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医圣》 第一章 陈家陈河 陈河总感觉自己脑子里面有两个人。 一个是生长在红旗下的陈河。 一个是出生在大乾王朝边缘山村的傻子陈河。 最近头疼越来越厉害,两个人好像也出现了重合。 他明白了。 我穿越了。 门外的吵闹声依旧,头也越来越疼,几天吃着清水嚯嚯,实在没力气动。 但顺着门缝还是听到外面的吵闹声,里面掺杂着他娘低哑的哭声。 “二狗他娘啊,你就听我的,你家二狗去了叶家吃不了亏,叶家是咱康王镇大地主光地都有八百亩嘞,你家二狗去了叶家做了女婿,是享福嘞。” 二狗是陈河的小名。 小的时候经常生病,老人说起个贱名好养活。 说话的人陈河也熟悉。 住在他家不远那个山坡上的张寡妇,男人和自己爹一样,早年战死在了北元的战场上。 孤儿寡母就靠着从地里扣粮食吃饭,没事的时候也帮人做做媒人。 吃香喝的喝辣的算不上,但是至少不像陈河家只能吃些清水嚯嚯。 “他张婶儿,叶家是咱康王镇十里八乡的大户人家不错,可他家闺女是个病痨,咱家二狗过去万一哪天他家那病痨姑娘死了,你让咱家二狗可咋办啊,他叶家能好好对咱家二狗嘛。” 老娘的声音里面透着担忧,本就沙哑的嗓音更加沙哑。 “二狗他娘瞧你这话说的,叶家招二狗那是为了冲喜,万一她家姑娘好了嘞,你家二狗不就是享清福了嘛,叶家家大业大总不能亏待了你家二狗不是” 张寡妇劝说着说道。 “就是娘,这是好事,哪里是坏事,再说了这次张婶来可是带来半担的白米过来,你想想咱家都多久没吃到米了,您就是不为您自己考虑,您也要为您两个孙子考虑,是不是大江。”嫂子赵琴也附和着。 哥哥陈江蹲在一旁,两只手插在一旁,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娘,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大江,你说话句啊。” 陈母急切的晃了晃自己大儿子,但陈江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不说话,陈母的哭声也越来越激烈:“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呜呜呜” “行了,张婶,别搭理这死老太婆,我是二狗的亲嫂子,这件事我同意了,那半担大米留下,二狗你带走。” 不顾他老娘的哭声,嫂子赵琴泼妇般的呵斥声响起。 门外吵闹到此终于结束。 剩下老娘极度压抑的哭泣声,以及大哥陈大江想劝又不敢劝的无奈叹息。 陈河想起身,但手撑到了木板双,又无力的躺下了。 太饿了。 半个月的清水嚯嚯已经让自己没有半点力气。 门口破烂的木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两个穿着粗布麻衣家丁大半的大汉出现在他和他娘一起挤着的草房里。 粗暴的把他抬起,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意识渐渐开始昏沉。 他什么时候走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被人换好衣服架上牛车,耳边传来老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嫂子得到大米之后的兴奋。 康王镇太穷了! 又加上这两年世道不好,收成虽然不错,但是都被地主和官府拿去了。 老百姓为了活路,别说是半担大米,就是一口袋大米自己的亲生儿女都舍得卖,更别说是自己一个脑袋昏沉了二十年,到现在才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傻子。 或许是怕自己死了,张寡妇带来的两个大汉给他喂了一点杂粮窝窝,大米那是上等人吃的,他们这些没有自己土地的佃户只能只写野菜粗麦子,杂粮窝窝已经算是不错的东西了。 牛车很晃,山路崎岖,一路颠簸。 等到镇上叶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夜晚的叶家格外的热闹,张灯结彩 虽然叶家招他是为了冲喜,但康王镇地主的派头一点没少。 宴席从大门外一直延到大堂里。 参加的都是叶家的族人,他们这些外姓户是没资格参加的。 牛车停在了大门口。 没有想象之中的拜天地,也没有亲朋好友的道贺,两个家丁就这么架着他从后门进了叶家厢房。 虽然吃了杂粮窝窝,体力恢复了一点,但头依旧疼的厉害。 陈河只能躺在床上。 脑子里面关于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父母早亡,自幼跟着老中医的爷爷长大,通过努力学习逃离大山,研究生毕业之后就进入了一家国内三甲医院实习,好不容易熬到了副主任的位置,结果一场车祸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或许,重活一世,是对他上一世的弥补? 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叶家小姐也没有出现,满是喜庆的屋子里面只有陈河一个人孤寂的躺在床上。 以他现在身体的糟糕情况,出去只有死,还是在叶家修养一段时间再说。 叶家后堂。 筵席已经散去,后堂里面只有叶大有一家。 叶大有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子,或许是今天女儿结婚高兴,喝的脸色涨红,四趟八岔的躺在太师椅上,喝着清河郡特有的苦丁茶解酒,身旁有着一个模样和他又八分相似,年纪大约二十左右的青年。 青年面容清秀,但眉宇之间透露着些许的轻浮,穿着一身与仆人不同的上好绸缎衫,趴在叶大有旁边,捏着斗蟋草逗弄着竹弄里面的蛐蛐,也不管自己的老爹手里的苦丁茶有没有喝完,要不要再加点,依旧低着头专心玩弄,仿佛在他的眼里除了斗蛐蛐之外,没有比着更重要的事情。 “成武,你爹碗里的茶喝完了,你也不给你爹加点。” 房间里面,一名与叶大有年纪相似,双鬓看起来已经有些斑白的妇人看着青年玩着手里的蛐蛐,风韵犹存的脸上略显不悦,低沉着嗓音喝道。 青年抬起头不耐烦的看了妇人一眼:“娘,水就在旁边,爹自己能倒,为啥要我倒,没看到我这冲天大将军要赢了嘛!” 说完又低着头,继续逗弄着手里的蛐蛐,压根就没把妇人的话放在心上。 “你这孩子” 妇人眉头一拧抬起头就要给他一巴掌,但手刚刚抬起,叶大有就瞪了妇人一眼,站起身按下妇人刚刚抬起手:“你也是,成武还小就让他玩,这苦丁茶我自己倒。” 叶大有说完看了儿子面前竹笼里的蛐蛐一眼,一脸宠溺的看着他:“儿子,别听你娘的,爹没喝多,你继续玩。” 叶成武,也就是那青年闻言也不搭理,依旧低着头继续玩。 叶大有也不生气,抬起头看着房间里面坐在他对面的一名穿着嫁衣,容貌与他和叶成武都不像,反而更像妇人的年轻女子,冷着脸问道:“这新郎官都已经入房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这名年轻女子乃是叶大有的二女儿,也就是陈河那未曾谋面的媳妇----叶韵芝。 叶韵芝看起来二十出头一点,康王镇上那些女人粗糙黝黑的皮肤不同,叶韵芝皮肤白皙水嫩,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再配上常年生病所致的病态的苍白,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与叶成武这个从小被叶大有宠坏的纨绔子弟不同,叶韵芝从小就跟着她娘打理家里的产业,现在二十岁出头一点,叶家大大小小的活基本上都是叶韵芝在打理。 自古红颜多薄命。 要不是叶韵芝自幼体弱,再加上从小患有的气疾愈发严重也轮不到陈河这个下等贫农家里出身的落魄小子。 “爹,我想让陈河回去。” 砰! 叶韵芝一开口,原本还乐呵和儿子玩弄着蛐蛐叶大有猛然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身神色愠怒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第二章 你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我想让陈河回去,我自己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不想拖累人家。” 叶韵芝依旧看向叶大有,带着一丝病态红晕的俏脸上透露着倔强。 她自幼体弱,从小患有咳症。 随着长大气疾越来越严重,活不了几年了。 要不然叶大有也不会听信江湖术士话给她冲喜。 但她自己心里有数,自己的病好不了。 所以她不想拖累陈河。 哪怕她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陈河。 而且康王镇地处偏远,风俗落后,死了妻子的单身汉子这辈子别想找老婆。 就算想,人家也不会嫁,觉得晦气。 “出去,这事没你说话的地。” 叶大有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富态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爹” 叶韵芝还想开口,但说到一半就被叶成武打断了。 “爹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呗,那陈河死活关你什么事,他就是一个傻子能入赘到咱们叶家是他陈河的福分,再说了姐,你要是觉得那陈河配不上你,大不了等你好了,咱们把那傻子休了,到时候我让爹给你重新找个媒婆说个新人家。” 叶成武一边拨弄着手里的蛐蛐,一边嬉笑着说道。 “诶,这个办法我倒是觉得可以,我也觉得陈河那傻子配不上咱家韵芝,这样,等你好了,爹就按成武说的办给你重新说个婆家,至于那陈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你看成不成?” 叶大有转过身附和道。 “爹。” 听着自己爹和弟弟说的这些混账话,叶韵芝又急又气,但偏偏又没办法,陈河的确是傻子,但是也不能这么对待人家啊。 一急又止不住的剧烈咳嗽,本就病态白皙的脸上更加苍白了几分。 “行了,回去。” 叶母怜惜的看着自己女儿,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伴随着叶母开口,陈河的结局差不多也定下来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想连累人家。” 叶韵芝倔强的抬起头看着叶大有,叶母和叶成武。 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后堂。 一个人向着外面走去。 “你这孩子。” 叶大有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叶韵芝离开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叶母赶紧走上前轻轻拍打叶大有的后背。 “爹,你看看,这才刚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以后还得了。” 叶成武一副不闲事情大的架势抱怨道。 “行了,少说两句,玩你的蛐蛐去。” 叶母呵斥一声。 …… 叶韵芝出了后堂,一个人向着自己的厢房走去。 刚走到自己厢房的小院外,就见到两个家丁打扮的壮汉蹲坐在她的院门口。 “你们怎么在这里?” 叶韵芝看着两个家丁开口问道。 “大小姐是老爷和二少爷让我们待在这里的,说是怕陈河那傻子跑了,所以让我们在这里守着。” 两个家丁低着头如实回道。 “什么傻子,以后不许说这些话。” 叶韵芝脸色一沉,呵斥道。 叶大有让这两个家丁守在这里,是铁了心不想让陈河走了。 “本来就是嘛,咱们康王镇谁不知道陈河是傻子,不然以陈大江媳妇那精明劲会舍得因为半担大米就把陈河卖了?” 两个家丁里面,其中一人低着头小声嘀咕道。 “你们说什么?” 叶韵芝气极,一双清亮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之前说话的那个家丁。 “没没说什么” “滚!” 叶韵芝呵斥一声。 “大小姐这” 两个家丁闻言脸上顿时面露为难之色。 “让你们滚,听到没有。” 叶韵芝冷声喝道。 “这就走,这就走。” 两个家丁里面领头模样的壮汉赶紧点头,给身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剩下那人看着叶韵芝心情不太好,赶紧也跑了。 至此小院外只剩下了叶韵芝一人。 确定两人走后,叶韵芝这才推开院门。 小院的装饰依旧是那么的喜庆,两边都挂着红色的灯笼,窗户上还贴着大大的囍字。 等叶韵芝进门的时候。 陈河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前世记忆彻底和这具身体融合,后脑勺的抽痛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借着柔和的烛光,陈河看着眼前穿着新娘服容貌绝美年轻女子。 一米七的个头亭亭玉立,五官精致,没有一丝后世网络美女那种经过雕琢过的痕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清澈而明亮。 身上那股清纯劲,足以秒杀以前陈河见过的绝大多数美女。 空灵,娇弱。 眉宇之间带着寻常女子少见的英气。 只是脸上的病态的惨白和眼底的疲惫,把这一丝英气破坏的一干二净。 四目相对,陈河有些尴尬,慢慢的抬起手打招呼道:“你好。” 虽然说这个世界的人成婚都是直到相亲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模样,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现代人此刻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怎么都有些尴尬。 看着眼前被人喊着傻子的陈河说着这么一句话,叶韵芝愣在那里了好一会,下意识的又看了陈和一眼,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你放心,就算你今晚走不了,过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回去。” “对不起。” 说着叶韵芝又对陈河鞠了一躬。 陈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很想告诉她,她所认为的傻子不是自己。 可是一想自己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就是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想了想,陈河看向叶韵芝:“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暂时还是不想回去。” 自己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走出叶家基本上就是饿死。 所以不管接下来如何,他还是想先留在叶家把身体养好。 “为什么?” 叶韵芝愕然的抬起头。 这人听不懂人话吗? 还是真的傻? 不知道留下要面临着什么吗? 心里这么想,但叶韵芝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抬起头目光带着怜悯的看着陈河:“我是怕我连累你,一旦我死了,继续留在叶家对你来说绝对没有好处。” 她自幼体弱,身体也不好。 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她不想再连累别人。 而且赘婿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要是再有一个丧妻的名声在。 这辈子基本上就毁了。 抬不起头的。 “我知道。” 陈河点头。 这是古代,不是前世,虽然他还没有搞清楚这是哪一个时代,但是不管是哪一个时代,赘婿的下场都不好。 “但以我现在的身体,离开叶家我估计死的更快。” 陈河苦笑着说道。 自己刚刚才融合了记忆,但连续半个月吃着清水嚯嚯对身体所造成的虚弱并没有减缓,也就靠着牛车上那些人给他喂的一些杂粮窝窝,他现在才有力气说话。 现在离开叶家。 尤其又是在闹蝗灾害,很多地里都颗粒无收的情况下。 离开叶家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饿死。 前面二十年记忆一直在融合,整日昏昏沉沉。 他所在的村落消息蔽塞,他根本不知道他所处的时代环境,唯一知道的就是农民活的很难,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只能靠着山上的野菜勉强度日。 再加上现在属于旱季,又闹蝗灾。 山上的野菜也吃完了。 所以出去基本上就是死! “也对。” “咳咳咳” 叶韵芝苦涩的笑了笑,刚想开口,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 陈河脸色一变,急忙问道,赶紧走上前扶住叶韵芝。 顺手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叶韵芝没有管桌上的水,捂住口鼻,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指着房间里面紧闭的窗户。 “窗户去开窗户。” “你等着,别急,别急。” 陈河安又拍了拍叶韵芝的后背,把她扶着坐下,然后赶紧推开窗户。 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叶韵芝取出一块锦帕捂住嘴,虽然依旧在咳嗽,但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脸色没那么白,咳嗽的频率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看着桌子上的水,叶韵芝脸上的神色略显复杂,但终究没说什么,半晌之后,轻声道:“谢谢。” 端起桌上的喝了一口,但看向陈河的眼神却更加复杂。 这人好像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样是一个纯粹的傻子,至少在言谈举止上看不出来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 她心底的愧疚也会更少一点。 顺手把绣着荷花的锦帕塞回袖里。 但塞回去的同时一缕细弱的嫣红却是那么的刺眼。 “看到了,我就是这样。” 叶韵手帕上的血迹,苦笑着抬起头,白皙的鹅蛋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指着闺房里面的梳妆台上的红木小盒,有气无力的说道:“是我刚才没考虑清楚,没顾及到外面的情况,那盒子有我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首饰,虽然不值钱,但应该够你用的,等过两天出去收租的时候,我带上你,你找个机会走。” “咳咳咳” 叶韵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眉宇间露出痛苦的神色,鹅蛋脸也变得更加的红润。 端起桌上的水,轻轻抿了一口。 咳嗽这才有所缓解。 “你为什么要帮我。” 看着眼前容貌绝美,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柔弱的少女,陈河神色复杂。 “我爹信奉术士,相信什么冲喜就能帮我缓解病情,但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一死,以我爹和我弟弟那脾性八成会容不下你,到时候你要么给我陪葬,要么就是被他们当牛做马使唤,以前觉得你傻,所以不想连累你,但是现在看到你并没有外面传闻的那样,我更不想连累你,这对你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叶韵芝靠在房间里面独有的藤椅上,有气无力的看着陈河。 自幼生长在叶家,看多了那些佃户在灾年叫不上租赋时苦苦哀求的样子,让叶韵芝本能的对于陈河这种穷苦人家出身的人有着一丝发自内心的同情。 若是有可能,她也会选择尽可能的帮上一些。 第三章 医圣张仲景 小青龙汤 陈河叹息一声,心底更多的却是复杂。 他没想到自己恢复记忆遇见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这样一个心底善良的柔弱少女。 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谢谢。” 看着眼前柔弱的少女,陈河喉咙里面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穿越成为赘婿,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居然是这样? 心底不禁莫名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嗯。” 叶韵芝躺在藤椅上点了点头,陈河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内。 “但我还是不想走,至少目前不想走。” 听着陈河这话,叶韵芝愣住了,从藤椅上做起,一双清亮的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河。 “你????不走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说疯了??” “你知道等我死了,他们会怎么对你吗?” “我爹被人叫叶扒皮,为什么被人叫叶扒皮,就是因为把人往死里面逼,这些年你们陈家作为我们叶家的佃户,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还是说,你觉得你留在这里能斗得过我爹还有我弟弟?” “别想了,不可能的。” “他们是真的把人往死里逼。” 叶韵芝声音急促,伴随着不断的咳嗽,但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低着头,眼神带着歉意的看向陈河:“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我那句话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是我爹这些年仗着咱们叶家的家世欺负的人太多了,我怕” 说到这里,叶韵芝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陈河。 “呵呵,没事,正常我习惯了。” 陈河淡淡的摆了摆手。 前面二十年他记忆没有融合,整天都在怀疑自己脑子里面是不是有两个人,别人觉得他傻也正常。 “不说这些,先说说你的病。” 陈河摇了摇头,看向叶韵芝。 坦言他的确想走,也有想借着这位叶家小姐给自己恢复元气的想法。 但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我的病?” 叶韵芝闻言一怔,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头道:“不用看,没办法的,这些年我爹请了不知道多少郎中大夫,看完之后也就是那样,没用。” 说道没用这两个字的时候,叶韵芝梁神色极为平静,清澈眸子里面透着一股对于生死的淡然。 但是这道淡然落在陈河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眼。 叶韵芝能和一个素昧相识的人说这么多,又是让他走,又是把自己珍藏多年的首饰拿出来给他一起带走。 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这位叶家小姐与她那位被人背地里骂做周扒皮的爹不一样。 叶韵芝心底有着一丝善良。 有着一种对于穷苦人的同情,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的善良。 “可以把你的手给我看一下吗?我学过一些医术。” 陈河开口,或许是怕叶韵芝误会,又补充了一句。 “没用的,这些年看了不知道多少郎中了,但还是那样。” 叶韵芝凄然一笑,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试一试。” 陈河坚持道。 他前世出身于医药世家,自幼跟随在老中医的爷爷身边,也跟着学过一些简单的把脉,后来上了大学之后也选着了中医药专业。 医者父母心。 他还是想为这个心底善良的姑娘尽一份绵薄之力。 看着陈河眼底深处的平静,叶韵芝本能的想拒绝,但鬼使神差的还是伸出了如同象牙般白皙的手掌,摊开放在陈河眼前。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 “好,等一下。” 陈河转身从床上拿起一块枕头点再叶韵芝的胳膊下面,食指和中指搭在叶韵芝白皙的手腕上。 很轻,没有一丝力道。 “你是大夫?” 叶韵芝诧异的看着陈河。 尤其是陈河眼底的那一丝平静,不带有任何淫邪的平津,更是让叶韵芝的心底极为平静。 “算是学过一点。” 陈河闭着眼专注的感受着叶韵芝的脉搏。 “脉搏跳动都快有常人两倍了,体内有热邪亢盛,肝风内动,阴虚内热之症。” 陈河闭着眼睛,轻声的呢喃道。 抬起头看了一眼叶韵芝轻微颤动的鼻翼。 “手脚冷吗?咳嗽的时候是不是感觉有点喘不过来气的感觉,尤其是平躺的时候更重,只有要做起来才会有点缓解?” “嗯,是啊。” 叶韵芝点了点头,很快就愣住了,诧异的看着陈河:“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我是大夫,你还不信?” 陈河无奈的说道,继续看着叶韵芝,问道“咳嗽肩膀会不会下意识的抬起?” 说着,陈河示范了一下。 “嗯嗯。” 看着陈河滑稽的样子,叶韵芝又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水波流转。 看着陈河一脸认真,叶韵芝的眼底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陈河点头,拿起桌上的烛灯,借着烛光靠近叶韵芝粉嫩白皙的俏脸,招了招手示意叶韵芝靠近一点。 “嘴唇给我看一下。” 和一个陌生男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叶韵芝有些不好意思,难为情的看着陈河:“这不好。” “我是在给你看病,你想什么呢?” 陈河白了叶韵芝一眼,低着头拿起桌上的烛灯靠近叶韵芝白皙无瑕的俏脸。 感受着鼻尖传来的男子粗重的气息,叶韵芝白皙晶莹的俏脸下浮现出一抹血色,水汪汪的大眼紧紧闭起,借着烛光陈河甚至能看到叶韵芝长长的睫毛颤动的样子。 陈河前世见过不少美女,各种惊艳眼球的,可是像叶韵芝这种不施粉黛,却有着一股特殊妩媚的女人,他没有见过,一时间看的有些发呆。 “你直勾勾的盯着我干嘛?” 叶韵芝白了他一眼,不敢去看,嘴唇微抿。 陈河尴尬一笑,这才转过头去,认真的看着叶韵芝的嘴唇。 “嘴唇红润不足,紫色有余。” 陈河伸手摸了一下叶韵芝柔弱无骨的小手,“手脚冰凉。” “发病的时候,呼吸急促,有胸闷,喘不过来气,不能平躺,要做起来才能缓解。” “应该是慢性支气管炎。” 陈河抿着嘴,端着烛火站起身,似有些自语道。 “慢性支气管炎?” 叶韵芝诧异的看着陈河。 陈河清了清嗓子,也就是:“咳症。” 一顺嘴差点把前世的专业术语说了出来。 说完又望向叶韵芝开口问道:“对了,咳嗽的时候会出汗吗?” “嗯。” 叶韵芝又是点头。 “你这病持续多久了?是不是冬天的时候经常发作,到了春天和夏天会有所缓解?” 陈河又问道。 “对啊。” 叶韵芝下意识点头,随即愣住了失声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自幼体弱,七岁的时候因为一场风寒落下了病根,每到深秋,尤其是入冬的时候咳嗽最为厉害。 “先不说这些,先说说你的病,大约几年了?” 陈河摇了摇头,没有在意这些,抬起头神色认真的看着叶韵芝。 感受着陈河脸上的神色,叶韵芝也收敛了所有的杂念,思索了一会只有,认证回道:“大约八九年了,刚开始的还好,但是到了后面就越来越严重了,到现在发病的时候,我窗户都不敢关。” 陈河的表现与传言不符。 她更相信自己见到的陈河。 “那就年的话应该发展到肺部了,因为病灶的影响,肺功能失调,所以才会有呼吸困难的情况。” “肺?” 叶韵芝闻言,一双美眸诧异的看着陈河。 “你的大夫没给你说过吗?” 陈河疑惑的问道。 人体五脏六腑是基本常识,这个世界的医学发展就算是在落后总不至于连五脏六腑都不知道。 那怎么看病? 跳大神? 不会。 以自己脑子里面的记忆,这个世界总不至于这么落后啊。 应该相当于明清时期的发展水平了。 “说过。” 叶韵芝苦笑一声,随即回过神来解释道:“只是好久没看大夫了,都忘记了。” “你这病还不看大夫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以陈河的估计,叶韵芝现在的病灶应该才刚刚发展到了肺部,肺部只是轻微的病变,并没有到了无药可救的程度,再拖下去恶化的话可能会危及生命,但是现在还不会。 怎么好端端的就不治了? 真的不想活了? “唉,没用,看了好多郎中了,都是一样的话,安心修养,听多了也就厌倦了。” 叶韵芝嘴角轻抿,无奈的笑道。 “唉。” 看着叶韵芝脸上的神色,陈河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这个在前世并不算是什么重症的病,却把人折磨成了这样。 “之前那些大夫给你开的药方还有吗?” 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面的杂念甩出去,陈河沉声问道。 “有。” 叶韵芝闻言点头,随即从藤椅上站起,走向房间的角落,从盒子里面取出一沓厚厚的药方递给陈河。 “这些都是这些年我爹请人给我看病的药方,我闲着没事也就留下了。” 叶韵芝开口解释道。 “嗯。” 陈河点头,接过药方,借着昏暗的烛火细细的一一看去。 每一张药方他看的都很仔细。 叶韵芝站在一旁,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休息,她的胸闷也好了很多,只是静静的站在陈河的身旁,并没有出声打扰陈河。 “嗯,差不多明白了。” 看了一会,陈河微微点头。 这个世界虽然不是前世任何一个时代,但是两个世界的药方和药物的名称却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从这些药方看,这个世界的医药水平虽然也有一定的发展,但是和前世华夏五千年的底蕴相比依旧浅薄了不少。 “对了平时有痰吗?舌苔给我看一下。” 陈河抬起头问道。 “有。” 叶韵芝点了点头,说完有些难为情的张开了檀口。 陈河借着烛光仔细的看了一下叶韵芝的舌苔,点了点头。 “舌苔发白,有痰。” “嗯。你等一下。” 随手接过拿起桌子上的纸和笔,在宣纸上一一写了起来。 看着低着头写药方的陈河,回想着刚才二人的那一幕。 叶韵芝白皙晶莹的俏脸不由得又浮上了一层有人的红晕。 但想想两人的关系,叶韵芝也就好受多了。 陈河不知道叶韵芝在想什么,依旧低着头,拿着狼毫笔写着药方。 半夏(汤洗,七钱)、干姜(炮)、细辛(去叶)、麻黄(去银节、肉桂(去皮)、芍药,各半钱,甘草(炙,一钱)五味子(五分)) 写完之后,陈河吹干纸上的墨迹递给叶韵芝。 “这个方子,你明天让人去镇上药店抓药,记住一服药,搭配这两钟水去煎,水煎的只剩下一半的时候,才能喝。” 第四章 这一世我只想踏踏实实的活着 “这方子有用吗?” 接过陈河手里还散发着淡淡墨香的药方,叶韵芝小声的问道,旋即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不想喝药。” “啊?你不想喝药?” 陈河闻言一怔,一脸苦笑的看着叶韵芝:“良药苦口的道理你不懂吗?” “知道是知道,但喝了那么多年没什么效果,也就怕了。” 叶韵芝像个犯错的孩子一眼,低着头不敢去看陈河。 陈河闻言沉默了片刻,眨巴着嘴,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向叶韵芝的眼神,不由得闪过一丝心疼。 前世他也在顶级的医院里面做过诊,各种各样的病人也接触多。 想叶韵芝这样的不算少。 但那只是病人,并没有多少的了解,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的波澜。 但眼下看着叶韵芝,尤其是这么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他是真的有些心疼。 沉默了片刻,陈河沉声开口道:“相信我,一定会好的。” 慢性支气管炎在前世并算不上什么难治的症状,想要根治是有点难,但是想要控制住病情,让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复发还是不难的。 只要不复发,叶韵芝也就能像一个正常人生活。 这一点,有着前世病理研究的支持,他自信能做到。 他给叶韵芝开的方子是小青龙汤,是张仲景留在《伤寒杂病论》论里面的经方,沿用了一千多年,早已经过历史的考验,对于咳症伤害异类的病症有极好的疗效。 “嗯,谢谢。” 叶韵芝沉默了许久,白皙的手指捏的有些发白。 她不明白陈河给的药方意味着什么,但陈河的话让她格外的踏实。 这一点就足够了。 “和我客气什么,我可是你夫君。” 陈河眼睛一眨,望着叶韵芝开玩笑道。 “呸。” 听到这话,叶韵芝俏脸又是一红,轻啐一声,扭过头去不再去看陈河。 但心底却莫名的有些感动。 房间里面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沉默,叶韵芝和陈河彼此看着对方。 谁也没有说话。 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良久之后。 “我睡地上。” “我睡地上。” 两道近乎相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但刚刚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房间里面的气氛再次变得有些沉默。 俄顷。 “你去床上睡。” “你去床上睡。” 说完,两人又是一愣。 陈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叶韵芝脸色涨红的低着头,玩弄着葱白细嫩的手指,不敢看向陈河。 “行了,你身子弱不能着凉,你睡床上,我身子骨好,我睡地上就行。” 陈河拿过一张席子铺在地上,又从床上抱了一床刚刚秀好的纯棉被子,铺在地上。 一半铺,一半盖。 现在是刚刚入秋的时节,天气还不是很冷,一床棉被也足够保暖了。 陈河钻进了被窝里面,舒服的躺在被子上面,两只手枕在脑后。 看着头顶漆黑的房顶,心底仿佛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他居然真的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到了一个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平行时空中。 养好身体之后,他该何去何从? 建立一番功业吗? 陈河没想过,也不想去想。 那太累了。 前世自幼学医,天天不是背医书就是被他爷爷逼着认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中草药,上了大学也是天天泡在药理实验室里面,坐着各种药理研究,后来大学毕业,按照爷爷的愿望,进入了一家国立三家医院实习。 一坐诊就是十多年。 从一个实习医生干到了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每天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太累了。 这一世,他只想好好的活着。 至于医术能不碰就不碰。 尽可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边人就行了。 但现在这种赘婿的生活,寄人篱下的感觉也不是他想要的。 昏暗的烛光下,叶韵芝看着躺在被子里面,已经闭上眼的陈河,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也流淌着莫名的思绪。 就这么成婚了吗? 一阵微风袭来,烛光熄灭。 房间里面的两个人都有些睡不着。 一个从小到大没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过。 一个记忆刚刚融合才发现自己重活了一世。 初秋的夜晚也有了一丝丝凉意。 睡在地上的陈河不自觉的缩了缩身上的被褥。 床铺上,叶韵芝看了一眼地上的陈河咬了咬嘴唇,白嫩的小手抓紧被褥,把头蒙在被窝里面,小声的说道:“地上凉,容易伤寒,你身子也弱,要不上床睡。” “就像你说的。” “我们是夫妻。” 说到最后两个字被子下面叶韵芝白皙洁净的小脸上已经浮现了一抹诱人的红晕。 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子说这样的话。 虽然陈河已经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但自幼以来的羞涩,还是让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脸庞不自觉的一阵火辣辣。 房间里面没有声音,漆黑的身手不见五指,叶韵芝不知道陈河有没有睡着,只有一阵绵长的呼吸声在房间里面回荡。 陈河睡着了。 “你!” 叶韵芝听着陈河匀称绵长的呼吸声,一张白皙粉嫩的俏脸更加殷红了,像是一个熟透的水蜜桃一般煞是诱人。 “什么人嘛。” 叶韵芝小声的抱怨一句,但藏在被子下的俏脸却是闪过一丝会心的笑意。 她的夫君不是傻子,而且会医术。 相识的第一天晚上也没有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情愿的事情。 比绝大多数的男人要好多了。 叶大有一开始说找个人给她冲喜的时候,她也反对过,后来拗不过叶大有,她也认命了。 也曾有意无意的让人打听过男女成婚的那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从目前来看,陈河并没有像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婶说的那样,而是很尊重她的意愿。 这一点好像比绝大多数的男人都要好了太多太多。 “可这样的人为什么被人说是傻子呢?” 看着睡在地上的陈河,叶韵芝眨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一缕月光,白皙的俏脸上有着浓浓的好奇。 一夜的时间匆匆而过,她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睡得,叶韵芝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感觉这一晚睡得格外的踏实。 等她醒来的时候,地上的被褥已经整齐的叠好摆放在藤椅上。 但陈河却不知道去哪了。 “人呢?” 没看到陈河的身影叶韵芝心底闪过莫名的失落。 不知道为何经过一晚的相处,她对于陈河这样一个让人看不透的男人,居然产生了一丝眷恋。 看不见,反而有些失落。 “或许是走了。” 叶韵芝从床上坐起,身上依旧穿着昨晚的嫁衣。 陈河昨晚就睡在旁边的地上,出于女子的娇羞,她也不敢脱去衣服再睡。 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两个丫鬟走了进来,一见到叶韵芝,就一脸娇笑的看着她。 “小姐,你可算醒了,再不醒就日上三竿了呦。” 两个丫鬟自幼跟着叶韵芝一起长大,虽然是主仆身份,但彼此之间也没有那么生份。 “啊,日上三竿了,你们两个死丫头怎么不叫我?” 叶韵芝看了一眼透过窗户赵进来的阳光,又急又羞的骂到。 然而两个丫鬟却是撇了撇嘴。 一名穿着白色秀云衣,头顶发钗上带着红花的小丫鬟撇了撇嘴,无奈的说道:“我们倒是想叫小姐,但姑爷拦着不让,我们作为丫鬟的也没办法啊。” “姑爷?” 叶韵芝闻言一愣,抬起头看着那名头顶带着红花发钗的姑娘:“翠云,谁是姑爷?” “呦呦呦,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亏姑爷还想着让小姐你多睡会,结果一转眼小姐就忘了姑爷,我都替姑爷不值了耶。” 名叫翠云的丫鬟撇着嘴,调笑的看着叶韵芝。 “姑爷,还能是谁,陈河呗。” 另外一名丫鬟此刻笑着开口说道。 “陈河?” 叶韵芝脑袋懵了一下,看了藤椅上的被子,又看了一眼两个丫鬟,下意识的问道:“他不是走了吗?” “什么走了?” 两个丫鬟闻言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叶韵芝。 “没 ,没什么。” 叶韵芝看着两个丫鬟不懂的样子赶紧改口,出声问道:“姑爷,不对陈河他现在哪?” 说完这句话,叶韵芝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一顺嘴,把陈河的名字就叫成了姑爷。 第五章 第一次接触 两个丫鬟闻言一笑,好奇的打量着自家的小姐,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没人之后,翠云靠近叶韵芝的耳边,好奇的问道:“小姐,你说姑爷是傻子嘛,可为什么我们早上看着不像啊,傻子不都是那种见人乐呵乐呵傻笑的嘛,早上姑爷看到我们也没乐呵乐呵的傻笑啊,而且还和我打招呼了。” 说起这话,翠云脑海里面不由得浮现早上进来喊叶韵芝见到陈河时候的样子。 “我看着也不像,早上进来的时候,姑爷在院子里面打拳,看我们来了还和我们打招呼,那态度可好了,走的时候还嘱咐我们让你多睡一会,这怎看都不像傻子,要我看啊,反倒像个模样贼俊的小郎君。” 翠云身旁穿着红衣的丫鬟接过话茬,小声的嘀咕道。 这年头女人地位底下,讲究三从四德,寻常男子妻妾成群都是正常的,对女人不好那就更正常了。 像陈河这样的,反而让她们有些惊讶。 “还模样贼俊的小郎君,红杏我看你这是思春呦,要不改天小姐我给你找个好人家?” 听到红杏夸奖陈河,叶韵芝强忍着笑意,打趣道。 “去去去,小姐说什么呢,怪羞人的。” 红杏红着脸不满的嘀咕道。 叶韵芝瞪了红杏一眼,看着红杏和翠云嘱咐道:“以后不许说陈河傻子,听到没。” “知道了小姐。” 翠云和红杏不满的点了点头,但点头的同时又都好奇的盯着叶韵芝的脸看。 “看我做什么?” 叶韵芝瞪了一眼。 “小姐,做女人是什么滋味啊,我听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婶说可享受了,是不是真的啊。” 翠云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红杏听到这话,也赶紧好奇的看了过来。 “啊???” 叶韵芝愕然,错愕的看着这两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旋即,叶韵芝就反应了过来,红着脸瞪着翠云和红杏,“去去去,你们两个傻丫头,乱说什么呢。” “昨晚我们没有” 说到这里,叶韵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红着脸低下头去。 “啊,没有?” 翠云惊叫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叶韵芝国色天香的俏脸,不满的撇嘴道:“还说不是傻子呢,放着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胚子不那个,我要是男人我都觉得他傻。” “就是,就是,想娶我们家小姐的人,能从康王镇排到清河郡城,新婚的第一晚,姑爷居然???” 红杏沉着脸,气鼓鼓的说道。 替叶韵芝打抱不平。 搞得一旁叶韵芝恨得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红着脸瞪着翠云和红杏:“你们两个傻丫头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嘿嘿,小姐害羞了,小姐害羞了。” 红杏哈哈一笑,指着叶韵芝不断的娇笑。 翠云却沉着脸依旧好奇的问道:“小姐,昨晚真的没有吗?” “再说!!!!” 叶韵芝伸起白皙粉嫰的藕拳,恶狠狠的看着翠云。 只是配上她那娇憨可爱的俏脸,怎么都让人怕不起来。 “好啦,好啦,不说了。” 翠云捂着肚子强忍着笑意求饶道。 “对了陈河去哪了?” 看了一眼院子里面只有她和翠云红杏两个丫鬟,叶韵芝问道。 “姑爷,好像去柴房了。” 红杏捏着下巴,不太肯定的回道。 “早上我们打算叫小姐你起床,结果姑爷不让说让你再睡一会,然后姑爷就出门往柴房那边去了。” 翠云补充道。 “去柴房了?去柴房做什么?” 叶韵芝一怔,不解的看着翠云和红杏。 “不知道。” 翠云和红杏摇了摇头。 “嗯,我知道了。” 叶韵芝点了点头,看了头顶的太阳,又看了一眼翠云和红杏,把她昨晚陈河给她的药方递给翠云,“你们两个拿着这个药方去德济堂,抓副药回来。” “小姐,你不是已经很长时间不吃药了嘛,怎么现在又突然吃药了?” 接过手里的药方,翠云疑惑的问道。 “这是陈河开的。” 叶韵芝回道。 “姑爷?” “姑爷开的?” “姑爷会治病?” 翠云拿着手里的药方,一脸见鬼的看着叶韵芝。 “你们说呢?” 叶韵芝毫不客气的白了翠云一眼,催促道:“赶紧去。” 翠云撇了撇嘴,又看了手里的药方一眼。 虽然她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不是药方她还能看出来的,确定的确是药方的格式之后,这才拉着红杏向着院门外走去,但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你确定这药方能吃吗?万一吃错了可怎么办啊。” 翠云担忧道。 这年头吃错药吃死人的太多了,她们不得不担心。 “好啦,赶紧去,放心,没事。” 叶韵芝闻言一笑,催促道。 “嗯,那小姐我们去了。” 翠云和红杏点了点头,但脸上依旧有些不放心。 对于此,叶韵芝也只能无奈一笑。 “两个傻丫头。” 看着翠云和红杏离去的身影,叶韵芝会心一笑。 目光不由得落向叶家柴房的方向,呢喃道:“他去柴房做什么?” 不过心底虽然好奇,但本能的还是迈着小碎步向着柴房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一个门口堆着柴火,以木栅栏围成的小院就出现在了叶韵芝的眼前。 远远的看去,果然能看到陈河的身影。 叶韵芝莲步轻动推开院门,陈河的身影顿时落在了叶韵芝的眼前。 看着陈河一手拿刨刀,一手踩在木头上,旁边已经放满了打磨好的木板,叶韵芝好奇的问道。 “你这是在做床?” “对啊。” 见叶韵芝推开院门走了进来,陈河放下手里的刨刀,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 叶韵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陈河虽然是叶大有为了冲喜才招入叶家的,但是怎么说也是她的夫君,这点事还不需要陈河亲自动手。 “不用,以前我没事的时候,也会自己动手做点东西玩玩,打个床还是简单的。” 陈河摇了摇头,笑着回道。 一边说一边用着刨刀剃去木板上凸起的一面。 “嗯。” 见陈河坚持,叶韵芝也没有再阻拦,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两手托着腮,好奇的看着陈河。 会医术,又会木匠活。 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 现在是中午。 虽然已经过了入秋的季节,但头顶的烈日依旧带着灼热。 没过多久,陈河的额头就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身上的衣服也不由得被汗水浸透。 看着满身大汗的陈河。 叶韵芝抿了抿嘴,走上前,拿出洁白的手帕递给陈河: “擦一下。” “嗯,谢谢。” 陈河礼貌回道,伸手接过叶韵芝手里的手帕。 手帕很香,带着叶韵芝身上独有的香味。 那是一种淡淡的清香,极为好闻。 陈河仔细的擦了擦去的脸上的汗水,但手上都是木屑,反而越擦越脏。,没过多久就像个花脸猫似的,脸上都是污垢。 “我来。” 叶韵芝强忍着笑意,又从袖口里面取出一张洁白的手帕,走上前,拿起手帕,手指轻柔的在陈河脸上滑动。 感受着陈河身上浓烈至极的男人气息,叶韵芝俏脸不由得微微红润,但依旧认真的给陈河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陈河同样心生涟漪。 看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给自己擦着汗,没有任何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是心底的一丝理智却死死的压着他。 他不能。 叶韵芝擦得很仔细,也很轻柔,指尖隔着手帕在陈河脸上轻轻滑动,像是猫爪的一样,让陈河极为难受,不过好在很快就结束了。 看着脸上重新恢复洁净的陈河。 叶韵芝俏脸微红,收起手帕,退后一步,不敢去看向陈河。 “谢谢。” 陈河轻声说道。 “没事。” 叶韵芝回道。 二人之间的气氛不由的为之有些静默。 彼此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俄顷,叶韵芝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太阳,开口问道:“你饿了。” “好像是有点。” 陈河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摸了摸肚子。 他的确有点饿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见陈河点头,叶韵芝回道。 说完,转身就向着小院外跑去。 看着叶韵芝一路小跑的样子,陈河脸上不由得一笑。 这姑娘除了心底善良之外,好像还有点小可爱。 第六章 消息外传,矛盾初现 没接触之前,他以为叶韵芝就和以前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样,要么嚣张跋扈,要么眼高于顶,可接触下来才发现。 这姑娘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善良。 与此同时叶家后堂。 叶大有,叶成武,叶母三人围坐在桌子旁,在他们面前摆满了四五道精致的菜肴。 现在外面又是闹旱灾又是闹蝗灾。 寻常人家已经穷的连野菜都没得吃了,也就叶家这样地主家庭才能吃得上这样精致的菜肴。 “小姐呢?” 叶大有看着叶韵芝迟迟没来,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小人开口问道。 “小姐在柴房陪着姑爷。” 管家模样的老者躬身回道。 “姑爷?” 叶大有闻言一愣,不悦的看了老者一眼,“什么姑爷,就是一个傻小子,以后叫名字就行,别姑爷不姑爷的,我听着别扭。” 叶成武低着头在一旁吃饭。 “是老爷。” 老者恭敬回道。 说话间,后堂的大门被人推开,叶韵芝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 看着叶韵芝向着餐堂走来,坐在叶大有右手边的叶母脸上顿时露出柔和的笑意,放下碗筷,走上前爱怜的摸了摸叶韵芝的脑袋,责怪道:“你个傻孩子,怎么这么晚才来,不吃饭吗?” 叶大有抬头看了叶韵芝一眼,没说话。 叶成武抬起头看着叶韵芝问道:“姐,我听福伯说,你去柴房找陈河那傻子了,是不是真的?” 福伯也就是之前开口的那名管家打扮的老者。 “什么傻子不傻子,陈河不是傻子,以后别这样说。”。 叶韵芝走到桌前,瞪了叶成武一眼。 “那外面人不都这么说嘛,姐不会刚过一晚,你就被陈河那小子鬼迷心窍了。” 叶成武不满的抱怨道。 “你弟弟说的没错,你别才过一天,就陈河不是傻子,这的那的,你不会看错,难道陈河的家里人会看错?那张寡妇会看错?” 叶大有抬起头不太高兴的看着叶韵芝。 “爹,陈河真的不是傻子。” 叶韵芝撅嘴,不满的反驳道。 她很想说昨晚陈河亲自给她把脉了,而且还开了药方,但是一旦说出来,以叶大有脾气估计会劈头盖脸把她骂一顿,非但不能帮陈河解除误会,反而会给陈河带去麻烦。 “是不是傻子你知道?你们才接触多久?你知道他什么人吗?他嫂子都说他是傻子,人家嫂子能说错?” “行了,以后不许去找陈河了,冲喜事情过去了,等吃完饭我让下人收拾一间仆房出来,以后陈和就住那里,至于你,以后不准去找陈河。” 叶大有瞪着叶韵芝,梗着脖子呵斥道,“一个傻子而已,你还真的把他当成我叶家姑爷了?” 对于陈河他是一百个不满意,要不是算命的人说陈河的八字和叶韵芝相合,又急着冲喜的话。 他才不会瞧得上陈河这个女婿。 “爹。” 叶韵芝倔强的看着叶大有。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办。” 叶大有冷着脸,低头吃着菜,压根没有看叶韵芝一眼,但言语之中透出来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叶成武放下碗筷,一脸嬉笑的看着自己的叶韵芝和叶大有。 “好了,听你爹的,不要和你爹犟嘴。” 叶母在一旁安慰道。 叶韵芝看了叶大有一眼,又看了一眼叶母,倔强的抬起头:“这件事,你们说不算。” 说着从桌上拿起几个馒头和一碟小菜,转身离开了大厅。 砰! 看着叶韵芝离去,叶大一巴掌桌子拍在桌子上,丢下手里的碗筷,“不吃了。” 说完转身向着后院走去。 “老爷。” 看着叶大有离去,叶母张茹出声喊道。 但叶大有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脚步不停的向着后院走去。 看着叶大有向着后院走去,管家模样的老者急忙喊道:“老爷,我之前看红杏和翠云出去了,好像去德济堂,听他们说姑那个陈河昨晚好像给小姐把脉了,开了药方,小姐让她们去德济堂抓药。” “什么?” 叶大有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错愕的看着福伯。 这几年他一直派人给叶韵芝找郎中治病,可叶韵芝却死活不治,就是开的药也不喝,现在突然要吃药了,而且还是陈河开的。 她疯了吗? 叶大有本能的想要冲去柴房找叶韵芝说了一个明白,但走了两步脚步又停了下来,站在桌子前看着叶母,脸色阴沉道: “张茹,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女儿,你也不管管!” 这年头乱吃药是容易吃死人的,更别说叶韵芝本来就体弱。 叶母张茹此刻也慌了神了。 她没想到叶韵芝维护陈河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陈河开得药居然都敢吃了。 不要命了吗? “娘,陈河搬不搬这件事我不管,但是姐姐相信陈河这件事,你可一定要管管,别到时候咱们叶家喜事变丧事。” 叶成武一边啃着白面馒头,一边没心没肺的说道。 依旧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闭嘴,我知道了!” 张茹冷冷的呵斥一声,寒着脸走向了门外。 她是一个很封建的女人,陈河既然和叶韵芝成亲了,不管是不是为了冲喜,但名义上也就算是夫妻。 所以陈河搬不搬这件事,她不想管。 但是叶韵芝轻信陈河,乱吃药的事情她必须要管。 …… 叶家柴房里面。 一张崭新的镂花床已经出现在了陈河的眼前。 因为还没有刷上防虫的红木漆,多多少少看起来还有些淡薄,但即便如此一张做工精致的木床的雏形已经彻底完成。 剩下的就是打上铆钉,加固木床的结构。 叶韵芝推门走了进来,看着陈河身前已经初具模型的木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由的一愣。 “真的是你做的?” 叶韵芝好奇的问道 床头通体采用雕花工艺,虽然很多地方只凿出了初步的痕迹,但是不可否认。 设计已经很用心了。 剩下的也就只剩下床腿和中间的床框。 “不然嘞,难道是抢的?” 陈河笑着反问道。 “还真有可能。” 叶韵芝俏皮的回道。 或许是因为昨晚一夜的相处,亦或是陈河又是给她诊脉,又是告诉丫鬟不要去叫醒她,让她多睡一会。 叶韵芝对于陈河也没有了昨天的那样生分。 “哈哈哈。” 陈河哈哈一笑,拿起榔头和做好的榫卯,低着头弯腰对着床栏上提前准备好的榫卯入口锤去。 “等一下再做,先吃饭。” 叶韵芝阻止道,说着把手里的用白布包好的馒头递给陈河。 “馒头?” 掀开白布,看着里面还散发着热气的白面馒头,陈河不由得一愣。 “嗯。” 叶韵芝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趁热吃。” “谢谢。” 陈河回了一声拿起馒头,就大口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的确有些饿了。 而起连续半个月的吃着清水嚯嚯,陡然吃起白面馒头来,的确是格外的香甜。 比之之前在牛车上叶家下人给他喂的那些杂粮窝窝好吃多了。 所以此刻吃起来的时候,也就有些狼吞虎咽。 “慢点吃。” 看着陈河狼吞虎咽的模样,叶韵芝有些关心的问道。 “嗯。” 陈河点头。 但依旧大口的吃着手里的馒头,没过多久一个馒头就已经下肚了。 看着陈河这般狼吞虎咽的模样,叶韵芝又倒了一杯水递给陈河:“喝点水,别噎着了。” 说完顺手取出手帕给陈河擦了擦脸上的木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起来极为自然,丝毫没有生分的感觉,一切仿佛都发自本能一般。 这个举动让陈河心底一暖,抬起头看向叶韵芝问道:“你吃了吗?” 叶韵芝闻言一怔,但很快笑道:“吃过了。” 实际上因为和叶大有因为陈河的事情吵架,叶韵芝到现在也半点油米未进,但是看着陈河狼吞虎咽的模样,也就没说。 叶韵芝脸上的神色怎么可能瞒得过陈河,看了一眼叶韵芝,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还剩下的一个馒头,陈河递给叶韵芝:“我吃饱了,你吃。”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叶大有和叶成武气的,叶韵芝递过来的馒头,眼睛不自觉的红了。 “怎么了?” 陈河问道。 “没,没什么。” 叶韵芝小声回道,但是还是接过了陈和手里的抱头,小口的吃了起来,然后掰了一半递给陈河:“我胃口小,吃一半就好了。” 陈河眨巴着眼,掀开肚皮:“你看,我是不是吃饱了。” “呸,流氓。” 叶韵芝俏脸通红,轻哼一声。 但被陈河这么一逗,之前因为和叶大有吵架而带来的郁闷也减轻的许多,接过陈河手里的馒头,小口的吃了起来。 叶韵芝的吃相极其好看,并不是像陈河那般狼吞虎咽,反而如大家闺秀般,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第七章 大家之手,名家之范 陈河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叶韵芝,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屑,小声说道:“去旁边,这里脏,待会弄脏了你馒头就不好了。” “嗯。” 叶韵芝乖巧的点了点头。 就这么坐在门沿下,坐在那里看着陈河。 没多久,床板和床脚就已经被陈河安装好了。 看着陈河精心打造的床,叶韵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显愣了一下。 在这张陈河刚打好的木床床底有个明显可以支撑起来的木撑。 而在床栏旁边也有一个手动的把手。 这种设计叶韵芝还从来没有见过。 “你这个床?” 叶韵芝诧异的问道。 “还行吗?” 陈河看向叶韵芝问道。 “挺好的。” 叶韵芝点了点头,“但是那个把手看起来有些怪。” 叶韵芝指着床旁边的把手好奇的问道。 “这个?” 陈河指了指把手问道。 “嗯。” 叶韵芝微微点头。 “看着啊。” 陈河说了一声,弯下腰一只手摇动床栏旁边的把手,靠近床头的那边木板自动的升了起来。 “升起来了?” 叶韵芝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升起的床板,随即又好奇的问道:“怎么就升起来了呢?” “看这里。” 陈河指了指床底的那个类似于齿轮模样的木质架构。 顺着陈河手指的方向,叶韵芝低着头向着床底看去。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这张床的特殊之处。 在床底密布着一排排类似于车轮模样的齿状物,彼此之间刚好契合,在手把的摇动之下,那些齿轮彼此凹陷处彼此契合推动着靠近床头的木板升起。 “有意思。” 叶韵芝走上前伸手摸着床底那一排排类似于齿轮模样的架构,抬起头好奇的看着陈河:“你也和我一样?” 叶韵芝指了指自己。 “这是给你做的。” 陈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给我做的?” 叶韵芝闻言一愣,站起身指了指自己,一脸错愕的看着陈河。 “对啊,不然呢?” 陈河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叶韵芝沉默了许久,良久之后才看着陈河轻声说道:“谢谢。” “没事,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坐着玩玩。” 陈河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 看着陈河的脸,叶韵芝心思升起莫名的感动。 从小到大除了她那个早已离开多年,在外从军的哥哥之外,还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这么好过。 即便是他爹叶大有! “怎么了?” 看着叶韵芝不说话,陈河轻声问道。 “没没事” 叶韵芝摇了摇嘴唇,转过头去挡住自己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眶,平复了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谢谢。” 这妮子有心事啊。 陈河看了一眼叶韵芝,没有说话,转移话题问道: “抓药了吗?” 陈河问道。 “抓了。” 叶韵芝回道。 “嗯,那就行。” 陈河点了点头。 看了一眼叶韵芝,又低着头处理还没有完成的工序。 与此同时: 康王镇上,德济堂。 这个清河郡赫赫有名的大药房。 两个丫鬟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走进药方。 一个小厮迎面走了过来。 “二位姑娘要点什么?” 小厮问道。 “抓药。” 翠云回道,说着把叶韵芝给她的药方递给了小厮。 “好嘞,二位姑娘等着。” 小厮拿着药方,随后便转身走向了药柜。 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看着门口翠云和红杏,好奇的问道:“这不是叶大有家的丫鬟吗?怎么来咱们这里抓药了?” “估计是叶韵芝咳症又犯了。” 小厮不假思索的回道 “又犯了?” 掌柜闻言一怔。 以前叶韵芝也是他们这里的常客,只是看了多次之后,就不来了。 “把药方给我看一下。” 掌柜喊道。 小厮闻言把药方递给了掌柜。 “半夏七钱、干姜、细辛、麻黄、桂枝、芍药,各半钱,甘草一钱、五味子五分?” 看着手里的药方,掌柜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掌柜?” 小厮好奇的问道。 “你知道这药方谁开的吗?” 掌柜看着小厮问道。 “不知道啊,是翠云和红杏带过来的,谁开的我倒是没问。” 小厮摸了摸脑袋,下意识的回道,随后眼睛陡然一亮,诧异的看着掌柜:“掌柜的,这药方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年头吃死人是经常的事情。 普通百姓他们倒是不怕,但叶家是康王镇上三大家族之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是他们德济堂也有麻烦。 毕竟强龙难斗地头蛇。 “问题?有个屁问题。” 掌柜瞪了小厮一眼,随即一脸感慨的说道:“叶家小姐有救了。” “哈?叶家小姐有救了?就这个方子?” 小厮一脸懵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赶紧看了一眼手里的药方,可怎么看都有些看不懂。 好像就那样啊。 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懂个屁!” 中年掌柜嗤笑一声,瞪了小厮一眼,“你好好看看这药方里面的有哪些药。” “唉,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说完中年掌柜周天生又是一脸懊恼。 小厮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药方呢喃道:“半夏、干姜、细辛、麻黄、桂枝、芍药,甘草、五味子,这不就是八味药吗?” 捞了捞头,小厮依旧一脸懵逼,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用药也不多,而且还很简单。 “唉。” 周天生叹息一声,看着小厮问道:“钱四,你来我这学徒多久了?” “四年了。” 青衣小厮回道。 “嗯,四年了。” 周天生点了点头,随即又一脸抱怨的问道:“可四年了,怎么连看一个方子都看不懂。” 钱四闻言讪讪一笑。 他要是懂早都出师了,还在这当个抓药的学徒? “我问问你,麻黄加桂枝有什么用?” 周天生问道。 “强解表的药,麻黄是治疗伤寒强发汗的,作用主要是为了解伤寒的表症,对治的是有伤寒症的人。” “嗯,那桂枝加芍药呢?” 周天生点了点头,又问道。 “桂枝加芍药是表症中风调和营为的两个主要的药啊,如果再加上麻黄的就是治表症伤寒的药了。” 钱四不假思索的回道。 “嗯。” 周天生点了点头,“那我再给你说说里为,这个方子里面有一组药叫辛甘味,实际上是辛姜味,本质上这个药方的主人是用细辛干姜五味子来温化里为里面的寒痰。” “可光这个好像也不能化解叶家小姐的咳症。” 钱四有些迟疑道。 “你让我说完。” 周天生瞪了前四一眼,继续说道:“这方子之所以妙就妙在,干姜细辛能化痰,但是这个药方的主人又用了五味子。” “五味子?” 钱四想插嘴,但是还没说完就被周天生瞪了一眼。 “错了,错了,掌柜您说。” “哼。” 周天生轻哼一声这才说道:“这五味子的酸收能化痰,但是你别忘了它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养津液,这干姜和细辛化痰的过程中容易过度的伤津造成虚热同时也制约了麻黄加桂枝在发汗的过程中的大量加速津液的损失,所以这五味子用的非常的巧,制约了过度发汗,制约了热药伤津。” “至于这甘草的他作用有三个。” “补气,化痰止咳,清热解毒。” 钱四赶紧回道。 “你说,还是我说?” 周天生眼睛一蹬,气的吹胡子瞪眼。 “您说,您说。” 钱四谄媚一笑,拖拖手示意周天生继续下去。 周天生轻哼一声,看了钱四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你刚才说道甘草的作用有三个,但是他这里主要用了两个,一个是调和主药,怕麻黄干姜过于辛热过于发散过于太猛,所以用甘草清热解毒的特性给他缓一缓,另外甘草配合五味子是可以补津液的,还有一味药也非常重要,半夏和干姜。” “这半夏和干姜呢,也叫半夏干姜散,主要就是温化寒痰。” “叶家那位小姐,手脚冰冷,舌苔发白,唾液发白,这就是寒症,但是治疗寒症的同时也要搭配治疗表症的药,但叶家小姐体弱,两种药又不能太强,不然容易伤身,所以要加入五味子中和,所以这五味子和甘草才是治疗叶家小姐咳症的关键所在。”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周天生问道。 “可掌柜的,你之前不是也明白吗?” 钱四迟疑道。 “我知道是知道,但是没想到加入五味子啊。” 周天生有些无奈的说道。 医道瀚如烟海,任何的药物不能随意的搭配,用量也需要考究,也不能随便的试错,不然非但不是治病的药,反而可能是害命的药。 身为德济堂的掌柜,周天生也自然帮叶韵芝诊过脉。 可没治好的关键原因就是没有想到用五味子和甘草去中和麻黄和桂枝以及桂枝加芍药,乃至辛姜汤的过于猛烈的药性。 “得勒,我明白了,您这是觉得自己医术不如人家。” 钱四总结道。 “我要是如人家,我至于被那德海堂逼成这样?你看看我德济堂现在生意都成什么样子了。” 周天生一脸苦恼的说道。 “掌柜的你说要是把那个给叶家小姐开这个药方的人请到咱们德济堂来,你觉得能不能帮咱们干翻那德济堂?” 钱四小声的说道。 “嗯?”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 周天生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叶家抓药的那两个丫鬟呢?” “在前厅呢。” 钱四回了一句。 “那掌柜的这药还抓不?” “抓啊!” 周天生扯着嗓子喊道。 “你在这里抓药,我去前厅看看。” 说完周天生向着前厅走去。 前厅里面,翠云和红杏无聊正坐在德济堂前厅给客人休息的桌子上无聊的看着外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周天生见状一喜,走上前,躬身问道:“二位可是叶小姐的丫鬟。” “周掌柜连我们都不认识了吗?” 翠云回过头白了周天生一眼。 “哈哈哈,原来是翠云姑娘,在下一时眼拙没认出来,莫怪,莫怪。” 周天生尴尬一笑急忙的解释道。 他一时着急居然连叶韵芝身边的翠云和红杏两个丫鬟都没认出来。 “周掌柜找我们所谓何事?” 翠云问道,随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问道:“不会是那方子有问题?” 这方子是陈河开得,陈河之前从未展露过医术,现在她们小姐和鬼迷心窍似的谁都不相信非要相信陈河的。 这让她们不得不担心。 “翠云姑娘这是哪里的话,那方子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怎么可能有问题,姑娘莫要笑话老夫了。” 周天生没有听出翠云话里面的意思,只以为翠云是故意在调侃她,连忙谦虚解释道。 “什么大家?” 翠云撇嘴,小声的嘀咕道“就是咱家姑爷开得。” “姑爷?” “就是你们家小姐那新婚的姑爷?陈河?” “那傻子?” 周天生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话了。 叶家昨晚大婚,在整个康王镇上人尽皆知,他虽然没去,但是也听说了。 叶大有为了给叶家小姐为了冲喜,让找人从乡下带了一个傻子回来成婚。 这方子居然是那叶大有那傻子女婿开得。 一时之间,周天生感觉自己脑袋有点懵。 这明显就是出自大家之手,用药极为考究的方子,居然是出自一个傻子之手? 第八章 内部恩怨,周天生 “周掌柜,你这称呼怕是不妥。” 听到周天生喊陈河傻子,翠云和红杏脸色一冷,寒声说道。 陈河终究是他们叶家的姑爷,虽然之前外界有很多谣言,但是现在既然是她们小姐的夫君,那就不能说。 “伙计,药抓好了没,抓好了赶紧给我们。” 翠云看着站在周天生旁边的小厮,神色不悦的开口喊道。 “没,没,没,二位稍等,稍等,我这就去。” 看着翠云脸上不悦的神色,小厮一个机灵,赶紧回道,说完转身就走向后堂,抓药去了。 只留下周天生尴尬的站在原地。 看了一眼翠云,又看了一眼红杏,周天生讪讪的笑了一声,脸上挤出赔笑道:“二位姑娘,在下一时口误莫怪,莫怪。” “哼。” 翠云轻哼一声,依旧不搭理周天生。 红杏在一旁气鼓鼓的叉腰道:“周掌柜,我们不管陈河以前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有人叫他傻子,但是现在陈河和我们家小姐成婚,那就是咱们叶家的姑爷,你要是再张嘴闭嘴喊咱们姑爷傻子,别怪我们回去告诉小姐。” “到时候小姐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红杏沉着一张俏脸,威胁道。 听到叶韵芝的名字,周天生脸色微微一变,赔笑的看着翠云和红杏,“这不是不知者不怪嘛,二位姑娘莫怪,莫怪。” 说完周天生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红杏 这可不是碎银,而是整整三两。 足够寻常人家半年的吃食了。 红杏看了翠云一眼,见后者依旧摇头,这才没去接。 她们从小吃在叶家,长在叶家,与叶韵芝一起长大,这三两银子虽然多,但是和叶韵芝对她们的好比起来依旧差远了。 周天生看着翠云和红杏依旧没有接。 尴尬的杵在原地。 眼睛一动,换了一套说辞道:“在下知道二位姑娘高风亮节,与叶家小姐也情如姐妹,不如这样可好,二位姑娘收下这银子,就当是在下为刚才的失言给叶小姐和新姑爷赔礼如何?” 周天生笑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翠云和红杏才转过头,接过周天生手里的银子。 翠云开口道:“行,那就劳烦掌柜破费了。” 周天生给一个台阶下,她自然也要给一个台阶下,说到底她们终究只是丫鬟,人情世故还是要顾的。 “姑娘客气了,客气了。” 周天生一脸赔笑道,见翠云和红杏手下银子,周天生直接说明了来意:“不瞒二位姑娘,我想见一下你家姑爷。” 有了翠云和红杏的教训,周天生现在也不敢再叫陈河傻子了。 “你要见我们姑爷?” 翠云看着周天生诧异的问道。 “正是,正是。” 周天生连连点头。 “周掌柜,以你堂堂德济堂大掌柜的名头,怎么突然要见咱们姑爷了?” 红杏好奇的问道。 “唉。” 周天生长叹一声道,一脸纠结的看着翠云和红杏,“还堂堂德济堂的大掌柜,二位姑娘难道没发现我德济堂现在生意远不如从前了吗?二位姑娘看看我德济堂内,到现在除了二位姑娘还有别人吗” 红杏环顾一圈。 这才发现,现在的德济堂好像和之前她们来的德济堂要冷清了很多。 不说别的,就是周天生这个掌柜能闲下来在以前都算是稀罕事。 “周掌柜,您这是?” 翠云诧异的问道。 “唉,二位姑娘再看看对面。” 周天生指了指门外,轻叹一声,苦涩一笑。 翠云和红杏顺着周天生的所指的方向,顺着望过去,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何时德济堂对面也开了一家名为德海堂药堂。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与德济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是?” 翠云诧异的问道。 “嗨说什么呢。” 周天生长叹一声,“严格来说那也是咱们德济堂的分号。” “分号?” 红杏一愣。 “嗯。” 周天生点了点头,“那也是咱们德济堂的东家开的,只不过因为老东家病故,不传子反而把家业传给了自己的女儿,东家大少爷一怒之下就开了德海堂,而且就开在咱们德济堂的对面,别说是咱们康王镇的德济堂了,就是整个清河郡的德济堂都是这样。” “大少爷走的时候把咱们德济堂的秘方全带走了,现在咱们德济堂的秘方都是之前配好的,等于说是釜底抽薪,不长久了啊。” 周天生无奈的叹息道。 一家药店耐以生存的点,要么是有足够多的医术高超的大夫,要么就是有足够的秘方。 结果现在德济堂内部闹矛盾。 把秘方带走不说,不少经验老道的大夫也都被东家的大少爷挖到了德海堂去了。 等于一下子把德济堂给掏空了。 这可不就是要了德济堂的老命嘛。 对于这些他周天生就是一个小小康王镇德济堂的掌柜的倒也不敢说什么。 可问题是秘方带走了,本来应该来他康王镇德济堂看病的病人全部跑到了对面。 再这样下去。 清河郡其他的德济堂能不能撑下去他不知道,但是他这个康王镇德济堂估计是撑不下去了。 “周掌柜,我看这店开了也没多久,难道你们东家小姐既然以女儿身继承了德济堂难道这点手段还对付不了?” 翠云沉吟一声,疑惑问道。 她自幼跟随叶韵芝长大,这些年叶韵芝打理叶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她也有所参与,自然见识比寻常女子多一点。 “有啊。” 周天生点头,但随即又摇头:“但没用啊,大少爷毕竟也是老东家的子嗣,这事情大小姐就是告到官府,官府也不管,而且大少爷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一个宫廷退下来的老御医得到了一些宫廷秘方,小姐就更不是对手了,德济堂落到今天这个局面也是没有办法。” 大乾向来传来不传女,德济堂老东家把家业传给女儿,反而不传给儿子,这一点周天生这些德济堂的老人也没想到。 更加没想到,大少爷走的时候把德济堂居然把德济堂耐以生存的秘方全部带走了。 这是秘方,是好几代人辛苦积攒下来了。 现在这么一没,德济堂可不瞬间就成了花架子嘛。 说道这里,周天生也有些唏嘘。 本来好端端的德济堂,现在一下子成了这样。 “宫廷御医?真的假的?” 红杏有些不信的问道。 “是一个弟子,不是真正的御医。” 周天生摆了摆手道。 能成为御医的那都是真正有家传的,而不是像他们这种半路出家的,即便退下来了,依旧是宝贝疙瘩。 毕竟医生还是经验最为重要。 “所以二位知道我德济堂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了” 周天生苦笑着说道。 “但周掌柜那是御医的弟子,咱们家姑爷就算你觉得他医术不错,但是想要帮上你也难。” 翠云有些迟疑道。 身为老御医的弟子,就算仅仅只是一个弟子,那放在外面也是一方名医,一般人可对付不了。 “二位姑娘放心,在下虽然没见过你家姑爷的医术,但是能开出这种经方的人也绝不简单,就算对付不了那位御医的弟子,但是至少也比老夫强多了。” 周天生摆了摆手,极为肯定的说道。 “二位姑娘要不帮老夫通禀一下?” “唔,那要不明天?” 翠云小声的问道。 “今天可好?” 周天生又问道。 显然他巴不得立刻去请陈河帮忙。 “今天?” 红杏一愣。 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但是看在周天生给叶韵芝治病对年的份上她也不好拒绝。 红杏看了一眼翠玉,见翠云没说话,这才点头。 看着红杏点头,周天生心底一喜,带着歉意的拱手道:“二位姑娘多多担待,在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得不求助你家姑爷。” 也就在这时,小厮提着一沓用牛皮纸包好的药材从后堂走了过来。 “二位,一共十八文。” 小厮将药材递给翠云,开口说道。 “嗯。” 翠云点了点头,伸手从荷包里面取出几块铜钱递给小厮。 刚好十八文。 “诶诶诶,免了,免了。” 还没等小厮接过铜钱,周天生赶紧把钱又又原封不动的塞回了翠云手里,连带着还有小厮手里那一带包好的药材,“二位姑娘,药拿好,这次就免了。” 看着周天生又是塞钱,又是免了药材钱的。 翠云和红杏两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懵了一下。 向来精明的周天生,能做到这样。 看来那德海堂是真的把他逼的可以啊。 “二位姑娘打算何时动身?” 见翠云和红杏接下药材之后,周天生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唔,那就现在。” 翠云回道。 “好。” 周天生点了点,随即看向钱四道:“去备车,现在去叶家。” “好勒。” 钱四点头答应一声,赶紧转头向着后院走去。 周天生看了翠云和红杏一眼,让两人稍微等候一下,也转身去了后堂,回来的时候,手里便多了一个药盒,看起来沉甸甸的。 翠云和红杏没多问,跟着周天生一起上了钱四拉过来的马车,便向着叶家而去。 就在马车带上周天生、翠云和红杏三人向着叶家而之时。 德海堂内,一名中年男子脸色阴沉的抬起头,转头看向身旁的一名青衣小厮开口道,“周天生去叶家?难不成叶家的小姐又病了?” 这名中年男子乃是德海堂的掌柜,与周天生一般以前也是德济堂的老人,只不过现在跟着东家大少爷出来一起自立门户了。 “王鑫,你跟上去看看,叶家是康王镇的大户,可不能让那周天生给抢去了。” “好嘞,掌柜的。” 青衣小厮王鑫闻言,很快就换了一身打扮,混在人群里面跟在马车后面向着叶家而去。 “哼,这叶家也是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相信那周天生,不知道德济堂已经成了空壳子了吗?” 看着小厮离去,中年男子嗤笑一声,随即摇了摇头向着德海堂里面走去。 第九章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叶家柴房内。 一架刚刚刷上桐漆木床摆在叶韵芝眼前。 木床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八,以叶韵芝一米七的身高在上面滚都行。 床的四个脚陈河都留出了单独的空档,以方便日后叶家工人在床角上单独架设盖顶,方便挂帷幔以及防风布之类的东西。 至于那种明清时期的拔布床,陈河却没有去做。 那玩意设计雕花工艺太复杂了。 他做的家具还行,但是雕花这玩意还是要老师傅来。 而且拔步床看着好看气派,但也不实用,对叶韵芝来说有个可以升降的床板才最为划算。 当然这个床单和被褥也要另外配,否则床底一升起所有的垫被全部下滑,麻烦都麻烦死。 其实这个床也不是他自己发明的。 而是前世医院常用的病床,他只不过是利用这个时代的工具稍微改造了一下,顺便把宽度扩大了一下。 “好了。” 刷完最后一块木板的桐油,陈河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叶韵芝:“看看,满意不?” 叶韵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围绕着这个双人大床打量了一下。 虽然她已经看过了,但是现在做好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又仔细看了看,尤其是床底那复杂的木质结构,半晌之后,才小声的说道:“满意。” 有了这个床,以后她不会担心睡觉会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了。 “可惜刚刷上桐油,要晒几天才能用,这几天你就将就一下睡之前的床,等桐油干了之后再用。” 陈河眨巴着嘴,有些可惜的道。 桐油是从桐树上割下来的天然漆,经过晒制研磨兑水之后才能使用。 这种天然漆和前世那种化学漆不同,没有太强的刺鼻异味,但干的过程比较慢,要放在太阳下晒,而且还不能暴晒,不然容易干裂。 不过虽然过程麻烦了点,但是光泽度好,附着力强,耐热还耐酸,持久度也不错,不会像前世那些床一样动不动掉漆,睡在上面还有一股刺鼻的异味。 “可惜我找了一圈没有楠木,也没有沉香木,要是有沉香木给你床板安上一整块沉香木那就更好了。” 沉香木有助于睡眠,对于睡眠不好的人最为实用,前世的时候陈河也花钱在网上买过,结果是假的。 后来好不容易搞到了一块,结果没来得及享用,就到了这里。 “去去去,说什么呢,楠木那是皇家才能用的,我这个小老百姓可不配。” 叶韵芝白了陈河一眼,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煞是好看,说完沉吟了片刻,“至于沉香木,我倒是能找到有办法找到,但是还是很久之前看到的了。” 叶韵芝不太肯定的说道。 “在哪?” 陈河眼神一亮,抬起头连忙问道。 沉香价值千金,前世上好的沉香木都是按克卖的。 就算在这一世,沉香木没有金丝楠木之前,但那也是好宝贝。 而且按照《本草纲目》里面记载,沉香也是一位药材,对于清神理气,补五脏,止咳化痰,暖胃温脾,还能通气止痛等等效果也是极好。 “在乡下山上见过,可惜那都是好些年前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叶韵芝迟疑的回道。 “对了过几天下乡收租,你和我去吗?” 叶韵芝抬起头,看向陈河问道。 叶大有瞧不上陈河,她担心她去下乡收租的这一段时间,叶大有会对陈河动手。 “去乡下收租吗?” 陈河有些迟疑,“我想回二里沟看看。” 二里沟是陈河的家乡,虽然他现在来了叶家,但是他的老娘还在家里。 以他嫂子那泼辣的性子只怕他不在之后会更容不下他老娘。 “二里沟也是我们叶家的租地,你要是想去,正好可以走一趟。” 叶韵芝想了想回道。 “好。” 陈河点头。 前面二十年他一直浑浑噩噩,要不是他老娘照顾早饿死了,不管如何他都想回去看看。 “行,到时候正好要经过二里沟,和你一起回家看看。” 叶韵芝点了点头,说到一起的时候,突然俏脸一红,改口道,“让你回去看看。” 陈河莞尔一笑,没有说话。 被陈河看着,叶韵芝风情万种的瞪了陈河一眼。 “走,吃饭。” 叶韵芝轻声说道。 “等下,还有几个细节没处理好,处理好再说。” 陈河摇了摇头,又拿起桐油光子和鬃毛刷,弯下腰对着床体上那几个漆体不均匀的角落刷去。 “嗯。” 叶韵芝微微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认真做事的陈河,感觉心底格外的襟翼。 找了一个凳子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静静的坐在那里,不时的给陈河递过去一点东西。 院门外,刚刚走到柴房门口的张茹看着小院里面和睦静谧的一幕,脸上的冷色也渐渐有所缓和。 当当当! 敲了敲院门。 张茹没有大声喊。 听到门口的动静。 叶韵芝和陈河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向院门口。 “娘。” 叶韵芝亲热的喊了一声,像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俏生生的跑上前搀起张茹的手。 “阿” 陈河本能的向着前世打招呼的习惯叫一声阿姨,但一张嘴却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前世了,挠了挠头皮,有些尴尬的喊道:“伯母。” “以后记得改口。” 张茹闻言,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轻轻瞪了陈河一眼,这才开口道:“以后记得改口。” “额” 陈河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娘。” “诶。” 张茹闻言脸上露出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娘。” 叶韵芝羞红着脸,撒娇似的抱着张茹的手臂摇了摇。 “别摇了,再摇我这幅身子骨都快被你摇散了。” 张茹爱怜的在叶韵芝的白皙晶莹的琼鼻上轻轻点了点,随后摸了摸叶韵芝的俏脸,轻声说道:“都成家了,以后像个大姑娘一点。” “好。” 叶韵芝点了点头。 “嗯。” 张茹点头,随即看向陈河说道:“你先忙,我和韵芝有些话说。” “嗯,好。” 陈河点头,并没有多想什么就继续低着头刷着手里的桐油。 见陈河一脸认真的样子,张茹暗暗的点了点头,随即小声的看着叶韵芝说道:“这陈河好像和传言的并不一样。” “那是。” 叶韵芝傲娇的点了点头。 “看把你得意的。” 张茹轻撇了叶韵芝一眼。 看着许久未曾显露笑容的叶韵芝如此开心的模样,张茹心底也是一阵感慨。 或许叶韵芝真的找到了如意郎君。 但作为母亲有些话,她终究还是要说的。 “跟我来。” 张茹拉着叶韵芝缓缓向着小院外走去。 第十章 张茹的来意 周天生入叶家 叶家柴房外,看着走在前面的母亲,一言不发的母亲。 不知道为何叶韵芝心底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中午的时候,她才和叶大有吵了一架,下午她娘就过来找她。 “是爹让娘来的吗?” 叶韵芝心底暗自琢磨。 反正她心底总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陈河做那个床是给你做的?” 走在前面的张茹突然开口问道。 “啊?” 听到这句话,叶韵芝先是一愣,随即俏脸微红的点了点头,“嗯,是的。” “不错,知道疼媳妇,算是一个好女婿。” 张茹点了点头,“既然他对你好,你以后也对人家好点。” 张茹嘱咐道。 “知道了娘。” 叶韵芝俏脸微红,捏着白皙的手指害羞的回道。 “嗯。” 张茹会心一笑,随即有意无意的问道:“我听福伯说你让翠云和红杏出去买药了?” “嗯?” 听到这话,叶韵芝心底微微一紧,有些紧张的看向张茹。 抬腿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子,小声的嘀咕道,“死丫头,什么都说,看我回来不撕烂你们的嘴。” 张茹白了叶韵芝一眼,她自己的女儿,她自己最清楚,“你也别管翠云多嘴,这件事也不是翠云和红杏和我说的,是福伯说的。” “福伯?” 叶韵芝微微一怔。 心底却已经明白了。 福伯与翠云和红杏不同,福伯是叶家的管家。 从她爷爷那一辈就在叶家了,现在家里面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福伯在维持着。 福伯知道也很正常。 “我还听说那个药方子是陈河开得?” 就在叶韵芝愣神的时候,张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极为平静,没有一丝情绪在里面。 就像问个家常一般。 这让叶韵芝心底的担心也稍稍放下了一点。 看了张茹一眼,叶韵芝点了点头。 “唉。” 张茹叹息一声,看着女儿,摸了摸叶韵芝白皙晶莹的俏脸,轻声道:“你想治病吃药这件事娘本不该多管,但之前娘也派人请过德济堂的周掌柜给你瞧过,你每次都不情愿,开的药也不吃,但是却吃陈河给你开得药,还让翠云和红杏去给你抓药,这件事娘必须要问问。” 说道这里,张茹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沉凝。 不是她想多管,而是乱吃药会死人的,尤其是叶韵芝本身体质还弱。 似乎怕叶韵芝生气。 张茹又开口解释道:“不是娘想多管,而是之前外面对陈河的传言你也知道,那二里沟张夫人怎么和你爹说的你也知道,如实从目前的情况看,陈河并不是传言的那样,这一点娘刚才也看的明白,但医术这东西不是说会就会的。” “医道浩渺,多少人穷极一生不过学了皮毛,陈河现在还年轻,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你说他会医道,我相信,但是他能比得过德济堂的周掌柜吗?” “德济堂的周掌柜你都不相信,你还反而相信陈河,这一点为娘的不得不担心。” 张茹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担忧的说道。 “娘。” 叶韵芝叫了一声,随即道:“陈河真的会医术,而且很好,你就是不相信你陈河,难道不相信你女儿嘛。” 叶韵芝抱起张茹的手,一脸委屈的道。 “我就是相信你,才过来看看啊。” 张茹轻声喊道,捏了捏叶韵芝的小脸,嗔怪道:“娘也年轻过,也知道刚刚成婚之后是什么样子,就是因为知道娘才提醒你啊。” “相信丈夫是咱们作为女人的本分,但是也不能盲目的相信啊,年轻啊,有的时候会被所谓的情啊爱啊冲昏了头脑,等上了年纪就会明白,一切都是虚的,自己的身体才最重要,娘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张茹轻声说道,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娘,你说什么呢,我和陈河还没到那一步呢。” 叶韵芝娇嗔道,旋即抬起头神色认真看向张茹,“之所以相信陈河是因为陈河那天晚上给我把脉了,我什么都没说,但陈河已经把我所有的症状全部说出来了,你说我能不相信吗?” “真的?” 张茹神色不变,依旧俏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真的。” 叶韵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到底是长大了,现在说谎连娘都看不出来了。” 张茹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 “哎呀,娘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嘛。” 叶韵芝气急,剁了跺脚,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老娘。 她也知道张茹是为了她好。 但事实真的不是张茹想的那样。 “好了,别说了,娘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让你注意自己的身体,至于你说的娘不是不信,而是娘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张茹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是温柔如水,但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语气却是让人不容置疑。 “唉。” 叶韵芝长叹一声。 她也明白没有见识过陈河医术的人真的很难相信。 三人成虎不是没有道理的。 更何况当初张寡妇和陈河她嫂子说的那些话依旧给了她娘先入为主的印象,很难再改变。 不过即便如此。 叶韵芝依旧相信。 张茹终有一天会改变对陈河的印象,就像现在张茹依旧相信陈河是一个正常人一样。 时间。 让时间去证明。 “小姐,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叶韵芝跟着张茹在叶家大院里面走着,走到叶韵芝小院的时候,翠云的声音从叶韵芝的背后响起。 叶韵芝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但当看到翠云身旁的人时却是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周掌柜?” “叶小姐近来可好?” 周天生笑着回应道,看到叶韵芝身旁的张茹,周天生又是微微拱手问道:“见过叶夫人。” “这是什么风把周掌柜给请来了。” 张茹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意,声音轻柔道。 周天生来了也好,她真好也想请周天生给叶韵芝再看看,也许这次冲喜之后叶韵芝的病真的有转机也不一定。 “唉,说来惭愧,其实老夫这次来是为了拜访您姑爷的。” 周天生拱了拱手有些难为情的回道。 “拜访陈河?” 张茹闻言诧异的看了周天生一眼,转过头看向叶韵芝,问道:“你让翠云和红杏去请周掌柜了?” “没啊。” 叶韵芝茫然的点了点头。 “夫人这话折煞我了,小姐有陈公子医术超群之人贴身照料又何须差人去请老夫。” 周天生拱了拱手赔笑着说道。 这一句,张茹和叶韵芝更加茫然了。 第十一章 丈母娘特许,人伦之礼 “周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身不懂?” 张茹摇了摇头,看向周天生问道。 “夫人难道不知?” 周天生同样茫然的问道。 “不知。” 张茹依旧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只是听福伯提起陈河给叶韵芝开方子的事情,这才过来看看。 “嗨,具体的方册,在下也就不与你说了,老夫直接与你说令爱病情。” 看这张茹脸上的茫然,周天生轻嗨一声,一脸苦笑道。 “嗯?” “周掌柜请。” 张茹眼中闪过异色。 看周天生脸上的神色不像是作假的样子,张茹心底也渐渐变得好奇起来。 伸手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周天生闻言点了点头,没说话,转头看向叶韵芝,颇为感慨的道:“小姐距离康复之日不远了。” “嗯?” “我?” 叶韵芝闻言一愣,她没想到周天生会说这话。 距离康复之日不远了? 难不成陈河的药真的有效? 看着叶韵芝脸上的神色,周天生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来惭愧,这些年老夫给小姐把脉次数不下双十之数,对于小姐之症状也极为了解,小姐乃咳症,舌苔发白,痰清而白,此乃为位有寒症之兆,老夫虽知,但却始终解决表症之药和里位之药药性过猛的问题,但直到老夫看到小姐夫君所写之方,方才明白这药草百味皆遵循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之道。” “小姐之病症解决之道便在这药方之中。” 周天生一脸唏嘘的说道。 张茹闻言心底陡然一个激灵,随即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激动之色,抓住周天生的手,急忙问道:“周掌柜的意思小女的病有救了???” 这些年她为了叶韵芝的病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 每每逼着女儿强行喝着女儿最不喜欢喝的药,张茹的心底又何尝好受。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她女儿要活着啊! 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折磨。 叶韵芝的心死了。 她的心也死了。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能过开开心心的过完这最后几年。 仅此而已。 但现在一切似乎不一样了。 “周掌柜,你说我的病有救了?” 叶韵芝同样声音颤抖的看着周天生。 难道自己真的可以活下去? “二位莫要激动。” 看着叶韵芝和张茹母女二人脸上的激动之色,周天生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复杂。 这些年他给叶韵芝看病自然知道叶韵芝和张茹母女心底最期盼的是什么。 “此方确实是治疗小姐病症的良方,但后续还是继续服药,一切都要慢慢的调理,不过这事情又小姐夫君亲自诊断,老夫对于此也不用太过担心。” “相信在令姑爷的照料下,小姐的症状不日便可缓解,以致痊愈。” “当真?” “自然当真。” 周天生轻笑着说道,“此事老夫还是可以断言的。” 听着周天生说着如此肯定的话,叶韵芝和张茹二人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看着叶韵芝和张茹母女二人如此,周天生也是神色复杂。 这些年他给叶韵芝诊脉,自然也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身形单薄的女子背后究竟遭遇了何等的痛楚。 一夜又一夜是怎么过来的。 所以对于叶韵芝和张茹母女二人这样的反应他心底也明白。 一旁的红杏和翠云看着自家小姐和主母如此模样,也悄悄的摸了摸眼泪。 小姐和夫人这么多年太不容易了。 母女二人哭了好久之后,才稍稍有所缓解,看着周天生还在眼前,脸上也不由得有些尴尬。 周天生见此,心底一笑,这才转移话题问道:“夫人,小姐,今日老夫来此,可为何至今未曾见到你家姑爷?” “哦,哦,哦,在柴房,在柴房。” 叶韵芝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依旧眼眶通红,指了指不远处的柴房急忙说道。 “柴房?” “令夫君住柴房?” 周天生闻言一愣,眼眸微眯似有些诧异的看着叶韵芝和张茹母女二人。 “周掌柜说的是哪里的话。” 张茹尴尬一笑,旋即解释道:“我叶家虽然名声不好,但也不至于让新婚女婿住柴房,这传出去不是让人家笑话嘛。” “小婿在柴房乃是为了给小女打制新床。” 说道这里,张茹脸上闪过一丝满意。 哪个丈母娘不希望自己的女婿对女儿好呢? “哈哈,倒是在下多想了。” 周天生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夸赞道,“令姑爷对于小姐当真是不错。” 大乾男尊女卑,思想固化,三妻四妾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为新婚妻子亲自动手做床,还真的是很少。 “多谢周掌柜夸奖,老身就在此替小婿谢过周掌柜了。” 张茹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笑意,满面红光道。 女婿等于半个儿子。 见有人夸她女婿,她自然心底也开心。 见张茹如此,周天生脸上也是微微一笑,随即沉声道:“夫人可否待在下前去拜访令姑爷?” “不知所谓何事?” 张茹问道。 “唉,不提也罢,等见了令婿之后,夫人自然知晓。” 周天生长叹一声,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 德济堂与德海堂的事情终究是德济堂内部的事情,他一个在德济堂坐诊了半辈子的人,说出来也的确没脸。 翠云和红杏眨巴着眼,看着周天生不说。 她们二人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既然如此,跟我来。” 张茹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闻,望向叶韵芝开口道:“韵芝,还不带路?” “母亲,周掌柜随我来。” 或许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终于有了转机,叶韵芝此刻的心情也是极好,点了点头之后,便带着张茹和周天生向着柴房走去。 翠云和红杏也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陈河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叶韵芝的床已经做好,但是在叶韵芝的床旁边还有着一张稍小的床。 看到这张床的出现,张茹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怔,随即笑骂道:“这孩子,都已经成婚了怎么的还如此。” “韵芝,你就是这样对你新婚夫君的?” 张茹眯着眼,笑问道。 “哪有。” 叶韵芝俏脸微红小声的说道。 “明明是陈河自己要这样的。” “行了,以前怎么样,为娘的不说,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既以成婚,当行人伦之礼,夫妻分床想什么样子?” 张茹白了叶韵芝一眼,故作威严的说道。 第十二章 傲娇媳妇,助攻丈母娘 “娘,我和陈河刚刚成婚,就行人伦之礼是不是太早了嘛?” 叶韵芝娇憨的喊了一声,俏脸尽是一片殷红,低着头小声的嘀咕道。 既不敢去看张茹,更不敢去看陈河。 所谓的人伦之礼说白了就是行夫妻之事。 虽然按照大乾的风俗,向来都是如此。 但刚刚成婚就要还在对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来说实在是太早了,对于陈河来说也有些不适应。 他给自己重新做个床只是为了舒坦一点。 陈河瞥了叶韵芝,见后者正紧张的攥着衣角,想了想飞快接过话茬,看向张茹化解道:“娘,我和韵芝现在还年轻,那事不着急,还是先以韵芝的身体为主。” 虽然放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不能碰,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叶韵芝俏脸微红,感激的看了陈河一眼,赶紧附和道:“对啊,娘,我现在有恙在身” 张茹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又看了一眼陈河,无奈的笑道: “你们两个啊,才刚成婚多久,就开始一唱一和了。” 感受着张茹的目光投来,叶韵芝眼神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俏脸微红,但依旧强撑着镇定看着张茹。 “也罢,就由着你们去,现在的确也该以养身体为主。” 张茹无奈一笑。 “多谢娘。” 叶韵芝俏脸微红羞涩的点了点头。 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莫名的失落。 看了陈河一眼,心里略显歉意,轻声说道:“你怪我吗?” 经过张茹这一番话,叶韵芝心底也有些接受了陈河妻子的这个身份。 我可以说怪吗? 陈河眨巴着嘴,心底很很想说这么一句话,但是想想自己辛苦营造出来的好丈夫形象不能就这么破了。 “怎么可能呢,别多想。” 伸手轻轻握了叶韵芝的小手,后者本能的想要闪躲,但见到陈河那只大手伸来,终究还是任由陈河握在手里。 触感冰凉,却又恍若无骨。 张茹瞥了陈河一眼,看到陈河正拉着叶韵芝的小手。 风韵犹存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这小子还挺上道。 成然,刚才的那一番话,她的确有试探的成分在里面。 女儿是满意了,但是她这个做丈母娘的还是要考验考验。 万一她这个宝贝女儿加错人的怎么办? 岂不是后半生都要不幸? 不过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陈河既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的不堪,又懂的疼老婆,而且从周天生话里的意思,陈河的医术好像也不错。 这一点倒是让她极为满意。 既然如此,那就顺水推舟。 “这才像个夫妻的样子,都像之前那般生分,想什么样子。” 张茹瞥了一眼叶韵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走到院门口张茹又回过头来嘱咐一句。 “韵芝,这几天你就不用去大堂用膳了,你爹那边我去说。” 陈大有与她不同,性子暴戾,从骨子里瞧不上陈河,不会因为一两件事就改变对于陈河的看法。 今天韵芝又因为陈河和叶大有吵了一架,以后用餐带陈河过去,以叶大有的性子肯定要为难陈河,倒不如先让叶韵芝带着陈河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面过二人世界。 至于叶大有那边,她自己去吹枕边风去。 “多谢娘。” 叶韵芝闻言一喜,赶紧的点了点头。 她看的出来张茹这是在帮她。 张茹同样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看向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的周天生,笑着说道:“周掌柜,请,小婿就在院内,您找小婿之事亲自去说就好,我这老婆子就不掺和了。” 说完张茹便起身带着丫鬟离开了小院。 “多谢夫人。” 柴房的小院外,周天生闻言一喜,同样感激的看了张茹一眼,连连拱手,这才顺着张茹让开的一条道向着小院走去。 小院里面,叶韵芝神色复杂的看着陈河。 自己就这么嫁人了? 一开始见到陈河之时觉得陈河可怜,因为她的病情连累了陈河,但是现在相处下来,陈河好像也并非外界谣传的那样,为人粗中有细,对她也很好。 好像嫁了这么一个郎君也不错。 “娘已经走了,这场含情脉脉的戏可以收了。” 陈河调笑道。 “呸。谁含情脉脉了。” 叶韵芝俏脸一红,啐了一口,赶紧缩回了被陈河拉着的小手,把目光移向别处,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陈河哈哈一笑。 这小妮子还是有点傲娇啊。 “哦,对了,陈河你自己的那个床啊太小了,我看你给韵芝做的床就不错,唔,我这几天有空就命人给你们重新缝制一些床褥,让人送去,现在天气凉了,两个人也暖和一点。” 就在周天生刚刚走进小院的时候,张茹的声音又一次在小院外面响起。 听到这句话叶韵芝前半句听着还觉得没什么,但听完后半句的时候白皙晶莹的俏脸又是一红。 不满的瞪了张茹的背影一眼。 小声的嘀咕道:“什么嘛。” 陈河想笑,但是为了照顾叶韵芝的面子,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 丈母娘这一波强行助攻,属实可以。 看着陈河想笑又强忍的样子,叶韵芝心中羞赧,但又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便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翠云和红杏在给我熬药,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便一副神色淡定的样子离开了。 陈河看着她的背影。 呵,还在假装淡定。 你走路都不是直线。 看着从身边跑出去的叶韵芝,周天生讪讪的摸了摸胡子。 这一趟,没白来。 至此小院里面只剩下了陈河和周天生二人。 见到陈河站在院中,周天生拱了拱手,微微欠身,看着陈河:“见过陈先生。” 陈河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年纪比叶大有还大上不少的老先生,给自己施了一个平辈的礼仪,并且以先生相称。 陈河心底就明白了,这老先生应该是为了药方而来的。 看来这个世界上的大夫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摆资历。 “你是?” 陈河抬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微笑的看向周天生。 “在下周天生,添为德济堂掌柜,今日前来乃是特地为了拜访先生。” 周天生笑着道。 “老先生来此所谓何事?” 陈河回道。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陈河才彻底看清楚周天生的容貌。 年纪和张茹差不多相似,约莫五十左右,双鬓已经有些斑白,额骨凸起,鼻梁高耸,留着巴掌长短的短须,头戴布帽,穿着一身天青色长衫,要不是手里提着一个郎中专有的药盒,只怕还以为是一个教书匠。 第十三章 医者仁心 “唉,先生问了,在下也就如实说了,这一次前来,也的确有些事情,想要烦劳先生。” 听到陈河这话,周天生轻叹一声。 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忧愁。 “其实此事本不想麻烦先生,但奈何老夫技穷,又不忍老东家半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故才厚着脸前来叨扰。” 周天生面带愧意看着陈河。 这事情是他们德济堂内部的家事,把陈河牵扯进来的确有些不太好。 陈河默默的看着周天生,眼底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道:“老先生何必如此,韵芝的病情这些年也多劳老先生照料,若非如此,以韵芝的病情也撑不到现在,若是有难处,老先生不妨直说,晚辈能帮得上忙的,自然会帮上一些。” 叶韵芝很多的药方都是周天生留下的。 陈河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些年周天生也的确尽力了。 周天生神色复杂,看着眼前和自己儿女一般大小的年轻人,长叹一声,羞愧道:“唉,既然如此,老夫也就直说了。” “嗯,但说无妨。” 陈河点了点头。 “老夫此次前来是想邀请先生去我德济堂坐诊。” 周天生羞愧的说道。 “坐诊?” 陈河闻言一怔,略显错愕的看着周天生。 常言道,兵家大忌便是临阵换帅,士兵对于将军的认可需要时间一点点去积累。 治病救人,开医馆更是如此。 任何一个病人对于医生的信任都需要长期的积累。 临时让他去坐诊,即便他有着前世的积累,但是病人对于医生的信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积累下来的。 若是贸然换人。 非但不利于德济堂的生意发展,反而有弊端。 而且周天生医术也不差,之所以治不好不过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罢了。 又何至于邀请他去坐诊? “老先生这是发生了什么难言之隐吗?” 以陈河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要么是周天生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了,要么就是有其他的难言之隐。 “唉,就知道瞒不过先生,如此我也实话实说。” 看着陈河,周天生苦笑一声,随即把德济堂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告诉了陈河,没有一点隐瞒,甚至德济堂总号如今的处境也全部告诉了陈河。 “当然,在下并不敢妄想先生出手解决这场纷争,但只求先生能保住这康王镇德济堂一个招牌就行,待得我百年之后把德济堂还给东家小姐,这样我就是到了泉下也有颜面去见老东家了。” 周天生声音低沉。 他是德济堂的老人,学徒的时候就跟在老东家的身边,虽说是主仆,但在他心底更多的是师徒。 现在德济堂老东家病故,内部又闹出这种事,他一个外人不想也没资格干涉德济堂大小姐和大少爷之间的斗争。 他想的就是守住老东家交给他的这块招牌。 这样也就够了。 “是家事。” 陈河轻笑一声,有些明白了。 这种情况前世也很多,不知道闹出多少狗血的事情。 但那个大小姐明明得到了家业却把最重要的秘方丢了,现在又闹出这事,陈河也不知道该咋说,只能说一个字。 蠢! 说实话这件事,陈河不想参与,也不想管。 但周天生对于叶韵芝有恩,这件事他又不得不搭把手,毕竟叶韵芝对他也不错。 见陈河没说话,周天生摇了摇头,感叹道:“确实是家事啊。” “其实这件事在下本不想掺和,说起来我也是一个外人。” “但当年清河闹荒年,官府昏庸无力赈灾,致使饿殍遍野,老夫也流落街头差点饿死,要不是老东家好心赏我一口饭吃,又传了我一身医术,也没有我周天生的今天,现在老东家去世,大小姐和大少爷又闹出手足相残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在下也是没办法了,才厚颜想着请先生出手护下我德济堂最后一块招牌。” 说起德济堂老东家周天生眼底隐隐有泪花涌现。 陈河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周天生。 前世没立国前,华夏曾闹过废除中医全面采纳西医的事情,民国政府也是下了很大的力气,最后还是一帮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发动万民书,说动民国政府来一场中西医之间的对决。 这才保下了中医的传承。 他的爷爷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中医之一。 所以听周天生说想保住老东家的招牌时,陈河的脑海里面不由的浮现一个整日笑呵呵的老头。 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在一场祸乱中死去,依旧照常出诊的小老头。 那时他年纪小,因为这事恨死他爷爷了。 凭什么儿子,儿媳都死了,你还能和没事人一样出诊,你心里就不难过吗? 为了这事,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理过他爷爷。 甚至在他的心底就认定了他爷爷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可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他爷爷晚上一个人偷偷抱着他爸爸妈妈的照片哭的时候。 他才明白。 这小老头不是冷血无情,只是把自己包裹的太严实了。 后来他自己当了医生之后也才明白,身为医生有的时候真的身不由己。 为了自己的孩子就此消沉下去,从此不再理医道。 可那些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他的病人怎么办?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家庭和他们家一样支离破碎吗? 也是那一晚之后。 他对于他爷爷逼着他学医再也不排斥。 小老头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看着眼前的周天生,陈河感觉似乎有那么一刻。 两个小老头似乎产生了某种重叠。 陈河怔怔的看着周天生,回过神来,心底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想什么呢?” 抬起头重新看向周天生。 “老先生,这件事恕在下无法答应。” 陈河想了想终究还是拒绝了周天生的邀请。 他厌倦了那种每日都要经历生离死别的感觉,也不想再看到一张张活生生的面孔到最后变成冰冷尸体的画面。 虽然同情周天生,但他也不想再勉强自己。 至于陈家祖传的医术,他前世带学生的时候也传出去了,他心底也没有什么负担了。 这一世,他想过得自私一点。 “先生不再考虑考虑吗?” 看着陈河毅然决然的拒绝,周天生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不考虑了。” 陈河摇了摇头。 “唉,行。” 周天生长叹一声。 陈河帮他是出于道义,不帮他是出于本分,他自然不能强求陈河。 陈河看着周天生没有说话。 周天生有一颗纯粹的医者之心,也经常下乡义诊,自己贴钱给那些看不起病的人买药材治病。 和很多陈河前世认识的那些老中医一样,有着崇高的医德。 曾经陈河也有,但是他累了,也厌倦了。 经历过一次次的生离死别之后,有些人会麻木,而有些人却会陷入自责的怪圈。 很不巧。 他就是后者。 “既然如此老夫告辞了。” 虽然不想就这么无功而返,但周天生也同样不想把自己的麻烦强加在别人身上。 这样对于陈河来说是不公平的。 提起药箱,周天生怆然一笑,佝偻着身形缓缓向着小院外走去。 或许这德济堂本就该消磨在历史的岁月中。 看着周天生佝偻的身形,周身上下流露出的萧瑟。 陈河神色复杂,张了张嘴,但是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先生若是不愿意去,治疗小姐的药方可否准许老夫厚颜使用?” 走到院门口,周天生突然转身问道。 “老夫愿意花重金购买。” “买?” 陈河闻言一怔,有些疑惑的看向周天生。 第十四章 济世经方 陈河实在想不出,周天生怎么会说出这买这个字。 方子都已经知道了,你拿去用就是了。 何必在花钱买呢? 他陈河给了叶韵芝,也没有嘱咐叶韵芝不要将方子外泄,自然是不在意是否外泄。 周天生又何必要花钱买呢? 难不成是出于对于方子的尊重? 其实尊重也能理解,毕竟一个药方,不是随便就有的,而是要经过一次又一次小心的尝试总结而来,这也是为什么小青龙汤叫做经方而不是叫做药方的原因。 因为它正是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经验总结,才有了今天配伍的趋于完美。 听到周天生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陈河不由得对周天生又高看了几分。 小院门口,周天生看着陈河没说话,心底有些忐忑,他不知道陈河是否同意,也不知道陈河是否愿意接受花钱买这个方式。 毕竟在周天生自己看来,小青龙汤太贵珍贵了。 是治疗外有表寒内有寒痰的绝佳配伍。 放在任何一个大夫手里都绝不会轻易的外泄。 虽然他可以昧着良心不经过陈河的同意擅自使用,但处于对于医道的尊敬,他不忍心做出这种事情。 “三百两可否?” 周天生踌蹴了片刻,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三百两?这么高!” 陈河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以小青龙汤的价值远不止三百两,但周天生在得到的情况下还拿出三百两,这分量可就远不止银子这么简单了。 更多的心性。 同时以康王镇德济堂现在的处境,想拿出三百两银子也很难很难。 但是周天生偏偏愿意拿出来。 这一点让陈河不得不有些佩服。 但问题是小青龙汤适用范围有限,并不适合所有的咳症。 直接花三百两回去,在陈河看来要想收回成本很难很难,尤其是康王镇就这么大,每天瞧病的人也就那么多,不可能同时出现那么多可以适用与小青龙汤的病人。 “老先生,小青龙汤我可以卖给你,但是你要想清楚,以康王镇的情况你要收回这个成本很难很难,至少需要好几年,这一点你要想清楚。” 陈河是缺钱,但是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赚这个钱。 “在下明白。” 周天生点了点头。 “可你既然明白又何必给出这么高的价格?” 看着周天生一点都不急,陈河反而有些急着问道。 “因为我先生这个方子值这个价。” 周天生神色认真的回道 “嗨!” 听着这话,陈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青龙汤是值这个价,但是你也需要量力而行啊。 若是换做旁人,陈河懒得管,大不了笑眯眯的收下钱,后续如何与我无关。 但是周天生这样的人。 陈河心底却有些过意不去。 老实人不欺负老实人! 便笑了笑道:“罢了,老先生执意要买,我就再给你几个方子,与小青龙汤一起送给老先生。” 既不出诊,又不卖方子。 只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使不得,使不得,太过贵” 听到这话,周天生急忙推脱,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就被陈河打断道: “无妨,此事我也就是看在老先生的面子上,若是换做别人,我不会予以理睬。” 这一世,陈河不想再走医道,前世积累的那些方子对于他来说也无用。 给周天生也算是报答了。 当然仅仅只能是周天生,别人不可能! “老先生随身可否带了纸和笔?” 陈河走上前,开口问道 “有,有,有。” 看着陈河坚持,周天生不敢推脱。 随手打开随身的药箱摆在地上,取出笔墨纸砚,平铺在药盒的盖板上,亲自给陈河研磨,墨水研磨完毕,沾上狼毫笔沾上墨水之后这才递给陈河。 “先生请。” 周天生心底又激动,又是复杂,弯腰双手捧着笔递给陈河。 周天生摆出如此诚意。 陈河自然不会怠慢。 接过周天生手中递来的狼毫笔,在砚台上轻轻滑动,沾满墨水之后,便扶起袖子,弯着腰仔细的在宣纸上写着。 第一个方子依旧是小青龙汤。 半夏、干姜、细辛、麻黄、芍药、甘草,五味子。 看着陈河在纸上写下小青龙汤的药方,周天生微微点头,心里并没有多少意外。 发汗法第二个方子:麻黄汤。 麻黄,桂枝,杏枝,甘草。 看到第二个方子出现,周天生脸色微微一怔。 麻黄主发汗,平喘,利尿三个作用。 麻黄和桂枝,主发汗,麻黄和杏仁配主平喘,麻黄和白竹配就利尿。 而这个方子里面,麻黄和桂枝主发汗,麻黄和杏仁主宣肺平喘,而甘草在加入一味甘草,不仅平衡了麻黄,桂枝,杏枝三个药物的药性,使得整个方子的药物温和,而且药效持续时间得到很大的延长。 “先生这方子配伍当真是绝佳,不管发汗,散热,宣肺,平喘皆有极好的疗效。” 周天生忍不住赞叹道。 一剂小青龙汤就让他惊为天人,可想象到这给出的第二个方子又是同样的惊艳。 而且这个麻黄汤不仅可以用来发汗而且太阳病,头疼,发热,身疼,腰疼,骨筋疼,捂风,无汗而喘这些症状同样适用。 因为治疗寒邪避表,寒邪避肺,没有汗,肺气上逆而导致的咳喘的,喘的病人会有胸闷,所以用于治疗怕冷,发烧,咳喘,表病无汗的病,伴有胸闷的症状都可以用。 陈河没有说话,继续低着头写着第三个方子。 看着陈河没有说话,周天生也不忍打扰,只是低着头,弯腰给陈河小心的研墨,完全是一副学生的姿态。 事实上,陈河能给他其他治疗咳症的方子也的确算是传教之恩。 第三个方子:大青龙汤 麻黄,杏仁,石膏,甘草,桂枝,生姜,大枣。 但看到第三个方子,周天生却是眉头微微一皱,手里研磨的动作也不由得一顿。 这好像并不是治疗咳喘这种咳喘药方,反倒是治疗寒邪避表,阳于化热,因而扰心而出现的不汗出,烦躁这些症状的药方。 看着周天生研墨的动作稍稍有些停顿,陈河疑惑的问道:“老先生不懂?” 周天生苦笑一声,“在下的确不懂,还请先生指点。” “也罢,我就给你解释一下。” 陈河放下笔,单手按压在自己的心肺之间,“我们胸口一共有两个器官器官,一个心一个肺,寒气避表,阳于化热之时,热气侵袭与心,故而我们会出现烦躁,不出汗的症状。” “嗯。” 周天生点了头。 陈河又接着说道:“但是老先生,这心脏受到热气侵袭之时,这个热盘踞在心中,而肺就在心的旁边,这个热邪是否会扰肺?若是扰肺,那我们会不会出现胸闷,咳嗽,咳喘的症状?” “的确会有,倒是在下浅薄了,先生请继续。” 听到陈河这么一解释,周天生脸上顿时露出恍然,恭敬站在一旁看着陈河继续写下去。 陈河提醒道:“这方子麻黄剂量较多足有六钱,若是病患服用药方之后,已经出现了出汗,体内的热邪也已经划去,那么这个麻黄便不能在用了,即便是要用麻黄的用量也要减少,老先生一定要注意。” 因为麻黄加桂枝出汗过于生猛,用了太多的话反而容易伤津。 所以用完一次最好就是不要再用,当然若是没有出汗也的确可以再用,但问题是要视情况而定。 “明白,明白,多谢先生。” 周天生赶紧点头。 “嗯。” 陈河点头。 “这是治疗咳症发汗的三个方子,接下来我再给你写下另外一种方法,清热法。” 陈河继续说道。 “先生请。” 听到清热法三个字,周天生微微点头。 大乾治疗咳症有四种方法,清热法也的确是其中之一。 第十五章 绝不外传! 嗯。” 陈河点头,继续握着狼毫笔在纸上写下 清热法,第一个方子:麻杏石甘汤 麻黄,杏仁,石膏,甘草。 看到这个方子,周天生并没有意外,因为大青龙汤里面也有这个配伍,用于邪热壅肺,有发热,咳喘,有呼吸困难的,胸闷的症状。 但是这个方子与大青龙汤不同的一点,这个方子不管是有没有表寒都可以用,因为他是以清肺热为主。 但不得不说这个方子配伍依旧极为精简且严谨。 丝毫不下于上面的几个方子。 清热法第二个方子:白虎汤 知母、石膏、炙甘草、粳米。 但看到白虎汤的配伍之时,周天生眉头一皱,他有些看不懂陈河为什么要用白虎汤治疗咳症。 看了一眼依旧再写的陈河,周天生忍不住问道:“先生,这白虎堂可治伤三阳合病,脉浮大,腹满身重,难以转侧,口不仁而面垢等症状或者阳毒发斑,胃热等病症,还有伤寒脉滑而绝者,内有邪热都可以用,但是好像并不能用于咳症。” 周天生下意识的问道,但说完周天生就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歉然道:“我太入神了,烦扰了先生的思路。” “无妨。” 陈河摆了摆手,淡然一笑:“这白虎汤乍一眼看过去的确是如此,但如果邪热壅肺,肺热积肺的时候出现了高热,繁渴,咳喘,呼吸困难,这个时候就可以用白虎汤了。” 周天生汗颜,惭愧的说道,“老夫本以为自己浸淫医道多年,对于药理已经融会贯通,如今看来还是太过狂妄自大,在先生面前我不过是个学徒而已。” “老先生无需如此,这白虎汤与其他方剂不同,本来我也有意提醒,但老先生既然问了,在下也正好解释一二。” “这白虎汤虽只有四个药物,但其中也有变化,若加人参,便名为人参白虎汤,治伤寒渴欲饮水,无表证者,若是加方术则为白虎苍术汤,适用于湿温脉沉细者,若是加桂枝,则名为桂枝白虎汤,可治温温疟。” “没想到一个药方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变化,受教了受教了。” 周天生连连拱手,脸上尽是汗颜。 他浸淫医道这么多年,可却从未想过,在一个方子里面加上不同的药物,从而产生更多不同的方子。 药理变化万千,看来他终究还是浅薄了些。 “老先生莫急,让我写完这白虎汤接下来的两种变方与你日后治疗咳症之时也有用。” 陈河摆了摆手,示意周天生停下。 但是这话落在周天生眼中,却是让他陡然一震,蓦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河。 “还有变化?” 周天生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河。 这个年纪比他小了一半还多的年轻人,脑子里面究竟装了多少药理的知识。 如此之多的变化。 他真的是想都没想过,挺都未曾听过。 陈河点头,写下了白虎汤第四种变化柴胡石膏汤也就是在原有的药方基础上加入柴胡,黄芩,半夏又可名为柴胡石膏汤,可治疗暑嗽喘渴。 看着眼前的柴胡石膏汤,周天生苦笑道:“是在下浅薄,多谢先生赐教。” 然而陈河却依旧没有抬头,继续在白虎汤后面写着。 “难不成还有变化?” 周天生虚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陈河的笔尖在宣纸上滑动。 化斑汤去白虎汤粳米,加入人参可治胃热发斑脉虚者 看着眼前化斑汤出现。 周天生呼吸粗重,一双眼眸盯着陈河,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一个方子五种辩法,明明很多主药都没变,但稍微改变其中一味主药,整个药方的性质却就此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个年轻人对于药理的理解究竟到了何等程度? 周天生不敢想,双膝微微有些颤抖。 他想拜师。 想拜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了一半还多,与自己儿女一般大小的年轻人为师,不求所学全部,但求其中万一。 但年纪之间的差距,却又让他有些跪拜不下来。 常言道达者为师,但真正能做到达者为师的又有几个。 多年以来养成的那份自傲还是让有些卖不开面子。 周天生想什么,陈河并不知道。 继续低着头。 写下治疗咳症的第三法:泄下法。 大承气汤。 看着陈河又写出了泄下法的药方,周天生十分专注的盯着陈河的笔,不敢错漏任何一丝,迫不及待的把所有的信息收入眼中,甚至都不愿意晚一息知道这个东西。 浑浊的眸子中尽是前所未有的求知欲。 这个年轻人已经展现出了太多的不可思议。 如今再写出一个惊艳足以流传千古的方子似乎也正常。 而泄下法也同样是大乾医道用于治疗咳症的四法之一。 至于最后一种方法,便是祛痰法。 也就在周天生这个念头刚刚落下之时,陈河在宣纸上写下了第四法祛痰法自己大字。 第四法:祛痰法,射干麻黄汤。 依旧那样的惊艳,配伍依旧是那么的严谨。 看着写完的四种治疗咳喘的方法,依旧宣纸上正正十一个方子。 每一个方子都配伍严谨,都惊才绝艳。 周天生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不配使用这些方子。 