《异界之潘德帝国》 第一章 初到 洛萨意识到自己穿越了的时候，已经是他苏醒过来的一个小时之后了。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他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只是在做梦。 然而无论是身上链甲的真实触感，周围茂盛的树林，不认识的植物，以及在尝试了数种穿越流小说中金手指打开方式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游戏界面，都打破了他的幻想。让他明白，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不再是那个简单而安宁的公寓了。 “这可真是……意外啊……真他么操蛋”，洛萨摇头苦笑，嘴中恶狠狠吐出一句脏话。 洛萨是个孤儿，还是婴儿时便被遗弃在垃圾堆里，一位拾荒的老人收养了他。 老人将他抚养到16岁时，没能扛过病魔的进攻，终归撒手人寰。 从此洛萨过上了边打工边上学的生活。 凭着远超常人的毅力和努力，他的成绩常年处于年级前列，并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全国一流大学。 到洛萨穿越前，他已经以不到30岁的年纪，担任一家上市公司的销售总监，并带领公司业绩快速上升，是许多人交口称赞的对象。 “工作上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刚刚做成的一单生意使公司大赚一笔，下一单项目的合同也已经签订了，剩下的就是生产部门的任务。反正自己也是个打工的，这份功绩也足以报答董事长的知遇之恩了……”。 “不知道谁会最先发现自己失踪，大概是那个经常跑自己家里边开小灶的刘军了，或者是整天催着自己结婚的楼上吴哥，不知道警方会怎么处理自己的遗产，虽然捐给孤儿院后所剩不多……”； “大大咧咧的李茜会不会伤心呢，希望她找个好人家，自己拒绝了她好几年，也耽误了她好几年。哎……本以为自己的确和她不合适，但当真的失去的时候，却原来会如此的不舍呢……”； 诸多繁杂的念头在洛萨的脑海中轮番出现，忧伤、茫然、惶恐，洛萨的心绪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和低落。 “呼……罢了，既来之便安之”，洛萨长呼一口气说道，“现在的情形可不容乐观呢。” 早年艰苦的境遇磨练出了他坚韧的性格，因而即便是遭遇了如此巨大的突变，洛萨依然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起自己当前的状况。 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的“金手指”了。 眼前的界面是在洛萨尝试呼唤“系统”的时候出现的。从界面内容看虽然有些变化，但应该就是“骑马与砍杀:潘德的预言”的游戏界面无疑了。 之所以猜测是潘德的预言od，是因为洛萨穿越前正好刚建立了一个该od的人物，身上所穿的装备正好证明了这点。 骑马与砍杀这款游戏，洛萨是非常熟悉的。这款游戏也是他唯一经常玩的游戏，自从工作之后买到了属于自己的电脑，这个游戏就一直存在与他的电脑中。到穿越前的七八年里，洛萨已经玩过好多次该系列的游戏，包括原版、战团、汉匈、大宋、明末、维京征服等大多数od都曾玩过一段时间。 对于洛萨来说，骑马与砍杀系列游戏有着特殊的魅力。他最喜欢的就是挽强弓劲矢，将敌方士兵破盾击杀；亦或是纵马飞驰而过，将迎面而来的敌军骑兵连人带马一剑斩杀的快感。 这是他发泄对于生活和工作中不满的主要方法。 除了这些之外，繁多的兵种，精良的武器盔甲，地形复杂的战场，性格鲜明的npc人物，攻城略地的宏大场景，这些丰富的元素也吸引着他的兴趣。 更别说每个od还有自身独特的玩法。 潘德的预言这个od在骑马与砍杀中是难度较高的一个。 洛萨先前建立的人物由于不熟悉玩法，开局200多天了依然只有一座城市，手下领主一个也无，士兵大多是各国常规兵种，顶尖兵种只有20来个，一场野战就战死了一半还多。 对此，洛萨感到有些心力交瘁，又不愿意就此认输，只得重开一个人物回来再战。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居然穿越过来了。 念及此处，洛萨再度摇头苦笑。 洛萨眼前的游戏界面是土黄色的，是他熟悉的界面颜色。 界面主体与骑砍的游戏界面相同，底部是选项，分别为商店，报告，记录，物品，角色和部队，而在底层选项的上边，则是世界地图。不过此时，也只有右下角的一小点亮着。 将地图放大到极限，才能看到亮着的地方，正是洛萨当前所在的森林。随着洛萨意念的指令，地图不停变换方向和视角，连地形变化也可以显示出来。 地图左下角是一个虚拟的指南针，随着洛萨用意识拖动地图而转动。右下角则是时间，目前显示着1024年6月15日，中午。 界面的最顶端是并排在一起的两个选项，世界战场。 作为一个骑砍老玩家，洛萨当然明白底层后五项的意思。可对于替换了扎营选项的商店和顶端的选项，却有些不解。 正准备打开这几个选项，看看有什么变化时，洛萨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恶寒从身后升起。 关键时刻，洛萨福至心灵地将头一低，顺势一个翻滚，便感到一阵恶风，从头顶掠过。 “什么情况？”。 脑海闪过这个念头，洛萨迅速从地上爬起，同时将背在后背上的盾牌挡在身前。 抬眼望去，只看到五只类似鬣狗但更大些的凶兽，锐利的爪牙，狰狞的外貌，正缓缓向他逼近。 其中一只刚落在地上调整身形爬起来，看样子，正是刚才从他头顶掠过的元凶。 洛萨瞳孔骤然一缩，冷汗从身体涌出。作为初始角色，他并没有带头盔，如果刚刚他反应慢点，恐怕刚到异界，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呼……呼……”，洛萨反复通过长出气来平复心情，危机尚未解除，五只恶兽正谨慎地迫近，逼迫他不断向后退去。 洛萨心念电转，开始思索解除危机的方法。 打眼望去，目前所处的森林完全没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求助于他人显然不可能实现了。 这样一来，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幸运的是自己现在是穿越前新建的游戏角色，虽然身体没变，但各方面素质都有很大提升。 因为“潘德的预言”这个od超高的难度，洛萨的这个新角色是按照最大战斗力建立的，即出身是骑士——侍从——扈从——私人恩怨，这使他的初始属性为:力（16），敏（7），智（4），魅（8），并且拥有三项超过100熟练度的武器技能，分别是128点单手武器、147双手武器和125点长杆武器。 初始装备则为身上穿的纹章链甲和皮靴，武器有猎弩和弩矢，骑枪一把以及手上所持的这面骑士风筝盾。 目光隐蔽地扫了一眼靠在鬣狗后方石头上的骑枪，洛萨一阵懊悔。 猎弩在近距离上效果不佳，仅有的近战武器在刚才的闪躲中未来得及带上，感受到鬣狗们的蠢蠢欲动，洛萨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盾牌。 “对了，还有这个，”洛萨迅速打开了物品界面。 果然，里边如他所料的放着几件兵器铠甲和50份鸡肉。 不及多想，迅速地将战剑移动到第三个武器格中，替换了骑枪。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洛萨左侧腰间突兀的出现了一把带鞘长剑，剑柄缠绕着光滑的牛皮，剑鞘为不起眼的棕色。 “锵”的一声，执剑在手，洛萨终于感到自己有了战斗的底气。 “吼”，恰在此时，察觉到洛萨分心的鬣狗们再也按捺不住，吼叫着一拥而上。 第二章 首战 执剑在手，洛萨只感到自己对于剑的使用有种莫名的熟悉，暗自思量应该就是单手武器熟练度起了作用。 当下大喜，一种踏实感油然而生。 虽然猎物手中突然多了一件武器让鬣狗们有些错愕，可对狩猎的欲望却压制了谨慎的心理。猎狗们摆出熟悉的捕猎阵型，再度发起了攻击。 虽然对自己突然能够熟练使用剑术十分高兴，但面对迎面扑上来的恶兽，洛萨却也不敢大意。 当下气沉丹田，右脚后撤，身体微蹲，左手中的盾牌向着当先跃起的一只鬣狗狠狠拍去。 只听“嘭”的一声，盾牌结结实实地撞在鬣狗的头部，撞歪它张开的长满利齿的大口后，又将它狠狠撞飞出去。 感受到盾牌上传来的略逊于自己的力量，洛萨信心更足。 鬣狗借助扑击蓄势，尚且没能超过自己用左手原地拍击盾牌的力量，可见鬣狗的力量远逊色于自己，这是个大为有利的消息。 一击得逞，洛萨没有贪功，借助撞击的力量，不进反退，避免自己被鬣狗包围。右手的利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着另一只靠前的恶兽划去，意图阻挡正面攻击，同时避开了其他鬣狗的扑击。 “嗷吼”，痛苦的吼叫声响起。却原来是洛萨方才的一剑精准地划过凶兽的右前爪，锋利的战剑破开鬣狗的皮毛，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正潺潺地流着鲜红的血液。 洛萨见此，心中一喜。这群鬣狗四肢走路，前爪受到如此重创，战斗力几乎丧失了一半。眼见机不可失，正要发起主动进攻，后背突然受到撞击。 敏锐的直感再次发挥了作用，洛萨向前两步稳住重心，将左手盾牌向身后甩去。紧跟着上半身右转，手中战剑划出一道弧线扫向后方，盾牌收回挡在其他鬣狗前方。 可惜，袭击者在撞击之后立刻后撤。 洛萨的盾击，只是擦着它的头部而过，没有给它造成伤害，右手战剑也挥了个空。 洛萨只得快速后退，靠到后面的一棵大树上，与逼近的恶兽再次对峙起来。 直到此时，洛萨才明白刚才的状况。 原来这群鬣狗有六只，五只鬣狗正面进攻的时候，另一只鬣狗则伺机从他的身后发起了偷袭。 所幸纹章链甲的防御足够给力，袭击者的爪子没能穿透链甲，对他造成伤害。 “好，战斗才刚开始呢。” 洛萨将因上一回合略占优势而产生的轻敌心态压下，长呼一口气，骤然大喊一声“哈啊！”右手战剑敲击在盾牌上，双眼来回扫视着鬣狗们，双脚前后分开，身体微蹲，正是进攻的姿态。 听到洛萨的大喊，贪婪而凶残的恶兽明显一惊，随后战剑敲击盾牌的声音使它们犹疑起来。 其中一只向后退了几步，这却使得它旁边的一只鬣狗脱离了阵型。 洛萨抓住机会骤然启动，向着突出的鬣狗冲去。盾牌和战剑向背后隐藏，落在恶兽的眼中就像是毫无防备一样。 其中一只贪婪的鬣狗立刻后腿用力蹬地，迎着洛萨扑来。却不防敌人骤停，手中的利剑从后向前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它的脖子上闪过。 “噗通……嗤……嗤”，前一声是鬣狗头颅掉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则是血液喷射而出的声音。 受到如此伤害，这只鬣狗显见已命丧黄泉了。 同伴的死亡在鬣狗群中造成了不同的影响。两只鬣狗继续凶狠地向着洛萨扑来，另外两只完好的凶兽和受伤的那只却惊慌地停下攻击。 面对严阵以待的洛萨，这样杂乱的攻击已经难以造成威胁。自受到突袭以来的数次交锋后，洛萨已经锁定了胜利。 ……分隔符…… 到底是只是野兽，虽然在手无寸铁的农夫看来极难对付，可面对全副武装，武艺在系统加强下相当于百战老兵的洛萨，却再也逞不出威风来了。 “吼……吼……噗嗤……嗷呜”，伴随着最后一只后腿被弩矢射中的鬣狗被洛萨一剑穿心，这场持续了十几分钟的短促战斗，以鬣狗全灭换上了句点。 虽然只是十几分钟的战斗，但对于从和平年代来的洛萨却是一次极耗精力的挑战。 这与他在社会上打拼时，和小混混们的拳脚冲突截然不同。虽然身披链甲，可脑袋和手部都未附甲，稍有差池便是命丧黄泉的结果。 战斗一结束，眼见周围暂无威胁，洛萨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总计六只鬣狗，除去被洛萨突击杀死的一只之外，两只完好的鬣狗连同被重伤的那只在随后的缠斗中逐步击杀。 剩余的两只鬣狗见事不可为，带着一身伤痕就欲逃走，其中一只被洛萨用猎弩当场射穿喉咙致死。最后一只在后腿被弩矢射穿后，来不及逃走，最终被取回骑枪的洛萨击杀。 之所以不用猎弩远距离击杀，则是为了节约弩矢。 在森林中，猎弩可以发挥巨大作用，而洛萨并不知道系统是否还能如游戏中一般，在战斗结束后回复武器状态。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当尽早离去。” 仅仅只是休息了两分钟，洛萨就强撑着疲倦站了起来。 他清醒地认识到，这片茂密的森林不可能就只有这几只恶兽。 鬣狗喷溅出的血液气味很可能引来其他食肉动物，甚至可能出现比之鬣狗更为凶猛的猛兽。 自己当前状况不佳，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一念至此，洛萨再不敢休息。站起身后略一思索，在物品栏中将纹章链甲替换成防护面积更大的侍从轻链甲，将战剑收回剑鞘。 低头想了想，又将两只带有弩矢的鬣狗尸体放入物品栏中。抓起一把青草揉碎在身体各处抹了抹后，便再不敢逗留，通过系统地图选了个方向，匆匆离去了。 在洛萨离去半个小时后，几只小型食肉动物试探着接近了这处战场。 接着又有一只类似豹子的猛兽出现，参与到食物的争夺中。 随后的时间里有数头霸主级猛兽陆续出现，为抢夺食物和划分领地爆发了一次厮杀。 对于这处穿越起始地兼首战战场，在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洛萨并不知情。冷静的判断使他避免了一次巨大的危机。 第三章 探索 疾行了两个小时左右，洛萨隐约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循着水声向前探索后，洛萨发现了一条小溪流。 清澈的溪水沿着河道轻快的流淌而下，在平坦处汇聚出一汪清泉后，又从开口处缓缓流淌出去。映照着四周绿树鲜花，实在是一番美景。 见到小溪，自穿越而来后滴水未进，又进行了一番激烈战斗后口干舌燥的洛萨，心中先是大喜，随后又悚然一惊。 他将身体向大树面向小溪的背部一藏，仔细观察发现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悄悄地将头部探出树干，隔着树木的间隙，仔细观察消息周围的情况。 左手提着盾牌，右手握着战剑，背后背着猎弩和弩矢，已然是全副武装了。 小溪边正有几只小动物在喝水，牙齿并不尖锐，看样子应当不是食肉动物。 不过从它们时不时抬头环视四周，以及紧绷的身体来看，此地应当也经常出现些食肉动物。 小溪周围杂乱地分布着密密麻麻的脚印，大多小而浅，应当不是大型猛兽的脚印。 仔细搜索始终未发现大的脚印，周边也没有蛇虫爬行过的痕迹后，洛萨轻松地呼了口气。 目前基本可以确定，此地没有大型食肉动物出没。 想来也是，这条小溪实在太小了，难入猛兽们的眼中。 而清澈透明的溪水，也没有水生食肉生物生存的空间。 观察完毕的洛萨彻底放松下来，将武器装备收回物品栏中，从树干后面走出。找了一处远离小动物的溪流，在它们好奇且警惕的目光中蹲下，双手合拢掬起一捧清水，大口喝了起来。 如此三四次后，洛萨终于止住了焦渴。 又掬水洗了把脸，在河边的草地上盘腿坐下，准备稍作休整。 直到此时，洛萨才空出手来继续探索骑砍系统。 心中呼叫“系统”，熟悉的土黄色界面又浮现在眼前。 这是洛萨在先前的战斗中发现的，战斗中界面容易干扰视线，洛萨在心中稍加尝试，发现当他在心中下达“关闭”命令的时候，界面就会暂时消失，直到他再次呼叫才会出现。 这无疑为他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看着眼前相比于游戏中略有变化的界面，洛萨略一思索，没有打开发生变化的几个选项，反而打开了记录选项。 记录选项下的子项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依次是日志，最近消息，记录，游戏概念，部下，领地，阵营七个选项。 人物和地点选项被“部下和领地”所替代，缺少了“返回”选项。 对于没有“返回”选项，洛萨有些迟疑。 试着心中默念返回，界面就返回到了初始界面。 “看来骑砍系统与现实结合发生了许多优化，变得更容易操作了啊。”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没有“tab键”和“esc键”，怎么退出一些特殊界面了。 洛萨不再迟疑，再次点开记录选项，紧接着打开“最近消息”子项目。 如洛萨所料，最近消息中有19条消息，其中12条消息是成对重复出现的。 都是“鬣狗被洛萨击杀，你获得了135点经验”，总计获得了810点经验。 其他的消息是: “你单手武器熟练度提升到129”； “你单手武器熟练度提升到130”； “你弩熟练度提升到33”； “你弩熟练度提升到35”； “你的等级提升到2级”。 对于这些消息的出现都在洛萨的预料中。 在之前的战斗中，战剑是战斗的主力，单手武器熟练度提升了两次，升到了130点。 弩初始熟练度太低，因而也提升了两次，每次提升两点，达到了35点。 洛萨记得从一级升上二级所需经验应当是600点。这六只鬣狗大致有一个熟练民兵的等级，提供的经验使他升到2级还多出了200点经验。 令洛萨感到奇怪的是本来应该出现的伤害提示却没有出现，仔细想想倒也也理所当然。 生命毕竟不是数据能够表达的。 返回记录选项界面，记录界面在游戏中就是任务界面，不过此时尚是空白界面，左上角的前进后退选项皆不可打开。 洛萨随后依次点击了日志，游戏概念，部下，领地和阵营选项，发现除了日志界面显示着今天的日期外，其他界面都没有内容。 洛萨皱眉苦思了一会儿，终究没什么头绪，只能猜测是时间太短的缘故。 暂且搁置下来，返回主界面，开始查看其它选项。 首先当然是人物界面，随着心中默念，人物界面立刻打开。 顶端是名字，此刻正显示着“洛萨”二字，颜色是灰色，不可更改。 名字下方是等级、经验和体力，目前是2级，，生命变成了体力，目前是3257。 左上角是正面人物形象，其下是人物属性，包括力、敏、智、魅四项。 中间是总计24个技能。 与游戏中不同的是每个技能都有进度条，此刻除了盾防、跑动和掠夺技能进度走了十分之一左右，其他技能进度都为零。 洛萨猜测进度满后，技能就会升级，而相应技能的使用，应该可以增加技能进度。 如果真如他所料的话，可比游戏中每级一个技能点的成长强太多了。 右侧是武器熟练度，分为单手武器、双手武器、长杆兵器、弩、弓箭以及投掷。 洛萨此刻有5个属性点，5个技能点和20个武器熟练度。 （初始人物有4点自由属性和技能点，以及10点武器熟练度。等级提升后增加了1点属性和技能点，10点熟练度。） 经过慎重思考，他首先将两个属性点分配给智力，技能点加2；又分配了一个属性点到敏捷，武器熟练度加5。 接着将最后两个属性点则全部分配到了力量上。 接下来是技能点，仔细看过技能效果的变化后，洛萨将3点技能加到铁骨上（增强体质，包括：体力，抗打击能力和恢复力），使铁骨达到6级。 跟踪加1（发现细微痕迹）达到1级，侦察加2（显示战场地图）达到2级，疗伤加1（增加体力和伤势的回复速度）达到1级。 接下来到了武器熟练度的分配，考虑到猎弩在森林中的作用，洛萨将20点熟练度分配到弩上，使其达到55点。 随着熟练度的增加，洛萨感到自己对弩的使用熟悉起来。 最后5点熟练度洛萨点到了单手武器上，本以为会和游戏中一样只能提升两点，没想到每一点都能增加一点单手武器熟练度。 于是，单手武器熟练度提升到了135点，使用战剑更熟稔了。 一番操作后，洛萨的属性变更为： 力（18），（决定身体力量） 敏（8），（决定灵活性和反应速度） 智（6），（决定意志力和知识量） 魅（8），（决定自身的吸引力） 技能则为：铁骨（6），强击（7），强掷（0），强弓（0），武器掌握（5），盾防（0），跑动（2），骑术（3），骑射（0），掠夺（0），教练（2），跟踪（1），战术（1），向导（0），侦察（2），物品管理（0），疗伤（1），手术（0），急救（0），工程学（0），说服力（1），俘虏管理（2），统御（2），交易（0）。 武器熟练度依次为： 单手武器：135 双手武器：147 长杆兵器：125 弓箭：31 弩：55 投掷：31 至此洛萨真正完成了初始人物的创建，关闭人物界面，洛萨起身活动了下身体。 感受到自身各方面素质有很大上升，内心感到一阵踏实。 “嗯，报告界面变化不大，物品开始就看过了；部队现在就自己一人，也无关紧要。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商店和战场两个选项了”。 花了十几分钟熟悉了自己的变化后，洛萨靠着一棵小树再度坐下，沉吟一番后，首先打开了战场选项。 随着战场选项的打开，洛萨感觉自己的视角一下子拉高到了高空中，以自己为中心的方圆400米（每级侦察增加200米）范围内的空间立体化的呈现在自己眼前，树木、溪流等不同的元素都以动态的形式显现出来，甚至于地面地下的状况也了然于胸。 此外，带有敌意的生物和中立生物也分别用红色和白色光点标注了出来。 战场地图是和侦察相关联的，主要是为了在大规模战役中观察敌军与我方动态，随着侦察等级提升，战场范围还会继续扩大。 虽然目前只有400米方圆，可也能够使他提前觉察并躲避大型猛兽。 洛萨仔细感受了一番战场地图，实验了操作后，便关闭了战场地图。 随后，洛萨又打开了商店选项，类似于记录的界面展开，除了最顶端显示着“奎格芬的商店”外，没有其他内容。 对于“奎格芬的商店”，洛萨还是比较熟悉的。 奎格芬是拉里亚酒馆内的人物，主要从事诺多武器的售卖，要开启他的商店需要一颗“龙泪宝石”。在许多玩家，包括洛萨的眼中，是一个十足的奸商。 看到只有“奎格芬的商店”，洛萨感到相当头疼，毕竟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获得“龙泪宝石”。 尝试着打开选项，结果却出人意料地出现了商店界面。同时打开的还有中间的人物装备和右侧的物品栏。 洛萨见此大喜，连忙向商店看去。 只见左侧商店依次排列着许多货物，最顶端是一件“极品巴克利巧机弩”，售价为200万第纳尔。 这个价格着实吓了洛萨一跳，比在游戏中的价格贵了好几倍。 洛萨接着又从上到下仔细翻看了一遍货物，发现大都比游戏中要贵。 物品栏中底下显示洛萨只有750第纳尔，而“奎格芬的商店”中大多都是同级别中的极品装备，价格自然更加高昂。 洛萨索性不看商品，转过头观察自己的物品栏。 与刚开始的物品栏不同，此刻物品栏中多出了几件东西，分别是两件毛皮，一筒弯曲的弩矢（1根），狗肉一组（1050）。 狗肉和毛皮大概是两具鬣狗尸体分解而来，这倒是个意外之喜。然而，弯曲弩矢的出现却证明了洛萨一个不好的预想。 检查过弩矢的确缺少了一根（2930）后，洛萨叹道： “果然，现实中不可能出现战斗后自动修复武器的现象啊，武器或者盔甲出现严重损伤是会掉品质的。看来，卖掉备用武器装备赚取第纳尔的打算是落空了啊。” “还好现实物品可以卖给商店，以后又要努力赚钱了。” 想了想，洛萨最终还是没有卖出任何一件物品。 对于当前的状况而言，纵使卖掉最贵的物品也无法买到更好的装备，反而会面临装备损坏后，没有备用武器的状况，反倒不如先留在物品栏中，等到要用的时候再卖出。 心念一动，从物品栏中取出一份鸡肉，发现居然是熟的，随后洛萨将系统界面彻底关闭。 就着溪水吃饱喝足后，洛萨仔细检查了身上的装备，确认无误后，大步沿着溪水流去的方向走去。 这片森林如此茂盛，难以辨别方向，在森林中贸然前进容易迷失在其中。 而水往低处流，很可能会流出森林之外。要想走出森林，目前来看，沿着溪流行进是最好的选择。 第四章 人踪 其实对于洛萨来说，留在森林中，猎杀动物升级，获取毛皮赚取第纳尔，等到等级够高，装备够好的时候，再走出森林横扫天下。 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在仔细思考后，洛萨还是放弃了这一打算。 这样做看似可以轻松发展起来，但面对的问题也难以解决。 首先，是力量体系的问题。 虽然从之前鬣狗的表现来看，似乎不存在超自然力量，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限于这一小块区域。 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只有走出森林，去到最有可能诞生文明的地方，才能真正找到关于世界状况信息。 其次，是安全性的问题。 虽然自己有战场地图，可以提前观察，避开大型的或者群居的猛兽。 可地图只有400米的半径，一旦有猛兽突破这个警戒区域，比如狼群，灵敏的嗅觉使他们可以轻松锁定洛萨的方位，并牢牢地锁定他。 届时可能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而且森林中的危险也不仅仅只是凶兽，还有毒虫瘴气等，一旦中招就只能等死，迅速离开森林是最好的选择。 再有，即便在游戏中，玩家一身神装，单独面对大规模部队，尤其是弓弩较多的部队，也只能打出gg，而洛萨目前连去哪里招募部队都不知道。 在森林中闭门造车，很可能满级后出山结果被教做人，那就很尴尬了。 其实说到底，即便没有这些原因，洛萨终归还是要去找寻文明踪迹的。 洛萨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在他看来，生命如此短暂，如果不能让自己的一生做出几件让自己感到开心的事，那么到死亡的时候，该会多么后悔啊。 而探索世界，是洛萨在地球时找到的最能让自己开心的事了，毕竟他曾经的梦想，可是成为一位学者啊。 虽然生存的压力迫使他成为一名销售。 现在有系统增强能力，有整整一个世界可以探索，去追寻未知的秘密，洛萨光是想想就感到兴奋。 总之，基于危险的预防也好，追寻梦想也罢，洛萨终归出发了，沿着溪流的方向，义无反顾的前进着。 洛萨并不只是埋头闷声就走的。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要停下打开战场地图，观察一番周围情景，以避免可能出现的敌人。 第一天，洛萨仅前进了10里左右。 随着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洛萨从包裹中取出一份鸡肉，就着在行进过程中摘到的野果，填饱了肚子。 这些野果又被动物啃食的痕迹，加上疗伤技能附带的一些医学知识，倒是不虞有毒，然而味道却十分酸涩。 如非为了补充微量元素，洛萨是绝不肯食用的。 眼见天色愈发暗淡，洛萨整理好物品，离开溪边。通过战场地图找到一处周围比较安全，没有毒蛇之类威胁的林地，爬上其中一颗大树，在分枝较多的中心躺下。 又取出两卷毛皮，其中一卷用战剑划成细条，用另一卷毛皮尽可能包裹身体，最后用细绳固定了位置，便算作休息的地方了。 日光终于彻底消失在天地间，本就昏暗的森林再难找到光的踪迹。唯有叶隙间偶尔垂下的一缕月光，为这森林带来微弱的光芒。 洛萨是数了好久的绵羊后，才强迫自己睡着的。 这一日间发生的离奇遭遇，使得他坚韧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为了保证有足够的精力，洛萨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来使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即便如此，这一夜洛萨依然惊醒了数次。 翌日，直到天光大亮，森林中也逐渐变得不再黑暗，洛萨才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略微感知了一下状态，只觉得浑身酸痛，倒是精神尚可，不怎么疲惫，也不过度亢奋。 睡惯了现代床铺，昨日又有剧烈运动，加之睡觉姿势实在太差，浑身酸痛也在洛萨的预料之中。 倒是数绵羊的手段果然粗暴有效，保持了较好的精神状态。 强忍着身体的酸疼从树上下来，洛萨循着地图来到溪边。简单洗漱后，洛萨抽出战剑，开始演练剑法。 系统熟练度带来的更多的是使用武器的本能和应对攻击的直觉，多加练习可以更好的发挥出熟练度的作用。 同时也可以通过大量运动唤醒身体，减轻身体酸痛，实在是一举多得。 大概半个小时后，眼见系统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上午，洛萨便收起战剑，吃起早餐来。一番运动过后，身体已经不是很酸痛了。 这一日，洛萨再次前进了15里左右。 顾忌到身体状况，洛萨前进的速度有所减缓，因此虽然时间是昨天的两倍，经验比昨天也更丰富，但前进的距离却只比昨日多了一半。 夜晚练习时给了洛萨一个惊喜，单手武器熟练度增长了1点，达到了136点。 这使得洛萨练习的热情更加高涨。 第三日，洛萨已经逐渐环境，身体酸痛大大减轻。这一日洛萨足足前进了30里，途中还猎杀了一头麋鹿，两头灰狼，收获三卷毛皮，450点经验。武器熟练度单手加4，弩加6。 第四天，洛萨前进了40里左右。 途中，不断有支流汇入小溪，随着流量增加，溪流变成了小河，河面逐渐变得宽阔。 前来饮水的动物增多，偶尔可以看到大型猛兽的踪迹。这让洛萨不得不提高警惕，谨防和这些猛兽骤然相遇。 这一日洛萨再次猎杀了一头麋鹿，三只鬣狗，一头水牛，傍晚时分更是诱杀了四条灰狼。几天来收获的毛皮和肉大部分卖给商店，得到总计3500第纳尔。经验增加1415点。武器熟练度也有所增加。 第五日的天空阴沉沉的。洛萨早晨起来锻炼后，发觉天色越发阴沉，担心可能下雨，仔细搜索终究没能找到山洞避雨。 无奈只能找到一处高地，砍了些树枝，用毛皮搭建出一个小棚子，当做避雨的地方。 中午时分，雨终于下了起来。幸运的是，雨不是很大，而且三四个小时后便停了。即便如此，担心淋雨会引起感冒的洛萨，依然浪费了一整天探索的时间。 第十四日下午，洛萨如往常一般前进了15里左右后，在河面上发现了一排排列整齐的露出水面的大石头，正好横贯小河两岸。 洛萨尝试着走过大石头，发现它们十分稳当，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他心下认定这应当是一个小桥。 随后在小桥的两端，洛萨发现了一些脚印，不像是野兽的那种蹄印或爪印。但由于前几日又下了场雨的原因，具体是什么生物的印记却是难以分辨。 这些发现使洛萨感到十分高兴，这证明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石桥绝不是野兽所能制作出的，小河附近必然有文明存在。 终于，在距离穿越初始地点300多里外的地方，洛萨终于发现了文明的痕迹。 ps：鬣狗经验135点，狼经验180点，麋鹿90点，水牛200点。 第五章 村落 遗憾的是，虽然已经找到了文明存在的痕迹，可当洛萨怀着激动的激动地心情沿河道向前探索了5里左右依然没有发现文明聚落的存在。 这让洛萨十分遗憾。 值得欣慰的是，虽然没有找到聚居的地方，洛萨在探索的过程中并不是一无所获。 他在沿着河流的方向找到了更多线索。 树丛中被刀斧砍伐的痕迹、捕猎小动物的陷阱、为了捉鱼挖出的小水坑…… 这些痕迹证明了洛萨所选方向的正确性，沿着河道找到文明聚落的可能性已经很高了。 除此之外，更让洛萨感到高兴的是，他在小水坑附近找到了较为清晰的脚印。与其他难以判断的脚印不同，新发现的脚印与人类脚印十分相似，只是比洛萨自己的脚印稍小而已。这很可能是一个人类儿童的脚印。 这个发现在洛萨本就满怀期待的心情上，更添了一把火——附近的文明聚落可能属于人类，而不是其他未知的种族。 这实在是一个值得人期待的推断 十几日来，不停的探索终于有了盼头。远离人群后孤寂、艰苦的生活实在是让洛萨感到十分疲惫，他几乎难以遏制地产生了继续探索的冲动。 “不行，还是要冷静下来啊。”深吸一口气，洛萨自言自语地提醒自己。 周围光线渐渐变得柔和，皮肤感觉到凉嗖嗖的。洛萨知道再过不久太阳就会落下，森林会进入夜晚的状态。 止住继续探索的冲动，洛萨不得不选择寻找新的宿营之地。至于找寻的事宜，只能留待明天了。 或许是心中实在有些亢奋的原因，即便傍晚时分练习了许久剑法枪法，可临入睡时洛萨依然感觉激动地难以入眠，只好再次祭出数绵羊大法强制入睡。 ……分隔符…… 这是洛萨来到异界的第十五天。 与过去几天只有大致方向的跋涉不同，今天洛萨将会带着明确的目的沿河道两侧反复搜索。 这样做更容易找到可能存在的村落，毕竟没有存在会选择直接建在河流旁边，否则下雨发洪水的话就糟糕了。 晨练，洗漱，早餐都结束后。洛萨稍微休息了一会，整理好装备。 眼见清晨森林中薄薄的白雾已经完全消散，便向着河道的下游搜索而去。 此刻的洛萨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身穿一件侍从轻链甲，左侧腰间悬挂一把战剑，右侧悬挂一壶弩矢，后面背着骑士风筝盾和猎弩，脚穿皮靴。俨然一位精锐的战士形象。 说来挺神奇的，虽然武器盔甲没有了游戏中永不损坏的特性，但只要不是严重的损坏，每天晚上十二点过后，都会自动清洁。 这也使得洛萨在林中艰难探索了十几天后，装备依然干净整洁，让洛萨很是惊喜。 洛萨首先从河道右侧开始探索，随着前行，越来越多的痕迹被他发现，而周围的树木也渐渐变得矮小和稀落。 遗憾的是直到太阳悬挂在中央的时候，洛萨依然未能找到他想要的村落。他猜测自己选错了方向，只得停下来稍事休息。 上午的探索虽然没有找到确切的村落，可洛萨已经预感到自己很接近了，他甚至在河边找到了废弃的草鞋和竹篓。 “痕迹在河道左侧的更多一些，村子估计也是在那一边，”洛萨总结着自己的搜索结果，同时也平静自己的心情，“休息一会，到那边再看看。” 说起来，这些天洛萨也对这个世界有了许多认识。这个世界与地球一样只有一个太阳，但却有两个卫星，物理规则倒是差别不大。 不过在洛萨的感知中，脚下这颗星球的自转速度更慢一些，一天的时间对照地球来说大概在25-27个小时之间，当下季节白天有16个小时左右。可能这个星球要更大一些。 休息了一会，洛萨起身，沿着来时的路线找了一处水势较小的河段涉水而过。 每走一段距离，洛萨都要打开地图观察范围内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生物活动过的痕迹被他发现。 下午三点左右，在洛萨又翻过一条小山沟后。洛萨终于发现了确切的证据，系统地图边缘的山坡上，出现了整齐的梯田。 “终于找到了，”洛萨用手擦了一把脸上密集的汗珠说道，激动地情绪难抑制。 这个时间正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外部环境的火热加上内心的火热，让洛萨有些焦急。 眼见目的地就在不远处，洛萨反而清醒冷静下来。 前方村落是不是确实属于人类，他们面对外来者的态度又是怎样的，这处聚居地是不是存在危险，如何同他们沟通……这些都是洛萨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取出用木头削出的水壶大灌了几口凉开水，稍稍冷静下来后，洛萨并没有直接向着发现梯田的方向走去，而是顺着山沟前进到了山顶的位置。 从这个位置可以将山脊处的整个文明聚落尽收眼底。 如之前猜测的那样，这是一个小村子。农田从山脊处一直延伸到山脚靠河流两侧。河上架着一座石桥。如果洛萨没有中途改变方向，最终也能发现这处村子。 村子看起来很小，大概只有七八十户的样子。村中的房子大都集中在距河岸数十米的地方，明显可以看出是土木混合建造的。 一道不规则圆形的木栅栏将整个村子包围起来，只在与贯穿村子的褐色道路交汇的地方设置了两道木门。 这条褐色土路一头延伸到农田，另一头则通向远方。 现在应该是植物生长的季节，村子周围的农田里种植着类似小麦的作物，此刻正有一些农夫在农田里劳作。 看到这些劳作的农夫，洛萨心中更喜。 因为这农夫的种族正是他最期盼的人类。距离有些远，很难从对方的面孔上分辨属于哪个人种，可只要是人类，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 确认了对方的种族，洛萨并没有直接与这些村民接触，而是继续隐蔽观察了两个小时后，退下了山顶。 “到目前为止，最期待的场景都已经基本实现了，看来穿越后运气都变好了呢。”洛萨自语着。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村子是属于人类，人口大概在300人左右。从种植方式和使用的工具看似乎文明程度不是很高，大概在铁器时代；体型上看起来和地球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也没有看到神秘力量”，洛萨总结着观察结果。 “综合来看，危险性不是很高”。 “现在唯一不清楚的是对待外来人的态度，这个村子似乎很封闭啊。” 洛萨犹疑了片刻，果断决定与这个村子进行接触，毕竟最终都是要和人接触的，那么当然是宜早不宜晚了。 第六章 莱顿村和老费舍 莱顿村是米塔顿帝国所属帕斯公国的一个小村子。自公国建立之处起，这块区域就是卡塔尔伯爵家族的领地。后来者片区域陆续建立起了村庄和小镇。 现在的莱顿村从名义上来说依然是伯爵直属领地，而非某位勋爵或男爵封地。 之所以说是名义上，实在是莱顿村特殊的地理位置造成的。 从帕斯公国的地图上看，卡塔尔城位于帕斯公国中心的正南方海域附近，而莱顿村却位于帕斯公国中心的正东方，正好嵌入了与帕斯海岸相邻的毛莫若丘陵。 这样一个位置无疑是很尴尬的。 一方面，莱顿村与作为领主的卡塔尔家族传统领地相距过远，对卡塔尔家族来说更像是一块飞地。 此外，主要领土为帕斯海岸的帕斯公国，主要经济来源的是海上的贸易，而莱顿村却是一个农业村落，又处于丘陵地区交通极不方便，也没有特殊的资源产出。 因而莱顿村在卡塔尔伯爵眼中是一块实实在在的鸡肋，就算分封给麾下骑士也显得过于吝啬了。 即便如此，莱顿村也依然是人类公国的正式领地，而非文明程度极低的野蛮人部落。因而管理村子的村公所和民兵都是存在的。 当然，这也意味着要缴纳的税负也依然要缴纳。 老费舍就是卡塔尔家族任命的莱顿村村公所的成员，也是莱顿村的村长。 不过说是村公所，其实也就老费舍和一个常年待在卡塔尔城，只有秋后会来代卡塔尔家族收税的税务官林朋两个。 再加上四五个猎户兼职的民兵这区区几人罢了。 ……分隔符…… 老费舍最近很有一件烦心的事。 老费舍今年已经有四十二岁了。 在这个平均寿命不超过三十五岁的时代，已经可以算是一位长者了，加上早年当过伯爵军队伍长的经历以及担任村长以来的功绩，在村中是很受村民爱戴的，比远在天边的领主还要受到认同。 帕斯公国以贸易为重，作为农业村的莱顿村赋税不是很高，又依山傍水能收获额外的产出，食物方面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而自从二十年前，公国正规军深入毛莫若丘陵，驱逐了大批野蛮人部落，并建立哨所长期驻扎后，莱顿村也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外敌的侵袭。 这种情况下，老费舍还能烦心什么呢？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快五点的时候，出村劳作的人陆陆续续的往回走着。 与往日劳作回来时欢声笑语的欢乐气氛不同。 这几天来，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里，不仅村民们之间大声地谈笑被窃窃私语所取代，就连平时追逐打闹的孩子们都被父母勒令待在家里，不得随意走动。 “哎……”，老费舍不知今天第几次叹气，他坐在打谷场的碾子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迷茫和痛苦，定定的望着渐陲向西方山丘的太阳。 老费舍知道，让自己为难，并且导致村子不安的源头，就在西方的山上。 不知为何，两头凶狠残暴的大虎，在十天前不知从何处迁徙到这里，将虎穴安置在西方的山上。 刚开始，大家虽然紧张不安，程度却也不是很高。 莱顿村在这附近已经活跃了一百多年，大型的野兽都逐渐被驱逐。当两头大虎找不到充足食物的时候，自然就会离开。 然而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几天下来，恶虎的狩猎区域逐渐向村庄靠拢，越来越近呼啸声让整个村子都心惊胆战。 三天前，一头大虎更是悍然入侵，趁夜从栅栏的缺口处潜进村子，将村口一家晚上出来尿尿的男孩给拖走了。 这一下点燃了村民心中的恐慌，不仅是为恶虎伤人的事实。更重要的是这种情况的出现，验证了那个最坏的猜测。 这是一对将要繁衍后代的大虎。 正常情况下，为了保证领地范围内有足够的食物，像大虎这种凶猛的大型猛兽，是很少结伴而行的。只有在发情或者繁衍后代的时候才可能聚集两头以上的虎兽。 而这种情况下的大虎，为了获得足够生产的食物，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和旺盛的食欲。 也只有这样，才会袭击文明聚落。 这是个极为可怕的结论，虽然老费舍已经组织村民修补了栅栏，堵住了大虎进来的漏洞。 可谁都知道，这种措施对大虎这种威名赫赫的猛兽，再好的木栅栏都只是个摆设，稍稍增加了大虎伤人的难度，更多的其实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老费舍曾派兼任民兵的几位猎人结伴去向莱顿村的上属小镇——莫温镇求助。 莫温镇是西米弗男爵的封地，作为男爵封地，有两个小队24人的正规战士和一个半中队80人左右的民兵。 只要莫温镇伸出援手，那么猎杀两只大虎还是很轻松的事。 可惜的是西米弗男爵正好去卡塔尔城参加宴会去了，留守的管家以守备兵力不足，并且莱顿村不是西米弗男爵封地的理由，拒绝了莱顿村民兵的请求。 这是个让莱顿村雪上加霜的消息。没有正规军队的帮助，想要靠民兵和农夫猎杀大虎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费舍心中的愁绪难以排解。 这些天来他想了很多办法，他甚至想到了组织村民捕捉猎物，供大虎食用，等到母虎生产后主动迁走。 可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不说大虎会不会再生产后迁走，单只是让村民们捕捉到足够两只大虎使用的猎物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思来想去，如果不想因为大虎的袭击让大批村民惨死的话，似乎也只有动员全体村民围猎大虎这一条路了，可这样的选择能不能杀死大虎不说，最终会牺牲的村民也不会少啊。 艰难的抉择摆在老费舍面前，让这位曾经也当过正规军的老人难以判断。 “……村长……村长，您醒醒啊，您快过来看看……”。 不断的呼喊声将老费舍从沉思中惊醒，他一个机灵，扭头向声音来源望去，发现村民帕克正一脸着急地叫着他。 “你小子喊什么喊，没看我在想事情吗？”老费舍当即站起身吼了回去。 被老费舍一吼，帕克吓得缩了缩肩膀，下一刻又反应过来继续说道：“不是我故意打断您老人家，您快去看看，村口来了个……来了个……怪人。” “说清楚点，什么怪人？”老费舍一头雾水。 “就是很奇怪的人，很……，哎呀，我也说不清，您快来看看。” 帕克连比带划，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拉着老费舍一起向村口走去。 “去去去，别拉我，我自己走。”老费舍挣脱出来，朝着村口走去，帕克紧紧跟在他后面。 刚到村口，老费舍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心中咯噔一声。 往日里只有到太阳落到山头时才会关上的木门居然这会儿就关上了。两个民兵正拿着简易的长矛指着门外，一群村民也拿着农具围在跟前。 “别不是蛮子又来了，”老费舍心中一急，顾不上悠闲，快步上前拨开人群向外看去。 木门外50米处正有一位穿着盔甲的战士站在那里。 一看到这位全副武装的战士，老费舍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第七章 与莱顿村的接触 洛萨特地挑了村民们都回到村子的时机出现在村口。 选择这样一个时机是有独特用意的，一方面方便洛萨与村子直接交流，避免了同某一位村民接触的不确定性。另一方面，假设交流结果恶化，洛萨可以从容撤走。 现在，出现在村子门口披坚执锐的人，正是洛萨。 当洛萨接近村子200米的时候，在门口聊天的民兵和村民发现了他。 这些村民初时还以为是村里人回来晚了，等他更近些的时候，村民发现了他穿着盔甲带着长剑的样子，连忙关闭了大门，拿起农具和简易的武器防备地看着他。 帕克也是那个时候赶去找老费舍的。 等到老费舍到来的时候，洛萨已经和村民们短暂交谈过几句。 在简短的交谈中，洛萨得到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虽然这些人所使用的语言不是地球上的语言，但经过系统的影响，洛萨能够轻易地理解和说出这种语言。 二是这些人见面的第一反应是防备而不是进攻，说明这个村子并不是那种带有很强攻击性的村子，这意味着双方能够和平的沟通。 当老费舍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英武中带着从容的洛萨。 离得近了，老费舍才理解了为什么帕克说是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在老费舍眼中，大门外面的这个人的确很古怪，他穿着一件精致的铁甲，带着长剑，背着盾牌和弩具。 这些东西可不是这种偏僻的小山村常见的，尤其是弩具和铁甲。 前者对工艺要求极高，而且威力比起猎弓要大得多，老费舍也只在年轻的时候被伯爵征召参军的时候在伯爵军中见到过。 至于那副一看就知道做工精良的铁甲，就更是难得了。 就老费舍所知，莱顿村周围只有身居男爵之位西米弗男爵和他的几位扈从才拥有铁甲。至于其他人，最多也只有皮甲而已。 比起村口这人所穿着的甚至连胳膊都保护起来的铁甲可是差远了。 当然，让村民和老费舍觉得更为古怪的是这个男子的长相。 黑发黑眸，黄色的皮肤，低矮的鼻子。这种长相与帕斯公国的人白色皮肤，高挺鼻梁，各色卷发的形象有很大差异。 之所以还能看出他是男性，也是从他喉结上辨认出的。 若非他的大体形状与村民们没有太大差异，村民都不敢相信他是个人类。 再加上男子装备着的那些山村不常见的武器防具，也难怪帕克会将它称为怪人。 不过老费舍毕竟曾是走出过村子的人，见识比起村民们可是高了不少。他见到这位战士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结交这位战士。 在老费舍看来，面前这位精锐的战士虽然外貌和当地人有区别，但世界那么大，他也曾听人说起过其他地方的人种，这个人应该就是帕斯公国以外地方的人罢了。 而从他穿着沉重的铁甲，携带着明显重量不轻的武器来看，这个人的武力显然不低。 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在门外安静地等待而不是强硬地要求村民开门，应该是一位带有善意的访客。 与这样的战士结交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尤其是村子面临当前这种局面。 心中想了很多，老费舍表面却是不动神色，他保持沉稳的步伐，一路上呼喊着让村民们放下武器和农具，从大家让开的通路中，来到门前。 ……分隔符…… 与守在门口的民兵简单交谈，被告知已经去通知村长后。洛萨便不再多言，静静地在门前等候，顺便细细观察这处村落。 从近处看这个村子有山顶上的鸟瞰又有不同。 可能是为了节约空间，降低木栅栏的消耗，村民的房屋之间都没有院子分开，只是将各自的屋子紧密的连在一起，与其他家的房子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缝隙。大多房子都显得比较旧了，很少有一眼看去就显得比较新的房子。 各家的房子窗台和台阶上都晾晒着一些山货。 “看来这个村子的生产力水平不是很好啊”，洛萨心想。 在村门前等了十来分钟，就看到围在门前的村民们呼喊着让开一条小道，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顺着让开的小道走到门前。 “您好！这位先生，我是莱顿村的村长费舍?艾克曼，不知您到我们莱顿村来是所谓何事？”老费舍率先开口，态度显得十分谦恭。 洛萨眼看着老费舍走到门前，本就有所猜测，现在又听老者自我介绍，确定他就是这个村子的主要管理者。 微微鞠躬表示善意，将他下定决心到这里来时想到的说辞讲了出来。 “费舍村长您好，我叫洛萨，是一位旅行家，之前跟随商队游历的时候不小心走散了，又在这片山里迷了路，”说到这里，洛萨转身指了指身后来时的群山，继续说道： “我在这片山里转悠了十几天，今天才找到了这个村子。旅途疲惫，希望能够在村中修整两天，我可以用这张毛皮作为报酬。” 一边说着，洛萨边解开用树藤捆绑着系在腰间的一张褐色的毛皮，将它抖开，却是一张棕熊的毛皮。 这张毛皮是三天前洛萨用陷阱猎杀了一头拦路的棕熊后得到的，没有太多伤痕。 当洛萨决定要与村子接触的时候，专门从物品栏中取出带在了身上。 见到这张毛皮，村民们大感惊奇，纷纷低声交谈了起来。 老费舍也感到惊讶，棕熊这种猛兽可是村民们唯恐避之不及的。这位自称为旅行家的战士能够独自猎杀一只棕熊，可见实力非凡，心中隐约的想法不由地更强烈了。 思及此处，老费舍的态度更加亲切了。 他笑着说道：“这位先生太客气了，莱顿村欢迎每一位友善的旅客，正好我家还有一间空屋子，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家休息。至于报酬就不用提了。” 说完后，不等洛萨拒绝，老费舍便指挥着村民将村门打开，将洛萨迎了进来。 老费舍的热情让洛萨颇有些受宠若惊，正犹豫间大门已经打开，也只得说一句：“那太麻烦您了。”跟着老费舍向村中走去。 老费舍边说着“不麻烦，不麻烦”，又呼和着村民散去，随即引着洛萨向自己家走去。 第八章 老费舍家 “这边就是我家了，”老费舍引着洛萨村子中段靠西侧的一处院子外，指着这个院子说道。 与村中其他农户不同的是，老费舍家是一处用低矮的土墙围起来的院子，甚至还有一间二层小楼，比其他家要“豪华”许多。 老费舍伸手推开虚掩着的木门，带着洛萨走进院子，大声喊道：“玛哈鲁，玛哈鲁，你出来一下。” 随着老费舍的呼喊，院子最左侧的一间小房子中出来了两位妇女。 “洛萨先生，”老费舍指着两位妇女面向洛萨说：“这是我的妻子玛哈鲁和儿媳丽法”。 正说着，两位妇女已经来到跟前。 “晚上好，两位女士，”洛萨右手拂胸微微鞠躬，行了一个标准的通用礼节。 这种礼仪知识是魅力属性和说服力技能自带的。 见此，两位妇女连忙回了一礼，其中较年老的那位妇女带着困惑又不安的语气问道： “费舍，这是怎么回事啊？” “亲爱的玛哈鲁，这位是洛萨先生，是一位旅行家。接下来会在我们家休息几天，”老费舍简单的介绍了洛萨，见到妻子还要再问，不耐地打断她： “好了玛哈鲁，不要管太多。你先帮洛萨先生准备好晚餐就是了，我带他去二楼的空房子，这几天他就住在那儿了。” 说完，老费舍又吩咐儿媳道：“丽法，你去帮洛萨先生找一套被褥，拿到他房间去。” 两位妇女对视了一眼，本着对一家之主的信任，没有再多问，纷纷回道：“好的。” 吩咐完妻子和儿媳，老费舍转过头对洛萨说道：“跟我来，洛萨先生，我们走这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松和喜悦。 “您叫我洛萨就好了，费舍村长。”洛萨向两位妇女点头示意，跟上了老费舍的脚步说道。 “那你也叫我老费舍就好了，不用加村长。”老费舍一边哈哈笑着，一边走上楼梯，走到最里层，推开一扇房门。 这是一间很符合农村特色的房间，大概有二十平米左右。 正中间是顶梁柱，门对面有一扇小窗，床边摆放着一张方桌和两把长凳，最右侧靠墙支着一张木制的床，左侧靠墙则摆着一个柜子。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虽然房间比较简陋，但却非常干净，没有灰尘的痕迹，显然是经常打扫的。 老费舍带着洛萨走入房中，笑着解释道：“这间房子是专门用来招待亲戚朋友的，因而经常打扫，还算干净。你接下来就将就一下，住在这里怎么样？” 洛萨感激地说道：“您太客气了，这间屋子再舒适不过了，实在太感谢您了。对了……” 说着，将之前收起来的毛皮解下塞到老费舍手中。 “我之前说以这件毛皮作为报酬，现在请您一定收下它。” 老费舍哈哈笑着说：“你可真是太客气了。实话说，棕熊的毛皮可是稀罕物，你在我家住几天的可远远比不上它的价值。” “再者说来，我们莱顿村偏僻，除了熟悉的亲戚朋友外很少人来。你能来我们村做客可是难得的缘分，哪需要报酬。” 说话间，老费舍绕过洛萨，把毛皮搁在桌子上，转头向门外走去。 “好了，你不要拒绝，安心住着就是了，我去给你找些换洗的衣服和用具。” 眼见老费舍拒绝的如此干脆，洛萨也只能摇头暂时放弃支付报酬的想法，忙对快走出房门的老费舍说道：“您不用准备衣服，我这边有备用的。” “行，那你先在这休息会儿，我去找找其他用品。” 说完，老费舍就离开了房间。 “呼……这人情可欠大了呢，”洛萨环视房间，摇头苦笑道。 “算了，有机会再偿还。” 叹了口气，洛萨解下身上的装备和来村子前准备的包袱一并放在桌子上，接着连铠甲都未解开便向木床上一躺。 “果然床就是比树桩舒服啊。”洛萨小声欢呼一句，就这样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地发起呆来。 发呆了大概有四五分钟的样子，一阵“咚咚咚”的声音，把洛萨的意识唤了回来。 原来是老费舍的儿媳丽法拿来了一套铺盖。 洛萨连忙从床上翻身跳下，挠着头皮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太久没睡床了，情不自禁就躺上去了。” 丽法善意的一笑：“是我打扰到您了才对，您的旅途一定十分辛苦。”接着又抬了抬抱着的用具“父亲叫我给您拿了一些被褥和生活用品过来，我帮您放好。” “啊，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洛萨见状忙上前想从丽法手中接过用具。 “呵呵，您太客气了，还是我来，我比较熟悉。” 丽法轻轻转身避开洛萨的手，将铺盖放在床上，先从中取出脸盆和毛巾等物品放在地上，接着起身去铺床铺。 洛萨边上前帮忙，边苦笑着开口“直接叫我洛萨，你和老费舍用敬称叫我感觉很不自在呢。” “好洛萨，听老费舍说，你能猎杀一头棕熊，那可真是一位很厉害的战士呢。……对，把那头拉直……” 丽法没拒绝洛萨的帮忙，和他一起整理床铺。 “啊，马马虎虎。”对自己的实力，洛萨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判定，只是推断大概要比普通人厉害得多。 “嗯，嗯”，对于洛萨的话，丽法摇了摇头表示不信，“你带着这么重的装备和行囊，还那么轻松，绝对是非常厉害的战士。” 说是铺盖，其实也就稻草扎的席子、亚麻布质的床单和作为被子的粗制毛毯各一张，再加一个填充着谷物外壳之类东西的枕头。几句闲谈的功夫就算铺完了。 “老费舍说你有备用的衣服，我就没再拿换的衣物。” 丽法接着将之前放在地上的用品摆到合适的位置，指着脸盆和毛巾说道： “你可以先换衣服，待会我给你提一桶水过来，你洗把脸就到吃饭的时候了。” 说完，丽法转身欲走。 “啊，对了，用完的水你直接从窗口泼下去就好了，那外边是菜园，我们都是这样干的，嘿嘿。” “我自己去提水。”洛萨见丽法要走，跟上去说。 “也行，反正你力气大，提起来容易。” 第九章 接取新任务 “呼，久违的洗澡的感觉，真舒服啊。”洛萨用毛巾擦着头发，在床边坐下。 和老费舍一家人一起吃过晚饭后，洛萨请费舍的妻子玛哈鲁帮忙烧了些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也洗去了连日来奔波的疲惫。 洛萨由衷地感谢老费舍一家的帮助。 不仅是因为招待了原本是陌生人的他。 更重要的是老费舍一家用朴质的热情，缓解了洛萨自从初到异界以来就潜藏心底的迷茫，和十数日远离人群的孤寂。 这种热情无论是老费舍本人，还是玛哈鲁太太和丽法，甚至丽法儿子小赫本，都在言谈举止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的。 对了，小赫本是晚饭的时候认识的，今年十二岁。 目前在村里的老木匠家做学徒，性格显得有些跳脱，经常能讲出一些有趣的段子来，很会活跃气氛。 至于老费舍的二儿子列门农，也就是丽法的丈夫却没有看到。 据说是在莫温镇经营一家杂货店，只是偶尔回来。 “说起来，村里的小孩子好像不多啊。” 想到小赫本，洛萨又联想到入村以来好像没有看到太多小孩。 “大概是和小赫本一样过早承担家务呢。” 洛萨摇摇头，将脑海中一群熊孩子呼啸而过的恐怖场面赶出去，换成在家中老老实实除草的场景，很不厚道的感觉到有些开心，不由地“嘿嘿”偷笑。 掐断胡思乱想，洛萨起身搬了一盆水放到窗前的桌子上，又将随身带的武器一并拿过来，开始清理装备。 虽然物品栏中每天会自动清理装备，但那样的装扮可不像一位在山林中呆了十数天的人该有的样子。 为了不被过多追问来历，洛萨特意做出了风尘仆仆的样子，这样在被问到从哪里来的时候能含混过关。 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名为“破旧衣服”地初始装备和熊皮等杂物也是提前准备好的。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半天的接触下来，除了在村口时的主动介绍，其他人根本没问过这个问题。 洛萨有些想哭。 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装完，这会儿也只得自己亲自动手清理装备了。 要不然，可就解释不清昨天还满是灰尘的装备，第二天怎么突然就变干净了。 事实上，在山林中的日子里，除了侍从轻链甲因为清理起来很费劲所以放物品栏里自动清洁外，洛萨每天晚上都会亲自保养武器。 虽然纹章链甲的防御力更好一点，但相比较之下侍从轻链甲的覆盖面更大，能更有效地防备一些带毒素小生物的偷袭。 而防御山林中的猛兽轻链甲就绰绰有余了。 因而，洛萨在山林中的日子一直都装备着侍从轻链甲。 即便有物品栏自动清洁，洛萨每天休息前也会仔细查看轻链甲。 这是为了更熟悉自己的力量。 “嘭嘭嘭”，正当洛萨擦拭战剑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从老费舍家的大门处传来。 “这么晚了，老费舍家还有客人来吗？” 洛萨放下手中的活，好奇的打开门去看。 “来啦来啦”，住在楼下的小赫本忙小跑着去开门，老费舍也向着大门走去。 门打开后，外面是几个打着火把的村民。 村民们没有进院子，小赫本被老费舍赶回了屋子。 老费舍和几个村民低声交谈了一会儿，距离太远，洛萨也只听到零星的几个字眼。 交谈结束后，几个村民就结伴离开了 村民走后，老费舍看着他们的背影发了会儿呆，良久才落寞地叹了口气，关上了大门。 关上门的老费舍，回头就看到洛萨在二楼门口站着，强行扯出个难看的笑容点头示意了一下。 接着老费舍就准备回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向洛萨走去。 “出什么事了吗，老费舍？” “也不是什么大事，洛萨先生，”老费舍走到洛萨身前说道。 但马上又改口“好，也确实是一件大事。” 洛萨注意到，老费舍对自己的称呼又改回了敬称。 微微皱了皱眉头，洛萨让开房门，笑着说道:“我们到屋里说。” 老费舍没有拒绝，进屋后两人刚坐在椅子上就开口道： “真不好意思，洛萨先生，我确实有件很难办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你还是直接叫我洛萨，这样让我很难受啊”。 洛萨搞怪的说：“不用客气的老费舍，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洛萨轻松的语气缓解了老费舍的尴尬，接着他将莱顿村面临恶虎威胁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洛萨。莱顿村是卡塔尔伯爵的直属领地，但要请求伯爵大人的帮助的话就得到200多公里外的卡塔尔城去，一个来回光路上就要花十几天的时间，伯爵也不可能为了我们这么一个小村子出动正规军”。 “最可能帮助我们的还是莫温镇西米弗男爵，可我之前去找西米弗男爵的时候，他的管家说西米弗男爵去卡塔尔城参加宴会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而且我还听说西米弗男爵和卡塔尔伯爵的关系并不好。” 老费舍所讲的这些关于领主情况，之前晚饭闲谈的时候也简单说起过，洛萨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老费舍接着苦恼的说：“没有领主们的正规军，莫温镇也很少来雇佣兵，所以就只能靠村子独自面对两只大虎。” “可我们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这种凶兽。白天大伙都集体行动，恶虎不敢袭击。可晚上只能靠几个民兵巡逻来提防，防不防得住不说，民兵面对大虎也十分危险呢。” 说到这里，老费舍长叹一口气：“村子里近来都人心惶惶的，再这样下去，恐怕村民都要逃离这里了。” “可是，离开了莱顿村，又能去哪里呢？哎……” 洛萨认可的点头，这种境地对莱顿村来说确实艰难，难怪老费舍如此为难。 正要开口，只听老费舍又说道：“所以我才想找你帮忙。当然，我不是说让你去对付大虎，只是希望你能在莱顿村多住几天，带领我们的民兵在夜晚巡逻。我知道你是一位很厉害的战士，就算大虎来袭，加上民兵应该也能挡住一段时间，村民们就能够来支援你们。” “这样一来，你的风险也不大，民兵们也能放下心来。只要熬过十几天，大虎找不到足够食物自然就会离开了。你看怎么样？” 老费舍满含期待的看着洛萨。 洛萨认真地听完老费舍的讲述，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我想知道大虎是种什么样的猛兽，它有多厉害。……我的意思是说它会不会一些神奇的力量。” 这个问题一下难住了费舍，他吱吱呜呜的开口，“它的样子是这样的……”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老费舍边说边用手比划，洛萨看得一头雾水，最终只得出一个四肢行走，很有力量的结论。不由地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老费舍也有些尴尬，使劲咳嗽了一声，接着又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们对大虎的认识都是口口相传的，据说单个大虎和熊一样厉害。” “至于神奇的力量，从来没听说过。” 这段小插曲缓和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洛萨略一思索，说道： “别担心老费舍，如果只是带民兵们巡逻的话完全没问题，反正我现在也没地方可去。” “但是具体怎么操作请容我想想，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早上再商量如何。” 洛萨肯定的答复让老费舍一下松了口气，忙笑着说道：“好好，太感谢你了。那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接着便起身告辞了 “大虎吗？或许是个不错的挑战呢。” 目送老费舍回到他的房间，洛萨关上门自语的说道，心中莫名的有些激动。 花了半个小时清理完装备，洛萨收拾整齐后，躺在久违的床上，睡着了。 ……分隔线…… 半夜两点半的时候，洛萨突然被一阵熟悉的感觉惊醒了。 这是侦查技能给出的带敌意生物闯入侦查范围的信号。 洛萨起身看了眼红色光点的方位，眉头紧锁，接着穿上鞋子走到窗前，打开窗向外看去。 此时已是深夜，虽然满天的星光还算明亮，可也只能大概看到一百米以内近处的物体，再远就只剩漆黑一片了。 明亮的星光下，莱顿村中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几个位置还有专门设置的油灯亮着光芒。一切显得安静又祥和。 可洛萨知道，正面对窗口向外，越过木栅栏400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个带敌意的生物出现了，甚至在逐渐接近中。 漆黑的夜色阻隔了视线，但这难不倒洛萨。 随着注意力向双眼集中，洛萨的可视范围逐渐延伸，这是强弓技能附带的视野提升能力。 终于，在接近三百米的地方，洛萨看到了这位不速之客。 类似华南虎但体型稍大，浑身流线型的肌肉蕴含着远超普通人的可怕力量，即便是寻常走路的行动间也凸显出轻盈而有力量的气势，双眼在夜色中反射着幽蓝色的光芒。 “大虎！” 洛萨心中默念，也只有老费舍口中能让一个村子毫无办法的顶级掠食者才符合这种样子。 这头大虎最终在接近栅栏200米左右的一棵大树边停止了脚步，趴了下来，双眼打量着莱顿村。 见到大虎停止接近，洛萨关闭了强弓效果。 毕竟只有一级，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洛萨的体力已经降低了十几点，消耗颇大。接下来也只能用战场地图来观察了。 大虎并不知道数百米外还有一个人类在监视着它，它静静地打量着这座安静的村子，粗壮的尾巴抖来抖去，带出一阵阵尖锐的风声。 大概十几分钟后，大虎突然起身，迅速远离村子，脱离了洛萨的监控。 洛萨正疑惑大虎的行径是，几个聚在一起的白色光点又出现在地图中，逐渐接近老费舍家又慢慢远去。 是巡逻队，罗萨猜测到。 接着又震惊地说道：“不会。”一个新的可怕的猜测出现了。 果然，巡逻队远去后不一会儿，那头大虎又出现在了地图中。 这次，大虎仅停留了四五分钟，就迈着灵巧而声音微弱的步伐迅速村子。 “它这是要偷袭村子。”洛萨得出了这个让他再次一惊的结论。 没有多想，洛萨迅速抄起放在墙边的猎弩和弩矢筒，抽出一根弩矢熟练地上弦，瞄准窗外渐渐从黑暗中露出轮廓的猛兽。 视线中辅助瞄准的三角光标，缓缓缩到最小，中心点直指大虎的额头。 洛萨计算了一下提前量，没有犹豫，直接扣动扳机。双眼观测射击结果，右手继续抽出弩矢上弦。 紧绷的弓弦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弩矢破空飞向大虎。 可惜，大虎出色的狩猎本能发挥了作用。 面对突然袭来的弩矢，大虎骤然急停，射空的弩矢插入大虎身前的土地中。 还没等大虎反应过来袭击来自何处，第二根弩矢又到了。 这次大虎找到了袭击来到的方向，身体灵巧的闪开弩矢。眼见攻击自村中而来，知道突袭不能成功，当机立断地远离村子。 直到这时，大虎依然没有发出野兽本应有的吼叫。直到几分钟后，洛萨才听到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怒吼声。 眼见恶虎消失在系统地图中好久，洛萨才取下猎弩上的第三根弩矢，将武器重新放好。 “看样子，老费舍的分析虽然很到位，但他还是小瞧了对手的狡猾和残暴。” 洛萨自语着：“就凭大虎能够避开夜间巡逻，悍然的偷袭人类聚落的架势，指望他自己离开是不可能的。” “莱顿村和大虎之间的较量，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呢。” 洛萨最终下了结论。 于是次日早上，老费舍刚与正在训练的洛萨打了个招呼，就听到他说出了让自己愕然的话语： “老费舍，我决定帮莱顿村杀掉两只大虎。” 与此同时，洛萨的耳边也响起了提示音： ‘接取新任务：莱顿村的请求。’ 第十章 说服 开始于：1024年7月1日 给予人：费舍?艾克曼 描述：莱顿村村长费舍?艾克曼请求你保护莱顿村免受大虎的威胁。 你还有30天来完成这个任务。 以上，是洛萨骑砍系统记录模块显示的最新任务信息。 面对两头凶猛的大虎，洛萨依然接受这个任务，并准备以猎杀这种最困难的方式来完成，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答谢老费舍一家的招待。 事实上，在洛萨看来这两件事之间可不能相提并论。 老费舍一家以真诚的热情接待他，那么回报以真诚才是对等的。 洛萨是有很大的信心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而信心的来源是自己增长迅速的实力。 与初到异界时相比，洛萨的实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具体表现在他的人物面板中： 等级10 体力：6565 经验： 力（21），（锻炼加2，成就加1） 敏（12），（锻炼加4） 智（9），（意志力成长3） 魅（15），（属性点加7） 技能则为：铁骨（6），强击（7），强掷（1，锻炼加1），强弓（1，技能点加1），武器掌握（5），盾防（2，锻炼加2），跑动（4，锻炼加2），骑术（3），骑射（0），掠夺（0），教练（2），跟踪（1，锻炼加1），战术（1），向导（0），侦察（2），物品管理（0），疗伤（3，锻炼加1，技能点加1），手术（0），急救（0），工程学（0），说服力（3，技能点加2），俘虏管理（2），统御（2），交易（技能点加2）。 武器熟练度依次为： 单手武器：221（锻炼加38，熟练度加47） 双手武器：147 长杆兵器：144（锻炼加19） 弓箭：31 弩：103（锻炼加48） 投掷：60（锻炼加29） 剩余属性点：1 剩余技能点：2 剩余武器熟练度：23 第纳尔：1025 成就：狩猎者 描述：你独立猎杀了50只野兽，野兽们纷纷从你身边逃离。 效果：力量加1 骑砍系统数据化能力一方面降低了能力提升的要求，另一方面始终保持最佳状态增强了锻炼的效果。 于是，短短十五天的时间，洛萨通过锻炼和与野兽战斗，足足提高了力量和敏捷六个属性点，七个个人和团队的技能点，以及总计134点武器的熟练度。 此外，自身坚韧性格的加持下，智力属性也增加了3点。 遗憾的是智力和敏捷自然的提升并没有带来额外的技能点和武器熟练度。 虽然数据提升幅度大与初始数据低也不无关联，可再加上等级的提升，洛萨的实力确确实实地有了颠覆性的提高。 单一力量而言，洛萨就有接近甚至超过三个成年男子的力量。 顺带一提的是，这个结果是通过与潘德中各国新兵的属性对比得出的。 在昨天村口的对峙中，洛萨观察到，莱顿村中也只有由猎户兼职的几个民兵的力量才能够达到8点的水平。 再加上丛林生活中狩猎野兽的经验，洛萨判断，自己大概有接近精英老兵的战斗力，与萨利昂重步兵和菲尔兹威斧头兵相当。 加上精良的装备，以这样的实力猎杀大虎还是很有把握的。 不过洛萨的实力如何，也只有拥有系统面板的他自己知道，对老费舍来说就猎杀大虎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所以在说完“我决定猎杀大虎”之后，洛萨迎着老费舍错愕的表情，继续爆出了一个猛料。 “昨天晚上大虎来过了。” 如果说洛萨要猎杀大虎只是让老费舍有些不可思议的话，那么洛萨的第二句话就让老费舍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急切地追问道：“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洛萨，可不要吓我啊……” “冷静，老费舍”，洛萨一脸平淡地说道： “是真的，昨天晚上……” 接下来，洛萨详细地将昨天晚上上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包括大虎的观察、躲避巡逻队，再到突袭与击退，都一一告诉了老费舍。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洛萨还特地演示了一下强弓提升可视距离的效果。 “走，老费舍，和我一起去看看大虎昨天待过的地方。” 讲述完毕后，洛萨见到老费舍依然一脸不能相信的表情，情知对方只是本能地逃避，洛萨提出到现场去证明自己所言的建议。 一脸失魂落魄的老费舍没有反对，两人保持着沉默除了村子。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洛萨射击大虎的地方。 昨天晚上光线太暗，洛萨也是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与交锋的现场。 仔细观察了一圈，洛萨再次感叹这头凶兽的狡诈和难缠。 即便昨天晚上是在毫无防备的突袭状态下受到了连续的射击，然而大虎不仅在匆忙间接连闪开攻击，全程未发出能让村子警觉地吼叫不说。 就连闪避攻击时该有的剧烈动作痕迹都几乎看不到。 若非洛萨有跟踪技能的加持，恐怕也很难发现残留的细小踪迹。 “洛萨，这里真的是大虎来过的地方吗？”老费舍毕竟不是专业的猎人，眼见没有明显的痕迹，带着侥幸的语气问道。 闻听此言，洛萨微微一笑，先是收回两根射空的弩矢，接着招呼老费舍蹲下，指着排列整齐的四个浅坑说道： “你看这里，昨天我第一支弩矢射向它的前额，大虎随之急停，可以看到这是它的四组急停时留下的划痕，你看这些划痕是朝向一个方向的。” “这是它第二次闪避射击时的痕迹，这次它显然有些发怒了，这株草是被它的利爪划成几截的。” “还有这里……” 随着洛萨不断指出细节证明大虎昨夜的袭击，老费舍的脸色越发难看，到最后，已是一片惨白了。 找出最后一处痕迹后，洛萨起身，盯着老费舍的双眼，坚决地说道： “老费舍，你小看莱顿村的对手了。” 面对洛萨的直言，老费舍只是一动不动的发呆，没有反应。 安静了几秒，洛萨突然“哈哈”一笑，左手重重的拍了下老费舍的肩膀。 “清醒点老费舍，事情还没到绝望的程度呢。” 洛萨的一拍将老费舍从“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的循环中拉了出来。 他急忙问道：“你还有办法吗，洛萨？该不会是真的要杀掉大虎？” “老费舍，你要清楚，那两头大虎能够两次袭击村子，说明对于大虎来说，相比于捕捉野兽的难度和收益，袭击来顿村的难度更低，收益更高。” “从大虎能够准确辨别民兵的巡逻来看，它绝对已经来了不止一次了。现在大虎已经发现莱顿村的危险性不高，而且你也说过村子周围野生动物很少，那么，在大虎的眼中，村民们已经变成了它们的储备粮了。” 说到这里，洛萨加重了语气：“老费舍，这是一个要么生，要么死的选择。现在是杀不杀大虎，而是怎么杀的问题。” 老费舍沉思良久，他转头看了看包围在栅栏中的莱顿村，沉声说道： “你说得对，洛萨。那么，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老费舍最终还是被说服了。 第十一章 商议与计划 老费舍同意猎杀大虎的决断没有出乎洛萨的预料。 即便只是一天的交流，洛萨穿越前生意场上锻炼出的眼里依然让洛萨将老费舍的本质基本上看了个通透。 当然，这也与老费舍心性确实简单淳朴不无关系。 这是一个能把责任扛在肩上的人。 虽然有些小心思，但这些小心思也只是建立在自身所肩负的责任和坚守的道义之上的。 因而他考虑问题的时候更倾向于找寻两全其美办法，或者说两害相权取其轻。 但同样基于自己的责任和道义，这样的人也不会缺乏在两难情景中的决断力。 此前之所以不相信洛萨所言不过是本能的逃避。 当洛萨用一处处实例证明自己，并指出莱顿村真正的处境时，老费舍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就已经注定了。 即便没有洛萨的帮助，老费舍为了不让村民面临离开家园，成为颠沛流离的流民甚至是奴隶的悲惨生活，也会选择召集村民与大虎决一死战。 现在既然洛萨已经言明会帮助莱顿村猎杀大虎，那么老费舍也不会矫情地拒绝一位精锐战士的帮助。 洛萨没有着急着说自己会如何如何杀掉大虎，而是不紧不慢的拉着老费舍席地而坐。 他在用这份沉着冷静的态度帮助老费舍平静心情，重拾信心。 两人相对而坐后，洛萨开口了： “老费舍，你也看到我猎杀的棕熊的毛皮了。” 见老费舍认可的点头，洛萨继续道： “不可否认，我确实是借助陷阱的帮助才能杀了那头棕熊的。但在此之前，为了将灰熊引入陷进，我可是和它进行过角力的。据我的观察，大虎虽然厉害，单只论纯力量的话，却是棕熊更强。我的力量和大虎相当。” “而且你看，”洛萨说着从衣领下取出一串动物犬齿和草绳组成的项链，递给老费舍，说道： “这是我和7头灰狼正面交战，杀死4只后取它们犬齿做的战利品。” 洛萨没有欺骗老费舍，这是他在森林里第八天的晚上，被一小支狼群追寻到气味后，迫不得已狭路相逢，付出了纹章链甲品质降低和骑枪折断的代价，最终击败狼群的胜果。 灰狼可比猎狗强太多了，尤其是正面交战的胜利，于是洛萨就做了这个项链作为纪念。 “我可以向你保证，老费舍，我能够独自猎杀一头大虎。”洛萨肯定的向老费舍保证到。 老费舍抚摸着狼牙项链，莫温镇附近偶尔也会猎杀到灰狼，因而老费舍也可以辨认出这确实是狼的牙齿。 这让老费舍对洛萨的实力更加认可了。 他将狼牙项链交还给洛萨，边说道：“我相信你有这样的实力。” “那么问题就在剩下的那头大虎上了。”洛萨重新戴好项链。 继续道：“两只大虎显然组成了一个家庭，为了后代的顺利出生，当我对付一头大虎时，另一头绝对不会坐视不理。那个时候，就只能靠莱顿村的村民了。” 闻听此言，老费舍苦着脸道：“好，洛萨。我会召集村民对付另一头大虎的。可是，你怎么确定我们能够对付它呢，村民们可没有你这样的实力。” “要是我们没能杀掉大虎，你恐怕也要陷入危险之中。” 洛萨哈哈笑道：“看开点老费舍，别忘了，剩下的那头大虎可是已经怀孕的大虎。你想想看，怀孕的大虎还能发挥出多少实力。” “而且，你也小看村民们集合起来所能发挥的实力了。我有一个计划，能让村民们比较安全的对付雌虎。” “最重要的是，村民们也不需要杀掉雌虎。只要不让它干扰我猎杀那头雄虎，那么之后对付雌虎可就简单多了，不是吗？” 听到洛萨的分析，老费舍大喜过望。对呀，对付一头怀孕的雌虎，可比对付一头全盛的大虎简单多了。 他忙追问到：“你所说的计划是什么？真的能让大家拖住雌虎吗？” 洛萨微微一笑，买了个关子，道：“老费舍，我们要尽可能避免夜晚遭受大虎突袭威胁，最好明天或者后天就开始猎虎。反正都要解释，不如你先去召集村民，我到时候一块解释。” “我们最多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可要抓紧了呢。” 老费舍思量了一下，点头道：“也好，这会儿时间还早，大家估计都还在吃早餐，没有出村干活，正好把大家聚起来商量商量。我们这就走。” 洛萨摇了摇头，道：“老费舍，召集村民只能你自己去，我得回去穿带装备，这样能给大家带去信心。” “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老费舍便说边和洛萨一起回村，“你看到村子后边的打谷场了吗？你准备好后，就直接到那里去。” 两人在村口分开，洛萨径直回到老费舍家，告知在做早饭玛哈鲁等人老费舍叫他们去打谷场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洛萨第一次自己穿戴链甲，在往常，他都是用物品栏一键穿戴的。 零零总总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整理好装备，洛萨走出房门。 花费这些时间是为了给老费舍召集村民的，他初到莱顿村，就说服老费舍猎杀大虎，难免让村民认为是他蛊惑了村长。 所以他留出时间让老费舍自己与村民们解释，而他要做的，就是展示出能猎杀猎虎的实力。 在洛萨的经历中，没有谁是只得平白无故就能得到他人信任的，那些什么都没干就喊着“你相信我啊”的人，就和耍流氓没什么两样。 只有实际行动才能够真正得到同伴和盟友们的信任。 而只有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他们才会将自己的力量交付给你，您也才能汇聚这些力量做到一个人做不到的事。 猎虎就是这样一件洛萨独自一个人很难完成的事，所以洛萨要争取村民的信任。 这次展示实力与说服老费舍的时候还有些不同，村民们可没有老费舍那样的见识，想用语言直接说服的难度可以想见。 更何况这还是一件对村民来说，极有可能要赌上生命的大事。 而要展示实力，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力量了。 于是离开费舍家的洛萨没有直接去打谷场，而是先去了村口。 哪里有两根用来顶住村寨大门原木，是用来展示力量的好道具。 …… 于是，十几分钟后，莱顿村村民们便一脸震惊的看着双肩各扛一根原木的洛萨，慢跑而来。 第十二章 号召 莱顿村村民很震惊。 当他们发现村子正在遭到大虎的威胁时，他们很震惊； 当他们知道村子里来了一位从没见过的精锐战士的时候，他们很震惊； 当他们听村长说要猎杀大虎的时候，他们很震惊； 现在，当他们看到有人能扛起两根顶门原木的时候，他们依然很震惊。 …… 那两根原木他们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两年前大伙一起物色并砍回来做顶门柱的上等油木。 质地结实，足有三十厘米粗，五米长，重量达到两百多公斤。 平常都是两三个壮小伙合力才能比较轻松的搬动。 现在居然有人能一肩扛一根，走上五百多米，从村口搬到打谷场来？ 还是小跑着？？？ 对村民来说，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实在是这些一直平静的伺候庄稼的农夫们从未经历过的变故。 老费舍同样很震惊，不过他到底对洛萨的实力有些了解。见洛萨走到跟前，轻松放下门柱，率先清醒过来，招呼道： “你来了洛萨，我已经把事情都告诉大伙了，现在你来讲讲计划。” 洛萨见村民们还处在一片惊讶之中，对自己强行装逼的效果感到暗爽。 其实只是两根原木的话，加起来也就四百公斤左右，对常态挺举力量就高达420公斤左右，经过强击技能的增幅，力量还要更强的洛萨来说，并不算很难。 可问题在于强击更多增加的是爆发力量，对静态力量的增幅不是很大。 别忘了洛萨还穿着全套装备呢，再加上两根原木，重量几乎达到了洛萨的极限。 为了增强展示实力的效果，还要保持轻松的样子，其实是有些吃力的。 然而本着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装完的原则，洛萨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咳嗽一声，问老费舍： “您已经将昨天晚上大虎来过的消息告诉大家了吗？” 见老费舍点头，洛萨转头对着村民们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家好，我叫洛萨，是一名旅行家。昨天来到莱顿村的。” 简单介绍了自己，洛萨见村民们都安静的听自己说话，知道自己已经给村民们留下了武力惊人的第一印象。 这对之后争取村民们的支持，使他们接受自己的计划是非常重要的。 “昨天晚上，是我发现并击退了来袭的大虎的，这点老费舍已经验证过了。” “我和老费舍讨论过了，如果我们不主动猎杀大虎的话，莱顿村是一定挡不住大虎的袭击的。” “到那个时候大家不是成为大虎的食物，就是成为悲惨的流民。这些大家都是认可的。” 听到洛萨的话，村民们显得情绪非常低落，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即便想质疑洛萨所言是否属实，在见识了他的力量后也没有了立场。 于是纷纷只能沉默着点头。 洛萨接着道：“大家不用太过担心，老费舍应该已经跟大家讲过我的计划了。只要你们帮我挡住怀孕的雌虎，我就能杀掉另外那只雄虎。” “再之后我们就可以合力对付雌虎，怀孕的雌虎威胁性大大降低。到那个时候，莱顿村的危机自然也就解除了。” “可是，即便是怀孕的大虎也还是大虎，就凭我们真的能挡住它吗？” 人群最前边一位满脸疲惫的中年村民狐疑地问道。 “哈哈”洛萨大笑一声，“你问的问题很关键。如果你们挡不住雌虎，那么不仅我杀不掉雄虎，其他人也会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不过对此，我已经有办法了，那就是借助工具的力量。” “工具？”村民们感到很费解，什么工具能够对付大虎呢？ 刚刚开口的村民率先问道：“难道你指的是像你这样的精良的装备吗？我们可弄不来这样的装备，我们最多只有长矛和农具啊。” “对啊，我家也只有一把旧铁剑……” “我家只有锄头呢……” 中年村民的话引得其他村民连声附和。 就连老费舍也开口道：“洛萨，村子里确实没有什么武器铠甲啊。” 洛萨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村民安静下来。 “我当然知道村子里没有我这样的装备，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购买到铠甲武器。我所说的工具有三样，都是很容易准备的。” “这三样工具是叉、盾和网”。 说完后，洛萨见村民们依然一脸困惑，没有卖关子，详细解释道： “我所说的叉与大家干活用的三股叉差不多。不过我要求村里准备的叉要有一人高，叉头要由铁制成，不需要太锋利，但叉股要细而尖锐。这样的叉用来攻击当然很容易被挡住，可几把叉一起竖立却就能像刺猬一样，让大虎不敢轻易攻击，刺出去也有不俗的伤害。” “加上独特的配重，防守的时候能够更容易的集中多人的力量，这样能让它无法强行突破。” “最重要的是制作简单，平常打造农具的铁匠就可以制作，你们可以到莫温镇去购买，一天时间大概就能做完。老费舍，你觉得呢？” 听到洛萨的讲解，老费舍一脸惊喜，这方案真是简单又实用，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听到洛萨询问，忙说“简单呢，村里就有几个你说的那种叉，都是在莫温镇打的，确实好造。” 得到肯定的答复，洛萨点头表示明白，没有说出备用的木叉方案，接着讲盾。 “虽然叉可以让大虎不敢攻击，但毕竟防备的面积不大。这就需要盾牌的支持了。” “我要求的盾牌不是寻常的盾牌，盾牌高度要能到成年人的胸腹部，宽要有80公分。最重要的是要足够厚，至少要有一个指节的厚度。重不重无所谓，只要能扛起来就行，反正不需要抗盾的人提着盾去跑，只要把盾立在持叉人的前面就行。” “而且盾面要向内弯曲，村里的木匠能做好吗？” 正常来说，为了更好地卸力，一般盾牌都是向持盾人的的外侧弯曲的。不过洛萨准备的盾牌就是要靠着面积和重量硬顶攻击，那么向内侧弯曲就更合适了。 因为向内弯曲的盾牌可以相互交叠在一起，每一面盾牌都相当于有三个人同时支撑，既增加了防守的厚度，也加强了持盾的力量。 否则，单凭一个人持盾，估计就直接被大虎拍飞了。 村民们将目光转向左侧的一个老头，他是村里的木匠，也就是赫本的师傅。 只见他站出来皱着眉头说道：“我之前没做过盾牌，不知道做得出来不。” “那你做过门板吗？”洛萨问道。 “这个倒是经常做，手熟。” “就照着门板的方式做，别管它多粗糙，只要够结实，有个握把就行。”洛萨很没下限的指点道。 “那我没问题，肯定能做出来。” 得到答复，洛萨继续讲最后一项工具。 “最后就是网了，这是用来限制大虎行动的，也不需要多解释，只要有就行了，关键是量要足，村里要不够的活，就找绳子现编。” 这个也没多大难度，老费舍点头示意没问题。 眼见方案都讲完了，洛萨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各位村民，只要按照计划进行，猎虎的危险就不是很高，那么有谁愿意参加这次行动呢，最少需要三十人去挡住大虎。” “各位，这是与每个人都生死攸关的事，希望大家能积极参与。愿意参加的人请站到前面来。” 洛萨的话让村民们面面相觑，正当洛萨以为大家还是很担心，正要再次劝说的时候，村民们却集体向前几步，站到了他的面前。 显然，洛萨低估了大家对莱顿村的热爱。 第十三章 侦察 习惯了现代社会人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方式和处世方法的洛萨被好好上了一课。 这倒不是说文明倒退，人心不古什么的。 而是现代社会以国家为主体的政治体制的的高度成熟，能够高效的集中各个国家全体公民共同的力量，来应对个体解决不了的问题。 正因为如此，公民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只需要更大程度地发挥个体力量就可以了。 当然，出现个别只顾私利，枉顾公义的人和事也是不可避免的副作用。 但是在当前这个还处在分封制的封建时代早期社会，情况就完全相反了。 受限于社会生产力水平，普通人的活动范围是很有限的。 就像之前所说的，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即便莱顿村面临着灭顶的灾难，作为领主的卡塔尔伯爵也不可能出动正规军花费十几天的时间来帮助自己的领民。 事实上，除非遭到外敌的入侵，正常情况下，如果遇到天灾人祸之类的，都是由当地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基本很少会有外援。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个文明聚落都有着每个成员必须团结一致的隐性要求。否则，面临的就是被排挤，甚至是驱逐的结果。 这反而让自私自利没有存在的土壤。 当然，这也只是基层村落的特性罢了。 “洛萨先生，洛萨先生……” 正在反思原因的洛萨被塔克唤醒了。 塔克是莱顿村的民兵队长，也是之前两次问出关键问题的中年村民。 值得一提的是，塔克也是村里首屈一指的老猎人，最大的猎物是一头箭猪，算是村里武力最强的人。 昨天晚上带队巡逻的就是他，所以刚才一脸疲惫的样子，这会儿也是在强撑着和大家商量猎虎的具体事宜。 因为村民的踊跃参与，洛萨最终挑选了三十七为相对算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猎虎。 现在众人正聚在村公所商量猎虎的细节，至于其他村民，先行回去筹集猎户所需要的材料和费用了。 回过神来的洛萨一点也没有自己在想其他事的尴尬，反而一本正经的道：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计算我们需要用的工具数量。” 村民们有勇气去猎虎，最大的信心还是来自于力量惊人的洛萨，相信他能独自猎杀大虎。 这个时候，该绷的架子还是要绷住，否则可就影响士气了。 不过洛萨本来也计算了所需的工具，所以接着开口道： “经过我的计算，正面有七把叉就可以很好地组成阵型，而配套的盾牌需要一字排开五面；” “两侧各需要两面盾牌和一把叉，避免大虎突袭；” “中间也需要六把叉垂直竖起，防止大虎跳过前排，攻击大家的后背。” “后排要四面盾和五把叉，这样就成了一个梯形阵，可以比较灵活地改变阵型。” 一级的战术技能用来领军作战是个笑话，不过用来组织打猎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一来就需要二十把叉和十三面盾牌。” 塔克掰着手指算了算，问道：“这样只需要三十三人，还剩四个人干啥。” “剩下的四人带上一把备用叉和备用盾，再削些木矛用来投掷，伤不了大虎，也要激怒它，不让它乱跑。”洛萨想了想，给剩下的四人分配了任务。 “至于网则多多益善，最好每人带上一张，甩出去限制它的活动。” 村民们都没有战斗的经验，即便老费舍也只是个伍长。于是纷纷表示认同。 “那么接下来就由村长组织大家准备工具，其他猎虎的人今天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演练一番，后天就出发猎虎。”再商量了些谁干什么的细节，洛萨最后总结道。 村民们散去后，洛萨拉住老费舍说道：“老费舍，我知道村里经济不好，不过猎虎是一件体力活，你看能不能找些肉类，让大家这两天吃好点？” 老费舍苦恼地想了想，说道：“好，我想想办法。” 见大家都各自去准备了，洛萨也没有闲着，他回到老费舍家，补充了些水和干粮，跟老费舍说了一声，出了村门，向西走去。 沿着村民们踩出来的小径，走了一个小时后，洛萨就再次回到了森林中。 他此来是为了先行侦察两头大虎的行踪。 要不然到了猎虎的那天，大家找半天也找不到大虎，可就搞笑了。 而且洛萨要如何创造与雄虎单挑的机会，也必须要依据侦察的结果来计划。 其他人来执行这项任务危险性高不说，也得不到完全真实且全面的信息。 所以洛萨只能自己出马。 有骑砍系统各项技能的他，执行这个工作也相对比较简单。 “看来，这头大虎在这片森林里真是肆无忌惮呢。”洛萨看着一处兽爪抓破树皮的痕迹，玩味的自语道。 与突袭莱顿村的谨慎不同，进入森林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就出现不少了大虎活动的踪迹， 那大虎显然已经将森林当成是自己的领地。 这些痕迹给洛萨制造了小小的麻烦。 森林外因为大虎的谨慎，留下的痕迹不多，所以很难追踪。 结果到森林里却发现因为踪迹太多，也不好追踪。 洛萨苦笑着摇摇头，倒也没太在意。这次侦察本就不只是为了找到大虎的位置，还要全面了解战场的地形。 所以最终都是要捋一遍的。 ……分割线…… 下午两点左右，拉网式搜索的洛萨在一处自然裂开的岩缝下找到了两只大虎。 在系统地图中，这处岩缝距离莱顿村的直线距离才不到15里。 午后的炙热的阳光下，两头大虎正趴在树荫休息，就像两条黄色的大猫一样，显得懒散安逸，让人很有撸一把的冲动。 与洛萨的猜测一致，那头雌虎果然怀孕不短的时间了，此刻矫健的身体腹部已经明显显怀。 如果在地球上，这种状态的老虎别说猎杀，直接就会成为很多人的保护对象。 可惜在这里，大虎与莱顿村之间却注定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洛萨小心地绕着虎穴观察了一圈大虎，见大虎似有所觉，果断抽身离开了。 要探察的地方还有很多。 第十四章 备战 夕阳渐沉，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七点多。 虽然还是夏末时节，但这个点的光线还是开始变得有些昏暗。 连接莱顿村和莫温镇小路距莱顿村七八里的地方，正有一行人在匆匆赶路。 领队的艾路巴特扫了一遍快要落山的太阳，和行动缓慢的队伍，在心里一遍遍地，用最恶毒的诅咒咒骂着镇上的铁匠。 队伍中其他人也都和他一样诅咒该死的铁匠。 要不是是那几个该死的铁匠说什么三股叉头用料多，要加钱。谈妥了又磨磨蹭蹭用了半天才造好，还怕村民们偷学手艺不让大家打下手。自己这一群人怎么会这么晚回来。 还有七八里的路程，就算有牛车拉着叉头，可要赶回莱顿村最少也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天可就要黑了。 当然，大家担心的其实是路上碰到大虎该怎么办。 就这十几个人，几把破木矛，真要碰上大虎狩猎可就直接送菜了。 艾路巴特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也不知道是走了十几里路累的还是担心受怕吓的。 他看着前方的道路思量了一下，即便知道大家已经走了两个小时已经很累了，但还是回过头，不敢大声喊，小声说道： “再快些，天快黑了。” 听到领队的话，沉默的队伍强撑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与表面的无言不同，内心骂铁匠骂的更狠了。 艾路巴特见大家默默的加速，心中满意，转回身子。 但他又突然向左侧转了转脑袋。 树影下，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显露出来，因为背光，艾路巴特没能看清到底是什么。 “不会是大虎？” 艾路巴特脑中蹦出一个想法，本来只是有些湿意的后背立马被冷汗湿透了。 一身惊呼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谁？” 领队的异样引起了队伍的骚乱，他们慌张地向艾路巴特的视线处看去。 “不用紧张，是我。” 一个陌生又带着点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道影子走到近处，样子清晰的显现出来。 原来是那位要帮助大家猎杀洛萨先生。 离的更近些，大家发现，这位洛萨先生的肩头还扛着一头硕大的野猪，黑乎乎的。 原来这才是艾路巴特看到的高大黑影的原因。 “你们是去镇上打造叉头的吗？”洛萨走到队伍前问道。 作为领队的艾路巴特忙上前说道：“是的洛萨先生。” 又引着洛萨走到牛车跟前，打开袋子：“这就是我们弄回来的叉头，您看还行吗？” 洛萨从叉头中取出几把详细翻看着。 洛萨用了一天的时间，借助侦察技能，将西山方圆二十里范围内的环境挨个刷了一遍。 不仅如此，洛萨本着就算不能阻止大虎捕捉食物，也要让它多跑几里的心态，还用那些弯曲的弩矢，将这个范围内的一些大型野兽都猎杀后收走。 艾路巴特他们看到的野猪就是其中之一，是洛萨准备带回去给大家加餐的，其他的都在物品栏里了。 探查到附近的时候，洛萨从地图中看到了一行移动的紫色光点。 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自从洛萨接受任务后，就显示成友军的莱顿村村民才是这种光点。洛萨稍一思索就想到是去莫温镇的村民，特意到路旁等待。 画面回转，洛萨检查了一番叉头，发现虽然制作粗糙，表面很不光滑，但也基本符合了他的要求，数量也足够。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算不错，回去后让大家用石头将顶端磨尖一些就更好了。” “好的洛萨先生。”村民纷纷应道。 随后众人启程回村，有洛萨在，村民感觉有了保障，前进速度慢了些。 直到晚上快九点的时候，一行人才在老费舍等人焦急的等待中回到了村子。 和老费舍碰了个头，将野猪给他，交代他让村民磨尖铁叉，与木杆固定起来。 之后两人又一起去了木匠家，检查盾牌的制作。 老木匠的确贯彻了洛萨的要求，盾牌由弯曲的厚木板拼接起来。为了加固，还竖向钉了三道木条，盾牌向外的一面还蒙了亚麻布。 整体下来足有四五十斤重。 丑是丑了点，不过洛萨觉得挺好用的。 可惜数量还不够，得晚上加个工。 从老费舍口中得到网和木矛也准备的差不多后，洛萨和老费舍分开，先行回到费舍家。 老费舍作为村长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而洛萨也需要好好准备计划。 今天晚上的莱顿村点起了数十堆篝火，将村子照的一片通明。 洛萨知道，今天不知准备了篝火，三百多村民将分成三班倒，整夜防备大虎来袭。 明天晚上也会是这个场景。 吃过玛哈鲁预留的晚饭后，洛萨回到屋子，对这系统地图规划猎虎行动。 直到凌晨时分，规划了好几条路线的洛萨才熄灯休息。 具体选择怎样的计划，还得看明天对大虎生活习惯的考察，行动时间也要到时候再确定。 第二天上午，洛萨带着参加猎虎的男子，领取了村民们熬夜赶制出来的各种工具，在打谷场演练了七个小时的阵型。 其实也就只是什么时候移动，怎么移动和听从命令几项罢了。 时间也就只够练这些的，而且这些东西也足够保证村民的安全了。 虽然个体力量差异悬殊，但毕竟人多势众嘛。 倒是塔克要记住的比较多，他是阻挡雌虎的队长，什么时候前进，什么时候突刺，什么时候投矛、撒网，都需要他来下达命令。 村民们都是经常干农活的，倒不用担心演练过后会有肌肉酸痛的后果。 不过为了积蓄体力，上午训练结束后，洛萨就下令解散，各自回家休息了。 而洛萨则再次出发，侦察大虎的活动。 第十五章 猎虎1 据老费舍所说，洛萨穿越后所在世界，叫作“炆代”。 而根据洛萨所学的地理知识判断，“炆代”世界应该是与地球类似的球状星球。但要比地球的半径打上一些。 这种大可不仅表现在表面积的增加上，各种物理规则也有相应的改变。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炆代”世界每天的时间有26个小时，每年有360天，每个月都是30天，共12个月。 所以，在这里下午2点可不是地球的14点，而是一天的第十五个小时。 以上，都是洛萨在等待每天太阳最热时间的过程中，乱想的。 帕斯公国与零时区相差一个多小时，所以下午两点到五点，才是一天中太阳最热的时候。 至于时间的标准是谁确定的，老费舍却并不知道。 而下午两点，也是猎虎行动正式开始的时间。 根据洛萨两天来的侦察，发现大虎的生活习性与猫类似，多是白天休息，黄昏活动。 尤其是下午炎热的时候，它们是一定要休息一会的。 这个时间开始行动不仅可以减弱大虎的战斗力，而且也容易激怒大虎，将它更容易吸引住。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洛萨起身，扛着一个大亚麻布袋，移动到距离虎穴三百多米的上风口。 解开大亚麻布袋，洛萨从中拉出一头捆绑着的山羊。 接着洛萨在山羊后大腿处狠狠刺了一剑，鲜血历时喷涌而出。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血腥味已经顺风飘到了两头大虎休息的树荫下。 闻到血液气味的大虎立刻睁开了包含凶光的双眼，狩猎者的本能让它们对环境中的异样，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 从熟睡中惊醒的大虎，不安地来回走动，观察可能存在的危机。 然而，几分钟后，巡视了好几圈的大虎并没有发现危险，反而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在慢慢变淡。 雄虎踟蹰了片刻，向着气味飘来的方向寻去。 见到雄虎的举动，雌虎追着它连连吼叫，似乎在询问要去哪里。 雄虎没有理会雌虎的吼叫，因为洛萨连续两天对大型生物的猎杀，雄虎没能在附近捕捉到足够的食物。 而因为怀孕雌虎的存在，它也没办法到更远的地方捕猎，只能到莱顿村碰碰运气。 可惜，由于村民们的严防死守，雄虎最终也没能捕获那像猴子一样的猎物。 雌虎还能吃上雄虎捕捉的兔子之类的小东西，然而雄虎自己的食欲却是没能满足的。 现在嗅到猎物的气味，做惯了丛林霸主地位的雄虎如何还能忍耐得住。 它嗅着远处传来的味道，不顾雌虎的阻拦，几个纵跃就钻入林中。 见到雄虎离去，雌虎却也没有强行阻止，本着对丈夫的信任，它来回转悠了一圈，又回到树荫下趴着。 …… 另一边，洛萨制造出血液气味后，等了几分钟，见战场地图中代表两只大虎的红点中，有一个原地转了一圈后向自己的方向移动过来，不敢的怠慢，将受伤的山羊扛起，沿着原定好的路线向山顶跑去。跑到半路，又将山羊丢下，独自前进。 一个是肆无忌惮的奔跑，一个是小心翼翼的追寻。当洛萨到山顶的时候，大虎才到他放血的地方。 洛萨默默开启强弓技能，视野拉伸后清晰地看到了追来的大虎。 “是雄虎！” 洛萨默念。 虽然早有预料，但见到计划确如预想般的顺利展开，洛萨还是感到惊喜。 翻出两块打火石，洛萨利索的点燃了旁边堆积的柴火和潮湿的粪便。 天朗气清，可以预见几分钟后，便会有浓烟升起，将计划顺利的信号，传递到需要的人哪里。 稍等了几分钟，见火势逐渐燃起，洛萨又返回刚才抛下山羊的地方。 抽出战剑，割断山羊的喉管，结束了山羊的痛苦。 再等几分钟，大虎出现在战场地图中，洛萨保持相对距离，勾引着大虎向设好的陷阱走去。 这次洛萨可不敢让大虎脱离可视范围，一旦雄虎返身回去，已经开始计划的村民们可就危险了。 所以即便没到陷阱处，只要大虎想要回去，洛萨都会主动和它正面交战。 更加浓厚的血腥味也让大虎更加兴奋，流的血越多，猎物体型越大，自己饱餐一顿的可能也就更大。 所以雄虎不仅没有转身，反而加快速度追逐。 “这家伙还真是当霸主当习惯了啊，感觉没有威胁他的对手了吗？” 大虎的加速让洛萨一惊，不敢慢悠悠的勾引，赶紧加快了脚步。 洛萨却不知道的是，大虎这种肆无忌惮的气势还是来到莱顿村附近后才形成的。 在大虎之前生活的森林深处，它的对手并不少，甚至其中一种竞争者还逼迫它和怀孕的妻子远离领地，逃到数百里之外。 当两头大虎逃到这里的时候，它们在十几天的活动中发现，这附近居然完全没有诸如野狼、灰熊、猎豹之类的竞争对手，虽然食物少了点，但安全性可就大大增加了。 尤其是在发现一群和猴子相似的，聚集在一起的猎物后，它们最担心的食物问题也有了解决之道。 这种安心又舒适的日子是它们从来没经历过的。 只是这两天周围的猎物变得更少了，那群猴子也整天不休息，害的两虎都没怎么吃东西。 本来雄虎已经决定，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抓一只猴子吃了，反正他们又拦不住自己。 不过在抓猴子之前，雄虎也不介意抓一只受伤的猎物，先缓解缓解肚中的饥饿。 洛萨当然不知道大虎丰富的内心活动，他倒是对大虎如此配合自己的计划感到十分满意。 虽然大虎加快速度让洛萨很是意外，可它毕竟需要嗅着气味来找踪迹，洛萨还是能轻松控制距离的。 等到距离虎穴近四里的山坳处时，洛萨眼睛一亮。快跑几步，将山羊摆放好位置，接着换了个方向爬到一棵树上。 在树杈上坐好，深呼吸几口平静心情后，洛萨取出猎弩上弦，借着树叶的遮掩瞄准山羊的位置。 接下来，就该料理这头雄虎了。 第十六章 猎虎2 不到两分钟，紧跟在洛萨后边的大虎，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与此同时，大虎也看到了自己追踪的猎物，一只死去的山羊。 洛萨选择的战场是很特殊的。 这处山坳原本也是莱顿村开垦的农田，但在历史的变迁中废弃了。 洛萨爬上去的树是原来的垦荒者留下来的，十几年过去，曾经的小树已经长到直径6、70公分，近六米高的大树。 除了这颗大树外，山坳中其他两亩的土地只有一尺来长，茂密的草地，和零星的几株低矮的小树。 这样的草地对于遮挡大虎这种大型猛兽视野的效果几近于无，但炙热阳光下的青草味却可以掩盖洛萨自己的气味。 洛萨期望这种青草的味道，能够让大虎忽略它所追踪的猎物中，属于洛萨的气味，让大虎乖乖地走到山羊前。 山羊身下是洛萨挖好的陷坑。 可惜，洛萨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大虎确实在血腥味和青草味的掩盖下，没能分辨出洛萨的气味。 但基于狩猎者的直觉，却让它没有直接扑上去啃食山羊。 大虎先是环顾周围环境，接着慢慢绕着圈靠近山羊。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虎莫明的危机感越来越强，它犹疑着停止接近，似乎在考虑是否放弃。 “不能再等了！”洛萨默念。 洛萨当然不会只准备了一处陷坑，眼见大虎停止动作，洛萨果断启用了第二套方案。 右手拉动身旁的绳索，随着伸缩的紧绷，洛萨左前方一株小树上吊着的石头脱离了束缚，在地心引力作用下坠地。 “砰”，树下摆放的铁锅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在声音发出的同时，洛萨手中的猎弩弓弦振动，弩矢直奔大虎而去。 被声音吸引了注意的大虎这次终究没能再次闪避开攻击，弩矢精准的钻入他的身体。 “难受啊，”弩矢的命中并没有让洛萨欣喜，反而轻声吐槽一句。 大虎坚实的肌肉组织和光滑的毛皮大大减弱了猎弩的攻击，弩矢只深入一两寸便丧失了动能。 “吼，”受到伤害的大虎怒吼一声，声音震得洛萨耳朵都有些嗡鸣。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第二支弩矢射出。 找到攻击来向的大虎轻巧的闪开弩矢，向着洛萨所在的方向快速冲了过来。 而射出第二支弩矢的洛萨，却也没有固执地坚持用作用不大的猎弩继续射击，抓着树杈一荡边轻松地下到地面。 一个翻滚起身的后，并没有直接冲向大虎，而是向反方向奔逃。 这是——“示敌以弱”。 在大虎的眼中，看到的是偷袭了它的猴子，见到自己的威猛，吓的慌忙逃窜。 “吼，”大虎继续怒吼着追向洛萨，它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将这只可恶的猴子狠狠地撕碎，吞进肚中。 不到十秒，大虎已追到洛萨的身后，它一跃而起，带着近半吨重的虎躯扑向洛萨。 早有准备的洛萨没有慌张，右脚前踏止住前奔的身体，左臂接力向左后方偏转，骑士风筝盾击向虎头，战剑刺向虎腹。 跃起在空中的大虎不愧是顶级掠食者，即便视野几乎被盾牌遮挡，却依然发现了猎物的攻击。 左前爪前伸抓在盾牌上，健硕的躯体却像猫咪一样在空中偏转，躲开刺来的战剑还不算，翻身将右前爪拍在了盾上。 洛萨连忙收回战剑，接着盾牌上的力量向后跌倒，又一个翻滚爬起，正面对着大虎，缓缓向后移动。 几乎与洛萨爬起同时落在地上的大虎也调整了身形，围着洛萨寻找破绽。 但这种僵持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大虎见到猎物还想逃跑，再次纵跃，扑向洛萨。 洛萨判断出大虎的扑势后向右侧快速移动两步，大虎也再次施展空中转向的神技，继续向洛萨而来。 “机会，”洛萨终于等到了关键的战机。 他故技重施，盾牌再次迎向虎头。 这次大虎没有选择用虎爪去挡，而是张开虎口去咬盾牌，两爪向洛萨双肩拍落。 “砰……咔嚓”，盾牌与虎口接触了一刹，洛萨就将盾牌后收，借着大虎巨大的力量后仰，下一刻锐利的虎牙咬碎了风筝盾。 但突然的失力也牵引着大虎一同下坠。 在这种情况下，大虎空中活动的神技也没了着力点用不出来，而洛萨酝酿已久的一记右鞭腿在倒下的时候已经踢了出去。 目标是大虎后腿的中间。 那里，只要是个雄性生物，都会是弱点。 穿着结实皮靴右脚准确的命中了目标，还在坠地的洛萨甚至有闲心观看大虎松开盾牌，逐渐扭曲的表情。 真——虎躯一震。 这一脚也让本该重叠倒地的一人一虎分开了身影。 “傲……吼……，”直到此时，雄虎痛苦又愤怒的扭曲吼叫才响起。 刚刚到底的洛萨趁着大虎还在感受痛苦，利索的翻起，直扑大虎身体后方，手中的战剑划出弧线，切去了大虎的尾巴。 没有贪功，立刻后退躲开大虎的反击。 到这时，洛萨的作战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无论是陷阱，攻击大虎要害，还是切断它的尾巴，都只有一个目的，限制大虎的速度。 洛萨对彼此的优、劣势还是很清楚的。 论装备，大虎有利爪尖牙，坚韧毛皮，结实体质；自己有战剑猎弩，链甲盾牌。二者不相上下。 论经验，大虎厮杀丛林长大，但自己也有精通的武器使用，也不弱于它。 论力量，大虎体重近200公斤，拍击力量有33点左右；而自己纯力量21，强击每级增幅5-10，最高能够达到35点，反而是自己占优。 只有速度，根据洛萨的推算，大虎的敏捷可能在18点以上，按照每三点属性一个阶段来算，足足比自己高了两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样大的速度差异是致命的。 大虎无论是脱离战斗，还是发起攻击，都掌握着高度的主动权。 现在，要害受伤，起平衡作用的尾巴被切断，大虎的速度受到的大幅度的影响。 但这依然不够，如果大虎铁了心要逃跑的话，爆发个潜能还是能丢下洛萨离开。 要击杀大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近身厮杀。 洛萨松开手中破损的风筝盾，任它自由落下。 这件初始装备在森林中的日子里已经久经考验。 否则，即便是大虎的利齿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咬碎它。 洛萨没有时间怀念这件功勋装备，一旦大虎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可就难对付了。 他意念闪动间，物品栏中一面蓝色的圆形盾牌出现在他手中。 “喝啊，”大吼一声提气，洛萨带剑拥盾向大虎发起了攻击。 虎吼与人吼声随之交替响起。 第十七章 猎虎（完） 赫本?艾克曼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焦急的注视着前方的山头。 年仅12岁的小赫本是村子里跑的最快的小伙子，具有比村里其他同龄人更优秀的机灵劲。 所以他成为了猎虎行动最后加入的成员，也是最年轻的成员。 终于，前方山头上一缕淡淡的青烟飘了起来，不到一会儿，就变成了浓浓的黑烟。 小赫本心中一喜。 并没有急着传回信息，而是深吸一口气，跟着呼吸节奏开始默数“一，二，三，……” 洛萨先生吩咐过，一百次呼吸后，如果浓烟没有散去，才能通知大家行动。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数到一百，浓烟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发浓烈。 小赫本跳下石头撒腿就向山下跑。 五分钟后，小赫本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距离虎穴大概七、八百米的一处空地，猎虎的小队三十七人都在这里。 他们也同样在等待时机的到来，而这个时机已经到了。 “塔克叔，洛萨大人的信号传来了，浓烟没散，按计划进行……” 小赫本手脚并用的跑到队伍前，大声说道。 听到小赫本传来的消息，正在焦急等待的村民们，一下欢呼起来。 “安静，”队长塔克下达命令，“大家按照排练的阵型集合，我们该去对付那头雌虎了。” 基于塔克长期担任村里民兵队长的威严，村民们相继停止说活，拿好各自的武器排成阵型。 见大家排好了阵型，塔克大声喊道：“出发。” 小赫本没有跟随大家去对付大虎，他拿起水壶，大口喝了些水，接着向另一个观察点跑去。 在洛萨伏击点的附近，也设置了一处烽火。 如果雄虎中途离去，或者洛萨没有纠缠住它，那么这个信号就会借着狼烟传递给小赫本，他将肩负起通知大家撤退的责任。 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就是如此了。 短短六七百米的距离，内心忐忑的村民足足走了十五分钟，才排着严密的阵型出现在雌虎的眼前。 而雄虎也即将抵达洛萨的伏击点 早从响动惊起的雌虎戒备的注视着这群奇怪的猴子，有些疑惑他们怎么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准备，一、二”阵中的塔克开口。 “哈啊。” 正要发出虎啸，呼叫雄虎归来的雌虎，被村民们整齐划一的大喊吓了一跳，虎啸也被吓得一息。 回过神来后，一声更强烈而又愤怒的虎啸，脱口而出。 但在村民们杂乱的喊叫干扰下，最终未能传递到雄虎的耳中。 在洛萨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分开两只大虎。 这并不容易。 虽然愤怒、食欲都可以让两头大虎暂时分开。 但当其中一个遭遇危险的时候，已经组成家庭，并开始孕育下一代生命的大虎，绝对会抛弃一切，感到对方身边。 要如何让大虎放弃这种源于天性的责任，洛萨实在想不出办法。 但他可以另辟蹊径。 既然阻止不了这种行为，那就从一开始就断掉行为产生的动机。 当两头大虎相聚近千多米的距离时，要想知道对方的情况除了玄学外，就只有一种办法——声音。 在人类而言，别说两千米，就算只有五百米的距离，也几乎不可能听到他人的大声叫喊。 但对大虎却未必能如愿。 它们的虎啸分贝更强，听觉更灵敏。 所以洛萨不仅要分开大虎至少两千米的距离，还要计算移动速度，让两方面行动几乎同时展开。 最后，村民们制造的噪音也会干扰雌虎，让它既不能将消息传递给雄虎，也听不到雄虎呼叫它的声音。 …… 雌虎的高分贝虎啸，没能维持太长时间，阵中四人扔出的木矛打断了它的声音。 即便它紧急回避，但由于怀孕降低了敏捷，还是有一根木矛擦到了它的后腿。 虽然未能伤到它，但是被戳到还是很疼的。 雌虎大怒，这些猴子居然真敢挑衅它。 它四肢发力，向村民们冲去。 到阵前一米处时，骤然起跳。 前排村民沉身举盾，基于向内的弯曲的盾面，几面盾牌交叠在一起，迎向雌虎。 “砰，”雌虎前爪落在盾面上，即便有同伴共同分担力度，阵型还是吃力地向内一缩。 “刺，”队长塔克及时下令。 前排持叉的村民听到命令，一齐刺出三股叉。 突然此处的七把叉撞在了雌虎身上，锐利的叉尖，甚至刺破了虎皮，给雌虎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与此同时，一张细网也向着它撒开 感受到七把铁叉的力量难以突破，受伤的雌虎雌虎急退。 守备成功的村民们信心大增，重新恢复阵型，严阵以待。 接着雌虎又换了几个方向，都受到了同样的遭遇，想跳过盾牌也被中间的铁叉逼了回来。 雌虎转悠了一圈，见这些猴子就像刺猬一样无从下嘴，雄虎这么久了也没回来，不禁萌生退意。 但这时，村民疯狂抛出的网子，已经大大影响了它的速度。 而村民则步步紧逼，不让她离开，渐渐地把它排挤到岩壁前。 一方前有猴子，难以突破；后有岩壁，不能离开。 一方依仗阵型堵住雌虎，但也不敢过分紧逼，还怕雌虎狗急跳墙，强行突破。 两方就这样僵持了半个小时，直到洛萨的到来。 ……分割线…… 洛萨与大虎的搏杀足足持续了近十分钟。 这是一场艰难的胜利。 虽然力量相差不多，但大虎的体质却更强于他，洛萨的攻击往往只能带给大虎轻微的伤害。 而大虎的啃咬、爪击对洛萨的威胁却不低，侍从链甲都有些铁环被撕扯坏了，透过链甲的力量也使洛萨浑身淤青。 最终，洛萨靠着累积小伤使大虎变得虚弱，才找到机会用战剑刺入虎口，赢得了胜利。 稍事休息，洛萨不管躺在草地上的雄虎尸体，急忙赶往另一处战场。 本来，洛萨的计划是先猎杀雄虎，等过几天再看情况处理雌虎的。 但村民们却带给他一份惊喜。 被堵在岩壁前的雌虎，丧失了让洛萨最为忌惮的速度。 怀孕的雌虎本就战斗力大减，又丧失了最大的优势，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盘他。 有洛萨在前顶住雌虎的反扑，十几把铁叉将雌虎压制到了岩壁上。 最终，洛萨一剑刺穿雌虎的心脏，杀死了大虎。 至此，猎虎行动取得了成功。 第十八章 后续 心脏被刺穿的雌虎无力的挣扎了一下，最终也没能撑起身子。 硕大的虎目带着愤怒与悲凉，渐渐失去了神采。 曾发出如雷鸣般呼啸的虎口，也只剩下微弱的呼气，却没有了再次吸入氧气的能力。 众人沉寂了片刻，都有种荒诞的、不真实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第一位村民发出欢笑，就像传染一样在人群中扩散开来，虚幻的感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鼎沸的欢呼。 “我们赢了” “该死的大虎终于死了” “我们杀掉大虎了” “啊……啊” …… 疯狂的欢呼过后，一阵被激烈战斗遗忘的巨大疲惫感涌上心头。 村民们扔掉手中的武器盾牌，随意找个地方或坐或躺。 洛萨没有阻止村民们的放松，他在雌虎的尸体前同样盘膝坐下。 他知道，村民们确实累了。 当他们熬夜赶制武备的时候，未曾觉得疲惫； 当他们操练阵型的时候，也未曾觉得疲惫； 当他们忍受着烈日的灼烧，焦急等待的时候，未曾觉得疲惫； 甚至当他们和难以匹敌的对手交战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疲惫的。 但是现在，他们疲惫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神。 洛萨感觉自己想的有点多，原因在他面前这具虽死而威犹在的尸体上。 洛萨的心情是有些感伤的。 不仅是为了一个逝去的生命。 更是为她腹中终究没能降诞在这个世界上的“新”生命。 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告诉洛萨，他是正确的。 但理智和情感也同样告诉他，他是错误的。 无论“正确”还是“错误”，都是出自对生命的尊重。 莱顿村和大虎间矛盾是生存和毁灭的矛盾，两者必定会得到这两种结果中的一种。 当然还有除此之外的选择，但洛萨却“无能为力”。 他选择了，站在他的种族这边。 终究是有些遗憾的。 “但生命，也正是因为有太多无能为力，才会有追求，才会变得强大的啊。” 洛萨总结着他的感悟。 “洛萨先生，您要喝水吗？” 小赫本蹦蹦跳跳地跑到洛萨身边，打断了洛萨漫无边际的思考，一脸崇敬的看着他问道。 “啊，好，谢谢。” 洛萨没有拒绝，接过水壶，他的确有些渴了。 “洛萨先生，我看您铠甲上好多血，您受伤了吗？我带了爷爷给的药，给您包扎一下？” 还没等洛萨将水壶放进口中，小赫本又开口问道。 洛萨只得放下刚举起来的水壶，回答道：“不用，我没有受伤，这些都是大虎的血。” 小赫本眼中的崇敬更浓了，已经能算作是崇拜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这位能够单挑大虎的勇士，钦佩的想到： “即便独自面对一头凶残的大虎，不仅杀了它，还完全没有受伤，洛萨先生真的好厉害啊！” 正打算继续询问这位值得尊敬的战士，自己还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吗？ 还没出口就被洛萨打断了。 小赫本的眼神让洛萨很是尴尬，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所以他顾不上喝水了，见小赫本还要开口，忙用“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受伤”的借口把他支走了。 虽然更想为洛萨先生提供帮助，但既然有任务，小赫本也只能不舍的起身去询问村民们的状况了。 “这小子，大概是唯一一个不感觉到累的了。”洛萨喃喃自语，“年轻真好啊。” 不过小赫本一番操作倒是打散了洛萨感伤的情绪，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儿。 嗯，先喝口水再说。 小赫本倒是没有什么伤心之类的情绪，不仅他没有，其他村民也没有。 他们只有干掉威胁村子的猛兽的喜悦。 毕竟，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哪还有功夫考虑敌人的感受呢？ 所以说，人果然不能太矫情呢。 小赫本按照洛萨的交代，挨个询问了一遍村民是否受伤。 得益于阵型的排布，村民们都没有被大虎击伤，只有几个抗盾的村民肩膀有些受损，但也不是很严重的伤，回去用热水敷一敷就能好的那种。 小赫本给这几位村民抹了些黑乎乎的膏药，有没有效果他就不知道了。 反正，这种村里常见的止血药也没有出过问题。 半个小时后，小赫本回到洛萨跟前，他后边还跟着民兵队长塔克。 “怎么样？大家有受伤吗？”洛萨站起来问道。 “有几位叔叔肩膀受了些伤，其他人都没问题，”小赫本抢先开口。 “那就好，”洛萨满意的点点头。 “洛萨先生，现在两头大虎都死了，接下来大家要干什么？”塔克等洛萨说完后一脸激动的问道。 “现在还有人能行动吗？” “额，能动是能动，但只有七八个人精神比较好。”塔克挠挠头，尴尬地说道。 “足够了，毕竟大家都比较累了。”洛萨对这个答案还比较满意 “这样，小赫本，”洛萨吩咐道：“你带着受伤的村民先回去，然后让村里其他人带几把铁锹过来。” 洛萨注视着雌虎的尸体，“这毕竟是一头怀孕的大虎，还是将它埋葬了。” 塔克和小赫本点头表示同意，对靠山吃饭的人来说，不食用怀孕的生物是一份应有的道义。 “然后，塔克你叫上状态比较好的人，我们去那头雄虎带回来。” “至于其他人，这周围暂时没什么危险，就暂时休息，等我们回来，一起回村。” “好的，洛萨先生”两人表示了解，接着分头去行动了。 结果，听到洛萨要去带回大虎的村民，没一个想休息的，纷纷表示要一起去见识见识那头雄虎。 最后，只有小赫本和几个伤员先回去了，其他人都跟着洛萨去搬雄虎。 小赫本直到听到其他人的要求，才想起自己也还没见过洛萨猎杀了雄虎场景。无奈还需要带着铁锹回来，只能一脸残念地回去。 不过洛萨也答应他的这位小粉丝，会把大虎的尾巴送给他。 …… 洛萨带着村民们看到雄虎时，它的尸体还没有遭到其他野兽的破坏，只有一群蚂蚁围着血迹不停地忙活。 村民们看着被一人一虎破坏的大片草地，对洛萨的钦佩更上一个档次。 要不是靠着人多势众，村民们和雌虎较量都不是对手。 看着雄虎在地上留下的深深地痕迹就知道，它比雌虎要厉害的多。 而这位洛萨先生却能无伤的杀死雄虎，简直就和怪物一样。 众人一起搭手，轻松地将雄虎抬起来，搬到了虎穴处。 小赫本也已经带着铁锹等着了。 为了防止被食腐动物偷走尸体，洛萨取下雄虎的一颗虎牙和雌虎一同焚烧成灰，埋到了虎穴旁的一棵树下。 之后，众人如同凯旋的军队一样，返回了莱顿村。 第十九章 迎接与庆祝 留守村里的老费舍等人，已经从先前回来小赫本口中得到了获胜的消息。 他本来想和小赫本一起去虎穴的，但小赫本走的太快，又顾虑到这个时候，村里不能没个主事的人，就留在了村里。 而老费舍知道了，也就意味着整个莱顿村的人都知道了。 一群人疯狂地围在几个伤员面前，吵嚷着分享胜利的喜悦。 这边一句“啥时候开始的”，那边一句“大虎有多大”…… 甚至还有问队伍里谁最厉害，谁最软弱的。 受伤的村民不知道咋想的，但在旁边的老费舍却感觉头都快炸了。 这帮人平常不是都不怎么爱说话吗？今天是太闲了吗？不知道伤员要休息吗？ 伤筋动骨一百天又不是说说而已，再过不久可就要到秋收了，不应该自觉主动地让伤员们回家休养吗？ 但村民的狂喜是压制不了的。 最后老费舍索性用迎接英雄们回村的名义，带着村民一块到村口等待。 这才让几个伤员脱离了被包围的境地。 至于伤员们一脸遗憾老费舍就当做看不到了。 他才不是因为年来体衰挤不进去才拿出这个提议的。 一群人在炎热的太阳下等待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回归的队伍。 炎热的太阳和漫长的等待丝毫没有降低这些村民激动的心情，反而更增加了期待的心理。 他们一边想象的战况的激烈，一边时不时地踮起脚尖，都想成为第一个见到猎虎英雄们的人。 在所有村民的眼中，将村子从凶残的大虎的威胁下解救出来的人，就是他们尊敬的英雄。 倒是对洛萨本人没什么看法，就一个观点，那可是位了不得的战士。 “来了来了，”一位眼尖的村妇率先看到了从树林间走出的队伍，她兴奋地大声喊了起来，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看到了似的。 “哎……哪儿呢，哪儿呢……啊，我也看见了，确实是他们回来了……”又有村民说道。 “对，前边好像就是那位洛萨先生……” 这一下子引燃了村民的心情，他们纷纷交流着自己的发现 “哎，不如我们到前边去迎接他们” 突然地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人们纷纷向回村的队伍跑去，不到三百人却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只留下老费舍用力的狠狠顿了顿手中的拐杖。 这帮人都不知道凡事让村长先来的吗？ 心中骂着这帮丢下村长的家伙，老费舍脚下也没停着，跟着大家跑向猎户队伍。 跑到一半的村民最终还是把老费舍让到了最前边。 这倒不是他们终于想起村长的权威了，而是突然想起那位洛萨先生似乎大家都不太熟，还是让村长先来。 对洛萨，村民们还是有很大敬畏的。 双方很快就碰到了一起。 洛萨打头，后边跟着民兵队长塔克和腰间缠着虎尾的小赫本。 在后边是两列共十六人抬着雄虎的村民，剩下的人都跟在最后。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骄傲和自豪。 和洛萨相遇的老费舍啥话都没说，上来先来了个热情洋溢的拥抱。 “欢迎回来，洛萨”，老费舍轻轻拍着洛萨的后背。 “莱顿村永远感谢你的帮助。”激动地心情让这位老村长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洛萨同样拍拍老费舍的干瘦的后背，“不用客气，老费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家都干的非常漂亮”。 两人交谈的时候，其他村民已经绕开这对互吹的男人，围着雄虎的尸体指指点点，闹腾个没完。 “塔克叔，这就是你们打的大虎，可真大啊。”一位膀大腰圆的农妇拉着塔克兴奋地问道。 “不是，这头是雄虎，是洛萨大人一个人干掉的，我们对付的是那头怀孕的雌虎，已经埋葬了。” 塔克竭尽全力想保持一副淡定的表情，可拉长的语气中，那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就是大虎啊，真是好大啊，这重量可不轻。”又一村妇扯着塔克的衣服问着。 “那可不，我们这么多人抬着还显重咧。”这次没轮到塔克回答，最前边抬虎的村民就抢着炫耀。 “费列，这么重你肯定累坏了，让二叔来帮帮你。” 人群中一位四五十岁的老汉，麻溜的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帮”侄儿一把。 “去去去，二叔，我一点都不累，怎么能麻烦您呢。”名叫费列的小伙子忙伸出一只手推开自己的叔叔。 开玩笑，这种好事怎么能让给他人呢，没看到后边那些没得到差事的家伙眼睛都红的跟红木珠子是的了吗。 后边的吵嚷当然不会被正在交谈的两人忽略，约好晚上再详谈的老费舍松开洛萨，看着眼前这番热闹的场景。 嗯，主要是那头凶猛的大虎。 还有小赫本腰间缠着的虎尾。 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从孙子的手中忽悠到珍贵的宝贝。 口中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别闹了。勇士们都很累了，我们先回村，让大家先休息一下。” “洛萨先生说把大虎送给我们了，今天晚上我们提前举行丰收晚会，主食就是这头大虎。” “大家说有什么想知道，晚会上再问，好不好啊” 村长的威严还是有些作用的，村民们虽然有些不舍，但也觉得村长说的有些道理，最终同意了这个提议。 回村的路并不好走。 曾经干过销售总监的洛萨也算是个能说会道的交际能手，但村民的狂热有些吓到他了。 看着后边那些猎虎成员们被围起来的问东问西，各种骚扰。 不只是言语的调戏，他们还时不时地上手摸摸捏捏。 洛萨满头尴尬，接着村民还不了解他的原因，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吓退了几个搭话的村民后才算摆脱了这种境地。 好在还有小迷弟赫本在他跟前叽叽喳喳地说一些村里的趣事，让他不显得那么无聊。 至于老费舍，这老货已经丢下自己的客人跑去看大虎了。 一路吵吵闹闹的回了莱顿村，热闹的景象才有所收敛。 在村长的安排下，村民们该休息的休息，该准备晚会的准备晚会，渐渐散去了。 和老费舍说了一声，洛萨和小赫本回到村长家。 换下沾满血迹的铠甲，洛萨躺在床上准备睡一会。 连续两场大战的他，才是所有人中最累的。 就连系统中的体力都只剩下了十几点。 …… 一觉睡了三个小时的洛萨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外边天色都已经渐渐变得昏沉了。 醒过来的洛萨先是被小赫本拉着洗漱，接着又被拉到了打谷场。 这个时候的打谷场的晚会已经热闹起来了。 新烤的虎肉，自酿的果酒，刚摘的水果，加上一些黑面包、蔬菜汤之类的。 晚会的场子已经搭好了。 个猎虎成员加上几个村民围成一圈，口若悬河的讲述着自己英勇的表现。 这其中，尤以那些先回来的伤员吹得最厉害。 据小赫本所说，丰收晚会是帕斯公国各地为了庆祝丰收才会开展的集体活动。 一般每个地方都是好几年才会举办一次。 今年虽然秋收还没结束，但能猎到大虎，对莱顿村来说已经是一次比往年丰收更大的收获了。 而且今年莱顿村的农作物不出意外肯定会是个好收成。 值得一提的是，参加这次晚会的还有其他村的村民。 这很正常，任何一个地方举办丰收晚会都不会只有本村人参加。 邻近的村子抱着凑热闹或者打土豪的心思或多或少都会参加。 今年因为莱顿村办的太早，只有村中人家的亲戚才来参加，来的还算少了。 虽然所属领主不同，甚至领主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但莱顿村和周边村子也不是完全老死不相往来的。 猎虎的时候也有其他村子的人要帮忙来着，但因为任务已经分配完，时间又太紧的原因被洛萨拒绝了。 这会儿都聚在一块听猎虎成员们各种吹牛，时不时惊奇地发出“嗷，啊”的声音。 第二十章 交谈与去意 等洛萨到来后，老费舍宣布晚会正式开始了。 按他的话来说，洛萨是莱顿村能够“丰收”的最主要的原因，他到了晚会才能开始。 老费舍说的时候一脸的开心，村民也是一片欢呼。 这倒让洛萨是挺尴尬的。 老实说，这场晚会洛萨不是很开心。 虽然果酒很好喝，水果也清脆香甜，玛哈鲁太太熬的蔬菜汤也是清鲜可口。 但烤制粗糙的虎肉就不是那么好吃了。 至于黑面包，那更是一种凶器而不是一种食材，只有泡在蔬菜汤里才能吃进肚子里。 大虎啊，稀有猎物啊，还是自己亲手猎杀的。 结果自己却不想吃，这是件何等痛苦的事。 最重要的是看着别人吃的大快朵颐的就更难受了。 洛萨眼中闪烁着水花。 但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你明明不想吃的，可村民纷纷热情洋溢的请你品尝。 能拒绝吗？ 当然能。 一脸开心的吃掉第一块虎肉后，洛萨用一句“在我家乡，将自己猎杀的动物分给其他人食用，是对狩猎者最大的肯定。请大家不用在乎我，尽情享受虎肉。” 轻松反客为主，忽悠着一群人绕开他开心吃肉。 “洛萨先生”，刚忽悠完烤肉的村民后，刚得到片刻清闲的洛萨面前又站了一对男女。 “洛萨先生，感谢您为我们报了仇，我们能敬您杯酒吗？” 面色憨厚的中年男子一脸拘谨的小心问道，他身旁的妇女也是同样的表情。 洛萨对这位男子有些映像，他是当初挑选猎虎成员中表现非常积极地一位。 可惜由于身体素质不达标没能入选。 连忙举起酒杯，洛萨有些疑惑地道：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说的报仇是……？” 男人带着些沉重的语气道：“你应该听说过的，村子里被大虎掠去的孩子是我的儿子。” 洛萨的心情一下子同样沉重起来了。 “我今年已经有四十岁了，小米恩是我唯一的儿子。”说到这里，男人有些欲言又止。 “总之，如果不是洛萨先生的话，我这辈子可能都不能帮他报仇了。所以洛萨先生，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大恩。” 说完后，男人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 洛萨双手举着酒杯，微微一礼，同样将杯中酒水饮下。 涓滴不剩。 夫妇二人各敬了一杯酒后，告辞离去了。 这大概是这场晚会最先退场的人。 洛萨心中的感慨还没发完，民兵队长塔克就抱着酒坛过来了。 “洛萨先生，您尝尝这个，这可是我私藏的好酒。” 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二话不说，给洛萨的杯中填满了殷红葡萄酒。 “洛萨先生，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为莱顿村做的一切。”说完又是一口闷掉。 洛萨无奈，只能跟着喝一杯。 “酒就放您这了，您慢慢喝，不够我那里还有一坛。” 这个初看还以为老成持重的汉子，在氛围的熏陶下有些本性显露了，不等洛萨拒绝就一溜烟跑了。 洛萨感觉自己装出来的严肃气场要崩。 自从第三个人跑到他这里敬酒加感谢之后，村民们大概发现了他和善的本质，一个接一个地跑过来想向他敬酒加感谢。 强装出冷酷的气势就是为了躲开被村民们一遍遍感谢的场面，他感觉那样实在有些尴尬。 结果现在好像不仅逃不过去，还得被灌上一肚子的酒？ 虽然度数不高，可洛萨本身就不是一个很喜欢喝酒的人，相比较之下他更乐意喝白开水的。 而且这帮人目前还仅是敬酒，谁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发展到吹牛打屁的程度。 主要是洛萨还不知道这边人都聊些啥，最后估计就变成被屠杀的结局了。 根据长久以来经验，洛萨判断再不想办法脱身，结果肯定会演变成自己想的那种场面。 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脱身之计，老费舍出现将他救出了苦海。 见到村长和洛萨先生有事要谈，群情激动的村民稍稍冷静下来，给二人留出空间。 洛萨擦擦头上的冷汗，感觉这老家伙还是挺够意思的嘛。 两人找了处草垛坐下，洛萨喝了口酒压压“死里逃生”的刺激。 这情形有些像他们相遇的第一天晚上。老费舍心想。 那天晚上，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请求这位突然到来的旅者的帮助。 但短短两天，也就只是浇浇水，除除草的时间罢了。 自己和莱顿村的命运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在大虎威胁下朝不保夕的小村子，一下就成了远近闻名的能猎杀大虎的村落。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年轻的旅者带来的。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回过头来，老费舍郑重地开口了。 “虽然可能很多村民都说过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句。” “洛萨，我代表全体莱顿村村民，感谢你对莱顿村的帮助。请允许我敬你一杯酒。” 看着眼前双手举着酒杯的老人，洛萨苦恼地挠挠头。 “不是，老费舍，你怎么也搞这一套啊。” 说归说，可洛萨还是郑重与老费舍举杯同饮。 老费舍斟酌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你准备离开了吗？” 这样的直白让洛萨一愣，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一个很难亲近的人呢，洛萨。”老费舍缓缓说着。 “你身上怀着很浓烈的傲气呢。不是傲慢，而是一种慷慨激昂，迎难直上的态度。” “然而，有着这样强大心灵的你在面对大家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屑和轻视。” “谈吐风趣，平易近人，洛萨，你是个很容易让人愿意和你结交的人啊。” “所以，当我看到你很少主动认识村民的时候，我就猜想你大概会离开。” 是的，这才是洛萨伪装出生人勿近态度的真正原因。 两人相顾沉默了片刻，洛萨轻笑着开口道：“真是小看你了呢，老费舍。我确实不准备在莱顿村久留。” 不想留下来的原因有很多。 或者说决定离开的理由有很多。 其中之一，和他选择离开森林是一样的，出于对世界的好奇和对探索未知世界的向往。 这个世界曾经有过怎样的历史，在这些历史的变迁中又蕴藏着多少风俗人情、多少辉煌史诗。 洛萨很想去看看。 而留在莱顿村，就很难有机会去见识这些了。 除此之外，解开骑马与砍杀系统未解锁的功能，也是洛萨想走出去的重要原因。 第二十一章 骑砍系统的变化 骑砍系统在洛萨与莱顿村接触后发生了很多变化。 第一点，是主界面右下角的时间版块，开始显示出具体的时辰。 第二点，是主界面地图中，一道弯弯绕绕自南向北的线状可视地图的末端，出现了一座村庄的轮廓，村庄顶端的标识正是‘莱顿村’。 意念选中莱顿村后，一个新的界面出现了。 上端是介绍，写着： 莱顿村看上去毫不起眼。田地和果园里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村民们都按着时节忙碌手上的活计，不管是人和牲口看上去都健康强壮，不过还是有一部分田地被抛荒了，一部分围墙看上去急需修葺，看来这个村子的人手还不是很宽裕。 你记得这个村子及周围的土地属于卡塔尔伯爵的帕斯公国。 当地居民开始接受你（10） 介绍下方是几个选项，依次为： 前往村中心 向村民购买给养 做一些带有敌意的事 与游戏相比缺少了‘与村庄长老对话’、‘征募志愿兵’两项。 没有与村庄长老对话这个选项在洛萨的意料之中，毕竟老费舍就在自己眼前。 但是没有征募志愿兵，就让洛萨很难受了。 刚开始发现系统中村庄的时候，洛萨还以为是因为与村子的好感度太低才没有出现。 然而完成任务后，莱顿村好感度已经提升到了10点，可征募志愿兵的选项还是没有出现。 另外，在猎虎过程中，洛萨发现无论村民对自己的认同度多高，都不会计入系统部队界面。 这就意味着洛萨没法在莱顿村招募到潘德的士兵。 招募不到士兵洛萨非常遗憾的，倒不是为了自立为王、争霸天下什么的。 而是因为洛萨确实是喜欢骑马与砍杀这个游戏的。 如果能在现实中看到那些威武的兵种，洛萨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一想到异端黑骑士、诺多游侠、探险英雄……洛萨就感觉心里痒痒。 不过，虽然莱顿村没有征募志愿兵的选项，但洛萨觉得，既然骑砍系统能随自己的行动发生改变，以后也未必没有机会招募到那些日思慕想的兵种。 他心里倒也不是特别遗憾。 但这终究是促使他产生离开莱顿村的想法的一个重要因素。 除了上述消失的两个选项外，村庄剩下的三个选项也有些变化。 其中“前往村中心”简直就是个神技。 选中这个选项后，洛萨就能以一种可以随意调整的视角，以消耗体力为代价，实时观察整个莱顿村及周围五十米的区域。 通俗地讲就是他能站在打谷场，以一种不被人察觉的方式在莱顿村肆意穿梭，看到其他人正在干的事。 在侦察具体事件方面，可比战场地图好用多了。 “向村民购买给养”则是打开一个村庄商店，它同样出现在主界面底部商店选项中，排在奎格芬商店之下，显示的是“莱顿村市场”。 商店栏中只有些农产品，没有武器防具之类的。 值得注意的是，只有当洛萨身处莱顿村的时候，才会增加这个商店，离开莱顿村就会消失。 说到商店，洛萨还发现要价死贵“奎格芬的商店”来到异世界后能够自己刷新商品了。 虽然东西都是那些东西，价格也还是那个价格，但购买后下次刷新能够重新补足。 猎虎中洛萨替换骑士风筝盾的蓝色圆盾，就是他花了8000第纳尔做的实验。 加强诺多步兵盾（） 重量：40 抗击：20 尺寸：100 速度：90 需要盾防：3 本来洛萨的盾防等级还不够，不过风筝盾破损前刚好让盾防提升一级，倒是省下了一个珍贵的技能点。 而奎格芬商店的刷新间隔是七天，正好一周。 骑砍系统最后一个改变就是任务的出现。 这个改变同样很重要，因为完成任务不仅可以增加经验，还可以提升声望和好感度。 比如此次任务就给洛萨带来了600点经验，10点声望和10点村庄好感度。 任务的出现意味着洛萨有了新的成长方式，毕竟随着以后经验的要求越来越多，只靠狩猎是远远不够的。 ……分割线…… 从骑砍系统的这些变化中，洛萨认为通过对世界更多的认识和探索，才能够解开更多的系统功能。 而这一点与他自身的心愿是相同的。 因而走出莱顿村是必须的。 听到洛萨肯定的回答，老费舍也没有太出乎意料。 在他看来，像洛萨这样的人一直待在这个小村子里才比较奇怪呢。 老费舍重新倒满酒杯，抿了一口，纠结地说道：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的，洛萨，我要跟你道歉。” 见听到此话的人一脸不解，他继续解释说： “其实这句道歉应该那天晚上就说的。很惭愧，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我却利用让你在村里休息的微末小事，请你去对付大虎这种凶猛的野兽。” “对不起，洛萨，我是一个挟恩图报的小人。” 这番解释反而让洛萨的面色更古怪了。 “你在说什么啊？老费舍”他一副憋笑的语气，“我看到的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啊。” “我看到的是你，老费舍，你和莱顿村热情地招待了一位陌生的旅人罢了” “至于猎杀大虎，那更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啊。” 说完，见老费舍还要反驳，伸手止住他的话头。 “停，老费舍，我问你两个问题。” “第一，如果没有大虎的威胁，你还会选择让我到村里修整吗？” “那当然，就像我之前说的，莱顿村欢迎每一个不带敌意的客人到访。” 洛萨笑着点头，接着问道：“如果你们发现大虎肯定会攻击莱顿村，而你又知道我在莱顿村以外的某个地方，你回来找我帮忙吗？” “这，”老费舍犹豫了一下，“如果知道有你这样的战士在附近，我肯定会死皮赖脸地求你帮忙的。” “所以啊，老费舍，”洛萨重重的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不用感觉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这就只是个简单的帮忙，和被帮的事情罢了。” 老费舍想了想，似乎好像是这样，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是哪儿不对。 见老费舍愣愣的沉思，洛萨偷偷笑了笑。 干销售的口才不好怎么行，偷换概念这种手段可是拿手好戏呢。 不过，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件事的关键只在于他想帮莱顿村罢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漏洞在哪，老费舍只能点头认同洛萨的说法。 “好，可能是我有些钻牛角尖了，但洛萨，莱顿村对你的感谢是不打折扣的。”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老费舍喝干杯中的果酒，站起身来。 “接下来，就好好接受大家的谢意。”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 就走了…… 洛萨回头看见蠢蠢欲动的村民，默默收回了这老家伙很不错的评价。 最终，他还是没能逃避掉被灌酒的命运。 …… 晚会一直持续到10点钟，欢闹的人们才逐渐散去。 第二十二章 村镇考察 翌日清晨。 洛萨并没有离开莱顿村。 这不是肯定的嘛。虽说要走，但也不用急于一时。 首先是猎虎中侍从链甲的有多处破损，还粘上了很多血迹。 要在这个小村子里修复破损的铁环显然不现实，但清理掉血污，缝补一下外面的棉布罩袍还是能做到的。 在这方面，玛哈鲁太太很有信心，昨天晚上就把轻链甲带去清理了。 再者，莱顿村还有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可挖掘，比如农作物啊、税收啊之类的。 这对洛萨了解世界还是很有帮助的，还可以让自己更容易融入社会环境之中。 “锵”，收剑回鞘，洛萨结束了早上的晨练。 今天早上早起了一个小时，算是稍稍弥补了些昨天的偷懒。 老实说洛萨其实是有些难受的，任谁被灌了一肚子酒，还要早起做大量运动都会很难受。 但深知修炼只有坚持才能有成果，所以洛萨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正准备回房洗漱一番，洛萨回头看到丽法过来了。 “早上好啊，丽法。” “早上好，洛萨先生”丽法提这个木桶招呼道，“您的锻炼结束了吗？” 其实老费舍一家也早就起来了，不过看到洛萨在院子了锻炼，便没有打扰他，而是各自去做事。 “已经结束了，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婆婆说要把这些菜和花好好浇一下，这两天没什么时间，太阳又晒，蔬菜都焉了。”丽法边说着走进菜园中。 “那我来帮忙。” 洛萨正准备上前帮忙，却被制止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再说你也不知道该浇多少水。” 丽法笑道，“您还是整理一下，婆婆正在做饭，马上就开饭了。” 洛萨挠挠头，感觉丽法说的有道理。 不过他倒也没离开，而是向丽法请教了些蔬菜名称、做法和种植方式之类的知识。 然后才去洗漱吃饭。 吃过早饭后，洛萨帮着老费舍家从村口的水井里提水装满水缸，全村只有两口水井，一口在村口，一口在村尾。 这两处水井是村民们生活用水的主要来源。 老费舍和玛哈鲁、丽法三人则去自家的农田除草，只留下小赫本跟着他。 夏末时节，莱顿村周边又有水源，杂草长得飞快，两天不管已经有一掌长了，继续下去可定会影响收成 不只老费舍家，接下来几天村民们的主要工作都是给农田除草。 相对来说老费舍家收入来源比较多，只有种植着四五亩地，还是比较轻松的。 给水缸中装满水后，洛萨跟着小赫本在村子周边转悠了一天。 这一天的收获还是很不错的，他不仅知道了那条不断合流分流，带着他走了不少弯路的小河是条无名河。 这条河还会在流过莱顿村后不远，汇聚成一座小湖，接着再度流入森林之中。 此外，洛萨还考察了村民们普遍种植的那种与小麦相似的作物，小赫本直接叫这种作物为“麦”，据说其他地方的人也是这样叫的。 这是种介乎于小麦和水稻之间的作物，既可以在水源丰富的地方种植，也可以在气候干旱的地方生存，只是产量有所变化罢了 “麦”是帕斯公国人最常见的主食，帕斯公国的气候环境适宜这种作物生长，甚至有的地方能够一年两熟，产量不低。 而在农业技术方面，莱顿村采用的是精耕法，但小赫本表示没听说过要施肥什么的。 一天逛村子周围，一天跟随猎人进山。两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两天后的清晨，洛萨与老费舍一同前往莫温镇。之后，他会前往这片区域最大的城市，卡塔尔城。 一同去莫温镇的还有赶着牛车，拉着货物的艾路巴特。 直到这时，洛萨才知道村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这辆牛车，它归莱顿村公有，由村子里养殖经验最好的艾路巴特照料。 虽然所谓最好的养殖经验只是养鸡养鸭的经验。 正常情况下，每次牛车出动都是村里组团去镇上卖出一些山货，买回一些用具的小“买卖”。 但这次为了送送洛萨，老费舍特意找了艾路巴特赶车，于是也顺道拉了些货物。 除了三人外，莱顿村其他人在洛萨的要求下都不知道他要离开的事。 三人在阳光初升的时候出发，等到了莫温镇，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 洛萨走在小镇上，觉得这是他二十多年来见过的最小的镇子。 除了范围比莱顿村大点，人比莱顿村多点，设施更齐全，围墙是石质的外，和莱顿村就没有太大区别了。 小镇建在一片平原上，阵前石桥下，一条小河自东北向西南流经，却不是莱顿村那条。 小镇只有一纵一横两条街道，倒是小巷子颇多，是不是就有一伙小孩子欢闹着跑过。 整座小镇大概只有一两千人的样子，却也算是五脏俱全，铁匠铺，饭店，裁衣店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家旅社。 洛萨走进裁衣店，一位伙计迎上来问道：“这位先生，您是要制作衣服吗？” “不，我想买一套已经做好的成衣。” “成衣？”伙计有些惊讶，“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只制作衣服。” “您知道，”他抬手指了指周围，“我们这种小地方做出来成衣可不好卖出去。” “不过我们家做衣服的手艺可不赖，方圆百里都很有名呢。您看要不要来一件。” 伙计招揽着生意。 “不好意思，我没有太多时间。”洛萨摇摇头，离开了这家店。 “果然，这充其量也就是个大点的村子啊。”离开裁衣店后，洛萨又去铁匠铺询问是否能修补链甲，得到否定回答后这样想道。 事实上，在系统地图中新显示出来的莫温镇，也确实是一个村庄的标志。 抬头看看时间到正午了，洛萨没有继续闲逛，折身返回列门农杂货店。 来到莫温镇后，三人先是去了老费舍二儿子开的杂货店。 相互认识了一番后，艾路巴特去处理货物，而老费舍让洛萨在镇上先停留几个小时，说好中午再见后，一个人跑去不知道干什么了。 闲来无事的洛萨就在镇上逛了起来。 而早上老费舍以猎虎酬劳为名交给他的一些货币，是他能逛街的底气。 帕斯公国的货币是金属制的，有金银铜三种，一枚金币=十枚银币=一千枚铜币。 老费舍给洛萨的报酬大概有五十枚金币的样子，但洛萨只取了一金、十银、千铜，总计三枚金币。 购买力大概相当于三千元人民币。 得到钱币后洛萨尝试在系统中出售，发现十枚铜币才值一第纳尔，不过金币价格要高一些，能卖出一百二十个第纳尔。 不过考虑到货币流通中的变化，其实也相差不大。 第二十三章 卡塔尔城 正思量间，洛萨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在这个小镇走丢其实也挺难的。 刚进门的柜台后就坐着这家店的老板，列门农。 这个面容憨厚，性格也老实沉稳的汉子实在不像是个做商人的料子，但因为为人实诚，货物质量也不错，反而是小镇上生意最好的一批商人。 也正是因为生意好，才没来得及赶上莱顿村的大事，就连晚会都没能参加。 “洛萨先生，您回来了。”列门农走出柜台迎向进门的洛萨。 “我父亲已经回来了，我让伙计去前边饭店定了一桌饭菜，他们都已经过去了，我在这等你。” 列门农走到洛萨面前，“您看，我们这会儿就过去吗？” “好啊，我们走。” 因为是中午，也没什么顾客，列门农暂时关闭商店，带着洛萨去了吃饭的地方。 吃过午餐后，老费舍递给洛萨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一件崭新的衣服和一些干粮、生火工具什么的。 “我知道你能耐大，不太需要这些东西。但带上也总会有用到的时候嘛。” 老费舍解释道：“这件衣服是以前做给列门农的，我让玛哈鲁改了改，你带着也有换洗的衣物。” 洛萨犹豫了一瞬，终究没拒绝老费舍的好意。 其实除了衣服外，其他的东西洛萨也已经放在物品栏里了。 接下来，老费舍赶走了儿子和艾路巴特，一个人送洛萨去镇子南面的小路。 到小镇外两里处，洛萨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老费舍。 而一路絮絮叨叨讲述着自己早年经历的老费舍也停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洛萨的双眼。 “你可能不知道，洛萨，我也曾这样送我的长子去参军”老费舍的眼中带着些怀念，“可惜他没能踏上归途，死在了他乡。” “可能有些狂妄了，我感觉你就像我的子侄一样啊。”老费舍自嘲的一笑。 洛萨张开手臂，使劲拥抱了一下老费舍，调笑着说道“你确实有长者风度呢。” 接着松开手臂，“止步，老费舍，我要走了。” 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老费舍忙喊道，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洛萨。 “我想着，反正你是去卡塔尔城，正好我们莱顿村的税务官林朋先生也在那里，林朋先生是为儒雅的学者，是我多年的老朋友。” “你到了卡塔尔城不妨去拜访他，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也帮我问候他。”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去过卡塔尔城了，他现在住在哪我也说不清楚，只能等你到卡塔尔城之后自己去找了。” 洛萨颇有些惊讶的接过信件，代为问候只是小事，照不照应也都无妨，但“学者”这个字眼却让洛萨充满了好奇。 郑重地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老费舍站在原地，直到洛萨的身影走远，消失在视线中，才折身返回镇子。 ……分割线…… 洛萨走出一段距离后，眼见周围没有行人来往，打开物品栏，将自从来到异界后一直蒙尘的旅行马，装备到坐骑栏中。 接着洛萨左侧空地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匹黑色的骏马。 虽然旅行马在游戏中属性糟糕，但这种长于远行的马匹，在现实中却也颇为神骏。 洛萨本就有三级骑术技能，骑旅行马自然没有什么难度。 翻身上马，一牵缰绳，马匹顺从的迈开脚步，“哒哒”的向前方走去。 这可比用两条腿走路快多了，还可以练习骑术。 这一走，就又是十五天的时间。 ……分割线…… 十五天后的下午四点，洛萨终于走到了卡塔尔城城门前。 当然，十五天的时间并不都是在赶路，洛萨在途中经过的城市中也休息了几天。 如此，骑着旅行马速度很快的他，才用了这么长时间。 一路南行，洛萨发现越向南方，就越繁华。 刚出莫温镇的时候，洛萨走在路上距离很远才会看到一处村落。 那段路程中，往来的行人也非常少。 但过了第一个子爵领的城镇后，往来的行人一下子就增多了，连续走一天的话，平均会经过三四个村子。 到第二个城镇的时候，繁华的气息更浓。 那是上任卡塔尔伯爵次子——休赛?卡塔尔子爵的领地，絮弗伦堡。 絮弗伦堡不仅建有比较完善的城防体系，正规军质量也是洛萨这么多天来所见最高的，几乎每名士兵都装备着皮甲。 此外，絮弗伦堡因为有诺里斯河的流经，商业氛围也很好。 诺里斯河是帕斯公国第一大河，流量丰富，且是一条“不冻河”，入海口正是卡塔尔城。 正是借着这条河的水运，絮弗伦堡的商业在整个卡塔尔领都算发达的。 洛萨在这座城镇住了三天，期间不仅找工匠修补了两件链甲破损的铁环，恢复了链甲品质。 还在货比三家后，卖掉了包括棕熊毛皮在内的好几张动物皮毛，得到了五十多枚金币的收益，为自己添了笔旅费。 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一番采购后，洛萨又在絮弗伦堡坐船走了一段路，发现还是骑马比较便捷，便在之后的一处河港下船，继续骑马前进。 洛萨本以为像絮弗伦堡这样的城镇，在封建时代已经算是颇为难得了。 但眼前的卡塔尔城着实刷新了他的认识。 面前宏伟的城市被青石垒砌的城墙包围起来，高度约有十来米，其上角楼、城垛一应俱全，隐约间可看到城防重弩的存在。 宽阔的诺里斯河穿城而过，人工开掘的分流形成一条护城河，将城墙包裹在其中。 因为是海港城市，卡塔尔城的城墙是椭圆形的，与延绵的海岸线相对称，从远处看，就像一条漫无边际的黑线一般。 从四方而来的行人逐渐汇聚成两股，分别自东西两座城门进入城市。 而最中间的，却是供船只驶入的一道水门。 青石城墙最西端的海涯上，连接着一座高耸的城堡，那正是卡塔尔家族时代修筑的堡垒。 自东门入城后，洛萨与同行的一支商队分开，独自游览着这座城市。 一路行来，洛萨自然不是始终一个人。 路过此前的一座村庄时，一支同样过夜的商队见他装备精良，体格健壮，便邀请他同行。 毕竟行商过程中能增加一位战士，也能提升些安全性。 洛萨没有拒绝这份邀请，这些商人走南闯北，总有很多见闻是他想知道的。 而路上碰到的一伙盗匪，也让商队头领感觉自己的随意之举所获颇丰，自然也乐得说些趣事作为答谢。 漫步在城中，洛萨甚至觉得这是座超越时代限制城市。 鳞次栉比的商店，络绎不绝的行人，让洛萨有种在逛现代古城的错觉。 洛萨默默算了下，发现这座城市占地大概有四十平方公里，常住人口应该有二三十万，算上来往的商人等，可能有五十万人。 这样大的城市，洛萨一路来所经过的所有村镇加起来也不过堪堪持平罢了。 “虽然很想马上就转上一圈，但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先找个旅社暂住下再说”，洛萨心中默念。 “接下来，就在这个城市待一段时间” 第二十四章 林朋，税务官？ 洛萨最终在一家叫做“波涛平静”的酒馆住了下来。 这是一间带独立院子的木质三层酒馆，一楼卖酒和食物，二楼作为大通铺，三楼则划分出几个小间，作为客房。 洛萨选择这家酒馆不仅是因为他们家有马棚，可以让洛萨的旅行马有个休息的地方。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家酒馆是这块海港区少有的高层建筑，能够看到更多的风景。 是的，洛萨颠颠地横穿了整个城市，从城墙区跑到海港区来住宿，还特意挑了个高层单间。 住宿环境确实不错，隔音效果比较好，听不到一楼的嘈杂声音；屋内的陈设也干净整洁，还有一个小窗可以透气。 当然，这样的住宿环境也有一个配的上的价格，一晚两个银币，马匹八十铜币。一番讨价还价后，洛萨以每晚三个银币的价格，让老板包了三餐和热水。 贵是贵了点，但洛萨觉得自己还算有挣钱能力，倒不差这几个钱。 在地球的时候，因为感念养父对一个孤儿的悉心照料，洛萨将自己赚的钱大多捐赠了出去，只留下足够的生活费用。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少了许多牵绊，乘着现在还有些钱，让自己享受享受生活也不错。 …… 翌日一早，洛萨在屋子中锻炼结束后，便收拾干净，开始了一天的游历。 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座城市。 这座用延绵八公里长的城墙包围起来的海港城市，面积确实如他所计算的那样有四十多平方公里。 但既然是海港城市就不能忽略港口的存在。 诺里斯河入海口并不如寻常河流一样，形成三角洲区域。反而因为含沙量低的缘故直接注入大海。 直至冲入大海的河流两侧形成了宽阔而又避风的天然良港。 当帕斯公国建立后，初代贵族们并没有坐视这样一座优良港口，一直就放在那里。 以当时卡塔尔子爵为首的贵族们在大公的支持下，率先这里建造起了一座港口。 之后的百年时光里，这座曾经的小港逐渐扩大，当卡塔尔家族的先祖被封为伯爵后，围绕着诺里斯港的宏伟城市——卡塔尔城就建立起来了。 像这样的港口是不会小到哪里去的。 仅洛萨所见，诺里斯港平均会停靠着一百余艘三桅甚至五桅的大型商船，至于小型商船和渔船更是数不胜数。 这能够为这个城市带来每天近万人的流动人口，随之而来的经济效益更是难以想象。 据洛萨与他人聊天中得到的消息，整座卡塔尔城由东西向三条主街道分成不同的城区。 第一道街到城墙是军事区，大部分城防军驻扎在这块区域。 军事区以南到第二条街道是居民区，卡塔尔城常住居民中，大概一半人住在这里。 居民区再往后就是商业区和行政区，这两块区域是密不可分的，充分体现了这座城市重商业的特点。 这里也是洛萨转的最多的地方。 第三条街道之后就是海港区，船只停泊和货物转运等都在这块区域。 当然，这只是大致分类，事实上除军事区的军营和海港区的港口外，其他功能都是相互交融的，比如洛萨刚进城就能见识到繁华的商业景象。 “真是一座伟大的城市啊。” 洛萨站在第三大桥上看着海港一片繁忙的景象，默默感叹道。 所谓第三大桥，就是第三街道的大桥。因为穿城而过的河流的缘故，每条大街都建有横跨的大桥，作为连接城市的纽带。 此刻已是已是夕阳渐陲的时间，清澈的河水上倒映出火红色的光彩，颇有几分诗情画意的味道。 眼见时光向晚，洛萨提着花了他大半财务购买的各种商品，返回了旅馆。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的。 这座城市到底不是现代，虽然还有依稀的月光照明，但整座城市却不能向现代那样灯火通明，这就使得白天繁忙的景象到了晚上就悄然散去。 洛萨坐在木桌前，借着油灯的光亮，取出一叠白纸和一套羽毛笔。 整理好纸张，用他最熟悉的汉语在首页上写出“洛萨游记”四个大字。 接着，他将来到异界后的所见所闻一点一点的记录了下来。 文字是信息最好的载体，洛萨想象着未来有一天，翻开这写满自己回忆的游记，那一定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 洛萨是可以读说异界语言文字的，但写出来还需要练习。 不过现在所写的游记带着他最深刻的情感，所以还是用汉语来书写更有意义。 ……分割线…… 在卡塔尔城转悠了三天后，洛萨终于着手去完成老费舍交代的事情。 无论在什么地方，想找到一位只知道姓名的政府官员的家庭住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卡塔尔城加上税务官的特殊组合，让找人这项工作变得简单起来。 这是因为卡塔尔城是一个商业繁荣的城市，也因此税收就成了一项很重要的而且很繁琐的工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直接到税务部门去，就肯定能找到老费舍所说的人。 洛萨是这样考虑的。 然而现在，他坐在税务大厅会客室的椅子上，看着眼前让他等了两个小时的“税务官林朋”，内心充满了疑惑。 眼前的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精明干练的税务官，而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 在洛萨疑惑地眼神中，老者读完了老费舍的信件，抬起头来。 “我还在想，老费舍怎么突然找人来看望我，原来只是顺带的啊。” 老人哈哈笑着，口中虽然埋怨，但表情却只有开心。 看到洛萨疑惑地表情，他接着问道：“你就是老费舍所说的那位猎虎的勇士！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您似乎不像是我以为的税务官。” “哦？” “我还以为，在卡塔尔城这样一座城市中，税收工作会很繁杂呢。相应的税务官应该比较年轻才对，没想到还有您这样的老者。” “恕我直言，您真的能够有足够精力处理税务工作吗？” 老者似乎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问题，但这种看似直白，却有不涉及隐秘的问题，并没有什么难回答的。 老者又长笑一声，似乎很为洛萨的疑惑开心。 “你说得对，这座城市的税务工作确实繁杂，几乎所有人都忙得停不下脚。” “但我虽然是税务官，却和他们不一样。你想知道吗？”老人买了个关子。 “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当然愿闻其详。” “哈哈，”老人得意的一笑，“你忘了吗？我是莱顿村的税务官啊。” 说完，见洛萨若有所思，没给他想明白的机会，接着道： “我不仅是莱顿村的税务官，还是其它好几个村子的税务官。” “帕斯公国是以商业立国的，卡塔尔城也是以海洋贸易为支柱产业，与商业相关的税务工作自然十分繁琐。” “但我所管辖的税务是偏远的农业村庄，税收工作可就简单多了，只要每年秋后去收一次税就足够了啊。” 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恍然大悟的洛萨。 他很喜欢这种为人解惑的过程。 “原来如此，是我太想当然了，感谢您的解惑。” 洛萨苦笑着认错。 “哎，这很正常。”林朋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 “我倒是对你猎杀大虎的事很感兴趣，你能讲讲吗？老费舍的信实在太简单了。” “那可是我的荣幸。” 洛萨也很乐意和这位充满童趣的老人交流，他用生动的语言将莱顿村猎杀大虎的事说了一遍。 两人的关系在这交谈间悄然拉近着。 第二十五章 炆代 “炆代”，是这个世界人对自己所生存的世界的称呼。 与地球不同，炆代世界是存在可控制高能量粒子的。 这种被此世界人称作“魔素”的高能量粒子，能够被生命体吸收后，不仅可以提高其生命活力，还可以通过主动释放，展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当炆代世界出现越来越多的生命的时候，其中的某些个体由于具备远远超出种群的精神力量，感知到了环境中存在的高能粒子。 在好奇的本能驱使下，这些特殊的个体吸收了高能粒子，进而发现了这种粒子的神奇力量。 生命活力的提高，使得自然寿命也随之增加，时间和经验的积累下，智慧的灵光开始显现。 最终，炆代世界最早的智慧生命，“自然神灵”出现了。 围绕着这些掌握强大力量“神灵”，早期的智慧生命种族不断诞生，并发展壮大。 那段“神灵”和“凡人”混杂在一起生活的漫长时期，后来学者们称为“神纪”。 神纪末期，一种新生的力量打破了这种混乱的托庇与奴役的社会关系。 随着族群全体智慧的提高，各种族中的精英分子在长期对神明力量的探索中，找到了增强精神力，进而掌握魔素的方法。 新生的力量为了划分出自己和神灵的区别，称呼自己为“魔法师”。 秘法纪元年，魔导之国“塞米露卡耐尔特”（星辰指引）建立，标志着星球“炆代”由神话文明转变为魔法文明。天生掌握超凡力量的自然神灵，被后天学习、探索神秘力量，并最终强大起来的法师所取代。 曾经的自然神灵，面对不断成长的法师，没有了丝毫优势，曾经的愚昧种族对曾经的霸主发起了反击。 聚集在塞米露卡耐尔特旗下的法师力量远远地超过了神明的力量，自然神灵最终或被击杀，或被驱逐，或隐藏到了阴暗角落苟延残喘。 继任了霸主地位的法师同样继承了神灵高高在上的傲慢，相比于管理普通生命，探索魔法的奥妙才是法师本能的追求。 他们选择建立起高高的法师塔，尽可能远离与普通人的接触，醉心于各自的研究中。 然而探索魔法的过程少不了资源的消耗，资源的获取终究离不开凡人阶级的力量。 于是，由法师后裔中天赋不佳者，组成的代行统治阶级——贵族出现了。 秘法165年，第一个由城邦演变来的国家政体精灵古国——萨隆多（晨光）诞生。 到秘法213年，人族帝国“太息”（耕作）、兽族联邦“麦瑟尔”（山脉）等第一批封建国家相继建立。 其后的数百年时间里虽然政权的更替时有发生，但组成社会的三大阶级：法师、贵族、平民，却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然而物极必反，法师们过度追求强大力量，而又独立自我探索世界的方式，最终导致炆代星球高能粒子的过度消耗。 而强大力量的使用对星球的破坏，也使得星球高能粒子的产生遭到了不可挽回的破坏。 秘法750年以后，法师的晋升和法术的释放越发困难，牢牢掌控世界权柄的法师阶级摇摇欲坠。 为了取得强大力量，重现辉煌，法师们研究愈加残酷。人体试验，鲜血献祭层出不穷，真正成为了“魔”法师。 150年前，最后一位掌握毁城级禁咒的魔导师逝世。 随后，在法师力量弹压和剥削下的贵族和平民阶级，就像曾经法师取代神灵一样，对法师阶级发起了清算。 曾经高高在上的法师面对曾经不屑一顾的，只是用来强化身体的怒气力量，一如曾经的神灵一般不堪一击。 秘法880年，象征法师阶级权柄的高塔“塞米卢恩”（摘星）在人、兽联军的欢呼声中倒塌，魔导之国塞米露卡耐尔特毁灭。 但这不是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延绵半个世纪的各种族混战。 秘法951年，饱尝战火之苦的精灵族、人族、兽族、高山族四组主要国家在赫鲁斯岛签署停战协议。肆虐三个大陆六、七十年的战火勉强平息。 ……分割线…… 这就是“炆代”世界，延绵数千年的、波澜壮阔的恢弘史诗 洛萨请放下手中，记载着赫鲁斯岛协议的史书，心中感慨万千。 从神代至今的两次霸权更替和数千年历史中，蕴藏着多少可歌可泣、可悲可叹的故事啊。 此时，距离洛萨与林朋初识已经有三个月了。 那天两人聊完后，老人以“老费舍让他关照洛萨”为由，非要拉着洛萨到自己家居住。 这一住就是三个月。 本来嘛，洛萨只是想着登门拜访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但是林朋家二楼的小书房中，那老人花费了人生中大半时间收集的上百册书卷，让他硬生生地，咽下了告辞的话语。 老人对洛萨能住在这里倒是感到十分开心。 这位本职是学者和伯爵府顾问，兼职才是税务官的老人，因为醉心学术，五十多岁还没有娶妻生子。 所以对于有人能陪他一块儿住完全没有意见。 尤其是发现洛萨喜欢看书，而且能与他讨论各种学术问题后，更是再满意不过了。 而洛萨对这位博古通今的老学究和平易近人的老前辈，也是颇为尊敬的。 除了他时不时像个老顽童的性格之外。 “呜……呜……，”水壶烧开的声音打断了洛萨的思绪。 他走到火炉前，左手提起烧开的水壶，右手熟练地封好炉盖。 接着，他走到书桌对面，右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砰”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坐在洛萨对面的林朋。 老人披着厚厚的的毯子，说是坐但更像躺在椅子上，右手拿着本诗集翻看，左手拿着块糕点正往嘴里塞。 与洛萨不同，他面前的桌子上显得很杂乱，书卷、纸张堆在一块，唯有装点心的碟子和茶杯摆放还算整齐，和洛萨整洁的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说老林啊，你就不能不在书房里吃东西吗？把书弄脏了不心疼吗？” 洛萨一边为老人的茶杯中填上热水，一边抱怨道。 就林朋这种看书的样子，很难想象是一位通晓历史、地理、音乐、军事等领域知识的大学者。 “嘿嘿，别倒太满，烫。” 老人一边讪笑着，一边坐起了身子。 注意到洛萨一脸的不满，又假装委屈地说道， “唉，你也知道我已经这个岁数了，都没几天好活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嘛。” “再说，这不还有你呢吗。” 摇摇头，洛萨表示对这老顽童实在没有办法。 第二十六章 工作 洛萨刚把林朋的书桌收拾整齐，一阵“蹬蹬蹬”上楼声音就传来了。 十几秒后，伴随着一声喜悦的“洛萨先生”，书房的门推开，一道身影闪了进来。 “咦？老师，您也在啊”。 急冲冲跑进来的人，正是洛萨的老相识，老费舍的孙子——小赫本。 一个月前，林朋离开卡塔尔城，去莱顿村等地收税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这样一条小尾巴。 据他所说，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没人照顾。老费舍又是自己的好朋友，他的孙子就是自己的孙子，带他回来照顾照顾自己这个“孤寡老人”，也是应当的嘛。 不过小赫本私下里却是这样跟洛萨说的： “洛萨先生是一位伟大的战士，我想向您学习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保护大家。所以才求林朋爷爷带我来找你的。” 洛萨当时看着这小子那一脸崇拜的表情，尴尬的差点没一掌把自己拍死。 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人来都来了，再回去也不容易。 加上林朋用一些“大城市的环境对孩子的成长更好一些”、“能扩充孩子的视野”之类的观点劝说下。 洛萨最终还是答应教导小赫本习武。 而林朋也就成为了小赫本的文学老师。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不是教过你做事要稳重、稳重吗？” 听到上楼声音后，连忙坐正身子的林朋一本正经地呵斥着弟子。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小赫本连忙低头认错。 洛萨悄悄给这个装模作样的老不修一个鄙视的眼神，却也没拆穿老学者指点学生。 “你老师说的没错，小赫本，你确实要学着冷静对待事情啊。” 洛萨边说着，绕过小赫本关上了房门，挡住了屋外的风雪。 “这不是那件事有消息了，我太高兴了嘛”，小赫本挠挠头，讪讪笑道。 “先坐下喝口热茶，再说说你带来的消息。” “哎，”小赫本应了一声，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就往嘴里送去。 “唔，好烫，好烫……”结果刚刚拿下来的沸水，烫的他连声大叫。 与林朋对视一眼，两人对他毛手毛脚的表现不约而同的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不多管他，洛萨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给正在看的几本书加上书签，合起来放好。 小赫本一来，洛萨就知道悠闲的读书时间结束，接下来该开始工作了。 果然，缓过劲来的小赫本开口了。 “先生，果然不出你所料，刚刚治安所的人过来了一趟，说是多斯那家伙昨天晚上大概是七点左右，从东门悄悄溜了出去。” “他有骑马吗？” “当时的目击者没有看到他骑马，好像是伪装成平民出去的。” 洛萨沉吟片刻，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小赫本和林朋也跟了过来。 “现在还不到早上九点，时间总共也还不到十五个小时，不骑马的话，就算连夜赶路，他最多跑不出50公里。” “这两天都在下雪，路上积雪深，加上天黑，这个距离还要更短，最多不超过20公里，跑不到下个城市去。” “如果他不想被冻死在野外的话，他要么在某个村子藏着，要么也会沿着有村子的大路逃跑。” “东门外就一条大路，20公里内村庄小镇也就那几个。” “如果我们现在出发，今天就能把这家伙给抓回来。” 旁观的一老一少了然的点头，林朋开口道：“我听说过多斯这个人，他好像就是东边哪个村子出来的，藏在某个村中的可能更大。” “有道理，”洛萨转头吩咐小赫本，“小赫本，整理装备，我们马上出发。” “是，洛萨先生。”小赫本开心地大声回应。 “早点回来，赫本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呢，”林朋在后边跟着叮嘱。 二十分钟后，一白一黑两匹马小跑着出了上城区。 …… 之前说过，诺里斯港能够为卡塔尔城带来每天近万人的流动人口，和庞大的的经济效益。 但是，凡事都有好有坏。 庞大的港口既带来了庞大的经济效益，却也带来了诸多身份难以识别的人。 伪装潜入的海盗、刀口舔血的雇佣兵、本地出产的小偷和外来的劫匪，这形形色色的人为城时代来了巨大的安全隐患。 即便每一任伯爵都下了很大的力量来维持治安，也仅能勉强维持整个城市的稳定。 与伯爵堡垒相连接的城区，治安在整个城市中是最好的。 这吸引了城市中官员和大商人将住宅安放在这个区域，久而久之就成了被大家认可的上城区。 而与治安良好的上城区对应的，是城中某些不太受重视的阴暗角落。 因为人员混杂、经济贫困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原因，这些角落形成了一些小规模的，由小偷、流氓等组成的地下组织。 小赫本所说的多斯，就是其中一个小组织的头目。 本来，像这种流氓也就敢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根本不会引起治安所的重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马尿喝多了，这个多斯居然在两天前的傍晚，居然强奸了副市长卡特男爵外出购物的女儿。 强奸还不算，完事后又选择了杀人灭口。 怎一个“作死”了得。 在顶头上司的上司的命令下，治安所上下被要求必须在五天内破案。 那么，这些又怎么和洛萨扯上关系的呢？ 这就得说说洛萨的工作了。 虽然住在林朋家，不过洛萨也不是能安心白吃白住的人。 根据在卡塔尔城闲逛时的考察，洛萨在居民区和商业区的交界处，开了一家类似侦探事务所的“洛萨万事屋”。 从本质上讲，洛萨和那些拿钱办事的雇佣兵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凭着系统强大的侦察搜索功能，和自己不俗的武力，“洛萨万事屋”逐渐在卡塔尔城打响了名气。 三个月来，小到找寻物品，中到猎杀野兽，再到追捕流寇、奸细。 洛萨以零失败的委托完成率，成了卡塔尔城很多人解决烦恼的不二人选。 加上林朋在上层阶级中的地位，和治安所合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赫本来了后，洛萨有了处理杂事的帮手，效率就更高了。 这次碰上这种棘手案件，治安所果断选择了抱大腿求带。 加上林朋带来的卡特男爵的请求，洛萨就接下了这项委托。 虽然大雪掩盖了很多线索，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作案手段还是很简陋的。 洛萨很快根据案发地点人员分布和遗留的物品，将嫌疑人锁定在了帮会头目多斯的身上。 不过，要想在诺大的卡塔尔城找到一个刻意隐藏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洛萨就给治安所出了内松外紧的注意。 治安所的成员们按照洛萨的吩咐，在城市里散布多斯是凶手的言论，做出一种全城搜捕的假象。 接着在各个出城地点分派人手盯梢。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人只是观察出城人员，严禁私自捉拿。 多斯昨夜的出逃不仅让自己行踪暴露出来，还证明了其凶手的事实。 这样一来，洛萨的工作就剩下简单的追捕犯人了，而这对有追踪技能的他实在没有太大难度。 第二十七章 抓捕 出城后，洛萨两人显示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除了大路上之外的其他行走痕迹。 这证明了洛萨的推断，多斯是沿着已有道路逃跑的。 这也正常，如果他脱离了道路，不说会不会在雪地中迷路，单是留下的脚印就能让追捕者轻松找到他。 没有发现额外的收获，两人翻身上马向第一个村子赶去。 在卡塔尔城的三个月中，洛萨开启了卡塔尔城的四个商店，同时也获得了一些金钱，为自己更换了些装备。 除了侍从链甲和诺多步兵盾保留外，其他装备都更新了一遍。 主要武器替换成了一把双刃大剑，一张短复合弓和一壶倒刺箭。 双刃大剑（双手单手），重量：23，挥砍：42砍，穿刺：24刺，速度：109，攻击范围：128。需要力量：10。 短复合弓，重量：13，伤害：26刺，精度：82，速度：86需要强弓：3。 倒刺箭（5757），重量：30，+2点伤害。 防具则增加了一顶凡斯凯瑞盔和黑色连指手套，皮靴换成了链甲靴。 凡斯凯瑞盔，重量：20，+40头部护甲。需要力量：7。 黑色连指手套，重量05，+5身体防御。 链甲靴，重量：30，+31腿部护甲。需要力量：8。 马匹由初始的旅行马换成了一匹洁白的骏马。 骏马，护甲：16，速度：43，操纵：37，冲撞10，体力：。需要骑术：3。 实话说，这样一套装备若果是在游戏中，洛萨是绝对看不上的。 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他就能过换上更好的装备。 但谁让他已经穿越到异界来了呢，在这个地方，洛萨身上的这套装备可是十足的高端货。 与洛萨还算精良的装备相比，小赫本就简陋多了。 身穿深色杉木皮甲，手戴链甲手套，头上是皮盔，脚上是皮靴，骑的马是洛萨换下来的旅行马。 这套装备是洛萨从系统商店中购买的，倒不是他舍不得第纳尔给他用好装备。 而是因为好装备他都用不了。 今年才十二岁的小赫本力量连成年人均值的7点都不到，也就堪堪到6点，这还是洛萨训练了一个月的成果。 加上系统商店一周才更新一次，能凑齐这一套装备已经很不容易了。 之所以不选择让小赫本使用卡塔尔城自己出产的装备，是因为同种材质下，系统装备的性能更好用一些。 与盔甲不同，在武器的选择上，洛萨倒是费了些心思。 优质的短战剑加黄黑四分扇形盾，很适合少年使用。 …… 对于洛萨来说，搜查村庄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大概流程是这样的： 首先，开着战场地图，在村中来回转几圈，找到对自己有敌意的红色光点。 接着，在系统中使用“前往村中心”功能，挨个探查敌意目标的身份。 一个流程下来，搜索的时间甚至还用不到二十分钟。 反倒是和村民们交谈等掩饰系统功能的手段花的时间更长些。 毕竟，炆代世界的人对魔法可没有丝毫好感，反而极度厌恶。 而系统功能在表现上与魔法很有些相似之处。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洛萨在搜索第五座村子的时候，找到了正在村中休息的多斯。 塔塔村，是一座距离卡塔尔城15公里的一个小村庄。 洛萨猜测，这应该就是多斯出生的村庄了。这家伙大概是惊慌之下，匆忙逃出卡塔尔城，担心被治安所的人追上，连夜磕磕绊绊地跑到这个熟悉的村子后，才稍作休息的。 而事实也与洛萨的猜测相差不远。 ……分割线…… 多斯躺在自己家的木床上，盖着积满灰尘的兽皮毯子。 他从未和人提起过这座他出生、成长的乡村，而村里人也知道他在卡塔尔城生活，却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 这是他准备的安全点之一。 为了不被人知道自己的到来，他连夜赶到这里，天还没亮就偷偷回到了自己久违的“家”。 不敢生火取暖，只是盖上毯子，打算休息一个白天，晚上再逃到其他地方去。 屋里很冷，可熟睡中的多斯头上却冒出一层层的冷汗。 作案之后，他无比后悔自己的不理智。 那个贵族小姐确实傲慢欺人，但她到底是贵族啊，傲慢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以前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怎么就做下这种大案了呢？ 睡梦中的多斯，一遍遍梦到“自己被抓起来，剥去衣物，跪坐在冰冷的雪地中……最后，一个身形巨大的刀斧手砍下自己的脑袋，血液喷出好高好高”的场景。 恍惚间，他似乎感觉到了，治安所的人就在房子外边。 “砰砰砰”，不，这不是在做梦，确实有人在敲门，多斯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砰砰砰”的敲门声继续响起，还多了一句清脆的“开门，抄水表了。” 听到此话的多斯一下挣脱了刚睡起时的迷蒙状态，本就湿漉漉的额头上惊起了更多的冷汗。 这段时间以来，卡塔尔城突然流行起了“开门，抄水表了”这句话。 话中的意思其实大家都不甚明了，不过在传言中，听到这句话的罪犯最终都会被魔鬼抓走，失去了踪影。 好歹是一个帮派头目的多斯倒是知道流言中的隐情，但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感到害怕。 这是城中声名鹊起的“赏金猎人”洛萨抓捕犯人时常用的“暗语”。 来不及多想，多斯扯开毯子从床上跳下，打开正对房门的窗户跳了出去。 然而，还在空中的多斯，只看到一只带着黑色钢板手套的拳头在眼中放大，接着狠狠撞在了他的鼻梁上。 “啊”，头部脆弱点被击中，多斯狼狈的摔在雪地上，发出大声的呻吟。 一分钟后，门前敲门的小赫本闻声赶了过来。 “啊，这就结束了啊，也太不中用了。”小赫本埋怨着。 “怎么，轻松抓到犯人还不乐意了？” “我想着怎么也得和他打上一场才有成就感嘛，”小赫本嘿嘿笑着。 “别废话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和谁交手啊。拿手铐把他锁了，我们该回去了。” 摇摇头，洛萨没理会小赫本的卖乖。 “哎，好的先生。” 还没从剧痛中缓过劲来的多斯，根本没有反抗力，被小赫本把手背在背后给铐上了，脚上也加了脚铐。 “等等、等等”多斯终于从压下了疼痛，挣扎着说道。 “兄弟，别这样。我都是因为看不过那些贵族压迫平民的丑恶嘴脸，才杀了那个女人的。你们也是平民，不能这样对我啊，哎……。” 话没说完，小赫本就从他衣服上撤下一块布料，把他的嘴给堵了。 “你可拉倒，你一个流氓头子还为了平民。强奸、杀人就是你为平民干的事吗？” “你说对不对，洛萨先生。” 洛萨惊讶地看了赫本一眼，“学的不错嘛，看来林朋的教育还是很不错啊。” “那可不”，得到夸赞，小赫本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洛萨上前一手提起多斯，也不管他还在挣扎，一拳打昏后，折身向村外走去。 “走了，和村长说一声我们就回城里去，你今天功课可还没做呢，你不想挨老师批评。” “哦哦，”小赫本连忙跟上。 第二十八章 麻烦的人 来时一路搜寻，花了五六个小时。 返回却只用两个小时就够了。 将多斯交付给治安所收押，又填写了一堆确认材料，洛萨拿到了一百金币的赏金。 还有完成“抓捕强奸犯多斯”任务的800点经验和500第纳尔。 是的，洛萨接受的委托中，有很多都可以转化成系统任务。 也就是说他可以干一份工作拿两份钱 也正因如此，洛萨才有钱添购装备。 不过一般情况下，赏金和系统奖励基本是一致的，这次之所以能拿到二十倍的赏金，更多是因为卡特副市长对凶手的痛恨。 走出治安所后，在小赫本的强烈恳求下，两人没有直接返回林朋家，而是去了“洛萨万事屋”。 对于小赫本来说，回到林朋家面对那个严厉的老师，显然没有跟着洛萨“冒险”有趣。 至于该做的功课，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地穿过行人稀少的街道，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如果是平时，洛萨是不会在城中街道上骑马的。虽然卡塔尔城没有限制骑马的交通规则，但洛萨也不想不小心撞到行人。 不过连着两三天的大雪，让卡塔尔城的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在这样的情况下，愿意跑到街上乱逛的行人是很少的，洛萨这才选择骑马行动。 瑟瑟的冷风让小赫本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两人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万事屋。 这同样是一幢二层小楼，只是没有带院子。 在卡塔尔城，像这样的小楼有很多，反而是只有一层的平房更少些。 事实上，如果不是受限于建筑能力，居民们恨不能将房子建到七八层去。 在这座流动人员巨大的城市里，房子多了可不愁没人住。 遗憾的是，城市中的建筑多是木制的，别说是七八层楼，就算三四层的建筑在卡塔尔城都是很少的。 解下腰间的钥匙丢给小赫本，让他去开门，并把壁炉烧起来，洛萨牵着两匹马拴到了小楼旁额外搭建的马棚里。 像这种违章建筑在现代肯定是要被罚款的，不过在这里倒是没有人管。 给马儿填好了水和饲料，洛萨又去拿了门口信箱中的信件，这才走进屋子。 “怎么样，火升起来了吗？”洛萨边解下装备，边询问小赫本。 “已经升起来了，不过要烧大点还得些时间。” 小赫本捂着手哈气，“呼，今天真的好冷啊。” “哈哈，你这身体还是不行啊，”洛萨抱着盾牌和短复合弓，向着楼梯走去。 “我先上去了，你等火烧起来了，在烧一壶热水，暖暖身子，别感冒了。”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 这幢小楼单层也就一百多平米，一楼是会客厅，杂物间和厕所；二楼是两人的办公室和书房。 碰到需要很长时间的委托，两人也会在这里休息一晚。 与小赫本不同，洛萨的身体素质要好上很多，对寒冷的忍受力也要更强，侍从链甲本就有防风的罩袍，加上里边多穿了毛衣，洛萨倒也不感觉到很冷。 将头盔和武器盾牌整齐的放置在靠墙的架子上，洛萨坐到书桌前开始翻看收到的信件。 万事屋接受委托的方式有两种。 一种是委托者亲自上门，与洛萨就委托事件、要求和报酬洽谈，签订合约。 但如果洛萨不在，或者委托者不方便上门，就会用到第二种方法——信件。 委托者将委托事件以书面的形式，放到万事屋的信箱中，如果洛萨对委托有兴趣，就会根据信上的地址找到委托人，再签订合约。 虽然法师阶级对凡人阶级向来不屑一顾，末法时期还对凡人阶级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但他们研究世界的过程中，还是有一些成果是能被被凡人阶级共享的。 白纸，就是其中的一项。 要不然的话，林朋就算是处在卡塔尔城这样一个连接世界各地的贸易城市，要收集到上百册各领域图书，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信件不多，除过几封此前委托者写的感谢信外，真正算委托的也就七封罢了。 洛萨花了十几分钟，读完所有了信件。 沉思片刻，洛萨先将委托信放在一边，抽出白纸，给发来感谢信的几人写起回信。 “笃笃笃”，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进来就好了，”洛萨知道是小赫本上来了。 “洛萨先生，我来给你这边引些炭火。”小赫本推开门，手里的炉铲上放着几块烧红的煤炭。 “好，辛苦你了，暖和些了吗？”洛萨抬起头来，感谢一声。 “已经好多了，”小赫本答复道。 接着，他将燃烧的煤炭放入炉中，加了几块新碳，封好炉盖，又推开门走了出去。 片刻后，提着一壶烧开的水走了进来。 “洛萨先生，您再看新的委托任务吗？”小赫本为洛萨倒了杯热茶，放到洛萨面前。 “算是，”洛萨接过茶杯，示意小赫本坐到对面，将委托信递给他。 “你来看看这几封委托信，然后说说看法。” “哎，好，”小赫本开心的结果信件看了起来。 看完后，小赫本组织了一下语言，迎着洛萨考较的眼神开口道， “这些委托中有两件是村庄的委托，四件城里的委托的委托和一件第四街道医疗所的委托。” “优先度最高的是这件村庄委托，说的是村子周边发现了野猪的踪迹，想请您去猎杀它。冬季食物不足，野猪攻击村庄的可能性很高。”说着，将委托信件放在桌子上。 偷偷看了一眼，见洛萨鼓励的点点头，小赫本继续说道 “接下来是护送医疗所人员去五十里外的森林中采药的任务，这件也比较重要。” “四件城里的任务都是找寻失物的，赏金也不是很高，除了一家离得比较近的今天就可以去做外，其他的就只能看情况了。” “最后剩下的这件村庄委托是抓小偷的，但委托中没有说明被偷的是什么东西，赏金也很少。我估计大概只是村子里谁家的腊肉之类的被偷了，他们自己应该可以解决，解决不了也不会出大问题，基本可以无视。” 分析完后，七封委托也被依次排列出来。 洛萨鼓鼓掌，坐直身子，笑着说道。 “你分析的很到位，小赫本，这段时间学的很快啊。” 得到夸奖的小赫本嘿嘿一笑，挠挠头说“都是先生和老师教得好。” 洛萨注视这桌上的信件想了下，将医疗所的委托移到了最前边。 接着给疑惑地小赫本解释道：“不过你还是欠缺些积累。” 手指点了点委托信，“这封医疗所的委托是护送人员采摘青藤根，这是种治疗感冒的药物，用量很大。医疗所这时候去采摘说明储备已经不够了，最近天气变得更冷了，感冒的人会越来越多，没有药可不行呢。” “相比之下，猎杀野猪的委托只是发现了踪迹，倒不是非常紧急。” 洛萨正在给小跟班教授分析问题的事项的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道轻灵活跃的声音。 “门没有关，快进来哥哥。” “我就说嘛，既然不在老师家，肯定就在万事屋这里，你还不信。” 听到声音，洛萨停下了讲述，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对小赫本说道：“走，去看看。” 说着当下向楼下走去。 不出洛萨所料，当他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青年正围着壁炉烤火。 见到两人，洛萨的头就更疼了 对他来说，两人是不折不扣的大麻烦。 他们分别是当代卡塔尔伯爵的次子——门罗都?卡塔尔，和伯爵三女——艾尔莎?卡塔尔。 第二十九章 麻烦的人2 与其他传承久远、底蕴深厚的古国不同，帕斯公国的历史只有短短的不到一百五十年的时间。 两百年前，正是法师阶级对贵族和平民压迫最激烈的时候。 渐渐陷入疯狂中的法师们一边忙着和同行争抢稀少的资源，一边加大了对其他阶级的迫害，试图挽救自己注定灭忙的命运。 在这样的背景下，一群不愿面对悲惨命运的贵族和平民从秘法大陆中心，越过高耸的彩虹山脉，逃亡到了大陆东南角，也就是后来的帕斯平原。 这些逃亡的人中，尤以原都灵帝国的王室远支“帕斯”家族相对最为强大。 因为逃亡者多为血脉稀薄的小贵族和没有法师血统的平民，加上地理位置过于偏僻，反而躲开了疯狂的法师阶级的迫害。 当各族联军覆灭魔导之国的时候，帕斯家族正忙着筹备建国。 当各种族忙着和对头死磕，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时候，帕斯公国正在攀航海科技树。 等到法师阶级覆灭了，战火也渐渐停息了的时候。 帕斯公国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世界上航海能力最好的几个国家之一。 魔导文明时代，各大陆之间的联系主要是通过魔导飞艇来实现的。 魔导文明凉了后，不需要魔素驱动的海船就成了连接各大陆唯一的手段。 当帕斯公国上下意识到这一点后，集体有种喜从天降的意外感。 回过神来后，当代公爵决定将都城迁移到“埃辛”岛，同时为了维护陆地统治，册封四子为原都城“威斯特赛纳”城侯爵，赐性“帕亚诺”；晋升最忠诚的追随者卡塔尔家族子爵为伯爵，建立卡塔尔城。 对于帕斯公爵的操作，当初读到这段历史的洛萨只有一个评价。 “简直是闹着玩呢”。 在分封制时代玩海权不说，还要分家，不玩崩了才怪呢。 如洛萨所料，再往后七十多年的发展中，虽然帕斯家族通过海洋贸易获取了大量的财富，但帕斯公国的陆上国土，却渐渐被帕亚诺家族蚕食。 到当代侯爵“卡尔喀斯特”时，帕亚诺家族已经直接或间接掌控了大半的陆上势力。 这就让帕斯家族有了成为无源之水的危险。 但因为帕斯家族的军事力量以海军为主，要想讨伐侯爵实在是一项非常困难的事。 如此一来，掌握帕斯公国第三大城市卡塔尔城的卡塔尔伯爵，就成了双方争取的关键。 而在原配妻子亡故后，娶大公表妹为妻，并生下次子门罗都和三女艾尔莎的举动，也反映出了伯爵的选择。 两方合作才勉强压制了侯爵的势力，维护了公国最后的和平。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过只是暂时的罢了。 因而洛萨将面前的两位青年视为大麻烦的观点，可没有一点错误。 至少当洛萨看到他们的时候，脑海中就能联想到数十部谋朝篡位、抢班夺权的大戏。 这可不是立志于旅行和探索骑砍系统功能的洛萨想接触的事。 奈何，兄妹俩和小赫本有一个共同的老师，兼职税务官的大学者，林朋。 这就断绝了洛萨不与两人接触的念头，毕竟，他可舍不得林朋的那些书籍 既不能避免和兄妹俩的见面，又不想牵扯进权利争斗的洛萨，只能再次祭出生人勿进的冷淡态度，期望他们能主动远离。 不过这种方法就和哈登的眼神防守差不多，能不能成，全靠对方的逼数。 而老师是一位老顽童的兄妹俩，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显然是没有逼数的。 他们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却能和老师探讨学术问题，又有一身好武艺的陌生人，可是充满了好奇。 之前还好，因为彼此不熟悉，两人虽然好奇，但在洛萨刻意的冷淡下，关系也只维持在见面打个招呼的程度。 但自从多了小赫本这个师弟后，这种好奇就转变成了实际行动。 将洛萨视为人生偶像的小赫本，非常乐意向两个师兄师姐介绍自己偶像的光辉事迹。 在他的口中，洛萨完成委托的过程，就像传说中的英雄事迹一样扣人心弦。 这番如果讲给成年人听，最多也就让对方笑笑的吹嘘，在两个十四六岁的少年人心中，激起了巨大的兴趣。 当发现好奇的对象很容易亲近后，两人充分发扬了学自老师的无赖精神，一个劲的缠着洛萨追问更多细节。 而洛萨向来是不擅长拒绝不带敌意的请求的。 一来二去，两人彻底摸透了洛萨的本质，纠缠的就更紧了。让洛萨充分体验了一把熊孩子的恐怖。 无奈的洛萨只能选择接些长时间的委托来躲着他们，结果今天还是被堵到了。 揉了揉眉头，洛萨站在楼梯上，没好气的开口问道： “我说，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闲，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正在烤火的两人的注意，他们纷纷转头看向洛萨。 哥哥门罗都还比较矜持，规规矩矩的鞠躬行礼，“下午好，洛萨先生。” 妹妹艾尔莎就没那么安分了。 她尖声笑着，蹦跳着跑到楼梯旁。 “洛萨哥，你也太无情了，我和哥哥可是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你的呢。我们已经有一……” 女孩举起右手算了一下，“已经有三天没见过了呢，你就不想我们吗？” 洛萨走下楼梯，左手随意拂去女孩兜帽上的积雪。 “得了，你们找我不是要听故事，就是惦记我做的点心。” 引着几个小家伙在壁炉旁的椅子上坐下，洛萨从柜子中取出一些自制的糕点，小赫本贴心的为几人倒上茶水。 因为这个世界长期挣扎在温饱线的缘故，餐饮的手艺发展迟缓，洛萨凭着中式料理的皮毛知识，也足以赢得所有品尝者的认可了。 “话说回来，莫斯塔莉夫人不是把你们关在城堡里练习贵族礼仪了吗？你们怎么跑出来的。” 听到洛萨的问话，正要拿起糕点的两人面色先是一僵，接着又换成了一脸庆幸。 妹妹艾尔莎首先开口道：“洛萨哥，你这样很伤我的心啊，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接着是门罗都一本正经的解释，“妈妈接到小姨的通知，说是埃辛岛有一串很罕见的粉色钻石项链将要拍卖，所以她今天中午的时候就乘船去参加拍卖会了。” 洛萨先是给装成熟的门罗都一个“别装了”的眼神，换回一个鬼脸。 接着对那位仅一面之缘的伯爵夫人升起了浓浓的吐槽欲望。 “这是有多不靠谱啊，难道教育孩子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一串项链吗？” “看来这两兄妹的跳脱，也不全是林朋的教坏的啊，还是有遗传因素呢。” 正当洛萨心里面抱怨着伯爵夫人的不争气时，吃下两块小点心的艾尔莎又好奇地问道，“洛萨哥，听老师说你们去做委托任务了，是什么啊？” 洛萨心中刚闪出“不妙”二字，小赫本就一脸兴奋的开口了。 “是啊，我和洛萨先生去做了一件超难的委托呢……” 洛萨只能一脸尴尬地听着小赫本将抓捕多斯的过程，经过一番“艺术加工”后，将给两个双眼放光的听众。 …… 有兄妹俩在，洛萨放弃了乘着还有时间去做个任务的想法。 之后，他带着听完故事的三人在雪天的街道上转了一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林朋家。 第三十章 麻烦的事 “当……当……” 宽敞的庭院中，木剑相互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歹是远近闻名的大学者，林朋家的住宅面积还是很大的。 此刻，洛萨就占据了他的庭院，教导自己小跟班武艺。 “不错的直刺，继续。” 木剑上撩，逼地进攻的小赫本连连后退，洛萨点评跟班的这次攻击。 接着又抢前一步，给立足不稳的对手一次追击，将他击倒在地。 “你已经学过了剑的使用技巧，虽然还有些瑕疵，但也已经可以运用出来了。” 洛萨看着倒地大喘气的小赫本，给他休息的时间。 “接下来，你不仅要继续熟练这些技巧的使用，更要做到‘稳’，要让手中的武器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 “这不仅是一个熟悉手中武器的过程，更是一个认识自己的过程。” “只有对自己有足够的了解，你才会知道自己的剑能有多快，能有多准。” “要达到这一程度，唯一的方法就是练。” “所以，继续”。 还没休息几分钟的少年，只能再次爬起来，做好防御姿势。 “很好，动起来，稳不是让你僵立不动。记住，除了在战阵中外，一定要让自己保持灵活性，这样才能及时做出反应，无论是发动攻击还是闪避防守。” “是，”小赫本气喘嘘嘘地回应。 …… 已骑砍系统武器熟练地的数据作为参照的话，一个人的武艺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以剑来举例。 50点一下，“能用”的阶段。意思是说，你可以拿起一把剑，凭着本能和固有知识粗糙地使用它。 50-100点，“新学”的阶段。通过学习或者经验的积累，了解了所持武器的正确使用方法，并能照本宣科的用出来。 100-200点，“练习”的阶段。通过不断地练习，熟悉了剑术的技巧，并能根据自己的情况使用剑术。 200-300，“稳”、“掌握”的阶段。经过更多的训练，不仅统合了剑术的使用技巧，上升到剑法的层次，还认识到自己与剑的关系，逐渐达到如臂使指，心剑相通的境界。 300-400，“用”、“师”、“精通”的阶段。可以充分发挥手中剑的作用，通过剑法的巧妙组合进行战斗。同时，也具备了训练他人到同等或以上境界的能力。 400以上，“青”、“宗师”的阶段。所谓青，是胜于蓝的意思，亦指超越。 到这一阶段的武者，对过去和未来的环境产生直觉，通过引导可以发挥出超越手中武器的能力。 至于更高层次的境界，洛萨自己也还没触摸到。 得益于长久的锻炼和委托中的战斗，洛萨的武器熟练度比离开莱顿村时提高了很多。 其中，熟练度最高的单手武器已经提高到了375点。在普通人中，已经可以被称为大师了。 这也是洛萨答应教导小赫本武艺的底气所在。 ……分割线…… 将锻炼到筋疲力尽的小赫本扔到浴室，洛萨提起双刃大剑开始了自己的锻炼。 天色渐暗，洛萨的心中慢慢生起了些许不安。 “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啊”，心中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又压下杂念专心练剑。 半个小时后，洗完澡的小赫本打开房门，给屋外的路灯点上火。 “先生，林朋老师还没回来吗？” 洛萨停下挥舞的大剑，回复道：“是的，还没回来。” 这也正是洛萨不安的源头。 今天上午的时候，林朋被伯爵府的人叫去了，至今未归。 林朋在卡塔尔领的工作，除了一个像闲职的税务副官以外，更多的是作为伯爵府客卿，给伯爵和其他人解答些专业问题罢了。 这些工作都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就可以完成。 然而今天，老学者已经去了十多个小时，至今还没回来。 压下心中的担心，洛萨吩咐小赫本回屋看书，继续自己的锻炼。 然而十几分钟后，一阵马车停在门前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联系。 洛萨索性收起长剑，立在庭院中等待。 片刻后，林朋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沉默的门罗都和艾尔莎。 “出什么事了。” 见老学者一脸的凝重，两个跳脱的熊孩子又难得安静，洛萨肯定的问道。 林朋走到洛萨身前，郑重的开口。 “洛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洛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今天早上，港口商人从海里面救上来了一个落水的士兵。” “那个士兵是跟随莫斯塔莉夫人前去埃辛岛的成员之一。” “从他口中，我们得知伯爵夫人在乘船返回路程中，遭到了海盗的袭击。船上士兵没能抵挡住海盗的攻击，目前整艘船都被劫持了。” “那个士兵是跳船逃生，游回来报信的。” “收到消息后，伯爵紧急召见了公国海军驻港的将领古兰，请他们派出船只前去救人。但海军抵达目标地点的后，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海盗们早就逃走了” “虽然伯爵已经请海军调派了更多舰船搜索，但古兰将军也表示，要在茫茫的大海上搜寻特定目标，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林朋顿了顿。 “现在除了等待结果，洛萨，也只能靠你了。” “你是整个卡塔尔城追捕能力最强的人，曾经有过海上追贼的经历。我想，也只有你才可能救回伯爵夫人了。” 洛萨听完林朋的讲述，又问了些细节，舌头绕一周，抬头望着天空，静静思考。 这项请求不可谓不困难。 正如海军古兰将军所言，要在茫茫的大海上找到一个特定目标，实在有些希望渺茫。 更重要的是，现在连到底是哪一股海寇都不知道。 洛萨做过的那件海上追捕的委托也是知道对手后，推断出他们要去的地方才成功的。 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连功能强大的系统在海上也力有未逮。 洛萨一时间也完全没有头绪。 “洛萨哥，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艾尔莎抽泣的话语打破了平静的氛围。 洛萨看了看这个往日古灵精怪的女孩，丢下一句话。 “等我去洗澡。” 接着顺手将大剑递给跑出来的小赫本，“小赫本，帮我整理装备，给马喂草。要快。” “叮，接取新任务：营救被劫的伯爵夫人。” 第三十一章 奥斯塔德伯爵 十分钟，这是洛萨洗澡最快的一次。 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他理清了整起事件纷乱的头绪。 穿好链甲，洛萨只将双刃大剑别在腰间，短弓和盾牌都留在了林朋家。 嘱咐小赫本留下，时刻做好准备，洛萨与林朋和俩兄妹乘上马车，前往伯爵城堡。 车上的气氛安静而沉重，洛萨掀开车帘，看了看车外黑暗的夜幕。 这似乎预兆着他的选择很难有一个好结果。 但是没办法，先不论林朋对他的帮助。门罗都兄妹虽然有时显得很缠人，但在与他的交往中，却是带着十足的诚心的。 他们，都是洛萨认可，并乐意结交的“朋友”。 而对朋友真诚帮助，是洛萨的为人之道。 从暮色中回过头了，洛萨斟酌了一下，对着其他三人说道。 “老实说，这次的事件我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闻听此言，三人神色皆是一黯。 “现在整个事件有两种可能。” “其一就是它完全只是一次巧合。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能够救出莫斯塔莉夫人的可能，真的就是微乎其微的。” “但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 “对于我们来说，一次有预谋的袭击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有预谋的情况下，袭击者不会不知道夫人的身份，那么囚禁或者说暂时囚禁的可能性，就比直接杀死她的可能性高。” “只有夫人活着，我们才有救出她的机会。” “而且，如果是有预谋的袭击，就一定会有某个能挖掘出线索的破绽，找到这个线索对解救莫斯塔莉夫人有巨大作用。” 顿了顿，洛萨对重新燃起希望的几人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赌一把，赌这次事件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 “老学者，门罗都，”他盯着两位男士，“我需要你们引荐我与奥斯塔德伯爵进行一次会面，我需要争取伯爵的帮助来验证这次赌博。” 两人对视一眼，林朋说道，“没问题，我想伯爵也很想得到你的帮助。” 洛萨点了点头，正打算闭上眼睛养神，接下来要花费精力的地方可不少。 但艾尔莎突然开口问道，“那我呢？我能做些什么吗？” 洛萨看了看女孩，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艾尔莎，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家休息。” “如果确认了真实情况，我需要你能养好精神，明天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艾尔莎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什么事情？” “现在还不能说，你回去休息就好了，一切等明天。” 艾尔莎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但她还是乖巧的点点头，表示听从安排。 卡塔尔家族的城堡洛萨不是第一次来了。在此之前，他曾跟随林朋来此参加过伯爵举办的宴会，也见过当代伯爵。 但这是第一次两人单独交谈。 林朋和门罗都的引荐还是很有用的，即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奥斯塔德伯爵还是同意了与洛萨见面。 交出腰间的长剑，洛萨跟随侍卫进入会客厅。 今年已经四十七八岁的奥斯塔德伯爵因为长期优渥的生活，并不显得非常苍老。 体态有些肥胖的他笑起来更像是一位商人，而不是政客。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商人。但在他和善的外表下，却也不缺乏政客的智慧和决断。 “这位就是洛萨先生了，欢迎你的到来。”奥斯塔德带着笑意迎上前来，如果不是眉间一缕愁绪，很难发现他正在为妻子的事烦恼。 洛萨弯腰行礼，“很抱歉这么晚还冒昧地打扰您，伯爵大人”。 “这是哪里话，你能来帮助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洛萨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番客厅，对伯爵说道：“伯爵大人，既然您已经知道我的来意，那么我希望能和你单独谈谈。” 奥斯塔德有些愕然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客卿和次子，最终还是同意了。 “好的，那我们去书房谈。”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伯爵转身命令侍卫清除了其他人 “好了，洛萨，我能这样叫你吗？”两人相对而坐，伯爵率先开口了。 见洛萨点头，他继续道：“我想知道，你能有多大把握救出我的妻子。” “这要看您是否支持，如果得到您的支持，那么机会就有一半的一半的一半。” “一半的一半，怎么说？”伯爵表示不解 “这次的事件是有预谋还是巧合，是一半的概率。” “如果确定是有预谋的袭击，能不能找到线索又是一半的概率。” “找到线索后，能不能救出夫人，也是一半的概率。” 伯爵皱了皱眉头，“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八分之一的概率，这有些太少了。” “但这是伯爵必须抓住的机会。” “何出此言？”奥斯塔德伯爵惊讶地追问。 “因为救不出莫斯塔莉夫人，会对您和帕斯公国的局势造成巨大的影响。” “据我所知，莫斯塔莉夫人不仅是您的妻子，她还是连接您与公爵之间重要的纽带。” “如果救不出莫斯塔莉夫人，您与大公之间紧密的联系就会暂时中断，这必然会导致你们双方的猜疑，进而影响公国的稳定。” 奥斯塔德伯爵有些不以为然的挥挥手，“你说的太严重了，我对大公忠心耿耿，怎么会产生猜疑。而且这与营救莫斯塔莉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是有的，”洛萨身体前倾，直视着伯爵的眼睛，“伯爵大人，公国海军是不会全体出动搜索的，他们最多只能调派三分之一的力量搜索莫斯塔莉夫人，我说的对吗？” 奥斯塔德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这一点，海军古兰将军已经和他商量过了。 洛萨接着道：“您或许能够理解海军做出这样的选择。但这种结果会成为一个挑拨您和大公关系的契机。” “无论您对大公有多忠诚，大公对您有多信任，都改变不了海军没有尽全力营救夫人的事实。” “如果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事件，那么影响只会更糟。” 奥斯塔德伯爵从椅子上起身，绕着书房来回踱步。 其实，洛萨讲的这些情况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作为一个政客，需要对外人掩饰罢了。 他最终停下了脚步。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 洛萨也站起身来，用坚定地语气说道， “我们只能赌上一把。如果这确实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那么这次事件中会有三个关键节点，分别是一个选择，一个人和一个过程。” “这个选择就是海军的选择，已经是无可更改的了。” “现在，我需要得到您的帮助，从那个关键的过程中找到证据，去证明那个关键的人的存在。最后，得到一个新的关键的线索。” 在洛萨的坚定地目光中，奥斯塔德伯爵沉思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第三十二章 审讯 艾尔蒙德?特鲁不断抱怨着自己的多管闲事。 作为一个只在公国海域内做生意的小商人，他自然比不过那些能够进行远洋贸易的大型商会。 但能够拥有一艘自己的双桅帆船，他在整个公国都算得上小有名气的商人。 他本来已经计划好，再跑几年的商船，就买上一个荣誉勋爵的头衔，从此过上闲散富家翁的生活。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一起涉及上层贵族的麻烦事突然找上了他。 今天早上，他和伙计驾驶着满载的商船准备出海一趟。 但刚出港口不远，眼尖的水手发现海中有一位落水的人，本着大海上要守望相助的原则，大家将落水的人救了上来。 这只是事情的开端。 那位落水之人获救后先是表明了自己公国士兵的身份，在公国跑了多年海商的艾尔蒙德通过他所穿的皮甲确认了这一点 但紧接着，士兵就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卡塔尔伯爵夫人的船只遭到了海盗的袭击。” 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事件，所以当士兵要求艾尔蒙德送他返回诺里斯港的时候，不敢得罪卡塔尔伯爵的艾尔蒙德毫不犹豫地同意，并且一路将他护送到港口驻军营地。 让他难受的是，诺里斯港不久后就进行了戒严，除军舰外，所有船只一律不得出港。 对艾尔蒙德这样的短途商人来说，每耽误一天时间，造成的损失都是足够心疼的。 但没有办法，他还是只能让伙计们解散，等待港口的解封。 不成想，深夜时分，正在和情人忙活的他连同留在城里的其他船员一起被叫到了治安所。 艾尔蒙德感觉有些委屈，自己连生意都不做了来报信，结果没得到好处不说，还得大晚上的被像犯人一样审讯。 但他不敢说出自己的不满，虽然心中默默嘀咕着“以后绝不再多管闲事”，表面上还是很从心地回答每一个问题。 “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是落水的士兵要求你送他回来的吗？” 询问艾尔蒙德的人，正是洛萨。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像这样的问题，他已经翻着花样来回问了不下五次。 “这是肯定的啊，如果不是他的要求，我怎么可能放着好好地生意不做，大费周折地返回港口呢。” 艾尔蒙德感觉有些崩溃，这个问题他都回答的快吐了。 洛萨点点头，终于结束了似乎没完没了的询问。 他站起身，吩咐一旁治安所的警员，为艾尔蒙德准备一件屋子休息，接着走出了审讯室。 “怎么样洛萨，有问出什么问题吗？” 见到洛萨出来，等在审讯室外的林朋忙着急地问道。 洛萨轻轻摇了摇头，“我变化了好几种态度和方法反复问了好几次，加上其他船员的证词，可以证明艾尔蒙德的说法没有错误，他只是机缘巧合地参与到这次事件中来的。” “这岂不是说，我们的希望落空了吗？”老学者一脸失落。 “那可不见得，倒不如说，希望反而更大了。”洛萨否定了林朋的推断。 接着，他向林朋身边的治安所主官问道：“纽伦爵士，回来报信的士兵接过来了吗？” “洛萨先生，士兵塔比特已经被带回了，现在正在四号审讯室，不过他好像生病了，听医生说是感冒。” “这很正常，麻烦纽伦爵士找些人给他多点些炭火。” “可以。”纽伦爵士说完去找人安排了。 洛萨拉过林朋，找了一处安静的小角落，对这他的耳朵窃窃私语。 “林朋，你找一位值得信任的人去一趟港口，找‘喧哗者’酒的老板列奥尼，让他帮我准备一艘单桅快船，两个小时之内就要准备好。我和他有些关系，提我的名字就能办妥。” 洛萨口中的列奥尼是海港的一个地头蛇，为人比较讲义气，之前欠过洛萨的人情。 “然后，你去找伯爵签署一份通行证给我。要小心，别让其他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林朋有些惊讶。 “不出意外，我可能很快就要出发，现在时间很紧急。” 林朋有些激动地离开，洛萨等了半个小时，走进四号审讯室。 因为多加了炭火，室内的温度非常暖和，但也有些沉闷。 这让本就在海水中泡了一会，现在有些着凉的卢卡斯越发感到头昏。 他有些不安，在计划中，他现在应该是以英雄的身份好好休养，而不是大半夜地被带到治安所，晾了半天。 听到开门声，意识到终于有人过来的卢卡斯强打起精神，向来人看去。 洛萨关好房门，显示走到火炉旁挑了挑燃烧的煤炭，然后搬了把凳子坐到卢卡斯对面，一语不发地盯着他看。 卢卡斯有些没来由的紧张，他舔了舔嘴角，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面前的人说去一句让他大惊失色的话。 “能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策划这次袭击的吗？” 卢卡斯昏沉的大脑一清，他强作镇定，反问道：“大人，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不用装了，你们的计划准备的并不周密。” “按你的说法，你们是昨天傍晚在距离诺里斯港30海里的地方遭到海贼袭击的对。” “30海里，大概相当于陆上50公里，要在海中有这么远的距离，你觉得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额，大人您有所不知，我是在海边长大的，游泳能力还是不错的，游50多公里也是很正常的。”卢卡斯舒了一口气。 “包括冬泳吗？”洛萨玩味的笑着。 “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早上，在这样的一个季节里夜游50公里，可是会死人的啊。” 洛萨起身走到卢卡斯面前，俯身看着他的双眼。 “而且，你是在诺里斯河入海口待过的，你应该也知道那里的暗流是有多么汹涌。” 卢卡斯终于慌了，昏沉的头脑让他有些静不下心来思考，只能含糊的说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海盗袭击时我们距离没有那么远。” “哈哈哈哈”，洛萨长笑一声，“好了，不用编了，你以为我们只是根据这些推断就抓你的吗？你们的暗哨可是已经全都招了呢。” “怎么会，”卢卡斯大惊失色。 “怎么不会，作为一个暗哨那么明目张胆，被抓住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卢卡斯分辨不出洛萨所言是否属实，他有些后悔计划不足，让他在海水中泡了半天，结果得了感冒。 生病状态下，一向谨慎狡诈的他也不能冷静。 第三十三章 目标确定 洛萨走出审讯室，顺手关上大门。 一番虚词诡说，到底还是诈开了因生病而神志昏沉的卢卡斯的心防。 他之前对伯爵说的关键过程就是卢卡斯报信的过程，关键人物自然也就是卢卡斯本人。 一旦确定整起事件不是巧合，那么一个能够把消息及时准确传递该去之处的人，就绝不可能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虽然没能得到袭击事件完整的前因后果，但洛萨依然从这个一路跟随伯爵夫人的奸细口中，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说到底，抓到同伙也好，推断出他不可能游回来报信也好，都只是一种没有证据的猜测。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狡诈的卢卡斯，像这种诡诈很难攻破他的牙关，像这样的悍匪，咬死不承认的可能是非常大的。 像是“受谁指使”、“伯爵夫人在哪儿”这种问题，很容易引起他的警惕，进而导致功败垂成。 洛萨得到的情报，有用的也就只有正确的袭击地点和时间这两点罢了。 但已经足够了。 作为正规船只，伯爵夫人乘坐的船自然不会像偷渡船一样走一些偏僻的容易迷失航向的海域。 从埃辛岛到诺里斯港，正规航道只有两条，确定了袭击地点，那么船只选择的航道也就得到了。 而要想从来往的众多船只中准确的找到目标船只，一个可靠的观察点是必不可少的，在有海军巡逻的海域，这个观察点只能是一个带高山的小海岛。 只有这样，才能让袭击变成一个简单的追击问题，不受其他因素的干扰。 那么反过来，找到海盗停靠的海岛就容易多了。 洛萨倚着墙壁闭上眼睛，似乎在沉思。 但事实上，他已经打开了系统地图。 通过收录现实中人们绘制的地图，加上洛萨自己的探查，现在的系统地图已经点亮了很大一块区域。 至少帕斯公国陆地和海域只有少部分区域还是空白的，再远一些，甚至连其他大陆的一隅也能看到。 而这些空白区域自然不会包括海上主要航道。 心中计算了一下速度和时间，洛萨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一座距离卡塔尔城30海里的一座无人岛上。 侥幸的是，那附近海域符合标准的目标只有一处，这就省去了挨个搜索的麻烦。 找到目标，洛萨不再迟疑，先是找到纽伦爵士，请他严加看管奸细卢卡斯。 接着又回到林朋家，得到船只已经准备好的回复，拿上伯爵签发的通行证，穿戴好全部装备。 拒绝了小赫本要跟随的请求，洛萨骑着骏马出门了。 袭击后的海盗不可能长时间呆在无名岛上，昨天傍晚发起袭击，又送卢卡斯回来，那么今天晚上是唯一可以确定海盗会呆在原地的时间。 今晚过后，一切可就说不准了。 尽管时间紧迫，洛萨也没有直接前往海港，而是先去了万事屋。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空旷的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洛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点亮一盏油灯，坐在椅子上，意念再次进入骑马与砍杀系统。 首先打开人物界面，上面显示着他当前的状态。 等级16 体力：7777 经验： 力（26） 敏（17） 智（14） 魅（16） 技能：铁骨（8），强击（8），强掷（2），强弓（3），武器掌握（5），盾防（4），跑动（5），骑术（4），骑射（4），掠夺（0），教练（2），跟踪（2），战术（1），向导（0），侦察（2），物品管理（0），疗伤（3），手术（0），急救（0），工程学（0），说服力（3），俘虏管理（2），统御（2），交易（3）。 武器熟练度依次为： 单手武器：375 双手武器：180 长杆兵器：230 弓箭：252 弩：117 投掷：132 剩余属性点：7 剩余技能点：8 剩余武器熟练度：42 想了想，在智力上增加一点提升到15，然后又用两个技能点将这次最需要的侦察技能提升到5级。 这是一笔让洛萨有些肉疼的投资。 这么长时间以来，洛萨发现三种技能中，个人技能是最好提升的，通过锻炼、战斗或者学习，都能使个人技能提高。 队伍技能就比较难了，除了看书学习有些效果外，自己一个人使用增加的幅度很低。 但相比之下，魅力属性和领袖技能的提升难度才是最大的，甚至根本就没有提升的途径。 除了通过和林朋学习各地礼仪增加了一点魅力之外，这么长时间来，魅力属性和领袖技能完全没有成长。 已知的有效提升方法，就只有升级得到的属性点和技能点。 忍痛关闭人物界面，洛萨的目光投向了地图上三座被系统定义为城市级的聚居点之一，卡塔尔城。 与在莱顿村时一样，只有当他本人置身城中的时候，才能打开城市界面。 意念转动间，一个新的界面出现了。 进入城市中心：功能是提供城市情报，包括人口，领主，经济和军事等信息。 去街上转转：与“前往村中心”功能相同。 去酒馆：子选项有招募雇佣兵，购买情报，查看地区任务三项，偶尔也会有购买奴隶的选项出现。 其中“查看地区任务”，能够得到一些没有固定任务发起者，但做了能够增加关系、声望或者荣誉的任务。 进入竞技场：可以让洛萨像玩游戏一样进入虚拟竞技场竞技，受伤或者死亡都不会反映到现实，是洛萨武器熟练度提高的重要因素。 去市场：打开卡塔尔城武器商人、防具商人、马匹商人和杂货商人的商店 这些选项洛萨三个月来已经很熟悉了，不多理会其他，径直打开去酒馆子选项下的招募雇佣兵。 如洛萨猜测的那样，随着他对炆代世界探索增多，骑砍系统的功能也增加了。 洛萨心心念念的招募骑砍兵种的愿望，也能通过酒馆得到实现。 但这是洛萨第一次真正招募佣兵。 在此之前，虽然每周都会刷新兵种，但要不就是异端信徒、拜蛇教追随者这种不被世人认可的邪教成员，要不就是无业游民或者雪狮新兵这种发展潜力不大的坑货。 倒也有冒险家和雇佣骑兵统领这种高级兵，奈何洛萨囊中羞涩，又考虑到招募出来也无处安置，只能让他被刷新掉。 这次之所以决定招募佣兵，一方面是因为洛萨对伯爵部队缺乏信任，而这次任务单靠自己难度太大。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周的兵种确实太适合这次任务了。 打开招募雇佣兵选项后，一个士兵头像出现在左上角，右上角和耳边出现这样的对话。 “你需要雇佣兵吗先生？我和8个同伴在找一个雇主，付我们2376第纳尔我们就加入你。” 其下选项有， ‘好的，我要雇用你们所有人，这是2376第纳尔。’ ‘抱歉，我现在不需要人手。’ 毫不犹豫选中第一项，伴随着左下角闪过‘失去2376第纳尔’的提示，九点微弱的白光在洛萨面前逐渐汇聚，九个士兵凭空出现在办公室内。 这些士兵的装备很杂乱，铠甲有链铠和短链甲，头盔倒是比较统一的链甲盔，手部是皮手套，但脚上的鞋子却又是五花八门 武器上是清一色日耳曼战剑配金属花纹星圆盾或日耳曼盾，六人背着牛皮袋子装着的标枪，三人背着短复合弓和一壶箭。 如果不看属性，这些装备杂乱的士兵倒也算难得的精锐，毕竟能穿铁甲的都不简单。 然而一水75点的武器熟练度，暴露了他们披着正规军装备的民兵的事实。 倒是在艰苦环境中练就的18力，12敏，6智，6魅的身体属性还算差强人意。 凡斯凯瑞海贼，每周工资：10第纳尔。 第三十四章 黑夜行船 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再有人像洛萨一样在海上航行了。 海上行船和内河行船虽然有很多相通之处，可在难度上，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码事。 仅在海上找到正确的航向这一点，两者就能分出天壤之别来。 在内河行船，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即便在大雾天气之中，找到一个正确的航行方向也并不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事。 但对于海上航行，尤其是没有卫星定位系统的风帆舰船时代的海上航行来说，迷失方向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一旦在海上迷失方向，和拿到死亡通知书唯一的区别了，大概就是有那么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得到幸运女神垂幸的机会了。 再加上海上多变的气候，难测的暗流，让海上航行成为一件九死一生的险事。 因而每一条可靠航道，都承载着无数前人的艰苦探索，也蕴藏着庞大到让人眼红的利益。 不过对洛萨来说，这一切都没有丝毫关系。 系统地图实时显示自己的位置，不用担心迷失方向。 世界大地图虽然不能像战场地图一样反映每一个变化，但对自己周边的天候变化，还是能显示出来的。 加上五级侦察，方圆一千米的战场地图对环境的实时监测，足以规避海洋危险。 仗着骑砍系统如此强大的功能，洛萨出了诺里斯港后，根本没有沿着固定航道前进。 而是像在平原上骑马一样，找准方向就撒了欢地狂奔。 单桅小帆船虽然体型小，抗风浪能力低，但速度却比大型船只快得多。 九个凡斯凯瑞海贼操作这种小帆船刚刚好，加上他们海上航行经验丰富，帆船甚至开出了接近十节的速度，好比一支离开了弓弦的利箭。 就这种架势，也就只有魔导时代的大法师们能够借助星空定位，做到同样的事了。 但那个时代海上航行都靠飞艇，而魔导文明没落后的法师，可做不到单靠观星就能准确定位。 洛萨估摸着，以目前的速度，即便中途避开暗流要花些时间，也足以在凌晨五点左右赶到目标海岛了。 这将是一个绝妙的时间点。 冬季天亮的本就比较迟，加上凌晨四五点正是人体最为困乏的时候，这就大大降低了这次任务的难度。 …… “前方800米处，有从左后向右前移动的暗流，角度在110度左右。” “右转30度，绕开暗流。” “正前方有鱼群经过，都是小型鱼种。” “不管他，直接撞过去。” 洛萨坐在甲板上，口中不是报出周围潜在的危险。 而在他身边的一个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凶恶中年男子，则暂时指挥其他人做出各种反应。 这些通过系统召唤出来的士兵，不仅有着各自的人生经历，还有这各具特点的人物性格，完全可以说是真实存在的独立个体。 就好像他们在某个不知名世界成长起来的一样。 但同时，他们也受制于系统限制，对洛萨的命令一丝不苟地执行。 可以是非常奇特的存在了。 不过洛萨倒是没有感觉很奇怪，毕竟自己都已经穿越了，那么其他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一路行船，洛萨终于在战场地图上看到了目标海岛的边缘。 此时才是凌晨4点20分，比洛萨估计的还要早上一些。 这是一座最大直径在1400米左右的不规则小岛，黑暗的夜色下，通体由火山岩形成的海岛像是一个黑色的圆锥，没有一丝光亮。 没有着急上岛，洛萨反而命令减慢航速，悄无声息地绕着小岛螺旋前进。 像这样由海底火山喷发形成，又经过长期演变的海岛，海面下潜藏的危险可不会少。 不管不顾的一头撞进去，别说救人了，洛萨和他的士兵连海盗的面估计都见不上。 随着小船绕着圈接近海岛，洛萨不仅得到了周边海域下暗礁的分布。 还有战场地图上接连亮起的红色光点和代表中立的白色光点。 这就意味着，洛萨找对了地方。 这一刻，就算是本来就有九成把握的洛萨，也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洛萨转头看向围在船舱中间一张桌子旁讨论的海贼们，询问道：“如何，找出进岛的路线了吗？” 在绕岛航行的时候，接着洛萨口述海面下的情况，其他人用简略的笔迹绘出了一幅草图。 现在他们正在根据草图计算安全的航道。 在这方面，洛萨可是远不如这些靠海吃饭的业海贼们。 “大人，因为只是听您口述画的简图，没有实际走过。我和兄弟们商量了一番，能够保证安全上岛的路线只有三条，”海贼中一个性格比较沉稳的男子走过来，当先说到。 洛萨走到桌前，“西穆勒，你把这三条路线在地图上画出来。” “是，大人。”沉稳的海贼西穆勒听到命令，拿起桌上的炭笔歪歪扭扭的花了三条线段。 洛萨对比着系统地图，先是在海贼停留点的到对面那条线上划了个叉。 已经快五点了，留给洛萨他们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左右，可没空余耗费在赶路上的。 沉思片刻，洛萨指着简图上的一点问道，“你们看，这个位置是海盗们停放船只的地方，侦察显示只有个别海盗留守在那里，你们说说有没有办法去这里。” 洛萨指的位置并不在西穆勒绘制的安全路线上，不过相差也不大。 凡斯凯瑞海贼们商量了一下，还是由西穆勒回复道，“没问题，大人。这些家伙应该是没找到最好的地点才把船停在这里，我们沿着安全路线走一段后绕一下就成，没什么危险。” “好，那就先把船开过去，料理了留守在船上的海盗，我们再进岛找人，要不然让他们溜掉可就麻烦了。”洛萨大体定下了行动方案。 第三十五章 营救进行中 小岛一处狭小的海湾，迎来了第三艘船只。 三艘船都是海船，大小上刚好分别是一、二、三。 最大的三桅商船，是伯爵夫人搭乘的“橡叶号”。 最小的单桅小船，是洛萨借来的无名船。 剩下的双桅快速战船，自然就是海盗船了。 一般双桅船只的载员量在50-80人左右，这个数量与岛上红色光点的数量基本一致，看来小岛果然是他们临时休息的地点。 洛萨接着月光，端详着船上悬挂的海盗旗，最终也没能从已知的海盗情报中分辨出到底是哪一个海盗团。 “不过这倒也正常，帕斯海域的海盗团多如牛毛，本就不可能认全。” “而且，说不定还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呢，”洛萨摇摇头。 在他观察的时候，脚下的小船也在悄无声息地靠近处于停泊状态的两艘船只。 通过战场地图的侦察，洛萨知道这两艘船上各有两名海盗留守，而且都是长时间保持不动的状态，应该是在睡梦中。 反而是海滩上没有任何人员，让洛萨对海盗们低劣的警戒性大加吐槽。 估计留守船只的海盗，也只是为了防止船锚没固定好，导致船只飘走。 不过这也正常，在当下这个时代，基本上很少有人敢在深夜里进行海上航行了。 就连林朋也只是一位洛萨只是要在近海航行，才没阻止他出海的。 小船先是轻轻靠上海盗船，两根抓钩被抛出，抓住船沿。 两位凡斯凯瑞海贼早已解下标枪，只带一柄日耳曼战剑，顺着绳索爬了上去。 接着，又故技重施，爬上了橡叶号商船。 不到五分钟，洛萨就看到两艘船上的红色光点相继消失。 “成了，”洛萨一拍手掌。 这帮靠着打家劫舍才能“维持生计”的恶徒们，干起这种活真可谓得心应手。 想了想，洛萨没有直接接回四个海贼。 直到真正招募到能够被系统承认的士兵，洛萨才知道“部队”界面的真正能力。 通过部队界面，他可以和侦察技能范围内，自己直接统属的士兵做到心意相通，而即便不在侦察范围内，也能收到大概的信息。 这对指挥作战的帮助是巨大的。 此刻，他正是用这项功能，分别给两艘船上的海贼下达了破坏海盗船和做好商船出航准备的命令。 通过战场地图，洛萨知道岛上不仅有饱含敌意的海盗，还有许多代表中立的白色光点。 这白色光点被集中在一处山洞里，洞口还周围分布着几个红色光点。 如果洛萨没猜错的话，白色光点应该就是橡叶号的乘员们，伯爵夫人应该也在其中。 大半夜跑这么一趟，洛萨可没有只带走莫斯塔莉一人的想法。 吩咐海贼将小船开到岸边，洛萨一个人登上海岸，留下其他人返回协助两艘船的工作。 黑灯瞎火的，就靠四个人完成破坏与准备的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接下来，洛萨要做的就是先和幸存者们接头，最重要的是确认伯爵夫人的状态。 由海底火山喷发形成的小岛，即便经过多年变迁，也还没能积累起足够的土壤层。 加上季节的变化，岛上只有零星的枯黄小草和苔藓植物。 因而裸露的地表上，大多是嶙峋的石头和分化后的沙粒。 要在这样一座岛上建立营地是十分困难的，这群只是暂时停留的海盗显然没有建设美丽海岛的闲情逸致。 为了能在冬季的夜晚有个避风之所，海盗们选择了在岛上岩洞中宿营。 虽然岛上岩洞很多，但能够容纳多人休息的却不是很多，最终海盗们分成了三股集中休息。 其中最中间，位置最高的一股，是由四个海盗看压着商船上的幸存者们，而另外两股则是纯粹的海盗。 洛萨目标明确，直奔最上层的岩洞而去。 这段路并不好走，崎岖且凌乱的岩石，让洛萨也要花些时间找到落脚之处。 爬上一处石块，洛萨发现自己和海盗看守距离已经很接近，脱下链甲靴，换上物品栏中备用的皮靴。 皮靴踩在石块上的声音更轻，更适合悄无声息的潜入。 继续爬了50米左右，洛萨终于靠近了关押幸存者的洞口。 他小心控制着不发出声音，一点一点探出头去观察几个看守的海盗。 观察的结果让他松了口气。 四个海盗中，有两个已经挤在一块，靠着洞口睡的正香。 剩下的两个应该是轮换的守夜人员，这会儿也围在火堆旁，脑袋一点一点，迷迷糊糊的了。 “呼，”洛萨舔了舔嘴唇，心里假模假样的感谢了一番对手放松警惕。 这倒是洛萨误会了，这四个海盗可不是为了预防外来攻击的，而是用来看着山洞里的人，不让他们逃跑的。 洛萨轻轻抽出长剑，又从物品栏中摸出一把飞刀，伏低身子，借着火堆的阴影摸了上去。 两个半梦半醒的海盗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当先一个被同伴背后突然射出的飞刀贯穿喉咙。 他临死前看到的景象，是同伴被一个只露出半边脸的男子用长剑抹杀。 解决了两个守夜的海盗，剩下熟睡的两个也没逃掉死亡的命运，从此一睡不醒。 将四具尸体拉到洞口阴影下藏好，洛萨点起一支火把，走进岩洞。 岩洞内的景象，让洛萨有些明白海盗放松的原因。 橡叶号上的幸存者们被分成三组，右脚和右手都被绳子串联着绑在一起。 这种情况下，就连随意行动都做不到，更不用说逃跑了。 时间是凌晨六点，这些被绑后惊慌失措的人们也抵挡不住精神的损耗，一排排地躺在冰冷的石头上，与看守的海盗一样处于沉沉的熟睡中。 “不妙啊，”洛萨感觉事情有些麻烦了。 没有着急叫醒这些幸存者，洛萨拿着火把挨个看了看他们的脸庞。 幸运的是，莫斯塔莉夫人也在这些人中间，而且大概是为了看住主要目标，她还是其中一组最前列的人。 但让洛萨感到为难的是，幸存者们的状态不是很好，他看了一圈，这些人中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面色通红。 不是容光焕发的那种红润，在这种环境下面色红润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他们都生病了。 此外，还有几个海兵打扮的男子身上带着粗略包扎的痕迹，隐隐透露出来的血迹透露了他们伤员的身份。 第三十六章 厮杀1 状态糟糕的幸存者让洛萨救了人就走的计划落空了。 就凭这样的队伍，想要悄无声息地登上商船，而不惊动海盗，是不可能实现的。 事实上，就算大家状态完好，不惊动海盗就离开也几乎没有可能，任何一个细微变化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至少，状态好的话，大家还能够跑动起来，只要赶在海盗追来之前上船，主被动关系就会完全转变。 趁着海盗们还在熟睡中，这是有很大机会实现的。 但现在不行了。 留给洛萨的选择只有三种，要么只带莫斯塔莉夫人离开，或者带状态好的一半人离开。 要么击败海盗，带所有人离开。 洛萨只是稍作思考，就选择了难度最高的选项，击败海盗。 如果只是他一人的话，他大概会选择能救几人就几人。 但有了九位凡斯凯瑞海贼的加入，洛萨就有了和海盗掰手腕的资格。 论天时，帕斯公国冬季早晨天亮的晚，到八点多天空才泛鱼肚白，海盗们不是勤劳的农夫，最少还会睡两个小时才能醒来。因此，洛萨掌握了时间上的主动权。 论地利，关押幸存者的岩洞位置最高，地形最崎岖，占据此处以守代攻，足以让对手碰个头破血流。 论人和，剩余海盗还有五十四人，是洛萨一行加起来的五倍还多。 但在单兵素质上。虽然双方的武器使用都是半斤八两，但凡斯凯瑞海贼们的身体素质更强，武器装备也好比最多只有皮甲和单刀的海盗好很多。 两胜一平，洛萨对这一仗的信心还是很足的。 依然没有叫醒昏睡的幸存者，洛萨走出岩洞，通过系统命令部队放弃做出海准备，只将三艘船只驶离海岸就可。 检查了下四具尸体的隐藏情况，洛萨当先向岩洞左下侧的海盗窝点摸去。 突然叫醒沉睡人群很容易产生强烈的动静，现在还不是引起海贼注意的时候。 这是两股海盗窝点之中人员较少的那个，只有16个红色光点，洛萨准备先来一波突袭，端掉这个窝点减轻对面的人数压力。 没有轻举妄动，洛萨耐心等了半个小时，完成任务的凡斯凯瑞海贼就赶到了他的身边，只留下一人看管单桅小船。 洛萨当即下达了突击的命令。 这群海盗比没有看守任务的海盗还要放松很多，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一群人裹着厚厚的衣服，围在一堆熄灭的篝火周围，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 洛萨知道，即便再小心谨慎，全员穿着链甲的士兵不可能没有丝毫响动，索性放弃了悄悄刺杀，而是仗着突袭发起强攻。 八个海贼紧跟洛萨的脚步冲进山洞，跑动间发出一连串的“叮叮”声。 一手拿着火把的洛萨快跑几步，反握长剑冲着距离最近的海盗刺下，在他身后，越出同样拿着火把的凡斯凯瑞海贼。 睡得真香的海盗们虽然听到了动静，但没有第一时间醒来，有7人直接在第一波攻击中丧失了性命。 “啊！……” 一个躲开致命要害的伤员发出惊恐而刺耳的尖叫，但紧接着被挥舞战剑的海贼补刀，惨叫声戛然而止。 这声回荡在洞内产生多层回音的尖叫，彻底惊醒了迷糊的海盗们。 除了两个凶悍的海盗果断抽出身旁的武器反击外，其他海盗在本能的驱使下，第一反应是手忙脚乱地远离危险。 “迅速结束战斗。” 不顾海盗们“你们是谁？”的怒问，洛萨轻松格开反击海盗的单刀，接着顺势割破他的喉管，大声命令道。 与此同时，另一个反击的海盗也被两根近距离的投矛刺杀。 剩下连武器都没带的海盗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被洛萨一行轻松斩杀。 从突袭到现在，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但岩洞内的动静，却已经传递到了距离不过两百米的另一处海盗窝点中。 因为都住在岩洞里，第一声尖叫传过来时已经衰减了很多，海盗们大多只是翻了翻身就继续睡觉。 但这并不包括海盗头目沃尔肯。 睡在岩洞最里侧的他反而对这个动静更敏感些，作为不法分子头目的警觉性让他第一时间醒了过来。 他屏住呼吸仔细一听，后续的喊杀声就陆续传了过来。 “不好，出事了，都给我起来。” 沃尔肯掀开身上的毯子一跃而起，一脚踢醒了旁边的副手。 “起来，都给我起来，”老大突然地喊骂声让睡梦中的海盗纷纷惊醒，长期对首领的恐惧让他们连忙站起身了，黑暗之中，只见到人影重重。 “首领，出什么事了？”沃尔肯的副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略微清醒，跟上向洞外走去的老大。 真是黎明时分，星月渐陲，红日未升，洞里洞内都是一片昏暗，只有零星的几处将熄的火堆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沃尔肯靠着这点光芒向着洞口移动，脚下难以看清的道路让他心中怒火熊熊燃起。 “我好像听到了喊杀的声音，赶紧去看看。” 强压怒火回了一句，沃尔肯推开前方不明所以的手下，走到洞口的时候不忘给几个守夜的海盗狠狠来了几记耳光。 身后跟着的副手赶紧示意大伙点亮火堆，然后跟着首领出了洞口。 两处海盗休息的窝点距离本就不是很远，沃尔肯两人轻易发现了洛萨一行火把的光亮。 “该死，真出事了。”沃尔肯心中怒意更甚，同时一种惊惧感迅速涌上心头。 作为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他对自己背后大佬的手段非常清楚，一旦任务失败，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隆泽，你马上带几个兄弟去看看山上的关起来的人还在不在。” “勐拉古特，你也带几个弟兄去海边，把船都给老子看住了，别让一个人跑到船上。” “这群不死心的家伙，都这时候了还不认命，这次老子非把他们扒皮抽筋不可。” 心中惊怒的沃尔肯接连下了几个命令，直到这时，他还以为是俘虏们跑了出来，而不是外来袭击。 副手隆泽和亲信勐拉古特接到命令后，马上就近喊了几个海盗，一上一下离去。 “他娘的，还真会挑时候。” 自以为猜到事情经过的沃尔肯没有做太多准备，亲自带着手下向着另一股海寇窝点赶去。 “希望还来得及堵住这帮孙子，要不然还得等天亮才能搜索这个岛屿。那可就太耽误时间了。” “不管了，首先要确定‘那个女人’没出岔子才行。” 想到计划出错的后果，沃尔肯又惊且怒。 第三十七章 厮杀2 注意到另一处窝点的海盗们有了活动的迹象，洛萨结束战斗后匆匆带着部队离开。 当他们回到最高处岩洞石台的时候，海盗副团长隆泽带着几个手下也接近了这里。 洛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当隆泽一行摇摇晃晃的登上石台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五根标枪和四枝羽箭。 当先离开视觉盲角的两个海盗即便想要闪避，也没有躲闪的空间，直接被标枪贯穿身体。 紧随在后边的两个海盗没有预料到这种突变，向后倒下的海盗尸体让他们保持不住身体的稳定，最终被带着滚下山崖，即便活下来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只有跟在最后的隆泽见机不妙躲到山石侧面，避免了后续的攻击。 隆泽狠狠吞了了一口唾沫，对于“工作”在海上的他来说，战斗应该是大家一块抄刀子正面互砍，偶尔射射弓箭什么的也能理解。 但这种在山崖上被卡位置的经历，还是第一次。 隆泽一时间进也不行，退也退不下去。 这一刻，隆泽对首领为了防止俘虏逃跑，特意选这么个难上难下的山洞看押的决定，涌起了强烈的不满。 不过这厮到底也是一届悍匪，侧耳听了听动静，果断冒险抓住一处突起的石块，跳下侧方向两米高的大石。 接着不敢逗留，磕磕碰碰地就要逃走。 但刚跑了几步，一支箭矢就穿透了他举着火把的左臂肩膀。 “哈啊，”肩膀被刺穿的疼痛让泷泽发出一声吼叫，但他却又不敢丢掉的火把。 一旦没了火把照亮山路，铁定会掉落山崖。 他只得将身子往隐蔽处躲了躲，火把交到右手，继续摸索着逃离。 “可惜，”射出羽箭的正是赶到平台边缘的洛萨。 他本来计划着将这几个摸过来的海盗一网打尽，消耗海盗的有生力量来着。 但没料到标枪巨大的力道带动海盗尸体向后跌倒，带动着后边两人滚下崎岖的山路。 虽然省去了些功夫，但却使最有一人成了漏网之鱼。 凡斯凯瑞海贼们携带的标枪有一米来长，精铁枪头，木制枪杆，投掷出的威力在近距离足可以洞穿人体。 本来这些海贼还会有另外一种投掷武器“斧头”的，但这次的士兵中没人使用。 想想也是，这种比弓箭粗大得多的武器，能够携带更多的动能，将击中的人体带飞却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隆泽跳下大石后，身形一直隐藏在障碍物的后面，匆匆跑到石台边的洛萨只能果断出手射出一枝箭矢。 但没有天黑加上太多瞄准时间，这枝羽箭最终只是击伤了隆泽，而没能给他造成致命伤害。 眼见这位机灵的海盗躲到攻击范围之外，洛萨只得放弃追击的想法，转身回到洞口。 此时，山洞内的幸存者们也早已被这强烈的动静惊醒，本就惶惶不安的他们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感到非常惊讶。 开始只是几个人的小声交流，猜测着外面发生了什么。 随后，当发现看守的海贼没有来制止，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之中。 一时间，整个洞穴中都回响着阵阵窃窃私语声。 “我们出去看看，”讨论半天没有结果，有胆子比较大的人说出这样的提议。 “还是算了，谁知道这群海盗在发什么疯，我可不想惹恼了他们，被收拾一顿。” 有胆大的人，自然也会有胆子小的，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怎么能这么胆小，不抓住机会的话，你也知道我们会遭到什么样的命运。” 很快，对事件的猜测就演变成了争论。 受制于被捆绑在一起的手脚，加上洞内黑漆漆的场景，任何一组人想移动都要得到集体的认同才行。 是以争论半天大家也没能移动半步。 争论渐渐停息，众人的注意集中到了幸存者中地位最高的伯爵夫人——莫斯塔莉身上。 夜晚有些着凉，脑袋昏昏沉沉的伯爵夫人也感觉很是为难，一时间拿不出一个肯定的主意。 这位擅长相夫教子，对宫廷争斗还算有些心得经验的女士，从来未曾处理过这样需要临机决断的事情。 山洞内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恰在此时，隆泽受伤的怒吼传到了距离很近的山洞内。 人群被这声吼叫，吓了一跳，气氛更加安静，大家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定定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半天没后续，莫斯塔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正打算决定去外边看看，一阵皮靴才在石头上的脚步声传来了。 听到声音的人群一阵慌乱，大家纷纷远离洞口，向着周围岩壁挤去。 来人左手拿着一支火把，右侧抱着一些什么东西。 他走到岩洞中间的位置，放下右臂环抱的木柴，用手中火把引燃。 借着这点火光，大家才略略看清来人的面目。 这是一个面目凶恶的中年人，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穿着链甲，戴着铁盔。 这自然不是洛萨，他并不准备在这些幸存者面前露面，否则可不好解释黑夜行船的神奇事件。 尤其是不想将这件事与魔法之类的东西扯上关系，那对所有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进入山洞的就是性格稳重的海贼，西穆勒了。 他目光环视一圈，裂开嘴角笑着道：“不要紧张，我和劫持你们的海盗不是一伙的。我受人所托来救你们，不过我手下人不多，现在外边还有很多海盗。” “接下来，我们会和海盗干上一场，你们就在呆在这里，不要出来打扰我们。”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笑脸实在显得狰狞，西穆勒放弃了温声细语的口气。 他大声吼道，“都听清楚了，谁要是敢私自踏出洞口，我把他们那组人的脑袋全部拧下来。” 这副凶恶的语气配上狰狞的面孔，让这些幸存者大为惊恐，忙不迭的点起头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看清，深怕点头慢了被杀鸡儆猴。 “啧，”西穆勒不爽的啧了一声，对这个看脸的世界伸出一根中指。 接着转身走出了岩洞。 确认了面色凶恶的男人离开，三组幸存者，缓缓挪动着靠近火堆。 这冰冷的岩洞中唯一的光源，让七十多位幸存者惊慌的身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第三十八章 厮杀3 莫斯塔莉夫人松了口气。 虽然对那个男人口中的话将信将疑，但有了被解救的希望，总好过必然要面对的悲惨命运。 洛萨知道，只凭西穆勒的一番吓唬，可阻挡不了人们的好奇心，尤其是生死危机下的好奇心。 所以他之后又让另一位海贼提了些小窝点海盗的口粮进入山洞，分发给每人少许食物后，又在中央的火堆里撒了一包燃烧后散发出淡淡香气的粉末。 这包粉末是洛萨很早前就用一种叫岌岌花的植物为主料，特意配置保存在物品栏中的。 粉末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唯一的作用是安神，洛萨之前都是拿这玩意当蒙汗药使的。 吃完少许口粮后，山洞中的幸存者们反而感觉更饿了。 在强烈的饥饿信号和蒙汗药的共同作用下，他们再次接连昏睡过去。 搞定这群存在巨大变数的幸存者后，洛萨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即将到来的战斗中。 凡斯凯瑞海贼们正在抓紧时间休息，一夜奔波让这些有着坚实体魄的汉子也感觉有些略微的疲惫。 和幸存者们只能得到些微的口粮不同，背靠洛萨这样的后勤仓库的他们伙食可要好得多，烧鸡、牛肉干、水果管够。 甚至为了驱散寒意，洛萨还为每人添了一杯麦酒，引得海贼们一阵欢呼。 之所以有时间处理这些事情，是因为双方都在等待。 等待着战斗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很快就会到来。 …… 另一边。 沃尔肯匆匆整理好队伍后，带着手下赶往被袭击的海盗窝点。 半途中，他就听到了派去探查俘虏关押处的海盗，受伤后发出惨叫的声音。 随后不久，得力副手隆泽熟悉的吼叫也随之传来。 这让海盗首领沃尔肯有些惊疑不定了。 别看隆泽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的。 沃尔肯可是知道那家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悍匪，能让他发出这样惨叫的情景，沃尔肯也感到有些心惊。 崎岖的山路上想要掉头也很困难，沃尔肯只能硬着头皮大声喝止手下的慌乱，带着他们继续前往目的地。 接着火把的光亮摸索着前进，百米多的距离硬是足足走了十分钟。 岩洞内四处倒下的尸体，固然让沃尔肯愤怒。 当让他面色更加难看的，是经过检查后，却发现自己的手下居然完全没有做出有效的反抗，被不知名的对手砍瓜切菜一般轻松解决。 这让一直在海盗中以凶狠残忍着称的他情何以堪？ “废物，一群废物，”再也抑制不住愤怒的沃尔肯一脚踢散火堆余烬，指着地上的尸体和手下怒吼着骂道。 首领的愤怒让海盗们吓了一跳，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手下胆怯的表现让沃尔肯怒意更甚，他狠狠地踹了一脚海盗的尸体，指了指几个离得近的手下，吩咐道。 “把这几个废物的尸体都给我收拾好了，待会儿直接丢海里喂鱼。” 首领的狠辣让海盗们心惊胆战。 对这些“靠海吃饭”的恶徒们来说，死后不能回到故乡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抛给海鱼食用更是一种来世也不得善终的诅咒。 然而首领宛若实质化的愤怒，让其他人终究没有胆量进行劝说。 离得近的几个海盗默默对视了一眼，纷纷沉默着行动起来，将同伴的尸体收拢到一块。 沃尔肯看着手下的工作，脑海中思绪翻飞。 “老大，隆泽副头领回来了。” 正在这时，两个海贼搀扶着受伤逃离的隆泽走入洞中。 一见到沃尔肯，隆泽就推开搀扶自己的海盗，紧走两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 “老大，对不起老大，跟我去探查俘虏洞穴的兄弟们都被杀了啊。” 隆泽抱着沃尔肯的大腿哭诉着。 然而，沃尔肯并没有心思听他的辩解，他一把揪住副手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 “别他娘的给老子废话，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几个兄弟刚靠近山洞，就从上面射下来几只标枪，兄弟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杀了，我也是躲到石头后面才侥幸逃过一劫的。”隆泽咽了口唾液，连忙说道。 “这么说来，你连对手是谁都没看清吗？废物，老子要你何用？” 沃尔肯甩手丢开隆泽，抽出背后的双手斧就要将他砍杀。 “老大冷静啊，”旁观的海盗中，几个隆泽的亲信不敢再装聋作哑，连忙扑过来拦住了沃尔肯。 隆泽也是吓了一跳，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求饶。 “老大，不是我无能啊，实在是天色太暗，看不清楚啊。” “还有，那伙人人数不多，但绝对不是被俘虏的那帮人，他们装备精良，不是一般人啊。” 生死危机下，隆泽的大脑告诉运转，总算想到了一点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你说什么，不是那群俘虏？你确定？” 沃尔肯被手下一阻拦，勉强冷静下来，听到隆泽的话马上追问。 “是啊老大，我可不敢骗你啊。那伙人带着标枪，还有弓箭呢。我们这次根本没有把弓箭带到岛上来。那些俘虏怎么可能拿到弓箭，肯定是外来的人啊。” 这是沃尔肯完全没有料到的情况，他缓缓收回斧头。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否则，老子把你活劈了。” “句句属实啊老大，”隆泽使劲磕头，脑门上留下一片血迹。 “行了，下去包扎一下，待会和兄弟们一块儿冲上去，如果能砍下三个脑袋，我就把你的脑袋留给你自己。”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隆泽连声感谢，慌慌张张地出了洞穴。 不久后，去看守船只的勐拉古特也来到这里，带来了两艘船只被驶离海岸很远的消息。 这让沃尔肯相信了有外来武装人员的事实。 “正是见了鬼了，这岛这么偏僻，鸟不拉屎的，谁闲的蛋蛋疼跑来和我作对啊。” “而且他们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山上来的，还跑到最上面关俘虏的山洞去了？” 沃尔肯骂骂咧咧地对这手下咆哮。 按照计划袭击了橡叶号后，海盗们顺利地捉到了目标人物伯爵夫人，还俘虏了大批船上的人员。 这些贪婪的海狗向着可以将这些人买做奴隶，赚一笔外快，就连同伯爵夫人一同带回了临时停靠的海岛。 为了防止商船上的人用数量优势，夺取船只控制权后逃走，沃尔肯将俘虏统统赶到崎岖山路上的岩洞里。 为了防止俘虏逃跑，还特意带着其他海盗一起在岛上休息，只留了几个人看船。 这个能够不睡在颠簸的海船上的命令，一开始让海盗们高兴非常。 但现在，沃尔肯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抽风了，才在贪婪的驱使下想出这样的主意。 与海盗小喽啰们不同，沃尔肯知道计划这次袭击的大佬花费了多少工夫，一旦事情败露，别说被控制的家人，就算他自己也逃不掉惩罚。 “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亲信勐拉古特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都给老子好好等着。”沃尔肯恶狠狠地说道。 “啊？等什么？”勐拉古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等什么？等时间啊。” “天亮后，我们一起上去弄死这帮莫名其妙的龟孙子，他们肯定还有船停在这里，我们抢他们的船离开。” 沃尔肯打定主意，干掉那帮作对的人后，不再管那些多余的俘虏，直接带着目标走。 钱和性命可没法比。 第三十九章 厮杀4 度过黎明最黑暗的时间后，小岛上不在黒不见指，天地间弥漫着一种深蓝色的光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深蓝色的光芒渐渐变成浅灰色，并最终被白色取代。 当海平面上越出金红色的光芒时，小岛已经纤毫毕现了。 洛萨知道，这就是决战开始的信号。 安排部下再次查看了岩洞内，七十多位幸存者的状况，确认他们都在昏迷中，不会干扰战斗后。 洛萨命令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如他所料，吃够了天黑看不清路的苦头的沃尔肯，也命令手下海盗做好了战斗准备。 