我周天生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些方子。 看着眼前的陈河,他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一个一文不名,差点饿死的臭要饭的时候,他老东家带他去了德济堂,他看了看德济堂满堂干净的地板,又看了看自己两脚的泥,他甚至都不敢踏进去一步。 我不配踏进去。 正如现在他感觉自己配不上这十一个药方一般。 这是十一个方子每一个都可以称之为秘方。 每一个配伍都极其严谨。 每一个蕴含相生相克之道。 有着十一个方子在手,不说他能重新挽德济堂的颓势,就是自己另立门户也能开一家丝毫不下于德济堂的药堂覆盖整个清河郡乃至清河郡所在的大乾兖州! 若是传出去足以引起大乾医道的疯狂。 当然这十一个秘方周天生绝不会轻易外传。 因为这关乎到医道的根本,一家药堂,一名大夫郎中赖以生存的根本。 陈河能毫无保留的给他,已经是对他天大的恩德。 尤其在没有陈河的允许之下传给第三人! 陈河伸了一个懒腰。 这个身体太弱了,写了一会就感觉浑身酸痛,放下笔,晃了晃腰身。 周天生见陈河起身,赶紧拜谢道:“多谢先生赐教,在下感激不” 然而还没等周天生说完,陈河摆了摆手道。“别急,还有。” “什么!!!” 周天生陡然睁大了眼睛,小腿发软,险些站不稳。 第十六章 仲景六法,君子之诺 大乾医道从数千年前的蒙昧时期发展到现在,历经岁月变迁,朝代变更,但治疗咳症所用的方法依旧是四法。 发汗法、清热法、祛痰法、泄下法。 历经岁月变迁,依旧数百年没有再提出别的方法。 最后的泄下法还是前朝南离之时名医刘然提出。 已经五百年过去了。 大乾也建立了差不多三百年。 至今大乾医道所沿用的治疗咳症的方法已依旧是那四种。 至于有没有第五种。 周天生不得而知。 因为那已经属于秘方的范畴,除了发明那个药方的医者自己的家族亦或是弟子门人之外不得而知。 但主流使用的方法依旧是四种。 公布在外的药方也有不少,但是却远远无法与陈河今日所提出的十一个药方相比。 “先生当真还有两种?” 周天生压抑着内心的惊骇,声音颤抖的问道。 第五种和第六种他听都没听说过。 更不知道这第五种和第六种究竟从哪入手。 虽然还没有看到最后的两个治疗咳症方法的经方。 但周天生已经被震撼的有些麻木了。 这完全是另辟蹊径,做到了前人没有做到的事情,而这个人不是浸淫医道几十年的老郎中,也不是出自医药世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确实还有第五种和第六种,等我给你慢慢写下。” 陈河摆了摆手示意周天生安静点。 陈河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腰背,伸手从砚台上重新拿起狼毫笔。 另外拿了一张宣纸,铺在药盒上。 就继续写了起来。 看着陈河,周天生尴尬的笑了笑。 回想自己刚刚的言行举止好像的确有些冒失了。 再次把目光望向陈河手里的笔,眼底经是专注。 此刻周天生完全把自己带入了学生的姿态,在向着老师求教,再无一点老中医的自傲。 第五种方法和第六种方法完全是开辟了他的认知。 他也想看看这第五种方法和第六种方法究竟是什么。 从哪方面入手。 第五法:利尿法。 仅仅看到这三个字,周天生眼前便陡然一亮,仿佛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人体五脏分属五行,肺为水之上源,若受寒气必然影响肺的宣发肃将,从而致使病灶多生,这利尿法的确是排除肺内多余的水汽。 但是这利尿又如何利尿呢? 陈河依旧在纸上写着。 利尿法使用方剂之一:猪苓汤:猪苓,茯苓,泽泻,阿胶,滑石。 “猪苓汤?” 周天生呢喃一声,他看不懂这猪苓汤如何利尿,更无法想到如何排除肺里面淤积的水汽。 周天生想问,但终究没有问出来。 他不想打扰陈河的思绪,也不想错过这一次绝佳的学习机会。 所以想了想,周天生还是没有打扰陈河。 陈河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药方中,脑海里面反复的思考着前世仲景六法里面对于猪苓汤的解读。 注解:主少阴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呕咳,心烦不得眠者,猪苓汤主之。 “原来是少阴病,少阴病扰利尿,通过改善利尿的确有利于排除肺里多余的水汽。” 周天生呢喃一声。 但一双眼睛依旧看着陈河。 到了现在这种程度,周天生心底依旧有种想强烈拜师的渴望。 什么碍于身份的自持,他都可以抛弃。 他只想跟着陈河学习更多的医道。 利尿法方剂二:真武汤。 “呼” 看完利尿法的两个方子,周天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通过利尿法治疗咳症的方法他虽然没有听说过,但陈河给出的两个经方对于通过利尿改善咳症也的确有大用! 第六法:和解法,小柴胡汤。 肝主疏泄,少阳胆与三焦为枢 ,推动激发促进整个肌体生机,生者情绪高昂,身而康健,舒达肝胆法便是推动肺气宣发肃降,调节情绪,而咳喘严重的人,大多会紧张焦虑,这种情绪极其影响康复 所以要疏肝解郁,舒达少阳。 药方:柴胡,黄苓,人参,半夏,甘草,生姜,大枣 还有一方为四逆散,主要由,甘草,枳实,柴胡,芍药组成。 治胸闷,咳喘,憋气,伴焦虑,紧张,手足发凉者。 到了这里所有的方子也总算彻底写完。 陈河吹干纸上的墨迹,轻轻将两张宣纸托起递到周天生的面前。 \"全部的六法便在这里,请老先生过目。” 写完全部的药方,陈河吹干纸上的墨迹,托起宣纸递给周天生。 周天生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又马上缩了回去,想接又不敢接。 连忙推脱道:“先生,这咳症六法太过贵重了,在下不敢收。” 张仲景治疗咳症的六法,每一道方子都经过无数的考验,周天生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以他对于药理的了解,却能一眼看出每一道方子用药都极为严谨,对症施药。 翠云和红杏拿去的第一个方子,他便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这个方子他才下定决心要来请陈河去德济堂坐镇。 谁曾想。 这第二法,第三法,第四法所用之经方用药之搭配之精准,配伍之严谨丝毫不下于第一个方子。 尤其是最后的利尿法和和解法。 陈河又根据病者的不同情况给出两种不同的药方。 每一个经方都是同样的水准,不管是配伍,还是用药,还是注解之上对于病理的研究,都让他有种划时代的感觉。 德济堂也有秘方,也是经过好几代人努力存留下来的。 在各自的病理领域皆有独到之处。 但不管是那些秘方,还是周天生他早年有幸见过的半卷宫廷秘方,和陈河给他的这些方子比都相差太多太多。 不管是配伍,还是用药都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先生请收回,在下着实不敢收。” 周天生摇头,虽然心底万分不舍,但是出于对于医道的敬畏,他还是不敢轻易收下如此贵重的经方。 这等经方的价值早已不能用钱来衡量,因为他是真正的济世经方! 弥补了当前大乾医药界的不足,给出了更为准确的用药方向。 若是传出去足以再立一门医道,千古流芳。 这等存在的医方他怎么敢拿? 陈河默默的看着周天生,心底又是意外,又是感慨。 这样的小老头真的不多了。 伤寒杂病论是前世学医时必须要看的一本医书,与《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并称为四大古医典。 虽然后世讲究科学治疗,因病施药,但用药时很大程度上还是经验学。 而《伤寒论》、《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 能历经上下接近两千年的流传自然是受到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认可。 是用药辩症的基础。 价值不可想象。 《伤寒论》中的,仲景六法虽是后世人归纳总结,但在前世那个医疗发达的时代也是中医一道的济世名方,即便西医昌盛各种抗生素乃至其他药物极其繁多的年代,在治疗咳嗽,伤寒,支气管炎等呼吸道疾病上仲景六法的作用依旧无可替代,甚至应对某些症状比抗生素,消炎类药物效果还好。 更别说对于这个时代。 陈河看着周天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小老头太实诚了,对于医道也有着一颗纯粹的敬畏之心。 想了想。 陈河说道:“老先生收下便是,医方存在便是治病救人,而且这方子留在我手里也是明珠蒙尘,给老先生也算是积善行德了,若是老先生觉得过意不去,便把这方子当做秘方,仅由你一人使用便可,不要传给外人。” 周天生心底又是感动又是无言,当即伸出手指,食指和中指指向天空:“我周天生今日在此发” “诶,诶,诶,没必要,没必要。” 陈河苦笑一声,赶紧一把按住周天生,“老先生你我之间的约定是君子之诺,何必发誓?若我不信你,又怎么会把方子给你。” 看着陈河,周天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该开口,只能无言冲陈河拱了拱手。 正是因为他是大夫,才更加明白这个八个方子的重要性,以及无数种药物中,搭配出这等经方背后所需要付出的心血。 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医道严谨,向来讲究循循渐渐,不可冒进也不可萎顿。 任何一点的进步无数经验的总结。 稍有不慎便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所以配伍出如此严谨的济世经方,所需要付出的心血,他心底明白。 也正是因为明白,自然也就更加不敢外传。 第十七章 漳缎织机,以后的路 噗通一声。 周天生没有任何预兆的跪在了陈河的面前,对着陈河接连三拜。 “先生今日大恩,在下永生不敢忘。” “赶紧起来。” 陈河走上前,赶紧扶住周天生。 但任凭陈河如何用力,周天生双腿却依旧如灌铅了一般,死死的跪在地上,声音沙哑,对着陈河又是一拜:“这一拜乃是在下为老东家而拜,感谢先生在我德济堂为难之时出手,让老夫得一保下德济堂这一块招牌。” 说完又是一拜。 看的陈河完全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 周天生年纪比他大了一倍还多,完全是他伯伯辈的人。 这么一拜,完全给他搞懵了。 站在那里也不是,扶起来也不是。 就这样,周天生又是三拜,再次对陈河表达感谢之后,这才走出小院。 但他带来的药箱却留在了柴房里,里面是三百两白银,以及一份后续康王镇德济堂永久五成收益的契约。 陈河本不想要,但周天生坚持,他也没有办法。 就这样小院里面只剩下了陈河一人。 看着眼前的白花花的三百两银子,以及那份康王镇德济堂永久五成分成契约。 陈河神色有些复杂。 虽说这一份是他该拿的,但是从周天生手里拿到怎么都有点过意不去。 “算了,以后若是能帮,就帮帮。” 陈河轻叹一声。 把脑子里面的杂念甩出。 想了想这箱子里面三百两白银该怎么用? 三百两白银虽然不多,但却是眼下德济堂能拿出的极限了,而且大乾百姓一年的收成也不过才十两左右,这还是丰年的情况下,荒年的话五两都没有。 如此对比之下。 三百两的份量自然重了不少。 “可是我该做什么呢?” 陈河心底暗自琢磨。 盐铁不可能,这是官营。 漕运也不可能这一份也被官府牢牢的掌控在手里,而且漕运,盐铁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这三百两投进入和打水漂似的,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搞不好还要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要不干老本行?做医生,开药堂?” 陈河眨巴着嘴。 但是想想又算了。 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就算他有医术,可药材从哪进? 哪个地方出产的药材品质最好。 哪个地方出产的药材疗效最好? 这些他都不知道。 就拿前世来说川蜀之地出产的黄连是最好的,但却被国外的医药公司提前订走,本土虽然也有其他地区出产的黄连,但同样的药方所用的黄莲不同效果却天差地别。 中医一道药方很重要,药材也同样重要。 就这么两眼一抹黑扎进去,同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问周天生? 是可以! 但前脚刚给人家药方,人家特地给了德济堂后续净收益的五成给他,这样做也不合适。 去别的地方倒是可以去。 但郡城以他现在的资金又不够。 所以现在就很尴尬。 “还是要找个稳定见收益,投资又不是很大的活。” 陈河眨巴着嘴。 稳定见收益,投资又不是很大的活。 有两种,一种是吃的,一种是用的。 吃的。 他不是厨子,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人的胃口,还是算了。 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用的了。 “丝绸,布匹?” “这个好像还真行。” 陈河眼前一亮。 吃穿用度每一个人都需要用,普通的老百姓穿的是粗布麻衣,叶家这种地主之家穿的都是上等的锦衣,也就是锦缎制成的衣服,价格还颇贵,就是叶大有也只有一两套上等绸缎做成的衣服,平日里都舍不得穿,也就有事情的时候穿穿。 整个叶家也就叶成武这个被叶大有寄有“厚望”的纨绔能穿穿。 至于别人都没有,就是叶韵芝都是这样。 而清河郡又是大乾有名的蚕丝产地。 虽然叶家不养蚕,不种桑树,但是陈河自己老家的二里沟山上就有不少野生的桑树。 如果能利用起来,好像的确不错。 陈河拎着周天生留下的箱子,向着自己和叶韵芝的小院走去。 可进门却并没有看到叶韵芝。 只是在桌上看到了几碗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 一碗小炒肉,一碗清水白菜淋了一点猪油,放了几颗蒜瓣。 不得不说还挺香。 陈河顺手捻了一块小炒肉放在嘴里。 味道也不错。 “这小妮子去哪了?” 陈河看了一眼院子里面依旧没有发现叶韵芝的身影,顺手把保温的木盒重新盖上等着叶韵芝回来一起吃。 随后便向着书房走去。 先把纺纱用的珍妮机结构图画下来。 这个还是他读大学的时候在大学图书馆里的书上看过几次。。 具体记得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 还是要先画下来。 如果实在忘记的地方大不了慢慢想。 至于纺纱的工人定制这些机器所需要的人工费,三百两银子足够了。 而且一开始他也不打算搞多大,先搞点机器回来试试水,效益好再扩大规模也可以。 纺纱虽然来钱慢了一点,但胜在稳定,又是刚需不在乎卖不出去。 至于织布用的机器,陈河脑子里面也有现成的构图。 漳缎织机。 前世他被他爷爷逼着学中医的时候,闲得无聊就会跑去邻居奶奶家玩,老人家里刚好有一台明清时期苏州织造绸缎时用的漳缎织机。 那时候穷,又没有什么文物保护意识,就那么摆在那里落灰。 他和老人的孙子没事就喜欢捣鼓。 后来捣鼓坏了,还被他爷爷打了一顿。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被他爷爷揍,所以他对于漳缎织机的记忆极为清晰。 想想小的时候经历,陈河也想笑。 可惜一去不复返了哦。 研磨好石砚,陈河便随手拿起桌上的,取了一张宣纸随手画起来。 他也没打算一次性画出来,而是一张纸上画一个零件,然后找不同的木匠定制。 然后自己回来组装。 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珍妮机的结构图是否会外泄出去。 毕竟这年头技术也是钱啊。 陈河在屋子里面画着,很快几张图纸就画了出来。 虽然前世练了一手好钢笔字,但是用在毛笔上却显得差了不少,不过也没事反正这辈子也不靠字吃饭。 开门的声音响起,房门被人由外向内推开。 叶韵芝端着一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米粥走了进来。 手上的篮子里面还放着几个白布盖着的馒头。 第十八章 娘子,你来教我什么是情趣 叶韵芝身上沾着油渍,虽然明显洗过,但是袖子上依旧沾了点黑色的锅灰,见陈河正在书房里面低着头画着什么,叶韵芝并没有说话,而是把手里的东西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陈河倒了一杯温水,这才缓缓向着陈河这边走来。 “累了一天了,先喝点水,等下吃饭。” 叶韵芝声音轻柔的说道。 言谈举止,完全像一个刚刚成婚的小媳妇。 “谢谢。” 陈河揉了揉眉心,伸手接过叶韵芝手里的温水喝了一口,但很快目光又再次落在了桌子上未完成的图纸上。 相隔的时间太久了,就算他自认记忆力不错,但是贸然想起珍妮机完整的构图。 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吃力的活。 所以现在想了一会,就感觉脑壳痛。 叶韵芝看了一眼陈河没有说话,只是顺着陈河的目光向着桌上望去,当看清楚宣纸上的图案的时候,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显愣了一下。 “你这是在画什么呢?” 叶韵芝好奇的问道。 陈河画的东西很像纺纱机的轮子,但是构造却复杂了很多,再加上一张图上一个零件,一时之间她也看不出来陈河到底画的是什么。 “没事想找点事情做做,总这样闲着不是事。” 陈河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摇头说道。 “这是织机吗?” 叶韵芝迟疑的问道。 “嗯。” 陈河点头。 “你是想在家里定制点纺纱机回来?” 叶韵芝又问。 “嗯,对。” 陈河点头。 对于叶韵芝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大约需要多少钱?” 叶韵芝沉默了半晌,轻声开口道。 “四五十两。” 陈河琢磨着投建一个纺纱工坊的价格,以及请木匠所需要的手工费的价格,想了想之后不太肯定的回道。 至于进原料蚕丝的钱以及工人所需要的钱,差不多再投入个八十两就够了。 工人的工资可以慢慢的开。 但是进蚕丝以及定制纺纱机和漳缎织机的钱却要一次性付清。 主要你第一次合作你不把货款结算给人家,人家也不一定会给你做。 “这样啊……” 叶韵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观看了一阵就离开了。 陈河以为她去忙别的了,就继续画图了。 等所有图都画完,他伸了一个懒腰,朝窗外望了一眼,繁星漫天,倒是前世看不到的美景。 哎? 他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叶韵芝在等他吃饭,便匆忙起身,去了卧房。 叶韵芝果然还在等着他,桌上的饭菜没有动,却已经凉了。 他心中生出一丝歉意,不好意思道:“刚才画入迷了,忘记你还在等我!” “男人当以事业为重!”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我去给你热热菜!” 陈河笑着把菜端了起来:“你坐着就行,我来热。” 说罢便端着菜去了厨房,随便热了热就端了回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桌子上面多了一个盒子,便顺口问了一下:“这什么?” 叶韵芝冲他眨了眨眼睛:“你猜啊!” “猜?” 陈河捏了捏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还是放过我。” 叶韵芝轻啐了一声:“真没情趣。” 陈河笑了笑:“何为情趣娘子教我!” “呸!哪有女人教男人的?” “那这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陈河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还真生出了一丝好奇。 叶韵芝笑了笑:“你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那我打开了啊!我真打开了?” “嗯哼。” 叶韵芝点头。 陈河又看了一眼叶韵芝,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就顺手打开了桌上的木盒。 一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碎银,还有不少首饰。 “够了?” 叶韵芝带着一丝小得意的看着陈河。 陈河愣了一下:“什么够了?” 叶韵芝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是你要做的事情啊,我的首饰差不多能当二十多两银子,盒子里面的碎银差不多也三十两左右,加起来应该够了。” 看着叶韵芝,又看了一眼盒子里面一粒粒碎银。 陈河心底有些感动,问道:“你攒了这么多,应该花了不少时间,我不能要。” “收着,这个钱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你现在需要钱,刚刚好。” 叶韵芝转过头来,迟疑的看着陈河,随即又笑了,撇了撇红润的小嘴,一脸看穿的样子说道:“这是我的私房钱,我不会和我娘说的,也不会和我爹说的,花了他们也不知道。” 陈河无言着看着叶韵芝。 他明白了叶韵芝好像会错意了,以为他好面子不好意思拿她的钱。 但同时心底也有些莫名的感动。 这傻丫头居然把自己的首饰都拿出来了,而且那个装钱的红色漆盒里面的钱都是一些碎银子以及一些铜钱。 可以看得出来这的确是叶韵芝自己这些年省吃俭用攒出来的。 不知道为何,看着叶韵芝这么懂事的样子。 陈河心底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凭什么要受那被病痛折磨的破罪。 深吸一口气,心底自语道:“老天爷,你赢了。” “如果我这辈子不治好叶韵芝的身体,让她过上好日子,我不信陈!” 叶韵芝看着陈河看着自己不说话,这才反应过来,旋即傲娇的转过头去俏生生的说道:“你可别多想啊,我只是觉得这个钱放在我手里也没用,给你就当投资了。”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找回了场子,又像个傲娇的小天鹅抬起修长雪白的脖颈。 陈河闻言一笑,摆了摆手,笑道:“我有钱。” “你刚从山里出来哪来的钱啊。” 叶韵芝以为陈河是自尊心作祟。 “我真的有!” 陈河转身走向书房的后面,拎起周天生留下的木盒,掀开盒子摆在叶韵芝的面前。 一脸无奈道:“你看看是不是够了?” “这么多?哪来的?” 看着红木盒子里面满满的三十锭大乾宝银,叶韵芝睁大眼睛一脸惊愕。 叶家是康王镇的大户没错,一年的收成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三百多两。 这里大乾宝银足有三十锭,每一锭的都是十两。 也就是说整整三百两。 这就相当于叶家一个季度的收成了。 她很难想象陈河去哪弄来了这么多钱。 “你猜!” 陈河笑了笑,“刚才你让我猜,现在轮你了。” 叶韵芝摸着雪白的小巴,一本正经的猜道:“你在山里的时候是不是当过山大王?” “对啊!以前我当山大王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但是你不出镇,我连把你抢回去当压寨夫人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不忍辱负重来了叶家当赘婿了嘛。” “呸!呸!呸!” 叶韵轻啐一声:“快说嘛,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这山大王抓去见官。” 见官? 你这真狠啊。 陈河心底吐槽一句,摊了摊手,无奈道:“好,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周掌柜留下的。” “周掌柜?” 叶韵芝愣了一下,“他为什么要给你钱,是请你去坐诊吗?” “没有,这是他买药方的钱。” “什么药方这么值钱?”叶韵芝惊了。 “给你治病的药方啊。” 陈河笑了笑。 叶韵芝怔了一下。 没想到给自己治病的药方居然这么贵重,难怪周掌柜会亲自登门,并且在她娘面前如此夸赞陈河。 心底莫名的有些感动,还想问什么,却看到陈河摆了摆手说道。 “吃饭!” 第十九章 家宴 品酒 叶韵芝撇了撇红润的小嘴,清亮的眸子闪烁着亮光,款款的看着陈河,没有说话。 她看的出来陈河这是在替她解围。 门外响起敲门声。 翠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姑爷,小姐吃了吗?” “怎么了?” 叶韵芝问道。 “夫人让我过来叫你带着姑爷去主厅一起用膳,老爷和少爷也在。” 翠云回道。 “我爹和成武也在?” 叶韵芝刚想答应,但听到叶大有和叶成武也在,刚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今天她还因为陈河的事情和叶大有吵了一架。 现在带陈河过去,以叶大有的性子岂不是又要闹出不少的事情? “我娘还说什么了吗?” 叶韵芝看向门外问道。 整个家里到现在除了她,也就她娘对于陈河的印象不错,而且整个家里她最相信的也是她娘张茹,如果她爹叶大有有什么事情,以张茹的性子肯定会和翠云提前透露点。 “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说今天是你们新婚的第二天,一家人要在一起吃顿饭,老爷也要认识认识姑爷。” 翠云想了想回道。 “我爹要认识陈河?” 叶韵芝狐疑的看着门外,清亮的眸子露出思索。 她爹叶大有虽然没有见过陈河,但是当初冲喜的事情都是她爹一手安排的,对于陈河的信息整个叶家知道最多的就是叶大有。 现在叶大有又要见陈河? 难不成我娘和他说了周掌柜的事? 叶韵芝心底反复的思索着这种可能性。 按理说,他爹身为一家之主,周掌柜亲自登门拜访陈河的这件事,就算是她想瞒也瞒不住,自然会有见到周掌柜的下人和丫鬟和叶大有禀报。 现在叶大有又让翠云来喊她和陈河去主厅用膳。 只能是叶大有知道了周天生拜访陈河的事情,她娘也的确做了她爹的工作。 不然以她爹叶大有的脾性不会主动邀请陈河这个被他看不起的穷小子吃饭。 “你去吗?” 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叶韵芝抿着嘴,看向身旁的陈河出声问道。 “去啊。” 陈河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他正好也想借此见见这位传说中的老丈人---叶扒皮。 看着叶韵芝没说话,陈河自然能看的出来,这小妮子估计是担心她爹叶大有会不会借着这次吃饭刁难他。 深吸一口气,亲身说道道:“没事,我能处理好,放心。” 听到陈河这话,叶韵芝展颜一笑,但嘴角依旧傲娇道:“姑爷见老丈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完像个傲娇的小天鹅一样,迈着小碎步,一溜烟的打开房门。 跟着翠云向着叶家的主院走去。 陈河无奈一笑:“这小妮子。” 只能跟了上去。 叶家是三进式的院落。 叶大有和张茹以及叶成武住在最里面的主院,叶韵芝本来也住在里面,只不过因为和陈河成婚了才搬到了外面的别院。、 内厅里面。 穿着一身宽松长衫的叶大有坐在主位上,右手边坐着依旧是一身锦衣的叶成武,瞅见翠云带着叶韵芝和陈河进来,撇了撇嘴,低头喝粥。 张茹穿着暗红色的宽袖衣裙坐在叶大有的左手。 见叶韵芝领着陈河走进来,张茹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声音轻柔的笑着说道:“来坐,就等你们两了,看看饭菜合不合胃口。” 陈河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的确今晚的饭菜比平时的时候要多出了不少,都是大鱼大肉之物,不知道还以为是又办了什么喜事。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叶韵芝心底一喜,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是张茹特地安排的。 当即脸上露出喜色,开心的对着张茹娇嗔道:“谢谢娘。” 叶大有没说话,只是神色僵硬的坐在那里。 显然是被张茹硬拉着过来的。 叶大有不说话,叶韵芝也不搭理拉着陈河坐在了靠近张茹的一边。 看着叶韵芝和陈河坐下,张茹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福伯吩咐道:“福伯,姑爷和小姐都来了,上酒。” “好勒,夫人” 伴随着张茹的话音落下,福伯转身向着后房走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坛用蜜蜡封存好的酒浆,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封住坛口的牛皮纸都有些风化了,并且亲自给叶大有,陈河,张茹,叶成武,包括叶韵芝在内每人到了一碗。 “今晚开心,可以小酌一点。” 张茹笑着说道,随即看向陈河解释道:“陈河,你也尝尝,这还是我们叶家酒坊酿制出来的第一批原浆酒,放了那么多年,平时可舍不得拿出来喝。” 听到原浆酒三个字,还没等陈河说话,叶大有脸色一僵,刚想发火,但是看到张茹目光微不可擦的瞪了他一眼,还是低着头讪讪的低着头,端起碗里的酒抿了一口。 虽然极为享受,但叶大有心底依旧有点不茬。 叶家酒坊建成了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 这第一批的原浆酒,喝一坛少一坛,就是叶韵芝大婚的时候他都没舍得拿出来喝,也就是上次他们的大儿子叶成文升官了带着妻儿回来的时候,才舍得喝一点 张茹居然拿出来招待陈河了? 一旁的叶成武心底也有些不服气。 他不知道为了这些原浆酒和张茹吵着闹着要了多少次,张茹每次都不给,现在居然拿出来招待陈河了? 不就是会点医术嘛。 能不能治好还两说至于这样? 叶成武眨巴着嘴,虽然酒不错,但是和叶大有一样,心思完全不在酒上。 陈河轻轻抿了一口。 不得不说,入口极为清香。 但却没有酱香酒那样的香型极为突出,也没有浓香型白酒的芳香浓郁,入口丝滑的感觉,反而有点前世汾酒的特点。 入口绵柔,没有很明显的辣喉咙的感觉。 唯一的缺点就是度数好像有些偏低,不过这一点却无伤大雅,陈河也不是那种喜欢喝高度酒的人。 “好酒。” 陈河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放下酒碗赞叹道。 听到陈河这话,张茹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眼神示意福伯给陈河喝了一半的酒碗再次倒满, 看的叶大有又是一阵心疼。 这酒在地窖存了二十多年,除去挥发之外,剩下的也就两三坛了,喝一点少一点,就是他自己都舍不得喝,就是喝最多也就轻轻眯上一口,就赶紧封住,哪有这么喝的啊。 叶成武不敢怼张茹,看了一眼陈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懂什么是好酒嘛,一个乡下来的傻子。” 第二十章 老来得子,拉偏架 “成武怎么说话呢?赶紧和你姐夫道歉。” 张茹脸色一沉,呵斥道。 请陈河来吃饭,她最担心的就是叶成武会仗着性子胡闹,没想到还是胡闹了。 叶大有眯着眼坐在一旁喝着碗里的陈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副置身于事外的样子。 好像完全没听到叶成武的那句话。 张茹脸色难堪,目光带着歉意的看着陈河:“小孩子家家的说话,你别在意。” 整个大殿里面的丫鬟家丁看着后厅里面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眉顺眼的看着地面,不敢掺和进去。 “没事。” 陈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叶成武的纨绔他是知道的,和一个十八九岁的愣头青置气他陈河还不至于落到这个份上。 看着陈河并没有动怒的样子,叶韵芝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叶大有不满道:“爹,成武都被你惯坏了,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好好的家宴,弄成这样,老爷你也管管。” 张茹脸色难堪的看着叶大有。 本来她想着借着这次家宴,拉近一下叶家和陈河的关系,让叶大有顺理成章的接受这个女婿。 陈河的医术了得,就连周天生这个德济堂的老掌柜都极为推崇,如果以后真的能把叶韵芝的病治好,对于叶韵芝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而陈河对于叶韵芝来说也不错,新婚第一天又是亲自给叶韵芝做床,又是细心的提心侍女让她闺女多睡一会。 叶韵芝能有这样的一个归宿,张茹做娘的也放心。 “哎呀,小孩子家家的说话不能信,姑爷你别生气啊。” 叶大有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 明显一副拉偏架的样子。 看着张茹又是一阵气急,就连叶韵芝脸色也变得难堪起来,恨恨的瞪着叶成武。 好好的一顿家宴弄成什么样子了? 叶成武不服气:“怎么?我说错了?一个乡下来的喝过酒吗?知道酒什么滋味吗?还好酒?就是路边二文一碗的勾兑酒给他喝,他也一样喝不出个什么来。” “乡下来的就是粗鄙。” “成武,你够了!” 叶韵芝俏脸含怒,冷冷的看着叶成武。 越说越过分。 越说越无法无天! 张茹脸色阴沉如水,眼里同样怒意上涌。 这一次家宴是她撺掇起来的,闹成这样她脸上有责任。 叶大有眨巴着嘴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吃着碗里的菜,既没看叶韵芝,也没看叶成武,反而招呼着小人给他端菜。 叶大有不作为,张茹脸色难堪,寒着脸,咬牙道: “福伯,去请家法。” “请家法?” 本来还一脸看戏的叶大有,听到“请家法”三个字脸色一变,急忙笑着劝道: “夫人这是何必啊,依我看就是小孩子斗嘴嘛,没必要上升到请家法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万一打疼了哪个你都心疼不是?” 叶家作为大户人家自然有家法,一根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老藤条,打起人来皮肉伤都是小事,重点没十天半个月别想下床,就是叶大有小的时候都被打过。 那滋味他心底一清二楚。 “爹!” 听到请家法三个字,叶成武脸色都变了,一脸心虚的看着叶大有。 他没想到张茹居然要请家法。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被打过多少次,每次都打的哭爹喊娘,皮开肉绽才罢休。 所以在这个家里他最怕的不是他爹叶大有,而是这个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娘。 也就他爹叶大有能劝得住他娘。 “乖儿子,放心,放心。” 叶大有拍了拍叶成武的肩膀,投给叶成武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清了清嗓子,冷着脸看着叶韵芝:“什么家法不家法的,成武还小,韵芝你也是做姐的和弟弟置什么气。” “爹,成武都十八了,大哥十八的时候都出去从军了,这都算小,他什么时候才算长大?” 叶韵芝俏脸含怒,抬起头不满的看着叶大有。 “我说小就小!你们就是到了八十在爹心底也是小孩子!” 叶大有瞪了叶韵芝一脸,说完又转过头,笑呵呵的看着陈河道:“陈河啊,成武是韵芝的弟弟,你呢现在和韵芝成婚了,也算是成武的姐夫,既然是姐夫,也就没有必要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嘛。” 端起酒杯笑呵呵的看着陈河道:“来喝一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成武说什么,你也别置气,都是小孩子,说话不当真,不当真。” 叶大有脸上笑呵呵,依旧一副和稀泥的样子,完全没有指责叶成武的意思。 陈河没有说话,也没有端起酒碗,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大有和叶成武。 一个老来得子。 一个恃宠而骄。 叶家这对父子也是极品。 端起酒杯回敬了叶大有一碗。 看着陈河回敬叶大有,叶韵芝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她最怕的就是会因此置气。 毕竟是叶成武不对在先。 张茹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看向陈河的眼神愈发满意。 说到底这件事因她而起,若是没有她撮合,也不会发生眼下的事情,而陈河能回酒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见陈河给叶大有回酒。 叶成武心底嗤笑一声。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给点枣只就巴不得凑上去。 望向陈河的眼神鄙夷更重,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享受。 看着碗里喝的还剩下一半的米酒,叶成武悠悠说道:“有些人身份再怎么变,骨子里面的那股气变不了,给个枣嘛就开心的要命,不给嘛就这就那,下贱!” “下贱呐!” 叶成武意味深长的感慨道。 叶成武这句话看似谁都没说,但是谁都明白说的是谁。 “叶成武别给你脸 不要脸!” 叶韵芝再也忍不住,张嘴喝骂道。 听到这话,陈河笑了。 有些人不教训,教训是真的不行! “对不起。” 看着陈河眼底柔和的笑意,叶韵芝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是到了最后也只能说出三个字。 说到底叶成武终究是她的弟弟。 “没事。” 陈河摆了摆手,也不喝酒也不吃菜,就这么看着叶成武,笑着问道:“你说你懂酒,那我问问你什么是好酒?” 叶家的原浆酒虽然不错,但是也仅仅是不错,主要是窖藏的年份长了一些,再加上全部是纯粹的粮食酿造故而在入口的时候醇香更为浓郁了一些。 但是和他前世喝的那些酒比。 差远了。 他说一句好酒那也是看在叶韵芝和张茹的面子上。 真正让他喝? 他都懒得喝。 喝水一样的,度数连啤酒都不如,有什么好喝的? 第二十一章 宫廷御酒,新的方向 被陈河这么一问。 叶成武心底些发虚。 他知道什么是好酒。 他也就喝过一点自己家酿的酒,再多就是以前叶大有去郡城卖粮食,顺手带回来的一些酒。 所以被陈河这么一问。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自己儿子这么怂包的样子,叶大有也有些来气,抬腿一脚从桌底踹了叶成武一脚,努了努嘴,小声的说道:“你大哥。” 哦,对大哥。 听起叶大有提起他大哥叶成文,叶成武瞬间反应了过来,梗着脖子回道:“真正的好酒是那种入口辛辣,到了肚子里面像火烧的一样,就是喝一口都会感觉到醉意。” 叶成文带回来的酒,还是叶成文在大乾虎贲军中,跟随漠北蛮族交战的时候,缴获回来的酒。 漠北属于苦寒之地,一到冬天牲畜都能冻死,漠北的那些蛮族为了取暖而研制出了一种与大乾当今主流流行的清酒完全不同的酒浆。 那种酒浆清澈如水,与当前他们所喝的高粱酿造出来的米酒含有的混浊物质截然不同。 当初缴获的漠北蛮族所酿的酒不多,以叶成文五品正德将军的官衔也只能分到两坛。 一坛自己留着,一坛带回来了给自己的老爹享用。 没想到却成了叶大有和叶成武的吹嘘资本。 “辛辣,喝到肚子里和火烧一样?” 陈河眯着眼睛,仔细辨别叶成武关于好酒的描述。 虽然他不知道叶成武描述的是什么。 但是从他的经验来说应该属于烧酒的范畴。 所谓的烧酒也就是经过蒸馏的酒,前世北宋时期之前流行的地域就是辽金一带。 烧酒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取暖。 后来因为其度数较高,容易醉,且经过蒸馏之后剔除了原本果酒,米酒里面那些易挥发的杂质,更加突出了酒的醇香,因为一经传入就成为了当时主流贵族所追捧的好酒。 陈河虽然不知道叶成武所说的好酒是不是属于烧酒的一种。 但是看其特性来说,应该是烧酒的一种没跑了。 但是那个时候因为工艺和技术的限制,所谓的烧酒度数也就是十几度到二十度之间和真正后世经过反复蒸馏的高度白酒差远了。 见陈河没有说话,叶成武以为他心虚了,气焰愈发高涨:“这种喝了像火烧一样的好酒,你没喝过?” 陈河瞅着他一副没见过世面还咄咄逼人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下意识笑出了声。 这笑声,落在叶成武的眼中,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 “你笑什么?什么意思啊你!” 他有些气急。 陈河的家里他清楚,就是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泥腿子,喝过什么好酒。 反过来鄙视他来了? 陈河也没有生气,反而问道:“那除了这个呢,你还喝过什么好酒?” “我……” 叶成武噎了一下,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吭哧了一会儿,赶紧转移话题:“说出来你也不懂!既然你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那你说说什么是好酒啊!” 叶大有也适时出来拉偏架:“是啊陈河,你来跟我说道说道,什么才是好酒!” “好了,陈河今晚的饭不吃了,就到这里。” 张茹看着叶大有下场,对着叶韵芝使了一个眼色,让叶韵芝带着陈河回去。 她自然看的出来,叶大有这是在帮着叶成武难为陈河。 “我们回去。” 叶韵芝拉了拉陈河的衣角,目光带着歉意的看着陈河。 要不是她带着陈河来,也不至于把陈河至于这种处境。 同时叶韵芝也下定决心,以后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带陈河来后厅一起用膳。 有些人存在骨子里面的偏见,一辈子是改不了的。 “好酒入口绵柔,香气馥郁,所谓的辛辣,那只是最基础的,并不能用来衡量一个酒的好还是坏。” 陈河淡淡的说道。 叶大有翻了一个白眼,低头喝着碗里的陈酿。 叶成武嗤笑的看着陈河。 就这? 动动嘴皮子我也会? 张茹却皱了皱眉,仅从一句话虽然听不出来什么,但是陈河这句话给她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陈河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让她有些意外了。 “品酒一道分为观,拈,溢,渗,搓,品六步,只有经过这六步评审之后的酒才算是真正的好酒,你所谓的辛辣仅仅属于品这一范围,若是仅仅辛辣的酒就算是好酒,那全天下的好酒也就太多,太多了。” 叶大有愣了一下,前半句他感觉没有什么,但是听到后半句,他好像真的有点耳熟了。 想了想他记起来了,叶成文说过。 当时好像是他们父子三人喝酒,喝的就是叶成文从漠北带回来的那一坛漠北蛮族的酒。 他一个劲的吹嘘这酒有多好,但叶成文却是有些不屑,说什么蛮族的酒辛辣有余,酒香不足,与真正的宫廷御酒差远了。 然后说了一大堆文绉绉的话,听得他脑壳冒火把叶成文骂了一顿。 但现在想想陈河说的这些话,好像和叶成文说的话有些像。 品鉴宫廷御酒的步骤好像也是观,拈,溢,渗,搓,品六步。 “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有点东西?” 叶大有眯着眼没说话。 叶韵芝抬起头,灵动的眸子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叶成武却是一脸不耐,他当时都喝晕了,哪知道他大哥和他老爹说了什么,现在听到陈河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只想撕烂陈河的嘴,抬起头不耐烦的说道:“说,谁都会说,有本事你弄点出来给我尝尝,你要是真的能弄出来,以后我叶成武见着你绕着走。” 听到这话,陈河笑了。 愣头青就是愣头青。 他要是会酿酒还用得着想着搞纺织的事情? 酒的利润可比丝绸大多了。 但看到坛子里面还剩下大半的二十年老陈酿,陈河心底却动了心思。 如果把这个酒反复蒸馏提纯一下,虽然达不到前世那种极品好酒的程度,但是在香气和馥郁,以及入口的绵柔上也不差。 毕竟是二十年的老陈酿了,又是纯粮食酿造。 本身的底子就在这里。 第二十二章 叶家酒坊 ,蒸馏 但可惜太少了。 蒸馏提纯的过程中又会浪费很多。 以这一坛老酒原浆现存的量蒸馏之后能剩下四分之一就算是不错了。 得不偿失。 而用其他的酒浆代替的话,蒸馏出来的酒不管是醇香还是入口的绵柔上面都差了太多,太多。 想了想,陈河摇头无奈道:“没有好的酒浆,酿不出来。” 酿酒工艺极其复杂,不可能说想酿就酿的出来,尤其是那些好酒,五粮液,茅台之类的工艺更是不传之秘,对于本身的原浆酒要求也很高。 一个外行人从无到有的想提纯出来根本不可能。 他能做的只是利用现有的工具提纯,增加酒精的度数,尽可能的达到前世白酒的要求。 至于酒曲的发酵,什么样的温度最有利于酒菌的生长,他完全不懂。 “酿不出来,你在这里跟我说什么?搞了半天,你逗小爷我玩呢?” 桌子上,叶成武听到这话,顿时笑了。 “不懂就少说话,给你什么酒你就喝,别好酒不好酒的,路边摊那种兑水的酒给你,你也一样喝的有滋有味。” “还有别以为入赘我们叶家了,就把自己当个人了,你终究只是一个泥腿子,就算不是傻子会点医术又怎么样,不也还是泥腿子嘛。” 看陈河没说话,叶成武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言语之间尽是挖苦。 叶大有坐在一旁,兴致勃勃看着自己儿子的疯狂挖苦,狭长的三角眼里尽是兴奋。 就差抚着胡子大呼一句。 吾儿威武! 在他的心底同样瞧不起陈河,会点医术怎么了? 周天生推崇又怎么了? 他周天生都没把我治好我叶大有的女儿,你随便说个人能治好就治好了? 你倒是治好了给我看看啊。 陈河淡淡的看着这对父子俩的表演,有这样的爹,难怪有这样的儿子。 张茹气的脸色涨红,一双眸子尽是愤怒。 叶家两子一女,唯独叶成武最像叶大有,而叶大有也最宠这个小儿子。 也就导致了叶成武无法无天的性格。 张茹拉了拉陈河的袖子,眼神带着歉意的看着陈河,劝道:“你爹老糊涂了,别和你爹置气,这饭不吃了。” 随后又看向叶韵芝:“韵芝,你带着陈河先回去,这边娘处理,成武这孩子太无法无天了,等会娘收拾他。” “娘,这件事你别管,我倒是要看看成武今天想干什么。” 叶韵芝冷着脸回道。 见陈河没有走的意思,她就这么坐在陈河的旁边,眼神愠怒的看着叶成武和她爹叶大有。 她看的出来叶大有有意纵容叶成武,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中午吃饭的时候。 就是因为陈河的事情,她和叶大有顶嘴。 对于他爹的性格,她这个女儿的太了解了。 叶家臭名在外,叶大有的功劳占一大半。 她弟弟叶成武也贡献不少,养了一帮家奴,整日为非作歹,刁难那些给叶家耕种的佃户、长工、下人之类的,要不是她跟在后面擦屁股,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的事情。 以前没成婚前,她还想管一下。 现在成婚了,她都懒得管。 看叶韵芝不走,张茹面露难色,看了一眼依旧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叶成武,以及撒手不管的叶大有,张茹心底又是气,又是无可奈何。 整个叶家能压的住叶大有和叶成武的也只有她那个大儿子---叶成文。 现在叶陈文不在,她这个做娘的也头疼。 早知道这样,张茹说什么都不会把一家人凑到一起吃饭。 没办法张茹只能看向陈河:“陈河你” “娘,没事。” 陈河依旧笑着摆了摆手。 他看的出来这场家宴是张茹这个做丈母娘亲自撺掇的,也有心想拉近叶家和他的关系。 不然以叶大有和叶成武的性子也不会瞧得上他这个泥腿子。 对于这一点,陈河也不在乎。 你瞧得上又怎么样? 你瞧不上又怎么样? 我还每天求着你认可我陈河? 至于叶成武,要不是看在张茹和叶韵芝的面子,他早都一脚踹过去了。 什么玩意。 一个纨绔而已。 前世他坐诊行医什么人没见过。 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 “你说我不会酿,看来你应该挺会酿酒的,那成武你要不酿一个给我看一下?” 陈河笑呵呵的问道。 这话一出,叶成武脸色顿时难看,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憋了一会才骂道:“我是叶家少爷,我怎么会干酿酒这种粗活,倒是你个泥腿子在这里扯东扯西的给本少爷装什么?” “正儿八经的好酒我不会酿,但是你说的好酒,我还是能酿的出来的。” 陈河慢条斯理的说道。 “呵,笑了,你这个狗东西,为了在我叶家面前表现,倒是什么都能扯得出来啊。” 叶成武嗤笑一声,旋即又挖苦道: “来有本事,今天你给本少爷酿一个,酿出来本少爷以后见着你绕着走,酿不出来,本少爷打断你的腿。” “成武,你够了!陈河是你姐夫,你怎么说话的?” 张茹闻言大怒,抬手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叶成武说话越来越难听,打断腿居然都敢说出来了。 “哎呀,小孩子家闹着玩的,你就由着他们去,不要多管。” 叶大有抬手扎住张茹的手,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陈河,我们走,这叶家咱不待了。” 看着叶大有又在和稀泥,叶韵芝本就压抑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起身抓着陈河就向着门外走去。 但陈河却没有走,依旧坐在位置上,笑呵呵的看着叶成武:“你说的?行!” “对,我说的。” 叶成武下意识回了一句,但听到陈河后面说的话又愣住了。 “行??” 叶大有同样极为诧异的看着陈河。 这可是打断腿! 以叶成武的性子真的能赶出来。 你陈河就这么答应了? “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有点手段?” 叶大有狐疑的看着陈河,想从陈河脸上看出陈河的外强中干。 但可惜他失败了。 在他看陈河的时候,陈河同样在看着他。 眼底压根没有一丝怯弱。 叶韵芝扯了扯陈河的袖子,小声说道:“走,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场面已经有些失控了。 她怕再这么下去对陈河不好。 张茹紧张的看着陈河,劝说道:“孩子,别逞能,有娘在他们父子俩动不了你,听娘的,今晚你和韵芝先回去,这里的事情交给娘,娘帮你处理。” “听话。” 张茹不放心的嘱咐道。 看着张茹眼里的担忧,陈河心底稍显感动。 他看的出来张茹是真的想帮他。 “娘,没事,那种简单的酒真的不难。” 陈河拍了拍抓着她袖子的手,轻声安慰道。 旋即望向福伯问道:“福伯,家里的酒坊距离咱们叶家老宅有多远?” “多远?” 福伯闻言愣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回道,“没多远,也就两三里路。” 说完这句话福伯又愣住了。 陈河这个时候问酒坊在哪干什么? 难不成真的要酿酒? 福伯诧异的问道,“姑爷,你问酒坊在哪干什么。” “去酒坊啊!难不成在这里酿吗?” 陈河笑着回道。 看着陈河有模有样的样子,叶大有心底嗤笑一声,给福伯递了一个眼色:“带他去。” 福伯会意点头,旋即说道:“姑爷,随我来。” 随后便向着后厅外面走去。 “嗯。” 陈河点头,随即跟了上去。 “爹,我也去。” 叶成武看着陈河跟着福伯出去,激动的对叶大有喊了一声,就赶紧跟了上去。 他倒是要看看陈河待会怎么出丑。 “唉,这孩子。” 叶大有假意呵斥一声,旋即看向张茹:“我也跟着过去看看。” “娘,我们也去。” 叶韵芝深吸一口气,不等张茹说话,也赶紧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追上了陈河。 “你怎么来了?” 看着身旁一路小跑过来有些气喘的叶韵芝,陈河有些心疼的问道。 “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叶韵芝眼睛里面含着泪花,清亮的眸子里面满是歉意,对着陈河小声说道。 说完,似乎是有意气叶大有,伸出白皙藕白的胳膊极为自然的挽在陈河的胳膊上,跟着一起上了门外福伯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第二十三章 娘俩胳膊肘往外拐 “你看看,你看看,当着外人的面就这样,成何体统。” 走在后面的叶大有看着叶韵芝很自然的挽起陈河的胳膊,气的脸色涨红,一个劲的对着旁边的张茹抱怨道。 但张茹却不理他,轻哼一声:“都成婚了亲密点有什么,我看就很好。” 叶大有给叶成武撑腰,让叶成武在饭局上给陈河难堪,搞成现在这幅模样。 她心底还一肚子气呢。 看着张茹摆明了一副生气的样子,叶大有反倒不生气了,目光轻浮的看着走在前面的陈河,冷哼一声道:“我看陈河那小子待会怎么收场?会点医术怎么了?既然入赘了我们叶家,就老实趴着,我管你什么。” “就是,一个泥腿子,还想翻身?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叶成武适时的应喝一声。 但还没等叶大有给他捧场,张茹就冷喝一声,目光依旧带着愠怒的看着叶成武:“闭嘴,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娘,你怎么胳膊肘也往外拐了,要不是二姐今天在后厅气爹,我会这样?” 叶成武不服气的说道。 “这么说我还要夸你了?” 张茹声音提高,尖着嗓子冷冷的看着叶成武,“不成器的东西。” “爹。” 听到这话,叶成武顿时不满。 “好了,好了,你也是陈河就是一个外人,就算是咱们叶家的女婿又怎么了?终究只是外人,你娘俩怎么一个路子都胳膊肘往外拐的?” 叶大有同样不满的看着张茹。 “我胳膊肘往外拐?陈河对韵芝不错,又会医术,以韵芝的身体托付这样的人,我也放心,你们父子两自己做错事了,还怪上我来着?” 张茹怒意上涌,瞪着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两。 “呵?医术好?周天生那老东西鬼话你也信,谁知道陈河给了他多少银子,还有这品酒的事情,不会喝就不会喝,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我看他待会怎么收场。” 叶大有同样不甘示弱的反讽道。 “我看爹说的就没错,我看陈河这小子待会怎么收场。” 叶成武也梗着脖子附和道。 “懒得理你们。” 张茹实在说不过去,白了叶大有,叶成武父子二人一眼。 也不管叶大有和叶成武,直接加快步伐走在他们父子俩的前面。 “你有把握吗?” 听着后面叶大有,叶成武,张茹三人的对话,叶韵芝担忧的问道。 “放心,好酒酿不出来,但是简单的蒸馏提纯还是简单的。” 陈河给轻轻拍了拍叶韵芝的小手,轻声安慰道。 “嗯,你说的,我信。” 叶韵芝没说什么,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回来的时候,记得喝药。” 陈河嘱咐道。 看着陈河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惦记着她喝药的事情,叶韵芝心底又是感动,又是无言,也没有展露出大小姐傲娇的样子,只是乖巧的看着陈河点了点头。 等他们走出叶家的大门。 福伯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叶韵芝和陈河上了一辆。 叶大有和叶成武也上了一辆。 就在马夫即将抽动马鞭的时候,张茹也走上了叶韵芝和陈河的马车。 “娘?” 看着张茹上了马车,叶韵芝极为诧异的看着张茹。 “不想和他们父子在一起。” 张茹冷着脸低着声音回了一句,又看向陈河劝说道:“陈河,今天的事都是娘的错,是娘考虑不周,你别生气。” “娘,没事。” 看着张茹居然是来劝说自己的,陈河心底也是极为意外,连忙摆了摆手道。 “待会你就装装样子,不管能不能酿出来,娘都给你兜着,至于你爹和你弟弟,别管他们,有娘呢。” 张茹不放心又嘱咐道。 听着张茹的话,陈河无奈一笑,安慰道:“娘,那玩意很简单的,根本不需要什么技艺,就是一个简单的冷却过程,你放心。” “你真的行?” 张茹眯着眼,诧异的看着陈河,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行,你有把握就行,反正待会不管发生什么,娘给你兜底。” 看着自己丈母娘一副做好给自己兜底的样子,陈河苦笑一声。 还是有点不相信啊。 叶家的酒坊在康王镇外,距离叶家大院还有两三里地。 等张茹上了马车之后。 马夫扬起鞭子,马车便晃晃悠悠的向着酒坊的方向而去。 现在是晚饭时间,康王镇上虽然已经变得漆黑一片,但是还有一些人家没有关门。 看着都这么晚了叶家还一副大张旗鼓的样子,不少人都好奇的望着叶家的两辆马车。 “这叶大有发什么疯了,这么晚带着一大家子去他叶家的酒坊。” 德海堂外,一名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看着叶家的马车好奇的问道。 叶家的酒坊虽然就在康王镇外,但那个位置偏僻,人家都没几乎,现在看着叶家的两辆马车向着那个方向去,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两老神在在的坐在马车上,几乎瞬间他就猜到了这是去他们叶家的酒坊。 “谁知道那叶扒皮发什么疯。” 中年男子身旁一名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撇了撇嘴说道。 中年男子摇头轻笑一声,随即不再搭理,转身向着后堂走了两步,又看向小厮问道:“今天让你去叶家打听到了什么?那周天生去叶家干什么?是不是那叶韵芝又病了?” 青衣小厮闻言一笑,回道:“那倒没有,我听叶家下人说周天生这次去是拜访叶家那个姑爷的。” “姑爷?就是那个傻子姑爷?” 中年男子眉头一挑,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青衣小厮。 “正是。” 青衣小厮王鑫闻言点了点头。 “呵。那周天生倒是越来越落魄了,连一个傻子都去拜访了,有趣。” 中年男子轻笑一声,随即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了后堂。 王鑫又看了一会叶家的马车,也觉得无聊,就跟着自家的掌柜一起走向了后堂。 德济堂内。 周天生刚刚回来。 看着叶家的马车,尤其是看到马车上坐的陈河,周天生苍老的脸上也是微微一愣。 刚想上去打招呼。 却见马夫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车顿时加速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叶家酒坊而去。 没办法周天生只能作罢。 钱四见周天生回来,赶紧迎了过来,问道:“掌柜的,那叶家的姑爷请到了吗?” “没有。” 周天生摇了摇头。 “唉。” 钱四脸色一垮,抱怨道:“就知道人家不会掺和。” 听着钱四的抱怨,周天生咧嘴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放下身上的布袋嘱咐道:“钱四,把咱们德济堂之前用的那些秘方招牌取下,从明天开始咱们德济堂主治咳症。” 第二十四章 还挺会来事 “主治咳症?” 听到周天生的话,钱四顿时愣在了原地,结结巴巴的看着周天生:“掌掌柜的,你认真的?” 咳症是常见的病没错,但是也涉及到很多复杂的病症,乃至慢性病。 这种病想治好极难。 更别说之前周天生给叶家小姐治疗咳症都没有治好。 现在居然要把他们德济堂剩下的秘方招牌全部下了主治咳症。 这不是疯了嘛。 “按我说的做就行。” 周天生不答,只是嘱咐了一声,便起身去了后院。 钱四眨巴着嘴,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他现在搞不清楚周天生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虽然现在他们德济堂有的秘方德海堂也有,还以药材降价的方式抢他们德济堂的生意,但是那些老主顾还是认德济堂这个招牌的。 现在这么一搞,等于说是彻底把自己逼到绝境了。 “唉,由他去。” 钱四长叹一声,脸上略显无奈的感叹道:“要换东家喽。” 德济堂开不下去,他这个抓药学徒自然也要另谋生路了。 拿过放在墙角的木梯,钱四踩着木梯一一把德济堂之前视若珍宝的秘方名全部拿了下去。 …… 叶家酒坊。 整个酒坊并不大,但晾堂却不小。 这是这个时代标准的酒坊,靠墙处是一排五口土灶,土灶上放着大大的木甑,另外一边放着一溜瓦缸,瓦缸里面盛满了半熟的粮食。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傍晚,天色彻底暗下来了,但酒坊依旧在开工,炉火已经升起,木甑上有白色的雾气,数十个工人正在此间忙碌,五六个师傅打扮的中年男子各自调配着酒曲。 “哷~~~” 一阵急促的勒马声响起。 叶大有父子和陈河、叶韵芝母女的马车停在了酒坊的门口。 坊间里面那些还在忙碌的工人顿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好奇的看着门外。 “这么晚了,家主怎么来了?” 酒坊里面,一名年纪和福伯相似,穿着粗布麻衫,头发发白,满脸都是深深皱纹的老者抬起头看向门外。 在他的身旁还有一名穿着同样粗布麻衫,面容沧桑,双手布满老茧的中年男子。 “张师傅,这改良酒糟的事情,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先去见见家主。” 花白老者对着身旁中年男子说道。 “赵伯,你先忙,此事不急。” “嗯。” 头发花白的老者点头。 他乃是叶家酒坊负责人,与福伯一般,伺候了叶家祖孙三代人,叶家酒坊运作也全部都是由他负责。 而他身旁的这名面容沧桑,双手布满老茧的中年男子,乃是他与叶大有花了大价钱请来的酿酒师傅。 目的便是为了改进叶家的酿酒工艺,以方便更好的打开叶家酒在清河郡的市场。 见不仅叶大有父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就连叶韵芝母女以及他瞧起来有些眼生的年轻男子从马车上走下来,老者顿时迎了上去。 “老爷和夫人怎么来了。” 老者躬身问道。 “看戏。” 叶成武甩着胳膊,摇晃着身子,一脸嘲讽的看着陈河。 “这是我们叶家的酒坊负责人,赵伯,你有什么事情和赵伯说就行了。” 叶韵芝没搭理叶成武,靠在陈河耳边小声的介绍道。 名为赵伯的老者和福伯一样都是伺候了叶家祖孙三代的人,所以叶家的酒坊一直都是名为赵伯的老者在这里照料。 “老先生好。” 陈河点了点头打招呼道。 “这是姑爷?” 见陈河站在叶韵芝的身旁,一副和叶韵芝亲密的样子,名为赵伯的老者顿时反应了过来,急忙点头回应:“姑爷好。” “都愣着干什么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叶成武刺耳的声音响起,说完又看向陈河尖着嗓子讥讽道:“酒坊都到了,开始。” “闭嘴。” 张茹瞪了叶成武一眼,没说话。 叶成武虽然没说话,但是依旧一脸冷笑的看着陈河。 陈河懒得搭理这个纨绔,继续看着赵伯问道:“老先生,可否给我准备一个土灶,一锅发酵好的的酒母,以及一个木栏,另外再给我准备一个干净的铁锅,和一个毛竹做的竹筒,还有四五块干净的白布?” 听着陈河说了一大堆的陌生物件名,赵伯懵了。 酒母倒是有。 所谓的酒母也就是加入酒曲之后,发酵一段时间之后熟的粮食,土灶也有,铁锅也有,白布也有,但是木栏是什么以及要竹筒做什么他就有点搞不明白了。 看着赵伯脸上的茫然,陈河苦笑一声,让翠云找来纸和笔把木栏的结构图画给赵伯。 至于竹筒的话也简单。 叶家酒坊不远处有一个毛竹林,就地取材也方便。 和酒坊里面工人要了一柄柴刀之后,陈河就走向了酒坊旁边的竹林。 这年头没有现成的过滤管道,所以只能用毛竹子这种天才的密封过滤管代替。 看着陈河和工人忙碌起来。 叶成武讥讽一笑:“还挺会来事。” 老神在在的坐在叶家仆从搬来的椅子上磕着瓜子。 叶大有笑了一声,没搭理身旁的叶成武转头看向一旁的赵伯,开口问道:“赵伯,事情怎么样,那个姓张的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改良酒坊酿造工艺的事情,是他授意的,但是却是赵伯一手负责的。 现在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他也不清楚。 “唉,难。” 赵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就说了一个难字,见叶大有不懂,又解释道:“张师傅的意思是咱们叶家的酒坊工艺太老了想要改善工艺和清河郡里面那些清酒竞争的话,最起码也要先改良酒胚,另外重新建一批老窖,铺上他们青云酒坊的窖泥。” “那就铺呗。” 叶成武不假思索的回道。 赵伯闻言苦笑一声:“小少爷,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的,重新挖一批老窖就要不少钱,而这仅仅只是小钱,要从他们青云酒坊拿窖泥的话这才是大钱。” 听着赵伯的这话,叶成武的眉头也皱了下来,迟疑了半晌,沉声问道:“多少?” 赵伯伸出三根手指:“三成。” “三成的净利润?” 叶成武迟疑一声,随即骂道:“那个姓张的怎么不去死,就一点窖泥也敢要这么多?” 窖泥也就是一个酒窖发酵的基础,里面含有丰富的微生物,酒母最后发酵出来的香型很大一部分就是由窖泥决定,除此之外还有酒曲。 但一个窖泥就要这么多,实在是太高了。 “诶,小少爷这话可说不得,张成乃是酿酒一道上的大师,这话可千万不能让他听到。” 听到叶成武的话,赵伯急忙阻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成所在的房间,没有动静之后,这才稍稍放心。 “知道了,知道的了,得罪不起,他是祖宗!” 叶成武不耐烦的点头回应了一句。 赵伯说的没错,叶家酒坊想要改变目前的处境,的确必须要借助张成的手段。 一旁的叶大有听着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神色有些阴沉。 叶大有同样脸色变得冷冽。 他们叶家酒坊这几年收益是差了不少,所占据的市场份额也被别的酒厂抢占,导致这几年都在亏损的状态,但是一个窖泥还不告诉你配方就敢要这么多,那个姓张的师傅身后的青云酒坊东家也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 “先不说这些,实在不行,过两天写信给你哥,让你哥看看有没有办法。” 叶大有捏着眉头,在酒廊外面走来走去,片刻之后看向叶成武说道。、 三成的净利润不可能让的。 一个窖泥就想拿走三成的净利润怎么可能,而且就算是给了三成的净利润,青云坊给的窖泥难道就是他们青云坊最好的窖泥? 想都别想。 张茹和叶韵芝母女提着天锅和洗干净的白布回来,叶大有等人以及商议完了,见叶大有和赵伯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叶韵芝和张茹虽然想问,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们也没心思多问。 气都没地撒呢! 所有人一直忙碌了大半个时辰才把所需要的器具准备好。 看着陈河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叶韵芝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但依旧还是有些担心。 叶家酒坊内,一间单独的房子里面。 只剩下陈河一人。 酒坊里面闷热,以叶韵芝的体质并不适合长时间待在。 所以陈河就让叶韵芝待在了外面,反正工具也准备好了,接下来就只剩下架设了。 这点活陈河一个人就行了。 张茹也没有进来,她受不来酒母特有的酸味,和叶韵芝一起在外面等着。 房间里面工人已经把一大缸发酵好的酒母倒进了铁锅里面,架在土灶上。 干完这些活之后,陈河也让工人出去了。 提纯酒精度数的方法虽然简单,但是也是一种小技巧,没必要让外人知道,传出去不好。 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叶大有没心思再管陈河这边。 叶成武却依旧没心没肺的坐在酒坊外面的凳子上磕着瓜子。 见陈河把门关上,也不搭理,继续磕着瓜子,就等着待会看陈河出丑。 房间里面,陈河蹲在土灶后面升着柴火,见火势旺了起来,才把木栏架在盛满酒母的铁锅上面,然后把叶韵芝已经洗干净没有一丝锅灰的铁锅架在木栏上面。 并在木栏和盛放酒母的铁锅缝隙处盖上一层用凉水浸透的白布以防止水分蒸发。 所谓的木栏也就是用木板打造的密封管道,虽然密封性没办法跟钢质的相比,但是也凑合用。 木兰和叶韵芝洗干净的铁锅中间,陈河又开了小口,将准备好的竹筒塞在木栏上开好的小口上面,竹筒的另外一头,打在干净的酒坛上面,而酒坛上面则放着纱布,以防止竹筒里面的杂质混在蒸发出来的酒水里面。 这就是最简单以及最原始的提升酒精度数的工具了。 第二十五章 司马昭之心 路人皆知 但可惜准备的匆忙,所用的工具大部分也都是就地取材。 密封性和蒸馏出来的酒业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这一锅酒母过滤之后的原酒酒浆差不多能有十斤左右,但是蒸馏之后能得到四五斤的蒸馏酒就算是不错了。 但陈河也没办法,时间太急了,根本没时间准备这么多东西。 “加火。” 看着锅底的柴火已经有些熄灭的迹象,而锅里的酒母依旧没有沸腾的迹象,陈河赶紧从旁边拿起准备好的柴火塞入锅底。 水的沸腾点是100°,而酒精的沸腾点是70°左右。 所以添加的柴火也不用很多。 见锅底已经开始冒着热气,提起早已准备好的井水倒入木栏上面的天锅里面。 井水比寻常的河水更加清凉,倒在铁锅里面也更加有利于附着在铁锅底部的水蒸气凝结。 没过多久,一滴滴清澈如水,但是夹杂着极少杂质的酒液顺着竹筒缓缓的流入陈河早已准备好的酒坛里面,再经过酒坛上面三层纱布的过滤,最纯净的酒水便流入了酒坛里面。 在这个过程中,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轻轻吸了一口空气中逸散出来的酒香。 “香!” 陈河忍不住赞叹一声。 到底是纯酿酿造的原浆酒,仅仅只是简单的蒸馏居然都能如此醇香。 这一点倒着实让陈河有些意外。 说到底他也是门外汉,以前虽然在网上看过蒸馏酒的视频,但是真正自己动手操作还是第一次。 但是这蒸馏出来的原酒他却不敢喝。 度数太高了。 估计有七八十度。 再反复蒸馏几次的话估计能达到接近九十度左右。 那一口喝下去,可就是真正的伏特加了 他陈河还不想死 浓郁的酒香顺着房间四处的缝隙逸散到门外,弥漫整个酒廊。 “爹,你闻到了吗?” 叶成武嗅着鼻子,转头看向身旁的叶大有。 “你也闻到了?” 叶大有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不仅是叶家父子闻到了,就连在场的所有叶家家丁,酒坊的工人都闻到了。 “好像是咱们叶家的酒。” 赵伯闻着空气中逸散的酒香,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 虽然酒香是和他叶家酒坊酿造出来的酒香味道极其相似,但是却浓郁了太多太多,更像是一种纯粹的酒香,香气的馥郁程度甚至超过了那些陈年的原浆酒。 “赵伯,你找人看一下是不是酒窖里面有原浆酒坛子破了?” 叶大有闻着空气中逸散出来的酒香,急忙吩咐道。 “酒窖?” 赵伯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急忙点头:“我这就去。” 这么浓郁的酒香的确像是原浆酒打翻了的情况。 叶成武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闻着空气里面的酒香。 不知道为何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赵伯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没有啊,老爷。” “没有?” 叶大有先是一怔,颐指气使的看着赵伯:“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眼睛瞎了看不见?这么浓的酒香除了原浆酒还能是什么?” 赵伯闻言老脸涨红的站在原地,不敢反驳。 他虽然服侍了叶家三代人,说到底他还是奴,叶大有是主子。 叶大有没有搭理福伯,转头看站在叶成武身后,一名虎背熊腰的青年男子。 “孙虎,你去看看,给我看仔细了,不要给我漏掉一点,明白吗?” 地窖里面的原浆酒,每一坛都是陈年老酒,卖出去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任何一坛浪费都是极大的损失。 “老爷,我这就去。” 名为孙虎的家丁,赶紧点头,向着酒坊的酒窖跑去。 “老爷,会不会是姑爷酿的酒?” 赵伯出声问道。 刚刚的酒窖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确实是没有酒坛子打翻的情况,而且这酒香太浓郁了,就算是陈年老酒打翻了也不见得能有这么香。 “你老糊涂了!” 叶大有抬头瞪了赵伯一眼,一点情面不留的呵斥道:“陈河他就是一个泥腿子会酿酒吗?要是谁都会酿,我何必花大价钱去请人?” 叶大有越看赵伯越来气。 改造工坊的事情没办好,现在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堵。 “越来越没用,这么多年你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要是干不好我换人。” 叶大有冷冷的说着,越说话越难听。 “好了爹,别骂了,这不是赵伯的错,先看看怎么说。” 叶成武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劝说道。 他从小跟着赵伯长大,现在叶大有这么赵伯,他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但赵伯是赵伯,陈河是陈河,两者并不能并论。 对于赵伯说的,他心底也不相信。 陈河就是一个泥腿子,会医术又会酿酒。 神了他。 但不知道为何,叶成武心底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知道了。” 叶大有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但一对三角眼看向赵伯的眼神,依旧有些阴沉。 显然还没有消气。 看着叶大有的眼神,赵伯心底也是叫苦不迭。 他就是胡口一说,哪知道叶大有会发这么大脾气。 过了一会,孙虎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身上还有不少的灰尘,显然是真的用心检查了。 “怎么样?是不是酒窖里面原浆酒的酒坛子打翻了?” 没等孙虎说话,叶成武挑眉问道。 见叶成武开口,叶大有同样将目光望向了孙虎。 被两人看着,孙武面露难色,摸着脑袋,迟疑的回道。 “没有,都好好的。” 好好的? 叶大有声音陡然提高,眼神锐利的看着孙虎,“你瞎吗?连看个酒窖都看不好。” “一个个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 叶大有破口大骂。 到处充斥着一股酒味,不是地窖里面的酒坛子破了还能是什么? 看着赵虎不说话,叶大有又指向叶成武身后还剩下的几个家丁:“你、你、你还有你都去酒窖看看,给老爷我看仔细了,别一个个眼睛都和瞎了似的,明明酒坛破了都看不见。” 被点头名字的几个家丁脸色一苦,急忙转身向着地窖跑去。 “爹,是不是咱们错了?酒香也许真的不是来自于地窖?” 叶成武迟疑的问道。 一个人会看错,两个人总不至于都看错。 “不是地窖那能是哪里?” 叶大有不可置否的反问着叶成武。 “唉,行。” 看着叶大有笃信的样子,叶成武叹息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 但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陈河的房间。 难不成真的是? 没过一会,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家丁又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回来了。 “怎么样?” 叶大有抬头问道,但看着这些家丁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了,他已经猜出大概了。 “老爷,酒窖里面的酒都好好的,没发现打翻的或者是漏了的。” 为首的家丁小心翼翼的回道。 “废物!废物!废物!一帮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叶大有气急败坏的骂道。 被骂的几个家丁又是憋屈又是无奈。 他们挨个酒坛子都翻过了,明明真的没有嘛。 “我去看看。” 到了现在叶成武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不等叶大有说话,就一溜烟的跑向酒窖。 可没多久,叶成武也滚了一身灰从地窖里面跑了出来。 “怎么样,儿子?” 叶大有希冀的问道。 “邪了门了!还真的没有!” 叶成武一脸见鬼的表情。 叶大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面色沉静,但抓着椅背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目光不由得望向陈河的房间。 “难不成真的是陈河那泥腿子?” “爹,我去看看。” 叶成武神色不甘的从凳子上站起,向着陈河的房间走去。 “嗯,赶紧去。” 叶大有赶紧点头。 虽然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到底还有些不甘心。 叶成武点头,不说话,踏着小碎步向着陈河的房间走去。 可越靠近脸上的神色越阴沉。 还真他娘的是陈河! “你感觉怎么样?” 叶大有紧张的看向叶成武。 叶成武回过头来看着一脸希冀的叶大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 和叶大有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上尽是难堪。 一张脸感觉火辣辣的刺痛。 好久才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不甘心的说道:“爹,好像还真的是。” “是?” 叶大有闻言一怔,看了陈河的房间,脸色不由得又阴沉了几分,三角眼中神色阴晴不定。 “不管是不是,这件事咱们父子都不能承认你明白吗?” 叶大有看向叶成武小声的说道。 叶大有先是一愣,看了叶大有一眼之后,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有些担忧的说道:“那娘那边?”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陈河是否会酿酒的事情了,而是关乎他叶家酒坊的事情。 酒香如此浓郁,比他们叶家酒坊自己酿的酒好多了。 “不管他,到时候你娘自己会有决断。” 叶大有神色阴冷的说道。 现在叶家酒坊这个处境,陈河手里的酿酒方法,他必须得到。 虽然也可以给陈河打理,但叶大有并不想。 一个泥腿子,他懂什么经营之道。 “嗯,明白了爹。” 叶成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眼神却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叶韵芝一眼。 她娘或许会在叶家和陈河之间作出抉择,但是叶韵芝不一定。 房间里面。 虽然隔着木板,叶大有父子自以为陈河听不见,但实际上却一字不差的全部落在了陈河的耳朵里。 说到底还是因为木板房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 房间里面,蒸馏也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整个房间充斥着浓郁的酒香。 土灶里面的柴火依旧散发着霹雳啪啦的声音,接下来只要等着酒母里面的原浆酒全部蒸馏完就行了。 看着准备工作全部做完,陈河站起身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叶家父子已经动了别的心思。 第二十六章 酒鬼张成 叶家的酒坊深处,一座别院。 面容沧桑,满手都是老茧的张成,站在别院的空地前,布满老茧的手,搓揉着地面上年晾晒的酒曲。 叶家父子来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但是却并不想去搭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外人,等事情完了之后还要回青云坊。 他所要做的就是专研酿酒一道便好。 一股淡淡的酒香从远处飘来。 张成轻轻嗅动鼻尖,平静的眼底陡然闪过一丝异色。 好香的酒! “似乎是叶家的酒?” 张成站在院中,仔细的感受着飘来的酒香中独特的韵味,但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虽然像,但细细品味又似乎不一样。 酒香的馥郁要更加浓烈许多。 他是酒痴! 痴迷于酒道,半生的岁月也沉浸在酿酒一道中。 此刻突然闻到如此浓郁的酒香。 不由得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的手,一脸希冀的看着酒香飘来的方向。 酒瘾又犯了! 推开房门,根据酒香的传来的方向,向着叶家的酒廊走去。 “张师傅,你怎么来了?” 看着张成出现,叶大有身旁的赵伯微微一愣,旋即急忙热情的喊道。 听到赵伯的话,在场的所有人目光也不由得向着中年男子的方向望来。 张成。 清河郡有名的酿酒大师,清河郡第一酒坊青云坊第一的酿酒大师。 为了请他叶大有动用了不少关系,花费了大价钱才请来。 或许是因为之前青云坊索要净利润三成的缘故,此刻叶大有看到这个自己花了大价钱才请来的酿酒大师脸色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仅仅只是点头之后,就再次将目光望向别处。 张成对此也不在意,同样点头简单的回应了一下,气的叶大有脸色又是涨红。 但是又没办法。 张成地位尊崇,在整个清河郡所有酿酒的酒坊里面都是座上宾的存在。 自然不会在乎他叶家的一个小地主。 张成没说话,目光静静的看着陈河的房间。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酒香正是来自于此处。 看着张成站在门口不说话,叶大有父子心底泛起了嘀咕。 “爹,这张成怎么来了?” 叶成武眉头皱起,目光不由得有些担忧的看向张成。 张成地位尊崇,被请来了叶家也是好酒好菜供着,基本上除了改良酒坊酿酒工艺的事情之外,但现在来了这里,却让他们父子之前大好的算盘出现了一点意外情况。 听到叶成武这句话,叶大有有些反应过来了,目光微不可察的看了张成一眼。 “难不成张成真的看出点什么来了?” 叶大有嘀咕一声,狭长的三角眼看着不远处的张成,眼底充满了阴翳。 低头靠近叶成武耳边,小声道:“待会陈河那小子出来,不要让那张成靠近陈河,尤其是那酒,听到没?” 叶成武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叶大有,眼神微眯:“爹,你的意思是?” 他好像已经明白了叶大有的意思了。 “记住这是咱们叶家的事情!” 叶大有没多说什么,但又等于什么都说了。 叶成武看着自己的老爹,没说话。 整个叶家酒坊都是他们叶家的人,张茹和叶韵芝又不懂酒,只要不让那张成搅局,这件事还是他们爷俩说的算。 想到这一点,叶成武不由得深深看了自己老爹叶大有一眼。 高! 还是老爹高啊! 房间里面,陈河同样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尤其是听到赵伯提起张成的名字时。 陈河眼前顿时一亮。 “这个张成或许可以用一下” 陈河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心底不断的思索着种种可能性。 叶大有父子对他其别的心思,无非就是打着他手里蒸馏提纯的注意。 明抢不可能。 以张茹的脾气和叶韵芝的脾气不可能允许,所以叶家父子只能从酒的好坏上做文章。 反正张茹和叶韵芝也不懂酒! 也喝不出好酒和坏酒的区别。 至于叶家酒坊里面的其他人,陈河也指望不上,都是叶家的仆人,难道会因为他一个赘婿和主子翻脸不成? 所以破局的点只能在张成身上。 但是如何用好张成,陈河还是要好好想想。 毕竟他和张成没有任何的交情,对于张成也不了解。 “酒?酿酒?嗯?” 陈河眼前突然一亮。 似乎想到对策了! 在来时的马车上,他听叶韵芝和张茹提起过张成,张成是叶大有和赵伯请来帮他们叶家改良酿酒工艺的。 对于酒的评鉴极为擅长。 而且醉心酒道,不喜与人交流,更不喜攀炎附势,不然这一次叶大有来,张成也不至于不出来迎接。 不喜攀炎附势的人还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心性耿直! 更别说在张成最为痴迷的酒上! 又过了半个时辰。 铁锅里面酒母里面发酵好的原浆酒彻底挥发,只剩下一个湿润的酒糟还留在锅里,到了这一步陈河也不敢再继续蒸馏下去了,若是万一火头过大,引起酒糟的焦猢,反而容易影响蒸馏酒的品质。 到了最后彻底蒸发完,酒坛子里面得到的蒸馏酒原酒也不过四斤半左右,距离五斤还是有些不小的距离。 “唉,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定制一个蒸馏的容器最好。” 看着坛子里面装着的四斤半原酒,陈河眨巴着嘴,有些无奈道。 这种传统的蒸馏方式,浪费的原酒实在太多了。 若是卖不了高价实在得不偿失。 看了一眼土灶上简单的蒸馏设备,陈河挨个拆了下来。 虽然这个方法不算得上好,但对于目前这个时代来说也不错,他可不想把这个技术就这么轻易的给叶家父子。 看着手里的半坛酒,陈河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站在房间里面。 取过酒坛,倒了一小壶用另外的酒瓶装好,揣在兜里之后,陈河才推开房门,看着门外的天色,眯了眯眼,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他拎着酒坛走出房门,叶家的酒坊里面,叶韵芝母女,叶大有父子都在除了这些熟人之外,还有一个面孔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在叶韵芝的前面,此刻正眼神古怪的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眼神希冀的盯着他手里的半坛蒸馏好的酒。 那眼神活脱脱的一个酒鬼!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正是张成! 第二十七章 似乎也就那样 “在下张成,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可否让在下尝一下公子手中之酒。” 看着陈河出来,张成抿了抿嘴唇迫不及待的说道,同时双手用力的互相搓揉指尖都有些发白。 他之前闻到的仅仅只是简单的酒香,但此刻看着陈河抱着酒坛子出来。 心底的那条馋虫似乎被彻底的吊起。 整个人像猫爪了一样难受。 “成武过去。” 看着陈河一出来,张成就讨酒喝,叶大有脸色一变,急忙对着身旁的叶成武喊了一声,同时脸上挤出一副笑容,看着张成赔笑道:“张师傅,可否融后再喝,这酿酒之事乃是在下小儿与姑爷之间的赌斗,可否等他们二人之间论出个高低之后,张师傅再尝尝此酒?” 叶大有这话看似客气,实际上已经是拒绝了。 张成虽然心底不甘心,但也只能作罢。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外人。 看着张成被拦下,叶成武赶紧走了上去,看着陈河,眼中依旧带着倨傲之色,轻蔑道:“这酒都酿出来了,也就给小爷我尝尝,是否如你所说那般,尝过之后才知道。” 看着叶成武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陈河心底嗤笑一声。 让你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正在走来的叶韵芝喊道:“韵芝,给我拿两个酒杯过来,我倒出来点,给岳父和成武尝尝。” “好。” 叶韵芝点头,并没有看出二人之间的异样。 转身去了房内拿出两个酒杯,一个摆在叶大有面前,一个摆在叶成武面前。 陈河走上前亲自端起酒坛给叶家父子二人一人倒了一杯。 酒质清澈,伴随着一股醇香,馥郁的香气,即便相隔很远都能闻到。 但是落在叶韵芝张茹这些不喝酒的人眼中却并没有什么,只是感觉这酒似乎有点辣! 一旁的张成看着叶家父子面前的酒水,心底更是瘙痒难耐,像是有亿万只小虫挠心一般,喉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香! 实在太香了! 叶家父子闻着酒香同样馋虫大动,但脸上却并未展露出任何异色,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酒杯里面的酒水。 “好像也就那样。” 叶成武端起酒水,轻轻在鼻尖闻了一下。 还别说有模有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品酒的大师傅。 “就这样吗?” 一旁的张成闻言也是狐疑的看着叶成武。 这反应好像有点不对。 酒香如此纯正,怎么会就一般呢? 但想到之前叶大有说的话,即便他心底再百痒难耐也只能忍着。 说到底他终究只是外人。 “就那样吗?我看看!” 叶大有一副煞有其事的看了叶成武一眼,端起酒杯在鼻尖闻了一下,眨巴着嘴:“好像的确一般。” “儿子,咱先喝喝看。” 叶大有坐在桌前,端起酒杯,一脸肃穆的说道。 “也是,这酒闻起来虽然一般,但也许喝着不错,也不一定。” 叶成武同样点头,但眼底的一丝渴望却出卖了他眼前的心境。 陈河看破不说破,趁着叶家父子喝酒的功夫,伸手轻轻拉了拉已经被叶家父子绕的有些蒙圈的叶韵芝,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小酒壶递给叶韵芝,又眼神示意了一下张成。 叶韵芝瞬间明白了过来,一脸坏笑的看了一眼陈河,但还是轻轻接过陈河手里递来的酒壶,收在袖口里面,不动声色的走向张成。 “这是家夫酿的酒,请先生评鉴。” 叶韵芝轻声的说道。 看着叶韵芝手里递过来的酒,张成先是一愣,眼底依旧有些茫然。 不是说等叶家父子评鉴完了再给他喝吗? 不过眼底虽然茫然,张成还是很快的接过了叶韵芝递过来的酒。 因为他的酒瘾依旧有些控制不住了。 晚一刻喝到,对于他来说都是折磨。 就在张成接过酒壶还没有喝的时候。 叶家父子已经先一步端起酒杯轻轻品了一口。 入口绵甜,伴随着一股浓郁的粮食的香气在口中回荡,唇齿之间尽是那种酒气的肆意绽放,而在这纯正的酒香之外,还有这一股浓郁至极的辛辣之气。 正是当初他们喝过的那坛叶成文带回来的蛮酒所独有的辛辣。 甚至在辛辣的程度上。 陈河所酿的酒还要更胜一筹! 好酒! 叶家父子心底虽然没有任何的交流,但心底同时闪过相同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们压下了。 好又怎么样! 好也不能承认! 承认了还怎么从陈河手里拿到酿酒的方法? 这酒的原浆是他们叶家的酒,之所以能这样,不过是陈河单独加工过而已。 若是能把陈河手里加工的技巧拿来,就算不用张成所说的使用青云坊的窖泥。 他们叶家的酒坊生意也不见得会差,甚至更好。 反正当前市面上,他们父子二人还没有看到清河郡有和陈河相似的酿酒方法。 而正是这独特性,才是真正的发财之处。 “爹,这酒喝起来也就一般嘛,一开始闻的时候还觉得不错,入口怎么和水一样?” 叶成武脸上故意露出不满,眨巴着嘴不满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 叶大有一副深以为然。 看的一旁正在准备偷摸倒酒的张成又是一愣。 难不成真是这样? 手里倒酒的动作不由得一窒,半开的酒塞也悬停在了半空,但心底多年以来对于酒的评鉴所练成的第六感却告诉他,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 陈河不说话,默默的看着叶家父子的表演。 果然就在陈河这个念头落下。 叶成武又继续说道:“不过这酒虽然一般,但是也有可取之处,酒质纯净,初闻香气馥郁,依我看你要不给陈河一点银子,把他的方法买下来,用到咱们叶家的酒坊上面,应该对于咱们叶家酒坊的生意有些帮助。” “当然给多少,爹你自己和陈河商量啊。” 叶成武悠悠说道。 说完强忍着想继续喝的欲望,把酒杯放在一旁,不再去看陈河,低着头自己玩弄着带来的蛐蛐。 叶大有不答,抬起头看向陈河,开口问道:“成武说的话,你怎么想呢?” “此事不急,先等张师傅品完再说。” 陈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张成?” 听到这话,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二人脸色同时一变! 第二十八章 把少爷带回去 陈河什么时候把酒给张成了? 叶家父子脸色同时一变,但是看着陈河一直站在他们眼前,并未去动酒坛子里面的酒,叶家父子二人又是一愣。 难不成陈河早都已经猜到了? “喝就喝,谁怕谁啊!” 叶成武撑着脸,嘴硬的说道。 张成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张师傅不用惊讶,品酒就行。” 陈河微笑着解释道。 “好。” 张成点头。 看着闹出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目光也不由的落向此处。 就连张茹也悄然走到了叶韵芝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以及正在倒酒的张成。 不过张成喝酒的样子却与叶家父子差别大多了。 并没有用叶韵芝递过来的酒杯。 而是单独摆出了一个类似于玉质的酒杯。 色泽圆润,通体晶莹。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张成笑着解释道:“诸位莫要惊讶,这品酒一道并非仅仅只是闻,品,还有观,蘸,捻。” “这观便是观察酒的挂杯情况,而寻常瓷杯杯壁过于圆润,不利于品鉴好酒,故而在下习惯用玉杯观酒。” 听着张成的解释,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二人脸色微微阴沉。 这张成是要来真的了,不打算给他们叶家父子的面子了。 事实上以张成的身份也的确没必要给叶家父子的面子。 叶家父子是势大,但是也仅仅局限于康王镇而已,若是除去叶成文的面子,叶家父子最多就算一个土财主,算不得什么。 伴随着张成话音落下,叶韵芝递给他的酒壶塞口轻轻开启。 一道清澈的酒水从壶口滴落。 伴随着水流滴溅的声音,一道道透明的气泡出现在玉质的酒杯里面,但又很快的消融。 这是酒花。 只有极为纯净的酒浆里面才会出现。 看着酒花出现,张成心底一喜。 单凭这酒花消融的速度便已经算是好酒的标准之一了! 接下来挂杯! 张成倒了大约四分之三的容量,拿起酒杯轻轻摇晃,一缕缕近乎透明的水渍悬挂在杯体的内侧,悬留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缓缓滑落。 “不错!” 张成虽然没喝,但是仅仅看着玉杯里面的酒渍挂杯如此长的时间,却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听到张成的赞叹,叶韵芝心底一喜。 陈河成功了! 经过这两个工序之后,张成似乎也有些迫不及待,直接省略了,蘸和捻的两个步骤,端起酒杯在鼻尖轻轻闻了一口,沧桑的脸上顿时露出强烈的意动,随后极为郑重的呼出嘴里的浊气,张口将玉杯之中的酒水倒入口中。 一股强烈至极的辛辣瞬间在张成口腔之中绽放,在这辛辣之中还夹在这纯粹至极的酒香。 那是纯粹至极的粮食的香气,甚至还有着窖香。 香气之馥郁,味型之纯正,远超他之前喝过的任何酒。 “好酒!” 一口下肚,唇齿留香。 张成忍不住轻叹一声。 而且这一杯喝完之后,他居然隐隐有种微醺之感。 这是他好久没有尝过的滋味。 长年酿酒,常年饮酒,让他的身体对于一般的酒水早已产生了一丝抗性,不喝个三四斤很少会出现这种感觉。 由此可想而知陈河所酿的酒中酒精的含量是何等浓郁。 “姑爷酿酒的技艺在下佩服。” 感受着脑袋传来的微醺,张成由衷的赞叹道。 “先生客气了,喜欢就好。” 陈河笑着回道。 一旁的叶成武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就是一杯普通的酒,你张成居然如此夸赞,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张成搅局,让他们父子的打算落空,他自然有些不爽。 尤其是张成还承认了陈河的酿酒的技艺,这一点他叶成武更不爽。 不就是一个泥腿子。 有什么能耐? 叶大有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脸色同样看起来不太好。 本想着花点小钱从陈河手里把技术骗过来,结果张成这么一搅局,先不说叶韵芝会不会同意,就是张茹都不见得能让他们父子如愿。 张成闻言不怒反笑,看着叶成武笑着说道:“既然公子说着酒一般,不知哪里一般?可否给在下说说?” 张成开口道。 “喝着和水一样,可不就是一般嘛。” 叶成武嘴硬道。 此话一出,张成一愣,诧异的看着叶成武:“公子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叶成武依旧嘴硬道。 “那公子可否多喝几杯给在下看看?” 张成笑着问道。 这酒他喝着都上头,更别说叶成武。 “喝酒就喝!谁怕谁啊!” 叶成武不服气的说道。 说完不得叶大有阻止,端起酒坛子直接往自己嘴里倒。 “诶,不可!” 叶大有反应过来,刚想阻止,但叶成武依旧喝下去了三四口。 一股肉眼可见的红晕迅速出现在叶晨武的脸上,眼神也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砰的一声! 酒坛子掉在地上。 看着洒落的酒水,张成眼底闪过一丝肉痛。 这可都是好酒啊! 叶大有却不顾上这些,赶紧一把扶住已经有些站不稳的叶成武,急忙问道:“儿啊,你没事?” 叶晨武不答,打了一个酒嗝,满嘴的酒气,一把推开叶大有的手,缓缓悠悠的走到陈河面前:“我告诉你嗝告诉你,你你就是一个泥腿子会点医术又能如何酿酒好又能如何还不是个赘婿” 一边说着,一边在身上胡乱的摸了起来。 “诶,小爷我我怎么感觉好热啊” “脱衣服睡觉” 叶成武打着酒嗝,脸红的和屁股一样,完全不顾周围还有很多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就直接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抱着柱子,就这么睡了过去。 叶大有捂着脸,有些不忍直视的看着全身上下都快被扒了个精光,抱着柱子睡着的小儿子。 对着一旁的家丁挥了挥手。 “把少爷带回去!” 第二十九章 一成收益,你打发要饭花子呢! “岳父这酒你就喝了一口,你不再尝尝?” 看着叶大有招呼着人把叶成武抬上马车,陈河拿起酒坛子赶紧热情的喊道。 “不喝了!” 叶大有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句,看着叶成武差点脱了个精光,尤其会想到刚才叶成武抱着柱子做出的那一副不堪的画面,叶大有一张老脸更是阴沉的能挤出水来。 这一次他们叶家父子是彻底被陈河耍了! 招呼着家丁,叶大有喊道:“赶紧把少爷衣服穿上!” 叶大有气急败坏,也就是叶成武是男儿,还好点,若是一个女孩子这样,以后能不能嫁的出去都不一定,太有伤风化了。 但即便如此,看着家丁把叶成武的衣服穿起来抬上马车,叶大有依旧脸色阴沉的回过头,看着酒坊里面的工人,冷冷的威胁道:“今天的事情,谁也别给我外传,否则老爷我家法伺候!” 这个家法伺候是真的家法伺候而不是简单的说了说。 这件事太丢人了。 就算叶成武是一个男人,传出去他叶家也没脸。 “你啊!!” 张茹哭笑不得的看着陈河,伸手指了指,一脸无奈的道,“干的不错,成武这孩子被他爹惯坏了,你这个做姐夫的教训教训他也好。” 说完跟着叶大有也上了马车向着叶家而去。 至此偌大的酒坊,来的人只剩下陈河和叶韵芝,以及他们来时的马车。 “这次算是把爹和成武彻底得罪死了。” 看着叶大有的马车离去,叶韵芝有些担忧的看着陈河。 “怎么,担心我啊。” 陈河收拾着桌上遗落的酒杯,笑着问道。 “担心你个鬼。” 叶韵芝俏皮的瞪了陈河一眼,“你怎么想的?” 叶韵芝指的自然是陈河提纯酒水的方法。 以叶家酒坊现在的处境,叶大有不可能放弃陈河手里的方法。 “你想我怎么想?” 陈河没说话,笑盈盈的看着她。 “呸,没个正经。” 叶韵芝清啐了一声,白了陈河一眼,娇羞道,“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 陈河摊了摊手,不可置否地回道。 看着陈河这个样子,叶韵芝反倒是有些犯难了。 一边是自己的新婚夫君,一边是自己的爹和弟弟。 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该向着哪一边。 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因为叶成武而起,叶大有又一副拉偏架的样子,最后给还是不给叶韵芝都尊重陈河的意见。 “好啦,你就别为难我了。” 叶韵芝娇嗔道。 “行,我也就和你说说我的想法。” 陈河轻轻捏了捏叶韵芝娇俏的琼鼻,害的叶韵芝俏脸又是一红。 随后神色认真的道:“这个方法,我可以给。” “可以给?” 听到这话,叶韵芝明显一愣,清亮的眸子诧异的看着陈河。 “但也不是白给。” 陈河继续说道。 叶韵芝点头,她自然理解陈河的意思。 叶家父子这样,换做是她也不会平白交出去。 毕竟这个法子对于叶家酒坊的作用太大了。 陈河的这个法子别说是可以让叶家酒坊起死回生,就是再自己另起炉灶也行。 “怎么一个不白给?” 见左右无人,叶韵芝小步走到陈河面前,小声的问道。 “我想把叶家酒坊拿下来,然后划到你的名下。” 陈河沉声说道。 以他现在手里的资金,想要另外开一家酒坊是不可能的,而且直接从叶大有手里用这个法子换来叶家酒坊的也不可能,所以干脆不如放在叶韵芝的名下,如此一来对于他也有利。 对于叶家父子的人品,他信不过,但是对于叶韵芝他还是相信的。 事实上叶韵芝在康王镇的名声也一直不错。 “划到我的名下?” 听到陈河这话,叶韵芝明显愣住了,指了指自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河。 大乾男尊女卑,财产继承向来都是先紧着男丁,就算家里没男丁也会从宗族选取男丁继承,只有宗族也没有男丁的情况下才会给自己的女儿。 叶家也是如此。 她哥哥叶成文在外从军,官至五品正德将军,自然看不上叶家的家业,所以等她爹百年之后家产会由叶成武继承。 即便是她娘对于她颇为疼爱,但是在这一件事情上也没办法。 祖宗的规矩就是如此。 但现在陈河居然想用这个法子让她爹把叶家酒坊划在她的名下。 一时之间,叶韵芝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是出神的看着陈河,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轻声说道:“我爹不会同意的。” “同意不同意是他的事情,给不给是我的事情。” 陈河不可置否的说道。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蒸馏的那些工具全拆了,就算叶大有想绕过他也不可能,至于最后给不给那就看他和叶大有之间的较量了。 叶家回去的马车上。 叶成武已经在家丁的帮衬下重新穿上了衣服,倒在马车的中央沉沉的睡去。 酒精的度数实在太高,再加上叶成武喝的又猛。 估计不睡个一两天是不会醒的了。 不过好在赵伯准备了解酒汤给叶成武灌了下去,但是就这样也要睡上一夜。 叶大有和张茹坐在叶成武的两边。 夫妻俩看着窗外,谁也没说话。 俄顷,叶大有转头看向张茹,一脸赔笑着说道:“夫人,你看陈河那边” 说到这里,叶大有没有说下去。 但不说,张茹也明白。 叶大有是打上了陈河酿酒方法的主意。 “这事我管不了,想要你自己和陈河说去。” 张茹面无表情的回道。 没拿出方法之前,张口闭口骂人家泥腿子,现在人家陈河能耐了,你又打人家陈河的主意了。 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反正她张茹没叶大有脸皮厚。 “哎呀,夫人别着急拒绝嘛,先听听的想法成不?” 叶大有一点也不生气,挤眉弄眼的说道。 “你说。” 张茹回道、 “现在咱们叶家酒坊一直在赔钱这事你也知道,那张成是有能耐帮咱们家改良工艺,但是他背后的东家张嘴要三成收益,这一点我不同意,你也知道。” “嗯。” 张茹点头。 叶大有又继续说道:“但是呢不改进工艺咱们叶家酒坊始终是要亏钱的,本来就算不答应,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但是呢现在咱们爱婿会酿酒。” 听到“爱婿”这两个字,张茹鸡皮疙瘩都跳起来了。 叶大有也真的敢说。 但叶大有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说道:“所以呢,我的想法是这个收益反正是怎么都要拿出来的,给外人不如给自己的女婿,所以这个收益呢,我打算给陈河用来换他手里的那个法子,你觉得如何?” 叶大有问道。 “给陈河?” “也是三成?” 张茹诧异的看着叶大有,伸出三根手指。 自己的丈夫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叶大有嘿嘿一笑,伸手把张茹伸出的三根手指按回去两根。 自己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成!” “一成你也敢想!” “给陈河一成,你打发要饭花子呢!” 听到这话,张茹顿时被气笑了。 叶大有也不气,依旧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还有你了嘛。” 说完对着张茹眨了眨眼睛。 第三十章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 “我不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张茹看都不看叶大有一眼。 给外人三成,到自己家女婿的时候就变成一成了。 这说出去,她张茹都觉得丢人。 “哎呀,夫人,我这也不是为了我们叶家考虑嘛。” 叶大有拉着张茹的手,一脸赔笑道。 “呵,为我们叶家考虑,就是你这么考虑的?” 张茹嗤笑,斜着眼白着叶大有,“陈河这小伙子,我看着就不错,对人谦逊,会医术又懂得疼人,现在又会酿酒对咱们叶家也有帮助,换做是别人宝贝还来不及,可怎么到你这就想着从人家身上扣东西呢?还给一成,你这是打发要饭花子呢?” 张茹一点情面都没给叶大有留,不断的数落。 “夫人,这一成的利润也不少啊。” 叶大有沉着脸,一脸不以为然:“咱们叶家酒坊这几年是亏损,但以前生意好的时候,一年进账足足五百两银子,这一成的净利润可就是五十两,这五十两可抵得上寻常老百姓两三年的收成,而且这还是一年,长年累月下来,咱们叶家酒坊生意越好,他陈河分的也就越多,这么一说那可就不仅仅只是几十上百两银子的事情了。” 叶大有挑着眉在张茹面前比划。 “呵!” 张茹冷笑一声,笑着反问道“那陈河自己出去干呢?” 叶大有不说话了。 陈河自己出去干自然不止这每年几十两上百两的收益,而是上千两,操作得当的话只会更多。 清河市面上当前各种酒是不少,但是像陈河酿的这么烈的酒却不多。 一旦进入市场,可想而知。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鼓捣张茹劝说陈河把技艺交出来的原因。 “那夫人,你觉得多少合适?” 俄顷,叶大有咬牙说道,“两成?” “我不知道,这要你自己和陈河去谈。” 张茹摇头,目光淡然的看着叶大有,劝说道:“老爷,陈河这孩子比你我想象中的聪明,以你对付下人那一套对陈河没用,你要是真的想从陈河手里把这东西拿到手,听我一句劝不如将咱们叶家的酒坊直接给韵芝,让他们夫妻二人自己去打理,咱们每年拿点分成就行了。” “这样一来卖了陈河一个情面,也化解了之前你和成武对他做的那些事情。” 张茹声音悠悠,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可能!那陈河就是一个泥腿子,有个屁情面,要不是因为我叶家酒坊现在有难处,我叶大有至于求他?呵!” 叶大有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冷淡下来。 张茹没说话,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叶大有。 这么多下来,她都习惯了。 夫妻俩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马车里面,向着叶家而去。 …… 叶家酒坊里面。 工人都已经散去。 张成看着陈河手里抱着仅剩的半坛酒,欲言又止,一双手在袖子里面搓来搓去,显然想要。 他是酒痴也是酒鬼,这种美酒对他的诱惑性远比女子大的多。 看着张成这幅样子,轻笑一声,“今日之事多劳先生仗义执言,这酒既然先生喜欢,送于先生便是。” “这使不得,使不得。” 看着陈河递过来的酒坛,张成又是想接又是不好意思去接。 今天其实他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唯一做的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公道话罢了。 收下这坛酒,他实在不敢收下这坛酒。 对于常人来说,不过就是一坛酒,但是在他眼底却是无价之宝。 因为爱酒,所以更加重视。 “先生收下便是。” 陈河摇了摇头,依旧将酒坛子塞在张成手里,继续说道:“我自幼体弱,不善饮酒,这酒放在我手中如暴殄天物,反倒不如送于先生这种爱酒之人,如此一来也算是物尽其用,有何不好?” “这” 张成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上话来,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半晌才摸出两锭大乾宝银,看着陈河的眼神有些惭愧道:“在下来的匆忙,身上只带了这二十两,姑爷若是不弃,这二十两就当酒钱如何?” “半坛酒,还是洒剩下的,十两银子足矣,这另外的十两请先生收回。” 陈河伸手接过张成手里的一锭大乾宝银,又把另外一锭重新塞回张成的手里。 “这” 看着手里被陈河塞回来的一锭银子,以及半坛酒,张成面露为难之色。 陈河笑而不语,道:“先生夜已深还是早日休息,在下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拉着一旁的叶韵芝便向着叶家的马车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着身后的张成连连摆手。 张成站在原地,许久没说话。 只是遥遥的对着陈河的背影一拜。 上了马车。 马夫抽动缰绳,向着叶家赶去。 叶韵芝坐在陈河的对面,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欲言又止。 “想问我为什么拿了,又只拿一锭?” 陈河笑着问道。 “嗯。” 叶韵芝长长的睫毛颤动,微微点头。 她看的出来陈河是想卖张成情面,毕竟这等人物一个人情有的时候可比数量有限的银子来的更有价值一些。 “张成是酒痴,也正是因为他是酒痴所以爱酒,在这种人眼里,一坛美酒有的时候不是简单的银子能衡量,你若是不收,或许你觉得这是卖他人情,但在这种人眼里却是对酒的不尊重,如此一来反而不好,但是你要是全收了又有些不近人情,张成也不一定会念着你的好,所以不如收一半,这样一来既卖了张成的人情,又不得罪他,岂不是更好?” 陈河笑着解释道。 “够贼。” 叶韵芝低着头,小声的撇了撇嘴。 “哈哈哈。” 陈河哈哈一笑,却没有解释什么。 江湖江湖,江湖就是人情世故。 他想得到叶家酒坊的经营权,并且想把叶家酒坊做大。 光一个蒸馏提纯的技术是不行的。 这种技术含量并不高,无非就是取巧而已,早晚都会传出去。 但传出去的同时,若是他再得到张成这个酿酒大师。 那就不一样了! 第三十一章 唉,徐徐图之吧! 一路无言。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陈河和叶韵芝都有些累了。 等他们回到叶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深。 陈河和叶韵芝并没有去里院,进了大门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里面。 刚刚进门,身后就传来推门声,翠云和红杏两个丫头端着一个由红布包裹的砂锅走了进来。 “见过姑爷,见过小姐。” 翠云俏皮的打着招呼。 酒坊里面发生的事情她们也听回来的小人说了,自然知道了陈河怎么戏耍叶成武的事情。 叶成武为人跋扈,她们这些在叶家当差的下人平日里也少不了被叶成武刁难,现在听说陈河把叶成武弄得又是脱衣服又是呼呼大睡,翠云和红杏心底自然开心。 不过却也并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叶大有下令不让外传,他们这些下人就算是知道也不敢多说什么。 “嗯。” 陈河点了点头,招呼道:“放下。” “这是什么啊?” 叶韵芝好奇的问道,但是闻到那红布包裹的砂锅里面传来的一阵药香,叶韵芝又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有些怯弱的看了陈河一眼,小声道:“我累了,先睡哈。” 说完不等陈河说话,摊开被子,窈窕的身子直接钻进了被窝里面,头都不露。 翠云和红杏彼此相视一眼,指了指已经裹的和粽子似的叶韵芝,挑动着眉头,一脸坏笑的看着陈河。 “姑爷,我们先走了哈。” 说完一溜烟的跑出叶韵芝的房间。 叶韵芝不喝药她们两人再清楚不过了,以前为了哄骗叶韵芝喝药她们两人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现在可总算轮到别人了。 “两个小丫头。” 陈河哭笑不得,无奈了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面的叶韵芝。 “真不喝?” “不喝!” 叶韵芝赶紧摇头,但刚刚摇完又愣住了。 我不是睡着了吗? 呼…… 一阵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陈河一阵轻笑,眨巴着嘴有些可惜道:“唉,可惜啊,就知道某人怕喝药,我还特地在里面加了甘草和五味子去了苦味,既然某人不愿意喝,那只能浪费了。” 说着站起身,端起红布包裹的砂锅,像模像样的向着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目光有意无意的回头扫过床上的叶韵芝。 一步 没动静! 两步 没动静! 三步 依旧没动静! “唉,看来只能倒了。” 陈河摊了摊手,伸手拉开房门。 吱呀一声! 紧闭的房门被拉开。 身后床上,终于有了动静。 叶韵芝探出小脑袋,撇着嘴,有些纠结的看着陈河,小声的问道:“真的不苦吗?” 她是真的怕。 从小到大喝的太多了。 有些人喝着喝着就习惯了,而有些人就有了阴影,而她就是后者。 但又不忍心陈河的一番好意就这么浪费。 看着叶韵芝脸上的纠结,陈河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轻声道:“放心,不苦的,喝了就会好的。” “真的吗?” 叶韵芝从床上坐起,怔怔的看着陈河,但是眉宇之间还是显得有些抗拒。 吃了这么多年的药,她的确有些怕了。 “药方里面加了甘草,虽然喝起来还是有些苦,但是比绝大多数的药要好点,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陈河轻声说道,站起身揭开红布,亲自给叶韵芝药倒在碗里,端给叶韵芝。 床上,叶韵芝看着眼前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碗,虽然白皙晶莹的俏脸上依旧有些抗拒,但是还是端起了碗,深吸一口气,紧闭着眼,捏着鼻子。 咕嘟咕嘟喝下去。 但第一口刚喝完,叶韵芝眉头紧皱的眉头突然一缓。 好像真没那么苦。 看着叶韵芝眉头舒缓,陈河咧嘴一笑:“看,我没骗你。” 伸手拿起翠云和红杏连着药一起递过来的蜜饯放到叶韵芝的面前。 “赶紧喝,喝完了吃个蜜饯会好很多。” 陈河安慰道。 “嗯。” 叶韵芝乖巧的点了点头。 强忍着药液里面依旧传来的淡淡苦涩味,一口气喝完只剩下了一点点残渣留在了碗底。 随后拿起蜜饯,一脸享受的含在嘴里。 陈河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晚上,叶韵芝依旧躺在床上,陈河也铺好了床,裹着被子打着地铺。 虽然白天叶母让他们睡在一起,但两人始终也还没有到了那一步,还是分开睡来的舒坦一点。 “过两天就是下乡收租的日子了,你画的那些图纸,要不我明天让翠云拿出去找人定制?” 床铺上叶韵芝躺在被窝里面轻声问道。 “嗯,不过我可能要多待几天。” 陈河点头,随后说道。 “你是去担心我爹和成武?” 叶韵芝问道。 “那倒没有,我想稳住那个张成,看看能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陈河轻声回道。 以叶大有和叶成武的性子,明天来找他是必然的。 他也想好了对策。 就算叶大有不甘心把叶家酒坊给叶韵芝,大不了他自己另起炉灶做个小酒坊,就算规模没叶家酒坊那么大,见到收益的时间也没那么快。 但至少是他另外一条出路。 当赘婿混吃等死没意思,男人还是要做出点自己的事业。 至于纺织的事情,可以稍稍放在后面。 先把酒坊的事情弄完再说。 “留在这里吗?我估计有点难。” 叶韵芝轻吟一声,摇了摇头。 张成不是普通人,是清河郡有名的酿酒大师傅,就是在青云坊这等清河郡几个最大的酒坊里面也是座上宾的存在,以陈河现在的财力想要留下这么一个大人物,的确有点难。 “唉,这事不急,先睡。” 陈河躺在地上,脑子里面想着怎么留下张成。 的确如叶韵芝所言,想留下张成很难。 但事在人为,他还是想试试。 万一成了呢? 看着陈河不说话,叶韵芝抿了抿嘴,试探性的问道 “那个那个地上凉,你要不……” 但是还没说完,就听到陈河回道:“没事一床被子够了,不用加被子。” “……” “……” 叶韵芝到嘴的话僵在了嘴里,只能把“上床睡。”这句话咽回肚子里面。 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捂着头不说话,心底又有些想笑。 陈河看着一个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这事上反应这么迟钝。 但同时又有些委屈。 难不成自己对陈河没有吸引力吗? 地上裹在被窝里面的陈河也有些无奈,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 人家姑娘都主动了。 你咋这么蠢的呢? 难道是单身几十年的手速在作祟? 唉! 徐徐图之! 第三十二章 这件事你能这么算了,我算不了! 德济堂,夜已深。 周天生拿着几个刚写好的竹牌走到前堂,钱四靠在墙角打着瞌睡。 德济堂要换招牌药方,把之前的全撤了,他这个活计忙到了半夜才刚刚消停一会。 听到脚步声,钱四一个激灵顿时醒了,拿着烛灯眯着眼看着周天生缓缓走来,钱四眼前一愣,急忙喊道:“掌柜的这么晚还不睡?” “唉,明天要改秘方名哪能睡得着。” 周天生回应一句把准备好的竹牌递给钱四,道:“来,把这几个挂上。” 钱四接过竹牌借着烛火一看。 整整十一个竹排:小青龙汤,大青龙汤,真武汤,猪苓汤 “掌柜的这都是啥啊,怎么都没听过。” 钱四皱着眉头,好奇的问道。 “别多问,这可是你掌柜的我承了大人情才换来的,对了,你把竹子牌挂在秘方那一道,至于之前的换在下面,听见没。” 周天生摇头嘱咐道。 “得勒!” 钱四应付一声,拿过木梯爬上药柜的门沿挨个把之前德济堂的秘方竹排挨个拿下来挂在下面,但是看着挂着手里整整十一个竹牌的时候,心底却是泛起了嘀咕,“掌柜的,你说这有用吗?” “让你挂就挂,别多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周天生瞪了钱四一眼,沙哑着嗓子回道。 说完转身向着后堂走去,忙活了一天他也有些累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周天生脚步停了下来,转过头对着钱四嘱咐道:“对了,把咱们德济堂之前秘方的价格全部降到一钱,这个新挂上去的秘方统一收三钱银子。” “哈?一钱?掌柜的这是成本价了啊!” 钱四一愣,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天生,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之前德济堂秘方一剂药价格是三钱银子,后来德海堂为了和他们抢生意把价格降到了两钱半,他们没办法也跟着降到了两钱半,后来德海堂又为了抢生意降到了两钱,他们德济堂没跟上这才被德海堂抢去了绝大部分的生意。 现在直接降到了一钱成本价,等于说不赚钱还倒贴人工的钱。 “掌柜的,你这不是赔本赚吆喝嘛。” 钱四小声的抱怨道。 “就是赔本赚吆喝,他德海堂不是降价抢生意嘛,我们降到两钱五,他们降到两钱,我们没跟上这才被抢了生意,我现在赔本赚吆喝,我看他们跟不跟。” 周天生气的吹胡子瞪眼。 德海堂的掌柜胡楚是他在德济堂的老对头,现在跟着东家大少爷出去,这么恶心他,他自然要报复回去。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咱们也不赚钱了啊。” 钱四一脸为难,犹犹豫豫的看着周天生。 “没事,咱不指望那赚钱,秘方既然泄露了出去就不算秘方了。” 周天生摆了摆手,说完又指了指钱四手里的竹排,“咱们从现在开始指望这个。” “可掌柜的这能行吗?” 钱四心底还有些犯嘀咕。 这些竹排的药方他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周天生从哪弄来的。 “放心,能行!” 周天生笑着回道,说完又嘱咐道:“对了,从明天开始让账房先生另外起一个账本,把这几个药方转来的净利润一笔一笔的算清楚了,不要错过一副方子的钱,掌柜的我承了人家的大人情才弄来这些秘方,在分账这事上不能含糊,明白吗?” “知道了掌柜。” 钱四拢搭着头没说话,但还是有些犹豫,纠结道,:“掌柜的,咱们另外起一个账本的事情,要不要和东家小姐报备一下,毕竟这事处理不好,东家小姐那边说不过去。” 做账这事关乎利益,虽然周天生算是老东家的半个徒弟,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事上不禀报,东家追查下来也的确说不过去。 尤其是德济堂现在处于人心涣散的时候,更是敏感。 “不用,到时候总账一起报上去,东家小姐看到了,自然回来找我的。” 周天生摆了摆手,没多说什么。 他承了陈河的大人情,又不能公布秘方,所以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然让钱四报总账,那也就是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 “行。” 钱四点头,没说话。 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周天生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了。 但是可以预见明天德海堂的人看到他们德济堂挂出的价格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次日! 叶成武一觉醒来,感觉下面有点疼,尤其是那个地方好像是顶到了什么地方,翻身都疼。 记忆停留在自己连续喝了三杯陈河酿出的酒,至于后面的事情都忘记了,就连怎么回来的也忘记了。 “少爷,你醒了?” 叶成武一醒,房间里面顿时传来孙虎惊喜的声音。 昨晚叶成武喝醉,他被叶大有留在叶成武这照顾叶成武,现在看到叶成武醒了,他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嗯。” 叶成武揉了揉头,脑袋里面丢失的记忆也越发的清楚。 想着自己昨晚喝醉了之后,又是脱衣服,又是抱着柱子做出的那些事,叶成武的眼睛陡然睁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孙武,“孙虎,少爷我昨晚……” 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房间里面的柱子。 “嗯。” 孙虎重重的点了点头。 “天呐。” 叶成武捂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那陈河看到了没???” 人可丢,但是不能让对头看到。 “看见了少爷” 孙虎苦着脸,如实回道,顺带着把昨晚叶成武喝醉酒之后干的那些事情完完整整的给叶成武演了一遍。 看着孙虎活灵活现的表演,叶成武痛苦的闭上了眼。 丢人丢大了! 还是被陈河那个泥腿子全看见了 以后他可怎么办啊! “我爹呢?” 回过神来,叶成武急忙问道。 “哦,老爷” 孙虎闻言赶紧回道,但是还没等他说完,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叶大有的身形出现在叶成武和孙虎面前。 “不用了,我来了。” “老爷?” 孙虎恭敬的喊了一声。 “爹。” 叶成武低着头喊道,随即又一脸悲愤的喊道:“爹,陈河那泥腿子这么算计我,你可要帮我报仇啊,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成武越说越激动。 这件事他脸丢大了,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算了。 “诶,正好,你爹我这次来也是带你去找陈河的。” 叶大有笑着说道。 “爹,要带人吗?” 叶成武从床上跳起来,一脸激动的看着叶大有,顺手从床底摸出了一个木棒拿在手里。 “你干什么?” 叶大有一愣,眼睛瞪大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是带人去打他吗?” 叶成武不解的看着自己老子。 “胡闹,爹带你过去是赔礼的!” 叶大有吹胡子瞪眼,一脸无奈的看着叶成武。 “赔礼?爹,陈河那小子这么算计你儿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叶成武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老子,神情激动,随后一脸怒意的看着叶大有,“这件事,你能算,我算不了,我和那陈河没完!” 从小到大,他叶成武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叶大有笑了,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想什么呢?爹带你去是为了从陈河那小子手里拿到酿酒的方法,至于拿到了之后,后面怎么办,还不是你说的算?” 叶大有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叶成武。 第三十三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真的?” 叶成武狐疑的看着自己的老子。 这答应的有点爽快啊。 他娘那边怎么说? 等等! 从陈河手里拿到酿酒的方法? 叶成武狐疑的看着叶大有,“爹,你打上陈河手里那酿酒的方法的主意了?” 虽说他叶成武有些瞧不上陈河,但不得不说陈河酿的酒滋味的确不错。 辛辣程度甚至超过了他哥叶成文从塞外带回来的蛮酒,但又不像蛮酒那样过度注重于辛辣,而失去了酒水本身的香甜与馥郁。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叫打主意,你爹那是慧眼识才,不忍这么好的方法就此埋没。” 叶大有吹胡子瞪眼,瞪了叶成武一眼。 “可是以咱们父子昨晚闹出那一出,陈河那小子会眼巴巴的给咱们?” 叶成武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老爹。 “所以这不就是需要你了嘛。” 叶大有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叶陈武。 “不可能!” 叶成武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开什么玩笑,让他叶成武和陈河认错,想都别想! “诶,别着急着拒绝嘛,你听爹说……” 叶大有靠近叶成武耳边,一阵小声的说。 听着听着叶成武脸上露出笑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爹,道:“你说的奥,事成之后,给我从翠云阁买三只上品的蛐蛐,再给我讨一房小妾。” “什么小妾,那是媳妇!” 叶大有一听小妾这词,立马瞪眼。 他自己都不敢讨小妾,自己的儿子居然连正妻都没娶,就想着先讨小妾了。 翻了天了。 叶成武挑眉,穿上衣服,不等叶大有开门就先跑了出去。 “这孩子。” 叶大有无奈摇头,赶紧跟了上去。 清晨。 陈河刚刚洗漱完,门外就响起推门声,抬头一看,叶大有领着叶成武来了。 “岳父,成武。” 陈河开口喊道。 虽然心里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但叶大有毕竟是叶韵芝的爹,张茹对他也不错,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听到院子里面的动静。 叶韵芝也走了出来,见到叶大有和叶成武,白皙晶莹的俏脸上脸色一冷。 今天的叶韵芝穿了一身天蓝色的长裙,紧致的包裹着窈窕的身躯,粉面不施半点粉黛,但却不掩绝世风情,此刻在天蓝色的长裙衬托下,更添一缕不落凡俗的清冷。 “你们来干什么。” 叶韵芝可没陈河那么客气,上来丝毫不给叶大有和叶成武的面子。 悄然上前,站在陈河的身后,白皙葱白的小手挎着陈河的胳膊。 叶大有越不喜陈河,她越要和陈河在一起。 果然,见叶韵芝挎着陈河的臂膀,叶大有眼皮一跳,不过却并未表现出什么,依旧笑盈盈的看着陈河和叶韵芝。 “什么叫我们来干什么,这是我们叶家,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了,姐,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叶成武依旧是那副纨绔的样子,也不搭理叶韵芝,径直向着叶韵芝和陈河的房间走去。 “站住!” 叶韵芝冷声喊道,走上前挡在叶成武的面前。 他们刚刚起来,床铺还没收拾,要是让叶成武进去岂不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和陈河到现在还分床睡? “哎呀,干什么呢,成武你这孩子也是的,来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看着叶成武和叶韵芝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叶大有赶紧开口喊道。 “嗯?” 看着叶大有居然呵斥叶成武,叶韵芝清亮的眸子里面明显的闪过一丝诧异。 就连陈河也是有些狐疑的看着叶大有父子。 这爷俩不简单啊! 他突然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知道了爹!” 叶成武低着脑袋,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门口退了回来,看着陈河一脸不甘心的喊道:“姐夫,昨天晚宴是我的错,还请你看在我年纪尚轻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弟弟这一次。” 说着,对陈河拱了拱手。 叶韵芝眼底的狐疑更重了。 这是我弟弟? 陈河目光微不可察的瞟了叶家父子一眼,脸上露出笑意回道:“这说的哪里的话,没事,没事过去了,过去了。” 他倒是要看看叶家父子这唱的是哪一出。 “那个陈河你看,成武也和你道歉了,那这个事情是不是就过去了?” 叶大有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岳父怎么说,小婿怎么做便是。” 陈河笑着配合道。 “哎呦喂,瞧你这话说的,还记在心底呢。” 叶大有一笑,拍了拍陈河的肩膀,随即说道:“都是一家人,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和气不是。” “你看成武现在已经给你赔礼道歉了,这件事给岳父一个面子,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咱还是一家人。” 叶大有挑了挑眉,一脸劝解道。 “是,是,是。” 陈河心底冷笑,但脸上却是连连点头。 “那既然你点头了,也就说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啊。” 叶大有满意的拍了拍陈河的手,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对玉貔貅递到陈河手里,“你和韵芝刚刚成婚,我这个做岳父的也没什么说的,就送你们一副貔貅,寓意吉祥如意,也祝你们小夫妻和和睦睦。” “爹,你这又是让成武道歉,又是送貔貅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何必绕弯子呢?” 叶韵芝有些看不下去了。 太反常了。 “什么叫绕弯子,我这个做老丈人的难道不该送你们小夫妻点东西吗?” 叶大有不悦,瞪了叶韵芝一眼。 随后笑着看向陈河道,“既然韵芝说了,那我也就说了。” “其实呢,今天来的确有一件事要劳烦贤婿,说出来你们也知道,就是咱们叶家酒坊的事情。” 叶大有继续说道,也叶韵芝和陈河没说话,叶大有又继续说道:“咱们叶家酒坊的工艺需要改进,请张成来,你们看到了,张成的确是有办法帮咱们叶家酒坊改进工艺,但是呢要价很高,给点窖泥就开价两成,本来呢,爹即便是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毕竟不改良工艺咱们叶家酒坊就要倒闭了。” “但是现在看到贤婿也会酿酒,我就一合计这个两成的净利润给别人不如给咱自己家人。” 说完叶大有带着希冀的看着陈河。 丝毫不提他故意把三成净利润改成两成净利润的事情。 第三十四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河和叶韵芝相视一眼,都没说话。 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张茹就过来一趟,也没说什么,只是关心了一下他们两人的感情,临走的时候隐晦的提了一下酒坊的事情就走了。 现在叶大有又带着叶成武过来。 一瞬间,陈河便明白了。 看着陈河和叶韵芝不说话。 叶大有心底微微一沉,但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柔和的笑意,挑了挑和豆芽似的短小眉毛,看着陈河一脸笑着问道,“贤婿怎么样,爹这心意还行不,只要你把那技术给了咱们叶家酒坊,爹给你保证从今以后叶家酒坊每年的收益都分你两成,这样一来也算是我给你和韵芝未来孩子的一份礼了。” 叶大有循循善诱的劝说着。 叶成武站在一旁,罕见的没说话,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看向叶韵芝喊道:“姐,要我说你就劝姐夫同意,这个钱给别人也是给,给你们不也一样嘛,以后外甥出世哪里都要钱,请私塾先生,以后娶媳妇,置办家产都需要钱,你们有这个钱对孩子也好不是?” 叶成武附和道。 叶韵芝没说话,陈河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对父子的表演。 一个巴掌一个枣,可还行? 叶韵芝接过话茬道:“爹,你这两成是不是太少了,我怎么听说青云坊对外开价向来都是三成,怎么到我们叶家就变成两成了,难不成是因为我哥?不应该!” 叶韵芝瞪着清亮的眸子,故作惊讶的看着叶大有。 叶大有这点算计骗骗别人还行,骗她可真的不行。 她哥是五品正德将军不错,但是天高皇帝远,她哥又远在京城,青云坊这种地头蛇还不会买他哥的面子。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难道你爹会骗你?” 叶大有脸色微微一僵,故作责怪的看了叶韵芝一眼,“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掺和什么,你说是贤婿。” 大乾男尊女卑,女人是很少可以插嘴的。 “岳父,韵芝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见叶韵芝被叶大有责怪,陈河摸了摸鼻子,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叶大有脸色一沉。 到现在他也看出来了,陈河和叶韵芝根本就没有想把这个技术交给他们叶家。 不过叶大有毕竟老辣些,没有叶成武那么冲动,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道 “你这技术是不错,酿出来的酒滋味也不错,辛辣上也算得上佳,但贤婿你可曾想过,辛辣是好,但有的时候过于辛辣反倒不一定是优点了,而且昨晚酿出来的毕竟只是第一坛,尝试过的人也比较少,张成认可,不代表整个清河郡的市场都认可。” “到时候一旦投入各大酒楼饭馆,能不能卖的好也不一定,但是我给你的干股,又不需要你投资,而且我可以给你保证,无论前期亏多少都是我叶家承担,但是只要有任何盈利,哪怕只是一百两我都按照我们说好的分成给你?” 说完叶大有挑了挑眉,又问道:“你觉得如何?” 叶成武没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陈河。 他爹说这话看似公允,实际上就是纯粹欺负陈河是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真正懂的外面行情的人,都知道这种酒一旦投入市场,效益绝对不会差。 主要是少啊! 就是因为少才会受到追捧。 叶韵芝闻言一笑,刚想说话,被陈河一把拦住、 陈河站在叶韵芝的身前,挡在她和叶大有之间,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叶大有回道:“岳父,你这两成收益是不错,但你也说了,这是亏还是赚你也不知道,我们作为小辈的,孝敬您老都来不及呢,怎么能让你吃亏呢?” “嗯?所以呢?” 叶大有闻言,眼珠子一动,有些期待的看着陈河。 有戏? 叶成武没说话,但看向陈河的眼神却有些鄙夷。 就这? 给点骨头就啃了? 到底是乡下来的,没见过市面啊! 他虽然很少参与叶家的管理,但也知道这酒的利润有多大,尤其是陈河酿出来的酒一旦投入市场,不说直接超越青云坊这种清河郡有名的大酒坊,但是绝对会让叶家酒坊扭亏为盈。 长此下去甚至还能从其中赚不少银子。 毕竟论烈,论酒香的馥郁。 陈河酿出的酒还是极好的,关键原料也来的便宜,不需要费太多的功夫。 叶韵芝不解的看向陈河。 她有些看不清楚陈河说这句话的意思。 陈河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叶大有。 感受着陈河投来的目光,叶大有强忍着心底的激动,兴奋的搓了搓手,试探性的问道: “那贤婿,你的意思是?” 叶大有张口一个贤婿,闭口一个贤婿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叶家父子和陈河的关系有多好似的。 “我的意思呢。” 说到这里陈河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叶韵芝,拉起叶韵芝白皙粉嫩的小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叶大有:“我和韵芝昨晚商量过了打算自己筹办一家酒厂,以我们两的积蓄或许只能开一家规模小点的酒坊,既然试验嘛也无所谓规模,而且岳父你也说了这东西没投入清河郡的各大酒楼,也不知道收益到底会怎么样。” “叶家酒坊又大,工人都好几十,这一旦亏了,就是不少的钱,我们俩合计着怎么也不能让岳父亏。” “所以就想着自己先办一家酒坊试试水,要是好,可以再扩大嘛,反正我们还年轻不急。” “至于孩子的事情,那就更不能急了,你说是岳父。” 陈河一张嘴直接把叶大有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部怼了回来。 偏偏叶大有还找不出丝毫的毛病来。 毕竟亏钱这事也是他叶大有提的。 现在陈河接过话茬来也是合情合理。 叶韵芝噗嗤一笑,娇嗔的看了陈河。 她以为陈河会服软。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叶大有脸色僵住了,看着陈河半晌说不出话来。 遇到高手了! 一口一个孝心,一口一个怕他吃亏。 既不撕破脸,也变相的拒绝他叶大有的想法。 偏偏他还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看着叶大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叶韵芝强忍着笑意,悄悄的看了一眼陈河。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爹在斗嘴上吃亏。 叶成武回味着陈河说的话,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阴沉:“陈河,今天我和我爹过来是想和你好好说话,别蹬鼻子上脸,给你两成是看在你是我叶家女婿的份上,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办?要不然你又和昨晚一样?” 没等叶成武把话说完,陈河意有所指的看了旁边的石柱一眼。 顺着陈河的目光望去,叶成武脸上青筋暴跳,眼眸发狠,恶狠狠的看着陈河。 到现在他那地方还疼的要命,陈河居然敢再提? “成武,你知道我是学医的,昨晚那一次只是小惩,你在这样下去也有可能是大惩,当然看在韵芝的面子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足够让你终身难忘。” 陈河一字一句的说道,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在说着一个与他没有丝毫关联的事情。 但就是这么平静的眼神,却让叶成武脊背发寒,目光下意识的退缩了一下。 医毒不分家。 如果陈河真的狠起来想弄死他太简单了,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是仵作也不一定能发现什么。 叶大有脸色微变,一把拉住叶成武落在身后。 他叶大有就两个儿子。 一个在外面从军虽然官至五品,但现在外面的世道乱着呢。 北元又不安分,他大儿子随时要上战场。 能不能活着下来都不一定。 所以叶家的传承他都指望在这个小儿子身上,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特别宠溺叶成武。 虽然说陈河不会拿叶成武怎么样,但是一个泥腿子的命,又怎么能和他叶大有儿子的命相比。 就是他儿子的一根手指头陈河都比不了。 叶大有抬起头脸色阴沉的看着陈河:“说说,有什么条件。” 都到这个份上了,叶大有也懒得继续装下去了,他看的出来陈河是有想谈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和他们父子二人说到现在。 既然都是聪明人,那就敞开了天窗说亮话! 有什么说什么! 看着陈河的举动,叶大有心底反倒有些高看了陈河几分! 第三十五章 初露锋芒 陈河笑了。 看着叶大有笑了。 “岳父,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也直接和你挑明,你想要我手里的东西简单,我可以给,但条件是你把酒坊给韵芝,所有的经营权管理权要在我们夫妻手上,当然我们也不是白拿,以后所有的利润我们给你们三成,这是原始股,不管以后叶家酒坊我们做到有多大,都给你三成!” 陈河看着叶大有,脸上依旧是那副柔和的笑意。 “不可能!” 叶大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大乾家业向来传男不传女,把酒坊给叶韵芝不可能! 至于所谓的经营权和管理权全部给叶韵芝更不可能! 看着自己的爹,叶韵芝脸色一暗。 虽然叶大有这个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但真正听到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 给她不也还是属于叶家吗? “既然岳父不同意,那就没得谈了,岳父请回。” 叶大有果断,陈河同样果断,根本不给叶大有一丝讨价还价的机会。 看着陈河的果断,叶大有脸上的神色又是一僵,不死心的问道:“陈河,你要想清楚,你就是一个赘婿,离了我叶家什么都不算,我承认你是聪明了一点,但是你要想清楚万事开头难,没有我叶家的资金支持,你陈河什么都不算。” “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也是唯一一次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以后就算你求着我,我也不会考虑将我叶家的家业分你任何一点。” “你不要觉得你有了一个酿酒方法,就可以开得起一个酒坊,你还是太年轻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叶大有神色轻蔑的看着陈河。 一个赘婿而已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你不用急着回答,考虑清楚再说,我不急。” 说完叶大有又嗤笑着看着陈河。 一副完全把陈河拿捏死死的架势。 事实上他也的确有这个底气,陈河说到底就是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爹早年战死在了北元的战场上,家里就一个瞎眼的老娘,哥哥也是一个窝囊废,嫂子又是一个泼辣的性子,整个陈家饭都吃不起了,更别说拿出钱给陈河自己开酒坊。 至于叶韵芝? 只要她还姓叶,她的钱就是叶家的钱。 “陈河,我劝你识相点,别给脸不要脸,离了我们叶家,你算得了什么?一个穷小子而已。” 叶成武阴阳怪气的说道。 陈河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叶家父子一眼,转身走向房间里面,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红木盒子,拿到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二人面前,摊开盒盖,里面尽是白花花的银子。 “三百两够吗?” 陈河淡淡的看着叶家父子。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叶大有脸色一变,旋即目光看向陈河身旁的叶韵芝,眼神阴狠的看着她,指着陈河手里的三百两大乾宝银,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她的?” 叶大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陈河的提议,叶韵芝对叶家的心也死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大有:“我有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这么多年我是打理叶家家业,但是账房一直在你手里,我有多少钱,爹,你心底没数吗?” 听到这句话,叶大有沉默了。 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着陈河手里的银子。 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不是叶韵芝,那就是张茹。 “不用猜,也不是我。” 张茹的声音从院外响起,在婢女的搀扶下,张茹缓缓走到叶大有面前。 她早都来了,一直在院子外面,就是等着现在的这一幕。 “娘,不是你,也不是姐,那你告诉我陈河这钱哪来的?” 叶成武指着红木盒子里面的银子,不满的看着张茹。 整个叶家除了张茹和叶韵芝,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拿出三百两银子给陈河。 这些银子不是小数目。 足够开一家小型的酒坊了。 叶大有同样脸色阴沉。 这三百两银子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而陈河有着三百两银子也的确能够脱离他叶家再开一酒坊。 “你自己不会看吗?” 陈河指着红木盒子里面,摆放在盒子最上面的黄色文书,看着叶家父子,淡淡的说道。 叶成武看着陈河,眯着眼没说话,低头伸手拿过盒子里面的黄色文书摊开。 叶大有的目光几乎同时看了过来。 这是一个契约文书,上面盖着红色的印章。 叶大有父子没心思去看字迹模糊的红色印章到底是谁的,但是却都将目光落在了红色印章旁边的签名上。 周天生! “是他?” 叶大有,叶成武父子二人看到周天生的名字都是一愣,尤其是看到文书上的内容之时,父子二人的眼中更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之色。 【今日我周天生从陈河陈先生手中拿走仲景六法作为我康王镇德济堂不传秘方,在此承诺此秘方绝不外传,从今以后康王镇德济堂关于仲景六法收益所得之净利润分于陈河陈先生五成,永久!---周天生】 “五成?” 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二人没有在意所谓的《仲景六法》到底是什么,但是却几乎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净收益五成”几个字上,以及那最后的“永久”二字! 到了这一刻,他们父子才明白为何陈河会有底气敢与他们父子讨价还价。 原来一切如此! 康王镇德济堂乃是整个康王镇唯二的药堂。 德海堂没开之前,整个康王镇所有人治病都要去德济堂。 这一年下来的利润,就算不如他们叶家所有家业加起来的总和,但是也绝对不少。 更别说净利润的五成。 这一年下来,至少要有五百两银子。 以陈河现在手里的钱是不足以支持他重建一家堪比叶家酒坊的酿酒工坊,但是一两年下来足够了。 张茹看向文书上的内容,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异色。 她知道周天生来找陈河,但是却没想到周天生居然给出这么多的利润,而且还仅仅只是因为几个药方。 陈河这小子不简单啊! 看着陈河以及站在陈河身旁的叶韵芝,张茹的眼神不禁更加柔和的几分。 这一次,她是彻底放心了! 再也不用担心女儿跟着陈河会吃苦。 第三十六章 多谢岳父提醒! “陈河,作为你岳父,我劝你一句,以你现在的钱是能开一家规模较小的酒坊,但是原料人工,各方面都要花钱,以你现在的三百两银子,你觉得你能支撑多久?” “就算你觉得你能撑得了一时?难道你觉得你撑得住,你就一定能经营的好?” 叶大有神色轻蔑的看着陈河,继续道“” “这年头办任何事情都需要人脉,酒好又怎么样,没有关系,没有人脉,你也一样进不了各大酒楼,东西砸在手里,以你的钱能支撑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我估计你半年都撑不住!” “你不给我也行,我不在乎,但你要想清楚你手里的三百两花完了,你去哪筹银子?靠德济堂吗?那周天生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你以为他给你的承诺就一定真的能兑现?” “到时候别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好?” 叶大有指着陈河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想事情也太简单了,有你后悔的一天,我等着你回来找我。” 叶大有冷笑着看着陈河,眼里的鄙夷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也不想伪装了,都撕破脸皮了,何必再伪装? 这一次,他的算计是落空了,但是又如何? 陈河能撑得住吗? 他在等,等着陈河求他的一天! “多谢岳父提醒,小婿一定谨记在心。” 陈河依旧笑呵呵的回道,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的担忧。 “你什么意思?” 叶大有神色一怔,眼神微眯的看着陈河。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河摊了摊手,一脸意会道:“岳父你说的也对,小婿是年轻,手上的银子也不多,开一家酒坊想要见到收益也难,德济堂的分成能不能拿到也不一定,但好在岳父你的提醒让我清醒了一点,我是撑不了多久,但是我技术可以卖啊。” 这话说完,陈河又低着头,靠近叶大有小声问道:“岳父你觉得张成怎么样?张成后面的青云坊又怎么样?如果青云坊不要别的酒坊应该会要,这好像的确是一个赚银子的办法。” “岳父倒是你提醒我了。” 陈河走上前,一把抱住叶大有,神色感激的看着叶大有。 叶大有僵住了,脸上的神色更是近乎扭曲:“你敢!” 他想用这句话吓唬一下陈河,逼迫陈河就范,没想到…… “你看我敢不敢!” 陈河针锋相对道,此话说完,又看向叶大有继续说道:“岳父你刚才说在等我,那我也可以直白的告诉你,我也在等你,只要你把叶家的酒坊给韵芝,酒坊的收益还是按照三成给你,给叶家。” 他这句话,前半句是对叶大有说的,但后半句却是对张茹说的。 张茹一次次帮他,这个情,他陈河承着,也会记在心底,所以这个三成他不会变。 如果没有张茹一次又一次的袒护他。 那就又是另外一番话了! “好!” “好!” “好!” 叶大有脸色阴沉,一连说了三个好,狭长的三角眼目光阴沉的看着陈河,一句话不说,转身便向着小院外面走去。 这一次较量,他彻底败了! 陈河说的没错,提纯酒精的技术他叶大有想要,别的酒坊也同样想要。 陈河不卖给他,也同样可以卖给别人。 甚至和德济堂一样,技术入股也不是不行。 这一场和陈河的较量中,他的确败的一塌糊涂。 但也不一定。 陈河酿酒的工具,至今还留在叶家工坊。 虽然不知道陈河是怎么操作的,但一次又一次尝试。 他叶大有还就不信了。 他弄不出来! “你等着,有你后悔的!” 叶成武看着陈河脸上的笑意,恼羞成怒的丢下这句话,便赶紧追着叶大有跑了出去。 这件事闹成这样,别说他的小妾,就是他的蛐蛐也没了。 “好了,他们爷俩走了,我也要走了。” 看着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离去,张茹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叶大有、叶成武父子恼羞成怒对陈河动手,这才早早过来了。 现在他们父子俩走了,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走了一半张茹又转过身,停下来,看向陈河:“陈河,娘多一句嘴,那技术若是可以最好还是掌握在你们小夫妻自己的手上,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尽量不要卖给别人。” 张茹嘱咐道。 “娘,放心,这事情我明白,不会乱拿出去的。” 陈河投给张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叶大有父子是叶大有父子,张茹是张茹。 张茹对他好,陈河自己心底还是有数的。 听到这话,叶韵芝这才走上前,白皙晶莹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挽着张茹小臂,娇嗔道: “娘,放心,我和陈河心里有数。” “你啊。” 张茹宠溺的点了点叶韵芝娇俏的琼鼻,一脸爱怜的说道:“娘没啥本事,能帮你们的就这么多,至于你爹刚才说的虽然是气话,但也是实话,想办好一家酒坊,把酒销出去,不是光靠品质就行,有的时候人脉也很重要,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 “知道了娘!” 叶韵芝乖巧的点头。 “多谢娘提醒,陈河明白。” 陈河也是赶紧点头。 他自然知道张茹说的不是空话,事实也的确如此。 好东西,想卖出去,想打出名声来,人脉真的很重要。 一个新的东西上市,必然会对现有的市场造成冲击。 这一点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当前的时代也是一样。 但是对于这一点,陈河还是有所准备的。 对他来说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稳住张成这个人。 这才是他现在最为看重的。 因为有了张成,他可以开发出更多品类的酒浆,而缺了张成他的竞争力必然大打折扣! “嗯,好了,不多说了,我该走了,再不走你爹和你弟弟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张茹点头,说完便向着小院外走去。 第三十七章 叶家叶成文 张茹刚刚出门,叶大有父子同样站在门外,两人看向张茹的神色并不太好。 显然还记恨着张茹帮陈河站场的事情。 “怎么了?还不回去?” 张茹笑着问道。 叶大有没说话,阴沉着脸,看着张茹有些不满的的抱怨道:“夫人,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帮陈河那小子,难不成你觉得以他的能耐,就凭他手里的那点钱搞出一家酒坊?” 张茹看着叶大有笑了笑,反问道:“那老爷的意思是给老爷你就一定弄得好了?” “给我至少以我叶家的人脉,就算短时间不能推广出去,在清河郡内四处开花,但是至少能慢慢来一点一点的蚕食。” 叶大有不可置否的说道,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又笑着说道:“而且我这不也是怕他吃亏嘛,毕竟他们小夫妻手里有点银子不容易,随便浪费了也不好,而且那技术放在陈河那小子手里也有什么用,他一没人脉,二没经营的经验,好东西放在他手里也是白瞎,就算按照他说的卖给青云坊又能如何?青云坊毕竟是外人,外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夫人你说是不是?” 叶大有笑呵呵的问道,一点看不出刚才气急败坏的样子。 对张茹这个夫人他是真的有点怵得慌,倒不是张茹本身有多泼辣,主要是他大儿子一直向着张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让着张茹。 “老爷,你说的也没错,但咱们老了。” “有些事也该让孩子去办了,陈河这孩子也说了酒坊给韵芝而不是给他,你给韵芝又怎么样?不也是咱们叶家的嘛!至于陈河这孩子要经营权和管理权,你就给他们,又怎么样?” “难道赚的钱,没咱们叶家的?” “三成不多,但是也不少,以老爷你的精明难道看不出这个酒一旦推广出去,能给咱们叶家带来多少的利润?再怎么少,也不止五百两?” 张茹接连问道。 一字一句都落在叶大有的心坎。 听着张茹的话,叶大有没说话,低着头跟着张茹向着前面走去。 看着叶大有没说话,张茹又是无奈一叹,继续说道:“老爷你想过没有,万一你真的把陈河那孩子逼急了,卖给了青云坊你怎么办?你说青云坊不好说话,但青云坊毕竟是大酒坊,这点脸还是要的,难道以他们的眼光看不出这个技术的价值?” “老爷咱们活了大半辈子,路不能越走越窄啊!” 张茹语重心长的看着叶大有。 说到了这里,也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该说的她都说了。 叶大有咂巴着嘴,依旧没说话。 张茹说的没错,以陈河酿出来的酒,推广出去,即便是分给他们三成也的确不止五百两,也能彻底改变叶家酒坊现在每年亏钱的局面,而一旦卖给青云坊,他叶家也就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 但问题是这个利润太大了,而且市场前景也好。 一旦他叶家得到,甚至可以彻底摆脱土财主这个名头,迈入商旅世家的行列。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甘心给陈河和叶韵芝。 叶韵芝是他女儿不错,但是终究不是他儿子! 叶大有既没有回答,也没有表态。 张茹眼底闪过无奈。 叶大有占便宜占习惯了。 “娘,这些东西本来是给我的,你现在给姐是什么意思嘛。” 叶成武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他是叶家的小儿子,他哥又在外从军,基本上不会再回清河,等叶大有和张茹百年后,这些东西本来都是给他的。 不是他这么觉得,而是叶大有也一直这么说的。 现在要是给了叶韵芝,以后他还能要的回来嘛! “闭嘴,不成器的东西,要不是因为你会这样?” 张茹冷冷的瞪了叶成武一眼,张口呵斥道。 完全没有给叶成武一点留面子的意思。 要不是叶成武,他们叶家和陈河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 “娘!” 叶成武委屈巴巴,不满的看着张茹。 “闭嘴!” 张茹依旧冷冷的呵斥。 叶成武太像叶大有了,也太自私了,从小被宠大,顽劣成性,要不是叶大有护着,昨天晚上她就直接请家法了,而且要不是因为叶成武,叶家和陈河的关系何至于这么僵? 看着张茹脸上的冷色,叶成武畏惧的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整个叶家他谁都不怕,唯独怕他这个娘! “夫人,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 虽然张茹说的在理,但是叶大有还是有些不甘心放弃眼前的那份利润。 “行,我先回去了,这件事你们父子俩自己看着办,但是有一点老爷你记住了,凡事别做的太过,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成文最疼韵芝,我想他知道这件事情,想必你也没办法和成文交代。” 张茹轻叹一声。 说完便带着侍女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该说的她都和叶大有挑明了。 最后怎么办,就看叶大有自己了。 至于搬出叶成文,她也是有意警告一下叶大有。 叶韵芝体质弱,难得寻到一个好夫婿,她不想让叶韵芝就这么错过了陈河。 听到叶成文的名字,叶大有脸上的神色一僵。 叶家能有今天大部分都是他大儿子的功劳。 得罪谁都行,唯独叶大有不敢得罪他这个大儿子。 看着张茹,叶大有笑着回道:“放心,放心,我明白,韵芝毕竟是我的女儿,陈河也是女婿,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呵呵。” 张茹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 随后便继续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爹,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真的给那陈河?” 看着张茹走了,叶成武这才阴沉着脸,抬起头不甘心的看着叶大有。 “给?怎么可能!” 叶大有嗤笑一声,“咱们去酒坊,我还就不信了,咱们爷俩没了陈河弄不出来!” 陈河昨晚酿酒的工具可都在酒坊。 他还就不信了。 离了陈河,他叶大有自己弄不出来! 第三十八章 釜底抽薪 “爹,真的要弄?” 叶成武眼珠子一动,热切的看着叶大有。 陈河酿酒的法子要是他们父子真的捣鼓出来,没准真的不需要再去求陈河。 本该属于他的酒坊也能保下来。 “弄,为什么不弄。” 叶大有不可置否的看着叶成武,“我还就不信了,咱们叶家酒坊离了陈河,咱们父子两盘不活了?” 叶大有气的吹胡子瞪眼。 张茹又是劝告,又是搬出他大儿子叶成文。 不就是明里暗里瞧不起他们父子嘛。 他叶大有还不服气了。 “去,叫福伯准备马车,咱们父子俩现在就去酒坊。” 叶大有对着叶成武喊道。 “好嘞,爹,我这就去办。” 叶成武激动的回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向着前院跑去。 没多久一辆马车就出现在了叶家的大门口,向着叶家酒坊而去。 “唉,这对父子啊,也该让他们吃吃亏了。” 张茹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看着叶大有父子乘坐的马车,无奈一叹。 “夫人,你觉得老爷和少爷能弄的出来吗?” 张茹身旁一名穿着黄色翠莲裙的丫鬟小声的问道。 “你觉得呢?” 张茹笑了笑,反问道。 丫鬟撇嘴,“以咱们家姑爷的聪明劲,估计早放着了。” 丫鬟不可置否的说道。 刚才她也和张茹去了叶韵芝和陈河的小院,也看到了陈河用软刀子怼的叶大有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样子。 都能这么说了。 谁还没个准备啊! “看着。” 张茹没说话,转身悠悠的向着后院走去。 康王镇德济堂。 现在正值清晨,小镇上人还没有多少。 钱四推开德济堂的大门,看着周天生昨晚准备好的牌子,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按照周天生的吩咐挂在了德济堂的大门口。 钱四挂价钱的牌子,对面德海堂活计王鑫也同样在挂今日的牌目。 看着钱四手里的牌子里面秘方的价格设定到一钱银子的时候。 王鑫脸上的表情陡然僵住了,“一钱银子,周天生疯了。” 揉了揉眼睛,王鑫又看了一眼。 的确是一钱银子。 又看了一眼钱四挂出来的牌目表上秘方的那一栏。 小青龙汤,大青龙汤,猪苓汤,白虎汤 一个个陌生的药方名。 尤其是在这些药方名最上面的一个牌子用红色朱砂笔写的四个大字。 【主治咳症】 “这周天生疯了!” 王鑫一脸懵逼的看着钱四手里一个个正在挂上去的牌子,尤其是“一钱”,“三钱”这两个字眼格外的显目。 “怎么了?挂个牌子墨迹半天。” 德海堂深处,德海堂掌柜胡楚看着王鑫站在门外半天没弄好,出声喊道。 听到胡楚的声音,王鑫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喊道:“掌柜的出大事了。” 他不在乎周天生是不是疯了,擅自更改德济堂所擅治病症,而是周天生把德济堂之前的秘方价格全部改到了一钱银子,单凭这一点,可真的是要了他们德海堂的老命了。 一家药堂立锥的根本就是这些秘方。 现在周天生直接把秘方价格降到了一钱,这可是成本价。 成本价就等于说是白送,另外自己还要倒贴人工费。 而他们德海堂最大的利润点也是来自这些秘方,现在这么一搞,等于是拖着他们德海堂一起倒贴。 “疯了,疯了!” 胡楚出来看到钱四挂的牌子之后,气的浑身颤抖。 周天生这么一搞,等于说是彻底把他们德济堂和德海堂最大的利润直接放弃了。 “这老家伙想鱼死网破吗?” 胡楚狐疑的看着钱四挂出来的招牌,顺着招牌往上望去。 【大青龙汤】【小青龙汤】【猪苓汤】【白虎汤】 “这都是什么啊。” 胡楚一脸懵逼,这些药方的名字他完全都没有听过。 可周天生居然收三钱的银子。 这完全是之前德济堂秘方的价格了。 “叫你们家掌柜出来。” 胡楚冷着脸,站在德海堂的大门口,对着正在挂牌子的钱四喊道。 “呦,胡掌柜。” 钱四看着胡楚,脸上顿时露出舔狗般的笑容,热情的喊道。 “叫你们家掌柜出来,听到没。” 胡楚脸色阴沉,不搭理钱四,继续喊道。 “对不起胡掌柜,咱们家掌柜说了,今日除了患者之外,不见客。” 钱四脸上依旧是舔狗般的笑容,弯着腰,恭敬的回道。 “胡掌柜要见我们家掌柜,要不先交二十文诊费,我再带您进去?” 钱四站在大门口,弓着腰,笑呵呵的回道。 “老夫没病,为何要先交诊费,他周天生不见是,行,你让他给我等着,我这就禀报东家少爷,到时候要是你们东家小姐追究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胡楚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完一挥袖子转身回了德海堂的内堂。 “我们掌柜的说了,您老随便告状,我们掌柜接着!” 钱四笑呵呵的回道,但看向胡楚的眼神里面却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自从德海堂在康王镇开了,就一直通过降价来抢他们德济堂的生意。 现在反过来被周天生玩这么一手。 活该! 你也有今天! 王鑫愣在原地,看着钱四又看着气呼呼走向内堂的胡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啥了,转头赶紧追着胡楚跑上去,急忙问道:“掌柜的,现在德济堂降价,咱们怎么办?也跟着降吗?” 他们德海堂生意能抢得过德济堂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德海堂的秘方比德济堂便宜。 现在德济堂一降价,那些被他们抢来的客户还不全部跑回去。 “降!” 胡楚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看他周天生能撑到什么时候,真以为靠着几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所谓秘方就能翻天了不成?” 咳症是常见病没错,患者基数也很大,但同样很多都是多年的顽疾,乃至慢性病。 以他们清河医道的水平,治好那些急性的咳症还行,但是对于那些顽疾乃至慢性病,一直都束手无策。 在他看来,周天生这么一搞。 纯粹就是自己玩火! 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另外给我把这封信送到驿站,让人亲自送到东家少爷手里面,我看他周天生到时候怎么和东家小姐交代。” 说完,胡楚把自己刚刚写好的信封用丹砂封好口递到王鑫的手里。 擅自把秘方价格降到成本价,这在德济堂是大过。 只要这封信到了东家少爷手里面,那么东家小姐也必然知道。 到时候,就看着周天生怎么收场。 胡楚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 “好嘞,这就去办。” 王鑫点头同意一声,便赶紧向着驿站跑去。 第三十九章 好像真的不简单 叶家酒坊。 叶大有的马车悠悠停在了院门口。 看着叶大有父子从马车上下来,赵伯一脸茫然。 昨晚刚来过,怎么又来了? 难不成家主同意了张成的提议? 不该! “赵伯,陈河那小子昨晚酿酒的东西还在吗?” 不等叶大有说话,叶成武开口问道。 “在的少爷。” 赵伯点头。 陈河和叶韵芝昨晚走的时候,的确把用的东西都留在了房间里面。 “把东西架起来,另外给我准备两坛和昨晚陈河用的酒母品质一样的酒母。” 叶大有吩咐道,说完又赶紧阻止,“不对,多给我准备两坛。” “好。” 赵伯点头,但走两步又停下了,一脸为难的看着叶大有:“老爷,姑爷昨晚走的时候东西都拆了,我们不会弄啊。” 昨晚陈河和叶韵芝走后,他带人进去过,想用陈河留下的东西捣鼓捣鼓。 结果进去一看。 才发现陈河早都把工具拆了,留下的都是一堆木材疙瘩,没什么用了。 “拆了?” 叶大有脸色一怔,走向房间的脚步顿时僵住了。 “爹,我去看看。” 叶成武也急了。 昨晚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陈河一个人弄得,就连打下手的也是叶韵芝和他娘张茹,他们父子就是在外面看戏。 谁知道进入房间里面陈河是怎么弄的啊! 推开房门。 房间早已被人打扫过了。 只剩下一个土灶,两个铁锅,在这两个铁锅旁边还有着一堆废木板以及一根毛竹,除了这个之外,别的东西什么都没了。 关键是这一堆废材。 他叶成武也不会用啊! “爹怎么办?” 叶成武慌了,赶紧看向叶大有。 “让我想想。” 叶大有脸色阴沉看着房间里面被毁的不成样子的器材。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昨晚陈河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全毁了。 这也就是说,这一切陈河早都想好了。 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酿酒的法子给他们父子。 叶大有脸色难堪,捏着眉心,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想挽回关系已经是不可能的。 但是把叶家酒坊给叶韵芝他又不甘心。 房间里面,赵伯和叶成武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现在这个节骨眼,不管他们说什么,都绝对会被叶大有大骂一顿。 俄顷,叶大有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拿起那个毛竹竿看了好一会,这才抬起头看向叶成武身旁的赵伯,开口问道:“陈河用的那个木质围栏好像是咱们叶家的人帮忙弄的。” “是的老爷。” “嗯。” 叶大有点头,又拿起一旁碎的不成样子的木板,看了几眼,说道:“你去找人再弄一个一模一样的木质围栏过来,另外再找人去砍一根毛竹,粗细和陈河的差不多。”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办。” 赵伯点头,走出房门招呼人准备东西去了。 “爹,你想到办法了?” 看着叶大有吩咐赵伯去准备东西,叶成武眼前一亮。 “想到个屁,咱们自己慢慢试!” 叶大有瞪眼。 他还就不信了,东西都现成了,他们父子还试不出来。 “来搭把手,把这酒母倒锅里面去。” 叶大有说完,招呼着叶成武抬起下人搬来的酒母,倒进铁锅里面,又把铁锅架在土灶上面。 既然有锅,又有土灶,那陈河总不至于把锅搭在别的上面。 叶成武拢搭着脑袋,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前,帮着叶大有把酒坛子里面的酒母倒进铁锅里面。 “你小子还不情愿了,你老子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看着叶成武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叶大有抬腿一脚踹在叶成武的屁股上。 “疼!” 叶成武捂着屁股,不满的抱怨道:“这点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嘛,为啥要咱爷俩自己弄啊。” “诶,我就不懂了,陈河那小子也就比你大两岁,怎么那小子一副鬼精鬼精的样子,到你着怎么就这么笨呢?” 叶大有气急,一脸嫌弃的看着叶成武,“什么都让下人去做,万一咱爷俩捣鼓出来,被人知道了怎么办?陈河那小子知道防备着咱爷俩,你怎么就不知道防备别人呢?” 叶大有看着叶成武越说越来气,脱下鞋底就想抽叶成武。 “爹,爹,爹,我错了。” 叶成武双手抱着脸,赶紧求饶,但也回过味来,一脸讪笑的看着叶大有,小声的嘀咕道:“我这不是没想到嘛。” 叶大有白了自己儿子一眼,“来咱俩把这锅抬到灶台上面,等赵伯把东西准备好了,咱爷俩就弄。” “好的,爹。” 这一次,叶成武学乖了,也不抱怨了,赶紧帮着叶大有抬锅。 把一个加上酒母才不到五十斤的铁锅抬到灶台上,父子俩愣是累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倒不是铁锅有多重,主要是这父子俩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 现在贸然干点累活都有些受不了。 铁锅架上灶台没多久,赵伯就拿着木栏和毛竹子做的竹筒来了。 “行了,出去。” 接过赵伯手里的木栏和竹筒,叶大有吩咐一声,随后便让叶成武关上门,蹲在了灶台前面。 但是又有点犯难了。 这玩意怎么用啊? 陈河做的木栏上开得孔是自己后开的,但赵伯找人重新做的却没有,于是乎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二人就这么尴尬的站在房间里面,眼睁睁的看着铁锅里面的酒母在柴火的烧煮下沸腾,咕嘟咕嘟的冒着酒气。 但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虽然没有办法。 但是闻着熟悉的酒香。 叶大有、叶成武父子二人眼前都是一亮。 第一步好像是对了,但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 对比了木栏的大小,又看了一眼摆在地上的另外一个铁锅。 叶大有眼珠子一动,把木栏夹在盛放着酒母的铁锅上面,又把地上摆着的铁锅倒扣在木栏上面,酒气的逸散倒是好了很多,但还没等叶大有父子开心多久。 哐当一声! 倒扣在木兰上的铁锅直接掉了下来。 看着手里的竹筒,又看着已经从灶台上掉下来的铁锅。 叶大有父子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好像真的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第四十章 接着加火,接着煮! “爹怎么弄啊。” 看着地上的铁锅以及到现在他们父子两还不知道插在哪里的竹筒,叶成武哭丧着脸,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早知道陈河这法子这么好。 打死他当时也不光顾着都蛐蛐而看都不看一眼。 叶大有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比吃了粑粑还难受。 “再试试!” 沉默了半晌,叶大有咬牙说道。 父子两又把空的铁锅架在木兰上,这一次为了防止在掉下来父子俩并没有采取倒扣,而是直接和装着酒母的铁锅一样直接架在了木栏上面。 还别说真被他们父子给弄成功了。 架在上面之后,冒出来的混着酒水的水蒸气外泄明显好多了。 但架是架上去了。 但是这个竹筒该插在哪。 叶大有父子又犯难了。 因为从目前的结构来看好像还真的没地方插。 于似乎叶大有父子俩现在完全就是一看就会,一用废的架势。 至于把竹筒架在空置的铁锅和木栏中间是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样外泄的酒气只会更多。 “要不开个孔?” 叶大有狐疑的看着木栏上的一块块木板。 说干就干。 很快木栏上就单独开出了一个刚好塞下竹筒的空洞。 但还没等他们父子把竹筒塞进去,装着酒母的铁锅里面已经泛起了一股焦猢味,里面的酒气也彻底蒸发完了。 “爹,这坛酒好像是废了。” 闻着铁锅里面的焦猢味,叶成武一脸便秘的看着叶大有。 “换!” 叶大有想都没想直接招呼着叶成武重新换了一坛酒母。 区区一坛酒母,他叶大有还是浪费的起的! 重新换好酒母,把竹筒插入木栏上面打好空洞里面,又在竹筒的另外一头搭上空酒坛、 起锅烧火! 没过多久,一股熟悉的酒香再次飘来。 但还没等叶家父子高兴多久。 又一股糊味飘来。 火大了 “再来!” 叶大有咬牙,又换了一坛赵伯搬进来的酒母,重新倒入铁锅里面。 区区两坛酒母,他叶大有还是亏得起的! 又过了一会! 这一次叶成武学乖了火头小了很多,也没有任何的焦猢味。 但等他们父子眼巴巴的看着酒坛里面的酒水时,却愣住了。 整个酒坛子里面的酒水倒出来只有一碗多,而陈河当时拿出来的是整整半坛大约有四五斤的样子,结果他们父子一顿操作下来。 十斤的酒母里面,只有一碗多的酒蒸馏酒,而且喝起来不管是辛辣还是酒香的馥郁都没法和陈河比,甚至在酒水里面还夹在着一股刺鼻闷臭味。 看着碗里浑浊的蒸馏酒。 叶大有、叶成武父子二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好像又弄错了 但是错在哪呢? 父子俩又懵逼了 “再来!” 叶大有咬牙说道。 “爹,再来已经是第四坛了。” 叶成武有些心疼的说道。 这一坛酒母虽然和叶家的沉酿相比,价格便宜了不少,但是卖出去也能值二两银子。 现在是第四坛。 如果再浪费下去。 也就是说他们父子两啥都没弄出来不说,银子就先白瞎了十两。 叶成武是真的有些肉疼。 这十两银子拿去清河郡里喝花酒都能喝几次,保不准还能睡到一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娘们。 “你现在心疼四坛酒了,昨晚说陈河泥腿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后果?” 叶大有张口喝骂道。 叶成武撇嘴,不敢说话,小声嘀咕道:“我昨晚说陈河的时候,您老不也没拦着嘛。”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叶大有瞪着眼,恶狠狠的看着叶成武。 叶成武真的是哪壶不开给他提哪壶! 叶成武撇了撇嘴,不敢说话了。 低着头又重新搬起一坛酒母重新倒在铁锅里面。 接着加火,接着煮。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一锅的酒母又煮干了。 看着酒坛子里面依旧不到一斤的蒸馏酒。 叶大有嘴角疯狂的抽搐。 这一试,十两银子没了。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是头,他也不知道。 叶成武灰头土脸的蹲在一旁,没说话,也不敢说话。 心里也有些生无可恋了。 怎么就这么难? 为啥陈河一弄就成,到了他们父子手里一弄就废。 蒸馏出来的酒没多少也就算了,滋味甚至还不如没蒸馏过的,也就比没蒸馏的酒辛辣了点。 但问题是这样的酒陈本太高不说,就算卖出去也没人买啊! “爹” 叶成武又想喊叶大有,但是还没说到一般,就被叶大有抬手阻止了,:“别叫我爹,你是我祖宗!” 叶成武摸了摸没毛的下巴,尴尬的站在原地。 过了半晌,叶大有才望向叶成武,“那张成走了吗?” “还没。” 叶成武一愣,下意识的回道。 他中间出去的时候,还看到张成在收拾包裹。 既然叶家不想和青云坊合作了,张成自然也没必要在继续留下来。 “咱爷俩搞不定没准张成有办法。” 叶大有皱着眉,眼神微动。 “可是爹,你不是说不让外人知道吗?” 叶成武有些犹豫的看着叶大有。 “不让外人知道,那你来弄?” 叶大有气的翻着白眼瞪着叶成武。 他爷俩瞎折腾了一上午,什么都没弄出来不说,还白搭进去十两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弄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弄出来更不知道。 他要是有办法,他会想着求张成? 叶大有看着叶成武。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有些不顺眼了! 感受着叶大有眼神中的不善,叶成武本能的缩了一下脑袋,一步窜到门口,赶紧拉开门,向着房门外跑去,“爹,你等着,我去叫张成过来。” 说完叶成武头也不回的向着外面跑去。 没过多久,叶成武带着张成依旧有些茫然的张成回来了。 看着张成跟着叶成武走了进来,叶大有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搓着手,一脸希冀的看着张成,:“不知张先生可否知晓昨晚小婿酿酒之法?”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番措辞的错漏之处,叶大有赶紧指着身后已经熄火的土灶,问道:“不知张先生可否帮老夫酿出昨晚小婿所酿之酒?” “在下一定重金相报!” 第四十一章 宁予外人,不予家奴 “叶老爷,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而是那酿酒的方法乃是你家姑爷想出来的,您何必舍近求远让在下出手?” 张成连连摆手,一脸不解的看着叶大有。 他完全不懂叶大有让他酿酒是什么意思。 叶大有讪讪一笑,看着张成,解释道:“这不是小婿昨晚太过劳累,老夫不忍打扰,这才请张先生帮个忙嘛,当然这帮忙也不是让张先生平白无故出手,这其中所需的钱财,在下还是心底有数的。” 叶大有对着叶成武使了一个眼神。 叶成武顿时反应过来,在身上一阵摸索,掏出两锭大乾宝银递到张成面前,一脸赔笑着说道:“来的匆忙并未带多少银两在身,还请张先生莫要嫌弃。” 看着叶大有父子一脸希冀的眼神,再联想昨晚那一幕。 张成笑了笑。 他好像是明白了。 既没有去看叶大有父子身后的工具,也没有去接叶成武递过来的大乾宝银,拱了拱手,沉声说道:“请叶老爷恕罪,这忙在下实在帮不了。” 说完便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诶诶别走啊,别走啊。” 看着张成转身就走,叶成武赶紧追上去喊道。 “叶少爷请回,这件事在下实在帮不了,在下乃是手艺人靠着自己手艺吃饭,但是叶公子要是想以钱财让在下帮着公子破解别人的心血结晶之物,恕在下办不到。” 张成拱了拱手,摇头说道。 因为他是手艺人,沉心酒道半生,自然更明白酿酒一道任何一点的进步都需要付出无数的心血。 现在叶大有父子想靠着一点钱财,让他做出昧着良心的事情。 他张成真的办不到。 张成头也不回的走了。 现在叶家父子打着陈河的技术主意,那么便也意味着他青云坊的合作基本上已经结束了,也该收拾东西离开了。 “爹,那张成不干。” 看着张成离去,叶成武尴尬的站在原地,手里依旧拿着那两锭大乾宝银。 “哼,假清高。” 叶大有冷哼一声,看着张成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叶成武没敢接话,怕接了又要挨一顿骂。 过了一会叶成武才不甘心的问道:“爹,张成不帮忙,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就这么和陈河那个泥腿子低头?” 叶成武神色不茬的说道。 怎么都有些不甘心! “没事,他张成假清高,咱们去请别人,我还就不信了,咱们父子有钱还请不到鬼推磨了!” 叶大有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说道。 叶成武眼前一亮,低着的头立马抬起,一脸希冀的看着叶大有:“请谁啊,爹?” 清河郡酿酒的大师就那么几个。 每一个都是任何一家酒坊的宝贝疙瘩。 除了张成之外,一时之间他还真的想不到还能请谁帮忙,关键是还愿意帮这个忙。 手艺人尤其是做到张成这种程度的都是有些清高的。 花点钱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帮着叶家办事,还真的不简单。 “刘拱!” 叶大有咬牙说道。 “刘拱?爹,你是认真的?那家伙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咱们去找他帮忙?你不怕他把咱们叶家的技术偷去?” 叶成武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老爹。 刘拱是什么人? 他是清河郡出了名的酿酒大师傅是不错,但为人的人品和张成是真的没法比。 完全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同样也是青云坊的酿酒大师傅,据说与张成的关系也算不得太好。 不过虽然刘拱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在酿酒一道的技术上却是没得说,出身于酿酒世家,比张成这种野路子都更为精通。 一开始他们叶家去青云坊请的人就是刘拱。 可刘拱当时有事情,这才没办法请的张成。 “那你告诉我,还能有谁?” 叶大有翻着白眼,不茬的看着叶成武。 “好像还真的没有了。” 叶成武摸了摸头,讪讪一笑。 清河郡出了名的酿酒大师傅就那么多,脾气大多又是和张成一样,除了刘拱之外好像还真的没人了。 可是想了想,叶成武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可是爹万一那刘拱破解出来,把咱们的技术拿到了青云坊怎么办?” 这技术一旦传出去,就算他们得到了,但是以他们叶家酒坊的底蕴,想要做大只怕也难。 这法子纯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怎么办?” 叶大有嗤笑着看着叶成武,目光阴冷的反问道:“不给他咱们父子能得到吗?你真的甘心把咱叶家的酒坊就这么给陈河那小子?” “可是给了他,对咱们叶家也不利啊。” 话是这么说,但叶成武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管不了那么多了,得到了酿酒的技术,对于咱们叶家酒坊来说也是好事,总不至于继续亏本,至于陈河那小子,他都做了初一,也就别怪我做十五,他不是不想给嘛,那就都别想攥在手里,大不了鱼死网破!” 叶大有目光阴冷,言语之中充斥着冷意。 虽然这个请刘拱容易招来反噬,但是看着陈河这么得意,他也不甘心。 不久是一个泥腿子嘛,还翻身做主了? “爹,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叶成武虽然心底还是有些不赞同,但一想到陈河那不识好歹的样子,以及让他吃过的瘪,心底也有种报复性的快感! 叶大有看了一眼已经日上三竿的天色,又看了一眼还停在酒坊门口的马车,咬牙道:“清河郡离咱们家不远,这一来一回差不多也就半天的时间,咱爷俩现在就去,尽早见到刘拱,咱们也能更早的拿到技术,对于咱们父子也有利。” “行,爹,我这就去办。” 叶成武咬牙,招呼着家丁把陈河酿酒留下的工具,以及他们父子二人又让人打造的工具,乃至他们父子二人酿出的失败品一个不差的全部搬上马车,带去青云坊。 同一时间。 叶家酒坊外面,一条小道上。 一辆马车缓缓行使在乡间的小路上。 看着身后不断远去的叶家酒坊,张成满是沧桑的脸上流露着复杂,微微摇头,荡开车帘子,看着车头上正在赶车的马夫,轻声说道:“先别回青云坊了,去叶家。” 叶大有父子请他帮忙破解陈河的技术,虽然他拒绝了,但是以叶大有父子的性子只怕还会找别人。 一旦真的破解了,对于陈河来说也极为不利。 收了陈河的半坛子酒,什么都不说,张成心底也过意不去。 第四十二章 新的酒品 ,葡萄酒的构想 “去叶家?” 马夫闻言微微一愣,诧异的看着张成,“张师傅,您去叶家作甚?难不成那叶大有改变主意了?” 他和张成都是青云坊的人,也知道叶大有父子请张成来的目的。 “没什么,去就行了。” 张成摇了摇头没说话,依旧出神的看着两旁不断闪过的青葱翠柏。 当初他受了陈河的人情,既然知道了叶大有父子的想法,于情于理也该提醒一下陈河。 “好。” 看着张成不想说,马夫也并没有多问,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向着叶家而去。 没多久,叶家大院便出现在了张成的眼前。 马车安稳的停留在叶家大院的门口。 张成走下了马车,向着大门口的家丁喊道:“我是青云坊张成,又是拜见你家姑爷,还请带路。” 家丁知道张成的名头不敢怠慢,赶紧领着张成向着叶韵芝和陈河的小院走去。 此时正值午时,九月天的太阳依旧那般的毒辣。 家丁带着张成推开院门时,陈河刚刚吃过午饭,在院中溜步,见张成到来,陈河眼前一亮,他还想着去找张成呢,没想到张成反过来来找他了。 “见过姑爷。” 张成见到陈河,拱手问道,看了一眼身后的家丁,没有说话。 但陈河已经明白了,对着家丁摆了摆手道:“出去。” “是,姑爷。” 家丁恭敬应和一声,随即便退出了小院,顺手把院门也关上了。 “先生请说,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了。” 陈哥恭敬一礼,看着张成问道。 “其实在下这次来乃是因为姑爷的岳父” 当下张成也不隐瞒,把全部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陈河。 “原来是如此,多谢先生了。” 陈河听完,顿时笑了。 “姑爷可有反制的办法?” 张成有些担忧的问道。 以叶大有父子的性子,要是真的拿到了那东西,只怕对陈河不利。 其实叶家父子和陈河的关系,他昨晚也差不多看出来了。 “没事,他们弄不出来的。” 陈河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那个方法是简单,但是那是因为他知道蒸馏的原理才能轻易的弄出来。 而叶大有父子虽然知道了他用的那些工具,但也最多只能照猫画虎罢了。 就算是求助外人也差不多。 没什么可担心的。 “姑爷当真一点不担心?” 张成皱眉,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可担心的,让他们折腾去就是了,到头来他们还会回来的。” 陈河摆了摆手一点都不在意道,说完又看向张成,有些意动的道:“其实先生今日你不来,我本来也打算带着韵芝去拜访先生。” “拜访我?” 张成闻言一怔,随即问道:“姑爷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河赠他酒,这个情分他记得了。 该还还是要还的。 “我想开一家酒坊,但是现在缺了一个酿酒的大师傅,这个人选找别人在下不放心,只有张先生最为合适。” 陈河恭维道。 张成闻言顿时苦笑:“姑爷高台在下了,以姑爷的手段又何必找我。” 陈河的手段他见识过,能酿出如此酒香馥郁且辛辣的酒,又岂能不会酿酒。 看着张成脸上的表情,陈河顿时反应过来。 张成估计是误会了。 连忙解释道:“先生可能对我有误解,昨晚在下所酿的酒不过是取巧罢了,真正对于酿酒一道,其实我是真的不了解。” 让他给人开开方子,把把脉还行,但是酿酒他陈河是真的不会。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去做。 他最多能给张成提供的就是一些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见解,至于真正如何去操作,去落实还是要张成这种专业的人去做才行。 “取巧?姑爷太谦虚了,姑爷所酿的酒在下也不是没尝过,至今马车上还有半坛舍不得喝,如此酒香馥郁,回味甘甜的美酒又岂是取巧能够酿制的出来的?” 张成一脸狐疑的看着陈河。 他是真的不懂怎么一个取巧法。 要是能随便通过取巧酿出好酒的话,他这个专研酿酒一道大半辈子的人岂不是白活了? “唉,这东西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的清楚的,其实就是一个蒸馏提纯加上冷凝的原理” 还没等陈河说完,张成脸上顿时露出了迷茫。 什么是蒸馏? 什么是冷凝? 看着张成脸上的迷茫。 陈河顿时苦笑一声。 他就知道和张成说也不见得能够明白,因为思维的差异性有的时候真的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的清楚的,想让张成明白,必须要让张成亲眼看过才行,而现在他们在叶家,也没有那些条件让他去给张成亲自演示,而且也没必要演示。 说到底这个东西知道的人越少对他越有利。 张成不明白,陈河也懒得解释,直接切入正题:“先生我那个方法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但是我想请先生留下也是真的,我想先生沉心酒道半生,一生的成就应该不想仅仅局限于此,我虽然不擅长酿酒,但是我可以给先生一些想不到的思路。” “比如说?” 张成急忙问道。 说到现在,他也有几分相信陈河说的话了。 “比如说果酒,比如说葡萄酒,再比如说比先生昨晚所喝到的辛辣程度更加辛辣的酒。” 陈河接连举例道。 “这些也能酿酒?” 张成瞳孔骤缩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河。 “先生没想过,不代表不可以酿。” 陈河解释道,“比如说那个葡萄,想必此物先生也极为熟悉。” 张成点头。 “葡萄腐败的时候为何会散发出一种类似于高粱发酵过的原浆酒的味道,这一点先生可曾想过?” 陈河伸手拿过一枚葡萄放在张成的面前举例道。 “为何?” 张成不解。 他也知道会有这种现象,但是真的没有想过为什么,更不懂其中的原理是什么。 陈河继续解释道:“我们能用高粱酿酒主要的原理便是在其中加入酒曲,但是这个酒曲为什么加入煮熟的高粱中盛放一段时间之后便可以转化为酒浆的原因先生想过吗?” “这一点在下明白,是因为酒曲中蕴含着一种物质可以催发煮熟的高粱向着酒浆转化。” 张成接过话,点头说道。 “的确是这样,但是先生是否想过为何腐败的葡萄明明没有酒曲为何也能散发出类似于原浆酒的味道呢?” 陈河点头,再次问道。 “这” 张成说不出话来了。 他还真的不知道。 “那是因为在葡萄的表皮上有一层天然的酵母,而酒曲里面也是蕴含着酵母,所以才能让煮熟的高粱在密封的情况下转化为酒浆,所以先生觉得葡萄是否能酿酒呢?” 说到这里,陈河笑着看着张成。 张成面露恍然之色,“原来如此,在下明白了,多谢姑爷指教。” 陈河今天的这番话是真的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很快张成又迷茫了。 如果说腐败的葡萄可以转化为酒浆,按理说不应该到现在还没人酿出葡萄酒啊。 “这里面就涉及一些技巧了,恕在下直言,此事在下无法此时告诉先生。” 陈河拱了拱手,解释道。 “唉。” 张成一叹,有些苦笑道:“姑爷这说一半藏一半倒是让在下有些难受,不过在下明白此事牵扯到一些机密,姑爷不能和在下说也在情理之中。” 陈河点头,又开口试探性的问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可否愿意留下,与在下一起酿制着葡萄酒呢?以先生的眼光,应该能看得出来这葡萄酒一旦酿出来,它的市场前景是什么样子,甚至先生能凭借此名留青史也说不定。” 说到最后,陈河完全就是一副狼外婆在拐卖小羊仔的语气。 倒不是他想这样,而是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张成这样专精于酿酒一道的人去做。 第四十三章 名留青史,叶家父子进城 开创出一个新的酒种。 这种事情,张成想都不敢想。 那可是真正足以被史书所记载的事情,而他张成的名字也必然会因此被后人所铭记。 试问有这种机会谁又不想了。 陈河倒是真的不想。 他现在只想搞钱。 赘婿的生活没意思,还是要自己做出一番事情。 至于名留青史他更不会去想。 他可不想哪一天有一个后世的穿越者穿越过来,然后看着史书上他的名字一顿乱骂。 妈的把我想干的事情都干了! 我搞毛! 这就很尴尬。 “怎么样,先生可否愿意留下?” 陈河再次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他是真的想留下张成这个人,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 “这件事太大,姑爷可否容我思量思量。” 张成苦笑着解释道。 陈河说的这些话,对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一时半会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另辟蹊径重新创造出一个酒种。 这是他张成能做的? 不说他张成就是当今大乾那些宫廷御酒司的大匠也想都不敢想。 名留青史那是文人墨客所追求的,什么时候他们这些贩夫走卒也敢奢望了? “没事,此事不急,先生可以慢慢考虑。” 陈河笑了。 看得出来,张成是有些意动了。 意动好啊。 他就怕张成不意动,只要意动那就有留下的可能,不意动那就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多谢姑爷,在下先回去了,容我考虑清楚之后,再来找姑爷。” 张成拱了拱手,告退走出了小院。 虽然步伐依旧稳健,但是却有些心不在焉,上台阶的时候都差点被绊倒。 张成走后。 叶韵芝领着张茹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翠云和红杏两个小丫头。 “姑爷,好久不见啊。” 一见到陈河,翠云顿时嬉笑着打着招呼。 陈河翻了翻白眼。 昨晚不是刚见过吗? 叶韵芝笑了笑没说话,开口解释道:“陈河今天是灯火节,晚上郡城里面有灯火节,娘的意思是趁着天气好,去城里逛逛,你去吗?” 陈河本能的想拒绝。 他不喜欢掺和这些事情。 就见翠云接过话调笑着说道:“姑爷,你别听小姐瞎说,是小姐和老夫人说过几日你们要去乡下收租,顺道回家一趟,小姐是想着姑爷你没有几身合适的衣裳,所以想趁着今日天气好,带姑爷你去城里置办几身行头。” “死丫头,胡说什么呢?” 叶韵芝娇嗔道,但二八少女般清澈明亮的眸子,却不由自主的望向陈河,感受到陈河的目光投来时,有些内向的羞怯,微微低头。 看着女儿的娇羞,张茹会意的笑了笑,看着陈河,道:“今日正好是灯火节,闲来无事,去城里看看,正好顺便找两家制衣坊给你置办两身行头,过几日回家用得上。 陈河一脸坏笑的看着叶韵芝点了点头,“既然娘说了那就去呗,正好闲来无事。” 回想起来,自己上辈子和妹子逛街的时候,还是在大学时期的那段“流金岁月”,当然那个时候的妹子和叶韵芝是没法比的。 “流氓!” 叶韵芝轻啐一声,小步走到陈河旁边,伸手用力拧了一下陈河腰间的软肉。 “疼!疼!我错了,我错了,是娘要去的行。” 陈河立刻惨叫起来。 叶韵芝露出胜利的笑容:“哼,这还差不多。” 张茹笑着看着陈河和叶韵芝的打闹,眼底尽是柔和的笑意,转身看着翠云道:“走,现在正值中午,到了清河也差不多刚好能赶上灯火节。” “嗯。” 翠云点头。 说完向着外面跑去。 半个时辰后。 一辆马车缓缓从叶家大门口,向着郡城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 清河郡外,一辆与陈河他们乘坐的马车造型相似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城门口,跟随着过往的行人缓缓向着城内走去。 叶大有父子老神在在的坐在车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河郡郡城。 叶成武心底的嘀咕更重了。 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叶大有,叶成武忍不住问道:“爹,真的要找那个刘拱吗?” 就这么去找刘拱,说实话他心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都已经到城里了,怎么你还后悔了不成?” 叶大有睁开眼睛,有些不悦的看着叶成武。 “不是后悔不后悔的事情,而是我怕万一这事情暴露了,娘那边不好交代。” 叶成武有些心虚的说道。 毕竟这个技术是陈河的,陈河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叶家的女婿,而现在把东西带给刘拱看,破解不出来还好,一旦破解出来,等于说他们叶家的东西就外泄给别人了。 “你娘就是妇人之见,纵容陈河那小子在咱爷俩头顶上拉屎拉尿,拿着一个破酿酒技术,就和咱爷俩耀武扬威的,这件事你能忍,我忍不了,你要是后悔可以啊,咱爷俩这就回去,直接把酒坊给你姐,这事情一了百了,岂不是更好,如此一来,你也不用担心你娘那边不好交代。” 叶大有气的吹胡子瞪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别嘛爹。” 一听说叶大有要把酒坊给叶韵芝,叶成武顿时讪讪一笑,急忙赔笑道。 “既然你不想给,那废话什么?” 叶大有瞪了叶成武一眼。 “爹,我就是觉得这事咱爷俩冒着技术泄露的风险去找那刘拱,好像不太好。” 叶成武一脸为难,弱弱的说道。 “不好?” 叶大有嗤笑一声,随即嘲讽道:“这东西是你的不?” “不是!” 叶成武摇头。 “对啊,不是你的,那泄露出去有什么不好,而且就是咱们不泄露出去,陈河那小子会给咱们不?” 叶大有点头再问道。 “不给。” 叶成武摇了摇头。 “对了,既然都不给了,咱们父子废物利用有什么不好?儿子,你要记住,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的东西,那才是东西,咱们都掌握不了的东西,你又何必操着那份心呢?再说了,陈河这小子才来咱们家几天就狂成这样,现在不给他点眼色瞧瞧,以后还得了?” “这东西给了就给了,咱爷俩只要有一杯羹就行,总好过咱爷俩觍着脸去求陈河强。” 叶大有拍了拍叶成武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说完又问道:“爹就问你你是愿意把技术泄露出去,然后咱爷俩分得一杯羹呢,还是你觍着脸去求一个泥腿子?” “当然是前者,让我去求陈河那泥腿子,爹,你还不如杀了我!” 叶成武咬牙切齿道。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所以说,不管如何,咱们父子都要把这东西拿到手,就算泄露出去又怎么样,是那陈河的损失,又不是咱们爷俩的损失,既然不是咱们爷俩的损失,那又有什么好心疼的呢?” 叶大有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爹,说的对。” 叶成武点头,附和道。 “嗯。” 见儿子终于明白了,叶大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现在咱们既然已经进城了,那就距离青云坊也就不远了,待会见到那刘拱,你看爹的眼神行事就行。” 叶大有嘱咐道。 “知道了,爹。” 叶成武乖巧的点了点头。 但是一想到他娘张茹,叶成武心底还是有些怵得慌! 第四十四章 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何必说废话 天香楼。 清河郡有名的酒楼。 此刻二楼一间雅间内。 叶大有父子坐在圆桌前,在他们对面坐着一名身材瘦高,八字胡,面容阴翳的老者。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拱! 青云坊除了张成之外,另外一名酿酒大师傅。 “叶老爷这么晚来我这里,所谓何事啊。” 一坐下,刘拱笑呵呵的问道。 叶大有父子之前请他去叶家酒坊这事他知道,后来因为他有事,东家才让了张成去了叶家酒坊。 现在张成还没回来,叶大有父子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叶大有嘿嘿一笑,站起身拿起酒壶亲自给刘拱倒满一杯,这才一脸赔笑着说道:“这不是有事想请刘师傅帮忙嘛。” “哦?找我帮忙,那张成不是还在你叶家酒坊吗?” 刘拱没喝酒,微微后仰,诧异的看着叶大有。 “诶,这不是刘师傅技术更高一筹嘛,不然老夫也不会带着儿子亲自跑来清河一趟,请刘师傅亲自出手啊。” 叶大有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恭维道。 听到这话,刘拱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但说话时却依旧是一副谦虚的样子:“诶,叶老爷过誉了,过誉了。” 不过却端起酒杯和叶大有碰了一杯。 这才满意的坐下。 他和张成本就不对付,青云坊的东家也多器重张成,有什么事情也基本上让张成去办,以他的性格自然记恨在心底。 果然叶大有一顿恭维之后,刘拱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夹了一块上好的鱼脸月牙肉,放在嘴里,这才笑呵呵的问道:“那叶老爷就和在下说说是什么事情,看在我与叶老爷多年的交情上,帮一下也是未尝不可,不过嘛我们青云坊有规定,不许私下接活,这事叶老爷想必也清楚。” 说到这里,刘拱放下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叶大有一眼。 都是成精的老狐狸,谁又不明白谁的心思呢? 叶大有使了一个眼色。 叶成武顿时会意过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一脸谦卑的递给刘拱。 “这有点不合规矩啊。” 看着桌上的银票的面额,刘拱轻轻瞥了一眼。 真特么的贪! 叶大有心底低骂一声,又给叶成武使了一个眼色。 叶成武这才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银票递给刘拱面前,两张放在一起,一眼看过去外人只会以为是五十两。 “诶,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刘拱叹息一声,不动声色的摸走桌上的两张银票塞入袖子里面,这才笑盈盈的看着叶大有,“叶老爷说说,到底是什么事,以你我的交情,这事肯定会帮的。” 听到这句话,叶大有却直翻白眼。 妈的,收完钱之后,说话是真的漂亮! 叶大有笑呵呵的说道:“是想刘师傅帮在下破解一个酿酒的技术,事成之后,在下定有重谢。” “重谢?那是多少?” 刘拱眼前一亮,顿时有些意动的问道。 听到刘拱这句话,叶大有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特么都有些后悔找刘拱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了。 早知道直接和陈河服软算了! 但是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晚了。 一旁的叶成武脸色也是阴沉无比,强忍着怒意看着刘拱! 这尼玛的,不先问能不能办成,反倒是先问事成之后的报酬! 还能再黑一点吗? 但刘拱却一点没在意,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叶家父子。 叶大有强忍着心底的怒意,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道:“这事刘师傅不用担心,只要事成在下一定重报。” 说着招呼门外的家丁把他们带的东西全部拿到了雅间里面。 看着叶大有让人拿着一个锅,一个木栏,还有一个竹筒,以及抱着一个酒坛进来,刘拱眉头一皱。 “这是何物?” 刘拱眼眸微眯,狐疑的看着叶家父子。 一时之间,他真的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刘师傅不急,先尝尝这酒,老夫再给你说说。” 叶大有没有答话,眼神看了一眼身旁的家丁。 家丁走上前拿出一个杯子,亲自给刘拱倒了一杯叶大有父子亲自蒸馏出来的酒。 不得不说,叶大有父子虽然没有达到陈河那种清澈如水的程度,但是也比寻常的原浆酒少了几分米色。 就是这味道嘛 刘拱端起轻轻喝了一口,随后“噗!”的一声直接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 刘拱一脸嫌弃的看着叶家父子,但下一秒就愣住了。 虽然里面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味道,但是却比寻常的酒要更加辛辣一点,但也就是那么一点而已。 “这酒是你们酿的?” 刘拱看着眼前的酒,狐疑的看着叶家父子。 “刘师傅觉得怎么样?” 叶大有不答,看着刘拱。 “杂味太多,盖去了酒香的馥郁,但是能提升酒的辛辣程度,这一点倒是不错。” 刘拱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 旋即反应过来,“这酒就是你们用那些东西弄出来的?” 辛辣的酒他也喝多,比如说北方蛮族的烧酒。 但可惜,大乾一直与北元处于敌对状态,即便是他知道北元有这种酿制辛辣酒的方法,也无缘得到。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了。 不过眼前这酒的辛辣程度和他喝过的北元蛮酒差远了。 “确实如此,不过可惜这只是一个半成品,还无法达到完美的程度,所以这不是请刘师傅帮个忙嘛。” 叶大有挑眉赔笑着说道。 “可有成品? 刘拱问道。 叶大有使了一个眼色,叶成武顿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类似于药瓶一样的器物摆在刘拱面前,打开瓶盖放在刘拱面前。 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即便还没喝到嘴里但依旧能够感受到其中的辛辣。 “好酒!” 刘拱眼前一亮。 在叶大有父子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到处一点放在嘴里品尝,阴翳的脸上顿时露出享受般的笑容。 片刻之后,刘拱睁开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叶家父子,:“这酒怕不是你们叶家酒坊酿的。” 叶家酒坊的工艺他清楚,要是真的好,也不至于连连亏本到了必须求助他青云坊的程度。 刘拱问了,叶大有也不打算隐瞒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小婿所酿” 然后原原本本的把陈河和他们父子之间的冲突给刘拱说了一遍。 当然在这其中把他们叶家父子塑造的更加伟岸了一些,至于陈河嘛 那就 “只要先生能把这技术破解出来,在下也不求先生签订什么契约文书之类的,只要事成之后,先生把所有的过程给老夫一份如此便可。” 不等刘拱说话,叶大有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刘拱,笑着问道:“这个报酬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 刘拱同样意味深长的看着叶大有,说完又调笑着看着叶大有:“叶老爷这是不怕这技术被我等外人得去吗?” “先生可曾记得一句话,宁予外人,莫予家奴,我叶家就是一个乡下的地主,开酒坊也不过是想多赚点,赚多赚少,在下不在乎,叶家也不靠着酒坊吃饭,但这个女婿还是要给点教训,不然日后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叶大有神色阴冷的说道。 “呵呵,你这一招是真的狠啊!” 刘拱没多说什么,咧了咧嘴有些感慨的看着叶大有。 没说话,站起身,伸手把叶家父子带过来的东西拿在手里,尤其是叶成武最后拿出来的那一小杯喝剩下的酒。 看着刘拱拿起东西准备出去,叶成武急忙问道:“不知先生有几成把握?” “如果没有小少爷最后拿出的那杯酒老夫不敢说有丝毫把握,但是有小少爷最后拿出的那杯酒,老夫还是有七成把握的。” 刘拱神色傲然道。 叶家的事情他不想去参与,只要他有好处,那就行。 只要破解了这个酿酒的办法,对于他在清河坊中的地位提升也大有裨益。 而有了叶成武的这杯酒他便有了一个参照物。 没有那杯酒,他也不知道到什么程度在最为合适,但是有了这杯酒那也便是有了方向。 而他要做的就是不断靠近这个方向。 对于这一点,他刘拱还是有自信的。 叶成武闻言一喜,连忙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刘师傅了。” 刘拱点了点头,没说话,拿着东西出去了。 悠久之后,门外响起刘拱的声音:“明天二位可再来此处,在下一定把完整的技术交给二位。” 说完刘拱的声音便彻底消失在了门外。 听着刘拱的话,叶大有父子都笑了。 至于那杯酒自然就是陈河那晚给叶大有倒的那一杯! 第四十五章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爹,你觉得那刘拱说的七成是真的假的?” 刘拱走后,叶成武靠近叶大有小声的问道。 “刘拱这人是贪了一点,但是办事还是靠谱的,不然青云坊的东家也不见得能容忍他到现在。” 叶大有坐在主位上,脸色沉凝的说道。 刘拱这人虽然贪,但是在业界的口碑还是不错的,收了钱自然要办事,收了钱不办事,这不就等于砸自己的招牌,为了区区一百两,刘拱还不至于干出这么蠢的事情。 看着叶大有脸上的神色,叶成武也笑了起来。 只要破了陈河这技术,就等于说是断了陈河最大的底牌。 我看到时候陈河那小子还怎么和我装? 一想到,陈河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叶成武就气的牙痒痒。 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不过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但是眼下他们父子二人的去留却成了问题。 本想着一来一去半天就能回去,现在刘拱让他们明天再来这里找他们,这就有些折腾了。 “今晚先在这里住下,等明天再回去。” 似乎看出了叶成武的心思,叶大有笑着说道。 “得勒。” 叶成武心底一喜。 今天是灯火节,正是一年一度清河郡城最热闹的时候,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城里好好玩玩。 叶大有随后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甩到叶成武的面前:“拿去玩。” “哈哈哈,谢谢爹。” 看着叶大有甩过来的银票,叶成武顿时笑眯眯的接了过去,随手招呼孙虎便向着天香楼外面跑去。 天香楼虽然是酒楼,但也同样设有客栈功能。 这也是叶大有为什么选择天香楼而不选别的酒楼的原因之一。 …… 九月底的清河郡昼夜温差也渐渐显现了出来,等陈河他们一行人到了郡城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垂时分,空气中多了几分清冷。 看着马车上,已经披上裘袄的叶韵芝,张茹母女,陈河眨了眨嘴,也裹上了叶韵芝给他准备好的棉花袍子。 这玩意虽然丑了一点,但胜在保暖效果还不错。 穿上袍子之后,陈河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 大乾王朝雄踞九岭十三州地处中原地带,向来天下正统自居北有北元蛮族,南有西域百国,疆域辽阔东西横跨上数千里,清河郡所在的兖州属于大乾腹地倒是没有边疆外族入侵的风险,但现在不过九月天,早晚的温差已经很明显。 等到了冬天,没有暖气的话应该会非常难熬。 “在这个时代,冬天出现冻死骨应该算是极其寻常的事情。” 陈河心底叹息一声。 想起冬天的难熬,心底难免想到还在乡下的老娘。 他们陈家本就穷,又遇到荒年,粮食收成没多少,今年的冬天应该会更加难熬。 “过几天回乡,要不趁着这次进城给娘也置办几身衣裳算了。” “至于我哥和我嫂子?嗯!他们年轻抗冻!” “唔,倒是可以给两个侄子买点,虽然嫂子对我不怎么好,但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嘛。” “冤有头债有主嘛!”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陈河心底暗自嘀咕着。 叶韵芝看着陈河神神叨叨的嘀咕着什么,抿着嘴看着陈河不说话。 她总感觉今天的陈河比之前更接地气了一点。 马车缓缓向着城内驶去。 进了一家靠近夜市的客栈安置下后,张茹便借口身体不舒服,进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 至于为什么。 陈河心底也明白。 丈母娘这是打助攻呢。 翠云和红杏本想留在客栈里面,但是被害羞的叶韵芝给拉了出来。 于是乎本该两人的幽会就变成了一对小情侣外加两个电灯泡 现在距离夜市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天上的火烧云倒映在天边。 清丽的少女带着两个丫鬟,兴致昂扬的在闹事的大街闲逛,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左顾右盼,精致如刻的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叶韵芝今天一身浅色罗衣,缠绕着花蔓在她袖口,一身红色的狐裘更显娇艳。 宽松的袖口飘荡,让她多了几分仙气。 翠云和红杏模样虽然同样清秀,但是站在叶韵芝身旁也成了衬托的绿叶,不掩少女半分的卓然清新。 陈河走在后面,难免会想起前世的古装美人,然后心中对比,这个时代的女子服饰偏向保守,不如前世古装美人的妖艳。 “如果以后开个制衣坊,我是不是可以改良一下衣服呢?让女人们的衣服更加漂亮,更加勾人” 陈河灵机一动。 他好像又发现了一条生财之路。 一瞬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划时代的女性衣物:镂空,黑丝,吊带袜 等等等! 再这样下去,我还没发财,就是要被拉到午门斩首的! 天色渐暗,但大街上的人还有不少,不少形色匆匆的小贩挑着货担急匆匆的向着夜市赶去,鳞次栉比的商铺在门口摆放着晚上灯火会需要的河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经过几天的相处下来,翠云和红杏两个丫头对于陈河的感官也改变了很多,不在那么生涩。 拉着叶韵芝尝着街边小吃的同时,不断的给陈河递过来一些。 叶韵芝脸上的笑容也比往日多了一些。 和两个丫鬟在一起,彻底的展露了压抑在心底的那份少女心性,第一次大胆的拉着陈河到处在人群中乱逛。 “猜字谜喽,猜字谜换首饰。” 四人在闹市里面逛了没多久,一道小贩的叫卖声在人群深处响起。 “姑爷,小姐,咱们去看看。” 翠云兴奋的拉着红杏就向着人群深处走去。 “去吗?” 叶韵芝无奈的看了陈河一眼。 “去看看呗,反正出来玩,就玩的开心点。” 陈河笑着回道。 挤过一排排人群,四人好不容易挤到了最里面。 一个首饰铺,门沿上挂着《宝器轩》三个大字。 陈河踏入铺子许七安踏入铺子,目光掠过柜台,一件件摆在红丝绸上的首饰映入眼中。 钗、钿、笄、簪、步摇、华胜眼花缭乱。 其中以金质的最贵,玉质的得看种类,贵的胜过黄金,便宜的则与银质差不多。 翠云随手拿起一个玉钗,看着柜台后面的小厮问道:“多少钱。” “诶,诶。” 小厮一把拿下翠云手里的玉钗,指着门口的牌匾喊道:“姑娘看清楚了,咱这里不卖首饰,只猜字谜,你要是猜的中,我半价给你,你要是猜不中,那就是以两倍的价格去买,玩的就是一个喜庆,姑娘玩不玩?” 小厮看着翠云,一脸职业性的微笑道。 第四十六章 白嫖的快乐 你想象不到! “多少钱?” 翠云意动的问道。 她来这里,就是想玩玩猜字谜,此刻听到店家提出猜字谜,顿时意动。 小厮闻言一笑,指了指门口的牌子:“五钱银子。” “五钱银子,你抢钱啊!” 翠云不满的娇哼道。 大乾银本位,一两银子等于十六钱。 这才一次就五钱银子,才三次那就差不多是一两。 而且又是猜字谜,猜中不猜中来另外说。 输了几次那就是一两银子了。 她们虽然在叶家当丫鬟,吃喝都在叶家,但是一年的工钱也就十两左右。 这太多了! “哎呀,姑娘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今天灯火节图个喜庆嘛。” 小厮一脸劝解道。 “图喜庆也不是这么图的啊,这猜错几次就一两银子了,可不少钱。” 红杏不满的帮衬道。 “那没办法,规矩在这里,我这个做活计的也没办法。” 小厮摊了摊手一脸无奈道。 看着小厮死活不愿意降价,翠云一把拉过红杏,看着刚刚挤出人群的陈河和叶韵芝,不满娇声道:“小姐,姑爷咱走,这太黑了,才一次就五钱银子,才三次就一两了。” 陈河和叶韵芝彼此相视一眼。 叶韵芝从袖子里面掏出五两银子,安慰道:“没事,今天过节,玩玩不要紧。” 小厮看着叶韵芝掏出银子,眉头一挑。 生意来了! “可是” 看着叶韵芝掏出的五两银子,翠云反倒犹豫了。 玩的是她们小姐的钱,她心底过意不去,但店铺里面的首饰真的好好看。 一时之间,又迈不动脚。 “我帮你们猜,说想要哪一个。” 陈河看的出来翠云是真的想要,笑着走上前。 “姑爷。” 看着陈河走上前,翠云心底一喜。 指了指柜台靠后的一个雕花凤钗,有些害羞的说道:“姑爷,我想要那个。” “那就那个,店家出题。” 陈河指了指那个钗子笑着说道。 猜字谜这有些,他前世觉得无聊的时候也玩过,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怎么样,但是还是大同小异的。 听到陈河的话,小厮诧异的抬头,认真的审视了他片刻,嗤笑一声,没多说什么。 陈河虽然穿着类似于书生的袍子,但只要仔细看肤色和手上的老茧,就知道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货色。 你见过哪家书生是肤色偏麦色,手上还有着常年劳作的老茧的? 那所谓的儒衫长袍根本不合身。 对于陈河的提议,翠云眼睛亮晶晶的,颇为意动,又羞涩的看了叶韵芝一眼。 毕竟是她猜字谜换钗子。 陈河又是自家的姑爷,于理有些不适。 叶韵芝轻轻瞥了翠云一眼,水汪汪的眸子,泛着白眼娇声道:“平日里取笑小姐我的时候怎么一点不害臊,现在怎么反倒是害羞了?想让你们姑爷帮你猜就猜呗,还问我?” “嘿嘿。” 翠云讪讪一笑,得到叶韵芝的首允之后,也不客气,伸手从叶韵芝给的银子里面拿出一粒放到小厮手里,指着她选的那个杈子上的木签:“云破月来花弄影。” 嗓音清澈,带着一丝紧张。 陈河当即道:“能者多劳的“能”。” 翠云和红杏两个小丫头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青衣小厮,小厮瞠目结舌的看着陈河,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回道:“对了。” 当下,翠云便买下了她心心念念的那枚雕花的凤钗。 看陈河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收好木签后,眼睛一转,语气熟络了几分,道:“姑爷能给我再猜一个嘛,我想要那个镯子。” “翠云” 红杏拉了拉翠云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陈河。 “哎呀,玩玩嘛,小姐和姑爷都允了,等我猜完,要不你也来?咱姐妹,我有首饰,你没有那多不好。” 说完吗,翠云有些期待的看向陈河。 陈河露出暖男的笑容:“没事,玩玩。” “对影成三人。” 翠云指着一块木签。 “奏表的奏!” 陈河回道。 “……” 青衣小厮傻眼了。 下意识的拿过翠云选中的镯子递到了翠云手里。 “该你了!” 翠云心满意足的接过镯子,对着身旁的红杏眨了眨眼。 “总是玉关情。” 红杏指着一个玉钗上的木签喊道。 陈河:“国!” 青衣小厮:“……” 就这样又一个玉钗到手。 “继续!” “宿鸟恋枝头!” “术!” “……” 就这样一个金步摇又到了红杏的手里。 看着一转眼四个首饰出去了,陈河身后的叶韵芝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青衣小厮慌了,伸手把翠云和红杏之前给的银子推回了陈河手里,一脸赔笑着说道:“公子,咱能不能不玩?” “诶,你怎么不玩了啊!” 看着小厮把钱递回来,翠云顿时有些不满的娇嗔道。 之前她想花钱买的时候,这小厮还一副只猜字谜,不出售的架势,怎么一转眼她家姑爷连续猜对了四个就一副收摊的架势。 做生意也不是这么做的啊! 规矩你定的啊! 小厮没看向翠云,而是脸色苍白的看向陈河:“公子,可否高抬贵手?” 陈河沉默的看着他,没说话。 现在翠云和红杏都有了,就叶韵芝没有了。 “公子想要什么直接说。” 看着陈河不说话,青衣小厮一咬牙。 陈河回头看了一眼叶韵芝。 叶韵芝皮肤白皙,戴着银器太过老气,看了一眼柜台上的一只雕着金色的蝴蝶模样细长的金钗,以及一个翡翠玉牌。 “我想要那个两个,但我不占你便宜,我按照猜字谜的价格给你。” 听到陈河这句话,叶韵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两个陈河选个两个,拿出去卖的话,每个十两银子还真的不一定能拿的下来。 青衣小厮不敢说话,求救的看着身后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恨恨的瞪了青衣小厮一眼。 全程他都看在眼里。 本来按照宝器轩的规矩是可以买的,这青衣小厮非要以猜字谜赚噱头,他一时鬼迷了心窍这才同意,没想到猜字谜没赚多少,现在这几个收拾全赔了进去。 偏偏宝器轩又是清河郡大店,还不能返悔。 中年掌柜一咬牙:“我,我送这位小姐了,另外再送这位小姐一副耳环。” “那多不好意思啊。” “……别,您以后就别再来了,在下感激不尽。” 是不是玩不起? 陈河接过掌柜递过来的雕着蝴蝶的金钗,以及翡翠玉牌,以及最后额外赠送的金耳环,带着叶韵芝和两个丫头,心满意足的走了。 穿过人群,老远的还能听到。 中年掌柜呵斥青衣小厮的声音。 “让你鬼迷心窍,下次再敢 我打断你腿!” 第四十七 冲突 “掌柜的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哪知道上来就遇到这么一个狠茬。” 青衣小厮不满的嘀咕道。 “你还犟嘴?你还犟嘴?” “不敢了,不敢了!” …… 不远处,叶韵芝,陈河几人听着身后传来的吵骂声,互相看了一眼都笑出了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想靠着这个多挣点,也就该做好赔本的准备。 挤出人群,把首饰店甩在身后,路过一家小丸子店,弥漫的香味顿时让翠云双腿生了根。 红杏和叶韵芝向那边瞄了几眼,悄悄的咽了口口水。 康王镇在乡下,繁华远不如清河,他们又是女儿家,一年抛头露面的机会很少。 现在难得来郡城一趟,见到这些清河特有的小吃,顿时有些走不动腿了。 “等着,我去给你买一点。” 铺子不大,排队的人却不少,陈河让叶韵芝,翠云,红杏三人在路边等着,自己挤了进去。 “姑爷真好。” 翠云一边咽了咽口水,一边脆生生的说道,并且看向叶韵芝。 叶韵芝站在翠云和红杏两人的中间,望向陈河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拉起红杏的小手,“翠云,你在这里等姑爷,我和红杏去那边的裁缝铺看看,给陈河挑两匹缎子,做点两件合身的衣服。” 看着陈河排队还有一些时间,叶韵芝吩咐道。 “好嘞,小姐,你去,我在这里等姑爷。” “嗯。” 叶韵芝点头,拉起红杏向着远处的裁缝铺走去。 裁缝铺和卖小丸子的路边摊相距并不远,叶韵芝自然也不担心陈河买完后会找不到她们。 现在已经彻底到了晚上,清河夜市愈发的热闹起来。 夜市里面人来人往。 叶韵芝拉着红杏挤着人群一路前行,还没等她们到裁缝铺,反倒是迎面走来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成武,你们怎么在这里??” 看着迎面走来的叶成武和孙虎两人,叶韵芝清亮的眸子里面闪过诧异,下意识的问道。 “不好!” “快走!” 叶成武脸色一变。 不搭理叶韵芝,带着孙虎赶紧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次来清河找刘拱破解陈河酿酒的法子是瞒着叶韵芝和她娘张茹的,没想到他前脚刚带着孙武从客栈里面出来,后脚就遇到了叶韵芝。 “红杏拦住他们。” 看着叶成武一声不吭就走,叶韵芝眉头一皱,叶成武的反应让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让红杏小跑上前拦住叶成武和孙虎。 “姐。” 看着面前的拦路的红杏,叶成武慢慢转过身,一脸讪讪的看着叶韵芝。 “成武,你怎么来了?” 叶韵芝不答,依旧俏脸含霜的看着叶成武。 看着叶韵芝脸上的神色,叶成武更心虚了,讪笑着道:“今天这不是灯会节嘛,我在家里闲得无聊就带着孙虎来城里玩玩。” 说完悄悄的踹了孙虎一脚,孙虎立马反应过来,摸着大脑瓜,一脸尴尬的解释道:“啊,对,对!对!我们是跟着老爷来的。” “我爹也来了?” “人呢?” 听到孙虎提起叶大有,叶韵芝脸色一变,急忙看向叶成武和孙虎的身后。 但怎么也没有叶大有的身影。 看着孙虎把叶大有扯了出来,叶成武脸色又是一变,恶狠狠的瞪了孙虎一眼,又一脸赔笑着说道:“爹累了,在客栈休息没出来,我和孙虎就是出来玩玩,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姐你,好巧啊,好巧。” 叶成武尴尬的笑了笑。 心底却有些骂娘了! 怎么遇到了叶韵芝? 叶韵芝来了那陈河呢? 那他娘张茹呢? “真的?” 叶韵芝狐疑的看着叶成武。 “真的!” 叶成武立马保证道。 “可我和娘出来的时候,怎么听说你和爹去了酒坊?” 叶韵芝再次开口问道。 一想到叶成武父子去了酒坊,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叶韵芝水汪汪的眸子陡然一震,瞬间反应了过来,急忙看向叶成武问道:“你们来清河,是不是找别人了?” “找别人??” 叶成武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声叶韵芝的话,眼神有些闪躲,赶紧狡辩道:“没,没,真的没,姐你想什么呢?” “你们真的去了。” 看着自己弟弟眼神闪躲的样子,叶韵芝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叶成武这是在骗她。 叶韵芝俏脸含怒,一把抓住叶成武,“走跟我去见娘!” 因为陈河酿酒技术的事情再怎么闹也是她叶家内部事,现在叶大有带着叶成武来城里找人,这可就不是他们叶家内部的事情了。 “姐姐” 看着叶韵芝好像识破了,叶成武也慌了,急忙求饶道。 整个叶家他最杵的就是他娘张茹,一般的小事还好,现在牵扯到把技术外泄的事情,一旦张茹知道了,还不打死他? “跟我去见娘!” 叶韵芝不依不饶,这件事不仅关乎到叶成武还有她爹叶大有。 她已经管不了了。 只能让她娘张茹来管。 看看有没有什么挽救的机会。 陈河这技术叶家是独一份。 一旦真的按照陈河的这个技术投入量产,叶家酒坊必然能够起死回生。 但现在叶大有叶成武这么一搞。 后面的事情可就没办法保证了。 看着叶韵芝不依不饶,叶成武也急了,一把抓住叶韵芝的手,色厉内荏的威胁道:“叶韵芝你别过分啊,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我姐,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再拉着我,小心我” “你敢!” 叶韵芝冷冷的看着叶成武,依旧抓着叶成武向着张茹在的客栈走去。 “你看我敢不敢!” 话赶话,叶成武彻底急了,伸手抓住叶韵芝的手,一把把叶韵芝推开。 “啊!” 叶韵芝惨叫一声。 一下子跌了出去,肩膀撞在墙上。 白皙洁净的额头上。 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抱着胳膊坐在地上。 “少爷,你干什么啊!” 红杏看到这一幕,赶紧一下子推开叶成武,跑向叶韵芝,扶起叶韵芝,:“小姐,你没事。” 叶韵芝不说话,依旧抱着撞在墙上的那个胳膊。 脸上流露出痛苦。 另外一边,陈河买了三份鱼肉丸子用牛油纸袋装好,刚刚和翠云汇合,向着叶韵芝的方向走来。 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叶韵芝跌坐在地上,红杏抱着她,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第四十八章 教训小舅子! 少女抱着左臂的胳膊,白皙葱白的额头上密布着豆粒大的汗水,在红杏的搀扶下,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 “装!你装!不就是推你一下嘛,你装什么!” 叶成武站在一旁,指着叶韵芝,不断的责问道。 叶韵芝不说话,依旧低着头,抱着胳膊,白皙晶莹的俏脸上早已布满了汗水,红杏搀扶着叶韵芝站起,见叶成武又在一旁叨叨个不停,忍不住呵斥道:“少爷,小姐都这样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陈河顾不得手里的鱼肉丸子,赶紧走上前,扶住叶韵芝:“怎么样,没事。” 叶韵芝摇了摇头,秀眉紧皱,“没事,就是胳膊被撞到了,使不上劲。” “我看看,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陈河顺着叶韵芝一只手捏着叶韵芝的肩膀,一手扶着叶韵芝的胳膊,小心的探查着。 现在这个时代不是前世,手臂断了,可以做个手术打个钢板之类的,在这个时代一旦骨折那就是残疾,处理不好伤口感染了,还有生命的危险。 “啊!” 陈河轻轻一捏,叶韵芝顿时惨叫一声。 “你还挺能演啊,你演给谁看呢?” 叶成武见叶韵芝叫出声,指着叶韵芝嗤笑道。 “闭嘴你!” 叶韵芝张口呵斥,但还没说完,就继续抱着胳膊,脸上流露出痛苦,尤其是陈河的手指按压上去的时候更疼。 叶成武气呼呼的转过头去。 趁着这个功夫,陈河也差不多搞清楚情况了。 万幸骨头没断,只是胳膊脱臼了而已。 看着叶韵芝脸上的痛苦,陈河小声的安慰道:“没事,只是胳膊脱臼了,接上去就好了,别紧张。” 说着扶起叶韵芝。 看着陈河扶起叶韵芝。 叶成武笑了:“哎呦喂,我就是推你一下,你就胳膊脱臼了,你演给谁看呢,你赶紧给我起来!” 说着大步走上前,就要抓着叶韵芝。 “诶,别动她,别动她。” 陈河一把推过叶成武,护住叶韵芝。 看陈河推他,叶成武顿时怒了,抖动着胳膊站在一旁,指着陈河呵斥道:“陈河,你以为你会点医术,会酿点酒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这是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掺和,赶紧给我让开。” “现在应该让开的是你!” 陈河也怒了,一把推开叶成武。 之前看叶成武小,他不想和叶成武计较,现在叶韵芝都这样了,叶成武居然还是这样。 “呵。” 被陈河推开,叶成武倒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形,冷笑一声,指着陈河:“看在你是我叶家赘婿的份上,我不想和你计较,赶紧给我让开,听到没。” 但陈河依旧没有理他。 扶起叶韵芝走向他们住的客栈。 现在叶韵芝手臂刚刚脱臼,痛觉神经还不是很敏感,一旦耽误时间长了,再接回去,那就是真的疼了。 看着陈河不搭理他,叶成武怒上心头,“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和我姐会这样?我打不死你!” 冲过去,对着陈河就是一拳落下。 但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年,力气怎么可能和成年人相比。 陈河转身看着叶成武冲了过来,手一抬,叶成武顿时就倒向了后面。 “我告诉你,一次两次就算了,你要是再这么对你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陈河指着叶成武,冷声呵斥道。 “哎呦喂,威胁我来了?我去……” 叶成武笑了,冲上去就是对着陈河一脚,但是还没等他一脚踹到陈河,反而被陈河一脚踢在了膝盖上。 猝不及防之下,又倒退了回去,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叶成武刚想站起身,可刚才被陈河踢到的膝盖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又单膝跪在了地上,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陈河:“你踢我!!” 说完,硬撑着从地上站起,又再一次冲着陈河和叶韵芝冲了过来。 抬手一拳打向陈河。 然而还没等他一拳碰到陈河和叶韵芝,又被陈河一脚踹在了另外一个膝盖上。 整个人又倒退了回去。 两条腿都跪在了地上。 手撑着地,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但是两个膝盖,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用不上。 一旁的孙虎傻了。 虽然个头大,但是现在也愣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帮着哪一边。 一边是自家的小姐姑爷,一边是自家的少爷。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 看着孙虎愣在原地,叶成武强忍着膝盖的无力,怒声喊道。 “少爷” “少爷” “少爷我我不敢啊” 孙虎结结巴巴的竖起拳头,但看着叶韵芝和陈河怎么都不敢动手。 “你个废物,我养你有什么用!!” 叶成武大声喝骂,脸色难看的指着陈河,恶狠狠的说道:“算你狠,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没完!我和我爹破了你的酿酒的技术,我看你怎么在我叶家待” 叶成武恶狠狠的从地上站起来,双腿止不住的打摆子,指着陈河咬牙切齿的威胁着。 但还没等他说完,陈河一伸手,叶成武吓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声又坐在了地上,刚好有一块石板正好垫在了他的尾巴骨上。 来了一个零距离的接触。 “啊!” 叶成武大喊,抱起屁股,一蹬腿从地上跳起,脸色都疼的发白。 “你” 指着陈河又想威胁,但见陈河走了过来,顿时一个激灵。 “你你……你给我带少爷我走!!!” 一句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赶紧扭头看着一旁还傻愣着的孙虎,声音凄厉的喊道。 “这就来这就来。” 看着叶成武呼喊出声,孙虎顿时一个激灵,赶紧一把扶住叶成武,但是刚转身,一个不小心,手臂又甩在了叶成武刚刚被石板撞到的尾巴骨上。 “疼!!!!!” “你特么想死啊!” 叶成武疼的脸上都浸出了冷汗,指着孙虎大骂,但是看着陈河把叶韵芝交给红杏之后,正向着他这边走来,顿时一个机灵,腿一蹬,跳上了孙虎的后背,指着叶大有客栈的方向。 “赶紧走!” “走走走” 孙虎下意识的两只手靠在背后托起叶成武的屁股,但是还没等他一步踏出,叶成武又喊了出来,“你特么的想死啊,看到我的屁股刚刚摔了,还碰!还碰!!!” “不碰!不碰!!” 孙虎急忙解释,刚刚拖住叶成武屁股的手又松开。 没有了孙虎手臂的支撑。 猝不及防之下,叶成武顿时像个皮球一样从孙虎的后背上面掉下来。 扑通一声!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第四十九章 竖子不与为谋! 叶成武抱着屁股在地上打滚,眼神幽怨的看着孙虎:“你是没脑子吗?我特么的让你不要碰我的屁股,我是让你两只手都不碰吗?” “哎呦喂,我的屁股啊!” 叶成武抱着屁股坐在地上凄厉的惨嚎。 本来尾巴骨就被那硬刚了两下,现在这么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骨更是撕裂般的剧痛。 “你特么就是傻吗?我养你个废物有什么用!” 叶成武坐在地上气的破口大骂。 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屁股和开花一样的疼! “少爷我” 孙虎站在一旁,想要扶起叶成武又不敢,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啊!” “还不扶少爷我起来!” 叶成武的破口大骂,动作一大,屁股又开始疼了。 “好好好” 孙虎赶紧弯腰扶起叶成武,结果脚一用力,牵动之下,屁股更疼了。 “抱着我,抱着我。” 叶成武吃痛大喊。 孙虎捞了捞头,有些尴尬的看着叶成武,“少爷,这不好。” 抱那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他们两个大佬爷们这么抱。 的确有些不合适啊! 就这么一会功夫,闹市里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看着坐在地上,脸色都疼的发白的叶成武指指点点,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抱!让你抱就抱!” 感受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叶成武脸色更是气的涨红。 活了十几年。 今天一次性把脸丢光了。 孙虎闻言一怔,赶紧抱起叶成武。 活脱脱的一个公主抱。 看着两个大男人这样,周围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咦,丢人啊!” “两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举动,当真是让老夫今日长了眼界。” “啧啧啧这一次灯火节,当真没白来,涨见识了。” …… 一道道议论声,充斥在叶成武的耳边。 清秀稚嫩的面孔越发的涨红,看向陈河的眼神也越发的恶毒:“陈河,你给我等着,这件事咱俩没完!” 叶成武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道。 “我等着!” 陈河也来了火气。 一次两次就算了,真当他陈河是软柿子。 “行行行,我让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爹去,你等着受死!” 看着陈河不服软,反而顶嘴,心底更加的气愤,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赶紧抱着孙虎,让孙虎赶紧去找叶大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看着孙虎抱着叶成武灰溜溜的挤出人群,叶韵芝清亮的眸子里面带着歉意的看着陈河。 本来陈河和她爹叶大有和她弟弟叶成武的关系就不好。 现在闹出这么一处,更加不好了。 翠云和红杏在一旁没说话,但看向陈河的眼神中透露着复杂。 以叶大有的脾气知道叶成武吃了这么大的亏。 绝对没办法善了了 “没事,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陈河摇了摇头,眼神带着冷意的看着已经挤出人群的叶成武和孙虎二人。 叶家他本来就没打算长待。 之所以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叶韵芝。 现在这么一闹。 他也不想留下了。 但在这之前,还是要把叶韵芝的脱臼的胳膊接上去。 想了想,陈河低着头看向叶韵芝,“不是说,要给我去买两身衣裳的吗?在哪呢?” “嗯?” 听到陈河这话,叶韵芝微微一愣,诧异的看着陈河。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 “咔嚓一声!” 一道低沉的骨骼颤动声传来。 陈河双手齐动,上下一按,叶韵芝脱臼的胳膊瞬间归位、 “啊!” 叶韵芝情不自禁的叫喊一声。 下一刻,原本使不上力气的胳膊瞬间恢复了过来。 抖了抖肩膀。 “诶,能动了诶。” 叶韵芝惊喜的晃动着胳膊。 “就是脱臼而已,接上去就好了。” 陈河笑了笑解释道。 看着陈河脸上的笑容,叶韵芝脸上的神色反而更加黯淡了,愧疚的看着陈河:“对不起。” “没事,先回去。” 陈河摇了摇头。 虽然已经做好了离开叶家的准备,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处理好。 比如说叶韵芝的病情。 现在他虽然给叶韵芝开了一副药,但是距离想要彻底治好,还有一段时间,后续的药方还是要提前准备好。 和叶韵芝相处几天。 说实话,他自己对于这个骨子里面透露着善良的姑娘也有种说不上来的好感。 就这么离开叶家,他倒是有些舍不得这个骨子里透露着善良,还有点小傲娇的姑娘。 叶韵芝没说话。 清亮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泪花。 看着陈河无声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翠云和红杏两人也是红着眼看着陈河。 要不是自家老爷和少爷这么做。 她们小姐和姑爷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陈河扶起叶韵芝向着张茹所住的客栈走去。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三人也没心思继续逛街了。 路过一家裁缝铺的时候,叶韵芝还是红着眼走进了裁缝铺亲自给陈河选了两匹上好的绸缎。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叶大有正悠闲的躺在客栈里面喝着伙计刚刚送来的苦丁茶。 极为惬意。 只要再等一天,刘拱就能把破解出来。 到时候,他心底的恶气算是彻底的出了。 “哼,我到时候要看看,陈河那小子到时候还如何自处?” 叶大有轻哼一声。 脑海里面情不自禁的浮现了,刘拱破解了陈河技术之后,他叶家拿着陈河的技术酿酒的时候,陈河悔不当初的表情。 越是想着,心底越是快意。 砰的一声! 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谁?” 叶大有脸色一变,赶紧从床上坐起,下意识的拿起放在枕头下面的匕首,小心的看向门口。 “爹!” “我被陈河打了,你帮我报仇啊!!” 还没等叶大有看清楚情况,叶成武凄厉的哭喊声便从外面响起。 孙虎抱着叶成武进来了。 一见到叶大有,叶成武哭的更加凄惨了。 屁股到现在还疼,尾巴骨更是像裂开了一样。 一路上就是孙虎抱着他,跑起路来颠着都疼。 “怎么了?儿子?” 看着叶成武一副哭的稀里糊涂的样子,叶大有也惊了。 也顾不上把匕首重新放回去了,赶紧跳起来跑向叶成武。? 第五十章 叶大有登门 “爹,你干什么?” 还没等叶大有靠近叶成武,叶成武就先叫了起来。 眼神畏惧的看着叶大有手里的匕首。 “嗨,爹这不是……防贼嘛” 看着叶成武指着自己手里的匕首,叶大有脸上的神色僵了僵,尴尬的解释道。 随手把匕首丢在了桌上。 转头看着叶成武,尤其是看到叶成武到现在还像一个树袋猴一样挂在孙虎的身上,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抱着孙虎脖子,叶大有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阴沉了下来,指着叶成武的屁股喊道:“这是陈河打的?” “是啊,爹!” 一听到叶大有提起自己的屁股,叶成武顿时哭出声了。 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看着叶成武哭的稀里哗啦,叶大有又是一阵心疼,下意识的摸了摸叶成武依旧有些肿起来的屁股。 疼得叶成武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爹,疼!” 叶成武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和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大有脸色阴沉,帮着孙虎把叶成武放在床上,倒趴着。 倒不是叶成武想这样,而是一躺下更疼! 看着叶成武疼成这样,叶大有又是一阵心疼。 叶成武长这么大,他自己都舍不得打! “爹,是这样,我在闹市不是遇到了我姐嘛,然后” 当下叶成武把闹事遇到叶韵芝的事情以及被陈河打的事情全部给叶大有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叶大有脸色更加阴沉,气的大骂道:“陈河这个小王八蛋在哪呢?带我去找他!” 听到叶大有要给自己出气,叶成武眼前顿时一亮,一个激动赶紧翻身从床上坐起。 “哎呦!我的屁股啊!” 但还没等他坐稳,又惨叫一声,老实的趴在了床上。 “乖儿子,你躺着,爹去给你报仇!” 叶大有一阵心疼,爱怜的揉了揉叶成武的头,说完站起身,看着孙虎,“走,跟我去陈河那小王八蛋。” 看着叶大有怒气冲冲的样子,孙虎忍不住小声的嘀咕道:“老爷,是少爷推了小姐,姑爷才动手打少爷的,而且也不是姑爷主动动的手,是少爷先动手的。” 说完这句话,孙虎就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这件事他全程看着。 陈河是真的没想动手,也是因为叶成武先动手,陈河才还手的。 总不能硬挨打啊! 而且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家少爷不对在先! “孙虎,你什么意思?怎么就我先动的手了?我就推了一下她,她就那样,我过去看看怎么了?你没看出来我姐那是装的?” 一听孙虎帮着陈河说话,叶成武顿时和炸毛的鸡一样,梗着脖子,恶狠狠的看着孙虎! 孙虎吓得不敢说话了。 低着头,不敢去看叶成武,也不敢去看叶大有。 “你也是对你姐动手没轻没重的!” 叶大有反应过来,瞪了叶成武一眼。 “我不是故意的嘛。” 叶成武心虚的嘀咕道,没敢去看叶大有。 叶大有没说话,但却转过头看向孙虎:“不管这件事是谁先动的手,但是这件事是成武和韵芝姐弟俩之间的事情,他陈河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动手?” “还打我儿子?翻了天了不成?真以为自己有点技术就是一个人物了?” “别说了!带我去找他!” 叶大有眼神阴冷接连说道。 “老爷这……” 孙虎为难。 “让你去就去!怎么?你也要翻天不成?搞不清楚谁是主子了?” 叶大有眼神阴冷的看着孙虎!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陈河那小子会点东西,你们就巴结他,这里是叶家,是我叶大有的叶家,不是他陈河的叶家,你们这些奴才,看清楚谁到底是主子!” 看着孙虎畏畏缩缩的样子,叶大有更加来气,破口大骂道。 “听见没?赶紧去!” 看着叶大有大骂孙虎,叶成武心底一阵解气,瞪了孙虎一眼催促道。 “这就去,这就去!” 孙虎闻言一个激灵赶紧点头。 “把成武带着!” 看着孙虎点头,叶大有又吩咐道。 “好,好!” 孙虎赶紧点头,又把叶成武抱着。 当然还是公主抱 孙虎抱上叶成武之后,就老实的带着叶大有向着陈河他们住的客栈跑去。 其实两个客栈距离也不远。 不然也不会他们一出门就遇到了叶韵芝和陈河。 等孙虎带着叶大有赶到张茹他们住的客栈的时候,陈河和叶韵芝也刚刚回来还没多久。 张茹在里屋睡下了。 年纪大了,晚上总是失眠。 叶韵芝和陈河也不忍叫醒张茹。 砰的一声!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叶大有带着孙虎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陈河呢?” 一进门,叶大有破铜锣般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爹,你怎么来了?” 叶韵芝看着叶大有踹门进来,脸色一变。 “你给我让开!” 叶大有一把推开叶韵芝,在房间里面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陈河的身影:“陈河呢,让陈河那小子给我出来。” “爹,你干什么啊!你和成武闹得还不够吗?” 看着叶大有一副来找茬的架势,叶韵芝挡在叶大有面前,眼眸喊怒的看着叶大有和叶成武。 听到外面的动静,张茹也被吵醒了。 在翠云的搀扶下走到了大厅。 “老爷,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怎么来了?” 张茹不解的看向叶大有,又带着询问的看向叶韵芝。 “哎呀,你别管,我是来找陈河的。” 叶大有一挥手,不搭理张茹继续向着房间里面看去,“让他出来!” “敢打我叶大有的儿子,翻了天了?看我出来不打死他!” 叶大有眼神阴冷的看着周围,既没有去看张茹,也没有去看叶韵芝。 像个发疯的疯狗一样在房间里面四处找了。 “来,我在这里!” 陈河刚刚收拾好包裹,听着外面的动静,冷冷的走了过来。 “你小子居然还敢出来!” 看着陈河出来,叶大有顿时笑了,尤其是看到陈河手上收拾好的包裹的时候,三角眼里顿时流露出讥讽:“怎么想跑吗?你跑的了吗?” “来人啊!给我打!” 叶大有一挥手,带来的几个家丁顿时围了上来。 “我看你们谁敢?” 张茹冷喝一声,走到陈河的面前,把陈河挡在后面。 冷冷的看着叶大有。 “老头子,你真的疯了吗?” 第五十一章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什么我疯了?你没看陈河这小子给成武打的?” “你自己看看!!” 叶大有让孙虎把叶成武放在床上,掀开叶成武的裤子,屁股一片通红,尾巴骨上面更是有着一道清晰的血痕。 石头垫的。 “哎呦喂!疼啊!疼死我了!” “爹,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叶成武也顾不上羞耻,一边撕心裂肺的喊着疼,一边指着张茹哭喊道。 张茹看到叶成武屁股上的伤痕也变得沉默了。 她没想到自己就睡了一觉居然就闹成了这样。 看着张茹沉默,叶大有脸上更是阴冷,指着叶成武的屁股喊道:“看到没,这就是你护着的陈河打的,你看看给咱儿子打成什么样了,也就我这个爹在,要是我不在,还不知道陈河怎么对他。” “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婿打的,” 叶大有指着叶成武屁股上的伤痕,看着张茹说道。 张茹没说话,沉默的看着叶大有。 她总感觉这件事有蹊跷。 看着叶大有颠倒黑白,叶韵芝气的浑身发抖:“什么陈河打的,那是他自己摔的好吗?爹,你怎么不想问问他是怎么摔的?为什么会摔?为什么陈河会动手?这些事你都问了吗?” “爹,你疼成武我知道,但是你这样过分的纵容成武惹是生非,你这样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难道,你觉得你这样不是在害他吗?” 叶韵芝越说越气,眼泪不自觉的溢出眼眶。 “我怎么害他了?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陈河打你弟弟就对了?你也是看着你弟弟被打你也一句话不说,你怎么做姐的?是不是等我们老两口死了,你们两口子想怎么对你弟弟就对你弟弟?” “现在你们想要我叶家的酒坊,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我叶家的田产?再下一步,等我们老两口死了,把你弟弟赶出家门?” “叶韵芝,你好狠的心啊!” 叶大有梗着脖子,眼眶充血的看着叶韵芝。 听着叶大有对于叶成武干的那些事情,非但一个字不问,反而倒打她一耙,叶韵芝眼眶里面的泪水如雨一般流下。 陈河是想要叶家的酒坊,但是那也是挂在她的名字上。 而且是白拿吗? 陈河自己出技术。 所有的收益的三成还给叶家。 这算是谋夺她叶家的家产吗? 爹怎么能这样? 看着父女俩的争吵,张茹也反应了过来,没有看着叶大有也没有去看叶成武,看着叶韵芝,颤声问道:“韵芝,你给娘说说到底怎么了?” 叶韵芝红着眼,看着张茹。 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翠云有些看不下去了,看着张茹喊道:“夫人,是这样,你在客栈休息了之后,小姐带着我和姑爷还有红杏三个人去逛灯会,没想到遇见了少爷” 当下翠云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当说到,叶成武动手打叶韵芝的时候。 叶大有眼睛一瞪,抬手一巴掌打向翠云,“一个丫鬟,要你多嘴。” 翠云本能的想要闪躲,但是她又怎么可能躲的了叶大有突如其来的一巴掌。 “老爷,你干什么!” 张茹脸色大变急忙喝止! 但叶大有正在气头上又怎么可能会搭理她,抬起手依旧打向翠云。 “啊!” 翠云闭着眼睛大喊。 叶成武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戏。 就在叶大有一巴掌即将落在翠云的脸上时,叶大有的手顿时僵住了。 “你想干什么?” 陈河冷冷的看着叶大有,反手抓住叶大有落下的手。 看着陈河抓住的自己的手,叶大有顿时气笑了。 “好,好,好!