担心夜长梦多，沃尔肯完全没有继续围而不攻的意思，海盗们借着山石的掩护，蹦跳着出现在石台下的山路上。 “山上的朋友，咱们素不相识，为何要与我们‘沃尔肯探险队’作对啊？” 战斗以心理战开始，对于这些海上鬣狗来说，用言语瓦解对手的反抗意志，让战斗变得简单轻松，是常见的套路。 被沃尔肯安排在第一批人员中的海盗副头领隆泽，理所当然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山上的朋友，你们趁着天黑，毫无理由地攻击我们，实在是有违道义啊。” 沉默。 “好，我们‘沃尔肯探险队’这次确实吃了个大亏，我们认栽了。但是我们探险队最喜欢交朋友了，如果各位愿意把山洞里的‘货物’换给我们，‘沃尔肯探险队’可以对此事既往不咎，大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沉默。 隆泽有些迷惑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首领，继续说道。 “山上的朋友，我知道你们人数不多，我们这边有一百来号人，硬拼对谁都不是件好事，我劝你们还是慎重考虑我们的提议。” “否则，我们老大可说了，你们顽抗的话就把你们统统丢到海里喂鱼。” “听清楚了吗？” 依然是一片沉默。 心理战vs心理战 “怕不是已经跑了？”隆泽和沃尔肯心中一齐浮出这样的想法。 沃尔肯向山上扭了扭头，给了隆泽一个示意。 隆泽领会了老大的意思，他一边推了推身边的两个海盗，示意他们上去看看。 一边又大声喊道：“山上的朋友，同不同意给个话啊，是不是需要时间考虑啊？没问题，我们给你一个小时，你们仔细琢磨琢磨。” 当两个打算摸上石台的海盗接近石台边缘40左右，沃尔肯和手下的海盗以为对手真的退走了的时候，洛萨带着三个装备弓箭的海贼突然出现在石台上，弓弦颤动间，四支箭矢飞向两个摸上来的海贼。 可惜，凡斯凯瑞海贼75点的弓熟练度实在感人，三个人瞄准一个目标，还是这么近的距离，也不过只有一支箭命中了对方大腿，没能造成致命伤害。 受伤的海盗强撑着躲到山石后面，让三个海贼丧失了补上一击的机会。 反倒是洛萨射出的箭矢发挥了大师级射术的威力，羽箭飞入另一个海盗的眼眶，带走了他的生命。（远程武器的分级标准比近战武器低50点，252点弓熟练度属于大师级。） “欺人太甚，”沃尔肯狠狠锤了旁边石壁一拳，接着大声下达了全体攻击的命令。 听到命令的海盗们呼啸一声，纷纷越出躲藏的石壁，向着上方石台扑来。 但比海盗先到达的，是二十多块拳头大小的，带棱角的飞石。 因为山路崎岖难行，加上此前谁都没有预料到会遭受攻击。 沃尔肯海盗团的成员们大多只带了一把武器就上了岛，作为海上远程主力的弓箭全部留在了船上。 现在，也只有作为头目的沃尔肯和副头领隆泽，因为有手下效劳，还能穿着沉重的链甲，其他人甚至有的连皮甲都丢在船上。 现在也只能捡一些合适的石头来凑数了。 倒是搜刮了死去海盗的尸体后，还活着的海盗都弄了件皮甲防护。 但比起全员铁甲铁盔的洛萨一行来说，还是差了一筹。 弧形抛上来的石块除非正中洛萨等人的面部，否则根本不会有丝毫效果。 “列阵，”洛萨没有掉以轻心，默默在系统中下令，现实中还是一片沉默。 这给呼啸着冲来的海盗们一种无形的压力。 跟在后面的五个海贼跑到四个射手的前方，手中的圆盾斜举，挡住有威胁性的飞石。 当飞石落尽后，前排的海盗们已经冲到了距离石台不足十米的地方。 在此期间，洛萨四人进行了四次齐射。 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海盗们有皮甲保护，三个凡斯凯瑞海贼射手还是造成了2死5伤的战果，而洛萨更是箭无虚发，带走了3条海盗的性命并造成一人失去战力。 到这时，海盗们的可用战力实际上已经不足洛萨一行的三倍了。 “预备，投枪”，洛萨继续下达命令。 五根标枪从前排海贼手中飞出，当既让3名海盗失去战斗力。 “继续，”下一波五根标枪紧接着飞出。 这次距离更近，除了一根标枪落空，其他都准确命中目标。 被近距离标枪刺中，四个海盗惨叫着倒地，从那汹涌的血量来看，显然是活不成了。 惨烈的伤亡并没有吓退这些海盗。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场景并不如何陌生，海上船只之间接舷战的时候，只有一块狭窄的木板，双方人员都只能前进，可比这山道残酷多了。 冲在前面的海盗俯身举起同伴的尸体挡在前面，还顺手拔出标枪反投回石台上。 前排海贼举起圆盾挡住几只标枪，发出沉闷的铛铛声。 “退。” 海盗的凶悍也在洛萨的预料当中，在洛萨的命令下，海贼们缓缓后退，让出石台边缘。 有了尸体的抵挡，远程攻击很难在发挥效果，前排海贼收回标枪，换上日耳曼战剑，但洛萨和几个射手依然引弓不发。 轻松登上石台的海盗推着尸体撞在盾牌上，手中的武器挥舞着就要攻击盾后的海贼。 “射箭，”洛萨发出作战开始后第一道声音。 但在系统中，洛萨发出的命令却是“推”。 听到声音后，正要攻击的海盗们一惊，紧接着，从盾牌上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推力。 推动尸体本就很耗体力，影响身体平衡，这一愣神让登上石台的海盗更加吃不住力，被推倒在地，滚下石台。 虽然没人死亡，但扭伤手脚的却也不少，战斗力大大降低了。 正在此时，石台下传来一声怒吼。 “可恶啊。” 来到石台下的海盗头领沃尔肯不在压制自己的怒火，一声吼叫后，身上泛起微弱的红光。 他一踩山石越上石台，接着又一个纵跃，甚至跳过前排海贼，直奔持弓的洛萨而去。 在他的眼中，这位箭无虚发的神射手是最大的威胁。 “怒气？” 洛萨惊讶的开口，沃尔肯的表现实在让他有些意外了。 第四十章 厮杀（完） 对于怒气，洛萨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事实上，洛萨对这种异世界的神奇力量可是充满了好奇。 来到卡塔尔城的三个月间，洛萨通过阅读林朋收集的书籍和其他的手段，对这种新鲜事物有过不少的研究。 要不然，也不会一眼就看出沃尔肯使用的力量，是“怒气”了。 怒气这种力量最早起源于300多年前，正是魔导文明最为辉煌的时候。 前文说过，作为统治阶级的法师们并不情愿理会众多的凡人阶级，但又离不开凡人阶级生产的各种资源。 于是，法师后裔中那些天赋不佳者，成为了代替法师们管理凡人的最佳人选，这些代行管理者渐渐形成的名为‘贵族’（意为：蕴含着尊贵血统的家族）阶级。 事实上，傲慢又自我的法师阶级，对这些天赋不佳的后裔并不如何高看一眼，只是觉得那些普通的凡人更让自己舒心罢了。 然而贵族们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待遇，他们对回到高贵的法师阶级有着与生俱来的执拗和坚持。 这其中，新生的有天赋者和得到天材地宝的幸运儿成功实现了夙愿。 但更多的却是挣扎一生也徘徊在魔法的神秘大门之外。 任何一个群体，在他的发展过程中，总会出现几个了另类。 魔导文明巅峰时，某位在历史上没能留下确切姓名的魔导师，因为出身的贵族家庭长期以来对力量的执着，发明，创造，不，应该是“研究”出了“怒气”这种力量。 与法师们直接运用“魔素”不同，掌握怒气的人，需要先将魔素引入体内。然后通过意念使魔素释放出强大的能量，加快身体的血液流动，加速消耗身体的能量储备，进而发挥出强大的的力量。对怒气精通的人甚至可以徒手开山裂石。 沃尔肯身上泛出的红光，事实上是血液高速流动中，毛细血管破裂，些微血液渗出体表，引起的光线变化。 最后，再通过各种方式的能量摄取为魔素补充能量，恢复其高能特性。 这样lou逼的运用方式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法师们的不屑和嫌弃，但在魔法天赋不足的凡人中，却逐渐流行了起来。 讽刺的是，当初被法师阶级嫌弃的怒气，后来却成了反攻法师阶级的有力支撑。 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怒气因为是对魔素的变相使用，具有两个很重要的特性。 其一，魔素本身是一种高能量的粒子，要想支撑这种粒子在肉体内存在，不仅需要维持很高的能量消耗，而且一开始，就需要非常强健的体魄才能将其引入体内。 普通人中，除非天赋异禀，否则只有通过大量药材支撑的长久锻炼，才能满足对体魄的需要。 其二，怒气是对魔素的变相使用，只是降低了对精神天赋门槛而不是消除。使用怒气依然需要玄妙的精神力量。 另外，个体情绪变动对精神力量也有所影响，其中愤怒这种情绪相对容易进入，能有效刺激精神强度，这也是怒气之所以被命为“怒气”的原因。 既需要锻炼体魄，又需要精神天赋，最满足这些要求的，自然是贵族阶级无疑了。 而在魔导文明末期，疯狂的法师阶级在进行鲜血献祭时，最优先选用的素材，恰恰是含有法师血统的贵族。 其中，掌握怒气力量的，更被法师惦记。 各国王室，大贵族，家族中流砥柱……都曾收到法师们的迫害。 因此，要论对法师阶级的恨意最深最浓的，还得是贵族阶级。 洛萨至今也不知道，法师们的鲜血献祭，为什么单单对贵族“情有独钟”，但双方死敌的立场却是不可更改的。 魔导文明灭亡后，掌握怒气力量的贵族阶级依然没有放过那些幸存的法师，对他们大肆搜捕猎杀。 时至今日，一个贵族如果偷偷和法师接触被发现的话，依然会受到整个阶级的敌视。 也就在帕斯公国这种犄角旮旯里，对法师捕杀才不那么激烈，但一旦传出与法师相关的消息，也会引起广泛关注。 这也是洛萨必须小心隐藏系统神奇功能的原因。 …… 以上这些，与洛萨的战斗没有太多关系。 虽然认出了沃尔肯使用的正是怒气这种神奇力量，但洛萨却并未太过担心。 怒气终归到底，也是对个体力量的增幅，大概类似于铁骨强击技能的结合。 洛萨在卡塔尔城参加竞技大会时，也不是没跟掌握怒气的对手交锋，而拿到冠军也证明了他的实力。 迎着当头斩落的双手斧，洛萨果断丢掉手中的弓箭，抽出腰侧双刃大剑，双手向上横档。 “叮”，斧剑交击发出刺耳的声响，巨大的力量压得洛萨身体一沉。 双手挥动长剑，推开持斧的沃尔肯，洛萨暗中命令身旁的三个射手加入前排的近战。 海盗的距离太近，弓箭没有发挥的余地，倒不如凭着装备和地形优势进行作战。 得到命令的射手同样丢下弓箭，抽出战剑盾牌，加入近战之中。 居高临下的落差，压得海盗同行们一时间根本上不到平台。 与洛萨的轻松不同，沃尔肯的内心是十分惊讶的。 斧剑交击时，他明显感觉到对手的力量在他之上。 一个掌握怒气的人，力量比不过一个没掌握怒气的普通人？ 沃尔肯实在难以置信。 没给他太多惊讶的时间，将诺多步兵盾握在手中的洛萨已经迈动脚步，朝着海盗首领的右侧移动。 沃尔肯的力量虽然比不过洛萨，但他使用的，是双手重武器，威力惊人，洛萨完全没有正面挨上一下的想法。 而对于惯用手为右手的人来说，使用重武器时，最熟悉的一侧身体反而是不好用力的弱点区域。 见到洛萨向自己右侧移动，沃尔肯连忙调整身形，想要保持正面对敌。 可惜的是，擅长用重武器攻坚的他，脚步并不灵活，不能跟上洛萨的移动。 眼见洛萨已经接近到危险范围，沃尔肯只能别扭的向右侧挥出斧子，为自己争取机会。 然而洛萨在他挥出斧子的刹那突然急停，避过呼啸的斧刃后，左手又在斧柄上一按，给斧头加了一把力道。 接着他自左向右舞动长剑，砍向沃尔肯的胸膛。 即便沃尔肯匆忙闪避，长剑还是撕开了链甲的铁环，给他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疾步后退的沃尔肯更加惊惧了，力量比不过，速度比不过，武艺好像也比不过，他想不出能胜过对手的办法。 心绪分散的他，连怒气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沃尔肯想要逃回海盗之中，可洛萨并不给他机会。 深谙痛打落水狗之意的洛萨一方面集中注意，防备对手临死搏命；另一方面却越发加紧了自己的攻势。 心中大乱的沃尔肯并没有坚持太长时间，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应该主动进攻的时候，已经晚了。 洛萨虚晃一招避开他临死的反击，一脚踩住落在地上的斧头，右手长剑对着仅有一层链甲防护的腹部刺出。 “噗嗤，”长剑穿胸而过，带出一道喷涌的血液。 暗暗观察这场战斗的海贼们，再也维持不了悍勇的气势。 他们惊叫着抛下对手，转身逃下山路，全然忘了逃走后又能去哪儿。 第四十一章 士兵升级 左手按着海盗头领的前胸，将双刃大剑从对方身体中抽出，再次带起一阵“嗤嗤”的血液喷溅声。 沃尔肯徒劳的用手捂住伤口，嘴角喃喃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他从未预料到自己会死在这样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地方。 他可是一个掌握怒气力量的战士啊，怒气力量…… 可惜，洛萨斩杀他的那一剑实在太狠了。 足有三指宽的大剑从他胸腹的正中间刺入，不仅破坏了胸腹间的隔膜，斩断了胸腹动脉。 笔直贯穿他身体的长剑在洛萨精妙的剑术下，还斩断了沃尔肯的脊柱。 还没立刻死亡，只是怒气神奇力量强撑了一下罢了。 但对于人类来说，这是决不可挽救的致命伤势。 因而即便沃尔肯再不甘心，他也只能顺从地心引力，站立的身体踉跄着倒在山石上。 洛萨自己也是感觉有些荒唐的。 从自己斩杀此人后，海盗们惊慌逃窜的表现中，他当即反应过来了对手的身份。 “这家伙是海盗头领，或者海盗中威望最高的人？”洛萨这样想着。 但他旋即有些哭笑不得。 一军主帅，在战局陷入僵持时亲自下场厮杀本是无可厚非的。 但这家伙偏偏找上了大师级武艺傍身的洛萨，结果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什么是大师？ 大师是在某一方面做到了术的极致的人。 以剑法为例。 掌握大师级剑术人，能够完全发挥出手中利剑的全部能力。 点，刺，抹，削，斩，卷…… 任何一种剑的使用技巧在大师的手中，总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进而产生最想要的效果。 用心随意动来形容大师级的剑术，是绝不为过的。 就像在与海盗头领的战斗中，洛萨能够做到想停就停，想闪就闪，想刺就刺。完全不会被身体惯性或者生理本能所左右。 当心念到了的时候，手中的长剑也会出现在想要的地方，而不会差一丝或者多一线。 不过突然遇到一个掌握怒气的对手还是让洛萨有些惊讶的。 虽然他赢得比较轻松，但海贼们却比沃尔肯弱上一些。 如果沃尔肯没有直接找上洛萨，而是选择配合收下突破前排阵型，就算洛萨一方能赢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当然，当他暴露自己掌握着怒气后，即便他不来找洛萨来，洛萨也会主动去找他的。最终的结果不会有太大变化。 甩手抖去剑上的血珠，洛萨将双刃大剑插回剑鞘，同时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逃窜的海盗被凡斯凯瑞海贼们衔尾追杀了一番，最后逃走的只有不到十人。 反倒是海贼们在短暂的贴身近战中，牺牲一人，重伤一人，其他人也多少带着些伤势。 仓皇逃走的海盗已经失去了胆气，对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再有影响。 继续追击下去，走投无路的海盗临死反扑，难免会有更多的伤亡。 能够出岛的海船目前都掌握在洛萨的手中，留在这座无法取得食物和淡水的无名小岛上的海贼，最终也只能面对必死的绝境。 得到命令的海贼们返回石台，在洛萨的命令下，对战场上的敌人进行补刀，同时打扫战场。 洛萨没有俘虏海盗的打算。 对他来说，击败海盗，将幸存者解救回卡塔尔城，就已经足够了。 继续深入这起事件，就得调查袭击的幕后黑手了。 但无论能不能找到幕后黑手，对所有人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帕斯公国是个很特殊的国家。 她有着世界前列的航海技术，并因此而成为了世界上少数经济繁荣的商业国家。 与她的经济比起来，帕斯公国的军事实力渣的一匹。 除了海军能够撑起门面外，帕斯公国的陆上军队实在上不得台面。 毕竟这个国家的历史实在太短了，真正发展起来的时间甚至只有七十多年，底蕴根本比不上其他国家。 只要是个王国，帝国，都对这样一块肥肉垂涎三尺。 但这个国家又太过于偏远，即便这些国家有贼心，却也鞭长莫及，力不从心。 如此一来，通过挑拨帕斯内部矛盾，痛下这块肥肉，就成了一个颇具可行性的方案。 往大点说，甚至可能有好几个国家私底下约定瓜分这块肥肉，一同策划这起事件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找不到幕后黑手，白费一番力气自不用多说。 就算找到了，以公国目前的形势，也根本没有反击的底气，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这样一件纯粹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洛萨找不到非做不可的理由。 随着最后一个重伤的海盗死去，洛萨的耳边响起了一段熟悉的军号乐。 洛萨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潘德的预言”战斗胜利的音乐。 果然，骑砍系统突然跳出几个提示和新的界面。 ‘你取得了胜利，’ ‘你获得了5点声望，’ ‘部队士气加8’ 最先出现的是战斗总结界面，从上到下依次为我军伤亡、敌军伤亡和杀敌统计。 关闭战斗总结界面后，接着就是部队界面。 界面左侧分别是“获救的俘虏”和“俘获的敌人”，中间是与士兵相关的几项操作，右侧是洛萨当前直接统帅的部队。 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目前已经有两位凡斯凯瑞海贼可以升级为凡斯凯瑞勇士，升级花费为120第纳尔。 这个数字让洛萨有些难过，之前招募雇佣兵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招募费用比游戏中要贵两倍。 现在看来升级的费用也是游戏中的三倍，募兵练兵的花费更高了，倒是每周工资没有变化。 没有急着给士兵升级，关闭部队界面后，出现战利品界面。 可惜，大概是因为洛萨掠夺技能为0的缘故，战利品只有一双破烂的草鞋。 本着蚊子再小也还是肉的洛萨，一边懊悔着“为什么不加几点掠夺技能”，一边把草鞋收回物品栏，打算之后卖给商店。 再次关闭界面后，几行新的提示出现了。 ‘你获得269第纳尔，’ ‘你获得382点经验，’ ‘在部队中分享659点经验，’ ‘有些士兵可以升级了。’ 再次打开部队界面，果然，可升级士兵增加到了三人。 想了想，洛萨果断掏出360第纳尔给西穆勒，重伤的士兵和一个轻伤的士兵升级。 围绕着三人，熟悉的白光再次出现。当白光散去后，三位精神饱满，装备更加精良的凡斯凯瑞勇士出现在洛萨面前。 第四十二章 返航 凡斯凯瑞海贼，凡斯凯瑞勇士。 同属于野外势力凡斯凯瑞海盗的两个兵种，战斗力却相差悬殊。 如果说凡斯凯瑞海贼是披着正规军装备的民兵，那么凡斯凯瑞勇士就是足以和各国中坚兵种抗衡的精锐。 26力，16敏，9智，9魅，7铁骨，6强击，6强掷，全武器300熟练度。 这是足可以和萨利昂突击剑士和菲尔兹威披甲斧斗士媲美的精锐士兵。 人手一袋杀伤力更强的飞斧，双手重武器入侵者战斧，单手战斗斧配皇家侍卫圆盾。攻击力远超过下级单位海贼。 而防御力更强的长摆链甲和深色锁子甲，夹板皮护腿，洛萨同款凡斯凯瑞盔，也能够在战场上为主人提供可靠的防护。 当然，凡斯凯瑞勇士的装备同样比较杂乱，这里只是以当前出现在洛萨眼前的三人作为举例罢了。 “感觉如何，”洛萨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询问三个战斗力直追他自己的战士。 包括此前重伤的士兵在内的三人，在升级后状态都恢复到了最佳，听到命令后纷纷开始探查自己的变化，其他人也好奇地围观着。 依然是稳重的西穆勒当先开口，他两手在胸前握了握拳，带着一丝思索的味道说道， “感觉变化很大，洛萨大人，就像是经过了另外一段人生一样。” “怎么说？”洛萨追问。 “明明我们确实是跟随着洛萨大人作战的，我的记忆和时时都是这样告诉我的。” “但是在升级的时候，却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没有跟随您之前的日子里，沿着另外一种人生轨迹不断战斗，得到勇士的称号后，来到了您的身边。” 这可真是一段奇妙的经历，洛萨猜想着，是不是假如自己没穿越，也会有另外一段人生旅程呢。 可惜，洛萨没有亲身经历过兵种升级的过程，又问了问其他两人也是类似的答复，对这种过程还是有些理解不能。 “西穆勒大哥，是不是你们故意说这么难懂啊，我根本想象不到啊。” 海贼中一个性子跳脱的趁着洛萨思考的时候，偷偷戳了戳西穆勒的胳膊，嬉笑着问道。 “你可别胡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要不信的话你下次自己试试。” 深怕洛萨误会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西穆勒拍开手指，连忙反驳道。 “哈…哈…哈…哈…” 西穆勒的样子让本就是调侃他的众人发出一阵欢笑，这让老实的他脸色一下子由红转黑。 碍着洛萨就在跟前，西穆勒也不好发作，只得给了其他人一个‘以后慢慢算账的’眼神。 想不通的问题姑且暂时搁置，洛萨从沉思中回过了神。 众人欢乐的气氛让他也不由地一笑，但紧接着，却又面色一黯。 他缓缓走到战死的海贼尸体面前，俯身为他整理了一下遗容。 “我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只因我的命令，就与数倍敌人恶战。” “也很抱歉，让一位战士牺牲在这无名的岛屿上。” 相对于洛萨的沉重的心情，凡斯凯瑞勇士和海贼们倒是非常平静。 “你不用想太多，洛萨大人。” 依然是西穆勒开口，他俨然像是士兵们的队长了。 “当我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已经与您紧密相连。” “我们自始至终，都是您的力量，是您的武器。遵从您的命令，是我们最具荣耀的使命。” “而且，对于我们来说，战死在沙场上，可不是一件应该悲伤地事呢。” “恰相反，对于我们来说，为了您的命令牺牲，是值得传唱的荣耀啊。” 三个勇士，四个海贼，聚拢在洛萨的身边，表情坚定而认真，将他们真切的想法传递给自己效忠的主人。 洛萨愣了好一会，突然洒脱的一笑。 “真没看出来，西穆勒，你居然还有这样安慰人的口才呢啊。” “这都是我们真实的意思，洛萨大人……” 西穆勒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战友一推肩膀打断了。 “我说，西穆勒大哥，你也太认真过头了，怎么连玩笑都听不出来了。”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这是一群真实无虚的人啊。” 洛萨默默感慨着，将他们真挚的情感深深记在了心里。 哄闹结束后，洛萨通过部队界面，通知留守船只的海贼将单桅帆船驶回海岸。 在等待的时间里，洛萨又带着大家将战场和两处窝点的武器财务收集了起来。 总记得到了破损的链甲两副，单刀40多把，精铁双手斧一把，金银铜币加起来总计18个金币出头。 这还不算海盗船上的缴获，总的算下来单只缴获物资售卖出去就有30金币，总的收益在100枚金币上下。 这就相当于获得了一万两千多第纳尔。 如果把海盗船开回卡塔尔城卖掉的话，最少还能再拿到100金币。 之前要破坏海盗船是担心他们乘船追击，现在既然海盗都被击溃了，自然不需要再破坏了，稍微修一修开回去还是没有太多问题的。 这让洛萨刚刚产生的财政危机大为缓解。 凡斯凯瑞勇士每周的工资是38第纳尔，海贼工资是10第纳尔，算下来每周洛萨都要为部队支付164第纳尔的工资，一个月就是近700第纳尔。 加上士兵们的伙食、住宿等费用，一个月最少也要10个金币的资金才能维持。 即便以洛萨的赚钱能力，只靠完成万事屋委托的收益，支撑这笔支出也很有压力。 毕竟不是每一项任务都能拿到上百金币的，大多任务的委托也就一两个金币罢了。 感慨了一番赚钱真难，还是杀人越货来钱快后。洛萨和海盗们依次将三艘船只停到了岸边。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西穆勒。” 洛萨拍拍西穆勒的肩膀，将后续叫醒幸存者、临时招募水手返回卡塔尔城的任务交给这位稳重的汉子负责。 之后，他驾驶着单桅帆船先一步离开了小岛。 之后，他们会在返回卡塔尔的航道中途相遇，为整个营救行动制造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样可以避免与魔法联系在一起，洛萨现在还没有挑战全世界贵族敏感点的力量。 …… 当日下午六点，橡叶号商船驶入诺里斯港，营救行动成功。 从获知消息到救回人员，总计花费时间不到一天。 第四十三章 强压的疲惫 今日的诺里斯港附近海域，海军的巡逻密度更大，来往的每一艘船只都会受到严格的排查。 但对于持有卡塔尔伯爵亲手签署的通行证的洛萨一行来说，即便海军对三艘大小不一的船只编队很是好奇，却也没有冒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伯爵的风险挨个检查。 这正是洛萨找林朋，拿到通行证的根本目的。 洛萨不敢保证海军中没有参与此次袭击的人员，如果被内奸发现了莫斯塔莉夫人，难免横生许多事端。 当然，这也和摘去装饰品和海盗旗后的橡叶号和海盗船，在这片海域太过常见有很大关系，否则认出橡叶号的搜查人员，可不会放弃登船检查。 一路畅通无阻的驶入诺里斯港，护送着莫斯塔莉夫人与港口驻军接头后，洛萨才长长舒了口气。 接下来，有伯爵夫人出面，后续的事宜就不用洛萨等人操心了。 在自家地盘上，伯爵夫人的权威还是很大的。 驻军长官一边派人快速通知城堡中的伯爵，一边在莫斯塔莉夫人的要求下，妥善安置其他获救的人员。 眼见没有需要自己插手的地方，洛萨就带着自己的“朋友们”向莫斯塔莉告辞。 即便莫斯塔莉夫人极力挽留，但在洛萨搬出“安葬战友”的理由后，还是放他离去了。 之所以要告辞离开，是因为洛萨知道，随着夫人平安归来的，不仅是伯爵一家的欢乐团圆。 还会有阴谋失败后，各方势力间的波谲云诡，尔虞我诈。 已经累了一天的洛萨，暂时不想在接触这些事情了。 用木板抬着战死海贼的遗体离开港口后，洛萨等人先找了一商业区的一处墓园，将遗体暂时停放在墓园停尸房中，又与兼营丧事操办的牧师商量好了安葬的大体事宜。 随后，洛萨带着八个五大三粗的战士到万事屋附近份酒馆吃了晚餐，为他们租了一间独立的院子，作为临时休息地点。 然后，他独自回到万事屋。 “洛萨先生，你回来了啊，”听到声音跑下楼的小赫本开心地问候着。 “我就说门怎么没锁，原来是你在里边啊，”洛萨熟练地解下装备，边回应道。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儿待着，没回你老师家学习吗？” 小赫本迎上来接过洛萨手中的杂物，故作委屈的样子。 “老师今天一直惦记着你们，哪有精力管我啊。洛萨大人也不带我一起出海，我也没其他地方可去，只能来这里了。” “呵呵，说实话，不然我就把你这番说词告诉你老师了。”洛萨一脸的不信。 小赫本马上变回讪讪的表情，“其实我是想着，洛萨大人要是回来的话，肯定是先回这里，我就在这里等着了。” 小赫本：“不过我说的也确实是真的，老师一直惦记着你们，一直心不在焉的。” “哦，你知道我会回这里来？说说看原因。”洛萨有些意外地看着小赫本问道。 “哎？难道不是因为这里比较近吗？从海港到老师家那么远。” 这个问题把小赫本问懵了，他只是因为实在受不了林朋家压抑的气氛，借着等洛萨的名义跑到这里来罢了，哪里知道洛萨回万事屋的原因。 如果时间再晚点，他说不定就返回林朋家了。 这会儿面对洛萨的询问，只能挠着头皮偷偷看着洛萨的脸色，想出一个似是而非的解释。 洛萨一脸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理由，我还以为你进步这么快，真的知道我回这里的原因了呢。” 接着不再管他，走上了楼梯。 小赫本一脸不服气地跟上，“那你回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啊？” “你以后就知道了，”洛萨没有作过多解释。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小赫本满意，但他想到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洛萨大人，你昨天晚上出海，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他还不知道洛萨干了什么。 “找到线索了，不仅找到线索，人也已经救回来了。” 说话间，洛萨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小赫本有些不可思议，但紧急着又一脸激动的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洛萨对这个小跟班的好奇心非常了解，在他开口之前就打断了他。 洛萨依着房门，一手摁在小赫本的头上，用阴森森的眼光吓唬地看着他。 “好了小鬼，想知道更多的话，我明天会告诉你的。现在不要再问了，我要休息了。如果你不想以后学习时间延长一倍的话，就不要打扰我。” 小赫本先是被洛萨洛萨阴森森的语气吓了一跳，但接着又对他的恶趣味尴尬莫名。 他抬起洛萨的手掌，带着鄙夷的眼神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不问就是了。洛萨大人就知道拿老师来吓唬我，能不能换点别的啊。” “别的啊，那以后都不带你去做任务了如何？”洛萨挑了挑眉。 “都说了我不会打扰你啦，”小赫本有些气急，将洛萨的装备拿进屋子，转身就走。 “如果有其他人来拜访的话，就直接告诉他，我已经有40多个小时没合眼，这会儿正在休息就行了。” 洛萨对着小赫本的背影嘱咐道。 “好的，我会拦住他们的。”小赫本领会了洛萨的意思，这样回复道。 回到自己的小窝，洛萨突然感觉浓浓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昨天早上七点就起床开始一天的日常。 到晚上时，突然接到了伯爵夫人遇袭的消息，为了门罗都兄妹俩接受了找回他们母亲的任务。 接着先是争取伯爵支持，审讯相关人员，确定目标地点。 黑夜行船三十多海里，与海盗厮杀，独自驾船返回，制造中途相遇。 这一件件，都是既劳心又劳力的事情。 尤其是返回时，一个人操控一艘帆船，难度是显而易见的。 因而洛萨感到疲累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脱下身上的装备，即便很累也坚持着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洛萨躺在书房的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直接到了第二天天亮。 第四十四章 平和的日常 次日早上快九点的时候，洛萨才终于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这是他自除了每晚加班的现代生活外，第一次起这么迟。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屋中，让小小的书房不是那么昏暗。 “今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洛萨的心中立刻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充足的睡眠让洛萨的精神状态得到了很好的恢复，虽然身体有些酸痛，可他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掀开动物毛皮制作的毯子，从床上起来。 接着他穿好木制的拖鞋，走到窗前，将两扇百叶窗向外推开。 立时，冬季清晨微冷而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明亮的阳光，涌进这间昏暗的书房。 “呜……啊……，” 洛萨绷紧全身的肌肉，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霎时间，身体中仅剩的些微不适和困倦似乎一下子就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了满满的活力。 屋外果然如洛萨是一个明媚的晴天，这让洛萨的心情也像身体一样满是活力和轻松。 清凉的冷风吹在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衫的身体上，不仅没有让他感觉到寒冷，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呼……，”一口长长的出气，洛萨终于从跃跃欲试的激动情绪中冷静了下来。 不过他依然没有关闭窗户，而是继续站在窗前。 毕竟明亮的阳光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嗯，炎炎的夏日除外。 “今天天气真不错呢。”洛萨轻声自语着， 但紧接着他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脑海中又冒出了诸多念头。 “莫斯塔莉夫人已经回到城堡了，这回大概在和家人们一起享用平常的早餐。” “门罗都和艾尔莎大概正在缠着母亲，讲述着自己的担忧和牵挂？” “奥斯塔德伯爵大概在庆幸着夫人的归来，又或者在遗憾没能抓到幕后指使者呢？” …… 但那一切，都与洛萨没有太多关系了。 为什么会选择接受这起任务呢？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的任务成功了报酬难说，失败了却会遭到一位实权伯爵的敌视，甚至连林朋都会受到影响。 实在是风险高，报酬低的任务呢。 但他还是接受了。 就像在莱顿村接受了老费舍的求助一样。 或许门罗都和老费舍的情感同样有所影响。 但最重要的，只是纯粹的想要去做罢了。 人活在世界上，总归是要去做些什么的。 与其只是为了生存而苦苦追求，做一些让自己开心，让他人也能开心的事，不是更有意义吗。 洛萨是这样认为的。 这大概也是他选择的人生道路。 …… 收回思绪，窗外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又占据了洛萨的视野。 作为一个海港商业城市，卡塔尔城除了大雨大雪的天气外，总是热闹非凡的。 九点已经不算是一个很早的时间，这会儿大部分商铺已经营业好一会了。 看着街道上繁忙的景象，洛萨会心的一笑，接着离开窗前，去穿衣服。 洛萨想着让房子透透气也好，就没有关上窗户。 说起来，得益于魔导文明的遗留，玻璃其实已经出现了，用玻璃制作的窗户也被贵族广泛运用，像林朋家的窗户就是玻璃制作的。 只是这种窗户价格高昂，洛萨没有太多闲钱给万事屋也换上明亮的玻璃窗户。 所以万事屋的窗户都是采光效果尚可的百叶窗。 穿好衣服下楼，洛萨发现大厅中的壁炉烧的正旺，卫生也已经被打扫过了。 稍微一想，洛萨就知道是小赫本干的。 “这小鬼跟班的工作干的还是很到位的嘛。” 洛萨满意的点点头，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小跟班的身影，猜测可能是出去了，也没多想，转身走进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出来，洛萨才发现自己有一件事猜错了。 门罗都兄妹俩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在和母亲倾诉心中的牵挂。 因为此刻，他们正坐在万事屋大厅的桌子旁，还熟练地从底下的柜子中取出一些小吃。 洛萨一头黑线，“这俩娃这么虎的吗？” 听到动静的两人转头就看见了洛萨惊讶的表情，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艾尔莎还顺手将装着小吃的碟子藏到了背后。 “早上好洛萨先生”，哥哥门罗都率先说道。 “早上好啊，洛萨哥，”艾尔莎也扯出一个强自镇定的表情。 洛萨没有说话，眼神在两人间来回转移了好几次，直到两人的手足错乱了，才充满无奈地开口道。 “早上好啊，你们两大早上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莫斯塔莉夫人不是昨天晚上才回来吗？你们不用多安慰安慰自己的母亲吗？” “还有，艾尔莎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听到此话的艾尔莎羞红着脸颊，将背后的碟子重新放在桌子上。 对于从小接受贵族礼仪教导的小姑娘来说，偷偷到别人家拿东西吃可不是淑女的行为，尤其是还被别人给发现了。 不过这俩兄妹到底已经和洛萨混熟了，知道他并不在意这种礼节，所以也只是尴尬了一会儿就把它抛到了脑后。 洛萨从柜子中取出三个茶杯，放好茶包，只听得艾尔莎一副抱怨的口吻，低声对着哥哥嘀咕道，“都怪赫本，他不是说洛萨哥还在睡觉吗？结果害我刚好被抓到。” “嚯，感情你的错还是别人犯的不成？” 洛萨将茶杯放到桌子上，门罗都假装没听到妹妹的抱怨，去壁炉旁取来了水壶，给三人沏上热茶。 艾尔莎没料到悄悄话被洛萨听了去，笑脸涨得通红，却强撑着辩解道，“本来就是啊，我们过来的时候刚好在路上碰到赫本，他告诉我们洛萨哥还在休息，门也没关，让我们自己进来就行了。” “所以我们这可不算偷吃，你说是不是哥哥。” 门罗都专心沏茶，假装没听到妹妹的话。 洛萨也在椅子上坐下，对艾尔莎的辩解“呵呵”一笑，接着问道： “你们说碰到小赫本了，他去做什么了？” “他说是去购买草料，顺带买些面包之类的早餐，”门罗都赶在妹妹之前开口，让艾尔莎恨得咬牙切齿。 洛萨点点头，两匹马消耗的草料不少，每隔几天就需要去买些回来，今天大概刚好到了时间，小赫本就代替他去了。 “这样啊，卖草料的地方不远，他应该很快会就回来了。” “所以说，你们俩到底是为啥跑到这里来的呢？”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兄妹俩沉默着对视了一眼。 接着，他们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拂胸郑重的说道， “洛萨哥，感谢你从海盗手中救回我们的母亲。” 洛萨端坐在椅子上，坦然接受了这一礼。 第四十五章 晚宴的邀请 即便不算一夜行船30海里，跑去无名小岛与海盗厮杀，救下伯爵夫人。 洛萨依然在这次事件中做出了很多贡献。 毕竟洛萨给众人的一个合理的解释是，先是由他调查出袭击者的位置，然后通过秘密途径通知自己刚好在那附近的“朋友”，最终才救出了橡叶号上包括莫斯塔莉夫人在内的幸存者。 于情于理，都当的起这一声感谢了。 但他却也没有因此而特意端着架子，在兄妹俩说完感谢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收下了这份感谢。 但紧接着，他又问出了那个熟悉的问题。 “所以，你们‘这么早’跑到我这里来，干啥来了？” “哎？” 兄妹俩被这问题问的一愣，抬起头就看到了洛萨“咄咄逼人”的眼神。 “咳咳，就是为了过来跟洛萨哥说声谢。洛萨哥为了救出母亲四十几个小时都没休息，还跑了那么远的路，肯定非常辛苦。我们当让要说声谢谢啊。”门罗都眼神飘忽着说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真的太感谢洛萨哥了。”艾尔莎也连忙附和着，全然忘了刚刚还对亲哥恨得牙痒痒。 “嗯哼，”洛萨发出这样的鼻音，对两人的解释不置可否，但手却伸向装着小吃的碟子。 艾尔莎忙用双手紧紧抓住碟子的边缘，眼神可怜巴巴地时而望着洛萨，时而看向哥哥。 艾尔莎的这副表现倒是让洛萨有些奇怪了，他松开碟子问道，“怎么，你们两个还没吃早饭吗？” 终于夺回小吃的艾尔莎和门罗都身体都是一僵，紧接着似乎放弃掩饰了。 门罗都到底是哥哥，虽然是不是喜欢坑一坑妹妹，但到关键时候还是愿意挺身而出的。 从他的口中，洛萨终于知道了两人大早上连饭都没吃，就跑到他这里来的原因。 原来，莫斯塔莉夫人突然遭遇这样一场大难，一时之间还没有缓过劲来。 她也不知悟出了什么样的人生哲理，一改往日对孩子严厉教导的“严母”模式，从昨天晚上到早上，一直用各种方式表达对两人的疼爱。 这种疼爱不仅表现在她取消了两人枯燥的贵族礼仪课。 还在吃饭，洗漱，甚至走路的各方面表现出异样的关心。 甚至还试图给十五岁的哥哥门罗都和不到十三岁的妹妹艾尔莎找上一门亲事。 实在受不了母亲一口一个“宝贝儿子，别那么累，赶紧歇会儿”、“亲爱的艾尔莎，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的两人，打着给洛萨道谢的旗号，匆匆逃离了母亲的魔爪。 本来昨天晚上心情激动没吃多少东西的两人，今天早上连早餐都没吃，这会儿肚子真是咕咕叫了。 对此，洛萨也只能露出一个苦笑不得的表情。 暗地里，却在思考用这一招对付两个熊孩子的可能性。 庆幸的是，小赫本的归来，打断了洛萨满脑子的“阴谋诡计”，也让兄妹俩安心的填饱了肚子。 吐槽归吐槽，洛萨还是在吃饭的时候宽慰了俩兄妹，为他们解释伯爵夫人异常表现的心理机制，提醒两人多体谅体谅母亲。 至于能有多大效果，就不是片刻间几句交谈决定的了。 “对了，洛萨哥，”吃完早餐，门罗都叫住了洛萨。 “我父亲听说我过来你这边，让我顺带邀请你和你的几位朋友，今天晚上参加城堡的晚宴，时间是晚上八点。” “晚宴？” “对，母亲能够得救，全靠你们的帮助，父亲想亲自向大家表示谢意。” “夫人刚刚得救，这么快就召开宴会吗？”洛萨有些疑惑。 “不是的，今天晚上只是家宴，主要是为了感谢你们的帮助。庆祝的晚会会在三天后召开，毕竟还需要时间通知亲近的领主。” 洛萨了然地点点头，被伯爵召见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见面形式的区别罢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复伯爵，我会准时到达的。” 接着他又吩咐小赫本做好出门的准备，转身上了楼梯。 …… 上午十点，洛萨出现在为手下士兵租下的院子外。 因为想着不会今天不会参与进战斗，洛萨就没有带着全套战斗装备。 此刻，他穿了一件灰色代披风的棉袍，只在腰间悬了一把双刃大剑。 灰色的棉袍并不是太臃肿，穿在洛萨的身上，配上长剑，妥妥的一个英武的汉子形象。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黑一白两匹马。 以及三个小鬼头——小赫本、门罗都、艾尔莎。 此刻，小赫本一副随从的样子，规规矩矩的牵着自己的旅行马。 而门罗都则牵着洛萨白色的骏马，马背上坐着欢呼的妹妹艾尔莎。 这让洛萨的心情不是很美好。 他本来还以为两人吃完早餐，传完消息后，就会返回城堡的。 结果两人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得知洛萨是来找他的“朋友”后，更是死皮赖脸地跟了出来，美其名曰要向解救他母亲的各位道谢。 带着一些纷杂的，诸如“我不要当保姆”之类念头的洛萨，还是敲开了院子的大门。 然而，引入眼帘的场景，让他的心情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对于体魄强健，对寒冷适应能力很强的凡斯凯瑞士兵眼中，帕斯公国的冬季实在不足以让他们难受。 早早起床的他们，吃过早饭后，现在正在院子中锻炼身体，有成对格斗的，也有独自作无器材训练的。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训练场面，恰恰说明了士兵的精锐。 但偏偏，这帮家伙都是光着膀子的。 顺着肌肉留下的密密汗水，配上早晨金黄色的阳光，怎一个哲学了得。 洛萨突然感觉自己胸口有一口老血不吐不快。 让士兵穿好衣服，洛萨把西穆勒叫过来一问才知道，大家光着膀子训练的锅，其实还得洛萨自己背。 凡斯凯瑞的士兵们穿的装备都是链家或者锁子甲，战斗中自然可以很好的保护士兵，但日常训练就不是很舒服了。 虽然这些链甲都有内衬的衣衫，但昨天一场战斗下来，多数人的衣服都沾满了血污和汗液。 而昨天回来的晚，洛萨也没有为士兵添置换洗的衣服，所以早上大家才会直接光着膀子锻炼。 洛萨一边自责自己的不细心，一边带着收拾整齐的众人出了院子。 因为没有多余的马匹，队伍的移动速度还是比较慢的。从上午十一点出发，到下午五点，洛萨只做了几件事。 其一自然是为士兵们准备一些生活物品。 再有就是为战死的士兵选择墓地和安葬方式，购买一些祭祀用的物品， 其余的大部分时间，洛萨只是带着手下士兵，熟悉卡塔尔城的大致情况罢了。 顺带着给三个小鬼头买上一些小礼物，让他们安安静静地跟着，不要太过闹腾。 值得一提的是，门罗都两人也履行了他们跟随洛萨出门的理由，郑重其事地向西穆勒等人致以感谢。 随着时间到了下午四点，玩够了的门罗都和艾尔莎，先行返回了城堡，准备晚上的宴会。 洛萨则带着其他人又逛了会儿，才一起去了林朋家。 从那里去卡塔尔城堡，路程更近一些。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洛萨带着一行人出了林朋家，七点四十分的时候，刚好抵达卡塔尔家族城堡的门口。 第四十六章 晚宴 这是洛萨第三次来卡塔尔城堡。 因为林朋家没有太多的马车，除了老爷子自己乘坐马车，小赫本为他驾车外。 其他人，都是和洛萨不行过来的。 索性距离也不是很远，也就几十分钟的路程，对洛萨和手下的士兵来说，连一次小锻炼也算不上。 跟随城堡管家进入城堡大厅，卡塔尔家族当代伯爵奥斯塔德和他的夫人莫斯塔莉女士，已经在等待他们的到来了。 与昨日狼狈的样子相比，今天的伯爵夫人换上了整洁的青蓝色礼袍，也穿着深蓝色贵族服饰的奥斯塔德伯爵十分般配。 只是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罢了。 因为要招待客人，本来昏暗的城堡点上了数不清的蜡烛，将包括大厅在内的地方照的灯火通明，一派贵族奢华的风范。 见到洛萨一行人进来，伯爵和夫人从椅子上站起，迎上前来。 这倒是让洛萨有些受宠若惊了。 要知道，一群人里边除了林朋有爵士的贵族头衔外，包括洛萨在内的其他人，都只是平民。 在这个贵族作为统治阶级的封建时代来说，平民能够得到一位贵族的接见，可是足够吹上一辈子的荣耀。 即便帕斯公国建国时间尚短，又是商业国家，等级制度比较淡化。 贵族权利和地位，也是远远高于其他群体的。 因此，能够受到一位实权贵族的起身相迎，尤其是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可是一种难得的礼遇。 心中惊讶于伯爵亲近的态度，洛萨却也不怠慢这份礼遇，同大家一起向伯爵行礼。 “晚上好，尊贵的卡塔尔伯爵。” “晚上好，尊贵的伯爵夫人。” 卡塔尔伯爵夫妇与跟在他们身后的三个孩子同样还礼。 “晚上好各位，欢迎来到卡塔尔堡，希望今天的晚宴能让各位开心。” 胖胖的奥斯塔德伯爵爽朗地笑着，与他并肩而立的伯爵夫人轻笑着接着说道， “各位客人，时间刚好差不多了，让我们一起去餐厅。” 既然说是家宴，那么参加宴会的人就不会很多。 除了卡塔尔伯爵夫妇和洛萨及他的“朋友”外，参加者还有伯爵的三个孩子，今年二十五岁的长子——哉蒙，次子——门罗都，三女——艾尔莎，伯爵府客卿林朋和学生赫本，伯爵府剑术教师阿克德·玛图爵士，公国海军将领古兰子爵这不到二十人。 相对应的，也没有正常宴会的诸多环节，简单来说，其实就是简单的伯爵请大家吃个饭罢了。 真正热闹的的晚会，还得是三天后举办的大型宴会，受邀的客人会带着家人一起参加，跳舞，竞技等环节都会一一上演。 餐厅为了今晚的宴会，撤掉了许多设施，只留下一张长桌和凳子。 但宽大的场地并不显得空旷，冬季罕见的花篮，明亮高大的灯架，精致的雕塑类艺术品，摆满了空余的地方。 伯爵夫妇当先在长桌顶端坐下，其他人也依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其中作陪的古兰将军和伯爵的几位子嗣做了一边，另一边以林朋为首，之后依次是洛萨和他的士兵加小赫本。 这是双方身份地位的差距，就连伯爵也不好无视这种潜规则，只能这样安排座位。 紧接着，城堡的仆人们就将准备多时晚餐和酒品端了上来，烤肉，蔬果等各色美食摆满了长桌。 最显格调的，却不是这些食物，而是没人面前一个小碟盛上来的各种材料混合起来的香料。 嗯，虽然闻起来味道很不错，但洛萨在前参加宴会吃过一次后表示，这味道真t奇怪。 不过洛萨的意见可没法改变其他人对这种，比黄金还贵上几十倍的玩意儿的喜爱。 因此，在其他人，包括洛萨手下的凡斯凯瑞士兵的眼中，这都是一场高规格的晚宴。 “各位，”眼见仆人们为大家的酒杯中填满了各自喜好的酒水，奥斯塔德伯爵当先举起酒杯。 “我亲爱的客人们，如你们所知，我挚爱的夫人不久前遭遇了一场不幸。” “一群肮脏的、可耻的渣滓，袭击了卡塔尔家族的船只，我们英勇的士兵顽强抵抗后，最终因寡不敌众，被敌人打败了。” “而我亲爱的夫人，莫斯塔莉女士连同船上其他无辜的船员，就遭到了那些卑鄙、下贱的海盗们的绑架。” 说到这里，奥斯塔德伯爵转头怜悯地看着妻子，莫斯塔莉夫人也用不幸眼神回望丈夫，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右手握着他宽大的右手。 即便这幅场景确实有些刻意和做作，但在场众人都一脸凝重地看着两人，没有人拆穿他们情意浓浓的表演。 毕竟，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两人的对视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伯爵转过头来接着说道。 “所幸的是，因为在座各位的鼎力帮助，我挚爱的妻子和船员们被平安地解救了回来。” “再次，请让我用这杯酒感谢各位的大力帮助。同时，也借这杯救，安慰我可怜的妻子。” “诸位，请畅饮此杯。” 年龄最老的林朋率先举起酒杯，面向大家说道：“不敢当伯爵大人的感谢，让我们用这杯酒庆祝夫人的平安归来。” 接着，在场众人都将手中的酒杯举了起来，在一阵“夫人受惊了”的客套话中，喝了第一杯酒。 之后，大家又共同回敬了伯爵夫妇一杯酒，严肃正式的场合就算结束了。 场面话说完，晚宴的气氛就轻松多了，大家组成一个个小圈子，一边吃着可口的美食，一边低声谈论有趣的事情，就连伯爵夫妇也不例外。 就连本来和在座众人没什么交集的士兵们，也和伯爵府剑术教师阿克德找到了共同语言，要不是场合不对，估计这会儿都跑出去比武了。 这注定是一场宾主皆欢的晚宴，每个人都为了伯爵夫人的平安归来感到高兴。 除了伯爵长子，已经开始帮奥斯塔德伯爵处理各类事物的伯爵继承人，哉蒙。 倒不是说他对继母的归来表现的有多么不满。 而是他的表现太过平静了，整场宴会，虽然也是笑着和众人交谈，但往往短短交谈几句后，就结束了话题，转而专心对付桌上的食物。 这种老成持重的表现，却让洛萨暗自叹息。 第四十七章 乱局 不继续调查归不继续调查，并不意味着洛萨对这次袭击的指使者没有任何猜测。 正好，这位伯爵长子在洛萨猜测的袭击策划者中，高居首位。 所谓“兄弟阋于墙，祸起于内”，对地球历史颇有一番见解的洛萨而言，宫廷权利斗争的戏码，可不陌生。 古往今来，但凡是涉及到权利继承的人或事，往往都伴随着“不进则死”的残酷斗争。即便偶有例外，也多是以某一方主动退让和牺牲作为结局的。 卡塔尔家族，是公国世袭伯爵家族，封地包括帕斯公国第三大城市卡塔尔城在内近两万平方公里。比起现代地球欧洲的某些小国，也不差许多了。 这样一个大家族，发生权利争斗的事情，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 奥斯塔德伯爵今年已经快四十八岁了。虽然外表还是健康硬朗，但有心人还是能够通过近些年来，他渐渐将许多不重要的工作交托给长子和亲信官员的表现中，得到这位伯爵精力慢慢衰减的结论。 如此一来，爵位继承者的选择，就成了整个领地贵族最关心的事情。 爵位继承者的候选人中，奥斯塔德伯爵长子哉蒙，次子门罗都，和伯爵胞弟、絮弗伦堡子爵休赛三人，是最有希望继承伯爵称号和诺大的卡塔尔领的。 理论上来说，伯爵长子哉蒙是最有资格的。 首先，哉蒙本身长子的身份，在公国爵位继承制度中，就占据着天然的优势。 公国法律规定，世袭爵位非特殊情况，由长子继承；长子夭折的，由年龄最大者继承；直系皆没的，由亲属继承。 不过虽然法律是这样规定的，但就连大公交替时，竞争者都把这条法律当成废纸，更不用说其他实权贵族了。 而在能力上，与尚未成年的门罗都相比，二十五岁的长子哉蒙已经帮助父亲处理过诸多事务，其治理能力得到了广泛的认可。 此外，哉蒙在武艺上也有不错的成就，多次在公国青年较技比赛中，得到过优秀的成绩。完全可以说是一位允文允武的俊杰。 在很多人眼中，哉蒙继承伯爵之位，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 但是眼下恰好是非特殊情况。 眼下的帕斯公国，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 虽然表面上依然一片风平浪静，可所有人都知道，平静之下的，是一片汹涌的暗流。 威斯特赛纳城侯爵卡尔喀斯特带领的帕亚诺家族日益壮大，已经成为了公国最直接的威胁。 要想维持公国稳定，大公必须拉拢卡塔尔家族。干涉爵位继承，扶持与公爵有亲属关系的莫斯塔莉夫人之子，继任卡塔尔伯爵之位，是公国势在必行的举措。 而哉蒙已故母亲所在的赛兹子爵家族，近年来逐渐倒向卡尔喀斯特侯爵的消息，更是为公国的选择压上了一根重重的筹码。 于是，什么都没做过的门罗都，就因为自己的母亲是大公表妹，反而成为了继承卡塔尔伯爵之位支持力最高的竞争者。 因而，从动机上来说，袭击橡叶号，绑架莫斯塔莉夫人，对哉蒙来说是有利可图的。 而从计划实施的角度来讲，即便窥伺帕斯公国和卡塔尔领的势力众多。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哉蒙是最有能力将计划付诸行动的人。 今天晚宴上，哉蒙老成持重、八面玲珑的言谈举止，又透露了他自身的勃勃野心。 凡此种种，不仅洛萨严重怀疑这位伯爵长子。 恐怕在座诸人中，除了他手下的士兵外，怀疑哉蒙的，大有人在。 尤其是在昨天晚上，伯爵夫人回城后不久，治安所中的奸细卢卡斯莫明死亡之后。 这也是洛萨在离开诺里斯港前，让林朋交给艾尔莎一个‘大任务’，盯着自己长兄的原因。 然而，怀疑只是怀疑，凡事还是要讲证据的。 哉蒙毕竟在袭击事件后，为解救伯爵夫人多方奔波，也不能靠猜测就否认了他的功劳。 因而他还是能参加这场家宴，并和众人谈笑风生。 洛萨接着喝酒的机会，玩味的笑了笑。 群狼环伺的外患。 公候相争的内乱序幕。 即将到来的权利更迭。 卡塔尔城，已经渐渐酝酿出了一股浩大的风暴。 而这，也不过是炆代偏远的一隅罢了。 在帕斯公国之外，第一次大战中未能解决的各种矛盾冲突剧烈。 种族，阶级，国家，民族，宗教……以各种形式组成的势力，如雨后春笋登上世界的舞台。 仇恨，利益，生存，本性……因为各种理由产生的争端，在整个世界悄然掀起滔天的浪潮。 这，是一个风云际会的时代。 可惜，如果是在穿越之前，洛萨一定不会错过这样一出大戏，非得参与其中，与各方豪杰好好交手一回才行。 他是一个不惧任何挑战的人。 然而两个世界之隔，似乎将洛萨的锐气也留在了回不去的那个地方。 现在，他虽然依旧对这个时代满怀期待和激动。 但他所想的，却不再是如何参与进这股浪潮之中。 而是如何远离诸多纷争，远离这风起云涌的时代。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像在地球结交诸多好友，深怕和其他人建立深厚关系的原因。 这完全不像他。 …… 随着时间的推移，参加晚宴的众人接连放下餐具，将更多地精力投入到交谈之中。这场晚宴也就进入了尾声。 奥斯塔德伯爵眼见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吩咐守在餐厅门口的仆人撤下主食，换上水果之类的甜点。 接着，他用手中的银筷轻轻敲了敲酒杯，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眼见众人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伯爵微笑着开口了。 “诸位，我真切的希望今晚的宴会，能让各位满意。” 众人纷纷回以“非常满意”、“多谢伯爵的慷慨”之类的套话。 “这是一次欢乐的宴会，然而我与夫人已经不胜酒力。” “我希望各位能原谅我的暂离，请各位放开心扉，玩得更开心些。” 说完后，伯爵将杯中的酒喝下，其他人也陪同着喝了一杯。 作为宴会举办者先行离场，给客人们更多交流的时间，是帕斯公国宴会的正常环节。 伯爵夫妇离开餐厅后不久，一位仆人悄悄来到洛萨身边，传达了奥斯塔德伯爵在书房等候他和西穆勒的消息。 洛萨于是和其他人告罪一声，带着西穆勒起身跟着仆人向伯爵书房走去。 第四十八章 婉拒 洛萨和凡斯凯瑞士兵们名义上的“队长”西穆勒进入书房的时候，奥斯塔德伯爵已经在等待他们了。 见到两人进来，伯爵放下手中的文件，伸手指了指书桌前摆好的两把椅子，笑着说道： “两位请坐，不知对今晚的宴会可还满意？” 此刻的伯爵，满面红光，精神饱满，哪有一丝不胜酒力的迹象。 “非常满意，伯爵大人。今天的晚宴气氛热烈，美食可口，实在是难得的盛会。” 两人顺从的在椅子上坐下，旁边服侍的仆从为他们端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红茶。 “不用客气，来尝尝我珍藏的红茶，”伯爵伸出右手，微微抬起示意道。 这杯茶让刚喝完酒，正打算休息片刻，回回神的洛萨，由衷地感到舒心。 温热的茶水从口腔一路向下，使洛萨全身都有浸润在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中 因为要参加伯爵城堡的晚宴，洛萨和手下的士兵都没有穿着链甲，而是一身较为华丽，却又不僭越身份的礼服。 这样一套衣服穿在魅力属性比较高的洛萨身上，既不会显得过于累赘，又能凸显出英武的气质，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合适’。 相反，类似的服装穿在西穆勒的身上，即便同样是健硕的体型，但配合上脸上狰狞的刀疤，总让人有些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奥斯塔德伯爵打量着面前的两人，虽然面上依然一脸轻笑，但暗地里却琢磨着西穆勒的真实身份。 他怎们看，都不觉得洛萨的这帮“朋友”是什么好人。 不过他对这一点倒也没有太过深究的意思。 想也知道，能够在短时间内赶到一座无名小岛的，必然也是在海上吃饭的家伙。 要么同样是海盗，要么就是兼职海盗和商船护卫的雇佣兵。 其他可能都不是很大。 因而即便面前的两人都为营救自己的夫人，立下了巨大的功劳。 但深受贵族思想影响的伯爵，还是倾向于认为更有风度的洛萨，做出的贡献大些。 虽然这也是事实就是了。 奥斯塔德伯爵等两人都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才又开口交谈着。 “说起来，这次能够成功救出我的夫人，两位都是主要的功臣，我在这里再说一声多谢了。” 西穆勒微微转头看着洛萨，等洛萨说完“不敢当，全靠大家共同努力”的套话后，才跟着附和一句“没错，都是大家的功劳”。 西穆勒一行来到现实世界还没几天，对如何同贵族打交道完全两眼一抹黑，这会儿也只能看老大的言谈举止，随机应变了。 落在伯爵眼中，却越发坚信，洛萨所做的贡献更大了。 三人又聊了些卡塔尔城风景文化、商业趣闻之类的事情，奥斯塔德伯爵话风一转，带着好奇的口吻问道， “听说洛萨先生是以旅行家的身份，跟着一支商队，从彩虹关隘进入帕斯公国的？” “我有些好奇，洛萨先生在来帕斯公国之前，都到过哪些地方呢？” 洛萨心中暗想“正题来了”，一脸平静地说道。 “其实也没去过太多地方，说来惭愧，因为一直居无定所，没有太多收入，我在来帕斯公国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乡附近转悠。” “后来，我想着自己不能一直停在原地，应该更大胆地去其他地方。这才鼓起勇气一路旅行，来到帕斯公国。” “至于到过的地方嘛，就比较多了。之前去过奥兹开鲁王国，玄彬王国，离得比较近的有飞鸟公国，艾尔兰公国这些。” 近四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洛萨杜撰出一个合理的出生。此刻只是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换个语气，说出来罢了。 奥斯塔德伯爵好奇心更浓，相对帕斯公国繁多的海上交流来说，与其他国家的陆上交流很少。 延绵数千里的彩虹山脉，隔绝了山脉另一边国家大部分的交流通道，只留下一道蜿蜒曲折的山谷可以较大规模的穿过山脉。 但帕斯建国之初，为了防备陆上的侵略，在这座山谷间建造了横向的彩虹关隘，大大减少了两边交流的往来。 因而，即便贵为伯爵，奥斯塔德对山脉那头的国家也并不如何了解。 有心想让洛萨说的更详细一些，又转念想到今晚的目的，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 奥斯塔德：“这么说来，洛萨先生的经历确实非常丰富啊。先生今年应该已经快三十岁了，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选择成为一名旅行家的呢？” “不瞒您说，一方面是我自己对旅行的喜爱；当然也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和家庭因素，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还是请允许我保密。” 伯爵欢笑着，“当然，我无意揭露先生不愿回忆的事迹。只是对你的过去有些好奇罢了。” “说起来，三十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年纪了，洛萨先生就没有留在某个地方，成家立业的打算吗？” 洛萨隐约猜到了伯爵的意思，但也不敢确定，只能说道， “我对此没有太多的打算，可能还没到时机。伯爵大人的意思是？” 奥斯塔德伯爵目光注视着洛萨，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 “唉，事实上，我是对如何答谢洛萨先生的帮助，有些困扰啊。” “莫斯塔莉是我的挚爱，如果单纯用金钱作为答谢的话，让我有种轻视了她的罪恶感。我实在不愿意将我尊贵的夫人，与金钱作为比较。” “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一个贵族的身份，才能配得上你在这次事件中的功绩。” “如果洛萨先生愿意的话，我可以授予你骑士的爵位，并分封你一块领地。” 他接着转头看向西穆勒，“这样一来，西穆勒先生等人也可以作为你的侍从，正好一并答谢了几位的功劳。” “二位以为如何？” 西穆勒自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转头看向思考中的洛萨。 即便洛萨已经预料到这场谈话，是关于奖励自己等人帮助的。 却也没料到卡塔尔伯爵能够给出这样的酬劳。 骑士勋爵爵士，男爵，子爵，伯爵，侯爵，公爵，这是炆代世界贵族的等级体系。 相对而言，骑士是贵族中最低的一级，本身没有太高的价值。 但贵族身份就有很大的价值了。 别看洛萨能够和卡塔尔城的诸多贵族谈笑风生，但那一方面是因为他和卡塔尔城最富有知识学者——林朋相识，另一方面则是贵族本身的涵养。 用一句话来说，贵族看得起洛萨是因为自身的修养好，贵族看不起洛萨是身份地位差距大。 毕竟，这个世界的统治阶级是贵族，而不是平民。 只有成为贵族，才有和贵族真正平等交谈的资格。 然而，面对伯爵提出的巨大奖励，洛萨只是楞了一下，低头思考一番后说道。 “感谢伯爵大人的厚爱，这是一个让人惊叹的奖赏。但我一时之间却无法在自己的梦想和您的奖赏中做出选择，请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一下。” 这已经相当于委婉的拒绝了。 奥斯塔德面色一僵，似乎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 但对洛萨的欣赏让他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微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洛萨先生的志向，这确实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选择。你可以多花些时间考虑一下，只要最后给我一个答复就是了。” 他并没有放弃招揽的意思。 第四十九章 葬礼 不得不说，能够给出一个贵族爵位，尤其是一个有封地的贵族爵位，伯爵的礼遇不可谓不厚重。 遍观卡塔尔伯爵领的封臣，要不就是传承悠久，血统尊贵。 要不，就是在战争中斩将夺旗，立下汗马功劳。 再或者，就是像林朋或者阿克德这样，在某个领域声名远扬，受邀为伯爵府客卿，授予勋爵或者爵士的荣誉爵位。 洛萨知道，奥斯塔德伯爵愿意拿出一个贵族身份的奖励，不只是因为他在营救伯爵夫人中做出的功劳。 恐怕招揽自己等人，为即将到来的乱局做准备的心思，也不小呢。 帕斯公国大部分地区为沿海平原，矿产产出不多。 即便是雄踞诺丽斯港的卡塔尔家族，带甲之士也不过千人出头。 其中，着铁甲的士兵，不足二成。 因而，无论洛萨自己，还是他的“朋友”，都是一股值得拉拢的力量。 能够得到十副链甲的人，绝对不会只能得到十副。 那么，这个报酬对洛萨有吸引力吗？ 事实上，洛萨对伯爵提出的酬劳不仅有兴趣，而且是很有吸引力。 有了贵族身份，能去许多原来不能去的地方； 有了贵族身份，能够和其他贵族有平等交流的资格； 有了贵族身份，赚钱的速度会更快，支持他招募更多的潘德兵种； 有了贵族身份，…… 好处多多。 甚至，洛萨猜测，如果他想招募潘德中各国的士兵，那么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是必须的。 好处很多，但这个骑士爵位却也不是没有坏处。 一旦洛萨接受卡塔尔伯爵的册封，就意味着他必然会卷入汹涌的漩涡之中。 虽然解救出伯爵夫人时，洛萨其实已经算是卷入了怕斯公国的斗争之中。 但是，洛萨在卡塔尔城乃至整个帕斯，其实是没有什么牵挂的。 一旦事有不谐，他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凭着骑砍系统的外挂能力，他要真想走，没有丝毫难度。 换一个国家，换一个名号，照样活的很好。 也能实现他探索世界的理想。 一旦成为封地贵族，再想随意离开，就不太现实了。 卡塔尔伯爵的礼遇需要报答； 领主的权利和责任需要履行； 追随他的友人需要照顾。 如果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自然可以不顾这些羁绊。 但洛萨却做不到。 如此，洛萨才婉言拒绝奥斯塔德伯爵的报酬。 若非不愿惹得伯爵不快，认为自己轻慢卡塔尔家族，进而连累老学者被伯爵怪罪。 洛萨会直接当面回绝。 因而，当伯爵退了一步，给出一个考虑的答复后，洛萨只能点头应“是”。 又闲谈片刻，奥斯塔德伯爵给出了再尝尝府中甜点的提议，洛萨两人顺势告辞，出了书房。 回到餐桌后不久，其他人也陆续被仆人叫往书房。 从每个出来的人都一脸开心的表情看，显然都是得到了卡塔尔伯爵的奖赏。 再之后，伯爵携同夫人再次回到宴。 又讲了一番套话，伯爵宣布宴会结束，众人同卡塔尔伯爵告辞。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因为众人大都在上城区有房产，所以连夜回了自己的住所。 凡斯凯瑞的士兵们没有住处，林朋家也没有足够的房间，只得暂时借宿在伯爵府中。 伯爵堡经常举办宴会，供外地客人留宿的客房自然不会少。 反倒是洛萨自己，因为想着明天早上要和伯爵告别，一旦他再提赐爵之事，不太好回答。 因而交代好士兵们相应的礼节后，和小赫本去了林朋家。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洛萨会和了从伯爵堡离开的士兵，一同出了上城区，去到位于商业区的一块大型墓地。 卡塔尔城城区面积近四十平方公里，封建时代医疗手段不很发达，城市居民的自然死亡数量自然不少。 因而城中的墓地也不是很少。 除了上城区，卡塔尔家族和其它贵族共同的墓地外。 洛萨此次前往的墓地，因为位于城中，且属于商业区，算是最好的墓地了。 今天，战死士兵的葬礼，将会在这里举行。 当洛萨等人到时，墓园牧师已经准备好所需的材料和人员，做好准备了。 得益于金币的功劳，牺牲士兵的葬礼，是按照大商人的标准来筹备的，不仅有一位祭祀主持，还带了一个唱诗班。 战死的士兵躺在黑色的棺材中，身上穿着的，是他一开始带来的链铠。 他带来的其他装备，也一同放在棺材的边角。 虽然帮忙操办葬礼的牧师提出，带着一身武器下葬，不是一个吉利的做法，提出换一身常见的丧服。（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套装备价格不低） 不过洛萨却感觉穿着最初的装备离开这个世界，更有圆满无缺的意思。 客户既然如此坚持，牧师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参加这次葬礼的，除了洛萨和他手下的士兵，还有林朋和门罗都兄妹。 当洛萨等人到来后，葬礼很快就开始了。 主持葬礼的祭祀背对着金灿灿的阳光，站在黑色棺材的的首位，朗诵了一篇祷言。 在唱诗班吟唱的赞歌声中，围在棺材尾部的洛萨等人，在祭祀的指引下，完成了繁琐的葬礼流程。 这些流程看起来似乎只是无关紧要的过程。 但事实上，在真正悼念者的心中，却能寄托怀念之情。 这些士兵因为洛萨的原因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又为他战死沙场。 洛萨找不到理由不感怀他们。 随着赞歌结束，洛萨等人依次给逝者致礼后，棺材被关闭，送入选好的墓穴中。 如此，整场葬礼便算结束了。 “感谢祭祀大人，和众位神官主持葬礼。” 洛萨上前向主持葬礼的祭祀表示谢意，顺手将一袋装着二十枚金币的钱袋递给祭祀。 “这是捐赠给教会的一点善款，还请不要嫌弃。” 五十多岁发须皆白的祭祀没有推辞，收下钱带，也没管到底多少钱，客气地说道。 “洛萨先生客气了。为逝者主持葬礼，本就是我等的职责。教会财务不很宽裕，这笔善款我就腆着老脸收下了。” “也感谢洛萨先生对本教会的支持。” 一番客套话后，双方分别。 神官们在老祭祀的带领下回了教会。老学者则揪着两兄妹和小赫本回去上课。 至于洛萨，他得为手下的士兵们找一个稳定的驻地才行。 第五十章 “喧哗者”老板 洛萨请来主持士兵葬礼的神官们，是属于卡塔尔城晨辉分教堂的。 晨辉教会，是在帕斯公国比较盛行宗教流派。 晨辉教会在帕斯公国有三家大的分教堂和一家主教堂。 其中，主教堂位于公国都城所在的埃辛岛上，而三家分教堂则分别坐落在三家大型陆地城市中。 除了坐镇主教堂的晨辉教会主教外，三所分教堂的宗教首领被称为主祭，也就是主祭祀的意思。 其下，分别是祭祀、神官司铎，牧师修女三级神职人员。 虽然神代文明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魔导文明所取代。 但偏好研究自己课题的法师们，却没有太多心思，将自然神灵的存在痕迹完全抹去。 再加上，平民对于宗教寄托情感作用的需要，炆代世界上其实是有不少宗教流派流传的。 当然了，这些第一时代统治阶级的残留部分，显然得不到太多第三时代统治阶级认可，经济状况不很优渥也属于正常情况。 不过就算如此，神职人员的收入也是比普通平民的收入高一些的。 毕竟，即便对平民来说，生活中也是需要一些仪式的。 而能主持这些仪式的，除了贵族，就是教会了。 …… 众人分别离去后，洛萨并没有直接急着去找房子。 他带着手下的士兵，先是去了港口一家酒，“喧哗者”酒。 忙完葬礼后，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这个时间，正是忙碌了一早上的海港工人们，吃饭的时间。 不过“喧哗者”酒却并没有太多客人，与它的店名相当不符。 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酒，饭菜种类不是很多。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喧哗者”消费比较高。 一般情况下，到了傍晚的时候，那些身家比较宽裕的顾客，才会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来酒喝杯啤酒放松一下。 普通工人们可没有太多闲钱到这里消费。 推开酒虚掩的大门，洛萨当先走入酒。 见到有人进来，几个正在喝酒的顾客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就又转头干自己的事情。 吩咐凡斯凯瑞的士兵们自找桌子坐下，洛萨径直来到台。 “好久不见了，洛萨先生”。 年轻的酒保转身从身后的冰桶上里取出一个木质瓶子，为洛萨倒了一杯苹果汁。 嗯……，洛萨来喧哗者酒，一般都是喝苹果汁的。 “哪有很久，才几天没来不是吗？” 洛萨笑着说道，端起酒杯喝了口果汁，“啧”了一声。 “我说特肯，苹果汁里边掺太多水了。” 名为特肯的酒保满头黑线地看着这位老顾客。 “洛萨先生，你以为这是酒吗？哪需要掺水啊。” “再说，有多少人会来酒馆喝苹果汁呢？这可是老板特意吩咐为你准备的。” 洛萨讪讪一笑，“我这不是配合下气氛嘛。” “对了，列奥尼在哪？” 酒保对这位性格随和的客人也算比较熟悉了，也没太在意他的玩笑，只是回答道： “老板在店里呢，这回应该实在清点库存的酒品。” “那我去找他，刚好有点事情。” 洛萨一口喝掉苹果汁，起身向后院走去。 “对了，给和我一块来的几人来上一桶啤酒，再整上一桌下酒菜。”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烩牛肉和麦饼可以吗？这会儿大概也只有这些了。” 洛萨比了个可以的手势，打开后院门，走了出去。 “喧哗者”是海港区数一数二的酒，装库存酒水的酒窖不小。 洛萨熟门熟路的走进酒窖，边爬下木梯，边大声喊道。 “列奥尼，你在哪儿呢？是不是泡在酒里淹死了啊？” 酒窖建在地下，阴冷而昏暗，只有零星油灯放出的光亮。 洛萨的呼喊在酒窖中产生阵阵回声，接着一个更大的怒吼声传了过来。 “你才淹死了呢，淹死在海里边，尸体被鱼吃了。” 洛萨只是笑笑，没有理会这段喊声，而是快跑两步，向着酒窖里边一个只摆着几个酒瓶的架子摸去。 正当他的手要碰到一只酒瓶的时候，一个侧面冲来的壮硕身影，拨开他的右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装作没看到对方一脸愤怒的表情，洛萨故作惊讶地说道： “真巧啊列奥尼，你刚好也在这里。” 列奥尼狠狠看了洛萨一眼，转头数了数架子上的酒瓶数量。 发现没有少后，才转身长舒一口气。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老是惦记着我的收藏。你不是都说过自己不喜欢喝酒的吗？” 带着怒气的大吼在狭小的空间中回荡，洛萨连忙捂住耳朵。 然后，他看着被自己误伤，耳朵嗡嗡作响的列奥尼，露出很不厚道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说起来，洛萨和这位酒老板其实没有太多交集。 最开始，只是因为收到他的一份，追回被打劫的一车麦酒的委托，两人才认识的。 但之后的几次交谈中，两人对彼此的性格有了大概的了解。 渐渐地，就变成了能互相开玩笑的好朋友了。 所以说，交朋友不是看对方能帮你什么，而是看性格相不相和。 列奥尼揉了揉耳朵，缓过劲来后正要谴责好友的过分行径，但洛萨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 “行了行了，这不是没拿你的酒嘛。至于这么生气吗？” “再说，你的这些就放着放着，总会变质的嘛，还不如让我拿回去尝尝呢。” 列奥尼将他推到远离珍藏酒架的地方，一脸不屑的道。 “你一个来酒馆和果汁的人会喝酒吗，再说我这些酒可是好不容易才收集回来的，你知道……” 眼见列奥尼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洛萨赶紧咳嗽一声。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不惦记你的酒就是了。” “跟你说正事，我是来还你的船的，你还要不要了。” 列奥尼不甘地咽下话头。 “要，怎么不要。” “听说你把伯爵夫人就回来了，你还真敢半夜出海啊，嫌命尝试咋地。” “早知道就不把船借给你了，要是你真死在海上，我的船可就回不来了。” 两人向酒窖外走去，虽然列奥尼的话语满是不爽，可关心的语气却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哈，我又不是傻子，就只是近海走了一段。真正就伯爵夫人的，其实是我的几位朋友。” “你的朋友？”列奥尼重复了一下，接着道：“那也算是我的朋友，改天可要见上一面。”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爬上木梯，走到院子里。 “不需要改天，我今天刚好带着他们过来。你们可以认识一下，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看你的船。” “顺便，帮我处理一些东西。” 第五十一章 出售战利品 见到洛萨口中的“朋友”时，列奥尼的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为了参加葬礼，洛萨等人一律在外层穿了一件素色长棉袍。 但在长袍的遮蔽下，却还是能隐约看到，泛着金属光泽的链甲。 加上凶狠的面貌，每个人或多或少的狰狞伤疤。 即便是常年和各种角色打交道，早已司空见惯的他，也打心眼里不愿意招惹这样一班凶徒。 列奥尼偷偷的给了洛萨一个埋怨的眼神，那种“你怎么净找这种危险的朋友”的意思，清楚地传递给了洛萨。 洛萨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笑，拉着列奥尼搬来空凳子坐下。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这间酒的老板，列奥尼，算是我的朋友。” 本来一脸茫然的西穆勒等人，听到洛萨的介绍，很给面子地连声表示“久仰久仰”。 “既然各位都是洛萨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眼见这些人不像闹事的，列奥尼也暂时丢掉警惕，适时地笑着说道。 “可惜，你们来的时候没提前跟我说一句，准备实在不是很充分。这样，让我今天晚上好好招待一番各位如何？” 一般来说，面对西穆勒等人这种一看就不怎么守规矩的凶徒，列奥尼都是会先来波下马威，警告他们不要在店里乱来的。 不过本着对这位性格合得来的友人的信任，列奥尼姑且将他们划到了，可以试着交往的行列中。 知道士兵们不太好回答，洛萨自然地结果话头。 “还是算了，你这个吝啬的家伙连瓶好久都不舍得拿出来，晚饭还是不期待了。” 故作遗憾的语气再度引来列奥尼的怒视，他没好气地说道：“行，给你整瓶好酒行了。”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啊”。 洛萨当即拍板决定，不给列奥尼反悔的机会。 眼见老大已经商量好了，作为代表的西穆勒才来了一句干巴巴的“恭敬不如从命。” ……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大家相互熟悉了许多。 因为有洛萨地提前交代，西穆勒等人没有宣扬他们海盗的真实身份，只说在海上工作这种模棱两可的答复。 这对列奥尼来说是个可以接受的身份。 只要他们不做一些违法乱纪的勾当，凭着洛萨的面子，他还是很乐意同西穆勒等人交个朋友的。 酒足饭饱后，洛萨带着列奥尼径直去了海港驻军处。 因为涉及到伯爵夫人袭击案，驻军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关于归港三艘船只的检查已经结束，洛萨顺利地取回了被扣留的各项东西。 事关重大，即便驻军中有人眼馋这批赃物，却也不敢克扣。 除了本该归还给列奥尼的单桅快船之外。 还有缴获的双桅海盗船，海盗们的武器铠甲，以及一些杂物。 先是带着列奥尼检查了他的船只，确认没有损坏之后，洛萨等人一起登上了海盗船。 “这艘船看起来应该下水不到三年，还算是一艘八成新的好船。” “可惜，这帮海盗打家劫舍惯了，船只有很多损坏后修补的痕迹，价格可能要打些折扣。” 仔细检查了海盗船的状况后，列奥尼给出了一个比较专业的评价。 列奥尼在海港区混迹了这么多年，可不只是开了一家酒而已。 倒卖些船只武器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就只是小菜一碟。 将缴获的物品交给他来处理，可算是找对人了。 “话说你碰到的这股海盗可以啊，不仅有铁甲，还能凑出五十多套皮甲来。” “看看，这是啥，弓箭啊。还真是财大气粗呢。” “这柄双手斧不错，做工精良，质地上乘。估摸着得有二十公斤，好玩意” “这又是啥，一堆烂绳子，你把这玩意带回来干啥？” …… 洛萨一边指挥着士兵将缴获的物资搬到甲板上，一边听着列奥尼絮絮叨叨的点评。 “这帮海盗的确不一般，首领还是个会怒气的好手。” “啥？”正在翻看一堆破厨具的列奥尼惊讶地回过头来。 “你是说他会怒气？” 见洛萨点头，表示他没有听错。 “嘿，这可真是稀奇，一个会怒气的战士，到哪儿不能混个贵族身份，居然还跑去当海盗了。” 接着，他一脸幸灾乐祸地拍了拍洛萨的肩膀。 “恭喜你，伙计，你这次可是摊上大事了。” “没事，真要有什么情况，我先洗劫了你的藏品，离开帕斯公国就是了。” “得，白替你操心了。” 列奥尼看了看西穆勒等人，揽着洛萨走到一旁，低声说道。 “玩笑归玩笑，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别的本事没有，送你离开的能耐还是有的。” “无妨，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毕竟伯爵大人还在呢。就算出些乱子，也暂时不会牵连到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再说，我不是还有这帮兄弟们呢吗？真要有什么不对，我们要是想走，还是不成问题的。” 列奥尼看了看身后凶悍的凡斯凯瑞士兵们，勉强被说服了。 “行，你这厮诡计多端，肯定早就做好准备了。不过，需要帮忙的话可要给我说一声。” “去去去”，洛萨一把推开他，“什么叫‘诡计多端’，不会说话就别说。” “话说，你在这念叨了半天，我这些破烂到底值多少钱啊。” 列奥尼“呵呵”笑了一声，正色道。 “你这些东西里边，比较值钱的就是这艘船和这柄斧头了，大概值个一百八十多金币。” “铠甲大都损坏了，价格就降了很多，加上弓箭总共有个八十金币的样子。” “单刀不值钱，全新的也就四五个银币，你这些加一块也不到十金币。” “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总共算下来能卖个三百金。” “如果你直接交给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二百五十个金币，怎么样？” 洛萨鄙夷地看了列奥尼一眼。 “你可真是个奸商，算了，二百五不吉利，你给我二百四十个金币。” “嘿，我这……”列奥尼用手比划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 槽点太多，他都不知道该“反驳自己不是奸商”，还是问问“二百五怎么就不吉利”了。 洛萨一掌拍在他肩膀上，阻止了他想说的话。 “行了，就这样，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回头把钱准备好就行了。” “对了，你说过今天晚上要请我们吃饭的，可别忘了准备两瓶好酒啊。” 说完，不等列奥尼回过神来，带着士兵们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列奥尼一人站在甲板上思考，“一瓶酒怎么变成两瓶”的问题。 第五十二章 了结 洛萨当然知道列奥尼不是奸商。 最起码，对于自己来说不是奸商。 别看他估算的价值，和他愿意支付的实际价值相差甚远。 但事实上，列奥尼提出的价已经是一个很良心的价格了。 洛萨带回来的东西说好听点，叫战斗缴获。 但真要仔细算起来，也勉强能叫做“贼赃”。 要不是洛萨这次出海，解救了伯爵夫人，驻守海港的守军非得克扣大半不可。 这些东西要出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船只属于紧俏货外。 其他的，就算是列奥尼想要出手也得花上很多功夫。 最后能够剩下的利润其实也没有太多。 这也是洛萨主动降了价格的原因。 …… 将列奥尼一个人丢在码头，洛萨去了城中的中介所。 列奥尼是长期混迹海港区的地头蛇，洛萨一点也不担心他没有能力将东西收拾回去。 卡塔尔城商业繁荣，各行各业在这里都发展得颇为良好。 这其中，自然也不会缺了连接在各色人等中间，作为纽带的中介人员。 而且与古代中国牙行类似的是，卡塔尔城的中介所是由伯爵府直接参与管理的。 因此，中介所在卡塔尔城商业发展中，有着重要的地位。 卡塔尔城中介所，其业务不仅是担任买卖双方的中介。 还在一定程度上，把持着订立各种契约，和参与管理武装佣兵的权利。 理论上来说，像洛萨这样从事完成客户委托工作，获取酬劳的，其实也属于中介所的管理范畴。 不过因为中介所只有审核的权利，而没有执法的权利，这种管理其实更多是一种形式。 一般来说，只要不公然违反领地法律。中介所对武装人员的所作所为，是没有多大约束力的。 中介所，也是出治安所外，唯一能够对外来人员有影响的机构了。 诺里斯港的往来商船，有不少都是来自各大陆强国的。 外来武装人员也大都成分复杂，卡塔尔领不是不想加强管理，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但即便如此，中介所依然在卡塔尔城市居民和外来人员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中介，治安，税务。 三者构成了卡塔尔城政务的主体。 只要想在卡塔尔城轻松地生活，中介所就是不可不去的地方。 这样一个地方，人员往来是非常多的。 同样，各种机会也同样多不胜数，无论是工作还是办事。 在这里，洛萨轻松地找到了一处，距离万事屋很近的，占地两千平米的院子。 考虑到未来说不定会离开卡塔尔城，洛萨选择了租住一年。 即便如此，在卡塔尔城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年租金也不是个小数目。 一番讨价还价后，洛萨总计付出了一百金币。 其中，两成是中介的佣金。 加上添置家具和生活用品的费用，洛萨这几个月赚的钱已经不剩多少了。 “赚钱真是不容易啊。” 洛萨走出中介所大门，这样对着西穆勒等人抱怨道。 “没事儿大人，有了我们几个，以后肯定能给您赚更多的。” 西穆勒跟在他身后，拍着胸脯保证道。 有了稳定的住所，凡斯凯瑞士兵们的士气提高了一大截，一个个喜笑颜开的。 “哦，说说你们要怎么挣钱啊？” 西穆勒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们干老本行您肯定不同意。其他的嘛……” 想了半天，西穆勒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们做商队护卫怎么样？” “我们对这一行其实也挺了解的，以前截过不少的商队，对他们的运作方式了如指掌。” “凭我们的实力，肯定没问题的。” 洛萨倒是真没想到西穆勒能给出这样一个比较靠谱的方案，虽然原因确实有些古怪，但毫无疑问是个正经行当。 “啊，干商队护卫？那不是很掉份吗？我以前可都是洗劫他们来着。” 旁边的士兵对这个提议倒不是很满意，赶紧出言反驳道。 洛萨玩味地看了看其他士兵，“那你们说说还能干些什么啊？” “呃，我们可以……”士兵们想了半天，发现他们的记忆中，只对做海贼有些心得。 实在想不出其他可以来钱的渠道了。 “行了，我会好好想想，给你们找一个好点的活计的，别发愁了。” 洛萨哈哈一笑，打断士兵们的苦思。 是他将这些士兵带到炆代来的，他自然会想办法安置他们。 “再说，有了买战利品的钱，我们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 “时间也差不多了，走，我们去“喧哗者”，蹭顿晚饭先。” 至此，除了卡塔尔伯爵的奖赏还没解决外，洛萨已经算是处理完了后续的诸事。 一想起伯爵的提议，洛萨就感觉有些头痛。 …… 吃吃喝喝之后，士兵们回了新的住址。 晚上八点，洛萨回到上城区老学者林朋家。 算起来，洛萨其实有一周多都没在老学者家住过了。 伯爵夫人出事那天，洛萨本来是要住在林朋家的，结果却连夜出海了。 这样一算，洛萨突然有些想念老学者家了。 至于到底是想念自己的床，还是学者的书？ 那就不得而知了。 书房的灯还亮着，洛萨索性直接上了二楼。 醉心于学术的人往往有些异常的习惯，林朋自然也不例外。 洛萨知道，这位老人不仅性子像个老顽童，还喜欢熬夜。 不到晚上十点，林朋是绝对不会休息的。 就算到了十点，一旦老学者找到好看的书籍，大半也会熬夜看书。 甚至熬个通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洛萨住到林朋家后，除了做点可口的美食作为答谢外。 另一个重要工作，就是监督老人熬夜绝对不能超过晚上十一点。 也只有在学术上能够得到认同，还有一身不俗武力的他。 才能在老学者书瘾上来的时候，强行阻止他忘我地看书。 进入书房，林朋果然正在翻看典籍，书桌上还摆开笔墨，显然是在做笔记。 旁边一张桌子上，小赫本正在抄写功课。 “洛萨先生，你回来了。” 看到洛萨进来，小赫本欢呼一声，当即就要站起来。 “嗯哼，”林朋面色严肃的冷哼一声，让他赶紧坐了回去，双眼直视功课。 这幅场景让洛萨莫名的有些好笑。 林朋老顽童的形象实在太让他影响深刻，这幅严肃的表情可着实有些出戏。 他随手关好房门，走到林朋身边，小声问道： “怎么了，干嘛这么严肃？” 眼见弟子没有左顾右盼，林朋才收起严肃的表情。 “这小子趁着这两天我忙其他事情，逃掉了好些功课，我这会正罚他补作呢。” 洛萨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故意加大音量道， “没错，不读书学习怎么行呢，就该好好处罚一番。” “玉不琢，不成器，老学者果然是一位好老师啊。” 说完，故意忽略了另一张桌子上传来的浓浓怨念，从书柜上取下未看完的书籍，坐到了林朋对面。 果然，悠哉看书的生活，才是好生活啊。 第五十三章 老学者的故事 小赫本的功课其实并不多。 因为随林朋学习的时间只有数月，目前他的功课最多也就抄抄书之类的。 即便攒了两天，洛萨回来后不久，小赫本也就做完了。 老学者又批评了他一番，叮嘱他以后要按时完成功课，这是便算完了。 挨批的时候，小赫本一脸愤懑地看着洛萨，似乎在传达“好不讲义气”的意思。 实在受不了这种眼神的洛萨，答应过两天一定带着他去海上转转。 这才把他打发去睡觉了。 时间很快到了十点。 洛萨起身给林朋泡了一杯助睡眠的花茶。 这是一个提醒他去休息的信号。 一杯花茶能让他很快感觉困倦，省得到了十一点还要强行把他赶去睡觉。 长期的实践中，洛萨发现，一旦老学者超过十点还不睡觉，就预兆着他当晚肯定会熬夜看书。 不忍心打断他看书的兴致，又不想他熬夜伤身。 几番商量后，最晚休息时间被宽松到十一点。 在此之前，给他来杯花茶，有助于督促他休息。 在洛萨目光的凝视下，林朋看看手中的书，又看看桌上的茶。 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放下书，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洛萨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孺子可教”表情。 正要起身收拾书桌，老学者却放下茶杯，挥手示意他坐下。 “怎么，有事要跟我说吗？” 洛萨诧异地重新坐下，开口问道。 林朋犹豫了一会儿，纠结着开口了。 “咳咳，洛萨，我听说伯爵想册封你为骑士，被你拒绝了是吗？” 洛萨恍然，玩味地看了他一眼。 “嗯……听说，是听伯爵说的吗？” 老人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红润，接着自暴自弃的说道，“对，就是听伯爵说的。” “唉，没猜错的话，伯爵是想要你来劝说我吗？” 洛萨已经猜到林朋的意思，收起玩笑的表情，长叹一声问道。 “不错，伯爵确实请我来劝说一下。” 老学者看着茶杯中升起的白雾，也是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知道，你志在四方，是不愿意留下来当个领主的。” “再加上，公国目前局势动荡，我的确是没有劝说你，卷入这诸多麻烦之中的理由。” “但是啊，我受伯爵大人厚恩，至今无以为报。” “所以，终归还是想要努力一把。” 沉默片刻，林朋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 “洛萨，我给你说说我的故事，你大概还不太了解？” 洛萨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抬手作了个“请讲”的手势。 “那可是，记忆犹新的故事啊。” 老学者的眼神中，透露出怀念的光彩。 目光悠远，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时光中。 “我不是秘法大陆本土的人，我出生于古琴大陆，菲利亚王国，一个没落的男爵家族。” 帕斯公国所在的大陆，正是秘法大陆，曾经的魔导之国——“塞米露卡耐尔特”的遗址，就在大陆中心偏西的地方。 而古琴大陆，是秘法大陆西北方的一块大陆，与秘法大陆相接与博嘉鲁山脉，与多隆特大陆隔菲斯特海峡相望。 “你知道的，精灵族正是起源于古琴大陆。一直以来，精灵们对大陆各国有着强大的影响力。人族王国菲利亚，自然也不例外。” “说起来，那可真是个得天独厚的种族。” “一个精灵，正常寿命能达到一百二十多岁。活的好一点的，活个一百五，甚至两百岁也不奇怪。” “曾经的精灵族，真可以称得上最强大的种族，族内魔法师数量基本和我们人类法师数量相当。” 与精灵族漫长寿命相对应的，是底下的人口出生率，和差强人意的人口数量。 因而这个比较丝毫不影响对精灵族强大的评价。 “可惜，曾经的精灵魔法文明多强大，现在的精灵就有多憎恨法师。” 老费舍说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寿命悠长的精灵族中，即便是一个普通的成员也有比较活跃的精神力。 精灵全族，都能或多或少地使用魔素的力量。 这既是强族之本，也是祸乱之根。 法师是个很有意思的阶级，他们一旦认定了某种观点，就会毫不犹豫地去验证它。 魔导文明末期，法师在挽救自己命运，渐趋疯狂的时候。 他们普遍认为献祭有魔素天分的生命，效果要好过献祭普通智慧生命。 全世界生命因此遭殃。 而精灵族，是其中最惨的种族。 不仅是因为他们普遍具有魔素天分。 还有精灵自己法师比例高的因素。 对于人族来说，一位成员被法师献祭，最多也就几户相关人家痛苦。 对精灵来说，就是全族痛苦。 魔导文明末期，法师的疯狂，让整个精灵族人口锐减了七成还多。 加上后来战争的损伤，精灵至今有没有恢复到全盛时，一半的人口，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好。 精灵对法师的痛恨，是深入骨髓的。 林朋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 “因为受法师伤害实在太大，精灵族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消除法师的踪迹。 即便实力大降，精灵也是古琴的霸主，更别说其他国家同样受法师迫害深重。 古琴大上，始终未曾减缓对法师的追杀。 一旦发现有法师的踪迹，不管是真是假，相关者都是要被斩草除根的。 每一本可能记载着法师消息的文卷，都要受到严格的排查。受此牵连，许多书籍被焚毁，作者及其家族被抹杀。 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书籍时，已经是个和小赫本一样大的少年了。 在此之前，我不过只是会写自己的名字罢了。 整天干的事情，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跟着父亲在领地里闲逛。 第一次看到书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 母亲告诉我，那是‘书’。 在我母亲……”。 说道这里，林朋突然看着洛萨，郑重的说道，“那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温柔而强大的女性。” 看到洛萨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在我母亲的帮助下，我磕磕巴巴地读完了那本书。” “那是怎样的一本书啊，就像是太阳一样耀眼，夺目，神圣……” 老学者的眼中突然泛起狂热的神采，灼灼的目光就像他所讲的太阳一样，让洛萨有些不敢直视。 “《精灵族常见建筑》，我至今还记得那本书的名字。 正如书名所说，那是一本介绍精灵族常见建筑的书，森林中的建筑是什么样的，山崖上的又怎样，靠河流的建筑如何…… 就是这样简单的书啊，却掀翻了我的世界。 我一直以为世界就是褐色的矮山，房子都是泥土堆砌的呢。” “书上的每一字，每一词，都让我有种莫名的激动。 我整天抱着那本书，偷偷地拿出来翻看，一遍，两遍……我内心的冲动更强了。” “可惜，事情被父亲发现了。” 林朋的神色突然有些黯淡。 “他狠狠地打了我，和我的母亲。 那位与他一直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的母亲。 粗壮的树枝被打断了好几根，我的后背全是伤口，母亲也被打的全身淤青。 父亲是哭着打的。” “一开始，我很恨他，恨他打了母亲，恨到甚至想要杀了他。” “但母亲只是哭着，全然没有恨过他。” “现在，我依然没有原谅他打了母亲。 但我已经不再恨他。 只剩下，难以忘怀的歉疚。” 林朋看着洛萨脸上平静的表情，突然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他释然地笑着，“我后来才明白，父亲实在是太害怕了。” “就算没落，他也贵为男爵，他的阅历比起我来丰富太多太多。 所以他知道，国家对法师，是怎样的态度。 而我当时的状态，与法师追求知识的狂热态度，是那么的相似。” “他怎能不害怕，不是懦弱，只是不敢想象自己挚爱的家人，与法师扯上关系的后果。 哪怕只是没有证据的，牵强的关联。” “他怎么能不害怕呢。” 良久的沉默。 “可我未曾理解父亲的苦心，我只是简单地认为他是个懦弱无能的男人罢了。 我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病情反复好几次，才最终康复。 父亲流着泪跟我道歉，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被收走烧掉的书籍，依然清晰的刻在我的脑海中。 我似乎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召唤。 伤好后不久，我就独自一人离开了家。离开了童年生活的地方。” “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我沿着道路一直走，你知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武艺。 磕磕绊绊，靠着给人写信，一路走到了王都‘莫兹凯库’。 我在那里找了一份绘制地图的工作。 后来，我在一家黑店里，买到了人生第二本书，《索拉忒游记》。 这是一本关于一位叫索拉忒的人，在古琴诸国游历的书籍，错字很多，但我依然欣喜若狂。” “但是很快，卖给我书籍的黑店被查封。 商人一家及他们的亲戚，被以勾结法师的罪名，活活烧死在城中心的广场上。 我依稀还能记起他们当时惨烈的叫喊声来。 不久后，我又得知，名为索拉忒的旅行者也被以同样的罪名杀害。” “我害怕了，匆忙逃离了我的祖国。” “但国家之外，这种紧张的局势也没有丝毫松懈。 我就继续逃离，一直到，逃出我生长的大陆。 自此，开始了十数年之久的旅程。” 洛萨起身，为老学者再次填满茶水，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你别急嘛，我有好久没有说起过这些往事了。你让我缓缓，想一想该怎么说。” 讲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林朋，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却被滚烫的热水烫到，连忙移开茶杯，用手来回扇风，减轻舌头的疼痛。 着实一个老小孩的样子。 洛萨眼中赤裸裸的鄙视让老人有些遭不住了，咳嗽一声转移了视线。 “咳，我们继续，我想想说到哪儿了，哦对，旅程…… 那应该是十八还是二十岁的时候，有些记不清了。 我到古琴大陆最南端的一个国家暂居。 那时候，我已经成长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我学会了隐藏自己，只以一个杂货商人的身份住在那里。 其实，凭着我游历中获得的经历，我大概也能成为一个大商人的。 可惜，我还是摆脱不了书籍的诱惑，书中的文字，对我来说是难以割舍的。 我偷偷地收集各种书籍，小心地不被其他人发现。 这种作态，其实和法师们真的有很多相似之处。 为了能随时逃跑，我不敢长时间持有书籍。 那段时间收集到书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读书’，而是把‘她’牢牢地记载脑海中，等待以后慢慢品读。 然后，我就要将，这些宝贵的书籍，付之一炬。 那对我来说，是一件比失去生命，还要难以接受的事情。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欢喜和痛苦中挣扎。” “再后来，我从过往的商人口中，得知了多隆特大陆的存在。 据他们所说，多隆特大陆上，各国对法师的清缴力度不是很大，完全没有古琴大陆这样严密的搜查。 我听后狂喜，迫不及待的收拾好家当，乘上了前往多隆特大陆的商船。 真是讽刺，我又不是法师，却也要这样东躲西藏着。” 老学者一脸古怪的表情。很快，洛萨就知道这个表情因何而来了。 “商人们没有说谎，多隆特大陆确实没有严密搜查法师。 不是因为大陆居民不憎恨法师，而是实在没有搜查的能力。” “那块大陆上，气候炎热，人们往往都是占据某一块水草丰美的地方生活。 但很多地方，确实人迹隐没的荒凉地带。 各个居民点之间来往颇少，就算想要搜查法师，也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 可惜，我对这里并不感到满意。 因为，这里没有书。”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看着老学者一脸纠结的表情，洛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多隆特大陆是兽族的发源之地，政权组织形式除了几个其他种族国家外，多是部落或者部落联盟。 受兽族尚武之风的影响，多隆特大陆人更喜欢武力而不是智慧。 要是洛萨过去可能会活的格外滋润，林朋，不说也罢。 在林朋的怒视下，洛萨好不容易止住笑点，示意他继续。 “多隆特大陆流传的书籍很少，我花费了一年的时间也不过收集到两三本书。 这对我来说实在太少了。 加上那里商业萎靡，要写信的人也少，我甚至连生计都维持不下去了。 最终只能离开那块大陆。” 用眼神逼迫洛萨压下快要止不住的笑意，林朋接着说道。 “我于是再次踏上了游历的旅程，这次的目标，是曾经世界中心的秘法大陆。 秘法大陆毕竟是曾经魔导文明兴盛的地方，历史底蕴深厚。 我想着，在这块大陆上，流传的书籍应该会比较多一些。 有了多隆特大陆的经历，我发现比起生命，我更在乎知识。 所以这时候，我已经不在乎社会对法师的追杀了。” “再后来，我在秘法大陆游荡了几年。 最终，来到了帕斯公国。” 第五十四章 值得尊敬的人 “帕斯公国是个非常，非常特殊的国家。” “地处偏远，却交通便利； 底蕴浅薄，却经济繁荣； 国力孱弱，却易守难攻； 资源短缺，却可汇聚四方之物。” “那时候我就在想，公国的建立者们，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智慧引领下，建立这样一个国家的呢？ 虽然最后发现，国家的建立更多是机缘巧合，但我对帕斯的好感却并未减少。 在帕斯公国，即便有人被控告与法师有关，领主也不会不分缘由地将其杀害。 地处秘法大陆，又有海运连通其他大陆国家。 在这里，我能有机会得到许多书籍，而不用担心因此而被当做法师余孽斩杀。” 老学者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我终于有一个安心追寻知识的地方了。” “我真的好激动，好开心。” “真的认识了这里，了解了这里，我突然不想离开了。 我下了一个决定。 即便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我依然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在埃辛岛上开了一家书局。 一边，将自己脑海中的书籍默写出来，赚取金钱。 一边，又完全不加掩饰的收集各种图书。 就像我期望，不，希望的那样。 我并没有被公爵，当作法师当做余孽抓起来，就像每一个生活在公国的普通人一样。 我的书局越来越有名气，许多外来的商人为我带来一本又一本的新书。 又从我这里，带走他们未曾见过的书籍。” “我很开心，终于有了一个安身之所，读书之处。 很多年轻的贵族和他们的子嗣，纷纷到我的书局来购书，也有人向我请教些学问。 这样的好学者，越来越多，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年我二十六岁。” 听到这里，洛萨突然明白这位老人，何以在这个国家，有那么大的声名了。 “可能是好事多磨。 两年后，我一时不慎，从外来商人手中收购了一本，记载着摘星塔历史的书籍。 治安所以勾结法师的罪名将我逮捕了。 那一刻，我万念俱灰，似乎生命已经到此为止了。” “奥斯塔德救下了我。 那时候，他才二十岁出头，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刚和米兰，也就是哉蒙的生母，成婚不久。 他积极地在贵族中为我奔走，并说服了上代伯爵为我申辩。 因为只是记载着塞米卢恩的外观形状，并未直接涉及到法师。 在一位实权伯爵的担保，多位贵族的请求下，我被认定为无罪，只是要求当众焚毁那本书籍。” “死里逃生后，奥斯塔德邀请我前往卡塔尔城，许诺可以让我在城中自由收集书籍。 我答应了他。 而他，也的的确确地做到了自己的承诺。” “几年后，老伯爵病逝，奥斯塔德继任伯爵之位，赐予我爵士的贵族爵位。” “一直到今天。” 书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呼吸的声音。 洛萨闭上双眼，在脑海中回味了一番故事，一种震撼的感觉涌上心头。 “有后悔过吗？”他突然这样问道。 “嗯？”林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之后又愣了片刻后，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依次指过整齐排列着的三个书柜。 尽在不言中。 洛萨起身，椅子被带着向后滑动。 他仔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绕过书桌，走到林朋身前。 身体肃立，双手合抱，左手在上，手心向内，手心缓缓高举至齐额，俯身至60度。 良久，才恢复肃立。 周揖礼——天揖。 这不是祭祀的正式场合。 但面前此人，当得起此礼。 林朋愣愣地看着洛萨。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动作，但却莫名的知道了洛萨的意思。 他定定地看着洛萨，双眼的焦距却不在他身上。 依稀间，他似乎看到了在埃辛岛监狱里，满面绝望的“他”； 心惊胆战地，和黑市商人交易的“他”； 前往多隆特商船上的“他”； 仓皇逃命的“他”； …… 一直到，深夜里偷偷翻看‘精灵族常见建筑’，双眼中闪烁着璀璨光辉的，“他”。 “哈……哈哈哈……” 林朋突然笑了，很难想象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能有这样干脆，爽朗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洛萨也笑了，笑声平稳、低沉，又慢慢转为与老学者相同的畅笑。 直到已经睡下的小赫本，迷迷糊糊地跑过来查探，两人才收起了笑声。 将小赫本赶回房间睡觉，洛萨关上房门，重新坐回林朋的对面。 林朋抹去眼角笑出的水迹，长叹一声。 “奥斯塔德应该后悔让我来劝说你。 本来还想着靠我的面子，让你留在卡塔尔，为伯爵应对乱局，积攒一份力量。 结果，没把你劝说成功，却反而把自己给说服了啊。” “真是，很怀念曾经的日子啊。” 洛萨调侃着问道，“要不，和我一块继续去旅行。” “才不，”林朋匆忙说道，“我在卡塔尔城，才算是过上好日子。可一点都不想继续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不过洛萨，你不一样，你有足够的能力，支撑着你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所以，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担心伯爵那里，我会为你回绝他的。” 洛萨没有回应，只是问道“你的故事说完了？” 林朋不解地反问，“早就说完了呀。” 洛萨点点头，伏低身子，右手拿起林朋早已喝完的茶杯，在托盘上轻轻地一顿。 “故事说完了，那就赶紧去休息，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 林朋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站起身来。 “好好，我去睡觉，我去睡觉。唉，谁让我这可怜的老人，没有一点自主权呢。” 丝毫不在意学者假惺惺的抱怨，洛萨搀扶着送他回到房间。 接着，却又独自回到书房。 强制作息时间是给林朋和小赫本制定的，对他可没有约束力。 重新回到书房的洛萨，绕着三个书柜走了一圈，手指划过摆放整齐的书卷。 不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真的很难理解林朋为了收集这些书籍耗费了怎样的精力。 得益于法师的“功劳”，不只是林朋故乡古琴大陆。 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不是无人生存的不毛之地，都在不遗余力地消除着法师存在的痕迹。 能够承载文字，传承知识的书籍，是清除的重点之一。 任何一本记载着与法师相关内容的书籍，哪怕只是提到了某位法师的名字，也会被收集起来销毁。 能够在世间广为流传，受到认可的书籍，洛萨估摸着绝对不到万册。 别看洛萨三个月间同样收集了上百册书。 但那些书中少半是有贵族撰写，记载武技知识的。 大多半确实小说童话之类，消遣作用大过实际作用的“故事书”。 与林朋四百七十五册记载各领域知识，三十九册记载古代历史的“禁书”，以及十三册诗歌文集比起来。 不值一哂。 可以想见，将这些书籍开放给洛萨阅读，林朋承担了多大的风险。 而容许林朋收集这些书籍，当代伯爵奥斯塔德承担的风险，又能小到哪里去呢。 这两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人啊。 感慨一番，洛萨从书桌下的抽屉中，取出一个小盒子。 里边装着的，是一叠厚厚的手稿和白纸。 手稿正是洛萨用汉语书写的“洛萨游记”。 这本记载他见闻的笔记，已经有了二十多万字。 林朋不止一次想要从洛萨这里弄懂这些手稿的意思，却都被他拒绝了。 但这一次，洛萨却将它放在了一边，取出一叠空白纸张。 想了想，他在首页上写下“林朋?格尔哥苏传”。 书写的语言，是炆代通用语。 正是要乘着记忆尚清晰，将老学者的故事记载下来。 这确是可以流传百世的事迹 第五十五章 戏剧 时间回转，林朋和洛萨交谈四个小时前。 市政厅哉蒙的办公室内，一场谈话也即将展开。 因为近些年精力逐渐衰减，奥斯塔德伯爵无奈之下将一些不太紧要的事务都交托给长子哉蒙署理。 所谓不太紧要的事务，仅是指不涉及贵族和军事这样关乎领地根本的事务。 这些事务大多与领地政务相关，因而哉蒙于市政厅设置了一处办公场所。 在职务定位上，相当于一位市长助理的角色。 当然，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卡特子爵可不会真他仅仅把看作一个助理。 冬日的天色总是黑的很快。 哉蒙一边收拾着要报告给父亲的公文。 一边在光芒黯淡的书房中等待着。 不疾不徐，沉着稳重。 很快，虚掩的大门被敲响。 “进，”哉蒙依然在整理公文，口中吐出一字。 虚掩的房门打开，一位抱着些文件，作寻常官员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 哉蒙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没有管他。 不久后，又有两人以类似的装扮，进入这间书房。 其中一人自然地点燃房中的蜡烛，为阴暗的房间填上一点光亮。 哉蒙似是终于收拾好了，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端坐下来。 另外三人立在书桌前，似乎是在跟他汇报工作。 “这个时候还敢来找我，你们可真是肆无忌惮啊。” 眼光依次扫过三人，毫不意外的语气，说明他对面前几人已经很熟悉了。 这三人，从左到右，分别叫做：艾尔多纳，彭库，摩罗非。 他们，是他的，“盟友”。 “大公子不必担心，既然来见你，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 彭库轻笑着开口。 哉蒙目光死死盯着三人，好一会儿才故作好奇地问道。 “这么自信，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篓子呢？” 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嘲讽。 即便光线暗淡，哉蒙依然可以很轻易地看到彭库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似墨。 这时，艾尔多纳也开口了。 “嗨，要我说啊，早知会有这样的变故，一开始就应该把那人一刀杀了了事。” 彭库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找的人太贪心，太蠢。要不是他在岛上停留了太长时间，又怎么会被人抓住马脚。” “你……”。 “够了，都别吵了。” 艾尔多纳刚要反驳，却被哉蒙打断了。 关于计划中掳走“那人”这点，哉蒙和彭库的立场，是一致的。 一刀杀了倒是省事，可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说正事，后事处理得如何了？” 彭库压下怒火，恢复了冷静的语气。 “中午时得到回报，已经处理完了。 得亏我们有人在那附近，才能赶在海军之前登上小岛。 搅局者干的事实在恶心，有不少活口还留在岛上，找到他们花了很多功夫。 担心海军来得太快，手下人只是匆匆收敛了尸首，其他的都没来得及处理。” 说着，他转头看向艾尔多纳，“你要是想要他们的尸体，约个时间我找人送过去。” “不必了，直接扔海里喂鱼就好，别再让人看见了。” 彭库撇嘴冷笑一声，也不再说话。 “唉，”哉蒙长长叹了口气。 “多好的计划啊，我们这么多人，精心准备了这么长时间。 就因为一个小小的信使，功亏一篑，未免太荒唐了？” 一直没说话的摩罗非突然开口道，“我倒是对那位搅局者很感兴趣，竟然能够就凭这么点蛛丝马迹，准确地找到了目标。 想想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是啊，”哉蒙点点头。 “那人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啊。 来到卡塔尔城短短三个月，就能在贵族中积累起这么高的名气。 副市长卡特男爵，治安所纽伦爵士，都曾在我面前夸赞他的才能，就连阿克德先生，也对他的武艺大加赞叹。 从治安所提交的报告中看，此人到来三个月里，城中犯罪率直线下降。 那帮混混一旦听到‘开门，抄水表’，立马心惊胆丧。” “不过，我还是更关心他的那帮‘朋友’。” 哉蒙“啧”了一声，继续说道：“真是好巧啊，刚好就在那座岛附近，刚好就有这么一帮精锐。 帕斯公国海域比较出名的雇佣军和海寇，我基本上都了解，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帮人啊。 而且，他们的实力也有些太强了。 就那么区区九人，全部装备链甲不说。 还能在一位掌握怒气的战士，和数倍凶悍海盗的围攻中，反败为胜？” 哉蒙冷冽的目光看着眼前三人，“不知道几位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啊？” “大公子难道在怀疑，使我们中有人故意泄露了计划，安排人手横插一脚吗？” 彭库目光反盯着哉蒙，眼角的余光，却看向左右两位盟友。 片刻沉寂后，哉蒙收回逼人的目光。 “并非如此，我相信，计划失败对各位，和你们身后的大人们，没有任何好处。” “我担心的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同样将目光聚集在了帕斯公国。 我想请各位通过你们的消息渠道查查，这支精锐的小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三人纷纷点头，表示记下了此事。他们对这点，同样有很多疑惑。 这时，摩罗非又开口问道：“我听说，伯爵大人似乎想赐予此人一个骑士的爵位？” 哉蒙点头，“不错，不过搅局者却傻不愣登地拒绝了。” “可我听说，伯爵似乎并未放弃。好像委托了林朋爵士，帮助劝说啊。” 提到老学者时，此人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敬意。 “那位学者冠绝古今，智慧超绝。我听说当初也是他提议伯爵，迎娶现在这位夫人的，这才能够维持公国这么多年稳定的。 他与搅局者关系甚好，有他劝说，此事未必不会回转。” “无论搅局者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和我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大公子，还是要做些准备啊。” 哉蒙眉头紧锁，一方面是对这些人的消息灵通感到惊讶。 另一方面也是对此人的观点，很是赞同。 同样是跟随那位学者学习过不少时日，现在也会时常请教问题。 哉蒙对林朋的智慧，深有感触。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无奈地说道。 “那又如何，我现在对此事根本毫无办法。 计划失败后，很多人将怀疑的目光投放在我身上。 我现在，短时间内是不能再有大动作了。 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还是那个意见，直接干掉他就是。” 艾尔多纳踏前一步，果断的开口道。 哉蒙一瞬间有些意动，但冷静分析后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行，这个时候杀了林朋，只会让人更加怀疑我。 而且，说不定此刻他已经劝说完了，杀了他根本无济于事，只会引起领地的混乱。” 沉默了一会儿，哉蒙看其他人也没有其他意见，只能说道。 “你们走，父亲大人毕竟还健在。这次计划不成，我们还得继续隐藏下去。等这次风声过了再说。” 三人没有反对，将手中的文件放在哉蒙桌上，告辞离开。 出门后，艾尔多纳和彭库当先一左一右离去。。 摩罗非等了片刻，眼见两人都转过墙角，这才抬脚追上艾尔多纳。 艾尔多纳对他的追来并不意外，只是放缓脚步等待。 “真的要放弃计划吗？” “你觉得呢？” 两人行走间相视一笑，一切不用明说。 卡塔尔动乱与否，与他们，和他们所属势力何干。 …… 洛萨接到林朋被刺杀的消息时，已经是次日下午三点。 来传递消息的，是他的弟子小赫本。 他带来了林朋受伤，却被哉蒙护卫救下的，戏剧性的消息。 第五十六章 计划通？ 哉蒙不是一个傻瓜。 恰相反，他从小就跟随公国最有名的学者学习，积累了深厚的知识。 母亲去世后，又曾独自面对身份尴尬的境遇，养成了宠辱不惊的性格。 协助伯爵处理政务，锻炼了他的政治手腕。 这样一个人，是具备枭雄之资的。 而枭雄，往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更遑论只是利益牵扯的，所谓“盟友”。 当他听到艾尔多纳提出刺杀林朋的建议时，他就在思考各种关系。 他当然知道，自己根本约束不住这两位，代表各自势力的间谍头子。 只要他们觉得有利可图，又怎么会为了他而放弃行动。 刺杀林朋，能够引起伯爵的怒火，进而使得卡塔尔领局势动荡。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有利的局势。 至于会不会让伯爵怀疑长子哉蒙，那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了。 甚至这种情况的出现，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也说不定。 但他并没有直接挑明艾尔多纳的阴谋。 一个枭雄，只会考虑怎样才能从中获益。 很快，一个将计就计的念头，隐约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先是假意拒绝这个建议，指出自己需要蛰伏的情况。 目的，是给三人做出，自己不能插手此事的心理暗示。 之后，他安排手下探明了林朋的行程。 这并不困难。 眼下这个时节，老学者的活动，通常都是在家和伯爵府这“两点一线”间。 在家自然是看书，在伯爵府则是为门罗都兄妹授课。 工作简单，时间比较固定。 行程，自然也不会有太多变动。 接着，他又排除了刺杀发生在两点的可能性。 伯爵府守备森严自不用多说。 洛萨住在林朋家并不是什么秘密。 上城区本就治安最好，能进行刺杀的人不会太多。 艾尔多纳不会冒着杀手失败被擒的风险，就为了给卡塔尔城添乱。 如此，刺杀就只能选择在那“一线”上。 伯爵府和上城区，毕竟上两个区域。 两者相连的地方，有一小段区域，是无人居住的空地。 虽然驻守上城区的治安所成员，时长会在那里巡逻。 但总会出现一段空白期。 刺杀一位老者，可花不了太长时间。 为表示对老师的尊重，林朋前往伯爵堡时，是由卫队前往迎接的。 但他返回时，通常只有一位仆人驾车。 时间，地点，人物。 如此，方案已定。 但制定刺杀计划，可不是他的任务。 他要考虑的，是怎么从这次刺杀中获益。 杀了林朋，自然算一个。 林朋是公国着名的学者，他的老师。 杀了他，哉蒙却并不是不可接受。因为两人已经立场相对。 但还不够。 对哉蒙来说，当前对他最不利的事情是什么？ 他人的怀疑。 这迫使他不得不放弃一些暗中的谋划，乖乖地蛰伏起来。 否则，政治斗争是不讲情面的。 但现在，他有一个机会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怀疑，转移出去。 可以吗？ 如果，如果他在林朋被刺杀后赶到现场，擒下一位刺客。 不用多，只要有一个活口。 那么，大家对他的怀疑就大大减轻了。 一个刺客而已，无论三位盟友中的哪一位，都舍得让他闭口。 相比于让此刻攀咬哉蒙，不暴露在伯爵视野中，才是他们最要紧的事情。 如此，风险也被规避了。 但还有一点，他要找一个巧妙地方式出现。 否则，只是自作聪明，反而更让大家怀疑。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 哉蒙的计划很好。 可最终，计划还是出了变故。 这个变故，叫做“赫本·艾克曼”。 洛萨跟着小赫本一路快马赶往伯爵堡。 路上，他从小赫本口中得知了他眼中的，事情经过。 因为小赫本逃了好几天功课的原因，老学者决定这两天给他加加“担子”。 考虑到“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林朋带着小赫本一起去了伯爵堡，同时给三个人讲课。 至于其中有没有让弟子在伯爵面前露露脸的意思，那就说不准了。 回来的时候，林朋如往常一样拒绝了侍卫例行提出的护送建议。 但这次回来的路上，不仅有一位老仆为他驾车。 还有小赫本骑马跟在旁边。 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可不简单。 正如洛萨评价的那样，他非常机灵。 当驾车的仆人被突然出现的弩箭射杀的时候，小赫本并没有呆愣太长时间。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趁着杀手们刚从藏身之地冲出，他策马跑到马车后门。 他大声呼喊着林朋的名字，让他来到车门口。 接着，他一把抓住老人枯瘦的左臂，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马上。 然后调转马头，向着来路狂奔。 匆匆赶到的杀手们追了上来，结果就迎面撞上了跟在林朋马车之后的哉蒙一行人。 对哉蒙来说，看到林朋没有被刺杀的时候，他是很想补上一刀的。 但是不行，为了防止他人将自己与刺杀联系起来，他带的人是伯爵府寻常的护卫。 其中是他亲信的，寥寥无几。 一边暗骂这些杀手都是废物，哉蒙一边指挥侍卫将杀手全部斩杀。 他不敢再留下活口。 林朋如果死了，那么他的那些盟友，扰乱领地局势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他们自然不会选择出卖哉蒙。 但林朋没死，事情就不同了。 大家都是人精，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肯定能想到自己的目的。 为了继续完成目标，安排杀手攀咬哉蒙再正常不过了。 到时候，他的处境就更不好了。 还不如杀了，将怀疑只停留在怀疑上。 当然，洛萨和小赫本是不知道哉蒙在刺杀中扮演的角色的。 洛萨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老学者和小赫本的伤势。 “我倒是没什么事，一直穿着皮甲呢。” “老师倒是伤的挺重，我们逃跑的时候，那些刺客扔了很多暗器。 其中有一支飞镖命中了老师的腹部。 幸运的是距离太远，老师穿的也比较厚，飞镖刺入的不深。 就是……” 说到这里，小赫本有些吞吞吐吐的。 “飞镖上有毒，”洛萨惊声问道。 “那倒没有，城堡的医生已经检查过了，飞镖上没有淬毒。” “哪你犹豫什么？” “我不是把老师从车里边拉出来了嘛，”小赫本做了个‘拉’的动作。 “劲儿使得有点大，我当时就听到‘咯嘣’一声。 后来我还把老师放在马上跑了一段距离，医生说老师身上有多处骨折。 伤势好像很重。” 很好，你比那些杀手干的优秀多了。 洛萨的眼神中，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老学者已经五十多快六十岁的人了，骨骼强度怎么能够和壮小伙相比。 没把整条命折进去，就算不错了。 但洛萨没有怪罪小赫本的意思，。 他停下马，认真地看着小赫本。 “赫本，你干的很好，辛苦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叫小赫本的名字。 第五十七章 伤情 进入上城区后，街道变宽，行人减少，洛萨终于提高了马速。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伯爵堡大门前。 脱离险境后，小赫本带着林朋回到了城堡，因为他知道城堡中有伯爵专门供养的医生，可以为老师治疗。 等候值守侍卫通传的时候，洛萨发现城堡的守备力量明显增多了。 这应该是伯爵为此事做出的反应。 等待了不到五分钟，侍卫就快步跑来，将两人迎进了城堡。 随后又引着他们到了暂时作为林朋的病房前。 此刻，奥斯塔德伯爵一家正守在房外，治安所的纽伦爵士正一脸冷汗地向伯爵说这些什么，其他人围在周围旁听着。 “洛萨哥，你来了，”艾尔莎最先注意到洛萨的到来，轻声打了个招呼。 微微点头，洛萨走到伯爵身前站定，对着转过身的两位贵族行礼道， “下午好，伯爵大人， 下午好，纽伦爵士，还有各位尊敬的先生女士们。” 伯爵摆摆手，示意洛萨走近些。 “来的正好洛萨，纽伦爵士正好在汇报治安所的调查结果，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快来帮我们分析分析。” “很抱歉伯爵大人。 闻听消息后我一直心神不定，恐怕没有清醒的思绪。 相比之下，伯爵大人，我想了解一下林朋爵士的伤势如何了。是否有生命危险？” “对对对，怪我怪我。 你刚回来，还没有看过我的老朋友呢。 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他。” 说着，奥斯塔德伯爵拉住洛萨的衣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门刚打开，洛萨就听到了老学者“哎吆吆”的呻吟声。 他平躺在房间右侧靠墙的床上，以为城堡的侍女正在床边照料他。 听到林朋的呻吟声，洛萨的心神反而一松。 呻吟虽然包含痛苦之意，但又中气十足，显然老学者并没有危及生命的伤害。 “洛萨，你过来了。” 听到开门声，林朋微微扭头，就看到伯爵和洛萨走了进来。 “我跟你说，洛萨。你以后可别再教赫本那些有的没的了。 你看看，我可被他折腾坏了。” 虽然这样抱怨着，林朋却强行压住痛苦，脸上甚至拉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得了，我可没教他这些，说不定他是从你给的那些游记里边学到的呢。” 嘴上这样反驳着，洛萨藏在袖中的右手指头，将掌心掐的生疼。 “嘿，”林朋语气提高，“怎么就是我给的游记，你不也给他推荐游记了吗？” 洛萨走到床边，打量着他的伤势，随口说道，“那就是我们都有责任。” 林朋身上的衣物大多已经被侍者除去，只留下一条贴身短裤。 此刻，他的腹部缠绕一圈白色纱布，左侧肩膀固定着几支夹板。 胸口的大部分地方泛着黑青色，微微有些肿胀，方才侍女正是在给这些伤处涂抹药膏。 老人的双腿似乎也受了些伤，被夹板固定着。 “怎么样了，很疼。” 将两个技能点增加到疗伤技能上，洛萨用技能附带的医学知识，轻轻捏了捏几处伤口，为他检查下伤势。 “没事儿，”老人强笑着。 “我可没有那么脆弱，今天这种小场面，我可经历过太多了。” 洛萨知道他没有吹嘘。 脱去衣服后，老人身上已经快要消失的各式伤痕，能够为他作证。 但经历的多少，和痛不痛有关系吗？ 或许他以前可以忍受这些痛苦，但现在…… 在这个没有麻醉手段的时代，只要稍微想想自己受到这样伤势的感受，就能明白老人会是多么难受。 但洛萨只是笑笑，“也不想想你的年纪，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我现在也是好汉，要不是那帮小崽子出来的突然，他们连我的尾巴都看不见。” 林朋强硬地辩解着。 “哈哈，要不是那个小伙子反应快，你这老东西差点把命丢下，这会儿倒吹嘘起来了。” 看着两人斗嘴的奥斯塔德伯爵插话道。 接着，他微微转头看着洛萨，“别太担心了，我的私人医生已经为他检查过伤势了。 别看外表挺严重的，其实没有太严重的伤势。 只有肩膀的骨折，比较严重些。 再有就是腹部的伤口，刺杀地点离这里有些距离，一路跑过来流了些血。 其他的都是小伤，养伤几天就好了。 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危险。” 洛萨点了点头，这和他的检查结果基本一致。 “好了，别打扰老家伙养伤了，我们出去。” 奥斯塔德伯爵招呼一声，让侍女继续为林朋涂药，带着洛萨退出病房。 “砰”，房门关上的时候，洛萨似乎又听到了老学者微弱的呻吟声。 想了想，洛萨先是抚胸施礼，对着伯爵说道，“伯爵大人与林朋是老相识了，我就不贸然代他感谢您的帮助了。” “那是自然，林朋自己也没跟我说谢谢呢。他啊，只是嘲讽我一句，怎么说的来着，‘哎呀，你的城里边居然也会有刺杀，你不行啊’。” 伯爵笑着，还模仿了林朋说话的语气。 “气的我啊，差点放弃找人给他治疗了。” 说这句话时，伯爵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杀意。 沉默了片刻，奥斯塔德伯爵扫视了一圈病房外的众人。 接着，他带着几人来到城堡的小会客室里。 安排仆人为大家倒上热茶后，伯爵命令侍卫阻止其他人接近这间会客室。 “各位，大家都是与这次刺杀有关联的人。我想，大家都是希望找到凶手的。” “那么，就让我们来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你叫小…‘小赫本’是，你是和林朋一同遭遇刺杀的，就有你先来说一说。” “是，”小赫本站起身来，将他见到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很好，小赫本，林朋找了位好学生啊。” 伯爵微笑着赞扬了小赫本，让少年挠头傻笑。 “那么，哉蒙你是什么情况？” 伯爵接着问道。 哉蒙面色凝重，“是这样的父亲大人。 我今天在处理政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关于怎样辨别马匹能力的难题，所以赶回城堡询问城堡的马夫，但是马夫也没能解开这个问题。 我想着林朋爵士知识丰富，就想向他请教一番，结果当我找到门罗都的时候，他告诉我林朋爵士刚刚离开了。 因为离开的时间不久，反正我都要回市政，就沿着路追了过去。 结果半道上，就碰见了这位少年驾马，带着爵士奔了过来，后边还跟着四个杀手。 我当时其实愣了一下，接着就命令手下护卫上前帮助。 最终击杀了刺客，将爵士带回了城堡。” 这个解释，确实合情合理。 第五十八章 猜测 之前说过，哉蒙其实也算是林朋的学生。 因此，哉蒙向林朋请教难题确实是很正常的事。 接下来，门罗都等人，也相继讲述了各自的见闻，让刺杀事件的整个过程，连贯了起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纽伦爵士，请你来讲一讲治安所的调查结果。” 听到伯爵的吩咐，纽伦爵士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我很遗憾，各位。 事实上，治安所到现在其实依然没有什么比较有价值的发现。” “现在唯一的结论就是，各位对事件经过的讲述都被验证是真实的。 林朋爵士的仆从尸体就留在现场不远，失控的马车侧翻在上城区一处沟壕里，受惊的马也在。 通过询问城堡的仆人，证实了公子和夫人的讲述。 另外，大公子遇到的问题，因为涉及机密，就不多说了。” “没有什么机密的，哉蒙你来给大家说说。” “这…”哉蒙迟疑了一下，见伯爵坚持，还是接着说道。 “其实是这样的。不久前，有一位从多隆特大陆来的商人，想要在卡塔尔城进行马匹贸易。 各位可能都知道，我怕斯公国马匹稀缺，且良莠不齐，很多都是矮小的驽马，能够作为战马的很少。 此次商人带来马匹却不同，我看着实很是神骏，于是动了些心思。 不过说起海务我还有些心得，这马匹到底如何，我确实没有太多认识，我们这里的马夫也大多是本地人，对海外来的马也知之甚少。 然后我就想起林朋爵士以前曾经在多隆特待过，而且他学识丰富，就想向他讨教一下。 这匹马数量不少，价格上也有些高，我也不敢贸然下决定。” 纽伦爵士在哉蒙说完后，面向众人点了点头，表示哉蒙所言都是真实的。 “除了证明各位所说的这些情况外，治安所还调查了那四个刺客的身份。 但目前只知道他们不是上城区居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如何策划刺杀，又为什么刺杀爵士？ 这些，我们一概不知。” “哼，”奥斯塔德伯爵重重地冷哼一声，让纽伦爵士惭愧地低下头。 “我知道时间确实太短，治安所要调查困难很大，但是什么都不知道确实太让人失望了。” 伯爵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训斥一位贵族，可见他确实对治安所工作很不满意。 “洛萨，你有什么看法吗？”伯爵收了收怒火，向着洛萨问道。 略微沉吟一下，洛萨看着纽伦爵士问道，“纽伦爵士，治安所应该已经检查过现场了。我想知道刺客使用的武器上有什么特殊标记吗？” 纽伦爵士思考了一下，“现场确实勘察过了，那些武器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啊。” “是帕斯公国常见的暗器类型吗？” 纽伦爵士：“对，确实是常见的武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着急回答，洛萨转头看向哉蒙，“大公子，您的侍卫同刺客有过正面交手，您觉得他们是死士吗？” “死士？” “就是说，当他们看到您和护卫出现时，是选择继续追杀林朋还是想要撤退；或者说，他们发现任务失败时，有没有想要投降的举动？” 哉蒙心中一紧，面色难看地反问道，“洛萨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 “嗯哼”，伯爵咳嗽一声，打断了哉蒙的质问。 “请不要介意，大公子，我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我只是想要猜测下这些刺客的身份罢了。” 在伯爵的示意下，哉蒙不情愿地回答道，“当时有些混乱，我记不清他们是不是继续刺杀了，应该，应该是继续冲过来了，我这才指挥侍卫们上前迎敌的。 至于第二点，他们完全没有投降的意思，个个凶悍无比，侍卫们这才将他们全数击杀。战斗中，我的侍卫有两人被杀，多人受伤。 如果不信，你可以找他们验证一下。” 洛萨摆摆手，“那倒不用，大公子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 接着，他继续说道，“各位，据小赫本所说，当时刺客藏身在五十米外的地方，当他将老学者从马车中拉出的时候，刺客距离他们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射中林朋的暗器，是一支小巧的飞镖。二十米的距离，将一支飞镖射中目标，甚至穿透棉袍，造成伤害，刺客的身手十分不凡。 现在大公子的话，为我们证实了刺客不是一群类似普通雇佣兵的乌合之众，而是一群职业的杀手。 像这样的杀手，通常都是配备有专用的武器的，很少会这样寻常、劣质的武器。” “此外，命中林朋的飞刀没有淬毒，也让我很是意外。 一般而言，执行刺杀任务的刺客，尤其是职业杀手，为了保证任务成功率，都会给自己武器加点佐料。但命中林朋的暗器却不是如此。 除此之外，小赫本和他的马也有被刺客的暗器伤到，同样不带有毒素。 这对于一群职业杀手来说，基本是不可能出现的失误。” “如果是一般的刺客，武器没淬毒最大的可能性是因为成本太高。 但是对于一伙职业杀手，和指使这些职业杀手的人来说，成本的高低，绝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再加上治安所的调查说，刺客所用武器是帕斯公国常见武器。我猜测刺客没给武器淬毒的原因，是没有充足的时间和功夫。” “纽伦爵士，可不可以请你安排人手带着刺客的武器，到城里各处铁匠铺调查一下。看看近期，都有谁打造，出售过这样的武器。” 听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洛萨的意思，露出一丝恍然的表情。纽伦爵士看了伯爵一眼，站起来排着胸口说道“没问题，治安所会将此事查个清楚的。” 哉蒙心中有些惊慌，也有些侥幸。 得亏那几个盟友还算给力，找的刺客都是一群死士。 要不然只看此人就凭武器没淬毒一点，就推导出这样的信息。 那自己刻意杀人灭口的举动，估计也瞒不过他。 “当然，幕后之人提前准备一批武器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所以此举只能算是一步闲棋。 上城区与伯爵堡相连，除了连接处，也就是刺杀现场那一段空白区域外，其他地方不是高墙悬崖，就是有岗哨守卫。 要埋伏在刺杀点最轻松的方法，还是通过上城区入口进入。 上城区守备森严，进出要有专门的通行证明。可以从这点查起，再顺藤摸瓜。 不过上城区住户非富即贵，恐怕还得伯爵大人亲自下令才行。” 奥斯塔德伯爵点头同意，“可以，我会填写命令，就交给你去查。” 洛萨连忙推辞道，“伯爵大人见谅，洛萨一介白身，恐怕担不起如此重任。 另外，我还想去现场再勘察一下，找找看其他线索。也估计不过来其他任务。”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交给纽伦爵士去调查。” 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门罗都，你跟着纽伦爵士一起去，多学学这方面知识。” 这番话让在场众人面色皆是变了几变，但却都没有开口反对。 门罗都对父亲将此任务交给自己也是有些不解，但看到伯爵鼓励的眼神，终究点头应“是”。 “如此，就拜托大家了。林朋是我的好友，也是我卡塔尔领贵族中的重要成员，请几位务必找到指使之人。” “遵命。”洛萨和纽伦爵士连忙站起身回复道。 第五十九章 线索尽断 为了避嫌，哉蒙留在了城堡。 洛萨带着小赫本，与纽伦爵士和门罗都，在刺杀现场分开。 在小赫本的指引下，洛萨仔细地检查了现场。 从刺客的藏身之处到与哉蒙护卫搏杀的地方，再到马车侧翻的沟壕，都仔细地勘察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然而最终也没有什么发现。 “唉”，洛萨长长叹了口气，揉揉发痛的眉头，脑海中将刺杀经过再次模拟了一遍。 然最终的结论没有什么改变。 这真的是一场很普通，很简单的刺杀。 刺客们选择的隐藏地点很合适，刺杀地点也很合适，刺杀的方式对于一位老人来说也很合适。 护卫们和刺客搏杀的过程很正常，小赫本将林朋带到伯爵堡很正常，马车的侧翻和仆人的死亡也很正常。 这份“合适”、“正常”让整个刺杀变得非常简单。 简单到根本没有什么突破口来调查。 除了说明刺杀是精心准备的之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先生”，见洛萨表情困扰，小赫本犹豫着开口，“我刚刚想起来，哉蒙公子的说法似乎有些问题，他看到刺客之后，似乎是直接命令护卫将刺客杀死的。” “你确定吗？”洛萨扭头确认到。 “呃，也不是很确定，我那会儿不是在逃跑嘛，可能紧张记错了也说不定。” 被洛萨这么一问，小赫本自己也不确定了。 洛萨叹息着摇摇头，“那就没用了。” 想了想又说道，“其实即便他直接下令斩杀刺客，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作为伯爵长子，见到这种行凶场面，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很正常的。” “可是……”小赫本还想说什么，但被洛萨抬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在怀疑大公子，说实话，我也怀疑他。 但是，这种怀疑是必须有证据支撑的，否则怀疑就只能是怀疑，不能说出来。 毕竟，他是伯爵长子。” 说完，洛萨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洛萨又带着小赫本去治安所的停尸处，检查了刺客的身份，但结果依然很让人失望。 除了从刺客身体的一些细微特征上，知道了刺客不是帕斯公国之人外，也不过只是验证了些之前的猜测。 但这个结果在其他地方可能很有价值，在卡塔尔城这种外来人员和本地居民基本持平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正当洛萨皱眉沉思的时候，纽伦爵士也回到了治安所。 与他同行的，除了门罗都和随从的警备人员外，还有一位面容粗犷，惶恐不安的妇人。 “洛萨先生，你也在这里啊”，见到洛萨，纽伦爵士感觉意外的同时，紧锁的眉头也放松了许多。 “正好，我有些消息要告诉你来的。” 纽伦爵士的这番姿态，让洛萨心头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长出一口气，“爵士的调查不太顺利。” 纽伦爵士点点头，左右看了看，拉着洛萨进了他的办公室，门罗都和小赫本也跟了进来。 纽伦爵士抓起他书桌上的茶杯，喝了口不知什么时间的茶，这才说道。 “洛萨先生真是猜得很准啊。 不错，我和二公子的调查确实很不顺利。这样，你们先坐下，我一件件说”。 三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纽伦爵士也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是这样的，我先来说说上城区入口的调查。 正如洛萨先生所料，那四个刺客确实是从那里进入的。时间的话，看守士兵说大概是早上八九点的时候。他们之所以能够进入上城区后，是一位来自格斯米莱王国的绸缎商人带领的。 我们紧接去了那位商人的住址，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已经只剩下一处空宅。 我们随后从值守士兵那里得知，那个商人中午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属下继续追查后得知，那人已经乘船出海了。估计，是逃命去了。” 纽伦爵士狠狠撂下一句粗话，接着道。 “这还不是唯一的坏消息。 去调查武器来源的属下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排查，就给我带回了，带回了一个女人，就是刚刚你看到的那个。 那个女人的丈夫就是城中的一位铁匠。属下去调查的时候，才从那个女人口中，得知他丈夫已经有一天没有回来了。 我给前去排查的属下下过死命令，他们不敢怠慢，接着去找那个铁匠。 结果，就在他家不远的一个垃圾站找到了铁匠的尸体。看情况，已经死了一整天了。 我审问了那个女人，从他口中，得知了她丈夫不久前接了一笔私活。不想让人知道，还偷偷在家里边打造过。 我又拿那些武器给她看，确认这些武器都是出自她丈夫之手。” 洛萨想了想问道：“那您有没有问过，那个女人知不知道是谁给他丈夫下订单的？” 纽伦爵士苦笑一声，“我当然会询问，可那妇人在家中没什么地位，对他丈夫的事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都有谁和他丈夫来往。” “唉，如此一来，可就线索尽断了啊。” 洛萨双手抹了把脸，无奈地说道。 说实话，这次刺杀事件实在让洛萨有些束手无策。 前因不知。 林朋虽然有着大学者的名声，但对卡塔尔领来说实在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加上他平日里深入浅出的，也没和什么人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刺杀他的理由很多，但是洛萨想不到一个有必然联系的。 过程不知。 目前只是理顺了刺杀的实施过程。这其中，是否有些不实之处不说。最关键的证人不是被杀就是失踪。 另外，刺杀计划如此普通常见，细节处却又滴水不漏。策划者到底是个什么打算洛萨也有些捉摸不透。 结果不知。 虽然现在看来，林朋侥幸逃过一难。 但在不知道刺杀起因的情况下，很难说这种情况不是预订好的结果。 另外，此事是否还有后续也是个未知数。 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查案，别说洛萨以前只是个干销售的。 就算来一位老刑警，在这个时代，怕是也得麻爪。 “呼，”洛萨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回报伯爵了。看看伯爵大人，对此事有什么指示。” 纽伦爵士也起身叹道，“也只得如此了。” 第六十章 新晋贵族1 洛萨一行抵达城堡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早已得到吩咐的城堡守卫并未阻拦，而是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城堡的会客厅里，随后又去请来了伯爵。 从这里，还是能够看出伯爵对刺杀事件的重视的。 作为调查的主要负责人，纽伦爵士主动将调查工作，无一缺漏地向伯爵讲述了一遍。 “居然如此棘手吗？” 听完纽伦爵士的汇报后，奥斯塔德伯爵揉着眉心，如此问道。 想了想，他继续追问道。 “那么，你们认为还有什么方法能够继续追查下去吗？” 即便是政治经历丰富的他，面对现在的状况也理不清头绪，更想不出可行的方法。 纽伦爵士尴尬地看着自己的主君，扭捏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很抱歉，伯爵大人。治安所这边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唔”，奥斯塔德伯爵无奈地点点头。 他知道，治安所的主要工作，还是维护卡塔尔城的稳定。 让他们处理一些偷盗，抢劫这样的小案件还行。 调查刺杀这样的案件，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事实上，在当前这个时代，刺杀案件的侦破率是一直都很低的。 除了普通民众外，像是贵族啊、商人之类比较有财富的，出入都会或多或少带些护卫。 这才是上层人士应对刺杀的主要手段。 像林朋这种出门就带个老仆驾车的，刺杀难度简直不要太低。 摇摇头，奥斯塔德伯爵放弃了对治安所的期待，转头看着洛萨道。 “那么洛萨，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很抱歉伯爵大人，恐怕要辜负您的期望了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只等待治安所，对行刺者身份的调查了。 比如刺客是否是近期来到这里，来这里的方式等。 还有就是，那个帮他们进入上城区的商人的行踪也可以尝试一下。 但是从策划者缜密的手段看，恐怕最后很难有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嗯，”洛萨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 “伯爵大人，我还有个建议。 从刺客们生活的小习惯上来看，他们应该是来自艾尔索拉王国的人。 艾尔索拉王国向来与帕斯公国有些冲突，您不妨请公爵派遣使者给艾尔索拉王室传递一份文书，询问一番，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就算不能确定他们就是幕后指使者，也可以争取一些利益。 这样，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嗯，格斯米莱王国那边，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试一试。” 洛萨的建议让奥斯塔德伯爵眼中一亮。 刺杀贵族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于整个贵族阶级来说，这是他们的禁忌之一。 艾尔索拉王国与帕斯公国隔海相邻，一直眼馋帕斯的航海技术，给公国制造了不少麻烦。 现在突然有了把柄，即便不那么可靠，趁机敲上一把也能让他们收敛一些。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但考虑到要和公爵商量，奥斯塔德伯爵就没有直接赞同。 “如此说来，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治安所就沿着这个方向继续追一下，说不定，还有什么没发现的线索。” 伯爵这样吩咐了一声，就让几人散去了。 因为林朋还在伯爵堡疗伤，洛萨征得了伯爵的同意，和小赫本暂时留在了城堡里。 伯爵甚至贴心地，为两人安排了与林朋病房相近的房间休息。 洛萨先是将小赫本打发去自己的房间休息，接着在仆人的引导下，去了林朋的病房。 老学者伤势的处理已经结束，大概是使用了安神的药品，老学者正平躺在病床上熟睡。 不过从老人苍白的脸色来看，即便是睡梦中，恐怕也不会好受。 看护的侍女认出了洛萨的身份，知道他是伯爵特意许可的客人，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只留下一句“我就在门外，有事请您随时吩咐。” 冲着侍女的背影小声说了句‘多谢’，洛萨接着拿过一张凳子，坐到了林朋床前。 因为伤处较多，老学者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不过房内增加了好几个火炉，温度倒也不低，不用担心会着凉。 看着老人紧锁的面孔，洛萨脑海中，思绪翻腾。 这个快要六十岁的老人，为他了解这个世界提供了许多帮助和建议。 但现在，他却不能为这位老人，找到刺杀的指使者。 即便是一直以来为他提供了许多便利的系统，现在也不能为他打开找到一个突破口。 最让洛萨不能理解的，是刺客究竟为了什么刺杀林朋。 刺杀过程实在过于简单普通了，让洛萨有种对方只是随便找个人杀的错觉。 到底是因为他所代表的身份因素，还是他自身过往的经历因素。 如果是因为过往经历因素，考虑到他以前定居帕斯公国前的旅行生活，仇敌简直不要太多。 如果是因为身份因素，倒是可以和目前的局势联系起来。 但参与公国乱局的势力也不少，他们同样有可能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策划这次刺杀。 甚至就连奥斯塔德伯爵，洛萨也不是没有怀疑。 就像伯爵其实也在怀疑他一样。 不过刚才对伯爵的试探，倒是暂时打消这种怀疑。 如果真是伯爵策划的刺杀，听到洛萨建议时，不会第一时间就心动。 “在想什么？”林朋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床边失神的洛萨，好一会儿出声问道。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洛萨的思索，他抬起头来，对上了老人的视线。 稍微愣了一下，洛萨从旁边的小桌上取过水壶倒了杯温水。 “我在想啊，到底是哪个缺心眼的，居然会来刺杀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家伙。 来喝点水。” 一边说着，洛萨给水杯插上一根细长的铁管，放到了林朋的嘴边。 林朋叼住铁管，“咕噜咕噜”地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直到一杯水喝完，他才意犹未尽的吐出铁管。 “咳咳”，林朋咳嗽一声，将喝水太快的不是压下，这才说道。 “我跟你说啊，不是我吹牛，这个世界上惦记着杀我的，那可多了去了。 再给我来点水，渴死我了。” 洛萨给林朋又倒了杯水，帮着他喝下，哭笑不得地吐槽着。 “被人这么‘惦记’，对你还是一件好事不成？” “差不多，差不多。”老学者故作轻松地笑着。 “唔，话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啊？” “这会儿啊，嗯，已经是晚上九点，快十点了。”洛萨放下茶杯，瞄了眼房间的钟表回答道。 “唉，才这个点啊，”林朋哀叹一声，对他来说，一觉睡到伤势痊愈再好不过了。 “虽然躺在这挺舒服的，吃喝拉撒完全不愁，但我还是想要回去看书啊。 对了，就因为你，我刚找到的那本好书可还没看完呢。” 嗯，这个理由，确实很符合老林朋的设定。 洛萨附和着笑了笑，突然开口了。 “抱歉啊，老学者，我恐怕找不到刺杀你的幕后凶手了。” “我早就预料到了，毕竟刺杀案向来最难侦破了。” 林朋对此洛萨的话不甚在意，只是一脸的平静。 “不过你居然会这么干脆放弃，可是让我很好奇啊。 来，跟我说说你的调查经过。” 老人脸上的好奇不是作假的。 但这更让洛萨有种捂脸走人的想法。 不过看着他坚定地眼神，洛萨还是长叹一口气，将自己等人的调查讲述了一遍。 但讲到中途的时候，老学者已经昏昏睡过去了。 感情，这是当故事来听了。 洛萨笑笑，没有中断讲述，只是放低了声音。 可能老人需要的，只是一个转移疼痛的东西。 “……如此一来，就只能等待后续调查的进展。 说实话，希望不是很大。” 完整地讲完后，洛萨起身轻轻退出了病房。 第六十一章 新晋贵族2 “洛萨先生，”走出房间的洛萨，被等在房门外的一位衣着整洁的侍者叫住了。 接着走廊油灯的光芒，洛萨认出他是城堡管家修斯特鲁。 “晚上好，修斯特鲁先生。有什么事吗？” 管家不慌不忙地走到洛萨身边，举动间就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尺子比划着行动一样。 对于贵族来说，一位恪守贵族礼仪的忠诚管家，是最能体现他们深厚底蕴的了。 “晚上好，洛萨先生，”修斯特鲁右手拂胸行礼，礼节依然一丝不苟。 等到洛萨还礼之后，他才用平静温和的声音继续说道。 “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了。伯爵大人想邀请您去书房谈会儿话，不知您可有时间？” “当然，我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正好，他也有些话，想和伯爵说呢。 “那么，请跟我来。”修斯特鲁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转身引领。 奥斯塔德伯爵还是在那个熟悉的书房里，接见了洛萨。 与之前整齐的着装不同，可能是已经准备睡觉了，伯爵只是穿了一身丝绒的睡衣，披着一件皮质外套。 见到洛萨进来，伯爵放下手中的书籍，伸手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接着，他也同样坐了了过来，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圆桌。 “晚上好啊，洛萨，这么晚还让你过来一趟。” 在他说话的时候，管家为两人倒上一杯葡萄酒，转身退出了书房。 “晚上好，伯爵大人，您太客气了。” 奥斯塔德伯爵笑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来尝尝，这是伯爵庄园自己种植的葡萄酿造的，味道还不错。 我现在啊，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来点这个。 你知道，红酒，嗯，对睡眠有好处。” 洛萨端起酒杯同样尝了一口，点了点头。 “嗯，味道很柔和。您有一位优秀的酿酒大师，伯爵大人。” “哈哈哈”，伯爵笑着，“不错，我的酿酒师是整个公国最好的，就连大公都想将他从我这里带走呢。 哼，我可不会答应。我打算着，未来多培养几位大师，让我们的酒成为世界上最好的。” “这恐怕不太容易”洛萨摇了摇头。 “是啊，我有好的酿酒师，可是没有最好的葡萄啊。” 奥斯塔德伯爵咬了咬嘴唇，做了个遗憾的表情。 “不过，我觉得酿造些好的麦酒，还是有机会的。你觉得呢？” “这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卡塔尔领的麦的产量很不错，而且品质都很好。” “哈，那我可要让他们好好试一试，我记得领地好像就有几个酿造麦酒的行家来着。” 似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奥斯塔德伯爵高兴地计划着。 其实，卡塔尔领的麦酒一直以来都备受欢迎。 只是限于储存手段，没有太多的销量罢了。 如果解决了这一点，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特色产品。 “洛萨，你知道我和林朋的故事吗？” 再喝了口酒后，伯爵放下酒杯，突然问道。 “听说过一些。当初是您解救林朋于危难之中，并邀请他定居卡塔尔城的。” 奥斯塔德伯爵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又摇了摇头。 “哈哈，这只是那老家伙自己眼中的看法罢了。” “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当初在埃辛岛救下林朋，不是一件交易或者买卖。那更是，一种使命。” “使命？”洛萨惊讶的问道，他实在没有料到伯爵会有这样的形容。 “对，一种突如其来的，使命。” 伯爵说着，突然站起身来。 “你来过城堡好几次，却始终没有时间好好看看她。走，我今天带你去看点有趣的东西。” 见伯爵兴致颇高，洛萨当然不会拒绝，跟上了他的脚步。 卡塔尔家族城堡并不是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塔楼。 这座建立在城市西北侧海崖上，历经卡塔尔家族数代修建，到如今奥斯塔德才大体完工的建筑，占地面积颇大。 即便没有精确数据，洛萨也能估测出一个大概的面积。 足有十数万平方米。 半弧形城墙包围起来的区域里，不仅有城堡主体的堡垒。 小型军营，马场，靶场，花园，仆从房屋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三四公顷的农田，用来种植一些城堡所需的蔬菜。只是因为季节的原因，一片荒芜。 每个区域之间用剁墙或宇墙分割开来，最终与堡垒一同建立起完善的防御体系。 堡垒主体最高有五层，四个边角上是比最高层低一层的，四座圆形箭楼。 堡垒整体由岩石建造而成，黝黑色与青色交杂。 因为建筑工艺的缘故，虽然城堡只有五层，但高度最低都有二十米，最高处甚至接近三十。 居住在城堡中的人数，早已超过了千人。 其中，还有三四百人的军队驻守在城堡中，作为守卫力量。 当然，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是洛萨此刻所看到的。 而是在与老学者闲聊时，从他口中得知的。 洛萨跟着伯爵的脚步，穿过曲折的走廊，到了最中心的那条楼梯旁。 伯爵没有停留，踩着毛毯覆盖的楼梯向上爬去。 一直到了顶楼。 伯爵打开顶楼唯一的一扇门，走了出去，洛萨紧紧跟上。 外面是一个方形平台，寒冷的夜风呼啸着吹过，让洛萨都有种凉嗖嗖的感觉。 穿着厚厚棉衣的驻守士兵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认出伯爵后又转过头去。 “哈啊，洛萨，哈啊，来，扶我一把。” 没等洛萨多想，伯爵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对于一个胖子，尤其是一个老年胖子来说，这短短四层楼梯，就足以让他气喘吁吁了。 洛萨忙上前两步扶住奥斯塔德伯爵的手臂，让他有个支撑点稍作休息。 “还没完呢，看那边边。” 换过一口气的伯爵兴奋地反抓着洛萨的手臂，向着上边指了指。 洛萨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平台通过一道宽阔的城墙，连接着一个高耸的建筑。 一座，比起伯爵堡还要高出四倍的建筑 此刻，那建筑正放射出明亮的光辉，将远处海岸照得亮如白昼。 同时，似乎有一股热浪悄然混在呼啸而过的冷风中，飘向四方。 看到这一幕，洛萨突然就想到了卡塔尔城的一个伟大的奇迹。 格尔凯特灯塔。 第六十二章 新晋贵族3 只要是在海上航行的人，对于灯塔是绝不陌生的。 没有精确定位系统的时代，海上航行最大的风险不是多变的海况。 而是迷失航向。 飓风，旋涡，迷雾，暗礁……这种种艰险的海难，总有一线希望能够脱离险境。 除了迷失航向。 想想看如果在沙漠中迷失方向的后果，你就能够理解在海上迷失航向是怎样的感觉了。 一旦在海上迷失航向，整船的人都会一同陷入绝望的深渊中。 在这里，即便有太阳升落可以大致辨认方向，船只也只会停在原地，而不敢继续航行。 当食物耗尽，淡水耗尽，剩下的，就只能等死。 而能够帮助船只不迷失方向的，除了精确的海图和指南针外。 只有灯塔。 对于海上航行的人来说，看到灯塔，就是看到希望。 在航海大国帕斯，灯塔并不少见。只要是沿海的岛屿和村镇，大多都会建造灯塔。 但格尔凯特灯塔与这些灯塔有着很大的不同。 普通的灯塔，因为建造高度和工艺的因素，可视距离往往连十海里都不到。 但格尔凯特灯塔的可视距离最远能够达到三十海里。 这个距离，足可以称为世界之最了。 能有在普通灯塔上有如此巨大的突破，一方面是因为他的高度。 另一方面，是灯塔独创性的照明方法。 这些，也是洛萨听老学者讲的。 “继续。” 即便已经有些气喘，但伯爵却不想就此止步。 他紧了紧外套，拉着洛萨走过城墙，从一道小门进入了灯塔内部。 然后又沿着盘旋上升的楼梯向上爬去。 洛萨注意到，楼梯正中间，有着粗壮的铁链上下活动，发出“叮叮”的声音。 这段楼梯很长，伯爵中途休息了好几次才终于爬到了顶端。 塔顶温度很高，燃烧的火炉在放射出夺目光辉的同时，也散发着阵阵热浪。 此刻，塔顶上有十数人正在工作，或移动火炉后方的镜面，或往火炉中添加木柴，或通过中间的滑轮装置搬运物资。 在冬季严寒的夜里，他们每个人却都光着膀子。 见到奥斯塔德伯爵上来，除了正在搬运物资的人员外，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向伯爵见礼。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伯爵只是挥挥手让他们继续，然后找了张凳子靠着墙壁瘫坐了下来。 洛萨在周围看了一圈，从一个木桶中舀了一瓢水，递给了伯爵。 结过水瓢的伯爵顾不得贵族的形象，大口吞咽着清水。 这幅场景让洛萨突然想到了林朋，刚刚似乎也是这番姿态喝水的，不由地会心一笑。 “哈啊……哈啊……” 喝完水后，伯爵缓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算恢复了些精力，将木瓢递给洛萨。 “真的是老了啊，想当初这里刚改造好的那会儿，我可是经常上来的呢。 现在，已经有一年多没来了。” 洛萨打量了伯爵一眼，好险将那句“不，你只是胖了”咽了下去。 “这座灯塔，算起来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了，我爷爷担任伯爵的时候，这座灯塔才建造完成的。 在这之前，就只有海港那里的几座，六七十米高的小灯塔，可以为船只导航。” 一边说着，奥斯塔德伯爵拍了拍坚实的塔壁。 “在当时的帕斯公国，这座灯塔可是最高的，十五海里之外也能看到他的光亮。 那时候，他就叫做卡塔尔灯塔。 怎么样，这座灯塔神奇。” “十五海里吗？”洛萨有些疑惑，“可我听说三十海里以外也能看到他的光辉啊？” “这是因为，灯塔后来改建过。” 尚未喘匀气息的伯爵露出一丝笑意。 “林朋主持改建的，在我继任伯爵爵位之后。 是他设计了这一套镜面系统，集中了火焰的光亮。 也是他替换了曾经作为燃料的煤炭，更换为燃烧速度更快，火焰更亮的木柴的。 这才让灯塔能被三十海里外的海船看到。” 这段故事，洛萨可从来没有听林朋说起过。 直到此刻，他才有些明白，老人为什么对伯爵堡那么熟悉了。 “格尔凯特？”洛萨突然惊奇的问道。 “是我们各自姓氏中的一个音节。”奥斯塔德伯爵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你知道吗，洛萨？” “在我的眼中，林朋就像是这座灯塔一样。 没有他，我们可以照亮十几海里深邃的大海。 但我们终究，也只能照亮这一点距离了。” “遇到林朋的时候，我才刚过二十岁。 那时候的我啊，就像每一个贵族青年一样，骄傲，自负。 或者说是傲慢，狂妄也没差。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被确定为爵位的继承人了。 在整个帕斯公国年轻一代中，除了前代大公的几个子嗣，和同样被确定为继承人的当代帕亚诺侯爵，卡尔喀斯特外。 其他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那个时候的我，每天都做的是，就是调集护卫在领地里闲逛。 时不时地，还要对其他人的工作指手画脚一番，即便那些工作我完全不懂。 用我当时的话来说，这叫做显示贵族的威仪。” “哈哈哈哈，”说到这里，伯爵突然笑了。 “更有意思的是，在其他贵族的眼中，却是让他们交口称赞的，‘正确行为’。 我能够被确定为继承人，与我的这些行为也脱不了关系。” “直到我了遇见林朋。 我才终于意识到，这种行为是有多么荒唐可笑。 与他的交谈，让我过往的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突然开始思考什么是‘贵族’。” “是因为血统高贵吗？ 这份传承自罪恶法师的血统有什么高贵之处？” “是因为传承悠久吗？ 与那些古老帝国的普通人比起来，我们的传承能久到哪里去？” “是因为力量强大吗？ 曾经以力量强大称霸世界法师，早已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了啊。” ……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是贵族呢？ 我想了很久，直到我真正继承伯爵之位的那刻，我才突然有些明悟了。” 奥斯塔德伯爵站起身来，走到灯塔的透镜前，看着为这光明照亮的海面。 “什么是贵族，我至今任然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但我知道，贵族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能是贵族的。” “你能明白吗，洛萨？” “从林朋那里，我得到了‘思考’力量。” “所以，不是我解救了他，而是他让我，有了驶向未知海洋的动力啊。” 第六十三章 新晋贵族4 一个学者，一座灯塔。 多么老套，多么无趣的故事。 但此刻，洛萨却突然没有了吐槽的欲望。 该怎么评价这个故事呢。 学，以致用？还是理所当然？ 都可以，但都不很合适。 因为，它终归只是个一个故事罢了。 能够从中得到什么样的体会，只由听故事的人，自己感悟。 奥斯塔德伯爵回过头看着洛萨，表情郑重而严肃。 “洛萨，林朋曾这样跟我说起过你。他说，你是他平生仅见的，富有智慧的人。你所看到的世界，与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所以当我请他劝说你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你不会接受的。 因为，你有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不会为其他人所左右。 果然，今天上午他就这样回复了我。” “但是啊，我并不想就这样放弃。 与你，与林朋一样，我也有自己坚持要去做的事情。 那就是，成为一个，能够与自己身份相匹配的贵族 所以，我为了建设领地勤于政务；为了抵御外敌发起战争；为了维持国家稳定与公爵联姻；为了团结领地贵族流连于交际…… 我已经做了很多，但遗憾的是，这都还不够。 我想要的，是终我一生，都要为了我的领地做些我能做的。 现在，又是需要我去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伯爵挥了挥手，让正在工作的人员暂时离开。 然后继续说道。 “洛萨，你既然富有智慧，那么一定能够看懂帕斯目前的局势。 内忧外患的局面已经彻底形成，唯有诉诸以战争，才能最终化解这些牵扯着每一个势力的矛盾。 卡塔尔领业已深陷其中。 我原以为这一天会来的晚一些，让我有时间做更多的准备。 直到莫斯塔莉遇袭，林朋遇刺。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天已经来了，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开始了。” “既然它已经不可避免地到来了，那么，我不会懦弱地逃避。 我想赢，想要带着卡塔尔领取得胜利。 这本就是我，应当做到的事。 所以，即便知道你有自己的道路，我还是想要争取你的帮助。” “就像我了解自己一样，洛萨。我清楚地知道我所能给你的，都不能打动你。 但是……” 伯爵的语气渐渐激昂了起来，他撑开了自己的双臂，大声问道： “洛萨，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挑战的机遇吗？ 赢了，你自然可以去取你想要的东西； 输了，也绝不是一件值得懊悔惋惜的事情啊。” “伯爵，奥斯塔德·卡塔尔伯爵，”洛萨轻笑着。 “与您的口才比起来，林朋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 “哈哈，那是自然，这么多年来，不止一人说我是宴会上的主角呢。” “所以洛萨，我再次邀请你，成为卡塔尔领骑士，你可愿答应。” 洛萨沉默了一下，单膝跪地。 “这正是我想要说的，奥斯塔德伯爵大人。 我愿意接受您的封赐，成为卡塔尔家族骑士。 从此以后，我将与卡塔尔生死与共，金石不渝。” “我期待着你实现自己的诺言，洛萨。” 奥斯塔德伯爵，扶起洛萨，神情轻松地诉说着。 “对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天就为你举行授爵仪式。 正好明天晚上城堡会举办宴会，庆祝你将莫斯塔莉营救回来。 明天上午的时候，附近的贵族都会过来，倒是省去了再特意邀请其他人观礼的麻烦。” “自当遵从伯爵大人的安排。”对于这些事，洛萨自然不会有异议。 伯爵呼唤一声，让回避的灯塔人员回到自己的岗位。 “走，我们回去，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精力爬上这座灯塔啊。” “好，这次我走在前面。” “哎，你就不问问为什么以后难上来了，不在塔上再待一会儿吗？” 洛萨回头看看了伯爵，“这塔上这么热，伯爵大人可是已经出了一身汗了。再待下去，您怕不是得晕倒在这里。说实话，我可没有信心从这么高的地方把您背回去。” “哈，你简直和林朋一个脾气。他也是从来不会给我留面子。 好，那就你走前边，回去的路还很长。说实话，每次从这塔上下来的时候，我总有种会掉下去的担心。你在前边，正好可以帮我挡着点。” “那我可得小心着些，一旦发现你要掉下去了，一定要赶紧闪开才行。” “哈哈，我知道你不会的，凭你的实力，一定可以接住我的。” 洛萨笑笑，转身下了楼梯。 …… 这段返回的路确如伯爵所言，是一段很长很难走的路。 这与上塔时不同，那时候只要看着前边努力前进就行了。 但下塔时的时候，看着幽深的塔底，弯曲狭窄的楼梯，总让人有一种正在走向无尽地狱的恐慌感。 难怪伯爵说他会有一种掉下去的担心呢。 不过洛萨倒是没有恐高症之类的，相反，他玩游戏的时候也颇喜欢从城墙上跳下的那种紧张刺激感。 两人一边聊这些公国局势，一边缓缓向下移动。 当然，更多是伯爵在说，洛萨在听，不时追问一些感兴趣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两人已经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伯爵将许多隐秘的事情告诉了他。 其中有一项，让洛萨放下了对伯爵最后的猜疑。 公国第四大城，‘菲尔比恩’城市长，艾克·凯恩斯子爵，不久前秘密接见了帕亚诺侯爵的使者。 这对公国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菲尔比恩是背靠彩虹关隘的唯一一座大城。 肩负着支撑彩虹关隘防务工作，拓展防御纵深，储备及运送关隘物资的重要作用。 这两个要害之地，历来都是由公国直接派遣人员值守的，也一直都是帕斯家族的领地。 要知道，帕斯公国之所以能够成为易守难攻之地，安心发展的原因。 一方面是领先与其他大国的航海能力。 另一方面就是地处偏僻，又有彩虹山脉险要的地形，阻挡陆上窥伺的目光。 一旦彩虹关隘有失，公国地理上的优势立刻会降低一半。 这一半，关乎着公国的存亡。 而艾克子爵突然接见帕亚诺使者的事件，就有着这样的风险。 无论艾克是彻底倒向侯爵，还是从此对帕斯家族的命令阳奉阴违。 对严重威胁着公国的安危。 因此，大公和奥斯塔德伯爵都迫切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如此，才好做出针对性的安排。 因为大公对陆上领地掌控力的衰弱，能够完成这件任务的，只有伯爵手下的情报力量。 而洛萨对伯爵怀疑最深的，不就是他在林朋遇刺事件中，没有动用直属力量参与调查嘛。 当代伯爵在贵族阶层中评价一直很高，功绩卓越。 他对领地的掌控力度是历任伯爵中，可以说是最高的。 然而林朋遇刺后，伯爵却没有第一时间命令手下情报人员参与调查。 而是将任务交托给了维持城中秩序的治安所，和一个外人。 不得不让洛萨起疑。 现在这个误会，终于被解开了。 心结既然解开了，洛萨舒了口气的同时。 也开始诚心为伯爵分析局势，出谋划策。 一些精妙的建议，让伯爵一个劲称赞自己的眼光。 第六十四章 新晋贵族（完） 其实，有一件事林朋和奥斯塔德都想错了。 他们只以为洛萨想要的人生，是在世界各处游历，无拘无束。 但事实上，洛萨选择的道路其实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或者说，从心所欲，不逾矩。 去世界各地旅行，见证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不同的文化与生活，固然是他所喜欢的。 但参与进时代浪潮中，拍桨竞渡，劈波斩浪，也同样让他心潮澎湃。 可惜，突然的变故，将他的锐气和激情留在了另一个世界。 二十多年付诸真心建立起来的羁绊，一朝尽失的打击，并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更何况这些羁绊是他从无到有，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弥足珍贵。 即便挑战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勇气再次直面相迎。 所以，他拒绝了伯爵第一次的招揽。 林朋的劝说并不像他所以为的那样，发挥了相反的作用。 他矢志不渝的人生历程，让洛萨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锐气。 林朋遇刺的怒火，转化成了他重新直面困境的热情。 奥斯塔德伯爵的话，就像是一根引线，以“火上浇油”的方式引燃了他的激情。 动力有了，方向有了，自当奋勇向前。 他终归，不是一个甘于平静的人。 如伯爵所讲的那样，骑士册封仪式于次日中午开始。 在帕斯公国，一天中寓意最好的时间段，就是中午了。 尤其是中午十三点，太阳正好位于东西方向正中的位置，是一天中光线最充足的时候。 不光是卡塔尔领，全帕斯公国疆域中，多数正规仪式都是在这个时间段进行的。 即便是原本以黎明作为一天中最重要时间的晨辉教会，也受到公国文化的影响，将每年的神祭变更为中午举行。 这种文化的形成，一方面自然是远洋航向对光线的需求。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和法师文化流传划开界限。 这倒不是生搬硬套的说辞，其中还是有些因果的。 上代霸主法师阶级最喜欢的时间是夜晚，他们认为深邃的夜晚与无穷的奥秘之间有着很多联系。法师文化之中，也多有对黑夜晨星的赞美之词。就连象征其权威的高塔，也是以‘摘星’为名的。 为了展示和法师完全相对的立场，炆代各国都将白天的象征意义提升，赋予了各种各样美好的寓意。 除了丰收祭这种传承时间实在太过悠久，变更难度很高的庆祝活动外。 其他夜晚举办的仪式难免会受到‘怀念邪恶法师’的指责。 总之，在炆代世界，任何不合常理的事物都可以将锅甩给法师。 而法师也绝不会拒绝这些黑锅。 因为这些不合常理的事物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回到法师的身上。 爵位授予仪式作为贵族最重要的仪式之一，自然会是在中午举办的。 经过一早上紧张的准备，伯爵堡礼堂筹备好了仪式所需要的各种物品。 其中甚至有这个时节极为罕见的花卉。 洛萨猜，奥斯塔德伯爵大概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册封新贵族准备的。 他在派出信使邀请周边贵族参加宴会的时候，就已经透露了会册封新贵族的消息，只是没有说得太具体罢了。 因而到中午的时候，该来的贵族都已经来了，并且做好了观礼的准备。 其中包括卡塔尔领的三位子爵，四位离得比较近的男爵，和总计四十三位骑士、勋爵、爵士。 此外受邀观礼的，还有代表大公的海军将领古兰子爵，以及途经卡塔尔城的其他国家贵族。 这个整容比值一般男爵的册封仪式都不遑多让了。 要知道，卡塔尔伯爵领总共也只有三位子爵，七位男爵和七十多位骑士级贵族。 如果不是因为伯爵宴会的邀请，一位骑士册封仪式是绝不会有这种规模的。 当然这其中也未尝没有伯爵，想为洛萨造势的原因。 中午十三点，册封仪式正式开始。 当洛萨穿着一身新做的贵族长袍，跟着侍者从城堡门口走向礼堂的时候。 城堡礼堂中，临时担任司仪的休赛子爵摊开了书记官连夜赶写的文稿。在慷慨激昂的音乐声中，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开始朗读。 “我尊贵的各位兄弟姐妹们： 欢迎大家在这个吉庆的时刻，来到这个满载着荣誉的地方。 今天，我们将会有一位新的、可靠的朋友加入大家庭中。 他有着高贵的血统赋予的高贵尊名，洛萨·华阁下。” ‘华’是洛萨在伯爵建议下，取得一个比较为帕斯贵族所接受的姓氏。 事实上，炆代世界中像中国人取名方式的国家并不少。 只是‘洛萨·华’这样的姓名更容易被帕斯人认可罢了。 尤其是在，洛萨本身事实上没有所谓‘尊贵血统’的情况下。 当然，洛萨也不认为自己会让这个姓氏蒙羞。 礼堂中，休赛子爵依然在朗读着讲稿。 “我们都知道，‘卡塔尔’是个满载荣誉和尊贵的姓氏，数百年来…… 洛萨·华阁下品行高尚，功勋卓越……” 介绍完了洛萨的出身（伪）之后，讲稿接下来的内容，先是卡塔尔家族和当代伯爵历史和功绩的颂扬和赞美。 接着又是洛萨来到卡塔尔城后的一些事迹称赞。 总之一个字，那就是“吹”。 这种吹捧的目的之一，是强调贵族身份的高贵之处。 这也是贵族维持统治阶级地位的根本之一。 毕竟，如果人人都能成为贵族的话，那么贵族就没有什么高贵之处了。而没有了这层高贵的身份，贵族的特权也就维持不下去了。 当讲稿中对双方功绩的溢美之词结束的时候，洛萨刚好走到礼堂门外。 在休赛子爵的主持下，洛萨穿过贵族环绕的通道，走到礼堂中间，单膝跪在盛装的奥斯塔德伯爵面前。 此刻，冬日的阳光穿过顶部的特意设计的玻璃窗，正好照射在礼堂的中心处，将这片小小的圆台，笼罩在一片明亮的光芒中。 音乐骤停，休赛子爵用庄严地声音宣读了帕斯公国，骑士与封君间的权利与义务。 当他诵读完后，洛萨也用同样的语气，立下誓言，宣告自己将履行职责，至死不休。 得亏这个时代的誓词没有骑砍中的誓词严格，要不然洛萨可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许下誓言。 随后，奥斯塔德伯爵站起身来，接过阿克德爵士递上的，镶嵌着宝石的华丽大剑，双手举着走到洛萨的身前。 “洛萨·华阁下，因你高贵的血统，高尚的品格，卓越的功勋。我赐予你荣耀的骑士称号。 自今日起，你与你的子嗣，将是尊贵者们的一员，为自己骄傲。” “感谢尊贵的卡塔尔伯爵，我誓约履行与您的责任，为您征战。” 当洛萨从伯爵手中接过大剑，欢庆的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这场册封仪式便进入了尾声。 自此，洛萨成为了奥斯塔德伯爵继任以来，第十九位取得贵族身份的人。 封地是他熟悉的地方，莱顿村。 第六十五章 封地与计划 当伯爵宣布洛萨的封地是莱顿村的时候，在场许多贵族都是一愣。 他们一时之间，甚至都想不起来这是哪一个地方。 但紧急着，诸多贵族的面色突然一变，又连忙恢复了平静。 卡塔尔领的骑士级贵族中，除了授予其他国家大商人的勋爵爵位，和授予杰出人士的爵士爵位没有自己的封地外。 其他得到骑士称号的贵族，都有自己的封地。 但骑士与骑士的封地，还是有些差别的。 首先要说明的是，整个炆代世界贵族体系中，只有伯爵及以上的贵族才有册封新贵族，和晋升已有贵族的权利。 因而子爵和子爵以下爵位的贵族，事实上只有领地范围和实力的差距。 其在自己领地上的权利，是没有根本区别的。 那就是他们拥有对自己领地完全的掌控权，不受任何人约束。 大部分卡塔尔家族册封的骑士，其封地都是伯爵堡为其规划的骑士庄园，只有少数人直接获得村庄的封赐。 而通过男爵或者子爵举荐获得骑士称号的，大多是从这些男爵、子爵自己的封地中划出一块合适的地方作为封地。 可以想见，通过男爵、子爵成为骑士的贵族数量，绝不会太多。 这些骑士庄园一个显着的特点是，它们靠近卡塔尔城，有自己特有的产业，从经济产出来说要比一般的村庄多很多。 获得骑士庄园的贵族，虽然有与获得村庄封地的贵族同等的权利。但他们大多时候实在伯爵的命令下，担任某个官职或者军职。只有当他们卸下职位后，才会回到自己的封地。 相比之下，获得村庄作为封地的骑士，有两种情况。 其一是作为男爵级贵族的补充，管理某些重要地方的。 其二，是这些骑士做出了巨大的功绩，但又为当代伯爵不喜，索性打发个偏远之地了事。 莱顿村实在是一个偏僻的村落，表面上看，洛萨应该是第二种情况。 但观礼的贵族们看看周围诺大的场面，果断排除了这种解释。 再细细考虑莱顿村的地理位置，大多数人对封地的意义都心照不宣了。 册封仪式结束后，贵族们纷纷散去，准备晚上的宴会。 洛萨先是随伯爵认识了卡塔尔领的几位主要贵族，也就是三位子爵和四位男爵。 凭着优秀的口才倒是与几人交谈甚欢，处事不惊的让几位贵族交口称赞。 至于这其中有多少附和伯爵的成分，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之后，洛萨看几位大佬还有些事要商量，明智的告辞离开。在侍者的带领下，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上了东北侧的四楼。 为了避免晚上宴会的纷杂，打扰到林朋养伤，他的病房被转移到了这里。 洛萨对于伯爵在林朋需要休养的时候，依然坚决地召开这场宴会，还是比较理解的。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应该表现出沉着稳定来，即便是强装的沉着。 先是夫人被抓，又是幕僚遇刺，中间还牵扯着威胁公国稳定的事件。 即便是奥斯塔德伯爵长期以来积蓄的威严，也难免会受此影响产生波动。 一场庆祝的宴会，既能够团结领地内贵族的力量，也能够对背后诸多的谋划者产生一定的威慑。 这种选择，本就是无可厚非的。洛萨现在更关心的，反而是伯爵与其他几位主要贵族谈论的事情，是否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思量间，小赫本上前打开病房的门，招呼了洛萨一声，快步走了进去。 “老师，你正好醒着啊。” 洛萨略微诧异，“这么巧吗？”连忙跟着走进屋内。 小赫本果然没有说谎，老学者确实是醒着的，这会正在侍女的帮助下，吃些麦粥。 这倒是让洛萨颇感意外。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洛萨来找过林朋好几次，他都是昏睡的状态，没想到这会儿却是醒的。 洛萨愣神的功夫，小赫本已经在叽叽喳喳地跟他老师讲册封仪式的事了。 看他那兴奋的表情，似乎被授予爵位的是他自己一样。 不过这小家伙也确实有兴奋地理由。 因为被册封为骑士后，洛萨在伯爵的建议下将他指定为自己的骑士侍从。从此以后，这小家伙就有了通过建立军功，取得贵族爵位的资格。 这对出生于平民家庭的他而言，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至于西穆勒等人之后的工作，就得等洛萨重新考虑了。 探出右手揪起小赫本的后领，将他拎到一边，用一句“太吵了影响病人养伤”让他安静下来，洛萨这才有了和老学者交谈的空暇。 从侍女手中结果喂食的工作，洛萨给林朋舀了一勺碗里的麦粥，轻轻吹了吹送到老人的口边，一边开口调侃着。 “你这伙食还不错啊，看看这粥，煮的稀烂不说，里边还有肉末呢。” 林朋微微偏了偏头，避开勺子。没有如往常一样和他插科打诨，而是面色冷凝地问道。 “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因为我还是什么？” 洛萨对老人的恼怒早有预料，施施然地收回勺子，回答道。 “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老学者，无论如何，刺杀你的幕后之人都会参与进公国的这场乱局中。我会在这场争斗中，为你报仇。”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老学者，不得不说你的口才比起伯爵来实在差远了。我被他的说服了啊，因为他看出来了，我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啊。” 林朋盯着洛萨的双眼，洛萨也平静地回望着他，嘴角带着些微微的笑意。 良久，林朋叹了口气，放弃了与洛萨的对视。 “啊，”下一刻，这老顽童就张开嘴，示意洛萨继续喂食。 这突如其来的老小孩般的举动，差点让洛萨笑地口水喷出来。 好在他想到了还在旁边的侍女和小赫本，勉强维持住了稳重的外表，重新给林朋舀了勺粥，放到他嘴边。 “话说你今天这气色不错啊，面色红润了许多，伤口还疼不疼。” 吃完一口的林朋淡定地回复道，“还行，也就两处骨折的地方难受些，其他都是小毛病。” “哈，一定是因为伯爵用了很多名贵药材的缘故，要不然你都得疼着睡不着了。 我看啊，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还，就你那点积蓄，估计连这碗粥都买不了。” “那又怎样，”林朋一边吃着送到嘴边的麦粥，一边嘟囔地说着，“就算我还不上，他能那我咋地。等我死了，把我挖出来买了吗？ 对了，这不还有你呢吗？你现在可是贵族了，也是时候付给我书钱了。 说说看，你被封到哪个庄园了，产出怎么样，要不要投资一些让我买书啊。” 正在喂食的洛萨手中一顿，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可真是被你这不要脸的精神打败了，你大学者的形象都不要了吗？” “嘿，不怕告诉你，就算我这样了，我照样是公国有名的学者。” 这时候，旁边的小赫本兴奋地抢着开口了。 “老师，洛萨大人的封地就在我的家乡，就是莱顿村啊。” “莱顿村？不应该啊。”听到小赫本的话，林朋的脸色变了变。 无奈地看了小赫本一眼，洛萨将侍女支出了病房，这才解释道。 “菲尔比恩的市长艾克子爵，不久前好像秘密接见了侯爵的使者。大公和伯爵都判断出菲尔比恩有些不稳。” 林朋先是一脸恍然，但接着又疑惑地问道：“可是，这跟莱顿村有什么关系，那地方离菲尔比恩可有四十多公里呢。” 还没等洛萨解释，他就又开口道。 “对了对了，是防备西米弗，这样倒是说的通了。 西米弗的领地离菲尔比恩很近，一旦大公想整治那里，就不得不考虑他的威胁。 还有，莱顿村距离菲尔比恩比较远，但是离彩虹关隘倒是更近一些。 伯爵将你放在那里，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洛萨看着林朋点了点头，看来受的伤没有波及到老人的头脑。 “不是防备，是牵制。也就是说要表现得更强势一些，这样才能为公国争取到时间和机会。” 第六十六章 扶持 “唔？话说回来，奥斯塔德那家伙对你就这么放心吗？这可有点不像他啊。” 刚想明白一个问题，林朋又紧接着皱起了眉头。 可能对他来说，有问题可想，比在床上无聊地躺着要好太多。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大概是伯爵大人和我相性比较好。” 洛萨一脸不在意的笑着。 林朋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不屑，自顾自地分析道。 “就莱顿村那种小地方，地处偏僻，整个村连五百人都不到。 要靠你自己牵制西米弗，我估计没多大希望。 如果要让你起到作用，奥斯塔德肯定会给你一些帮助。但莱顿村离卡塔尔城这么远，这种帮助应该也不会很多才对。 这么说来，你这边就更像一步闲棋啊。奥斯塔德这一招可真有够算计的……” “咳咳”，看林朋还打算继续说下去，洛萨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他的分析。 同时，眼睛向着一脸迷糊的小赫本斜了斜，意思是‘小赫本还在呢，这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了。’ 林朋看懂了洛萨的暗示，可他并没有止住话头，反而冷哼一声说道。 “怕什么，这些事情早晚都会知道的嘛。 唉，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个典型的白眼狼。 我教他这么久，就一点不念着我的好，整天就想着跟着你去乱转。 我估摸着，你要是去莱顿村了，这个没良心的一定会丢下我，跟你一块回去。 也罢，就当是提前给他上上课。” 在一旁本来就听两人说话，听得的一头雾水的小赫本，这会儿更懵了。 但老师说话的语气又好像不是很好，也不敢开口问询，只能一脸尴尬地挠头傻笑。 这个表现让林朋心中的不满更甚，随口说了一些功课让洛萨监督他完成，量比他平时功课的两倍还多。 洛萨可不想招惹这种状态的林朋，果断买了自己的侍从，表示一定会督促他完成任务，这才让老人怒气稍稍消减。 “嘶，你还别委屈，我胸口这些撞伤可都是你造成的。你这会儿还气我，你看看，气得我胸口都疼。行了行了，你赶紧走远点。” 林朋的这番话让小赫本委屈地差点哭出来，耷拉着脑袋走到门口蹲着去了。 “哎，跟你说个事，你去趟我家，把我那些‘书’帮我收起来。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可是个不小的麻烦事。” 洛萨一边将最后一口粥送到林朋嘴边，一边点头说道，“放心，我昨天晚上就找机会去过了，‘书’已经被我藏到了其他地方，轻易不会被找到。就算万一被人找到，那也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对了，反正那些书你已经都记下来了，我也就不还给你了，省的以后再像这次一样突发意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林朋一脸的别扭，“我是该谢你还是该骂你是个强盗啊，你知道我收集这些书花了多少功夫吗？” 洛萨淡定地耸了耸肩。 “你，算了，不过你可得当心点，不要因为这些书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那是自然，我办事，你放心。” 这倒不是洛萨夸海口，三十多本禁书将他的物品栏塞得满满当当，这还是他将两个技能用在物品管理技能上，增加了十二个空间的结果。 现在，他可是只有三个空闲的位置存放备用装备了。 “呼，那就好。 伯爵这次虽然同时算计了你们两家，但说到底，你得到的好处会是实实在在的。我想，以你的才智，从这次谋划中找到机会，应当不是难事。”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洛萨笑笑。 “你就别闲操心了，还是先养好伤。等你伤好了，我的领地估计也建设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到我这来养老怎么样。” “哈，奥斯塔德要是知道你这会在挖他的幕僚，肯定当场就褫夺你的爵位和封地。”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洛萨便带着小赫本告辞离开。 一出房门，小赫本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题就跟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吐了出来。 “洛萨先生，老师为什么说我们要防备西米弗男爵啊？你又为什么说牵制他？” “还有，老师为什么那么生气，我也没招惹他啊？居然还给我布置了那么多作业。洛萨先生，不，洛萨大人我能不能不做那些功课啊？你看我最近都没什么时间。” “还有，老师为什么说伯爵在算计你啊？我觉得不像啊。” …… 对于这些问题，洛萨除了对“能不能不做功课”甩出一句“不能”之外，其他的都以“自己去查”、“自己去想”打发了事。 不是洛萨对自己侍从的培养不伤心，只是这些问题的答案夹杂着很多，容易被这个年纪的他误解的东西。 比如说林朋为什么生气？因为当他说出“他一定会跟你回去”的时候，洛萨没有拒绝，小赫本没有否定。 与对待哉蒙、门罗都等学生不同，林朋是将小赫本真正当做弟子看待的。 不出意外的话，林朋逝世之后，不论在任的伯爵是哪一位，小赫本都能以林朋弟子的身份，获得自己的贵族爵位。 这就是林朋名气和地位。 结果自己弟子一心跟着洛萨，怎能不让这位快六十岁的孤寡老人难受。 但洛萨不能这样解释给小赫本听。 他正是一个容易为情绪所左右的年纪，知道原因难免会纠结在离开与否的问题上。 而洛萨和林朋都不确定留在卡塔尔城，是否对他是个好的选择。 牵制西米弗男爵的任务，和伯爵的算计，更是蕴藏着许多尔虞我诈。 让小赫本自己去思考，反而更容易理解。 至不济，也还有洛萨能为他解释不是。 相比直接告诉他答案的揠苗助长，这才是更有利于他成长的方式。 …… 晚上的宴会是早早准备的大型贵族宴会，其盛况自然不是三天前的晚宴所能比的。 别的不说，单只食物来说，就有不少洛萨从未见过的美食被侍者络绎不绝地送上餐桌。 尤其是一些海鱼，虾贝之类的珍贵食材，即便只是简单粗糙的料理，食材本身的美味也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咬下来。 若非这些食材太过罕见珍贵，就连伯爵堡也不能经常吃到，门罗都两兄妹才不会跑到洛萨那里蹭吃蹭喝呢。 洛萨一边品尝着一小碗只加了一点粗盐炖煮的鲜美鱼汤，一边这样想着。 当然，对于在场的诸位贵族和他们的家眷来说，美食固然让人享受。但更重要的，还是和同为贵族的其他人交流感情，建立联系。 在这个交通手段落后的年代里，这种能和其他贵族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可是十分难得的。 洛萨也不例外，靠着妙语连珠的口才，在宴会上左右逢源，迅速淡化了新晋贵族的身份，拉近了与其他贵族的关系。 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和好几位贵族称兄道弟起来，甚至和一位庄园产业为皮甲制作的骑士，达成了皮货买卖的意向。 当然对洛萨来说，宴会上最大的收获，还是席间的时候，与几位主要贵族，在伯爵书房内敲定的帮扶计划。 这其中，包括了价值五千金币的各种物资，运送到莱顿村。 以及另外五千金币的零息借款，可用于在个领地中选购物资，只要用二十年时间还清就行。 最重要的是，伯爵和几位贵族将为洛萨陆续输送数量为两百人的各行业手艺人。 洛萨不得不感叹奥斯塔德伯爵的政治手段。 这总计一万金币的物资援助倒不算什么，伯爵自己就可以轻松承担。 之所以拉上其他贵族一起，目的不过是表明大家都在同一个立场罢了。 侦察地图中几位贵族清一色的友军标识，证明伯爵对领地的控制，着实不简单。 至于那两百人手工艺者，更让人叹服。 对于卡塔尔城来说，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有一技之长。 但对莱顿村来说，两百名手工艺者，算是一笔泼天的财富了。 洛萨只能一边吐槽着伯爵的精明，一边满心欢喜地收下这些帮助。 第六十七章 启程 与伯爵等人商定好大致扶持方案后，洛萨没有急着动身前往莱顿村。 表面上的原因是，建设莱顿村所需的各项物资具体的种类，数量以及运送方式等，还需要进一步具体化和筹备。 五千金币虽然在卡塔尔城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一个偏远村庄来说，可是一笔巨额财富。 怎么把这笔钱花出去，即便洛萨和小赫本都对莱顿村非常了解，依然是个不小的难题。 如果将这笔钱用来武装军队的话，组建起五十名身穿链甲的精锐部队也是绰绰有余的。 前提是帕斯公国市场上有这么多铁甲流通。 洛萨倒是可以从系统商店中，慢慢积攒起这么多的武器装备，但他可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 就算是最便宜的短链甲，单独购买也要花费价值十几枚金币的第纳尔。 相比于购买兵器铠甲武装士兵，直接从酒馆里招募士兵可划算多了。不仅能得到一名具备作战技能的士兵，还会附赠一套不差的装备。 之所以提到这点，那就是不表面的原因了。 册封仪式后，洛萨逗留在卡塔尔城的8天时间里，除了与伯爵等人商量好具体帮助物资的种类和数量外，还做了几件不为人知的事情。 其一就是，洛萨又招募了两次酒馆佣兵。 酒馆佣兵的刷新时间是三天，自洛萨来到炆代世界之日（1024年6月15日），开始计算。 也就是说，按照炆代世界历法计算的话，每个月中，为三倍数的那天，正好是酒馆佣兵刷新的日子。 洛萨第一次招募佣兵是11月5日，册封仪式是10日开始，算起来洛萨应该是有四次招募佣兵的机会的。 但其中一次刷新出来的是异端信徒，另外一次刷新出来的是女民兵。 一个不为世俗所容，另一个潜力有限，洛萨想了想最终都放弃了。 最终招募的两种佣兵，分别是1848第纳尔招募的7名梅腾海姆公民，和1596第纳尔的6名雇佣剑士。 这两个兵种都有着不俗的战力，且晋级兵种战力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兵种恰好是洛萨的需要助手。 雇佣剑士是由商队护卫晋级而来的兵种，他们对护卫工作很有经验。而装备条纹甲的他们，无论从装备还是作战素养上，都可以称得上精锐老兵。 另外，这段时间，洛萨还从系统中发掘出了战术技能的效果 这个在游戏中，影响进入战场敌我双方士兵人数的技能，与现实相结合后，变化成了一个更适合战争的技能。 它的技能效果是，可以任命士兵为战术等级-1的军官，统帅该士兵战术等级-1的次一级军官或士兵。 举例来说，因为成为贵族达成了名为“贵族”的成就，洛萨的战术技能增加了一点，目前是二级。 那么，他可以从雇佣剑士中选择一人，担任一级的军官。成为军官的雇佣剑士，可以统帅除他自己之外的另外两名士兵（雇佣剑士战术等级为3），进行作战。 理论上来说，洛萨只需要将军官划归自己的部队界面中，就可以指挥这些军官所统帅的部队战斗。 从此以后，统兵百万，攻城拔寨，再也不是梦想。 当然，这都是战术技能提高后的效果了。目前来说，战术技能的作用还是体现在另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那就是，被任命为军官的士兵，是可以独立发挥其战术素养，指挥部下作战的。 于是，洛萨将六名雇佣剑士分成两队，各任命一位队长，留在了卡塔尔城。其主要任务，是担任林朋的护卫。 即便老人严词拒绝，可在洛萨的武力威慑下，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些陌生的士兵整天围在他身边。 甚至，还把他家一楼的房子占去了两个。 林朋的意见和不满洛萨充耳不闻。 对他来说，离开卡塔尔城后，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老人。 一次刺杀不成，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还是安排些护卫能让洛萨省心。 至于梅腾海姆公民，对洛萨来说同样是种很需要的兵种。 这些梅腾海姆的初级士兵，不仅拥有一般正规军的战斗素养。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九点的智慧属性。 这意味着他们拥有较好的知识储备，能够在洛萨治理领地的过程中提供很大的帮助。 对举目无亲的洛萨来说，这几位士兵可是难得“帮手”。 加上八位凡斯凯瑞士兵，洛萨手下的带甲士兵已经超过了二十人。 除了招募酒馆佣兵外，洛萨还隔空对自己的“领地”进行了一番操作。 当洛萨正式拿到‘公国领土封地证明’的时候，骑砍系统界面先是跳出了他已经加入帕斯公国阵营的提示。 紧接着，跳到了游戏中自立国家才会出现的文化选择的界面。 从本心上来说，洛萨是很想选择“巴克利”作为文化的。 可惜，系统给出的选项与游戏中一样，只有“潘德”、“萨利昂王国”、“帝国”、“瑞文斯顿王国”、“菲尔兹威王国”和“达夏公国”六种。 洛萨美梦破碎的同时，将不能升级精锐刀骑兵的潘德文化率先排除了出去。 接下来，洛萨认真比较了五个文化的优劣势之后，果断选择了“菲尔兹威文化”。 没有其他理由，就一点，菲尔兹威士兵出生地，与帕斯公国一样，都是沿海地区。 现实中，环境的影响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菲尔兹威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尤其是常规兵种顶点的三个步兵兵种：菲尔兹威狂战士，菲尔兹威侍卫，菲尔兹威近卫军。即便是与素以精锐着称的萨利昂王国步兵比起来，也能略胜一筹，稳坐步兵第一的位置。 而菲尔兹威护卫骑兵，也算的上是比较强势的冲锋骑兵之一。 文化选择完之后，是成为贵族后方可进行的携带旗帜的选择。 密密麻麻排满了好几页的旗帜，不仅有潘德的预言od旗帜，而是几乎涵盖了所有已知od的旗帜。 反正，洛萨在这些旗帜中不仅看到了各式各样带“明”字字样的旗帜，还看到了镰刀锤子旗。 五花八门的旗帜让洛萨看花了眼，足足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他才选中了一面红底黑龙，类似汉旗的旗帜。 没有别的原因，纯粹因为喜欢罢了。 旗帜选择完成后，界面才回到了常见的地图界面。 而他的领地，‘莱顿村’的顶头上，也飘扬起一面红底黑龙旗。 当洛萨意识集中到莱顿村时，以前从没发生过的情况出现了。 此时，即便他不在莱顿村中，但却依然可以打开莱顿村的选项，选项中的功能也可以使用。 这有些像是开了作弊模式，在游戏中随意瞬移的感觉。 而除了莱顿村外，其他地方却依然不能打开。 如洛萨所料，此刻，莱顿村已经出现了“征募志愿兵”的选项。 得益于不在村中，依然可以使用村庄功能的作用。 洛萨在8天时间里，累计征募了3次士兵，得到了4加3加7总计14名“菲尔兹威新兵”。 目前，这些新兵已经在洛萨的安排下，混入了物资运送队伍之中，算是伯爵特许他征集的卡塔尔城市民。 有了这些种子，以后继续添加新兵也能轻松掩盖过去，而不引起其他人怀疑。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菲尔兹威士兵前期等级低的缘故，截止洛萨离开卡塔尔城，已经有一半人积攒够了升级的经验，被洛萨提升为菲尔兹威民兵。 秘法纪1024年11月18日，洛萨在门罗都兄妹俩，和勉强恢复行动能力的林朋等人的送别下，离开卡塔尔城。带着筹备好的第一批物资，启程前往自己的封地。 第一章 西米弗男爵的不爽 西米弗?赛斯缇法，帕斯公国男爵，领地范围包括莫温镇，卢卡尔村，费塞德村在内的七十多平方公里的土地，领民两千八百多户，七千余人。 一镇两村，这是公国男爵领的最低标准了。 在帕斯公国，很少有哪位男爵的领地，如西米弗男爵的领地一样狭小且偏远。 一般来说，公国男爵级贵族的封地，都是直接授予某一个镇级区域。 而莫温镇原有的区域范围内，除了莫温镇本身之外，其实是有五座村庄的。 但在西米弗从骑士级晋升为男爵的时候，公国不仅将他的领地分封到了偏远的内陆，还将五个村庄中包括莱顿村在内的三个村庄，拒绝分封出去。仅给他保留了最低标准的领地。 这一切，倒也不能完全归责于伯爵的吝啬，还与西米弗父亲的选择脱不了干系。 事情的起因，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那时候，奥斯塔德伯爵刚刚继任卡塔尔伯爵之位不久，他的弟弟休赛子爵也已经成为了絮弗伦堡子爵。 西米弗男爵的父亲，当时还是卡塔尔家族骑士。 998-1003年间，世代生活在毛莫若丘陵深处的野蛮人群族，因为气候变化的原因，开始向西北方迁移。并最终与帕斯公国东南线的卡塔尔领等国土接触。 这些自古遵从丛林法则的类人种族，与帕斯公国的接触并不如何友好。 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小股的野蛮人狩猎队伍，与公国边缘的几个村子的猎户，在狩猎时发生小规模的冲突。 这些冲突，往往是以猎户们被野蛮人砍下脑袋为结束的。 但是对于公国来说，区区几名猎户的损失甚至溅不起一朵比较大的浪花。无论是卡塔尔领还是其他领地，都只是给边界村庄，下达了加强戒备的命令。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野蛮人部族迁徙至帕斯公国附近，双方的冲突愈演愈烈。 1003年初春，第一处被野蛮人攻破的村庄出现了。 因为越冬储备食物耗尽，而攻击村庄的野蛮人部族，一下子尝到了甜头。 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类村庄中居然那么富足。 粮食、铁具、衣物……这些都是他们无比渴望得到的。 有一就有二，等到当年夏末的时候，已经有累计17处村庄被攻破，此外还有两位男爵的封镇也被洗劫，一位男爵战死。 若非野蛮人部族只是在物资不够时，才会攻打村庄，损失还要更大。 最关键的是，每个被野蛮人攻破的村镇，男性村民都会被杀害，女性则或杀或掳走。 这一下，帕斯公国怒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物资被抢走还好说，近两万的领民伤亡就让公国上下心如绞痛了。 要知道，即便是现在，卡塔尔领的总人口也不过五十多万人，整个公国人口也不超过三百万。 二十年前，公国人口总数也只有两百万出头。 两百分之一，看起来很少，但对公国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1003年春末，大公下达了召集贵族参与战争的命令。 那时候的局势还不像现在这样紧张，即便帕亚诺家族已经逐渐强盛，依然不敢无视大公命令。 六月时，公国正规军和各贵族私兵组成两万人的军队，汇聚到特林堡一线。由前任大公作为主帅，卡尔喀斯特侯爵、奥斯塔德伯爵等人统兵，对越来越深入公国领土的野蛮人部族发动了进攻。 一方是组织严明人类军队，一方是一盘散沙的野蛮人部民。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从六月至初冬，四个月的时间里，公国军队如热刀切牛油一样，扫平了靠近疆土的野蛮人部族。被斩杀的野蛮人部民，高达八万余。 甚至，奥斯塔德伯爵带领的部队，一度深入丘陵地带，对野蛮人展开了数次追杀。 见识到人类军队力量的野蛮人各部，仓皇逃进他们曾经生活的丘陵深处，宁愿面对越发艰难的生存环境，也不想直面公国兵锋。 西米弗男爵的父亲，就是在那场战争中积累起军功，在战后被公国册封为男爵的。 但与同期晋升的其他贵族相比，老男爵的封赐显得寒酸太多了。 若非他有实打实的功勋，奥斯塔德伯爵甚至不愿意晋升他的爵位。 其原因是，西米弗男爵的父亲在战争中，被划分到了帕亚诺侯爵的队伍中。 前任大公事实上已经察觉到了侯爵势力逐渐增大的威胁，将诸多亲近公国的小贵族部队划分给他，用意不过是趁机打压罢了。 真实的效果并不如何。虽然属于其他贵族的部队确实影响了侯爵队伍的整体战力，但面对实力更加弱鸡的野蛮人，削弱的程度并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降低了队伍的行军速度。 除了西米弗男爵的父亲。 不得不说，老男爵的政治智慧虽然是个硬伤，但他的个人勇武还是值得称赞的。 他所率领的部队多次担任先锋，攻破野蛮人驻地，立下了不小的功勋。 这里就不得不称赞当代侯爵，卡尔喀斯特的政治智慧了。 当亲近他的贵族和手下将领，纷纷认为老男爵抢走了本来属于他们的功劳的时候，侯爵却对他的表现大加赞赏。 他不仅为老男爵提供了更多的立功机会，还数次在公开场合称许他的勇武，将他赞誉为“真正的骑士”，甚至许诺要为他向大公和奥斯塔德伯爵请功。 他确实这么做了。 结果就是老男爵虽然立下的不小的军功，但晋升爵位后，不仅被打发到了偏远之地，领地刚刚达到男爵标准不说。 按照惯例应该依然是他领地的原有骑士庄园，也被伯爵找借口收回了。 论起经济产出，甚至比原来还降低了。 奈何奥斯塔德伯爵是自己的直属上级，关于领地分封也完全符合公国法律。老男爵一时间只感觉非常郁闷和不解，但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又应该怎么解决。 自此之后，虽然因为双方力量和从属关系的缘故，西米弗男爵表面上依然是卡塔尔伯爵的下级贵族。 但在立场上，却毫无意外地偏向了侯爵一系。 对于自己领地周边那些依附莫温镇，却又不是自己领地的村庄，若非不愿与伯爵起正面冲突，西米弗男爵甚至都想拒绝他们进入小镇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他们能为莫温镇，带来些许收益的原因。 如此，当接到有新晋的封地是莱顿村的时候，西米弗男爵心中的不爽，就可想而知了。 第二章 恶心的手段 “驾……”，马背上的骑手不断催促着自己的伙伴。 骏马的嘶鸣混杂在“嘚嘚”的马蹄声中，像一阵疾风，从队伍的最前头一溜烟跑向尾端，并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到十分钟，又踏着十足的节奏感，重新跑向前方。 如此的往返训练，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 冬日清晨微冷的空气与小赫本头上升腾的雾气呈现鲜明的对比，他与骏马的身上都又有水滴状的汗液滑落。 这种训炼，可不只是骑着马跑来跑去罢了。 在纵马奔驰的同时，小赫本还要不时给马儿下达跳、停、转等命令。同时，他手中的盾牌和武器，也要顺着马儿的奔跑做出相应的攻击或防御姿势。 之前小赫本也学了骑马，但只是将马当成一种交通工具罢了。本质上来说，他只是个骑马的步兵。 但现在他所进行的训练，却是真正的骑兵训练。 为了让他得到更好的训练效果，洛萨不仅将自己的骏马暂借给了他，还将马鞍和马镫都撤了下去。 小赫本原本的旅行马，则被充作拉车的驽马，拉着重重的车厢，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缓慢行驶着。 之前说过，帕斯公国的马批数量稀少，即便洛萨花费了大价钱，也只是筹集到了十二辆马车。其中只有五辆是他连车带马一块儿买下来的。 剩下的，就只有车是他的。马，都是租的。 也就是说，就连洛萨都是没有马可骑的状态。 他“只能”坐在安装了小巧暖炉的马车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拉车的马，很“巧合”的就是小赫本原来的旅行马。 嗯…… 这可不是洛萨被封建时代贵族特权给带坏了，故意搞特殊待遇。 好，确实是故意搞特殊待遇，但这种待遇可不是为了享受。 在奥斯塔德伯爵的帮助下，洛萨从卡塔尔城募集了除系统士兵外的八十多人，一同前往自己的封地。 这些人中，除了几个赶车的马夫外，大多都会成为他新的领民。 而，作为一个新晋贵族，洛萨必须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自身的威严来。 十五位身穿链甲的战士，和二十名穿着皮甲的民兵是一个方面。 严格的纪律和赏罚分明的态度是一个方面。 领主本人的地位和气势，也是一个方面。 只有表现出这种威严，才能让这些文化程度不高，但又深受封建时代等级观念影响的领民，发自内心的服从。 嗯，没错，这就是洛萨明明在马车不够，还需要借助一些手推车的情况下，独占一辆马车的原因。 “吁……”，再次跑完一个来回的小赫本，策马来到洛萨马车旁，放缓马速，与马车保持相同的速度。 听到声音的洛萨，从眼前的地图中回过神来。接着掀开厚厚的车帘，将早就为他准备好一袋温水和一条干爽的毛巾扔了过去。 即便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小赫本还是轻松接住了飞来的东西。可见他这些天的训练，效果还是不错的。 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小赫本揭开水袋的盖子，将温水先倒在手心，喂给了同样干渴的马儿。 直到一袋水喝尽，小赫本才揉了揉骏马的头部，翻身从马上下来。把缰绳拴在马车后的横杆上，接着跑到马车前方。 驾车的梅腾海姆公民知道他想做什么，稍稍放缓了马速，让他爬上了马车。 “今天的训练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车帘掀起的同时，小赫本钻了进来，顺势就坐倒在侧边长凳上，拿起水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连喝好几大口，他才放下水壶，调整着呼吸，回答洛萨的问题。 “哈啊……，还行，感觉今天屁股没有那么疼了，速度也能放开了。” “就是感觉没有马鞍太难受了，一只手要牢牢攥着缰绳才行，左手基本上施展不开来。” 洛萨在眼前的地图上画了一笔，随口说解释道：“这很正常，没有马鞍以前，骑兵大多都是只携带一柄长武器作战的。只有少数骑术精湛的人，才能够只凭借双腿和上身的力量驾驭战马，做到双持武器和马上射箭。 现在之所以让你在没有鞍具的情况下，持枪盾训练，正是要借助前人的经验，锻炼你的骑术。所以，你还得多努力才行。” 小赫本瘫坐在长凳上，喘着粗气点了点头，随口问道，“那老师，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嗯，马速慢的时候可以，如果是那匹骏马放开了速度，我也得老老实实地专心驾马。” 这倒不是洛萨吹嘘，四级骑术和四级骑射技能强大的效果，确实能让他做到自己说的那些。 “对了，我们已经走了七天了。算算距离，就剩下四十公里了。大概明天快中午的时候能回到莱顿村。 你休息一会，骑着马先沿着这条路去一趟莫温镇，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异常。” “哈啊？异常，什么异常？”小赫本不是很懂洛萨的意思。 “你去了就知道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找一个镇里的居民回来。” 洛萨说着，取出一个钱袋丢给小赫本，“里边有二十个金币和一些银币，记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说你是商人就行了。” 既然洛萨这么说了，小赫本也只能答应下来。缓了一个小时后，给骏马喂了些谷物，骑马向莫温镇方向去了。 因为携带的物资较多，洛萨等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每天也就走二十多公里不到三十的样子，就算再赶今天也到不了莫温镇。 但骑马就不一样了，小赫本骑着洛萨的骏马，速度快的话，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就算珍惜马力，两个小时也绰绰有余了。 小赫本走后，洛萨重新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地图上。这些天来，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这个。 虽然系统地图的精确性远远高于桌上的纸质地图，但要规划些东西，还是用纸质版比较方便。 …… 下午四点多，队伍和回来的小赫本，在距离莫温镇二十多里的地方，相遇了。 遗憾的是，小赫本是孤身一人回来的，并没有带回来一位居民。 眼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洛萨摆手制止了一脸愤懑的小赫本想要说的话，下令队伍准备扎营休息，明天再启程。 接着，他让士兵支开了马车旁的其他人，这才示意小赫本讲述他的发现。 短暂的打断并没有消解小赫本的不满，他满怀怨气地开口说道。 “洛萨大人，你不知道莫温镇有多过分，他们居然把税率调高了整整两成，两成。” “还有啊，现在莫温镇通往其他村子的路段也设置了关卡，每个人都要缴纳十个铜子才能通过。” “更可气的是，莫温镇给自己的居民和西米弗男爵的两个村子的人发了一种证件，有这个证件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纳税。” 第三章 应对 “还有吗？” 与一脸愤怒的小赫本不同，洛萨不仅没有对西米弗男爵的做法感到不满，甚至还有些想笑。 “呃……”小赫本有些语塞，想了想才继续说道，“好像没有其他不同了……” “不过这已经很过分了啊，你想想，我们这么多人如果要回来顿村的话起码要平白无故地给莫温镇交六枚金币还多。 而且这还只是一次的，如果以后再来这里的话，一来一回每个人就要花整整一枚银币呢。这样下去，大伙都不敢再来这里了。 还有啊，现在镇上的税率实在太高了，好多店铺都关门了。现在就连买一斤果子最少都需要花十个桶铜子，以前最贵也就四五个呢。” “而且我还打听到了，这些改变是不久前开始实施的，再加上那些只发给西米弗男爵领民的证件，这分明就是在针对我们啊。” 洛萨听他说完，淡定地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个与事件似乎没有什么关系的问题。 “你知道西米弗男爵现在在干什么吗？” “唉，”小赫本挠了挠头，“这我可不知道，西米弗男爵可是贵族，他在做什么我根本打听不到啊。可能，在准备吃饭？” “哈啊，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是掐准饭点儿了啊。” 洛萨手指点了点小赫本，摇头失笑着骂了一句。 “不错，他这会儿确实有很大可能是在‘准备’吃饭。” 听到洛萨的肯定，小赫本立马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不过我想，他更可能在做的事，是一边咒骂着奥斯塔德伯爵，一边看我的笑话。” “为什么啊？”小赫本一脸不信的问道。 “嗯……” 洛萨掀开车帘看了看忙碌的队伍，接着身体向后，靠坐在车壁上。 “这么多天，你对西米弗男爵和伯爵之间的事了解多少了？” “呃，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就像传言中的那样，不是很和睦。” “原因呢？” “我问过门罗都和艾尔莎一些，好像是因为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的一些事，伯爵对西米弗男爵的父亲很不满。” “什么样的不满，能够持续二十年之久，甚至迁延到下一代？” 看小赫本愣了愣，洛萨就没有让他再思考，直接说道。 “门罗都和艾尔莎的阅历还是太少了啊，奥斯塔德伯爵对西米弗男爵的态度不是不满，而是敌视。 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二者立场的不同。” “与已经强盛到可以和大公角力的帕亚诺家族不同，卡塔尔家族在整个公国的力量是不足以和大公抗衡的。 这就决定了卡塔尔家族，必须坚定不移地站在现有公国秩序的立场上，而不能倒向帕亚诺家族。 否则，卡塔尔不仅会成为大公要对付的第一个目标，正面公国最大势力的怒火。 即便最终是侯爵取得了胜利，卡塔尔家族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会因为其仅次于帕亚诺家族的实力遭到新统治者的清洗。” “西米弗男爵和他的父亲，动摇了卡塔尔家族原本坚定的立场。 从那件事情本身的经过来说，西米弗男爵的父亲本身是没有过错的。作为一个武勋贵族，在战场上战胜对手，赢取战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错就错在，老男爵还有一个卡塔尔家族骑士的身份，他本身是和卡塔尔家族紧密相连的，甚至可以看做卡塔尔家族一员的。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这和男爵、子爵，与伯爵之间上下级的关系是不同的。 以这样的身份受到卡尔喀斯特侯爵的称赞和认可，是会让大公和其他贵族怀疑卡塔尔家族的立场的。 奥斯塔德伯爵必须要为老男爵的做法，给大公和忠于大公的其他贵族们一个交代。 这就是赛斯缇法家族几代人努力，终于晋升到男爵后，却受到冷淡待遇的原因。 说白了，他不过是被卡尔喀斯特侯爵当枪耍罢了。否则，侯爵就应该自己为老男爵晋升爵位才对。” “可惜，西米弗男爵的父亲没有看到这些。 呵，如果他能看到这些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有这件事了。 他只是认为自己受到了伯爵不公正的对待罢了，还将戏弄了自己的人看做了自己的知己，慢慢靠向和自己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侯爵阵营。 这就彻底割裂了和卡塔尔家族站到了对立的立场上。” “如果他们父子二人能及时反应过来，向伯爵承认自己的错误，主动交好奥斯塔德伯爵还好说。伯爵为了团结管辖范围内的贵族，说不定还会拉拢赛斯缇法家族，给予他们应得的礼遇。 可惜，他们虽然因为顾虑卡塔尔的威势，保持着伯爵属下的身份。但却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上，鼓吹卡尔喀斯特侯爵的尊贵地位，说他是‘最英明的贵族’。 如此首鼠两端，也怪不得伯爵将他作为和侯爵争锋的棋子了。” “棋子？” 虽然没有理清这长篇大论的逻辑关系，小赫本还是敏锐地抓住了洛萨话中的关键。 洛萨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是的，棋子，逼迫侯爵和他在这里争斗的棋子。 西米弗男爵和他的父亲一样，政治觉悟太低了。 如果西米弗男爵安守本分，继续保持表面的关系，我还真不好找到牵制他的办法。 但既然他现在公然玩弄些手段针对我们，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莫温镇方圆五里，除了主道路外，其他地方皆是西米弗男爵的领地。按照公国律法，领主在自己的领地上拥有完全的权利，他要提高税率，设置路卡，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但莫温镇之外的地方却是伯爵的领地，伯爵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法，卡住西米弗男爵的经济要害。 如此一来，莫温镇就会成为一个诱饵，吸引公国各方势力的注意。” 说完后，洛萨看了满脸纠结，似乎懂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懂的小赫本一眼。 “好了，一时半会想不通的话就慢慢想，现在我们该去作晚上的训练了。训练完了，你还得完成你老师布置的功课呢。” “啊，不要。” 听到这话，小赫本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当然要得，快下车，”丢下这么一句，洛萨当先起身越过小赫本下了马车。 “哎，洛萨大人，您还没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总不能真给他们那么多金币？还有……” 小赫本反应过来跟着问道。 “还有村民们以后去不了莫温镇，生活物资怎么办是不？” 洛萨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们拉的这么多物资，是干什么用的？你以为我看了这么多天地图，是在干啥？” “昂，我明白了，原来您早有准备啊。” 小赫本了然地锤了锤左手。 “呵呵，既然你都明白了，那你就说说西米弗男爵这颗棋子，要怎么才能吸引卡尔喀斯特侯爵。” 说完后，丢给又是一脸懵逼的小赫本一句“好好想想，这是作业”后，转身去做查看驻营的事情了。 第四章 重逢的人 炆代世界三座大陆，数以百计的国家。 虽然大多数国家依然是贵族作为统治阶级，但国与国，地区与地区之间的贵族制度，其实是有所区别的。 比如多隆特大陆，因为地广人稀的缘故，很多国家的政权组织形式都是非常松散的。 在这些国家，每一位贵族虽然名义上是国王的属臣，但实际上更像是一个个小型国家的国君。各级贵族之间完全是平等的关系，爵位大小只与自身的实力强弱有关。 而在秘法大陆奥兹开鲁王国，贵族更像是管理国家的官员，贵族身份虽然能够世袭，但每次承袭都会降低一级，且贵族本身是没有固定领地的。 帕斯公国虽然是米塔顿帝国的属国，但它的贵族制度与自己宗主国，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 帕斯公国的贵族，实质上只有三个等级。 骑士、勋爵、爵士是一级。这一级贵族既是贵族中最低的一级，也是完全从属于上级贵族的一级。 新骑士的出现，可以是伯爵级以上贵族直接册封的家族骑士，领地直接由册封该骑士的家族划分。 也可以是男爵和子爵请求伯爵级以上贵族代为册封，领地由发出请求的男爵或子爵领地划分。 男爵和子爵是一级。与完全从属上级贵族其实不同，这一级的贵族从名义上是直接从属于国家君主，也就是大公的。 晋升男爵和子爵的上级贵族，虽然同样从自己的领地中划分出一块作为男爵和子爵的领地，但在权责上却是代替大公统辖这些下级贵族。 伯爵和侯爵是一级。一开始的时候，帕斯公国是没有侯爵的，侯爵是发展的产物，是自公国迁都埃辛岛后出现的。公国目前只有一位侯爵和两位伯爵。 这一级的贵族，各自拥有公国大片的领土，像是封疆大吏一样替大公管理他们自己的领地，和原本属于他们但被分封给下级贵族的领地上的贵族。 这一级的贵族，甚至有着向其他国家或势力发起战争的权利。 至于最高级的大公，比起独立的贵族等级，其国家君主的色彩更重些。 如果不是帕斯公国实力不济，伯、侯级贵族更应该看作公爵，大公也应该称为国王、皇帝才是。 这样的贵族制度与帕斯公国的诞生与发展是分不开的。 毫无疑问，这样的制度是在慢慢削弱大贵族领地面积的。 但在削弱面积的同时，大贵族和国家的实力却逐渐强大了起来。 原因何在？ 帕斯平原是一片偏僻荒凉的地方。 在从秘法大陆各处逃亡的人到来之前，这里只零星生活着一些人类聚落，连完整的国家体系都没有。 帕斯公国创建时制定的贵族制度，虽然会使得大贵族的领地在时间的推移中逐渐减少。 但却能够让更多有才能的人，加入到建设国家的事业中来。 建国这么多年来，一座座新建立的村庄、小镇和城堡，越来越多的人口和产业，证明了这一制度的合理性。 公侯之争，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只要度过这场危机，帕斯公国就能重新安稳国土，再次踏上腾飞之路。 卷入这场乱局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棋手和棋子。 包括洛萨。 …… 翌日清晨，洛萨率领队伍沿着大路走了四五里后，调转方向走进了未开辟道路的枯黄的原野中。 这是洛萨数日苦思后，对照着系统地图规划的路线。 莫温镇周围是西米弗男爵的领地，去了难免会受到地主的“欺辱”。 可这片荒野却是卡塔尔家族的领地，洛萨自然是想走就走的。 精心规划的路线虽然没有现成的道路，却也比较平坦，能支撑马车和手推车的前进。 往前走上一段距离，就能和不属于西米弗的一座村庄的小路连接上。 到时候，就可以沿着村村相连的小路前往自己的封地了。 从路程上来说，甚至还要更近些。 而在队伍启程出发的时候，一位带着洛萨设置路卡建议的书信，被两位民兵担任的信使送往了卡塔尔城。一切顺利的话，只需要五天就能送到伯爵的手中。 下午两点，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抵达了久违的卡塔尔村。 自告奋勇的小赫本在距离家乡不到五里的地方，用一个通知村民的借口征得洛萨同意后，独自跑了回去。 至于真实原因是想念家人，还是少年式的炫耀，又或者是兼而有之。 洛萨没有过问。 等队伍抵达村庄门前的时候，村长老费舍已经带领着激动的村民们在外迎接了。 这场面，有些像是猎虎归来的时候。 人群中，洛萨还看到了做农夫打扮的列门农。 显然，他也是受到领主争斗影响的人之一。 兴奋地村民们自然不知道镇上发生巨变的原因，只以为那是男爵突发奇想的改变。 而还不想直接挑战伯爵的西米弗男爵，也不敢将真实原因宣传出来。 村民们欢喜的原因是，莱顿村终于有了自己的领主，而不再是以前那个无人搭理的小村庄了。 说到底，这个时代的平民还是需要贵族的力量的。 洛萨走下马车，和迎上来的老费舍大大地拥抱在一起，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好久不见老费舍。没想到，世事无常，我又回到这里来了啊。” “好久不见，洛萨”，老费舍同样很高兴，“不，现在该叫骑士大人了。你不知道，伯爵使者通知我们会有一位新领主，领主就是你的时候，大伙儿是有多高兴。” “这次，我们可就是你的领民了。” “哦，老费舍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洛萨松开老费舍的肩膀，朝着众人问道。 “那可不，我们都期待着你的到来呢。” “对啊……” 在列门农的带领下，村民们高声欢呼着，表达他们对新领主的欢迎。 哄笑过后，洛萨换上严肃的表情。 “各位，很感谢大家对我的拥护。我在此承诺，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职责，带领大家一同过上更好的生活。” “现在，我下达领主的第一条命令：今天晚上，我们将和新来人们一起举行晚会。看到我们的马车了吗？晚会所需要的材料，都由我来提供。” “嗷……” 欢呼声再次响起。 第五章 异常 欢呼过后，洛萨安排列门农和民兵队长塔克等人，与管理队伍的梅腾海姆士兵作了交接，将跟随他来到这里众人迎进了村子。 不过莱顿村没有那么多空置房间，最后也只给三十来人安排了住所。其他人还得在打谷场的空地上支起帐篷，暂时凑活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高素质士兵的作用了，洛萨只是下达了任务，西穆勒等人自然会配合着村民将事情处理了。到是让他省下了大量零碎的工作。 洛萨自己住所，自然还是在老费舍家，那个曾经住过几天的屋子。 莱顿村虽然有村公所，但那只是用来处理村中诸事的地方，可没有能够住人的房子。 本来，老费舍是想把家中主屋让给洛萨的，不过洛萨被洛萨严词拒绝了。 除了他之外，四位凡斯凯瑞勇士也会以洛萨卫士的身份，暂时住进老费舍家，在另外一件空屋子中挤一挤。 两周时间下来，终于又有一位凡斯凯瑞海贼积攒够了升级的经验，被洛萨提升为勇士。 许是因为对洛萨的映象还不错的原因，见到玛哈鲁太太和丽法时，两人虽然有些拘谨，但在洛萨和善的问候中还是渐渐恢复了常态。 随后两人便张罗着收拾房间和准备生活用具，索性这些东西洛萨带的物资中都有，只需要他们自己去取回来就好。 一切收拾妥当后，洛萨拉住了要去村中帮忙的老费舍，开始向他询问这段时间以来村中的变化。 洛萨首先抛出的问题，自然是他最关心的莫温镇新规的影响。 从老费舍口中，洛萨知道了更多新规的细节，但大体内容和小赫本调查的差不多。 “那么，村民们受到的影响大不大，我看列门农好像是关闭他在镇上的那家店了？” 老费舍咂了咂嘴，“影响嘛，说小不小，说大倒也不大。 你也知道，我们啊，平常也不怎么去镇上，最多也就是卖一卖山货，买些农具、布料什么的。那些税啊、过路费啊什么的，其实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的。最多，也就是花的钱更高了些。 列门农那家店确实是关了，现在莫温镇的买卖都不好做了，向他这样关门的也有好几个，都不算什么。” 对于这件事，老费舍还是比较坦然的。 正如他所说，莱顿村基本上是处于一个自给自足的状态的。也就一些村里生产不出的东西受到了限制，但一时半刻也影响不大家的生活。 但紧接着，老费舍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虽然莫温镇的影响不大，村子里这段时间却也并不太平呢。” “怎么说？” 老费舍斟酌了一下，“洛萨大……”，剩下一个字还没开口就被洛萨一声咳嗽堵了回去。 “好好，洛萨行了。”老费舍苦笑着改口，但眉眼间还是带上了一丝轻松。 “你还记得那两头大虎，当时我应该跟你说过，莱顿村周边已经很久没有过那样凶残的猛兽了。” 见到洛萨点头，他接着说道，“突然出现两头大虎已经非常少见了，但最近这段时间，这种怪事又再次发生了。” 老费舍苦笑一声，“真的就是怪事嘛，入冬之前的那段时间啊，林子里就不断有各式各样的野兽跑出来觅食。堆在田里的麦草，还有一些村外没来得及收的果子，大多都遭到了这些家伙的祸害。 尤其是十月份，应该是七八号左右的时候，居然还有一头落单的老狼跑到村子附近找吃的。最后，还是靠着你留下的那一套才把它给赶跑了。 那之后啊，像这样的是又发生了几次，其中比较危险的有狼、野猪这些，村里边都是用这种办法对付的。 不过这样一来大伙儿都不敢出村了，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村子里。以前冬天闲着没事，经常合伙去抓兔子、野鸡的那几个人，也不敢出去了。 虽然暂时是安全了，可我总有些担心。你说，这要是再出现些危险的野兽可怎么办？ 而且让这些野兽一直待在这，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来年开春后，总得出村去耕作啊。” “所以，大伙儿知道你会回来，还会成为我们的领主的时候，才会那么高兴呢。” 这句话说完，老费舍的颇有些难为情地笑着，眼睛带着些期盼看着洛萨。 “我们想着，说不定你能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这本就是领主的职责之一，洛萨自然不会回绝村长的期待。 但他也并没有急着回应他的期盼，而是皱眉问道，“这确实有些奇怪，嗯，依你们这段时间的观察，比较有威胁的野兽多吗？” 老费舍想了想，“算是挺多的，狼的话，我们最多看见过四只一起的。野猪就更多了，我估摸着有三四窝，都是几头大猪带着几头半大的小猪。” “还有啊，我们还曾经看到过一道黄色的身影，速度很快，塔克推测说应该是豹子。” “那是只有莱顿村是这种情况吗？”洛萨再次问道。 “那倒不是，听说其他村子也遇到了些野兽，但数量没有我们这里多，毕竟我们村最靠近森林嘛。” 这是怎么回事？洛萨心理思量着。 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老费舍在和他开玩笑，但那种郑重的表情却不像是装的。 像狼、野猪、豹子这些动物，都是不会冬眠的。 但在寒冷的冬季还是会尽量减少活动，降低自身的能量损耗。 如此大规模地迁徙到莱顿村附近，难道是为了躲避寒冷的气候不成？ 但怎么想都是森林里比较温暖些。 而且森林里物产更丰富些，动物们所需要的食物也会更多才对。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啊。 洛萨姑且先压下心中的好奇，对着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老费舍展颜笑着说道。 “别担心老费舍，今时可不同往日了。我这次回来带了好几位精锐的战士，即便是再遇到大虎，也有正面猎杀它的能力。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听到洛萨的话，老费舍脸上一下子显现了出轻松地表情。 出于对洛萨实力的认可，老费舍轻易就相信了他的承诺。 “不过这件事情先不着急，我还需要摸清这些野兽的具体情况才好行动。 现在的最要紧的事，还是扩大村子面积，建造更多的住所安置新来的人。 老费舍，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你来安排，尽可能调动全村人一起来做。 当然，这些劳作不是无偿的，我可以为大家发放稍高于普通水准的薪酬。” “还有，我这次带回来的物资，大部分都是村里需要的，这些也可以作为薪酬发放给大家。这样就可以摆脱莫温镇的钳制了。” “哎，成。”老费舍高兴地应道。 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难题，老费舍心中满意极了。 第六章 开始工作 说是晚会，其实四点多，也就是随洛萨来的队伍刚刚收拾好营地的时候，晚会就已经开始了。 毕竟，大家都不想冒着冬夜的寒风，露天吃一顿饭。 趁着太阳还没落下，气温还不是很低的时候闹一闹就足够了。 谁叫莱顿村并没有能容纳下近五百人的房子呢。 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晚会的气氛还是很热闹的。 村民们会感到兴奋，是因为莱顿村终于来了一位实实在在的领主，而不再是以前远在天边的奥斯塔德伯爵了。 洛萨带来的熏制的海鱼等，村民们从未见过的美食，更让他们情绪高涨。 新村民们同样很高兴，连日的旅途终于到目的地，饱餐一顿后好好休息休息，岂不美哉。 虽然这座他们以后将要居住的村庄，显得偏僻和寒酸，但愿意跟随洛萨前来的人大多都是无业游民，能够有一处安家之所已经是很不错了。 更不用说洛萨为他们支付的高额安家费了。 同样激动、喜悦的心情下，新老村民们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在其中善于交际之人的带领下，双方很快打成了一片。 一时间，气氛颇为融洽。 趁着这欢乐的氛围，老费舍宣布了洛萨扩建村庄的决定，并将商定好的奖赏机制。 这让本就闲的发慌的村民们更加激动。 这不仅是因为洛萨开出的高标准薪酬，还因为可以以较低的价格拿到短缺的物资。 这段时间以来，村民们对莫温镇新规实施后，各种短缺物资的来源问题，还是抱有很大的顾虑的。 现在既然有了解决之道，大家在松了口气的同时，纷纷表示愿意参与其中。 晚会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六七点天色昏暗下来的时候，老费舍便安排人手开始收拾残局了。 之后洛萨将村长老费舍，民兵队长塔克和骑砍士兵的几位队长召集到一起，重新安排了夜晚的守备工作。 这一路上洛萨又征募了几次士兵，将菲尔兹威士兵数量提升到了二十三人，且大多数都已经升级为民兵，还有六人升级到了熟练民兵。 这样算起来，洛萨手中可作战的士兵就达到了近四十人，让他们参与进村庄的巡逻中，能够大大提高村庄的安全性。 …… 翌日，洛萨正式开始作为领主管理领地。 因为时间并不紧迫，洛萨就没有急着对莱顿村进行大规模的调整。而是准备让自己的领民先磨合磨合，再考虑之后的变动。 当天的主要事项有两个。 其一，是莱顿村周边野兽状况的调查。 洛萨和老费舍有着同样的担心，这些迁徙到莱顿村附近的野兽中，就不乏凶残成性的掠食者。 这还是村民们被压制到村子里观察到的。 那么村民未能观察到的威胁会不会更多，洛萨也不能肯定。 为了避免野兽伤人事件的发生，得要尽早驱逐或猎杀它们。 在洛萨的命令下，两位凡斯凯瑞勇士各带一队士兵分别前后门离开。他们将以绕圈的方式对村庄周边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尽可能找到具有危险性的猛兽。 洛萨相信，以他们的实力和装备，即便和猛兽正面相遇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第二件事，就是扩建莱顿村的规划了。 在洛萨的规划中，本来的打算是拆除莱顿村的木栅栏，将村庄整个向外扩张的。 但最终他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 主要原因是季节的制约，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进行这样大规模的工程，所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都很高。 当先最重要的，还是先为新村民们解决住房的问题。扩大村庄的计划，只能推后到来年春夏时节再进行了。 在丰厚的报酬和优惠的物资吸引下，村民们接连到村公所报名，然后在担任书记官的梅腾海姆士兵的指挥下，得到具体的任务开始工作。 首先要做的任务，是利用村中已有的材料对村公所进行改建。除了正堂不做变动外，村民们要在四周修建起院墙，村公所后方要修筑起能够住人的房屋。 改建完成后的院落，将会成为洛萨的宅邸。 毕竟，作为领主的他总不能一直借助在老费舍家。 随着分配到任务的村民依次领取了工具和材料，轰轰烈烈的村庄扩建开始了。 中间有一个插曲是，那些只是被洛萨雇佣，跟随洛萨来到莱顿村车夫，一大早就向洛萨告辞，补充了所需的干粮后，牵着拉车的驽马离开了。 洛萨倒不是非常惋惜，有骑砍系统支撑，他对这些劣质的驽马并不如何看重。 外出调查的两个小队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打着火把回到了村子。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让与洛萨交流扩建事项的老费舍，心中猛地一沉。 因为没有系统地图的帮助，两个小队花了一天的时间，也不过将大概方圆七八里左右的地方搜索了一遍。 但即便是这么小的区域，盘踞的野兽也让老费舍震惊。 离莱顿村最近的，是东南方向四里处的一窝灰狼，其中有六只成年狼和五只狼崽。 除此之外，这片区域内还有另外一处狼窝和一窝野猪，以及一群游荡的洛萨老相识，七头鬣狗。 “这还不至，洛萨大人，”一位凡斯凯瑞勇士说道，“除了这些已经确定了的野兽外，我们还发现了猎豹和灰熊的踪迹。” “这可真是有意思，”洛萨轻笑着。 与如临大敌的老费舍不同，洛萨并不将这些一盘散沙一般的野兽看做多么强大的对手。 “这么多肉食性动物挤在这么狭小的区域里，真的有足够的食物吗？他们之间真的能和平相处吗？” “恐怕是的，洛萨大人。经过我们的搜查，迁徙到这里的食草动物数量并不少。短时间内，应该足以满足食肉动物的需求。在我们的调查中，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互相争斗的痕迹。” “那就更让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么多野兽跑到这里来的呢？” 旁观的老费舍对洛萨轻松的态度很是疑惑，他不由自主地开口询问道，“洛萨，你似乎并不是很担心？这么多野兽，你真的能应对得了吗？” 洛萨站起身拍拍村长的肩膀，“放心好了，老费舍。 嗯，扩建村子所需要的木材要尽快砍伐。 这样，我明天就带队解决已经确定了位置的野兽，能不能保护莱顿村，你就拭目以待。” 第七章 再现骚操作 次日，洛萨带齐了所有的除梅腾海姆公民外的系统士兵，出发猎杀威胁莱顿村的野兽。 第一个目标，正是离莱顿村最近的那窝灰狼。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村民们的请求，猎杀野兽和修建房屋都在系统中形成了任务。 其中，修建房屋是常见的目标任务，必须要达成系统要求才算完成。 猎杀野兽则是进度任务，只要达到一定进度就可以算作完成任务，但继续提高进度会有更多的奖励。 洛萨的目标，是尽可能捕杀掉所有接近莱顿村附近的猛兽。 并不是他小看了这些侵扰莱顿村的野兽，自身的危险性。 事实上，与从未曾走出过村庄的，说句见识浅薄只是陈述事实的村民相比。在卡塔尔城研习过各类书籍洛萨，对野兽的威胁了解更多。 狼、豹、虎、熊等常见的猛兽，其单体力量固然要超过普通的的人类。 这不仅是猛兽自身基因天赋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们经历过普通人所未曾经历的，艰苦的厮杀和斗争。 即便是强如老虎，其幼崽的夭折率也远高于这个时代的人类 要说人类比不上野兽，洛萨是绝不会赞同的。 地球时代，经过刻苦训练后，能够挥拳打出一吨以上力量的人，并不在少数；单凭双腿，百米速度超过十米每秒的运动员，同样有许多人。 挥拳速度堪比毒蛇攻击、调高超过身体高度、吼叫分贝超越虎豹…… 这些，都是人类本身能够做到的。这一件件实例证明，人类本身可以具备和猛兽相当的身体素质。 但这只是地球。 炆代世界与地球是不同的，她曾经有过超凡力量活跃的时期。 即便现在已经是末法时代，多数拥有强大力量的猛兽走向了灭亡的道路。 但这其中，总还是有些对魔素力量依赖性不是很高的凶残野兽，幸存下来了。 仅洛萨所指的，比狮虎更加凶猛的野兽就有狮鹫、岩蟒、巨蜥等。 凑巧的是，这些猛兽大多很适合毛莫若丘陵和帕斯平原的自然环境。在洛萨查阅过的资料里，就曾有居民目睹过狮鹫捕食的记录。 其中让洛萨印象深刻的一句记载是，“高四米，以大虎为食。” 但即便可能潜藏着这样的危险生物，洛萨依然选择猎杀它们。 所依仗的，正是他身后成建制的士兵。 这已经不是魔导时代个体力量凌驾于全体生命之上的时代了，没有了能够轻易毁国灭邦的法术，凡人阶级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征服大地。 野兽再凶猛，比起能够发挥集体力量的“人”（因为炆代世界有着其他智慧种族，这里的人泛指所有智慧种族的成员）来说，终归还是差了许多。 它们拥有结实的皮毛，锐利的爪牙。 但挡不住剑矛的刺击，盾铠的防御，终究是徒然的。 当然，虽然这样认为，但洛萨并没有傻乎乎地摆开阵型，直接冲过去和野兽战斗的意思。 即便能够正面击败野兽，但要是它们一心逃窜的话，洛萨可没有信心让装备武器和防具的士兵追上去。 最后还是会变成麻烦。 设置个陷阱，轻松解决战斗不好吗？ 当然，陷阱也不是那么好设置的。 虽然帕斯公国的冬天并不是特别寒冷，土壤没有被完全冻实。但要想挖个陷坑什么的，耗费的功夫可不会少到哪里去的。 而其他方便设置的小型陷阱，要对付成群结队的灰狼恐怕也力有未逮。 这个时候，洛萨最喜欢的狩猎工具就出场了。 不是武器，而是辅助用的网子。 既然设置陷阱的主要目的是阻止野兽逃跑，那么这种覆盖面积大，野兽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的东西，就有很大的作用了。 好巧的是，洛萨等人上次使用的网都还没有被丢弃，而是还在被村民们使用着。 知道领主需要这些网的时候，就纷纷贡献了出来，稍加修补就能继续为洛萨猎杀野兽做贡献了。 其实洛萨更想用的，是铁丝网来着。 计划是这样的，首先锁定目标位置，然后绕过它，找上一片最近的林子。 将网张开，捆绑在树木之间，底部钉进土层中，不留下过大的空隙。这样，林中的一部分树木和网就能形成一块被围起来的，曲折的区域。有些像劣质版的古代皇家猎场。 再之后，丢一块诱饵在这片围场中，将野兽引入其中。 再再之后，是想瓮中捉鳖，还是关门打狗，就全看洛萨的意思了。 操作简单，省时省力，还能重复利用，是洛萨一贯的风格。 一个上午的时间，围场就已经完成了合拢，只留下二十多米宽的一道缺口。 接下来，就是将“客人”们“请”过来了。 这次的邀请函本来也是一只山羊来着，但士兵们在布置围场的时候，刚好逮到了一头野狗，正好让可怜的山羊暂时逃过了一劫。 本来这种发放邀请函的事，由洛萨来做是最好的。都不需要什么狩猎经验，靠着系统地图就能完美地完成任务了。 不过洛萨最近变“懒”了很多，一个“小伙子要多加锻炼才行”，就把旁边呆愣愣的小赫本打发去做这件事了。 这小子已经跟着洛萨捕猎过很多次野兽了，还算有些经验。骑上马后倒也不用担心有被灰狼追上的危险。 得到任务的小赫本一脸兴奋地上马出发了。看他那架势，不像是去完成一件有风险的任务，而是骑马去玩一样。 洛萨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咽下了那句提醒小赫本注意安全的话。 这小伙子虽然喜欢冒险的刺激感，但绝不是一个会乱来的人。他内里的沉着稳重，和他表现在外的机灵一样多。 洛萨看着小赫本跑上山坡消失，转过头狠狠踢了西穆勒一脚。 嘴里叼着半截生蛇肉的西穆勒一脸的懵圈，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平白无故挨这么一脚。 洛萨略感头疼地瞪了他一眼，都是因为他，手下的士兵才会把周围翻了一遍，到处找冬眠的蛇来吃的。 都不怕寄生虫的吗？ “走了，我们换个地方等着。” 洛萨无奈地说了一句，率先向外走去。得到命令的其他人连忙跟上，谁都没有理会一脸无辜的西穆勒。 狼是嗅觉极度发达的动物，这么多人留在近处的味道很容易被它们发现，离远一点才能让他们钻到陷阱里去。 第八章 狩猎与收获 小赫本在前边跑，大灰狼在后边追。 追啊追啊，就追到了陷阱里。 这是简单的说法，真实情况要复杂很多。 除了发达的嗅觉之外，狼给人的最大印象就是它们的凶残狡诈。 要想印有这样一种动物前往陷阱，光是用血液的气味把它们吊住是不够的。 它们会用自己最熟悉的狩猎方法，一边缓缓跟住诱饵，一边分出成员边路包抄。 慌不择路的猎物在灰狼的这种捕猎技巧下，只地在追逃中耗尽体力，被围杀吞食。 但小赫本不一样，他不是猎手，不是灰狼的猎物。 他驾着骏马，突然出现在群狼面前，惊起了它们的注意后，迅速调转马头，向着来路狂奔一段距离。 奔驰的骏马很快将群狼抛在了视野之外，但小赫本又继续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马儿来回转了几圈后，他在狼群尚未出现的时候，又再次驾马冲出一段距离。 如此反复，一路跑到了围场之内，这才从预留的出口钻了出去，又回头捆好网子。 走走停停下来的平均速度，刚好是正常情况下，灰狼快速奔跑速度。 他一点也不担心狼群不会跟上来，这些有着灵敏嗅觉的家伙在追捕猎物的时候，只要能锁定方位，间隔再远也不会放弃。 “嗷呜……” 身后此起彼伏，始终如在耳侧的狼嚎声，证明了小赫本的判断。 说起来简单，但若是没有经验的人来做这件事，恐怕早第一次在回身探查灰狼是否跟上的时候，就陷进群狼的包围之中了。 在小赫本捆好网栏后不久，因为猎物逃跑速度很快，全速追在身后的灰狼就从二十米入口处冲进了围场。 与此同时，小赫本吹响了尖锐的竹哨声，将信号传递给了守在远处的洛萨等人。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的通知，洛萨也从战场地图中看到了情况，正带着士兵快速赶来。 很快，群狼就看见了下了骏马，好整以暇地站在围栏外的小赫本。 生性谨慎的它们放缓了脚步，缓缓向逼近过来。 但横亘在双方之间的大网挡住了狼群的脚步。两头狼走出来用爪子拨了拨这些网，又换了几种方法尝试突破这道封锁。 其他的狼四散开来，想要找到其他可以通过网栏的地方。 但特意加粗加密的大网并不是它们可以快速突破的，就算是用啃咬的方法，也要花些时间才能咬出一道缺口。 “一，二，三……很好，六头成狼都在这里了，还有两头小狼崽，其他的应该是留在狼窝了。” 小赫本一边数着狼的数量，一边用力将野狗的尸体抛进围场中，吸引灰狼的注意，拖延时间。 这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狼群虽然并没有去吃那具尸体，但也暂且停止了对网栏的破坏。其中一头狼还移动到狗尸前用鼻子嗅着味道，其他灰狼则警惕地盯着小赫本。 还没等狼群决定好是否要吞吃送到嘴边的肉，洛萨就带着自己的士兵堵住了缺口，包围了它们。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畜生除了嗅觉灵敏外，听觉也着实不错。士兵刚接近围栏入口，它们就警醒地转头看向入口，并在头狼的带领下向入口搜索过来。 然后，就迎面撞上了洛萨的阵线。 带盾士兵在前成一排，持矛民兵押后，将阵线缓缓推进。 悬殊的数量差距让狼群不敢轻举妄动，被盾阵逼迫着向后退去。 期间，不时有狂躁的灰狼试图从两侧强行突破，但都被洛萨的弓箭压了回去。 最终，士兵们将堵在围场底部的一个狭小的区域。 到了这时，狼群终于反应过来，它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越发尖锐的狼嚎发出，灰狼们褪下谨慎的表情，裂开大口，将锐利的獠牙展露出来。 头狼越众而出，准备率领自己的家人从正面击败这些体形高大的敌人。 但在狼群发起进攻之前，士兵们投掷出的标枪和飞斧，就将它们的勇气彻底打压了下去。 菲尔兹威民兵和熟练民兵是具有一定投掷能力的，在他们的属性中，分别有一级和三级的强掷技能。 借用了海贼们多余的投掷武器后，三十多把投掷武器对聚拢在一起的群狼形成了覆盖性的打击。 近距离投掷武器强大的伤害让灰狼损失惨重，两头成狼被命中要害当场死亡，其他的也身受重伤。 只有两头半大的狼崽子侥幸躲过第一轮打击，仅仅只受了轻伤。 但很快，在洛萨的命令下，数位菲尔兹威民兵脱离阵线，用长矛将它们逼到角落后，干净利落地杀死了两头小狼。 趁热打铁，洛萨继续命令士兵前往狼窝，解决留在那里的几头狼崽。 这个不是动物保护主义盛行的现代，与野兽的较量可容不得洛萨心软。一旦放这些小狼离去，被其他野兽猎杀还好说，万一成长起来了，就又是一个威胁。 打扫完战场后，洛萨看时间还早，又用这些狼尸引诱了一群确定了位置的鬣狗，用同样的手段解决了它们。 如此一来，距离莱顿村较近的有威胁的野兽就只剩下另一个方向的一窝灰狼和一窝野猪了。 那窝灰狼威胁不大，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倒是那一窝野猪麻烦些。 这种杂食性的动物虽然脑子蠢笨了些，但它们的毛皮着实是比灰狼、鬣狗之流坚实许多。 洛萨担心，即便是近距离的标枪和飞斧，恐怕也不能让野猪立刻失去战斗力。 他必须得要重新想个法子来对付这群皮厚肉糙的家伙，否则让受伤的野猪发起疯来，队伍难免会受到巨大的损失，这可不是洛萨想要的结果。 一天的辛苦下来，众人收获了十几件毛皮，和上千公斤的狼肉狗肉。 虽然毛皮破损了许多，但缝缝补补，做上几套皮袍还是可以的，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但最大的收获，还是士兵经验的增加。 其实，如果只是单纯的猎杀野兽，靠洛萨和几个凡斯凯瑞勇士就够了。 洛萨把大部分系统士兵带出来的目的，主要就是让他们参与进战斗中，更快地积累升级经验。 虽然在教练技能的作用下，士兵们每天都能够获得一定的经验。但要想提升士兵等级，动辄就需要数天的积累，洛萨不想等待那么长的时间。 狩猎野兽在系统的判定中同样属于战斗，除了有击杀经验外，战斗结束后，还会有很多经验分配给参与战斗的士兵。 这不，一天下来，就有两位熟练民兵，两位凡斯凯瑞海贼和十二位民兵得到了足够的升级经验。 等到了空闲的地方，洛萨就会为他们选择升级方向，提升士兵等级。 除了升级经验的获得外，洛萨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那就是包括战术在内的队伍技能，升级进度有了明显的增加。 以前他独自行动的时候，这些技能虽然也会提升，但增加的幅度并不是很高。 看来，队伍技能还是要和队伍在一起才能有效提升。 第九章 提升的力量 菲尔兹威民兵和熟练民兵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这种差别并不止体现在熟练二字的前缀上。 除了更强的身体素质外，熟练民兵的作战技能也有很大的提高。与最高80武器熟练度的民兵相比，熟练民兵拥有多项100点以上的武器熟练度。 虽然依旧很渣，但好歹可以比较正确地使用手中的武器了。 在防具方面，民兵一水的菲尔兹威皮短裙，与其说是皮甲，更像是一件皮衣。 即便如此，也比穿着寻常衣服的莱顿村民兵好上许多。 