你小子终于露出你的反心了吗?” “好的狠!好的狠!” 叶大有气急反笑,反手一巴掌又要打向陈河,但是却同样被陈河反手抓住手腕。 “嗯?” 叶大有左右挣扎,任凭叶大有挣扎半天都脱离不得,陈河的两只手和铁钳一样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 又挣扎了几下。 但始终挣脱不得。 叶大有终究老了,力气又怎么可能是陈河这个壮年小伙子的对手。 即便是陈河现在身体依旧虚弱,可叶大有也是常年富态在家,伸手不提四两的人,更别说现在年纪大了。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 眼看着自己挣脱不了陈河的手,叶大有又对着一旁的孙虎喊道。 孙虎面露为难。 但看着叶大有脸上的坚决,一咬牙对着陈河冲过去。 “都给我住手!” 张茹冷喝,看着叶大有,“你让翠云把话说完!” 到了现在她也差不多搞清楚这件事的经过了。 “说什么说?不就是姐弟俩发生一点冲突嘛,他陈河凭什么对成武动手?” 叶大有索性也就不管了,直接把叶成武打叶韵芝的事情说出来。 “就仅仅是冲突吗?” 张茹眼眸含怒,没有看向叶大有,反而看向叶成武,声音冰冷的问道。 感受着张茹眼中的冷意。 叶成武脑袋一缩。 “娘,真的就是一点小冲突,不碍事的。” 叶成武摸着脑袋,有些畏惧的看着张茹解释道。 “什么不碍事的,小姐的胳膊都给少爷推脱臼了,这还不碍事吗?难道骨头断了落了残疾才碍事?” 听到叶成武这话,红杏气呼呼的说道。 “脱臼?” 张茹脸色又是一变,急忙看向叶韵芝,“没事?” “娘,没事,陈河给我接上了。” 叶韵芝感动的看着自己的老娘,清亮的眸子里面尽是委屈。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心底也尽是委屈。 明明这一切都是叶成武挑事,她爹叶大有却什么都不管,反而把事情全部落在陈河的头上。 “那就好。” 看着叶韵芝说自己没事,张茹松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叶大有,“这就是你说的一点小冲突?都脱臼了啊!你还想怎么样?难道成武把韵芝真的打伤了才叫事情吗?” “成武是你的骨肉,韵芝就不是吗?” “你这一碗水到底偏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偏?” 听着叶成武把叶韵芝推的手都摔脱臼了,张茹也彻底怒了,冷冷的质问着叶大有。 “脱臼,又怎么了?接上不就好了?有什么大碍吗?你再看看成武,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不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能下床吗?” “难道就因为这个,就能纵容陈河打成武?” “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叶家的家事?” 叶大有不服气,没有丝毫退让看着张茹 “外人?” “陈河是韵芝的夫婿,怎么就是外人了?” 张茹气笑了,眼眸含怒的反问道,再次看向叶大有的眼神里面已经充满了失望,“你走,别待在这里了。” 看着张茹这样,叶大有刚想说什么,但张茹已经看向了孙虎冷喝道:“把老爷和少爷带走!” 孙虎闻言走上前。 “你敢!” 叶大有冷喝。 “老爷,走,走。” 孙虎一边哀求,一边对着几个跟过来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抱起叶成武向着外面走去。 局势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有些失控了。 再吵下去,真的要出大事。 看着孙虎推搡着自己向着门外去,叶大有又气又怒,扭过头看着陈河恶狠狠的威胁道:“陈河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敢打我叶大有的儿子,康王镇没你的容身之地,不就是会点酿酒技术吗?” “会又怎么样?” “等老子找人给你破了,你屁都不是一个!” 说完这句话,叶大有在孙虎和一众下人的推搡下退出的房门。 “什么?” “你把技术给外人了?” 听着叶大有临走的时候威胁的那句话,张茹脸色又是一变,难以置信的看着叶大有。 叶大有和叶成武出现在这里她就已经有些怀疑了。 没想到叶大有真的干了! “你真的疯了,疯了!” 张茹气的浑身颤抖。 宁愿把技术拿给别人破解,也不愿意把酒坊给自己的女儿女婿。 叶大有不是疯了是什么? 第五十二章 老爷,刘拱来了 “我就是疯了怎么了,你陈河不是不想给吗?我就是给别人,想要我叶家酒坊,死了这条心!” “我给谁都不会给他!” 房门外面传来叶大有的怒喝声。 还有孙虎的推搡声。 以及叶成武得意的调笑声。 房间里面,张茹气的浑身发抖,瘫坐在凳子上,后背无力的靠在桌沿,直到叶大有的声音彻底消失在门外,张茹才渐渐的回过神来,看向陈河的眼神中尽是愧疚:“孩子” 张茹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她想劝陈河大度。 但到了换做是谁又能大度的了? 一本万利的技术就这么被泄露出去了。 叶大有真的是疯了。 叶韵芝坐在一旁,同样泪眼婆娑。 看向陈河的眼神中尽是复杂。 “没事,早都料到这么一天了。” 陈河看着叶韵芝轻轻摇了摇头。 听到陈河这句话,叶韵芝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捂着嘴无声的抽泣起来。 张茹同样神色复杂到了极致。 许久之后,叶韵芝终于停止了呜咽,泪眼朦胧的看着陈河,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 “怎么了,怕我走吗?” 陈河看着叶韵芝,嘴角笑了笑,轻声问道。 “嗯!” 叶韵芝头如捣蒜一般,不等陈河继续说话,赶紧点头。 但点完头,又抿着嘴看着陈河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留你。” 说完这句话叶韵芝不敢看向陈河。 她的本心想要留下陈河,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该留下陈河。 叶大有叶成武已经这样了。 陈河继续留在叶家只会遭受更多的打压。 这一次是这样。 下一次呢? 下下一次呢? 她不敢想! 她爹太咄咄逼人了! “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张茹声音哽咽的看着陈河。 叶韵芝心底想的何尝不是她想的? “没事,娘,我想回家看看。” 陈河笑了笑。 听着陈河喊娘,张茹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翠云和红杏两个丫头也是眼眶湿红的看着陈河。 翠云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呜咽的看着陈河:“姑爷,你还会回来吗?” 这句话同样是叶韵芝想问的。 “你们可以去乡下看我啊。” 陈河扯出一缕笑容看着翠云。 转过头来又看着眼眶通红的叶韵芝止,嘱咐道:“别哭,我只是回家看看。” “后续的药方,我给你准备好了都放在枕头下面,只要按照药方抓就好了,记住按时吃药,别以为我不在就不喝。” “听到没?” 说完陈河背起包裹,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看着陈河要走,叶韵芝俏生生的站起身:“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陈河转头一笑,伸手摸了摸叶韵芝的白皙晶莹的俏脸,擦去叶韵芝挂在眼角的泪水:“随时都可以。” “嗯。” 听到这话,叶韵芝眼底露出一丝喜色,乖巧的点了点头。 “嗯。” 陈河同样点了点头。 说完便起身向着房门外面走去。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 他还好好地逛逛。 虽然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也不急于一时。 “孩子,这件事是娘没用,是我叶家对不起你,娘也没什么本事,这些银票你拿着。” 张茹追上来从袖口的荷包里面,拿出两张叠放整齐的银票,重新摊开放在陈河的手里:“就两百两,你别嫌少。” “娘,这个钱,我不能要。” 看着手里的银票,陈河连忙摇头。 看着陈河如此懂事的样子,张茹眼眶不禁又红了,声音哽咽的看着陈河:“拿着,娘没本事,这些年就攒下了这么多,本来带来是想给你和韵芝好好买点东西,以及给以后的孙儿置办点东西,没想到却闹出了这么一出。” “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是娘没用,管不住韵芝她爹和成武,让你受委屈了。” “拿着,这是娘的心意。” 叶韵芝在一旁劝说道。 “谢谢娘,但是这个钱,我真的不能要。” 看着张茹和叶韵芝,陈河沉默了片刻,但却依旧没去接这两百两。 他自己有钱。 周天生给他的三百两还没用,这次进城也带上了。 有这个钱,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不需要再拿老人家半辈子的积蓄。 “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陈河头也不回的向着房门外面走去。 叶韵芝看着陈河离去眼底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陈河离去的背影。 她总感觉自己心底好像突然少了一些东西。 与此同时。 天香楼。 叶大有父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叶成武趴在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感觉自己挑唆叶大有去找陈河好像有些过了。 尤其是叶大有最后还告诉了他娘张茹他们父子把陈河酿酒技术拿去找刘拱破解的事情。 现在是没事。 可一旦回家之后。 以他娘的脾气,绝不会轻饶了他。 “爹。” 叶成武看向叶大有,忍不住喊道。 “怎么了?又在担心你娘会找你算账的事情?” 叶大有喝着茶,轻声问道。 “嗯。” 叶成武老实的点了点头,有些心虚的看着叶大有,:“这件事咱们闹得这么凶,我估计我娘不会饶了我,回家肯定要挨一顿板子了。” “怕什么,还有你爹在呢。” 叶大有扭眉瞪眼。 一脸不以为然。 随即看向叶成武安慰道:“放心,你娘气也就气一会,只要咱们把陈河那技术拿到手,时间一长,你娘的气自然就消了。” “嗯。” 叶成武点了点头,但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可是爹你说那刘拱真的能破解吗?” “刘拱那人虽然贪,但是能力还是有的,他要是没把握也不敢接这个活。” 叶大有坐在桌子上,老神在在的说道。 “那就好。” 听着叶大有的话,叶成武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把陈河得罪死了,再得不到技术,那可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一夜无眠,父子俩躺在床上,各有各的心思。 第二天,一大早。 门外响起敲门声。 孙虎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老爷,刘拱来了“” 第五十三章 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嘛 听着门外,孙虎的声音。 叶大有一翻身从床上坐起,看着对面同样睡眼蒙眬的叶成武得意道:“你看刘拱来了。” “嘿嘿,还是爹厉害!” 叶成武嘿嘿一笑,同样想从床上坐起,但屁股却如针扎了一样,疼的根本动不了。 本以为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就能缓解。 却没想到,第二天更严重了。 昨天是不碰到还好,今天就是没碰到头疼。 看着叶成武疼的龇牙咧嘴,叶大有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心疼,赶紧走上前把叶成武重新扶着躺下,“乖儿子,躺下,等爹出去见见刘拱,拿到酿酒的技术,爹就带你去看大夫。” “给你请最好的郎中!” 刘拱如约而至,叶大有心情也是极好。 他最怕的就是刘拱不来,既然来了那也应该是真的弄出来了。 “谢谢爹!” 叶成武咧嘴一笑,乖乖的躺在床上,说完又有些期待的看向叶大有,:“咱们拿到陈河的酿酒技术,把咱们叶家酒坊盘活,那你答应我的三个蛐蛐和小妾的事情还成不?” “呵,你小子还惦记这个呢,放心爹答应你的肯定做到!” 听着叶成武提起小妾和蛐蛐的事情,叶大有顿时笑了。 给叶成武身下点了一块毯子之后,确定好自己的宝贝儿子,没有任何不适之后,叶大有这才满意的走出门。 刚出门,孙虎已经带着刘拱上来了。 “刘先生这么早啊。” 看着刘拱走来,叶大有笑呵呵的打招呼。 “叶老爷,早。” 刘拱依旧是昨日的打扮,但神情却比昨日看起来憔悴的不少,两个眼睛和熊猫眼似的。 见到叶大有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之后就没有说话了。 “嗯?” 看着刘拱这样,叶大有脸色微变,心底一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刘先生那技术???” 带着刘拱进门,看着他坐下之后,叶大有同样坐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试探性问道。 里屋里面,叶成武同样凑起了脑袋。 听着外面叶大有和刘拱的对话。 房间外厅,刘拱坐在八仙桌上,看着叶大有刚刚给他倒上的热茶,阴翳的脸上更加纠结了,看着叶大有,“叶老爷” “怎么了??” 叶大有心底一沉。 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了。 刘拱没说话,伸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了昨天叶大有给他的两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重新递给叶大有,脸上略显羞愧的看向叶大有:“对不起,叶老爷,在下破解不出来,这个钱,您还是收回去。” “破解不出来??” 叶大有愣住了,没有去看刘拱递回来的银票,就这么痴傻的看着刘拱,回过神急忙问道:“刘先生,你可是收了钱的啊!事情没办完不能这样啊!” 叶大有急了。 他真的急了。 昨晚他才把陈河彻底得罪死。 今天刘拱就和他说破解不出来? 他去找谁? 里屋里面叶成武也急了,强忍着剧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外厅,看着刘拱急忙问道:“刘先生,你再想想办法,这才过了一日,也许你在琢磨琢磨,就能破解出来了呢??” 叶家酒坊年年亏损,今天又是荒年,地里的收成也不好,佃租收不上来。 他和他爹叶大有就指望着用陈河的这个技术把叶家酒坊盘活。 结果现在却这样? 看着叶家父子一脸期待的样子,刘拱面露难色:“叶少爷,老夫真的尽力了。” “你昨天给老夫一杯成酒,老夫拿回去,也按照那个方法试了,可真的得不偿失。” “老夫昨晚一夜不眠不休,在酒坊里面尝试整整一晚,原浆酒都用下去了十坛,要么就是成酒的辛辣不够,要么就是酒香的馥郁不足,最后一次虽然接近成功了,但一坛十斤的原浆酒就得出了这么一壶,叶老爷,你告诉我该怎么尝试?” 刘拱从随身的布袋里面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酒壶放在叶大有父子面前。 脸上尽是苦涩。 一开始没尝试之前,他觉得很简单,但是尝试之后,才发现。 想要得到陈河蒸馏出来的那些量,太难太难了。 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 必须要一次次尝试。 甚至尝试到了后期,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叶家父子给他带来的工具有问题。 不然怎么用了所有办法,产量差距这么大。 看着眼前十斤的原浆酒蒸馏之后得到的这么一小壶,叶家父子都陷入了沉默。 打开酒壶,尝了一点。 虽然辛辣度不错,但是论酒香的馥郁也始终差了一点。 拿出去是可以卖钱。 但是这么低的产量,划不来啊! “刘先生,您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到了这一刻,叶大有再也笑不出来了,面露苦涩的看着刘拱。 “叶老爷,能用的办法都试过了,但真的划不来,除非能解决蒸馏的过程中酒水流失的问题,但问题是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啊!” “任何工艺上的突破,必须进行无数次的尝试才行,但最终结果如何?谁也没办法打包票!” “昨日是老夫浅薄了,妄言能解决此事,但细细尝试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可笑。” 刘拱摇头苦笑。 “唉。” 叶大有叹息一声,没有说话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前后的落差太大了。 看着叶大有父子不说话,刘拱想了想,又看向叶家父子:“叶老爷,依我之见,与其让我这么漫无目的的尝试下去,倒不如去找找你家姑爷,或许他会愿意给你也说不定。” “说到底,毕竟是一家人嘛。” 刘拱劝说道。 “一家人?” 叶家父子彼此相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苦涩。 没有昨天的事情,也许真的可以。 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 还怎么是一家人? 他们已经把陈河彻底得罪死了。 现在陈河还在不在张茹那边都不一定。 而且就算他们上门去求着陈河,陈河真的会给吗? “怎么了?” 看着叶家父子不说话,刘拱微微一怔,目光诧异的看着叶家父子,意有所指的小声的问道:“昨晚你们?” 第五十四章 备车 去找夫人! 刘拱意有所指的看着叶家父子。 听着刘拱的话,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二人父子二人都不说话了。 刘拱看着叶家父子二人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被气笑了,“叶老爷,你这等于是自断一臂啊,虽然不知道你家姑爷酿酒技艺究竟如何?但又这个手艺在,就是在我青云坊也是座上宾,即便是我青云坊的东家老爷,也都会把你家姑爷当做菩萨供着。” “可你这” 说到这里,刘拱有些说不下去了,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叶家父子。 这般容不下人,活该叶家酒坊年年亏钱。 看着刘拱脸上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叶成武有些不服气了,梗着脖子看着刘拱:“我和我爹这样,还不是你昨天说有把握能破解出来,要不是你和我们父子说大话,我们父子又岂会把那陈河往死里得罪?” “你这人拿了钱,还办不好事情,我看你也就那样,和张成比差远了!” 叶成武现在也在气头上。 说起话来丝毫不给刘拱情面。 叶大有在一旁阴沉着脸不说话。 既没有喝止叶成武,也没有给刘拱赔罪的意思。 看着叶家父子这个态度。 刘拱顿时笑了,笑呵呵的看着叶成武:“这钱我也退给你了,至于你说我昨天说有把握能破解,这句话我说了吗?” “我是说有七成把握,但是我也没有说我有全部的把握啊?” “叶少爷,你这话可就有些不中听了。” 刘拱脸色阴沉的看着叶成武。 叶成武是叶家少爷不错,但可不是他刘拱的少爷。 和他在这里拽少爷脾气,他刘拱可不吃这一套。 桌上的茶水,刘拱也不喝了。 站起身,也不看叶大有,径直走向门口。 当脚步迈出门槛的时候,刘拱笑呵呵的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叶家父子:“其实这一次来,本来是想给你们叶家带来一桩生意的,可看着你们父子这个态度,这生意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刘拱冷笑两声,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外。 “生意?” “什么生意?” 本来还脸色阴沉的叶大有听到刘拱这话,顿时抬起头,一脸赔笑的看着刘拱,:“刘先生,别生气嘛,成武就是一个孩子说起话来没轻没重的,别往心里去,要是有生意做的话,不妨可以说说,我叶家绝对全力配合。” 叶大有满口保证道。 现在是荒年,佃租收不上来,叶家的酒坊又连连亏损。 要是能和刘拱身后的青云坊达成合作。 不管赚多赚少,但至少可以帮叶家渡过眼下尴尬的局面。 说完扭过头,看向叶成武,叶大有阴沉着脸呵斥道:“还不给刘先生赔礼道歉!” “对不起刘先生,我错了。” 叶成武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叶大有生气。 毕竟因为陈河,他已经把他娘张茹给惹毛了。 刘拱瞥了叶成武一眼,眼底流露着不屑。 随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叶大有:“这生意以前能做,现在做不了。” “刘先生这是何意啊?难道是因为小儿刚才的失言?” “以先生的气度,不至于和一个孩子生气?” 叶大有诧异的看着刘拱,意有所指的问道。 “我不是叶老爷,我还不至于眼里容不得能人。” 刘拱笑呵呵的回道。 听到这话,叶大有顿时有些难堪。 他何尝听不出来,刘拱这是在讥讽他容不下陈河呢? 不过听着有生意做,叶大有倒是并未发怒,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刘拱,:“先生请继续,即便是这生意做不了,但是至少给在下说个明白不是,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了。” 刘拱一笑,但看着叶大有的眼底,依旧充斥着冷笑:“既然叶老爷问了,那我也就说了,来之前,我清河坊东家想买你家姑爷的技术,用以革新我清河坊的酿酒工艺” “多少?” 还没等刘拱说完,叶大有急忙问道。 “这就没必要和叶老爷说了。” 刘拱意味深长的看着叶大有。 既然叶家父子怪他破解不出来,那他自然不会给叶家父子好脸色看。 叶大有脸色难堪。 青云坊是清河郡有名的大酒坊,既然看中了陈河的技术,那出价绝对不会低。 可现在??? 唉! 叶大有心底长叹一声。 他们已经把陈河彻底罪死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着叶家父子陷入沉默,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刘拱得意一笑,又继续说道:“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给二位透个底。” 说着伸出一只手! “五百两???” 叶成武下意识的道。 “那是五千两!” 叶大有瞪了叶成武一眼,喝骂道。 以青云坊东家的身家怎么可能拿出区区五百两?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告辞!” 刘拱笑着看着叶家父子,扭头转身离开了厢房,转身离开了厢房。 他现在心底也有些纳闷。 咱们他东家就知道了叶家女婿擅长酿酒之事? 难不成张成回来了? 看着刘拱离去。 叶成武更难受了! 那可是足足五千两啊! 能够他买多少蛐蛐? 娶多少房小妾? “爹。” 叶成武不甘心的看向叶大有。 虽然这个银子不是给他们的,但是只要他们得到了陈河的技术,这个银子就“等于”是给他们的啊! “急了?” 叶大有冷眼看着叶成武。 “嗯!” 叶成武老实的点了点头,旋即又试探性的问道:“爹,咱们现在要不去找陈河,服个软?” “要去你去!” 叶大有白了叶成武一眼,随即一脸嫌弃的喝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爹,那可是五千两啊!咱们叶家酒坊十年赚到这么多银子,还是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你就甘心这么从咱们眼底溜掉?” 叶成武不服气的看着叶大有。 叶大有说他没出息。 他就是没出息怎么了? 有什么比白花花的银子来的实在? 叶大有不说话,看着门外等候的孙虎,喊道:“备车,去找夫人!” “好嘞,老爷!” 孙虎下意识的点头,但是点完头又愣住了,一脸为难的站在门口,“老爷,昨晚你猜刚和夫人吵过?咱们现在就是去,以夫人的脾气会见咱们吗?” 孙虎有些为难的站在门口。 “让你备车,你就备车,哪来那么多话!” 叶大有呵斥一声。 他心底也有些后悔啊! 早知道那刘拱靠不住,他又何必这样呢? 唉!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五十五章 技术外泄,青云坊东家 刘拱下楼之后,径直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一名面容富态,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见刘拱过来,开口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放心,东家,那叶大有绝对看不出来。” 刘拱坐上马车得意一笑。 陈河的东西他其实已经研究出来了,之前的那个样子不过是装给叶大有看的罢了。 “买技术的事情也给他说了?” 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再次开口问道。 “说了,那叶家父子现在估计都后悔死了。” 刘拱笑着回道。 “后悔?为何要后悔?” 中年男子闻言一怔。 “那叶大有不容人,昨晚又去和他女婿闹了一顿,以我估计他那女婿估计不会留在叶家了,现在他们叶家技术没了,可以依靠的这尊大佛也没了,他能不后悔吗?” 刘拱调笑着说道。 言语之间尽是鄙夷。 “有点意思,这叶大有当真是有点意思。” 中年男子闻言笑了笑,闭上眼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马夫赶车。 看着自己东家不说话,刘拱有些好奇的问道:“东家,那技术既然咱们已经弄出来了,那您之前让我转达的话还算数吗?” “弄出来了?” 中年男子睁开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刘拱:“你所谓的弄出来,就是一坛十斤的酒,就给我蒸馏出来两斤?” “这就是你所谓的弄出来了?” 中年男子声音陡然一沉,看着刘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不是要慢慢的试嘛,只要东家你给我拨银子,我绝对弄得比叶大有那女婿还好!” 刘拱讪讪一笑,又赶紧保证道。 “拨银子?” 中年男子轻吟一声,笑呵呵的看着刘拱:“我给你拨多少银子够用?五千两,还是一万两……” “五千两就够了,东家!” 还没等中年男子说完,刘拱急忙谄媚的看着中年男子。 “哼,五千两?给你十万两以你刘拱的胃口估计都不够!”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随即声音更加冰冷的说道:“不要以为你背着我收那些银子,我不知道,我不说只是你对我还有用,要是你没用了,我不介意把你从青云坊扫出门!” “东家,这” 此话一出,刘拱瞳孔骤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的看着中年男子。 “东家,你听我解” 中年男子挥手打断道:“给你五千两办五白两的事,我不如花五千两买个成熟的技术。” 他语气平静,随即笑眯眯看着刘拱,感慨道:“这人啊,有的时候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了,容易引火烧身。” “东家,东家,我我” 刘拱急忙辩解,但还没等他说完,中年男子摆了摆手,“好了,不用解释,我不想听你那一套,你只要告诉我多久能提升到三斤的酒就行。”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可以!!” 到了这一刻,刘拱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的得意,汗如雨下,神色惊恐的看着中年男子。 “嗯。”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没有再说话,刘拱瘫倒在马车的靠垫上,浑身却早已被汗水淋湿。 …… 等孙虎赶车带着叶大有父子到了张茹所在的客栈时。 张茹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回去了。 陈河已经走了。 她们也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叶韵芝也早早的起身,清亮的眸子比往日暗淡了几分,白皙晶莹的俏脸上也比往日看起来憔悴的不少。 “娘,走。” 叶韵芝站在门口,双目无神的看向陈河早已空荡荡的房间。 “唉。” 张茹轻叹一声,看着自己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 眼眶不禁又有些湿润。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本该好好的一切却变成了这样。 “走。” 看着叶韵芝,张茹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夫人,老爷带着少爷来了。” 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门外响起翠云急切的呼喊声,还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很像男子的踏步声。 没等张茹回话,叶大有叶成武父子二人的身影依旧出现在了门口。 “你们怎么来了?” 张茹脸色一冷,冷冷的看着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二人。 “这不是来看看夫人嘛。” 叶大有赔笑着说道。 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落向房间的里面。 “找陈河呢?” 张茹反应过来,语气依旧冰冷的问道。 “嘿嘿,这都被夫人发现了。” 叶大有讪讪一笑,又看向张茹身后的叶韵芝,一脸赔笑道:“韵芝啊,你别生爹的气,昨天爹气糊涂了,那些话不当真,别往心里去哈。” 绕过张茹,想拉起叶韵芝的手,但是还没等他碰到,叶韵芝便冷冷的退后了一步,清亮的眸子看着叶大有,语气冷淡的问道:“爹,有什么话就直接说,这里没外人。” 说到外人两个字时,叶韵芝的语气故意加重了几分。 叶大有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没回话,反而望向身后的叶成武,喊道:“还不给你姐认错?” “姐,昨天的事情,别往心里去,是弟弟不对。” 叶成武赔笑着说道。 “爹,这里都是自己人,就没必要弄这一套了,有什么话直接说。” 叶韵芝不搭理叶成武,依旧看着眼神冰冷的看着叶大有。 看着叶韵芝不搭理自己,叶成武脸色不由得一冷,刚想发火,但是却被叶大有按住了。 叶大有依旧是一脸赔笑着问道:“既然韵芝说了,那爹也就直说了。” “其实,我今天的确是来找陈河的。” “他人呢?怎么没看到他?” 叶大有向着屋子里面,又望了几眼,可却依旧没有发现陈河的身影。 抬起脚向屋子里面走去。 张茹一步挡在叶大有的面前,声音冷淡道:“别找了,陈河走了,如你心意了。” “走了?” “走了?” 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二人同时一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张茹和叶韵芝二人,颤声道:“怎么就走了呢?” 第五十六章 不问最好,回乡! “怎么就走了呢?” 叶大有父子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难以置信的看着叶韵芝和张茹母女二人。 “怎么走了?老爷心底不是有数吗?” 张茹冷冷的看着叶大有。 这么咄咄逼人,谁能留的下来? “爹,那五千” 叶成武刚想开口,就被叶大有狠狠的瞪了一眼。 看着叶大有脸上的神色,叶成武顿时不说话了。 张茹只是冷冷的看着这对父子,转头看向跟进来的翠云,喊道,“走了,回家。” 说完便迈着步子向着外面走去。 叶大有讪笑一声,赶紧追上去挡在张茹身前,一脸赔笑的看着张茹:“夫人,你倒是和我说说陈河去哪了不是?” “昨晚是我气糊涂了,是我不对,这不反应过来立马来赔礼道歉了嘛。” “就是陈河走了,你好歹也给我说说他究竟去哪了嘛,我好当面赔礼道歉不是?” 叶大有一脸赔笑的看着张茹接连说道。 张茹没说话,依旧冷冷的看着叶大有。 感受着张茹眼底的神色,叶大有又是谄媚一笑,转头看向张茹身后的叶韵芝,同样赔笑着说道:“韵芝?韵芝?闺女?还生爹的气呢,哎呀爹那是被气糊涂了,你想想你弟弟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你爹我那不是一时气糊涂了才会对陈河发火嘛。” 看着叶韵芝不说话,叶大有又尝试伸手拉起叶韵芝白皙的小手,但却被叶韵芝躲了过去,叶大有讪讪一笑,又继续说道:“闺女,还生爹的气呢,都是爹的错,爹给你赔礼道歉成不?” 说着叶大有对着叶韵芝一弯腰作揖。 “爹,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折女儿的寿嘛。” 叶韵芝看着叶大有即将弯腰作揖,赶紧伸手扶起叶大有。 看着叶韵芝终于说话了,叶大有嘿嘿一笑,又继续一脸嬉笑道:“闺女,爹想清楚了,那酒坊给你和陈河,让你们小两口自己的经营,以后爹不管了,当个撒手掌柜成不?至于那分成的事情,你们看着办,给也行不给也行,爹都行?” “爹!” 还没等叶韵芝开口,一旁的叶成武不干了。 那可是以后要给他的东西。 “闭嘴!” 叶大有瞪了叶成武一眼,呵斥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叶家会和你姐夫闹掰?” 叶成武不服气,噘着嘴站在一旁。 怎么到头来都怪在他身上了。 虽然想说这句话,但是叶成武终究没敢说出来。 叶大有也不搭理他,依旧赔笑着看着叶韵芝,“怎么样,你看成不闺女?都是爹糊涂了,别怪爹。” 一边说着一边干笑着解释道。 “爹,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女儿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不是打一巴掌给一个枣的问题,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 叶韵芝神色冷淡的看着叶成武,声音之中没有丝毫的情绪。 她对于他爹叶大有太了解了。 “嘿嘿。” 叶大有讪讪一笑,还没等他说话,张茹倒是先接过了话茬,意味深长的问道:“老爷,该不会是那刘拱没破解出来陈河的技术?” “没,没哪有那回事嘛,昨晚是我气糊涂瞎说的。” 叶大有闻言一怔,赶紧尴尬的解释道。 张茹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轻吟了一声:“哦,既然没这回事,那走。” 说完带着叶韵芝又向门外走去。 她和叶大有夫妻多年,对叶大有太了解了。 不脱裤子,她张茹都知道叶大有要拉什么屎! 既然不承认,那就都别说。 看着张茹又要带着叶韵芝出去,叶大有终于急了,赶紧一溜烟跑到门口,挡住张茹和叶韵芝的去路。 感受着张茹和叶韵芝眼神中的冰冷,叶大有一咬牙:“行,我承认行。” “那技术我是给刘拱了,那刘拱也的确没破解出来,我来找陈河的确是赔礼道歉的,想看看能不能把他留下!” 知道瞒不住,叶大有索性把自己的小九九都说了出来,但却很机智的把刘拱给他说的青云坊东家出价五千两买陈河技术的事情给瞒住了。 叶成武看着叶大有半说不说的样子。 也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就这么多?没了?” 张茹调笑着看着叶大有,摊了摊手。 “没了!” 叶大有一咬牙,摇头道。 “那你问韵芝。” 张茹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叶大有。 她总感觉这里面还有事情。 不然以叶大有的性子,不会平白无故把酒坊让出去,还不求回报! “韵芝?” 叶大有闻言,赶紧看向叶韵芝。 “这件事别问我,我做不了主,你要问问陈河去。” 叶韵芝不为所动,依旧声音清冷的回道。 叶大有僵住了。 他倒是想问陈河,但陈河不在啊! 半晌之后,叶大有才回过神来,有些心虚的问道:“那你倒是告诉爹,陈河去哪了啊!” “不知道!” 叶韵芝摇头。 虽然她知道陈河应该是回家了,但是还是不想告诉叶大有。 也没必要告诉叶大有。 “这” 听着叶韵芝的回道,叶大有脸上的神色彻底僵住了,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看的出来,张茹母女是知道陈河的去向的,就是摆明了不想告诉他。 但偏偏他又没办法。 一个是女儿,一个是他夫人。 得罪谁都不好。 “你们母女是打定主意不说是!行!我不问!还不成吗?” 叶大有脸色阴沉的看着张茹和叶韵芝,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问最好!” 叶韵芝毫不客气的反怼道。 “你!” 叶大有指着叶韵芝,气的浑身发抖,半天说不上话,一咬牙看向身后的孙虎,脸色阴沉的喝到:“回家!” 跟随而来的叶家家丁,看着叶大有气的浑身发抖的样子。 面面相觑。 赶紧帮着收拾东西,拿到楼下的马车上。 与此同时。 距离康王镇几十里外,一座偏僻的山沟里面。 一辆马车在颠簸的山路上,缓缓而行。 一阵山风吹过,荡开车帘,一名面容俊朗的青年坐在马车内。 不是别人。 正是陈河!? 第五十七章 穷苦的现实! 马车在山路上一路颠簸,很快一座村落就出现在了陈河的眼前。 “老爷,前面就是二里沟了,你看” 车帘外响起马夫讨要车钱的声音响起。 “再往前走走。” 陈河点了点头,随手从身上拿出一吊铜钱丢给车帘外的马夫。 “得嘞。” 马夫接过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抽动着马鞭向着赶着马车继续向着远处的村落走去。 目光却不自觉的望向陈河身后堆积的木头块子。 心底也觉得奇怪。 这雇主穿着锦衣看似富贵,回乡不带些城里的好东西,反而尽带些木头疙瘩。 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这些木头疙瘩不是别的东西。 正是陈河找人定制的珍妮机纺车的零件。 只等着回家拼起来就能用了。 现在是荒年,地里欠收,粮食的价格比往年都高了不少,以他身上的银子虽然还是能买不少,但是建酒坊,盖酒窖,再加上请工人就要不少钱。 他手上虽然有三百两,但是想盖一间成规模的酒坊完全不够。 所以只能从利润低点的纺织先做起。 对于这一点,陈河自己也不急,反正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积累。 二里沟是康王镇下的一个小村子,地处山区,人头不多,整个村子里面满打满算也就百十户人家,再加上这几年地里收成不好,出去逃荒的人也走了不少,到现在也就剩下了几十户人家。 随着马车进入村子。 站在村口聊天的人们纷纷往这边看。 二里沟穷,再加上外面来的人少。 一年到头,除了地租家收租的马车,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辆。 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没心没肺的追着马车到处跑。 村里的大人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见着马车向着村子过来了,一个个拎起凳子赶紧跑。 今年是荒年,地里的收成本就不好。 现在村子里面来马车了,可不就是要收租了嘛。 自己都吃不饱了。 哪里有粮食交佃租? 马夫也没在意,他是城里车行的伙计。 这些年,跟着雇主不说走南闯北,但是也去过不少地方。 这种逃租的场景他见多了。 抽动着马鞭,没搭理路人,继续按照陈河指定的方向赶去。 “啪啪啪啪!” 马鞭轻扬。 黑色的高头大马拉动着马车速度极快,很快就进了村子里面。 等到了一间木制栅栏围成的小院前,马夫才拉动着缰绳缓缓停下。 现在是中午,正是吃饭的时间。 小院里面飘来一阵诱人的米香。 这年头穷的都揭不开锅了。 吃得起米的人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面可不多见。 “老爷到了。” 马夫随手从身后的包裹里面取出两个杂粮窝窝,放嘴里啃啃,算是垫肚子了。 没办法。 他们穷,下等人,吃不起地主老爷家才吃得起的白米,又都是丢了土地的穷苦人,只能靠给人赶车赚点苦力钱。 能吃到点杂粮窝窝已经算是不错的口食了。 “嗯。” 陈河点头,从车厢里面探出脑袋,看着眼前生活了二十多年熟悉的小院半塌的草房。 心底多了那丝杂乱也似乎平静了许多。 跳下马车,冲着小院里面喊道:“娘,我回来了。” 伴随着陈河的声音响起。 小院里面一阵混乱。 陈河的大哥陈大江端着碗,撒着草鞋急急忙忙的从草屋的正堂里面跑出来。 一见到站在马车前面的陈河。 陈大江顿时愣住了。 哐当一声! 手里的陶碗掉在了地上,白花花的大米撒了一地。 揉了揉眼,一脸见鬼的看着陈河:“二狗,你回来了?” 二狗是陈河的小名。 小时候陈河经常生病,按照村里老人的说法贱名好养活,陈河他娘也就给陈河取了一个贱名。 陈大江顾不上出来迎陈河,回过神来赶紧对着身后的草屋,喊道:“娘,二狗回来了!” 伴随着陈大江的话音落下,身后的草屋里面,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二狗,回来了?二狗回来了?” 陈河的老娘跌跌撞撞的从草堂里面跑出来,身旁还跟随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年纪约莫七八岁的稚童。 陈河的侄子。 两个侄子一边扶着陈河的老娘,一边扯着稚嫩的嗓音焦急的喊道:“奶奶,台阶,” 但陈河的老娘却不顾上这些,跌跌撞撞的跑向陈河,好几次差点摔倒。 伸出满是老茧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摸着陈河的脸,浑浊的眼眸里面尽是泪花:“儿啊,给娘看看瘦了没。” 摸着摸着,老娘满是泪水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没瘦,没瘦。” 又拉起陈河的手,急切的问道:“儿啊,在叶家受委屈了吗?给娘说说” “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害了你。” 老娘声音颤抖,颤颤巍巍的摸着陈河的脸,满是风霜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看着眼前年纪和张茹相差不了多少,但看起来却远远比张茹还要苍老十几岁的老娘,陈河鼻尖一酸,强忍着心底的悲痛,握住依旧停留在他脸上的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声音沙哑道:“娘,我没事,我很好。” 抬起头抑制住不受控制的要流下来的泪水。 嫂子赵琴也跟着出来了,但是却没有靠近陈河。 站在远处,悄悄的拉过陈大江:“你弟弟怎么回来了?” 陈大江回过神瞥了陈河一眼,小声道:“我怎么知道。” “我告诉你啊,咱们家的粮食就那么多,你弟弟回来又多了一张嘴,这事你想办法给我解决。” 赵琴扯着陈大江耳朵小声说道。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多事。” 陈大江瞪了赵琴一眼,不满的抱怨道。 陈河当初被张寡妇领走的时候,他就有些不高兴。 陈河虽然傻,但怎么说也是他一母同胞弟弟。 “我不管。” 赵琴撒泼,“张寡妇带来的那半担大米,就够咱家吃半个月的,现在多了一张嘴,你告诉吃完了,你两个儿子吃什么?” “也跟着咱们吃野菜?” 赵琴小声的嘀咕道。 这几年年年闹荒年,地里收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就是野菜都吃了上顿没了下顿。 一家人都靠着清水嚯嚯过日子。 这几天也就靠着张寡妇带来的半担白米才吃了几顿好的。 “闭嘴!” 陈大江脸上阴晴不定的瞪了赵琴一眼,“我想办法。” “你想个屁办法,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把你弟弟送回去,不然咱家可养不起。” 赵琴毫不退让,扯着陈大江的耳朵,小声的嘀咕道。 陈大江摇头,甩开赵琴的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不搭理赵琴,向着陈河走去。 第五十八章 嫂子你蜀地来的吧 看着陈大江不搭理自己,继续走向陈河,赵琴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一溜小跑追上陈大江,扯着陈大江的袖子,喊道:“听到没,咱家没余粮,没多余的粮食给外人吃。” “我弟怎么就外人了?你这老娘们,信不信我打死你!” 陈大江气急,抬手一巴掌作势想要打在赵琴的脸上。 陈河怎么说也是他弟弟。 现在刚回来就这样? “你打,你打,你有本事打死我!” 赵琴撒泼,梗着脖子,侧着脸靠着叶大江的手。 泼妇的架势尽显无疑。 陈大江气的浑身浑身颤抖,伸出的巴掌就是不敢落下去,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扭头小心的看了一眼陈河,见陈河还在和老娘说着家长没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强忍着心底的怒火拉着赵琴的手,小声说道:“孩他娘,二狗刚刚回来,你让他在家住几天,住几天再让他走成不?实在没事吃,我上山打猎去,你看行不?” “你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你要是能打猎,咱们家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 “反正我不管,你弟弟不能留在这里,你去和他说,让他回叶家去,咱家没多余的余粮,养不起了。” 赵琴依旧不依不饶,扯着陈大江的胳膊,嘶声嘀咕道。 二里沟地处偏远,四周都是山区,山里面兔子,野鸡,獐子都不少,甚至野猪都有,但问题是山里也有熊瞎子啊! 前几年刚刚闹荒年的时候,还有胆子大的人敢进山。 可接连死了好几个人之后,就没人敢进山了。 陈大江本来性格就懦弱,种地伺候庄稼还行,但打猎想都别想。 看着赵琴一脸泼辣的样子,陈大江脸色难堪,气的说不出话来,蹲在原地,低着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就是不搭理赵琴。 看着自己哥哥一脸气鼓鼓的蹲在地上,嫂子同样一脸生气的样子。 陈河顿时反应过来。 他嫂子又撒泼了。 低着头看着躲在老娘身后,眼神闪躲,有些畏惧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侄子,陈河伸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包蜜饯,递给两个侄子:“来,给你们的。” 陈河笑着撕开包裹蜜饯的牛皮纸。 捻出两颗,放在两个侄子手里。 看着陈河递过来的两颗蜜饯,两个七八岁的孩子眼中顿时露出喜色,有些害怕的看向,站在远处的赵琴。 赵琴脸上的神色依旧冷淡,但终究对着陈河两个侄儿喊道:“吃。” 听到母亲的首肯,陈河两个侄儿这才欣喜的接过陈河手里的蜜饯,抬起头对着陈河喊道:“谢谢老叔。” 伸手接过陈河手里的蜜饯,放在嘴里。 两张稚嫩的小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笑意。 看着两个孩子一脸天真的样子,陈河心底微微一暖,伸手摸了摸两个侄儿的头,轻声说道: “乖。” 说完这句话,陈河随即站起身,对着依旧蹲在地上气鼓鼓的陈大江喊道。 “哥,过来,搭把手。” “搭把手?” 陈大江嘀咕一声,这才反应过来。 带着陈河来的马车依旧停在院子外面。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赵琴。 “你去看看。” 赵琴脸色依旧冷淡推了推陈大江,朝陈河的方向努了努嘴。 陈大江这才跑上前。 一掀开帘子。 陈大江顿时愣住了。 整个车厢里面,除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木头疙瘩之外。 还有不少去掉壳之后的精米。 除了精米之外,还有一些新鲜还沾着露水的瓜果蔬菜,尤其在这些瓜果蔬菜下面,还有着一头宰杀好的黑毛猪,内脏都清洗好了。 “二狗,你这是从哪来的?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陈大江的目光像扎了根一样,死死的盯着木头疙瘩下的那些瓜果蔬菜。 清河郡这几年闹荒年。 地里收成一直都不好。 像他们家这种的佃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哪里见过这么新鲜的瓜果蔬菜。 尤其是那一头肥膘都有一指厚的大黑猪。 吃起来那不满嘴流油? 看着那头大黑猪,陈大江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好几年没开过荤了。 他都忘记了猪油是什么滋味了。 “婆娘,婆娘,过来。” 不等陈河把东西拿出来,陈大江赶紧转头对着依旧站在远处的赵琴挥手喊道。 “怎么了?” 赵琴不满的回了一声。 心底对于陈河回来依旧不满。 “赶紧过来,二狗带吃的回来了,除了精米,还有一整头大肥猪!” 这么大一头大肥猪,在城里要卖到五两银子。 这几年荒年,收成不好,他们一家人忙活一年都不见得能买得起这么大一头大肥猪。 陈大江抿了抿嘴唇,舔了舔流到嘴边的口水,赶紧招呼赵琴来帮忙。 “大肥猪?” 一听是大肥猪,赵琴也愣住了,丢下手里的抹布,赶紧跑过来。 掀开车帘。 被北风刮的黝黑的脸上,也是露出震惊。 和陈大江一样,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这可是一整头大肥猪。 就算吃不完,用盐码上,风干,做成腊肉,也能吃好久。 想到这里,赵琴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 赶紧转头,上一刻还沉着的一张臭脸,立马浮现出了亲热的笑容,看着陈河:“哎呀,他老叔,回来就回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这我怎么好意思啊。” 顺便冲老太太身后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快过来,把东西都搬到咱屋。” 陈河两个侄儿,赶紧跑上前。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然他们现在才七八岁,但是也知道帮着家里大人干一些能干的活了。 陈河笑了笑,摆了摆手,:“嫂子,不用搬到你们屋,搬到娘的屋子里面就行了,你们屋子里面的东西太多了。” “让两个孩子搭手也搬不动,咱三就行了。” 两个孩子现在才七八岁,正是长骨头的阶段,他带回来的东西又大又沉,容易把两个孩子累着。 赵琴闻言脸色一僵,一脸热情的笑道:“他老叔,听你的,听你的。” 看着赵琴变脸这么快,陈河咧嘴一笑:“嫂子,你蜀地来的?” “嗯?” 此话一出,赵琴一愣。 “什么蜀地?” “变脸啊!” 赵琴不说话了,脸色难堪的看着陈河,但终究没有发火。 低着头帮陈大江搬着车上的东西。 马夫也站在车上帮着拿东西。 车上的东西多是多。 但是四个成年人,手把手帮衬下。 没多会,一整车的东西就全部卸下来了。 两个孩子拿着猪尾巴,围着小院子到处跑。 陈河的老娘虽然看不到陈河带回来了什么东西,但是院子里面忙碌的声音,也明白了过来。 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久违的笑意。 第五十九章 你不要脸 我让你更不要脸 周围的村民见不是叶家收租的马车也围了过来。 没多久,陈河家小院子周围就多了不少人。 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容黝黑的汉子手插在袖子里面,蹲在陈河家的院门口,看着陈河兄弟两人从车上搬着东西,眼里都流露出羡慕,尤其是看到陈河和陈大江兄弟在马夫的帮助下搬下一整头宰杀好的大黑猪的时候。 嘴角不争气的咽了一口口水。 康王镇穷,二里沟更穷。 这几年闹荒年。 别说是一头体膘肥硕的大黑猪,就是一只鸡都是宝贝。 “看什么看,去去去,再看眼珠子给你们挖了。” 赵琴站在院子里面,叉着腰,指着外面围着的一群村民喝骂道。 本来她被陈河怼了一顿心情就不好,现在看着这些村民围在这里,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二里沟的村民早都领教过赵琴的泼辣,现在见赵琴开口赶人,一个个也识趣的离开了,回去干活了。 陈河不理赵琴撒泼搬着东西往自己老娘住的草屋里面放去。 陈大江在一旁搭手。 两个侄儿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拿着能拿得动的蔬菜瓜果往自己奶奶房间里面搬。 老娘的房间和陈河走的时候,依旧没有多大的区别。 一个土炕上面摆放着两床满是补丁的被褥。 陈河兄弟二人把蔬菜水果堆在靠近厨房的地方。 至于那头大黑猪依旧放在院子里面,等下找些粗盐给它腌上。 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没有冰箱这些保鲜的东西,一头猪杀完最好的保存方式还是腌上。 味道虽然比新鲜猪肉差了点。 但胜在能保存的更久些。 当进入老娘的睡觉的土炕时,陈河愣住了。 现在是九月天,天地已经变冷了。 老娘的床上依旧只有一床单薄的棉被。 夏天盖盖还行,现在这个天气真的很冷。 “哥,我年初的时候给娘弄得那床棉花被子呢?” 陈河站在门口,望着即将走出房门的陈大江开口喊道。 自己之前的记忆虽然没有融合,让人看起来有些痴傻,但是一些记忆还是有的。 去年地里虽然依旧欠收。 但棉花的产量却还不错。 年初的时候,他用去年地里收的棉花混上以前被子里面的老棉花,重新给他老娘织了一床新的棉花被,就是怕今年的冬天太冷。 以他娘的身体熬不过去。 “那个那个” 陈大江支支吾吾的站在门口,半天说不上话。 看着陈大江脸上的神色,陈河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嫂子又拿回娘家了是。” 陈大江没说话,站在门口,不敢看向陈河。 他老婆赵琴往娘家扣东西的习惯一直有,以前陈河痴傻也不管。 没想到这一次回来,居然提起这事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陈大江才感觉自己这个弟弟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叫嫂子进来。” 陈河脸色阴沉的看着陈大江。 他第一次对于自己这个怕老婆的哥哥感到失望。 “二狗,这件事要不就算了,大不了到时候我把我的被子给娘嘛。” 陈大江劝说道。 “你把你的被子给娘,那两个侄儿冬天盖什么,这件事你别管了,让嫂子进来。” 陈河冷声驳斥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护着你媳妇? 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赵琴也跑了进来,见陈河兄弟俩站在陈河的老娘的床前。 赵琴顿时换上一张热脸,好奇问道:“他老叔这是怎么了?” 见赵琴走来,陈河正愁没地方找她呢,招了招手,“嫂子你来的正好,我给我娘织的被子呢?” “被子?” 赵琴一愣,诧异的看了一眼陈大江,拍了一下脑门,顿时反应过来,理所当然道:“奥,那被子啊,老太太身体好,用不着盖这么厚的。” “我没问你厚不厚,我问你被子在哪?” 见赵琴想扯开话题,陈河冷笑一声,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嗨!这不是老太太用不上么?我就给我娘带回去了。” 赵琴笑了笑,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 听到这话,陈河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我娘身体好,我娘身体哪里好了? 五十出头的样子,头发全白了。 走起路来都要人扶着,这是身体好? 陈河神色微寒,“嫂子,你这么做,就没感觉有些不合适?” “哎呀,他老叔,别计较这么一点嘛。都是一家人,闲着也是闲着,况且我这个做女儿的,两边的父母都要孝敬,我孝敬一下我娘也不过分?” 赵琴一副不理解的样子,甚至有些埋怨道,“你现在都发达了,就一床被子你跟我计较什么?” 要是放在以前,她早都破口大骂了,但是现在陈河带了那么多吃的回来。 该有的面子还是给他。 陈河的老娘也带着两个侄儿走了进来。 看着两个侄儿畏畏缩缩的缩在老娘的身后,陈河心底一软。 “娘,你先把两个侄儿带出去。” 望着老娘,陈河轻声喊道。 有些事情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说。 “二狗” 老娘张了张嘴,想要劝说。 还没等他说出来,陈河抬手打断了,“娘,这件事,你别管,把两个侄儿带出去就行了。” 听到这话,陈河的老娘陈刘氏,叹息一声,搀扶着两个孙子,终究还是走出了草屋。 两个孩子一走,草房里面只剩下了陈河,陈大江,赵琴三人。 看着陈河不说话,又让他娘把孩子带出去。 赵琴渐渐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赵琴看了一眼堆积在厨房的新鲜瓜果蔬菜,以及那头依旧摆放在院子里面的大肥猪,一咬牙,不等陈河开口,就率先发难:“他老叔,你什么意思,不就是一床被子嘛,至于回来就给我上纲上线?” “这些年,我嫁到你们陈家我得到什么了?我就拿一床被子给我娘怎么了??” 赵琴叉着腰在房间里面,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看着赵琴撒泼,陈河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嫌恶,“刚才两个侄儿在,我给你留点情面,你说你就拿一床被子回去?是没什么,但是你这些年拿的东西还少吗?你自己两个弟弟不干活,都指望着我大哥养活,这几年荒年地里收成不行,没粮食往你娘家送,现在我给我娘织了一床被子,你居然也往娘家拿?” “你那是给你娘的吗?你那是给你弟弟的!” “大嫂,有些事情,我不想揭开,你不要脸,那我就直说了。” 陈河冷冷的看着赵琴。 赵家什么名声,十里八乡都知道。 两个弟弟好吃懒做,丰年地里都没得收,更别说现在是荒年。 兄弟俩到现在还打光棍。 听到陈河骂她不要脸,又提起她两个弟弟,赵琴顿时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看着陈河:“你说我不要脸,你什么意思?你哪只眼看到我把东西给我弟弟了?” “你给没给心里有数,这些年你往娘家拿的东西还少吗?” 陈河丝毫不留情面同样回怼道。 赵琴扯着陈大江的袖子,一脸委屈,哭喊道:“当家的你给我做主啊,你弟弟刚回来,就给我甩脸色,以后还不得翻天啊!” 看着赵琴撒泼,陈大江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怨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哄她,沉着脸道:“婆娘走,别说了,你那两个弟弟烂泥扶不上墙,以后别往你娘家送东西了。” “这被子,我去找人给娘重新织一床。” 陈大江不搭理赵琴杀人般的眼神,低着头不敢去看向陈河,独自走向外面。 第六十章 老实人也会咬人! “陈大江,你什么意思啊!” “你的意思是我错喽?” “我给我弟弟送东西怎么了?” “我一个做姐姐的难道不该贴补我家里吗?” 看陈大江不帮着她说话,还帮说什么自己找人给他娘织一床新被子,赵琴像个炸毛的鸡一样,叉着腰梗着脖子,瞪着陈大江,见陈大江要出去,又一把手把他拉了回来,“你别走,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不要以为二狗回来了,你们兄弟俩就能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今天就在这里,给我把话说清楚!” 赵琴不依不饶,红着眼,指着陈大江破口大骂。 看着赵琴泼辣的性子。 陈大江看着赵琴一副丝毫听不进去的样子,一阵无名火起:“够了!” 声音很大,吓得赵琴打了一个激灵!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暴躁的陈大江,反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梗着脖子:“你敢吼我?陈大江你长本事了啊!” 陈大江脸色铁青,瞪着赵琴:“你做错事,你还不让吼了?丢人还丢的不够吗?” “你还想怎么样啊?” “你那两个弟弟什么样人,你自己心底不清楚吗?好吃懒做,丰年的时候地里都收不上粮食,这些年你偷偷摸摸的往家里带东西我也没说你什么,但你这次把二狗给娘做的冬天被子都偷回娘家去了。” “现在二狗回来说你两句怎么了?难道你没错吗?” “这些年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能过去就过去了,但是你别这么过分啊!” “什么都往你娘家拿,你弟弟要是真的缺,我给也就算了,但是你两个弟弟好吃懒做,天天不想着自己养活自己,都指望着别人给他偷,给他拿,什么时候是头?” 被陈大江骂了一通,赵琴也呆住了。 没想到陈大江居然敢跟她发火。 一时间,竟有些畏惧,但很快愤怒就压过了畏惧:“好,你们两个兄弟联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是!” 她指着叶大江和陈河,一把掀翻房间里面的桌子,:“这日子不过了!不过了!谁爱过谁过!” “陈大江我告诉你,我弟弟就是好吃懒做怎么了?我养着他们我乐意,轮不到你给我指手画脚!” “你算什么东西?” “还有你,不就算一个傻” 见赵琴骂完自己又要骂陈河,陈大江终于忍不住,抬手一个巴掌打在赵琴的脸上。 啪的一声! 猝不及防之下,赵琴顿时摔了出去,坐在地上捂着脸,半天没回过神来。 “赵琴,你够了,你还想怎么样?” 陈大江怒不可遏。 赵琴好久才回过神来,随之而来的更强的愤怒,气急败坏的指着陈大江:“好,你个陈大江,你们兄弟俩联手欺负我是,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没完!” 不等陈大江开口,赵琴捂着脸,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在院子里面撒泼打滚。 “都来人啊!” “陈家兄弟打人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赵琴躺在地上用手拍着大腿喊道:“没法活了,欺负人啊,有没有人给我做主啊?” 陈河的老娘捂着两个孩子的眼睛和耳朵,躲在院子的角落里面。 这些年赵琴撒泼打滚的次数不在少数。 就是两个孩子也有些畏惧的看着自己的娘,躲在陈河老娘的身后,不敢抬头去看。 院墙上已经有人趴在上面看热闹,门口也有人探头探脑,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 “陈大江都敢打媳妇,完了,事情闹大了!” “以赵琴那两个弟弟的性子,这件事肯定没完了。” “唉,这陈二狗也是,刚回来就不消停,现在闹出这么一出,怎么收场。” 一道道议论声在小院的周围响起。 这些年赵琴之所以敢在陈家撒泼打滚,整个二里沟的人都不敢招惹她,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她那两个弟弟。 种地伺候庄稼不行,好勇斗狠没怕过谁。 陈大江这些年忍着让这没什么,但是现在居然打了赵琴。 以他两个弟弟的性子。 这件事估计收不了场了。 没过多久。 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两个穿着破衣烂衫,头发乱的和鸡窝似的汉子出现在陈家的门口,浑身散发着酒气,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陈大江呢?给我滚出来!” “敢打我姐是,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两个浑身散发着酒气,头发和鸡窝一样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赵琴的两个弟弟。 赵乙和赵豹! 看着赵乙,赵豹两兄弟拿着扁担过来,那些趴在墙头上的村名,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这陈大江真的要倒霉了。” “这两个人可是村霸,平时看这陈大江老实巴交的,怎么连赵琴都敢打,现在捅了马蜂窝了。” “他们还是喝了酒过来的,这陈大江怕不是要断一条腿!” 赵家兄弟在村里面是出了名的二流子。 没几个敢招惹。 赵琴一见自家兄弟来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抓着赵乙的手:“大弟,可要给我做主啊,这日子我没法过了。” 赵琴哭做一团。 拉着弟弟的手在地上撒泼打滚。 “陈大江呢,给我滚出来!” 看着自己姐姐哭成一团,赵豹脸上闪过厉色,拿着扁担在院子里面大喊。 “完了,这两兄弟来了。” 房间里面陈大江脸色一变,赶紧向着屋外跑去。 陈河也赶紧跟了上去、 赵家和陈家都在二里沟,出了什么事情,几乎立马就能知道。 他早都想到赵琴出去撒泼就是想喊他两个弟弟过来,却没想到来这么快。 “呦,出来了!” “就你是打我姐是,看我不弄死你!” 见到陈大江和陈河从屋子里面冲出来,赵乙脸上闪过一丝狠色,抬起手里的扁担就向着陈大江打过去。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生怕看到让人做噩梦的场景! 看着赵乙上来不管不顾,也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直接拿着扁担要打他哥,陈河脑子嗡的一下,心头一股无名火冲了起来,不等赵乙一扁担打到他哥头上,抬腿一脚先踹到了赵乙的肚子上。 “哎呦喂。” 赵乙吃痛,前蹿的身形顿时倒退了回去,整个人腰弓的和一个大虾似的,在地上翻滚。 “王八蛋,敢打我姐,我弄死你!” 赵豹见赵乙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也赶紧竖起了扁担对着陈河冲了过来。 不过这两兄弟浑身散发着酒气,应该是喝了不少,还没冲过来,已经有些晃荡了。 赵豹竖起扁担对着陈河和陈大江兄弟俩砸下来。 结果还没碰到陈河,自己就先甩了一个狗吃屎。 手里的扁担瞬间甩了出去,掉在了远处。 趁着这个机会,陈河抬手一拳砸在赵豹的脸上,对方捂着脸在门口嚎叫着。 看着一转眼,自己的两个弟弟还没替自己出气,就先倒下了,赵琴气急败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头指着陈河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不想活了?敢打人!!” “你个窝囊废,还敢动手,要造反啊!” 嘴里骂着人,上来就陈河的脸抓了过去。 陈河看着她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子打了过去。 啪! 这一声格外的响亮,打的赵琴两眼发花,嘴上却依旧不客气。 “你完了,我告诉你,你彻底”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连续几个大嘴巴子下去,赵琴的脸都有些发肿,瞪大眼看着陈河,不敢再言语。 赵乙赵豹两兄弟看着自己姐姐被打,赶紧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结果还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六十一章 滚就滚! “你们两个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赵琴又气又怒,顺手捡起地上的石块,冲着陈河砸去。 但还没等她扔出手。 “砸啊!” 陈河已经捡起扁担,气势冲冲的向着她走去。 赵琴一个激灵,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手一松举在头顶的石头块子,丢在了地上,前一秒还一脸硬气的脸上转眼间浮现出谄媚之色: “他老叔,这我这不是闹着玩嘛。” 赵琴支支吾吾的坐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着陈河,尤其是陈河手里的扁担。 铁桃木的打在人身上,要疼死。 “哼,闹着玩?” 陈河冷哼一声,抬腿一脚把赵琴手边的石块踢到旁边去,确定赵琴周围没东西之后。 赵琴毕竟是他嫂子,有些事情,他不能太过。 转过头,看着陈大江。 “哥,过来,把嫂子按住。” “好。” 陈大江点头,赶紧走上前,把赵琴按住。 确定陈大江按住赵琴之后,陈河这才转过身,向着赵乙和赵豹兄弟走去。 看着陈河向着赵乙和赵豹兄弟走去,赵琴抬头看着陈大江喊道:“大江。” “嗯?” 陈大江下意识的低头。 趁着这个功夫,赵琴张嘴咬在陈大江的手腕上。 “啊!” 猝不及防之下,陈大江吃痛大叫,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后退了两步,还没等他重新追上去。 赵琴已经连滚带爬的向着小院外面跑去。 “孩子他娘,你要去哪?” 陈大江赶紧去追,但已经晚了,赵琴已经跑出了门口。 赵豹,赵乙两兄弟看着赵琴跑了,脑袋一缩,想要跟上去,却没想到刚升起这个念头,陈河已经拦在路上,手里拿着扁担,一步一步靠近。 “你,你不要过来!” 两兄弟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看着陈河手里的扁担,小腿不停的打着哆嗦,却依旧色厉内荏道:“我警告你不要动手,不然我躺倒着,可不是你们陈家能赔得起的。” 说罢,向后仰了仰,作势要躺下。 陈河瞥了他们一眼。 这赵家两兄弟真的是滚刀肉。 算了,还是赶紧打发走。 便怒斥一声。 “滚!” 两兄弟好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脸色狰狞,气沉丹田。 “滚就滚!” “我们还会回来的。” 说罢,屁滚尿流的就走了。 连丢了一只鞋都没敢回来捡。 看着转眼间,赵琴姐弟三人都溜了,陈大江一脸愧疚的看着陈河:“二狗,这” “没事。” 陈河摇了摇头,摆手道,转过头看着院墙上的邻居。 “行,都散了,都散了。” 看着转眼间气势汹汹的赵家姐弟三人已经溜了出去,墙头上,院墙外面,那些看热闹的村民这才反应过来,一脸尬笑的看着陈河,:“这就走,这就走。” 不等陈河继续说话。 一转眼,一群人消失在陈河家院子外面。 “终于走了。” 刹那间,小院的周围便彻底恢复的平静,陈河松了一口气,手里的扁担随手扔在旁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腿根到现在还止不住的抽搐着。 他虽然两世为人,但哪里真的和人打过架。 刚才那一副凶狠的架势,纯粹就是硬逼着出来的。 到现在回想起来,心底依旧有些心惊胆战。 赵乙赵豹兄弟两块头接近一米九,比他还高了半个头,又常年好吃懒做,养了一身蛮力,要不是今天这兄弟俩喝多了。 估计就是另外一个结局。 “二狗,对不起,是哥没用。” 陈大江眼神复杂的看着陈河。 说到底这件事都是因为他而起,要不是他纵容赵琴,给赵琴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也不会发生今天这事。 “行了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吓到两个侄子就行。” 陈河摆了摆手,长叹一声道。 赵琴虽然浑,毕竟是他两个侄儿的母亲,要不是太过,他也不想这样。 不过庆幸的是,在赵乙和赵豹两兄弟来的时候,陈河他老娘已经把两个孩子带了出去。 这倒是,让陈河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唉。” 陈大江同样长叹一声。 ……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连滚带爬的逃出陈家小院,顺着赵琴跑出去的方向一路追,终于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看到了赵琴。 看着赵琴一脸阴沉的往他们兄弟俩看来。 两个身高一米九的汉子,脑袋一缩,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有些不敢看向赵琴。 “姐。” 赵乙讪讪一笑,摸着鸡窝似的脑袋。 赵豹躲在赵乙的后面,不敢去看赵琴。 “你们两个废物有什么用,连个二狗都对付不了。” 赵琴冷冷的看着兄弟俩,眼底尽是怒意。 本来她想喊来两个弟弟帮她出口恶气,结果恶气没出着,连着她都挨了一顿打。 听到这话,赵乙和赵豹兄弟俩更不敢说话了,就是低着头不敢去看赵琴。 其实不仅是陈大江这个姐夫怕他姐,他娘也怕。 “姐,这不是我们俩喝多了嘛。” 过了半晌,赵乙才鼓起勇气,忸怩的抬起头看着赵琴,一脸委屈道 听着赵乙开口,赵豹顿时来了勇气,在一旁拍着胸膛保证道:“就是啊姐,下次遇到这事,你提前通知我们一声,俺俩绝不喝酒。” 现在赵琴和陈家闹翻了,想回去除非低头,但以他姐赵琴霸道的性子几乎不可能。 赵琴不回去,他们两个就要饿肚子了。 之前赵琴给他们送来的半袋大米基本上也吃完了。 “提前通知?” “这事还提前通知的?” 听到赵豹这话,赵琴梗着脖子,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但看着两个弟弟一脸委屈的样子,愣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气的坐在地上不搭理他们俩。 她刚才也被吓得半死,到现在才回过神来。 姐弟三人各怀心思坐在老槐树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歇息好。 迎面便有一个穿着喜庆,头戴着大红花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诶,这不是他赵婶嘛。” 中年妇人热情的打着招呼,扭捏着腰肢便向他们姐弟三人这边走来。 腰肢扭动间,胸前一阵抖动。 看着中年妇人峰峦叠嶂的样子,赵乙和赵豹两兄弟眼神带着异色,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他俩都是光棍。 哪里受得了这诱惑。 赵琴不耐烦的看了两个弟弟一眼,见两人要站起身,伸手又把重新两人按下,这才抬起头,冷着脸看着中年妇人:“张寡妇,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寡妇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给叶韵芝和陈河说媒的张寡妇。 家里就住在陈河家不远的一个山坡上。 赵琴虽然泼辣,但也瞧不上张寡妇。 嫌晦气。 张寡妇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看着赵琴,尤其是看到赵琴脸上那到现在还极为清晰的巴掌印时,嘴角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 活该! 不搭理赵琴,眼神带着媚丝,直勾勾的看着赵琴身后的赵乙赵豹两兄弟,张寡妇舔了舔红润的嘴唇,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赵婶,你对我态度好一点,我可是受叶老爷所托来你们陈家的。” 张寡妇说什么,赵琴并没有去听,只是看她那骚贱的样子,心底更为恶心,转过头来又恶狠狠的看着两个已经有些被勾了魂的弟弟。 看着两个弟弟已经不敢去看张寡妇,赵琴这才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张寡妇:“叶老爷?” “叶大有??” 第六十二章 干柴对烈火 张寡妇不答,只是笑盈盈的看着赵琴,脸上带着一副调笑的意味道:“我看他赵婶你这样应该是被刚打过,啧啧啧,哪个男人胆子这么大啊,连赵婶你都敢打?” “张寡妇,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别在这里给我阴阳怪气的!” 听着张寡妇提起她被人打,赵琴脸色更冷,寒着脸看着张寡妇。 “呦,呦,呦,还生气了。” 张寡妇一脸调笑,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赵琴已经有些被扇肿的脸,这才笑呵呵的说道:“他赵婶你也别气,我这次来,可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的。” 赵琴一脸嫌弃的伸手打掉张寡妇的手,退后一步,冷冷看着张寡妇:“什么好消息。” 张寡妇也不气,摸了摸刚才被赵琴打的手,一脸得意道:“你看,你急了,我就知道你会急。” 说罢,走上前,搔首弄姿的抖了抖自己雄厚的资本,一脸骚样的看了眼赵琴身后已经被她勾的失了魂的赵乙和赵豹两兄弟:“实话告诉你他赵婶,叶老爷是让我来找你家二狗的。” “找二狗?” “找他做什么?” 赵琴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但说完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陈河前几天才被他们送到了叶家。 现在一个人又回来了。 还带了那么一大车的东西回来。 本来这件事,她就觉得有些蹊跷。 现在叶大有让张寡妇来找陈河? 那岂不是? “张寡妇,你的意思是二狗是逃出来的?” 赵琴眯着眼,狐疑的看着张寡妇。 “哎呀,我可没说啊。” 张寡妇摆了摆手,一脸嗔怪的看着赵琴。 叶大有让人通知她帮忙留意陈河有没有回来,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她还真的不知道。 不过想来也简单。 一个刚刚入赘没两天的上门女婿,现在回来了,还是一个人。 能因为什么喽? 自然是逃了呗。 听着张寡妇的话,赵琴脸上前一秒还和鞋拔子一样臭的脸,现在顿时露出笑意,“他张婶,你这可是帮我了大忙了。” 说话之间,张寡妇的称谓很自然的就变成了他张婶。 张寡妇没说话,眼神依旧直勾勾的看着赵琴身后的赵虎和赵乙两兄弟。 她正值虎狼之年,男人又死了十几年。 现在正值房内空虚的时候。 见到赵虎和赵乙两兄弟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自然有些饥渴。 赵乙和赵虎两兄弟看着张寡妇一副骚浪的样子,两人也是有些难受。 三人正是干柴遇烈火。 一个光棍一个寡妇。 可不就是瞬间对上眼了嘛。 看着自家兄弟和张寡妇眉目传情的样子,赵琴心底一沉,但终究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火,上前一步挡在张寡妇和赵乙和赵豹两兄弟之间,抓起张寡妇的手咧嘴笑道:“他张婶既然这样,那走。” 说罢,转过身,眼神恶狠狠的瞪了自己家兄弟一眼。 看着赵琴抓着自己的手,又瞪了赵乙和赵豹兄弟俩一眼,打断他们之间的眉目传情,张寡妇嘴角一撇,看着赵琴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同样没有发火,只是娇笑着看着赵琴,任凭赵琴抓着她手,就这么站在原地,调笑着说道:“他赵婶莫不是你觉得就凭咱几个就能带走二狗,难道你忘记了,你们姐弟三咋出来的?” “那你啥意思?” 赵琴脸色一僵。 “去找人呗。” 张寡妇扯着嗓子,理所当然道。 “找谁啊?” 赵琴又是一愣。 谁会在这事上帮他们啊?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听着这话都是一愣。 二里沟就这么些人,谁会无缘无故帮他们对付陈河啊。 “叶家人啊!” 张寡妇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叶家人来二里沟了?人呢?我怎么没看到?” 赵琴望着张寡妇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张寡妇。 四周空荡荡的,除了张寡妇,哪里还有别人了。 “在村头,在村头,收租呢。” 张寡妇指了指远处的村头,随即压低嗓音,意味深长的道:“我可是听说了这次收租,不仅叶家老管家来了,叶家叶也来人了。” “叶家来人了?” 赵琴狐疑的看着张寡妇。 叶家子嗣稀薄,叶大有更是只有张茹一房正妻。 叶家来人自然指得就是叶大有,或者是张茹,也有可能是叶成武,不过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叶家那个病痨鬼叶家二小姐。 陈河是叶家二小姐的夫君。 虽然是冲喜的夫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君。 但怎么说也是夫君啊! 一个逃婚的赘婿,一个病痨鬼小姐。 赵琴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趣。 “好,好,好!” 眼底闪过兴奋,一脸激动的抓着张寡妇的手,“他张婶走。” 赵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陈河被叶家人抓回叶家的场景了。 而且陈河这一次突然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 这件事也很可疑。 一个傻子,一个赘婿,凭什么突然有那么多银子,又是买大肥猪,又是买精米的。 要是其中没有猫腻,那就见鬼了! 赵琴想走,赵乙和赵豹兄弟俩却怂了。 “姐,要是没事,那我们先回去哈。” 说着不等赵琴说话,兄弟俩一溜烟的跑向和村口相反的方向。 他俩和陈河家一样都是叶家的佃户。 每年都要向叶家交佃租。 他两兄弟懒得要命,自己都养不活靠着赵琴接济才没饿死,更别说拿粮食去交佃租了。 见到叶家人躲都来不及,更别说去见人了。 “诶,别走啊。” 看着赵乙和赵豹两兄弟要跑,张寡妇顿时急了,急忙喊道。 赵琴脸色也是阴沉无比。 对自家的两个弟弟突然有些不满,冷着脸喊道:“跑什么跑,不就是交租嘛,你俩要是能勤快点,至于这样?” “给我过来。”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一听赵琴的话,腿肚子一软,艰难的转过头,一脸讪笑的看着赵琴:“姐,咱们没粮食交租啊。” “怕什么,咱们这是帮叶家抓赘婿,又不是给他们添麻烦,难道你们觉得咱们帮了叶家这么大忙,叶家还会和你们要那点佃租?” 赵琴冷声喝道。 看着两个弟弟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心底没由来的生气一丝厌烦。 有手有脚,五大三粗,一身蛮力,干活伺候庄稼都是一把好手,怎么就连自己都养不活? 第六十三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姐,你放过我们,我们真不想去。”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他们去年也没交佃租。 叶大有带着家丁撵着他们兄弟俩满世界跑,硬生生躲在山里半个月才敢出来。 现在又是交佃租的时候,让他们去村口找叶家人,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嘛。 张寡妇笑盈盈的看着赵乙和赵豹兄弟俩,没说话,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是馋赵乙和赵豹兄弟俩身子。 但是对于兄弟俩那懒散的性子,却是压根瞧不上。 “去不去?” 赵琴气急,随手从树上扯下一根树枝摔在地上,冷眼赵乙和赵豹兄弟俩。 “去去去去!” 兄弟俩一个机灵,一脸赔笑着看着赵琴。 张寡妇强忍着笑意,看着活宝一样的兄弟俩。 “走!” 赵琴脸色阴沉甩着树枝,走在后面。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一脸如丧考妣的走在前面。 张寡妇笑吟吟的跟在最后,不过看着赵琴一脸冷色,终究还是收敛了些。 四人气氛诡异的向着村口走去。 途经一个岔路口,赵乙赵豹兄弟俩眼珠子一转,趁着赵琴不注意,一溜烟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姐,我走了啊!晚饭不用给我们留了哈。” 兄弟俩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 似乎怕赵琴追上来,脱了鞋子,撒丫子就跑。 “哈哈哈。” 本来就强忍着笑意的张寡妇此刻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指着赵乙和赵豹兄弟俩,笑的前仰后合。 “他赵婶,你这兄弟俩可真的是妙人啊!” “哈哈哈。” 张寡妇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张寡妇越笑,赵琴脸色就越发难看:“要你多事!” 赵琴气的脸色涨红,浑身颤抖,手里的树枝狠狠的摔在地上。 头也不抬的向着村口走去。 两个废物点心不去,她要去。 “他赵婶别气嘛,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看着赵琴一转眼走出了好远,张寡妇终于忍住了笑意,小跑跟了上去。 顺着泥泞小路,二人一路向前走。 一路上赵琴依旧不搭理张寡妇,张寡妇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很快一棵树人合抱粗细的银杏树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的前面,一个个身穿家丁服饰汉子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拿着空荡荡的簸箕,本来这些簸箕是要装粮食的,结果现在都是空荡荡的。 来交佃租的人也很少。 一个个家丁虽然还站着,但是基本上心思都飘忽到别的地方去了。 现在是荒年,收不上来粮食的。 来这里也就是装装样子。 见赵琴领着张寡妇过来,树荫下,领头的家丁顿时站起身,眼底闪过兴奋,招手喝道:“交粮的?过来过来。” 伴随着这名领头的家丁开口。 一瞬间那些,站在周围的家丁都围了过来,眼神带着古怪的看着张寡妇和赵琴。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孙虎。 走近了,孙虎见赵琴和张寡妇空手而来,眉头一皱,又向二人身后瞅了一眼依旧是空荡荡的,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不是交粮的,你们来这里干嘛,赶紧滚!” 孙虎不耐烦的呵斥道。 他们一大早就被叶大有打发到了这里,等了一上午,收上的粮食也不过一担多一点,还大部分都是抢来的。 现在这两个空手的来这里,不是逗他们玩嘛。 见孙虎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原本还脸色阴沉的赵琴,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强行挤出笑容,谄媚道:“这位爷,别生气嘛,我是二狗他嫂子,想见见你们叶家的老爷。” 说到这里,赵琴亦有所指的望了一眼孙虎身后的那辆马车。 不出意外,这一次来二里沟收租的叶家人应该就在那辆马车里面。 “二狗?哪个二狗?” “还八狗呢!” 孙虎一瞪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交租滚!” “别耽误老子正事。” 说完又指向赵琴身后的张寡妇:“你,粮食呢?” 见孙虎五大三粗的样子,比他两个弟弟还壮实一圈,赵琴脸色虽然难堪,但是终究不敢发作,强压着脾气,换上一副更加谄媚的笑容陪笑道:“二狗啊,就是二狗啊!” “你不知道,你们叶家的老爷应该知道啊。” “二狗个屁!” “滚!” 孙虎大骂一声,孔武有力的膀子随手甩开赵琴,推搡到一旁。 康王镇叫二狗的多了去了,他哪知道这女人说的是哪个二狗。 关他屁事! 赵琴脸色难看的杵在原地,看着孙虎身后近在咫尺的马车,就愣是过不去。 顿时心底又气又急。 但偏偏不敢发作。 脸上只能依旧保持着谄媚的笑容,“您帮帮忙,通禀一声,您家老爷一定知道的,到时候没准你家老爷还要感激我嘞。” “感激尼玛个币!不交粮,滚!” 孙虎来脾气了,抬手一巴掌就要对着赵琴打去。 吓得赵琴一个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就是想来告个状。 谁曾想状还没告到,自己都要被打了。 呼啦啦的。 一瞬间,赵琴身旁围了一大群人,都是叶家的家丁,一个个神色不善的盯着赵琴。 不交粮,哔哔啥呢! 一旁的张寡妇看着气氛不对,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狠狠的瞪了赵琴一眼,这才一脸赔笑的走上前,脸上再次浮现骚贱的样子,但是却不敢像之前那样似乎忌惮,甩了甩粉色的手帕,娇笑道:“哎呦喂,这位爷别生气嘛。” “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闹出了什么笑话,可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嘛。” 张寡妇赔笑着说道,但目光却更多的落在了孙虎身上。 “自己人尼玛戈壁!” 孙虎大骂。 妈的长得和鸡婆一样,还给他搔首弄姿呢。 本来就被赵琴激起的火气,顿时再也抑制不住,抬手一巴掌就要对着张寡妇打去。 张寡妇被吓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抬起手捂住脸,尖锐着嗓音喊道:“二狗二狗二狗叫陈河,是你们叶家小姐的夫婿!!!” “陈河?” “姑爷?” 听到这话,孙虎手里的动作一顿 第六十四章 论一个好队友的重要性 张寡妇被吓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尖锐着嗓音喊道:“二狗二狗二狗叫陈河,是你们叶家小姐的夫婿!!!” “陈河?” “姑爷?” 孙虎手里的动作一顿,脸色一变,急忙对着身边人喊道:“给我把这两人,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我去见小姐。” 说完撒起脚丫,就向着树荫下的马车跑去。 自从陈河走后,叶韵芝一直心情寡落,像是丢了魂一样。 老夫人不知费了多少心思,都没办法。 就是现在下乡收租,叶韵芝也是躲在马车上不下来和往年完全变了个模样。 作为家里下人的他们也是担心。 就怕叶韵芝再出什么事。 “这人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就走啊?” 张寡妇诧异看着孙虎一路小跑的背影。 赵琴也有些懵。 刚才被孙虎吓得半死,连最后说什么她都没注意。 孙虎离去,张寡妇胆子又大了起来,扭捏着从地上站起,脸上再次浮现出那股骚浪的劲,支棱起腰肢,媚眼如丝,站起身伸手搭在孙虎之前走的时候交代的那个家丁肩膀上,吐着气,娇声道:“这位爷,给我们说说呗,叶家到底谁来了啊?是叶老爷还是叶少爷啊。” 陈河叶韵芝的媒就是她做的。 自然认识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俩。 “说尼玛戈壁,关你屁事,别碰老子。” 家丁一脸厌恶,抬手一巴掌把张寡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上,又一脸嫌弃道:“年纪都快有老子娘大了,还给老子犯骚浪劲,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抬手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张寡妇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下意识的挡住脸。 “别动她,待会不好说。” 那名家丁旁边的人赶紧阻止。 听着身旁人的话,这名家丁这才没打下去,但依旧恶狠狠的瞪了张寡妇一眼,一脸不善的指着张寡妇,威胁道:“别给老子犯贱,不然打死你!” 张寡妇脸色青白不定,但终究没敢说话。 赵琴蒙了。 这好像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趁着叶家家丁不注意,拉着张寡妇的袖子,靠近她耳边小声的问道。 “他张婶咱们不会捅了马蜂窝,你说二狗会不会不是逃婚回来的啊。” 她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但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哎呀,不可能,二狗肯定是逃婚回来的。” 张寡妇捂着手,一脸不以为然,旋即偷偷看了刚才那名家丁一眼,靠近赵琴耳边说道:“你想想刚刚那叶家家丁对咱俩什么态度,多凶啊!好像我吃了他家大米似的,如果要不是二狗先惹怒了他们,他们会这样对咱们不?” “不说我,就说你,你再怎么说也是二狗的嫂子,知道你是二狗的嫂子,怎么也不会这样。” “还让人看着咱们,就怕咱们跑了似的。” 张寡妇说这些话的时候,吐沫横飞,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心中却是纳闷。 不然凭我的姿色,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说着还不忘趁着叶家家丁对她们放松警惕的功夫,恨恨的瞪了眼之前差点对她动手的那名家丁。 老娘年纪大怎么了? 吃你家一粒大米了? “所以啊,二狗一定是逃婚回来的,你相信我,没错!” 张寡妇拉起赵琴的手,拍了拍让她放心。 听着张寡妇说的话,赵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是真的感觉不对劲。 但一想张寡妇说的话,赵琴眼前一亮,一把抓住张寡妇满是老茧的糙手:“诶,他张婶,你说的也对啊,不然他叶家凭啥这样对我?” “再怎么说我也是二狗的嫂子。” “既然他们对我这样,那肯定是二狗先惹了他们,不然凭啥这样啊。” 常言道打狗还看主人呢。 “对嘛,你相信我,准没错!” 张寡妇一脸满意的拍了拍赵琴的手。 赵琴尴尬的笑了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底依旧有些心虚。 看着一旁一脸不以为然的张寡妇,赵琴又拉着张寡妇的手:“他张婶待会见到叶家的人,你说我该咋说啊?” 她是真的有些怵得慌。 孙虎太凶了。 一言不合就打人。 虽然她平日也横,但是那是在家里。 现在出来见到外人,尤其是孙虎这块头比她弟还大的壮硕汉子。 她是真的有些怕。 怕万一孙虎真的打她。 到时候,赵乙和赵豹那两兄弟也不敢帮她出头。 毕竟是叶家的人。 “哎呀,你怕什么呢?” “该咋说就咋说呗。” 看着赵琴又有些怂的样子,张寡妇一脸嫌弃,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几分,惹得那些看着她们的叶家家丁顿时转过头来,目光阴沉的看着她们俩。 感受着投来的目光,张寡妇一激灵,伸了伸讪笑一声。 见叶家家丁没说什么,这才转过头靠近赵琴耳边小声的说道。 赵琴也是赶紧把头凑过去,认真的听着张寡妇到底要说啥。 张寡妇转过头小心的看了叶家家丁一眼,确定叶家家丁没有再注意他们俩,这才小声的说道:“待会啊,你就听我的,把二狗往死里说,说的越坏越好,什么抛妻弃子啊,什么不识好歹啊,反正怎么坏怎么来!” 不给赵琴说话的机会,张寡妇又继续说道:“你想啊,二狗从叶家逃婚出来是不是得罪叶家人了?” “那得罪叶家人了?是不是必然会引起叶家人对他的不满啊。” “恩恩。” 听着张寡妇的话,赵琴连连点头。 见赵琴点头,张寡妇又继续说道:“那既然得罪了叶家的人,这个时候,你要是说二狗好话,叶家人肯定不高兴对不对?” “对!” 赵琴点头。 “所以啊,这个时候,你就使劲说二狗的坏话,说的越坏越好,你说的越坏,他们越开心。” “你放心,这些年我张翠花走南闯北,做的媒两个手两个脚都数不过来,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你按我说的,准没错。” 张寡妇拍着胸脯保证道。 “嘿嘿,还他张婶你有本事!” 听着张寡妇这么一分析,赵琴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一脸恭维的看着张寡妇。 “那是!” 张寡妇一抬头,颇为傲娇的看了赵琴一眼,旋即又一脸严肃的嘱咐道:“但是咱先说好啊,咱们帮了叶家这么大忙,待会叶家要是奖励咱们几袋大米啥的,你可要给我一点,这你不能私吞了。” “哎呀,都是小事!” 赵琴颇为豪气的摆了摆手,拉着张寡妇的手一脸得意的说道:“他张婶,我给你透个底,这次二狗回来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就是大肥猪都有一头,那猪膘肥的足足有三尺,你想想就是叶家没给咱们奖励什么,单单拿到二狗带回来的那头大肥猪,咱们也发了啊!” “到时候,我给你一个猪腿,让你开开荤!” 赵琴一摆手,极为豪气的说道。 “呀,那多不好意思啊。” 张寡妇两眼放光兴奋的搓了搓手,丝毫没注意到赵琴在吹流弊。 哪有猪的油脂有三尺厚的! “没事,没事应该的。” 赵琴极为豪气的说道。 另外一边。 树下的马车里面。 叶韵芝失神的望着远处的已经带了点点秋意的二里沟。 他回来了吗? 第六十五章 就是这样准没错! “小姐,小姐,找到姑爷了。” 马车的车帘被人拉开,赵虎的身影出现在叶韵芝的眼前。 “找到了?” 叶韵芝一喜,暗淡的眸子中顿时迸发出激动的色彩,但很快心底又是一紧。 这几天陈河从叶家离开,她爹和她弟弟一直满世界的找陈河。 虽然她知道陈河可能已经回来了。 但也始终不敢来找陈河。 现在听到陈河的消息,叶韵芝心底虽然激动,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抿了抿嘴,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平静的问道:“姑爷在哪呢?” “在前面,在前面!” 孙虎并没有察觉到叶韵芝的异常,依旧一脸激动的指着前面不远处的银杏树下。 叶韵芝心底一颤,虽然依旧强行压着心底的情绪,不让自己展露出任何的异常,但一双葱白的小手却很迅速的拉开了车帘,顺着孙虎指的方向望去。 现在是傍晚时分。 天边的火烧云,格外的绚丽。 晚霞的余晖洒落在叶韵芝白皙晶莹的俏脸上,更平添了一股别样的魅力。 俏生生的探出小巧的脑袋望着银杏树下。 自从陈河走了之后,她心底总是感觉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些什么。 就是病情有所好转,胃口大开,但是看到饭菜依旧没有什么胃口。 一眼望去。 很快叶韵芝清亮的眸子,又暗淡了。 银杏树下,除了叶家的家丁和两个她不认识的妇人之外,哪里有陈河的身影。 收回手,放下车帘。 声音也变得清冷。 “孙虎,你也拿我寻开心了是。” “没,没,没,没有” 听着叶韵芝的话,孙虎身形一颤,急忙辩解。 叶韵芝的身旁,翠云和红杏同样神色恼怒的看着孙虎。 这几天她们小姐因为姑爷走了,心情一直很低落,现在孙虎居然也敢拿他们小姐寻开心了。 “孙虎,你再这样,就是小姐不说,我回去也要告诉夫人,让夫人打你板子。” 翠云撅着红润的小嘴,气鼓鼓的看着孙虎。 听着翠云这话,孙虎脸上的神色更苦了,苦笑着辩解道:“哪敢啊!” “是真的有姑爷的消息。” 指着银杏树下,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赵琴和张寡妇,孙虎道:“那里面有一个自称是姑爷的嫂子,我听说也不敢多问,就赶紧跑来通知小姐了。” “陈河的嫂子?” 叶韵芝闻言,如秋水般的眸子,下意识的看了人群中的赵琴一眼。 难不成真的是陈河的嫂子? 可为什么来这里呢? 叶韵芝纳闷,心底却更多的是担忧。 难不成他…… 想到这里,叶韵芝心底一紧,不等翠云拉开车帘,自己就先一步拉开了车帘,走出车厢,见叶韵芝走出车厢,孙虎赶紧拿起马车旁的踩脚凳,放在地上,弓着腰想要搀扶叶韵芝。 但叶韵芝却先一步跳下了马车。 向着银杏树下走去。 她爹和她弟弟和陈河闹得并不愉快,按理说陈河就是回来了,也不会告诉叶家他已经回来了,更不会让人来。 现在来的却是他嫂子,而不是陈河本人。 想到这一点,叶韵芝心底顿时有些紧张。 踩着落叶,一路小跑。 “小姐,等等我们。” 看着叶韵芝拎着秀云裙,一路小跑,翠云和红杏两个丫头也赶紧跳下马车,向着叶韵芝追去。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愤愤的瞪孙虎一眼。 “问话也不问清楚了,正是傻大个。” 说完赶紧追了上去。 孙虎闻言讪讪一笑,没说什么也赶紧跟了上去。 “看看看,叶家小姐来了。” 银杏树下,人群里面,张寡妇看着叶韵芝提着绣云裙一路小跑往这边来,心底一喜,连忙转过头看着旁边的赵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你家二狗绝对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看叶家小姐那气呼呼的样子,连丫环都顾不上,就追了过来。” “绝对错不了!” 这年头,逃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换做是谁,听到自己逃婚夫君的消息都会来气。 “他张婶还是你有见识。” 赵琴同样一喜,赶紧站起身,冲着叶韵芝招手喊道:“叶家妹子,我在这呢,我是陈河的嫂子。” 经过这么一会,赵琴也学乖了,直接报陈河的大名,而不是小名。 听着动静,叶韵芝脚步更快了,胸口剧烈起伏,白皙晶莹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煞是动人。 就是赵琴张寡妇同为女人,看着叶韵芝倾城绝色,眼底也忍不住闪过一丝羡慕之色。 多好的姑娘啊! 就这样二狗居然也逃婚? 瞎了眼啊! 近了,叶家家丁让开一条道,让叶韵芝进去。 赵琴同样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收敛了心底的杂念,一旁的张寡妇悄悄的推了推赵琴的手,示意让她按照之前她俩商量好的说。 赵琴微微转头,递给了张寡妇一个放心的眼神。 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让自己体面一点,这才挤出笑容,望着叶韵芝,热情喊道:“哎呀,这是叶家妹子。” “嗯,嫂子。” 叶韵芝第一次见陈河的家人,心底有些紧张,咬了咬嘴唇,点头道。 “诶。” 听到叶韵芝喊她嫂子,赵琴脸上的表情更加激动了。 她就是一个乡村妇女,哪里被地主家的小姐这么喊过,一时之间心底都有些飘飘然了。 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拉住叶韵芝白皙晶莹的小手,依旧一脸热情,但说的话却有些带着挑刺的味道了:“瞧瞧多好的姑娘,我家二狗也是不知道珍惜,居然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偷偷跑回来,真的是!” 听着赵琴的话,叶韵芝微微皱眉。 但是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问道:“嫂子,陈河呢?” “啊,陈河” 赵琴刚想说什么,但很快就是一愣。 这好像和她想的真的不一样啊。 张寡妇捅了捅赵琴,看了叶韵芝一眼,靠近赵琴耳边小声说道:“人家是富人家小姐,你以为像咱们这样粗野之人啊,人家是有家教的。” “奥对对,对。” 赵琴顿时回过神来,依旧拉着叶韵芝的手,笑呵呵的说道:“二狗啊,二狗在家呢。” “嫂子,这就带你去哈,别急。” 一边说着,一边走在前面领着道。 叶韵芝跟在后面。 张寡妇见状同样一脸欣喜的跟了上去。 看着叶韵芝窈窕的身姿。 张寡妇也是觉得可惜。 咋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就嫁给陈河那傻子呢? 看着赵琴领着叶韵芝走了,翠云和红杏也带着叶家的家丁跟了上去。 再次走到之前的那个岔路口,赵琴有意无意的转过身,假模假样的劝说道:“妹子啊,待会见了二狗,你别气,我家二狗把你抛弃了,也逃婚了,但那是二狗不识好歹,脑子犯浑,但嫂子和你保证,嫂子我绝对站在妹子你这边。” “二狗现在就在咱家,刚刚回来,你现在带着人去找他,他绝对跑不了!到时候你带人把他抓回你们叶家,要是再敢跑,你们就是打断他的腿,嫂子我绝对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赵琴一脸正气,义正词严。 尽一切可能营造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看着一旁张寡妇也是连连竖大拇指! 就是这样,准没错! 第六十六章 完了 彻底完了 翠云不茬,忍不住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还是姑爷的嫂子呢,怎么尽挑拨姑爷和小姐的感情啊。” “还有谁和你说,姑爷是逃婚回来的?” 翠云气鼓鼓的怼道 就是一旁叶韵芝听着赵琴这话,眼神也不由得冷了一些。 赵琴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张寡妇就先一步抓住她的手,小声说道:“要面子,要面子了。” 说着还撇了赵琴身后的叶韵芝一眼。 听着张寡妇的话,赵琴讪一笑,之前还稍显尴尬的脸色,顿时换上一副讨好之色,望着翠云道:“哎呀,这妹子别生气嘛,嫂子我不是乡下人嘛,没见识,说错话了,别生气,别生气哈。” 说完,更加热情的跑在前面引路,指着远处山腰上已经升起寥寥炊烟的破败小院道:“看到没,那就是咱家,二狗就在那里,待会你们就能见到他了。” 一边跑,一边不住的讪笑。 又是热情的对着众人嘘寒问暖,又是拉着叶韵芝的手妹子长妹子短的。 看的翠云一脸嫌弃。 就是叶韵芝到了最后都忍不住把手收了回来。 要不是看在赵琴是陈河嫂子的份上,她早都让人打发出去了。 不过从赵琴一路上说的那些话来看,陈河好像也没什么。 这一点,倒是让她稍稍放心。 在赵琴的引路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陈河家的小院门口。 推开院门。 赵琴跑在前面,激动的像个二傻子一样,“妹子,进来,二狗就在里面。” 张寡妇同样如此,眼神甚至都开始在院中搜索赵琴许诺她的那条猪腿。 可惜整头猪,早已被陈河搬进了院子。 张寡妇眼神扫了一圈,愣是啥都没看到。 院门被推开,院子里面已经听到了动静。 陈河的老娘,叶大江和两个侄儿,一股脑的走了出来,隔壁的邻居,相近的村名都端着碗筷出来看热闹,但是当看到是叶家的人时,尤其是人群中孙虎那五大三粗的样子时。 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起身回家关门。 一气呵成! 看着一众的叶家家丁也是尴尬的摸了摸头。 “娘!” 还没等赵琴说话,两道清脆的嗓音在小院里面响起,陈河的两个侄儿如同乳燕归巢一般,向着赵琴跑来。 之前陈河的老娘看着架势不对给他们带出去了。 现在才刚回来没多久。 好久没见到娘了自然有些想念。 “婆娘,这些人是谁啊?” 叶大江扶着陈河的老娘,皱眉的看着赵琴。 现在的天色已经变暗了,叶大江本来就遗传了他老娘,一到晚上视线不太好,只能凭借着熟悉一眼认出赵琴,以及赵琴身后的张寡妇。 他也纳闷,这么晚了。 张寡妇怎么来了,还领着这么一大票人。 “你瞎啊,看不见嘛,这是叶小姐。” 一见到陈大江,赵琴又恢复了那泼辣的性子,张口骂道,随即颇为得意的站在院子里面骂骂咧咧的喊道:“二狗在哪呢?让他给我出来!” 后院,厨房里面。 陈河身上系着围裙,锅里的猪肉炖粉条,刚刚烧开,还要再闷一会。 听着前院响起赵琴的声音,围裙也懒得解开,顺手拿起切菜的厨刀就走了出来。 看我不削她! 结果出了厨房,却看到了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韵芝?” 陈河愣了一下,明明才几天不见,却感觉隔了好久。 “陈河……” 叶韵芝喃喃道,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 在路上的时候,她心中已经组织了千言万语,只待见到陈河的时候与他说。 却不曾想,现在陈河就站在面前,那些话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就这么轻轻抿着嘴,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良久。 陈河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笑了笑:“你怎么来了?刚好我做了饭,一起吃啊!” “啊……” 叶韵芝这才回过神来,方才堵在胸口的千言万语,都伴随着甜甜的笑容,变成了一个“嗯”字。 她脚步轻快,几步就走到了陈河的身旁,歪着头笑道:“好啊!刚好尝尝你的手艺!” 院子里面的人都傻了。 翠云和红杏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翠云才问道:“方才马车上你给我的糕点掺了多少糖?” 红杏愣了一下:“没有掺啊……” “胡说!” 翠云冲厨房的方向撇了撇嘴:“都甜到齁了!” 赵琴愣愣的站在原地。 看着远处台阶上的叶韵芝和陈河。 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和她想的。 真真真真不一样啊! 抓着张寡妇的手,颤声问道:“他张婶怎么办?” “你不是和我说二狗是逃婚回来的吗?” “你不是说叶家人看到二狗,肯定会把他抓回去吗?”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 赵琴浑身颤抖的看着张寡妇,过度紧张下,抓着张寡妇的手指都捏的有些发白。 张寡妇同样失神的看着远处的陈河和叶韵芝。 不应该啊! 不可能这样啊! 叶大有让她帮着找陈河,不是要把陈河带回叶家吗? 可为什么叶家小姐见了陈河却是这样模样。 看着身旁的翠云和红杏,张寡妇一把抓住翠云的手,失声问道:“姑娘,二狗不是逃婚回来的吗?不是逃婚回来的吗?不是” 张寡妇如同疯魔了一样,抓着红杏的小手,一连问了三遍,但是还没等她第三遍说完, 翠云就极为嫌弃挣脱了张寡妇的手,绷着一张小脸,气呼呼的看着张寡妇:“你这人脑子有病,谁和你说我们家姑爷是逃婚回来的?” “不是吗?” “不是吗?” 张寡妇失声问道。 赵琴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神的看着叶韵芝和陈河。 她捅了大篓子了! 这可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 赵琴慌了。 彻底慌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她心底的那丝对于陈河的恨意压垮了她的最后一丝理智。 本来她与陈河就不对付,现在把叶家人也带过来了。 这不是雪上加霜? 完了! 彻底完了! 赵琴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吗?? 第六十七章 活该! 赵琴愣愣的坐在小院的空地上,双目出神的看着渐暗的天色。 她哪知道陈河和叶韵芝的感情这么好。 她哪知道张寡妇说的那些都是骗她的。 她哪知道…… “张寡妇,老娘弄死你!” “都是你!” “都是你!” 赵琴状若疯魔的从地上站起,张牙舞爪的向着张寡妇扑了过去,撕扯着张寡妇的衣领。 整个二里沟都是叶家的佃户,叶家在这里就是土皇帝。 想对付她一个小小的佃户太简单了。 尤其是她还当着叶家的小姐的面挑拨她和陈河的感情,这件事要是叶家的小姐追究下来,收去了她的田地,她又没有一技之长,打猎又不会,要被活活饿死。 张寡妇也慌了,但却瞬间回过神来,两只手搭在胸前抓住赵琴的手,一脸讪笑的看着房门台阶上的叶韵芝,以及周围的叶家人,随后冷着脸,一脸狡辩的看着赵琴:“他赵婶,你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都是我啊,我就是好心带你去找叶家人,我又没让你挑拨小姐和姑爷的感情,明明是你和我说姑爷是逃婚回来的好吗?” “要不是你和我说姑爷是逃婚回来的,我也不会带你去找小姐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 “好心帮你,你却倒打一耙呢?” 张寡妇扭捏着和赵琴在地上翻滚,嘴里还不忘把锅甩在赵琴的身上。 两个人像个疯狗一样,在地上互相撕扯。 听着张寡妇的话,赵琴更加气急,眼睛通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浑身都在颤抖。 张寡妇说她倒打一耙,到底谁倒打一耙。 要不是张寡妇,她会去找叶家人? 回去挑拨。 “张寡妇!!我要你死!!” 泼辣惯了,陈大江也一直让着她,赵琴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弄死张寡妇。 两只手像猫的爪子一样,疯狂的向着张寡妇的脸上挠去。 一边抓一边还张开嘴撕咬着张寡妇的脸,脖子之内裸露在外的皮肤。 完全就是一副疯狗的架势。 “他赵婶,你疯了!你疯了!” 张寡妇眼神惊惧,疯狂的推搡,趁着赵琴失去理智,抬腿一脚揣在赵琴的肚子,赵琴吃痛后退,但即便是这样,张寡妇的脸上也是被赵琴挠出了几条血印子,淋漓的鲜血,顺着脸皮留下,看起来极其吓人。 赵琴作势又要扑来。 张寡妇吓得浑身一颤,赶紧向着院门跑去,一边跑,一边往陈河老娘的方向热情的喊道:“三婶这饭我就不吃了啊!” 说完顺手把院门关上,顺手死死拉紧,整个人像个大马猴一样,倒挂在门板上,以身体的力量关紧院门,就怕赵琴冲出来。 张寡妇走了,赵琴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整个人像失了三魂七魄一样,木木的坐在地上。 “娘!” 到了这一刻,两个孩子也被吓到了。 赶紧冲过去。 哇哇的抱着赵琴哭喊。 陈河的老娘虽然看不见,但是听着院里面的动静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听着自己两个小孙子哇哇的哭喊声,心底没由来的一疼,忍不住悄悄拉了拉陈大江的衣袖:“大江,快让你婆娘给二狗和叶小姐认错。” 不用陈大江说话,回过神来的赵琴已经冲到了叶韵芝和陈河面前,擦了擦嘴角的灰尘,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着陈河的裤脚。 “二狗,是嫂子瞎了眼,是嫂子的错,是嫂子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了你,你别跟嫂子一般见识。” 说完,对着自己的脸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算是给你和叶小姐赔不是!” 这一巴掌没有一点放水,脸上直接浮现出五个手指印。 不等陈河说话。 赵琴抬手又是往自己脸上一巴掌。 “啪!” 又是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出现在赵琴的脸上。 两个巴掌下去,赵青整个人的脸已经开始肿胀起来。 完全没有一点留手的意思。 就是任何人挨了这两巴掌都会觉得疼,但赵琴却恍若未闻一样,依旧抓着陈河的裤脚,一脸赔笑着继续说道: “二狗是嫂子不对,这些年嫂子跋扈了,尽欺负你哥,还有老娘,把家里的东西扣回娘家,嫂子和你保证以后嫂子绝不会再做。” 院子外,那些看戏的村民看着赵琴这样,却没有一个笑话赵琴的。 他们都饿怕了。 知道没了田,又没有一技之长的下场。 如果能让他们顿顿吃饱,有饭吃,有菜吃。 他们就是为奴为仆,当牛做马都行。 “不用给我赔不是,这话你给大哥和娘说。” 陈河冷冷的看着赵琴。 赵琴扭头又看着陈大江和陈河的老娘,对着自己的脸又扇了一巴掌:“大江,娘,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不该欺负你们,不该一味的把东西都拿回娘家,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看在二娃和三驴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琴声泪俱下,两个孩子看着自己的老娘哭成泪人似的,也哇哇的抱着陈河给他做的小木剑跑到自己母亲的怀里哭成了一团。 他们六七岁,哪里懂的什么人情世故。 看着自己的娘哭成这样,也跟着哭的稀里哗啦。 看着母子三人抱成一团。 陈大江面露不忍,眼神带着询问的看着陈河,“二狗这……” 陈大江毕竟心软,赵琴也的确是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媳妇,两个人的孩子又小,不能没有娘,赵琴几句软话就把他哄住了。 “大哥,你自己看着解决。” 陈河点了点头。 赵琴毕竟是他大哥的媳妇,他大哥想原谅就原谅,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以后少来往就是了。 “诶。” 陈大江感激的点了点头,伸手把赵琴和两个孩子从地上扶起。 自己的两个孩子还小。 不能没了娘。 有这一次教训,赵琴应该会老实很多 “来,来,来,都别站着了,进来吃饭,吃饭。” 听着哭声停止了,事情应该也差不多了,陈河的老娘连忙招呼道。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这么多年黑暗的情况下,让她的耳朵灵敏了很多。 翠云和红杏跟着走了进去,但看到赵琴也站在一旁时,却微微撇了撇嘴。 活该! 第六十八章 传家宝 夜色彻底漆黑。 整个二里沟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陈大江扶着老娘,踏过门口的台阶,走入里屋,瞎着眼睛在房间里面一阵摸索,可什么都没摸到,转过头瞎着的眼望着陈大江问道:“大江,二狗和叶小姐呢,没进来吗?” “娘,二狗和叶小姐在后面。” 陈大江回头看了陈河和叶韵芝一眼,恭声回道。 “哎呀,你这孩子,叶小姐来咱家是客,你怎么让我这个老婆子走在前面。” 陈河老娘许云拍了自己的手,略显责怪的看着陈大江,转过头,一阵摸索,直到摸到陈河旁边的叶韵芝时。 叶韵芝看到陈母眼睛有恙,赶紧伸手扶住了她:“大娘,我在这里!” 陈河老娘一脸愧疚:“叶小姐,咱家里没规矩,要是有照顾不周,见谅哈。” 满是老茧的手,拉着叶韵芝白皙柔嫩的小手,神情有些局促。 家里条件太差,迎接这个家境殷实的新媳妇,实在失了体面。 叶韵芝没有丝毫嫌弃,任陈母拉着手,白净无瑕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大娘,您说的是哪里的话,哪里有什么照顾不周,作为小辈,应该是我照顾您才是。” 说着在身上一阵摸索,可惜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神色有些尴尬。 似乎察觉到叶韵芝的尴尬,许云拉着旁边的陈大江喊道:“大江,去我屋里,把咱家那镯子拿来。” “诶。” 陈大江点头,向着陈河老娘的屋里。 很快就取回了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递给许云。 接过镯子,许云拉着叶韵芝的小手,就要把镯子给叶韵芝戴上,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叶小姐,你和咱家二狗成婚了,第一次来咱家,我这个做娘的,也没什么送的,这个翡翠镯子还是我和二狗他爹成婚的时候,二狗的奶奶给我的,有些年头了,也算是咱们陈家的传家宝了。” “现在你和二狗成婚了,娘就把这镯子给你,你收着,别嫌弃。” “以后和二狗好好的。” 许云拉着叶韵芝的手,把镯子往叶韵芝的手上带去。 “别……” 叶韵芝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偷偷地瞧了陈河一眼,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便不再挣扎,乖乖地任陈母给自己戴上手镯。 她看着自己的手腕,这镯子成色其实并不好,但她心里却喜滋滋的。 “真好!” 许云拉着叶韵芝的手,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孩子,二狗他爹死的早,这些年我拉扯这着二狗兄弟两长大,好不容易盼到你们成婚了,我这个做娘的也就放心了,娘不奢求你们能给娘生几房孙子,就希望你们两人身体都好好的就行。” 陈河自幼体弱,叶韵芝的身体同样不好。 现在许云心底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两人能好好的。 这样她就是死也放心了。 一旁的陈河,听着这话眼眶有些发热,忍不住转过头去。 叶韵芝的眼眶有些泛红,拉着许云的手,鼻头一酸:“大娘,您放心,我会和陈河好好的,您放心,放心。” 翠云和红杏站在门口。 眼眶微红的看着许云。 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太不容易了。 赵琴默默的站在一旁,没敢说话,但是看着叶韵芝手腕上的翠绿的镯子,眼底却有着说不出的嫉妒。 当初她和陈大江成婚的时候。 这个当婆婆的可没有把这个镯子拿出来给她。 许云却浑然未觉,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着啐道:“你看我这老婆子,媳妇儿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哪能让姑娘一直站着的,韵芝你挨着我坐,咱们吃饭!” “对对对!吃饭!” 陈河在旁帮腔,笑呵呵地给许云和叶韵芝拉好了椅子。 陈大江帮着陈河把放在锅里闷着保温的饭菜端上桌。 陈家的桌子并不大,能坐的人也不多。 除了翠云和红杏和陈河他们坐在一桌之外,孙虎这些叶家的家丁全部坐在了另外一桌,不过好在陈河做的菜足够多,也不怕不够吃。 陈河的两个侄子,不等菜上齐,已经端着小碗,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 两张稚嫩的小脸上尽是满足。 陈家清贫,哪里一次吃过这么多菜? 别说是菜了,就是能吃上白净的大米都很满足了。 看着两个孩子吃的满意,陈大江脸上也是露出喜色。 不过却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等着陈河把菜上齐。 没过多久,陈河的菜都已经上齐了。 八个菜。 本来是准备了四个菜,结果叶韵芝带着叶家的家丁来了,陈河又炒了四个菜。 看着满屋子飘香的菜肴。 叶韵芝也是食指大动。 她也是第一次见陈河做饭。 心底自然有些跃跃欲试。 许云坐在主位上,感受着满屋的菜肴,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笑意,却是扯过陈河的胳膊,压低声音埋怨道:“好你个二狗,准备这么多菜,肯定是提早知道韵芝来了,连你娘都瞒,讨打!” “该打,真该打!” 陈河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叶韵芝来得那么突然,他可没提前知道。 只能站起身把许云的碗拿到面前,挨个给许云夹着菜。 叶韵芝看到这一幕,不由莞尔一笑。 在叶家的时候,陈河硬气的狠,面对她爹叶大有蛮不讲理,他都不给面子。 没想到在自己家,这犟驴唯唯诺诺的,倒也有趣。 “吃饭!” 陈河瞪了叶韵芝一眼,夹起一块大肥肉按在叶韵芝碗里。 “啊” 看着碗里的肥肉,叶韵芝俏脸一苦。 “多吃点,长肉,你太瘦了!” 陈河故作严肃的瞪着眼。 叶韵芝:“……” “对啊,韵芝你多吃点,补身体。” 许云不知道什么情况,稀里糊涂帮衬道。 “这……” 叶韵芝有些为难,陈河给她说过,现在她身体弱,的确要补补,但常年身子弱,她对这些油腻的食物本能有些抗拒。 这个时候,她发现两个小孩子盯着碗里的肥肉,两双眼睛都直了,却小心翼翼坐着不敢说话。 回想起刚才赵琴道歉的场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大人之间的事情,把孩子吓到了。 她笑着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小孩子正长身体,让他们多吃些!” 说着,便把自己碗里的肥肉夹到了他们碗里,又从菜盘里面给他们夹了很多肉菜。 两个孩子有些受宠若惊。 刚才一向厉害娘亲都对眼前这个漂亮姐姐那么害怕,他们还以为她是一个很凶的人,现在看着她却那么温柔。 陈大江揉了揉二娃的脑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谢谢婶子?” “谢谢婶子!” “谢谢婶子!” 听到这个称呼,叶韵芝俏脸不由红了红,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快吃!” 两个孩子得到了允许,再也忍受不住肥肉的诱惑,攥着比他们小臂都长的筷子,迫不及待地把肉扒到嘴里。 第六十九章 前世已消,只过今生 一顿简单的家宴,吃的却格外的舒心。 许云的嘴基本上没有合拢过,越是看着叶韵芝这个儿媳妇越是满意。 心底对于陈河被张寡妇带入叶家的怨念也少了很多。 事实上以他们陈家的条件,也的确没有办法替陈河讨到这么好的媳妇。 不过现在一切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席间,赵琴一直很老实,没有往日的跋扈,一直乖乖的坐在桌上给两个孩子夹菜,等两个孩子吃饱之后,才自己开始吃。 看着这一幕,陈大江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都好了。 一切都好了。 “大江,过来搀一下娘。” “好嘞。” 陈大江点头,急忙站起身扶住许云。 陈河也想站起来,却被许云按了下去。 “好好陪你媳妇,娘累了,先回去歇会。” 许云无神的眼睛看着陈河笑着说道。 拉着陈大江的手,缓缓向着后院走去。 陈大江同样笑呵呵的看着陈河,有意无意的朝着叶韵芝的方向努了努嘴,随后便搀扶着许云缓缓向着后院走去。 但没走两步,许云却脚下一软,险些摔倒下去。 “娘,你怎么了?” 陈大江脸色一变,赶紧扶住许云。 看着许云差点倒下去,一瞬间,陈河和叶韵芝几乎同时站起了身,就是翠云和红杏都站了起来,眼神带着关切的望着许云。 椅子在地上一阵摩擦。 “没事,没事。”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许云摇了摇头,不自觉的捏了捏两边的太阳穴,又转过头看着叶韵芝和陈河的方向,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吃你的,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就好。” 但听着房间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许云意识到陈河他们依旧没有坐下,笑了笑,依旧挥手道:“没事啊,都吃啊,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说完,又望向陈河的方向,嘱咐道:“二狗,带叶小姐吃饭,娘没事,放心,放心。” 但握着叶大江的手却微微颤抖。 陈河眼神微眯,眼底闪过关切,走上前扶起许云的另外一只手,并没有去问自己的老娘,而是抬起头看向陈大江:“大哥,娘这毛病多久了?” 前面二十年,他记忆昏昏沉沉,对于很多东西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许云为了拉扯他们兄弟俩长大吃了不少苦,不然眼睛也不会瞎,年纪不过才五十多,却看起来和六七十一样,头发更是全白了。 “唉,自从爹走了之后,娘这毛病就有了,以前还好,这几年越来越严重了,前几年周老先生下乡的时候,还给娘看过,这几年家里穷,饭都吃不上了,也没银子,更不敢去找周老先生,娘这病就一直拖着。” 陈大江摇头叹息,眼底尽是无奈。 康王镇穷,二里沟更穷。 这几年又是荒年,饭都吃不饱了,哪里有钱治病哦。 “哪里用去找周掌柜啊,咱家姑爷不就会嘛。” 翠云出声嘀咕道。 “陈河,你给娘看看。” 叶韵芝扯了扯陈河的袖子,关切的喊道。 “还用说嘛。” 陈河瞥了叶韵芝一眼,旋即抬起头,道:“大哥,你扶娘坐下,我给娘看看。” “二狗,你会医术?” 陈大江微微一愣诧异的看着陈河。 “算会一点,让我先给娘看看再说。” 陈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先不说这些。 不过好在陈大江也没有多问。 也不好多问。 自家的弟子不愿意多说,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问。 反正他总是感觉,陈河自从从叶家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有以前的那种痴痴傻傻。 反而机灵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反正一切都好就对了。 至于别的。 他一个乡村汉子也不会多想,也不敢多想。 “二狗” 许云却有意无意的摸了摸陈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乡下有些巫蛊之术。 什么鬼神附身之类的。 这种虽然是无稽之谈。 但许云心底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无神的眼,望向四周,察觉到周围有人,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 陈河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娘,“娘,你想问什么就问。” 他知道有些事情可以瞒得了自己大哥,但是骗不了自己的老娘。 但是却也没想把自己是穿越者事情告诉老娘。 毕竟这东西,太扯了。 说出来没人会信。 “娘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这次你回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之前娘不好问,现在既然你让娘问了,娘也就说了。” 见陈河没有避讳的意思,许云便问了起来。“这次你回来,娘总是感觉你变了,好像变聪明了,但你没说,娘也不好问。” “娘,儿子的确是变了,以前头总是疼,现在儿子的头也不疼了,脑子里面也多了不少以前没有的东西,之所以不说,因为说出来,你们也不信,反正娘,你只要知道,儿子依旧是你的二狗,就行了。”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爹还在的时候,有一次我和大哥上山偷桃子,结果大哥回来了,把我丢在了桃园里面,你和爹把大哥吊在树上抽,拿着火把满山找我,最后在草堆里面找到了我。” 说着,说着陈河就笑了起来。 他是穿越者,但却也和转世投胎无异。 前世已消,只过今生。 听着陈河提起他小时候的事情,许云无神眼睛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好,好,好。 是她的儿子就行。 这样她就放心了。 陈大江在一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提以前的事情。 叶韵芝出神看着陈河,认真的听着他的过往。 至于别的,她也没多想。 反正不管如何,她认的永远都是现在的陈河。 过了一会,许云擦了擦脸上泪水,脸上露出笑意,伸出手摆在陈河的面前,脸上带着笑意道:“来,给娘看看。” “好嘞。” 解决了此事,陈河心底也去了一块心病,同样笑着探出三指按在老娘的手腕上,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自己老娘脉搏的跳动。? 第七十章 残酷的现实 许云的脉搏细弱,与叶韵芝的脉搏又不同。 叶韵芝脉搏跳动较快,几乎相当于常人的两倍,但许云的脉搏却很弱,轻轻按压下去,几乎感觉不到,只有用力按下去才能感觉到。 这种脉象一方面是因为年纪大了,心脏功能退化,另外一方面却也是因为常年的劳作,再加上营养不良导致的气血两虚。 中气不足,清阳两升。 “娘,把你的舌苔给我看一下。” 陈河抬起头看着许云,张口喊道。 虽然以自己的经验和从老娘的脸色来看的确是气血两虚之像。 但还是要看舌苔之后,才能彻底的放心。 毕竟自己老娘的体质太弱了,下药必须精准,丝毫不能马虎。 “二狗,娘没事,不用担心。” 似乎怕陈河担心,许云拍了拍陈河的手,笑着安慰道,苍老的脸上尽是柔和的笑意。 感受着老娘脸上的笑容,陈河心底又是一酸。 这些年,老娘为了把他们兄弟俩拉扯大,吃了太多的辛苦了。 不然也不会,才五十岁血亏虚成这样。 老娘的脉搏跳动比起很多七十岁的老人都微弱很多。 借着暗淡的烛光,陈河眯着眼,认真的看着自己老娘的舌苔。 舌质偏白,脾胃功能虚弱。 脾胃虚则运化失常,生化气血之源不足,也正是因为气血虚才导致大脑供血不足,所以引起眩晕。 看着陈河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陈大江拉了拉陈河的肩膀,有些焦急的喊道:“二狗,娘怎么样啊。” 陈河抬头一笑,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大哥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就是气血虚而已,吃一些补气益血的药就好了。” 陈河笑着安慰道。 实际上他也只能这么说 说多了只能引起更多的担心。 “这就好,这就好。” 叶大江松了一口气。 许云的脸上也露出笑意,扶着椅子的拐角站起身,看着陈河的方向,笑着道:“二狗,怎么样,娘说没事,就没事。” 看着许云脸上的慈祥。 陈河鼻尖又是一酸。 到底怎么样。 老娘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常年的气血亏虚,导致肝肾功能都在下降。 肾精的亏虚会导致腰膝盖的酸软,四肢冰凉,耳鸣严重,就是人的精神状态也会萎靡困顿,记忆力也会跟着减退。 这些症状自己老娘心底最为清楚不过,可却什么都没说。 要不是今天吃饭他及时发现,还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呢。 “娘,你坐下,我先给你针灸一下。” 看着许云要站起身,陈河赶紧走上前,把许云轻轻按下。 以他娘现在的身体,再不调理,以后真的完了。 两世为人,上一世便是孤儿,自幼缺失母爱。 这一世,他父亲虽然早年战死在了北元的战场上,但依旧还有这个娘在。 有娘才是家。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翠云,你去右边屋子,把我的药箱拿来。” 不等许云说话,陈河转头看向翠云吩咐道。 “好的,姑爷,我这就去。” 看着陈河脸上的神色,翠云赶紧点头,一路小跑向着草房左边的屋子跑去。 那是之前陈河和她老娘挤在一起的房间。 没办法乡下穷,盖不起房子,只能将就凑活。 “别担心,娘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 察觉到陈河的情绪的不对,叶韵芝悄悄走上前,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握住陈河的大手,轻声安慰道。 她虽然不知道许云的具体情况如何,但是能隐约的从陈河的脸上察觉到一些什么。 她不会医术,能做的只能是一个妻子对于丈夫的支持。 “嗯。” 感受着叶韵芝柔弱无骨的小手,带来的冰凉触感,陈河无声的点了点头。 很快,翠云就提着一个药箱跑了过来。 正是陈河从青云郡带回来的药箱。 掀开红木漆盒。 一袋由牛皮布囊包裹的银针出现在陈河的眼前。 针灸! 以他老娘目前的情况来说,最快的缓解的方法只有针灸。 取合谷穴和三阴交两个穴位。 通过针灸这两个穴位刺激血液的循环,以达到改善脑供血不足的情况。 “娘,手给我一下。” 陈河从牛皮布囊中取出银针,抬起头看向许云。 “嗯。” 许云没有任何迟疑,卷起袖子,伸出满是老茧的双手摊开放在陈河的面前。 陈河点头,拉住许云的手,把许云摊开的手掌翻下,使其手掌向下,虎口向上,拿起银针,在烛火上简单的挡试一下,以高温消毒,随后才按住自己老娘的手,不放心的嘱咐道:“娘,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下。” 针灸虽然不是很疼,但是第一次针灸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畏惧。 “没事,二狗,你随便弄就行,娘忍着。” 许云脸上依旧笑呵呵的回道,但靠拢在椅子下的脚却微微收拢。 人群里面陈河的两个侄儿,好奇的看着自己叔叔手里的那根银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叔叔和奶奶。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针灸。 陈河点头,没有废话,轻轻取过银针扎在虎口的合谷穴上。 合谷穴归属手阳明大肠经,主镇静止痛,通经活血,清热解表。 以针灸刺激这里就是取通经活血之效。 左右两手的合谷穴很快就扎上了两根银针。 接下来便是另外一个穴道,三阴交穴。 三阴交穴是肝经,脾经,肾经交汇的地方位于小腿内侧,踝关节上面三寸的地方, 中医上面用来治疗多种疾病。 陈河取这个穴的目的就是刺激自己老娘肝肾血液的循环,从而改善老娘脑供血不足导致眩晕的情况。 取这个两个穴位只能救急。 想要真正调理身体,还是要通过一些补气益血的药物才行。 “怎么样娘,感觉舒服一点了吗?” 在这两个穴位施完针之后,陈河又拿过银针在别的辅助穴位上一一施针,全部弄完之后,过了一会,陈河问道。 老娘的身体终究是太弱了,虽然这个法子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缓解老娘头晕的症状。 但是因人而异,还是要问一问才能放心。 第七十一章 你都不挽留我一下 许云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没有说话。 看着许云的举动,在场的所有人心底一紧。 不会出事。 叶韵芝握着陈河大手的小手,下意识的捏紧了几分,指节捏的都有些发白,秋水般的眸子闪过担忧之色。 许云给她的感觉极为和善,是个好母亲,也是一个好婆婆。 从心而论,她也怕许云出事。 就是陈河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按理说以他的经验,气血亏虚刺激这两个穴位之后会有所好转。 难道说已经严重到那种程度了吗? 陈河的心底有些紧张。 气血亏虚引起的肝肾功能严重到一定程度,寻常的手段已经没用了,必须要借助后世的一些科技手段。 但是以他当前的情况,根本用不了。 “娘” 陈河刚想开口,许云已经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扭动了一下腰肩,苍老的脸上渐渐流露出喜色,无神的眼睛望向陈河的方向,略显惊讶的抓住陈河的手:“二狗,我怎么感觉不晕了?” “这腿脚好像也灵活了一些。” 说着许云下意识的想要来回走动一圈,吓得陈河赶紧把许云按回椅子上,急忙喊道:“娘,别动。” 现在银针还扎在合谷穴和三阴交穴上呢。 这时候走动极有可能引起筋脉的损伤。 “哦,哦。” 许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坐了下去,但依旧扭动着腰肩,好奇的问道:“二狗,我这腰真的不酸了诶,而且头脑都好像清醒了很多,没有那种昏沉的感觉了。” 听着许云的话,陈河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看来还没到那一步。 这就好 这就好…… 不过虽然是松了一口气,陈河还是提醒道:“娘,这银针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拔出来,这一段时间,您老可千万别动啊。” 陈河嘱咐道。 银针入穴,需要一定时间的刺激才能更好的改善血液的循环。 “嗯。好。” 许云连连点头。 她虽然年过半百,但也还是第一次针灸。 “就是有点酸胀。” 许云指着扎针的地方问道。 酸胀就对了! 陈河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安慰道:“没事了娘,过一会就好。” “嗯。” 许云点头,这才老实的坐在椅子上。 无神的眼睛,望向陈河的方向,心底流淌着莫名的喜意。 儿子不傻了,也变聪明了,有了这么一个大家闺秀的媳妇,又会医术。 真好。 相对于身体情况的好转,陈河的变化才是最让她欣喜的。 小屋里面的气氛再次陷入了静默。 现在饭都吃得差不多了。 叶韵芝一行人的去留却成了问题。 陈河家终究是太小了。 满打满算就是一间茅草屋。 一家人挤挤还行,但是要安置下叶家的这么多人,却有点难了。 “那个我要不……” 叶韵芝意有所指的指了指外面。 还没等她说完,陈河依旧先一步开口了:“我明天要去镇上给娘抓药,要不我去镇上找你?” “好。” 听到这句话,叶韵芝眸子亮了一下,欣喜道:“好!说好了,我们叶家在二里沟有落脚的地方,我明天在村口等你,可不准爽约。” 说完便拉着红杏赶紧向着外面跑去。 “姑爷,我们等你哦。” 翠云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陈河,随后便也转头赶紧向着叶韵芝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丫头。” 陈河莞尔一笑,瞪了翠云一眼,没说话,转头要给许云按摩一些可以缓解耳鸣的穴位,好让自己老娘晚上更好的入睡。 许云按住陈河的手,无神的眼睛看着陈河,略显责怪道:“你这孩子,也不去送送人家。” “额,” 陈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还真没顾及到这一点。 一旁的陈大江看着陈河憋着笑,随即走上前道,意有所指的看着门外:“二狗,我来,你去送送叶小姐。” “去,去,有你大哥就行了。” 许云帮衬道。 陈河看着自己的老娘和大哥,转头看了一眼门外,“那行我去了啊。” 简单的给大哥交代了需要按压的穴位之后,陈河便出了门走向院外。 小院外面。 叶韵芝怔怔的坐在马车上。 翠云和红杏早已钻进了马车里面。 “小姐,进来,天色不早了,明早还有事情。” 翠云催促道。 这次下乡收租还有佃户的佃租没收上来,除了明天早上要陪着陈河去镇上抓药之外,等着叶韵芝的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她处理。 “知道了。” 叶韵芝点了点头,但看不到陈河的身影,眼底却有着若有若无的失落。 又等了一段时间,才恋恋不舍的转过头,看向依旧坐在马车上的孙虎,喊道:“走。” “好的,小姐。” 孙虎点头,随手拿起缰绳和马鞭,正要抽动马鞭驱使马车。 小院的大门由内打开。 陈河的身影顿时出现在小院的门口。 “陈河。” 看着陈河的身影出现,叶韵芝冲他招了招手,想要跳下马车,却感觉不太矜持,便坐着等待陈河走过来。 等他走近些,才撇了撇嘴:“我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是你有话跟我说? 陈河嘴角扬了扬:“有!” “那你说啊!” “一路顺风!” “啊?” 听到这话,叶韵芝有些恼怒:“你都不挽留我一下。” “你要和我打地铺吗?” 陈河调笑道。 家里就那么大,以前他脑袋浑浑噩噩的还可以和自己的老娘挤在一个房间里面,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所以等待他的只能打地铺。 想想自己恢复记忆这么久。 好像除了打地铺之外,就没睡过几天床。 真特么的惨。 “不要!” 叶韵芝傲娇的转过头,但很快又转过头来,低着头小声的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就低着头,不敢去看向陈河。 “你这傻丫头。” 陈河莞尔一笑,走上前,拉着叶韵芝的小手,安抚道:“傻妮子,我这身体能扛得住,你那身体哪里能扛得住,回去睡觉,等着我明天去找你。” “成不?” “嗯。” 叶韵芝极为不舍的点了点头。 看着叶韵芝如此一副模样,陈河从袖子里面掏出两个红木盒子放在叶韵芝的手里。 “这是什么?” 叶韵芝诧异的抬起头。 “打开看看嘛。” 陈河意有所指的问道。 “嗯。” 叶韵芝甜蜜的点了点头。 打开红木盒子,里面一个精致的小泥人出现在叶韵芝的眼前。 若是仔细看起来,五官面貌正是她自己。 第七十二章 德济堂被封了 “你捏的?” 看着自己模样的小泥人,叶韵芝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路边捡的。” 陈河昂着头,斜看着叶韵芝。 “既然路边捡的,那本小姐勉为其难的收着。” 叶韵芝抿了抿嘴笑着道。 “哦吼,还勉为其难?” 陈河怔然,撇了撇嘴,伸出手,招了招,:“既然勉为其难,那还给我。” “不给!” 叶韵芝俏皮的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把泥人放回红木盒子里面,轻轻的盖上盒盖。 “算你识相。” 陈河撇了撇嘴轻哼一声,轻哼一声。 “那这个呢?” 收起一个红木盒子,叶韵芝又拿起第二个红木盒子。 “呃这个要不就别看了” 看着叶韵芝拿起第二个盒子,陈河清了清嗓子,眼神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孙虎,以及已经从车帘探出小脑袋的翠云和红杏。 “不让我看?” 叶韵芝秀眉微蹙,红润的小嘴微微撇了撇,不怀好意的看了陈河一眼,随后傲娇的昂起头,“那我要看看。” “别别别” 陈河赶紧阻止,但已经晚了。 叶韵芝掀开了盒盖,随后电光火石般的又合上了,就是翠云和红杏削尖了脑袋,也啥都没看到。 秋水般的眸子里面带着羞怒,瞪了陈河一眼,随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孙虎,低沉着嗓音,娇喝道:“驾车。” “诶,诶,诶。” 孙虎连连点头,一脸懵逼的抽动着缰绳,驾着马车向着村口的叶家落脚处而去。 看着已经钻进马车的叶韵芝,陈河站在小院外,无奈的摊了摊手:“都说了让你别看了。” “怪我咯?” 随后却哼着小曲,一脸得意的溜进了自家的小院。 忙活了一天,该睡觉了。 虽然依旧是打地铺…… 远处乡间小路,马车上。 叶韵芝又拿出陈河送她的两个红木盒,尤其看到第二个盒子的时候,嘴角明显微微上扬了几分。 轻轻的握在掌心,用白皙的手帕认真的擦拭上面沾染的点点灰尘。 “小姐,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什么啊。” 翠云伸着小脑袋好奇的问道。 刚刚叶韵芝盖盒子太快了,就是她都来不及看。 红杏坐在一旁,小眼睛虽然看着窗外,但眼角的余光却有意无意的扫向叶韵芝。 翠云没看到,她同样也没看到啊! “想知道啊。” 叶韵芝俏皮的笑道。 “嗯!” “嗯!” 翠云和红杏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问你们姑爷去!” 叶韵芝嘴角一撇,傲娇的扬了扬雪白的下巴。 听到这话,翠云和红杏嘴角同时一咧。 她们倒是想问啊。 但是现在没机会啊!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 第二日清晨。 陈河早早的来到村口。 但是等他到的时候,叶韵芝依旧梳洗整齐俏生生的站村口的银杏树下等着他。 现在是九月初,数人合抱粗细的银杏古树依旧泛起了秋意,满地的落叶增添了一抹秋日的寂寥。 叶韵芝一袭水绿色的翠绿罗裙,长长的裙摆拖在了地上,一头青丝挽在脑后,两缕长长的鬓发顺着白皙晶莹的鹅蛋脸垂落而下,随着一缕秋风轻轻的摇摆。 看着陈河到来,精致出尘的俏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柔声喊道:“来了。” “嗯。” 陈河点了点头。 哪怕他现在已经对于叶韵芝的姿容产生了一些抵抗力,但此刻见到如此打扮的叶韵芝,依旧有种被惊艳到了的感觉。 目光一时之间,不自觉的有些出神。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目光依旧落在叶韵芝姿容绝世的脸蛋上。 美! 看着陈河出神的看着自己,叶韵芝白皙晶莹的俏脸微微有些红润,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深处却泛着一缕得意,招了招手,轻声喊道:“上车。” “嗯。” 陈河点了点头,向着马车上走去。 翠云和红杏两个小电灯泡依旧坐在马车里面。 但是驾车的人却换了陈河感觉有些熟悉,却叫不上来名字的陌生家丁,至于孙虎却不知道去哪了。 应该是在收租。 看着陈河坐在马车上,叶韵芝默默无言,翠云和红杏二人却是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显然还在好奇昨晚第二个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但她们不问,陈河自然也不知道,靠在马车的靠垫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家里的房子老旧,地板上因为前几天刚刚下过雨还有些泛潮湿,即便是打地铺,在下面垫了被子,但依旧睡起来并不舒服。 所以基本上一夜陈河也没怎么睡。 看着陈河睡去,叶韵芝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轻轻取过毛绒毯子给陈河盖上。 等他们到了康王镇的时候,已经接近了中午。 马车并没有回叶家,甚至都没有经过叶家,叶韵芝让马夫从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德济堂。 但陈河回来的消息终究是瞒不住了。 叶大有叶成武父子知道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还没靠近德济堂,远远的便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封字贴在了德济堂的门上。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外挂出来的竹牌杂乱的洒落在地面上,甚至都没有人去收拾。 除了门口卖菜的小贩之外,整个门面充斥着一股荒凉的味道。 “这是怎么了?” 叶韵芝疑惑的看着贴在德济堂硕大的封条。 昨天她下乡的时候,德济堂还开着,怎么今天回来了就关门了,而且还贴了官府的封条。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听着叶韵芝的声音,陈河悠悠的从靠垫上醒来,透过车帘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愣住了。 被封了。 而且还是官府封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翠云,你过去看看。” 不等陈河说话,叶韵芝小声的吩咐道。 翠云没有迟疑,赶紧跳下马车,走到德济堂门口卖菜的小贩摊位前,指了指德济堂被封的大门,开口问道:“这个大哥,知道这是怎么了吗?” “姑娘,不是镇上的人。” 中年买菜汉子,抬头问道。 “嗯。” 翠云配合的点了点头。 见翠云点头,这名中年汉子指了指身后的德济堂,叹息一声道:“周掌柜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些方子,给人治病,结果病没治好,还差点把人害死了,人家告到官府,所以就封店了。” 第七十三章 姑爷 我陪你 “告到了官府?” “那周掌柜现在人怎么样啊。” 翠云目光一凝,下意识的问道。 “能怎么样,被收监关押呗,等着事情调查清楚,应该就流放。” 中年买菜汉子无奈的摊了摊手。 大乾律法对于医道管理极其严格,出了事情只要确定是郎中开药的问题,私了还行,一旦告到了官府,那就是大事了。 轻点关门大吉,从此不问医道。 重则流放。 要是出了人命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唉,可怜周掌柜一生救人无数,临了还遭了这个罪,当真是该来的祸躲都躲不及。” 中年买菜汉子颇为唏嘘道。 翠云却没了心思听这些,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周天生的那些方子应该就是她们家姑爷给的方子。 要是闹大了,岂不是这件事也要牵扯到他们姑爷? 一时之间,翠云有些慌了。 “小姑娘,你怎么了?” 中年汉子抬起头诧异的看着翠云。 “没没事。” 翠云摆了摆手,急忙回道。 那些方子,自家小姐也在吃啊。 不也啥事都没有嘛。 病情还有了明显的好转。 应该不是自家的姑爷给的方子。 翠云下意识的想道。 马车上,叶韵芝,陈河等人同样在听着外面的对话。 叶韵芝倒没有什么,陈河眼底却有些疑惑了。 他给叶韵芝开的方子是小青龙汤,给周天生的方子是仲景六法里面的方子,每一个方子都经过无数的验证,按理说以周天生对于药理和病理的理解,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种差错。 医者救人治病,向来是慎之又慎。 轻症还好,重症稍微处理不好那就是一条人命。 没人敢大意。 更别说周天生这种行医了大半辈子的人。 “大哥,你知道那周掌柜开的方子是什么方子吗?” 翠云压着心底的惊慌,脸上强行保持着镇定,笑呵呵的问道。 中年卖菜的汉子虽然觉得翠云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指了指掉在地上的那些竹牌,“喽,就那些喽,具体是哪一个,我也不知道,我还是听人说的呢?” 说完这句话,中年汉子又拿起菜筐里面还沾着泥土的新鲜蔬菜,问道:“姑娘要买菜不?都是新鲜的,从地里刚摘的。” “不买,不买。” 翠云讪讪的笑了笑,连连摆手,但一双清秀的眸子却顺着中年卖菜汉子指的方向望去,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整个人都是一颤。 还真是! 地上竹牌上写的不是小青龙汤,而是大青龙汤。 可这名称一看就是出自他们家姑爷之手啊。 没说话,翠云低着头,踩着小碎步,强忍着内心的慌乱,转身走向马车。 “这人也奇怪。” 看着翠云问了半天,又什么都没说走上马车,中年卖菜汉子又嘀咕一声,继续在街上吆喝着。 “新鲜的萝卜,白菜,便宜卖嘞。” 走上马车。 翠云强行压着的慌乱再也忍不住,急忙看向陈河,道:“姑爷,出事了,周掌柜用的方子,好像是你给的,这事官府要是追究下来,岂不是连你也……” “你在说什么呢?方子是姑爷给的,但是咱家小姐也吃的不是好好的,再说了方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每年吃死人那么多,岂不是要把那些古医书上记载的人坟都挖平了?” 没等陈河说话,红杏翻着白眼,瞪了翠云一眼。 平日里,翠云向来机灵,怎么一到事情就慌了? “嘿嘿。” 翠云讪讪一笑,尴尬的看着陈河:“也是嗷。” “你们等我一下。” 陈河没说话,掀开车帘,翻身走下马车,来到之前买菜的汉子面前,随手拿出几个铜板递给中年汉子,头一挑,问道:“大哥,你知道周掌柜现在收押在哪吗?” 看着陈河手里递来的铜板,中年汉子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呦,这多不好意思。” 但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拿钱的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 看了一眼陈河身后的马车,也差不多明白了,眼前这个面容儒雅的青年男子应该是和刚才的那个小姑娘一起的。 指了指清河郡的方向:“司狱司衙门呗。” “司狱司衙门?” 陈河眉头一皱。 司狱司衙门隶属于兖州提刑按察司的下属机构,乃是主审清河郡刑罚司狱之事。 司狱司衙门能过问这件事这也意味着这件事闹得是真的大啊! 因为如果是一般的民事纠纷只需清河郡衙门处理就好了,而不是司狱司衙门过问。 想到这一点,陈河心底不由得有些沉重。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希望这件不要涉及官府,仅仅只是民事纠纷就好。 想了想陈河没说什么和中年卖菜汉子道谢一声之后,便直接上了马车。 一看陈河上马车,叶韵芝连忙问道:“现在是回去吗?还是直接在德海堂买些娘用的药材?” “去清河郡,周掌柜关押在司狱司衙门,我想去看看。” 陈河沉吟了一声,看向叶韵芝沉声道。 “好。” 叶韵芝没有任何迟疑,点了点头,随即探出小脑袋,望向坐在马车旁的车夫喊道:“郡城。” “好。” 马夫点头,连忙抽动缰绳,驱赶着马车重新上路。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去吗?” 看着叶韵芝的果决,陈河沉默了半晌,问道。 官府不会追究医书上已经作古的古人,但是却会追究还健在的人。 药方是他给的。 一旦这件事真的坐实与他有关,他可能也要被牵连。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你。” “你既然决定了,我陪你就是了。” 叶韵芝平静的看着陈河,清亮的眸子里面,没有丝毫的异色。 “谢谢。” 拉起叶韵芝柔若无骨的小手,陈河抿了抿嘴,没说什么,良久之后才艰难的从喉咙里面吐出这两个字。 “姑爷,我们也陪你!!” 翠云在一旁附和道。 “去去去,哪里都有你的。” 红杏翻着白眼看着翠云,不满的嘀咕道。 随后握紧小拳头。 “姑爷,我也陪你!” 陈河:“……” 第七十四章 名声之事,在下真不在乎 康王镇距离清河郡差不多有一百多里路,正常从康王镇到清河差不多半天的时间,但在叶韵芝的催促下,马夫赶车很快,到了郡城也不过才申时。 太阳已经没有了中午的毒辣,半挂在天空,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进了城之后,陈河没有丝毫的停留直奔司狱司衙门。 找了一些清河当地的地头蛇,简单的交了一些钱财之后,狱卒便带着陈河直奔司狱司大牢。 至于叶韵芝,翠云和红杏则留在了外面。 地牢潮湿,常年缺少通风,对于叶韵芝这种患有慢性支气管炎的人来说,并不适合久待。 一名狱卒带着陈河一路在牢狱里面前行,最终在相对靠后的一个牢房面前停了下来。 狱卒看了陈河一眼:“半柱香的时间。” “好,多谢。” 陈河随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一粒碎银,不动声色的塞在狱卒的手里,目送着狱卒离去之后,才转过身看向牢房里面。 周天生穿着浴袍披头散发的坐在牢狱角落,至于那名德济堂的伙计却是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道分开关押,还是没有牵连到他。 一见到陈河到来,周天生悚然一惊,急忙从牢狱的草甸上爬起来,趴在牢房门口,张嘴想要说话,但刚开口又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狱卒的身影之后,才急忙小声的问道:“姑爷,你怎么来了?” “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吗?” 陈河苦笑着说道。 周天生用的是他的方子,追查下来,就算方子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些问题还是免不了的。 甚至牵连也未尝没有可能。 听到这话,周天生眼底的神色暗淡了几分,颓然的坐在地上,愧疚道:“其实姑爷你真的没有必要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陈河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周天生这句话自然是做好了咬死不牵连他的准备。 周天生能这么做,他却不能不管。 不然他陈河成什么人了? 说完陈河又补充道:“我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趁着时间还充裕赶紧说说。” 陈河提醒道。 “好。” 周天生感激的看了陈河一眼,随即便开口道:“那个病人是我的一个老患者了,和叶小姐一样都患有咳症,但是和叶小姐不同的是她是恶寒发热都比较严重,且容易口渴,全身不容易出汗,脉象比较轻浮,紧凑,所以我给她开了大青龙汤,两剂药下去都症状都没有什么好转,也没有出汗的表现,所以我打算加一些麻黄的剂量,结果这一加就出事了,要不是最后胡楚救场,当时就出人命了。” 周天生苦笑着摇了摇头。 “胡楚?” 听到这个名字,陈河略显疑惑。 康王镇德济堂就两人,一个是掌柜的周天生,这胡楚是何人? 难不成是德海堂的? 看着陈河的疑惑,周天生苦笑着解释道:“姑爷可能不知道,这胡楚现在虽然是德海堂的掌柜,但之前也是我们德济堂的,说起来我与他的关系还有些不和睦,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出手帮了我,当真是有些造化弄人。” 说到这里,周天生也是唏嘘不已。 他也没想到,自己临了摊上这么一个事,胡楚居然会帮他。 要不是胡楚及时救下那个人,只怕他就不是要被流放这么简单了…… “周掌柜,你当时开得方子还记得吗?” 陈河没说什么,开口问道。 在大青龙汤的基础上做一些加减也是正常,每一个医生都会根据病患的不同情况做一些调整。 即便是病症相同,但每一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 所以在药方的基础上做一些加减也是治病常用的手段。 这一点陈河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有的,有的。” 周天生连连点头,随即又尴尬的站在原地。 现在他一身囚服,没有纸和笔,就是写方子,也没法写。 “等我一下。” 陈河嘱咐一声,随后便跑向大牢的前面,从狱卒那里要来纸和笔,递给周天生。 接过纸和笔,周天生把药方写在了纸上,递给陈河。 看了一下药方。 也没什么啊。 剂量虽然有些调整,但都在合理的范畴之内。 就算是那个病人的体质较弱,受不来麻黄加桂枝出汗的过于生猛,但最多就是伤到了津液,按理说也不该严重到差点出人命的程度。 陈河长嘘一声,沉吟了片刻,抬起头,重新看向周天生:“那个病人有药物过敏的情况吗?” “没有啊。” 周天生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可如果按照你说的那些症状,这样用药也没什么问题啊。” 陈河诧异的看着周天生。 “的确是没什么问题啊,但偏偏就是出事了,此事老夫也不解。” 周天生同样茫然的看着陈河。 看着周天生脸上的神色,陈河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抬头问道:“周掌柜,你那个病人除了在你这看之外,有没有去别的地方,亦或者说同时吃了两幅药?” 中医药讲究十八反十九畏,相生相克,配伍严谨。 若是乱来同时吃到两副相反的药,那是真的要人命的。 “那人有段时间在胡楚那边看过,后来咳症犯了,才重新找我,在开大青龙汤之前我有过嘱咐,切不可两种药一起喝,所以应该不存在姑爷说的这种情况。” 周天生想了想,极为肯定的说道。 “不存在,那最好。” 听到这话,陈河心底也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看向周天生问道:“周掌柜,你那病人家住在哪里,你还知道不?” “这个知道的。” 周天生连连点头。 随即又把地址写给了陈河。 “行了,我知道了,周掌柜,我先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再来和你说。” 看完纸上的地址之后,陈河点了点头。 那人也是家也是在康王镇,不过却不是佃户,也不是地主,而是经营着一个店铺,虽然家境算不上殷实,但也不错。 “姑爷” 看着陈河转身就走,周天生喊住了陈河,脸上有些纠结。 “怎么了?” 陈河回头疑惑的问道。 “姑爷,那人上了年纪,体质本来就弱,如今再经历这么一遭,我估计活不了多久了,姑爷现在去,我怕” 说到这里,周天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周天生虽然没说,陈河却也明白了,转过头笑了笑看着周天生:“你怕连累我?” “嗯。” 周天生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那人虽然被胡楚救了回来,但是体质较弱,现在估计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陈河现在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只怕真的会受到波及。 陈河笑了笑,抬起头看向周天生:“周掌柜,这方子是我给你的。” “嗯。” 周天生点了点头。 “那你用这个方子净利润有我一半。” 陈河再次问道。 “嗯。” 周天生点头,旋即眼神带着愧疚的看着陈河,苦涩道:“我是怕是毁了姑爷的一世清名。” 医者向来注重声誉。 尤其是这个情况下,治得好还行,治不好那一辈子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自从发生这事,他们德济堂的东家小姐也想从德济堂内找那些经验老到的大夫出手,把那人救下,帮他周天生减轻点罪名。 可一个个都推诿不去。 以至于到现在他周天生只能等着这件事盖棺定论,然后被流放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其实周天生自己也明白。 谁又愿意接受一个苦活累活呢? 反正事情闹得再大也和他们无关。 又何必趟这一趟浑水? “周掌柜,我这人讲究念头通达,与我无关的事情,我不会去管,但这个方子是我给你的,现在出事了也就与我有关,不试试我于心不安,至于名声之事?” 说到这里,陈河沉吟了一声。 “不瞒周掌柜,在下此生也没打算再从事医道,帮掌柜的你也是念在韵芝的份上,以及之前周掌柜你给我娘治过,如此一来,于我也算有恩。” “既然与我有恩,这个忙我自然该帮一下。” “至于名声之事,说实话,在下真不在乎。” 第七十五章 有没有可能是人为? 这件事因他而起,也该由他终结。 虽然周天生不想拖累他,但于情于理他都该站出来,否则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而且这件事疑点颇多。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病重甚至到了危及性命的程度? 既没有犯十八反十九畏的中药禁忌,药方的剂量也合适。 合适??? 陈河突然眉头一皱,目光陡然落向周天生,急忙问道:“周掌柜,你还记得那个病人吃完药的反应吗?” “反应?” 听到此话,周天生微微一愣,沉吟了一声,眼底露出思索之色。 在牢房里面走来走去。 俄顷,周天生突然抬起头,抓着牢房的木栏,急切的说道:“有大吐不止,脸色苍白,而且出汗非常严重,当时送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失去了意识,脉若悬丝,呼吸微弱,当时老夫也慌了神,从未见过这种症状,还好胡楚及时施针当时那人一命。” 说道这里,周天生也有些后怕。 “怎么会这么严重?” 陈河皱眉。 就是那个人对麻黄出现药物过敏,身体承受不住,按理说也不该这样? 麻黄里面主要的成分就是麻黄内的碱性物质 过量会导致昏迷,恶心的症状,而且也的确会导致出汗不止的情况,但是只要注意休息,大量的喝水,这个症状便会缓解。 可脉象和呼吸不该如此啊! 难不成??? 陈河目光陡然一凝,旋即抬起头望向周天生沉声问道:“周掌柜,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并非单纯的医疗事故,而是……” “人为?” 周天生目光一凝,呢喃的看着陈河。 这个病人是他的老客户。 体质他也很清楚。 之前也服用过两剂的大青龙汤,除了没有出汗之外,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但为什么这一次他不过加了一钱的麻黄量,却有如此反应? 但是谁呢? 一时之间,周天生只感觉心乱如麻。 他一生行医大半辈子,向来兢兢业业,也不轻易得罪人,仇家更是没有。 谁会和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子不对付? 不对付?? 胡楚? 扑通一声! 周天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目失神,声音颤抖的看着陈河:“姑爷,难道???” “不知道,我没看到病人之前,我也不知道,这仅仅只是我的判断,具体是人为还是体质的问题,我要见到病人之后才知道。” 陈河目光沉凝,摇了摇头说道。 这只是他的猜测,并不能作为事实的依据。 到底是谁,他也不知道。 但根据他的经验来看,极有可能! 陈河感觉胸口有些憋得慌。 如果是真的用这种手段,也太下三滥了。 那可是一条人命! 医者仁心,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若是干出这种事情,有亏医者之名! “呼呼~~~”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陈河抬起头,目光沉凝的看着周天生:“周掌柜,此地我就不久留了,趁着还有时间,我去看看那人,是与不是看一看便知道了。” “嗯嗯。” 周天生连连点头。 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那个人虽然被胡楚施针救了回来,但也命悬一线,能不能撑到陈河到了,一切都不敢保证。 所以这个时候,最不能耽搁的就是时间。 一旦死了那就是真的死无对证! 陈河也不耽搁,收起周天生开下的药方,赶紧向着牢房外面走去。 这里不是现代,就是他陈河懂的一些法医解剖的原理,但是也没用。 根本没有器械给他检测出药物的成分。 一旦那人死了。 一切的努力都白费。 看着陈河离去,周天生呆呆的坐在地上。 他行医半辈子,救人无数,为人向来谨慎,从不与人结怨。 若说结怨,那也只能是胡楚。 得了陈河的药方之后,德济堂的生意逐渐好转,反倒是他把原本的秘方降价,惹得德海堂丝毫利润没有,还倒贴人工成本。 以胡楚的性子只怕早都会将他记在心上。 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事上帮他? “老东家,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天生我并非小人之心。” 周天生苍老的眸子看着头顶照射进来的一缕月光,喃喃自语道。 这件事一旦坐实,影响太恶劣,太恶劣了! 砰的一声! 司狱司监牢大门口,陈河砰的一声,撞在了一名迎面走来的女子身上。 陈河走的急,再加上满脑子想的都是病人情况的事情,一时没注意,那名女子顿时坐在了地上。 “对不起。” 陈河一惊顿时回过神来,下意识伸出手想把那名女子拉起来。 “你怎么看路的!” 还没等那名女子伸手,女子身旁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顿时娇斥道,随即又赶紧低下头看着倒地的白衣女子,关切问道:“小姐,你没事。” “没事,没事。” 白衣女子摆了摆手。 也是直到这时,陈河才看清楚眼前白衣女子的样子。 一袭白色的衣裙包裹着窈窕有致的身形,头顶是一个同样白色的兜帽,白色的轻纱从帽顶垂落而下,遮盖了女子的面容,但是仅仅从脖子处裸露出来的皮肤可以看得出女子的皮肤很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了灵动之光。 在丫头的搀扶下,白衣女子缓缓从地上站起。 “小姐无碍,在下急着去处理事情,一时没注意到小姐,在下给小姐赔不是。” 陈河作揖道。 “无碍。”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但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语气,却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既然无事,那在下便告辞了。” 陈河点了点头,随即向着牢房外面走去。 周天生那个病人现在命悬一线,他实在没心思在眼前的事情上多做耽搁。 “小姐,你看那个人!!!” 看着陈河头也不抬的向着牢房外面走去,这名白衣女子身旁的丫环又气又急。 “不说这些,先去看看周叔要紧。”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没有过多在意,继续向着牢房里面走去。 见自家小姐向着里面走去,丫环虽然气,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一路小跑跟在白衣女子后面。 第七十六章 德济堂大小姐 司狱司大门外。 叶韵芝,翠云和红杏三人依旧坐在马车上。 来的匆忙几人到现在还没吃饭,只来得随便弄点东西点点肚子。 见陈河从司狱司的大牢里面走出来。 叶韵芝迎了上去,“事情怎么样?” “还行,可能要回去一趟。” 陈河点头,接过叶韵芝手里递来的包子随口吃了起来。 一天没吃饭了,他也有点饿了。 “慢点吃。” 看着陈河狼吞虎咽的样子,叶韵芝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随手从马车后面拿起水壶,拧开盖子递给陈河,“喝口水。” “嗯。” 陈河点头,接过水壶大口喝了一口。 一口水下肚,顿时舒服了很多。 “周掌柜那边怎么说?” 叶韵芝关切的问道。 方子毕竟是陈河给的,如果闹大了陈河也可能牵扯进去。 “这件事比较复杂,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医疗事故,可能是人为。” 陈河皱着眉,看着远处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色。 以他的经验来说,药方既然没问题,剂量也合适,但是却发生这种事情,很难排除人为的可能性。 “人为?” “不可能。” “周掌柜对人和善,还经常下乡义诊,谁会想害他啊。” 翠云张着一张小嘴,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河。 “让你们姑爷把话说完。” 叶韵芝没好气的看了翠云一眼。 “唉,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看看再说。” 陈河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在他们说话的这个功夫,马夫已经调转了车头,向着康王镇驶去。 兖州地处大乾腹地,治安还算不错。 就是晚上回去,也不用担心路上有山匪什么的。 “把这个给他。” 陈河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随手从袖子里面拿出周天生写的那张记载着病人家地址的纸条递给叶韵芝。 “是她?” 借着烛光,看清楚纸上的字迹,叶韵芝秀眉微皱。 “你认识?” 陈河诧异的抬起头。 “嗯,这人是我娘的一个远房表亲,但是因为我爹的关系已经很多年没有往来了。” 叶韵芝点了点头。 康王镇就那么大,叶家又在康王镇生活了好几代人,所以基本上住在康王镇的人,与叶家或多或少都沾点亲戚关系。 “关系不会很恶劣。” 一想到叶大有,陈河嘴角微微抽动,有些迟疑的问道。 叶大有不容人,他们二里沟的人明里暗里都叫叶大有叶扒皮,就是他自己的都领教过。 万一这人与叶家关系恶劣,到时候他去了,只怕会更麻烦。 叶韵芝白了陈河一眼,白嫩的小手顺手在陈河腰间狠狠掐了一下,:“你想什么呢?” 随即又小声说道:“那是我娘的远房表亲。” 是你爹的那关系就恶劣喽? 陈河摸了摸下巴巴,想了想这句话还是没说出来。 …… 司狱司监牢内。 一道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子出现在牢房外面,一身翠绿罗裙的丫鬟静静的站在这名白衣女子身后。 如果陈河在这里,绝对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这名白衣女子正是他不小心撞到的那名女子。 “小姐,你怎么来了?” 看着白衣女子出现,周天生脸色一惊,急忙从地上爬起,站在牢房的木兰后面,看向白衣女子的眼神中带着羞愧,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声音颤抖的问道:“小姐,你都知道了?” 这名白衣一女不是别人,正是德济堂的东家大小姐---沐灵寒 “事情已经都这样了,我怎能不知道?” 沐灵寒声音平静,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但看着周天生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关切。 “唉。” 周天生长叹一声,转过头去,似有些愧疚难当,不敢看向沐灵寒。 看着周天生这样,木灵寒目光平静,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丫鬟顿时会意,向着正在向着这边巡逻的狱卒掏出几颗碎银,将狱卒打发了回去之后。 沐灵寒这才开口问道:“周叔事情既然发生了,便也没什么了,我来这里的时间不多,就三件事问问你。” “小姐请说。” 周天生闻言抬头回道。 “第一,药方有没有问题?” 沐灵寒开口问道。 周天生从陈河那里拿药方的事情她知道,但是具体的配伍她却并不知道。 “没有问题。” 周天生摇了摇头。 “第二个,那药方的剂量可有问题?” 沐灵寒目光平静,语气认真。 “老夫行医了大半辈子,所开药方剂量皆心中有数,不可能出现差错。” 周天生再次摇头。 “好。” 沐灵寒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周叔最后一个问题,那人之前可曾服用这个药方?是否有出现任何不适?” “没有,若是有出现不适的话,我早都会改方子了,又岂会一直在用之前的方子,我只是在剂量上做了一些调整,但是也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这一点小姐放心。” 周天生苦笑着摇了摇头。 沐灵寒眉头微皱,似在思索着什么。 周天生见她这样,不由叹了一口气:“小姐!此次是我办事不力,若真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不会污了德济堂的名声。” “周叔,此话休要再说!” 沐灵寒挥手打断,沉声道:“你勤勤恳恳为德济堂付出一辈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岂有遇到事情就弃你不顾的道理?此事我来处理,就算是孙自清,刘永隆不愿意出手,我也会找人从兖州请大夫过来,你放心,此事我定会护你周全。” 孙自清,刘永隆都是德济堂里面的大夫,也是自从德海堂一事之后,整个德济堂内硕果仅存的两个闻名清河的大大夫。 在这件事上,他们不愿意出手,周天生也明白。 但听着沐灵寒要从兖州请人过来,周天生心底多少有些感动。 想了想,抬起头如实道:“小姐,其实陈先生之前来过了?” “周叔,你说的是给你方子的那个人?” 沐灵寒微微一愣,诧异的看着周天生。 “嗯,不错。” 周天生点头,旋即诧异的问道:“小姐刚才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吗?” 陈河前脚刚走,沐灵寒后脚就到了。 按理说两人应该遇上过。 但很快周天生又是苦笑一声。 他虽然和沐灵寒提起过陈河,但是却并未来及引荐,就发生了这事。 “小姐,不会是刚才那个无礼的登徒子?” 不等沐灵寒说话,身旁的丫鬟意有所指的问道。 “登徒子?” 周天生闻言一怔,诧异的看着丫鬟。 “是这样周叔,刚刚我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沐灵寒接过话,把之前她被陈河撞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那就是陈先生啊!” 周天生苦笑着说道。 “啊?” 沐灵寒美眸瞪大,诧异的看着周天生。 她是没见过陈河,但是听周天生提起过,可刚才一见,未免也太年轻了。 “原来那登徒子就是所谓的陈先生啊?难怪把周掌柜你害的这么惨!” 丫鬟轻哼一声,撅着小嘴,怒气冲冲抱怨道,“周掌柜,你也是那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医术就算是精湛,能好得到哪里去,他给你的方子,你怎么能相信呢?结果还惹出这么一个事情。” “绿柳,不得无礼。” 沐灵寒瞪了丫鬟一眼,随即望向周天生问道:“周叔那人来了一趟,有说什么吗?” “陈先生的意思是可能是人为,而不是药方本身的问题。” 周天生想了想如实说道。 “人为?” 沐灵寒秀眉微微皱起。 这一点倒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不然以周天生的医术,不该犯如此错误。 第七十七章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清河郡。 沐府。 暗红色的高墙耸立,将一座三进的大院包在其中。 门口两座大理石雕刻的石狮子牌匾上,在那鎏金大字《沐府》的旁边写着德海堂三个鎏金小字。 此刻,这座三进的大院内。 深处。 一间书房中。 胡楚跪在地上,神色哀求的看着眼前坐在太师椅上穿着华服的青年男子。 男子三十出头,嘴唇偏薄,眉宇间透着桀骜,但看面相就知道不是好相处的人。 “大少爷,你救救我,救救我,现在官府的人已经去了,一旦查出来,我就完了。” 胡楚跪在地上,抓着青年的裤脚,眼底充斥着哀求。 青年男子面色冷漠,看着胡楚的哀求,丝毫不为所动,狭长的眸子里面透着一股阴冷:“出了事,你知道求我,没出事之前,你干什么吃的?” “大少爷” 胡楚欲言又止,但还没说完,就被青年抬手打断了:“胡楚,你在我沐家也好些年了,也跟我爹后面学了很多年,当初我从德济堂出来,你也是第一批跟着我出来的人,念在当初的情分上,我也该救你。” 听到这句话,胡楚稍稍缓和,但下一刻,青年男子,话锋一转,狭长的眸子透着寒光,冰冷的看着胡楚:“但你行医多年,所有的药理禁忌皆铭记于心,但你为何会犯这等纰漏,十八反十九畏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大少爷,我当时是急了啊!” 胡楚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但终究还是跪在了地上,望向青年男子的眼神透着急切:“那周天生欺人太甚,把所有的秘方价格降到了一两,我德海堂怎么赚钱,从什么地方得到利润,我一提高价格,所有本该来我这里的病人,全部跑他那边了。” “我能怎么办?” “我没办法了啊!” “那个人之前是在周天生那里看过,但是他的药没用,我就想着用我的药,给她治好,以此打出名声,但谁知道两副药是相反的?” “现在闹到这个局面,我也不想啊!” 胡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哼,早知道这样,你当初干什么去了,要不是你擅自把秘方价格降低,事情会这样?” 沐成玄嗤笑一声,冷冷的看着胡楚。 “大少爷,我是想帮咱们德海堂更早的打出名声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少爷你啊。” 胡楚哀求道。 “为了我?” 沐成玄冷笑连连,“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胡楚自己出气,你自己心底清楚。” 胡楚尴尬的愣在原地。 想辩解,却已经被沐成玄先一步抬手打断了:“我问你,这件事除了你自己知道之外,还有谁?” 胡楚闻言一喜,大少爷这是要帮他。 想了想,急忙回道:“还有她儿媳,那个药是我给她儿媳的,她们家的药也是她儿媳煎的。” 沐成玄闻言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之后,问道:“给银子了吗?” “给了,给了。” 胡楚急忙回道,“她儿媳胆子小,不敢说,我又给了银子,应该不会说,但大少爷我担心的是纸包不住火,万一官府的人查出来什么那我就……” 说到这里,胡楚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眼神中透露着哀求。 沐成玄冷冷的笑了笑,随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枚玉质的扳指:“把这个东西带回去,给此次官府随去康王镇调查的大夫,他知道该怎么做。” “多谢大少爷,多谢大少爷。” “胡楚日后一定肝脑涂地。” 听到这话,胡楚一喜,急忙跪谢磕头,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接过沐成玄手上的扳指。 看着手里的玉扳指,胡楚心底越发的欢喜。 他就知道只要来求大少爷,就一定会有安排。 沐成玄摇头笑了笑,望向胡楚的眼神带着极其隐晦的轻蔑:“那人现在如何?” “脉象沉微迟弱,散乱如丝。” 回想着自己临来之前,给那老妇人把脉的情况,胡楚缓缓说道。 “我问的是病情吗?我问的是能活多久?” 听着胡楚的回答,沐成玄顿时气笑了,看着胡楚的眼神更加冰冷! 胡楚一个机灵,赶紧赔笑着看着沐成玄,伸出三个手指,讪笑道:“至多不过三天。” “三天吗?” 沐成玄迟疑了一声,在屋子里面来回走动,良久之后,才缓缓说了一句:“记住,你现在回去,把扳指给那人,给我拖住三天,三天之后只要人死了,一切就死无对证!” “至于后面的事情,你无须多问,我会安排。” 沐成玄摆了摆手,神色平淡道。 这一次周天生闹出这么一个乌龙,若是利用得当也许彻底取代德济堂在清河郡的位置。 “多谢大少爷,多谢大少爷。” 胡楚闻言激动点头,随后恭敬一拜之后,便退出了雅间。 “不堪大用的东西。” 看着胡楚离去的身影,沐成玄冷哼一声,望向房间深处供奉的灵位。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流露出若有若无的讥讽。 与此同时,司狱司大门外。 沐灵寒带着绿柳缓缓走出司狱司的监牢,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与牢房里面那股沉闷,腐臭截然不同。 感受着四周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 沐灵寒慵懒的伸了伸腰肢,晚风吹拂下,白色的纱裙勾勒出动人的腰肢。 绿柳站在一旁,绷着一张小脸,握紧小巧的拳头,恶狠狠的道:“小姐,到底是谁陷害周掌柜,千万不要让我知道,让我知道,我非” “你非怎么样?” 沐灵寒转过头,隐藏在白色面纱下的丹凤眼带着笑意看着绿柳。 绿柳:“……” 绿柳一时语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再次浮现怒意,气鼓鼓的说道:“我非!!!” “捏死他!!!” 说着还不解气,气鼓鼓的在地上踹了两脚,这才好像解气了一般,望向沐灵寒:“小姐,接下来咱们去哪?” 但说完这句话,又有些不耐的问道:“小姐,周掌柜人那么好,你说是谁会陷害他啊。” “你说是谁呢?” 沐灵寒反问道。 绿柳哭了,她要知道哪里还问自家小姐。 沐灵寒摇了摇头,没搭理绿柳,独自一人向着司狱司大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走去,对着身后的绿柳喊道:“走,去找钱大人一趟,请他随我去康王镇一趟。” “请钱大人去康王镇?” 绿柳闻言一怔,旋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沐灵寒:“小姐,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有人借机暗中捣鬼?” “不得不防。” 沐灵寒沉声说道。 钱大人乃是清河郡主管刑罚之事的官员,有他帮忙事情会好办很多。 “好。” 绿柳点头,转头就跑,但刚跑两步就又被沐灵寒叫住,“另外把孙自清和刘永隆一起叫上。” “可是小姐,他们……” 绿柳顿时有些为难。 这两人滑溜的狠,就算是她去请,也不见得会来。 “不来,就让他们卷卷铺盖回家养老。” 沐灵寒冷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与我哥眉来眼去的事情,既然他们想要左右逢源,那我彻底成全他们。” 当初沐成玄趁着她大意没有防备,带人自立门户之时,这两人虽然没走,但是沐成玄也是一直暗地里有来往。 以往没事的时候,她可以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但现在遇到了这事,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两人还是一副左右逢源的态度。 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第七十八章 刁难 天很黑,月色很暗。 等陈河回到康王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现在的时代并非前世一般,四处充斥着路灯,整个康王镇一片漆黑,一行人只能靠着火把照明,凭借着记忆赶路。 折腾了一天,翠云和红杏靠在马车的角落里面已经睡着。 叶韵芝披着狐裘靠在陈河的旁边,秋水般的眸子看向陈河的时候略显担忧,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的握住陈河。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马车依旧在不徐不疾的向着目的地而去。 还没靠近,便已经听到了缀缀的哭泣声,以及男子低沉的叹息。 一进的院落外面,一个个穿着吏服的役员懒散的站在外面,或是闲聊,或是吹着今日去哪勾栏了,去哪听曲了,与院落里面压抑着的悲伤气氛完全不同。 还没等陈和他们的马车靠近院落,便已经有一名穿着吏袍的役员,走了上来,拦在马车前面。 “官府办案,前方止步!” “官爷。我们是张家的远房表亲,听说老夫人病重,特来探望,烦禀通传一下。” 马夫跳下马车,迎上前,笑呵呵的恭维道。 这家人是张茹的远亲,属于张氏宗族的人,自称表亲并没有错。 “什么远房表亲,不表亲的,没看到现在已经是子时了吗?” “不见客了,要看明天再过来。” 穿着灰袍吏服的役员,抬起头懒洋洋的看了一眼马夫,又在马夫身后的马车上停留了一会,不耐烦的摆手道。 “官爷,老夫人现在病重,朝夕不保,要是在平时也没事,但现在……” 说到这里,马夫没有再说下去,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后面大门紧闭的院落,伸手从袖子里面掏出陈河提前给的碎银递到吏员手里,一脸赔笑道:“您就行行好,让我们进去,不要留遗憾是不是?” 这年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和这帮大乾底层的胥吏扯东扯西,还不如给点银子来的实在。 吏员掂量着手里的碎银,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夫。 一见状。 马夫顿时一笑,从袖子里面掏出更多的碎银塞到吏员手里:“这点银子您收着,就当我给兄弟们的酒钱如何?” 大乾胥吏之祸向来严重,与官府打交道,想办点事,没银子基本上不可能。 “酒钱?” 提起酒钱,这名拦在马车前的灰袍吏员,眼神忽然凌厉起来,嗤笑着看着马夫:“你打发要饭花子呢?” “官爷,这不少了啊!” 马夫愕然看着灰袍吏员。 这些碎银加起来足足有三两银子。 都快抵得上寻常百姓家小半年的收成了。 就是这些胥吏一月的俸禄也不过一两银子半担粟米。 这里虽然有四五个胥吏,但分下来也有他们大半个月的俸禄了。 可不少啊! 吏员一听,眉毛倒竖,眼神骤然锐利,摘下腰后的佩刀,抽向马夫的脸颊。 破空声响起。 猝不及防之下,马夫脸颊骤然被抽中,身体后仰,整个人顿时倒了下去,跌坐在马车的旁边。 惊的马匹一阵嘶鸣,马蹄乱动,险些踩踏到马夫。 马车上,陈河听着动静,赶紧跳了下来。 看着马夫整个人的右半边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开烂,流着鲜血,脸色骤然一变,弯下身扶起马夫,“老孙,你没事。” “没事姑爷。” 马夫含糊不清的摆了摆手,嘴角被抽肿了,整个人说话都不利索。 “小子,你想惹事?” 就在陈河扶起马夫的同时,灰袍吏员,一招手,瞬间那些坐在周围一脸懒散的其他胥吏,几乎同时走了上来,左手握在腰间的佩刀上,右手捏住刀柄,围了过来,眼神玩味的看着陈河和马夫。 看着这些灰袍吏员脸上的神色。 陈河心底瞬间涌起了怒火,下意识的握紧藏在袖口里面的匕首。 这些人在故意刁难我 可我并没有得罪他们 为首的吏员,眯了眯眼,不怒反笑,又是一刀鞘抽打过来,讥笑道:“怎么?想还手?你配吗?” 刀鞘抽打过来的同时。 周围那些围过来的吏员几乎同时抽出了佩刀,眼神阴冷的看着陈河,似乎就等着陈河还手。 感受着周围传来,若有若无的杀机。 陈河脸色一沉。 这里面有猫腻 不然这些吏员,犯不着银子不拿针对我。 抬手格挡,臂骨被抽打的火辣辣的疼。 这么多人看着,着实有些丢脸。 小院里面,一处墙脚下。 胡楚站在阴影里面,透过小门看着门外的动静,尤其是靠岸着陈河被围的样子,嘴角也是露出若有若无的讥讽之意,但却掩饰的很好,抬起头一脸谄媚的看着旁边的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这一次还是要多谢钱老哥了。” 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摸了摸手上那枚胡楚带来的玉扳指,闻言笑了笑:“无妨,小事罢了。” 随即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胡老弟,你这事办的可真不地道,也就周天生那人憨傻了一点,若是换做别人,只怕现在进去的就是你了。” 胡楚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赔笑道:“这不是有老哥你了嘛。” 说着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张银票,不动声色的塞到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手里。 看着手里的这张银票,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笑了笑,这才没有多说什么,随即神色冷漠的说道:“赶紧找机会,让那老太婆死了,省的夜长梦多。” “诶,好嘞!” 听到这话,胡楚顿时大喜,急忙应喝道,旋即看向门外陈河,意有所指的问道:“那那个叶家的女婿???” “放心,进不来的,该交代的早都交代过了,你是沐少爷要保的人,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 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神色淡漠的摆了摆手。 他就是走走过场,既然有机会卖人情给沐成玄,他犯不着为了一个普通的老妇人得罪沐成玄。 “多谢,冯老哥,多谢冯老哥。” 胡楚闻言大喜,对着钱姓中年男子又是连连拱手,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向里屋。 只要等那老妇人一死,什么都会烂在肚子里。 小院外。 陈河脸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一名名吏员。 这些人是摆明了不让他进去了。 第七十九章 各方汇聚 陈河蹲在地上,脸色有些阴沉 现在想强闯进去几乎不可能。 这帮人堵在这里,把他围住摆明了就是不让他进去,而且以他的实力也根本不可能冲的进去。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是这些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的胥吏对手。 但问题是这帮人为什么要堵我呢? 又为什么要为难我呢? 难道是因为我八字和他们反冲? 陈河自嘲的笑了笑,这个说法鬼都不信。 所以只能是背后有人推动,不想让他进去。 那谁又不想让他进去呢? 胡楚吗? 还是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不可能! 周天生说到底就是一个江湖郎中,或许在康王镇有些地位,但是放到清河郡这种大乾兖州之下首屈一指的郡城里面,最多就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这些从郡城来的胥吏说不定都不认识周天生,更犯不着为了一个周天生为难他。 既然不是官府的人。 那只能是胡楚! 越是危急的情况下,陈河的脑子反而越发的清醒。 德济堂与德海堂之争,德济堂东家大小姐和东家大少爷之间的恩怨。 再加上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他的药方而起的。 所以这一切背后推动的人只能是胡楚。 而以胡楚的能量,明显是不可能会影响到这帮胥吏乃至这帮胥吏背后之人的决断,所以也就说明胡楚背后还有人。 谁? 只能是德济堂的东家大少爷,也就是现在德海堂的掌舵之人。 陈河眯着眼,脑海里面疯狂的转动,仔细推敲着一切的可能。 看着陈河老实了,周围的那些胥吏眼底也是闪过玩弄之色,虽然依旧站在陈河的周围,但是却并没有把心思放在陈河身上了。 说到底他们只是奉命拦住陈河就行,至于别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看着周围的胥吏脸上神色的变化,陈河心底反倒更加肯定的自己的猜测。 只要他表露出想要进去的意愿,这帮胥吏就不会为难他。 那也就只能说明。 真的是有人指使。 看着隐约之间,德济堂东家大少爷入场,陈河心底反倒是期待了起来。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胡楚与周天生之间的恩怨了。 似乎已经上升到了,德济堂东家大少爷和德济堂东家大小姐之间的恩怨了。 既然德济堂东家大少爷出手了。 那德济堂东家大小姐估摸着也坐不住了! 这件事看似是一个小小康王镇德济堂的事情,但是处理不好那就是整个德济堂的事情,对于整个药堂的名声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在明明有那么多选择的情况下,谁都不想去一个吃死过人的药堂里面买药。 “姑爷,怎么办?” 翠云和红杏扶着叶韵芝走下马车,靠近陈河小声的问道。 “等!” 陈河沉声道。 他在赌,赌叶家小姐应该已经在往康王镇来的路上了。 “你的胳膊没事。” 叶韵芝关切的问道,看着这帮胥吏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怒意。 她哥叶成文虽然在外官至五品正德将军,但天高皇帝远,清河郡顶层的官员或许还会卖叶家一点面子,但是这帮大乾底层的胥吏可不会。 他们连叶成文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县官不如现管! “没事,皮外伤,回去擦点药酒就好了。” 陈河摇了摇头。 看着眼前一个个嚣张跋扈的胥吏。 陈河心底呵了一声。 “我错了,凭借着前世的手段,弄点产业,固然活的逍遥自在,但只要惹到那些掌握着权力的大人物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想要活出人样,我得拥有自己的权力和力量!” 哒哒哒! 马蹄的踩踏声和木轮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响起,声音由远及近。 不多时,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缓缓自黑夜中行驶而来。 马车装饰富贵,远超叶家的马车。 两匹拉车的马匹,也是上等的良马。 粗壮的四蹄,飘逸的鬃毛,无时无刻不在显露着这两匹高头大马的非凡。 围绕在陈河周围的胥吏看着这辆马车行驶而来,脸上的轻松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凝重。 来大人物了。 马车停在陈河他们的马车周围。 一名穿着碧绿长裙,头上扎着发髻,丫环打扮的年轻女子跳下马车。 “是你!” 看着这名丫环打扮的侍女跳下马车,陈河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 这名丫环可不就是之前他在司御司不小心撞到的那名带着兜帽,脸上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身旁的侍女嘛。 “你怎么也在这?” 就在陈河看着这名绿衣丫环的同时,这名绿衣丫鬟绿柳同样看到了陈河,秀气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回想起周天生的话。 绿柳脸上顿时露出意会,:“你就是陈河。” “你认识我?” 陈河诧异的看着绿柳。 就是叶韵芝也同样诧异的看着她。 在她的印象中,好像没见过这个女子。 “绿柳,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里面响起,沐灵寒清冷的声音,掀开车帘,看到陈河的时候,笼罩在面纱下的眼睛,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虽然周天生和她说了陈河去看过他,但是却并没有说陈河也来了这里。 当然主要的问题也是她当时没问。 “这位便是陈先生,在下沐灵寒,添为德济堂的东家。” 沐灵寒自我介绍道。 伴随着沐灵寒走下马车。 在她的身后,还有三名男子同样缓缓走下马车。 两个大夫打扮的老者,一个面带威严的中年男子。 见到那名中年男子。 之前还在嚣张不可一世的胥吏,顿时脸色一变,慌忙抱拳行礼喊道:“见过钱大人。” “嗯。” 面带威严的中年男子微微摆手,随即便不再看向这些胥吏,而是目光望向沐灵寒问道:“沐小姐,你与这位公子认识?” 说话的同时。 面带威严的中年男子,同样好奇的看着陈河。 一身儒衫,模样虽然俊秀了一些,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书生的气质,尤其是手里的老茧,好像并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出身,反倒像乡下人。 第八十章 东窗事发 中年男子的目光在陈河身上扫过,当看到陈河身旁的叶韵芝时,明显愣了一下。 “叶小姐?你怎么在这?” “钱大人?” 叶韵芝同样极为诧异的看着中年男子。 “怎么二位认识?” 沐灵寒惊讶的看着中年男子,本来准备回答中年男子的话,又咽了回去,极为诧异的开口问道。 “何止是认识,准确来说还有不小的渊源。” 钱姓中年男子苦笑着说道,随即望向叶韵芝又问道:“令兄如今可好?” “多谢钱大人关心,家兄一切安好。” 叶韵芝微微欠身,不卑不亢的回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想当年我在叶大人手底下当差时叶小姐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如今一转眼却已经出落成如此标致的美人了。” 钱子承笑着问道,当看到叶韵芝头顶已经挽起的发髻之时,眼中的表情又是一愣,惊诧开口问道:“嫁人了?怎么都不通知一声?” 不等叶韵芝说话,钱子承一脸故作责怪的道:“莫不是瞧不上在下?” 叶韵芝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钱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大人公务繁忙,家兄有言若无大事,不允打扰,这才没有派人通禀大人。” “嗯,嗯。” 听着叶韵芝的话,钱子承连连点头,如此说来:“倒是符合叶大人的性格,倒是在下浅薄了。” 此话说完,又望向叶韵芝旁边的陈河,意有所指的问道:“这位是?” “家夫。” 叶韵芝没有丝毫的避讳,拉起陈河的手恭敬回道。 “见过钱大人。” 陈河也是恭敬开口道。 “好,好,好,郎才女貌,倒也合适。” 钱子承抚恤大笑,似乎极为畅慰。 看着一旁和叶韵芝有说有笑的自家大人,之前那些围住陈河和叶韵芝的胥吏眼都傻了。 尤其是想到之前,他们还故意刁难了陈河,并且动手打了叶家的马夫。 为首的那名灰袍胥吏,整个人的小腿更是止不住的打摆子。 天色昏暗,钱子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依旧笑呵呵的问道:“这么晚了,二位还在这里,莫不是与这家人有相识?前来探望不成?” “正好,在下来此也是有事,不如与我和沐小姐一起进去如何?” 钱子承开口邀请道。 “哪里进得去哦。” 翠云忍不住抱怨道。 “哦?” 听闻此话,钱子承眉头一皱,沉吟一声,略带诧异的看向叶韵芝。 “钱大人是这样” 看着叶韵芝和钱子承有说有笑,之前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的灰袍吏员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惊恐,还没等叶韵芝说完。 噗通一声! 跪在了地上,眼神带着惊恐的看向钱子承,结结巴巴喊道:“大人大人” “嗯?” 钱子承眉头一拧,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 看向叶韵芝,尤其是注意到陈河手臂似乎微微的有些颤抖,以及站在叶韵芝和陈河身后的马夫已经肿胀起来的半边脸时。 脸色更是阴沉如水。 一瞬间,除了那名为首的灰袍吏员外,在场的其他所有吏员几乎同时吓得跪了下来。 “钱大人听听听我们解释” 一众吏员结结巴巴的辩解,望向钱子承的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钱子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得罪谁都不敢得罪钱子承。 “好啊,本官让你们来查案,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 钱子承怒意上涌,一双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 叶成文乃是他曾经的上司,对他有知遇之恩。 在叶成文的帐下之时,念及同乡之情,就对他多有照顾。 就连这个差事也还是叶成文推荐,他才能上任,否则以他的资历根本不会调到这个主管一郡刑罚大事的要职上。 “大人我我们” 灰袍吏员刚想解释。 钱子承骤然冷喝一声:“闭嘴!” “冯元呢?让他滚过来!” 不等灰袍吏员继续说话,钱子承张口喝骂道。 院子里面。 坐在院子中间桂花树下,悠闲喝着茶水的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听着外面的喝骂声,身形陡然一窒,旋即脸上骤然露出惊恐之色,:“钱大人,怎么来了?” 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顾不上把茶盏放在桌子上。 赶紧跑向小院里面正在冒着腾腾热气的偏屋。 抬腿一脚踹开房门。 “冯老哥,你怎么来了?” 房间里面,正蹲在药炉前煎药的胡楚,放下手里的蒲扇,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冯元。 “我怎么来了?” 冯元指了指自己,随即急忙说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胡楚一脸茫然。 “钱子承来了!” 冯元急忙喊道,指了指药炉上正在熬制的草药:“赶紧给我把它处理掉,被发现你我都完蛋!!” 这个药炉里面煎制的药,正是胡楚另外配制的一副药剂。 寻常人喝了没事,但是一旦那老夫人喝了,基本上就过不了今晚了。 “这怎么办?” 胡楚慌了。 钱子承乃是冯元的上司,主管这次案件的人。 谁能把他请来? 大小姐? 一想到沐灵寒,胡楚身形一软,骤然瘫倒在地上。 他想打个时间差,在周天生和沐灵寒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彻底灭口,把这件事做实,却没想到沐灵寒反应这么快。 “愣着干什么?赶紧处理掉啊!” 看着坐在瘫坐在地上的胡楚,冯元又气又急,不等胡楚站起来,就急急忙忙的跑上前,拿起放在一旁的纱布,端起煎药的紫砂锅。 砰的一声! 紫砂锅太烫了。 即便有纱布隔着热,但猝不及防之下,冯元手一滑。 整个砂锅骤然摔在了地上。 里面的药渣洒落一地。 刹那间,整个房间里面充斥着扑鼻的药香。 但是这药香,却如同死神的丧钟一般敲响在冯元和胡楚的心头。 完了! “处理,赶紧给我把他处理掉。” 冯元着急大喊,胡楚瞬间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拿起扫帚帮着处理。 与此同时,小院外。 听着里屋砂锅破碎的声音。 钱子承脸色一变,顾不上继续呵斥这些灰袍吏员,赶紧一马当先,抬腿一脚踹开院门,向着里屋跑去。 “跟上去。” 陈河眉头一皱,意识到情况不对,招呼一声也赶紧跟着跑进去。 伴随着陈河和钱子承冲向院子,几乎瞬间所有人都赶紧追了上去。 听着门外的动静。 胡楚和冯元二人越来越急。 “赶紧,赶紧!赶紧!!!” 一边说着,一边慌忙清理着地上的药渣。 但这就是一进的院落。 他们速度再快,又怎么能快的过钱子承。 就在他们刚刚把药渣收拢在一起。 钱子承带着沐灵寒,陈河叶韵芝等人,已经找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抬腿一脚踹开房门。 “给我住手!” ps:之前七十八章的时候,关于冯元的姓氏写错了,已经修改,不是姓钱,沐成玄找的人是冯元,沐灵寒找的人是钱子承,不小心打错字了,各位读者大大,见谅哈。 第八十一章 诡辩 “大人。” 冯元心底一凉,如坠冰窟,低着头,仓皇站起身。 钱子承没搭理冯元,而是将目光望向冯元身后的胡楚,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 因为此事归属于案件,除了办理案件之人,寻常人等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胡楚身形微微一颤,连忙解释道:“在下胡楚,见过钱大人。” “胡楚?” 钱子承沉吟一声。 这才想起在卷宗上他好像看过胡楚的名字,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胡楚,问道:“你就是那个就是那个救下这家老妇人的大夫?” “正是,正是。” 胡楚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见胡楚有些紧张,冯元目光隐晦的瞪了一眼胡楚,连忙接过话茬,抱手恭敬回道: “禀大人,卑职刚刚在与胡大夫一起煎药。” 现在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只能扯着明白装糊涂。 “你只是帮着他煎药?” 钱子承目光狐疑的看着冯元。 目光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地上药材残渣,以及冯元身后的胡楚。 但是他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既然是煎药,刚才又何必见到本官慌慌张张的?” 钱子承开口问道。 此话说完,不等冯元开口,钱子承便又继续问道:“还有刚才本官来此之前,你为何让胥吏在外拦人?” “此事,你一一给本官说个明白。” 看着钱子承,冯元脸色微变,短暂思索之后,便想到了对策,恭敬回道:“大人突然到来,下官不胜惶恐自然惊慌,至于拦人事” 说到这里,冯元顿了顿,旋即有些为难的说道:“不瞒大人,在下此举也是无奈之举,那老妇人如今病重,此中案情又存在诸多疑点,在下让人堵在门外不让人探望,也是迫不得已,怕惊了那老妇人,影响其恢复,导致案情更加难以处理,不得已在下只能出此下策了。” “当真?” 钱子承狐疑的看着冯元。 “自然当真。” 冯元抱拳回道。 “胡说,我家小姐与张家夫人乃是表亲,为何不让探望?为何又让胥吏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 “孙豹不过上前询问罢了,你们的人就动手,还有我家姑爷也挨了一刀鞘,此事你怎么解释?” 听着冯元进退有据,轻描淡写便将所有的事情都解释了一遍,翠云气的小脸通红,拉过马夫孙豹,指着孙豹到现在还肿胀的半边脸质问道。 冯元抬起头看了一眼孙豹肿胀的半边脸,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看着已经走到屋里的胥吏,神色冰冷的喝问道:“这是谁干的?” 感受着冯元投来的目光,为首的那名灰袍胥吏脑袋一缩,急忙解释道:“大人,我……” 不等那名灰袍胥吏开口,冯元走上前,抬手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灰袍胥吏的脸上,神色冰冷的质问道:“我让你在外看着,不要让人进来,谁让你动手打人了?” 啪! 此话说完抬手又是一巴掌。 原本一肚子话要说的灰袍胥吏,顿时被打蒙了。 捂着脸怔怔的看着冯元。 看着灰袍胥吏被打,那些跟随在其身后的其他胥吏,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人,此乃卑职失职,还请大人责罚。” 冯元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看向钱子承。 “不用与我说,与叶家小姐与姑爷说。” 钱子承意味深长的看了冯元一眼,摆了摆手,指向身旁的叶韵芝与陈河。 冯元闻言连连点头,随即走到叶韵芝和陈河微微拱手,赔礼道:“手下之人不懂规矩多有得罪,还请二位大人有大量,莫要记在心上。” 说完又看向那名之前被他打了的灰袍胥吏喝骂道:“还不向这位公子和小姐赔礼道歉?废物东西!” “公子,小姐,刚才在下多有得罪,小的在此给二位赔礼了。” 灰袍胥吏捂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叶韵芝和陈河。 陈河没说话,淡淡的点了点头。 看了冯元一眼。 从灰袍胥吏的眼神里能看出他们打人这件事与冯元绝对脱不了干系,但现在根本不等钱子承开口说话,却轻描淡写的把罪责全部甩到了手下人身上。 此人不简单! “冯元” 看着冯元将此事解释清楚,钱子承开口喊道。 但还没等他说完,冯元便解释道:“大人,胡大夫刚刚与卑职说要去如厕,但炉火上的药又无人看守,不得已只能叫卑职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如今胡大夫刚刚回来,药材已经煎好,卑职想着既然帮了,那就索性帮到底,一起帮着胡大夫把药倒出来。” “结果却没想到,卑职就是一个外行人,好心办了坏事,煎药的砂锅太烫,没抓稳一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 “倒是不承想惊扰了大人,是卑职之过。” 说着冯元抱拳一拜。 完全一副认错的态度。 钱子承皱了皱眉头,没急着回答。 对于冯元的巧舌如簧,他心底早有准备。 目光望向身后的沐灵寒。 后者顿时会意,微微摆手。 站在沐灵寒身后的孙自清,刘永隆二人中,顿时有一人走出。 蹲在地上当着胡楚和冯元二人的面细细的拨弄地上药渣。 他们两人都是行医多年,享誉清河的大夫对于药材的辨别早已烂熟于胸,就是熬成了渣,用手一捏,也能辨别出到底是哪种药材。 “小姐,这里面有人参,鹿茸,当归之类的一些大补的药材,这药方本身没有问题,但用在” 说到这里,年纪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的孙自清话音微微一顿,眼神有意无意的看了胡楚一眼。 胡楚心底顿时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捏了捏手指,目光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冯元,而冯元此时也同样在看着他,二人双目一对,胡楚便瞬间明白了。 将计就计,扯着明白装糊涂。 把问题的重点扯到救人心切上。 以孙自清对于药理的理解,想瞒是肯定瞒不住的,沐灵寒也不会给他机会瞒过去。 所以只能把问题扯到救人心切上。 第八十二章 僵持 “有话直接说。” 沐灵寒声音清冷的说道。 孙自清、刘永隆二人面色一苦,彼此相视一眼,孙自清深吸一口气,徐徐说道:“这药方本身没有问题,但是用在一个刚刚生完大病,气血大亏的老妇人身上却有药效过猛的嫌疑,容易造成患者虚不受补,气血错乱,严重的话,可能会危及生命。” 孙自清一字一句沉声回道,没有丝毫隐瞒,事实上也隐瞒不了。 就算他们不说,沐灵寒自己也能看得出来。 之所以让他们说,不过是逼着他们表态罢了。 听着孙自清的话,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沉。 明知道病重还用如此大补的方子,这是要害人命啊! 钱子承的眉头彻底的皱了起来,眼神迸发着厉色指着地上的药渣,狠狠的瞪了冯元一眼,“冯元,这是怎么回事?你也擅长医道,难道此事你不知道?” “大人此事在下真的不知啊。” 冯元故作惊讶的看向钱子承。 随即又望向胡楚:“胡大夫,那老妇人已经病重到如此程度,你又岂可开这等方子?” “难道不懂虚不受补之理?” 冯元这句话看似责问,实际上却已经在提醒胡楚了。 听着冯元的话,本就想好怎么说的胡楚,瞬间更加明白敛了敛心神,沉声回道:“冯大人,医者行医向来以经验为主,但眼下这病妇脉若悬丝,寻常温补之药已经回力无天,在下也是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以人参,鹿茸,当归之类的大补之药补充其元气,滋阴和阳,益气生津,虽然此方生死参半,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在下出此下策也是救人心切,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望大人明鉴啊。” 胡楚一脸委屈的看向冯元。 这么说我该表扬你喽? 陈河顿时被气笑了。 虚不受补的道理,就是三岁的孩子都能明白。 他不相信以胡楚行医多年的经验难道不明白? 还救人心切。 再怎么救人心切,也不该用这种大补的药方! 但医疗纠纷自古以来都很难判定,你可以说他病急乱投医用错药了,但绝对说不了别的。 这场大戏看到现在,陈河也算是明白了。 这场祸事绝对是人为,而不是意外。 好在沐灵寒带着钱子承及时赶到了,否则周天生绝对要被判流放,甚至就是他都要遭受波及。 沐灵寒同样俏脸微寒。 果然其中有猫腻! 还好她及时赶到了,否则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歪理邪说!” “你这药方就算是常人吃了也有虚不受补之险,更别说那老妇如今危在旦夕,又岂可用如此大补之药,当行温补的方子,以温补之法,行四两拨千斤之功,又岂可如此冒失激进?” 孙自清本来不想掺和此事,但是看着胡楚如此一副歪理邪说,顿时来了火气! “那孙大夫告诉我该如何治?” “如何能在脉象沉微迟弱,散乱如丝,阳神枯竭的情况下救下这老妇人一命?” 胡楚丝毫不退,质问道。 “自当是开归元的方子,以小力博大功,循循渐进之法。” 孙自清沉声回道。 他行医多年,遇到这种病重,虚不受补之人,皆是采用此法。 “那孙大夫可敢保证能救下那老妇人之命?” 胡楚冷笑一声,质问道。 “你!!” 孙自清大怒。 生老病死乃是天数轮回,他虽是大夫,但终究只是普通人,又岂能避免这天数轮回之理? 医者救人尽力而为,又怎么能保证百分之一百都能救活? 胡楚这就是在强词夺理! “大人,胡楚这么说明显是在强词夺理,那老妇人如今病重危在旦夕,如此时刻却开出如此大补的方子,明显就是想谋害那老妇人的性命,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孙自清气的吹胡子瞪眼,双手抱拳,望向钱子承。 “孙大夫,你这话何意,什么叫我胡楚谋害那老妇人的性命,特殊时刻当行特殊之法,我如此做也是本着治病救人的理念,若是那老妇人因虚不受补而一命呜呼,那在下愿意担当这庸医害人之名,反之若是那老妇人因此活了下来,在下也算是尽力而为。” 胡楚大义凛然,言语之中没有丝毫的退让。 表现出的完全就是一副舍己为人之态。 如此厚颜,如此无耻。 “小姐,这胡楚岂可如此厚颜无耻,这方子一开,就是那老妇人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又岂敢说出舍己为人这句话??” 孙自清气的浑身颤抖,牙根都痒痒的,恨不得上去给胡楚两个大嘴巴子。 “孙老,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由他去便好。” 沐灵寒声音依旧清冷,言语之中没有丝毫的波动,但是隐藏在白色面纱下秋水般的眸子看着胡楚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冷意。 她不是傻子。 看得出来胡楚这是想趁着他们没有来之前先把那老妇人弄死,以彻底坐实周天生的罪名。 但偏偏明明知道此事,她又没有办法。 医者救人向来以经验为主,胡楚如此做你说他救人心切也行,你说他医术不行也行,但偏偏就是无法坐实他想行谋害之举的罪名。 说到底还是胡楚对于药理的研究以及火候的掌控恰到好处。 让人根本没办法以是非来判断罪名。 “大小姐说的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下救人心切,若是出了差错,自误了名声又何妨,只求心安而已。” 胡楚点头,对着沐灵寒拱了拱手,依旧是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气的孙自清又是一阵牙痒痒! 只能大呼无耻! “行了,此事到此作罢,先去看看那老妇人如何。” 钱子承阴沉着脸。 大袖一挥,当先向着门外走去。 治病救人的法子千奇百怪,就算他知道胡楚的这个方子是有问题,但是也仅仅只能是有问题,并不能治他的罪。 而胡楚聪明的地方也正是这个地方。 用的是药方,而不是毒方! 所以现在一切只能从老妇人的家人入手,若是能找到个知情人那是最好。 看着钱子承离去,跟在他身后的一众胥吏也老实的跟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了往前的嚣张跋扈。 等着叶韵芝和陈河他们走了出去之后,才恭恭敬敬的跟随在后面。 “姑爷,那胡楚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啊。” 翠云拉了拉陈河的袖子,小脑袋瓜上满是问号。 孙自清和胡楚的每一句她都能听得懂,但是组合到了一起,就听不懂了。 “你觉得给一个好几天没吃东西的人先吃点米粥好,还是吃大鱼大肉让他管饱了吃好??” 陈河没回话,反而问道。 “当然是大鱼大肉好啊!” 翠云绷着一张不假思索的回道。 听着这句话,陈河痛苦的捂上了脸。 可能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叶韵芝抿嘴轻笑,轻轻弹了一下翠云的小脑瓜,:“你个笨蛋,好几天没吃东西的人,肠胃功能都很弱,这个时候,再吃荤腥大补之类的食物,不说吃饱吃不饱的问题,就是消化都没办法消化,搞不好因此都可能丧命。” “这样的话,你说说到底是吃点稀粥先调理肠胃功能好,还是大鱼大肉好呢?” 叶韵芝白了翠云一眼。 自从嫁给陈河之后,她没事的时候也会看一些医书,所以即便是不用陈河亲自解释,她也能说出个一二。 “额” 翠云大囧,“那还是喝粥。” “所以你觉得胡楚这是害人还是救人呢?” 陈河接过话问道。 “害人!” “那不就得了!” 陈河不可置否的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陈河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身旁的胡楚。? ps:第八十章剧情稍微做了一些改动,感觉连不上的可以回去重新看一下 第八十三章 诡辩对诡辩 感受着陈河投来的目光,胡楚整了整脸上的神色,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看向翠云:“先生此言,在下觉得有失妥当,几天未曾进食之人,其心底必然渴望荤腥,此刻若是给其大鱼大肉这等荤腥之物也是未尝不可嘛,但只要我等掌握住其中火候便可,不可过多,也不可过少,如此一来,即便荤腥对于五脏六腑有些刺激,但是依旧在我等把控的范围之内。” “既然在范围之内,又有何不可呢?”、 “我等作为医者大夫最为重要的便是把握住其中的火候,适度便可。” 胡楚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嗯,胡大夫此言有理。” 陈河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多谢,多谢。” 胡楚得意的点了点头。 陈河又继续说道:“既然胡掌柜说到了这事,在下也就说说,我把胡大夫饿个三四天,期间不给你任何吃的,时间一到,我给胡掌柜准备一只猪肘子,两只烤鸡,三条天元湖的大鲤鱼,胡大夫觉得如何?” 胡楚一听。 这例子好像举的有些不对劲啊。 什么叫你把我饿个三四天。 不过心底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脸上依旧颇为欣喜的回道,“那自然是美得很。” 说着还一脸颇为感慨道:“这人啊一日不沾荤腥都觉得浑身难受,更别说数日不沾荤腥了。” “那是。” 陈河深以为然,随即又笑呵呵的看着胡楚道:“到时候胡大夫可要多吃点,不能浪费在下的一片心意啊。” “那是自然,先生一片好心在下又岂敢辜负?” 胡楚拱了拱手回道。 随即又一脸说教的语气继续说道:“但是这吃多吃少咱们还是要掌握度,吃多了也于身体也无益不是?” 说完这句话,又望向陈河问道:“姑爷觉得呢?” “胡大夫此言有理,一个猪肘,两只烧鸡,三条大鲤鱼的确是多了一些,尤其是在三四天不沾五谷荤腥的情况下,都吃了的确与身体无益。” 陈河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看着陈河与胡楚一唱一和的,翠云一张小脸又写满了问号。 姑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明知道胡楚不安好心,还一脸热情的样子? 不仅是翠云,红杏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是,这么多吃的别说是好几天没吃东西的人了,就是常人也不见得吃得下。” 胡楚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所以在下说要掌控一个度嘛,吃多了不好,吃少了也不好。” “对,没错,胡掌柜说的对。” 陈河点头,旋即话锋一转,指了指身后地上的残渣,眨巴着嘴,好奇的问道:“但我看胡掌柜刚才给这张家老夫人开得药方里面,那人参估计有八钱的分量,鹿茸也有个六七钱,当归的量也差不多四钱左右,如此之多的补药,那胡大夫的火候是不是有些过呢?” “诶,先生这就不懂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那张老夫人如今危在旦夕,若是不下猛药,怕是难以回天,在下不得已也只能开如此剂量的补药。” 胡楚摆了摆手,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那胡大夫既然看在张老夫人如此病重的情况下才开出如此剂量的补药,那在下看在胡掌柜三四天没吃东西,不沾荤腥的份上,给胡掌柜准备一只猪肘,两只烤鸡,三条鲤鱼又有何不可呢?” “那胡掌柜又为何不全吃完呢?” “我这也是看着胡掌柜饿极了,怕胡掌柜吃少了吃不饱才准备这么多东西。” “胡掌柜也应该都吃完嘛,正所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嘛,我也是救人心切啊。” 陈河皱着眉头,故作不解的看着胡楚。 叶韵芝美眸带着笑意,笑盈盈的看了陈河一眼,她就知道陈河无缘无故和胡楚搭话,绝对没安好心。 就是沐灵寒此刻看向陈河的眼神中也略带一丝异色。 胡楚闻言脸色一阵难堪,原本红润的脸色一阵青红不懂,藏在袖子里面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不过脸上却依旧没有展露出丝毫,依旧笑呵呵的反问道:“先生,我那是救人,你这是给一个吃的东西,又岂相提并论,治病与吃食又岂可同日而语?” “嗯,胡大夫此言有理,倒是刚才在下之言有失妥当了。” 陈河点了点头。 看着陈河点头,胡楚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陈河又继续说道:“不对啊,胡大夫是治病救人不错,但在下给胡大夫准备吃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治病救人啊。” “胡大夫三四天未曾进食,身体想必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那既然到了油尽灯枯之时那我行一些非常之事也是合情合理啊。” 陈河一脸无辜的看着胡楚。 看着陈河脸上的神色,胡楚刚刚恢复的脸色,顿时气的有些发白,不过依旧强自镇定回道:“你这是偷换概念!” “何来偷换概念之说?” 陈河反问道。 “你开药方治病是为了救人,我给你吃的也是为了救人?本质乃是同样为了救人,又怎么是偷换概念了?” “胡大夫,你给在下解释,解释?” 陈河故作好奇的看向胡楚。 听着陈河的问题,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看着胡楚的眼神中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之前你不是很能说的吗? 来说说。 “你!!!” 胡楚气的浑身颤抖,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恨声说道:“诡辩,你这乃是诡辩。” “吃饭与治病岂可相提并论?” “先生你以此事举例分明就是混淆视听,给在下泼脏水!!” 陈河同样不甘示弱的反讽道:“是不是泼脏水,胡大夫自己心底有数,又何必说出来?” “好!好!好!” 胡楚气的浑身颤抖,一连说了三个好,随即冷笑着问道:“我且问先生,先生既然能一眼看出在下的药方所在,那在下想问先生一句,若是换做先生处在在下的位置,先生当如何处理?是兵行险招,还是开一些安慰方,让其自生自灭?” “是否自生自灭在下不知道,但在下知道的是我绝不会如胡大夫一般开一些昧着医者良心的方子。” 陈河同样冷笑着看着胡楚。 “如此大补之药,别说是如此病危之人,就常人吃了也要虚不受补?” “你开这个方子,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就是在下不说胡大夫心底也应该清楚!” 陈河一字一句的喝问道! 第八十四章 直面病患 “好一个自己清楚。” “我观你年纪轻轻却如此牙尖嘴利,想必你对医道也极为了解,不若待会见了那老妇人,你亲自给其把把脉如何?” 胡楚被气笑了,冷笑连连的看着陈河。 他一开始以为陈河是一个好忽悠的人,却没想到是一个如此牙尖嘴利的人。 居然以他的话来反驳他。 好! 当真是好! 那老妇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就是宫廷御医来了,也药石无效。 他倒是要看看陈河待会如何收场? “正有此意。” 陈河冷冷的看着胡楚,丝毫不让。 一个做大夫的不根据病人的病情开药,反而用这种方子,不是害人是什么? “行,在下等着。” 胡楚笑着回道,随即又挖苦道:“若是待会先生也要开些安慰方,那可就真的是让在下刮目相看了呦。” “是不是安慰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绝不会像你开出这般十死无生的药方。” 陈河反驳道。 “我那是救人心切。” 见陈河又提起方子的事情,胡楚有些恼羞成怒。 “那我也救人心切,胡大夫为何不吃我给胡大夫准备的大鱼大肉?反而张口闭口控制好火候呢?” “既然你要控制好火候,那又为何要给那老妇人开如此近乎毒药的方子?” “胡大夫,给我解释解释?” 陈河一字一句的反驳道。 “好,好,好!” “好你一个牙尖嘴利的后生,我倒是要看看你待会是否还能如此这般牙尖嘴利!” 胡楚被气的浑身发抖,指了指陈河,咬牙切齿的说道。 “带路。” 然而陈河却不搭理他,只是冷冷呵斥了一声。 见陈河如此一副态度,胡楚又是气的不打一处来,刚想反驳,却被冯元一把拉住,眼神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钱子承。 胡楚顿时气焰全无,老老实实的站在前面。 不过看向陈河的眼神却依旧带着冷意。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到底有何自傲之处。 张家不大,那老妇人住在哪个房间里面,胡楚心底也明白。 没多会一行人就走到了那老妇人的房门口。 看着近在迟至的房门,孙自清忍不住拉了拉陈河的衣袖:“公子,有些话其实本不该在下说,但在下毕竟比你痴长几岁,也就多一些经验之谈,那老妇人如今危在旦夕,怕是活不了几日,公子实在没必要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毁了一世之名。” 医者行医最在乎的就是名声。 名声好自然不缺找上门来的病人,但是名声不好的话,此生都很难再翻身。 尤其是陈河还这么年轻的情况下,更不该如此。 “多谢老先生提醒,在下心领了,但素不相瞒,周老先生开得方子是我给的,所以不管如何,我都应该给那老妇人亲自把把脉,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河拱了拱手,恭敬回道。 对他态度好的人,他自然会态度好。 对他态度不好的人,那他自然没必要给他好脸色。 孙自清有意提醒他不要沾染不必要的麻烦,此举也是为了他好,所以他理当感谢。 但是他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搞清楚这件事的缘由。 所以即便是没有胡楚这件事,他还是会看看那老妇人的病情。 看看到底是因为药物过敏,还是如他所猜测的那样真的是人为导致的犯了十八畏十九反所致。 “那方子是你给周天生的?” 孙自清闻言一怔,极为惊讶的看着陈河。 “正是。” 陈河点了点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什么好承认不好承认的。 “那当老夫没说。” 孙自清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随即又颇为感慨的说道:“其实不瞒小先生,来的路上小姐也给我等看过周天生给那老妇人开的药方,配伍之严谨,搭配之巧妙在下生平仅见,此等药方老夫还以为是周天生那老东西从那个不出世的医道世家手中弄来,却没想到出自小先生之手。” “小先生既然能配伍出如此经方,倒是在下多虑了。” 孙自清苦笑着说道。 一旁的刘永隆听到这话,看向陈河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异色。 “不过说来也怪,那药方配伍如此严谨,所用药材剂量也在合适的范围之内,按理说不该出现如此严重的情况,可偏偏就发生了这等情况,老夫心底也有些搞不明白。” 此话说完,孙自清又是皱了皱眉头说道。 “其实我也不明白,所以才会来这里。” 陈河苦笑着解释道。 不过他现在好像倒是明白了。 房间里面的人听着门外的动静,赶紧推开了房门。 一名年纪三十五六左右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正是这张家老妇人的儿子,而在这中年汉子身后,还有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妇人,似乎是这名中年汉子的妻子。 此刻这名模样清秀的妇人不知道是出于害羞还是什么,低着头,眼神有些闪烁,并未去看向陈河等人。 对于此陈河他们倒也没多想。 “张大哥。” 见中年汉子开门,叶韵芝开口喊道。 这张姓一家与张茹乃是同宗,按照辈分,叶韵芝也的确该叫这中年汉子一声大哥。 “韵芝,你怎么来了?” 中年汉子颇为诧异,旋即又将目光望向胡楚身前面带威严的钱子承:“这位是……” 其实之前,他就听到了动静,但是却因为自己母亲病重一直没有时间出来。 “这位是钱大人,乃是负责调查此事的。” 叶韵芝介绍道。 “见过张大人。” 中年汉子张怀连忙拱手,恭敬喊道。 “嗯。” 钱子承微微点头,随即问道:“你母亲在何处,先带我们去看看。” “好。” 中年汉子点头,随后赶紧打开房门,让陈河等人进去。 一路跟随着中年汉子向着屋子里面走去,终于在一个偏房中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妇人。 脸色苍白,脑门上搭着一块白色的毛巾,眉头紧皱,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第八十五章 毒方 “姨母。” 看着老妇人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叶韵芝眼眶微红。 这老妇人乃是她母亲张茹的表姐,她小的时候,两家人也经常走动,后来因为她爹叶大有太过跋扈,才慢慢少了来往。 现在看着老妇人躺在床上。 叶韵芝心底难免有些触景生情。 毕竟她母亲张茹的年岁也比之这个老妇人小不了多少。 “我去看看。” 陈河拍了拍叶韵芝的小手,提着翠云准备好的药箱向着老妇人走去。 “这位是?” 张姓中年汉子诧异的看着叶韵芝。 “柱子哥,这是我夫君。” 叶韵芝解释道。 “哦,原来是妹夫,有劳了。” 中年男子微微拱手,拜托道。 “兄长客气了。” 陈河回应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 取出脉枕,垫在老妇人的手腕下,随后探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对方的手腕处,然后微闭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胡楚想要讥讽,但怕被钱子承呵斥,最后嘴角抽搐了几下,硬生生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陈河诊完这边的左手脉,又转到床的另外一侧,诊起了左手脉。 一分钟之后,他收起架势,对着张姓中年男子问道:“我观令堂面色灰暗,嘴唇、手指、舌苔的颜色都带有不同程度的青紫,粗闻呼吸,喉中有痰,手肘以下偏寒,平日里是否就有呼吸困难之症?” “嗯,你怎么知晓?” 中年汉子闻言一愣,瞪着眼睛,极为惊讶的看着陈河。 他母亲就是因为平日里有呼吸困难的情况,且又因为近日以来天气渐冷,感染了风寒,一到夜间咳嗽不止,才去了德济堂找了周天生。 虽然此前也在胡楚那边看过几次。 得到回答之后,陈河没说话,只是再次闭上眼,紧紧的感受着老妇人的脉搏。 看着陈河不说话,中年汉子却一脸惊异的看着叶韵芝:“妹子,你这夫君当真会医术?” 他看着陈河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又是因为是叶韵芝的夫君,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却没想到居然真的会医术,仅凭诊脉就判断出他娘的症状。 “那是当然,我们家小姐的病可都是我们姑爷给治的,你没看我们家小姐最近气色好了很多嘛。” 还没等叶韵芝说话,翠云得意的接过话题,一脸炫耀道。 叶韵芝无奈的瞪了翠云一眼:“少说话,让陈河专心把脉。” “知道了小姐。” 翠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低着头站在一旁。 听着翠云的话,中年汉子眼神带着异色的看着陈河,倒也没有再继续问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等着陈河的诊断结果。 “冯老哥,你说叶家姑爷不会真的有办法。” 看着陈河闭目凝思的样子,胡楚心底没由来的有些忐忑,趁着钱子承,沐灵寒等人的注意力都被陈河吸引,没人注意他们的时候,小声的走到冯元的身旁小声的问道。 “不可能,你我都学医半辈子,什么情况难道不知?” 冯元摇了摇头,随后眼神示意的看了看沐灵寒身旁的孙自清和刘永隆,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没看他们俩都站在那德济堂大小姐后面嘛,你觉得那老妇人要是真的有救,以孙自清和刘永隆二人对于自己医术的自负,会不出手?” 胡楚顺着冯元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到孙自清和刘永隆二人神色凝重的站在沐灵寒的身后。 以他们二人的医术,就算是不切脉,仅仅凭借面相也能把病症判断个八九不离十,但现在脸上却是一副凝重之色,显然他们二人也没有把握。 想到这里,胡楚心底顿时放心许多,脸上带着笑意,对着冯元拱了拱手后,拍着马屁道:“还是冯老哥沉得住气,小弟不如啊。” “哼。” 冯元轻哼一声,没多说什么。 又过了半晌,陈河才悠悠睁开眼睛。 这老妇人的脉象散乱,如雀啄屋漏,的确到了阳神干枯,阴液内竭的时刻。 不过好在他们来的还不算晚,没耽搁太久,否则就是他也没有办法了。 “翠云把我的银针取来,我先施针,吊着一口元气。” 陈河站起身对着身后的翠云喊道。 “好嘞,姑爷。” 翠云闻言又是得意的对着张姓中年汉子眨了眨眼,随后一溜小跑,往院子外跑去。 “妹夫,你的意思我娘还有得救?” 张姓中年汉子却顾不上搭理翠云,急忙走上前,抓着陈河的手焦急的问道。 “令堂的确还有一线生机,但具体如何,还要等到子时服药之后才可知晓。” 陈河沉着脸,神色肃穆的回道。 看着中年汉子一脸急切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种在医院上班的感觉。 不过好在,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要这老妇人醒来,那一切都好说了。 “多谢,多谢。” 中年汉子大喜,连连拱手感谢道,“我这就给你去取来纸和笔。” 随后不等陈河说话,赶紧跑向另外一间屋子 陈河也不墨迹,接过狼毫笔,沾了点墨水,低着头在纸上一笔一画的写下药方。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看着陈河有模有样的写着药方。 胡楚和冯元二人皆是冷笑不已。 都这种情况了,还如何治? 不过就装装样子罢了。 胡楚和冯元二人想什么,陈河倒并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的却是这老妇人等不了了。 必须要下重药才行。 现在这老妇人的心衰极其严重,脉搏也十分微弱。 再拖下去就什么都晚了。 没过多久,纸上便已经写下了药方。 附子九两,干姜一两九钱,炙甘草一两九钱,高丽参九钱,山萸净肉二两八钱,生龙牡粉,活磁石粉各十钱,麝香半钱。 看着陈河写下的药方,在场的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是瞬间大变。 附子九两? 这么多? 在很多药方里面皆有使用,但用量大多保持在一钱到二钱左右,没人敢多用。 一切皆是因为附子蕴含剧毒。 寻常的三钱的量便已经足以毒死一个成年人。 陈河一次性开出这么多的量就是一头牛吃了下去,也要毒死! 第八十六章 毒方非毒方 附子乃是毒药,各大医书之中都有记载,此事乃是定论。 但附子是毒药的同时也同样是强心,刺激心脏跳动的主药。 在大乾医道中,诸多救治心衰的药方里面都会运用到附子。 就是孙自清,刘永隆,乃至胡楚他们都用过附子。 但他们都是用的很少,至多一钱到两钱的量再多就不敢了。 因为附子乃是纯阳之品,具大辛大热之性。 配伍稍微不慎,便无法抑制附子的毒性,如此一来,非但不能救人反倒害人。 而陈河现在开出的方子,别的辅药不说,单是附子足足九两。 就是一头牛吃下去也怕是要被毒死。 更别说是一个已经病危的老妇人。 胡楚冷笑着看着陈河没有说话。 他巴不得那老妇人永远不要醒来,如今陈河用这么多附子,正好是帮了他。 “小友,你这样药方” 孙自清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这附子的量实在太多了。 虽然附子是强心的主将,但也不该用如此之多,毕竟毒性太过猛辣,如此之多的附子已经是致死的量了。 沐灵寒同样皱着眉头看着陈河。 她也不懂陈河为何要用如此之多的附子。 尤其是还当着钱子承的面。 万一那老妇人真的死了,周天生的罪责彻底坐实,岂不是他陈河自己也要搭进去。 “此举实乃不智。” 沐灵寒心底摇了摇头。 “老孙,你仔细看看药方。” 刘永隆扯了扯孙自清的衣袖,小声的说道。 “嗯?何意?” 孙自清诧异的问道,目光又扫了一眼陈河的药方,极为疑惑的看着刘永隆。 “你个老东西,当真是糊涂了。” 刘永隆瞪了孙自清一眼,随即指了指那病床上的老妇人道:“那老妇人本就患有心衰之症,现在全身功能衰竭,五脏六腑表里三焦,已被重重阴寒所困,此乃阳气枯竭之状,所谓阳回则生,阳去则死。” “此方虽附子用量极大,但有甘草的用量也同样不小,甘草可解附子之毒性,蜜炙之后又有扶正之效,且其中又加入了大量干姜,炙甘草,附子干姜皆是扶阳之药,再以如此之多的剂量,三种草药加在一起,扶阳之效必势如雷霆,此刻用在此处倒不失为一个好方子,也许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效也说不定。” “与其阻止,反倒不如让其试试。” 刘永隆靠在孙自清的耳边接连说道,随即看着张姓中年男子似乎并不通药理,又继续说道:“你我皆知,那老妇人的病情至多活不过三天,若是开一些安慰方,虽能续上一口气,但至多也活不过一旬,既然已是必死之局,倒是真的可以尝试尝试。” 孙自清皱眉,思索了许久之后才有些犹豫的说道:“你说的倒也在理,既然已经回力无天了,倒也真的可以尝试尝试,用这个方子,总好过用胡楚那小子害人的方子强。” “何止是强,强太多了,你就是太小心谨慎了,一生都在求稳,光看到附子的量了,你再看看这方子后续的几味辅药。” 刘永隆瞪了孙自清一眼,随后继续说道:“那山萸有收敛元气,固涩滑脱,通利九窍,流通血脉之效,除了山芋之外,还有生龙牡,活磁石,麝香这等开中有补之药辅助,依我看这方子虽看似莽撞,实则配伍也是相当严谨,内蕴相生相克之理,乃是一个颇为严谨的方子,并非勇猛冒失。” “让我好好看看。” 孙自清沉吟一声,目光不由得又落向陈河的方子。 刘永隆说的也没错,他刚才的确是有些太过在意附子的用量了,反倒忽略了这方子的辅药。 附子可固守已复之阳,挽回五脏气血之脱失,而龙牡二药为固肾摄精,收敛元气之药,活磁石可吸纳上下,维系阴阳,调节已经失去平衡的阴阳二气,再加上麝香可急救醒神。 “如此配比之下,倒也不失为一副好方子啊。” 越是仔细琢磨陈河所开的药方配伍以及用量,孙自清眼底的神色越是清亮。 如此配伍严谨的方子,若是再真的有效,岂不是可弥补当前医道无急症突发症应对的方法? “妙,实在是妙。” 孙自清忍不住赞叹道、 “哼,你这老东西眼睛还不算花。” 刘永隆同样轻笑一声。 虽然以他们对于药理的了解已经可以预想出一些结果,但真正怎么样,还是要看服用之后的效果如何。 若是真的将这老妇人救了回来。 到的确算是开了一个先河。 不过这药方虽好。 但是以他们对于药理的了解却也不敢多用,毕竟稍微剂量出了一点差错,可能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想到这一点。 不得不有些佩服陈河的胆大心细。 这种方子的配伍居然都能想的出来,而且敢用,但凭这一点,他刘永隆和孙自清都不如。 一切依旧在不徐不疾的进行。 翠云已经把针灸所用的银针取来,递给了陈河。 看着手里的银针,陈河又把方子递给了沐灵寒,:“在下虽然会点医术,但家中却并无所需的配药,还请小姐派人帮忙抓取。” “好。” 沐灵寒微微点头。 刚刚刘永隆和孙自清二人的议论她也听到了。 心底对于陈河所开的药方自然没有怀疑,接过之后便递给了绿柳,“你且带人去镇上德济堂抓药,一应费用皆由我德济堂出。” “是,小姐。” 绿柳恭敬点头,随后便带着跟随他们一起来的马夫向着外面走去。 见绿柳要走,陈河赶紧提醒道:“此乃急方,需以武火煎制,四斤的水煮到两斤之时方可取出,不得多也不得少,记住。” “明白。” 绿柳闻言连连点头。 她自幼跟随沐灵寒在德济堂长大,自然明白煎药也是有讲究的,错了一点都会极大的影响药液的品质,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点上,更是不能马虎。 当下带着马夫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看着绿柳出去,陈河便取过银针,仔细的烛火上萃取。 现在该施针提神了!? ps:这个方子是李老的破格救心汤的药方,感兴趣的朋友 可以去了解一下,李老真的当世奇人,第一个创造了中医药icu,第一个把中医药用在了急救方面,是一位中医药方面的老前辈。 第八十七章 成败之时 银针提神只是一个提神锁阳之法,真正的救人还需要破格救心汤。 以附子,炙甘草,干姜固本元阳,再以山萸收敛元气,固涩滑脱,通利九窍,流通全身的气血才行。 但现在是戌时,距离子时阴极阳生还有两个时辰。 以这老妇人现在的脉象来看,已经等不了了。 所以只能先施针提神,刺激全身血脉流通达到提阳的效果。 陈河极其认真,每一根银针都在烛火上细细萃取,同时以火温提高银针的温度,以此更好的疏通穴位内瘀滞的气血。 这种方法前世他也经常用,但是这一世却是第一次用。 具体疗效如何。 他心底也没有底。 但现在这个情况却也不是他能犹豫的时刻了。 第一针取人中! 第二针取少商! 第三针取隐白! …… 伴随着一根又一根银针刺入不同的穴位,在场的所有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中年汉子一脸急切,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躺在床上依旧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老妇人。 那模样清秀的中年妇人虽然依旧站在床边,但眼神却有些飘忽,尤其是看到老妇人身上的银针时,眼底更是透露着极为隐晦的挣扎 …… 第七针取申脉! 第八针取风府! …… 看着陈河接连施针。 第十针承浆穴下去,老妇人原本哑白灰暗的脸色依旧渐渐泛起了一丝丝血色,不再是那种油尽灯枯之像,反倒是如正常人睡着之时的样子了。 孙自清刘永隆二人也是啧啧称奇。 他们行医了半辈子,针灸药理皆有研究,但如此施针的方法倒是第一次见。 可效果却居然如此明显。 一时之间,他们两个行医半辈子,一生都在浸淫医道之人,对陈河都产生了不少好奇。 这么年轻。 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手段,到底是怎么学的? 就连沐灵寒此刻隐藏在白色面纱下的秋水般的眸子此刻同样泛着异色。 但却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陈河施针。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十三针劳宫! 第十四针上星! 第十五针曲驰! 伴随着第十五针扎下去。 一道轻微的闷哼在房间里面响起。 原本躺在床上的老妇人身体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喉咙里面不自觉的发出一道闷哼。 这道闷哼虽然微弱。 但在房间里面响起之时,却无疑如同天籁之音。 “我娘我娘我娘她醒了???” 中年汉子大喜,粗犷的脸上迸发着喜色,脚步不自觉的冲向床边。 “柱子哥,别急,等陈河施完针之后再说。” 看着中年汉子要冲过去,叶韵芝赶紧拦住,劝解道。 “对,对,对,是我心急了,是我心急了。” 中年汉子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捞了捞头皮,不过眼神却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陈河的方向。 虽然他不知道他母亲现在究竟怎么样。 但是从脸上的气色看,好像是真的恢复了不少。 “冯老哥,这这。” 看着老妇人脸上恢复血色,胡楚结结巴巴的看着冯元,心底充满了忐忑。 一旦老妇人醒了。 他的事情可就再也瞒不住了。 “你急什么?不是还没醒吗?” “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瞧你慌得!” 冯元脸色阴沉的看着胡楚,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好像说的也是。” 听冯元这么一说,胡楚登时冷静下来。 他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 “哼。” 冯元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陈河没有回头依旧从针囊里面取出银针,仔仔细细的在烛火上萃取,扎在第十六个穴位上。 看着老妇人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肌体也有了一些反应,陈河的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是见到效果了。 但是还差几个穴位。 不能急。 又取了几个穴位。 等所有的穴位全部扎完之时。 即便坐在床边也已经能隐隐听到老妇人的呼吸声,她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不少。 “成了。” 陈河心底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家的本事没丢,否则还真的有些难办。 “妹夫,我娘???” 看着陈河终于不在继续施针,张姓中年汉子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期待,不安的搓动着手掌,一脸希冀的看着陈河。 “此事不能急,我现在施针是为了刺激血脉流通稳固阳神,但真正结果如何还是要看服药之后的效果才行。” 虽然他明白张姓中年汉子最想听得到底是什么,但是还没有服药之前,一切都不能下定论。 只有服药之后固本元阳了一切才有定论。 “诶,明白,明白。” 中年汉子尴尬的捞了捞头,讪笑着解释道:“是我心急了。” “没事,能理解。” 陈河礼貌的回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绿柳便提着一木制的梯笼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赶紧拿过来。” 见绿柳回来,陈河急忙喊道。 现在差不多时间刚刚好在子时,十二经营卫胆经当令,此时正是阴极阳生之时,是服用强心之药最好的时候。 绿柳不敢耽搁,赶紧走上前,从梯笼里面端出准备好的药汤递给陈河。 梯笼共五层,每一层都有一碗灰褐色的浓稠药液。 陈河端起一碗,取过勺子。 “妹夫,我来。” 见陈河亲自要给老妇人喂药,张姓中年汉子赶紧走上前,喊道。 陈河已经帮了他们家大忙了。 他又怎么好意思再劳烦陈河。 这点小事,他自己来就行了。 “这一碗喂完了之后,把这一碗也喂了,令堂如今病危,须下猛药,单凭一碗的药性怕是不够。” 陈河把手里的药碗递给中年汉子,随后又从梯笼里面端出一碗同样的药液摆放在中年汉子的旁边。 “嗯,明白了。” 中年汉子点头,随即便不再说话。 提起手里的药勺,又取来白布垫在老妇人的下巴下面。 一勺一勺的喂药。 药液同样散发着药香,看起来与寻常的药液没什么不同,但里面却蕴含了近乎九两的附子熬制而成,若是没有炙甘草调和附子的毒性,单是这一碗药怕是就能毒死在场的所有人。 但成败如何,也就看这一碗药了! 第八十八章 懊悔 在场的人听着陈河嘱咐首次连续喂服两碗,都狠狠的捏了一把冷汗。 一碗药里面附子的含量就能毒死在场的所有人。 而现在又连续喂服两碗。 这是要有多大的气魄,才敢下这么猛的药? 万一体质受不住出事了怎么办?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一方面他们不敢担这个责任,另外一方面他们对于老妇人的病情也是没有办法。 本身就患有心衰之症,如今又遭遇此等变故,脉象散乱如丝,阳神爆脱,阴神内竭,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谁接手都是只能开些安慰的方子,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老妇人自己的造化。 现在也唯有靠着陈河的方子,拼这一把。 张姓中年汉子虽然在喂药,但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心底既是期望,又是忐忑。 期望着她娘能够活下来,忐忑这两碗药下去,万一雪上加霜怎么办? 去年他爹才刚刚病故,现在他娘又这样。 人到中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看着一滴滴灰色的药液顺着老妇人的嘴角流下,模样清秀的中年妇人站在一旁,眼角眼底闪烁着复杂之色,更有一丝挣扎。 要不是她多嘴,嫌周天生的药见效太慢带着婆婆去找胡楚,又怎么会这样? 现在这个对着自己如亲娘一般的婆婆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吃着堪比剧毒的药,而她却为了那几十两银子。 瞒着他丈夫,瞒着自己的儿子,瞒着所有人。 思索间,眼眶不自觉的红润起来,一滴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中年妇人心底五味杂陈。 看了一眼远处,已经看守了一夜沉沉睡去的儿子,心底充满了懊悔。 婆婆对这个孙子一直很疼爱,很宠溺,有什么好的都紧着自己儿子吃。 婆婆病重,她儿子也哭闹了好久。 不吃不喝的在旁边照料,就等着奶奶醒过来。 越是这样想,妇人心底越是难受,眼底充满了纠结。 情绪渲染之下。 翠云和红杏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叶韵芝捏着手帕无声的擦着眼角的泪水,柔若无骨的小手拧巴在一起,心底同样充满了担忧与忐忑。 “一切会好的,放心。” 陈河无声的握紧叶韵芝的小手,将其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轻声安慰道。 “嗯。” 叶韵芝无声的点了点头,但秋水般的眸子依旧充斥着担忧。 “坏了!” 看着那模样清秀的中年妇人无声的流着泪,胡楚暗道不好。 这件事除了在场的除了他和冯元知道内情之外,也就这个张家媳妇知道。 若是 “不可能,不可能,她生性胆小,又收了我的银子,绝对不敢把事情挑出来。” 胡楚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 大乾律法严明,包庇者同罪相处。 现在他和这张家媳妇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一旦事发,谁都别想跑! 他不相信张家媳妇胆敢出卖他。 一碗药很快就喂完了。 张姓中年汉子喂得很仔细,虽然不可避免的流出了一些,但是绝大部分的药还是顺着老妇人微微开阖的嘴角送进了胃里。 一碗药下肚。 老妇人灰暗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就是这没有丝毫的变化,却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附子乃是剧毒之物,三钱的就能毒死一个成年人。 更别说这一碗药里面的附子含量足足有一两多的附子精华凝聚而成。 其毒性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此,没有丝毫的变化才是最好的变化。 第二碗! “我来。” 看着自己的丈夫,双手颤抖的不行,模样清秀的中年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走上前。 “好,你小心点,别洒了。” 张姓中年汉子暗松一口气,赶紧把汤碗塞到媳妇手中,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看着自己丈夫脸上的神色,中年妇人只觉心头压上了一块石头,嘴唇动了动,嗫嚅道:“放心。” 随后接过丈夫手里的药碗坐在自己的婆婆面前,一只手把老夫人托起,另外一只手捏着药勺,轻轻的舀起碗里的药液,小心翼翼地把药液送到自己婆婆的嘴里。 喂药的时候,眼泪控制不住地淌了下来。 “娘!喝药。” “喝药……” 她声音带着哭腔,说话犹如梦呓一般。 心中却不停默念道:娘!只要你好了,我什么都愿意去做。都是我蠢!我不该带你去找胡楚,求求你,快醒过来! 看着她一副丢了魂的样子,胡楚心中愈发担心:“冯老哥,我怎么感觉真的要出事了。” 这妇人太反常了,反常的让他害怕。 “怕什么?你以为她敢……” 还没等冯元把这句话说完,钱子承的目光便有意无意的向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 但仅仅就是这一眼,却让冯元心底一颤。 后半句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强忍着心底的惧意,冲着钱子承笑了笑。 不过好在钱子承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就又把头转了过去,继续看向正在喂药的中年妇人。 冯元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略带嫌弃的看着胡楚:“你怕什么,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不敢!” 大乾律法严明,凡纵容包庇者,同罪处罚。 他不相信以一个普通的乡村妇女有胆子敢揭发他们。 “唉,老哥说的也对,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所以自乱了阵脚,惭愧,惭愧。” 胡楚长叹一声,赔笑着回道。 第二碗药很快就喂完了。 中年妇人喂得极为仔细认真,比起他丈夫还要更加细心。 喂完药之后,便扶着老妇人的头,让其重新躺在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但每一秒都给在场的所有人度日如年的感觉。 紧张,忐忑,不安,充斥着不同人的心底。 张姓中年汉子依旧陪伴在床边,紧紧的拉着自己老娘的手,如铜铃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老娘,警惕的看着自己老娘每一丝的变化。 可喜的事。 两碗药下肚,老妇人依旧没有出现太过强烈的反应,反而脸色渐渐由灰败变成萎黄,急促的喘息声也平复了不少,唇指的青紫色也渐渐退去。 “妹夫,妹夫,你赶紧过来看看。” 张姓中年汉子急切的喊道。 这一声让原本已经劳累了一天已经有些犯困的陈河,瞬间清醒,站起身急忙向着床边走去。 伸出三指搭在老妇人的手腕上。 看着陈河再次探查脉象。 孙自清刘永隆二人也赶紧从屋外走了进来。 第八十九章 自首 听着动静,陈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 多年的行医早已让他养成了浅睡的习惯,即便汉子只是喊了一声,但他也能立马清醒。 揉了揉略显发胀的太阳穴,陈河坐在床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老妇人的手腕上,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睛细细感悟。 孙自清和刘永隆二人也同样从屋外走来,动作很轻怕打扰了陈河,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老妇人。 看着已经由灰败转为萎黄的脸色二人眼中都露出异色。 脸色灰败乃是气血流通不畅所致,如今灰败褪去转为萎黄只能说明气血开始流通,血色上涌至面部。 虽依旧有些萎黄,但此乃是肝功能受损所致。 比之气血流通不畅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陈河并没有注意到刘永隆和孙自清二人走了过来,依旧手指搭在老妇人的手上,面色沉凝的看着老妇人的脉象。 脉象依旧微弱,跳动缓慢,但却已经没有了屋漏雀啄之像。 这也代表着元阳之气是巩固住了。 又凑近老妇人的鼻息之间。 喉咙里面的痰鸣声音也小了好多,呼吸之间眼皮隐隐有跳动。 虽然还没有醒来,但是已经有了回生的希望。 “张大哥,再给你开个方子,煎好之后,一天服用三次,不能少也不能多。” 陈河站起身,回头看向身后早已紧张的满头大汗的中年汉子。 “好,好,好。” 中年汉子急忙点头,紧张的搓着手,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娘,现在怎么样了?” 听着中年汉子的话,那中年妇人张家媳妇也近乎同时抬起头,目光死死的盯着陈河。 一眨不眨。 陈河脸上露出笑意,长舒了一口气,笑着回道:“现在虽然还是在危险期,但是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了,不用担心。” 说出这句话,陈河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治病救人最重要的就是救人。 现在看着病人一点点的好转,他自己心底也开心。 作为一个医生,最怕的就是看到那种没有一点办法的病人。 明明你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到最后病人却依旧走了。 尤其是前世他当住院医的时候。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前几天还和你有说有笑的病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家属接受不了这种打击,医生心底同样接受不了这种打击。 那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这也是他自己为何不想再从事医道的根本原因。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好,好,好,多谢,多谢。” 中年汉子声音颤抖,早已压制在眼底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看着陈河,眼底都是泪水,声音沙哑的喊道:“谢谢你,谢谢你。” 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的跪下,要给陈河磕头。 “张大哥,别这样,别这样。” 陈河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赶紧走上前扶起中年汉子,“大哥,老夫人能好,也是我希望的,现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就什么都值得。” “嗯嗯。” 中年汉子连连点头。 一旁的中年妇人眼睛里面也是噙满了泪花,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重重的朝着陈河一拜。 陈河神色复杂,扶起中年妇人,随手又拿起纸和笔在纸上写下接下来的药方。 中医治病讲究循循渐进。 现在老妇人病情有所好转,也就代表着附子用对了。 接下来要再继续加大药量,以便更好的刺激心脏的跳动,固本回阳。 “附子一斤二两,干姜一两九钱,炙甘草一两九钱,高丽参九钱,山萸净肉二两八钱,生龙牡粉,活磁石粉各十钱,麝香半钱。” 看着陈河写下的药方,孙自清和刘永隆二人瞳孔骤然一缩。 这附子的量可又再次增加了一倍。 胆子是真的大啊。 不过有现成的疗效在前,他们两人反倒是有些期待这老夫人服下这三剂药之后的情况了。 中年汉子没有多说话,接过药方之后,赶紧跑了出去,找绿柳带着他去德济堂抓药。 中年妇人咬了咬嘴唇,走到陈河面前,开口问道:“大兄弟,我婆婆现在是脱离危险了吗?” 听着妇人这话,陈河略带茫然,下意识的回道:“算是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后续还要继续服药。” “好,我明白了。” 中年妇人连连点头,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床上的老妇人,走到已经带人走了进来的钱子承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民妇有话要说。” “不好!” 看着中年妇人跪在钱子承面前,胡楚身形一颤,脸色瞬间大变。 出事了。 冯元脸色同样大变,不等钱子承说话,已经先一步走到了钱子承面前,冷眼看着中年妇人:“你这民妇这是干嘛,想闹事吗?” “来人啊,给我带下去。” 伴随着冯元的话音落下,站在钱子承身后的那些胥吏顿时一步上前,围向中年妇人。 “慢着。” “让她说。” “本官倒是想知道,她到底有何话要说。” 钱子承摆了摆手沉声喝道。 冯元脸色变了变,一咬牙走上前,抱拳回道:“大人,这民妇素来泼辣,我等来此办案初时,就多加阻挠,现在那老妇人病情未明,此刻又做出如此之事,必然又生了歹念,依我看不如先拿下,带回衙门之后,交由吏员审问之后,再由大人亲自审问。” 冯元抱拳沉声说道。 “大人,我也觉得此事可以。” 胡楚赶紧在一旁附和道。 “此地有你说话的份吗?” 钱子承没有搭理冯元,反而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胡楚。 吓得胡楚当时就是一个激灵,浑身一颤。 “哼。” 钱子承冷哼一声,不在搭理胡楚以及冯元转过头看向中年妇人:“说说,本官倒是想知道,你到底有何话要说。” 此话说完,又声音带着威严的喝道:“本官乃是主理此案之人,你应该知道欺瞒本官的后果。” 中年妇人闻言身形同样一颤,敛了敛心神,咬牙道:“回大人,绝不敢欺瞒。” “嗯。” 钱子承点了点头,随即声音淡漠道:“说。” “禀大人,民妇是来向大人自首的,民妇骗了大人,我家婆婆并非是服用了德济堂周大夫的药才会这样,而是因为在服用完周大夫开的药之后,又服用了胡大夫喝的药才会突然这样。” 中年妇人咬着牙,一字一句,神色带着愧疚的徐徐说道。。 “胡楚?”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一变,几乎同时看向了站在冯元旁边的胡楚。 “果然。” 陈河脸色同样变了变,一脸恍然的看向胡楚。 周天生开的药和剂量都没有问题按理说不该出事,即便出事脉象也不该如此。 现在这中年妇人一说,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你胡说。” 还没等钱子承说话,胡楚忽然跳了起来,指着中年妇人大声喝骂。 第九十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胡说。” 还没等钱子承说话,胡楚忽然跳了起来,指着张家媳妇喝骂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胡楚。 人家就是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拿出证据来,你激动什么? 冯元恼怒的瞪了胡楚一眼。 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卖个沐成玄一个人情,现在胡楚这个猪队友这么一自爆,搞不好把他都要被他拖下水。 是时候考虑切割了。 “胡楚,本官还没说这张家妇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你为何先跳了出来?” “莫非你心中有鬼,还是你真的参与了此事?” 钱子承质问着胡楚,眼神冰冷。 能从一个寒门爬到清河郡按察司通判这个正六品职位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货色。 “大人,我” 胡楚心底凉了半截,暗道自己刚才着急了,支支吾吾的张嘴。 沐灵寒眸光流转,没说话。 胡楚狗急跳墙,反而省了她不少麻烦。 不等胡楚说完,钱子承抬手打断,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既然你没参与此事,不妨听这妇人说说。” 这句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若是你胡楚参与了此事,也绝不会饶了你。 胡楚面色一苦,眼神带着求救的看着冯元,然而冯元却极为自然的将目光望向了别处。 摆出一副与此事无关的样子。 胡楚心底又急又怒。 但也没办法。 大乾官场索贿成风,寻常百姓入狱看个亲人都要给狱卒一些好处。 更别说请人办事。 这是大乾官场默认的规则,就是他胡楚想硬生生的把冯元拖进来,给自己开罪,也要看钱子承愿不愿意搭理。 当然若是冯元这个时候,还作死替胡楚辩解。 那钱子承也不介意顺手清理掉这个“不听话”的下属。 看着冯元没说话,钱子承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便再次看向眼前的中年妇人:“说,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若是情况属实,本官可念在你自首坦白的份上,从轻处理。” 大乾律法虽然严厉,从犯者与主犯同罪,但坦白自首者同样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妇人脸上的紧张顿时少了很多。 一五一十的事情的经过交代了出来。 简单的概括一下就是。 一个猪油蒙了心。 一个借机破罐子破摔,嫁祸他人。 那张家老妇人本来的确是在周天生那里看的,两剂药下来没什么效果,急着治病就去找了胡楚。 胡楚一看生意上门了,还是从周天生那里来的,顿时来了兴趣,要和周天生比划比划医术。 谁曾想两人开得方子,刚好犯了十八畏十九反。 张家人急着把病治好,急于求成,喝完周天生的药又喝胡楚的药。 本来这件事也没什么。 最多就是一个简单的医疗事故。 但胡楚却想借着此事弄倒周天生,就指使着这张家妇人把事情推到了周天生的头上。 谁曾想不知道谁报了官。 所以就到了现在这个情况。 听完中年妇人的述说,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恍然之色。 也差不多明白了,胡楚为什么明知道那老妇人虚不受补还硬生生的要开那种大补的方子。 这是要杀人灭口,彻底坐实此事。 “张刘氏,你说的事情,本官已经明白了,但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钱子承开口问道。 空口无凭是没办法定罪的,要想彻底坐实胡楚的罪责还是需要拿出证据。 “有。” 中年妇人果决的点了点头,在袖中一阵摸索。 “不可能!” 胡楚失声喊道。 他当初为了把这件事彻底掩盖,早已让张刘氏把他开得药方当着他的面全部撕毁,张茹氏不可能拿的出来。 撕毁? 等等! 胡楚脸色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中年妇人张刘氏,起身一路小跑,没多久便原路返回,手里便多了一团碎纸,同样还有一罐已经炖煮过的药渣。 “大人,这是当初胡楚开的药方,她让民妇把它撕毁,民妇也照做了,但民妇怕胡楚对民妇不利,故而留了个心眼,趁着胡楚离去又暗中收集起来,都在此处,请大人过目。” 说着递到钱子承眼前,同时把那罐炖煮过的药渣同样一并呈给钱子承,解释道:“此乃胡楚开得药方所留下的,民妇也一并留下了。” 钱子承没有去接,而是眼神示意旁边的灰袍胥吏去结果张刘氏手里的药渣。 另外又让人把药方按个拼接起来。 同时让人控制住胡楚,以防止他逃跑。 不得不说,胡楚极为小心。 这些药方撕的极碎。 几个人拼了半个时辰才勉强拼了个大概。 但即便如此,却也够了。 “大人,药渣里面的药材也和药方上面所记载的药材对上了。” 孙自清蹲在地上仔细的按照拼接上的药方。 钱子承微微点头,随即转过头,声音冰冷的看向胡楚:“胡楚,你还有何话要说?” 胡楚脸色惨白,但依旧大声求饶:“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 说完又急忙抱着冯元的腿:“冯老哥,你帮我说说话啊,说说话啊。” “那字迹不是我的,绝对是他们伪造的,他们就是想害我。” “就是她,就是她。” 胡楚指着张刘氏急切喊道。 这件事一旦坐实,他的下场只有流放一途。 而清河地处大乾腹地,流放的地方又远在千里之外边疆蛮荒之地,中途多途经瘴气丛生之地,以他这个小身板到不了流放的地方就要死在流放的路上。 “是不是大人自有公断,你找我作甚?” 冯元一挥袖子,厌恶的看了胡楚一眼,抬腿一脚直接给他踹开,随后抱拳望向钱子承:“请大人秉公执法。” 看着冯元非但不帮着自己,反而落井下石。 胡楚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神色绝望的头顶的屋檐。 “哼。” 钱子承冷哼一声,随即一挥手,两名灰袍胥吏便走上前来把胡楚拿住,连带着张刘氏也一起带了出去。 此事虽然张刘氏举报有功,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还是要带回衙门仔细的审问一二。 虽然不至于流放,但是牢狱之灾却是跑不了的。 张刘氏也没有反抗,任凭灰袍胥吏给自己带上镣铐,向着外面走去,临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头对着陈河恭敬一拜:“多谢先生救家母一命,此情日后定当报答。” 陈河点了点头,没说话。 只是看向张刘氏的眼神略带复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唉! 第九十一章 邀请 回绝 钱子承带人走了没多久。 张姓中年汉子便提着梯笼回来了。 相对于去之前的喜悦回来时脸上的神色显得落寞了不少。 显然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事情。 陈河叹息一声。 摊上这事怕是给谁都会如此。 不过好在。 妇人自首,钱子承也许洛从轻处理。 虽然依旧免不了牢狱之灾,但总好过被流放。 沐灵寒,刘永隆,孙自清三人留在屋内依旧没走。 显然还是想看看这个药方后续的疗效。 要是真的能治好。 那对于大乾医道意义可就真的太大了。 见张姓中年汉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叶韵芝轻轻扯了扯翠云的袖子,让翠云从中年汉子手里接过梯笼里面盛放的药液,替中年汉子给老妇人喂药。 翠云也没有拒绝,走上前把老妇人扶起。 按照陈河的嘱咐。 煮好的三碗药,分不同的时辰分次喂服下去。 等到全部喂完,已经到了天亮了。 又过了数个时辰。 所有人都累的睡了过去。 到了辰时。 一道微弱的轻吟声陡然在房间里面响起。 “儿啊。” 老妇人悠悠醒转来,吃力的睁开眸子,声音微弱如蚊蝇般的呼唤道。 趴在床边,刚刚睡下的中年汉子闻言一惊,猛然抬头。 但看到老妇人已经醒来时,眼底颓然尽去,颤抖身子,嗓音沙哑的回道:“娘,你醒了,儿子在这呢。”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握住老妇人吃力抬起的手臂。 伴随着张姓中年汉子开口,一时间所有人顿时醒来,看着老妇人吃力的睁开眼睛。 孙自清,刘永隆二人大喜,急忙喊道:“醒了,真的醒了!” 走上前,探出三只手指搭在老妇人的手腕上。 二人脸上的神色顿时闪过震惊。 昨夜老妇人的脉象微弱,如屋漏雀啄,已是垂死之像。 但现在的脉象却是脉沉迟细,已经没有了屋漏雀啄的垂死之像,而且凑近了听老妇人喉咙之间的也已经消失了。 阳气回转,阴霾自消。 虽然依旧虚弱,但却彻底的脱离的危险。 后续只要慢慢调养便可。 孙自清摇头苦笑:“老夫行医大半辈子第一次见人用如此之多的附子,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起死回生,小先生的医术老朽佩服。” “老朽也是第一次见。” 一旁的刘永隆同样赞叹不已。 附子强心之药,但也是剧毒之物,历来药方之中用到附子之时,无不慎之又慎,两钱已经到了极致。 但是像陈河一次性用这么多的量,他还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非但没出事,反而把一个元阳枯竭,重病垂死的老妇人救了回来。 如此起死回生之效。 他真的是长见识了。 “二位老先生过誉了。” 陈河摆了摆手回道。 他很想说这药方并非他自己独创,而前世一位医学泰斗的方子。 自己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罢了。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 因为不好解释。 而他选择用这个方子,也恰好是因为这老妇人的病情的确适合重用附子,若是换做别的情况,那就要具体辩证了。 而不是固定用一个方子。 这一点孙自清和刘永隆也知道。 但是即便知道,也不敢用。 毕竟附子不是谁都敢用的。 现在老妇人虽然已经醒了,但后续还要慢慢调养。 陈河叫来张家汉子,又一一写下了后续的药方,并且让这翠云带着一一去抓回了后续所需的药材之后,才离开张家。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接近巳时。 张姓中年汉子也出来送别,但是等陈河他们走出了院子之后,便颓然的关上了院门,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失神的看着远方。 透过木质栅栏的缝隙,看着中年汉子如此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陈河轻叹一声。 对于中年男子的遭遇,他也是爱莫能助。 既然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周天生的事情,既然这件事起因已经查清楚了,放出来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这一点,不用他再操心。 “回去。” 陈河摇了摇头,随即不再多看,提着翠云一并带回来的给他母亲温补气血的药材,和叶韵芝一起向着马车走去。 “先生有如此医术在身,却甘心籍籍无名,不觉得可惜吗?” 就在陈河带着叶韵芝即将登上马车的时候,身后一道清冷的女声忽然响起。 转过头来,正是沐灵寒。 有话直说行吗? 陈河心底吐槽。 古代人说话都是喜欢这么弯弯绕绕的吗? 见到直接粗暴。 不香吗? “姑娘何意?” 陈河拱手回道。 “先生有如此医术,就此埋没太过可惜,不若入我德济堂如何,在下可许以先生掌堂大夫之职,俸金一千两。” 沐灵寒悠悠开口。 声音依旧清清冷冷,极为平静。 现在德济堂内部空虚,绝大部分的大夫都被沐成玄带走了,也就靠着孙自清,刘永隆二人撑着,以陈河的医术若是能加入的话,必然足以弥补目前缺少大夫的局面。 而且以陈河的医术也能帮德济堂补缺不少新鲜的血液。 “一千两?” 孙自清刘永隆二人脸色微微一变。 一千两可比他们的俸金高多了。 他俩也才三百两左右。 这里还包括一些提成。 陈河同样吃了一惊。 在这个时代一千两的购买能力差不多相当于前世八十万到九十万年薪了。 这妥妥的中产啊。 果然是德济堂的掌舵人,一开口直接给出一千两的一年的佣金,单凭这份气魄一般人比不了。 如果说之前陈河看沐灵寒是妥妥的白富美。 那么现在就是再加一个大金链子。 叶韵芝美眸中同样泛着异色。 叶家一年的收入差不多也就一千七百两到一千八两左右。 现在德济堂大小姐直接给出一千两的佣金真的不少。 不过叶韵芝却没说话。 陈河手里有酿酒的技术,要是能把酒坊做起来一年的收入也不比这少,甚至还多。 叶韵芝的想法,也同样是陈河的想法。 要是换做以前,没经历昨天胥吏仗势欺人的事情。 或许陈河就答应了。 毕竟当个中产也是不错的。 温饱有余,还胜在稳定。 但经历昨天那事之后。 陈河想法却变了。 当个中产虽然衣食富足,不必担心忍饥受饿,但是一旦招惹到上层人物,那就是大祸,尤其在这个远不如前世的年代更是如此。 所以要想过得好,不用担惊受怕。 还是要成为人上人。 而做酒坊才是他当前要做的。 前期虽然苦了一点,但胜在上限高。 想了想,陈河拱了拱手回绝道:“小姐心意在下领了,但在下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至于去德济堂当掌堂大夫的事情,就算了。” 第九十二章 没说话,也没拒绝 当个掌堂大夫,一辈子要被人骑。 当个酒坊的老板,那就是骑人。 怎么都是后者好点啊。 沐灵寒闻言微微怔住,她没有想到陈河会拒绝。 一千两的佣金绝对是当前清河市面上能给出的最高价了。 想从陈河身上赚回来这个钱很难。 但是她更看重的是陈河的技术以及那些药方。 这才是她开价一千两的价格原因。 可没想到陈河居然拒绝了。 面纱下,沐灵寒如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好奇,有意无意的问道:“先生既然拒绝我,想必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不妨与小女子说说,若是可以在下帮上一些小忙。” 陈河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该有的表示还是要有的。 同时说出这句话也是有结交之意。 以陈河的医术,到哪里都不缺该有的待遇,若是能交好,对于她日后也有帮助。 当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试探。 以陈河的医术自己开药堂也是可以,这种人日后要么成为朋友,那么就是成为对手。 沐灵寒的心底还是更多的倾向于把陈河拉到她自己这边。 毕竟现在德济堂处境堪忧。 有一个陈河这样的朋友当然是最好的。 试探我吗? 陈河有意无意的看了沐灵寒一眼。 反正他要做的是酒坊也不在意,与沐灵寒的德济堂并不冲突。 做酒坊能结交沐灵寒这么一个人物也有好处。 陈河笑着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做个酒坊,自己做点生意。” “先生要做酒坊?” 沐灵寒闻言眉头一皱,望向陈河的眼神略显诧异。 她以为陈河要做的是药堂,正在琢磨着如何拉拢过来,却没想到居然是要做酒坊。 这跨度有点大啊。 而且清河现在的酒坊也并不好做,各大酒坊之间早已阶级固化。 除了青云坊之外,还有酒仙酿,紫云庄这类稍小一点的酒坊。 以陈河一个新人想要撬动这么一块大蛋糕。 很难! 很难! 不过,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陈河既然要做酒,那就与她德济堂之间没有冲突。 既然没有冲突。 那 “先生既然不愿意再从事医道,想专注于做酒坊,如此一来,不如去我德济堂挂个名头,当个堂事如何?” 沐灵寒开口问道。 既然彼此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该拉拢自然要拉拢。 “至于佣金,还是按照刚才说的那样,一年一千两” 所谓的堂事也就是相当于顾问,平日里不需要亲自坐堂问诊,就是在需要的时候,出来帮个忙就行。 挂个名字也给一千两。 你这是怕我加入德海堂。 陈河心底暗想。 德济堂与德海堂的恩怨,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他反正他本来就没打算和德海堂混在一起的打算。 这一千两银子不拿白不拿。 至于开药堂。 那是肯定要开的。 但不是现在。 以前他没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他改变了。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重回一世,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彻底被踩到灰尘里面。 “既然小姐盛情相邀,在下自然却之不恭。” 陈河笑着回道。 看着陈河答应,沐灵寒脸上也是露出笑意。 一年一千两虽然多,但是能断了他哥沐成玄挖陈河的念头,这买卖也划算。 而且陈河挂名在德济堂下。 以后若是需要时,展露出来的一些医术对于他德济堂来说也有好处。 所以这一千两不亏。 没过多久。 沐灵寒便带着绿柳走了,而陈河手里也同样多了一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 有了这一千两。 再加上自己身上有的三百两,以及能够办一家规模不小的酒坊了。 接下来便是找人选地址,盖酒坊的事情了。 本来他想着,先利用村里面廉价的劳动力,做一些利润较低的纺织业先赚点钱。 可现在来看,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可以直接做酒坊。 但是要做酒坊,那地址就不能选在村里了。 这年头交通运输没有前世那么发达,山路崎岖,消费市场也主要在清河郡这样的大城里面,放在乡下太过于浪费运输的成本,而且购买与酿酒所需的原料也必须从城里进,一来一回太耽误效率了。 所以要做酒必须要选在一个相对于靠近郡城相近的地方,而且运输较为方便最好,这样可以减少中途的损耗,对于提高利润来说也有好处。 不过好在这件事,沐灵寒答应帮忙了。 也约定好了碰头的时间。 倒不用他自己挨个去找。 “唉,不管干什么都需要人脉啊。” 陈很收起银票,转身向着马车上走去。 一进入马车。 就看到叶韵芝俏生生的坐在马车里,抬着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陈河。 “怎么了?” 陈河诧异的问道。 “过两天选址的时候,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你和我去?” 陈河闻言一怔。 随即眨巴着眼,一脸坏笑的看着叶韵芝,小声的问道:“吃醋了?” “呵,怎么可能?” 叶韵芝傲娇的扬起下巴,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那我自己去。” 陈河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回道。 “不要!” 叶韵芝恼羞成怒的瞪了陈河一眼,伸出白皙的小手在陈河腰间软肉狠狠的掐了一下。 “疼,疼,疼” 陈河脸都绿了,急忙求饶。 “带不带我去?” 叶韵芝得意的收回手,小声的问道。 “去去去去。” 陈河一脸无奈,小声的嘀咕道:“真是的,人家都戴着面纱呢,你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嘛,这都能吃醋。” 沐灵寒从头到尾都带着面纱。 虽然透过面纱能看到一对水汪汪般的眸子以及被长裙包裹的玲珑浮凸的娇躯,但具体长什么样,陈河还真的不知道。 而且他现在也没心思在意这些。 只想搞钱! “唔” 叶韵芝捏了捏雪白的小下巴,沉吟了一声。 “但我还是想去。” 陈河:“……” 还是个醋坛子。 没发现啊。 陈河眼神在叶韵芝身上打量,随即看了一眼翠云和红杏。 二者捂着嘴笑眯眯的转过头去。 不等叶韵芝说话,陈河便悄悄的靠近叶韵芝的耳边:“那夫人,咱们什么时候煮饭啊?” “煮饭?” 叶韵芝一愣,但旋即一抹肉眼可见的红晕迅速浮现,白皙粉嫩的小耳朵挂上一抹诱人的红晕。 “呸。” 叶韵芝轻啐一口。 没说话,但也没拒绝。 是什么意思啊。 第九十三章 再遇叶成武 陈河心头火热,躁动难安。 但看了一旁两个一千瓦的电灯泡,心底的火热瞬间荡然无存。 唉。 下次出门的时候,少带点人啊。 放着一个方桃譬李,出水芙蓉般的媳妇不能吃。 给谁心底都难受啊。 翠云和红杏却瞪着眼睛,完全没有电灯泡的觉悟,眨巴着两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陈河,看着叶韵芝。 两个小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煮饭? 煮什么饭? 但看着叶韵芝俏脸羞红的样子,两人却也明白了。 红杏羞着脸不敢说话。 翠云却撇了撇薄润的小嘴,娇声道:“姑爷,流氓。” 流氓? 我怎么流氓了? 我没把你们两个一千瓦的电灯泡给丢下车,我已经很正人君子了好吗? 陈河心底吐槽。 马车徐徐晃动,车帘外的马夫抽动着马鞭。 折腾了一天一夜,也该回去了。 “睡会。” 看着一天一夜没合眼,已经困得有些冒泡但依旧在勉强支撑的叶韵芝,陈河拉了拉叶韵芝的小手,有些心疼的喊道。 “嗯。” 叶韵芝娇憨的点了点头,柳娇花媚的俏脸依旧带着一丝红晕,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玩笑中回味过来。 看了一眼翠云和红杏,也不在意两人一脸见鬼的表情,螓首轻轻的趴在陈河的腿上,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沉沉的睡去。 “小姐,你变了。” 翠云眨巴着嘴,一脸生无可恋,转头看着靠在马车厢壁上已经准备闭目养神的陈河,可怜兮兮的喊道:“姑爷,我也想睡。” 陈河脸色一怔,神色古怪的看着翠云,没好气道:“一边玩去,连姑爷都敢调笑了?” 我倒是想啊。 奈何条件不允许啊。 看了一眼已经微微抬起的小手又放下了。陈河心底松了一口气。 小媳妇还是一个醋坛子? 唉。 翠云得意一笑,撇了撇嘴,没说话,靠着角落睡了过去。 马车依旧在不徐不疾的行驶着。 陈河也渐渐泛起了一丝困意,但还没等他彻底睡去。 原本缓缓悠悠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老孙,怎么了?” 陈河睁开眼,望向车帘外问道。 “姑爷,碰到夫人了。” 老孙沙哑的嗓音在车帘外响起。 摊开车帘,向着外面望去,陈河果然看到了张茹身边的大丫鬟黄烟正搀扶着张茹走下马车。 跟着张茹一起的还有叶成武。 叶成武下马车的时候,动作略显僵硬。 这屁股还没好啊。 “我娘?” 叶韵芝悠悠醒转,鬓云散乱,睡眼朦胧,抬起头时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的珠帘,更显娇憨,慌忙的擦了擦嘴角,又取出手帕帮陈河擦了擦之后,这才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我不是故意的。” 陈河做了一个鬼脸,随即揉了揉叶韵芝略显散乱的头发,宠溺道:“你想什么呢?” 说完拉起叶韵芝的手,喊道:“去看看。” “嗯。” 叶韵芝娇憨的点了点头,不过下车的时候,依旧极为温柔的帮陈河擦了擦,这才跟着陈河下了马车。 “娘。” 陈河开口喊道。 叶大有这个老丈人他可以不认,但张茹这个丈母娘却不能不认。 “诶。” 张茹点了点头,见陈河拉着叶韵芝的小手,眼底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 陈河从叶家离开,她还担心自己叶韵芝就此消沉下去。 可没想到,一转眼两人又在一起了。 不错。 “陈河?” 张茹看着陈河满心欢喜,叶成武却是有些犯杵了,迈着步子悄悄的往张茹后面摞了摞,找到一个让他觉得安全的位置之后,才冲着陈河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陈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反驳道,说话的同时,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叶成武下意识的捂住的地方。 感受着陈河的目光,叶成武一个激灵。 顿时老实的站在张茹的身后不敢说话了。 不过看向陈河的目光依旧带着警惕。 捂着屁股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张茹才发现,叶韵芝陈河出来的方向,好像正是他们要去的方向,没搭理叶成武,张茹看着叶韵芝问道:“你们是从你姨母家出来的?” 所谓的姨母正是那名张姓的老妇人。 “嗯。” 叶韵芝微微点头。 “你姨母怎么样了?” 张茹问道。 那名张姓的老妇人乃是她的表姐,二人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叶家虽然和张家很少走动。 但是张茹和这位表姐还是有些往来的。 早上听说自己这位表姐病了,所以一忙完就带着叶成武赶了过来。 至于叶大有。 张茹懒得管。 “陈河给姨母看过了,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要调养” 叶韵芝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和张茹说了一下。 “唉,可惜,这小丫头当时看的时候也挺老实的,怎么能干出这事,不过好在及时醒悟了,那钱子承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应该会从轻发落。” 听完事情的经过,张茹叹息一声。 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陈河身上。 这女婿愈发让他看不透了。 “行了,现在天色还早,晚上你们是留在家里吃饭,还是?” 简单的一顿寒暄之后,张茹看着陈河问道。 “不了,娘,我们回去了。” 陈河摆了摆手拒绝道。 现在他和叶大有势同水火,他才懒得回去。 “我们?” 张茹略显诧异。 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看了一眼叶韵芝,“行,那你们先回去,我去你姨母家看看。” 说完张茹便起身走向了马车。 快要进入马车的时候,又转过头有意无意的说道:“韵芝啊,娘年纪大了,这身体啊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你们两个” 还没等张茹说完,叶韵芝不满的瞪了张茹一眼,娇羞的跺了跺脚,“娘!你快去。” 张茹笑着摇了摇头,拨开车帘进了马车里面。 见张茹进了马车,叶成武也急忙跟了上去。 根本不敢在这里多留一步! 第九十四章 胡楚是我们德海堂的吗? “娘,姐就这么和陈河走了,你也不管管?” 一上马车,叶成武坐在马车里柔软的狐裘上,嘟囔着嘴,忍不住抱怨道。 “你想要我怎么管啊?” 张茹笑了笑,故作疑惑的看着叶成武。 “自然是让姐回家啊。” 叶成武挪了挪屁股下面的狐裘,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靠在上面,看着陈河马车的方向又继续说道:“姐嫁个陈河就是为了冲喜,现在冲喜这事情也过了,总不能真的假戏真做?” “那陈河就是一个泥腿子,我承认他是有些本事,但咱家好歹也是官家,我姐又是五品正德将军的妹妹,在清河也算的上是有头有脸的人。” “可嫁人嫁了这么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泥腿子,娘你不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吗?” 叶成武接连说道,随手拿起马车里摆放在一旁的油桃随口啃了一口。 张茹看着叶成武没接这茬,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问道:“成武,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啊。” 叶成武下意识的回道。 “你哥十九岁已经出去从军两三年了,你现在也十九怎么还是一副顽劣的性子?” 张茹胸口微微起伏,语气平静的问道。 “娘……” 叶成武想要辩解,但还没等他说完,便被张茹抬手打断了。 看着自己这个和叶大有着七分相似的小儿子,张茹语气无奈道:“成武,我和你爹都已经五十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说完这句话,张茹又指向叶成武:“而你还有大好的岁月,以后还有很长的路,你爹乖戾暴气了一辈子,眼里容不得人也就算了,你现在才十九岁怎么也如此?” “孩子,不是娘想唠叨你,而是你要知人容人,有我和你爹在还能庇护庇护你,但是如果我和你爹不在了呢?” “这叶家家业交给你,你若是不容人,谁又会真心帮着你?” 张茹一字一句,语重心长的看着叶成武。 叶成武却依旧自顾的吃着马车里仆人准备好的水果,听的不耐烦了就捞了捞耳朵。 在他看来,她娘这就是被陈河那小子蛊惑了。 不然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看着小儿子依旧是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张茹又是气,又是无奈,到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话分两头,另外一边,清河郡内。 沐成玄的宅子里。 沐成玄脸色阴沉的听着下人的禀报。 “什么,你说那老太婆没死?还活了?” 沐成玄挠了挠耳朵,一脸见鬼的看着府里的家丁。 他虽然不坐堂,不开药,但作为德济堂东家大少爷,从小也精通药理病理。 若是按照胡楚说的脉象来说。基本上已经可以判死刑了。 可居然没死,还活了? “那胡楚呢?” 听完老妇人没死后,沐成玄抬起眉头,又看着家丁问道。 “被钱大人带回衙门了,现在估计关在司狱司大牢里面。” 看着沐成玄有些不高兴青袍下人略显犹豫的回道。 “人都被抓了?” 沐成玄的声音陡然拔高,一巴掌打在桌案上,桌上的茶盏都蹦的老高,洒了一地。青衣下人看着自家大少爷生了这么大气,吓得更加不敢说话了,低着头不敢看向沐成玄。 “废物,废物,都干什么吃的。” 沐成玄却顾不上这些,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气的破口大骂。 发泄了一会,冷静下来之后,沐成玄又看向青衣下人问道:“那冯元除了和你说这些外,救人的方子告诉你了吗?” 能救治一个垂死的老妇人的方子,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虽然根据病情不同,每个大夫用药习惯的不同,药方会有些变化,但是也有一些参考的意义存在。 现在胡楚既然都被抓进去了,干着急也没用,不如先弄点实在的东西。 “有的,有的。” 青衣下人赶紧回话,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恭恭敬敬的递到沐成玄的手里。 “附子?还用了这么多?” “这人是想毒死人啊!” 沐成玄一看这方子,脑袋懵了。 附子开了半斤的量,这是要毒死人啊。 就是一头牛都能毒死。 可仔细看看药方的配伍,沐成玄的眉头却渐渐的皱了起来。 这方子看似用了不少附子,但里面炙甘草也用了不少。 炙甘草可解附子的毒性。 活石粉,生龙牡有通九窍,便利血的作用。 如此配伍下来,倒也严谨。 这开方子的人看似粗暴,实则粗中有细,且深谙药理一道。 这么多的附子,其他的辅药要是少了一味,又或者分量上多了一些,少了一些。 出来的结果都会天差地别。 这人有点东西。 看完药方,仔细思索了之后,沐成玄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眼珠子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俄顷,沐成玄抬起头重新看向青袍家丁:“开方子的人是谁?在哪?我要见见。” 这方子不说胆大至极,但也绝不是一般人敢开,绝不是孙自清,刘永隆这两个圆滑老鬼开的方子。 一定另有其人。 “少爷,听冯大人说是一个叫陈河的人。” 青衣小人想了想,有些不太肯定的说到,说完又补充到:“周天生当作秘方的药方,好像也是出自陈河这个人。” “陈河?叶家女婿?” 沐成玄皱眉。 陈河这个人他听胡楚提起过。 康王镇叶大有女婿。 虽然沐成玄和叶大有没交情,但以前他爹还在的时候,他也去过康王镇德济堂,自然也听说过叶大有叶扒皮的名头。 这人说好对付也好对付,说难对付也难对付。 要想见到这陈河,估计要先过叶大有这关。 沐成玄心底暗自嘀咕。 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会,沐成玄抬起头看着青衣下人喊道:“备马车,去康王镇一趟。” 陈河这个人要争取,尤其是现在他和她妹妹还在竞争的时候。 一个有这种医术的人就是他得不到也不能落到他妹妹的手里。 所以为表诚意他还是要亲自走一趟。 “可是…” 见沐成玄要去康王镇见陈河,青衣下人却有些犹豫。 沐成玄眉毛一掀,寒声问道:“可是什么?” 青衣下人大惊,额头流出细密的汗水,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咬牙回道:“可是少爷,胡楚是咱们德海堂的人,那陈河又和周天生交好,咱们这么去,怕是…” 说到这里,青衣下人没说下去了。 沐成玄嘴角露出笑意,反问道:“胡楚是咱们德海堂的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一瞬间,青衣下人明白了。 第九十五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少爷,您之前让我们散播出去的消息,现在还要散播吗?” 下人出去准备马车,没走两步,又转过头来问道。 之前沐成玄让他们准备德济堂周天生治死人的事情散播出去。 “你觉得呢?” 沐成玄抬起头,眼神冷冷的看着这名青衣下人。 现在都出了这事了,还散播消息。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青衣下人闻言讪讪一笑没敢接话,起身走向了后院,给沐成玄准备马车去了。 等沐成玄从后院里面走出来时,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准备的马车已经停靠在沐府的大门外。 但在这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动的豪华马车前,同样停靠着另外一辆马车。 一名年轻女子站在马车前,眼神平静的看向沐府的大门。 她穿着一身素色华美长裙,裙摆拖曳在地。 容貌清丽脱俗,好似一朵濯而不妖的水莲,而那双清澈的眸子仿佛一面冰镜,透彻中难掩高冷华贵。 早已长开的身段玲珑浮凸,微风吹拂间,卷起华美的长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虽已过了双十年华,却梳着简单的螺髻,插着一根熠熠生辉的金步摇,明显一副未出阁的打扮。 “沐灵寒?” 这名绝色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沐灵寒,只不过此刻的沐灵寒并未戴着面纱,绝美的容颜虽不施任何的粉黛,但却依旧难掩其绝世的芳华。 沐成玄眉头一皱,并未搭理沐灵寒,带着下人依旧向着马车走去。 “兄长这是要去何处?” 沐灵寒平静开口,嗓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 “我去何处还需要与你报备不成?” 沐成玄冷着脸,回过头来冷冷地质问道。 踩着凳椅,踏上马车。 沐灵寒闻言并未动怒,如同冰晶般清澈的眸子里面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依旧是这么静静的看着沐成玄,自言自语道:“让我猜猜兄长是要去何处?是要去救胡楚?不对,以兄长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去救胡楚,既然不是救胡楚,那兄长这是要找陈河吗?是要把陈河挖去你德海堂?还是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沐玄成直言不讳,冷冷的看着沐灵寒,“沐灵寒,你这一副总以为所有东西都在你掌控之中的态度,真的让我恶心。” 沐灵寒闻言笑了,嘴角勾勒出一抹动人心魂的笑意:“难道兄长觉得你指使胡楚杀人灭口就不恶心?” 沐成玄眉头一挑,目光带着凝重看着沐灵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今日我来这里是想提醒兄长一句而已。” 沐灵寒神色恬静,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清清冷冷,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听着沐灵寒的话,沐成玄心底虽然怒意滔天,但脸上却也并没有表露什么,反而笑呵呵的问道:“既然你猜了,那让我猜猜,你今日来找我摊牌的目的。” “你是怕我去找那陈河?” 沐灵寒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沐成玄。 “哼,既然如此,那我更是要去找了。” 见沐灵寒没说话,沐成玄嗤笑一声,随即便再次向着马车走去。 见沐成玄走上马车,沐灵寒悠悠开口道:“兄长要去找边去找,小妹不拦着,只是兄长若是要去找,兄长想放出去的消息,小妹会帮兄长刚出去,只是到时利好德海堂,还是利好德济堂,此事小妹也无法保证。” 沐灵寒声音平静的看着沐成玄,此话说完便转身走向了马车。 沐成玄目光微沉,看着沐灵寒的背影,俊朗的面孔上第一次流露出凝重之色:“你在我府内安插了眼线?” “兄长不也在我的府内安插了眼线吗?” 沐灵寒停下脚步,神色平静的看着沐成玄。 盈盈一握的腰肢在风中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沐成玄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那平静的眼底望着沐灵寒带着彻骨的寒意。 他说沐灵寒今日怎么会来他这里,原来是和他摊牌的。 从德济堂离开时,他就在沐府安插了眼线,不然也不会处处占据主动。 见沐成玄没说话,沐灵寒笑了笑,转头走向马车。 “沐灵寒,你很好。” 沐成玄站在马车上,甩了甩袖子,眼神阴冷的道。 “兄长也很好。” 沐灵寒丝毫不让的反讽道,随后便不再搭理沐成玄向着马车走去。 “混账!” 看着沐灵寒离去的背影,沐成玄脸色青红不定,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向着院子里面走去。 周围的家丁,看着沐成玄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彼此相视一眼,也赶紧跟了进去。 刹那间,偌大的沐府门口,只剩下,沐灵寒与绿柳二人。 哦不对,还有两辆空荡荡的马车。 一辆沐成玄的,一辆沐灵寒的。 沐灵寒站在马车上,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随后便探出手拨开车帘重新坐回了马车上,嗓音清冷的喊道:“回去。” 绿柳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家的小姐,没说话。 一直到马车彻底的走出了沐府的范围之后,绿柳才有些后怕的问道:“小姐,咱们府里真的有大少爷安插的眼线吗?” “不知道。” 沐灵寒摇了摇头,秀美的兰花指捻着茶盏,浅浅细尝了一口便再次放下。 但现在她知道了。 绿柳:“……” “那小姐你说大少爷放出消息的事情?” 绿柳再次问道。 “我诈他的。” 沐灵寒绝美的容颜上,勾勒出一丝笑意。 绿柳:“……” 看着绿柳不说话,沐灵寒脸上的神色也渐渐陷入沉默。 一个人靠在马车靠椅上,目光出神的看着窗外,相对于之前的强势,此刻身影却看起来有几分萧瑟。 与此同时,沐府大院内。 沐成玄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 面前站着之前的那名青衣小厮,见沐成玄脸色阴沉,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但马车依旧停留在门外。 过了半晌,见沐成玄脸色稍好点,青衣小人才敢问道:“大少爷,咱们还去康王镇吗?” “去个屁。” 沐成玄喝骂道。 刚才沐灵寒依旧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只要他敢去。 他指使胡楚杀人灭口的事情,明日便会满城皆知。 虽然他有无数种方法摆脱与胡楚的关联,但德海堂作为药堂,一旦这件事捅出去,对于德海堂的名声来说依旧是打击。 这才是沐成玄忌惮的,而这也是沐灵寒敢威胁他的底气。 他本想借着此事打击一下德济堂,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九十六章 爹,还是你高! “那大少爷,那个陈河您就不去见了?” 青衣下人思索了一会,才小声问道。 “见是肯定要见的,但不是现在。” 沐成玄沉吟了半晌,神色阴沉的说道。 现在去见陈河等于说是无疑在激起他与沐灵寒之间的矛盾。 虽然以他们兄妹之间的矛盾,他也不在乎。 但现在他还有把柄抓在沐灵寒手上的时候。 现在去未免不智。 “明白了少爷。” 青衣下人点了点头,便躬身告退了出去。 至此偌大的大堂内只剩下沐成玄一人。 看着屋檐外渐暗的天色。 沐成玄有些出神,许久之后才喃喃道:“老头子,你说你当年要把家业传给我,我们兄妹又何至于此呢?” 这道声音很轻,微不可闻。 康王镇,叶家。 叶大有悠闲的躺在院子里面的老槐树下,一手提着鸟笼,一手喝着清河特有的苦丁茶。 自从陈河走后。 他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快活日子。 天天哼哼小曲,喝喝茶。 院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还有这家丁的吵闹声。 “谁啊。” 叶大有不耐烦的从藤椅上坐起。 这个时候,院子外的木门也被人从外向内推开。 叶成武的身影出现在叶大有的眼前。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 看着叶成武依旧是一副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走来,叶大有瞪了叶成武一眼,不满的抱怨一句,随即又懒散的靠在藤椅上喝着苦丁茶。 叶成武挠了挠头,讪讪一笑,望着叶大有一副得意的样子道:“爹,你猜我今天和娘去那个姓张的老太婆家遇到谁了?” 所谓姓张的老太婆自然就是张茹的表姐,他叶成武的姨母。 不过叶成武和叶大有一个尿性。 穷亲戚不认,富亲戚攀不上。 自然不会把张姓老妇人放在眼里。 “都是一帮穷亲戚呗,还能有谁啊。” 叶大有白了叶成武一眼,依旧躺在藤椅上逗弄着鸟笼里的百灵鸟。 看着叶大有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叶成武一点也不惊讶,大大咧咧坐在叶大有旁边的石凳上,拿起桌上洗干净的葡萄,随手往嘴里抛一颗。 “特么的,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先孝敬孝敬你爹。” 叶大有抬起头瞪了叶成武一眼,随即懒散的问道,“说说,见到谁呢,让你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爹,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叶成武不搭理叶大有,依旧往嘴里自顾的丢着葡萄。 “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叶大有一拍扶手,从藤椅上坐起。 “嘿嘿。” 叶成武讪讪一笑,随即一脸神秘的道:“爹,我见到陈河了。” “陈河?” 叶大有眉毛一掀,没有过多的在意,但下一刻却直接从藤椅上坐了起来,急切的问道:“在哪?和谁在一起?” 刘拱给他说青云坊的东家开价五千两买陈河酿酒技术的事情,他可一直都还记着呢。 这几日也一直差人在找陈河。 可一直都没回信。 他还以为陈河依旧离开了清河呢。 其实是有回信的。 张寡妇早都到了叶家报信了,可却被叶家家仆拦在了外面,所以到现在叶大有对于陈河的消息完全不知道。 “就张家那老太婆那里呗。” 叶成武满不在乎的回道,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回道“对了,和我姐在一起。” “你姐?你姐不是在乡下收租吗?” 叶大有闻言一怔,诧异的问道。 “是在乡下收租啊,但谁知道和陈河搅和在一起了。” 叶成武回道,“要我说爹,你也该管管我姐了,之前我和娘遇到她和陈河的时候,她都不回来,反而和陈河去乡下了,这像什么话嘛,就是一个冲喜,还假戏真做了。” 叶成武不满的抱怨道。 叶大有却并没有在意叶成武的抱怨,三角眼仔细的思索着叶成武话里面的信息点,旋即抬起头问道:“你说你姐和陈河去乡下了。” 叶成武一听,还以为叶大有要管叶韵芝,抬起头,激动的点了点头,:“对啊,对啊。” 随即皱着眉头不满的抱怨道:“你不知道当时我姐态度可坚定了,压根没有回来的意思,给我气死了,我和娘说,娘也不管,爹,你可要管管。” “陈河就是一个泥腿子,哪里配的上我姐啊,有点本事又怎么样,不也还是泥腿子嘛。” 叶成武一边说,一边不满的抱怨道。 没多大一会功夫,院子里石桌上摆放的水果都被他吃了一空。 叶大有没说话,但狭长的三角眼里却泛着喜色。 陈河回来了? 那岂不是说五千两银子又要到手了? 虽然叶家一年的收成也有小两千两,但是这可是整整五千两。 谁又会嫌钱多呢? “去让福伯把咱们叶家酒坊的地契拿过来。” 叶大有从藤椅上站起,对着身旁的下人吩咐道。 叶成武一听眉头一皱,好像意识到不对劲了,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叶大有:“爹,好端端的拿地契干什么啊。” 地契一般都会当做传家宝藏着掖着。 平白无故不会拿地契。 只有两种情况才会把地契拿出来,一种是分家产了,一种就是拿出去卖了。 现在他爹身体老当益壮的。 哪里到了分家产的时候。 难不成是要给陈河? 想到这一点,叶成武脸色一变,急忙喊道:“爹,你拿地契是要给陈河?” 说完这句话,又梗着脖子喊道:“这是你的答应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你现在拿出来给陈河,我可不干啊!” “呦呵,你小子想什么呢?” 叶大有咧嘴看着叶成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看着叶成武一脸认真的样子,叶大有安慰道:“爹这是做买卖。” “什么买卖?” 叶成武拧着眉头,不解的看着叶大有,但旋即又连忙摇头道:“就是做买卖也不能动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看着叶成武这样,叶大有笑骂道:“你小子就这么点出息了。” 叶成武摸着脑袋讪讪一笑,但却没说什么。 见叶成武没说话,叶大有继续解释道:“你还记得刘拱说的话不?” “你说的那五千两?” 叶成武诧异的问道。 “对啊。” 叶大有点了点头。“那青云坊的东家脑子犯抽要花五千两买陈河的酿酒技术,那陈河不是想得到咱们叶家的酒坊嘛,咱给他又怎么样?” “这酒坊反正在咱爷俩手里年年亏损,不如顺水推舟给了那陈河,到时候咱爷俩拿了技术,转手一卖就是五千两,你说上那赚钱有咱爷俩这么快?” 叶大有撞了撞叶成武,得意道。 “诶,爹,你这么说也对啊。” 叶成武闻言眼前一亮,随即又有些犯嘀咕道:“可是之前陈河和姐要酒坊不同意,现在又把酒坊给他,那陈河会心甘情愿把技术给咱嘛。” “哎呀,你怕什么,叶家酒坊都是咱自己的人,你还怕没人接触到那技术?” 叶大有一脸嫌弃的看着叶成武。 听着叶大有的话,叶成武笑了。 冲着叶大有竖了一个大拇哥,夸赞道:“爹,还是你高!” 第九十七章 筹建酒坊 “行了,别拍你爹我马屁了,赶紧让人准备马车,去乡下一趟。” 叶大有一拍叶成武的后脑勺笑骂道。 陈河回来的消息让他瞬间心情大好,喝酒逗鸟什么的哪有白花花的五千两来的实在。 “好嘞,爹,我这就去办。” 叶成武翻身从石凳上站起,满心欢喜的向着屋外跑去。 没多久叶家的大院外,就停靠着一辆马车。 张茹还在张家没有回来,叶家父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往乡下去,自然也不怕张茹拦着。 与此同时。 二里沟。 陈河一进入小院眼前顿时一亮。 方圆不过数丈的小院,院墙外面老旧的篱笆已经被人推平,重新划分了一块地方。 这里是乡下,整个村子里面都没多少户人家。 自然地方随便占,没有前世那种繁华的都市寸土寸金的感觉。 在这被推平的篱笆院内。 一座搭建了一半的草庐已经矗立在叶家老宅旁边的空地上。 两个五大三粗,头发和鸡窝一样的大汉忙前忙后。 不是别人,正是赵乙和赵豹兄弟俩、 陈大江站在一旁的空地上霍着泥巴,不时的崛起木锹把泥巴掀起盛放在一旁的小桶里面,然后两个半大的侄儿小脸憋着通红,晃晃悠悠的提起木桶递给正在搭建了一半的草卢外面忙活的赵乙和赵豹兄弟俩手里。 “舅舅,拿着,好重。” 两个奶娃子一边提着木桶,小脸憋得通红,一边奶声奶气的喊道。 “大娃,二驴谁让你俩掺和的,让开,让开,我来。” 赵琴急急忙忙的从里屋里面跑出来,见两个孩子提着木桶急忙喊道,抢下孩子手里的木桶后,又气呼呼的看着一旁正在霍着泥巴的陈大江,低沉着脸喝骂道:“你这个做爹的也是的,大娃和二驴才多大你就让他们干活。” 陈大江在一旁嘿嘿直笑满是泥巴的大手下意识的在嘴角擦了擦,沾染了更多的泥巴。 在手上唾了一口吐沫之后,拿起木锹又低着头霍着地上的泥巴。 但正当他低着头霍泥巴时,手里的动作却是微微一顿。 抬起头望着院门外,已经从马车上走下的陈河,诧异的喊道:“二狗,你怎么回来了?” “大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陈河同样诧异的看着陈大江,指了指地上的泥巴和搭建了一半的草芦。 “嗨,这不是你嫂子说你回来了嘛,家里的屋子又不够住,这就叫了孩子他两个舅舅过来搭把手帮你建个屋子。” 陈大江单手撑着木锹,一拍脑门笑呵呵的说道。 “给我建屋子?” 陈河指了指自己,满脸诧异,目光不由得看向赵琴。 见陈河目光扫来,赵琴似有些紧张,被太阳晒得有些黑红的脸上尴尬笑了笑,指了指陈河旁边的叶韵芝,干笑着解释道:“他老叔,我这不是想着家里不够住嘛,要不然昨晚他婶婶也不会搬出去嘛,所以想着给让我这两个兄弟过来帮你两建个屋子,以后他老叔你也方便不是?” 说着赵琴还扯了扯旁边已经从木梯上下来的赵乙和赵豹兄弟两。 到现在这两兄弟脸上还有昨天陈河打的伤青一块紫一块的。 现在被赵琴这么一扯,兄弟俩一个激灵,赶紧陪笑道:“就是,就是。” 似乎是怕陈河又找他们麻烦,赵乙和赵豹兄弟俩又赶紧解释道:“我俩就是来帮忙的,干完活就走,就走。” 没等陈河说话,陈大江在一旁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二狗,其实你嫂子做这么多就是想和你赔个不是。” “给我陪不是?” 听着陈大江的话,陈河也反应过来了,看了一眼赵琴,赵乙,赵豹姐弟三人没说话。 之前他傻的时候,一副泼辣的样子,现在他记忆融合了,又开始巴结了? 不过看在两个侄儿和自己大哥陈大江的份上,陈河倒也没说什么。 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那多谢嫂子了。” “诶。” 一听陈河叫嫂子,赵琴顿时满心欢喜,急忙招呼着赵乙和赵豹兄弟俩:“还愣着干什么啊,接着干啊,加把劲争取天黑之前盖好。”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闻言一苦,不过还是提着装着泥浆的木桶重新爬上了木梯,一手操着泥瓦一手往墙上倒着泥浆。 主体的土砖已经垒好,也不用担心会倒。 见赵乙和赵豹兄弟俩继续干活,陈大江也低着头拿起木锹继续搅和着泥浆往木桶里面灌。 叶韵芝带着翠云和红杏好奇的站在一旁。 他们从小在叶家长大,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这种乡下盖房子的方法。 “大哥,先别忙活这个了,我有事情要问你。” 陈河走上前拉过陈大江,低着头问道。 “什么事啊。” 陈大江闻言抬起头疑惑的看向陈河。 还有什么比建房子更重要的吗? 见叶大江疑惑,陈河解释道:“大哥,我想建个酒坊,你在村里好多年了,能不能给我招一些干活的好手,我带去城里有用。” 说完又补充道:“最好是知根知底的,信得过的人呢。” 建一个酒坊不是说建就建的,除了酿酒的师傅外,还需要一个工人。 这些工人若是从外面找,不说费时间,就是摸清楚脾性也需要一个时间。 不如从村里找一些知根知底的人过来。 用的也顺手。 “哈,二狗,你要建酒坊?” 陈大江一愣,满脸惊讶的看着陈河,“咱没银子啊。” 建酒坊哪里是那么好建的,除了人还要付工钱,不说这些工钱,就是建造酒坊所需要的买粮食的钱就要不少。 他陈家现在最值钱的估计就是陈河带回来的那头大肥猪了。 陈河闻言苦笑一声,拉了拉自己大哥的手,“大哥,我有银子,你放心,你只要告诉我村里有没有你信得过的干活好手就行了。” 现在他手上除了沐灵寒给的一千两银子外,还有周天生之前拿过来的三百两。 这一千三百两足够作为一个酒坊的启动资金了。 一旁正在干活的赵琴听着陈大江和陈河的话,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第九十八章 感谢伟大的时代 陈大江依旧不信。 建酒坊简单,就是盖个房子,找人挖点土窖就行。 但做酒坊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人工啊,酿酒的粮食啊这些都要钱。 源源不断的支出,没个几百两根本撑不住。 更别说还要面临亏本的情况了。 “二狗,咱就是老实人,咱陈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过习惯了从地里扣粮食过日子的生活,大哥知道你现在变聪明了,也有出息了,从城里带回来的那些木头疙瘩,大哥虽然看不懂,但猜应该是纺车之类的。” 说到这里,陈大江拉了拉陈河的手,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二狗,你就听大哥的劝,大哥知道你想挣钱,想有出息,但咱一步一步来,你看你带回来的那些木头疙瘩也不错嘛,待会装起来就是一辆纺车。” “咱这二里沟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现在又是秋季地里也没活,你不如用你的手艺多做几辆纺车,我让你嫂子去村里多找几个会纺织的婆娘来。” “这样咱虽赚的慢点,但胜在踏实,这棉布啊是刚需,织出来就能卖钱,不像那酒,做出来也不一定能卖钱。” 陈大江皱巴着眉头,拉着陈河手,循循善诱的劝说着。 这年头男耕女织。 男人在田里种地,女人也会在家里纺织一些棉麻拿到城里卖钱。 虽然都是苦力钱,也赚不了多少,但胜在稳,就是招人做,亏本也亏不了多少。 “大哥,你在想什么啊,我手上的真的有银子,而且也够开一家酒坊的,就是前期赚不了什么钱,但亏也亏不了多少的。” 陈河一脸苦笑的看着叶大江。 他也明白自家大哥这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对这个时代的纺织了解的太少了。 而酒不同。 从叶大有,叶成武,张成的反应来说。 蒸馏提纯之后高度的白酒是有一定市场的。 而且从他这几天的调查情况来说,当前清河市面上对于高度白酒是有需求的,只不过只有北元蛮族那地方有,而大乾与北元又交恶,彼此并不通商,导致北元蛮族的高度白酒无法流入中原腹地,即便是流入也是仅限于上层贵族享用,普通老百姓却没资格。 但真正的市场就是普通老百姓! 这也是酒水的下沉市场。 如果他能抓住,不说赚的盆满钵满,但也富足有余。 只有富足了之后,他才有可能接触到真正的上层社会。 不过陈大江的话也提醒了他。 做酒坊,盖酒窖,揉捻酒曲都是体力活。 需要的都是男人。 那他为什么不能把村里的女人也利用起来呢? 就算他不了解清河市面上布坊的市场,但仅凭他做出来的这些纺纱机的效率就是制造最简单的麻布,也能贴补他做酒坊的空档期而垫付出去的利润。 双管齐下,相辅相成不是更好吗?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做的都是一些最简单的麻布,根本不需要那些技术高深的技工,村里的妇女都能做。 “大哥,你提醒我了,这纺织咱也可以做。” 陈河恍然看着陈大江。 陈大江闻言也是一喜。 这兄弟他总算给劝回来了。 但下一刻,陈河又继续说道:“但这酒坊咱也做。” “啊?” 陈大江脸色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河。 搞了半天他还是没把自己这兄弟给劝回来啊。 “不是,二狗你听大哥说嘛” 陈大江急急忙忙的拉着陈河的手,又想劝说。 一旁的叶韵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脸上露出笑意,走上前解释道:“大哥,你放心,陈河他心底有数的,就是做酒坊也不会亏的。” 陈河的酿出的酒,就是张成这等清河郡数一数二的酿酒大师傅都推崇备至。 更别说投放到市面上了。 就算不能通杀,但是也至少能吸引到一批喜爱烈酒的人。 而这些人,就足够一家酒坊活下去了。 “就算亏了又怎么样,以咱家姑爷的医术到哪都能挣到银子,那德济堂的大小姐还特地请咱家姑爷去德济堂挂名,每年给的银子都有一千两,这还只是挂个名头,不用坐诊,要是去坐诊,那德济堂大小姐还不要开两千两的银子哦。” 翠云小嘴叽叽喳喳的说道。 “翠云。” 陈河瞪了翠云一眼。 这些都是外面的事,他不想和家里人说。 “一千两?真的假的,二狗你别骗你大哥啊。” 陈大江一脸愕然的看着陈河,铜铃般睁的老大,眼神死死的盯着陈河,依旧是难以置信。 一千两? 他这种地年成好的时候一年才能从地里收出十来两的银子,这还是没刨除要给地主家和官府交赋税的情况。 刨除这些,能有个五六两银子就不错了。 荒年更是连饭都吃不饱。 哪里见过一千两的银子哦。 看着自己大哥一脸吃惊的样子,陈河心底无奈的叹息一声。 农耕时代,两级分化尤其严重。 很多在上层社会随随便便出手可能都是几百两上千两,而底层社会很多人可能一千两银子什么样都没见过。 他倒也不觉得陈大江可悲。 可悲的是这个时代。 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十成的收益七成被人拿走,到手里的只有三成,两成,甚至一成,而这不到三成的收入里面,还有一部分要留着来年作为种子舍不得吃。 就是饿的没办法了吃野菜了,啃树皮了,这些留在来年做种子的粮食也不能动。 想到这里,陈河不得不感慨教员的伟大。 若是没有教员。 只怕就是他也会像自己的大哥一样。 终日忙碌,到头来却食不裹腹。 感谢教员,感谢红旗。 陈河望着日出的方向,心底默默的行了一个前世所有人共知的礼仪。 赵琴同样看着陈河。 满是风霜的脸上如陈大江一般尽是难以置信。 挂个名头一年就一千两的银子。 自家这孩子的老叔,彻底了不得了啊。 兴奋的搓了搓手,眼神带着期待的看着陈河。 陈河要做酒坊也要做纺织,那他这个嫂子是不是也能?? 第九十九章 毛遂自荐 虽然翠云也说了,但陈大江的心底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这还是自己那个痴傻的弟弟吗? 虽然他心底也接受了陈河变聪明的事实,但是听到陈河摇身一变成了德济堂大小姐都要特地邀请的人。 陈大江的心底依旧是充满了震撼。 他不知道德济堂的大小姐是谁? 但是却知道德济堂的招牌。 那可是遍布整个清河郡的大药堂。 在他们这些乡下人的人眼里,那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自己的弟弟,现在居然成了德济堂的堂事? 就是挂个名头都有一年都有一千两。 那十年呢? 一万两? 他陈大江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陈大江目光灼灼的看着陈河,:“二狗,你和哥说,翠云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 但是陈大江却依旧想从陈河嘴里知道真正的答案。 “唉,是啊。” 陈河苦笑不已。 说实话,他并不想说。 这个所谓的堂事,更多的是他和沐灵寒做的一个交易。 以后他虽然只是挂了一个名头,但严格来说也算是德济堂的人。 以后若是德济堂有难,他也是要出手的。 不过这个名头对他现在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总体来说他还是赚的。 “行了,大哥知道了,以后你说什么,大哥按照你说的办。” 听着陈河的回答,叶大江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 但却依旧有种恍若做梦般的感觉。 他陈家终于出了一个有出息的人了吗? 以后陈家的后代再也不用种田了吗? 这年头,若是有别的出路,谁又愿意干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力活呢? “嗯,大哥我是这么想的,酒坊地址的事情,我已经和沐灵寒,哦,也就是德济堂的大小姐说过了。” “她会帮我找人在清河郡内找个地方作为酒坊的地址,我现在缺人,很缺人。” “不管是会盖酒窖的工人,还是揉捏酒曲,制作酵母的工人我都缺,所以在这些人我希望大哥你帮我找来,最好的是知根知底的,能过来就直接干活的,我不要那种还要慢慢磨合的工人,我没那么多时间,如果村里没有,那大哥看看周围的十里八乡有没有,有的话我都要。” “人数的话,差不多三十人到四十人就行了,不需要太多。” 陈河点了点头,神色认真的说道。 虽然他想一次性做大,但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工人也是一样。 太多了不好管理,反而影响工坊的效率。 之所以让他大哥找,也是因为他自己前面二十年记忆一直在融合的阶段,整日浑浑噩噩的,虽然在二里沟生活了二十多年,但是认识的人并不多。 陈大江盘算着陈河的话,心底虽然惊讶于陈河要一次性招三十到四十个工人,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停的点头,但很快又有些迟疑的问道:“二狗,那工钱?” “工钱这个事情好说,按月结,每个月六钱银子,一年下来差不多四两八钱的银子。” 陈河琢磨着这个世界工人工钱的价格,心底琢磨着盘算道。 “这么高?” 陈大江脸色一惊抬起头看着陈河。 这几年是荒年,地里忙活一年出去七七八八也至多到手里有二三两的银子。 而在陈河这里干一年足足有四两八钱的银子。 这个比他们种田赚的多嘞。 一开始他还想着怎么去说动村里那些干活的好手,现在一听这工钱他不担心了。 有这工钱是他出去招工了。 就是放出消息,陈家的门槛都能被踏破了。 陈河没说话。 其实他给的工钱并不高。 四两多接近五两银子的购买能力,差不多也就相当于前世五千多的工钱,当然他这个算法是清朝时期白银大量流入国内之后,造成白银通货膨胀的算法,若是放在明朝初年的时候。 也撑死也就不到一万左右的购买能力。 之所以陈大江觉得高。 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时代老百姓被盘剥的太狠了。 陈河不是圣人,他现在能给出的工钱也只是略高于当前清河市面上工人的工钱,但也没高多少。 这也是他目前所能做的极限了。 如果以后酒厂的效益好。 那也可以适当的调整。 一切都可以按照前世的绩效来。 赵琴在一旁搓了搓手,有些意动的看着陈河,小声的问道:“他老叔,你现在有出息了,混好了都要开酒坊了,你看你刚才也说了,要招工人,你看我这兄弟咋样?” 说着赵琴把赵乙和赵豹兄弟俩拉了过来。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带着期望的看着陈河。 一年四两八钱的工钱啊。 就是买一头大肥猪都能了。 比他们兄弟俩种田赚的多多了。 “他两?” 陈河抬头看了赵乙和赵豹兄弟俩,笑了笑没说话。 看着陈河没说话,赵琴有些急了,不过却并没有像往日那般耍起泼辣的性子,依旧是赔笑着说道:“他老叔你别嫌弃他俩嘛,我知道他俩懒,但我保证只要你给他两口饭吃,他们肯定好好干活。” 说着崛起胳膊推搡了一下身旁的赵乙和赵豹兄弟俩。 被赵琴这么一推,赵乙和赵豹兄弟俩顿时反应过来,拍着胸脯保证道:“二狗不不,大娃他叔,你放心只要你用我们兄弟俩,俺来一定好好干活,绝不偷懒。” 赵乙一顺嘴又叫了陈河的小名,反应过来之后急忙改口。 “对,对,肯定好好干活,那伺候庄稼的活都是细活,俺两兄弟就一身蛮力,干那活实在干不了,但是我保证到了大娃他叔你的酒坊,有啥力气活,俺两兄弟包下了。” 赵豹同样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俩现在是真的需要陈河这份工。 地里的赋税都两年没交上了。 就是今年种田了,老天爷赏饭,地里收成不错,但是收上来的粮食也不够补前两年欠下的佃租的。 没办法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看着赵乙和赵豹兄弟俩,陈河没说话,许久之后摇了摇头道:“大嫂,他两就算了。” 第一百章 哀求 “不是,他老叔,你考虑考虑嘛。” “我这兄弟俩一身腱子肉,是干活的好手啊。” 一听陈河拒绝,赵琴急了,拉着陈河急忙说道。 “大嫂,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有些事情我不想说的太难听,我为什么不要他们兄弟俩,你自己心底不明白吗?” 陈河冷着脸看着赵琴。 看在陈大江和两个侄儿的面子上,他已经很给赵琴面子了。 赵琴答应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他也就没计较之前的事情。 现在反而蹬鼻子上脸来了?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在二里沟是出了名的懒汉。 两个人伺候三亩地的庄稼都能伺候的杂草比庄稼还多。 这种人他怎么要? 而且好恶斗狠,干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 招过去在他的酒坊里面打架吗? 所以这种人不如不要。 看着陈河一脸拒绝,赵琴张了张嘴,罕见的没说有话,脸上的神色有些低沉,低着头沉声道:“行了,他老叔我明白了。”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也是一脸颓然。 同样低着头站在赵琴的身后,罕见的没有再反驳什么。 看着赵琴,赵乙和赵豹三人这样,陈河心底叹息一声,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留下他们。 他做酒坊是为了挣钱的。 不是避难所,什么人都可以收。 如果赵乙和赵豹兄弟俩不是好吃懒做,好勇斗狠,看在他俩是自己大哥小舅子的份上他会要。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他也不敢要。 毕竟他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啊。 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不忍压下。 陈河重新抬起头看着陈大江继续嘱咐道:“大哥,另外村里面亦或者是周围十里八乡里面,如果有比较擅长纺织的妇人也可以招过来,工钱的话,每个月四钱银子,按照每个月上交的纺织量来,多劳多得,干的多的人,可以适当的上涨。” 陈河嘱咐道。 说完这句话,看着院子里面无忧无虑玩耍的两个侄儿。 陈河笑着补充道:“如果家里有孩子,照顾不过来的话,可以带到酒坊里面来,中午供一顿饭,有肉。” “有肉?” 听到陈河的话。陈大江眼前一亮。 这几年闹荒年,村里的大人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更别说孩子。 就是他们家大娃和二驴也是沾了陈河的光。 这两天才吃到点荤腥。 现在陈河居然说家里有孩子的可以中午供一顿饭,还有肉。 这可是天大的福利嘞。 “二狗,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的确可以帮你招来不少人,而且都是知根知底的。” 陈大江满心欢喜的说道。 现在在村子里的都是拖家带口的,现在陈河把孩子的事情一并解决了,那可就真的是帮了那帮村里妇孺的大忙了。 这年头又有工钱可以挣,又有地方带孩子,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活计。 而且陈河给的工钱,可比给地主家做工赚的多多了。 “嗯,那大哥你先忙,我给娘煎药去。” 陈河点了点头,嘱咐一声,随后便提着药向着后院走去。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被陈河拒绝,低拉着头,站在院子里面。 心底也是充满了懊悔。 要不是他们兄弟俩好吃懒做,又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活呢? 见陈河带着叶韵芝走向后院。 陈大江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便满心欢喜的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既然陈河打算做酒坊了而且顺带着也做纺织的话。 那么这草庐也没必要盖了。 一家人到时候估计都要跟着陈河去城里。 到时候一想到可以住到大房子里面,陈大江满心欢喜。 当然前提是他这个做大哥的也要做好陈河交代的事情才行。 要是办不好事情。 那说什么都没用。 这一点,陈大江心底还是明白的。 “当家的,当家的。” 见陈大江洗了把脸就要往外面走去,赵琴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干嘛。” 陈大江站在原地沉着脸看着赵琴。 前脚陈河才拒绝了赵琴想把赵乙和赵豹兄弟两安插进酒坊的事情,后一脚赵琴就追了上来。 不用猜,肯定是为了赵乙和赵豹兄弟俩的事情。 看着赵琴追上了陈大江,赵乙和赵豹两兄弟也下意识的凑起了耳朵。 “当家的,你就帮个忙,你给二狗说说情,帮我这两兄弟安排进去呗,你是二狗大哥,你说话比我说话有用的。” 赵琴扯着陈大江的手,一脸请求道。 陈大江看了一眼赵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依旧凑起耳朵偷听的赵乙和赵豹兄弟俩,摇了摇头,拒绝道:“孩子他娘,这事我帮不了,你要是真的想把你那两兄弟安排进来,你找二狗去说去,我帮不了这个忙。” 陈大江言辞果决的拒绝道。 他兄弟浑浑噩噩的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有出息要办酒坊。 现在又让他这个做大哥的帮着招呼着人。 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自己的弟弟的好事。 “你就帮一下嘛,我保证他们两兄弟以后会踏实干活绝不偷懒。” 赵琴拉着陈大江的手,接连恳求道。 她爹娘死的早,都是她一手把这两个弟弟拉扯大。 虽然这两个弟弟有些不争气,但是她也忍心看着自己两个弟弟活活饿死。 “我帮不了,你找二狗说去,你这兄弟俩什么德行你也知道,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要是让他俩去了酒坊,止不住还要带坏风气,这事我不能做。” 陈大江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依旧拒绝。 赵乙和赵豹是赵琴的兄弟,但是陈河也是他的兄弟。 赵琴想帮着她兄弟,他陈大江还想帮着自己兄弟呢。 而且陈河又说了不要。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说?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兄弟不行?陈大江你能耐了是,你兄弟现在是厉害了,但是我兄弟也不差!” 看着自己接连几次摆下姿态哀求,陈大江依旧拒绝,赵琴的泼辣性子顿时又上来了。 但是还没等陈大江说话,赵琴语气又软了下来,拉着陈大江的手,一脸哀求道:“大江,我知道我兄弟俩不争气,但是现在地里没吃的,他俩又欠租,就是来年种了庄稼也不够交赋税的,你让他两怎么活?” “你就和二狗说说嘛,赏我兄弟一口饭吃,行行好行吗?” 赵琴一脸哀求的看着陈大江。 第一百零一张 叶大有登门 “唉。” 看着赵琴脸上的哀求,陈大江无奈的叹息一声。 他一点都不同情赵乙和赵豹兄弟俩。 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就养活不了自己了? 还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但对于这可悲的现实也很无奈 这年头活着太难了。 伺候了一年的庄稼,到手还没焐热,官府的赋税就要去了三成,地主家的佃租又要去了不少。 到最后留到手里的稻谷除了来年做种子的又能剩下多少? “我去和二狗说说,如果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陈大江再次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起身向着后院走去。 “谢谢,谢谢。” 赵琴弯腰感激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知道陈大江为难,但是她也没办法了。 “孩子他娘,你这样作甚,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一家人。” 陈大江连忙扶住赵 第一百零二章 没底线了是吧 “赵乙,赵豹?” 就在赵乙赵豹兄弟俩见到叶大有的时候,马车里面顺着车帘叶大有同样看到了赵乙和赵豹兄弟俩。 狭长的三角眼里顿时露出怒色。 一把掀开车帘,不等马夫停下马车,叶大有一溜烟,像个皮球一样滚下马车。 “你两兄弟居然还敢露头,去年欠我的佃租什么时候给?” 叶大有斜着眸子,冷眼看着赵乙和赵豹兄弟俩,八字胡气的微微颤抖。 去年为了讨租,他带着人撵着赵乙赵豹兄弟俩,整个二里沟乱跑,追的他鞋子都磨破了两双,就是这样最后还硬生生的让这两兄弟躲到了山里。 又在山脚堵了他们七八天。 要不是最后怕进山遇到黑瞎子。 他真的想带人直接冲到山里去。 本以为赵乙赵豹这两兄弟进山被黑瞎子吃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第一百零三章 爹 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爹,你找陈河干嘛?” 叶韵芝抬起头看向叶大有,声音迟疑的问道,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回道:“陈河不在这里。” 陈家有后门。 翠云又去通知陈河了。 现在陈河应该是走了。 “不在这里?” 叶大有闻言一怔,转过头诧异的看了张寡妇一的反应过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问道:“你这孩子连你爹都骗了,别胡闹,爹这次来找陈河是有事情要说的,让他出来,我和他谈谈。” “不不用了” 看着叶大有脸上的笑意,叶韵芝心底更为警惕,摆了摆手,拒绝道。 叶大有笑了一声,没说话,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赵琴姐弟三人,冷笑着:“那陈河在家吗?” “实话实说,让老爷我满意的话,看在韵芝是你们陈家媳妇的份上,老爷我免了你们兄弟俩两年的佃租。” 叶大有三角眼里,透着玩味,笑呵呵的看着赵琴姐弟三人,尤其是赵乙和赵豹兄弟俩。 “在” 赵乙和赵豹兄弟俩脸色一紧,下意识的就想回答,但还没等他们兄弟俩把话说出口,赵琴就狠狠的瞪了赵乙和赵豹兄弟俩一眼。 赵乙顿时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回道:“不不在” “没骗老爷我?” 叶大有狐疑的问道。 “没没有。” 赵豹吞咽了一口口水,结巴的回道。 “爹,我看这两兄弟就是在骗我们,陈河他肯定在家。” 叶成武指着赵乙和赵豹兄弟俩,直接戳穿,叫嚣道。 “哼,他们这点小伎俩骗不了你爹我。” 叶大有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依旧喝着紫砂壶里泡着的苦丁茶,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动怒,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叶韵芝,语气深沉的道“韵芝啊,你是爹带大的,你什么心思爹一眼就看明白了,别骗爹了,让陈河出来,爹是真的有事情要找他谈。” 说完这句话,依旧继续劝说道:“放心,爹和你保证,绝不找他算账,你看这样行不行啊?” 叶韵芝抿了抿嘴唇,心底虽然有些放松了警惕,但脸上却依旧丝毫不退,站在门口挡住叶大有望向房间里面的视线,脆声道:“爹,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就行了,我帮你转达给陈河。” 虽然她爹叶大有把态度依旧摆的很低了。 但以她对他爹的了解。 越是这样,越反常。 尤其是她娘张茹居然没跟过来。 这一点更让她疑心。 “姐,你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叶成武不乐意了,梗着脖子看着叶韵芝,“爹态度都摆的这么低了,你还想让爹怎么样?咱爹也说了,这一次来找陈河就是为了谈事情,你就让陈河出来不就行了?” “难不成,你还怕咱爹把陈河给吃了?” “你才嫁给陈河几天啊,就这么向着陈河,不向着咱们叶家了,你还把咱们这个家当家吗?” 叶成武上来给叶韵芝扣了一顶大帽子,气鼓鼓的看着叶韵芝。 “成武,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叶韵芝冷喝一声。 看着叶成武依旧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心底气的不打一处来。 “爹,你看看,你看看。” 叶成武不服气看着叶大有,指着叶韵芝喊道。 “行了,行了,没事,不在家就不在家,咱爷俩就在这等着呗。” 叶大有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拍了拍叶成武的胳膊,笑着说道。 反正都堵到陈河家门口了,他还不相信陈河今天还能不出来了。 “对,咱等着。” 叶成武双手环抱在胸,踢着腿,一副看戏的架势,在一旁附和道。 “别等了,我在这呢。” 叶成武这句话,刚说完,房间里面传来陈河的声音。 叶韵芝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陈河带着翠云走了出来,站在了她的旁边。 看着陈河出来,叶大有眼前一亮,叶成武却脑袋一缩,原本趾高气昂的架势瞬间荡然无存,下意识的往叶大有身后站了站。 自从上次那事之后。不知道怎么的。 他见到陈河就有点怵得慌,也就站在自己老爹身边才好点。 “你怎么出来了啊,不是让你走了嘛。” 叶韵芝眉头一皱,靠在陈河的旁边小声的责怪道,但却依旧有意无意的挡在陈河的面前。 “没事。” 陈河心底一暖,轻轻拍了拍叶韵芝的肩膀。 绕过她。 站在叶韵芝的前面直面叶大有,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大有:“不用等,我在这里呢,有什么话直接说。” 说着直接坐在了门口的凳子上,正眼不瞧一眼叶大有。 叶大有心底冷哼一声,但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假意调笑道:“哎呦喂,这还是生爹的气呢?” 摆了摆手陪笑道:“别气,别气。你不是要酒坊嘛,爹想明白了,酒坊我给你怎么样?” “嗯?” 陈河闻言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大有旁边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早有预料的叶陈武。 狐疑的看着二者。 没说话。 总感觉这里面有猫腻。 之前他要叶家酒坊的时候,叶大有死活不给,又是找张成,又是找刘拱的。 现在就这么给他了? 而且叶成武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韵芝同样狐疑的看着叶大有。 她也感觉不对劲。 从小到大,叶大有都重男轻女,好东西都紧着叶成武,对于她这个女儿关心一直不多。 不然当初陈河提出把叶家酒坊,她爹反应也不会这么大。 现在就这么给了? “爹,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绕弯子行吗?” 叶韵芝问道。 “瞧你这话说的,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爹这是想明白了,反正女儿也是我骨肉,儿子也是我骨肉,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给你和给成武不都一样嘛。” 叶大有责怪的看了叶韵芝一眼,不等叶韵芝说话,又颇为感慨的说道:“爹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了,这叶家家产迟早有一天都是你们的,早给晚给都一样,所以这几天我就想着啊,不如直接给你们算了,也许陈河真的能做好呢?” 叶大有长叹一声,“所以啊,该放手时候就要放手,让你们这些孩子闯闯,也是我这个做爹该做的。” 第一百零四章 你陈河算个什么玩意 叶韵芝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叶大有。 没说话。 一句两句的好话骗不了她。 见叶韵芝没有说话,叶大有讪讪一笑,把苦丁茶放在旁边,站起身看着叶韵芝:“韵芝,你这是做什么?还生爹的气呢?” “爹,这不是想开了嘛。” “酒坊给你也是给,给成武也是给,现在咱叶家酒坊还一直亏,留在我手里早晚要关门,还不如给你和陈河。” 叶大有赔笑着说道。 为了这五千两银子,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就是啊姐,放在我们手里怎么都是亏本,姐夫既然想要,那就拿去呗,之前爹不给,现在不是给了嘛。” 叶成武在一旁劝说道。 五千两银子到手。 虽然不是给他,但是等他爹死了,这银子还是他的。 至于叶家那酒坊,他叶成武还真的没 第一百零四章 叶老爷此举实属不智啊 看着马车上悬挂的德济堂三个大字,叶成武一愣,以为见鬼了,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那辆马车。 没错啊。 那赶车的小厮不是之前德济堂的伙计钱四嘛。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和周天生一起被抓到司狱司衙门去了吗? 放出来了? 不可能啊! “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马车里面,叶大有阴沉着一张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爹,德济堂的人来了,好像是来找陈河的。” 叶成武皱着眉头喊道。 “哈?德济堂?” 叶大有一愣,下意识的拨开车帘,就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下面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而来,赶车的正是德济堂的伙计钱四,透过车帘他甚至隐约看到了马车里面坐着的一名白发老者。 “周天生?” 叶大有脑袋一缩,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 “ 第一百零五章 见银子眼开 大才不大才的。 叶大有和叶成武倒是没有在意。 但是听着周天生提起德济堂的大小姐。 叶家父子脑袋却是一懵。 陈河什么时候和德济堂大小姐搭上关系了??? 还推崇备至??? 这不是扯淡嘛。 德济堂大小姐那是什么样的人? 那清河郡的老牌世家,比他们叶家这种暴发富家族崛起的时间早的多了。 德济堂在清河郡屹立百年,关系网错综复杂。 虽然现在他叶家靠着他大儿子叶成文在清河郡也算是小有一些名头,但是他大儿子和张茹一样死板,从来不让他叶大有靠着自己的名头在清河郡作威作福,也正是因为叶成文的死板,他叶大有才龟缩在了康王镇这个小地方。 就是自家酒坊出事了,请人来帮忙都不敢报叶成文的名头。 但德济堂沐家不一样啊。 屹立百年,自家的药堂遍布清河郡。 稳坐整个清河郡药堂的第一把交椅,也就最近因为德济堂老东家分家不均,把家产给了女儿而没给儿子,为此闹了内讧势头才有所下降。 但关系网还在怎么也比他叶家强。 这么一个人物居然瞧得上陈河? 他推崇备至? 一时间,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二人脑袋都有些蒙圈。 陈河何德何能啊。 居然让这么一个人物推崇备至? 闹呢! “周大夫,我知道你和陈河的关系好,但是你也不能拿这种事情来诓骗我啊。” 叶大有抓着周天生的手,冷着脸看着他。 周天生和陈河又合作,帮着陈河说话,这一点叶大有心里能理解,但是扯上他德济堂的大小姐这就有些过了。 “叶老爷,当真是不知?” 周天生一脸疑惑的看着叶大有。 “不知。” 叶大有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要是知道陈河和德济堂大小姐扯上了关系,还这么对陈河。 不是自取其辱嘛。 “呃……” 周天生一时语窒,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自己家姑爷做了这么一个事情,作为老丈人居然不知情? 但想着之前的传闻,周天生也明白了。 不是叶大有不想知道,而是陈河不想告诉他。 “哎呀!” 周天生一咬牙,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叶大有。 叶成武也好奇的凑过了耳朵。 他倒是要看看陈河到底干了什么事居然让德济堂大小姐这等人物都高看一筹。 听着陈河把那张家的老妇人救活,叶家父子倒是没有什么。 但是听着德济堂大小姐居然请陈河去德济堂当个掌堂大夫,陈河居然还拒绝了。 叶家父子蒙了。 德济堂的掌堂大夫,那可是都清河名医才能担任的。 陈河还这么年轻就一跃成了清河名医,这以后还得了。 可居然拒绝了。 “那陈河怎么想的啊。” 叶成武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陈河成了清河名医,以后他这个做小舅子的说出去也有面子。 虽然他们关系并不怎么好。 但是只要他们叶家人自己不说,外面人谁又知道呢? “是啊,老夫对于此事也是颇为不解。” 周天生同样一脸苦笑着说道,“不过陈先生虽未曾答应在我德济堂出诊,但也应小姐所托在我德济堂挂了一个名头当了个堂事,此事也算是圆满了。” “堂事?就挂个名头啊?” 叶成武嘴角抽了抽,不解的看着周天生。 就挂个名头不干活一年能有多少银子哦。 再说了不坐堂,不治病救人,这名头如何传的出去。 不识好歹。 叶成武心底忍不住抱怨道。 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 叶大有也是撇了撇嘴,但却依旧好奇的问道:“周掌柜,你家小姐请我女婿去德济堂挂个名头,那这银子一年有多少啊。” 出不出名他叶大有不在乎。 他最在乎的是银子。 毕竟这个是实打实的东西。 周天生闻言皱了皱眉头,略微思忖之后,回道:“一千两。” “一千两???” 一瞬间,叶大有和叶成武父子都蒙了。 一千两? 他叶家一年到头的收成也不过才两千两出头一点。 这还是丰年。 要是荒年。 也就一千五六的样子。 还是靠着其他的产业支撑着。 陈河挂个名头一年就一千两? 这可比叶成文的俸禄都高了不少。 叶成文虽然是五品正德将军,但是大乾朝廷对于官员的俸禄向来发的并不高 加上禄米还有一些其他的布匹之类的也就七八百两左右。 这陈河摇身一变岂不是…… 叶大有脑袋有点懵。 早知道陈河一年的俸禄有这么多,他又何必贪图那五千两银子呢? 以陈河的俸禄五年就赚回来了。 这里面还不包括周天生给每年的分成。 “你啊,你啊,害死我了。” 叶大有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狠狠的瞪了叶成武一眼。 叶成武也是一脸无辜。 我又不知道,怪我喽? 骂完叶成武,叶大有脸上又是重新挤出笑意,一脸热情看着周天生,笑道:“周掌柜走,里面请。” 陈河这个女婿他要认的。 毕竟陈河是入赘他们叶家的,以后生出的孩子也是要姓叶的。 只要姓叶。 这个钱就等于是他们叶家的。 所以该笼络还是要笼络的。 看着叶大有脸上那都快溢出嘴角的笑容,叶成武翻了翻白眼:嘀咕道:“见银子眼开。” 当然这句话,叶成武也仅仅只敢过过嘴瘾。 当着叶大有的面,他可不敢说。 “叶老爷这是想开了?” 周天生一脸宽慰的看着叶大有。 “哈哈,想开了,想开了。” 叶大有哈哈一笑,连连摆手道,随即一脸恳求的看着周天生:“到时候,还望周掌柜替我在我与我姑爷面前多多周旋啊。” “额” 听着叶大有这话,周天生有些迟疑了。 这件事他不好办。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外人,而且这次来一方面是为了感谢陈河的救命之恩,另外一方面也是受沐灵寒所托邀请陈河去郡城里看宅子。 这两天沐灵寒也没闲着。 已经替陈河物色好了开酒坊的地方。 第一百零六章 破天荒了吗 周天生为难的看着叶大有。 这事情他怎么办? 看着叶大有依旧是一脸热切,周天生摇头苦笑拒绝道:“叶老爷,这毕竟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如何去帮?依我看解铃之人还需系铃之人,叶老爷托我办这事,倒不如你自己去与你家姑爷说说。” 周天生劝解道。 他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感谢陈河的救命之恩,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他们德济堂大小姐传话。 现在让他去劝说陈河与叶大有之间的恩怨。 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嘛。 叶大有脸色难看,僵在原地。 他倒是想,但是刚刚又把陈河得罪死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给谁只怕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拉着周天生的手,叶大有陪笑道:“周掌柜你就帮个忙嘛,你也知道我与我女婿之间关系僵着呢,现在你让我去 第一百零七章 怎么和狗屁膏药一样烦人 陈大江茫然的看着叶大有。 这叶大有居然主动和他打招呼? 破天荒了吗? 看着陈大江脸上的茫然,叶大有却一点都不茫然,笑呵呵的走上前问道:“大江,你家二狗呢?” “在家呢。” 陈大江下意识的回道,但这句话说完,又瞳孔一缩,目光警惕的看着叶大有。 这叶大有不会是来找二狗麻烦的? 虽然陈河和叶韵芝之间的感情不错,但是叶大有这人,陈大江有些摸不透。 毕竟叶扒皮的名声不是白叫的。 “大江,过来。” 小院子里面,赵琴伸出脑袋,冲着陈大江招了招手。 看着赵琴冲他招手,并且眼神警惕的盯着叶大有,陈大江瞬间明白过来,脸上尴尬一笑解释道:“那个叶老爷,我家内人叫我,我先进去了哈。” 说着一溜烟往小院里面跑去。 顺 第一百零八章 你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 对于叶大有这个老丈人,陈河发自心底的厌恶。 前一秒对他一副瞧不上的样子,现在又这样。 估计又是谁跟叶大有说了点什么。 让叶大有又对他起心思了。 “别啊,那酒坊不要就不要嘛,我知道咱家女婿是做大事的人,一个乡下的酒坊不要就不要了,多大的点事,其实这次来,我是真的想化解误会,之前那不是话赶话嘛,都在气头上难免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 叶大有连连摆手,赔笑着说道。 院子外,叶成武捂着脸,一脸不忍直视的看着自己的老爹。 犯得着这样嘛。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绕弯子行吗?” 陈河看不下去。 陈大江把酒坊要招的人都带回来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真的是没心思在这里和叶大有绕弯子。 “那那我也就直说了 第一百零九章 刘洋 “二狗” 叶大有走后,陈大江脸色为难的看着陈河。 要不是他多嘴,也不会闹出这么一出。 “哥,没事。” 陈河笑着摆了摆手。 反正他得罪叶大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一次少一次也无所谓。 “那就好。” 陈大江松了一口气。 陈河的目光落在了陈大江身后带来的村民身上。 有男有女,年纪基本上都在壮年。 里面甚至还有一个独臂的汉子。 这个汉子陈河也认识刘洋。 大乾虎啸卫退下来的老兵,断了的那只手就是丢在了北元的战场上,拿着点微薄的伤残补贴金,从虎啸卫回乡种地,靠着自己的剩下的一只手养活着一家老小。 过得很不容易。 “洋哥。” 陈河开口喊道。 对于刘洋这个靠着自己仅剩的一只手养活起一大家的汉子,陈河心底也 第一百一十章 邀请 听雨楼 “既然洋哥说了,那我也就说说” 陈河点了点头,简单的把酒坊以后的规章制度稍微说了说,说道酿酒的时候具体事宜的时候,陈河的声音顿了顿,:“至于酿酒方面专业的事情,我会请专门的师傅过来指点大家,这个放心。” 听着陈河的话,在场的汉子们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怕累,就怕干不好。 毕竟陈河给的工钱可比他们种地赚的来得多了。 万一自己粗手粗脚的好心帮了倒忙岂不是,白瞎了陈河的一片好心。 看着村里人一个个质朴的脸庞,陈河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专业酿酒的师傅。 他还是想请张成。 张成这个人人品不错,对于酿酒一道上也有独到的见解,就是以后想按照前世的记忆开发出更多的酒品也能提供不小的帮助。 虽 第一百一十一章 依恋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就是一个宴会嘛。” 陈河满不在乎的道,旋即挑了挑眉,好笑的看着叶韵芝,“怎么?你还害羞啊?我看你和我回来见我娘,你也没这么害羞嘛。” “去你的,说什么呢,没个正经。” 叶韵芝娇羞的白了陈河一眼,两件事能混作一谈嘛。 再说了她第一次见到许云的时候,心底也忐忑好吗? 心底虽然是这么想,但却没有在这件事上和陈河多做纠缠,而是关切的看着陈河,轻声道:“我是怕我去了会对你以后做生意不好。” 叶韵芝低着头小声的嘀咕道。 做生意讲究运道,女子体质阴柔,一直都被人视作晦气。 虽然这东西没个准头,但是老人都这么说,一代一代下来,也就成了默认的规则。 陈河摸了摸叶韵芝的头,宠溺道:“好不好市场说的算,又不是天说的算,别多想。” 叶韵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陈河已经先一步拉起叶韵芝的小手,神色认真的看着叶韵芝:“这件事我说的算,另外你把翠云和红杏带着,到时候给你做个伴。” 沐灵寒想要借此,给他引荐一些人,所以晚上邀请的人估计都是以后在生意上和他有交道的人,到时候应酬少不了,把翠云和红杏带着也能给叶韵芝做个伴。 “姑爷,我俩也去啊?” 红杏张着红润的小嘴,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河。 她们家小姐去也就算了,再带着她们。 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怎么你不想去啊?” 陈河看了红杏一眼,开口问道,:“那行,你要是不想去,晚上就在家待着,喝稀粥。” 陈河这句话就是故意逗弄逗弄红杏。 家里虽然吃的不一定有叶家好,但是也差不多哪里。 “唔” 红杏咂着小嘴,不说话了。 “姑爷,红杏不去,我跟你去,我不怕。” 翠云叽叽喳喳,一脸激动的看着红杏。 翠云性格外向,大大咧咧习惯了,虽然对于一些默认的风俗,心底也有些在意,但陈河都说了,自然就不放在眼里了。 “这才对嘛。” 陈河冲翠云眨了一下眼,但看着红杏依旧有些犹豫,沉声道:“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晚上你们和韵芝一起过去,给她做个伴。” “知道了姑爷。” 红杏虽然依旧有些含蓄,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从心底来说,她对于这个宴会,也还是有些期待的。 毕竟从小在叶家长大,还没有真正见过什么世面。 叶韵芝看着陈河为了自己而尴尬哄骗自己的丫鬟,秋水般的眸子轻轻的瞪了一眼陈河,随即看向翠云和红杏说道,:“走,收拾东西去。” “好嘞。” 翠云和红杏欣喜点头。 这么晚去郡城,晚上是指定不回来了,还是要带点随身换洗的衣物。 叶韵芝也给陈河亲自挑选了一件,之前她从城里衣铺买回来的锦缎给陈河亲手缝制的长衫换上之后,才上了马车跟着周天生的马车向着郡城而去。 出了小院时。 周天生见到陈河居然带着叶韵芝心底自然也颇为惊讶,但看着正主都不在意,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 有才华的人,向来行事都有些不拘一格。 第二次看见郡城高大的城墙,已经是傍晚时分。 二里沟和清河郡城虽然相距并不远,但是在这个时代交通不便的情况下,也依旧走了半天。 一路的颠簸。 好在跟着周天生来的马车上有垫着柔软的毛毯,否则这几天奔波下来。 陈河这身子骨就算是不散架,但也差不多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陈河的屁股依旧很难受。 看着马车如此缓慢的行进速度,陈河不得不感慨,还是前世的柏油马路来的舒服啊。 进了城门,马车在城里一路前行。 很快一座古色古香的木质楼阁便出现在了陈河的眼前。 三层的木质楼阁,占地约有两亩地左右的方圆,通体木质结构,小楼一层的正门挂着一个木制的牌匾。 上面写着三个鎏金的大字。 听雨楼。 马车刚刚停下,便有四五个青衣小厮迎了上来,围绕着陈河一行人,忙前忙后,又是端着木制的踩瞪,又是帮着马夫牵马。 虽然这流程看起来极为正常,但是这服务态度,却比之陈河和张茹进城时下榻的那家酒楼服务好多了。 用陈河的话说。 至少四星级水准。 下了车陈河整理了一下叶韵芝亲手缝制的长衫,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郑重了一些。 这是他在清河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周天生带着钱四从怀中取出了请帖,递给为首的小厮。 没多久,就有着几个类似于掌柜打扮的更高级人员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看着陈河喊道:“这位就是陈先生,沐小姐已经在顶楼定好了厢房,就等着陈先生到了。” “好的,谢谢。” 陈河点了点头。 叶韵芝虽然跟在一旁,但白皙洁净的脸上看着这么大的阵仗也有些紧张,柔弱无骨的小手紧张的拧巴在一起,想拉着陈河,但是又不敢,毕竟这里是外面不是家里。 陈河伸出手,想握着叶韵芝的手,缓解叶韵芝心底的紧张,但是却被后者躲了过去,脸色燥红的瞪了陈河一眼,小声的嘀咕道:“那么多人看着呢。” “怕啥?你是我夫人,我牵你就是王法也管不着。” 陈河不搭理叶韵芝,伸出手握紧后者略显冰凉的小手,自顾的走在前面。 看着陈河伸出来的大手,叶韵芝心底虽然娇羞,但却任凭陈河拉着向里面走去。 心底的慌张被一股甜蜜所取代。 迈着小碎步跟在陈河的后面,一点点向着楼顶包厢走去。 这一次沐灵寒邀请陈河是有意帮陈河没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对于沐灵寒总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敌意。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这种想法的来源是源自于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依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各有算计 陈河一行人阵仗极大,吸引了不少人看,一个个嘀咕这到底是什么人。 还没进门,就看到一道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倩影站在门廊外面。 不是别人真是沐灵寒。 “沐小姐。” 见到沐灵寒,陈河也是微微诧异。 “陈先生,许久未见了。” 沐灵寒柔笑着回道,说完这句话,又看向陈河身后的叶韵芝,笑着打招呼道:“没想到叶小姐居然也来了,一时之间,倒是让妾身有些蓬荜生辉之感。” 叶家虽然低调,但是叶成文正五品的正德将军职位摆在那呢。 整个清河郡也没人敢小觑叶家。 不过最让沐灵寒惊诧的却是陈河居然还将叶韵芝带过来的。 据她了解,叶韵芝与陈河依旧成婚,这种情况下陈河居然也带着叶韵芝来了。 这一点倒着实让沐灵寒这个同样是女子之身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 沐灵寒又和陈河商议了一些这次宴会的具体细节之后,便带着陈河向着身后的包厢走去。 推开紧闭的房门。 整个包厢顿时落在了陈河的眼前。 虽然占地没有前世五星级包厢那么大,但也绝对称得上奢华二字,木质的地板铺着不知以何种动物皮毛制成的地毯,踩在上面柔软而舒适。 房间的两边摆满了案台,一名名端着各种名贵酒食的小厮在案台周围穿行。 大厅的中央则是一个盛大的舞会,穿着薄纱,面容妖艳的舞姬,随着舞乐翩翩起舞。 肚大腰圆的勋贵富商们满脸的珠光宝气,身边或多或少搂着一个个穿着更加暴露的姬妾,或是调笑,或是饮酒,短小而肥硕的五指有目的在舞姬白皙的身段上上下攀伏,时而引起一阵阵娇媚入骨的娇羞声。 与陈河在乡下见到的那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像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吧 看着寇厦端着杯子向着自己走来,肥胖中年男子眉头一拧神色不悦的看着寇厦,:“你过来干什么。” 别看寇厦长得人模狗样,走出去也是一个相貌英武之人,但是在清河商界的口碑却并不好,属于左右逢源之人,谁势头好就扒上去,谁势头不好就立马踹上去一脚,典型的见利忘义之人。 就是这肥胖中年男子也吃了这寇厦不少的亏。 手里还欠了一大笔货款内结给他。 “哎呀梁兄你这是何意嘛。” 寇厦皱着眉头,神色不悦的看着肥胖中年男子,但依旧端着酒杯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中年肥胖男子同样神色不悦的看着寇厦,被肥肉挤在一起宛若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看着寇厦时有着一丝明显的厌恶。 寇厦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毒蛇 包厢的房门外面,一道身影看着透过门缝看着梁桓去找了陈河,随后便转身快速下楼,一直出了听雨楼,上了听雨楼对面的茶楼三楼的包厢里面,站在门口小声的禀报道:“少爷,寇厦出手了。” “进来。” 伴随着这道身影的声音响起,房间里面同样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不是别人正是沐成玄。 自从他沐府的下人走后,他便一起出了沐府,在听雨楼对面的茶楼开了一间包厢。 此刻的包厢里面除了沐成玄之外,还有坐着另外一人。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壶还泛着热气的茶水。 二人坐在屏峰的后面,屏峰的前面则是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妙龄女子,老人手拉着二胡,女子唱着清河当地的歌谣。 随着沐成玄让门外那人进来。 老人带着身旁的孙女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遗传病史 ,新的合作 虽然他这毛病说出去有些丢人,但是在场的都是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梁恒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伸出肥硕的手臂搭在腕枕上,一脸谄媚的看着陈河:“陈大夫,有劳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只能献丑了。” 陈河本来不想给这个看起来就一脸奸诈的胖子治病,但是既然拿了沐灵寒的一千两银子,该尽的职责还是要尽的。 伴随着陈河的三指搭在梁恒的手腕上。 在场的富商豪绅们一下来了精神,他们也想间接的看一下沐灵寒这个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德济堂新晋的堂事,到底有没有外界传的那么神。 寇厦站在远处神色轻蔑的看了一眼陈河的方向。 梁恒的这个毛病不知道名医亲自瞧过了,都没有办法一个嘴上没毛,一看就是没学过几年医的年轻人能有办法? 笑 第一百一十七章 激将 周天生所经营的不过是只是德济堂康王镇的分号,就算换秘方失败了对于德济堂这个招牌也没什么影响。 这件事她也知道,也是在她默许之下才进行的。 但她执掌的是整个德济堂,清河郡内数十家德济堂的分号都是她在经营。 稍微一点的变动,对于现在的德济堂这个招牌来说都可能是伤筋动骨。 所以在有些事她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自从德济堂的药方被沐成玄偷走之后,她也在想办法寻找新的秘方替代。 但谁又愿意拿自家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秘方给别人呢? 谁不是藏着掖着,作为传家宝往下传。 就算是能收罗到的一些,也基本上效果一般的秘方。 毕竟真正的好东西,没谁会随随便便的拿到外面去。 除非他不需要靠这个吃饭。 所以这种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早知道怕,之前干什么去了? 伴随着梁桓和沐灵寒走入房间,原本在走廊上看热闹的清河富商也一个个相继走回了房间。 看着陈河依旧坐在那里,梁桓咧嘴神色轻蔑的笑了笑: “请,陈大夫。” 随手把肥硕宛若猪肘子一般的手臂重新放在陈河的面前。 看向陈河的眼神依旧带着轻蔑。 回来那是给沐灵寒的面子,看看陈河是不是真的如沐灵寒说的那么神。 若是治不好。 哼哼! 他梁桓也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 “脉已经把完了,不需要再次把脉。” 陈河瞥了梁桓一眼,看着梁桓他也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看在沐灵寒花了一千两银子的份上,他才懒得搭理这死胖子。 死活与他何干? 语气不冷不热的看着梁桓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等你说完了之后,我再做判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不死谁死?? 医者治病救人没错,但是想杀人也太简单了。 甚至就仵作也看不出丝毫。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陈河看着梁桓没有说话。 他知道对付梁桓这种人只有让他心服口服,他才会对你另眼相看,因此他打算好好的杀一杀梁桓的锐气。 “你这情况是初期。” 听着陈河这话,梁桓心底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和他哥哥一样,英年早逝。 家里还有十几房小妾等着他宠幸呢,尤其是他上个月新娶过门的那个小妾。 更是如花似玉。 他为了得到这个小妾可花了不少的银子。 “但你嗜色如命,终日与女人欢好,不知阳气亏损之理,又因你常年服用壮阳药物,以外力强行填补亏损的元阳,早已伤至肾腑,阴盛于下,浮阳上趋,故而造就你清阳不升,浊阴不降之局面。” 第一百二十章 不能当众遛鸟 可惜了 不仅是梁桓反应过来了,就连在场的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了。 一个个神色古怪的看着梁桓。 这有点意思了啊。 沐灵寒和叶韵芝先是不懂,但是看着在场的那些富商豪绅们一个个看着梁桓的脸色越发变得古怪,二人也反应了过来。 叶韵芝轻啐一声,俏脸一红,白了陈河一眼。 陈河则是无辜的摆了摆手。 沐灵寒虽然没有叶韵芝这样,但白皙洁净的脸上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看着在场的众人朗声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子便先回避了。” 同时又看向陈河:“先生,有劳了。” 陈河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叶韵芝小声的催促道:“快出去,这里交给我。” 叶韵芝咧了咧嘴,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陈河一眼,但是依旧带着翠云和红杏向着外面走去。 红杏倒没说什么。 但翠云却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姐,咱们为什么要出去啊,姑爷不是治病嘛,我也和姑爷学学啊。” 翠云有些跃跃欲试。 “你还学,学个屁。” 叶韵芝恼怒的挂了一下翠云小巧的琼鼻,随后不等翠云继续说话,就赶紧拉着她向着外面走去。 翠云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被叶韵芝拉着也没有办法,只能时不时的向着后面望去。 伴随着叶韵芝,沐灵寒几女离开,在场的只剩下一些大老爷们。 一个个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的围绕在梁桓的身边,眼神看着梁桓带着古怪的意味。 梁桓面色大囧,讪讪的笑了笑,指了指在场的清河富商豪绅们,望向陈河有些扭捏的问道:“陈先生,能否让他们也” 说着指了指外面。 哼,死胖子,你还知道害羞了? 之前干什么去了? 但脸上却露出沉吟之色,陈河捏了捏手里的银针,沉吟道:“这” “你要不问问他们,我毕竟就是一个治病的郎中,说话也不顶用啊。” 噗! 听着陈河的话,梁桓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你是郎中,你说话不顶用? 难道我说话顶用吗? 但看着陈河没说话的意思,梁桓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转头露出讨好的意味看着周围的那些清河富商们,陪着笑道:“诸位兄台,小弟我有恙在身,如今陈先生要给小弟诊病,不知道诸位可否退避?” 说完这句话又冲着周围的人拱了拱手,一脸谦卑。 他那玩意尺寸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而且被这么多人盯着怪别扭的。 “梁兄,我们在吗?我们不在啊。” 周围的富商里面,一人故作惊讶的看着梁桓,随后不等梁桓说话,又望向身旁的另外一名富商问道:“周兄,你在吗?我怎么没看到你啊?” 那位名为周兄的中年勋贵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却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对,对,对,我们在吗?我们不在啊?” 不等周围人说完,又极为配合的望着周围人问道:“大伙在吗?” “不在。” “不在。” “不在。” …… 一道道近乎相同的声音响起。 听得梁桓老脸憋的通红,但愣就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一下。 这些人不管是论家世,还是地位没一个人比他差的。 得罪谁都不好。 毕竟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生意还是要做的。 最后只能将目光带着求救的看着陈河:“陈先生,你” 陈河咧嘴一笑。 呦呵还不傻,知道求他。 但问题是你觉不得晚了吗? 清了清嗓子,陈河故作为难的回道:“梁老爷,在场的都是我清河的达官显贵,我就一郎中,初来乍到的,你让我得罪谁也不好啊,再说了咱都是爷们敞开了天窗让大伙看看也没什么嘛。” 陈河此话一出。 在场的那些富商看向陈河的眼神陡然瞪大。 这郎中 能处! 有事他真上! 本来他们还以为陈河会替梁桓解围,没想到说出了这么一句。 可以! 这兄弟,我交定了! 梁桓:“……” 看了一眼陈河,又看了一眼在场的诸多富商,梁桓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早知道这样,他打死也不得罪陈河啊。 “梁老爷请,再耽误我这银针又要重新淬火了。” 陈河故意在梁桓面前掸了掸手里的银针,开口喊道。 梁桓身形一颤,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吐沫,但依旧扭捏的看着陈河:“陈先生,给我留个底裤可以吗?” 梁恒眼神带着求饶的看着陈河。 这里那么多人呢。 他也是要面子的。 陈河点了点头回道:“行。” 他就是想逗弄逗弄梁桓,倒也并没有真的想让梁桓当众裸奔的意思。 毕竟谁都是要面子的,惩戒适度也就差不多得了。 “谢谢,谢谢。” 梁桓如临大赦,对着陈河连连拱手,一脸感激的看着陈河。 看着梁桓没有当众脱裤子,在场的那些清河富商勋贵们也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看不到当众遛鸟,太可惜了! 不过一个个眼神却依旧看着陈河。 毕竟隔着底裤取穴位,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陈河又把银针拿起,在烛火上掸了掸。 轻轻一针点出。 梁桓脸色一变下一刻肥硕的身形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但还没等他说话,一股前所未有的酸胀骤然袭来。 梁桓真整个人下意识的弯腰下去。 但却被陈河一把扶住了。 这要是弯下去,那就出大事了。 “好酸啊,陈先生。” 虽然被陈河扶住,但梁桓依旧忍不住喊道。 “酸才对了,你肾阳亏损成这样,如果不酸,那才出大事了。” 陈河沉着脸,不咸不淡的回道,随后又取过银针转身到梁桓身后的肾俞穴的位置。 一针下去,梁桓身上那股酸爽劲更足了。 整个人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实在是太酸了。 关元穴:补真阳 肾俞:补肾。 这两个穴位都是补肾益阳最好的穴位。 梁桓阳气枯竭,诸阴失调,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扎了这两个穴位不酸才怪。 伴随着这两个银针下去。 在场的那些清河富商脸色几乎都变得古怪起来。 隔着衣服都能插中? 这陈河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众星捧月 酸痛感依旧在继续,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酸胀感依旧在不断的加深。 渐渐的梁桓额头上都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冷汗。 但同样随之而来的,那种肾阳亏虚而带来的浑身无力感,却渐渐消退,整个人似乎也更加有精神,有力气了。 这种感觉极为奇妙。 是梁桓从未有过的感觉。 甚至就是他以前服用壮阳药物的时候,都没有给他带来过这么强烈的感觉。 梁桓的周围,那些清河郡的富商们也是神色肃穆的看着梁桓的变化。 玩笑归玩笑,但是他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可是一点都没变。 知道过陈河对于梁桓病情的判断之后,他们反倒更加期待陈河这个人医术到底是不是如他嘴上说的那么厉害。 如果真的是。 那这个人不仅要结交,而且还要好好的结交结交。 毕竟谁都不想自己早死! 不缺吃不缺喝,还能无病无灾的活到寿终正寝。 谁不想?