而熟练民兵大多装备着钉饰皮外套这种相对正规些的皮甲，防御力比普通的皮甲还要好上一些，而部分装备的圆盾也优于民兵装备的木盾。 武器方面两个兵种倒是相差不大，都非常杂乱。常见的有日耳曼剑和尖矛等，熟练民兵还会偶尔装备威力更强的战斗斧。 远程武器上，民兵人手一套轻形飞斧，熟练民兵中则只有部分人装备飞斧。 总体来说，熟练民兵的战斗力是高于民兵的。 除了熟练民兵之外，菲尔兹威民兵还有另一个升级方向，那就是菲尔兹威猎人。 这个兵种可以一路从猎人—射手—弓箭手，最终升级到菲尔兹威重弓手。这是一种近战能力更胜过远程能力的射手兵种。 不得不说的是，菲尔兹威人大概有这严重的斧头情结。不仅是低级兵种会配备单双手斧和飞斧，顶级兵种菲尔兹威侍卫和重弓手的主要近战武器也是菲尔兹威战斧，近卫军也是使用飞斧进行中近程作战。 大概斧头这种重攻不重守的武器，也象征着菲尔兹威人崇尚进攻的风格。 可以升级的十二名民兵中，洛萨将其中的十人升级为菲尔兹威猎人，只有两人升级到熟练民兵。目的是组建常规化的远程兵种。 虽然猎人装备的猎弓和普通羽箭有些差强人意，但弓箭本身的射程和精准度都要高于投掷武器的，提高箭手数量后猎杀野兽会更轻松些。 而且这些猎人还拥有不少的狩猎经验，对洛萨当前的任务帮助更大。 此外，两位可以升级的凡斯凯瑞海贼也被晋升为勇士。 两位熟练民兵则在洛萨仔细权衡后，暂时放弃了轻步兵方向，选择了升级为菲尔兹威斥候。 对于洛萨目前的部队来说，主力步兵可以由凡斯凯瑞士兵，以及梅腾海姆公民升级后梅腾海姆步兵担任。这两个兵种都有不错的装甲和娴熟的作战素养，足以胜任当前攻防两端的需要。 菲尔兹威轻步兵是一种偏攻击的轻装步兵，对目前的洛萨来说是比较鸡肋的。不过他是升级菲国更高级步兵的必经之路，洛萨不会一直放弃的。 而菲尔兹威斥候一种骑着旅行马的低级骑兵，为了减轻马匹负担，士兵本身只装备着杉木皮甲和简单的剑盾，用于骑兵作战是肯定不行的。 只能说和他的兵种名称一样，作为传递信息和侦察环境的斥候来用了。这也正是洛萨升级这一兵种的目的。 不过该兵种再次升级后的菲尔兹威护卫骑兵可以说是一个质变了，装备精良的护卫骑兵是一种性价比很高的冲锋骑兵，对比整个帕斯公国来说都是最顶尖的兵种。 除了没有骑枪很让人无奈外。 升级过后，洛萨当前可用的兵力就有8名凡斯凯瑞兵种，其中6名勇士，2名海贼，分为两个小队；7名梅腾海姆兵种，全都是初级的公民，由洛萨直接统帅；二十六名菲尔兹威兵种，2名斥候，6名熟练民兵，10名猎人，3名民兵，5名新兵，因兵种等级太低，全部由洛萨统帅。总计41名士兵。 除此之外，他还有两个小队攻击6名雇佣剑士留在卡塔尔城，2名菲尔兹威民兵前去送信未归。 这在莫温镇周边，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相对应的，洛萨每周需要支付给士兵的工资也增加了许多，总的周工资是754第纳尔，也就是六枚金币多一些，一个月要近30枚金币。 对比帕斯公国普通士兵每人每月一个金币以上的军饷来说，系统士兵的工资还是比较低的。 但根据洛萨这段时间的考察，支付给系统士兵的工资应该类似于维持他们存在于现实世界的消耗。同理，招募士兵是将士兵从某个未知的地方召唤出来，升级士兵是让士兵在短时间内完成相应的进修。 简单来说，系统中的货币第纳尔更像是一种特殊资源，通过系统使用这些特殊资源可以具现武器装备和各类物资，还可以召唤并维持系统士兵。 这也就是说，去除掉洛萨通过系统支付给士兵的工资外，这些士兵本身是没有金钱的，就连日常能量的消耗也需要从现实世界中获取食物来补充。 本着对自己士兵的肯定，洛萨认为自己需要额外支付给他们一笔军饷。至少，需要达到让他们能够维持正常生活的状态。 不过具体应该支付多少，洛萨还没有一个定数。 因为目前士兵的等级还比较低的缘故，升级完成后除了装备外，大多与原来的样子没有太大改变。 用“早就做了准备”的理由，解释了士兵换装问题后，洛萨就带着部下继续投入到了狩猎野兽的工作中。 有了新升级的士兵，就连那些皮厚肉糙的野猪，也变得容易对付起来。 重新布置的围场内部越加曲折，甚至被打造成了迷宫的状态，脑子蠢笨的野猪很难从中脱身。 而洛萨手下的射手部队则可以通过栏网的空隙，对它们进行远程打击。受伤后只会横冲直撞的野猪更加难以逃离，纷纷倒在箭雨之中。 唯一的缺点就是远程武器的消耗变大了，不过洛萨已经找到了修补武器的方法，所以也不需要烦恼。 之后的狩猎活动中，洛萨并不是每次都会参与。主要原因是他发现即便自己不在战场上，系统士兵作战结束后依然会分给他一定的经验和团队技能进度。 随着莱顿村周边有危险性的野兽被猎杀，村民们终于可以离开村庄。 在梅腾海姆公民的护送下，村民们组成数个伐木小队，从周边的林子中挑选树木制作木材。村庄的建设工作有了很大的进展。 …… 在洛萨这边一边忙着和野兽较近，一边开采木料扩建村庄的时候，前往卡塔尔城的信使也与林朋接上了头。 洛萨的信件也最终摆上了卡塔尔城伯爵奥斯塔德的书桌。 在思考了一个晚上后，伯爵写了一封回信，签署了几张命令，交给民兵恢复洛萨。 第十章 设立的路卡 当担任信使的两位民兵回到莱顿村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一年中最后一个月。 准确的时间是十二月五日。 对洛萨来说，这是个很特别的日子，不仅是因为信使带回了伯爵的回信。 这一天是炆代世界秘法历中，一周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星期天。 这意味着明天，他就需要为自己的士兵再次支付一笔工资。 在上一周的时候，因为卡着经验没有继续升级士兵，洛萨总共支出了754第纳尔的工资。 但系统中莱顿村的税收又给洛萨增加了八百多第纳尔，算下来倒是勉强做到了收支的平衡。 但到了这一周，随着士兵等级的进一步提升和士兵数量的增加，洛萨需要支付的第纳尔算下来要一千多。 再加上士兵升级时的花费，洛萨的系统货币储备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离开卡塔尔城的时候，洛萨通过将现实金币和某些高价值品卖给城中商店的手段，一共获得了四万多的第纳尔。 四万多第纳尔换算成金币也就是四百多枚，甚至不需要动用伯爵给予的支持，仅靠洛萨自己的积蓄就能换回来了。 但这笔第纳尔已经是洛萨短时间内收获的最大数量了。 不是他不想继续兑换，而是因为目前能够换出第纳尔的也就奎格芬商店和卡塔尔城商店。 这两个商店中储存的第纳尔是很有限的，卡塔尔城商店总的第纳尔平均也只有三四万的第纳尔。奎格芬商店更少，只有七千左右。 洛萨在卡塔尔城赖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也只是将卡塔尔城商店中的第纳尔掏空了两次，总计得到了七万多第纳尔。 但在离开城市前，他还扣扣搜搜地为自己和小跟班置备了一些更换的装备。 其中，他凑齐的那套板甲装备就花去了两万还多。 再加上两次招募雇佣兵的花费，最后剩下来的就只有四万多了。 而现在，洛萨还不得不去做一件，会大大减少他的第纳尔的事。 经过一周时间的工作，在莱顿村全体居民的共同努力下，村庄的扩建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 率先完成的，是将原打谷场包括起来的村公所扩建，也就是现在的领主府邸。 当然，洛萨并不是个非要在势力初建的时期搞享乐主义的人。 新建成的领主府不仅会继续成为商议村中事务的地方，正堂后面，也就是原来的打谷场还建起了许多其他的功能建筑。 其中，就包括名义上会作为系统士兵组成的部队，暂时居住的军营区。 这也是村民们在知道新领主府，会将村庄重地打谷场划归进去后，依然会满心欢喜地工作的原因之一。 打谷场可以再建，保护村子的士兵可不能受委屈。 这是村民们朴实的想法。 但既然说是名义上，那么这块儿区域就肯定会有其他的用途。 洛萨此刻，正站在军营区内唯一一处用土石建造的房屋前，心疼地咂着牙花。 但他最终还是打开系统界面，进入莱顿村选项后，选中了“管理这个村庄”，并在其中找到了一个“建造铁匠屋”的子项。 铁匠屋 可以建造于：全部地方。 基本费用：5000（每级工程学减少10，即以及工程学可以减少500二级工程学可减少500+450） 需要时间：12天（每级工程学减少一天，最低需要三天） 技能要求：战术2，交易3 铁匠屋可以为你增加5的收入以及该区繁荣度5。（即铁匠屋本身可以每天提供5第纳尔，每周可以增加税收5） 不错，这正是潘德的预言g版中的村镇建设玩法。 与游戏中可以让领主管家直接建造不同，在现实中，铁匠屋还需要一个真实的建筑作为载体。 建造好的铁匠屋还需要“工匠训练”后，招募出铁匠才能进行真实的装备制造工作。 但即便没有铁匠，铁匠屋也可以为洛萨的系统士兵修补装备，补充损耗。 当然，这需要额外花上一笔第纳尔才行。 但比起现实中修补的花费和时间成本，可以说是很廉价快速了，而且经过系统修补的装备根本就和新的装备没什么区别。 功能如此强大，花费自然也不会少。 因为洛萨工程学等级为0的原因，费用和时间都是最高的。足足五千第纳尔的费用怎能不让洛萨心疼。 更何况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建筑。 但他还是生生止住了将宝贵的技能点用在工程学上的冲动。目前这个价格还能承受，洛萨可以储备几个技能点以备不时之需。 但心疼是真的心疼。 心疼地，让洛萨有了将不爽转嫁给其他人的想法。 目标嘛，自然是那个给自己填过堵的西米弗男爵了。 奥斯塔德伯爵给洛萨的回信中，不仅同意了他的计划。 随函而来的，还有授权给他在通往莫温镇的主干道上，代替卡塔尔家族设置路卡，收取过路费和商税的权利的文书。 显然，伯爵并没有亲自下场，和一个小小的偏远地方男爵搭台唱戏的意思。 本就被赋予了牵制西米弗男爵任务，又离得近的洛萨骑士，就成了执行此项计划的最佳人选。 为了给洛萨提高动力，伯爵还许诺他可以在收取的费用中抽取两成作为维持路卡的花销。事实上，就是伯爵给予的一部分扶持。 这个允诺在洛萨的眼中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作为计划的制定者之一，他当然对这里边可能产生的收益有所了解。 即便只是一部分，对洛萨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了。 当然，在设立路卡之前，洛萨还得将之前走过的那片平坦的荒地，开辟出一条真正的道路来。 否则，别说是设立路卡了，就连莱顿村的出行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这倒也不是很困难，洛萨需要的也并非是一条长久使用的石板路，能够暂时有路的样子就足够了。 这么简单的要求，只要将路线上不多的几处的坑洼填平。然后驾着马车，带上莱顿村的居民们，来回走上几次就足够了。 于是，十二月九日的时候，一条紧卡着莫温镇边缘的简易土路就形成了。 次日，一座崭新的路卡在通往莫温镇的主干道上形成了。 为了防止西米弗男爵狗急跳墙，洛萨还安排了二十多名士兵驻守着这里。 第十一章 美丽与不美丽的心情 当西米弗男爵收到通往自己的领地上建起来一座路卡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懵逼的。 近一个月来，西米弗男爵的心情一直很不美丽。 首先是卡塔尔城传来的消息，通知他本来“应该”属于他的领地中的一部分——莱顿村，被授予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骑士 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西米弗完全不能相信，更不用说理解了。 自从二十年前被那个无耻的伯爵分封到这个偏远的小镇，就连本应该授予的五座村庄都被去掉了三座后。西米弗男爵一家就对自己曾经的主君卡塔尔家族十分不满。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在另外三座村子的村民，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少的税收的份上，“大度”的西米弗男爵还是表示自己“勉强”原谅了伯爵的无耻的对待。 但不成想，早已被视为总有一天会成为自己领地的三座村庄中的一个，居然莫名其妙地被授予了其他人。 还是个无名小卒。 西米弗男爵很有股冲动，想要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那个小子有什么功劳可以成为贵族？”、“他有最贵的血统吗？”、“难道你忘了我和父亲立下的巨大战功了吗？”…… 不过冷静下来后，考虑到伯爵的权势，以及自己和他的关系，男爵还是放弃了这个作死的想法。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这样轻易地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好，既然你不顾念我们家的功劳，那么我也不用在乎你的面子了。我倒要看看那个无名小子怎么跟我这位尊贵的男爵斗，到时候要让你面子里子都折进去。” 西米弗男爵是这样想的，他所指的“你”和“那个小子”是谁也不用明说。 遗憾的是，莫温镇没有太多知识分子，因而作为堂堂男爵，西米弗甚至连一个可靠的，能给他出谋划策的幕僚都没有。 但是没事儿，男爵认为凭自己的手段，分分钟就能搞定那位野骑士。 于是，在数天的苦思冥想后，莫温镇的新规就开始实施了。 新规实施的第一天，骤然增多的税收，让男爵一个劲地夸赞自己的聪明才智。 但好景还没两天，后遗症就来了。 镇上多家商店关门，外来的商队匆匆离去，让莫温镇的商税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与此同时，因为多设置了许多路卡的原因，男爵府的财政支出增加了不少，前两天增加的税收连增加支出的一毛都比不上。 唯一让男爵满意的，就只有另外三座村庄的居民，大大减少了来镇上的频率这点了。 这给正在为收支变化头疼的男爵，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西米弗男爵已经做好了准备。 先是在镇上给那个野骑士来上一场下马威，让他明白明白这片地方，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然后，就可以凭借自己的英姿，让他纳头就拜了。 听说，那个野骑士还有不错的武力，这么一来自己还能得到不小的战力。 美滋滋啊美滋滋。 小赫本到镇上侦察的事，男爵是知道的。毕竟就方圆这么点范围，谁还不认识谁来的。 但他并没有做出应对，因为他认为即便那个野骑士知道了也没用，还是得乖乖地向自己低头。 结果，准备了数天的戏码，在“成功之前”，就因为洛萨的改道失败了。 西米弗男爵满腔的期待落了空，取而代之的是直冲脑门的愤怒。 “怎会有如此不顾贵族尊贵身份的杂碎，果然是没血统的野骑士啊。” 收到消息后，男爵这样整整骂了一天。 但他依然不慌，掐住了莱顿村与镇上的咽喉，总有野骑士来求他的一天。 一天、两天、三天…… 男爵的耐性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洛萨懊丧的表情了。 于是他授意自己的管家，随便找了个人给洛萨带去了一份邀请函，理由是作为男爵为新贵族接风。 那份邀请函被洛萨随手擦了餐桌，使者也被一句“知道了”打发了回去。 做好宴会准备的男爵没能等到自己的客人，当天的宴会格外的冷清。 开玩笑，洛萨又不是个傻的，政治觉悟怎么会想西米弗父子那么低，在这个时候跑去参加他的宴会。 眼下正是站队的时候，自己对于奥斯塔德伯爵来说是新附的人，尚在考察阶段。 这种时候跑去参加自己对头的宴会，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就不说了。洛萨是担心自己不会被伯爵一起看做眼中钉不成？ 恼怒的再次破口大骂洛萨没有贵族荣誉，一边又派出自己的管家，亲自再送了一份邀请函。 他这是，以为洛萨是嫌前一个信使不够分量，还在跟他摆架子呢。 一边嘲讽着洛萨的惺惺作态，急于击败他狠狠打伯爵脸的男爵，最终还是送出了邀请函。 结果又被一句“知道了”给打发了回来，自己的关键甚至连洛萨的面都没见到。 一边破口大骂“给脸不要脸”，西米弗男爵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但紧接着，洛萨给了他一个选择，投降输一半（假）。 亲眼见到卡着领地边缘的那座路卡的时候，男爵当时就有带兵将它摧毁的念头。 夭寿啦，莫温镇这种偏远之地，能有商队愿意过来做买卖就够男爵烧香的了。 你现在还设个路卡，还收那么贵的过路费和商税，你怕不是在要我的命噢。 但路卡上耸立卡塔尔家族旗帜，和驻守路卡的二十多位菲尔兹威轻步兵以上的士兵，还是让他继续压下了冲动。 正要动手了，自己估计会被伯爵以叛乱之名剿灭。 西米弗男爵心身俱疲，他再次派出使者，邀请那个野骑士到镇上与自己见一面。 这个时候，他已经对收服洛萨不报幻想了。只想大家商量商量，你撤了你的路卡，我取消我的新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但洛萨依然拒绝了这个邀请。 正愁没有借口完成牵制的任务呢，谁要和你和谈啊。 没有得到回复的男爵除了继续咒骂外，也没有了其他的法子。 计算着这段时间的得失，发现领地支出增多，收益大大减少后。男爵不得不停止了施行还没一个月的新规，率先表达了投降的意思。 但洛萨依然没有撤去路卡，他的目的可还没完成呢。 看着莫温镇的收入依然在降低，西米弗男爵愁的苍老了许多。 他甚至有时会想着啥都不管了，带兵杀向莱顿村，砍了那个野骑士的脑袋，解了自己心头之恨再说。 这样僵持了半个月后，来自帕亚诺侯爵的使者找到了西米弗男爵。 闻听最崇拜的人派了使者前来，男爵马上前往迎接，并热情地将他请进了自己的庄园。 而侯爵使者此来的目的也没让他失望，或者说，给了他一个大大地惊喜。 在使者的说法中，卡尔喀斯特侯爵听闻男爵的遭遇后，非常惊讶。 以为尊贵的男爵受到自己上级的如此对待，侯爵本人为男爵大感不平，并决定尽全力支持他。 来自“怀有正义之心”的贵族们的商队将不顾高昂的路费，与莫温镇进行买卖，并支持男爵强大自己的“力量”。 于是，刚放弃没几天的新规又开始实行了。 第十二章 完成的作业 西米弗男爵的种种举措，洛萨有的猜到了，有的没能猜到。 猜到的是共性，没猜到的是具体实施方法。 在帕斯公国，像西米弗这样自以为是、妄自尊大的贵族，属实不在少数。 别说帕斯了，其他公国、王国，甚至帝国，这样的贵族都大量存在。 这些的共同特征之一，就是表现上对身份等级制度的推崇下，自私自利的本性。 就连奥斯塔德伯爵都曾经说过，他在遇到林朋之前，是一个傲慢、狂妄的贵族青年。除了公国更高级的贵族子嗣外，他谁都不屑一顾。 更可笑的是，伯爵年轻时的作态，被贵族阶层普遍看做是有“贵族威仪”的。 西米弗男爵的种种作为，正是贵族的这种共性的凸显。 大肆鼓吹自己的血统高贵性，奉承上位贵族，贬低下位贵族和同级贵族，这才是炆代世界贵族的日常生活。 但这只是在自身利益没有遭到损失的情况下。 一旦与自己相关的利益遭到威胁，或者受到一点点损失，贵族内在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就会很快放大。 到了那个时候，甭管对手是谁，统统会被他划分到敌人的立场上去。 就像，被抢了棒棒糖的小朋友一样。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看似荒唐的现象呢？ 原因之一，不外乎是贵族本身维持阶级地位的需要。基于这种需要，贵族时刻标榜自己超过平民的优越性。 这表面上形成了严格的等级制度，但在贵族根子里的观念是：既然大家都有高贵的血统，那么咱们就是平等的地位（只针对上级贵族）。 原因之二，就是因为途径的缺乏，对世界的认识不足，世界观严重落后，导致迟迟不能脱离自我中心主义。 加上这个时代较低的平均年龄，很多贵族终其一生，内里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这就更显得像奥斯塔德伯爵和卡尔喀斯特侯爵，这种有政治手腕贵族的难得了。 掌握了贵族的这种共性之后，再去推导他的行事风格和方法，也就轻松多了。 但是，此刻正在院子里捧着一件“熊头盔”嘿嘿傻笑的洛萨，并没有花费过多精力去细想西米弗男爵可能的做法。 那对他来说也是个浩大的工作，本质上崇尚主动攻击的他，更乐意布置自己战场，再看对手的选择。 对了，他手里的这件熊头盔是他昨天和一头灰熊正面单挑后，这段时间狩猎提升的掠夺技能给他的额外收获。 战斗结束后，从战场上额外收获潘德世界的东西作为战利品，正是之前不受重视的“掠夺”技能效果。 但因为技能还只有一级的缘故，大多时候狩猎的收获都只有毛皮和肉，数量还不多。偶尔也会出些装备，也就皮手套和皮靴。 但这次他闲的发慌，跑去和灰熊打了一架后，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虽然只有一件头盔，但洛萨已经很满意了。 防御力完全不低于大部分钢盔不说，最主要是帅气啊。 啧啧，近看远看，都分明是一头凶残的灰熊头啊，谁能想到它是间头盔呢。 不只是洛萨这么想，匆匆跑进院子里的小赫本也这样认为。 “咳”听到动静的洛萨咳嗽一声，将头盔向身后一藏，隔断了小侍从巴巴的目光。 “不是让你到新建的锻炼，顺便压压路吗，怎么这回就回来了？” 沉稳的语气，淡然的表情，一派大佬的气度。 再想想林朋，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小赫本不舍地收回目光，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说道：“洛萨大人，帕亚诺家族果然插手这件事了。” “哦？” “就在刚才，来自威斯特赛纳城等地的商队过了路卡，实实在在地缴纳了没人一个银币的路费。按商品价值，总计缴纳了四十金币的商税。” “都有些什么商品啊？” 洛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态度依然平静。 这种情况，是在洛萨的设想之中的。 “东西可不少，足足有四辆马车，三十多人的队伍。 我过去的时候，卫兵已经在检查了，所以后来又跟他们打听了一下。 其中有半车的棉布，棉布上又堆了半车的粮食，另外还有一整车的粮食。 还有一车，运送的是一些打造好的工具、针线和做好的衣服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哎洛萨大人，你猜猜最后一车是什么？” “兵器和铠甲。” “呃，你知道了啊。” 本想买个关子的小赫本被噎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这是最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趁我们最松懈的时候赶紧送过来？” “噢，原来是这样啊，”小赫本讪讪地一笑。 “不过这个数量真的很惊人啊，我数了数，便宜的单刀就有五十多把，还有数量差不多的长矛，皮甲也有二十多套。 最最重要的是，里边还有三套锁子甲，和两件板甲组件呢。” “啧啧，我这还是第二次看见板甲的组件呢，那光泽可真是漂亮啊。 我估计啊，他们恐怕是担心我们把板甲扣下来，这才分成组件来试试水的。 洛萨大人，你是不知道那车有多重，足足用了两匹驮马，速度还是慢得跟蜗牛似的。” 洛萨只是听着小赫本的讲述，直到他停下来才招呼他做到石凳上，给他倒了杯水。 “不错啊，观察的很仔细嘛，连我会问什么都想到了，看来你确实成长了不少。” 夸赞的话让还在喝水的小赫本连忙放下杯子，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表情却是一脸的自得。 “之前不是给你留过一次作业吗？那你就说说卡尔喀斯特侯爵为什么要帮助莫温镇。” 听到洛萨的问题，小赫本微微笑着想了一下，自信地开口了。 显然，他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是因为时间变化，情况不同了。” 看了眼洛萨，发现他正在倾听，小赫本继续道。 “二十年前，侯爵可以将西米弗男爵的父亲当做棋子用过后，随手抛弃。是因为当时的老男爵还是卡塔尔家族的骑士，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卡塔尔家族的人，侯爵能用他来挑拨伯爵与大公的关系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这也和当时侯爵的势力还没有到正面挑战大公程度有关。”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估计侯爵自己也没料到西米弗男爵父子会对他那么推崇。 现在，只要是个消息灵通的贵族，都知道西米弗男爵是卡尔喀斯特侯爵的忠实拥趸。若非他的领地还在卡塔尔势力范围内，估计侯爵都会把他当做心腹来看待了。 再加上这么些年来，侯爵的势力越发壮大，依附于他的贵族也越来越多。 所以，哪怕只是做个样子，为了团结聚拢在自己麾下的贵族，侯爵也会出手帮西米弗男爵一把。” “更何况，卡尔喀斯特侯爵恐怕巴不得和伯爵产生冲突，他可正需要挑起争端的理由。 就像您需要牵制西米弗男爵的理由一样。” 说完后，小赫本一脸期待地看着洛萨。 第十三章 阴云 “不错，你已经可以看透一些事物发展的规律了。这很好，它有助于你去挖掘更多千丝万缕的联系，把握时代发展的脉络。” 洛萨笑着，毫不吝啬地表扬了自己的弟子。 “但要记住，这并不是绝对的，与你相关的世界最终走向何处，还得看你与世界碰撞的最终结果。只有过去了的，才是确定了的。尚未到来的，需要自己去争取。” 想了想，将身后藏起来的熊头盔拿了出来。 “唉，难得拿到一件好东西，就作为对你作业完成情况的奖励。” “呃，这样不好。” 还在思考洛萨告诫的小赫本一副想要有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手都伸了除了，却既没有收下也没有推阻。 “收下。” 洛萨强忍着不舍将头盔放在小赫本面前，然后起身走进房间，不一会儿拿出了一份信笺。 好笑地看了趁着洛萨离开，拿起头盔仔细端详的小赫本一眼，洛萨继续说道。 “借用大势形成的计谋，被称作阳谋。 但这并非不可破解，假如侯爵真的打定主意不理会西米弗男爵，随便找个借口就足以摆脱不利的影响，那我们所有的谋划都变成了无用功。 真正让他决定参与进这场算计中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想在这之中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留在卡塔尔城的朋友送来的情报，你先看看。” 小赫本意识到这又是依次考较，从洛萨手中接过信笺，阅读起来。 从头到尾看了好几次，他从中整理出了比较重要的消息。 “洛萨大人，这上边重要的事有两件。 其一是奥斯塔德伯爵开始安排门罗都处理部分领地事务，这意味着门罗都开始参与爵位承继的斗争了。 其二是大公以艾克子爵年老的理由，召回了现任菲尔比恩城市长，改为由大公三子哈瓦拿担任。最新的情报是不久前，艾克子爵已经自诺里斯港登船返回埃辛岛。而哈瓦拿殿下也已经抵达菲尔比恩，随行的还有五百人的公国陆军。 恐怕接下来这段时间，菲尔比恩会动荡一段时间了。” “嗯，”洛萨已在柱子旁，双手抱胸点了点头，“你总结的还算比较到位，但这个分析还不是很深入。 第一个问题留给你慢慢想，我现在跟你讲一下第二条情报。 这一点，对我们目前的形势有很大影响。” “既然大公三子已经抵达了菲尔比恩，那么无论此前侯爵在这里又怎样的布置，只要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正式开启战端，菲尔比恩不会动荡太长时间。 考虑到彩虹关隘公国军队的威胁，卡尔喀斯特不会轻易动这种念头。 但也正是因为彩虹关隘实实在在的威胁，他不会放弃诸多应对这种威胁的手段，只是会变得隐蔽些罢了。 之前你老师分析的时候你也在场，应该知道莫温镇虽然离菲尔比恩稍远，但却离彩虹关隘很近。如果将此地掌控在手中，再挑动菲尔比恩的动荡。那么，侯爵就可以有两个点战略点。应对彩虹关隘的威胁，甚至反制关隘，都是可以期待的事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侯爵所选择的点不止这一处，应该还有其他备选的地方。 这，是侯爵想要得到的东西之一。” “莫温镇是奥斯塔德伯爵设的局，目的不只是惩治自己心怀叛意的属下，更重要的是吸引卡尔喀斯特侯爵的注意，与他展开正面的较量，消耗他的力量。 侯爵同样想要挑起与奥斯塔德伯爵的争端，这个帕斯家族的拥护者是他另一个巨大阻碍。 但与卡塔尔家族拼财力对侯爵来说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于是他选择了另外一种击败伯爵的方法。表面上看，是最直接且最有胜算的方法。” 想到侯爵运往莫温镇的物资，小赫本了然地点了点头。 “对内可以团结自己的势力，对外可以取得战略优势，难怪卡尔喀斯特侯爵会选择以这种方式帮助莫温镇。” 紧接着他又问道，“那洛萨大人，我们要怎么应对呢？” “嗯？什么应对？” 洛萨似笑非笑地看着小赫本。 “当然是阻止西米弗男爵采用战争手段了。西米弗男爵的领民足足有七千多人，我们这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五百多，抵抗不住男爵的。” “所以呢？” “呃，我们可以扣押送往莫温镇的兵甲，阻止西米弗男爵扩充兵力。” “能阻止得了吗？通往莫温镇的可不止这条主路。” “那就向伯爵请求援助，调派兵力支援我们。” “为了尚不确定何时会发生的事出动军队，消耗卡塔尔领的力量，伯爵会同意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 苦思半天，想不出好法子的小赫本只能这样问道。 “刚夸过你能够看清事物规律，这会儿又不行了吗？” 洛萨摇头笑着，“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专心建设领地就行了。” “哎？” “伯爵交给我们的任务，是牵制西米弗男爵，而不是击败他。 现在只要我们钉在莱顿村，就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了。 侯爵可能确实有以武力夺取周边控制权的心思，但莫温镇毕竟处于卡塔尔家族的势力的包围中。一旦他们贸然行动，只会被随后的伯爵连根拔起。 而一个逐渐发展起来的据点，又是他们不能忽视的。” “那要是西米弗男爵执意要发起战争呢？” “你以为为什么会是莱顿村？这是公国领土最边缘的村子，嵌入毛莫若丘陵。真要出现那种情况，我们随时可以退走。” “原来是这样啊，”小赫本似乎明白了过来。 “当然不是。”洛萨心中这样想着。 以上的这些方法固然能够应对莫温镇的手段，但洛萨自己却不会太多收获。 他想要的，和侯爵一样，都是击败自己的对手。 给予他这种底气的，是伯爵的扶持和骑砍系统的力量。 “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该发的援助请求还是要发的，能多争取一些支持总是好的。时间拖长点，说不定我们自己就能击败莫温镇了。” 洛萨拍了拍小赫本的肩膀，接着又说道。 “另外，你还需要再去一趟路卡，通知士兵加强戒备。” “要是突然冒出来一股流匪，袭击路卡，给我们带来伤亡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小赫本立马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立马向门外跑去。 跑到一半又折回来“嘿嘿”笑着取走了那件熊头盔。 第十四章 另一个威胁 时间，就在双方的对峙中，慢慢进入了次年的二月中旬。 在帕斯公国，夏冬两季较长，总计有七个月的时间。 春秋两季较短，总计是五个月。 二月中旬，刚好是开春不久的时间。 扒开枯黄的草地，已经可以看到根部一点点的绿色。 对于莱顿村的村民来说，这个时间是他们打理田地，准备进行耕作的时候了。 与往年相比，今年进行农活的人更多。田间山头，不时有火光浓烟升起。 这，是莱顿村新村民在开垦荒地。 截至目前为止，莱顿村村民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八百多人，与原来相比足足增加了一倍还多。 莱顿村周围有足够的水源，土壤也算比较肥沃，支撑这些人垦荒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些人，既有奥斯塔德伯爵支援的各地无业游民，也有附近村子转移过来的居民。 莫温镇新规实施后，除了莱顿村外，另外两座不属于西米弗男爵的村庄，村民生活逐渐变得艰难起来。 本就对这几个村子不甚在意的奥斯塔德伯爵，在洛萨的请求下，破例同意两座村子居民可以转移到莱顿村。 这其中，多少也有补偿卡塔尔家族不能出动军队支援的意思。 目前转移过来的，只是两个村庄生活最为艰难的一部分居民。可以想见，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莱顿村。 当然，也可能是偷偷加入莫温镇。 在双方成为明确的对立阵营后，西米弗男爵可不会顾虑得罪伯爵，放弃增强自己实力的机会。 除了居民数量的增加外，洛萨的部队也有了很大的增强。 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洛萨征募了二十多次菲尔兹威士兵，将菲尔兹威士兵的总数推到了140人。 其中，已经有十名菲尔兹威勇士和十名菲尔兹威弓箭手。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轻步兵和射手累积够了经验，只是洛萨出于昂贵工资，以及暂时并不需要太多高级兵种的原因，暂时没有给他们升级。 扩充到六人的菲尔兹威斥候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压制了升级。 目前洛萨的队伍中，唯一提升到顶级的士兵就是四名等级高达高达四十级的凡斯凯瑞侍卫。 无论在游戏中还是在现实中，这都是一种战斗力极强的兵种。 作为凡斯凯瑞兵种常规升级到的最高等级，凡斯凯瑞侍卫拥有足足三十点的力量属性，武器使用能力皆为330，可以称作全武器大师。 12铁骨，11强击，9强掷，12跑动，5盾防。 高超的作战技能也大大提升了这一兵种的战斗力。 在装备方面，单手武器是杀伤力惊人的龙骨斧，双手武器是比入侵者战斧更强的月刃斧。加上皇家侍卫圆盾和长投枪，正面的攻坚能力十分优秀。 防具上，护住躯干的是深色锁子甲，头盔是带有两根弯曲犄角的凡斯凯瑞酋长盔，足部是链甲靴，手部差了些，只是皮手套。 这种防具配置虽然从单纯的防御力上来讲不是很高，但重量却远低于重型铠甲，非常适合凡斯凯瑞侍卫这种高机动，高攻击的兵种。 再加上洛萨这两个月算准时间，跑了两次卡塔尔城，总计带回来了三波酒馆雇佣兵。 分别是9人雇佣剑士，6名年轻的南方贵族，10名雇佣射手。 总的算下来，洛萨手中的兵力达到了180人，其中身穿铁甲的精锐部队足有三十多人。 若非这段时间指挥士兵狩猎提高了一级战术技能，洛萨都统帅不了这么多士兵了。 拥有这样一股力量，洛萨已经完全不输于普通的男爵级贵族了，而他成为贵族也不过短短三四个月罢了。 当然，士兵的增多也并不全是好处，洛萨现在每周需要支付近两千第纳尔的工资，再加上额外发放给士兵们的军饷，洛萨每个月的财政支出达到了近八十金币。 好在狩猎野兽的收获同样不菲，将皮毛和风干的兽肉运送往卡塔尔城后，洛萨扣除了兑换第纳尔的花销后，依然攒下了近五百枚的金币。 这才能在维持高额军费的同时，支持洛萨建立其他的系统建筑。 不亏。 不过短期内，洛萨也暂时没有了继续扩充部队的能力。统帅能力和第纳尔的制约作用更强了，需要一段时间沉淀沉淀。 到了这个时候，小赫本也明白了自己上当的事实。 什么钉在莱顿村？什么实在不行撤往丘陵深处？ 都是假的。 自己追随的这位骑士分明是在做击败对手的准备啊。 小赫本一边抱怨着骑士的欺骗，一边喜滋滋的抚摸着为他新置办的链甲套装。 “啧，真威风啊。” …… 当洛萨飞速增强自己力量的时候，作为他现阶段对手的西米弗男爵也没有闲着。 两个月的时间里，来自侯爵领地的商队，每隔十几天左右就会送来一批新的援助。 甚至连带着洛萨的路卡，都累计征收了近两百枚金币的路费和税收。 按照和伯爵的约定，洛萨能够拿到四十枚金币，都快半个月的军费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西米弗男爵借助侯爵的帮助，将领地的士兵数量足足扩充到了四百人。 虽然其中有一半是只有长矛和单刀的民兵。 但这已经比莫温镇的兵力已经比最开始扩充了四倍了。 对此，西米弗男爵在真切感谢侯爵支持的同时，也有一种志得意满的自信感。 他甚至有种就算面对奥斯塔德伯爵本人，也可以平起平坐的错觉。 嗯，只是错觉。 但比伯爵不如，比起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骑士强太多了。 想想自己曾经受过的“侮辱”，再想想现在依然在恶心自己的恶心的路卡。男爵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即便有着侯爵暂时克制的命令，男爵依然准备给那个野骑士一点颜色看看。 不能发起战斗，我围了他的领地，将他困死在村子里总可以。 正当男爵气势汹汹地准备执行自己计划的时候，探子将洛萨从未隐藏的兵力情报传递给了他。 男爵再次压下了自己的怒火。 他发现自己小看了伯爵对那个野骑士的支持，居然愿意帮他建立起两百人的军队。 那么自己太跳的话，伯爵会不会立刻收拾自己呢？ 男爵表示自己有点郁闷。 正当双方发展速度暂缓（侯爵认为给莫温镇的支持暂时已经足够了，主要是扶持所需的花费让他一时也承担不起。毕竟势力虽大，花销也不小），局势再度陷入僵持的时候。 一份来自纽伦堡的情报让洛萨警觉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可能要面对另一个威胁了。 第十五章 野蛮人 什么是野蛮人？ 这个问题，得从非野蛮人的角度进行解答。 而要介绍非野蛮人，就得将视线向过去延伸，一直到神纪开始的时候。 为什么？因为炆代是一个多智慧种族的世界，而非单一智慧种族。 所谓智慧种族，就是拥有共同特征的个体生命聚集在一起，最终通过经验的积累，思维的活跃，建立起稳定的文明的种群。并将这种文明在时间的推移中，概化为新的共同特征，扩撒到每一个具有原始共同特征的个体生命上，形成种族。 但炆代世界智慧种族的出现，并不只是集体生命共同积累和发展的结果，还有另外一个影响因素。 早期个体智慧生命，也就是“自然神灵”的影响。 在高能粒子的影响下，炆代世界出现了掌握超凡力量的个体。 在高能粒子赋予的相对悠长生命的催化下，早先这些个体早先自己的种群拥有了高度的智慧。 但与庞大的世界相比，自然神灵的数量实在太少了。 事实上，在林朋收集的魔导文明相关记录中，能够确定身份的自然神灵甚至不足百数。 在漫长的时间推移中，自然神灵中的一部分因为对长期孤寂生活的不满，选择了同自己有着相似外貌特征的平凡生命居住在一起。 因为有着神灵的庇护，这些平凡生命得以获取远超过自身所需的生存物资，平凡生命数量很快累积了起来。 所以说，现存智慧种族的出现，深受自然神灵的影响。其文明的形成，大多是契合神灵的喜好的，就连种族形象和审美观念，都或多或少向神灵靠拢。 当然，背离神灵喜好的种族也不少。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神灵都对自己的种族好的。否则魔导文明出现后，也不会对神灵发起攻击了。 至于为什么现存的智慧种族多为类人形直立生物，洛萨还没有找到原因。 无论如何，智慧种族的出现与普通的野兽划分开了界限。 而普通的野兽，并不包括野蛮人。 野蛮人，确实是有一定智慧的。但智慧种族，却并不包括野蛮人。 因为野蛮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种族。 智慧种族的形成，有两个步骤。一是稳定的种群文明的形成；二是将稳定文明概化为新的特征，扩散到拥有原始共同特征的个体上。 那么问题来了，拥有该种族原始共同特征的其他个体生命，是愿意接受这种扩散的吗？ 很遗憾，不是。 率先拥有智慧的自然神灵，固然促进了智慧种族的形成。 但这些种族过于快速的发展，使得促进文明发展的斗争快速从种族内的斗争，转化为种族间的斗争。并在时代的演进中转变为阶级间的斗争。 当然，这种说的斗争并不只是武力上的碰撞，群体间的交流与合作同样是斗争的表现形式。 于是乎，就有了不少文明扩散没有完全，甚至完全没有接受新种族特征的群落一直存在至今。 而这些没能彻底接受自身种族新的特征，又没能在之后的历史发展中，建立起自己稳定文明的群落成员，就被炆代各种族称作野蛮人。 也就是说，不止有人类形态的野蛮人，兽族同样有野蛮人（兽？），矮人族也有，精灵族……，精灵族没有，因为人数和寿命的原因，所有精灵成员都接受精灵族的共同特征。 此外，高山族也没有野蛮人，他属于另外一种情况。高山族和人族是一体两面的存在，她在自身发展中虽然没有接受人族的共同特征，但却形成了自身新的稳定文明。 或者说，高山族的野蛮人和人族的野蛮人都是人类形态的。 进入魔导文明后，凡人阶级普遍都忙着为自己的统治阶级筹措魔法物资，而法师全然没有管理凡人的意思。上千年下来，脱离野蛮人身份的群落少之又少。 末法时代来临后，受到影响的并不只是法师群体，整个世界都受到了重大的挫伤。 在这段时间，各种族都在忙着舔舐自己的伤口，自然更没有精力去接纳与自己有着很大不同的野蛮人了。 因而直到现在，炆代世界一些艰苦卓绝的角落都有着野蛮人的存在。 是的，艰苦卓绝的角落。如果不是因为野蛮人生活在偏远困苦之地，早就被更先进的文明融合掉了。 不巧，毛莫若丘陵刚好是偏远之地，刚好就有人类形的野蛮人存在。 事实上，在帕斯公国建国前的时候，帕斯平原也是生活着一些野蛮人群落的，只是后来或融入了帕斯人中，或被帕斯先民消灭罢了。 说完了野蛮人的由来，接下来就得说说野蛮人的特点了。 已知的野蛮人种群，大多一个共同的特点是，他们自身力量大多比不上顶尖的猛兽，但对于食物的消耗也远低于大型食肉动物。 这是群落出现的基础。 没有神灵的庇护，没有法师的关注，没有文明的加持。 从漫长时间中延续下来的野蛮人，为了与其他猎食者争斗，除了发展起初级的文明，学会使用简单武器外。 更多的，是向自己的竞争对手——野兽学习。 故此，野蛮人本身是好战且极度凶残的。 其个体力量，对于普通平民是有碾压性优势的。 帕斯公国受到野蛮人威胁最严重的一次，就是二十年前那场战争了。 在公国未能反应过来的前期，野蛮人给公国边境村庄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然后就被回过神来的公国重新抽回了毛莫若丘陵。 而现在，洛萨接到的情报却说，野蛮人的身影又出现了。 洛萨轻易就相信了这个情报。 早在回到莱顿村的时候，他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村庄周边多了这么多野兽。 两个月的时间下来，这个问题不仅没有得到解答，甚至给洛萨增添了更多的疑惑。 盖因莱顿村周边的野兽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 先是大虎，再是狼、狗、豹、熊。 前段时间，洛萨甚至组织士兵深入森林二十里，猎杀了一条巨大的岩蟒。 能够提供四名凡斯凯瑞侍卫升级的经验，这段时间猎杀的野兽数量可想而知。 在洛萨猜测原因中，刚好就有野蛮人再度迁移。 只是之前尚没有证据罢了。 而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这个证据。 这对莱顿村，对卡塔尔领，对整个公国来说，都不算是个好消息。 对侯爵一系来说，倒是个大大的好消息。 第十六章 紧急状态？ 来自纽伦堡提斯特·沃尔文子爵的书信，详细介绍了发现野蛮人踪迹的全过程。 最开始的时候，是设立在丘陵中的一处哨所迟迟未能回复消息，就连前往运送物资的民夫也失去了踪影。 建立在丘陵之中的岗哨其中一项任务，就是定期向分管的领地汇报丘陵中的情况。 虽然因为多年平静的缘故，后来这些报的频率就少了些，但最起码一个月还是要回复一次的。 一边暗骂岗哨守卫越发懒散，纽伦堡负责军事的将领一边照常派出运送物资的小队，并要求他们提醒守卫尽快送回汇报。 但又一周过去了，别说送回情报了，前往运送物资的民夫和护卫小队也没有回来。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将领迅速将情况告知了提斯特子爵。在他的吩咐下，派出了数支侦察小队，同时前往探查归属于纽伦堡的几处岗哨。 结果发现，最先发现异常的岗哨，守卫和之后前去的农夫都失去了踪迹。只有现场的血痕和厮杀痕迹，表明这里遭到了袭击。 令人意外的是，遭到袭击的只有这一处岗哨，其他哨所都是正常情况。 为了进一步查明情况，这些侦察小队继续向丘陵中探查。 最终，还是负责遇袭岗哨的小队发现了情况。 他们在距离哨所三十里外的地方，发现了野蛮人的踪迹。 为了将这个消息传回，队长命令成员分头返回，最终一支十人队伍，只有三人成功逃了回来。 在信件的最后，提斯特子爵还邀请洛萨尽快赶往纽伦堡，与他商议军情。 看完信件后，洛萨面色凝重地接连下达了数条命令。 首先，是命令驻守路卡的士兵立刻放弃路卡，迅速返回莱顿村。 能够驱赶着如此之多的野兽向帕斯平原迁移，野蛮人的数量绝不只是斥候侦察到的数量，恐怕提斯特子爵有些小看对手了。 这种时候，可不能继续和莫温镇搭台唱戏了，一不小心，恐怕真会被“盗匪”给袭击了。 接着，他又命令正在垦荒和搭理农田的村民放下手中的活计，接受书记官，也就是梅腾海姆士兵的指挥加固村子的防御。 匆匆赶回来的老费舍从洛萨口中得到了解释后，立刻去办这件事了。 莱顿村是整个公国离毛莫若丘陵最近的地方，遭到野蛮人攻击的可能性实在太高了。 而参加过二十年前那场战争的老费舍，对野蛮人的凶残还是非常了解的。 若非当初及时撤入还是伯爵领地的莫温镇，莱顿村恐怕早就没了。 但即便如此，附近区域的人口也损失了很多。否则，莱顿村那些抛荒的田地是怎么来的？ 好在莱顿村现在也算是兵强马壮。不仅有骑士军队，还有由村民组成的民兵队，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两百人。 加上在洛萨要求下，拆除了原来的木栅栏后，建立起来的三米高的土木制寨墙。老费舍对莱顿村的安危倒也不是特别担心。 只是今年的春耕恐怕是没戏了。 等士兵返回村子后，洛萨从士兵中抽调了四名凡斯凯瑞侍卫，组成了一支精锐的小队。 他们的任务，是深入森林，调查此次野蛮人迁移，在莱顿村周围的数量和距离。 凭着对这个兵种强大战斗力的了解，洛萨坚信他们能够完成任务，且不会遭遇太大的危险。 最后安排好巡逻和守备任务后，洛萨骑上新买的金色骏马，当天便赶往了纽伦堡。 孤身一人。 不得不说，金色骏马不愧是比之前买的骏马还要快的马种。 还记得洛萨第一次前往卡塔尔城时，经过的第一个子爵城镇吗？ 那就是距离卡塔尔城一百三十公里，距离莱顿村也有八十公里的纽伦堡。 二月十三日下午离开莱顿村，二月十四日中午洛萨就进了纽伦堡城门。 这速度，让发出邀请的提斯特子爵颇有些措手不及。 要知道，他最先派往卡塔尔城，告知岗哨遇袭消息的信使，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 至于后来发现野蛮人踪迹的情报，估计这会还在去的路上呢。 目前赶到纽伦堡的贵族，也只有离得比较近的，从属于沃尔文家族的几个骑士罢了。 洛萨是离得最远，却最先到来的，与野蛮人迁移有直接关系的伯爵直属领主。 当然，因为目前情报尚不充足的原因，提斯特子爵并不认为洛萨，是因为野蛮人迁移有多大危险才过来的。 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洛萨是给自己面子罢了。 心情大好的他在接到洛萨拜访的请求后，热情地将他请进了自己的城堡。 “欢迎到了，我尊贵的客人。” 年龄比洛萨稍大几岁，却面向堪比四十岁老人的提斯特子爵，在城堡大厅的门口迎接了远道而来的洛萨。 对于比洛萨高了两级的贵族来说，这份礼节已经颇高了。 “贵安，我尊敬的子爵，愿您荣耀永存。” 洛萨右拳捶胸，这是骑士级贵族的通用礼节。 “不用客气，来，让我们到大厅里说话。” 提斯特子爵左手虚引，然后带着洛萨向大厅走去。 “老实说，你来的速度着实让我惊讶。” 洛萨错后一步跟上提斯特子爵，轻笑着说道，“实在抱歉。得到您的邀请后，我正好没有工作再忙，索性就直接过来了。冒昧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对了，不知道还有哪些贵族来到了这尊贵之地。” 只字不提野蛮人迁移的事情。 “哈，要不怎么说来得太快了呢。现在已经到城里的，就只有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三位骑士。不过他们都在城里有自己的住宅，这会儿啊，也都不在城堡里。 这样，今天晚上的时候我将他们请来，为你设宴。你现在就现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 说起来，他们可都还没见过你呢。” “哦，那可是我的荣幸。不过听您的意思，是说还邀请了其他贵族吗？” “这是当然，野蛮人入侵毕竟不是小事儿，我还邀请了其他几位领地靠近边界的贵族，算下来还有七八人。 不过他们的领地离得也有些远，到也不一定会过来。” “那可真是期待。” 表面上这样说着，洛萨的心中却是一沉。 看到纽伦堡松懈的状态他就有些猜想，现在听到提斯特子爵只邀请了这么几位贵族，可见子爵对这件事并不是很重视啊。 不过洛萨并非情商低下的人，自然不会直接指责比他级别更高的贵族。 要引起子爵的重视，还得用委婉一些的方式才行。 以下位贵族对高级贵族指手画脚，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第十七章 提醒 再之后，提斯特子爵引着洛萨来到自己的会客厅。 说实话，与卡塔尔堡相比，纽伦堡在各方面都显得逊色许多。 无论装饰还是大小。 但城堡本身，并不只是用于居住的地方。它的主要功能，还是保护居住在其中的领主和他的领民，打击敢于侵犯城堡的敌人。 毫无疑问，纽伦堡是完全具备这一功能的军事堡垒。 正要论起防御，纽伦堡恐怕比卡塔尔堡还要更胜一筹。 毕竟，卡塔尔堡的防御工作，主要是靠卡塔尔城来完成的。 两人分别落座后，城堡的侍者快速而流畅地摆上水果点心和酒水。 “你一路来也辛苦了，来尝尝我这里的酒水，暂时歇一歇。” 提斯特子爵率先举起酒杯说道。 “非常感谢您的招待。” 洛萨同样举起酒杯回敬。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洛萨突然长叹了口气，放下酒杯说道。 “哎，不瞒您说，听到有野蛮人出现的消息，可真是让我颇为紧张啊。 您知道，我的领地是离毛莫若丘陵最近的了。” 听到洛萨的担忧，提斯特子爵常笑一声。 “哈，你不用太过担心，这次出现的野蛮人只有区区两百人左右，他们能够攻破岗哨，恐怕是占了偷袭的便宜。 这次叫大家来，只是让大家提高些警惕罢了，省的那些狗娘养的突然跑到你们的领地，给大家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话语中，难免带上了些轻视的意思，却不知道是轻视野蛮人还是洛萨。 “原来只有两百人啊，根本就不值一提嘛。” 洛萨的神色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语气显得颇为狂妄。 但对崇尚荣誉的贵族来说，这种姿态才是他们应有的。 这不，听到洛萨的狂言，提斯特子爵马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啊，这几个月来，莱顿村周边来了许多野兽，其中不乏大虎棕熊之类的。 听到您的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野蛮人将这些畜生赶过来的，想着估计会有很多野蛮人来着。 结果没想到，只有区区两百人，哈。 子爵阁下，我看，要不我们直接过去把他们收拾了。” 但这次，提斯特子爵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他反而疑惑地问道。 “怎么，你的领地也出现了许多猛兽吗？” “是啊，数量还不少呢。就这两个月，我光是灰狼就杀了近百匹了，卖掉后可是好好赚了一笔。” 这当然是在吹牛，提斯特也知道他在吹牛，这本也是贵族的姿态。 但即便没有一百匹狼，十几或者几十的数量应该还是有的。 这，倒是引起子爵的主意了。 “说起来，这几个我领地下的几个村子也出现了许多野兽，甚至发生了好几起野兽伤人的事件呢。听说周边的领地都有类似的情况，这倒是稀奇啊。” “哈”洛萨摆手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全公国那个地方没有野兽，今年也不过多了点罢了。 总不至于，真是野蛮人把野兽赶过来的。啧，野蛮人，野兽，还真是一种东西啊。” “哈哈，说的也是。” 提斯特子爵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似乎已经放下了疑惑。 但洛萨知道，他已经做好提醒的工作了。 如果提斯特不傻，总会派斥候继续侦察的。 即便他真是傻的，有了这个提醒也能让他多一点心理准备。 其他的，就不是洛萨这个仅见过两面的人，所能做到的了。 “对了，您还没有将消息告诉莫温镇。我可不想又多一个争功劳的。” 洛萨又突然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我怎会给那种白眼狼机会。” 很好，看来莱顿村可以更轻松地准备战斗了。 晚上与提斯特子爵等贵族，进行了一番友好的“贵族式”的交际后。 洛萨第二天便辞别了提斯特子爵，再度前往卡塔尔城。 短短两天的时间，他便走过了近三百里的路程，于十五日晚间进入卡塔尔城。 先到林朋家休息了一晚后，次日早晨他便去见了奥斯塔德伯爵。 与这位英明的上司交谈，自然不需要像提斯特子爵那样费劲。 洛萨很直白地将自己的猜测和侧面的证据告诉了伯爵。 “如果只是我的妄想，也不过花费些功夫侦察一下。 但如果真的面对野蛮人的大举入侵，局势会如何糜烂，伯爵自己也很清楚。 为保完全，伯爵都需要早做准备。” 最后，洛萨这样说道。 奥斯塔德伯爵的回答很简单，只是一句“我知道了。” 洛萨便不再多言，告辞离开了卡塔尔堡后，他又在城中待了三天。 三天时间里，他跑遍了周边村庄，将村庄出产的小麦，水果，熏鱼，风干肉之类的便宜又便于储存的食物，统统放物品栏打包带走。 尤其是小麦，这种和帕斯公国麦类似的食物，在系统商店中卖得格外便宜。150袋90公斤重的小麦，价格最多也就一百个第纳尔左右，洛萨足足塞满了20格物品栏。 一旦局势恶化，今年的农耕不能正常进行，那么这批粮食就足以维持莱顿村军民四五个月的生活所需。 之后，他留下8名商队护卫和6名女佣兵自行前往莱顿村，自己则先一步快马赶回。 这些士兵还有一个任务是，运送他从卡塔尔城武器和防具商店购买的兵甲。 当然，其中完好无损或者优质的装备很少，大多是带有生锈或凹陷的前缀。 这些装备，可以在付出一笔，比购买完好装备便宜不了多少的第纳尔后，通过莱顿村的铁匠屋修补完好。 到时候，可以武装起一百多人的非系统士兵，算是对村子军力的一个补充。 为了这些装备和粮食，洛萨已经搭上了除下月工资外所有的第纳尔。 不过眼下这个时候，可不该顾虑金钱的无端损耗。 能够快速增强领地的实力才是最要紧的。 …… 与洛萨见完面后，奥斯塔德伯爵收到了迟来一步的，提斯特子爵汇报发现野蛮人踪迹的信件。 其实，将野蛮人赶入毛莫若丘陵后，边界一带并不是再也没有出现过野蛮人。 否则，设置在那里的岗哨早就被撤销了。 只看提斯特子爵的情报，情况也就和之前出现野蛮人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最多，也只是被偷袭了一处哨所罢了。 但伯爵慎重思量过后，还是派出信使，命令边界各领地的领主对丘陵进行细致侦察。 同时，还向大公提出了派遣军队支援的请求。 如果猜测错误，反正已经和侯爵撕破了脸皮，支援的部队正好可以用作向卡尔喀斯特侯爵施加压力。 但若果真是野蛮人大举入侵，这支部队就是救命的稻草了。 在他命令到达之前，提斯特伯爵也向边界丘陵，派出了更多的搜查小队。 第十八章 深入侦察 已经是初春时节，可能平野上还是草木枯黄的景象，但森林中却已有不少的绿意展现。 此刻，却正有一队人毫不顾忌自然的可贵，肆意的踩过刚刚焕发起生机的杂草。 以西穆勒为首的凡斯凯瑞侍卫们，已经进入森林五天。 早在昨天，他们就发现了狩猎野兽的野蛮人。并跟着他们，找到了迁移到莱顿村附近的，一支百来人的野蛮人小部落。 可能是因为方位的关系，离毛莫若丘陵最近的莱顿村，野蛮人反而离得更远些。 找到目标的四人并没有就此返回，艺高人胆大的他们只是略一商量，就决定继续深入侦察。 若是不考虑系统功能的加持，拥有5级跟踪、6级侦察技能的他们，搜索的能力比洛萨还要强上一些。 小心绕过这处营地后，四人当天就又再次找到了另外两个类似的部落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也不过只是靠着一两处山洞，围拢上一拨人罢了。 四人依然没有满足，休息了一夜后，继续向森林深处探查。 摆成菱形阵的四人，视林中复杂的地形为无物，始终保持着相同的移动速度。 突然，走在最前边的西穆勒，毫无征兆地吐出了嘴里叼着的一截小枝。 快速移动的树枝，吸引了趴在黄绿交杂的野草间的一条刚刚结束冬眠的毒蛇的注意。 蛇头先是向后一缩，注视着移动的树枝，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但就在蛇头探出的刹那，一直保持着匀速前进的西穆勒，已经到了它的旁边。 穿着链甲靴的右脚向毒蛇一跺，迅速而精准地将蛇头踩碎。 西米弗俯身拾起已经死去，但依然在扭动的蛇躯，麻利地揪掉了碎成肉渣的蛇头。 接着，他将蛇躯中段扭了几圈，用力向外一拉，就把死而不僵的蛇躯拆成了两端。 其中一段，顺手丢给了自己右手的队友，又故技重施从剩下的蛇躯中取下一半，丢给了左后方的队友。 右手的队友也将蛇肉分成两半，丢给了最后面的一人。 “我说，这玩意吃了这么多天，你们就不感觉腻歪吗？” 掂了掂手中的蛇肉，菱形左侧的库夫出声抱怨道。 “所以呢，你还指望我在这里给你变出白面包不成？” 稍微将蛇皮扒了扒，张口咬下一块肉拒绝的西穆勒含混地问道。 “那你也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吃蛇肉，就让大家一起吃啊。” 队伍最后的米卡朗也出声道吗“我快要吃吐了。” “是吗？我看你吃的可香了呢。” 西穆勒扭头瞥了他一眼。 库夫正要开口声援，一声长长的狼嚎声让队伍突然安静了下来。 “嗷呜……” 狼嚎声回荡在山林间，久久方才平息。 西穆勒三两口吃掉手中的肉，将蛇皮狠狠地摔在地上。 “狗屎，咬得还真他么紧啊。” “毕竟是时代生活在森林里的家伙，找到我们的踪迹并不困难。” 最右侧的菲特同样快速吃掉蛇肉，对于担负侦察任务的他们来说，可没有太多时间悠哉地吃饭。蛇肉这种可以生吃，能量又丰富的东西可是不能浪费呢。 虽然他同样有些烦这种肉了。 取出水袋喝了一口，擦擦嘴，菲特继续说道，“依我看，干脆还是收拾了这群杂碎。” “同意。” “我早受够了。” 当西穆勒的木光转过来的时候，库夫和米卡朗纷纷出言赞同。 “那就这样，我看这地方环境，嗯……不是很好，刚好用他们的尸体养护一下。” 四人所说的“杂碎”，自然是之前发现的三个野蛮人部落中的人。 虽然小队成员拥有不错的作战和侦察经验，但比起这些占着一半主场优势的丛林居民来，却还是弱了一点。结果就是被外出狩猎的野蛮人发现了踪迹。 即便四人足够小心谨慎，前进速度又快。依然在早上的时候，被二十多个野蛮人追了上来。 不愿打草惊蛇的他们费了些手脚暂时摆脱了追踪，没成想这会儿又被找到了踪迹。 那声狼嚎虽然模仿的极像，但真正的灰狼和小队成员都没有被欺骗过去。 作为高级兵种，凡斯凯瑞侍卫们自然有百战余生的傲气，哪能容忍对方的再次挑衅。 队伍的意见一致，盘他。 四人很快在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里，商量好了作战计划。 接着，他们分成四个方向离开。 跑出一段距离后，库夫三人折返回原地，再次沿着之前的路线离去，只有西穆勒没有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四个人借助大树的枝丫，又回到了分开地点，各自藏身在较大的树干之后。 若非此时的树叶还很稀疏，四人就该躲到树上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在一阵“呜哩哇啦”的喊叫声中，二十多个野蛮人杂乱地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些人大多赤裸着身体，毛发异常旺盛。其中有五个体格分外健壮的，各自披着熊虎这类猛兽的皮毛。 想来，应当是野蛮人中能和熊虎搏斗的勇士。 他们在周边转了几圈后，似乎有些疑惑地吵了一会。之后，分成了四个队伍分头追踪。 没有越过树干看上一眼，仅凭听觉分辨野蛮人行动的西穆勒等人，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糟，高估对手的智商了。” 此刻，他们藏身的方向，正是西穆勒离去的那边。 本来的计划是，引诱野蛮人沿此路追击，等他们过去后，四人从背后偷袭。 为了降低他们的警惕，还故布疑阵，做出分路逃走的假象来着。 结果没想到这班人这么实诚，居然真就分兵四路，四人立时有些麻爪了。 即便可以突袭干掉一路，也难免会和另外三路野蛮人正面交锋，难度可就增大了。 不过箭在弦上，却是不得不发。 四人很快调整好心态，将注意更多分配到听觉上，等待选择这个方向的野蛮人走过。 起手，是惯用的长标枪。 标枪飞出的同时，人也动了起来，扑向遭到突袭的野蛮人们。 这时候，就显现出投掷武器准确度差的问题来了。 即便只是间隔二十到三十米，又是凡斯凯瑞侍卫这种使用标枪的行家，四支长标枪也只有两只命中敌人要害。 其他两只略微偏离落点，只给对手造成轻伤。 不顾他们也没有逃过一劫，四名凡斯凯瑞侍卫已经合身扑上。龙骨斧闪动间，就将受伤者在内的三个野蛮人砍到在地。 除了西穆勒选中的那个披着虎皮的野蛮人外，这一队已经凉了。 没有去帮队长解决战斗，三人转过身结阵，面向听到动静赶来的其他野蛮人。 不同于全身赤裸的普通野蛮人，身披虎皮的野蛮人本能更加强大，遇到突袭时，他稍稍偏过了身子让开了西穆勒的龙骨斧。 但这只是暂时的，西穆勒毕竟是大师级的武器使用者，龙骨斧落空不到十公分，他便强行调转斧刃，自上而下削掉了野蛮人的左臂。 “吼”，遭到重创的野蛮人怒吼一声，右手的狼牙棒狠狠向着西穆勒打去。 “铁器？” 西穆勒心中惊呀，没有选择躲闪，带着些试探的意思将盾牌挡在狼牙棒攻击方向上。 “咚，”沉闷的碰撞声响起，狼牙棒向后弹起，西穆勒的身子也向后一动。 “好大的力气，”西穆勒内心评价，“但没有我强。” 判断出对手实力后，西穆勒微微收回盾牌，向着野蛮人勇士撞去。 身形不稳的野蛮人带着浓浓的惊讶勉强躲过盾击，但紧接着左腿却被龙骨斧斩断。 这下，他彻底丧失了战斗力，被西穆勒斩下了头颅。 说来话长，但真正战斗的时间，也不过七八秒而已。 这段时间里，其他三人已经丢出了两轮标枪，放倒了三名野蛮人，正准备投出第三轮。 “暂缓投掷，准备近战。” 西穆勒大声命令道。 他注意到了其他野蛮人眼中的“惧意”，看来对手不是完全没脑子的蠢货，最起码的避害意识还是有的。 听到西穆勒的命令，三人从半蹲直起身子，等到野蛮人已经接近十米，才在后续“投”命令中，将标枪投了出去。近距离下，又再次撂倒了三人。 这时候，其他野蛮人虽然已经冲到了二十米之内，但人数已经降到了十人。 野蛮人的惧意更甚，凶狠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不过剩余的野蛮人中，还有两位身披兽皮的野蛮人勇士，在他们的命令下，其他野蛮人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进攻。 西穆勒这边，则是两人持盾和龙骨斧，两人抽出双手武器月刃斧，结阵应敌。 除了两名野蛮人勇士的狼牙棒又些威胁外，其他的野蛮人手中的骨斧，骨矛对身披深色锁链甲的四人威胁都不大。 而野蛮人勇士还是普通野蛮人，却都挡不住龙骨斧和月刃斧的伤害。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凡斯凯瑞侍卫们全胜。 反倒是最后追击逃跑的野蛮人花了些时间。 处理完战场后，小队加速离开了这里，彻底摆脱了之前几个部落的追踪。 两天后，他们终于在一处植被稀少的山谷中，发现了疑似为野蛮人主力的营地。 “看着数量，怕不是得有五千人。” 西穆勒喃喃自语着。 第十九章 狂魔—奥亚 凡斯凯瑞侍卫们回到莱顿村的时间，比洛萨还要晚上两天。 按理来说，找到目标后，返回的速度应该是很快的。 但这些桀骜的士兵在找到野蛮人大部落后，并没有直接返回，而是试图继续探查下去。 结果在搜索的过程中，被一支狩猎小队发现了。 一支狩猎小队自然不是四人的对手，但被发现的地方却离好几个小部落不远。 于是，在数百名野蛮人的追杀下，这几人就踏上了逃亡的旅程。 为了不将野蛮人引向还在做准备的莱顿村，西穆勒带着小队绕了个很大的圈子。这才摆脱追踪，平安回到了这里。 说是平安，但也不算是安然无恙的。 四名精锐战士，各自带着些轻微的的伤势，投枪只剩两把，链甲多出损伤。 不过看着几个家伙的样子，倒是对一连串的战斗很是开心。 “虽然做工非常粗糙，但这确实是铁器啊。” 洛萨伸手拿起侍卫们带回来的狼牙棒，端详了一会儿说道。 这跟狼牙棒主体是木制的，只在顶端包了一层厚厚的铁皮，镶嵌了四十多跟杂乱的钉子。 虽然比起狮骑士钉锤来说劣质的不行，但其威力却是可以想见的。 尤其是，当它被握在身强体壮的野蛮人勇士手中的时候。 “不止是如此，洛萨大人。” 西穆勒补充道：“我们发现的那处聚集了大量野蛮人的山谷中，几乎每个野蛮人都持有金属武器。 这些金属武器大多是类似于这种棒子，材料却并不全是铁质，只从外表看，应该是青铜做的。” “嗯……”洛萨双手抱胸沉吟片刻，接着问道。 “那么也就是说，这帮野蛮人已经具备一定的文明水平了吗？” “这，我并不敢肯定。” 西穆勒犹疑地回答道。 “错不了的，能够聚集起规模达到五千多人的部落，必然是形成了一套管理系统的。否则的话，估计就连食物的获取，都会让整个营地奔溃的。” 相比之下，洛萨倒是更肯定些。 “只是如此一来，局势就更加艰难了啊。 仅你们发现的野蛮人，数量就达到了一万多人，恐怕最终的总数要超过三万人。 三万多人，就算其中只有一半野蛮人男性，可作战的兵力也会超过一万五千多人，更别说野蛮人女性也是不错的战力呢。 虽然数量上来说，还比不上二十年前，但一个具备初步文明的势力，可比单纯的，一盘散沙般的‘野蛮人’，难对付太多了啊。” 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即便是洛萨能开挂，也觉得自己胜算渺茫。 虽然能够通过系统征募菲尔兹威士兵，但眼下只有一个村庄领地的他，要积累兵力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而且招募士兵和升级士兵都需要花费第纳尔。一旦被切断了和卡塔尔城的联系，只靠奎格芬商店每周那点产出，洛萨根本就不可能招募到足够击败对手的部队。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由他单独对抗百倍敌人的情况下。 事实上，目前洛萨倒也并不是很担心。 毕竟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作为公国力量最强的势力，大公是不会看着卡塔尔领局势糜烂的。 “好了，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辛苦各位了，下去好好休息，之后会按照功绩给你们奖励的。” “那里，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四人一下子高兴起来。奖励不奖励得无所谓，重要的是受到了洛萨的肯定。 洛萨点点头，对着转身离开的四人继续说道。 “休息结束后就去寨墙那里帮忙。另外，还要写上一篇万字的检讨给我，我会让书记官给你们准备纸笔的。” “记住，如果检讨不深刻的话，到战争开始之前，你们就一直给我搬木头。” “不要啊。” 满心欢喜的四人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看向洛萨。 不过洛萨严肃的眼神让他们的气势一下降到了最低，应命之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虽然这几个家伙确实很好地完成了侦察的任务，但过程中的盲目自大是不可原谅的错误。洛萨不会因为他们的功劳而放弃惩戒。 惩罚最根本的目的，是要改正错误啊。 接下来，洛萨分别给奥斯塔德伯爵和提斯特子爵写了封信，告知了自己侦察的结果。 当然，一些必要的艺术加工还是需要的。 比如发现数千野蛮人营地的事，洛萨就没有写。因为两位上级贵族是不会相信莱顿村，有深入丘陵百里进行侦察的能力的。 除此之外，小型部落的数量可以适当增加些，人口也可以增加些。 反正，让他们相信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入侵就足够了。 为了增强说服力，洛萨还将那根粗糙的狼牙棒委托信使转交给奥斯塔德伯爵。 不过最终能有多大效果，就连洛萨自己都不抱太大期望。 …… 时间回推两天，西穆勒等人发现的那处最大的野蛮人营地中。 已有四十三岁“高龄”的奥亚端坐在巨大的木椅上，穿着有大块铁片制作的盔甲，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座下跪地的一位部落首领。 “这么说来，那几个小崽子还没找到吗？” 野蛮人语本就带有吼叫的音调，在盛怒的奥亚说来，巨大的响声更是震得在座其他首领耳朵嗡鸣。 但在座众人，不仅没有因为这种不适心有不满，反而更加狂热地看向他们共同的主人。 奥亚，野蛮人语大力之意。因为好战的性格，被族人们称为狂魔，现在是统一了毛莫若野蛮人所有部落的男人。 将所有不服从的部落统统抹除的那种统一。 不得不说，生命中确实是有一些天赋超绝的个体，奥亚就是其中的一个。 现年四十三岁的他，曾经参与过二十年前与帕斯公国的战争。 不是以一介小卒的身份，而是以威震诸多野蛮人部落的，数一数二的勇士的名号。 当年战争中，他曾与公国正规军正面相对，击杀了近二十人的士兵。 这公国一边倒屠杀的野蛮人中，是仅有的一例。 可以说，他的身体素质放在帕斯公国周边，算是最拔尖的了。 但即便是这样的勇士，面对军队也只是落了个垂死逃生的结局。 不过，这却也是他之后事业的开端。 第二十章 战端开启 仓皇逃离战场的奥亚没有和自己的同族会和。 事实上那个时候，野蛮人已经被彻底击败，所有人都在逃命，就连部落都无法维持了。 奥亚，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但他并不甘心，又怎么能甘心。 他曾经无数次与猛兽搏杀，同样历经无数次的生死危机才成为了一名伟大的勇士。 他曾经以为除了那些顶级猛兽外，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强的生命了。 在整个野蛮人部族中，他说的话没有人敢不听。就算是看上了哪个族人，也可以随意啃食。 但在这里，他却被一群连勇士都算不上的垃圾给打败了。 即便他的拳头依然有力，能够一拳击碎士兵的头颅。 即便他的速度依然飞快，能够追上奔驰的战。 即便他的体力依然充沛，连续作战一夜也不会太过疲惫。 但是，他曾经以为足够坚韧的，能够抵挡野兽扑击的皮肤，却并没能挡住羽箭的攒射，利刃的切割。 于是，他只能带着满身的血液逃走。凭着他下降严重的速度，快要枯竭的体力，和对死亡的恐惧逃离战场。 这段逃亡的路，注定不是一条平静的道路。 奥亚拖着重伤的身躯，摆脱了公国的追杀，解决了阻路的野兽，向着自己祖辈生活的地方前行。 在他的心中，恐惧与愤怒交杂，让他的精神一度陷入癫狂。 最终，他是靠着一个，击败了自己的“部落”的女人，解开心中的纠葛的。 赛维娅，一个被野蛮人俘虏的男爵领商人的女儿。 一伙野蛮人逃亡者在逃离公国边境的时候，带上了她和其他女性，目的是将她们作为储备的食物。 与其他被掳掠后丧失了生存希望的女人不同，赛维娅自始至终都有很高的求生欲望。 这支撑着她逃离了裹挟她的野蛮人。 然后落入了另一个野蛮人的手中。 被奥亚抓住的时候，赛维娅依然没有终止求生，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死命挣扎，试图从这个身受重伤的野蛮人手中逃生。 那种生存的欲望，让奥亚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所以在将她吞入肚中之前，奥亚述说了心中的不甘，质问为什么自己会失败。 然后，赛维娅抓住了机会，用一句话为自己赢得了生存的可能。 她用偷学的野蛮人语说道，“伟大的勇士，这不是您的失败，只是那些无能的废物拖累了您。 我可以帮助您提高那些废物的力量，然后您可以再次夺回您想要的一切。” 简单的心理安慰听在奥亚的耳中，立刻变成了真正的答案。 “没错，我可以战胜数不清的敌人，但那些废物却连一个都解决不了。都是那些无能的废物拖累了我，若非因为他们，我又怎会被一群垃圾打败。 不，我根本就没有失败。” 解开了心结的奥亚恢复了自己的理智，得益于这次的危机，他甚至掌握了本不应被野蛮人掌握的力量，怒气。 依靠这种力量，奥亚轻松越过曾经危险重重的山林，带着自己的奴仆—赛维娅，回到了野蛮人的祖地。 之后，在赛维娅的帮助下，他开始了自己统一野蛮人部族的征程。 因为自然灾害的原因，祖地已经没有多少部落。 能够从战场中逃回来的野蛮人也少的可怜。因而野蛮人的总数已经不足十万人了。 但奥亚并不在乎，人多了消耗的食物也会更多。更何况，见识了帕斯公国实力的他现在对族人数量已经没有了太多想法。 他更希望的，是能够提升属下的整体实力。 于是接下来的十多年中，奥亚聚合了所有的野蛮人部落，建立起了相对稳定的统治结构，将曾经的族人变成了现在的士兵。 同时，依靠赛维娅对武器制作的一点点知识，和祖地丰富的矿产，野蛮人也拥有了简单的金属武器。 其中最优秀的作品，就是奥亚身上穿着的简陋盔甲。 再之后，借着再一次到来的自然灾害，奥亚带领四万多属下再度迁移。 这次，他要洗刷曾经的耻辱，将那里的垃圾变作部族的食量。 时间回转，跪倒在奥亚身前部落首领感受着落在身上的冰冷目光，冷汗从全身各处涌出，汇成水珠滴下。 但他不敢有任何举动，只是颤颤巍巍地解释道。 “伟大的主宰，那些人类并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的力气比我们部落最强的勇士还大，而且速度很快。请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抓到他们的。” “哦，是吗？” 奥亚抚摸着下巴，因为掌握怒气的缘故，他的身体依然强壮，只是难免长出了短短的胡须。 突然，前一刻还端坐在王椅上的奥亚弹起身子，一眨眼就出现在跪倒的首领面前，右臂狠狠扫出一拳。 巨大的力量在首领还没反应过来前作用在了他的头颅上，将他的脑袋击打地扭曲变形，又带着身体飞出十数米远。 从耳朵中流出来的红白液体来看，显然是活不成了。 但这副恐怖的景象反而让其他首领兴奋起来，他们纷纷站起身，欢呼着赞美主宰的伟力。 奥亚摆了摆手，侍立的守卫立刻走到尸体跟前，提起来交到了奥亚的手中。 奥亚通过耳朵吸了满满一口脑浆，满意地咽下后，开口说道。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所有人都必须完成我给的任务，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死在我手中。” “嗷……嗷……” 听到这话的部落首领们越发兴奋起来，狂热之情展露无遗。 “我伟大的主人，您不用太过恼火。” 这时候，一位佝偻的老女人走出来对着奥亚劝说道。 此人正是赛维娅。 曾经貌美的商人子女现在已经因为长期的奴仆生活，变成了一个丑陋的驼子，装扮样子已经和其他的野蛮人女性没有太大区别。 “我们的计划本就是吸引那些人类士兵来进攻。只要进了森林，您英勇的战士可以轻松杀死人类士兵。 现在被斥候发现那些故意分散的部落，也不过是增加了吸引人类军队的诱饵罢了。” 她还不知道主营地被发现的事。 虽然奥亚一直都认为是孱弱的族人导致了曾经的失败，但公国军队带给他的恐惧到底还是没有彻底消失。 于是在赛维娅的谋划下，他制定了袭击岗哨，吸引军队深入森林的计划。 “哼，就算不是在森林中，我的属下也能轻松击败那些人类。” 虽然这样说着，奥亚却也甩手丢下尸体，重新走上王椅。 对于这个给他帮助良多的奴仆的意见，奥亚还是能稍稍听进去些的。 …… 时间就在双方的等待中又过去了十几天。 这段时间，洛萨的情报已经传递给了卡塔尔领的其他贵族。 结合侦察部队的情报，奥斯塔德伯爵终于确定了野蛮人的威胁程度，再次向大公请求支援。同时通知卡塔尔所属的贵族做好战争准备。 消息迅速传递开来，卡尔喀斯特侯爵也得到了情报，很快做出了许多大动作。 从诺里斯港登陆的两千余公国正规军，倒有一多半转移到了防备侯爵的工作中去。 最后，还是食物短缺的野蛮人最先行动了起来，奥亚汇聚了所有的战士走出森林，向帕斯公国发起了攻击。 一个小插曲是，奥斯进攻之前，亲手拧断了赛维娅的头颅。 这个为了活着不惜成为野蛮人奴仆的女人，终归还是没能得到善终。 第二十一章 遭遇 奥亚，不或者说所有的野蛮人，都是极端自我的人。 始终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他们，比起建立起稳定制度的智慧种族，更懂得如何依靠自己和其他人的力量生存下来。 在强者的带领下，野蛮人敢于向任何敌人发起进攻。但当时去领导者后，他们也绝不介意抛弃自己的族人独自逃命。 说起来，也不过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能不能帮助自己，这是野蛮人面对其他人时，考虑最多的问题。 奥亚之于野蛮人，野蛮人之于奥亚，皆是如此。 否则，战后还有十万人的野蛮人又怎么会在二十年的发展中人口反而降到了不足四万呢？ 是因为那些死去的人，并不是奥亚所需要的。 当然，这里的野蛮人，也只是指毛莫若丘陵的这支罢了。 于是当赛维娅的计谋失败的时候，她就被奥亚视为无用之人，毫不顾忌地抛弃了。 将她的血肉分与部下食用后，奥亚带着四万野蛮人倾巢而出，向自己的对手发起了进攻。 为了避免再次因为一盘散沙的族人而面对失败，四万野蛮人在奥亚和各自部落首领的统帅下，聚集在一起行动。 靠着在赛维娅帮助下，形成的对奥亚个人崇拜的意识，这只庞大的部队倒也算有些组织力。 对洛萨来说一个好消息是，野蛮人的目标并没有选择莱顿村，而是遇袭岗哨周边的村庄。 从地理位置上看，莱顿村距离野蛮人主力聚集的地方，也有些偏远了。 无独有偶。 在奥亚率部走出森林的时候，公国军也正准备向野蛮人发起进攻。 担任主帅的当代大公的长子威利尔，目前业已帅军沿诺里斯河逆流而上，抵达了絮弗伦堡。 在这里，他将汇合卡塔尔领所属贵族组建五百人军队，组成清缴野蛮人的联军。 “根据已知情报，纽伦堡附近的森林是野蛮人部落分布最密集的区域，斥候侦察说这里有大量的野蛮人聚集。” “在预定计划中，我们将在“清除”了纽伦堡附近的野蛮人后，分做东西向两路，继续行动。主要目的，是将野蛮人再度驱逐出边境附近。 当然，如果机会足够的话，我们也完全不介意彻底绞杀这帮臭虫一样，烦人的家伙。” 当日召开的军事会议上，担任副将的近卫统领霍勒姆子爵，如此向担任主帅的大公长子威利尔，另一位副将休赛子爵，以及三十位公国骑士讲解到。 只看这个阵容，显然公国对野蛮人的重视程度并不是很高，主要将领的政治意义比作战需要更为重要。 大公子威利尔纯粹是挂着主帅的名号前来战场镀金，休赛子爵则是卡塔尔家族的代表。 主要作战指挥，还得要看现年三十八岁的老将，霍勒姆子爵。 “除去运送粮草械材的农夫外，我们此次拥有两千人的主力军队，比起不堪一击的野蛮人来说，我们也并不强大多少，哈。” 虽然说着并不强大多少，但霍勒姆子爵的语气却与他的言辞截然相反，尤其是最后那个“哈”的轻笑，更是让与会的将领哄然大笑。 除了一个人，大公子威利尔。 虽然其他贵族的长子同样可以被下属称作‘大公子’，但在帕斯，真正的大公子只有当代公爵的长子。 在其他将领大笑的时候，威利尔的面色却显见地难看了几分。 这倒不是因为他对野蛮人有多么重视，让他不满的恰恰是霍勒姆子爵口中的两千人军队。 在大公和奥斯塔德伯爵看来，公国眼下最大的威胁并不是曾经的手下败将野蛮人。 而是野心昭然若揭的帕亚诺家族当代族长卡尔喀斯特侯爵。 自从野蛮人入侵的消息传开后，侯爵立刻行动了起来，不仅接连派出使者拉拢公国中立贵族，就连数量庞大的侯爵军也频频行动。 虽然没有直接武力冲突，但依然让大公和伯爵忧心忡忡。 一旦他真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叛乱，那么腹背受敌的卡塔尔领将很难坚持下去。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两千伯爵军已经全部派往与侯爵的接触点，严加守备。就连大公支援的兵力也分出了一千五百人过去。 因此，威利尔统帅的两千部队事实上的构成是，五百名公国正规军，五百名贵族私军，和一千人的伯爵新近组建的部队。 这其中，战斗力最弱的自然是人数最多的新兵。 虽然他们大多由村镇的民兵构成，但作战技能的训练还远远不足。 再加上公国铁质铠甲产量不足的原因，这些新兵普遍穿着比较劣质的皮甲，手持简单的近战武器，远程兵种就是有一百名猎人转职的弓箭手。 要比较的话，也就和洛萨属下的菲尔兹威民兵差不多。 首次参与战争是带着这样的一支军队，怎能让“胸怀大志”的大公子满意呢。 好在还有一千人的士兵可堪一用，这才让威利尔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收拾好心情后，他轻笑着站起来说道，“野蛮人不过只是直立行走的野兽，与我们精锐的战士比起来不值一提，也只有藏在森林里比较麻烦些罢了。 为了犒赏各位此次的努力，大公为此次入侵的野蛮人开出了每个头颅五枚银币的悬赏，击杀野蛮人的士兵得一半，所属的领主的一半。另外，书记官还会记录各位的功勋。 各位，可不要砍人砍到手软啊，哈哈” 作为会议上的主角，威利尔的脸色变换自然被与会的贵族看在眼中，不过他们大多只以为是初次进行战争的紧张罢了。 现在有了另外 休赛子爵倒是隐隐猜到了原因，心中不禁长叹口气。 “这位大公子的城府还有很多欠缺啊，也不知他能不能担起治国的重任？” 这样的念头突然窜了出来，休赛连忙用附和众人的大笑掩藏下去。 如此，作战会议就在诸多贵族满满的信心中结束。 次日，拉出一条长线的队伍继续前往纽伦堡。 霍勒姆子爵与提斯特子爵商议后，决定在那里进行最后一次物资补给，然后便发起进攻，威利尔对此也并无异议。 但军队进入纽伦堡领地不久，尚未抵达纽伦堡，就收到了大量野蛮人出山，袭击边界村庄的消息。 威利尔招来其他将领商量了一番，考虑到作战物资还算充足，便决定军队直接转向走出山林的野蛮人，剩下的物资由提斯特子爵后续送来。 另一边，袭掠了七座村庄后，奥亚率领的野蛮人暂时补充了足够的粮食，继续向公国领地深入。 1025年3月12日，清缴野蛮人的公国军与自己的对手相遇了。 第二十二章 对垒（1） 在后来得知战争经过的洛萨眼中，这实在是一场让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战斗。 在这个莫名其妙，主要是针对公国军的。 当是时，奥亚所率的野蛮人已经接连攻击了七座村庄，掠夺到了大量野蛮人短缺的粮食，和少量的铁制武器。 即便是农户家里的菜刀，也是比野蛮人使用的骨斧更顺手的武器。 幸运的是，因为野蛮人入侵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国，边境村庄的人口大量向上级城镇汇聚，留在村庄的人口并不是很多。 进攻的顺利大大增强了奥亚和他手下的信心。劫掠村庄休整后的第三天，野蛮人大军便包围了最近的小镇，格达镇，并立刻发起了进攻。 这是一座只属于卡塔尔伯爵的小镇，由卡塔尔家族设置的镇公所治理。 此刻，常住人口只有的四千人的小镇，挤进来了周边村庄的大量逃亡村民，人口数量一度飙升到近万人。许多没有住所的村民只能在街边屋檐下休息。 若非因为这些村民都是卡塔尔领民，镇长是绝不会允许这么多人涌进镇里的。 但当野蛮人包围格达镇时，镇长突然发现这些人是多么重要。 在野蛮人吃人的威胁下，镇长得以组织起一支由青壮组成的武器短缺的军队，依托临时堆砌杂物加固的镇墙，暂时阻挡住了野蛮人的疯狂进攻。 是的，除了疯狂镇长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攻势。 仅仅只是一个白天的攻击，青壮就倒下了一千五百多人，野蛮人同样死伤惨重，尸体甚至已经堆积了一米多高，几乎与镇墙齐平。 但野蛮人完全没有被这伤亡吓到，他们依然欢呼着一个接一个的冲到镇墙前，跳起来向着立在墙上的民壮攻击。 反观格达镇这边，即便野蛮人的威胁近在眼前，人们也难再提起战斗的勇气。 下午四点左右，就在格达镇要撑不出的时候，公国军出现了。 让洛萨难以接受的地方就在这里。公国军与野蛮人军，都是对方已经进入视线范围后，才发现对方的。 没错，双方都没有派出斥候。 野蛮人倒也罢了，估计是没有这个意识。 但公国军作为有组织的人类军队，竟然也没有派出斥候，实在是让洛萨有种掀开几位指挥官的脑壳，问问‘为什么？’的冲动。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一头撞到铁板上了。 不过眼下洛萨最要紧的事还不是关心数十里之外的战场，而是头疼着该怎么处理自己面前的这个俘虏。 莫温镇男爵，西米弗?赛斯缇法。 要不怎么说智障青年欢乐多呢。 野蛮人入侵的消息，最终还是传递到了西米弗这里。 与公国其他贵族一样，西米弗男爵同样不认为野蛮人能够造成多大的威胁。估计清缴的军队一到，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击败他们。 但他同样得出了另一个结论，那就是短时间内，奥斯塔德伯爵是没有功夫管他的。 于是一天前，他就带着自己的士兵直奔莱顿村，堵住了进出的大门，公然叫阵。 当时还在查看地图的洛萨第一感觉就是难以置信。 “神经病噢，野蛮人赢，你同样在被打击范围内；公国赢，顺手就能将你收拾。还指望侯爵的军队两三天就能打到这里是咋地。” 不过短暂的错愕过后，洛萨倒也表示理解。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西米弗不考虑后果的做事风格。 之后，他便在前来传信的小赫本的带领下，登上村口的寨墙。 扩建后的莱顿村成标准的方形，占地面积五六万平米，也就是说长宽二三百米左右的样子。 在洛萨的要求下，村民们建立起了环绕村庄的，高三米，厚半米的原木和夯土构成的寨墙，就是类似于游戏中菲尔兹威城镇的那种。 此刻，寨门已经关闭，村庄的守备力量已经在队长的带领下登上寨墙，做好了战斗准备，只在等待洛萨的命令。 寨门外百米左右，西米弗男爵穿着一副护胸板甲，骑在马上破口大骂。 “你们这帮贱民，怎么敢阻拦我这个堂堂的公国男爵，马上把大门打开，否则我将你们的头全部砍下了。” “还有你们那个叫做洛萨的野骑士，本男爵亲自到来，为什么不滚出来迎接。 一个靠着溜须拍马成为贵族的垃圾，还敢将我这位功勋卓着的男爵拒之门外，不想活了是不。” 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就连本来因为他男爵身份的威胁，感到不安的民兵们都有些无动于衷了。 没文化真可怕，就连骂人都骂不到点子上。 好在出现在寨墙上的洛萨，缓解了西米弗的尴尬。 看着村外一派泼妇骂街行为的西米弗，即便洛萨早有准备，也不得不捂脸叹气。 “下午好啊，西米弗男爵。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谩骂一位贵族，不觉得有失风度吗？” “嗯，你是什么人，也敢指责我？” 看到寨墙上在众人簇拥下的洛萨，西米弗也反应过来了他的身份。 “啊，你就是那个莱顿村的野骑士。跟你一个野骑士讲什么贵族风度，赶紧给我把门打开。” “开门可以，不过男爵得解释一下为什么带这么多士兵过来？” 为什么带兵？当然是捶你啊。 这话问的西米弗男爵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窜了起来。他本来是打算带兵直接冲进莱顿村，将这个屡次冒犯自己威严的野骑士抓起来，好好收拾一番的。 但是西米弗没想到在莱顿村和莫温镇，联系中断的这段时间里，这么个曾经周边最弱的小村子，居然就建立起了高大的“城墙”。 看着寨墙上林立的士兵，西米弗一边暗骂这奥斯塔德的偏心，一边只能用男爵的身份，威胁守卫打开大门。 至于直接进攻，西米弗还没有那么傻。 “呃，是这样的。现在野蛮人入侵公国，莱顿村正好处于毛莫若丘陵，我是过来帮助你们抵御入侵的。” 眼睛转了转，西米弗想出了一个让自己想要拍手叫绝的理由。 不过寨墙上的洛萨只是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用劳烦男爵操心，我们自己就可以抵御入侵了。 还有，私自带兵进入另一个贵族的领地，按照公国律法判断是蓄意挑起战争，莱顿村是可以进行反击的。” “我现在给男爵一个机会，立刻命令士兵退出我的领地，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少废话，我比的贵族爵位高，公国从来没有这种律法，快点给我开门。” 西米弗男爵见没有骗到洛萨，恼怒地说道。 这番胡搅蛮缠的表现让洛萨摇头嘀咕了一句“不知死活”，接着大声喊道。 “那就请男爵稍等，我去安排士兵开门。” 说完转身走下寨墙。 突然改变的态度让西米弗男爵一愣，接着转身看着手下，大笑着嘲讽道，“真是一个怂包啊。” “没错，果然是个怂包，哈哈……” “不不，只是因为男爵威势太强罢了，我看比起伯爵都更有贵族气量呢。” …… 对西米弗性格有些了解的士兵们纷纷出言附和，吹捧着。 西米弗男爵洋洋得意的转头看着寨门，果然，不到十分钟门就打开了。 但就在西米弗男爵驾马上前的时候，村中冲出来一位骑着白马的骑士。 骑士的冲锋速度很快，不到十秒的时间，便在男爵还没从愣神中恢复，就冲到了他的身边。 一个冲锋到了西米弗马旁的洛萨右手探出，紧跟着他的躲闪动作，一把掐住了西米弗的咽喉，将他拽到了自己的马上。 呼吸受制的西米弗就连想咳嗽都办不到，只能无奈地看着洛萨在莱顿村士兵和男爵生命的威胁下，收缴了不敢反抗的莫温镇士兵的武装。 直到这时，他才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脱离自己的阵型，独自跑到寨门前挑衅。 当然，在洛萨看来，这只是因为双方武力差距太大而已。就算西米弗在队伍中，依靠洛萨的精锐士兵，他照样可以轻松擒下敌人主帅。 第二十三章 对垒（2） 暂且略过头疼着如何处理西米弗的洛萨不提，在距莱顿村近百里之远的格达镇外，一场参战人数比例悬殊的战役即将开始。 帕斯既然以平原为称，那么它的地形会是如何平坦，也就是可以想见的了。 即便格达镇同样比邻毛莫若丘陵，镇周边也是一片起伏不大的平地。 最多也就是高不到百米的几个小山包罢了，而且坡度很缓，完全不能形成地形优势。 这绝对是适合大兵团或骑兵展开作战的地方，而不适合精锐步兵以少打多。 很遗憾，公国军面对的就是这样尴尬的境地。 四万人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一平方米站一个人，也足以排开一片200200的区域。 事实上，当公国军前锋听着野蛮人的嘶吼，越过山丘出现在战场边缘的时候。眼前密密麻麻包围着格达镇的野蛮人，几乎让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胆气尽丧。 直到后续部队赶到，有了战友支撑，士兵们才算缓回来一些勇气。 但那种头皮发麻的恐惧感，却深深留在了每一个公国军士兵的心里。 这一点，就算是作重装骑兵打扮的三十多位帕斯公国贵族，也不例外。 理所当然的，公国军看到野蛮人大军的时候，野蛮人同样看到了他们。 战场一时间陷入莫名的寂静中，即便正在战斗中的野蛮人和格达镇青壮，也停下了手中挥舞的武器。 黑云压城的紧迫感一下子压在了双方的心头，只有格达镇的人们才稍稍缓了口气。 “终于来了吗？” 奥亚小声呢喃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又说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兴奋。 他的右手用力地向前一挥，跟随他许久的传令兵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嗷呜……” 带有特殊节奏的狼嚎声从这里传出，又经过其他传令兵的转移后，传递到了所有野蛮人的耳中。 命令传到之时，无论是之前在呐喊助威的野蛮人，还是正在进攻的野蛮人，迅速放弃了此前的任务，转头回到了各自部落首领的帐下。 这段混乱的时间本应是公国军最后最好的进攻时机，但死板地忙着整理队形的各位将领就这样放走了这个机会。 半个小时后，野蛮人在近百位部落头领，和上千名野蛮人勇士的带领下，形成了人数两百到五百不等的小方阵，几乎布满了格达镇西北侧的田地。 这是赛维娅数十年来，对野蛮人阵型训练的唯一结果，也是目前最适合野蛮人的阵型。 另一边，公国军也聚拢了所有的士兵，占据小山丘的顶部，结成了常规步兵圆阵。 即盾兵在前，枪兵押后，射手最内的阵型。 这是倾向于防守的阵型，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在兵力相差几十倍的情况下，正面冲击敌人的后果。 那绝对是有进无出。 现在的双方的情况是这样的。 从单纯兵力上来说，经过格达镇的损耗，公国军与野蛮人大军依然有十八九倍的差距。 而在作战素养上，公国军士兵的集体作战能力远胜于野蛮人，单兵素质因为装备的差异，双方勉强打个平手。 士兵状况方面。公国军中午进行了两个小时的短暂休息，之后急行军赶到这里，士兵体能下降严重。 现在装备最简陋的卡塔尔新兵反而是体力保存最好的。 野蛮人大军倒是从早上起一直呆在这里。但一天鏖战后，即便没有全员参与战斗，长时间保持亢奋状态为作战士兵助威后，体力的损耗同样巨大。 战役最终会又怎样的发展，还得看双方碰撞的结果。 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太阳逐渐向西倾斜，凉风渐起，日光刺眼。 野蛮人大军中，狼嚎声再次响起，却与之前的音调不甚相同。 听到命令的野蛮人大军同时动了，左右两翼的野蛮人方阵向前侧扩散开来，中部的野蛮人则向前缓缓推进，沉重的压迫感迎面撞向了公国军前阵。 这分明是要将公国军团团包围的意图。 威利尔和其他贵族骑在马上，立于圆阵的中心和最高处。 耳畔士兵们大口吞咽唾液的声音此起彼伏，威利尔等人的心中也同样忐忑不安。 威利尔紧紧攥着缰绳，手套内不断渗出的汗水让他很不适应。 他像其他士兵一样咽了口唾液，小声地问身旁的副将霍勒姆子爵。 “统领阁下，您见过这么多集合在一起的野蛮人吗？” 没有得到回应。 他接着又问道，“我们真的可以战胜这么多野蛮人吗？” 霍勒姆子爵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给与回应。 他当然没有见过这么多野蛮人，他也同样没有战胜对手的信心。 但他知道，这时候他必须表现出这种不具备的信心来。 “锵”的一声，霍勒姆子爵抽出长剑，大声命令道，“全体士兵，稳住阵型。” 紧接着，战斗素养卓越的公国骑士们驾马冲出，绕着圆阵来回奔跑，口中不断呐喊着，“命令，稳住阵型”，“命令，稳住阵型。” 神奇的是，即便是这样没头脑的命令，士兵们的紧张感却大大减轻，吞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少。 很快，野蛮人的包围圈彻底成型，在又一次狼嚎声中，野蛮人纷纷开始杂乱地嚎叫。巨大的声音让士兵们有些心烦意乱。 “命令，鸣号。” 霍勒姆再次下达命令。 “呜…呜…” 沉重苍凉的号角声从旗卫队士兵手中的牛角长号中发出，与野蛮人狂乱的吼叫争锋相对。 本来因为霍勒姆两次没有回答问题，怒气冲冲的威利尔惊愕地看着这位近卫统领。突然明白了临行前，为什么大公要求自己不要管战斗的事情。 他默默地驾马后退几步，将位置让给了真正的统帅。 处于野蛮人中军的奥亚同样为公国军的表现感到震惊，这幅场景是曾经的那场战争从未出现过的。 这是自然，二十年前公国对野蛮人的战争，不过只是一场武装游行。一盘散沙的野蛮人面对公国军一触即溃，自然用不上这样的作战手段。 但现在，这支公国军已经将眼前野蛮人，当做敌对人类国家的军队看待了，自然需要拿出应有的尊重来。 第二十四章 对垒（三） 虽然心中惊讶，但奥亚的信心却未曾打半点折扣。 野蛮人大军合拢包围圈后不久，他就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一直与号角声不相上下的野蛮人喊叫声一息，紧接着冲天的欢呼声瞬间压下了苍凉的号角声。即便旗卫队成员的面色已经憋得通红，依然不能再次取得上风，只能勉强保持阵型不受干扰。 这个时候霍勒姆子爵已经没工夫管士气的问题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野蛮人的“胡来”，接着大声对另一位副将休赛子爵吩咐道。 “休赛子爵，请你指挥射手部队开始攻击，目标是正南方向，不用管其他地方。” 南面，正是野蛮人奥亚所在的方向，也是野蛮人最多的方向。 “遵命。” 休赛子爵大声领命，另一个意思是认可对方的作战指挥权。 很快，他就驾马来到不远的，排成五列的射手线阵前。 虽然卡塔尔新兵的射手数量不多，但加上贵族私兵和公国正规军，还是凑齐了近五百人的弓箭手部队。 “现在，由我接管射手部队指挥权，所有百卒长出列。” “遵命。” 应命声中，五名披着链甲，带着长弓的射手走了出来。 “汇报番号。”休赛再次命令道。 “是。” 五名射手从前到后，依次大声喊出了所属的番号。 “命令，全体转向正南方。” 休赛子爵调转马头，手中的长剑指示出具体的方位。 整齐的踏步声中，弓箭手部队再次成五列阵线。 “命令，第一第二队，箭” 第一列和第二列的射手搭箭上弓。 “引弓，目标正前方，一百二十米抛射准备。” 弓箭手引弓上弦，跟随队长的射击角度瞄准。 休赛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长剑向下一挥。 “射。” 回到队列中央的两位百卒长接替了射击的命令，两百枝羽箭飞向高空，又在重力作用下调转方向，扎进了冲进圆阵百米的野蛮人中，立时在密集的阵型中带起朵朵血花。 休赛没有观看射击结果，他重新立起手中长剑，继续命令道。 “第一二队后退十步，第三四队上前，”间隔几秒，吐出一字“箭”。 第三四列的射手重复动作，又是一片羽箭飞出。 这时候，其他方向的野蛮人已经冲到了五十米的距离。 但休赛依旧沉定的下令第五队自由射击，其他四队交替射击。 短短一百米的距离，弓箭手已经给无甲又密集野蛮人南面部队造成了三百多人的伤亡。 在这种集群冲锋情形下，所有的伤亡都会变成丧失战斗力。 在休赛子爵指挥射手远程打击的时候，霍勒姆子爵也没有闲着。 从他的口中，不断蹦出各小队的番号，命令繁杂，或是后退多少步，或是横移多少距离，或是准备什么样的武器。 渐渐地，之前的圆形防御阵在他的命令下，调整为类似雪花一样有着六个圆角的雪花阵。 每个圆角都有数十名步兵形成外层是盾，内层矛或其他双手长杆武器的紧密圆阵，只留底部与雪花主体的圆阵相连。 这并不是个常见的阵型，因为与其他军队作战时，极少有不管不顾直接一波“乌拉”上来的。 变换后的雪花阵是少有应对步兵全面冲锋的阵型，它的作用是将本应该同时受到的敌军冲击，转化为参差的冲击，减少前阵压力。 受到射手全力打击的南面野蛮人损失惨重，人数大量减少。 而本来因为前方接触面降低，而变得拥挤的野蛮人，顺势向着这个方向移动，将本来不间断的冲击留出了一小段衰弱期。 变阵完成后，霍勒姆不在发出命令，接下来的具体战斗，该又士兵自己的长官负责了。 果然，随着一声声“盾”，“枪”，“投矛”等简短命令下达，雪花阵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而这时，最快的野蛮人已经冲到了二十米之内。 “投枪”的命令接连发出，阵型内层的投矛士兵将手中的投枪狠狠掷出，造成上百人的伤亡。 但紧接着，野蛮人的冲击就撞到了雪花的圆角上，不足一秒又继续撞上了主体圆阵。 伴随着越发兴奋的欢呼声，野蛮人撞击盾牌的“嘭嘭”声不断传来。 威利尔清楚地看到了让他心猛地一揪的情况，圆阵各处又十几名盾兵直接被撞倒在地，还有很多都是猛地向内移动。 但霍勒姆的表情却很平静，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 果然，下一刻，在各队长官的命令下，第二层士兵用双手武器和长矛封锁了缺口，后备的士兵上前，重新建立起阵型。 这惊险的一幕让威利尔的心高高跳起，又慢悠悠的落下，甚至让他有种快要晕厥的感觉。 但霍勒姆却没有他的那种放松感，相反，他感觉压力越来越到。 此刻阵前，双方士兵都在使用各自的作战方法，不断挥出自己的武器。没有着甲的野蛮人自然是损失很大，但同样有公国军士兵被野蛮人的武器命中要害丧失战力。 短短五分钟，就有半百的士兵阵亡。 十几分钟后，雪花第一个圆角被攻破，其他圆角也摇摇欲坠，主体圆阵也出现了许多缺口。 霍勒姆子爵一边下达命令让前阵缓慢有序的后退，一边命令预备士兵上前堵住缺口，重组雪花圆角。 转瞬间，整个雪花阵就被压迫着足足紧缩了十多米。 好消息是因为伤亡的关系，倒下的尸体大大阻碍了野蛮人进攻的脚步。 坏消息是，此前因为弓箭射击争取到的喘息机会，已经被不断涌上的野蛮人堵住。 霍勒姆不得不命令射手部队调转方向作集群打击，迟滞野蛮人的进攻。 惨烈的厮杀继续进行，很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便过去了。 公国军的伤亡越发惨重，前线盾兵几乎损失殆尽，仅靠轻步兵维持阵线。 每时每刻都有士兵丧失战斗意志，呆愣愣的被敌人杀死，或者转身逃离阵线，被督战队斩杀。 霍勒姆已经给押运物资的民夫发放了武器，命令他们填补空缺，但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另一个坏消息是，经过长时间的拉弓射箭，射手部队已经基本耗尽了体力，短时间内无法继续提供有效的远程打击了。 这时候，一直安静看着战场的威利尔突然上前，对着霍勒姆说道。 “统领阁下，你看，有新的野蛮人加入战场了。” 霍勒姆闻声望去，果然，一群披着兽皮的野蛮人正在向这里推进。 第二十五章 对垒（4） 公国军的号角声已经停了好一段时间，旗卫队成员已经以督战队的身份填进了战场。 但野蛮人的喊叫声也多是有气无力，不能再给士兵形成心理压力了。 虽然现在公国军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就是了。 奥亚实在没有想到数量比起自己的大军要少上那么多的公国军，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长的快要磨灭野蛮人大军作战勇气的地步。 到现在为止，死去的野蛮人数量已经快要接近四千之数。 死伤的双方尸体堆砌在原野上，混杂了大量鲜血的泥土变得泥泞不堪，这大大增加了野蛮人进攻的难度。 即便是素以凶狠残忍着称的野蛮人，在这种从未见过的惨烈场景面前，也动摇的厉害。 空气中他们曾经最爱的血腥味，此刻浓郁的让他们有种恶心泛呕的感觉，手中杂乱地兵器挥舞的力度越来越低。 这不是奥亚想要的结果。 在他的想象中，他的大军应该和二十年前的公国军一样，依靠优势兵力一波将数量少的敌人打的四散逃亡才对。 事实上，如果他没有采用合拢包围的战术，他预想中的结果并非没有可能实现。 可现在，失去了逃亡机会，也没有投降可能的公国军只能硬撑起勇气厮杀。 但奥亚并没有这种时间积累起的作战智慧。他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大军非但没能击败敌人，反而快要被敌人拖垮的表象。 这让他的内心重又涌上了似曾相识的恐惧和愤怒。 他不想再等了，聚集在他身边的上千野蛮人勇士，在他的命令下开始向战场走去。 他坚信靠着这些手持金属武器的战士，能够为自己取得胜利。 与奥亚的忧心不同，霍勒姆是有些无计可施了。 而作为野蛮人大军的对手，他可真是自家事自己知。 别看野蛮人的攻击有些陷入颓势，但自己统帅的公国军才是真正走在绝望的边缘。 本来在战场最前线抵御进攻的盾兵已经损失殆尽。 雪花阵的圆角早已被磨平。 他手上的正规军和领主私兵加起来也不足两百人，卡塔尔新兵和押运民夫加起来只剩下五百多。 就连射术不精的弓箭手也被他填补了阵线，如今只剩下了三百人。 算一算，折损率已经超过一半了。 就这个状态，如果是跟其他国家军队打，公国军士兵早就崩溃了。 现在之所以还能支撑，不过是靠着士兵本身对死亡的抗拒罢了。 但霍勒姆怀疑，只要野蛮人攻势稍缓，这强撑起来的士气恐怕立刻就崩。 到时候，即便野蛮人暂时退却，但有如此多的兵力支撑，后续的反扑就再也不能阻挡了。 所以说，公国军能够坚持这么久，野蛮人有一半的功劳呢。 因而，当他看到野蛮人有新的兵力加入战场的时候，内心的绝望可想而知。 他呆愣了几秒，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骑兵集合。” 这道传遍整支军队的喊声让士兵们精神一振。 已经分散开来指挥士兵作战的公国骑士们扭头望了统帅一眼，接着就将指挥权交给了副手，迅速到霍勒姆身边集合，并在扈从的帮助下整理武具。 霍勒姆转头看着威利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大公子殿下，接下来我会命令骑兵发起进攻。到时候你就跟随他们一起冲出去，然后自己脱离战场，前往纽伦堡。 这些野蛮人是绝不可能攻破贵族城堡的，你就在那里等待援军的到来。” 威利尔直直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副将，并没有答应他的计划。 这个第一踏上战场的青年在见识了惨烈的厮杀后，渐渐忘却了一开始的紧张和恐惧。 他以自己也从未想过的平静问道，“那么其他骑士和还在战斗的士兵呢？” 霍勒姆没有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也没有欺骗他。 “士兵们还在作战，骑士就不能离开战场。战马体力耗尽后，他们会回到这里继续作战。看这些野蛮人的态度，估计我们都会战死。” “可是，贵族们脱离战阵后，士兵们还能保持作战的意志吗？他们，会以为我们这些贵族都抛弃他们了。” “您说得对殿下，所以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战死。” 霍勒姆郑重的眼神告诉威利尔，他的决定，是何等的认真。 威利尔深深地看了霍勒姆一眼，长吸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抱歉霍勒姆副将，我才是真正的统帅，只有我待在这里，士兵们才能有勇气继续作战。现在，我命令你率领骑兵发动进攻。进攻结束后，骑兵可以自行脱离战场。” “大公子殿下，这不是任性的时候，”霍勒姆有些气急败坏地申斥道。 “我知道，”威利尔提高了语气，“但我是贵族的一员，我有着贵族必须肩负的担当。霍勒姆子爵，你曾经担任过我的剑术老师，你和父亲都曾教导过我什么是贵族的荣誉。” “在我的士兵投降或者战死之前，我不能，也绝不会独自逃生。” 霍勒姆想要劝阻的话被堵在了喉咙中，他转头看了眼山下正在前进的野蛮人，回头已是平静的表情。 “威利尔，你开始像你的父亲了，一个真正的贵族。” 接着他转头看着休赛子爵，“休赛阁下，请你指挥弓箭手为骑兵打开冲锋之路。” “我明白了，”休赛子爵和他对视了一眼，郑重地说道。 只凭威利尔一人，是不能让战士们信服的，他也必须待在这里，放弃逃生的机会。 霍勒姆点点头，再次下达了“骑兵上马”的命令后，带着二十多名骑士和数量相近的扈从，绕着狭小的阵线内圈，开始缓缓跑动。 看着接过指挥权的威利尔生涩地指挥战斗，休赛默默收回了此前的评价，转而指挥剩下的射手。 其实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射击，不仅射手本身的体能几乎耗尽，就连剩下的箭矢也只剩下每人十几枝了。 但就是这些箭矢，依然可以发挥巨大作用。 “弓箭手列阵。” 原地休息的弓箭手们快速跃起，重新列成三列线阵。 “目标正南方，快速射击。” 听到命令的射手们愣了一下，紧接着抽出羽箭搭弓射击，然后飞快地换上下一根羽箭。 像这样不停歇地开弓，对射手的负担极大。扭开头之前，休赛的眼角看到有射手的指节混合着碎裂的手套飞出，弓弦断裂的声音接连响起。 即便错落不齐的箭矢已经没有了齐射的震慑感，但快速落下的数以千计的依旧让早已领教过它威力的野蛮人惊慌逃窜。 而这时，已经渐渐提起马速的骑兵也从步兵打开的缺口中，冲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落幕 单个马匹奔跑，发出的声音是清脆的“哒哒”声。 但成队的骑兵发出的声音，却是类似打雷般的“轰隆……轰隆……”声。 诚然，帕斯是一个缺少骑兵的国家。 两千人的公国军，步骑比例别说强国的一一、二一了，就连最低档次的十一都不如，直接就是四十比一。 甚至可以说，这支两千人的部队，是全然没有配备骑兵的。 但现在，霍勒姆生生凑出来了近五十人的骑兵，而且是一支近半装备板甲的低配置重骑兵部队。 加入这支军队的骑士都是帕斯和卡塔尔两家的家族骑士，都在主君的帮助下凑齐了五花八门的板甲，就连扈从也是较为优质的链甲。 从未见识过骑兵，又在弓箭打击下或死伤或逃窜的南面野蛮人，没能阻挡住这支骑兵的冲击。 事实上，是根本连较大的麻烦都没有造成。骑兵们很顺利地撞开了胆气尽丧的野蛮人，冲出了包围圈。 略作调整后，五十名骑兵饶了半圈，再度提高马速后，端平骑枪掠过正在赶来支援的野蛮人勇士部队的一角。 一触即溃，这是形容遭受骑兵冲击的那一角野蛮人勇士的真实写照。 普通野蛮人没见识过骑兵的力量，野蛮人勇士同样没有。 更何况这些骑兵有一半是重装骑兵，包括霍勒姆在内还有近十人身上闪耀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当骑兵冲过来的时候，还有野蛮人勇士试图和他们撞上一撞。 结果，就是被重骑兵的骑枪狠狠地挑起，然后被像是丢垃圾一样甩出，掉落在地上。 第一波冲锋，骑兵零伤亡，野蛮人损失近百人。 “继续，”冲在最前的霍勒姆最先调整方向，带着骑兵绕过半圈，冲向另外一角。 第二波冲锋，骑兵损失三名扈从，野蛮人依旧损失近百人。 虽然野蛮人还是没找到对付骑兵的方法，但在冲击中，还是由三名扈从被摔下战马，结果可想而知。 “继续。”霍勒姆熟视无睹，再次下达命令。 第三波冲锋，骑兵损失六人，野蛮人损失较前两次少了些。 比起前两次的死顶，这次野蛮人倒是学会了躲闪，但代价却是整个队伍不在严密。 “继续。” 虽然心中知道战马的体力损耗严重，但霍勒姆依然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第四次冲锋，足有十名骑兵被从战马上拉下，但短短十几分钟损失三百多人，野蛮人勇士的士气也是骤跌。 “嗷呜……”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停留在战场最后的几千野蛮人在狼嚎声中，向着这边移动过来。 奥亚同样决定投入最后的力量了。 霍勒姆苦涩的一笑，正要吐出下一个冲锋命令，新的转变发生了。 “杀啊……冲啊……” 突起的喊杀声中，一只仅有不到三百人的民兵从后方，冲入奥亚的队伍中。 这是，格达镇的民壮。 奥亚犯的另一个没有经验的错误出现了，他并没有派兵继续围困格达镇。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格达镇镇墙上。 格达镇镇长望着千米之外，被野蛮人紧紧包围起来的公国军，内心纠结不已。 与所有人一样，他并不觉得在这样巨大的数量差距下，公国军能有怎样的胜算。唯一的区别，就只有能撑多久的问题罢了。 他同样知道，一旦公国军失败，等待格达镇的会是怎样的遭遇。 沉思良久，他转头对着站在身边的治安官说道。 “老伙计，准备通知大家离开格达镇，如果不想留在这等死的话。” “还有，”他又叫住了应答后准备离去的治安官，“召集所有还有战斗力的民兵，准备向野蛮人发起攻击。” “为什么？这个时候攻击野蛮人不是送死吗？谁会愿意听从这个命令？” 治安官不敢相信镇长的命令，质问着他。 “我知道，”镇长也提高了语气，“可是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离开。” “损失这么多士兵，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恐怕所有人都会被打作奴隶，永无出头之日。” 深吸了口气，镇长对着愕然的治安官说道，“你就这样告诉士兵们，‘如果格达镇还留有战斗力，大公绝不会原谅逃离镇子的平民。只有我们全部战死，才能为自己的家人换回重新开始生活的机会’。” “去。” 治安官沉默着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很快，躲在格达镇的平民都接到了镇长的通知，他们匆匆从另一个出口逃离了小镇。 这一点，沉浸在战斗中的双方都没有发现。 格达镇民兵的攻击让奥亚彻底愤怒了，他放弃了增援遭受骑兵冲击的野蛮人勇士，带着剩下的士兵冲向后面的敌人。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些已经被自己的大军打得胆气尽丧的人类敢于向自己发起攻击。 就像他没想到公国军的防守和攻击如此强硬一样。 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相信赛维娅可以帮自己提升手下实力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他已经得不到答案，只能将怒火发泄到部下和敌人的身上。 狼嚎声再次传遍三个战场，带去了野蛮人首领的命令。 “凡是后退逃亡的，一律充作军粮。” 首领一直积累的恐怖压力，让信心动摇的野蛮人勉强打起了精神，没有在连番的突变中彻底溃败。 但霍勒姆还是看见了机会。当然，不是战胜敌人的机会。 他再次带着骑兵向分散开的野蛮人勇士发起冲锋，从正中心凿穿了他们的队伍。 然后带着剩余不到三十人的骑兵，冲破野蛮人的包围，折回了步兵阵中。 得亏之前积累起了骑兵的威势，这才能在没有射手帮助的情况下回来。 这时候，他的骑兵只剩下十几人。 但霍勒姆认为这是值得的。 回到阵中后，他大声命令所有士兵集合成方阵，点燃剩余的粮食等物资，驱使驾车的驽马向野蛮人冲击，然后全力向来时的西北方向突围。 虽然在首领的严令下依旧维持着对公国军的围攻，但野蛮人的作战意志早已到了极限，包围圈也没有了一开始的严密。 在公国军疯狂的进攻中，西北侧的野蛮人最终未能阻挡住公国军的突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再之后，霍勒姆命令最后的正规军和领主私兵断后，带着不足三百人的部队撤离了战场。 也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才能在这最后的时刻肩负起这种重任。 因为天色已晚，而且部下体力损耗严重的奥亚没有再下令追击。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认为自己已经取得了胜利。 当然，事实上，也是他和他的野蛮人大军获得了胜利。 这场遭遇战，以公国军损失四千余人（包括两千多格达镇民壮），野蛮人损失七千余人的结果，就此结束。 第二十七章 哄传的消息 霍勒姆一行脱离战场后，与13日晚间抵达了位于格达镇西北方三十公里的纽伦堡。 到这时，去时加民夫足有两千五百多人的军队，比起脱离战场时还要少一些，只剩下两百出头。 这是急行军过程中掉队和逃离的损失。 当天晚上，纽伦堡出战马外的所有马匹都被集中起来，带着霍勒姆简短的战报传往四方。 这其中，最快得到消息的，反而是距离较远的卡塔尔城。 像提斯特子爵这种中级贵族，传递情报的方式自然不会只靠斥候人力传送。 当然，也不会是带着玄幻色彩的魔法传音。 传递信息的，是帕斯地区特产的蓝羽信鸽。 这种信鸽的飞行速度能够达到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最远飞行距离有两千公里左右。 而且因为这种信鸽的羽毛可以随天气在青色和深蓝色之间渐，遭遇天敌攻击的可能也比较小。 可以说，霍勒姆一行抵达纽伦堡不到两个小时，奥斯塔德伯爵已经接到了让他大惊失色的坏消息。 第二天早上之前，同样的消息也会传递给远在埃辛岛的大公手中。 可惜的是，这种信鸽的生长条件极度苛刻。在成年之前，雏鸽的夭折率很高，能够配备起这种信鸽的只有子爵以上的贵族。 否则，靠着这种快速的信息传递方式，帕斯家族对公国的掌控力可以提高很多，也不至于落得现今公候相争的局面。 伴随着快速传开的消息，整个公国都因此一片哗然。 且不论距离格达镇不远，即将直面野蛮人兵锋的男爵和骑士们。 就连远在威斯特赛纳的卡尔喀斯特侯爵，得到消息后也大感震惊。 谁也没有料到，曾经以为会在卡塔尔领的打击下快速溃败的野蛮人，居然能够在野战中，正面击败公国军队。 直到后续详细情报的传来，大家对公国军战斗力的怀疑这才消除。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慎重和警惕。 四万野蛮人，是谁也不敢轻言战胜的力量。 …… 卡塔尔城，奥斯塔德伯爵的书房。 时间已是中午，但书房的窗帘却还没有拉起，没有点起烛火的房间昏暗异常，就像他主人的心情一样。 从昨天晚上被紧急叫起到现在，伯爵已经在他的桌前枯坐了近二十个小时。 他一向很重视的贵族仪容，今天却没有认真打理过。 此刻的他，样子是有多么邋遢，可想而知。 但比起内心的愁绪，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伯爵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曾经平稳有力的心脏，此刻跳动得是多么不规律。伴着隐隐的抽痛，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原因，自然是桌上这张小纸条了。 宽不过一个指节，长不足五公分的纸条上，用蝇头的小字，写着军队被击败的惊天消息。 伯爵不止一次拿起纸条观看，生怕自己漏掉什么关键的消息。 但每一次，他都只能捂着胸口伏倒在书桌上。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门罗都带着些惊慌地将房门推开。看着趴在书桌上的父亲，惊叫一声“父亲”，三两步就冲到了伯爵身边。 “是门罗都啊，”伯爵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强打精神坐起身子。 虽然他语气中的虚弱展露无遗，但门罗都还是长长舒了口气，稳住了发软的身子。 “公爵的书信传过来了。” 先将闻声赶来的仆人支走，接着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忙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自己的父亲。 上面写的内容是，“军队正在集结，六千人，15日早登船，木柜号，黑石号，谷壳号。” 飞鸽传书的信息承载量有限，只能用这种简短的字节来表示。 不过所传达的意思，倒也可以轻松理解。 “可惜，”伯爵叹了口气，将两张纸条摆在了一起。 门罗都为父亲捏了捏肩膀，宽慰他道，“无论如何，大公都没有直接放弃卡塔尔家族。六千人的正规军，加上家族下属其他贵族的士兵，能够聚集起万人以上的大军，足够和野蛮人对抗了。父亲不必太过忧心。” 听懂了儿子的意思，但伯爵并没露出轻松之意，反而苦笑着摇摇头。 “六千人的支援确实可以帮助我们应对这次危机。但是，这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啊。 木柜、黑石、谷壳这三艘船我知道，都是大型的四桅商船，除去必须的水手外，每艘都能运送两百名以上的士兵。 如果再加上其他的战船和小商船，一次可以运来一千五百人的兵力。 但这已经是短期内的极限了，要将全部六千人运过来，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加上调整状态必须的休息时间，我们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再次出发进攻野蛮人。” “半个月，十五天的时间，”伯爵的笑容越发苦涩，“这都足够野蛮人大军，一路走到我们卡塔尔城来了。 更别说那些离得近的村庄和城镇了。” 父子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各自想象着那可怕的场景。 “要不，将我们的士兵都调回来。” 门罗都突然开口说道，他所指的，自然是伯爵为了防备侯爵所布置的那部分军队。 奥斯塔德伯爵闭上眼睛想了良久，才睁双眼坚决地说道，“不行。” “无论是野蛮人大军，还是帕亚诺侯爵，都是难对付的敌人。 这个时候拆东补西，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现在看似野蛮人的威胁近在眼前，但至少还有纽伦堡挡着。只要大公的援军一到，有的是办法料理他们。 可帕亚诺侯爵不一样，他若真要反叛，那绝对会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我情愿，用纽伦堡周围领地的损失，来争取扭转局势的机会。” 此话一出，伯爵似乎找回了往日的气势。 “门罗都，你派遣信使告诉那边的部队，一定要加强戒备。无论如何必须钉死在那里，不让侯爵的人通过。” “是，我这就去。” …… 与此同时，威斯特赛纳城，卡尔喀斯特侯爵的书房。 比伯爵稍晚几个小时后，他同样受到了公国军被野蛮人击败的飞鸽传书。 虽然蓝羽信鸽确实珍贵，但普通信鸽同样可以用来传递消息。 不过只是速度慢了些，风险大了些，花费也更昂贵了些罢了。 用来传递这种重大的消息，还是可以接受的。 与自己的老对头不同，侯爵的心情在经过最开始的震惊后，这会儿倒是轻松的紧。 他此刻，正满脸惬意的笑容看着传阅情报的几位幕僚，时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红茶。 幕僚间的窃窃私语声不仅没让他厌烦，反而对属下积极思考的表现颇为得意。 这些人，可是他费尽心思收集的人才，每一个都为他做出过重大贡献。 对比两个大对头手下的两三只小猫，他怎能不感到满意呢？ “咳，”直到所有人都看完了情报，他这才咳嗽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没想到，精锐的公国军居然输给了一群没脑子的野蛮人，真是让人痛心啊。” 虽然这样说着，侯爵脸上的表情却全是笑意，没有丝毫伤心的意味。 “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哈啊，来看看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一个毛头小子作统帅，两个没多少经验的作副将，不失败才有鬼呢。” 幕僚们对主君的心思还是很了解的，自然不会放过这种贬低对手的机会。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机会。此时出兵，定可以击败卡塔尔领的军队。” 又一个幕僚站起来建议到。 “我倒觉得不然，野蛮人大军眼下威势正盛，但卡塔尔领底蕴犹存。以我之见，双方之间必然还会斗上一场，无论胜败，对我们都有好处。那时候再出兵不急。” “可若到那时，大公支援卡塔尔怎么办？” “那正好，大公的力量和卡塔尔的力量都会受到损失，对我们更有利了。” “不行，我认为机会应当及早抓住，迟恐生变，就像野蛮人入侵那样。” 又一位幕僚站起来反驳道。 几人争论不下，最终只能将目光转向卡尔喀斯特侯爵。 侯爵同样有些犹豫不决，但想了想，还是突然笑着说道。 “那就再等等。” 第二十八章 “狂人” 17日下午，莫温镇西米弗男爵庄园大厅。 俘虏西米弗男爵，解除了莫温镇士兵的武装后，洛萨就顺势占领了属于西米弗的一镇两村，接管了三地的管理权。 在完成占领后，虽然没有得到公国的认可，但骑砍系统还是为洛萨开通了募兵的功能，倒是让洛萨有些意外地惊喜。 此刻，这座庄园已经成为了他暂时的府邸。 原因之一，是莱顿村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四百多人的俘虏，并且无法满足他们最基本的食物需要。 但是直接杀了俘虏也不行，不仅会让自己的遭到其他平民的敌视。在眼下这个时候，更是对资源的重大浪费。 而转移到周边村子中心的莫温镇，就能够很好地解决这些问题。 洛萨得知公国军失败消息的时间，比起卡塔尔城还要早上一些。 早在公国军残部还没抵达纽伦堡的时候，情报就传到了他的手中。 能够这么快，靠的自然不会是纽伦堡之后才派出来的信使。 与那几个被洛萨吐槽的公国军统帅不同，未参加战斗的洛萨反而将斥候派到了六十公里外的范围。结合最终的结果来看，还是很有讽刺意味的。 肩负侦察任务的菲尔兹威斥候于12日晚间，从逃离格达镇的平民口中，得知了战败的消息。然后连夜疾行五十多公里的路程，送到了刚刚转移到莫温镇的洛萨手中。 得到消息后，洛萨并没有急着作出什么应对举措。只是一边继续募集士兵，一边继续等待着后续详细的情报。 他相信，经验丰富的斥候们会为自己带来他想要的东西的。 果然，今天中午的时候，再次返回的斥候，为他送来了两名全程参与了这场战役的公国军逃兵。 从他们口中，洛萨了解到了这场战役的完整经过。 当然，只是两位士兵所知道的完整经过。 随同而来的，还有“修整”了两天后，野蛮人大军再次出动，于昨日包围了纽伦堡的消息。 送两名逃兵离开后，小赫本再也控制不住紧张的心情，急匆匆地返回大厅，向自己追随的对象提问到，“洛萨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与自己的小扈从不同，得到两条重要情报的洛萨，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看了小赫本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改变了主意，转而向着旁听的几位士兵队长问道，“你们怎么看待这次的战役？” 沉默了片刻，一位穿着黄色板甲服的队长当先走了出来。 “洛萨大人，我对双方的这场战役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上，并不像是两只军队间的战争，反而像是两伙流氓团体的街头斗殴一样。” “继续，”没有理会小赫本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洛萨示意名为迈尔斯的梅腾海姆步兵继续分析。 “在我看来，这场战斗唯一的亮点，也就只有公国军士兵所展现出来的作战意志了。 除此之外，双方都没有真正发挥出自己的应该有的力量来。” “先说野蛮人方面，从其散乱的组织形式，和拙劣的指挥方式来看，完全就是没有参加过战斗的流民武装。空有数十倍的人数优势，但却连常规的战略战术都不会。只是凭借人数堆积起来的勇气在战斗罢了。” “让我意外的是，这支公国军的战术选择，实在不像是一支正规武装力量。 首先一点，就是没有派出斥候，导致整支队伍与数十倍的敌人正面相对。 然而更要命的一点是，这支公国军在察觉到数量差距后，在没有地理优势的情况下，居然选择了全面防守的战术。这才是导致惨败的关键所在。” 注意到小赫本脸上的迷惑，洛萨出声代替他问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当然是有问题的。换做是我的话，能够做出的战术选择是很多的。 首先，应该注意到的是，野蛮人军队是没有骑兵的。如此一来，当时的公国军是可以在骑兵的掩护下，从容撤离战场的。 即便是出于贵族荣誉的考虑，不能选择撤离战场。那么在部分士兵的掩护下，进入格达镇，依托有利地形进行防守，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另外，当时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再有三个小时，就会彻底进入夜晚。 如果公国军愿意后退，拖延一段时间。夜晚状态下，组织建构更加完善的公国军，比起松散的野蛮人大军更有优势。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会从容很多。” “之所以会出现失败的结果，我想主要原因除了公国军的将领没有经验之外，是被野蛮人的数量给吓到了。 所以，才会忘记了这些可以转化为优势的战斗要素。” 听迈尔斯说完，洛萨转头看着小赫本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意思是，公国军的失败是因为自身的战术选择错误了？” 显然，这样的分析对小赫本来说，是有些超纲的，他掰着手指想了半天，才说出了这样一个已经被点明了的结论。 “但是，战役已经结束了。现在的问题是，野蛮人大军已经包围了纽伦堡，而公国方面已经没有其他兵力可以用来遏制野蛮人的进攻了。” “你觉得凭一支没有攻城器械的部队，能够攻破作为要塞的修建的纽伦堡吗？” 洛萨平静地反问着。 “呃，恐怕不能，就算野蛮人用手里的武器去敲，要从纽伦堡的城墙上打开一条通道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所以纽伦堡应该没有太大危险。” “但是，即便野蛮人不能攻破纽伦堡，但他们可以分散开来，攻击其他村镇啊。如此一来，整个卡塔尔领都会受到重创的。而且，莱顿村也有被攻击的危险啊。” “嗯，啧”，洛萨叹了口气，“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结论，但你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短期内，不会有太多村镇遭到攻击的，包括莱顿村。” “因为，雨要来了。” 小赫本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跑出了大厅，然后又跑了回来。 这时候，他脸上的担忧已经被惊喜取代了。 “您说的没错，洛萨大人。确实是雨要来了，我早该想到的，今年的春雨就在这几天了。 哈啊，我刚刚看了下，雨云很厚，而且是从西方飘过来的，这会儿，恐怕纽伦堡那边已经下起来了。 有了这场大雨，野蛮人就不能快速行动，肆意攻击村镇了。” “哎对了，洛萨大人您刚才说‘不是你想要的结论’，那您想要的是什么啊？” 洛萨看着风风火火的小扈从，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不到的话，还是自己慢慢想。现在，我得先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呃……”熟悉的答复让小赫本头皮一紧，回过神来后连忙问道，“什么事情啊？” 洛萨将右手按在小赫本的头上，笑着说道。 “一件能成为英雄的事情。” “哎？” “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这是足以被称作英雄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 索敌 现在，是19日上午9点。 一支百人左右，披着蓑衣的部队在连绵的雨势中，踏着泥泞的道路，走进了凯拉村中。 这是一座距离纽伦堡不到二十里的小村。往日还算热闹的村庄，已经在野蛮人“修整”的两天时间里被摧毁，整座村子化为了一片残垣断壁。 除了少量逃亡的人外，其他村民都已经被杀害，尸体也已被充作了野蛮人的口粮。 眼前的这幅景象，并没有让率部前来的洛萨，心中有多少波动。 即便在他的侦察地图中，整座村庄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因为在他心里，这些野蛮人早已被打上了‘死人’的标签。 第一步，就是完成他口中的“英雄”事迹——击败野蛮人大军。 并不是痴心妄想，洛萨是有把握完成这次壮举的。 就像他在所有人绝望的时候，预测到了这场会下上好几天的春雨，对局势的影响一样。 “搜索村庄，各自以组为单位，找寻休息地点。”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士兵们却已经接到命令，四散开来。 这次出来，洛萨只带了他的系统士兵。就算是他的小扈从，也没能参与进这次的行动中来。 62名菲尔兹威轻步兵，31名轻步兵的组长菲尔兹威勇士，不满的三组7名梅腾海姆步兵、8名商队护卫晋升来的雇佣剑士，两组6名凡斯凯瑞侍卫和2名勇士。 再加上两组8名菲尔兹威护卫骑兵，和撒出去的20名斥候，就是洛萨此次行动所带领的全部兵力。 总兵力144人，没有带射手部队。因为在洛萨的计划中，射手并不能提供很大的帮助，反而会成为这支队伍的弱点。 组，是洛萨为系统士兵制定的除士兵个人外，最基本的作战单位。组长，是洛萨能够通过战术技能任命的，最低一级军职。 也只有通过系统任命的军官，才能代替洛萨指挥士兵作战。否则，这帮系统士兵只会各打各的。 之前提到过，战术技能可以让洛萨任命战术等级-1的军官，统领该军官战术等级-1的士兵或下级军官。 洛萨目前的战术等级是3级，理论上他可以任命“组”，“小队”两级军职协助他指挥系统士兵。 但这次行动中，洛萨最高只设置了组长这一级的军职。 究其原因，是他没有足够的可以作为军官的高等级士兵。 要真正承担起指挥作战的任务，需要军官拥有3级以上战术技能才行。 而他手中拥有这个资格的兵种，只有菲尔兹威勇士弓箭手（3级战术）、护卫骑兵（4级战术），凡斯凯瑞勇士（4级战术）、侍卫（5级战术），梅腾海姆步兵（3级战术），雇佣剑士（3级战术）。 其他低级兵种，只有可怜巴巴的1、2级战术，也就是个能正确理解上级命令的水平罢了。 洛萨真得感谢西米弗男爵。若非他将手下的士兵全部带去了莱顿村，然后让洛萨莫名其妙地赢得了一场大战，他还真凑不齐这四十多人的军官阵容。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洛萨正和他麾下几位擅长战场指挥的队长，交流作战计划的时候。 一阵马蹄踩着积水的声音出现在凯拉村外，随后又直接进了村子。 很快，一位同样披着蓑衣的斥候出现在洛萨的面前。 “洛萨大人，最新情报。”斥候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得到洛萨的示意后才继续说道。 “经过对纽伦堡两天的围困，昨天上午，因为雨势加大的缘故，野蛮人大军已经分散开来，找寻避雨的地方。 经过斥候部队的侦察，这些野蛮人总共分成了三十多支小部队，人数在八百到一千人不等。 除了少数几支部队选择了已经攻击过的村庄外，大部分野蛮人还是秉性不改，继续向西北方向移动，目前已有十五处村庄遭到了袭击。” “斥候有发现雨天对野蛮人战斗力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很大，可能是长期处在森林中，没有直接暴露在雨天经历的缘故，野蛮人对于在平原上如何应对大雨没有任何经验。我们在追踪中发现，已经有野蛮人因为重度感冒被抛弃出队伍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能找到合适的避雨之地，战斗力会有很大幅度的降低了？” “从他们行军速度的变化上来看，是这样的。” 洛萨点了点头，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么，斥候有找到野蛮人的指挥官所在吗？” “基本可以确定，应该是在一支三千人的队伍中，数量是最多的一支。 对方并没有掩饰的意思，这支野蛮人队伍中有一半左右的人都披着兽皮，手持的武器也是野蛮人中少见的金属武器。另外，斥候抵近侦察时，还在这支队伍中发现了穿着全身铁甲的人。 通过对比几支野蛮人队伍中的传令兵数量，斥候一致认为这支队伍最有可能是野蛮人指挥官所在的队伍。” 洛萨双手抱胸走了一圈，突然问道，“有没有可能野蛮人不止有一位统帅？” “这点我们倒不是很确定。不过应该不太可能才对，因为分离出去的其他野蛮人队伍，并没有表现出已知的那种组织性。大多都是聚在一块，散乱地行动。” “如此说来，野蛮人大军最大的弱点，就在这支三千人的队伍之中了？ 那么，现在可以确定这支队伍的位置吗？” “还不能确定，只知道他们是向东北方去的。 之前的情报中，他们已经距离这里有三十多公里，而且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避雨点，这支队伍依然在运动中。 因为雨势的影响，我们的信息传递速度受到很大的限制，要得到他们此刻的状况，恐怕还得等上几个小时。” “很好，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待会再出发，通知所有能联系上的斥候，向东北方索敌，一定要尽快确定这支部队的位置。” “遵命。”斥候应命退下。 “洛萨大人，看来野蛮人指挥官的所在应该可以确定了。我们接下来是向东北方向前进吗？”迈尔斯走上前问道。 “再等等。 这场雨对敌我双方都有很大影响。在这样的雨势中贸然行动，很容易让斥候失去我们的位置。 我们要在这里等待那支队伍的确切情报。 时间，还有一些。” 第三十章 进攻 洛萨最终还是等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在当前这个时代，他手中来自潘德世界的士兵，应该是作战意志最强的了。 这场自17日开始的春雨已经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三天时间里，纽伦堡地区的土壤，已经完全被雨水浸透了。 在这样的天气状况中，侦察情报需要冒着怎样的危险和困难，是可想而知的。 到19日晚间，洛萨收到野蛮人指挥官所在的具体位置时，已经有三名斥候因为马蹄陷进泥浆中，摔落马下受伤。若非雨水让土地变得松软，就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另外，还有两名斥候失去了踪迹，从部队界面看，已经确认是牺牲了。 但即便有着这样的危险，斥候们还是克服着困难，将情报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了洛萨的手中。 得到野蛮人停留的具体位置后，洛萨当即率部连夜启程，赶往距离凯拉村二十公里的小镇，维摩地村。 是的，这个距离比斥候之前侦察到的位置更近了些。 原因是，这帮野蛮人蠢货如洛萨预料到的那样，在雨天迷路了。 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后，这帮野蛮人才找到了纽伦堡下属的维摩地村，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攻破这座两千人的村庄后，在那里修整加避雨。 好消息是，受大雨的影响，这支野蛮人精锐的战斗力也下降很多。进攻一座村庄也损失了五百多人，目前只剩下两千五百的兵力了。 嗯，依旧是洛萨的数十倍。 绕过这块区域中其他的野蛮人部队后，洛萨等人于20日傍晚抵达了维摩地村附近。 稍做修正后，洛萨于凌晨时分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洛萨当然是存了些偷袭的想法的。可惜这些久居森林，与野兽搏杀惯了的野蛮人的警惕性显然不低。部队只来得及清理了村口的十几人，便被发现了。 于是，偷袭转为正面强攻。 六名手持月刃斧的凡斯凯瑞侍卫在前，正面推进。持狮鹫风筝盾和单手格斗锄，身穿黄色板甲服的梅腾海姆步兵紧跟着他们，协助防守。 菲尔兹威勇士和属下的两名轻步兵组成三人小队组成中段，清缴两侧过来的野蛮人，一边随时支援前后战线。 双手战斗斧和重型圆盾的搭配，让三人小组发挥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剩下的八名雇佣剑士和两名凡斯凯瑞勇士则掩住后路，全力防守。 护卫骑兵和斥候组成的骑兵小队没有进入村庄，他们游走在村外，目的是防止野蛮人指挥官逃走。 本来平静的村庄被凄厉的叫喊声唤醒，原本属于村民的房子中，冲出一个接一个的野蛮人。 很快，队伍便被野蛮人发现，随后便遭到了数十倍敌人的围攻。 可惜，在地形的限制下，能够直接接触部队的野蛮人数量并不是很多。 在村庄狭窄的巷道间，这支百人的队伍如同热刀切过牛油一样，攻势不可阻挡。 月刃斧每一次抬起落下，就必然有一名野蛮人惨死或重伤在斧下。 两侧轻步兵的武艺倒是没有凡斯凯瑞侍卫那么精湛，但双手战斗斧的伤害，也不是这些没有着甲的野蛮人能够承受的。 短暂的接触后，足有近百名野蛮人倒在地上。而部队的进攻，才只是刚刚开始。 …… “怎么回事？” 村中央一间房屋中中，被喊叫声惊醒过来的奥亚恼怒地质问着门口的守卫。在他的床边，还能看到被啃食了一半的人类断臂。 “伟大的首领，听声音，好像是前边的族人遭到攻击了。” 感觉到首领的愤怒，几个门卫连忙跪地回答道。 “什么？该死的垃圾。”奥亚快走两步，一脚踢飞了离得最近的一人，“你们这群废物，都跟我来，我今天非要拆下他们的骨头做椅子。” 奥亚最近不舒心的事情很多，积蓄的怒火也很多。 本来，和人类军队的对战，虽然死了好多族人，还让人跑了就够难受了。不过终归是自己赢了，奥亚内心也能够接受。 但接下来，他带着族人沿着逃跑者的路线追上去后，却看到了一座石头垒砌的“小山”。 从未见过城堡的奥亚，当时心中只有一个问题，“人类到底是怎么通过光秃秃的石壁，上到“石山”顶上的呢？” 接下来，他派遣族人尝试登上“山”顶。但数次尝试后，结果发现根本就没有上“山”的路，还被人类杀死了许多族人。 在城堡下等了两天后，还没想到上山方法的奥亚就又遇到了大范围的降雨。 虽然没有树叶的遮挡，雨水让族人们都很不适应。但他想着这场雨应该和森林中的一样，下上一会儿也就停了，就没太在意。 结果没想到，这个“一会”居然比一天都还多。 看着族人们在雨水中难受的样子，找不到足够的山洞避雨的奥亚，只能无奈地命令族人分散开来，各自找寻避雨的地方。 不愿意分散手中最后一支队伍的他，在雨水中泡了两天时间后，这才找到了一处能够让所有人避雨的地方。 好不容易过了一天舒心日子，结果又被人给打上门来了。本就脾气暴躁的奥亚如何能忍。 “正好，有个发泄发泄的目标了。” …… “嗷呜……” 接连的狼嚎声响起，本来因为伤亡而胆寒的野蛮人，突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状态立时大变。一个个兴奋地吼叫起来，再次对部队发起冲击。 然后再次死伤一地。 “找到了。” 狼嚎声发出的瞬间，早已爬上村子一座二层小楼屋顶的洛萨，就锁定了第一声狼嚎传来的位置。 很快，一位穿着铁甲的野蛮人壮汉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直走两个院子，转向左侧。” 无声的命令下达，找到方向的部队前进速度骤然加快。 黑夜中，这支没有发出一声叫喊的部队，给兴奋的野蛮人士兵泼了一头凉水。配合着绵绵的细雨，让第一线的野蛮人肝胆俱裂。 可惜，后方赶来的野蛮人并不知道前排战况的惨烈，只是不断推挤着身前的野蛮人继续攻击。 这个时候，待在屋顶上的洛萨也开始动了。 几乎与身等高的长弓上，已经搭起了一支专用破甲的锥头箭。紧绷的弓弦突然一松，箭矢呼啸着飞向了前方足有一百五十米的奥亚。 关键时刻，怒气冲冲的走出院子的奥亚心中一紧，猛地把头向后扬起，使射向头颅的利箭命中了胸口。 “叮”，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锥头箭直接穿透劣质的铁甲，刺入了奥亚的身体。 第三十一章 击溃 “吼。” 受伤后的奥亚既惊且怒，一层即便在深夜中也格外显眼的红芒从他的身上浮现。远远看去，就像一位力量无匹的魔神一样。 可惜，这种被野蛮人奉为神迹的怒气，并没有让洛萨感到畏惧。“嘣蹦”的声音中，另一枝锥头箭被搭上弓弦，然后飞射而出，紧接着又是下一支。 目标，依然是刚刚躲过一劫的野蛮人首领奥亚。 借助怒气带来的增幅，奥亚这次勉强看到了攻击他的箭矢。手中的狼牙棒自下而上挥动，险之又险地磕飞了这支箭矢。 但狼牙棒还未收回，下一支锥头箭就又到了身前。 习惯劲力使尽的奥亚已经来不及将武器收回，只能顺着狼牙棒挥舞的方向闪避。结果就是装甲较薄的右臂被箭矢直接射了个对穿，直到撞上胸甲侧面才止住动能。 接连的受伤，让奥亚知道自己依为屏障的铁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他再也不敢硬接莫名的攻击。 借着躲避的力量，他翻身躲到了一名护卫的身后。然后大声呼喊着让自己的护卫走在前面，继续向着洛萨所在的方位冲来。 看来，他对有威胁目标的处理，还是有些果断干脆的。 洛萨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一箭射出，将奥亚身前的一名护卫射杀。 但野蛮人首领的反应很快，他伸手扶住身前的尸体，当做自己的掩体。接着快冲两步，撞上挡在两者之间的土质院墙。在“掩体”血肉模糊的同时，却也打开了一条直线通道，继续向洛萨这边冲来。 “嘿，莽夫。” 洛萨一边轻声嘲讽着，一边再次绷紧弓弦，引弓待发。 直到奥亚冲到距离他七十米处，蓄势良久的箭矢才再次飞出。洞穿人体盾牌后，余力不减地射落了奥亚的头盔。 失去头盔束缚后，奥亚杂乱的头发瞬间披散开来，冷汗瞬间从奥亚的头顶渗出。他从未见过威力如此强大的弓箭。若非箭矢穿出人体时慢了一些，让他有机会低头，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不敢继续向前，他连忙手脚并用地反身躲到了一间房屋的死角处。 等到确认没有攻击穿破墙壁继续袭来，他才惊魂未定地怒吼着，命令后方跟来的护卫。 “你们这帮蠢货，没看见我被“巫术”袭击了吗？现在，给我找出那个可恶的巫师，把他带到我的身前来。” “还有，那些袭击者一定是和那个巫师一伙的，告诉族人们，一定要把他们统统杀死。否则，就让他们用脑浆来消除我的怒火。” 首领的愤怒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即便奥亚样子狼狈，护卫们还是吼出刺耳的狼嚎声，将他的命令传了出去。 眼见实在没有射击的机会，洛萨暗道一声“可惜”，放弃了直接用弓箭达成目标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是太在意，因为只要暴露了位置，那么这个野蛮人首领注定是在劫难逃的。 虽然躲在房屋死角确实避开了洛萨的弓箭，但相对的，也被他封锁在了这狭窄的一角。 接下来，只要步兵推进过去，就能轻松完成斩首的目标。 要怪，就只怪他莽撞地直接冲过来。否则，即便以长弓和锥头箭的搭配，也不能在远距离穿透他的铁甲。 与已经失去对战场掌控权的奥亚不同，洛萨知道自己士兵的推进过程是多么顺畅。 在雨水中泡了两天后，野蛮人的状态普遍不是很好。最初应激恢复的体力快速退去。表现在战斗上，久经厮杀普通野蛮人甚至还不如一个轻步兵。 再加上甲胄的缺少，这样的部队，是阻止不了洛萨士兵的前进的。 硬撞上阵线，只能落得一个身死当场的结果。 尤其是队伍最前方，成锥形前进的凡斯凯瑞侍卫们，每向前一步，都会造成数名野蛮人的死伤。 将月刃斧举高后的下劈，斧尖的刺击和斧刃的切割。简单的招式，在这些精通双手斧的大师用来，总能无视野蛮人的躲闪和防御，准确地命中对手的要害。 然后，又是下一次攻击。 当然，也会有精于厮杀的野蛮人躲过双手斧的攻击，冲到侍卫们的面前。但接下来，梅腾海姆步兵手中的盾牌会将它们挡在战阵之外。随后挥出的格斗锄，就会在躲闪不及的野蛮人身上，开出一个圆锥形血洞。受伤的野蛮人只能徒劳的捂住伤口，在血液的快速流失中死去。 后方防守的雇佣剑士们就更轻松了。因为村子里的幸存者被野蛮人集中到了另一个方向，无所顾忌士兵顺手点燃了后方的土木建筑。既照亮了大家的视野，同时形成了对毛发旺盛的野蛮人来说，不可逾越的防线。 只有中段的菲尔兹威士兵压力比较大一些，从锥形阵两侧挤过来野蛮人数量众多。时不时还有机灵地爬上两侧院墙，然后跳到阵中的野蛮人，给士兵们带来一些伤亡。 但当切换了用起来更轻松的短复合弓的洛萨，对这些爬上院墙的野蛮人展开远程压制后。敢于攀上院墙和房顶的野蛮人也越来越少。 一方疯狂地发出野性的呼喊，一方沉默着只有链甲靴才在软泥上的声音。 在比例悬殊的伤亡差距下，反而是表面士气更好的的野蛮人，承受着更大的心理压力。 “停止前进，全体向左侧移动。” 根据洛萨的指示调整过方向后，部队继续快速推进。很快，距离奥亚只剩下两座院子。 到了这个时候，野蛮人用于阻挡进攻的人群越来越密集，但敢于冲上来直面兵锋的，却是越来越少了。 奥亚也终于意识到了局势的不利，他一边怒吼着让士兵赶来支援，一边尝试着逃出房屋的死角。 甚至有一次，他已经借着墙体的掩护逃离了原本的屋子。但有侦察地图辅助的洛萨，还是及时射出羽箭，将他逼到了另外一个死角。 眼见部队距离野蛮人首领的位置已经不远，洛萨命令士兵稍微拉开一些距离后，果断发起了最后一击。 士兵普遍装备的长投枪和飞斧，在短短十数秒中全部砸进了前方的拥挤的野蛮人中。短时间内的大量伤亡，让野蛮人的士气终于奔溃了。 “杀……杀……” 始终沉默的队伍突然整齐划一的喊杀声，加剧了野蛮人心中的恐惧。大量野蛮人直接转身逃离，甚至不惜将武器对准自己的族人。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奥亚再如何怒吼着命令士兵进攻都没用了。 因为他的武力和残暴聚集起来的野蛮人，最终也因为对手更强的力量抛弃了他，四散溃逃。 第三十二章 斩将与追杀 眼见战局已定，洛萨这才从房顶爬下，来到野蛮人首领的藏身之地。 击溃野蛮人的士兵们已经将房屋团团围住，只等洛萨下达命令，就会冲进去将奥亚擒杀。 但洛萨并没有这样做。 通过之前两人的较量，洛萨不得不承认这个统帅四万野蛮人大军的家伙，着实拥有不俗的武力。 若是给他一副精良的板甲，洛萨根本没可能将他牢牢压制在角落。 要不会让他逃出射程之外，要不就是被他突进到自己面前。 击溃数千野蛮人的过程并不轻松，就连凡斯凯瑞侍卫都有些气喘了。贸然进入房间，难免被那个武力惊人的野蛮人首领的抓住机会，造成一定的伤亡。 打仗嘛，刚才是你人多欺负我们人少。现在，也该我们人多欺负你了。 “把这间房子点了。” 洛萨一脸淡然地下达了命令，顺手从物品栏中取出一坛火油，甩手丢向了房屋，接着又是一坛。 伴随着“哐啷，哐啷”的瓦罐碎裂声，火油立刻从坛中流出。 听到命令的雇佣剑士没有丝毫犹豫，四只火把打着旋落在了火油上，立刻引起一片火焰。 很快，火焰的热量烘干了房屋的木制结构，在火焰的舔舐下这些木制结构也燃烧起来。 如洛萨所料那样躲在门后准备偷袭的奥亚，感受到温度的升高，很快意识到状况的不妙。当浓烟从缝隙中侵入房内时，他再也忍耐不住，怒吼一声冲了出来。 “真是勇武。” 即便是作为死敌，洛萨依然称赞了这位野蛮人的首领。 此刻，奥亚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的怒气在躲避洛萨的射击时损耗严重，现在只剩薄薄的一层。 他全身总共受到了五处箭伤，除了最早的胸口和右肩外，右小腿，后背，左腰还各有一处。 尤其是左腰处的箭伤，因为距离太近的原因，箭矢直接透体而过。 虽然箭杆已被折断，但伤口流出的血液还是在劣质铁甲上留下了道道痕迹。 许是认识到了自己的穷途末路，奥亚压下了此前被封锁时恐惧感。面对切换了盾斧，围上来的凡斯凯瑞侍卫，竟选择了主动进攻。 侧声躲过一支长标枪，奥亚挥舞起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砸向正面的一名侍卫。 “pang”的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音量比起擂鼓都不遑多让。 即便沉身立盾抵挡，受到攻击的侍卫还是闷哼一声，接连向后退了三四步。 这般力量，让洛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其他凡斯凯瑞侍卫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在他们的记忆中，拥有这种力量的敌人并不罕见。 奥亚弹起的狼牙棒还在上升，突然加速冲到他身边的另一名侍卫已经握着龙骨斧，对着他的胸口砍了过来。 即便奥亚竭力向后跌倒，龙骨斧依然如影随行指向他的胸口。直到他身形不稳彻底仰倒在地，挥砍才变为切削，转向他的大腿。 危急时刻，奥亚将收回的武器反身在背后的地面上一点，转变跌倒的方向，这才避过了断腿的危机。 在泥泞的地面上接连滚了好几圈，奥亚这才找到机会爬了起来。 但他还没站稳，一支熟悉的锥头箭又一次穿破铁甲钻入了他的身体。 是的，洛萨“可耻”地偷袭了。 不过眼下不是双方决斗，而是战阵厮杀，因而洛萨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感觉。 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玩，这次的羽箭再次造成了贯穿伤害，在奥亚身后带起一股血流。 “吼啊”，巨大的疼痛感让奥亚不禁发出怒吼，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不仅没有提升他的力量，反而被其他侍卫抓住了身体僵直的机会。 “噗嗤”，两柄龙骨斧一前一后，视他身上的铁甲如无物一般，砍入奥亚的身体，让他的怒吼一息。 接着，身前的侍卫抬起盾牌挡住砸下来的狼牙棒，右手的龙骨斧一拖，拉出一条巨大的伤口。 还没等奥亚回过神来，左右两侧再度闪出凡斯凯瑞侍卫的身影，龙骨斧挥动间，斩断了奥亚双臂的骨骼。 奥亚再也扛不住这种伤势，哀嚎一声跌倒在地。 他身上怒气的光芒，已经彻底消失了。 此刻，奥亚终于再度回想起了二十年前重伤逃离时的那种恐惧。他竭力挣扎着，想要像曾经那样逃离。 可惜，这次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量了。 洛萨走上前来，冷漠地看了这个带领野蛮人屠杀了十数个村庄小镇的家伙。不顾他挣扎求生的欲望，手中的双刃大剑直接了当地刺穿了他的脊柱。 扫了一眼系统提示的“735点经验”，接着对着侍卫们下令道。 “西穆勒，斩下他的头颅，扒下他的铁甲。 看野蛮人战斗时的态度，这家伙在野蛮人中有不低的威信。我要用他的死亡震慑其他野蛮人队伍，让他们重新回到散乱的状态中去。” “遵命。” 西穆勒大声回应道。接着抽出背后因为斩杀太多敌人，已经多出一些缺口的月刃斧，走到奥亚身前用力挥下。 “噗，嗤……” 斧刃轻松地斩下奥亚头颅，还温热的血液瞬间从脖颈喷出。 野蛮人首领的死亡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本着“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态度，洛萨命令护卫骑兵和斥候组成的骑兵部队先行展开追杀。 接着，他又命令除伤员外的菲尔兹威勇士和轻步兵等以小组为单位，加入追杀野蛮人溃兵的行列。 只留下六名侍卫和二十多名伤员打扫战场，顺带给野蛮人伤兵补刀。 至少今天，他没有俘虏野蛮人的心思。 追杀部队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陆续返回，带来的结果倒并没有让洛萨感到满意。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与村子里有被点燃的房子可以照亮不同，村外的原野是一片漆黑。再加上后来又飘起了小雨，让追杀野蛮人溃兵的任务异常艰巨。 可以说，没有再折损兵力已经是个很好的结果了。 想通了这一点，洛萨也就没太在意。 本来命令士兵追杀，目的就只是让大家多混些升级经验罢了。溃逃的野蛮人危险性大大降低，之后让各村镇民兵自己去清理好了。 第三十三章 清剿溃兵 一边等待士兵归建，一边洛萨一边安排士兵在村民家中临时休息。 与在凯拉村时不同，维摩地村因为受到野蛮人攻击不久的原因，目前还有数百名村民没有被杀害，被集中关押在一座院子中。 因此，洛萨也不能像在凯拉村一样，让士兵们随意选择房间休息。 昨天晚上被烧毁的房屋还可以说是战争的必须损耗。现在既然战斗已经结束，在肆意破坏村民的财产，洛萨自认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不过，虽然时间较短，野蛮人还是对村子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从中找到几间血迹斑斑，显然主人已经遇害的房屋，作为士兵休息的地方，还是比较轻松的。 “呼，看样子，这场雨快过去了啊。” 安排完最后一批归来的士兵后，洛萨站在院子里这样说道。 语气中的轻松感，自然流露出来。 西穆勒看了眼虽然还是阴着，但云层已经变薄了许多的天空，认真地回答道。 “看来是了，照我的经验来看，最多下午的时候就会放晴。” “噗哼，”同样跟在洛萨身后的迈尔斯想笑又连忙憋了回去，一脸被西穆勒的认真打败的表情。 “哈啊，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说的不对吗？” 西穆勒伸出右臂揽住迈尔斯的肩膀，一脸阴恻恻地盯着他问道。 “没有，我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 考虑到双方的等级差距，迈尔斯果断选择了从心。 “好了别闹了。” 和其他人一起笑着看两人打闹了一会，洛萨出言制止了他们。 急着向阿斯塔纳问道，“如何，你去看过被关押起来的村民了吗？他们状况怎么样？” 穿着一身红底黑龙纹章护腿链甲的菲尔兹威勇士收敛起看热闹的表情，肃然回答道。 “早上的时候去过一次，说实话，因为受到惊吓和关押场所环境的影响，村民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有三十多人人已经生病了。 不过，听到村子已经被我们解救的消息后，大家还是放松了很多。” “目前的问题是，他们还得在那个拥挤的地方再多待一段时间，我想生病的人数可能会更多。” “那也没办法，”迈尔斯插话道，“村中目前还有一些野蛮人躲藏。虽然靠着洛萨大人能够轻易把他们揪出来，但士兵们已经没有太多体力进行这项工作了。 为了安全考虑，还是让他们继续待在那里好些。” 洛萨点了点头，迈尔斯说的正是部队如今的尴尬之处。 冒雨急行军四天，平均每天休息时间不到六个小时，对士兵的体能已经是很大的考验了。再加上昨天晚上的鏖战和追杀，士兵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即便战后洛萨为四十多位轻步兵提升了等级，提升了这些士兵的状态。但其他士兵却急需休息。 在村中还有些野蛮人溃兵躲藏，且不确定是否还会后逃兵跑回来的情况下，洛萨必须将手中的四十多人用于士兵休息点的守备和巡逻中。 因此，即便知道四百多名村民，被关押在三间加起来不足两百平米的房间里，很可能会因为浑浊的空气和拥挤的环境出现大批病人，洛萨依然不能将他们释放出来。 “依你之见，周边能不能再找一个院子，分流出一部分村民来？”想了想，洛萨这样问阿斯塔纳。 “很遗憾，可能是为了防止村民逃跑，周边的几座院子都被野蛮人破坏了。要是将村民们分流出来，恐怕就得到二十米外的一处院子。但这样一来，守备的范围就太大了些。” 虽然只是分析，但阿斯塔纳显然是不赞成这个方案的。 “那么，将村民们迁出来，另外找两个离得近的院子如何？”西穆勒也出声建议到。 “这并不可行。”阿斯塔纳继续回答道，“因为凭我们现在的兵力，是控制不住他们的。一旦发生混乱，情况就很不妙了。”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委屈村民一段时间了。”一时间没有什么好办法，洛萨也就放下了这个问题。 只要等下午士兵的状态恢复，这个问题自然就会得到解决。一个下午的时间，想来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好了，你们也都已经很累了，赶快去休息，晚上还得清理村中躲藏的野蛮人呢。” “是。” 说起来，与普通士兵比起来，这几个指挥才能较好的队长，疲劳度更高来着。 …… 果然，连续的军事行动让士兵们积攒了太多的疲惫。一直到下午五六点，士兵才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就连西穆勒等人也不例外。 恢复了精神的士兵，吃过洛萨提供的食物后，干劲十足地投入了清缴村中躲藏野蛮人溃兵的工作中。 这其中，尤以尚未积累够升级经验的八名轻步兵最为积极。 虽然一场战役下来，已经斩杀了七百余普通野蛮人和两百名野蛮人勇士。 但主要的战果，其实是由凡斯凯瑞侍卫等高级兵种造成的，真正被轻步兵斩杀的野蛮人数量反倒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因此，等级最低、数量最多的轻步兵，除了牺牲的十几人外，还有八人没能攒够经验。 乘着最后的机会冲上一波，是这八名轻步兵共同的想法。 其他高等级士兵也了解他们的心思，顺水推舟地将斩杀野蛮人的机会让给了轻步兵。 在洛萨侦察地图的帮助下，清缴野蛮人溃兵的过程还算比较顺利。士兵们只需要根据洛萨的指示，悄悄包围躲藏的野蛮人。用烟熏的方法将他们从藏身处逼出来，之后就能很轻松地解决。 不过让洛萨感到惊讶的是，居然真的有野蛮人在他睡觉的时候，偷偷跑了回来。若非最终揪出来的野蛮人数量，比他睡觉前看到的多，他还真不敢相信。 清缴行动持续的时间不长，晚上九点多，村中就再也没有了野蛮人的红色光点。 总计算下来，又是斩杀了百多个野蛮人溃兵。 靠着这些野蛮人，几个轻步兵也顺利积累够了升级经验，被洛萨提升为菲尔兹威勇士。 之后，洛萨就释放了被关押起来的村民，让他们得以离开拥挤的空间。 第三十四章 必要的藏拙 虽然脱离了狭窄的房间，但村民们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自由。只是在士兵的护卫下，转移到了破坏度比较低的几个院落中暂时休息罢了。 对于这种待遇，幸存的村民倒是没有太过抗拒。 毕竟现在是战争时期，那自然是军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更何况还是本国贵族的命令。 长辈口口相传的经验告诉他们，战争中，一切还是多加忍耐比较好。 虽然没有反对意见，但一路上，看到破坏严重的村庄，村民中还是不断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却不知到底是因为亲人的死亡，还是财产的破坏，或者是兼而有之。 对此，洛萨虽然有些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能够将他们从野蛮人的杀戮、啃食中救出，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接下来他们会如何，只能看上属领主的安排了。那不是他能够干涉的事情。 看着村民们开始在士兵的安排下吃饭、休息，洛萨转身开始安排部分士兵返回莱顿村。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掩饰自己手中超乎寻常的武装力量。限制幸存村民行动，也是出于同样的考量。 上百名装备链甲的士兵，就算是奥斯塔德伯爵也得侧目。这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偏远之地的新晋骑士所能拥有的力量。 如果只是链甲倒还好说。缴获西米弗男爵的装备，击败野蛮人军队的战利品，伯爵的支援等等，四舍五入总能圆过去。 但护卫骑兵和已经可以升级出的菲尔兹威侍卫的装备，可不好解释啊。 现今常见的铠甲，根据材质和防御力，大概有以下几种。 布甲。顾名思义，这是用各种布料制作的铠甲。大部分布甲的防御力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但如果不考虑热量，将布甲加厚的话，还是能提供一定的防御力。 此外，使用的特殊布料制作的布甲会有特殊的效果，比如丝绸，能够对箭矢有很好的防御。 皮甲。使用动物毛皮制作的铠甲。材质影响是制作完成的皮甲防御力的一个重要因素。好的皮甲使用犀牛皮等制作，防御力可以媲美金属铠甲。而劣质的皮甲可以用狗皮，兔皮等制作，防御力和人体皮肤比起来也不胜多少。 链甲（锁子甲）鳞甲。这两种都是用铁制作的铠甲，且本身的制作工艺有很多相似之处。链甲是通过小铁环的链接制作而成。鳞甲则是用铁片拼接制作，因看上去像鱼的鳞片而得名。 一般而言，链甲的防御力是不如鳞甲的，因为鳞甲真正算起来有两层防护。 但实际作战中，链甲的防御力并不弱于鳞甲。原因在于，链甲的重量更轻厚度更薄，条件允许的话，完全可以装备多层链甲来增强防御力。 板甲。这是冷兵器时代铠甲的最高成就。板甲是使用了成块钢材制作的铠甲的统称，仅材质上，就比其他铠甲坚固许多。 因为制作过程中使用钢板面积的不同，板甲还有许多细分的种类，如使用短块钢板制作的轻铠。 但板甲中，防御力最好的，还得是完全由钢板打造而成，充满人体力学设计的全身板甲。穿上这样铠甲的士兵，立刻会变成一具战争兵器。 当然，真实的铠甲制作中，还有复合甲一说，也就是不同材质的搭配起来制作的铠甲。这其中，有链接型的复合，如轻铠，就是板链链接起来的复合甲。也有覆盖形的复合，如深色锁子甲，就是链甲上覆盖皮甲的复合甲。 带天蓝色披风的菲尔兹威胸甲，是一套除了关节部位使用链甲相连外，其余部分都是钢板的正规板甲。 与梅腾海姆步兵装备的那种名为板甲服，事实上却只有胸口使用长方形短钢板拼凑起来的玩意可不是一种东西。 这样一套板甲，造价就得数百金币。在帕斯公国附近，要购买这样一套板甲，没有五百枚金币的价格，连想都不要想。 更不用说，部分菲尔兹威侍卫还会装备带红色披风的全身板甲——菲尔兹威近卫铠。 再加上钢护胫和臂铠，寻常的男爵级贵族都没有这么豪华的装备。至少，西米弗男爵就只有一套他父亲流传下来的板甲，和一套卡尔喀斯特侯爵支援的胸板甲而已。 目前，洛萨还在奥斯塔德伯爵手下混饭吃的时候，这种拿出来就让人眼红的装备，还是不要暴露出来为好。 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洛萨没有挑翻整个公国的实力，这种带精良装备的高等级士兵就只能被雪藏起来。 不得不说，见识不到菲尔兹威侍卫在真实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样子，洛萨还是颇为遗憾的。 “洛萨大人，洛萨大人？” 迈尔斯的呼唤让洛萨从臆想中醒了过来，连忙咳嗽一声掩饰着问道“怎么了？” 迈尔斯不解地看了洛萨一眼，“洛萨大人，6名雇佣剑士，6名梅腾海姆步兵，40名菲尔兹威勇士，8名护卫骑兵和5名斥候，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都准备好了吗？食物饮水齐全吗？” “已经准备齐全了。” “这样啊。”洛萨点了点头，叮嘱道，“回去的路上注意不要被太多人看见，尤其是护卫骑兵们，一定要做好掩饰，不要把装备暴露给其他人。我们目前还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是，我会要求大家做好伪装的。”迈尔斯大声回应道。 “还有，”洛萨自怀中取出数封信件，“你回村的路上顺便派人将这些信交给沿途的领主。我要邀请他们一同追杀群龙无首的野蛮人队伍。” “另外，回村后与留守部队交接完防务，你要尽快带他们前来会和。具体位置，我会派斥候通知你的。” 想了想，洛萨又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尝试说服莫温镇的俘虏，将他们一同带过来。如果不同意，就以我的名义将他们贬为奴隶。” “这样一来，不会得罪西米弗领的领民吗？” 对于洛萨的命令，迈尔斯显得很是惊讶，这种惩处方式对洛萨声望的影响可不小呢。 “那些俘虏跟随西米弗男爵擅自闯入我的领地，本就为公国律法不容。现在，也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脱离俘虏身份的机会罢了。 野蛮人入侵拖得越久，对卡塔尔及所属势力的破坏就越大，我们自己的处境也就越发艰难。 我希望能够尽可能快地解决这个麻烦，就算被敌视也在所不惜。” 坚决的态度让迈尔斯咽下了劝诫的建议，只是点头表示接受命令。 “很好，你们这就出发。路上湿滑，多注意安全。” “遵命。” 迈尔斯带着士兵俯身行礼，然后陆续除了村子。一排火把的光芒逐渐远去。 第三十五章 潜在的财富 “呜哩哇啦……” 接连几天的降雨后，让之后几天的阳光格外明亮。映照着一夜之间突然浸染绿色的田野，着实一副自然祥和的景象。 然而此刻，正有人操着古怪的语言，踏过还带着些湿意的土地。踩碎鲜嫩草木的同时，上演一出追杀的戏码。 当前的追击者是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野蛮人，逃跑者是周边村庄特意挑选出来的十几名擅长奔跑的村民。 洛萨骑马立在相隔不远的山头上，一边假惺惺地叹息着美景被破坏，一边期待着剧情的反转。 作为布局者，他对之后的发展还是有一定的掌控力的。 偶尔有野蛮人抬起头看上一眼山头上的几人，接着却不做理会，继续追杀前方奔逃的目标。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深刻认识到了，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道理。 可能是心中对旁观者还是有些愤怒，野蛮人的吼叫声突然提高了一个档次，速度也提高了些。 不过洛萨倒不是很担心，虽然即便有系统的帮助，他也听不懂野蛮人在说些。 不过提前洒在草丛间切断的小木枝，会保证这些不穿鞋的野蛮人，追不上充当诱饵的村民。 很快，一追一逃的两伙人越过了一处山脊。 紧跟在飞出的长投枪和飞斧后出现的士兵，在短短十数秒的时间里撞上了因突变感到愕然的野蛮人，将他们追杀者的角色强制转化成了被追杀者。 是的，两百多人的野蛮人面对只有他们四分之一数量的士兵，结果却被一次进攻打得四散溃逃。 由此可见，没有了指挥者的野蛮人，在战阵厮杀中有多么弱势。 “根据最新情报，还有十一支野蛮人部队在向纽伦堡前进，人数在一万三千至一万六千左右。” “其他野蛮人可能是迷失了方向的原因，虽然同样离开了避雨的地方，但前进方向却毫无规律。” “尤其是在斥候展示了野蛮人头领的首级和铁甲之后，这些野蛮人的运动方向就更诡异了。有沿既定方向前进的，有原路返回的，还有就近袭击村庄的。” 斥候的情报从洛萨的左耳进去，转了一圈又从右耳出来，丝毫没有引起洛萨的回应。 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观看菲尔兹威勇士们的战斗，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攻势让他每次看到都有一种欣赏艺术品的感觉。 尤其是其中二十三名身穿纹章链甲的士兵，整齐划一的红底黑龙纹饰聚在一起，实在让他颇为自得。 啧，一个字，帅。 “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花时间去追野蛮人的溃兵呢？换个方向再伏击一波不是更好吗？这些野蛮人逃兵没有太大威胁，村庄民兵都可以解决他们啊？” 这时候，另一位穿着骑士轻铠，与洛萨并肩而立的骑士转头询问道。 此时，距离迈尔斯等人返回莱顿村已经过去两天了。 洛萨从次日早上离开维摩地村到现在，已经用零敲碎打的方式解决了两支野蛮人部队。随着追击部队的溃败，眼下这第三支野蛮人的主力也只剩五百人不到。想来今天晚上之前，就可以再解决一支部队。 不算维摩地村战役，洛萨的部队已经击败了总数两千七百多的野蛮人。其中斩杀八百，俘虏一千二。因为骑兵不足，逃跑的还有六百多。 能有这种秀翻天的战果，斥候对战场信息的控制功不可没。 至于他身边这位，是这两天唯一愿意出兵支持他，与他同属卡塔尔伯爵的骑士级贵族，派多德村领主——古修·泽琪杰。 这次引诱野蛮人追击的村民，就来自他的领地。仔细观察的话，伏击野蛮人追兵的部队中，还有古修骑士的二十多名身穿杂乱皮甲的士兵。 说起来，一开始双方合作的时候，古修骑士还有靠着老资格接过指挥权的想法来着。 虽然听洛萨的信使说他已经斩首了野蛮人的首领。不过在古修骑士看来，这不过是哄抬自己的假消息罢了。他之所以愿意出兵对抗野蛮人，为的是不被野蛮人攻破领地，而不是相信洛萨。 不过看到洛萨麾下四十多名身穿链甲的精锐士兵后。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将指挥权交给对方。毕竟，双方实力差距有些大啊。 而眼下顺利的战况也告诉他，自己的选择还是很正确的。 对于这位愿意支持自己的贵族，洛萨自然不能向对斥候那样漫不经心。虽然不在意情报的原因是他已经预料到了野蛮人的反应。 他轻笑着为古修骑士解释道，“古修阁下见谅，之所以追击野蛮人溃兵，不单单是为了清除他们的威胁。 您可能不知道，为了应对野蛮人的入侵，我的领地已经放弃了今年的春耕。今年领地的收入，恐怕连维持领民的生计都有些困难呢。” 看着洛萨无奈中透着些愤恨的表情，古修骑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我的领地春耕只进行了一小半啊。” “所以啊，我总得找方法弥补弥补损失才行。您看这些野蛮人身强体壮的，俘虏一个野蛮人，可就是一个很好的劳动力啊。 我已经试过了，他们多少还是能够被驯服的。将他们作为奴隶，不说完全弥补损失，至少也是一个进项嘛。 弄不好，还能赚上一笔呢。” 假的。 之所以追击野蛮人溃兵，将他们抓了俘虏。一方面是他的道德观念，不希望以种族灭绝的粗糙方式结束这次战争。 更重要的原因，是想让其他贵族看到对抗野蛮人的可观的收益，吸引更多贵族攻击群龙无首的野蛮人。 对他来说，尽快解决入侵的野蛮人才是最重要的。 “哦，”果然，听到洛萨解释的古修骑士眼睛一亮，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哈哈，”洛萨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已经在连日的奔跑中变成灰色的骏马向古修靠近了些，洛萨直视着古修的双眼说道。 “古修阁下放心，对付这股野蛮人是我们两方共同完成的，我自然不会独吞好处。 这样，我们双方就按照士兵数量的比例，按照我六你四来分配俘虏可好？” “这怎么好意思呢，”古修骑士扭捏着摆了摆手，“论功劳洛萨阁下的士兵才是主力呢。您愿意分我一些好处就感激不尽了，怎么能平白得这么多。” “哎，您这就说的不对了，我们共同参与战斗，哪能说谁功劳大或小。还是就按士兵人数的比例来分配。”洛萨故作不满地说道。他知道，古修骑士并不是不想多占好处，只是不愿被掌握精兵的洛萨敌视罢了。 现在多给“榜样”一点甜头，才能让更多贵族眼红，主动参与进来啊。 “这，”古修骑士的纠结溢于言表，连他座下的战马都左右走了几步，打了个刺耳的响鼻。 但想想可观的收益，他最终还是说道。 “那我就舔着脸接受洛萨大人的美意了。您放心，我肯定会全力支持您的。” “那是自然，我对古修骑士的品格可是非常相信呢。” “哈哈哈……” 各自达成了目的的两人相视大笑，映照着山下血液四溅的战场。真不知到底是谁破坏了自然的美景呢。 第三十六章 汇聚的力量 可能是在击败了公国军后，在纽伦堡附近横行无忌，没能遭遇对手的缘故。 即便斥候已经将奥亚死亡的消息传遍了所有野蛮人队伍，但真正因此做出变化的队伍却没有多少。 或者，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变化？ 在洛萨的掌握的情报中，依然有上万人的野蛮人继续向纽伦堡前进，或者已经抵达了纽伦堡。汇集起来的野蛮人依然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但对这个局面，洛萨却并不是很关心。因为他知道，野蛮人既不可能攻破城堡，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位，能够带领他们继续肆虐村镇的头领。 这一点，从野蛮人散乱的组织结构就能够看出。 当然，最重要的是，即便野蛮人真找出了新的头领。洛萨依然有信心通过对战场信息的掌控权，磨死没有侦察意识的野蛮人。 所以，洛萨还是将主要的目标放在了眼前的敌人上。 诱敌，陷阱，伏击。 下午五点多，第三股野蛮人队伍覆灭在了洛萨、古修联合部队中。 当然，这里说的覆灭，只是打散了较大规模的野蛮人队伍。并不是真的将他们一个不留地歼灭，还是有不少野蛮人逃走的。 对于这点，洛萨和古修骑士都没有太过在意。 即便溃散的野蛮人跑到其他队伍中，也不过只是削弱那支队伍的作战士气罢了，影响不了大局。 解决完野蛮人部队后，洛萨在古修骑士的邀请下，率队前往距离不远的派多德村修整。 之后，洛萨提议古修骑士写信邀请其他领主一同对抗野蛮人。与才成为贵族不到半年的洛萨不同，古修骑士的贵族生涯可要长很多，积累的信誉也比他更高。 在信件中，理所当然地提到了抓捕野蛮人俘虏的潜在收益。 虽然对此，古修骑士并不是很乐意。 但在洛萨“兵力增多了，我们就可以直接攻击野蛮人大队，抓捕更多俘虏”的劝说下，古修骑士还是一脸开心地在第二天早上，派出了他手中仅有的三名骑兵去传递信件。 等待的这段时间，两人也没有闲着，继续对野蛮人队伍展开袭击。 不过因为有之前的野蛮人溃兵传递消息的原因，接下来的两天里，引诱野蛮人追击的难度提高了很多。 要么不追出现在面前的村民，要么就是一次性出来一半多的人追击，让洛萨不敢轻易进行伏击。 对此，洛萨也是早有准备。他一边要求诱敌的村民加大挑衅的力度，一边将更多地精力放在了布置固定陷阱上。 在村民的挑衅下，总有一些头铁的野蛮人擅自脱离队伍追击，然后被伏击的部队击溃。 即便最后剩下的那些谨慎的野蛮人，也因为被洛萨判断出了行进方向，然后设下的陷阱折磨地筋疲力尽，接着在夜袭中被击败。 不过相对的，洛萨指挥的部队因为难度的提高，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两天时间下来，也只在第一天击溃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野蛮人部队，另外一天则用来恢复体力。 对于这样的结果，虽然早有预料，洛萨依然不太满意。 …… 3月26日上午，派多德村村口。 在斥候的指引下，迈尔斯率领的支援部队终于得以和洛萨会和。 除了九十多名系统士兵外，西米弗男爵的四百多名俘虏也被悉数带了过来。 为了防止这些士兵动乱，迈尔斯只让士兵保留了原来的防具，而没有发放武器。 但即便如此，数量达到五百多人的队伍依然让陪同的古修骑士震惊万分。 “真没想到，洛萨阁下居然有这么多的士兵啊。” 一边感叹着，古修骑士脸上的落寞却也显而易见。 “哼，这些人大多是跟随西米弗违背公国律法的叛军，拿起武器还没多长时间，战斗力堪忧啊。” 洛萨一边吩咐迈尔斯指挥部队在村外扎营整训，主要是将菲尔兹威勇士任命为部队的临时军官。一边对古修骑士说道。 因为不是系统士兵，倒是不会受到战术技能的限制。在迈尔斯的安排下，俘虏们很快被划分为一个个队伍，领取武器后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适应性训练。 虽然对于古修的担忧心知肚明，但洛萨并没有主动说出。毕竟，接连指出别人的敏感点，可是会被人反感的。 “那也比我的士兵人数多太多了啊。” 古修骑士讪讪地说道，话语中的暗示不要太直白。 “这倒也是，人数多了，我们就能直接进攻野蛮人，不需要费那么多功夫了。” 接着，才像刚明白古修意思地问道，“古修阁下是在关心俘虏的分配问题吗？” “洛萨阁下手中的部队如今可比我多太多了啊。” 古修骑士苦笑着，还是将自己的担忧坦露出来。 “这倒是个问题，”洛萨揉了揉额头，似乎也为这件事有些烦恼，“虽然都是叛军，但我已经答应他们在战斗中给与正常的士兵待遇了。如此一来，我的开销就增大了很多，再按照之前的分配我的损失就有些大了啊。” 此话一出，古修骑士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不过洛萨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他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不过，古修阁下毕竟在之前的战斗中帮助良多，也不能让您吃亏啊。” “另外，斥候说今天下午还会有两位骑士带兵过来，到时候还得解决这个问题。” 洛萨假装思考了一会，突然两手相击说道。 “要不这样，我们干脆就按士兵的战功来分配可好。” 还没等古修发表意见，他就又自己否定到，“不行，这样一来还是我这边比较占便宜。” 眼见古修听到自己放弃了军功分配后，悄悄舒了口气，洛萨终于拿出了早已想好的方案。 “这样，为了让大家都有个好的收获，我就吃点亏。 接下来的俘虏，我固定拿其中的四成。然后古修阁下，你和其他两位骑士各自靠战功分配其中的五成。剩下的一成，用来分配给提供物资给养的贵族。 古修阁下，你看这样分配可好。” “这，”古修低头思考着，似乎这样的方案还是挺不错的啊。 “哦，您是在担心我拿大头的好处，却不积极作战是。 这样，我愿意承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和麾下的部队会最先发起进攻。这样，您就不用担心了。” 洛萨趁着古修还在思考的时候，又加上了一个重重的砝码。 “洛萨阁下果然是富有荣誉的贵族啊，您的方案我完全同意。” 古修骑士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干脆利落地赞同道。 有了他的支持，新到的两位骑士也就好说服了。 当天下午，另外两位骑士如约率部前来。 在显见的利益面前，两位骑士同意了加入联军，共同对抗野蛮人的行动。 是的，加上他们带来的士兵和古修骑士临时征募的民兵，汇聚在这里的士兵数量已经达到了八百多人。勉勉强强，也能当得起军队的称呼了。 第三十七章 渐趋火热的战场1 统帅一支近千人的军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就洛萨个人来说，还是挺复杂的一种感觉。 虽然只要下达命令，就会有大把的士兵自觉地去完成，是件很爽的事。但领军作战可不是只靠下命令就够了的。 什么时候吃饭？吃多少？怎么搭配？ 行进多少距离休息？休息多长时间？怎么休息？ 什么时候开始战斗？战斗前、中、后都要干什么？各自的职责是什么？ 等等等等，都是作为统帅要去解决的事情。 这些，通通不需要洛萨去操心。 拥有五级战术技能的凡斯凯瑞侍卫，理论上最高拥有指挥万人大军作战的能力。 就算这种指挥只是大方向的把控，但将千人左右的军队安排地明明白白，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眼下，因为其他几位骑士不需要军官，六名凡斯凯瑞侍卫能够指挥的兵力连百人都不到（两人暂居派多德村养伤）。再加上拥有三级战术才能的菲尔兹威勇士的帮助，处理军务简直不要太简单奥。 因此，这支联军的行动力是很高效。集合当日完成整编，第二天就能够拉出来作战。 洛萨只需要决定和谁战斗，战场设置在哪里，可以用什么战术就可以了。 剩下的具体指挥任务，自有他的军官们补充和实施。 而统筹信息，计算人心，刚好是洛萨擅长的领域。 就像眼前的这场即将开始的战役一样。 洛萨一如此前的战斗一样，早早地骑马跑到一座六七十米高的山丘顶上。 在他左前方的小坡上，洛萨所属的两百名士兵结成方阵，堪堪挡住了三百多米外，一支千人左右野蛮人部队的前进方向。 而在山坡后方，还隐藏着三百多名他的士兵。 至于三位骑士的士兵，已经被他以在野蛮人溃逃时，便于抓捕俘虏的理由，撒向了这支野蛮人部队的两侧，只留下三位骑士和他一同观战。 真实的目的，则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肌肉，加速这支联军的融合。 与见证过洛萨所部战斗力的古修骑士不同，新到的柯比翁和威士孟莱骑士，那种老牌贵族的自我认知还是很重的。 虽然因为人以群分的关系，两位骑士还算有些自觉。没有在见到洛萨手中的兵力后，依然无脑地以资历为由，抢夺联军的指挥权。但要让他们乖乖服从洛萨的指挥，可没有那么容易。 说到底，他们之所以领兵前来，一方面是为了古修骑士信中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和古修一样，不愿落得被野蛮人攻破领地的结局。 而对洛萨而言，争取两位骑士的支持是很重要的。 自从十七日离开莱顿村以来，洛萨和他率领的士兵不是处在临战状态，就是正在战斗中。高强度的作战任务产生的损耗，不是两三天的休息就能缓过来的。 就拿一直跟随他作战的凡斯凯瑞海贼们来说，他们手中的月刃斧已经因为斩杀太多敌人，出现细微的豁口了，洛萨却依然不能让他们返回去修理装备。 系统精锐士兵尚且如此，俘虏西米弗男爵的俘虏又能好到哪里去。如何能够承担接下来越发艰苦的战斗。 因此，洛萨必须向两位骑士展示自己的能力，告诉他们只要跟随自己，就能得到可观的好处。只有这样，才能集合他们的力量，实现快速解决野蛮人入侵的目的。 这支千人的野蛮人队伍，就是他精心挑选的答卷。 为了增强效果，他放弃了零敲碎打的战术，选择了正面的对抗。 得益于狩猎野兽锻炼出的优秀视力，这支野蛮人早在一里外的地方就发现了前方活动的人类士兵。 不过这支野蛮人部队，已经从之前的溃兵口中，得知了有人类军队引诱他们追击，然后伏击的消息。因此，虽然的确看到了人类军队，但几个野蛮人首领一致决定无视他们。 但等到距离缩短到不足三百米的时候，这些野蛮人突然发现前方的人类军队居然有不少人，比之前溃兵口中伏击他们的人还多。 而且，这支人类军队既没有向他们挑衅，也没有做逃跑的准备。 反而是聚在一起，堵在了队伍前进的方向上。 就像是，就像是要和他们正面战斗一样。 野蛮人队伍先是呆愣了一会儿，接着一阵欢呼和吼叫声从每个野蛮人口中响起。整支野蛮人队伍全然忘了刚刚作出的不理会决定，一窝蜂地向前阵士兵冲来。 但这波冲锋刚刚接近两百米，一阵阵痛苦的叫嚷声就从野蛮人队伍中接连响起。 原因，还是密密麻麻地散在野蛮人冲锋道路上的，被斜向切断的一根根三四公分长的小木枝。 这些制作简单的工具散在缓坡上，并不是全部横向倒在地上，有很多小树枝依着正在快速生长的小草，形成了带有一定角度的尖刺。 当野蛮人冲到这块儿区域时，就不断有人在抬脚落脚间，被这些尖刺刺穿了脚掌。 很熟悉的感觉。 如果将这些小木枝换成铁质的三棱锥，不就是主要用于防备骑兵冲击的铁蒺藜嘛。 随同洛萨观战的两位骑士看着眼前的场景，暗自咽了口唾沫，心中闪过一个“阴狠”的评价。 受限于金属产量，帕斯公国还没有出现过这种专门用来迟滞敌人攻击的东西。 只要一想想赤脚才在尖刺上，脚掌被树枝刺穿的感觉，两位骑士就有些不寒而栗。 “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东西呢。” 柯比翁和威士孟莱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传出了这样的意思。 就连已经见识过的古修骑士，也为这第一次大规模的使用的效果，感到惊讶。 洛萨并没有理会身旁几人的感受，他正专心观察前方的战况。 战场前方，脚掌受伤的野蛮人自顾自地停下来，处理自己的伤口。 但跟在他们身后的野蛮人全然不知前方族人的伤势，只是一个劲地前冲，推搡着前排的野蛮人继续进攻。 一停一进，让野蛮人冲在最前方的士兵变得越发混乱。 不时有受伤的野蛮人被推倒在地上，受到更多的更多的创伤，痛苦的“嗷啊”声此起彼伏，比起进攻的狂热吼叫也不遑多让。。 甚至有倒霉催的，被树枝刺穿了眼眶，又在族人的踩踏下憋屈地死去。 进攻速度大减的野蛮人，足足花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才终于到达联军百米处。 迎接他们的，是近百名弓箭手的快速打击。 第三十八章 渐趋火热的战场2 讲真，菲尔兹威射手系兵种，毫无疑问是潘德所有国家中，远程打击能力最弱的一系了。 无论是最初级的猎人，还是后续的射手、弓箭手，甚至是最高级的重弓手，装备的远程武器都是短弓加一壶普通羽箭。 凭这样的装备，即便是最大角度的抛射，射程也不过堪堪超过百米罢了。 如果面对着甲的部队，即便是最简单的皮甲，也必须在五六十米的距离上才能穿透。 至于链甲板甲之类的，怕是只能撞运气，看看能不能在近距离上命中铠甲弱点了。 也因为这种“lou”爆了的装备，菲尔兹威射手系兵种在游戏中，默认的兵种其实是步兵而不是射手。 但即便如此，对于洛萨的来说，菲尔兹威射手也是不可缺少的力量。 尤其是在，面对野蛮人这种根本没有着甲概念的对手的时候，菲尔兹威射手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虽然装备的弓也不行，箭也不行。但是，有失还是会有所得的。 短弓威力不足，张弓需要的力气也会少很多。 普通羽箭杀伤力不够，但每一名射手都能携带60枝羽箭。 配上步兵标准的身体素质，意味着菲尔兹威的射手们，全员具备快速射击的能力。 野蛮人从百米抵达五十米距离时，四十名菲尔兹威射手，二十名菲尔兹威弓箭手，总计输出了近两千枝羽箭。 其他部队凑出来的三十多名射手，输出的箭矢数量还不到菲尔兹威射手的四分之一。 两千多支箭矢，即便穿透力和精准度再糟糕，也给拥挤在一起的野蛮人带来了近两百人的伤亡。 再加上因为陷阱受到重创的那些，野蛮人的伤亡数量接近总数的两成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心的。 阵前的两百名士兵中接连传出“列阵，转向”的命令。在野蛮人绝望的眼神中，这支人类部队轻巧地集体后转，沿着提前开辟的道路一溜烟再度后退了五十米。 很显然，这新增的五十米距离上，依然被洒满了小木枝。甚至在布置战场时，无聊的士兵们还将很大一部分木枝竖直插在了土壤之中。 迎着野蛮人难以置信的眼神，重新列好阵线的射手们重新开始了射击，且速度没有丝毫降低。 “点火，通知包抄的士兵开始攻击。” 一直在观察战场的洛萨，敏锐地发现了野蛮人恐惧情绪的上升。他知道，距离这支野蛮人部队溃败已经不远了。 事实正如他所料，野蛮人迎着箭雨再度前进了十几米，突然有人狂喊着向身后逃去。 本来将信将疑的三位骑士同样看到了这个现象，连忙应和着命令侍从点起烽烟。 “迈尔斯，吹响号角，全军迂回发起进攻。” 在三位骑士忙活着给自己的部队发出信号的时候，洛萨再度下达了命令。 “呜……”。 很快，悠长而苍凉的号角声再度出现在了野蛮人的耳侧。看着从山坡上突然闪出的人类士兵身影，本就在羽箭射击下饱受摧残的野蛮人仓皇后退。本来进攻时兴奋的怒吼，转变成了惊慌的乱叫。 耳畔受伤族人痛苦的呻吟，人类进攻时的恐怖号角和喊杀声，彻底摧毁了野蛮人的士气。他们放弃了身旁的族人，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此地。 在菲尔兹威勇士带领下发起进攻的联军，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特意用树皮等物加厚的鞋子踩过洒满小木枝的陷阱区，紧紧追上野蛮人逃跑的脚步。 “看样子胜局已定了。” 洛萨这时终于转过头来，轻笑着对三位骑士说道。 “哈哈。洛萨阁下说的没错，这些该死的野蛮人，现在也该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进攻了。” 满脸横肉的威士孟莱当先回应道，语气中的兴奋溢于言表。 能够解决第一支野蛮人队伍，那么就能够解决第二支、第三支。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领地终于不用担心被野蛮人攻击了。如何不是个好消息呢。 嗯，绝对不是马上会抓到野蛮人俘虏的原因才开心。 洛萨陪同三位骑士欢笑了一会儿，突然古修骑士提议到。 “各位都是武勋在身的贵族，眼下正有一群邪恶的敌人逃跑，不如我们追上去，试试各自的武艺如何。” “我也是这样想的，”柯比翁骑士出言赞同道。 “我同意，正好帮我们英勇的士兵减轻些压力。”对于几位骑士的小心思一清二楚，洛萨就没拒绝这个提议。 很快，四位骑士在侍从的帮助下装备好板甲。加上扈从和洛萨的斥候，十二名骑兵冲下山头，加入了追杀野蛮人的队伍。 面对将后背露给敌人的野蛮人，古修骑士等人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尽展自身所学发起攻击。 就算不能多抓些俘虏，增加些功绩也是好的嘛，总不能真让洛萨军专美与前。 …… 因为提前布置了包抄的部队，这场战役俘虏的野蛮人数量不少，足有四百多人。 当然，这其中有一半是因为脚掌被刺穿，留在战场上被士兵捕获的。真正被追上的野蛮人数量并不是很多。 算上战死的三百多人，最后逃跑的野蛮人数量只有两百多。 与之前几场战役相比，逃跑的野蛮人数量没有太大差别，但士兵的消耗就小太多了。 对于这个战果，无论是古修等贵族还是普通士兵，都感到非常满意。 士兵们满意，不仅是因为战前各位领主颁布的悬赏。更重要的，还是战胜敌人的那种荣誉感。 临时营地内，吹嘘自己英勇表现和叹息自己位置不好的士兵，比比皆是。一场胜仗对这支联军士气的提升，效果显着。 三位骑士同样满意。这场战役下来，虽然苦巴巴的野蛮人没有什么好缴获的，但四百名俘虏本身就是大笔的财富。刨除洛萨的一百六十多人，三位骑士平均每人能分到七十多名野蛮人奴隶。 比起三人加起来不到五十，还大多是凑数民夫的损失来，简直是赚翻了。 而且，斩杀的野蛮人，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勋呢。 洛萨同样很满意，不仅是因为一场胜仗确定了他的指挥权，提升了部队的士气。还因为他手中最新收到的情报。 24日晚间，再度围困了纽伦堡两天的一万多名野蛮人，最终还是没能找出一位合适的首领，分散成以部落为单位小股部队四散离开了纽伦堡。 这是个最好的结果，不仅证明了洛萨斩首野蛮人首领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洛萨相信，有了自己等人的先例。没有了集群数量优势的野蛮人，很快就会成为大小贵族眼中的肥肉。纽伦堡附近的战场会变得越来越火热。 距离彻底解决入侵野蛮人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第三十九章 错失的机会 时间，3月25日下午。 地点，帕亚诺势力最南方，坚果堡会议室内。 人物，卡尔喀斯特侯爵和他的部分幕僚们。 虽然是同样接到情报开会的相似场景，但与时间、地点、人物同样做出改变的，还有侯爵和幕僚们的心情。 侯爵用冷凝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沉默的追随者们，紧锁的眉头蕴藏着和他们相同的烦闷情绪。 侯爵第一次发现，每年公国最为期待的春雨，是那么让人糟心的一件事。 本来，为了削减大公方面对帕亚诺的警惕，自从去年那件事情后，侯爵将手中的武装力量集体向自家中部地区调整。 结果就是，最开始收到公国军被野蛮人大军击败的消息时，侯爵一时之间聚集不起来足够的力量，只能暂缓起兵的计划。 不过这对侯爵来说，还不算是个坏消息。 毕竟，四万野蛮人大军，怎么想都够卡塔尔领难受了。即便有大公支援，也必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 到了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再带着集结好的部队发起进攻。不仅能轻而易举击败卡塔尔家族，还能顺手解决野蛮人的威胁，在损失惨重的村民和小贵族那里捞上一笔政治资源。 美滋滋。 结果不成想，先是自己这边各个地方陆续到来的春雨，大大迟缓了部队的集结速度。但现在为止，聚集在坚果堡的部队也只有七千人左右，大部分下属贵族的部队还在赶来的过程中，粮草军械的准备也还没有完全做好。 接着又传来情报称，因为纽伦堡地区的连日降雨，野蛮人分散了自己的部队，结果导致自己的首领被一个无名之徒袭杀。失去了首领的野蛮人再度变回了一盘散沙的状态，聚集不起庞大的军势。 这可还真是应了当初的某位幕僚，“迟恐生变”的建议啊。 作为有野心有才能的势力领导者，侯爵当然能够看清眼下的局势。 别看眼下纽伦堡区域还有不少的野蛮人游荡，甚至还有较大规模的野蛮人队伍依然在袭击附近的村镇。 但分散开来的野蛮人部队，已经没有了聚集在一起的压迫力和战斗力，最终只会被卡塔尔贵族的部队逐个击破。 这一点，已经在二十年前那场战役中验证过了。 甚至，可能都不需要卡塔尔家族和大公支持，为了保护自己领地的贵族就会自发地聚集起来攻击野蛮人。 如此一来，野蛮人就不能想侯爵所想的那样，牵制卡塔尔家族的力量了。 “要不，不管野蛮人的下场，我们直接起兵如何？” 注意到主君的目光，列坐的侯爵追随者中，有人吞吞吐吐地建议到。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实在听不出了与建议相关联的底气。 “唉，”坐在前方的坚果堡子爵尼兰摇头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只聚集了七千人的部队，其中还有一千多的武装民夫。 而在我们对面的分界线上，卡塔尔和大公的部队数量足有五千余人。再加上小贵族的部队，士兵数量与我们非常接近。 仓促起兵，胜算实在不高啊。” “而且，我刚刚得到情报，暂驻絮弗伦的大公援军，放弃了继续东进的打算。今天早上，先头的两千人已经向这边行军。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能再两天时间内从防线上打开缺口，就会有被对手以优势兵力击败的危险。” 尼兰子爵的话音刚落，侯爵就出声补充道。 沉默了片刻，主管侯爵军事的沃奇子爵站起身来，一脸惭愧地说道。 “很抱歉我的大人，军械准备尚未完成，两天的时间，我实在没有信心能够攻破索恩、鲁切斐乐两座城堡中的任何一座。 而不攻破两座堡垒就进入卡塔尔领，风险实在太大了。” 侯爵深深吸了口气，对于自己将军所说，他自己也是一清二楚。 “看来，只能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了。” 心意已定，侯爵的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 他突然轻声“嘿”笑了一下，一扫此前的烦恼，坦然地开口说道。 “算了，姑且放他们一马。” 看着追随者纠结的表情，侯爵反过来安慰道。 “这次的变故本就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算放弃了，也不过是回到我们本来的计划中罢了，改变不了他们最终的结局。 而且，野蛮人入侵对我们来说也算有个好的结果了。无论如何，经过这次动乱后，卡塔尔领的力量会受到严重的削弱。相对的，我们的实力可就更强了啊。哈哈。” “这还不止呢，纽伦堡地区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之后奥斯塔德总得要帮助他们恢复才行。否则，以后谁还会信任他。这么算下来，就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啊。” 不愧是侯爵最信赖的将军，沃奇子爵马上反应过来了主君的意思。 能够被侯爵选为幕僚的都是精英，很快也都意识到了侯爵要淡化错失机会的心思，纷纷出言表示赞同。 “不过，虽然暂时不能起兵，但已经集结的部队就暂时先留在这里。尼兰子爵，还要麻烦你费心为大军准备粮草等物资。当然，这中间的开销我会交给你的。” 一片符合声中，卡尔喀斯特侯爵注意到了坚果堡子爵脸上的不安。略一思考后，这样吩咐道。 听到侯爵的命令，尼兰子爵马上开心地应“是”，似乎并不认为大军驻扎在这里会对自己造成什么麻烦。 真实原因是，相比起处理侯爵军每日消耗的粮草物资来。还是对面公国军后续增加兵力，带来的威胁更让尼兰子爵担心。 就连侯爵自己，也不敢保证一旦撤离集结的部队，会不会让大公生起先下手为强的心思。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大公保不齐会将支援对野蛮人作战的部队，全数转到索恩堡和鲁切斐乐堡一线来，最终的公国军数量可能超过万人。对于侯爵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威胁。 因此，还是多做些防备比较好。 最起码，双方在这里对峙的话，远在海外的大公，可要比自己这边的负担重上不少呢。 第四十章 结束 有两件事被卡尔喀斯特侯爵猜对了。 其一，随着纽伦堡附近的战局逐渐明朗，本着不浪费海运开销的目的，奥斯塔德伯爵与大公商议后，与3月28日，将后续的两千多名公国正规军改派到了索恩堡和鲁切斐乐堡一线。 最终聚集在这两座堡垒的公国军总数，也确实超过了万人，达到了一万两千多人的规模。 这迫使侯爵不得不继续集结兵力，用于守备坚果堡及周边战略要地。 最初目的得到实现并没有让侯爵感到满意。 大公方面宁愿承担沉重的开支压力，也要与他作军事对峙的这种重视，让他颇为头疼。 另一方面，卡塔尔领对入侵野蛮人的战役，也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 随着古修骑士等人向各自交好的领主，传递出俘虏野蛮人可观利益的消息。以及纽伦堡确认的，野蛮人首领被击杀的情报。让本来还在担心野蛮人攻击的大小贵族，心理上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击败野蛮人队伍，抓捕野蛮人奴隶。一时间成为了周边大小贵族的共同诉求。 不过并不是每一个骑士都有洛萨这样，可以独自挑战一支野蛮人部队的实力。于是更多的贵族联合起来，共同组成一支对抗野蛮人的军队。 这其中，纽伦堡提斯特子爵的率领的部队是最强的。总计有八位骑士加入了他的麾下，加上子爵这段时间扩充的兵力，最终形成了三千人的大部队。 除了他之外，直属大公的鸢尾花镇佐蓬尔奎男爵，也得到了六位同样属于大公的骑士的支持，组成了一支一千五百多人的讨伐野蛮人的部队。 而洛萨这边，也陆续有三位新的骑士加入，缩减了洛萨俘虏分配比例的同时，将兵力推到了一千两百人的数量。 除了这三支比较大的部队，还有些邻近的骑士集合在一起，专门针对五百人以下的小股野蛮人和被击溃的野蛮人逃兵。 再加上其他地区贵族过来捞红利的部队，零零总总算下来，活跃在纽伦堡地区的公国军数量堪堪接近八千人。 在所有的部队中，洛萨等七名骑士的联合是反而是效率最高，战果最为丰厚的。 平均每天下来，这支联军都要击败同等数量以上的野蛮人。截止3月30日，基本上每位加入的骑士都得到了超过出兵数量的野蛮人俘虏。 之所以能够有巨大的战果，靠的还是洛萨对战场信息的掌控。 除了一开始的十五位斥候外，洛萨在之后的战斗中偷偷又补充了二十名斥候，其中五名作为他的随同骑兵存在。 总数达到三十人的斥候队伍，不仅让洛萨能够掌控二十公里内的敌我动向。分作两班倒后，斥候还能有一段休息的时间。在高强度的侦察任务中，还能保留一定的持久作战能力。 不过随着三月的结束，这支部队的作战能力也开始大大降低。 一方面，是因为接连战斗积累的疲惫。即便战胜敌人能够大大提升部队作战士气，但激烈战斗带来的体力损耗是真真切切的。 更别说除了作战外，快速行军也会大幅增加疲惫感。 另一方面原因是，随着战果的增加，到了四月初的时候，每一位参加的贵族都分配到了出兵数量两倍的野蛮人俘虏。 在得到大收获的贵族们喜气洋洋的同时，这支联军的作战能力也被大大拖累了。 刨除掉看守俘虏的士兵和战斗损失后，能够用于作战的兵力已经降到了五百人出头。 洛萨知道，是时候结束了。 当他将这个提议告诉其他六位骑士的时候，经过最初的惊讶后，倒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即便再迟钝的领主，对于士兵的疲劳都是看在眼中的。让这样的士兵在战场上厮杀，损失会如何可想而知。 虽然野蛮人俘虏确实是好东西，但已经积累起作战经验的士兵也不是可以随意狠心舍弃的。 更何况眼下也已经得到了不少野蛮人俘虏，再多的话，管理难度也是个重大问题。 该怎么选择，冷静下来的几位骑士还是有些计较的。 大不了，回去修整一番，再去抓那些躲藏的野蛮人溃兵好了。 提议得到认可的洛萨也很满意，除了解决与几位贵族相同的问题外。洛萨还有另一个考量。 随着贵族们踊跃加入战场，加上自己所部取得的战果，到目前为止，成规模的野蛮人部队已经所剩不多。就连几百人的野蛮人小队，也只剩下二十来支。 显而易见的是，距离入侵公国的野蛮人彻底失败的日子，也就在这几天了。 对于一开始，目的就是快速解决野蛮人入侵危机的洛萨而言，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4月6日，停止行动的联军修整了一日后，正式解散，各自押送缴获的物资和俘虏返回。 本来洛萨是打算留下少量部队去找提斯特子爵，一直待到战争结束，以此来显示自己存在感的。 不过仔细想了想，洛萨还是率队直接返回了。 凭他在这场战争中的贡献，已经不需要特意去展示。继续留下来，还容易引起其他贵族的不满。 因为士兵体力损耗严重和俘虏数量太多的原因，本来正常行军三天（作战中移动到了更远的距离）就差不多的路程，返回时足足耗去了一周的时间。 一直到12日晚上七点，加快了速度的队伍才在黄昏最后一点余光中，抵达了莫温镇。 四百多名士兵加七百多名野蛮人俘虏的队伍，一下子惊动了渐渐归于平静的小镇。 因为偏远导致信息传递落后的原因，慌乱的镇民甚至以为小镇是遭到野蛮人攻击了。 直到看见一个个虽然装备有些破损，但腰杆挺直，精神状态饱满的士兵时，因误会产生的恐慌感才被解除。 随后在士兵押送下进入小镇的，状态十分狼狈的野蛮人俘虏，则让悄悄躲在房间窗户旁偷看的镇民们，情不自禁地发出冲天的欢呼。 很快，冲出房间的镇民便在街道两旁形成拥挤的人群。以掌声和欢呼为凯旋归来的将士们送上祝福和庆祝。 果然，人们虽然讨厌战争，但却又偏偏喜欢胜利呢。 第四十一章 宣传与警备 因为时间较晚的缘故，这场自发的欢迎仪式没有持续太久。当部队毫不停留地返回军营后，聚拢的人群便缓缓散去。 但欢迎仪式结束后的小镇，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夜色中很快沉寂下来，反而热闹了好一阵子。 人们一边惊喜着士兵的凯旋归来，一边走街串巷、访问亲朋，急切地想要探究一点儿战事的零星信息。为此，不惜付出一壶好酒的代价。 可惜，战争开始后，再也没有商队来到莫温镇。这让信息获取途径单一的小镇居民，一下子断开了与外界的联系。大家所知道情报，还停留在野蛮人来了、领主带兵出去了、领主被打败了、莫温镇被占领了、占领莫温镇的贵族带兵出去了，这种程度。 因此，小镇居民打探来打探去，最终得到的只是“我们打败了野蛮人，还抓了许多人”，这种根据部队归来时的情景推断出的东西。 这显然并不能让人们满意，不过因为时间越来越晚的关系，最终大家也只能带着强烈的好奇选择暂时休息，探究消息的事只能留待明天。 另一边，回到西米弗庄园的洛萨，也在叮嘱老费舍和迈尔斯共同做好战事的宣传工作。 “因为西米弗自己的莽撞行径，以及在此次战争中我部建立的功勋。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晋升文件和仪式，但伯爵写给我的信件中，已经允诺会晋升我为男爵，莫温镇和其他四座村庄都会成为我的封地。” 虽然说着好消息，但洛萨的表情却很淡然，全然不似对面的老费舍等人那样激动。 “经此一战，之前西米弗的部队，已经和我们自己的部队融合成了一个整体。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化解之前的冲突，争取原西米弗领民支持的好机会。” “因此，你们在宣传这一块，就有两个任务。 其一，是对战争进程的通告，告诉各地居民战争的结果。消除因野蛮人入侵产生的恐慌，让大家回归到正常的劳作中来。 另一个，就是通过对个别士兵英勇事迹，和集体作战过程及战果的宣传，提高大家对我们的认识和信任度。” “这两样工作都不是很困难，通告战争进程，只需要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张贴告示就行。这一项，由老费舍你来负责。 至于第二项事迹的宣传，我发现士兵中本就有喜欢吹嘘的人。只需要从中挑选出心向我们这边的士兵，作为第一批休假人员，那么他们自然会去主动完成宣传的工作。如何挑选士兵，由迈尔斯你来负责。”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只要洛萨大人您晋升成男爵，那么那些平民自然会听从命令的。哪还需要他们的支持啊？” 一旁的莱顿村民兵队长塔克，在洛萨布置完任务后突然出声问道。 因为突然到来的战争的缘故，洛萨对与莱顿村改制的各种设想暂时没有完全实施。因此，虽然塔克名义上还是民兵队长，但事实上却是管理一百多名非系统士兵的将领了。 看到其他人眼中也有同样的疑惑，洛萨索性一并解释道。 “因为眼下的时局不同了啊。以前，即便领民对领主有所不满，也没有任何对抗的办法。但现在，领民是可以考虑离开领地的。” “在前期战事失利的情况下，为了减少村镇的损失，大公签署了纽伦堡区域村镇居民可以自行逃亡的法令。 换句话说，现在各地领主是可以接纳逃离原领地的平民，成为自己新领民，且不能将他们打为奴隶的。” “以前领地上的平民之所以不能私自离开，一方面是舍不下积累的家业。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被前领主缉捕，和被其他地方领主打为奴隶的后果罢了。 现在有了大公的法令，最大的担忧被解决了。如果原西米弗领的领民对我们有很深的误解的话，就必然会有人选择离开。 即便严防死守，也很难说有太大效果，搞不好反而会让更多的人逃离。 我们这几个地方本就底子薄弱，可经不起这样的损失。” 说起来，这其中的法制还是有些问题的。 比如没有成为贵族之前的洛萨，即便不是当地贵族的领民，依然可以随意出入他们的领地，而不会被当地贵族特意针对。 无论是之前的惯例，还是大公新签署的法令，实质上都是面向没有多少反抗力量的平民的。对商人和雇佣兵而言没有太大的关系。 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倒是在这方面得到了体现。 摇摇头，将突然冒出来的制度思考暂时放下，洛萨强调到。 “因此，通过这次战争的胜利，向各地平民展示我们的实力，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一大串的解释，在场众人听懂的不多，也就只有最后这句强调倒是让所有人都了解了。 的确，领主有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的领民，才是大家关心的问题。 布置完宣传工作后，洛萨就把其他人打发走了，只留下民兵队长塔克和小扈从赫本。 与一脸认真地准备听从命令的塔克不同，小赫本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怨念。 至于这怨念从何而来，包括塔克在内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作为洛萨正是任命的扈从，小赫本却没能随同他出现在战场上，参与战斗，不光小赫本自己，就连其他人也多少感觉有些不合适。 虽然很清楚洛萨保护小赫本的意思，但在大家的观念中，骑士的扈从，就理应是要为陪同自己的骑士冲锋陷阵的，与年龄的大小可没有关系。 否则，要扈从干什么呢？ 即便是小赫本的爷爷老费舍，在这一点上，也是同样的看法。最多，也就只是多了一点小庆幸罢了。 不过洛萨倒是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与野蛮人的战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即便是已经被击溃，依然会有野蛮人跑着跑着突然转身战斗。上百人的死伤，大多是这么来的。 就算是骑着战马，也不能保证士兵的安全。洛萨曾亲眼见到有野蛮人勇士，短距离跑出了超过战马的速度，将太过接近的斥候拉下战马杀死。 能够取得如今的战果，而没有太大的损失。靠的不是士兵的作战素养，而是指挥官的战术选择。 对于初出茅庐的小扈从来说，这样的战斗实在太过凶险了。 当然，毕竟是自己的扈从，态度还是要安抚的。否则让他产生不自信的想法，可就不利于他的成长了。 “你们也都知道，虽然野蛮人已经溃败，但是还有不少人四散逃离了。按照我的估算，这部分野蛮人至少会有五到八千的数量。 凭公国现在的兵力，要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必然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野蛮人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原地等着被公国找到，而是会流窜到其他地方。我们周边地区也不会幸免。 因此，塔克，你要通知各村的民兵加强守备。 必要的话，我会考虑将我们自己的民兵分散到其他村子去。这一点，你要做好准备。” “另外，小赫本，我们不能一味地消极防守。因此，我会给你配备一部分士兵和斥候，从明天开始，你要率领这支部队在整个莫温镇周边巡逻，尽可能抓捕流窜过来的野蛮人。明白了吗？” “是。”两人先后大声应命道。 瞧，轻轻松松收获一枚干劲满满的扈从。 第四十二章 忙碌的四月 宣传和守备，事实上只是开胃菜而已。 在之后的时间里，洛萨需要忙的事情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是五村一镇的农耕恢复工作。 因为战争的关系，莫温镇和几个村子本该在第一场春雨之前完成的春耕，到了现在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就这，还是部分村民大着胆子进行的。 其中莱顿村最严重，因为洛萨的命令，到现在春耕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考虑到纽伦堡地区遭受的破坏，可以想见，今年的粮食价格必然会有大幅度的增长。 如果再不赶紧补上一点，估计大家都得被饿死了。 当然，对此洛萨是有不同意见的。凭着系统商店的产出，就算花销大上一点，养活这区区七千多人还是没问题的。 但他还有另外一个深层次的考量。 那就是放弃了农耕，这七千多人能去干什么？会去干什么？ 无业游民的危害，学过历史的洛萨还是很清楚的。这不是简单地提供充足的食物可以解决的问题。 而洛萨目前，也没有需要这么多人去做的工作。 因此，抢救农耕，是势在必行的。 好在帕斯公国的主要作物麦，实在是种能够经受考验的作物。 即便错过了春雨，时节已经到了春末，温度上升，气候不太适宜幼苗的生长。 但在老费舍等人过往的经验中，通过更加细致的照料，麦苗还是能够生存下来的。勤加浇水的话，能够赶在秋末之前成熟。 当然，那个存活率和产量就别指望和春耕相比了。按照老费舍的估算，最后的收成也就将将能够支撑到来年春天，就连春种都很紧张。 所以，最终还是要靠外界支援些才行。 这一点，对于其他耽误了春耕的领地来说也是一样的。甚至，他们的情况还要更糟一些。 对于老费舍的忧心，洛萨没有太多的觉悟。他想要的，不过只是给村民找些事情干罢了。 除了抢救农耕，洛萨手中最紧要的工作，是向大公回复战争令。 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洛萨就收到过来自伯爵的战争令。 但因为那个时候公国对野蛮人的认识不足，这份战争令只是要求各领地加强守备而已，并没有强制要求贵族派遣士兵加入最开始的讨伐军。 威利尔等人率领的两千人部队中，五百名贵族私兵实际上只是帕斯家族和卡塔尔家族，部分封地为骑士庄园的战争骑士们的士兵。 等到两千名公国讨伐军被击败，野蛮人顺势包围了纽伦堡后，奥斯塔德伯爵征得大公同意，以大公的名义再次向大小贵族发出了战争令。 这次的战争令给了接到命令的贵族两个选择。 其一是率领部队增援纽伦堡，击败围困的野蛮人大军。 显然，在当时的战况中，第一条无疑是个送死的选项。 因此，大公也给出了第二个选择，那就是允许各贵族自由行动，只要斩获一百颗野蛮人首级便算完成了战争令。 也就是说作为贵族必须要参与这场战争，可没有像平民那样逃离自己的领地的好事。 这就是洛萨为什么能够在战争中，率领部队自由行动的原因。 现在战争基本已经结束，就差大公的宣布了。 这个时候，洛萨需要向伯爵和大公方面回复战争令的执行情况。否则，他就可能像西米弗男爵那样被判定为叛乱贵族，轻则剥夺贵族身份，重则直接处死。 当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除了直接战死的贵族外，应该没有贵族达不到完成战争令的条件。更别说功勋卓着的洛萨了。 但事实上，回复战争令对洛萨来说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回复战争令不是写一份信件，告诉上级贵族自己干了那些那些就完了的。根据此次的战争令，洛萨必须在递交回复的同时，附上所部斩获的野蛮人首级。 问题在于，洛萨此次的斩获太过“丰硕”了。 在他统帅的联军中，他的功绩是最多的，占据了联军一半以上。 俘虏可以分配给其他人，斩获的敌人首级可不行。这不仅是洛萨自己的功勋，也是他所属士兵的功劳。 要知道每颗野蛮人首级可都是有悬赏的呢，怎么能平白无故让给他人。 但也因此，他就得自己想办法，将一千五百多野蛮人首级运送到卡塔尔城去，那里是验证战果的地方。 为此，洛萨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勉强凑齐了保存首级的石灰和运送首级的马车。 然后，又调派了一百名士兵，押送这批首级前往卡塔尔城。 一想到将近腐烂的首级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洛萨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再也没碰过肉食。 送走野蛮人首级之后，洛萨也没能闲下来。 除了视察农耕的工作外，洛萨还需要正式确定士兵的编制问题。 加上系统士兵，洛萨目前的兵力总数达到了七百多，非系统士兵的数量超过了五百人。 这些士兵中，莱顿村原有的民兵武装是不能裁撤的。那是最早支持他的武装之一，带有一定的政治因素。 而剩下大部分拥有战斗经验的士兵，洛萨也舍不得将其裁撤，那无疑是种巨大的浪费。 而且，考虑到公国愈演愈烈的局势，保留这样的部队也很有必要。 好在借助系统的优势，倒也能够在不依靠领地产出的情况下，保持这样相对庞大的部队。 否则，该怎么养活这支部队有够头疼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样一支部队是不能再以民兵来称呼的。洛萨必须要为他们制定一个合适的编制，而且这项工作最好在休假士兵返回前完成。 对于刚刚送走野蛮人首级的洛萨来说，这无疑是件时间紧任务重的工作。 得益于连番的大战，洛萨手中倒是积累起了一批高等级系统士兵，完全能够承担起基层指挥的任务。 和部下商量了好几天，洛萨摒弃了作战素养要求比较高的繁琐编制，采用了简单的十人小队，五十人中队，两百人大队，和五百人营的编制方法。 对于目前普遍战术素养较低的部队而言，这是最为合适的了。 当然，这只是最初步的编制，之后还会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至于部队的名称，洛萨准备等到爵位晋升后，再来确定，眼下暂时以莫温镇守军称呼。 忙乎了大半个月后，四月的最后一天，洛萨接到了伯爵的来信。 更准确地说，这是一份邀请他半个月后，参加卡塔尔城宴会的邀请函。 第四十三章 迟来的“春游”？ 应该说，这场庆功宴是晚到了的。 在洛萨回到莫温镇不久，大概是他刚刚送走野蛮人首级的时候，远居埃辛岛的当代大公就宣布了战争结束的命令。 一般来说，当战争结束后，无论胜败，发布战争令的上位贵族都会很快召开宴会。或是论功行赏，或是追究责任。 这次的宴会之所以拖了这么长时间，主要的原因是大家都太忙了。 大公方面很忙，忙着调整对帕亚诺家族的方略，忙着远程操控部队与坚果堡对峙，忙着收拢散落在公国外的力量…… 奥斯塔德伯爵同样很忙，除了要帮助大公对付卡尔喀斯特侯爵外，他还得统计战争中领地的损失情况，准备援助重建的计划；还得核定此次战役中各参战贵族的功勋，协助大公制定赏罚的方案。 其他大小贵族也很忙，他们除了心疼自己在战争中的损失，同样得抢救农耕，回复战争令，调教野蛮人奴隶。 相比较而言，洛萨还算是比较轻松地了，因为他还有一群智商合格的高等级士兵可以帮他处理这些事情。 因此，知道离宴会举办还有半个月时间后，洛萨就能够丢下那些，还在让其他领主头疼的工作，去做些自己的事情。 比如，来一场“春游”？嗯，迟来的那种。 这里要说明的是，根据帕斯公国的气候，一般是每年的二月中旬进入春天，到四月末的时候进入夏天，八月初是秋天，十月后期至来年二月是冬天。 也就是说，这场洛萨所谓的春游，确实是来的有些迟了，迟到直接进入夏天了。 洛萨自己倒是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好。兴致一来，他就把手头的工作推给了自己忠心的属下，施施然地带着一支小队开始了他的春游。 至于目的地嘛，有什么是比欣欣向荣的森林更好的吗？ 那大概就是一座充满未解之谜的森林了。 打败了野蛮人大军对洛萨来说并不是结束，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得到答案。 比如，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野蛮人入侵公国？他们手中的金属武器从何而来？在聚集起如此庞大部队的同时，又是如何获取最基本的生存物资的？…… 俘虏的野蛮人至今只能在士兵的看守和示范下，完成搬用东西的简单工作。要想听懂他们的语言，或者让他们听懂通用语，目前看来还是件长期的工作。 也就是说，洛萨短时间内是不能野蛮人奴隶口中得到答案了。 既然此路不通，好奇心重的洛萨就决定自己去调查一下。顺便，也放松放松心情。 虽然时间上来说已经进入了夏季，但因为只是初夏的缘故，林中的景色与洛萨初到炆代时相比，还是有些区别的。 虽然树叶同样浓密，透下的光线还是那么稀疏。但至少叶片的颜色还带着些青翠的光泽，脚下的小草也还没有没过小腿。 这多少让满心想要见识见识春景却不得的洛萨，得到了一些小小的安慰。 顺手从垂下的树枝上摘下一片新叶，洛萨拿到眼前打量了一眼，噙到嘴边尝了尝微微的苦味，洛萨满意地“啧”了一声。 显然，脱离繁琐的日常工作，让他心情不错。 随行的其他几人也同样神态轻松，或是欣赏着林中的美景，或是和同伴随意聊天，将森林里潜在的各种危机视若不见。似乎，他们真的是来春游的一般。 “库夫，库夫，”洛萨口中噙着树叶，含混不清地叫了两声。 “在这呢洛萨大人，”正在用草叶编制什么东西的凡斯凯瑞侍卫连忙抬起头来，紧跑两步到他身边回复道，“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说说，我们现在距离你们上次侦察的野蛮人聚集点，还有多远？” 部队整编过后，一向稳重且战术能力比较好的西穆勒，被洛萨任命为非系统士兵的营长，留在了莱顿村。这次跟着他的是库夫、米卡朗和菲特，都是上次侦察队的成员。 除了他们三人外，这次的成员还有两名兵种名称同样是侍卫菲尔兹威侍卫。一人身穿带蓝色绸布披风的菲尔兹威胸甲，一人身穿带红色绒布披风的菲尔兹威近卫铠。 可能是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缘故。两名菲尔兹威侍卫的性格十分相似，都是不苟言笑。即便放松的姿态，但眼神依然在谨慎地扫视着四周。 健硕的体形配上沉重的铠甲、冷酷的性格，按照库夫的话来说，就跟两个铁桶似的。 除了这五个侍卫之外，十人小队还有三名槽点满满的重弓手，以及一名光着膀子的大汉，同样由菲尔兹威勇士升级而来的狂战士。 不对，不能用光着膀子来形容这个兵种。 虽然胸部和腿部都未着甲，但偏偏人家肩膀上装备着狂战士肩甲，刚好避过了光着膀子的说法。 与其他只带了自己装备的士兵不同，狂战士除了背后的武器之外，还背着一桶麦酒，时不时还会拿起腰间的酒袋喝上一口。 据洛萨的观察，这家伙一路上已经喝掉一半的量了，却连一丝醉意都没有，始终保持着一副活力十足的状态，与其他人的交谈也是思路清晰，毫不混乱。 这让洛萨不得不怀疑，这桶酒到底能不能坚持到队伍返回。 当然，吐槽归吐槽，狂战士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靠的。 足足39点的力量，24点的敏捷，满级15的铁骨强击技能，480点的单手、双手、长杆武器使用能力。挥舞起菲尔兹威狂暴剑来，能够轻松干翻3名菲尔兹威侍卫。如果实在地形复杂的地方的话，数量还能更多一点。 证据就是，当他放出这种狂言的时候，在场的两名侍卫都没有表示出不服气的意思。 就这样一支精锐小队，洛萨的“春游之旅”当然是轻松惬意的了。 这一头，听到洛萨问话的库夫愣愣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露出个想哭的表情。 “洛萨大人，这周边景象变化太大了，我也不知道咱们在哪儿，更不知道还有多远啊。” “呃，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听到他的回答，洛萨先是一愣，接着表情微妙地问道。 “咕，”库夫讪讪地咽了口唾沫，看了眼悄悄蹲下的两个不讲义气的搭档，迎着洛萨危险的表情肯定地说道。 “您别着急洛萨大人，呃，虽然我不知道具体还有多远，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就在我们走的这个方向上。” 说完后，还煞有其事地重重点头。 第四十四章 岩蟒 对于库夫的保证，洛萨轻声送上一句“呵呵”。 既然原侦察小队指望不上，洛萨就只能硬着头皮重做一次侦察工作了。 要在广袤的森林里找到一个确定的目标，可比上一支小队随意选个方向的侦察困难许多。 好在西穆勒等人上一次的侦察还有些成果，至少交回了一份草绘的简易地图，指明了大体的方位，稍微降低了些难度。 一行人先是在洛萨的带领下，摸索到了大致的地方。 如洛萨所想的那样，简图上地点并不是洛萨想找的地方。 好消息是，搜索附近的时候，库夫等人找到了一些带有熟悉感的景物。经过讨论回想，他们确认自己见到过这些熟悉的景物。 于是，洛萨将队伍分成三组，库夫三人各带一组。以这些他们见过的地方为，一点一点地转着圈向外围搜查，洛萨自己则留在原地等待。 花费了两天时间，三支侦察小队找到了更多的熟悉景物。通过这些景物之间弯弯绕绕的连线，洛萨找到了他们大致的前进方向。 有了方向，洛萨就有发挥的余地了。 直径两公里的侦察地图效果惊人，即便洛萨找出的方向可能与西穆勒等人上次的实际路线有些差别。但两公里的容错率，还是能够很大程度上，排除这种差别的影响。 更何况，这一路上还有库夫等人能够继续找熟悉景物，帮助洛萨调整方向呢。 走走停停，很快，洛萨的地图中就出现了上百个聚在一起的红色光点。 “嗯……”仔细观察了一番光点所在未知的地貌，洛萨轻声说道。 “看来，我们是找到目标了啊。” “哎！找到了吗？” 听到洛萨的话，愁眉苦脸的库夫马上转过头来问道。因为转得太急，还差点摔倒在地上。 菲特和米卡朗同样惊喜地望向洛萨。对他们来说，从森林的巨大变化中，找到一个月前记忆中的熟悉场景，实在是一件很费脑子的工作。 “应该差不多，的确是个山谷来着，植被相对而言也比较稀疏，符合你们说的那些特征。 更重要的是，这里聚集的敌意生命数量有些太多了，可不像是一群普通野兽。”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丝毫没有注意洛萨口中的不确定，菲特马上建议到，他迫切的希望那就是野蛮人曾经最大的聚集点。 没好气地瞥了三人一眼，将他们重新“摁”出兴奋地状态，洛萨这才开口道，“肯定是要去看的，不过敌意光点的数量不少，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听到洛萨的命令，众人马上做出反应，各自取下最顺手的装备。 之后，两名菲尔兹威侍卫在前，三名凡斯凯瑞侍卫分开左右后三个方向，洛萨和三名重弓手在中间，狂战士游走在外，组成了简单的战斗队形。 之后，便向着洛萨指出的地方搜索过去。 还没走出多远，消失在林中的狂战士，就传来了发现野蛮人的消息。 确认了被发现的野蛮人并不在前进方向上后，洛萨决定不去理会狂战士口中落单的野蛮人。提醒其他人注意隐蔽后，继续向着目标山谷前进。 因为丘陵地形起伏较大的原因，小队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绕到了山谷的高处。 到了这里的时候，库夫等人也辨认出了眼前的山谷确实是目标地点，同时还带着大家找到了他们曾经的隐蔽观察点。 “看样子，人数只有两百左右啊。”米卡朗喃喃自语道。 居高临下，山谷中的景象就被众人收入眼底。此刻，正有两百多野蛮人在洞穴外活动。 “奇怪，这些野蛮人的身形怎么感觉小了很多啊？” 观察了一会，库夫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些野蛮人都是女的，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到雌性特征的。” 几名眼神较好的重弓手交流了一番，给出了这样的意见。 没有制止士兵的发言，洛萨静静听着他们的交谈，一边仔细观察着山谷的情况。 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先是打开侦察地图看了一眼，接着指着山谷中一块儿褐色的石碓说道，“你们看那边，有发现什么不同吗？” 听到他的问话，士兵们纷纷顺着他的指尖看去。 这一看，众人的眉头也都皱了起来。 这处山谷本就遍布岩石，一块四米多高褐色石碓在其中并不显得奇怪。 但现在偏偏就有了些奇怪的地方：石碓周边，散落着斑斑的血痕和碎裂的骨头，可偏偏石碓上没有沾染血迹，诡异地有些干净。 “那好像不是石碓，而是……而是一个什么动物。” 众人中属性最高的狂战士有些惊讶地说道，“可是，什么动物，能有这么大的体型呢？” “不错，我这边的地图也显示那确实是一个生命体。”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洛萨肯定了狂战士的看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顶级掠食者之一的岩蟒了。” “嘿，这就是岩蟒啊，可正是长见识了。” “我瞅瞅，高有四米，最宽大概有个八米，它应该是盘起来的，算下来，长怕是得有七八十米了。” “啧啧，这可比鲨鱼都大上许多啊，不知道两个谁更厉害些。” “那可不，一锅绝对炖不下……” 听到洛萨的确认后，众人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指着岩蟒开始评头论足。话里话外，全然没有畏惧的意思。 洛萨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屏蔽了大家的口嗨，继续观察山谷的情景。 就在大家激烈讨论的时候，那条一直伪装成石碓的岩蟒，不知是因为感受到了有人在谈论它，还是日常的作息习惯的作用，从伪装中脱离出来，将巨大的蟒头抬了起来，冰冷的目光四处张望了一圈。 注意到岩蟒的苏醒，正在忙活的野蛮人们突然惊慌地吼叫了起来，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 片刻后，一个野蛮人雌性迈着颤抖的步伐，走到了岩蟒的面前。 正当洛萨以为她是岩蟒饲养员，两者间会进行一场神奇的野兽的交流时。那头岩蟒突然垂下蟒头，一口将野蛮人雌性吞入了口中。 第四十五章 翻涌的杀意 如果说第一个被岩蟒吞食的雌性野蛮人落在小队的眼中，只是让大家停止了兴致勃勃的聊天的话。 那么，第二、第三个野蛮人面露惊恐地走到岩蟒身前，被它吞吃的场景，就让整支小队的气氛瞬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岩蟒与其他蟒蛇不同，它的口中长着如同狮虎般锐利的牙齿。除了第一个雌性野蛮人是被直接吞入巨口外，接下来吃掉两份“食物”的时候，岩蟒都有明显的咀嚼动作。 顺着蟒口掉落在地上的血液和残肢，倒是解释了地上血痕和碎骨的由来。 映在士兵们的眼中，却让队伍的气氛越发地冷冽了。 “哇哦，看起来，这头岩蟒和野蛮人的关系不是很和睦啊。” 口中轻佻地说着，名为泽度的菲尔兹威狂战士，右手将额前的棕红色短发向后捋了捋，脖颈转动发出“咔咔”的声音。眉眼间已是遍布煞气，左手也悄悄抚上了狂暴剑的剑刃。 “洛萨大人，山谷中的野蛮人数量目前是263人，全部是雌性，没有发现雄性野蛮人，也没有发现孩童或老年野蛮人。” “观察发现，这些野蛮人应该是在准备食物，种类包括一些植物根茎和小型动物。” 重弓手们口中报告着侦察任务，但放在洛萨身上的余光和似乎夹杂着冰渣的语气，也表露了他们真实的想法。 洛萨扫视了一眼士兵们杀气腾腾的面孔，又扭头看了眼在岩蟒吃完食物，恢复平静状态后。继续进行手中的活计，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的、一脸麻木的雌性野蛮人们。对于士兵们的想法也是了然于胸。 因为，在他的胸口，同样有着一股骤起的、几乎无法压抑的怒火和杀意。 “全体，成战斗队形下山，干掉那头岩蟒。” 带着凛然杀气的简短话句出口，急切等待着洛萨命令的小队，再次组成之前的阵型。走出隐蔽观察点，毫不遮掩地向山谷下方进发。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头岩蟒找到了藏着雌性野蛮人的这处山谷。然后，就像人类圈养猪羊等牲畜一样的，将这些野蛮人当做了自己的备用食库。 只是目测，众人就能够知道岩蟒硕大的体型蕴藏着怎样的力量。显然，这份力量并不是相对瘦弱的雌性野蛮人所能抵抗的。 不只是畏惧离群后的危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雌性野蛮人最终没有逃离这处山谷。或者说部分人没有逃离，选择了屈服在岩蟒的力量下。 这之后，大概是为了苟活更长的时间，雌性野蛮人从族群中选出部分成员。就像是蒙昧时代以活人祭祀邪神那样，送给岩蟒作为食物，求得暂时的安全。 这，本是与洛萨和他的士兵毫无干系的事。两者之间，甚至都不算是同一个种族，也就只有形体上有些相似罢了。 但众人在面对这种情景是，依然涌动起满腔的怒火和杀意。 所谓物伤其类，指的就是这样的情感啊。即便双方不是同一个种族；即便两个种族是敌对关系，野蛮人还以人类为食；即便这是野蛮人自己的选择。 但是，在场众人还是选择了斩杀岩蟒，拯救这些雌性。 究其根本来说，这份情感，并不是因为双方之间关系而产生的。而是同为生命，对于被猎食、被奴役、被选择痛苦命运的不甘和抗拒。 不能说这种情感有多高尚，因为它本质上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产生的。 就像洛萨，不久前还将俘获的野蛮人充作奴隶，这边又因为雌性野蛮人被岩蟒肆意吞食而义愤填膺。 可以说是“双标”，但洛萨自己更乐意用“无，能为力”来为自己辩解。 因为不能化解野蛮人与人类的敌对关系，不能保证野蛮人不再伤害人类，不能弥补因为他们而产生的损失，不能解除其他人类对野蛮人的敌视，不能立刻提高领地的生产力等等原因，洛萨心安理得地将野蛮人俘虏充作奴隶。 也因此，既然现在自己有“能为力”，那么，遵从本心的情感，解救雌性野蛮人，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些，是洛萨踩着崎岖的地面，向着山谷下方前进过程中的杂想。 与洛萨戏剧性十足的脑内辩论赛不同，其他士兵就没有那么多的思绪了。 对于他们来说，遵从洛萨的命令，和自己内心的情感，弄死那头岩蟒，就是他们全部的想法。 这处山谷裸露着大量的石块，让植被因此而稀疏的同时，也让下山的道路崎岖难走，众人不得不选择以蹦跳的方式前进。 好在大家都是都有娴熟的战术素养，身体素质也非常出众，下山的路倒也没有什么危险。 铁靴踩在石块上发出“哐，叮”声的同时，小队也以不慢的速度下到了山谷的平坦处。 听到动静的野蛮人早已发现了这些，与他们一样长着一个脑袋、两条手臂，却包裹在铠甲中的生命，她们先是惊恐地尖叫着汇聚在一起。 之后，这些在岩蟒面前只能主动送入蛇口的雌性野蛮人，“呜哩哇啦”地叫喊着，挥舞着木棒石刀作为武器，向着来拯救她们的洛萨等人发起攻击。 “真是，可悲。” 洛萨心间闪过这样的念头，接着命令道。 “不用留手，直接击杀当面之敌，将她们驱逐出去。” 虽然同情她们悲惨的命运，但这可不是将部队陷入进退两难境地的理由。 本就杀伐果决的士兵没有反对意见，对于他们来说，敢于进攻自己的都是敌人，斩杀敌人有什么可奇怪的。 即便，这些敌人是他们想要拯救的目标也一样。 迎着乱哄哄冲来的雌性野蛮人，前方的两名菲尔兹威侍卫率先越众而出。在他们接敌之前，包括洛萨在内的四名射手用两轮远程打击，制造了七名野蛮人的死伤。 随后，在野蛮人惊恐的尖叫声中，两名菲尔兹威侍卫将右手的格斗斧挥出半圆，各自撕开了数名野蛮人的胸腹。 但比他们更恐怖的，是紧随在后，挥舞着月刃斧的另一家侍卫。虽然各自只杀伤了一人，但双手斧的威力下，直接将触碰的野蛮人斩为两段。自伤口喷溅出的血液如同下雨一样撒向后面的雌性野蛮人。 本就不是专职战士的雌性野蛮人瞬间奔溃了，用着比来时快出一倍还多的速度四散逃跑，用声嘶力竭的尖叫声表达着她们心中的恐惧。 第四十六章 轻敌 虽然有些奇怪这些雌性野蛮人，为什么再逃出山谷后，宁愿瑟缩着躲在树木和山石后面，也不愿彻底逃离。 但洛萨也没有过多理会，因为他们接下来，还要面对一个更难缠的对手。 那头不识“天数”的岩蟒。 说“天数”，不仅是指这头岩蟒今天会被洛萨当做敌人斩杀。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自然规律。 炆代的自然环境，已经不再适宜这种大体型的生命生存了。 仅从这头岩蟒每次要吞吃三个雌性野蛮人作为食物，还尽可能减少活动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它的能量摄入量和损耗是多么不成比例。 长七十米，半米粗的蟒躯，固然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但以吨为单位的体重，让它每一次移动都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三个雌性野蛮人的食量，对于这种庞然大物来说其实并不算太多。 但随着魔素的枯竭，越来越多大型生物因此而灭绝，岩蟒已经很难捕捉到足够它食用的单只野兽，只能通过数量来填补单只猎物的不足。 若非碰到这个没有雄性的野蛮人聚居点，岩蟒必须要在更大的狩猎范围中找寻食物。如果最终捕获的食物不能满足路程中的消耗，岩蟒随时都可能饿死在某个角落。 而且，过大的捕猎范围，增大了岩蟒找到另一个不同性别岩蟒的难度。也就是说，这种生物的繁衍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如果不能做出适应环境的改变，灭绝将是岩蟒必然会面对的“天数”。 若是没有今天所见的事，洛萨还会抱着保护珍稀动物的念头，帮助这些濒危生物存在下去。 但眼下，满腔的怒火让他只想斩下眼前这头野兽，喷吐着恶臭气味的头颅。 “果然，我不是个合格的动物保护主义者啊。” 一边吐槽着自己矛盾的心理，洛萨一边将充满杀意的眼神锁定在了岩蟒身上。 或许是在目睹了和野蛮人交战的场景后，感觉这几个样子和自己“食物”差不多的动物不太好惹。不太愿意剧烈活动的岩蟒抬起硕大的蟒头，摆动了几圈后，慢慢向着山谷外游动。 仔细看的话，尚未被消化的野蛮人还堆积在它的身体中部，鼓起三个难看的肉球。 可惜，它想避战的心思刚好与洛萨的意思相左。 两名菲尔兹威侍卫率先出手，快速向着岩蟒跑去的同时，手中的长标枪也被用力甩出。 体型巨大的岩蟒没能避开蕴藏强大动能的投枪，两支投枪在穿透它坚硬的蟒皮后，十公分左右的枪头完全深入了它的躯体，暗藏的血槽带出两股腥臭的血液。 “哓……” 受伤的岩蟒发出一声如同金属般的声音，调转蛇头向着洛萨等人冲来。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了匪夷所思的速度，仅仅三四秒的时间，就已经越过四十米的距离，来到穿着蓝色铠甲的侍卫身前。 两名侍卫只来得及再度扔出一轮投枪，就不得不匆忙换回格斗斧，左手持盾压低身形准备格挡。 “嘭”的撞击声掩盖了侍卫的闷哼，穿着蓝色铠甲的侍卫被岩蟒的头颅狠狠撞飞出去，十多米后才翻滚着落在地上。随后，岩蟒扭动的身躯又将另外一名侍卫撞飞。 虽然从落地后，两人能够迅速爬起来看，他们都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势，但这力量也足以让其他几人感到震惊了。 要知道，菲尔兹威侍卫的力量也足有30点，已经是正常人类四倍多的力量了。 “闪开。” 发现弓箭作用不大后，一同发起冲锋的洛萨果断命令道。 被当做新目标的其他士兵听到命令后，立刻做出了反应，各自在岩蟒撞击前向左右两侧闪避。接着又用手中的武器，在岩蟒甩过来的躯体上留下一道深深地伤口后，才用盾牌借力远离岩蟒。 除了泽度。 真的莽夫，敢于面对任何正面挑战。 “哈啊……” 刺耳的怒吼声中，泽度迎着直冲而来的蟒头窜出，在即将碰撞的前一刻跳起，手中重达32公斤的菲尔兹威狂暴剑重重地砍在了蟒蛇头颅的正中心。 “砰”，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紧随在剑后的泽度也被撞飞了出去。但他的狂暴剑却深陷岩蟒眉心，似乎是砍入了岩蟒的头骨。 “哓……” 如同一枚劣质震撼弹爆开的声音从蟒蛇口中传出，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立刻浮上洛萨心口，其他人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时候，反倒是最先遭到攻击的两名侍卫最先反应了过来。他们处在岩蟒身后稍远的地方，带皮衬且能护住耳朵的头盔也减少些了嘶吼声的伤害。 两人快速跑动起来，格斗斧随意地往腰间一插，从右肩背负的口袋中取出一支长投枪，扔向因发出嘶吼而陷入僵直状态的岩蟒。 当岩蟒看到两个黑点的时候，它已经来不及躲闪，两支投枪一左一右射入了它的眼眶。 “退。” 在新一轮“震撼弹”到来之前，洛萨通过系统发出了远离岩蟒的命令。已经感受过嘶吼威力的众人纷纷停止反击的动作，捂着耳朵在裂金穿石的嘶吼声中，踉跄着向外跑去。 顺路，还拉上了陷入狂怒状态，想要回来报仇的泽度。 一直跑到百米之外外，洛萨感觉岩蟒的嘶吼没有那么难受时，才慢慢停下脚步。 直到这时，洛萨还有中心跳加速的感觉，缓缓躺倒在地上，调整呼吸，等待后遗症过去。 “wtd，这什么鬼玩意儿？” 足足两分钟，洛萨才缓过劲了，狠狠爆了一句粗口。 扭头看了眼还在嘶吼的岩蟒，洛萨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轻敌了。 “只想到了巨大体型带来的力量，却没想过这种生命是不是还有其他应敌手段，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啊。” “想想看，蚂蚁都还有腐蚀性极强的蚁酸，带有致命毒素的生物也有不少，凭什么就认为岩蟒只有本身的力量呢？” 重新躺倒在地上，洛萨喃喃自语着反思自己的错误。 “洛萨大人不用自责，我们不是同样没料到这种情况嘛。” 身旁脱离狂怒状态的泽度苦笑着安慰道。 因为身体素质更好的原因，这家伙对岩蟒嘶吼声的抵抗能力更强，这货还能盘腿坐下，正面看着还在挣扎的岩蟒。 “只是提醒自己吸取教训罢了。”洛萨摆了摆手，接着问道，“怎么样，你觉得我们还能杀了那头岩蟒吗？” “嘿，它哪还有威胁？”泽度不屑地冷笑了声，“那两支标枪让它彻底失明了，加上它头上的伤，别看这会儿闹得欢腾，等它体力耗尽，轻轻松松弄死它。” 看来，被头野兽阴了这么一下，还是很让这位狂战士恼怒的。 “那就好，我们就等它一会儿好了。” 口中轻描淡写，但洛萨的语气中同样饱含着浓浓的不爽。 第四十七章 战斗继续 很遗憾，战斗并没有泽度想的那么简单。 对此，狂战士有一肚子的“p”要讲。 真是，完全没道理的啊。 先是和雌性野蛮人的战斗没来的及出手，接着和岩蟒的正面互刚被怼飞出去。 还没等回来再战，那头畜生就用从没见过的攻击手段让人近身不得。泽度发誓，这比那些蛇教徒阴森难听的“嘶嘶”声还要让人恶心。 这还不算完，自己刚夸下海口说岩蟒没什么威胁了，对方就用实际行动狠狠打脸。 所以说，自己整场战斗就砍出了一剑，还没造成致命伤害是咋地？ 我，菲尔兹威狂战士，全潘德武力拔尖的那一拨人。 这到底是我的认知错误了，还是我其实是个假的狂战士呢？ …… 洛萨没有发现部下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困境，他正在观察岩蟒的行动。 此刻，两人已经转移到了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那头岩蟒的确不负自己顶级掠食者的名号，不仅用一手堪比震撼弹恐怖音攻，让洛萨等人不得不狼狈逃离。就连受伤后的挣扎也带着暗藏的威胁。 硕大的蟒躯毫无规律地扭动着，突兀地跃起，又重重砸下。只听那重锤砸地的“嘭，嘭”声，就知道若是洛萨等人没有及时离开，会面对怎么样的危险。 山谷中有许多碎裂的石块，蟒躯扭动间，积蓄的力量将一块块石头崩飞出去。 体型较大的石头倒也罢了，飞的慢，距离近，躲避起来还算简单。 可那些小到拳头大到人头的石块危险就大了，如同被弩炮发射出来一般，动辄飞出数百米远，逼迫着众人各自找掩体躲避。 但这些，在洛萨看来都不是最有危险的。因为那头岩蟒的剧烈挣扎慢慢平息了下来 并不是像泽度揣测的那样耗尽体力而停止，而是忍受住了疼痛而平息无意义的挣扎。 眼前的岩蟒正在展示自己出了力量、声音之外的另一项超乎寻常的能力，高速回复力。 刺入它双眼中的投枪，一支在挣扎中越发深入，另一支却带着碎裂的眼球被甩出体外。 让洛萨震惊的是，那只不久前还因为伤口扩大血流不止的左眼，此刻已经止血结疤。虽然没能长出新的眼睛，但已经似乎已经不能带来更多伤害了。 即便是还嵌着武器的眉心和右眼两处，也不再有血液流出，洛萨估摸着是伤口已经被新长出的组织给堵住了。 要害如此，其他地方的伤口就更不用说，早在挣扎的时候就混合着泥土结疤了。 “啧，这是个什么鬼玩意儿啊？” 看着回复平静，摇摆着蟒头，似乎是用气味或者声音搜索敌人方位的岩蟒，洛萨心中再度咒骂了一句。 不过，虽然对岩蟒的难缠有些头疼，但洛萨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 倒不如说岩蟒表现得越强大，他心中那种抗争命运的情感就越强烈，胸中的杀意就越汹涌。 而洛萨，是一个乐意被情感所左右的人，因为情感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看起来，这家伙对眼睛的依赖更强啊，似乎并不习惯用其他方法搜索敌人呢。” 发现岩蟒原地转了几圈，依然没有找到隐藏到百米外的众人，另一边的库夫传来了这样的分析，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的味道。 “不能再大意了，这头畜生可比我们想象中难对付地多呢。” 收到他的意见，洛萨眉头微皱，通过系统向在场士兵发出了警示。 虽然目前为止众人最多也就受了点轻伤，但岩蟒的危险性却在短暂的接触中展露无遗。 这样的对手，再高的重视也不为过。 先是整齐的回应声，紧接着满脑子想着怎么“回敬”一番的狂战士，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不过，看它的恢复力，继续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这倒也是。”洛萨抹了把脸，开始思考干掉岩蟒的方法。 但还没等他想好，重弓手们传来了一句“大家看岩蟒的头部”的提醒。 意识到情况有变的洛萨和泽度马上从石头后探出头去，发现岩蟒又做出了出乎预料的动作。 本来在他身体中段的三个鼓起的肉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动到了咽喉位置。 接着，岩蟒的巨口张开，被胃酸腐蚀严重，但尚未完全消化的残肢断臂，从它的口中一点一点地吐了出来。 哪怕间隔着百米的距离，洛萨都隐隐有种闻到恶臭味的感觉，让他有些作呕。反倒是身边的泽度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甚至有功夫啧啧称奇。 还没等他调整好心情，岩蟒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又是一惊。 那头岩蟒扭动着身躯，头颅再度转了一圈，选定了一个方向后径直爬去。 “它这是在减轻负担，打算逃跑啊。” 眼见岩蟒没有继续搜索敌人的意思，洛萨立刻明白了它的意图。 “投枪，将它引回来。” 不愿让它就这样逃掉的洛萨立刻下达的命令。 “遵命。” 五名侍卫各自从藏身的地方冲出，灌注了巨大力量的长投枪接连飞向岩蟒落在后边的躯体。 “哓……” 因为距离较远，五支投枪只命中了三支，但足以让岩蟒再度感受到痛苦了。 可惜，岩蟒是铁了心想要逃离这里，只嘶鸣了一声便继续前进，侍卫们后续命中的投枪并没有让它回心转意。 “嘶，”洛萨感觉有些牙疼了。 他闭上眼睛想了想，转头看了泽度一眼。 虽然没有明言，但狂战士如同接到了命令一样转出大石，向着岩蟒狂奔而去。 既不能吸引岩蟒返回，一时又想不出好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用硬实力让它留下来了。 “哈啊……”的怒吼声骤起，爆发出极限速度的狂战士很快跟上了岩蟒的尾巴。接着一跃而起，双手环抱住蟒躯，打算将它拽回来。 “哓”被拽住的岩蟒再度发出一声嘶鸣。狂战士虽然没能将它彻底拽回，可他强大的力量也让岩蟒一时前进不得。 不到十秒，五名侍卫也赶到了狂战士身边，或是将战斧砍入蟒躯，拽住斧柄；或是学着双手环抱，向后拉扯。六人合力，彻底阻止了岩蟒逃离的举动。 第四十八章 重伤与瑰宝 发觉自己挣脱不了的岩蟒，上半身突然折回尾部。蟒口张开，再次祭出了音攻大法。 但已经见识过这招的狂战士和侍卫立马丢下手中的活计，向后退了二十多米，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岩蟒嘶鸣到底比不上真正的音波武器，有了准备后，应对这招并不难。 尾巴脱离束缚的岩蟒很快意识到了敌人的远离，愤怒的嘶鸣过后，再度转身想要离开，这次的行动速度更快了些。 然而，它快，士兵们的速度也不慢。还没等岩蟒跑出二十米，追上来的士兵再次拉住了它的尾巴。 如此反复数次，狂怒压制住了想要逃离的想法。岩蟒再度折回来时，蟒头没有停留在尾部，而是一直向前冲去，很快接近了士兵们的躲藏处，追着他们四散奔逃，让几人再次体验了一把音攻的威力。 看到这一幕，洛萨不仅没有为士兵感到担忧，反而心中一喜。 此刻，他与岩蟒的距离也只有五十多米。在他身边，三名重弓手已经搭弓引箭，目标直指近在咫尺的蟒头。 下一刻，四支羽箭从弓上消失，急速飞过五十米的距离，钻入喷吐着恶臭气味的蟒口。 “……哓” 蟒头骤然高高扬起，尖锐的嘶鸣声戛然而止。 还没等岩蟒反应过来，之前被他追着乱跑的侍卫已经转身返回，各式各样的斧头在它的躯体上砍出道道伤口。 老实说，岩蟒的皮肤防御力着实不错，充满活性的蟒皮比起制作好的皮甲要强上太多，几乎堪比精良的鳞甲。羽箭离得远些就连箭头都扎不进去，洛萨的双刃大剑也只能斩出不深的伤口。 但面对注重攻击的战斧，就算是套上一层板甲又能如何，照样能破开防御造成伤害。 这些伤口中，最严重的是两名凡斯凯瑞侍卫造成的。库夫和米卡朗两人联手，双手月刃斧几乎将岩蟒斩为两段，只留下中间十公分左右的还连着。 “沙……沙……” 口腔受伤的岩蟒已经用不出自己的音攻手段，剧烈的疼痛让它只能发出这样微弱的声音。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苍凉感。 但在场众人都没有升起丝毫的怜悯之情，它吞吃三个毫不反抗的野蛮人的场景，不过发生在一个小时前罢了。 不过岩蟒也并不需要他们怜悯，沉重的伤势固然让它升起对死亡的恐惧，但却也进一步激发了这个顶级掠食者的凶性。 从头至尾的各个位置同时发力，瞬间继续起了恐怖的力量，它的尾巴就像是铁鞭抽击一样，自后向前甩动，将右侧四十多米的区域划作了攻击范围。 “嘭”的撞击声响起。 即便洛萨在攻击结束后就命令士兵撤离，但岩蟒的反击来的太快，范围也太大。 距离蟒尾最近的菲特没能及时躲开，只能勉强将盾牌挡在身体左侧，就被蟒尾抽中。 携带者巨大动能的蟒尾在接触的第一时间就将木盾抽得支离破碎，接着又把他狠狠扫了出去。 半空中，菲特就猛地吐出一片血雾，接着摔在了二十米外的岩石上，在洛萨的部队界面显示出重伤的状态。 这，是开战以来第一个受到重伤的士兵。 “干李良”，怒火瞬间从胸口涌上头顶，几乎淹没了他的理智。 虽然在之前的战争中，同样有系统士兵牺牲，让洛萨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这几个最早跟随他的人，总归是有特殊感情的。 但在他丢弃弓箭上前搏杀之前，另一个暴怒的士兵已经带着“哇啊啊……”的怒吼声冲了上去，让洛萨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岩蟒也不能完全操控自己的力量，抽飞了菲特的蟒尾没能攻击到剩下的士兵，带着难以遏制的势头击中了岩蟒自己的头颅。 而趁着蟒头摔向地面的时机，泽度双腿蹬地一跃而起，再次登上了岩蟒磨盘大的头颅。那里，还一直插着他的武器。 接着，他用左手撑住了狂暴剑的剑柄，带着狂战士臂甲的右手握拳，锤在了剑刃上。 杠杆作用下，卡在岩蟒头骨中，又被新长出的血肉固定住的狂暴剑被泽度瞬间拔出。随之而来的痛楚让岩蟒被打蒙的脑子，暂时清醒了过来。 但紧接着，一股更强烈的疼痛感让它再度失去了意识。 靠着超出常人想象的身体素质，泽度在没有支撑点的情况下强行扭动身体，狂暴剑转了一圈后再次砍入之前的伤口，直至没柄。 可惜，这种正常生物足够致命的伤势依然没能彻底杀死岩蟒。它依然从疼痛中缓了过来，再度扬起了蟒头。 不过连番受到重创的它，再也没力量使用出之前恐怖的攻击。又坚持了十几分钟，还因为血液大量的流失丧失了战斗能力。 最后，洛萨借用了泽度的狂暴剑，接连用了五次攻击，斩断了它的头颅，这才彻底击杀了这头岩蟒。 “哈啊…哈啊…” 通过系统提示确认了岩蟒的死亡后，洛萨才长长舒了口气。将狂暴剑交还泽度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战斗后期，九个人轮番围着岩蟒疯狂输出，这会儿除了泽度这个牲口外，其他人都累的够呛。 好消息是，被岩蟒抽飞的菲特虽然受到了重伤，但没有出现大规模出血的症状，只是全身骨骼多出受伤罢了。没有生命危险？？？ 这里再次突出了骑砍系统的强大，只要在洛萨队伍中的士兵，重伤后没有因为后续伤势快速死去，或者出现肢体破损的情况。战斗结束后，都能够维持住伤势不在恶化。然后在队伍技能疗伤的效果下恢复过来。 即便这一效果只能作用于直接在部队界面中的士兵，也足够洛萨满意了。 这能让他的高等级士兵增加很多存活的机会。 安排其他人暂时照料菲特，洛萨接过泽度扔来的酒袋喝了一口，找了块儿干净的石头坐下，开始查看战斗后的收获。 岩蟒死亡后，系统的左下角除了提示获得了堪比恶魔的“1032”点经验外，还弹出过一个让他让很在意的提示。 获得物品：龙泪宝石 直接打开战利品界面，无视了掠夺技能带来的一件皮甲，洛萨将自己的物品栏向下拖动。 果然，在预留出的几个空白方格中，多出了一颗散发着湛蓝色光芒的圆形宝石。 那正是游戏中带有神奇力量的：龙泪宝石。 第四十九章 魔力之源的作用 龙泪宝石 重量：10 魔法物品 备注：这些璀璨的宝石是巨龙留下的眼泪，也是这世界上仅存的魔力来源之一。 在潘德的预言中，精灵阿尔泰雅口中不可能悲伤、更不可能流泪的血统纯正的巨龙阔利丝，因为神谕而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悲伤，留下了泪水。这些泪水化作了如晶莹露珠般闪耀的宝石。 潘德的世界与洛萨所处的炆代世界比较相似，二者都处于一个神秘消退，但还留有一些痕踪的末法时代。 所不同的是，潘德世界魔法的消亡是因为上古族裔战争的结果，而炆代则是因为自然环境的改变。 相同的，则是掌握神奇力量的生命自己作死的后果，无论战争还是无止境的索取。 龙泪宝石，是潘德世界中仅存的魔力来源之一。在洛萨的经验中，另外一个可以称作魔力源的东西就只有恶魔宝珠了。 洛萨将宝石取出，拿在手里有着淡淡的暖意，而它散发的湛蓝色光彩也让人感觉舒适。 东西是好东西。用途广泛，效果强大。 洛萨手中的龙泪宝石不用像游戏中那样，还需要和不同人物对话才能使用。而是用意念表达出使用的意思，就能够打开一溜儿的使用界面。 从上到下，依次是： 交换‘阿克隆的不老药’。这种药剂可以提升使用者的属性和全武器熟练度。前3次是随机三个属性加2，武器熟练度加20，3次后效果减半。如果有足够龙泪的话，可以一直抵达属性极限。 招募诺多精灵。选中后会出现‘15名诺多战士’、‘12名诺多游侠’、‘6名诺多贵族’和‘4名诺多曙光骑士’。 因为眼下只有一颗龙泪，洛萨也就没办法验证上述兵种和数量，是否会有所变化。 与镇长赌博。游戏中，可以在城镇任务失败后，用一颗龙泪宝石和镇长赌博。运气好的话，能有曙光骑士、诺多游侠、预兆搜寻着、女探险英雄等高等级兵种加入。 当然，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得到新加里安骑手这种鸡肋兵种。 建立骑士团。能够在城堡以上领地中建立骑士团，可以是新骑士团，也可以是已有的强力骑士团分团。不仅能够提高与骑士团的关系，每周还会有高级骑士加入，算是个积累精英兵种的方法之一。 打开商店。与游戏中用来解锁“奎格芬的商店”不同，子选项下是另外两个商店，‘喀拉诺的商店’和‘葛朗台的商店’。 前者是诺多精灵，会出售一些精灵装备。后者着菲尔兹威行会商人，会出售一些饰品和优质装备，属性不错的同时，装备的外观也很帅气。 抽取魔力物品。这是游戏中特殊物品整合后的功能，可以随机抽取一样潘德世界中的魔力物品。 武器方面有净炎斩刃、天堂之光权杖等神授武器，也可以是恶魔强弓、恶魔咒印箭等恶魔武器，蓝宝石符印弓等附魔武器，王国传承之宝，英雄专属装备等。 此外还能够抽到恶魔宝罐、秩序法典等特殊物品。 招募npc。与抽取魔力物品一样，也是游戏中招募队友的一种改变。可以从雇佣兵队长、常规npc和野外英雄中抽出一位加入洛萨的阵营。 虽然可能并不是每一个npc都有强横的战斗力，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且具有普通士兵不具备的成长性。 除了‘建立骑士团’和‘与镇长赌博’因为洛萨没有城堡以上领地，不能正常使用外。 其他的各项功能，洛萨可以立刻消耗一颗龙泪宝石来运作。 但洛萨并没有直接选择某项功能，而是强忍着关闭了系统界面。 “这真是太不正常了。 杀掉一头岩蟒，得到一颗号称魔力之源的龙泪宝石，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即便是这头岩蟒是上个时代的遗留，可能还蕴含着一些魔素之类的东西，可以转换成相似的龙泪宝石。 但那也应该是以战利品的方式出现，而不是像游戏中从天而降的金条那样，直接出现在物品栏里边。 这要是我没留出空白位置，岂不是错过这种瑰宝了？” “洛萨大人，”正在洛萨吐槽的时候，库夫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回过神来。 好，其实他只是因为眼馋龙泪的各项功能，一时间陷入选择困难症罢了。 “怎么，菲特出现新状况了吗？” 稍一清醒，以为凡斯凯瑞侍卫伤势恶化了的洛萨连忙问道。 “呃，”一听他的问话，库夫就知道老大刚才‘又’走神了。 对于老大那种不理会外在变化，专心思考某些事情的举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就连他掩饰自己走神时的说辞，关系近的人也都能轻易分辨出来。 抹去头上并不存在的黑线，库夫无奈地说道，“确实是新情况，但不是菲特出了问题。事实上，那家伙现在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我们整理过的平坦沙土上晒太阳呢。 我说的新情况是，刚刚在我们和岩蟒战斗时跑远的那些野蛮人，现在又回来了。” “哈啊？这么不长记性的吗？”