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梁桓虽然依旧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力气,精气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何那种浓郁到了极致的酸涩感却渐渐弱了不少。 如果不酸了。 那他岂不是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状态? 想到这里,梁桓心底一紧,急忙抬起头看向陈河:“陈先生,你给我扎这两针我是感觉整个人是好像有精神了,浑身似乎也有了一些气力,但怎么越扎那酸胀感却越来越弱啊。” “照这么下去,我是不是又” 说到这里,梁桓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陈河。 他是怕这酸胀感一旦没了,又和之前一样。 虽然浑身有力气的感觉才让他经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却前所未有的舒爽。 陈河笑了笑。 银针刺穴体内的淤血被银针刺破,淤堵的血脉重新畅通,气血流变全身自然会让身体产生一些变化。 不过这只是缓解,要想真正的彻底康复,还是要服药以及平时的注意保养。 要是这边刚扎完针,那边梁桓就继续该干啥,干啥了。 谁都没办法。 “放心,这银针既然扎了,那就是有效果的,不然扎他干嘛,就是拔了也不要紧,这一点不需要担心。” 陈河摆了摆手示意梁桓不要急。 随手把插在梁桓穴位上的两根银针拔了下来,放在准备好的盐水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银针被拔出,梁桓反倒是有些念念不舍起来。 两根针扎在穴位里面,虽然酸痛,但是那股浑身上下充满劲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现在银针被拔了他反倒是有些怀念起来了。 “诶” “我感觉这针拔了,我好像还是有股劲啊。” 银针拔完之后,梁桓从凳子上坐起,抖了抖身子,细细感觉一下,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陈河翻了翻白眼。 要是没效果,那他岂不是成了江湖骗子了? 前世半辈子学医白学了? “梁老弟,给我们说说啊。” “快点,快点。” “你这啥都不说,让老哥哥我们急死了。” …… 看着梁桓脸上的喜色,在场的所有人看向陈河的眼神也便的热切起来,一个个围着梁桓急忙问道。 他们等了这么久,可就是等着梁桓的消息呢。 但梁桓却不搭理他们。 现在急了,之前看戏的时候,咋什么都不说。 翻了翻白眼,梁桓一挥袖子,轻哼一声,傲娇的转过头去,看着陈河有些忐忑的问道:“那陈先生,我这后续” “后续当然继续吃药,你不会觉得你这毛病我给你扎一针就好了。” 陈河翻着白眼,神色有些不悦的看着梁桓。 “诶,先生莫气,先生莫气,先生怎么说,在下就怎么做。” 梁桓连忙赔笑着说道。 此刻看向陈河的眼神再也不敢有一丝的不敬。 “嗯,” 陈河点了点头,:“你这病是家族遗传的,想要除根不可能,可以给你开药,通过药方慢慢的调理,只要后续调理妥当,你也都按照我的嘱咐来做的话,我保证,以后你该干啥干啥,绝不会影响你想做的事情。” “但前提,你一定要按照我嘱咐的去做,一年内不可同房,明白吗?” 陈河嘱咐道。 听着陈河的话,前半句梁桓脸色还是一苦,但是听着后半句的时候,整个人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激动的朝着陈河连连拱手:“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嗯。” 陈河点了点头,“我给你开药方。” 随后站起身走向身后的药箱,但还没等陈河走到药箱那里的时候。 那些站在药箱旁边的清河富商已经先一步帮着陈河把笔墨纸砚取了出来。 一人研磨,一人摊平宣纸,一人帮着往砚台里面滴水。 那架势,别说多积极。 就是梁桓嘴角抽了抽,懊恼的站在原地。 这帮畜生。 之前等着他出丑,现在他好转了,知道陈先生厉害了,又一个个跑过来巴结。 “陈先生请。” 梁桓想什么,这些人不知道,也懒得知道,磨好墨水,用毛笔沾上墨汁之后,其中一人便恭敬的递给陈河。 “谢谢。” 陈河嘴角抽了抽,也没在意,接过毛笔随手便在纸上写下药方。 【附子六钱,吴茱萸(开水冲洗七次)三钱,酒泡菟丝子,枸杞、盐水补骨脂、仙灵脾各三钱,生龙骨,生牡蛎,活磁石,紫英石,山萸肉各六钱】 吹干墨迹,陈河把药方递给梁桓,:“记住煮药的时候加水三斤,用文火去煮,切不可用武火,煮好之后,每天早中晚各服用一次,总共三个剂量,吃完了和沐灵寒说,让她来找我。” “好好好。” 梁桓连连点头,到这里这一刻他对于陈河再也没有一点的质疑。 毕竟刚才扎针的时候,给他带来的感觉是实打实的。 是之前他看的那些大夫从来没有给他带来过的感觉。 但听着陈河的话,梁桓很快就愣住了,脸上带着迟疑的看着陈河:“先生不是德济堂的堂事吗?为何不在德济堂?” “对啊,陈先生不在德济堂,那我等以后该如何寻到先生?” 不仅是梁桓,就连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急了。 陈河不在德济堂,那么他们以后怎么去找陈河给他们瞧病?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沐灵寒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面。 从梁桓穿上衣服的那一刻,一直留在房间里面的沐府家丁便已经跑出去通知了沐灵寒。 同样跟着沐灵寒一起进来的还有叶韵芝,翠云和红杏。 此刻叶韵芝,翠云和红杏三人,赶紧一路小跑跑到陈河面前,叶韵芝小声问道:“怎么样了?” “解决了。” 陈河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叶韵芝心底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之前她在外面一直担心着呢。 不过好在陈河是真的有把握。 这就好。 这就好。 叶韵芝和陈河说了什么,沐灵寒并不知道,沐灵寒清冷的脸上望向梁桓,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解释道:“梁掌柜有所不知,我与陈先生不过是合作而已,陈先生的主业也并非医术,而是酒坊,以后等陈先生的酒坊开业,还要有劳梁掌柜多多照顾啊。” 沐灵寒声音清冷的笑着说道。 “没想到先生居然是做酒坊的?” 梁桓目光一怔,诧异的看向陈河。 他以为陈河只会医术,以后会在德济堂坐诊,没想到居然是做酒坊的。 一时之间,梁桓心底反倒是更加升起了结交之意。 他身体这样,以后调理都要靠着陈河。 如果陈河仅仅只是会医术的话,他还有些难办,但是陈河既然是做酒坊的,那就好办多了。 “先生既然要做酒坊,那在下以后可要多多搅扰啊。” 梁桓肥胖的脸上露出笑意,一脸谄媚的看着陈河。 “梁掌柜客气了,在下也许有需要梁掌柜的地方呢。” 陈河拱了拱手,同样客气回道。 梁氏一族在清河数百年,虽然比之大乾立国之时,以及没落了不少,但是在清河扎根数百年,所积累的人脉依旧极广。 虽梁氏一族在清河主要开茶楼,但他想在清河立足,以后难免有需要用的地方。 “那既然梁掌柜的事情已经结束,那陈先生我们就赶紧去钱大人那,钱大人可是催促好久?” 沐灵寒微微点头,随即看向陈河问道。 陈河闻言眼神略显诧异,随后便会心一笑,配合到:“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看着在场的众人,陈河拱了拱手回道:“诸位告辞了,钱大人还等着在下。” 随手拿起药箱挤出人群跟着沐灵寒一起走向外面。 叶韵芝白了沐灵寒和陈河一眼,强忍着笑意带着翠云和红杏跟了上去。 配合着他们两人演戏。 看着沐灵寒带着陈河要走,那些留在房间里面的清河富商们顿时急了,赶紧追上去喊道。 “别,别走啊。” “对啊,陈先生不妨留下嘛,我们也想请陈先生给我们瞧一瞧。” “今日难得有这机会又何必如此着急离去呢?” “对啊,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 在场的一名名富商豪绅勋贵们都开口挽留道。 他们等了这么久,眼看梁桓在陈河这里得到了治病的方子,心满意足了。 他们可还没有。 正想等着待会请陈河给他们瞧瞧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撞枪口上了 “这怕是不好,毕竟钱大人与我和陈先生有约在先,因为梁掌柜之事,陈先生已经在此耽搁许久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我怕” 沐灵寒故作为难的说道。 所谓的钱大人自然指的就是钱子承。 至于钱子承到底有没有约了她和陈河,那只有天知道。 “沐小姐,你也说了,既然都耽搁了,又何必在乎一时之长短呢?” “对啊,就是如此啊,既然都耽搁了,又何必在乎一时,再说了以钱大人的涵量想必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依我看沐小姐与其现在带着陈先生赶过去,倒不如先给我们这些人看看,给我们这些人看完了到时候再去拜会钱大人也不急嘛。” “沐小姐,你我两家世代相交,我与令尊更是相交莫逆,如今老夫抱恙在身,你总不能见死不救。” “沐小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毒舌 听雨楼外。 寇厦依旧没有丝毫察觉,站在沐成玄的马车前面,继续说道:“沐少爷,你就听我的,那寇厦的病情无人能治,现在之所以还没出来,指不定在上面闹事呢,我办事你放心。” 寇厦一脸得意,得意的同时还不由得有些忐忑的望向马车里面。 既紧张,又兴奋。 紧张是因为他担心沐成玄会耐账。 兴奋则是一旦他得到了一块上好的药田之后,转手又是一大把银子到手,并且连带着他之前欠沐成玄的货款也一并抵消。 沐成玄笑了笑,神色略显轻蔑的摆了摆手:望向车帘外回道::“寇厦,你办事我自然放心,但如今结果如何还未知,你让我如何给你?” 看着沐成玄死活不给,总是拿这话卡他。 寇厦又气又急,拉着一旁的青衣下人孙管家喊道:“孙管家, 第一百二十四章 疯了 就在沐成玄转身望向马车之时,马车上寇厦几乎同时听到了梁桓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整个人身形一颤,刚准备溜之大吉。 但还没等他下了马车。 已经被沐府的家丁堵在马车上。 “诸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寇厦一脸赔笑着望着堵住去路的沐府家丁,急的都快哭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陈河给梁桓治了,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梁桓这么相信陈河。 他要是知道的话,他打死也不会过来和沐成玄邀功啊。 就在寇厦求饶之时,沐成玄已经从远处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和沐灵寒有着四五分相似的俊雅俊朗的脸庞上充斥着阴沉,看着寇厦的眼神中近乎能滴出水来,咬牙切齿的喊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沐少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寇厦眼神 第一百二十五 杀意! “你这话我有些听不懂。” 沐灵寒故作诧异的看着沐成玄,清秀绝伦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自从德济堂的秘方底单丢失,她为了寻常新的秘方四处奔波,还要为继着德济堂数十家分号的运转。 早已把她折磨的心力交瘁。 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既然现存的秘方库存迟早有一天用完,不如索性快刀斩乱麻,趁着原本的秘方库存还没有消耗完的这段时间,以老秘方为引子,同时把陈河给周天生的那些治疗咳症的方子用上。 趁着马上入冬的这段时间彻底把陈河的方子推出来,作为以后德济堂的招牌。 成了,她德济堂彻底的重获新生。 败了,大不了沦为二流。 至于利润点分配这事,等这场宴会结束之后,她亲自和陈河谈。 看着沐灵寒脸上的神色,沐 第一百二十六章 青云坊 青云酿 推开包厢的大门。 沐灵寒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站在包厢的中间。 沐灵寒不施任何粉黛却依旧清秀绝伦的俏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荀掌柜,你怎么来了?” 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这清河郡听雨楼的当家掌事人荀子悠。 与他们这些在清河当地算得上有名望的富商勋贵不同。 荀子悠可是真正的兖州府荀家的人,也就是这遍布整个兖州府的听雨楼幕后东家--荀家的人。 就是清河郡郡守见了,也要给三分薄面。 “沐小姐在我听雨楼设宴,又这么热闹,我一个当掌柜的能不过来凑凑热闹嘛。” 荀子悠笑呵呵的说道。 随即目光望向陈河,一顿不温不火的马屁拍过去:“这位就是德济堂新晋的堂事,如此年轻,果然少年英雄。” 虽然陈河也知道这是荀 第一百二十七章 酿酒法子泄露了 就连叶韵芝喝完之后,脸色都是微微诧异。 这酒初闻酒香扑鼻,寻常酒水所没有的辛辣感这酒水也是十足。 但是不知道为何给她的感觉总是和当初陈河用她们叶家酒坊的酒母蒸馏出来的酒水很像。 入口除了辛辣之外,酒香之中同样带有十足的粮食香味,还有一丝丝的回甘。 但在这浓郁的酒香之下伴随着丝丝缕缕的腥臭。 不过这腥臭极淡,在浓烈至极的酒香掩盖下,不仔细品,品不出来,但是喝过陈河当初酿的酒之后,叶韵芝几乎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差异性。 推了推旁边还没来得及喝的陈河。 “你尝尝这酒,有古怪。” 叶韵芝靠近陈河耳边小声的说道。 “有古怪?” 陈河微微一愣。 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酒杯里面的酒水上面。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家丑不可外扬 看着眼前的青云酿,陈河眨巴着嘴,摇了摇头。 这刘拱当真是给了他一个好消息啊。 满心欢喜的准备着做酒坊,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 结果刘拱给他玩了这一手。 一时之间,陈河反倒有种被人当头棒喝的感觉。 不过要怪就怪他太低估别人了,以为没有后世的思路就弄不出来。 结果却没想到不但弄出来,还弄得有模有样。 所以有的时候啊,不能太自信。 太自信会摔跟头的。 不过好在刘拱虽然蒸馏的法子,但是好像学的不到家,至少从荀子悠的话中可以看出来一点。 当然到底真的假的也不知道。 不过过滤这一块做的不是很好却是实打实的。 这一点对于陈河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这个好消息能持续多久,就不知道了。 毕竟刘拱能凭借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李逵还是假李鬼 “小姐,那我说了啊。” 得到叶韵芝的允许之后,翠云反倒是有些犹豫了。 因为她也反应过来,这件事就算她说出来也没几人相信。 到了这一步,她反而有些懊恼自己总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了。 “我来。” 看着翠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陈河站了起来。 反正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他再藏着掖着反而不好,不如索性说出来,至于谁信谁不信他无所谓。 “陈先生?” 看着陈河走出来,在场的清河富商豪绅们眼中也是稍显诧异。 翠云一个小丫鬟说的话,他们心底倒是并没有多少在意。 说到底就是一个丫鬟而已。 说出去的话又有多少份量。 但陈河说的话却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他们和陈河不过一面之缘,但是亲眼见识到陈河医术之后,再经历过陈河给他亲自把脉,询问病情时所展露出来的认真之的态度,在场的清河富商豪绅勋贵们对于陈河这个人品性如何还是能判断出一些的。 毕竟一个人就算隐藏的再好。 但是从一些细节之中还是会若有若无的展露出真正的心性。 就是沐灵寒此刻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陈河没有去看沐灵寒,而是静静的站起身,望着在场的诸多清河富商豪绅勋贵,尤其是荀子悠,脸色带着淡然的表情,悠悠说道:“诸位也知道在下要做酒坊,自然也会斜酿酒的技术,这种偏辛辣的酒水也的确是在下接下要办的酒坊里面推出来的酒品之一,对于这一点翠云没说错。” “当然酿制这种辛辣的酒除了我之外北元的蛮酒也是,这一点诸位想必在场的诸位也都知道。” 陈河望向在场的众人开口问道。 “但先生如何证明青云坊刘拱的酿酒手法也是来自先生?” 荀子悠打断道。 天下酿酒的法子多了,就是这种辛辣酒水的酿制方法也不止一种。 就是北元的蛮酒也有很多种不同的酿造手法,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但是从这些年大乾与北元之间战争所缴获的北元蛮酒中也可窥见一二。 “对荀掌柜说的没错,在下的确没有办法证明刘拱的酿酒方法是来自我。” 见荀子悠找出他这句话的漏洞,陈河索性也就承认。 他的确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提纯是一个思路并非一个真正的酿酒配方,有很多工具都可以达到提纯的效果,而工具的不同也的确会导致最终的结果不同。 故而也就没办法证明蒸馏提纯酒浆的法子是他陈河自己先提出来的。 这一点陈河自己心底也明白。 “这…” 听着陈河这话在场的所有清河富商豪绅们脸色都是一愣。 “先生既然都说了无法证明,此刻又站出来是何意啊?” 在场的清河富商豪绅们望向陈河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既然都没办法证明了,那就当作没听见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嘛,又何必站出来自取其辱呢。 弄得自己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荀子悠冷笑不已,看向陈河的眼神中第一次带着讥讽。 他以为陈河如此年轻便有如此医术,便是少年英才,想必心性也不错,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看着陈河,荀子悠冷冷的笑了笑;“既然先生都承认了无法证明这青云酿的酿造方法来自先生,那先生还是让你家的丫鬟收回刚才的话,莫要在此血口喷人,平白构陷青云坊,构陷刘拱大师,如此一来反倒是自己落了下乘。”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家姑爷是那种平白诬陷人的吗?” 红杏有些气不过了。 “是与不是问你身边的好友不久知道了?” 荀子悠反驳道。 翠云被荀子悠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但偏偏就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因为的确没办法真实啊。 “荀掌柜别急,让我把话说完。” 陈河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请便。” 荀子悠回道,到了这一刻他也懒得再称呼陈河为先生了。 因为在他的心底觉得陈河已经配不上先生这等敬称。 更多是借着青云坊抬高自己身价的小人。 陈河笑了笑,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半个月前因为一些事情,在下与我岳父乃至我夫人的弟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岳父想以低价收购在下手里酿酒的配方,在下不许,故而我岳父便带着我小舅子进城找了青云坊的刘拱刘师傅破解在下的酿酒技术。” “最终结果如何,在下并不知晓,但从我夫人口中得知我岳父与我小舅子似乎并未从那位刘拱大师手中得到我的酿酒技术。” 说到这里,叶韵芝也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望着在场的所有人,欠身一礼道:“事实确是如此,妾身可以证明,我爹和我弟弟是因为想要我夫君所里的酿酒技术,我夫君不给,故而他们便动了请刘拱帮忙破解的意思,至于半个月后青云坊为何突然出了这青云酿,便是家夫不说,想必诸位也明白了。” “而在半个月前青云坊可从未有过青云酿的说法。” 说到这里,问道:“荀掌柜,妾身想问荀掌柜一句,这青云酿是荀掌柜何时得到的,是半个月前,还是这半个月内?” 听着叶韵芝的话,几乎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荀子悠。 等待着荀子悠的答复。 “这” 而感受着房间里面,众人投来的目光,荀子悠心底也倍感压力,站在原地沉吟了许久,始终说不出来一句话。 叶韵芝说的没错。 这青云酿的确是青云坊最近才酿造出来的,还处在密而不发的阶段。 他能拿到也的确是靠着他听雨楼的招牌以及他和德济堂的东家的私交才拿出来一点。 但这好像也并不能证明这青云酿来自陈河的酿酒技术。 想到这里,荀子悠抬起头,望向叶韵芝:“陈夫人,在下承认你说的没错,这青云酿的确是青云坊在这个半个月内推出的新酒品,但是单凭这个时间点,好像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青云坊早有这个技术呢?只是秘而不发呢?” “如今之所以拿出来乃是青云坊梁掌柜碍于老夫的情面才拿出来,这一点在此之前老夫也与诸位说了。” 荀子悠看着在场的众人解释道。 伴随着荀子悠的话音落下。 在场的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听着叶韵芝的话,他们感觉有道理,但是听着荀子悠的话他们也感觉有道理。 颇有一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感觉。 这让他们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 “荀掌柜,其实” 沐灵寒望向荀子悠刚想开口,但是却被陈河打断了。 “沐小姐,无妨,此事无须多言,待会等我拿出一件东西,荀掌柜便知道了。” 陈河望向沐灵寒道,随后又看向一旁早已气的小脸通红额翠云和红杏二人:“红杏你带着翠云去楼下的马车上,把我这次带上来准备拿出来给诸位掌柜喝的酒水拿过来。” 不等荀子悠说话,陈河望向翠云身旁的红杏开口喊道。 这一次上来,沐灵寒想给他介绍一些人脉,而他也想借着这次宴会推销一下自己刚刚蒸馏出来的酒,本来想等着这场宴会散去之后,每人送上一点,就当作是打广告了。 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事。 早拿出来,晚拿出来都一样。 如今既然荀子悠质问了。 那就顺便拿出来。 “好嘞姑爷。” 红杏脸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还道之前自家姑爷进城的时候搬上马车的是什么,没想到居然是他们姑爷自己酿的酒。 这可帮了他们大忙了。 不等陈河继续说什么,红杏拉着翠云向着楼下跑去。 看着陈河如此信誓旦旦让翠云和红杏两个丫鬟下去搬酒,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了。 从陈河的脸色可以看出。 陈河的确是提前带了酒水过来的,而且如此坦然的让自己家的丫鬟去搬过来。 难不成刘拱真的是盗了陈河的技术? 就连荀子悠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但眉宇之间依旧透着不信。 他不相信青云坊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毕竟这年头做生意还是要讲究诚信二字,如此盗取他的技术,未免也有些太过不齿了。 “好了,好了,诸位先坐下,无需如此。” 看着陈河和荀子悠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沐灵寒站起身悠悠说道。 “荀掌柜事情到了这一步,小女子便插一句嘴,陈先生擅长酿酒之事,小女子之前也曾听家中长辈提起过,因为此事与陈先生的岳父与陈先生之间闹得不愉快,小女子也的确有耳闻,故而与其在刘拱与陈先生之间,小女子更相信陈先生与叶小姐之言。” “沐小姐” 看着沐灵寒开口,荀子悠便要开口反驳,但却见沐灵寒已经先一步抬起手来。 “荀掌柜,小女子知道你与青云坊的东家相交已久,彼此之间都有很深的交情,但我且问荀掌柜一句,这青云酿的价值如何?便是我不说你也明白。” “试问在场的所有人,面对如此一种新型的酒水酿制方法,谁能抵得住这场诱惑?” 沐灵寒看着在场的所有人问道。 听着沐灵寒的话,荀子悠反倒是有些来了火气,冷哼一声,神色讥讽的看着沐灵寒:“沐小姐,陈河是你的人,你当然帮着陈河说话了,你说这话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荀掌柜,你莫要血口喷人!” 听到这话,沐灵寒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她本来就是想说没必要过分的相信一个人,就好比她之前相信沐成玄一样, 可结果呢? “好了沐小姐,此事不必再说了,待会等红杏和翠云把酒水抬上来,大家就明白了。” 陈河摇了摇头。 “老夫也等着。” 荀子悠冷笑道。 没过一会。 房门便再次被推开。 翠云和红杏两个小丫头搬着一坛约莫一尺半高的酒坛子,小脸憋得通红的走入房间里面。 酒坛以朱泥封口,上面包裹着一层红布。 但是从封口的朱泥风干的程度看,似乎并没有多长时间。 “本来这坛酒在下就是打算带来送给沐小姐的,既然诸位都在,那就尝尝。” 陈河走上前从两个小丫头手里接过酒坛,摆放到大厅的中间。 掀开封口的红布。 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陈河取过漏斗挨个给在场的所有清河富商豪绅每人盛了一小杯,让翠云和红杏挨个分发,就连荀子悠也递给他了一杯。 只不过把这酒杯放在荀子悠手上的时候,翠云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随即又傲娇的抬起头。 荀子悠却不以为然端起酒杯里面的酒水并没有去尝,而是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 随后整个人的脸色便彻底的变了。 同样的辛辣刺鼻,同样的酒香馥郁,同样的蕴含着纯粹的粮食芳香。 但却比之青云酿更少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 似乎更加的纯粹。 但两者之间也还有着明显的区别。 那就是酒水的酒母之上存在着明显的区别。 可以判断出陈河酿的酒与刘拱酿的酒在酒母上实际上并不相同。 但是在第二次加工上面却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甚至陈河的酿出来的酒在酒香的纯正上更高了一筹。 因为里面几乎不含有青云酿中所拥有的那种淡淡的腥臭味。 不仅是荀子悠脸色变了,就连在场的其他人脸色也变了。 虽然他们不懂酒,但是也能看出两种酒似乎真的是用同一种方式酿造出来的。 甚至在工艺上陈河的酒更胜一筹。 但在原本酒水的酒母的品质上青云坊的青云酿却更胜一筹。 但这却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陈河酿出的酒居然真的和刘拱酿出的青云酿存在了太多太多的相似性。 想到这里,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杯中的酒倒入口中。 因为只有放到嘴里细细品尝,才能更好的判断出最终的结果如何! 第一百三十章 在商言商 酒水入口,一股纯粹至极的辛辣直冲鼻腔。 在场不少不善饮酒的清河富商勋贵都被这股浓烈至极的辛辣味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更多人脸上却露出享受之色。 当前大乾主流的那种清酒他们早都喝腻了。 正是这种辛辣的酒水才对味。 伴随着这股辛辣刺鼻的酒水顺着口腔划入腹腔之后,便是一股纯正至极的粮食香味在口腔之中绽放。 馥郁的酒香直冲脑门。 绕是那些常年喝酒的在这股浓郁的酒香下都有中微醺的感觉。 这种感觉与青云酿给他们的感觉极为相似。 但是却又有所不同。 因为在这纯正的酒香之中,他们并没有尝到与青云酿相同的那种淡淡的腥臭味。 相反喝完陈河拿过来的酒水之后再喝青云酿,青云酿中之前那股几乎微不可闻的腥臭感反而明显。 第一百三十一章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宴会依旧在继续。 但是主题却渐渐从陈河的医术转移到了酒坊上面。 在场的清河富商豪绅里面,不止荀子悠一个人做酒楼,还有几人同样是做酒楼的。 尝过了陈河的酒之后。 自然有意无意的端着酒杯开始过来试探陈河酒坊酒品的底价。 这种高度的白酒目前清河乃至兖州府酒水市场上都是一片空白,谁能优先抢到供货权,谁自然能赚的盆满钵满。 对于这一点在场的没一个是傻子。 就是有几个不做酒楼的富商豪绅勋贵们都动起了做酒楼的念头。 这一点,同样也是陈河乐意看到的。 他带酒过来自然就是有想宣传的意思。 这些人给他投出橄榄枝他自然接着。 自下而上一步一步的打广告太费力了,尤其是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但自上而下先让这些掌管了酒 第一百三十二章 错综复杂,阴霾 陈河带着翠云坐着叶家的马车出了沐府的大门一路向着青云坊而去。 沐府坐落在清河郡城的中心,而青云坊则坐落在郡城的西门。 伴随着马车一路前行,两旁的人影缓缓从马车旁掠过。 但不知道为何,陈河总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这种感觉极其奇怪,但是却实打实的烙印在陈河的心底。 “姑爷,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就在陈河愣神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出错的时候,一旁的翠云同样小声的嘀咕道。 翠云的手里依旧拿着之前从沐灵寒家里带出来的擀面杖,死活不愿意放下,一双小眼睛透过马车的窗帘望向外面茫茫的人影,有些后怕的看着陈河。 这年头被人无缘无故的跟踪肯定没好事。 “你也感觉到了?” 陈河皱眉凝神,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没想到翠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狐假虎威 田三走后。 孙管家依旧站在小巷里面,看着青云坊所在的方向。 孙管家眉头皱了皱。 一时之间,他倒是想不到陈河去青云坊到底是为了干嘛。 但是他倒是知道。 一大早沐灵寒带着叶韵芝去了城外,似乎去看酒坊了。 “算了,不管了,只要和德济堂无关便先不管。” 俄顷,孙管家皱了皱眉头低语道。 沐成玄让他找人盯着陈河,但是却并没有让他打听其余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他还是不打算告诉沐成玄。 还是以尽早确定好陈河的住处为主,方便安排马元和陈河的初步接触。 如果陈河不识趣,那也就怪不得他们动手了。 马车一路颠簸。 随着不断靠近西城,路边的酒楼酒坊也越来越多。 时常能看见路上,不少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驾着驴车从街道里面缓缓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青云坊当家大红人刘拱!! 看着青云坊的人走了。 翠云松了一口气,强行按住止不住打摆子的小腿,一脸得意的看着依旧坐在马车上的陈河,钻进马车里面,得意的看着陈河:“姑爷,我厉害。” “叫老爷,什么姑爷?” 陈河挑了挑眉,瞪了翠云一眼。 反正因为蒸馏技术被盗的事情,以后他和青云坊迟早要碰一碰,现在不如趁着青云坊没反应过来,敲刘拱一个竹杠子出出气。 “对,对,对;老爷。” 翠云反应过来意会的看着陈河。 “姑老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翠云一顺嘴又想叫陈河姑爷,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改了个称呼看着陈河。 “接下来,就按照之前说的,你先吓住那个刘拱,一定要装出一副是来找他麻烦的架势,然后把他带到马车边上,我亲自和他说。” 陈河想了想 第一百三十五章 见不得光 “你确定那人叫叶大有?” 刘拱抓着中年管事的领子,眼神急切,唾沫星子喷了中年管事一脸。 中年管事也懵了,艰难擦了一下脸上的唾沫星子,结结巴巴的看着刘拱:“对对对啊。” 吞咽了一口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刘拱。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刘拱旁边的那些弟子也是一脸懵逼。 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完了,完了,叶扒皮讨债来了。” 刘拱急的站在原地乱转,嘴里神神叨叨的不断呢喃着。 “他还说了什么吗?” 刘拱看着中年管事急忙问道。 “说了什么?” 被刘拱这么一弄中年管事也是一脸茫然,捞了捞头皮,努力的思索半晌之后,才一脸为难的回道:“刘师傅,我没见到那个叶大有,出来说话的好像是他们叶家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次碰面 伴随着刘拱开口,程管事眼前一亮。 他还愁着怎么处理叶大有的这个事情呢。 现在东家回来了。 心底的这块石头可算是落下了。 “怎么了?” 看着刘拱和程管事二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楚天盛眉宇中闪过一丝不悦。 “东家那” “哎呀,我来说。” 还没等程管事把话说完,刘拱一把扯过陈管事,屁颠屁颠的跑到楚天盛的马车前面:“东家,那个那个那个叶大有来了。” 真到刘拱说话的时候,刘拱反而紧张的有些结巴了。 一点没有之前那嚣张的样子。 “叶大有?刚才那马车?” 楚天盛笑了笑,嘴角挂起一丝弧度。 刚才在门口看到叶家的马车,他还在怀疑到底是不是叶大有来了,没想到还真的是。 “来了,就来了,慌张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银子我要,人我也要 楚天盛神色淡然似乎对于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依旧目光平静的看向马车里面。 连挡在马车前面的翠云都未曾望去一眼。 似乎眼里只有马车上的叶大有,准确说是只有马车上的陈河。 顺着帘子的缝隙。 陈河也注意到了楚天盛这个清河郡堪称传奇的大商人。 青云坊是在清河屹立了接近百年。 但是传到楚天盛手里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家破败的小酒坊。 也不知道楚天盛靠着什么本事短短二十年的时间,硬生生的将青云坊从一家破败的小酒坊做到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别说在小小的清河郡,就是在清河周边的几个郡城中都数一数二。 这年头做生意可比前世要难多了。 大乾不压制商业的发展,倒也不扶持商业的发展,一切都靠着商人自己来。 再加上立国五百年来积压下来的勋贵豪绅阶层。 社会阶级的固化已经十分严重。 在一个郡城里面白手起家就已经很难,更别说将生意做到了其余的几个郡城。 山路崎岖不说,运送货物的途中难免会碰上那些拦路打劫的山匪流寇。 就算是有镖局押车。 但是十趟货物能送到安全送到目的地五六趟也算是老天保佑了。 或许是察觉到陈河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楚天盛也适时的抬起头望向车帘的后面。 只可惜他的目光也仅仅只能局限在马车车帘外面那印花的车帘上。 “叶老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你既然带着丫环来了,想必也是为了那酿酒技术来的,既然如此,不妨出来一见,你我坐下来好好谈谈。” 楚天盛神色淡然,面无表情的望向车帘后面的车厢里面。 伴随着楚天盛开口。 翠云到嘴的话也说不上来了。 没办法几千年的思想习惯所形成的阶级概念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破的。 刘拱也不说话了,静静的站在自己东家后面。 因为他也明白既然东家出面了。 那他也就没有资格再插手此事了。 马车里面,陈河笑了笑,压低着嗓音,模仿着叶大有说话的语气,冷冷的笑了笑:“楚坊主,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我信你青云坊的名声才将我叶家的技术带到这清河找你青云坊内刘拱刘师傅破解,他说破解不成,我便也没说什么,带着小儿回去了。” “现在才过去半个月不到,你青云坊便推出了青云酿,所采用的技术还是我叶家女婿的技术。” “楚坊主,你觉得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陈河压低着嗓音,按照着记忆里叶大有的嗓音透过车帘神色平静的看着楚天盛。 至于楚天盛的名头。 不用打听他也知道。 谁让青云坊在清河太有名了呢。 翠云眼神微微瞥了身后的马车一眼。 她以为自家姑爷见了楚天盛这个名满清河的大酒坊东家,气势会落了一筹,没想到谈吐起来,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看着陈河话里有指责他纵容刘拱偷取叶家酿酒技术的意思,楚天盛笑了笑:“叶老爷,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当日刘师傅的确没有破解出来,就是如今也没有破解出来,你既然带了青云酿的酒壶过来,想必也知道其中的差异,酿造青云酿的技术不过是个半吊子罢了。” “当日我让刘拱和你说了,只要叶老爷将你家女婿的技术拿过来,我青云坊愿意出五千两购取,此话是当日说的,到了现在依旧做数,所以叶老爷与其指责我纵容家奴偷你叶家的技术,倒不如你我坐下来好好谈谈,你把你女婿的技术给我,我把之前约定好的五千两给你,如何?” 楚天盛依旧目光淡然的看着马车后面。 将青云坊从一个破旧的小酒坊做到今天这种程度。 二十年下来,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 一个叶大有他还不放心上。 五千两? 听到这个数目,马车里面的陈河也愣了一下。 我说之前在乡下叶大有父子怎么一副要和我修好的架势。 原来是冲着楚天盛的五千两来的啊。 陈河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可依旧没接楚天盛这茬:“楚坊主,银子不银子的事情,我们先不聊,我们还是聊聊刘拱盗我女婿技术的事情。” 楚天盛不提刘拱偷盗技术的事情,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提起花钱买技术的事情。 无非就是想借此转移掉清河坊未经他人允许而盗取他人技术的事实。 五千两既把技术买来了,又从而化解了青云坊名声受损的可能。 一石二鸟。 楚天盛这算盘打的是叮当响。 “叶老爷,你想怎么聊?” 听着陈河不提五千两,反而依旧抓着刘拱偷他技术的事情不放,楚天盛的眉头第一次皱了下来。 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马车里面。 但是刚等楚天盛目光望过去,就被老孙那一张凶神恶煞的老脸给挡了回来,附带着赠送了楚天盛一嘴的老黄牙,还缺了几颗。 刘拱也有些纳闷。 这叶大有似乎和往日不一样了。 更难缠了。 当日他和叶大有提出五千两买技术的事情,叶大有可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的。 现在怎么抓着他这一点还不放了。 “我想怎么聊,看楚坊主的诚意了。” 陈河笑了笑回道,不过说话时,声音依旧是叶大有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他改变主意了。 刘拱的竹扛要敲,楚天盛这个以后的对手竹扛也要敲。 现在不敲等着刘拱把技术彻底完善吗? “不知道叶老爷什么样的诚意。” 听着陈河这话,楚天盛终于笑了起来。 叶大有既然出声了,那也就代表着还有谈的余地,无非就是多花点银子而已。 只要能搞到叶家女婿手里的那个蒸馏技术。 这银子花得值! “楚坊主知道我叶家酒坊现在进退不得,本来想靠着我女婿的技术起死回生,但如今你青云坊既然推出了青云酿,我就是有我女婿的技术怕也是争不过你青云坊,不如这样你让张成再去我叶家待一段时间,帮我叶家改酿一下酿酒的工艺,而我把我女婿完整的技术给你,如此一来你我共赢如何?” 陈河坐在马车里面笑着说道。 给技术是假,骗人是真。 五千两银子他要,张成这个人他也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灰意冷 “张成?” 楚天盛闻言皱了皱眉头,没有接陈河这话。 张成是他青云坊内有数的几个酿酒大师。 把张成给了叶大有,这样无疑给他青云坊平白无故树立了一个竞争对手。 “叶老爷,换个条件,别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楚天盛神色沉凝的看着马车里面坐着的陈河。 “就这个条件,别的没得谈。” 陈河咬死不退。 五千两和张成比他更乐意要张成。 楚天盛不想给自己竖立一个竞争对手,陈河更不想让这个摆明是以后是自己竞争对手的楚天盛壮大。 “真没得谈?” 楚天盛不甘心,面色沉凝的继续问道。 “没得谈。” 陈河摇了摇头,果断回道。 看着叶大有准确说陈河如此决绝的态度,楚天盛有些举棋不定了。 叶家的蒸馏技术,他志在必得。 只要有了叶家的蒸馏技术,他可以把整个青云坊近百年积累下来的酒品全部升级一遍。 到了那时他可以彻底打通兖州府的商路。 而不是现在这个半吊子水平。 “我换个人可行?” 楚天盛继续问道。 “不行。” 陈河依旧摇头回道。 听着陈河这话,楚天盛深吸一口气。 之前张成去叶家酒坊的条件是叶家酒坊每年拿出三成的纯利润给他青云坊,他这才答应。 但现在是他和叶大有彼此互换条件。 再提出这个明显有些不合适了。 “叶老爷” “闭嘴!” 刘拱想要插话,但还没等他说完,陈河便冷喝一声。 对于刘拱这种人,他实在懒得搭理。 就连楚天盛望向刘拱的眼神中也带着不悦。 被陈河和楚天盛二人呵斥一番,刘拱讪讪一下,彻底不敢说话了。 楚天盛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陈河:“行,叶老爷的条件我答应。” 青云坊屹立百年名头还是在的。 就算叶大有有了张成帮他改良酿酒技术,但想和他青云坊竞争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甚至想到这一点楚天盛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紧张了。 他何必担心区区一个叶大有这般的乡下土财主。 伴随着楚天盛的话音落下。 没多久张成便被青云坊的小厮给领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叶家马车,以及站在马车前面的翠云。 张成的脑袋依旧有些懵圈。 完全搞不懂什么情况。 楚天盛没有看向张成而是将目光依旧看向马车上的陈河:“叶老爷,张成我让人带来了,你家女婿的技术是不是该给我了。” “给,自然要给。” 陈河透过窗帘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张成,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随手把准备好的字条透过窗帘递给了坐在马车外的老孙。 而老孙也递到了楚天盛的手里。 结果字条,楚天盛并没有去看,而是直接把字条递给了旁边的刘拱。 刘拱接过纸条后,摊开看了一眼,就飞快的跑向了后面的酿酒工坊里面。 看着楚天盛如此谨慎的姿态。 陈河笑了笑。 拿去。 他有一万种方法改良当前的蒸馏技术。 你拿去又能如何? 而且蒸馏所需的过滤纱布用一次还好,用了两次之后纱布自己就会被那些杂质腐蚀从而影响酒水的口感。 到那时你就陷入无尽的折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刘拱又重新跑了回来,靠在楚天盛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听着刘拱的话。 楚天盛的嘴角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着旁边的张成道:“张师傅,有劳你再去叶家酒坊一趟了。” “去叶家酒坊?” 也是直到这时,张成才终于明白,楚天盛为何会叫他出来了。 看着一旁一脸得意的刘拱,再看着楚天盛面无表情的态度,以及都未曾和自己事先商量,便直接说出如此一句话。 张成的心底莫名的闪过一丝悲意。 原来在东家的心底。 他就是一个可无的交易之物。 一时之间,张成都有些怀疑,自己这些年忠于青云坊到底是对还是错。 想了想,张成深吸一口气,对着楚天盛一拜:“既然如此,那张成便听从东家的安排。” 也不收拾东西。 张成便径直走上了马车。 但楚天盛却恍若未觉一般,依旧低着头询问着刘拱按照陈河方法所酿出的酒到底如何。 看到这一幕。 张成心底又是一寒。 随后在翠云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当掀开车帘,看到马车里面做得不是叶大有而是陈河的时候。 张成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极其精彩。 “姑爷,你” 张成下意识的开口喊道,但还没等他说出来,便已经被陈河堵住了嘴。 “嘘!” 陈河单手捂住张成的嘴,随后嘘了一声,学着叶大有的嗓音望向马车外面的楚天盛道:“楚坊主,东西你已经拿到,那银子打算何时给老夫?” “给,给,给。” 或许是知道陈河的技术彻底解决了青云酿的弊端,楚天盛心情极好,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千两面额的银票递给翠云,便又继续低着头和刘拱商议起后续的事情来。 翠云接过银票,转身走向马车。 但小脑袋瓜子依旧有些懵。 刘拱那半吊子的青云酿一壶都能卖五两银子。 她家姑爷拿这个技术就卖了五千两再加一个短时间内去帮忙的张成是不是有些亏了。 “姑爷。” 翠云爬上马车里面,苦着一张脸,有些不解的看向陈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等回去之后再和你解释。” 陈河抬手示意翠云闭嘴。 同时又对张成悄无声息的点了点头。 见张成回以明白的眼神之后,这才望向车外喊道:“既然事情已经结束,那老夫便带着张先生先回去了,顺带着恭祝楚坊主生意兴隆。” 此话说完。 不等楚天盛说话,便踹了一脚依旧坐在马车外面,一脸憨笑的老孙。 “走了。” 陈河学着叶大有的嗓音呵斥一声。 “好了老爷。” 被陈河这么一踹,老孙立马反应过来。 挥动着马鞭子,驾着马车缓缓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收下张成 “东家,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看着不远处缓缓从青云坊离去的叶家马车,刘拱皱了皱眉头。 他总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上次他见叶大有的时候,叶大有可没有指名要张成,只是听说了他青云坊的东家愿意出五千两的银子买陈河的技术,便满心欢喜的答应。 可没有这般果决。 非张成不要,甚至连他东家提出用别人替代张成都不乐意。 好像在“叶大有”的心底,张成的重要性更在五千两银子之上。 这一点,怎么看都有些反常。 “无妨,那叶大有终究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靠着他儿子叶成文再有今日的家财,便是让张成过去又何妨。” 楚天盛摇了摇头,一点都没有在意刘拱的想法。 反倒是开始琢磨着该如何把这个技术更好的运用起来。 尽快在周边的郡县全面铺开青云酿。 为他进军兖州商界做准备。 “你拿着这个技术,挑选几个你信得过的人,去你的酿酒工坊里面全面按照叶大有给的这个法子酿造青云酿,记住我要一个月之内,青云酿的产量达到一千坛。” 楚天盛嘱咐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让他们每个人给我签下立下契约,若是把这个技术传出去别怪老爷我不顾往日的情面。” 说到这里,楚天盛目光一冷。 这个技术关乎他能否进军兖州商界,在没有彻底让他把青云坊的生意做到兖州府城之前。 他不想也不能泄露出去。 “好的,我这就去办。” 虽然心底依旧觉得之前他见到的“叶大有”有些反常,但刘拱依旧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便带着自己的徒弟钻入了酿酒的工坊里面。 与此同时叶家马车内。 张成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陈河,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沉默,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先生想问我为何会以我丈人的身份去青云坊?” 没等张成开口,陈河便笑着问道。 “这” 张成一时语窒,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陈河笑了笑:“那自然是为了先生你。” “为了我?” 张成极为诧异的看着陈河。 “不是为了你还能为了谁?” 陈河不可置否的看着张成,随即又问道:“怎么样,先生可否加入我的酒坊?月俸什么的一切照旧。” “姑爷,你这” 看着陈河的邀请,张成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但心底也有感动。 毕竟自己的东家都没有如此重视他,反倒是陈河如此重视他。 接连两次的邀请。 一时之间,张成心底颇有些五味杂陈。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作为一个醉心于酿酒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渴望能遇到自己的伯乐。 翠云看着张成一副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小眉头一皱,忍不住抱怨道:“张师傅,你就答应,你可不知道我们家姑爷为了邀请你去我们叶家酒坊小坐几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说到小坐几日的时候,翠云把这个几字咬的格外的重。 显然心底还对陈河拿自己酿酒技术换张成去“叶家酒坊”小住几日感到不满。 “翠云姑娘这是何意啊?” 张成脑袋有点懵。 他不懂翠云说的大代价到底是什么。 “翠云是在挂念我拿我酿酒的技术换了张先生去我叶家呢。” 陈河笑着打趣道。 此话一出,张成脸色更是大变,急忙站起身对着陈河拱手一礼,但马车太矮,还没等张成站起来脑袋就先磕碰到了马车的箱顶上面,顾不上脑袋被磕碰出来的痛楚,张成急忙道:“姑爷,使不得,使不得。” 陈河当初酿酒,他就在现场,因为叶成武诋毁酒品不好的事情,他还质问了叶成武几句。 心底自然明白着这酿酒技术到底意味着什么。 “什么使不得,技术都拿出去了,哪里还有使不得这三个字?张师傅若是觉得愧疚大可去青云坊把我家姑爷的技术讨回来,你看你家东家给不给。” 翠云依旧不满的小声嘀咕道。 “翠云姑娘这不是为难我吗。” 张成苦笑着道。 刘拱拿一个半吊子的技术,他青云坊的东家都视若珍宝,更别说陈河直接把完整的技术给了他青云坊。 看着一旁依旧气的有些嘟啷着嘴的翠云,又看着一旁的陈河。 张成深吸一口气,微微站起身对着陈河恭敬一拜:“也罢,既然姑爷如此看重在下,那在下以后这条老命就给姑爷了。” 张成恭敬的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 陈河咧嘴大笑,赶紧从马车上站起来扶起张成,笑着说道:“先生也别说什么这条命不这条命的我的,先生来我的酒坊是帮我酿酒的,何来命不命之说?” 陈河哈哈大笑。 有了张成。 他的酒坊准备算是彻底的充分了。 看着陈河哈哈大笑,翠云咧了咧嘴,有些得意的看着陈河“姑爷,现在张师傅也加入咱们酒坊了,你是不是要夸夸我?” 翠云得意的望着陈河。 “嗯?” 陈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对,对,对,张师傅能加入我们醉仙坊,翠云当记首功,哈哈哈。” 陈河哈哈大笑。 到了现在他才发现,原来翠云之前刚才说的那些话居然是在故意激张成。 没看到出来,这小丫头片子还有几把刷子。 张成在一旁也笑了起来。 但是素来沉默寡言的他,却始终无法在这种场合插得上嘴。 不过看着陈河这个新东家一点都没有架子的样子。 张成心底也格外的踏实。 似乎加入陈河那还未成立的《醉仙坊》也不是什么坏事。 “走了,走了,回去了。” 陈河催促道。 现在张成已经收入帐下,接下来该去看看叶韵芝那小妮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不过经历过之前被人跟踪的事情之后。 他反倒更加希望把酒坊建在城里。 毕竟这里不是前世,治安也远无法和前世相比。 把酒坊建在城里,每晚有城防军巡逻,似乎也更加安全一点。? 第一百四十章 够不够?? 沐府 叶韵芝和沐灵寒已经回来。 叶韵芝独自坐在房间里面,双手拖着下巴,秋水般的眸子望着窗外有些失神。 沐灵寒给陈河挑的两座用于建造酒坊的两座宅子她都看了。 甚至就连之前在听雨楼里那位给陈河许诺折价售卖给他们的那位清河富商的宅子她们也看了。 但无一例外价格都不低。 最便宜的也要五百两银子,最高的更是要近千两。 虽然她和陈河手上现在七七八八凑起来有一千三百两接近一千四百两的银子,但是光买一座宅子就花这么多银子,未免也太多了。 这还是光一座宅子的钱,如果再加上后期改造要花的银子,以及要给酒坊工人每个月发的月俸禄。 沐灵寒想想都头疼。 苦着一张小脸,雪白细嫩的藕臂拖着香腮,双目无神的看着窗外,嘟囔着小嘴抱怨道:“红杏,你说想在清河开个酒坊怎么就这么难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算陈河再有技术,没地方酿酒依旧白搭。 “小姐,要我说咱不如选个不靠近水源的宅子,这样还便宜,我打听了距离东城不远就有一个宅子,要价才两百两。” 红杏在一旁劝说道。 一大早她就和叶韵芝跟着沐灵寒出门了,几个宅子她都看了。 是不错,也的确适合改建酒坊。 但价格就是太贵了。 “不行啊,酿酒需要大量的水,必须要靠近水源,不然你上哪去淘洗酿酒用的粮食?” 叶韵芝苦着脸,小脑袋摇的和铜铃似的。 “那小姐,咱们回去找夫人,找夫人借银子。” 见叶韵芝摇头,红杏又提议道。 “我们叶家的银子都放在我爹那,我娘根本不管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韵芝依旧哭丧着脸。 “唉。” 红杏叹了一口气。 叶韵芝说的没错,叶家的账房一直都被叶大有抓在手里,张茹是真的不怎么管钱。 这可有点难到她了。 “那大少爷呢?” 红杏依旧不死心问道。 “我哥?” 提起叶成文,叶韵芝嘴角艰难的笑了笑,“我哥比我和陈河还穷,就靠着朝廷的那点俸禄,去年还来信让我爹从家里拿了些银子给他犒赏自己手底下的将士,指望他拿银子,还不如咱们自己想办法呢。” “额…” 红杏这一次彻底说不上来话了。 她知道自家大少爷清廉,可没想到清廉成这样,犒赏自己手底下的将士居然还要从自己家里拿钱… 这也… “那怎么办?” 红杏也哭丧着脸坐在叶韵芝的旁边。 主仆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想不出个办法来。 虽然沐灵寒说了这钱她可以先垫上,但是这事关乎陈河的颜面,她一个女人家又怎么能替自家夫君做主。 所以也就僵在这了。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了。”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翠云布谷鸟般叽叽喳喳的声音。 叶韵芝起身抬头,刚刚把目光望向外面,就看到陈河带着张成还有翠云从门外走了进来。 “张成?” 看着陈河带着张成回来,叶韵芝也是一惊。 她去看宅子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陈河怎么把张成这个青云坊有名的酿酒大师给带回来了? “见过叶小姐。” 张成见到叶韵芝,微微抱拳一礼。 “见过张先生。” 叶韵芝同样回以一礼。 红杏在一旁忙着给陈河和张成倒水。 拿过红杏递过来的茶水陈河喝了一口,望向叶韵芝笑着招呼道:“都坐,以后张先生就是咱们自己人了。” “自己人?张先生答应加入我们醉仙坊了?” 醉仙坊这个名字,陈河早都和她说过,所以一听陈河说张成是自己人,叶韵芝立马反应过来,诧异的问道。 “以后还请主母多多照顾。” 不等陈河说话,张成又是拱了拱手回道。 “张先生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叫我韵芝就行。” 叶韵芝一听张成称呼她为主母连连摆手。 “哈哈哈。” 陈河又是哈哈一笑,喝了一口水又问道:“对了,韵芝,今天你去和沐小姐看宅子看的如何?” “这…” 说到这个,叶韵芝有些迟疑了。 看了一眼张成,叶韵芝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说了又怕张成觉得她和陈河没银子供不起他跑了。 毕竟开酒坊也是要有足够的银子支撑的。 “那在下先告退。” 看着叶韵芝脸上的神色,张成立马反应过来,躬身走向外面。 如今既然入了陈河的醉仙坊,那自然还是要顾及主仆之别的。 “没事,张先生留下便可,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 陈河拉住张成。 现在张成刚刚过来,对于他们的醉仙坊并没有太多的归属,还是要先以拉拢人心为主。 “说,张先生不是外人。” 陈河望着叶韵芝继续说道。 听着陈河的话,叶韵芝点了点头,也就继续说了:“总共看了三个宅子,都靠近水源,适合建造酒坊,但问题是价格都不低,最便宜的五百两,最贵的一个九百八十两…” 接下来叶韵芝又把三个宅子的利弊全部和陈河说了一遍。 “有没有在城里靠近青云河的?” 陈河问道。 青云河是清河郡郡城的护城河,不仅连贯整个青云城,还贯穿整个城池而过。 郡城内的大大小小的酒坊酿酒所需的水都是来自青云河。 “有。” 叶韵芝点了点头。 这座宅子她们没去看,但问过占地八亩左右,价格一千三百两。 “那就这个了。” 陈河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陈郎,可是这太贵了啊。” 叶韵芝急切的看着陈河,一张嘴就唤起了昵称,白皙粉嫩的小脸噌一下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毕竟这里还有外人呢。 陈河挑了挑眉,有些好笑的看着叶韵芝,亲都亲过了,怎的还这么害羞。 一旁的翠云和红杏二人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家的小姐。 之前称呼他们家姑爷可没有陈郎,陈郎这般叫着。 张成则是一副眼观天,鼻观耳的架势,直接游离于物外。 我听见了,但也没听见。 陈河不搭理翠云和红杏二人,望向叶韵芝继续问道:“大约需要多少银子。” 自己刚刚从楚天盛手里骗来五千两,自然有底气。 “一千三百两。” 叶韵芝有些迟疑,但听着陈河的问话终究回道。 “一千三百两?” 陈河沉吟一声。 到底是郡城,随随便便宅子就要一千三百两。 不过好在他今天从楚天盛手里敲了一笔,不然还真的抓瞎了。 “翠云,把银票拿过来给韵芝。” 陈河回头吩咐道。 “是姑爷。” 翠云小脸带着得意,伸手从怀里掏出楚天盛给陈河的银票摆在叶韵芝的面前,一脸傲娇道:“小姐,这够不够?” “够…够了。” 看着翠云手里拿出的五千两银票的面额,叶韵芝一双美眸里面充斥着震惊。 何止是够了,简直是太够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技术革新 弊端 “这钱哪来的啊?” 叶韵芝反应过来之后,并没有去接翠云手里的五千两银票,而是又将银票重新递回给了翠云。 眼神带着疑惑的看着陈河。 “自然是姑爷挣的。” 翠云得意的说道,但很快小脸又是一苦,:“姑爷为了这五千两把咱们醉仙坊的酿酒技术都卖给了青云坊,” 说到这里,翠云话里话外,依旧透着一些不甘心。 显然心里还挂念着就这么把自己的酿酒技术送出去了。 “翠云姑娘,此事怪我,要不是我当初拒绝了东家的邀请,东家也不会出此下策。” 张成叹息一声。 对着翠云拱了拱手。 叶韵芝和红杏二人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完全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河怎么就去了青云坊,怎么就把张成给带回来了。 “好了,好了,别怪这个,怪那个的,就是一个技术而已,没什么的。” 陈河笑着站起身,扶起张成,随后又瞪了翠云一眼。 “张先生其实,你也不用觉得愧疚什么的,素不相瞒其实那个技术真的算不上什么,用了一次还好,用了两三次之后,他刘拱和楚天盛就要急了。” “我估计今天晚上的青云坊应该是太平不了了。” 陈河笑着解释道。 “姑爷,这是何意?” 张成不解的看着陈河。 就连翠云也一脸茫然的看着陈河 “先生知道我那法子一坛十斤的原浆酒能出几斤上等的蒸馏酒吗啊,也就是当初在叶家时我送给先生的那坛酒。” 陈河望向张成问道。 “姑爷,你为难我了,此事我怎会知晓,那青云酿的酿制都是我东家不准确说是我前东家让刘拱一人负责,别说是我了,就是刘拱的弟子也进不去,我又怎会知道呢?” 张成苦笑一声解释道。 “你东家也不相信你嘛。” 翠云撇了撇嘴,看着张成小声的嘀咕道。 “翠云!” 陈河瞪了翠云一眼。 这小妮子心直口快习惯了,现在说这个不是给张成伤口上撒盐嘛。 翠云冲着陈河做了一个鬼脸,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这才老实的站在陈河的身后,不再插话了。 “你这丫头。” 陈河无奈一笑,也没有继续在说什么,而是望向张成道:“既然先生已经答应入我醉仙坊了,那我也就和先生说说,那个法子若是由我操作的话一坛十斤的原浆酒,我可以蒸馏出三斤到四斤的上等酒,而那刘拱操作的话,至多三斤不到一点。” “怎得浪费如此之多?” 张成闻言脸色一变,神色震惊的看着陈河。 不仅是张成,就连叶韵芝,翠云乃至红杏三女看着陈河的眼神之中也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一坛的十斤的原浆酒至多只能蒸馏出三斤到四斤的酒。 这浪费也太多了。 如果按照这个成本来说,那他们醉仙坊以后酿出的酒水定价要有多高? 定价太高,又没名气的话。 很难打开销路啊。 翠云和红杏二人,张了张嘴,急着想问陈河。 陈河却笑了笑,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听我说完。” “产量至多如此,此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除非是换用另外一种蒸馏容器,减少酒气的逸散,方可将产量提升上去” “提到多少,姑” 翠云急忙问道,但还没等她说完叶韵芝便瞪了翠云一眼,“让你姑爷把话说完。” 翠云讪讪一笑,扭捏的捏了捏身上碎花裙的裙角,:“小姐,你知道我性子急嘛。” “那也让你姑爷把话说完。” 叶韵芝依旧皱眉瞪着翠云,俨然一副主母的架势。 “好了,好了,也不是大秘密,” 陈河笑着摆了摆手。 “姑爷,如果涉及机密,我要不还是先回避。” 张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陈河。 这已经说到了技术的革新了,他一个刚刚从青云坊出来投入陈河麾下的人,的确不适合再继续听下去。 “没事,张先生,你的人品我陈某人信得过。” 陈河依旧摆了摆手。 当初叶大有找人破解他酿酒技术的时候,找的第一个人就是张成,张成非但没有同意,反而跑到叶府里面亲自通知了自己一声。 对于张成的品性,陈河早有了解。 否则这一次也不会为了把张成挖出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 听着陈河这话,张成心底顿时升起一丝感动。 他自己辛苦耕耘了那么多年的青云坊东家不信任他,反倒是陈河这个新东家对他知无不言。 一时之间,张成不禁又有些五味杂陈,深吸一口气,对着陈河又是一拜:“多谢东家信任,日后在下定当倾尽全力为东家酿造出新的酒品。” 如果说上一次仅仅只是被陈河的坦承所打动。 那么这一次,张成就是真的对于这个新东家,对于这个还未建成的醉仙坊产生了一丝归属感。 陈河咧嘴一笑。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对于张成这种人醉心酿酒,不喜钱财的人,只有攻心才为上策。 不过还是要慢慢来,一切不急。 站起身扶起张成,陈河又望向在场的众人说道:“若是改良的蒸馏的容器之后,我有把握将产量提升到七斤。” “七斤?”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这可是翻倍啊。 如果这么对比起来,日后在和青云坊的竞争中,他们完全可以利用成本低廉的优势弥补名气的不足。 甚至可以反向的倾销也说不定。 “既然说完了改良之后的技术的好处,那再说说原本技术的弊端。” 听着陈河这话,在场的所有人再次将目光落向了陈河。 “其实也不是什么弊端,除了产量的弊端之后,还有一个弊端就是我之前的酿酒手法过滤所采用的纱布,这种过滤的方式虽然不错,但一次两次之后那些杂质难免会透过纱布进入蒸馏好的酒水里面,酒水必然还会带有丝丝缕缕的腥臭味。” 说到这里陈河嘴角笑了笑望向青云坊的方向。 他估摸着现在楚天盛应该也在头疼着此事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大事了!青云坊血亏! “姑爷这么一说,在下倒也想起来了,那青云酿在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按照姑爷的技术酿的,但是当初刘拱酿造出来的时候,与姑爷给我的酒水比,的确能喝出一些腥臭味,我以为这只是刘拱技术不行,却不承想是如此。” 张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但很快脸上却又浮现出一抹担忧,:“姑爷这弊端既没有说,但以我对于楚天盛的了解,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发现这酒水的弊端,如此一来姑爷岂不是得罪了他?” “在下在青云坊待了快二十年,对于楚天盛此人也颇为了解,此人背景复杂,且睚眦必报,姑爷如此算计他,我只怕” 说到这里,张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眉宇之间有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陈河的酒坊还未建好,就竖立了一个如此大敌。 只怕不是一个好灶头。 陈河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笑道:“先生多虑了,这高度的烧酒,目前清河周边只有我醉仙坊与青云坊两座酒坊出产,即便是我不得罪他,他楚天盛也会想办法把我赶尽杀绝,好独自占据这么大一块蛋糕。” “再说了何来算计之说,他楚天盛花银子买的就是那个技术,我陈河收了银子也给他了,他楚天盛自己玩不转又怎能怪在我陈河头上?” 陈河摊了摊手,反而笑呵呵的看着张成。 “姑爷思虑周全,倒是在下浅薄了。” 张成惭愧的点了点头。 陈河说的也没错。 一旦青云酿普及,高度酒的市场就只有青云坊和醉仙坊。 商场如战场。 尤其是在市场铺设初期,双方必然要厮杀一番。 要么一方屈服,要么一方彻底败退。 而且以楚天盛的野心也不会允许有人和他分一杯羹。 尤其是这个人在他眼中还极为弱小。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先生一路舟车劳顿,尚未有吃食,先吃口饭,等下我们再去看看酒坊。” 陈河笑着站起身,对着翠云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立马转身向着门外跑去。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他们连一口饭还没吃,的确是到饭点了。 张成闻言摸了摸肚子。 这才想起,他的确是有些饿了。 与此同时,青云坊内,刘拱的酿酒工坊内。 刘拱一袭皂布麻衣,腰间围着一个硕大的围裙,站在酒坊里面,周围架着大锅,里面是沸腾的酒浆,腾腾的热气经过大祸上面的那一层加水的天锅冷却之后顺着竹管上一层层过滤的纱布流入铁锅旁边的酒坛里面。 这已经是第六锅了。 酿出的青云酿产量较之前几日翻了数倍。 看着一坛坛酿造好的青云酿封坛盖,周边涂上朱泥密封。 刘拱一张老脸都快笑成了麻花。 这些卖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到时候青云坊进军兖州府,他这个青云坊的头号功臣也会受到东家的赏赐。 越是这样想,刘拱续着八字胡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边。 越是这么想,心底越是美的慌。 “让你每坛酒封口之前,都给我尝一下,你怎么总是忘记?” 看着刘小二端着一坛刚刚蒸馏好的青云酿就要过去封口,刘拱脱了下脚下的布鞋对着刘小二的后背就扔了过去。 “哎呦喂,叔我这不是忙忘记了嘛。” 被刘拱这么一砸,刘小二顿时反应过来,转过身一脸讪笑的看着刘拱,随手从旁边的酒坛子里面拿出一个竹质的酒勺舀了一勺青云酿就毕恭毕敬的递到刘拱面前。 “哼,算你小子识相。” 刘拱哼哼唧唧了一声,或许是想着马上就有赏赐了,心情好也不在意拎起刘小二递过来的酒勺往嘴里轻轻抿了一口。 作为青云坊的酿酒大师。 除了需要负责酿酒之外,也还需要负责把控每一个酿造好的酒水的把控。 若是不好,绝对不能就这么封装了出去。 免得砸了青云坊的招牌。 可酒水刚刚入口。 刘拱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叔?” 刘小二看着刘拱脸色变了急忙问道。 刘拱不搭理他而是望向不远处另外一个负责品酒的酿酒师傅,“老黎,你过来一下。” 此人名为黎子兴,与刘拱关系莫逆。 也正是因为此,得到了楚天盛的允许之后,刘拱第一时间把黎子兴拉了过来。 “怎么了?刘师傅?” 黎子兴略显疑惑的看了一眼刘拱。 “你尝尝。” 刘拱没说话,把酒勺递给了黎子兴。 黎子兴闻言尝了一口,可一口下腹之后脸色也变了。 “这酒味道不对啊,怎么比青云酿还臭。” 黎子兴疑惑的看着刘拱。 看着黎子兴与自己品出了相同的感觉,刘拱的脸色也变了,踹了刘小二一脚,:“给我喝一口。” 虽然平时是轮不到刘小二评鉴的,但是为了更快的得到回复,刘拱也顾不上了。 “师父这酒好酸,好臭啊。” 刘小二一口刚刚到嘴,就吐了出来,苦着一张脸看着刘拱。 看着还在酿造的近百个大锅,刘拱急忙喊道:“都停下,都停下,没装满的别装了。” 因为青云酿的产量不高,所以都是三坛的原浆酒蒸馏之后灌装在一起。 这已经是第二轮了。 上一轮可没有这股酸臭味。 也正是因为此,刘拱才放大胆子一次性把蒸馏用的铁锅加到了接近一百个。 现在这一坛出了问题。 那别的?? 想到这里,刘拱身形一颤,赶紧挨个走过去,也不管有没有装满,直接拿起酒勺舀起就喝。 一个个喝下来。 以刘拱的酒量脸色都有些发红了。 但在这股红润之下,却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酿造青云酿的酒都是他们青云坊品质最好的一批原浆酒。 为了赶工他都拿出来了。 结果现在全部都成了这样。 “完了,东家要是知道了,只怕会打死我。” 扑通一声! 刘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面如死灰的看着眼前还未封装的酒水。 这一坛原浆酒卖出去就有十两到十五两的银子。 这里接近一百坛蒸馏好的酒。 但每一坛蒸馏好的酒都是三坛相同的原浆酒蒸馏而成。 也就是说等于三百坛他青云坊品质最好的原浆酒都白瞎了。 这要是换做银子的话。 就是三千两到四千五百两。 这么多银子,就是把他刘拱卖了也赔不起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东家绝对是叶大有捣的鬼! “去找东家,去找东家,快,快,快。” 刘拱声音颤抖。 说话的时候腿都在打哆嗦。 青云坊自建立以来,可没有出过这么大的纰漏。 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刘拱就急急忙忙的向着外面冲去,可还没走两步就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一嘴老黄牙都摔断了两颗,满嘴血渍麻糊的。 但刘拱却顾不上这些。 爬起来就继续向着外面跑去。 刘小二和黎子兴二人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东家指望着这些酒彻底把青云酿的名头打出去,冲击兖州市场。 结果青云酿还没出酒坊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可想而知,一旦东家知道了之后,会有何等雷霆之怒。 就是他们只怕都跑不了责罚。 “砰!” “砰!” “砰!” 急促的敲门声在楚天盛的房门外面响起。 房间里面,楚天盛正与一名老者相对而坐。 听见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楚天盛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却很快被掩藏了下去,望向面前的老者笑着说道:“戚掌柜,答应你的青云酿在下一定会如期送到贵府上,还请耐心等待便是。” “好,好,好,楚兄有劳了,可莫要忘记老朽就行。” 老者同样笑着拱手道。 “放心,放心,戚掌柜现在此稍坐片刻,我先去处理点事情,随后便来。” 楚天盛安抚一声之后,便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房门一打开,便见到刘拱一脸是血的趴在门口,抓着楚天盛的裤脚哭喊着嗓音喊道:“东家,出事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楚天盛眉头一皱,目光带着警惕的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里面喝茶的锦衣老者,随后不动声色的把门重新关上,这才拉起刘拱走到小院的树荫下面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东家青云酿全毁了。” 刘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房间里面坐着楚天盛的客人,依旧沙哑着嗓音哭喊道。 “你说什么?” 楚天盛眸光陡然变得凶唳起来,带着一股不属于商人的杀意狠狠的瞪了刘拱一眼。 随后不等刘拱说话。 一脚踹开刘拱便赶紧向着酿造青云酿的酒坊跑去。 刘拱浑身一紧,刚刚被楚天盛瞪了一眼时,他感觉到浑身的寒毛都在战栗,宛若实质化的杀意笼罩在他的心头,但却容不得他此刻有丝毫的思量,看着楚天盛跑出去的背影,便赶紧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 楚天盛便跑到了酒坊里面。 “东家。” “东家。” 酒坊内,一名名工人见到楚天盛到来,赶紧躬身回道。 但楚天盛没心思搭理这些人,抓起桌上的竹勺便从还未封口的青云酿坛子里面,舀出一瓢喝了一口。 随后便一口吐了出来。 又拿起竹制的酒勺,从别的酒坛子里面重新舀了一勺,可依旧是如此。 再舀还是如此。 每一次楚天盛张口吐出一口酒水,在场的所有人身形便颤抖一分。 “为什么会这样?谁能告诉我???” 楚天盛眸光阴冷,整个人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雄狮,神色阴冷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在楚天盛的目光注视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与楚天盛的眸光对峙。 看着在场的人不说话。 楚天盛气急,一把抓过刘小二的领子,将他整个人的领起递靠在墙壁上,眼眶里都密布着血丝:“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眼看过去,遍地都是青云酿的坛子,还都是未封口的。 粗略的估算一下。 差不多有一百坛。 也就是整整三百坛他青云坊最好的原浆酒都在这里了。 他不在乎这三百坛原浆酒损失掉带来的银子收益,他在乎的是那么多等着他青云坊青云酿的酒楼老板。 此前他已经放出消息,青云坊的青云酿将彻底铺开。 就连周边郡城与他有合作的酒楼他也挨个派人去通知了。 之前在他房间里面的那个戚掌柜便是奔着青云酿而来。 这还仅仅只是戚掌柜一人。 一旦他派出去的那些人把消息告诉各大酒楼的掌柜,必然还有更多的人会赶到他青云坊。 到那时他如何与这些人交代? 对于他青云坊的损失将会有多大? “我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刘小二整个人被楚天盛抵在墙上,本就瘦小的身躯此刻更是两条腿都离开了地面,再加上楚天盛怒急而发的猛力按压下,整个人脸色涨红,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除了这些,那些封坛的怎么样了?” 楚天盛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些,依旧神色阴冷的看着刘小二开口问道。 “别的别的都没事,师傅都尝过了之后才封坛的。” 刘小二用力的抓着楚天盛的手,想将那如同铁钳一般的大手挪开,可无论他怎么用力,楚天盛的大手依旧焊牢了一般死死的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 “哼。” 听闻这话,楚天盛这才冷哼一声,随手一挥刘小二便跌坐在了地上。 而这个时候,刘拱也跑了进来。 再也没有之前的得意。 整个人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东家,那技术有问题,那技术有问题啊。” 刘拱沙哑着嗓音哭喊着趴在楚天盛的脚下,头都不敢抬一下,即便是到了现在嘴角依旧是血,但却也不敢擦一下。 与之前相比,何止狼狈了一点半点。 “有问题?” 楚天盛看着刘拱阴冷一笑,“我之前让你测试的时候,你怎么和我说没有问题,你现在浪费我三百坛最好的原浆酒之后,你和我说有问题?” “你之前干什么吃的了?” 楚天盛近乎怒吼的看着刘拱。 听着楚天盛话音之中的怒意,刘拱脑袋一缩更加不敢说话了,整个人弓着腰跪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也冤啊。 前面的三轮蒸馏都没事,可谁知道到第六轮的时候出事了? 他要是这样打死都不会一次性架设这么多的蒸馏灶。 “东家,依我看绝对是那叶大有给咱们的技术有问题?若是没问题的话,那叶大有又怎么会将技术给咱们,他肯定事先都知道了,甚至和他那女婿串通一气故意来耍咱们的。” 俄顷,刘拱抬起头看向楚天盛咬牙切齿的说道。 “叶大有?” 楚天盛眉头紧锁,嘴里呢喃两声。 第一百四十四章 错综复杂,落井下石 “叶大有?” 楚天盛眉头紧皱,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不过听着刘拱的话,楚天盛倒是冷静了下来。 望着刘拱问道:“你之前和我说叶大有似乎有些不同?到底是哪点不同?” 他虽然知道叶大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却从未和叶大有接触过,基本上都是下面的人去接触。 听着楚天盛的问话,刘拱也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爬到楚天盛的面前,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楚天盛回道:“东家,叶大有贪财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而且此人目光狭隘,眼中容不得人” “我问的不是这些。” 楚天盛眸光一愣,眼神更加阴冷的看着刘拱、 刘拱说的这些东西,他能不知道吗? 他问的是刘拱之前为何会说这次来的叶大有和以前的似乎有些不同。 “额” 刘拱到嘴的话噎住了,愣在原地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抓着楚天盛的袖子,但还没等他靠近就被楚天盛随手一巴掌打开了,“就站在那里说。” 楚天盛指了指眼下刘拱站的地方,冷声呵斥道。 看着刘拱手上沾染的灰尘,楚天盛随手掸了掸之前被刘拱抓过的衣角,都去了灰尘之后,眉宇之间这才稍显舒缓,但又很快皱了起来,继续看着刘拱。 刘拱讪讪一笑知道自家东家的癖好,也不敢多说什么,站在原地,急忙回道:“东家,那叶大有贪财” 见刘拱又提起这个,楚天盛眉头一拧又要发火,但却并未发作任由刘拱继续说下去。 刘拱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见楚天盛没有继续发火,这才继续说道:“那叶大有贪财这一点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但是东家,你没发现吗?这一次他和你谈判的时候,张口闭口不是讨价还价,而是要的是张成,似乎在他眼里张成更为重要,即便是那五千两也是张成上车之后,叶大有才和东家你讨要的。” “这一点,不知东家是否发现了?” 刘拱虽然好大喜功,过分贪婪了一点,但是不得不说对于人的观察还是极为细致的。 “你的意思那马车上的叶大有不是真的叶大有?” 楚天盛眸光闪烁,良久之后才悠悠的抬起头看向刘拱。 刘拱说的这一点,他倒是真的忽略了。 他以为叶大有和他一般乃是想把自家的酒坊做起来,却没想到 “正是。” 刘拱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东家,如果那叶大有真的有心把他叶家的酒坊做起来,当初根本就不会来找我,完全可以与他女婿商议,我一个外人与他一个女婿想必,总归是他女婿更好商议,既然如此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而且东家可知那叶大有曾经说过一句话。” “何话?” 不等刘拱说完,楚天盛便问道。 “宁予外人,莫予家奴,而这个家奴便是说的他女婿,试问若是那叶大有真的如东家这般想着把酒坊做起来,心中有抱负的话,又岂会说出如此之话?” “这酿造青云酿的技术到底意味着什么,以东家的眼光难道看不出来吗?” 刘拱接连说道。 越是这么说。 楚天盛的眉头拧的越紧了。 终日打雁,没想到却反被雁啄瞎了眼睛。 可笑。 楚天盛摇头苦笑一声,但是眼神却越发的冰冷。 “依你看那人应该是谁?” 楚天盛了嘴角挂起一丝弧度,目光阴冷的看着刘拱。 但刘拱却恍若未闻一般,依旧低着头继续说道:“依我即便不是叶大有也极有可能是叶家的人,而且此人与张成绝对熟悉,否则张成上车之后,不可能会没有丝毫的动静。” “与张成熟悉的叶家人?” 楚天盛沉吟一声,目光闪烁,显然在思考。 许久之后,楚天盛望向旁边的刘小二喊道:“去把黎泉给我叫过来。” 黎泉乃是张成的徒弟。 张成醉心酿酒,到现在还未成家,平日里关系最为相近的便是这个弟子。 刘小二应声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黎泉便被刘小二带了回来。 “东家。” 黎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刘小二叫他过来,脑袋依旧有些懵。 楚天盛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师傅这次去叶家回来之后,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 黎泉茫然的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楚天盛心底又是一沉。 线索断了。 刘拱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有没有带回来点东西呢?” 此话说完,又急忙补充道:“随便是什么东西,只要是从叶家带回来的就行。” 听闻此话,楚天盛也把目光再次望向黎泉。 “额” 黎泉沉吟一声,挠了挠头皮,憨厚的脸上露出思索,想了许久之后,才有些不太肯定的回道:“好像是带回来了一坛酒” “在哪???” 听闻此话,刘拱急忙站起身,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黎泉的领子,神色狰狞的看着他。 再加上此刻刘拱一脸是血的模样,的确有几分吓人。 “在师傅的房间里面” 黎泉被吓到了,脸色苍白的回道,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去,去张成房间里面把那坛酒给我拿过来。” 不等楚天盛说话,刘拱急忙对着旁边的刘小二喝到,随后便一把把黎泉推到了一旁。 刘小二再次跑了出去。 看着刘小二跑出去的背影,刘拱狭小的眼眸中带着阴冷的笑意,隐隐约约还夹杂着几丝兴奋。 如果这件事坐实了。 他不但能够将功补过,甚至还能彻底的打压自己的老对头张成一把。 楚天盛目光沉凝,站在房间里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 刘小二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房间里面,手里抱着一坛酒。 掀开封口的朱泥。 一股扑鼻的酒香扑面而来。 这股酒香在场的人都熟悉。 正是蒸馏之后酒水所散发出来的纯正酒香。 “东家,你看那张成绝对和那个冒充叶大有之人有所联系,甚至极有可能这就是张成与那人做的一场局,故意在坑害我青云坊,想借此打击我青云坊的名声。” 不等楚天盛说话,刘拱急忙喊道。 这坛酒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张成不会蒸馏的技术,这个技术只有刘拱会,而张成却有这坛酒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闭嘴!!!!” 楚天盛陡然爆喝一声,抬手一巴掌把刘小二拿过来的那坛酒打在了地上。 眼神阴冷的看着刘拱,更加阴冷的看着青云坊之外某处。 “来人,给我去官府查,查这几日进城的叶姓之人,只要与叶家有关系的都给我查出来!” 楚天盛眸光阴冷的喝到。 青云坊能在清河屹立百年,又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内攀升到如今这个地步,黑白两道自然有些关系。?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雨将至,扑朔迷离 伴随着楚天盛的话音落下,当下便有人向着青云坊外面跑去。 青云坊能屹立清河郡百年,自然有些底蕴的存在,再加上楚天盛此人也颇有些手段,即便这种进城的记录极为难查,但是以楚天盛的手段想从官府调出这些档案还是不难。 “东家依我看这件事完全不用去查,就是张成伙同那叶家的女婿做的一个局,那张成绝对是因为东家这几日重用我而心生妒忌,故而联合外人给东家你还有我设下了这么一个局。” 刘拱靠在楚天盛的耳边,徐徐的说着。 啪的一声! 一个巴掌毫无征兆的打在了刘拱的脸上。 猝不及防之下,刘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捂着脸, 脑袋嗡嗡的一脸茫然的看着楚天盛:“东家??” “刘拱,你好大喜功害的我青云坊损失这么大的事情我还没与你追究,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有心思在我面前玩弄你那所谓的挑拨?” “张成联合外人做局设计你?你配吗?” 说到这里,楚天盛眼中讥讽之色,再也没有丝毫的收敛,冷冷的看着刘拱。 一挥一袖,随后便转身离开的酿酒的工坊。 “派人好好查查问题到底出现在哪,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你刘拱便带着你这帮所谓的弟子卷卷铺盖滚。” 俄顷,门外响起,楚天盛平静的声音,言语之中不带有丝毫的怒意。 但却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刚刚站起来的刘拱再一次跌坐在了地上,额头上流露豆粒大的汗珠。 东家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酒坊外,楚天盛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房檐下面,身旁跟着贴身的侍从。 那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巨汉,孔武有力的臂膀足有常人大腿粗细,粗犷的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角一直蔓延到嘴巴,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微微的合拢,像是一头蜈蚣一般狰狞而骇人。 楚天盛没有看向身旁的大汉,就这么一个人静静的站立。 虽然刘拱是有意在挑拨,但有一点倒是提醒了他,不是叶大有但却是叶家的人。 “是那个所谓的陈河吗?” 楚天盛呢喃一声。 最近陈河的名头在青云城内风头正盛为了沐灵寒为其造势,在听雨楼内大肆宴请清河富商豪绅,这件事基本上人尽皆知。 以他楚天盛的身份不可能没有邀请。 只不过没去罢了。 “若是听雨楼的话,倒是的确可能拿到青云酿。” 楚天盛站在门外呢喃自语。 伴随着心底的怒意消散。 一些些残破的线索逐渐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 隐约之间似乎也串成了一条真正的线。 荀子悠那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 沐灵寒在听雨楼内宴请,以荀子悠的性格倒是极有可能借此推销他的青云酿,从而为他听雨楼再造一个招牌。 若是正是如此的话。 陈河得知青云酿倒也极有可能。 看着头顶之上已经没有了夏日那般灼热的高阳。 楚天盛嘴角微微上扬,无声的笑了一声:“这是因为我偷你的技术,而给我的一个下马威吗?” “有趣。” 楚天盛嘴角笑了笑,随后便大步离去。 “东家,现在怎么办?” 跟随在楚天盛身旁,一名身高接近九尺孔武有力的大汉,躬身问道。 楚天盛淡然一笑:“让人去官坊盯着。” “若真是那陈河,他把张成要过去无非就是要办酒坊,办酒坊必然要买宅子,你让人去官坊盯着,但凡有想卖适合办酒坊的宅子的人就立刻过来禀报我。” 大乾有律例,但凡设计房屋地契转让都须到官坊领取公章。 否则便算是私下交易。 按律当罚。 便是开酒坊也是一样。 只要陈河想去买宅子做酒坊,他便会立马知道。 “是东家。” 孔武有力的大汉躬身回道,转身便向着门外走去,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楚天盛喊道:“另外让刘拱那个废物查出问题所在之后,尽早给我弄出一千坛蒸馏酒出来。”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从各个郡城过来买酒的商人这几天内陆陆续续便会到。 虽然品质最好的原浆酒母没了,但是稍微差点的还能顶上用。 与此同时。 沐成玄府邸内。 沐成玄一袭白袍静静的坐在主位上,身旁有着美艳的舞姬倾心服侍。 在沐成玄的对面。 一名中年男子静静而立。 “你的意思是陈河去了青云坊,还带走了张成?” 沐成玄轻轻喝了一口碗里的茶水,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孙管家。 “据天虎帮赵六爷手底下的溜子回报的确是如此。” 孙管家躬身回道。 所谓的溜子就是一些盘踞在清河郡内整日好吃懒做的人。 天虎帮眼线能遍布全城也大部分都是靠着这些溜子。 “那田三呢?” 沐成玄再次问道。 “田三被那陈河发现了,我已经让赵六爷重新派人跟踪陈河了。” “嗯。” 沐成玄点了点头,随后又吩咐道:“找个人把陈河去青云坊带走张成的事情告诉楚天盛。” “大少爷,这事为何要告诉那楚天盛?” 孙管家不解的看着沐成玄。 楚天盛此人虽然在清河商界的地位不低,但却和德海堂很少有往来。 他们花了大代价请天虎帮的人打听来的消息,为何要白白的告诉楚天盛? “让楚天盛缠住那陈河,我们才能腾出手对付沐灵寒,这两人在一起,对于我德海堂危害太大了。” 沐成玄神色淡然的说道。 虽然心底不想承认陈河的才华,但是不得不说接连两次在陈河手里吃瘪。 沐成玄心底对于陈河已然有了一分忌惮。 “明白了,我这就去。” 孙管家闻言点头,随后向着外面走去。 看着孙管家离去的背影,沐成玄皱了皱眉,又问道:“对了,胡楚有说什么吗?” 孙管家闻言转身,抱拳躬身回道:“禀少爷,那胡楚说陈河给周天生的方子是壮阳的方子。” “壮阳的方子吗?” 沐成玄一怔,眉头更加紧锁。 这好像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壮阳的方子虽然利润可观,但毕竟小众,单凭一个壮阳的秘方不足以支撑起德济堂这么大的一个药堂。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办事。” 良久之后,沐成玄捏了捏眉心,似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孙管家闻言便躬身走了出去。 孙管家走后。 马元的身影缓缓从沐成玄背后的屏风中走出。 “马兄,你觉得胡楚的话能信几分?” 看着马元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沐成玄抬头问道。 “何必问我,你自己心底不是清楚吗?” 马元意味深长的看着沐成玄。 听到这话,沐成玄笑了,有些感慨道:“凡事终究瞒不过马兄的法眼啊。” “诚然胡楚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也不相信沐灵寒会为了一个壮阳的方子下这么大的决心,但这几日我让人去查德济堂可得到的消息却也是沐灵寒在大肆的采购壮阳一类的药物,这才是我看不懂的地方啊。” 沐成玄似在自嘲的笑了笑。 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沐灵寒这个妹妹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今年的冬天比之往年更加难熬 “大小姐,你不会真的打算把陈先生给梁桓治病的药方当作我德济堂的秘方,” 德济堂一处仓库内。 周天生透过窗户,看着仓库内外来来往往搬运壮阳类药物,忍不住望向沐灵寒问道。 此处并没有人。 只有周天生和沐灵寒以及绿柳二人。 “周叔,壮阳内的药方虽然也能赚取银子,但终究只是小众,我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沐灵寒苦笑着看着周天生。 让周天生提前接触胡楚,不过是为了虚晃一招,故意引起沐成玄的注意罢了。 她又怎会真的把一个药堂的生死寄托在一个单单的壮阳方子上面。 说到底。 壮阳的方子终究是小众,且见效慢。 对于那些清河上层的达官显贵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并没有多大的用。 这年寻常百姓一日三餐都成了问题,谁又会舍得为了那点追求而多花费银子。 想到这里,沐灵寒不禁望向周天生,神色略显凝重的开口问道:“周叔,我且问你一句,当初在康王镇陈河给你的那些药方,你觉得如何,试用之后又觉得如何?” 一句话两个问题。 一个是药方的配伍。 一个是真正的疗效。 相对于药方的配伍,沐灵寒更为在意的疗效。 毕竟这才是一切的根本。 “小姐,具体的药方配伍恕老夫不能与小姐说,但老夫只能与小姐说陈先生给在下的药方足以称得上惊艳二字。” 周天生面带愧意,。 这件事他答应了陈河绝不与外人说,自然在没有得到陈河的允许前,便是自家的小姐也不能说。 只不过提到药方时,周天生却有些赞叹道,:“我大乾治疗咳症历来所用之法只有四法,根据配伍的不同,疗效也各有不一,但陈先生给我的方子却另辟蹊径乃是六法,尤其是最后两法,老夫曾特意在不同的病症的客人身上试过,疗效皆堪称一绝。” “当初那张家老妇人之所以出那事也是因为老夫学艺不精用量不准,非药方之过,若是早日得到陈先生的方子也绝不会出此事,让胡楚钻了空子,险些害的我德济堂盛名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周天生眼底更加愧疚。 显然提起张家那老妇人的事情时依然心有余悸。 沐灵寒闻言也是深深的点了点头。 当时若不是陈河出手,只怕她德济堂的招牌,在沐成玄有心的运作下,真的要砸了。 不过借着此次下乡找陈河,周天生也亲自去张家探望过那老妇人。 虽然依旧还未痊愈,但已经能勉强的下地行走了。 比起之前命悬一线的状态,要好太多了。 为了聊表歉意,他还留了一些银子给张家的老妇人。 “周叔,此话当真?” 沐灵寒神色惊讶的问道,但眼中也有止不住的惊讶。 大乾治疗咳症的方法向来只有四种,就是她父亲在世治疗咳症时所用的法子也大多遵循这四种的经验理论,不敢另寻他法,唯恐生出事端。 “自然当真。” 周天生摸了摸胡须,不可置否的回道,旋即却有些诧异的望向沐灵寒,试探性的问道:“小姐,你不会” “的确有这个想法。” 沐灵寒看出了周天生话里的意思,螓首轻点。 她和沐成玄说的那些话并非虚言,而是真的有这种想法。 “若是小姐真的有这种想法的话,在下认为可行。” 周天生脸上露出笑意,随即又道:“而且眼下冬季将至,到时候必然流民四起,小姐在城外布施,广积恩德,借此将这秘方推广出去。” 布施,在城外设立粥蓬是德济堂的传统。 沐灵寒的父亲,德济堂的老东家在世之时就每年冬天都会行此善举。 为那些冬天活不下去的灾民们施粥布善,以为德济堂求取善德。 就是沐灵寒接手德济堂这两年。 也会如此。 “这是自然。” 沐灵寒点了点头,但提到冬日将至时,清亮的眸子却露出几丝担忧,:“这几年年年饥荒,百姓多食不裹腹,今年的天气相较往年更加清冷,到时也不知今年又会有多少流民。” 每年的冬天一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都会走出家门前往郡城讨口饭吃,来年开春了再回去种粮。 一个两个还好,人数多了就会形成难民潮。 其实难民潮倒好办,最怕的就是无数难民聚集在一起会暴发瘟疫。 这才是最棘手的。 “唉,是啊。” 周天生同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当前朝局动荡,北方又年年战事不断,如今不过九月底不到便已经有了冬日的寒意。 这还是清河地处大乾腹地的原因,若是再往北只怕会更冷。 北元本就是苦寒之地,冬日都劫掠中原。 按照今年的年程到时只怕劫掠更重,也不知今年北疆的战事又要绵延多少。 而大乾内部也不好过。 不仅清河这几年欠收,就是整个兖州府都是如此。 赋税交不上去,北方又起战事,朝堂之上新帝登基不稳,动荡不止。 只怕今年的冬天比之往年要更加难熬。 青云坊。 楚天盛刚刚送走了戚掌柜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楚天盛神色不悦的看着门外。 “德海堂的孙管家想要拜见东家,说有事情要与东家说。” 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 “德海堂?沐成玄搞得药堂?” 楚天盛闻言眉头一皱。 沐家姐妹的事情他也有些耳闻,毕竟都在清河,圈子就那么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沐成玄似乎和他并没有什么往来。 “什么事?” 楚天盛并没有直接让人进来,而是继续问道。 “说是和叶家的女婿有关。” 下人继续回道。 “嗯?” 听到此话,楚天盛眉头轻轻挑,顿时来了兴趣。 沐灵寒请了叶家女婿去德济堂拜为堂主,转眼间沐灵寒的死对头就派人来他的府邸说叶家女婿的事情。 一时之间,楚天盛倒是觉得此事颇具玩味。 “让他进来。” 楚天盛起身仔细的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随后正襟危坐,对着门外吩咐道。 伴随着楚天盛开口。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孙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跟随着楚天盛府里的下人,一并走入房间内。 见到楚天盛端坐在主位上。 孙管家微微拱手道:“见过楚掌柜。” “沐少爷让你来此所谓何事?” 楚天盛开门见山的问道。 “少爷让我来通知一下楚掌柜之前来你青云坊带走张成的人乃是叶家女婿陈河。” 孙管家回道。 “哦,是吗?” 楚天盛嘴角带着玩味,轻吟一声,随即饶有兴趣的问道:“沐少爷与我在生意上并无往来,为何派你将此事转告于我?” “自然是有意想结交楚掌柜,免得楚掌柜被某些人利用了。” 孙管家没有隐瞒抬起头笑着看着楚天盛,“此乃我家少爷一番好意,便是在下不说楚掌柜也明白,又何必为难我一个下人呢?” “呵呵。” 楚天盛笑了笑,点了点头,随即望向门外喊道:“行了,回去,此事我知道了。有劳孙管家跑一趟了,来人给孙掌柜拿些银子,免得孙掌柜白跑一趟。” 伴随着楚天盛的话音落下,门外一名青衣小厮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袋碎银递到孙管家手中。 点了点手里碎银的分量,孙掌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脸谄媚的看着楚天盛,连连拱手道:“多谢楚掌柜,多谢楚掌柜。” “嗯。” 楚天盛淡淡的点了点头。 孙管家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看着孙管家离去,楚天盛依旧坐在太师椅上,望着孙管家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这是想借我手打压陈河?沐成玄,你好算计啊。” 不过对于这一点,楚天盛倒也并没有在意。 因为只要陈河做酒坊,迟早他都会和陈河碰上一碰。 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没过多久,之前出去的那名身高九尺的大汉便已经回到了楚天盛的房间里面。 “事情查的如何?” 楚天盛神色淡淡的问道。 虽然孙管家已经告诉了他,但是他还是想听听自己人打听来的消息。 外人的消息,听听就好。 “禀东家,官坊那边回消息说早上沐灵寒的确带着叶韵芝去了官坊看了事宜做酒坊的宅子。” 孔武大汉抱拳回道。 “果然呐。” 楚天盛轻笑一声,随即在孔武大汉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声。 大汉听完脸上带着迟疑的看着楚天盛,有些疑惑道:“东家,我刚刚来的时候见了刘拱,刘拱说之所以出事乃是因为那过滤的纱布用久了,故而会有些酸臭味混杂其中,只需重换纱布便可,这也意味着那陈河给咱们的技术本身并无问题。” “但若是咱们这么为难他,只怕……” 说到这里,这名身高九尺的孔武大汉脸上露出一些迟疑,见楚天盛没说话,才继续说道:“只怕是有些不好。” “哼。” 楚天盛冷笑一声,反而问道:“孔二,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大汉回道:“十年了,东家。” “既然已经十年了,你就应该知道,这清河只能有一个青云坊,出产蒸馏酒的也只能是青云坊,明白吗?” 楚天盛面色不悦,寒声问道。 孔二瞳孔一缩,赶紧抱拳回道,:“属下明白了。” “嗯,去。” 楚天盛微微点头,神色淡然的摆了摆手。?? 写的比较慢,因为对于目前的剧情有些不满意,一些细节没有想好,所以一直在反复的修改,见谅 最后问一句,这本书有人看吗?有人看的话可以多多留言。 让我看到你们。 毕竟你们的支持才是我写书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七章 愿我们的合作地久天长 沐灵寒府邸内。 翠云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清秀稚嫩的小脸上尽是享受,毫无形象的剔了剔塞在牙缝里面的肉丝,抿着红润的小嘴抱怨道:“姑爷,这沐府的饭菜一点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就是,就是,和姑爷做的差远了。” 红杏也在一旁附和道。 在乡下那几天他们天天吃的都是陈河亲自下厨做的饭菜,虽然食材比不上沐府的这些,但是味道上可比沐府厨子做的好吃的多了。 “小姐,对。” 说着红杏还扯了扯旁边,明显有些厌食的,撑着筷子不知道该怎么落筷的沐灵寒。 “额是。” 沐灵寒尴尬的笑了笑,撑起筷子象征性的夹取一口碧绿的芹菜放在嘴里,贝齿轻咬,细细的咀嚼了几分。 但很快又一人赏了,翠云和红杏二人每人一个脑瓜嘣。 “小姐” 红杏吃痛的抱着小脑袋,一脸委屈的看着叶韵芝。 “小姐,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嘛。” 翠云也是嘟囔着小嘴同样委屈的看着沐灵寒。 “哼,我看你俩刚才也没少吃嘛。” 叶韵芝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搭理翠云和红杏。 “小姐,我们那是饿。” 翠云委屈的叫嚷道。 红杏虽然没说话,但也嘟囔着小嘴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一大早就跟着叶韵芝出去了,到现在才吃得上一口热乎饭。 翠云饿不饿她不知道,但是她是真的饿,而且沐府厨子做的饭菜也的确没他们姑爷做的好吃,虽然在厨艺上沐府的厨子明显好上不少,但是总缺少了一点他们姑爷做饭的那种独特味道。 “去去去,两个丫头我看是我把你们宠坏了。”叶韵芝瞪了翠云和红杏一眼,“没大没小的,姑爷还有事情要做,哪有时间给你们做饭吃。” 见被自己家小姐呵斥,翠云和红杏两个丫头,只能一脸委屈的看着陈河,眼巴巴的喊道:“姑爷” “别找我,家里的事情韵芝说的算。” 陈河连连摆手。 他就是自己搞了一点简单的鸡精出来,谁知道这两个小丫头还吃上瘾了。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饭菜的确比前世差了点。 虽然已经有了爆炒的概念,但是和前世比差远了。 连味精这种提鲜的东西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陈河顿时感觉大把的银子在向他招手。 可惜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他还是先老实做酒坊,顺带着把纺织也带着做点。 毕竟村里的那些人可都靠着他吃饭呢。 一想到这里,陈河反倒有些唏嘘了。 穿越一趟,他咋就不会三头六臂呢? 一个脑袋做酒,一个脑袋做味精,一个脑袋捣鼓点别的东西出来。 这些都是银子啊。 但是想着想着陈河又感觉自己没出息了。 如果真的会三头六臂,谁特么捣鼓这点东西。 直接飞到皇城干掉皇城里面的小皇帝,当皇帝不香吗?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打住! 再想下去我感觉还没当皇帝,自己就要被拖到午门口问斩了。 见陈河甩锅给叶韵芝,没办法翠云和红杏两人又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叶韵芝,但叶韵芝压根不搭理,反而望向一旁对于这一副场景明显有些不习惯,只能低着头扒着碗里饭的张成,笑着解释道:“先生习惯就好,我这两丫头没大没小习惯了。” “无妨,无妨。” 见叶韵芝和他单独解释,张成略显僵硬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摆了摆手回道。 虽然他的确有些不习惯,但是看着眼前一副主仆相容的奇异画面,他反倒有种格外的感觉。 第一次感觉。 似乎离开青云坊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陈先生在吗?” 门外响起沐灵寒身边丫鬟绿柳的声音。 听到这话,翠云和红杏二人也不嬉闹了。 老实的站起身走向门口打开房门。 绿柳和沐灵寒的身影顿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在二人的身后居然还跟着周天生。 这倒是让陈河有些意外了。 周天生在郡城有自己的宅子,一家老小都在自己的宅院内,不像翠柳这般自幼被卖到沐家有卖身契在的下人,吃喝都在沐家。 “沐小姐带着周老先生光临在下这落脚的小院,不知所谓何事?” 陈河笑盈盈的开口问道。 对于周天生这个对老百姓有医者仁心,对自己东家有忠心的老先生,陈河印象一直不错。 见陈河打招呼。 周天生笑着拱手道:“姑爷客气了。” 但一想到之前沐灵寒和他提起药方的事情,周天生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陈河当初给他药方已经是看在他给叶韵芝治病多年的交情上了。 现在再提出把这个药方用在整个德济堂上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沐灵寒脸上的神色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陈河想做酒坊,而在做酒坊上面,她好像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所以一时之间,也有些僵在原地。 几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之后。 终于忍受不住现场的尴尬。 翠云忍不住先说道:“沐小姐,你带着周先生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不妨直接与我家姑爷说嘛,我家姑爷不是难说话的人。” 她就是一个小辣椒的性子。 平日嘴里最憋不住话,几人就这么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谁都不敢说话,她实在憋得难受。 “对。沐小姐,不妨直说。” 陈河同样尴尬的笑了笑。 沐灵寒不像叶韵芝,叶韵芝是一个妥妥的温婉美人,让人极为容易接近,但沐灵寒却是一个妥妥的大冰山,平日里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的。 再加上两人到现在满打满算就见了两次半的面。 一次在张家给那老妇人瞧病上,一次在这次宴会上,至于那半次自然就是在他去司狱司衙门的大牢里面。 所以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谅,见谅。” 见翠云开口,沐灵寒面露尴尬,冲着众人微微欠身,但声音之中依旧带着一股清冷,仿佛这就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一般,很难改变。 对着众人微微欠身之后,沐灵寒这才看向陈河问道:“不瞒先生,我此次前来乃是因为之前与周叔商议过,想将你当初给周叔的药方,用在我德济堂上,作为的德济堂新晋的秘方使用,不知先生是否应允。” 沐灵寒的声音虽然依旧是那么的清清冷冷,但是却依旧给人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没办法,身为德济堂的大小姐,自幼众星捧月。 便是之前让人去他处寻找秘方也大部分是交由手下人去做,但是陈河开口索要秘方却是第一次。 似乎怕陈河拒绝。 不等陈河说话,沐灵寒又继续说道:“条件也就按照当初周叔和先生商定的,凡是先生秘方所产出的利润,刨除成本之后,先生与我德济堂五五开。” 之所以要刨除成本是因为陈河毕竟只提供了秘方的配伍,但真正的运用和普及乃至药材的选取,以及后续的德济堂几十家药堂的管理经营都需要沐灵寒自己来,所以能给出五成净利润已经是沐灵寒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周天生也有些忐忑的看着陈河。 以前的陈河一无所有,现在的陈河手里已经有了一个一本万利的技术,自己的酒坊也要建成。 真的不需要靠着药方的分得净利润过日子。 “很公平的分配。” 陈河点了点头,试探道:“那么一年我能分到多少银子,嗯,我知道缺乏评估依据,沐小姐可以大致估算一下。” 陈河摸了摸下巴看向木灵寒。 以前的他不在乎银子,就想着重活一世,过得不要像前世那么累就好了。 但是这一段时间,尤其是再经历叶大有和回家之后看着村里那些食不裹腹的村民,以及那些宴会上朱门酒肉臭的达官显贵们。 他发现银子真特么的个好东西。 没银子想要过的轻松点,顾及好自己,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那是想都别想。 尤其是接下来他还要做酒坊。 哪哪都要钱! “嗯?” 看着陈河的反应,木灵寒稍显诧异,但终究还是沉吟一声:“这要看怎么卖。” “如果单单秘方五成净利润的话,按照我德济堂现在的生意来算的话,一年下来大约是一万两银子。” 说到这里,沐灵寒声音顿了顿:“不过第一年的话,可能少一点,大约是五千两左右。” 德济堂毕竟在清河郡城乃至下面的县城和类似于康王镇这种人口相对较多的小镇上有几十家分号。 全部推广下去的话,的确是有这么多的银子可以入账。 当然这仅仅只是粗略的估计。 可能多,也可能少。 说完她发现一旁周天生的手已经被陈河牢牢的抓在掌中,这位被她和周天生视为德高望重,才德兼备的小先生,拉着周天生的手,望着她深情款款的说道:“沐小姐,周老先生,愿我们的合作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周天生:“……” 沐灵寒:“……” “言言重了” 沐灵寒嘴角艰难的抽了抽,笑着回道。 周天生也有些不适应,面皮略显抽动的回道:“陈先生客气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前往官坊 “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 陈河笑着回道,但说到一半的时候,脸色忽然一变,扭头看了房檐上面一眼。 不仅是陈河转头看去,就连沐灵寒,周天生都近乎同时向着房顶的屋檐看去。 只见一道穿着灰色长袍,身形近乎和屋檐上房瓦近乎相容的身影迅速的跳下房檐,转眼间向着沐府外面跑去。 “沐成玄是越来越过分了。” 沐灵寒脸色微寒,看向陈河,:“陈先生放心,这件事我来解决。” 随后便带着绿柳火急火燎的向着外面走去。 其实不仅是陈河,就连她自己早上带着沐灵寒去看宅子的时候,也发觉有人跟踪,却没想到现在沐成玄居然都将手伸到她府邸里面来了。 “陈先生,莫要担忧这件事小姐会去处理,一定给先生一个交代。” 似乎怕陈河生气,周天生连忙安慰道。 “没事。” 陈河摇了摇头,但脸上的神色却有些阴沉。 若是没猜错。 这个人应该和早上他带着翠云去青云坊时跟踪在他们马车后面的那个人是来自同一个势力。 背后的人都是沐成玄。 想到这里,陈河抬起头望向周天生,神色凝重道:“周老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求可否答应。” “何事?” 周天生急忙问道。 陈河乃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陈河,只怕他现在还在司御司的大牢里面,和胡楚一般等着来年开春踏上流放的路上。 见周天生答应,陈河点了点头,随即道:“请周老先生下乡去二里沟一趟,找到我大哥,让他把酒坊的工人都带上来,另外再找到一个叫吴洋的人,他是之前大乾虎啸卫退下来的老兵,让他帮忙找找在清河地界上还有没有和他一样退伍的老兵,若是品性端正的话,来多少我要多少。” “至于工钱就和他一样,每个月六钱银子。” 陈河望向周天生接连说道。 但脸上的神色却已经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陈河不想惹事,但也不怕惹事。 沐成玄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跟踪他,再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过分。 虽然沐灵寒说她解决,但是指望着别人,哪有指望自己来的实在。 “好,我这就去,姑爷放心。” 周天生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周天生刚走没多久。 沐灵寒便带着两个面生的大汉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有些羞道:“晚了一步,让那人跑了。” 随后指向身旁的两名彪形大汉道:“这两人乃是我府中的护卫,都是练家子,这一段时间,我就让他们二人贴身保护先生好了。” 虽然知道刚才暗中偷听的那人是沐成玄派来的。 但终究晚了一步,并没有抓到,也就不知道沐成玄派人跟踪陈河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为了陈河的安全,沐灵寒还是想让自己手底下护卫贴身保护陈河。 免得发生事端。 “多谢沐小姐好意,但暂时还是不用。” 陈河摆了摆手拒绝道。 他已经让周天生下乡了,只要刘洋带着人上来他就组建属于自己的护卫队,而且现在在城里,他相信沐成玄不敢乱来。 否则也就绝不是仅仅派人跟踪这么简单了。 “好。” 看着陈河拒绝,沐灵寒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保证道,:“陈先生,这件事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解决。” 沐成玄派人跟踪她还不够,居然还派人跟踪陈河。 这做的已经有些过了。 “嗯,我相信沐小姐。” 陈河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沐灵寒等人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看着陈河带人离去的背影,沐灵寒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望向身旁的两个高大侍从,声音略显冰冷道:“准备马车,去找沐成玄!!” …… 沐府外,向着官坊而去的马车上。 陈河静静的坐在马车里面。 旁边还有这叶韵芝,翠云和红杏。 看着陈河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样子。 翠云撇了撇红润的小嘴,忍不住问道:“姑爷,你刚刚为什么不接受沐小姐的好意啊,虽然我不知道那沐成玄到底是谁,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跟踪姑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翠云别多嘴,姑爷不接受自然有姑爷的打算。” 叶韵芝瞪了翠云一眼,呵斥道。 但看着陈河的眼神里面却有着担忧。 他们才刚来清河就遇到这么多事情了,以后要在清河立足,做酒坊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翠云说的没错,那沐成玄不是什么好人,以后我在清河立足必然要和他碰上一碰的。” 陈河点头赞同道,随后又道:“沐灵寒虽然是好意,但那两人终究是沐灵寒的人,即便借给我我用的也不顺手,我想组建自己的人马。” “姑爷,你是想和老爷和少爷一样养一些家奴,然后作威作福吗?” 说到这里,翠云顿时来了兴趣,兴奋的挥舞着两只粉嫩的小手。 砰! 陈河没好气的直接赏了翠玉一个脑瓜嘣。 没好气的纠正道:“什么叫作威作福?我那是为了咱们酒坊的安全。” “你以为除了沐成玄,那楚天盛就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酒坊做大?你想屁吃呢。” 陈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看着翠云。 “疼,姑爷。” 翠云捂着小脑袋,叫屈道。 但对于陈河的话却没法反驳。 她家姑爷要做酒坊这本身便已经和青云坊形成了竞争了,现在又把张成挖过来,等于是把楚天盛给得罪死了。 给谁都会往死了打压。 但就算不挖张成过来。 楚天盛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家姑爷做大吗? 也不可能。 “姑爷,到官坊了。” 就在众人沉默的期间。 马车外响起了老孙的声音。 伴随着老孙的声音响起。 马车也适时的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 一座宏伟气派的府邸出现在陈河等人的眼前。 门口两座巨大的石狮子,雕刻的栩栩如生。 还没等陈河他们靠近,便已经有穿着府衙官差服饰的吏员跑了上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前往官坊 “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 陈河笑着回道,但说到一半的时候,脸色忽然一变,扭头看了房檐上面一眼。 不仅是陈河转头看去,就连沐灵寒,周天生都近乎同时向着房顶的屋檐看去。 只见一道穿着灰色长袍,身形近乎和屋檐上房瓦近乎相容的身影迅速的跳下房檐,转眼间向着沐府外面跑去。 “沐成玄是越来越过分了。” 沐灵寒脸色微寒,看向陈河,:“陈先生放心,这件事我来解决。” 随后便带着绿柳火急火燎的向着外面走去。 其实不仅是陈河,就连她自己早上带着沐灵寒去看宅子的时候,也发觉有人跟踪,却没想到现在沐成玄居然都将手伸到她府邸里面来了。 “陈先生,莫要担忧这件事小姐会去处理,一定给先生一个交代。” 似乎怕陈河生气,周天生连忙安慰道。 “没事。” 陈河摇了摇头,但脸上的神色却有些阴沉。 若是没猜错。 这个人应该和早上他带着翠云去青云坊时跟踪在他们马车后面的那个人是来自同一个势力。 背后的人都是沐成玄。 想到这里,陈河抬起头望向周天生,神色凝重道:“周老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求可否答应。” “何事?” 周天生急忙问道。 陈河乃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陈河,只怕他现在还在司御司的大牢里面,和胡楚一般等着来年开春踏上流放的路上。 见周天生答应,陈河点了点头,随即道:“请周老先生下乡去二里沟一趟,找到我大哥,让他把酒坊的工人都带上来,另外再找到一个叫吴洋的人,他是之前大乾虎啸卫退下来的老兵,让他帮忙找找在清河地界上还有没有和他一样退伍的老兵,若是品性端正的话,来多少我要多少。” “至于工钱就和他一样,每个月六钱银子。” 陈河望向周天生接连说道。 但脸上的神色却已经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陈河不想惹事,但也不怕惹事。 沐成玄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跟踪他,再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过分。 虽然沐灵寒说她解决,但是指望着别人,哪有指望自己来的实在。 “好,我这就去,姑爷放心。” 周天生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周天生刚走没多久。 沐灵寒便带着两个面生的大汉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有些羞道:“晚了一步,让那人跑了。” 随后指向身旁的两名彪形大汉道:“这两人乃是我府中的护卫,都是练家子,这一段时间,我就让他们二人贴身保护先生好了。” 虽然知道刚才暗中偷听的那人是沐成玄派来的。 但终究晚了一步,并没有抓到,也就不知道沐成玄派人跟踪陈河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为了陈河的安全,沐灵寒还是想让自己手底下护卫贴身保护陈河。 免得发生事端。 “多谢沐小姐好意,但暂时还是不用。” 陈河摆了摆手拒绝道。 他已经让周天生下乡了,只要刘洋带着人上来他就组建属于自己的护卫队,而且现在在城里,他相信沐成玄不敢乱来。 否则也就绝不是仅仅派人跟踪这么简单了。 “好。” 看着陈河拒绝,沐灵寒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保证道,:“陈先生,这件事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解决。” 沐成玄派人跟踪她还不够,居然还派人跟踪陈河。 这做的已经有些过了。 “嗯,我相信沐小姐。” 陈河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沐灵寒等人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看着陈河带人离去的背影,沐灵寒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望向身旁的两个高大侍从,声音略显冰冷道:“准备马车,去找沐成玄!!” …… 沐府外,向着官坊而去的马车上。 陈河静静的坐在马车里面。 旁边还有这叶韵芝,翠云和红杏。 看着陈河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样子。 翠云撇了撇红润的小嘴,忍不住问道:“姑爷,你刚刚为什么不接受沐小姐的好意啊,虽然我不知道那沐成玄到底是谁,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跟踪姑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翠云别多嘴,姑爷不接受自然有姑爷的打算。” 叶韵芝瞪了翠云一眼,呵斥道。 但看着陈河的眼神里面却有着担忧。 他们才刚来清河就遇到这么多事情了,以后要在清河立足,做酒坊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翠云说的没错,那沐成玄不是什么好人,以后我在清河立足必然要和他碰上一碰的。” 陈河点头赞同道,随后又道:“沐灵寒虽然是好意,但那两人终究是沐灵寒的人,即便借给我我用的也不顺手,我想组建自己的人马。” “姑爷,你是想和老爷和少爷一样养一些家奴,然后作威作福吗?” 说到这里,翠云顿时来了兴趣,兴奋的挥舞着两只粉嫩的小手。 砰! 陈河没好气的直接赏了翠玉一个脑瓜嘣。 没好气的纠正道:“什么叫作威作福?我那是为了咱们酒坊的安全。” “你以为除了沐成玄,那楚天盛就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酒坊做大?你想屁吃呢。” 陈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看着翠云。 “疼,姑爷。” 翠云捂着小脑袋,叫屈道。 但对于陈河的话却没法反驳。 她家姑爷要做酒坊这本身便已经和青云坊形成了竞争了,现在又把张成挖过来,等于是把楚天盛给得罪死了。 给谁都会往死了打压。 但就算不挖张成过来。 楚天盛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家姑爷做大吗? 也不可能。 “姑爷,到官坊了。” 就在众人沉默的期间。 马车外响起了老孙的声音。 伴随着老孙的声音响起。 马车也适时的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 一座宏伟气派的府邸出现在陈河等人的眼前。 门口两座巨大的石狮子,雕刻的栩栩如生。 还没等陈河他们靠近,便已经有穿着府衙官差服饰的吏员跑了上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刁难 “府衙重地,闲杂人等莫要靠近。” 