洛萨颇为惊讶地问道，很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刚刚还被惨烈的死伤吓跑，这会儿就又跑回来。脑子和鱼一样，记不住东西的吗？还是说以为我们干掉岩蟒后，就没力气了？” “您误会了，”等到洛萨一连串的问题讲完，库夫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那些野蛮人只是回到山谷外面，躲在林子里，并没有向我们发起攻击什么的。” 犹豫了一下，他又说道，“我怀疑，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们，让她们不愿逃离这里。” “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们？” 洛萨重复了一遍库夫的话，使用强弓效果看了眼谷口外慌乱的雌性野蛮人。 虽然种族并不一样，洛萨依然从她们的眼神动作中看到了恐惧、焦躁、犹豫的心理。 收回目光，洛萨和库夫对视了一眼，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山谷中的几个洞穴。 “嗯……”沉吟了一下，洛萨命令道，“库夫，你带上米卡朗和重弓手，过去看一下。” 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注意安全”。 “是。” 库夫回应了一句，汇合了同样听到命令的四人，向着山洞走去。 第五十章 被迫返程 头疼，十足的头疼。 自然界中，能够让雌性生物即便面临生死危机，都不愿逃离的东西是什么？ 虽然从库夫等人接近山洞时，躲藏的雌性野蛮人惊恐的表现中已经猜到了答案。 但当库夫等人传回确切信息的时候，洛萨依然有喷出一口老血的欲望。 一“窝”野蛮人小崽子，年龄大概在三四岁一下，数量有一百零六人。 其中，还包括三十多个一岁左右的婴儿。 等到其他洞穴搜查完后，野蛮人小崽子的数量上升到了五百六十九人，婴儿的数量也上升到了两百多。 在之前的战斗中，洛萨不是没见过雌性野蛮人，也不是没见过野蛮人儿童。 事实上，对于全民都是战斗人员的野蛮人来说，无论男女，只要会走会跑，那就算是一个野蛮人战士。 洛萨之前还奇怪这里怎么还有野蛮人残留，还偏偏都是雌性。从她们见到小队时的表现来看，也不像是从战场上逃回来的。 不过当时忙着收拾岩蟒，这些问题就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 现在倒是知道答案了，这些雌性野蛮人分明就是专门留下来，照看野蛮人幼童的嘛。 毕竟，不能把还在吃奶的孩子算作战斗力啊。 得到真相的洛萨，有一句“p”实在不吐不快。 但最终，他还是将这句话生生咽下肚中，带着憋出的内伤开始思考处理的办法。 怎么办？凉拌。 这种事情，其实是没得选择的。 智慧生物的能力之一，是通过积累的知识和当前信息，对未发生的事情进行合理演绎的预见能力。 如果不管这些野蛮人幼童和照料他们的雌性，那么他们无非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像今天这样，被强大的野兽发现，当做储备食物吃掉。或者是被更多的食肉动物发现，当做现成食物分食。 在这种情况下，雌性野蛮人和幼童都会面临悲惨的命运和结局。这不是洛萨辛辛苦苦斩杀了岩蟒的洛萨，想要的结果。 第二种情况，这些雌性野蛮人和幼童逃过这一劫，最后新生的野蛮人成长起来，重走他们祖辈走过的道路。数百年后，发展壮大的野蛮人又会和人类发生碰撞。 对于站在人类立场上的洛萨来说，这同样不是他想看到的。 于是，他只能选择“管”这一条路。 但“管”，不能只是随便说说，怎么“管”，才是最大的问题。 洛萨手中的力量加上他自己，也不过区区十人，还有个重伤员。 但是野蛮人的数量有八百多，其中大部分还是幼童。尤其是那两百多名婴儿，一想起来就让洛萨吐血的冲动又强烈了许多。 但是他也不能先回去重新带人过来。找到这里花了五天的时间，重新回来即便再快也要一周。这段时间，足以发生太多变故了。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啊。” 洛萨揉了揉眉头，狠狠吐出一句，“能活下来多少，就看各自的造化。” 决议已定，洛萨起身走到菲特的身边。 看看在阳光下一脸享受地熟睡的部下，又看看自顾自地重新拿起酒袋狂灌的泽度，没好气地问道。 “菲特的伤势怎么样，还有多久能够痊愈。” 听到洛萨问话后，没注意到他过来的泽度连忙放下酒袋，结果却被酒呛了一下，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反倒是旁边的菲尔兹威侍卫开口回答道，“情况不错，洛萨大人，他的伤势本就不是很严重，现在正在慢慢恢复。” “那么，什么时候能够痊愈呢？” “照我的经验来看，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两天就够了。” 侍卫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全然不顾自己根本没有医学知识的现实。大概他所说的经验是受伤的经验。 “两天啊，”洛萨想了想，接着问道，“那么，明天可以恢复行动能力吗？” “呃，”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没能给出确切的答案。对于他们来说，判断出什么时候完全恢复简单，但多长时间恢复什么样的状态就有些困难了。 “没问题的洛萨大人，”这时候，听到几人说话醒过来的菲特开口了，“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大概明天中午就能活动自如了。” “你确定？” “当然。”菲特“嘿嘿”笑着，“再说，能不能活动您是可以看见的，再之后肯定会继续好转的，我不用骗您啊。” “那就好，我们明天下午就返程。” 想了想，感觉菲特说的有些道理，洛萨就相信了。 之所以要询问菲特伤势，是为了确定之后的行程。 从莱顿村到这里的直线距离并不是很长，小队放开走的话大概三天就能回去。 但是如果带上野蛮人妇孺的一起，势必会大大降低行进速度，时间可能会延长一倍以上，洛萨预算的时间是一周。 现在是五月五日，如果等菲特痊愈再启程的话，十三日才能回到莱顿村。 但是庆功宴定在了十五日的晚上。为了流出与伯爵交流的时间，洛萨必须要在十五日之前赶到卡塔尔城。 两天不到的时间，实在太紧张了。 当然，洛萨可以半途先行返回。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想亲自护送这些妇孺回去，然后交代老费舍等人后续的处理方法。 所以，尽可能快地出发比较好一些。 做好的计划，洛萨接着就命令道。 “既然如此，那么除了菲特和我等在这里，你们就全部出动，把那些雌性野蛮人重新赶回山谷里来。” “遵命。” 整齐的回答过后，八个人各自选了一个方向，绕到野蛮人后方去了。 要想把这些妇孺带回去，这是第一步。 好在野蛮人已经被之前的战斗吓破了胆子，遭到士兵们的驱赶时没有丝毫想要反抗的意思，陆陆续续被赶回了山谷，又被分批赶进了山洞中。 当然，也有些逃离出去的，但不一会儿，她们就又会跑回来。 反复几次后，总计有260名雌性野蛮人被赶入洞穴，最后的三人却始终不见了踪影，不知是否被路过的野兽给袭击了。 之后，洛萨从物品栏中取出一些食物送入洞穴，然后各派一人看守洞口。 其他人，包括洛萨自己连夜收集了一些藤蔓和木材。其中一部分被整理成长长的绳索，另一部分则用来编制简陋的担架。 这是个浩大的工程，所以后来洛萨选择了一些雌性野蛮人，将她们的一只脚连接起来，命令她们做一些边角料的工作。 至于如何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让野蛮人服从，洛萨用的方法是。先找出几个野蛮人，给她们做一次示范，接着把原材料交给她们，指示她们行动。 一分钟后，如果没有人行动起来，之前的教官就会抡起藤蔓做的鞭子，狠狠抽上一鞭。然后再做示范，直到有野蛮人学会按照指示工作为止。 有了样板之后，其他的野蛮人自然会跟着去做。 残暴、血腥的手段，却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一直忙活到半夜，绳索和担架才算完成。 第二天上午，洛萨又用同样的方法，让雌性野蛮人每人抱起一岁左右的婴儿，两两一组用担架抬起稍大些的幼童。 一切准备就绪，十人小队押送着八百人左右的野蛮人妇孺，踏上了回程之路。 第五十一章 搁置难题 世间万物，不总能称人心意的。 就像洛萨这次心血来潮的“春游”，不仅欣赏自然美景的时间大打折扣，本来想知道的事情连一件都没能得到解答，还主动揽下了一大筐的麻烦。 当然，对于这些洛萨其实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感觉。 毕竟，那一颗幽邃神秘的蓝色宝石，已经足够让他偷着乐了。 笑！！！ 除此之外，洛萨最终也没能实现押送野蛮人妇孺一同回归的想法。 自从接连发生因为急着赶路，抬着担架的雌性野蛮人不小心踩空，只是担负的幼童摔落的事故后，洛萨就放弃了逼迫他们加速的想法。 “算了，本就不是什么必要的事，还是慢慢来。” 看着眼前摔下山崖，四肢扭曲，脑浆迸裂的野蛮人幼童，洛萨叹着气说道。 眼前场景本是在他预料当中的。 要在起伏不定的丘陵中快速行动，还没有很好地保护措施，出现这种情况在所难免的。 但是当事故真正发生的时候，洛萨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 “说起来，因为不愿他们被野兽猎食而选择帮上一把，却又为了实现私人的目的间接使其死亡，这不就是伪善了吗？” “什么时候，也能如此冷淡地操纵无辜者的生死存亡了呢？” “这可不是从心所欲，而是肆意妄为了啊。” 体悟了心中的错漏，洛萨当即做出了改变。 先是命令队伍暂时休整，给担架增加护栏，防止继续出现幼童跌落的事故。 之后，给库夫等人留下足够的食物，嘱咐他们放慢速度，勘探好路况后再出发。 然后就独自脱离了队伍，率先返回自己的领地。 虽然山路并不好走，但失去了队伍的拖累后，洛萨只用了两天多的功夫就回到了自己的莱顿村。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已经有过长途穿越森林的经验，另一方面也是自身能力的提高。 对了，在这次“春游”中，洛萨还有一个小收获。 经过他自己的侦察，发现野蛮人的入侵路线大体是自西南向东北而来的。 而洛萨初到莱顿村的路线，是跟着无名河自正北向东南再折向西南的这么一条路。 这个发现本身没有太多意义，不过却让洛萨明白了为什么同样从毛莫若丘陵出来，自己却没有遇见过野蛮人的问题。 …… 洛萨到达莱顿村的时间是九日的中午。 作为洛萨目前真正意义上的领地，莱顿村驻扎着除了担任新军军官的成员外，绝大部分的系统士兵。之后新招募的士兵，大多也会留在这里。 在洛萨的计划中，如何处理野蛮人妇孺，暂时也要着落在这。 抵达莱顿村军营的第一时间，洛萨就安排没有任务的部队前往接应库夫等人。无论如何，紧靠区区九人就押送八百多野蛮人回来，是个极其艰巨的任务。 看着接应的部队迅速做好准备，离开了营地，洛萨摆手叫来了阿斯塔纳。 两人绕着营区转了一圈，先是了解了些士兵们训练和生活的问题。 眼看周围没有了其他人，洛萨才小声说道。 “这些野蛮人妇孺的问题很复杂。除了‘我们’”，洛萨说着，用手比划了下自己和阿斯塔纳，“可以平常看待外，对野蛮人这个族群带有敌意，和强烈地缘意识的普通民众是不会轻易接受他们的。 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担心民众会做出些极端的反抗行为。” 看着阿斯塔纳点头表示理解，洛萨继续说道。 “本来，既然他们是我决定带回来的，我应该妥善安排才对。 然而我现在并没有时间处理这个问题，明天，我就会动身前往卡塔尔城，估计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 因此，我需要你们在我回来之前，暂时‘保留’这个问题，不要让它恶化。” 老实说，将自己带回来的麻烦，转手丢给忠心的下属，洛萨个人还是有些尴尬的。 “您的意思是说，让这些野蛮人妇孺暂时处在我们的控制中，不要让他们与外界接触，进而引起双方的矛盾吗？” 阿斯塔纳确认道，虽然洛萨说的有些含混，但他依然了解了老大的意思。 “不仅是不能让他们与外界接触，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是说，整件事情要秘密地进行，一直等到我回来。能做到吗？”洛萨强调着。 “这样啊，”已经晋升为菲尔兹威侍卫的阿斯塔纳敲了敲头盔，想了想回复道。 “如果要实现您的要求，我们必须要有一块儿与村子隔离的营区才行。否则，那些野蛮人孩童一哭的话，很容易被其他村民发现。” 发现阿斯塔纳并没有表示出对野蛮人的反感之意，洛萨悄悄舒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其实是士兵们对野蛮人也存在敌意，不肯接受这些野蛮人妇孺。 至于阿斯塔纳关心的问题，反倒不难解决。 “这不是什么问题。我会以现有军营不能满足需要的理由，批准你们新建一处军营。 你们自己在村子周边找个合适的地方，划作军事禁区，建立营地。 当然了，因为我们之后会换新的驻扎点，这个军营也不用建太好。 你们只要在这个名义上的营区丢上些帐篷之类的，让看守的士兵和野蛮人有个休息的地方就可以了。 至于是否要建立其他设施，你来看着办。支出找迈尔斯要就好，我会和他打招呼的。” “有那些野蛮人妇孺的拖累，库夫他们还得好多天才能回来。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你们设置营地了。” 阿斯塔纳低头想了想，肯定地回答道。 “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接着，又郑重地说道，“您放心，我们会竭尽所能地完成任务的。” 听到阿斯塔纳的保证，洛萨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对于这一点，他从未曾怀疑过。 解决了野蛮人妇孺的问题，洛萨接着去了莫温镇。 和迈尔斯等人通过气后，第二天早晨，洛萨再度踏上了前往卡塔尔城的路程。 因为是以贵族的身份参加公国的庆功宴，洛萨自然不能像上次那样，一个人清洁溜溜地跑去卡塔尔城。 与洛萨同行的，还有他的小扈从赫本以及十五名斥候。 而在此之前，五月七日的时候，依照洛萨“春游”前留下的命令，西穆勒就已经带着一支队伍先行出发了。 第五十二章 收支 一想到卡塔尔城，洛萨的最先冒出来的念头，不是贵族云集的盛大场面。 也不是因为贵族云集而形成的复杂局势。 而是，钱，或者说第纳尔。 洛萨很缺第纳尔。 当然，钱也是缺的。 即便查抄了西米弗男爵的家底，但为了迎接人生中第一场战争，洛萨将手中的大部分资金都用于战备。 现在，他手头只剩下了四百多金币，堪堪是当前部队一个月的军饷罢了。 但比起金币的短缺，洛萨最缺的还是第纳尔。 因为现实中的金钱再缺，终归有各种方法获得的。 就拿莱顿村来说，这个以前不到五百人的偏僻小村庄，每年的收益也能达到两百枚金币上下。扣除必要的开支后，纯收益也能有七八十多。 要不然，当初猎虎后，老费舍也不可能在购买了大批工具的情况下，依然能拿出五十枚金币作为酬劳了。 与偏远的莱顿村相比，人口和产业更多些的莫温镇等地，产出也相对更多。 虽然因为战争的原因，莫温镇之前的经济活动陷入了迟滞，但现在已经在恢复中。 如果这次顺利得到这几块领地的话，养活现有的部队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眼下只能通过奎格芬商店，和系统税收两个渠道获得的第纳尔，才是洛萨最头疼的东西 等级20 体力：7878 经验： 力（27），敏（20），智（19），魅（18） 技能：铁骨（8），强击（8），强掷（2），强弓（5），武器掌握（6），盾防（5），跑动（6），骑术（4），骑射（4），掠夺（3），教练（2），跟踪（3），战术（4），向导（4），侦察（5），物品管理（4），疗伤（5），手术（0），急救（0），工程学（3），说服力（3），俘虏管理（2），统御（4），交易（6）。 武器熟练度依次为： 单手武器：385 双手武器：203 长杆兵器：269 弓箭：346 弩：117 投掷：172 剩余属性点：2 剩余技能点：0 剩余武器熟练度：36 第纳尔：806 声望:273 部队上限：98（基础30+统御40+魅力36+声望11（每25点声望加1）-修正20） 士气：99 以上，是洛萨当前的主要数据。 六个月的时间过去，即便有着大战的加成，洛萨的经验增长连一倍都不到，等级更是只提升了四级。 个人战斗技能的提升也不是很明显，反倒是团队技能和领袖技能成长很多。作为代价，洛萨储备的技能点已经被清零。 因为指挥士兵战斗的次数多于自己上阵厮杀，再加上缺少了竞技场的训练效果，单手武器使用能力至今没能突破400点，反倒有被弓箭后来居上的趋势。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洛萨的第纳尔只剩下了八百多。 这八百第纳尔，是九日支付了上周工资后留下的。 随着部队数量的增加和兵种等级的提高，洛萨每周需要支付给士兵的工资已经接近五千第纳尔。 其中的大头，是八十多名菲尔兹威勇士（28第纳尔），四十名弓箭手（16），十名重弓手（48），十八名侍卫（58）。 也就是说，这些钱已经不够支付下周部队的工资了。 游戏中，不足量发放工资的话会导致部队士气的大幅度下降。 而士气降低，不仅会影响士兵的作战意志，还会引起大批士兵逃离。 至于现实中，部队士气降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洛萨不敢贸然尝试。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就是了。 当然，真实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除了刷新后的奎格芬商店还有六千外，莱顿村的税收也能填补些漏洞。 半年时间过去，洛萨也算弄懂了系统税收的机制。 除了每人一第纳尔的基础税收外，村庄建设每天能够提供一定的收入，而繁荣度则是对基础税收的增幅。 到目前为止，莱顿村修建了铁匠屋（5收入，5繁荣度），庄稼轮作制（20收入，5繁荣度），鱼塘（10收入，10繁荣度），修整道路（5收入，20繁荣度）和庄园（10收入，10繁荣度）。 以莱顿村目前863人的人口来算，每周能够获得的税收能达到一千六百多，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可以想见，随着村中人口和设施的增多，每周的税收还能增加一些。 若非洛萨手中的兵力太多，仅靠莱顿村一地就能够支撑一定的武装力量了。 然而在洛萨看来，目前的收入还是太少了。 仅靠奎格芬商店和莱顿村的税收，不过只能勉强保证现有部队工资。一旦再遇上一次战争，就连修补士兵装备的钱都掏不出来了。 要知道，这次战役中，洛萨两次修补装备，价格都是以万来计数的。。 而且，比起细水长流的部队工资来，士兵的升级费用的花销更大，能够在短时间掏空洛萨的钱包。 单就每个菲尔兹威勇士升级需要120个第纳尔来说，总花费就在一万以上。 再加上其他兵种的升级费用，如果不提前准备的话，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凑够这么多钱。 这还是他不扩充部队的情况下。 因此，这次前往卡塔尔城，洛萨除了吸取龙泪出现的经验，流出了三个空白栏外。其他空间已经塞满了木材和粗制的麻布，就连备用武器都是随身携带的。。 这两样东西都是莱顿村等地出产的，经过对比，售卖给系统商店有不错的效益。 洛萨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卡塔尔城多住上一段时间。 至少也得要把木材和粗麻布等物全部卖出去才行。 能不能攒上一笔积蓄，还得靠这座大城才行。 …… 因为都是骑兵，队伍的前进速度很快。 而且随着时节进入夏季，白天的时间变得更长，能够用来赶路的时间也更多。 到十四日下午两点，洛萨一行就抵达了卡塔尔城郊外的一处小镇。 虽然小镇距离卡塔尔城不到二十里，但洛萨并没有着急继续前进，而是找到一处酒馆稍作休息。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实际上，这里是洛萨特意找的联络点。 目的嘛，是为了在进入卡塔尔城之前，先了解些城里最新的情报。 而情报的传递人员，自然是先到一步的西穆勒等人了。 第五十三章 态度问题 这次来卡塔尔城，与此前几次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种区别，不仅表现在身份的改变上。 以前来卡塔尔城，洛萨最多不过是个新晋贵族。除了特定的几人外，没有其他人会予以关注。 但洛萨可以担保，这一次，城里城外，都有不少有心人在看着自己。 以一个新晋贵族的身份，作出力挽狂澜的功勋，实在很难不让人注意啊。 不过在洛萨自己来说，更大的区别，其实在于目的的不同。 博弈。这是洛萨对自己此次卡塔尔城之行的看法。 有参加者，有可争夺的收益。 自然，也就有了博弈策略的选择，选择策略的信息和策略的实施。 卡塔尔城的宴会并不只是一场宴会，而是以宴会为名的系列政治活动。 与其他贵族一样，洛萨同样有想要从中获得的东西。 那么在踏进这个旋涡之前，收集些能够帮助策略选择的信息，就很有必要了。 “也就是说，这次宴会名义上奥斯塔德伯爵召开的。 但事实上，其实是大公来主持的吗？” 尚未进入酒馆，洛萨就看到了代表自己人的绿色光点。 等他们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后，一个做行人打扮的雇佣剑士就走了过来。 简单交谈后，丢出了这样一条让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情报。 “这倒也难怪，虽然野蛮人主要侵扰的是卡塔尔家族的领地，但也有不少大公直属贵族的领地遭遇了袭击呢。 而且，之后参与战斗的也有这部分的贵族，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国家的战争。 这么说起来，的确是应该由公国方面组织庆功宴啊。” “对了，这次大公长子威利尔也有参加战斗。 从身份上考量，也应该由大公来主持才对。 估计是因为埃辛岛离得太远，这才把宴会放到卡塔尔城来的。” 等到洛萨自思考中回过神来，雇佣剑士才继续说道。 “洛萨大人，已经探明与我们有关的情报，主要有三项。 首先是您的爵位晋升方面。 西穆勒队长之前拜访过了门罗都公子。 据他说，您的爵位晋升文件已经在大公那里备份过了，只差正式的晋升仪式。 除了您之外，这次卡塔尔家族还有另外三名骑士晋升为男爵，十二人获得贵族身份。 这是具体人员名单和其他相关信息。” 雇佣剑士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沓写满字迹的纸张。 洛萨接过后只是大致扫了一眼，没有太过细看，转而问道。 “这些资料都是公开的吗？居然能够这么轻易就弄到。” 因为不太熟稔的缘故，士兵闲的有些拘谨。听到问话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倒也不是完全公开。 这次都是因为战功而晋升，在上个月战功统计结束，参战贵族的功绩就已经公示出来了。 也因此，这几天贵族的奖惩方案出来后，市政厅的工作人员就没有隐瞒，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 洛萨了然地点了点头，旋即明白了伯爵刻意透露这些信息的目的。 无非是为了宣传战争的胜利，淡化损失造成的影响罢了。 “对了，关于西米弗男爵的处罚结果也出来了。 大公亲自宣布褫夺西米弗的男爵爵位，将赛斯缇法从公国的贵族姓氏中划出。 不过西米弗本人倒是没有被判死刑，而是流放多隆特大陆。 昨天上午的时候，押送他的船只就已经出发了。” “嗯？这倒是个好消息。”洛萨笑着说道。 虽然对西米弗的处罚早在意料当中，但能够尘埃落定总是好的。 这样一来，洛萨的爵位晋升和领地授予，基本上不会有变故了。 否则，岂不是说对西米弗处罚有问题？ 无论是大公还是奥斯塔德伯爵，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出自损权威的昏招。 “第二个与我们相关的情报是，野蛮人赏格的改变。 其实这个情报的时间已经比较久了，只是因为我们离得远，才不知道罢了。 自从第一次战役失败后，大公就将野蛮人的悬赏从每个头颅五枚银币，提升到了两个金币。 而且因为没有了正式的书记官，这笔悬赏由各领主自行分配。” “这么多吗？”一旁安静听着的小赫本忍不住说道，“那岂不是说，我们这次能够拿到三千多金币。” 这个数字就连洛萨都有些两眼放光。没办法，他最近可真是穷怕了。 就算将其中的一半发放给士兵作为奖赏，再四分之一用于抚恤，洛萨最后也能拿到七百多金币，都够两个月的军费了。 而且，这还只是野蛮人首级的赏格。 如果洛萨没猜错的话，之后肯定还会根据战功，有额外的赏赐。 毕竟，两位大佬都不是缺钱的主。 他们缺的，恰恰是把钱花出去的渠道。 显然，这种能够鼓励部下英勇作战的机会，是不能轻易放掉的。 还没等洛萨从金光闪闪的想象中清醒过来，雇佣剑士就说出了第三个情报。 “最后，是其他贵族对洛萨大人的看法。 因为您在这次战争中的表现，现在贵族中对您的看法普遍有两种。 一种，是对您的功绩表示肯定和赞扬。有些人甚至将您与威利尔公子、霍勒姆子爵并称为此次战役的‘三大将星’。 另一种，则对您的功绩表示质疑，认为您不过只是恰逢其会罢了。真正的贡献，根本无法与其他两位相提并论。 前者，以古修骑士等人为代表；后者以佐蓬尔奎男爵的言论最为激烈。 不过这种争论大多只存在于低级贵族之间，像霍勒姆子爵等人并没有发表看法。” 当这则情报被说出来后，在座的众人纷纷收敛了笑意，紧锁起眉头。 与之前的两个好消息相比，这个情报显然夹杂着浓浓的麻烦意味。 洛萨倒是很平静，这个其他人眼中的难题在他看来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雇佣剑士第三个情报，表面上看是在讨论洛萨的战功。 但实际上，反映的是公国贵族对他的态度，或者说对他贵族身份的认同度的问题。 骑士只是贵族中最低的一级，封地只有一座庄园或者村子的他们，与其他贵族之间很少有交集。 甚至在一些国家中，骑士都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贵族。 但是男爵不一样，放诸世界各国，只要所在国家被认可，男爵的贵族身份就会被认可。 而且成为男爵后，与其他贵族的交集会大大增加。 竞争还是合作，都需要彼此慎重对待。 因此，每一个男爵的出现，都会遭到其他贵族的质疑。 区别只在于，洛萨成为贵族的时间更短，资历更浅，更容易遭到其他贵族的质疑罢了。 而贵族们的认可，也是洛萨这次想要获得的东西之一。 这可是决定，他能否真正在帕斯公国站稳脚跟的关键。 第五十四章 立场问题 终归到底，还是洛萨现在的力量太过薄弱了。 如果现在，他能拥有像帕亚诺侯爵一样，与整个公国对抗的实力，那么他自然不需要考虑其他贵族的意见。 反而大小的贵族，要看他的眼色行事了。 可惜，洛萨成为贵族的时间还太短。 虽然军事上与老牌的男爵，甚至子爵相差无几。 但在其他方面，也就堪堪是个寻常骑士的水准。 而衡量一个势力拥有力量的的标准，显然并不仅是军事。 当然，对于一个开外挂的人来说，要将实力提升到上述的水平，其实也并不困难。 只要金币多些，第纳尔多些，募兵点多些，单挑公国的目标总能实现的。 不过眼下，洛萨还需要依靠公国姑且稳定的环境，来积蓄自己的力量。 所以，一些能够争取的东西，还是要积极争取的。 …… 听完了三个主要情报后，洛萨又详细了解了些城中近期发生的事情。 比如其他贵族什么时候来的，都在进行哪些活动之类的。 等到大家吃好喝好后，洛萨就率队继续向卡塔尔城前进。 当然，不会骑马的雇佣剑士就只能坐他来时的马车，慢慢悠悠地往回走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一行人从北门正式进入卡塔尔城。 因为庆功宴即将举办的缘故，这座本就繁华的城市，现在更加热闹非凡。 即便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城门处依然有许多行人进进出出，喧闹嘈杂的场面就像是在赶集一样。 若非借助贵族的特权，洛萨等人非得堵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入城。 过了军事区和居民区后，热闹的场景更甚，买与卖的活动随处可见。 仅是路过时粗略的一扫，洛萨就看到了不少感兴趣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让洛萨有种从偏远山村，来到国际化大都市的既视感。 嗯，虽然这的确也是事实就是了。 毕竟，小山村是真的，国际化大都市也是真的。 可惜，洛萨暂时没有机会逛一逛这久违的城市。 既然来了卡塔尔城，那么自然要去拜见奥斯塔德伯爵。 时间马上就要到晚上了，如果再耽误一会儿，要见到伯爵就只能等明天了。 明天晚上，就是宴会召开的时候。 这场由大公亲自主持的宴会场面盛大，作为地主的伯爵必然会协助大公去做些准备工作。 能不能抽出时间接见他，还真是个没准儿的事。 因此，洛萨将其他人打发去之前为西穆勒等人租的院子后，带着小赫本匆匆赶到了市政厅。 自从大公莅临卡塔尔城后，伯爵就从自己的城堡中，划出了大部分区域作为君主的临时住所。 此外，为了给大公留出接见臣工的独立空间，伯爵将自己的办公地点临时挪到了市政厅里。 这就相当于城里目前有两个中心。 大公在原属于伯爵的城堡中，接见公国直属的领主和子爵以上的中级贵族。 像洛萨这中资格不够的，只需要去市政厅拜见伯爵就可以了。 当洛萨见到伯爵的时候，还有其他两名贵族和他们的随从在场。 与洛萨一样，这两位贵族也是因为路途遥远，刚刚才抵达卡塔尔城的。 区别在于，洛萨是从东方向来的，而这两位骑士则是从北方而来。 在之后的交谈中，洛萨得知两人都是从索恩堡附近，也就是公候对峙线那里过来的。 在长达两个月的军事对峙中，大公和卡尔喀斯特侯爵都没有找到可趁之机。 各自超过万人的兵力集结，损耗的物资让准备还不齐全的双方都渐渐有些无以为继。 接着这次宴会召开的机会，双方不约而同地放弃了继续对峙的打算，将各自集中的兵力向后转移。 当然，为了防止对方虚晃一枪，大公这边只是将集中在一起的庞大军队，向索恩堡南方的城镇扩散。 也就是说，是一次类似于扩大防御纵深的军事行动。 除了得到这条情报外，这次与伯爵的会面就有些平淡了。 左右不过是伯爵一脸温和地，称赞了洛萨在战争中的精彩表现，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之类的云云。 而洛萨也顺势说些全靠伯爵的支持，以后也会努力忠于自己的职责什么的。 再之后，洛萨和伯爵一同回到上城区，婉拒了共进晚餐的邀请后，双方就此分开。 目送伯爵向着城堡而去，渐渐消失在眼前，两人才转头向着林朋家走去。 路上，小赫本犹疑着开口问道，“洛萨大人，为什么我感觉伯爵好像有些疏远我们呢？” 良久，当他以为骑士没听到的，正要在问的时候，洛萨才沉声说道。 “那是因为，伯爵在怀疑我啊。” “怀疑？” “还记得我们伯爵当初交给我们的任务吗？” “当然记得，伯爵当初将您分封到莱顿村，是要让您牵制住西米弗男爵。 可是，现在西米弗男爵已经被您击败来，按理说我们不是很好地完成任务了吗？ 为什么会怀疑您呢？” “再想想，”洛萨循循善诱着，“为什么要我们去牵制西米弗呢？” “呃，是因为西米弗男爵对伯爵有着很深的不满，却对侯爵很是追捧。 而且莫温镇离彩虹关隘很近，为了防止西米弗被侯爵拉拢，威胁关隘的安全，伯爵就派您到莱顿村，让我们牵制莫温镇的行动。” “那么，现在呢？” “现在？现在西米弗男爵已经失去了贵族身份，莫温镇处于我们的掌控之中，不会再威胁关隘了啊。” “不对，”刚一说完，小赫本就恍然惊觉，“彩虹关隘还是处于被威胁的状态，只不过从西米弗男爵变成了我们罢了。” “不错，既然西米弗可以被拉拢，我们为什么就不能？” 洛萨的话，肯定了小扈从的猜测。 “伯爵其实是想让莫温镇附近区域，处于一个彼此制衡的状态，让它没有机会威胁关隘就好。 可是现在，西米弗被我们击败，莫温镇周边被我们所掌控。 而且，从相对实力上来说，我们掌握的力量还在西米弗男爵之上。 对于彩虹关隘的威胁，也在超过了原来的威胁。” “伯爵之所以放着自己知根知底的人不用，偏偏让我去完成牵制的任务。 看中的，正是我出生平民，根基浅薄。便与掌控同时，也能随时抛弃。” “然而，经过野蛮人入侵，西米弗叛乱的变故后。我们取得了莫温镇，这个战略要点的控制权。基本挣脱了他的掌控，也不再是能够随意抛弃的对象。” “如此，伯爵怎能不怀疑，不疏远我呢。” “恐怕，伯爵也没想好该如何对待我。” 洛萨长长叹了口气。 立场，也是他这次想要取得的东西之一。 与贵族们的认同相比，它的难度还要更大一些。 第五十五章 敲打学生，收拾老师 “我还以为，您能在短时间里解决了莫温镇的问题，又在战争中立下大功。 成为贵族不到一年，就得到爵位晋升的机会，是一件让人羡慕和钦佩的事情来的。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阻碍啊……” 小赫本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失落和苦恼。 “是啊……” 一声长长的叹气从洛萨口中吐出，穿过马蹄声的干扰，传入了小扈从的耳中。 带着的，是和他相似的心情。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四周的纷杂似乎主动绕开了主从二人，只留下“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耳畔心头。 “唉……” 好几分钟后，一声更长的叹息从洛萨口中传出。 他勒停骏马，调转马头看着身后的扈从，眼神中尽是玩味，根本没有一丝失落之意。 “我说，你最近玩的有些太疯了，功课居然退步这么多吗？” 恨恨的语气让一脸茫然的小赫本，越发地不明就里了。 但让他更尴尬的，还是骑士接下来的话语。 “要不我们干脆不去你老师家了。 就凭你现在这个状态，他肯定会觉得我没有督促你学习。 到时候，怕不是会笑话死我。 啧，我们还是回去找西穆勒他们。” 说完，洛萨摆出一副作势欲走的样子。 “唉，等等啊，洛萨大人，”小赫本连忙叫到。 “我最近没有在玩啊，您忘了吗？我是在帮您处理流窜的野蛮人啊。” “嗯，”洛萨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果然还是在玩啊。” “都说了没有啊，”小赫本有些想哭。 他当然看穿了洛萨装模作样的意图。 可是。 如果让自己追随的骑士一再失望，对扈从来说，也是种不能忍受的羞辱呢。 “哦，”洛萨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么，你再来说说我们眼下的境况。” 境况，还能是什么境况。 不还是诸事顺利的表象下，潜藏着四伏的危机吗？ 但这显然，不是洛萨想要的听到的结果。 因此小赫本只是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就静下心来开始重新思考个中的关系。 两人双马，就这样伫立在上城区街道的中央，良久没有动静。 好在上城区的居民本就是大门大户，这个时间往来的行人更少。 这才没让两人因为挡在路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直到这段时间增加的守卫们，频频将目光扫向两人的时候，小赫本才从长久的思考中醒转过来。 与之前相比，此刻的他已经是一脸平静了。 “先走。” 洛萨轻声说着，当先驾马离开。 方向，自然是“税务官？？”家。 再待下去，恐怕值守的守卫真得过来盘查了，那岂不是很尴尬。 “洛萨大人，我想明白了。” 小赫本紧跟上来说道。 “无论潜藏着多少‘问题’，都不如我们已经握在手中的收益来的实在。 因为这些问题，本质上是发展的阻碍，而不是成果的隐患。” “其他贵族的否定也好，伯爵的怀疑也罢。 这些问题，都是为了之后的发展，而要去克服、去解决的。 但是眼下，它们都不能影响我们应得的收益。” “为什么？” “因为不能制止您啊。 现在，莫温镇的力量（特指军事力量），在周边区域是首屈一指的。 即便将范围扩大些，也不过仅次于纽伦堡的提斯特子爵。 考虑到纽伦堡区域在这次战争中的损失，不放任您去取得应有的收益能如何？” “而且，您在战争中的功绩是实打实的。 对于大公和伯爵来说，在这种需要团结下属领主的时候，可不能走昏招呢。” “至于其他贵族的态度嘛，反正他们也不能干涉我们领地的政务，不管他又如何。” “当然，如果莫温镇还想继续发展壮大的话，这些问题终归还是要解决的。 否则，要是落得西米弗那样的立场就太糟糕了。” 洛萨接连点头，对于扈从的这番见解表示十分满意。 “所以，为什么要在考虑怎么消除阻碍的时候。 反而以失败为前提，去思考那些不利的后果呢？” 满意归满意，该有的敲打还是要有的。 “呃，”小赫本讪讪笑着，好一会儿，才坦然地说道。 “您说得对，洛萨大人，我这段时间确实太过贪‘玩’了。” 对他的认错，洛萨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些训诫的话。 不需要说太多，自己认识到的错误足够深刻了。 当两人抵达林朋家的时候，正好是吃饭的时间。 说起来，因为增加了洛萨安排的护卫的关系，老学者家比起以前热闹了许多。 除了他自己和雇佣剑士外，还新招了两位女仆，负责食物和房间打扫的工作。负责，这么多人的吃食可不好准备。 尤其是其中还有好几个士兵的情况下。 当然，这里的女仆指的是女性仆人，可不是年轻的少女。 大概相当于‘粗使婆子’那样。 这些，始终关注着林朋的洛萨，都是知道的。 不过对于他的到来，老学者的态度倒不是很欢迎。 倒也不是因为多了两个吃饭的人，而感到纠结。 只是，有谁会欢迎一个悄无声息地走进自己书房，把自己宝贝给没收了的“恶客”嘛。 可能是有了雇佣剑士把风的关系，老学者这段时间作起死来，越发地肆无忌惮了。 以前的时候，至少还会把见不得光的东西，藏得严严实实的。 现在，手上拿着一本边吃边看不说。 面前桌子上也胡乱摆着几本，一听名字就不太妙的玩意。 “法师与神祗的区别”、“智慧生命生理差异”…… 于是洛萨果断没收了这些违禁书籍，就连他手里正在看的那本也不放过。 全然不管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抗议。 在雇佣剑士们的汇报中，像这样将禁书不好好收起来的做派，这老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分明是打定注意，要让护卫们给他收拾啊。 更重要的是，自从洛萨离开后，林朋有好几次不理会护卫们的劝阻，熬夜看书到天亮。 如果强行制止，他还会仗着护卫们不敢伤害他，将书死命地抱在怀中，一直磨到他们放弃。 这，是洛萨决不能容忍的。 反正今天已经敲打了学生，也就不介意顺手收拾收拾老师了。 可能是发现了洛萨的决心，林朋闹了一会儿也就没事人一样，自己乖乖地爬了起来。 甚至，还主动觍着脸，为洛萨分析当前的局势，透露些认识的贵族的性格爱好什么的。 着实刷新了一把小赫本对老师认识的下限。 可惜，铁石心肠的洛萨，并没有被他的伪装所打动。 那些禁书终归还是没有回到他的手中，让老人好一阵失望。 “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以一个新晋贵族的身份，立下让所有人惊叹的功勋，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呢。 更别说，作为衬托的，还有大公子和霍勒姆子爵。 以我之见，你还是隐忍一些。” 送林朋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收敛了老顽童的模样，这样建议到。 “不用，”洛萨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浅笑，他不假思索地回应着。 “如果被声名所累，那只会证明我不过如此罢了。” “像我这样的，当然是正面迎接挑战。 那才是有趣的人生，不是吗。” 第五十六章 如何快速融入一个群体 翌日清晨，陪着难得按时休息，却还是一脸萎靡的林朋吃过早餐。 洛萨带着找过来的西穆勒等人，向着卡塔尔堡而去。 先是表明了求见赛卢迦戈公爵冕下的意图，不出所料地被以大公在休息的名义拒绝后。 众人绕过城堡大门，从侧门前往城堡军营。 那里，正在举办贵族间的竞技大会。 对于重视武勋的帕斯公国贵族来说，个人的勇武可是颇受推崇的。 基本上，每一次贵族的集会，都会举办一场甚至多场的竞技大会。 而这次卡塔尔城的竞技大会，实际上已经连续召开四天了。 可惜，自视甚高的贵族们，显然没有与民同乐的想法。 竞技大会放在城堡的小军营这种偏僻之地不说，对于参与和旁观的人员，也有一定身份地位上的要求。 至少，得要能进入上城区才行。 帕斯公国的竞技大会，并没有严格的“几进几”的规则要求。 这里的竞技大会，是谁想上就能上，想下就能下的。 也就是说，如果场上没有正在进行的战斗，你就可以登台较技。 而当你感觉体力不支的时候，也可以随意退下来，等休息好了再上也行。 除了必须要使用竞技场提供的皮制防具和木制武器外，再没其他硬性规定。 参加者甚至可以发挥自己的体力和速度优势，绕着整个军营躲避对手的攻击，直至坚持不下去，或者对方认输为止。 当然，这样的战斗方式显然是不能让观众满意的。 即便最后赢得了胜利，也不会被观众和对手承认，反而会沦为笑柄。 至于获得冠军的方法也很简单。 竞技大会一般上午十点开始，下午四点结束。 只要在最后结束的时候，站在场上的那个人，就是公认的冠军。 如果时间到了后，场上还有战斗。 那么冠军就是最后一场战斗的胜者。 作为曾经拿过三次冠军的老鸟，洛萨虽然对它的规则吐槽过不止一次。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的竞技大会，战斗过程总是精彩绝伦的。 为了能够找到在观众面前露脸的机会，自恃武力的男人们会一个接一个地跳上擂台，战斗从不会停息。 其中武艺精湛的，往往能够上演连串好几个挑战者的大戏，引来观众们的尖叫和欢呼。 到了临近结束的时候，战斗频率和烈度会变得更高。 即便木质武器，厚皮甲为防具，也往往会造成战斗者的筋骨损伤。 然后到了晚上，就会有打着夹板，拄着拐杖参加宴会的选手。 可想而知，最后赢得冠军的人会有多受追捧。 对于洛萨来说，这是个争取贵族认同的机会。 不可思议？难以理解？？ 要让其他人认同自己有多难？ 最初级的认同，只要让对方认识自己，知道自己不会威胁到对方就足以。 除了那些阴搓搓的野心家外，人们总愿意和与自己有着相同特质的人交往。 好巧不巧的，帕斯公国的贵族对个人的勇武很是推崇。 今天是宴会举办的日子，绝大多数贵族都不会错过这最后一场竞技大会。 在这样的场合展现自己，至少能够让那些真心崇尚勇武的人，认识自己。 有了这一点，就是个很好的开始了。 …… 不过，要达成这个目标，总得找一个认识自己的局外人，来为自己吹捧才行。 自己说自己牛逼，可是很容易激起别人的逆反心理呢。 可是放眼望去，虽然已经有不少观众在场，擂台上也有一对年轻人在较技。 然而，整个场地并没有出现那些洛萨想要的，能够帮自己吹捧一把的“熟人”。 稍微想了想，洛萨就明白过来。 “之前参加竞技大会的都是卡塔尔周边临近的贵族，他们应该是已经看过前几天的战斗了。 即便今天还会来，估计也是下午或者结束之前才会来。” 默默转过念头的同时，洛萨轻轻吐出一句“可惜”。 不过来都来了，他自然不会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 既然没有现成的吹捧者，那就自己造一个出来。 刚巧，洛萨就看到了两个正在交谈的贵族。 …… 如何快速融入一个不熟悉的群体？ 除了那些有着固定领导者的群体外。 其他时候，你能够发现每个群体中，总会出现一些不怎么合群的成员。 他们虽然也是这个群体的成员，但往往只和比较熟悉的少数几个人一起行动。 他们并不一定孤僻，通常也不会拒绝主动搭话的人。 无他，闲着无聊而已。 而要想自然地融入这个群体，他们就是很好的突破口。 在洛萨眼中，站在人群外围，小声交谈些什么的因塞德骑士和朗切克兹骑士就是这样的人。 “早上好两位，又见面了。” 离着四五米远大声招呼，将两人目光吸引过来的洛萨快步走到他们身边。 “怎么，两位也是来参加竞技大会的吗？” 稍微愣了愣，两位骑士接连回应道，“早上好，洛萨阁下，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啊。” 不错，这两人正是昨天在拜访伯爵的时候，见到的两位刚刚抵达卡塔尔城的贵族。 “看您的装扮，也是来参加竞技的。” 不需要回答他的问题，是不是来参加竞技，本就是能够从装扮上看出来的东西。 说这句话目的，本就是为了客套而客套。 “当然，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场了呢。” 洛萨爽朗地笑着，“两位已经战斗过了吗？” “还没上场，”朗切克兹骑士说道，“这会儿时间还早，上场的都是些年轻小伙子，我们俩就先登上一会。 毕竟，总得给年轻人一些表现的机会嘛。” “就是，而且这种竞技大会，总得要找个有实力的对手才有意思嘛。” 一旁的因塞德骑士帮腔道。 “这样啊，”洛萨转头看了眼擂台，有些失落地说道，“我还以为这会儿就可以上场了呢。之前参加的竞技大会，可没有这么多年轻人呢。” “那有什么打紧，想上场的话就上呗。” 因塞德没有多想，紧接着客套了一句。 “哈，两位骑士就别磕碜我了。和一帮小年轻比武，我可丢不起这人。 我还是和两位一起等等。” 接着又转头看了小赫本一眼，“小赫本，你倒是可以上去试试，可不要给我丢人啊。” “哎，好，”听到这话，小赫本答应了一声，向着擂台边缘走去。 “这是你的子侄吗？”因塞德问了一句。 “不是，是我的扈从，别看他年纪小，武艺可没拉下呢。” 接着像是没看见两人眼中的‘不以为然’似的，展开了接下来的话题。 “话说回来，昨天没什么机会。其实我很好奇你们和侯爵军那帮垃圾对峙的事迹。 怎么样，有兴趣和我说说吗？” 两位骑士对视了一眼，“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 反正闲的无聊，又是自己知道的东西。 吹吹，不，说说又何妨。 第五十七章 追忆 与很多人不同，洛萨是不讨厌算计的。 或者说，他是个很喜欢算计的人。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洛萨也同样厌恶算计。 因为算计，本质上是以他人的有物和能为，来填补自己空缺和所需的一种手段。 一种自私的，卑劣的，可耻的手段。 收养他的老人，授课的老师，所处社会的道德观念，都是这样认为的。 洛萨自然也就这样认为了。 所以相比起损害他人获得收益，洛萨更乐意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强大自身，取得那些渴望的东西。 但是，后来的经历，让他改变了这样的观点。 一次很老套的学生冲突。 无意间撞翻书呆子书本的同学，因为糟糕的情绪，没有选择道歉。 冲突从对错的口角争论开始，随着一句“野种”快速发展，以书呆子的先动手到达高潮，最后在其他同学的阻拦中结束。 插曲，不过是被分开的时候，书呆子被对方的好友偷偷下黑手，挨了几下拳脚罢了。 当洛萨带着满腔的愤怒和憎恨冲回家中，看到佝偻着身子做饭的老者时。 那句“你不是说学习好就能获得别人的尊敬、认同、仰慕吗？为什么最后却连一个肯帮自己的人都没有的”的质问，最终也没力量从紧咬的牙关中吐出。 只是反身离开，在无人之处痛哭出声，收拾好后才像没事人一样回家的事，就没必要告诉他人了。 最后的最后。 洛萨花去了一周时间，精心计算，偷偷教训了冲突方和他的朋友。 两次。 中途，还用自己孤儿的身份骗取老师同情，免除了被怀疑的身份。 至于老师是真的同情，还是假的被骗，就不重要了。 总之，这件小小的冲突便到此为止了。 没有对方家长咄咄逼人的嚣张气焰。 也没有老师捧高踩低的丑陋嘴脸。 还算是个，比较完美的结局。 ？？？ 事情虽然结束，可一个个问题始终萦绕在洛萨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这些朝夕相处的，能够和其他人欢笑嬉闹的，熟悉的同学们。为什么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不肯站出来帮自己说一句话呢？ 与自己冲突的同学，平时也是标榜着义字当头、嫉恶如仇，班级公共事务里经常能够见到他的身影。 怎么，就能够满不在乎地说出那样不堪的话语，做出欺凌他人的事呢？ 是他们本性虚伪，品格恶劣吗？ 可洛萨还记得他们在看暖春的时候，也为小花悲惨命运而难过，为叔婶不公而愤怒，为最后美好的结局而感动。 那份真挚的情感，不像是假的啊。 就算是现实中，洛萨也不止一次见到过他们体贴家人，爱护同学的表现。 那个欺负自己的同学，不也曾为了保护陌生的小孩，勇敢地站在狼狗面前吗？ 那，是因为自己没有家人支撑，任谁都可以欺负吗？ 可是，那些父母离异的，在外地的，单亲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他们也不曾被欺负，也有许多聊得来的朋友啊。 凭什么，就独独自己被针对呢。 果然是自己做错了吗？ 还是说，是自己什么都没做的错呢？ 因为没有和其他人的交往，又怎么能指望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的人，为自己得罪其他同学呢。 因为没有在交往中展示自己的力量，又怎么能威慑别人避免与自己的冲突呢。 或许有失偏颇，但洛萨终归带着这样的观念开始行动了。 从自己最擅长的方面去帮助别人，以此为基础融入不同的圈子中。 一边参与，一边观察，一边学习。 然后，形成自己的小圈子。 将自己的力量借给其他人，实现他们所求所需。 进而，借助他人的力量，去实现自己本不可能办到的事。 时至今日，洛萨依然没能找到一个最完整的理论，去解释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欺负。 或许，只是单纯的年少无知罢了。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洛萨渐渐喜欢上了“算计”。 至少，这比武力的冲突和斗争要好上一些，不是吗？ 而且算计也并非全是损人以利己的。 以彼此之勿有，求吾等之共需。 这，同样是算计啊。 此后再未被欺负，人生的道路却是越走越宽。 洛萨的选择是什么，可以想见。 …… 一边分心追忆过往的感悟，一边用最熟悉的套路和两位骑士搭话。 当洛萨被一阵响亮的喝彩声打断的时候，他已经和朗切克兹二人聊得热火朝天。 三个人关系，已经可以算是能够说话的朋友了。 “这怎么了啊？” 正在给侯爵军鸡蛋里挑骨头的洛萨被打断后，扭头看着擂台方向问道。 “不太清楚，”一旁的因塞德骑士同样踮着脚尖看向擂台。 他的方向本来是正对擂台的，可惜刚才聊得开心就没太注意，这会儿也只能猜测道，“好像是谁被击败了。” “嗨，这不废话吗？我还说有人赢了呢。” 洛萨一脸的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给了个嫌弃的眼神，然后又看向擂台。 “我这不刚刚也没注意嘛。” 反应过来的因塞德也有也尴尬，强行辩解着。 “洛萨大人，是小赫本被人击败了。” 一直静悄悄站在旁边的西穆勒解答了三人的疑惑， “嗯？就是洛萨阁下的那个年轻的扈从吗？”因塞德惊咦着。 “是的，刚刚小赫本可是连续战胜了四个对手呢。可惜，没能赢过现在上场的这位年轻人。” “那也很了不得了，应该是尽得洛萨阁下亲传了。” 朗切克兹赞叹着，当然更多还是对新朋友的恭维。 “嗨，他还有的学呢。”洛萨摆摆手，语气中的自豪却遮掩不住。 对与小赫本能有这样精彩的表现，洛萨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毕竟有着诸多武艺在三百以上的士兵教导，在追缴流窜的野蛮人时也算经历过真正的战斗。 与普通的贵族青年相比，小赫本已经算是很出色了。 “不过，能够打败我的扈从，现在场上的那个家伙应该不弱。” “是的洛萨大人，”西穆勒回应着。 “击败了小赫本的那个人，据说是大公那边这次要晋升的骑士之一。 实力确实不错，小赫本坚持了不到三分钟就被击败了。 听说之前几场都来过，表现都很不错。” “难怪大家这么兴奋啊。” 洛萨揉了揉下巴，看了眼只剩一个人的擂台，转身对着两位骑士说道。 “抱歉，两位。 我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地想要打上一场了。 以后有时间大家再聊。” 朗切克兹：“无妨的，洛萨阁下只管登台就是，我们就先在好好观摩您的战斗的。” 因塞德也笑着说道：“放心去，可不要一上场就被人给打败了啊，那样我可是会笑话你的。” 再次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洛萨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登上了军营中的简易擂台。 属于他的表演，现在正式开始。 第五十八章 竞技场首胜 大概是因为台上的新晋骑士，确实很受追捧的原因。 当他击败小赫本后，足足两分钟的时间，人们都只顾着为他欢呼，而没有人上台和他较技。 这让洛萨得以在被推开者们不满的眼神中，一路横行无忌地登上擂台。 也就是看他是要上台比武，换做其他场合，这些人非得跟他来场全武行不可。 说是登上擂台，但是擂台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由木、石搭建的高高圆台。 充其量，就是夯土稍稍垫高的圆形区域。 倒不是伯爵的准备不够充分，而是历来的擂台皆是如此。 每一次竞技大会，总会有那么几个甚至十几个掌握怒气的家伙，上台拼斗。 即便是石质的擂台，也会在这些筋骨结实，又掌握了超凡力量的非人生物的比斗中，崩裂开来。 木质的擂台更不用说，直接是一踩就碎。 即便卡塔尔家族家大业大，也不愿平白无故地承担这种损失。 有那个木材和石料，拿去造船造房子不好吗？ 而且经常损坏的擂台，并不能满足这种竞技大会的高频战斗。 反倒是夯土的擂台，更符合实际的需要。 比斗双方破坏力再强，大不了只是踩个深坑出来。 等比斗结束后，自会有仆人端着黄土，扛着石夯上来修补擂台。 用洛萨的话来说，真是“物美价廉”的典范哦。 言归正传。 当洛萨踏入画好的圆形区域，站到新晋骑士身前的时候，围观者的欢呼声立刻一息。 在不成文的规矩中，这就是比武开始的标志。 顺应他们的期待，洛萨右手单举起“长方形木块”向前一指，做了个挑衅意味十足的动作。 正对面的准骑士眼睛猛地一缩，接着又睁得老大，似乎被激怒的样子。 他的双腿骤然启动，大跨步向洛萨方向冲来。 没有一句话的交流，战斗就已经开始。 冲锋的同时，他的身体还能始终保持着左右向的不规则偏转。 这，是为了不被对手轻易发现真正的攻击方向。 洛萨的应对方式是，原地不动。 接近两米的身形，显然并没有太过影响准骑士的灵活，短短四秒，他就迈出了十五步，跨过二十多米的距离到了洛萨身前。 “哈啊……” 伴随着骤起的怒喝声，他手中的双手剑模样的长方形木块，带着几不可闻的破风声，自右上向左下来了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 洛萨双眼有些发亮，向后退出一步的同时，一个“好稳”的评价闪过心头。 是“好稳”，而不是“好猛”。 果然，对方的双手剑刚到中途，便被强行终止了去势，双手的手腕一抖，剑刃划出微小弧线后，又是一次直指洛萨胸口的直刺。 可惜在直刺的尽头，对手已经提前向左侧迈出了一步，再度避开了攻击。 “哈啊” 准骑士丝毫不慌，又一次吐气开声的瞬间，左脚踏前一步，直刺的双手剑稍稍向后一拉，腰、肩同时发力，转为自左向右的横切。 但横切刚刚施展，洛萨右手举起的“木剑”就以更快的速度贴上了双手剑的外侧，两股合力下，双手剑被压向地面。 感觉到单手剑上的力量并不容易挣开后，准骑士果断放弃了攻击，右脚横向蹬地，拖着武器几乎紧贴着地面跳开。 作为他的对手，洛萨也在两剑分离的刹那收回武器，重新摆好战斗姿态。 一次精彩的攻防。 即便交手也只在短短两秒之间，双方的武器只接触了一次。 但这短暂的时间内，双方协调流畅的变招和几如预知的应对，足以让看清的观众情绪激荡了。 唯一值得吐槽的，就只有双方长方体木块状，顶头被削成圆形的武器了。 没办法，如果真使用削制好的木剑，至少洛萨是由信心能够像真剑一样斩断对手躯体的。 一场竞技大会，就没必要造成参加者的无可挽回的死伤了。 除此之外，洛萨不得不承认，这位新晋的骑士确实有些东西呢。 不过想来也是，能够通过军功成为贵族的，在个人武艺这块儿总不会太差的。 甚至很多时候，新晋的骑士，武艺方面比起有家学传承的正式贵族还要强。 一者将武艺当做增强力量的资本，另一者则视其为安身立命的本钱。 为此付出的投入不同，最后的成果终归是有些差异的。 看着重新摆好攻击姿态的准骑士，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红芒。 洛萨可以肯定，眼前这位，绝对就是比正式贵族还强的那一小撮人。 难怪参加了前几天的竞技后，还能完好无损地参加最后一天的竞技。 可惜，大概是接受正统骑士训练的缘故，这位准骑士的下盘比较薄弱。 移动速度和灵活性还可以，协助防守和进攻的能力却不太够。 如果实在真正的战斗中，洛萨早在他左脚踏前的时候，就已经动脚破坏他的平衡性，干脆利落地结束战斗了。 不过这次上台的主要目的是展示自己的勇武，而不是单纯的击败对手赢得胜利。 靠着对手的破绽击败对手，可没有用进攻击败对方来的有冲击力呢。 这样想着，洛萨在准骑士再度起步的瞬间，同样冲了上去。 这一次，双方上削和下劈的武器直接碰撞在了一起。 接着，各自弹开的木剑开始了争锋相对的对攻。 受限于双手武器的使用方式，在激烈的对攻中，准骑士一时间只能用出下劈和横档的招式。 反观洛萨这边，单手剑的攻击方法被他使了个遍，点、刺、劈、扫。一招刚被挡住，另一招顺势开始，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左臂的盾牌似的。 流畅的变招加上飞快的速度，使得准骑士的抵挡左支右拙起来。 更重要的是，即便有着怒气的加成，他的力量依然远不如开挂的洛萨。 单手剑上附加的力量，比起他全力下劈时的威力也不遑多让，是挨上一下就基本丧失战斗力的水平。 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连连后退，寻找变招的机会。 但洛萨的动作更快，向前逼近的同时，上半身不断前俯后仰，亦或是左摇右摆，给对手制造更多抵挡的难度。 所谓大师，可不会局限在武器的使用上。 身剑的配合，才是最重要的。 不到一分钟，随着洛萨突入准骑士右侧，在他的双手剑回扫到位之前，自下方切入的单手剑已经搭上了他左侧的脖颈。 接着，腰身猛地发力，右手下拉抽身后退，带动着准骑士凌空斜向翻滚两周后，才面向下倒在地上。 准骑士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 深深看了洛萨一眼后，他丢掉始终没有放开的武器，转身走下擂台。 如此，洛萨拿下了他今天的第一场胜利。 第五十九章 连胜 当洛萨至今尚不知道名字的准骑士，示意认输的那一刻，一阵更加热烈的欢呼从旁观人群中发出。 这与战斗时，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深怕影响到两位战斗者的静默表现，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即便是再外行的观众，也能看出两人比斗的精彩之处。 至不济，那木剑交击时一连串的“梆梆”声，总能让人知道两人较量的激励程度。 而稍通武技人，更能理解双方攻防的精妙之处。 第一回合试探性的交手姑且不提。 在之后的战斗中，洛萨那长达一分多钟兼具速度、力量和技巧的攻击，足以让任何一位，将自己放在对面立场上的武者胆寒。 如同波涛侵袭般的攻击，能够让一位掌握怒气的双手武器使用者，连变招都做不到，威力可见一斑。 旁观的众人可以确定，那短暂的时间里，洛萨的出剑速度绝对超过了一秒一剑。 至于究竟是一秒两剑还是三剑，没有上场，终归是不能完全看破。 反倒是作为对手的那位准骑士的剑招容易看清些。 一分十六秒的时间里，他总共出剑八十五次。 这也就是说，他足足抵挡了八十四次颇具威胁的进攻。 这足以说明其武艺的精湛。 双手武器与单手武器的区别，不在武器本身，而在武器的使用方法。 用双手使用的武器，哪怕只是一把小巧的匕首，也是双手武器。 用单手使用的武器，哪怕是一把刃长一米三的狂暴剑，也是单手武器。 与使用单手武器相比，双手武器长于控制和威力，短于速度和变化。 能够在使用空间被限制的情况下，足足支撑一分多的快速攻击。 看穿剑招虚实的同时，以超过每秒一剑的速度抵挡其中最具威胁的部分，紧守不失。 凭这一点，在场的大多数人自认没有这份实力。 可是，这丝毫没有吓退他们。 反而让所有人的热血瞬间沸腾了起来。 伴随着越来越狂热欢呼，城堡的仆从飞快地修补了准骑士后退时，拉出的两道潜壕。 然后，一位手持木质长枪的中年男子抢先登上擂台。 而其他人，只能一脸遗憾地收回已经踏上边缘的脚步。 洛萨打量了一下这位眼神炽热的对手，一股强烈的吐槽欲望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心头翻涌的战意都为之一息。 剑、枪、锤，是帕斯公国常见的武器。 因此碰到持枪的对手并不奇怪。 可是，一根两米五的木棍也就罢了，顶头装个圆球算怎么回事。 长枪本就是以刺击为主的武器，你装个圆球对使用者也太不友好了。 就这圆球刺在对手身上，能让他放弃继续战斗吗？ 反正洛萨每次碰到持枪的对手，都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全然忘了圆形剑尖对剑手的不友好。 还没等洛萨的吐槽结束，挑战者已经率先发起了攻击。 与上一场一样，双方连互通姓名的环节都没有。 这也是洛萨，为什么非要找人帮自己吹捧的原因。 登台的挑战者，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压低身形，长枪斜举，缓步逼近。 在战场上，成阵线枪阵如此前压，能够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与此同时，枪兵自己承担的心理压力也不会少到哪里。 对这位挑战者来说，后一种情况反而更多些。 因为即便他到洛萨身前三米时，对方依然没有做出闪避的动作。 这个距离，可已经是长枪的攻击范围了。 心中的压力更甚，战意也越强，双臂用力，长枪最常用的直刺直至洛萨的胸口。 洛萨终于动了，左臂的木盾不知何时已经收回胸口，在枪头刺来的同时向外拍击。 “砰”的短暂撞击后，枪头并没有被拍斜，而是被对手飞快地收回。 “果然，又是一位‘掌握’级的对手啊。” 随着只一次触碰的发生，对手的攻势彻底展开。 刚刚回收的长枪一抖，后续的刺击接连发出。 这次，洛萨就不能用盾牌去挡了，只能向后撤退。 眼见对手终于后退，挑战者的攻势更猛，长枪刺击的频率越来越快，渐渐地，已经超过了洛萨之前攻击的速度。 这次，就轮到他接连后退了。 不过洛萨并不惊慌，长枪刺击虽快，可使用者的移动速度却快不起来。 相比之下，反而是挑战者刺击时，枪尾始终没有越过后腰这点更让他在意。 “得，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阴逼呢。” 看出这点后，洛萨知道自己短时间，是不可能通过消耗对手体力来获胜了。 不过，这本就不是他想用的战斗方法。 再度后退一步，洛萨骤然启动，开始绕着挑战者圆形移动。 没错，就是之前对付海盗首领的那一招。 对付长兵器的使用者，还是这一招最实用。 目光始终凝视着对手的挑战者，心中一慌。 可他手中的武器却是虽惊不乱，始终指着洛萨的身形，一边向前移动，一边发动攻击。 可惜，快速抖枪需要很强的控制力，全身用力的他移动速度上确实跟不上专注运动的洛萨。 更何况，对手移动并不是匀速的，而是骤停、加速、转向不断变化。 一圈下来，两者的直线距离就缩短了半米，就连他手中的长枪都有好半截漏在后边了。 虽然期间打飞了洛萨扔来的盾牌，但终归没能阻止洛萨的接近。 额头上汗滴接连滚落的挑战者意识到了不妙，趁着洛萨再度转向的机会，右脚踏住长枪尾端。 “咔嚓”一声，两米五的长枪就变成了两米左右。 但这终归治标不治本。很快，长枪又再次缩短了半米。 这点长度，别说维持高速刺击了，也就能当做木棍来使了。 接着，就是已经拉近足够距离的洛萨，又一次行云流水的攻击。 长枪变短枪的挑战者只是勉强撑了三四招，就被洛萨打落了武器，无奈退下擂台。 与前一场双方激烈的碰撞相比，这一场战斗中，双方的碰撞次数更少。 但在激烈程度上，却不输分毫。 于是欢呼过后，第三个挑战者登上了擂台， 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 观众们的情绪越发高昂，欢呼声越发热烈。 甚至有不少盛装的贵族女性，在激烈的尖叫声后，呼吸不畅，晕倒在地。 而男士们也脸色通红，争抢着下一个挑战的机会。 当城堡的仆从们在军营中摆上烤肉、面包、蔬果作为自助午餐的时候，洛萨已经接连战胜了二十一位对手。 自觉体力消耗过大，在下一位挑战者上台之前，洛萨主动走下了擂台。 而围在两位新朋友身边的人群，让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 第六十章 政治 “正在比武的，就是那位……洛萨骑士吗？” 距离军营区不远的二层箭塔顶上，一位穿着蓝色镶金贵族长袍的男子，伸手指了指欢腾的竞技场，轻声问道。 以海洋贸易为国本的帕斯公国，蓝色是最受欢迎的颜色。 金色，在炆代是象征太阳的颜色，也是象征尊贵的颜色。 在帕斯公国，能够同时身穿这两种颜色的，只有三人。 大公，大公夫人，大公继承者。 站在箭塔上的这位，正是帕斯公国之主，当代大公赛卢迦戈。 “是的，洛萨骑士才智出众、勇武过人，曾经带着十来个人，从五十多名海盗的手中救下莫斯塔莉。 他一向很喜欢这种能够和他人比武较技的场合，在此之前，已经拿过三次竞技冠军。 这次是因为他的领地离得太远，来得迟了些。 否则，前几天就能看到他的身影了” 一旁的奥斯塔德伯爵笑容满面地回答到，言谈中多有溢美之词。 虽然对洛萨现在的立场有些忧心。 但作为一个势力的老大，在这种场合下，他还是选择了为自己的下属撑腰。 “嗯，”大公轻轻点了点头，“他的事迹我大都听说过，确实是一位勇士。 也是，能够立下这份奇功，自然不会是投机取巧之徒。” 对此，伯爵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奇功’，这是公国其他贵族，对洛萨在战争中的贡献，相对统一的认识。 之所以会是这样一个不上不下、无关紧要的评价，与公国对野蛮人的态度脱不了干系。 在这场战争中，公国上下对野蛮人的态度有过数次转折。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认为野蛮人如二十年前一般，只是一群散兵游勇。 五百名正规军，五百名私兵，一千名新兵，就是公国在野蛮人入侵初期的应对。 在当时看来，这股力量，已经足以击败数量远不如上次入侵时的野蛮人了。 然而很快，公国军被击败，损失惨重，四万野蛮人大军包围纽伦堡的噩耗，就传便公国。 一时间，人们对野蛮人的认识一下子产生了180度的转折，从极端轻视变成了极度重视。 纽伦堡附近，直面野蛮人兵锋的各领主，自是惶惶不可终日不提。 就连大公方面，不仅匆忙将野蛮人的悬赏提升到了两枚金币，这个公国历史上最高的赏格。 更是积极备战，做出了一副要倾全国之力来与野蛮人抗争的样子。 四万人的数量，让不少公国民众心中，升起一种吃枣药丸的恐慌感。 等到洛萨斩首野蛮人首领，贵族联军扫平大股野蛮人部队的时候。 这份过度的担忧才被收回心底，一种绝处逢生的庆幸感取而代之。 但这还不是最后的转变。 当四月中旬，大公宣布战争结束后。 人们再回过头来看这场战争，突然发现野蛮人大军，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想想看，当初大公子等人指挥的军队，可是以两千人的伤亡（两千格达镇民壮和五百多押送物资的民夫被选择性无视），换来了近四倍野蛮人的死伤呢。 而且四万野蛮人围困纽伦堡两天，连一次有威胁性的攻击都没有不是吗？。 等到当地贵族有了“准备”后，都不需要公国出手，就能把野蛮人彻底击败，俘虏的野蛮人还能充作干活的奴隶呢。 这么一想，野蛮人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随即，“即便野蛮人的首领没有被杀，等公国大军一到，依然会野蛮人砍瓜切菜般收拾掉”的说法，就在公国贵族间流传开来，并渐渐赢得了本就没有多少眼光的普通民众的认可。 全然不顾等待的这段时间，公国会蒙受多大的损失。 也不会理解这段时间，侯爵方面可能出现的变故。 能够给洛萨一个‘奇功’的评价，已经算是很认可他在战争中的表现了。 紧接着，这些没有多少战争经验的小白，就在言谈间，将战争的首功放到了威利尔等人的头上。 “以两千人的部队对抗二十倍的野蛮人。 战损超过九成，士兵们还能继续战斗。 即便遭遇重重包围，指挥官也没有私自逃离战场。 部队中有一半以上的新兵，依然换取了敌人四倍的伤亡。 这种种功绩，就算是那些其他国家的名将，也不过如此了。” 综上，就是公国“三大将星”的由来。 以及，为什么以洛萨的功勋，还会被人质疑的原因。 说白了，不过是一群没有多少战争经验的人，自以为是的看法罢了。 当然，作为公国少有的明白人，大公和奥斯塔德伯爵的认识自然不会这样浅薄。 但在功勋的认定中，两人最终还是采纳了多数贵族的意见。 因为，这样的认定，更符合两人的利益。 或者说，更符合大公的心意。 大公子威利尔，是被大公亲自任命为第一批公国军的主帅，踏上战场的。 与他个人而言，这确只是一次简单的镀金任务。 但在公国层面上的考量，却是为了树立公国继承人的权威。进而在公候相争的大局中，维持公国王室内部的稳定。 如果这场争斗没有在这一代人手中结束。 那么，完成王权平稳过度的帕斯家族，就能在之后的斗争中率先取得优势。 奥斯塔德伯爵让门罗都慢慢接手领地的事物，也是出于类似的考量。 可惜，计划很好。 但结果，却是大公子率领的部队，因为指挥上的失误，遭受了惨重的失败。 即便在战争最后时刻，威利尔和纽伦堡的联军，斩获的野蛮人首级最多。 但如果按照真实的战功来算的话，这最多不过是功过相抵罢了。 换做其他人倒也罢了，但对公国继承人来说，却是对其威望的一次重大打击。 这个时候，能够有一种说法，合理地提升威利尔在战争中的贡献，大公又怎么会不认同呢？ 甚至大公都想依靠自己的身份，强行将斩杀野蛮人首领的功劳放到长子的身上了。 这并不难操作，只要让洛萨承认，自己是听从威利尔的命令行动就可以。 谅一个小小的骑士也不敢不服从安排。 可惜，这些算计都被奥斯塔德伯爵劝阻了。 虽然其中不乏对莫温镇战略位置的考量，但作为一个老大，奥斯塔德伯爵终归还是比较有担当的。 这一点，从他没有接大公那句，“确实是一位勇士，……不是什么投机取巧之徒”的，半真半假的试探中，还是多少能够看出的。 两人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试探了。 如果伯爵毅然决定维护洛萨，那么大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确实是一位勇士”的既定事实。 但代价，就是公伯两人之间的嫌隙和裂痕。 第六十一章 竞技大会结束 洛萨并不知道不远处，那一场与自己相关的政治博弈。 不过靠着对人心的揣度，和来自各渠道情报的分析。对于自己可能遭遇的对待，他心中还是有些数的。 要不然，他也不用费尽心机算计这许多。 甚至，还要像个猴子一样，在擂台上累死累活地比斗，争取贵族们的认可了。 绝不是因为，和他人比武竞技是件很爽快的事。 什么“素来喜欢竞技大会”之类的，他可从来都不知道啊。 嗯！(??w??) 就像那位准骑士战胜对手时一样，围观的人群在洛萨走下擂台时，为他送上了长久的欢呼。 一直到他在阴凉处坐下后，人群欢呼才渐渐平息。 然后，回过头的观众突然发现，擂台上居然没有人了。 那位刚刚登上擂台的挑战者，眼见要挑战的对象离开，趁着没人注意，跳下擂台加入到欢呼的行列中去了。 基本很少停止战斗的竞技大会，罕见地出现了既没有挑战者，也没有守擂者的状态。 当然，这副尴尬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对儿急于表现自己的年轻人反应过来后就冲上了擂台，开始新一轮的战斗。 不过与之前洛萨精彩的战斗相比，接下来的比斗就显得乏味许多，让观众或多或少都有些失望。 于是，相比观看场上乏味的战斗，你一言我一句地交谈些洛萨战斗细节的观众反倒更多些。 这让洛萨疲惫之余，也很为自己的努力感到欣慰。 洛萨很累。 不是什么藏拙的推托之词，是真的很累。 心身俱疲的那种。 二十一场战斗，可不只是个数字而已。 帕斯公国建国至今，不过短短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 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并没有磨灭公国贵族传承自他们先辈的，那种在莽荒之地，徒手创建家国的勇气和毅力。 即便因为底蕴浅薄的关系，帕斯的整体武艺水平要逊色于许多国家。 但如果单论战斗的血勇之气，帕斯人可不会自认不如谁。 登台的一十八名公国人，尽皆是抱着击败对手的念头在战斗，而不是单单想要表现自己。 虽然他们的武艺，大多都只是“掌握”阶段，比起洛萨接近“青”的单手武器来说差了好多。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被轻松战胜。 很多时候，如果洛萨不能直接打落他们的武器，逼迫他们认输的话。就算命中了对手的要害，挑战者还是会硬顶着疼痛继续战斗。 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另外三名登台的他国大师级武者就变得更加难缠了。 每一次，都需要洛萨竭尽所能地应对才行。 尤其是一位来自古琴大陆持长弓的对手，最难对付。 按照洛萨的估算，他的弓箭熟练度也是接近350，既远程武器宗师的水准。 配上一把一米二以上的大弓，即便羽箭的铁质箭头已经被取下，到了他的手中，依然有着五十米范围内刺透硬皮甲，贯穿人体的威力。 众所周知，要在独立战斗时规避远程武器的射击，就需要先行通过对手的瞄准方向来预判。 但面对一位大师级的射手，这一点并不适用。 除了连珠箭、回首箭这种高级技巧外，这位对手还非常善于在运动中，用动作掩盖自己的意图。 若非洛萨本身也是与他水平相当的射手，可真不好躲避他的射击。 为了击败对方，洛萨追着他几乎跑遍了半个军营。 最后，还是因为射手的四十支羽箭耗尽，他才得以赢下了这一战。 二十一场竞技中，这是体力损耗最大，也是唯一一场让他并不太满意的战斗了。 不过在其他人的眼中，两人的追逐战可算是十足精彩了。 至少，在因塞德的眼中是这样。 此刻，这位洛萨新认识的朋友一改之前的生疏，搂着洛萨的肩膀，喋喋不休地从旁观者的角度讲述着战斗的经过。 “……你是不知道啊，当时，我正在和朗切克兹两个回忆你上一场的战斗呢，‘咻呕’（拉长音）的一声，”因塞德拿着一支羽箭比划了个箭矢飞行的动作。 “就从我耳朵边上飞过去了，距离我只有十……二十几公分。” “然后，那支箭duang的一下就射到了柱子上，足足插进去两个指节啊。” “后来，我就慢慢把那支箭给拔了下来，你猜怎么着，那个卑鄙的家伙，居然把箭头给磨扁了。” “我当时就在想，这孙子怕不是当初他爸他妈，的不够深是……” “噗……咳咳…” 一边喝水一边听因塞德吹逼的洛萨，一口水立马从口鼻喷了出来，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民风“淳朴”帕斯人，吵架向来是直接人身攻击的，像这种有内涵的话，洛萨已经快一年没听过了。 因塞德并不知道洛萨为什么情绪激动，只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连忙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瞎说的啊，朗切克兹也能为我证明的，是？” 半躺在洛萨右边的朗切克兹闻声扭过头，带着些乏力的感觉道，“虽然因塞德夸张了那么一点点，但那个射手把箭头磨平却是真的。” 朗切克兹是在洛萨十六次连胜时，抢到挑战机会的，之前因塞德说的回忆上一场战斗，指的就是两人之间的那场。 因为抵抗的比较顽强的缘故，他挨了洛萨好几下狠招，这会儿算是半个伤员，正半躺在垫子上休息呢。 对于受伤这点，他自己和因塞德都没有太过计较。 因塞德还很羡慕他能抢到战斗机会呢。 “我就说，你居然还不信我。”因塞德自动忽略了好友话语中的调侃，重重拍了洛萨后背一掌，让他刚缓好的咳嗽又剧烈起来。 “唉，要不我们去和伯爵说说，以后的竞技大会就不要弓箭了，实在太危险了，很容易误伤啊。 就像我，如果那支箭矢再近十……二十公分，那可真就是英年早逝啊。 要不干脆把长枪也禁了，那玩意…… 或者是准备……” “好了好了，我信了，我信了……” 从咳嗽中回转过来的洛萨，连忙打断了新朋友的喋喋不休。 再让他说下去，竞技大会还有什么乐趣。 再说，这种延续百年的规则，又怎么会像他说的那样说禁就禁。 “话说，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啊，看那边好像有烤肉的样子。 正好我是感觉有些饿了，抓紧时间吃完好好休息一会，下午还能再挑战下冠军。 怎么样，你们要不要也来点儿？” 趁着因塞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洛萨很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午餐上。 因为激动被忘记的饥饿，在洛萨的提醒下被重新唤起，因塞德也就顾不上自己那些没头没脑的建议了。 等到众人吃过午饭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两点。 如洛萨所料想的那样，参加竞技大会的贵族越聚越多。 其中，就有洛萨认识的休赛子爵、卡特男爵和古修骑士等人。 随着时间临近竞技大会的结尾，擂台上的战斗越发激烈起来。 为了留存竞争冠军的体力，这期间，洛萨只上场三次，连续击败两三个对手后就又退下擂台。 虽然战斗次数上了些，但他挑选的对手都是些武艺出众的大师。精彩程度倒是上去了，可体力的消耗却没有少到哪里去。 因此，临近四点的最后一场角逐冠军的战斗，他打的分外艰难。 好在最终，还是被他击败了对手，拿下了今天的冠军。 再之后，就是期待已久的庆功宴了。 第六十二章 挑战与应对1 身着骑士纹章甲，脚穿钢护胫，左侧悬挂一把受封骑士时得到的贵族仪剑。 以上，是洛萨参加这场庆功宴，所选择的装备。 作为一件板链复合甲来说，骑士纹章甲的防御力并不是太高。 除了胸甲、臂甲和关节部位护甲采用了整块的板材外，铠甲其他部分都是寻常的链甲。 因此，它的防御力也就比链甲好上一些，与一些轻型板甲相当。 不过洛萨穿着它参加这场宴会，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追求多高的防御力。 选择这件铠甲，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轻便，二是帅气。 因为大面积采用链甲的缘故，骑士纹章甲的重量比起全身板甲来要轻上许多。再加上合理的设计，装备铠甲最低只需要十点的力量，对于洛萨来说，基本不会太过影响行动。 至于帅气，骑士纹章甲本身做工精致，整体修长而不臃肿。配上洛萨特意在铁匠屋花了一笔第纳尔更换的，绘着红底黑龙纹样的外袍，确实让穿戴者显得英武不凡。 嗯，如果，忽略他左臂打着的夹板和脸颊上的淤青的话，确实如此。 在今天最后一场竞技战中，洛萨的对手是一位罕见的，持枪盾的战士。 枪，是顶头配圆球的，两米左右的长枪。 盾，是高约一米五的木质塔盾。 比枪盾更让人在意的，是这位对手的作战方式。 他的枪，并不是常见的自下而上攻击，而是依靠身高优势，反手握枪自上而下的攻击方法。 就像是，用木棍叉鱼那样。 依靠塔盾的严密防守，这种专注扎刺的战斗方式让洛萨吃尽了苦头。 在他的掌握的情报中，公国内善于使用这种战斗方式的，只有长期生活在埃辛岛的公国近卫统领，霍勒姆子爵。 这一点，他赛后也从其他人的口中，得到了验证。 除了泽度和岩蟒外，这是洛萨所遇见过最强的对手。 两人的武艺非常接近，身体素质在技能或怒气的加成下也基本相当。 但在战斗方式上，洛萨的轻型剑盾组合，被霍勒姆重型枪盾的组合所克制。 而且为了抢到最后的赢取冠军的机会，洛萨可是提前十几分钟上场，已经和其他对手打过两场，体力也不在满状态。 这场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一直拖到快四点三十分的时候，洛萨才最终击败了自己的对手。 之所以能胜，是因为他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硬生生地用手中的长方形木块，砍碎了霍勒姆子爵的塔盾。 在这期间，即便他尽力闪躲，也挨了好几次对手的盾击。 左臂轻微骨折的伤势，就是这么来的。 其实他本不用这么坚持，毕竟在之前的战斗中，观众们早已认可了他的实力。 但如果能赢得话，他又怎么会轻易认输呢。 …… “嗨，晚上好啊，洛萨阁下。” 不远处的花丛旁，几个聚在一起的聊天的贵族中，有人发现了洛萨的到来，有些激动地举起酒杯招呼道。 “晚上好，阁下。” 洛萨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轻笑着摆手回了一句问候。 这就像个信号一样，周围的人们听到“洛萨”的名号纷纷转头看向这里，确认了身份后，一连串的问候声接连飞了过来。 混杂着铠甲碰撞的“叮叮”声，很让洛萨有种自己好像飘上天了的感觉。 和洛萨一样，在场的贵族，也是穿着各式各样的铠甲。 在帕斯公国的传统中，战争胜利后的庆功宴，贵族们应佩带武器、穿着铠甲出席，而不是平常宴会时华丽的贵族服饰。 其喻义，是为了突显出战争的严肃和公国尚武的精神。 这就是洛萨为什么穿着一身骑士纹章甲过来的原因。 轻型板甲的档次，还是很符合他目前身份的。 而且在这个初夏的夜晚，轻便透气的铠甲，也会让人更舒服些。 要不怎么说奥亚来的不是时候呢。 在过往的历史中，像这样的宴会一般都是在秋后、冬季或者初春举办的。 夏天举办，这还是头一次。 恐怕此刻，有不少人有句麻麦皮藏在心里。 毕竟，应该没人敢说出来了。 另外一点与寻常宴会不同的是，庆功宴上，基本不会见到莺莺燕燕的贵族家眷。 大多数贵族只会带妻子，成年的男性子嗣和扈从参加。这是作为家主，对他们可以参与贵族事务的一种认同。 像洛萨这样的未婚且没有子嗣的，就只能带小赫本参加了。 因此，除了那些受邀的他国贵族、富商，以及本国那些过于年老的贵族之外。城堡花园中，随处可见作战士打扮的公国男子。 如果在场的四百多人同时行动起来，铠甲的碰撞声集合在一起，恐怕还真有几分身临战场的感觉呢。 当然，洛萨自己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同时向他打招呼的，不过只有一二十人罢了。 不过就算如此，也足够在他身前引路的门罗都，和身后跟随的小赫本羡慕的了。 因为像这样的场景，过来的路上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一边接连点头向打招呼的众人回礼，洛萨的脚步依然没有停下，而是跟着门罗都继续前行。 这番作态，倒是让打算过来攀谈几句的几位贵族，暂时放下了抬起的脚步。 其中那些认出门罗都身份的，皆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能够让作为地主的伯爵次子亲自作为引导的，大概也就那么几件事了。 比如，大公召见。 是的，洛萨不是不想停下来，和这些热情的贵族成员们吃个饭，喝点酒，拉近拉近感情。 只是，一国之主的召见，可不能拖延太久呢。 对洛萨来说，这次召见确实是有些出乎预料的。 召见本身并不奇怪，无论是功臣还是预备男爵的身份，都有机会被大公接见。 奇怪就奇怪在时间上。 如果是要褒奖，那么就不会阻拦自己上午时的求见。 如果是有阴谋，也不会是在宴会即将召开的时候，在贵族们众目睽睽之下。 总不能，特意赶在宴会开始之前召见，就真的只是门罗都所说的那样，见识见识竞技冠军。 这几天的竞技冠军还有好几位，可没听说他们也被召见的。 无论如何，洛萨满脸的笑意下，已经满是警惕的状态。 第六十三章 挑战与应对2 大公接见洛萨的地方，并不在之前伯爵的书房和小会客室，而是在城堡顶楼一件新开辟的大书房里。 这倒也正常，在分封制的国家中，即便是一国之主，也得尊重手下领主的权利。 能够将家族最紧要的地方划出大半来给大公使用，甚至就连防御都由两家共同布置。 在公国贵族看来，这已经是十分敬重的表现了。 经过守卫的的检查和通报后，洛萨获得了进入书房的许可。 而小赫本和门罗都则被留在了外面。 跟随侍卫进入书房后，洛萨粗粗左右扫了一眼。确认了大公的方位后，便单膝跪地行礼道，“莱顿村骑士，洛萨·华，参见大公冕下，见过伯爵阁下。” 帕斯公国的夜本就来的晚，虽然已经是下午七点，但夏季的太阳尚没有落下，书房中的光线还很明亮。 因此，这一眼的功夫，洛萨凭借智力带来的记忆力的提升，已经将书房中的大体布置记在了心中。 眼下的时节还没到盛夏，房间里就没有摆放用于消暑降温的冰盆。面朝大海打开的窗户，能够带来足够的凉风。 正对大门的书桌后，端坐着一位身穿蓝金色服装的男子，就是公国之主。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全身板甲，但整个脑袋都裹着纱布的魁梧男子，应该是近卫统领霍勒姆。 他头上的伤势，就是在竞技场上被洛萨打出来的。 只是让洛萨不解的是，为什么本来不算严重的伤势，需要包扎地看起来这么严重呢。 嗯？也不知是不是羞于见人的原因…… 除了这两人之外，书房中还有一位坐在左侧椅子上，即便面朝窗户，依然不时拿起用手帕擦汗的胖子，正是奥斯塔德伯爵。 对于一个胖子来说，穿着正式的贵族服装坐在紧窄的椅子上，即便只是初夏也够难受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保养的差异。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不到十岁，但洛萨总感觉大公要比伯爵年轻许多，完全就是一副中年人的样子。 “请起来，我的冠军。” 没让洛萨多等，在他见礼的话结束后不久，大公就朗笑着开口道。 “是，”洛萨顺势站起身来，笔直地站着。 “果然是英武不凡，难怪能够在竞技中打败我的霍勒姆啊。” 点头示意侍卫退下后，大公笑意盈盈地上下打量着洛萨，眼神中饱含着赞许和欣赏的意思。 洛萨裂开嘴角，看了眼满头包裹纱布的霍勒姆，笑着说道。 “大公冕下太过赞誉了，只是因为子爵阁下的木盾比较简陋，我才勉强胜了一招罢了。” “哈，你这是在变着法地嫌弃我提供的武器不好使吗？ 要是没有我这些武器，你打算赤手空拳争夺冠军啊？” 擦完汗的伯爵佯装不满地接过了话头。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我绝没有说您那丑陋的，就只有握柄像武器的长方形木块的坏话啊。” “嘿，……” 还没等伯爵反驳的话出口，站在大公身后的霍了姆子爵也插上一句，“就是，我也觉得您那面‘门板’挺好使的，让我避免了过早被洛萨骑士破相的结局。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幸免就是了。” 从他轻松的语气来看，似乎并没有因为被洛萨打伤而恼怒的意思。 这倒是比较符合洛萨所知的，近卫统领豪爽且性格温和的人设。 调侃的话语，配上伯爵通红的面色和一句“那也比没有强”的嘴硬，让书房中的几人一时间哄笑出声。 哄笑结束，大公再次对着洛萨开口说道，“好了，洛萨骑士，你有伤在身就不要站着了，坐。” “是。” 洛萨回应一声，转身走到了伯爵下首的位置坐下。 伯爵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有些小心翼翼的，没好气地说道，“放心坐，城堡的椅子质量可要比你的武器好得多，不用担心会突然断裂。你看……” 说着，他扭了扭自己的腰，“就连我坐着，都没有任何问题呢。” 言谈之间，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的样子。 这就又让大公两人哄笑了一阵，就连洛萨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笑归笑，对于伯爵的体贴洛萨还是心知肚明的。 要不是有他的提醒，洛萨还真有些担心身上的铠甲会不会把椅子压垮。 “听侍从们说，洛萨骑士今天上午的时候有来拜访过我是吗？” 再次嬉笑过后，大公换上郑重的表情问道。 “是的，只不过当时您正在休息，我就没敢打扰。加上我比较喜欢和人比武，就直接去竞技大会了，却是错过了觐见冕下的时机。” “是啊，”大公叹了口气，“我现在的身体也比不上以前的时候了。从埃辛岛坐了两天的船到这边后，一直有些精神不振，就有些嗜睡了，每每要到中午的时候才会醒来。没能接见你，还要请你多多谅解啊。” 闻听此言，洛萨连忙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 “不敢不敢，大公冕下言重了。冕下劳心国事，该是洛萨为打扰您的休息道歉才是。” 言辞真切，不过内心中，洛萨对大公睡到中午的说法，却是没有全信。 “哎，开个玩笑罢了，不用太过紧张，坐下坐下。” “说起来，我还有件事要感谢你呢。 听说，当初是你从海盗手里解救出莫斯塔莉的。” 没等洛萨详说，他就继续说道，“你知道她是我的表妹，当她被海盗绑架袭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和家人都非常担心。 好在不久后，又传来了她被解救的消息，这才让我们舒了口气。 我一直都想好好感谢你一下，只是此前都没有什么机会罢了。 这次见到你本人，除了要当面说一句感谢的话之外，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份谢礼。 宴会结束后，自然会有人送到你住处。” 说完后，见洛萨似乎想要拒绝，又摆手打断他的话头。 “我知道，奥斯塔德已经感谢过你了。 不过，他的感谢是作为一个丈夫的，而我的感谢却是作为一个兄长的。我们两人，可不能混为一谈。 而且我给你的谢礼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就安心收下。” 拒绝的话被堵了回去，洛萨也只能点头应是。 接下来，大公又拐弯抹角地聊了些与洛萨有关话题。 什么“听说你和林朋是忘年之交，一定也博学多才”，或者“听说你游历过很多国家，阅历一定很丰富”之类的。 正当洛萨以为大公今天，真就只是单纯地想要见自己一面的时候，重头戏来了。 “……说到你开万事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当初解救莫斯塔莉的时候，是一个人连夜驾船出海的。 这么说来，你的航海能力也不错喽。” 接连的称赞下来，洛萨也有些搞不清楚大公的目的，只能继续谦逊着说道，“也称不上不错，不过只是跟相熟的朋友学了一点，就只能操作下单桅小船罢了。” “那也很了不起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驾驶单桅船，那么双桅、三桅什么的，也都不是问题嘛。” 沉吟了片刻，大公突然说道。 “仔细想想，像你这样文武双全、才智卓绝的人才，放在莫温镇那种偏远地方可真是太屈才了啊。” “怎么样，要不干脆和我到埃辛岛去，公国可是很缺航海人才的啊。” 最后一句话听完，洛萨的神经骤然一紧。 接着，他隐晦地扫了伯爵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快速从震惊变得难看，又强行恢复平静的表情。 真是难为自己担心了那么久。 原来，自己只是“项庄”舞的那把“剑”啊。 第六十四章 挑战与应对3 这，是招揽吗？ 或许。 但更多的，却是试探。 对奥斯塔德伯爵服从程度的试探， 对卡塔尔家族势力稳固程度的试探， 对公国贵族阶级权利重视程度的试探。 这更是作为公国之主，对于分封制国家统治阶级，如何对待加强中央集权态度的一次试探。 在这样的试探中，洛萨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即便今天在场的不是洛萨，也会有古修骑士，因塞德骑士，甚至提斯特子爵等等。 之所以是他，可能只是多了那么一点，可有可无的招揽之意罢了。 真正的“沛公”，是奥斯塔德伯爵。 卡塔尔家族当代家主，公国排第三位的大贵族。 最有可能会在大公加强中央集权时，被公国贵族阶级推举为代表的人物。 洛萨相信，伯爵脸色的变化，除了自己之外，也同样被大公和霍勒姆子爵看在了眼中。 他还相信，此刻伯爵心中的怒火，要比他在表情上展现出来的多得多。 卡塔尔家族，不是姓氏为卡塔尔的人的家族。 而是与卡塔尔伯爵为主的，包括三位子爵、六位男爵和五十多位骑士级贵族，共同组成的庞大势力。 这就和帕斯公国不是帕斯一个家族的国家一样。 卡塔尔与帕斯的关系，名为君臣，实为盟友。 可现在大公在做的事，却是以损害盟友的根基，来强大自己的势力。 被寄托信任的盟友如此对待，这让他怎能不怒呢？ “嘿，话说这两家远亲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侯爵那边在筹划着实现政权更迭的计划。 大公这边也不简单，居然是存着制度变更的打算，之前还真是小瞧他了。。 啧啧，这可真是，热闹啊。” 虽然飞速运转的心念，已经看穿穿自己在这场较量中，无关紧要角色定位。 但这并不意味着洛萨什么都不用做，可以等着看戏。 夹杂在两个大势力争锋的中心，换做任何人，处境都不可谓不艰难。 不过在洛萨的眼中，这倒也是个送上门的好机会。 一个向伯爵申明立场，打消些彼此猜疑的好机会。 不过要想达成这个目的，洛萨可得趁早才行。 否则如果让伯爵先行提出反对意见，他无论是拒绝还是接受，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反而，会大大得罪另一方了。 挑战与机遇，往往只在一线之间呢。 于是，抢在伯爵面色转为平静，反对的言论还未出口之前，洛萨的声音先就响了起来。 “大公冕下实在太过谬赞了，洛萨哪能配的上如此评价。 虽然很感谢冕下的厚爱，但还是请恕我不能接受您的邀请。 一来，洛萨自认没有大公需要的那许多能耐。 这二来嘛，洛萨能够从一介平民跃升为贵族，全赖伯爵大人帮扶。 伯爵既然以莱顿村交付，是希望我能多少发挥些作用的。 洛萨游历诸国多年，早已心神俱疲。莱顿村景色优美，环境舒适，正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既能缓解心中疲惫，又能为伯爵大人贡献些绵薄之力，对洛萨来说，可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差事呢。 因此，只能辜负大公的一番美意了。” 顿了顿，洛萨又在大公新一轮招揽之言出口前抢着说道。 “不过说起来，洛萨也不需要到埃辛岛才能为‘公国’效力不是。 伯爵大人一直以来都为公国尽心竭力，洛萨能够为伯爵大人分忧，最终不还是为公国作贡献吗？” 推辞之语结束，在场众人的心境发生了截然相反的转变。 “是‘公国’，而不是‘公爵’吗？” 大公心中默默咀嚼一番话语，体会着其中少了些谦恭，多了些刚直的语境，心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表面上，却是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接着，又好似已经想开，换上坦然的表情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奥斯塔德为公国贡献良多。你为他做事，的确也是在为公国效力。 我相信以你的才智，定然可以将领地治理地蒸蒸日上的。 只是有一点，可不要再说些什么颓丧之言了。 你现在正是壮年，精力充沛，哪能像我们这些老年人一样喊累呢？” 这话一出口，就意味着今天的试探到此为止了。 当洛萨说出“为伯爵效力就是在为公国效力”的话后，大公就不得不被迫中止后续的算计。 虽然没能完全得到伯爵的反映，但再说下去，可就有逼伯爵表态的嫌疑了。 如此对待一个上位贵族，恐怕真就把卡塔尔家族推到敌人的立场上去了。 他今天只是稍作试探，可不想为此失去一位盟友。 眼下结束倒也好，至少从伯爵的表情上，还是能够看出些东西的。 不过对于这个连番坏他算计的小小骑士，大公可是彻底恨上了。 …… 与大公心中的不满相比，伯爵倒是颇为舒心。 讲真的，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反对，必然会恶了大公。甚至如果大公态度强硬，合作关系破裂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种关键时候与大公为敌，卡塔尔家族可就腹背受敌了啊。 可不反对，难道还能任凭大公将自己下属的领主挖走不成。 洛萨个人可能不很重要，可一旦这个口子开了，自己以后如何保护家族的利益，又有何颜面在公国贵族面前立足。 现在由洛萨自己来拒绝，可算是将自己从两难境地中拉出来了。 政治有时候就是这么虚伪，即便心知肚明，只要没有明言，大可以糊弄过去。 这样既不用和大公正面交恶，又保住了根本权利不受损伤。 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悄悄松开握紧的双拳，笑着说道，“不过只是尽职尽责，哪有什么贡献之说，更谈不上尽心竭力。 公国能够有眼下的大好局势，可都是靠大公的英明领导啊。”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很平常的吹捧，在大公听来却是格外刺耳。 大好局势？什么大好局势？ 野蛮人的入侵还是侯爵的不臣。 不过没奈何，毕竟是自己算计在先，眼下为了弥补些双方关系，大公也只得脸色僵硬地陪着笑了起来。 正面的回应却是一句也无。 “对了，”良久笑声方停，伯爵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说道，“聊了这半天，时间却是有些不早了呢。 大公冕下，我们该是时候做准备了？” 本就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的大公，同样看了眼窗外道，“时间却是不早了，的确应该准备准备了。” “既然如此，请大公容我先行告退。正好洛萨也在，让他来帮我一下。” 伯爵的语气中带着些自嘲的意味说着，“您知道，就我这体型，没人帮助，穿一套铠甲可就要老命了。” “当然可以，你们就早些去准备，可不要误了时辰啊。” 大公点头许可，表面上看不出一丝不满。 第六十五章 挑战与应对4 从大公的临时书房出来后，伯爵先是打发了守在门外的门罗都两人。 然后叫上洛萨一起离开。 确认脱离了守卫们的视线后，洛萨与伯爵对视了一眼，面色具是阴沉的可怕。 然后，两人又各自转过头换上轻松的表情，若无其事地继续向伯爵私人武库走去。 伯爵在前，洛萨落后一步跟上。 与外表的平静不同，两人的脑海中都是思绪翻腾。 别看刚才算是度过了一次难关，但由此产生的影响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一边要和死敌明争，一边又要和盟友加靠山暗斗。 伯爵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这一刻，即便伯爵向来标榜对大公忠心耿耿，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站错队了。 如果当初站在侯爵的阵营，即便最开始可能会因为被大公针对损失惨重。 但只要赢了，至少还能保证家族延续。 可现在，即便自己费心费力地战胜对手，也可能会成为大公下一个针对的目标。 奈何，已经选定的阵营，可没有那么好更换的。 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的家族，伯爵一时间心乱如麻。 焦灼的思绪不断翻涌，让伯爵甚至有一种呼吸不畅的眩晕感。 察觉自己状态不妙，伯爵连忙将注意力，从暂时无解的死结中挣脱开来，想一些值得开心的事来缓解自己的心理压力。 最先想到的，就是跟在他身后的洛萨了。 “说起来，今天还真是多亏他了啊。” “如果今天不是他，我恐怕已经和大公斗起来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了。 那样的话，恐怕现在连安静下来思考对策的机会，都没有了。” 伯爵微微转头看了身后目视前方、步伐稳健的骑士一眼，长长出了口气。 方才的烦心事，似乎也随着这口叹息泄出去了大半。 虽然很快就又有新的愁绪涌上心头，但也让伯爵缓了口气。 在伯爵心中隐隐泛起些亏欠感的时候，紧跟着伯爵的洛萨也在想着其他的事。 倒不是如伯爵猜测的那样，为了得罪大公而烦恼。 换做其他人，大概会因为得罪了老大的老大而忧心忡忡。 不过对于开挂者来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眼下大公也管不到自己，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 至于以后能不能管，谁又管的了谁，还说不准呢。 何必为此没影的事感到烦恼。 而且虽然得罪了大公，却也趁机向伯爵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样一来，至少在面对大公时，两人能够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了。 只要之后注意和侯爵方划清界限，与伯爵的这种统一的立场还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交好卡塔尔城，这个对洛萨来说重重之重的任务，可算是完成大半了。 不过洛萨之所以在之前的对视中，露出同样阴沉的表情，可不只是为了向伯爵表示自己的“同仇敌忾”的立场而已。 他要比伯爵看的远些，自然知道无论公候谁当权，王室和贵族的斗争都是免不了的。 终归，帕斯公国已经发展到这样的阶段了。 真正让他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转过拐角，眼看长长的走廊没有了他人，洛萨突然开口轻声问道。 “伯爵大人，大公真的就有如此信心吗？” 信心？什么信心？ 还在苦思解决之道的伯爵骤闻洛萨的问题，放下心头的盘算回想着洛萨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直到快要走到另一边楼梯口时，他才明白了过来。 随之，一股新的愁绪将他本就已被烦恼填满的脑海又撑开了许多。 问题本身并不复杂。 信心，指的是大公能够同时对付帕亚诺和卡塔尔两家的信心。 也就是在力量对比中，大公所掌握的力量是否远胜于另外两家的合力， 答案是，没有。 因为被洛萨拒绝后，大公并没有继续展现强硬的态度。而是很干脆地，给了双方下来的台阶。 试探，真的只是试探罢了。 但洛萨所问的，并不是这显而易见的事情。 他真正的意思，是在质疑大公作为一国之主的才能。 公侯之争刚刚开始，便盘算着胜利之后如何对付自己的盟友，可谓好高骛远。 尚未做好万全准备，就将自己的盘算展露出来，可谓志大才疏。 行事手段粗糙不说，稍遇挫折又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还有洛萨不知道的，早上刚刚被伯爵拒绝，晚上就不计后果试探的急功近利。 像这样一个城府浅薄的人，真的有能力领导帕斯与卡塔尔两大势力，击败侯爵吗？ 奥斯塔德伯爵突然丧失了所有的信心。 而良久没有得到回答的洛萨，也知道了伯爵的答案。 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问题。 还没开始，自己这边个子最高的那位，就暴露了中看不中用的本质。 即便力量再强，不能有效利用，也不过只是累赘罢了。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啊。” 洛萨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语气中却也没有太多失望。 已经走到武库门前，正要伸手推门的伯爵听到这话，手微微一颤，接着用力将门打开。 是啊，还得靠自己啊。 可是自己，真的能靠得住吗？ …… 伯爵的私人武库并不是多么神秘的地方，说白了，就只是伯爵专属装备的地方。 嗯，“伯爵”专属装备的地方。 具体有什么呢，一把剑柄上镶嵌着宝石的华丽仪剑。 一副制作精美，看上去威武霸气，实质上全重不到十公斤的，加宽版蓝色全身板甲。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是的，一副加上全覆式头盔、铁靴、铁护手后，重量还不到十公斤的“板甲”。 是制作太过精良的缘故吗？ 不，这真的只是甲层纤薄，还采用了大量镂空设计的样子货罢了。 甚至使用的材料究竟是不是钢铁，洛萨都不敢确定。 因为当他把板甲从架子上拎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将肩甲捏出了一个小坑。 “咳咳，”注意到洛萨不可思议的眼神，还在暗自烦恼的伯爵一下子从清醒了过来，连忙上前两步抢过板甲抱在手中。 看到伯爵轻松抱着铠甲地样子，洛萨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伯爵之所以叫自己来帮他穿戴铠甲，其实只是想把自己从大公那边带出来。 第六十六章 挑战与应对5 伯爵最终没有让洛萨帮他穿戴铠甲。 正如洛萨猜测的那样，伯爵一开始就只为了把他带出大公的书房，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 毕竟，让一个手臂有伤的人帮自己穿铠甲，不是越帮越忙吗？ 没想到一路上思绪繁多，等回过头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伯爵的秘密武库。 而没得到伯爵及时解释的洛萨，还在伯爵迷迷糊糊的时候，取下了他的“秘密”铠甲。 一个上位贵族，穿着一身样子货参加公国严肃的庆功宴。 对伯爵来说，这是比起手下领主被挖走，还要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虽然这个难以忍受，只是伯爵个人的难受。 那一刻，伯爵是有些想要杀人灭口的冲动的。 不过考虑到双方武艺的差距，伯爵最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洛萨打发开来。 然后蹲在私人武库的角落里，黯然神伤。 要说起来，其实伯爵也曾有过上马打仗的经历。 只是帕斯公国是以海洋贸易为主体经济的国家。 这些年，为了处理越来越多的商贸事务，伯爵已经太久疏于锻炼了。 最终在岁月的杀猪刀面前，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模样。 想想，还真是件悲伤的往事啊。 …… 与伯爵的暗自神伤不同，洛萨此刻真可谓春风得意。 因为参加宴会的人太多，宴会的主场地被放在了卡塔尔堡的花园里。 随着黄昏的来临，徐徐吹过花园的冷风，化解了贵族们因铠甲厚重和天气闷热而产生的焦躁感。 正是在这样大家心情都很舒畅的时刻，洛萨被伯爵从城堡里“赶”了出来。 然后，有一次回应了贵族们热情的招呼后，找到了和门罗都待在一起的小扈从。 让他意外的是，与他们在一起并不是老学者，而是古修、朗切克兹等人。 而且这几人，似乎还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按理来说，这几人不过只在竞技大会时见过一面，不至于这么熟才对。 不过再看看小赫本身旁，隐隐有被确认伯爵继承人趋势的门罗都，洛萨就有些了然了。 贵族的交际，不就是多认识些其他的贵族吗？ 离得近些，洛萨洛萨渐渐听清了这几人在聊些什么。 其实就是古修骑士等人口若悬河地吹嘘着自己在与野蛮人战争中的英勇表现。因塞德等人一面表示对野蛮人的不屑，一面将早上说与洛萨的那些换些更夸张的说辞再说上一遍。 至于小赫本和门罗都两人，则扮演了良好听众的角色，一会儿这边来一句“哇，好厉害”，一会儿又转向另一边，说上一句“咦，对手真卑鄙”。 气氛出乎预料的和谐。 当然，这是在洛萨到来之前的景象。 在他加入进来之后，两边的吹嘘都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古修骑士一方，面对曾经领导自己的老大，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说自己怎样怎样勇武了。 而因塞德这边，早上才说过的话，总不能指望人家下午就忘了。 于是乎，本来火热的场面冷清了那么一刹。 “洛萨哥，大公找你是干什么啊。” 关键时刻，门罗都及时的问题引出了新的话题。 这个问题，同样是其他几位贵族想要了解的。 洛萨轻轻笑了笑，摸了摸门罗都的头发。 这个曾经强装出成熟的青年，经过半年多的历练后，确实有些真正的成熟感了。 不过想来，这期间面对过的难题，承受着的压力，是不会少。 洛萨准备过段时间，找这位视为弟弟的青年聊一聊。 如果有心理问题的话，还是趁早化解比较好一些。 在这一方面，洛萨还是有些信心的。 不信看看小赫本，三观多正啊。 脑海中自吹自擂着，洛萨的口中却是轻松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大公听说我曾经游历过一些国家，找我闲聊了会罢了。” 这是事实，虽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大公的试探什么的，可不是能够随便公之于众的东西。 而且这句话虽然简单，听在不同的人耳中有不同的联想。 比如在古修等人听来，洛萨这句话，透露出了他被大公看重的信息。 毕竟能够和大公坐在一起随意聊天，可不是谁都有那个资格的。 而如果传到了大公的耳中，就会变成洛萨拒绝其招揽的坚定，甚至到了不愿提及的地步。 相应的，在伯爵这边，就会是另一个加分项了。 所以说，信什么，也别信销售的嘴。 “哈哈，看来洛萨阁下很受大公看重啊，果然不愧是三大将星之一。” 古修骑士爽朗地笑着，出口的吹捧却让洛萨十足尴尬。 不过这位与洛萨一样将会晋升男爵的贵族，显然并不了解洛萨的想法。 自从有过跟随洛萨战斗的经历后，这个自我认识不错的贵族，已经将洛萨看做自己的至交好友。 只听他继续吹捧道，“我早就已经看出了洛萨阁下的过人之处，他可真是允文允武的大才。不仅阅历丰富，个人的勇武更是不用多说。 在战场上，他可是能够一个人追着上百个野蛮人打的。 你们也都看过今天下午那场比武，就连霍了姆子爵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洛萨刚刚说出一句“侥幸”，另一边的因塞德也开口了。 “说起今天下午的那一场比武啊，可真是让人过瘾啊。那么厚的木盾，居然硬生生地被人用木剑给砍碎了。 哎，洛萨，你快来说说看是怎么做到的啊。” 随着话题转到竞技大会上，小圈子聊得越来越火热起来，时不时地还有其他经过的贵族加入进来。 虽然被别人吹捧让洛萨多少有些尴尬，但能够赢得这么多贵族的认可，还是让他颇感欣慰。 而且尴尬归尴尬，这种不停地被别人夸赞的感觉，还是挺爽的啊。 热烈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直到被一阵突然响起的鼓声和号角声所打断。 这，是庆功宴正式开始的讯号。 鼓声停息之后，散落在花园各处的贵族，一同向着城堡大门汇聚过去。 很快，多达四百名身穿铁甲的贵族及其扈从，将城堡大门围了一圈。 伴随着“嘎吱……”的开门声，一身金色板甲的大公带着几位大贵族，从城堡中走出。 瞬间，一阵阵高呼着“帕斯”的音浪，从城堡门前传向四周。 第六十七章 大公的演讲 欢呼声，在大公高举起长剑的那一刻到达高潮。 又在长剑立地的那一刻瞬间平息。 只剩下飘忽不定的余音还在众人耳畔回荡。 此刻，是晚上八点半。 在帕斯公国，这并不是一个太晚的时间。 远处的海平面上，太阳不过刚刚落下，在海水和大气的折射下，城市中的光线还不是特别黑暗。 但这，并不包括在堡垒阴影遮蔽下的区域。 当代大公赛卢迦戈站在城堡门口的平台上，背靠着熊熊燃烧，放射出明黄色光辉的灯火。 在他眼前的台阶下，围拢着数百名穿盔戴甲的公国贵族成员。 打磨光滑的铠甲，迎着明亮的灯火反射出幽邃的金属光泽。 而在更远处，是只能分辨服装颜色，面孔却已看不清的，人数更多的其他参加者。 光与暗的对比，让他的心中豪气顿生。 虽然这些年里，埃辛岛也不是没有召开过庆功宴会。 但那最多，也不过是为剿灭了某一个大型海盗团，或者某一股盗匪召开的。 参加宴会的人或许不少，但却没有一次，能具备眼前的这种威势。 毕竟剿灭盗匪什么的，可不能与这次动员了大半个公国力量的战争相比。 一位伯爵，九位子爵，十七位男爵，一百六十多为骑士。 除了继任公爵的典礼外，赛卢迦戈再也没有同时见到过这么多贵族。 在激荡的情绪影响下，就连他演讲的声音都比以往来得洪亮许多。 “我亲爱的兄弟们，此刻，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荣耀时刻。 因为我们，在一场保卫家国的伟大战争中，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话音刚落，“嗷”的一阵欢呼又起。 听到大公声音的，被他称为“兄弟”的贵族们，先是抽出武器高举高呼。 接着，他们又用各式各样武器敲击着自己的铠甲，似乎要用“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演奏一曲激昂的音乐似的。 喧闹的场面，比起一开始的齐声高呼还要热烈许多。 良久，杂乱地声音才在大公再一次的示意下，平息下来。 这一幕，落在洛萨的眼中，着实让他有些艳羡。 别看这四百多人中，老、弱、病、残俱全，战斗力参差不齐。 可在他们身后，却聚拢着一个公国，大半的力量。 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与这股强大的力量抗衡。 无论军事，还是政治、经济。 “好在，我现在也算是这股力量的组成之一，而不是它的的敌人。” 默默将这份羡慕压在心底，洛萨开始专心倾听着大公接下来的发言。 然后他发现，即便是到了异界，领导们的讲话，总还是有些相似的。 那就是连篇累牍的空洞之词。 三十分钟的演讲一开始，大公就花费了足足三分之一的时间，来追忆过往先辈们建立国家、抵御外敌的功绩。 这些功绩并不只是帕斯家族一家的。 时不时地，就能够从大公口中听到某一个贵族姓氏的出现，进而引来该家族的高声呼应。 追忆之后，话题终于转到了这次的战争上。 但大公所讲的内容，并不是公国如何组织动员军队、进行过哪些战役，又是如何与野蛮人战斗这些。 在这里，大公再次花了三分之一的时间，用大量的辞藻，将入侵的野蛮人描绘成了强大、残暴又卑鄙的对象，将战胜野蛮人形容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对贵族们坚守荣耀与职责，与野蛮人英勇战斗，为此不顾牺牲的高贵品格的赞扬。 真正与战役经过相关的，大概就只有赞誉贵族们英勇奋战时，用来举例的最开始的那场遭遇战了。 这场两千对四万的遭遇战中，公国士兵和贵族所展现的那种战斗意志，可是让许多周边国家为之称道的。 为了进一步给自己的长子造势，大公可不会放过这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而从台阶下众人的欢呼来看，他的目的是已经达到了的。 不过对洛萨来说，这二十分钟的演讲就有些无聊了。 老实说，洛萨不是不清楚大公讲这些东西的目的和意义。 讲述先辈们的功绩，可不是沉浸在过往的荣光中。 真正的目的，是将这次的战争与先辈们相比。 所图的，是激起贵族们的历史荣誉感，进而引导出当代贵族不输于先辈的认识。 而讲野蛮人的强大、威胁和贵族战斗的英勇，则是为了点出胜利的不易，功勋获取的艰难。 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迎合贵族们获取封赏的诉求，告诉国内国外，这之后的封赏是合情合理的。 但知道归知道，该无聊的还是会无聊。 毕竟，他既不是公国传统的贵族，也不是对这场战争一无所知。 对于大公言过其实的表述，实在很难生出如其他贵族那样的认同感来。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始终和公国贵族有些隔阂。 好在上面两段讲完之后，大公没有“最后再说一点”，而是直接转到了这场宴会的重头戏上。 再度赞扬了贵族们的英勇后，大公先是公布了整个战争总的战果。 紧接着，就是众人所有人最为期待的奖赏环节。 当然，因为参战贵族人数不少，大公就只是宣读了其中功勋最高的十六人。 不出所料的，洛萨也是这其中之一。 而且大概是为了彰显公正的缘故。 即便不久前，大公刚刚和伯爵起了些龌龊，却也没有因此擅自更改洛萨的功勋评定。 在所有的十六人中，洛萨的名字排在了第二位，仅次于近卫统领霍勒姆子爵。 晋升男爵，封地莫温镇及下属五座村庄，临湖镇及下属一座村庄、一座制皮庄园。 此外，就像洛萨预料的那样，除了应得的赏格之外，还有额外的两千金币的金钱赏赐，以及一些布帛、粮食等物资。 总体来说，这些赏赐还是超过了洛萨预期的。 不过他有注意到，大公宣读的贵族名单中，大公长子威利尔并没有出现。 当然，并不是说否认了他的功绩。 如果是那样，霍勒姆子爵就不会排在所有贵族的首位。 之所以没有出现在名单，大概是因为他得到的赏赐，与寻常贵族不同。 “恐怕很快，威利尔就会被正式确立为，大公继承人了。” 第六十八章 挑战与应对6 在大公讲完之后，奥斯塔德伯爵接过他未完的工作，宣读了对其他参战贵族的封赏。 这就意味着，参战贵族的功勋都已确定，非特殊情况不会更改。 当然，一场战争中，不会全部都是功臣。 或许是因为害怕过甚的原因，接到战争令的贵族中，有一些人一直到最后时刻，才终于相信野蛮人可以被战胜。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大股的野蛮人基本已被击溃。 追缴逃窜野蛮人的行动，完全就是僧多粥少。 结果导致最后加入战争的野蛮人，大多因为没能完成两项任务中的任意一项，而受到了大公的严厉惩处。 虽然没有人被褫夺贵族身份，但被一律消减领地的贵族却是大有人在。 这其中，甚至有贵族因为被消减了所有的领地，而成为有名无实的流浪贵族。 对于一个贵族来说，这几乎是与被褫夺贵族身份相当的处罚了。 在洛萨道听途说的消息中，甚至有贵族不堪折辱而自杀的。 让人不胜唏嘘。 不过关于贵族的处罚措施，其实在庆功宴举办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也就是说，庆功宴，真的只是“庆功”而已。 因此，当大公说出“让我们为这些尊贵的兄弟们欢呼”之后，庆功宴的第一个环节就算结束了。 接着，围拢在台阶下的贵族男子们四散开了。各自找到家眷后，与其他受邀的客人们一起，跟随着来到城堡花园中心的广场上。 在这里，参加宴会的人们，先是一起听了一段由军号和鼓声演奏的军乐。 然后，大公以“庆祝胜利”为名，向着受邀者们连续敬酒三次，庆功宴第一晚的流程就算走完了。 再之后，就是明天早上，为牺牲贵族准备的追悼会。 以及明后两天中午举办的，功勋贵族的正式封赏仪式。 先是大公方，之后才是伯爵这边。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贵族们其实就能够离开，各回各家了。 不过难得的交往机会，大家自然不会就这样草草结束。 而且这场盛大的庆功宴会，吸引众多贵族的东西还不少呢。 比如从埃辛岛带来的，陆上领主们少见的深海美食。 以及，从各地邀请来的，周边诸国知名的表演团队。 尤其是后者，很受在场贵族们的欢迎。 天可怜见，在这个文娱落后的时代，贵族们常见的娱乐方式，除了女人和比武外，就只能看点杂耍了。 可想而知，今天到场的这些表演团队会有多么受欢迎。 至少对于洛萨来说，清脆悦耳的竖琴声响起的那刻，差点让他感动地落泪。 讲真，在卡塔尔城的时候还好点，偶尔能见到些街头的表演，给乏味的生活增加点乐趣。 再不济，也还能通过看书来调节心情。 但是自从到了莱顿村后，就连这点可怜的娱乐方式都没有了。 算算时间，自从二月份出现战争迹象以来，洛萨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过娱乐活动了。 而要论起音乐，距离“终岁不闻丝竹声”的苦逼生活，也就只差半年多一点罢了。 因此，洛萨再也顾不上再和古修等人聊天吹牛，闭上眼睛开始欣赏竖琴的优美音符。 是的，虽然不知道如何赏析竖琴，但这段乐曲传到洛萨的耳中，却足以当得起“优美”的评价了。 至少，比起野蛮人的嚎叫来要好的多，不是吗？ 可惜，美好的愿景并不总能轻易实现。 洛萨刚闭上眼睛三分钟，就听到一个极其讨厌的声音从右前方传了。 “喂，你就是那个欺世盗名的洛萨吗？” 几乎瞬间，洛萨的双眸就睁了开了，带着被打扰的怒火看向了出声的那人。 此刻，这个穿着全身板甲，带着一帮随从，一副来着不善姿态的贵族，还在一脸不屑地喋喋不休着。 “听说，你这无耻之徒自称功勋卓着，甚至将自己比作像威利尔殿下和霍勒姆阁下那样的‘将星’是？” “啊呸，”来人毫不顾忌形象地将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一脸气愤地指着叫骂道。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凭你这无耻之徒，也配说什么‘将星’。 人家霍勒姆子爵，担任近卫统领十多年来，如同一面可靠的盾牌一样守护着大公，以及整个国家的安危。 像这样的伟大贵族，尚且没有炫耀自己的功绩，你这刚刚成为贵族半年的垃圾，也敢与他相比。” “就算在这次的战争中，霍勒姆子爵也是在二十多倍敌人的包围下，辅助威利尔殿下，以两千人的部队，抵挡对方数个小时的进攻，甚至取得了斩杀了数倍倍敌人的战果。 他能够成为将星，靠的是逆境中奋勇战斗的精神，始终不曾放弃士兵的高尚品格，以及辉煌卓越的战功。” “可是你呢，你有什么功勋。 哈，不过是巧合之下，用卑劣的偷袭手段，杀了一个野蛮人头目罢了。 就敢说他是野蛮人首领，还敢将自己称作将星。 我呸，真是好不要脸啊。” 伸手拦住身旁一脸怒火想要骂回去的古修骑士，洛萨扫视了一眼被此人吸引过来的贵族，暗暗叹了口气。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这个叹气，不是为自己被人指着鼻子怒骂，更不是为后续的发展担忧。 仅仅只是单纯地，为被打断的音乐而感觉可惜罢了。 睁开眼看到此人的第一眼，洛萨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鸢尾花镇男爵，佐蓬尔奎·特林。 与被大公召见时的遭遇不同，在这场宴会中被这位男爵“刁难”的场面，早已经在洛萨的预料之中了。 毕竟，早在还没有入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位男爵对自己的态度。 作为战争中异军突起，却又根基薄弱的小小骑士，受到贵族们的抵制是在所难免的。 好在这份抵制的心态，已经因为竞技大会上的表现被削弱了很多。 对于洛萨来说，这位男爵的针对并不是一个难题。 而是早已算计好的，进一步争取贵族认可的机会。 就连应对的方法，洛萨都已经准备了好几套了。 只是没想到，会因此，打断自己欣赏美好音乐的过程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位不自知的男爵，感受下最犀利的反击。 第六十九章 挑战与应对7 男爵饱含怒气的高声诘问，让周围的人们纷纷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这里“周围的人”，指的是除了那些对演出不感兴趣，已经离开花园广场外的，所有参加宴会的成员。 粗略来看，大概比一半多一些，接近四分之三的样子。 他们或许对这件事并不如何了解，但这并不妨碍看热闹的八卦心理。 再精彩的演出，会比贵族间的冲突，来的有话题性和趣味性吗？ 受此影响，就连正在演出的舞蹈和音乐都停了下来，表演者们也踮起脚尖看向这边。 而作为这场热闹的焦点人物，洛萨表示丝毫不慌。 甚至，还有些想笑。 因为对方的操作，比他想象的还要配合。 不仅时间、场合，就连人物和发难方式都在洛萨的算计之中。 掐着时间赶到卡塔尔城，又只在市政厅、林朋家、城堡之间活动，正是为了控制时间和地点变量。 留给对方的，能够让他在众人面前身败名裂的机会，就只有竞技大会、宴会开始前和庆功流程结束后三种。 如果是在竞技大会上，只要拉着对方上场打上一架，自然能够解决问题。 不过对于双方来说，这都不是个很好的机会。 因为无论胜败，都不会折损一位“勇敢的”战士的名誉。 也不能打消那些嫉妒他快速晋升的贵族们，心中的不满。 宴会开始之前，那是对方机会最大，而对洛萨最为不利的情况。 尤其是在他刚刚踏入城堡，身边没有相熟贵族帮衬的时候，面对对方一群人的指责，很容易形成百口莫辩的场面。 即便最后能够辩倒了敌对者，也会将好不容易在竞技大会上赢得的声望，损耗大半。 虽然洛萨也想到了和其他人结伴而来，或者拖到宴会将要开始才到的应对之法。 不过最终，却是因为大公突然的召见，使得双方避开了这一次争锋的机会。 至于究竟是巧合地没有碰面，还是对方犹疑下的退让，洛萨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大公等人刚刚离开的现在，是对方最后的发难机会了。 虽然很多贵族对洛萨的敌意，只是出自单纯的嫉妒和不爽。 但如果是主动挑起冲突的话，那么终归还是有些特殊原因的。 佐蓬尔奎男爵与洛萨之间，有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是的，虽然两人此前从未有过接触，但事实上却有着必须诉之以冲突的矛盾。 什么矛盾？ 利益冲突。 简单来说，就是在这场与野蛮人的战役中，洛萨取得的功勋要在这位男爵之上。 而更加详细的由来，又得追溯到上一次与野蛮人的战争中去。 佐蓬尔奎男爵的姓氏，是特林。 特林堡的特林。 也就是说，佐蓬尔奎男爵的先辈是特林堡的子爵，而不只是鸢尾花镇的男爵。 第一次野蛮人入侵战役时，帕斯公国的反击，正是从特林堡一线开始的。 特林堡位于纽伦堡和卡塔尔城之间，絮弗伦堡的南方，其与毛莫若丘陵的距离，与纽伦堡基本相当。 既然是从这里开始，那么野蛮人又能离得多远呢。 而因为距离海岸线更近的原因，特林堡区域比起纽伦堡还要更繁华一些。 再加上野蛮人肆虐时间更长的关系，因此而产生的损失也更大。 于是战争结束后，经过与其他贵族的商议，前代大公以“抵抗不力”的罪名，将特林家族从子爵，贬为男爵。 就连家族根基的城堡和广阔的领地，也因为这次的罪名而被剥夺，只留下了盛产花卉的鸢尾花镇。 这一结果，导致了特林家族前任族长，也就是佐蓬尔奎的父亲郁郁而终。 也正因如此，在家族内外无数白眼中登上男爵之位的佐蓬尔奎，一直以来都都将恢复家族爵位当做头等大事。 他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扭转了家族曾经狼藉的声名。 而现在，是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人，最接近子爵之位的时候。 因为与野蛮人的战争被贬为男爵，又因为第二次的战争重回子爵之列。 这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然而可惜的是，创造这段佳话的道路，被一个横空出世的阻碍挡住了。 即便刨除野蛮人首领，和最先对野蛮人展开攻击不提。 仅以斩获的野蛮人首级而论，洛萨的功勋也比佐蓬尔奎要高。 那么在洛萨只是晋升男爵，封地不是偏远的莫温镇，就是受到战争影响人口大量流失的临湖镇的情况下。 功勋比他还低的佐蓬尔奎，有什么资格获得晋升子爵的机会？ 有的。 只要让绝大多数贵族，认识到洛萨荣誉感的匮乏和品格的“卑劣”，进而“认识”到他的功勋并非用“正当”手段取得的就好。 这样一来，即便大公最终因为奖赏不可更改的缘故，没有取消对他原来的封赏。 也会在众多贵族的压力下，随后适当地调整其他贵族的封赏。 战功与洛萨只相差一位，又“揭露”了洛萨“丑恶”面具的老男爵，自然就有了晋升为子爵的机会。 考虑到佐蓬尔奎所不知道的，洛萨恶了大公的隐藏条件，他的谋划还真不能说没有道理。 可惜，幻想着将洛萨狠狠踩在脚下的男爵并不知道，他为了彻底败坏洛萨声名而选择的场合。 也正是洛萨所期望的，彻底赢得贵族们认可的机会。 于是在拦住了古修骑士怒火中烧的反驳后，洛萨上前两步，与一脸傲然的老男爵正面相对。 接着，在男爵那些同样抱有敌意的追随者开口附和之前，洛萨抢先说话了。 并不是针锋相对的反驳之词，那无非会造成一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糊涂局面。 因此，洛萨满面堆笑着，用一副惊喜的口吻说出以下这些，让老男爵惊讶莫名的话语。 “喔，这么说来，您也是霍勒姆子爵的推崇者。 能够看到眼光一致的人，可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啊。 说起来，我可是早在这一次的战争之前，就知道他是全公国最优秀的将领呢。 你知道，自从成为大公近卫以来，子爵为了保护大公，受了多少次伤吗？” 第七十章 挑战与应对8 看着老男爵那一副震惊莫名的样子，洛萨很有种恶趣味被满足的感觉。 但他还是强行维持住了无脑崇拜者的形象，只给了老男爵两三秒象征性的回答时间，就继续一脸兴奋地说着。 “整整十七次啊，每年一次都不止呢。 这十七次伤，还只是为了保护大公所受的呢。 算上他遭到敌人可耻偷袭，和剿灭凶恶海寇时，身先士卒而受到的伤害。子爵阁下几乎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安然无恙的。 实在是让人敬佩啊。 哎，对了，你记得今年年初，被子爵剿灭的那股流寇吗？” 依然是两三秒的停顿，在男爵一脸“我t哪知道你说的是啥”的表情中，洛萨用同样的语气接着往下讲道。 “是，‘铁桶’莫腊铎一伙啊。 那帮家伙，向来吹嘘他们海盗团就像铁桶一样牢不可破。 哈，结果呢，还不是被子爵率领部队给砸了个稀巴烂？ 听说一直到被处刑的时候，莫腊铎还一位自己在做梦呢。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 还有啊……” 声音洪亮，语速飞快，抑扬顿挫，情感饱满。 与佐蓬尔奎喝骂时被放任不同，洛萨的发言，是根本找不到打断的机会。 除了佐蓬尔奎本人着急上火之外，其他人，包括那些跟着老男爵来找茬的贵族，都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平心而论，除了在这次战争中大意轻敌的表现外。 洛萨对于这位公国近卫统领的功绩和品格，还是非常认可的。 即便是在那场以失败而告终的遭遇战中，他指挥若定，在战局最危险的时刻毅然率领骑兵出击的表现，在洛萨心中也有不低的评价。 因此这些吹捧他的话，倒也确实有着几分真情实意。 但要说真的只是无脑的舔狗，那可真太冤枉洛萨了。 之所以一个劲地吹捧霍勒姆，目的是打破佐蓬尔奎男爵口中，洛萨狂妄地将自己与霍勒姆相比的说法。 洛萨不能直接矢口否认，虽然他自己未曾说过类似的话语。但这番言论的出处，却正是站在他身后的支持者们。 当然，他也不能就这样承认下来，因为在其他贵族的心中，洛萨确实是比不上霍勒姆的。 是的，即便他凭借一己之力让战局发生关键性的转折，却依然比不上一个败军之将。 为什么？ 因为洛萨贡献最大的那场战役，是在野蛮人大军分散的情况下，凭借着偷袭的手段取得的。 而霍勒姆虽然打了败仗，但他却是在与数十倍敌人的正面交战中，因为悬殊的力量差距而被击败的。 由他协助指挥的部队，在战损接近九成的情况下，依然保持战斗意志的“奇迹”，为他赢得了公国贵族的一致赞扬。 如果这场战争继续糜烂下去，那么他自然会像上一个特林子爵那样，成为代替大公子的背锅侠。 既然战争最后干脆利落地赢了，那么遭遇战的‘失利’就不是不可原谅了。 如此一来，战争中所采用的手段，就是不谙军事的公国贵族们，评论功勋时的一个很重要的依据了。 有时候洛萨真的很想吐槽一把。 你说一个靠着海贸发展壮大的半商业国家，为毛就偏偏喜欢上了刚正面的风格呢？ 不应该更喜欢“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多一点吗？ 不过很可惜，一个国家的文化观念，是在这个国家长期的历史发展和自然环境共同作用中形成的。 那不是现阶段的洛萨可以评说，或者改变的东西。 他能做的，就只有接受现实而已。 因此吹捧霍勒姆，更深层次的意思，是在迎合贵族们长期以来的价值观念。 说白了，霍勒姆子爵，不过是用了打击敌人的一把武器罢了。 佐蓬尔奎用得，洛萨自然也可以用得。 偷换概念这种手段，他可是熟的不能再熟呢。 将老男爵对霍勒姆功绩的肯定，转化为对他本人的推崇，不过是洛萨操作的第一步罢了。 相比较之下，老男爵的手段实在太粗糙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浓浓的‘利用’意味。 而对于霍勒姆本人的吹捧，就有些春雨无痕的意思了。 只是如此，每一个“你知道……吗？”的问话，也足以让两人的角色在围观贵族们的心中调转过来了。 毕竟，一个兴致盎然地讲述着英雄的功绩，一个却支支吾吾作不出回应。 究竟谁才是真正认可霍勒姆功绩的人，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不过紧接着，洛萨的话题就开始调转了。 如果只是吹捧霍勒姆的功绩，只能化解佐蓬尔奎的指责。 贵族们喜欢的是正面迎接挑战的勇士，可不是和稀泥的懦夫。 …… “……对了，你知道子爵大人最喜欢的爱好是什么吗？” 不间断的絮叨又一次停了下来，洛萨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老男爵。 与之前的停顿不同，洛萨这次表现出了真的要听听佐蓬尔奎意见的姿态。 对此，终于从霍勒姆一连串事迹中回过神来的老男爵，表示一脸懵逼。 ‘练武、女人、清缴海盗？’ ‘d，谁会去在乎一个不熟识的人的兴趣爱好嘛？’ “我是说，你知道霍了姆子爵平时的爱好是什么？” ‘或许是’以为老男爵没有听清问题，洛萨重复了一遍，依然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呃，当然是练武了，子爵阁下可是武艺非凡的人呢。” 能够扭转家族负面映像的佐朋尔奎，终究还是有些急智的，在良久的沉默后，给出了一个似乎很有道理的答案。 “哈？” 洛萨似乎听到了什么玩笑话一般锁紧了眉头，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什么练武啊，那哪能算是兴趣爱好啊。 子爵大人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是镖鱼啊，镖鱼！ 据说，他可是曾经在海浪中，镖到过两百公斤以上的尖嘴鲨鱼。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旗鱼呢。” 兴致勃勃地讲完最后一个事迹，洛萨终于像是意识到对方并不了解“崇拜”之人的样子，收敛起一脸的笑意。 他微眯着双眼，斜斜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当益壮的男爵。 “看你这样子，不像是霍勒姆阁下的推崇者啊。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啊？” 没等老男爵自我介绍，身后的古修骑士就很有眼色地，用着古怪的口吻说道。 “洛萨阁下不认识吗？这位，可是公国鼎鼎有名的‘佐蓬尔奎’男爵阁下呢。” “佐朋尔奎……哦，”洛萨脱出恍然的长音，“原来是‘特林’男爵啊。” 说话间，身体已经向后退了四五步，还用手拍了拍身前，似乎染到了什么脏东西的样子。 第七十一章 挑战与应对9 还记得吗？ 自从去年受封贵族，至野蛮人入侵前的这一段时间，洛萨曾抽空到过卡塔尔城几次。 在这期间，他在酒馆招募了9人雇佣剑士，6名年轻的南方贵族，10名雇佣射手。 这些部队，既没有参加对奥亚的袭击，也不在后续支援部队之列。没有留守莱顿村，也没有被丢在卡塔尔城。 那么他们去哪儿了？ 当然不会是被遗忘了。（是的） 这一批从酒馆招募的现成战斗力，经过简单的磨合后，被分成了三支小队。 接着，洛萨花了一笔不小的费用，为三支小队增添了现实人手和器具，将他们伪装成了三支旅行商队。 一支在卡塔尔领活动，一支前往侯爵势力范围，一支出海成了海商。 显然，这些交易技能最高才二级的士兵，不会是很好的商人。 到现在为止，也不过靠着升级后整体武力不错的原因，赚一点运送商品的利润罢了。 不过洛萨将他们派到不同的地方，本也就不是指望他们能赚多少钱。 真正的目的，是像通过这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士兵，获取些其他地方的情报罢了。 无论是雇佣剑士、射手，还是年轻贵族升级后的无赖扈从，都是在社会上混迹惯了的角色。 虽然不比达夏刺客的专业水平，但是从三教九流之中，获取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还是没有太多问题的。 洛萨为什么知道自己与佐蓬尔奎男爵的矛盾，又是为什么对霍勒姆子爵的生平了如指掌，原因就在这里。 有了足够的信息，才有算计人心的操作空间。 洛萨知道佐蓬尔奎，并不是真的对霍勒姆子爵那么认同。 因为在他掌握的情报中，老男爵作为将一个家族从衰落，带领到重归繁荣的人。 行事风格，是堪称贵族典范的。 什么样的典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典范。 像这样一个枭雄式的人物，怎么会真的认为自己不如一个‘小辈’。 他讲霍勒姆的功绩，讲洛萨的“狂妄自大”，讲自己对洛萨的不屑。 目的，是为了让围观的贵族对洛萨产生一个坏的映象，而对他形成“言之有理”的认识。 这样的印象，影响着双方后续言论的可信度。 如此一来，佐蓬尔奎男爵就能够使用更阴狠的招数了。 比如，来句‘一个刚晋升不到半年的小骑士，凭什么能够斩获如此多的野蛮人首级？’ 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洛萨并不想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因为事实有的时候，是会被谎言所遮盖的。 古修骑士等人，与洛萨不过只是战争时的短暂盟友罢了，私交尚浅。 能不能经受住利益的考验，洛萨完全没有信心。 一旦众人产生“他的这些功绩，说不定是从其他贵族那里巧取豪夺过来”，类似的想法的时候。 古修骑士等人会不会还愿意站在洛萨的立场上，可真不好说。 毕竟，只要保持沉默，属于洛萨的巨大功勋，可就有机会落在他们的头上了啊。 因此，洛萨要将话题的节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靠的，就是他提前命令成为海商的士兵，打探出的关于霍勒姆子爵的事迹。 或许关于他受过多少次伤，剿灭过什么海匪之类的事迹，有机会被佐蓬尔奎知道。 但是关于‘镖鱼’这一点，洛萨可以肯定老男爵不知情。 埃辛岛适合镖鱼的时节，每年就只有两次罢了。 而霍勒姆又并不是每次都能赶上这两次机会。 除了“有心人”，谁又会在乎这种偶尔一次的私人喜好呢？ 至少，佐蓬尔奎男爵是不知道的。 但是与不知道这种小细节比起来，洛萨做作的神态更让他怒火中烧。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用带着浓浓不屑地语气开口呵斥道。 “胡言乱语，像霍勒姆阁下这样忠于职守的优秀贵族，怎么会将精力耗费在这种无意义的玩乐上。你是在给子爵阁下抹黑吗？” 虽然不知道洛萨所言真实与否，但老男爵的应对还是很得当的。 至少在围观者中，本来因为洛萨的讲述而恍然的人，又因为他这番分析而动摇了。 “哈？”洛萨怪笑出声，“你居然说这是无意义的玩乐？” 接着，他转身环顾注视着两人的观众，换上郑重的口吻说道。 “在场可能有人，看过我和子爵阁下的竞技。 当然，没看过也不要紧。 因为大家都知道，子爵大人最擅长的战斗方式，就是持枪居高临下的扎刺。 那种兼具角度和威力的攻击，对于任何一个对手都是致命的威胁。 要不是因为子爵今天手持的武器不合适，怎么会让我略胜一筹。 所以，怎样才能练出如此可怕的招数，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当然不是。 镖鱼是镖鱼，扎枪是扎枪，靠镖鱼怎么可能练出枪法来 不过说到底，镖鱼和扎枪还是有些共通之处的。 两者之间会不会互有补益，恐怕连霍勒姆自己都说不清楚。 而在围观的这些没有过镖鱼经历的外行人看来，洛萨的说法可真是太有道理了。 于是当洛萨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不少人都用“当然”、“就是嘛”之类的话语进行附和。 从一些回应最为热烈者的表现来看，恐怕还真有人动了回去尝试尝试的心思呢。 至此，佐蓬尔奎男爵算是彻底落入洛萨的节奏之中了。 接下来，就是洛萨的进攻环节了。 收回因为众人回应而堆满笑意的表情，洛萨换上了一脸的厌恶，看着面如黑炭的佐蓬尔奎男爵问道。 “佐蓬尔奎·特林？ 就你们家族这样罔顾守土之责的‘贵族之耻’，怎么还有脸面出现在公国的庆功宴会上？” 首先，是‘翻老本’加‘戴高帽’。 接着，他又伸出右手，指着跟随老男爵一起来找茬的贵族们，若有所悟地说道。 “这么说来，你们这些人，就是当初和特林家族一样，那些受到处罚的贵族。” 离间，赤裸裸的离间。 此话一出，只是纯粹对洛萨不满，却又因两人第一轮争锋，心生犹疑的贵族们猛地一惊。 接着，连忙像被火烧了一样匆匆后退，一边说着“不是不是”，一边和老男爵划出了界限。 虽然佐蓬尔奎这些年确实扭转了家族的形象，但是当初被处罚的黑历史终归是洗不掉的污点。 只是单纯来找个茬的贵族们，可没有为了老男爵担上莫须有的骂名的意思。 第七十二章 挑战与应对10 即便如同洛萨怀疑着古修等人立场一样，佐蓬尔奎同样对那些一起过来对付洛萨的临时队友，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但当洛萨用一句简单的挑拨，就让他们以躲避洪水猛兽一般的姿态，躲闪开来的时候。 说实话，老男爵心中既觉得怒不可遏，又很有些荒唐可笑之感。 好歹都是贵族成员，传承久远，血统尊贵。 结果却因为对手简单的一句挑拨就分崩离析，难道不可悲可笑吗？ 就这种表现，比起那些只会唯唯诺诺听命行事的平民，有何高贵之处？ 可惜，洛萨既不是老男爵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愤慨。 否则的话，他可能会提醒这位自视甚高的贵族。无论唯唯诺诺、听命行事，还是分辨局势、明哲保身，都是处世智慧的一种。 而拥有这份智慧，从来不是被他人轻视的理由。 …… 佐蓬尔奎冷冷地看了一眼大踏步后退的贵族们，双拳紧握。 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当然知道洛萨这招‘揭老短’的阴狠。 应对不慎的话，恐怕耗费多年时间才扭转过来的家族形象，就会因此被再度打回原形。 然而老男爵并未慌乱，因为即便有很多贵族急着和他划清了界限，可在他身后，依然有着不少的支持者。 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很快，老男爵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到了他的身边。 接着，一个带着义正言辞之感的喝骂声，从此人的口中传出。 “放nn的狗屁。 且不说上一代的功过，与佐蓬尔奎男爵有没有关系。 就算有天大的过错，也早已随着前代大公冕下公正的处罚而结束了。 怎么，你一个晋升贵族不到一年的小小骑士，还敢妄言冕下的审判不成？” 这边话音刚落，又有一人站到了老男爵的身旁。 “就是，特林家族这么些年以来，一直对公国忠诚不二，坚决地履行着作为公国贵族的职责。 不仅将领地治理地井井有条，公国下达的任务也从未有一次懈怠。 种种表现，不光公国贵族们看在眼中。就连大公，都对佐蓬尔奎男爵的表现多有夸赞。 这次受邀参加这场庆功宴，不光是因为他卓着的武勋，也是冕下对于他功绩的肯定。 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大公冕下的决定，以为公国是你家的不成？” 看看，这就是得到其他贵族认可的好处。 无论是曾经的子爵家族，还是现在的男爵家族。 特林，在公国的根基，都要比洛萨强上太多。 这些没有因为洛萨的离间，而与佐蓬尔奎划清界限的贵族，或是与他私交甚好，或是与他的家族有着很深的利益纠葛，又或是想要借此与特林家族搭上关系。 无论哪种情况，这些贵族与佐蓬尔奎男爵的关系，都要比洛萨和古修骑士等人的关系牢靠太多。 与老男爵自吹自擂地的苍白辩驳比起来，其他贵族脱口而出的反击，显然更容易引起围观者的认可。 而反击的犀利程度，也让洛萨默默拍手叫绝。 “藐视”两代大公的大帽子，可不是洛萨能够戴得起的。 一边赞叹着几位贵族的反击，洛萨一边也暗暗为他们感到可惜。 当一方的言谈举止，被另一方完全看透的时候，如果不能用绝对力量破局，再多的急智又能如何呢？ “哼哼……哈哈哈……武勋？功绩？简直笑死人了。” 两人的叱问刚刚结束，洛萨如同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发出一连串的爆笑。 接着，他转向古修骑士问道，“古修阁下，你知道这位佐蓬尔奎男爵都有什么功勋吗？” 本来因为洛萨被扣上‘藐视’大公罪名，而有些惶恐不安的古修愣了愣神，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道，“洛萨阁下不知道吗？佐蓬尔奎男爵可是在战争中立下了不少的战功呢。” ‘啧，这就是双方队友的差别啊。’ 洛萨暗自叹了口气，接着给出了下一个提示。 “唉！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啊？” “什么时候？”古修骑士重复了一遍问题，终于反应过来了洛萨的意图。 “就在洛萨阁下给男爵发出邀请信后不久，大概也就四五天的时间，男爵好像就出兵讨伐野蛮人了。 洛萨阁下记得吗？当初男爵可是还通过你派去的信使，给你回了一段消息呢。 我记得好像是‘鸢尾花镇自顾不暇，没有功夫管你的破事’什么的。 对了，还说念在你还算有些勇气的份上，让你在领地被攻破后，可以去投靠他，他会给你一口饭吃呢。” 说这段话的时候，古修骑士装模作样的神态，几乎与洛萨是如出一辙。 “啧啧，结果没想到……”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佐蓬尔奎男爵镇定不了了，连忙暴怒着打断了古修的发言。 然而话语可以被打断，人们因此而产生的遐想却打断不了。 虽然洛萨与佐蓬尔奎之间的信息来往查证不了，但鸢尾花领是在洛萨向其他贵族发出邀请好多天后，才对野蛮人发起攻击，确实不争的事实。 如此一来，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听着耳畔传来的窃窃私语，洛萨嘿然一笑。 “啊，原来这就是佐蓬尔奎男爵‘卓着’的功勋啊。 啧啧，可真是好大的功勋呢。” “就是，”古修骑士没有再掉链子，马上出声附和了。 “一个靠着捡别人剩下的东西，当做自己炫耀资本的人，也能被称为功勋卓着。 还说什么被大家看在眼里，说什么忠于贵族的职责。 你们这样颠倒黑白的本事，可比在战场上斩获功勋的本事强上太多了嘛” “噗嗤……” “咦……” 话音刚落，围观人群中就接连传来不加掩饰的嗤笑声。 这个时候，就连坚定站在佐蓬尔奎男爵立场上的朋友们，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嘴角嗫嚅着，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满意地扫视了一眼现场，洛萨换上了一副郑重地表情，重新回到佐蓬尔奎的面前，开始自己最后的攻击。 第七十三章 挑战与应对 （完） “佐蓬尔奎·特林。” 浮夸的表情被换下，冷肃的语气将正在徒劳地向其他人解释，‘从未收到过洛萨消息’的老男爵唤回。 在对方愤怒的逼视下，洛萨歪歪脑袋，早已准备好的言辞不紧不缓地说出。 “特林家族过往的过错也好，你今天带头找我麻烦也罢，我都可以不在乎。 只是有一件事，即便你不过来，我也要找你讨回公道。” “公道？”佐蓬尔奎男爵怒极反笑，但他后续的话语尚未出口，就被洛萨更响亮的声音打断。 “四月九日的时候，比奇诺村，格瑞玛·艾福斯骑士，在他的领地边缘发现了一小股野蛮人的踪迹，于是邀请你一起对付这伙儿入侵者。 四月十日，你率部到达比奇诺村，会和了格瑞玛骑士的部队，一同击败了这一股野蛮人。 有这回事儿。” “呃……不错，当时确实是帮……”错愕与傲然交杂的回答还没说完，就被洛萨再次打断了。 “你承认就好。 据我所知，剿灭这一股野蛮人并不全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格瑞玛骑士和他的士兵同样参加了这场战斗。 可是战胜之后，你不仅带走了全部的野蛮人俘虏，就连格瑞玛骑士所部斩获的战功也被你强行归到了自己的名下。 是这样没错？” 佐蓬尔奎听懂了洛萨的意思，‘这不就是他准备用来质疑洛萨军功来源的说辞吗？’ 不过他既然想到了这招，自然也有防止引火烧身的方法。 “那又如何？我与他同样是领主，他向我请求援助，本就应该支付给我报酬。 不光是他，其他向我请求援助的贵族都是同样的待遇。 而且这也不是我贪攻，只是格瑞玛骑士出动的兵力太少了，斩获的战功也少的可怜，不过只是个象征的意思罢了。” “援助？”洛萨冷冷一笑，“是邀请还是援助你心里清楚。 试问，一股人数不到两百多的野蛮人，凭格瑞玛骑士还对付不了吗？还需要向你要援助？” “艾福斯家族一直以来都和你们特林家交好，之所以在发现这伙儿野蛮人后，邀请你一起来围剿他们。是因为听说你急需野蛮人俘虏，想要分你一些好处罢了。 可是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不仅自己偷偷先带兵包围了野蛮人，在被格瑞玛骑士发现后，还强说是接到了援助的请求。仗着自己兵力雄厚，将两家的功勋独自吞下。” “一派胡言，凭格瑞玛一人的实力怎么可能独自对付一股野蛮人，我确实是接到他的求援，才前往比奇诺村的。” 佐蓬尔奎男爵猛地一挥右手，双目瞪着洛萨的眼睛，脸颊抽动间，却是暗藏了一丝慌乱。 他真没想到洛萨居然会知道‘邀请’与‘援助’之事，在这其中，他的所作所为确实称不上光彩。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战斗结束后，还要赖在比奇诺村两天时间呢？ 总不至于是担心比奇诺村，再次遭到野蛮人的攻击。” “那只是连番作战，士兵们太过疲累，暂时在那里修整了两天罢了。 我可不像洛萨骑士那样，明明战争还没有结束，就急匆匆地逃离战场。 怎么，洛萨骑士是着急回家生孩子吗？哈哈” 佐蓬尔奎男爵硬着头皮，将当初搪塞格瑞玛的借口拿了出来，接着将矛头指向洛萨，试图转移话题。 “修整？将自己的部队分散开来，四处搜捕逃窜野蛮人的那种修整吗？” 洛萨没有接他的话头，继续着自己节奏。 “啧，真是可怜格瑞玛骑士，一番美意，却给了你这种贪婪成性的鬣狗。 三颗野蛮人首级，只缺了区区三颗首级，格瑞玛骑士就没能完成大公的命令，最终被依律剥夺了家族仅有的领地。 格瑞玛骑士本人也因为这巨大的耻辱自杀身亡。” “什么？格瑞玛骑士自杀了？” 佐蓬尔奎男爵惊呼一声，这的确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随着而来的，是几乎沉到湖底的心情。 洛萨向着在他的话语下，心情一步步低沉的佐蓬尔奎男爵逼近一步，就像贴着他的耳朵一样，用夹杂着冷冽寒风般的语气吐出一句话来。 “我尊敬的佐蓬尔奎·特林男爵，请你谨记，你此刻所获得的所有荣耀和赏赐，都背负着一位贵族的生命。” 这又是生拉硬套、牵强附会的罪名。 换做任何一个贵族，包括洛萨在内，与佐蓬尔奎男爵易地而处，都有可能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面对唾手可得的利益，谁又能顾得上其他人呢。 格瑞玛骑士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但终归到底，没能完成战争令，是他自己胆怯畏战的缘故，与其他人何干。 至于被佐蓬尔奎男爵贪下的功勋，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本就该是比奇诺村给与他的报酬。 将格瑞玛骑士的死亡，归因到佐蓬尔奎男爵身上，是完全没有逻辑可言的。 但没有逻辑，并不妨碍洛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佐蓬尔奎男爵的声望进行打击。 同样，也不妨碍围观的贵族们，降低对这位老男爵的评价。 相比起事件的真相来，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主观臆断 毕竟比起枯燥乏味的真相而言，一波三折的故事显然更有趣味性一些。 而用似是而非的理论说服他们，正是洛萨从一开始就选好的手段。 佐蓬尔奎男爵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感到心情低沉。 但在周围贵族们一片愈来愈响亮的指责声中，他真的触碰到了名为绝望的谷底。 虽然贵族间的尔虞我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当它被拿到明面上来的时候。为了一己私利，‘逼死’其他贵族的罪名，绝不是可以轻易担负的。 这一次，就连那些与佐蓬尔奎男爵关系深厚的盟友们，也不愿意贸然为他说话。 如此一来，至少在这场宴会上，老男爵已经被孤立起来了。 但这并不是结束，洛萨深谙‘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一遍遍讲述着特林家族与艾福斯家族之间过往的交情，反衬着老男爵行事的卑劣。 还想强撑着解释清楚的佐蓬尔奎，到底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 在一片的鄙夷声中，恼羞成怒的落荒而逃。尚未到城堡门口，便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如此一来，还留在这个公开场合的洛萨，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这次挑战的获胜者。 第七十四章 哑谜 “也就是说，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你就解决这一次的危机了吗？” 缓缓行驶的马车上，林朋听完小赫本的讲述后，一脸古怪地说道。 “你还的确是没有选择隐忍啊，唔，用这么狠辣的手段。” 不只是他，坐在他旁边，全程旁观洛萨操作的小赫本，也是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 即便是阅历还不太够的他，也知道今天晚上的失败，会给佐蓬尔奎男爵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被其他贵族打上‘不可信任’的标签，对于一个领主来说实在太过糟糕了。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宴会刚刚结束，洛萨两人蹭上林朋马车一起“回家”。 与佐蓬尔奎男爵的争锋，并没有给这场宴会带来太多的影响。 在他愤而离开后，该交际的继续交际，该演出的继续演出。 或许对于围观者们来说，这场争斗，真的就只是一场趣味十足的戏剧罢了。 就连那些老男爵的可靠盟友们，也只是尴尬了一小会，就各自找个圈子若无其事地聊着事情。 当然，改变还是有的。 佐蓬尔奎男爵离场后，洛萨如愿以偿地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享受了应有的收益。 之前默默旁观两人较量的贵族们，这会一个个换上热情洋溢的态度，凑过来说上一番对老男爵的鄙夷之词，以示对他的支持。 不排除这其中有些人只是单纯说说而已，但对洛萨来说，这也意味着他已经获得了大部分贵族的支持。 比起之前少数反对、大部分漠视，或者被佐蓬尔奎男爵得手后，声名狼藉的局面算是好上太多了。 然而坐在马车上，挑开车帘望向夜空的洛萨，却还有些未尽全功的遗憾感。 除了佐蓬尔奎男爵的针对外，洛萨还准备了大量，用于应对侯爵一方贵族离间的方案。 想想看，作为这场战争中异军突起的黑马，又是新晋贵族的身份。被侯爵方大庭广众之下拉拢一番，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洛萨还指望借着大胜的气势，用侯爵方的说客，来强调一下自己的坚定地立场来着 可惜，大概是被他之前的表现吓住了，洛萨并没有在宴会上，碰到来算计自己的侯爵方贵族。 只是在宴会结束的时候，与侯爵方一位广为人知的幕僚打了个照面，互相来了几句言语的机锋罢了。 还没等洛萨主动挑衅，那位据说在宴会上很是活跃的贵族，就登上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失去了这个大好的机会，这段和奥斯塔德伯爵的隔阂，可就只能用时间来填平了。 “唉……” 叹了口气，洛萨终于像是发现了师徒两人诡异眼神似的，放下车窗转过头来。 三人相视沉默了一会儿，洛萨主动开口说道。 “这就是大人和小孩之间冲突的区别。 小孩子之间的冲突，往往都是不怎么考虑后果的。 所以他们的冲突，小的可以转眼间就和好。 严重些的，可能几天，十几天，甚至更长时间不互相理会。 更严重的，却可能是以给对方造成永久性伤害作为结束。” “‘大人’则不同，无论多大多小的冲突，都会因为顾忌到可能的后果而做出妥协。甚至只需一句主动的招呼，就可以化解彼此的怨气。” “唯独涉及到底线的冲突，是没有妥协余地的。 当出现了这种冲突，不，是斗争的时候，双方就应该将对手摆在‘敌人’的立场上，竭尽所能地给‘他’造成最惨痛的伤害。 这是容不得留手的厮杀，任何一点犹豫，都可能会让自己面临败北的后果。” “我和佐蓬尔奎之间，正是彼此碰触到底线的政治斗争。” “不是同属于一个阵营，就不会成为敌人的。 赫本·艾克曼，我希望你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看着小赫本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洛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段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至于林朋，一个能够提议让伯爵与大公联姻的人，怎么会不懂得政治斗争的残酷。 之所以露出这样纠结的表情，大概是因为…… 洛萨稍稍沉思了一会，突然说出一句话来，“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得多了，总归是知道猪是什么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完，林朋马上换上了恍然的表情，舒服地靠在了身后的垫子上。 没好气地看了这老顽童一眼，洛萨接着说道。 “说起来，你居然也能参加这种高级别的会议，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这种高级别的会议’，指的是庆功流程结束后，大公带着子爵级以上贵族额外召开的会议。 这就是为什么，洛萨与佐蓬尔奎男爵争斗的时候，没有更高级贵族站出来制止的原因。 “那是，你总不能指望一帮大老粗，把什么事都说个一二三出来。 关键时候，还得看专业人士的。” 老学者露出个洋洋自得的表情，眼神中清楚地透露着“快来问，快来问”的意思。 洛萨抽了抽嘴角，但想了想，他还是用右手食指，比划了个‘1’的手势。 虽然知道既然林朋愿意说，这场会议的内容就应该没有严格保密。 但是由子爵级以上贵族参加的会议，讨论的问题必然与公国大局相关的大事，能够早一步掌握这种信息总是有好处的。 然而看到洛萨的手势后，林朋却是露出一个惊愕的表情，接着上身前倾，右手连续三次张开握紧。 洛萨回以同样惊讶的表情，接着直接转过头去，似乎是断了提问的念头。 “砰”，良久不见洛萨重新转头，林朋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再次张开右手，没有握紧。 然而洛萨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转过头去，逼着林朋伸出的手指不断减少，一直到僵持在两根的时候，他才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这一幕无声的话剧，看的本来还在思索的小赫本，真是一脸懵逼。 “其实也没说什么，也就是些‘家长里短’罢了。” 良久，从心痛中缓过来的老学者才没好气地说道。 敲了敲脑袋，洛萨接着问道，“缺口很大吗？” “很大，不过公国倒也能够承受。具体要怎么补上缺口，还得看接下来几天会议。”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最好做些心理准备，临湖镇那边，问题算是比较严重的。” “当然，临湖镇距离战场还是太近了一些。若非如此，也不会给了一镇五村后，还要再加上一镇一村一庄园了。”洛萨了然地说道。 “洛萨大人，老师，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小赫本终于忍不住直接出口询问着。 可惜，他问的两个对象都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继续着那种不着边际交流。 “那关于侯爵那边呢，有什么应对措施吗？” “或许有，”林朋想了想，“你知道，像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会拿在这种会议上来说的。 大公只说是‘不用担心内部隐患’，后续的东西只字未提。 不过照我的估计，就算有，恐怕也是什么敌我两伤的手段。” 这句话说完，两人又看了小赫本一眼，不再说话。 显然，这是两人联手给徒弟（扈从）布置的一道作业。 一直到下了马车，保持了一路懵逼状态的小赫本才想明白了其中之一。 ‘好狠啊，居然拿别人的东西做筹码，大人的世界还真是恐怖呢。’ 第七十五章 大公的“谢礼” 摇头晃脑，寻思着大人世界可怕的小赫本还没走两步，就发现洛萨两人还站在院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绕过他们的背影，小赫本发现院子中心，还停着一辆之前从未见过的马车。 一辆堪称“豪华”的马车。 拉车的两匹黑色骏马且不说。车身在昏黄的灯火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用名贵木材打造而成。 精心雕琢的纹路，线条流畅的车体造型，绸缎金石作为装饰。 比起林朋那架，除车体和轱辘外别无装饰的‘老人车’，华丽太多。 不过洛萨两人都不是喜好奢华的人，因此真正让两人止步的，还是马车四角上垂下的，形状像是一轮弯月一样的蓝色帆船挂饰。 在卡塔尔城，一般是见不到这种样式的挂饰的。 因为，它是公国之主的象征。 “唔，这应该，是来送你之前说的那个，大公给予你的奖赏的。” 林朋若有所思地看了洛萨一眼，满含深意地说道。 “我知道，”洛萨嘴角抽动着，隐隐有种智齿发炎了的牙疼感。 “我好像，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这样一辆马车，怎么看，都不想是运送物品的。 那么，有什么是乘着这辆马车过来的呢？ 一位……嗯……黄色三角耳朵，碧绿色竖瞳双眼，身后还带着一条黄色细长尾巴的……猫人少女？ 看着对方凶狠敌视的眼神，洛萨默默将“猫”换成了“虎”， 上下打量着大公送来的“谢礼”，洛萨不仅牙疼没有缓解，就连胃都开始疼起来了。 “洛萨骑士，这就是大公冕下命令我们押送过来的‘礼物’。” 见洛萨似乎打量结束，站在洛萨身旁的一位，身穿链甲的大公护卫开口介绍到。 “今年年初的时候，公国一支商队在多隆特大陆行商时，遭到了一股敌对兽人的袭击。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商队最终侥幸击败了这股袭击者，这个虎族少女就是其中的一名俘虏。 因为看着颇有几分姿色，商队就留下了这名少女的性命。两个月前商队返回了埃辛岛，将这位虎人少女作为礼物赠送给了大公冕下。 冕下非常喜爱这位少女，对她很是照顾，这次来卡塔尔城也特意带上了她。 可惜因为调教时间太短的缘故，这个虎人还没有完全脱去自身的野性。 而且她所处的部族比较偏远，通用语的说写都和我们帕斯有很大的区别。到现在为止，和她的交流依然比较困难。 也就是说，这个虎人少女还没有被完全驯服。” 对于这位护卫所讲的话，洛萨只信了一半不到。 虽然兽族素以勇武好战着称，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将一位仅十三四岁的孩子，送上战场的地步。 “商队”还是“捕奴团”，这真是个值得辩论的问题。 停顿片刻，护卫看了打扮整齐的虎人少女一眼，用满含艳羡的语气接着说道，“虽然如此，这样一位虎人奴隶还是非常难得的。 相信只要骑士阁下自己再调教上一段时间，就能得到优秀的兽人女仆了。 将这样一件喜爱之物赠送给骑士，可见他大公对您满意至极啊。” ‘呵呵’洛萨心中冷冷一笑，有一句‘p’直欲脱口而出。 但最终，他还是强行扯出一个笑脸：“既然这个兽人如此受大公喜爱，我又怎么能够厚颜收下，让大公为此伤心呢。 请转告大公冕下，洛萨深深感受到了他的谢意。至于这位兽人女子，还是请你重新带回去。” 护卫诧异地看了洛萨一眼，眼神中那股“你还是不是男人”的意味，差点让洛萨暴起砸烂他的狗头。 “咳咳，”许是注意到了洛萨眼角的凶光，护卫从心地收回了不友好的目光。 “那可不行，大公冕下给我的任务，是将这位少女送到洛萨骑士的手中。 而且来之前，冕下的侍从官曾经强调过，这是大公赠送给您的‘谢礼’。 是谢礼，自然没有退还的道理。 如果您果真不愿意手下这份谢礼的话，还请您自己告诉冕下。” 想了想，护卫又小声说道，“不过在我看来。公然将一个女子退还给大公，未免有些太过失礼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个男人都能听懂。 可是听懂了之后，洛萨想要说上一句“p”的冲动就更强了。 就连那名护卫提出告辞的时候，也只是冷着脸点点头当做回应。 把一个女子退还回去太过失礼，那把她送过来就不算失礼了吗？ 平心而论，这个虎人少女确实很合洛萨的审美观念。 兽耳娘哎，还是年轻可爱的少女，有那个地球人会不喜欢呢。 可是喜欢归喜欢，洛萨自觉不是什么色中饿鬼，确实没有收下一个少女当做“玩物”的想法。 尤其是刚刚和自己上司产生嫌隙的，上司的上司送来的少女。 简直是隐患无穷啊有木有。 更让人难受的是，洛萨还真不能将她强行退回给大公。 因为这样做的话，就会表露出‘不怕’大公的意思。 虽然两人之间确实没有直接的臣属关系，但赛卢迦戈，毕竟是帕斯公国的领袖。 站在人家的领土上，公然表示出对一国之主权威的藐视，怕不是在找死哦。 这可是连伯爵都救不下来的罪名呢。 正当洛萨揉着眉头发愁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扭头过去，就看见林朋一脸猥琐地说着，“兽人女奴哎，在整个公国都不多见呢。大公确实对你不错啊。” “你可拉倒，”洛萨没好气地瞪了这老不修一眼，“你要喜欢，我送给你怎么样？” “不不不，”林朋连连摆动双手，继续调笑着说道，“这可是大公的一番美意，我怎么能插上一脚呢。” 见洛萨转过头不再理他，林朋才讪讪地收回了调侃的表情。 “唉，既然你真没这方面的意思，那就先想个办法暂时安置她，时间已经很晚了呢。 我们家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像这样野性未训的兽人，也不能和两个女仆挤一个房间，那样危险性太大。 先说好，可不能让她待在厨房里，我可不想她吐在食物或者锅里。” “嗯，那就我和小赫本挤一挤，空出我的房间给她。 等明天把她送到霍勒姆那边去。” “这样也行，”林朋有些可惜地点了点头，“你还真是‘守身如玉’呢”。 “不过我想说的是，你今年也已经三十岁了，得要尽快找上一个妻子了呢。 要不然的话，这迟早都是个大麻烦。” 第七十六章 凯提亚 对于长者善意的告诫，洛萨选择了不予理会。 不是说不娶妻就拥有一个兽人女奴是个麻烦，而是不娶妻本身就是个大麻烦。 作为贵族来说，不娶妻，正统的继承人哪里来？ 即便洛萨从现在开始努力造人，也得到五十岁的时候，他的子嗣才有足够的能力接过他的领地。行使贵族的权利，履行贵族的义务和责任。 如果算上妻子的怀孕几率，子嗣的夭折问题，或者其他一些乱七八糟事情的耽误的话。 这个时间，怕是还得再往后推上数年。 以炆代世界人类的平均寿命来说，活到五十岁以上，可不是个容易的事。 即便是洛萨，也对此没有太大的信心。 然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洛萨却并不愿意因此，就赶紧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因为到现在，他还没有碰到合适…… 好，真实的原因是，他自己在抗拒着婚姻。 结婚，就意味着成家，就意味着养育后代，就意味着传承自己的生命。 成家，对洛萨来说，是个陌生而又沉重的话题。 家人与朋友有着怎样的区别？ 如何与将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相处？ 能不能尽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要怎样才能将孩子养育成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 这些问题，洛萨从来没有过答案。 也因此，洛萨一直在恐惧着婚姻。 这也是他唯一不曾尝试过，却害怕尝试的东西。 “还是，……顺其自然。” 躺在床上漫无边际地想了半夜，洛萨最终还是怯懦地选择了逃避。 …… 另一边，手脚捆缚着铁链，抱膝团座在洛萨房间角落的虎人少女，也像他一样久久未眠。 洛吉斯特·凯提亚·德莱格，这是少女的名字。 其中，洛吉斯特是姓，凯提亚是名，德莱格是部族称谓。 正如洛萨猜想的那样，凯提亚并不是因为袭击商队失败被俘，而是被捕奴团捉到的兽人平民。 这里的平民，是相对于手持武器的战士而言的，却不是说她的身份只是普通平民。 事实上，凯提亚是她所处国家，一位虎人百夫长（相当于帕斯公国男爵或子爵）的女儿。 也正是因为有这层贵族的身份，加上符合人类审美的外貌，她才有资格被捕奴团的首领赠送给大公作为礼物。 对凯提亚本人来说，奴隶并不是多么陌生的事物。 这可不是崇尚自由民主的现代地球。处于封建时代的炆代世界，奴隶广泛存在于各个种族、各个国家之中。 在全世界地广人稀的大背景下，作为一种成本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额外劳动力，奴隶，深受贵族和富商的喜爱。 由此，也衍生出了遍布世界各个角落的奴隶贸易。 不光人类的捕奴团会偷偷捕捉兽人作为奴隶，兽人也同样对其他种族奴隶充满了需求。 而因为种族和国家意识淡薄的原因，即便明知道有自己的成员在对方那里做奴隶，一般也很少有哪个势力会因为这个而将对方划作敌对势力。 至少凯提亚的家族中，就有不止一位的人类奴隶。 但知道并认可奴隶的存在，并不意味着她自己也愿意成为奴隶。 凯提亚认为这一生最为后悔的事情，就是她为了证明自己作为虎人的尊严，固执地脱离护卫们的保护，独自深入草原狩猎的天真行径了。 成为女奴的日子，一开始并不算太糟。 虽然已经远离了作为贵族子女的优渥生活，但为了她自身的价值，捕奴团的成员倒也没有像对待其他奴隶一样苛待她。 但这只是暂时的，当她被赠送给大公后，真正的磨难开始了。 “调教”一词，本身所代表的，就不是什么美好的意味。 到了这时，凯提亚终于明白了在捕奴团时，自己为何常常会被其他人忽略的原因了。 驯服野兽，不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吗？ 然而即便知道自己越反抗，就越会引起对方的兴趣，凯提亚也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不是为了苟活下去，而是不愿堕了身为虎人的骄傲。 同样的道理，凯提亚也从未想过自杀。 因为自杀，是老年兽人独有的权利。 如果其他兽人选择自杀作为死亡方式，不仅他自身会被人看不起，就连整个种族都会一起蒙羞。 既不愿屈服，也不想自杀，等待凯提亚的，只剩下承受痛苦了。 这是虎人少女自己选择的道路，她已经为此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即便是知道自己像是货物一样，被赠送给其他人之后，少女的信念也没有任何动摇。 然而这绝望的未来究竟什么时候，才会以自己的死亡作为结束。 年仅十二岁的少女，还是为此茫然了。 …… 与少女的猜想不同，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的新主人并没有再次与她相见。 想象中的那些折磨，也并没有施加在她的身上。 除了换了个关押地点之外，少女的待遇和她在捕奴团时几无二致。 那就是被人刻意地遗忘。 洛萨当然不是真的忘记了她。 在第一天册封仪式观礼完毕后，他有找机会面见大公。除了当面表示感谢之外，顺势提出了将少女退还的意图。 对他来说，这位兽人女奴除了一身的麻烦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价值。 可惜，大公确实没有将送出去的东西往回收的意思。冷淡地宽慰了两句之后，似软实硬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没奈何，洛萨只能真得将他至今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奴，给丢到了脑后，专心处理自己想做的事务。 比如，主动给侯爵的代表找找茬，申明申明自己的立场什么的。 不过这位侯爵的幕僚，大概也知道自己在卡塔尔城不受欢迎，只是象征性地参加了第一天的庆功宴，第二天就匆匆乘船离开了。 倒是让洛萨好一阵失望。 再之后第三天，就是包括洛萨自己在内的，卡塔尔一系贵族册封仪式。 除了人数更多一些之外，其实与洛萨受封骑士时没有太多区别。 不过接连两场贵族册封仪式，倒是让洛萨窥见了公国在这场战争中，损失的惨重。 除了晋升的男爵之外，两家总数高达五十多人的骑士，其实大部分都是在继承上一辈的爵位。 真正由平民新晋的贵族，只有可怜的六七人罢了。 或许对公国来说，比起平民和财产的损失，失去近五十多位贵族，才是真正让人心疼。 第七十七章 公伯的算计 这也就意味着，除去那些十几名跟随大公子威利尔出征，在遭遇战中不幸牺牲的战争骑士。 以及在后续围剿野蛮人的战役中，意外身亡的贵族不论。 单单因为遭到野蛮人进攻，防守领地失败而战死的贵族，就有二十多人。 要不是因为公国贵族有着将家中子嗣，托付给其他贵族作为随从的习惯。 那些成员集中在自己领地内的家族，恐怕连一个承继爵位的人都找不出来了。 事实上，这种举族尽没的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 粗略按照有直接领主的领地，与其他贵族分属领地一比一的比例来算的话，被野蛮人攻破的村镇超过五十座。 直接被屠杀，或者间接失去家园的平民，数量不会少于十万人。 这倒也难怪在之前的庆功宴上，大公会将损失一带而过了。 这种消息散播出来，除了让敌对势力受到鼓舞，让己方贵族信心受挫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反倒不如就这样遮遮掩掩的好，就算有人猜到损失不小，但究竟是怎样的‘不小’，总要多花些功夫和时间才能探查个大概。 而到了那个时候，被处理完的战后事宜，也就基本上将影响降到最低了。 相对来说，大公和伯爵，或者说帕斯和卡塔尔两家，是这场战争损失‘量’上最多的两家。 首先，得要洒出大把的金币，支付贵族贵族们完成战争悬赏的赏金，以及依据战功高低的额外赏赐。 接着，扶持被破坏村镇的重建，补贴被耽误的的农耕等，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再加上与侯爵长期对峙靡费的军资，真是把家底都掏了一遍。 所以说，和野蛮人的战争怎么样都是“你或许不赚，但我永远血亏”。 这还只是物力上的巨大损耗，领地和领民的消减同样让两位大佬十足肉疼。 晋升爵位的贵族和新晋的骑士不用多说。 就连承继爵位的贵族，大多也需要增封领地。 毕竟，总不能真就把他们除了名字，只剩下一片废墟的原有领地，给重新封回去。 那样的话，估计前脚给人家授予了爵位。 后脚，这些家产损失大半的贵族，就会顶着一个爵位的空壳，去其他国家谋求新的机遇了。 说到底，在这个文化水平极低的时代，有些家学传承的贵族，还是非常珍贵的人才来的。 一来二去，即便挑那些发展时间短，基础弱的村镇分封。 最后累积起来，也让公伯两家元气大伤。 正是靠着他们这种自损根基的付出，才让庆功宴呈现出皆大欢喜的局面。 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皆大欢喜罢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那就只有自己才最清楚了。 比如洛萨。 虽然对于几个临近战区的新领地的糟糕状况，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 但是真的受封了这几个领地，从系统中得到具体情况的时候，洛萨的心情还是不怎么美丽。 在大公许可下，那座本来由伯爵直属，比莫温镇更繁华的临湖镇，流失了大量的人口。 在伯爵传来的消息中，临湖镇仅存的人口，只有八百多一点，也就一个小村庄的水平。 之所以还能剩下些人，除了附近村庄跑来避难的人员外。其他人，是因为家中老弱居多，抱了一丝侥幸心理罢了。 这还不算完，那座临湖镇下属的，名为贝克托的村庄，直接就是人去楼空了。 在系统地图上，显示出一个冒着浓烟的废墟的标志。 只有与临湖镇连接在一起的制皮庄园好一些。 战争期间，担任守卫的士兵，只是护送着匠人和学徒暂时转移到了伯爵的其他领地。 战争结束后，这一批人就又重新返回了庄园。到现在，庄园内的制皮工厂甚至已经重新运作一段时间了。 大概，这就是伯爵狠下心给出的安慰。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这座制皮庄园的话，洛萨还真动了将临湖镇居民迁移到莫温镇的念头。 这可不符合公伯两人，动员公国贵族一起重建纽伦堡区域的规划。 现在则不同，即便洛萨明知道恢复两座村镇的生机，是一件既费时又费力的苦活。 为了这座效益良好的制皮庄园，他也不得不将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进去。 因为临湖镇周边，是卡塔尔领少有的优质牧草产区。 有了优质牧草，才能大规模地蓄养牛羊等牲畜。 有了大批的牛羊，才会有稳定的皮毛出产，才能让制皮庄园有效运作。 不得不说，伯爵的这一手算计还是很到位的。 虽然同样因为战争的原因，临湖镇周边的牲畜大大减少。 但只要用心经营的话，未来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洛萨估摸着，其他贵族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挑战和机遇。 …… 时间来到了十八日的下午。 刚刚走出伯爵书房的洛萨，验证了他的猜想。 自从十五日第一场宴会之后，大公和伯爵就一直在和几位子爵开会。 即便是举行册封仪式的两天，也没有停止下来。 而得到暂留卡塔尔城消息的其他贵族，也就安心在城里等了几天。 直到昨天，公伯双方才算是敲定了，关于援建纽伦堡区域的诸多事宜。 今天上午大公返回埃辛岛后，伯爵就开始挨个召见自己一系的男爵和骑士，向他们布置具体的任务。 分封制国家，上级贵族虽然不能直接插手下级贵族的领地内事务，但是向他们摊派各种任务是很正常的。 作为新鲜出炉的男爵，洛萨很荣幸在第一批被召见的人员之列。 伯爵分配的任务倒也简单明了，除过今年因为战祸的影响可以减半外。他的领地，每年需要向伯爵提供两百件制式精良皮甲，三百件劣质皮布甲。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但基本也和皮货生产相关的东西。 任务简单，并不意味着好完成。 拿制式皮甲来说，基本上每一件，都需要消耗一张完整的牛皮。 当然，只要符合质量要求的话，用熊皮虎皮之类的皮毛制作，也是可以的。 不过在伯爵方收购价格，比市场价格还低一点的情况下。洛萨只要脑子没让牛踢上一脚，是不会用珍贵的野兽毛皮来制作的。 考虑到皮甲制作过程中的损耗问题，临湖镇需要自己宰杀，或者收购到一批数量不少的兽皮才行。 虽然不是太难，但也并不容易轻松完成。 除了布置任务，间接推动洛萨尽快恢复新领地外。 作为事件的共同经历者，伯爵还就宴会前大公展露的意图向洛萨问策。 显然，过于忧虑的心态，让这位素来精明的老狐狸钻了牛角尖，犯了和小赫本一样的错误。 因此洛萨只是点出了卡塔尔当前最主要的挑战，就帮助伯爵从无端的苦恼中挣脱了出来。 经此一事，倒是让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 第七十八章 结束 从伯爵那里拿到任务，就是洛萨在卡塔尔城最后的一件正事了。 再之后，洛萨并没有急着返回自己的领地。 就像来时说的那样，他在卡塔尔城‘赖’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五月二十四日的时候，才又一次踏上返程之旅。 之所以选择二十四日离开，是因为他抵达卡塔尔城的时候，也就是五月十四日，是一周的周五。 二十四日刚好是第二个周一。 在其他人寻常的十天时间里，洛萨总共经历了三次商店刷新和五次酒馆佣兵刷新，收获颇丰。 从莱顿村带来的木材和麻布已经全部卖出。 换回来的，不止有近九万的第纳尔。还有三次刷新中，杂货商店产出的所有食物。 领地和人口增多了，相应的粮食储备可得跟上才行。 在募兵方面，洛萨也是果断出手三次，得到了六名巴克利贵族，十名红色兄弟会眼线，以及八名女看守。 其中最受洛萨喜欢的，果然还是巴克利贵族。 这种初始等级达到三十级的士兵，可谓是实实在在的即战力。虽然作战素养方面不如凡斯凯瑞勇士，但在装备方面（主要是防具上），却是碾压了同等级的凡斯凯瑞勇士。 尤其是那件板链皮三复合而成的巴克利锁链板甲，5头部、52身体、19腿部的防护力，让还穿着骑士纹章甲的洛萨流了一地的口水。 比起只穿着单纯链甲的凡斯凯瑞勇士来，确实高了不止一截。 当然，这样的对比其实并不公平。 凡斯凯瑞勇士的作战定位是轻装突击步兵，巴克利贵族的作战定位则是常规近战盾兵。 真要让他们捉对厮杀的话，胜负也只在五五之间。 考虑到凡斯凯瑞勇士奇高的性价比，这个评价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对于洛萨来说，既然已经拥有了菲尔兹威侍卫，对于步兵的需求就不是很高了。 真正让洛萨喜欢巴克利贵族的，其实是这一兵种深厚的潜力。 巴克利皇家卫队，以及巴克利征服者。 前者，是巴克利贵族步兵向升级的成果。遍数整个潘德，论重步兵，也就仅次于萨利昂近卫军和达夏番直宿卫。竖起塔盾，简直就是会移动的城墙。 后者更牛逼，是潘德中数一数二的重装骑兵，与异端黑骑士、惩戒骑士相当。在重骑兵中，也就只有恶魔复仇者敢说单挑胜算比较高了。 论起战斗力，把全潘德所有兵种摆在一起，征服者也不会掉出前十之列。 唯一的缺点，就只有升级难度较高了。 不过洛萨倒不是很在乎这点。 开玩笑，又不像游戏中那样玩上一段时间还会乏味。 到了现实里，哪怕是单靠每日训练增加的经验，只要好好养着，洛萨也有信心把贵族一路养到征服者去。 毕竟，帅，是一辈子的事嘛！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那他还是洗洗睡。 除了巴克利贵族之外，剩下的两个兵种也同样让洛萨满意。 虽然红色兄弟会士兵的品行，就像他们的战斗力一样恶心。 但不得不说，在收集情报这一块，这帮阴沟里的家伙才是专业的。 靠商队收集情报终究只是权益之计，这次与佐蓬尔奎的较量，已经暴露了若是不能提前布置，就很难得到及时有效信息的缺点。 现在有了专业人员，自然是不能放过。 反正有洛萨的命令在前，他们也不至于再做出什么突破道德底线的事情来。 为了让这些家伙最快速度派上用场，洛萨甚至重操万事屋的旧业，飞速完成了多项委托任务，终于将练出来一位红色兄弟会成员。 然后，洛萨就带着他去拜见了自己的老相识，副市长卡特男爵和治安主管纽伦爵士。 从此以后，名为布莱德罗斯的红色兄弟会成员，就会以万事屋继任者的身份，成为治安所新的合作伙伴。 而有了这层官方的身份，收集起情报来也会更容易些。 至于最后的女看守，洛萨看重的也不是她的战斗力，而恰恰是最容易忽略的女性身份。 要记得，洛萨还有一帮野蛮人妇孺需要处理呢。 这方面的事情，总不能交给一帮大老爷们来干。 …… 值得一提的是，洛萨并不是这一次，唯一‘赖’在城里的贵族。 舟车劳顿地来一趟大城市，前一段时间忙着参加宴会、旁观典礼这种正经事，没有多余的时间也就罢了。 现在正事儿忙完，大部分常年窝在小乡村的贵族们，再也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情，在城里撒了欢地寻欢作乐。 就找乐子这一点，洛萨倒是难得和其他贵族保持了一致。 这倒不是说他也去跟着新交的‘狐朋狗友’去寻花问柳。 不过逛个街购个物，听听小曲看看杂耍什么的，不也是很好的娱乐方式吗？ 娱乐，陶冶情操的事，怎么能叫不务正业呢。 可惜，因为宴会已经结束了关系。等到洛萨抽出时间去玩的时候，大多数比较优秀的表演团队已经离开卡塔尔城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少了很多，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当然，洛萨也没有一心只想着去玩，还是干了些有意义的事情的。 比如，和‘喧哗者’的卢卡斯等朋友聚上一聚，一边联络联络感情，一边商量着买卖些‘私货’什么的…… 这一点上，洛萨又与自以为高人好几等的贵族们，有着截然的不同。 除此之外，洛萨也没忘了开导门罗都的事情。找了个机会直接带着兄妹俩去了趟‘喧哗者’，坑了老板几瓶好酒当起人生导师。 门罗都的问题倒也简单。左右不过是见识多了之后，认识到其他人的自私贪婪的‘丑恶面目’。曾经天真的，以为‘世界是美好的，所有人都会为其他人着想’的三观，碎裂重组罢了。 不过放任不管的话，年纪轻轻就承受太大压力的小伙子，也难免会有走上极端的危险。 洛萨的开导方法也很简单，只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告诉他。 “无论生命中存在多少磨难，请你记住，你至少还有我这样一个朋友，与你一同前行。” 安慰的话到此为止，对诺言的践行才刚刚开始。 与门罗都少年人常见的心理问题相比，洛萨一直以为活泼开朗艾尔莎，倒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吓”。 嗯，惊吓！ 第七十九章 安森 “洛萨哥…萨哥……” “我做你妻子怎样？” “…妻子怎样？” “……子怎样？” …… “唔……” 即便已经离城二十多里地，但回想起女孩用着熟悉的口音，说出的那句让人舌桥不下的话语，还是让洛萨脑壳生疼。 比‘智齿发炎’的那次都疼。 那是二十二日的晚上，将醉倒的门罗都丢上马车，准备送他回家的时候。 站在马车下的艾尔莎，对伸出手想要将她拉上马车的洛萨说的。 明亮的月光，让洛萨得以清楚地看到亭亭玉立的女孩儿，那清浅弯起的嘴角和明亮的蓝色眼瞳。 以及，透出瞳孔的认真和倔强。 而女孩对面马车的车辕上，背对着月光的男子是怎样的表情，又做出了怎样的回应。 一整天过去，洛萨没能完全回忆起来。 昏乱的头脑中留下的印象，就只有依稀的瞠目结舌、手足无措而已。 至于之后那些絮絮叨叨、不知所云的废话，会给女孩造成伤害与否，也是不得而知。 仅有可以确定的，就只有从驾车的剑士口中得知。他那在酒精和心理双重作用下坏掉的脑子，最终还是清楚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思。 以及与女孩告别时，她不知是真是假的平静态度了。 艾尔莎的这波直球攻击，是他三十年的光棍生涯中，第一次在女性面前如此狼狈。 并不是说在之前的人生中，真就可怜得没有被人表白过的经历。 但像如此直白的，还得追溯到学生时代去。 然而那个阶段的洛萨，对恋爱有着发自潜意识的抗拒。一心只想着充实头脑，锻炼交际能力。 面对其他女孩的表白，一律用委婉而果决的方式拒绝。 再后来，洛萨自己变得成熟了，接触的女性也同样成熟起来。 即便是面对那些互有好感的女性朋友，双方的交际总是谨慎而矜持的。表露心迹往往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直接了当的表白却是再也没有过。 这才让认清自己想法的洛萨，一直逃避到了临近中年。 但这种得过且过的状态，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所以，我原来是个萝莉控的吗？” 自嘲的话语，并没有让洛萨纷杂的思绪获得解脱。 今年十三，明年十四。 帕斯公国男子十五成年，女子十四。 再过一年，女孩就该被称作少女，到可以结婚的年龄了。 贵族之间的婚姻，当然不总是基于两人真挚情感的。 反而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因为长辈安排的政治联姻而在一起的情况多些。 如果能够在宴会上认识，并彼此互有好感，那就再好不过。 因此，以一位伯爵女儿的身份，嫁给一位事业有成的男爵，对于艾尔莎来说并不是一个很糟糕的选择。 理论上来说。 洛萨当然知道那不是艾尔莎的本意。 或者说，不是任何一个还没有真正理解婚姻，只是天真地以为这样做能够让亲人满意的女孩的本意。 无论是心疼兄长的压力，想要帮他一把；还是出于什么其他，洛萨不知道的原因。 在洛萨看来，结婚都不是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应该考虑的东西。 诚然，洛萨并不否认自己对女孩的好感，甚至是喜欢。 但他的好感中，既有对她天真烂漫性格的喜欢，也有对她迄今为止美好人生的羡慕。 唯独，没有男女之间，相约共同度过生命之旅的喜欢。 或者说，爱慕。 所以尽管当时脑子乱成一锅粥，洛萨还是清楚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思。 但经此一事，以后要怎么面对一位难得的真心朋友，成为了洛萨解不开的难题。 …… “我的大人，如果您再不停止那没意义的长吁短叹的话，请容许我换一辆马车可好？” 斜刺里，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洛萨的愁绪。 与他同乘一辆马车，在颠簸中伏案写写画画的青年，名叫安森。 潘德的预言中，一位并不太受重视的npc人物。 是的，洛萨最终还是将那颗珍贵的、仅有的龙泪宝石，用在了招募‘npc’上面。 之后，名为安森的青年，就以洛萨幕僚的明面身份，加入了他的队伍，和他一起返回领地。 这，是洛萨另一份巨大的收获。 因为这位游戏中并不起眼的角色，是他当前最需要的人才。 作为申德弗商人的儿子，安森曾在伊索斯的修道院中学习多年。 虽然最后当他从修道院院长的口中，得知父亲想要让他成为一名牧师时，他马上选择了收拾行装离家出走。 但修道院良好的教育环境，还是让这位年轻人，积累了丰厚的知识储备。 这一点，从他一开始就高达13点的智力，就能看出一二。 至少，担任一个书记官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是因为有位新鲜出炉的幕僚的帮助，洛萨才有空闲的功夫，去想自己那点“儿女情长”的事。 否则，手头上那一揽子领地难题，就有够洛萨头疼的了。 而在技能方面，虽然安森的个人战斗技能糟糕得一塌糊涂，比一个普通的农夫都有所不如。 但三级的疗伤、手术、急救，二级的工程学，再加二级的交易，却让他有了辅助型人才的基础。 而且与能力固定不变士兵不同，作为英雄单位，安森是能够通过锻炼和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的。 甚至除了玩家之外，全游戏唯一一位等级只有1级的安森，拥有比其他npc更大的潜力。 ‘将他培养成一位顶级名医呢？还是培养成一位建筑大师，或者大商人比较好呢？’ ‘啧，可真是个难以选择的问题呀！’ 至于安森本人‘追寻更有男人味的事业’的理想，就被洛萨华丽地无视了。 谁又能说辅佐一位领主建功立业，不是‘有男人味的事业呢？’ 许是从洛萨回过头来的眼神中，看到了他飞转的思绪。刚刚向表达了不满意见的年轻人，骤然猛地向后一退。 “洛萨大人，请您自重。安森并不喜好男色。” 语气之焦急，态度之坚决，让洛萨当场吐出一句：“去你丫的，你才喜好男色呢，老子是纯爷们儿。” “呵，”年轻的幕僚轻蔑的冷笑一声，“一个三十岁还没有结婚，刚刚还拒绝了一位美丽少女的人，也敢说自己不喜好男色吗？ 洛萨大人，请不要侮辱安森的智商。” 在男女成婚年龄的问题上，战乱频繁的潘德世界，倒是与炆代世界非常类似。 说完上一句话后，安森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我尊敬的大人，看在安森兢兢业业工作的份上，如果您真的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的话，请找其他人。 安森，还想将自己家族的血脉，流传下去。” “我t我，”为之前的嘲讽一时语噎的洛萨，狠狠地攥紧拳头，大声吼出一句，“不喜好男色！！” 这一刻，洛萨第一次为自己想要偷懒的想法，而感到后悔。 第八十章 突来的袭击 最终，安森也没能实现换辆马车的想法，还是老老实实地和洛萨待在一起，为他筹划领地事务出谋划策。 至于两人之间的‘互动’，那不过是彼此拉近关系的玩乐罢了。 又不是每个学者，都是林朋那样的老顽童。 作为洛萨可靠的幕僚，怎么会真那么不给面子地，在老板的伤口上撒盐呢？ (╬￣皿￣) 除了安森之外，这次返程的队伍中，还有一些非系统士兵的人存在。 他们大都有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从其他国家流浪而来，尚没有在卡塔尔领登记造册，正式成为伯爵的领民，生活又比较困顿的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被洛萨的花言巧语打动，一同踏上前往他领地的旅程。 在挖上司墙角这一点上，洛萨倒是干的很心安理得。 说实话，对于洛萨这种每次来都要带走一批潜在人才的行为，伯爵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 虽然其他贵族，也会从城中外来流动人口中招募人手。 但像洛萨这样频率奇高，且生冷不忌的，他还真是头一个。 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宝贵的人才（洛萨口中），伯爵也就随他去了。 这些随行的人员中，有作用直接了当的蹩脚铁匠、皮匠、木匠等手工艺人。 也有看似毫无用处的年老海员，色衰的妓女，甚至是一些只有一把力气的苦工。 当然，也包括大公送来的那位虎人女奴。 虽然带来了诸多的麻烦，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洛萨也不会动平白放掉的圣母心。 带回去当个粗使婆子，总还是可以的。 相比起对虎人女奴的漠视，洛萨最为看重的，是两班杂技表演团队，以及三位吟游诗人。 这倒不是他自己贪图享受，而是比起那些只知道一味要求领民劳作的领主，洛萨更清楚满足精神文化需求，对于提高劳动积极性有多大促进作用。 一个充满活力的领地，总比一个死气沉沉的领地来得更好，不是吗？ 尤其是在今年，大片农田荒废，领民闲散时间增多的情况下。 要是不给他们找点事情，估计会闹出不少的乱子。 洛萨可没有将宝贵的兵力，奢侈地耗费在治安管理上面的想法。 虽然杂技表演过于单调了些，但至少，也能够帮助领地实现娱乐方式从无到有的转变。 而吟游诗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担任宣传人员的角色。 在这个艺术工作者稀缺的时代，能够凑起这么一套班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啧，我可真是个，时刻为将领地发展壮大而努力的好领主啊。’ …… 五月的最后一天，由十几辆租借的马车组成的队伍，沿着熟悉的路线到达了纽伦堡。 当天晚上，洛萨去拜见了早他一步回来的提斯特子爵。 虽然遭遇了和二十年前特林堡子爵相似的境地，但他毕竟不是主要责任人，且在后来的战争中有着积极的表现，因此倒也没有摊上相同的罪名。 在公国政治场上，也就保持了个不赏不罚的局面。 与所获颇丰，春风得意的洛萨是没得比了。 不过子爵本人倒是看得很开。大概在他的预期中，没有受到处罚，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对于洛萨的来访，子爵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嫉妒的情绪，反而是颇为热情地招待了他。 毕竟，虽然在政治上没有损失，但周边区域大范围的破坏却是事实。 茎叶受损，最为主干的纽伦堡又能好到那里去。 对于之后会下大力气，参与该区域重建工作的洛萨，提斯特子爵怎么会摆脸色呢。 而对洛萨来说，毕竟以后要在人家地的势力范围内恰饭，自然也是要和大佬打好关系的。 一个热情款待，一个乐意交好，这次会面自然是宾主尽欢。 一场晚饭下来，洛萨已经和子爵达成了，关于皮毛收购和皮甲售出方面的合作。 这对于洛萨完成伯爵交付的任务，可是大有帮助。 没有在纽伦堡久待，次日清晨，洛萨一行就继续出发。 不过出了纽伦堡之后，队伍只在熟悉的道路上走了一小段，就转到了另一条支线上。 目的地，是位于莫温镇西北方的临湖镇。 一来，是因为那里更近些，距离纽伦堡只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 另一方面，也是相比起较为稳定的莫温镇来说，临湖的事情要更紧急一些。 没有领主的指示，仅剩的镇民们也不知道干什么才好，就连弥补春耕的工作都只是自发性地做了一小点而已。 眼下已经是六月，再不赶紧解决诸多问题，今年可就难过了。 “洛萨大人，是在担心伯爵大人交托的任务？” 注意到他皱起的眉头，一旁正在汇报自己耗时一周所做规划的安森，轻笑着问道。 “我们现在的状况其实并不是很糟。 临湖镇现有牛51头，羊147头。制皮庄园那边也还有牛32头。 只要要宰杀掉其中大部分的公牛、公羊，差不多就够今年近一半的量了。” “而且人可以从家乡离开，那些往年累积的皮毛却是不会平白消失。 最多，也就是新换个地方存放罢了。 民众之所以将毛皮捏在手里，大多也只是为了等待个好的行情，多赚上一点。 不过眼下，却是大家都缺少粮食的时候，继续将那些不能顶饱的皮毛继续攥在手里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如果大人愿意用粮食交换皮毛的话，我想即便是他们的新领主，也会满心欢喜地同意的。 如此一来，不光能凑够今年的需求，就连明年的量也有一多半了。” 借助系统的功能，洛萨虽然人没到领地，却对那里的经济状况和安定程度了如指掌。 有了这些信息，本就聪慧的安森所做的规划，称得上是言必有物了。 “当然，这只不过是一时的权益之计。为了长远的考虑，我们……” 后面的话语还没说完，却被一阵石头砸在车壁上的“砰砰”声给打断了。 紧接着，马匹受惊的嘶鸣从各处响起，拉长队伍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怎么回事？” 石头敲打在车壁上的第一时间，洛萨就将车帘半掀起，避开一些角度向外看去。 然后便发现一伙五十人左右的盗匪，正从路旁的树林中蜂拥而出。 一边发出“啊……啊…”的吼叫着，一边挥舞起简陋的武器向着车队冲来。 让人意外的是，冲在盗匪最前面的，居然是四个不着片缕，毛发旺盛的野蛮人。 第八十一章 审讯 “该死！全体迎敌！” 眼前的这一幕，让洛萨是既惊且怒。 惊，当然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但怒，却不是对这帮衣衫褴褛，说是盗匪没更像是流民一样的袭击者们。 洛萨怒的，是他自己本不该有的大意。 有着侦察地图的存在，按理说，洛萨早应该在队伍接近森林之前，就探知到潜藏的埋伏的。 然而之前在卡塔尔城的时候，因为城中鱼龙混杂，敌意目标和友善、中立目标夹杂在一起，侦察信号过于频繁的原因。 洛萨就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些信号，只是时不时地主动打开看上一眼。 结果没想到出城这么长的时间后，居然还没将这坏习惯给改正过来。 对于洛萨来说，这是不能原谅的错误。 ‘以前干委托任务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嫌弃过信号频繁呢’ ‘果然，最近还是太过放松了啊。’ …… 当洛萨这边面色冷凝地，反思自己的过错的时候。 他的作战命令，却是早已通过部队界面，传递到了所有系统士兵那里。 袭击来得十分突然，结束的也非常迅速，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意思。 事实上，根本就没一次像样的战斗都没有发生。 当六名巴克利贵族和十二名菲尔兹威勇士，扯去身上用于掩盖铠甲的白色斗篷，从车辕或者后门跳下来的时候。 那支由流窜的野蛮人和流民组成的盗匪团伙，就直接干脆利落地溃散开来了。 再之后，骑着旅行马的斥候们，就用他们手中的马鞭，将这群乌合之众又给重新驱赶到了一起。 顺便，还将洛萨指出的，还留在森林里边的埋伏人员，给一起赶了出来。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洛萨面如黑炭地带着安森走出马车。 “他的，给我老实点。” 很快，几名似乎是盗匪头目的男子，就在斥候们的拳打脚踢下，跪倒在了洛萨的面前。 从他们动作的粗暴，和牢牢紧握着剑柄的手来看。显然，这些护卫在车队两侧的士兵们，心中有着和洛萨一样的愤怒。 甚至，比起洛萨的怒火更强。 毕竟，他们才是队伍的护卫，是专业的斥候，是最应该及时发现问题的人。 直到对方主动跳出来时才发现问题，这是对他们身份的侮辱。 其他同僚们冷冷看过来的目光，也让他们感觉无地自容，甚至有了已死谢罪的念头。 洛萨情知斥候们的心理，却既没有安慰也没有给出处罚措施。 不处罚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能说因为自己也犯了错误，就将下属的罪责一并给忽视了。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弄明白遇袭的缘由。 对斥候们的处罚，缓上一缓也不急。 “从左到右一个一个来，说说自己的姓名、年龄、身份。” 洛萨看着这几个疑似盗匪头目沉默了好一会，眼看着他们汗流满面、抖如筛糠的时候，才冷声说道。 终于得到回应的几人纷纷喉结耸动，两侧边缘的俘虏忙不迭地同时开口回答道。 “我叫……” “小的……” 洛萨抽了抽嘴角，还没等他尴尬起来，站在头目身后的两名斥候，就一人一脚将他们给踹到在地。 “急什么急，没听懂大人的意思吗？” ‘还真没听懂。’ 洛萨强行绷住冷峻的脸色，脑海里却是突兀地飘过一句吐槽。 “是，是，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两名被踹倒的头目一边连声认错，一边手脚并用地重新跪好。 接着，洛萨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那人，示意他来回答。 被指到的那人先是确认似的指了指自己，赶在斥候动手之前连忙答道。 “我叫朋克·弗塞米，今年23岁。米吉诺村，艾特诺骑士大人的领民。” 洛萨这边刚挑了挑眉，之前就走到此人身边的斥候，上去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还有呢，之前干什么的，在你们团伙中什么身份，还有什么……” “好了，让他说就是了。” 洛萨这次没有在冷眼旁观，直接出声打断了斥候的施暴行为。 将自己的怒火，一个劲地发泄到没有反抗能力之人的身上，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行为。 “遵命，洛萨大人。” 认识到自己举动让洛萨不满了的斥候，连忙一脸惭愧地退下。 很快，这些头目们的第一轮自我叙述就结束了。 原来，他们本来的身份，都是在之前的战争中，逃离自己家园的普通平民。 只是往日里，那些对外来劳动力需求颇高的领地，在战争来临后提高了很多加入的门槛，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农夫，至少要有相熟领民的保举才会被接纳。 这些在其他领地中没有熟人，又只是听说过野蛮人可怕的家伙，只能自以为是地往山谷森林里边躲藏，以期能够避过这场战祸。 让洛萨纠结的是，再之后的问询中，这帮人居然都说自己只是参与者。算来算去，好几个村子的逃亡者中，居然连一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无论真假，被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埋伏，实在是一件让在场众人面上无光的事情。 “那战争结束后，你们为什么没有回到自己的村子，反而干起盗匪来了呢？” 不带一丝情感的问题出口后，几个俘虏犹疑了好一会。直到洛萨指定一人，他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大人，我们之前一直都藏在森林里边，十多天前才从过路商人的口中听说了战争结束的消息。但是又不敢相信，因为森林里边还是会碰到野蛮人的踪迹。 呃，那个，嗯……” 嗫嚅了几句，他才再次说道，“大人，我们之所以袭击您的队伍，只是因为太饿了。 大人，我们真的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饿？以这座森林的物产，还养不活你们这么点人吗？” “大人，森林里边的东西确实很多，但能吃的东西不多啊。 自从好多人吃了不认识的东西死掉后，我们就不敢再尝试其他的了。” 这倒是个不出洛萨预料的回答。 指望这帮一辈子活在小村子里，连左右都分不清的家伙，玩荒野求生？ 求死还差不多。 “大人，大人。” 回话的俘虏在地上膝行两步，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声泪俱下地说道。 “大人，您要相信我们啊。 我们真的只是想弄口吃的，没想着伤人啊。 大人，您行行好，绕过我们这一次。” “是啊大人，我们没想伤人啊，求您放过我们。” …… 有了带头者，其他的俘虏也连忙哭诉着求饶起来。 可惜，洛萨的面色，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讨饶，做出任何的变化。 第八十二章 处罚 洛萨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白，和盗匪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这段罪犯、土匪、海寇等不法分子被抓后，惯例一般的求饶场面，那可不是一般的熟悉。 什么‘被首领贵族逼迫的啊’、‘生计所迫啊’、‘我知错、我悔过啊’之类言论，也是听了不止一遍。 反正是怎么可怜、怎么像是真心悔过，就怎么来呗。 大多数时候，就连求饶的不法分子自己，也不对自己的讨饶抱有什么希望。不过只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毕竟，还有个万一呢嘛。 万一真被饶恕，那不就从地狱，一下子升到天堂了吗？ 再不济，能够稍微减免点罪责，也是个意外之喜啊。 可惜，洛萨显然没有动无端的恻隐之情。 这些人既然已经犯下了拦路抢劫的罪行，那么自然就得为此得到应得的处罚才行。 不过俘虏们求饶的话语，倒是让洛萨有些相信他们之前，确实是普通平民的身份了。 一来，是这段一听就不合逻辑的求饶言论，不像是出自经年老匪之口。 要知道此时此刻，就有两名没有装备头盔，被匪徒们之前抛出的石块砸的头破血流的斥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们呢。 当他们将抢劫付诸行动的时候，就没有不想伤人这一说了。 至于‘只想弄口吃的’，那更是无稽之谈。 真要抢劫成功了，这样一帮身无长物的家伙，会不对其他东西动心吗？ 其二，还是因为他们身无长物。 这些盗匪所持的武器十分简陋，只有两把木矛，一柄单刀。 剩下的人，要不拿着样式杂乱的厨具、农具，要不就干脆用一根木棍、木棒凑活。最像武器的，也就是把伐木斧罢了。 穿着的衣服也基本上破破烂烂的，不光有树枝划开的口子，还沾满了泥土。 但是无论是简陋的武器，还是破烂的衣服上，都没有太多血污的痕迹。 最多，也只是一些厨具上有些血锈。 如果他们之前有干过打家劫舍之类事情的话，断然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倒是个可以减轻处罚的理由。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之中，有些穷凶极恶之徒的可能就是了。 心里边飞快思索着，表面上，洛萨却是皱紧了眉头。 几乎只是一秒的功夫，之前连片的求饶声就停止下来盗匪头目们纷纷像个鹌鹑一样将头低下，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下。 看来，之前斥候们的粗暴行为，还是有些效果的。 “继续说，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之前被点中的盗匪慢慢抬起头，顺着洛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发现洛萨所说的，是跪在另一边，模样比盗匪惨多了的四个野蛮人。 霎时，盗匪的面色就更加苍白了，转过头来一边用力磕头，一边惊慌地说道。 “大人，大人，不是一伙的，不是一伙的啊，我们和这伙蛮子没什么关系的，没关系啊，大人……” 即便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夫，也知道和野蛮人勾结，是个多么严重的罪名。 “我知道，实说就是了。”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洛萨一眼，发现脸上确实没有什么怒意，盗匪咽了咽了口水，带着些哭腔回答道。 “大人，我们真的跟这几个蛮子没什么关系啊。 大概六七天前的时候，七八个蛮子不知道怎么地，就跑到了我们藏身的地方。 眼看实在避不开，这伙儿蛮子又十分狼狈的样子。大伙就狠了狠心，决定跟他们斗上一斗。 结果还没打起来，这几个蛮子看到我们人多，撒头就要跑。然后我们就追了上去，抓住了这几个人。 后来大家发现他们看起来凶，但其实只要随便吃上一口东西，就会安安静静地，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本来还有一个人的，不知怎么病了几天，就给死掉了，只剩下这几个。 后来，……” 再次抬起偷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洛萨，盗匪硬着头皮接着说道。 “后来，大家伙都没吃的了，一起饿了几天。 就商量着说，干脆到外面看上一眼。实在不行，从其他人手上先弄点吃的对付对付。 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这几个蛮子，想着还可以吓唬吓唬其他人呢。 再然后，就看到了您的队伍，大家伙都饿得有些受不了了，就决定直接抢上一把。还把，还把这几个蛮子给一起给放开了。” “大人，真的就是这样，没有其他关系了啊。” 说完后，连磕了两下脑袋。忐忑不安地等了好一会，才再次听到了洛萨的声音。 “嗯。” “像你们这样，躲在森林，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人多吗？” 本来听到‘嗯’大喜过望的盗匪，听到后一个问题有些傻眼了，吞吐着回答道。 “应该还有一些。 大人，我们村当初有不少人一块逃了出来。很多人转了好几个地方没人要，才分开的，其他村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应该，还有些人也是躲了起来，只是没跟我们在一块儿罢了。” “这样啊。”洛萨先是点了点头，接着转身问道，“小赫本，在公国，袭击贵族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洛萨想要了解的都已经知道了。或许还有些隐瞒、不实之处，但已经无关紧要了。 突然的问题让小赫本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公国律法，袭击贵族，可自行处置。” ‘自行处置’。 怎么处置由被袭击贵族或者所属家族自己说了算，公国只会帮助抓捕凶手的意思。 盗匪们刚想继续求饶，得到洛萨示意的斥候们，就麻利地把他们给捂住口鼻拖走了。 看着发出‘呜呜’声的盗匪头目被拖走，洛萨看了看天色，吩咐道。 “反正今天是到不了临湖镇了，在附近找个有水源的地方扎营。 西穆勒，你和小赫本两个再审审这些盗匪，让他们把还躲在森林里边的家眷所在位置给交代出来。 然后，小赫本带上斥候去把她们给一块带回来。 算是，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每人再记而是军鞭，此事就到此为止。”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斥候们说的。 “把盗匪和他们的家眷聚集起来之后，我们一块带回临湖镇去。 处罚方式上，成年男子一律十五年刑役，妇女八年。 如果有老人和小孩的话，看具体情况再说。 去。” “是。” 第八十三章 抵达临湖 刑役。 因罪服刑，刑为苦役。 并不是直接贬为奴隶。 虽然这些家伙确实干出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罪行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情况下，将他们直接打成奴隶就太过严苛了。 虽然洛萨在罪犯和奴隶的使用上，都将他们用作的劳动力。但奴隶和罪犯，是有着根本上区别的。 罪犯，为自己的罪行承担了相应的惩罚后，是可以重新普通平民的。 本质上说，罪犯只是在服刑的领民。 但奴隶不同，除非立下巨大的功劳，否则奴隶终身都是奴隶。不光他们自己是奴隶，他们的妻子、孩子，也会是奴隶。 奴隶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是没有人权可言的。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一个普通的平民，看洛萨的奴隶不顺眼。将他打骂，甚至直接杀死的话。 那么洛萨最多，只能以冒犯贵族权威的罪名处罚他，而不能是谋杀的罪名。 大多数情况下，基本会以罚没金钱作为了结。 如果杀人者是贵族成员的话，即便只是一个骑士的远房子侄，也只需要赔偿洛萨一定的金钱。 如果洛萨要求的数额太高的话，对方甚至可以向大公提出申诉，降低这个金额。 但如果被杀的罪犯，那么与谋杀普通领民相同。 这是可以作为贵族间，合法开战借口的。 即便大公（只能是大公）阻止，洛萨也可以挑选勇士，向除贵族本人之外的凶手，发起死斗挑战，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如果被杀者是洛萨直系亲属的话，这个限制可以迁移到贵族本人身上。 当然，上述所有情况，都必须发生在洛萨自己的领地上，且有足够的证据，还得洛萨铁了心要和对方家族死磕才行。 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杀人者不是对方直系亲属，对方也就直接把人交给洛萨处置。如果洛萨愿意给个面子的话，绕过性命杀人者性命也是很常见的。 如果是直系亲属，大多数情况也是赔偿金钱了事。 由此可以看出，奴隶和平民在社会地位上的区别。 …… 得到命令的两人，主要是西穆勒效率颇高。 很快就从被俘的匪徒口中，得到了被刻意隐瞒了的，匪徒家眷的藏身处，带着斥候们出发了。 而在洛萨这边，也是很快找到了宿营点，建好了营地。 至于离开的队伍，能不能找回来的问题。 洛萨表示：如果他们真找不回来的话，那就干脆真不回来好了。 开玩笑，虽然之前犯了严重的错误。但那最大的原因，还是斥候们得到命令只是看顾马车，而不是侦察任务。 真要回不来，只可能是遇到意外状况无法回来，而不会是找不回来。 也就是最大的错误在洛萨，而不在斥候们的专业性上。 不过对于这一点，除了洛萨自己外，完全没有人在意就是了。 作为下属，得要主动维护头领的权威才行。 这是封建时代背景下，普通人的共识。 …… 西穆勒等人离开的时间不短，直到营地中做好了晚饭，天色已经朦胧的时候，才压着一群老弱妇孺归来。 不过从西穆勒回复命令时，连着强调了两遍的“‘全部’带回了”中，洛萨也猜到了用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所有的匪徒和他们的家眷最后加起来，有一百二十多人。 其中，老人和小孩倒是不多，加起来也就是个零头，洛萨索性就直接赦免掉了。 反正服刑役又不是坐牢，罪犯们可以偶尔回趟家，让洛萨都不用管照料老幼的事情。 还没到临湖镇，就收获了一百多劳力，对洛萨来说倒也是个意外之喜。 第二天一早，队伍就继续出发。 虽然多了些拖累，但总共也就剩下二十多里的路程。当日傍晚的时候，一行就到了镇外。 沿着湖畔小路走向小镇的时候。 围绕着夕阳的湛蓝色晴空，洒落在祈波尔湖上反射出的金光，浸染成黄绿色的农田，和小镇上袅袅升起的炊烟，共同组成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是的，黄绿相间的农田。 虽然错过了粮食的生长期，但五月还算是苜蓿等牧草比较理想的种植期。 怀抱公国着名的淡水湖，加上近期良好的日照条件，农田中的牧草已经如小腿一半高了。 这是洛萨又一个惊喜。 因为从今天起，这座美丽的小镇，以及她周围广袤的土地，就都属于他了。 说起来，去年的昨天，他还是刚刚穿越过来，还和一群鬣狗打了一架。 今年的昨天，他的士兵已经可以不用战斗，就让一伙盗匪不战自溃。 想想也是成就满满的感觉。 其实，临湖镇这个名字，是洛萨自己的叫法。 理由是，嫌小镇原来的名字太长。 ‘濒临……的……湖的……镇’ 这是小镇一长串名字的本意。 为了避免水字数的嫌疑，洛萨干脆给改成了临湖镇。 作为她新任的领主，洛萨当然是有这个权利的。 对于新领主的到来，小镇居民本就是满怀期待。 而对林竹甫一到来，就宣布‘今年税收免除，改为有偿征役’的决策，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在洛萨看来，就今年这个形势，税收什么的根本就指望不起了。 强行征税，除了激起领民的不满外，大概就只能得到可怜巴巴的几十个金币罢了。 反倒不如将有限的劳动力，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宣布税收的调整，不过只是用来邀取人心罢了。 真正治理临湖镇的第一步，是将安森任命为临湖镇的镇长。 然后…… “安森，你认为临湖镇需要做些什么呢？”（你有什么任务可以交给我吗？） “大人，我认为首先应该集合现有的力量。将临湖镇和佩罗塔村无主的土地、房产，以及没有被带走的物资全部集中起来，重新分配。” ‘接取新任务：临湖村长老的委托1’ “接下来，调动领民收割牧草，扩大牛羊的蓄养量。” ‘接取新任务：临湖村长老的委托2’ “还有……” …… 干一份工作，拿两份收益，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第八十四章 领地发展的意义 自己任命镇长（村长），然后从镇长手中接取与治理领地相关任务的操作，当然是可行的。 其实只要是该村人员，无论是普通村民还是村镇主官，向洛萨提出的请求，都是可以形成相关任务的。 但长期的探索下来，洛萨发现同样的任务，由村镇主官提出的话，不仅经验和第纳尔的奖励会多些。 出现声望、荣誉以及物品奖励的几率也会更大。 而且与村镇主官发出的任务相比，普通村民发出的任务多数时候只与他自己相关，与整个村子的发展没有太大关系。 甚至有些时候，普通村民发出任务的奖励，还会给洛萨带来减益的效果。 比如扣一点声望什么的。 因此，洛萨后来大多时候只接取村镇长官的任务。 虽然这类任务每天只能有一个，但反正完成任务需要的时间不短，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当然，前提得要村镇主官自己说出来才行。 如果由洛萨或者他的士兵先行提出来，再由村镇主官复述的话，是形不成系统任务的。 而将具有一定自主权，且智慧相对出色的安森任命为临湖镇长，就是洛萨为此做的新尝试。 好在就像他推测的那样。作为英雄单位，由安森自己思考出来的规划，大部分都形成了相应的系统任务。 而且在奖励方面，比老费舍在他刻意引导下，提出的那些粗略方案，相对而言还要更高一些。 除了一点。 洛萨并没有完全听从安森在路上时，提出的那些建议。比如宰杀公牛公羊，用粮食换取其他领地储备毛皮这些。而仅是采用了他未出口的，尽力扩大牛羊养殖规模的建议。 因为根本不需要重新收集皮毛，洛萨手上，本就有足够用来制作皮甲的原材料。 虽然野蛮人都是些苦哈哈，但野蛮人勇士和酋长不完全是。 即便同样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有，但那人手一件的兽皮，对于普通来说却是难得的财富。 作为在众多野蛮人勇士的保护下，斩首了其首领的人，洛萨手中缴获的兽皮有近七百件。 可惜的是，这些兽皮普遍时间太久，且大多有着被划破的口子，真正有售卖价值的不足四分之一。 本来，洛萨都准备等从卡塔尔城回去的时候。将那些破损的皮毛，发放给村民当福利了。 现在更妙，直接可以拉过来制作皮甲。 如此一来，不止今年，连明年的需求量都绰绰有余。 很好，即便脑子没有被牛踢，洛萨还是拿野兽皮毛来制作皮甲了。 而且，这也不算是以次充好。想想看，虽然有些破口，但皮甲的制作本来也不需要完好的皮毛。些许缺口，根本就无伤大雅。 野生的虎、熊、犀牛、蟒蛇等大型猛兽的皮，总比圈养的牛羊皮好上一些。 这哪叫以次充好？分明是以好充次好不。 良心，大大的良心。 …… 解决了最要紧的工作，粮食也不用发愁，恢复临湖镇的工作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整合完之前领地的固定资产，和民众没能带走的物资之后。 转过手，洛萨就用分房分田的优惠政策，吸引那些还藏身山野之中的逃难村民，主动来投。 再辅以迁移莫温等地领民的手段，恢复临湖镇和贝克托村的人口。 事实上，藏身山野的平民数量，比洛萨想象的还要多上一些。 毕竟，当初大公的命令，只是说临近战区的平民可以逃离原有领地。可没说战争结束后，这些逃走的平民可以什么事都没有地，重新回到原来领地的话。 想也知道，那些不得不坚守在自己领地上的贵族，对于这些弃领主而去的‘刁民’，会是怎样的态度。 就算不干脆利落地贬为奴隶，罚没所有的财产也是很仁慈的处置了。 在这个缺粮胜于缺人的时候，能够重新接纳村民的贵族，可不得说一声‘仁慈’吗？ 现在有家领主愿意分房分田，还允诺有一口饭吃，可是给了这些山穷水尽的平民一条活路。 不过有了洛萨作为榜样，那些受封的领地，被野蛮人洗劫一遍的贵族也是有样学样。虽然没有洛萨的优惠力度大，但也是吸引了不少距离近的平民投靠。 因此到六月末的时候，一镇一村一庄园的人口总量，也不过增加到了四千余人 即便如此，新领地的状态，也是恢复到了之前一多半的程度。 对于洛萨来说，这是个足以睡觉都要笑醒的成就。 因为不算莱顿村的话，其他领地每周的人头税收，就能够达到近万第纳尔的水平。 而完成了许多系统设施建设的莱顿村，每周的工资更是高达三千五百多第纳尔。 之所以能有这么多的增长，是一千四百多野蛮人奴隶的功劳。 因为莱顿村面积太小的原因，战争中俘获的野蛮人奴隶一直被安置在莫温镇上。 一直到出发前往卡塔尔城的路上，洛萨才从新一周的税收变化中，觉察到奴隶也会提供基础税收的事实。 因此，他将之前已有的奴隶，也给一并迁了过去。 其实当他晋升男爵之后，收留野蛮人妇孺的潜在问题就已经基本解决了。 之前所以有顾虑，不过是因为莱顿村的村民，多是与洛萨相熟，一旦出了问题不好处治罢了。 现在他已晋升男爵，与村民们之间的距离增大。加上关押野蛮人俘虏的地方与村子隔开，自然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冒着得罪贵族的风险，跑去找奴隶的麻烦。 即便真的有，也可以用擅闯军营的罪名处理。 等过上几年，洛萨的担任领主的时间更久些，威严更甚些，就连闲话都不会再有。 也就是说，处理完所有的问题之后，领地渐渐活跃的经济不论。 洛萨每周的税收，能够达到一万三千第纳尔。 加上随身商店的收益，每周能拿到两万第纳尔。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只算菲尔兹威兵种的话，洛萨可以以 1（侍卫重弓手护卫骑兵）：3（勇士）：2（轻步兵） 三级队伍配比。 以他现在除自己和安森外，最高88人的直属部队人数，维持一支近九百人的全系统兵种，还尤有余裕。 等到这些领地的系统设施，进一步完善起来之后，每周的收入甚至能够增加到四万多。 部队配置可以顺势变化成 1（侍卫护卫骑兵）:3（重弓手）:3（勇士） 相对前一个配比来说，最后的配比不仅将兵力上限提高到了1144人。 而且近中远兵种全有，阵容也相对更加合理些。 之后声望增加的名额，还可用来安置除菲尔兹威以外的兵种。 在洛萨来说，这是足以虎视整个公国的力量。 第一章 米德洛夫特 1026年5月12日 艾尔兰公国中部，米德罗夫特城 此时已经是下午七点，天色渐晚，来‘烧火’酒馆吃饭的市民，挤满了整个前厅。 烧火酒馆，并不是这座城市里最受欢迎的酒馆。但要论起店中的美食，却是城中首屈一指的。 之所以没有其他酒馆受欢迎，只是因为它不提供‘特殊服务’罢了。 尤其是酒馆的烤肉，那更是城中一绝。 无论是烤牛羊肉，还是烤整鸡、全鱼，厨师的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加上不吝使用的胡椒和盐，吃到嘴中满口生津、滋味十足。 配上加了麦芽糖的黄豆汤，不掺杂木屑、泥石的全麦面包，是每个到此客人的最爱。 然而今天，客人们的注意却不在桌上的美食之中。而是角落里的另外一群肆意欢笑着，不停劝酒的客人给吸引了过去。 如果被后院的厨师知道这个情况的话，恐怕会伤心地落泪。 艾尔兰公国已经传承有三百年的历史。 作为奥兹开鲁王国的忠实小弟，这个背靠彩虹山脉的偏僻小国，在几次战乱中均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始终保持了相对的稳定状态。 在这样一个历史悠久，且深受秘法大陆血统等级思想影响的国家，其阶级的固化程度，是可以想见的。 公国最近一次新贵族诞生，还得追溯到十多年前去。 而且那一次也不过只是晋升了一位骑士，其本身有着某为伯爵私生子的身份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 由此，贵族与平民之间，身份地位的差异比起帕斯来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再加上近些年来，宗主国奥兹开鲁在持续的战事中逐渐衰弱，作为属国的艾尔兰也深受影响。 层层传递下来，贵族对于普通领民的高压统治，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 因此，在公国之中，像这些客人一样开怀大笑的场面，可不多见。 不过不多见并不意味着没有，那些有着其他国家贵族靠山的商队，理所当然地不怎么理会公国的高压政策，还是该怎么笑就怎么笑。 ‘因此真正吸引他们目光的’ 洛萨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偷偷打量着他们的顾客，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霎时，一阵几乎不加掩饰的‘咕噜’接连响起。 没错，答案就是‘杯中酒’。 或者说，杯中的酒‘水’才对。 艾尔兰公国，已经持续了两年的干旱了。 今年的情况依然不是很好，从开春到现在，也只在四月中零星下了点小雨罢了。 虽然公国贵族已经彻底腐朽，但好歹也知道干旱带来的严重问题。 从去年开始，城中的饮水就开始受到严格的管制。 因此，像这种大口大口喝酒的景象，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当然，说是‘严格’管制，但具体怎样的‘严格’，还是因人而异的。 要不然，洛萨又怎么可能在一家普通的酒馆里，买到这许多酒水呢？ 虽然价格贵上好几倍就是了。 不远千里（真的有千里），从自己的领地跑到另一个国家来喝酒吃肉，目的自然不会真只是炫富。 而是，侦察‘敌情’。 自从去年那场战争之后，公候之间的争斗几乎一触即发。 本来在洛萨的推测中，侯爵最好的起兵时间应该是去年的秋收，最迟不会晚冬季到来。 因为那个时候，公国已经将大量的人力物力，持续不断地投入到了，明知不会有太大收获的纽伦堡区域。 相比较之下，多了一整年稳定发展时间的侯爵方，可以说是粮草充沛、兵甲富足。 这一升一降，岂不是侯爵绝佳的机会？ 不过洛萨能够看到的东西，大公也同样看到了，并且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于是去年临近夏末的时候，侯爵沿海的领地，爆发的大规模海寇侵袭事件。 什么样的‘大规模’？ 海寇声势最盛的时候，甚至聚兵五千，围攻了维尔斯特纳。 虽然最后这些乌合之众被侯爵轻易击败，但他们造成的影响却使侯爵，丧失了当年发动战争的能力。 或者说，因为准备不足，侯爵主动推迟了发起战争的时间 谁的手笔，自然不言而喻。 当这个消息传到洛萨耳中的时候，他在短暂的放松之后，重新堆起满腔的忧虑。 稍微想想就知道，要引导如此规模的海寇，袭击一位大贵族的领地。大公方面需要付出的代价，不会小到哪里去的。 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也要拖延战争的到来，显然大公也是被逼到了死角。 甚至那些海寇中，是不是就有公国海军的存在，都是一件说不清的事。 无论如何，洛萨可以断定的是，这场战争都会在今年之内爆发。 侯爵是不会再给大公更多聚拢力量的时间的。 因此，早已置身于这场乱局中的洛萨，在这个大家都忙着春耕的时候，离开了自己稳步发展的领地，开始排查潜在的外部威胁。 毕竟，一个国家的内乱，可不会只是该国内部的事情呢。 海外的国家不需要洛萨担心。 有着公国海军的封锁，即便之前那些大力支持侯爵的国家，也不会在战争开始之后，公开站在侯爵这边。 因为侯爵是臣，大公是君。 公开帮助侯爵，是对整个封建制度的破坏。 唯一可虑的，就是可能从陆上而来，打着‘帮助公国平叛’旗号的，他国干涉军了。 至于进入公国是平叛，还是受到公国军的挑衅爆发冲突，就得视具体情况而定了。 即便彩虹关隘固若金汤，如果遭到侯爵军和干涉军两面夹击的话，也难说支撑多长时间。 因此洛萨这次出来，侦察潜在的‘敌情’只是第一步。 如果有可能的话，给几个有威胁的国家制造些乱子，也是必须的。 好在从目前的情况看，备用的手段大概使用不上了。 彩虹山脉高耸陡峭，能够将大部队送到帕斯公国的道路，只用走彩虹关隘一条。 而在与这条通道相连的诸多狭窄且崎岖的山路中，能够平稳通过大军的，也只有通向艾尔兰公国和葛萨特公国两条线而已。 其他国家，就算对帕斯有想法也有实力。 但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等集结部队赶到彩虹关隘，都已经两三个月过去了。 洛萨可不相信侯爵会如此之蠢，在自己明明占优势的时候，却为引狼入室做准备。 事实也是如此，在洛萨最新收集到的情报上，的确没有哪个国家正在集结军队的消息。 也就是说，真正对帕斯有威胁的，也就是这两个公国了。 不过这个威胁，今天也可以拿掉了。 因为在来艾尔兰之前，洛萨先去了趟葛萨特公国。 结果发现该国正与另一个国家，处于你来我往的激烈战争中。 就算想干涉帕斯内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艾尔兰公国。 洛萨轻轻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水再次一饮而尽。 ‘一个连续三年干旱的腐朽国家，能指望他干点啥呢？’ 第二章 情报与计议 “在市政整理的资料中，米德罗夫特及所属领地总的农田数量，在三十五万亩左右。旱地居多，临近水源的优质农田数量极少。 前年整个区域麦的亩产量是一百五十斤，去年更少些，只有一百三十斤左右。算上黄豆、甜菜这些，粮食的亩产量也不过将将达到一百五十斤。 用不到三千吨的粮食，养活区域内二十万左右的人口，基本上就是每人每天半斤口粮的水平。 与其他堡、城的状况基本一致。” “还要更少些。 我奉命调查了周边村镇平民的生活状况，发现他们的生活水平极度糟糕。 在和村民的细谈中得知。这两年间，米德罗夫特诸领的领主，不仅没有从各自的粮仓中，拿出一粒粮食赈济旱情。 反而以宗主国需要的名目，向自己的领民征收了远超往年的税收。 村民们留在手里的粮食，根本就没有多少。 甚至好几个村庄，今年春耕用的种子，都是村民们用高昂的利率，向自己的领主借得的。 就现在的情况看，恐怕…… 现在除了少数临近水源的村子外，大多数村庄，都是靠着草根树皮在强撑罢了。 而我也到那几个村庄看过，状况同样不是很好，小溪、小湖也基本上快要完全干涸了。” “说到粮仓，今天下午的时候，从米德罗夫特粮仓，运往奥兹开鲁的粮队正式出发。 我仔细数了数，总计有七辆马车，二十四辆牛车。 运送的粮草大概在23—27吨之间，比我之前打听到的20吨还要多一些。估计，是留给路上消耗用的。 护卫数量大概有两百人左右，轻步兵居多，射手和骑兵只有零星的几个。” “据线人说，这已经是今年以来，米德罗夫特第四次，被摊派到宗主国的粮食征调任务了，且这次运走的粮食还算少的。 也就是说，仅米德罗夫特一地，今年已经转运走了百吨还多的粮食。 显然，艾尔兰的老大哥在新的挑战中，局势不是很好呢。” 宽阔的大床上，洛萨半靠着墙壁，听取着盘坐在他面前，完成侦察任务的三名士兵的汇报。 在汇报任务的士兵身后，是同样盘坐在大床上，压低声音打牌的士兵。 从他们偶尔不自禁的低声惊呼来看，游戏的氛围倒还蛮热烈的。 不过玩归玩，士兵们却也是甲胄在身、武器在侧。 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始终绷着神经的战士，随时都能够投入到战斗中去。 此次跨国侦察，除了这十名已经积累够升级经验的，‘东南西北’无赖扈从外，洛萨没有多带任何人。 如果遭遇危险的话，这十名随时可以升级为冒险家或无赖骑士的骑兵，可以保证在数百敌人的包围中，掩护洛萨突围离开。 而一旦脱离了大股敌人的包围，在这个信息传递落后的时代，再想抓住洛萨的行踪就不大可能了。 至少对洛萨本人而言，这次行动的安全性还是很有保障的。 就是十几个大汉，躺在一张床上的场面，多少有些微妙罢了。 不过，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在等级观念深入人心的艾尔兰公国，平民的建筑只能是平房带地下室。只有具有贵族身份的人，才有资格住进二层以上的房子里。 虽然烧火酒馆为防万一，也建造了基本上常年空置的二层小楼。 但供应给普通平民的旅舍，就只有这种人员混杂的大通铺和阴冷的地下室了。 毕竟低矮平房需要的建筑面积，比起楼房可要多上不少呢。 能够租到这样一间，与其他房子隔开些距离的独立大通铺，作为临时的休息地点。 对于‘拿不出’贵族证明，又怀揣着一些‘不良企图’的洛萨等人，已经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了。 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商量这些，一听就不太妙的东西不是。 至于会不会有人偷听的问题。 洛萨觉得有些教训，领教过一次就够了。 摸摸已经有半寸来长的络腮胡，洛萨一边唏嘘着，一边开口问道。 “这么说来，城中的粮仓，应该还有一批数量不少的粮食喽？” 这确实是个问题，洛萨可不相信在贪欲和民众的生死之间，艾尔兰的贵族会选择他们眼中的贱民。 不过对于情报为何如此详细，初来不久怎么还有线人这些问题，却是只字未提。 在这个国家里边，只要有钱，就没有秘密可言。 这可是，已经在之前的几座城市中验证过的。 “事实上并没有太多粮食，”分配到粮仓探查任务的士兵回答道，“根据线人的说法，粮仓中的粮食只有五十吨左右。 扣除城中贵族巨大的消耗量之后，剩下的那点，连支撑一支千人军队一个月的行动都够呛。 据说，如果再被安排到筹集粮草任务的话，就只能临时加征了。” “至于粮食去哪儿的问题，”士兵神态轻松地耸耸肩膀，模仿着他那位‘线人’的样子“反正，没有一个‘子儿’落在我的口袋里。” 这幅神态倒是引得其他两人哄笑一声，其中嘲讽的意味很是清楚。 粮食用‘粒’，金钱才是‘子儿’啊。 洛萨同样弯了弯嘴角，接着又问道，“那么，这批粮食是不是还在城里？如果不在，又到哪里去了呢？” “应该不在城里，因为当我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线人回答的很含糊，态度也紧张了很多。 我觉得有很大概率，是被运到国外去了。” “这样啊，”洛萨点点头，接着又拖着下巴沉思起来。 “洛萨大人，我们接下来还去国都吗？”许是盘腿坐的有些麻了，一位士兵小声开口问道。 洛萨摇头表示否定。 大半个公国的样本，已经足以确定艾尔兰的国情了，去不去国都意义不大。 “那我们要去袭击运粮的队伍吗？ 只有两百名轻步兵，一次冲锋就能让他们落荒而逃，事后伪装成盗匪劫掠就行。” “嫁祸的对象也选好了，是一支马匪团伙，还算有些名气。行事习惯也收集地差不多。 深夜突袭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真假。” 无视掉几个好战分子眼中你的期待，洛萨果决地说道，“没那个必要，既然已经确定了艾尔兰的糟糕状况，就不用再节外生枝了。 我倒是对那些被倒卖掉的粮食比较关心，接下来两天大家找找这方面的消息。 如果没有特殊发现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帕斯去了。” “至于之后可能发生的变故，就交给红色兄弟会去侦察。” 第三章 意外的状况 经过实践，红色兄弟会证明了他们在情报收集上的专业能力。 藏身阴沟里的他们，最擅长挖掘那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暗地里的勾当了。 也正是通过这些情报，了解到侯爵私底下那频繁的动作，洛萨才敢预判帕斯内乱的开幕。 若不是有这些细节，以及反映出的心理活动作支撑。 仅凭对谁有利、对谁不利的所谓大局推演，得到的结果也不过只是笑话。 正因如此，洛萨对于这一系之前不太重视的兵种，只要还有部队名额就不会放过。 甚至为此，还漏掉了好几拨强力兵种。 这一次，洛萨也是让近二十名兄弟会成员，秘密跟随商队潜入两个公国。为他之后的谋划，撑起一片薄弱的情报网络。 之所以没有直接派兄弟会过来，不过是为了掌握最真实的情报罢了。 可惜，洛萨这头刚刚说完他的计划。没等天亮，就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 “砰砰砰砰……” “开门，开门……” 一阵嘈杂的敲门声突然从酒馆前厅传来，吸引了准备睡觉的洛萨等人的注意。 很快，酒馆的伙计就高喊着“来了，来了”，匆匆跑过去把大门打开，将这股嘈杂迎进了院子里。 看了眼侦查地图上新增的十几个白色光点，洛萨一边示意大家放松，一边吩咐一名无赖扈从去查探情况。 不到两分钟，出去查探的士兵就闪了回来。 “洛萨大人，来的是治安所和城卫军的人。听说是伯爵家有什么宝物被盗，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很快就到我们这边了。” “伯爵家丢了宝物？是米德亚德家还是罗夫普尔家？丢的又是什么样的宝物？” “不清楚，只说是伯爵家丢了宝物，却没说是哪一家。 至于丢的宝物，据说是一颗传承久远的宝珠。” “一颗宝珠？” 洛萨重复了一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与帕斯公国不同，传承久远的艾尔兰公国，伯爵级贵族并不少见。米德罗夫特城就有两家伯爵家族，城名也是两家姓氏组合而成的。 不过虽然同为贵族，行事风格也颇为相似，但两个伯爵家族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和睦。 为了争夺城市的控制权，两家表面上的功夫都不愿意维持，各种明争暗斗就连普通平民都能说出来不少。 上层激烈的斗争，也是米德罗夫特局势混乱的原因之一。 而这种多家‘制衡’的局面，在艾尔兰几个城市中并不少见。 据说，还是某一代大公突发奇想的‘英明’举措呢。 大概，就和帕斯公国将国度迁到海上差不多。 更让人难受的是，这本来与洛萨没什么关系的事，突然就变得有关系了。 如果丢宝的是米德亚德家还好，如果是罗夫普尔家就比较麻烦了。 因为这一任的市长就是罗夫普尔家的人，换句话说，罗夫普尔家族目前在城中的势力更大。 虽然不至于彻底压制米德亚德，但其他贵族，确实玩玩不敢触罗夫普尔伯爵的眉头的。 找到了丢失的宝物好说，如果找不到的话，洛萨想要返回帕斯公国，恐怕就要耽搁上一段时间了。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收集情报的工作也会困难许多。 不过，终归也只是麻烦罢了。 …… 正想着这件事与自己的关系时，“砰”的一声，半掩着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这一脚，让洛萨本已放松下来的表情瞬间变得森冷，而其他的士兵也将手搭上了剑柄，刀剑半出鞘的摩擦声接连响起。 充满敌意的目光，直接让一副嚣张姿态，踹开房门的治安所小队长拉格兹，狠狠吞了口唾沫，僵在原地进退不能。 良久，直到洛萨抬手示意士兵收回武器。他才收回那只抬起来却没敢放下的脚，点头哈腰地赔笑道。 “实在不好意思几位大人，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脚也始终停留在房间外，没敢踏进屋中。 不怪拉格兹如此胆怯，实在是在米德罗夫特城，治安所不敢得罪的人太多了。 本国的贵族不提，那些外来的人员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 谁也不知道，某个商队的身后，有没有哪个大国的贵族撑腰不是。 虽然那些贵族老爷们可以不在乎，但像他这样只能在平民面前耀武扬威的小小治安员，那可不是说弄死就弄死吗？ 看面前这些人那人均一件铁甲的装备，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普通护卫之类的啊。 再想想和其他房间隔开的距离。 ‘妈妈耶，怕不是碰上那种，专门替贵族干脏活的狠角色了’ ‘我不会正好在人家商量事情的时候，给闯进来了。’ 这一刻，拉格兹无比懊悔自己贸贸然冲进来的举动。 以及，怎么才能在对方准备杀人灭口的时候，丢下身后的下属独自逃生。 殊不知在他这样思考的时候，他身后的下属可是已经退开十几步了。 没让小队长担惊受怕太久，洛萨装着瞅了瞅他的打扮，若有所思地问道。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治安所的人。这大半夜的，跑这里干啥？” ‘这是还没开始，还是已经结束了？’ 脑海中飘过这样的念头，拉格兹表面上却不敢怠慢地回答道。 “几位大人，小的确实只是奉命行事。 就在今天晚上，罗夫普尔伯爵大老爷招待贵客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一件宝物不知道被哪个渣滓给盗走了。然后就命令我们治安所和城卫军，严密排查整个城市。” 说完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得到允许后颠颠地跑到洛萨身边，低声说道，“听说，那可是伯爵大老爷的传家宝呢。” “传家宝吗？什么样子的？” “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只是上司给我的命令，是把所有的珠子给全部带回去，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分辨的。” 只是分辨，怎么处理那些不是目标的珠子，就不是拉格兹能知道的了。 洛萨抬起头，和配合他演戏的士兵们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接着，在拉格兹紧张的目光中，点头说道，“好，你们可以搜查，反正我们也没带什么珠子。” “不过，这中间的分寸，应该不需要我提醒的。”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拉格兹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回应道，“晓得晓得，知道分寸的。” 第四章 心动 虽然已经得到对方首领的同意，但治安员们检查的时候，总是悬着一颗心的。 桌椅、墙角、被褥这些旅舍自有的还好。 但是当拉格兹小心翼翼地提出，想要查验包裹的之后。治安员明显可以感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更刺骨了些。 尤其，是在翻到一些小瓶小罐小纸条的时候。对方再次握住剑柄的手，让大家同时有了一种接近死亡的预感。 好在治安员反应迅捷，赶紧装作没看见一样将这些东西重新收起。对方才在首领的示意下，暂时收敛起敌意。 有了这段插曲，检查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多。不到十分钟，‘该’检查的地方就已经全部检查完毕。 而结果，也正如洛萨说的那样，没有任何发现。 这也让拉格兹和他那几个混饭吃的手下，长长舒了口气。 正当以为事情结束，放下悬着的心，打算告辞离开的时候。 之前一直表现地非常配合的对方首领，委婉而坚决地，表达了想要交个‘朋友’的意思。 然后在他们极不情愿的态度中，和所有人反复‘认识’了一遍。 至于对方自己的身份，对方没提，治安员也没敢多问。 联系对方之前不愿招惹麻烦的表现，治安员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却不知道他们那些已经深信不疑的猜测，正是洛萨想要的结果。 虽然那份猜测，很大程度也是事实就是了。 …… 依靠演技打发掉深夜前来的治安员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洛萨一行都没有再受到打扰。 显然，自觉被拿住了把柄的拉格兹等人，并没有勇气将这里潜藏着一批不法分子的事情，汇报给他们的上级。 或者也可能汇报过，只是并没有引起太多重视。 无论哪种情况，洛萨这边只遭到了一次搜查都是事实。 不过，这本在预料中的顺利情况，反而让洛萨升起了些不好的预感。 就凭治安所这种畏手畏脚的搜查方式，实在洛萨很难相信他们能够在一夜之间，就把那件失窃的宝物给找到。 而带上‘罗夫普尔’、‘传家宝’这样后缀的东西，似乎也并不是什么能够随意放掉的东西。 因此一大清早，洛萨就派了士兵外出侦察。 很快，士兵带回来的消息，就印证了他的预感。 米德罗夫特城已经被封锁起来，不许进也不许出，解除封锁的时间待定。 而一些商队试图上前理论，却遭到守城士兵箭雨驱赶的事情，则表明了罗夫普尔家的强硬态度。 有些出乎预料的是，即便已经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一向喜欢给对手添堵的米德亚德家族，居然也没有出面表示反对。 不只是米德亚德，城中甚至没有一家贵族，在被封锁的城门前露过面。 就像是，封锁城市，已经取得了城中所有贵族的认可了一样。 直到下午的时候，洛萨才从一些线人的口中，知道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不止罗夫普尔家族的宝物被盗。同为伯爵家族的米德亚德，也丢失了一样珍贵的宝物。 其中，罗夫普尔被盗走的，其实是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而米德亚德家族丢失的，则是一把银白色的小剑。 值得一提的是，两件宝物的具体形象，就印刻在他们各自的家族纹章上面。 也就是说，失窃的东西对于两个家族来说，还真就是传家之宝。 而且，还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传家宝。 据说，两样宝物的历史能够追溯到魔导文明时期，是建立两个家族的祖辈流传下来的珍宝，本身甚至还留存着一些神奇的功能。 丢失了这样的宝物，也难怪本来水火不容的两家难得站在一个立场上，迫使其他贵族默认封锁城市的做法了。 至于为什么要封锁城市，则是因为两件宝物时刻都有人看守、检查，因此能够将被盗的时间确定在昨天晚上。 夜晚城门封闭的情况下，盗窃者是不可能将东西带出城去的。 封锁城市，则是为了将宝物继续留在城中。 这对于已经打算从艾尔兰公国，抽身而退的洛萨来说，算是一个坏消息了。 当然，事实上也没有坏到哪里去就是了。 虽然两位伯爵在米德罗夫特权势滔天，却也不可能将一整座城市长期封闭。 别的不提，就算艾尔兰大公脑子全是浆糊，也不可能坐视这样埋葬一座城市的做法。 而且城中的居民，也不只是两个伯爵家族的。 向洛萨伪装的身份那样，有着其他地方贵族背景的人也不在少数。 重重压力之下，即便两位伯爵可以无视近十万平民的生死，最终也不得不选择解除城中的封锁。 对洛萨的影响，不过是把本来预备探查情报的时间，替换成等待封锁解除罢了。 影响也不是很大。 想通这层关节之后，洛萨反而对那两件失窃的宝物多了些心思。 被两个传承数百年的家族如此珍视，据说还拥有一丝神奇力量。 说实话，洛萨还真有些好奇了。 不过要想参与其中的话，还得有一个好机会才行。 …… 接下来的两天，治安所和城卫军依然没有终止对城市居民，一遍又一遍无意义的搜查。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显可以看出搜查人员的态度越发急躁起来。 打砸物品，殴打平民的事件时有发生。 就连面对洛萨等人伪装的身份，前来搜查的人员态度也是慢慢强硬了起来。 当第三天，洛萨把一个叫嚣着‘动我一下试试’的憨憨拧断胳膊丢出门外的时候。 他等待的那个时机也就到了。 第五章 看样子 不顾治安员慌乱地呼求支援的声音，洛萨一行牵过猎马，出了酒馆侧门扬长而去。 目标，是罗夫普尔家位于城中的大型庄园。 米德罗夫特的体量本就比卡塔尔小上很多，又是挤进了两个伯爵家族，自然不可能每家都建上一座城堡塞到里边。 不过，说是大型庄园。但看中心高高耸起的堡垒，以及将庄园整个围起来的三米多高的石制围墙，说成半城堡半庄园似乎更合适些。 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时机来此，是因为这样做，更符合他所扮演角色的身份。 一个忍无可忍的，来自某个大国，承担着某个秘密任务的，小贵族的身份。 无论是不是对那两件失窃的宝物有心思，扮演着这样角色的洛萨，都应该来一趟这里。 否则的话，继续一味忍让下去，只会让那些欺软怕硬的治安员们，越发得寸进尺，将他用来伪装的角色给打落泥尘。 到时候接踵而来的麻烦，可比和一个小小的治安员冲突，难应付太多了。 因此维护这层身份应有的权利，还是很有必要的。 倒不是洛萨多喜欢这种角色扮演，只是如果能用伪装取得一定便利的话，洛萨也没理由不用。 就像此刻，当他一路肆意横行，冲到罗夫普尔庄园门前。连马都没下，态度倨傲地说自己是‘伯特王国’骑士，要拜见罗夫普尔伯爵的时候。 守门的卫兵，连确认身份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将他们迎进大门。留下一句“稍等”，就匆匆跑去通传了。 这期间，洛萨等人依然始终端坐马上。 有守卫过来试图提醒他们下马，却被扈从披头抽了两鞭，也只得一声不吭地退回原处。 将一个大国贵族的嚣张气焰，表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城堡的管家行色匆匆地赶来，邀请众人前往大厅的时候。 众人才从马上下来，随手将马缰交给一旁的仆人，跟着管家气势汹汹地向正中心的堡垒走去。 当洛萨一行进入大厅的时候，除了侍立的仆人之外，并没有像是主人家的人等待。 迎着洛萨质问的眼神，打扮得体的中年管家只说是“主人正在收拾”，要求大家稍等一会。 约莫十分钟左右，一个穿着华丽贵族服饰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洛萨前方的高台上。 “这就是那个从伯特过来的骑士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语气懒散，面色不耐，鼻孔向天。 这幅傲慢的样子，简直是典型的贵族风格。 洛萨歪着头看了青年一眼，针锋相对嘲讽的口吻说道，“怎么，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就是罗夫普尔伯爵了吗？ 呵，今天可真是见识到艾尔兰公国贵族的待客之道了啊。” “嗯？”青年不满发出一声冷哼，“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骑士，哪有资格见我祖父。 由我来见你已经是给足伯特王国面子了，还敢妄谈我国的待客之道？” “再说，”青年稍稍低头看了洛萨一眼，“你是不是贵族还不一定呢。 有什么身份证明吗？。” “哈，我不是贵族？没有资格见你祖父？真是无礼的傲慢。” 洛萨回怼一句，接着从腰间取出一枚印章，放到管家的手中，“拿给你的主子，让他瞪大自己的眼睛仔细瞧瞧。” 在青年的示意下，管家弯腰登上高台，将印章交给了他。 印章，当然是伪造的。 但洛萨却丝毫不担心有被识破的危险。 事实上，彩虹山脉这边的人类诸国，稍大些的贵族都有收录其他国家贵族纹章的图鉴。 这份图鉴，不只是用来确认贵族身份的。 更重要的，是保证新封的贵族，所设计的家族纹章不与已有的纹章冲突。 要不然的话，估计大多数肌肉充斥头脑的军功贵族，都会将自己的纹章设计成常用武器的。 那种辨识度极低的图样，可不能起到代表身份的作用。 这也造就了一个现象，那些图样越是简单的纹章，往往代表着那些历史最为久远的家族。 反而越是华丽、复杂的纹章，其家族历史就比较短一些。 不过，受限于各国局势的变化和消息传递的速度，这些纹章图鉴在时效性和完整性方面，都不是很好。 像是骑士这种最低级的贵族，基本上都只会收集一些临近地区的。远一些的国家，基本上都是男爵起步的。 而洛萨伪装的身份，自然不会是容易识破的临近国家的。 那么，青年要怎么在没法辨别纹章真假的情况下，确认“他”的贵族身份呢？ 看样子啰。 看，“样子”。 一个衣着破烂、弓腰驼背的人，就算他声称自己是伯爵，被人也只会当他疯了。 而一位衣着华丽、态度倨傲，手下也精明强干的人声称自己是贵族，却可以让陌生人信服。 虽然洛萨现在的服饰不华丽，但小队全员精致的板链甲，比华丽的服饰还要有说服力。 更何况，洛萨伪装的身份，本就是能够引起艾尔兰贵族注意的。 伯特王国，是艾尔兰公国东北方的奥兹开鲁王国，再西北方的国家。 两个相隔上千公里的国家，本来是没有太多交集的。 然而伯特与艾尔兰没有交集，但却与奥兹开鲁‘交集’颇多。 就在去年，奥兹开鲁王国才用割让一州之地的代价，勉强平息了两国在边境上的冲突，得以专心应对与玄彬王国的战争。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洛萨真是伯特王国的贵族，就算他直接到艾尔兰大公面前叫嚣，大公也不敢直接将他打杀了事。 用嚣张的姿态面对一个伯爵家族，不是很正常的表现吗？ 而且一位贵族悄然潜入城中，背后隐藏的意味，也不得不让罗夫普尔家族慎重对待。 这就像是那部着名的喜剧‘钦差大臣’一样。 因此，高台上的青年只是佯装端详了一会儿伪造的印章，就让管家重新交还给洛萨。 再说话时，虽然神态依旧傲然，但语气却不再是漫不经心了。 “那么，这位伯特王国的骑士，为什么要私自到米德罗夫特城来呢？” 即便还是将信将疑，但至少表面上还是承认了洛萨的身份。 “怎么，艾尔兰公国是和我国宣战了，已经禁止我国人员进入了吗？” 洛萨冷笑着反问一句。 “当然不，只是阁下作为贵族，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另一个国家，还不和我们打声招呼，恐怕有失身份。” “你是想说我是阴沟里的老鼠吗？ 别拿你们那套腐朽的理论，套在我伯特贵族的身上。 我到艾尔兰，自然是带着国君的任务的。 今年二月的时候，有一批数量不少的军粮进入温特尼亚公国。 我一路追查下来，发现这批粮食的来源，正是这米德罗夫特城。 你既然是伯爵的子孙，那不妨帮我转告伯爵。问问他，在贵国旱情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还要援助我国敌人的举措，是想要挑起两国间的战争吗？ 如果不是，还请就此事给我一个交代。” 第六章 被堵死的算计 这自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洛萨本来准备的脱身借口，是侦察彩虹关隘。 伯特王国是有出海口的国家，对于海上强国帕斯，自然也是颇有觊觎。 而只有一山之隔的艾尔兰，对帕斯国内的紧张局势也不会一无所知。 因此，伯特王国的贵族，跑到艾尔兰公国侦察彩虹关隘，还算是符合逻辑的举措。 不过自从知道米德罗夫特粮仓，存在倒卖粮食的现象后，洛萨就始终对那些粮食的走向耿耿于怀。 加上这两天城里戒备森严，没能探听出有价值的消息，洛萨索性就这会儿拿出来诈上一诈。 作为城市的半个主人，说罗夫普尔家族对于粮仓的猫腻一点都不知情，洛萨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就算不能套出粮食的具体去向，探探它们究竟是在艾尔兰境内还是境外也是可以的。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的质问说完后，高台上青年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唔，”如雄鸡般高挺的胸膛往回缩了缩，眼神闪烁着说道，“这……这其中大概是有些误会，这位骑士……” “布鲁哈努·拉班” “咳咳，好的，拉班骑士阁下。您也知道，我国已经有两年降水稀缺了。农田里生产的粮食连我们自己领民吃的都不够，哪里还会一粒麦给温特尼亚呢？。” 一边解释着，青年一边换上了热情的笑容走下高台，站到洛萨的对面。 “再者说来，我们艾尔兰和伯特王国，向来都是友好的朋友关系，一直都是站在一个立场上，怎么可能去帮助贵国的敌人呢？ 大概是哪里出错了。” “米德罗夫特算是周边有名的城市，往来的他国商人数量也不少。 我想，您追查到的线索，可能是其他国家的商人，先把粮食存到这里。之后又从米德罗夫特运出去的。 只是误会罢了。” 洛萨内心抽了抽嘴角。这种自己只是开了个头，对方就着急解释的样子，简直是经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仅这一段解释，就让洛萨脑中转过了好几个国家间的阴谋算计。 虽然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巧合，倒也让洛萨确定了那些多征收粮食的去向。 米德罗夫特如此，恐怕整个艾尔兰公国也差不多。 这么一来，这个国家对帕斯，可是真没有多少威胁了。 心下如此思量着，洛萨继续用那一副倨傲的态度，对着青年说道。 “是不是其他国家商人带过来的我不管。 我追查的线索，到你们米德罗夫特就断了，总归与你们是脱不了干系的。 无论如何，贵国都要为此事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段话看似强词夺理，但言下之意，说的却是自己手中，并没有掌握决定性的证据。 要不然，洛萨还真担心罗夫普尔家族会动杀人灭口的念头。 果然，听到洛萨强硬的言论后，青年不仅没有着恼，反而满面堆笑着说道。 “自然自然，可惜祖父最近身体欠佳，否则该亲自会见几位才是。 不过也请几位放心，对于这件事，罗夫普尔是一定会调查清楚，给贵国一个交代的。” 接着赶紧将话题转开，“说起来，几位不远千里到米德罗夫特。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今天既然来了罗夫普尔家族，总得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才是。 不如今天晚上，在我们庄园为几位开场宴会，好好招待招待如何？” “哼，这就不用了，贵地的招待我可是已经受够了。 这几天不间断地有人上门‘打招呼’，就在刚才，还有城中官员让我们乖乖服从安排，还想将我们那点盘缠给收走呢。” “我这次来除了军粮的事外，还想问问罗夫普尔伯爵，这城市的封锁什么时候才会解除。 实在不行，还请放我们先出城去。 我等还有任务在身，恕不能在城中久留了。” 似乎青年所说的招待只是客气话罢，听到洛萨的意思后，不带一丝犹豫地回应道。 “那还真是可惜。不过既然各位还有任务，我也不好强留。 至于拉班骑士的要求也简单，我们也知道封锁城市给大家带来了诸多不便。 因此今天晚上，本就安排了一些事情紧急的人出城。 阁下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到时候一起出城便是。 如果手头有事也无妨，您说个时间，我再安排您就可以。” “只是，我罗夫普尔家和米德亚德家，丢失的宝物着实太过贵重。 出城时还得请几位配合一下检查才是，罗夫普尔感激不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青年的语气重又强硬了起来。 不过洛萨并不在乎他最后的强硬，反而对青年如此轻松就放行的举动惊讶莫名。 ‘不是说是珍贵的宝物吗？少年，你就这么干脆把人放出去了，连拖延都不带有的啊。’ ‘你不阻拦，我怎么顺势提出帮你找宝物呢。’ ‘不按套路出牌的吗？’ 虽然轻松完成了明面上的目的，但洛萨突然就有一种被挫败了的感觉。 先是随口的试探巧合地戳中了要点，接着又是‘以退为进’的试探被直接堵死。 人家都已经做出了这种让步，他总不能在表露出，对遗失宝物的惦记了。 要不然前有粮食事件的威胁，又有对人家宝物的觊觎，不是在逼着人家下黑手呢吗？ 洛萨再次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青年，看着他那张暗藏着傲慢和怒火的脸，怎么都不像是个聪明人的样子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两次让他的谋算胎死腹中。 该说事物的发展，总会有出人预料的时候吗？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接连几天下来，像他伪装身份那样有背景的人，已经好几次向两个家族施加压力了。 这些人里边，像伪装身份那样，罗夫普尔得罪不起的人可不再少数。 因此，两个家族经过商议，才决定在检查之后，把这帮得最不起的大爷给悄悄丢到城外去。 眼不见心不烦。 再加上洛萨提出的事情确实戳中了罗夫普尔，尤其是亲自操手这件事的青年的痛点。 本着尽快送走瘟神的心态，青年才这样果断地决定放几人出城。 可以说，这中间还真就是机缘巧合居多。 另一边，看到‘拉班骑士’变化不定的脸色，青年还以为他们顾忌身份不愿接受检查。 既不能真的得罪，又不能直接让他们走人，只得硬着头皮劝说道。 “还请放心，只是检查各位的携带的物品，绝不会有冒犯之举。 而且等到检查完后，罗夫普尔家族必会奉上一份心意，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终归是我两家的至宝，还请多行个方便。” 说话的时候，青年五根手指全部伸出，似乎是报了个价码的样子。 可惜，洛萨对艾尔兰的习俗并不了解，确实没看懂他的意思。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太多拒绝的余地了。 “唔，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今天晚上出城好了。 也多谢阁下的美意，不过，军粮事件，罗夫普尔还得给我们伯特一个交代才行。” 听到洛萨松口，青年也是暗舒口气，连忙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第七章 不爽的心情 可能是因为与洛萨信口胡诌的‘军粮’事件，牵扯颇深的原因。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青年拿出了与他自己认知中的身份极不匹配的恭敬态度，亲自到洛萨暂住的酒馆等他。 没奈何，洛萨等人也只得按照约定，收拾好自己的行装，跟他一起前往将会临时打开的米德罗夫特城东门。 有意思的是，关于青年的名字，在洛萨本人没有问及的情况下，青年也就丝毫没有自我介绍的想法。 对此，洛萨只是暗自嘲笑着他的‘欲盖弥彰’。一边也懒得费事，只以怎么都不会错的“阁下”称呼。 说实话，洛萨对青年是老大不爽的。 比如，他在路上的的时候，透露的‘冒犯’了‘拉班’骑士的治安员，已经被处以绞刑的消息。 虽然几个用欺压普通平民，来维护自己可怜自尊的治安员不值得洛萨同情。 但是作为他们服务的主子，如此着急用手下的性命，讨取其他国家贵族欢心的做法，也着实是让人不耻。 这还不算。 当得知一行人中，只有洛萨具有贵族爵位，其他人都是普通士兵后，青年本来热情的态度立马大变。 当然，这个大变并不是对洛萨，他和洛萨的交谈倒是始终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 只是对于其他人，之前还会满脸笑意说上几句话的青年，就直接连扭头看一眼的举动都没再有。 在谈起洛萨等人的经历时，直接就只说‘拉班骑士’或‘您’，而不再是‘各位’、‘几位’。 老实说，虽然这种“上谄下骄”的人洛萨在地球时就已经见过不少。 但表现如此露骨的，还是让他好好长了长见识。 这种差别对待，连保持了一路冷脸的洛萨都不由得抽动嘴角，更别提气的双眼泛红的无赖扈从了。 虽然挂着‘某方无赖’的前缀，但洛萨的士兵依然还是正经八百的骑士扈从。 升级后的无赖骑士，比起大多数新晋军功骑士也是不差。 面对青年如此折辱，自然是怒火烧心了。 当然，说了这么多，最让洛萨自己不爽的，还是他插手那两件遗失宝物的想法，被青年给直接掐死的事了。 两件从魔导时代流传下来，还保留着神奇力量的宝物，真是让洛萨猫挠一样好奇。 作为一个在科学社会生活了数十年的大叔，洛萨对神秘的魔法简直抗拒不能啊有木有。 可惜，他穿越的有些不是时候，魔导文明早已覆灭快两百年。 就连存在的痕迹，都基本被人为地抹去。只能从林朋的那些违禁品中，窥到上个时代的只言片语罢了。 真正有机会和上个时代的‘神秘’产生交集的，这可还是第一次。 而且自从斩杀异兽岩蟒，获得一颗龙泪宝石之后，洛萨对这其中的机制就一直念念不忘。 岩蟒是魔导时代就存在的异兽，两件宝物也是从那个时代流传下来。 想得美妙一点，说不定这次有机会得到两颗宝石呢。 只要米德罗夫特城封锁的时间再久一些，洛萨就有借口用自己伪装的身份，‘帮助’两个家族找寻失窃的宝物。 不是洛萨自吹，在找东西这件事上，他还是很有几分把握的。 奈何，奈何啊…… 一想到这里，洛萨对身旁吹嘘自己丰功伟绩的青年，态度就更冷淡了。 不过因为当局者迷的缘故，青年虽然感觉到了这个他国骑士的冷淡，且对这种态度大为光火。 但是再一想，猜测着‘拉班骑士’的糟糕的心情，大概是因为军粮的线索断绝之后。 着恼的心情一下就变成了窃喜，说起家族光辉的历史就更加起劲了。 好巧不巧地，让洛萨本来不爽的心情越发难受起来。 索性从‘烧火’酒馆到城门的距离不是很远，一行人又都是骑马前进。所以洛萨只是难受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此时已经临近九点，也就是原定开城的时间，东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有好几拨人在等待了。 本来洛萨是有些担心罗夫普尔家族，想要将他引到城门口，趁机下黑手的。 但是看到已经有这么多人在等候，又有明显地位不低的青年在旁，这份担心自然也就放下了。 不过说是很多人，其实也就三四十人左右，而且大多数是骑马或步行的随从，马车数量很少。 显然，虽然做出了放一些人出城的妥协，但两大家族还是想尽可能地将宝物被带出城的风险，降到最低的。 当洛萨等人抵达东门后不久，临时出城的通道就被打开了。 之所以会这么巧，是因为那个一路上让洛萨不爽到极点的青年，刚好是负责这件事情的两人之一。 至于另外一人，自然就是先到的米德亚德家族的人了。 这里有个插曲，就是当一位城卫军将领过来询问是否开启城门的时候，一直陪在‘拉班骑士’身边的青年，面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原因是，那位将领在征询意见之前，先来了一句“见过……公子”。 虽然没有当场发火，但看青年的面色，对于隐藏了很久的秘密在最后关头被打破这件事，还是相当难受的。 相比之下，洛萨本来不爽的心情，却是瞬间被一种报复性的快感所替代。 就像是，‘排除毒素，一身轻松’一样舒爽。 经过这个插曲之后，接下来就是开城门、检查、放行的流程了。 得益于青年给的后门，洛萨等人出城的顺序被排到了第二位。 在他们之前的，是两名骑兵护卫，和一位似乎病重的中年贵族。 “咦？”看到面色苍白，被卫兵搀扶到车旁，等待马车接受检查的贵族，洛萨突然发出一声轻咦。 “怎么？拉班骑士也见过哈维尔泰爵士吗？” 洛萨身旁的青年听到了他的声音，顺着目光看过去后，若有所觉地解释道。 “拉班爵士是为了庆祝祖父这次五十五岁的大寿，特地受邀过来表演的。 可惜还没等寿宴开始，爵士就不幸染上了恶疾。上吐下泻，虚弱地厉害。 本来我们当时就准备送他回国都接受治疗的。结果去又发生了家宝失窃的事，最后也只能请爵士暂留几日。 这次，正好和大家一块送出城去。” “唔，这样啊。”洛萨恍然点头。 虽然青年的话语表面上很寻常，但洛萨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轻视之意。 第八章 异类 哈维尔泰·阿古茹，艾尔兰公国爵士 这是即便洛萨远在帕斯公国时，也曾经听闻过的名字。 ‘戏法师—哈维尔泰’ 在秘法大陆诸国间，这位年近四十岁的最低级贵族的名号，甚至比起艾尔兰大公还要响亮。 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就是了。 戏法师，这是一种用类似魔术的手段进行表演的职业。 不过与精彩非凡的魔术相比，戏法师的表演要粗陋太多了。 因为有趣且能被观众轻易看穿，是戏法与魔术截然相反的表演要求。 要是表演不能被人一眼看穿的话，指不定就被指认成法师余孽，给直接当众处死了。 这可是已经有过不少先例的。 也因为这样高风险的限制条件，那些出名的戏法表演，大多与荒诞搞怪联系在一起。 毕竟，戏法师的名称来源，本来就是“戏”“法师”呢。 比如哈维尔泰最出名的表演节目，就是颇具讽刺意味的‘变形术’。 这里的变形术，当然不会是把某个东西变成另一个东西的魔法。 拿变驴来说，就是哈维尔泰拿上一根假魔杖，装作法师施法的样子为自己施加‘变形术-驴’。 然后，用人的身体，做出种种驴的行为，发出与驴非常相似的叫声。 比一般戏法师高明的是，哈维尔泰表演的驴更惟妙惟肖，叫声和驴更相似罢了。 就是这种荒诞不经的表演方式，反而在大陆诸国中备受欢迎。 包括诸国王室在内的不少上级贵族，都很乐意邀请哈维尔泰来为他们表演这么一出，‘变形术’。 就好像看这样一场表演，能将魔法师曾经施加在这些家族先辈身上的痛苦，给剥离出去一样。 这，也是洛萨为什么说哈维尔泰的广受欢迎，不是什么好名声的原因了。 不过哈维尔泰这些复杂的身份，却并不是引起洛萨注意的原因。 毕竟，他可从未如青年所说的那样，与哈维尔泰有过交集。 之所以会突然注意到这位从未见过的贵族，是因为他在洛萨的侦察地图上，显示的是一个白色光点。 代表中立的白色光点。 当然了，白色光点本身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只要不是象征友善的绿色和紫色光点，也不是象征敌意的红色光点。 剩下出现在地图上的生物，不就是表示中立的白色了吗？ 但是，这个本来不值得奇怪的光点，出现在洛萨当前所处的位置，就显得尤其奇怪了。 因为城门前的这块儿区域，除了这个孤零零的白色点和洛萨等人的绿色之外，剩下的都是敌意目标。 这倒不是说罗夫普尔家族，真的对洛萨等人有什么不利的想法。 但是，架不住洛萨自己将人家看做潜在敌人，怀有深深的戒备心理啊。 至于等候出城的其他人为什么也是敌意目标。 别忘了，洛萨现在的身份可是伪装的呢。 纵使他本身也是贵族，这种伪装成另一个贵族的做法，也是不会被饶恕的大罪。 这些有着贵族背景，或者干脆就有贵族身份的人，又怎会不是有威胁的敌意目标呢 ‘所以说，这位戏法师哈维尔泰，是一个即便自己假扮贵族的事被拆穿，也不会成为敌人的人吗？’ ‘这样看的话，他还真是个贵族中的……’ 洛萨看着被重新扶上马车的爵士，犹豫了半晌，还是用了一个其他贵族常用来评价哈维尔泰的词汇。 “异类” 不是让人由‘戏法师’联想到法师的‘异类’。 只是，单纯的贵族中的异类。 …… 哈维尔泰一行检查完毕后，就轮到了洛萨等人。 与治安员漫不经心的搜查相比，在青年监视下的这次检查，要来得严格许多。 除了伪装成伯特王国骑士的洛萨本人之外，十名扈从都要被检查人员搜一遍身。 即便是洛萨，也被要求换上相对单薄且紧身的服饰，以示身上没有携带其他物品。 青年所说的“不会冒犯”，也就只是不会对贵族本人搜身罢了。 好在洛萨他们携带的东西也不是很多，相互配合之下，检查很快就结束了。 这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拿到了，离开米德罗夫特城的资格。 换而言之，洛萨最终还是和那两件让他心动的，魔导时期流传下来的物品，失之交臂。 不过在走出城门之前，青年像他之前许诺的那样，奉上的一份‘心意’。倒是让他哇凉哇凉的心，得到了一些安慰。 那是一个侧面为十五厘米左右的方形，底部长有二十五厘米的小箱子。 总重量，大概在十三四公斤左右。 扣除箱子本身的重量的话，里面应该是装了五百枚金币， 洛萨本来是想拒绝的，但看在青年‘诚意满满’、‘情真意切’的分上，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喜出望外）地收下了。 顺带，也将之前自己对青年‘烦人’的评价，给改成了“大好人”。 要知道，他这次侦察任务的总花销，可还不到五十枚金币呢。 一来二去，不仅完成了任务目标，还平白赚了相当于三百多万rb的金币。 谁还能说罗夫普尔家，不是‘好人’呢。 …… 虽然中间有些遗憾，但顺利从米德罗夫特城脱身，洛萨是松了一大口气的。 城市中不比野外，即便扈从们升级后的冒险家或者无赖骑士战斗力再强。真要被封锁在城里，洛萨可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这也是为什么在青年提出要搜身的无礼要求时，洛萨没有借机留下来的原因。 ‘风险太高了啊。’ 摇头叹息一句，一行人沿着大路向东方向走去。 这不是返回彩虹关隘的路，但却是前往伯特王国应该走的路。 既然已经扮演了一个角色，总得要有始有终不是。 虽然深夜路上没有行人，不虞有暴露行踪之类的危险。 但如果出城不远就转向，结果碰到从城里出来的其他人，不是平白惹人怀疑嘛， 至于直接避开大路从田野上走，乌漆墨黑的，洛萨可没有什么信心。 因此，他的计划是先沿当前道路走上一段，等到天亮后露个脸，再找空档转向。 反正时间充足，洛萨也不怕费事。 虽然是夜路，全骑兵的速度却也不慢。 很快，洛萨等人就追上了在他们前面出城的哈维尔泰一行。 第九章 同行 哈维尔泰的队伍很小，只有他本人和驾车的车夫，以及两名护住马车两侧的骑兵。 总计，也就只有四个人，三匹马罢了。 相对于阿古茹家族世袭子爵，他本人爵士的爵位来说，称得上是非常寒酸了。 要知道，眼下的艾尔兰公国也并不怎么安定。两年多的旱情，使得许多困顿的平民宁愿冒着成为奴隶的危险，也要逃离世代生存的家园。 除了死在逃亡的路途上之外。 他们最终的结果，要不真的变成名为‘奴隶’的货物。 要不，就是成为将痛苦施加给其他人的山匪、流寇。 反倒是靠乞讨为生的流浪汉，在艾尔兰公国十分少见。 因此，只靠两名骑兵的护卫就在艾尔兰公国行走，其中的危险还是非常高的。 当然，洛萨并不觉得这是哈维尔泰本人麻痹大意。 之所以只有这么几个人，恐怕和罗夫普尔“卸磨杀驴”不无关系。 可惜，如果是平常时候，洛萨倒不介意主动搭把手。 只是现在，他自己也还没有脱离险境，要想帮助别人却是有心无力。 于是，两支队伍就这样各自选了道路的一边，一同走了好一段路。 说来也奇怪，在洛萨等人追上来之前，可能是为了照顾车上病人的关系，哈维尔泰的队伍走得很平稳，并不匆忙。 但是当洛萨等人追上来之后，不光两名护卫的骑兵作出警戒的姿态，显得十分紧张。 就连马车的行驶速度都加快了许多，和全骑兵的洛萨等人保持了几乎相同的速度。 与一支不相识的队伍同道而行，几分钟还好，但是当同行的时间拉长到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以上的时候，洛萨开始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就像是空旷的街道上，一个宅男和一个他并不感兴趣的三次元美女恰好同路。然后她左转你也左转，你右拐她也右拐，最后还一起进电梯一样。 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算你手头有正在关注的事情，都是免不了会多想的。 ‘他（她）是什么人？’ ‘是我们家的亲戚、邻居吗？’ ‘该不会是劫匪、小偷、强奸犯什么的？’ ‘还是说碰到鬼了呢？’ …… 被害妄想也好，疑神疑鬼也罢。 当遇上这种情况的时候，类似的念头总会不经意地冒出来的。 至少，和洛萨等人并肩而行的另一支队伍，就紧张的不要不要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紧张就表现地越来越明显。 之所以能如此确定，是因为数十只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也无法掩盖两名骑兵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和频率越来越快地吞咽口水的声音。 用脚指头想，洛萨也知道对方看待自己等人，不会比看待山匪好到哪里去。 也正因为这样，他的尴尬也是越来越多。 他倒是想加快速度赶到前边去。 但是即便有着火把的照明，天空中的两轮圆月也提供了银白色的光明。 可肉眼能够看清的距离，也不过只有五十米多一点罢了。再远一些，就像是笼罩在浓雾中一样，全是一片茫然。 这么点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个三两步的事情。 再加上艾尔兰公国垃圾一样的路况，洛萨实在不敢把速度提高太快。 而对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车上坐着一名病人，一开始也想着把洛萨一行给落到后边去。 等发现这点行不通之后，也完全没有降低速度的想法。 再后来，即便洛萨主动降低速度让他们先行，对方也跟着降低了速度和洛萨保持同行。 要不是看两名护卫确实紧张地汗水直冒，洛萨还真以为对方是要蹭一波护卫了。 “咳”，一名同样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地扈从，本来想讲几个笑话缓解下紧张的。 结果刚刚清了清嗓子，就看到对方连同车夫在内的三人身体同时一颤，本就握在手里的武器立马抽出了半截。 缓和气氛的举动不仅胎死腹中，双方间的气氛反倒更加紧张了一些。 ‘得，就这样尴尬着。’ 反正本来就是自己这边势大，也没有什么不良企图，洛萨只得随他去了。 接下来，两支队伍继续保持了较快的速度，隔着道路中间一左一右同步前进。 甚至到了午夜的时候，双方还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各自对付了些干粮后，才继续前进。 因为出米德罗夫特城时的严格搜查，双方都没有携带可以用于宿营的帐篷。 要想不露天而眠的话，他们都得连夜赶路才行。 沿途倒是有碰到过村庄，但是想也知道，这种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是不会有人家愿意让洛萨等人借宿的。 即便拿出贵族身份能够找到住所，但这中间的麻烦比深夜赶路还多，且与洛萨原本的计划很有冲突。 也就不做考虑。 至于哈维尔泰爵士等人不在村中借宿，除了要赶时间之外，恐怕也是担心其中的危险。 ‘穷山恶水出刁民’，虽非至理，但总还是有前例的。 好在也许是时间的伟力确实强大，一同吃过干粮之后，两支队伍间的气氛倒是缓和了很多。 至少，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了。 这让洛萨那种尴尬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谁让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在双方只是道左相逢的情况下，质问其为什么要同走这条路呢。 继续走了一段路，两支队伍间的气氛越发缓和下来了。 就在洛萨以为双方会就这样一直到分开的时候，哈维尔泰爵士突然掀开车帘，强提一口气冲着洛萨等人喊话道。 “旁边的这位，是拉班骑士？” “嗯？不错，哈维尔泰爵士有什么事吗？” 一连喊了两遍，洛萨才听到喊话，掉转过头回复一句。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跟阁下道个歉罢了。” “您也看到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护卫们看到您几位的英姿就分外紧张了些。 因此闹出了点矛盾，还望阁下多多见谅啊。” “您太客气了。这么黑暗的夜晚，碰到一伙不认识的人，您的护卫本就该有所戒备。 我对此并不介意。” 听到洛萨的话，哈维尔泰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继续寒暄到。 “那我就多谢骑士阁下的大度了。 说起来，这样的深夜能够和阁下同走这一段路，我们之间还算颇有缘分呢。 听说，拉班骑士是伯特王国的贵族对。” 第十章 差距 洛萨稍稍放缓马速，与哈维尔泰的马车形成一线，透过车窗，与这位名传大陆的艺术家对视了一眼。 对于他的问题，却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甚至就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 既不算肯定，也没有直接否认。 这位褒贬不一的艺术家，多少还是值得洛萨尊敬的。 “听说爵士身染重病，看您的脸色也确实不是很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疾病，必须要离开米德罗夫特寻求治疗呢？” 哈维尔泰干裂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上吐下泻，又吃不进东西，脸色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却是让拉班阁下看笑话了。 至于是什么病，城中的大夫也看不出个究竟来，这才打算到王都碰碰运气。” 缓了口气，他又接着说道，“不过我想，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说到底，王都的医生和米德罗夫特的医生，也没有多大差别。 而且我能不能撑到王都，都还不确定呢。” 其实有着上个时代的遗留，炆代世界的医疗水平也不是很糟糕。 尤其是在草药运用这一块儿，即便已经有许多草药因为环境的变化灭绝。剩下的那些，在疾病治疗上也不会比古代中医差上太多。 可惜，与药物突出的疗效相比，病情诊断真就差太远了。 因为那场众所周知的浩劫的缘故，几乎所有与生命体征相关的资料，都已经被焚毁清除掉了。 就连重新研究在大多数国家都不被允许。 没有了这些资料，仅凭医生间口口相传的经验进行病情的诊断，其准确性能有多高是可想而知的。 而医疗的第一步就如此糟糕，草药运用地再好，也不过只能解决一些常见的病症罢了。 当然，外伤处理要另算。 那纯粹是延绵七十年的种族混战，所催生出来的畸形状态罢了。 因此，像哈维尔泰爵这样，一个地方的医生诊断不出来的病，换一个地方得到救治的可能性，还真是不高。 当然，虽然是这样的道理，但说出来就是招人嫌了。 “我倒觉得您不用太过担心，既然这病到现在都没要了您的生命，恐怕也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病症。 或许不需要医治，它就自己好了呢。” 接着又转移话题道，“话又说回来，米德罗夫特城的做法也太过霸道了些。 既然自己医生的本事不够，就应该早点送您出城治疗才是。 怎么能平白耽误治疗的时间呢？” “哈哈，”哈维尔泰沙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哪会有那么好的事情落在我的头上？ 而且两位伯爵家都是最珍贵的宝物失窃，肯定是要详细搜查才行。 我自己也是愿意配合的，谈不上什么霸道不霸道。” “那您倒是看得很开啊，”洛萨笑了笑，随口回了一句。 聊天嘛，又不是开辩论赛，非得要让别人认可自己的观点才行。 说点漂亮话，让气氛和睦一点又有什么不好呢？ 似乎是回光返照一样，即便语气虚弱无力，哈维尔泰还是打起精神和洛萨聊了好一会儿。 倒不是洛萨要缠着病人不让他休息。而是爵士自己聊了些有趣的见闻，洛萨只是倾听着，间或回应些自己的看法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洛萨很有些喜欢和哈维尔泰一起聊天的感觉。 这不仅是因为他所讲的经历确实很吸引人。 更重要的是透过在他枯槁深陷的眼眶，洛萨隐约像是见到了什么熟人一样。 可细细回想，脑海中又似乎从来没有长相类似的人。 不过，终归是种不差的体验就是了。 “哎，今年的旱情还是十分严峻啊。” 路过一具倒在路旁的尸体时，哈维尔泰突然停止讲述自己的故事，长叹一口气。 “拉班骑士大概不知道，其实在我们国家，这样的干旱每过几年都会有一次的。 每一次，都会有不少的人，就那样毫无意义地死去，连一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洛萨讶异地看了哈维尔泰一眼，自从进入艾尔兰公国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尤其，还是从一位贵族的口中说出。 没有理会洛萨的惊讶，哈维尔泰继续自顾自地慨叹着。 “其实，我是不太愿意回到这个国家来的。 不为其他，就为这时不时就会到来的旱灾。 每一次，当大家重新建造好家园，有了一点存粮，置办了一身新衣服的时候。 它就会准时到来，摧毁新建的家园，夺走亲人们的生命，让每一个民众辛勤的付出化为灰烬。” “作为领主的贵族们，早已忘记了他们本来的职责，只懂得一味地向民众索取骨血，用来维持‘上位者’的生活。 在我的记忆里，很少会有领主，愿意为了让自己的领民有更多存活的机会，而降低本就沉重的税收，更不用说赈济灾情了。 大公也一样。 就好像领民的死活，与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虽然最后一句话似乎蕴藏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但哈维尔泰的眼中却只有感慨而没有愤恨。 这让一脸惊骇地看向他的洛萨，不由地收起了忽然让他有些作呕的伪装。 该说，不愧是‘异类’吗？ 不过在贵族失职这一点上，洛萨和他的看法是一样的。 与艾尔兰这些只懂得剥削平民的贵族比起来，帕斯公国的统治阶级要来得优秀太多了。 帕斯公国能够从一群流民组成的笑话，成为傲视世界的海上强国，靠的可不只是优越的地理位置而已。 传承自先辈的那种，在危机四伏的不毛之地一手创建家国的风骨，也不只是表现在尚武的精神上。 更重要的，是整个贵族阶级对于自己所承担责任的坚守。 就连洛萨最早击败的西米勒男爵，他治下的领地，人口最少都在之前莱顿村的四五倍以上。 而去年野蛮人入侵事件，几乎将纽伦堡外围打成一片白地。 可战争结束后，公国上下不也没说过“就把她这样放着”的话，而是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在短时间看不见收益的重建工作上了吗？ 相比之下，自诩传承久远的艾尔兰公国贵族，只能说一句“呵呵”了。 第十一章 各自的危机 有些事做的多了，就很容易流于表面，忘记最深层的目的。 就像支个小摊做早点，一开始的想法，不过是有个活计，赚钱养家罢了。 但日复一日的起早贪黑之后，倾注在早点上的心思，就只剩下‘赚钱’了。 于是为了赚钱，可以选择缩小早点的分量，可以使用劣质的材料，可以减少制作的工序。 当然，也会有设法提升自己手艺，用提高质量换取更多回报的选择。 但只要是生命，本能上就是趋向于减少自身能量损耗的。 换句话说，“懒”，才是生命的天性。 所以愿意用更多付出来获得更多回报的，终归只是少数而已。 做贵族也是一样。 一开始只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才宣称自己血统高贵的。 说得多了，就似乎自己真的是血统高贵，天生就应该享有比普通人优渥的生活，掌握一言可决他人生死的权利了。 所以忘却自己应尽的职责，所以变本加厉地向领民索取资源，所以可以由自己的好恶喜怒来随意处理遇到的事情。 却忘了贵族之所以能是统治阶级，靠的不是什么血统，而是实实在在的力量。 就如同早点铺子能够经营下去，靠的不是络绎不绝的生意，而是自己突出的竞争优势一样。 因为有竞争优势，才能有络绎不绝的生意。 因为掌握着力量，才谈得上血统高贵。 但力量这种东西，总是在不停地起伏变化的。 艾尔兰公国的贵族从不在乎领民的生死。大概在他们眼中，这些他们力量的组成之一，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之物罢。 毕竟，与帕斯公国稀缺的人口资源不同。与大陆诸国联系紧密的艾尔兰，补充起人口并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 一个小国的灭亡，就足够喂饱周边许多国家了。 ‘全死光了也没关系，正好买上一批听话的奴隶。吃得少，干活还认真。’ 艾尔兰的贵族们不仅这样想了，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做的。 却没有人思考过新买的奴隶再次死光之后，是不是还能拿出钱来购买新的奴隶。 以及奴隶与平民，究竟那个才是国家力量的问题。 一个传承三百多年的国家，又长期未经战火，人口数量却连面积比他还小的帕斯的一半都不到。 难道不是件可笑的事吗？ 即便有着时不时的干旱影响，但艾尔兰背靠彩虹山脉，领土内也有好几条积雪融水形成的河流。 好好治理的话，是不至于因为降雨的减少，就产生如此大规模旱灾的。 没有等到洛萨回应的哈维尔泰微微转头，撇见他侧脸上的那一抹冷笑，蠕动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却一个字音也没有发出。浮肿的左手放下车帘，似乎是去休息了。 两支同行的队伍就这样突然沉静了下来，回到了一开始的那种状态中。只是少了相互间紧张的戒备。 再之后，就只有各自沉默着行路了。 不过夜路总归是有些难走，等到早上四点的时候，距离米德罗夫特也不过才不到四十里地。 “洛萨大人，有情况。” 沉默行进中，缀在队伍后方，紧挨着侦查地图边缘的哨探突然传来了这样的信号。 洛萨回身向来路看了一眼，发现有一连串的火光出现在两三里外的地方，且正在以较快的速度接近中。 因为艾尔兰比帕斯时间早上半个多小时的缘故，这会儿已经快是星月渐陲的黎明时分。 星光渐渐黯淡，反倒使火把的光亮透出更远的距离。 也就是说，当洛萨发现对方的时候，对方应该也同样看到他们的位置了。 “接触一下，看看对方什么来路。” 稍一思索，洛萨就传回了这样的命令。 很快，担任哨探的扈从就消失在了侦查地图上。将近十分钟后，才又重新出现。 “五十名身穿铁甲的骑兵，意图不善，未表露身份就遭到了攻击。” 简短的汇报，透露出哨探紧张的心情。 ‘五十名精锐骑兵，这附近只有米德罗夫特才能派出来。’ ‘奇怪，是身份暴露还是准备杀人灭口呢？’ ‘不对，深更半夜就算身份暴露也没有这么快派出追兵，那就是杀人灭口咯？’ 一边猜测着对方的意图，洛萨一边为哨探制定行动路线，指引他快速摆脱追兵。 这并不困难，只是一个人的话，靠着系统地图的便利，熄灭火把脱离敌人视线的哨探，轻松摆脱了追击。 想了想，洛萨驾马来到哈维尔泰的马车前，朗声说道。 “阿古茹阁下，与您同行的这段旅程非常愉快。眼下我还另有要事，就在这里与您告辞了，希望他日有缘还能再会。” 等了一会，见马车上没有回应，洛萨便转身回到自己的队伍。 接着，他下令部队熄灭了火把，当先加快速度向前赶了一段距离，拐上了另外一条支路。 艾尔兰已经长期没有下雨，道路上满是行人来往时踩碎的黄土。 没有火光的指引，追兵再想找到洛萨的踪迹基本是不可能的。 另一边，当洛萨等人离开后，他以为还在休息的哈维尔泰再度掀开了车帘。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见洛萨等人消失在视野中，身后的火光又重新聚集起来向这边接近，一名护卫凑近车旁问道。 “唔，”哈维尔泰沉思了一下，“眼下情况不很明了，不过我们恐怕得做最坏的打算才行。 嗯……就在这里分开。” 他深陷的眼眶依次扫过三名随从，“接下来，就得辛苦大家了。” “大人说哪里话，我们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另一名护卫将备用的骏马牵到车辕处。 接着，身材瘦小的车夫勒停了马车，配合着两名护卫将哈维尔泰扶上骏马，然后自己也骑了上去。 “记住，无论接下来是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要在这片土地上久留，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国家。 有可能的话，最好直接离开秘法大陆。” 在沉默寡言的车夫驱动骏马前，因为连番动作越发虚弱的哈维尔泰，还是扭转过头叮嘱了一句。 “大人放心，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两名护卫对视了一眼，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回答。 哈维尔泰还想再说什么，驾马的车夫却不再给他机会。狠狠甩动马鞭，两人一骑向着黑暗中离去。 两名护卫再次对视了一眼。整理好情绪，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赶着马车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第十二章 胁迫 随着黎明的接近，天地间的光线越发黑暗。 这迟滞了米德罗夫特骑兵的行进速度，一直到哈维尔泰离开二十分钟之后，剩下的两名护卫才听到了清晰的马蹄声。 又过了十几分钟，米德罗夫特的骑兵才彻底追上了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胆敢拦截贵族的车架，不怕被公国大军讨伐吗？” 眼见骑兵包围了过来，两名护卫立马抽出武器护住马车大声质问道。 语气神态，就像是真的遭遇了拦路的劫匪一样。 很快，逼停了他们的骑兵中，就有人越众而出，回问一句，“这是哈维尔泰爵士的车架？” 没等护卫回答，这人看了看马车上罗夫普尔的家纹，自顾自地回答着，“看来是了。” “不错，车上坐着的正是尊贵的哈维尔泰·阿古茹爵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见对方已经看穿了身份，护卫索性也就没有隐瞒。 “如果只是为钱的话，我们愿意出五十枚金币，请各位行个方便。” “呵”，没等护卫说完，骑兵首领就不屑地冷笑一声，接着不再理会护卫，冲着马车高声说道。 “失礼了，哈维尔泰阁下，我是米德亚德家族的辛德里克，有件事要向爵士问个清楚。” 顿了顿，辛德里克继续说道，“是这样，今天我们下午抓到了一名疑犯。 据他所说，爵士曾经向他打听过我米德亚德庄园的布置，甚至曾经购买过一份庄园的地图。 我父亲大人让我问问爵士，是否真有这么回事？” 洛萨的猜测只对了一半，这支骑兵确实是从米德罗夫特城而来，但目的却并不是他们，而是哈维尔泰等人。 之所以攻击押后的哨探，不过是因为辛德里克也参与了军粮事件。临时起意，想顺手解决一下麻烦罢了。 辛德里克这边话音刚落，被他忽视的护卫立刻回答道，“原来是米德亚德家族的大人。 大人应当知道我们在贵城时，一直住在罗夫普尔家族安排的院子里，少有外出，怎么可能向谁打听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呢？ 恐怕是那疑犯故意攀咬。” 再度被护卫接话，辛德里克满含怒气地瞪了两人一眼，呵斥道“我在询问哈维尔泰爵士，哪里有你们两个贱民说话的份。” “不是我有意冒犯大人的威严。只是我家爵士在贵地身染重病，出城后又吹了冷风，现在已经昏迷多时了，实在不能亲自回答您的问题。 小人刚刚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果大人不信，可以向罗夫普尔家族的大人们确认呐。” “哦，原来是这样，”辛德里克状似理解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又说道，“既然爵士眼下不能回答这个问题。那你们就随我一起返回米德罗夫特，等爵士清醒过来以后再回答。” 此话一出，两名护卫马上又向马车退了两步。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家爵士是在贵城身染恶疾，为了配合你们的搜查，已经耽误了四天的治疗时间。 现在让他再回到城里，这简直就是对我家爵士的谋杀。 如果因此导致一位贵族的死亡，恐怕米德亚德家族，也不能免于大公冕下的处罚。 再者我家大人与各国王室都颇有交情，不久前还接到了奥兹开鲁十三世的演出邀请，如果到时候这些陛下问责起来……，还请大人不要自误啊。” “哼，我都没说是为了传家宝的事，你们这就不打自招了。” “大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拦下一位贵族的车架，难道还会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这倒也是，”辛德里克冷笑一声，“算了，不跟你们多费口舌了，今天你们是无论如何，都得跟我们走这一趟。” 接着向身旁的骑兵吩咐道，“来人，把这两个贱民给绑起来，我要亲自护送哈维尔泰爵士回城。” 这番作态，却是全然没把护卫的威胁放在心上。 今天在这场的除了哈维尔泰的人，就是米德亚德家族的死士。 即便最后真出了事，又有谁会知道知道真相呢。 为了家族至宝，即便害死一位贵族又如何。 大不了，找个盗匪团伙当替罪羊就是了。 另一边，早有准备的两名护卫见辛德里克的态度如此坚决，没等包围的骑兵有所动作，立刻一剑刺在拉车驽马的后臀上。 “聿……”受伤的驽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拉动着马车开始狂奔，直直地撞向前方的骑兵。 突发变故，拦在马车前的骑兵根本不敢阻挡沉重的马车，慌忙拨动战马向两侧避让，让马车直接脱离了包围。 同样脱离包围的，还有紧跟在马车后的两名护卫。 “废物，还不赶紧给我追。” 辛德里克也没料到有此变故，先是一愣，直到马车奔出十多米远，才回过神来怒吼着下令追击。 其实不用他下令，意识到不对的骑兵们已经在驱动战马进行追逐了。 不过他们前方护卫的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因此根本不怜惜马力，接连用用刀剑刺激马匹加速。 一时间，一群骑兵居然追一辆马车不上。 不过，拉车的马本就不是什么良马，又没有驾驶马车的车夫。 二十分钟后，米德亚德家的骑兵还是追上了翻倒在农田里的马车。 等到手下的骑兵砍死了负隅顽抗的护卫，辛德里克怀着不祥的预感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如他所料想的那样，马车里除了一些散乱的杂物外，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大人，这没有人啊，”跟在他身旁的骑兵队长看了看自己呆愣的主子，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道。 这却是激发了辛德里克的怒火，他转身一马鞭抽在骑兵队长的脸上。 “我没长眼睛吗？还要你这杂种来说？” 脸上被抽出道道血痕的骑兵队长根本不敢躲闪，杵在原地承受主子的怒火。 直到辛德里克挥出四五鞭怒气稍息，他才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奴颜婢膝着说道，“大人教训的是，都是小人的错。” 接着又连忙用谏言转移注意，“大人，您还记得之前和这两个杂碎凑在一起，后来又熄灭了那些火把吗？ 您说，是不是他们把哈维尔泰爵士给带走了啊？” 辛德里克踹了踹两名护卫的尸体，沉思了一会说道。 “不一定，那些人应该就是那些伯特王国的人，与哈维尔泰没什么关系。” “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这样，你带人沿着来路细细搜查，一定要找到他们逃跑的路线，把事情处理干净。” “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哈维尔泰的领地。我不信他还能连自己的领地都不要了。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阿古茹家族要人。” 第十三章 身份暴露 就像洛萨料想的那样，派去搜索痕迹的米德亚德家骑兵，并没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最终，也只能抱着躲过一时的想法，随便胡诌了一些痕迹。姑且脱离了辛德里克的队伍，沿着子虚乌有的痕迹去‘追踪’了。 至于最终是沦为匪寇，还是逃出国境成为佣兵，就得看世事的变化了。 反正，回来是不可能回来的。 在这样重大的事件上掉链子，回到米德罗夫特，恐怕想死都是种奢望。 不过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许多机缘巧合的事情发生。 辛德里克虽然没能找到哈维尔泰逃走的踪迹，但偏偏通过自以为是的理由，找准了他最终的目的地。 哈维尔泰的领地。 按理来说，像哈维尔泰这样爵士或勋爵，在生前是不会授予领地的。 因为爵士、勋爵，大多都是上位贵族的近臣，负责协助他们处理领地内外的各项事务。而一旦授予他们实际的领地，就很难保证其在之后工作中的专注和公正。 因此，授予爵士勋爵的领地，主君一般会选择在他们亡故之后，册封其继承者为世袭贵族的时候，才会依照生前功绩分封。 但因为哈维尔泰本身就是一名子爵家族的成员，且其本人在大陆上有很高声名的缘故。 艾尔兰大公在看过一场他的表演之后，一时高兴也就赐予了他一座村庄作为封地。 不过这个别人眼中珍贵的领地，在哈维尔泰这里却并不像辛德里克说的那样，是什么不舍得放弃的东西。 “因为那个村子啊，已经荒废了七年还是八年了。 那还是上一次干旱时候的事情，当我偶然一次回去看时，村里面除了几具渴死饿死的尸体，已经空无一人啦。” “水井全部干涸，农田中也没有一根秧苗。我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能找到一颗粮食，甚至连野猫长虫什么的都没有看到。 前几年还好点，还会长一些野花野草给村子添点颜色。 但去年，就又恢复成那种一片枯黄的景象了。 除了我每年会去看一看之外，连山贼土匪都看不上那个地方。” “我现在已经时日无多，不过只是想回去再看看自己的错误罢了。 所以拉班阁下，可以匀我们一匹马，让我完成临死前心愿吗？ 你也知道贵族的霸道，如果被他们追到的话……” 哈维尔泰坐在一块山石的阴影中絮絮叨叨地说着，干瘦的车夫跪坐在他旁边，用一块打湿的麻布为他擦拭着裸露的皮肤。 而在他对面的枯树下，则是或站或坐着洛萨等人。 两拨人逃离的方向本来是不一致的。 奈何这两拨‘心怀鬼胎’的家伙，为了尽可能摆脱可能存在的追兵，中途接连换了好几个方向。 因此越过一道山脊后，在一片荒山中看到一白一红两个光点，还以为是绑匪的洛萨，就又碰上了曾经的同行者。 与轻松似春游的洛萨等人相比，哈维尔泰主仆二人就凄惨太多了。 前往领地的路程中，他们率先发现了辛德里克等人。 为了干扰对方的行进路线，哈维尔泰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与追捕的三十多名骑兵再度上演了一场追逐。 好在哈维尔泰用来脱身的确实是百里挑一的骏马，而且驾马的仆人身材干瘦，他自己也处于虚弱状态。两个人加起来的重量也只和一个壮年男子相当，这才再次甩脱了追击。 但代价是骏马的过度损耗，在离这片山坡不远的地方倒毙当场。 能够跑到这里，全靠骨瘦如柴的车夫一步步的背负。 显然，以这种龟爬一般的速度，要赶在辛德里克之前到达哈维尔泰的领地，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了。 因此在这里碰到洛萨等人，在哈维尔泰看来就像是‘上苍’给的一线希望一样。 可惜这一线希望，随着洛萨久久的沉默不语，似乎也渐渐远去了。 哈维尔泰颓然叹了口气，瞅了瞅身下山石的阴影，又顺着阴影看向土黄色的地面，看向蔚蓝色的晴空。 以及晴空中央，明亮而炽热的烈阳。 半晌，他突然咬牙扭过头看向洛萨。 “拉班阁下，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伯特王国的贵族对。” “锵” “胡说什么？” 话语出口的下一秒，散漫坐着的士兵已经全部一跃而起，刀剑出鞘和喝骂声响成了一片。 而哈维尔泰那位一袭黑衣的仆人，也几乎同时抽出随身的匕首，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本来一派故友重逢的友好场面，瞬间成剑拔弩张之势。 “把武器收起来。” 洛萨好整以暇地看着从仆人身后探出半张脸的哈维尔泰，轻声命令道。 对于自己身份暴露这点，他是早有预料的。 仅凭酒馆得到消息编撰出的身份，骗骗罗夫普尔家青年那种见识浅薄，又自以为是的贵族还行。 碰到哈维尔泰这种辗转各国，见多识广的老油条，是根本行不通的。 在那晚同行的时候，他就隐约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对方看穿了。 当然，也仅限于不是来自伯特王国这点罢了。 正因如此，两人间的交谈才会只说些见闻，而不对先辈的‘英雄’事迹高谈阔论。 另一边。 见被叫破身份的洛萨依然一副镇静的样子，哈维尔泰满是失落地叹了口气。 接着，他叫过还在紧张戒备的仆人，准备继续出发。 虽然前方的希望已经微不可见，但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无论如何，总得回到那里看一眼才行。’ 就在仆人把他扶起，准备挪到背上的时候，洛萨突然开口了。 “哈维尔泰阁下，你是法师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黑衣仆人惊叫着丢开搀扶的手臂，不顾跌倒的哈维尔泰发出的痛呼，再度抽出匕首指向洛萨。 看他蓄势待发的动作，如果不是有扈从们挡住路线的话，恐怕是直接发起攻击了。 洛萨没有理会仆人的叱骂，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如果阁下不是魔法师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够从两个伯爵家族的严防死守中，盗走他们的珍宝。 如果不是你盗走了这两样宝物，又怎么会知道会有追兵追来。 如果不是知道有追兵，你又怎么会还没和他们接触，就在重病未愈的情况下抛弃马车，和一位仆人单骑逃走。 哈维尔泰阁下，你说，我的逻辑有什么问题吗？” 第十四章 狠人 没有问题 至少在惊骇的哈维尔泰看来没有问题。 与魔术技巧粗陋的原因相似，炆代世界中，并没有发展起来什么神乎其技的盗窃伎俩。 尤其是，在两位伯爵家族的严密看守下，将其至宝在同一个晚上盗出的手段。 因此，如果猜出是他盗取了宝物的话，那么顺势猜他使用了神秘的手段，还真就是符合逻辑的。 而事实上，洛萨的猜测也没有出错。 表面上只是个滑稽可笑的‘戏法师’的哈维尔泰·阿古茹，同时也是上个时代真正的残留。 一名法师。 虽然徒耗大半生也只是个法师学徒，但哈维尔泰依然是一个可以使用神秘力量的法师。 正是靠着这微弱的神秘力量，他才能在罗夫普尔伯爵为他准备的饯别宴上，先是盗取名为‘普威泽拉之眼’的水晶球。 接着，又借着由此引发的混乱，悄然潜入米德亚德庄园，取走了‘米尼法剑’。 然而即便从一开始踏上法师之路时，就做好了身份的准备。 但是此刻，哈维尔泰还是在一刹的惊讶过后，强行忽略向后跌倒的疼痛，扯出一抹苦笑试图狡辩。 只因为，他还有未竟的事情。 “拉班阁下，……” “洛萨，洛萨·华。” “呃，好，洛萨阁下。” “您也看到了，就我这副命不久矣的身体，哪里会有能力盗取那两件宝物，又怎么可能是法师余孽呢。 我只是太清楚贵族的面目，又执着于过去的错误，才和迭蓝逃出来罢了……” “哈维尔泰阁下，”洛萨双手撑着下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还是干脆开诚布公一些。 我对法师没有什么偏见，如果你能将真相告诉我的话，我是可以考虑放两位离去，甚至可以送你们一匹马的。 否则的话……您应该知道，捉到法师余孽的功劳，可要比伪装贵族的罪名大得多。” 与半边脸隐藏在手后，只余一双深邃眼睛的洛萨对视好久。哈维尔泰最终忽略了仆人焦急的眼色，闭上了黯淡的双眸。 “看来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呢。 你猜的不错，洛萨阁下，我的确是法师的余孽，也是我偷走了那两件东西。 就在那天晚上。” “目的呢？” 哈维尔泰睁开了眼睛，重又看向对面，“洛萨阁下对魔导时代了解多少？” “没有什么了解，只是不止一次听说过法师的罪孽罢了。” “是啊，不可饶恕的罪孽。” “不过，即便法师罪业滔天，也不能否认魔导时代的辉煌呢。 毕竟，那是个仅凭个人意志，就足以改变自然环境的时代。 ……” 之后，哈维尔泰像是个无关者一样，讲述了些魔导文明的盛衰。 大多是洛萨已知的，但也夹杂了些他所不知的秘闻。 “洛萨阁下应该听说过那两件东西，拥有神奇力量的传闻，那可不只是传闻呢。 因为这两件宝物中，还留存着很丰富的魔素。 而魔素，是法师发动法术必须要用到的东西，也是法师的力量源泉。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拿到那两件东西的原因。” 洛萨了然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哈维尔泰不解地反问一句。 “取得魔素之后的目的。 大概阁下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你的眼神中一直流露着坚定的明光。 在我的印象里，那可不是一个追求力量，情愿抛弃生命的人，该有的眼神。 因为那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疯狂。 所以，然后呢？ 取得想要的魔素之后呢？” 哈维尔泰愣了片刻，接着洒然一笑，“这可真是。” “如果不是没有感受到法力波动的话，我甚至都以为洛萨阁下向我施展了读心术呢。 不错，的确还有然后。” “我应该说过的，我并不愿意回到艾尔兰公国来。 我从小啊，就对他人的情绪有着特殊的感应能力。 无论是快乐的，冷漠的，痛苦的，绝望的。 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我都能够清晰地感应到。后来我得到了法师的传承，才知道那是先天精神力强大的表现之一。 你知道，作为一个人来说，总是喜欢那些快乐的情感，而抗拒那些悲伤情感的。 之所以成为一个卑微的‘戏法师’，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无论他们私底下如何讽刺、谩骂我，至少在观看我的表演的时候，他们的的确确是充满了欢乐的。 对我来说，能够让其他人感受到快乐，就已经很足够了。” “唯独，我的祖国是个例外。 与其他地方人们多变的心情不同，艾尔兰公国的贵族们，永远只有欢乐和愤怒两种情绪。 而她的平民，则永远只有痛苦，和更加痛苦。 所以，我宁愿在其他国家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也不愿回到这里来。” “我不否认自己的偏激，只是大多时候，的确是我所说的那样。” “受封斯堪索姆，是我人生中的转折。 在那里，我第一次发现除了表演戏法之外，还有其他能够让别人快乐的方法。 怀揣‘希望’，是比单纯的‘欢乐’更让人向往的感受呢。” “可惜的是，世事并没有给我太多体验这种情感的机会。 很快，我就因为玄冰国王的邀请，再度踏上了表演戏法的旅程。 数年后，等我重新回到那里，才发现她，早已为干旱所摧毁了。 同样是第一次的，我在随从一片冷漠的情绪中，清晰地感受到了痛苦、不甘、悔恨的心情。” “那是，我的心情。” 停顿了一会儿，哈维尔泰继续说道，“就好像一夜之间破茧成蝶，变得成熟了一样。 我突然意识自己用戏法体验别人欢乐的做法是多么幼稚可笑，并开始思考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最后我得到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给予希望’。” “而紧接着，我又发现自己，刚好有能够送出去的‘希望’。 时不时到访的干旱，是艾尔兰人民痛苦的根源之一。 但在魔导文明时代，干旱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些仅凭自己意志可以改变世界规律的法师，有着繁多的手段对抗干旱。 而我，刚好是个法师啊。” “于是，我花了数年的时间研究那些传承资料，完善自己的计划。在沦为废墟的斯堪索姆刻画名为‘风雨和熙’的法阵。 而那两件蕴藏着丰富魔素的宝物，则是这个计划最后最重要的一环。 毕竟，单靠我这个学徒，可没有能力发动能够影响一大片区域的法术。” “这些，就是你想知道的‘然后’了。” 听完哈维尔泰的解释，洛萨沉默良久。 即便从始至终洛萨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但洛萨依然不能确定这番话语的真实性。 所以最后，他只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么说来，那两件宝物应该就在你的身上咯。 能够躲过那么严密的搜查，哈维尔泰阁下应该是用魔法进行隐藏的。 我对这些神秘的东西有些好奇，不知能否有幸见识一下。” 哈维尔泰深深地看了洛萨一眼，伸手止住仆人的劝阻。 “已经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只是，我用来隐藏的方法，并不是什么魔法，恐怕要让洛萨阁下大失所望了。” 说完后，他从仆人的手中接过一只水袋喝尽，缓了缓又取出一小瓶药水喝下。 接着，他就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裤子脱下。 即便在听到‘不是魔法’的时候已经联想到了一些，但哈维尔泰脱掉裤子的时候，洛萨还是止不住震惊地‘唰’地站了起来。 如他所猜测的那样，经过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之后，哈维尔泰从肛门中排出了两团拳头粗细的黑球。 等仆人用清水将它们洗净，果然是一颗透明水晶球和一把银色小剑。 第十五章 倾力相助 洛萨孩童时期，小伙伴间曾经流行过一种用针刺皮肤，来证明‘勇敢’的游戏。 出于小孩子不成熟的观念和过剩的攀比心，洛萨当然也玩过这样的游戏。而且为了让自己表现的更加‘勇敢’，他可以眼睛都不眨地将尖阵刺进手臂。一边任由血液流出，一边高呼“一点都不疼”。 好在最后，这种不良的行为以他唯一一次被‘请家长’和老师严厉的批评教育，画上了终止符。 在之后的学习生涯中，他也了解过‘肉里藏针’、‘谷道藏银’之类的事情。犯罪分子用身体走私毒品什么的，也曾不止一次在新闻或影视中见到。 但真正亲眼所见的，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那些文章、电视中讲述的事例，与哈维尔泰此刻的行为比起来，完全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从盗窃事件发生，到接连三天的锁城搜查，再到洛萨与哈维尔泰的同行、分别、重逢，已经足足过去五天时间了。 而既然出城时没有被检查人员搜到，就意味着早在那个时候，这两件东西已经在他身体中了。 考虑到将它们收起、放出、再收起，之间的难度和需要的时间。以及哈维尔泰在米德罗夫特城时，随时可能被突击搜查的情况。 只怕这两件宝物被盗出之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这还不止，要想将一颗拳头大小的圆球，和一把两指宽、十多公分长的物品塞进身体，施行前必然还有一个适应训练的过程。 别忘了，在两件宝物失窃之前，哈维尔泰就已经‘身染恶疾’了。 这么长的时间，在脆弱的要害部位藏上两件‘异物’，不能吃一口食物，连水都只能抿上一点。 其中的痛苦，又岂是刀斧之邢可比的。 只看那些毒贩在身体中塞上一些鸽子蛋大小的毒品，一晚上过去就痛苦难耐。 哈维尔泰所承受的痛苦如何，洛萨已经完全想象不到了。 比起凌迟、炮烙来，还要胜上几分。 不要说什么可以用魔法减轻痛苦。 想也知道，一个末法时代的法师学徒，怎么可能将一个魔法维持七八天的时间。 而且相比起减轻痛苦，能够用微弱的神秘力量维持长期没有补充能量的身体，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换做任何一个意志薄弱的人，估计已经在马匹的颠簸中，猝死当场了。 ‘这个人，真的是在用生命去做这件事的啊’ 洛萨抬起颤抖的右手，合上因震惊张到最大的嘴巴，也遏制住莫名想哭的冲动。 相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来，最让他感到震动的，是哈维尔泰内心的坚强。 一个男人，一个崇尚荣誉的贵族，做出这样举动，与将尊严踩进污泥中无异。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 将自己摆在哈维尔泰的立场上，洛萨没有自信能够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他无惧刀劈斧砍、火烧水溺的身体痛苦，但却想象不到越过心理上那道门槛的情景。 或许，是他还没有遇到能让他付出至此的人。 “好了哈维尔泰阁下，把‘你’的东西收起来。” 狠狠抹了把脸，洛萨长吸口气说道。话语中，那个‘你’字尤其沉重。 接着，他转向身后同样一脸惊奇与敬重共存表情的士兵，高声命令道。 “全体都有，之前分配的任务全部取消，现在下达新任务。” “哈拉特，你和其他组长一起，率领全部骑兵护送哈维尔泰阁下和他的仆人前往目标地点，具体行动听从哈维尔泰阁下的指示。 我的要求是，将他完好无损……‘完好无损’地送到目标地点。 听明白了吗？” “遵命，洛萨大人，”得到命令的扈从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高声回应着。 如果是在命令下达之前，这些对洛萨无比忠诚的士兵，自然会为自己的效忠对象提出更符合他利益的建议。 但既然命令已经下达，那么他们不会再有任何意见，只会竭尽所能排除一切阻碍，完成洛萨的命令。 “洛萨阁下，你不必……” “不要会错意了，哈维尔泰。” 刚刚从疼痛中缓过劲来的哈维尔泰刚想开口劝阻，就被洛萨高声打断。 “如果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们确实是我给予你的帮助。 可如果最后发现你是在骗我的话，那么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斩下你的脑袋。 所以，除非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在说谎，让我把你绑了去邀功。 否则，你就不能拒绝他们的跟随。” 话虽如此，但洛萨却并没有向士兵们下达视情况斩杀他的命令。 有的，只是‘具体行动听他的指示’。 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不同，当哈维尔泰从身体中拿出那两件东西之后，洛萨对他的说法已经信了八成。 无论他最终是不是将这两件宝物，用在解决艾尔兰干旱问题上。 可以确定的是，他绝不是为了自己去盗取宝物的。 因为如果只是为自己，他完全可以再将宝物盗出后，埋藏在米德罗夫特城某个地方，等风声平息之后再找人取回。 完全不需要用这种苦肉计，着急把东西带出来了。 当然，真正让洛萨下定决心帮助哈维尔泰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那就是自始至终，哈维尔泰在侦查地图上的光点，一直是中立的白色。 只在洛萨表示出帮助的意愿后，才显示成了代表友军的绿色光点。 见哈维尔泰嗫嚅了几句，终是放弃了拒绝的打算，洛萨咧嘴一笑，转身从枯树旁牵过自己的那匹灰色的骏马。 “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那就不要在婆婆妈妈地耽误时间了。 你这名仆人能够带着你摆脱追兵，想来骑术相当不错，应该能够驾驭我这匹马。 别看这匹马样子不起眼，速度可比寻常战马快上很多。 眼下也不知道那些追兵到了那里，时间紧迫，你们俩就骑她出发。” “这就不用了，你们这里这么多人，随便找人带我们一下就行。 再说，把马给了我们，你自己怎么办？” “那可不行，我的骑兵与自己的战马训练良久，是不会让其他人随便接近的。” 说完，见哈维尔泰还是一脸纠结的表情，又接着宽慰道。 “别想太多，像我这样胆大包天的人，自然还有其他的办法脱身。 你还是顾好自己。” 第十六章 久违的战斗 哈维尔泰和他的仆人最终还是同乘洛萨的马，在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 并不是真的被洛萨宽慰的话语所说服，只是因为态度坚决，他没有拒绝的余地罢了。 洛萨站在山坡上，看着他们绕下山脊，拐上崎岖的小道，消失在视野之中。 直到彻底离开地图范围，洛萨才收回视线，转过身来，走到哈维尔泰之前纳凉的山石顶上坐下。 一时间，那些之前被压制住的感慨再度涌上心头，让他只想细细品味这其中的滋味，不去想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无论哈维尔泰此去，最终能否实现自己目的。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洛萨能够推测出来的东西，其他人怎么会推测不出来。 更别说编织罪名、打压对手，本就是贵族的拿手好戏呢。 一人死，而为千万人生； 一人苦痛，而为千万人欢乐； 一人紧拽枯草，而欲将千万人拉出泥沼。 从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成长为一个愿意为了给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一线希望，以自己人格和生命作为筹码的英雄。这中间的路，能有多难？ 能有多难啊。 洛萨当然知道哈维尔泰的话语中，还有太多隐瞒之处。 比如他对自己与贵族、与平民间关系的认识； 在国家腐朽和人民苦痛中的纠结； 明明说好不想回来，最后却又偏偏情愿死在故国土地上的情怀； …… 他不说，洛萨不问。 只是因为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洛萨同样无意去探究哈维尔泰，青少年时代曾有着怎样离奇曲折的，对他后来影响深远的经历。 因为无论那经历是甜是苦，对于如今正迈步走向自己那番伟业的哈维尔泰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 对于这样一位英雄式的人物，除了他自己的选择外，没有任何其他因素，能够让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洛萨也终于明白了他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那不正是如林朋一般，明悟了自己最本质的追求，确定了人生目标并抉择出道路的求道者，所有的样子吗？ “难怪在系统中始终显示为中立目标了。 一个星夜兼程的旅者，又怎么会在意路边的一块顽石呢。” 近十分钟的静坐，为这一句释然的自语所打破。 接着洛萨取出一只水袋，倒了些水在掌心，借此洗去了脸上因烈日灼晒而引起的燥热。 以及为哈维尔泰的故事，所产生的诸多慨叹与杂想，恢复平常镇定的姿态。 说到底，洛萨虽然欣赏哈维尔泰的道路，也为他能做出如此牺牲而震惊、钦佩。 但洛萨同样是抉择了自己道路的人，所以这份欣赏和敬佩也仅限于此。 从心所欲，不逾矩。 或许与哈维尔泰的所为比起来，洛萨的道路要自私许多。 可在自己道路的坚持上，洛萨却不会输给任何人。 至于彼此间道路的优劣、好坏，以及所作出的行为恰当与否。 只要自己喜欢就行，却是用不着他人来评判。 取出行囊中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之后，洛萨一边取出干粮吃吃喝喝，一边在脑海中展开艾尔兰公国的地图查看起来。 既然已经决心要帮助哈维尔泰走完他的道路，洛萨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手段藏着掖着。 派出士兵沿途护送只是第一步，目的是为了避免一路上可能存在的盗匪，所带来的风险。 真要让哈维尔泰有时间实行自己的计划，还得挡住米德亚德家族的追兵才行。 即便哈维尔泰用主动暴露的方法，将这股骑兵引开了一定的距离。 但在他脱离骑兵的视线后，用不了多长时间，对方就能重新反应过来，直奔原来的目的地。 算上马匹累毙，徒步赶路所耽搁的功夫。就算哈维尔泰一直走的的捷径小路，与追兵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太远。 而且，在末法时代发动一个区域魔法，同样需要不短的时间。 如果在这期间米德亚德骑兵追到斯堪索姆的话，哈维尔泰的一切所为，都将在成功的前一刻划上句点。 这可不是洛萨想要看到的结果。 …… 很快，洛萨就完成了补充食物和水分的工作。 之后，他将必要的物资收进物品栏，其他用于伪装的杂物统统挖坑埋藏起来。又从物品栏中取出锁链胸甲、诺曼覆面盔、链甲靴等装备，有条不紊地穿戴整齐。 最后，又具现出一匹‘倔强的迦图猎马’，向着估算出的米德亚德骑兵最有可能经过的地方，疾驰而去。 这样一幅装扮，除了与他联系紧密的系统士兵之外。就算是小赫本等人见了，也无法在没有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与他的真实身份联系起来。 无论如何，一位法师‘余孽’的出现，都是足以让整个大陆震动的大事。 而帮助法师余孽的罪名，也是为整个世界所不容的重罪。 洛萨现在家大业大，可不想因为一时冲动，就面临被世界针对的危机。 这套装备本来就是他为了干‘坏事’而准备的，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眼中出现过。以后在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也会被他长期封存起来。 没有被人看到真实面目的情况下，即便贵族们能下定‘有杀错，无放过’的决心。也不可能跨越彩虹山脉的阻隔，跑到帕斯去找他的麻烦。 是的，洛萨准备孤身一人去完成，阻挡米德亚德骑兵的任务。 并非洛萨狂妄自大，而是确实信心十足。 两年时间下来，他早已脱离了被‘某某无赖骑士’追着跑的新手期。 靠着精良的武器和防具，两年中少有间断的武艺锻炼。在军备废弛的艾尔兰公国，一骑单挑三十多名骑兵，只能说有些挑战，却谈不上有多大危险。 实在不行，坐下速度达到44，体力有170的迦图猎马，也足以带着他摆脱追兵，全身而退。 说实话，在洛萨自己看来，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还是很让他情绪激动的。 自从穿越到炆代世界以来，这种纵马尽情厮杀的场面，一直只能停留在梦中。 毕竟，这可不是失败只会被俘虏的游戏世界。 在这里，如果随意作死的话，可是会真的死掉呢。 第十七章 诺多短复合弓 5月17日，下午4时 通往斯堪索姆的大道旁，距离村庄不到20公里的山脚下，洛萨等到了他的目标。 其实猜到米德亚德骑兵的行动路线并不复杂，在目的地确定的情况下，修建好的大路自然是快速行动的第一选择。 当然，如果这支骑兵像哈维尔泰一样走了捷径的话，洛萨也不会有什么懊悔的想法。 他不可能将自己的部队用在阻拦追兵上。已经在米德罗夫特露过面的情况下，即便能通过升级为士兵更换装备，‘十多名骑兵’的显着特征，也已经足以其他人与‘拉班骑士’建立隐隐的联系。 只他一人，已经尽力了。 好在或许是上苍真的眷顾哈维尔泰，洛萨终究还是等到了追兵选择的路线。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支骑兵的数量并不是哈维尔泰所说的三十多人，而是增加到了近五十骑。 “唔，大概是沿途向相熟的贵族借调的兵力。” 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大部分人的特征与哈维尔泰的描述基本吻合后，洛萨这样漫不经心地猜测着，沉闷的声音让带着全覆式头盔的洛萨自己也吓了一跳。 说实话，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穿上一套基本密不透风的装备行动，实在是一件体验非常糟糕的事情。 更让人难受的是，为了防止有不经意间暴露的情况发生，他得一直穿戴着这套装备，一直到行动结束才行。 要不是他已经拥有了非常出色的身体素质，别说阻拦追兵的行动了。恐怕还没等开打，就已经中暑晕倒了。 摇头叹息的同时，洛萨一边将头盔微微抬起，拿出一只水袋灌进露出的口中，又将剩下的那些喂给了黑白交杂的马匹。 许是意识到了战斗即将到来的信号，比普通马儿脾气火爆些的猎马很有灵性地昂起头颅，飞快地将剩余的水饮尽。 “嘿，”洛萨轻笑一声，将水袋收进物品栏。双腿微微一夹，猎马就顺从地迈动步伐，提起速度冲下土丘。 时机，刚好拦住了辛德里克一行的去路。 另一边，本来在急切行军的骑兵，因为路旁突然冲出的人吓了一跳，就像前方突发车祸刹车一样匆忙勒停战马，道路上到处“聿聿”的嘶鸣声和马蹄重重踏地的声音。 当然，也不会少了“他母亲的”、“该死”、“什么情况”……，这样的谩骂和问询声。 “该死的杂碎，你……” 辛德里克暴怒的喝骂还未说完，前方同样急停的洛萨没有一句废话，急速拉弓上箭，刚劲十足的箭矢飞射向看着就不像个大头兵的辛德里克。 五十米多一点的距离，没用一秒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大人小心，”辛德里克身旁的士兵只来得及作出一个推搡的动作，话音还未传到主将的耳中，箭矢就已经穿透额头前的铁盔整个飞出，带出一股红白色的激流。 这还不止，那道穿透了辛德里克头颅的箭矢并未终止自己的飞行。略微向斜下偏移之后，又穿透身后一名士兵的链甲，将他射落马下。 可谓“恐怖如斯”。 之所以能有如此威力，一方面是洛萨用了专门破甲的锥头箭。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手中那把蓝白色的弓，确实威力强大。 诺多短复合弓 重量：13 伤害：34刺 精度：95 速度：94 需要强弓：6 这可不是短弓、猎弓那样过家家一样的货色，短复合弓本来就比普通的长弓还强一线，更别说在前边加上‘诺多’二字了。 作为潘德世界中三系精良武备之一，诺多精灵制造的装备就没有一件是垃圾货色。即便是最差的诺多长剑，也能随随便便卖出上千第纳尔的价格。 而诺多短复合弓，在骑弓普遍不顶用的前期，算的上一件小神器了。 至少洛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就曾经用过一百多天的时间。 虽然后来，他干脆利落地转投威力更强、射速更快的辛达弓，后来更是将蓝宝石弓奉为挚爱。 但诺多短复合弓的强大却是毋庸置疑的。洛萨测试过，即便是在百米的距离上，也能有效穿透铁甲造成伤害。眼下不到六十米的距离完成双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当然，只是他自己的不奇怪，而不是对面骑兵的不奇怪。 马快，弓强，难怪洛萨有信心拦住半百之数的敌人。 不过这一会，对面的追兵中，却没有人注意到这骇人的事实。 他们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辛德里克的死亡给完全吸引住了。 霎时间，“不，辛德里克大人”这样的悲呼就从对面的阵列中响起，瞬间盖过了战马的嘶鸣声。 其声之凄惨，就跟死了爹妈没什么差别。 由不得这些骑兵不悲伤，在他们的簇拥下，一位贵族成员被偷袭杀死。 即便是那些借调来的骑兵，也必然会面对严厉的处罚，更别说米德亚德本家的士兵了。 对惩罚的恐惧加上脑浆迸出的惨烈场面，让不少士兵接连俯身呕吐起来。 但对面糟糕的表现，并没有引起洛萨的怜悯，让他停止自己的动作。 趁着没有呕吐的士兵去拉辛德里克尸体的功夫，洛萨又是鄙夷又是艳羡地，来了一波五矢速射。400+的弓熟练度傍身，又是如此近的距离，直接被射杀的就有六人，因为一串二而受伤的也有两人。 ‘啧，真不愧是和大陆关系紧密的国家啊，就这种兵员素质，都能混上一套链甲啊，’ 洛萨之所以会将一个落寞腐朽的国家，看做帕斯公国的巨大威胁，原因就在这里。 即便艾尔兰的国力是个弱渣，但因为与其他国家联系紧密，自身也的确传承悠久的关系，国内的兵甲制造水平却高了帕斯好几截。 又因为铁矿资源还不错的关系，艾尔兰士兵铁甲的装备率远远超过帕斯公国。 而靠着相对优秀的装备，即便兵员素质可能差上一些，但军队数量相同的情况下，反而是艾尔兰更占优一些。 毕竟，帕斯公国同样也是路上的弱鸡不是。 洛萨这边一边吐槽，一边将第七支箭搭上弓弦的时候，混乱的敌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就是前面这人刺杀了辛德里克大人，大家赶紧抓住他，用他向伯爵大人请罪。否则，我们都得死。” “对啊，别管尸体了，赶紧把他抓起来……” “冲啊。” …… 就连刚刚结束呕吐的士兵也顾不上翻滚的肠胃，强打精神驱动战马向着洛萨冲了过来。 ‘切，总算步入正轨了吗？’ 一边用双腿驾驭着猎马转向提速，洛萨上半身保持不动，精确瞄准后，将最先发出声音的骑兵一箭射杀。 然后，才转过身来，专注驾马向前。 又一场骑兵追逐，就此展开。 第十八章 弓骑兵战术 这已经是米德亚德骑兵出城后，第四次上演追逐的戏码了。 和穿着一套严密防具还嫌热的洛萨比起来，他们的体验才叫一个糟糕透顶。 先是深更半夜被集合起来，跟着辛德里克大人出城追捕某个小贵族。因为之前也干过类似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在意。 结果却是开局不利，出城还没两三里路，就有四五兄弟因为天黑路滑的原因，给摔落马下。虽然都伤的不是很重，却也逼着大伙不得不慢悠悠地赶路。 当时其他人还一脸嘲讽地加鄙视几个伤员来着，现在看来，反而是他们运气更好才是啊。 因为他们之后，又费劲巴拉地追两个死扑街，结果没找到目标人物。 好不容易‘凑巧’碰到了目标，结果一把帮子人从下午追到半夜，一不留神又给人家两个半残的家伙给跑掉了。 在哈维尔泰精心准备的马都跑死了的情况下，这帮骑兵的状态自然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真心累啊，真·心累。 但哪怕身体再累，这一刻，也遏制不了骑兵们想要追上洛萨，将他大卸八块的心情。 一想到当代米德亚德伯爵对待下属酷烈的手段，和他喜好研究刑罚的特殊嗜好，再回想起辛德里克在他们眼前被一箭爆头的血腥场景。 追在洛萨身后的那些骑兵，纷纷有种被给予了无穷动力的感觉，一个劲地催促战马加速、再加速。 可惜，就算内心的愿望再强烈也没用，有些东西，终归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即便他们已经用上了刺伤马匹，逼迫其加速的手段。早已在前番的追逐中几乎耗尽了体力的战马，也实在没有能力在速度上，超越洛萨的迦图猎马。 当然，骑兵间的追逐，自然不可能只是一方傻不愣登地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灰。 米德亚德家的骑兵，也尝试了用分散包围，逼迫敌人走障碍路段的方法，试图以此来降低对方的速度。 然而很快，他们又发现对方不仅马快射术强，就连战斗经验和对地形的熟悉，也比他们好上太多。 有时候明明己方士兵只是跑了个没什么威胁的方位，前面那个全身包裹在铠甲中的家伙，都会放弃更好射杀的目标。情愿花上好几次瞄准的功夫，也要将没有太大威胁的目标给放倒。 直到接着追逐好一会，大家才会猛地发现如果之前那个兄弟继续跑的话，刚好有机会堵住对方的转向路线，甚至有机会将对方逼停下来。 可惜，这只能是如果罢了。 最让这些骑兵难受的是，从前边那人时不时爆发一下马速，接着又降到和大家差不多的速度来看，对方分明就是在吊着他们。 偏偏，对方给的这种‘似有实无’的机会，还真就让米德亚德骑兵不能放弃追逐。 毕竟，说对方马速太快，袭杀了自家老大后就飞快逃离，也算是能给伯爵一个交代，说不定还能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可眼下敌人明明就在眼前，追兵中有谁敢说一句“算了”？ 也只能冒着惨重的伤亡，硬着头皮继续追击了。 这一刻，追逐的骑兵多么想将自己内心的话语，传递到前方时快时慢的敌人耳中。 ‘你t有本事拦路，你t有本事刺杀我家大人，你t本事都这么强了。’ ‘那你t倒是正面上我啊。’ ‘拿把弓箭射射射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跟你爸爸真刀真枪地干啊。’ ‘放冷箭算什么本事，算什么本事……’ 不过，双方高速追逐的情况下，就算是队伍中嗓门最大的人，也没有信心跨越上百米的距离，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 所以在最开始叨咕叨地骂了半晌，发现没有丝毫作用之后。骑兵们就很理智地放弃了无故浪费体力的行为，只是在心中默默咒骂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咒骂也渐渐消失无踪。 看不到追上洛萨希望的骑兵们，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后路了。 其中不少人，还动了去投靠之前那位队长的念头。 都是在底层挣扎求生的人，谁还不了解对方心中那点小九九呢。 只不过因为当时辛德里克正在气头上的原因，没有人敢直接出言道破罢了。 …… 与追兵们满腔的怒火和恐惧相比，此刻的洛萨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就像他料想的那样，靠着自己手上过硬的活计，与这些骑兵的交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危险。 仗着自己马快，洛萨可以一边轻松驾驭猎马前进，一边用自己5级的骑射技能反转身体对着紧跟的追兵随机点名。 靠着400+的射术和指示光标，射出的箭矢基本保持在三中一的水平。 一支射空，一支钉在盾牌上，一支正中目标。 二十分钟的时间，洛萨已经将追兵人数缩减到了三十五人，且还在进一步缩减中。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对方是没有配备远程武器，只有枪、剑、盾的骠骑兵的情况下。 否则的话，即便他能够通过系统地图制定最佳跑动路线，又能够通过宗师级的射术提前清除潜在的威胁。 但仅凭一人一弓，可不能完全阻止对方冲到近处。 一旦让拥有远程武器的敌人冲到五十米的距离，即便不能穿透他身上的盔甲，射伤坐下的猎马却没有多大难度。 而没有了马匹，还能指望一个擅长单手武器的步兵，干翻三十多名骑兵不成。 要是在村庄或者城市里，洛萨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但在地形起伏不大的原野上…… 试试就逝世。 所以，眼下这种情况就挺好。 虽然知道后边那些人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但既然双方是敌对关系，那么被敌人仇恨可不是什么应该感到惭愧的事。 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可是最符合洛萨心愿的了。 之所以拦路袭杀对方的头领，洛萨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全部的追兵吸引过来。 否则对方如果分兵的话，他这边短时间解决不了纠缠的敌人，哈维尔泰那边的危险就不会得到解除。 20公里的距离，按照现在双方追逐的速度，就算山路难走些，一个小时也足够赶到斯堪索姆，将哈维尔泰直接给人赃俱获了。 哪像现在，米德亚德骑兵要么选择被自己风筝死，要么只能四散溃逃。 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去抓目标人物呢？ 第十九章 战斗继续 依照骑砍系统的标准来说，远程武器熟练度达到350以上，可以称得上是使用的这种武器的‘宗师’。 学、练、稳、用、青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就是宗师。 宗师，是能够将手中的武器，发挥出超越原本威力的人。 学习一种武器的使用方法，通过合理或不合理的练习掌握它的使用技巧，进而完成武器与自身的相互适应。直到将某一种武器完全掌握，迈进‘用’，也就是大师的门槛。 之所以称呼为‘大师’，不是因为到达这个境界有多么困难。而是因为达到这一水平的人，能够充分发挥出手中武器的力量。 这里得到充分发挥的‘武器’，既是指武器本身的威力极限，也是指使用武器的人所能展露的全部才能。 拿弓箭来说，大师级的射手，就能够将一支箭矢，稳定地射到理论射程极限上的某一个固定位置。 这并不简单，将一支箭刚刚拉满就射出，是必然达不到射程极限的，因为蓄能的过程太短；将一支箭满弓太久，也不能到达射程的极限，因为弓体会产生较为稳定的形变，能够赋予箭矢的势能反而会浪费在其他地方。 只有‘稳’到了极限的大师，才能抓住最合适的那一个时机，将箭矢送到极限的位置上去。 换做其他的武器也一样，只要存在武器可能实现的效果，大师就是能够通过自己技艺，将这种可能给实现出来。 比如，斩断钢铁。 但大师的充分发挥，终究还是有所限制的。 让一位身高一米的侏儒，使用一把三米长的大弓。即便他有着使用这把弓的技巧和力量，能指望他把这把大弓，用到极限的水平上去吗？ 宗师可以。 因为他们，可以用除武器和武器使用者之外的东西，来弥补武器本身或武器使用者的不足，进而做到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居高临下，可以扩展箭矢的极限射程；通过工具延长自己的臂展，可以让侏儒使用远超自己体型的大弓。 所谓超越，就是这个意思。 抽象些来说，从武器到使用武器所要达到的目的（杀伤、困阻等）之间，是有一个过程的，就像是两个点一样。 而使用武器，就是要在这两个点之间连线。其中线段距离最长的，就是大师所能发挥出来极限。可能超过，可能刚好，也可能不足。 而宗师，则是通过使用武器以外的其他方法，尽可能缩短两点之间的距离，来使代表自己发挥的那条线段，顺利地连接上两个飘忽不定的点。 也就是说，大师是‘练’出来的；而宗师，是‘用’出来的。 宗师的力量，非得要通过实际使用‘武器’（武器本身和使用者的结合），才能够展现出来不可。 如果能够仅凭自己的威名，就让不自量力的人主动退避。毫无疑问，就是大大的宗师。 所以即便洛萨通过系统的帮助，将自己的箭术提升到了宗师的水平。但能够完全使用这份力量的机会，还真就不是很多。 好歹也是小有家业的一方领主，亲自上阵杀敌的机会多了，让手下人如何自处。 虽然和其他人的切磋勉强也算战斗，但比起真正的厮杀来，却难免多了些束手束脚的意味。 因此，他确实是非常享受这场完全放开了手脚的战斗的。 这种享受不仅是因为每一次张弓射箭，还因为攻击发起前的驾马奔逃，以及射击目标、时机和方式的选择。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骑兵间的战斗，不会只是一方跟在另一方的后边直线上的追逃。 就算是玩游戏也好，很少会出现一条道能够跑到黑的情况。沿途的沟壑，树木，山石，甚至是一个老鼠挖掘的小洞，都会给奔逃的骑兵造成巨大的影响。 而这些问题，单单靠马匹自己去处理是不够的。哪怕只是一次转向的失误，只能看向前方的战马，都可能将背上的洛萨送到敌人的包围圈里去。 所以只有在确认前方道路还算良好的时候，洛萨才能回头观察追兵的状况，从中选择下一个适合攻击的目标。 在马匹高速奔跑的情况下，一次观察的时间非常短暂，很少会有超过五秒的时候。 因此，二十分钟的骑兵追逐战中，一般弓骑兵能够用来射击的机会，大概只有十次左右。而其中能有一次造成有效的杀伤，就算烧高香了。 别说什么射人先射马，敌方马背上的骑兵又不是个纯粹的摆设。有着相对良好视野的他们，在看清敌方弓箭指示方位之后，用盾牌护住战马头胸的能力还是有的。 毕竟，骑射时拉弓瞄准的时间都嫌不够，加上隐藏射击意图的步骤的话，可不比随缘射箭好到哪去。 而除了头胸，其他有威胁的射击位置，就只有马腿了。 在颠簸的战马上准确命中五十米外敌方瘦长的马腿，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风筝，也不是那么好放的。 事实上，弓骑兵最具威胁的地方，射反倒是次要的，骑才是其中的精髓。 依靠骑射，始终将敌人摆在被动挨打的位置上。消磨敌人的体力，耗损对方的士气，最终使其溃败再衔尾追杀，才是弓骑兵应该选择的战术。 当然，这只是一般弓骑兵应该选择的战术。像诺多系骑兵和号角召唤游骑兵这样的弓骑，不在此范围之内。 前者，弓箭威力太强，会对追击者的防御产生极大的考验。后者则特殊在所使用的箭矢上，能够引发火焰的信号箭，可不是随便能够去挡的东西。 而洛萨，也应该算作那种特殊的弓骑兵。 甚至比特殊的弓骑，还要特殊一些。 靠着系统地图对跑动路线的把控，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洛萨的射击频率达到了每分钟一次的水平。 而诺多短复合弓加锥头箭的威力也不容小觑，即便米德亚德骑兵手中的盾牌能够挡住箭矢，深深穿过盾牌的箭矢还是有一定可能，给躲在后面的骑兵或战马造成伤害。 不过，真正让洛萨杀伤力远远超过一般弓骑兵的，还是宗师级射术所能做出的拉近武器和伤害之间‘距离’的能力。 例如。 进入相对平缓路线后，洛萨某一次回头观察。借助强弓技能拉伸视线的效果，将对方大体的运动过程和后续可能经过的地方纳入眼中。 第二次回头时，直接张弓指向某一个追兵，辅助光标牢牢地将他的脑袋套在其中。而几乎同时，已经看到洛萨弓箭指向的目标就把盾牌上移，只留出继续观察的双眼。 来不及重新选择目标，洛萨继续将计算了提前量的羽箭射向原本的目标。 然而箭矢射出的时候，洛萨坐下的猎马前腿突然高高抬起，越过前面一块挡路的石头。 毫无疑问，箭矢偏了。 但是偏的好。 因为瞬息之后，被偏转了的箭矢射中了同样在规避障碍的目标战马的左前大腿，已经用盾牌将头部完全遮挡敌方骑兵做不出反应的动作，骤然顺着前倾的战马被甩飞出去。 头部触地，生机渺茫。 再比如，绕过某一处山阴之后，洛萨将马速直线放低。通过搭箭虚引，然后快速满弦射出，将追过来时被阳光闪了一下的骑兵直接射杀。 当然，像这样主动创造出的机会并不是每次都能产生效果的。 即便是宗师，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因素全部考虑进去，不可能让对方做出的反应完全符合自己的期望。 能达到三分之一的有效杀伤，已经是足以让人满意的结果了。 第二十章 失败 又二十分钟之后，米德亚德骑兵终究奔溃了。 当伤亡不到五分之一的时候，他们能够凭借着对处罚的恐惧和双方表面上悬殊的力量对比，激发怒火气势高昂地追击敌人。 当伤亡达到五分之二的时候，看不到目标实现机会的他们，已经在战友惨重的死亡面前严重动摇了，只是凭着恐惧给予的动力徒劳尝试罢了。 但是当追击的骑兵数量锐减到二十三四的时候，早已耗尽了士气的他们，紧随着第一个调转马头离开的士兵，快速溃散开来。 其实，对方能够坚持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出乎洛萨的预料了。 艾尔兰公国的士兵，是没有稳定作战信念的士兵。其心理素质与普通平民一般无二，根本没有为了赢取胜利不顾牺牲的觉悟。 充其量，也就只是对待一份普通工作的态度罢了。 能够冒着被洛萨击杀的危险纠缠到现在，刷新的不是洛萨对艾尔兰军队作战素养的认识，而是对艾尔兰贵族酷烈手段的认识。 米德亚德骑兵的溃散，对洛萨来说，意味着为哈维尔泰争取时间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 所以他只是将零星几个逃亡山区的人驱赶开来，然后守着进山的路口等了一会，眼见没有其他逃兵过来，也就不再管他们了。 有了这一场失败后，至少今天明两天之内，是不会再有人去斯堪索姆打扰哈维尔泰的行动了。 即便真有某个脑子轴的家伙跑到临近的贵族处通报消息，要调动一支，能够对付一名“神出鬼没”的骑兵的部队过去，也不是一件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事情。 考虑到艾尔兰公国低下的办事效率，中间耗费的时间可能还要更长些。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哈维尔泰还没有结束的话，洛萨也只能说一句“无能为力”了。 继续观望了一会，见确实再没有人过来。洛萨又跑会袭杀辛德里克的地方，随便扯了块布胡诌了些‘雪耻复仇’之类的东西歪歪扭扭地写上，找了根长矛挂了起来。 再之后，洛萨调转方向进入荒山。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稍事休息，然后换上另一副装扮向着斯堪索姆的行去。 这倒不是洛萨过分谨慎，实在是这一场战斗的动静有些太大。双方追逐战斗的区域几乎波及了方圆四公里范围的每一个地方，将要通过这里的行人和商队给堵在了战场之外。 眼下战斗结束，那些被堵了半天，又有紧急事情的人，肯定会试探着进入这里探查情况。继续已有道路行进的话，必然会被其他人看到行踪。 反正洛萨也不担心迷路，能不暴露行踪的话，还是隐藏一下比较好。 至于将现场伪装成仇杀这点，除了想要借此分散后续调查者的精力之外，也是为了让艾尔兰贵族有一个合理的让这件事终止的理由。 毕竟，他们不像洛萨已经确定了哈维尔泰的身份。宝物被盗与法师余孽之间的关系只是一家的猜测之言而已。 有了洛萨递上的这个理由，只要时间长时间没有结果的话，艾尔兰上下也就不会因为其他国家施加的压力，一直紧咬这件事不放。 当然，洛萨也不否认自己存了借此挑动艾尔兰内部的争斗，进一步降低其干涉帕斯内乱可能的想法就是了。 …… 因为自己这边的事已了，加上战后多少也有些疲惫的关系，洛萨也就没有太赶，骑着一匹新换的马慢慢悠悠的向目的地走去。 一直到晚上七八点，夜幕早已降临的时候，他才从一条山间小路上，行进到接近斯堪索姆四五里的地方。 就在他彻底平复战斗时的亢奋感，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准备一鼓作气赶到目的地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了‘轰隆’的一声巨响传来，在山峰的遮挡下带起一连串的回音。 ‘咦，哈维尔泰这就已经开始了吗？效果可真是明显。’ 然而下一刻，当洛萨抬头环视了一周之后，才发现夜空上双月高悬、星河璀璨，根本就没有一丝雷云汇聚的迹象。 ‘不是雷声，那是……’ 洛萨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催动马匹加速，快速向着斯堪索姆奔去。 七八分钟后，洛萨翻过最后一道山脊，证实了自己不好的预感。 那座距离洛萨不到两里，在系统地图上本来就以一片废墟作为标志的村庄，此刻已经被熊熊的烈火所笼罩，只留下边缘处的几个院子还没有被引燃。 “这是……” 洛萨看着这片火光愣了半晌，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到该说些什么，一种强烈的不甘猛地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 直到得到他信号的士兵来到他身边，才将他从无言无绪的状态中唤醒过来。 “洛萨大人，您是受伤了吗？” 注意到他面色难看，离得近的士兵关切地问道。 “啊，没事，”强打精神回了一句，“哈拉特，你来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与战友们担忧的眼神对视了一下，哈拉特微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向洛萨讲述事情的经过。 “大人，我们应该是四点多一会儿到这里的。 因为您要求我们尽可能保证哈维尔泰的安全，所以虽然他好几次催促我们加速，路上还是特意放慢了些速度。” 忐忑地看了洛萨一眼，见他点头后，哈拉特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们到达之后，哈维尔泰似乎回光返照了一样，表面上看状态非常不错。然后他带着我们去了村子中心的一个还算完好的房子，房子的地板下边，刻画着一些非常复杂的图形，据他说就是准备好的‘魔法阵’。 当时，我们还帮他把地板层掀起来着。” “再之后，哈维尔泰就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准备施法。 我们见没什么能干的东西，想着找两件屋子当做休息的地方。问了之后，哈维尔泰就说施法过程可能有些危险，让我们到村子边缘去找。 然后我们留下两个人看着，其他人都去收拾住宿的地方了。” “等到快八点的时候，留守的人发现屋子里边越来越热，感觉不对就进去问了一句。哈维尔泰说施法过程出了些意外，让他们赶紧离开，还拿出了您当时的命令。 再然后，那间屋子就发生了大爆炸，不光将整个屋子弄了个大坑出来，还引发了大火，把整个村子都给点燃了。 看样子，是他们施法失败了。” 洛萨紧了紧手指，貌似平静地接着问道，“那么，两个人呢？” “大人，”承担了看守任务的一名士兵走出来回答道，“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想要把哈维尔泰一起带走的，但是他说自己当时不能放手，态度强硬地把我们赶了出来。 等我们走出院子大概两三分钟，他们施法的那件房子就发生了爆炸。 我们当时还受到了一些波及，那两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时间。 虽然还没有翻查过房子，但看现在这状况，他们生还的机会不是很大。” 见洛萨再度沉默了下来，哈拉特小心翼翼地询问到。 “洛萨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把火灭了，进去搜查一下？说不定他们只是被困在火里边了。” “不用了，”洛萨叹了口气，“不说我们根本灭不了火。就算我们能够灭火成功，村子里也已经没有生命信号了。” “就这样。” 第二十一章 来得太迟 一句“就这样”出口，倒也让洛萨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怎么说呢？ 哈维尔泰的失败，应该是既合情又合理的。 毕竟，时代已经不同了。 或许魔导文明时代，的确有着能够通过超凡力量改变一个地区天候的手段。 但即便是那个不怎么讲科学的时候，要发动这样大规模的法术，也得要一位魔导师以上的大法师长期准备，施法成功以后还得长期投入大量的精力维护才行。 魔素日渐衰亡的现在，凭借两件效果微弱的奇物，一个半吊子的法师学徒，就妄图成功施展这样的法术，怎么想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就算哈维尔泰的确天资超绝，终归机会渺茫的。 这一点，洛萨心知，哈维尔泰肚明。 所以才说是，抓住了一根‘枯草’呢。 但是即便如此，哈维尔泰还是去做了，洛萨也还是为他的失败感到遗憾。 在这样一个国家里，背负着‘戏法师’污名的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其他能做到的事情了。 成则最好，不成也无悔，这就是哈维尔泰所有的觉悟。 而洛萨之所以会心情低落，为的也只是‘改变艾尔兰干旱气候，让平民多一份活着的希望’，这一伟大事业的失败罢了。 除此之外，最多，也只是对是失败来的如此突兀，如此没有戏剧性，有些难以接受。 而不是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哈维尔泰也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最终却依然是这种结局’的不满。 或者类似于感觉哈维尔泰就这样死去的荒唐感、对一位殉道者的悲伤什么的。 大概就连选择了这条道路的哈维尔泰自己，也不会关注这些东西。 所以说即便两人所选择的道路截然不同，但在价值取向上，洛萨与哈维尔泰还是很有些共同之处。 换做是‘为了恢复魔导文明的荣光，让肮脏的血液从大地上消失’这样的目的，即便对方同样对自己的道路无比坚决，也只会让洛萨‘弄死他’的心越发坚定。 哪里会有什么‘遗憾’、‘悲伤’？ …… 斯堪索姆的大火没有燃烧太长时间，从开始到结束，也就不到三个小时的样子。 毕竟，这个已经被遗弃的村子，也的确没有什么需要燃烧太久的东西了。 不过考虑到土石下可能存在的余烬，洛萨也没有冒着危险让大家入村的打算。而是取出物品栏里的宿营用具，在村外的农田里将就了一晚。 等到第二天太阳完全升起后，见村子里边连烟雾都没有一缕。洛萨才本着对哈维尔泰本人的尊重，带领士兵入村搜索可能存在的遗骸。 遗憾的是，因为先是爆炸，后是大火的缘故，一行人在爆破产生的大坑里边翻了好几遍，也只是找到了一些疑似碎裂骨骸的东西。 就这，其实拢共也只有三块。 眼见时间也不早了，洛萨干脆放弃了找寻。转而从周围找了些干枯的木柴，一股脑把大坑填了大半，然后把三块骨骸丢在上面，重又点了把火。 将哈维尔泰埋葬在这块让他人生发生巨大转变的地方，在洛萨看来也算是个不错地结果。 眼见在火油帮助下的木柴已经快速燃烧起来，洛萨轻轻叹了口气，接着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继续他返回帕斯的旅程。 沿途时，洛萨还单方面碰见了他以为应该不会有的‘铁头娃’。 一支三十多人的步骑混合的小部队，在一名显然受到过不少严刑拷打的米德亚德骑兵的带领下，快速向着斯堪索姆的方向赶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出兵的贵族，并不相信骑兵所说的一人敌五十的战斗；还是相信了洛萨故意布置的贵族仇杀的现场，认为不会遭到‘神秘骑兵’阻拦的缘故。 当然，洛萨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单纯的‘利欲熏心’。 不过这番不知死活的操作，倒是误打误撞地又一次打破了洛萨的算计。 因为估算速度和距离，最迟今天晚上，这支部队就能够赶到斯堪索姆。 如果哈维尔泰真的拖到那会儿还没有开始的话，即便洛萨能够出手单刷这波更弱的部队，也只会让送给艾尔兰贵族的平息事件的借口，成为一番空谈。 应该说‘人算不如天算’呢？还是该说‘没有详细情报支撑的谋划，只是一纸废言’呢？ 好在世事变化无常，最终的结果，只是洛萨旁观者这支没有发现他们的队伍，匆匆远去。 然后，继续自己的旅程罢了。 然而不遂人愿的是，另一场变故的发生，让这段洛萨以为会平稳下来的路程，再度停滞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魔法还带延迟怎么的，当队伍再度来到米德罗夫特左近的城市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下了起来。 确实是一场大雨，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毛毛细雨，但连绵如线的时间也不少，累计降雨时间更是达到了一天一夜还多。 洛萨特意拿了平口的罐子测量了一下，发现总的降水量在18-20毫米左右。 对于久旱的艾尔兰平民来说，这场大雨的确与救命良药无异。 所以，即便行程被阻隔了三天之久，洛萨的心里还是由衷地感到开心。 “可惜，就是来的太迟了啊。” 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就算是春耕的种子还没有完全枯死，而且艾尔兰从此刻开始风调雨顺，等到七月末立秋的时候（艾尔兰维度比帕斯高，秋季早上一段时间），也不过刚刚抽穗罢了。 压根谈不上什么收成。 大概只有到第一次霜降的时候，才会有一部分粮食能够成熟。 不过就算如此，对于艾尔兰的平民来说，存活下来的机会也会多上不少。 反正本来都已经没有产出了，即便贵族逼迫再甚又能如何，大不了绞死几个“乱民”以示警告。 不想平白花钱买奴隶的话，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些贵族看不上眼的麦秆，可也是能够活命的好东西呢。 这对于哈维尔泰来说，大概才真是‘上苍’赐予的一线希望。 是不是魔法，洛萨自己再清楚不过。 那颗在他失神的时候悄然出现在物品栏中的宝石，最能说明这个问题了。 “对了哈拉特，那个叫……，‘迪兰’的，应该是个女的？” 再度启程的路上，洛萨看着道旁粘连在一起的泥土，突然出声问道。 “是‘迭蓝’，洛萨阁下，”纠正了主上的读音，哈拉特接着回答道，“没错，她确实是个女的。 虽然她身材确实很枯瘦，但胸前隐约还是有些东西的。 而且的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虽然她人已经瘦成了那样，说话的时候还是很难看到喉结的耸动。 虽然没有确认过，不过应该是女人无疑。” 哈拉特回答完后，其他人也纷纷出言赞同。 “嘿，”洛萨突然笑了起来，“这我还真没太注意。” “不过，临死还有一个女的始终陪在身边。仔细想想，哈维尔泰这家伙也不值得可怜嘛。” “哈……”。 第二十二章 内战开始 1026年7月6日 因为年龄增大和天气炎热而染病的卡塔尔家族十四代族长，帕斯公国卡塔尔城伯爵—奥斯塔德·卡特尔，病逝于家族城堡。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从奥斯塔德伯爵逝世后，其长子哉蒙迅速取得大部分驻军支持。封锁城市，清缴反对派军队，包围公国海军驻卡塔尔的基地等种种举措来看。 真实情况如何，已经不言而喻了。 随后，初步完成了对卡塔尔城掌控的哉蒙，在仅仅只是派人向埃辛岛传递了一份文书，并没有经过大公正式册封的情况下。自领卡塔尔伯爵之位，以伯爵之名开始接手整个卡塔尔领。 还没等埃辛岛的赛卢迦戈大公作出回应，新任卡塔尔伯爵就传书各方贵族。先是高度赞扬了前几任大公的卓越贡献，然后话题直接转向对当代大公的指责。声称他在任期间： 公国国力大幅下降，海外的贸易日渐萎缩，并且在遭遇各种挑战时反应迟缓、应对拙劣，认为他完全没有一国之主应该具备的能力。 “为他国之繁华所腐朽，先辈勇武之风尽丧。” 接着，书信中的话风再转，一番吹捧之后，提出“帕亚诺家族与帕斯家族同根同源”、“当代侯爵能力出众、品格高尚、功绩卓着”的观点。最后提出“大公应深刻认识到自己才能不足，将领导公国继续前进的重任交托给‘有能力’的人”云云。 满篇废话，终究是转到了正题上。 紧随哉蒙伯爵之后，公国内大多数贵族纷纷开始书信往来，除了少部分传信到卡塔尔城指责哉蒙乱臣贼子、一派胡言之外。 其他大多数贵族，都将自己的信件送到了卡尔喀斯特侯爵的案头。 信中的内容，不外乎称赞‘侯爵确实能力出众’，公国‘的确需要有能力的人领导才行’什么的。 而得到了大多数贵族的侯爵应对也很有意思，先是给埃辛岛大公传递了一份声明自己‘无意于大公之位’，不过公国近些年确实‘国力损耗严重’的书信。然后又把自己的姓氏由‘帕亚诺’改回‘帕斯’。 嗯……算是造反派正常的操作。 26年7月17日，埃辛岛方面正式对系列事件做出回应。一面调动公国海军在其他港口建立基地，与先期布置的军队恢复联系。 另一方面则先是宣布哉蒙“伯爵”之位非法，放言支持侯爵的贵族“蓄意挑动公国矛盾”，要求侯爵限期剿灭这些叛逆。 被侯爵严词拒绝后，直接宣布侯爵和他的支持者们叛乱。传令各地贵族，要求他们“履行自己的誓言，维护帕斯家族正统之位”，命令各贵族出兵剿灭叛逆。 而卡尔喀斯特侯爵也很快做出了回应，指责大公不顾事实真相的决断，实在让公国上下‘寒心’，宣称自己将使用一切手段保护‘贵族的合法权利’。 之后，早已完成兵力集结的侯爵军，为了打通与‘哉蒙伯爵’之间的联系，开始向索恩堡和鲁切斐乐堡等地发起攻击。 至此，帕斯公国内战正式开始。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公国内战正式开始的时候。 本来应该坚决站在大公这方的现任菲尔比恩市长——大公三子哈瓦拿，却并没有如大家料想的那样坚决地摆明立场，反而像是不知道这回事一样，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 不过细细想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毕竟，谁还能没点野心呢。 “洛萨阁下，以上就是大公的命令了。” 站在洛萨对面的大公使者用激昂的语气宣读完命令后，神情冷肃地等待着洛萨的回应。 却不知他手中的文书范本，洛萨早在两天前，就已经通读过好几次了。 在使者身旁的座椅上，则分别列坐着莫斯塔莉夫人和林朋等人。 这两拨人不是一块儿来的。 奥斯塔德伯爵‘病逝’之后，掌控卡塔尔城，自领伯爵之位的哉蒙为了自身权利的稳固，自然不会放过与埃辛岛关系更为密切的这些‘家人’。 抢班夺权成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卡塔尔城堡，想要将门罗都等人控制在手中。 不过，莫斯塔莉夫人也不是个纯粹的花瓶，意识到情况不对后立刻带着子女和忠心的护卫离开城堡。 然后，遭到新任‘伯爵’搜捕的前伯爵夫人，与同样发觉情况突变的林朋会和在一起。联系其他实权人员未果后，意识到城市已经失去掌控的一行人，当机立断地通过洛萨早已准备好的方案逃离了卡塔尔城。 是的，洛萨早已准备好的方案。 既然已经预料到了战争即将到来，洛萨自然不会毫无作为地死等着。 事实上，洛萨这边很早就推出了十几种双方开战的方式。除了高层博弈后，大公主动禅让这种无解的方式外，基本上每种情况都做了好几个预案。 由卡塔尔伯爵之死作为契机的，可不止已经发生的这一种情况。 甚至出于双方合作关系的考量，洛萨也曾不止一次地或委婉或直接地向奥斯塔德提出过警示。 可惜，从结果来看，前任伯爵并没有将洛萨的警示放在心上。 也或许是已经放在了心上，不过因为与大公之间龌龊的关系，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任自流。 谁知道呢。 本来莫斯塔莉夫人一行原定的计划是去絮弗伦堡的。然而因为哉蒙严密的搜查，以及沿路领地态度暧昧的关系，一行人在担任林朋护卫的雇佣剑士的劝说下，直接抵达了临湖镇。 在洛萨接到信使的传信，从莫温镇赶到临湖的期间，大公的使者也抵达了这里。洛萨到来后，索性也就一块儿见了。 其实就洛萨个人的意见来说，通过卡塔尔伯爵之位的转移挑起这场战争。对于卡尔喀斯特侯爵来说并不是一种非常有利的选择。 表面上看，现在公开支持侯爵的领地已经占了陆上的一半还多。剩下还没有表示支持的领地中，真正反对他的甚至连一半都不到，大多数处在摇摆不定的观望状态中。 在取得公国领导权上，可以说是形势大好。 但事实上，也只是在赢得胜利这一方面形势大好罢了。 一个新事物的诞生，必须要经历血火的锤炼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公国贵族的广泛支持，虽然让侯爵的力量大大增长，但却也让侯爵阵营内的成分变得复杂起来。 即便最终取得了公国的统治权，要想重新树立公国的新秩序，也必须经历长期的明争暗斗才行。 这将是对公国国力的严重损耗。反倒不如用血火的手段，将公国的反对力量彻底清扫干净的好。 而且眼下看似侯爵的力量增长很多，但能够用于和大公对抗的，还是只有原本能动用的那些。 至于剪除了卡塔尔这个老对手这点，其实也只是“看似”罢了。 毕竟，‘谁’，还能没点野心呢？ 第二十三章 霸道1 “洛萨阁下，”近一分钟没有得到洛萨回应，名为柏森特的大公使者面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开口了。 “洛萨阁下，您是公国正式册封的男爵，应当还记得自己在册封仪式上的誓言。 帕斯家族是公国真正的统治者，这是自建国之初，初代公爵就与每一位公国贵族做出约定的。 每一位公国贵族，都有着维护公国正统的责任和义务，都应当在这条‘铁律’遭受挑战时主动站出来保护他。 洛萨阁下同样曾以自己与家族的荣誉和性命为此立誓，难道就要因为时局的转变而把自身的勇武埋葬于泥土之中，向着一群乱臣贼子摇尾乞怜吗？ 况且当代公爵赛卢迦戈冕下胸怀广阔、志气高远、才智卓越，眼下公国局势……” 越说，柏森特的话语越发激昂起来。 这一刻，他隐隐有种小说话本中，所讲述的那些着名的使臣突然降临在他身上的感觉。一种指点江山、纵横捭阖的强烈自信油然而生，就好像他所说的都是能够让人奉行的至理一样。 可惜洛萨既不知道这位使者幼稚的想法，本身坚定地态度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空洞之词所动摇。 没等他那些什么‘叛逆旦夕可覆’、‘正是建立功勋的好时机’之类的说辞完全吐出，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的洛萨就沉声，打断了他后续的长篇大论。 “好了，既然已经宣读完大公的命令，就不用多说其他的了。” 语态平稳而干脆，字音清晰而彻亮，却全然不似往日里那种带着温和之气，反而饱含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感。 这种强硬感，让本就因，洛萨在听完大公的文书后，没有作出明确回应而吊着一颗心的莫斯塔莉夫人等人，越发地忧心忡忡起来。 尤其是刚刚经历家庭剧变，不仅失去了一直以来坚强的顶梁柱，又与同父异母的长兄彻底成为仇敌的门罗都兄妹俩，心中惊慌未定的情绪再度激荡了起来。只能靠着‘不会的，洛萨哥不是那样的人’这样的念头作为心理安慰，勉强保持住了伯爵子女该有的镇定。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犹疑的瞳孔透露出来的不安，却不是两个最大才不到十七岁的孩子，所能够隐藏地住的。 就连与洛萨交情颇深的林朋，此刻也抓不住这位‘挚友’的心思。 他不动声色地瞅了眼身旁母子三人难看的脸色，有心想要站起来问个清楚，却又因为重重的顾虑强行按下冲动，静静地等待着洛萨最后的答复。 对于这几位友人心中繁复的念头，即便没有真正转头看个究竟，洛萨也能猜出十之七八来。 然而明知道这份冷漠的姿态，会给关系密切的几人造成怎样刺激和伤害的情况，依然摆出这番作态，洛萨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 一个人终究不会在另一个人面前，始终扮演着同一个角色。 尤其是在这个角色，还与其他许许多多的人关联着的情况下。 从接受奥斯塔德伯爵的邀请，成为帕斯公国贵族以来。洛萨费尽心机争取平稳的环境，竭尽所能地强大自身的力量，为的就是在这场变故中，实现自己的未曾言明的目的。 而为了这个目的，洛萨必须得要用这幅冷漠的姿态，同代表之前上属势力——卡塔尔家族的门罗都，重新确立彼此之间的关系。 无论是新的合作，还是走向敌对。 “洛萨阁下，既然您已经接到了大公冕下的命令，就请您尽快行动起来。 您的领地距离彩虹关隘很近，依我之见不如立刻调兵打通与彩虹关隘之间的联系。 只要彩虹关隘安然无恙，公国的局势也就太平无忧。” 虽然为洛萨冷酷的气势所震慑，一番游说的话语被生吞下肚，又转瞬间消散不见。 但是看到洛萨起身，似乎想要离开的样子，对功勋强烈的诉求，还是促使着柏森特硬着头皮建言道。 皱起眉头看了柏森特一眼，洛萨不耐地又一次强行打断了他的话语。 “好了不用说了，大公的命令我已经收到，要做什么、怎么做我自会考量，无需旁人说道。’ 阿斯塔纳，你送使者回去休息。” 虽然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但说实话，洛萨心中倒是对这位大公的使者有了些许欣赏。 能在洛萨刻意营造的气氛下，硬顶着一个实权男爵的压力开口，对于一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来说，这份胆气已经殊为难得了。 据洛萨所知，柏森特是公国王庭中的一名书记官。在为大公服务的诸多宫廷文员中，并没有什么赫赫的声名。 甚至就连能够成为大公的书记官，据说也是多亏了帕斯家族远支子弟的身份。算起来，柏森特还能和莫斯塔莉夫人扯上些亲戚关系。 将这样一位算是大公近臣的人派来向洛萨传达命令，应该说，大公方面对于他这位坐拥两镇六村，领民近一万五千人（近一年发展的成果）的男爵，还是相当重视的。 不过就这位青年今天的表现来说，恐怕大公那边对他才能的评判，有些轻视了。 之前那番激将、利诱的说辞虽然在洛萨看来有些幼稚，但细细想来，这幼稚也只是对他而言的。如果换做那些肌肉充斥大脑的其他贵族，未尝不会因为那句‘把勇武埋葬进泥土’的话，而重新站到大公的阵营中去。 尤其是那份不留一丝退路的胆识，可是一位肩负重任的使臣必不可少的素质。 综合来说，算是一位可塑之才。 心中默默赞扬了一句，洛萨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改变。 而侍立在一旁，穿着一身带红色披风的菲尔兹威近卫铠，显得越发高大威猛的阿斯塔纳，也在高声应命之后，大踏步地走到柏森特身前站定，堵住他看向洛萨的眼光后，右手一扬干脆利落地说道。 “使者阁下，请。” 看着眼前雄壮的战士，柏森特狠狠咽了口唾沫。想要再说些什么，在阿斯塔纳皱眉的逼视下，还是没敢说出口来。 最终，只能颓然地跟着他离开会客室。 第二十四章 霸道2 打发掉给自己捣乱的柏森特后，洛萨才转头看向坐立不安的门罗都几人。 “门罗都，老学者，你们跟我过来一趟。”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夫人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跟过来。凯提亚，你送艾尔莎回去休息。” 说这些话的时候，即便强装出了颐指气使的淡漠姿态，洛萨的语气却是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许多。 这让因为文森特被驱逐，隐隐有些尴尬的林朋几人，轻轻舒了口气。 随后，见门罗都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起身向这边走来，洛萨转身在前面引路，从侧边的偏门走了出去。 就在洛萨走到门边的时候，嗫嚅了半天嘴唇的艾尔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洛萨哥，我能一起跟着去吗？” 就要迈出门槛的左脚收回一步，洛萨转头看着眼眶泛红的少女，冷硬着口吻说道，“不行，我和老学者他们有事情要谈，你先回去休息。” 说完后，洛萨直接走出了房门。 在他身后，同样微微停顿的莫斯塔莉夫人给了女儿一个‘安心等待’的眼神，将她那句“我不会添乱”堵在口中后，也跟在洛萨身后离开了会客室。 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后，艾尔莎还是止住了眼眶中的泪水，在凯提亚‘无所谓’的眼神中，跟着她向之前休息的院子走去。 凯提亚，就是一年前在卡塔尔城的举行的庆功宴上，由大公赠送给洛萨的那名虎人女奴。 同时，也是现在临湖镇男爵府的女仆长。 当然，对于这个‘女仆长’的职位，凯提亚自己是抱着‘呵呵’的态度的。 她从一个打扫房间的‘粗实婆子’一路升到‘女仆长’，可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更准确地说，是莫斯塔莉夫人一行来到临湖镇之后的事。 因为洛萨自己喜好亲力亲为，又时不时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缘故，无论是临湖还是莫温的男爵府中，根本就没有几个仆人的存在。 最多，也就几个为系统士兵担任的护卫，提供饭食的厨子罢了。 再加上洛萨返回领地之后，陆续将工作重心向着战略位置更重要的莫温镇转移。因此遍数整个男爵府，还真就凯提亚这么一个日常工作是打扫房间，且因为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而凶性大减的‘女’性，能够担负起暂时照料两位贵族妇女生活的重任。 至于向外界征调女仆。没有洛萨点头同意，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身份不明的人带进男爵府，承担这样重要的工作？ 因此，在护送几人的雇佣剑士，和负责守卫男爵府的几个队长商量之后。 凯提亚就从‘粗使婆子’，被火速提拔为管理府内大小事务的‘女仆长’了。 虽然凯提亚自己不怎么开心就是了。 毕竟，说是女仆长，其实就只是她一个人听候两位女士的吩咐，然后带着一帮粗汉去干活而已。 单靠她一个人完成之前卡塔尔城数十名女仆要干的工作，何止是压力山大。 偏偏，因为洛萨早前下达的‘务比尊敬几位贵客’的命令，无论雇佣剑士还是府上护卫，都一个劲地要求她一定让莫斯塔莉两人感到满意，真是让她两头受气。 如果不是随意指使这帮平日里谁都不鸟的士兵干活，能给自己带来满满的成就感的话，虎人少女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另一边。 对于唯一的女仆及女仆长兼临时管家的那点事，洛萨虽然从守卫队长那里听到了些许，但因为一时半刻想不出解决之道的缘故，索性就把它视而不见。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前一后的四人沿着回廊走了七八分钟，来到了府邸中心的一独立的房子。 看到这件房子的时候，林朋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升起若有所悟的感觉。 事实上，这两天无事可做的几人，基本上已经将他自己都不怎么熟悉的男爵府给逛了个遍。 甚至出于某些不可明说的目的，以及洛萨那道命令的缘故，几人将府邸的守卫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 唯独这件屋子例外。 与整个男爵府松懈的警备相比，这件房子的守卫却是无比森严。每时每刻都有超过四十人的部队在此，将房子周围的各个角落都纳入监控之中。可以说驻守临湖镇的部队，有近三分之一的任务是看守这件屋子。 与其他地方可以任由几人观看，甚至指使士兵进行改造不同。这件屋子的守卫坚决不允许几人靠近。即便林朋拿出自己和洛萨的关系，死皮赖脸地想要进去也没有丝毫效果。 反倒是莫斯塔莉母子三人，因为身份尴尬的原因，被拒绝之后就没再继续探查。 不过这会儿有了洛萨亲自带领，看守的士兵自然不会再次阻拦。 “请进三位，”先一步走到门前，伸手推开房门的洛萨终于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等林朋三人走到近前，他才接着说道，“欢迎来到我的作战室，对于守卫们之前的行为还请见谅！军事重地，实在是不方便让人随意观看。” 虽然如此解释着，但话语中却并没有太多真实的歉意。 不过这会儿，除了莫斯塔莉夫人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洛萨阁下客气了”之外，林朋和门罗都两人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屋子里的情形吸引住了。 这间与其他房屋孤立开的房间，面积足有两百多平米。整个房间的墙壁有三十公分厚。除了身旁这道大门之外，大体呈圆柱形的墙体上，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但这并不意味着房间内光线昏暗、空气沉闷。因为整个房间的屋顶，全部是方形的玻璃窗构成，使房间内的光线与外界光线几无二致。 而墙壁最顶端的几个黑洞里边，则不间断地有冷风吹进来，又通过顶上的窗户流通出去，使得屋子里的温度颇为舒适。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正引起两人关注的是，房间正中心足有十二平米之大，勾勒着整个帕斯公国及周边区域地理地形的军事沙盘。以及悬挂在四周架子上，层层叠叠的军事地图。 只看地图上的标题，几乎公国内每一个镇级单位，都有相应地图。 此刻，先洛萨一步到达这里的迈尔斯等人，正在根据最新的情报在沙盘和地图上作着标注。 就像洛萨说的那样，这里确实是军事重地。 第二十五章 霸道3 “这些东西以后有时间再带大家过来参观，现在跟我到这边来。” 留给门罗都三人一些打量的时间，洛萨径自走到正中央的沙盘前站定。与安森、迈尔斯两人交谈几句后，又开口将三人招呼到身边。 而听到洛萨招呼的三人也没有接着细看，客随主便地跟随他的脚步，围拢到军事沙盘四周。 事实上，除了一开始为这间被称为‘作战室’的屋子而惊奇之外。回过神来的三人，也并没有将这里的各项设施看得太重。 毕竟，虽然因为消除魔导文明痕迹，以及维护贵族封建统治阶级地位等因素，炆代世界上千年来的文明成果大部分被毁于一旦，剩下的那些也陷入了流通的泥潭，被掌控这些知识的贵族牢牢攥在手中。 但总有那么一些领域的东西，因为广泛需要的原因，得以一如既往地在世界上活跃着。 当然，这里‘一如既往的活跃’，指的是为大多数国家和贵族所掌握的意思，而不是说普通平民也可以随意习得。 和玻璃、纸张、药剂等知识一样，地理测绘也是其中之一。 作为商业往来兴盛的海上贸易中心之一，连海图都能够描绘出来的帕斯公国，掌握地理测绘技能的人才，可不在少数。 卡塔尔堡的家族书库中，经年累积起来的地图，无论在数量还是覆盖范围上，都不比不比三人眼前所见的这些差，只是没有像作战室细致到村镇罢了。 三人之前的惊奇，更多是对房中奇特的建造结构，以及洛萨能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收集到如此完善的图纸的能力略微感到惊讶。 当然，这是在他们不了解作战室内这些地图的精细度和时效性，以及一个初步完善的作战室，对一场战争的巨大作用的情况下。 不过，既然三人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洛萨索性也就没有过多介绍。继续和迈尔斯交谈了几句，等其他人将沙盘上的标志核对完，洛萨才指着沙盘对三人说道。 “这幅沙盘上所标示出来的，就是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描绘出的整个公国当前的基本态势。” 等三人跟着他的手势，重又将沙盘大致浏览了一遍，洛萨接着说道：“我知道几位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忙着赶路，对这方面的信息了解地七零八落，不怎么完善，现在就跟你们大致说一遍。 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随时可以提出来。” 听到这话的门罗都三人纷纷点头表示了解，这确实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之一。 “首先，是自今年六月初以来，公候双方就一直在隐秘调动部队，筹集各种战略物资。 大公方面陆上的军事重心，依然是之前双方对峙的索恩堡和鲁切斐乐堡两个地方。 而侯爵方面除了在对线上继续积蓄兵力外，还调整并加强了沿海区域的守备力量。同时在与菲尔比恩的接触地带，也布置了相当一部分的兵力，至于是用于进攻还是防守，现在还不太明确。 当然，以上这些说是隐秘调动。但事实上，双方都并没有在自己的动作上，做出过多的隐藏。稍微费些功夫，就能轻松探查出来。” “但自六月下旬之后，帕亚诺侯爵方面的动作一下子隐蔽了许多。不仅增加了迷惑性的行动，还大肆搜捕了之前暴露身份的间谍。 一直到七月初，搜捕间谍的行动才突兀地平静了下来。同样陷入平静的，还有之前一个月频繁的军事调动。 根据我的情报人员之后收集的情报，在这段时间里，卡尔喀斯特侯爵之前布置在鲁切斐乐堡等地对峙的部队，有一半以上被重新抽走。随后，又秘密地增派到了索恩堡对线。” 听到这个消息，莫斯塔莉夫人和门罗都的脸色都隐隐有些发白。 从地图上看，帕斯公国陆上领土是自西北向东南的狭长半岛平原。中部的向东至彩虹关隘突出一块尖角状区域，大体形状，就像是个倾斜四十五度的帆船的样子。 陆上三大城市，威斯特赛纳位于西北角，卡塔尔城位于西南角，而菲尔比恩则坐落在中部的船帆边缘上。 除了这三个中心城市外，这块沿海平原上，还零星散布着近十数座城堡城市。其中，作为大公遏制帕亚诺家族势力扩张的索恩堡和鲁切斐乐堡，都位于公国的中部一线。鲁切斐乐在纽伦堡正北方向一百多公里处，索恩堡则位于鲁切斐乐西北方向，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有一百二十公里左右。 也就是说，从鲁切斐乐到索恩，常规行军要近四天的时间，急行军也得花上整整两天还多的功夫。 当然，门罗都母子人其实并不真正了解这些军事上的动态有什么意义，引起他们关注的，是因为鲁切斐乐是卡塔尔下属的子爵领地，而索恩堡则是大公直属的区域。 从鲁切斐乐调兵至索恩，中间可能蕴含的意义让母子二人不得不多想。 果然，洛萨紧接着从迈尔斯的手中取过几份能够侧面证明‘哉蒙与侯爵使者来往’的情报递给三人，一边用低沉的语气说道。 “很遗憾，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根据事后收集到的资料来看，奥斯塔德伯爵的逝世，恐怕并不是单纯的病故。” 即便已经在事变后逃亡的路上已经预想过这种情况，当洛萨将这层关系挑明的时候，三人还是难免为此深感悲戚，莫斯塔莉夫人更是扭头低声抽泣。 不过，洛萨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悲伤的时间，而是继续冷漠的语气，讲述着这段期间公国的各种变化。 总计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从哉蒙自领伯爵之位后，挑起公国统治权的舆论争斗，到公候双方各自的应对，再到正式开战的经过结果，并国内贵族的态度和立场，一股脑地填充到了三人的脑海中。 结合沙盘上清晰的态势图，三人终于补上了因为情报缺失而产生的，对公国形式的了解。 等重新平静下来的三人初步消化之后，洛萨才总结道。 “表面上看，这是当前的公国统治者帕斯家族，与自己的分支帕亚诺家族之间，关于公国统治权爆发的军事斗争。 但在这双方激烈斗争的海面之下，自领卡塔尔家族伯爵之位的哉蒙；驻守菲尔比恩，初步赢得彩虹要塞的哈瓦拿；尚在摇摆中的公国贵族，以及关注着这个国家的国外势力，都有着希望接这一场战争，实现利益重新分配的算计。” “是的，无论是否愿意接受当前的战乱，这都是每一个与帕斯公国相关的人，无论平民还是贵族，共同推动的结果。” 第二十六章 霸道4 略微停顿了一会，洛萨接着高声说道。 “即便你们可能不愿意接受，我依然应该将帕斯公国真正的情况向你们揭示。 那就是公国原有稳定的统治秩序已经奔溃，与它一起被切断的，还有曾经牢固的上下级关系。 现在，是谁手中掌握的力量大，谁就拥有话语权的时候了；是想要获取什么，就非得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夺取的时候了。” 在对面三人难看的面色中，洛萨走到门罗都的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继续说道。 “而这其中，无论你是否情愿接受眼前这个局面，门罗都，你都已经是这场巨变中一个重要的环节。 在卡塔尔家族所属的诸多贵族中，除了鲁切斐乐堡因为屯驻了大量公国军队，不得不摆明车马站在大公一方之外，絮弗伦堡休赛子爵、纽伦堡提斯特子爵，包括我们这些男爵、骑士，都还没有在正式的场合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知道你心中在埋怨我冷漠的态度，想要质问我为什么不站出来表示对你的支持。 但是门罗都，不仅只有你在等待着，我也同样在等待，我们也同样在等待。” “你应当知道我们在等待什么的。 那就是你，奥斯塔德·卡塔尔与莫斯塔莉·帕斯之子，门罗都·卡塔尔，前代伯爵指定的第十五代家族继承人。 我们在等待着你的死讯。 或者，你的选择。” “如果你现在依然置身与卡塔尔城，或者干脆与你的父亲一起死在那里也就罢了。 但既然你已经挣脱了自领伯爵之位的哉蒙的掌控，并且来到了我的领地，那么无论好坏，你都要给我一个回答才行。” “选择参与这场争斗，我将会以你伯爵继承人的名义，召集其他贵族的军队，帮助你夺回伯爵的头衔和领地。 但这不是因为上下属的关系，而是因为共同利益诉求的盟友的身份。 如果你选择退出，那么我可以为你和家人安排一条出国的路线，随你们选择一个国家去避难，尽可能给你们一个稳定富足的生活。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去埃辛岛，投靠赛卢迦戈冕下，期望他能够在击败了自己的对手之后，帮助你取得原本应属于你的东西。 但我并不建议你选择这条道路，除了名号一无所有的你，将很难获得因卡塔尔背叛而恼火的大公冕下的欢迎。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你还有许多其他的选择。而我的选择，将会依据你的选择而定。” 洛萨的话音刚落，认真听完他每一个字词的门罗都就急切地追问道。 “如果我选择第一个方案，洛萨哥你真的能够保证，帮助我夺取卡塔尔伯爵之位吗？” 洛萨皱了皱眉，他注意到青年用的是‘夺取’，而不是他所用的‘夺回’。 夺回，意味着门罗都认为伯爵之位应当属于自己。 而夺取，则说明青年并不认为自己理应得到头衔和领地，只是因为与兄长的敌对立场，才要从他的手中夺得。 不过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二者需要用到的手段却是一样的。 因此，洛萨还是用平静的语态回答道：“很遗憾，兵战凶危，在结果产生之前，我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帮你夺得伯爵之位。 但我能保证的，是自己将会竭尽全力。” “那就够了，”门罗都继续急切地说道，“我选择第一条，请洛萨哥一定帮助我从哉蒙接过卡塔尔领。” 洛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大概是真的将父亲之死归结给了哉蒙的原因，门罗都显然是带着巨大的仇恨，来作出这个选择的。 甚至，这份仇恨的心理，已经完全冲碎了他的理智。 这可不是洛萨想要看到的结果。 “冷静点，门罗都，”洛萨猛地呵斥道。 “我无意逼迫你做出怎样的决定，这是关系到你未来整个人生的大事，可不是一时冲动就足够了的。” 说完，见青年神情激动，似乎还要反驳，洛萨伸出右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今年可是已经十六岁了，门罗都，该是一个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成年人了。 这次的选择，不仅关系到你和我的身家性命，还有你母亲和你妹妹的。 还记得吗？你现在可是她们两人唯一的依靠。” 顺着洛萨的眼光转过头去，看着母亲刚刚哭过还有些泛红的眼眶中，透露出的浓浓担忧，门罗都终是颓然地松开紧握的双拳。 “不用太过着急，就像我所说的，我无意逼迫你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你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等你想清楚了，觉得自己能够接受一切后果的时候，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洛萨退后两步，想了想，又当着三人的面命令迈尔斯抄录一份情报送到门罗都的房间，送走了心事重重的母子两人。 …… 等到两人已经走出院子，一直没有吭声的林朋才戳了戳洛萨的胳膊。 “我说，你这家伙前边装的可真像啊，差点把我都给唬住了。 还以为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原来也是个隐藏很深的野心家呢。” “什么跟什么？”洛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野心家？ 还有，你不是卡塔尔家的幕僚吗？怎么没跟着一起回去，还赖在这干嘛？” 老学者鄙夷地看了眼装腔作势的洛萨，然后保持这份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撇起的嘴角满是嘲讽，却连一个字都不说。 “好了，我承认自己之前是在演戏行了，你又不是个美女，盯着别人看自己不瘆得慌吗？” 良久，假装在看文件的洛萨终于忍受不住他诡异的眼光，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 “这不就结了，人都走了你还装什么装。”林朋给了洛萨一个“呵呵”。 接着，他又面色沉重地问道，“不过，小门罗都还这么年轻，你就给他这么大的压力，他能扛的住吗？” “扛不住又能咋办，你也看到眼下的局势了。如果不能趁着与曾经的下属还有几分情谊的时候，调动他们的力量为他夺回伯爵之位，公国接下来的利益分配还能有他们一家什么事？” “而且如果不早早确立一个明确目标的话，他真的能够面对卡塔尔家族分崩离析的结局吗？” “这倒也是，”林朋点了点头，接着有长吁短叹道。 “不过，你倒是实现自己的目的了，可把我给害惨了啊。” “这以后，他们还怎么相信我这个糟老头子。” 第二十七章 霸道5 洛萨没有过多理会这老货的抱怨。 即便他知道，林朋所说都是必然会发生，而原因与他牵连颇深的境况。 门罗都一行能够在紧急时刻撤出城堡，靠的是莫斯塔里夫人对城堡最后的掌控。 而能够逃离卡塔尔城，并且最终来到洛萨的领地，固然是洛萨提前做出的安排之一，但也与林朋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对林朋有着极大的信任，门罗都他们怎么会刚刚撤出城堡就去找他，继而又相信他对局势的判断逃离卡塔尔城，最后在护卫和林朋的劝告下来到加入卡塔尔势力不久的，洛萨的领地。 虽然，最根本的原因，是门罗都等人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看哉蒙雷厉风行的种种手段，不离开卡塔尔堡，不离开卡塔尔城，等待母子三人的必然是任由哉蒙拿捏的结果。 至于这个拿捏是被软禁还是被病故，就得看新伯爵是否会顾念亲情了。 指望一位弑杀了父亲的枭雄顾念亲情，这是哪个时代的笑话啊。 事实上，如果不是林朋多年逃亡生涯对危机的敏锐直觉，当机立断地做出了撤离城市的决定。而洛萨布置在卡塔尔城的情报人员，也果断利用了其他势力暗探不希望卡塔尔家族快速完成权利过度的心理，借助了他们的途径的话，门罗都一行本是没有机会逃脱出来的。 不过逃出卡塔尔城，对这一行人来说只是暂时脱离了‘新任伯爵’的掌控罢了。在大公方面还没有作出正式回应的当时，他们接触的几个卡塔尔家族设置的官员和所属贵族，纷纷摆出了待价而沽的暧昧态度。 于是在林朋提出，前往‘加入卡塔尔家族时间不长，且远离势力中心而受到家族影响较小，又与大家关系较好’的，洛萨的领地的时候，其他人只是略作思考，最后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然而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对于林朋本人来说，自己只是在尽一位幕僚的职责。 可对门罗都他们来说，跟着林朋走出险境，却是拔高了对林朋的信任程度，甚至渐渐推进到了信赖的地步。 因此听从他的建议抵达洛萨的领地，几人是抱着巨大的期望的。 期望为林朋信任着的洛萨，能够无条件地站在门罗都的立场上。 毫无疑问，随着洛萨先是摆出冷淡的态度，接着又用一句“想要什么非得用自己的力量去夺取”挑明双方关系之后，这份期望算是彻底落空了。 即便门罗都很“懂事”地没有当场质问，但这终究会给几人的关系，建立起厚重的隔阂。 这不是年轻与否，或者是谁的错不错的问题，只是各自在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资本时，必然会产生的冲突罢了。 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对手或者干脆陌生人，都不是永远不会彼此伤害的理由。 区别只在于，人格越成熟的人，在处理与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人的冲突时，会更努力地将这份冲突所产生的伤害，给减轻到最低。 林朋，就是一个人格成熟的典范。 即便他也对自己的‘挚友’，怀抱着甚至超过门罗都等人的期望。 但是当这份期望破灭的时候，他也能很快调整自己的心态，用理性去分析洛萨行为的目的，并且真的将他的意图猜了个七七八八。 洛萨之所以摆出冷漠的姿态，就像是忘记了自己对门罗都说过“你始终拥有我这样一位朋友”的话一样，强硬地划分开的立场。 为的，可不是抛弃曾经的上下属关系，从而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事实上，洛萨与卡塔尔家族明确的上下级关系，只建立在他是一名骑士的时候罢了。 当他晋升为男爵之后，双方的关系已经变更为合作的关系，自然也不存在必须遵从卡塔尔家族指令的问题，更不需要什么‘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帕斯家族能够领导这么多贵族成为公国内第三大势力，也不是靠严格的上下级关系。而是因为自身掌握的力量足够强大，并且能够领导其他贵族实现各自的利益。 因此在哉蒙自领伯爵之位，紧接着又被大公宣布为叛逆之后，卡塔尔家族就注定了分崩离析的结局。 洛萨之所以要让门罗都下定一个深思熟虑的，坚定的抉择，正是为了尽自己最后的情谊，给门罗都和卡塔尔家族一个重新参与这场乱局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洛萨为什么不选择那位‘新任伯爵’，以及为何有如此信心的原因，林朋就说不清楚了。 不过这些，林朋也不是很关注就是了。 之所以说些自己之后可能会有怎样怎样的遭遇，想要的其实也不是在好友面前，表达自己不存在的愤怒、埋怨之类的。 而是为了……找个借口从洛萨这里，套出作战室建造方式方法。 就这么简单。 当然，这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当初让这家伙踏上学者之路的，不就是一本介绍精灵各色建筑的书籍吗。 而且作战室的建造工艺也的确有些独特之处，比如房间夜晚如何照明、遇到冰雹该如何解决、房中的通风究竟是怎样进行的等等，其中不乏洛萨对现代建筑奇思妙想的解读。 对林朋来说，这吸引力可比探究洛萨的意图多多了。 于是，最后被他死缠烂打地没办法的洛萨，也只得让最终走了工程学的安森，去应对好奇心旺盛的林朋。 再然后，他才腾出手来，和迈尔斯、西穆勒等人一起，开始自己的正事。 写信。 一份以大公命令为名义，‘邀请’周边其他领地的贵族，与自己组成联军，共同讨伐‘叛逆’的信。 无论门罗都最后会不会选择参与这场争斗，洛萨都已决心攻打卡塔尔城。 就像他对门罗都说的那样，为了双方共同的‘利益诉求’。 利不利益的另说，攻打卡塔尔城，的确是洛萨诉求。 当然，因为当前刚刚进入混乱状态的局势，那些尚在观望的贵族接受他邀请的可能显然不是很高，大概只有那些与他关系密切的贵族会行动起来。 但洛萨对此却并不是很担心。 临湖与莫温本就相隔不远，最迟后天，他的部队就会携带第一批作战物资抵达这里。 这之后，加不加入洛萨的联军就不是这些贵族说了算得了。 无论这些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洛萨都要让领有爵位的贵族本人，跟他一起行动。 因为他之所以搞这些手段，为的只是让这些立场不定的贵族，不在他带领军队离开领地之后，去骚扰他的基地。 第二十八章 霸道6 帕斯公国的陆上疆土，绝大部分都位于与国同名的沿海平原上。 既然是平原，也就意味着这块还算广袤的国土上，并没有太多险要的地形，将国家切成成大大小小的区域。 按理来说，这样的国家，应该是一个联系紧密的整体，不应该在公国风调雨顺，国力蒸蒸日上，统治者力量十分强大的情况下，爆发一场如此大规模的内乱才是。 但是偏偏，以前代卡塔尔伯爵逝世，哉蒙自领伯爵之位为导火索，卡尔喀斯特侯爵侯爵公然举起反叛的旗帜，将整个国家卷入到战乱之中。 别看现在还只是索恩堡有大规模战斗，但这不过是因为战争刚刚开始的缘故。再过一段时间，波及范围更广的战争必然会愈演愈烈。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除了像公侯这样与牵连着数十上百万人的势力首领的意愿外。 能够成为概括性原因的，一是公国政治中心远巨居海外，二是比其他国家执行地更彻底的贵族分封制度。 前者固然在发展的角度上，让公国的实力飞跃式增长。但也在维持统治方面，极大的削弱了公国与大部分疆土的联系，动摇了帕斯家族对公国的掌控。 想想看，就连当初莱顿村遭遇大虎危机，都因为与卡塔尔城距离太远险些陷入绝境，更别说陆上领地向埃辛岛求助了。 就算距离海边再近，来回四五天的航程总是避免不了的，更别说可能遇上台风、雾天的干扰了。 在埃辛岛的人靠着远洋贸易吃香喝辣，留在陆上的人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得不到统治者的帮助不说，还得缴纳赋税，供给粮食、蔬菜等物资。 长此以往，谁受得了。 政治中心在外，决定了这场冲突爆发的必然性。而执行更彻底的分封制，则决定了这场斗争的广阔性和持久性。 虽然在名义上，公国贵族都是统治者帕斯家族的臣属。但事实上，双方却是实实在在的合作关系。 将有薄弱基础的领地交托给已经作出了巨大贡献的贵族，借助他们的力量让这块领地继续发展，就是帕斯公国分封制的实质。 从十几万人到百万、到三百万，这一制度当属首功。 但是就像哉蒙继位让卡塔尔家族面临崩解一样，当公国无法维持稳固统治的时候，这些在自己领地上做惯了一方之主的贵族，自然也谈不上对国家的忠诚。 两个因素结合，使得本来强盛的国家，当统治者遭受严重挑战的时候，其他地方瞬间变成了一盘散沙。 对于洛萨来说，这是最适合他发挥的境况。 当区域领导者卡塔尔动荡不定的时候，洛萨就像一条出现在浅海区的怒鲨一样，面对其他小杂鱼形成碾压之势。 而且因为身处特殊地理位置的原因，他也不用担心会有超脱自然界的“人类”出现在他面前，被反过来碾压一把。 林朋所疑惑的，他为何有信心帮助门罗都拿回伯爵之位的原因就在这里。 等级24 体力：8585 经验： 力（30），敏（22），智（24），魅（21） 技能：铁骨（10），强击（10），强掷（2），强弓（6），武器掌握（7），盾防（6），跑动（6），骑术（6），骑射（5），掠夺（4），教练（3+1），跟踪（3），战术（5），向导（5），侦察（7），物品管理（6），疗伤（5），手术（2），急救（2），工程学（4），说服力（4），俘虏管理（4），统御（7），交易（7）。 武器熟练度： 单手：413，双手：262，长杆：269，弓箭：425，弩：150，投掷：176 第纳尔： 荣誉：16 声望:532 直属部队上限：143人（基础30+统御70+魅力42+声望21-修正20） 士兵：90名菲尔兹威侍卫，270+名菲尔兹威重弓手，300+菲尔兹威勇士，150+菲尔兹威弓箭手，900+菲尔兹威轻步兵以下兵种，40+梅腾海姆大剑士、凡斯凯瑞侍卫等雇佣步兵，300+巴克利枪骑兵、冒险家、各方扈从、菲尔兹威护卫骑兵、斥候组成的骑兵部队，五十多名红色兄弟会情报人员。 总兵力近两千两百人。 一年还多的时间过去，洛萨早已完成了当初在庆功宴上争取平稳发展期的规划，不仅实现了兵力的最优配置，甚至还超出了近一倍的。 同时因为提升了三级统御的缘故，每周维持部队所需要的工资也大幅度降低，比原定最高配置还低上一些。 可惜，没有了像野蛮人入侵那样的大战，只靠日常的训练，还有大部分士兵停留在如菲尔兹威轻步兵一样战术只有一级的状态，军官的缺乏再一次限制了洛萨扩充军队的脚步。 不过就算如此，洛萨也已经是周边地区首屈一指的庞然大物，常备兵力直逼动乱前的卡塔尔家族。 碾压常备兵力不到半百，动员兵力最多也就三四百人的骑士和男爵，根本就不是事儿。 靠着士兵作战素养的差距，单挑击败子爵级贵族也没有多大难度。 而且有着二十多万第纳尔的储备，他所期望的东西，都会在这场战争中得到满足。 最终滚起来的雪球，就能够帮助他攻破卡塔尔城。 当然，战争不是纸面上的游戏，任何可能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最终的结果也未必就能如洛萨所愿。 但至少，也让他有了争取自己想要结果的本钱。 唯一可虑的，就是他带走大部分兵力之后，领地的安危了。 就他现在每周近三万五千第纳尔的工资，一旦两镇六村的领地遭到攻击，使他的资金来源断裂，庞大的兵势就只能维持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可不是在游戏中，遭到破坏的领地可以在一周的时间里恢复。 而且就算可以恢复，那些被破坏的系统建筑可要重新修建才行。 所以洛萨无论如何都得将周边领地的领主给绑上战车才行。 只要把领有爵位的贵族本人纳入掌控之中，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们自然会主动将大部分力量给一块带过来。 即便不把兵力带过来也行。这些失去了头脑人物的领地，也组织不起足够的力量，攻破由系统士兵和莫温镇军混编，又征召了部分民兵组成的，两地各自达到了六七百人守军的领地。 如果有侯爵，或者菲儿比恩方面的大股部队想要抄洛萨老家的话，不说能不能抗拒住近百公里土地上那些几乎不设防的领地的诱惑。 就算顺利绕过密探的眼线抵达目的地，洛萨手上已经扩充到三百多人的骑兵，也能在短时间内回援。配合留守的部队将缺少骑兵力量的敌人碾压当场。 这套计划，就是作战室根据洛萨的需求，做出的最优方案。 虽然对其他领主有些残酷，可既然身处战争，只要没有触及道德底线，洛萨也不会犯心慈手软的毛病。 第二十九章 霸道（完） 7月17日，大公宣布那些支持卡尔喀斯特侯爵担任大公之位的大批贵族为叛逆，正式掀开内战的大幕。 18日下午，这份大公签署的文书才抵达海军新开辟的迪斯塔特镇海港，接着被随同这份文书一起抵达，授任为讨伐军统帅的霍勒姆子爵传往四方。 洛萨散步在周边区域的密探得到文书后，迅速将情报传回。之后一直到24日，作为使者的文森特才抵达临湖，25日上午与莫温赶过来的洛萨见面。 也就是说从6日变故发生，到洛萨接到战争命令，整整过去了二十天的时间。距离19日侯爵方正式出兵攻打索恩堡，也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埃辛岛方面处理公国事物的效率可见一斑。 尤其，这次依然是一份没有具体作战任务的，只是向公国贵族指明敌我立场的文书。 也难怪到现在为止，内陆地区除了搭上帕亚诺家族战车的那部分贵族之外，其他或是保持中立，或是忠于公国的贵族，都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行动。 不过这对洛萨来说倒是个有利的境况，这些困守各自领地的散沙，让他召集中下级贵族的行动，难度降低了许多。 自25日下午开始，一封封言辞或是温和，或是冷硬的信件由临湖镇发出，依照与洛萨之间的关系送往周边大大小小的领地。 从次日开始，外出送信的斥候陆续带着接到信件贵族的回复，返回逐渐变成前进基地的临湖镇。 如同之前预测的那样，截止28日，除了七八位关系还算亲近，且力量薄弱又对公国比较忠心的的骑士，表示愿意加入他的部队外。 其它贵族都拒绝他的邀请，甚至有部分对他格外不满的，还让斥候带回了一份讽刺味颇重的回信。 就连当初与他关系还不错的古修男爵，也态度委婉地拒绝了邀请，只是不想过多得罪他而派出了一支三十多人，连皮甲都装备不全的民兵“聊表心意”。 显然，在大多数贵族的心中，恐怕已经将洛萨与傻叉划上等号，不知道怎么嘲讽他了。 不过洛萨自然不会将这份轻视放在心上。 27日中午，计划参与这次战斗的一千五百多部队抵达临湖镇，与驻守此地三百名士兵交换防务后，修整一夜。 7月28日，在先期派出的斥候指引下，以菲尔兹威士兵为主力的步兵组成四支三百人的部队。补充作战物资后，开始了武力“邀请”其他贵族加盟的征程。 当日下午四点多，由凡斯凯瑞侍卫西穆勒作为主要负责人的一支部队，率先率先抵达了距离最近，算是临湖镇下属的多弗洛亚儿村，原卡塔尔一系斯特里骑士的领地。 因为同时还承担着锻炼经验不足士兵的任务。海贼出生的西穆勒非常鸡贼地先是命令斥候俘虏了离村较远的农夫，接着将大部分部队隐藏到村子周边，只率领二十几名低级士兵气势汹汹地冲到了村口。 然后当着匆匆关闭村门进入警戒状态的民兵的面，态度嚣张地表明了“洛萨男爵”部下的身份，说明“此来的目的奉命邀请斯特里骑士前往临湖镇，加入讨伐叛逆的联军”。然后一个劲催促警备的村民打开村门，让他们进村面见领主。 另一边，本来接到村民“敌人入侵”的示警，迅速征召部队赶到村口的斯特里骑士，在听完部下转述的对方的“来意”后。 先是当着其他人的面恶狠狠地咒骂了“不自量力”、“没事找事”的洛萨一通。 但是又顾忌到“临湖镇与多弗洛亚儿过近的距离”，以及“听说这位新晋的男爵得到卡塔尔家族很多支持，实力不俗”等原因。索性连面都没露，只是让部下胡诌了些“骑士身体不适，不能前往临湖镇”的借口，准备将西穆勒等人给打发掉。 不过还没等他离开村门，外边的西穆勒就操着他的大嗓门，把声音吼到了上百米外斯特里骑士的耳边。 他根本就没理会对方给出的借口，只说是要见骑士本人，没有得到回应后直接破口大骂。 什么“孬种”、“怂包”、“胆小无能的鼠辈”的谩骂一个接一个地从他口中飞出，不需要经过艺术加工的粗鄙之言直接挑起了骑士的怒火。 本来顾忌临湖镇威胁的斯特里还想着出面给这个匹夫一些警告来着。万没想到见他露面之后，对方反而骂的更凶了，并且当着其他领民的面实锤了骑士的懦弱与胆怯。 这还怎么忍？ 因为独特文化传统的原因，帕斯公国的贵族十个里边有九个都是火爆的脾气，剩下那个不是异类就是外来的贵族。 彻底被激怒的斯特里立刻命令部队集合，打开村门向着“意识到部队逃跑”的西穆勒等人追去，打定主意一定要将他虐杀致死。 “反正我和洛萨都是公国贵族，这又是在我的领地上，就算洛萨不满又能如何。” “大不了，陪他几个金币就是了。” 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斯特里所部一头扎进了西穆勒等人的包围圈。 在斯特里试图用“公国律法”做支撑负隅顽抗后，被菲尔兹威侍卫作刀尖的部队一波冲锋碾碎。 随后部队顺势逼降了多弗洛亚儿村，搜刮了对方领主府的财产和物资，划出一支小部队押送物资和斯特里骑士返回临湖镇。 直到这时，天真的骑士还抱着“我与洛萨都是公国贵族，他怎敢攻击我的领地，一定要请大公冕下严惩他才行”的念头。 虽然“邀请”贵族的方式不同，但在行动开始的几天时间里，即便是最为稳重，使用正面逼迫方式的阿斯塔纳，也是经过一连串的战斗才那些自己的目标的。 原因是这些地方的领主与斯特里骑士的想法相差仿佛，虽然心中已经将大公的权威置于泥土，但却依然抱着一丝对旧秩序的幻想。 而洛萨所部这次的行动，正是要将这份幻想击碎。 当四支部队飞速扫平零散的贵族的时候，留守临湖镇的洛萨，也用这些顽抗贵族的人头，解除了主动加入贵族的兵权。 第三十章 出兵纽伦堡 按常理来说，在没有一个合适头衔和一个合理名义的情况下，要解除这些主动“加盟”的贵族的兵权，从他们手中拿过辛辛苦苦积累起的力量，怎么看都应该有一个充满尔虞我诈的权谋算计的过程才对。 但事实上，洛萨剪除贵族兵权的过程却是非常干脆利落的。 既没有拉一批打一批的制衡手段，也没有私底下许诺事成后能够给予某一方怎样不可能兑现的好处。甚至就连剪除兵权的名头，洛萨也只是给了个“便于统一指挥”的解释。 至于统一指挥后去干什么？自然是假大空“剿灭叛逆”了。 偏偏就是这种一听就知道是糊弄人的鬼话，让洛萨顺利地完成了清除这些不稳定力量的目的。 一方面，是这些主动加盟的贵族实力过于孱弱，双方力量对比太过悬殊的原因。 截止三十日中午那场由洛萨主持的宴会，总计有七位临近的骑士率部抵达临湖镇。 就像行动前计划的那样，为了保障贵族自身的安全，七位骑士基本上都带来了各自家族一多半的军事力量。 但即便如此，七人加起来的总兵力也才四百人出头，而且其中征兆民兵的占比超过了七成，着甲士兵只有一百二十来人，身穿铁甲的“精锐士卒”还不到三十人。 对比派出四支分队后，依然有近千名士兵，且人均着甲（没有着甲的新兵民兵都派出去混经验了），其中一半多还是装备铁甲的临湖镇军队，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 尤其是站成一排的菲尔兹威侍卫，更是让七位“穷酸”的骑士瑟瑟发抖。 虽然“听说”洛萨男爵在毛莫若丘陵中找到了一座大型铁矿（当初怼翻岩蟒的那座山谷，洛萨本来就对森林地带突兀出现一座裸露岩石区抱有怀疑，后来让安森探查后发现是座小型褐铁矿，为了之后解释部队装备来源特意公布了出来），但是能够武装起如此多精锐部队实在是让几位贵族万分震惊。 至于发现时间不到一年的铁矿是不是能够出产这么多铁锭，洛萨领哪来的锻造精良铠甲的工艺，以及新建一年的武器作坊有没有足够的铁匠打造这许多装备的问题，就不是见识浅薄的下级贵族能够知晓的了。 大概，与洛萨男爵“背后的势力”（故意放出的烟雾）有关。 当然，实力差距大也就大了，几位贵族其实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真正促使他们乖乖交出士兵让由洛萨指挥，自己则被安插进系统骑兵中，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骑兵副中队长（一级小组，二级组，三级小队，四级中队）的原因，还是洛萨在宴会上所展现出的狠辣的手段。 五位骑士、一位男爵血淋淋的人头，实在让主动加入的七位骑士提不起抗拒洛萨的勇气。 即便这几位关系尚可的贵族已经在一年多的接触中，大致了解了这位男爵似软实硬、坚定果决的处事风格，但毫无顾忌直接斩杀领有爵位贵族的做法，的的确确让他们胆寒了。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贵族啊，就连大公想要处罚他们都得先行褫夺爵位才行，放在战场上被俘虏后有权自赎的贵族。 就只是一个“违抗大公命令”的罪名，就被洛萨斩首祭旗，几个小小的骑士怎敢提出反对意见。 还能靠着表面上同一阵营的立场指望对方留情不成？ 来的路上，几位骑士可是已经接到了洛萨军扫荡周边“叛逆”领地的消息。这让领地距离临湖镇很近的几人，连懊悔主动送到洛萨嘴边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最终也只得老老实实的接受洛萨的安排。 当然，也只是表面的服从罢了。一旦强弱易位，这些怀揣强烈愤懑的“合作伙伴”势必会掀起莫大的反扑。 这一点，洛萨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对他而言，这样的结果就已经足够了。反正靠他现在的地位让其它贵族心悦诚服是没可能的，能够靠这种方式，清除这些零散的势力对领地的威胁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洛萨并不怎么看得上这些领地的力量，但如果他们集合起来可也是不能小看的。 有了最先加入的几位贵族的先例，洛萨接下来裹挟其他领主的行动又顺利了许多。 那些眼见四支部队势如破竹般犀利的攻势，飞速改变立场来到临湖镇的还好说，能够像之前几人一样捞个副中队长的职务。 那些直到兵临城下才不情不愿地宣布加入联军的，被解除了兵权不说，还被洛萨套了个作战参谋的职位带在身边。连武器铠甲都不能携带，相当于变相软禁。 而那些负隅顽抗，被攻破领地后俘虏的贵族，直接被洛萨以“等待大公惩处”的名义关进了监狱。 洛萨终究是不可能将所有贵族给杀完的，挑一些手段酷烈、风评糟糕的杀鸡儆猴也就足够了。 不过对于自命高贵的贵族来说，恐怕被当做囚犯比直接处死还要难以接受。 当然，这些零散的贵族也不是机器人，只会傻不愣登地等着被洛萨军攻击。 等到消息传出去后，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贵族自发集合起来，依靠优势兵力与洛萨的部队展开野战。 可惜，这些匆忙集合在一起的部队指挥系统非常混乱，再加上双方士兵素养的差距，即便人数达到分队的三倍，也只会在洛萨军一波进攻下溃败。 更何况现在是洛萨掌握战场情报，分队指挥官无论是寻找临近部队支援，还是选择有利地形伏击，可选的战术都是非常多的。 因此这份自发的抵抗，最终还是被轻易扫平，只是给低级士兵提供了更多的经验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集中到某一个村镇进行抵抗的原因。 且不说树大招“风”的问题。 “让我的士兵保卫你的领地，妄想！” 就是这样。 随着越来越多的贵族放弃抵抗，选择加入洛萨的军队。 截止次月5日，临湖镇南北近百公里，东西六十多公里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了有领主坐镇的领地。 6日，洛萨离开临湖镇，带着扩充到一千五百多人的部队向纽伦堡进发。 在他动身之前，其他同样得到大幅度扩充的部队也各自选择了路线向纽伦堡进发。 那位与洛萨相熟，至今还处于观望状态的提斯特子爵，是他前往卡塔尔城的第一座拦路石。 第三十一章 变故 在洛萨出兵纽伦堡之前，发生了两件影响公国局势发展的事。 一件预料之中，一件意想不到。 七月二十日，索恩堡遭到了与之对线的耶尔弗撒堡侯爵军的攻击。 坚守四天后，于二十三日下午，也就是门罗都一行抵达临湖镇的那天被攻破。恪守荣誉之道的索恩堡子爵里德伦十分硬气地战死城头，驻守的公国军被全歼，没有成建制的士兵能够逃离或突围出去。 因为距离太远且中途还伴有封锁的缘故。一直到二十九日夜间，这则情报才由布置在索恩堡周边的情报人员接力送回。更详细的战斗经过和双方伤亡情况在八月三四日的时候，才被洛萨拿到手中。 这显然是个影响巨大的变故，洛萨于次日中午召开的那场鸿门宴，以及行动后期越来越多的贵族主动加入，都未尝没有受到这场战役影响。 不过事实上，这件事情其实是在洛萨，不，应该说作战室的预测之中的。 埃辛岛方面既没有洛萨这样的情报意识，又因为远居海外消息传递受阻，自然不能像洛萨方这样通过蛛丝马迹，掌握侯爵方面六月末至七月初期间隐秘的兵力调动。 本来在六月份双方几乎同时做战争准备的时候，索恩和鲁切斐乐再度聚集起了相当数量的兵力。 最巅峰时，索恩堡的公国军数量一度达到八千余人，虽然最后为了其他地方守备任务有所降低，但总兵力依然维持在五六千人的程度。 但是因为没有明确侯爵方的兵力调动，当哉蒙自领卡塔尔伯爵事件发生后，为防止鲁切斐乐立场反复，里德伦子爵紧急将两千五百名公国士兵调派去了那里。 如此一来，鲁切斐乐的公国军倒是达到了四千人，压制住了合计近三千人的前伯爵军和鲁切斐乐军队，半逼迫着鲁切斐乐堡腾沛托子爵坚定站到大公阵营。 但是留在索恩堡的守军，就只剩三千人出头。而在对线的耶尔弗撒堡周边，就洛萨所了解的情况，先手的侯爵整整聚集了一万五千还多的兵力。 五比一的比例。 就算留下一部分防守的兵力，也将是索恩堡四倍还多，双方的强弱简直一目了然。尤其是侯爵军大部分是常备精锐，而守卫索恩堡的公国军还有大量征召民兵的情况下。 事实上从洛萨后续收到的情报看，这场战役真可谓是菜鸡互啄。 守城的一方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敌人来的如此之快，匆匆困守孤城。储备的守城物资也就常规的滚木和擂石，数量还不是很充足。 攻城一方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弓弩、云梯、抛石机三样之外。指挥攻城的沃奇子爵也不管兵力能不能展开的问题，摆开阵型包围索恩堡之后，上演了一出全军进攻的戏码。 什么外围战略点的争夺、攻城前的劝降、疲兵战术之类的统统没有。 坚守四天的时间，四天时间攻破索恩堡，全赖攻防双方共同的“功劳”。 无论如何，索恩堡的失守，立时让整个公国局势大变，本来以为能和侯伯两方势均力敌的埃辛岛方面，一下子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中。 如果卡塔尔还站在大公阵营的话，索恩堡失守的影响其实也不是很大，大不了多换几个防守点罢了。 但是当哉蒙站在反叛方之后，从属于卡塔尔家族的大部分贵族领地陷入摇摆状态中，对霍勒姆子爵发出的命令置若罔闻、阳奉阴违起来。 这个时候索恩堡失守，几乎是斩断了大公对内陆疆土的所有触角。只留一座鲁切斐乐堡深陷敌人的包围之中，且在多方指挥权的争斗中，甚至连攻打对线守备空虚的诺孜坎镇都做不到。 这份对大公相当严峻的局势也让陪跑的哉蒙与哈瓦拿大为震惊。菲儿比恩终于不再保持沉默，公开表明站在“公国的阵营”，与侯爵的接触线上频频搞出一些动作，试图进一步牵制侯爵方的兵力。 而哉蒙则是以“防备公国进攻”的名义将能够掌控的力量向南方收缩，勉强为霍勒姆子爵放开了一条深入内陆的守备薄弱的通道。 与这两人相比，洛萨反而是对埃辛岛方面信心最大的。 当前的局势看似对大公相当不利，可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倒不如说，这只是逼迫帕斯家族发力的开端罢了。 遍数整个帕斯公国，常备兵力的数量在十五万人左右，民、兵的比例能达到二十比一。 在这个时代常备兵力达到如此规模是合理的吗？ 很合理。 这十五万常备兵力中，除了帕斯家族为主，其他贵族出人出物不出力的两万多彩虹关隘守军之外。掌控公国三分之一人口的侯爵势力大概掌握了三万左右，卡塔尔家族和零散贵族掌握一万多。 剩下八万左右的兵力，被同样拥有三分之一人口的帕斯家族牢牢控制在手中。 在非战时接近十比一的民、兵比，是正常的吗？ 答案依然是是很正常。 帕斯公国可不是纯粹靠天吃饭的农业国，她是商农两手一起抓，一起硬的海上强国。 中国春秋时期有个形容中等诸侯国的词，叫“千乘之国”。 而帕斯在玟代世界诸国中的称号，是“千帆之国”。 公国海军拥有大小战船三百余艘，海军士兵人数刚好是战船数量的十倍。单论海上力量，帕斯在三个大陆所有中排在第六位。 这份力量，明面上是只掌握在大公手中的。 再加上近五万人的陆军，帕斯家族的确是公国当之无愧的最强势力。 而到现在为止，大公投入到索恩和鲁切斐乐等地的力量，也不过只是五千名陆军加部分小贵族的部队罢了。 靠着海上机动性带来的灵活的战术选择，力量没有削弱多少的帕斯家族依然有大把的机会来扭转局势。 这一点，从侯爵军攻破索恩堡后没有回身对付鲁切斐乐，而是急匆匆调转方向去攻击霍勒姆子爵带领的公国军，能够侧面应证。 所以，洛萨还是坚定地执行他的原计划，继续扫除通往卡塔尔城的障碍。 至于那件让他没有料到的事情，其实是索恩堡战役后，侯爵就积极发动了与公国贵族的外交攻势。携攻破索恩的威势，的确让不少中立贵族投入侯爵阵营，本来站在大公方的贵族也多有动摇，给大公本就陷入下风的局势填了大捧的霜雪。 洛萨这边，也迎来了一位侯爵使者。 不过他自然不会因为使者的说辞所动摇，对于使者的来访，洛萨只有一个念头。 “卡尔喀斯特侯爵老了啊。” 第三十二章 围城 卡尔喀斯特老了吗？ 也差不多，今年已经42岁的当代帕亚诺侯爵，以这个时代的寿命来说的确算是步入老年了。 “不过，我说的可不只是身体上的衰老，而是他的心态老了。” 通往纽伦堡的路上，洛萨骑马行进中对跟随在身旁的门罗都和小赫本说道。 就像洛萨与林朋所期望的那样，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以及同洛萨彻夜长谈之后。这位奥斯塔德指定的继承人，终究还是选择了与洛萨结盟，一起应对这场乱局。 严格来说，门罗都的加入对洛萨应该也是一件影响颇大的事才对，伯爵继承人可是个很有操作空间的身份呢。 不过因为洛萨自己只将门罗都的加入看做是一次“带躺”，所以也就让那些操作空间留在了纸面上。只是在指使那些投靠的贵族时，多加了一个能让他们稍微舒服些的名字罢了，算不得有什么有利的作用。 为了给这位其它贵族没有太多印象的卡塔尔伯爵继承人造势。洛萨不仅从客房中把文森特扒拉了出来，让他重新宣读了一番已经人尽皆知的大公命令，着重强调了哉蒙伯爵之位的“非法”，门罗都继承权的“合法”。 接着，还让门罗都配合演了一出阻止他下令斩杀那些顽抗后被俘的贵族，改为囚禁等候大公处罚的戏码。 再之后，洛萨就给门罗都安排了个参谋长的身份，让他负责管理那些软禁在军中的贵族，带着他们做一些战术推演之类的工作。算是将一个冷酷剥削者的角色进行到底。 效果如何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不过因为与洛萨连接紧密的原因，让军中的贵族不敢不慎重对待他（敢轻视的被洛萨找个罪名干掉了），算是帮门罗都初步建立起了威严。 “是的，心态老了，失去了曾经的那种雄心壮志。” 迎着二人迷惑的眼神，洛萨接着解释道。 “虽然放任帕亚诺做大的根本原因是帕斯家族战略决策的失误，但是真正带着帕亚诺家族走到今天这个挑战公国统治权地步的，卡尔喀斯特本身的才智和雄心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这一点，无论是大公还是前代伯爵都是相当认可的。” “可是现在，这位饱收赞誉的公国侯爵，终归是维持不了旺盛的斗志了。 无论是精力不济也好，还是时事逼迫也罢，他再也等待不起了。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现在所想的已经不再是实现帕亚诺家族世代的夙愿。只是想着在临死前，戴上那顶梦寐以求的公爵的冠冕而已。 至于戴上这顶冠冕后如何撑起它的重量，已经不是他能顾及到的了。” 听完洛萨的解释，本就聪慧的两人纷纷低头做出沉思的表情。 “宣布加入保留男爵之位，领地增加到临湖镇全境；愿意组织联军牵制彩虹关隘，或者的话进攻鲁切斐乐堡的话，能够授予子爵之位，领地大小可以战功确定。” 这是那位口才犀利的侯爵使者给洛萨报上的价码。 不过当洛萨把刀架到那位霍华德勋爵脖子上的时候，本来十分硬气的使者也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这份大饼是他一路见识到洛萨军威势后，临时增加的价码。但“保留男爵之位和领地，出兵彩虹关隘封子爵，的确是侯爵亲口许下的报酬。” 而且…… “我是侯爵亲信，来之前‘冕下’已经许诺我可以视情况调整给愿意反正的贵族们的封赏，相信侯爵大人看到您的兵势后，也会同意我的方案的。” 这是那位见势不妙的使者最后说的话。 可惜，虽然价码很诱人，偏偏碰上现在信心爆棚的洛萨，这位使者还是被当众斩了祭旗，再一次向军中的贵族证明了这位男爵的“心狠手辣”。 但除此之外，两人之前也没想太多，直到此刻被洛萨挑明，他们才意识到这中间存在的问题。 既然洛萨这里能够受到侯爵的拉拢，那么其他的贵族自然也不会例外。而要拉拢这些视领地为命根子的贵族，一个保留爵位和领地的承诺是最起码的。 不管卡尔喀斯特侯爵之后能不能、会不会兑现这份承诺，都会给公国留下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刺穿喉咙的鱼刺。 兑现这份承诺，靠着击败帕斯家族的战争红利能不能满足这些“侯爵支持者”的胃口不说，公侯两方势力之间根深蒂固的矛盾还是得不到解决，势必让卡尔喀斯特与他最坚定的支持者离心离德。 不兑现，甫一登上大公之位就刻上一个“刻薄寡恩”的名片，怎么顺利统合公国的力量。即便最后靠着武力扫平那些反对之词，剩下的也不过是长期的争权夺利。一个不慎就可能引发旷日持久的大规模战乱。 这的确不是那位盛传英明神武的侯爵处事的风格。 “看来，我距离一方领袖还差得很远啊。” 注视着前方洛萨的背影，门罗都默默叹了口气。 与“又一次错过了功课”而略显失落的小赫本相比，这位立志重新扛起卡塔尔家族的青年，更能从洛萨的教导中看到双方权谋上的差别。 …… 8月7日下午，距离纽伦堡最近的洛萨率先领兵抵达目标地点。 毕竟近在咫尺，提斯特子爵好歹还是掌握了这位“邻居”的力量和动向。干脆没有布置外围的防御点，将所有力量集中到了城里，一副打定注意死守的样子。 而洛萨也没有派遣信使劝降。包围城市后，立刻开始让随军的工匠开始组装各类攻城器械，摆出了他不久前才嘲讽过的沃奇子爵一样的强攻姿态。 当然这中间是有本质区别的。沃奇子爵那纯粹是战术选择错误，在本应该快速打开局面的时候非要冒着巨大的伤亡和索恩堡死磕，凭着一手“石乐志”的战场指挥硬是让准备不足的索恩堡坚守了四天的时间。 而洛萨这边之所以选择强攻…… “纽伦堡与临湖镇不到四十公里的距离，提斯特子爵不可能不知道我们这边的行动。至今没有做出回应不过是抱了侥幸心理罢了，纽伦堡守军兵力不足，的确是存在劝降的可能。 但是到了这个兵临城下的地步，我是不能主动去劝降他的。 如今我们的部队中掺杂了大量其它贵族的士兵，即便我接触这些贵族本身的兵权，但士兵本身还是期望得到他们领主的领导的。 如果不能用严肃的军纪和一场场胜利将这支部队拧成一股绳的话，多出来的兵力不过是沉重的负担罢了。 我情愿将他们全数耗死攻城的过程中，也不能保留他们可能在野战中溃败的隐患。” 当门罗都提出“重兵围城，再用自己伯爵继承者的身份劝卡塔尔家族的老下属投降”的时候，洛萨是这样回答的。 第三十三章 一鼓而下的外城区 对于攻打纽伦堡，那位与洛萨私交还算不错的提斯特子爵的领地，洛萨自己倒也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不是说他能够心安理得的做出伤害友人的举动。只是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和路线，当双方最终站在敌对立场上的时候，洛萨不愿假惺惺地想那许多，然后变得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而且从发出邀请信到分兵扫荡周边村镇，再到兵出纽伦堡这段时间，洛萨也是废了很大劲想要争取到提斯特子爵的加入。 每天一份言词恳切的亲笔信只是基础，从交情到利益到道义说了个遍，一再保证维护纽伦堡的安全，甚至愿意破例保留所部的领兵权，最后也借用了门罗都的身份。 可惜，大概是出于地位、面子、对洛萨的不信任和对自己城堡的信心等一系列因素的影响，提斯特子爵最后只是回了一封敷衍意味满满的信件，祝他“一帆风顺”，随后就再无下文。 双方合盟的可能就此掐灭。 提斯特子爵可能从没想过洛萨真的胆敢进攻自己的城堡。毕竟当初野蛮人四万多人围城，可是拿这座城堡一点办法也无，最后迫于大雨的影响四散分开，才给了洛萨斩首和逐个击破的机会。 不过洛萨这边，作战室倒是早就作好了与纽伦堡敌对的预案，野战、防守、攻城的计划书作了可是不止一套。 虽然围城的兵力远没有野蛮人来的庞大，但同为人类军队，洛萨这边对于攻破纽伦堡可是有十足把握。那些运输困难，却便于组装的攻城器械，主要就是为了这场攻城战准备。 是的，是组装攻城器械，而不是打造攻城器械。 先按照统一的规格制作好各类零件，然后再运送到作战地点，依照固定图纸快速拼接的那种组装。 与作战室一样，这又是洛萨那点浅薄的历史知识下提出的奇思妙想，与当前时代结合后被认为有效果的，超越时代的作战思想之一。 当然，到现在为止，这份有效还只停留轻型攻城器械的快速制造上，主要类型也就是云梯、轻型投石机、弩炮、简易冲车这样零部件较小的器械。 如果是配重型抛石机、重型冲车这样的大型器械可就没办法快速组装了。那些又粗又重的主要组件对运输条件的需求十分苛刻，一架配重抛石机至少需要五六辆马车才能搬运得过来，运动速度也十分缓慢。还是得依靠工匠就地取材，临时制作才行。 不过就算有这样的限制，能够快速制作轻型攻城器械还是大大提升了攻城的效率。至少在攻打纽伦堡这样的小型城市的时候，这些轻型器械已经绰绰有余，不需要再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 事实上，当简易云梯组装完成后，没等结构复杂的其他器械准备完全，洛萨就已经开始指挥部队摆出了攻击阵型。 七日下午五点左右，十支步兵中队（一名菲尔兹威侍卫中队长，三名重弓手做小队长，配合十几名菲尔兹威勇士或轻步兵，再加上一比二的贵族私兵组成一支步兵中队，总兵力在五十至六十人左右）在洛萨的命令下，扛着带抓钩的简易云梯分别对纽伦堡东北两侧城墙发动攻击。 依靠带头冲锋的菲尔兹威侍卫强悍的单兵作战能力，以及重弓手和弓箭手提供的聊胜于无的“近”距离“远程”打击，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第一批攻城部队就以不到半百的伤亡，拿下整个纽伦堡的…… 外城墙 是的，被如此轻易攻破的只是纽伦堡高度只有五米左右，守军人数不到三百且大多是征召民兵的外城墙罢了。 既然是攻城战，那么就不得不说明一下这座城市的状况了。 纽伦堡最开始的建造时间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年，比帕斯公国的建国历史还长。 最开始建造的时候，这座城堡只是一座孤零零的堡垒，就像之前被侯爵军攻破的索恩堡一样，是一座纯粹的战争要塞。 在当时，这座城堡的主要功能并不是这块区域的中心，而是荒芜的帕斯平原上，一座能够为周边区域的开发提供支撑点作用的基地而已。 整个帕斯公国的城堡，最开始大多都是这样的战略定位，为老一辈的开拓者应对这片不毛之地的种种危险提供了可靠的支持。这才有了周边后来一座座的村庄、小镇的拔地而起。 但随着历史的变迁，虽然城堡由开始土木小寨发展成了面积越来越大、城墙越来越厚、防御设施越来越齐全的军事要塞，但最开始应对外部威胁的战略作用却是越来越低。 毕竟彩虹关隘那么一卡，帕斯公国国土自建国之后就再也没遭到过陆上的外敌入侵。而强大的海上力量，也把其他国家垂涎的目光给牢牢地阻隔在外。 等到这块沿海平原上的野蛮人被清除之后，能够给这些城堡带来威胁的，也就只有国内的其他贵族。 但以前的时候，帕斯公国的贵族都是个顶个的苦哈哈，加上海上力量的不断壮大，有那闲工夫和力量对付本国的穷逼，还不如驾船出海抢一波其他国家领地呢。 不吹不黑，帕斯公国最开始还真就是靠着海盗发家的，只是后来发现劫掠后把东西带回来耗费的成本高、那些传承久远的国家蕴含的风险也高，这才大力发展起了海上贸易。 正是因为这种内外军事威胁都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情况，纽伦堡也顺应时代由军事要塞向中心城市的转型。从组织周边村镇的市集开始，居住在纽伦堡外围的人口越来越多，到现在逐渐稳定在三万多常住人口的小型城市，依然称作“纽伦堡”。 也因为一直在发展中的缘故，纽伦堡外城墙的建设一直都没有真正固定下来，到现在为止城墙的高度也只有五米高，堪堪能够阻止两个人合力翻墙的高度。 提斯特子爵之所以还在这段城墙上布置了一部分守军，可不是他对这段城墙的防御能力有多大信心，只是舍不得城中三万多领民，想赌一把洛萨不会攻城罢了。 一鼓作气拿下这样一座防御设施，着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真正难啃的骨头，是那座收缩防御的，军事要塞“纽伦堡”。 第三十四章 集中兵力 下午六点半左右，洛萨所部已经彻底扫清了纽伦堡四面外城墙的守军。 除了少数丢弃武器逃进居民区的士兵外，三百多守军只战死了六十几人，余下三十多名轻重伤员和两百一十五人的俘虏。 之所以俘虏数量这么详细，是因为洛萨转手就把这些没有没有多少作战意志的弃卒，从战俘营给丢到了随军民夫中，为他自己的野心添砖加瓦。 对于自己手中的力量，总得更熟悉一些不是。 也就是说一场战斗下来，敌军的伤亡也就是个两三成的样子，在防守方算是一个很低的比例。而洛萨这边的损失也不大，战死的士兵只有十九人，还都是其他领主的私兵，作战经验充足（主要是铠甲防御力好的）的系统士兵，最多只捞了个轻中等伤势，连一个重伤丧失战斗力的都没有。 最后的总伤亡不到五十人，差不多相当于对面的一半。 虽然外城墙区的防御相当于一个摆设。但拿下这这里，也就意味着洛萨扒去了纽伦堡最外层的那件‘罩袍’，只剩下那件“坚固的铠甲”困守原处，准备经受后续的考验。 这样轻松的开局对洛萨是颇有些积极作用的。别的不提，打散编组的领主私兵那本来低迷的士气，立时就有了肉眼可见的提高，相互间的谈笑显见地多了起来。 能有这种明显的效果，除了以微小的代价“攻破”了大多数人只听过从未到过的城市的成就感之外。更让士兵感到安心的，还是作为军官的系统士兵带头冲锋的作风和可靠的战斗力。 别看攻城时只有领主私兵战死，但论起战斗贡献，私兵就起了个跟在系统士兵身后喊666的作用。 之所以伤亡多，只是因为作战素养太糟糕罢了。 掌控了外城墙之后，洛萨随即指挥部队通过城门推进到靠近东北方的堡垒边缘，顺便接管了堡垒外围的居民区。 作为曾经的军事要塞，城堡周围本来就留出了百米左右的空白地带，这两天提斯特子爵又下令额外拆除了百米左右区域的建筑。不仅使得城堡留出了大片的防守空间，留下的废墟还能起到阻碍进攻的作用。 从这一点上看，提斯特子爵还是很有些军事才能的。 等部队沿街道抵达废墟边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七点多。 初秋时节，夜晚逐渐变长，这个点已经是黄昏了。洛萨没有夜战的打算，索性花了些金币半强迫周边院落的居民离开。然后一边安排士兵在这些院子里驻营，一边用钓鱼执法的方式开始重申军规、整肃军纪。 本来洛萨还想着纽伦堡毕竟是提斯特子爵的领地，说不定会在居民中做一些的安排，乘着洛萨军驻扎在城里、扣除驻守城墙和城中戒严后兵力相差不大的机会，挑起骚乱发起反击什么的，还做了将计就计把城堡守军引出来的准备。 可惜，也不知道是没这方面意识还是太过谨慎的原因，一个晚上过去，城堡上面虽然人影憧憧换防频繁，却硬是没有走出城堡主动进攻的打算，双方平静地度过了第一个夜晚。 一手闲棋的失败并没有让洛萨多么失望，第二天也没有着急向城堡发起进攻，而是在等待其他部队汇合的期间，安排人手清理城堡外的那片废墟。 这些破砖烂瓦碎木头对于城堡起到了一个变相的护城河的作用，踏上这块区域的士兵必须小心翼翼地行动以防踩空后伤到脚踝，无论进攻还是撤退的速度都会因此大大降低。 而行动速度的降低，会让攻击士兵更长时间地暴露在对方的远程打击面前。因此无论如何，都得清扫出一块相对平坦的攻击区域才行。 好在武力加金币雇了一批居民之后，清理这些碎砖烂瓦的速度不慢，半天时间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攻击场地。 这段期间城堡上的守军也没有干看着，除了派出一名将领哈话指责洛萨“不义之举”，被小赫本一套说辞怼了回去之外。羽箭的骚扰一直没有中断，后期甚至有守城重弩和弩炮加入攻击清理部队的行列。 可惜这些过早暴露的“火力点”，并没有给分散的部队造成多大的威胁，只是得到了洛萨这边摆开阵型的十架轻型投石机和三十架弩炮的回礼。 这场正式攻城前的攻守城器械之战，最终还是洛萨这边靠着更多的数量和更优越的性能（已经成长到十二级，工程学提升到七级的安森出图纸并负责督造），逐渐占据了上风。让多数守城器械哑火的同时，还给这座建造年代不断的堡垒造成了多处损坏。 到下午四点左右，最后一支分队赶到纽伦堡与洛萨汇合。 至此，即便是已经将一部分不合格的征召民兵划成运送物资的民夫，但洛萨手中的战兵数量依然还是达到了四千人。 这还不止，靠着扫荡周边领地获得的经验，洛萨可统帅系统士兵的上限再次得到了扩展，目前他正以每三天近百人的速度招募菲尔兹威新兵。 而洛萨这边力量的增强，也就意味着与作为对手的纽伦堡力量对比越发悬殊。 根据对外城俘虏的审讯结果，目前城堡内守军总数也只有八百人左右，其中还有一半左右是征召民兵。 这已经是加上了纽伦堡下属的三位骑士，所带来援军的结果了。 相对于纽伦堡四万多领民来说，这个兵力不算太多。但这已经是提斯特子爵能够扩兵的极限，再多，就连给民兵一把武器都做不到了。 去年那场野蛮人入侵，除了大公和奥斯塔德伯爵之外，纽伦堡是出力最大的。 但同时，却也是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方。 更何况在战后，他还得拿出家族的老本用于自家以及帮助其他领地恢复重建的工作 现在聚集起一支千人的部队，已经快要了提斯特子爵的老命了。 洛萨之所以要等其他部队汇合，也不是因为自己手中的力量不足以陷城，只是为了更好地统合手上的部队。 第三十五章 进攻 “洛萨大人，”阿斯塔纳走到洛萨身前，带着征询的双眸看向自己的主君，等洛萨回头看向他，郑重地点头示意后，他又迈着稳健的脚步走向阵前。 现在是九日上午八点三十许，朝阳已经缓缓升起，正是早上光线最强烈的时间段，初秋的早上温度也非常适宜，对于今天主攻城堡东侧城墙的部队来说是最好的天时。 而性格古板、又出身菲尔兹威正规军的阿斯塔纳，就是东侧第一轮进攻部队的指挥官。 像这样不需要太多花活，纯啃硬骨头的战役，由这位菲尔兹威侍卫中的佼佼者来指挥，还是相得益彰的。 同样崇尚攻击的梅滕海姆大剑士迈尔斯与自己的几位伙伴站在洛萨的左手边，担任卫队的同时，凭借5级的战术为洛萨提供攻城战局的参谋。 往日里狂放的泽度则难得摆出一本正经的姿态站立在洛萨的右手边。高大威猛的身材和裸露的健硕肌肉，让他右前方窃窃私语的作战参谋团成员在他目光转过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遍体生寒。一个劲在心中暗骂这可恶的‘蛮子’，却也不敢升起自己的小心思。 至于西穆勒等人，则是去了城堡的西侧，负责那个方向的佯攻任务。 如果到了中午正午之前，东侧的进攻依然没有打开局势的话，那么他就会指挥配备了更多顶级步兵的佯攻部队转为主攻，力争靠单兵作战能力彻底撕开防线。 当然，因为纽伦堡大体是圆形的堡垒，这里的东西侧只是大致方向而已。 八点四十左右，前阵的指挥旗猛的挥动，洛萨随即回了迈尔斯一个眼神，很快，悠长而洪亮的号角声从阵中传向四方。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的同时，先期攻击的五个步兵中队相继“哈啊”呐喊出声，推动云梯徐徐向前推进，一直到距城墙一百五十米，也就是昨天探明的敌方弓弩的最远射程处才稍作停顿。 在这期间，其他备战的士兵也在军官的指挥下应着攻击中队的号子齐声吼叫，数千人异口同声的呐喊比响在耳畔的雷声也不遑多让，配合悠长的号角声气势十足。 即便不用单筒望远镜，只靠鹰眼效果的观察，洛萨也能清晰地看到城上本就因为悬殊的兵力差距忧心忡忡的守军，在这份声势下越发地慌乱起来。 乘此时机，前阵的指挥旗再度挥动，号角声和呐喊声猛地停息，攻击部队则在阿斯塔纳的指挥下高举盾牌推动云梯快速前进。 号角和呐喊是用来展示己方威势，进而打压对方士气的工具。但进入战斗后难免会干扰到前线的指挥，施加完压力后就该果断将指挥让渡给前方的将领。 不过声音的压力是停止了，远程攻击的压力还没等号角声平息就降临到了守军的头上。 已经清除了大部分守城器械的弩炮和投石机率先发威，打击目标直指昨天被基本摧毁又紧急修补过的敌方箭塔。虽然命中率相当感人，但即便沉重的石弹只是擦到箭塔外壁都能带走大片的木石，接连挨上几发就会干脆利落地倒塌，让箭塔内的敌方射手始终吊着一颗心脏。 不过，洛萨奇思妙想的组合攻城器械暴露了运输困难的另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尽可能细小化的零件损坏率较高。 昨天一天的远程对话，让其中的一半器械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损毁，随军工匠们紧急维修后，还是有两成器械找不到代替的零件被废弃。 否则的话，攻城器械的威慑力会更强些。 但这并不意味着守军的日子就能好过了。 与昨天器械间的对话不同，今天有另一批部队加入了远程打击的行列。 前阵第二次挥动的指挥旗，既是停止号角声的讯号，也是指挥官阿斯塔纳向弓弩手发出的“攻击”指令。 几乎与步兵推动云梯前进的同时，列阵在对方射程之外的六十名雪狮长弓兵，以及在持盾步兵掩护下推进到一百二十米射程之内的四十多名雇佣装甲弩手，开始向城头轮番倾泻自己的火力。 这加起来不到一百二十人的射手，就是洛萨手上所有的、宝贵的远程射手部队了了。 毕竟，靠菲尔兹威重弓手这种推进型射手手中那张可怜的短弓，要想在大型野战中承担起远程打击的重任，尤其是在这种敌上我下的攻城战，真的是交不了差的啊。 所以也难怪洛萨没有在昨天对方守城器械完好的时候，把他们拉过去与敌方对射了。 其实帕斯公国是不缺乏射手的，毕竟这个时代的海上作战，除了硬碰硬的跳板接舷战之外，就得靠弓弩的发挥了。 在海上作战，相隔五十米的两艘船基本就等于没有距离，因此射程超过百米的弓弩是准入门槛。 即便纽伦堡地区深处内陆，与海上作战没有太多关系。 但是作为公国下属的领主，周边地区还是承担着为海军提供兵源的任务的，储备的强弓和经过训练或退役的射手不在少数。 作为洛萨敌人的纽伦堡守军，就有超过三百人的射手，洛萨“绑架”的这些贵族的私兵中，也能凑出来两三百的射手部队。 但是就像这些士兵不信任洛萨那样，洛萨对这批射手也缺乏信任，索性把他们全数派遣到西侧，和佯攻部队一起吸引守军的注意去了。 要是把这些射手放在这边，如果人家铁了心想要反戈一击，将弓箭指向洛萨的话。 可就真得靠泽度用身体，来帮洛萨挡伤害了。 因为洛萨自己距离堡垒外墙，也就不到三百米的样子。 不过，抛弃从属于其他领主的射手之后，单靠雪狮长弓兵和装甲弩手，也足够压制东侧数量基本相当的敌方射手了。 人手一把单体材质的长弓和＋4伤害（6060）古潘德箭的雪狮弓手，最大攻击距离甚至超过了两百米，能够站在敌方射程之外稳定高效地输出。 而装备弩和＋5伤害（4242）钢弩矢的雇佣装甲弩手虽然射程上没有高度加持的敌方远，但依靠持盾步兵的掩护，威力强劲、精准度高的弩箭，不管对步兵还是射手都十分有威慑力。 基本上长弓兵射击两轮的时间，足够弩手齐射一次。 相互配合，稳稳地压制住了逆光又被攻城器械干扰的敌方射手。 第三十六章 让人纠结的兵种 “轰隆隆”的石弹坠地声…… “咻咻”的弓弩对射声…… 城上城下基层指挥官“退回，来”、“＊＊去左侧补位”的命令声…… 以及不知谁受伤“啊啊”的痛呼声混杂在一起，让东侧的战斗快速变得火热起来。 就好像号角和助威的平息，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一样。 时间来到八点五十五分，阿斯塔纳指挥的步兵已经推进到距离城墙七十米的距离，这是短弓的仰射射程。 在几个中队长高声“射击”的指令下，同样是持盾推进到攻击范围的重弓手们最后从盾后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城上守军的所在位置。 接着毫不犹疑地把身体往战友的背后一缩，收起盾斧开始射击，而经验丰富的侍卫和勇士也顺势补上他们漏出的空隙，为射手们撑起稳定的输出空间。 至于低等级的轻步兵，就只需要在他们的掩护下，带着分配给他们看顾的领主私兵专心推云梯就行了。 虽然菲尔兹威射手箭矢的威力有些差强人意，行进中还要躲闪敌方攻击也让攻击精准度大受影响，但飞快的射击速度和短暂的射击间隔带了的高速射击频率，却大大弥补了这些不足。 毕竟是轻便的短弓，从开弓瞄准到射出，总计用时都不到五秒。 如果去掉聊胜于无的瞄准环节，整个射击过程可以在短短三秒的时间里完成。而重弓手强悍的身体素质也能大幅度摆脱弓弦回弹带来的影响，稍作调整就能够开始下一轮攻击。 一分钟的时间里，重弓手的射击频率能够达到八至十二次。 与长弓兵开弓一次就得四秒，整个射击过程需要近十秒时间，五至七次每分钟的射击频率，形成鲜明的对比。 更别说上弦一次就得十秒的装甲弩手了。 仅仅只是三十名重弓手加入远程攻击序列，爆发式的输出频率就几乎与其他两个兵种持平，带给守军的威胁瞬间翻了一倍还多。 最为恐怖的是，即便是这样短时间的高速射箭，也不会给分类是步兵的重弓手的近战能力造成明显的影响。 毕竟，相对于他们强横的身体素质来说，短弓实在太轻了。 不是洛萨不想给他们换上更强的弓箭。 只是一来，他没有获取强弓的渠道，从系统中积蓄需要的时间长不说，需要花费的第纳尔也不是个小数。 更重要的是，这样持轻弓配合步兵阵型推进，本来就是菲尔兹威重弓手最熟悉的作战方式。即便洛萨有能力给他们换上威力更强、射程更远的强弓，要让没有多少进步空间的普通士兵发挥出作用也是件徒劳无功的事情。 纯粹是画蛇添足罢了。 因此洛萨手中能够依靠的远程射手，暂时还是只有雪狮长弓兵和雇佣装甲弩手。 “可惜啊……” 一想到雪狮长弓兵，拿着一件单筒望远镜装模作样观看攻城的洛萨，本来因为攻击部队与城上守军的输出逐渐持平，甚至略占上分而感到满意的洛萨，没来由地突然有些失落。 是的，雪狮，那个很不受洛萨待见的雪狮。 说实话，其实雪狮兵种，尤其是雪狮精英长弓手还是有些特色的。 高达370的弓箭熟练度比瑞文斯顿游侠还强上一点，配备的长弓射程超过两百米，加上轻箭型的古潘德箭，射程直奔220＋。 就凭这个射程，比起萨里昂神射手长复合弓150的射程和瑞国游侠弓180的射程都强横许多。 但即便有这样的数据，同时在这场战斗中表现优异，洛萨还是对这个兵种喜欢不起来。 究其原因，是因为雪狮长弓手，与洛萨挑选的菲尔兹威势力的射手一样，都是专门针对无甲或者轻甲部队的。 射程远，就意味着弓箭的威力强吗？ 那可不一定，要知道动能衰减速度慢，也是提高射程的方法之一。 雪狮弓手所持的长弓，虽然威力相比较短弓有很大程度的提升，但要穿透重装兵种的铠甲，攻击距离还是得拉进到七十米左右才行。 虽然长复合弓也得要在这个距离上才能穿透板甲，但考虑到二者射击精度和速度的问题，长复合弓太有优势了。 面对游戏中那些士兵普遍一套板甲或板脸复合甲的领主的时候，雪狮射手的无力早就已经证实过了，对这一系兵种的失望深深地影响着现实中洛萨的情感。 当然了，一支成熟的弓弩部队，超远程、远程、中近程的部队都得有才行。 不过既然已经是成熟的射手部队了，洛萨为啥要雪狮弓手呢，追求射程的话，达夏战弓手、圣树刺客、英灵射手不好吗？ 再想得美一点，波因布鲁守备军、银雾游侠，甚至是诺多游侠…… 好这几个就算了。 但是即便不考虑后面几个难产的兵种，洛萨对于雪狮长弓兵也喜欢不起来。 220米的射程，听起来还算不错。 但要知道，顶级长弓的射程，可是有三百米以上的。 雪狮射手手中的这些，只是用普通材料普通工艺制作的普通货色罢了。 白瞎了这个兵种370的射术。 偏偏就是这样不被洛萨待见的兵种，将和洛萨身后压阵的七十名雪狮新兵以及四十多名雇佣射手一道，共同组件洛萨真正的远程打击部队。 打着甲率和质量感人的帕斯军队倒是够了。 但想想看，终究还是有种难言的惆怅的。 …… 以上这些，只是洛萨顺风时候的贪心不足罢了。 当他在这边装模作样的伤春悲秋的时候。战场前线，经过近二十分钟的努力后，攻城的步兵中队一遍又一遍喊着整齐划一的号子，终于将云梯推到了城墙边上。 这个时间比起正常需要的时间大概慢了五六分钟的样子，究其原因是负责推动的领主私兵作战勇气不够，时不时地就会丢下手中的活计抱头蹲防，耽搁了些时间。 不过洛萨本来就把这场战役看做一场实战训练，加上敌方弓箭手在进攻部队的远程打击面前效率极低，给部队造成的损伤也不是很高，对这个结果倒也还算满意。 第三十七章 波次攻击1 洛萨是把这一场战斗，当作攻打卡塔尔城的预演来看待的。 需要花二十分钟时间才推到城墙边的云梯，自然不会是昨天，不前天晚上攻打外城时用的那种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简易长梯。 而是底下带六排滚轮，梯头带抓钩，底部两侧带护盾，两段折叠起来的那种，在游戏中被叫做攻城塔的，真正的攻城云梯。 毕竟无论是纽伦堡八米高的城墙，还是卡塔尔城十米高的城墙，都不是用长梯啃下来的玩意。 别的不提，要是想用那种简易长梯来攻城的话，梯子的长度总得比城墙高度高出一截。 八米的长梯制作倒是简单，也能快速越过敌方远程打击送到城墙跟前，但要怎么迎着城上守军的滚木礌石把它架起来，就足够让攻城者头皮发麻。 最多，也就在真正的云梯已经搭上城墙，牵制了敌方防守力量之后，用来开辟更多的突入点罢了。 不过，在东侧短短百多米的城墙上一次性投入五架云梯，除了证明洛萨的确是想借此练兵之外，也不需要嫌人多一般把长梯也投入进来了。 云梯在城墙边四米处停下，不需要也得不到阿斯塔纳进一步指令的各中队长立刻高声命令士兵立下解开绳索，通过中部的滑轮组将第二段长梯升起。 与此同时，城墙上那些本来在弓弩和石弹的打击下苦不堪言的守军，也在将领们慌乱的各种命令下，试图将各种守城器械倾泻到攻城步兵们的头顶。 可惜到了这个，大多数步兵已经不需要为了掩护云梯的前进而主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面前，除了升起长梯的部队要借助战友的抵挡之外，其他士兵已经鸡贼地躲藏到了云梯的护盾后面。 那些箭矢和石块，只能带着“哆哆”或“砰砰”声敲打到云梯上，除了造成边角的一些木头折断外，难以造成严重的破坏。 毕竟只有八米高而已，要想单纯靠下坠的力量摧毁直径最少有十公分，还包着好几层浸水麻布的云梯，非得要更沉重的石块才行。 可是要把那样的石头抛到四米开外，对士兵上肢力量的要求可是相当高的。 不是守军中没有力气大猛卒，但是当他们颤巍巍地抱着大石走到垛口准备抛投的时候，来自一百二十米外的大师射手们，总会将好几支箭矢射入对方大开的空门。最差的结果都得让这些“大力士”尝试下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才行。 这里的大师级射手，指的自然是洛萨现在能倚重的雪狮精英长弓手了。 自从发现城上的攻击即便有重力加持，在一百二十米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不足以穿透射手们的铁盔之后，洛萨顺势将长弓兵阵线前移了三十米，与装甲弩手混合到了一起。 而在敌方弓弩手将精力转移到城下步兵上的时候，这些远程力量也得到了更大的发挥空间，射击频次和精准度再次得到了提高。 至于长弓兵攻击力不足的问题？ 纽伦堡的守军，能有几个穿链甲板甲的。 就算碰到了，威力强劲的钢弩矢是干什么吃的。 从攻击开始到现在，洛萨这边的伤亡人数才堪堪接近五十人罢了，与城上守军几乎是一比二的比例。 洛萨一，敌方二。 能有这样顺利的进展，洛萨是颇有些感触。 “看来，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交战中率先暴露自己的关键力量，也是在再给对手制造机会啊。” “是啊。” 听到主上的慨叹，旁边时而抬头观察进展，时而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迈尔斯也忙里偷闲地附和了一句。 “如果不是纽伦子爵昨天就着急让守城器械攻击清理废墟的部队的话，这五架云梯能有三架顺利抵达城墙边就不错了。” 得到附和的洛萨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却也没说自己更多的联想。 在这些战术上，这些半生都在厮杀中度过的战士可比他这个半吊子指挥官强多了。 一唱一和的两人却不知道，昨天清理的那片废墟可是提斯特子爵灵光一闪的得意制作，花大力气布置这个场地时当着手下几位骑士的面夸下了滔天的海口来着。 同样第一次指挥部队作战的子爵，怎么可能容忍洛萨的部队如此轻易地摧毁自己的‘心血’。 更重要的，是他以为洛萨那些摆在两百米外，没有多少士兵看守用来引诱他出城的攻城器械，都是些样子货呢。 能够打造这些器械的工匠放到哪都是宝贵资源，子爵实在没想到洛萨有能力打造出来。 就像他没料到洛萨正的有能力攻打他的城堡一样。 …… “咔嘭……咔嘭……”的响声在嘈杂的战场上穿出轻微的动静，带来的却是城上城下同时加大的喊叫声。 “敌军攻上来了……” “弓箭手……弓箭手，快t射箭啊……” “城破了，快跑……” “守住，步兵上前，给老子堵住敌人的攻击，守住我们就赢了……” “城堡坚不可摧，里面的粮食永远也吃不尽，永远不会被敌人攻破，守住城堡没人都有大把金币的赏赐……” …… 这是城上不同人的叫嚷声，其中的慌乱之意显露无疑。 这份慌乱，既有近距离白刃战带来的浓重紧张感，也有一开始洛萨这方制造的声势，以及远程被狠狠压制造成的恐慌情绪的影响。 “命令，进攻。” “跟紧队长，注意不要掉队。” “盾兵注意掩护，时刻警惕对方的攻击。” 这是攻城部队的吼叫，与守城士卒的慌乱相比，在洛萨这边军官的指挥下，即便初次上战场的领主私兵也能有序地投入进攻中去。 留下一部分士兵看护云梯，几个中队长率先登上长梯，冒着头顶的落石和原木发起攻击。在他们身后，是一手持盾一手扶着他的勇士和重弓手。 靠着自身的武力，除了两名侍卫被砸落长梯，靠着身上的装甲硬撑着躲到云梯挡板，由重弓手接过突击任务外，几个攻击部队都顺利地登上了垛墙被砸出来的豁口处。 领头的士兵撑着盾牌硬抗住三面的兵器之后，挥砍出的战斧或是直接砍入敌人的身体，或是被敌方的盾牌挡住，然后回拉斧头勾动敌方的盾牌，由身后的短弓或飞斧完成补刀。 这就是菲尔兹威步兵的协同攻击方式。 第三十八章 波次进攻2 云梯搭上城头之后，慌乱的守城士兵在弓弩的压制下，只是给进攻的步兵造成了些小的干扰，就不得不面对敌军登上城头的现实。 “呜欧……”的怪叫声从登程士兵的口中发出的时候，城头上的叫嚷声变得越发杂乱起来，“乒乒乓乓、叮叮当当”的武器打击声也瞬间盖过了箭矢“哆哆”的坠落声。 不知什么时候，城下整齐划一的助威声也再次响了起来，似乎在告诉登程的战士们身后还有依靠一样。 近身白刃战，向来是对双方都压力巨大的战斗方式之一，更何况还是攻城近战。 与抵御远程攻击时防住就是防住，防不住再担心也白搭的心态相比。面对攻击路径更加多变、可反应时间更短的近战，需要作战士兵时刻提着心脏谨慎应对，又得鼓足胆气果决地发起攻击才行。 更何况还要面对眼前飘过的血液和残肢，以及冲进鼻孔的那种明显有别于牲畜气味的，浓烈的人血的血腥味。 （亦或者胃液、脑浆、屎尿等等复杂的气味？） 单单踩着敌方第一名战死士兵的尸体登上城墙时，脚掌揉碎人体的诡异感觉，就足以让久经训练的士兵手脚发软了。 战斗进行两三分钟后，攻守双方都有不少新兵受不了这幅场景当场呕吐出来。 即便是精锐又对洛萨忠诚无比的系统士兵，在这样的战斗中，也不会完全不受影响。 因此用狂笑怪叫提起勇气排除那些不利干扰因素，给敌人以凶悍的印象进一步打击对方的士气，可是每一个近战步兵必备的作战技能。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初上战场的领主私兵也能靠着呐喊奋力挥出自己的武器。 而城下的呐喊助威，在给了攻城部队勇气上限的同时，也大幅度降低了士气滑落的速度。 就在城下观察的洛萨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忘了战鼓，这种提气‘大杀器’的时候。 城上的攻击部队在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怪叫中，慢慢打开了进攻的桥头堡，越来越多的士兵通过长梯跳上城墙，加入你来我往的白刃战中。 “撑不住，真的撑不住。” 这是与攻城部队作战的前排守军共同的想法。 帕斯公国的尚武之风，可不只是在贵族间流传而已，普通士兵中照样不缺满怀血勇之气的勇士。 但是，当这些因为被敌方远程攻击压制而蓄满了怒火，准备找敌方步兵好好较量一下的时候。 才发现不光硬实力比不过人家，就连作战方式都被敌人完克。 没有远古铭文盾这种抗击指数高的盾牌，应对菲尔兹威士兵的攻击方式实在太煎熬了。 或许在野战中，菲尔兹威步兵会在第一轮优势后，被列阵的重戟护卫护卫或者军团枪兵撵成兔子。 但在攻守城的阵地战中，持有双手或长杆武器的敌人只有被投枪飞斧摁在地上捶的份。而单靠持盾步兵，也很难阻止对方的攻击。 即使偶尔有身强力壮的士兵能够抗住战斧的那一下回拉，三四斧头下来，他们手中的盾牌也会被砍成不规则的木块。 要想挣脱这种困境，只有和菲尔兹威士兵对攻或者后退两种方式。 但对攻，势必会留出遭受攻击的空间。 而后退…… 不得不说，除了有些易学难精，以及单手斧攻击面较小的缺点之外，盾斧步兵在近战中真的太有优势了。 有了重弓手和勇士挡在第一线，随后加入战圈的领主私兵也能够在较小的压力下发起攻击，逼迫着守军一步步后退。 可当他们专注抵抗登程的步兵，将身体暴露出垛口的时候。切换到精准攻击模式的远程部队会用箭矢，提醒他们正处于两难的境地。 登程不过五分钟，守军的伤亡人数已经突破五十人的关卡。 偏偏就在这局势大好的关头，一阵“呜呜……呜……，呜呜……呜……”，两短一长的号角声从城下传上城头。 这是阿斯塔纳命令号角兵，发出的撤退信号。 “快下，直接跳下去……” 听到这声音后，压在领主私兵后方督战的菲尔兹威勇士马上向前方作战的士兵传递出“撤退”的命令，然后守住云梯两侧指挥着茫然的私兵离开城墙。 出于制作时间和实际作战需要的考量，洛萨这边攻城的云梯并不像游戏中那样梯面由实木平板构成，上端的长梯只是加粗的长梯而已。 同时为了便于踩踏和承受多名士兵的重量，长梯也不是平搭在城上，而是与水平面形成六十多度夹角。 从八米高的城墙上直接跳下去自然不行，但借助云梯跳到离地四米的中部平台上还是很简单的。 因此不到一分钟，登程的士兵就且战且退地下了城墙，只留最后几名菲尔兹威勇士守住缺口。 等到发现敌军想要撤退的守军步兵高喊着“敌军退了”、“抓住这几个家伙”想要留下断后的士兵时。 早已准备多时的远程部队用一波爆发式的极速射，掩护他们溜下城墙。 汇合了看守云梯的士兵后，五个攻城中队以远超来时的速度退出了敌方攻击范围。 十分钟后，另一批步兵中队在稍作休息的远程部队的掩护下，扛着长梯快速通过敌方的防守区域，替换了被敌人破坏严重的二段长梯后，再度向城头发起冲击。 然后在城头上鏖战了七八分钟，又一次被撤退的号角声叫了下来。 休息之后，再换一批部队发起攻击。 对于阿斯塔纳每到关键时刻下令撤退的做法，洛萨是抱着肯定和支持的态度的。 因为这，本来就是攻城战的正常进行方式。 夫战，勇气也。 别看前两次攻城部队已经在城头打开了局势，但也只是靠着士兵们一时的爆发，建立不到十米的阵线罢了。 继续战斗下去，等到守军以优势兵力对城头的部队展开不间断围攻，双方就得进入硬拼耗损的阶段。 究竟是背靠城墙人多势众的守军先泄气，还是背靠高崖孤立无援的攻城部队先力竭，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至于把部队一股脑都派上去一波压垮敌人的做法，洛萨表示自己还没有那么多兵力容许他这么做。 就算前两次进攻，都还有不少士兵被堵在云梯下上不去，派更多部队上去也只是暴露在敌方打击下进退不得，即便登上城墙也只是被敌军以多打少罢了。 就算最后拿下城堡，洛萨也别想做其他的事了。 还是见好就收为上，毕竟，一张一弛最是磨人了。 第三十九章 破城 当东侧的攻势进展顺利的时候，西穆勒也在‘紧锣密鼓’地指挥西侧城墙的进攻。 嗯，攻是攻了，进却只完成了一半。 将配置给这边的两架云梯从敌方射程极限，向城墙推进了一半路程的那种一半。 在这段时间里，西穆勒做的最多的指挥，就是把配置到他这边的少数新兵，轮流派出去推推云梯，感受感受流矢从头顶飞过的战场氛围罢了。 剩下的让那些弓箭手射射射就够了。 正是因为这种磨洋工般的进攻，才让指挥作战的提斯特子爵能够抽调走上百名士兵支援东侧城墙，进而促使阿斯塔纳第一次下达撤退命令。 否则的话，就算没可能第一波攻击就破城，也能给守军更大的损失才对。 不过虽然磨洋工是在洛萨的命令下，西穆勒自己主动做出的选择。 但是当西侧城墙上的守军被调走大半，表露出一个“不搭理你”的姿态时，本来还算稳重的凡斯凯瑞侍卫还是气的跳脚大骂。 “等着龟孙儿，等大人命令下来了，我非得让你看看什么叫‘一冲就破’不可”。 当西穆勒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几个不怎么对付的菲尔兹威侍卫也难得面色难看地表示认同。 西侧的这支部队，可是洛萨攻破纽伦堡准备的杀手锏。不光配备了比东侧更多的顶级兵种，就连配属的领主私兵也是尽可能挑的有过和匪徒战斗过的老兵，没见过血的‘新兵’占比很低。 本来嘛，西侧城墙上的守军被调走，西穆勒他们的任务难度降低，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但是，敌人数量少了，战斗的烈度也会降低，这群已经在军营里憋了一年的好战分子，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而且战不战斗地都是小事，能不能在洛萨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就现在这不到两百人，能有个屁的表现可言。 一时间，几个中队长看向西穆勒的眼光都炽热了几分，脑子里面转的什么念头都不用明说了。 可惜，正当西穆勒想着怎么冲上城头大杀四方，其他人想着用指挥官不能涉险的借口先排除一个竞争对手的时候，洛萨派人过来传信了。 “命令：全军进攻！” 随同而来的，还有那些雪狮新兵和雇佣射手。 骤然听到这样的命令，西穆勒等人都是非常惊讶的。 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要在正午十三点，守军精力损耗大半的时候发起进攻才对。 可现在不过才十点半，距离正式发起攻击还不到两个小时呢。 心中疑惑，与洛萨之间的距离又不到一公里，西穆勒索性直接问了。 得到的回复很简单，却让他再一次感觉到意外。 纽伦堡撑不住了，折损近半的纽伦堡守军撑不住了，只是三波冲击，就让这座军事要塞摇摇欲坠了。 算上从这边抽调走的部队，东侧城墙上的守军近六百人，射手数量是洛萨这边的两倍，而受限于地形洛萨能一次性投入城头的部队还不到百人，怎么会这么快撑不住呢？ 因为在战略、战术、部队战斗力上被全面碾压了。 战时征召大批健壮的农夫充作士兵，是炆代世界一战时常见的作战方式。往往一个百万人口的小国，都能够接连聚集起十数万的军队参加战斗。 一战最后那让每个种族都承受不了的伤亡，除了战争时间迁延太久之外，与这种作战方式也脱不了干系。 但历史已经证明，这种由民兵组成的军队，终究是会被战斗力更强且更容易为统治者掌控的职业军队所淘汰。 而帕斯公国，除了大公方面机缘巧合下完成了这种转变之外，其他领地依然还在采用这种老式的作战方式。 从这一场战争来看，虽然不能说去掉征召民兵只保留常备兵力可以撑更长时间。但在具体战术层面上，除了给守军增加了更多的远程射手是个有利因素外。 就只有引起指挥混乱，以及在遭遇大量伤亡时带动守军士气断崖式下跌这种负面影响了。 而洛萨这边的部队，最差都是各领主为应对乱局训练的常备士兵。 虽然战斗素养还不是很好，但至少是能够听懂作战命令的。 当洛萨在第三次进攻时突发奇想，指挥两名侍卫攻击城门，结果发现纽伦堡是木质城门，且本该被堵死的甬道空空荡荡之后，破城就只需要一轮冲击了。 之所以把雪狮新兵和雇佣射手送过来的目的西穆勒不用问都很清楚，就是借顶级士兵的保护，让这两个兵种多混些升级经验，尽快弥补洛萨这边远程打击部队的弱点罢了。 不过如此一来，西穆勒等人期望的激烈战斗可是彻底凉凉了。 …… 因为守军已经基本丧失了作战意志，最后一波进攻，洛萨从阿斯塔纳手中接过指挥棒，现学现卖地指挥了一把攻城战。 也不知是他的指挥才能太糟糕，还是明知必败的守军回光返照了的缘故。部队再次登城之后，硬生生与守军纠缠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一直到攻破城门的部队从内部登上城墙，腹背受敌的纽伦堡军队才大批次放下武器投降。 这最后剩下的三百名还有行动能力却也人尽带伤的士兵，让洛萨深刻感受到了帕斯人蕴藏在骨子里的那种坚强。 占据城墙后没一会儿，不等士兵沿连接的城墙向整座城堡深入，城堡内仅存的那位骑士与提斯特子爵的长子，现年十八岁的盖德乐一起求见洛萨，表达了投降的意愿。 至于那位子爵本人，已经在第三次‘击退’洛萨军之后，在自己的书房中服毒自尽了。 临死前，他还命令长子取出十几封与卡尔喀斯特侯爵及哉蒙来往的书信交给洛萨，给自己坐实了“叛逆”的罪名。 目的，显然是为了让洛萨放过自己的家人啊。 “我实在有些搞不懂，像这样一位意志坚定、有情有义的男人，为什么就非得要被利益遮住双眼，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这不就和扑火的飞蛾一样了吗？” 为提斯特子爵整理遗容的时候，小赫本这样对门罗都说到。 第四十章 接踵而至的战役 “是啊。” “何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门罗都用一块雪白的绢布拭去提斯特子爵口鼻处乌黑的血液，低沉着语气慨叹一句。 与洛萨同为卡塔尔家族下属的时候，提斯特子爵与其他人都有不错的交情，对门罗都和小赫本也一直都是一位值得信赖的长辈的形象。 没想到只是一次踏上敌对的立场，就不得不面对这样你死我活的场面，两位少年郎难免会有种自己逼死了一位长辈的罪恶感，心情也自然不复观战时的激昂和热血。 或许，门罗都心中还联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事情。 “世界上哪有纯粹单一的人，有所喜爱，自然有所漠视、有所厌弃，基于此也会有不同的态度。 再说，意志坚定、情义深重就不能有悲凉结局吗？我可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道理。” 片刻的寂静后，俯身在床边翻阅书信的洛萨轻声插了一句。 与两位少年心中纠结的复杂情绪相比，作为真正逼死提斯特子爵的“刽子手”，洛萨自己倒是一如既往的神态平静。 除了有些遗憾之外，洛萨并没有丝毫的懊悔之情。 “再说。” 一目十行地看完最后一份信件，将它与其他的信纸整齐地叠放在一起，洛萨转头看向被他引过注意的两个少年。 “提斯特子爵的选择也算不得什么被‘利益遮蔽双眼’。 他毕竟是撑起这么大一个家族的一家之主，固然有些待价而沽，在乱局中攫取一些好处，以使家族更进一步的念头。 但更多的，也只是保全这份家业。” “之所以走到现在这样的结局，只是因为我们在争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冲突，又因为谁都不肯退让最终走向了敌对的立场。 然后我们赢了，提斯特子爵失败了。 仅此而已。” “这是所有人一起推动的战争，即便没有我们，提斯特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景必然会踏上与人争斗的道路。 谁是错的，谁又是对的？” 顿了顿，洛萨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觉得在争取自己所追求的之物的过程中失败，是一件多么值得惋惜和同情的事。” 这些话，既是对两个人一起说的，也是对小赫本一人说的。 对两个人说，是宽慰两人的心情，帮助他们从‘逼死提斯特子爵’无端关联中解脱出来。 对小赫本说，同样是宽慰他的心情，帮助他从这一内疚与自责的关联中解脱出来。 意思是一样的，听在不同人耳中的程度却是不一样的。 无论如何，提斯特的自尽都是与洛萨，与站在洛萨这一方的门罗都、小赫本都是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的。 对已经坚定了自己的选择的门罗都，那句“最终走上敌对的立场”，就足够让他释然了。 但小赫本不同，他是因为洛萨的原因卷入这场战役，最终见证到子爵自尽后因毒素痛苦不堪的面孔的。 与战死城头的守军不同，那些人他又不认识，也管不着，所以他可以为了男爵的胜利欢呼雀跃。 但提斯特子爵，一年多来他好几次作为洛萨的信使拜见这位子爵，时常受到他的热情招待和指点，两人的关系是不差的。 他又不像洛萨和门罗都这样有必须坚持的立场，没理由背负这样的‘罪责’。 只因为他是洛萨的追随者，他的扈从，就非得如此？ 洛萨自己从没有这样想过。 小赫本这样想了。 那句根本站不住脚的“被利益遮蔽双眼”，既是他为洛萨的作为找的借口，也是用来蒙蔽自己谎言。 其中透露的迷茫和纠结，洛萨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但他不需要这样的谎言与借口。 所以他把在门罗都听来只是宽慰的“谁对谁错”的问题，抛给了自己的追随者，等待他看清自己的本心，期待他作出真实的抉择。 …… 等到两人的心情恢复了一些后，洛萨吩咐其他士兵接替收敛提斯特子爵遗体的工作，把他们带离书房，免得两个不成熟的孩子继续胡思乱想。 至于为什么不让提斯特子爵的家人收敛尸身，是因为这些人已经被洛萨暂时软禁到其他地方，并不在城堡中。 作为这个时代贵族最重要的财富，城堡可不只是表面上的军事要塞而已。 机关陷阱，同样是一个城堡必不可少的要素，毒素、暗箭都是最常见的东西。 在没有确认城堡的安全之前，洛萨怎么敢把这些依然标注为第一目标的人留在这里。 带着两个还有些纠结的小伙子在正午的太阳底下转悠了几圈，接炎热驱走他们纷杂的念头之后。 洛萨取出之前翻看的那些提斯特子爵的信件交给两人，留下‘细细品味这些信件’的课题，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这些信件是有问题的，但问题不在信件之中。 或者说，不在内容之中。 这些信件，大多是侯爵和哉蒙发过来的，威逼利诱纽伦堡要怎么怎么做的信件。 从信件中越来越软化熟络的语气来看，虽然不见得提斯特子爵已经站在了某一方的阵营，但与侯爵两方有所勾结却是可以确定的。 虽然缺少了子爵本人的书信，但仅凭这些，在洛萨占据主导权的时候，也完全足够坐实他“叛逆”的身份了。 不过这些，并不是洛萨关注的东西。 让他在意的，是这些信件中唯一与洛萨领有关的内容，是哉蒙发来要求纽伦堡“协助洛萨男爵，安全护送三弟回家”的一封信。 门罗都一行抵达临湖镇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就算新上任的伯爵对这片区域的消息再怎么闭塞，也不至于半个月都没有新的信件传来才对。 更何况两地之间距离不到三百里，快马一周就能跑个来回。 而洛萨这边的情报人员，也并没有发现两地之间信息通路断绝的情况。 排除侯伯双方不把洛萨的动作放在心上的情况，唯一的可能，恐怕就是那位亡故的子爵，故意把这些信件给收起来了。 至于目的，大概是不想让洛萨知道纽伦堡以西领地的军事行动。 第四十一章 等待 实话，即便早已知晓这位子爵不是什么愚钝之人，他这两作出的操作还是让洛萨刷新了一番认识。 无论是布置防守的灵机一动，鼓励士兵在伤亡过半的情况下奋勇作战，还是最后的这段，以死布局。 作为一块区域的长官来，这份政治军事才能，已经相当匹配他的身份了。 虽然因为对双方力量判断出错，导致了纽伦领与洛萨领的军事冲突最终以洛萨方的完胜告终。 但提斯特用自己的死亡，尽可能阻止了家族进一步的损失。 这毕竟是整个贵族阶级占据统治地位的大时代背景。一位传承上百年的子爵亡故，足以在能否落实还有待商榷的情况下，为自己的家族抗下绝大部分罪名了。 甚至因为誓死不向强敌投降表现，还能在公国贵族间大赚一笔声望，争取到那些不相干的贵族的同情。 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贵族间的潜规则，作为敌饶洛萨都没有理由将整个纽伦家赶尽杀绝。 虽然洛萨并不在乎后一点就是了。 反之，如果提斯特子爵不死，明面上举着“剿灭叛逆”大旗的洛萨，就不能轻易放过整个纽伦家族。最好的结果也得被全员囚禁，等待大公最后的发落。 而叛逆的下场，是决计不会好过的。 虽然纽伦家族的其他人现在依然被洛萨控制到了手中，但只要他们一口咬死是提斯特一个饶过错，生命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即便面见了大公也有很大概率得到减免或者赦免罪责的机会。 这还只是第一层谋划而已。 就像一开始不相信洛萨有能力攻破自家世代传承的堡垒一样，提斯特子爵是不相信洛萨能够在这场战争中走出多远的。 如果不是有一个相对健全的情报网，没有从被隐瞒的近期信件中找到线索的洛萨，极有可能猛然陷入巨大的险境之郑 因为那些隐藏的信件中，必然包含着在新任伯爵的积极联结和侯爵的远程操控下，纽伦堡以西的诸多贵族组建联军，将要讨伐“扰乱公国秩序，挑衅公国律法的恶贼”洛萨的只言片语。 与尚未公开表露立场的提斯特有待争议的罪名相比，洛萨的这个罪名可是戴的稳稳当当。 以兵威慑服周边领地的贵族，虽然是洛萨这边既定的战略决策，从结果上看也确实实现了想要的目标，顺带将部队兵力扩充了一倍还多。 但对于帕斯公国的贵族来，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恶劣，已经到了他们所不能容忍的地步。 谁能够保证洛萨在通过纽伦堡之后，积累了越发雄厚兵力的他，不会继续实行他那疯狂的举动。 即便他打着执行大公命令的旗号，那些站在大公这方的贵族也不愿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到一个“恶迹斑斑”的饶手郑 更何况是站在中立或者叛逆阵营里的贵族。 在哉蒙使者的串联，以及侯爵的暗中的推波助澜下。 截止斥候九日下午传来的消息，已经有四十多位骑士和五位男爵愿意搁置争议，出兵讨伐“窥伺公国疆土的外来势力”洛萨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后，他国背景的身份被丑化为他国的奸细，结合超出其他贵族认识的武装力量，在敌对贵族中颇有市场，最终成为了他第二个罪名。 再加上哉蒙派出的一部分未被完全掌控的部队，这支尚未全部完成集结的军队，预计总兵力将达到一万两千人。 担任这只联军统帅官的，是哉蒙与门罗都的叔父，絮弗伦堡休赛子爵。 显然，那位前伯爵的胞弟，这一次是与自己的大侄子结成了盟友。 虽然未必全心全意站队现任伯爵，但在针对前伯爵指定的继承人上，两人目前的立场是一致的。 如果奥斯塔德前伯爵健在或者自然死亡，顺利接过卡塔尔家族世代积累的力量，那么门罗都自然是合理合法的正统继承人。 但既然上述情况没有出现，那么伯爵之位就得“有德者居之”了。 如果门罗都逃到了絮弗伦堡还好，凭兄弟俩曾经的关系，休塞子爵未必不会全力支持门罗都登上伯爵之位。 但是当门罗都最终抵达洛萨的领地，而洛萨又搞出大动作表示支持门罗都之后。 上述的这些如果，也就只能是如果了。 休塞子爵怎么能，或者是不愿意“容忍卡塔尔家族的利益，被一个外人侵占的。” 继提斯特子爵之后，另一位曾经从属于卡塔尔家族的子爵最终与洛萨站在列对的立场上。 而这些，也是在提斯特子爵最后的谋算中的。 无论这场内战最终是谁取得了胜利，纽伦家族都是不会就此彻底没落下去的。78中文首发 78 78 对于侯伯来，虽然提斯特子爵没有正式表明自己加入哪一方的立场，但抵抗打着讨伐叛逆旗号的洛萨军的实际行动，无疑是对这两方是有功勋的。 要从那些被洛萨绑架的贵族中找个表率，显示自己正义的立场的话，还有比纽伦家族更合适的吗？ 而如果是大公这方胜利的话，左右不过是最开始的那种情况而已。 能够用一场败局为自己的家族送上必胜的结果，这份政治智慧当不得一句夸赞吗？ 两个愧疚难当的家伙还有的学呢。 …… 可惜，就像提斯特没有预料到自己守城失败那样，他最终还是低估洛萨的力量了。 如果不是想要用一场战役，整合自己手中部队的话，攻破纽伦堡只需要一次冲击就足够了。近百名菲尔兹威侍卫的集中冲击，可不是歪瓜裂枣的守军能够抵抗得聊。 提斯特子爵寄望组建完成的贵族联军能够击败洛萨。 孰不知让这些军队集合在一起，同样是洛萨想要看到的结果。 毕竟他一开始想要的，就只是扫清其他领地的部队，避免领地收到威胁而已。 一万两千饶大军，经过训练的常备士兵超过五千，比洛萨手中的部队还多。 但在洛萨的眼中，这支军队却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强大。 他已经知道列饶动向，而敌人却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 他只需要等待对方完成集结，然后在他选择的战场上，扫清这一股威胁力量就够了。 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第四十二章 激怒 十三日午时，斥候终于送来了洛萨等待着的情报。 昨天早上，汇聚在絮弗伦堡的贵族联军正式出动，向纽伦堡方向开进。 如作战室最开始预测的那样，联军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万人的规模，加上陆续还在加入的贵族，最终兵力应该是在一万二至一万四千人之间。 理所当然的，如此庞大的规模，如此拖沓的效率，这支贵族联军的主要的指挥官休塞子爵也没指望着能够瞒过百公里外的敌人。 就在昨天，他还给洛萨发来了一封“最终警告”，要求他释放被挟持的门罗都等人，说是可以帮他说服其他贵族，用金币赔礼道歉、消减罪行云云。 从信件还未送到洛萨手上，他就已经统帅联军开拔的做法来看，这份警告恐怕是招攻心之计。 这也就意味着，提斯特子爵临死前谋划的隐瞒联军行动，使洛萨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遭遇重兵打击的盘算，被自己人给主动破坏了。 大概除了洛萨这个敌人之外，谁也没有料到聚集万人大军，会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 接到情报之后，洛萨随即命令部队集结，等吃过午餐后，率全军离开纽伦堡，迎向自己这次的对手，只留下一座不设防的城镇。 对于这一次作战方式，洛萨等人的意见出奇的一致，就是野战。 如果对手是某个国家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那么即便对系统士兵的战斗力再有信心，洛萨也不会轻易作出让初步完成整合的部队，与三倍敌人在野外浪战的决定。 毕竟用两百名菲尔兹威侍卫去打一支农民起义军，最后的结果可都是胜负难料。 更何况是个人武力发挥受限的，大部队集团战役。 但这一次的对手，说好听点叫贵族联军，实质上在洛萨等人眼中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对付这样的敌人，依靠洛萨军更高的平均作战素养在运动中伺机将其击败，可要比依靠纽伦堡已经被摧毁过一次的城防工事，进行能够让双方力量都得到高程度发挥的守城战容易的多。 …… 离开纽伦堡不远，四千人的部队再度分出五百人的小部队，除了洛萨本部的千人直接赶往预定战场之外，其他小部队继续扫荡周边村庄的行动。 下午五点，又是行动迅速的西穆勒部率先抵达自己的目标地点。 一座在野蛮人入侵中被毁灭，这一年来初步重建的村庄，某位大公直属的骑士的领地。 “什么？你们领主不在？他去哪里了？” 当西穆勒率部不顾民兵的阻拦，直接闯进村庄后，从村长口中不出意外地得到了领地骑士已经离去的回答。 毕竟离洛萨军这么近，不想被吞并的话当然要趁早找到组织才行。 不过虽然已经知道了那位骑士的去向，却并没有妨碍西穆勒的表演欲望。 看着这位一个劲点头哈腰的村长战战兢兢，却又支吾着不肯透露领主去向的表现，暴怒的海贼侍卫猛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拽到身前。 脸上的伤疤落在村长惊惧的眼神中，就好像一条条欲择人而噬的毒蛇一样。 “说，你们领主是不是不顾自己的职责，到西边参加那些叛逆去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领主可是正儿八经的公国骑士……” 被揪住衣领的村长慌忙摆动手掌，但没等他说完，“暴虐”的西穆勒就一把将他推到在地，大声怒吼一句，“还敢狡辩？” 吼完，不再理会双腿发软一时爬不起来，只一句句重复“不是的，不是的”村长，转头下令道。 “去，把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给我带到这里来，有谁反抗的直接全家处死。” “是”。 到底是战后重建的小村落，不到二十分钟，四百多名已经被挨家挨户搜查的士兵驱赶到了村子中央。 虽然西穆勒的命令已经喊的整个村子都能听见，但实际执行过程中，自然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了抗争。 因为严苛的军纪，士兵们自然不敢真按照命令大肆屠杀平民，最多就是好几人一起围上去，给反抗的村民来些看似激烈，实则造不成多大伤害的拳打脚踢罢了。 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之后的行动更合情合理。 “都给我听好了。” 看着眼前的村民，西穆勒继续用那副凶恶的神态爆吼一声，一人的高呼就压下了场上其他人的私语和抽泣。 “你们领主，已经抛弃了你们和自己的领地，抛弃了他公国贵族的尊贵身份，和先辈的荣誉，以一个可耻的懦夫的身份，去投靠卑劣的叛逆去了。 呸，一头只会哼哼叫的蠢猪。” 一口浓痰坠地后，西穆勒再次爆吼一声“安静”，携入村以来蛮不讲理的作风压下村民激奋的心情和反对之语，继续说到。 “虽然这里的骑士已经舍弃了自己的贵族身份，甘愿沦为一坨烂泥样的叛逆。 但是，我相信，村里的其他人都是公国的子民，肯定都是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的对？” 村民们只是低头沉默不语，在这支蛮狠的军队面前，没人敢公然表露自己的想法。 来回扫视了几圈，见没有人敢抬头对视，西穆勒貌似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大家果然还是忠于公国的。 既然如此，我宣布你们村暂时由我们尊贵的洛萨男爵接管。 你们要积极地参加男爵的军队，为大军提供粮草物资，支持剿灭叛逆的战争。” “大人，”一连串的惊呼声响起，听到这话的村民这下不能保持沉默了。 “大人啊，我们领主的确不是什么叛逆，他不在村子里也是带兵出去讨伐叛贼去了。村子里的粮食已经被带走了大半，也没有适合当兵的人。” “实在不行，我让大伙从活命的口粮里边，筹措一部分粮食给大人您的部队作军用如何。” 在两位怒目而视的青年的搀扶下，村长颤巍巍地上前两步乞求着。 在他身后，村民也纷纷出声附和，哀求着让西穆勒放过自己的村子。 更有热血上头的村民高呼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们领主是叛逆，你当你是大公或者你们那位什么什么男爵是大公不成？” 只是两三句话的功夫，村民的吵闹声就交杂成了嗡嗡的乱叫。 “够了，你们也要当叛逆不成。” 西穆勒怒吼一声，得到他暗示的士兵顺手取出抽出自己的武器向村民逼近一步，一副准备大开杀戒的样子。 等村民的反对意见被镇压下来，他才接着恼怒地说道。 “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反天了不成，还敢违抗我的命令。 实话告诉你们，不用大公下令，我说你们领主是叛逆他就是叛逆，说你们是叛逆你们也是叛逆。 有不服的，来跟我的斧子说来。” 接着，他转头对士兵们吩咐到，“把这里边一米六以上的男人都给我找出来，补充进部队中，然后挨家挨户给我搜集粮草。” “另外，这些领主都一个个地富得流油，可别把他们家给忘了。 人跑了不要紧，东西可不能留下一件。” “遵命。” 临近的几个队长高声领命，面对雪白的刀刃，即便再不情愿也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半个小时后，西穆勒带着他“想要”的那些东西前往另一个领地。 布局战场的第一步，激怒，正在进行中。 第四十三章 作战计划 烂，着实很烂。 在那座连名字都懒得记的村庄的表演，西穆勒自己都感觉做作到了极点。 要不是那些村民见识浅薄，又因为领主带走了大部分武装力量而底气不足的话。 单靠装腔作势的怒吼，是根本就没可能让他们屈服，乖乖交出钱粮和民壮的。 不得不说这样束手束脚的威胁，还是让向来喜欢不服就杀的海贼侍卫，感觉相当不适应的。 只是一来，洛萨不愿意为了一场胜券在握的战斗，破坏他不久前才用不少领主私兵的头颅，建立起来的军纪。 军纪这玩意，是一开始树立的时候容易，破坏后想重建就难度直线上升的。 尤其是对这样一支，成分相当复杂的部队而言。 凡斯凯瑞、菲尔兹威、梅腾海姆、无赖贵族、平民雇佣兵…… 从血火中厮杀出来的战士，那潜藏在忠诚带来的平静下的狠厉与暴虐，可不是说放就能放，说收就能收的。 一旦稍微松开一条口子，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滑向什么样的方向。 除了军纪上的考虑之外，洛萨严令部队不得肆意屠杀平民的第二个因素，则是因为政治的原因。 从他大张旗鼓地胁迫周边的中下级贵族加入开始，他之前为了争取平稳发展时间，在贵族圈子里建立起来的名声不只是彻底毁于一旦，而是臭名远扬。 即便他最后能够凭借军事力量压制所有的不满意见，贵族阶级的敌视却是短时间消除不了。 已经得罪了这个时代的两大阶级之一，洛萨可不能将另外一个阶级也给得罪死。 要知道统治带敌意的目标，可是无法带来第纳尔的收入的。 更别说滥杀平民，伴随的村庄关系、荣誉和声望的降低。 至于说示威性地、有节制地杀戮。 口子一开，还算稳重的西穆勒连自己都直言克制不了，更别说管住其他人。 好在这样让人犯尬癌表演，他也只需要来这一次就够了。 等到押后的斥候传来消息，确认当部队离去后，很快就有村民结伴离开村庄，去往了该去的方向。 西穆勒为更进一步挑衅联军中的贵族，给自己增加的戏码就算是告一段落。 乘着还有些时间，他将部队再度进行了拆分，又接连劫掠了三处村庄，逼迫村中的成年男子加入部队，强征了大批的钱粮物资。 当然，也少不得要搜刮那些贵族或枯窘或丰盈的家财。 只是之后的几次行动，不需要再说那些强词夺理的废话就是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扩充了一倍还多的部队才带着大量的物资，在最后一座村庄里强征了几间民宅暂时停驻，等待第二日的后续行动。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那些在村民帮助下逃离的民壮，就不在西穆勒的关注范围之内了。 与西穆勒所部不同，其他几支分离出来的小部队虽然也对临近的村镇进行了名为征用，实为劫掠的行动。但只是抄没了当地领主的宅邸，向村民索取了些物资，而没有强行征召农夫入伍。 等到同样确认被劫掠的村庄有派出村民去传信后，他们干脆停止了向下一个目标前进的脚步。各自找了荒地密林掩埋掉物资后，等黑夜降临开始向洛萨主力前往的战场靠拢。 之所以西穆勒部特殊，是因为这支部队是洛萨用来钓贵族联军上钩的诱饵。 帕斯平原上没有多少险要的地形，絮弗伦堡与纽伦堡之间的区域更是一马平川。 河流有几条，矮山有几座，偏偏没有适合伏击的地点。 如果是单纯的正面野战，就算洛萨手中的精锐部队能够凿穿敌军阵线，迫使征召民兵带动整支联军溃败，预估的损失也让洛萨十分肉疼。 情报人员送来的敌军近四千人弓弩部队的情报，对远程力量略显匮乏的洛萨军威胁实在太大了。 而因为联军中也有一定数量的骑兵部队，且行军中同样派出了大量哨探的缘故，承担侦察任务的菲尔兹威斥候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肆意横行，帮助洛萨掌控战场的情报。 在接连损失了十几人后，洛萨也只能将大多数斥候调回掩护本方的行动，联军的动向只能通过残留的痕迹来推断。 好在休赛子爵等人低估了上万人大军的统帅难度，两天中的平均行进路程只有三十公里，洛萨才能比较及时地知道贵族联军与自己之间的距离。 更详细的位置信息就需要不顾斥候牺牲，加大侦察力度才能掌握了。 不能掌握地方的动态，意味着没办法实行夜袭战术。 就算联军的行动速度再慢，最晚十五日也会抵达纽伦堡城下。 而十三日下午才出发的洛萨军，显然不可能在当天晚上就与贵族联军相遇，留给夜袭的只有十四日一个夜晚。78中文首发 一旦斥候当晚没有找到敌人营地，或者休赛子爵脑子犯抽深夜行军，反而会让洛萨处于不利的局面中。 因此作战室属意的作战计划，大体是主动暴露己方行踪，引诱敌军追击，在运动中消耗敌方体力和作战意志，最后以逸待劳将其击败。 不顾形象地袭击村镇，塑造穷途末路形象的示弱；劫掠村镇羞辱领主的激怒；携带大量强征物资的利诱，都是洛萨为吸引敌人追击送上的理由。 至于敌人会不会中计的问题。 不是会，不是一定，而是必须。 贵族联军必须追击，主动暴露在其侦察视野上的西穆勒部。 休赛子爵并非公国正是任命的统帅官，也不是有足够威势和声望领导这支部队的大贵族。 他只是中小贵族在面临洛萨威胁时，多方权衡之后的选择罢了。 在这个洛萨刚刚作出逼迫其他贵族加入的敏感期，他对这支联军的掌控力是极低的。 只要有一位贵族选择了相信了洛萨给出的理由，提议追击，整支联军就必须得集体追击不可。 那么会有贵族相信这些理由吗？ 领地已经被袭击了的那几位贵族，是一定会让自己选择相信的。 一定会，让，自己，选择相信。 毕竟，如果不能从西穆勒部手中夺回属于他们财富，单靠攻破洛萨领后僧多粥少的收获，可是万万不够填补几位贵族的损失的。 自己吃亏让别人享福，那可不是贵族的作风。 第四十四章 引诱 十四日临近中午的时候，已经增加到千人规模的西穆勒部，终于如计划中地暴露在了贵族联军的侦察视野上。 说实话，担任联军指挥官的休赛子爵，是很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碰到那个该死的、疯狂的洛萨的部队的。 今天早上接到几个领地的村民送来的消息时，整支大军的统帅层就已经慌了。 别看现在只有个别贵族的领地遭到了袭击，但这可是昨天就已经发生，并且还不知道是不是全部的消息。 从几个领地遇袭的时间上可以推出，那个胆敢挑衅整个贵族阶级的疯狂男爵，可是派出了好几支部队四处劫掠，被领主带走了巨大多数武装力量的领地，根本没可能挡住对方的进攻的。 今天会有多少领地遭到袭击？其中会不会有自己的领地？领地是不是正在遭受攻击？ 这是每一个加盟的贵族在收到消息时，立刻联想到的一系列问题。 已经享受了上百年平静的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洛萨会在得知己方大军逼近后，居然会选择这样同归于尽的举措。 就像没有人相信他敢于挑战‘贵族权威不可侵犯’的潜规则一样。 领地距离远些的贵族还好，经过最开始的惊慌之后，还能一边骂着真是“狗急跳墙”，一便盘算着在击败洛萨后给予他怎样严厉的惩罚。 领地距离近的贵族却是完全平静不下来。 本来大家串联着组成联军，抱团取暖，为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利益。 结果现在连敌人的面都没见，自己就已经损失惨重，这谁能受得了。 因此接到消息后，遇袭的几个贵族当即就提出要返回自己的领地。不仅要带走自己的部队，还四处游说，想要将几个关系好的贵族一起带走。 若不是休赛一边暗骂洛萨不识抬举，一边懊悔自己的那封信件，还一边用自己、哉蒙以及侯爵三方的名义擅自许下大笔的补偿，这支联军恐怕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分崩离析，沦为笑柄了。 如果攻破洛萨领的好处不过满足贵族的诉求，或者其他两方不肯担负这笔赔偿的话，那他的声名必然也会如自己的对手一样臭不可闻。 因此虽然明知道继续走下去必然会碰到洛萨的部队，休赛子爵还是希望这个时间来得越晚越好。 如果距离纽伦堡只剩十几里就再好不过了，有一座子爵城堡在前，加盟的贵族必然会选择性忘记自己的蝇头小利。 到时候再找个理由让那些刺头率先进攻，把他们的部消耗在在攻城上，要是连贵族本人都战死就最好不过了。 “实在不行，把自己的那份分摊下去，直接以进攻不利的罪名弄死这几个瘪三。” 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着急赶路的休赛子爵心中猛地转过这样的念头。 可惜，事与愿违。 即便他已经借着贵族们焦躁的心情命令大军加快行进速度，一个上午就跑完了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不过虽然两地间的直线距离只有百公里，两地之间也的确有直连的道路。但容许上万大军行进的路线，却要超过一百二十公里。 等到撞见送货上门的西穆勒部时，距离纽伦堡依然还有三十几公里的路程。 将近一天的路程，显然还不足以让加盟的贵族忘记自己利益受到的威胁。 …… 洛萨手上的斥候虽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从容而精准地把控每一个细微的讯息，但只是探查敌方侦察范围倒也没有太多难度。 贵族联军的侦察部队是步骑混合而成。 步的主力，是大军中善于奔跑的猎人。 骑，则全部是加盟贵族的扈从。 显然，这样一支半吊子的侦察部队，其侦察能力是远远比不上菲尔兹威斥候的 之所以能够让斥候接连吃瘪，原因之一在洛萨这边的轻敌。 洛萨的确没有料到休赛子爵居然能够说服加盟的贵族，让他们派出自己亲信的扈从去完成有苦又累的侦察任务。 也因为这个没料到，他没有及时将斥候的侦察模式由广撒网的独立侦察，转入两军交战该有的小队侦察模式。 这使得斥候在不清楚敌军也为哨探配备了骑兵的情况下，为了更好地完成侦察任务贸然接近敌人主力，进而遭遇敌军骑兵的纠缠和围攻，最后损失惨重。 随着洛萨召回外放的斥候，将其重新编组为十几人的小队之后，不需要再承担所有任务的斥候开始重新展现自己的实力。 虽然编组成小队后，能够覆盖的区域小了些，但找到让自己吃瘪的另一个原因——敌方数倍于己的侦察部队的侦察边界，的确没有太大难度。 通过变换方向的触碰，敌军大部队的行动方向也被勾勒了出来。 再然后，得到消息的西穆勒就率领着自己的诱饵部队，出现在了某一支敌军哨探的侦察路线上，与其‘碰巧’撞在了一起。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在敌方哨探察觉不对想要撤退的时候，西穆勒还派出了一支部队试图追击一下。 结果可想而知，自己给自己塞了大半累赘的追击部队，连两里地都没出去就干脆利落地丢失了自己的目标。 当着所有人的面装模作样地发了一通脾气后，‘无奈’的西穆勒不得不眉头紧锁着下令返程。 但是又因为舍不得辛辛苦苦搜刮的物资和民壮，行动迟缓的部队在返程的路上还是接二连三地被敌军哨探找到了踪迹，并咬住了尾巴。 数次追击无果后，西穆勒也只能一边怒骂，一边严令肩驼手推的民壮加速再加速。 然而当一位斥候惊慌地冲到他面前，传递出有大股敌军追来的情报后，西穆勒终究还是‘忍痛放弃’了自己的大部分收获，将粮草辎重留在原地，驱散了跟随强征的民壮，只让士兵带着其中贵重又轻便的财物逃离。 …… 如计划预料的那样，贵族联军最终还是选择了追击西穆勒的部队。 事实上，当第一批哨探将消息传递回联军的时候，根本没等名义上的指挥官下达命令，几个接到领地遇袭消息的贵族一合计，直接就带着自己的部队追过来了。 斥候传给西穆勒的有敌军追来的消息，指的就是这批部队。 而他们的擅自行动，也迫使休塞子爵不得不带着大军随后跟上。 不跟过来能咋办？ 不把这几支部队收拢回来，信不信其他贵族马上提出要先回自己的领地。 休赛子爵连理由都能猜个差不多。 “反正已经只有这么点距离了，不如让我们先回去确认下领地的情况。” “放心，不会耽误大军行程，明天一定会赶来与大伙儿会和的。” 第四十五章 索敌 紧跟着擅自出击的几位贵族追到西穆勒遗弃物资的地方，与先到的部队回合后，贵族联军没有停顿太长时间，就继续想着西穆勒撤离的方向追去。 不是休赛子爵想要和这支据说上千人的部队（这是联军哨探的说法，自从西穆勒驱散民壮后，汇集的斥候就隔断了对方的眼线，加上被联军抓住的民壮只会说‘很多很多’人，因此贵族联军到现在还不知道西穆勒部当前的士兵数量）死磕。 只是还没等他劝说几位贵族继续向着纽伦堡前进的话出口，自己反倒被对方的理由给说服了。 “各位都看到眼前的这些东西了。 毫无疑问，那个走上绝路的敌国奸细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到了这个时候也依然没有想着为自己的骇人罪行赎罪，而是试图用这种肮脏的强盗行径，来拯救他可悲的结局。 他当然是在做梦，在痴心妄想。 我们都清楚他不可能守住那座堡垒，他必将接受所有正义的贵族的审判。 这一点，那个疯狂的可怜虫应该也是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疯掉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发表演说的贵族接着说道。 “那么，有什么能够挽救他注定了可悲的命运呢？ 各位，我大胆地猜测一下，他恐怕是想着重新回归到曾经的身份了，一只肮脏的秃鹫、鬣狗。 是的，乘着国家处于混乱的时机，成为一股四处侵扰我们立誓守护的村庄和人民的流寇，拖延那必然的命运到来。 这是他唯一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的机会。 这一点，从他派出几乎所有的部队劫掠那些可怜的平民，以及眼前这支部队逃向西北方而不是纽伦堡可以得到证实。” “可惜，他算计地再好，却也低估了我们英勇的战士们的努力，他们咬住了那个奸细的一支贪婪的手下的尾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支蠢笨的小部队，会将我们带到那只重新钻回水沟的老鼠的面前。” 一通主观臆断，给了倾听的贵族两个下定追击决心的理由。 一是洛萨已经将他‘所有的部队’派出来侵扰村镇。 从联军目前收到的消息看，侵扰自家领地的敌军数量总计有两三千人的规模。 在他们的理解中，这即便不是洛萨所有的部队也相差不远。 如果这个前提成立的话，那么关于洛萨离开纽伦堡的假设，可能就很高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其二，是这位贵族提到的西穆勒部逃向西北方的消息。 向东，是回纽伦堡的路。 向南，可能是想逃入毛莫若丘陵。 唯独向西、向北不行，因为那是深入公国中心的路线，在场多数贵族的领地可都在那个方向。 即便联军如愿地在纽伦堡惩治了罪魁祸首，这支小部队也有能力让其他贵族惨痛的反噬。 两个因素结合后，贵族联军毫无意外地继续追向西穆勒部。 分兵是不可能分兵的，这支拼凑起来的军队还没有那么高的信任度。 ‘谁知道在离开自己的视线后，其他人会做些什么？’ 不是没人想到这可能是陷阱，只是当前的情形实在骑虎难下，能想到这点的“聪明人”都担心说出来只会平白扰乱军心。 “就算有陷阱也无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会被他碎的。” 这是加盟的贵族们未说出口，却不约而同的想法。 自欺欺人的想法。 …… 当西穆勒领着那支万人大军走向覆灭的时候，洛萨并没有像位于联军贵族们猜想的那样在西穆勒运动方向的终点，而是率领着一支部队在距离不远的一处森林中纳凉。 现在是初秋的时节，太阳从北方缓缓南移，早晨和傍晚渐渐多了一丝凉意，正午时却依然有着不输于盛夏的酷热。 这份酷热，当然也是洛萨能够利用的东西之一。 不过此刻出现在这里，为的却不是乘着烈阳上演一场尾随，在敌方为炎热耗磨掉斗志的时候发起袭击。 不说酷热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周围大多是平原地形，侦察部队的视野相当开阔，还没等己方攻击展开，估计对面摆开阵型等待了了。 洛萨还没有头铁到那个地步。 12位巴克利枪骑兵，18位冒险家，37位各方无赖扈从、探险家，133位菲尔兹威护卫骑兵加少量杂牌骑兵，构成了洛萨此次率领的这支两百四十多人的全骑兵部队。 而他隐藏在这个地方安心等待的对手，也是一支骑兵部队。 来自卡塔尔城支援的，一支人数在三百人左右的骑兵部队。 还记得两年前，促使洛萨成为帕斯贵族的林朋遇刺事件吗？ 当时巧合救下老学者的哉蒙，在事后被问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时，拿出了一个“咨询购买马匹问题”的解释。 事件平息后，老学者认真解答了哉蒙的问题，指出这匹马不可能来自多隆特大陆，除了不能辨别真假的马匹特征外，决定性的证据是它们不可能在一个多月的航海旅程中存活下来。 后续的调查，也证明了老学者所言非虚。 不过虽然这批马不是来自多隆特，而是来自秘法大陆某个国家倒卖的军马，素质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哉蒙还是在前伯爵的支持下花大价钱买下了这批军马。 毕竟在战马稀缺的帕斯公国，有就是最大的胜利，哪有挑三拣四的余地。 更何况借助这条渠道，卡塔尔家族又接连完成了好几次马匹交易，最后组建起了一支五百多人的骑兵部队，一跃成为公国骑兵数量最多的势力，也算是用数量弥补了质量的不足。 哉蒙能够顺利地谋取伯爵之位，这支骑兵功不可没。 此次为了讨伐挑战贵族权威的洛萨，那位新任伯爵不仅派出了一支千人步兵，还将手上六成的骑兵派了出来。 至于真实的目的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与紧紧抱成团的步兵不同的是，这支骑兵自出发一来，就始终游离在联军主力周围，没有处于大军之中。 毕竟是三百匹军马，换了洛萨都会心动，更别提欠缺信任的叔侄二人了。 而洛萨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等待骑着达夏骏马，不惧敌方纠缠的雇佣侦查兵找到这支骑兵的位置，在双方合兵之前，打掉这个威胁因素。 不同于联军中惜命的骑士，这三百名骑兵，可是能够拖住西穆勒部的。 第四十六章 骑兵启动 初秋时节，相对低纬的帕斯平原上绿意依然比较浓厚，即便晚开的花朵也开始步入凋零期，在整个环境来说却并没有太多衰败之意。 洛萨不顾林间一截被砍伐的树桩，在新一轮更替中长出的枝条被折断后无言的抗议，端坐其上，看着眼前简易支架上悬挂的公国军事地图静静沉思。 在他的周围，几个长于谋略和情报分析的士兵席地而坐，随时准备回答主上的提问，为他建言献策。 而在更远些的地方，其他拥有同样拥有不低的战术水平，却偏向战场指挥等方面的士兵与他们的伙伴正在进食休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养足精神储备体力。 为了给自己的主君一个思考的空间，士兵们行动间尽可能地放缓了动作，只有战马响鼻和甩尾的声音不时响起，却也没有嘈杂的意思。 时间进入八月，公国的局势变得越发热烈起来了。 几乎就是那么两三个夜晚过后，就像是‘忽如一夜春分来’一样，七月时虽然暗流汹涌激荡，但主要只是那么几个主要战场的军事斗争一下变成了燎原之势。 除了被洛萨扫荡了一遍的东南区域，其他地方的相邻领地之间或因往日的仇怨，或因政治理念的不同，结盟的结盟，开打的开打。 除了那些占据城堡的子爵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置身事外，每一村每一镇都不由自主地被卷入了战争之中。 也就是说，帕斯的内战开始进入最激烈的阶段了。 至于原因，开头的时候就已经提到过了。 得益于优渥的气候环境，一般到夏末的那几天，公国的主要农作物麦就开始陆续进入成熟期。 赶工的话，八月初期，也就是初秋的时节，这些主要的农作物就基本能完成收割了。 手里有了粮，各地的贵族自然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反倒是之前打的最凶的公侯两方，在经过十多天的拉锯战后，暂时进入了相对平静的僵持状态。 索恩堡被攻破后不久，沃奇子爵率领的累计达到七万余人的侯爵军。 与霍勒姆子爵率领的三万余，通过哉蒙卖队友让开的通道深入的公国军，在索恩堡与新港中途的村镇间，进行了十四天的集团会战。 这场足以载入公国史册的，参战兵力最多的会战，最终在七日时，以剩余四万人的侯爵军退守索恩堡而告终。 可惜，取得了战役胜利，再次打出了辉煌战果的霍勒姆子爵，并没能继续迈出争取战略胜利的脚步。 只剩下两万多人且已经疲惫不堪了的公国正规军，丧失了顺势彻底击败同样疲惫不堪的侯爵军的能力。 等到双方重新恢复作战能力，已经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侯爵军，可就不会再是，被只有一半的敌人轻易击败的对象了。 无奈之下，霍勒姆子爵只能放弃速战速决的打算，一面向埃辛岛继续求援，一面将目光放在了之前阳奉阴违的低级贵族身上，试图重新掌控这些领地，增强公国军的实力。 除了战事稍缓的这两方之外。 公国中部，情报还停留在索恩堡之变的菲尔比恩市长哈瓦拿，向彩虹关隘借调了一支三千人的正规军，混合自己的兵力组成一支万人军队，开始肆虐侯爵的后防线。 本来兵力和战斗力都相对占优的侯爵军，这会只能被动挨打。 卡塔尔城方面，近期没有其他军事行动。 或者说在这个公侯都还有一战之力的时间段，串联周边的贵族讨伐异军突起的洛萨，就是卡塔尔城军事行动。 这话的意思是，即便洛萨用肆无忌惮的手段，在东南部地区搞出了巨大的动静。 但是对于这个传承久远的伯爵家族来说，还不足以成为最值得重视的对手。 不过很快就会是了。 …… “洛萨大人”。 下午两点左右，一个信号突然出现在了洛萨的脑海中，放出的雇佣侦查兵在地图的边缘向他传回来等待已久的消息。 “目标找到了，对方就缀在联军身后五公里的地方，行进路线与联军基本一致。” 五公里，洛萨心头猛地一沉，继而又放松下来。 对于步兵来说，五公里是一个小时的路程。 可对于骑兵来说，不用二十分钟就能走完这段路程。 全速冲锋的话，用时还会更短。 如果采用和联军正面对阵的战术，等到双方搅在一起的时候，这支突然加入战场的将有逆转战局的能力。 即便现在用的是诱敌的战术，如果休塞子爵请这支骑兵协助阻拦的话，西穆勒的部队也免不了覆灭的结局。 毕竟，找到“洛萨”位置也不需要一直跟着他们，将其击败后从军官的口中逼问不也一样能知道吗？ “大人，”洛萨默默红色兄弟会的士兵点赞的时候，侦查兵再度传来了消息。 “我回来的时候，这支骑兵似乎接到了来自联军的命令，折上另外一条道路，似乎是准备去拦截我们的诱饵了。” “另外一条道路，”共享了信息的参谋人员马上凑到地图前，交流几句后，在图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几条线段，标注了几个点。 “大人，这是卡塔尔骑兵可能走的路线，如果我们现在动身，能够在这几个地方将他们拦下来。” 与步兵不同，骑兵对道路要更依赖一些，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的情况下，沿已有道路前进是更好的选择。 “嗯，”洛萨点了点头，先是回复侦查兵道，“辛苦了，眼下时间紧迫，没时间给你休息了，等打完这场仗再犒赏大伙。 现在，你立刻返回去，告诉你们小队的其他人，务必要盯死这支骑兵的动向。 必要时，就算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也在所不惜。” “另外，通知其他能联系上的侦查兵，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同我们汇合。” 除了是优秀的斥候之外，雇佣侦查兵还是相当不错的弓骑兵。 既然已经找到了敌方骑兵的位置，战斗在即，洛萨当然不会让他们无所事事地游离在外。 “是。” 得到洛萨称赞的侦查兵兴奋地回应一声，刚出现不久的绿色光点再度消失不见。 “全军集合。” 早已做好准备的骑兵得到命令后立刻牵着战马到洛萨面前集合。 五分钟后，数百名骑兵带着轰隆隆的声音想着目标地点赶去。 上千只马蹄踏地的声音，已经拥有了万马奔腾的一丝气势。 第四十七章 骑兵战（1） 十四日下午四时许。 洛萨率领的骑兵部队，终于在贵族联军西侧，距离大概七公里的地方，拦截住了正在向西穆勒部迂回运动的卡塔尔骑兵。 对于洛萨来说，这是个相对理想的作战位置。 因为对彼此不信任的关系。 休赛子爵统领的贵族联军，与这支名义上同样是联军，却并不归属他指挥的骑兵之间，实际上是脱节的。 双方间的交流，只能通过斥候的传递来进行。 因此，当洛萨命令雇佣侦查兵对两方的斥候进行猎杀后，这支骑兵已经有足足一个小时没能得到休赛子爵传来的情报。 这也意味着，被西穆勒所部带着四处乱跑的贵族联军，将在短时间里联系不上还在沿旧情报前进的骑兵部队。 虽然骑兵的战场范围广阔，但至少在交战最开始，也最关键的时候，洛萨不用为联军可能的增援而担心了。 事实上，这个‘拦截住’的说法是不怎么准确的。 相比于在毫无障碍的平原上进行‘拦截’，倒不如说是两支骑兵间的‘遭遇’，更准确些。 毕竟，两三百名骑兵的快速前进，其动静可不会比十倍的步兵行军小到哪里去。 当洛萨的侦察地图上，开始出现密集的红色光点的时候。 无需被雇佣侦查兵们猎杀的敌军斥候回传，那越来越响亮的轰隆声，就已经将‘一支未知骑兵出现’的消息，传递到了正在沿道路行进的卡塔尔骑兵中。 一公里多一点的距离，虽然还在彼此的肉眼观察范围之外，但对两支骑兵来说实在太近了。 近到足以让让卡塔尔骑兵的指挥官，凯拉夫·特里格尼怀疑对方来意的地步。 当他咒骂着斥候的懒散，一边下定决心加强训练，一边命令部队加速试图避让时。 对未知骑兵绕前举动的察觉，让他越发确认了对方来者不善。 “东南方向，准备应敌！” 如同他十几秒前下达加速命令那样，备战的命令通过传令兵之口，传到了所有士兵的耳畔。 作为公国明面上最大的一支骑兵部队的主将，以‘他国’流浪贵族身份被哉蒙招揽的凯拉夫，自有他的傲气和自信。 既然对方罔顾了他的善意，那他也无需回避任何人的挑战。 “唏聿聿……”的一连串战马嘶鸣声中，还未完全提起速度的骑兵又纷纷勒停战马。 接着，在各自上级的指挥下，排成四列线形阵，面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一秒、两秒、三秒…… 十几秒后，第一名洛萨军骑兵跃过矮坡，出现在严阵以待的卡塔尔骑兵面前。 再十几秒后，两百多名骑兵全数越过山坡，隔着八百多米的距离列线阵，与卡塔尔骑兵相对。 “咦？！” 凯拉夫惊咦出口的同时，身旁同样看见那飘扬的红底黑龙旗的副将用相似的惊讶语气呼道。 “将军，好像是洛萨领的骑兵啊。” “应该是了，”凯拉夫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着远处菲尔兹威胸甲连绵成片的蓝色披风，沉声回了一句。 “早听说那位洛萨男爵是其他国家布置的暗子，如今看来果然传言不虚啊。 只是没想到，他背后的势力不仅能提供如此多的板甲，就连战马都能够悄无声息地运送进来。”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对方虽然人数与我们相当，但大多都是人马俱甲的重骑兵，正面对抗好像对我们不利啊。” “不用太担心，跟他打就是了。”凯拉夫摆了摆手，信心十足地说道。 对于这位曾经在某个帝国担任过骑兵千夫长的人来说，帕斯公国的骑兵几乎没有任何能够让他看得上眼的地方。 无论是公国旧有的骑士，还是卡塔尔新编骑兵，亦或是眼前这看似装备不错的洛萨领骑兵。 更何况，己方的装备也不是很差。 虽然装备板甲的重骑兵少了些，只有四十几人，但其他人至少也是一件链甲在身。 为了满足凯拉夫对骑兵的要求，哉蒙可狠狠给他背后的势力出了把血。 正当凯拉夫想说上一句，“骑兵可不是装备好就战斗力强”的心里话鼓舞士气的时候。 另一边，缓匀了为赶路而急促的呼吸后，列阵的与卡塔尔骑兵相对的洛萨部动了。 不是正面冲击，而是一边防备着卡塔尔骑兵，一边缓缓向自己的右侧山坡移动。 “唉？！” 凯拉夫再次惊咦一声，压下话头紧跟着命令到。 “保持阵型，随我来。” 说完后，同样向那片山坡缓缓移动。 与其他将领的不解相比，经验丰富的凯拉夫一眼就看出了洛萨军骑兵的用意。 抢占有利地形。 骑兵，是很吃地形的兵种。 原因在于，骑兵要发挥自己高于步兵数倍消耗的战斗力，速度是必不可少的要素。 失去了速度的骑兵，比普通的步兵都不如。 而地形，或者说环境中的障碍，是制约骑兵速度的重要因素。 在小股骑兵的战斗中，占据一片高坡以上击下，实在太有优势了。 因此当洛萨军骑兵作出抢占有利地形的行动时，凯拉夫立刻就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 同样，当发现卡塔尔的骑兵也向山坡移动的时候，指挥己方骑兵的洛萨也意识到对方不是易于之辈。 与洛萨抢夺有利地形，是卡塔尔骑兵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是一般的骑兵将领，大概会在洛萨军行动的时候，就急不可耐地直接发起冲锋了。 可八百米的距离，远处的人影都只能看个大概，骑兵提速冲锋至少需要一分钟的时间。 一分钟，足够洛萨调整阵型，发起反冲锋了。 别忘了，洛萨骑兵跃过的那片小坡虽矮，却同样是相对有利地形。 等到敌军冲锋进入上升期时，遭遇的会是借地形缩短冲击距离的洛萨骑兵最有力的打击。 反之，洛萨先发起冲锋也会遭遇相同的待遇。 或许能够在气势最盛的时候，与起势不久的敌军骑兵相遇，给其前排造成更大的压力。 但随后，气势陷入衰落的后队就得面临气势极速上涨的敌军了。 因此洛萨需要占据更有利的地形，以便发起更凶狠的冲锋。 而一旦对方在这期间选择后退拉开距离，洛萨就会直接带领部队发起冲锋。 别看刚才凯拉夫能够在行进间快速调整阵型，但那可是因为这支骑兵本来就是以容易变阵的方式在行军，最多只是勒停战马换个方向而已。 从后退重新调整为攻击阵型，需要花费的时间足够洛萨将这支骑兵踢出战场了。 第四十八章 骑兵战（2） 两支骑兵抢夺同一个山坡的开局，在骑兵间的战斗中是不怎么常见的。 除了特定的地形和主将经验的选择外。 另外一个关键的因素，是相似的兵种配置。 卡塔尔骑兵这边，是四十多名装备板甲的低配重骑兵，加两百多名装备杂乱的轻骑兵，加五十名伪·弓骑兵的阵容。 之所以是伪·弓骑兵，是因为最后这部分组成兵种，虽然携带了弓箭且本身有不错的射术，但是训练时间还不充足，没有稳定的骑射本领，只能算是骑马的弓箭手。 而洛萨这边的阵容，是三十名重骑兵；一百多名可冲可游，牺牲速度以换去更强缠斗能力的骠骑兵，加四十几名轻骑兵。 能承担弓骑兵角色的，只有十几名游走在外的雇佣侦查兵。 显然，两支骑兵都是具备相当独立作战能力的战术骑兵。 而这样的独立作战能力，一般是存在于千人以上的骑兵部队中，用于执行独立的作战任务。 而上千人规模的骑兵交战，一片小小的山坡，是容纳不下任何一方展开的，自然也就没有了争夺的必要。 正是因为双方这样的兵种配置，当洛萨穿破卡塔尔骑兵的侦察圈，出现在其身旁的时候。 就注定了双方的交战，会以骑兵对冲的形式进行。 而当洛萨这边抢占有利地形的谋划被对手看破，且做出应对举措后。 也注定了这片有着更大角度的坡地，不会掌握在任何一方的手中。 因此，在相互戒备着向坡地爬升的过程中，洛萨口中就不断传出“向前多少米”、“组押后”的命令。 等到两军各自爬到山坡中断，距离接近到五百米时，洛萨军骑兵已经从线型阵，切换到了重骑兵在前，护卫骑兵在后的锥形阵。 轻骑兵和弓骑兵则撤下了山坡，带着几乎相同数量的敌军骑兵成为游走部队。 而凯拉夫，也将自己手中的骑兵摆成了擅长突破的锥形阵。 只是相比于洛萨军严密的阵型，数量上接近洛萨骑兵两倍的卡塔尔骑兵，阵型反而要相对松散一些。 这让本来就因为对方指挥官的水平略感讶异的凯拉夫，心中首次有了不妙的预感。 “这他娘的不会干脆就是某个国家，把自己的骑兵精锐给弄过来了？” “看对方这换阵的能力，可不是只有装备的样子货啊！”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也容不得凯拉夫多想了。 因为对面那支让人惊讶的骑兵，在短暂的停顿后，隐约传来了“进”的命令。 凯拉夫也不得不紧随其后，下达“准备冲锋”的命令。 两三秒的间隔中，两支骑兵胯下的战马都陆续提起了脚步。 “蹄踏、蹄踏、蹄踏……” 先是慢步，马蹄踩在柔软却又坚韧的草地上，发出相对清晰的踏地声。 “踏、踏、踏、踏、踏、踏……” 二十米后，慢步转快步，战马四蹄接连落地，蹄音连成一片。 伴随着各级长官“保持阵型”、“跟上前方”的呼喝声，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再五十米，快步转跑步、快跑步，秒速从慢步的一两米提升至十数米，蹄音更加密集。前排骑兵骑枪放平，进入临冲锋状态。 “踏嗒、踏嗒、踏嗒……” 相距百米，快跑步转袭步，秒速提升至近二十米，战马前蹄、后蹄着地时间相连，一次跨越只能听到两个蹄音。 放到整支骑兵中，则只剩“轰隆隆隆隆”的连绵声响。 袭步第一秒，前排骑兵骑枪开始晃动，后排护卫骑兵手中的长投枪握紧。卡塔尔重骑兵身上，一道道红色光芒闪烁。 一点五秒，第一批投枪越过前方重骑兵的头顶飞出。 一点七秒，第二批。 两秒，第三批标枪飞出，护卫骑兵利落地换上叶形剑。 同一时刻，第一批标枪飞入敌军骑兵中，造成零星的伤亡和敌军前排短暂混乱。 再同一时刻，卡塔尔骑兵的远程武器降临洛萨骑兵头顶，三匹战马受伤，一位冒险家坠马，没能造成混乱。 二点五秒，洛萨军骑兵发出整齐划一的怒吼，在战马高昂的嘶鸣声中，骑兵碰撞发生。 位于锥形顶端的四名巴克利枪骑兵，稍稍挪开嵌着驽矢或标枪的黑底哮鹰盾，晃动的骑枪划出优美的短弧线。借着己方投枪制造的机会，在加持了怒气力量的对手反应过来之前绕过盾牌，将其整个人连同板甲一起刺穿，带离马背。 坚韧的重型骑枪并未因此折断，强横的身体素质豁免了冲击的反作用力。 不顾尚未死透的敌军骑兵痛苦的挣扎，巴克利枪骑兵端平骑枪继续冲锋。 一直到穿透第三名敌军才不得不丢弃沉重的骑枪，换上钉头锤和贵族剑近身厮杀。 紧随第一排骑兵身后，其余的巴克利枪骑兵和冒险家也穿过缝隙，扎进卡塔尔骑兵阵中。最终有十四人在敌军重骑兵身上取得了战果。 而短暂混乱后，怒气加成下身体素质大幅上涨的卡塔尔重骑兵立刻还以颜色，四名冒险家当场战死，两人盾牌碎裂坠落马下。 技艺精湛的巴克利枪骑兵状态好一些，宗师级的长杆武器使用能力让大部分士兵避开了对方的反击，只有一人因为同时遭遇多名敌军的攻击，付出了左臂被斩断的伤势，在战友的掩护下最终脱离了战场。 紧随在重骑兵身后，洛萨带领的护卫骑兵和卡塔尔轻骑兵相继加入战场。 “啊……” “嘭……” 受伤后的惨叫声和盾牌碎裂逐渐增大，与战马奔腾声渐有分庭抗礼之势。 这一刻，双方骑兵的整体差距也开始显现出来。 与被洛萨军重骑兵轻易撕裂阵线，被迫向向两侧分离的卡塔尔轻骑兵相比。 第一轮碰撞后，卡塔尔骑兵能够保持那令人惊惧的骑枪穿刺速度的少之又少。 而失去这份刺击速度后，掌握九级盾防的护卫骑兵有足够的能力用精锐骑兵盾挡下敌军的刺击，迫使其抛弃长枪与数倍的护卫骑兵近身厮杀。 等到冲出洛萨军骑兵的战线后，卡塔尔重骑兵的数量已经锐减到二十人以下。 而被洛萨重骑兵撕裂的轻骑兵，就更挡不住护卫骑兵后续的攻击了。 可以说，只是一轮交手，就已经基本确定了双方的胜负。 但这还没完。 袭步第十秒，两支骑兵相继穿破对方的阵线。 “聿……” 在凯拉夫惊骇回望中，一整个骑着绿皮甲战马的护卫骑兵小队，四十名护卫骑兵分两个方向调转马头，缠上了准备重新列阵的卡塔尔骑兵。 两分钟后，不仅没能摆脱纠缠，反而在缠斗中损失不小的卡塔尔骑兵，承受了调整阵型的洛萨骑兵第二轮冲锋。 五分钟后，第三轮骑兵冲锋彻底打崩了卡塔尔骑兵的阵线。 战斗由激烈的对攻，转入了追杀的垃圾环节。 第四十九章 骑兵打完步兵上 当两支骑兵的主力对冲结果确定后，山坡下捉对厮杀的轻骑兵战场，也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这场骑兵对战以不足五十名卡塔尔骑兵逃离战场，百余人被俘，为洛萨军送上一场大胜而告终。 用时一个多小时的战斗，真正用来交战的时间，其实连十分钟都不到。 对卡塔尔骑兵大半的打击，正是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完成的。 同样，己方的伤亡，也大多发生在最开始的对攻阶段。 反倒是用时更长的追逐战，损失聊聊无几。 战死一半的卡塔尔骑兵固然损失惨重，但洛萨这边也有近八成的死伤。 托骑兵战激烈程度的“福”，伤亡的士兵中，当场战死或者肢体残缺，丧失继续战斗能力的士兵居多，不影响作战的轻伤员只有七人。 反倒是单纯坠马的士兵运气更好些。 虽然在双方来回奔腾的马蹄下，即便有着板甲的保护也大多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但只要没有当场死亡，靠着系统的强大功能，总还是有重新踏上战场的机会。 而除了让洛萨有些肉疼的伤亡之外，一场战斗过后，洛萨这边的收益却也不小。 从卡塔尔骑兵身上缴获的兵甲战马不提，系统掠夺到的战利品和斩获的升级经验都让洛萨一本满足。 前者在掏空了新一周奸商的第纳尔后，还给洛萨留下了几间还算不错的装备。 而后者，则让在战斗中折损近半的冒险家，一路扩充到了战前的两倍还多。 可惜，大概是兵种基数太少的缘故，战后并没有巴克利征服者或探险英雄得到晋升机会。 不过按照洛萨的计算，其中差的经验应该不会太多才对。 因此，在稍事休息后，洛萨留下一半的部队打扫战场，带着其他部队赶赴另外一处战场。 …… 在洛萨追杀残余的卡塔尔骑兵的时候。 距离骑兵战场十多公里外的地方，休赛子爵率领的贵族联军，与迈尔斯率领的洛萨军步兵，也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时间，是十四日下午五点左右。 作战双方，分别是四千名疲惫不堪的贵族联军，与以逸待劳的四千名洛萨军步兵主力。 是的，紧跟着西穆勒所部的脚步，绕过山脊看到靠山列阵的步兵阵列时。 能够参与进战场的贵族联军，只有四千多人。 担任诱饵的西穆勒部，完全没有想要和咬钩的鱼儿，保持若即若离速度的意思。 自从放弃劫掠的物资，带着贵族联军跑路开始，他们就一直尽可能保持着自己的极限行军速度。 而掺杂了不少领主私兵后的这个行军速度，刚好是贵族联军中的常备士卒，竭尽力量能够追上来的速度。 也是让联军的将领们，能够确认对方的确是在拼命逃窜的速度。 因此，越追信念越‘坚定’的贵族联军，在看到自己的对手时。 不仅体力在一天的行军中濒临奔溃。 就连让他们确信能够战胜洛萨的那支庞大的军队，也因为拉长到十多里的距离，无法在第一时间加入战场。 六千名常备士兵，一千多人下放到征召兵中担任基层军官，一千人被调拨出去接收粮草辎重的保护任务。 四千名没有掉队的常备士卒，已经是能跟上的全部兵力了。 其实在追逐的最后阶段，不是没有贵族提出收拢兵力，派哨探盯紧西穆勒部的动向，等己方体力回复后再行追击的建议。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不需要担忧领地受到威胁的贵族反对。 那些在追逐中，偶尔捡拾到西穆勒部丢弃的财物，而硬撑着一口气追击的士兵，已经不是轻易能够约束得住的了。 将一千名常备士兵调去接管辎重，将征召兵从搬运工的任务中解放出来，已经是担任统帅官的休赛子爵能够做到的全部了。 …… “命令：全军进攻！” 没有给山坡下看到己方军阵后，士气和体力同时血崩的贵族联军太多反应时间。 迈尔斯手中的梅滕海姆大剑猛地挥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呜……”苍凉的号角再起，只是这一次的号角声中，加上了“咚咚咚咚”的战鼓声。 “崩……咻……”的尖锐响声紧随其后响起，却被掩盖在了前两者之下。 不是弓弩射出箭矢的声音，而是三十架弩炮弹射石弹的声音。 先手阵地战，自然没有抛弃便于携带的轻型器械的道理。 下一刻，沉重的石弹飞入惊慌的贵族联军之中，拦在其前进道路上的联军士兵直接被击飞，连带着身后的战友飞出十多米远。 在此威力下，也只有最后被带出去的士卒有几分活下来的机会。 更让联军士兵们惊恐的，是其中一枚石弹好巧不巧地找到了一名跨着战马的贵族头上。 这位呆立着没有任何闪避动作的贵族，头颅直接被石弹打得粉碎，高价收购到的铁盔扭曲着飞向后方。 “啊……” 脑浆散落在脸颊上的士兵奔溃了，抛下武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颅转身就逃。 不只是士兵奔溃，目睹这幅场景的其他贵族也瞪大了瞳孔，不少人的马鞍被尿液浸透。 没等他们从这恐怖中回过神来，“咻咻咻”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真的是箭矢离弦了。 不只是长弓兵和装甲弩手的箭矢，还有初步整合在一起的私兵弓弩手的射击。 紧随在三轮远程齐射之后，菲尔兹威侍卫带领的步兵，也已经呼喊着“万胜”、“为了洛萨大人”的口号，到达了杂乱的贵族联军身前。 “不要乱，列阵，列阵……” “不要害怕，给我反击……” “弓箭手，还击，还击……” “进攻，我们身后还有援军，建功立业就在此刻……” “维诺泰领士兵，到我身边聚集……” “后退者死……” …… 冲击在即，十几道不同的命令从策马向前的贵族的口中传出，试图将部队重新集结起来，挡住洛萨军的攻势。 然而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在他们向前准备加入战斗的时候。 身后的那些同僚，却在看到前排的步兵被洛萨军步兵势如破竹般贯穿后，第一时间呼喊着各自领地士兵的名号，向后准备脱离战场。 这其中，那几位叫嚣“追击”最激烈的贵族的身影，尤为显眼。 至于那位名义上的统帅官休赛子爵，这会却是没有人理会了。 虽然是加盟贵族们共同的作用。 但是当作为统帅官的他，没能控制住部队追击的诉求，任由其走进埋伏中的时候。 这位本就威望不足的子爵，就已经被心思各异的贵族们给抛弃了。 第五十章 以为一帆风顺的战斗 下午七点，洛萨终究还是带着状态半满的骑兵，赶上了这一场大战。 不是赶上了追击溃兵的尾巴，而是以整支军队的组成之一，承担起撕裂敌阵的作战任务。 是的，撕裂敌阵。 以疲惫之师对阵精力充沛的敌军主力； 以拉长到近乎断裂的阵线对聚合为一体的敌军战阵； 以号令不一的指挥阶层对进退有序、编制完善的洛萨军； 以四千人对四千人…… 纵使处于如此不利的地步，贵族联军依然没有被洛萨军轻易地打垮。 不是以系统士兵担任各级指挥者，士卒尽是常备士兵的洛萨军不行。 只是这一支贵族联军，或者说这一支联军的士兵太行了。 那些奋勇向前，试图聚集麾下士兵，以对抗这突然遭遇的大敌的贵族很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即便他们中有不少人的确召集到了自己的部下，成功对进攻的洛萨军步兵发起了反击。 但是在迈尔斯的指挥下，借助弩炮和弓弩的远程打击，以菲尔兹威侍卫为刀尖的步兵中队，轻松地撕开敌军混乱的前排士兵后，同样轻松地碾碎了这些没有联结起来的反抗。 然后，成功将这支已经有不少领主后撤的联军前部，给打击地溃散开来。 但是击溃了联军前部，并不意味着打垮了这一支贵族联军。 不是说缀在后面的那些征召兵有怎样惊艳的发挥，在后撤的贵族指挥下重新结成军阵挡住了洛萨军的进攻。 事实上，当作为常备精锐的联军前部被洛萨军击溃后。 后方的那些成为士兵最长不到一个月，且在追击中同样耗尽了体力的征召兵根本没有多少抵抗的意思，直接被带动着加入了溃逃的行列。 但即便如此，洛萨军也依然没有进入满山遍野抓俘虏的环节，而是非得要一步步打着前进才行。 为什么？ 就像之前说过无数次那样，帕斯公国先辈们那种在不毛之地徒手创建家园的血勇之气，与自然环境抗争的精神。 可不只是在公国贵族们的血液中流传。 每当洛萨军的步兵追上一伙逃窜的联军士兵时，哪怕他们没有一位明确的指挥官，对方的第一反应也是反抗而不是跪地乞降。 虽然作战素养已经被耗尽的他们，乱糟糟地冲上来的结果只会如撞击在礁石上的浪花一样，被战斧投枪再度碾碎。 但是这份不管不顾的冲击，却使得主动进攻的洛萨军步兵不得不始终保持自己的阵线，一点点往前推进。 因为这是追击最开始的时候，散开阵型追击的两个步兵中队，用过半的战损换来的教训。 根据战后作战室的统计，这种小股溃兵自发性的反抗，平均遭受到七成的战损才会放下武器投降。 其反抗的激烈程度，由此可以想见。 偏偏因为之前被作战计划耗尽了体力的缘故，就算追击的部队已经为前边敌人激烈的抵抗，大大拖延了进攻的脚步。 等到他们辛辛苦苦击败抵抗的小股部队后，很快又能够追上下一股结伴逃离的联军溃兵。 从五点发动进攻，五点半左右击溃联军前部，到七点的一个半小时了。 承担追击任务的洛萨军部队，就始终处于： 追，打，击败； 再追，再打，再击败； 继续追，继续打，继续击败的循环中。 一名菲尔兹威护卫领导的，混编了前贵族私兵的步兵中队（一级小组，二级组，三级小队，四级中队），兵力在六十人左右。 纽伦堡战役后，获得如此编制并在这次战役中承担追击任务的步兵中队，共有四十支。 而这四十支步兵中队，几乎每一支都遭遇了两次以上兵力接近的联军溃兵的抗击。 甚至有好几个中队，遭遇了有贵族指挥的百人以上的敌军部队的反击，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才将其击败。 “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 “噗嗤……噗嗤”的献血喷洒声。 “杀啊”、“冲啊”、“为了大人”的喊打喊杀声，几乎没有一刻在方圆十里，如同蛛网般扩散的道路上停息过。 至于为什么是道路而不是原野的问题。 嗯？ 大概是因为联军的士兵，害怕迷路回不了家。 毕竟这里面大多数人，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十多里外的小镇上啊。 单纯以战斗经过和结果来看，这场战役其实并没有太大困难。 只是对于新生的洛萨军来说，这种高强度的战役，却也算得上是一场恶战了。 要不是有系统士兵在其中发挥基层指挥者的作用。 换作另一支没有没有上过战场的部队，恐怕已经在敌人的一次次反击中，停滞不前了。 那可不是洛萨想要看到的场景。 对于他和作战室来说，无论溃逃的贵族联军反抗有多么激烈。 都得要趁此机会将其彻底打垮才行。 如果不能在这场战斗中，一鼓作气将对方大半的作战力量留下。 那么这场蓄谋已久的作战计划，最多也就是和前段时间公侯两军的战斗，一样的结果而已。 只得到战术上的胜利，而不能取得战略上的胜利。 即便溃逃的联军，之后没有卷土重来的意思。 洛萨也没有精力再来一次像纽伦堡地区那样的扫荡了。 这一次，时间成为了他必须去争取的东西。 公侯双方虽然暂时陷入了僵持，但这个期限必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而以帕斯公国的国力来说，是经不起双方长期的鏖战的。 因此下一次双方的对战，有很大的概率会演变成决战。 无论谁取得这次的胜利，都会成为公国贵族们心目中的‘正统’，汇集整个公国大半的力量。 洛萨有信心凭手中的力量保住已有的战果。 但要在大半个公国力量的威胁中打下卡塔尔城，就只能是奢望了。 因此，得到迈尔斯死命令的洛萨军，只能硬顶着联军溃兵不断施加的压力，拼尽全力将这块已经被敲碎的硬骨头一点点研磨成粉末，吞吃进肚中。 这份僵局，一直到洛萨率领的骑兵部队赶来支援，才被打破。 让步兵中队为单位的攻击推进缓慢的，小股溃兵自发的抵抗，在骑兵的铁蹄面前被轻而易举地踏碎了。 毕竟，面对一支骑兵，尤其是一支重骑兵的冲击。一支上千人步兵，依靠有利地形结阵自保都还嫌不够。 更何况是不到百人的溃兵无脑的反冲击呢。 不过即便靠着骑兵快速瓦解了联军溃兵的反抗意志，到晚上八点，洛萨因为天色渐暗不得不召回各追击部队时。 依然只取得了斩杀近两千，俘虏四千五百余人的最终战果。 也就是说，还是有近六千人的联军士卒从战场上逃离了出去。 好在这些逃走的联军大多是缀在后边，兵甲本就不齐，又在追击中丢了大半的征召民兵。 在那少数几位逃离的贵族重新凑够武器装备之前，已经无关紧要了。 第五十一章 战后会议 “此战，我军伤亡总数1462人。 其中，牺牲将士492人，重伤士兵205，轻伤士兵765人。 另外，此战总动用兵力4417人，已归建士兵2937人。 尚有十八名士兵不知所踪。” 读完最后一条消息，迈尔斯放下手中的汇总文件，对着上首桌子上摆着同样纸稿的洛萨说道。 “大人，我已经以作战指挥官的身份，责令出现士兵失踪现象的部队及周边临近的队伍，仔细反思失踪的过程。 不过因为天色实在太暗的缘故，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等明天天亮之后，战场全部打扫完成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对于迈尔斯的安排，洛萨只是轻轻颔首表示了解，就没有了下文。 逃兵问题固然是古今以来任何一支军队的大忌。 但是对于这一支成分复杂，新编不久就得经历这样一场大战的军队来说，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更重要的是，即便最后能够确认这些失踪的士兵中，的确有人擅自脱离战场成了逃兵。 就凭眼下洛萨与其他领主的关系，也没有办法将处罚落实到他们身上去。 甚至就连能不能照着整编前的信息，在所属的村镇里边找到可能是逃兵的的家伙，都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所以洛萨只是默许了迈尔斯的言下之意，同意他借此机会放点狠话再次强调强调军纪，然后把这件事大化小、小化无揭过去就是了。 相对于这种一时半会产生不了多大影响的事，迈尔斯没有说到的另外一条伤亡信息，才更让洛萨心情不佳。 ‘战死或肢体残缺，彻底退出作战序列的系统士兵有208人。’ 这个损失人数，已经快要接近全军总战死人数的一半了。 而这其中，不乏有洛萨比较熟悉的几位高等级士兵。 比如最早凡斯凯瑞侍卫四人组中的库夫。 以及之前陪同洛萨前往艾尔兰的冒险家哈拉特。 等等 战争不是过家家的游戏，谁都有可能在敌军的枪剑面前受伤或者死亡。 这一点，洛萨早在当初营救莫斯塔莉夫人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觉悟了。 但看着那些老朋友战死疆场，终归不是一件能让人开心得起来的事情。 尤其是在有如此大的战损，是因为系统士兵为了最大程度完成此次战略目标，始终冲杀在第一线的情况下。 若非如此，普遍着装铁甲的士兵，也不至于战死这么多人了。 好在这段时间以来，洛萨也再度补充了近五百人的菲尔兹威新兵。在经过连番的战斗后初步成长了起来。 因此即便一战损失不小，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比起离开纽伦堡时，反而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还有。 受限于随军医生和药物的不足，作战室计划将部分非常紧急的重伤员向最近临湖镇等地转移，借助我们的医疗条件，尽可能保住伤员的生命安全。 其他轻重伤员，除了少数伤势太轻的将会随军修养之外。大部分人也需要分批次转移回去，以接受更好的治疗。 具体转移方案，作战室还在讨论中。 不过第一批四十六名紧急伤员的转移方案倒是已经出来了，只等大人审批后就能立刻执行。” 见洛萨没有其他意见，迈尔斯重又拿起放下的文件，汇报下一条事项。 此刻，已经是十四日晚上十二点，距离下一日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晚上八点左右，洛萨放弃继续追杀溃逃的联军士兵，一边收拢散开的部队，一边命令离得近的部队就地打扫战场。 九点左右，本就维持着中队行动模式的各部陆续归建完成。 见天色已经彻底黑暗了下来，洛萨只得留下十个状态还不错的中队在战场附近驻扎，看护战场上没来得及收容的两军战士遗体。 然后，带着其他部队，押送主要战利品和俘虏，到临近的小镇‘借宿’。 一通乱哄哄的闹腾之后，靠着缴获的物资初步解决部队的食宿问题后，洛萨就迫不及待地召开了战后总结会议。 同时，也是第一次总结会议。 虽然严格来说，洛萨领导的部队，已经有过两次大战的经历。 但第一次时，他手中的兵力拢共才六百多人，有什么问题直接询问士兵就好了，没有开会的必要。 而纽伦堡之战，因为进行地太过顺利的缘故，加上当时的主要任务是尽快完成系统士兵和领主私兵的整编。虽然也有开会讨论诸多问题，却也不是战后的总结会议，参加者也就洛萨的几位亲信而已。 而这一次，在当地贵族庄园大厅中召开的战后总结会议，除了正对大门端坐的洛萨，和站在下手的捧场的迈尔斯之外。 分列两排的桌凳上，还坐着五六十名与会人员。 这些人中，除了侧重不同的系统士兵和门罗都、小赫本两位培训生之外。 还有近一半左右，在战斗中有出色表现的原私兵士卒。 反倒是那些被洛萨绑上战车的贵族没有在这里。为了防止他们在战斗进行中搞出乱子，洛萨直接把他们都留在了纽伦堡。 有人形凶兽泽度看管，就算有小心思也只能压在心底。 “嗯，是这一份报告吗？” 洛萨从纸稿堆里抽出一张，扫了几眼后，取出自己的印鉴盖章，让侍从递给迈尔斯。 “受伤士兵的治疗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作战室务必要在这一块多留些心。 这里的每一位士兵，都是为了维护公国和平稳定而战斗的英雄，不能因为一点点小伤就令大家寒心。” “还有，阵亡将士们的遗体也要妥善收殓，尽可能将每一位牺牲将士的遗体送还给他们的家人。 敌军士兵也一样，他们只是被奸人蒙蔽或胁迫，才会身不由己地对抗正义的无辜者，我们应当将自己的怜悯给予这些可怜的人。 伤者同样要得到治疗，死去的也要尽可能让他们有个坟墓。” “是，大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我军将士英勇作战的犒赏，以及牺牲士兵的抚恤问题，作战室有拿出可行的方案吗？”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大人。 根据初步统计结果，我军共斩杀敌军士兵两千余人，俘虏敌军四千五百八十一人。 缴获板甲七十四套，链甲、铁盔合计六百三十二件，战马九十五匹，各类兵器一万余把，完好盾牌一千两百余面，弓弩合计两千多张，箭矢尚未统计过来。 对比我军的损失来说，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大胜。” 话音刚落，在迈尔斯开始讲述战果时就不自禁发出的惊呼声稍息，很快参加会议的人员就在系统士兵的带领下发出齐声的欢呼和掌声。 迈尔斯面带笑意地扫视了一圈欢呼的人群，接着说道。 “根据领地当前的财政状况，作战室初步拟定的方案是，给予士兵每人五枚银币的基础奖赏，军官每升一级增加五枚银币。 战死士兵的基础抚恤则是二十枚金币，军官每升一级增加十枚金币。 除了基础奖赏和基础抚恤外，战功奖赏初步定的是每击杀一名敌军士兵赏赐五枚银币，击杀敌军将领有额外奖励。 士兵的战功将由军纪官和各部队长共同核定，有疑问可以到军纪处进行裁定。” “另外”，迈尔斯猛地提高了音量，打断其他人将要脱口的欢呼。 “因为战场尚未打扫完全的原因，上述方案可能会在所有事情结束后再行调整。 不过放心，赏赐的金额只会增加，不会降低。 缴获的兵器铠甲，也会依据大家的战功，发放给作战勇猛的将士。” “嗷……” 见迈尔斯不再开口，与会的战士再也止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拍着桌子发出一阵阵欢呼。 然后，又在系统士兵的带领下，转为一口同声地吼出“洛萨大人万岁……洛萨大人万岁”的口号。 第五十二章 战后的收获 除了那数百人值得信赖的，系统士兵的死伤让洛萨有些不爽之外。 这场战役，洛萨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其一，就是经过对贵族联军士兵的追击战后。 终究还是有一位冒险家积累够了升级经验，晋升为各方无赖贵族系士兵的最高兵种，探险英雄。 这其实是相当不容易的。 作为等级高达60级，四维属性依次为，全武器熟练度一律为550，个人作战技能也基本达到满级的强力兵种。 探险英雄升级所需要的经验，说是海量也毫不为过。 若不是兵种的升级经验有另一套计算方式的话。 像洛萨这样一点点积攒经验，提升到这种程度只能是有生之年系列。 可即便士兵的经验积累速度更快，真的在这场战斗中得到一位探险英雄，还是让洛萨有些喜出望外的。 毕竟，虽然那些联军士兵的反击，给洛萨军步兵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但说到底，论真实的战斗力，换算下来也就是个菲尔兹威民兵到轻步兵的水平。 就连是其中作为将领的骑士，也基本只是个菲尔兹威勇士的水准。 打这样一场顺风战获得晋升机会。 洛萨估摸着，大概率是有战斗规模加成的因素在里边。 无论其中内在因素是什么，这位探险英雄的出现，对于洛萨来说都是相当有帮助的。 这个帮助，不仅体现在他强横的单兵作战能力，可以充当突击尖刀上。 更重要的是，达到8级的战术技能，也足以承担起洛萨军开始有些捉襟见肘的，战斗指挥任务。 甚至就连独领一军，执行某一项战略任务，也有了可靠的人选。 今日下午洛萨军步兵对疲惫的联军一战。 之所以打得如此艰难，主要原因自然是联军士卒顽强的作战意志。 但迈尔斯指挥水平有限，没能发挥出这支部队最高的战斗力，也是个重要的因素。 与凡斯凯瑞侍卫一样，梅腾海姆大剑士，也拥有5级的战术技能。 也即是理论上，最高可以指挥一支万人军队作战的战术水平。 但要做到对每个作战单元的精确控制，这个规模就得降低到千人层面。 而上升到战役层面上的更高一级指挥能力，是无法通过下一级战术水平将领的堆积，来实现的。 如果作战开始后，先示敌以弱，助长其骄纵之心，引诱到更多敌人围攻后，再以己方强大的攻击能力将其击溃，或许可以使追击战更加轻松。 如果追击过程中多使用迂回包抄的战术，或许可以更小的战场上，留住更多的联军溃兵。 迈尔斯长于谋略，这些战术选择他当然了然于胸。 但知道归知道，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怎么的示弱才能吸引到敌军的围攻，而不是围而不攻； 留住多少敌人可以将其一口吞下，而不至于被对方找到薄弱点突破战线，进而扭转战局； 这中间的度，可不是那么好把控的。 如果没有更好的人选，那么能够碾压除洛萨这边外，其他所有公国将领，且对战略目标非常清楚的迈尔斯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既然有的选，那么可以想见。 名为帕特里克，在骑兵战斗中表现出相当优秀的，与其他作战单元协同作战能力的探险英雄，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边，担任洛萨军的主帅一职。 迈尔斯也就可以回归到他最擅长的作战参谋的角色了。 至于洛萨自己。 嗯…… 等他完全学会百人骑兵的指挥再说。 除了到手一位顶级战士加指挥型将领之外，第二个收获却不是那些让普通士兵两眼放光的兵器铠甲。 也不是足够洛萨军大半个月使用的粮草和辎重。 即便为了执行此次作战计划，士兵们只带了两三天的口粮就踏上战场，没有后续物资支援也是一样。 谁让战场距离临时基地的纽伦堡还不是太远呢。 真正让洛萨在意的，其实是那四千五百多人的战俘。 说实话，第一次从迈尔斯口中得知战俘数量的时候，洛萨的第一反应是将他们统统贬为奴隶，拉到临湖莫温等地去的。 因为当时，洛萨刚刚统计完战后士兵的升级，和之后每周的工资问题。 统治有敌意的领民不会提供系统税收。 属于洛萨私人财产的奴隶可是要乖乖缴纳第纳尔的。 建立起完善的系统建筑后，每个村镇能够提供的繁荣度加成是201。 也就是说，每个村镇提供每周提供的税收，最高能够达到基础税收的三倍以上。 四千名奴隶，就是每周增加近一万五千第纳尔的税收。 即便洛萨当前的每周工资已经飙升到了近五万第纳尔，也能撑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过后来，洛萨还是放弃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选择。 因为他算了一笔账。 依照目前的统御技能，每一名菲尔兹威勇士的每周工资是28第纳尔。 那么价值28第纳尔的菲尔兹威勇士，能够看管住十名奴隶吗？ e……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洛萨并不想为了这一时的小利，得罪这些俘虏代表的数百个村镇，上万户家庭，以及三百万公国平民。 毕竟，他总不可能转遍整个公国，然后找出所有代表敌意的目标，再把他们贬作不稳定的奴隶。 而且此战过后，这些经过一场大战的俘虏，未必不会转变成为洛萨冲锋陷阵的士卒。 击败贵族联军后，就算周边的贵族再不满洛萨对他们高贵身份的践踏。 为了他们的小命和家族财富着想，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考虑自己的“屁股问题”了。 更何况作为异军突起，已经占据了公国南方大半的洛萨，也已经有了值得投资的本钱了。 这一点，从会议开始前，迈尔斯转达的被俘贵族“求见”他的消息，就能看出一二了。 有奶的，才是娘啊！ 而要将这些俘虏转化为自己的士兵，就又与洛萨的第三个收获关联了起来。 这也正是洛萨召开战后总结会议的目的。 大张旗鼓地召开一场会议，总不能真就只是用一些无关紧要的对话，来水水字数的。 在洛萨看来，这场过程略显艰难，整体却没有太大危机的战役。 就像是一把铁锤一样，将这支成分复杂的军队狠狠淬炼了一番。 趁着士兵们还沉浸在战胜的兴奋中，对战友伤亡的悲伤心情还未升起。 赋予他们作战的意义，给予他们最关注的伤亡和战功保障，使他们得到物质和精神需求的双重满足。 在他们原来的领主重新把触手延伸到士卒身上之前，给他们牢牢地打上自己的印记。 再以他们为基础，对部队进行扩编。 才是洛萨隐藏的“险恶”目的。 这是对士兵和洛萨都有好处，唯独严重损伤贵族利益的谋划。 第五十三章 聪明人 说是谋算。 其实只是根据时势的变化，为可能演变出的情况，多做些准备罢了。 与贵族联军的一战，基本上奠定了洛萨在帕斯公国东南地区的霸主地位。 除非正在积极准备第二次会战的公侯两方，从索恩堡外围的争夺中抽出手来。 或者争取到彩虹关隘支持的大公三子哈瓦拿，不顾自己那一座城市的薄弱根基被挖断的危险，执意向贫弱的东南区域扩张。 否则，在公国南部，已经不存在能够阻挡洛萨的军事力量。 说到底，还是整个公国底子太薄的缘故。 能够一次性凑起一支万人规模的军队作战，对周边的中下级贵族来说，已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阵仗了。 而当这样一个绝好的，毕其功于一役的计划被洛萨亲手覆灭后。 夹在两座城堡之间的贵族们，就丧失了再度聚集起一支，对洛萨产生威胁的部队的能力。 不仅是因为之前士兵和武器装备的严重短缺。 与洛萨军交战时，贵族自己暴露出的龌龊和矛盾，也会严重阻碍新联军的出现。 如此一来，摆在洛萨攻打卡塔尔城道路上的障碍，可见的只有守备空虚的絮弗伦堡。 以及同样空虚，还得面对公国海军威胁的城池本身了。 纵然不能说是一片坦途，却也算不上有多大麻烦。 那么在局势渐趋明朗后，基本没有军事对抗手段的中下级贵族。 会只是躲在自己的领地内瑟瑟发抖，祈求神明让‘邪恶’、‘恐怖’的洛萨军，放过自己吗？ 或许会有，但不会太多。 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 贵族阶级的利益，显然不会是硬撑着一口气，和洛萨拼出个玉石俱焚结局的。 潜心发展自己的领地，向下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向上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头衔，才是贵族阶级的利益诉求。 打不过就加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所以。” “巴慕斯阁下的意思，是说自己之前的行动，只是因为对我部缺乏了解，加之受到叛逆哉蒙使者的蛊惑，最终造成的误会吗？” “当然不只是误会，洛萨大人！” 听到那两个特意加重了语气的“所以”，单膝跪在洛萨桌前的比思莫·巴慕斯猛地抬起头来。 “罪囚刚才述说的，只是引发这件事的原因，而不是推诿责任的理由。” “没能履行作为封臣的职责，反而随同一些卑劣之徒，帮助那扰乱公国和平稳定的叛逆，对抗保护公国秩序的正义之师。 这是比思莫无可推卸的，不可轻易饶恕的天大罪行。 也是在我领导下，整个巴慕斯家族必须承担起的罪行。”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行是何等严重。 罪囚虽然对自己的行为追悔莫及，却万不敢奢求，得到洛萨大人与大公冕下的宽恕。 只是眼下叛乱未平，比思莫恳求大人给我和我的家族一个在您的带领下，战死疆场、将功折罪的机会，以保留作为一名贵族最后的荣耀。 让罪囚等人在接受应有的审判后，能够给家族世代忠心国事的先辈一个交代。” “比思莫必将生生世世，铭记洛萨大人的恩情。” 比思莫这段神态恭敬，语气极度真诚的话语，让他对面的洛萨等人面色纷纷诡异起来。 无他，这位洛萨忙完战后诸事，第一位接见的贵族，姿态放的实在太低了。 不提他说这段话时，张口“大人”，闭口“罪囚”的称谓。 就从他进入房间后，立刻上前两步，毫不犹豫跪地施礼，“坦诚”自己的罪行的举动，就有够刷新两小的认识了。 单膝跪地，右手抚胸，这是公国最高等级的礼节。 也只有贵族受封的时候，出于对神圣职责的和贵族至高权利的尊重，才会被要求作出这样的礼节。 其他时候，即便面对公国之主，也只需要用抚胸礼就够了。 而有着与洛萨暂驻的这座小镇同名姓氏的巴慕斯家族当代家主，却一点也不顾忌他口中“贵族的荣耀”，向与他拥有相同贵族头衔的洛萨行了这样的大礼。 不只是门罗都两人感到不可思议。 就连从迈尔斯口中得知，这位比思莫男爵曾十多次态度客气地请求拜见时，隐约窥见了其态度，并最终选择了见他一面的洛萨。 也没有料到这位男爵能够折节到这种程度。 如果是一个平时就擅长溜须拍马、踩高捧低的小人也就罢了。 但在洛萨拿到的情报中。 这位大公直属的男爵，可是在昨天的战斗中，最先组织部队迎战洛萨军的几位贵族之一。 此刻他的脸上，还留着被菲尔兹威侍卫拽下战马，一拳擂出来的瘀痕。 这样一个人用这样卑微的姿态说出这样诚恳的话语。 能够说明他相信了洛萨扯的旗号，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不，只能说明他既能在逆境中争取胜机，又对局势有着清晰的认识。 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罢了。 因此，收起讶异的表情后，洛萨只是微微点头。 “比思莫阁下所说的情况我已尽知。 能够正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且有如此积极改正的态度。 可见阁下的确有可能是受人蒙骗，对我军的行动产生误解。才会被奸人利用，参与如此不智的行动中来的。 请放心，这些情况，我都会如实地汇报给大公冕下的。” “只是这件事如何处置，却不是我能够妄言的。 我看比思莫阁下还有伤在身，正好在我军中修养些时日，其他事等收到冕下回复后再说。” 接着转头对带他进来的迈尔斯说道。 “先给比思莫阁下找一出独立的院子，让男爵安心修养。 不得将他看做囚犯对待，一日三餐均比照我的伙食标准再提高一级，有任何需要都转达给我。” “如果有条件的话，比思莫阁下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的。”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比思莫本人说的。 无论这位有些心机和手段的男爵能不能成为合作伙伴，洛萨准备先晾一晾再说。 谁知道后面不会有更合适的人选呢？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好处。 糊涂人有糊涂人的优点。 反正扩充兵力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之后应对公侯之间的胜利者作准备。 洛萨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 第五十四章 比思莫的筹码 “请等一下，洛萨大人。” 眼见洛萨这就准备结束此次见面，本来低伏着头颅，一派任凭发落模样的比思莫猛地抬头喊了一句。 洛萨可以不急，但比思莫却不得不急。 正如洛萨所看到的那样，这位巴慕斯家族当代家主，领有一镇五村，还有一位骑士依靠的男爵。 的确是一位既有心机，又有手段的人物。 而有心计有手段必然等于有野心； 等于有实现野心的能力； 等于能够为自己的野心付诸行动。 正因如此，当比思莫从晕厥中醒来，了解到自己被俘的现状后。 不仅没有大吵大闹，而只是经过短暂的思考，就不惜折辱自己的身份，向一个他曾经从不曾正眼看待的守卫，一遍遍提出拜见洛萨的‘请求’。 即便被看守士兵一再呵斥、拒绝，也没露出丝毫恼怒之意。 所图谋的，可不是一个连死缓都算不上的，等候大公审判的回答。 而是想从洛萨这里，争取一个机会。 争取一个保住巴慕斯家族家业，甚至更进一步的机会。 比思莫是个聪明人。 比起那些曾经相互吹捧过，现在看来愚不可及的，同样被俘的贵族同僚。 他更清楚自己的当前的处境是多么凶险。 巴慕斯家族，不只是失去了自己的家主，和保护家族利益的大部分士兵。 就连一个家族至关重要的领地，也已经沦陷。 只是公国众多男爵家族之一的巴慕斯家，也不像是子爵级的纽伦家族那样。 就算是家主逝去，领地沦陷。 也有着被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拉拢的价值，重建的希望。 如果不能通过自己的手段重新取回一定的筹码。 那么战后，这个曾经还算显赫的男爵家族，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沦为空有头衔，却连普通平民都不怎么看中的流浪贵族。 这不是素有将家族带向强盛野望的比思莫，能够接受的未来。 正是想到了这样的结果，认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的比思莫，选择了再赌上一把。 抱住一根大腿，将家族从覆灭的泥潭中拖出，进而实现复兴。 而这个大腿的角色，目前也只有洛萨能够胜任。 不是因为对洛萨有多少信心，而是因为被俘的比思莫，只能接触到这一位新晋的大军阀罢了。 “哦，比思莫阁下还有什么要求吗？” 正准备让迈尔斯带他离开的洛萨停住动作，略带好奇地问道。 这位男爵俘虏身上还是有些亮点的，因此洛萨选择了再听听他想说什么。 不过那个‘要求’的字眼听在比思莫耳中，却让他心脏猛地一紧。还以为洛萨是对他只开出空头支票的话非常不满，连忙将自己准备的筹码和盘托出。 其实不是比思莫看不起洛萨可能取得的成就，故意用空洞之词来蒙混过关。 只是他太熟悉贵族之间拐弯抹角的交涉方式，没有及时把自己的诚意摆出来罢了。 与备选丰富的洛萨相比。 处于当前境地的比思莫，最重要的是把这可能只有一次的抱大腿的机会抓在手中，可没有三心二意的余地。 “洛萨大人。 我听看守的士兵说，您已经为英勇的将士们准备了丰厚的赏赐和抚恤金，并愿意不分敌我地救治受伤的士兵对吗？” “算是，怎么？”洛萨轻轻点头。 “大人的慷慨和仁慈真是令人钦佩。 只是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战争，使双方的将士产生不必要的伤亡。 责任全在贵族联军，巴慕斯家族也应承担相应的责任。 怎么能让洛萨大人因此蒙受损失呢？ 巴慕斯家族有一座只有历代组长知晓的秘库，传至比思莫时，已经累计了两万多枚金币，以及部分兵器铠甲。 我愿意将这一些东西全部上交给洛萨大人，以偿还巴慕斯家族在这场战争中罪业。” “另外，巴慕斯镇及下属村庄中，还有不少身强力壮的民丁。 洛萨大人的军队中，也还有些一部分幸存的俘虏。 我愿意为大人说服这些人转变立场，积极参加您的军队，以挽回贵军在战斗中遭受的不必要的损失。 还请大人准许我为这正义的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 “当然，”没等洛萨回应，比思莫又提高声音补充道。 “这些都是巴慕斯家族自愿为自己的过错做出的补偿，而不是奢求得到赦免的条件。 比思莫本人会与家族成员一起，静心等待大公冕下的审判。” “唔……” 洛萨手指敲了敲书桌，皱眉沉思起来。 事实上，比思莫给出的两个筹码，财物和兵员。 虽然不是当前最紧缺，但也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少的东西。 兵员自不用说。 按照洛萨现在50-100+的士兵招募量来说，如果只是守护原有的领地自然是绰绰有余。 可要放到国家层面上，达到与公侯两方相同的兵力，还得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才行。 在此之前，拥有相当基数的非系统士兵，将是部队维护现有掌控区域，一个很好的补充。 如果有一位贵族充当样板，那么对于俘虏的转化工作，无疑是有很大帮助的。 而看似对洛萨没什么用的金币，其实也是不可或缺的。 从去年六月至今年六月，靠着制皮厂和铁矿两大支柱。 洛萨领的总收入，接近七千枚金币。 扣除军费和临湖镇重建等必要的支出，最后的结余是三千金币。 对于一个普通男爵领来说，这已经是数倍的收入。 甚至比野蛮人入侵前，纽伦堡的每年的纯收入还要高上一截。 但问题是，洛萨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男爵。 他现在就掌握着四千人的部队，未来的计划兵力甚至直奔万人大军。 三千金币的收入，即便加上战斗的缴获，也不过堪堪足够这一战的赏赐和抚恤金罢了。 而这之后，现役士兵和计划士兵的军饷，也不能不提前做好准备 当然，解决之道还是有的，比如查抄反对贵族的领地，缴获的财物就能让洛萨支撑相当一段时间。 但如果可以的话，洛萨还是比较希望用相对温和的手段，从贵族的手中获取这笔财物。 如果能够达成合作关系，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将比思莫树立成第一位样板，多少让洛萨有些顾虑。 这样一位有野心有能力的人物，反咬一口的可能性不要太高。 第五十五章 提前遭遇的敌人 “比思莫阁下，请你在这里稍候。” 迈尔斯指着一片靠墙的区域，做了个请止步的手势。 得到对方恭敬的回应后，留下两名士兵看守，自己绕过墙角，向着五十米外用帐篷和木栏围起来的区域走去。 那是暂驻巴慕斯镇的洛萨军，关押被俘的联军士兵的地方。 洛萨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位主动投靠的男爵，作为自己合作伙伴的样板。 不是因为他有信心，让这个野心勃勃的贵族做不出反咬的行动。 而是因为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无论选谁当合作伙伴，好像都免不了被反咬的风险。 但不选一个贵族当样板又不行。 就和他不愿意用查抄这些贵族的家财，来获取后续的军费一样。 虽然已经在公国贵族中名声烂大街，但他还是不想，也不能将贵族给得罪死。 如果像当初肆虐纽伦堡区域的野蛮人一样，不给这些贵族留条活路。 那么等待洛萨的只能是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 这可不是开玩笑。 在这个一国君主只是推举出来的代表，全体贵族才是国家真正统治者的时代。 每一个地方的领主，都对自己的领民有着极高程度的影响力。 纵使不可能一声令下，就把农夫变作精锐的士兵，然后将威胁家族的洛萨给大卸八块。 靠着给平民长期灌输的服从意识，让他们拿着木棍菜刀踏上战场却是有很大可能的。 能不能赢另说，洛萨完全不想打这么一场赢了也没卵用的仗。 更不想因为这没意义的战斗，拖住自己攻打卡塔尔城的脚步。 扫荡纽伦堡以东诸领时，逼迫大部分贵族登上自己的战车，而不是将他们的领地征服吞下，为的就是在自己和公国贵族之间，留下一道缓冲的余地。 而现在，就是让这个余地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反正风险都很高，比思莫开出的价码也还可以，洛萨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被反咬的可能，就得看各自的手段了。 …… 当付出家族最后的底蕴，终于初步抱住洛萨大腿的比思莫暗自兴奋的时候。 迈尔斯已经踏进了外松内紧的战俘营地，将洛萨的命令传达给了看管营地的几位军官。 不久之后，一声声“巴慕斯镇，巴慕斯家族的士兵出列”、“巴慕斯所属的士兵都出来，到我这边集合”、“还有没有，站出来的人都指认一下啊”的命令就在营地各个区域响起，并传到了在外面等待的比思莫的耳中。 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一位传令兵才跑到焦急等待着的比思莫面前，将他请进了战俘营地。 “比思莫阁下，这里就是我们俘虏的巴慕斯家族的士兵，你来辨别一下。” “好的，有劳迈尔斯阁下了。” 比思莫抚胸行礼，地位摆得很正，对没有贵族爵位的迈尔斯也用了“阁下”的称谓。 “比思莫阁下太客气了，说起来，阁下在战场上战斗的英姿也让我很是敬佩呢。” 迈尔斯笑呵呵地点头回礼，演技也是相当精湛。 客套了一番，比思莫终于转头看向迈尔斯身前的巴慕斯士兵。 只一眼，这不足两百人，一个个穿着沾满泥土血污的单衣，抱头蹲在地上没精打采的俘虏，就让比思莫鼻头猛地一酸。 不是他对自家士兵有多重的感情。 只是俘虏们的这幅凄惨的景象，又让他回想起了明明只是昨天晚上，却又好似久远梦中的那场战役。 上万人的大军，被数量不到三分之一的洛萨军摧枯拉朽般击溃，全程连一次像样反抗都没作出的场景。 比家族可能彻底消亡的结局，还要让比思莫难以接受。 不过很快，比思莫就把自己的心情重新调整了过来。 其实有一件事洛萨想岔了。 在经历过与洛萨军的那一场战斗后，主动上门求抱大腿的比思莫，对他的未来是有很大信心的。 因为正是这场战役，让这位被俘的男爵认识到了‘战争，不是人多就能赢’的道理。 不，是真理。 因此，比思莫已经打定主意。 在确认洛萨已经失败之前，自己一定要坚决站在这位大佬这边。 相对来说，他反咬的可能性，大概才是洛萨可选的合作伙伴中最低的。 “都给我把头抬起来，相互看看是不是我们自己人。” 与对待迈尔斯的恭敬不同，在面对自己的士兵时，比思莫熟稔地表现出了自己颐指气使的男爵作风。 这让旁观的迈尔斯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另一边，听到男爵熟悉的声音，几个一脸丧气的士兵顺从地抬起头来，连着低呼了几句“男爵大人”，带动着其他俘虏也抬起头来。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清楚吗？看看有没有不是我们领地的人。” 见俘虏们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自觉丢了面子的比思莫又大吼着重复了一遍命令。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沉默的守卫，基于长期形成的服从意识，俘虏们还是相互张望、私语起来。 四五分钟后，才有一名像是军官的俘虏踌躇着回答道：“大人，都看过了，确实都是巴慕斯领的。” “都确定吗？” “确定，确定，都是熟面孔。” 比思莫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迈尔斯，重又换上恭敬的语气道。 “迈尔斯阁下，都是我们巴慕斯家族的人，您看？” “既然都是就没问题了，比思莫阁下给大家说明一下情况。” 这个情况其实都在迈尔斯的预料中，之所以让俘虏确认，只是想让这个站出来的机会显得比较珍贵罢了。 “好的，”比思莫回应一声，接着看向自家的俘虏高声说道。 “都给我挺好了。 之前因为受到叛逆的蒙骗，使我们在不知情的的情况下，贸然攻击洛萨男爵的正义之师，让双方都遭受了沉痛的伤害。 好在经过我与洛萨男爵的商议，终于消解了误会，为我们巴慕斯领争取到了得到谅解的机会。 从此以后，我们将会加入洛萨大人的军队，为了匡扶公国的秩序和正义而战。 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在之后战斗中……” “好了可以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办。” 没等比思莫的演讲说完，迈尔斯就开口打断了他。 在比思莫有些讪讪的表情中，迈尔斯接着命令一位营中看守。 “带他们去做个登记，然后派一队人把他们送到军营里去。 到了那边，西穆勒会做下一步安排的。” 见看守高声领命，迈尔斯正准备邀请比思莫回去的时候。 其他的队列中又突然站出来几名俘虏，自称也是巴慕斯领的士兵。 虽然最后通过已经选出的俘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但迈尔斯还是非常坚决地拒绝了他们加入己方的请求。 甚至以“不服从看守管理”的罪名，给了这些人不轻的处罚。 如此一来，既突出了加入洛萨军机会的珍贵。 也让之后区分俘虏来源的工作，变得简单起来。 第五十六章 提前遭遇的敌人2 比思莫只是一个开始。 见识到他跳脱，却没有被洛萨直接处死的操作后。 大多数被俘的贵族，也纷纷提交了拜见的请求，表示愿意用金币和兵员换取自由之身以及合作的机会。 后者给了，前者没给。 对于提出见面的贵族，洛萨很有气度地一一与之会见，对于他们给出的筹码也是来者不拒，尽皆收下。 但是对于他们委婉提出的想要参与军中，为维护公国正统出一份力的请求。 洛萨却只愿意给出一个有徒有虚名的‘作战参谋’的职位，还得要处于洛萨军的严密监控之中，就连与士兵接触的机会都很少。 美其名曰：学习洛萨军的作战方式。 典型的“糖衣吃掉，炮弹打回”的行事风格。 而这样的霸王条款，显然是不能让各有算计的贵族认可的。 但不认可归不认可，在洛萨将他们打回战俘营待了两天后，大多数贵族还是再次提高了价码，欣然同意了洛萨的条件。 要知道为了防止为数众多的俘虏动乱，战俘营的伙食标准可是严格按照成年男子四分之一的需求量走的。 不只是贵族自己饿的难受，就连原本归属于他们的士兵也是多有怨言。 如果大家都是同样的待遇还好说，这个时代的平民也不是没有挨过饿受过冷的人。 但凡事就怕对比不是。 凭啥别家领地的士兵可以穿上干净的衣服，吃上饱饭。 自家就只能领主小兵一起忍饥挨饿呢？ 秋意渐浓，靠一件单衣扛过凌晨四五点的森冷，那感受可不比数九寒冬好上多少。 除了被俘贵族的屈服之外，从十五日开始，那些逃离战场的贵族。 以及忠于公国，却因为错综的局势既没能支援大公军队，也没有加入联军的少部分领主。 在近在咫尺的兵锋威胁下，也主动派遣使者面见洛萨，或是消解仇怨，或是寻求合作。 给他们的待遇，同在纽伦堡以东时候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为了弱化与整个贵族阶级的冲突关系，洛萨也有计划用拉拢分化的手段，从强绑上战车的贵族中，挑选一些表现老实的作为中级军官。 或者可以将上一场战斗中战死贵族的领地作为红利，引诱一把。 这却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因此洛萨将迈尔斯留下处理后续事宜。 于十七日，率领两千名士兵及已经投诚五百名联军士卒，从缴获中补充必要的粮草物资，离开巴慕斯镇，向絮弗伦堡进军。 当然了，凭这样的兵力，想要攻破卡塔尔城无疑是相当困难的，洛萨也没想着就这样打下第一阶段的终极目标。 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当日见过比思莫之后，洛萨又见了前联军统帅的休赛子爵。 一番商谈后，这位在刻意命令下没有受到太大伤势的前伯爵胞弟，最终还是选择了加入洛萨这一方。 有了他的帮助，就有了让絮弗伦堡不战而下的可能。 事实上，如果只是家主失陷，想要让这支卡塔尔家旁系放弃自己最重要的领地，可能性其实不是很高。 真正让洛萨有信心迫使絮弗伦堡屈服的，是接近守军两倍的兵力，以及击败贵族联军后，积蓄的大胜威势。 休赛子爵，只是起到一个最后稻草的作用罢了。 当然，即便不能迫使絮弗伦堡投降也无妨，有了休赛对自家城防的了解，洛萨也有不少正面攻破城堡的把握。 毕竟，相比于曾经作为军事要塞的纽伦堡，一开始就是卡塔尔城与内陆地区中继点而建立的絮弗伦，其实没有太多应对进攻手段。 可惜，洛萨想要以最快速度拿下絮弗伦的打算最终还是遇到了阻碍。 “也就是说，我军西北方十里外，碰到了打着卡尔喀斯特旗帜的军队吗？” 十九日上午，距离絮弗伦只剩二十多公里的洛萨，收到了雇佣侦查兵传来这样的情报。 与联军一战后，认识到菲尔兹威斥候在正面战场侦察能力的不足后，洛萨就将手上现有的两个侦察兵种混合编组。 马匹速度在43以上的雇佣侦查兵负责远距离的侦察，菲尔兹威斥候负责内圈己方情报的守护。 如果可以，洛萨倒也想只用能力相对更强的雇佣侦查兵，将斥候全部升级成能发动冲锋的护卫骑兵的。 奈何下级的雇佣射手人数不足，这种设想暂时也只能是设想了。 “是的大人，”回报的侦查兵点头确认自己的情报。 “敌军兵力在五千人以上，其中包括六七百人左右的辎重部队和不超过五十人的骑兵。 其他部队，全部由步兵和弓弩兵构成。” “根据路线推断，这支部队应该是从索恩堡方向运动过来的，具体情况正在进一步侦察中。” ‘不是应该，是一定。’ 听完侦查兵的汇报，洛萨心中默念一句。 能够如此肯定，是因为这支部队可能的出现，是促使洛萨匆忙发兵絮弗伦堡的原因之一。 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庞大的贵族联军战败的消息，传递到临近区域了。 而只要这个消息传递到位，絮弗伦守备空虚的结论也会很快被推导而出。 作为公国第三大城市的附属中继站，絮弗伦堡本身积累的财富就远超一般城堡。 加上能够插足公国南部诸领的战略地位，所有具备一定力量的势力，大公、侯爵、哉蒙，甚至包括临近的其他子爵，都不可能看不到这块儿肥肉。 只是现在看来，还是卡尔喀斯特侯爵更加果决，行动更快些罢了。 能够在对方攻打絮弗伦堡之前找到他们，洛萨也是长舒了口气。 “先不要管对方到底从哪里来的。 我更想知道的是，敌军还有多久会到达目标地点，我们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追上他们？” “大人，根据我们的观察，敌军尚没有觉察到我方的存在。 因此目前敌军只是以正常行军速度前进，时速在四至六公里之间。 如果不加干涉的话，大概到下午两点左右会到达目标地点。 如果要阻止对方行进的话，按照我的推测，急行军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够将其截住。” 稍稍想了想，侦查兵很快为洛萨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作为斥候，这些只是基本功罢了。 “那就好。” 洛萨点点头，正准备命令下令部队追击的时候，一个嬉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请等一下，洛萨大人。” “这场战役还是请交给我来指挥。” 第五十七章 帕特里克的作战思路 沿不同路线行动的两支军队，最终在距离絮弗伦堡五里外的诺里斯河畔，拉开了战场。 新上任的洛萨军主帅帕特里克，在阻止了他追击的命令后。 转而下达了保持原定行军速度及路线，继续向絮弗伦堡靠近的命令。 事实上，当时两军与絮弗伦堡的距离都不是很远，一个刚好二十公里出头，另一方也只有二十三四公里的样子。 加上洛萨军没有过多辎重拖累，行动速度稍快一些。 在双方目标一致的情况下，到达絮弗伦堡只是前后脚的问题。 “只是，距离城堡这么近的地方与之交战，风险有些太高了。” 听着身旁不断传出命令，将部队按阵型展开的指挥声稍停。 洛萨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这样的疑虑。 大战在即。 如果是其他将领说出这样的话，少不得要被主帅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来上一段斥责。 不过既然是所效忠的主君所说，帕特里克就完全没有着恼的意思了。 “大人是在担心，如果絮弗伦已经和侯爵方面达成合作关系，会在战事激烈的时候，对我们进行两面夹击吗？” 战阵后方竖立的红底黑龙旗下，跨坐着雄壮的板甲冲锋马，一套华丽装备比骑着棕红色猎马的洛萨，高出近两个头的帕特里克满意地看了眼展开的阵型，抽空回了洛萨一句。 语态虽然有些轻佻，其中的敬重之意却也不加掩饰。 艳羡地看了看对方一身豪华的装备，洛萨不由自主地按了按左侧的武器。 似乎只有那把隐隐泛着黄绿色光芒的战刀，才能抚慰受伤的心灵一样。 “不，从联军战败到现在，也只有不到五天的时间。 加上消息传递所需要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完成相互间的利益交换，合作关系自然也无从谈起。 再通过敌军辎重部队运送的那些攻城器械来推断，两者合兵的可能性基本是不存在的。” “只是城中的军队好歹也有小两千人，如果起了作壁上观，以左右战局的念头，不也是个很大的麻烦吗？” “大人所言极是，这的确是很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帕特里克先是装模作样地拍了个马匹。 这位性格有些跳脱、不拘小节的主帅，有着‘出口成段’，和大多数士兵快速打成一片的特殊才能。 也正因如此，才会展露出与友军通力合作的能力，被洛萨所看重。 “不过大人，打仗这种事，是不存在绝对安全的情况的。 将领所能做的，除了在外尽可能排除干扰因素，对内指挥部队夺取胜利。 将每一场战斗的目的明确于心，也是非常重要的。 为此，有时候是可以冒一点看似严重，实则无关紧要的风险的。” “如果在絮弗伦堡之外更远的地方与这支敌军交战，固然可以将絮弗伦守军的威胁降到最低。 可敌军兵力到底是我们的两倍，即便最后将其击败，我们自己也很难有什么好处。 逼降絮弗伦的计划，也就基本宣告失败了。” “而现在这个距离上，城上的敌军基本上能够将整个战场纳入眼底。 只要我们以绝对的优势击败前方之敌，哪怕我们战后的状态依然不怎么好，携大胜之势迫使其投降的可能性还是会提高许多。” “至于，守军想要左右战局的企图。 我倒是巴不得他们这样做呢。” 说到这里，帕特里克抬头向右前方看了一眼。 洛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在脱离步兵主力，向战场右侧运动的骑兵部队，很快映入眼帘。 是了，要干预战场局势总得要出城的。 而出了城的步兵面对严阵以待的骑兵，结果如何就不用言明了。 ‘真不愧是具备8级战术的顶级兵种啊。’ ‘单只一人，就能把一场战役从开始到结束的方方面面理顺。’ ‘怕是比一整个作战室都不遑多让。’ “不过，这支侯爵军好歹也是经历过一场战役，并且休养大半个月的老兵了。 你就这么有信心，单凭步兵就能将其击败吗？” 明了了帕特里克的作战思路，洛萨略带敬佩地看了他一眼，嘴上却又质疑了一句。 “哈？合着大人是不信任我啊” “那我可得好好表现，让您看看我是不是有一军主帅的能力了。” 帕特里克佯装不满地回了一句。 眼见部队阵型已经彻底展开，也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抬起令旗开始指挥作战。 十九日下午两点十五分左右，在絮弗伦堡守军紧张的观望下。 帕特里克指挥的洛萨军主力，与侯爵军一支偏师的战斗正式开始。 当是时，洛萨军的阵型呈半弧形展开。 防御能力较强的菲尔兹威侍卫大半调往外凸的左翼，主守。 而相对内凹的右翼，则主要以对轻甲部队攻击力较高的重弓手。 以及在与联军一战后，为弥补大军快速推进能力的不足。 而特意升级出的一百多名，反骑对步的菲尔兹威近卫军组成。 骑兵游离在战场右侧，暂时起牵制作用。 弓弩部队则集中于战场前端靠后位置，在步兵的保护下提供远程打击。 这样的阵型，在中国古代，叫做‘偃月阵’。 这是以相对厚重的我军左翼，挡住敌军右翼的进攻；而以进攻能力相对出色的右翼，快速击败敌军侧翼的一种攻击阵型。 这样的阵型，对于兵力较少但整体战斗力更强的洛萨军是相当合适的。 相对帕特里克颇有些美感的阵型，前方应战的侯爵军偏师的指挥就逊色太多。 明明是洛萨军主动接战，等到自己这边阵型完全展开后，敌军才堪堪完成后队变前队的工作。 所列出的阵型，也只是步兵在前，弓弩兵在后的简易方阵。 之后为了应对游离在战场右侧的洛萨军骑兵，才将一支千人队从方阵中移了出来，用于警备骑兵的攻击。 再加上留在后方，用以戒备絮弗伦堡守军的一支千人队。 正面战场上应对洛萨军进攻的，大概只有三千人左右。 虽然从兵力上远超正面的洛萨军步兵，但以双方士兵的战斗力来看。 却是将胜利拱手相让的一种应对方式。 第五十八章 拉扯 这场战斗，以洛萨军先手攻击开始。 “前阵集体直进二十米” “进” “左一阵七一、五三、五一中队，右横移十米，盾阵” “踏踏踏踏” “右阵十八、百零二中队，十米交替推进” …… 没有吹响全军进攻的号角，也不需要借助洛萨的信息传递功能。 只凭借令旗的挥动和传令兵的跑动，帕特里克就让部队实现了整齐划一的行动。 整支部队，就像是用鼠标拖动一样，明明每个组件都在做不同的运动。 偏偏整体来看，整个阵型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一顿，一顿之间，所处的方位在变化罢了。 这显然是不容易的，真实的战场不是平面游戏。 再平坦开阔的大道也不可能作为两军交战的战场，因此洛萨军与侯爵偏师，都是在离开道路的田野上展开阵型的。 而在这里，一颗孤立的大树，一道超过三十公分的田坎，哪怕只是给个别士兵微小的阻碍，都会影响整个阵型的形成。 要做到大军成阵型推进，除了要依靠主帅细微处的指挥外。 下级军官对战场形式的解读，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这一点，除了‘天生’就具有不错战术水平的系统士兵外。 帕斯国内，也只有居于世界前列的海军能够做到了。 这支侯爵偏师，就差得更远了。 距离四百米，三百五十米，三百米，两百五十米，两百米…… 正常走路尚需两三分钟才能走完的路，帕特里克却只用了五分钟，就将自己的军阵推进到了理想位置。 当然，这里也有对方主动相迎的些许功劳。 只是对方迎击的动作，实在是让作为对手的帕特里克有些不忍直视。 “快快，迎敌迎敌……” “不要乱动，结成方阵……” “弓箭手，弓箭手跑哪里去了？” “弓箭手在这，快给我们让出位置……” “盾兵死哪去了，不知道护着射手吗？” …… “这可真是。” “太让人喜欢的对手了啊。” 凭借卓越的身体素质赋予的灵敏感知觉，哪怕相隔接近一里，帕特里克还是隐约听到了对方军中，传来的嘈杂的命令声。 而在这样杂乱的命令下，对方军阵的移动是何等的糟糕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五十米的迎击，本来还似模似样的方阵就干脆乱成了一团，还有三支小部队直接从阵前凸了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敌军是想发动三叉戟型的攻击呢。 更甚至于，这三支凸出来的部队中，还有一支是没有近战兵种保护的远程部队。 如果距离在双方距离在百米以内，帕特里克都想直接下达冲锋指令了。 可惜最开始的五十米距离后，对方的指挥官终于还是反应了过来，将自己的阵型重新稳定到了基础的方阵。 然后学着洛萨军的行进方式，一点一点地往前蹭。 …… 其实，不是偏师的指挥官不想停在原地，等待洛萨军靠上来再开战。 问题在于洛萨之前质疑帕特里克的那句话，也只是句戏言。 “什么经过一场战斗，修养大半个月老兵。” 真实的情况是，即便已经半月时间过去，侯爵军士卒始终没有从上一场战役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七万军对三万公国正规军。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可不只是表现出了士兵的坚韧而已。 连番优势兵力对敌反被击败的结果，对于士兵作战意志的消磨是相当严重的。 虽然在战略上，阻止了公国军快速结束这场战争的企图后，卡尔喀斯特侯爵继续把持住了主动权。 但要在双方即将到来的第二次碰撞中，取得关键性的胜利。 兵力上依然占据优势的侯爵军，还得先恢复大军士气才行。 一场大胜。 哪怕只是一场局部大胜，也会有相当显着的作用。 这就是除了利益和战略地位外，侯爵果断派出一支偏师攻打絮弗伦堡的原因。 洛萨也是在看到侯爵军，面对突然出现在其身后的己方军队时，所表现出来的慌乱，才想明白的。 正因如此，已经知道“战争不是人多胜算就大”这一道理的侯爵军。 不能坐视军容更加严整的洛萨军，列阵推进。 那会让本就低迷的士气，骤然雪崩。 唯有尽快让双方进入短兵交接的环节，用近身厮杀唤醒这些已经上过战场的士兵的血气，才有战胜一看士气正盛的洛萨军的可能。 从这一点上看，这支侯爵军偏师的指挥官，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可惜，一连串的计划虽好，对手却是换了人了啊。 在偏师重新列成方阵后不久，洛萨军前部也已经抵达了两百米的界限。 这是雪狮长弓兵的射程之内。 “传令：射击。” 回望一眼，见到看到主帅手中的令旗猛然挥下，长弓兵的指挥官随即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拉弓上箭，微微停顿片刻，当敌军方阵再度踏步前进的时候。 “崩崩崩……” “咻”、“咻”、“咻”…… 一百三十名长弓兵，骤然完成一次齐抛射。 “防御……” 声嘶力竭的吼叫声接连响起，从未料到洛萨军弓箭手射程如此之远的侯爵军偏师步兵，匆忙将手中的盾牌顶上头顶。 雪狮长弓兵的第一轮打击目标，却并不是敌军前排苦哈哈的步兵。 而是之前已经暴露了位置，此刻依然没有得到保护的敌军弓弩手们。 短短三秒的飞行时间过后，下坠的箭矢就钻入了毫无防备的侯爵军弓弩兵阵中。 “咻……嗤……啊” 瞬间，与落空箭矢插在地上的“戳戳”声呈鲜明对比的，射入人体的“噗嗤噗嗤”及痛呼声就接连响起。 即便是命中基本靠脸的抛射，在长弓兵精湛射术的控制下，也给毫无防备的敌军射手造成了三十多人的死伤。 看似攻击效率不是很高，给敌军造成的心理压力却是非常大的。 这从遭受攻击后，敌军方阵不断传出的“反击、反击”命令。 以及列阵前进的步兵，骤然加快前进速度可以得到证实。 可惜，虽然侯爵军中也有少数弓弩能够将箭矢送到两百米的距离上，但这个时候的箭矢已经完全丧失了杀伤力。 因此，反击的命令也只是不了解情况的下级军官表现紧张的自语罢了。 当偏师的指挥官好不容易喝令前军放慢速度，重新以平齐的方阵推进的时候。 另一边，洛萨军前阵也已经完成了集体后退五步，掩护长弓兵发起第二轮齐射的战术。 第二次齐射后，即便偏师指挥官一再强调放慢速度。 直面两轮弓箭打击的前排步兵，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向前的脚步。 帕特里克作战指挥第二步，拉扯。 正在进行中。 第五十九章 偃月阵的威力 不得不说，已经组成一定规模的雪狮长弓兵，在面对平均有效射程120米左右的帕斯弓箭手时，实在太占优势了。 虽然抛射的准度很成问题，每一轮齐射需要的时间又长。 有了防备后，侯爵军偏师平均每前进二十米的距离，才会折损二十几人。 即便长弓兵一直后退了五十米的距离，等偏师前军步兵接近与洛萨军阵接近百米，其弓箭手到达有效射程的时候。 拢共造成的杀伤，也不过堪堪比长弓兵的人数多上个位数罢了。 但这种只能被动挨打给敌军士气造成的打击，却要严重很多。 距离洛萨军越近，这支偏军的指挥官，昂塞镇子爵格里高·昂塞，就越发感觉到自己对部队掌控力的削弱。 是的，昂塞镇，‘子爵’。 这是与公国军一战后，卡尔喀斯特侯爵给表现出色的原昂塞男爵，给出的赏赐。 其实，在面对雪狮长弓兵时，帕斯公国的射手不应该如此无力的。 作为海上强国，地理位置优越的帕斯，既不缺少优质的造船木材（主要来源于气候温和，降水充沛的毛莫若沿海），也不缺少优质的弓体木材（主要来源于海拔高，气温低的彩虹山脉高坡）。 再加上玟代世界曾经高魔的背景，拥有开强弓天赋的士兵其实并不算少。 之所以射手的攻击距离只是常规的百来米。 原因还是那个底蕴太薄。 简单来说就是，缺少制造强弓的攻击。 别看弓只需要一件弯曲的弓体，一根富有弹性的弓弦。 比起需要不少零件组合的弩具简单许多。 但事实上，真正的好弓可比弩对制作工艺的要求要高得多的多。 在这一点上，外挂在身的洛萨就实在太作弊了。 对了，大概有很多人都发现这个问题了。 雪狮兵种并不是可随意招募的常规兵种，而是中立的野外兵种。 在现实中，能够招募到这个兵种的方法，能想到的只有酒馆刷新的佣兵。 但只靠酒馆，要在一年的时间里，刷到这么多雪狮显然是没可能的。 事实上，这些雪狮长弓兵，全都不是从酒馆中得到的。 能攒到一支成建制的长弓兵部队，是三大领袖技能，俘虏管理的功劳。 与物品管理和统御直观的效果不同，要发挥出这一技能的效果，是有很多先决条件的。 首先，需要一批被判定为俘虏，且‘的现实人，出现在洛萨的侦察地图中，再由洛萨添加至部队界面俘虏栏中（洛萨选择的是心思相对单纯，有食物就满足的野蛮人奴隶）。 然后，需要同一‘批次’的俘虏，始终处于侦察地图的范围中，不能有一人有一秒的离开。 如此，若干天后，就会弹出来一个是否招募俘虏的界面。选择招募后，就会有一种酒馆佣兵，或野外势力四十级以下兵种匹配到这些现实人身上。 只要再花上一笔，等同于酒馆招募费用的装备费后。 就能将这批除长相不变外，其他与系统士兵无疑的俘虏，添加到自己的部队界面中。 从添加到招募俘虏所需要的时间，与可招募兵种的等级一致。 也就是每级每天，再减去俘虏管理等级。 如果选择不招募，已添加的名单不会扣除，只是等待下一次转化。 需求的条件很苛刻，作用也是相当霸道。 如果不是去年冬天，洛萨在莱顿村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还真不一定挖掘出这种功能。 全部的雪狮弓手，以及部分装甲弩手都是这么来的。 本来，洛萨是想用这一批俘虏，赌一赌巴克利散兵或者拉里亚平民游侠的。 只是因为战争临近，‘勉为其难’地选择了升级后，同样能担起远程打击任务的雪狮新兵。 …… 甫一进入己方射程，已经承受了不小压力的侯爵偏师将领们，马上命令己方的弓箭手发起反击。 “唰唰唰” 很快，密集的四百多支羽箭就指向了已经停止后退的洛萨军阵中。 可惜，在菲尔兹威勇士的盾阵保护下。 这波敌军箭雨造成的杀伤微乎其微。 下一刻，伴随着终于再度飘扬在战场上的悠长号角声。 走出盾阵的雪狮长弓兵，给出了自己的更加精准的回应。 只是这一次，划出抛物线的羽箭之下。 速度更快，弹道更直的钢弩矢也飞向了敌军前阵步兵。 更直的弹道，意味着更高的精准度。 +5伤害的钢弩矢，也不是侯爵军简易的木质盾牌能够完全挡住的。 长弓兵和装甲弩手的这一波攻击，直接造成了八十多名敌军的死伤。 尤其是前排步兵，至少有五十人被突来的钢弩矢射翻在地。 “吼啊” 身旁战友的伤亡，骤然吹响的敌军号角声，洛萨军前阵踏前的脚步。 侯爵军前排步兵再也压制不住心理压力，怒吼声中，再也顾不得军官“放缓速度”、“稳住”的命令，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直接发起冲锋。 从一人到两人、到一排、到两排。 在第一名士兵的带动下，近八百人的侯爵军步兵下意识地跟随着发起了冲锋。 这一冲，可就停不下来了。 从天空往下看，穿着杂乱皮甲的棕黑色步兵，冲入五十米的距离，被一窝蜂飞出的投枪飞斧雨撂倒一百多人后，与反射着银色光华的菲尔兹威侍卫撞在了一起。 顺便，也将失去步兵保护的己方射手，暴露在了洛萨军长弓手和装甲弩手的打击之下。 不过这些，已经迈开奔跑脚步的偏师步兵，已经顾不得了。 “杀啊……” “冲啊……” “叮叮当当……乒乒乓乓……” 可惜，骑兵百米冲锋，冲击力开始升上巅峰。 步兵百米冲刺，冲击力开始向谷底下滑。 凭这样毫无阵型的杂乱冲击，根本不可能冲破五十名侍卫加部分勇士组成的前军阵线。 缠着防滑亚麻布斧柄的战斧一挥一抖间。 不是破盾碎颅，就是削肢断骨。 眼见正面突破不了，无奈的侯爵军士卒只能向左右两侧分流。 绕向洛萨军左侧的，攻不开菲尔兹威侍卫带领的阵线，只能在越来越扩展的阵线逼迫下，向军阵的底侧移动。 最终，将会被堵在左翼军阵与诺里斯河畔的紧窄的夹角中，任由宰割。 而绕向右侧的敌军，则被帕特里克指挥下，终于走出战阵的近卫军和重弓兵的组合，快速击溃开来。 偃月阵，向来是左侧主守，右侧主攻的。 要问为什么？ 因为通常来说，突击步兵都是左手持盾，右手攻击的。 也就是说流向右翼的侯爵军士兵，将以自己做不好防守的右侧，来应对洛萨军士兵的攻击。 不掉转身体会被右侧敌人杀死，调转身体又不仅拖慢整个队伍的进攻脚步，还会将没有防守的左后方留给正面的敌人。 哪怕是相互合作，也还得考虑游走在战场右侧的洛萨军骑兵的威胁。 虽然格里高已经调派了一支千人对防备这支骑兵。 但指望步兵在平原上，完全防住骑兵。 格里高自己都没这么想过。 那宛若雷鸣般的马蹄踏地声，带给这只偏师的压力可比长弓兵施加的，只能被动挨打的压力大多了。 可以说，但看这因地制宜的偃月阵，帕特里克就无愧于自己的战术水平。 当然，军阵能有如此出色的发挥。 除了主帅的指挥能力外。 菲尔兹威近卫军强大的攻击能力也功不可没。 之前说过，同数量的菲尔兹威侍卫遭遇萨里昂重戟护卫或者军团枪兵。 再开始的优势后，会被列阵的两个兵种撵成兔子。 原因是，一寸长，一寸强。 单手武器攻击力就是比不过双持武器。 将上述的两个兵种换成菲尔兹威近卫军也一样。 接近三米长的涌泉护卫矛，可不是好相与的。 第六十章 再胜 “传令，卡尔部继续防备敌军骑兵，亚斐络部立即与向本阵靠拢，随同进攻。” 目睹前方不利的战局，格里高恨恨地下达了命令。 卡尔，是防备洛萨军骑兵的千人队指挥官。 亚斐络，是防备两军交战时，絮弗伦堡守军偷袭的千人队指挥官。 下达这样的命令，意味着格里高情愿将另一个致命风险抛出脑后，竭尽全力与尾随其身后的洛萨军一战了。 也就是说哪怕前方擅自突击的步兵已经败势尽显，格里高依然决心集中兵力，不留退路地与洛萨军正面一战，以争取这场野战的胜利。 盖因这支侯爵军偏师，根本没有承受失败的本钱。 在侯爵军所有的将领中，格里高完全不是平庸之辈。甚至可以说在战场指挥上，有着非常出色的天赋。 这也是卡尔喀斯特侯爵，将为己方争取一场胜利的重任，交托给这位新晋子爵的原因。 而从这场战斗中，其对部队的掌控，以及中规中矩的战术选择来看。 在帕斯公国各方的将领中，的确称得上优秀了。 然而天赋不等于实力，面对有能力指挥一支十万人大军作战的帅才，格里高在正面战场上占到便宜的可能性，实在不是很高。 不过作为领军大将，已经下定了孤注一掷决心的格里高，在整场战斗结束之前，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认知的。 “命令：弓箭手集中，压制敌军射手。” “命令：全军保持阵型，加快前进速度，尽快支援接战部队。” “命令：号手奏乐，全军进攻准备。” “大家都看到了。 我军前阵士兵已经与敌军接战，将其纠缠在原地，成功阻止了对方逃脱的脚步。 我军士兵超过敌军两倍，又全部是从十数万人的战场上，生存下来的老兵，个顶个的勇猛善战，绝非对方的新兵蛋子可比。 我相信，只要我们缠上去，截断对方逃跑的道路，胜利就唾手可得。 想想看，之前那场战斗中，表现出色的战士受到了多大的赏赐，有五十多人获得了贵族爵位，就连战死都能拿到整整二十枚金币的抚恤啊。 我向大家担保，只要此战获胜，战后的赏赐，将以上一场战斗的两倍发放。” “各位，战功近在眼前，赏赐尽在眼前，还不速去取来？” “嗷……” “万胜……万胜……” 接连三道命令下达，一番似真实虚的鼓舞之言。 使得本来紧张感大盛的侯爵军偏师，猛然间有了一丝争胜的意味。 配合上号手死命吹响的号角声，猛然提速的方阵，隐约间表现出了一支军队该有的，如同恶虎越出山涧般的气势。 之所以能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主将格里高那番虚假的发言功不可没。 虽然就算他一人吼的声音再大，也只能让临近的几百人听个清楚。 但随着士兵间，包含“得胜”、“封爵”、“两倍赏赐”等字眼的简短语句的传递，偏师士兵还是燃气了强烈的斗志。 而情绪是可以传染，并越来越增强的。 战场上，除非传令兵刻意扩散，一般只有前排士兵，能够直接观察到两军交锋的场面。 而在这一刻，即便前排的侯爵军士兵已经看到了己方不利的战局。 在后方不断传来“嗷……嗷……”的欢呼声中，也渐渐提起了作战的勇气。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为啥欢呼，但肯定是因为我们有战胜敌人的方法。’ ‘仔细想想，之前进攻的兄弟们，不是的确阻止了敌军撤退的脚步吗？（指洛萨军拉扯敌军阵型时的后退）’ ‘说不定真的是子爵大人的安排呢。’ 怀抱着这些念头催生起来的勇气；顶着头顶上双方弓箭手进入自由射击阶段后，零星却又连绵的羽箭；假装忽视装甲弩手四次齐射造成恐怖杀伤。 一分钟后，偏师的主阵终于与洛萨军接触。 相对严整的阵型，将己方擅自发起冲锋，此刻已经进入溃散状态的步兵，再度压向了洛萨军的军阵。 随后，发现即便大军压上，一时半会也敲不开月牙儿顶端防御的格里高，下令调转攻击方向。 主攻，洛萨军左翼。 “看来，到底还是少了些经验啊。” 有见于此，洛萨身旁的帕特里克轻巧地嗤笑一声。 就好似两分钟前，赞叹人家“不愧是一军主将，的确有几分实力”的人不是他一样。 洛萨鄙夷地看了眼这位进入短兵交接环节后，只是偶尔来一个简短的“攻击”或者“防守”、“前进”命令的一军主帅。 内心中，却也是雷同的评价。 这支侯爵军偏师的指挥官，显然是与洛萨军战阵碰撞，见到右翼快速溃败，而左翼却‘进展顺利’的战况中。 得出洛萨军右翼实力强大，左翼虚弱的结论，而作出的应对之策。 但就像偃月阵右翼便于己方攻击一样，左手持盾的侍卫组成的左翼阵线，是最能将己方的防御能力发挥出来的。 而对进攻这一侧的敌军来说，却又是最不利于攻击的一线。 如果说被鼓起了气势的偏师是倾泻而下的激流，那洛萨军左翼阵线就是矗立的磐石。 当激流不能冲破磐石阻隔的时候，就只能选择向下绕行。 可越是洛萨阵左翼的底部走，侯爵军的空间就越小，能够发挥的攻击力就越低。 要想在左翼形成突破，就只能以对方的弱项，生生磨碎洛萨军的强项才行。 但这样一来，隐在弯月弧线后，善于攻击的右翼，又怎么会给敌军耗磨己方阵线的机会。 “命令：右翼前出，目标敌方将旗。” “进攻。” 一边与洛萨随口玩笑，给身边掩护后阵的的将士展示自己必胜信心。 一边时刻关注前方战局的帕特里克，在见到敌军已经将主要兵力投入进战场后。 果断挥动起了自己的杀手锏。 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即便是拥有与每个士兵直接交流能力的洛萨，也不敢说能够将部队变成聚散自如的流沙。 下达作战命令，将整支部队拧合到一起的主将，是每一个作战方的要害所在。 不只是已经空虚的偏师中军，位于偃月底部的帕特里克，也是如此。 可惜，当这场战斗的敌军主将，错误地将大部分兵力投入到始终岿然不动的洛萨军左翼后。 就丧失了绕过军阵，见识到偃月阵“兵强将勇”的另一个特点的机会。 随着菲尔兹威近卫军用手中的长矛，撕开敌军相对薄弱的左翼阵线。 此战，胜局已定。 第六十一章 迫降絮弗伦 说来话长，其实整场战役拢共也就进行了一个小时多一点。 受到于洛萨军骑兵的牵制，格里高用于防备的卡尔部千人队，自始至终都没能接触到正面战场。 在双方主帅都想赢得干脆利落的情况下。 两支合计六千人出头的军队，没有轮换的余地，直接列阵，一股脑压上了战场。 随着洛萨军右翼撕开侯爵军偏师左翼的阵线，迫使格里高的中军指挥部逃离之后。 几乎被半包围在诺里斯河北岸的三千名侯爵军士兵，没有坚持太长时间就选择了投降。 当然，平原野战，基本上是很难取得全胜的。 逃离中军的格里高等高级将领，最后绕过战场，与卡尔的千人队汇合在了一起。 然后，抛弃了被包围的主力和用于攻打絮弗伦堡的辎重。 带着一个完整的千人队和不足五百人的溃军，在骑兵虎视眈眈的威慑下，向北彻底退出战场。 其实要是洛萨军到的晚一点，等到这支偏师将那些攻城器械展开的话。 恐怕局势就会对洛萨军不利了。 当然，这一假设，也只会出现在帕特里克容许这种情况出现的前提下。 考虑到正面战场上还未停息的刀兵声，以及可能再次进行的第二轮战役。 在征得洛萨的同意后。 帕特里克命令缀在格里高残部身后的骑兵放弃追击，转而投入到对被包围的偏师主力施加压力的行列。 在“轰隆，轰隆”来回奔踏的马蹄声中，本就在主将逃离后陷入绝境的侯爵军士兵，终究是放下了武器。 这就是匆忙启程的洛萨军。 与提前遭遇的公国两大巨头之一，彼此碰撞的落幕。 用洛萨的话来说，就是‘又老又奸又滑’帕特里克，仗着相对优势的地利、骑兵、士兵作战能力，欺负战场萌新的一场战役。 对于这种说法，帕特里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战场可不是酒会，那些不忍酒杯碰撞间就有家破人亡发生，认为那阴险黑暗的人。” “又怎么能懂得千人、万人流尽鲜血的战场的残酷呢？” “当然，我对这两个抱着同等程度的厌恶就是了。” 明明是说着让人遐想无限的话，帕特里克的语气中却满是泰然与全不在乎的豪气。 当然，要理解这份情感，还得要忽略他之后补充的那句， “唉，也不知道对面指挥官是什么人。 给他上了这么一堂大课，有机会的话，可得找他要上百八十万的学费才行，” 的话。 …… 战事进行的如此顺利，无论城上观战的絮弗伦堡守军有没有动干涉战斗的心思，最终也没有插手的机会。 被包围的侯爵军放下武器投降后。 帕特里克一边命令部队收拢俘虏打扫战场。 一边集结了一支小分队护送着休赛子爵在城前现身，将一份命令守军投降的亲笔信，送入城中。 另外，还有一支洛萨军部队接管侯爵方抛下的辎重，开始组装他们带来的攻城器械。 不服就打的意思，展露无遗。 最后这点，是洛萨提出，帕特里克认为无不可的举动。 这不是劝降，而是实实在在的迫降了。 这种强压的姿态，很有可能激起絮弗伦堡的这一支卡塔尔支系的怒火，让局势滑向再一场战争。 但此一时，彼一时。 因为击败侯爵军偏师的战斗结束地太过轻松，洛萨这一刻的确动了攻城的心思。 不是因为膨胀，而是因为这个时机实在太妙了。 刚刚以近乎碾压的姿态击败两倍于己的侯爵军部队，洛萨军的气势正在巅峰。 加上战斗过程较为短暂，士兵的体力还保持的不错，稍事休整就能恢复大半。 反观絮弗伦堡守军，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但紧张的戒备对士兵精力的损耗也算不上低。 而在居高临下旁观了两军的一战后，要面对气势惊人的洛萨军，絮弗伦堡守军的气势将会不可避免的有所降低。 此消彼长，再加上格里高带来的攻城器械。 天黑之前攻下絮弗伦堡，在战术上是很有操作性的。 这也是帕特里克，同意洛萨这一挑衅意味十足的方案的原因。 而在政治上，打下这座城堡可比劝降来的好上太多了。 如果只是劝降，不提城中的管事者会不会抱着名为‘维护贵族荣誉’，实则放不下手中利益的理由。 或者摆出子爵家族的高傲姿态，认为洛萨不敢攻城等因素。 拒绝向洛萨投降。 即便劝降成功了，恐怕除了洛萨允诺给休赛的待遇外，还会提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条件。 为了继续抚平贵族阶级的抵抗情绪，这些条件洛萨会很难拒绝。 之所以急匆匆放弃休整，为的不过是尽快拿下这座进攻卡塔尔城的桥头堡，防止它落在其他人手中罢了。 如果能够破城，则上述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即便攻城不利也无妨。 只要保存一定力量挡在城下，阻断其他人染指的手也足够了。完全可以等到后续部队跟进，重新来过。 同时，还可以敲打下己方连战连胜后，开始冒头的骄纵之心。 因此，打，比不打更合适。 不过，可能是与侯爵军一战，的确震慑住了絮弗伦守军的缘故。 在名义上和此前实际上的城市主人，休赛子爵出面后。 即便洛萨全数拒绝了城中使者提出的条件，表达了自己强硬的态度。 不到下午四点，洛萨给出的最后思考期限，和己方休息所需时间前。 絮弗伦堡的守军，就派出使者宣布了无条件投降。 多少让洛萨有些失望。 他还想着借此机会，把之前许诺给休塞子爵的副统帅之位，絮弗伦士兵指挥权给黑掉来着。 低叹着“可惜，可惜”的洛萨，让身旁的帕特里克，再次坚定了‘政客都是黑心人’的理念。 …… 结束了主君与主帅之间的关系沟通，帕特里克在洛萨的授权下，开始主持絮弗伦的受降事宜。 最重要的，自然是城防的交接工作。 为了顾全未来副统帅的面子，帕特里克并没有命令絮弗伦堡守军放下武器，全部出城投降。 而是允许其留下了百多名士兵，作为其城中小堡垒的门面。 出城的守军，也没有被要求放下武器，只是被安排在洛萨军旁边扎营。 这样做，哪怕对方心有不甘想要反复，也得掂量掂量双方野战能力的差距。 随后，又是任劳任、可狠可柔的西穆勒出马，带领一支千人分队，接管城中的防务。 至于洛萨自己，深谙不立危墙下的道理，在确认城中事务理顺前，完全没有进入絮弗伦堡的打算。 只是与休塞子爵一起接见了这段时间城中的几位主事者，说了些敲打宽慰的废话。 然后就和帕特里克一起，留在军营中，等待西穆勒肃清城中诸事了。 第六十二章 身份特殊的使者 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西穆勒才算是完成了对絮弗伦的掌控工作。 耗去这么长时间，并不是说西穆勒在处理这类事务上的能力不足。 事实上。 作为跟随洛萨时间最久的多面手，西穆勒虽然不是处理任何事情，都能有出色的表现。 但绝大多数时候，至少也能比中庸高上半个档次。 而此次控制絮弗伦堡，之所以在城中还算配合的情况下，依然耗去这么长时间。 纯粹是需要把控的环节太多、太繁杂的缘故。 各类城防工事和关键行政场所的交接还好说。 那座与城市有直连通道，架设在绕过城边，连通上下游诸多领地，最终直抵卡塔尔城的诺里斯河上的，絮弗伦河港。 才是需要投注大量精力的重重之重。 好在三天时间中，靠着作战室提前收集的相关资料。 以及休赛子爵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为的帮助。 西穆勒终究还是在不用彻底截断河运的情况下，替洛萨将这座河港掌控在了手中。 除了能够严密监察过往的船只。 还能在必要的时候，布置障碍，阻止敌对方从河港登陆，威胁近在咫尺的己方前进基地。 不仅如此，拿下絮弗伦堡加河港。 也几乎意味着洛萨一只手碰到卡塔尔城的大门，只待伸手将其敲开。 这可不只是比喻而已，真实情况也相差不大。 就算忽略掉短短五十公里，一天强行军的路程。 直接连通卡塔尔城水门的诺里斯河，也足以让洛萨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的部队送抵城下。 就算哉蒙‘伯爵’不顾这条黄金水道，转运城中数十万人生存物资的作用，从此刻开始全面阻塞河道。 也无济于事。 …… 眼见战略目标已经近在眼前，洛萨反到不着急了。 一方面是因为当前准备不足，凭手中的力量既不能打下公国第三大城市。 也不能阻止其他方面，可能伸出的干扰之手。 另一方面，则是洛萨觉得该是时候，运作破城之后的事情了。 二十三日。 收到西穆勒传来消息的洛萨，终于离开停留了四天的军营。 以半个主人的姿态，大张旗鼓地踏入了身旁的城市。 随后，他以絮弗伦堡的市政厅作为临时驻地，开始处理只有他能完成的事情。 主要的工作有两点。 一是继续招揽周边地区的中下级贵族。 二是命令纽伦堡的迈尔斯，尽快完成支援部队的组建工作，与自己会和。 其实严格来说，这两件事也可以算作是一件事的。 那就是汇聚力量，为即将到来的战斗作准备。 既是为攻打卡塔尔城作战术上的准备。 也是为此战过后，推举门罗都继任伯爵之位，以及这场内战的后续作准备。 第二件事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这一次，洛萨对于支援部队的要求并不是怎样怎样的精兵。 因此在淘汰了这段时间，投诚贵族部队中的老弱后。 迈尔斯结合洛萨留守的士兵和陆续归建的的伤兵，已经在纽伦堡扩建出了一支七八千人的部队。 扣除纽伦堡必要的守军，也能够为洛萨提供七千人左右的援军。 加上休赛子爵的部队，使得能够用于攻打卡塔尔城的部队，达到了万人规模。 虽然这支大部分士兵都只是武装民兵的军队，未必能够提升多少战斗力。 用来壮声势，总还是可以的。 之所以没有立刻与洛萨会和，只是因为还没有筹备好大军作战所需的粮草辎重罢了。 眼下秋收已经基本结束，要完成最后的准备工作估计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相比于不需要操心的第二件事，招揽贵族要麻烦许多。 随着洛萨手中掌控区域的扩大，想和起兵之初一样，用一句“不服就死”将其他贵族绑上战车的做法，不再能行得通了。 不仅是因为控制区域内的领地增多、距离扩大，而导致所需要耗费的功夫和时间增多。 也是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其他领地有了应对之策后，所导致的成功率的降低。 别的不说，其他贵族只要在领地外找个无人之地一藏，让领民谎称领主已经逃走。 没有群众基础的派出部队，还能留在当地验证不成。 当然，让这种方法行不通的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种方法所取得的成果。 不能满足洛萨的战略需要了。 掌控絮弗伦堡，兵锋直指卡塔尔城的洛萨，不用再担心自己的领地遭受其他领主的骚扰。 他现在需要的，是东南， 不，南部地区贵族手中的金币、粮草、兵员。 以及为自己在公国贵族阶层，摇旗呐喊的政治力量。 用逼迫的手段，洛萨可以得到一小部分。 但还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需要。 毕竟这个世界上，单纯因为怕死而活着的人，总是在少数的。 尤其是对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贵族来说。 因此，洛萨必须要换一个方式，让其他贵族像比思莫一样，乖乖送上家族大半积累。 合作，是势在必行的。 事实上，拉拢贵族这件事，也只是麻烦而已，倒也没有什么难以突破的关节。 见识到洛萨扫平东南诸领、破纽伦堡、击败三倍兵力贵族联军、击败侯爵军偏师、迫降絮弗伦堡这一连串耀眼战绩的公国贵族。 只要洛萨愿意表现出合作的意思，还是很乐意抱上一根粗大腿的 至于之前盛传的他国背景，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再提起了。 而很快，洛萨就释放出了合作的信号。 他先是更改了之前一直使用的‘洛萨军’的名号，取而代之的是‘南方贵族盟军’。 由自己担任统帅官，休赛子爵和帕特里克担任副统帅，门罗都任参谋长，迈尔斯作为后勤部长，西穆勒等人作为主要将领。 这是很重要的一步改变。虽然指挥层没有太多变动，但名称所代表的含义却截然不同。 洛萨军，只是为洛萨自己谋取利益的军队。 南方贵族盟军，则是为加盟的所有南方贵族谋取利益的军队。 这意味着洛萨，至少是愿意为其他人分一杯羹的。 打出的旗号倒是没变，继续以“剿灭卡尔喀斯特及哉蒙为首的叛逆分子，匡扶公国统治秩序，维护国家和平稳定”的名义。 召集公国贵族会盟，共同组建讨伐叛逆的新联军。 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 大多数加盟的贵族，还是只能得到一个作战参谋的头衔，被洛萨丢到纽伦堡去。 不过在洛萨放出了之前几场战役战死贵族的领地，交由最先加入的几位贵族“暂时署理”之后。 哪怕是这样的待遇，也足够赢得其他领主的认同了。 只有少数开出了让洛萨心动价码的人，才能捞到某个中队副官的军职，随同洛萨参与之后的作战。 相比于暂时署理其他领地这一滋味尚不明确的果子，能够与洛萨一起参加战斗要更吸引其他贵族一些。 毕竟，只有参与战争才能获得战功。 有了战功，才能合理地争取封赏不是。 就在洛萨这边忙着收集其他贵族的“加盟费”，汇集力量准备攻打卡塔尔城的时候。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文森特再次求见了他，传达了大公方面将会派遣一支‘使团’，与洛萨接触的消息。 当然，与名义上公国封臣的接触，自然不会用“使团”这种将双方摆在同等位置的说法，而是用了“慰问团”的名字。 对于这次早有预料的接触，洛萨欣然同意。 只是这支慰问团的‘主使’，多少让洛萨有些意外。 第六十三 “反派角色” 时间进入1026年的八月下旬。 国际上，一如从前那样的混乱。 国与国之间，地区与地区之间，因为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理由产生冲突、竞争、合作的消息。 不断通过海商传入埃辛岛，又通过其他途径传到内陆领地。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也分不清这些消息究竟是不是事实，也只能当做谈资付之一笑。 但国际局势混乱，却是所有人共同的认识。 只是相比于以前交谈时，单纯的幸灾乐祸。 下半年以来，大家再聊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也难免唏嘘不已。 至于原因，不说也罢。 这段时间，帕斯公国倒是突然陷入了相对平静之中。 公候两方，还在继续筹集力量，准备第二次交手。 除了侯爵方派出一支偏师，试图摘一下洛萨的果实被打回去外。 没有太大动作。 异军突起的洛萨这边，也在积累力量，准备一巴掌拍死内战以来，除了充当了一把导火索基本没有其他动作的，哉蒙‘伯爵’。 （主要是作为最先冒出来的刺头，哉蒙一直都被大公视作眼中钉，之前派部队加入贵族联军都是隐秘的行动。） 菲尔比恩方面，借调了一部分彩虹要塞军队的哈瓦拿，遭到了侯爵方坚决的抵抗。 因为没有取得有意义的战果，加上关外的某些异常情况，近期也重新缩了回去。 至于是什么异常情况，洛萨就不大清楚了。 反正他是没有在那边丢下红色兄弟会扮演的盗匪，下达什么许进不许出之类命令的。 真的。 ？ 而除了这几个较大的势力之外。 八月初期，中下级贵族之间因为世仇爆发的冲突，以及突然冒出来劫掠地方的大股“盗匪团伙”。 在时间进入下旬后，也渐渐消匿了踪影。 大概是因为，该报的仇已经报完了的缘故。 跟洛萨在南方地区搅动的风云没有一毛钱关系。 ……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 九月一日，洛萨在絮弗伦堡的市政厅外，迎接了那位身份特殊的大公使者。 二十位菲尔兹威护卫骑兵开路，身后跟着五十多名同样身穿轻型板甲，身后蔚蓝色的披风飞扬的骑兵。 如果忽略双方铠甲样式的差异，只看两支骑兵样式非常相似的披风，大概会被不知情的人认为是出自同一只军队。 不过后方骑兵手持的骑枪上，在秋风中猎猎作响的蓝底帆船旗帜，却表明了这支真正的来历。 而那帆船的图样，也出现在骑兵所护卫马车的挂坠，以及其后跑步跟进的百人步兵队，链甲的罩袍上。 这样的图样，洛萨曾经在卡塔尔城见过一次。 这支护卫使者的部队，是公国近卫军的一部。 而那位让洛萨领着休赛子爵等人，在市政厅门口亲自迎接的使者。 正是大公长子，公国预定的继承人，威利尔·帕斯。 很快，“蹄踏，蹄踏”的马蹄声来到近前，护卫骑兵自觉从两侧绕到迎接洛萨等人的身后待命。近卫军的骑兵则分列马车两边，一直到洛萨等人身前五十米处止步。 马车停稳后，车上的人并没有直接走下来，洛萨也没有主动迎上去。 无人说话的市政厅门前，气氛立马冷肃了起来，不少人的手犹疑着按上了身旁武器的握柄，籍着手掌的反复开合来平静自己的紧张。 休赛子爵有心打破这僵局，不过看了眼身前洛萨挺拔的身姿，脚尖微微一动，却终究没有踏出一步。 好在这份诡异的局势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马车上的威利尔当先走了下来。 发现洛萨等人依然没有迎上来的意思后，敛去紧缩的眉头，带着其他人笑意盈盈地向大门走来。 “旅途辛苦，大公子殿下，一路上还顺利？” 一直到对方走到身前十米，洛萨才装模作样地迎了两步，微笑着主动招呼道。 “多谢大家挂念，路上一切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阻碍。” 挂着同样虚假笑容威利尔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许久不见，洛萨阁下依然英勇非凡，休赛阁下也是精神依旧，让在下好生羡慕啊。” “殿下过奖了，您才是越来越有大公冕下的风采了呢。” “哈哈，洛萨阁下说得不错，公国后继有人，我们也都是非常欣慰。所做的一切，也都有了意义。” “哪里哪里，二位可太看得起我了。” 三人相互吹捧几句，威利尔的目光从两人身侧探了过去，语气带着些疑惑问道。 “恕在下眼拙，这几位的面色都有些陌生，不知该怎么称呼？” “噢？”洛萨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恍然回答道，“您说的是他们啊。 这几位都是我部下的将领，今日手上没什么要事，就跟我一同来迎接殿下了。” “至于具体谁是谁，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外面风大，不如到里面我再与殿下细说。” “为了迎接您的光临，我已经静心准备了一场午宴，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好好好。” 威利尔带着些兴奋之情说道：“早听说洛萨阁下手中有许多能征善战的将军，今日总算得以一见，一定要与诸位好好认识一下才行。 凭诸位的功勋，等剿灭了卡尔喀斯特叛逆，公国必不吝赏赐。” “如此，那我就代大家多谢殿下的美意了。 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去说。 请。” 洛萨眉头微微一蹙，装作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伸出左手邀请道。 “好，客随主便，就听洛萨阁下的安排了。” 眉眼间闪过一丝笑意，自以为终于搬回一城的威利尔痛快地答应。 “等等。” 然而，还没等两人登上市政厅的台阶，一声饱含着不加掩饰怒火的吼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与威利尔同来的人群中，一位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越众而出，气势汹汹地向洛萨走来。 “放肆” “退后” 但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长剑出鞘的巴克利枪骑兵拦截了下来。 “怎么，洛萨阁下还想擅自伤害公国贵族不成。 给我让开。” 被长剑阻拦住的老者丝毫不惧，伸出双手就要推开枪骑兵的阻拦，却反倒被其中一人毫不客气地推到在地。 “住手。” “洛萨阁下暂且息怒。” 眼见另一位枪骑兵挥动长剑，就要将老者处死当场，一脸看戏表情的威利尔慌忙喊道。见没有效果，又补了后一句。 “停手。” 洛萨冷漠地吐出一句，直指老者脖颈的长剑戛然而止。 直到这一刻，随同来的使团成员才反应了过来，一边抽出武器与洛萨的士兵对峙，一边分出几人将老者从枪骑兵的攻击范围拖出。 “殿下的队伍中，怎么会有如此无礼之人，莫不是混进了其他人的刺客吗？” 没等威利尔的诘问出口，洛萨当先甩出这样一句。 注意到他不满的表情和生冷的语气，威利尔的怒火瞬间消失不见，忙摆手解释道。 “洛萨阁下误会了，这位乃是宫廷客卿，负责公国司法诸事的伯纳德·蒙吉沃格男爵，与林朋阁下素有交情，绝不是什么刺客。 之所以上前，恐怕只是有事想说。” “是啊，洛萨阁下，”也是刚从变故中回过神来的休赛子爵附和道：“我曾经见过这位，的确是伯纳德大法官，并不是什么刺客。” “与林朋有交情吗？”洛萨低声重复了一句。 “既然如此，这事就此揭过。” “只希望慰问团成员，不要再有如此冒失的举动，徒惹双方误会。” 第六十四章 洛萨的忠诚问题 在威利尔接连保证，以及休赛子爵的劝说下，洛萨这才收起了忿忿不平的态度，算是将伯纳德的‘无礼’之举略过。 “好了，既然都是误会，大家也别耽搁时间了。 威利尔殿下，请进。” 生硬的换下愤怒的表情，洛萨扯出一个笑脸，重又招呼一句。 “是啊，是啊，我们进去说，进去说”。 休赛子爵也连声接上一句，俨然一副和事佬的做派。 “好好，我们走。” 威利尔“哈哈”干笑两声，也似不在意地回应着，三人间就好像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的和睦气氛一样。 只是相比于洛萨强装出来的怒意，作为大公长子，威利尔心中的愤懑和憋屈，却是实打实的。 现在还能压下怒火，同两个老狐狸说场面话。 这份涵养的功夫，比起当初卡塔尔城宴会时那毫不加掩饰的傲然态度，可真是有了十足的成长。 就在三人重又开始谈笑，向着市政厅走去的时候。 慰问团的人群中。 刚刚在同僚的安慰下，从刀剑临身的恐慌中回过神来的伯纳德，咬了咬牙，再度叫嚷了一声。 “等等。” 就像上一次那样，这声大吼再度让洛萨等人停住了脚步。 只是这一次，伯纳德明智地没有不管不顾向前冲，也就没有引起侍卫的阻拦。 不过双方刚刚才收回去的紧张感，却因这第二次的叫喊，再度笼罩在了市政厅门前的街道上。 左右看了看其他两人的面色，默默给休赛子爵满脸的茫然，和威利尔一边尴尬着，一边给台阶下，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这边细节的伯纳德狂使眼色的表情，一个“戏精”的评价。 洛萨自己的脸上，却也浮现出了装出来的不耐神色。 “怎么，伯……” “伯纳德·蒙吉沃格男爵，”休赛子爵识趣地低声送上一句提醒，即便他知道洛萨只是故意如此。 “唔，好，伯纳德男爵。 怎么，伯纳德阁下还有什么事吗？难不成还想强闯一次我的卫队？” “当然不是，……” 伯纳德正准备为自己解释两句，台阶上的洛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朗笑着开口说道。 “啊呀是了，我的错，我的错。” “之前见到大公子殿下，心情着实有些激动。却不想忽略了其他诸位，实在太不应该了。 多亏伯纳德阁下提醒，洛萨在这里先给诸位道个歉，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这样，帕特里克，你和文森特之前也见过，就由你们俩先带着诸位，到我们安排的驻地去。 另外，替我好好招待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威利尔殿下，以为如何？” 说到最后，洛萨转头问了一句。 ‘如何，当然不如何。’ 与自己双簧搭档一样，一开始听到洛萨郑重认错的话时，两人还以为对方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结果没想到话题一转，却说起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虽然洛萨说这些话时，语态诚恳，还接二连三地郑重道歉。 但在场的其他人听来，却总有种‘原来是这种小事啊’，漫不经心的感觉。 “当然，洛萨阁下安排的很妥当，就依您的意思办。” 心中虽然是堆积了大量的不满，表面上，威利尔却也是一脸平静地附和一句。 眼见三人似乎又要向前走，伯纳德第三次高吼出声。 “洛萨阁下且慢。” “阁下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无礼了吗？” 为了防止洛萨再度岔开话题，不等他回应，伯纳德就用激昂的语气接下去说道。 “我等从埃辛岛登船，不惧风暴暗流的凶险险，沿途又穿过叛逆分子重重的封锁抵达这里。” “其意。 是代大公冕下，为南部诸领的贵族们，在这场叛乱中积极打击叛逆，维护帕斯家族正统地位的正义之举，带来慰问和奖赏。” “可是作为南部贵族盟军推举的主帅。 洛萨阁下明知道此次会有威利尔殿下亲自驾临，非但没有出城十里相迎，却倨傲地选择在这鄙陋的市政厅门前接待。 且我听说，南部诸领的贵族都纷纷踊跃参加盟军，此刻迎接的队伍中，却只有洛萨阁下与休赛子爵两位贵族，其余皆是些无名之辈。 场面如此寒酸，究竟是我们收到的消息有误，还是说洛萨阁下根本就没有通知其他贵族呢？” “据说洛萨阁下与林朋爵士交好，却不想对贵族礼仪的了解居然如此浅薄。 还是说，难道这就是洛萨阁下对威利尔殿下的尊重。 难道，这就是洛萨阁下对大公冕下的忠诚吗？” ‘来了来了，图穷匕见了。’ 洛萨没有打断伯纳德的发言，只是蹙眉听他说完大段的前言，心中默念一句。 慰问团非要选出一位‘不畏强权’的角色，在迎接现场整出这么多冲突的正戏来了。 一切，都只是为了那句“对大公冕下的忠诚吗？”，的提问。 这个问题对慰问团来说非常重要。 因为它将决定接下来双方的接触，会以何种形式进行。 “呵！”洛萨状似不屑地冷笑一声。 “原来这就是你作出这种种无礼之举的原因啊。 真是可笑！” “公国当前正处于叛乱之中，我自起兵以来，三天一小战，十天一大战，始终军务缠身。 与休赛子爵汇合，组建盟军之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这是人人都知晓的情况。 别说出城十里，但只是此刻的迎接，就已经不知道耽搁多少大事了。 没有召集其他贵族迎接，也只是因为他们手中都各有要事，或者不在絮弗伦堡罢了。” “战争时期，一切都要从简，大公冕下，哦，还有威利尔殿下自然知晓这些浅薄的道理，不会苛求这些无用的细节。 也就只有伯纳德男爵这种才疏学浅、小肚鸡肠的人会在乎这些东西了。” “至于我对大公的忠诚。 如果有人怀疑，就让他怀疑去好了。” ‘就让他怀疑去好了。’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洛萨貌似隐晦地看了威利尔一眼。 只是这一眼，却让威利尔的双拳紧握，面色骤然变冷。 虽然很快又恢复了一脸尴尬的表情，心中的想法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洛萨之前的种种行为，还能说是洛萨个人的傲慢。 那么这段话之后，威利尔， 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确定了洛萨的确对帕斯家族，没有任何忠诚可言。 他起兵的目的，也绝不会像所举的旗号那样，为了“维护公国正统”而战，而是纯粹为自己而战。 对于威利尔等人来说，这无疑是个相当受打击的坏消息。 “你……” 从愕然中回过神来，伯纳德猛地抬起手指，一脸愤怒地指向洛萨。 “好了，伯纳德阁下。” 这次是威利尔自己阻止了他的话头。 “洛萨阁下所言句句在理，战争时候，一切的确应该从简才是。 且洛萨阁下参战以来，屡立战功，更是击败了卡尔喀斯特叛逆的军队。 他对公国的忠诚，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伯纳德法官说这些话，想来也只是旅途疲惫，情绪激动所致。 如果冒犯了洛萨阁下，我在这里代他向您道歉。” 说到这里，威利尔稍稍弯腰低头，借此隐去再度冲上面孔的愤怒。 虽然已经确定洛萨没有对公国的忠诚，但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做不了君臣，暂时做个“朋友”，对威利尔来说也是极好的。 第六十五章 威利尔的困顿 这一句道歉，意味着威利尔放弃了由公国继承人这一身份，所带来的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单纯使者的身份上。 为此所作出的觉悟，能够从他被洛萨说着“哪里哪里”搀扶起来时，脸上洋溢的笑容中，窥见一二。 说实话，眼前这样的场景在洛萨看来，真的有种莫名熟悉的戏剧感。 ‘就好像是，那些历史影视剧中，某个朝代因为皇位更替爆发战乱，而自己就是其中一位拥兵自重的大奸臣一样。’ ‘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和那些角色一般，落个兵败身死的结果。’ ‘或者是兵败被俘，从此沦为掌权者手下可以肆意欺辱的，走狗的下场？’ ‘如果按这种剧本来看的话，面前这位在自己这里，受到诸多折辱的国家顺位继承人。’ ‘不就是最有可能扮演那个击败自己的，掌权者角色的人吗？’ 一边高声同威利尔谈笑着，洛萨一边在脑海中推演着，这种可能会发展出来的剧情。 艺术来源于现实，这种洛萨颇为熟悉的影视剧桥段，还真就有不小实现的可能。 毕竟能知耻而后勇的人，往往是能够取得突出成就的。 还能和洛萨谈笑的威利尔，不正有这样的潜力吗？ 但即便如此，洛萨也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的意思。 因为站在他当前的立场上，是绝不能向埃辛岛方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示弱之意的。 一旦洛萨态度热情一点，表现出对大公方面的遵从。 哪怕只是伪装出来的遵从。 可以肯定，以威利尔为首的使团成员，一定会在双方之后的接触中，打蛇随棍上，从各个方面插手洛萨之后的行动。 甚至以威利尔公国继承人的身份，曾经担任一军主帅的经历。 提出接管洛萨手中军队的指挥权，都是很有可能发生。 不对。 如果洛萨真的有示弱的意思，抢夺军队指挥权将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洛萨，显然是没有替帕斯家族打白工的意思的。 如此，到时候只会落个双方，不欢而散的结局。 这对洛萨来说，是个相当难受的结果。 因为即便回绝了这种“提议”。 看到他表现出的弱势，那些本就对他心存不满，只是因为兵锋在前而不得不屈服的南部贵族，将会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 洛萨惦记的金币，粮草，兵员，也将会长上翅膀飞往他处。 要不然，休赛子爵怎么会全程保持一副和事佬的姿态。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这场内乱中有黑历史，恐怕早就主动给洛萨找麻烦了。 真以为一场战役，能让一个贵族彻底屈服不成。 “死”，都不可能。 …… 当然了，洛萨也没有先下手为强，在自己的地盘上直接弄死威利尔的想法。 就像威利尔在几次三番被洛萨打脸，认识到他对公国没有丝毫忠诚后。 还是要主动为他说话，使双方保持一个表面上的和谐一样。 洛萨也没有在攻破卡塔尔城之前，将大公方面划作敌人的打算。 只是相比于洛萨这边单纯嫌麻烦。 大公方面，对于双方一个和睦关系的需求，非常强烈。 能够掌控这支军队最好； 双方能联合行动次之； 维持和平状态是底线； 绝对，绝对不能让双方转为敌对立场。 这是大公方面对这一次接触的要求。 对威利尔来说更是如此。 目前的局势，对埃辛岛方面是相当不利。 哉蒙的夺位和菲尔比恩的背离，对赛卢迦戈公爵的计划，几乎是灾难性的打击。 如果这两个点没有出问题，那么靠着公国正规军的战斗力，三管齐下，是有很大可能在最短时间内结束这场内战的。 可现在，别看双方第二轮大战还没爆发，局势对大公方面却是相当不利。 因为上一场战斗，虽然是公国军取得了胜利，却付出了正规军损失惨重的代价。 侯爵军的损失虽然也不小，却也相当于得到了一个练兵的机会。 在洛萨与其偏师的战斗中，对方那种军阵式的作战方式，已经具备雏形。 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方阵，也比一窝蜂冲上去，一窝蜂溃败下来有战斗力的多。 而公国军招募领主私兵的举措，基本上和洛萨现在招收摇旗小兵的效果基本一致。 真打起来完全靠不住。 也就是说时间拖得越久，侯爵方所占的优势就越大。 而威利尔面对的局面，在公国弱势的基础上，还要更危险一些。 原因，就在他公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上。 公国的继承者，从来就不只他一人。 如果局势恶化下去，威利尔未必不会被大公抛弃掉，转而选择有机会扭转局势的三子哈瓦拿。 到了那个时候，为了展露埃辛岛方面的诚意，威利尔的结局自然不用多说。 因此，与洛萨的接触，可以说是大公给他最后一次，主动掌握命运的机会。 因此，即便洛萨的态度表现的如此强硬。 只要没有直接展露敌意，威利尔也不得不陪着笑脸，为大公和他自己争取最有利的局面。 嗯…… 这么一分析，洛萨似乎越来越像一个反派角色了。 …… 结束市政厅门前的戏码后，洛萨如言为威利尔准备了一场欢迎午宴。 这场午宴，双方并没有谈论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只是互相吹捧了些废话罢了。 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在第二天，门罗都从纽伦堡赶来后，在絮弗伦城堡召开的正式宴会上商谈的。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天晚上，知道洛萨已经为慰问团准备了休息地点的休赛子爵，鸡贼地绝口不提邀请威利尔前往城堡休息的话。 算是用这种方式在洛萨与大公两方之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九月二日的晚宴，来得并不怎么盛大。 除了门罗都和昨天就见过的一些人外，也只有十来个贡献出了大半家财的贵族，获得了宴会的邀请。 眼见洛萨确实没有让慰问团与其他贵族见面的意思，威利尔索性不再拖延，直接公布了自己的来历。 至于为什么不在午宴上直接公布。 除了幻想着争取一下其他贵族的支持外。 大概还有担心会被洛萨，私底下直接拒绝的原因。 这一点，洛萨猜测，应该是那位伯纳德男爵的主意。 毕竟是是承担过探知洛萨态度的人，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低能。 第六十六章 合作成立 开篇，自然是常规的，大段对“南方贵族盟军”，在国家危难之际所作贡献的‘高度’赞扬，以及“国家必不会忘记大家的功劳”云云。 可能是表现出了自身价值的缘故，威利尔此次宣读的文书中。 特意列举，并用听起来相当真挚的口吻，称赞了洛萨在诸多战役中的功绩，大有将他捧为公国守护神的架势。 与上一次虽然同样贡献凸出，却只落得被‘众人’一带而过的结果，算是有天壤之别。 也不知道在宣读这份文书的时候。 作为上一次打压洛萨功绩内因的威利尔，是个怎样的心情。 或者，这可能也是大公之所以特意挑选他，担任与洛萨接触的主使的原因之一。 在开篇必不可少的前言之后。 威利尔紧接着宣读了埃辛岛方面，划分南部地区贵族‘忠诚’或‘叛逆’的人员及家族名单。 其中，已经被洛萨认可，允诺加入盟军的贵族。 无论之前是否曾发表过不满埃辛岛的言论，或者是否曾与参与休赛子爵的联军与洛萨对抗，都被划到了“忠诚贵族”的队伍中。 与之相反，凡是在与洛萨军斗争中战死，或者‘传闻’在新盟军找上门时，逃离了领地的贵族。 则全部出现在了‘叛逆’的行列里。 唯有那些在与洛萨对抗中被俘虏，至今仍未选择投降的贵族。 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没有一人在这两个分类中被提起。 哪怕是其中有些家族，曾经是大公忠实的拥护者也一样。 综合来看，这份名单既是大公释放给洛萨，用以表达其善意的信号。 也是释放给南部贵族，可以对过往的举动既往不咎的信号。 与洋溢着称许之词和空头支票的前言相比。 这份名单，才是埃辛岛方面，与洛萨为首的新盟军合作的基石。 因为有了这份加盖着大公印鉴的名单，洛萨之前明显属于排除异己的举措，和之后新盟军的军事行动，将会得到所举旗号的认可。 即便在洛萨看来，这份认可也是很有价值的。 它不仅能够让加盟的贵族和士兵，不用担心会被现在依然是公国之主的帕斯家族秋后算账。 还能让盟军上下，获得更有‘意义’的作战目的，进而增强这支部队的凝聚力。 为了抢夺利益而战。 与为了维护公国和平，顺带获取应得的酬劳而战。 之间的区别，显然不是一个“遮羞布”，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当然。 洛萨相信类似的名单，威利尔手中不会只有这么一份。 而其他名单中的内容，也绝不会像现在所宣读的这份一样，表现地那么友好。 加入新盟军的贵族中，之前公开站队侯爵或者哉蒙的人，可不在少数。 对他们之前的言论和行为既往不咎，看似是展现了大公大度的气量。 但事实上，却是用折损帕斯家族公国之主权威的代价，来换取新盟军支持的做法。 能够逼着威利尔拿出这份名单。 洛萨昨天展现出来的强硬姿态，还是很有些效果的。 否则，埃辛岛方面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争权夺利的好机会。 …… 读完手中的名单，继续称赞盟军贵族品格高尚，贬低叛逆贵族乱行的功夫。 威利尔笑盈盈的眼神，也将在场众人的表情收纳了进去。 眼见其他人纷纷流露出轻松之意，最主要的洛萨也似乎没有提出质疑的想法。 威利尔暗暗舒了口气。 就像洛萨心知肚明的那样，威利尔手中，确实有针对不同情况而准备的其他名单。 但在昨天了解到洛萨对己方强硬的态度后，其他更有利于埃辛岛的名单，已经被威利尔亲手烧掉了。 只留下了这份代价最重，但收获却最小的。 如果可以，威利尔自然是想借助这个机会，用部分无关紧要的贵族姓名，来打击洛萨的信誉和威望的。 比如，将某些已经向洛萨贡献出大半积蓄的贵族，从‘忠诚’的名单中给挪到‘叛逆’中去。 哪怕最后在洛萨‘据理力争’之下，重新将其调回。 也能够在盟军贵族中，埋下质疑的种子。 对于日后帕斯家族渗透这股新力量，是很有帮助的。 但是为了防止因这些无关紧要的试探而触怒洛萨，导致双方站上敌对的立场。 与其他人商量过后，威利尔不得不放弃这诸多的算计，将己方的诚意尽可能地展现出来。 事实上，这份名单还不是威利尔等人商定的底线。 如果在场的其他贵族，尤其是洛萨，对这份名单还有不满的话。 威利尔也做好了以自己的名义，‘私自’修改的准备。 那些现在还被洛萨关押着的俘虏，也不是真的被遗忘了。 只是因为还不确定洛萨的态度，威利尔索性就没有提及罢了。 好在最终，洛萨等人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使得威利尔不用面对最屈辱的场面。 不反对好啊。 毕竟在名义上，帕斯家族还是公国之主，洛萨只是公国的封臣。 双方之间的合作，自然是不能用一纸盟约来实现的。 也只能通过这种你知我知，隐晦的方式来进行。 不反对，就意味着以洛萨为首的新盟军贵族，默认了与帕斯家族的合作关系。 心念转到这里，还在滔滔不绝的威利尔，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实的情感。 “各位，公国对于自己的功臣，向来是不吝啬奖赏的。 虽然现在这场叛乱还没有完全结束。 但大公冕下和我都无比确信，有这么多忠心国事的贵族，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 因此，这次来到絮弗伦堡，大公冕下还是托我为大家带来了一些初步犒赏。” 默认合作关系的达成，让威利尔紧张的心情大缓，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因此，他很快止住了无意义的闲扯，讲话题转到了实质性的赏赐方面。 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初步的犒赏而已。 新盟军急需的金币和兵甲提供的很少，这些东西，霍勒姆子爵指挥的公国军也是相当紧缺的。 真正让获得奖赏的人比较满意的，反而是领地的授予。 其实也就是在洛萨之前授予盟军贵族，无主领地‘暂时署理’权的基础上。 将范围扩充到所有“叛逆”贵族，并且给予官方的认可罢了。 就连洛萨，也得到了一个纽伦堡子爵的新头衔。 虽然大公方面有慷洛萨之慨的嫌疑。 但能够得到正式的认可，洛萨也就没有太过计较。 不能够通过“合理的手段”得到一整座城堡，让洛萨再度紧张的系统士兵工资，再度轻松了许多。 第六十七章 关键性因素 “怎么样，感觉如何？” 与威利尔和休赛子爵告辞，返回市政厅的马车上，洛萨轻笑着问坐在另一边的两小。 “唔。” 相互对视了一眼，小赫本率先开口道。 “该说，不愧是贵族吗？” “这场宴会下来，来来往往的交谈中，掺杂的或明或暗的意图，我到这会儿还觉得脑袋有些混乱啊。” “不过整体上看，到底还是让大家，得到了一个都能够接受的结果。” “嗯…… 暂时能够接受的结果。” 洛萨轻轻点头，作为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来说，能够得出这样一个属于一部分事实的结论，已经足够了。 不过，洛萨还是接着追问了一句。 “让你头脑混乱的意图。 比如说呢？” “啊……嗯” 捏着额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小赫本终于想起了什么，一拍双手开口道。 “比如说，威利尔殿下，为什么最后让大人你来决定对那些不投降贵族的处罚方式。 而洛萨大人您，又为什么要以‘无权干涉’的说法，把皮球给踢回去呢。” “明明之前，您已经同意了双方的合作关系，就连大公擅自将您打下的领地分封出去拉拢人心，都表示不介意。 威利尔，应该能您对这些不在意的态度中，知道您乐意合作的想法才对。 那些不投降的贵族，还攥着不小的力量，这不正是威利尔拉拢他们，借此插手南部诸领事务的好机会吗？” “而在我们来说，这些贵族也还有不小的价值，眼下正是汇聚其他贵族力量关键时刻。 有了今天大公给出的条件，将这些人招揽过来的成功率肯定会提高不少。” “怎么您和威利尔两人，反倒像是对待烫手的水壶一样，谁也不想去触碰它呢？ 我仔细观察过威利尔的面色，也不像是单纯的试探啊。” 洛萨再次点头，却没有当即回答随从的疑问，只是轻飘飘地给出一句。 “想不通的问题也不用着急，慢慢琢磨就是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总会想明白的。” 说完，不再理会因为这突然的转折，而一脸“你怕不是在逗我”表情的小赫本。 说实话，就连洛萨自己，也不敢说自己已经掌握了宴会上所有的暗含的意图，之后也需要再重新思考好几遍才行。 当然这不是说洛萨不知道小赫本所举例子的答案。 而是想说明政治场上的来往隐意太多，洛萨也不能确定自己作出的选择是最优解罢了。 不回答小赫本的疑惑，也只是想让他自己多尝试独立思考。 既然之前已经说了这场宴会是商谈合作。 那么自然不会只是威利尔一个人在那边，“叨叨叨”说些埃辛岛方面能给出的条件就算完了的。 结束了借花献佛的封赏之后，宴会马上进入了看不见硝烟的，双方相互扯皮挖坑的阶段。 比如慰问团方面，就提出让新盟军北上与霍勒姆子爵率领的公国军汇合，双方合力击败索恩堡的叛军主力，让公国尽快恢复和平的建议。 为了实现这一提议，慰问团的成员不断列出可行计划，从行动方案到胜率再到战后的收益方面进行论证，竭力证明新盟军北上是最正确的作战方略。 而洛萨这边，帕特里克等人则不断用准备不足进行搪塞，或者用北上可能会被吞并的担忧这种流氓问题，质疑慰问团提出建议的用意。 这个引起激烈争论的问题，最终抛到了聚在一起看似在说些趣事，实则一直关注着其他地方的洛萨等人这边。 最终被洛萨用一句，“盟军下一个作战目标是卡塔尔城”，结束了争论。 但很快，威利尔又故作为难地说，因为索恩堡战线上局势紧张，公国海军将不能再封锁卡塔尔港，请盟军谅解什么的。 而洛萨再次霸气地表示，‘没事你们离开，不耽误我们攻城’，彻底终止了这一提议。 类似的话题还有很多，有些最后达成合作，比如洛萨这边用铁矿交换一批工匠用于打造攻城器械。有些则如新盟军北上一样经过扯皮，最后不了了之。 作为这场接触真正的主角，四五个小时下来，洛萨也多少有些疲于应对的感觉。 “那么，门罗都，你有什么收获吗？” 摇摇头，将自己不能确定的一些问题暂时放在一边，洛萨接着问道。 “是，洛萨哥。 其实我的感觉和赫本没太多区别，也是懂了一些，有些怎么也想不清楚。 总之，收获还是挺大的。” “哦，那你们之后可以多交流交流看法，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呢。 可惜，这是比较隐私的宴会，没办法作会议记录，否则应该对你们会有更多帮助的。” “哈哈，已经很够了，现在得到的这些收获已经够我们消化好一段时间了。 对。” “就是嘛，而且洛萨大人还只会给人提出难题，却又不想着解答”，小赫本嬉笑着接上一句。 “不过”，说笑了一会儿，门罗都又似乎想到什么皱起了眉头。 “怎么？”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洛萨哥，我总感觉威利尔殿下对我的态度，好像有些冷淡的样子。 虽然一直表弟、表弟的，亲切地叫着，聊天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隔阂。 但我总感觉，他似乎不太想要见到我样子。 除了同我对话，视线从来不会和我有所接触，交谈中也很聊起以前的事情。哪怕偶然说起，也会很快转开话题。” 越说，门罗都的思维就越清晰，本来隐约的细节也脱口而出。 “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哉蒙的事，让他对我有所迁怒。 但我总感觉，好像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哦，是吗？” 洛萨饶有兴致地在两小之间打量了一眼，故作不知地反问一句。 其实，门罗都所说的情况，洛萨很早就已经发觉到了。 早到，带着门罗都与慰问团的人相见，介绍他是“卡塔尔伯爵真正的继承者”的时候。 虽然当时威利尔的面色只是微微一变，很快恢复了正常，却并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威利尔的确不想见到门罗都。 原因，其实和他提议让洛萨决定被关押贵族的处置方式，是一致的。 不是因为顾忌会因此可能产生怎样的结果。 而只是单纯的，“不想见到他们”而已。 虽然很开心两人能够注意到这种关键性的深层问题，表面上，洛萨却是再次说道。 “听你这样说，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啊。” “不过既然这会儿想不明白，那就慢慢想。 还是那句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有想明白的时候的。” 第六十八章 意外发现的伏笔 慰问团 不，是埃辛岛使团的到来，是新老两个组织之间，政治交往的第一步，也是最初级的一步。 政治，本就牵连着与之相关者，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更何况是两个各有诉求的组织间，寻求短暂合作关系的政治交往了。 双方的接触中，或有意，或无心传达的讯息，无疑是非常错综复杂的。 这就好比两个人空闲时的闲聊，明明只是说些听闻或亲历的趣事。 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却能透过这闲聊，得到更本质的东西。 当你听到有人在你面前，絮絮叨叨说着“东西没有摆放在桌子正中间”，或者是“怎样怎样才能将衣服上的褶皱完全熨平”的时候。 难道会不认为对方是个对生活要求精致，甚至是苛刻的人吗？ 而这种认知的形成，又真的不会影响你和他之间的交往吗？ 作为政治活动的执行者，本质上追求权力，也就是试图让所接触的世界，随自己所想而变动的政客。 没有‘心’，是万万行不通的。 比如在这场宴会上，洛萨曾说过，“盟军下一个作战目标是卡塔尔城”。 盟军，自然是指名义上的南部贵族盟军。 下一个，说的是洛萨不会停止自己的行动。 作战目标。与目标，也就是卡塔尔城之间联系，将会以作战的方式进行。 以上，是听到这句话的人，很容易就能够得到的一些讯息。 但作为政客而言，单单解读出这些是全然不够的。 且不论洛萨说出的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下一次行动到底是什么时候？ 是盟军独立行动，还是会接受其他势力共同行动？ 作战的胜负几率如何？ 目标是卡塔尔城，到底是彻底攻占，还是在城下转悠一波就走？ 对待城市防守方是怎样的态度？ 下下一个目标又是什么？ …… 作为使者来说，这些都是不能不想到的问题。 当然了，人的思维运转是有速度的。 只是说话的功夫，或许没有人能够将所有的关节全部列出。 但诸如时间，以及作战目的这些，总还是要找机会弄清楚的。 其他的东西，就得看每个‘有心人’的天赋和发挥了。 因此，威利尔很快以索恩堡局势紧张为由，提出撤销公国海军对诺里斯港的封锁。 既是对洛萨的一次软威胁。 也是指出公国方面能够提供的帮助，隐晦地试探是否有插手的机会。 而洛萨的回答，一方面表示了自己对这威胁的不在意。 另一方面，虽然没有强硬阻止埃辛岛方面的干涉，却也表明了不会将战后成果主动分出一份的态度。 于是出于局势确实紧张。 以及不想在大局未定之前，提前埋下必然会触发的矛盾的考虑。 威利尔最后也没有改口，公国海军的撤出被默认成了既定事项。 这来来往往间蕴藏的信息复杂吗？ 应该说，还是相当复杂的。 可这些，还只是双方初次接触，小心翼翼的，留有很多余裕的第一步而已。 只要是身后还牵连着其他人，套上政客这层外衣的人。 总是免不了要经历比这次更简单，或者更艰难的场面的。 主动搅如这场乱局的洛萨如此。 因为天生身份，且没有选择放弃这层身份的门罗都也是如此。 这就是洛萨为什么要执意，将他从纽伦堡叫过来的原因。 没有这些经历所累积出的经验，他以后要面对这些，必然要绕很多弯路。 至于小赫本，纯粹只是带他来长长见识罢了。 只是让洛萨有些意外，或者说有些惊喜的是。 这两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居然都在这纷杂的信息中，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埃辛岛方面，更深层次政治意图的线索。 对于赛卢迦戈大公领导的帕斯家族来说，当前的第一要务，自然是赢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但在此基础上，尽可能削弱公国贵族阶级的力量，也是帕斯家族想要尽可能争取的结果。 威利尔让洛萨来处理那些据不投降的贵族，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在双方实质上合作，名义上从属的关系确立后，才选择加入盟军的俘虏，必然会获得一个‘真正’忠臣的身份。 如果不想看到这些人，与之前加盟的贵族爆发冲突的话。 洛萨表面上最好的选择，就是顺着威利尔给出的台阶，将这些俘虏打成叛逆，直接绞杀。 如此一来，自然能在其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达到削弱贵族阶级力量的目的。 对门罗都似热实冷的态度，也是如此。 “大公方面似乎并不想支持我继任伯爵之位。” 这是门罗都隐约猜到，却没有向洛萨言明的结论。 …… 两个势力之间的合作，自然不可能用一场宴会就敲定所有的事项。 之后的两天，威利尔等人又或明或暗地与洛萨等人接触了几次，确定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除了大多数没有太大约束力的口头协定之外，与实际行动相关的只有寥寥几件。 其中最重要的，不是洛萨用铁矿交换工匠，或者转交还被关押着的贵族俘虏。 威利尔急切想要从洛萨这里得到的帮助，是希望南部诸领能够提供各类农副产品。 埃辛岛毕竟是个海岛，能够用于发展农业的面积极少。 哉蒙篡夺卡塔尔伯爵之位，不仅是政治上形成了对帕斯家族的背叛。还切断了为埃辛等岛屿，提供必要生存物资最大、最稳定的通道。 七月，八月，一直到现在九月初，岛屿上居民的生活质量日益困顿。 毕竟，这些群岛上，可是居住着超过整个公国四分之一的人口。 还不算那些其他国家的商人、水手。 帕斯公国海捕产业发展的不错，短时间内，让大家吃上一口饱饭还不成问题。 但水果，蔬菜，尤其是与贵族身份紧密相连的面粉，却是日益短缺。 即便公国方面开拓了新港，霍勒姆子爵在之前的战役中扩充了不小的掌控区域，这一问题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作为公国正统，帕斯家族在有些事情上，到底不能如洛萨一半放开底线。 虽然威利尔没有明说，但注意到这一点后，洛萨马上意识到了这会对埃辛岛方面，造成怎样的冲击。 不是开玩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初击败休赛率领的贵族联军后，短时间就有不少贵族选择加盟。 不愿忍受饥寒交迫的待遇，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影响。 ‘一个连面粉、水果都不能保证的公爵，真的能够平定叛乱吗？’ 哪怕是埃辛岛上的大公近臣中，也不会缺少出现这种想法的人。 不过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这“暂时”与自己没有太多关系。 洛萨最终也只是提了个较高的价格，就同意了威利尔的请求。 第六十九章 再度开始的军事行动 就像小赫本说的那样，这次双方的接触，最后还是以双方都得到一个，暂时能够接受的结果，作为结束。 九月五日，带着一大堆口头协定的威利尔一行，被洛萨亲自送出絮弗伦堡，踏上了返回新港的归途。 哪怕只是带回了接近底线的合作方式，有了这样一出与来时对比鲜明的表演，对于威利尔稳定自己的位置，也会有不小的帮助。 至少现在，洛萨还是希望帕斯家族，能够保持稳定的局面，为他牵制卡尔喀斯特侯爵的。 送别慰问团一行后，本来洛萨这边本来就没有停止脚步的战争准备工作，再度加快了迈动的速度。 九月十一日，接收了霍勒姆子爵送来的第一批工匠的次日，洛萨正式拔营启程，朝着卡塔尔城行军。 借助诺里斯河的水运，当天下午，前锋的两千人就抵达了卡塔尔城之外，在距离城墙十里外的地方安下营地。 其实，这还只是明面上抵达，用以诱使城内守军出城的部队而已。 在前锋扎营不远处的树林中，另有一支提前一个晚上出发，包括了洛萨手上所有骑兵在内的精锐野战部队，已经潜藏在了那里。 为了尽可能强化守军的攻击意识，在帕特里克的安排下，前锋部队故意营造出了运力不足的假象。 陆续抵达卡塔尔城下的二十多艘河船，大半装的都是木材、粮草、帐篷等辎重。 士兵普遍只有简单的武备，甚至出现了两三百人挤在同一条船上的场景。 在经过纽伦、絮弗伦两次诱敌出城的失败后。 这一次的敌人终于咬上了挂在倒钩上的鱼饵。 当天傍晚，趁着盟军营地只建起雏形，士兵忙着准备晚饭的时机。 在城中仅存的两百多名骑兵的带领下，四千多名守军向城外的敌军发动了突袭。 可惜，因为帕特里克早有安排的缘故。 这支从北门悄悄出城的部队早早就暴露了行踪，被做好了准备盟军诱敌部队依托简易工事挡在了营墙之外。 突袭失败的守军部队之后没能翻起更大的浪花。 一个小时后，在盟军伏击部队的反突袭面前被快速击败。 虽然最后两支盟军部队的斩获不是很高，但溃散的卡塔尔军最后也没能逃回不远处的城市。 在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之后，因为天色渐暗，看不清集体战况的哉蒙，最终无奈放弃了打开城门接应的想法。 断绝了盟军顺势攻入城中念头的同时。 也丧失了自己明面上最后的一支野战部队。 …… “看来，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呢。” 距离城墙不到千米的攻击阵地旁，观察过敌军防守的帕特里克若有所觉地说道。 九月十二日中午，洛萨率领后续一万六千人的大军，通过陆路与昨日抵达的前锋部队汇合。 当然，这个一万六千人的‘大军’，还是有很大水分的。具备‘一般’作战素养的士兵只有两千余人，其他都是刚刚放下农具，训练时间不到一周的民兵。 真正能够承担接下来作战任务的，还得看昨天就到达这里的部队。 至于水运，则被完全交给了辎重的转运工作。 为了实现这一次的作战目的，洛萨可是准备了不少的攻城器械。其中不乏厚重、粗笨的‘大家伙’，单靠路上运输就太耗功夫了。 “是啊，这的确是个不可小视的对手。” 帕特里克身旁，与他一同观察敌军防守情况的洛萨，也放下单筒望远镜，感叹了一句。 这个‘不可小视的对手’，既是指一手引燃了公国局势的‘新任伯爵’哉蒙。 也是指作为此次作战目标的，眼前这座城市。 “啧啧，之前还以为。召集这么多的部队状声势，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现在看来，就北城墙这边展现出来的兵力，就不下两千余人了。 算上南段城墙那边，单单城墙上的就有近五千多人。 那守军的总数，唔……” “我估计，应该在两万至三万人之间。”见洛萨低吟不语，帕特里克嬉笑着补充一句。 “是啊是啊，作战室的预估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不用你再提醒一次。” 没好气地看了眼自己的大将，洛萨接着揉了揉眉心。 “即便知道这里边有不少人和我们这边一样，都是刚刚拿起武器不久的民兵……说不定连称手的武器都不一定能凑齐。 但是这个数量，还真是让人压力山大啊。” “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攻城战中。” 似乎觉醒了什么恶趣味一样，帕特里克看着洛萨头疼的样子，兴致越发高昂了起来。 “用数据来对比的话，假定一个民兵的战斗力为1，那么一个普通士兵的战斗力就是2—25之间。 如果是野战，列成军阵的普通士兵能够发挥出3以上的战斗力。反观民兵，就算再优秀的指挥官也只能让他们发挥出05或者06的战斗力。 一来一去，野战中，一支正规军正面击败十倍于己的农民起义军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但攻城战不同，有了完善的城防工事作为依靠，民兵在面对攻城方时，也能够稳定发挥出自己那1点战斗力。 而攻城的士兵，因为身旁没有战友分担压力，还得面对头顶上的威胁，最好的情况，也就是个2点战斗力的样子。 换做民兵，那就更低了。” “更何况，城墙上的守军中，我可是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呢。 大概是您所说的雇佣兵或者黑帮分子。 这些家伙虽然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在小股部队的冲突中，发挥的战斗力可不会输给普通士兵。 照这么算的话，靠我们现在手中的兵力，可是远远不够攻破这座城市啊。” 虽然说着这样的丧气话，但帕特里克的神情间，却全然没有一丝为难的意思，只有不加掩饰的自信和轻松。 就好像他不是攻城方的指挥官，而是防守方的主帅一样。 如果战争是数字游戏，那么洛萨成功打下眼前城市的可能性的确不高。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与盟军有序开展战前准备工作的士兵脸上的镇静比起来。 城上守军紧张的表情和脸颊上滚落的汗珠，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不过”，玩笑话结束，洛萨也换上了郑重的语气。 “哉蒙，的确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在这个国家，他的确有着支撑起自己野心的能力。 自从当了一把导火索后，他就始终蛰伏在这座城市中，除了推动贵族联军的组建外，就没有其他动作。 这么长的时间，我不相信他真的只是被公国海军困锁在了这里。 他所做的准备，也绝不会就只是眼前看到的这些而已。 有信心归有信心，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做好应对挑战的准备。” “是”，说起正事，帕特里克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我已经派出斥候，密切观察海岸线的动静，发下任何异常情况都能够及时收到。 其他地方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您就放心。” 第七十章 磨 攻打卡塔尔的难度，自然是相当高的。 就像洛萨最初见到它时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座几乎超出了时代限制的宏伟城市。 占地面积四十多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二三十万人，汇聚了整个卡塔尔伯爵领大半的领民。 很难想象，这是一座封建时代背景下，能够出现的城市。 要知道洛萨曾经去过的艾尔兰公国，米德罗夫特城，体量还不到这里一半的一半。 单单要养活这么多的居民，按照每人两亩地来算，所需要的农田面积，至少也得再来一整座卡塔尔城才行。 更遑论还要供应人数基本与城中居民相差不大的，外来人员的生存物资。 如果是在城墙外开辟农田的话，最远可能要到十数里之外去。 这一来一回所需要的时间，对农业生产来说，已经是相当严重的制约因素了。 假如连居民基本的生存需要都不能满足，那么出现这样一座城市显然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但她偏偏就是出现了，甚至在数十上百年的发展壮大中，始终运行良好，几乎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因为支持这座城市存在下去的，不只有城外大片农田的自己自足。 还有现在在洛萨掌控下，大半公国南部领地的持续供血。 以及比这更广袤的，人数超过百万、千万的，海外市场。 只要金币还在流通，张开风帆的船只没有停止，自然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送来这座城市。 而现在，继承了前任伯爵奥斯塔德，长期为战争到来而储备物资的哉蒙。 即便已经被掐断了南方诸领的供血渠道，海上也被封锁了数月时间。 再撑他两三个月也问题不大。 毕竟，卡塔尔城可不是埃辛岛，没有那么多对生活质量高要求的贵族。 当然，说这些并不是想探究这座城市存在的合理性。 而是要说明，这座城市巨大的战争潜力。 有了这充足的食物储备，别说是两三万守军，哪怕哉蒙真的将城中居民统统拉上城墙，洛萨也只会惊讶而不会难以置信，无法接受。 再加上这座城市区域中心的同时，还兼具纽伦堡军事要塞的功能。 相对更加完善的城防设施，让她的防守能力再度增强了好几个档次。 “理论上来说，没有一支十万人的大军，要攻破这座城市基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 这还是一个海港城市，有城墙包围的只有她的一半而已，单靠陆上的行动是不可能封锁住的。 即便我们能够用强力手段打开眼前这道城墙，最后也未必就能抓住城中的首脑人物。” “至于从海上进攻嘛？ 西穆勒，你是这方面的行家，还是你来说。” 被叫到名字的西穆勒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正看着不远处蹦蹦跳跳弹到后面去的石弹，心中大骂帕特里克疯的厉害，居然把指挥旗设到距离五百多米的距离上。 虽然守军的投石机只是常见的扭力型，但在高度的加成下，五百米已经在其攻击范围之内了。 被这种大家伙来上上一发，真是想想都让人一紧啊。 更过分的是，这家伙居然还把洛萨大人忽悠过来了。 虽然这种主帅向前的做法的确很提升己方的士气，但眼下又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关头，要是洛萨大人意外受伤的话，西穆勒生劈了帕特里克的心都有。 当然，事实上虽然将指挥旗设的如此靠前的确是主帅自己的决定，但洛萨在这里却是他自己要求的。 帕特里克不是没有劝说过，只是当洛萨问出“难道你没有信心护住我”之后，这位主帅就打了鸡血一样牛逼轰轰地把好奇战事进展的洛萨带过来了。 开玩笑，帕特里克是谁，探险英雄，全潘德最顶尖的兵种之一，全武器熟练度550，迈进“圣”级大门的战士好不。 别说五百米，就是三百米、两百米，只要不是被投石机集火，他躲闪起来也是轻轻松松。 实在不行，硬抗一发石弹也最多只是个重伤，要不了命的。 五百米的距离上，就算带着一个累赘，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危险。 更何况，守军抛射的石弹到这个距离已经威力大降，加上石弹体积更大，虽然速度未必输给羽箭，但凭借洛萨的实力，躲避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连西穆勒等人，也是因为有一定把握闪避攻击才跟过来的。 当然，没躲过去也不要紧，毕竟这几人都是洛萨直属的系统士兵，只要不当场致死，很快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西穆勒也清楚有帕特里克的保护，洛萨并没有太大危险。 否则，他这会早就紧张兮兮地挡在洛萨身前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私底下下黑手，直接弄死帕特里克。 一个在这种情况下都保护不了主君的探险英雄，西穆勒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把握阴死他的。 “嗯……”悄悄隐去心中的念头，斟酌了一会，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西穆勒开口说道。 “洛萨大人，一般情况下，基本上是没有人选择从海上进攻这样的大城的。 事实上，在我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谁是直接从海上攻打城市的。 就算是要攻打城市，也都是先将主力送到岸上，再从岸上发起攻击，海上最多起个牵制作用罢了。” “并不是所有的海岸都适合登陆，大人您知道的。 就拿卡塔尔城来说，已知适合登陆的也就是两个港口区（另一个是指前公国海军的军港）而已。 其他地方，要不就是悬崖峭壁，要不就要面对复杂的海况。 即便是用小船一点点摸索着向海岸靠近，也还是会面对不小的风险，同时也不存在不被发现的可能。 我不觉得一个海港城市的建造过程中会缺少海盗的光顾，所以这些城市里必然会有不少应对海上来客的器械。 体型更大（相对于人体），速度更慢（划桨）的船只遇到对方的攻击，结局会很悲惨的。 而如果放弃船只武装泅渡……” 西穆勒为难地挠了挠头，然后一摊手。 “我只能带着龙骨斧和盾牌拼一把。” “所以，洛萨大人。” 帕特里克接过话头。 “在暂时没有办法一次性拿下卡塔尔城的情况下。 要实现您给定的作战目标，我认为最好的方法。 就是‘磨’。” 第七十一章 城里城外（1） 洛萨随同帕特里克观察战况的时间，已经是十四日下午。 但却也是帕特里克指挥盟军，正式发动进攻的第一天。 从十二日抵达城下至今，帕特里克只做了两件与攻城有关的事。 其一，是命令部队加紧打造各类攻城器械。 其二，就是命令士兵昼夜不停地工作，终于在昨天晚上填平了城外百米的护城河。 此刻，不止城上的防守器械在抛射箭矢、弹丸。 盟军主攻的南方城墙下，五十多架扭力投石机也在不甘示弱地予以还击。或是三四公斤的石弹接连敲击在城墙上，带走一块块碎裂的砖石；或是点燃的木质油桶被甩进城内，引起大片的火势。 而十架关键部位铸铁制作的配重投石机，则真正实现了五百米左右的打击距离。 数十公斤打磨圆滑的石弹带着汹汹的气势光临目标，坚固的箭塔也无法抵御这种攻击，在接连浮现的裂纹中轰然倒塌。 然而，气势虽然激烈，但攻城的进展却是相当难看。 从上午九点开始到正午一点，盟军的云梯最远只推进到城下五十米，甚至连一次搭上城头都没有，就因为敌人“猛烈”的反击被帕特里克叫了回来。 然后好不容易才制作好的登城云梯，就被摧毁在了五百米到五十米之间的区域里。 至于其他攻城器械，因为没有云梯对城上守军进行牵制，至今还没挪动一步呢。 也就是说五个小时的进攻中，盟军最有价值的工作，居然是烧毁己方的攻城器械，使它不至于阻碍后续的进攻路线。 进展如此不顺，以至于城上的守军，早已从之前出城部队被反伏击的紧张中走了出来。 如果不是投石机“哐哐哐”的问候威慑力十足，大概还会有人一边射箭，一边说笑解闷呢。 而这，也是帕特里克最终同意洛萨到近处观战，并亲自向他解释作战方略的原因。 是的，即便作为主君，在帕特里克说明之前，洛萨也不知道他会用怎样的方式攻打这座城市。 攻打卡塔尔城的难度的确很高，在作战室也拿不出比较有可行性计划的情况下，作为主帅的帕特里克，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指挥进攻，并根据战局的演变作出调整。 因为这些想法不一定能够取得成效，因此主帅帕特里克无须向任何人作出说明。 不过既然帕特里克已经说出来了，就意味着他对自己的计划已经有了不小的把握。 “借助我方攻城器械的优势和威慑，掩护步兵进行低烈度，低危险性的攻击，再辅以精锐部队，间歇性发动高威胁的进攻。” “一方面，使我军的民兵逐渐适应战场环境，对我军战兵的损失作出补偿。 另一方面，则不断给予守军士卒压力，一点点耗磨其精力和作战意志，。 之后，在对方战斗力彻底下降到低谷前，集中‘我军精锐’形成对城墙点的突破，彻底撕开对方的防守。” “另外，随着公国海军的撤离，港口必然会慢慢从死寂稍稍活跃起来。 如此，我们可以沟通城内的情报人员，将小股部队一点点渗透进去，在总攻发起时予以策应，同时可以防止敌方首脑人物潜逃。 换个方面说，敌方首脑人物逃离的时间，就是我们发起总攻的最后时间。” 显然，这是“疲兵战术”的一个变种，和对方拼硬实力的一种选择。 其中的关键，不在于骚扰性质的普通进攻，而在于偶然发起的一次重点突击，能不能给守军造成应有的压力。 这与洛萨攻打纽伦堡时，不间断波次进攻目的相同。 只是这一次，受限于手中能用的兵力不足，无法自始至终给予对方高压罢了。 用数据来说，攻打纽伦堡时，守军战斗力每耗损02、03，当时的洛萨军进攻部队才会耗损01，甚至005的战斗力。 而在攻打卡塔尔城时，守军战斗力每下降01，盟军也要下降01才行。 而且因为战斗强度的降低，这01的战斗力的下降速度将会非常缓慢。再考虑到对方也会经过战场洗礼的因素，期间守军的战斗力说不定还会上升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盟军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因为当前盟军中，能战士兵的人数接近八千人，具备正规军作战素养的也有四千多人，远超过守军的可靠士兵数量。 等到守军精力损耗过半之后，实现对城墙的正面突破，还是很有成功的可能的。 为此，洛萨觉得就算在城下待上十天半个月也无妨。 当然，前提是在这段时间里，盟军战士的士气，不会因为连续的进攻不利，出现血崩。 而这，就又得看突击部队的作战成果了。 只有向士兵证明进攻的确有效果，破城的确是可以实现的事，才能是他们保持一定程度的作战意志。 在这一点上，洛萨和帕特里克等人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 主帅的作战计划已定，战局很快就根据他的思路来进行了。 十四日下午，随着守军防御工事在接近一天的运作后出现疲态，盟军终于将云梯搭上了城头，并随后登上了城墙。 虽然这支攻击部队很快就在帕特里克的命令下，主动退却。 但已经到达城下的云梯，就不是那么容易被敌方摧毁了的。 打这样的大城，盟军建造的云梯比起打纽伦堡时，更厚重、结实了许多。 第二段长梯，也直接使用了十多公分厚，带台阶的木板。 守军抛投的滚木、礌石，用于阻挡盟军登城效果不错，但要摧毁整个云梯却还得费老大功夫。 而众所周知，油与水，是不相溶的。 当前时代所用的火油也还不是石油，燃烧没有那么迅捷，要烧毁被湿漉漉的亚麻布包裹的云梯，并不如大家想象中那么容易。 期间需要的时间，足够进攻的士兵作出应对举措了。 当然，这样的做法，显然会加快木质云梯的朽坏速度。 但云梯要真能在城下待到朽坏，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喔。 随着“云梯上头”，盟军的进攻随之接连展开。 当日下午五点左右，趁守军因前几次攻击不顺麻痹大意的机会，由菲尔兹威侍卫领导的突击部队顺利登上城头，杀伤近百人后，才主动退去。 在接下来几天的盟军进攻中，这样的场景反复出现，有时一个小时内会有好几个突击部队发起攻击，有时又大半天登不上城墙一次。 虽然整体造成的伤亡还不足守军人数的十分之一。 但无疑，的确是实现了帕特里克耗损敌军精力的作战目标。 第七十二章 城里城外（2） 九月十九日中午 卡塔尔城堡，洛萨曾经去过好多次的前伯爵书房中。 篡夺了伯爵之位的哉蒙，如同他父亲那样端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耐心听完传令兵带来的战报。 “也就是说，已经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没有遭到敌军的攻击了吗？” 微微侧头，扫了一眼窗外灰蒙的天空和绵绵的细雨。 这位在好多方面刻意模仿自己父亲的‘新任伯爵’，自言自语着沉吟着。 “是的大人，到我受命前来传达军情之前，敌军确实有一个多小时没有发起攻击了。” 传令兵没有正确领会到自家领主的意思，只当是在询问，认真地回答道。 “我记得，当初那位洛萨子爵崭露头角，好像就是趁着雨夜，斩杀了野蛮人的首领。” “也不知道，今天这场雨，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怎样的心情？ 当然是非常非常不爽的心情了。 算起来，这已经是正式攻城的第五天。 眼看着已经将卡塔尔城的守军拖入了互耗的环节，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磨损对方的作战能力，就可以顺利实现帕特里克的作战方略。 洛萨又怎么会愿意因为一场雨，让守军获得喘息的机会。 这场雨一下，不仅会加速已经停放在城墙脚下的攻城器械的毁损速度。 雨后泥泞的地面，也会严重阻碍盟军第二轮攻击的开展。 更何况，一场秋雨一场凉。 等这场雨过去后，进入秋末的气温必然会出现大幅度的降低。 卡塔尔城家大业大，为士兵征集抗寒物资根本就不是个事。 而洛萨这边，虽然已经赢得了大部分南部贵族的支持，必要的保暖物品也不算很缺。 但作为攻城方，住在行军帐篷里的盟军士兵，又怎么比得上住在房屋内的卡塔尔城守军？ 说不得一场雨过后，反而会是洛萨这边的战斗力降低得更快些。 这让他怎么爽快地起来。 “虽然如此，但城墙上的防守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得保持高度的警惕才行啊。 今天早上敌军的两轮攻势，可是让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呢。” 哉蒙伯爵嘴角的嘲笑越发扩大的时候，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一位双手捧着茶杯的男子，冷不丁地开口道。 至于他所说的两轮攻势，则是指上午的时候，帕特里克为了打压守军因为下雨而猛然提升的士气，接连两轮向部队下达强攻的命令。 在认真起来的菲尔兹威侍卫带领下，这两轮初看只是被统帅强压而漫不经心的攻击，几支部队都顺利登上城墙，并且开辟了相对稳定的攻击点。 尤其是第二次进攻的时候，攻城部队甚至坚持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帕特里克也接连三次派出了援军，大有一举夺下城池的意图。 虽然最终因为城内守军大批登上城墙，使得两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 但那种一日三惊的恐慌感，不仅使守军士兵稍稍有点起势的士气重又落回。 也让这位肩负着与新伯爵联系之责的男子，对战事的信心大为受挫。 伯爵脸上扬起的笑意僵了一瞬，下一刻，恼羞成怒一般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 “这是自然，迪赛瓦尔得（哉蒙手下主要将领）他们，自然晓得轻重。” “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解开眼下的危局。” “还不行”，被哉蒙冷肃目光注视着的男子——捷威诺淡定地摇了摇头。 “城外的敌人一直处于相当的警戒状态，要解开围城之局，我们还得耐心等待更好的机会。” “砰……” “机会？什么机会？” “让这座城市被敌人夺走的机会吗？” “难道，这就是你允诺的诚意吗？” 哉蒙一拍书桌站了起来，一连串的质问被肆意甩向捧着热茶的捷威诺，零星的飞沫差一点就落在了他的脸上或茶杯中。 “可是伯爵大人，眼下的确没有什么机会，贸然行动成功的可能实在太低。” “请您务必要再多坚持一些时间才行，我保证……” 眉头微微一皱，捷威诺冷静地劝说道。 但没等他说完，哉蒙就咆哮着打断了他。 “坚持，坚持，还要我怎么坚持？” “你看看，你看看”，哉蒙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城墙的方向，像是城堡的墙壁不存在似的。 “这几天来的战局你不是没有看到，敌人，城外的那些敌人，几乎一刻不停地在向这座城市发起攻击。 就几天，短短几天的时间，卡塔尔家族花费了近百年时间一点一点铸造起来的城墙，就已经像是个被人撕烂了衣服的妓女一样了。 坚持，你要我怎么坚持。” “我不管你有没有好机会，捷威诺，我只跟你说一件事。 那就是卡塔尔城不能丢，绝对不能丢。 否则，我发誓，你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的。” 看着面前杀气腾腾威胁着自己的哉蒙伯爵，捷威诺的心中怒气虽有。 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 他知道哉蒙说的都是事实。 接连四天的战斗下来，卡塔尔城雄伟的城墙，在对方投石机的打击中，的确已经破损地不成样子。 能够让非常在乎父亲遗物的新伯爵用‘妓女’来称呼，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而这，都是因为丧失了主动进攻能力，连牵制敌方进攻都做不到的，卡塔尔城所面临的糟糕局势。 若非对方似乎存在不小的内部矛盾，很少不计代价地发动强攻。 否则城市面临的局势，可能会更加艰难。 为什么明知道攻打卡塔尔城难度极高，洛萨和帕特里克依然从一开始就信心十足，原因就在这里。 实在没有办法破城，洛萨已经做好了直接拆掉一段城墙的准备。 盟军的投石机每天都有十几二十架因为长时间的工作损毁，但每天也还有二十三十架地被制作出来。 卡塔尔城毕竟不是纯粹的军事要塞，本身并没有瓮城或者多道城墙。 一旦城墙出现缺口，士气饱受打击的守军，将很难抗住盟军在这一点上发动的总攻。 而缺点，也无非就只是需要多费点功夫罢了。 当然，卡塔尔城面对的危局，并不是让捷威诺无奈的主要原因。 真正让他无奈的，还是哉蒙伯爵此刻表露的态度。 别看伯爵脸上的愤怒几如实质，眼中的杀机也毫不作假。 但捷威诺非常肯定，这些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毕竟，这位伯爵，可是兜兜转转与国内呼声最高的三皇子搭上线。甚至将要在原配逝世不到两个月后，迎娶三皇子岳父，伊修塔尔·奥吉尔大公的幼女为妻，与三皇子成为连襟的人。 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奥吉尔大公，都是米塔顿帝国（帕斯公国名义上的宗主国，第一卷第六章有提到过）内的实权人物。 与这两位搭上关系，一下子使得这位前卡塔尔伯爵的长子，从一个可利用的棋子，上升到了半个执棋人的高度。 虽然没有完全脱离棋子的身份，但也不再是什么能够用完就扔的，可有可无的棋子了。 正因如此，哪怕是领受皇命到此的捷威诺，也不能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面对他的质问，还得好声好气地劝说才行。 否则，作为在外代表帝国身份的使者，捷威诺又怎么会忍受一个小小的公国伯爵，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而拥有这等心机手段的枭雄，又怎么会只是因为一句随口的警告，就表现出如此激励的态度。 不，说不定那看着秋雨露出的笑意，也没有多少真情实意。 就像是不久前，为招待自己而召开的家宴上，那如同见了手足兄弟的热情态度一样。 此刻所以如此做的目的，捷威诺稍微一想就能猜得通透。 当然了，捷威诺觉得要是自己猜不透的话，这位伯爵也不会来这一出了。 其一，自然是像直接言明了的那样，给己方施加压力，逼迫自己动用潜伏的力量，帮他防守这座城市。 毕竟，帝国在乎的是这一整个国家，单独一座卡塔尔城的紧要程度几乎不值一提。 但是对于眼前这位伯爵来说，拥有这座在整个帝国来说也算重城的城市，可是他手中最大的一份筹码。 如果可以，捷威诺也像趁此机会摆他一道，教教他什么叫做规矩。 但考虑到失去卡塔尔城，未必就能让那两位彻底抛弃这位伯爵，将他彻底打落云端。 考虑到和一条毒蛇为敌的后果，捷威诺心中就算有再多委屈，这会儿也只能选择隐忍。 当然了，捷威诺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则是帝国在谋夺帕斯公国的过程中，暂时还不能缺少这位伯爵的力量。 至于哉蒙的第二个目的。 捷威诺假装低头思索，隐晦地看了看手足无措的传令兵。 少倾，抬起头正视着哉蒙怒意不减的目光，郑重的说道。 “请伯爵大人放心，您已经算是帝国的一份子，帝国是万万不会让臣子寒心的。 既然眼下我二人目标一致，那么我可以向您保证，会尽最大的努力配合您的。 无论是防守这座城市。 还是其他。” “好好，那在下可就放心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哉蒙脸上的愤怒立刻消散无形，很快，又换上了一脸惭愧的表情。 “捷威诺老哥，刚刚实在是抱歉”，他从书桌后转出，走到捷威诺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你知道，这座城市是整个卡塔尔家族世代的基业，每一位先辈都曾为了他付出一生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它象征着我们家族，自从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以来，所有，所有的荣耀。 包括我那，不幸病逝的父亲。” “所以，我绝对不容许那个逆子，带着一群外人和家奴，践踏这块领地。 情绪激动对老兄造成的冒犯，还请您多多见谅。” 握着捷威诺肩膀的手掌微微用力，说话期间不是抿起嘴角找寻措辞，就像是临时起意一样，表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说道后来，眼眶已经泛红。 如果不是捷威诺曾经找人为他清理过那份慢性毒药的提供者，他可能就真信了。 “当然了，伯爵阁下。” 将暖和的茶杯轻轻放在一旁，捷威诺站起身来。 “您的苦衷，我是非常了解的，并且也十分乐意尽全力来帮助您。”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无论局势恶化到怎样的程度，我相信，您都会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愿意支持哉蒙。 无论是在这场战争中，还是在战争结束后的利益划分中。 与这样一个人为敌，可实在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 在卡塔尔堡上演一出老狐狸间对手戏的时候。 隔着七八公里地的南端城墙外的盟军营地中，洛萨正看着军帐外的雨线，皱眉沉思着。 走进军帐的帕特里克看了眼自己的主君，没有着急询问，反而到他的桌子前，端起装着麦酒的酒壶毫不客气地灌了两大口。 “怎么样？” “咕嘟咕嘟”的声音惊醒了洛萨，他稍稍偏头问了一句。 “呼，这鬼天气，还真不是一般地冷呢。” 没有着急回答问题，帕特里克拎着酒壶走到洛萨旁边，顾左右而言他。 对此，洛萨只是没好气地送上一句“呵呵”。 就探险英雄那身体素质，又不是在天琴山或者波因布鲁，会感觉到冷才怪。 不过。 “看你这轻松的姿态，是有线索了。” 盟军主帅再度灌了一大口酒，竖起拇指走口不走心地称赞道，“不愧是洛萨大人，一猜就准。 不错，是有线索了。” “斥候刚刚转回来的报告，凡斯凯瑞的伙计们，在沿着海岸线搜索的过程中，找到了一处存在大批人员登陆的痕迹的海滩。” “根据盟军中的眼线传回的情报，虽然的确有势力在私底下接触其他贵族，但深入挖掘下去后，发现他们应该是大公方面的人员。” “索恩堡区域，十二日的时候，霍勒姆指挥的公国军再度找上了自己的老对手，四万五的公国军与五万人的侯爵军继续寸土必争，短时间看不出结束的迹象。” “而临湖镇方面的最新情报还没拿到，我已经传信回去让他们严加戒备，必要时可以组织人口向纽伦堡转移，应该也没有太多危险。” “综上，基本可以确定那位‘伯爵’准备的后手，应该是一支军队。” “一支，能够被用来扭转局势的军队。” “那么知道对方的兵力和位置了吗？” 帕特里克摇头，但很快又接着说道。 “凡斯凯瑞的伙计认为那处海滩登陆的人员应该在千人以上，五千人一下。 作战室也仔细分析过，对这个数字也比较认可。 因为如果少了，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而超过五千人，那么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现身。” “五千人一下吗，倒是个能够应对的规模呢。” “是的，另外，我已经将冒险家全数派了出去，对周边的村庄小镇挨个进行搜查。 这些小崽子们眼力贼尖，没有专业级别的伪装根本不可能躲过他们的眼睛。 配合侦查兵在野外拉开的网络，应该能很快找到对方的具体方位。” “那就好，排除了这根暗里的毒刺，接下来就轻松多了。” 听到帕特里克已经安排妥当，洛萨轻松笑道。 第七十三章 计议 洛萨，是比较了解哉蒙的。 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有太多的交往，而是因为洛萨将他放在了敌人的立场上。 “小声点，一位贵族遭遇刺杀，实在太可怕了，……一位的告诉我，曾看到有陌生人进出过伯爵长子的房间，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以上，是两年前林朋遇刺事件后，洛萨因为无力破案的原因，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向酒馆购买的情报。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虽然那位提供情报的乱码，其身份无从探究。 信息前后本身，也说得非常含混，没有可靠的逻辑关系。 但洛萨还是在得到这条情报的瞬间，就相信了哉蒙与林朋遇刺事件之间，有着他尚不知晓的内关联。 既是因为对于系统神秘力量的信任。 也是因为他本身，就对那位刚巧出现在现场的伯爵长子，抱有深深的怀疑。 当然了，其中也不缺少这是当时唯一一条线索的因素。 然而，单靠着样一条连来源都说不清楚的情报，显然是不可能作为证据，在奥斯塔德面前指证哉蒙谋杀林朋的。 事实上，考虑到谋杀贵族这条罪名的严重性，哪怕真的掌握了关键性的证据。 洛萨也很怀疑伯爵是否能下定大义灭亲的决心。 尤其是在林朋只伤未死的情况下。 要是伯爵本身就有强烈的，排除这个不稳定因素的想法还好说。 但因为与林朋的关系，洛萨一开始就知道，因为剥夺了哉蒙应有的爵位继承权而心怀歉疚的缘故，奥斯塔德前伯爵对于这位长子还是非常照顾的。 否则，早就把他打发到某个小村庄自身自灭去了，又怎么会放在眼皮底下手把手教他如何治理领地。 哪怕只是边角料，在卡塔尔城能够学到的东西，也远远超出一个骑士或男爵领的需要。 而对洛萨来说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掌握关键证据后，伯爵铁了心护着自己的孩子，反过头帮他清扫证据。 以及，知道这证据存在的人了。 狐狸虽然长得好看，但谁敢说它是素食动物来着？ 说不定，最后还会将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林朋，给重新拽到火坑里面。 因此，只是返回城堡时路上短暂的思考，洛萨就下定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决心。 受封领地成为贵族；撂倒西米弗男爵和野蛮人首领奥亚；费尽心思在公国贵族中建立好印象，又毫不犹豫将其抛弃；为了一己的诉求，不顾成百数千士兵的伤亡，以及因失去主要劳动力而濒临破灭的万千家庭，裹挟整个南部诸领，向卡塔尔城发动进攻。 一系列动作，不是因为有多大的野心，又或者对权势有怎样的渴求。 而只是想要从那位新任伯爵的口中，得到当初那件事的真实情况。 然后该报复就报复罢了。 洛萨可以是虎，啸于山林而百兽慑服。 他也可以是蛇，阴于草丛等待致命一击。 大多数时候，他完全不介意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和气量。 事实上，在这个连长相都不太相似，基因层面或许完全没有共同点的国家，世界，也没有多少值得在意的东西。 但林朋是特殊的。 在这个洛萨认同感始终不强的世界，这位学者，是第一位得到他认可的存在。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只是偶尔一两句交谈中，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淡。 或者说正是因为关系深厚，平常的交往中，才能如此平淡无奇。 就像他乐意在危机四伏的异国，倾尽全力帮助哈维尔泰去实现自己的理想那样。 既然决定要在林朋这件事上，给他和自己找一个交代，洛萨绝不会轻易放下。 也就是从那时起，洛萨就一边忙着强大自己的力量，一边将哉蒙放在了自己的对手的立场上，系统化地去研究他。 从他的家庭、过往的经历、交往的朋友、不同阶段的对头、处事的方式等等方面收集或真或假的信息，一点点揣摩他的内在性格。 也正因为对他足够了解，洛萨才会明白，这位新任的卡塔尔伯爵绝不是一个安于守城，坐以待毙的人。 而眼下他能够用来解开着围城之局的方式，也绝不会是之前还使过绊子的卡尔喀斯特侯爵。 或者说，侯爵方面，只是他所利用的对象之一罢了。 因此，在最开始向卡塔尔城进军的时候。 意识到己方没有能力，一次性打破这座大城的洛萨，就再三要求帕特里克注意哉蒙可能，不，是一定会存在于某处的后手。 虽然即便他不说，以帕特里克的才能，任何时候也不会放松对敌人的警惕。 但有了洛萨的提醒，还是让他有了更具体的防备方向。 之前分析的几个方面，其实只是对盟军威胁最大的而已。 也就是在接应门罗都等人出城时，洛萨的情报网点被放弃了大半。 否则，找出哉蒙后手的过程会更轻松许多。 …… 既然有了线索，后续的探查相对来说就容易许多了。 到二十日下午，阴云散去，阳光重新透过云层投射到大地上时。78更新最快 七8cδ 侦查兵传回消息，在城市以北区域找到了疑似目标。 “不出所料，对方确实是藏身在了几座村庄里，具体说是帕奇村、伍德克村和青麦村三处。 以这三座村庄为中心，冒险家还着重搜索了其他的村庄和小镇，没有发现其他目标。” 一边说着，帕特里克一边在军帐内的大地图上，将这三座村庄一一指出。 “其中最远的，是伍德克村，距离我们有三十六公里的距离；最近的是帕奇村，也有二十八至三十公里的路程。 虽然拢共都是一天行军的路程，但我看着架势，那位伯爵的第一目标，应该还不是我们。 大概在他的眼中，我们只是一只嗡嗡叫着冒出来的小苍蝇。” “哈哈”，听到这话，军帐中的其他人都哄笑一声，找到这根暗刺，也让警惕了数日的大伙松了口气。 集中在卡塔尔城以北，距离还都在三十公里开外。 第一目标是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不过就算如此”，笑闹一会，帕特里克重又换上严肃的表情。 “按照这三座村庄的体量来说，能够隐藏的兵力大概在三千到四千人之间。 而且能够让冒险家如此轻易判断出来，对方至少也是有过数年正规训练的老兵组成才对。 事有轻重缓急，相信这支部队也不会就傻不愣登一直待在原地。” “考虑到对方与我们并不算远的距离，洛萨大人，我认为应该先手解决掉这个威胁才行。” “可是，我们现在依然不能够确定，这是哉蒙唯一的后手不是吗？” “如果因此，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没等洛萨回应，迈尔斯接着提出了疑问。 “不对，”洛萨摇了摇头，“正因为这可能不是哉蒙唯一的后手，我们才要先行解除掉他。” “因为，如果这支部队真得向我们这里开始移动的话，就是哉蒙该用的手段都用上，彻底解决卡塔尔之位的时候了。” “不错，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先下手为强。” 第七十四章 分兵 洛萨等人聚在主账内，商讨如何应对哉蒙后手的时候。 盟军军营各处，已经从阴雨天的沉寂中苏醒了过来，重又恢复了前两天的热闹场面。 该操练阵型的操练阵型，该修补器械的修补器械，该运送物资的运送物资。 如果不是这些活动，都是在为智慧生命最凶恶的行为之一，战争，做准备的话。 那么用一个活力四射，或者生气勃勃来形容还是非常合适的。 可惜这会儿，也只能落个蠢蠢欲动的说法。 除了营地中，既是为了第二次攻城做准备，也是为了彰显己方必胜信心，恢复大军士气，而在各部安排下有序开展的各项工作之外。 距离城墙不到两公里的前进营地，也人头攒动。数十支二十来人的小队，顶着盾牌，推着板车，趟过泥泞且插满羽箭的地面，往来城墙和军营之间，将战死在城下的两军尸体运回营地，分辨后运往不同的地方安葬。 到底是攻城战，哪怕洛萨这边多数时候采用的是低烈度的攻击，四五天不间断的进攻下来，也还是在城墙边丢下了上千士卒的生命。 截止今日上午统计的结果，盟军的伤亡总数已经超过两千三百人，正在向两千五的数据靠拢。 其中，还包括担任战斗主力的，近百名系统士兵的阵亡。 而守军的伤亡情况也不如何乐观。 根据前线指挥将领的观察和攻城士兵的描述，这段时间守军方面可以确定的伤亡就在三千人左右，与盟军的伤亡情况基本一致。 攻城战打出这样的伤亡比，对洛萨等人来说，已经算是个很舒服的战果了。 更何况。 与盟军能够借助低烈度的进攻来练兵不同。78更新最快 七8cδ 卡塔尔面对盟军的重点突破，即便将手中所剩无几的精锐力量都填进去，大多时候还是抵抗地非常吃力，只是堪堪守住局势罢了。 一来二去之间，帕特里克耗磨守军战斗力的作战计划，可以说进行得相当顺利。 再加上己方攻城器械对敌方防御设施的摧残。 表面上看，卡塔尔城到现在依然稳如泰山，毫不动摇。 但事实上，如果再不做出改变，守军奋力维持的旗鼓相当的局面，将会在短时间内急转直下。 这就是哉蒙为什么着急忙慌，给捷威诺施压，要求他提前启动后手的原因。 毕竟，就像帕特里克分析的那样，这支后手主要是为给公候双方的胜者使绊子，为米塔顿夺取帕斯创造机会而准备的。 如果只是为了个人的私利就浪费这招暗子，哉蒙和捷威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也只有在这种两个人都知道再不动用就晚了的时候，哉蒙才会越过职权向捷威诺施加压力，逼迫他与自己一起站到悬崖边上，同进同退。 可惜，虽然同样是三十多岁的年级，但与隐忍了一辈子，又是成长在卡塔尔这种国际性商业大城中的哉蒙相比。 生长在相对稳定环境中的捷威诺，到底是差了一筹，没能领会他全部的意图。 当然了，其实领不领会得了也没有太大关系就是了。 按着自己步子走的洛萨，可不会给他们扭转局势的机会。 …… 盟军一千多，加上城头跌落下来小两千具尸体，让搬运的士卒一直忙活到营中灯火通明的时候才算完成。 是的，这是连日战斗以来，城上守军将领第一次允许盟军靠近城墙，收拢战死士兵的遗体。 得益于炆代世界出色的草药运用能力，魔导文明结束后，哪怕是漫长的种族混战时期，也没有因为伤亡人数过多引起太大规模，难以遏制的瘟疫出现。 若非尸体浸泡过雨水后，出现瘟疫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后续处理要花费很大的功夫。 否则，城中守军是不会同意盟军提出，收拢尸体的要求的。 尸体不尸体的无所谓，主要是双方遗落在城墙下的兵器铠甲，迪赛瓦尔德不能容许被盟军重新带回去。 帕斯公国，可是最缺这些东西了。 而且在失去了瘟疫的威胁后，城下堆积的尸体，对于守城方也算是一件防守利器。 前几天的战斗中，守军就曾将火油抛洒到城下，引燃了双方士兵的遗体。 那效果，比起生化大杀器来也不遑多让。 盟军宁愿同意守军不得带走任何装备的苛刻要求，也要将城下的尸体搬走，也主要是因为这方面的因素。 至于己方登城士兵，主要是系统士兵战死后，一身装备会不会资敌的问题，洛萨倒是从来没有担心过。 借助骑砍系统招募的士兵，装备和人本身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当两者分离开一定时间后，人不会有什么变化，但装备的品质却会骤然降低，并在一周时间内具体来说是从两者分离到下一个工资日，彻底损坏。 而这显然不怎么科学的问题，洛萨却也不担心会和魔法产生联系。 因为不用他开口，见识到这一情况的人，也会自己找到合理的解释。 “据说兽族有一种药水，能够使金属快速融化、提取出来，锻造装备的速度极快。” “缺点却是锻造的装备质量很差，并且非常容易损坏，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涂抹这种药水才能维持作战需要。” 这是洛萨在林朋收集的书中找到，并且在其他与兽人相关的传说中流传甚广的一条消息。 虽然与系统士兵的情况有些出入，但有了这个例子在前，终究是有了一个能过得去的说法。 这就足够了。 而在这副大张旗鼓，为下一轮进攻做准备的背后。 离开军营执行任务的部队中，有一部分人悄然脱离了队伍，一直到深夜也没有返回。 这些脱离了队伍的士兵，最终在斥候的指引下，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支一千两百人左右的新部队。 一支纯粹由系统士兵组成的新部队。七八中文天才　　这其中，包括了洛萨手中大半的骑兵力量，和一百多人的菲尔兹威侍卫，以及全部擅长野战的近卫军。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洛萨又招募了五百多名菲尔兹威士兵，对盟军做出了补充的话。 失去主要军官的盟军，恐怕就有倾覆的危险了。 而这支部队，就是洛萨为哉蒙的后手，做出的应对手段。 第七十五章 意外访客 十九日的那场秋雨，虽然飘扬了一天多的时间，但总降雨量却不是很高。 经过一下午的日照后，通往卡塔尔的地面泥泞程度也大幅降低。 因此，只是短暂的平静之后。 二十一日一早，还没等守军的防务交接完全开始，盟军就趁着地面短暂冻结的机会，再度向卡塔尔城发动了攻击。 因为早有预谋，这次让守军措不及防的攻击，一开始就进行地非常顺利。 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被守军好不容易清扫空的城头，又重新搭上了属于盟军的六架云梯。 再之后。 帕特里克利用敌方守夜士兵和部分换防士兵，都没有从昨日的平静中恢复过来，完全进入战斗状态的时机。 向进攻部队下达了全力攻城的命令。 终于能够放开手脚，得到攻击任务的十二支步兵中队显得尤为兴奋。 哪怕在前几天的攻城中，已经有十几位菲尔兹威侍卫战死。 这次收到命令的几位中队长，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身先士卒。左手斜举着盾牌，迎着头顶守军稀稀落落的箭矢和落石，在身后战友的撑扶下大踏步走上长梯。78更新最快 七8cδ 靠着城下己方远程部队的支援，十几位侍卫很快靠近城墙，一阵投枪飞斧雨后，仗着身上板甲出色的防御力，干脆利落地在守军挥舞的武器丛中，撞开了一道缺口。 随着后续士兵紧跟其后冲入人群，攻击开始仅仅二十来分钟，南段城墙就被接连撕开了六道缺口。 “呜……” “咚咚……咚咚……” 一直到这个时候，盟军激励士气的号角和战鼓才终于奏响，让城内因逐渐响亮起来的喊杀声惊醒过来，却又茫然无措的守军士兵。 终于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 当然，即便没有号角和鼓声，策马疾驰过营房的传令兵，也会告诉他们这会儿应该做什么。 “将军命令，立刻支援城墙。” “敌军进攻，全军准备战斗。” “十分钟内没有集结完毕的部队，一律军法从事……” “十分钟内没有集结完毕的部队，一律军法从事……” 霎时间，无论结束上一轮守夜，正在休息的守军。 还是刚起床不久，准备食用早餐的部队。 全都被惊动了起来，快速向各自长官所在位置集中。 很快，连接城头的曲折石阶上，便挤满了想要冲上去的守军将士。 新的一天，从紧张刺激的城墙争夺战开始。 当然，说是霎时、很快，也只是相对于普通平民的反应来说罢了。 对于大多说成为战士不久的民兵来说，能够快速做出的反应也就只是十分钟完成集结罢了。 等到大部分守军挤上城头的时候。 登上城墙并坚持了十多分钟的攻击部队，已经在杀伤了三百多人后，从容退下了城墙。 正当守军以为这次突然袭击，是像十九日早上的两次犀利攻击一样，目的是己方施加压力的时候。 旋踵而至的第二次，第三次攻击，就打破了他们最后一丝轻松的念头。 与前几天九假一真的进攻相比。 二十一日的攻城，佯攻和强攻的次数，基本达到了五五开的水平。 而且与之前几天，攻击中队大多由刚拿起武器的新兵构成不同。 为了弥补两天秋雨耽误的功夫守军以为，这次参与进攻的中队，全部由菲尔兹威军官和有过战场经验的老兵组成。 也就是说，理论上每一支进攻部队，都有在守军半吊子的防守下，正面突破的能力。 而事实也是如此。 在帕特里克的命令下，当接到强攻任务的部队，因表现太强势，遭到特意针对的时候。 其他部队就会顺势接过强攻任务，完成主帅对每一轮进攻的目标。 同时，这也使得守军刚刚总结出来的，通过观察进攻部队士兵表现判断盟军主要攻击点的想法，化为一片泡影。 从早晨七点，盟军骤然发动大规模、高密度进攻开始。 一直到中午时分，这种让守军疲于应对的进攻，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而中午过后，盟军的进攻烈度依然没有降低，反而再度抬高了一个档次。 因为这一次，盟军花费大量时间打造，与城墙等高的攻城楼车，也随着云梯对守军的牵制踏上了战场。 比云梯梯面更宽的木板平搭上城墙残垣，对守军造成的心理压力，比它实际能够发挥的作用还要更强一些。 对云梯，高处抛落的石块多了，还是能够将其摧毁。 滚落的原木，也能让攀登到一半的菲尔兹威侍卫暂时停止脚步。 但是对楼车，守军突然发现自己一时间，居然没有任何应对的手段。 哪怕是硬顶着更高一层重弓手连绵的箭雨，刀劈火烧掉搭上城墙的半截木板。 盟军只需要将楼车向着城墙在推动一段距离，粗壮铁链拉扯的其他板面，就又能重新靠上城头。 一直到下午四点，其中一架楼车被调整方向的守军投石机命中主体，不得不后退规避后续攻击前。 借助楼车打开的通道，盟军对城头发动了自到达卡塔尔以来，最大规模的攻城战。 登上城墙的盟军士兵数量，最高时甚至达到了千人以上的规模，几乎将守军逼迫到了登城的石阶处，该段城墙区残存的防御设施也被盟军将士快速拆除。。 在次期间，仗着有净炎斩刃吸血效果保命，洛萨也数次亲自登上城墙，鼓动士兵向守军发动强劲的冲击。 仅这一天的进攻下来，之前岿然不动的卡塔尔城，就出现了两三次摇摇欲坠的险情。 不过四点过后，随着楼车缓缓后移，重新寻找更安全的攻击点。 战斗了一整天的盟军部队，也渐渐露出疲态，失去了一开始的冲击力。 见此，帕特里克索性撤换下主力部队，重新换上新兵磨起了洋工。 但即便如此，偶尔出现的强力突袭，也让同样战斗了一整天的守军部队，不敢有丝毫放松。 到下午六点，双方暂时休战后。 不少一天没进水米的守军士卒，直接瘫软在了城上，动弹不得。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 “看起来，这一轮强攻，比磨上三四天的效果都要好上一些啊。” 中军大帐内，洛萨用一条湿毛巾粗粗擦去脸上的血污，对着帕特里克调笑着说道。 “受到主力部队强势表现的影响，之后进攻的几个新兵部队，也是打得有声有色。 不知道你这位主帅，对这样的场景都有些什么样的感想呢？” “哪有什么感想，不是很正常的表现吗？” 帕特里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了自家恶劣的老大一句。 其实两人都清楚，这只是玩笑话罢了。 要不是有那三四天的耗磨，盟军今天也打不出这样有压迫力的攻势。 而这样的攻势，盟军之后也很难再来一次了。 一方面是因为己方的体力损耗严重，另一方面则是此次过后，有过一次经历的守军就会有形成应对的经验，不会给太多出其不意的机会。 不过，这也不妨碍洛萨拿它来打趣自己的主帅就是了。 “对了，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位名叫拉格纳尔艾因克的老人来到我们营地，说是您的熟人，想要见您一面。 因为当时您正在前线参加战斗，我就先让他在营中暂住了下来。 您看现在要见他一面吗？” “你说，谁？”洛萨摇晃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印象，重又问了一句。 “拉格纳尔艾因克，”帕特里克重复了一遍，“怎么您不认识他吗？” “唔……”洛萨再次沉吟了半晌。 “叫拉格纳尔的我的确认识几位，姓艾因克的我也知道几家。” “但你说的这个人，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那看来也不是什么熟人了，需要我帮您拒绝他吗？” 意识到自己好像搞了个乌龙，帕特里克也略有些尴尬地问道。 “这倒不用，远来是客，见上一面也无妨。 等会我洗漱完毕，你带他过来一趟。” “对了，还要提防对方是刺客的可能。” 洛萨摇了摇头，拒绝了帕特里克的提议，紧接着吩咐一句。 “那是自然，我现在就去通知他做好准备。” 【七八 78zщ】精彩小说阅读！ 第七十六章 宗教 晨辉，是帕斯公国比较盛行的宗教流派。 虽然公国境内，也有不少其他宗教的一些活动场所，比如塔玛教小寺庙、牧神教小教堂之类。 但在大多数地方，还是以晨辉教会为主要宗教信仰。 哪怕这个这个小教会只是在秘法大陆，三四个公国之间流传。论影响力远远比不上牧神、丰饶、圣十字等跨大陆宗教，就连教中圣地也已经在数百年前战乱中被焚毁。 但是在帕斯公国民众的心里，却是自己信仰的第一选择。 换句话来说，将晨辉看做是帕斯公国的国教也无不可。 宗教。 与大多数生长在新时代的同胞不同，孤儿出生，没有受到太多家庭因素影响的洛萨，反而能够用相对客观的态度，去看待这个自人类文明诞生以来，就始终陪伴在每个人身旁的古老事物。 既不武断地将它当作封建时代的残留，抱着剔除陈规陋习的念头质疑它、敌视它。 也不会将它看作不可或缺的必需品，将所有的情感全部投注到其中。 看似只是不偏不倚，两不相帮的中庸思想。 但事实上，却已经足以表明洛萨对宗教的态度。 因为无论是否在意过，宗教存在本身，到底是联系着绝大多数人。并在潜移默化之中，发挥着自己的影响力的。 别的不说，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几次与宗教产生直接接触的机会。 例如婚，又比如葬。 因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宗教没有中立或者旁观立场可言。 不拒绝，就代表着接受。 洛萨乐意接受宗教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之中。 既是因为宗教本身，有着一定与时俱进的特征，能够与所处的时代融为一体。 更是因为宗教，这一伴随着文明的出现而出现，并传承久远的事物。其存在的根基，是建立在生命本身丰富而强烈的情感之上。 至少，也会成为某一种强烈情感的精神寄托。 洛萨能够想象无政府主义最终会造就怎样的混乱社会。 但却想象不到所有宗教消亡后，人类社会将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科教兴盛，民智开启，只是撕碎了宗教所沾染的，封建时代压迫剥削的外壳。 终究是没有蛮横地，将它与情感支柱一同摧毁。 而在炆代世界当前所处的时代中。 宗教对人（这里既指人类，也代表其他种族）的影响，除了寄托情感之外，还体现在其他诸多方面。 毕竟，炆代世界向史前追溯，的确是有过真实无虚的神灵存在。 拿晨辉教会来说，所信仰的神祗‘晨辉’（先天神灵无名，以晨辉代称），最早可追溯到三千多年前，其本体大概是一颗明黄色光团的样子。 根据洛萨对晨辉教会典籍的解读。 神祗‘晨辉’自我意识诞生后，因为没有能够交流的对象的缘故，一直处于一种茫然孤寂的状态中。 后来，大概是因为外在表征相似的关系。‘晨辉’将自己看作了天上星辰的一员，并最终踏上了注定不会有结果的，追寻‘同伴’的旅途。 这是一段在晨辉教会最具权威的经典中，被描述成‘漫长到忘却了时间流逝（不记年）’的旅程。 一直到三千多年前，‘晨辉’遇到了第一个人类族群，为她的集体活动方式，和初显的集体意识所吸引而暂时停驻后，这段旅程才迎来了终结。 再后来，‘晨辉’就以一个小族群守护者的身份开始，慢慢演变成了晨辉教会所信仰的神祗。哪怕是在魔导文明出现并兴盛之后，这位神祗也还有过多次显现神迹的记录。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段，由生灵而神灵的神话往事。 因而在晨辉教会的教典中，所记录的第一条神谕，就是： “信民们，你们当珍惜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同伴。” “因你不知，何时便会失去他。” 至少在洛萨看来，这是一条无论到了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的哲理。 由此出发，晨辉教会帕斯分教，在与公国先民一同逃离法师阶级迫害，于一无所有的不毛之地重建家园的过程中。 所延伸出的，“团结起来，才能有力量撕破黑夜，使光明降临世间”的核心教义，是相当深入人心的。 对于帕斯人来说，晨辉教会，绝不是什么可以随意舍弃的东西。 所以洛萨在见到那位名为拉格纳尔·艾因克的老者本人，并辨认出他的身份之后。 仅仅只是一个动念间，就了然了他来拜访的目的。 “这可真是，实在太失礼了啊。” 脑海中翻腾着万千的思绪，行动上，洛萨却是挂上一个苦笑的表情，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失礼了，惭愧惭愧。 一直听大家叫您拉格纳主祭，拉格纳主祭，我也就跟着这样称呼了，结果一直都忘了询问您的姓名。 如果知道是您过来的话，我该准备一场宴席好好招待您才是，哪会像现在这样……” 洛萨张开双手指了指收起重要文件后，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军帐，“根本就毫无准备。” “哪里，子爵阁下太客气了，之前在偏帐等待的时候，帕特里克将军已经命人招待过我了。” “何况，我在子爵阁下军务繁忙的时候冒昧打扰，该是我向您道歉才是呢。” 花花轿子人人抬，何况这位曾经为洛萨部下主持过葬礼的主祭，此来本就有求于人。当即笑呵呵地回应着，对自己略有些轻慢的遭遇全不在意。 “哪怎么能一样？军中的待遇我很清楚，不过是些粗茶淡饭罢了，哪算得上招待。” 热情招呼着拉格纳主祭坐下，洛萨紧接着又叫过帕特里克，嘱托他去准备一桌款待的宴席。 虽然在第一位牺牲士兵的葬礼后，洛萨与这位主祭之间，再没有过其他的交际。 但正因为那次葬礼，使洛萨了解了自己与系统士兵之间的关系，真正将他们看作自己半身的原因。 爱屋及乌之下，洛萨对这位主祭还是颇为尊敬的。 尤其是对方的年龄比林朋还大，平素醉心于自己的宗教事务，是难得践行教典的神职人员。 “子爵阁下，您应该猜到我来的目的了。” 相互寒暄了两句，拉格纳主祭放下茶杯，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 见洛萨轻轻点头，他继续说道：“晨辉教会在卡塔尔城立足多年，城中之人虽然不全是虔信徒，但大多对教会还是比较支持的。” “正因如此，新伯爵，”想了想，拉格纳尔又改口，“不，哉蒙与国外势力勾结的事，能够瞒过其他人，却逃不过教会的眼睛。 您或许也听到过类似的传闻，那么应该是能够相信我所说之事。” “洛萨阁下，我此来的目的非常简单，确是想帮助您击败那位篡夺了伯爵之位的狂徒。” 第七十七章 破城契机 拉格纳主祭说完来意后，洛萨只是轻轻‘唔’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 因为他知道，主祭想说的还没有结束。 果然，见洛萨没有直接表态，拉格纳主祭接着解释道。 “洛萨阁下可能不太清楚，晨辉教会虽然同样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宗教。 但一直到现在，本教依然只在帕斯公国、笛卡尔公国、捷威福斯纳勒公国三个地方设有教区，其他地方最多也只有几位教友独立修建的小教堂罢了。” “究其原因，非是我主神力微弱、威能不显，也不是冕下传下的教谕对于信徒没有帮助，不能指引他们度过困难。 而只是因为，我们这些教徒，没能将冕下的教诲传递给其他信民罢了。” 说到这里，拉格纳主祭的脸上一道惭愧的神色一闪而逝，洛萨也没能分辨这究竟是真是假。 “因而对于本教来说，一片发展良好的教区，是非常重要的。 而哉蒙以及与他合作的国外势力，现在已经对晨辉帕斯教区产生了严重的威胁。” 悄悄打量了一眼洛萨，看到他还是那副侧耳倾听、不动声色的样子。 拉格纳主祭咬了咬牙，将能够当作筹码的消息接着说下去。 “根据教中信徒偶然得到的消息，与哉蒙有勾结的他国势力，最初有七八家之多，都是与我国有利益冲突的一些王国甚至帝国。 但是在哉蒙篡夺伯爵之位后，与之来往的他国势力，就只剩下了宗主的米塔顿大帝国。” “您知道”，拉格纳主祭将身子向洛萨这边侧了侧，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 “虽然我们帕斯与米塔顿帝国之间，在名义上是宗主国与仆从国的关系。 但事实上，只是帕斯需要米塔顿作为相对稳定的商业往来渠道，米塔顿需要我们帕斯的海上贸易的红利，并且增强自己的军事运作能力，双方只是相互利用的合作关系罢了。 虽然是仆从国，但帕斯在面对米塔顿时一直都是平等的姿态，保留着完全的国家自主权。连米塔顿新皇继位这种大事，也只是派出一位使者恭贺就能应付。 而相应的，米塔顿帝国也从未履行过宗主国的义务，哪怕帕斯与他国产生冲突，米塔顿最多也就口头上谴责对方几句。 暗地里，却一直都觊觎着公国的地利位置和航海技术，时刻准备着摆脱公国海军的制约，让自己的军事力量再上一个台阶。 现在来看，的确是将一直以来的想法付诸实际行动了。” “据我们所知，哉蒙表面上是拥护卡尔喀斯特侯爵担任帕斯大公之位，但事实上却只是将侯爵当做了吸引大家注意的靶子，自己却坚定地投向了米塔顿帝国的怀抱。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仅安排大批操着米塔顿口音的外地人插手城中事务。一个多月前，他在晨辉冕下见证下缔结的原配妻子突然病故还不到一周时间，就开始明里暗里宣扬自己将迎娶米塔顿帝国公爵，法务大臣伊修塔尔·奥吉尔次女为妻的消息。 如果不是已经彻底倒向对面，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来。” 听到这里，洛萨忽略拉格纳“可怜的萨沙，连个体面葬礼都没有”的感叹，脑海中猛地闪过好几个念头。 不过因为还在交谈中，洛萨也只得先将相关的几个关键词先记住，随口附和了拉格纳尔几句，准备之后找时间再细想。 不得不说，为了展现晨辉教会的诚意，拉格纳主祭这会儿所讲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干货。 看似寻常的闲聊之中，既有展现己方能力的‘信徒得到的消息、据我们所知’，也有帕斯与米塔顿之间的纠葛和利益冲突，还有近段时间卡塔尔城上层的隐秘情报。 尤其是最后一点，对洛萨接下来的行动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帮助门罗都一行逃离的过程中，洛萨此前布置在卡塔尔的情报网络也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虽然不至于说完全瘫痪，但与城中上层相关的情报，收集和传递都出现了很多困难。 比如哉蒙背后究竟是哪一方势力，以及他将迎娶一位新妻子的消息，洛萨之前还真不知道。 “与两个国家之前的明争暗斗不同。 一旦帕斯公国之内被钉进了一枚铁钉，以帕斯和米塔顿的力量对比，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洛萨阁下才略超群，自然是可以预见的。 如果只是两国之间的争斗或吞并也就算了，我等毕竟不是国家的管理者，且冕下也曾神谕我等不得参与国家政事，结果如何与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只是米塔顿帝国，米塔顿……” 拉格纳主祭顿住了话题，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大概也想到了，”见此，洛萨干脆接过话头。 “米塔顿帝国的国教是牧神教，其教义宣扬‘神祗牧以世界众生，国君代神祗牧守国家，贵族和官员代国君牧守百姓’，主张被牧守的百姓、贵族和官员，应当向神祗的代行者国君奉献和血肉。 对于米塔顿的皇帝来说，这样的宗教思想，显然是非常有利于其对国家的统治的。 一旦帕斯公国被米塔顿所吞并，必然也会将这份教义传播过来。 到时候，在帕斯发展良好的贵教，恐怕会有不小的危机。” “正是如此，”见洛萨终于接话，拉格纳主祭马上激动地接上一句。 就算平常醉心教义，对人际交往不怎么擅长，只是因为与洛萨有一面之缘就被派来充当使者。 但最起码的，拉格纳主祭也知道不能由自己一直自说自话，最后再把此来的目的给抛出来。 晨辉教会是派他来给予盟军帮助赚取好处的。 可不是派他来寻求帮助，送竹杠给别人敲的。 “牧神教是个非常排他的宗教，在对待异教时，态度极端强硬，是绝不会允许晨辉存在的。 如果没有其他的选择也就算了，实不相瞒，本教也已经做好了一起逃亡其他国家的准备。 但盟军的到来，却使我们这些可怜人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尤其是在见识到盟军强大的战斗力后。” 拉格纳神情激动地站起身来，颤巍巍的身形让洛萨好一阵担心，连忙起身将他安抚着重新坐下。 “洛萨阁下，在对抗哉蒙这件事上，晨辉教会与盟军的目的是一致的。 我们非常乐意帮助您，用最快的速度击败城内的叛军，让卡塔尔城重新回到平静之中。” “的确如此，”洛萨点了点头，一副非常认可的样子。 但紧接着又说到，“可是，据我所知，晨辉教会虽然在公国矗立百年，但恐怕没有力量帮我们打败城中的守军。” 第七十八章 条件 对于拉格纳主祭的到来，洛萨的的确确是没有预料到的。 不是说他以为卡塔尔城中都是哉蒙的死忠，宁愿陪着他一起走向末路（哉蒙自己会不会选择死守城市都不一定），也不愿意与自己接洽，做个带路党。 而是因为他所猜想的会来与盟军接触的对象中，并不包括晨辉教会这一方势力。 至于原因，当然不会是其有着不得干涉国家政事的教义。 说宗教不参与一个国家的政事，在洛萨看来简直是个能把人笑死的小孩胡话。 毕竟，作为一个有着完整体系和规章制度的正式组织，宗教本来就是国家政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又怎么能说不干涉国家政事呢？ 更何况，就算晨辉之神的确要求自己的信徒，完全服从国家的每一个政策。 在国家事务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调节民众的矛盾，解答平民的人生困惑，宣扬好的道德规范等），广受民众尊敬爱戴（谁会脑子轴成钢板，在婚丧礼上硬怼主持者）的神职人员，难道人人都乐意放弃更好的生活，甘做社会的最底层不成。 而优渥的生活从哪里来？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了解下。 洛萨没有料到会有教会来人的原因，正是因为他觉得教会，没有能够参与这场军事争斗的力量和本钱。 晨辉教会虽然是伴着帕斯一同成长起来的本土宗教，在帕斯公国几乎每个人都是该宗教的信徒。 不提在平民中广泛的影响力，其宗教圣物，晨辉神曾经用于判定方位的法器星界罗盘，现在也是公国海军纵横大洋，所向披靡的重要保障之一。 但是因为公国贵族，始终对这个第一时代遗留抱有高度警惕的缘故。哪怕到了今天，晨辉的影响力也好，贡献也好，不过都只是让教会在公国的统治阶级中，勉强有一席之地罢了。 这从一年多前提升到偌大卡塔尔分教堂主祭的拉格纳尔，也只是顶着一个与职位相关联的小小爵士头衔，就能看出一二了。 因此，对于晨辉教会要怎么帮助自己打败哉蒙，洛萨也的确充满了好奇。 “子爵阁下所言甚是，晨辉教会在城中不过只有一百多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教友，的确没有一名士卒来帮助阁下赢得战争。” 拉格纳主祭点头认可了洛萨的质疑，但脸上的激动却没有一丝退却。 “但是根据我们对当前战局的观察，洛萨阁下也不需要教会提供一兵一卒不是吗？ 尤其是在看过今天战斗后，我很确定城中的守军，绝对不是盟军精兵强将的对手。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攻下城池，不过是城中被哉蒙利用的守军，依托城墙暂时挡住了盟军前进的脚步罢了。 一旦失去这道城墙的阻隔，我相信盟军能够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 不着痕迹地拍了一记马屁，拉格纳尔略有些自豪地抛出了教会的筹码。 “本教在公国立足多年，眼下就有个法子能够帮助盟军，绕过城墙的阻碍，直接攻击哉蒙的软肋。” 听到这里，洛萨适时作出一个‘哦，愿闻其详’的表情，内心却是暗暗点了点头。 果然不出所料，拉格纳尔所说的帮助，就是一条能够将己方士兵运到城内的地道…… 个屁啊。 就卡塔尔这种地方，挖一条能够绕过城墙的地道？ 挖个水窖还差不多。 真当诺里斯河能够违反地理常识，穿过高坡汇入大海不成。 洛萨敢保证，就算晨辉教会真的挖出来过一条暗道，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就会被充沛的地下水灌出一条烂泥沟来。 要说为什么如此肯定，只看盟军攻城以来，从没做过这种计划就能猜到原因了。 不过，拉格纳尔带着满满的诚意过来，显然也不是为了拿洛萨开涮好玩的。 “子爵阁下可知，自从公国海军放弃对卡塔尔城海域的封锁后，哉蒙已经下令解除对部分海港的禁令，准许船只在接受严密的搜查后，出入海港。” “不错，我军确实有收到这方面的情报，怎么，教会所说的方法，不会是让我军从海上进军？ 可惜我军舰船稀缺，再加海面上一览无余，海上进军，困难重重啊。” 洛萨皱了皱眉，遗憾中带着些不满地说道。 “子爵阁下放心，我们既然敢提出方法，自然也是考虑过的。 本教之中，有一位祭祀的儿子现在正在卡塔尔军队中任职，最近刚好接到了筛查部分海港区出入船只的任务。 他也同样是本教的虔诚信徒，值此教会危急存亡的关头，在众人的劝说下，已经决议弃暗投明，为盟军提供帮助。 只要盟军从他所负责的地段入港，他就会安排大军走隐秘路线进入城中。” “至于盟军缺少舰船的问题，我等之前倒的确没有考虑过。 不过，本教在城中的信徒也不少，由教会出面的话，应该不难在一两天的时间里，租借到百八十艘大小船只。 想来，也足够没盟军搭乘了。” 洛萨低头思索了片刻，接着抬起头认真地说道，“的确，如果按照主祭的方法，盟军确实可以绕过城墙的防守，将哉蒙等一众叛逆一举成擒。 只是，晨辉教会真得能够保证那位卡塔尔军将领可靠吗？” 听到洛萨的质疑，拉格纳主祭反而松了口气。 认可方案的可行性，至少能够说明，洛萨是愿意同晨辉教会合作的。 “洛萨大人的担忧很有道理，但我敢用性命来担保，那位将领的确能够靠得住。 当然，兵战凶危，单靠我的保证自然不敢奢求得到洛萨阁下的信任。 因此，教会初步的设想，是盟军可以分成几个批次通过海港入城，等到确认安全后再通知后续部队。 只要有大批的盟军进入城中，就算您怀疑本教会有阴谋，以盟军兵锋之利，想来也无惧任何诡计了。 另外，在盟军攻破卡塔尔城之前，我自愿一直待在洛萨阁下军中。 一旦事有不谐，子爵大可以斩下我的头颅祭旗。” “哎，主祭这是说得哪里话，您德高望重，我自然是愿意相信您的。” 听到拉格纳主祭最后一句话，洛萨连忙出声安抚道。 开玩笑，真要是计划失败，杀了拉格纳尔除了染一身骚，引得大批公国平民敌视外，能有什么好处。 反倒是分批入城的计划，让洛萨的确有几分心动了。 “嗯……，计划是个好计划，确实值得一试。 不过，晨辉教会又是劳心又是劳力，还要担着不小的风险，想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打败哉蒙。 我军中尚且讲究赏功罚过，教会本来与战争无关，倾力相助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 我们索性不如亲兄弟明算账，教会有什么想要的尽可以直接提出来，能给得起的我一定尽量满足。” 按理来说，洛萨这会儿应该欺负一把老实人，装作同意拉格纳主祭的计划，绝口不提条件，将报酬给赖掉才对。 但是要施行这项计划，关键之处都需要教会从中牵线搭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赖掉的。 真要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人家之后来一个“将领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了”，洛萨也不能不打卡塔尔城不是。 就算事后要报复，也得重新找个好借口，否则还真不好操作。 倒不如一开始就开诚布公一点，成不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唔，”许是没有料到洛萨如此直白，拉格纳主祭也迟疑了片刻。 不过很快，他也回过神说出了己方的条件。 “洛萨大人如此直接，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您知道，本教一直都梦想着将冕下的教义传遍世界。 可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盗匪、猛兽等等的阻挠，使得我们的传教一直进行地非常糟糕。 因此，我等希望战争结束后，公国能够容许本教招募一定的人员作为护教卫队，负责保护我们的传教士去其他国家传教。” ‘嚯，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这是拉格纳主祭说完自己的要求后，洛萨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第七十九章 各自志向（1）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 时间已经是深夜十点多。 拉格纳主祭说完晨辉教会的要求后，洛萨既没有当场同意，也没有干脆利落地拒绝。 而是以“这件事属于卡塔尔城的政务，自己无权作出决定”的理由，将这一方案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倒不只是洛萨故意拖延，争取权衡利弊所需时间的借口。 在事实上，也是让洛萨没有直接作出回复的主要原因。 即便一脸惊诧的拉格纳主祭，或者其他关注公国局势的人再怎么难以置信，不能理解。 不求回报而将门罗都推上卡塔尔伯爵之位，的确是洛萨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拉起偌大声势，挑动公国局势风云突变的主要原因之一。 至于另外一个主要原因，自然是查清林朋遇刺事件的真相，为自己的老友报仇雪恨了。 只为这两个目的就搞出如此大的动静，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以洛萨目前具备的威势，和展现出来的政治手腕来说。 在战后的利益分配中，侵吞卡塔尔家族和其他中小贵族的部分蛋糕，使公国多出来一位实权伯爵。 已经是其他入局的政客，关于他政治意图尽可能保守的揣测了。 但洛萨并不需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他只需要了解自己想要什么就足够了。 而现在，他想要的只是念头通达。 为林朋报仇是他想做的，帮门罗都登上伯爵之位是他乐意的。 至于其他，看局势之后如何变化再说咯。 终归到底，对于这个刚刚认识两年出头的世界，洛萨没有如哈维尔泰那般，一定要在意的东西。 哪怕有潘德的语言这样的利器在手，再大的成就，再伟大的霸业，做出来能给谁看呢？ 朋友？ 或者，敌人？ …… 在拉格纳主祭不可思议的表情中，说明自己会将此事同卡塔尔家族的继承者商量，请他在营中稍候，暂时拖过话题话题后。 洛萨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为拉格纳尔准备了一场小型宴会作为招待。 对于自己忘记问姓名，而差点将一位熟人拒之门外这件事，他多少还是感觉有些尴尬难当的。 前脚将吃好喝好的拉格纳主祭送走，洛萨后脚又召集了自己的指挥层人员。 开完今日份的战后会议，洛萨在最后抛出了晨辉教会来人的目的。 当然，说是让大家“说说自己的意见”，但在场众人都是智商在线、情商不缺的人才，自然不会真随便站起来胡说。 因此，一连串的目光扫向了坐在洛萨左侧下手门罗都。 “唔……”被在场众人盯上，哪怕已经在军事会议上混了好一段时间，并且在军中担任着伤兵营主官这样的重要职位。 （都是上过战场的精兵苗子，洛萨就让门罗都一手抛洒治病救命的恩情，一手挥舞其他贵族‘资助’的金币，去拉拢人马组建自己的班底了。 一旦这些人接受了拉拢，与自己原来的领主决裂，反过头来，可就是卡塔尔家族的坚实家底。） 但是突然成为会议上的焦点，还是让门罗都有些措手不及的紧张感。 尤其是这会盯着他的，都是门罗都眼中有本事的人（事实也是如此），往日里他只有虚心讨教的份，这种在作战会议上担任主角发表重要意见的，还真是头一遭。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这位前伯爵的次子也有了几分将家传学识同实际相结合起来的意思，因此只是最初的紧张后，很快又强行镇静了下来。 没有着急发表意见，而是低头深思了片刻后，门罗都抬起头郑重开口道。 “我认为，我们可以接受晨辉教会的帮助，以尝试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役。” “嗯？”洛萨眉头一皱，讶然问道，“你是认真的吗？这可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当然，”哪怕被如此质疑，门罗都的态度依然表现得十分镇静，略显干脆的声音带着一丝指挥若定的风范。 “之所以同意接受晨辉教会的帮助，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是教会提出的方案，具有很高的可行性，能够使我们绕过城墙的防守，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卡塔尔城。 即便失败，对盟军来说也不会造成难以接受的损失。 其二，则是因为从当前的局势看，盟军确有快速结束这场战争的需要。 别的不说，一旦公侯双方比我们这边先结束战斗，无论谁胜谁负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野战不比攻城，完全可以在一天，甚至一个小时内，就让战局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哪怕今天晚上的情报还说双方没有主力交战，明天早上起来就接到胜负已分的消息，也完全没有意外可言。 而盟军要攻破卡塔尔城，除非继续保持今天这样的攻击强度，否则就还得一周左右的时间耗磨。 一周的时间，可能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洛萨哥已经做好了随时拔营北上的准备。 但如果可以，我们没理由出此下策。” “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洛萨眉头皱了又松，不为所动地叹了口气。 “但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同宗教合作的危险性。 作为宗教而言，既然没有在历史的发展中被淘汰出去，反而收到信徒的认可。 那么其本身教义也好，组织形式也好，宗教成员的行事风格也好，一定是存在可取之处的。 而因为寄托着信徒情感，即便只是一部分情感，宗教与普通民众之间也存在着一条密切的连接线。 正因如此，相比于贵族和官吏，宗教神职人员与平民的关系要亲密许多，许多同亲人朋友不能说的话，都可以向神职人员倾诉。这使得宗教更清楚普通人的需求，更容易满足，或者虚假满足这些需求。 也就更具备，群众基础。 统治统治，至少在治这一方面来说，宗教是要比贵族更有优势的。 所欠缺的，不过只是用于‘统’的力量罢了。” “而现在，门罗都，一旦同意与晨辉教会的合作，就是这份力量交到了对方的手上，与轻手将一头猛虎送进了羊圈无异。”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目前我们面临的局势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如果真的需要尽快攻破卡塔尔城，最多也只是两三天的功夫罢了。” “这……” 被洛萨用大段告诫拒绝，门罗都一时间也不禁有些迟疑。 但再次沉思了片刻，他还是抬起头说道。 “但我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无论如何，晨辉教会提出的方案，都是我们眼下最有效率，且成功率最高的一个。 至于可能产生的威胁。 如果不知道宗教会有威胁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中间的危害，之后严加戒备就是了。 毕竟，出尔反尔可是政客的拿手好戏不是吗？” 没等洛萨继续劝说，坐在门罗都旁边的小赫本就用肩膀撞了撞他，急切地说道。 “嘿，活计，我知道你着急打败你……打败哉蒙，夺回伯爵之位。 但是宗教的威胁，可不是说控制就能够控制得住的，前斯佩蒂亚王国的教训（指1000年，斯佩蒂亚王国发生政变，圣十字教从斯佩蒂亚王室手中夺过国家统治权，建立玟代历史上第一个国家——圣十字教皇国事件）可近在眼前啊。” “我和洛萨大人曾经抓捕过潜入公国的圣十字教徒。 那些人，都是……都是……有一种无法语言来形容的……疯狂的家伙。 所以活计，我劝你还是多提高些警惕，再忍耐一段时间。 反正洛萨大人不是已经说过，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就攻破这座城市的吗？” 第八十章 各自志向（2） “对于圣十字教皇国政变事件，我也曾专门了解过一段时间。 但是，姑且不论两个国家局势、两个宗教之间的差异。 继续等待时机，我们可能面临的变故，以及为了应对这些变故可能会产生的伤亡情况，难道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因素吗？” “要知道，伤兵营现在已经容纳了近两千人的伤员，每天都有重伤不治的士兵失去生命。 但最痛苦的，反而是那些虽然活了下来，却会因为伤势丧失日后的劳动能力，还可能会伴有严重后遗症的士兵。” “生命，痛苦，未来，这些都不是给出苍白的抚恤金，就能够完全弥补了的，不是吗？” 最后一段话时，许是确实想到了伤兵营惨烈状况的原因，门罗都反驳的言论显得有些‘冲’了。 对此，作为战争发起者之一的洛萨，倒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毕竟，让门罗都从另一个方面了解战争，也是洛萨刻意让他担任伤兵营主官的原因之一。 反倒是劝告被反驳的小赫本脸色变了变，随后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语气生硬地说道。 “好好，谁让你才是卡塔尔的继承者，未来的卡塔尔伯爵呢。 既然你着急不在意宗教的威胁，那就不在意好了。” 听到这话，门罗都的脸色也僵硬了一霎，不过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好，哪么，其他人的意见呢？” 气氛稍稍沉静了一会儿，洛萨接着问道。 虽然面色上还是一脸的平静，但事实上，对于门罗都的发言，洛萨还是比较满意的。 即便他所说的话，相比于在正式会议上发表意见，更像是一场课堂提问。 但是能够将自己的思路表述出来，并坚持到底，已经是一种巨大的进步了。 更何况，他还在短暂时间的思考中，准确把握住了洛萨将这件事拿到作战会议上讨论的原因。 攻破卡塔尔城的过程，是需要门罗都代表卡塔尔家族做出自己的贡献的。 否则，这一军事行动在其他人看来，就只是以洛萨为首的贵族觊觎卡塔尔家族的利益。然后在前伯爵次子门罗都的带路下，上演了一场瓜分的盛宴罢了。 哪怕之后门罗都确实登上了伯爵之位，只要卡塔尔家族在这场战争中有遭受损失，那么关于他的传闻中，就摆脱不了一个‘败家子’的评价。 在这个非紧急消息传递缓慢的时代，一个糟糕的声名，是非常不利于门罗都对自己领地的统治和发展的。 而现在，晨辉教会送上的提案，则刚好为他送上了一个扭转不利名声的契机。 ‘借助其他贵族的力量，夺取伯爵之位。’ 与‘争取其他贵族的支持，重新夺回伯爵之位’ 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至于放任晨辉教会做大可能产生的危害。 门罗都又不是公国之主，他操的哪门子心？ 就算晨辉教会之后真的展露出野心，他也只需要遵照大公的命令去遏制就好了。 如果这场战争过后，大公还能保持公国统治者地位的话。 …… “我认为门罗都将军说的不错，晨会教会提出的方案，的确有很大实现的机会，我们不妨一试。” 略带赞赏地收回目光，作为一军统帅，帕特里克率先开口道。 这是门罗都第一次被人称作将军，所代表的意味让情绪有些低落的他，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 在帕特里克出声之后，除了分兵而去的西穆勒，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除了在门罗都发言的基础上，新增了一些问题和值得注意的关节外，大部分人表示同意与晨辉教会进行这次合作。 “既然如此，”看到意见趋于统一，洛萨最后吩咐道，“迈尔斯，你们作战室今晚抓紧时间，拿出更具体的计划，并就进行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做好预案。 然后，门罗都，你和帕特里克两个商量一下，明天早上跟拉格纳主祭把合作敲定下来。” “不过也不能傻傻的人家要什么就给什么，讨价还价的过程可别省下。 我估计，拉格纳说的护教卫队只是试探，底线最多也就是一笔钱或者对他们传教有利的政策之类的。 你们到时候，自己估摸着看就好了。” “是。” “明白。” 除了门罗都因为自己的意见被采纳，轻松之余略有些兴奋外，其他人都平静接受了自己的任务。 事情都讨论完毕，洛萨紧跟着就结束了军事会议，打发众人各自离去。 不过等了十几分钟，估摸着其他人都开始连夜赶工，洛萨又找人把小赫本重新叫了回来。 等到小扈从今晚第二次走进主账的时候，之前开会时摆放的桌凳茶杯之类的已经被收了起来，洛萨的桌头也堆起了一叠需要他处理的文书，军帐内多了一丝沉寂的冷清感。 “来了，过来坐。” 招呼小赫本到旁边坐下，放下纸笔，洛萨手肘撑在桌上问道，“知道为什么找你过来？” “唔，知道。” “抱歉，之前会议上跟门罗都说了难听的话，我其实也已经知道错了。” 尽管过去十几分钟，小赫本的情绪依然有些低落，但在洛萨问起的时候还是坦然承认自己的过错。 “不不，”洛萨笑着摆了摆手，“我找你过来，可不是想听你道歉的。” “虽然，你之前说的话的确不很合适，也确实伤到了自己的朋友。” “是，我明知道门罗都现在最在乎的就是从哉蒙的手中夺回伯爵之位，还拿这件事来讽刺他，的确太不应该了。” “嗯，还不止呢。”洛萨点头，明明是在数落扈从的过错，语气却好似在说其他什么人的趣事一样。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误解了门罗都的意思啊。” “人是会成长的，小赫本。 如果说一开始到临湖镇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门罗都内心充斥着对兄长的仇恨，一切选择自然是以击败哉蒙，从他手中夺回伯爵之位作为主要动机的。 但是这一路征战过来，尤其是在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性之后，哪怕他心中依然没有放下这个念头，但也已经不是促使他行事的主要因素了。 能不能，有没有能力担任伯爵之位，带领好自己的家族，才是他现在考虑的事情。” 愕然了一瞬，小赫本接着自己若有所悟地说道。 “所以，之前会议上发言的时候，门罗都是以一个盟军指挥人员的身份，站在自己职责的立场上分析问题。 而我却……” 看着小赫本表情上的一丝委屈散去，取代以恍然和懊悔，洛萨笑了笑，起身拿起凳子坐到小赫本对面。 “明白了就好。 不过，我这么晚找你来，可不只是告诉你做错了什么的。 你和门罗都都是同龄的朋友，些许小矛盾，终有一天会被时间冲洗消解掉的。” “我找你来，是为了跟你说说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第八十一章 归来以及破城序幕 “唉？我和洛萨大人的事情？” 因为洛萨坐到对面准备起身的小赫本动作一滞，迷惑且惊讶地问道。 洛萨伸手将他摁会自己的凳子，肯定道，“是的，为了我们两个的事。” “你大概自己也没有发觉，这段时间积攒了很多压力。 自从，我将你带入这场战争以后。” 摆手制止小赫本的反驳，洛萨继续往下说道。 “你是我的追随者，我是你追随的对象，我们彼此还是很了解对方的。 我很清楚，小赫本，你想要的生活，是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的生活，就像我们之前开万事屋时那样。 而绝不会是现在这样为利益厮杀，勾心斗角的生活。” “我知道，这场战争爆发以来，所见到的一些事情，很多都是你很不乐意看到，并且感到厌恶的。 这不同于野蛮人入侵的那场战争。 那时候，你是以保护家园，抵抗侵略者的战士的身份加入战场的，是切合你的‘理想’的义举。 但这场充斥着阴谋和欲望的内战不是。 否则，你也不会因为门罗都拿伤兵营的状况来拒绝了你的劝告，就产生那么大反应了。 因为你，同样很在乎这伤亡情况啊。 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也没有拒绝参与这场战争，只是因为作为我的扈从，你认为自己有职责同我一起踏上战场。 对吗？” 小赫本低头，沉默不语。 洛萨伸出右手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依然带着轻松和笑意，完全不被这默认所影响。 “可别会错意了，小赫本，我可完全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你也一样，我也一样。 虽然你一直说自己是我的追随者，但在我看来，我们更像传承手艺的师傅和学徒的关系。 我自己都是一个为了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可以抛弃一切其他人视若珍宝之物的人。 又怎么会强求你，走上怎样的道路，成为怎样的人呢？” “抱歉，洛萨大人，我的确，不是很喜欢现在这场战争。” 小赫本依然低着脑袋，不敢看向洛萨，干涩地回了一句。 “是的，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是啊，明明知道你不喜欢这场战争，我还是将你带在了身边，并且希望你随我一起度过这场内战。” “因为无论你将来想要做什么，小赫本，”洛萨从凳子上站起，倒了杯麦酒自顾自喝着，“随着积压七十多年的矛盾被一一揭开，以后得日子里，阴谋和战乱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世界的主题。 甚至，持续的时间可能比你的生命还长。 在这样大的背景下，个人，将很难不卷入其中。” “我并不觉得你会乐意成为一名统兵大将，却依然让你跟随我参与这场战争。 为的，就是让你对他有个大概的了解，以后追求自己理想的时候，不至于因此而无措啊。” 许久的沉默后，小赫本突然抬起头问道。 “洛萨大人，如果是你伤害了自己的朋友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我吗？大概找个机会请他吃一顿喝一顿，完事说一声就行了。 男人嘛，其实也没那么多矫情。” “呵呵，好可怜啊，洛萨大人。” “嗯？？” “为什么，会只有男性朋友呢？ 就算是我，平时也有几个聊的来的姐姐妹妹啊。” “唔……” “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校验过你的武艺了，今天难得有时间，不如给我展示展示你的进步。 如果没有一身好本领，我可不会允许你出师，去败坏自己的名声。” 说完，不理会小赫本一脸的拒绝，拽过一根木棍冲了上去。 …… 翌日。 也就是二十二日，盟军对卡塔尔城的攻势相比昨天，猛地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基本回到了秋雨前耗磨的状态。 这种突然的转变，虽然让普通守军士兵常常松了口气。 却让已经做了某些事的哉蒙等人，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但是没等他们验证这不好的预感，当日傍晚的时候，西穆勒就带着之前分出去的系统士兵，回到了盟军大营。 两天两夜的时间，他们已经完成了洛萨给予的任务，将哉蒙用来破局的援军一举击溃。 只用这么点时间，除了有心算无心之外。 另一个原因，是这支部队根本就没走三十多公里的路程，最多也就二十公里出头。 因为二十一日，盟军发动猛烈攻击后，卡塔尔城防接近摇摇欲坠的影响。 当天下午，哉蒙就和捷威诺达成统一意见，用飞鸽传书的方式调集帕奇村等地的援军紧急赶往卡塔尔城。 所以说，一位优秀的政客，未必是一位好的将军。 也因为哉蒙两人的操作，当天晚上十点多。 已经拿出第二套方案，做好了挨个奇袭三座村庄准备的西穆勒一行，等到了急行军迎面而来的卡塔尔援军。 经过西穆勒战后对俘虏的审讯，确认了这支部队，是来自米塔顿帝国某个城市的城防军。 随着当先行动的，哉蒙手中硕果仅存的百来名骑兵被盟军骑兵一波突袭带走。 失去骑兵掩护，还处于行军状态的米塔顿步兵在面对盟军骑兵时会是怎样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平心而论，这支敌军虽然只是米塔顿帝国某个城市的城防军。 但作为大帝国的正规军，拿到帕斯这种地方也算难得的精锐了。 根据西穆勒战后的缴获，米塔顿士兵不仅使用的武器比帕斯平均水平高出一截，防具更是好出太多。 一件用细绳串联起两指宽竹片，嵌套在精良皮甲上，样式类似扎甲的复合甲只是最低配置而已。 当然了，洛萨并不觉得像米塔顿这样的大帝国，还和帕斯一样不能给士兵配上铁甲。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装备，大概只是它更轻，更有利于远洋行动罢了。 然并卵。 即便这套装备已经胜过公国正规军的水平，但扛不住护卫骑兵投枪的伤害，也只是白给罢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骑兵指挥官自然不会脑子犯抽，不顾伤亡向十倍于己的敌人硬冲。 护卫骑兵从头跑到尾，偶尔来上一发的投枪就够这支援军受的了。 指着弓箭百来米的射程，还能跟四条腿的比速度不成。 最终，饱受投枪摧残的米塔顿步兵，狼狈地退到了西穆勒指挥的步兵隐藏的树林旁。承受了近卫军给与的致命一击后，迅速溃败。 是的，只是溃败而已。 不过在这种异国他乡，米塔顿部队的这场溃败，基本上也和覆灭没什么差距就是了。 而随着西穆勒部的归建，洛萨手中有完整编制，能够发挥可靠战斗力的部队恢复到了六千人的水平。 再加上当天早上，门罗都以每年三百枚金币的供奉为条件，同拉格纳主祭达成合作协议。 破城计划的序幕，就此拉开。 第八十二章 要求 二十三日，盟军对卡塔尔的攻势再度发生了变化。与昨日的消极怠工相比，呈现出缓慢递增的趋势。 虽然到最后，依然没有重现二十一日时的强度。 但在这一天的攻击中，帕特里克将手中所有具备一定战斗力的部队，都轮换了一次，并且对之前很少尝试的北段城墙发起了数次冲击。 兵力增加导致的攻击频率提高，攻击点的增大，在应对越发困难的守军看来，攻势自然越来越猛烈了。 算起来，这已经是盟军进攻卡塔尔的第十天。 即便扣除因秋雨耽误的两三天不计，长达一周以上的攻城战，在这个时代来说也算得上迁延日久。 事实上，就算没有晨辉教会的主动接触，帕特里克也已计划尽快结束这场战役，只是还没有正式在作战会议上提出罢了。 对于盟军这几日显着的变化，作为对手的城中守军自然是感受最深的。 只是因为关键信息的缺乏，使他们不了解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只能一边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盟军着急的事情，暗暗提高心中的戒备。 另一边，却也有一种终于盼出头的想法突地滋生出来，使得军营中多出了一丝生气的味道。 无论接下来盟军究竟是退走还是加强攻击，卡塔尔城是撑住还是被攻破。 对大多数守军士兵来说，可比没日没夜提心吊胆的日子，要好上太多了。 当然，这也只是普通士兵和中下级将领的想法而已。 作为城中的首脑，虽然哉蒙表面上也是一脸轻松，对部下盟军终于撑不住消耗，准备孤注一掷的猜想大加赞同。 内心里，却给自己最直接有效的破局手段，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叉号上透出越来越浓郁的猩红色彩。 终究是凡事都往坏处想的枭雄式人物。 哪怕一直没有收到确定的消息，到了这个时候，哉蒙也知道自己在巨大的压力下，做出了极度糟糕的决策。 毕竟，米塔顿援军藏身的帕奇村等地，与卡塔尔城之间只有一天左右的路程。 在城市没有完全被封锁的情况下，两天都没有传来消息，本身就能推导出一个确定的结论了。 而阻止不了哉蒙发觉变故，也是西穆勒只是击溃米塔顿援军，而没有追求全歼的原因之一。 可惜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除了再度紧急征召一批成年男子参军外，也没有太多应对的手段了。 …… “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时间来到二十四日早晨七点，远离卡塔尔城的一处海岸边，洛萨目送一队队士兵士兵登上小舟，汇入停泊在不远处的庞大船队中，转头叮嘱一声。 “明白。”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一轻松，一狂傲的两个应答声几乎同时响起，落后半个身位的帕特里克，以及昨天才赶到的泽度齐声回应道。 毕竟是海上袭击，作为洛萨手中个体武力最强的兵种之一，又有着沿海国家生活的背景。 这场战斗，刚好是适合菲尔兹威狂战士发挥的舞台。 至于帕特里克，也暂时卸下全军主帅的职责，转任海上突击部队的指挥官，负责突击作战的战略指挥任务。 按照作战计划，他们将会率领三千人的战兵，和一千多名民兵充任的水手，在距离卡塔尔城足有十海里远的海岸登船。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船只普遍归港的时间分散进入海港。 然后，汇聚起一定兵力后，再通过内应规划的通道进入卡塔尔城，从内部瓦解守军的抵抗。 当然，这的确只是计划而已。 在场的三人都知道，是一定不会像这计划那样顺利的。 或者说，这次突袭作战，有百分百的可能，会碰上卡塔尔守军的伏击。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不是说晨辉教会的合作有问题。 要知道，哉蒙可是弑杀了自己的父亲，在短短数天的时间里就掌控了这座城市，并且篡夺了伯爵之位的人。 要说只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他对这座城市的控制力，就下降到了近百艘船只的调动都不能觉察的地步，洛萨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既然到目前为止。 晨辉教会传来的还是一切正常的消息，且拉格纳主祭如约待在盟军军营。 剩下的，就只有守军准备将计就计，布置陷阱准备将突击部队一网打尽这一种可能了。 但明知道会有埋伏，洛萨依然没有打算放弃这项计划，给帕特里克等人的嘱咐也只是“多加小心”而已。 原因，自然是有自己的算计了。 不过，就算有把握能够将对手的陷阱逆转，海上突击会遭到埋伏却是免除不了的。 因此，以洛萨手中单兵战力最强的探险英雄，和狂战士作为突击部队的主官，应对不利局面风险的能力会强上许多。 也就是迈尔斯的升级经验还不足，否则突击部队里面还会增加一位，有着海外国家背景的梅腾海姆决死队了。 目光重又打量了一眼海面上庞大的船队，洛萨再次转过头来，在两人之间转悠了一圈，最终还是盯上了负责指挥的帕特里克。 意识到主君会有重要命令，一脸轻松的他不禁挺直身板，换上慎重的神态。 “不用我再多说，你们也都知道发起这次战争的目的。 而我，也从未怀疑过你们的能力。 怀疑过你们能否为我，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是的，洛萨大人，我们誓死为你带回胜利。” 无需交流，两位顶级战士再次同声回应道。 洛萨点了点头，从腰侧取下自己的武器，在两人错愕的表情中，打横举到帕特里克的身前。 “大人，您……” 洛萨突然的举动，显然让这位见多识广的战士非常惊讶。 但比惊讶更快的，反而是他的动作。 “嗵，嗵” 哪怕身着不方便行动的全身板甲，但在洛萨战刃横举到自己面前的瞬间，帕特里克就俯身单膝跪地。 后一声，则是同样惊愕跪地的泽度发出的。 “听我说完，帕特里克。” 打断他未出口的疑惑，洛萨紧跟着高声命令道。 “我将自己的武器暂时托付给你，是要你一定要完成我给你的任务。” “那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哉蒙，完好地带回到我的面前。” 第八十三章 两手都要硬 尚未完全褪去灰蒙的空气中，绿银两色的光焰交替流转，就好像有生命的物体在自我呼吸一样，却又未曾掩盖作为凶器的战刀本体，让看到它的人能够最直接地感受到那不寒而栗的锋芒。。 这就是洛萨‘新’的主战武器，神器：净炎斩刃。 净炎斩刃（单手） 重量：15，挥砍：38砍，速度：95，攻击范围：109，需要力量：30 对盾加成 注：裁判机关，秩序女神赐予惩戒骑士的三种武器之一，象征持久的绿色弯刀，和净怒斧枪一样，这把刀在挥舞时，也能给他的主人提供生命力。 哪怕玟代世界曾经有过高魔的历史。 但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末法时代，一把击伤他人就能够夺取生命力来恢复主人伤势的武器，也足以冠上神器的名头了。 穿越世界，得到骑砍系统之后，洛萨总共得到过两颗龙泪宝石。 前一颗，为他招募到了潜力无限的英雄安森，目前担任整个洛萨领的领主管家兼总工程师。 除了为他的军事行动提供器械支援和后勤保障外。还可以在泽度离开后，独自承担起临时治理一个子爵领的重任。 而后一颗，因为得到后不久就要加入这场战争的缘故。为了在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的战场增加一些安全保障，洛萨将它用在了抽取魔力物品上。 从结果来看，虽然不是结实的盔甲或者坚固的盾牌，但也确实使洛萨战死的概率降低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 毕竟，击伤他人就能够夺取生命力，可没有限定过这个‘他人’的种类和阵营什么的。 在身边始终有系统士兵保护的情况下。 只要不是受到直接嗝屁的致命伤，洛萨就不需要担心会找不到乐意为他续命的人。 配合神奇的疗伤功能，简直让洛萨的‘血条’，可以无穷尽地增长下去。 当然了，就像系统士兵的装备，离开主人后会快速损坏一样。 这柄净炎斩刃，也只有在洛萨或者其他英雄角色的手中，才能展现出完全的效果。 其他人，哪怕与他的关系紧密的系统士兵。 也只能在保证不会让它损坏的同时，发挥出微弱的神力罢了。 要不然的话，洛萨也不会在两人之间，独独选择帕特里克了。 真要靠它挽救生命，怎么想都是光着膀子的狂战士，要比身穿厚重板甲的探险英雄更需要不是。 “遵命，大人。” 抬头看了眼洛萨认真的面孔，即便内心中的情绪激烈翻滚，帕特里克却全然没有出言问询或者质疑的意思。 只是同泽度一起高声领命，顺从地将战刀双手接过，握在自己手中（净炎斩刃没有刀鞘，他只能先暂时拿着）。 无论在那个时代，高位者将自己的武器交托该下属，总是有非常特殊的意义的。 这一刻，随同战刀一起交到帕特里克手中的，还有洛萨赋予他，以及整个突击部队的重要任务。 就像之前说过的，洛萨与他招募到的系统士兵之间，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 一种超越了血缘亲人，以及挚交好友的关系。 类比的话，大概就是火影中的影分身一样。 作为主体，洛萨不会因为顾忌伤亡，而放弃让系统士兵参加战斗，那是对他们存在意义就是实现他所愿的系统士兵的最大侮辱。 反过来，因为洛萨与每一个士兵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因此任何对系统士兵的伤害和羞辱都等同于是对洛萨本人的伤害和羞辱。 因此，哪怕明知道这把神器对洛萨，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帕特里克等人，依然只会一边怀揣着对他安全的担忧。 一边以最激动雀跃的心情，接下这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的任务。 …… 将净炎斩刃交托给帕特里克之后。 洛萨没有继续等待全部的士兵登船，而是带着自己的卫队先行离开，赶在上午十点左右返回了盟军大营。 虽然已经制定，并开始实施海上突袭计划。 但这，并不意味着城外的盟军大部，就可以无所事事，悠哉修整了。 事实恰恰相反。 清楚哉蒙一定会特意为突袭部队准备陷阱的洛萨等人，可是给盟军主力下达了全力进攻的命令。 一方面，是给城内的守军迷惑的信号，动摇敌军指挥官的思绪。 另一方面，则是力求在一内一外，互为牵制的情况下。 一举攻破这座坚持了十数天的重城。 因此，等到洛萨赶回军营的时候。 迈尔斯等人早已指挥大军，向卡塔尔城进攻快两个小时了。 虽然说暂时失去主帅后，盟军的攻势变得呆板了许多。 但攻城战本就是对灵活应变需要低，而对硬实力碰撞要求高的战斗方式。 再加上有帕特里克先前，对攻城战术的演练和验证。 总体来看，盟军的攻势依然称得上井然有序，进退自如。 在这两个小时的‘热身’中。 盟军已然将昨日夜间被守军破坏的登城点，重新恢复到了四处，开始与城上守军进入短兵交接的拉锯环节。 而有了云梯和远程器械的牵制，增加到五座，高达十四五米的楼车也在大批士兵的推动下，进入到了城墙百米范围。 登上楼车顶层的长弓兵和装甲弩手，也在给推动士兵狠狠加了把压力的同时，“嗖嗖”的开始压制城墙上的守军。 “看样子，城中守军这段时间的确被消耗的不轻啊。” 在军营中稍稍整理了一下仪表，消除了赶路带起的风尘后。 洛萨一副干净整洁的姿态来到中军指挥台，冲着听到动静看过来的门罗都喊话道。 远远听到这话的门罗都有些愣神，想着‘这不是当然的吗？还用多说’的时候。 瞧见一同过来的拉格纳主祭，马上反应过来大笑着接到。 “那是自然，哉蒙屡次中计，将自己的精锐部队白白葬送在其他战场。 城中守军，有过一定军事训练的，恐怕连五百人都不到。空有两三万的民兵，却只落得封锁城门，被动挨打的局面。 又怎么能比得上我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呢？” “事实也的确如此。 本教在城中，也被市政厅强加了一项，治疗受伤士兵的任务。 正是从他们的口中，我们才了解了盟军在战场上巨大的优势和阻碍，才有机会为击败哉蒙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相互见过礼后，拉格纳主祭顺势接上一句吹捧。 “早就听闻伯爵次子聪慧过人，小小年纪就能够帮助伯爵大人处理政务。 未曾想，门罗都阁下在军略上也有如此造诣，当真是我卡塔尔之福啊。” 第八十四章 城破了？ “吼…吼…吼……” “万胜…万胜……” “咚咚……咚咚……” 既然说是全力进攻，战事的进展自然不会像前几天那样拖沓。 就在洛萨等人这边一通吹捧加试探，进行着老狐狸之间交流的时候。 一里外的战场上，盟军进攻部队已经接连突破守军滚油落石的阻碍，从垛墙被石弹击碎的缺口处登上城头。 与执行耗磨战术的时候不同。 今日盟军在进攻端表现出了非常强硬的姿态。 不仅登城的部队硬顶着周边守军的反扑，一个劲向左右两侧冲击，试图建立稳定的登城点。 负责前线指挥的西穆勒也一反帕特里克指挥时的观望态度。 一边继续督促其他攻击部队加紧攻势，一边毫不犹豫地向完成突破的攻击点投入援军。 而其他暂时没有接到攻击命令的士兵也没有闲着，纷纷怒吼出一声声整齐响亮的口号，为前线厮杀的战友鼓气打劲。 也让后方观战的拉格纳主祭，再次奉上了一句“果然是精锐之师”的吹。 至于这其中，是否掺杂着诸如‘先行部队攻势越猛烈，到自己时面对的压力越小’，的小心思。 这一刻，却是完全不重要了。 当然。 面对盟军凶狠的进攻，城墙上的守军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随着一道道命令传出，在这十数天战斗中，同样积累起不少守城经验守军士兵，也在各自指挥军官的带领下，向着猛烈进攻的盟军部队反压回去。 这正是攻城战最激烈的环节。 宽不过十来米，遍布裂痕和斑驳血迹，平常摆上四五人就能感觉到拥挤的狭窄空间中。 一股脑塞进来数百名双方士兵，还得要进行武器挥动格挡等大动作。 为了争夺彼此空间而产生的碰撞，其激烈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时不时，恫吓的怒吼中就会传出受伤的痛呼。残肢断臂和倒地的尸体，也渐渐铺满了地面。 更有甚的，一些边缘位置的士兵还没和敌军发生碰面。 就因为踩到了湿滑的血液，尖叫着从城墙的缺口处跌落下来。 自十米高的城墙上坠落，就算是以菲尔兹威侍卫体魄之强健，也至少得落个重伤垂死的结果。 正因为守军抵抗的如此顽强。 哪怕由系统士兵带领的盟军主战部队，战斗力明显更胜一筹。 也不能一鼓作气直接突破敌军纠缠，彻底占据一段城墙。 使得两军对城墙的争夺，暂时陷入了僵持之中。 不过这份僵持也没有持续太久。 当时间来到中午。 因为觉察到战役即将迎来终结，而提起一口气坚持作战的守军士兵。 在盟军一上午的猛攻中，逐渐消散去胸中的那口勇气。 其作战意志，很快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随之而来的，就是察觉到这点的盟军，再次加强了自己的攻势。 给守军制造的威胁， 或者说危机，越来越多。 进攻部队在城头开辟出来的战场，也在守军的反扑中坚持地越来越久。 甚至有好几次，与攻击部队纠缠的守军受不了惨重的伤亡，轰然溃散的情况发生。 即便之后在新援军的逼迫下，不得不转身再次挡住盟军的进攻脚步。 但战事在向着对守军不利的局面高速滑落，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洛萨哥你从一开始，就对攻破卡塔尔有那么强的信心了。” 中军指挥台上。 一边观察着前方战局的进展，一边就近倾听迈尔斯等作战参谋，‘哪哪防守薄弱，有机可趁’的分析，门罗都悄声对洛萨说道。 “不说敌我双方的士兵，在硬实力上的差距。 单单只是双方的作战意志，临时征召市民组建的守军，就明显不如我军。” “哦？” “但是这种士气的差别，也不能单纯用训练的长短来解释。” 没有在意洛萨漫不经心的疑问，自从拉格纳主祭用‘年老体衰’的理由先行离开后。 无需再伪装出一军主帅架子的门罗都，这会儿也只是想到哪说到哪。 “比如现在，当守军出现溃逃的现象后，很少出现直接斩杀逃兵的情况。 而反观我军，一直对军纪有着严格的要求，赏罚分明之下，作战士气自然高昂起来。 真要死战，当然是我军的胜算更高。” 洛萨只是笑笑，不予置评。 慈不掌兵固然不错。 但城中的守军，毕竟是由普通市民临时组建而来。 两三万的数量，几乎等同于四分之一的成年男子。 彼此沾亲带故之下，想整肃军纪，后退即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门罗都所言，也自有几分道理。 作战意志，也就是士气的差距，的确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之一。 而攻守双方军队对军纪的不同要求，也确实是导致双方士气形成重要原因。 事实上，除了军纪之外。 在受训练程度、战局进展以及军队成分（指捷威诺等人对卡塔尔守军的插手）等，对军队士气有着重要影响的方面。 也大都是盟军主战部队更占优势。 综合来看。 即便因为之前那场秋雨的缘故略有受挫，盟军士气还是高于守军数筹。 但要说洛萨对攻破卡塔尔城的信心，是来自于己方高昂的士气。 那可就是片面之见了。 对洛萨而言，将战斗的胜负寄托在士气，这种变化莫测的不确定事物上，可不是什么负责任的做法。 之所以始终对攻破卡塔尔城信心满满，一是相信己方，采取了正确的战略战术。。 二则，是有门罗都“姑且不论”的硬实力，可以依靠。。 经过两个月的连番战斗。 到了现在，哪怕帕特里克已经带走了大部分的精锐力量。 洛萨手中，依然还保留着两百名菲尔兹威侍卫，以及大致相同的重弓手和三百余人的勇士或披甲斧斗士。 扣除掉必要的下级军官后。 完全可以集合出一支四百人的突击力量。 等到帕特里克那边开始行动后，再将这支部队一次性投入战场。 发挥出的力量，又岂是连熟练民兵层次的士兵都没有几人，还被轮番削弱过的守军能够抵抗得住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城墙上奋战的攻击部队，所承担的任务其实与之前并没有本质上的变化。 都只是在为最后的致命一击做铺垫罢了。 不过，就在摆样子的洛萨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对话的时候。 时间推移到下午一点左右，战场局势突然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嗷……城破了……” “我们攻破城门了，弟兄们，夺城就在此刻……” 起初只是十几人这样呼喊。 但很快，这消息就在战场上扩散了开来，让正在战斗的两军将士面色大变。 就连洛萨，也有种喜从天降的不可思议感。 能够不用后手就结束战斗，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第八十五章 两难与突袭 可惜。 因为中军指挥正对南侧城门，距离只有五百来米，还处于小地图范围内的关系。 “城破了”的欢呼声刚刚传到此处。 洛萨紧接着就从前线的系统士兵中，得知了此事的真实情况。 城没破，城门也没攻占下来。 之所以会有“城门被攻破”的消息快速传遍整个战场。 其实是负责进攻城门的部队，在凿碎了敌军用于封堵甬道的巨石后。 面对其后暴露出来的砖石泥沙，所部中队长灵机一动间，率队作出的战术欺诈。 而已吗？ 不而已。 洛萨终究有着文明程度相对更高时代的阅历，偶尔的灵光闪现，也会有些奇思妙想出来。 就像此次对城门进攻的过程中。 洛萨就没有照搬冷兵器时代硬怼的手段，而是采用了煅烧与锤凿相结合的方法。 至于煅烧的材料，自然就是没有被守军破坏完全的器械残留了。 十数天的大动作下来，守军士兵对城门这处通道的担忧，使得虚假的消息，也有了被相信的基础。 能够被人一眼看穿的谣言，只是别人用来说笑的谈资。 但有人相信的谣言，甚至能够发挥出远超事实的力量。 在这个攻守双方的战斗持续白热化的紧要关头。 这条一开始只是十几人呼喊的假消息，不仅被其他临近部队的军官心照不宣地传递了出去，瞬间点燃了整个盟军的进攻欲望。 就连城墙上，明明知道城门已被完全堵死的守军将士，也在激烈的战斗之余分辨不出信息的真假，本就在缓缓降低的士气瞬间暴跌。 一直到十几分钟后，守在城下的将领才将通道完好的消息，重新传递到了前线士兵的耳畔。 加上盟军经过一波爆发，进攻渐渐转入颓势。 守军才在将领的严令下，再次勉强维持住了阵线，没有被彻底击垮。 但即便如此，盟军这一轮爆发也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不仅将守军的作战意志逼迫到了极限，同时还完全夺取了一段近千米的城墙，使己方的三处攻击点就此连通到了一起。 这就意味着。 如果守军不能在短时间内，突破盟军阵线，重新夺回这段城墙。 那么反过来，盟军可以在接下来的一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将数千人的战兵投入到城防最后的争夺中。 这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从这场双方都没料到的突变开始，攻城战的确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 对守军来说，也几乎是濒临绝境的局面。 而这样的局面，也在加剧了哉蒙两难情境的同时，迫使他心中下定了一个决定。 …… 对于当前卡塔尔城的掌控者，“哉蒙伯爵”来说。 盟军今日的猛攻，实在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举动。 就像洛萨等人预料的那样，逆袭上位的哉蒙，在自家地盘上掌握着相当程度的隐秘力量。 晨辉教会自以为无人察觉的秘密行动，也一直处于哉蒙的掌控之中。 但这份对局势的掌控感，也就只持续到今日，盟军对卡塔尔再度发起猛烈进攻之前。 ‘究竟是如上次一样的吸引注意，还是真的想要在城墙上完成正面突破？’ ‘盟军到底会不会执行突袭计划？’ ‘还是说频繁的兵力调动，实际只是虚晃一枪？’ ‘伏击一旦完成，必将对盟军造成巨大打击，重新扳回此战局势。’ ‘但如果这只是一场骗局，敌军的主要战兵其实一直都在城外军营中，仅靠现在的兵力能不能在这猛攻中继续坚持下去？’ ‘如果将伏击的部队撤回，盟军却又真的组建了突袭部队，到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 一条条无法验真的推测，在时间的推移中不断从心中冒出头来。 明明每一种可能的推测，都有对应的策略来应对。 但综合到一起。 每一个选择几乎同等程度的高风险，却又让哉蒙产生了浓浓的无计可施的无力感。 而这，也正是一个优秀的政客，未必会是一个优秀将军的主要原因。 毕竟，对于政客来说，斗争只是政治生涯中，占比很少的组成成分之一。 但战争，存在的意义就只有争斗这一条而已。 期间环环相扣的算计，显然要比追求一锤定音的政治斗争，要繁复许多。 好在他的纠结，也没有机会再继续下去了。 在盟军假传了“攻破城门”的消息后。 这位新伯爵就不得不强制结束自己的大部分思绪。下定决心要将伏击部队抽调一部分，以增援城墙上的战斗。 毕竟，要是再不想办法打破眼下的不利局面。 卡塔尔城，可就真的要被敌军给攻破了。 然而，没等怒吼着给出重赏，严令手中的部队务必将登城的盟军赶下城墙的哉蒙。 盘算好要将那些部队抽调回来，才能让剩下的部队在斩断鱼饵后，能够堤防突袭部队强行突破。 传令兵送回的消息，让他的计谋再次沦为了一片泡影。 ‘一支盟军部队从海上突入了城中，并且已经与己方的伏击部队，交战起来。’ 算上传令兵一路上花费的时间，盟军足足比他收到的情报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就对海港发起了突袭。 迫在眉睫的危机，让震惊不已的哉蒙，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 …… 事实上，盟军的突袭，比哉蒙推算的还要早一些。 早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哉蒙就已经下达了更改作战计划的命令，要求几艘运载精锐部队的船只进入港口，与晨辉教会的内应接上了头。 当然，也只是不知情者眼中，临时更改了作战计划而已。 既然已经知晓会遭遇敌军的埋伏，帕特里克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地按照原计划行动，一步步踏入陷阱后再做应对呢？ 根据情况变更作战计划，给敌军伏兵造成出乎预料的打击。 本就是洛萨，授予主将帕特里克的权利之一。 至于变更作战时间，会不会使两个方向的进攻无法协同的问题。 反正洛萨这边，也不确定突袭部队在什么时候，取得什么样的战果，己方的情况也不能传到突袭部队那里。 与其考虑实行难度颇高的协同作战，反倒是各打各的来的实在。 第八十六章 试探 “欢迎帕特里克大人以及盟军的到来，在下已经盼望多时了。 我相信，有了各位的到来，一定可以结束卡塔尔现在的乱局，使这座城市再次回到和平安定之中。” 卡塔尔海港区一处隐蔽角落，名为罗奥的守军千夫长，撑起一脸笑意对着提前进港的先头部队说道。 不过话虽然说的漂亮，但罗奥千夫长脸上的笑意却显得非常僵硬，瞳孔中也强压着浓浓的怒气和不满。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 毕竟现在正在做的是会掉脑袋的勾当，盟军单方面提前两个小时行动带来的巨大风险，可不是嘴皮上下一翻动就能揭过的。 现实又不是向观看效果妥协的影视作品。 只是外面套一层灰黑色外套的伪装，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局势紧张的时候，从港区检查人员的眼皮底下蒙混过关。 最后。 还是得靠罗奥紧急启动自己的安排，才让这四百多人的先头部队无惊无险地，踏上了卡塔尔城海港区的土地。 就算罗奥千夫长对自己的信仰非常虔诚。 遇到这种严重威胁自己身家性命的突发情况，也是惊怒地直想骂娘。 之所以还能扯出一张笑脸，不过是顾忌到战友口中的盟军威势，敢怒不敢言罢了。 “罗奥将军谬赞了，这次，还得请你多多见谅才行啊。” 对于他小人物式的无奈，帕特里克自然心知肚明，宽慰的话语随口即来。 “我知道，这次突然变更计划，给将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只是我等也有不得不为的理由啊。” 相比于罗奥脸上能够一眼看穿的不满，帕特里克说这话时，脸上的歉疚就跟真的一样。 “按照计划，我们这会儿的确应该在外海等待。 只是不久前，船队中好几位老水手都断言会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迫于无奈，我这才带了先头部队过来，打算视情况再决定之后的行动。” “原来是这样。” “不过帕特里克大人您也太客气了。 战场情况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行军作战也不会永远如计划进行的道理，在下还是懂得的。 因此，对于大人突然变更原先的计划。 我心中只是有些疑惑，从来没有任何不满的念头，哪有什么要见谅的。” 听完帕特里克的解释，罗奥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不满的表情瞬间消散了大半。 虽然不知道帕特里克所言是真是假，之后恐怕也没有机会再去验证。 但能得到一个解释，总比蛮横地让自己服从命令好。 “将军能够这样想自然再好不过。” 对方如此识趣，帕特里克也乐得多说几句漂亮话。 “不过，此次变故的确给罗奥将军制造了不少麻烦，我总得有所表示才行。” “这样，洛萨大人为了嘉奖将军的义举，已经决定要向门罗都阁下保举，授予你骑士的爵位。七八中文天才　　我愿意用私人的身份帮你请求洛萨大人，给你争取一块好领地如何？” 这话就纯粹是在忽悠人了。 不提洛萨愿不愿意插手这种敏感问题。 等之后突袭部队遭到伏击，不问罪就不错了，哪还会有什么嘉奖。 即便之后证明只是他们想多了也无妨，洛萨手中的无主领地也还有几处。 真给了为此次行动建立了功勋的罗奥，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妥来。 至于领地好不好的问题，自然是洛萨说了算的。 “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门罗都大人已经给了教会优厚的待遇，不需要其他赏赐了。” 听到帕特里克的话，罗奥一脸兴奋地连连摆手，佯装出推辞的样子。 别看他有个千夫长的名头，其实这只是哉蒙大肆扩军后，水涨船高的职位罢了。 在此之前，他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城卫军中队长而已。 哪料到有朝一日也有成为贵族的机会。 他倒不相信帕特里克只是在忽悠自己。 毕竟，随着洛萨异军突起，作为他得力助手的西穆勒等人，也逐渐在公国传出了自己的名号。 在罗奥的眼中，身为盟军主帅的帕特里克已经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会有闲工夫骗自己。 “要的，要的。 教会是教会，将军是将军，怎能混为一谈。” “罗奥千夫长放心，不久之后，你也可以被叫做罗奥阁下了。 哈哈。” 帕特里克一边朗笑着拍拍激动的罗奥，以示亲近。 转过头，却和一脸无聊样四处打量的泽度对了个眼色。 如果不是这位普通的守军千夫长演技着实精湛，足以蒙骗过一位见惯了人性百态的探险英雄。 那么通过罗奥此刻激动，而非纠结可惜的神情。 两人可以确定这位晨会教会提供的内应，不是哉蒙特意派来的奸细。 这很重要。 因为确定了罗奥在这次博弈中扮演的角色，有助于帕特里克确定前方是否有哉蒙布置的陷阱，以及陷阱的布置方式。 到现在，帕特里克已经初步排除了海战，港内防御工事驱逐，以及由奸细引入包围圈这三种。 之所以说是初步排除，则是因为现在抵达的只是先头部队。 无法确定是不是埋伏的敌军是不是看不上自己这伙小虾米，暂时忍住了诱惑的原因。 不过很快。 当他在与罗奥的互相吹捧结束后，透露出“后续的三千人正等在港外，需要先头部队传出信号后才会入港”的消息。 余光瞥到罗奥亲信中，部分人的面色突然发生变化。甚至有人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悄悄脱离出队伍。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帕特里克对敌方所设陷阱方式的试探，最后停留在了入城路线中途，重兵伏击上。 “这可真是。 该说罗奥的头脑简单，没有注意到自己成为了钓鱼的诱饵呢？” “还是该说这陷阱的布置者手段粗糙，谋划直接算到死地，不留退路呢？” “或许，是兼而有之。” 一边将包含着这些意思的无奈眼神传递给自己的副手。 帕特里克紧接着终止了与罗奥的闲扯，正色说到。 “好了，罗奥将军，今天先说到这里。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还在海港，而不是卡塔尔城内部。 还请你带我们沿你制定的路线走上一趟，让我确认下沿途的情况，也好尽快让后续的部队过来。 也让你晋升贵族这件事，彻底确定下来如何？” 第八十七章 认识水平 对于帕特里克的提议，正在兴头上的罗奥自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当即表示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于是，在罗奥千夫长的带领下。 一行人钻进巷道，沿着一条据说能避开港口巡检部队目光的，弯弯绕绕的路线。 向城市深处渗透进去。 是不是真的能够避开敌军的视线帕特里克不知道。 但屋舍林立，障碍众多，不至于刚刚登上陆地就遭到弓弩的密集打击，却也足以让人暂时放下戒备之心。 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罗奥的奉承之词，沿着他规划的路线穿过海港区，向着真正属于城市腹地的商业区前进的过程中。（卡塔尔城主要有五个区域，自东侧城墙到港口依次是军事、居民、行政和商业四个区，以及靠近北方海崖上的卡塔尔城堡的上城区。） 帕特里克越来越能够清晰地体会到此次陷阱的设计者，最深层的意图。 放弃了可靠的海防系统，等待自己一行深入城市腹地。 加上明显被提前清理过，在罗奥口中解释为‘港口封锁，靠海港吃饭的人陆续离开，所以没人来往’。 实则该是为了迎合己方不愿惊动太多人，暴露此次突袭行动的心理。同时也是为了保证埋伏不会被己方轻易察觉的，这条‘安全路线’。 布局者要的不只是挫败盟军此次突袭行动，在士气层面上提高自己打击对手。 而是想要一口气吞下整个突袭部队，覆灭执行这次任务的精锐部队，重新确定双方强弱的力量对比。 由此意图出发，倒进一步印证了洛萨等人之前。 以‘整个城市中只有他一人有能力，有决断下如此重注布置赌局’的猜测。 将这一陷阱的筹划者，确定在哉蒙本人身上的做法。 在帕特里克此刻看来，这次针对盟军海上突袭计划所设之局，的确是出自一位‘出色的政客，和拙劣的指挥官’之手。 不出手时静若深渊，一旦出手势必要不留余地，彻底置对手于死地。 这正是一个优秀的政客在政治斗争中，该有的觉悟和手段。 但却不是指挥作战的一军主将该有的做法。 ‘未算胜，先虑败’才是。 一场政治斗争中，所需要面对的对手大多只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团体。 对这样‘有限’的对手，出手致命，斩草除根自然是上上之选。 但战争不只是这样，那是数千数万人以彼此生命为赌注，力求只实现自己所在阵营诉求的暴行。 而人都是有主观能动性的，为了博得一丝活命的机会，每一个战士都会尽可能将自己最大的力量发挥出来。 以双方将士的生命做筹码的战场上会发生多少匪夷所思的变故，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因此，作为一军主将。 每一个命令的下达，每一步行动的实施，绝不会只限制在行动本身上。 而是与该行动相关的一整个作战方略的体现。 高风险，高收益的谋划，从来不是一军主将的可以依靠的良策。 像眼前陷阱这样，目的纯粹单一，却又破绽百出的布局。 除了拙劣外，帕特里克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来。 那些能够一眼看出不对劲的漏洞暂且不说。 如果不是洛萨对哉蒙有所‘挂念’，需要突袭部队深入城中完成此次作战目标。 只考虑战役胜负的问题。 即便最符合布局者设想的情况发生，自己没有派出先遣队，直接率领大军进入海港。 帕特里克很想知道。 假设自己这次只是承担了打开突破口的任务，在避开海防工事打击范围外，依托海港区的屋舍建立临时防线的话。 守军该怎么应对？ 又能如何应对呢？ 另外，参考双方士兵的战斗力，要依靠半途的伏击一鼓作气歼灭整个突袭部队。 卡塔尔军需要动用的兵力至少也要在两倍左右，才能勉强保证不会被困兽的盟军撕碎阵线。 显然，作为布局者，哉蒙不会不知道教会聚集了多少船只。 计算有多少船，能运送多少士兵，对哉蒙来说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也就是说，至少五千起步，具备一定组织能力，状态完好的士兵吗？’ ‘啧，看来洛萨大人那边的进展，要比预想的要好上太多了啊。’ 默默摇头，对于哉蒙这种‘不管他几路来，我自一路去’，不计后果的布局思想。 帕特里克除了送上一句‘凉凉’外，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了。 以上这些，也不意味着哉蒙此次谋划全然没有可取之处。 至少，处于眼下这种局势极速向谷底滑落的节点上。 对方能够孤注一掷，将自己最大的筹码——卡塔尔城的安危押上赌桌，试图借此机会扭转战局的这份决断。 还是很让人欣赏的。 更何况，他还赌对了突袭部队会深入城区，而不会止步于港口区不是。 之所以一番谋划，成了帕特里克眼中无趣的闹剧。 除了哉蒙指挥才能不足的原因外。 还与帕特里克身边，这些被承担了引导突袭部队进入陷阱的‘内应’，实在难堪大用脱不了关系。 随口用一句“但是某某地有某某特产”，回应了罗奥关于该地方“有些偏远”的言论。 帕特里克看了眼对未来充满美好幻想，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却对自己眼下正在进行的举动明显缺乏足够心理准备。 只以为自己只需要接到帕特里克一行，将他们带到海港商业分界的那条主街道，就可以功成身退。 甚至没有注意到队伍中不断有人借助障碍掩护脱离出去这一情况的罗奥千夫长。 不知是为了谁，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地悄然叹了口气。 虽然不想承认。 但受限于个人天赋才情，以及后天知识经验积累不同的原因。 人与人之间，的确是存在智力，或者说认识水平上的差距的。 哪怕对阅历丰富的帕特里克而言，这种智慧层面上的实际考察，也是有相当的价值。 在此之前，他的一系列作战思路，实际上都是更大程度上发挥己方部队战斗力的角度出发的。 而有了这次的实际考察，却加深了他对所处地区‘生态状况’的了解，在“知彼”的方面迈进了一大步。 当然了。 这些认识，最大的作用也只是在做决策时多一分参考罢了。帕特里克完全没有融入进这“环境”中去的意思。 毕竟，将其他人的智商拉低到相同的水平，再用自己的经验打败他。 可不只是一句玩笑话。 第八十八章 空地 脑中构思出一篇数千字论述的初稿，并没有帕特里克在现实中，履行自己作为指挥官的职责。 一边若无其事地跟随罗奥继续前进。 暗地里，却频频做出一个个暗藏深意的眼神或动作。将之前早已约定好的指令，传递给相对应的士兵，进而得到实施。 正是在这悄无声息的隐秘行动中。 看似如同数百名暴徒游行般，散漫无序的队伍。 渐渐被编织成了一张细密的蛛网。 不仅反客为主，将罗奥和他的部下严密监控在其中。 同时，还通过外牵的‘丝线’，使得主将的命令能够传递到其他该去的地方。 可惜，对于这些异常情况。 不仅一心以为自己的任务只是带个路的罗奥千夫长没有发现。 就连他的部下中，那些应该是哉蒙所安插的奸细，同样没有丝毫发觉。 不久后。 随着一位归来的菲尔兹威侍卫挤到帕特里克身旁，窃窃私语了几句。 这份不应该出现在此刻的表面松懈状态，终于被改变了。 “停止前进。” 收敛起一路闲聊积攒的笑意，帕特里克先是皱起眉头喝令队伍止步。 紧接着，又转头看向罗奥，一脸冷肃地厉声质问道。 “罗奥千夫长。 我的部下刚刚探明，如果顺着你说的路线继续前进，就会在前面不远处，碰到一大片空白区对。 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帕特里克大人息怒。” 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本来有说有笑的对方突然态度大变，也不晓得他所说的“刚刚探明”是怎么个情况。 但看到帕特里克不善的表情，以及其他士兵默默握紧武器的举动。 罗奥马上连连摆动双手赔笑道。 “帕特里克大人说的不错，我们继续往前走，的确会经过一块儿空白地段。 那里本来也是建有一些房屋的。 不过因为盟军大举攻城，防守物资短缺的缘故。这些房子就被市政厅下令拆除，用来补充守城物资，之后就留下了这么一片空白地区。 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说道最后，虽然已经熟悉被统治阶层唯唯诺诺的生活态度。 可一想到帕特里克之前允诺自己的报酬，罗奥的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讥讽的意味。 “放屁！” 但还没等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心态的转变。 一旁的泽度就暴怒着撞开他身边的一名亲信，一把捏住他的脖子举到了半空。 “这他娘的是海港区，到这里拆房子补充守城物资，你当老子是憨憨不成？” “咳……嗯……” 突然被人扼住咽喉，罗奥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要奋力挣脱。 但几番尝试，却连让泽度粗壮的手臂抖动都无法做到，很快就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将求饶的目光投向帕特里克的身上。 “好了，泽度，还是再给罗奥‘千夫长’一个解释的机会。” 眼见时机已经差不多，罗奥带来的部下也反应过来蠢蠢欲动。 帕特里克伸手按住泽度的肩膀，劝说他先将罗奥放下。 “咳咳……” 呼吸恢复顺畅，罗奥连忙捶胸干咳几声。稍稍缓和了方才的窒息感，又再次开始述说自己知晓的内情。 至于那一丝因为将要晋升贵族生出的傲气，这会儿却是被丢到不知哪里去了。 “大人有所不知。” “因为哉蒙是最先表明立场的叛乱分子。公国海军从七月份开始，就封锁了卡塔尔附近的海域，不允许任何船只出入，一直到最近才暂时解除了封锁。 而海港这边的房子，不是仓库，就是海上来的水手的临时住所。得知港口被封的消息，这些人大都选择了离开这里。 就是因为没人住，市政厅才会把这里拆掉，用来充作守城物资的。 其实不仅是前边已经拆掉的空地。 我们过来的这一路上，也都是因为住的人已经很少，巡逻队也基本不会经过这里，不用担心行动会被其他人发现。 我才选择这条路线的。” “哼。 因为这里没有人住，才放着近处的房子不拆，舍近求远拆了港口的房子。 他哉蒙原来是这样‘爱民如子’的人啊。 我怎么一点都不相信呢？” 罗奥看似合理的解释并没能说服泽度，他‘哼’了一声重新扬起手臂，却被帕特里克先一步拦住。 “这……”，罗奥语塞着说不出话来。 对于泽度再一次的质疑，他一时间也找不出一个答案，也猛然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罗奥千夫长，前边的空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又是什么时候设计好我们行动路线的呢？” 看他实在答不上来，帕特里克不得不提示了一句。 “对对，帕特里克大人。 前边那些房子已经拆了好一段时间，大概还是盟军刚刚开始攻城那会儿。 而我是在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才找到这条隐蔽的路线，然后决心为盟军做一份贡献的。 您要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我的这些部下，他们也都了解海港这里的情况。 我就是有无数个胆子，也不敢跟您整猫腻啊。” “对啊，我们千夫长说的都是真的。” “盟军要是不相信我们，干嘛还要找我们帮忙啊。” “就是说啊……” 听完罗奥的说辞，他手下那些本就因为泽度粗暴对待自己长官的举动，而心有不满的士兵马上吵嚷起来。 这其中，尤其以之前暴露出来的哉蒙奸细，叫喊的声音最大。 对此，帕特里克只是全程冷眼旁观。一直到通过这番变故，认清了自己位置的罗奥出面，让这吵嚷声平息下来。他这才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对罗奥千夫长，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毕竟，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船要沉了，谁还能先逃掉不是。” “是是，帕特里克大人说的是。” 听出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罗奥一抹额头的冷汗连声称是。 “不过，我们就这样直接暴露在空旷地带，除了篓子危险也是不小。 不如这样。 反正过了这片空地不远，就是分割海港和商业区的主街道。 目前来看，已经走过的这段路线还是很有安全保障的。 我们就先退回港口，与后续的援军会和，再做打算。” 第八十九章 莽 虽然罗奥带来的部下中，属于哉蒙奸细的那些人找出各种理由竭力反对。 但在帕特里克动用雷霆手段，直接下令斩杀了闹得最凶的两人后。 见识到这位盟军主将撕去伪装后的狠辣手段。 以及双方力量对比明显的差距。 这些人也只得乖乖收起自己烦躁的心思，被胁迫着踏上了返回的道路。 倒是罗奥千夫长本人，在这次骤然出现的冲突中，一如此前几次一样，对帕特里克的命令表示服从。 其态度，甚至比听到自己有机会成为贵族时。 还要来得更顺从许多。 有些事，其实只是少了往那方面去想的念头罢了。 一旦有人在这层思维惯性的窗户纸上捅出一个缺口。 那么困在房间里的人。 又怎么会不能透过这道口子，看到屋外的真实情况呢？ 虽然因为一直处于一个较低社会阶层的关系。以前只是一个城卫军小队长的罗奥见识浅薄了些，脑海中也缺少了许多弯弯绕绕。 但那只是阅历上的不足，而并非是智商有缺陷。 当帕特里克近乎直白地挑明担忧，引导着他往‘前方会不会有埋伏’的方向去思考。 一些之前被他下意识忽略，细细想来又经不起太多推敲的线索，也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而这些线索，可不只是前方那片异常的空地。 以及自己的‘亲信’中，此刻突然冒出来的不同声音。 只不过顾虑到这些现在回想起来，让他不由心惊胆战的事所意味着的结果。 罗奥并没有现在就把它们说出来罢了。 毕竟，就像让先头部队退避的那片空地一般。 既然这些线索此前没有让罗奥起疑心，那么至少都是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存在。 ‘如果真的出现了那种可怕的情况。 我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不就说明我早就知道内情吗？’ ‘再等等，再等等。’ ‘万一，万一只是盟军想多了呢。’ …… 趋利避害是生命的本能。 对于罗奥现在的侥幸心理，刻意营造出这一局面的帕特里克自然是了然于胸。 之所以说是刻意营造，是因为相比于忐忑不安的罗奥。 在知晓前进路线上会有一片空白地段时，帕特里克真正确定了陷阱的存在，和它的布置方式。 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艺，赋予了他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 虽然为了避免暴露踪迹，前出侦察的士兵并没有穿过空地继续向后探索。 但静止走动后，帕特里克的耳朵，却已经听到了百多米外。 准备伏击自己的守军士兵，那紧张的喘息声。 也是因为已经确定了对方的存在，帕特里克才会在友军面前展露霸道的一面，率领部队果断后退。 毕竟。 对方既然设置了一块空地作为伏击场，可选择的战术中自然不会少了弓弩的密集打击。 目的已经达成，帕特里克又怎么会上赶着去送人头。 要知道即便以他的能力和装备，遇到弓弩的密集射击，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更不用说光着膀子的泽度，或者其他士兵。 当然。 如果只是为了探察敌军伏击场的位置。 显然是不需要帕特里克带着一众部下跑上大半个小时，然后在陷阱外边上演一出激流勇退闹剧的。 之所以有如此行动。 是因为帕特里克在觉察到守军的作战意图后，更改了部分作战计划。 事实上，罗奥的侥幸心也好，展现狠辣手段带领部队回撤也好。 演什么戏码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哪里演。 如果说之前，敌军的伏击部队还能装作不存在，放过这支小部队等着钓大鱼。 那么这一刻，作战目标是全歼突袭部队的敌军，就绝不会有放任帕特里克一行离开的可能。 都到了眼皮底下才会退，说盟军没有发现异常谁信。 而引诱敌军主动出击，反过来将其牵制在这里，为后续部队创造机会，就是帕特里克为新计划制定的目标。 至于引导罗奥发现自己的错误。 则是为了在此战结束后，能顺理成章地抹掉他的功劳和奖赏，还让他感恩戴德，感激盟军的宽宏大量罢了。 不是什么很有价值的谋划。 只是在所有能够演出的戏码中，也就这一出能够有些额外的收益，算是一步闲棋。 如果在之后的战斗中，罗奥不幸战死当场的话，也就万事休提。 如帕特里克料想的那样。 一行人后退还没有十分钟，周围的巷道中，就有大批人行动轰隆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冲啊，不要放跑一个敌人……” “将军命令，杀敌一人，赏金币一枚” 一声声似乎近在耳畔的催促声，彻底打破了罗奥千夫长最后一丝幻想。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帕特里克大人，您相信我，我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这……与我无关啊。” 恐惧带来的激动下，罗奥停下脚步，伸手拽向帕特里克，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守军有埋伏固然是最坏的情况，但近在咫尺的盟军士兵，才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啊。 不只是罗奥，由他带来的那些部下，此刻也都是一脸‘要死了，要死了’的惊惧表情。 “安静。” 暴喝一声躲开罗奥的手，帕特里克扫视了一遍整个队伍，和泽度等人隐蔽地对了个眼色。 “看来，是最坏的那种情况发生了。” 咬牙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帕特里克死死盯住已经被两名士兵反剪双手的罗奥。 “罗奥千夫长，既然你说与这伏击无关。 那我现在让你给我们重新选一条路，逃出敌军的包围，你应该不会拒绝？” “当然，当然，帕特里克大人，我愿意带路。” 担心自己被就地处死，罗奥忙不迭的回答道 “很好，”示意两名士兵放手，帕特里克抽出符印手半剑走到他的身后。 “千夫长‘阁下’，我希望你仔细想好自己的动作。 否则，我可不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一定会把大家带出去的，一定会。” 不敢转头，想象着就在后颈处的锋芒，罗奥的脸颊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 “走。” 一声令下，部队立刻跟着罗奥撒腿狂奔起来。 但刚刚跑出百来米，队伍边缘一人突然丢下一句“跑啊，继续跟着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转身窜进其他巷口。 一瞬间，不仅罗奥的部下跑掉了大半，就连帕特里克带来的部队中，也有近一半的人四散‘逃离’开来。 其中，甚至还包括了突击部队副指挥的泽度。 “继续走。” 伸手推了一把不知所措罗奥，帕特里克不为所动地命令着。 泽度他们当然不是真的在危机关头四散逃命，而是在帕特里克指示下作出的分兵。 就连喊话的士兵，也不是哉蒙的奸细，而是对洛萨永久忠诚的系统士兵。 要不然，帕特里克又怎么会轻易给出让他们逃走的机会。 如果只是跟着罗奥不顾一切的逃跑，可实现不了反过来牵制伏击敌军的目标。 唯有四面开花，在狭窄的巷道间同守军部队打对攻，才能将预计有五六千人的伏击部队牢牢牵制在这里。 巷战，可不是人多就能占据优势的。 在这样的战场上，以四百多盟军击败十数倍的敌人，也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 一句话，莽就完了。 第九十章 再折 帕特里克打草惊蛇，迫使守军放弃陷阱主动出击的时间。 也正是伏击部队的指挥者，派出传令兵，告知哉蒙‘已经同入侵海港的敌军交战’的时间。 之所以从先头部队进入海港算起，中间耽误了这么多功夫。 其原因，也不外乎指挥者上行下效，好大喜功的小九九了。 然而在他怀着焦躁的心情，终于下定决心先解决‘据说’由盟军主将亲自率领的先头部队时。 战争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铁律。 再次找上门来了。 说再次，是因为守军伏击部队的指挥官，名叫迪赛瓦尔得。 既是哉蒙手中的得力干将，同时也是前段时间，指挥城墙守卫的主将。 此次负责负责伏击盟军海上突袭部队。 一方面是因为他深受哉蒙的信任。 另一方面，也有着为近期作战不利引起哉蒙的不满，而戴罪立功的意思。 这也是为什么在知晓先头部队由帕特里克带领时，他还能忍住诱惑，按兵不动的原因。 “同样是指挥不利受到处罚，谁能比谁好到哪里去呢？” 可惜，事情的真相，到底不是如他幸灾乐祸的那样。 兵力相差悬殊的两支部队只是刚刚交战。 战局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迅速脱离了迪赛瓦尔得的掌控。 巷战，是最适合菲尔兹威士兵发挥的战场之一。 事实上，任何存在一定障碍物，能够限制骑兵高速突击，阻碍敌方步兵和射手全方位攻击展开的地形。 对军事上侧重强力步兵的菲尔兹威士兵来说，都是有利的战场环境。 而城市巷道，正是将上述两种条件，实现到极致的地利。 虽然按常理来说，湿气重的海港区域，其实并不很适合建造住宅长期居住。 但临近海岸，便于商船物资的装卸和存储，又能够提供大量工作机会等因素。 照样能够获得不少人的青睐，将这里建造成建筑密集程度，完全不下于寸土寸金的商业区的，‘繁华’地带。 在这样除了前后，两侧都是建筑墙壁阻挡的狭窄巷道中。 正面只能容纳十几名士兵厮杀，弓弩远程打击又难以展开的卡塔尔士兵。 如何能挡得住以菲尔兹威兵种为主的盟军精锐的冲击。 而且，与战场同样不怎么宽敞，甚至连替换前排体力耗损严重的士兵都很难实现的城墙争夺战不同。 在城市巷战中。 哪怕遭遇敌军重兵包围。 以系统士兵为主的先头部队，也大可以冲入旁边的房子，再从其他方向破墙而出，逃之夭夭。 分散成十数股的盟军小部队，反而在房屋街道切割开来的局部战场上，将数倍于己的卡塔尔部队压着打。 再加上还保留着近两百人，做出全力向海边突围姿态的，帕特里克带领的主力部队。 以及故意放走的哉蒙奸细，回归卡塔尔军后，言之凿凿传递着帕特里克释放的烟雾弹。 迪赛瓦尔得，不得不一再调整自己的部署，动用的兵力越来越多。 从开始只有两千人的‘万无一失’。 到最后，七千余伏击部队尽出，依然‘捉襟见肘’。 中间，也不过只半个小时的时间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迪赛瓦尔得再愚钝，也隐约觉察到自己又一次掉进了老对手（自以为）的算计中。 可惜，本就是戴罪之身，还为了全取歼灭盟军突袭部队的大功，向哉蒙隐瞒了重要情报。 迪赛瓦尔得实在没有勇气，再大幅度更改作战计划。 能够狠下心，派出传令兵向哉蒙如实说明情况，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何况，已经搅和进巷战中的部队，又岂是轻易就能收回来的。 没有士兵，拿什么更改作战计划。 …… “咻” 弓弦连连颤动，箭无虚发，将两旁屋顶上冒出来的卡塔尔士兵一一射杀之余。 帕特里克回头看了眼前方巷口，“嗷嗷”叫着冲过来。 又在短暂的接触后，被盟军快速击溃的小股敌军一眼，嘴角悄然露出一丝笑意。 这笑，既是为了顺利的战局，也是为了在战斗中，卡塔尔伏击部队暴露出的实力。 一路行来。 像这样数百名敌军发动的阻击战，帕特里克一行已经遭遇了六次之多。 考虑到应该还有大批敌人正在绕前，准备阻止己部突出重围。 五六千伏击士兵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 甚至，可能比猜测的兵力更多些。 这就意味着转为牵制任务的先头部队，将会面临更大压力的同时。 正面战场上，攻打城墙的洛萨等人，能够取得超乎想象的进展。 毕竟，卡塔尔城居民虽多，能够成为士兵踏上战场的男子终归是有数的。 在帕特里克看来，这六千余可战之士调出的做法，基本与自断脊梁无异。 哪怕哉蒙再次征召市民，维持城墙守军的人数不下降。 也绝难抗住盟军的全面进攻。 因为平民与士兵之间，的的确确存在着鸿沟般的巨大差距。 与面目狰狞的敌人面对面厮杀，不是谁站出来说能适应就真能适应的。 别的不提。 当一个普通人踏上战场的时候，蜂拥着冲入鼻腔的血腥味，屎尿臭味，胆汁苦味，胃液和未消化食物的酸臭味，毛发烧焦味，脑浆甜腥味……等等。 有多少人敢说自己能够忍住不吐呢？ 即便一开始能忍住。 当周边的其他人都开始呕吐时，还能独善其身吗？ 生理上的反应已经足够致命。 心理上，对于死亡的恐惧，又更加难以克服。 如果是前段时间，盟军慢慢悠悠执行耗磨战术时，这样的新兵或许有机会度过开始的阵痛，适应战争。 ‘但今天，绝无可能。’ “停止追击。” 见遭遇的小股敌军已经彻底溃败，帕特里克不顾耳畔临近街道上传来的，伏击敌军正在加紧绕前的动静，将部队重新集合到一块儿。 “罗奥千夫长，我需要你找一条路线，带我们重新回到那片空地去。” 与一开始还带有些商议的意味不同，在守军的埋伏彻底暴露后，帕特里克就只剩下冷硬的命令。 “是！” “啊？！” 前一声是条件反射的领命，后一声是不敢置信的问询。 “啊什么啊，执行命令就是了。” 想了想，担心罗奥阳奉阴违，又接着解释了一句。 “现在足有数千敌人在找我们的踪迹，继续往海港前进，只有死路一条。 相反，如果我们折身回去，敌军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自投罗网。我们就有机会冲破原来的陷阱，进入城市腹地躲藏。 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这当然只是托词。 事实是。 到了现在，帕特里克反向牵制卡塔尔伏兵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接下来只要等待后续部队趁乱夺取港口的海防工事。 盟军便能进退自如，彻底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但帕特里克并不满足于此。 腰间温热的净炎斩刃，始终提醒他还有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让他的心情一直处于一种极端的亢奋状态。 既然战场上已经不需要自己，帕特里克可不缺少干一把大的的胆量。 并非他不够稳重，实在是洛萨授予佩刀的行为，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四百打七千人的冒险战术。 “是。” 听完帕特里克的解释，罗奥顿时‘恍然大悟’，立刻兴冲冲地领命。 乘着周边没有敌军的眼线，部队旋即布置了些迷惑性的痕迹，调转方向再度深入城市。 第九十一章 造势与未知的困难 “话说，小赫本有去找过你吗？” 突来的问题让门罗都一愣，好一会儿才笑着回到。 “嗯，那家伙煞有其事跑过来跟我道歉，说他错了、让我原谅什么的。整得我一头雾水。 后来听他解释完，才知道是被洛萨哥你给训了。” “不过，我倒觉得洛萨哥有些小题大做了。 赫本那家伙，我还是很了解的。 那种遇到正事靠得住，平时又很随性自在，不拘小格的性格，简直深得洛萨哥你的真传。 几句无心之言，我怎么会放在心上？” 虽然努力作出一副轻描淡写的姿态，但门罗都的脸上，那一丝眉飞色舞的神态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不是好友被训斥的幸灾乐祸。 而是心中抱负，被值得在意的人所理解、所认可的欢欣鼓舞。 至于他口中，与事实不怎么相符的小细节，洛萨也没有感觉有什么意外。 大概，只是少年人些许的自尊心。 洛萨随意地摆摆手，“哪有什么随性自在，不过是平日里便多看多想，积累自己的阅历，好为将来那些与自己相关的‘正事’，储备资本罢了。 若是没有这份资本，只靠自己的天赋才情来应对人生中一个个难关。 运气好，自然是一生平安。 运气不好，就连努力一把的机会都争取不到。 你说小赫本遇到正事能靠得住，可在我看来，他还有很长的路得走。” “哈哈，说的没错。” 门罗都空闲的右手下意识拍了下大腿，与裙甲撞击发出“喀拉拉”的声音，嬉笑着接道。 “和洛萨哥你比起来，赫本那家伙还差了好几百年呢，比我也还差了十几年。 要是他不能把自己转成精灵的话，这辈子都别想赶上我们两个。” “那可不是。”洛萨同样昂了昂头，故作傲然地说道。 许是冥冥中，心有所感。 城外盟军军阵间，策马奔行，充当传令兵的小赫本猛地回头看了看远处的中军指挥台。 然后一边困惑着，一边怀揣起一丝担忧，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背后‘嚼舌根’的洛萨两人眼中。一种心虚的感觉同时升起，下意识地各自转向其他方向。 直到余光瞥见小赫本已经驾马远去，洛萨才重新转过头来，与做出相同动作的门罗都相视“嘿”地一笑。 “呼”，门罗都长长出了口气。 “有时候真的感觉，洛萨哥你好像能够看透人心一样。” “不过还是要说声谢了。 我这会儿，已经感觉好多了。” 确实好多了。 并肩站立，洛萨清楚地看到门罗都之前因为过于紧张，死死按住剑柄的僵硬左臂，这会儿已经稍稍松懈了下来。 城墙争夺战的进展，比帕特里克预想的还要顺利许多。 横向对比来说。 哉蒙收到突袭部队已经进入城市的消息，帕特里克吸引着伏击部队的主力，在巷道间躲猫猫的时候。 攻城的盟军部队，已经在城墙上建立起了巨大的优势。 不仅将己方的攻击点串联到一起，还进一步夺取了近千米的城墙，建立起相对稳固的阵线。 一整段城墙的易手，对于攻守双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而且随着所剩无几的‘老兵’在开始的几轮激烈反击中损失惨重，新征募的士兵又根本难以适应此刻残酷的战场。 卡塔尔守军，已经逐渐濒临绝境。 有见于此。 洛萨在征询过迈尔斯等人的意见后，没有刻板地继续等待突袭部队的消息，而是果断派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精锐部队，试图彻底打垮守军摇摇欲坠的防线。 一向值得信赖的系统士兵，也再一次回应了他的期许。 登城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已经在击溃守军又一次的反扑后，压着溃兵顺势撕开了其单靠人数堆积起来的，脆弱的阵线。 之后，攻城部队就一边反过来挡住城内守军的上城通道，一边势如破竹般清扫其他城段的敌军。 攻城战打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说是“胜负已分”了。 小赫本此去，正是要将洛萨‘全面进攻’的命令，传递给指定的盟军部队。 这，就引出了门罗都心情紧张的原因。 在或许是最后一轮向城墙调派的援军中。 门罗都需要带领自己招揽的那一批士卒，以未来卡塔尔伯爵的身份登上城墙，在双方参战士兵的面前宣告此次战役的合法性，下达突破城墙后的作战命令。 虽然胜局已定，但城墙上的战斗终归还没有彻底停息，意外和风险依然存在。 在此之前一直被洛萨安置在安全地方，生平第一次亲身踏上战场，门罗都心中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但为了在政治上制造前伯爵次子光复自家领地的既定事实，为自己顺利继承伯爵之位造势。 门罗都还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洛萨，这有些冒险的提案。 同样的道理。 今天的战斗中，门罗都顶替帕特里克坐镇指挥台，洛萨故意带着拉格纳主祭过来走一圈，也都是出于这一目的。 其中的良苦用心，让明悟了这些的门罗都由衷感激。 当然，跟着洛萨经历了这么多事，门罗都也多少学到了些多看多想的精髓。 并非怀疑洛萨这番倾力相助，不求名利的举动有什么其他企图。 而是…… 此番继承爵位，看来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啊。 要不然的话，只要击败哉蒙，夺取这座城市就行了。 哪还用算计这许多？ “门罗都，门罗都……” “啊，什么？”从神游中被唤回，门罗都视线对焦，迎上洛萨调侃的眼神。 “不是说不紧张吗，怎么这会就神情恍惚了。 难不成，是把一会的反应挪到现在，到时候就能恢复镇定了？ 我可得提醒你，待会的演出对你可是十分重要，千万不能怯场啊。” “我明白，刚刚只是稍稍有些走神罢了。” 看出洛萨笑意中的担忧，门罗都朗声回应道。 “那就好，另外……” “虽然在临湖镇的时候，已经问过一次。但现在，我还要再问你一遍。 因为这个答案，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你真的，已经决心继承卡塔尔伯爵之位，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都不会放弃吗？” 门罗都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已是满满的坚定。 “是的，我确定。” “好，我们走。” 第九十二章 撞大运 “二公子令，投降不杀。” “先入城堡者，赏百金，授骑士之位，兄弟们，冲啊。” “全体盟军，务必恪守军纪，凡有作奸犯科者，杀无赦，同队士兵皆连坐。” “城中居民，紧锁大门待在家中，凡上街走动者，一律以叛逆论处。” 没有意外情况出现。 二十四日下午三时许 随着盟军最后一轮发力，本就只剩下些新兵蛋子的卡塔尔军队再也扛不住巨大的压力，纷纷转身溃逃。 一队队盟军，或是呼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紧随其后展开追击，或是在各部长官的命令下，疏通城门、维持秩序。 前者，以门罗都招揽了本部士兵为主。 喊杀声，立时越过停搁了十数日的南侧城墙，向着整座城市扩散开来。 而胆气尽丧的卡塔尔守军，除了大半在盟军的步步紧逼下，选择了跪地乞降外。 还有极少一部分米塔顿‘援助’的军官和哉蒙亲信，随他一同撤向城堡，似乎是要负隅顽抗。 不过任谁都知道，仅靠象征意义大过实际作用的卡塔尔城堡，是不可能挡住士气正盛的盟军的进攻的。 之所以没有撤向海港，乘船逃离这座城市，则是因为不久前，哉蒙终于收到迪赛瓦尔得和港口驻军指挥官。 分别送来的，关于同盟军突袭部队交战，真实情况战报的缘故。 要不然的话，即便哉蒙再如何不愿意放弃自己费尽心思占有的城市。 捷威诺等人，也不会乐意为异国他乡的小伯爵陪葬。 更别说胜负已分之后，哉蒙也戴不起那顶伯爵的头衔了。 不过这条撤退路线，倒是让被洛萨寄予重托的帕特里克，失去了完成终极目标的机会。 因为这会儿，他还在和迎面撞上的迪赛瓦尔得，互相纠缠呢。 不过，哉蒙等人，最终也没你能逃入城堡之中，给洛萨的图谋增加一层悬念。 …… 时间转回帕特里克后撤，逼迫迪赛瓦尔得主动出击那会儿。 卡塔尔城堡与上城区相连的空白区，也就是林朋当初遇刺地点不远处的围墙脚下。 一伙七八十人武装分子正躲藏在这里。 既然说是躲藏，而不是傻不愣登地守着，必要的隐蔽性还是要有的。 虽然墙角周边地形开阔、一览无余。 但偏偏他们待的这个地方，刚好处在来往城堡与上城区人的视觉死角区。 若是不顺着上城区的围墙有目的地搜寻，很难注意到这一伙凶恶之徒。 然而这个时候，谁还有功夫巡视这些“不会有问题”的犄角旮旯呢。 能够做到这一点，这支小部队的指挥官，出生红色兄弟会的罗尔弗斯功不可没。 没错，躲藏在这里的人，也是洛萨准备的后手之一。 解救门罗都等人的过程中，洛萨在卡塔尔的情报系统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但受到打击，并不意味着彻底毁灭。 任务完成后，以罗尔弗斯为首的部分成员，顺利躲过了随后到来的严密搜查，收敛大多不必要的活动，如蛇冬眠般蛰伏了起来。 一直到港口解封，洛萨率军攻打卡塔尔城，这些人员才随之解冻。 并且在接应了阿斯塔纳带来支援后，恢复了一定的行动力。 此刻躲藏在这里的人员，除了本就潜伏在城中的红色兄弟会成员外，还有十几位职业步兵，以及三十多位菲尔兹威侍卫。 论战斗力，这些人中随便挑出一位，都能将罗尔弗斯摁在地上锤。 但此刻，却都归他指挥。 毕竟，在这种暗地里的勾当上，人家才是专业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晨辉教会主动跳出来的话。 罗尔弗斯以及其他混进城的部队，才是洛萨那记凶狠的撩阴腿。 “五百打五千，帕特里克怕是有些托大了，我们真的不去支援他们吗？” 许是等的有些无聊了，阿斯塔纳抖了抖肩膀，瓮声瓮气地说道。 “不用。 他自己传来无须支援的命令，那我们只要想办法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了。” “更何况。 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全军统帅，但既然能冠上‘探险英雄’的头衔，就绝不会是无能之辈。 要是连他都处理不了，加上我们也不会有多大作用。” 靠墙闭目养神的罗尔弗斯懒洋洋的回答着。唯有偶尔睁开的眼睛中闪烁的狠辣，能够证明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兄弟会成员的身份。 单看眼睛，罗尔弗斯藏身处的邻居们。 绝对无法将他，与那个唯唯诺诺，就算被人指着鼻子骂的老实人联系在一起。 时间在沉默中继续流逝，好半晌，阿斯塔纳又再次开口问道。 “你确定哉蒙会回来？ 不是说除了下雨那天外，他就一直待在军营里边吗？ 说不定，他还有其他逃跑路线。” “当然不确定。 只是我们知道的，他可能会来的地方，就只有城堡而已。 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减去无数种可能中，概率最大的一个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扰了休息的原因，罗尔弗斯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耐的意思。 又是长久的平静，阿斯塔纳的身体猛地一震站起身来，略有些惊喜地说道：“你们听，喊杀声好像清晰起来了！” 这次，罗尔弗斯连搭理他的心思都欠奉，只是敷衍地“哦”了一声作为回应。 悻悻地重新坐下，阿斯塔纳神色中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不是他沉不住气。 事实上，对于有侍卫之名的阿斯塔纳等士兵来说，别说一两个小时，就是十天半个月不说话，也只是寻常之事。 之所以没话找话，还是因为现场的气氛，实在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身为贵族的贴身护卫，保护主君安危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执行命令首选的菲尔兹威侍卫。 与打家劫舍家常便饭，贩奴行刺样样精通的红色兄弟会成员。 虽然此时都是洛萨手中值得信赖的力量。 两个兵种间的相性，也不是一般的低。 其实，不止阿斯塔纳浑身不自在，罗尔弗斯的体验也同样很糟糕。 若非如此，向来喜欢只做不说的他，又怎么会一反常态地连着两次，回答阿斯塔纳自己也一清二楚的问题。 刚刚坐下不久，阿斯塔纳的屁股再次像着了火一样，猛地弹了起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之前还一脸淡定的罗尔弗斯等人也一并弹身而起。 因为阿斯塔纳说的不错，喊杀声越来越清晰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都一清二楚。 很快，一种撞了大运的心情就填充进了所有人的心间。 透过围墙上事先开凿的孔洞，可以看到一支狼狈不堪部队，正匆匆往城堡方向而来。 当先一人，正是洛萨心心念念许久的前伯爵长子，哉蒙。 “准备战斗。” 努力平复下激荡的心情，罗尔弗斯沉声下达命令。 当然，这命令主要是对军人出身的阿斯塔纳等人说的。 其他兄弟会成员，都已经各自找位置，准备各自的手段了。 第九十三章 成擒 哪怕都是洛萨通过骑砍系统招募到的战士，最值得信赖的力量。 却也并不代表他们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傀儡，没有思想的机器人。 虽然不能理解在系统作用下，他们记忆中关于潘德大陆上的经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在现实的玟代世界中，每一个系统士兵，都是有自己的情感，性格，思想，以及行动力的，活生生的人。 由此。 不同阵营的兵种，同兵种不同经历喜好的士兵。 在彼此交际的过程中，产生好感或者嫌弃，那是再正常不过。 代表官方力量的菲尔兹威侍卫，与地下世界臭名昭着的红色兄弟会一起行动时。 相互会有不自在的感觉，就更算不上出奇。 事实上，也就菲尔兹威是商人和海寇结合组建的联盟势力，屁股底下都不怎么干净。该系士兵和兄弟会成员的联合行动，才会止于些微不自在。 照洛萨估计，要是把黎明骑士团的兵种，和异端或者蛇教徒放在一块。 那结果，怕不是见面就吵，隔天上演一次全武行才行。 不过，士兵再强烈的好恶，终归要屈从于洛萨的意志。 相互交好的关系自然无碍。 彼此间的冲突，言语上会克制在非侮辱性的对骂，上升到动手的层面，也仅限于不使用武器的拳脚对话。 至于说打架斗殴是不是不太好的问题。 嗯…… 士兵……军人，之间的事，怎么能叫打架斗殴呢。 切磋，是武艺切磋才对！ 这可是熟悉彼此的实力，在战场上与其他兵种配合的不二法门（借口）。 更何况有洛萨在，不故意下死手的情况下，用拳脚就给谁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可能性也无限趋近于零。 而这，还是日常生活中可能发生的情况。 一旦上了战场，或者是在执行洛萨交托的任务的时候。 所有系统士兵，自会以洛萨的命令和诉求为第一目标，抛弃一切成见成见精诚合作。 就好比这会的帕特里克，虽然心中极度渴望由自己亲自完成洛萨交托的任务，将完好的哉蒙带到主君面前。 但在运用自身权限的过程中。 他也没有故意给罗尔弗斯等其他后手部队使绊子，将他们调往海港作战，给洛萨实现心中所愿平添一层变故。 这才有了罗尔弗斯一行，成功等到哉蒙一行的可能。 同样，哪怕两个兵种，不，是在场的几个兵种间，因为‘过往’对立的立场都有些轻微的不适（主要是兄弟会的一伙有成见）。 但在罗尔弗斯下达命令后，不太熟悉业务流程的其他人也各自行动起来，在他的指令下做好了准备工作。 …… 就像前文说的那样。 哉蒙领着一支数百人（距离太远，具体数量一时难以看清，只能肯定在百人以上，千人以下）的的残兵败将，‘当先’向城堡而来。 不是被簇拥保护在前方的那种‘当先’。 而是散发着阴郁气场，一个劲策马疾行，甚至隐隐和后面的人有些脱节的那种‘先’。 虽然不知道这阴郁，究竟是出自穷途末路的悲愤，还是仓皇逃窜的惊惧。 亦或是其他什么，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 但对于准备已久的罗尔弗斯等人来说，这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近了。 伴随着“踏踏……踏踏”的奔行声，哉蒙一行距离上城区出口越来越近。 纵马狂奔中，哉蒙与部下的距离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还稍稍拉大了些许的哉蒙，一马当先。 在他身后十几米的距离上，是二十几名同样骑马，时不时头也不回地喝令士兵“加快速度”的将领及哉蒙亲卫。 在后面五十米开外，才是靠两条腿跑路，勉强跟上自家老大的普通士兵。 也就是帕斯公国的马匹实在难堪大用，这些士兵又在生死危机中激发了自己的潜力。 才能在抛弃了大部分武装后，勉强哉蒙等人的脚步。 否则，一路逃到这里，就该只有这二十多个骑马的了。 不过眼下这样，倒也不差就是了。 一百米……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哉蒙刚刚靠近围墙出口十米。 不用罗尔弗斯下令，三十名兄弟会成员就翻上墙头，扣动手弩的扳机，向跟在他身后的将领和亲卫发动了攻击。 “嗡，嗡，嗡” 不同于弓箭射击时，略为悠长的“咻”。 弩弓发射时，强劲的力道使得驽矢破空的声音要短促许多，密集齐射，就好像蜜蜂骤然起飞一样。 “敌袭” “这里怎么还有敌人” “隐蔽，隐蔽” “保护伯爵大人” 可惜，红色兄弟会手弩的威力差了一些，再加上攻击的对象大多一套板甲在身。 中箭者，除了最前排的几人外，大多只伤不死，杂乱的呼喊脱口而出。 不过没关系，威力不够，数量来凑。 上一轮的箭矢破空声还没从耳畔消失，兄弟会成员已经再次举弓瞄准，又是一轮齐射。 在潘德世界的弩具中，只算装填速度，四秒一箭红色兄弟会手弩，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直到第三轮齐射落下。 不觉中已经被战马带着冲出围墙的哉蒙，再在部下惨痛的呼喊下，从失神状态醒转过来。 没等他回头看一眼。 早已摸到出口看守士兵身旁，瞄准多时的四名兄弟会成员终于对他下手。 四根弩箭飞出，目标直指哉蒙…… 身下的战马。 开玩笑，对于骑在战马上的香饽饽。 谁敢用没轻没重的远程武器攻击，罗尔弗斯就敢以背叛的罪名，将他当场打个半死好不。 虽然在场的系统士兵中，也没有这种脑子缺根筋的蠢货就是了。 “律……” 一声高亢的嘶鸣，有心算无心的箭矢都准确命中了目标。 其中一根，还直接钻入了战马脆弱的后退关节处。 “嗒嗒嗒嗒” 遭受重创的战马并没有第一时间倒地，而是又向前迈出了四五步，才马腿一软，向侧方猛地跌倒。 以战马的重量来说，这样跌倒下来，其上的哉蒙，最少也是个双腿骨折的结果。 “该死” 怒骂一声，危急时刻，哉蒙的身上猛地闪出一层深红色的光华。 随后，在怒气力量的增幅下。他狠狠推了把马背，扯断马镫的绳索脱离马背，翻滚着着地。 能够使用怒气，并且有着不低的层次。 对于出身伯爵家族，目前正值壮年的哉蒙来说。 实在不是什么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不过大概是情绪复杂难明的缘故，哉蒙周身的怒气光华，颜色在不断变化中。 时而是代表资深层次的深红。 时而，却是初窥门径的浅红，甚至粉红。 第九十四章 气焰嚣张 “嗵、嗵”两声坠地声，几乎分不出前后地接连响起。 “咳咳咳” 在战马嘶鸣着尝试重新站起，失败后再次跌倒的的反复挣扎中。 挣脱马背解除被压倒的危机，用翻滚缓解了高速坠马的冲击力的哉蒙。 左手撑地猛地跃起，同时右手握住腰间的剑柄，顺势拔剑而出。 但在做完整个动作后。 没等双耳将不远处部下混乱的呼喊传入显意识。 重摔岔气带来的生理本能，就让他遏制不住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股咸腥味，也随之涌上干渴的喉咙。 思维运转被强烈的神经信号短暂压制的片刻时间里，哉蒙意识到了两个非常不妙的情况。 其一，自然是在自己家门口，遭到不明人士伏击这件事。 在自己潜意识最安全的地方遭到袭击这点，固然让他出离愤怒，想要报复回去的念头孰为强烈。 但当务之急，不是探究这伙人所代表的势力，而是从对方随后的攻击中，存活下来。 这就引出了第二个值得注意的关键点。 哉蒙此刻的状态，极度糟糕。 这却不单是坠马所受的伤害导致的。 事实上。 每一个怒气的使用者，都必然具备相当强健的体魄。 单纯坠马，哪怕是高速奔行中跌落马下。 要给一个使用了怒气的人造成伤害，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是怒气消耗过度，导致身体虚弱而受伤也就罢了。 但事实上，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这一路逃亡至此。 哉蒙狼狈的，也只是汗液灰尘遮盖的外表。 在战场上却是一直处于部下的严密保护之中，并没有同盟军士兵正面厮杀的情节发生。 动用怒气的，今天还是第一次而已，自然算不上消耗过度。 既然他现在的的确确收到了足以影响行动的内伤。 排除硬件上的问题，自然就是心理上的问题了。 也只有心理上出了问题，才会让他周身的怒气光华，产生颜色上的频繁变化。 怒气。 是使用者凭借纯粹且激烈的情绪增强精神力，引导体内的魔素粒子发挥作用，加速自身能量储备的消耗。 从而在一定时间里，获得更强大身体机能的一种力量。 从本质上来说，怒气有别于地球网络小说中的内力、真气、魔力等力量体系，并不是一种额外的能量源。 而是一种控制自身能量释放水平的方法。 或者换个高大上的说法，法门。 之所以叫怒气，或者战气。 也是因为生命体在愤怒或亢奋等极端且纯粹的情绪状态中，精神力更加活跃罢了。 也因此，怒气精深者与新手之间的区别，也不是体内能量强弱的区别，而是这一法门熟练程度的分别。 既然只是熟练程度的区别，除非是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在这种紧要关头中，怒气光华自然不会频频变化。 也就是说，哉蒙此刻的心理状态，非常不平稳。 遭遇重大失败和袭击的悲愤和惊怒固然存在。 但由此而产生的迷茫和惊惧却也不让分毫。 而众所周知的是，人在恐惧状态中，纷杂的念头会明显增多，专注性会大幅度降低。 由此，不再纯粹的精神世界，才是怒气在短时间里接连变化的真正原因。 相比于眼前的危局来说。 自身混乱的心理状态，才是最让哉蒙在意的地方。 …… “哈啊” 没等哉蒙将岔掉的气息喘平，一声暴喝就如同近在耳畔一样，猛然炸响。 强行吸上半口气，止住肺部的难受感。 转头看去，却是一副冲锋姿态的阿斯塔纳，已经侧举着盾牌来到了身旁十米处。 那一声暴喝，也不是阿斯塔纳有多么正直，还会在战斗中提醒自己的对手注意。 而是因为经验丰富的他，已经明了哉蒙伤在何处，打断他回复自己的状态。 以及，干扰不远处把守上城区出入口的士兵，一声声“伯爵大人小心”的警示。 “该死。” 看到阿斯塔纳冲锋而来，哪怕胸口那一股郁气犹在，哉蒙还是从牙缝中，吐出了短暂时间里的第二个该死。 对应的，就是数秒之后（怒气光华不是本身的颜色，而是光线透过挥发的血液浸染出的颜色，会出现延迟）。 他周身的怒气光华先在极淡和极深之间闪了个来回，最后稳定在低于深红的层次。 新仇旧恨，先惊后怒。 虽然从未与阿斯塔纳打过照面，但那一身菲尔兹威胸甲，已经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毕竟在这连日的战斗中，即便身处重兵的保护中。哉蒙也不会看不到身穿这身板甲的菲尔兹威侍卫，在战场上肆意横行的风采。 其造成的伤害，以及击退或者击杀需要付出的代价。 更是让手中精兵本就不足的哉蒙，心痛得无以复加。 在哉蒙看来，每一个菲尔兹威侍卫，都不亚于一位将怒气锤炼到精深层次，且精通战斗的武者。 这推断，也同样得到了来自米塔顿帝国的捷威诺等人的认可。 被这样的战士选做对手，又是导致自己沦落到眼下这步田地的罪魁祸首的部下。 修行怒气，只是为了提高自保能力的哉蒙，如何不感到惊怒。 但他终究是心性坚韧的人物，即便自身意志在这场惨败中遭到了严重挫伤。 匆忙之中，还是提起斗志，向左侧挪动脚步，侧身避开了阿斯塔纳的凶狠冲撞。 “踏” 可惜，气势汹汹而来的阿斯塔纳，显然没有放弃趁他病、要他命这一念头的打算。 在前的左脚一踩地面，强行止住冲势。“喝啊”又一声暴吼，右手的战斧顺势扬起，向着哉蒙的头颅狠劈而下。 斧刃尚在落下，带起的劲风，却已然让对手遍体生寒。 ‘嗯’ 闷哼一声，不甘坐以待毙的哉蒙双手握剑向上，将将挡住了战斧的斧柄。 这却落入了阿斯塔纳的算计之中。 对哉蒙的性命，阿斯塔纳还要比他自己珍视许多，怎么可能真下杀手。 斧剑刚刚接触，紧接着就是菲尔兹威侍卫经典战法重现，斧刃拖动哉蒙手中的长剑回拉，扰乱了他的身体平衡。 回拉到中途，肩肘又反向送劲，战斧顶端直直撞在了哉蒙胸甲上，发出“嘭”的敲击声。 “哇啊” 从凹陷胸甲出传来的力道如最后一根稻草般，打散了哉蒙本就死撑着的那口气，呼吸不畅让他的大脑眩晕了一刹。 但对阿斯塔纳来说，这个破绽已经足够。 没等哉蒙彻底从晕厥中回过神来，一只连指关节都包裹在钢片中的拳头就在瞳孔中越来越大。 这是阿斯塔纳丢下战斧的右手，无缝衔接的第二次攻击。 “砰” “啊”，鼻梁遭受重击的痛呼尚未完全出口，便已戛然而止。 因为与战斧同时被丢下的，还有左手的盾牌。 哉蒙注意力被拳头吸引同时，阿斯塔纳左手的手刀，也划过一道弧线命中了他的颈部，带走了他全部的意识。 “啊……” “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被杀了，快逃啊……” 直到哉蒙跌倒在地，最后一丝意识消失的时候。 他才从这好似只有两人的寂静世界中挣脱出来，接收到了最远不过百米的战场上，那嘈杂的声音。 第九十五章 结束 一记手刀砍翻哉蒙，阿斯塔纳犹不放心。 先是顺手卸掉了对方的下颌骨，然后又反剪哉蒙双手，帮助随后跟来的兄弟会成员用绳索将其捆缚了起来。 说实话，用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攻击，击败一个状态糟糕的怒气使用者，对阿斯塔纳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但是既要保证哉蒙的安全，将他完好无损地送到洛萨面前，又要让他丧失行动能力，却是一件对技术要求颇高的事。 击打颈动脉使其昏迷，是阿斯塔纳当时最好的选择。 相比于攻击其他要害部位，可能导致哉蒙直接死亡或者脑损伤的后果来说。 扰乱脑部供血的手段，自然是要温柔许多。 但这也是相对的。 且不提菲尔兹威侍卫那足以摧墙拔树的力量，会不会直接将哉蒙的颈骨打断。 长时间脑部供血不足，也是有可能会损伤人的大脑的。 而一个脑损伤，尤其是记忆受损的哉蒙，对洛萨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想找一个医生治疗这一类问题，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可能性存在（也或许有？）。 因此，给哉蒙的最后一击需要多大力量，得要阿斯塔纳慎重考虑才行。 尤其是对方本来就不稳定的状态，更是提高了很多难度。 慎重的结果，就是阿斯塔纳在这一招攻击中，接连降低了好几次力量。 哪怕最终成功将其击晕，也还要担心他很快醒转过来，再做出些阿斯塔纳等人不想见到的举动。 还是保险点比较好。 一通忙活，几乎将哉蒙里外里捆成一个粽子，阿斯塔纳才有功夫打量其他战场的情况。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关注的。 他这边结束工作的时候，其他战场的敌人也基本跑差不多了。 那一套让哉蒙都印象深刻的铠甲，对于战斗在一线的普通卡塔尔士兵来说，更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袭击者是城内某一方势力，想借哉蒙的项上人头当投名状也就罢了。这 些此刻心中正充满恐惧和戾气的士兵，完全不介意仗着人多，让对方也尝尝恐惧的滋味。 但如果对手是来自盟军的怪物，那自然是谁能耐谁上了。 因此，一伙残兵败将，也就在开始象的时候征性冲击了一把。 等到哉蒙被阿斯塔纳放翻在地，大多数人就“嗷”地一声撒脚跑了。 反正就罗尔弗斯这几十号人，也不可能抓住数百号人不是。 只留下些被手弩集火射伤的将领和一无所知的守门士兵，面对罗尔弗斯他们之后的镇压。 …… 洛萨收到传信，得知哉蒙已经被部下生擒的消息的时候，还和门罗都两个待在城外，等待部队将城门清理出来呢。 战斗后期，门罗都亲自登上城墙，是出于政治目的的作秀。 城墙战役结束后，非要等到城门被清理出来，才会在士兵拥护下大张旗鼓进入卡塔尔城，也是出于政治目的的作秀。 否则的话。 要是堂堂未来卡塔尔伯爵还需要像大头兵一样，从城墙上边翻过来。 那么刚刚树立起来的大佬气场，恐怕就要沦为笑话了。 好在城门处最难的两道‘关卡’已经在战斗中，被盟军攻击部队所突破，剩下的都是些碎砖烂瓦之类的东西。 量虽大，却难不倒人多势众的盟军，清理起来速度倒也不慢。 预计下午四五点，就可以实现门罗都重返家园的心愿了。 “呼” 得知哉蒙已经被罗尔弗斯等人生擒，且生命体征完好，洛萨由衷松了口气。 虽然料想哉蒙这样的枭雄，应该不会就那么容易甘心接受失败，冲动之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他真的想不开，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情况，真的死掉了呢。 洛萨想知道的林朋遇刺的真相，不就连最后一条线索都断了吗。 兵战凶危，哉蒙就这样战死的可能不是没有，洛萨也早已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但既然有机会争取一把，将事态的发展掌控在自己手中。 洛萨当然是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如今得偿所愿，悬着的重石终于落下，洛萨的斗志都似乎因此泄掉了大半一样。 好在也只是似乎。 人生的道路就是这样，每翻过一个山头，就会看见前方还有另一条沟壑，另一座未踏足的山峰。 永无止尽。 当有一天发现前方已经没有值得去翻越的山峦，没有值得去跨越的江河地时候。 也就到了生命该终结的时候了。 哉蒙已经掌握在手中，接下来，还得要帮门罗都坐稳伯爵之位。 重整旗鼓后。 洛萨并没有让罗尔弗斯他们现在就把哉蒙带过来，而是先找个地方将他关押起来，好吃好喝照顾着，等自己抽出时间来再说。 这既是存心想晾一晾对方。 也是因为洛萨接下来，需要忙的事情的确很多。 向海港增派兵力，尽快击败迪赛瓦尔得率领的伏击部队，迫降或者攻破卡塔尔城堡，清剿城内的敌对力量是一件。 整肃军纪，界定功过；防止城中市民或者乱军动乱，尽可能降低城市的损伤，又是一件。 趁着盟军气势正盛，与门罗都相互配合，‘对付’城中暂时沉寂下来的贵族阶层又是一件。 尤其是最后一件，至关重要。 说对付，就说明在这件事上，两人采取的态度将会非常强硬。 与弑杀前代伯爵，篡取了伯爵的哉蒙，对城中贵族采取的怀柔政策不同。 在洛萨两人的商议中，对于那些哉蒙掌控城市期间，为他效力的贵族，门罗都将会采用最严厉的惩处方式。 而不会给他们墙头草，重新倒向自己这边的机会 轻则消减领地爵位，重则以叛国的罪名直接处死。 之所以要如此做，是因为背靠米塔顿帝国的哉蒙，能够给与城中贵族的筹码，门罗都是万万比不上的。 可以想见， ‘连那叛逆哉蒙掌权时，都不曾对有如此情况，怎么你一上位，反倒对我们如此苛刻’的想法。 绝不会只出现在门罗都清理那些登上哉蒙战车的势力的时候。 而且与借助哉蒙借助米塔顿的力量登上伯爵之位，又需要将卡塔尔城打造成铁板一块，来应对米塔顿内部的垂涎目光。 所以必须对城中的贵族施以怀柔策略不同。 本来就在这场动乱中，力量折损严重，又是初登伯爵之位，威望声名都不够的门罗都。 如果不能趁着盟军兵锋在侧，罪名又是现成的大好机会，彻底肃清卡塔尔附属贵族中的反对力量。 那么他这个伯爵，当的一定不会怎么舒心。 更何况，还有…… 第九十六章 言之凿凿的与不为所动的（1） 与哉蒙的会面，被安排在破城后的第三天，也就是1024年九月二十七日的上午。 地点，则是在哉蒙熟悉的卡塔尔城堡，顶楼的一个房间里。 向东敞开的两扇窗户，为房间带来了足够明亮的采光环境。卷进来的微风，又带走了壁炉熊熊燃烧升起的闷热。 长桌两端，一端坐着洛萨和门罗都，一端坐着主角哉蒙。 帕特里克、迈尔斯、西穆勒三人，以旁听者和随从的身份的身份，坐门口额外增添的椅子上。 偌大书房，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既不是阴冷黑暗的牢房审讯室，也不是招待好友贵客的热情场合。 对于怎样的环境，能够敲开哪种类型人心防这点，洛萨还是有些自信的。 不过说起来，明明只是两三天的时间过去。 相比起战争时，城里城外一派火热的氛围。 战争结束后，卡塔尔城却骤然冷清了很多，到了需要烧起壁炉来取暖的地步。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就是了。 此刻，毕竟已经是秋末冬初时节，只差一场降雪就能够正式宣告冬季的到来。 气温每天都在降低的情况下，会感觉到寒意也是在所难免的。 虽然在历法上，全世界都在使用千年来由法师创造，并且已经相当完善的秘法历。 但因为各个地方存在环境差异的缘故，季节的变化还是要依据实际情况加以划分。 很遗憾，因为开发时间晚，又缺乏天候方面专业人才的缘故。 帕斯平原上季节更替的分辨，目前还只是确定了一个大致的时间段，而没能具体到某一天里面。 这就是为什么说还差一场雪，才算正式进入冬季的原因。 至于说整一年都不下雪该怎么算的问题。 别的地方或许有这个可能，在帕斯，除非全年持续高温，否则绝不会一场雪都不下。 原因，也不用过多解释。 当然了，除了天气变冷的环境因素外。 战争结束后，在战时被压下的，城内过万士兵的伤亡，以及由此导致的数千家庭破碎。 普遍的悲痛心情，也是城中气氛热烈不起来的重要原因。 哪怕是门罗都，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为哉蒙的军事对抗行为买单，向这些因阻挡自己入城而战死的士兵发放高额抚恤。 出于邀买人心的目的，赦免其罪过，附上少量的慰问金，已经足够仁慈了。 不过这个时代的民众，在长期的依赖中早已习惯了服从贵族合理的不合理的命令。 丧失亲人的悲痛固然强烈，却也只是选择了各自默默承受，而没有演变成动乱。 该算幸事。 还是不幸呢？ 最后，还得加上城里面，中上层圈子里的肃杀气氛。 随着门罗都接掌城中大权，在洛萨的支持下对贵族和大商人采取高压政策。 卡塔尔城原有的管理阶层，用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来形容，是绝不夸张的。 从两家骑士家族纠结了一些溃兵和几家商人的护卫，盯上哉蒙并且同阿斯塔纳带领的人手（罗尔弗斯等人是隐秘处的力量，任务完成后已自行散去）爆发冲突反被杀散。 有牵连的贵族和商人在门罗都随后的命令下，一律被打为哉蒙叛逆抄家灭门或者流放开始。 对叛逆同党的清算，很快波及到了城中大多数上层人士身上。 那些只是寻常履行自己职责的还好说。 哉蒙掌权时身居高位，尤其在双方战争期间做出了突出贡献的，却无一例外受到了门罗都的严惩。 洛萨比较熟悉的副市长卡特男爵，就因为哉蒙当政期间依然领受市政权利，并且积极为哉蒙招募兵员等罪名，险些被消去了贵族身份。 虽然最后找了洛萨的门路，门罗都‘顾念旧情’保留了他的男爵爵位，但领地还是被消减到了只剩一座小镇的超迷你男爵领。 这当然有些僭越大公的权利。 但眼下正值战时，被处罚的贵族又都是依附卡塔尔家族的家臣，种种原因下，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或者说反对意见，都被门罗都选择性忽视了。 相反的，前伯爵堡剑术教师，在掩护门罗都等人逃离城堡过程中被杀的阿古德·玛图爵士，则是受到了门罗都的高度称赞。 所在家族，有两位直系子嗣被晋升骑士爵位，一位出色的支系子嗣被安排到亲信贵族的部下担任贵族。 总的来说，被惩处的贵族还是多于被嘉奖的贵族。 ‘怂恿’门罗都对家族老下属下狠手，变相削弱卡塔尔力量的做法。很难不让人怀疑洛萨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和怀揣的动机。 洛萨子爵心怀不轨，仗势欺压卡塔尔家族的流言，更是在背地里广为流传。 不过哪怕众贵族中，没有掺和进哉蒙阵营的老人一再直言告诫，门罗都也只是一笑了之。 如果连红白脸时常互换，互相背锅的双簧搭档都无法信任。 难道还能信任这些曾经不受重用，哉蒙当权时又当起缩头乌龟的所谓老下属不成？ 扯淡！ …… “怎么，您二位来见我，只是想看我现在这狼狈的样子吗？ 就算如此，这么长时间，也总该看够了。” 虽然对面两人一直盯着看的目光很让人难受。 但忽略掉房间里边的其他人。 充斥着阳光的无声寂静，卷入的微风带来的一丝清凉，被壁炉中的热气赶走后的昏昏欲睡。 让哉蒙有一种久违了的…… ‘温馨？’ 的感觉。 ‘怎么可能’ 狠狠挥去那脑海中突然翻起的词眼，本来打定主意不说话的哉蒙心中瞬间涌出浓浓的烦躁感。 盯着天花板的双眼转向对面的两人，露出满是嘲讽意味的神情问道。 “我们对你狼狈样子没有任何兴趣。 更何况。 你现在的样子，也算不上狼狈。” 直视哉蒙的双眼，门罗都淡淡吐出一句。 单从外表来看，两天时间里，哉蒙的生活没有受到怎样的亏待，加上他不愿承认失败，来之前又整理过仪表，的确和狼狈搭不上边。 而精神状态上，能够作出嘲讽的表情，比起被俘时的茫然无措也要好上许多。 “之所以来见你，是觉得应该见你一面，听听你想说些什么罢了。” 与哉蒙相比，门罗都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平静太多。 没有当初逃离时的深深仇恨，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也没有让哉蒙一败涂地的傲然和自得。 就好像一个不了解事情经过的…… 无关人士一样。 这却将哉蒙心中的愤怒给引导了出来。 第九十七章 言之凿凿的与不为所动的（2） “那你们就走，成王败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重新向后靠在椅子上，仰头琢磨房顶砖石的纹络。 明明打定主意维持最后的高傲直到生命终结，以冷眼旁观对方的上蹿下跳。 但门罗都——这个曾经看不起的毛头小子那全不在意的姿态，让哉蒙实在怒意难平。 吐出冷硬之言后，见洛萨二人没有离开的意思，房间中又回到了之前相顾无言的寂静状态。 他心中的烦躁感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烧愈烈。 也不知过去了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难以平静的心情，让哉蒙再也忍受不了这安静得过分的房间。 有心起身自顾自离开。 但刚刚抬起屁股，门口一起站起的三个大汉，让他又装作调整姿势，坐了回去。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在自己的对手面前，摆出败犬一样撒泼打滚的无赖样子。 所以他要以整洁的仪表来见他们，所以他不愿与只是下属的帕特里克等人拉拉扯扯。 所以，在又是长久的沉寂后，他呼出一口气，嗤笑一声，摊开双手说道。 “好，你们赢了。 我，还真有些话想说了着。” 故作平静的话语下，那些无奈、激愤的情绪，是如此的清晰。 就好像是在用嘲讽的口吻，说“你们也不过就只能仗着手中力量更强，来逼迫我罢了。” 而力量，却正是他最信赖的东西。 对哉蒙的嘴硬，两人并没有出言揭穿，只是端正身形，摆出倾听的姿态。 毕竟，这强装出来的平静，是他仅剩不多的自尊了。 洛萨算准了哉蒙绝不会愿意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就这样走向坟墓。 原因有二，其一是他性格骄傲，其二是他不通军事。 性格骄傲，意味着他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能够取得怎样的结果有期待，不会轻易接受刚刚起步就遭遇失败的结果。 不通军事，他就不会明白为什么已经坚持了近半个月，还算稳固的阵线，怎么就在一日之间被敌人彻底撕碎。 两个因素结合，哉蒙心中一定有很对想弄懂的事，也会有很多苦闷想要找人倾诉。 作为击败了他的对手，洛萨和门罗都两人，自然有资格成为他倾诉的对象。 但前提。 是洛萨他们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急切，使哉蒙有‘自己的沉默，能够让对手感到烦恼、挫败，扳回一城’的想法。 那样，他真的很有可能将所有的秘密带进坟墓里去。 假如门罗都能够下决心处死自己兄长的话。 至于为什么，哉蒙说出“自己没什么好说的”后，两人还要变相将他禁锢在房间里，则是为了给将自己摆上高出的哉蒙，递上一把下来的梯子。 帕特里克三人是洛萨的下属，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好呢？” 拨动着自己额前的头发，哉蒙不怀好意地笑着开口。 “对了，不如从父亲大人的死开始。 我想，你们大概也有过一些猜测。” “没错，你最尊敬，一直为你，噢，还有艾尔莎，遮风挡雨的父亲”直视着门罗都。 “对你有知遇之恩，将你从一个卑贱的平民，擢升为贵族一员的前代伯爵，”转头直视洛萨。 “其实是死在我的手中的。” “用一种叫做‘米勒娃’的秘药，也有人叫他‘回光返照’来的。 只需要一小撮粉末（两根指头比划了个捏的动作。），就能够发挥威力。 前几次的时候，食用者通常会有精神焕发的感觉，疲惫时来一点，再工作一整天都不在话下。 但等到七八次之后，再使用时就不会有很明显的效果。但身体里的精气会快速消耗，整个人也一下子衰弱下来，直到死去为止。 伯爵大人毕竟年纪大了，比预期的药效还要快一些，也就喝了五次掺了秘药的茶水，就进入了第二阶段。 对了，那五次药，还是我亲手放进伯爵茶杯里的呢。” 见对面的两人都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又想起了什么的拍拍额头。 “啊，还有你嫂子，也是因为这幅药去世的。 啧啧。 一个人的儿子，一个人的丈夫。 怎么会相信他会害了自己呢？ 可惜啊，可惜！” 说完后，哉蒙真就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摇起头来，口中不断发出“啧啧”的叹气声。 哪怕对这些事早有预料，也明知道他说这些话就是想激怒自己。 门罗都的心中，也还是涌起了强烈的愤怒感。 不过已经锻炼出来的养气功夫让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心中的怒气没有一丝展露在外，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做了个继续的动作。 至于洛萨，更是全程保持平静，偶尔还做出无趣的表情，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砰”，这更进一步激怒哉蒙，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咆哮着喊道。 “你以为自己夺回了卡塔尔城，夺回了伯爵之位，让家族摆脱了我这歹毒之人的控制，避免了在战争中覆灭的结局吗？ 不，我告诉你不是。 砸了，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什么都不懂，只是可笑的，可怜的棋子罢了。” 说着，他轻蔑地看了洛萨一眼，意思不说自明。 可在他对面的两人，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呵，让我来告诉你们两个可怜虫，什么是事情的真相。” 摇了摇头，打开话匣子的哉蒙，并没有就此止住的意思。 他迫切想看到对面悔恨的表情。 “这四五年来，帕斯公国，塞夫鲁比诺王国（秘法大陆王国），缇格珞王国（多隆特大陆沿海王国），费列公国，珀斯塔利亚公国等十四个王国、公国的王室，私底下密切来往。 计划着组建新的，足以比肩各大帝国的联邦国家。 但你们也都知道。 这些秘密联合国家中，除了缇格珞外，其他的王国，公国，都有各自上属宗主国。想脱离出来组建新的国家，一开始就要面对七八个大帝国，王国的敌对。 也就是说，这从一开始，就不是能够实现的事。” “可惜，那愚蠢的帕斯家族全然不顾其中的风险，为了自己的野望，就想将整个公国拖进战争的泥潭之中。 甚至，为了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在联盟中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他们还计划趁着内战的机会，清扫掉公国内部所有可能的反对言论。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哪怕你们夺走了这座城市，帮助帕斯家族赢得了战争胜利又能如何。 不过是被自以为的盟友，当作下一个需要清理的对象罢了。” “你们以为前代伯爵不知道我的心思？ 他不过是知道了这真相，最后将赌注压在了我的身上罢了。 只有我，才是真心为家族的未来着想。 只有我，才能将卡塔尔家族带出这泥潭，将这祖辈的荣光延续下去。” “可现在，全都被你们给毁了。” “门罗都，你才是卡塔尔家族，真正的罪人。” 第九十八章 换人 “哦！” “哦？” 哉蒙不可思议的表情中，门罗都终于有了回应。 “我猜，你口中的卡塔尔家族，应该没有作为你弟弟的‘门罗都’，没有妹妹艾尔莎，没有继母莫斯塔里，也没有支持我的所有人。 有的，只是你，以及你口中，卡塔尔家族的百年荣光。” “砰，砰” 门罗都的话让哉蒙怒不可遏，连续拍打了两次桌面，怒声质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吗？” “难道不是吗？” 上身微微前倾，门罗都毫无惧色地直视对面闪烁红色光华的兄长。 “那不知道我亲爱的哥哥。 你口中的家族未来。 为我，安排了怎样一份生计。 为艾尔莎准备了怎样一场良缘。 为我母亲规划了怎样一段体面的晚年生活。 又计划，怎么对待那些支持我的部下和朋友们呢？ 可千万别随口拿出什么美好的方案啊。 一个能够对自己亲生父亲和恩爱的妻子下毒手的人，你的任何保证都只能让我感觉恶心作呕。 更遑论相信了。” “你……” 嘲讽的话语，用最平淡的陈述口吻说出，让哉蒙瞬间哑口无言。 而门罗都还没有止住话题的意思，接下去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卡塔尔家族的未来着想，要让卡塔尔的荣光延续下去。 可种种行为，到底有多少真心为了家族的未来，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野望，又有多少来自内心深处的阴暗。 口头上的言语能够欺骗他人，还能骗过自己的内心不成？” “好，即便你所说的都是事实，你的确是那样一心为了家族的，为她一直默默付出的，大公无私的，力挽狂澜的……英雄。 那又怎样？ 你所说的卡塔尔家族，可不是我的卡塔尔家族。 家族荣光的延续固然重要。 可对我来说，家人的生命，生活，幸福，更加重要。 是不是家族的罪人，哉蒙，那可不是由你来评定的。” “你……你……你” “你居然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简直就是家族的耻辱、败类，你就一点都没继承到历代先辈的荣耀吗？你根本不配做卡塔尔家族的子嗣，就和那卑贱的野狗一样卑劣、下贱……” 虽然之前说的那些话，主要目的是为了看到对面两人愤怒、懊悔的神情。 但能够不过多组织语言就表达出来，至少也是哉蒙曾经脑海中盘旋过的念头。 尤其延续家族存亡的那套说辞。 更是支撑他下定决心以弑杀父亲的方式登上伯爵之位的，重要的心理依据。 此刻遭到卡塔尔家族另外一名最有代表性的成员盘否认，被彻底激怒了的哉蒙再也顾及不到形象。 指着对面的门罗都，像一个他最鄙夷的泼妇一样，破口大骂。 若非帕特里克三人早有准备，起身挡在长桌一侧，另一边又坐着哉蒙自认赢不了的洛萨。 他这会儿已经不是止于辱骂，而是冲过来，亲手‘教训’卡塔尔的‘不肖子孙’了。 虽说哉蒙锤炼怒气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加强自己的资本而非战阵厮杀。 但他曾多次在公国青年竞技大会中取得冠军的经历，也说明对战斗其实并不陌生。 两兄弟放对。 还不会使用怒气的门罗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捶得灰头土脸。 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椅子上，用无所谓的表情进一步挑衅哉蒙。 当然，事实上门罗都这会儿的心理活动，可并没有外在表现的那么平静。 他到底不是哉蒙口中的不肖子孙。 让卡塔尔家族的荣光延续下去，甚至更进一步，也是他当前的志向和抱负。 虽然还没有从其他途径证实。 但哉蒙刚刚透露的这条很有价值的信息，以及其中所蕴藏的巨大危机，确实引起了门罗都高度的重视和警惕。 之所以还能保持镇定，一半的因素，是不想在心理博弈中输给哉蒙。 另一半，却是心境力量提升，带来真正处事不惊的泰然姿态。 哉蒙所说的危机现在看来的确很难化解，但那又如何。 他口中的卡塔尔家族，没有门罗都母子三人该有的位置，充其量只是可以随意割舍售卖的物品。 这是事实。 连自己的亲人都无法保护，还跟他提虚无缥缈的家族荣光。 是想让他干脆引颈就戮吗？ 更何况，人生在世，怎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永无波澜。 危机是客观存在的，门罗都需要面对的，哉蒙也需要面对。 哉蒙能够找到并实施自己的破局之法，他门罗都也未必不行。 相信哉蒙还是相信自己。 这就不是一个选择题。 无论此前是否知道家族所面临的危局，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在乎的人。 门罗都相信自己最终还是会走上军事对抗的道路。 赢都已经赢了，哪还有懊悔的余地？ “够了。” “如果两位想说的，都只是这些家长里短的话，那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哉蒙的怒骂迁延到门罗都家人之前，一直安安静静充当摆设的洛萨，出口止住了话题。 场面突兀一静。 门罗都这边是因为他本就没说话。 而哉蒙之所以不说话，则是因为他在洛萨开口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是多么‘有份’，因此喝骂声顿住了一瞬。 这一停顿，哪怕他极不想听从洛萨的喝止，那种怒气勃发的感觉却一时找不回来。 索性冷哼一声，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重新坐下。 “既然你们两位没什么要说的了。 门罗都，你们就先离开一会儿，给我和哉蒙阁下一点交流的空间如何？” 过了片刻，见兄弟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洛萨又说了一句。 “也好。” 点点头，知道洛萨有让自己趁机调整思绪的意思，门罗都也没有继续坚持。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也不用说什么离开一会儿了。 兄长的想法我已经了然，我的态度，相必也已经传达给兄长了。 见也见了，还有什么其他想说的话，就通过守卫来传达。” 没等哉蒙那句“正有此意”的冷哼说完，他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帕特里克三人自然不会有其他意见，紧随其后向外走去，将‘谈判桌’交给洛萨和哉蒙两人。 第九十九章 威胁 “呵。” “能够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调教到如今的程度。 ‘子爵阁下’的这份手段，真是让哉蒙钦佩万分啊。” 等最后出去的迈尔斯顺手关好房门，脚步声逐渐远去。 重新收拾好情绪和表情的哉蒙浅笑着，冲洛萨主动搭话道。 虽然那个咬词很重的‘子爵’嘲讽意味十足。 但在神情态度上，却要比面对门罗都时的不屑和憋闷好上许多。 是面对一个尊敬的对手，应有的姿态。 也由不得他不尊敬。 与被他看作纯粹只是抱上了大腿，才有资格站到自己面前的门罗都不同。 新换上来的洛萨，可是一开始就虎口夺食，从自己手中截走了门罗都一行。 然后，又一路逆袭，以一个小小男爵的身份挑动整个公国的局势。用一场场胜利裹挟大半南部贵族的力量，将自己打得大败亏输的豪杰。 甭管他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背后又是哪个强国在支持。 都无可变更着铁一般的事实。 看不起洛萨，被他击败的自己岂非更不上档次。 虽然在洛萨看来是有那么点意思。 可不知情又心高气傲的哉蒙，如何能够接受。 “为什么要说‘调教’？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一样。 我觉得用指导，应该更加合适些。 毕竟。 门罗都他本就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只是让这天赋更快展现了出来罢了。” 洛萨用相似的浅笑作为回应。 明明是相同的地点，时间也不过相差三四分钟。 气氛却由剑拔弩张，变成了老朋友久别重逢的和谐场面一样。 “不过，现在这里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场合，我却也不想和你争论这些无关的问题。” 没有给哉蒙就洛萨与门罗都之间的关系，继续开嘲讽的机会。 闲扯了一句后，洛萨马上正色起来，抛出了自己的正题。 “哉蒙阁下，我想请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林朋爵士遇刺那件事的真相。” “林朋爵士遇刺？ 哦，您是指两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怎么这么问？ 我记得当初那件事，可是由洛萨阁下您亲自出马侦破，最终没有线索才不了了之的。 现在却旧事重提…… 嗯？ 您是怀疑我和这件事有关系？ 或者说，您之后又找到了什么证据，指证是我指使了那起刺杀事件呢？” “的确有些新线索。” 洛萨点了点头。 “虽然不能证明哉蒙阁下是幕后主使，却也显示你和这件事有很大牵扯。 再加上你现在所展露的野心，有策划这起事件的动机。 我有理由相信，您是知道些什么的。” “是这样啊。” “不过，洛萨阁下大概是误会了。 我当初的确只是恰逢其会，并没有参与这一阴谋。 我所知道的情况，也只是洛萨阁下调查公布出来的那些，没什么其他的内情能够提供给您。” 盯着哉蒙笑盈盈的面孔看了好一会儿，洛萨才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 “我现在倒是相信哉蒙阁下，并非策划这起事件的主谋了。” “哦？” “因为如果是你策划了这起事件，以你的高傲性格，这会儿绝不会遮遮掩掩地，而是坦然承认下来。” “是吗？ 我就当这是您的称赞，先行谢过了。” “客气”，洛萨随意回了一句。 “不过，哉蒙阁下说自己不了解其中的隐情，就纯粹是在欺骗我了。 要问有什么凭据的话？ 就当是我的直觉。” 其实，是洛萨通过哉蒙的回答和微表情变化，结合酒馆的情报分析出来的。 只是这套分析缺少事实依据，未必能让哉蒙信服，洛萨也就不多费口舌分说。 “是吗？或许。” 哉蒙笑意不改，口头上却只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片刻的相视无言后，洛萨呼了口气，向后靠上椅背扯出另外一个话题。 “哉蒙阁下，对自己之后的结局，有过什么设想吗？” “当然有啊”，哉蒙故作无奈地摊开双手，“左右，也不过是个死罢了。 区别，只是死的过程，和对外的解释罢了。 最好的结果，大概是‘在战场上身负重伤，救治无效去世’了。 洛萨阁下以为如何？” “不不”，哉蒙戏谑的眼神中，洛萨微微摇头。 “哉蒙阁下素有计较，当知门罗都不会杀你。 从情感上来说。 有你弑杀父亲在前，为了与你的心狠手辣作区别，他不了杀你的决心。 从利弊权衡上来说。 你在卡塔尔敌对者的眼中，已经丧失了所有可供利用的价值。 杀了你，除了让门罗都背上一层狠辣的污名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收益。门罗都没有杀你的必要。 因此，他对你的处置方式，大概率只是终身囚禁。” 这却是洛萨在反过来诓骗哉蒙了。 如果哉蒙这两天不是由系统士兵专门负责看守，对外界信息彻底隔绝的话。 他也能马上知道洛萨在说谎。 已经对城中贵族采用了高压强硬政策的情况下。反而轻轻放过了罪魁祸首，这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的。 因此，即便洛萨分析得很有道理，门罗都的确不愿意下决心杀了自己的兄长。 等待哉蒙的，也一定是严惩不贷。 可惜，哉蒙并不清楚这里边的情况。 所以在洛萨的分析结束后，他还能讥笑着地来上一句。 “是吗？那可就借您吉言了。” “所以，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我会。” 声音骤然变得洪亮，洛萨上身前倾，动作与门罗都反驳兄长时几乎如出一辙。 脸上的笑意被彻底敛去，浓郁的杀意不加掩饰地席卷向兀自嗤笑着的哉蒙。 “如果你不将你所知道的实情告诉我的话，纵使门罗都不愿意，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所以，选择。 究竟是继续为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保守秘密，背负着叛逆的罪名被我绞死在邢台之上。 还是把你知道事情通通告诉我，苟活下来，亲眼见证卡塔尔家族在门罗都的手中得以存续，亦或是在你所说的那些危机中就此消亡。 我，给你这个选择的机会。” 良久无言。 作为一个野心家，哉蒙原以为自己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但当洛萨几如实质的杀意压过来的那一刻，他却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惊胆战。 生平首次。 他发现生死的威胁，对自己也不是没有效果。 “哈” “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笑声由短变长，由小到大。 逐渐演变成了无法遏制的，几近癫狂的大笑。 这一刻，什么身份地位，贵族气度，已经被他彻底抛到了脑后。 “干他妈的。” 许久，狂笑渐歇，哉蒙一边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水珠，一边恶狠狠骂了一句。 接着抬起头来，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洛萨说道。 “我真是一个蠢材。 明明知道你不是凡俗之辈，怎么还会觉得你无关紧要？还比不上林朋那个糟老头子？ 早知今日，我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直接除去才对啊。” “真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啊。” fp 第一百章 得偿所愿 最终，洛萨还是从哉蒙的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直到走出房门好一段距离后。 他才驻足在无人的走廊里，长舒一口气，松缓了自己紧张的心情。 虽然生死的威胁对哉蒙还算有效果，言语暗示下扩大的说与不说的差距，也动摇了他的意志。 但仅凭这两点，就想让哉蒙顺从洛萨的心愿，成功率也不过只是五五开罢了。 而没有这些对话，单只问问题让哉蒙开口的概率，也只有五五开。 也就是说。 从一开始，洛萨就没有丝毫的把握，说服哉蒙开口。 这毕竟是一位枭雄人物，真要下定决心想让洛萨体会失望的感觉，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好在最后，他还是欣然回应了的问题，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了洛萨。 不过说出来的原因，却不是生死的威胁。 而是他，并没有替自己曾经的‘那些合作伙伴’，隐瞒的必要。 来自秘法大陆，米塔顿帝国的艾尔多纳。 来自秘法大陆，杰夫格王国的摩罗非。 来自古琴大陆，米利亚斯王国的彭库。 以上三者，都是来自对帕斯公国怀揣觊觎之心，又实力不俗的强国。 从洛萨的语气中不难发现，他之所以时隔两年还在追寻林朋遇刺事件的真相。 其目的自然是要为自己的老朋友报酬。 一边是击败了自己，为自己所憎恨的仇敌。 另一边则是相互利用，没有什么交情（有也无妨）的过往合作伙伴。 有机会看到这两方狗咬狗的场面，哉蒙又何乐而不为呢？ 也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在告诉洛萨的消息中，除了真正有参与谋划的这三人外。 哉蒙还不怀好意地，将其他几个与自己有过接触的势力一并混杂了进去。 哪怕不能引导洛萨与这所有的势力成为敌人，恶心他一把也是极好的。 而对于哉蒙的这些小九九，洛萨也不是完全没有猜到。 但是没关系。 他担心的从来不是线索太多或错误，而是没有线索，无从查起。 只要哉蒙所说的那些目标中，有一个真实的突破点，他就有机会将所有的真相一并从地下扯出来。 来日方长。 为林朋报仇的事，他不着急。 …… “如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顺着走廊走出不远，拐角的窗户旁边，洛萨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门罗都。 “还不错，好歹算是有些收获。” 信步走到他的身旁，洛萨顺手推开窗户，任由外面的冷风吹进来，舒服地“呼”了口气。 说实话，刚才那间屋子里的环境对常人来说可算是温暖又不闷热。 但对一身武装又需要掩饰紧张的洛萨来说，却让他颇有些不上不下难受感。 究竟是心理上的作用，还是生理上的确不适应这种环境，洛萨自己却也说不清楚。 “是吗？那就好。” 看到洛萨一脸舒爽的轻松心情，门罗都也由衷笑着附和了一句。 说实话，对于洛萨和哉蒙两人的单独交谈，门罗都也不是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类似的，还有洛萨反复交代部下一定要活捉哉蒙这件事。 但那些，也只是在脑海中偶然闪过一瞬，紧接着又被理智丢出脑外的念头罢了。 担心被亲近的人背叛，这是人之常情。 尤其，对不久前才经历过人生低谷的门罗都来说，更是如此。 但如果转变一下看问题的角度，将自己摆上背叛者的立场，来挑选一个背刺的对象。 所见又有所不同。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代价不够大。 这句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但如果交往的对象是个聪明人。 需要大多的价值，才会去背叛一个愿意不求回报倾力帮助你的友人。 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至于如何确定交往的对象是个聪明人，而非小聪明。 如何让他知道你愿意倾力帮助他。 又如何在不断改变的世界中，知道你们彼此都未曾改变。 就又是一整套一言说不尽的理论了。 但至少，无端的猜忌不会是这些问题的答案。 门罗都和洛萨都如此坚信着。 因为，那是他们自己就最不想接受的对待。 “不过，我这边却是又多了些烦恼呢。” 笑容只维持了数秒，门罗都又“哎”了一声。 烦恼些什么，不说洛萨也清楚。 “我已经让其他人开始着手审讯哉蒙的那些追随者，消息的真假估计很快就能得到验证。 但我想，这样能够轻松辨别真假的事情，哉蒙撒谎的可能性不是很高。” “连帕斯公国这座浅浅的泥塘都没有混熟，就要杨帆出海，卷进数十个国家博弈的大漩涡中。 虽然在哉蒙面前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但说实话，心里面的压力可是不小。” “嗯……洛萨哥，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个先不说。” 一脸好笑地看了眼他皱起的眉头，洛萨反问道：“为什么会觉得能够轻易分辨的事，哉蒙就不会撒谎了呢？ 就算不是单纯为了耍你一把，说些半真半假的话，给你挖个坑不也是很正合理的事吗？” “这……” 愣了愣神，门罗都紧接着哑然失笑，“这倒也是啊。” “啧啧……半真半假，故意挖坑。 这可真是关心则乱，看来我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 “哈啊，你这是在嘲讽我已经是老年人吗？” “哪有哪有。 洛萨哥你也就比我大一倍罢了，怎么能算老年人呢？” “嘿，你这小子，最近是不是飘得厉害啊。” 笑闹了一阵，两人才又回归正题。 “无论哉蒙所说的那些究竟是真是假，现在距离你我还太过遥远。 新联邦国家的建立也好，其他大帝国、王国的敌视也好，那都只是当前混乱的国际局势的一部分。 其中蕴藏的危机和机遇虽多。可对我们来说，却不是最紧要的。” “你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准备继承卡塔尔伯爵之位。” fp 第一百零一章 处罚方式 告诫一个人不要为未来的重重困难过度担忧，着眼当下，先将脚下的这一步走稳走好。 洛萨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而结果，也每每都能够帮助被告诫的对象，从过度忧虑的困境中挣脱出来。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人生的正轨上去。 顺带，留给洛萨一个诸如沉着冷静，真知灼见的评价和称赞。 这能说明什么？ 洛萨果真心境不凡，所讲的话都是人生至理。且其他人全都无法看破，只有他一人能够领悟吗？ 扯淡。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没有足够的远见，一味强调活在当下。 谁能保证没有因准备不足，而被命运教做人的那一天？ 对于被他告诫的人来说，最可贵的从来不是那些似是而非，只能适用于一时的大道理。 而是一个能够保持冷静，在自己陷入思维困境而焦虑无措的时候。 从旁观者的角度，提醒自己钻了牛角尖的朋友。 这才是洛萨的告诫，能够赢得对方认可的真正原因。 最朴实的守望相助，也不外如是。 “帕斯公国是个好地方。 虽然自然资源种类上有些匮乏，不得不依靠与其他国家的贸易才能满足自己的需要，才能进一步谋求发展。 但一东一西，一山一海两座天然屏障，的的确确隔绝了其他国家窥伺的目光。 帕斯建国一百四十二年，也平静了一百多年。 卡塔尔家族与国同休，也和她一同平静了这许多时间。 近一百五十年的时光里，虽然偶有内部斗争，却从未伤及国家根本，连能够用动乱来形容的都少之又少。 在其他的国家和伯爵以上的贵族中，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但你应该知道，这和平安宁的局面，绝不是永恒不变的存在。 因地利而来的安宁，终会因地利的失去而随之远去。 眼下国际上正处于波云诡谲、暗流翻涌的局势中，一场新的大战早已酝酿多时。 而战争，是技术革新最好的催化剂。 哪怕此次公国没有主动参与其中，等待大战结束之后，也很难再有置身事外，独善其身的机会。” “说这些。 一是想告诉你卡塔尔家族并非孤立的事物，而是与公国、与世界相关联的整体的一部分。 在世界的变局中，处于避无可避的局面。” “二是要让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格局还太小。即便窥见了大局的一角，没有撬动支点的力量，也没办法将他引向你希望的那个结局去。 但这份由你父亲以及其他先辈所开创积累而来的，名为卡塔尔的基业，却使你有了可以选择的捷径。 家族的延续或消亡，总得你成就新一任的卡塔尔伯爵。 才有资格去追寻，去创造，去见证不是吗？” 絮絮叨叨说一大堆，其实洛萨自己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哪一句的语重心长，能够帮助门罗都坚定自己的信念。 最后，也只是得到了他笑嘻嘻的一个“嗯”作为回应。 不过无妨，反正洛萨说这些的目的，本也就不是指望它们能够说服他。 除了需要说些什么，来维持氛围不至于冷场外。 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在委婉暗示门罗都，自己会支持他继承伯爵之位——这件已经跟他说过不少次的事情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挑明来说。 则是因为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事情上。 隐晦的暗示，要比直言的袒露，更能让人放下戒备心去信赖。 这从门罗都的回应，也只是一个无需多言的“嗯”中，能够得到验证。 “对了，洛萨哥，哉蒙之前说大公他们可能会对付卡塔尔家族，应该不是骗人的？” “唔，或许。” 偏过脑袋看了眼少年重新坚定起来的侧脸，洛萨接着转过头看向城堡外加紧巡逻的卫兵。 “之前的时候，我就知道埃辛岛方面，有削弱国内贵族力量，加强中央控制力的心思。 只不过没有哉蒙那样的情报渠道，不清楚具体的诱因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老早的时候，就建议我权、势一手抓，培养自己的力量了。 之前和威利尔表哥重逢的时候，就感觉他的态度非常冷淡。 却原来，是应在了这个时候。” “明明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的话，门罗都聪明得没问。 一个是相视没多久的合作伙伴，一个是效忠的君主和亲戚。 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总还是要尽量避免误会出现的。 “嗯！ 不过，你也无须担心这些问题。 帕斯家族毕竟是公国正统的统治者。 行事方面，却是不能像我一样无所顾忌。即便不愿意见到你登上伯爵之位的场面，也得有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这些，我也早做了准备，之后再慢慢跟你细说。”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打算怎么处置自己的兄长？” “这个啊。” 残念地瞪了眼好像在说“吃了吗？”的洛萨，门罗都脸上的纠结清晰可见。 刚刚还说他在敏感问题上很谨慎，没想到转眼又丢出了这样难处理的问题。 不过门罗都自己也能理解两个问题影响的区别。 因此只是稍稍犹豫，他就苦笑着，从自己准备的一系列处罚方式中，选出了最严厉的一个。 “我已经想好了，就流放。 神选，流放！” “神选流放吗？”洛萨重复了一遍，紧跟着点头同意道。 “也还可以。 他毕竟是高级贵族家中的直系成员，这样的处罚，已经足够堵住其他人的口了。” 此流放非彼流放。 所谓“神选”，不过是加上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实际上就是听天由命的意思。 一般的流放，都是给被流放者少许财物（大概也就一两天饭钱），将其驱逐出国，非有特殊赦免终生不能回归。 而神选流放，是唯有帕斯这样的沿海国家才有机会实施的处罚方式。 与普通的流放相比，被流放者不仅得不到财物，流放的地点也不是出国就行。 而是由远洋的商船，将其丢到苍茫大海中，某一座无人小岛上去。 如此，哪怕试图解救的人最后得到了流放的地点。 这中间耽误的数个月时间，也足以使被流放者生机渺茫。 会不会有船只刚好经过将他解救出来，的确是只能看神灵的旨意。 也就是所谓的“神选”。 这刑法，充其量也就比当众绞死好那么一点罢了。 要是被流放的岛屿连植物都没有生存。 那绝望感，可还要比被绞死还多的多。 第一百零二章 从未停止的世界 相比于就在卡塔尔城，彻底终结哉蒙生命的其他处置方式。 还有一丝渺茫生机的神选流放，到底还是给门罗都和他的卡塔尔家族，留下了一定的隐患。 然而没奈何，这已经是当前情境中，门罗都能够动用的最严厉的手段了。 既是不愿，也是不能由他下令处死自己的兄长。 洛萨也同样不能。 杀了哉蒙一了百了固然简单轻松。 但这样的做法，除了能够变相提高大公方面的威势外，对于门罗都为首的卡塔尔家族，绝对算得上是后患无穷。 这毕竟是个贵族占据统治地位，享有高度特权的时代。 连在战场上失败被擒的人，都有资格要求敌军的优待，并且能够在支付赎金后被送还。 一般的中下级贵族也就罢了。 好歹是公国内排第三的大家族的直系成员，还曾短暂担任过伯爵之位虽然没有得到承认。 如果也因罪而被当众处死，卡塔尔家族本就遭受重创的声名，恐怕就有在其他贵族和下层平民中，摇摇欲坠的风险了。 声名，尤其是贵族阶层中的声名，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种非常重要而无形的政治力量。 况且。 虽然不清楚此次动荡过后，埃辛岛方面的态度是否会有所缓和改变。 但在处理哉蒙留下的那一堆烂摊子时，一个有可能还活着的哉蒙，可要比一个已经确定死亡消息的哉蒙。 来的有价值得多。 决心已定，门罗都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 当天下午就安排了一艘前往多隆特大陆的商船，送自己的兄长踏上考验自己人品的旅途。 至于哉蒙自己愿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考验自己的人品，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毕竟。 在他对自己的父亲和妻子狠下毒手的时候，也没有询问过被害者的意见不是吗？ 哪怕没有到场送哉蒙一程。 洛萨也能够想象到他在卫兵的押送下登上商船时，得知自己要遭遇何种处罚的那种，懵逼和出离愤怒的心情。 前脚才在洛萨这里得到了终身监禁、保全性命承诺其实只是言语暗示，还为此搭上了一条价值不菲的情报。 结果只是一边暗骂“傻子”，一边吃一口安心饭的功夫。完了就得去苍茫大海上与天争命。 换谁能受得了？ 也就卫兵看守得太严，又是直到上船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进而逼问出了真相。 否则，他真该找机会自尽，将杀害兄长的污名，牢牢扣在门罗都头上才是。 他是绝不肯承认自己有贪生怕死的念头的。就算有，也只能是不甘心失败，忍辱负重，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从这个方面来看，坑死人不偿命，还能让别人背黑锅的洛萨。 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摇头晃脑，感叹自己罪孽深重的假慈悲只在脑海中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 接着就被忙起来的洛萨，彻底丢出了脑外。 战争虽然告一段落，需要处理的事情却还数不胜数。 尤其是前两天忙着和门罗都配合演双簧，积攒下来急需处理的就更多了。 虽然像是战后抚恤、秩序维持、防务交接等事务，帕特里克他们多少都能帮得上忙。 但总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洛萨亲自出面去做的。 比如受门罗都委托，替他出面拉拢其他贵族，与他们进行利益交换的事。 要想通过正常流程成为卡塔尔伯爵，必要的贵族支持还是少不了的。 门罗都自己不方便出面，帕特里克等人又身份不够的情况下，也只有洛萨有身份有立场去做了。 而除此之外，之前没有功夫处理的一些私事，也牵扯了洛萨很大的精力。 没错，指的就是与系统相关的那些事。 早在九月初，与威利尔达成合作协议的时候，洛萨就捞到了一个公国子爵的爵位，相应的授命文书也在之后的几天送到了洛萨的手中。 这可不只是一个子爵的空头衔而已，附带的，还有一座纽伦堡加四个下属村庄的新领地。 以及生活在这新领地上，近两万五千人的领民。 然而因为一直处于战斗或者战斗准备过程中的缘故。 对于这一大笔战争红利，洛萨一直没能抽出手来，好好规划一下。 除了修建几座系统建筑，进一步拓宽了军费收支空间外。 这一大片扩充了一倍还多的新领地，几乎没有发挥任何其他的作用。 就连他成为子爵后，按照惯例本来应该变更的城堡名称，也一直没有功夫去更改，到现在也仍以纽伦堡作为称呼。 随着洛萨的兵锋一路向前，在公国上层的权利倾轧中，前纽伦堡子爵提斯特的两全设想到底是落了空。 有心想要削弱国内贵族力量的埃辛岛方面，借着落实了的叛国罪名，将整个纽伦家族一撸到底。 偌大家业，大半被用来拉拢洛萨以及整个盟军，少部分被帕斯家族吞进了肚中。 还有极少的一部分，则在洛萨的周旋下，被留给了纽伦家族剩下的那些孤儿寡母。 后者有感于百年家业的一朝衰败，最后靠着仅剩的家财，拖家带口离开了帕斯公国。 然而事实上，新领地主要指这座城堡，能够给洛萨带来的价值，绝不仅仅只是每周增加几万第纳尔的税收而已。 每两周可以购买一次，能够恢复两百五十人的全部武备，实际价值远超售价一千第纳尔的行李搬运车也叫辎重车，就是其中之一。 没有脱战刷新士兵状态效果的现实世界，武器铠甲的损失，都得洛萨送回自家领地，在铁匠铺花一笔不菲的第纳尔修复才行。 弓弩和投枪消耗，也是全靠洛萨之前的储备进行补充，才能勉强满足部队的作战需要。 而自从洛萨购买了战场补给箱之后，情况…… 也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善。 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便宜又实惠。 奈何刷新周期太长，数量上又不怎么经用。 两百五十人，听起来很多，相对洛萨现在面对的战斗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最后，只能划归到战略储备行列中去。 除此之外。 只需要支付一半工资的城堡驻军； 无须花费第纳尔，就能让低等级士兵随机晋升为高一级兵种的训练场；！ 能够吸引并招募到菲尔兹威女贵族的小教堂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遍地糙汉子的菲尔兹威，贵族兵种反而是女性； 一次的骑士团建立机会； 比村镇更多，增幅更高的经济建筑； 等等。 都是对洛萨实力的提升，有明显效果的新功能。 具体怎么安排，还需要认真规划一番才行。 毕竟只有自己的力量强大了，说出的话才能有人听。 …… 就像洛萨告诫门罗都时说的那样。 世界并不是割裂开来互不干扰的碎块，而是联结在一起的一个整体。 当洛萨这边忙着攻打卡塔尔城的时候，处于相同时间节点上的整个世界，也一直在不断向前发展演进之中。 其中与卡塔尔城攻防战牵扯最多的，就是城市以北的索恩堡地区，结束休整的公国军与侯爵军，第二次较量了。 在卡塔尔城被盟军攻破后不久，公侯双方的第二次交手，也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第一百零三章 威利尔的再次到访 公候两军的第二次交手，与洛萨指挥盟军攻打卡塔尔城的战役，是由很多关联之处的。 1026年9月12日 是洛萨率领盟军主力部队，抵达卡塔尔城下的日子。 同时，也是霍勒姆子爵率领公国军，二次向索恩堡进发，邀战侯爵军的时间。 而在洛萨这边晃晃悠悠，不急不缓地削弱卡塔尔守军战斗力的这段时间里。 再次交手的公候两军，也一反上一次作战的紧张激烈。而是很有默契地不温不火，谁也没有着急动真格。 一直到盟军攻破卡塔尔城的消息传开。 公国军统帅霍勒姆子爵这才随之加强了攻势，并最终于二十八日夺回了被侯爵军占领的索恩堡，取得了第二次战役的胜利。 这也就是洛萨能够有一段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安心攻打卡塔尔城的原因。 虽然不是故意设置的情节，但也是彼此互相算计的结果。 换做洛萨，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否则也不会选择在身旁还有立场不明的第三者存在的情况下，同死敌不顾一切厮杀。 盟军两万余人，卡塔尔守军两万余人。 合在一起，无论兵力还是战斗力，都不会输给公候任何一方。 洛萨倒是不担心公候两方暗地里媾和。 但公国军统帅霍勒姆子爵，侯爵军统帅沃奇子爵。 总得担心由黑马洛萨率领的南部贵族盟军。 会不会和二五仔哉蒙，搅和到一起去的情况出现不是。 因此，在卡塔尔战役没有得出确定结果之前，两军的第二次交手，是注定不能先行大动肝火的。 而公国军能够在洛萨这边战役结束后，紧接着就在侯爵军身上取得一场大胜。 也与盟军的胜利，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既是因为盟军收复卡塔尔城的结果，严重打击了索恩堡区域侯爵军的士气。 同时，卡塔尔战役的结束，还让另外一个蛰伏平静了许久的地方，重新活动起来。 鲁切斐乐堡。 相互牵制的四千公国军，和腾沛托子爵掌控的三千私兵包括部分前伯爵军士兵。 索恩堡虽然是军事重塞，但毕竟占地面积太小，根本无法长期容纳全部五万人的侯爵军作战。 公候两军的战场，主要还是在索恩堡周边的野外，或者依托城堡建立的简易营寨展开的。 当霍勒姆子爵统帅公国军主力，在东侧向侯爵军主动发起猛烈攻击的时候。 自西方而来的鲁切斐乐部队，趁机偷袭了只剩四千守军的索恩堡。 虽然没能顺势攻破城堡，但却截断了索恩堡与城外侯爵军之间的联系。 一边是公国军的猛烈进攻，一边是暂时被围困的战略中心点。 在数轮反扑，始终未能撕开鲁切斐乐部队包围圈，打通与索恩堡连接通道的情况下。 为了避免锐气一步步降低的侯爵军，被东西夹击的公国军彻底歼灭。 指挥作战的沃奇子爵，不得不下令留下一部分士兵断后。 带着仅剩不足三万人的主力部队，撤向最开始出兵的耶尔弗撒堡，重新组织防线。 而击败了阻拦自己的侯爵军弃卒后，霍勒姆子爵这次没有再错失良机。 在他的命令下，刚刚取得一场胜利的公国军放着菜鸡互啄的索恩堡不管，主力尽出，朝后撤的侯爵军继续追击。 即便追击途中，被侯爵军小部队设下陷阱打了几次反击，铁了心的霍勒姆依然不为所动，牢牢地咬住了对手的尾巴。 一直到二十七日晚间，因天色变暗、士兵过度疲惫、敌军距离耶尔弗撒只剩十几公里等等原因。 霍勒姆这才下令停止追击。 休整一晚后，于次日挥军返回，同鲁切斐乐部队合兵一处，轻而易举拿下了守军士气血崩的索恩堡。 这一通操作下来，给侯爵军造成的影响，就是不仅丢掉了前期取得的一切战果。 还损兵折将，撤回耶尔弗撒堡的部队，只剩下两万出头的兵力。 当然，其中大部分的损失，还是在撤退途中，离散士兵逃离军队导致的。 只要后续加紧收拢，还是能够收回四五千士兵的。 但这对大局来说，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这就名为战争的游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让人感叹造化弄人的结局。 经此一役，公国的局势，再次有了颠覆性的变化。 此战之前，经历一场小败，反而更加威势赫赫卡尔喀斯特侯爵一方。 在这一次的战败后，立刻就有了日暮西山的景象。 而战前处于不利局面，似乎气运将尽的埃辛岛大公方面，则在此战结束后，如同王者归来一般，惊落了一地的眼球。 这一切变化的诱因，还得归结到洛萨在卡塔尔城，所取得的胜利上去。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 二十九日下午。 忙着处理领地政务的门罗都，接到了大公子威利尔，即将到访卡塔尔城的消息。 …… 三十日，卡塔尔军港码头 这是1026年9月的最后一天。 天气阴沉，呼啸的西北风从海上而来，哪怕穿着厚厚的棉袍，这又湿又冷的空气还是让人万分难受。 但是相比起港口停泊的那艘庞然大物所带来的压迫感。 少许温度上的不适，就一点也不引人注意了。 公国海军的瑰宝，四桅纵帆船，休立安普洛诺斯号。 在阴云的衬托下，如同一只傲视四方的巨兽一般，正安静地蛰伏在海港之内。 这样的战舰，全公国明面上也只有三艘，往日里都是停泊在埃辛岛军港的。 哪怕是门罗都，也是第一次在卡塔尔城，见到这样的巨兽。 其中所代表的意义，让门罗都的心情比天色更加阴沉。 “哈哈，只是十来天没见，却好像是过去了一生那么长的时间。 可真是想死我了啊。” 假装没有看见表弟打量战船的眼光，刚刚走下船梯，威利尔就给了前来迎接的门罗都，一个热情的大拥抱。 嗯。 想，是真的想。 热情就未必了。 与上一次见到门罗都时，需要低声下气，屈言附和才能维持住公国继承人的气场不同。 这一次，威利尔可是带着公国军大胜，前景一片光明的气势来的。 什么叫意气风发？ 这就叫意气风发。 前次受到的气，可算是找到机会发泄出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没有洛萨的战役 想法很好，可惜开局不利。 一派友好的氛围中互相拍拍肩膀，松开拥抱之后。 门罗都的第一句话，却并不是威利尔以为的一句，类似“我也好想你”的客套话。 而是再次转头看向战船，用激动莫名的语气，说着 “这就是我公国海军海军的定海神针，纵横大海的四桅战船吗？ 以前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就觉得震人心弦。 现在离得近了细看，越发能够感受到那威武、霸气。 不愧是我公国海军，能够立于海上强国之列的重要保障。 却不知，这是其中的哪一艘？” 说话的同时，门罗都的表情动作也十分到位，两眼放光，双手不时合起又松开。 就好像他真的由衷为公国有这样的海上利器，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一样。 那种溢于言表激动之情，差点让刚刚还在心里暗骂“土包子”的威利尔，萌生出一丝羞愧之情。 准备了许久的套路只开了个头，就被对方堵住了继续往下的出口。 那种一拳锤在棉花上的憋屈感，实在有够让人烦闷。 但在这样的场合中，他也只得压下心中的不爽，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哈哈”一笑。 “虽然像这样的称赞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 但既然是从表弟你的口中说出，那我就姑且代休立安·普洛诺斯号收下了。” 这边话音刚落，门罗都身后的随从中马上响起一连串的惊呼： “休立安·普洛诺斯！” “就是那艘横扫瑞梵希海盗联盟，据说每次出航都能带回一船的海盗俘虏，被称作海上镣铐的功勋战船吗？” “是了，公牛形舰首，的确使她，的确使她……” 就连门罗都自己，脸上的兴奋劲也更上一层。 “原来是公国海军第三舰队旗舰，难怪会有如此气势。 海上镣铐，果然名不虚传。” “啊哈哈，哪里哪里，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哈哈……” 随从队伍里的惊呼声和赞叹声依然没有停止，门罗都自己又表现得如此激动。 哪怕威利尔的附和充满了敷衍的意味，却也架不住跟随他来的那些人，脸上挂起与有荣焉的微笑。 门罗都等人正在赞誉的，毕竟确是公国海军的骄傲。 总不能这个时候，要求这些属于大公亲信的贵族成员，流露出负面情绪。 尤其是休立安号的船长，菲尼克伍德子爵。 听到这么多人称赞自己的爱船，脸上笑容都堆起了一层层的褶子。 一时间，阴沉的天气和冷冽的寒风，都像是被这群情欢洽的场面给隔离开了一样。 但事实，显然并没有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么融洽。 ‘好像真的’和‘差点羞愧’。 也只是未发生的假设罢了，离事实还有一段无法跨越的鸿沟。 门罗都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激动。 而大公子威利尔，也没有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情。 别人不了解，他自己还能不清楚为什么偏偏要搭乘四桅战船，走这么一趟。 虽然在航速上，四桅船的确要比三桅船快上一线。 但从新港到卡塔尔港，拢共也就五十多海里的距离。 这都是半天左右的海程，四桅船快出来的时间，还不够抵消其所增加的进出港的麻烦。 之所以非要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目的，就是为了对抗并压制门罗都身后，那一批行列整齐的武士（洛萨借调给门罗都撑场子的，一整个中队四十人的菲尔兹威侍卫）。 凝结起来的那股，让人不得不肃然以待的气势。 当然，说成攀比一下谁的排场更大，秀一秀谁的肌肉更壮之类通俗的说法，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现在，虽然在门罗都等人的交口称赞中，威利尔一行的威势的确如他所愿被抬高到了不可比拟的层次。 但同样是状声势，由不同的人做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了。 门罗都的一通操作下来，固然提升了威利尔一行的威势，可双方本应存在于暗处的交锋却也被消弭于无形之中。 威势再强，没有了对手又有什么用？ 这种逼让对手帮着装完的感觉，说实话并不怎么让人爽利。 更何况。 环视一圈后，威利尔惊奇地发现。 那个最想装逼给他看的人，居然又不在最早迎接的队伍之中。 又不在！？ 先是惊愕，继而震怒！ 终于发现这点的威利尔险些没有崩住公国继承人的气场，一句‘公国如今胜利在望，竖子怎敢如此欺辱我’的质问到了嗓子眼，又被他生生咽了进去。 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中，他必须要顾忌到自己的身份，维持好贵族应有的风度才行。 于是，威利尔只能顺着这和谐的场面继续寒暄一会，等到惯有的见礼流程走完，才装作刚刚发现一样“咦”了一声问道。 “怎么，不是听说洛萨子爵也在卡塔尔城吗？怎么好像‘又’没有看到他？” “呃……” 明明是一句语气再平常不过的问话，方才还兴致勃勃的门罗都一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露出一丝尴尬笑意的门罗都才迎着威利尔慢慢难看起来的脸色解释道。 “咳，大公子殿下说的不错，这段时间，洛萨阁下的确在卡塔尔周边。 之所以没来迎接，是因为…… 是因为这两天里，下面的村镇经常传来有溃兵纠集在一起，劫掠过往商队和村庄的消息。 这个，我对这些军事方面的事情也不太擅长，所以多数时候都是洛萨阁下在帮我处理。 恰好昨天信使传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领兵出去剿灭匪寇了。 现在还没有来迎接殿下，嗯…… 想来是军务繁忙，还没有收到我派人送过去的消息。” “不过殿下也不用着急，我已经广派了信使出去，洛萨阁下收到后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相信等他回来后，也一定会第一时间拜见大公子殿下。 现在，还请殿下多多见谅。” 神t的军务繁忙。 耐着性子听门罗都解释完，威利尔再一次差点没忍住怒火，破口大骂。 没收到消息就没收到消息，跟军务忙不忙有个锤锤关系。 平心而论，门罗都的这番解释，其实并不是没有能够让人信服的内在逻辑。 可他解释的时候那份犹豫的姿态，语句中几个不通顺的地方，还有连着两次强调性的“一定”。 实在是由不得威利尔不多想。 但最终，他还是只能选择强压怒火，用一句干巴巴的“是这样啊，也无妨”，将这一话题就此接过。 原因，也还是那个贵族风度。 为什么这轻飘飘的四个字，能够屡次让盛怒的威利尔不撕破脸皮。 则是因为在这四个字的背后，实质上所关联的，是当前时代的统治秩序。 作为统治阶级的贵族，自然是最拥护自己的统治秩序的。 而拥护统治秩序，表现在人际交往上，就是要求每一个贵族成员在彼此交往的过程中，需要遵守特定的礼节。 同是贵族，彼此间尊重需要的存在，又使得这些礼节，注定不会是撸起膀子开干。 如此，长期演变下来，就成了贵族展现自己涵养的‘贵族风度’。 威利尔可以不将贵族风度放在眼里，但以他的身份，却不能不将整个贵族阶级的统治秩序放在心上。 当然，所谓的贵族风度，因为贵族间层次的不同，对行为的约束效果也不尽相同。 如果此刻在这里的人是赛卢迦戈大公，那么自然可以不用像威利尔这般顾忌太多。 不过，作为一国的君主，赛卢迦戈大公，也同样有需要顾忌的其他因素。 这就是为什么洛萨说大公方面，不能如他一般无所顾忌的原因。 不过，威利尔到底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何况他此行任务，也不需要他收敛自己的脾气。 因此，转过话题刚聊了两句，他立刻反手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对了门罗都，你们知道侯爵军已经被我们击败的消息了吗？” fp 第一百零五章 没有洛萨的战役（2） 门罗都用一句“这是当然，传信的使者已经告诉我们这一消息，只是还不清楚具体经过”递上梯子。 威利尔随之开始讲述索恩堡战役，公国军所取得的“辉煌胜利”的当口。 卡塔尔城外，尚未解散的盟军大营旁的一处庄园中。 门罗都口中领兵外出征缴盗匪的洛萨，此刻正在庄园的大厅里。 威利尔的愤愤不平，不是没有道理。 如同他刻意在公国军刚刚取得胜利，果实还在进一步摘取的时候，搭乘并不适合近海航行的四桅战船抵达卡塔尔。 本身就带有一定特殊用意一般。 明明知道威利尔会在今日到达卡塔尔城，却并没有前往迎接他的洛萨，自然也有他的用意。 一冷一热，试探威利尔此来的态度，不过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点罢了。 就连门罗都作解释时，那稍稍回想就能很快看破的，伪装出来的犹豫和难言。 也并非是单纯因为不好意思。 这些零零总总的试探和算计加在一块，组成了政治斗争的常态。 是的，斗争！ 随着威利尔撕去伪装，用公国军的胜利来间接表明态度。 注定不会是共赢的斗争，就已经宣告开始了。 当然，门罗都的解释，也并非都纯粹是的谎言。 虽然没有出去征缴盗匪。 但洛萨这会，也的的确确在处理一件很重要且紧急的军情。 此刻，包括了他本人在内的大多数系统士兵将领，都聚集在庄园大厅中。 听一位远道而来的‘骑士’，讲述一场没有众人参与的战役。 九月二十六日至二十七日 洛萨领保卫战。 “二十六日下午四点。 卢卡尔村（莫温镇下属东北方向村庄）周边巡逻的斥候，发现了一支数量在三千人左右的，身份不明的军队，向我领地方向而来。 经过战后对俘虏的审讯，确认这支进犯的军队，系帕斯公国军——彩虹关隘的守军。 其进犯我领地的原因，则是关隘现在的实际掌控者，大公三子哈瓦拿。 在哉蒙以毛莫若铁矿为饵的蛊惑下，向我领地发起侵略性的军事行动。” 铿锵中带着些柔和的声音稍稍停顿，给倾听的众人留出一个思考和询问的空间。 等到洛萨点头事宜，才接着讲述战役的经过。 老实说，虽然在此之前的战事推演中。 作战室并不认为根基薄弱且不怎么稳固的菲尔比恩一方，会在侧翼受到侯爵方威胁的情况下。向同样处于贫弱地区，没什么油水可捞的东南诸领进行扩张。 但是听完这段审讯结果，在场众人倒也没有难以置信的感觉。 因为这显然是那位已经踏上追寻自己‘天命’之旅的‘卡塔尔伯爵’，继米塔顿援军、海港陷阱之后。 另外一招破局的暗手。 一座铁矿 哪怕只是一座小型铁矿 哪怕只是一座地处丘陵，运输起来非常困难的小型铁矿。 对帕斯公国上到大公的所有贵族来说，都是一份难以抗拒的诱惑。 更何况，拿下洛萨领莫温镇，还有可能得到完整的装备装备锻造产业。 要知道，盟军拥有数千铁制铠甲的消息早就已经广为人知。 正常来说。 这样一大批的兵器铠甲，想要在一两年的时间里，瞒过所有人的目光运送到洛萨手中，难度还是相当高的。 就算折半再折半，每年一百幅链甲的产出，也足够挑动人心了。 战前没有人觊觎，是因为同洛萨合作的是公国第三的卡塔尔家族。 战乱开始后没有人伸手，一是因为洛萨先手清除了离得近的领地，二则是他兵锋正盛，足以震慑贪婪的目光。 但如果哉蒙许诺自己能够牵制住，已经在卡塔尔城下鏖战多日的盟军。 相信手中同样掌控着不俗军事力量的哈瓦拿，绝对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毕竟，作为卡塔尔的主要成员，哉蒙可是知道那座铁矿具体位置的。 有这份筹码打底，哈瓦拿会拒绝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当然，菲尔比恩向洛萨领用兵的理由中，应该也不缺少主动示弱，以转移侯爵方的注意力，让其安心同对手厮杀的心思。 反倒是重新回归大公阵营，受其指使针对洛萨的可能性比较小。 毕竟在当时那个时间段里，大公方面可没有能够作出这番操作的功夫和时间。 可惜，因为两地之间距离太远，消息传递不及时的缘故。 这次哉蒙与哈瓦拿的合作，并没有实现协同作战。 等哈瓦拿的部队出现在卢卡尔村领周边的时候，洛萨已经攻破卡塔尔城，并且计划着从哉蒙口中挖取情报了。 而另一边，虽然哈瓦拿确实挑了个好时候，趁着洛萨主力在外、内部虚弱的机会，入侵了他的领地。 但遗憾的是，这虚弱，也是相对而言的。 “斥候发现敌情后，立刻将这消息传回领地。 而收到消息的安森大人，一边聚拢各村镇驻守的部队，另一边则按照预定的应急方案，命令其他村庄的居民向莫温镇转移。 于此同时，进犯的敌军也并非酒囊饭袋，不久后便发现了我军斥候的存在。 根据俘虏敌军将领的说法，在觉察到我方斥候时，他们先是派出士兵围剿我军斥候，试图阻止行踪暴露。 尝试无果后，为避免夜长梦多，索性放弃了在卢卡尔村休息的打算，连夜向莫温镇袭来。” “当这一情况被传回莫温镇，安森大人与我们在慎重商议和分析，对比了双方的力量后。 为了避免双方交战，给莫温镇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决心主动出击。 傍晚七点，莱顿村军营驻军赶到莫温镇。 安森大人当即以菲尔兹威侍卫萨拉塔夫为主帅，统领七百名我军士兵（指系统士兵）及五百名仆从军（指非系统士兵），迎向进犯的敌军部队。 晚上九点四十八分，两军在莫温镇东北方十里处遭遇，并随即展开战斗。” “因为这场战役中，作战双方各有优劣，且都因为急行军不在最佳状态的缘故。 加之当时天色已晚，作战指令并不能及时传递给特定作战单元。 因此，这场夜战，很快就演变成了双方捉对厮杀的混战。 纠缠在一起的两支军队谁也不能率先脱离开来，只能赌上一切力量，向所有非己方的士兵发起攻击。 难分彼此的厮杀持续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七点，天色逐渐放明。 以菲尔兹威斥候为主力的我军小股骑兵切入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的战场，彻底击溃了入侵敌军的作战意志。” “是役，我军伤亡总数高达六百余人，累计牺牲士兵四百五十七人，我军与仆从军几乎折半。 战果上，斩杀敌军士兵九百一十二人，俘虏一千三百六十人，余部溃散。” “另外，我军同时还俘虏了敌军主将，菲尔比恩市长哈瓦拿。” 第一百零六章 ‘骑士\’ “首先，欢迎你的到来。” “然后，辛苦了，依苏莉骑士。” 听完汇报，洛萨先半是关心，半是向众人介绍着说道。 那句“辛苦了”，既是对依苏莉本人说的，他本人曾经有过两天半的时间跨越两百多公里的路程，从莱顿村赶到卡塔尔城的经历。很清楚在两三天时间里走完这段路，有多么辛苦。 但同时，也是对所有参与这场领地保卫战的将士们说的。 厮杀了一整个晚上的战斗，显然不只是这样一两段话就能够说得清的。 哪怕没有亲历这场战役，洛萨也能够想象到两支军队厮杀的惨烈程度。 那是只要受伤，就要么放任鲜血流淌，继续向敌人进攻，饮鸩止渴般维持身体温度。 要么，就只能在体温伴随着血液的双重流逝中，坐以待毙的残酷战场。 为了保护主君的领地，以系统士兵为主的混合驻军不会选择后退。 而夜晚的黑暗和寒冷，则阻隔了菲尔比恩军擅自后撤的通路。 对手毕竟是遍数整个公国，战斗力最强的原彩虹关隘守军。 一场混战下来，洛萨军首次近半的伤亡率，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我的荣幸，大人！” 感受到洛萨话语中的关切，名为依苏莉的女骑士洒然一笑，端坐的身体站起，俯身施了一礼后，又款款坐下。 明明一身戎装，这一套动作下来，偏偏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让大厅里的其他糙汉子，眼睛都快看得直了。 就连这段时间有些‘恩怨’的帕特里克和泽度两个，也顾不上和另一个大男人的些许小事，双双将目光投注在远来的依苏莉身上。 这番姿态，着实让洛萨感觉有些好笑。 帕斯公国，是典型的男权主义国家。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 但女性贵族成员，除非家族中再无其他直系继承人员，否则，是没有资格继承父亲或者丈夫的贵族爵位的。 哪怕最后能够继承贵族爵位。 根据公国律法，该爵位也会自动下降为不能世袭的爵士爵位，且继承的女性一般不享有在公国政治场上发声的机会。 也就是说，帕斯公国，是没有女性骑士的。 被洛萨称为骑士的依苏莉，其实是在此次领地保卫战中，积累到足够经验的菲尔兹威女贵族二次晋升为女武神。 然后由洛萨引荐入刚刚建立不久的女武神骑士团，消耗25可用声望后进阶来的女武神骑士。 可用声望的意思是，在不降低洛萨声望总点数的情况下，训练一名骑士团成员，所能动用的声望空间。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数据多种用途，且这些用途的消耗并不相关联。 25点可用声望的消耗，对于洛萨来说还是很值得心疼的。 这毕竟是现实而不是游戏，哪怕一场千人规模的大战打下来，也只能给洛萨带来近百的声望。 没有无限刷新的敌人，通过战争的手段获得的声望终归是有限的。 算一算，哪怕是一万声望，也不过只能得到两百名女武神骑士罢了。 而两百名女武神骑士，放在整个世界，又能算得了什么？ 当然。 这些，只是洛萨在见到依苏莉之前的想法。 等到他亲眼见到这位远来的骑士，什么可惜、心疼之类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不提对方在洛萨现有的兵种中，能够排前列的单兵作战能力。 单只她的外貌形象，就让长期混迹在一大堆老爷们里面的洛萨，油然升起了血赚的感觉。 通常来说，混迹在战场上的女性战士，容貌和形象都不会太好。 或者说，是相当糟糕才是。 这既是因为平凡的面貌能够更好地保护女性士兵。也是因为长期风餐露宿、战阵厮杀，实在对女人的外表有很大伤害。 就连正牌贵族出生的菲尔兹威女贵族系士兵，也很少脱离这一定律。 膀大腰圆，皮肤粗糙，才是战地女兵的真实写照。 但经历过骑士团特殊训练之后的女武神骑士，却不在这一范畴之中。 与晋升之前相比，女武神骑士的身体素质并没有丝毫改变，只是作战技能和武器使用能力有了质的提高。 而除此之外，改变最大的，反而是正是外貌。 毕竟，骑士，往往也是英俊潇洒的代名词。 换成女骑士，也是一样的道理。 肤白貌美气质佳。 腿长腰细英姿飒。 依苏莉 不 是所有的女武神骑士，大概都当得起这样的评价。 也难怪这一群大老爷们不愿意移开眼睛。 要知道，虽然这些系统士兵的记忆中，大都有过和女人同床共枕的经历。 可被征召到洛萨身边，却无一例外都是没有家室光棍汉。 被美女吸引什么的，不是再正常不过嘛。 至于说到帕特里克和泽度的小矛盾，说起来也是让洛萨有些哭笑不得。 攻破卡塔尔城的那一场战役中，帕特里克曾带着洛萨授予的佩刀，率领泽度等一批精锐士兵，通过海港进入了卡塔尔城。 之后，洞悉了守军陷阱的帕特里克，定下分散巷战，反向牵制守军伏兵的计策。 一主一副两位指挥官各带一支部队就此分开。 等到这一作战计划执行得差不多了，吸引了大批伏兵注意的帕特里克转而向城市内部深入，想要完成洛萨交于的最终目标。 可惜。 想法很好，最终却因为撞上了迪赛瓦尔得率领的伏兵主力，被其拖住了脚步，使得功劳落在了罗尔弗斯等人的手中。 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洛萨的那个终极任务，可不只是交给了帕特里克一人。 泽度，也不缺少由自己来完成洛萨心愿的心思。 偏偏等进入战斗状态后，在最适合自己的战场上打嗨了的他，将这个目的给忘掉了。 按道理来说，这个锅，是丢不到当时已经约定好自由行动的主将，帕特里克身上的。 但狂战士，显然不是喜欢讲道理的人。 只有在喝酒、战斗时才灵光，日常一根筋的他，果断将锅丢给了主将帕特里克，并决定用拳头来证明谁对谁错。 （或者，只是他找人打架的借口？） 然后，就是一次次屡败屡战，屡败屡战。 不堪其扰的帕特里克没办法，只能‘破财消灾’，约定在卡塔尔期间，泽度的酒由他全包，将这一茬揭过。 再然后，呼朋唤友两个酒徒，就在一天之内，干掉了一军主帅大半个月的军饷。 囊中羞涩的帕特里克，就此过上了东躲西藏的生活。 若非洛萨召见，他是绝不会想看到泽度那‘幽怨’的眼神的。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玩笑的说法而已。 不过，今天之后，这小‘恩怨’，会不会变成大‘恩怨’，可就说不准了。 究竟是同出于菲尔兹威，体格健硕的泽度更符合女骑士的审美。 还是英姿不凡，豪爽又不失心细的帕特里克更能赢得美女的芳心。 又或者被其他人横插一脚，捷足先登。 可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呢。 第一百零七章 菲尔兹威国立骑士团 16个平民兵种＋3个贵族兵种＋国立女武神骑士团＋领主私兵＋国内中立势力（圣树） 构成了菲尔兹威的整个军事力量体系。 在潘德的预言（g）世界中。 虽然五个主要国家之间，有着各自所擅长的地方。 比如菲尔兹威的步兵、瑞文斯顿的射手和达夏的骑兵，相对于其他国家来说，都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地方。 但仔细想想，各国虽然都有突出的优势，反过来，却没有明显的弱点。 拿菲尔兹威来说，他的步兵的确公认各国最强。 但抛去领主私兵不论，萨里昂禁卫军，瑞文斯顿守护者，达夏天蝎刺客，帝国廉价的军团士兵，也都不是好相与的。 换成骑兵也一样，狮骑士再强横，女武神骑士、龙骑士＋天鹅骑士、达夏可汗护卫、教团塔剑圣骑兵，谁也不会怂他。 各有擅长却又均衡的军事力量，是潘德五国长期存在的根本。 但洛萨手中的军队，却是有明显弱点的。 其一在骑兵，其二在射手。 护卫骑兵是不错，对付大批轻装步兵和普通骑兵，能够打出不错的战果。 但如果对付重装步兵，尤其是菲尔兹威自己的步兵，哪怕同等数量，也难说能够取胜。 而要对付像狮骑士这样强横的突击骑兵，不配备骑枪，马速又慢的护卫骑兵，就更困难了。 被一打三四五，也是常有的事。 至于射手，那就更不用多说了，满满的都是泪。 毕竟，在系统默认中，菲尔兹威平民兵种能够划分到射手一栏的，可是一手飞斧走天下的近卫军。 手短的悲哀，是压在菲尔兹威一众猛男身上，沉甸甸的巨石。 敢让天下闭嘴的菲尔兹威步兵，还需要靠百来号雪狮长弓兵提供远程支援。 说起来，一直是洛萨心中隐隐的痛。 好在这两个弱点，都是可以弥补的。 而弥补的方式，都是菲尔兹威国立骑士团——女武神骑士团。 不俗的单兵作战能力，可靠的女武神牧鹿甲，42速的金鹿战马，再加一柄既是长杆又是双手的女武神长斧。 进一步提升对步兵作战能力的同时，赋予了女武神骑士同其他顶级骑兵缠斗的能力。 配合护卫骑兵，足以牵制（也只是牵制）住大多势力的顶级骑兵，为己方步兵入场创造机会。 最主要的，长得好看啊。 而由英灵卫士进阶而来的英灵女射手，更是菲尔兹威步兵的福音。 340的弓箭熟练度姑且算是一般，但是堪比甚至略胜瑞文斯顿游侠弓一筹的射程和伤害。 以及配套的一壶84枝的山地箭。 足以为苦逼的步兵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了。 尤其是后者，人均携带两壶箭矢，总计168枝羽箭的英灵女射手。 是整个潘德世界，唯一能够和巴克利工兵争持久力之王的兵种。 很有菲尔兹威特色的30点力量，可是足以支撑她们将携带的羽箭，持续不断地全部射出。 对比一般只能连续射击三十几次，极限状态也不过四五十箭的普通弓箭手来说，简直强横的一匹。 虽然，单一兵种碰上游侠后缀的射手，大概率还是要跪就是了。 而且，与帅气貌美的女武神骑士比起来，英灵女射手的容貌有些…… 瑕不掩瑜，瑕不掩瑜。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洛萨目前只有一座骑士团驻地，只靠每个月的招募令，加入的女武神骑士和英灵女射手初级形态女战士，太过难产。 但有比没有强，攒一攒，总归是能攒出来的。 这，就是洛萨在自己唯一一座城堡中，选择建立女武神骑士团的原因。 虽然事实上，没有龙泪宝石的情况下，他能够建立的骑士团，也就只有女武神和猎鹰两个而已。 女武神和猎鹰 没得选啊，没得选。 …… “嗯咳。” “都把自己那垂涎的眼神收一收啊。 你们这样盯着一位淑女看，不觉得太过唐突了吗？ 这幅痴汉的样子，可是不会得到女士喜欢的啊。” 眼见依苏莉都已经坐下好一会，一屋子人还是直勾勾盯着对方，一副完全没有听到她之前说了什么的样子。 洛萨不得不干咳一声，用玩笑的语气将部下的魂，从女骑士的身上给喊回来。 “没关系，洛萨大人。” 紧接着他的话头，依苏莉优雅地掩嘴轻笑，眼睛“妩媚”地扫视了一圈盯着自己的男人。 “我想大家，应该只是想要和我进行一番身体上的交流罢了。 恰好，我也很喜欢身体交流呢？” “哎咳咳咳咳……” 话音刚落，从洛萨话语中回过神来，脸上还带着浓浓尬笑的一堆猛男，集体嗓子发炎般咳嗽起来。 这话，其他人说出来是带着暧昧。 女武神说嘛，啧…… 俗话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人送外号“疯狗”的菲尔兹威，哪个是省油的灯？ 瞧一瞧被泽度烦的都要东躲西藏的帕特里克，这种身体交流，还是谁爱去谁去。 惹不起，惹不起！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大家还是来说一说对这场战役的看法。” 笑闹了一阵，洛萨神色一肃，将话题重新转回正轨。 听他这样说，大厅里的众人脸色也马上严肃起来，眼神齐刷刷地看向坐在洛萨下首位置的 帕特里克。 对此，作为新一任被注视对象的帕特里克，只有一句“p”想说。 都是各自所属兵种里的佼佼者，在场众人，怎么可能真的只是被美色迷住了双眼，而没有听到依苏莉在说什么。 之所以不在她讲述完后，发表各自的意见。 是因为这场战争还牵扯到了作为英雄单位，阶位在普通士兵之上、洛萨之下的安森。 没有想明白其中关节的情况下，不好贸然开口罢了。 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上下阶位之间的关系还是要顾忌一下的。 不过既然洛萨已经开口询问，他自己也想了个差不多，。 因此只是心理暗骂其他人一句“又不讲义气”，稍稍斟酌了一番语句，也就率先开口道。 “在我看来，这场战役从起因、经过以及结果等各方面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安森大人主动出击的决策冒险了些，但从我领地各处，均没有遭受到敌军破坏的结果来看，这应对也不算错误。 再加上莫温镇那边也的确没有什么擅长军事指挥的人才，这样的结果，我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我认为现在更需要关注的，还是那位身份特殊的俘虏才对。 究竟是干脆弄死他，还是另做他用。 大家还是商量一下比较好。” 第一百零八章 怒火 有了帕特里克先开口，迈尔斯等人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大体上，也都认为这场战役没什么可说的。 议论的焦点，一个是重新规划领地的防御圈，调整兵力配置，以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后续入侵。 还有就是，帕特里克已经提到的，大公三子哈瓦拿的处理方式问题。 这，也和洛萨自己的态度基本一致。 实话说，二十六日晚的这一场领地保卫战，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分析、评价的地方。 战事的起因一目了然； 战役过程中的战术和战略选择也没有出错或者出彩的地方； 战役的结果虽然惨重，但相对于当时的状况来说还算可以接受。捞到一个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属于自己的铁矿’的哈瓦拿更是意外之喜。 这样一整个清晰的过程，就像一个运行顺畅的机器一样，实在没什么可指摘的。 反倒是经此一事后，加强领地的防守能力，更重要一些。 至于怎么处理哈瓦拿，就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了。 这位菲尔比恩的市长，大公之子兼背叛者的俘虏。 既是一个意外之喜。 某些意义上，也算是一个烫手山芋。 如果单纯根据心情来做出决策，洛萨的想法，其实更倾向于将他秘密处死的。 哈瓦拿的处理之所以棘手，原因不过是他的身份敏感，让人不由有些顾及罢了。 但如果是秘密处死，不说当时战况混乱，他被领地守备军俘虏的事情未必有人注意到，并传播出去。 就算真的传到了大公那里，只要洛萨不承认，也是没有证据，捕风捉影的流言，拿他这位实权子爵没有办法。 更何况。 没有得到允许，擅自带兵进入另一位贵族的领地，本来就是贵族间的大忌，入侵者可以同时得到叛国和私自挑起战争两个大帽子。 赢了的话好说，可以像洛萨之前做的那样，通过给当地领主编织罪名的方式把自己摘出去。 输了的话，只能是任凭处置。 就算哈瓦拿死在洛萨手上的事曝光了。 给面子，拿个“重伤不治，为保护公国颜面没有公开”说法足以交差。 不给面子，坦然承认又如何。 照规矩，不过是因着他的贵族身份，和当事者所在家族，在其他贵族见证下，商定一个赔偿方案罢了。 至于不照规矩？ 都已经不给留面子了，照不照规矩走还不是看洛萨心情。 说秘密处死，也只是想省去些麻烦而已。 从这一系列的盘算，就能看出洛萨对哈瓦拿的态度了。 没错。 虽然能够接受这样的战斗结果，却也不意味着洛萨能够原谅哈瓦拿发起这场战争的行为。 他的的确确，是被对方给激怒了的。 因为最早的那些领地，大都已经建好了全部系统建筑，其中也包括驿站（驿站的成立可以令居民在发现敌情后，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论远近）的缘故。 二十六日下午五点二十分左右，也就是菲尔比恩军队刚刚踏足卢卡尔村区域。 洛萨就收到了系统——“卢卡尔村周边发现中等规模（1千上～1万下）敌军部队”的提示，当时就将他吓了一跳。 若非冷静下来后，分析出可能入侵的部队正是来自菲尔比恩，且兵力一定不会太多。 加上敌人挑选目标又是莫温镇，其下属莱顿村是洛萨的发家之地，驻留有不少的守备兵力。 洛萨险些失态，不顾一切地率领大部队回援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当晚派出手中大半骑兵回返后，始终悬着一颗心脏。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收到系统“战斗胜利”的提示，才彻底放下心来。 也才能以平和的状态，去挖哉蒙口中的答案。 要知道。 早在卷入这场战乱之前，洛萨手中掌握的兵力，就已经几乎将每周三万五的系统税收，加奎格芬商店额外收益组成的资金空间，给全部占满了。 哪怕战争开始后，他顺势招收了一些流民，将领地人口总数提升到+，每周税收达到四万出头。 相比于快速晋升的部队结构，和兵力扩张的第四级部队来说，依然有些不足。 每周，还得洛萨搭上那么一万多第纳尔的存储才行。 直到他受封子爵，领地人口增加了两万五千多，每周的系统税收也相应增加，捉襟见肘的资金空间才算有了些余裕。 当然，受封子爵后增加的人口实际不止两万五千人，单只纽伦堡一地就有三万余人，总计下来也有三万六七的人口。 只是其中对洛萨没有恶感，能够提供系统税收的，只这两万五千人罢了。 纽伦家族统治领地百多年，有这么多人忠诚于她也不足为奇。 但即便领地增加后，每一周的收益提升到了七万多第纳尔。 相比于洛萨正在筹建的“1侍卫＋3侍卫或近卫军＋3重弓手或前两者＋3勇士”的部队体系来说，还是远远不足。 另外别忘了，除了菲尔兹威的主力之外，洛萨手中还有冒险家和巴克利枪骑兵这样吃工资的大户呢。 要实现这一规划，还等到消化新的领地和人口，将系统建筑全部建造完成才行。 可现在，有人不光试图阻止他的进一步发展，还要掘断他的根基，覆灭他手中现有的这一支部队。 洛萨如何不怒。 莫温镇周边是洛萨的发家之地，驻留的守备部队多，人口也最多。 要不是安森主动出击，阻止了哈瓦拿对领地的占领和破坏。 失去这块主要领地，洛萨每周的收益非得降低三万多不可。 这不是逼着他灰溜溜滚回纽伦堡，靠着驻军只需支付一半工资苟延残喘，猥琐发育的节奏吗？ 洛萨不是不能接受猥琐发育。 但是对于差点造就了这一结果的哈瓦拿，也不是一般的痛恨。 不过与众人商议过后，他最终还是放下了直接弄死他的心思。 哈瓦拿毕竟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 就这样直接干掉，实在是…… 太可惜了。 威利尔已经到了卡塔尔城，大概率是为了制止门罗都继任卡塔尔伯爵而来。 对于洛萨来说，这可是个用一件垃圾，换取大收益的好机会。 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这样对待哈瓦拿，可比直接杀了他让洛萨开心多了。 第一百零九章 狡辩 尚不知道知道有这么一场战役的威利尔，自然也就不知道洛萨的险恶算计。 此刻，他正用滔滔不绝的话语，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公国军取得的辉煌胜利。 在他的口中，卡尔喀斯特侯爵和他的帕亚诺家族，已经彻底陷入绝境。 如果不投降，不出半月就会被霍勒姆子爵攻破维斯特塞纳城，进而被送到埃辛岛绞首示众。 对于这番话，在场众人当然都只是拿它当个玩笑。 洛萨攻打卡塔尔城，尚且耗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眼下公侯两军第二次交手才刚刚结束，就想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将占据陆上三分之一国土的帕亚诺家族彻底铲除，不是空口白话又是什么。 但埃辛岛方面逆转局势，重新占据优势地位，却也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由此，威利尔通过讲述己方胜利的软威胁，所表露出来的态度，也就被其他人放在了心上。 “天佑我帕斯。 霍勒姆阁下率兵，击败了侯爵主力。 洛萨阁下也指挥盟军，从叛逆哉蒙的手中光复了我卡塔尔城。 两战皆胜，看来公国恢复和平，的确是指日可待。 两位子爵，真不愧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啊。” 威利尔以狂放笑声为终结的声音还没落下，紧跟在门罗都身后的林朋，马上笑着接过了话头。 这当然不是纯粹的奉承之语。 既然威利尔的态度已经表露无疑，为了避免落入对方的语言陷阱，或者在这里就激化双方的矛盾。 接下来的交流，门罗都就不适合亲自发言了。 而跟随他前来迎接的人中，也只有前两天才跟着莫斯塔莉夫人一起被门罗都接回卡塔尔城，爵位不高威望高的林朋。 最适合代替他说话。 身份上有资格同威利尔搭话，说错了也可以用爵位低遮掩过去，还不用担心立场，经验老到、心思细腻。 的确再合适不过了。 正因如此，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插话，威利尔也只得强笑着突出一句“的确如此”。 好像没有发现他的态度变冷一样，林朋脸上的笑意不减，反而越发洋溢了起来。 “这么说来，大公子殿下此来，该是给小门罗都送大公文书，召他去埃辛岛举行继任仪式的。” 没等对方回答“不是”，他又接着说道：“这样也还，拢共也耽误不了几天。 等小门罗都继承了伯爵之位，就能更快地恢复卡塔尔及下属领地的秩序，让和平安稳的日子早一点到来。 说实话，经过这场叛乱，我这把老骨头，才越发深刻地感受到了和平的可贵。” “是啊是啊……” “谁说不是呢？” 转为遗憾的话音刚落，门罗都的随从中，马上传来阵阵附和声。 能够被他选入迎接队伍里的，大都是已经完成了利益交换的可信任贵族，自然知道该说什么话，唱什么戏。 这种异口同声，就要将事情敲定下来的阵势，让还不想彻底撕破脸皮的威利尔，刚刚嗫嚅了半句“这个……”的开头，剩下的就说不出来了。 他当然不是带着文书，专门跑过来接门罗都去埃辛岛接任卡塔尔伯爵之位的。 事实上，从新港过来的他，真正得到的，只是大公的一份飞鸽传书而已。 上面也只有两个字“先谈”。 若非威利尔是大公亲手培养的接班人，对他的想法无比了解，还真理解不了是什么意思。 但这个时候，他能够将这些算计摆到明面上，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是为了“阻止门罗都以伯爵的名义，重整卡塔尔家族而来”的吗？ 虽然事实如此，但这却不是能够明说出来的。 那不符合公国律法中，关于伯爵爵位继承的诸多条例。 更不符合其他贵族的认识和坚持。 因此，林朋的这一记直球进攻，着实不好回答。 好在，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威利尔本人来做回应。 门罗都有林朋作为自己的替身，威利尔当然也有。 “咳咳。” 关键时刻，曾经被洛萨怼过一次的宫廷客卿伯纳德爵士再次站了出来，一声咳嗽吸引了全场的注意，沉声说道。 “大公子殿下来这里的目的先放到一边。 我认为门罗都阁下继任卡塔尔伯爵一事，还是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商量？有什么可商量的？” 林朋诧异地反问一句，接着又恍然地笑道。 “噢，是要商量眼下还是战乱时期，继任仪式从简的事情？ 不愧是你这老家伙，对这些礼节问题还是那么……” “林朋阁下误会了，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没兴趣搭理林朋那与洛萨几乎如出一辙的装傻充楞，伯纳德干脆冷哼一声，打断他往下的话头。 “我是说，门罗都不能就这么担任卡塔尔伯爵。” “这是为何？” 林朋双眼瞪大双眼，脸上跟真的一样的表情追问道。 “哼，卡塔尔家族叛逆是不争的事实，林朋阁下难道以为不应该接受处罚吗？” 林朋脸上的诧异更甚，“这不是当然的吗？ 哉蒙才是叛逆，卡塔尔家族是平定了叛逆，要的什么处罚？” “那哉蒙，总归是卡塔尔家族出来的！” “可哉蒙都已经被神选流放了，还要的什么处罚？把他再追回来不成？” “你……” 很好，‘汤面炒面不给钱’逻辑建功了。 伯纳德成功被林朋的狡辩饶了进去，伸出食指指了指他，一时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硬来一句“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怎么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林朋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一副被被侮辱了的愤怒样子继续追问道。 “伯纳德爵士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以为我再说谎吗？ 那好，等下次流放哉蒙的商船回来了，我和阁下一起跟着商船出海，去流放的岛屿验证如何？ 好叫大家看看究竟是谁在强词夺理。” 伯纳德彻底被击沉，哑口无言。 他又不是来跟林朋争论哉蒙的处罚方式的，哪犯得着用大半年的时间，冒着远洋航行的风险去验证这个。 ‘等等，不是争论这个，那我是来干嘛的？’ 没等伯纳德回过神来，被晾在一旁的门罗都再次开口，断绝了他找回场子的机会。 “好了好了两位，些许小事，哪值得两位贵族站在寒风里这样争论。” 接着转向脸色如天气般阴沉的威利尔说道。 “大公子殿下，您看这里冷风呼啸，也不是个谈话的地方。 既然要商量，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城堡，再慢慢商量。 这样争吵，实在有失风度不是。” “门罗都阁下说的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如此，那我们就打扰了。” 明白自己又输了一城的威利尔强颜欢笑，之前亲热的‘表弟’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等等，为什么要说“又”呢？ 第一百一十章 信任的基础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傍晚时分，如约拜见过威利尔后。 借口送洛萨离开，顺路返回城堡的路上，门罗都向洛萨讲述了今天迎接威利尔一行的经过。 如果是大公亲至，那么让出城堡供其暂驻自然是应有之义。 换成只是公国继承者的威利尔，却不需要上位贵族的卡塔尔家，做出如此自损威仪的举动。 以政务中心并参照部分领主府修建的市政厅作为招待场所，已经很符合礼节了。 何况，门罗都此刻卡塔尔新任族长的身份尚未得到公国认可，理论上还不能完全控制家族城堡。 嗯，只是理论上。 不过这样一来，什么顺路送人，自然是信口胡诌的无稽之谈了。 毕竟，一个向东出城去城外庄园。 一个向北返回家族城堡。 虽不是南辕北辙，却也差了很大的码子。 这种几乎明摆着告诉他人，两人是一伙的做法。 也难怪告辞离开的时候，威利尔的神情那么难看了。 “看起来，态度相当坚决啊。” “哒哒”的马蹄声中，沉思片刻的洛萨突然来了一句。 “是啊，很坚决呢。” 知道他在说什么的门罗都叹了口气回应着。 威利尔虽然脾气不怎么好，性格中多少有些冲动易怒的特点。 但是作为大公培养多年的接班人，说他是什么都不懂的蠢材，就是在说自己眼瞎无疑。 迎接过程中发生的那些事，与其说是门罗都用言语试探出了威利尔， 不，大公一方对自己继任卡塔尔伯爵一事的态度。 倒不如说是双方没有过多掩饰，也没有完全摆上台面的一次立场信息互换。 威利尔知道门罗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门罗都也知道威利尔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此来的目的，并且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僵局。 除了能够说明双方都不想出现最糟糕的结果之外。 各自的坚持，也已经清楚无误地传递给了对方。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对于门罗都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对了。 正如我们之前猜的那样，在我缓和气氛，结束迎接准备返回的时候。 威利尔的确提出了借卡塔尔堡，召集公国贵族举办一场宴会的要求。 因为他用的是庆祝战争胜利，同时评定功过的名义，我实在没什么好拒绝的理由，也只得答应下来。 至于他真正的用意，应该也就是我们猜想的那个。” 任由战马缓缓踱步向前，洛萨像是普通闲聊一般随意说道。 “的确，虽然身份带来了很多限制，但掌权者又怎么会完全被权利和它的衍生物束缚住手脚。 召集公国贵族，胁之以威，诱之以利。 裹挟大势逼迫你接受处罚，降低卡塔尔家族伯爵的位格。 这方法虽然繁琐了些，却也是效果最好，最不容易破解的阳谋了。 除非埃辛岛决心以武力解决问题，否则威利尔没有舍弃自己公国正统的优势，而选择其他险棋的理由。” “毕竟，在现在这样的局势下，大公还是需要你，还有卡塔尔家族存在的。” 听他说完，门罗都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 洛萨不知道，他也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是 就在其拜访威利尔之前，两人曾经有过一次私人的交谈。 期间，威利尔对门罗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从国家大义一直说到个人情感。 说公国的艰难处境，说哉蒙挑起的战乱给公国造成的伤害，说贵族的不满和平民的悲痛，说表兄弟之间深厚的情谊，说洛萨的狼子野心…… 这些极具煽动性的言论无非就一个意思。 要让门罗都体会到大公方面的良苦用心，主动削减卡塔尔家族的势力和爵位，好让公国尽快恢复到和平安定中去。 这还不算。 还要让门罗都感恩戴德，成为帕斯家族与公国贵族势力斗争的急先锋，为帕斯家族加强对国家的控制牵线搭桥。 如果是站在帕斯家族的立场上来说，这些诉求都不算过分，是有利于‘国家强大’的最佳方案。 但门罗都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当然不会被这糊弄小孩的言论给忽悠瘸了。 哪怕威利尔说得天花乱坠，动情之处更是泪花闪烁。 他也始终不为所动，东拉西扯，将威利尔的说辞一概堵了回去，全然没有为‘公国’牺牲自己的意思。 若非洛萨拜访，两人的这次交谈，险些彻底撕破脸皮。 卡塔尔家族的确是帕斯公国的一份子。 奈何大公想象中的那个强盛的国家，并不会留下一个同样兴盛的卡塔尔家族。 门罗都又怎么可能甘愿让祖辈积累起来的这份家业，为别人做了嫁衣？ 相比起那个竭力算计自己这一家寡母孤儿的亲戚。 果然还是一路帮助他夺回卡塔尔城，为了避嫌主动交接了城市军政权利，到城外庄园居住的洛萨。 更值得信任。 不是说门罗都天真，只因为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就忘了自己是谁。 而是因为在这样的交往过程中，门罗都对洛萨的了解达到了很高的程度。 而了解，正是信任的基础。 相比于其他人像是垂钓者，饵就在那里，静等鱼愿者上钩的交际思想来说。 洛萨更像是看准鱼群主动撒网的捕鱼人。 哪怕一网下去，捞起来的大多是无味的小鱼小虾。 但捕到大鱼的概率，总是要高于苦等的垂钓者的。 拿窗口理论来说，就是门罗都知道的洛萨，和洛萨自己知道的他，已经高度重合，并且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 这样的认识才是门罗都信任洛萨，并且投桃报李，凡是都乐意与他商量的原因。 无论是信守约定，全力争取卡塔尔伯爵。 亦或是其他…… “这样也好，尽早得到一个结果，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继续拖延下去，不光埃辛岛会因此牵扯大量的精力。 卡塔尔的附属者们，也会产生许多不利的想法。 既然威利尔想要借整个贵族阶级的力量将这件事确定下来，我们奉陪就是了。 大势这种东西，可没人规定只能他帕斯家族能用。” 最后临分别前，洛萨这样轻笑者总结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贵族会议 在门罗都接手整个卡塔尔家族，继任为新一任伯爵这件事上。 相关联的几方，都不愿意见到它，演变成需要动用军事手段的那个局面。 大公方面来说，虽然已经取得了对侯爵军关键的胜利。 但要彻底评定帕亚诺家族叛乱，将这一部分国土重新纳入‘公国’掌控，一两个月的时间总是必须的。 如果侯爵军抵抗得顽强些，说不定耗费三四个月的时间，这场内战都不能彻底平息。 可别说三四个月了，内战每持续一天，帕斯家族所承受的压力都在与日俱增。 因为自内战开始之后，赛卢迦戈大公已经将过半的公国正规军部队，投入了平定内乱的战争中。 留守埃辛岛及周边群岛的军队，甚至不足三万人之数。 单靠着分布在群岛上的三万人，就想保护好一个国家的首都，听起来就像是笑话一样。 在公国陷入内战后，迅速泛滥起来的海盗和所谓的“海盗”，可是在一刻不停地反复考验着帕斯公国核心地带的安定。 公国海军虽强，面对这数不胜数的挑战，依然多有力不从心之感。 如果只是在这场战争中，遭受了重大损失的卡塔尔家族也就罢了。 有在这场战争中证明了自己肌肉的洛萨支持，动用武力迫使门罗都屈服，就成了大公方面的下下之选。 这就是威利尔为什么几次三番没能如愿，怒归怒，却终究没有撕破脸皮的根本原因。 否则，直接用战争威胁门罗都退让，岂不更加简单？ 门罗都同样不愿意让局势滑向战争。 除了他和卡塔尔家族，始终是帕斯公国一份子，不愿反叛这个国家的旧情外。 还是上面所说的那样，卡塔尔家族在这场战争中，所蒙受的损失已经够大了。 纽伦堡已经被分封给了盟友洛萨，鲁切斐乐堡基本靠向了大公一方，絮弗伦堡貌合神离，其他附属贵族也大都不怎么稳当…… 如果不是有洛萨的鼎力支持，他甚至连抗拒威利尔威逼的底气都没有。 实在是没有靠武力解决争端的实力和底牌。 洛萨也同样不愿以战争，作为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因为一旦选择了战争，只可能是不进则死的单行道。 而进的终点站，就是取代帕斯家族，成为这块土地的新主人。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结果，洛萨也有信心带着自己的军队去摘取这样的果实。 但是。 果子的滋味，真的是香甜可口的吗？ 只是接受一个纽伦堡，就有三分之一的人抗拒洛萨的统治。 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顶替掉帕斯——这个公国人已经佩戴了近两百年的，共同的身份标签，又该有多少人抗拒，多少人反对。 三分之一？ 二分之一？ 亦或是，全部？ 在游戏中更改国家文化，尚且会导致国内所有地方的关系降低。 现实中一个国家政权的更替，又怎会不引起剧烈的动荡？ 诚然，洛萨可以用比帕斯家族统治时期，更好的生活条件，来赢取平民的认可。 但在此之前呢？ 难道还能靠三四千人的部队，去管理一整个公国吗？ 哦，对了，还得要应对其他国家的外在挑战。 何况，洛萨拿什么，给公国人民比帕斯家族更好的生活条件？ 总不至于帕斯家族失败的时候，还会把自己的海贸体系，完整地交给洛萨。 天都黑了，还是别做白日梦的好。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而已。 对于洛萨而言最大的阻碍因素。 是他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去夺取一个国家政权的理由。 顶替帕斯家族，成为新的一国之主后，总该要干些什么的。 洛萨向来对那些黑道组织、幕后势力没有任何好感，认为他们都是依附在国家和人民身上，不会做任何贡献的吸血鬼和寄生虫。 如果洛萨夺过了公国的政权，却又什么改进都不做，不就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存在了吗？ 政客，都是致力于改变外在世界，使其按照自己心愿运作的人。 作为一个贵族领主的心愿，洛萨正在使它成为现实。 作为公国之主该有的心愿，洛萨暂时还没有找到。 或者说，还没有找到一个足够支持他，成为新一代公国之主的…… 理想。 所以，洛萨也不愿意因此再爆发一场战争。 …… 但是以上这些，却都不是完全绝对的。 大公方面绝对不会愿意见到卡塔尔家族彻底的决裂和反叛。 有洛萨支持的门罗都，也绝不愿意让帕斯与卡塔尔的关系，从主从下降到主仆。 至于洛萨，如果帕斯家族态度实在强硬，非得要送他一个夺取国家政权的理由。 他难道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不成？ 除了垂钓者和捕鱼人，想吃鱼还有另外一个方法。 承包鱼塘当老板。 假如局势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谁也不会缺少放手一搏的勇气。 就是在这样相互防备，相互警惕的各方心理较量中。 十月四日上午，于原定会在当晚举办的宴会开始之前。 威利尔以大公长子，未来公国继承人的身份，代替赛卢迦戈公爵。 在卡塔尔市政厅，聚集抵达城市的诸多贵族，召开了一场贵族会议。 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召集到符合威利尔心理底线的贵族人数，则是因为本来就有大部分盟军所属的领主，聚集在絮弗伦或纽伦两地。 近两万人的盟军没有解散，该还回去的领主私兵没有还回去之前。 这些人是不会自认倒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 在听使者说有可能分到一点胜利的蛋糕后，更是颠颠的，生怕来迟一步地赶到了卡塔尔城。 理所当然的，这几天时间里，威利尔已经大张旗鼓地‘秘密’会见了一大批贵族。 用意为何，自然不用过多探究。 所制造出来的声势，让关心则乱的小赫本不止一次请求洛萨出面，帮门罗都拉拢一些贵族成员。 被他烦的不行，洛萨才将其中的隐情说了出来。 “威利尔的根本目的，是要通过削弱卡塔尔家族，来削弱整个公国贵族阶级的力量。 因此，他愿意拿出来，捆绑其他贵族的筹码，一定是能少就少的。 而如果我们掺和进去，除了逼迫他拿出更多的筹码，也就是削弱卡塔尔所得到收益外。 根本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因为门罗都能够付出的代价，显然不可能多于威利尔。” “与其争夺，不如放任。” 正是因为这一方积极争取，一方放任自流的，截然相反的做法。 这场贵族会议一开始，就如威利尔所期望的那样，形成了对门罗都相当不利的局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万众瞩目的洛萨 “卡塔尔家族掀起的这场叛乱，给公国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害。” “叛乱的是哉蒙，不是卡塔尔家族，卡塔尔也是受害者。” “哉蒙是出自卡塔尔家族。” “但平定哉蒙叛乱的，也有我们卡塔尔家族。” “那卡塔尔家族就不用背负责任了吗？” “哉蒙已经被判处流放，家族内受牵连的成员和附属贵族已经受到了严惩。” “那其他贵族的损失难道就能无视了吗？” “其他贵族的损失，你指的是谁，那些背弃了公国的叛逆吗？比如前纽伦堡的提斯特子爵？或者还有谁？”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 既然各自所持的立场，都已经清楚地展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坚持召开这次贵族会议的威利尔索性也不藏着掖着。 干脆在会议一开始，就将“是否应该追究卡塔尔家族的责任，给予其处罚”的议题，给抛了出来。 这份光明正大的姿态，以及其所代表的坚决态度，让占据在场人数大半的中立贵族，不敢肆意发言，只得谨慎观察。 （说是一大批，但因为门罗都一方的放任，愿意坚定站在不愿下太大本钱的威利尔这边的贵族，其实只是少数罢了。） 就算其中有亲近卡塔尔家族的，在一开始持反对之词，与气势鼎盛的支持派对彪了一会儿之后，也纷纷偃旗息鼓下来。 偌大的会议室，只余林朋一人，唾沫四溅地回怼十几位支持派男爵和骑士的言论。 看起来很有些势单力孤。 不过。 论耍嘴皮子，作为当代知识分子且深得不要脸精髓的林朋，能指着在场所有人喊“垃圾”。 一套一推四五六的流氓理论一出，十几名最低年龄只有他一半，最高还大他三四岁的贵族，硬是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这倒也怪不了这些贵族无能，连一个老头子都说不过。 实在是大公方面既要让卡塔尔家族受罚，又不能让他彻底覆灭的这个要求。 给他们能够用来证明卡塔尔应该遭到处罚的言论，上了太多的枷锁。 最起码的一点，就是不能死咬着是“卡塔尔家族叛乱”这个点不放。 因为如果叛乱的是卡塔尔家族，那么包括门罗都在内的所有卡塔尔家族成员，都得要因这一重大的罪名而接受处罚才行。 虽然可以用功赏过罚来斡旋。 但别忘了，那边还坐着一个洛萨呢。 连叛国这样的罪名都能够因为些许功劳进行抵消。 作为主帅的洛萨，又该得到怎样的奖赏。 削弱卡塔尔家族的势力固然重要。 可限制洛萨进一步坐大，比之更加要紧。 除此之外。 虽然威利尔和他的支持都口口声声说哉蒙挑起叛乱给公国造成了重大损伤。 在场的贵族，也都清楚这伤害到底是些什么。 可偏偏，不能把实际的例子说出来，摆在桌面上探讨。 因为这损失细究起来，在场贵族的屁股底下，大多都免不了糊一层屎。 敢说自己一心一意为了公国，从没和叛逆分子有过来往了，能有几个？ 正是因为这重重的顾虑，让一副死不认账姿态，时不时来一句“从前你和卡塔尔家族怎样怎样亲密”的林朋。 生生上演了一场‘舌战群儒’的戏码。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辩驳再精彩，也改变不了场上已经力量对比悬殊的事实’ ‘这么看来，这场会议的结果，已经能够确定了’ ‘可惜’ 一直冷眼旁观局势发展，始终没有表态发言的鲁切斐乐堡，腾沛托子爵暗暗叹了口气，默默作出了自己的抉择。 从本心上来说，他是不愿意见到卡塔尔家族衰落的。 一方面，公国第三大的卡塔尔家族都会因为一个已经被流放的长子受到处罚。 谁敢保证在这场战乱中，曾经态度暧昧，拖过公国军后腿的他不会被秋后算账。 另一方面。 卡塔尔历来都是鲁切斐乐的上属贵族，不提彼此间的感情，深居内陆的鲁切斐乐在经济发展等许多方面，都有需要仰仗卡塔尔的地方。 最直接的利益联系，是腾沛托乐意接受卡塔尔家族领导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是领地依然处于公国军严密监视中的现实情况，又让他不敢随意表态，反对大公子的提议。 在局势逐渐明朗之后，就更不可能出言支持门罗都了。 当然，他也没必要彻底得罪卡塔尔家族。 所谓的抉择，其实只是打算继续作壁上观罢了。 都是给大公制造过麻烦的人，说不定以后，还得一块儿报团取暖呢。 …… 与腾沛托子爵的想法不同，除洛萨外，原卡塔尔所属的另一位子爵，却有着截然相反的观点。 如果只看会议室中。 林朋滔滔不绝，挨个辩倒对手。 这一表象下第一层内情的话。 那腾沛托子爵的看法没有任何错漏。 但是眼见洛萨和门罗都这位主角，到现在都还是一副镇定自若，冷眼旁观的作态。 休塞子爵，又怎么会认为这就是最后一层实情。 那个曾经还算熟悉，这段时间极速成长的侄子，已经让他感到拿捏不住心思。 而指导他成长到这个地步的，更加恐怖的洛萨，让他生不出半点敌对的心思。 是的，休塞子爵，已经彻底被洛萨给打服，化身为他的忠实拥趸。 明明只是坐在那里，饶有兴致地倾听这场双方的辩论。 那副泰然自若的气度，已经让休赛子爵积累起慢慢的勇气，只等他出声便化身刀枪，为他冲锋陷阵。 而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休赛子爵一人。 于是，随着被林朋驳倒的贵族越来越多，争论的声音逐渐平息。 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到了威利尔左下手，门罗都和洛萨两人的身上，等待会议最关键的交锋出现。 以及最终结果的产生。 说实话，威利尔是很想趁着己方场上占优，不给门罗都两人开口的机会，直接把结果确定下来的。 但他召开贵族会议，本就是求个名正言顺，却也不好不让对方反驳，就强行定下结果。 其实是就算他想这样做，洛萨两人要发言，他也阻止不了的根本原因。 另外。 要不说人都是贱骨头呢。 哪怕明知道门罗都不会甘心接受处罚，放任自己拉拢贵族摆明了就是有破局的后手。 威利尔潜意识里，也还是想要见见对方的手段。 这就像你打oba游戏。 有些时候，会感觉输得明白，要比赢得糊涂。 更能让自己感到舒心一样。 正是在这样近乎众望所归一般的目光注视下。 毫不畏惧地反扫视一圈回去的洛萨，挂着一丝略带嘲讽意味的笑脸开口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反转 洛萨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一句经典的，“威利尔阁下的意思是怎样怎样吗？”疑问。 那样的话，要是威利尔来一句“这要看大家的意见”，他就得立马麻爪。 因此，逆转局势的第一句，是直刺对方要害的一个质问。 “昨日败侯爵，今日削伯爵。 威利尔殿下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通过打压我等贵族阶级的力量，来加强帕斯家族对国家的掌控了吗？” “一派胡言！ 公国绝无这等意思。” “子爵阁下怎敢如此信口雌黄，究竟安的什么居心？” 话音刚落，一脸惊愕的威利尔尚未完全回过神来，就已经本能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反驳加呵斥道。 不只是他，在场众多贵族，尽皆因洛萨的这句话，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既是因为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大胆，也是反应过来后，为他这话所揭示的，可能的事实而感到惊疑不定。 人都是有被迫害妄想症的，只是轻重程度不同罢了。 以前没有人说出来的时候，哪怕有贵族联想到这一关节，也会因为自身力量不足，将这疑虑深深压在脑海深处。 一旦有人揭开了这层窗户纸。 无论真实与否，可能会因它而受到伤害的人，都会下意识先选择相信，然后带着这个相信了的东西，再去验证究竟是不是事实。 更何况。 削弱贵族阶级的力量，还真就是威利尔所代表的大公一方的本意。 看着威利尔慌慌张张，向在场诸多贵族解释 “给与卡塔尔家族处罚，是因为他的确给整个公国造成了损失，而并非埃辛岛刻意打压公国贵族。 帕斯公国，是帕斯家族与全体贵族一体的国家，不是帕斯一家的公国。帕斯家族不会做杀鸡取卵，损伤全体贵族阶级共同利益的事……”时。 脸上犹自未曾散去的，‘不敢相信洛萨会有如此大胆’的表情。 洛萨真想告诉他：“小伙子，你没想到的地方错了啊。” 错在他没有想到。 在削弱卡塔尔家族这件事情上，他所代表的帕斯家族，是和整个公国贵族站在对立面的。 如果想到了，他就不会召开贵族会议，寄望于聚合贵族阶级的大势，来逼迫卡塔尔家族自愿接受处罚了。 就连洛萨之前安抚门罗都，告诉他自己做好了应对埃辛岛种种手段的准备时。 虽然也曾设想过这一场景的出现，主要精力也没有放在这上面。。 不是没想明白，只是没有想到。 或者说，没有时刻放在心上。 说到底，威利尔是吃了安定太久，政治斗争经验不足的亏。 借助敌人的力量来打击敌人。 这种高端操作，还不是他能够掌握的。 在洛萨看来，他所召开的这场贵族会议。 就和朱允炆削藩时，说“王叔不会造反……” 康熙削藩时，说“国家的力量仍旧强过三藩的力量……”一样。 一样的天真烂漫。 一样的，不切实际。 ‘政治斗争，可不是过家家的游戏。’ ‘以后，可千万别忘了政客本质上，是要让世界随自己心愿变化，并且付诸实际行动的人啊。’ ‘不要再小看其他人，将他们当做手中棋子了’ 脑海中‘语重心长’地告诫着威利尔。 实际行动中，洛萨却没有丝毫嘴下留情的意思。 威利尔刚刚拍着胸脯结束自己的保证，洛萨马上冷哼一声，接上一个浓浓不屑意味的设问。 “是吗？” “不是这样！”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被洛萨发言震惊到的其他贵族，才渐渐回过神来。 也就是说威利尔着急忙慌的解释，大半只是在众人的耳边盘旋了一圈，根本没有被听进去。 只是这会，威利尔已经顾不得这些小细节了。 因为在他愤怒中暗藏惊惧的眼神的逼视下，洛萨自顾自地再一次抛出重磅炸弹。 “各位，上个月二十六日的时候。 彩虹关隘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先是绕了一圈，跑到菲尔比恩城。 随后，在没有提前予以说明的情况下，菲尔比恩市长，威利尔殿下的弟弟哈瓦拿殿下，率领这支部队擅自闯入了我的领地。 更过分的是，被我领地守备士兵拦截后，不仅没有听从劝告就此退去，反而悍然向我守备部队发动了攻击。 全赖我军士兵拼死作战，这才用惨重的代价击退了对方的进攻，保住了领地的安定。 不知道就这件事，大公子殿下，能给我一个什么解释吗？” “这……这怎么可能？” “哈，可能？怎么可能？” 洛萨被气笑了一样摊开双手，征求意见般转了一圈。 “哈瓦拿殿下正在我领地中做客，大公子殿下不信，等过几日‘护送’他到卡塔尔城，殿下亲自问问可好？” “这……” 洛萨爆出菲尔比恩袭击他领地的一事，已经让威利尔一惊再惊。 弟弟被俘虏的消息更是让他哑口无言。 不只是他，他之前带来的那些本应该作为谋士，为他建言献策的贵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事出突然，真假都不能确定，能给个什么解释。 质疑洛萨在撒谎吗？ 但如果确有此事，到时候被打脸，岂不是不好收场？ 告诉大家哈瓦拿早有异心，所做的一切与帕斯家族无关吗？ 赛卢迦戈大公不在，谁也不敢开这个口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还是低下头，当不存在。 而这，也正是洛萨想要的结果。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一周时间，哈瓦拿失踪的消息应该已经从菲尔比恩传了出来。 但限制消息传播开来很困难，在门罗都自己的地盘上拖延威利尔知道消息的时间，还不简单吗？ “咳咳” 眼见会议要陷入僵局。 正在和其他贵族一样，感叹‘这瓜滋味可正丰富’的休赛子爵一个机灵，猛地发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 座次本就离得近的他马上干咳一声站起来，一手扶住威利尔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边虚挡住洛萨，底气不足的样子劝说道。 “洛萨阁下暂且息怒。 依我看，这其中，八成，大概是有什么误会的。” “眼下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也实在给不出什么解释。 我们，总不能就相信阁下的一面之词。” “依我之见，今日不如暂且散会，等真相大白了再说如何？ 至于我卡塔尔家族该不该受到处罚一是，也等过段时间再做决定。” “休赛子爵所言甚是，还是等事情都搞清楚了，再做决定。” 紧随他之后，被抢了戏份的门罗都也站了起来，当起了和事佬。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应对挑战的底气 毫无疑问。 洛萨是不愿意在这样一场会议上，就和帕斯家族彻底决裂的，那实在不是适合干这种事的场合。 因此，随着休赛子爵瞅准空子表现一把，同样没有料到洛萨会以这种方式反击的门罗都等人从惊愕中回转，纷纷开口和稀泥。 在威利尔理屈词穷的摇摇欲坠，随行幕僚措手不及的低头不语。 以及其他与会贵族，被猛然惊醒的游移不定中。 威利尔执意召开的这场贵族会议。 便以炸弹明明在湖底爆开，反而平息了湖面上汹涌波涛的，宛如闹剧般的方式。 草草结束。 至于会议开始时，那个‘是否应该给与卡塔尔家族处罚’的议题，也随之不了了之，只能留待以后再说。 如果还会有‘以后’的话。 如此，应该算是洛萨支持的卡塔尔家族，在这次政治较量中，大获全胜。 只是…… “只是这样一来，不是反而会让洛萨哥你代替卡塔尔家族，成为大公针对的目标了吗？ 这代价，实在有些太大了！” 会议结束后，刻意强装出胜利者的姿态留在房中。 等到只剩两人时，门罗都再也压制不住复杂难明的心情，神情激动急切追问洛萨。 “哦，怎么？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破解方法吗？” 故作惊讶，实际上只是朋友间调笑的话张口就来。 与门罗都的焦躁相比，明明之前会议中还一脸愤愤不平。 只是在休赛子爵等人的劝说下，却不开面子才不甘不愿收起怒火的洛萨。 这会儿除了一脸轻松的表情外，哪还有一丝将威利尔弄得下不来台的气愤。 反倒是门罗都自己，在张口结舌，回了一个“这……的确没有，但是……但是”后。 好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重又转头看着桌面，自顾自生些莫名的闷气。 这样略带些孩子气的表达不满的方式，让洛萨颇感好笑之余。 更多的，还是一种欣慰的感觉。 如果小伙子只是洛萨扶持起来，用于谋夺卡塔尔家族利益的傀儡。 那么他自然理应收敛起所有负面的情绪，乖乖接受洛萨的安排就是。 但事实上，在两人接触的过程中。 洛萨从一个朋友的立场出发，倾力相助的态度，已经确确实实地传达给了门罗都。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要像对待一个敌人一样，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才是对他一系列行为最大的否认和质疑。 更何况，让门罗都心生不满的原因，也并不是他不识好歹，狼心狗肺。 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他有情有义，才会因为担忧洛萨之后的境遇，而对这一结果感到纠结和难受。 虽然在洛萨的指点下，门罗都于政治理解和素养等方面，都有了快速的提高。 但算计和反算计需要的术，或者说手段，还存在很大欠缺。 尤其是在自家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应对一国之主的逼迫，更是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 事实上，若非有洛萨会鼎力支持的承诺。 本身没有太多抗衡本钱的门罗都。 大概 不，是肯定。 肯定会为了家族的存续，而选择顺从大公拿捏，只求保住家族传承不彻底断绝。 本着信任和搏一把的心思，将一切交给洛萨来处理。 已经是很有魄力的选择了。 虽然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卡塔尔家族的伯爵之位无疑是保住了。 因战乱所遭受的其他一系列损失，便也都能够划分到可接受的范围中去。 这的确是个相当值得开心的结果。 但它的出现，却是以激烈对抗的方式，逼迫威利尔代表的埃辛岛方面放弃谋算，从他们手中生生抢夺过来的。 可想而知。 全身而退的卡塔尔家族，自然免不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遭到帕斯家族的冷淡对待。 主导了这样的过程，这样的结果的洛萨，更是会成为大公的眼中钉肉中刺，而被打压针对。 政治斗争的结果不会总是皆大欢喜，更多时候还是有所得必有所失。 经此一事，卡塔尔与帕斯家族的百年蜜月终结，双方关系恶化。 这些，都在门罗都的预料之中。 可唯独将帮了自己一路的洛萨也拉下水，甚至顶替卡塔尔家族成为大公打压对象这一点，让他实在感觉难以接受。 洛萨之所以在此之前，始终将自己的谋划对他保密。 也不是因为他也染上了故弄玄虚的坏毛病，或者不信任自己的盟友。 而正是因为担心他接受不了这点，极力反对。 现在猜想成为了事实，他难道还会因此有被冒犯的感觉吗？ “好了，别把它想太复杂了。 真实情况，可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欣慰之余，洛萨洒然一笑，用力拍了拍门罗都的肩膀说道。 这不只是宽慰之言。 在他的真实想法中，门罗都所担忧的那些，的确不值得他为难。 这是他自己打的算盘，自然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事实上。 让门罗都保住自己家这个伯爵之位的方法，当然不会就只已经发生了的这一种。 但门罗都不愿意拉洛萨下水，代替卡塔尔成为大公针对的目标。 难道洛萨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小兄弟，卑微地跑到大公面前，哭诉双方数百年的深厚情谊，跪求他放卡塔尔一马？ 还是说赌上他一生的幸福，学自己兄长找一位大帝国的贵族联姻，好让埃辛岛投鼠忌器？ ？ ？？ 相对来说，洛萨自己被大公盯上，反而是最好的那个结果。 毕竟。 门罗都所忧心的，洛萨会遭到大公报复这点。 洛萨自己，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没办法，度过了新手期之后，手中急剧增强的实力，让他有了足以对抗任何挑战的勇气。 “小子，你可别想岔了啊。 之所以有今天这件事，起因不是我们非要抵抗公国发展。 而是他帕斯家族没有容人之量，咄咄逼人，非要以封臣的损伤作为自己进一步强大的基石。 你与其担心大公他们会因此被激怒，进而报复于我。 为什么不想想我会不会轻易揭过此事，任由对方肆意挑衅呢？ 嗯？” “还有得学呢？” 门罗都错愕的神情中。 洛萨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朗笑一声，率先离去。 …… 即便白天发生了那样的变故，当天晚上的宴会也并没有因此而取消。 或者说，正是因为有白天那场变故，威利尔才更需要这场宴会如期举行，来挽救白天丢掉的场子。 只是，宴会召开是召开了。 威利尔也强打精神，撑起一张笑脸出现在了现场。 可一整场宴会下来，除了就哈瓦拿侵犯洛萨领一事，向洛萨作了些解释，换回几句冷嘲暗讽之外。 威利尔再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收获。 诸多贵族讨论最多的，反而是初冬时节的海鱼，的确滋味鲜美这样没营养的话题。 让本来就只是强撑着一张笑脸的威利尔，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不怕众人议论，有议论就有支持和反对。 就怕连议论都没有。 那意味着参加宴会的贵族，所持的意见已经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一致等待着帕斯家族的回应。 这让阴沉着脸在宴会尚未结束时就拂袖离去威利尔深刻认识到。 不解决好此事，恐怕会是比侯爵叛乱更为严重的后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应 有意思的是。 在确认威利尔离开后，宴会沉寂的氛围马上便活跃了起来。 之前还三三两两凑在一块，一边享受已经久违的美食，一边聊些没意义话题的顺带观望局势的贵族们。 几乎是掐着他离席的后脚，开始干起自己的’本职工作’。 也就是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到洛萨两人跟前搭话，隐晦表达出在‘某些事情’上，会与他们站在同一战线的态度。 这其中。 尤其以之前接受威利尔拉拢，在贵族会议中公开支持要给卡塔尔以处罚的那些人。 言辞最为露骨，态度最为殷勤。 虽然洛萨口中所说的那些都还没能得到证实。 但是在应对埃辛岛方面，’可能’存在的’打压体贵族力量’的潜在危机时。 队伍中有一个能够担任领头羊的角色存在，显然是最符合众贵族利益的。 无论是作为报团取暖时的中心火炉，还是背弃时有价值的投名状。 亦或只是单纯当做验明大公态度的风向标来说。 都是如此。 更何况，因为洛萨此前主动放手的主张。 哪怕威利尔和他的幕僚团队意识到了其中可能存在某些问题，基于自己所持有的，尽可能削弱贵族力量的立场。 到底也没有狠下心肠，在拉拢贵族上投注太高的价码。 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得到十块钱和失去一百块钱的意愿对比，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决定众人行为最主要的因素。 而对于贵族们这种各怀鬼胎的靠拢，重新收拾好心情的门罗都在洛萨的指点下，程畅笑、来者不拒。 反正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场面话，也权当充场子就是，不要白不要。 所以说，人的思维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只是想到了或者没想到之间二选一的简单区别，就能够让一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威利尔这又一次失败，的确败的不冤。 事实上，不只是其他贵族因为洛萨的一番话而态度大变。 就连他自己，也在洛萨拿出被哈瓦拿率军突袭的事例后，心念动摇的厉害。 由哉蒙点燃导火索的战乱一开始，哈瓦拿担任市长的菲尔比恩，以及受其挟制的彩虹关隘，就开始流露出独立于埃辛岛之外的意思。 但在大公坐镇的宫廷中，却始终没有对此事的正面回应。 这也是洛萨拿哈瓦拿作旁证，对挑动贵族们的警惕心能够产生立竿见影效果的原因。 在以往的时候，威利尔也都认可赛卢迦戈大公‘家丑不可外扬’的说辞，对外三缄其口，不作表态。 但经过洛萨刻意诱导，加上上次他代表大公与盟军接触时的隐情。 却由不得威利尔不多想一些。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在得知哈瓦拿被俘一事上，最开始的愤怒过后。 内心深处，还藏着些轻松，和报复的快感。 由此可见，想的多不多，与能不能想到关键点。 其实也不是必然的关系。 …… 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 经由威利尔传回的消息，认识到事情重要性的埃辛岛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工作效率。认赌服输，开始给这一系列事件盖棺定论 最主要的，自然就是一份召门罗都前往埃辛岛，举行伯爵授予仪式的文书。 值得一提的是，大概同意门罗都继任伯爵之位，让赛卢迦戈大公有几分投降输一半的不爽。 此次爵位授予仪式，以战时从简的名义，并没有召集其他贵族前往观礼。 算是一个迷惑操作。 虽然洛萨从一开始，就没有主动送菜上门的意思就是了。 另外就是‘顺便’的，就众贵族最关心的‘针对卡塔尔家族真实意图’一事，带来了大公的口头回应。 首先，以威利尔再次被动背锅，被斥责“不该自作主张”云云为引。 使者传达了赛卢迦戈大公对洛萨“口无遮拦，有挑动公国矛盾，扰乱贵族间和睦关系之嫌”的强烈不满。 然后念在他“对公国有突出功劳”的份上，只是口头斥责，姑且“不予追究”。 其用意，也无非是用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顺理成章地定下洛萨有重大过错的基调，进而抹消他在这场战争中的功绩罢了。 而在广受关注的哈瓦拿侵犯他领地一事上，则只是轻描淡写地给了一个“不知情”的回复。 这样推得一干二净的答复，显然并不能让卡塔尔城内，等待多时吃瓜人群感到满意。 但是没办法，人家毕竟是公国之主，有这等霸气是他的专属权利。 能够只是一个意图就逼得门罗都无计可施。 自然也可以用一个简短的回复，让心怀不满的贵族压下自己的想法，不敢跳出来当出头鸟。 而且说归说，相比于絮絮叨叨解释一大堆。 这样底气十足，充满个人气度的回复，反而更让众贵族认可一些。 按理来说，既然一国之主已经做出了妥协让步，又有大胜侯爵军的兵锋在旁。 扮演吃瓜群众的众贵族，就该到了各回各家的时候才对。 然而一个不信邪的人新一作，再次吸引了大量的注意。 洛萨。 在送门罗都登船，前往埃辛岛正式继任伯爵之后。 面对大公使者，他先是以哈瓦拿深受重伤，需要在领地中静养为由，拒绝将这位让大公恨得牙痒痒的三子，交接出去。 转过头，又好似不经意的，流露出对盟军上下所立功绩的关心，‘希望’大公能够将盟军应得的奖赏落实下来。 甚至，还很贴心地送上了一份拟定好的奖赏方案。 事关切身利益，哪怕贵族们再不情愿公然和一国之主叫板，也还是自发地站到了他的身后，为他摇旗呐喊。 而对于洛萨自己来说。 虽然只是用来表现自己强硬态度的手段，但是还没有确定未来该走什么道路之前，洛萨还是存了几分为盟军谋福利的真心的。 总比反过来，被别人给利用了好。 双方交涉了一段时日，因为实在改变不了洛萨的软硬不吃的强硬态度。 迫于无奈，趁着门罗都返回卡塔尔城的领地的机会。 作为重新拉拢这位伯爵的筹码之一，大公委托他传达了“初步同意该奖赏方案”的允诺。 没办法，哈瓦拿毕竟在名义上还是帕斯家族主要成员。 总不能被作为封臣的洛萨长期控制在手中，那实在是让大公脸上无光。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到此为止，这件事姑且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或许是被周围热烈而嘈杂欢呼声感染了的缘故，说这句话时，洛萨的语气中也带着比往常更多的轻松。 从七月中旬公国内战开始，到现在已经是十月十日。 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洛萨于军事上清扫领地周边威胁，破纽伦堡，败贵族联军和侯爵军偏师，进而逼降絮弗伦堡，并组建南部贵族盟军，攻破卡塔尔城。 在政治上，则裹挟大批中下级贵族以为己用，用一次次胜利奠定自己在公国的声望，使自己的爵位和封地得到提升，打破了威利尔为代表的帕斯家族下一步政治布局，支持门罗都顺利继承卡塔尔伯爵之位。 一路顺风顺水的征程和辉煌成果的背后。 是他两年时间的精心准备。 和步步为营的算计与谋划。 哪怕舞台只是帕斯这样的弹丸小国，对手也尽是些上不了档次的鱼腩之辈。 深谙狮子搏兔道理的洛萨，也从未有过轻视任何人的念头。 因此，能够取得现在这样的结果，洛萨可以说耗费了不少的心神。 尤其，他自己也只是战场新手。 下达最终决定前，还得跟部下讨论学习，将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情况都考虑进去。 帕特里克他们能帮上些忙，却终究不可能帮他将所有的事都处理完。 虽然洛萨早已习惯了这算计来算计去的生活。 但这种生活，又怎么可能让他喜欢得起来。 而现在，在个人来说，洛萨已经从哉蒙口中得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答案，帮助门罗都继任伯爵也全了同卡塔尔家族的情谊。 大局上，只要不出意外，战事应该很快就能得到平息。 在他这里碰了钉子，又需要专注对抗外界压力的帕斯家族，想来短时间里也抽不出手搞什么其他小动作。 眼看接下来又会是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洛萨当然可以放松心情，稍稍舒一口气。 除此之外，三个月的征战之旅，从公国东端一路达到公国西端。 洛萨最为倚重的系统士兵也开始露出疲态。作战素养和士气倒没有降低太多，可兵器铠甲的破损却让大多数人变得灰头土脸起来。 也只有近期进阶的士兵，还能拉出来撑撑场子。 但耗损殆尽的各种作战物资，还是在无声地催促着他尽快返回自己的话地盘，重新磨砺刀锋。 至于以后的路要怎么走，等他将这场战争的红利消化完再考虑。 也不迟。 “嗯，到此为止了！” 听出他话语中的轻松惬意，一旁的门罗都兴致高昂地接上一句。 与洛萨无事一身轻的姿态相比。 这位新任的正统卡塔尔伯爵，此刻正一脸的兴奋之情。 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也尽是踌躇满志。 事实上，他此次埃辛岛之行，虽然算是得偿所愿，过程却也并不是太过舒心。 因为用激烈抗争保住自家爵位的做法，实实在在驳了赛卢迦戈大公颜面，激发了他怒火的缘故。 这场事关一位上位贵族的爵位授予仪式，不仅侮辱性地没有召集其他贵族观礼。 授爵仪式后，大公还以‘哉蒙让卡塔尔家族蒙羞，让整个公国蒙羞’为由。 强行给了已经成为卡塔尔族长的门罗都，一些不轻不重的处罚。 其中包括卡塔尔家族要‘独立承担盟军士卒的抚恤和犒赏’、‘不再拥有对子爵级贵族直接领导权’，以及收回了部分家族领地等等…… 说是不轻不重，可几条处罚加在一起，还是从已经损失不小的卡塔尔家族身上，狠狠扯了块肉下来。 偏偏这样严厉的处罚，不仅没有更进一步激起其他贵族的戒备心理。 就连筹划了这一切的洛萨和当事人门罗都两个，也对这预料中的结果表示能够接受。 在贵族会议中打破了威利尔的阴谋，站住了道理又如何？ 封建时代，道理，真心比不过一国之主的权威。 甚至在洛萨的猜测中，若非他找借口驻守卡塔尔城，数万盟军至今尚未解散遣返。 门罗都能不能平安归来都是一件两说的事。 杯酒释兵权，鸿门宴什么的。 可不是地球人的发明专利。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是的，都是值得的。 领地，金钱，固然是每一个贵族的根本。 代替大公领导其他中下级贵族，更是卡塔尔能够在帕斯家族迁都埃辛岛后，稳坐公国三大政治势力之一的关键。 但不说实力大损后，门罗都的卡塔尔家族本就丧失了对子爵级贵族的节制能力。 其他那些处罚加在一块，比起门罗都继任伯爵之位来说也是不值一提。 对于门罗都来说，成为新任伯爵最有价值的地方，并不是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过卡塔尔家族的班底。 最有价值的，恰恰是一个被国家认可了的，‘伯爵’的头衔和名号。 之所以这样说。 是因为作为全世界公认的上位贵族，伯、侯、公都有着绕过本国君主，主动同其他国家贵族建立关系的特权。 与被公认为上位贵族一样，这项特权，也是世界公认，无须写进成文法的。 要阻断本国上位贵族与其他国家贵族来往，就必须要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国君，动用军事手段切断双方的联系通道才行。 对于陆上受地形限制，与外界联系通道只有航海一途的帕斯来说。 这项特权更是尤为珍贵。 帕亚诺家族能够弯道超车，积累起同帕斯家族掰手腕的能力。 通过这项特权争取到他国势力的支持，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是反过来，如果门罗都不是卡塔尔伯爵，那么即便卡塔尔与曾经合作伙伴的交情还在，也不可能维持太长的时间。 能和上位贵族交往的，也必须得是上位贵族才行。 现实，就是这么真实。 这也是为什么帕斯家族抓住机会，就迫不及待想要将卡塔尔的伯爵爵位，降为子爵的根本原因。 而允许洛萨以卡塔尔的名义，共享这份特权，也是门罗都交给洛萨，最有诚意和价值的酬劳。 虽然洛萨从没主动开口要求过什么。 但门罗都自己，却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至于大公为什么前脚给门罗都一些不痛不痒的处罚，表达出自己强烈的不满之情。 后脚又委托他代为传达嘉奖方案进行拉拢。 前后矛盾的做法，倒不是因为赛卢迦戈脑子进水了。 这样的操作，和洛萨在哈瓦拿一事上展现强硬态度，告诫埃辛岛自己不好惹，让对方不要没事就来招惹他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些时候，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最好的安抚手段。 “乓” 习惯性想了一大堆，回过神来哑然失笑，正准备和门罗都聊几句闲话的时候。 一道沉闷又响亮的撞击声猛地在耳边炸响。 紧接着，几名侍卫便大喊一句“小心”，一抖披风，在两人面前撑起一道屏障。 没等屏障落下，洛萨就知道这是帕特里克和泽度两人。 又一次打爆了手中木质武器，所发出的声音。 这是为庆祝门罗都成为伯爵召开的竞技大赛现场。 章节开头提到的欢呼声，正是出自观看大赛的人群之口。 第一百一十七章 竞技大赛 随着门罗都顺利归来，返回自己领地一事也就提上了洛萨的日程。 时间的话。 应该会是在今晚，为庆祝门罗都成为伯爵举办的城堡宴会，结束之后的第二天。 也就是十月十二日的时候，正式踏上回归之路。 因为事先已经做好了离去的准备，这样的行程规划倒也并不如何仓促。 事实上，如果不是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需要同门罗都做交接。 洛萨很有些冲动，想明天就动身启程。 当他第二次离开领地数月之久，再回想起将要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领地的时候。 一种心血来潮般的，想要马上回到那里去的冲动，不禁油然而生。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昼夜通明的城市中生活多年。 偶然一次深夜散步，走到一处路灯坏了的黑暗地方，不经意间抬头，看到那片久违了的星空一样。 一种，心脏猛然悸动，几乎忘却了呼吸的感觉。 这份心情产生的原因， 究竟是累月征战后，心神疲惫状态下，心理上的弱点开始冒头； 还是说人类天性中的随遇而安占据上风，发挥了作用。 亦或是。 洛萨真的将那个有着慢慢熟悉起来的人和事，因他的付出和操劳而恢复并发展起来的——冠以洛萨·华之名的，属于他自己的领地。 当做了新的归处，或者说，“家”。 就连洛萨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毫无疑问，哪怕这里并不是那个他从出生开始，一直生活了近三十年的，熟悉的世界。 在他心中，洛萨领，相比与其他任何地方，终究有了不同的意味。 一开始成为公国骑士，受封莱顿村时。 所存的积蓄力量，好为老友报仇的想法，在这一刻却是渐渐淡了。 待的久了就感觉枯燥，想要离开。 离得远了又难免牵挂，想要回去。 可能这就是羁绊。 哪怕千千万万个理由中，找不到一个必然要如此做的‘因为所以’。 却又发自内心的，坚决不愿斩断这层联系。 这或许能够解释戏法师哈维尔泰。 为什么会在一个贫瘠无名的小山村毁灭后，宁愿放弃自己衣食无忧的光鲜生活。 产生不自量力的，想要改变一个国家自然气候的宏愿。 为此背负莫大痛苦，将其付诸实际行动了。 信奉从心所欲的洛萨，并不讨厌自己突如其来的情感。 …… 言归正传。 明明心中已经迫切想要回到自己的领地。 还需要耽误一天时间，需要解决的事情中。 最重要的一件，自然是仍有一万五千余人的贵族盟军（扣除洛萨部和门罗都招揽的士兵）。 解散遣返事宜。 是的。 直到现在，这支数量庞大的军团仍旧没有解散。依然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中，在系统士兵的带领下进行军事训练。 也正是因为盟军尚未解散，在洛萨这里接连吃瘪，浪费了削除卡塔尔家族伯爵头衔大好机会的埃辛岛方面。 才没有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动用武力手段。 虽然实际上来说，近两万人的盟军，并不会比两千五百余人的纯系统部队，战斗力增强太多。 甚至因为需要分离出大量系统士兵，充当洛萨掌控盟军的中下级军官，变相削弱了精锐部队集群战斗力的缘故。 人数虽然扩充了十倍，实际战斗力的增幅却微乎其微。 充其量，也就是1，和15的样子。 但账，有时候不是按实际情况来算的。 没有直接交手之前，就算洛萨曾多次以少胜多，展现了系统士兵强悍无匹的战斗力。 在习惯以人数作为力量强弱对比标尺的帕斯公国。 两千人和两万人的威慑力，显然不是一个等级。 既然洛萨还不想在状态欠佳的时候，同帕斯家族彻底交恶。 那么这股能够一眼看出来不好惹，迫使其在规矩范围内解决争端的力量，就很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此，在震慑的任务完成之后。 等待爹爹不疼——洛萨看不上盟军战斗力，门罗都养不起也不想花钱替其他领主养兵；姥姥不爱——大公方面自觉力量足以彻底击败侯爵军，不希望这支存在潜在威胁的部队长期存在，的盟军的。 就只有遣散一个结果了。 不过，这件事情虽然说重要的确很重要。 毕竟，盟军大多是已经经历过战场，经过军事训练后基本脱离了农夫身份的士兵。 其中最早被洛萨裹挟进部队中的，甚至已经可以算作训练有素的老兵。 一旦洛萨率部离开，失去中下级军官的弹压。 假如遣散过程中发生什么冲突，还真不好收拾。 但要说洛萨为这事特意停留一天，却也不至于。 因为按照计划，洛萨率部离开的时候，本就会将至少一半以上的盟军一并带走。 剩下那些，也不过是按照兵源地，重新交回到各自领主手中罢了，算不上有什么难度。 再说，因为大公要求卡塔尔家族承担盟军抚恤和犒赏的原因。 盟军士兵的遣返工作，不可避免地会和利益往来扯上关系。 而涉及到利益的事，完全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 听起来似乎难度反而提高了。 但这正是门罗都施展自己的手段，展现新一任卡塔尔伯爵的大好机会。 洛萨插手其中，反而有些多余。 他能做的，也就是确定要将那些人一并带走而已。 这工作实际已经接近完成，并不需要特意多等一天。 洛萨会多停留一天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与第二件事有关。 在今晚的城堡宴会上，门罗都将首次以卡塔尔伯爵的身份，给自己招揽的亲信班底授以贵族封赏。 为了表达对洛萨帮助的谢意，总计十名新晋骑士中，将会有洛萨部下的两个名额。 其中一个，已经确定会给到跟随洛萨最早，屡立战功的西穆勒身上。 另外一位，则会从本次竞技大赛的冠军，也就是此刻擂台上的帕特里克和泽度两人之间产出。 虽然只是两个骑士爵位，洛萨并不很看中。 但门罗都主动维护双方关系的做法，却也不好拒绝。 另外，洛萨也想借此机会实验一下，普通士兵获得贵族爵位后，会不会自动匹配封地的文化。 如果可以的话，那可就有得玩了。 当然，说是竞技大赛的冠军获得贵族身份。 但事实上，无论帕特里克还是泽度，亦或是迈尔斯、阿斯塔纳等人。 所建立的功勋，都足够捞到一个贵族爵位了。 毕竟，帕斯公国的封赏贵族，对其功勋的要求。 更多意义上还是是否有能力将领地发展起来的考验。 而不是换取一块可以作威作福的封地，所需要的筹码。 只不过因为和帕斯家族关系紧张的缘故，迈尔斯等人就算有实打实的功勋，也恐怕没可能得到成为贵族的机会了。 通过竞技大赛来角逐一个骑士头衔，也不是说洛萨不能合理分配这个名额。 那充其量，只是个由头罢了。 举办竞技大赛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借助这一场盛会，转移卡塔尔居民的注意力。 让这座城市从紧张悲伤的氛围中，解脱出来。 为此。 洛萨特意放弃了以往竞技大会的自由挑战模式，改成了更有秩序，也更适合观看的单论淘汰制比赛。 同时，还破除了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隔膜，使得双方都可以参加比赛。 虽然大多数贵族，对这点不屑一顾就是了。 门罗都能够刚好赶上这场大赛的决赛，也是在赛程上故意为之的结果。 至于效果，看看观众热烈的欢呼就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只从目标与结果的角度来看，这场竞技大赛，应该算是比较成功的。 一场并不光彩的家族内战，给卡塔尔城带来的伤痛。 不是一两天，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足以抚平的。 即便这个时代的普通平民，早已习惯，并深深认同无条件服从贵族命令。 为了能够将更多人的注意转移过来。 夺回卡塔尔城不久。 门罗都就根据洛萨的提议，大张旗鼓翻建城中竞技场，一场竞技大赛将要举办的消息不胫而走。首发 只不过当时他还没有继任自家的爵位，顾忌到埃辛岛方面的态度，在奖品设置上更多采用金钱作为鼓励，而没有公然喊出会授予贵族爵位罢了。 但即便如此，前十名合计一千枚金币的奖金，还是让不少人动了心。 最后经过筛选，足有两百名自恃勇武的斗士，参与了这场竞技大赛。 这其中，尤以得到允许的盟军士兵居多。 反倒是卡塔尔本地的，只有寥寥数人。 这也不奇怪。 毕竟，真正勇武的，早被哉蒙征召到了军中。 就算没有战死城头，也还因为负隅顽抗，待在战俘营里边呢。 能有几个人撑场子，还是在开战前为躲避战祸，逃到其他村镇的机灵人。 不过对于参赛人员成分的问题，吃瓜看戏的卡塔尔市民，倒也不甚在意。 石板搭建的规整擂台。 紧张有序的赛程。 为避免过多刺激卡塔尔人痛点，赶工出来的木质盔甲。 酒馆饭店津津乐道，不遗余力为大赛宣传的托。 再加上高额的奖金，成本快速增加的同时，大赛的气氛也在卡塔尔人中被炒得火热。 不用说，这些自然也都是出自洛萨的点子。 当然，让这场竞技大赛吸引到大批人的关注，始终维持火热状态的。 还得是比赛本身的精彩程度。 这一点，实际操办者的洛萨， 不只是受他指派的系统士兵，在与对手的竞技中表现出色。 就连普通参与者的比赛，相较于以往的竞技大会来说，也要好看得多。 木质盔甲虽然有这样那样的许多弊端，并不适合作为士兵的常规甲装。 但用在比武竞技中，足以抵消同样是木质的武器的大部分伤害。 有了这层聊胜于无的防具，参赛者就不用担心在比赛中受到太重的伤势，从而能够将更多的精力放到攻击上去。 就像是看一场足球比赛，喜欢进球的人也明显多过喜欢摆大巴防守的人一样。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在普通观众的眼中，甭管比赛双方究竟是个怎样的水平，彼此进招对攻的场面，总是精彩激烈的。 正是因为被一场场激烈的比斗点燃了情绪。 当帕特里克和泽度两人各自战胜对手，晋级决赛后。 对竞技大赛热情，就在逐渐变冷的冬日里，席卷了整座卡塔尔城。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到场观看。 人们交谈的话题，也大多围绕着两人谁强谁弱，谁在哪一轮比斗中击败了哪位知名武士来展开。 这热火朝天的气氛，与前段时间笼罩这座城市的哀痛。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有幸在场边观看这场决赛的，更是不虚此行。 随着挡在两人身前的侍卫向后退开。 第四次从侍者手中接过备用武器，反身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再度出现在洛萨眼前。 梆梆梆…… 武器交击的声音，几乎一秒钟可以响起四声，只有在身形交换的瞬间，才会出现短暂的停顿。 然后，用不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又会再次响起。 这灵活而快速的身形变换，就好像木质盔甲对行动力的约束根本不存在一样。 泽度持自己最熟悉的双手剑。 本来应该更适合大开大合的武器，在他手中使来，反而像是在用一把小巧的匕首一样。 刺、抹、削、旋，信手拈来随意施展。 用实际行动，诠释着什么叫做举轻若重。 他的攻势，就像是溪水潺潺流淌般，连绵不绝，去而复来。 轮到防守时，又无缝切换成双手武器的常用技巧，大巧若拙，不动如山。 反倒是双手武器常见的那种，狂风呼啸，势不可挡的迅猛攻击。 在与帕特里克的这场较量中，很少出现。 而作为他的对手，全武器武圣的帕特里克，也毫不示弱。 潘德游戏中，其实是没有双手双持武器作战的。 但对于帕特里克来说，双持武器作战，也并非什么太困难的事。 如果不考虑地形因素。 战阵厮杀，作战方式和实力占优的探险英雄，对菲儿滋味狂战士的胜率，应该在五成左右（狂战士三，同归于尽二）。 比武切磋，胜率反而会提升到接近十成。 前提，是帕特里克采用合适的打法，也就是游斗战术。 只有这样，才能稳稳压制作战方式不适合比武切磋的狂战士。 洛萨清楚这些，是因为在两人之前的私斗中，都是以这样的方式进行的。 这也是为什么泽度不尽兴，一次又一次找他切磋的原因。 然而今天这场比斗，帕特里克却抛弃了这种胜算更高的打法。 两把手半剑式样的长剑一守一攻，就像刀尖上跳舞的蜜蜂一样，间不容发之际将泽度的攻击依次接下。 发动反击时，又像是毒蛇撕咬般，狠辣，迅捷，直指要害。 离比赛开始还不到十分钟，结束试探也就五分钟的样子。 三次武器损坏，就能够侧面反应出较量的激烈程度了。 但这些赢得了门罗都和场上观众一声又一声惊叹的招式，其实还只是表象罢了。 不到大师，也只能看这点热闹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武圣和宗师 卡塔尔贵为伯爵家族。 虽然百多年的兴盛历史，比起其他国家，从上个时代延续下来的上位贵族来说。 完全不值一提，只能敬陪末座。 但因为封地是卡塔尔这样世界着名商业城市的缘故。 百年积攒下来，在武学上说一句家学渊博倒也并不为过。 奈何门罗都太过年轻，还处于打熬身体，为习得怒气做准备的阶段。 个人武技上面，只有家传贵族剑术还练的不错。 但也仅是‘练习’级，距离熟练‘掌握’还有一段距离。 比他的同龄小伙伴赫本都有不如，自然不能跨越三四个等级，完全看懂一场宗师和武圣的较量。 最多，也就是比没有接触过武道的普通平民，看到更多精彩和热闹而已。 而洛萨同样是多武器宗师，所见又不同于门罗的等人。 从400武器熟练度的宗师，到550熟练度的武圣。 150点（远程武器200）武器熟练度的差异，在游戏中不过是攻击速度更快，伤害更高。 在现实中，却是战斗方式的巨大变化。 泽度出招已经是行云流水顺畅，偶尔灵光一闪，更有天马行空般，化腐朽为神奇的招式涌现。 直教人惊呼“还能有这样的用法？” 帕特里克更强，攻守之间，招式的变化比泽度更加简单自然，一招一式浑然天成。 就像是泽度灵光闪现的奇妙状态，在他身上常驻一般。 这里所说的招式，可不只是两人手中武器的运动轨迹。 还包括作为武器使用者的人，不断变化的姿势，和劲力的运转方向。 这还只是看得见的攻防而已。 在看不见的地方，只能通过爆碎开来的武器，窥见一丝的控制力，更让人叹为观止。 宗师，也可以称作青。 出于蓝而胜于蓝。 武器是有极限的，就算是铁质武器，与同等材质武器猛烈撞击，也不可避免会出现豁口。长期浸泡在水中，也会生锈损坏。 但宗师，正是打破极限的人。 哪怕只是木质武器，如果是面对大师级以下的对手。 凭宗师对手中武器的控制，虽不至于斩金断玉那么玄幻，却也根本不可能任由其折断。 只有在面对临近等级的对手时，才会这样频繁地出现武器损坏的情况。 下为大师，上为武圣。 之所以出现武器损坏，不是说手中的木质武器遭受巨力，从中间脆弱处折断。 而是因为在一次次迫不得已的正面交击中，内部的木材纤维被撕裂，最终被对手打破极限状态。 这才“爆碎”开来。 洛萨两人距离擂台足有五十米远，侍卫们还要撑起一道屏障。 既是因为碎裂的木刺的确能飞出数十米远，也是因为有些木刺太过细小，不能轻易发现。 也正是因为这武器碎裂的场面太过震撼，才会一次又一次赢得旁观者的大声欢呼。 可以说这一场精彩的决赛，对于卡塔尔人精神状态的改变，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就连门罗都眼睛里的踌躇满志，也有观看这场比武的因素在内。 否则，一天坐船去埃辛岛，一天参加受封仪式，顺便被大公刁难，然后又一天坐船回来。 就算不神情萎靡，也不至于有这么精神焕发。 但这些，还不是两人比武的全部。 单纯招式的较量，对付一个大师还行。 或许可以逼迫对手到达极限出现失误，从而将其击败。 但要击败一位宗师或者武圣，这只不过是基础罢了。 就拿这场比武来说，虽然泽度的攻势如潮，直指帕特里克要害。 似乎下一瞬间，就能够击破他的盔甲，将他打败一样。 但事实上。 迅捷攻击也好，身形变幻卡位也罢，包括踩碎擂台踢出的石子，以及刻意布下的陷阱。 都是为了限制帕特里克的战斗余地，为自己的制胜一击创造机会。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是接连数次势大力沉的上劈之后。 趁着对手身体僵直的机会，变招来一记直刺那样。 宗师争势。 借助环境拉近武器与目标之间的距离，再通过自己的发挥使目标成为现实。 这正是泽度最擅长的打法。 只不过，作为他对手的帕特里克，却也不是泛泛之辈。 武圣重意。 同样是武器与目标的线段，武圣不仅可以拉进两点之间的距离，还能让自己的发挥无限延长，直至目标实现。 能够同时做到这两点，靠的就是武圣的专有技能，战斗直感。 这与宗师对环境的直觉有些相似，但也有很大区别。 直觉与直感。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帕特里克一招一式，都相当于泽度的神来一笔，就是因为他掌握着这样的能力。 宗师起势，无形无相，又根据交手的过程不断变化，就连布局的宗师本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出致胜一击。 等到察觉时，大概已经是分出胜负的瞬间。 但帕特里克却能在招架泽度攻击的时候，觉察到可能存在的危机，进而破局而出，让战斗重新回到原点。 料敌先机。 不是细微信息的快速处理，或者对彼此心理的精准把握。 就能够解释得清的。 但即便有这样玄奇的能力，武学境界更高的帕特里克，也做不到对泽度的完全碾压。 因为抛弃了最合适的打法，任由泽度先手起势的缘故。 一次次挣脱泽度布局的帕特里克，在对方连绵不断的攻击中，也迟迟不能建立起自己的攻势。 以往两人一场较量下来，武器全程都未必能接触几次。 现在却因为交击太多，使武器接连出现爆碎的情况。 由此，就能明白为什么说是迫不得已的碰撞了。 陷在一位宗师的节奏里，就算是武圣，也不敢说有多少赢的把握。 更何况，虽然两人身体素质相当，都是39力24敏。 但在作战技能上，泽度满级15的强击，却要比帕特里克高出三级。 也就是说，在同等身体素质下，泽度瞬间的爆发力，反而在帕特里克之上。 而一个人的实际战斗力，除了武器使用能力外，和他身体素质，以及基础技能也是分不开的。 综上，这场比武究竟谁能获胜，结果还未可知。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三次 这场决赛，最终还是泽度输了。 还是 就是说，这并不是个很让人意外的结果。 或者说，应该是一个让不少比较了解他们的人主要指系统士兵。 在比斗结束后，下意识生出类似于“不出所料”、“果然如此”，之类慨叹的结果。 泽度的输，输在很多方面。 输在武器质量不可靠上，这让他一鼓作气的凶猛攻势数次受挫，间接错失了获得胜利的机会。 输在这是比武竞技，而不是生死搏杀上。这让狂战士许多凶狠无比、向死而生，真的可能造成帕特里克死亡的绝技不能施展。 相当于在他的手脚上，捆上了道道枷锁。 但最关键的，还是输在了技逊一筹上。 这虽然不是相差一级，武力就会翻上好几翻的高魔高武世界。 但从宗师到武圣，一级之差，始终代表双方的战斗力存在明显的差异。 即便两人采用的是泽度相对更熟悉的，正面硬撼的打法。 表面上来说，在无数次战斗中积累经验，领悟了战斗直感的帕特里克，也是实力相对更强的一方。 这就是为什么结果出现的那一刹那，知道两人之间存在差异的部分系统士兵，会有慨叹 或者说，少许遗憾心情的原因。 毕竟，逆风翻盘，才是更具话题性的情节。 不过，对于双方强弱分明这一观点，同样是近战宗师的洛萨和依苏莉。 以及部分专长个体战斗的侍卫和近卫军。 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决赛最后时刻。 经历了七次武器爆碎后，帕特里克成功将消耗更大的泽度，拖进了衰落阶段。 在又一次武器濒临损坏之际，冒险错身贴近泽度。以右手已经到达极限的武器挡住对手最具威力的，自右向左的斜斩。 而左手则反握剑柄，凿击打破了泽度腹部的木甲，又顺着他攻击的方向借力，在木甲上拉出一道五公分左右的缺口。 随后，左手剑折断。 而泽度的攻击，在破开帕特里克右手剑的格挡后，只是斩破了他的肩甲，震断了他的左臂。 就因为武器断裂，戛然而止。 根据比赛规则判定，泽度致命伤落败，帕特里克重伤获胜。 兔起鹘落，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然分出了胜负。 直到良久之后，发现两人没有再次换武器，反而有医师登上擂台，为他们检查伤势的观众。 才从前排人的口中，知道了那一瞬间发生的事。 然后，掌声雷动，欢呼震天。 略有些突兀的结束，反而将这场精彩的决赛，彻底推向了。 比斗过程精彩，结束也同样精彩。 明明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但对于这样的结尾，在场观众却又生不出一丝无法接受的念头来。 这大概就是他们兴奋之余，唯一的纠结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为这场精彩绝伦的比武，感到激动莫名。 至少，受邀观看这场决赛，代替威利尔同洛萨交涉的伯纳德男爵，基本程板着一张黑脸。 洛萨如此明目张胆炫耀武力的做法，让这位一心忠诚的帕斯家族的官，实在兴奋不起来。 即便这场决赛，也是他有生之年所观看的。 最精彩的一场比武，也一样。 但就算内心不忿，当结果出现的那一刻，伯纳德也还是站起身来，为场上的两人送上掌声。 既是因为哈瓦拿尚未完成交接，他在政治立场上受制于洛萨，不得不虚与委蛇。 也是因为这场比赛，的确值得他暂时放下彼此成见，送上一份作为贵族的称赞。 “但事实上，这场比赛，应该是一个双杀的结果才对。 表面上，是我技高一筹，突然贴身近战，打了泽度一个措手不及。 但事实上，我凿破他铠甲的时候，他的脚跟十分稳固，受我一击几乎没有太大晃动。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我匆忙中再加一把力，也很难破坏他的平衡。 也就是说，如果换作实战中，即便我真的将他开肠破肚了，以这家伙的能耐，也还有发起一次临死攻击的机会。 而那个时候，他握着碎裂剑柄的左手，距离我的脑袋，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可我，却因为反向卸力的缘故，身体已经是半腾空的状态。” “十公分啊，各位” 帕特里克双拳磕在一起，发出“啪啪”的声音，给其他人比划着他所说的距离。 “我当时汗毛都竖起来了，就怕老伙计打嗨了收不住手。” 现在是十二日下午三点。 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洛萨也就按照计划，在今天早上领军离开了卡塔尔城。 到现在，已经有近二十公里的路程。 中午稍作休息后，闲来无事，一干人就挤到洛萨宽敞的大马车里，听帕特里克复盘之前那场比斗。 还别说，不愧是混迹潘德大陆，从冒险家闯成英雄的人物，帕特里克的技能库还真算得上多才多艺。 一通连比代划、声情并茂的讲述下来，让人不禁有种重回现场的错觉。 细节处，甚至比现场观看更过瘾些。 而在他旁边的比赛对手泽度，除了偶尔出言补充几句外，对他的讲述就只有点头表示同意。 包括，对比斗结果的不同判定。 虽然在那场竞技大赛中，两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限制。 但对于两位宗师级以上高手来说，这些小小的限制，着实算不上难以突破的阻碍。 也就是说，在这场鏖战十五分钟的激烈碰撞中，两人都打出了相当好的状态。 虽然在纸板数据上，系武圣的帕特里克的确实力更强。 但宗师，本就是超越了“武器”极限的存在。 打出极好状态的泽度，自认实力不输于对手，也自然不用妄自菲薄，认为帕特里克所言只是谦虚之词。 只不过，也并非没有后遗症就是了。 高光状态过去后，状态萎靡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嘛。 “呵呵，这倒也是。 以狂战士的作战方式，临死的力一击，在铁锭上锤出一个凹坑都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是用脑袋接一下，那些观众就能亲眼看到脑浆爆开的场面了。 好危险啊” 依苏莉捂嘴轻笑，一派贵族名媛的淑女风范。 可说出来的话，实实在在暴露了她狂野女汉子的本质。 “不过说起脑浆，我最喜欢吃那些红的白的果酱了。 酸酸甜甜的红果酱、酸酸甜甜的西红柿酱。 啊，对了，还有酸酸甜甜，黏糊糊的沙拉酱 也不知道脑浆的味道，是不是也酸酸甜甜” “我靠” “敢不敢说点附和您气质的话啊，依苏莉骑士大人” 明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其他人还是被这恶趣味的话语搞得咳嗽连连。 帕特里克更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像确认它还在不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般。 都是混迹战场的老鸟，当然不是真的对脑浆感到陌生惊吓。 只不过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还是让众人狠狠闪了一把腰。 洛萨也同样用“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的嫌弃眼光看了女骑士一眼。 然后在对方似粉实黑的浅笑回应中，打了个冷战，连忙将头转向窗外。 在那里，排成整齐队列的士兵，正保持着与马车相同的速度，死缓实快地向前推动。 这是洛萨第三次参与过政治事件后，从卡塔尔城离开。 第一次的时候，是他获得骑士爵位，从一介平民进入贵族行列。 之后不久，他夜袭了斩杀入侵公国的野蛮人首领，挑动大半个公国贵族的，一起击败了入侵的野蛮人大军。 凭此事迹，正式出现在公国贵族的眼中 然后第二次，他因功晋升为男爵，拥有了世界认可的贵族身份。 一年后，他领兵横推公国南部，战必胜，攻必克，一直到从叛逆哉蒙的手中夺得卡塔尔城，一力支撑门罗都登上伯爵之位。 不光在征程中，就从男爵晋升为子爵。洛萨领更是一跃成为整个公国举足轻重的大势力，就连大公的面子，也是说不给就不给。 如此成就，已经如传奇故事般让人惊叹。 此次离开后，又会以怎样的姿态再次出现。 洛萨自己也满怀期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软 目送由大悲转为大喜的三子，跌跌撞撞地离开。 回到宝座上的赛卢迦戈大公，却突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乏力感所包围。 思想已经完放空，只剩下各种各样复杂难明的情绪，在身体里肆意蔓延。 不知是喜是悲，是怒是哀。 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也不去想为什么产生。 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也不去想会演变成什么。 就好像连生命最根本的天性好奇，都失去了一般。 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从自我感觉中，像是过去了百年千年的空洞死寂状态，醒转过来。 大声呼喊着将守在大厅外的侍从叫了进来，恢复了往日的姿态。 可有些改变，却已经在悄无声息间。 发生了。 赛卢迦戈知道自己落入了儿子的算计中。 而且，是他心甘情愿地走进了算计中。 在今天之前，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对于一位愿景是让国家等级得到提升，为此可以不择手段的政客来说。 因为骨肉亲情的心软而做出妥协，大概与天方夜谭无异。 声泪俱下的哭诉又能如何 赛卢迦戈坚信。 就算哪一天，有谁将他兄弟子嗣的躯体残肢摆放在他眼前。 他也能无动于衷，该干啥就干啥。 最多，就是如果有机会，多从对方那里争取些利益罢了。 但这份信心，却在今天，被他的儿子亲手打破了。 大公很想站在绝对理性的立场上，为自己饶过哈瓦拿，找一个存在必然因果关系的理由。 比如说，哈瓦拿所犯的过错并不致死，有着被宽恕的余地。 哈瓦拿自己，没有喊出背离帕斯家族的口号。 大公也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将自己的儿子打为叛逆。 这份彼此一开始留出的退路，让哈瓦拿的所作所为，在现在有了其他的解释。 没有回应大公的命令，是因为被敌军阻隔了通道，信息无法传递； 没有同卡尔喀斯特侯爵宣战，是因为强敌在侧，孤立无援； 作壁上观，是坚持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的战略地位，不轻举妄动； 同叛军交战，控制周边村镇，是为了帮公国主力牵制敌军，扩大防守的战略纵深。 算来算去，唯一说不通的，实实在在无可辩驳的罪名。 也就只有擅自出兵攻打洛萨领，却被对方击败并俘虏这件事了。 可就连大公自己，也觉得那是一个铲除洛萨根基的大好机会。 根据赛卢迦戈的猜测，洛萨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大陆上，某个历史久远的大家族。 在权力斗争中失败了的被流放者。 只不过与一般的失败者相比，洛萨还能从自己的家族中，获得一些帮助罢了。 也只有这样。 才能解释为什么得到外来势力支持的洛萨，没有趁着这场内乱的时机。 顺势掀翻帕斯家族对公国的统治了。 至于他急剧增长的实力，是不是同神秘的法师余孽扯上了关系。 赛卢迦戈大概是所有人中，最不愿意想到这一层的人了。 这是他所统治的国家。 又怎么会愿意主动给潜在的竞争对手们，递上干涉的借口。 因此，在听说哈瓦拿被洛萨俘虏了的时候。 这位大公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羞恼愤怒无疑。 但是，当他听说哈瓦拿是在偷袭守备空虚的洛萨领的过程中。 失败被俘虏的时候。 恼怒的心情，马上就被嫉妒的失望和可惜所替代。 在帕亚诺家族失败几乎已经成为定局的当下。 一个丝毫不给帕斯家族留面子的洛萨，就成为了其加强对国家掌控道路上。 那颗最尖锐的绊脚石。 比继任了卡塔尔伯爵之位的门罗都，还要让大公感觉碍眼。 即便洛萨已经在一次次的战斗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可作为一国之主的当代大公，从来没有真正将这个小小的子爵，放在眼中。 他的对手，只有其他国家的大公、国王、帝君。 就连卡尔喀斯特侯爵，在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唯一可虑的，也就只有尚不明确，但一直在支持着洛萨的那个“外在势力”。 继续给他提供帮助和支持了。 但无论是怎样的帮助和支持，总得要有一个稳定的途径，送到洛萨手中才行。 一旦夺取了他的领地，让他失去在公国的据点。 那么只是折服一个子爵，就变得轻松太多了。 再对比没有得到领地前，只能蜗居卡塔尔城中，从事雇佣兵工作的洛萨。 更是为这番盘算增加了很大成功的可能。 可惜的是，哈瓦拿最终被洛萨领守备部队击败并俘虏。 使得赛卢迦戈后知后觉的盘算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了失败。 之所以对儿子感到极度愤怒的原因，也主要来源于这一点。 反倒是怀有不轨之心什么的，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没有无法接受的地方。 这样一来，奇怪八绕地捋一捋，岂不是相当于哈瓦拿所犯的最大的错误。 只是没有完成父亲的心愿，实现他想要的结果嘛。 就算大发雷霆，也不至于到喊打喊杀的地步不是。 大棒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但赛卢迦戈心理清楚，事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放过哈瓦拿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心软了。 作为一个父亲。 在儿子泪流满面的哀嚎求饶面前，在他枯瘦颤抖的脸颊和身体面前。 心软了。 对哈瓦拿的处罚，绝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看的见的，洛萨已经喊出了“公国是否要削弱贵族力量”的质问。 公国大小贵族，甚至其他国家，目光都还盯在导火索的哈瓦拿身上。 这样轻易放过他，会让人怎么想 看不见的。 作为一个封臣，违抗主君的命令。 本身，就是无可饶恕的大罪。 绕过哈瓦拿简单，作为大公的威望该如何挽回 要么处死，要么流放。 这是处理哈瓦拿，最合适的两种选择。 就连秘密处死，都行不通。 赛卢迦戈大公，以为自己是下定了决心的。 可是在今天，真正与他的孩子碰面，听着他嚎哭着求饶的时候。 他到底是没能坚持住自己决定，而是宁愿选择自己扛住险恶的后果，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即便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哈瓦拿算计好，特意表演出来给自己看的。 因为他还知道，这样没有底线的求饶，哈瓦拿也只会在他面前演出。 “算了，就只这一次” “只这一次，宽恕他的罪过。” “而且，在这样的绝境中，还能抓住一线生机，竭力挣扎。 总好过自暴自弃，任凭别人发落的好，不是。” 沉思了片刻，赛卢迦戈又恨恨地加了一句。 “也好过一辈子唯唯诺诺，干什么事都撑不起台面。”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祸端的产生 十月份刚刚开始，威利尔在卡塔尔城搞风搞雨的时候。 正面战场上取得关键性胜利的霍勒姆子爵，就在得到大公进一步的指示后。 以一副气势汹汹，不给敌方留任何一丝喘息余地的姿态。 率军五万，向侯爵军掌控区发动了攻击。 先是花费了四五天时间，陆续拔除了侯爵方在周边地区，中小贵族的领地。 然后裹挟三万余人的降兵溃卒，凑齐八万人的大军，反身向作为侯爵方腹地门户的耶尔弗撒堡。 发起进攻。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 当霍勒姆子爵统兵在前方征战的时候。 一直和他搭档，既是监督，也是他稳固的后方支援点的大公子威利尔。 这次却没能再参与其中。 自从七日那天，大公召门罗都前往埃辛岛，继任卡塔尔伯爵之位。 顺带叫走了威利尔之后。 这位公国继承人，就没有再回到迪斯塔特镇新港。 担负埃辛岛，与前线大军之间，联系纽带的重要职责。 而是被大公随便安排了一份差事，留在了埃辛岛上。 重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摆设加吉祥物的角色。 与霍勒姆大军之间的联系，则是从大公的宫廷幕僚中，新挑选了一位亲信大臣前往负责。 不出意外的话。 可以预见这场战役，应该是内战爆发以来，公主力与反叛的侯爵军之间。 最后一场，胜券在握的正面较量。 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上，将为这场战争，立下汗马功劳的威利尔调离。 其原因，都在他最后那句喃喃自语中。 是的。 赛卢迦戈大公，不仅为三子哈瓦拿的反叛行径，劳神震怒。 同时，也对他的长子，钦定的公国下一任继承者威利尔。 感到极度的失望和不满。 从野蛮人入侵时的败仗； 到絮弗伦堡谈判，带回苛刻的合作条件； 再到这次卡塔尔事件中，让洛萨狠狠摆了一道。 可以说对于长子的种种表现。 赛卢迦戈大公，就没有一次能够看得过眼的。 就拿这次，在卡塔尔城举行的贵族会议上，洛萨关于“帕斯家族是不是要削弱贵族力量”的质问来说。 在大公看来，明明只需要严词否认，呵斥洛萨“心怀不轨”，就能够得到解决的问题。 却因为威利尔的软弱迟疑，让事情演变成了最坏的那种结果。 不仅没能趁机削掉卡塔尔家族的伯爵之位，还激起了广大贵族的警惕之心。 至于威利尔是不是有资格严词驳斥回去。 以及在当时所处的情景中，存在着哪些困难的问题。 就不在这位一国之主，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同样是办事不利。 哈瓦拿所犯的错误，能够通过无底线的哭嚎求饶，从赛卢迦戈大公这里争取到一个宽恕的机会。 作为长子兼公国继承者的威利尔，却连一次为自己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到现在。 被解除了职务的威利尔，也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误，被父亲变相处罚。 还以为大公是大公不想让他在这场战争中，继续积累声望。 就借着卡塔尔时间的引子，将他给雪藏了呢。 之所以会如此，一方面是因为赛卢迦戈大公本身冷酷强硬的性格，使得他与威利尔之间缺少了必要的沟通。 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大公在长子与三子之间，所怀有的期望不同。 或者说，对威利尔的期望，和对哈瓦拿的期望，有着天壤之别。 帕斯公国是典型的男权主义国家。 女性在公国的地位，虽然不至于说完沦为男性的附庸。 但在很多决定双方话语权的事情，尤其是政治上。 女性是被男性完压制着的。 除了因为身体素质的差异，使得女性在劳动生产过程中的贡献，远远低于男性之外。 海上作业对妇女极端的不友好，是公国重男轻女的重要原因。 不能在公国最重要的行业中发声，经过长时间的演变后，就变成了在其他各个领域都丧失了话语权。 其他国家贵族家庭中，男主外女主内的现象。 在帕斯公国，是非常罕见的。 但同时，帕斯公国也是坚定的，实行一夫一妻制度国家。 坚决实行这种制度的原因有很多。 只从政治的角度来解读。 就是帕斯公国，需要通过这样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制度。 来向世界宣告自己的正统身份。 不是作为国家统治者的正统身份，而是整个国家之所以存在的正统身份。 人类最古老的帝国，太息，就是实行一夫一妻制度的国家。 除了这样代表文化传承的东西之外。 在犄角旮旯、不毛之地白手起家的帕斯公国。 举国上下，也没什么其他能够证明自己，应该以一个国家的形式，存在的东西了。 而对于分封制阶段的封建社会来说。 一个正统身份的作用，并不亚于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 男权国家，一夫一妻制度两人特点。 互为因果，共同解释着公国与男女性别相关的一些问题。 比如说，既然在帕斯公国，女性的地位如此低下。 为什么当初洛萨只是救回了莫斯塔莉夫人，就能够得到大公和前伯爵两方面的感谢。 其功绩，甚至足以让他从一介平民，破开枷锁一跃成为贵族 帕斯公国的贵族，并不同于中国古代，子孙繁多的大世家。 当一个贵族家庭中，主要成员只有寥寥几位。 兄弟姐妹加在一块，也很少超过一手之数的时候。 男性地位再高，又怎能随便给自己的妻子脸色看 从整体角度来讲，就算贵族再怎么看重利益。 也万没有任由别人随意折辱自己脸面的道理。 而赛卢迦戈对两人儿子不同要求，对威利尔表现极度不满的症结，也就在这里。 当代大公与公爵夫人，膝下总共只有三个子嗣。 除了已经夭折的二女外，分别是长子威利尔，三子哈瓦拿。 以及最后一位，今年只有七岁的四女，厄沙朵拉。 也就是说，除非大公再生一个儿子。 或者休了自己的夫人，将某位情妇娶进家门，把私生子并到直系成员之中。 否则，公国的顺位继承者，就只能在威利尔和哈瓦拿之间产出。 与一直都是小透明一个，直到外放菲尔比恩，才在这次内战中，展露出野心光芒的哈瓦拿相比。 对于很早以前就被确立为继承人。 享受着继承人应有的教育，和积累政治资本机会的威利尔。 大公是抱有很高的期待的。 不求他有怎样出色的天赋。 至少，也要有能力，将我创造的伟业，给稳固传承下去才行。 可威利尔一次次拙劣的表现在大公看来，没有取得最佳结果，都算是失败。 实在让赛卢迦戈，失望透顶。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回平静的日常（1） 时间来到十月十九日中午。 临湖镇领主庄园的凉亭中，就着外面纷纷扬扬的白雪，悠哉惬意地吃着火锅，唱着 嗯，没有唱歌，但依然心情舒畅的洛萨。 现在还不知道因为他直接和间接的关系，给公国王族的帕斯，埋下了怎样的动乱种子。 如果知道的话，他大概会感叹一句，“果然是人心易变”。 威利尔之所以能够早早被确立为公国继承人。 不是因为他本人有着怎样的天赋，怎样的才能。 也不是因为赛卢迦戈大公对自己的长子有多么喜爱，对长子继承制度有多么看中。 而只是因为在公国愈渐紧张的局势中。 一个确定了的继承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帕斯家族避免内部内部权利斗争。 从而更好地团结己方势力的成员，将更加专注的精力。 投入到与帕亚诺家族，与卡尔喀斯特侯爵的斗争中去罢了。 之所以说威利尔，是重新回到了以前那个吉祥物一样的角色，而不是成为。 原因就在这里。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得益于家族同侯爵的斗争，而被确立为继承的威利尔。 因为侯爵方可以预见的失败，而与自己的兄弟站回同一条起跑线。 在名为历史的长河中，实在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 只不过下意识里做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赛卢迦戈大公。 正应了奥斯塔德前伯爵，那一句“志大才疏”的评价。 “真是，奇怪啊。” 咕嘟咕嘟沸腾着的火锅旁不远，让洛萨不得不顾忌形象，没能放声高歌的青年。 一边翻阅着公侯两军数日前的战报，一边发出一声轻叹。 “从十日包围耶尔弗撒堡开始算起，一直到战报截止的十四日。 霍勒姆指挥的大军，已经是接连五天向沃奇所率领的侯爵军残部，发动不计代价猛烈攻击了。 根据我们在公中的暗探估算，双方战事最激烈的一天，公的单日伤亡人数，甚至达到了四千余人的程度。 就算是按照攻守双方三比一的伤亡比换算，侯爵方的伤亡估计也会在一千人左右。 只一天时间，两军的伤亡总数就达到这种程度。 这场战役会有多么激烈和疯狂，就算没有身临战场，也能够想想得到。” “只是，”安森迟疑着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只是这样的激烈的战斗，真的是有必要的吗” “虽然我不通军事，可也知道冬季作战，对士兵的战斗状态，包括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不，考虑到两军士兵，普遍比民兵都不如的作战素养。 不能说是考验，更应该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才对。” “我不是不能理解大公方面，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内战的急切心理。 但如果尽快结束战争，需要付出这样巨大的伤亡代价，也未免有些太过了。 一天五千，五天下来就接近两万。 就算出现伤亡情况的士兵，都是双方临时征召的民兵，或者招降的敌军溃卒。 就这样平白耗损在战场上，应该也不是埃辛岛那位想看到的景象才对。” “我曾听闻公国第一次遭遇野蛮人入侵的时候，只是万余平民被屠戮，就激起了整个公国的怒火。 可现在，算上内战爆发以来其他战场的战损。 帕斯公国在这场战争中的人员伤亡，恐怕已经高达六万余人。” “六万” 越说，思路越清晰的安森，略显激动的比了个“六”的手势。 “公国总人口五十分之一的损失，尤其还是青壮年劳动力的损失。 这样一个比例，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这都已经是根基动摇，元气大伤的重大损失了。 可照双方现在的战斗情况来看，还不是最终的伤亡数字。” “无论如何，因这场大战而死伤的士兵，都是帕斯公国最宝贵的资源。 就算大公是要借着这场战争的机会，大肆削弱公国贵族阶级的力量。 总不至于连这些代表公国基石的青壮年劳力，也干脆一并舍弃了。 没必要，完没必要。 如此不计代价，急于求成。 究竟是霍勒姆情商有缺，自作主张的结果。 还是说，得到了大公的首肯或者只是呢” “而假如是出自大公的意思。 那他又是怎样想的 单纯好大喜功 或者，公国遇到的挑战，逼迫他不得不用这样饮鸩止渴的方式，尽快结束这场内战” “想不通” “嗯嗯不止呢” 听安森说完，嘴里塞了一堆食物的参谋长迈尔斯摆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含混着吐出一句。 接着，他将手中的筷子因为征召之初，就继承了洛萨部分知识的缘故，大多系统士兵都掌握着使用筷子的技能搁在桌上。 然后端起一旁的茶杯“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将嘴里的食物一并冲进肚里。 擦完嘴清了清嗓子，轻笑着开口道。 “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一处。 相比起公着急结束战争，因此不计伤亡地发起猛烈攻势。 我认为耶尔弗撒残军的顽强抵抗，才更需要我们提高警惕。 安森大人拿到的详细战败，时间最晚是截止到十四日。 可事实上，飞鸽传递的简短消息告诉我们，直到前天晚上，也就是十七日。 耶尔弗撒堡仍然没有陷落，激烈的攻城战还在持续进行中。 即便与一开始的疯狂进攻相比，在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公的旺盛的战斗热情有所回落。 但两军交战，依然还是一打就一整天，实际战斗烈度并没有降低太多。” “我想，霍勒姆一开始的时候发动猛烈进攻，应该是存着以雷霆之势，一鼓作气彻底瓦解侯爵军残部战斗意志的心思。 战事焦灼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大概他也很不想看到。 耶尔弗撒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没有陷落，实在是一件让人感到非常意外的事。 那是一支屡战屡败，人数不足三万人，还包括部分征召民兵的残军。 其统帅沃奇子爵，以往的战术指挥才能也算不上出众，背后所依靠的侯爵更是在一次次失败中，展露出日暮穷途的态势。” “这样一支部队，却在霍勒姆的猛烈攻击中坚持了下来，保持顽强的战斗意志，将守卫的城堡保护得固若金汤。 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就好像守军士兵还坚信，侯爵能够反败为胜一样。” “另外” 迈尔斯轻笑着眼神中，流露出更多玩味的意思。 “霍勒姆为什么非要死磕耶尔弗撒堡，而没有选择直插空虚的威斯特赛纳城，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回平静的日常（2） “哈！” 看似全部注意都集中在锅里碗边，实则早早支起耳朵倾听的洛萨嘿然一笑。 一口将辣油中滚了一圈的鹿筋吞进嘴里，感受筋肉被咬断过程中，牙齿微微弹开的美妙滋味。 半眯双眼抽空回应道。 “这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说完，连抬头看一眼的余暇都没有，目光继续在桌上的碗碟之间流转徘徊。 如果说安森是走了智力方向，在高额的智力属性加持下。 对一切异常的事情都有着高度敏感性和警觉性的话。 那么在卡塔尔战役结束后。 靠着每日训练，终于积攒到足够的升级经验。 为了更进一步提高其战略水平，而被洛萨从‘大剑士’提升为‘梅腾海姆队长’的迈尔斯。 就是从他那丰富的战争经验出发。 通过对耶尔弗撒之战，在战略战术层面进行分析，发现其中尚有难以解释的疑点。 也就是说，虽然分析问题的角度不同。 但这两位值得洛萨信任的部下，都认为公候间的这一场战役。 还存在着出现变故的可能。 或者说。 正因为战役进行到现在都没有结束，出现变故的可能反而更高。 然而，这份有理有据极有可能就是事实的推论。 却并没有在作为主君的洛萨这里。 得到应有的重视。 不是说解决完卡塔尔诸事后。 在帕斯公国所取得的，举足轻重的地位。 就一下子让洛萨，膨胀到了如此目中无人的地步，连敌人和潜在敌人都全然不放在心上。 一方面，轻敌并不是他的处事方式。 另一方面，虽然手中掌握的力量，在帕斯公国来说算是排得上号。 可放眼世界来说，这份力量依然如同一个孱弱的孩童一般。 相比于安森隐晦点出的外部觊觎来说，显然还不足以让洛萨应对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故。 之所以对两人的推测表现得兴趣缺缺，不甚在意。 是因为他们推论的结果，如他所说的那样，‘再正常不过了’。 不出意外。 耶尔弗撒之战，将会是内战以来，公胜券在握的，双方最后一次主力碰撞。 可战争不是剧情早已确定的游戏，怎么可能会缺少了‘意外’因素？ 存在疑点，存在出现变故的可能。 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仔细想想。 卡尔喀斯特侯爵是怎样的人，帕亚诺家族又是怎样的势力。 那是在洛萨到来之前，就为公国蒙上战争阴云，势力辐射公国近半的领土，力量足以匹敌公国统治者的庞大势力。 这里说的匹敌，指的可是硬实力上足以同帕斯家族相抗衡。 其掌控者卡尔喀斯特侯爵，更是公国贵族中首屈一指的，心性权谋上佳的枭雄人物。 即便洛萨曾评价过他心态老了，却也从未认为他的才智和能力有所下降。 就是这样的人物，就是这样的势力。 却在掀起叛乱后，面对有哉蒙和哈瓦拿扯后腿的公时。 得到的战果，只是失败和又一次的失败。 声势浩大的叛乱，硬是被演成了一场闹剧。 这正常吗？合理吗？可能吗？ 答案当然是的。 可如果说。 之前的失败，都只是侯爵另有盘算的示敌以弱，他实际上还掌握着一手足以扭转局势的底牌。 不也是很正常，很合理，很有可能吗？ 值得深思的。 只是公国的战争潜力就那么多，基本已经在之前的几场战役中暴露无遗。 假如卡尔喀斯特侯爵还有机会扭转局势。 会是以何种方式进行。 所需要的力量，又会从何处而来罢了。 对于这些问题，作战室已经早有预案。 虽然受限于情报不足的缘故，这些预案还不是十分完善。 可情报不足属于客观因素，情报网络的建设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 与其在饭桌上，多讨论出一些没意义的可能。 倒不如踏踏实实，专心发展自己的力量来得实在。 更何况，安森在这个时候抛出已经商议过数次的话题。 真实目的，可也不是想讨论出什么结果。 “我说啊！” “你们聊天就聊天，不用总说些这种话题。” “不嫌累的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洛萨搜寻的目光。 伴随着佯怒的清脆铃音，组成四人火锅团的最后一位成员艾尔莎。 先是拿起餐巾擦去唇边一缕油渍。 接着，视其他两人渴求的目光不存在一般。 伸出一双纤纤玉手，将桌上最后一盘鹿肉，挪到了洛萨面前。 “……” 早已吃撑，却还惦记着美食。 故意抛出话题试图迟缓两个大胃王扫荡速度的安森。 “……” 若无其事扫完自己这边的菜品，若无其事接完安森的话头。 准备‘若无其事’，揽下最后一份鹿肉的迈尔斯。 “……” 一副纠结尴尬表情，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中，迟疑着吐出一句“多谢”的洛萨。 鹿肉，来自镇上猎户的馈赠。 火锅底料，则是洛萨闲暇之余，亲手摸索出来的配方。 再加上冬季储藏不易的新鲜蔬菜，种类不下于一场大型宴会的香料调味品。 这顿看似寻常的火锅，实际并不寻常。 单就作为主材的新鲜鹿肉来说，因为少见且捕猎难度大等原因。 除非特意搜寻，否则附近没有什么太大密林的临湖镇，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能够刚刚回到领地，就收到这样一份礼物。 只能说洛萨着实运气不错。 因为在他的心目中，鹿肉，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肉类，没有之一。 或许从口感方面来说，比鹿滋味更美妙的肉类还有不少。 可综合口感和大块吃肉的爽快来说，洛萨还是认为鹿肉最佳。 当然，这只是个人的观点，也无所谓认同与否。 至少，他将火锅烧起来后，三位宾客的交口称赞。 就不至于让这珍稀的食材和洛萨一上午的精心准备白费。 也就艾尔莎不会使用筷子，吃得慢食量又小。 要是换帕特里克他们在，这会儿说不定早就把桌面清空了。 然而，这本来能够让任何一位‘厨师’感到成就满满的结果。 此刻，却也掩盖不住洛萨尴尬至极的心情。 fp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回平静的日常（3） 艾尔莎当然是和洛萨他们一块回来的。 理由是卡塔尔家族现在正处于内外交困的险恶境地，需要面对一系列危机与挑战。 艾尔莎作为卡塔尔主要成员之一，值此艰难时期，理应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帮助兄长门罗都，维系同家族最重要的盟友洛萨之间，稳固的合作关系。 如果这套说辞是真的，如果这段话是由某个陌生人说出。 洛萨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用最坚决的态度，将其一口回绝。 可是…… 与上一次在这座小镇见面时，少女神情中充满悲痛哀伤，还要强装出一副坚强的姿态相比。 经过时间的安抚，和兄长夺回家园的宽慰。 艾尔莎终于在奔向‘成熟’的道路上止住了脚步，重又找回了几分天真烂漫的本性。 天真烂漫，从来不是什么贬义词。 此刻，少女眉宇间的阴霾早已尽数散去。 只是那为佯装不满，而微翘的鼻翼下，一抹藏不住的干净笑意。 就让洛萨油然生出一种，纵使数月征战杀伐、机关算计，都无足挂齿的满足感。 什么叫做‘干净的笑’，这大概很难用语言解释清楚。 真挚而不虚伪？ 纯粹而无多想？ 都有，但还不足以完全说明其中的美好。 可能只有当一个人真正见到的时候，才能有所明悟。 人生中，能够有几位脾性相合，意气相投的朋友，在洛萨看来实在是一件极幸运的事。 与门罗都兄妹俩的相识相交，就是这样的幸运之一。 这份幸运，应该感谢奥斯塔德前伯爵和气生财的理念，感谢林朋的睿智和哲思，感谢莫斯塔莉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 当然，也应该感谢兄妹俩本身纯真善良的天性。 正是因为有这些内在外在因素的存在，才使得他们在年少的前半生中。 没有沾染到其他贵族子弟让人厌恶的种种恶习，而是形成了洛萨颇为欣赏的三观雏形。 这就是为什么洛萨在明知道两人牵扯着无数麻烦的情况下，依然乐意同其交往，并且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毅然伸出援助之手的原因。 而对于兄妹俩来说，与洛萨的结识，自然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一个能在困难时刻，竭尽所能予以自己帮助的友人。 总归要好过一个，整天将“我能够得到什么”挂在嘴边，并奉为准则的合作者。 说白了，对于这兄妹两个，洛萨是全然说不上厌烦的。 因此，即便知道艾尔莎之所以执意要跟随他回到这里。 更多是出于一种少女情怀，而非是拿出来做说辞的那套借口。 当艾尔莎的车架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洛萨到底是狠不下心肠，将她强行赶回去。 不是因为这样做，会给他与卡塔尔家族的合作关系，造成怎样的破坏。 而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这样做了。 必然会让少女在贵族群体中，蒙受许多不堪入耳的非议。 他舍不得！ 洛萨喜欢艾尔莎吗？ 毫无疑问，答案是肯定的。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 喜欢就是喜欢，以最真实而纯粹的情感存在于洛萨与艾尔莎之间。 但要说这份喜欢上升到了爱情的高度，能够支持两个年龄相差近一倍的人，约定共同度过人生中剩余的时光。 洛萨单方面认为还不至于。 艾尔莎是如何看待的，他却又不得而知。 事实上不只这一点。 除了能够肯定艾尔莎，的确对自己怀有一些超出友情的好感之外。 少女的心思，洛萨还真就是完全琢磨不透。 他虽然没有追求过他人，却并不缺少被追求的经历。 刚中带柔的性格，斗志昂扬的心态，卓尔不凡的个人能力。 总会让他在不经意间，吸引到许多女性朋友的好感。 但因为儿女情长而不知所措的，这还是生平头一次。 到底在纠结些什么？洛萨自己也一头乱麻，完全说不清楚。 自然，也就不用指望他拿出什么好的应对方式。 因而在少女因为他一句多谢。 而双眸微眯，展露出绝美笑颜回以“不客气”的时候。 向来最讨厌拖拖拉拉，优柔寡断的洛萨，第一次在心慌意乱中，默默许下了 “还是先等等看” 这样逃避问题的决断。 万幸的是。 这段突兀出现，让洛萨甚至感到有些坐立不安的尴尬氛围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就被一阵铁靴踩踏在石板上的“哒哒”声给打断了。 “好香啊！” “离着老远就闻到这边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还在想是怎么回事来着。” “结果…… 居然还真是洛萨大人你趁我们几个不在，背着大伙儿在这边偷偷吃好吃的。 这样的做法，可真叫依苏莉好生伤心啊……” 人还未至，怪声怪气的抱怨却已经清楚地传到了洛萨等人的耳边。 抬眼望去，一身戎装的女武神骑士正气势汹汹地穿过风雪，大踏步向凉亭方向而来。 因为走的太快，板甲上加装的橙色披风长长飘起缀在身后。 呼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为女骑士平添了几分豪情，越发衬得她英气逼人。 只是一个思考该怎么描述这画面的时间，回过神来的时候，依苏莉就已经跨过了十数米的距离，在凉亭外的台阶下“啪”地一声站定。 接着，流畅自然地行了一个骑士礼，问候道： “贵安，洛萨大人，安森大人。 中午好，迈尔斯先生，还有艾尔莎小姐。” 与洛萨麾下其他的士兵相比，正统贵族出身的依苏莉，显然更注重日常礼节一些。 受她的影响，小跑着跟过来小赫本与虎人少女女孩凯提亚，以及凉亭中除洛萨外的三人，也纷纷起身见礼。 “日安，依苏莉骑士。 无需多礼，都快进来说话。” 微微点头以示回应，洛萨很是无奈地看了眼在这方面格外刻板的依苏莉，开口将新到的三人招呼进凉亭里面。 明明上一秒钟还在那大呼小叫，语气中充满了对洛萨的‘不客气’。 还没过一分钟，就又郑而重之地俯身行礼，以此表示对主君最崇高的敬意。 一开始的时候，洛萨还曾因为这种表露在外的尊崇，而暗爽了好几天。 等到新鲜劲一过去，他就由衷感觉到了这种郑重的礼节，所带来的麻烦和不习惯。 即便洛萨这段时间已经劝说过好几次，告诉依苏莉大可“不必如此”。 可女骑士依然还是我行我素，‘屡教不改’。 这种前后矛盾的行为方式，若非手里边已经没有其他的女武神骑士。 否则，洛萨还真想探究一番，到底是个例特征，还是整个骑士团都有这种规矩。 最后因为左右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洛萨也不好像压制西穆勒等人那样强令禁止。 索性，也就由她去了。 “遵命，我的大人！” 瞥见洛萨一脸无奈的表情，依苏莉嘴角悄然闪过一丝笑意，高声应答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回平静的日常（完） “欢迎回来一路辛苦了，依苏莉骑士。 不得不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时间刚刚好啊” 见依苏莉三人走进凉亭，安森一脸高兴地往前迎了两步，热情欢迎着。 若非顾忌到依苏莉柔和的面孔下，足以将十个他按在地上摩擦的爆表战斗力。 估计这会儿，他已经用疯狂拍打女骑士肩膀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了。 之所以有如此猜测，是因为洛萨看到了他右手高高抬起，转了一圈后又收回背后，不知何处安放的动作。 “来得正是时候刚刚好” 正在解下披风的女武神骑士并没有注意到安森颇有些冒犯意味的举动。她先是秀眉一挑，很是诧异地重复了一遍安森的说法。 接着脑袋一偏，看向凉亭中央，已经算得上杯盘狼藉的桌面。 “如果您指的是我们这会儿才过来，刚好避免了多几个人分享美食的话，那倒的确是刚刚好。” “啊这个不是这是” “不过，您这未免也太抠门了” 毫无情感的平稳语气一个明显的上扬，将安森意识到不对的解释堵在了嘴边。 表面上温柔典雅的像一位普通女贵族，内心里却属实狂野女战士的依苏莉。 然不给身份等级更高的安森解释的机会。 用一口只听声音，就能让人联想到她满头黑线形象的搞怪口吻，故作悲愤地调侃道。 “好嘛。 我就说洛萨大人这样英明神武、才智超群，又懂得关心体贴下属的主上。 怎么可能会做出背着大家伙儿，偷偷享用美食的事情来。 原来，这都是安森大人你的主意啊。” “不是，这个” “不是我说你，安森大人。” 再次截断安森的话头，依苏莉并没有轻易放过这个，能够满足自己恶趣味的机会的意思。 “您现在好歹也是这么大一个子爵领的大管家。单单每天过手的金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整个领地数万领民都指着你过活。每个月的薪酬，也是我们这些大头兵的好几倍。 这么抠门，实在对不起您的身份啊。” “再说，您撺掇洛萨大人一块偷吃也就算了。 干嘛吃都吃完了，还要在我们伤口上撒盐呢 您也看见了，现在外面的风雪这么大，我们出一趟任务多不容易。 吃着坚硬的干粮，喝着冰冷的雪水。起早贪黑，深怕耽误了洛萨大人的要事。 这都不算什么 最可气的是，我们冒着风雪快马赶回来，还要被大人你戏耍。 还说什么来得正是时候。 您自己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就像是真的很为此伤心一样，说到最后，依苏莉还抬起右手，做出了抹眼泪的动作。 如果不是她用来擦眼泪的手指关节，覆盖着亮银色钢片的话。 这份演技，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不过，就算被演得如此明明白白，也改变不了安森无可奈何的事实。 对于一位曾经往牧师方向培养的知识分子来说，应对女性哭诉这件事，显然是超出了安森能力范围的。 尤其是哭诉的对象，是自己亲密战友的情况下。 因此，在数次瞅准空隙尝试解释，都被依苏莉蛮横地打断后。 安森也只能将无奈的目光投注在洛萨身上，期望主君能够将自己解救出苦海。 然而对于部下的求救，洛萨却在依苏莉滔滔不绝的时候表现出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坐看安森被欺负的好戏。 就像依苏莉知晓洛萨并非真的感觉厌烦，故而在其所重视的礼仪上格外坚持一样。 安森和迈尔斯两个，自然不会觉察不到自己的主君，刚刚陷入了怎样的尴尬境地。 虽然洛萨本来也没指望两个光棍，能够给出怎样的支援。 但是一句话都不说，干看着他一个人应对难题。 实在是很不仗义的做法。 既然两人刚刚看了自己的笑话。 当然也就怪不得他秋后算账，把好戏看回来了。 “咳咳，好了别闹了。” 玩闹归玩闹，等依苏莉说得词穷了，洛萨还是咳嗽一声，将场子圆了回来。 要不然再过一会儿，她手上的钢铁都要被眼皮捂热了。 “我们哪是在偷吃，只不过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于是自己先吃了而已。 汤底，鹿肉，香料什么的，都给你们留了一份。 要吃的话，待会儿吩咐厨房安排就是了。” 事实上，不止依苏莉她们，凡事在庄园值守的士兵，洛萨都准备了火锅套餐。 若非如此，就算洛萨和迈尔斯食量再大，也不至于将一整头鹿，干到只剩最后一份。 虽然迈尔斯等人因为能力更出色的缘故，与洛萨日常的接触更多一些。 但是从关系上来说，他们与洛萨的亲近程度却是相同的，几乎接近不分彼此的地步。 手心手背都是肉。 在福利待遇方面，洛萨还是会尽可能一碗水端平。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是我误会安森大人了。 实在不好意思，依苏莉给您赔礼道歉了。” 本就是开玩笑的女骑士从善如流，“呜呜”的假哭声立马停息，面向安森又是俯身一礼，以示歉意。 只不过从她满是志得意满的笑意来看，显然根本没有什么诚意就是了。 没有理会安森一脸无奈，摆手示意无妨的动作。 恶作剧成功的依苏莉眼睛滴溜溜一转，本来想问 “洛萨大人要不要再陪我们一次” 的话到嘴边，又生生转向另一个话题。 “既然不是背着我们偷吃，那安森大人为什么说来的刚刚好啊。 难不成” 依苏莉的眼光重新在四人的身上转了一圈，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难不成刚刚其实是洛萨大人在仗着自己的权势，欺负艾尔莎小姐 安森大人作为属下，既不能阻止洛萨大人，心中的正义感又不能容忍自己坐视不理。 刚好我们的到来，打断了洛萨大人的恶行，所以才说我们来得刚好。” “洛萨大人，您可是身份尊贵的子爵阁下。 可千万不能对年龄小一半的少女，动这些歪心思啊。” “依苏莉姐姐，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哪有被欺负。” “再说，年龄根本不是问题好不好。” 没等突然被转移成调侃目标的洛萨回应，遭受波及的艾尔莎就满脸羞红地站起来反驳道。 “是是，年龄不是主要问题，重要的是不能动歪心思去欺负女孩子。” 被反驳的女骑士一脸我懂的表情，马上补充一句。 “好了你这戏精，到此为止别再玩了，该说些正事了。” 在艾尔莎再次开口之前，洛萨抢先说道。 再继续下去，纯洁的小姑娘可要被女汉子给玩坏了。 不过，虽然表面上对依苏莉的洗刷很是头疼，内心里，洛萨却给女骑士赞了一句“干的漂亮”。 通过系统联系，直接告诉对方的那种。 有些事情，到底还是女人做起来比较妥当。 女骑士的玩笑，难堪是真的让人难堪。 但是相比起能够试探出少女些许心思的作用来说，难不难堪什么的，都不重要。 只不过不知为什么，刚刚从被戏耍中解脱出来的安森，和程看戏的迈尔斯。 突然有种强烈想哭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九章 琐事 结束说笑，众人各自找位置落座，之后的话题便自然而然的转到了洛萨所说的‘正事’上。 当然，为了防止话题再一次被女骑士带飞。 关于正事的一些问题，洛萨选择了从自己一直吃瓜看戏的扈从口中了解。 帕亚诺家族叛乱，已经是公国百年以来，影响最大的一次动乱。 随着各地领主纷纷增召民兵，作为在这场战乱自保，或者图谋发展壮大的筹码。 缺少了领主目光关注的地区，立马就有不少不法分子冒出头来。 盗匪、流寇，在封建时代来说，绝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尤其是帕斯公国作为着名的海贸国家之一，每年都有大量佣兵、水手、逃犯之类的亡命之徒涌入这里。 公国和平安定的时候，尚且不缺盗匪为祸一方。 此刻公国陷入内乱，维护秩序的统治阶级都在忙着应对战争。 侥幸躲过领主的征召，又习惯了违法乱纪的恶徒们。 怎会放过这等大好机会。 再加上公国素有尚武的风气。 只要有人带头，结束了农忙，闲着没事干的地痞流氓们。 还是很乐意搞一搞‘副业’的。 如此，就能轻松拉起一票人手，横行乡里，打家劫舍了。 在内战时间一点一点向前推进的过程中，底层村镇间的混乱，也是越演越烈。 虽然对于各地的领主来说，盗匪作乱终究只是癣疥之疾，动摇不了贵族们的根基。 但底层平民，却多有因盗匪之害，而苦不堪言的。 公国尚武，在面对盗匪劫掠的时候，其实并不缺少敢于站出来反抗之人。 但武器紧缺的现实，却使得那些弱小的商旅和村镇，在面对盗匪为祸时。 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一次次退让。 这其中，尤其以被洛萨扫荡过的南部诸领，受盗匪之害最甚。 洛萨领，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与其他那些贫弱的领地相比。 守备的系统士兵，累计陆续补充至九百余人，非系统士兵也有六百余人的洛萨领。 哪怕后来领地范围有所扩大。 哪怕与哈瓦拿一战损失不小。 也足以对付那些流寇盗匪，守卫整个领地村镇的安全。 但也只是守卫领地的安全。 要彻底杜绝匪寇对领地的骚扰，却不是简单的兵多势大就能够实现的。 其中的症结，在于公国，不，是全世界通行的领地分封制度上。 简单来说，就是洛萨领的守备部队，能够轻松击溃侵犯领地的盗匪团伙，保证各村镇不会遭受匪寇的劫掠。 但如果盗匪袭扰的地点在村镇之外。 守备部队未必能够及时发现敌人的存在，并赶在商旅或领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威胁前，将一干暴徒抓获。 即便偶尔咬住了进犯盗匪的踪迹，如果不能迅速将其包围起来，缺少骑兵的守备部队，也很难追上这些逃窜的匪寇。 一旦让对方逃进其他领主的封地，追击的守备部队就不得不停止追击的脚步。 时移世易，就算是洛萨，也不能再毫无顾忌地随意命令部队，擅自闯进其他贵族的领地，开展军事行动。 想想因此事被判处流放的西米弗男爵，就知道这是何等恶劣的行为了。 即便因为他强盛的势力，被侵犯了主权的贵族，有很大概率会选择忍气吞声。 但长此以往下去，也必然会给洛萨领埋下很大的隐患。 总不能就因为追捕盗匪，洛萨就精心布置计划，让有盗匪潜逃过领地的领主，家破人亡。 没这样的道理。 但这些侵犯了洛萨领的匪寇，又不能只是简单地驱逐了事，该追捕的还得可劲儿追捕才行。 要不然，就算有安森调整过的领地巡逻方案，已经将商旅和领民被袭击的案例减少到了最低。 一群渣滓在洛萨领肆意横行。 借助他的威名摆脱其他领地追捕，又从洛萨领走出，去袭击其他地方的行为。 就已经够让人恶心的了。 事实上，因他声名在外，领地守备力量又十分充足的缘故。 最后这种做法，才是大多数侵入洛萨领的盗匪流寇，最惯常用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不是拿他的领地当公共厕所又是什么？ 而且，这不只是颜面受辱的问题。 还给洛萨领造成了实际的损伤。 试想一下。 假如周边领主‘发现’，所有的盗匪都在行踪暴露后，前往洛萨领“寻求庇护”，袭击自己领地的盗匪又是从洛萨领走出。 他们会怎样想？ 因此，前天晚上才刚刚回到领地。 转过天，洛萨就派出了依苏莉三人，前往最近一起盗匪逃离而去的领地拜访。 第一层意思，自然是请求当地配合己方追捕潜逃的盗匪。 第二层目的，则是趁机表露自己的态度，打消其他贵族对洛萨领的误会。 一位骑士加一位洛萨亲信扈从的组合，已经足以代表洛萨的意志了。 是的，除了在竞技大赛后获封的帕特里克和西穆勒外。 作为洛萨麾下第一位骑士团骑士，很受洛萨偏爱的依苏莉，也有着公国认可的骑士爵位。 只不过与因功获封新领地的前两人相比。 依苏莉是洛萨从自己的封地中划分出一块，请门罗都代为册封的家族骑士。 所授予的领地，刚好是与临湖镇连着的，那一座制皮庄园。 顺带一提，指望通过授予部下领地，开启特殊兵种招募点的想法。 果然只是洛萨在想桃子吃。 可能是因为两人只是在身份上只是普通士兵的缘故，他们所获得的封地，直接转到了洛萨的名下。 两座村庄存在的意义，除了将纽伦堡和临湖两块领地连接在了一起之外，就只有寻常的人口和系统税收了。 当然。 即便只是如此，对洛萨来说也是不小的提升，所以他也没有失望太长时间，很快就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与其他人都是各有任务所以不在此地不同。 帕特里克两个，正是去接手各自的领地了。 至于虎人少女凯提亚为什会参与其中，就是一件连洛萨也搞不懂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人一兽人的关系，居然格外亲密。 在洛萨指派依苏莉去执行任务之前。 这位女武神骑士，就征得他的同意，将虎人女孩选为自己的骑士扈从。 说是征得他的同意，可不是说洛萨对这件事多么赞同，只是因为不太好拒绝罢了。 虽然说，他也不怎么反对就是了。 对于这位除了性格上有点小傲娇之外，各方面表现都挺好的虎人，洛萨还是很有好感的。 人类招募兽人做扈从，是不是不太妥当，有辱身份什么的。 洛萨更是从不曾在乎过。 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两人到底为什么关系如此亲密。 依苏莉可是正统骑士出身，虽然表面上很大大咧咧，骨子里的骄傲可丝毫不少。 要说她没有种族观念，随便拉个女的做自己的骑士，洛萨半点都不信。 可惜，当他询问的时候，女骑士只是温柔一笑，干脆用一个“秘密”将他的疑惑搪塞了过去。 搞得洛萨还以为两人之所以亲近的原因，是因为喜好的颜色相同呢。 虎人少女的皮毛是橙黄色的。 女武神骑士的坐骑，也披着橙黄色的马甲。 说不得，真能解释得通呢。 第一百三十章 不能说的秘密 因色彩偏好而拉近了两人之间关系什么的。 当然只是洛萨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 不过在事实上。 喜爱的颜色相近，的确是依苏莉和凯提亚两人在一开始，就建立起了良好印象的重要原因。 毕竟。 对任何一个骑兵来说，坐骑都是他们最亲密的战斗伙伴，往往比生死与共的战友都更值得信赖。 作为骑兵中的佼佼者，女武神骑士当然不会例外。 可以这么说。 依苏莉对金鹿战马的喜爱程度，已经到了只要见到橙黄，或者其他相近色彩。 立马就发自内心地感觉到轻松和喜悦的地步。 爱屋及乌之下。 对身披橙黄色皮毛的凯提亚印象颇佳，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而换到虎人少女这边。 一身油光透亮的橙色皮毛，再最符合虎人女性的审美风格不过了。 尤其是在这个远离故土的人类国度，这些能够让她时刻记得自己身份的特征。 在潜意识当中被赋予了更加特殊的意义，链接着更加强烈的情感。 现在有人因为喜欢这层皮毛而喜欢上了她。 又不是抽筋扒皮，虎人少女当然乐意接受这份友善。 但若只是如此，最多是两人成为相交的朋友。 还不至于让依苏莉抛弃种族之见，选择凯提亚作为自己的骑士扈从，带在身边培养。 骑士在享受着扈从，尽心竭力的服侍的同时。 可也承担这为自己的扈从，打开上升通路的责任。 虽然在实际过程中，这项责任并不对贵族具备怎样的约束力。 但如果所培养的扈从，实在上不了台面，也必然会让贵族本人在圈子里颜面扫地。 对于口头上视荣誉高于生命的贵族来说。 这个后果，已经足够让他们慎重选择自己的扈从了。 而依苏莉身为真正看重荣耀的骑士团骑士，自然也将这份责任看得极重。 之所以下定决心让凯提亚做自己的扈从。 一方面是相中了虎人卓越的天赋。 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两人在性格有很多相合的地方。 兽人，是全员好勇斗狠，骁勇善战的种族。 虎人作为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支，这一种族特性更是表现地尤为突出。 洛萨第一次见到凯提亚的时候。 年纪不过十二岁多一点的虎人少女，就已经展现出了倔强的风骨，备受凌辱却誓死也不屈服。 不久前，凯提亚刚刚度过了自己的十四岁生日，正在不间断地向代表成熟的十五岁前进。 接近成熟的年龄，不仅让虎人的生理机能急速增强，旺盛的精力在身体中时刻激荡。 兽人凶残好斗的天性，也从血脉深处，浸染到了脑海当中。 然而，生活环境的改变，却让凯提亚成为一个真正兽人的道路上，多出了一道关卡。 在莫温镇生活的一年多时光里，虎人少女的态度经历了由抗拒到不讨厌，再到喜欢的转变。 这块在洛萨等人治理下，和谐安定，并不断发展繁荣的领地。 让凯提亚见识到了与自己成长的部落，以及作为奴隶的黑暗旅途。 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一个绝不讨厌的世界。 因此，当她意识到自己就算手无寸铁，天生的爪牙也足以撕开普通人的咽喉的时候。 她就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本能的好斗欲望。 于是，也就有了现在这个懒洋洋的，傲娇地就像一只胖橘的‘虎人少女’。 一个表面温柔，内心狂野。 一个表面傲娇，内心好斗。 难怪只是一个晚上的接触，依苏莉就选择她做自己的扈从。 至于凯提亚会不会拒绝的问题。 看看她现在抱着骑士的狂暴剑不撒手的样子，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但就算原因如此简单，依苏莉也不愿坦然告诉洛萨知晓。 说自己和凯提亚性格相投什么的，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真·母老虎’吗？ 就算是女汉子，到底也还有个‘女’的前缀。 在主君面前，依苏莉当然说不出口了。 …… 话题转回盗匪侵扰一事上。 除了上述的两个浅显的目的之外。 洛萨派遣依苏莉三人出访，还有其他几层用意。 其中最重要的，是探查所出访的领地，与逃窜盗匪之间。 是否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联系。 没办法，洛萨这段时间树敌实在不少，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公国之主的帕斯家族。 既然存在有人借此事发难的可能。 洛萨总得提防着点会不会有谁在幕后，策划些阴谋算计不是。 由依苏莉带队出访。 一来是因为她是正统贵族出身，对贵族间的弯弯绕绕比较了解，更容易在拜访过程中窥探到蛛丝马迹。 第二点考量则是女骑士武力超群，既能够在出现意外危险时，保护三人的安全。 另外，也有能力在出访的中途，找到那伙儿逃窜的盗匪。 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份可以与前一条结果，相互验证的答案。 追捕逃窜盗匪的难点，只在于洛萨现在不能公然调兵，闯入其他贵族的领地。 但这些贼寇逃跑的踪迹，却一直都在情报系统的掌握之中。 毕竟是在自家领地周边，搭建的情报体系当然是最完善的。 又不都是积年老匪，一伙儿地痞流氓组成的乌合之众，如何是一位女武神骑士的对手。 结果，也的确不出洛萨所料。 “也就是说，综合两方面的答复来看，坎雷加男爵同样深受匪寇的困扰，没有其他异常反应。 而盗匪也只是普通匪寇，既没有达成合作的同行，也没有什么幕后支持者。 是这样吗？” 听完小赫本讲述的此行经过，洛萨转头向依苏莉投去确认的目光。 得到对方的点头回应后，也是轻轻松了口气。 虽然只是拜访了一个地方，还不能证明得到的结果就是事实真相。 但洛萨顾虑的，也只是其他贵族已经完成了串联罢了。 不管这背后是不是有阴谋诡计，只要布局没有彻底完成，周边贵族完全达成一致。 洛萨自然可以用合作剿匪的名义，合纵连横，轻松将危机消灭在萌芽之中。 这，也是派遣依苏莉出访的最后一层用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冬歇 既然确定了事情并非最坏的那种情况。 洛萨也就放下心来，索性将此事后续全权交托给依苏莉去处理，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毕竟。 盗匪之乱的影响固然极其恶劣，但全公国零零散散加起来拢共不过四五百人的规模，就注定了它解决起来不会太过困难。 别看众人之前将盗匪作乱的后果看得相当严重，那也只是针对没有认真起来的洛萨领一家而言。 以依苏莉的能力，不敢说彻底扫除作乱的流寇盗匪，那不现实。 让自家领地独善其身，免受老鼠鬣狗之流的侵扰，在有作战室和领地强大军队作支撑的情况下，简直不要太轻松。 即便没有不长眼的在洛萨面前直接提起。 他也晓得未曾在这场战争中露脸，名不见经传依苏莉。 直接被拔擢为骑士这件事，有多么惹人非议，难以信服。 尤其是帕斯公国是典型的男权主义国家，而依苏莉又是一介女儿身。 估计在坊市间，关于女骑士的一些流言蜚语，已经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必谈的话题了。 反正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何妨交给她去刷些名望。 至于洛萨自己。 除了完成日常事务，消化已经得到的战争红利，以继续壮大自己的力量之外。 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反而是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 是的。 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 洛萨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充满权谋算计的生活。 有了这次的实践经历后，他发现自己事实上 比想象中还要讨厌那样的生活。 但是没办法，既然身处这样的时局之中，想要的东西又不可能都主动送上门来。 通过权谋算计去争取，总比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得不到要好得多。 因此，作为一个心有企图的贵族领主，一支忠诚军队支持的主君。 主动卷入这场动乱的洛萨。 也同时选择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在遇到事情时，寻找最符合自己利益的行动方式。 包括，且不限于率军征伐和算计政敌。 然而，能够毫不犹疑地去做这些事，却并不意味着它们不会给洛萨带来任何压力。 与地球上总体的和谐社会不同。 帕斯公国以及整个炆代世界，眼下正处于一个大争之世。 在地球时，人们布局谋算的最终目的，大多时候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发展壮大。 但在炆代世界来说，基本上所有争斗都是以对方身死族灭，为第一出发点的。 假如将社会资源比作铅笔。 那么大多数地球人手中都握着这样一根或长或短的铅笔。 在击败竞争对手，并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情况下。自然就少有人愿意冒着自己铅笔也被折断的风险，随意同别人生死相斗。 于是合作共赢，便取代了恶意竞争，成为时代主旋律。 而炆代世界，这根铅笔却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 无论是没有铅笔的人，想要夺取一根； 或者有铅笔的人，通过剪除另一个有铅笔的，来使自己的铅笔‘更’长； 亦或是有铅笔的，想要保护住自己手中的铅笔。 都需要通过血淋淋的斗争来得到实现。 当然了，这也并不是说地球人就缺少了肮脏龌龊，炆代人就完全被阴森恐怖所笼罩。 只不过从斗争的残酷性角度来说，玟代世界无疑要超过地球多的多。 举例来说。 让一个人跪着吃屎已经是奇耻大辱。 可如果要在跪着吃屎，和父母妻儿被牵连屠戮之间做出一个选择，那么前者恐怕就未必是绝对难以忍受的屈辱了。 大多数时候，斗争失败的玟代人，就连一个选择屈辱的机会都是莫大的奢望。 哪怕是作为统治阶级，享有一箩筐特权的贵族，理论上能够在斗争失败后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其实也只是表象而已。 因为逃得一条小命之后，还有更加痛苦的经历，在等待着这些失败者。 或许人命如草芥般卑微，才是贵族间之所以有重视家族荣誉，而看轻个人安危思想的真正原因。 因此。 当洛萨如同一个寻常的玟代人一般。 肆意践踏他人的荣誉和尊严，冷眼看待敌我士兵的生命流逝，对战乱背后的家破人亡置若罔闻的时候。 思维方式转变的阵痛，也就理所当然地如约而至了。 如果只是结局残酷倒也罢了，凭洛萨心性之坚韧，自然不会为早有预料的后果追悔莫及。 真正需要他花时间调整的，其实是平复心中激荡的负面情感。 不为自己的行为后果感到悔恨，并不代表不会为此产生遗憾的心情。 遗憾和后悔，从来都是两码事。 产生遗憾心情的原因很多。 打心底里不愿意无故伤害他人，将他人逼如绝境是一个因素。 牵扯的人数众多，‘重量’超过了一人两人也是一个因素。 虽然洛萨一向对于能够激起自己情绪的事物兴致勃勃，乐意以此为契机去梳理自己的内心世界。 但也正因如此，越积越多的心情很大程度上扰乱了他的思绪，纷杂的念头得不到解决，压力也就由此而生。 之所以没有坐镇纽伦堡，而是回到相对更熟悉一些的临湖镇。 也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更适合排解压力。 …… 除了平复心情，减轻压力之外。 调整心理状态还有第二项工作，那就是为洛萨领在之后的局势发展中怎样应对，做好心理准备。 到现在为止，洛萨已经算得上帕斯公国内屈指可数的‘大贵族’。 洛萨领，也完全可以说是公国举足轻重的大势力。 人红尚且是非多，何况洛萨本就树敌颇多。 其中最需要警惕的，当然还是被他折了面子的帕斯家族。 假如埃辛岛方面真的赢得了对侯爵的胜利。那么接下来寻衅滋事，找机会对付洛萨领，大概是避免不了的情节了。 洛萨骨头硬，自然不愿意俯首称臣。 容忍对方上蹿下跳、一味被动招架，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会走那条路，也就显而易见了。 虽然外来者窃国合不合道义从来不在洛萨考虑的范围之内，但真要夺取一个国家的主权，还有很多亟待解决的关节。 比如，夺取公国统治权之后，要建立一个怎样的新国家。 毕竟，权利与义务总是相一致的。 抢班夺权对洛萨而言不算什么难题，可要治理一个国家却不是一拍脑门就够了。 总不能变成一条新的吸血虫。 他可没有那么卑微的志向。 当然，这只是其中可能性比较大的一种情况罢了，最终结局也未必真就演变成这个样子。 好在眼下正是隆冬时节，到来年春天可以开动刀兵至少还有两个多月。 洛萨有足够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态，规划好领地的下一个发展路线。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争之世 玟代世界正处于大争之世。 这可不是洛萨在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而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写照。 虽然世界不同，发展轨迹和历程也大相径庭。 但仅凭浅薄的政治学知识，洛萨仍然能够在相互印证中，认识到其中一部分尖锐而不可调和的矛盾。 魔导文明末期以后，凡人阶级接过主导权的两百多年里，玟代世界在文化上一度表现出固步自封、缓慢倒退的特点，社会生产力水平比起上个时代也有巨大退步。 偏生在政治层面上，却表现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繁荣景象。 全员未开化的野蛮人为代表的原始社会，残留的奴隶制和分封制，大一统的君主专制国家，象征资本主义萌芽的联邦制政体，以及赛卢迦戈等筹划的邦联制联盟…… 几乎所有地球上曾经存在过的政治体制同时并存于世，根本性利益的冲突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谁”又能担负起时代重任，扛着世界向着下一个阶段演进。 这已经够引人遐想了。 但即便是这样激烈的冲突，依然算不上玟代当前最主要的社会矛盾。 在前有魔导文明奠定了认识基础，后有航海技术开创了连通世界的现实条件的根底上。 种族间的对立和斗争，才是玟代世界演变成为一个已经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 最根本的矛盾。 例如同处古琴大陆的精灵族，同魔导文明后快速崛起的地精族之间，就是彻彻底底的死敌关系。 一个是个体能力出色，生命悠长但人口出生率低下的精灵族。 一个是个体能力孱弱，懒惰奸猾，除了无性繁殖带来的高人口增长速度，和除了石头什么都能吃的浩大食谱外，再无任何优点的地精族。 就算不提二者目前在资源占有量上的利益冲突。 种族特性上的对立，注定了这一死敌的关系，只能以其中一方的灭族作为最终的结局。 这里边的主角换作人类或者其他种族，情况也不会有太多改变。 如果不能在种族之间的斗争中，达成“我存活容忍他人存活，我发展大家一起发展”的共识，孕育出多种族共同存在的文化土壤。 那么玟代的未来，大概也会成为一个单一种族世界。 因此，囊括了这么多尖锐矛盾的时代，究竟预示着怎样的混乱背景，也就可想而知了。 以洛萨翻滚的泥塘中的些微涟漪，可映照不出外面大海的波涛汹涌。 即便如此，在极度混乱的大时代背景下，偏远公国这场乱局，也不会缺少出乎人预料的变数。 十月二十一，在进攻耶尔弗撒堡的公国军越发疲软之际，来自侯爵方的反击也就此展开。 往前追溯大概四天的时间，卡尔喀斯特侯爵丢下同他纠缠了近半年的公国海军，亲率家族私兵自威斯特塞纳城而出。 急行军一百五十多公里后，于二十一日凌晨，奇袭了迪斯塔特新港。 趁着夜色深沉，发动突袭的侯爵军迅速击溃了港口松懈的守备部队，三千余守军士兵仅坚持了不足五个小时，至黎明时分就或死或降，宣告了迪斯塔特的易手。 随后，侯爵军乘胜追击，放火烧毁港口的建筑设施，将这座海港毁于一旦。 被交战声惊起，却受限于能见度不敢轻举妄动的公国海军看了半天的热闹后，被迫撤离这座实际上仍然未曾竣工的海港。 之后，又因为顾虑到卡塔尔立场的不确定，索性直接返回了埃辛岛本部。 不夸张地说，对迪斯塔特的奇袭。 的确是一次充满魄力，而又卓有成效的军事行动。 威斯特塞纳是帕斯公国第二大城市，帕亚诺家族的权利和经济中心。 为了实现战略目标，让这座家族最重要的城市沦为空城，还是在时不时会遭到公国海军骚扰的情况下。 卡尔喀斯特看样子是做好了将这座重城，拱手相让的准备。 能下定这样的决断，就算他身为家族族长，也必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不过，真正让洛萨觉得这次军事行动充满魄力的，还不止这一点。 更重要的，是通过暗探陆续传回的交战情报，让他了解了到侯爵完成这次行动动用的底牌，究竟有多么强大。 一支人数达到一万两千余人，作战素养足以比肩公国正规军甚至还略有胜出，铁甲装备比例接近两成，最次都装备着皮甲的精锐部队。 毫无疑问。 在帕斯公国这个小泥塘里，这样的军事力量，已经足以左右一场大型战役的胜负了。 可就是这样一股力量。 没有在公侯两军第一次交战的时候出现 没有在侯爵军第二次大败的时候出现 也没有在沃奇子爵困守耶尔弗撒，苦苦支撑的时候出现。 放弃了两次击败公国军的机会，一直到此刻才开始发力，并且一击命中帕斯家族的要害。 这份隐忍的功夫，确实算得上有魄力了。 当然，这样做的目的，大概也并非只是单纯在等帕斯家族率先亮出底牌就是了。 至于说这次军事行动卓有成效。 则是因为迪斯塔特港的易手，暴露了帕斯家族一个最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作为公国统治者的帕斯家族，过分侧重海贸的发展，对陆上疆土的掌控能力太低。 这同样也是这场内乱之所以会发生的根本原因。 正因如此，迪斯塔特新港的地位就很特殊了。 从哉蒙叛乱后，埃辛岛方面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作出回应，开辟这座新港作为同陆上疆土连接的枢纽，并且发兵征伐叛逆。 就可以发现兴建这处海港，必然是大公方面早有预谋的事。 然而海港的建设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类似迪斯塔特这样的准备埃辛岛方面就算还有，却也绝不会太多。 迪新港的易手，不仅掐断了埃辛岛同大陆，尤其是霍勒姆所统帅大军之间的联系。 还意味着卡尔喀斯特侯爵能够以此为支点，扼守海岸线中段，暂时消除帕斯家族恢复这种联系的可能。 单从军事的角度来看，这种联系的阻断对于公国军其实并没有太大影响。 毕竟，霍勒姆大军作战所需的各项物资，大都是从其他贵族的领地征调，而非通过海港运送。 但站在政治的角度来说，这份联系却是一刻也不能被隔断的。 因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军事会议 知晓了前一场战役的反生，后续的剧情发展，就没有再超出洛萨的猜想了。 收到迪斯塔特遇袭的消息后。 仍旧在围攻耶尔弗撒堡的公国军立即停止攻势，连负责断后的部队都没有留下，于二十三日匆忙回师。 幸运的是，守城已经守得几乎弹尽粮绝的沃奇子爵，也并没有丝毫衔尾追击的意思。 可惜，这份幸运显然只是暂时的。 再之后，近四万人的疲惫之师，就在赶赴迪斯塔特的中途遭遇了侯爵军的伏击。 帕斯公国“地处沿海平原，少有险要地形”。 可不是说这片区域全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连一处险要的地形都没有。 至少拦在迪斯塔特与耶尔弗撒之间，公国唯一高度过千米的米奇帕梅尔山，还是能够在矮子里边拔出高个的。 虽然不是一线天、葫芦谷之类的兵家险境，但山高林密，藏上个把人躲避敌军斥候的侦察，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就算有，也不是心急火燎的公国军能够发现的。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二十五日正午时分，提前抢占高位展开阵型，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卡尔喀斯特侯爵。 轻而易举的击溃了从山脚下经过的，四倍于己的公国军。 纵使霍勒姆子爵一次次勉力收拢溃兵，组织反击。也还是于事无补，在侯爵军的连番冲击中一次又一次地败下阵来。 一直到二十六日下午，霍勒姆率领的最后一支残军逃入卡塔尔领。 在追击战中体力耗损严重，且不愿马上再开战端的侯爵军暂时退却，才让这支残军获得了一次喘息的空暇，算是保留了一颗火种。 即便这颗火种，仅仅只剩下不足三千余人，且前路未卜。 所带领的大军蒙受了如此巨大的失败。 不久前还是公国名将的霍勒姆子爵，委实难以接受这样的败局，给副将下达了向门罗都寻求帮助的命令后，于当晚羞愤自尽。 所以说历史的天空下从来没有新鲜事。 直到霍勒姆子爵自尽的消息传到洛萨这里，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强攻耶尔弗撒的命令。 恐怕还真是由大公亲自发出的。 想来也是。 作为统帅近半公国军的大将，又是连战连胜声望正隆，又是身处帕斯家族掌控力弱的地区。 功高震主什么的，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在这场败仗中昏招迭出，恐怕也和大军内部的权利斗争脱不了关系。 至于是不是真实情况，眼下倒也不重要了。 感慨完毕后，两场战役的影响很快就波及到了洛萨的身上。 从二十七日开始，他就在纽伦堡接连接见了三波，来自不同地方的使者。 最先到来的反而是侯爵一方使者，明面上的来意是劝说洛萨弃暗投明，归附公国新的“主人”。 虽然他说的天花乱坠，什么“侯爵不在意洛萨过往的冒犯”、“洛萨领只要归附就能够继续保有所有的领地”、“侯爵期待和子爵阁下一起让公国变得更为强大”等等张口即来。 但洛萨知道使者招揽是假，先行稳住自己不要捣乱才是真的。 索性敷衍了几句，就把他打发走了。 紧随其后，就是大公使者和门罗都的联袂到访。 这两方到来的目的倒也简单。 门罗都此来，自然是为了和洛萨商量如何应对这场变故。 而大公使者，则是来‘请求’洛萨出兵，阻止侯爵进一步军事行动的。 ‘请求’二字，如实地反映出了埃辛岛方面，在面对洛萨时所展现的低姿态。 毕竟，随着公国在迪斯塔特和米奇帕梅尔山两场战役的大败。 眼下公国境内还有能力对抗侯爵军的，也就只有洛萨、卡塔尔联盟了。 连门罗都都亲自赶来问计，使者又怎敢有丝毫怠慢？ 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的赛卢迦戈大公，不得不放下所有的面子和骄傲，拼尽全力也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最起码，也得说动洛萨，争取一个反应的时间才行。 本来在洛萨的计划中，无论局势出现怎样的变化，他都不打算参与其中，好趁着冬季不宜动兵的机会继续积累自己的实力。 但是当他拿出“领地出现盗匪为患”，拒绝了出兵对抗侯爵的请求后。 使者立马就急了。 洛萨能够等得起一个冬季，赛卢迦戈大公却等不起。 真要是给卡尔喀斯特侯爵一个冬季的时间，恐怕不用翻过年，帕斯公国就只剩下一些孤悬海外的海岛了。 那样的话，距离帕斯公国灭亡，也就不远了。 因此，使者只能再次放低姿态，将此事当作一场交易来对待，一次次提高己方的筹码。 经过几轮交涉后，洛萨最终还是动摇了自己的决定。 召回散落在各地的幕僚，于十一月三日召开军事会议，讨论是否出兵的问题。 …… “看这样子，还真像是公国走到了关键的历史节点上，不得不作出改变啊！” 听迈尔斯宣读完详细的军情战报。 一阵沉默不语之后，照例还是帕特里克率先打开了话头。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 同为系统兵种天然的默契，让依苏莉很快明悟了帕特里克的用意，稍稍一个愣神，抢在其他人之前接上一句捧哏。 “什么意思？” 帕特里克冷笑一身，站起身来环顾四方。 “洛萨大人，还有在坐的各位。 我是对身为贵族的尊严被人践踏，而感到由衷的愤怒。 之前赛卢迦戈大公公然打压我们贵族也就罢了，没想到现在一个背叛公国的逆贼，竟然也敢存在这种痴心妄想。” 没等其他人进行反驳，他就情绪激动地继续往下说道。 “一支万人规模的精锐部队，放在战场上那可是能够左右战局发展的。 帕亚诺将如此强大的一支军队悄悄攥在手里边，却让那些投靠了叛逆的蠢货来和我们彼此消耗。 这打的什么鬼主意，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 “就算退一万步，那个叛逆分子狂妄地以为靠那些蠢货就能够击败公国的正义之师。 故意保存实力，豢养这样一支精锐军队，又是准备要对付谁？” “嘭” 帕特里克恨恨地一拳打在身前的石桌上。 “帕斯是由贵族掌权的国家，全体贵族都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怎么到了现在，变成谁都能从我们身上割肉放血，随意欺辱了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试探 说是军事会议。 然而与洛萨在临湖等地修建的，专业化的作战室相比。 纽伦堡会议室中与军事相关的元素可要少很多。 实际上，除了大幅的军事地图，以及作为装饰彰显武力的两套全身板甲之外。 宽敞的会议室内，就只剩下参加这次会议的人，与‘军事’二字有着切实的联系了。 眼下是1026年十一月三日，距离九月初洛萨受封子爵，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足够留守后方的安森在处理完领地常规事务之余。 募集闲散劳动力将这座城堡翻建一番，抹除上任主人的遗留，刻上洛萨领自己的印记。 本就曾在青少年时期接受过系统的教育，现在又是在洛萨安排下专精工程学的英雄。 有安森主持的城堡翻建工程，效果自然是相当出色。 因为兵强马壮，军队实际战斗力远超士兵人数，对本应作为军事要塞存在的城堡，并没有太多防御力上的要求的关系。 安森干脆在尽可能不动摇纽伦堡根基稳定的前提下，增开、扩大了城堡外壁上的玻璃窗户。然后又对城堡内的墙壁厚度进行了削减，用白色的涂料和大理石重新铺设墙面屋顶，使得城堡的采光度大大提高。 为了美观起见，他还从承自洛萨的学识中，将诸如云纹等雕刻手段搬了出来，让内部衔接更流畅自然又层次分明。 可惜，受限与艺术创造能力的不足。 清楚洛萨对上代主人各色宝石无爱的安森，只得大量采用带有精灵族特色的镂空金银饰品和器具作为填充，才不至于让空间拓宽后的城堡内部，显得过于空旷。 毫无疑问。 最后这些装饰方案，理所当然的是出自之前暂住于此的林朋之手。 如此一来，除了最显眼位置的红底黑龙纹章，和留给油灯的巧妙深黑色区域外。 整体金银白结合的明亮色彩，彻底驱逐了贵族城堡所特有的阴森黑暗之感。 照安森的设计思路来说，明亮柔和的内部环境，不仅能让居住者感到轻松自在。 同时，还有着与领地‘公正、活力、稳定’的施政理念相对应的深刻涵义。 如果说对内部空间的改造更多是迎合洛萨的喜好，那么对城堡外部的修改则展现了安森自己的审美风格。 修补战争损伤，对原有防御设施优化升级这些应有之义自不用多说。 石砖整体青黑交杂的色泽虽然未改。 但矮粗的外在形象却被大刀阔斧切削得棱角分明，杂乱突出的塔楼也或增或补，被收拾规整。 打眼望去，翻建后的城堡就好像积木拼接出来一般，充满了空间几何的美感。 细细打量之后。 那些初看时简洁明了，实际上却在不同角度上有着不同变化的几何体，又会给欣赏者带来一种仿佛无穷无尽的奇妙感受。 简洁，大方，美观 这正是安森家乡，申德弗的建筑风格。 坚毅而冷肃的外观，正对应着领地法度的森严和权利的高度集中。 单只从美学的角度来说。 纵使放眼全世界，除去那些从上个时代流传至今的王室宫廷之外。 魔导文明以后修造的建筑中，经过翻建的纽伦堡，当能算在第一档里面。 虽然有对比对象太不上档次的原因。 但在公国之内，至少也比各色宝石和名贵木材堆砌起来的埃辛岛宫廷来，要好上很多。 更不用提其他贵族注重使用，外观上只能用杂乱来形容的城堡了。 若非领地财政收支不用考虑占据大头的军费，洛萨又在之前的战事中大捞了一笔。 没有充足的资金支持，翻建工程也做不到现在这种程度。 然而。 这些放在平日里理应得到一片吹捧之声的改变，却丝毫不能够在此刻，遮掩会议室内的尴尬氛围。 帕特里克一番慷慨陈词的最后，除了一人露出愤慨的表情，对他的言论表示赞同之外。 其他与会者都保持沉默，面色平静。 就好像帕特里克所言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既不表示认可，也不嗤之以鼻。 突然安静的空气足足持续了十数秒的时间，制造了这出冷场的帕特里克才顺着依苏莉给出的台阶，一脸悻悻地重新坐了下来。 当然，只是表面上的悻悻然而已。 在内心深处，他不仅没有因为刚才的冷遇而感到半点尴尬，甚至还有些想笑。 从表面上来看。 帕特里克方才那段言论，可以分割出三层意思来。 黑赛卢迦戈大公。 黑卡尔喀斯特侯爵。 以及总重要的，作为一名新生贵族，对自己所处阶级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发出的抗议和申诉。 可想而知，以帕特里克的身份，三个表层意思自然是半分真心也没有。 之所以还要费这么一番口舌，让自己走进一个尴尬的境地。 帕特里克显然是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虽然就能力而言，以安森、帕特里克等人为代表的系统人员，已经足可以撑起洛萨的幕僚团队，为他出谋划策。 但是因为系统士兵对所处世界的认识，很大程度上受限于洛萨自己的认知水平的缘故。 当洛萨自己陷入思维困境的时候，单靠帕特里克等人分析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就难免有失偏颇。 因而，在这场关乎领地下一阶段行动方向的军事会议中。 还有门罗都、小赫本等十一位非系统人员的参与。 帕特里克的目的，正是相借机试探出这几位，代表着与洛萨关系密切的，非系统的力量成份所持有的态度。 黑大公、黑侯爵，是为了试探众人对帕斯家族国家主人的拥护程度。 强调‘贵族阶级’的权益，则是为了试探大家对整个统治阶级，和统治秩序的认同度。 如果洛萨决议要在风口浪尖上再前进一步。 那么这两点，就不可避免地会成为领地继续前进的绊脚石。 以帕特里克在洛萨心中的地位，他当然不会不知道主君原定的发展规划。 在已经确定了冬歇方案的情况下，突然再次召开军事会议。 至少也说明现实中，出现了足以让洛萨改变自己决定的因素。 既然如此。 作为值得信赖的部下，帕特里克当然要积极为主君排忧解烦了。 而试探的结果，应该说是一好一坏。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复杂的成分 这次的军事会议，除了深得洛萨信赖的系统诸将外。 还有其他十一位非系统人员的参与。 现任公国伯爵的门罗都·卡塔尔，以及洛萨扈从赫本·艾克曼，理所当然地占据其中两席。 虎人少女凯提亚，也得以以依苏莉扈从的身份，参与其中。 这三人，应该分在与洛萨相关的年轻一辈里面，并且算是其中的中坚力量。 他们本身，就有着直接或间接影响洛萨决定的能量。 在三人之后。 有昨天才秘密到访纽伦堡，一定程度上代表公国宗教势力选择的，拉格纳尔·艾因克主祭。 在扫平南部诸领战役中，终于认清了公国格局和自己所处的位置。刚刚晋升男爵不到一年又被贬回骑士，然后坚定投向洛萨麾下的‘老相识’，古修·泽琪杰骑士。 当然了，说是‘坚定’投入在洛萨麾下。然而考虑到在他由男爵被贬回骑士的一系列事件中，洛萨所发挥的作用。 这个所谓的‘坚定’，恐怕连忠诚与否的问题都谈不上。 在没有实际行动证明彼此是否值得信任之前，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不怎么可靠的合作者罢了。 继古修骑士之后，还有在哉蒙叛乱中牺牲的卡塔尔剑术教师玛图爵士之子，门罗都新组建的班底之一，比诺里·玛图骑士。 他也是之前提到的，唯一全程对帕特里克的发言表示赞同，露出愤愤不平表情的人。 只能说作为新晋贵族，比诺里到底是太过年轻、经验不足，很容易就被人牵着鼻子走。 虽然在年龄上，他比效忠的主君门罗都还要大上四五岁就是了。 不过，从他只有脸色的变化，却没有擅自发表意见的表现来看。 这位还在考察中的现任伯爵亲随，倒也没有太过不堪，未来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以上六人再往后，最后五名非系统人员，属于洛萨领自己的官员。 接替安森担任临湖镇镇长一职的老费舍。 莫温镇器造所（管理非军用器械、建筑的建造维护事宜）长官，莫·布朗杜。 纽伦堡文艺所（以洛萨招揽的街头表演者为主，暂时负责领地与文艺相关的事务）长官，萨维斯基·迪特里。 军马场（暂时负责豢养洛萨从系统中购买的马匹，以及为领地战马提供饲料）场长，迪亚兹·莫杜拉。 农业所副官（主官由安森兼任），毕哥诺威亚（氏）·帕威尔（姓）·阿昆托（名）。 本来洛萨还邀请了艾尔莎的，不过出于避嫌的考量被她拒绝了。 也或者，纯粹是因为懒？ 和公国大多数地方类似，因为可用人才不足的关系。 洛萨领目到现在同样没有形成一套稳定的行政体系，还处在头痛医头，有啥用啥的阶段。 只不过和其他领地全方位的人才缺失所不同的是，洛萨这边实际上并不缺少有足够能力的人才，而只是缺少有能力的原住民。 假如真需要打造一套行政系统，对洛萨而言虽然不至于是轻而易举，但也绝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问题。 问题在于。 系统士兵的本职到底是战士，而并非官员。 完全用他们来组建行政体系，既是对士兵的一种浪费，行政机构也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僵化或者偏军管等特点。 简单来说就是可用于一时，却不能用上一世。 因此，从很早以前开始，洛萨就有意识地搜罗原住民人才参与领地政务，而以系统士兵作为主官或监管者，把控大的发展方向。 算是一种初步的军政分离。 可惜这个时代的可靠的人才实在太少，就算是眼前拿出手的五人，也只是矮子里面拔出的高个。 老臣加亲信双重身份的老费舍姑且不提。 莫·布朗杜和萨维斯基·迪特里两人一个以木匠为业，一个是吟游诗人出身，都是其他贵族眼中从事低贱行业的下等人。 迪亚兹·莫杜拉好点，出身于没落贵族家庭，接受过家传的骑士训练，懂得一些驯马养马的知识。 但在文化上同样没有经历过正轨教育，出任洛萨领的官员已经是两辈人中成就最高的。 阿昆托是五人中身份最卑微的，最闪亮的一张名片是约格尔人逃犯。 能被洛萨看上首先是他的异族身份，其次才是因为他干的一手好农活。 就这五个人。 也只有都已经人过中年，经验阅历相对比较丰富这点，能稍稍看得过眼。 老费舍除外，他只要坐在那里，就天然发挥着宣扬洛萨“重视老臣，对部下仁善”的作用。 好在关于领地治理的问题上，洛萨还有各类系统建筑的帮助，倒也不用担心领地的运作像其他地方一样混乱无序。 而丰富的人生阅历，恰恰也是洛萨对原住民官员，最看中的地方。 只是如此一来，此次会议的参与者们成份有多复杂，就可想而知了。 帕特里克之所以会认为有必要试探一下众人地立场，原因也就在这里。 不好的结果是，在他抹黑大公一方的时候，在场非系统人员脸上大都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其中也包括不久前才被大公坑过一把的门罗都，以及几位洛萨领自己的官员。 而在他讽刺侯爵的时候，众人又都默默点头，露出深表赞同的样子。 一方面说明了大家对叛乱的侯爵一方好感欠奉，基本都是处于敌对的立场。 更重要的是由此可以看出，帕斯家族这百多年的‘公国之主’也不是白干的。 哪怕大公已经在一些事情上展露出了与贵族利益相对立的态度。 作为公国一份子的门罗都等人，还是本能地对其保留着一丝幻想，对帕斯家族统治者的身份有着较高的接受度。 虽然略感遗憾，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反倒是在此之前洛萨最为忌惮的，贵族阶级联合成铁板一块的问题，却给了洛萨一个意外之喜。 或许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贵族作为统治阶级，但是从只有比诺里一人神情激动地表现来看。 将贵族当作一个联系密切的整体来讨论，显然是与事实不相符合的。 照洛萨的猜测。 可能是因为公国平静太久，缺少一个长期且稳定的共同敌人，导致各领地过度强调自己的独立自主，反而阻碍了共同阶级利益联合的缘故。 当然，这只是一个的猜测罢了。 洛萨现在还没有能力组建一个社会研究院，真实原因是否如此，尚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结论。 甚至因为样本选择的关系，以上两个初步结论是否能够代表整个公国民众的想法，也还需进一步的验证才行。 不过就这场会议的议题来说，倒也足够作为一项依据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诱饵 得益于同士兵之间天然的默契，以及系统提供的隐蔽沟通方式。 会议室陷入沉寂无言的十几秒时间里，洛萨已经和帕特里克等人完成了意见交换，并且对他‘自作主张’的试探表示了肯定。 相比于一味强调“规矩”或者“分寸”，这样深思熟虑后的自主性，才是洛萨最看中和需要的东西。 可惜在全部系统士兵中，这样有自主性的表现实在不多见。 洛萨自身的喜好和道德观念，以及系统的无形锁链，固然让双方的关系亲近到了几乎不分彼此的地步。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也实实在在地限制了他们更多的可能性。 可说是有所得，必有所失了。 等帕特里克一脸悻悻地坐下。 洛萨先是朗声一笑，随口扯了几句场面话，将尴尬氛围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眼见众人关注的焦点确实不在这里，便也不多纠缠，干脆重新接过会议的引导权。 “各位，我们收集到的战事经过，已经毫无保留地分享出来了。 当然，因为这些消息大都是自流民溃兵的口中得来的缘故在，准确性上难免与真实情况有所出入。 如果各位收到的消息与我们得到的确实存在很大差异，也不妨请畅所欲言，就算是交换一下情报也好。 大家以为如何？” 说到这里，洛萨稍微停顿了片刻，留给其他人一个发言的时间。 拉格纳主祭等人虽然脸上有些意动，却又像是顾虑着什么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洛萨也不多劝，洒然一笑紧接着叹了口气，自顾自继续往下说道。 “既然大家没有其他意见，想来至少在大体经过上是没有太多偏差了。 唉…… 说实话，对于公国军的这次失败，我个人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在一个并不适合战斗的季节强行开战，急于求成，本身就暗藏着不小的风险。 帕亚诺家族数十年来，几代人为了倾覆公国所做的准备，又怎么会是轻易就能够埋葬的呢？ 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是此次战败的根本原因。” “只是可惜了霍勒姆子爵，这么多年的老成持重，为公国安定鞠躬尽瘁。 最终却要为了这样一场战败而背负洗不清的骂名。 非战之罪，非战之罪啊。” 说这段话，倒不完全是洛萨在惺惺作态。 虽然在自家的作战会议中。 洛萨等人曾不止一次吐槽过霍勒姆指挥作战的才能，批评他战术古板笨拙，缺少临阵对敌的即时反应能力。 可事实上放在帕斯公国这样的弹丸之地，这份指挥能力已经是第一等的。 最多也不过是因为国家安定太久，还欠缺了些实战经验罢了。 对这位靠着一手扎刺枪法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近卫统领，洛萨属实没有什么恶感。 甚至，还对他还怀有一丝敬意。 如果只是单纯的战败身死，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战死沙场，本就是军人不可避免的宿命。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消息汇聚到洛萨手中。 他就越发能感觉到在这场失败战役的后期，主帅霍勒姆被太对政治因素掣肘的，深深的无奈。 非战之罪。 的确是非战之罪！ 因此。 如果能仅凭几句话帮衬一把霍勒姆的身后事，让他所在的家族不至于因不应背负的战败之责，举族成为替死鬼。 那么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这个态度能否传达到大公那里，又能否发挥作用的问题。 实际上也算不上什么问题。 这次会议的参与者成分如此复杂，消息泄露不出去才是一件怪事。 洛萨从一开始，就没指望着其他人能够保守秘密。 以现在埃辛岛方面对洛萨的倚重程度，只要消息传递出去，就不用担心赛卢迦戈大公会不慎重考虑。 该有的作用，自然也就能够得到发挥。 至于以后可能的反攻倒算。 也得有那个‘以后’不是。 当然了，洛萨与霍勒姆的关系说白了也只是萍水相逢，能想着帮衬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不会投入太多的关注。 因而这句话放在这里，更多还是作为一个引语，为之后的重磅消息起铺垫作用而已。 同时，也是告诉众人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给这些靠向洛萨领的盟友们一些安慰和信心。 毕竟，因为侯爵军这次大胜而惊慌不安的，此刻可是大有人在。 “不得不承认的是。 此战失利，在事实上给予了公国军重创，极大程度壮大了叛军的声势。 对埃辛岛方面来说战局已是糜烂至极。 放眼公国，短时间内能够阻碍叛军更进一步的，也只有我等零散在各地的贵族了。 相对应的，我们这些已经在之前选择了立场的敌对者，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卡尔喀斯特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满各位，大公亲随文森特在上个月二十七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我的领地。 并且代替赛卢迦戈大公，许诺我以伯爵之位，要求洛萨领出兵对抗帕亚诺的叛军。 我想，大家应该也接到类似的命令了。” “不错，卡塔尔已经接到了支援迪斯塔特港的命令……” “教会这边也解除了武装限制，受命组建教会军参战……” 谈及敏感话题，几个势力的代表也不能继续沉默以对，纷纷出声附和。 不过只谈命令不提行动的表现说明。 在当前突变的局势中，几位贵族的立场还是有些摇摆不定的。 即便他们依然对帕斯家族，保留着一丝幻想。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贵族，显然并不包括帕特里克等人。 “本来嘛，作为公国封臣，遵从主君的命令讨伐叛乱的逆贼，是我等应尽的义务。 但就像之前讲到的，现在天寒地冻的时节，实在不是一个适合作战的好时候。 再加上洛萨领在之前的几场战役中各类作战物资损耗严重，士兵的伤势和体力也还没有恢复，急需一段时间进行休整。 因而我个人的意见，是各领地先做好自己的防守，等到来年开春再做打算的。 耐不住文森特几次三番的请求，我便提出以菲尔比恩作为封赏，暂且搪塞拖延。” 公然违抗大公的命令， 以臣属的身份主动向主君索取好处，还是菲尔比恩这样的军事重镇， 更是堂而皇之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哪怕眼下帕斯家族式微，哪怕其他人心中也多少存着些相同的心思。 门罗都等人依然下意识的因这一桩桩放在安定时期的重罪，对狂妄自大的洛萨升起了强烈的不满之情。 但是还没等众人回味心中的愤懑，悄然紧缩的眉头就被洛萨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打破了。 “就在两天前，大公飞鸽传书回信，同意将菲尔比恩授予我做封地。 具体的文书，已经在送来纽伦堡的路上了。” “什么？” “怎么可能？” “子爵阁下莫要开玩笑啊……” 这边轻描淡写的话音刚落，之前还稳坐泰山的众人便将明哲保身之策丢在了脑后，不可遏制地发出一声惊呼。 就算是洛萨亲信的帕特里克等人，也一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为了避免提前知道消息给众人的思考造成干扰，系统人员中，也只有一直跟随在洛萨身边的迈尔斯知道究竟。 毕竟拥有一座城市，对洛萨诱惑太大了。 这还不止，他紧跟着抛出了又一记重磅炸弹，作为众人惊呼和质疑的回应。 “除此之外，大公还将彩虹关隘也一并封赏给了我。”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妙棋 帕斯家族没有更多时间，等不到来年开春了。 这是洛萨心知。 几位盟友同样肚明的事情。 如果没有额外的力量去阻挠卡尔喀斯特侯爵，牵扯他的注意力。 那么叛军的下一步的行动目标，就必然是彻底截断埃辛岛与大陆之间的连接通道。 可行的方案，无外乎扫荡海岸线，将帕斯家族可能的暗手掐灭于萌芽之中。 以及攻打卡塔尔城，将公国最大的出海口纳入掌控这两种。 当然，也不排除两个方案同时进行的可能，只不过几率比较小罢了。 如果叛军选择攻打卡塔尔城还则罢了，卡塔尔家族好歹也是瘦死的骆驼，合两家之力，未必不能同连番战役后疲态尽显的侯爵军相抗衡。 一旦局势陷入僵持，赛卢迦戈大公就有了靠深厚底蕴，再次逆转战局的机会。 可如果卡尔喀斯特选择稳一手，放过卡塔尔专注清理已掌控区域的海岸线，拔除公国军可能登陆的渔港。 那局势对埃辛岛就太不利了。 就算耶尔弗撒的叛军已经基本被打残，侯爵亲率的精锐部队也在伏击霍勒姆的战役中损失惨重。 扫荡海岸线的任务，对于兵力依然高达三四万的叛军来说，也绝不会比一场武装游行来得困难。 这毕竟不是巨舰大炮的时代。 公国海军就算拼了死命，也没有运送几千几千的成建制部队，强行登陆的能力。 就算人没问题，必须的作战物资也得不到解决。 而一两千装备不齐全的部队，又如何能挡住侯爵军后续反扑的军阵？更何谈打通与陆上的连接通道？ 小股部队无限制的袭扰倒是很有操作空间。 可帕斯家族毕竟是公国之主，这样海盗般的行径，不到歇斯底里疯狂的时候，大公是断然不会采用的。 因为那样做，除了打击帕斯自己的声望，耗损逆转局势的力量外，并不能给他的对手造成丝毫伤害。 甚至可能会将侯爵最欠缺的东西——正统之名，拱手相送。 更何况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埃辛岛还能不能抽出“人”来，还两说呢。 之前被帕斯家族引诱着袭扰威特塞纳等地的海盗们，会听话地放过相对更虚弱的埃辛岛吗？ 答案显而易见。 如此，保持同陆上疆土联系，维系帕斯家族公国统治者身份的通路，就只剩下卡塔尔这一条了。 从战役过去了十几天，叛军还没有下一步大动作，以及门罗都还有功夫跑到纽伦堡可以看出。 这已是现在的实际情况了。 然而对于大公来说。 多个选择中择优选取，和只有一个选择，所代表的意味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短时间来说，卡塔尔和帕斯的关系还算稳固。 可没有一个需要共同对抗的敌人，这份稳固的关系还能维持多久，完全没有保证。 而且长时间不能策动反击的话。 那些看不到希望，又要直面侯爵威胁的贵族们还能不能坚持自己的立场，也都不好说。 别说等两个多月之后的开春，就算只是过去一天，一个小时。 赛卢迦戈大公都满是往悬崖边上更进了一步的紧迫感。 这还只是外患而已。 战败后的帕斯家族内部，同样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之前还志得意满，在两个儿子面前秀了一把政治手腕的大公本人。 转眼间，就成了导致大军战败的罪人，大公之位摇摇欲坠。 之前还因为落了家族威名而饱受非议，被赛卢迦戈大公冷落的大公子威利尔。 转眼间，又变成了家族支柱，化身绝境中的希望。 而不久前还决心忍辱负重，等待东山再起之机的三子哈瓦拿。 转眼的功夫就成了泡影，一切都做了无用功。 这番风云突变，在父子三人身上。 简直就t像做梦一样。 内忧加上外患，帕斯家族确实来到了绝境。 挑动其他贵族从内部积极对抗侯爵军，为埃辛岛找寻逆转局势的机会争取时间。 就成了必行之策。 坐拥数千强军的洛萨领，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 派出在洛萨这里吃过瘪的文森特痛陈利害，放低姿态抛出大额筹码“恳请”洛萨出兵。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 这些，洛萨都料到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大公抛出的诱饵居然如此之大。 伯爵爵位不算什么，空头支票而已，不值得一提。 但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前者是公国仅有的四座城市之一，后者更是保证了公国百年和平的重要屏障。 别说两个一起打包，就算只是其中之一，也足以让绝大多数贵族动心了。 虽然实际上这两者相辅相成，失去一个也就同时失去了另一个就是了。 将这两者授予洛萨，的确是充满魄力的，宛若神来之笔的一步妙棋。 一方面，两座关乎公国命脉的重镇打包相送，既是实在的好处，也展现了帕斯家族满满的诚意。 不仅在理论，同时也在事实上，打动了洛萨的心意。 如果此计能够成功，更有两个有利的结果。 其一，自然是实现了找寻额外力量，牵扯侯爵注意的战略目标。 无论洛萨收到好处后会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他都会成为卡尔喀斯特侯爵急需对付的主要目标之一。 否则，帕亚诺家族的战略态势，就会演变成 西有埃辛岛 南有卡塔尔家族 东有洛萨领 如同凹字般的，被三面包围起来的结果。 危局，立马又转移到了刚刚大胜一场的叛军头上。 届时 向西，叛军很难突破公国海军的封锁； 向南，卡塔尔是埃辛岛和洛萨领共同的盟友。不仅容易陷入战争泥潭，赢了也不会有太大效果。 只有向东击破洛萨领，才是帕亚诺家族唯一的破局之策。 至于洛萨领会不会同叛军媾和，却不在大公等人的考虑之中。 毕竟，洛萨领背后有他国支持，虽然是没有证据的猜测，在其他人心中却与事实无异。 兵器铠甲好说，那数千名能征善战的将士，总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 虽然事实如此，可它既不科学，也不魔法啊。 把持公国门户，夺取帕斯公国的机会就在眼前。 洛萨领又怎么会和帕亚诺家族媾和？ 而除此之外。 洛萨领接受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 还意味着原来驻守这两地的两万余公国正规军，能够从无休止的驻守任务中解脱出来。 一旦这支本就身在大陆上的精锐之师回归埃辛岛的控制，那么前面讲的那些困局可就全活了。 甚至在侯爵率先揭开底牌的当下，一鼓作气平定叛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层层算计，就连洛萨也不得不赞一声“妙”。 但也正因如此，洛萨不得不考虑其中还有没有自己未曾看透的谋划。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1） 太合理了。 赛卢迦戈大公此番布局实在太合理了，几乎颠覆了洛萨对他的认知。 从目的到执行再到结果，一切都太合理了。 尤其是洛萨这边刚刚提出价码，埃辛岛那边马上就一口答应。不仅将彩虹关隘打包相送，连相应的文书都整出来了。 简直，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果真是人被逼到了极境，潜力激发出来了不成？ 洛萨不得而知。 但正是因为这个计策如此绝妙，反而让他感觉到其中存在着某些解释不了的问题。 如果将洛萨之前的分析套用成大公的思路，就会发现这计策成功之后侯爵面临的困局。 当公国军平定帕亚诺叛乱后，同样也是他们需要面对的问题，而且不会减轻多少。 如此精妙的计谋只是为了争取一个搏命的机会，洛萨属实难以尽信。 但是他能察觉到其中可能存在问题，却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但是无妨，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洛萨从来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一个人想不出来，那就大家一起想好了。 实在不行，那就大力出奇迹，凭外挂碾碎一切阴谋诡计。 因此，这次会议说是军事会议，实际上根本不可能讨论出什么确定的结果，只是为了听取更多不同的想法罢了。 没有提前将消息告诉帕特里克等人，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 身为洛萨最信赖的部下，他们最清楚洛萨对领地的规划，也最清楚大公给出的价码，让他的心思发生了多大的偏转。 不只是因为得到一座城市后，洛萨就能够在自家的酒馆中招募那些稀有的兵种，而不用找借口一次次跑去卡塔尔城。 好，这的确是最主要的原因。 但菲尔比恩的人口，和城市更高级的功能性设施，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 反而是战略价值更大的彩虹关隘，在洛萨眼中只是一件添头罢了。 有一件事是他想岔了。 最开始受封纽伦堡的时候，洛萨就预料到每周收入的第纳尔会出现一波暴涨，并为此制定了后续的扩军计划。 事实也确实如此，四万多的新领民，每周能够提供的人头税就有三万，经过功能设施增幅后就更多了。 但这个更多，并没有达到洛萨预期的水平。 因为在他想来，村镇的功能设施修建齐全，都能够让基础税收增幅达到两倍左右。 城堡的税收增幅，理应更高才对。 然而在实际查看过后，洛萨发现城堡的功能设施修建完善后，对税收的增幅倍率还不到13。 这还是算上了那些，会降低当地关系的建筑的结果。 虽然与洛萨的认知有些不符，但细细想来，这才是真正附和逻辑的情况。 封建时代的背景下，作为主要经济产出的，从来不是城市，而是散落在城市周边的村镇才对。 帕斯公国之所以反时代的，提前出现人口城镇化的特点。 一方面是公国对帕斯平原的开发还处在初级的阶段，加上经济结构偏商业更多，已有的土地足以城镇居民的需求。 另一方面，也有公国贵族分封制度下，领受封地的贵族更倾向于将人口集中在自己掌控力强的区域，而非分散出去形成新村镇的原因。 虽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但是扩军计划已经开始，却不得不中途叫停。 洛萨心中的烦闷，也是可想而知的。 因而，一旦帕特里克等人提前知道了这一消息，那么他们就必然会以为洛萨拿下菲尔比恩为出发点，去思考和分析。 而这，恰恰是洛萨想要尽力避免的。 他需要的，是更多、更发散的思维。 不只是帕特里克他们，受邀参加这次会议的非系统人员也都是如此。 门罗都虽然是洛萨领关系密切，但他同样是新一任卡塔尔伯爵，所思所想当然会首先为家族着想。 洛萨从来没有自己帮助了门罗都，他就应该永远顺从自己的念头。 古修骑士也一样，表面上是抱紧洛萨的大腿，根本目的还是保存自己的家族。 大腿可靠那就继续抱着，不可靠的话，有一个投名状，换新大腿也更容易些不是。 拉格纳主祭与前两者有些区别，洛萨领最终会如何对他没有太多影响。 他到此的目的，实际上是接机从洛萨领这里，为新组建的教会军，购置一批兵器铠甲。 当然了，这只是他知晓洛萨将得到两座重镇之前的想法。 在场众人中，他大概是最希望帕斯家族被削弱，但也最不希望其被颠覆的人了。 几位领地官员倒是与洛萨领利益与共，本就起于微末的他们，也急需一个在主君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 这些从不同立场出发的意见，就是洛萨所需要的。 …… 从窃窃私语的商讨到公开发表自己的看法，一直持续了不少的时间。 这中间，洛萨大多只是在安静倾听，中途有人提出需要某些资料，或者想离席与随从商议，他也尽皆点头应允。 一个小时后，终于有洛萨眼前一亮的发言开始出现。 “我觉得，问题的关键或许是出在时间上。 一旦洛萨哥掌控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侯爵叛军绝对不会给你更多的“发展”时间，一定尽可能快地与你交战。 这样一来，双方的交战势必非常激烈。假如大公选择背后插上一刀，是完全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接连击败你们两方的。 公国的东部门户，自然也就重新回到了帕斯家族手上。” 虽然洛萨并不觉得门罗都必须要和自己站在一起。 但不得不承认当他站在洛萨领的立场上发表这番意见的时候，洛萨还是相当欣慰的。 只可惜这虽然也是一种可能，但却和洛萨自己的思路有着同样的问题。 那就是它们都存在着‘赌’的成份。 只不过洛萨是从对自己的信心出发，以为大公是在赌他能够战胜占据两座重镇的洛萨领。 而门罗都则更进一步，以为大公是在赌洛萨领背后的大公来自海上，而非来自彩虹关隘另一边罢了。 虽然能够作为一种参考，但却缺少流畅的逻辑关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2） 在场众人眼下还都是公国臣民，有些话是不好说太透的。 像是‘站在洛萨背后的势力究竟是来自海外还是山那头？’ 以及‘他们对公国怀着怎样的企图，是否会夺取政权，或者说是否会侵占这个国家？’ 这样的问题。 能想到的人姑且揣着明白装糊涂，想不到的人也没必要过多解释。 言外之意，只需要该听出来的人听到就够了。 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心情或许会很畅快。 可除了徒惹尴尬同事树立洛萨这样一位大敌之外，并不会有其他有利于己的、实质性的结果。 对在场众人来说，这是一件很得不偿失的事情。 说实话，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同洛萨领保持亲密联系，几位盟友的心情都很复杂而纠结。 一方面，公国当前正处于动乱之中，政权更迭的可能性在不断走高。 背后存在他国势力已经‘基本实锤’了的洛萨，究竟站在怎样的立场上，最终又会将这场乱局带向何方。 不能不让人在意。 如果他只是某个大家族流放子嗣，得到些旧部的帮助来这穷乡僻壤重立家业还好说。 可如果真像那些“恶意”的猜测一样，他是其他国家插手公国的棋子，最终目标是为其吞并整个公国。 那么几位贵族盟友的处境，可就属实有些难堪了。 国家尚未败亡，臣子就着急着通敌卖国。 这不仅是对各自家族声名的沉重打击，同时也和他们自身的道德观念剧烈冲突。 从本心上来说，门罗都等人都还深爱着这个国家，谁又情愿与她相背离呢？ 然而现实的局势，却又容不得他们在这两难境地中太多犹豫。 名为“帕斯”的大船在平稳航行了百多年的时光后，终究还是卷入了狂风暴雨之中，倾覆的结局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事实。 连公国统治者都要着急忙慌地求到洛萨的头上，几乎身在侯爵叛军卧榻之侧众贵族，积极寻求自救之法又何错之有？ 誓死忠于帕斯家族，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人当然也有。 只不过不会出现在这里罢了。 可话又说回来，若非没得选择，洛萨绝不会是几人理想中的那根大腿。 不提在讨伐哉蒙的战役中，洛萨对沿途诸多贵族近乎严苛的对待方式。 就说眼下、此刻 虽然他没有狂傲到自居高位，将名义上的上级贵族门罗都放在下手位置。 但布置着没有明显主次之分的圆形桌案，让所有人处在同等地位的做法。 除了早已在心中作出了某个决定的门罗都之外。 已经足够其他几位贵族心生不慢了。 尤其是这其中，还有凯提亚和阿昆托这样出身异族奴隶或逃犯的，‘身份卑贱的家伙’。 与一帮子平民同桌共坐、商讨大事，对于几位贵族而言实在是种莫大的羞辱。 奈何人在屋檐下，这些不满也只能生生憋回肚子里去。 心绪的五味陈杂，不足为外人道。 而反过来说，在身份差距这一点上，老费舍等人的心境显然也不可能是毫无波澜。 但即便心情再如何激动亦或是憋屈，依然并不妨碍众人为洛萨领下一步动作积极发表意见，建言献策。 并且因为得到了门罗都“启发”的缘故，之后众人越发抛却了立场的约束，说出的看法在可能性上大大提高。 比如 “菲尔比恩并非军事重塞，彩虹关隘防外不防内，两者都不利于应对来自公国内部的威胁……” “帕斯家族掌控两地已有百年历史，对这一城一堡再熟悉不过，其中或许会存在不为人知的暗门密道……” “两地与子爵阁下的领地虽然不远，却也不近。再加上您的领地本就比较零散，两者兼顾恐怕只会是两不相顾。若舍现有领地而取菲尔比恩，又有根基被斩断的风险……” “彩虹关隘毕竟是公国门户，大公即便能忍一时，但绝不会容许它一直被外人掌控。假如双方起了冲突，大人将会树敌于整个公国。 倒不如趁此机会争取更多村镇，将领地连成一片来的实在……” 等等 不可否认，这些建议中依然暗藏着许多试探和猜疑。但从洛萨领的角度上出发的分析，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灵感。 至少，也能让作战室在制定计划时多些参考。 当然了，商讨这样一件关乎多方势力走向的大事，众人的意见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达成统一。 有反对洛萨接受两座重镇的。 自然也就有支持他顺势拿下这一城一堡的。 “从埃辛岛的角度来说，要在短时间内遏止住叛军凌厉的兵锋，争取一个反击的机会，寄望于国外的援助显然是行不通的。 而公国内能够依靠的力量，无外乎帕斯自己的底蕴，卡塔尔伯爵领，洛萨领，彩虹关隘守军，鲁切斐乐等零散贵族，以及帕亚诺内部的矛盾而已。 其中，帕斯自己的底蕴损耗不小，且还要应对其他威胁，很难挤出余力；卡塔尔尚未从之前的变故中恢复过来，守成尚可进取不足；彩虹关隘守军肩负着重要的守备之责；鲁切斐乐等地又是一盘散沙。 挑动帕亚诺内部矛盾倒是可行，但无果的可能性同样很大，还不足以让大公压上希望全部。 让洛萨领吸引叛军注意，是大公唯二可选的方案之一。” “至于帕斯家族喘过这口气后，对洛萨领可能的敌视。 从大公在该对封臣采取怀柔之策（指卡塔尔家族）来稳定局势的时候，偏偏选择进一步激化冲突（指以两座重镇诱使洛萨出兵）的举动来看。 那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出现的必然结果。” “也就是说，无论我们是否拿下两座重镇，都已经成为了大公敌视的对象。 既然如此，还不如顺势而为，为以后的争端积累更多的筹码。 甚至可以以此为凭仗，将争端消弭于无形也说不定。 即使这个过程中确实存在什么阴谋诡计，我相信趟平它们，也绝对算不上什么难题！” 帕特里克的发言算不上太精彩，一长串分析不过是把大家都有所推测的东西，系统地组织起来而已。 但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的轻松语态，以及背后透露出来的浓浓自信，却由不得他人半点忽视。 更让门罗都等人感到惊疑不定的，是对于他这番狂傲之语，洛萨不仅没有感到不满。 反而还微微点头，一副似有同感的样子。 “我在想，会不会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重要呢？” 正当几位贵族下意识皱眉的时候，小赫本干脆的声音悄然响起。 见众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来，他稍稍一顿斟酌了一下语句，继续说道。 “或者说，或许割舍掉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对大公而言并不是什么太过艰难的决定。” 在大家困惑的眼神中，小赫本轻轻吐出两个名字 “艾克·凯恩斯” “哈瓦拿” 第一百四十章 接连的惊喜 ‘漂亮！’ 若非此刻有‘外人’在场，需要保持风轻云淡的姿态，洛萨险些拍案而起，一声称赞几欲脱口而出。 即便他最后压下了这一冲动，但灼灼看向小赫本的目光，依然将满心的赞赏传递了过去。 盖因小赫本的这段话，为洛萨解开当前心中最大的困惑。 即以公国东部门户做筹码，得到一个，“赌自己能够接连击败侯爵叛军以及洛萨领两个大敌”，的机会。 对赛卢迦戈大公而言究竟值不值得的问题。 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哈瓦·拿帕斯，是菲尔比恩的上一任市长。 艾克·凯恩斯，是菲尔比恩的上上一任市长。 前者制造的闹剧，在公国上层阶级中已经人尽皆知。 而后者，也在两年前洛萨受封为骑士的那段时间里，因牵涉到“与侯爵暗中联系”的流言，被召回了埃辛岛。 将这两人放在一起，足以说明大公对这座直属城市的掌控力遭到了削弱。 作为公国最重要的边境要塞，彩虹关隘毕竟地处高山谷口，地理环境恶劣，关内军民比例失衡，驻守任务十分艰苦。 就连关隘的日常运作，都必须依靠公国内的支持才能进行。 菲尔比恩，既是保障关隘物资需求的后方基地。 同时，也是作为统治者的大公，制衡关隘内驻军的 最为重要的手段。 因而说掌控了菲尔比恩，同时也就控制住了彩虹关隘，绝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的话。 这一点，从哈瓦拿能够为了自己的野心，数次调动关隘守军参与战争可以得到证明。 洛萨并不担心这是大公数年前就布好的局。 以菲尔比恩与埃辛岛的距离，以及彩虹关艰苦的条件来说，哪怕只是子虚乌有的传言，都足以使两座军事重镇产生巨大的动荡。 若大公真有如此魄力，公国局势也不至于糜烂到如今的地步。 而是早就已经以帕斯家族的血崩出局收场了。 过度的魄力，与鲁莽无异。 更何况。 在和参谋长迈尔斯对视一眼后，两人还同时从记忆中翻出了留在关隘另一边的红色兄弟会传回的，‘近一个月通往关外的游商数量增多’的情报。 可以为这座公国门户的暗中骚动提供佐证。 这样的数九寒冬时节，通过高大山脉需要面对的危险数不胜数，过往的商旅没理由不减反增。 现在想来，还是密使的可能性更高些。 洛萨几乎可以认定。 丧失了对两座重镇的完全控制力，绝对是大公设计此次谋划的重要原因。 即便不是其中最主要的那个，也不过是因为其他因素占比不低罢了。 比如 大公子威利尔重新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之类的…… 说实话，除了满心的赞赏和惊喜之外，洛萨此刻多少是有些懊恼的。 小赫本指出的问题实质上并不深奥，一些关键情报洛萨也早已掌握在了手中。 之所以没能推导出最后的结论，完全是先入为主将彩虹关的战略地位看得太重，陷入了思维困境的缘故。 即便在场众人大多也和他处在同一个误区里边，不能自己堪破困境依然让人感到遗憾。 好在洛萨从不曾自诩为算无遗策的智者，一次教训除了让他更加坚定公听并观之外，却也并没有什么负面作用。 “咳咳。” “胡说什么呢！ 彩虹关隘是公国军事要冲，抵御他国攻击的最可靠的屏障，自然是至关重要的。 还有，我是公国的封臣又不是叛乱分子，将两座重镇交托给我只是大公对我能力的信任，相信我能够为国家治理好两个地方罢了。 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始终是公国领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便分封给我，依然会是公国最坚实的屏障。 哪有什么‘割舍’的说法，纯粹是无稽之谈，以后不可再提！” 话虽如此，可洛萨向上翘着的嘴角以及平和的口吻，却流露出了与字面截然相反的态度，全然没有丝毫的指责之意。 之所以要说这段话。 只是在当前这个还没有同帕斯家族彻底撕破脸皮的时间段上，作为被侍奉者对自己扈从的一种变相回护而已。 “说的不错。 子爵阁下的功绩那是有目共睹的。您的能力和忠心，不仅大公信赖，我们也同样相信，大家说是不是？” “说得对，我们当然相信洛萨阁下。” “不错，正是如此。”…… 洛萨的态度如此明确，有心依附于他的众人自然不会不长眼地抬杠。以古修骑士为首立马接上一连串的附和，将小赫本有些僭越的话语一带而过。 相互吹捧一阵后，会议继续进行。 但是经由小赫本点破一层迷雾，大家的态度相比之前显然又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觉察到会议室里本来散乱的思维逐渐收束明了，全程除了附和外很少发表意见的教会代表拉格纳主祭，心情却是越来越紧张。 悄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片刻后。 他猛地砸了一下嘴。瞅准空隙突然开口说道。 “洛萨阁下，您可曾听说过高山族吗？” “高山族？” 洛萨疑惑地反问了一句，明明只是一个名词，却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玟代是一个多智慧种族共存的世界，身处帕斯这样一个海贸国家，洛萨已经见过不少的异族。在他麾下，也有虎人凯提亚和约格尔人阿昆托这样的存在。 就连精灵族这样非常保守且封闭的种族，洛萨也曾在其商船到卡塔尔城补充物资（相比起埃辛岛，卡塔尔的食品和普通材料显然更便宜许多）的时候，偶然见到过一两次。 即便如此，从地缘上来说距离最近的高山族，他反而从未见到过哪怕一次。 不是说他见识少。 就算是整个公国，这几年也从未有哪里出现了高山族人的传言出现。 就好像这个种族只存在于传说中一样。 拉格纳尔在这个时候突然搬出这样一个名词，洛萨还是很意外的。 但紧随在意外之后，他也隐约猜到了这位教会代表的意思。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当然听说过”之后，这位晨辉教会的主祭马上抛出了一击很有分量的‘重料’。 “据我所知，帕斯家族早在建国之初，就于高山族有着不错的交情，且现在依然还有着联系。” 猛料，哪怕只是一句话，蕴含的分量就足以让众人心情猛地一沉。 只不过相比于震惊这则猛料的分量，洛萨更想知道的。 是当大公之后了解到这场会议的内容的时候，脸上该是何等的精彩。 第一百四十一章 高山族 高山 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单从形体的角度来讲，除去那些隐藏在某个犄角旮旯的野蛮人不论。 高山族以及俗称矮人的约格尔人，是与人类在外形和内部构造上最为相似的种族。 若非彼此之间还存在着明显的种族——尤其是文化上的巨大差异，说三族其实就是同一种族也未尝不可。 只不过与魔导文明末期乃至衰亡后，才逐渐在世界上积累起些许名声的约格尔人所不同的是。 高山族。 自古以来就是玟代强族之列中的钉子户。 虽说因为种族人口较为稀少的缘故，高山族距离角逐世界最强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这依然不损其只凭一个名号，就让其他强族不由得心生忌惮的赫赫威名。 毕竟，这里自“古”以来的古，可是以数千年为计量单位的。 早在魔导文明出现之前，神灵显迹的神话时代，高山族就已经以一个独立种族的身份，存在于世界上了。 在此之前的高山先民，实质上不过是生活在彩虹山脉高处的人类部落分支罢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轨迹演进，生活在这里的原始人类要不就是在艰苦的生存条件威胁下迁徙或者消亡。 即便侥幸传承了下来，也会随着与外部世界交往的增多，带着自身特有的文化汇入整个人族的大流之中。 断然没有发展壮大到成为一个全新种族的道理。 奈何命运，却不讲道理地把这样的机遇，交托到了高山先民的手中。 与雪山之神约维斯顿的相遇，让所谓的正常发展轨迹，沦为了毫无意义的空言。 正是在这位魔导文明全盛时期，亦不敢轻易挑衅的神只的伟大力量影响下。 许多本就耐寒的植物从基因层面上发生异变，甚至越过雪线向上生长，进而带动可再生的生态圈向海拔高处延伸。 虽说仍然比不上其他地方物产丰富。 但相对充足的食物来源，依然为高山族的崛起奠定了物质基础。 这还不止。 约维斯顿对动植物的影响，同样在高山人的身上得到了体现。 在雪山之神伟力的庇护下。 高山先民不仅得以快速适应了彩虹山脉高寒缺氧的恶劣环境。 其子孙后代也因为约维斯顿这位先天神灵对魔素的强大吸引力，而逐渐演化出了堪比精灵的卓越天资。 这份卓越天资，同时展现在体质和高能粒子亲和两个方面。 也就是说高山族人，不仅能够轻易锤炼出比普通人类更为强健的体魄，族内诞生法师的几率也大大超过了人、兽等族。 数千年传承下来，时至今日。 成年高山人平均190、85kg的体格，以及蓝眼银发的外貌。 甚至在外部特征上与同源的人类划开了界限。 至于二者微观层面上的差异，那就更多了。 内在的个体武力和共同信仰与外在的相宜环境结合在一起，就构成了高山族以独立种族发展并强大的基石。 正是靠着这样的基础，高山先民得以踏足彩虹山脉其他地区，并最终走出这片祖地，去往世界各个角落。 当然，这个时期对于高山族来说，不过是刚刚发迹罢了。 虽然已经初步具备强族之姿，但是和地盘以大陆而论的人、兽、精灵等族相比，终究还是欠缺了些许底蕴。 其赫赫威名真正得到广泛的流传，还是魔导文明兴盛时候的事。 与地球上的北欧海盗有些相似的是。 高山族最初让其他种族记住自己的名号，也是从非法的勾当——劫掠开始的。 只不过相比于那些异时空的同行，高山族选择的劫掠对象可就有档次的多了。 彩虹山脉位于秘法大陆西部，北起极地冻土，南至大陆最南端的泰罗尼亚角，除了少数地方海拔在500米以下，相对比较平缓之外。其他地方的海拔大都在千米以上，几乎相当于纵贯了整个秘法大陆。 而除秘法之外的其他两座大陆，刚好都在其以西的方位上。 也就是说从秘法大陆去往古琴大陆或者多隆特大陆最近的路线，都要首先跨越彩虹山脉。 但这一点，对于法师的飞空艇来说，显然并不是什么难题。 难题，在于生活于此的高山族身上。 是的。 高山族的劫掠对象，赫然是取代先天神灵夺得了世界霸主地位的魔法师们。 并且，对这件事情乐此不彼，属实猛地一塌糊涂。 没办法，谁叫法师们的腰包最为肥厚，又整天在人家头顶上苍蝇似的飞来飞去呢。 不抢你抢谁？ 也正是凭借这段事迹，无须与其他种族正面厮杀，高山族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强族之一。 理所当然的，也获得了他族法师敌视的目光。 然而，即便是强如法师阶级，在对付高山族这件事上，也有些狗抓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毕竟。 哪怕是掌握毁城之力的导师级法师，到了高山族的地盘上，也得先想办法应对名为“高寒缺氧”的debuff。 挂着这样的减益状态和个体实力强劲的高山族战斗，胜负只能说在五五之间。 更过分的是。 即便费尽力气取得了胜利。 一两次劫掠的失败，对于本就是在生存压力逼迫下才如此行事的高山族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伤筋动骨的危害。 至于那些能够一次性毁灭整个族群的超规格力量，自然有高山族自己的传奇法师，以及雪山之神约维斯顿出面接下。 当然，与世界霸主作对的代价并不像语言表述出来的那般轻描淡写。 在与法师阶级斗争的过程中，高山族始终处于下风位置，也实实在在地经历了十数次的灭族危机。 但是相对于其他种族的被奴役和剥削来说，高山族的表现已经足够惊艳了。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正是因为双方有着这样的历史。 在玟代世界诸多种族中，高山族对于捕杀法师余孽这件事算是最不上心的了。 甚至到了今天，在彩虹山脉冰雪堆积的山谷中，会不会仍旧法师支系的冰霜术士遗存，也还是一件说不好的事。 当然了，因为信息传播受到限制的原因，以上这些辛秘洛萨也只是听说过那么一丁点似是而非的传闻。 但这并不妨碍他重视那个未曾见过面的邻居。 人家的大名，毕竟是签署在《赫鲁斯停战协议》上的，和他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小子爵，可不在同一个次元上。 不过，也或许只是暂时如此。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教会的野望 实际上，帕斯家族与高山族之间有交情这件事。 还真不是一点依据都没有。 彩虹山脉是高山族起家并创下威名的祖地，说高山人的足迹早已踏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那自然是言过其实，但大多数适宜生存的地方都处在其视野之中总还是没错。 而两百年前。 因饱受法师阶级迫害，从秘法大陆各处逃亡至此的流民在翻越世界最大山脉的过程中，显然不可能是一蹴即就的。 在此之前，必定有先烈在那纵横交错的沟壑中进行了无数次试错，最后才能走出一条成行之路。 这一来二去。 逃到帕斯平原上的公国先辈，与彩虹山脉之主的高山族之间，相互结识的可能性也就大大提高。 再参考高山族人最广为人知的职业选择。 既然还有流民活着抵达这处新家园，且公国内并没有与高山族世仇死敌的言论流传。 那么假设双方确实有过接触，这份交情相对来说就已经算得上很深厚了。 甚至洛萨有理由怀疑，逃到帕斯平原的先代流民之所以知晓有这么个地方存在，可能都与高山族脱不开关系。 没办法，谁让这片平原的地理位置是如此的特殊，而又得天独厚呢？ 而在这段可能存在的交际中。 理所当然的，不会缺少了当时就是流民中实力最强的帕斯家族的身影。 再经由公国“最古老”宗教的主祭说出，两个势力有联系的情报就更值得信服了。 先是被小赫本捅破彩虹关隘不稳的窗户纸，紧接着又被几百年来的合作伙伴又泄露了隐藏极深的机密。 如果这些都是事实，那么帕斯家族此次筹谋可以说已经全部被暴露在了明面上。 洛萨之所以会觉得大公会表情“精彩”，原因就在这里。 当然了，‘如果’的前提，绝不可视而不见。 即使现在这些推论看起来内在逻辑已经十分通顺。 什么是推测？什么又是事实？这中间的分别，洛萨依然拎得很清楚。 更何况晨会教会并没有不打妄语的教义，而拉格纳主祭此时引出高山族的意图也属实并不单纯。 这位长者在人品上来说固然德高而望重。 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和他所代表教会，是既希望洛萨领能够有所行动，好让帕斯家族获得一丝喘息之机。同时却又不希望洛萨果真拿下彩虹关隘的。 因为那样一来，帕斯家族获得的优势就太大了，很可能会影响到教会百年难得的，发展壮大的机遇。 晨会教会努力了两百年，才终于等到了一个组建教会军的许可，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一个嫉妒虚弱，却又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公国，才最符合教会的利益。 对于一位信徒而言，与整个宗教的得失相比，个人的信誉就不甚要紧了。 因此几经追问，见拉格纳尔始终推脱只是一段传闻，不愿拿出什么相关证据。 洛萨便也不强求，只是将这情报当作可能之一记在心里。 进过接二连三的，众人的思维和灵感已经有些混乱，之后的讨论明显沉闷了许多。 眼见于此，加上时间也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洛萨也不公布自己的决定，只是一面扯了几句感谢的客套话，一面邀请众人参加晚上的宴会。 然后“草草”地结束了这场军事会议。 “呜！” “这样一本正经端着架子的感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累啊。” 安排仆从将几位宾客带往各自的下榻之处，没有了外人，洛萨立马丢掉了云淡风轻的领主姿态，伸着懒腰长长呻吟一句。 “呵！您还好意思说。 领地大小事务可都是我在处理，您这甩手掌柜的也好意思喊累？ 唉……可怜我这大好的年华……” 稍稍落后半个身位的安森也搓揉着略感僵硬的面孔，顺带给了洛萨一个鄙夷的眼神。 “哈哈，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嘛……” 不敢得罪自己的大管家，洛萨忙是打了个哈哈，讲话题扯开。 “快走，赶紧去吃点东西。 今天这会议可有不少收获，等会儿找帕特里克他们过来好好合计合计。” “呜……详细的商讨还是放到明天再说。 这边会议刚刚结束就找帕特里克他们，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恐怕会有不好的想法。” “而且，恐怕之后几位领主还会私下找您交流些想法呢。” “也好。” 洛萨一边说着，一边带头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我也正需要些时间，来整理下自己的思路。” 闲聊了没两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跑步声。 不用回头，只听这独特的跑步声音，洛萨就知道来的肯定是约格尔人阿昆托。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 “子爵大人，请稍等一下。” 见洛萨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阿昆托连忙粗声粗气地招呼了一声。 “怎么，阿昆托，还有什么事吗？” 洛萨挥手示意侍卫让开通道，等他小跑到近前问道。 说是小跑，实际上以约格尔人的小短腿，速度也就和正常人快走的速度差不多。 “失礼之处万望见谅，子爵大人。 冒昧打扰，是有件事想要问您。” 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体重却足有一百二十斤的阿昆托先是躬身行礼，为自己冒失之举道歉。 紧接着便直入正题问道：“洛萨大人，您是否已经决心要出兵彩虹关隘？” ‘为什么这么问？’ 洛萨本想这样敷衍一句。 但是看着阿昆托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又想起他平常就认真到不行的性格。 犹豫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提问，而是转身往前一引，示意边走边说。 “你来的正好，坐了这半天我都有些饿了，正要找人弄点吃的过来垫垫肚子。 你既然赶巧了，那就一块儿吃点。” “顺便，聊一聊你的想法。” “是。” 见洛萨完全没有怪罪自己冒昧打扰的意思，阿昆托悄悄舒了口气，得到安森点头致意后，忙紧走两步跟了上来。 fp 第一百四十三章 插曲 “我说秃头狗，你他老母的到底认不认得路？能不能行啊？ 净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是到时候带错了路，让老子白费这许多功夫，看老子不把你这老狗的头给你拧下来！” 绰号‘尖嘴子’的盗匪骂骂咧咧地叫嚷着，心中的烦躁与不爽几如实质般，伴随着恶语宣泄而出。 “没错，把他的秃头给他摘下来，然后塞裤裆里凑成一对。” “对对，就这样干……” 对于尖嘴子的叫嚣，一旁的其他同伙非但没有丝毫劝说息事宁人的意思，反而纷纷出言帮衬，对负责指路的盗匪骂语连连。 “qnn的臭狗屎，尖嘴子，有能耐你就来引路，没能耐就他娘的把嘴给你爷爷闭上。 还想动我的脑袋，也不散泡尿照照自己那尖嘴猴腮的龌龊样子！” “还有你牛皮癣，你这句话还真说对了，老子裤裆里的玩意真就和你脖子上的夜壶一样大，哈哈，怎么样，惊喜不！ 哪像你这傻缺，还没有老子小拇指长呢！” 面对同伙的谩骂，绰号秃头狗的盗匪也毫不示弱，头往后一扭，张口就把一通粪便回敬给了辱骂自己的几人。 “我去你的秃头狗，你他娘的找死……” “哎哎……” “冷静……” 男人最重要的尊严遭到羞辱，牛皮癣立马暴怒，正要上前给秃头狗来上一刀，却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尖嘴子等人拦腰抱住，制止了下来。 一番纠缠后，眼神引导着牛皮癣看向队伍最前头的盗匪头子，等他一个激灵冷静下来，尖嘴子才放开手，重新看向被牛皮癣吓了一跳的秃头狗。 “嘿，老狗，你也就这会儿能死鸭子嘴硬了。 兄弟们饿了这大半天，肚子里面可是窝满了火。 你要是带对了地方，能让兄弟们好好干上一票那还好说，老子跪下你尿我嘴里都行。 可要是你真忘了怎么走，那就赶紧趁早说出来，否则等到时候找不到目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扒皮抽筋，那都还是轻的。” 默默咽了口唾沫，本就被牛皮癣的想杀人举动吓得不轻的秃头狗心中紧张更甚。 嘴上却仍旧不肯有半点示弱，指着远处一片小林子说道。 “怎么不记得路，看见前边那片树林了没有，我以前就来过这里。 等我们从林子边上绕过去，应该就离这的村子不远了，等着喝尿你。” “再说了，甭管我这路带的对不对，那可都是托马斯老大选的。就算带错了，也自有由老大来处置。 要得着你狗日的在这说三道四？” “放你娘的屁，还敢拿老大当挡箭牌？老大会这么走，还不是你小子搁那撺掇的。 到时候走岔了路，老大肯定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够了，都t给老子闭嘴。” “半天没吃饭都还有力气” 耳听得争吵声牵扯到了自己，队伍最前头的盗匪头子托马斯也不能再假装听不见，转身一声暴喝喝止了争吵的属下。 在老大的目光扫视下，刚刚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尖嘴子等人皆是身体一抖，悻悻地收起自己的嚣张姿态，低头做起了缩头乌龟。 看着属下们低头默不作声的样子，托马斯不仅没有因为首领权威得到彰显而感到高兴，反而更增添了心中的烦躁和恼怒。 别看这帮家伙一个个叫嚣地厉害，好像自己是什么经年老匪的样子。 可实际上呢，不过是托马斯收拢的一帮逃避领主征召的地痞流氓罢了。 也就嘴上功夫了得，真到了干仗的时候，保管一个比一个怂得厉害。 有勇气朝着自己的同伙挥刀，还得归功于他这个亲手砍死过人的“悍匪”发挥了榜样作用。 就这么一帮只会打嘴炮的乌合之众，要不是顾忌到那些奴隶贩子干事实在太过手黑，托马斯都想将他们当作加入的资本了。 事实上，这其实也是托马斯之所以会冒险带着同伙进入洛萨领区域的主要原因。 贵族虽然厉害，对于这些不法之徒的威慑，却并不比奴隶贩子来的更强强。 因此，为了能够在劫掠村镇的时候多些人状声势，托马斯还是不得不尽可能维持住队伍的稳定。 “大家都别抱怨秃头狗了，这路是我选的，虽然难走了些，毕竟更安全不是。 谁要是还阴阳怪气地找茬，那就是和我托马斯过不去，自己掂量着点。” “老狗你也别担心，你给咱们大伙带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无论最后找不找得到目标，老子都重重有赏，安心带路就是了。” “都听清楚了吗？” “是！” “遵命老大！”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实际上包括托马斯在内的盗匪们心里都清楚。 跟着秃头狗带的路线走，百分百是会出错的。 在没有卫星导航行走，要想不迷路，最保险的方法，其实就是沿着已有的道路前进。 然而对于在洛萨与休塞子爵那场战役后沦为逃兵，见识过洛萨领兵锋之利的托马斯而言。 就是借他一千、一万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在洛萨领的大道上堂而皇之地行走的。 别说在大路上行走了，就是靠近洛萨领的道路托马斯等人都还欠缺些胆气。 远离了道路之后，要在一望无际且草木生长极快的平原上依靠个人经验找到其他村庄，最专业的斥候都只能撞运气，何况托马斯一伙乌合之众。 能保证大致方向不差太多就不错了。 当然了，对于盗匪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正值冬季，人口聚居点烧火取暖的烟气，会为他们指明最后的方向。 至于选择的目标会不会实力太强，托马斯他们倒是不怎么在乎。 什么是盗匪？ 遇强则偷，遇弱则抢，这就是盗匪。 因此，质问秃头狗是不是带错了路，其实只是个由头罢了。 真正让尖嘴子等人心生烦躁的，其实是道路难行的问题。 没有了人群往来行走，原野上的积雪并不会快速融化。 七八天前下过的小雪，到现在还在大地上残留着痕迹。 曾经冰雪覆盖，天地裹素的美景，早已转瞬即逝。 留下来的，只有田野上枯黄一块，灰黑一块，银白又一块的狼藉场景。 偏偏今日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刺眼的太阳光线照射在托马斯等人的身上，让人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可没有树木山丘遮挡，平原上的冷风又呼啸而过，一刻不停地切割着盗匪们裸露在外的皮肤，让人只想将身上破烂的棉袍紧上再紧。 一边是温度上冷热交织的难受感，一边是脚下一走一脚泥的累赘感。 这样的环境中待得久了，是个人都会心生烦躁的。 与其说盗匪们是在彼此找茬内讧，倒不如说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不爽才对。 然而在他们吵闹喝骂的时候。 却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悄然浮现的几个小小的黑点。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征服者 咚、咚、咚、咚…… 但最终，三十几号盗匪，还是发现了几个不速之客的存在。 在这呼唤死亡的马蹄声响起的时候。 “什么声音？” 最先听到这声音的盗匪扭头望向越来越大的黑点，同时也吸引了了其他盗匪的注意力。 可惜，尚未消融的积雪反射的刺眼光线很大程度地干扰了盗匪们的视力。 远远望过去，除了模糊的黑影之外，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会是碰到野猪了？” 有盗匪注意到黑影飞快接近的速度喃喃自语一句，让听到的其他人心中猛地“咯噔”一声。 真要是碰到出来觅食的野猪，凭他们这几把破铜烂铁，还真就搞不定。 只有盗匪头子托马斯像是想到了什么，却也不敢作出肯定的判断。 不，应该说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心中的恐惧却在拼命阻止他将答案完整地找出来。 而这，就是留给盗匪们最后的反应时间。 “老天，快跑啊，那是骑士！”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终于有盗匪看清了黑点的真面目。 然而，已经太迟了。 不到百米的距离，对于已经进入冲锋状态骑兵来说，真的什么也不是。 最先喊破来者身份的盗匪刚刚转身跑开两步，更多人还呆愣在原地的时候。 骑兵锋尖位置的巴克利征服者就已经纵马‘撞’入了人群之中。 透过头盔眼部一字型观察孔看着盗匪们恐惧与绝望毕露的丑态，整个脑袋完全包裹在巴克利大盔中的阿波加斯特没有任何别样的心情升起，冰冷的心境就好像呼吸孔呼出的淡淡白雾一样。 绵长，且毫无波动。 冲锋途中，右手握持的骑枪只是稍稍偏转了些微角度。 锐利的枪刃，就毫无阻碍地穿入一名躲闪不及的盗匪肩关节之中，将其整个右臂撕碎开来。喷洒飞溅的血液为本就狼藉不堪的大地，又增添了一股难闻的猩红色彩。 轻描淡写地扫飞了一颗碍眼的“石头”后，阿波加斯特冲锋的势头丝毫不变。 路线尽头，正是比其他盗匪多了一件破烂的皮甲，一副首领样子的盗匪头目托马斯。 而他坐下着装红银两色马铠的军马，也在此刻展现出了与主人别无二致的冷酷姿态。 面对陷入疯狂，自左侧挥刀砍来的盗匪牛皮癣，明亮而有灵性的马瞳中不见半点惧意，只是几个跨步越出的距离略微缩短了少许。 然后，腾起的前蹄便刚刚好间不容发的落在牛皮癣的胸膛之上。 “噗……” 高速奔驰积蓄的沛然巨力加持下。 牛皮癣甚至连被踹飞出去的机会也没有，紧接着就被军马重重踏倒在地面上，前蹄甚至如长矛一般深深刺入了他身体之中又再次拔出。 受此重击，牛皮癣不仅当场张口仰面喷出一阵血雾，胸膛中的肋骨也在重压下刺穿皮肉和棉袍暴露在外。 就连握着单刀的手掌，也因为快速挤压充血而变大了一圈。 然而这般惨烈的场面，仍旧没能让阿波加斯特有丁点停留的念头。 敢于向骑兵挥刀的牛皮癣喷出的血沫只在军马腹部留下一道痕迹，一口气尚未完全吐尽，征服者就已经越过了他的“尸体”，正式出现在托马斯身前。 然而这一幕对于呆立不动的盗匪头子而言，不过是让他双眼中的死气更重一些罢了。 早在看清来者身影的那一瞬间，托马斯就已经绝望到完全放弃生的奢望了。 而奔袭至目标身前的阿波加斯特更不会因此心生波澜，肘臂发劲就像记忆中做过的千百次一样做好防撞击准备，任凭‘伙伴’自行调整方位角度。 下一刻，手中的骑枪就直直穿入托马斯胸口，马上又从背部穿出，将这七十多公斤的壮汉整个带离地面。 挑飞十数米后，才又伴随着阿波加斯特勒马甩枪的动作被丢回大地。 “啊……饶命……” “别杀我……别杀我……” 说起来很多，实际上从阿波加斯特发起冲锋开始计算到勒马回头，才过去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这个时候，紧跟在他身后地七名巴克利枪骑兵也已经接连带着血雨冲进盗匪群中，并且对反应过来开始四散奔逃的盗匪展开了追杀。 反倒是那些太过恐惧，吓傻瘫倒在原地的胆小鬼暂且逃过了一劫。 “唰” 停止冲锋的阿波加斯特并没有干看着部下冲杀，将骑枪放回军马右侧的枪托，然后又自左侧抽出一柄钉头锤。 策马踱步到几个受伤未死的盗匪身边，磕鸡蛋似的一下敲碎了他们的头颅。 “唔……” 田野上凄厉的哀嚎声顷刻间为之一息，还存活着的盗匪大气也不敢出，垂头死死盯着地面，像鸵鸟一样等待命运的审判。 处死了几名重伤或者发疯的盗匪后，阿波加斯特没有再继续滥下杀手，收拾好武器静静等待部下的归来。 事实上，也没有等待太长时间。 在平原上逃避骑兵的追杀，对于这伙乌合之众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逃跑的盗匪就已经被枪骑兵斩尽杀绝。 归来的骑兵自发围成一个并不紧密的圆环，中间围困着仅剩的九名瑟瑟发抖的盗匪。 一场教科书般重骑兵屠杀轻装步兵的小战役，至此便算是画上了终止符。 三十几号的盗匪团，最后只剩不足十人生还。 残肢碎臂遍地的场面，无疑对这些幸运儿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上一个印象中彼此相互攻讦的景象，突然间就跳转成仿佛置身地狱一般的场景。 噩梦一样的境遇，让这些幸存者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距离陷入疯狂仅有一步之遥。 而这份紧绷的状态，还在随着骑兵们一语不发的沉默越来越严重。 好在最终，他们比同伙好上太多的幸运还是得到了延续。 “得儿、得儿……” 宛如丧钟般的马蹄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生还盗匪越发剧烈的颤抖，两名雇佣侦察兵奔行至阿波加斯特身前。 “吁……” 勒停坐骑，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场面，哪怕已经合作过好几次，两名侦察兵仍然感到十分不适。 相视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蹙眉抱怨道： “征服者阁下，你们不至于每次都把战场搞得这么惨烈的。 要知道洛萨大人正计划着重新整修领地的道路，正是需要劳动力的时候。 你们每次都杀这么多人，不是平白浪费了好多人力嘛？”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征服者 咚、咚、咚、咚…… 但最终，三十几号盗匪，还是发现了几个不速之客的存在。 在这呼唤死亡的马蹄声响起的时候。 “什么声音？” 最先听到这声音的盗匪扭头望向越来越大的黑点，同时也吸引了了其他盗匪的注意力。 可惜，尚未消融的积雪反射的刺眼光线很大程度地干扰了盗匪们的视力。 远远望过去，除了模糊的黑影之外，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会是碰到野猪了？” 有盗匪注意到黑影飞快接近的速度喃喃自语一句，让听到的其他人心中猛地“咯噔”一声。 真要是碰到出来觅食的野猪，凭他们这几把破铜烂铁，还真就搞不定。 只有盗匪头子托马斯像是想到了什么，却也不敢作出肯定的判断。 不，应该说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心中的恐惧却在拼命阻止他将答案完整地找出来。 而这，就是留给盗匪们最后的反应时间。 “老天，快跑啊，那是骑士！”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终于有盗匪看清了黑点的真面目。 然而，已经太迟了。 不到百米的距离，对于已经进入冲锋状态骑兵来说，真的什么也不是。 最先喊破来者身份的盗匪刚刚转身跑开两步，更多人还呆愣在原地的时候。 骑兵锋尖位置的巴克利征服者就已经纵马‘撞’入了人群之中。 透过头盔眼部一字型观察孔看着盗匪们恐惧与绝望毕露的丑态，整个脑袋完全包裹在巴克利大盔中的阿波加斯特没有任何别样的心情升起，冰冷的心境就好像呼吸孔呼出的淡淡白雾一样。 绵长，且毫无波动。 冲锋途中，右手握持的骑枪只是稍稍偏转了些微角度。 锐利的枪刃，就毫无阻碍地穿入一名躲闪不及的盗匪肩关节之中，将其整个右臂撕碎开来。喷洒飞溅的血液为本就狼藉不堪的大地，又增添了一股难闻的猩红色彩。 轻描淡写地扫飞了一颗碍眼的“石头”后，阿波加斯特冲锋的势头丝毫不变。 路线尽头，正是比其他盗匪多了一件破烂的皮甲，一副首领样子的盗匪头目托马斯。 而他坐下着装红银两色马铠的军马，也在此刻展现出了与主人别无二致的冷酷姿态。 面对陷入疯狂，自左侧挥刀砍来的盗匪牛皮癣，明亮而有灵性的马瞳中不见半点惧意，只是几个跨步越出的距离略微缩短了少许。 然后，腾起的前蹄便刚刚好间不容发的落在牛皮癣的胸膛之上。 “噗……” 高速奔驰积蓄的沛然巨力加持下。 牛皮癣甚至连被踹飞出去的机会也没有，紧接着就被军马重重踏倒在地面上，前蹄甚至如长矛一般深深刺入了他身体之中又再次拔出。 受此重击，牛皮癣不仅当场张口仰面喷出一阵血雾，胸膛中的肋骨也在重压下刺穿皮肉和棉袍暴露在外。 就连握着单刀的手掌，也因为快速挤压充血而变大了一圈。 然而这般惨烈的场面，仍旧没能让阿波加斯特有丁点停留的念头。 敢于向骑兵挥刀的牛皮癣喷出的血沫只在军马腹部留下一道痕迹，一口气尚未完全吐尽，征服者就已经越过了他的“尸体”，正式出现在托马斯身前。 然而这一幕对于呆立不动的盗匪头子而言，不过是让他双眼中的死气更重一些罢了。 早在看清来者身影的那一瞬间，托马斯就已经绝望到完全放弃生的奢望了。 而奔袭至目标身前的阿波加斯特更不会因此心生波澜，肘臂发劲就像记忆中做过的千百次一样做好防撞击准备，任凭‘伙伴’自行调整方位角度。 下一刻，手中的骑枪就直直穿入托马斯胸口，马上又从背部穿出，将这七十多公斤的壮汉整个带离地面。 挑飞十数米后，才又伴随着阿波加斯特勒马甩枪的动作被丢回大地。 “啊……饶命……” “别杀我……别杀我……” 说起来很多，实际上从阿波加斯特发起冲锋开始计算到勒马回头，才过去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这个时候，紧跟在他身后地七名巴克利枪骑兵也已经接连带着血雨冲进盗匪群中，并且对反应过来开始四散奔逃的盗匪展开了追杀。 反倒是那些太过恐惧，吓傻瘫倒在原地的胆小鬼暂且逃过了一劫。 “唰” 停止冲锋的阿波加斯特并没有干看着部下冲杀，将骑枪放回军马右侧的枪托，然后又自左侧抽出一柄钉头锤。 策马踱步到几个受伤未死的盗匪身边，磕鸡蛋似的一下敲碎了他们的头颅。 “唔……” 田野上凄厉的哀嚎声顷刻间为之一息，还存活着的盗匪大气也不敢出，垂头死死盯着地面，像鸵鸟一样等待命运的审判。 处死了几名重伤或者发疯的盗匪后，阿波加斯特没有再继续滥下杀手，收拾好武器静静等待部下的归来。 事实上，也没有等待太长时间。 在平原上逃避骑兵的追杀，对于这伙乌合之众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逃跑的盗匪就已经被枪骑兵斩尽杀绝。 归来的骑兵自发围成一个并不紧密的圆环，中间围困着仅剩的九名瑟瑟发抖的盗匪。 一场教科书般重骑兵屠杀轻装步兵的小战役，至此便算是画上了终止符。 三十几号的盗匪团，最后只剩不足十人生还。 残肢碎臂遍地的场面，无疑对这些幸运儿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上一个印象中彼此相互攻讦的景象，突然间就跳转成仿佛置身地狱一般的场景。 噩梦一样的境遇，让这些幸存者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距离陷入疯狂仅有一步之遥。 而这份紧绷的状态，还在随着骑兵们一语不发的沉默越来越严重。 好在最终，他们比同伙好上太多的幸运还是得到了延续。 “得儿、得儿……” 宛如丧钟般的马蹄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生还盗匪越发剧烈的颤抖，两名雇佣侦察兵奔行至阿波加斯特身前。 “吁……” 勒停坐骑，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场面，哪怕已经合作过好几次，两名侦察兵仍然感到十分不适。 相视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蹙眉抱怨道： “征服者阁下，你们不至于每次都把战场搞得这么惨烈的。 要知道洛萨大人正计划着重新整修领地的道路，正是需要劳动力的时候。 你们每次都杀这么多人，不是平白浪费了好多人力嘛？” 第一百四十五章 集结令 听到侦查兵的抱怨，阿波加斯特隐藏在钢铁头盔内的表情骤然闪过一丝不快。 制造杀戮、罔顾哀嚎都未能让他冷如寒冰、坚如顽石的心境出现半点波动。 此刻，却因为同僚一句随口的抱怨而顿生不满。 除了证明两者在阿波加斯特眼中地位相差悬殊之外，也体现出不同系统兵种之间个性的巨大差异。 在最重军纪和上下级关系的巴克利士兵，尤其是其中最上级的巴克利征服者看来。 能力上明显处于下级的侦查兵这句轻佻的抱怨，无疑是对其权威的一种非常严肃的质疑。 哪怕在事实上，开口抱怨的雇佣侦查兵并没有类似的意思。 征服者独有的傲气，仍旧让他不能轻易释怀。 如果是在潘德大陆上，分属两军，阿波加斯特敢保证自己一定会在对方说出这话的第一时间就将骑枪捅进他的身体。 不计后果！ 即便同处一支军队，赏他一顿军棍让他记住什么叫“绝对服从”也是免不了的。 这样极度鲜明的，将纪律视作不可违抗铁则的作风。 几乎与洛萨军目前兵种繁杂的实际情况格格不入，互相都很不适应。 而这也正是洛萨为什么好不容易才在战后靠着每日训练积累的经验，终于拥有了一名心心念念的巴克利征服者，并且他还有与帕特里克同级的战术水平之后。 并没有邀请他参加纽伦堡的军事会议，而是打发到这里协助追剿潜入领地的盗匪的原因之一。 当然，更深层次的考量其实是因为阿波加斯特所擅长的大兵团战术与现在的军队阵容不搭，并且洛萨认为有必要对己方骨干人员暂且进行一定的隐藏。 说不上有什么具体的意图，只是习惯性地留了一手罢了。 非要说用意，大概就是不愿让其他人对自己来历的猜测更加落到‘实处’了。 不只是阿波加斯特，新任的射手部队主将维莉也同样没有参与这次的军事会议。 不过，以系统士兵与洛萨之间的关系，哪怕只是他脑海中偶然闪过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对于这些士兵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因此，既是军中袍泽，又是执行同一任务的搭档。 阿波加斯特虽然心中有些许不满，一些伤人的恶语却也是不好说出口的。 不是顾忌着挑动士兵内部矛盾的后果，只是单纯不愿让主君因此而不快罢了。 这和阿斯塔纳与罗尔弗斯能够忍着对彼此的不适，相互合作活捉哉蒙的道理是一样的。 于是，心中不快的阿波加斯平复心中特只能不情不愿地平复心中的波动，耐着性子给他不大看得上眼的雇佣侦查兵解释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这些盗匪游荡四方，杀过了人，见过了血，心思早就活泛起来了。 不让他们亲眼看到做盗匪的下场，怎么可能收起不该有的想法，规规矩矩做事？ 就算是奴隶，也得有奴隶的样子。” “至于领地建设所需要的人手，当然是要依靠我们自己的民众来填充的。 躺在暖和被窝里边等着坐享其成，如何比得上亲手建设家园有成就感。” 冷、硬 就像他身上厚重的巴克利骑士重铠一样，阿波加斯特的声音也如钢铁碰撞般干脆有力。 即便是隔着大盔的呼吸孔，他的每一个字音依然咬得十分清楚，声音洪亮，语速始终平稳，给人一种不是在说话，而是有铁钉从他嘴边蹦出来的错觉。 偏偏这样这样冷硬的声音，又让人莫名心生一种稳重可靠的好感。 至少，对跪倒在地的幸存盗匪来说是这样的。 虽然阿波加斯特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对他们的不屑，但终归是给了这些几近崩溃的可悲家伙以生的希望。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 ‘可是这凌乱的战场，不还得要我们来收拾吗？’ 最先抱怨的侦查兵一边苦笑，一边回应着征服者的解释，犹豫再三，最后那句话还是憋回了肚子，没有吐露出来。 是的，给打扫战场工作增加太多困难，才是他忍不住抱怨一句的真正原因。 在场拢共就这三伙人。 幸存的盗匪不行，他们要是还有人敢直面这些残肢断臂，根本就没有现在还能喘气的机会。 阿波加斯特他们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全权负责清剿盗匪的依苏莉，甚至是洛萨本人，也不可能要求这些骄傲的巴克利骑兵从事这等下九流的活计。 剩下能打扫战场，可不就只有两名雇佣侦查兵了吗？ 这荒郊野外的，就是想“找”个帮手一时半会都找不到，而且一旦离开了现场，再想回来也是困难重重。 可怜两位侦查兵，不光要冒着原野上的寒风执行侦察盗匪踪迹、传递信息等多项任务。最后的最后，还得处理这散落着二十多具尸体的，鲜血淋漓的战场。 这要是心情还能欢快地起来才叫奇了怪了。 偏偏这些尸体不收拾又不行。 残留在此地放着不管，如果只是被野兽叼走啃食倒也还好。怕只怕之后下了雪将踪迹隐没，等到来年开春后腐坏溃烂，滋生蝇虫病菌引发瘟疫那就太恶心了。 毕竟是在洛萨自己的领地上，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才行。 更何况这样的战场还不止这一处。 “好，那就这样好了。” 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抱怨也无济于事，考虑到自己的小胳膊注定拧不过巴克利骑兵的大腿，说话的侦查兵也只能暗叹口气将这茬揭过。 “那么，既然这股盗匪是几位击败的，那么剩下的这些俘虏也就劳烦你们辛苦押送回去了。 征服者阁下应该还记得返回的道路？” “这是自然，不劳费心。” 眼见对方已经服软，阿波加斯特冷峻的表情也微微放松了些，隔着头盔回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言。 说话的功夫，另外一名侦查兵已经跳下坐骑同时取出一捆绳索，伙同两名枪骑兵将俘虏的盗匪从地上揪起来拍成一排。 ‘可怜的家伙，余生恐怕要在噩梦中多了！’ 扫了一眼几个麻木地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幸存者，打头的侦查兵继续说道。 “另外，我还要向你们传达洛萨大人的最新命令。 命令要求你部交接完当前任务后就近寻找铁匠铺修缮装备，然后自行前往莫温镇军营待命，最晚时间不得超过六日晚七点。” “前往莫温镇待命？” 阿波加斯特重复了一句。 “这命令是只给我们，还是说我们只是其中之一，方便透露一下吗？” “当然，这并非严格的军事机密。” 侦查兵欣然点头，也不避着其他人用正常的声音回答道。 “据我所知，除了少数几个中队接到的是驻防命令外，领地大半的兵力都需要向莫温镇集结待命。 事实上，这份命令早在几天前就已经下达到了我们斥候兵的手中，只不过今天得到允许向其他部队传达罢了。” “早就已经下达了吗？” “好的，命令我收到了！” 注意到侦查兵毫不遮掩的举动，阿波加斯特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集结令 听到侦查兵的抱怨，阿波加斯特隐藏在钢铁头盔内的表情骤然闪过一丝不快。 制造杀戮、罔顾哀嚎都未能让他冷如寒冰、坚如顽石的心境出现半点波动。 此刻，却因为同僚一句随口的抱怨而顿生不满。 除了证明两者在阿波加斯特眼中地位相差悬殊之外，也体现出不同系统兵种之间个性的巨大差异。 在最重军纪和上下级关系的巴克利士兵，尤其是其中最上级的巴克利征服者看来。 能力上明显处于下级的侦查兵这句轻佻的抱怨，无疑是对其权威的一种非常严肃的质疑。 哪怕在事实上，开口抱怨的雇佣侦查兵并没有类似的意思。 征服者独有的傲气，仍旧让他不能轻易释怀。 如果是在潘德大陆上，分属两军，阿波加斯特敢保证自己一定会在对方说出这话的第一时间就将骑枪捅进他的身体。 不计后果！ 即便同处一支军队，赏他一顿军棍让他记住什么叫“绝对服从”也是免不了的。 这样极度鲜明的，将纪律视作不可违抗铁则的作风。 几乎与洛萨军目前兵种繁杂的实际情况格格不入，互相都很不适应。 而这也正是洛萨为什么好不容易才在战后靠着每日训练积累的经验，终于拥有了一名心心念念的巴克利征服者，并且他还有与帕特里克同级的战术水平之后。 并没有邀请他参加纽伦堡的军事会议，而是打发到这里协助追剿潜入领地的盗匪的原因之一。 当然，更深层次的考量其实是因为阿波加斯特所擅长的大兵团战术与现在的军队阵容不搭，并且洛萨认为有必要对己方骨干人员暂且进行一定的隐藏。 说不上有什么具体的意图，只是习惯性地留了一手罢了。 非要说用意，大概就是不愿让其他人对自己来历的猜测更加落到‘实处’了。 不只是阿波加斯特，新任的射手部队主将维莉也同样没有参与这次的军事会议。 不过，以系统士兵与洛萨之间的关系，哪怕只是他脑海中偶然闪过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对于这些士兵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因此，既是军中袍泽，又是执行同一任务的搭档。 阿波加斯特虽然心中有些许不满，一些伤人的恶语却也是不好说出口的。 不是顾忌着挑动士兵内部矛盾的后果，只是单纯不愿让主君因此而不快罢了。 这和阿斯塔纳与罗尔弗斯能够忍着对彼此的不适，相互合作活捉哉蒙的道理是一样的。 于是，心中不快的阿波加斯平复心中特只能不情不愿地平复心中的波动，耐着性子给他不大看得上眼的雇佣侦查兵解释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这些盗匪游荡四方，杀过了人，见过了血，心思早就活泛起来了。 不让他们亲眼看到做盗匪的下场，怎么可能收起不该有的想法，规规矩矩做事？ 就算是奴隶，也得有奴隶的样子。” “至于领地建设所需要的人手，当然是要依靠我们自己的民众来填充的。 躺在暖和被窝里边等着坐享其成，如何比得上亲手建设家园有成就感。” 冷、硬 就像他身上厚重的巴克利骑士重铠一样，阿波加斯特的声音也如钢铁碰撞般干脆有力。 即便是隔着大盔的呼吸孔，他的每一个字音依然咬得十分清楚，声音洪亮，语速始终平稳，给人一种不是在说话，而是有铁钉从他嘴边蹦出来的错觉。 偏偏这样这样冷硬的声音，又让人莫名心生一种稳重可靠的好感。 至少，对跪倒在地的幸存盗匪来说是这样的。 虽然阿波加斯特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对他们的不屑，但终归是给了这些几近崩溃的可悲家伙以生的希望。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 ‘可是这凌乱的战场，不还得要我们来收拾吗？’ 最先抱怨的侦查兵一边苦笑，一边回应着征服者的解释，犹豫再三，最后那句话还是憋回了肚子，没有吐露出来。 是的，给打扫战场工作增加太多困难，才是他忍不住抱怨一句的真正原因。 在场拢共就这三伙人。 幸存的盗匪不行，他们要是还有人敢直面这些残肢断臂，根本就没有现在还能喘气的机会。 阿波加斯特他们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全权负责清剿盗匪的依苏莉，甚至是洛萨本人，也不可能要求这些骄傲的巴克利骑兵从事这等下九流的活计。 剩下能打扫战场，可不就只有两名雇佣侦查兵了吗？ 这荒郊野外的，就是想“找”个帮手一时半会都找不到，而且一旦离开了现场，再想回来也是困难重重。 可怜两位侦查兵，不光要冒着原野上的寒风执行侦察盗匪踪迹、传递信息等多项任务。最后的最后，还得处理这散落着二十多具尸体的，鲜血淋漓的战场。 这要是心情还能欢快地起来才叫奇了怪了。 偏偏这些尸体不收拾又不行。 残留在此地放着不管，如果只是被野兽叼走啃食倒也还好。怕只怕之后下了雪将踪迹隐没，等到来年开春后腐坏溃烂，滋生蝇虫病菌引发瘟疫那就太恶心了。 毕竟是在洛萨自己的领地上，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才行。 更何况这样的战场还不止这一处。 “好，那就这样好了。” 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抱怨也无济于事，考虑到自己的小胳膊注定拧不过巴克利骑兵的大腿，说话的侦查兵也只能暗叹口气将这茬揭过。 “那么，既然这股盗匪是几位击败的，那么剩下的这些俘虏也就劳烦你们辛苦押送回去了。 征服者阁下应该还记得返回的道路？” “这是自然，不劳费心。” 眼见对方已经服软，阿波加斯特冷峻的表情也微微放松了些，隔着头盔回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言。 说话的功夫，另外一名侦查兵已经跳下坐骑同时取出一捆绳索，伙同两名枪骑兵将俘虏的盗匪从地上揪起来拍成一排。 ‘可怜的家伙，余生恐怕要在噩梦中多了！’ 扫了一眼几个麻木地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幸存者，打头的侦查兵继续说道。 “另外，我还要向你们传达洛萨大人的最新命令。 命令要求你部交接完当前任务后就近寻找铁匠铺修缮装备，然后自行前往莫温镇军营待命，最晚时间不得超过六日晚七点。” “前往莫温镇待命？” 阿波加斯特重复了一句。 “这命令是只给我们，还是说我们只是其中之一，方便透露一下吗？” “当然，这并非严格的军事机密。” 侦查兵欣然点头，也不避着其他人用正常的声音回答道。 “据我所知，除了少数几个中队接到的是驻防命令外，领地大半的兵力都需要向莫温镇集结待命。 事实上，这份命令早在几天前就已经下达到了我们斥候兵的手中，只不过今天得到允许向其他部队传达罢了。” “早就已经下达了吗？” “好的，命令我收到了！” 注意到侦查兵毫不遮掩的举动，阿波加斯特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粮食问题 洛萨与阿昆托的结识，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东西。 和喧哗者酒馆老板列奥尼一样，阿昆托也是洛萨在卡塔尔城开万事屋时期认识的好友。 一位正经八百的雇佣兵。 偶然相识后，因为洛萨颇为喜欢他老实正直的性格，几番接触下来，两人渐渐就有了些交情。 后来洛萨晋升男爵，贵族身份得到稳固，想着他走南闯北阅历比较丰富，就邀请他到自家领地来帮忙。 对于一名普通佣兵而言，得到贵族的赏识可是莫大的荣耀，阿昆托推辞了几次，也就应承了下来。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偶然发达了的人，带携自己旧相识的简单故事罢了。 只不过一般来说。 性格老实的人固然都有着各自自卑的地方，但大多骨子里边也不会缺少了可以称得上傲骨的倔劲。 约格尔人出身的阿昆托自然也不例外。 为了回报洛萨的知遇之恩，自上任农业所副官之后他便一心扑在了自己的岗位上。一边加班加点地找人学习文字书写和算术等必备知识，一边从自己能做的最简单工作干起，一点一点快速成长着。 这番表现，可说是将兢兢业业的劳模风范发挥到了极致。 再加上顶头上司安森的指点，一年多的时间下来，他已经算得上是一位相当合格的农业副官了。 当然，这也是相对于洛萨领当前的领地大小来说的。 这样一个人，真要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大概就只有他究竟是如何成为一逃犯的经历了。 若非一个逃犯的身份标签并未曾给他的佣兵生涯带来任何助益，洛萨几乎都要怀疑这是否是他编造的了。 不过在几次问起，阿昆托皆是沉默以对之后。 无意于撕开好友伤疤的洛萨也就没有再过多探究。 无论如何，他结交阿昆托只是因为欣赏他这个人罢了，过往的经历如何能比得上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呢？ “洛萨大人，根据我们农业所的统计数据，今年全领地总计收获了二十三七千四百余亩的作物，粮食总产量足有五千七百万斤。” 抿了一口仆从送上的热茶，本就不擅长遮掩自己心思的阿昆托马上就直入正题。 或许是内在构造的的关系，约格尔人说话的声音在洛萨听来总有种闷声闷气的感觉，并不像寻常人那样清晰明了。 但也并不难听就是了。 瞅了眼洛萨身旁满是鼓励之色的安森，他接着说道。 “不过，这五千七百万斤的粮食里边，其实还包含了一些水果还有萝卜、卷心菜等蔬菜的产量，实际的产量其实只有不到四千三百万斤的样子。 而领地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五万六千人，并且在您的命令下，各地仍在继续接纳流民，最后很可能会超过六万人。 如果按照每人每天一斤半的口粮计算，只这六万人，到明年秋收就需要消耗两万八千万的粮食，已经接近领地产粮的一半。” 抬头观察了一眼洛萨的表情，见他仍是一脸平静，阿昆托有些莫名的紧张。 “当然，这是按照成年人的标准计算的。算上老人小孩的比例，实际上每人每天只需要不到一斤的主粮，再加上一些蔬菜就已经足够吃得很饱了。 这样算下来，领民的日常主粮消耗大概只有一千五到一千六百万斤。 这就是领地用粮的最大头了。” “除此之外，农业所对明年领地种植面积的规划是二十八万亩以上，按照每亩地二十斤的种子计算，需要留出五百七十万斤的种子。 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消耗，领地还能有两千一百万斤的余粮，可以用来支持您征战。” “两千多万斤的粮食，对于领地目前的军队规模来说是绰绰有余了。” 阿昆托停顿的功夫，安森笑着接上一句。 “是这样没。 根据前段时间帕特里克大人交付给农业所的军粮清单，这些粮食足够五千人的士兵和六百余匹战马吃上三年还多，可以说是非常富裕了。 实际上，按照洛萨大人制定的税收政策，以及农业所对领地散粮的购买和前几年积累的余粮，我们现在已经有一千七百万斤的现粮储存在仓库中，继续征集到两千一百万斤也是很轻松的事。 这些粮食，基本上都可以直接转为军粮。 但是……如果说……” 阿昆托搓了搓双手，瞅着洛萨两人满脸的笑意，如果了好一会也没说出下文。 “但是如果我答应公爵的条件，收取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情况就大有不同了对？” 看到阿昆托犹豫的表情，洛萨哈地一笑，走过来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菲尔比恩毕竟是一座大城，市民人数不可能低于五万人。而彩虹关隘虽说是军事要塞，里面也至少回有一两万平民为驻军提供服务。 如果我答应了大公的条件，只这两个地方，就会让领地的人口翻一番甚至两番。 同样的，领民日常所需要的粮食也会翻一倍不止。” “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都不是产粮大区，指望两地自给自足恐怕未必可行。 更何况，养活撤离的关爱守军也需要一定的粮食。就算不能都带走，大公也不会将存粮留给我这个潜在的敌人。 这样一来，两千万斤的粮食就非常紧张了。” “正是如此！” 见洛萨已经看破了里面的问题，阿昆托惊喜过后也不再犹豫不决。 “而且在我看来，以领地目前的兵力想要顾及这许多地方是非常困难的，大人势必会进一步扩充军队的规模。 军粮的消耗和普通领民日常消耗是两个概念，不止主食的消耗远远高于普通人，肉类和蔬菜也都是必不可少的。 即便新增的两地不需要我们在粮食上进行支援，扩军后需要多少军粮仍旧是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战火牵连，导致领地来年的耕作不能正常进行的话，那可就是巨大的危机了。” “的确，那么你的意思呢？” 洛萨肯定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 “我的意见是，希望大人能够给农业所调拨更多的资金，用于从领地之外，尤其是菲尔比恩等地尽可能多地抢购一批粮食作为储备。 无论如何，粮食都总是硬通货，就算一时用不到，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唔……” 洛萨讶异地看着阿昆托，接着又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安森。 想了想，走回自己的座位，笑着回答道。 “可以，我同意了。 你们回去后商量出一个具体的方案，交给我们的大总管审批就是了。” 阿昆托最开始的问题，已经不用再言明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粮食问题 洛萨与阿昆托的结识，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东西。 和喧哗者酒馆老板列奥尼一样，阿昆托也是洛萨在卡塔尔城开万事屋时期认识的好友。 一位正经八百的雇佣兵。 偶然相识后，因为洛萨颇为喜欢他老实正直的性格，几番接触下来，两人渐渐就有了些交情。 后来洛萨晋升男爵，贵族身份得到稳固，想着他走南闯北阅历比较丰富，就邀请他到自家领地来帮忙。 对于一名普通佣兵而言，得到贵族的赏识可是莫大的荣耀，阿昆托推辞了几次，也就应承了下来。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偶然发达了的人，带携自己旧相识的简单故事罢了。 只不过一般来说。 性格老实的人固然都有着各自自卑的地方，但大多骨子里边也不会缺少了可以称得上傲骨的倔劲。 约格尔人出身的阿昆托自然也不例外。 为了回报洛萨的知遇之恩，自上任农业所副官之后他便一心扑在了自己的岗位上。一边加班加点地找人学习文字书写和算术等必备知识，一边从自己能做的最简单工作干起，一点一点快速成长着。 这番表现，可说是将兢兢业业的劳模风范发挥到了极致。 再加上顶头上司安森的指点，一年多的时间下来，他已经算得上是一位相当合格的农业副官了。 当然，这也是相对于洛萨领当前的领地大小来说的。 这样一个人，真要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大概就只有他究竟是如何成为一逃犯的经历了。 若非一个逃犯的身份标签并未曾给他的佣兵生涯带来任何助益，洛萨几乎都要怀疑这是否是他编造的了。 不过在几次问起，阿昆托皆是沉默以对之后。 无意于撕开好友伤疤的洛萨也就没有再过多探究。 无论如何，他结交阿昆托只是因为欣赏他这个人罢了，过往的经历如何能比得上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呢？ “洛萨大人，根据我们农业所的统计数据，今年全领地总计收获了二十三七千四百余亩的作物，粮食总产量足有五千七百万斤。” 抿了一口仆从送上的热茶，本就不擅长遮掩自己心思的阿昆托马上就直入正题。 或许是内在构造的的关系，约格尔人说话的声音在洛萨听来总有种闷声闷气的感觉，并不像寻常人那样清晰明了。 但也并不难听就是了。 瞅了眼洛萨身旁满是鼓励之色的安森，他接着说道。 “不过，这五千七百万斤的粮食里边，其实还包含了一些水果还有萝卜、卷心菜等蔬菜的产量，实际的产量其实只有不到四千三百万斤的样子。 而领地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五万六千人，并且在您的命令下，各地仍在继续接纳流民，最后很可能会超过六万人。 如果按照每人每天一斤半的口粮计算，只这六万人，到明年秋收就需要消耗两万八千万的粮食，已经接近领地产粮的一半。” 抬头观察了一眼洛萨的表情，见他仍是一脸平静，阿昆托有些莫名的紧张。 “当然，这是按照成年人的标准计算的。算上老人小孩的比例，实际上每人每天只需要不到一斤的主粮，再加上一些蔬菜就已经足够吃得很饱了。 这样算下来，领民的日常主粮消耗大概只有一千五到一千六百万斤。 这就是领地用粮的最大头了。” “除此之外，农业所对明年领地种植面积的规划是二十八万亩以上，按照每亩地二十斤的种子计算，需要留出五百七十万斤的种子。 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消耗，领地还能有两千一百万斤的余粮，可以用来支持您征战。” “两千多万斤的粮食，对于领地目前的军队规模来说是绰绰有余了。” 阿昆托停顿的功夫，安森笑着接上一句。 “是这样没。 根据前段时间帕特里克大人交付给农业所的军粮清单，这些粮食足够五千人的士兵和六百余匹战马吃上三年还多，可以说是非常富裕了。 实际上，按照洛萨大人制定的税收政策，以及农业所对领地散粮的购买和前几年积累的余粮，我们现在已经有一千七百万斤的现粮储存在仓库中，继续征集到两千一百万斤也是很轻松的事。 这些粮食，基本上都可以直接转为军粮。 但是……如果说……” 阿昆托搓了搓双手，瞅着洛萨两人满脸的笑意，如果了好一会也没说出下文。 “但是如果我答应公爵的条件，收取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情况就大有不同了对？” 看到阿昆托犹豫的表情，洛萨哈地一笑，走过来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菲尔比恩毕竟是一座大城，市民人数不可能低于五万人。而彩虹关隘虽说是军事要塞，里面也至少回有一两万平民为驻军提供服务。 如果我答应了大公的条件，只这两个地方，就会让领地的人口翻一番甚至两番。 同样的，领民日常所需要的粮食也会翻一倍不止。” “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都不是产粮大区，指望两地自给自足恐怕未必可行。 更何况，养活撤离的关爱守军也需要一定的粮食。就算不能都带走，大公也不会将存粮留给我这个潜在的敌人。 这样一来，两千万斤的粮食就非常紧张了。” “正是如此！” 见洛萨已经看破了里面的问题，阿昆托惊喜过后也不再犹豫不决。 “而且在我看来，以领地目前的兵力想要顾及这许多地方是非常困难的，大人势必会进一步扩充军队的规模。 军粮的消耗和普通领民日常消耗是两个概念，不止主食的消耗远远高于普通人，肉类和蔬菜也都是必不可少的。 即便新增的两地不需要我们在粮食上进行支援，扩军后需要多少军粮仍旧是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战火牵连，导致领地来年的耕作不能正常进行的话，那可就是巨大的危机了。” “的确，那么你的意思呢？” 洛萨肯定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 “我的意见是，希望大人能够给农业所调拨更多的资金，用于从领地之外，尤其是菲尔比恩等地尽可能多地抢购一批粮食作为储备。 无论如何，粮食都总是硬通货，就算一时用不到，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唔……” 洛萨讶异地看着阿昆托，接着又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安森。 想了想，走回自己的座位，笑着回答道。 “可以，我同意了。 你们回去后商量出一个具体的方案，交给我们的大总管审批就是了。” 阿昆托最开始的问题，已经不用再言明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决心已定 得到领主的许可之后，心情激动的阿昆托本来是当即提出告辞准备去忙活购粮事宜的。 不过洛萨也不是全然不懂人情世故的苛刻上司，坚持留他吃了一顿早过了时候的午餐，又聊了些工作以外的奇闻趣事，这才安排侍从送他回去。 送走这位意外的访客，估摸着对方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 洛萨看向门口的脑袋便“唰”地一转，将饶有趣味的目光锁定在了安静喝茶的安森身上。 乍看之下。 阿昆托的冒然谒见，除了最开始的先声夺人的一个问句外。 所言说的其他内容都是领地内务，与之前的军事会议和领地面临的抉择并没有直接关系。放在现在可以说，换作其他任何时候也同样可以说。 虽然列出的一大串数字指出了领地在粮食方面潜在的问题，却也提出了解决问题的简单措施。 究竟是支持洛萨取得两座重镇，亦或是反对的态度。 却是没有明确表达出来。 另外，阿昆托的职位只是农业所副官，而主官正是洛萨身旁全程旁听的领主管家安森。 而像领地人口和粮食生产这样重重之重的大事，安森自然不可能不去了解清楚，也不可能会有所疏漏，不汇报给洛萨知晓。 如此，阿昆托于安森在场的情况下大谈粮食问题，便很有些卖弄权术之嫌了。 如果是照这个逻辑来推论。 以洛萨与安森之间的关系而言，阿昆托此举可就是完完全全的负作用了。 然而事实上，对于洛萨以及阿昆托的某几个身份标签来说，这场谈话是非常有意义的。 阿昆托虽然没有说明自己对收取两座重镇究竟持有怎样的观点。 但却通过汇报领地民众生存之本的方式，表达了支持洛萨任何决策的态度。 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意思。 农业所是洛萨领极为重要的职能部门，统管领地内一切与农业相关的活动，同时还兼管着一些人口统计的工作。 之前说过，受任农业所副官一职的阿昆托，是从力所能及的最基础工作开始做起，一点点匹配自己的职位的。 而农业所最基础的工作自然和普通的农夫脱不开关系，于是在这一过程中，阿昆托便和领地最底层的民众建立起了相对比较紧密的联系。 以这位约格尔人的性格，如果领地民众对洛萨这位领主怀有较大的意见。 那么他肯定会选择直言进谏而不是曲意逢迎。 即便是对阿昆托有知遇之恩的洛萨，也断然没可能让他断折自己品格的。 因此，阿昆托对洛萨决策的坚定支持。 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领地平民对领主的信任和支持。 这对洛萨的意义，不亚于军事会议上小赫本和拉格纳主祭抛出的两个关键想法。 尤其是对于他接下来将要去做的事而言。 只不过让洛萨感到奇怪的是，凭他对自己那位友人的了解，对方似乎并不是有这份政治觉悟的人呢！ “呲溜溜……啊” “饭后来一杯热茶，这生活，真是美妙至极了！” 被主君目光牢牢盯着的安森好似对那眼中的探寻之意视若无睹般，施施然端起茶杯美美吸溜了一口。 之后，也不把杯子放回原处，而是双手紧贴杯壁抱在胸前取暖。 虽然城堡内大多数地方的壁炉都在日夜不停燃烧着柴碳，甚至有些房间还安装了新近制造出来的简易暖气。 但这个时代的供暖条件，终归是不比洛萨记忆中的温暖冬季。 两人的体质毕竟是存在很大的差距，对洛萨来说比较舒适的室温，在安森身上可就稍有些冷了。 “您不用这样看着我。” 眼见主君的脸上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安森‘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敢继续故作高深莫测的姿态。 “我之前可不知道大公那边给您开了这么大的筹码，自然不可能指点阿昆托说出这些话来。 我不过是看您召集的会议场面如此之大，私下里提点他要在会议上积极发言，好叫您挑选任命的几位官员在外人面前为您多挣几分面子罢了。 阿昆托所说的内容，可全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只是如此？”洛萨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之前会议上，几位领地官员的确很少发言的样子，就算出声好像也没有什么精彩的言论。 这倒也不奇怪，就算是在相对开放的帕斯公国，贵族和平民能够接受的教育仍然有着天壤之别。 眼界和学识都不如人，几位出身泥腿子的官员想跟上洛萨他们的思路，的确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 以阿昆托那实诚的性格。 会议上没能如安森吩咐的那样有积极表现，会议之后过意不去跑来述说自己的想法。 倒也能解释得通。 “当然，这有什么好骗您的？” 安森直视着洛萨的双眼，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 不止提点过阿昆托这件事，就没必要告诉洛萨知晓了。 “不过，他能猜到您决心已定这一点，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嗯，的确如此。” 虽然知道安森还有所隐瞒，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不过基于对这位大管家的信任，洛萨也没有太强深入追究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头收回目光，点头应合道。 “他毕竟走南闯北了十多年，见得多了，阅历还是在那摆着的。 或许很多时候，心理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偶尔敏锐的直觉，却往往能够直指事实。 所以，可不要太过小瞧他啊。” “那是当然，和他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彼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要是换作那些抖机灵、耍小聪明的，恐怕连最表面的粮食问题都看不出来。 能够从最微小的事情中看见不凡，或许阿昆托还有机会成为一个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呢！” “哈……” 听安森轻笑着说出这么一段话，洛萨也颇感认同地长笑一声。 接着眼睛一转，低头沉思起来。 就像阿昆托猜测的那样，洛萨已经决定吞下大公抛出的诱饵，将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收入怀中了。 一方面。 是因为大公筹划这一计谋的首要目的，即转移侯爵叛军注意，为其赢得喘息之机的意图。 在这一计谋开始时候，就已经被实现了。 且不论侯爵叛军会不会坐视双方交接后，守备会立马变得空虚许多的公国东部门户。 就算卡尔喀斯特能够按捺住与洛萨领立刻爆发冲突的心思。 从彩虹关隘撤出去的那两万余边军精锐，也由不得他有半点忽视。 与其平白无故被帕斯家族利用一把，洛萨当然是更倾向于糖衣吃掉，炮弹打回的。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对自己手中的力量抱有极大信心，且今天军事会议上众人所提建议还不足以使他退缩就是了。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洛萨瞄上了两地及下属村镇加起来近十万的人口。 相比起两座重镇的战略意义，顺理成章地收下这近十万的人口，才为他所真正重视的。 他迫切需要这些新领民为他提供更多的系统税收，尽可能加快自己积蓄力量的速度。 因为。 洛萨已决心取代帕斯家族，夺取公国统治权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决心已定 得到领主的许可之后，心情激动的阿昆托本来是当即提出告辞准备去忙活购粮事宜的。 不过洛萨也不是全然不懂人情世故的苛刻上司，坚持留他吃了一顿早过了时候的午餐，又聊了些工作以外的奇闻趣事，这才安排侍从送他回去。 送走这位意外的访客，估摸着对方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 洛萨看向门口的脑袋便“唰”地一转，将饶有趣味的目光锁定在了安静喝茶的安森身上。 乍看之下。 阿昆托的冒然谒见，除了最开始的先声夺人的一个问句外。 所言说的其他内容都是领地内务，与之前的军事会议和领地面临的抉择并没有直接关系。放在现在可以说，换作其他任何时候也同样可以说。 虽然列出的一大串数字指出了领地在粮食方面潜在的问题，却也提出了解决问题的简单措施。 究竟是支持洛萨取得两座重镇，亦或是反对的态度。 却是没有明确表达出来。 另外，阿昆托的职位只是农业所副官，而主官正是洛萨身旁全程旁听的领主管家安森。 而像领地人口和粮食生产这样重重之重的大事，安森自然不可能不去了解清楚，也不可能会有所疏漏，不汇报给洛萨知晓。 如此，阿昆托于安森在场的情况下大谈粮食问题，便很有些卖弄权术之嫌了。 如果是照这个逻辑来推论。 以洛萨与安森之间的关系而言，阿昆托此举可就是完完全全的负作用了。 然而事实上，对于洛萨以及阿昆托的某几个身份标签来说，这场谈话是非常有意义的。 阿昆托虽然没有说明自己对收取两座重镇究竟持有怎样的观点。 但却通过汇报领地民众生存之本的方式，表达了支持洛萨任何决策的态度。 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意思。 农业所是洛萨领极为重要的职能部门，统管领地内一切与农业相关的活动，同时还兼管着一些人口统计的工作。 之前说过，受任农业所副官一职的阿昆托，是从力所能及的最基础工作开始做起，一点点匹配自己的职位的。 而农业所最基础的工作自然和普通的农夫脱不开关系，于是在这一过程中，阿昆托便和领地最底层的民众建立起了相对比较紧密的联系。 以这位约格尔人的性格，如果领地民众对洛萨这位领主怀有较大的意见。 那么他肯定会选择直言进谏而不是曲意逢迎。 即便是对阿昆托有知遇之恩的洛萨，也断然没可能让他断折自己品格的。 因此，阿昆托对洛萨决策的坚定支持。 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领地平民对领主的信任和支持。 这对洛萨的意义，不亚于军事会议上小赫本和拉格纳主祭抛出的两个关键想法。 尤其是对于他接下来将要去做的事而言。 只不过让洛萨感到奇怪的是，凭他对自己那位友人的了解，对方似乎并不是有这份政治觉悟的人呢！ “呲溜溜……啊” “饭后来一杯热茶，这生活，真是美妙至极了！” 被主君目光牢牢盯着的安森好似对那眼中的探寻之意视若无睹般，施施然端起茶杯美美吸溜了一口。 之后，也不把杯子放回原处，而是双手紧贴杯壁抱在胸前取暖。 虽然城堡内大多数地方的壁炉都在日夜不停燃烧着柴碳，甚至有些房间还安装了新近制造出来的简易暖气。 但这个时代的供暖条件，终归是不比洛萨记忆中的温暖冬季。 两人的体质毕竟是存在很大的差距，对洛萨来说比较舒适的室温，在安森身上可就稍有些冷了。 “您不用这样看着我。” 眼见主君的脸上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安森‘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敢继续故作高深莫测的姿态。 “我之前可不知道大公那边给您开了这么大的筹码，自然不可能指点阿昆托说出这些话来。 我不过是看您召集的会议场面如此之大，私下里提点他要在会议上积极发言，好叫您挑选任命的几位官员在外人面前为您多挣几分面子罢了。 阿昆托所说的内容，可全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只是如此？”洛萨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之前会议上，几位领地官员的确很少发言的样子，就算出声好像也没有什么精彩的言论。 这倒也不奇怪，就算是在相对开放的帕斯公国，贵族和平民能够接受的教育仍然有着天壤之别。 眼界和学识都不如人，几位出身泥腿子的官员想跟上洛萨他们的思路，的确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 以阿昆托那实诚的性格。 会议上没能如安森吩咐的那样有积极表现，会议之后过意不去跑来述说自己的想法。 倒也能解释得通。 “当然，这有什么好骗您的？” 安森直视着洛萨的双眼，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 不止提点过阿昆托这件事，就没必要告诉洛萨知晓了。 “不过，他能猜到您决心已定这一点，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嗯，的确如此。” 虽然知道安森还有所隐瞒，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不过基于对这位大管家的信任，洛萨也没有太强深入追究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头收回目光，点头应合道。 “他毕竟走南闯北了十多年，见得多了，阅历还是在那摆着的。 或许很多时候，心理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偶尔敏锐的直觉，却往往能够直指事实。 所以，可不要太过小瞧他啊。” “那是当然，和他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彼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要是换作那些抖机灵、耍小聪明的，恐怕连最表面的粮食问题都看不出来。 能够从最微小的事情中看见不凡，或许阿昆托还有机会成为一个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呢！” “哈……” 听安森轻笑着说出这么一段话，洛萨也颇感认同地长笑一声。 接着眼睛一转，低头沉思起来。 就像阿昆托猜测的那样，洛萨已经决定吞下大公抛出的诱饵，将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收入怀中了。 一方面。 是因为大公筹划这一计谋的首要目的，即转移侯爵叛军注意，为其赢得喘息之机的意图。 在这一计谋开始时候，就已经被实现了。 且不论侯爵叛军会不会坐视双方交接后，守备会立马变得空虚许多的公国东部门户。 就算卡尔喀斯特能够按捺住与洛萨领立刻爆发冲突的心思。 从彩虹关隘撤出去的那两万余边军精锐，也由不得他有半点忽视。 与其平白无故被帕斯家族利用一把，洛萨当然是更倾向于糖衣吃掉，炮弹打回的。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对自己手中的力量抱有极大信心，且今天军事会议上众人所提建议还不足以使他退缩就是了。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洛萨瞄上了两地及下属村镇加起来近十万的人口。 相比起两座重镇的战略意义，顺理成章地收下这近十万的人口，才为他所真正重视的。 他迫切需要这些新领民为他提供更多的系统税收，尽可能加快自己积蓄力量的速度。 因为。 洛萨已决心取代帕斯家族，夺取公国统治权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矛盾 自两年前，洛萨受封骑士成为公国贵族开始，一直到今天下定这样一个决心。 应该说是没有太多意料之外的。 早在受封，不，甚至更早之前，刚刚来到玟代世界，并且发现自己带着骑砍系统的时候。 类似的场面，就已经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过数次了。 现在，不过是那些一笑而过的幻想，正在被实现罢了。 将这一切归咎于命运使然未免太过消极。 在洛萨看来，会有现在的结果，完全是立场不同的双方各自做出了最争锋相对的选择导致的。 在帕斯家族以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算计洛萨领及侯爵两家这件事上，洛萨不只有因被算计而生出的满肚子不爽。 还有透过这一谋划，看到大公对自己浓浓的、不可化解的敌意的觉悟。 对于有志于公国政治场的人来说，以彩虹关隘制造的鱼饵实在太香太甜了。 无论大公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它暂时拿出来充当诱饵，都绝不可能永远任由它被控制在一个，甚至连共同利益都没有的‘外人’手中。 也就是说。 从这一计谋开始实行，洛萨与帕斯家族的矛盾，就已不再是面子之争或者利益之争，而是快速向你死我活的仇敌关系滑落。 洛萨早已不是赛卢迦戈大公眼中的公国封臣，而大公也从不曾是洛萨誓死效忠的君主。 洛萨绝不愿放弃自己亲手铸造的这份基业，更不可能选择俯首听命，去做帕斯家族一条卑躬屈膝的听话的狗。 以刀剑来争夺继续说话的权利，似乎成为了双方唯一的结局。 但是话又说回来。 世事变化莫测，这个眼下尚未挑到明面上的仇敌关系最后是否一定会演变成事实，现在来说仍然还存在着许多的变数。 一旦风云再次突变，双方再次搁置龌龊通力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眼下来说，却也并不妨碍洛萨生出要快速增强实力的急切心理就是了。 战局发展到现在的阶段。 推动这场战乱的公侯两家，也该认识到仅凭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足以轻易击败自己的老对头了。 如果洛萨所料不错的话。 那么接下来，双方可能会动用的争取胜利的手段中，是一定包含着出卖国家利益来换取背后的盟友或者后台入场的。 拉格纳主祭之前提到的高山族邻居，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洛萨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够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成为公国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系统开挂自然是首要原因，但帕斯公国相对稳定且弱小的环境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一旦那些觊觎着这块肥肉的大国能够堂而皇之地伸进手来，这片还算清澈的湖水马上就会被搅和的浑浊不堪。 相比于那些传承久远，疆土幅员辽阔的王国、帝国。失去天险屏障的整个帕斯公国都算不得什么，手中只有几千名士兵的洛萨就更不用提了。 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也好，尽快增强自身力量已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虽然在此之前，洛萨也从未有过懈怠。 首先能够依靠的当然还是骑砍系统。 更多的领地，更多的人口，更多的系统税收，以及更多的士兵征募点…… 只有这样，洛萨才能快速组建起更加强大的军队，在群狼环伺之中和帕斯家族争夺公国统治者的宝座。 说到底，在这个列国林立，诸族纷争的时代。 只有完全统治一方疆土的一国之君，才能算得上在世界大舞台中拥有一席之地。 也正因如此。 大公的这一次算计对于洛萨才不至于是一件极端的祸事，更是一个夹杂在重重险恶用心中的机遇。 其中的关键，不止在于两地数万的民众，更在于“大公授予”这个名正言顺的名号。 毕竟，领民对洛萨怀有敌意与否，可是与洛萨能够收到的第纳尔挂钩的，而叛国者或者侵略者想要取得民众的信任，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此之外，两座重镇的战略价值在洛萨这里也同样至关重要。 这多重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叠加在一起共同推动之下，洛萨当然不会选择畏缩不前，继续偏安于一隅。 也确如阿昆托直觉猜测的那样。 早在军事会议召开之前，想通了这些关节的洛萨就已经做好了同帕斯家族正面交锋的心理准备。 这也正是为什么会议当天，还在执行剿匪任务的阿波加斯特等部，会接到向莫温镇集结待命命令的原因。 至于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召开这样一场会议的问题，之前也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虽然这场高潮迭起的会议的确给了洛萨很多惊喜，但终归到底还是没有难以逾越的障碍在讨论当中浮现。 自然，也就不足以让洛萨更改自己心中的决定。 于是，在军事会议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洛萨便通过大公使者文森特，将自己同意大公要求的回应传递了出去。 同时，也委托有贵族身份的帕特里克前往卡塔尔城，代表他与埃辛岛方面商议两地交接和驻军换防的事宜。 当然了，事情虽说就是这么个事情。 不过为了暂时维护和帕斯家族表面上的臣属关系，与埃辛岛沟通的措辞上，洛萨还是比较委婉的。 各种“分内之事何须如此”、“感谢信任，必不负所拖”的场面话张口即来，简直不要太随意。 反正，也不会有人蠢笨到去相信…… 的？ 这番一改之前推诿搪塞做法的雷厉风行的姿态，反倒让正在安排人手秘密传播这次‘交易’的大公等人有些迟疑起来。 说到底，这个由威利尔率先提出，大公及其幕僚完善出来的计谋精妙倒确实非常精妙，但其中存在很多赌博成分也是不争的事实。 眼见洛萨态度偏转如此之大，心中存疑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帕斯家族现在的情况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连犹豫不决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最后，也只得找出一个“洛萨贪欲无度”的结论赞作宽慰，一边积极探寻洛萨领内部的动态。 一边紧咬牙口，将‘空间换时间’的大计继续执行下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矛盾 自两年前，洛萨受封骑士成为公国贵族开始，一直到今天下定这样一个决心。 应该说是没有太多意料之外的。 早在受封，不，甚至更早之前，刚刚来到玟代世界，并且发现自己带着骑砍系统的时候。 类似的场面，就已经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过数次了。 现在，不过是那些一笑而过的幻想，正在被实现罢了。 将这一切归咎于命运使然未免太过消极。 在洛萨看来，会有现在的结果，完全是立场不同的双方各自做出了最争锋相对的选择导致的。 在帕斯家族以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算计洛萨领及侯爵两家这件事上，洛萨不只有因被算计而生出的满肚子不爽。 还有透过这一谋划，看到大公对自己浓浓的、不可化解的敌意的觉悟。 对于有志于公国政治场的人来说，以彩虹关隘制造的鱼饵实在太香太甜了。 无论大公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它暂时拿出来充当诱饵，都绝不可能永远任由它被控制在一个，甚至连共同利益都没有的‘外人’手中。 也就是说。 从这一计谋开始实行，洛萨与帕斯家族的矛盾，就已不再是面子之争或者利益之争，而是快速向你死我活的仇敌关系滑落。 洛萨早已不是赛卢迦戈大公眼中的公国封臣，而大公也从不曾是洛萨誓死效忠的君主。 洛萨绝不愿放弃自己亲手铸造的这份基业，更不可能选择俯首听命，去做帕斯家族一条卑躬屈膝的听话的狗。 以刀剑来争夺继续说话的权利，似乎成为了双方唯一的结局。 但是话又说回来。 世事变化莫测，这个眼下尚未挑到明面上的仇敌关系最后是否一定会演变成事实，现在来说仍然还存在着许多的变数。 一旦风云再次突变，双方再次搁置龌龊通力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眼下来说，却也并不妨碍洛萨生出要快速增强实力的急切心理就是了。 战局发展到现在的阶段。 推动这场战乱的公侯两家，也该认识到仅凭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足以轻易击败自己的老对头了。 如果洛萨所料不错的话。 那么接下来，双方可能会动用的争取胜利的手段中，是一定包含着出卖国家利益来换取背后的盟友或者后台入场的。 拉格纳主祭之前提到的高山族邻居，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洛萨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够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成为公国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系统开挂自然是首要原因，但帕斯公国相对稳定且弱小的环境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一旦那些觊觎着这块肥肉的大国能够堂而皇之地伸进手来，这片还算清澈的湖水马上就会被搅和的浑浊不堪。 相比于那些传承久远，疆土幅员辽阔的王国、帝国。失去天险屏障的整个帕斯公国都算不得什么，手中只有几千名士兵的洛萨就更不用提了。 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也好，尽快增强自身力量已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虽然在此之前，洛萨也从未有过懈怠。 首先能够依靠的当然还是骑砍系统。 更多的领地，更多的人口，更多的系统税收，以及更多的士兵征募点…… 只有这样，洛萨才能快速组建起更加强大的军队，在群狼环伺之中和帕斯家族争夺公国统治者的宝座。 说到底，在这个列国林立，诸族纷争的时代。 只有完全统治一方疆土的一国之君，才能算得上在世界大舞台中拥有一席之地。 也正因如此。 大公的这一次算计对于洛萨才不至于是一件极端的祸事，更是一个夹杂在重重险恶用心中的机遇。 其中的关键，不止在于两地数万的民众，更在于“大公授予”这个名正言顺的名号。 毕竟，领民对洛萨怀有敌意与否，可是与洛萨能够收到的第纳尔挂钩的，而叛国者或者侵略者想要取得民众的信任，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此之外，两座重镇的战略价值在洛萨这里也同样至关重要。 这多重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叠加在一起共同推动之下，洛萨当然不会选择畏缩不前，继续偏安于一隅。 也确如阿昆托直觉猜测的那样。 早在军事会议召开之前，想通了这些关节的洛萨就已经做好了同帕斯家族正面交锋的心理准备。 这也正是为什么会议当天，还在执行剿匪任务的阿波加斯特等部，会接到向莫温镇集结待命命令的原因。 至于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召开这样一场会议的问题，之前也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虽然这场高潮迭起的会议的确给了洛萨很多惊喜，但终归到底还是没有难以逾越的障碍在讨论当中浮现。 自然，也就不足以让洛萨更改自己心中的决定。 于是，在军事会议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洛萨便通过大公使者文森特，将自己同意大公要求的回应传递了出去。 同时，也委托有贵族身份的帕特里克前往卡塔尔城，代表他与埃辛岛方面商议两地交接和驻军换防的事宜。 当然了，事情虽说就是这么个事情。 不过为了暂时维护和帕斯家族表面上的臣属关系，与埃辛岛沟通的措辞上，洛萨还是比较委婉的。 各种“分内之事何须如此”、“感谢信任，必不负所拖”的场面话张口即来，简直不要太随意。 反正，也不会有人蠢笨到去相信…… 的？ 这番一改之前推诿搪塞做法的雷厉风行的姿态，反倒让正在安排人手秘密传播这次‘交易’的大公等人有些迟疑起来。 说到底，这个由威利尔率先提出，大公及其幕僚完善出来的计谋精妙倒确实非常精妙，但其中存在很多赌博成分也是不争的事实。 眼见洛萨态度偏转如此之大，心中存疑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帕斯家族现在的情况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连犹豫不决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最后，也只得找出一个“洛萨贪欲无度”的结论赞作宽慰，一边积极探寻洛萨领内部的动态。 一边紧咬牙口，将‘空间换时间’的大计继续执行下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少女的成长 “嘀嗒……滴滴嗒嗒，啦啦啦啦啦……” “嘿！” 少女口中哼唱着不知名的轻快曲调，从武器架上捧起左手的臂铠帮洛萨穿戴好，嗔怪着拍开他伸过来想要自己摆弄的右手，细心调整了一下，使劲“咔哒”一声系好腕部的扣带。 然后，继续哼着歌曲转身去取另外一只。 而本来应该做这件事的小赫本，这会儿正装作看不见领主生无可恋的目光，背身站在房间的角落研究墙上的花纹呢。 ‘唉’ 心底默默哀叹了一声，洛萨的脑子里边塞满了早已思考过无数次，却始终找不出一个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自己身边，全都是这种一到关键时候就通通靠不住的家伙呢？’ 刚刚艾尔莎跑过来的时候，房间里边还是等候着好几人的。 但是等艾尔莎说明帮洛萨穿戴铠甲的来意后，几个家伙立马各自扯了借口，眨眼间就跑了个精光。 “您这边估计也快收拾好了，我得去看看卫队的伙计们准备好了没有，可不能耽误了行程。” 这是一脸正色的参谋长迈尔斯。 “啊，不是，等等我，我和你一块瞅瞅。” 这是难得不犯迷糊的泽度。 “哎呀，我都忘记问了，凯提亚你有没有多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啊？ 这次我们可能要在外边待好长一段时间，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缺了衣服穿。 走，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赶紧回去取上几件。” 这是一脸古怪笑意，不过自己跑掉，还要把自己的扈从一并拉走的依苏莉。 若非看得见凯提亚一脸错愕的表情，不知情恐怕还以为她对扈从真有那么温和。 可实际上呢，依苏莉在训练自己凯提亚的时候，严格且刻板的就像是个冷酷无情的机器，简直让洛萨为之汗颜。 虽然这份严苛，也仅限于训练的时候就是了。 其中最‘可恶’的，还要数门口的两名侍卫。 给他送来保养好的武器时，一看房间中的情形当场玩起了‘木头人’的把戏，放下剑盾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就回到门口站岗。 腰杆挺直，面无表情。 俨然一副“站岗的时候不允许说话”的作态。 顺便，还颇为‘体贴’地帮洛萨合上了房门。 而这个时候，洛萨甚至连怎么委婉地拒绝艾尔莎的理由都没想好。 要不是反应及时，用强硬的目光止住了扈从试图‘逃跑’的举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门口再放俩铁疙瘩，做的还是帮忙穿戴铠甲这种免不了有身体接触的事情。 那才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不过，虽然小赫本最后留了下来，但是面对艾尔莎的淫威却也不得不放下自己应尽的职责，转身当期人形木桩。 夹杂在主君和主君追求者之间，只是一个小小扈从的小赫本有着满肚子的心酸，只恨自己意志不够坚决，跑的不够快。 ‘我太难了！’ “唔！？” 温润指节触碰到耳垂敏感部位的触感将洛萨从忘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本能地向后躲闪，却又马上被艾尔莎双手捧住脸颊给拉了回来。 “别动！” 轻快的乐曲再次停顿下来，少女强硬地扶正洛萨的脑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给这不解风情的呆瓜，继续帮他穿戴起头部的棉衬。 看着女孩儿踮起脚来帮自己系棉衬的扣带，白皙的额头上因这一通忙活而浮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再加上隐约中可以嗅到的近在咫尺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要说洛萨心中没有一丝触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说触动都太过保守了。 应该说是为此怦然心动才对。 甚至油腻一些，用一个‘食指大动’来形容洛萨此刻的心情，也并不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不怪洛萨思想龌龊，相信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正常男性放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内心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两年前，洛萨刚认识俩兄妹的时候，妹妹艾尔莎还只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黄毛丫头。 而现在两年时间过去，当初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并不夸张。 人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社会背景下，成长的速度其实是有所不同的。 十四接近十五岁的女子，在玟代世界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这正是女孩子生长发育最快的阶段，加上少女出生伯爵家族，生长所需要的各类营养不曾短缺。 艾尔莎现在的身高已经接近一百六十公分，几有赶超兄长的趋势。踮起脚尖，头顶将将能到洛萨肩膀的位置。周身一些女性特征越发显露出来，身材纤细而匀称，和洛萨站在一起的时候，也渐渐有了些般配的意思。 裸露在外的皮肤继承了以往的白皙水嫩，朱唇红润、精神饱满。逐渐长开的眉眼不仅没有遗失孩童时的俏皮可爱，更增添了秀丽青春的色彩。圆圆瞧着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凑近了看，更是让人第一印象就好感大增。 洛萨不曾见到过什么美若天仙的绝世容颜，艾尔莎的外貌在他的审美品味中，应该算是最顶尖的了。 然而洛萨并非纯粹的颜控（老色比），如果只是外表生得好看，他的感受大概只有“啊，也就那样”的程度。 怦然心动到甚至心生‘邪念’什么的，根本就不会有。 真正触动洛萨心魂的，其实是艾尔莎透过双眼的窗户，所展露出来的，璀璨的心灵世界。 此刻，艾尔莎正身着一件垫衬护胸甲，白色衣袍板制胸甲，手腕脚腕都被皮甲紧紧束住，脚上穿着一双链甲靴。旁边的桌子上，一顶金色丝线缝边的夹铁盔和洛萨圆顶护面盔摆放在一起。 不错，这正是潘德的预言g游戏中，‘女骑兵’最常见的标准套装之一。 样子虽然丑了一点，但是以少女的身体素质，这套装备所能提供的防护，已经相当出色了。 自卡塔尔城回返领地的路上，艾尔莎就向洛萨提出了向他学习武技的请求。 并非是出于洛萨武艺不俗，想要借此和他靠的更近这样近乎狗血的理由。 而是走出突逢巨变的低谷后，思想更加成熟，觉悟了想要探索自己人生道路的信念。 请求洛萨教导武艺，也只是因为武艺是一种直观的，能够克服困难和障碍的手段罢了。 这，是两人多次敞开心扉交谈后，洛萨对艾尔莎内心想法的深入了解。 也是他没有拒绝艾尔莎的请求，并且这次准备带她一起接手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的根本原因。 说实话，洛萨并没有女人应该温柔贤惠，安心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做家人避风港湾的顽固想法。 恰恰相反，一个对自己的生命有着热切追求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他都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正因如此。 隐藏在艾尔莎专注眼神的背后，那颗初生的自强不息的灵魂，才能对洛萨产生难以言喻的强大吸引力。 “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理不清的情感纠葛，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少女的成长 “嘀嗒……滴滴嗒嗒，啦啦啦啦啦……” “嘿！” 少女口中哼唱着不知名的轻快曲调，从武器架上捧起左手的臂铠帮洛萨穿戴好，嗔怪着拍开他伸过来想要自己摆弄的右手，细心调整了一下，使劲“咔哒”一声系好腕部的扣带。 然后，继续哼着歌曲转身去取另外一只。 而本来应该做这件事的小赫本，这会儿正装作看不见领主生无可恋的目光，背身站在房间的角落研究墙上的花纹呢。 ‘唉’ 心底默默哀叹了一声，洛萨的脑子里边塞满了早已思考过无数次，却始终找不出一个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自己身边，全都是这种一到关键时候就通通靠不住的家伙呢？’ 刚刚艾尔莎跑过来的时候，房间里边还是等候着好几人的。 但是等艾尔莎说明帮洛萨穿戴铠甲的来意后，几个家伙立马各自扯了借口，眨眼间就跑了个精光。 “您这边估计也快收拾好了，我得去看看卫队的伙计们准备好了没有，可不能耽误了行程。” 这是一脸正色的参谋长迈尔斯。 “啊，不是，等等我，我和你一块瞅瞅。” 这是难得不犯迷糊的泽度。 “哎呀，我都忘记问了，凯提亚你有没有多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啊？ 这次我们可能要在外边待好长一段时间，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缺了衣服穿。 走，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赶紧回去取上几件。” 这是一脸古怪笑意，不过自己跑掉，还要把自己的扈从一并拉走的依苏莉。 若非看得见凯提亚一脸错愕的表情，不知情恐怕还以为她对扈从真有那么温和。 可实际上呢，依苏莉在训练自己凯提亚的时候，严格且刻板的就像是个冷酷无情的机器，简直让洛萨为之汗颜。 虽然这份严苛，也仅限于训练的时候就是了。 其中最‘可恶’的，还要数门口的两名侍卫。 给他送来保养好的武器时，一看房间中的情形当场玩起了‘木头人’的把戏，放下剑盾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就回到门口站岗。 腰杆挺直，面无表情。 俨然一副“站岗的时候不允许说话”的作态。 顺便，还颇为‘体贴’地帮洛萨合上了房门。 而这个时候，洛萨甚至连怎么委婉地拒绝艾尔莎的理由都没想好。 要不是反应及时，用强硬的目光止住了扈从试图‘逃跑’的举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门口再放俩铁疙瘩，做的还是帮忙穿戴铠甲这种免不了有身体接触的事情。 那才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不过，虽然小赫本最后留了下来，但是面对艾尔莎的淫威却也不得不放下自己应尽的职责，转身当期人形木桩。 夹杂在主君和主君追求者之间，只是一个小小扈从的小赫本有着满肚子的心酸，只恨自己意志不够坚决，跑的不够快。 ‘我太难了！’ “唔！？” 温润指节触碰到耳垂敏感部位的触感将洛萨从忘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本能地向后躲闪，却又马上被艾尔莎双手捧住脸颊给拉了回来。 “别动！” 轻快的乐曲再次停顿下来，少女强硬地扶正洛萨的脑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给这不解风情的呆瓜，继续帮他穿戴起头部的棉衬。 看着女孩儿踮起脚来帮自己系棉衬的扣带，白皙的额头上因这一通忙活而浮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再加上隐约中可以嗅到的近在咫尺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要说洛萨心中没有一丝触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说触动都太过保守了。 应该说是为此怦然心动才对。 甚至油腻一些，用一个‘食指大动’来形容洛萨此刻的心情，也并不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不怪洛萨思想龌龊，相信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正常男性放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内心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两年前，洛萨刚认识俩兄妹的时候，妹妹艾尔莎还只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黄毛丫头。 而现在两年时间过去，当初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并不夸张。 人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社会背景下，成长的速度其实是有所不同的。 十四接近十五岁的女子，在玟代世界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这正是女孩子生长发育最快的阶段，加上少女出生伯爵家族，生长所需要的各类营养不曾短缺。 艾尔莎现在的身高已经接近一百六十公分，几有赶超兄长的趋势。踮起脚尖，头顶将将能到洛萨肩膀的位置。周身一些女性特征越发显露出来，身材纤细而匀称，和洛萨站在一起的时候，也渐渐有了些般配的意思。 裸露在外的皮肤继承了以往的白皙水嫩，朱唇红润、精神饱满。逐渐长开的眉眼不仅没有遗失孩童时的俏皮可爱，更增添了秀丽青春的色彩。圆圆瞧着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凑近了看，更是让人第一印象就好感大增。 洛萨不曾见到过什么美若天仙的绝世容颜，艾尔莎的外貌在他的审美品味中，应该算是最顶尖的了。 然而洛萨并非纯粹的颜控（老色比），如果只是外表生得好看，他的感受大概只有“啊，也就那样”的程度。 怦然心动到甚至心生‘邪念’什么的，根本就不会有。 真正触动洛萨心魂的，其实是艾尔莎透过双眼的窗户，所展露出来的，璀璨的心灵世界。 此刻，艾尔莎正身着一件垫衬护胸甲，白色衣袍板制胸甲，手腕脚腕都被皮甲紧紧束住，脚上穿着一双链甲靴。旁边的桌子上，一顶金色丝线缝边的夹铁盔和洛萨圆顶护面盔摆放在一起。 不错，这正是潘德的预言g游戏中，‘女骑兵’最常见的标准套装之一。 样子虽然丑了一点，但是以少女的身体素质，这套装备所能提供的防护，已经相当出色了。 自卡塔尔城回返领地的路上，艾尔莎就向洛萨提出了向他学习武技的请求。 并非是出于洛萨武艺不俗，想要借此和他靠的更近这样近乎狗血的理由。 而是走出突逢巨变的低谷后，思想更加成熟，觉悟了想要探索自己人生道路的信念。 请求洛萨教导武艺，也只是因为武艺是一种直观的，能够克服困难和障碍的手段罢了。 这，是两人多次敞开心扉交谈后，洛萨对艾尔莎内心想法的深入了解。 也是他没有拒绝艾尔莎的请求，并且这次准备带她一起接手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的根本原因。 说实话，洛萨并没有女人应该温柔贤惠，安心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做家人避风港湾的顽固想法。 恰恰相反，一个对自己的生命有着热切追求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他都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正因如此。 隐藏在艾尔莎专注眼神的背后，那颗初生的自强不息的灵魂，才能对洛萨产生难以言喻的强大吸引力。 “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理不清的情感纠葛，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一百五十章 洛萨的情感问题 虽然暗地里嘀咕着‘要是没有情感纠葛该多好’，可若真要洛萨用最决绝的态度拒女孩儿于千里之外，他却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的。 洛萨当然喜欢着艾尔莎，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份喜欢，不只是一种哥哥对妹妹、年长者对年少者带有社会责任的爱护。 更是对于艾尔莎这整个人的喜欢和欣赏。 无论是两年前那个活泼调皮的小女孩。 亦或是现在这个出落得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因她的存在心生喜悦，对她的既往保持肯定，为她的未来满怀期待。 而随着艾尔莎一次次坚定，并且表露自己的心意。 这份喜欢，也理所当然地延伸出了男女之间欣悦的意味。 洛萨到底不真是个石头，生命繁衍的本能自然也会作用在他身上。而所谓男女性别之间的，区别于其他好感的喜欢，说白了也不过如此。 如果只是一年前，女孩儿那困顿中胡思乱想的妄言，他的确不会放在心上。 最多，也就是疼惜她的境遇，在背后想办法帮助她，安慰她，尽到一个朋友的本分罢了。 但人的成长总是受环境影响的。 在这一年，尤其是近几个月家国风云突变的际遇中，不仅作为兄长的门罗都快速成长，担当起卡塔尔当代家主的职责。 妹妹艾尔莎，也因这大落大起的生活磨砺了心智，思想逐渐变得成熟且坚强。 对洛萨的心意。 早已由孩童般一厢情愿的幻想，转变为了实实在在爱慕的追求。 在本心上，洛萨也并不排斥和这位本就满是好感的少女组建新的家庭。 因而不管是从外部条件还是彼此之间的心意看，洛萨和艾尔莎两个作为恋人来说，都算得上相当般配了。 即便是两人看起来极为悬殊的年龄差距，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中，也绝不是什么无法忽视的大问题。 这也就是说。 虽然洛萨暂时仍未给艾尔莎一个正面回应，但是从他们结伴返回领地那一刻开始，两人的关系就已完成了朋友到预备情侣的转变。 那么既然如此。 洛萨又为什么还会在艾尔莎面前如此窘迫，常常有进退失据的表现呢？ 这当然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苦衷在里面的。 在穿越玟代世界之前的人生中。 碍于一些身世上的敏感心理，洛萨虽然偶尔也设想过自己的婚姻大事，但却每次都只是停留在最表层的地步，拒绝往更深入处去思考。 自然，也更谈不上和哪位异性有超越友谊的亲密接触。 直到他真的将艾尔莎当做情侣，甚至是未来的妻子去看待。自青春期开始就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不需要过多言说的某些邪秽念头，突然之间就像泡发了的木耳一般，很快便几乎堆积满了他整个大脑。 进行中的情侣也好，未来可能的妻子也罢。 就算真的做好了两人在一起的打算。 对一个年龄不足十五岁的女孩心生邪念什么的，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让洛萨感到十分难堪的事。 如果不尽可能减少彼此间的亲密接触，洛萨实在不敢用自己已经塞满了各种污秽思想的脑子，来保证自己不会做出‘逾矩’的举动。 毕竟只是想一想，就着实让洛萨心动的厉害啊。 没错，贱人就是这么矫情。 …… “好了！试试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就在洛萨暗自批判自己思想龌龊的时候，艾尔莎终于装配好了最后一个部件，又细心检查了一遍，接着用清脆中带着些期待意味的声音，把洛萨再次从胡思乱想中唤醒过来。 “唔……” 重新聚焦的瞳孔，正对上艾尔莎那近在咫尺的星眸的瞬间。 洛萨心中骤然生出一种秘密被曝光了的恐慌感，下意识往后倒退一步。 右脚刚刚落地，又马上反应过来只是一种错觉。 见艾尔莎果然眉头一挑、若有所觉，洛萨忙抬手虚掩着干咳一声，掩饰住自己刹那的失态，同时不动声色地将左脚并到后方。 “咳……” “已经完成了吗？辛苦你了，艾尔莎。” 到底是意志坚韧、心思缜密的老狐狸。 短短两三秒的功夫，甚至还不等艾尔莎的错愕之情完全升起。 洛萨就已经将神态调整回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 然后不给少女更多的反应时间，随口道了声“辛苦”，用检查铠甲着装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注意转移开来。 任凭艾尔莎平素也算是机敏过人。 这会儿也只是本能中觉得有哪里不对，具体是什么不对，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加上心思大多被洛萨检查铠甲的动作所吸引，异样的感触到底没能坚持太长时间，转眼就被紧张和期待交织的心情所取代。 眼见于此，看似目光已经完全转开，实则还偷偷观察着艾尔莎反应的洛萨，也是悄然舒了口气。 回过头来。 又恍然惊觉自己这番表现，实在是有够笨拙，恐怕还不如一些十五六岁的孩子来得从容。 三十多岁中年人的游刃有余，更是半点也没有展现出来。 当然，这也和他对艾尔莎尤为在乎有很大关系就是了。 ‘真是逊爆了，果然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 ‘但凡以前有哪怕一次恋爱经历，我现在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捉急了。’ ‘又或者，刚刚就应该将错就错，直接撩上去会比较好？’ 脑子里虽然还有些纷乱的念头接连闪现。 洛萨检查铠甲着装的动作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边活动着手臂部位的关节，一边继续向后退开几步。 与刚回神时本能的退缩不同。 这一次后退，则是为了拉开更大的活动空间。 本来，这样退避出空间的动作该是艾尔莎来做的。 但是女孩儿刚刚辅助洛萨穿戴好铠甲，心情激动之下，却是把这个小细节给忽视掉了。 没奈何，体贴她的洛萨也只好自己退开。 反正也就是抬抬腿的事情，俩人也不是严格的主仆关系。 等到检查完着装，再把问题一块指出来就是了。 第一百五十章 洛萨的情感问题 虽然暗地里嘀咕着‘要是没有情感纠葛该多好’，可若真要洛萨用最决绝的态度拒女孩儿于千里之外，他却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的。 洛萨当然喜欢着艾尔莎，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份喜欢，不只是一种哥哥对妹妹、年长者对年少者带有社会责任的爱护。 更是对于艾尔莎这整个人的喜欢和欣赏。 无论是两年前那个活泼调皮的小女孩。 亦或是现在这个出落得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因她的存在心生喜悦，对她的既往保持肯定，为她的未来满怀期待。 而随着艾尔莎一次次坚定，并且表露自己的心意。 这份喜欢，也理所当然地延伸出了男女之间欣悦的意味。 洛萨到底不真是个石头，生命繁衍的本能自然也会作用在他身上。而所谓男女性别之间的，区别于其他好感的喜欢，说白了也不过如此。 如果只是一年前，女孩儿那困顿中胡思乱想的妄言，他的确不会放在心上。 最多，也就是疼惜她的境遇，在背后想办法帮助她，安慰她，尽到一个朋友的本分罢了。 但人的成长总是受环境影响的。 在这一年，尤其是近几个月家国风云突变的际遇中，不仅作为兄长的门罗都快速成长，担当起卡塔尔当代家主的职责。 妹妹艾尔莎，也因这大落大起的生活磨砺了心智，思想逐渐变得成熟且坚强。 对洛萨的心意。 早已由孩童般一厢情愿的幻想，转变为了实实在在爱慕的追求。 在本心上，洛萨也并不排斥和这位本就满是好感的少女组建新的家庭。 因而不管是从外部条件还是彼此之间的心意看，洛萨和艾尔莎两个作为恋人来说，都算得上相当般配了。 即便是两人看起来极为悬殊的年龄差距，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中，也绝不是什么无法忽视的大问题。 这也就是说。 虽然洛萨暂时仍未给艾尔莎一个正面回应，但是从他们结伴返回领地那一刻开始，两人的关系就已完成了朋友到预备情侣的转变。 那么既然如此。 洛萨又为什么还会在艾尔莎面前如此窘迫，常常有进退失据的表现呢？ 这当然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苦衷在里面的。 在穿越玟代世界之前的人生中。 碍于一些身世上的敏感心理，洛萨虽然偶尔也设想过自己的婚姻大事，但却每次都只是停留在最表层的地步，拒绝往更深入处去思考。 自然，也更谈不上和哪位异性有超越友谊的亲密接触。 直到他真的将艾尔莎当做情侣，甚至是未来的妻子去看待。自青春期开始就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不需要过多言说的某些邪秽念头，突然之间就像泡发了的木耳一般，很快便几乎堆积满了他整个大脑。 进行中的情侣也好，未来可能的妻子也罢。 就算真的做好了两人在一起的打算。 对一个年龄不足十五岁的女孩心生邪念什么的，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让洛萨感到十分难堪的事。 如果不尽可能减少彼此间的亲密接触，洛萨实在不敢用自己已经塞满了各种污秽思想的脑子，来保证自己不会做出‘逾矩’的举动。 毕竟只是想一想，就着实让洛萨心动的厉害啊。 没错，贱人就是这么矫情。 …… “好了！试试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就在洛萨暗自批判自己思想龌龊的时候，艾尔莎终于装配好了最后一个部件，又细心检查了一遍，接着用清脆中带着些期待意味的声音，把洛萨再次从胡思乱想中唤醒过来。 “唔……” 重新聚焦的瞳孔，正对上艾尔莎那近在咫尺的星眸的瞬间。 洛萨心中骤然生出一种秘密被曝光了的恐慌感，下意识往后倒退一步。 右脚刚刚落地，又马上反应过来只是一种错觉。 见艾尔莎果然眉头一挑、若有所觉，洛萨忙抬手虚掩着干咳一声，掩饰住自己刹那的失态，同时不动声色地将左脚并到后方。 “咳……” “已经完成了吗？辛苦你了，艾尔莎。” 到底是意志坚韧、心思缜密的老狐狸。 短短两三秒的功夫，甚至还不等艾尔莎的错愕之情完全升起。 洛萨就已经将神态调整回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 然后不给少女更多的反应时间，随口道了声“辛苦”，用检查铠甲着装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注意转移开来。 任凭艾尔莎平素也算是机敏过人。 这会儿也只是本能中觉得有哪里不对，具体是什么不对，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加上心思大多被洛萨检查铠甲的动作所吸引，异样的感触到底没能坚持太长时间，转眼就被紧张和期待交织的心情所取代。 眼见于此，看似目光已经完全转开，实则还偷偷观察着艾尔莎反应的洛萨，也是悄然舒了口气。 回过头来。 又恍然惊觉自己这番表现，实在是有够笨拙，恐怕还不如一些十五六岁的孩子来得从容。 三十多岁中年人的游刃有余，更是半点也没有展现出来。 当然，这也和他对艾尔莎尤为在乎有很大关系就是了。 ‘真是逊爆了，果然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 ‘但凡以前有哪怕一次恋爱经历，我现在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捉急了。’ ‘又或者，刚刚就应该将错就错，直接撩上去会比较好？’ 脑子里虽然还有些纷乱的念头接连闪现。 洛萨检查铠甲着装的动作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边活动着手臂部位的关节，一边继续向后退开几步。 与刚回神时本能的退缩不同。 这一次后退，则是为了拉开更大的活动空间。 本来，这样退避出空间的动作该是艾尔莎来做的。 但是女孩儿刚刚辅助洛萨穿戴好铠甲，心情激动之下，却是把这个小细节给忽视掉了。 没奈何，体贴她的洛萨也只好自己退开。 反正也就是抬抬腿的事情，俩人也不是严格的主仆关系。 等到检查完着装，再把问题一块指出来就是了。 第302章 态势（1） 现在是1026年11月15日，早上八点二十分左右。 按计划，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到今天上午九点钟，就是洛萨启程前往菲尔比恩，与重回大陆主持军务的大公代表威利尔，交接城市防务与各项行政权利的时间。 至于这位大公长子在此期间的昼夜潜行, 以及为掌控军权不得不经历的重重危机，都已经不甚紧要了。 因着玟代世界相比地球每天多出两个小时，加上正值冬季的缘故。眼下这个乍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早的时间，实际上还处于一天中刚刚开始的阶段，倒是天空上似缓实快升起升起的太阳，已经开始挥洒独属于她的光辉。 嗯，一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洛萨在纽伦堡的私人武库, 被安森做主安排在在城堡塔楼的最高处, 比四周拱卫的岗楼还高出一截，能够显而易见地彰显出其主人的身份。 与此同时，与地面相距足有十二米以上的高度，也为这间武库提供了冠绝整个城镇的开阔视野，可以将整个城堡和大半的外围街区收入眼底。 而这其中最为显眼的，当属占据了城堡近半面积的军营和训练场了。 此刻，远比洛萨更早完成整备工作的千余名士兵，已然吃过了早饭，正在各自中小队长的带领下，完成一些简单的训练任务，好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在长途行军前，尽可能地活动开来。 说实话，眼前的这幅场面，与军容齐整的检阅现场有着迥然的差异。 此起彼伏的混乱号令声，混杂着飞扬的尘土以及铁制铠甲刺目的反光，恐怕很难让置身其中的旁观者观察出什么威武霸气来，一句“乱糟糟的”，倒是能够恰如其分的形容。 但是对于亟需武力来守卫安宁的人来说, 这些被白色雾气遮蔽了面孔的身影，却可以带来十足的安心感。 尤其是联想的同样的场景也应当出现在莫温镇的军营，甚至于在那里的士兵更多出三倍以上的时候。 是的，守卫安宁，才是洛萨对当前军事力量的根本要求，而非是其他人眼中的‘争夺霸权’。 虽然他总是惯常在部下和盟友的面前表现出一副平静姿态，心里面也的确对应对危机有几分把握和信心。 可如果从全局的角度来看，处在当前局势下的洛萨领，足可以称得上凶险万分了。 别忘了，洛萨最早在帕斯公国显露踪迹，就是在靠近彩虹关隘的莱顿村，他自己在解释来历的时候，也曾宣称是自山脉的另一边，也就是秘法大陆腹地游历而来。 前有来自公国最重要警备方向的可疑形迹，后有受封领地后急剧膨胀的军事实力。 若非自家人知自家事，洛萨自己都相信他心怀不轨的暗间身份了。 换在其他人的眼中，自然更是铁证无疑。 将公国的咽喉命脉交托到这样的可疑分子手中，即便是大公方面的确对两座重镇的掌控力严重削弱，也委实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尤其是洛萨还知道随着公国内战爆发的消息扩散，山脉另一边诸国边境陆续有数支骑士团聚集，若非赶上冬季冰雪阻路，恐怕已经对关隘防守展开试探的情况下。 究竟是自信洛萨即便掌控了两座重镇也难以扩充力量； 还是说认为即便他的力量得到增强也无关乎大局； 亦或是，还有其他某些难以揣摩的谋划。 眼下还不得而知。 但至少，不能说大公一方是心存不良，那就大大低估了他们对洛萨领的敌意。 可是，就算明白这点，不接受大公抛出的饵料又能如何呢？ 接连遭遇失败，迫不得已靠调动边军来争取重整旗鼓的公国军，断然不可能坐视洛萨在如此咫尺的关节点虎视眈眈。相比之下，咬紧牙关先拔掉这颗钉子，吞并洛萨领的资源回口老血，恐怕才是呼声最高的选项。 对这两万镇关边军，实地考察过的洛萨还是颇为忌惮的。 虽然因为远离公国权利中心的缘故，使得这支军队的军纪堪忧，但综合有素的训练和举全国之力维持的装备，单兵战斗力依然可以对标菲尔兹威轻步兵甚至是勇士。其精锐程度，甚至比新近征募了大批新兵的洛萨军还高出一筹。 一旦双方在这个时候发生战争，公国军固然要冒腹背受敌的巨大风险。 可在洛萨这边，除了兵行险招和据城而守之外，也难有什么其他更大的胜算。 看似世界一隅的小打小闹，实际却是局中人不进则亡的险恶境遇。 正因如此，竭力避免双方短期内发生正面冲突，就成了洛萨领和大公方面无需言明的默契。 同时也是为什么军事会议早在十天前就已结束，但洛萨却直到现在才计划动兵的原因。 而这次军事行动最终得以成行，还离不开阿波加斯特以及他所率领的骑兵部队的功劳。 一方面，先行运动到菲尔比恩一线的骑兵部队散开在冬日的原野上，让这一片地区的信息对洛萨军单方面透明，并最终确认边军主力已经移动到一个对洛萨领相对安全的位置上驻扎。 纽伦堡与絮弗伦堡之间，偏南方的格策镇，既能够起到威利尔威胁卡塔尔领与洛萨领的战略意图，又不至于过分挑动两方敏感神经，算是一个对边军来说颇为合适的临时驻地。 而第二个方面，则是阿波加斯特所带领的公国‘最大骑兵集群’（500+），这个存在本身，对威利尔和边军的震慑作用了。 虽然作为驻守彩虹关隘的守备部队，两万边军中还是有几名负责传递命令和侦察敌情的骑兵。可要说成建制的骑兵部队，那就绝无可能存在了。 就这拢共也就百来号人的骑兵，遇敌前预个警什么的倒还凑活，可若是想在洛萨军骑兵面前完成遮蔽战场的任务，那就太强人所难了。 也正因为有骑兵部队赤裸裸不加掩饰传递出的这份戒心，才最终打消了边军铤而走险，假道伐虢的小心思。 第302章 态势（1） 现在是1026年11月15日，早上八点二十分左右。 按计划，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到今天上午九点钟，就是洛萨启程前往菲尔比恩，与重回大陆主持军务的大公代表威利尔，交接城市防务与各项行政权利的时间。 至于这位大公长子在此期间的昼夜潜行, 以及为掌控军权不得不经历的重重危机，都已经不甚紧要了。 因着玟代世界相比地球每天多出两个小时，加上正值冬季的缘故。眼下这个乍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早的时间，实际上还处于一天中刚刚开始的阶段，倒是天空上似缓实快升起升起的太阳，已经开始挥洒独属于她的光辉。 嗯，一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洛萨在纽伦堡的私人武库, 被安森做主安排在在城堡塔楼的最高处, 比四周拱卫的岗楼还高出一截，能够显而易见地彰显出其主人的身份。 与此同时，与地面相距足有十二米以上的高度，也为这间武库提供了冠绝整个城镇的开阔视野，可以将整个城堡和大半的外围街区收入眼底。 而这其中最为显眼的，当属占据了城堡近半面积的军营和训练场了。 此刻，远比洛萨更早完成整备工作的千余名士兵，已然吃过了早饭，正在各自中小队长的带领下，完成一些简单的训练任务，好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在长途行军前，尽可能地活动开来。 说实话，眼前的这幅场面，与军容齐整的检阅现场有着迥然的差异。 此起彼伏的混乱号令声，混杂着飞扬的尘土以及铁制铠甲刺目的反光，恐怕很难让置身其中的旁观者观察出什么威武霸气来，一句“乱糟糟的”，倒是能够恰如其分的形容。 但是对于亟需武力来守卫安宁的人来说, 这些被白色雾气遮蔽了面孔的身影，却可以带来十足的安心感。 尤其是联想的同样的场景也应当出现在莫温镇的军营，甚至于在那里的士兵更多出三倍以上的时候。 是的，守卫安宁，才是洛萨对当前军事力量的根本要求，而非是其他人眼中的‘争夺霸权’。 虽然他总是惯常在部下和盟友的面前表现出一副平静姿态，心里面也的确对应对危机有几分把握和信心。 可如果从全局的角度来看，处在当前局势下的洛萨领，足可以称得上凶险万分了。 别忘了，洛萨最早在帕斯公国显露踪迹，就是在靠近彩虹关隘的莱顿村，他自己在解释来历的时候，也曾宣称是自山脉的另一边，也就是秘法大陆腹地游历而来。 前有来自公国最重要警备方向的可疑形迹，后有受封领地后急剧膨胀的军事实力。 若非自家人知自家事，洛萨自己都相信他心怀不轨的暗间身份了。 换在其他人的眼中，自然更是铁证无疑。 将公国的咽喉命脉交托到这样的可疑分子手中，即便是大公方面的确对两座重镇的掌控力严重削弱，也委实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尤其是洛萨还知道随着公国内战爆发的消息扩散，山脉另一边诸国边境陆续有数支骑士团聚集，若非赶上冬季冰雪阻路，恐怕已经对关隘防守展开试探的情况下。 究竟是自信洛萨即便掌控了两座重镇也难以扩充力量； 还是说认为即便他的力量得到增强也无关乎大局； 亦或是，还有其他某些难以揣摩的谋划。 眼下还不得而知。 但至少，不能说大公一方是心存不良，那就大大低估了他们对洛萨领的敌意。 可是，就算明白这点，不接受大公抛出的饵料又能如何呢？ 接连遭遇失败，迫不得已靠调动边军来争取重整旗鼓的公国军，断然不可能坐视洛萨在如此咫尺的关节点虎视眈眈。相比之下，咬紧牙关先拔掉这颗钉子，吞并洛萨领的资源回口老血，恐怕才是呼声最高的选项。 对这两万镇关边军，实地考察过的洛萨还是颇为忌惮的。 虽然因为远离公国权利中心的缘故，使得这支军队的军纪堪忧，但综合有素的训练和举全国之力维持的装备，单兵战斗力依然可以对标菲尔兹威轻步兵甚至是勇士。其精锐程度，甚至比新近征募了大批新兵的洛萨军还高出一筹。 一旦双方在这个时候发生战争，公国军固然要冒腹背受敌的巨大风险。 可在洛萨这边，除了兵行险招和据城而守之外，也难有什么其他更大的胜算。 看似世界一隅的小打小闹，实际却是局中人不进则亡的险恶境遇。 正因如此，竭力避免双方短期内发生正面冲突，就成了洛萨领和大公方面无需言明的默契。 同时也是为什么军事会议早在十天前就已结束，但洛萨却直到现在才计划动兵的原因。 而这次军事行动最终得以成行，还离不开阿波加斯特以及他所率领的骑兵部队的功劳。 一方面，先行运动到菲尔比恩一线的骑兵部队散开在冬日的原野上，让这一片地区的信息对洛萨军单方面透明，并最终确认边军主力已经移动到一个对洛萨领相对安全的位置上驻扎。 纽伦堡与絮弗伦堡之间，偏南方的格策镇，既能够起到威利尔威胁卡塔尔领与洛萨领的战略意图，又不至于过分挑动两方敏感神经，算是一个对边军来说颇为合适的临时驻地。 而第二个方面，则是阿波加斯特所带领的公国‘最大骑兵集群’（500+），这个存在本身，对威利尔和边军的震慑作用了。 虽然作为驻守彩虹关隘的守备部队，两万边军中还是有几名负责传递命令和侦察敌情的骑兵。可要说成建制的骑兵部队，那就绝无可能存在了。 就这拢共也就百来号人的骑兵，遇敌前预个警什么的倒还凑活，可若是想在洛萨军骑兵面前完成遮蔽战场的任务，那就太强人所难了。 也正因为有骑兵部队赤裸裸不加掩饰传递出的这份戒心，才最终打消了边军铤而走险，假道伐虢的小心思。 第303章 态势（2） 如果将目光从秘法大陆西南一角的帕斯公国移开，延伸到世界整体上。 战火纷飞，依然是避免不了的时代主题。 首当其冲的秘法大陆，属最东方的圣庇诺克联邦边境最为安宁。四周虽然小国林立，其中也不乏野心勃勃之辈，但是在联邦各大知名骑士团的震慑下，短时间内显然还缺乏挑战这庞然大物的底气。 然而一片安宁的边境线以内。组成联邦的各国之间, 人族主体和其他加盟种族之间，上下层阶级之间，不同宗教信仰之间，甚至单纯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之间，各自都有重重矛盾难以调解，甚至连向外转移都无法实现。压迫与反抗, 起义和镇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已然成了每个联邦人生活的一部分。 看似姿态雄伟的壮汉，实际上不过是一群在垂死边缘挣扎的枯骨罢了。 再往西走，自称继承了古“太息”帝国正统的镜花帝国，与百年前各族混战期间成立的新兴米塔顿帝国之间，关于领土和霸权的纷争已是愈演愈烈。 高度集权且底蕴丰厚的镜花帝国。 与新近崛起，截取了诸多破法战争果实，又渴望向外建立伟业的米塔顿帝国。 这波碰撞，正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各方面的较量都打了个不相上下。双方甚至已经爆发了多场十万人以上规模的集团战役，而互有胜负的结果，不仅没有唤起两国高层渴求和平的心理，反而拖着两个霸主走向更深的战争泥潭。 如果能站在毫不相关的旁观者视角的话，那么两国之间的战争大戏，一定可以一次看个爽。 只苦了夹在两大帝国之间诸多小国。 面对两大霸主的倾轧大多不是举国依附，就是彻底亡国灭种，若是反抗过于激烈，全国贬为奴隶也已有前例, 能够保持自主权利的少之又少。 就连偏居于大陆西南一角的帕斯公国正在进行中的内战，实际上也不乏两大帝国隔空斗法的影子。 反倒是长期稳居世界强族之列的彩虹山脉高山族，这段时间倒是安静的有些过分。除了日常的下山“割草”，逼迫临近诸国缴纳供奉之外，少有对一整个国家发动战争的事例，颇有几分坐看风起云涌的架势，让人不由心生警惕。 说完了秘法大陆，再将目光转向隔壁的古琴大陆，作为大陆霸主的精灵族同样深陷战事无法自拔。 自破法战争后分裂开来的各精灵氏族，虽然不像人族各国一般有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动不动就要来一波领土纠纷（主要还是人少，人均资源充沛）。 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绝算不上有多亲密，能够老死不相往来已经是很克制了，如果有能坑一把对头的机会可不会有谁手软。 不过近些年来，精灵各氏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倒是平息了许多。 究其原因，则是经过长期的战阵厮杀之后，常常以大陆霸主自居的精灵族徒然发现，自己在和‘下等种族’地精的战争中居然开始逐渐落入了下风。 实际上，说战阵厮杀，那可真是抬举这些‘地沟里的老鼠’了。精灵族与地精的战争，更多时候其实只是前者对后者的一场屠杀罢了。往往只需要一支十人的精灵小队，就足以正面击溃一个千人规模的地精部落。 而一旦精灵人数提升到五十人的中队规模，那么全歼了这些跑不快、跳不高、力气小、智商还低，除了能吃、能生、能藏之外别无任何优点的的小矮子也完全不在话下。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堪比‘地沟里的老鼠’的存在，实在太会生，太会藏，太会吃了。 当用一支箭杀死一头地精都是在亏损，被拖入白刃战更是要亏掉底裤的时候，精灵族在这场消耗战中落入下风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更何况局势之所以恶化到如此险境，也和在此之前各精灵氏族互相拖后腿，放任逃散的地精窜入其他氏族地域有莫大关系。 为了尽快剿灭愈演愈烈的“地精之祸”，一向高傲的精灵族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频频向其他种族示好求助，各类深藏精灵之森的自然资源也由此大量流入市场。 这就又是海洋贸易越发繁盛的一个重要因素。 而在此过程中，天生五感敏锐、个体武力强横同时又善于、乐于厮杀的兽族战士也毫不意外地脱颖而出，成为了各精灵氏族赖以对抗地精的急先锋，每年甚至有数十万兽族战士接受精灵的雇佣，跨越海峡登上陌生的古琴大陆去找寻战斗的机会。 或者也可以说：践行生命的意义？ 不过可以想见的是，大量兽族战士深入古琴大陆，短时间内或许的确可以解精灵们的燃眉之急。但从长远角度来看，这无疑是又埋下了一个动乱的伏笔。 毕竟众所周知，兽人向来是喜好挑战强者，而耻于欺凌弱者的。 精灵与地精，孰强孰弱，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说到兽人，话题就不得不牵扯到多隆特大陆的兽族联邦，麦瑟尔。 作为唯一从法师时代流传下来的古老名称，麦瑟尔之所以没有在破法战争后被取代，不是因为曾经掌控她的法师阶级——也就是兽人称谓的先知们，对自己的族人有多么和善。 事实上，因为兽族天生气血充沛，活力旺盛，末法时代各族法师，也包括兽族自己的先知，在进行法术实验或者祭祀的时备上几具兽族活体，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因而兽族对法师的痛恨，绝不亚于其他各族。 没有取代麦瑟尔这个称呼，一来是因为这称呼本来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充其量只是各部落约定在某个特定时间特定地点举行的集会罢了。 而这所谓的特定时间地点，实际上也从来不是一成不变，集会的目的、话题，更是没有个定数。若非要向外界显示兽族是一个整体，这个联邦还存不存在都两说呢。 至于第二个原因倒也简单，那就是只热衷于战斗的兽人们，懒得再去琢磨一个让大家都认可的新称呼了。 与其他两个大陆密布的战云相比，当下时节的多隆特大陆倒算得上是尤为安定和谐了。 虽然城市的街道上随处可见拳拳到肉的斗殴场面，城中决斗台、角斗场也一向人满为患，野外道路旁随处可见无人掩埋的，遍布伤痕的尸骸。 可对生活在这里的兽族来说，以上这些，都只是习以为常的“传统”罢了，与其他两个大陆骤然而起，一死死一片的战争可不能一概而论。 至少，当你问这里的人对生活是否满意的时候，十个人中有九个都会给你肯定的回答。至于剩下的那个，则是忙于干仗没工夫搭理你。 有架打，有活干的日子，在兽人的观念里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而这，就是独属于兽族的安定和谐。 第303章 态势（2） 如果将目光从秘法大陆西南一角的帕斯公国移开，延伸到世界整体上。 战火纷飞，依然是避免不了的时代主题。 首当其冲的秘法大陆，属最东方的圣庇诺克联邦边境最为安宁。四周虽然小国林立，其中也不乏野心勃勃之辈，但是在联邦各大知名骑士团的震慑下，短时间内显然还缺乏挑战这庞然大物的底气。 然而一片安宁的边境线以内。组成联邦的各国之间, 人族主体和其他加盟种族之间，上下层阶级之间，不同宗教信仰之间，甚至单纯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之间，各自都有重重矛盾难以调解，甚至连向外转移都无法实现。压迫与反抗, 起义和镇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已然成了每个联邦人生活的一部分。 看似姿态雄伟的壮汉，实际上不过是一群在垂死边缘挣扎的枯骨罢了。 再往西走，自称继承了古“太息”帝国正统的镜花帝国，与百年前各族混战期间成立的新兴米塔顿帝国之间，关于领土和霸权的纷争已是愈演愈烈。 高度集权且底蕴丰厚的镜花帝国。 与新近崛起，截取了诸多破法战争果实，又渴望向外建立伟业的米塔顿帝国。 这波碰撞，正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各方面的较量都打了个不相上下。双方甚至已经爆发了多场十万人以上规模的集团战役，而互有胜负的结果，不仅没有唤起两国高层渴求和平的心理，反而拖着两个霸主走向更深的战争泥潭。 如果能站在毫不相关的旁观者视角的话，那么两国之间的战争大戏，一定可以一次看个爽。 只苦了夹在两大帝国之间诸多小国。 面对两大霸主的倾轧大多不是举国依附，就是彻底亡国灭种，若是反抗过于激烈，全国贬为奴隶也已有前例, 能够保持自主权利的少之又少。 就连偏居于大陆西南一角的帕斯公国正在进行中的内战，实际上也不乏两大帝国隔空斗法的影子。 反倒是长期稳居世界强族之列的彩虹山脉高山族，这段时间倒是安静的有些过分。除了日常的下山“割草”，逼迫临近诸国缴纳供奉之外，少有对一整个国家发动战争的事例，颇有几分坐看风起云涌的架势，让人不由心生警惕。 说完了秘法大陆，再将目光转向隔壁的古琴大陆，作为大陆霸主的精灵族同样深陷战事无法自拔。 自破法战争后分裂开来的各精灵氏族，虽然不像人族各国一般有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动不动就要来一波领土纠纷（主要还是人少，人均资源充沛）。 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绝算不上有多亲密，能够老死不相往来已经是很克制了，如果有能坑一把对头的机会可不会有谁手软。 不过近些年来，精灵各氏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倒是平息了许多。 究其原因，则是经过长期的战阵厮杀之后，常常以大陆霸主自居的精灵族徒然发现，自己在和‘下等种族’地精的战争中居然开始逐渐落入了下风。 实际上，说战阵厮杀，那可真是抬举这些‘地沟里的老鼠’了。精灵族与地精的战争，更多时候其实只是前者对后者的一场屠杀罢了。往往只需要一支十人的精灵小队，就足以正面击溃一个千人规模的地精部落。 而一旦精灵人数提升到五十人的中队规模，那么全歼了这些跑不快、跳不高、力气小、智商还低，除了能吃、能生、能藏之外别无任何优点的的小矮子也完全不在话下。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堪比‘地沟里的老鼠’的存在，实在太会生，太会藏，太会吃了。 当用一支箭杀死一头地精都是在亏损，被拖入白刃战更是要亏掉底裤的时候，精灵族在这场消耗战中落入下风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更何况局势之所以恶化到如此险境，也和在此之前各精灵氏族互相拖后腿，放任逃散的地精窜入其他氏族地域有莫大关系。 为了尽快剿灭愈演愈烈的“地精之祸”，一向高傲的精灵族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频频向其他种族示好求助，各类深藏精灵之森的自然资源也由此大量流入市场。 这就又是海洋贸易越发繁盛的一个重要因素。 而在此过程中，天生五感敏锐、个体武力强横同时又善于、乐于厮杀的兽族战士也毫不意外地脱颖而出，成为了各精灵氏族赖以对抗地精的急先锋，每年甚至有数十万兽族战士接受精灵的雇佣，跨越海峡登上陌生的古琴大陆去找寻战斗的机会。 或者也可以说：践行生命的意义？ 不过可以想见的是，大量兽族战士深入古琴大陆，短时间内或许的确可以解精灵们的燃眉之急。但从长远角度来看，这无疑是又埋下了一个动乱的伏笔。 毕竟众所周知，兽人向来是喜好挑战强者，而耻于欺凌弱者的。 精灵与地精，孰强孰弱，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说到兽人，话题就不得不牵扯到多隆特大陆的兽族联邦，麦瑟尔。 作为唯一从法师时代流传下来的古老名称，麦瑟尔之所以没有在破法战争后被取代，不是因为曾经掌控她的法师阶级——也就是兽人称谓的先知们，对自己的族人有多么和善。 事实上，因为兽族天生气血充沛，活力旺盛，末法时代各族法师，也包括兽族自己的先知，在进行法术实验或者祭祀的时备上几具兽族活体，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因而兽族对法师的痛恨，绝不亚于其他各族。 没有取代麦瑟尔这个称呼，一来是因为这称呼本来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充其量只是各部落约定在某个特定时间特定地点举行的集会罢了。 而这所谓的特定时间地点，实际上也从来不是一成不变，集会的目的、话题，更是没有个定数。若非要向外界显示兽族是一个整体，这个联邦还存不存在都两说呢。 至于第二个原因倒也简单，那就是只热衷于战斗的兽人们，懒得再去琢磨一个让大家都认可的新称呼了。 与其他两个大陆密布的战云相比，当下时节的多隆特大陆倒算得上是尤为安定和谐了。 虽然城市的街道上随处可见拳拳到肉的斗殴场面，城中决斗台、角斗场也一向人满为患，野外道路旁随处可见无人掩埋的，遍布伤痕的尸骸。 可对生活在这里的兽族来说，以上这些，都只是习以为常的“传统”罢了，与其他两个大陆骤然而起，一死死一片的战争可不能一概而论。 至少，当你问这里的人对生活是否满意的时候，十个人中有九个都会给你肯定的回答。至于剩下的那个，则是忙于干仗没工夫搭理你。 有架打，有活干的日子，在兽人的观念里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而这，就是独属于兽族的安定和谐。 第304章 情报 紧跟在洛萨身后走出武库大门的时候，艾尔莎的脸上全然没有什么失落的迹象。 轻快的脚步和笑脸透露出来的，只有满腔的欢欣雀跃。 第一次为心上人穿戴铠甲，就能有完美无缺的出色表现，进而收获了他的惊叹和称赞。 但这只是她脑海中幻想的场景，和真实发生的情况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很遗憾。 即便艾尔莎先前已经向女武神骑士请教过很多次，自己私底下也偷偷练习过很多次, 在为洛萨穿戴铠甲的时候也投注了近乎全部的专注力。 实际操作下来，仍然存在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充其量也就能靠着各部件都在相应的位置上，而勉勉强强能拿到一个及格分罢了。 但战前准备，仅限于及格可是远远不够的。 当洛萨指示小赫本接替过手，为他重新调整铠甲细节的时候。 艾尔莎满心期待迅速转化为失落的心情，可不是那强撑着的僵硬笑脸能够遮掩住的。 但很快，这份既失落又不安的心情就不翼而飞了。 “没事儿,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对小赫本。” “再者说了，这也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事罢了。等过几天咱们忙过这一阵，我就亲自给你当模特、给你练手，相信你一定可以比小赫本干得更好。” “到了那时候，我先把这碍事儿的家伙给开了，以后帮我穿戴铠甲的任务，可就只能全权交付给你了！” 且不提一旁小赫本听完这番话，扭过头可着劲翻白眼的举动。 让一个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说出这么一段腻歪话，洛萨自己也是尴尬的不要不要的，脑海中甚至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一位小人，抡圆了狂扇自己嘴巴的画面。 数遍前世今生，这真是洛萨带着真情实意，说过的最腻歪的话了。 可不管内心是如何的窘迫，展现给艾尔莎看的神情，却只有无限的温柔和鼓励，捧起少女脸颊的双手，也不曾有任何的颤抖。 相比于顾全自己莫名其妙的所谓‘脸面’, 他更不想看到女孩儿强颜欢笑的表情, 那的确让他感觉到心疼。 为此，他甚至能不假思索地抛出类似“往后余生”的承诺，来抹除她这一时半刻的不开心。 而效果，也的确如他所愿。 看着那张熟悉的，直到这一刻才发觉是如此近的脸庞。艾尔莎的内心已经完全被甜蜜和羞怯给填满了，哪里还有给那些不开心的心情留存的空间呢？ 原本冷冰冰的指节甲片，这会儿也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紧贴在骤然滚烫起来的脸颊上，把一丝丝冰凉的触感传递到周身各处，让她舒爽得险些叫出声来。 最终，艾尔莎能给出的回应，也就只有一声轻轻的，带着弄弄鼻音的“嗯”。 至于其他什么更能代表此刻心意的举动，却又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懂得的了。 …… 城堡顶楼的空间本就不大，一出武库大门，洛萨就看到了聚在走廊窗户前窃窃私语，听到开门声才连忙转身站定了某几个“逃兵”。 “怎么，不是都说手上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都忙完了？” 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几个没义气的家伙，虽然明知道没有正事他们不会等在这里，重又唤醒了那股怨气的洛萨还是没忍住挤兑了一句。 闻听此言，本就心虚的几人马上露出一脸讪讪的表情，异口同声忙不迭的连声说道“对对，忙完了，忙完了”。 说完，还各自埋怨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好似在抱怨对方为啥这么怂，不肯站出来帮自己抗一下一样。 这显然是半点都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的意思。 只苦了本不相干的安森和凯提亚两人，莫名承受了一波来自主君的怒火不说，安森甚至连为啥被训斥的原因都不知道，直接被整蒙在原地。 虽然这之后当他了解过事情原委，也表示迈尔斯等人‘干得漂亮’就是了。 “哼，是吗？那就好。” 用一声冷哼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洛萨也没心思马上就找几人的麻烦，心里默默记上一笔的同时，眼神示意几人跟上，有事边走边说。 眼见主君似乎不打算继续追究，迈尔斯几人马上舒了口气。不敢怠慢，忙拖着还在迷惑的安森追上洛萨的脚步。几双钢靴踩踏着石砖不断发出刺耳的“咔嚓咔嚓”声，原本寂静的走廊霎时间变得躁动起来，隐约中似乎有一股血与火的气味在不断扩散。 “阿波加斯特的侦骑刚刚把最新情报传了回来。” 稍稍收拾起心情，安森一边将一叠厚厚的信纸交给洛萨，一边接着说道。 “根据我们的侦查，第三批撤离彩虹关隘的边军，也已经在格策镇安顿下来，目前正忙着修筑营地和安置辎重，没有继续移动的迹象。 再算上前两批撤离的部队，格策镇的边军已经有一万八千余人，算上同行的工匠和军官家眷，总人数应该有两万人左右。斥候抵近观察过营地的营帐和饭灶，估算的人数与这个数字基本吻合。 另外，小镇周围的也没有其他大部队行进过的踪迹，这一点原野上未消融的积雪足以提供相对可靠地证据。因此至少就现在来说，基本可以排除边军搞暗度陈仓把戏的可能。” “也就是说，留在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的边军，和在一起最多也不到六千人的规模，与我军换防兵力基本相当。其中彩虹关隘应该有三千人，剩下的都在菲尔比恩了。这也符合我们和威利尔谈妥的换防方案。” “应该？”洛萨快速扫视着手中的纸张，嗤笑一声说道：“看来不止我们在防着被边军顺手牵羊，那位大公子也很担心我们给他一记背刺啊。” “这也正常，毕竟是在权力中心呆久了的人，见惯了那里士兵严明的军纪，威利尔一时半刻难以信任这支边军的战斗力也是理所当然的，总得好好干过一仗再说。 何况现在这支边军，思想是不是真的同意还很难说呢。” 迈尔斯接过话头，言谈中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思。 第304章 情报 紧跟在洛萨身后走出武库大门的时候，艾尔莎的脸上全然没有什么失落的迹象。 轻快的脚步和笑脸透露出来的，只有满腔的欢欣雀跃。 第一次为心上人穿戴铠甲，就能有完美无缺的出色表现，进而收获了他的惊叹和称赞。 但这只是她脑海中幻想的场景，和真实发生的情况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很遗憾。 即便艾尔莎先前已经向女武神骑士请教过很多次，自己私底下也偷偷练习过很多次, 在为洛萨穿戴铠甲的时候也投注了近乎全部的专注力。 实际操作下来，仍然存在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充其量也就能靠着各部件都在相应的位置上，而勉勉强强能拿到一个及格分罢了。 但战前准备，仅限于及格可是远远不够的。 当洛萨指示小赫本接替过手，为他重新调整铠甲细节的时候。 艾尔莎满心期待迅速转化为失落的心情，可不是那强撑着的僵硬笑脸能够遮掩住的。 但很快，这份既失落又不安的心情就不翼而飞了。 “没事儿,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对小赫本。” “再者说了，这也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事罢了。等过几天咱们忙过这一阵，我就亲自给你当模特、给你练手，相信你一定可以比小赫本干得更好。” “到了那时候，我先把这碍事儿的家伙给开了，以后帮我穿戴铠甲的任务，可就只能全权交付给你了！” 且不提一旁小赫本听完这番话，扭过头可着劲翻白眼的举动。 让一个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说出这么一段腻歪话，洛萨自己也是尴尬的不要不要的，脑海中甚至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一位小人，抡圆了狂扇自己嘴巴的画面。 数遍前世今生，这真是洛萨带着真情实意，说过的最腻歪的话了。 可不管内心是如何的窘迫，展现给艾尔莎看的神情，却只有无限的温柔和鼓励，捧起少女脸颊的双手，也不曾有任何的颤抖。 相比于顾全自己莫名其妙的所谓‘脸面’, 他更不想看到女孩儿强颜欢笑的表情, 那的确让他感觉到心疼。 为此，他甚至能不假思索地抛出类似“往后余生”的承诺，来抹除她这一时半刻的不开心。 而效果，也的确如他所愿。 看着那张熟悉的，直到这一刻才发觉是如此近的脸庞。艾尔莎的内心已经完全被甜蜜和羞怯给填满了，哪里还有给那些不开心的心情留存的空间呢？ 原本冷冰冰的指节甲片，这会儿也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紧贴在骤然滚烫起来的脸颊上，把一丝丝冰凉的触感传递到周身各处，让她舒爽得险些叫出声来。 最终，艾尔莎能给出的回应，也就只有一声轻轻的，带着弄弄鼻音的“嗯”。 至于其他什么更能代表此刻心意的举动，却又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懂得的了。 …… 城堡顶楼的空间本就不大，一出武库大门，洛萨就看到了聚在走廊窗户前窃窃私语，听到开门声才连忙转身站定了某几个“逃兵”。 “怎么，不是都说手上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都忙完了？” 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几个没义气的家伙，虽然明知道没有正事他们不会等在这里，重又唤醒了那股怨气的洛萨还是没忍住挤兑了一句。 闻听此言，本就心虚的几人马上露出一脸讪讪的表情，异口同声忙不迭的连声说道“对对，忙完了，忙完了”。 说完，还各自埋怨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好似在抱怨对方为啥这么怂，不肯站出来帮自己抗一下一样。 这显然是半点都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的意思。 只苦了本不相干的安森和凯提亚两人，莫名承受了一波来自主君的怒火不说，安森甚至连为啥被训斥的原因都不知道，直接被整蒙在原地。 虽然这之后当他了解过事情原委，也表示迈尔斯等人‘干得漂亮’就是了。 “哼，是吗？那就好。” 用一声冷哼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洛萨也没心思马上就找几人的麻烦，心里默默记上一笔的同时，眼神示意几人跟上，有事边走边说。 眼见主君似乎不打算继续追究，迈尔斯几人马上舒了口气。不敢怠慢，忙拖着还在迷惑的安森追上洛萨的脚步。几双钢靴踩踏着石砖不断发出刺耳的“咔嚓咔嚓”声，原本寂静的走廊霎时间变得躁动起来，隐约中似乎有一股血与火的气味在不断扩散。 “阿波加斯特的侦骑刚刚把最新情报传了回来。” 稍稍收拾起心情，安森一边将一叠厚厚的信纸交给洛萨，一边接着说道。 “根据我们的侦查，第三批撤离彩虹关隘的边军，也已经在格策镇安顿下来，目前正忙着修筑营地和安置辎重，没有继续移动的迹象。 再算上前两批撤离的部队，格策镇的边军已经有一万八千余人，算上同行的工匠和军官家眷，总人数应该有两万人左右。斥候抵近观察过营地的营帐和饭灶，估算的人数与这个数字基本吻合。 另外，小镇周围的也没有其他大部队行进过的踪迹，这一点原野上未消融的积雪足以提供相对可靠地证据。因此至少就现在来说，基本可以排除边军搞暗度陈仓把戏的可能。” “也就是说，留在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的边军，和在一起最多也不到六千人的规模，与我军换防兵力基本相当。其中彩虹关隘应该有三千人，剩下的都在菲尔比恩了。这也符合我们和威利尔谈妥的换防方案。” “应该？”洛萨快速扫视着手中的纸张，嗤笑一声说道：“看来不止我们在防着被边军顺手牵羊，那位大公子也很担心我们给他一记背刺啊。” “这也正常，毕竟是在权力中心呆久了的人，见惯了那里士兵严明的军纪，威利尔一时半刻难以信任这支边军的战斗力也是理所当然的，总得好好干过一仗再说。 何况现在这支边军，思想是不是真的同意还很难说呢。” 迈尔斯接过话头，言谈中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思。 第305章 隐于迷雾中的对手 对迈尔斯隐含蛊惑之意的话语，洛萨自己没有半点要理会的意思。 他的双眼虽然不断扫视着手上“唰唰”翻动的信纸，下半身的步伐却始终平稳如常，体现出对躯体绝佳的掌控能力。 自卡塔尔城回返后，深感局势严峻的洛萨就开始着手于进一步扩充领地军队的工作。在此期间，通过对此系列战役总结和反思而升上六级的战术等级，来得正当其时。 继小组、组、小队、中队之后的第五级编制, 大队 纳入系统‘部队’界面，成为他所直属的基本作战单位。 随着士兵人数的增多，扩充后的洛萨军初步告别了早期大杂烩一般的人员编组。 承担不同作战任务的标准步兵、突击步兵、冲锋骑兵、护卫骑兵、强弓兵、弩兵一一从中分离出来，组成了洛萨领野战部队的主体。 这里特别点出“野战部队”的用意，是要说明城堡驻军和情报系统等不在此范围之内，仍依具体需要和实际情况混合编组。 以标准步兵大队举例来说, 1菲尔兹威侍卫3侍卫（重弓手）3侍卫（重弓手）3勇士（斧头兵、弓箭手）2（轻步兵、熟练民兵）从高到低依次编组, 满编94人, 是战场上用途最广泛，职责也最重的作战单位。 目前已经组建完成的标准步兵有38个大队，总兵力3572人，周工资支出接近4万第纳尔，预计最高工资（小组级轻步兵提升到勇士或斧头兵时）甚至超过6万第纳尔。 当然，因为这其中还有部分小组级士兵新近征募，兵种等级还停留在新兵、民兵的缘故，实际支出的工资比理论上还是要少上一些。 不过这之间的差距，其实也就缺着一两个星期的训练罢了。 而这，已经是最经济实惠的作战部队。 与标准步兵大队相比，集中了洛萨军中大部分擅长攻坚的兵种，在战场上主要负责步兵正面突击任务的突击步兵大队，已然具备了几分吞金兽的姿态。 1狂战士5近卫军4近卫军4近卫军4披甲斧斗士依次编组，满编426人。 虽然仅组建完成一个大队，周工资支出却足足需要个第纳尔，比标准步兵总工资的三分之一还多。 除此之外，一个中队冲锋骑兵（148人）, 4个大队护卫骑兵（324人），2个大队强弓兵（682人），以及一个弩兵大队（121人），也各自需要一笔不菲的维持费用。总数5723人的野战部队，总工资已经逼近13万第纳尔的大关。 也是得益于洛萨此前对几个旧领地不曾懈怠的经营，使得高关系度的村镇每次征募都能有十几二十名士兵应征。 否则要满足扩编后部队的人员缺口，至少还需要耗费两三个月的功夫才行。 再加上其他一些零散的，如职业步兵、女佣兵等难成体系的士兵，总兵力接近六千人的系统部队，每周所需的工资甚至超过14万第纳尔。 而这样庞大的维持费用。 实际上也已经超出了洛萨领新旧领地加起来，将将十万第纳尔税收的总和。 其他4万多第纳尔的缺口，只能靠奎格芬商店刷新，和完成村镇任务的奖励来勉励支撑。 除了系统收支的紧迫之外，洛萨还进一步扩编了主要由原住民组成的辅助兵团，将其规模扩大到了三千人，为此也很是花费了一笔不小的现实资金。 若非迫不得已，他其实是很不愿意这样做的。 虽说原住民为主的军队不比系统士兵，战斗力和忠诚度在特定情况下很难得到保证，但洛萨却并不在意这一点。 或者说就算他在意了也没用。 大千世界，人不尽同。 无论在怎样的社会背景当中，总会有天性争强好斗，不甘于循规蹈矩生活的人存在。将这些不安定分子纳入军队中予以约束, 同时为他们提供施展才能的舞台。 对于维护洛萨领整体的和谐稳定，从长远来看是十分必要且势在必行的。 但是规模和比例，绝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三千人，洛萨领总人口的二十分之一，青壮年人口的十分之一。穷兵黩武到如此程度，若非正值冬季，已经严重影响领地的生产生活。 可是没办法。 洛萨率部离开后，空虚的纽伦堡需要人员守备，村镇间流窜的盗匪还要继续打击，就连正在承受侯爵军猛烈袭扰的盟友，也需要他给予一定的支援。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要饮下的是鸩酒，他也得先将渴意压下再说。 好在这捉襟见肘的局面，只是暂时如此而已。 如果此行顺利，接手了两座重镇的野战部队会就势转入守城部队，节省出来近一半的税收空间将帮助洛萨领再次走上快速发展的道路。 反之如果事有不遂，一场恶战过后，也能稍稍缓解紧迫的财政压力。之后洛萨就得靠着系统的无本买卖大打消耗战，一点点去夺取生存空间。 总归不会马上穷途末路就是了。 现在的形式是，大公需要时间，洛萨也同样需要时间。 他又怎么可能被迈尔斯轻易‘蛊惑’，去主动挑起与边军的冲突。 事实上，身为参谋长的迈尔斯对此同样心知肚明，之所以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是想借此机会给艾尔莎打上一剂预防针罢了。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满心满眼都是心上人的少女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更遑论做出什么回应。 欣慰之余，迈尔斯多少还是有些受打击的。 “值得注意的是”，收回扫视了一眼迈尔斯的目光，也没过多在意的安森继续介绍道。 “卡尔喀斯特侯爵似乎仍然没有调转攻击方向，朝菲尔比恩进军的意图。北部锡金堡的两千名叛军一直表现出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态，半点都没有从乌龟壳里出来的意思。 就好像那位侯爵对我们接手这两座重镇，完全不在乎一样。” “反倒是门罗都伯爵传来的消息说，近期侯爵叛军对卡塔尔海港的袭扰频率愈发高涨，预计再过不久，叛军主力就能正式兵临城下了。 不过他也让我们不用太担心，说是城防设施目前已基本修补完毕，守军兵力也还算充足，至少两三个月内无惧侯爵兵锋。” “嗯？” 听到这里，洛萨的眉头不由得一皱，一边顿住脚步，一边快速找出几张相关的信纸，仔细翻看起来。 第305章 隐于迷雾中的对手 对迈尔斯隐含蛊惑之意的话语，洛萨自己没有半点要理会的意思。 他的双眼虽然不断扫视着手上“唰唰”翻动的信纸，下半身的步伐却始终平稳如常，体现出对躯体绝佳的掌控能力。 自卡塔尔城回返后，深感局势严峻的洛萨就开始着手于进一步扩充领地军队的工作。在此期间，通过对此系列战役总结和反思而升上六级的战术等级，来得正当其时。 继小组、组、小队、中队之后的第五级编制, 大队 纳入系统‘部队’界面，成为他所直属的基本作战单位。 随着士兵人数的增多，扩充后的洛萨军初步告别了早期大杂烩一般的人员编组。 承担不同作战任务的标准步兵、突击步兵、冲锋骑兵、护卫骑兵、强弓兵、弩兵一一从中分离出来，组成了洛萨领野战部队的主体。 这里特别点出“野战部队”的用意，是要说明城堡驻军和情报系统等不在此范围之内，仍依具体需要和实际情况混合编组。 以标准步兵大队举例来说, 1菲尔兹威侍卫3侍卫（重弓手）3侍卫（重弓手）3勇士（斧头兵、弓箭手）2（轻步兵、熟练民兵）从高到低依次编组, 满编94人, 是战场上用途最广泛，职责也最重的作战单位。 目前已经组建完成的标准步兵有38个大队，总兵力3572人，周工资支出接近4万第纳尔，预计最高工资（小组级轻步兵提升到勇士或斧头兵时）甚至超过6万第纳尔。 当然，因为这其中还有部分小组级士兵新近征募，兵种等级还停留在新兵、民兵的缘故，实际支出的工资比理论上还是要少上一些。 不过这之间的差距，其实也就缺着一两个星期的训练罢了。 而这，已经是最经济实惠的作战部队。 与标准步兵大队相比，集中了洛萨军中大部分擅长攻坚的兵种，在战场上主要负责步兵正面突击任务的突击步兵大队，已然具备了几分吞金兽的姿态。 1狂战士5近卫军4近卫军4近卫军4披甲斧斗士依次编组，满编426人。 虽然仅组建完成一个大队，周工资支出却足足需要个第纳尔，比标准步兵总工资的三分之一还多。 除此之外，一个中队冲锋骑兵（148人）, 4个大队护卫骑兵（324人），2个大队强弓兵（682人），以及一个弩兵大队（121人），也各自需要一笔不菲的维持费用。总数5723人的野战部队，总工资已经逼近13万第纳尔的大关。 也是得益于洛萨此前对几个旧领地不曾懈怠的经营，使得高关系度的村镇每次征募都能有十几二十名士兵应征。 否则要满足扩编后部队的人员缺口，至少还需要耗费两三个月的功夫才行。 再加上其他一些零散的，如职业步兵、女佣兵等难成体系的士兵，总兵力接近六千人的系统部队，每周所需的工资甚至超过14万第纳尔。 而这样庞大的维持费用。 实际上也已经超出了洛萨领新旧领地加起来，将将十万第纳尔税收的总和。 其他4万多第纳尔的缺口，只能靠奎格芬商店刷新，和完成村镇任务的奖励来勉励支撑。 除了系统收支的紧迫之外，洛萨还进一步扩编了主要由原住民组成的辅助兵团，将其规模扩大到了三千人，为此也很是花费了一笔不小的现实资金。 若非迫不得已，他其实是很不愿意这样做的。 虽说原住民为主的军队不比系统士兵，战斗力和忠诚度在特定情况下很难得到保证，但洛萨却并不在意这一点。 或者说就算他在意了也没用。 大千世界，人不尽同。 无论在怎样的社会背景当中，总会有天性争强好斗，不甘于循规蹈矩生活的人存在。将这些不安定分子纳入军队中予以约束, 同时为他们提供施展才能的舞台。 对于维护洛萨领整体的和谐稳定，从长远来看是十分必要且势在必行的。 但是规模和比例，绝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三千人，洛萨领总人口的二十分之一，青壮年人口的十分之一。穷兵黩武到如此程度，若非正值冬季，已经严重影响领地的生产生活。 可是没办法。 洛萨率部离开后，空虚的纽伦堡需要人员守备，村镇间流窜的盗匪还要继续打击，就连正在承受侯爵军猛烈袭扰的盟友，也需要他给予一定的支援。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要饮下的是鸩酒，他也得先将渴意压下再说。 好在这捉襟见肘的局面，只是暂时如此而已。 如果此行顺利，接手了两座重镇的野战部队会就势转入守城部队，节省出来近一半的税收空间将帮助洛萨领再次走上快速发展的道路。 反之如果事有不遂，一场恶战过后，也能稍稍缓解紧迫的财政压力。之后洛萨就得靠着系统的无本买卖大打消耗战，一点点去夺取生存空间。 总归不会马上穷途末路就是了。 现在的形式是，大公需要时间，洛萨也同样需要时间。 他又怎么可能被迈尔斯轻易‘蛊惑’，去主动挑起与边军的冲突。 事实上，身为参谋长的迈尔斯对此同样心知肚明，之所以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是想借此机会给艾尔莎打上一剂预防针罢了。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满心满眼都是心上人的少女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更遑论做出什么回应。 欣慰之余，迈尔斯多少还是有些受打击的。 “值得注意的是”，收回扫视了一眼迈尔斯的目光，也没过多在意的安森继续介绍道。 “卡尔喀斯特侯爵似乎仍然没有调转攻击方向，朝菲尔比恩进军的意图。北部锡金堡的两千名叛军一直表现出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态，半点都没有从乌龟壳里出来的意思。 就好像那位侯爵对我们接手这两座重镇，完全不在乎一样。” “反倒是门罗都伯爵传来的消息说，近期侯爵叛军对卡塔尔海港的袭扰频率愈发高涨，预计再过不久，叛军主力就能正式兵临城下了。 不过他也让我们不用太担心，说是城防设施目前已基本修补完毕，守军兵力也还算充足，至少两三个月内无惧侯爵兵锋。” “嗯？” 听到这里，洛萨的眉头不由得一皱，一边顿住脚步，一边快速找出几张相关的信纸，仔细翻看起来。 第306章 启程 洛萨当然不会忘了自己能有机会接手菲尔比恩与彩虹关隘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帕亚诺侯爵叛军在西部沿海地区大肆攻城略地，疯狂挖掘公国统治根基所带来的重重压力。 才是大公之所以愿意同素有嫌隙的洛萨展开合作的基础。 其他诸如掌控力下降，边军或将腹背受敌等等，都只是这个主因的强化因素而已。 对于那位野心、才能、魄力、隐忍俱是不凡，堪称一代人杰的当代侯爵卡尔喀斯特?帕亚诺，洛萨从来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 无论是与大公达成此次合作的前后，甚至是早在公国内战爆发之前，从他意识到双方可能会成为潜在对手开始。 刺探侯爵领的虚实和侯爵军的真实动态。 一直是洛萨领情报工作的重心之一。 也正是因为自认为对侯爵那志在天下的野心有着足够的了解，包括洛萨在内的所有人都坚信，侯爵是绝不可能坐视公国东部门户易手，驻关边军成猛虎出闸之势的。 一旦侯爵对此做出了回应，那么大公最希望达成的，将侯爵军注意力从西部海岸转移，甚至拖住在彩虹关，从而为公国海军重新打开与大陆之间通道创造机会的战略目标，也就能够得到实现。 要知道，随着公国局势日趋紧迫，卡塔尔伯爵门罗都，已经不敢继续开放港口给埃辛岛运送士兵。 一来的确是受到侯爵叛军频繁袭扰的影响。 更重要的，却是要防备着公国军狗急跳墙之下，采用鸠占鹊巢的举动。 与此同时，侯爵叛军的东进，也是洛萨之所以冒着巨大风险扩军到税收极限，真正预计的假想敌。 只不过现实发生的情况，却并没有如两家预料的那样发展。 侯爵叛军没有调转兵锋意图的情报，当然不是直到洛萨临近出发这一刻才传回的。早在双方频频接触，敲定两座重镇交接事宜的时候，侯爵方面却像是不知道此事一般毫无反应的不寻常表现，就已经引起了洛萨与威利尔十足的注意和警惕。 为此，大公长子甚至不惜以边军精锐和自身做诱饵，先是分批次撤离边军主力，最后甚至仅剩自己和不足三千名士兵守卫着一座几乎不设防的菲尔比恩，引诱侯爵叛军进行攻击。 可即便到了现在，斥候传回来的情报却仍然显示叛军毫无动静，这甚至不得不让洛萨怀疑起情报的真实性来。 毕竟不久前，没能提前觉察到侯爵突袭迪斯塔特海港的军事行动，已经算是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能够遮蔽对迪斯塔特海港的突袭，并不意味着叛军现在还能遮掩住向东转进的痕迹。 这二者在难度和实际操作上，可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帕斯公国毕竟地处沿海平原，虽然自成立以来少有暴雪压顶的记录，冬季里平均十天半个月一次的中小雪却也是家常便饭。 即便眼下只是刚刚入冬不久。 可层层冰雪覆盖之下，找出一条能够指明方向并且方便通行的道路已经不再那么容易。至于直接穿行原野更是不切实际的做法，只有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朝不保夕的盗匪流寇才敢这么干。 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瞒过洛萨军斥候的眼睛，不是说没有可能，那也得把时代往后倒推到破法战争之前才行。 再加上门罗都传来的叛军正加紧攻略沿海地区的情报，恐怕侯爵对洛萨接手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没有反应是确有其事了。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只是想挑拨我们与大公之间的关系，好让大公以为我和侯爵是同党，等着我们两方先做过一场？” 脑海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洛萨马上便自己否决了这一猜想。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不是洛萨看不起，就凭大公方面目前这骑虎难下的态势，只怕是既缺乏与洛萨撕破脸皮的勇气，也缺少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以卡尔喀斯特侯爵的谋略，洛萨不相信他会去赌，或者说只是去赌这样一个小概率的可能。 “要不然，他就真的不在乎？” 停顿片刻，已经就此事思考过好几天的洛萨灵光闪现间似乎抓住了某些思路，到底却还是因为缺少某些关键信息，未能完全想通侯爵的意图。 而这，已经是他短时间内，第二次看不透竞争对手的用意了。 也是因为洛萨领情报系统建立的时间太短，所收集的情报难免流于表面，而缺少对其他势力内部的渗透。 可以想见，随着公国局势进入更加混乱的状态，这种情报上的亏恐怕还得吃不少次。 不过，洛萨也不是掌控欲爆棚的人，一时猜不透他人的想法并不会让他有怎样的纠结。 更何况这情报不足的亏，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在吃，作为他对手的侯爵和潜在对手的大公也同样在吃，甚至于公国之外，觊觎着这片土地的黑手们也同样要吃。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洛萨确信自己已经做了全部能做的准备工作，即便还会遇到危机，用刀剑正面应对也好过在这里无意义的顾虑。 因此，他的脚步只是短暂停顿了几个呼吸，很快又继续向前走动起来。 下楼又下楼。 一边听着安森后续的汇报，一边对留守任务修改、重申了一遍，城堡大门已经到了跟前。 门外，一千两百名系统士兵以及运送辎重的马车已经列阵完毕。 见到主君的身影出现，各自或是长枪顿地，或是剑盾、斧盾互相交击，发出整齐划一“砰砰”声，口中合着节奏大声怒吼道 “万胜！万胜！万胜！” 如此三次后，巨大的响声又戛然而止，就连上千人的呼吸都似乎微不可闻。 眼睛扫视了一遍这些脸上泛着红光，看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狂热忠诚的士兵，洛萨情知他无需再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 只是默默地从侍卫手中接过战马缰绳，翻身上马，等艾尔莎几人也各自跨上坐骑，轻喝一声“出发！” 当先领着部队走出城堡，穿过居民神色各异的外城街道，向菲尔比恩方向行去。 第306章 启程 洛萨当然不会忘了自己能有机会接手菲尔比恩与彩虹关隘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帕亚诺侯爵叛军在西部沿海地区大肆攻城略地，疯狂挖掘公国统治根基所带来的重重压力。 才是大公之所以愿意同素有嫌隙的洛萨展开合作的基础。 其他诸如掌控力下降，边军或将腹背受敌等等，都只是这个主因的强化因素而已。 对于那位野心、才能、魄力、隐忍俱是不凡，堪称一代人杰的当代侯爵卡尔喀斯特?帕亚诺，洛萨从来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 无论是与大公达成此次合作的前后，甚至是早在公国内战爆发之前，从他意识到双方可能会成为潜在对手开始。 刺探侯爵领的虚实和侯爵军的真实动态。 一直是洛萨领情报工作的重心之一。 也正是因为自认为对侯爵那志在天下的野心有着足够的了解，包括洛萨在内的所有人都坚信，侯爵是绝不可能坐视公国东部门户易手，驻关边军成猛虎出闸之势的。 一旦侯爵对此做出了回应，那么大公最希望达成的，将侯爵军注意力从西部海岸转移，甚至拖住在彩虹关，从而为公国海军重新打开与大陆之间通道创造机会的战略目标，也就能够得到实现。 要知道，随着公国局势日趋紧迫，卡塔尔伯爵门罗都，已经不敢继续开放港口给埃辛岛运送士兵。 一来的确是受到侯爵叛军频繁袭扰的影响。 更重要的，却是要防备着公国军狗急跳墙之下，采用鸠占鹊巢的举动。 与此同时，侯爵叛军的东进，也是洛萨之所以冒着巨大风险扩军到税收极限，真正预计的假想敌。 只不过现实发生的情况，却并没有如两家预料的那样发展。 侯爵叛军没有调转兵锋意图的情报，当然不是直到洛萨临近出发这一刻才传回的。早在双方频频接触，敲定两座重镇交接事宜的时候，侯爵方面却像是不知道此事一般毫无反应的不寻常表现，就已经引起了洛萨与威利尔十足的注意和警惕。 为此，大公长子甚至不惜以边军精锐和自身做诱饵，先是分批次撤离边军主力，最后甚至仅剩自己和不足三千名士兵守卫着一座几乎不设防的菲尔比恩，引诱侯爵叛军进行攻击。 可即便到了现在，斥候传回来的情报却仍然显示叛军毫无动静，这甚至不得不让洛萨怀疑起情报的真实性来。 毕竟不久前，没能提前觉察到侯爵突袭迪斯塔特海港的军事行动，已经算是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能够遮蔽对迪斯塔特海港的突袭，并不意味着叛军现在还能遮掩住向东转进的痕迹。 这二者在难度和实际操作上，可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帕斯公国毕竟地处沿海平原，虽然自成立以来少有暴雪压顶的记录，冬季里平均十天半个月一次的中小雪却也是家常便饭。 即便眼下只是刚刚入冬不久。 可层层冰雪覆盖之下，找出一条能够指明方向并且方便通行的道路已经不再那么容易。至于直接穿行原野更是不切实际的做法，只有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朝不保夕的盗匪流寇才敢这么干。 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瞒过洛萨军斥候的眼睛，不是说没有可能，那也得把时代往后倒推到破法战争之前才行。 再加上门罗都传来的叛军正加紧攻略沿海地区的情报，恐怕侯爵对洛萨接手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没有反应是确有其事了。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只是想挑拨我们与大公之间的关系，好让大公以为我和侯爵是同党，等着我们两方先做过一场？” 脑海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洛萨马上便自己否决了这一猜想。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不是洛萨看不起，就凭大公方面目前这骑虎难下的态势，只怕是既缺乏与洛萨撕破脸皮的勇气，也缺少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以卡尔喀斯特侯爵的谋略，洛萨不相信他会去赌，或者说只是去赌这样一个小概率的可能。 “要不然，他就真的不在乎？” 停顿片刻，已经就此事思考过好几天的洛萨灵光闪现间似乎抓住了某些思路，到底却还是因为缺少某些关键信息，未能完全想通侯爵的意图。 而这，已经是他短时间内，第二次看不透竞争对手的用意了。 也是因为洛萨领情报系统建立的时间太短，所收集的情报难免流于表面，而缺少对其他势力内部的渗透。 可以想见，随着公国局势进入更加混乱的状态，这种情报上的亏恐怕还得吃不少次。 不过，洛萨也不是掌控欲爆棚的人，一时猜不透他人的想法并不会让他有怎样的纠结。 更何况这情报不足的亏，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在吃，作为他对手的侯爵和潜在对手的大公也同样在吃，甚至于公国之外，觊觎着这片土地的黑手们也同样要吃。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洛萨确信自己已经做了全部能做的准备工作，即便还会遇到危机，用刀剑正面应对也好过在这里无意义的顾虑。 因此，他的脚步只是短暂停顿了几个呼吸，很快又继续向前走动起来。 下楼又下楼。 一边听着安森后续的汇报，一边对留守任务修改、重申了一遍，城堡大门已经到了跟前。 门外，一千两百名系统士兵以及运送辎重的马车已经列阵完毕。 见到主君的身影出现，各自或是长枪顿地，或是剑盾、斧盾互相交击，发出整齐划一“砰砰”声，口中合着节奏大声怒吼道 “万胜！万胜！万胜！” 如此三次后，巨大的响声又戛然而止，就连上千人的呼吸都似乎微不可闻。 眼睛扫视了一遍这些脸上泛着红光，看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狂热忠诚的士兵，洛萨情知他无需再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 只是默默地从侍卫手中接过战马缰绳，翻身上马，等艾尔莎几人也各自跨上坐骑，轻喝一声“出发！” 当先领着部队走出城堡，穿过居民神色各异的外城街道，向菲尔比恩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