还没等陈河靠近,两个穿着府衙差服的吏员挎着长刀便走了过来,神色不善的盯着陈河等人。 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底层胥吏,陈河实在懒得搭理。 微微点头之后。 老孙便跳下了马车,龇着一嘴老黄牙,舔着脸走上前从袖子里面掏出二两碎银递到两个灰袍吏员手里。 “官爷,我们家老爷和夫人是来官坊买宅子的,您看您是否行个方便呢?” 老孙笑呵呵的说道。 两个灰袍胥吏没搭理老孙,只是掂了掂手里的碎银之后,其中一人冲着另外一人微微点头之后,便让开了道,让老孙牵着马车向着府衙大门走去。 临近府衙大门。 陈河搀扶着叶韵芝走下马车。 抬起头看向官坊旁边的另外一座高大威严的府邸之后,微微诧异。 这司狱司的衙门居然就在官方的牙行旁边。 “小姐,司狱司衙门诶。” 翠云一脸兴奋的喊道。 “等会买完宅子之后,咱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钱大人?” 红杏也有些意动道。 上一次在张家,要不是沐灵寒带着钱子承及时赶到解了围,只怕要耽误大事。 “钱大人还有公务在身,没有事情,莫要去扰了人家。” 叶韵芝瞪了翠云和红杏一眼。 钱子承虽然是她大哥曾经的下属,但是他大哥也不怎么喜欢让他们叶家的人没事去打扰人家。 免得让人说了钱子承的闲话。 随后便提起裙摆跟着陈河继续向着官坊里面走去。 今天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黄历,来官坊的人特别多。 几人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之后。 才终于轮到陈河。 “姓名?籍贯?” “陈河,康王镇二里沟人。” 官坊里,负责登记的官差是一个年纪已经接近花甲之年的老者,握着狼毫笔,低着头在面前的公文上写着。 “来牙行干什么,要买什么,作何用途?” 老官差继续问道。 官坊也就是官方办的牙行,只不过老百姓大多以官坊代称,只有官坊里面的衙役才会自称牙行。 “买宅子,做酒坊。” 陈河站在老官差对面,像是前世去银行取钱一样,回答着老官差的问题。 “买宅子,做酒坊?” 老官差闻言抬起头,略显诧异的看了陈河一眼。 “怎么了?” 陈河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官差没说话,身形佝偻的从面前的桌子上站起,缓缓悠悠的走到后房,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张清河郡郡城的堪舆图,随手丢到陈河的面前。 声音懒散道:“你自己选。” 这堪舆图似乎好些年都已经没人翻过了,丢在桌子上溅起了大片的灰尘。 “官家,这宅子我们已经选好了,这堪舆图就不用看了。” 叶韵芝出声道。 在清河买宅在一种是私人售卖,一种是直接丢在官坊让官坊的人代为售卖。 不过两者都要经过官坊的公证才有效应。 同时官坊也会从其中抽取一些银子作为手续费。 上午沐灵寒带着叶韵芝看的宅子就是私人售卖,看完之后也来了官坊登记好了下午过来买。 只不过当时接待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老官差。 “清河街第三十户。” 叶韵芝回道。 这个宅子也就是陈河之前指定要的那座靠近清河的那座占地八亩的宅子。 “卖了。” 老官差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回道。 “卖了?” 叶韵芝闻言一怔。 她们上午来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没有售卖啊。 怎么下午来就卖了? “那换个宅子。” 陈河摇了摇头道。 今天来官坊的人不少,也许有人提前买走了也说不定。 毕竟那个宅子也是他临时起意,并没有和宅子的主人说好。 卖出去也在情理之中。 “嗯。” 叶韵芝点了点头,望向老官差又道:“那官家换个清河街三百二十户。” 这个宅子是之前沐灵寒带她看的那一座宅子也是她之前看过的那三个适合做酒坊的三个宅院里面最大的一个。 光一个宅院就要价九百多两。 她费了好半天的劲,对方都不愿意降价。 “也卖了。” 老官差依旧回道。 “嗯?” 此话一出,叶韵芝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一天不到两座之前空置了好久的宅子都卖了? 压下心底的疑惑,叶韵芝继续问道:“那清河街第两百户?” “也卖了。” 老官差继续回道。 “清河街第一百三十二户?” “卖了。” 老官差如同机械化的回答。 接连四个宅子都卖了,叶韵芝彻底的愣住了。 这也太巧了。 短短半天的时间不到,她和沐灵寒看的宅子都卖了? 这到底是有多大的巧合才能在一天的时间内都卖了。 就连红杏也皱起了眉头。 这也太巧了。 “官爷,谁买的啊。” 翠云踮起脚尖,伸着头问道。 老官差眉头一拧,看着翠云神色不悦的喝道:“此乃官坊交易,外人无权打听。” 翠云也来了脾气。 这老官差明显就是在仗势欺人。 问一下怎么了? 别的地方怎么都能问? “好了,好了,让我看看。” 陈河按住翠云,随后走上前望着老官差问道:“那现在清河街沿岸还有什么地方做酒坊?” “你自己不会看吗?” 老官差似乎懒得搭理陈河,伸了一个懒腰,就继续趴在桌上。 陈河深吸一口气随后翻开桌上那本已经不知多少年没人翻过的堪舆图。 略微查看便找到了清河街所在。 清河街所在也就是青云河流经的那条街道,整个清河的酒坊基本上都集中在清河街这一块,就是青云坊也是。 可清河街的堪舆图上却真的早已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记号。 每一个红色记号都代表着这一座宅子已经售卖了出去。 而在这些红色记号中有着四个颜色特别鲜艳的,明显是刚刚画上去的。 现在这个四个记号就代表着叶韵芝之前看过的那四个宅子。 真的都已经卖出去了。 看到这一幕。 陈河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沉。 最好的地方都已经被人抢去了,那他只能看向城外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刁难 “府衙重地,闲杂人等莫要靠近。” 还没等陈河靠近,两个穿着府衙差服的吏员挎着长刀便走了过来,神色不善的盯着陈河等人。 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底层胥吏,陈河实在懒得搭理。 微微点头之后。 老孙便跳下了马车,龇着一嘴老黄牙,舔着脸走上前从袖子里面掏出二两碎银递到两个灰袍吏员手里。 “官爷,我们家老爷和夫人是来官坊买宅子的,您看您是否行个方便呢?” 老孙笑呵呵的说道。 两个灰袍胥吏没搭理老孙,只是掂了掂手里的碎银之后,其中一人冲着另外一人微微点头之后,便让开了道,让老孙牵着马车向着府衙大门走去。 临近府衙大门。 陈河搀扶着叶韵芝走下马车。 抬起头看向官坊旁边的另外一座高大威严的府邸之后,微微诧异。 这司狱司的衙门居然就在官方的牙行旁边。 “小姐,司狱司衙门诶。” 翠云一脸兴奋的喊道。 “等会买完宅子之后,咱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钱大人?” 红杏也有些意动道。 上一次在张家,要不是沐灵寒带着钱子承及时赶到解了围,只怕要耽误大事。 “钱大人还有公务在身,没有事情,莫要去扰了人家。” 叶韵芝瞪了翠云和红杏一眼。 钱子承虽然是她大哥曾经的下属,但是他大哥也不怎么喜欢让他们叶家的人没事去打扰人家。 免得让人说了钱子承的闲话。 随后便提起裙摆跟着陈河继续向着官坊里面走去。 今天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黄历,来官坊的人特别多。 几人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之后。 才终于轮到陈河。 “姓名?籍贯?” “陈河,康王镇二里沟人。” 官坊里,负责登记的官差是一个年纪已经接近花甲之年的老者,握着狼毫笔,低着头在面前的公文上写着。 “来牙行干什么,要买什么,作何用途?” 老官差继续问道。 官坊也就是官方办的牙行,只不过老百姓大多以官坊代称,只有官坊里面的衙役才会自称牙行。 “买宅子,做酒坊。” 陈河站在老官差对面,像是前世去银行取钱一样,回答着老官差的问题。 “买宅子,做酒坊?” 老官差闻言抬起头,略显诧异的看了陈河一眼。 “怎么了?” 陈河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官差没说话,身形佝偻的从面前的桌子上站起,缓缓悠悠的走到后房,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张清河郡郡城的堪舆图,随手丢到陈河的面前。 声音懒散道:“你自己选。” 这堪舆图似乎好些年都已经没人翻过了,丢在桌子上溅起了大片的灰尘。 “官家,这宅子我们已经选好了,这堪舆图就不用看了。” 叶韵芝出声道。 在清河买宅在一种是私人售卖,一种是直接丢在官坊让官坊的人代为售卖。 不过两者都要经过官坊的公证才有效应。 同时官坊也会从其中抽取一些银子作为手续费。 上午沐灵寒带着叶韵芝看的宅子就是私人售卖,看完之后也来了官坊登记好了下午过来买。 只不过当时接待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老官差。 “清河街第三十户。” 叶韵芝回道。 这个宅子也就是陈河之前指定要的那座靠近清河的那座占地八亩的宅子。 “卖了。” 老官差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回道。 “卖了?” 叶韵芝闻言一怔。 她们上午来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没有售卖啊。 怎么下午来就卖了? “那换个宅子。” 陈河摇了摇头道。 今天来官坊的人不少,也许有人提前买走了也说不定。 毕竟那个宅子也是他临时起意,并没有和宅子的主人说好。 卖出去也在情理之中。 “嗯。” 叶韵芝点了点头,望向老官差又道:“那官家换个清河街三百二十户。” 这个宅子是之前沐灵寒带她看的那一座宅子也是她之前看过的那三个适合做酒坊的三个宅院里面最大的一个。 光一个宅院就要价九百多两。 她费了好半天的劲,对方都不愿意降价。 “也卖了。” 老官差依旧回道。 “嗯?” 此话一出,叶韵芝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一天不到两座之前空置了好久的宅子都卖了? 压下心底的疑惑,叶韵芝继续问道:“那清河街第两百户?” “也卖了。” 老官差继续回道。 “清河街第一百三十二户?” “卖了。” 老官差如同机械化的回答。 接连四个宅子都卖了,叶韵芝彻底的愣住了。 这也太巧了。 短短半天的时间不到,她和沐灵寒看的宅子都卖了? 这到底是有多大的巧合才能在一天的时间内都卖了。 就连红杏也皱起了眉头。 这也太巧了。 “官爷,谁买的啊。” 翠云踮起脚尖,伸着头问道。 老官差眉头一拧,看着翠云神色不悦的喝道:“此乃官坊交易,外人无权打听。” 翠云也来了脾气。 这老官差明显就是在仗势欺人。 问一下怎么了? 别的地方怎么都能问? “好了,好了,让我看看。” 陈河按住翠云,随后走上前望着老官差问道:“那现在清河街沿岸还有什么地方做酒坊?” “你自己不会看吗?” 老官差似乎懒得搭理陈河,伸了一个懒腰,就继续趴在桌上。 陈河深吸一口气随后翻开桌上那本已经不知多少年没人翻过的堪舆图。 略微查看便找到了清河街所在。 清河街所在也就是青云河流经的那条街道,整个清河的酒坊基本上都集中在清河街这一块,就是青云坊也是。 可清河街的堪舆图上却真的早已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记号。 每一个红色记号都代表着这一座宅子已经售卖了出去。 而在这些红色记号中有着四个颜色特别鲜艳的,明显是刚刚画上去的。 现在这个四个记号就代表着叶韵芝之前看过的那四个宅子。 真的都已经卖出去了。 看到这一幕。 陈河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沉。 最好的地方都已经被人抢去了,那他只能看向城外了。 第一百五十章 设计陷害 但城外的宅子即便靠近青云河,也大多交通不便。 不方便以后把酒水运到城里。 想到这一点陈河有些头疼了。 “朱雀街那边还有宅子吗?价钱高点,也可以。” 朱雀街同样是青云河流经的街道,但却因为河水较浅,很少有人在那里建酒坊,大多是做一些不怎么利用水源的活计。 比如说布坊,陶器之类的。 不过也可以勉强用来做酒坊。 “早没了。” 老官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听到这话,陈河眉头又是一皱,隐约之间,他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却依旧耐着性子,沉声问道:“那哪里还有宅子。” “你真的想要?” 老官差掀起眉头看了陈河一眼。 “自然是要。” 陈河不可置否的看着老官差。 他准备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弃。 “那我给你说个宅子。” 老官差眼神似有些讥讽陈河不自量力,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又从身后的房间里面,拿出了一本堪舆图丢在陈河的面前。 只是这一本的堪舆图比之上一本看起来还要老旧。 除了泛黄之外,不少的页面都有些残破不堪。 随手从其中抽出一块地契丢在陈河的面前。 陈河接过地契一看,眼中顿时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这宅子也位于清河街,比之前叶韵芝给他说的那座宅院占地还要大,足足接近十二亩地,且极为靠近西门,隶属于青云河的上游,直接与护城河相通,水流充沛,而且最主要的这座宅子原本就是一个老酒坊,根本不需要花费大力气改造,只要翻新一下就能用。 但价格却只有两百两? 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却只卖两百两? 这有些不合理了。 按理说早都应该被人抢去了。 而且他在上一本堪舆图上似乎并没有看到属于这座宅子的标记。 又把上一本的堪舆图拿出来。 仔细的对比。 真的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 “别看了,没有的,这宅子闹鬼很多年没人敢买了,所以当初画新的堪舆图时就没把它画上去。” 老官差似乎看出了陈河心里的想法,咧着一嘴的老黄牙,面无表情的笑了笑,随后又继续说道:“因为闹鬼这宅子荒废几十年了,你小子要是胆子大,可以买下来试试。” “价格也便宜二百两。” 老官差喝着苦丁茶,咧着嘴似乎在等着看陈河的笑话。 “姑爷,要不算了。” 听着老官差的话,翠云有些犯怵,拉了拉陈河的袖子。 “叶郎,要不咱们还是选城外。” 叶韵芝也有些犯嘀咕。 鬼神之说自古常有。 而且做生意更忌讳这些东西。 “没事,鬼神之说都是迷信罢了,不要紧的。”陈河拍了拍叶韵芝的小手安慰道,随后望向老官差道:“那就这个。”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类似于前世古代社会的封建王朝,并不存在什么超自然的体系。 “想好了?” 看着陈河递过来的银票,老官差似乎有些诧异,再次开口问道。 “想好了。” 陈河回了一句,随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递给老官差。 “小子,够胆。” 老官差接过银票,眼神古怪的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在夸陈河胆子大呢,还是讥讽陈河不自量力。 取来纸和笔,按照原本的地契抄写。 很快一张新的地契就抄写完成,盖上官府的公章之后。 这座宅子便也算是属于陈河的了。 接过老官差手里递过来的新的地契。 陈河再次望向老官差问道:“官家,既然宅子定了,那办酒坊的公证,你也帮我一并办了。” 陈河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递到老官差的面前。 所谓的公证说白了就类似于前世的营业执照。 只要有了公证。 你才能合法的酿酒。 “公证没了,下个月过来办。” 老官差随手把陈河递过来的银票,又推了回去,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道。 “上午来的时候不是说还有吗?怎么下午就没了?” 红杏有些气不过道。 “我说没了,就没了。” 老官差回了一句,说完又把陈河递过来的银票收了回去,随手塞到袖子里面:“这五十两放在我这里,你下个月过来拿公证。” “没别的事情走。” 收完银票之后,老官差推了推桌子懒洋洋的说道。 说完又望向陈河后面排队的人喊道:“下一位。” 站在陈河后面的那人闻言就要挤上来,但陈河却依旧站在原地,脸色阴沉的看着老官差。 不出意外。 他被人耍了。 “怎么还不走?” 老官差见陈河依旧站在原地,不耐烦的掀起眉头看了陈河一眼。 周围的官兵也适时的围了上来,神色不善的盯着陈河等人。 手握在刀柄上。 一时之间,吓得在场的人都后退了几步,不敢靠近陈河等人。 “小子,还不走吗?想闹事不成?隔壁就是司狱司衙门,你要是敢闹事,我不介意把你送进去蹲几天。” 到了这一刻,老官差也撕下了所有的伪装。 神色讥讽的从桌子上站起,眼神带着玩味的看着陈河。 尤其是看向陈河身后的叶韵芝几女。 “走,回去。” 陈河脸色一沉,扭头拉着叶韵芝和翠云等人向着外面走去。 这里是官坊,真的斗起来他有嘴说不清。 而且说不定这老吏背后的人也巴不得他动手呢。 然后找个理由把他彻底的拿下。 “楚天盛是你吗?” 陈河看着老吏那嚣张的嘴脸,脑海中莫名的闪过楚天盛的面孔。 整个清河最不想让他办酒坊的除了楚天盛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 “孬种,我以为你还有点本事呢?” 看着陈河拉着叶韵芝等人向着官坊外面走去,老吏推过椅子大腿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看着陈河的眼神中尽是讥讽。 “你骂谁?” 翠云闻言大怒,挣脱陈河的胳膊,扭头怒瞪着老吏。 “怎么的,小丫头,这里是府衙,你还想翻天不成?。” 老吏神色嚣张的说道。 一挥手那些站在他身后的牙行府兵顿时走上前去围住陈河等人的去路。? 第一百五十章 设计陷害 但城外的宅子即便靠近青云河,也大多交通不便。 不方便以后把酒水运到城里。 想到这一点陈河有些头疼了。 “朱雀街那边还有宅子吗?价钱高点,也可以。” 朱雀街同样是青云河流经的街道,但却因为河水较浅,很少有人在那里建酒坊,大多是做一些不怎么利用水源的活计。 比如说布坊,陶器之类的。 不过也可以勉强用来做酒坊。 “早没了。” 老官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听到这话,陈河眉头又是一皱,隐约之间,他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却依旧耐着性子,沉声问道:“那哪里还有宅子。” “你真的想要?” 老官差掀起眉头看了陈河一眼。 “自然是要。” 陈河不可置否的看着老官差。 他准备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弃。 “那我给你说个宅子。” 老官差眼神似有些讥讽陈河不自量力,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又从身后的房间里面,拿出了一本堪舆图丢在陈河的面前。 只是这一本的堪舆图比之上一本看起来还要老旧。 除了泛黄之外,不少的页面都有些残破不堪。 随手从其中抽出一块地契丢在陈河的面前。 陈河接过地契一看,眼中顿时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这宅子也位于清河街,比之前叶韵芝给他说的那座宅院占地还要大,足足接近十二亩地,且极为靠近西门,隶属于青云河的上游,直接与护城河相通,水流充沛,而且最主要的这座宅子原本就是一个老酒坊,根本不需要花费大力气改造,只要翻新一下就能用。 但价格却只有两百两? 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却只卖两百两? 这有些不合理了。 按理说早都应该被人抢去了。 而且他在上一本堪舆图上似乎并没有看到属于这座宅子的标记。 又把上一本的堪舆图拿出来。 仔细的对比。 真的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 “别看了,没有的,这宅子闹鬼很多年没人敢买了,所以当初画新的堪舆图时就没把它画上去。” 老官差似乎看出了陈河心里的想法,咧着一嘴的老黄牙,面无表情的笑了笑,随后又继续说道:“因为闹鬼这宅子荒废几十年了,你小子要是胆子大,可以买下来试试。” “价格也便宜二百两。” 老官差喝着苦丁茶,咧着嘴似乎在等着看陈河的笑话。 “姑爷,要不算了。” 听着老官差的话,翠云有些犯怵,拉了拉陈河的袖子。 “叶郎,要不咱们还是选城外。” 叶韵芝也有些犯嘀咕。 鬼神之说自古常有。 而且做生意更忌讳这些东西。 “没事,鬼神之说都是迷信罢了,不要紧的。”陈河拍了拍叶韵芝的小手安慰道,随后望向老官差道:“那就这个。”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类似于前世古代社会的封建王朝,并不存在什么超自然的体系。 “想好了?” 看着陈河递过来的银票,老官差似乎有些诧异,再次开口问道。 “想好了。” 陈河回了一句,随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递给老官差。 “小子,够胆。” 老官差接过银票,眼神古怪的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在夸陈河胆子大呢,还是讥讽陈河不自量力。 取来纸和笔,按照原本的地契抄写。 很快一张新的地契就抄写完成,盖上官府的公章之后。 这座宅子便也算是属于陈河的了。 接过老官差手里递过来的新的地契。 陈河再次望向老官差问道:“官家,既然宅子定了,那办酒坊的公证,你也帮我一并办了。” 陈河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递到老官差的面前。 所谓的公证说白了就类似于前世的营业执照。 只要有了公证。 你才能合法的酿酒。 “公证没了,下个月过来办。” 老官差随手把陈河递过来的银票,又推了回去,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道。 “上午来的时候不是说还有吗?怎么下午就没了?” 红杏有些气不过道。 “我说没了,就没了。” 老官差回了一句,说完又把陈河递过来的银票收了回去,随手塞到袖子里面:“这五十两放在我这里,你下个月过来拿公证。” “没别的事情走。” 收完银票之后,老官差推了推桌子懒洋洋的说道。 说完又望向陈河后面排队的人喊道:“下一位。” 站在陈河后面的那人闻言就要挤上来,但陈河却依旧站在原地,脸色阴沉的看着老官差。 不出意外。 他被人耍了。 “怎么还不走?” 老官差见陈河依旧站在原地,不耐烦的掀起眉头看了陈河一眼。 周围的官兵也适时的围了上来,神色不善的盯着陈河等人。 手握在刀柄上。 一时之间,吓得在场的人都后退了几步,不敢靠近陈河等人。 “小子,还不走吗?想闹事不成?隔壁就是司狱司衙门,你要是敢闹事,我不介意把你送进去蹲几天。” 到了这一刻,老官差也撕下了所有的伪装。 神色讥讽的从桌子上站起,眼神带着玩味的看着陈河。 尤其是看向陈河身后的叶韵芝几女。 “走,回去。” 陈河脸色一沉,扭头拉着叶韵芝和翠云等人向着外面走去。 这里是官坊,真的斗起来他有嘴说不清。 而且说不定这老吏背后的人也巴不得他动手呢。 然后找个理由把他彻底的拿下。 “楚天盛是你吗?” 陈河看着老吏那嚣张的嘴脸,脑海中莫名的闪过楚天盛的面孔。 整个清河最不想让他办酒坊的除了楚天盛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 “孬种,我以为你还有点本事呢?” 看着陈河拉着叶韵芝等人向着官坊外面走去,老吏推过椅子大腿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看着陈河的眼神中尽是讥讽。 “你骂谁?” 翠云闻言大怒,挣脱陈河的胳膊,扭头怒瞪着老吏。 “怎么的,小丫头,这里是府衙,你还想翻天不成?。” 老吏神色嚣张的说道。 一挥手那些站在他身后的牙行府兵顿时走上前去围住陈河等人的去路。? 第一百五十一章 北境战事 “你们想干什么?” 看着围拢过来的官差,陈河下意识的将翠云挡在身后,不远处一直在门口候着的老孙见里面情况有些不对劲,拎起手里的赶马鞭就跑了进来。 横拉起赶马鞭,挡在陈河的前面。 虽然已经接近五旬,早已不复壮年,但接近九尺的身高依旧给人一种压迫感。 “怎么想在官坊闹事?” 老官差大摇大摆的从后面走了过来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佩刀拎在手里,眼神讥讽的看着挡在陈河等人面前的老孙。 就是一个村妇。 身材壮硕点又能如何? “什么叫做我们闹事,明明是你先故意为难我家姑爷,上午说给办的公证,下午不给办了,不给办也就算了,还骗了我们家姑爷买了一个破鬼宅,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翠云依旧丝毫不退,怒喝道。 “呦呵,小丫头还挺能说的。” 老官差鬼叫一声,下一刻脸色骤然一冷,抬手一巴掌就要冲着翠云的脸扇去。 这一巴掌要是落实了。 就算翠云没掉两颗牙齿,半张脸也要彻底的肿胀起来。 “你敢。” 陈河也来了火气,抬起手一把抓住老官差干枯的手臂,随后一甩,老官差整个人踉跄两步倒退出去。 “袭官差,来人啊,给我拿下。” “拿下这帮流民。” 接连倒退两步,在身旁人的搀扶之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的老官差,脸色一冷,根本不等自己有没有站稳,直接冲着后面的人喊道。 唰! 唰! 唰! 冰冷的抽刀声刹那间响起。 一名名跟在老官差身后的府兵抽出手里的佩刀,握在手中。 冰冷的寒芒几乎瞬间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那些本来还在周围看戏的路人吓得赶紧倒退出去,不敢多留一步。 大乾吏治腐败。 这些年他们中有些人不知道有多少遭受过这些底层胥吏的欺压。 没谁敢多说一句话。 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这些府兵提着刀向着他们几人围拢过来,陈河和老孙两人把叶韵芝,翠云和红杏三人护在身后,一边警惕的盯着这些府兵,一边小心的往外面退去。 只要出了官坊的大门,旁边就是司狱司的衙门。 以叶成文和钱子承的交情。 钱子承不可能会见死不救。 同时这件事也给陈河一个深深的警告! 他以为绝大部分的大乾胥吏都是钱子承那般的人,可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个巴掌。 若是没有上层的腐败,底层的胥吏也不敢如此有恃无恐。 事情闹到现在。 这官坊真正的主事官员还没露头。 就是那些站在周围没动手的府兵看着这一幕也大多是一副见怪不怪,看热闹的样子。 可想而知。 到底是发生了多少相似的事情,才让这帮本该站在老百姓这一边的官差,如此一副蔑视王法的样子。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老官差气急,抬腿一脚踹在一名站在他身前的府兵屁股上。 那名府兵身形趔趄,身形骤然向着陈河等人冲去。 但还没等他靠近。 叶韵芝便越过陈河,挡在陈河和老孙面前,白皙粉嫩的瓜子脸上挂着一层寒霜,冷冷的看着向着她冲过来的那名府兵,“家兄叶成文乃是大乾虎贲卫正五品正德将军,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本来不想搬出叶成文的名头。 但是到了这一步,已经很难善了了。 不得已,叶韵芝只能把他兄长的名头搬出来。 果然,此话一出。 那些本来已经蠢蠢欲动打算对着陈河等人冲过来的府兵,脚步顿时僵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欺软怕硬他们行。 但碰到了硬茬子他们也怕。 见这些府兵又后退,老官差脸色勃然大变,抬腿一脚踹在其中退后的一名府兵身上,“天高皇帝远,不就是一个五品正德将军,你们怕什么,这民妇说她兄长是五品正德将军就是五品正德将军了?” “老子还说我是当朝首辅的远房亲戚,你们信吗?” “而且如今云州大战在即,北元蛮子已经过了嘉陵关,虎贲卫早已被调往云州,那叶成文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你们怕什么?” 老官差喝骂道。 “你说什么?” 叶韵芝脸色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说话的老吏。 云州地处大乾边疆与北元蛮族接壤,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从大乾建立之初,便一直往云州增兵,绵延数百年下来已经在云州建立了九个军事重镇,九大军事重镇,近二十万边军互相策应之下,大乾边疆稳如泰山。 即便是北元历来对于大乾虎视眈眈,但也始终难以逾越嘉陵关一步。 怎么就破了? “怎么不知道?” 看着叶韵芝的反应,老官差又是嗤笑一声,心底更加肯定了叶韵芝不过就是借着名头罢了。 随即讥讽道:“你不是说你是朝廷正德将军的妹妹吗?怎么连此事都不知道了?” “就你这还是官属?笑话。” 老官差冷笑一声,看着叶韵芝脸上的慌张,似又很畅快的继续说道:“来来来,看着你袭击官差死到临头的份上我也就和你说说。” “如今嘉陵被破,九大军事重镇中辽东镇与宣府镇也已经被锤烂,剩下的七个重镇虽然有心回援但也自顾不暇,你那哥哥若是真的在虎贲卫中只怕现在已经在赶赴嘉陵关的路上,能不能活下来就难说喽。” 老官差调笑着说道。 仿佛在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丝毫没有一点即将亡国灭种的感觉。 他每多说一句,叶韵芝脸色就更加苍白一分。 如果嘉陵关破了,北元蛮族大军一路直下,再之后便是天成关,过了天成关便是大乾的都城顺天。 大乾以武立国。 当年定都之时太祖便有意定都在天成关下。 意为天子守国门,君子死社稷。 后历经朝堂百官以死相谏不得已才定都顺天。 即便是这样,也仅仅距离天成关不到五百里之遥。 只不过数百年风雨飘摇下来,再加上一代又一代的勋贵积累下来。 大乾的国力早已不如当年。 当年九大军事重镇屹立边疆,别说是北元的蛮族就是东北角的契丹也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如果这老官吏说的是真的。 那她大哥叶成文只怕真的已经在奔赴嘉陵关的路上了。 “我要回家,我要告诉我娘。” 叶韵芝慌了。 彻底的慌了。 从小到大叶成文就像他们叶家的顶梁柱一般,对于她这个妹妹,叶成文也是如兄如父,百般关爱。 但走了两步叶韵芝又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把这件事告诉老人家又有什么用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北境战事 “你们想干什么?” 看着围拢过来的官差,陈河下意识的将翠云挡在身后,不远处一直在门口候着的老孙见里面情况有些不对劲,拎起手里的赶马鞭就跑了进来。 横拉起赶马鞭,挡在陈河的前面。 虽然已经接近五旬,早已不复壮年,但接近九尺的身高依旧给人一种压迫感。 “怎么想在官坊闹事?” 老官差大摇大摆的从后面走了过来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佩刀拎在手里,眼神讥讽的看着挡在陈河等人面前的老孙。 就是一个村妇。 身材壮硕点又能如何? “什么叫做我们闹事,明明是你先故意为难我家姑爷,上午说给办的公证,下午不给办了,不给办也就算了,还骗了我们家姑爷买了一个破鬼宅,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翠云依旧丝毫不退,怒喝道。 “呦呵,小丫头还挺能说的。” 老官差鬼叫一声,下一刻脸色骤然一冷,抬手一巴掌就要冲着翠云的脸扇去。 这一巴掌要是落实了。 就算翠云没掉两颗牙齿,半张脸也要彻底的肿胀起来。 “你敢。” 陈河也来了火气,抬起手一把抓住老官差干枯的手臂,随后一甩,老官差整个人踉跄两步倒退出去。 “袭官差,来人啊,给我拿下。” “拿下这帮流民。” 接连倒退两步,在身旁人的搀扶之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的老官差,脸色一冷,根本不等自己有没有站稳,直接冲着后面的人喊道。 唰! 唰! 唰! 冰冷的抽刀声刹那间响起。 一名名跟在老官差身后的府兵抽出手里的佩刀,握在手中。 冰冷的寒芒几乎瞬间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那些本来还在周围看戏的路人吓得赶紧倒退出去,不敢多留一步。 大乾吏治腐败。 这些年他们中有些人不知道有多少遭受过这些底层胥吏的欺压。 没谁敢多说一句话。 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这些府兵提着刀向着他们几人围拢过来,陈河和老孙两人把叶韵芝,翠云和红杏三人护在身后,一边警惕的盯着这些府兵,一边小心的往外面退去。 只要出了官坊的大门,旁边就是司狱司的衙门。 以叶成文和钱子承的交情。 钱子承不可能会见死不救。 同时这件事也给陈河一个深深的警告! 他以为绝大部分的大乾胥吏都是钱子承那般的人,可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个巴掌。 若是没有上层的腐败,底层的胥吏也不敢如此有恃无恐。 事情闹到现在。 这官坊真正的主事官员还没露头。 就是那些站在周围没动手的府兵看着这一幕也大多是一副见怪不怪,看热闹的样子。 可想而知。 到底是发生了多少相似的事情,才让这帮本该站在老百姓这一边的官差,如此一副蔑视王法的样子。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老官差气急,抬腿一脚踹在一名站在他身前的府兵屁股上。 那名府兵身形趔趄,身形骤然向着陈河等人冲去。 但还没等他靠近。 叶韵芝便越过陈河,挡在陈河和老孙面前,白皙粉嫩的瓜子脸上挂着一层寒霜,冷冷的看着向着她冲过来的那名府兵,“家兄叶成文乃是大乾虎贲卫正五品正德将军,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本来不想搬出叶成文的名头。 但是到了这一步,已经很难善了了。 不得已,叶韵芝只能把他兄长的名头搬出来。 果然,此话一出。 那些本来已经蠢蠢欲动打算对着陈河等人冲过来的府兵,脚步顿时僵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欺软怕硬他们行。 但碰到了硬茬子他们也怕。 见这些府兵又后退,老官差脸色勃然大变,抬腿一脚踹在其中退后的一名府兵身上,“天高皇帝远,不就是一个五品正德将军,你们怕什么,这民妇说她兄长是五品正德将军就是五品正德将军了?” “老子还说我是当朝首辅的远房亲戚,你们信吗?” “而且如今云州大战在即,北元蛮子已经过了嘉陵关,虎贲卫早已被调往云州,那叶成文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你们怕什么?” 老官差喝骂道。 “你说什么?” 叶韵芝脸色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说话的老吏。 云州地处大乾边疆与北元蛮族接壤,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从大乾建立之初,便一直往云州增兵,绵延数百年下来已经在云州建立了九个军事重镇,九大军事重镇,近二十万边军互相策应之下,大乾边疆稳如泰山。 即便是北元历来对于大乾虎视眈眈,但也始终难以逾越嘉陵关一步。 怎么就破了? “怎么不知道?” 看着叶韵芝的反应,老官差又是嗤笑一声,心底更加肯定了叶韵芝不过就是借着名头罢了。 随即讥讽道:“你不是说你是朝廷正德将军的妹妹吗?怎么连此事都不知道了?” “就你这还是官属?笑话。” 老官差冷笑一声,看着叶韵芝脸上的慌张,似又很畅快的继续说道:“来来来,看着你袭击官差死到临头的份上我也就和你说说。” “如今嘉陵被破,九大军事重镇中辽东镇与宣府镇也已经被锤烂,剩下的七个重镇虽然有心回援但也自顾不暇,你那哥哥若是真的在虎贲卫中只怕现在已经在赶赴嘉陵关的路上,能不能活下来就难说喽。” 老官差调笑着说道。 仿佛在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丝毫没有一点即将亡国灭种的感觉。 他每多说一句,叶韵芝脸色就更加苍白一分。 如果嘉陵关破了,北元蛮族大军一路直下,再之后便是天成关,过了天成关便是大乾的都城顺天。 大乾以武立国。 当年定都之时太祖便有意定都在天成关下。 意为天子守国门,君子死社稷。 后历经朝堂百官以死相谏不得已才定都顺天。 即便是这样,也仅仅距离天成关不到五百里之遥。 只不过数百年风雨飘摇下来,再加上一代又一代的勋贵积累下来。 大乾的国力早已不如当年。 当年九大军事重镇屹立边疆,别说是北元的蛮族就是东北角的契丹也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如果这老官吏说的是真的。 那她大哥叶成文只怕真的已经在奔赴嘉陵关的路上了。 “我要回家,我要告诉我娘。” 叶韵芝慌了。 彻底的慌了。 从小到大叶成文就像他们叶家的顶梁柱一般,对于她这个妹妹,叶成文也是如兄如父,百般关爱。 但走了两步叶韵芝又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把这件事告诉老人家又有什么用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要银子还是要命! 是啊。 把这件事告诉老人家,又有什么用呢? 叶韵芝颓然的坐在地上,往日里清亮的眸子此刻尽是黯淡。 边关动乱,战场无情。 或许我哥没有修家书回来只怕也是怕他们瞎担心。 叶韵芝自嘲的笑了笑。 陈河神色复杂,看着叶韵芝颓然的坐在地上,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翠云和红杏两个丫头眼眶也泛起了红润。 自幼被卖入叶家。 对于叶成文的印象早已深入了骨髓。 叶家三兄妹。 叶成文最像张茹,一点没有叶大有的脾性。 待人谦和,且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成年之后更是直接参军。 一走就是很多年。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品正德将军。 本想着得了将军衔入了虎贲卫拱卫京师,他们家大少爷就不用再上战场厮杀。 却没想到又遭遇此事。 陈河搂着叶韵芝,伸手抹了抹叶韵芝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没事的,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到了这个程度,陈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尽量去安慰。 随手搂着叶韵芝,向着门外走去。 翠云和红杏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老孙却依旧拉着马鞭警惕的看着周围的府兵。 “顶撞了官差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官差叫嚣的声音又从陈河背后响起。 沙哑的嗓音像是野狗的咆哮格外的刺耳。 伴随着老官差的话音落下,那些跟随在老官差身后府兵立马又围了上来。 “你想怎么办?” 陈河转过头来,神色沉凝的看着老官差。 “要么拿钱,要么拿命,你选。” 老官差叫嚣道。 “多少?” 陈河面无表情的回道。 这里是府衙,真的和这帮官差起了冲突,他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今天这次是认栽了。 老官差看了一眼陈河也叶韵芝身上的锦衣,懒洋洋的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 “五百两?” 陈河皱眉问道。 “五千!” 老官差嗤笑一声。 “五千?你怎么不去死!” 陈河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 一次退让,两次退让也就算了。 居然直接狮子大开口了。 “没五千两也行,今天你们就留在这里。” 老官差似乎懒得和陈河废话。 大袖一挥。 周围的那些府兵直接拎着刀向着陈河等人围了过来。 “姑爷,你先走,俺老孙留下垫后。” 老孙神色沉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柄柴刀拿在手中,一手护着陈河后退,一手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那些府兵。 “呦呵,居然带了刀具来,胆子倒不下,以利器冲撞官差,罪加一等,我看着五千两怕是善了不了。” 老官差躲在人群的后方,一脸调笑着说道,随后又望向陈河,“小东家,老夫不为难你,你把你手里的五千两银票拿出来,另外把你身边那个貌美的小媳妇还有那两个水灵灵的丫鬟留下,陪爷们爽一把,我就放你出去如何?” 伴随着老官差的话音落下。 周围的那些府兵望向叶韵芝,翠云,红杏三女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吓得三人一个激灵赶紧躲在了陈河的身后。 “你特么找死!” 陈河的脸色也彻底的冷了下来。 五千两银子都说出来了。 这帮官差为什么为难他,他也差不多搞明白了。 趁着面前的府兵一个不注意,陈河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间。 那名府兵一个踉跄直接倒飞出去。 手里的长刀顿时跌落。 陈河随手一把接住佩刀,单手握住刀柄,神色冷冽的看着那些反应过来,又有些蠢蠢欲动的府兵。 “陈某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之所以为难我,我估摸着也应该是收了某些人的银子,我掏出五百两留下来,给各位兄弟做个酒钱,今天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陈河一手握刀,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摆在这些府兵的面前。 看着陈河掏出银票,之前还一副冷冽的府兵,脸上顿时露出意动,一个个彼此相视一眼,无形之间对于陈河的敌意少了几分。 陈河说的没错。 他们的确是收了银子才为难陈河的。 如今陈河既然拿出银子,自然没有必要生死相向。 尤其是陈河和老孙手里还有刀! “都愣着干什么啊,不就是五百两银子,事成之后,你们还怕那位不给?” 见周围的府兵有些意动,老官差顿时有些气急,站在人群的后方喝骂道。 伴随着老官差的喝骂。 之前的那些有些对陈河放松敌意的府兵脸上的神色顿时又冷冽了下来。 陈河见此也是嗤笑一声,大刀随手向前一甩。 吓得那些府兵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见陈河没冲过来之后,才敢慢慢的围拢过来。 不过彼此之间的距离却保持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看着在场的府兵,陈河冷笑道:“诸位兄弟,看的出来大伙都不是练家子,既然不是练家子,那也就麻烦诸位想好了,是为了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承诺搭上一条命,还是拿着我手里的现成的五百两银子各自潇洒来的实在?” 说完这句话。 陈河又望向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老官差,讥笑道:“那老头一直躲在你们的后面,摆明是想让你们过来送死和我同归于尽,然后自己去找他背后的主子拿赏钱,我且问你们一句,如果你们真的死了,以这老家伙的性格,他会把本该属于你们的一份给你吗?” “还是说,你身边的兄弟会帮着你们照顾你们各自的家人?” 听着陈河的话,在场的这些府兵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的恍惚。 都是一个尿炕里面出来的。 彼此的性子太了解了。 人一死,谁认识谁啊。 看着身边人又开始退缩不前,那名一直叫嚣的老官差也开始有些踌躇了。 指望他这身子骨冲上去还不够陈河身边那个大汉一只手的,但手底下的人被陈河挑拨之后,又不敢上了。 这可怎么办?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喝声骤然从牙行的深处响起。 两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缓缓从牙行后面走来。 身旁还跟着一群府衙的官兵。 其中一人居然是钱子承!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要银子还是要命! 是啊。 把这件事告诉老人家,又有什么用呢? 叶韵芝颓然的坐在地上,往日里清亮的眸子此刻尽是黯淡。 边关动乱,战场无情。 或许我哥没有修家书回来只怕也是怕他们瞎担心。 叶韵芝自嘲的笑了笑。 陈河神色复杂,看着叶韵芝颓然的坐在地上,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翠云和红杏两个丫头眼眶也泛起了红润。 自幼被卖入叶家。 对于叶成文的印象早已深入了骨髓。 叶家三兄妹。 叶成文最像张茹,一点没有叶大有的脾性。 待人谦和,且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成年之后更是直接参军。 一走就是很多年。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品正德将军。 本想着得了将军衔入了虎贲卫拱卫京师,他们家大少爷就不用再上战场厮杀。 却没想到又遭遇此事。 陈河搂着叶韵芝,伸手抹了抹叶韵芝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没事的,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到了这个程度,陈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尽量去安慰。 随手搂着叶韵芝,向着门外走去。 翠云和红杏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老孙却依旧拉着马鞭警惕的看着周围的府兵。 “顶撞了官差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官差叫嚣的声音又从陈河背后响起。 沙哑的嗓音像是野狗的咆哮格外的刺耳。 伴随着老官差的话音落下,那些跟随在老官差身后府兵立马又围了上来。 “你想怎么办?” 陈河转过头来,神色沉凝的看着老官差。 “要么拿钱,要么拿命,你选。” 老官差叫嚣道。 “多少?” 陈河面无表情的回道。 这里是府衙,真的和这帮官差起了冲突,他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今天这次是认栽了。 老官差看了一眼陈河也叶韵芝身上的锦衣,懒洋洋的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 “五百两?” 陈河皱眉问道。 “五千!” 老官差嗤笑一声。 “五千?你怎么不去死!” 陈河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 一次退让,两次退让也就算了。 居然直接狮子大开口了。 “没五千两也行,今天你们就留在这里。” 老官差似乎懒得和陈河废话。 大袖一挥。 周围的那些府兵直接拎着刀向着陈河等人围了过来。 “姑爷,你先走,俺老孙留下垫后。” 老孙神色沉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柄柴刀拿在手中,一手护着陈河后退,一手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那些府兵。 “呦呵,居然带了刀具来,胆子倒不下,以利器冲撞官差,罪加一等,我看着五千两怕是善了不了。” 老官差躲在人群的后方,一脸调笑着说道,随后又望向陈河,“小东家,老夫不为难你,你把你手里的五千两银票拿出来,另外把你身边那个貌美的小媳妇还有那两个水灵灵的丫鬟留下,陪爷们爽一把,我就放你出去如何?” 伴随着老官差的话音落下。 周围的那些府兵望向叶韵芝,翠云,红杏三女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吓得三人一个激灵赶紧躲在了陈河的身后。 “你特么找死!” 陈河的脸色也彻底的冷了下来。 五千两银子都说出来了。 这帮官差为什么为难他,他也差不多搞明白了。 趁着面前的府兵一个不注意,陈河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间。 那名府兵一个踉跄直接倒飞出去。 手里的长刀顿时跌落。 陈河随手一把接住佩刀,单手握住刀柄,神色冷冽的看着那些反应过来,又有些蠢蠢欲动的府兵。 “陈某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之所以为难我,我估摸着也应该是收了某些人的银子,我掏出五百两留下来,给各位兄弟做个酒钱,今天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陈河一手握刀,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摆在这些府兵的面前。 看着陈河掏出银票,之前还一副冷冽的府兵,脸上顿时露出意动,一个个彼此相视一眼,无形之间对于陈河的敌意少了几分。 陈河说的没错。 他们的确是收了银子才为难陈河的。 如今陈河既然拿出银子,自然没有必要生死相向。 尤其是陈河和老孙手里还有刀! “都愣着干什么啊,不就是五百两银子,事成之后,你们还怕那位不给?” 见周围的府兵有些意动,老官差顿时有些气急,站在人群的后方喝骂道。 伴随着老官差的喝骂。 之前的那些有些对陈河放松敌意的府兵脸上的神色顿时又冷冽了下来。 陈河见此也是嗤笑一声,大刀随手向前一甩。 吓得那些府兵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见陈河没冲过来之后,才敢慢慢的围拢过来。 不过彼此之间的距离却保持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看着在场的府兵,陈河冷笑道:“诸位兄弟,看的出来大伙都不是练家子,既然不是练家子,那也就麻烦诸位想好了,是为了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承诺搭上一条命,还是拿着我手里的现成的五百两银子各自潇洒来的实在?” 说完这句话。 陈河又望向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老官差,讥笑道:“那老头一直躲在你们的后面,摆明是想让你们过来送死和我同归于尽,然后自己去找他背后的主子拿赏钱,我且问你们一句,如果你们真的死了,以这老家伙的性格,他会把本该属于你们的一份给你吗?” “还是说,你身边的兄弟会帮着你们照顾你们各自的家人?” 听着陈河的话,在场的这些府兵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的恍惚。 都是一个尿炕里面出来的。 彼此的性子太了解了。 人一死,谁认识谁啊。 看着身边人又开始退缩不前,那名一直叫嚣的老官差也开始有些踌躇了。 指望他这身子骨冲上去还不够陈河身边那个大汉一只手的,但手底下的人被陈河挑拨之后,又不敢上了。 这可怎么办?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喝声骤然从牙行的深处响起。 两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缓缓从牙行后面走来。 身旁还跟着一群府衙的官兵。 其中一人居然是钱子承! 第一百五十三章 踢到铁板了 老官差闻言脸色大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大步走来的钱子承与他身边的那名同样穿着六品绯红官袍,胸前绣着黄鹂的中年男子抱拳回道:“大人回来的正好,这帮刁民在牙行闹事,仗器行凶,还请大人即刻命人拿下。” 老官差掷地有声,但眼底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他敢在府衙堂而皇之的收钱自然是笃定牙行主官已经出去。 谁曾想居然回来了。 “你这老家伙颠倒黑白,到底是谁在闹事。” 老孙气不过,黝黑的面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要不是周围府兵太多,直接就要一马鞭抽死这个颠倒黑白的老王八蛋! “别冲动。” 陈河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老官差,当抬起头看到正在和那名牙行主官结伴而来的钱子承时,陈河脸上的表情骤然愣住了,下意识的喊道:“钱大人?” “嗯?陈姑爷?” 看着陈河,钱子承也极为惊讶。 自从康王镇一别之后,他们已经好久没见了。 没想到今日来牙行居然遇到了陈河。 但是当看到陈河拿着刀被府兵围住的时候,以及陈河身后叶韵芝那哭红的眼眶时。 钱子承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了下来,寒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大人,是这帮流民前来府衙闹事,下官迫不得已只能带人捉拿,正僵持间,没想到钱大人和于大人回来了。” 老官差虽然心底慌张,但依旧跪伏在地上,低着头咬牙回道。 “流民?” 钱子承嗤笑一声,冷冷地看了老官差一眼,随后抬起头看向那些依旧围在陈河身边的府兵呵斥道:“都给我让开。” 伴随着钱子承的话音落下。 那些围聚在陈河身边的府兵顿时向后退去,不过却依旧紧握刀柄,警惕的盯着陈河。 “都把刀放下!” 钱子承大喝。 锵! 锵! 锵! 一柄柄刀刃掉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 那些围绕着陈河的府兵,顿时老实的退了回去。 看着这些府兵把刀放下,陈河警惕的看了一眼之后,赶紧收回长刀,望向钱子承,抱拳致谢:“钱大人,多谢了。” “陈先生客气了。” 钱子承回应一声,随后便冷着脸,目露寒光的看了眼依旧跪伏在地上的老官差,不过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一旁同行而来的中年官员,“于兄,你的属下该好好管管了。” 他乃是司狱司的主官,但这老官差却是牙行的衙役并不在他管辖范围之内。 “怎么,钱兄认识这几位?” 被钱子承称之为于兄的中年男子抬起头诧异的看向钱子承。 “何止是认识?” 钱子承脸色依旧带着冷意,冷冷的瞥了眼老官差一眼之后,这才指着陈河介绍道:“于兄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位陈大夫吗?” “哦?这位便是那位传的医术神乎其神的陈大夫?” 于思淼反应过来,极为诧异的看着陈河。 最近德济堂与德海堂之间的争斗满城皆知,那张家妇人的事情自然也在其中。 “正是。” 钱子承点了点头,随即又指了指陈河身旁的叶韵解释道:“那位便是最近在嘉陵关风头正盛的广威将军叶成文叶将军的胞妹。” “嗯?” 于思淼闻言又是一怔,极为诧异的看着叶韵芝。 叶成文最近风头正盛,单枪匹马带领三千骑兵打退一万北元守军,收复辽东的事情。 整个大乾官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刚才郡守叫他们二人过去就是商议着怎么巴结一下这位直接从正五品破格提升到正四品,在边疆风头一时无二的新晋官方权贵。 他这牙行何德何能啊。 一日之间居然来了两尊大神。 但看着叶韵芝哭红的眼眶,以及刚才府兵刀剑围困的样子。 于思淼的脸色却彻底的阴沉了下来,望向那些已经退缩回来的府兵喝到:“谁能和我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话一出。 跪伏在地上的老官差脑袋一缩,身形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见老官差不说话,那些府兵也都是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看向于思淼。 “都不说是?” 于思淼面露寒意,随手一挥,:“来人啊,都给我拿下。” 伴随着于思淼话音落下,那些站在于思淼身后的府兵一步迈出,向着那些之前跟随在老官差身后的府兵围去。 “大人,是老牛头,老牛头让我们干的。” 见于思淼动了真格,那些跟随在老官差身后的府兵,其中一人顿时大急,急忙指着到现在依旧跪在地上的老官差说道。 “牛有旺?” 于思淼闻言,目光一冷,顿时向着老官差望去。 老官差见状大急,急忙抬起头,指着陈河和叶韵芝,对着于思淼叫喊道:“大人冤枉啊,冤枉,我正常办差,这两人闹事,我也是出于府衙安全才带人围住他们。” “什么你正常办差,明明就是你刻意刁难我们。” 翠云气急,掐着腰指着老官差喝骂道,“我们家姑爷办酒坊来这里卖宅子,你说宅子没有了给我们姑爷指了一个鬼宅,我们姑爷也买了,买了之后,你又说酒坊公证没了,要下个月才能办,还把银票抢过去了,我们姑爷气不过想收回办公证的五十两银子,你不给,还找人打压我们。”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我们闹事了?” 翠云脸色涨红,气鼓鼓的看着老官差。 “牛有旺,这位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于思淼脸色阴沉的看着老官差,喝问道。 “不是真的大人,不是真的!!” 牛有旺脸色慌张急忙摇头。 但身为牙行主官于思淼又何尝看不出牛有旺在撒谎,神色冰冷的看了老官差牛有旺一眼,:“押下。” 随后又望向牛有旺身边的那些府兵一并喊道:“把他们也一起拿下,等事情搞清楚之后,再行定夺。” 于思淼脸色阴沉的喝道。 这些牙行的官差目无法纪之事,他不是不知道。 但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毕竟大乾财政艰难。 他们这些底层的胥吏已经很久没有领到俸禄了。 借着职务之便盘剥点银子也在情理之中。 但盘剥到叶成文妹妹的头上就不对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踢到铁板了 老官差闻言脸色大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大步走来的钱子承与他身边的那名同样穿着六品绯红官袍,胸前绣着黄鹂的中年男子抱拳回道:“大人回来的正好,这帮刁民在牙行闹事,仗器行凶,还请大人即刻命人拿下。” 老官差掷地有声,但眼底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他敢在府衙堂而皇之的收钱自然是笃定牙行主官已经出去。 谁曾想居然回来了。 “你这老家伙颠倒黑白,到底是谁在闹事。” 老孙气不过,黝黑的面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要不是周围府兵太多,直接就要一马鞭抽死这个颠倒黑白的老王八蛋! “别冲动。” 陈河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老官差,当抬起头看到正在和那名牙行主官结伴而来的钱子承时,陈河脸上的表情骤然愣住了,下意识的喊道:“钱大人?” “嗯?陈姑爷?” 看着陈河,钱子承也极为惊讶。 自从康王镇一别之后,他们已经好久没见了。 没想到今日来牙行居然遇到了陈河。 但是当看到陈河拿着刀被府兵围住的时候,以及陈河身后叶韵芝那哭红的眼眶时。 钱子承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了下来,寒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大人,是这帮流民前来府衙闹事,下官迫不得已只能带人捉拿,正僵持间,没想到钱大人和于大人回来了。” 老官差虽然心底慌张,但依旧跪伏在地上,低着头咬牙回道。 “流民?” 钱子承嗤笑一声,冷冷地看了老官差一眼,随后抬起头看向那些依旧围在陈河身边的府兵呵斥道:“都给我让开。” 伴随着钱子承的话音落下。 那些围聚在陈河身边的府兵顿时向后退去,不过却依旧紧握刀柄,警惕的盯着陈河。 “都把刀放下!” 钱子承大喝。 锵! 锵! 锵! 一柄柄刀刃掉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 那些围绕着陈河的府兵,顿时老实的退了回去。 看着这些府兵把刀放下,陈河警惕的看了一眼之后,赶紧收回长刀,望向钱子承,抱拳致谢:“钱大人,多谢了。” “陈先生客气了。” 钱子承回应一声,随后便冷着脸,目露寒光的看了眼依旧跪伏在地上的老官差,不过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一旁同行而来的中年官员,“于兄,你的属下该好好管管了。” 他乃是司狱司的主官,但这老官差却是牙行的衙役并不在他管辖范围之内。 “怎么,钱兄认识这几位?” 被钱子承称之为于兄的中年男子抬起头诧异的看向钱子承。 “何止是认识?” 钱子承脸色依旧带着冷意,冷冷的瞥了眼老官差一眼之后,这才指着陈河介绍道:“于兄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位陈大夫吗?” “哦?这位便是那位传的医术神乎其神的陈大夫?” 于思淼反应过来,极为诧异的看着陈河。 最近德济堂与德海堂之间的争斗满城皆知,那张家妇人的事情自然也在其中。 “正是。” 钱子承点了点头,随即又指了指陈河身旁的叶韵解释道:“那位便是最近在嘉陵关风头正盛的广威将军叶成文叶将军的胞妹。” “嗯?” 于思淼闻言又是一怔,极为诧异的看着叶韵芝。 叶成文最近风头正盛,单枪匹马带领三千骑兵打退一万北元守军,收复辽东的事情。 整个大乾官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刚才郡守叫他们二人过去就是商议着怎么巴结一下这位直接从正五品破格提升到正四品,在边疆风头一时无二的新晋官方权贵。 他这牙行何德何能啊。 一日之间居然来了两尊大神。 但看着叶韵芝哭红的眼眶,以及刚才府兵刀剑围困的样子。 于思淼的脸色却彻底的阴沉了下来,望向那些已经退缩回来的府兵喝到:“谁能和我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话一出。 跪伏在地上的老官差脑袋一缩,身形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见老官差不说话,那些府兵也都是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看向于思淼。 “都不说是?” 于思淼面露寒意,随手一挥,:“来人啊,都给我拿下。” 伴随着于思淼话音落下,那些站在于思淼身后的府兵一步迈出,向着那些之前跟随在老官差身后的府兵围去。 “大人,是老牛头,老牛头让我们干的。” 见于思淼动了真格,那些跟随在老官差身后的府兵,其中一人顿时大急,急忙指着到现在依旧跪在地上的老官差说道。 “牛有旺?” 于思淼闻言,目光一冷,顿时向着老官差望去。 老官差见状大急,急忙抬起头,指着陈河和叶韵芝,对着于思淼叫喊道:“大人冤枉啊,冤枉,我正常办差,这两人闹事,我也是出于府衙安全才带人围住他们。” “什么你正常办差,明明就是你刻意刁难我们。” 翠云气急,掐着腰指着老官差喝骂道,“我们家姑爷办酒坊来这里卖宅子,你说宅子没有了给我们姑爷指了一个鬼宅,我们姑爷也买了,买了之后,你又说酒坊公证没了,要下个月才能办,还把银票抢过去了,我们姑爷气不过想收回办公证的五十两银子,你不给,还找人打压我们。”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我们闹事了?” 翠云脸色涨红,气鼓鼓的看着老官差。 “牛有旺,这位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于思淼脸色阴沉的看着老官差,喝问道。 “不是真的大人,不是真的!!” 牛有旺脸色慌张急忙摇头。 但身为牙行主官于思淼又何尝看不出牛有旺在撒谎,神色冰冷的看了老官差牛有旺一眼,:“押下。” 随后又望向牛有旺身边的那些府兵一并喊道:“把他们也一起拿下,等事情搞清楚之后,再行定夺。” 于思淼脸色阴沉的喝道。 这些牙行的官差目无法纪之事,他不是不知道。 但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毕竟大乾财政艰难。 他们这些底层的胥吏已经很久没有领到俸禄了。 借着职务之便盘剥点银子也在情理之中。 但盘剥到叶成文妹妹的头上就不对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生不如死 “大人,我们冤枉啊。” “冤枉啊!” 跟随在老官差身边的那些府兵眼看着周围的同僚拿着锁链向他们走过来,一个个急的急忙求饶。 “是不是冤枉,审查之后再说。” 于思淼脸色阴冷,不搭理这些府兵的求饶,大手一挥周围的府兵直接把这帮人押了下去。 现在叶成文风头正盛。 官升正四品。 他一个小小清河从六品牙行同知可不敢招惹。 见自己手下闹事的那些府兵被拿下,于思淼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望向叶韵芝,眼中带着讨好意味道:“陈大夫,叶小姐莫怪,手下人不懂规矩,惊扰了二位。” “于大人手下的这帮胥吏还是要多加管教管教。” 陈河冷冷的回道。 一个底层的胥吏仗着手里的一些权势就敢擅自欺压百姓,如此下去还得了。 尤其是国家边疆动乱。 居然不思报国,还一副嬉笑的态度。 若是大乾胥吏都是如此,离亡国灭种也不远了。 “是,是,是。” 于思淼连连赔笑。 先不说陈河的身份如何,但是叶韵芝乃是如今大乾军界风头正盛的光威将军的妹妹这个身份,他也得罪不起。 “都给我压下!” 想到这里,于思淼脸色一冷。 大手一挥,也不管那些府兵的求饶,直接让人全部押入了牙行的后堂里面。 等着搞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后再行处置。 该打入大牢的打入大牢,该削去官籍的削去官籍。 看着一名名府兵胥吏被押走,叶韵芝有些心不在焉,站在陈河的身后,眼神时不时的望向钱子承。 心底还在惦念着她大哥叶成文的安危。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叶成文对她一直都是如兄如父。 陈河见此,望向钱子承开口问道:“钱大人,可曾听说过我家内人胞兄叶将军的消息?” “怎么你们二人还不知?” 钱子承诧异的看着陈河和叶韵芝。 虽然边疆战事事发突然,但是以叶成文的身份,想寄一份家书回来还是简单的。 “不知。” 陈河摇了摇头,又道:“我与内人知晓,还是从刚才那老官差的口中知晓。” 陈河指了指正在被押赴出去的老官差,随口问道。 “他?” 钱子承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那老官差,随即望向陈河和叶韵芝解释道:“叶大人如今高升,官居四品光威将军,而且边疆战事已经差不多结束,嘉陵关已经夺回,有威远侯坐镇,二位无忧。” 钱子承笑着摆了摆手道。 威远侯袁有崇乃是大乾第一名将,出生寒门,一路从一个边境小兵走到了如今的地位,就是叶成文也是袁有崇的下属。 虽是王侯之身,但在军中的地位却丝毫不比那些世袭而来的国公低多少。 有他在大乾无忧。 “当真?” 陈河闻言一惊。 这和老官差说的好像有些不符。 “自然当真。” 钱子承不可置否的回道,“实不相瞒,刚才郡守唤我与于兄过去,还在有意商讨此事呢。” “多谢钱大人了。” 听着这话,叶韵芝的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只要他大哥没事便好。 至于高升。 那就是锦上添花。 最为重要的还是人没事。 不过看着陈河和叶韵芝二人刚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钱子承有些疑惑的问道:“二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如果没有听到不好的消息。 陈河和叶韵芝二人听闻自己兄长高深,应该不会如此一副平淡的样子。 “自然是听到了一些。” 说到这里,陈河冷眼望向不远处那个已经被押下的老官差,:“刚才那老官差欲要带人逼迫我与我夫人就范,不得已我夫人只能报出她兄长的名头,谁曾想那老官差不仅说边疆动乱,还说我夫人的兄长有去无回,故而才会如此” “于兄,你的下属是真的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听到这话,钱子承脸色骤然一冷,寒声望向于思淼。 于思淼脸色也是浑然大变,气的脸色都有些涨红。 妄论军国大事乃是大罪。 还要钱子承提醒了,要不是钱子承提醒,传出去他自己这乌纱帽都是难保。 “来人,给我把牛有旺押回来。” 于思淼脸色涨红,气的大吼。 没过多久,刚刚被押入牙行后面的老官差牛有旺便被再次押了回来。 原本已经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在劫难逃的老官差,看着转眼间自己又被押了回来,心底顿时大喜,觉得自己可能要免去责罚了。 急忙抱着自家大人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喊道:“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真的是他们两人在胡说。” 于思淼不搭理他,冷眼的看着牛有望,寒声问道:“我问你,刚才是不是你与叶小姐和陈大夫说边疆动乱,是不是妄言叶大有了?” 一听这话,牛有旺顿时懵了,急忙狡辩道:“我没有,我没有。” “还说没有,难道陈大夫会冤枉你不成?” 于思淼闻言更是大怒。 “大人,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看着自己大人一副怒气滔天的样子,牛有旺彻底懵了,但嘴上却依旧狡辩。 “钱兄,你看着处置。” 于思淼似乎有些心灰意冷,挥了挥袖子,随手甩开牛有旺的手,望向钱子承说了一句,随后便不再搭理。 妄论军国大事,欺压军属,已经是重罪了。 他管不了。 只有钱子承能管。 钱子承冷笑一声,望向老官差牛有旺冷喝道:“把牛有旺打入司狱司大牢,妄言军国大事,欺压良民,按律当削去官籍,充以流放。” “带下去。” 说完,钱子承似乎懒得搭理,随手让府兵再次把老官差押了下去。 不过这一次所去的方向却不是牙行的后堂而是他司狱司的衙门! “大人,我冤枉啊。” 看着自己要被拖入司狱司的大牢,牛有旺顿时大急,站起身想要挣脱府兵的押解,但是却被府兵直接一脚踢在了膝盖上整个人再次跪在了地上,直接被一路拖行向着牙行的大门外面走去。 “等一下。” 陈河忽然喊了一声。 押解着牛有旺出去的府兵和钱子承、于思淼两位司狱司和牙行的主官都看着他。 “我还有件事情要处理。” 陈河拱了拱手,转身走向牛有旺,经过老孙的旁边的时候,随手接过了老孙手里的马鞭。 “你,你想干什么?” 牛有旺急忙从地上站起身,惊的连连后退。 “陈河,我虽被削去了官籍,但终究是府衙的官差,没有定罪之前,你无权动我,而且这里乃是牙行,是官府的衙门,你敢动我?你敢在衙门动手?于大人,钱大人,快拿下这贼人” 啪! 陈河抡起鞭子,啪的一声,马鞭在空气中炸响,随手迅如闪电一般狠狠的抽在牛有旺的脸上,刹那间鲜血直流,一道清晰的血痕出现在牛有旺的脸上。 “杀人了,杀人了!” 牛有旺惊恐大喊,捂着脸,向着两个押解着他的府兵身后疯狂的躲闪。 “你放心,你死不了,我是大夫。” 陈河眼神森冷,随后手中的马鞭再次落下。 啪的一声! 又是一鞭子抽打在了牛有旺的背上。 刹那间,又一道清晰的血痕浮现。 “大人,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牛有旺吃痛大喊,眼神带着求救的看着于思淼。 但于思淼却恍若未见一般,冷冷的站在远处。 啪的一声! 又是一鞭子落下。 牛有旺用手护住头,但后背却彻底的落在的陈河的眼里。 一鞭子落下。 衣衫开裂。 又一道清晰的血痕浮现。 “啊!!!!” 牛有旺凄厉的大喊,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这个人是疯子。 疯子! 彻彻底底的疯子! 三鞭打完之后。 陈河手一松,啪的一声,手里的马鞭自动脱落,望向翠云,面无表情的喊道:“去车上拿金疮药,给他敷上,不要让他死了,明年开春流放,让他和胡楚做个伴!” 随后又望向钱子承和于思淼道:“当着二位大人的面,在下妄自寻觅私仇,论律当罚,但还望大人给在下一个补救的机会。” “你想要怎么补救?” 钱子承诧异的看向陈河。 陈河不答找来纸和笔,在纸上细细的写下药方,递给钱子承:“这方子乃是调理身体的方子,乃是在下根据那牛有旺体质而开,可助他调理身体,南疆远在千里之外,路上多瘴气,以他的体质怕是难以走到南疆,故而想请大人与司狱司的狱卒嘱咐一声,让他们多多留心照料牛有旺,尤其是注意每日喂其服药。” “至于药材钱,在下一力承担。” 此话说完,陈河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钱子承。 钱子承没有去接,只是脸色古怪的看着陈河。 好狠的心啊! 南疆多瘴气,且距离兖州有千里之遥,一路走过去,寻常人都难以活下去,大部分都死在流放的路上。 就算是到了那边也是被压入终年不见天日的苦徭中,生不如死。 与其说陈河好心帮牛有旺调理身体。 倒不如说陈河不想牛有旺这么早死! “你……” 听着陈河这话,原本已经有些意识昏迷的牛有旺,抬起头,艰难的看了一眼陈河,两眼一翻彻底的晕死过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生不如死 “大人,我们冤枉啊。” “冤枉啊!” 跟随在老官差身边的那些府兵眼看着周围的同僚拿着锁链向他们走过来,一个个急的急忙求饶。 “是不是冤枉,审查之后再说。” 于思淼脸色阴冷,不搭理这些府兵的求饶,大手一挥周围的府兵直接把这帮人押了下去。 现在叶成文风头正盛。 官升正四品。 他一个小小清河从六品牙行同知可不敢招惹。 见自己手下闹事的那些府兵被拿下,于思淼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望向叶韵芝,眼中带着讨好意味道:“陈大夫,叶小姐莫怪,手下人不懂规矩,惊扰了二位。” “于大人手下的这帮胥吏还是要多加管教管教。” 陈河冷冷的回道。 一个底层的胥吏仗着手里的一些权势就敢擅自欺压百姓,如此下去还得了。 尤其是国家边疆动乱。 居然不思报国,还一副嬉笑的态度。 若是大乾胥吏都是如此,离亡国灭种也不远了。 “是,是,是。” 于思淼连连赔笑。 先不说陈河的身份如何,但是叶韵芝乃是如今大乾军界风头正盛的光威将军的妹妹这个身份,他也得罪不起。 “都给我压下!” 想到这里,于思淼脸色一冷。 大手一挥,也不管那些府兵的求饶,直接让人全部押入了牙行的后堂里面。 等着搞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后再行处置。 该打入大牢的打入大牢,该削去官籍的削去官籍。 看着一名名府兵胥吏被押走,叶韵芝有些心不在焉,站在陈河的身后,眼神时不时的望向钱子承。 心底还在惦念着她大哥叶成文的安危。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叶成文对她一直都是如兄如父。 陈河见此,望向钱子承开口问道:“钱大人,可曾听说过我家内人胞兄叶将军的消息?” “怎么你们二人还不知?” 钱子承诧异的看着陈河和叶韵芝。 虽然边疆战事事发突然,但是以叶成文的身份,想寄一份家书回来还是简单的。 “不知。” 陈河摇了摇头,又道:“我与内人知晓,还是从刚才那老官差的口中知晓。” 陈河指了指正在被押赴出去的老官差,随口问道。 “他?” 钱子承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那老官差,随即望向陈河和叶韵芝解释道:“叶大人如今高升,官居四品光威将军,而且边疆战事已经差不多结束,嘉陵关已经夺回,有威远侯坐镇,二位无忧。” 钱子承笑着摆了摆手道。 威远侯袁有崇乃是大乾第一名将,出生寒门,一路从一个边境小兵走到了如今的地位,就是叶成文也是袁有崇的下属。 虽是王侯之身,但在军中的地位却丝毫不比那些世袭而来的国公低多少。 有他在大乾无忧。 “当真?” 陈河闻言一惊。 这和老官差说的好像有些不符。 “自然当真。” 钱子承不可置否的回道,“实不相瞒,刚才郡守唤我与于兄过去,还在有意商讨此事呢。” “多谢钱大人了。” 听着这话,叶韵芝的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只要他大哥没事便好。 至于高升。 那就是锦上添花。 最为重要的还是人没事。 不过看着陈河和叶韵芝二人刚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钱子承有些疑惑的问道:“二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如果没有听到不好的消息。 陈河和叶韵芝二人听闻自己兄长高深,应该不会如此一副平淡的样子。 “自然是听到了一些。” 说到这里,陈河冷眼望向不远处那个已经被押下的老官差,:“刚才那老官差欲要带人逼迫我与我夫人就范,不得已我夫人只能报出她兄长的名头,谁曾想那老官差不仅说边疆动乱,还说我夫人的兄长有去无回,故而才会如此” “于兄,你的下属是真的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听到这话,钱子承脸色骤然一冷,寒声望向于思淼。 于思淼脸色也是浑然大变,气的脸色都有些涨红。 妄论军国大事乃是大罪。 还要钱子承提醒了,要不是钱子承提醒,传出去他自己这乌纱帽都是难保。 “来人,给我把牛有旺押回来。” 于思淼脸色涨红,气的大吼。 没过多久,刚刚被押入牙行后面的老官差牛有旺便被再次押了回来。 原本已经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在劫难逃的老官差,看着转眼间自己又被押了回来,心底顿时大喜,觉得自己可能要免去责罚了。 急忙抱着自家大人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喊道:“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真的是他们两人在胡说。” 于思淼不搭理他,冷眼的看着牛有望,寒声问道:“我问你,刚才是不是你与叶小姐和陈大夫说边疆动乱,是不是妄言叶大有了?” 一听这话,牛有旺顿时懵了,急忙狡辩道:“我没有,我没有。” “还说没有,难道陈大夫会冤枉你不成?” 于思淼闻言更是大怒。 “大人,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看着自己大人一副怒气滔天的样子,牛有旺彻底懵了,但嘴上却依旧狡辩。 “钱兄,你看着处置。” 于思淼似乎有些心灰意冷,挥了挥袖子,随手甩开牛有旺的手,望向钱子承说了一句,随后便不再搭理。 妄论军国大事,欺压军属,已经是重罪了。 他管不了。 只有钱子承能管。 钱子承冷笑一声,望向老官差牛有旺冷喝道:“把牛有旺打入司狱司大牢,妄言军国大事,欺压良民,按律当削去官籍,充以流放。” “带下去。” 说完,钱子承似乎懒得搭理,随手让府兵再次把老官差押了下去。 不过这一次所去的方向却不是牙行的后堂而是他司狱司的衙门! “大人,我冤枉啊。” 看着自己要被拖入司狱司的大牢,牛有旺顿时大急,站起身想要挣脱府兵的押解,但是却被府兵直接一脚踢在了膝盖上整个人再次跪在了地上,直接被一路拖行向着牙行的大门外面走去。 “等一下。” 陈河忽然喊了一声。 押解着牛有旺出去的府兵和钱子承、于思淼两位司狱司和牙行的主官都看着他。 “我还有件事情要处理。” 陈河拱了拱手,转身走向牛有旺,经过老孙的旁边的时候,随手接过了老孙手里的马鞭。 “你,你想干什么?” 牛有旺急忙从地上站起身,惊的连连后退。 “陈河,我虽被削去了官籍,但终究是府衙的官差,没有定罪之前,你无权动我,而且这里乃是牙行,是官府的衙门,你敢动我?你敢在衙门动手?于大人,钱大人,快拿下这贼人” 啪! 陈河抡起鞭子,啪的一声,马鞭在空气中炸响,随手迅如闪电一般狠狠的抽在牛有旺的脸上,刹那间鲜血直流,一道清晰的血痕出现在牛有旺的脸上。 “杀人了,杀人了!” 牛有旺惊恐大喊,捂着脸,向着两个押解着他的府兵身后疯狂的躲闪。 “你放心,你死不了,我是大夫。” 陈河眼神森冷,随后手中的马鞭再次落下。 啪的一声! 又是一鞭子抽打在了牛有旺的背上。 刹那间,又一道清晰的血痕浮现。 “大人,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牛有旺吃痛大喊,眼神带着求救的看着于思淼。 但于思淼却恍若未见一般,冷冷的站在远处。 啪的一声! 又是一鞭子落下。 牛有旺用手护住头,但后背却彻底的落在的陈河的眼里。 一鞭子落下。 衣衫开裂。 又一道清晰的血痕浮现。 “啊!!!!” 牛有旺凄厉的大喊,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这个人是疯子。 疯子! 彻彻底底的疯子! 三鞭打完之后。 陈河手一松,啪的一声,手里的马鞭自动脱落,望向翠云,面无表情的喊道:“去车上拿金疮药,给他敷上,不要让他死了,明年开春流放,让他和胡楚做个伴!” 随后又望向钱子承和于思淼道:“当着二位大人的面,在下妄自寻觅私仇,论律当罚,但还望大人给在下一个补救的机会。” “你想要怎么补救?” 钱子承诧异的看向陈河。 陈河不答找来纸和笔,在纸上细细的写下药方,递给钱子承:“这方子乃是调理身体的方子,乃是在下根据那牛有旺体质而开,可助他调理身体,南疆远在千里之外,路上多瘴气,以他的体质怕是难以走到南疆,故而想请大人与司狱司的狱卒嘱咐一声,让他们多多留心照料牛有旺,尤其是注意每日喂其服药。” “至于药材钱,在下一力承担。” 此话说完,陈河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钱子承。 钱子承没有去接,只是脸色古怪的看着陈河。 好狠的心啊! 南疆多瘴气,且距离兖州有千里之遥,一路走过去,寻常人都难以活下去,大部分都死在流放的路上。 就算是到了那边也是被压入终年不见天日的苦徭中,生不如死。 与其说陈河好心帮牛有旺调理身体。 倒不如说陈河不想牛有旺这么早死! “你……” 听着陈河这话,原本已经有些意识昏迷的牛有旺,抬起头,艰难的看了一眼陈河,两眼一翻彻底的晕死过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筹划 牛有旺被人拖走了。 一个底层胥吏的死活没人在意。 但如果钱子承真的让狱卒按照陈河说的每日给他喂药的话。 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日子将是比死还要难熬的生不如死。 也许有那么一天。 他会有彻底的解脱。 但尸体却也被人像扔死狗的尸体一般,随意的丢弃在南疆的某一处无人的乱葬岗里,等着野狗的啃食。 所有人眼神诧异的看着陈河。 很难想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陈河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下了这么大的狠心去对付一个胥吏。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结束了就进后堂喝茶。” 于思淼脸上尴尬的笑了笑,冲着众人招了招手。 陈河在府衙打人虽然有罪,但是他也不会这么不识趣的上去追究陈河的罪责。 以一个犯了错胥吏的小命结交一个清河的未来神医以及一个如今大乾军界如日中天的新星妹妹。 这笔买卖怎么都是划算的。 “陈姑爷,叶小姐,后堂一叙” 钱子承也笑着开口。 至于那些之前跟着牛有旺一起为难陈河的胥吏都被押入了司狱司的大牢。 等着后续的盘问,以及根据罪责的情况定罪。 其实对于这些胥吏的情况,钱子承这些人也都明白。 真正查起来每个人能轻松走出司狱司的大门。 谁让大乾财政如今吃紧呢? 勋贵阶层的税收不上来,每年国库还要花大笔的银子去供养这些勋贵,以及那些王公贵族。 这件事早已成了大乾政坛内公认的毒瘤。 但是谁又敢去触碰这些勋贵阶层的眉头呢? 就是先帝都没有做到。 最终还落得一个不明不白的落水而死。 大乾几百年下来。 所积累的勋贵阶层势力早已如老树盘根把大乾这艘已经建立数百年的大船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腐蚀殆尽了。 能撑到现在。 也就是大乾内部还算是基本稳定,并没有发生什么大面积的天灾人祸罢了。 一场简单的宴会。 等陈河带着叶韵芝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申时。 临近冬日的下午,日落时分比往日来的早些,天边的火烧云给傍晚的青云城平添了一股秋日的寂寥。 坐在马车上的陈河比往日更加沉默了一些。 牛有旺身后的人的确是楚天盛。 但钱子承提起楚天盛时的态度却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似乎让他尽量不要招惹楚天盛。 但具体细问的时候。 钱子承却有些讳莫如深的感觉。 一时之间,钱子承对于楚天盛的态度让陈河有些捉摸不透了。 不过在钱子承和于思淼的授意下。 陈河却选了一个另外的宅子。 那座所谓的鬼宅根本就没有办法做酒坊,纯粹就是楚天盛给他下的一个套。 宅院老旧不堪不说,就连堪舆上标注的位置都是假的,并非在上游而是在东城,是青云河彻彻底底的下游而且还是支流,河水脏乱不堪不说,而且腥臭难闻,根本没法用。 抛出这么一个鬼宅。 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他陈河罢了。 “姑爷,于大人给咱们选的宅院在城外,而且之前还是一个荒废的马场,虽然占地比较大,可改造起来也太麻烦了。” 马车上,拿着手里新到手的地契。 翠云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那能怎么办?之前选好的四个宅子都已经被楚天盛买去了,认栽。” 陈河有些无奈的叹息道。 不过在城外倒也不是不好。 那宅子距离青云城来回不到二十里地,背山靠水,门口还有一条直通青云城的青白石马路,运输也极其方便。 唯一的缺陷就是。 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一到晚上要多养几条狗,防止过路山匪夜闯宅院。 所以对于这个宅院,陈河也算得上满意。 没办法谁让他陈河现在无权无势斗不过他楚天盛呢? 不过就此想让他陈河放弃做酒坊的念头。 怕是做梦! “老孙,赶快点,回家把张成接上咱们今晚先去那个马场看看。” 陈河掀开帘子喊道。 “姑爷咱们今晚就去啊。” 翠云嘟啷着嘴,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忙活了一天她有些想早点睡觉。 “你这死丫头,还会偷懒了,姑爷让你去就去。” 叶韵芝轻轻拧了一下翠云的小耳朵,轻轻瞥了翠云一眼。 “我去。” 翠云嘟啷着小嘴,一脸委屈的回道。 事实上她倒不是不想去,纯粹就是嘴痒想抱怨一下。 “陈郎,要派人去粮行看看吗?” 叶韵芝有些担忧的问道。 做酒坊必须要粮食,没有粮食酿酒,就是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白搭。 “不用去了,楚天盛既然都让人在买通官坊的衙役了,粮行那边只怕也早都打过招呼了,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陈河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 至于之前在听雨楼那两个找他看病的两个粮行老板。 自从今天经历过官坊这事后,陈河压根就没想过指望他们。 商人重利。 而且他们的病也并非梁桓那样缺他陈河不可。 楚天盛若是出高价买他们的粮食。 他们自然愿意卖给楚天盛而不是卖给他陈河。 说到底陈河现在所拥有的资本终究还是太低了。 “那怎么办?” 叶韵芝有些担忧道。 “过两天等大哥把人带上来,我打算带着刘洋去天云那边看看。” 陈河看着两边飞速掠过的清河街道,喃喃说道。 天云郡紧邻清河郡,都是兖州府下属的郡城。 他还就不信。 楚天盛能买通清河的粮行不卖粮食给他,难不成也能买通天云郡的商行也不卖粮食给他? “可天云距离清河毕竟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中间要穿过天从山,我怕” 叶韵芝有些担忧的说道。 “你是怕山匪?” 陈河抬起头看向叶韵芝问道。 叶韵芝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让周天生下乡通知洋哥去二里沟附近的村寨里面召集那些和他一起退伍的老兵了,顺利的话应该过几日就会一起上来,到时候有他们在,没事的。” 陈河摇了摇头回道。 同时心底也在琢磨着能不能用他前世的一些经验,找一些铁匠打造一批可以连发的弩弓出来。 有弩弓的话。 再凭着这些老兵从战场上积累下来的手段,对于那些可能出现的山匪应该问题不大。 第一百五十四章 筹划 牛有旺被人拖走了。 一个底层胥吏的死活没人在意。 但如果钱子承真的让狱卒按照陈河说的每日给他喂药的话。 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日子将是比死还要难熬的生不如死。 也许有那么一天。 他会有彻底的解脱。 但尸体却也被人像扔死狗的尸体一般,随意的丢弃在南疆的某一处无人的乱葬岗里,等着野狗的啃食。 所有人眼神诧异的看着陈河。 很难想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陈河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下了这么大的狠心去对付一个胥吏。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结束了就进后堂喝茶。” 于思淼脸上尴尬的笑了笑,冲着众人招了招手。 陈河在府衙打人虽然有罪,但是他也不会这么不识趣的上去追究陈河的罪责。 以一个犯了错胥吏的小命结交一个清河的未来神医以及一个如今大乾军界如日中天的新星妹妹。 这笔买卖怎么都是划算的。 “陈姑爷,叶小姐,后堂一叙” 钱子承也笑着开口。 至于那些之前跟着牛有旺一起为难陈河的胥吏都被押入了司狱司的大牢。 等着后续的盘问,以及根据罪责的情况定罪。 其实对于这些胥吏的情况,钱子承这些人也都明白。 真正查起来每个人能轻松走出司狱司的大门。 谁让大乾财政如今吃紧呢? 勋贵阶层的税收不上来,每年国库还要花大笔的银子去供养这些勋贵,以及那些王公贵族。 这件事早已成了大乾政坛内公认的毒瘤。 但是谁又敢去触碰这些勋贵阶层的眉头呢? 就是先帝都没有做到。 最终还落得一个不明不白的落水而死。 大乾几百年下来。 所积累的勋贵阶层势力早已如老树盘根把大乾这艘已经建立数百年的大船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腐蚀殆尽了。 能撑到现在。 也就是大乾内部还算是基本稳定,并没有发生什么大面积的天灾人祸罢了。 一场简单的宴会。 等陈河带着叶韵芝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申时。 临近冬日的下午,日落时分比往日来的早些,天边的火烧云给傍晚的青云城平添了一股秋日的寂寥。 坐在马车上的陈河比往日更加沉默了一些。 牛有旺身后的人的确是楚天盛。 但钱子承提起楚天盛时的态度却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似乎让他尽量不要招惹楚天盛。 但具体细问的时候。 钱子承却有些讳莫如深的感觉。 一时之间,钱子承对于楚天盛的态度让陈河有些捉摸不透了。 不过在钱子承和于思淼的授意下。 陈河却选了一个另外的宅子。 那座所谓的鬼宅根本就没有办法做酒坊,纯粹就是楚天盛给他下的一个套。 宅院老旧不堪不说,就连堪舆上标注的位置都是假的,并非在上游而是在东城,是青云河彻彻底底的下游而且还是支流,河水脏乱不堪不说,而且腥臭难闻,根本没法用。 抛出这么一个鬼宅。 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他陈河罢了。 “姑爷,于大人给咱们选的宅院在城外,而且之前还是一个荒废的马场,虽然占地比较大,可改造起来也太麻烦了。” 马车上,拿着手里新到手的地契。 翠云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那能怎么办?之前选好的四个宅子都已经被楚天盛买去了,认栽。” 陈河有些无奈的叹息道。 不过在城外倒也不是不好。 那宅子距离青云城来回不到二十里地,背山靠水,门口还有一条直通青云城的青白石马路,运输也极其方便。 唯一的缺陷就是。 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一到晚上要多养几条狗,防止过路山匪夜闯宅院。 所以对于这个宅院,陈河也算得上满意。 没办法谁让他陈河现在无权无势斗不过他楚天盛呢? 不过就此想让他陈河放弃做酒坊的念头。 怕是做梦! “老孙,赶快点,回家把张成接上咱们今晚先去那个马场看看。” 陈河掀开帘子喊道。 “姑爷咱们今晚就去啊。” 翠云嘟啷着嘴,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忙活了一天她有些想早点睡觉。 “你这死丫头,还会偷懒了,姑爷让你去就去。” 叶韵芝轻轻拧了一下翠云的小耳朵,轻轻瞥了翠云一眼。 “我去。” 翠云嘟啷着小嘴,一脸委屈的回道。 事实上她倒不是不想去,纯粹就是嘴痒想抱怨一下。 “陈郎,要派人去粮行看看吗?” 叶韵芝有些担忧的问道。 做酒坊必须要粮食,没有粮食酿酒,就是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白搭。 “不用去了,楚天盛既然都让人在买通官坊的衙役了,粮行那边只怕也早都打过招呼了,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陈河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 至于之前在听雨楼那两个找他看病的两个粮行老板。 自从今天经历过官坊这事后,陈河压根就没想过指望他们。 商人重利。 而且他们的病也并非梁桓那样缺他陈河不可。 楚天盛若是出高价买他们的粮食。 他们自然愿意卖给楚天盛而不是卖给他陈河。 说到底陈河现在所拥有的资本终究还是太低了。 “那怎么办?” 叶韵芝有些担忧道。 “过两天等大哥把人带上来,我打算带着刘洋去天云那边看看。” 陈河看着两边飞速掠过的清河街道,喃喃说道。 天云郡紧邻清河郡,都是兖州府下属的郡城。 他还就不信。 楚天盛能买通清河的粮行不卖粮食给他,难不成也能买通天云郡的商行也不卖粮食给他? “可天云距离清河毕竟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中间要穿过天从山,我怕” 叶韵芝有些担忧的说道。 “你是怕山匪?” 陈河抬起头看向叶韵芝问道。 叶韵芝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让周天生下乡通知洋哥去二里沟附近的村寨里面召集那些和他一起退伍的老兵了,顺利的话应该过几日就会一起上来,到时候有他们在,没事的。” 陈河摇了摇头回道。 同时心底也在琢磨着能不能用他前世的一些经验,找一些铁匠打造一批可以连发的弩弓出来。 有弩弓的话。 再凭着这些老兵从战场上积累下来的手段,对于那些可能出现的山匪应该问题不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布局 但这都是他的一些设想。 真正的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后续事态的发展。 反正从今天衙门这件事中可以看出。 楚天盛似乎并不想他陈河在清河扎根! 不过你越是不想让我陈河在清河立足,我陈河反倒非要在清河立足! 想到这里,陈河眼底迸发出一抹厉色。 做酒坊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挑战。 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真正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马车依旧不急不缓的向着沐灵寒的府邸而去。 接上张成之后,他们还要去城外的那个破旧马场看看,具体商量一下酒坊到底要如何改建。 青云坊内。 楚天盛依旧坐在茶几旁。 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唯有茶几上的茗茶缭绕着淡淡的热气。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那名身高接近九尺虎背熊腰的大汉再次出现在房间里面。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楚天盛静静的坐在茶几后面,拿着一块灰棕色的麻布静静的擦拭着手里的紫砂壶,宽毅中正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微微站起身轻轻给摆放在茶几另外一边的茶杯里添上一杯苦丁茶。 示意魁梧大汉坐下。 “东家,事情败露了,牛有旺被钱子承拿下了,连带着咱们之前收买的那些府兵都一并被抓了。” 面容凶悍身形魁梧的大汉似有些畏惧,不敢坐下,弓着腰的站在楚天盛的面前。 “嗯,我知道了。” 楚天盛神色淡然,恍若没有听到一般,轻轻的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苦丁茶,轻轻的吹去茶水里的热气。 看着楚天盛面无表情,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的样子,面容凶悍的魁梧大汉又说道:“东家,之前咱们派去粮行的人也回来了。” “怎么样了?” 楚天盛抬起头轻轻看了大汉一眼。 似乎这个消息终于值得他关注了。 “那陈河没去粮行,就连他身边的丫鬟都没人去,他似乎猜到了咱们的算计。” 面容凶悍的大汉有些无奈的回道。 “哦,是吗?” 楚天盛眉头一挑,轻吟一声,随即笑着说道:“知道就知道。” 对于这件事上,楚天盛似乎也并不在意。 甚至还有些淡然。 “东家,你觉得陈河下一步会怎么办?” 孔二沉声问道。 “自然是买粮食做酒坊。” 楚天盛淡淡的笑了笑。 “可他连宅子都没有,他之前看的四个宅子都被东家你买下来了啊,他拿什么做酒坊?” 孔二讥讽道。 整个清河城靠近水源取水方便的只有那四个宅子,但这个四个宅子早都被楚天盛提前买下来了。 “城里没有,城外呢?” 楚天盛抬起头不可置否的看着孔二。 “东家,你说的是那个马场?” 孔二闻言脸色一沉出声问道,但随即又笑着说道:“那地方荒废多少年了,估计都成了难民窝了,他陈河会要?” 清河城外那个老马场,之前青云坊也考虑过在那边建立一个分坊,方便扩大产量。 但因为流民实在太多,再加上荒废了好多年改造起来太麻烦就放弃了。 “你不会要,不代表他不会要。” 楚天盛淡然一笑,似在告诫。 “明白了。”孔二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东家,你说陈河下一步会怎么办,我提前去准备。” “买粮食。” 楚天盛神色淡然的回道。 “可现在清河他一粒粮食都买不到。” 孔二脸色阴冷的回道,可下一刻眉头却是一挑,望向楚天盛问道:“东家你的意思是陈河会去别的郡城卖?” 楚天盛无声的点了点头。 “哪里?” 孔二急忙问道。 “把兖州的堪舆图取来。” 楚天盛吩咐道。 孔二闻言转身走向后房,没过多久一张兖州府的堪舆图便出现在了楚天盛的眼前。 孔二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将堪舆图摊开摆放在楚天盛的面前。 “东家请过目。” 孔二恭敬道。 楚天盛点了点头,目中露出沉吟之色。 兖州府下辖八个郡城,距离清河较近的有天云郡,太康郡,以及河东郡三座郡城,其余的都相对较远。 楚天盛看着眼前三个郡城的地理位置。 眼中露出沉吟。 青云坊的生意以及渗透到了这三个郡,但若论影响力远无法和清河媲美。 毕竟就是距离最近的郡城也差不多有一百多里路。 所以一时之间就算是楚天盛猜到了陈河会去别的郡城买粮食,但也实在猜不出陈河到底会去哪个郡城。 但有一个地方却是陈河要去外面收粮食必须经过的地方。 那就是天从山。 “孔二,你派人去和赵瘸子打个招呼,让他这几天带人多下山走走。” 楚天盛声音平淡的说道。 “东家,真的要去找赵瘸子吗?” 孔二有些迟疑。 所谓的赵瘸子也就是盘踞在天丛山的山匪头子。 这些年青云坊的酒要想从清河运出去自然要经过天丛山,而经过天丛山的话则难免要和赵瘸子这帮山匪打交道。 每年楚天盛都会花一笔银子给这帮天从山的土匪。 没办法天丛山太大,官府想剿匪也难,而且费力不讨好。 时间一长。 天从山的土匪也就成了清河附近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过往的商队不交点银子根本别想安全过去。 “去找。” 楚天盛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平淡。 “好,我这就去办。” 孔二点头,随后便向着外面走去。 跟随在楚天盛身边多年,他自然也和赵瘸子打过交道,想请这种土匪头子办事,无非就是多花点银子。 “你不用去,找别人去就行了。” 楚天盛阻止,随后吩咐道:“你准备一下,过几日随我一起去见见那个陈河。” “东家,你要见陈河?你是不是太瞧得起他了?” 孔二有些疑惑。 青云坊乃是整个清河最大的酒坊,就是在周边的郡城都有不小的影响力,可以说楚天盛在清河商界的地位可比沐灵寒和沐成玄兄妹俩高多了。 虽然德济堂是清河郡百年的老牌子。 但经营范围终究是止步于清河,而青云坊却依旧影响到周边的郡城了。 而陈河不过是一个新露头的商人罢了。 连自己的酒坊到现在都没建好。 “让你去你就去。” 楚天盛淡淡的摆了摆手,随后就不再多说什么。 “知道了。” 孔二虽有些不甘心,但终究还是扭头出去了。 看着孔二离去的背影,楚天盛嘴角笑了笑。 陈河能把自己手里的技术以五千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他,他不相信陈河手里没有别的准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布局 但这都是他的一些设想。 真正的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后续事态的发展。 反正从今天衙门这件事中可以看出。 楚天盛似乎并不想他陈河在清河扎根! 不过你越是不想让我陈河在清河立足,我陈河反倒非要在清河立足! 想到这里,陈河眼底迸发出一抹厉色。 做酒坊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挑战。 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真正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马车依旧不急不缓的向着沐灵寒的府邸而去。 接上张成之后,他们还要去城外的那个破旧马场看看,具体商量一下酒坊到底要如何改建。 青云坊内。 楚天盛依旧坐在茶几旁。 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唯有茶几上的茗茶缭绕着淡淡的热气。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那名身高接近九尺虎背熊腰的大汉再次出现在房间里面。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楚天盛静静的坐在茶几后面,拿着一块灰棕色的麻布静静的擦拭着手里的紫砂壶,宽毅中正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微微站起身轻轻给摆放在茶几另外一边的茶杯里添上一杯苦丁茶。 示意魁梧大汉坐下。 “东家,事情败露了,牛有旺被钱子承拿下了,连带着咱们之前收买的那些府兵都一并被抓了。” 面容凶悍身形魁梧的大汉似有些畏惧,不敢坐下,弓着腰的站在楚天盛的面前。 “嗯,我知道了。” 楚天盛神色淡然,恍若没有听到一般,轻轻的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苦丁茶,轻轻的吹去茶水里的热气。 看着楚天盛面无表情,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的样子,面容凶悍的魁梧大汉又说道:“东家,之前咱们派去粮行的人也回来了。” “怎么样了?” 楚天盛抬起头轻轻看了大汉一眼。 似乎这个消息终于值得他关注了。 “那陈河没去粮行,就连他身边的丫鬟都没人去,他似乎猜到了咱们的算计。” 面容凶悍的大汉有些无奈的回道。 “哦,是吗?” 楚天盛眉头一挑,轻吟一声,随即笑着说道:“知道就知道。” 对于这件事上,楚天盛似乎也并不在意。 甚至还有些淡然。 “东家,你觉得陈河下一步会怎么办?” 孔二沉声问道。 “自然是买粮食做酒坊。” 楚天盛淡淡的笑了笑。 “可他连宅子都没有,他之前看的四个宅子都被东家你买下来了啊,他拿什么做酒坊?” 孔二讥讽道。 整个清河城靠近水源取水方便的只有那四个宅子,但这个四个宅子早都被楚天盛提前买下来了。 “城里没有,城外呢?” 楚天盛抬起头不可置否的看着孔二。 “东家,你说的是那个马场?” 孔二闻言脸色一沉出声问道,但随即又笑着说道:“那地方荒废多少年了,估计都成了难民窝了,他陈河会要?” 清河城外那个老马场,之前青云坊也考虑过在那边建立一个分坊,方便扩大产量。 但因为流民实在太多,再加上荒废了好多年改造起来太麻烦就放弃了。 “你不会要,不代表他不会要。” 楚天盛淡然一笑,似在告诫。 “明白了。”孔二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东家,你说陈河下一步会怎么办,我提前去准备。” “买粮食。” 楚天盛神色淡然的回道。 “可现在清河他一粒粮食都买不到。” 孔二脸色阴冷的回道,可下一刻眉头却是一挑,望向楚天盛问道:“东家你的意思是陈河会去别的郡城卖?” 楚天盛无声的点了点头。 “哪里?” 孔二急忙问道。 “把兖州的堪舆图取来。” 楚天盛吩咐道。 孔二闻言转身走向后房,没过多久一张兖州府的堪舆图便出现在了楚天盛的眼前。 孔二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将堪舆图摊开摆放在楚天盛的面前。 “东家请过目。” 孔二恭敬道。 楚天盛点了点头,目中露出沉吟之色。 兖州府下辖八个郡城,距离清河较近的有天云郡,太康郡,以及河东郡三座郡城,其余的都相对较远。 楚天盛看着眼前三个郡城的地理位置。 眼中露出沉吟。 青云坊的生意以及渗透到了这三个郡,但若论影响力远无法和清河媲美。 毕竟就是距离最近的郡城也差不多有一百多里路。 所以一时之间就算是楚天盛猜到了陈河会去别的郡城买粮食,但也实在猜不出陈河到底会去哪个郡城。 但有一个地方却是陈河要去外面收粮食必须经过的地方。 那就是天从山。 “孔二,你派人去和赵瘸子打个招呼,让他这几天带人多下山走走。” 楚天盛声音平淡的说道。 “东家,真的要去找赵瘸子吗?” 孔二有些迟疑。 所谓的赵瘸子也就是盘踞在天丛山的山匪头子。 这些年青云坊的酒要想从清河运出去自然要经过天丛山,而经过天丛山的话则难免要和赵瘸子这帮山匪打交道。 每年楚天盛都会花一笔银子给这帮天从山的土匪。 没办法天丛山太大,官府想剿匪也难,而且费力不讨好。 时间一长。 天从山的土匪也就成了清河附近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过往的商队不交点银子根本别想安全过去。 “去找。” 楚天盛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平淡。 “好,我这就去办。” 孔二点头,随后便向着外面走去。 跟随在楚天盛身边多年,他自然也和赵瘸子打过交道,想请这种土匪头子办事,无非就是多花点银子。 “你不用去,找别人去就行了。” 楚天盛阻止,随后吩咐道:“你准备一下,过几日随我一起去见见那个陈河。” “东家,你要见陈河?你是不是太瞧得起他了?” 孔二有些疑惑。 青云坊乃是整个清河最大的酒坊,就是在周边的郡城都有不小的影响力,可以说楚天盛在清河商界的地位可比沐灵寒和沐成玄兄妹俩高多了。 虽然德济堂是清河郡百年的老牌子。 但经营范围终究是止步于清河,而青云坊却依旧影响到周边的郡城了。 而陈河不过是一个新露头的商人罢了。 连自己的酒坊到现在都没建好。 “让你去你就去。” 楚天盛淡淡的摆了摆手,随后就不再多说什么。 “知道了。” 孔二虽有些不甘心,但终究还是扭头出去了。 看着孔二离去的背影,楚天盛嘴角笑了笑。 陈河能把自己手里的技术以五千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他,他不相信陈河手里没有别的准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流民 去往城外的马车上。 老孙已经接上了张成。 看着坐在马车里面的张成。 陈河问道:“张先生,你说你若是楚天盛的话,接下来会怎么对付我?” “姑爷为何说此话?” 张成有些狐疑的看着陈河。 “翠云。” 陈河翻了翻白眼,这才想起来。 这哥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府衙发生的事情。 “好嘞姑爷。” 一听陈河让她说故事了,翠云立马来了精神,掐着小蛮腰就要站起来,但站到一半,又捂着头坐下了。 一激动脑袋磕到马车的车顶了。 不过虽然脑袋疼,但翠云依旧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横飞的看着张成,一张小嘴嗒嗒的说个不停。 最终在张成满脸唾沫星子的情况下。 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姑爷,你说楚天盛依旧找人断了咱们在清河买粮食的路了?” 听完之后,张成艰难的摸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望着陈河开口问道。 “是啊。” 陈河苦笑着点了点头。 “以我对于我那个老东家的了解,估计他现在已经派人把你去清河郡外面的路堵死了。” 张成闻言神色有些凝重。 “何以见得?” 陈河看着张成。 他心底也差不多猜到了。 “姑爷也知道咱们这清河郡要是往外面去,必须要经过天从山,但姑爷想必也知道,天从山上有山匪盘踞,而这些年我那老东家能把生意做到清河郡周边的几个郡城,自然是因为和那伙盘踞在天从山上的山匪打过交道。” 陈河闻言点了点头。 张成继续说道:“如今姑爷既然想要做酒坊,而且手里既然还有改良蒸馏技术的方法,以我那老东家的手段自然是要彻底堵死姑爷的路,所以现在他肯定已经派人去了天从山。” 张成极为肯定道。 “勾结山匪,他楚天盛不怕官府抓他吗?” 叶韵芝一脸惊讶的看着张成。 勾结山匪乃是大罪。 朝廷不可能不问。 张成闻言苦笑一声,:“叶小姐官府都没有银子了,你让他如何去剿匪?” “嗯?” 此话一出,叶韵芝又是一愣,“这几年赋税年年增加,官府怎么会没有银子去剿匪?” “那叶小姐可知这几年流民也比之往年多了呢?” 张成反问道。 叶韵芝不说话了。 张成说的倒也是没错。 这几年年年闹荒,官府又年年加税,就是去年新皇登基都未曾减税,这已经逼得不少老百姓活不下去,逃到山里了。 这一点,叶家身为康王镇的地主。 她自己最有体会。 看着叶韵芝不说话,张成又继续问道:“所以叶小姐既然已经知道这几年流民越来越多,自然也就知道官府收不上来税,没有税收,官府又如何给胥吏和地方的府兵发放俸禄呢?没有俸禄你又如何指望这些地方的府兵去深山老林剿匪呢?” “多谢张先生指点,韵芝明白了。” 叶韵芝有些羞愧的看向张成。 陈河却有些诧异,没想到张成一个醉心酿酒的人居然也会关心国家大事。 不过说到这里,张成话音一转又看向陈河道:“不过依我对于我那个老东家的了解,他是会派人堵了姑爷的路,但也应该会在这几天找个时间与姑爷接洽一下,以我那老东家的聪明,他不可能猜不出姑爷手里还有可以改良蒸馏酒水的方法,所以接下来几天必然会亲自找姑爷。”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楚天盛会软硬兼施逼我就范?把技术给他青云坊?” 陈河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成。 “我估计是。” 张成点了点头。 “那先生觉得我会怎么做?” 陈河反问道。 “姑爷这不是为难我吗。” 张成一脸苦笑,“我跟了我楚天盛十几年才知道他的想法,但我对姑爷又不了解。” “不过依我看,姑爷应该不会给。” 张成有些不太肯定的猜测道。 “为何不给?” 陈河继续问道。 “姑爷都带我来看咱们酒坊的选址了,又怎么会给呢?” 张成同样问道。 “哈哈哈。” 陈河哈哈一笑,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姑爷,地方到了。” 这个时候,马车外响起老孙的声音。 伴随着老孙的声音响起。 马车也适时停了下来。 此时日暮西垂的落日已经彻底的落下,只有一缕缕火烧云还远远的挂在天边。 陈河走下马车,抬起头环顾四周。 发现果然像钱子承所说的那样,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依山傍水。 沿着马场出来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同时并排而行。 虽然篱笆和房屋已经老旧,但依旧可以隐约的看出当前全盛时期的气派。 只可惜现在已经被流民所占据。 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民在马场里面走来走去。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座马场后面就是山,旁边就是一条青云河的支流。 对于这些流民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落脚之地。 至于房屋老旧的问题则明显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多大的事情,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你们是什么人?” 还没等陈河等人靠近,远远的马场里面,便有几名穿着破烂棉袄,全身都是补丁的汉子远远的围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双手抱在胸前,弓着腰,脚步有些虚浮的中年,脸上带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 他穿着烂羊袄,披头散发,头发一缕一缕的拧在脑门上似乎很多天没有洗过了,还没靠近就能闻到身上散发着一股嗖臭的味道。 叶韵芝,翠云,红杏三女对于气味敏感,见这几人走来,本能的捂住了口鼻。 老孙看了一眼陈河。 见后者点头后,便掏出之前从牙行拿出来的地契展开,远远的摆在这些人面前,:“我们家姑爷买下了这块地,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家姑爷的了。” 那中年汉子瞅了一眼,随即踹了旁边的人一脚,脸上带着嘲弄道:“诶,看到没,他说这块地是他们的了。” “是就是呗,关老子吊事。” 旁边一名面容同样有些猥琐的中年汉子一脸满不在乎的回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流民 去往城外的马车上。 老孙已经接上了张成。 看着坐在马车里面的张成。 陈河问道:“张先生,你说你若是楚天盛的话,接下来会怎么对付我?” “姑爷为何说此话?” 张成有些狐疑的看着陈河。 “翠云。” 陈河翻了翻白眼,这才想起来。 这哥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府衙发生的事情。 “好嘞姑爷。” 一听陈河让她说故事了,翠云立马来了精神,掐着小蛮腰就要站起来,但站到一半,又捂着头坐下了。 一激动脑袋磕到马车的车顶了。 不过虽然脑袋疼,但翠云依旧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横飞的看着张成,一张小嘴嗒嗒的说个不停。 最终在张成满脸唾沫星子的情况下。 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姑爷,你说楚天盛依旧找人断了咱们在清河买粮食的路了?” 听完之后,张成艰难的摸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望着陈河开口问道。 “是啊。” 陈河苦笑着点了点头。 “以我对于我那个老东家的了解,估计他现在已经派人把你去清河郡外面的路堵死了。” 张成闻言神色有些凝重。 “何以见得?” 陈河看着张成。 他心底也差不多猜到了。 “姑爷也知道咱们这清河郡要是往外面去,必须要经过天从山,但姑爷想必也知道,天从山上有山匪盘踞,而这些年我那老东家能把生意做到清河郡周边的几个郡城,自然是因为和那伙盘踞在天从山上的山匪打过交道。” 陈河闻言点了点头。 张成继续说道:“如今姑爷既然想要做酒坊,而且手里既然还有改良蒸馏技术的方法,以我那老东家的手段自然是要彻底堵死姑爷的路,所以现在他肯定已经派人去了天从山。” 张成极为肯定道。 “勾结山匪,他楚天盛不怕官府抓他吗?” 叶韵芝一脸惊讶的看着张成。 勾结山匪乃是大罪。 朝廷不可能不问。 张成闻言苦笑一声,:“叶小姐官府都没有银子了,你让他如何去剿匪?” “嗯?” 此话一出,叶韵芝又是一愣,“这几年赋税年年增加,官府怎么会没有银子去剿匪?” “那叶小姐可知这几年流民也比之往年多了呢?” 张成反问道。 叶韵芝不说话了。 张成说的倒也是没错。 这几年年年闹荒,官府又年年加税,就是去年新皇登基都未曾减税,这已经逼得不少老百姓活不下去,逃到山里了。 这一点,叶家身为康王镇的地主。 她自己最有体会。 看着叶韵芝不说话,张成又继续问道:“所以叶小姐既然已经知道这几年流民越来越多,自然也就知道官府收不上来税,没有税收,官府又如何给胥吏和地方的府兵发放俸禄呢?没有俸禄你又如何指望这些地方的府兵去深山老林剿匪呢?” “多谢张先生指点,韵芝明白了。” 叶韵芝有些羞愧的看向张成。 陈河却有些诧异,没想到张成一个醉心酿酒的人居然也会关心国家大事。 不过说到这里,张成话音一转又看向陈河道:“不过依我对于我那个老东家的了解,他是会派人堵了姑爷的路,但也应该会在这几天找个时间与姑爷接洽一下,以我那老东家的聪明,他不可能猜不出姑爷手里还有可以改良蒸馏酒水的方法,所以接下来几天必然会亲自找姑爷。”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楚天盛会软硬兼施逼我就范?把技术给他青云坊?” 陈河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成。 “我估计是。” 张成点了点头。 “那先生觉得我会怎么做?” 陈河反问道。 “姑爷这不是为难我吗。” 张成一脸苦笑,“我跟了我楚天盛十几年才知道他的想法,但我对姑爷又不了解。” “不过依我看,姑爷应该不会给。” 张成有些不太肯定的猜测道。 “为何不给?” 陈河继续问道。 “姑爷都带我来看咱们酒坊的选址了,又怎么会给呢?” 张成同样问道。 “哈哈哈。” 陈河哈哈一笑,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姑爷,地方到了。” 这个时候,马车外响起老孙的声音。 伴随着老孙的声音响起。 马车也适时停了下来。 此时日暮西垂的落日已经彻底的落下,只有一缕缕火烧云还远远的挂在天边。 陈河走下马车,抬起头环顾四周。 发现果然像钱子承所说的那样,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依山傍水。 沿着马场出来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同时并排而行。 虽然篱笆和房屋已经老旧,但依旧可以隐约的看出当前全盛时期的气派。 只可惜现在已经被流民所占据。 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民在马场里面走来走去。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座马场后面就是山,旁边就是一条青云河的支流。 对于这些流民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落脚之地。 至于房屋老旧的问题则明显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多大的事情,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你们是什么人?” 还没等陈河等人靠近,远远的马场里面,便有几名穿着破烂棉袄,全身都是补丁的汉子远远的围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双手抱在胸前,弓着腰,脚步有些虚浮的中年,脸上带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 他穿着烂羊袄,披头散发,头发一缕一缕的拧在脑门上似乎很多天没有洗过了,还没靠近就能闻到身上散发着一股嗖臭的味道。 叶韵芝,翠云,红杏三女对于气味敏感,见这几人走来,本能的捂住了口鼻。 老孙看了一眼陈河。 见后者点头后,便掏出之前从牙行拿出来的地契展开,远远的摆在这些人面前,:“我们家姑爷买下了这块地,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家姑爷的了。” 那中年汉子瞅了一眼,随即踹了旁边的人一脚,脸上带着嘲弄道:“诶,看到没,他说这块地是他们的了。” “是就是呗,关老子吊事。” 旁边一名面容同样有些猥琐的中年汉子一脸满不在乎的回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獠牙 跟着这两个汉子过来的,周围还有几名衣衫褴褛神色轻浮的流民,看着陈河等人身上穿着富贵,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至于更远处破烂的屋檐下,还有着不少老幼妇孺扯紧身上仅剩的几件单薄的棉衣,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眼神既带着忐忑又带着畏惧的看着陈河等人的方向。 他们都是附近活不下去的流民。 躲在这马厂里面也是为了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至于为难陈河的这几人则明显是这帮流民里面的地痞流氓一类的人。 “姑爷。” 老孙抽紧手里的马鞭,站在陈河身后,眼神谨慎的盯着几人。 这几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看着老孙的架势,那几名穿着破烂的中年汉子嘴角轻蔑一笑,彼此相视一眼,之前开口的那名为首男子,抬起头看着陈河懒散道:“小东家,你把这地买来也是要做东西的,这一点咱哥几个也知道,也不想为难你,你给咱哥几个一点银子当搬家费,咱哥几个就走。” “多少?” 陈河看着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呦,还挺爽快。” 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见陈河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爽快的答应,眼神也是一愣,回头看了他那几个兄弟一眼之后,随后懒洋洋的伸出了一个巴掌,:“小东家这么爽快,咱哥几个也爽快,一口价五百两银子。” 说完指了指身后那群躲在屋檐下,一群人挤在一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弱病残,嘴角带着玩味道:“只要小东家银子到位,那群人我们哥几个给你一起带走,如何?” 说完这句话,中年男子便再次看向陈河。 “五百两?” “你可真敢要!” 还没等陈河说话,翠云就先叫嚷了起来。 五百两银子足够再买一座宅子了。 这座宅子虽然占地大,但因为老旧,且不在城内,陈河买下来也不过花了三百两银子。 要是再花五百两打发这帮无底洞。 不如直接放弃这座马场。 “姑爷,不能答应,这帮人就是地痞,咱们要是给了钱,他们只会要的更多。” 老孙一边拉紧手里的马鞭,一边神色严肃的叮嘱道。 “陈郎,咱们走,回头我去找钱大人,让钱大人带人过来。” 叶韵芝抓了抓陈河的袖子,有些担忧道。 周围都是流民,现在出来的才七八个人,马场里面还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一旦真的给了银子,收下了走人还好。 就怕贪得无厌,给了再要。 毕竟对于地痞流氓而言,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我知道。” 陈河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但他心底在意的却不是眼前的这几人,而是那些到现在还没出来的人。 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在他们的周围不远处杂乱的草丛里面,还有着几道身影静静的匍匐着,看着他们的眼神中,带着狼一般的阴冷。 越是往周围看,身影就越来越多。 粗略的估计一下,不下二三十人。 而陈河他们自己加上张成也不过才六人。 六人对上二十人。 钱子承你可真的是把我害死了啊。 陈河心底骂翻了天。 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也不会就带着这么几个人过来了。 等着周天生把人带来上一起不香吗? 但实际上他这句话是真的冤枉钱子承了。 钱子承入职清河司狱司衙门并没有多久,对于清河的了解并没有多少。 真正要怪的应该是于思淼。 但这位于大人也很冤。 他就是一个牙行的从六品同知,伸手不提四两活,他又不会关注这里到底有没有流民聚集而且就算是有也不是他牙行的事啊。 所以阴差阳错之下,倒霉的只能是陈河了。 不过陈河心底虽然慌张,但倒也不至于被吓得尿裤子,而且就算是尿裤子似乎也没啥用。 眼神轻轻瞥了一眼老孙,后者眉头先是一皱,但很快的反应过来,对着陈河隐晦的点了点头。 夜色昏暗。 陈河等人借着火把才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更别说那些距离陈河还有七八米的流民。 他们就等着这位小东家给钱呢。 陈河看了一眼周围,朗声说道:“周围的兄弟,也不用藏着掖着,都出来谈谈,有什么话说开了。” 可伴随着陈河的话音落下,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说是有人出来了,就是一个毛都没有。 让陈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还是前世武侠电视剧看多了。 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了。 之前出现的那几名中年男子只是眼神讥讽的看着陈河,一言不发,依旧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陈河。 似乎想看着陈河如何把这出戏唱下去。 对于此陈河虽然骂翻了天,但实际上也不意外,你嚎叫一嗓子人家就出来,那还埋伏你干什么? 压下心底的慌乱,陈河继续说道,“诸位躲在这里,无非都是活不下去,想找个地方讨口饭吃,我也不瞒着诸位,我陈某人之所以买下这里,是想借着这依山伴水的地势做一间小酒坊,同样是为了讨口饭吃,所以咱们都是为了在这个脏乱的世道活下去的苦命人。” 陈河充分的发挥了前世看的那些港剧警匪片,谈判的戏码。 先来一波共情。 但可惜似乎效果并不大,依旧没人搭理他。 不过陈河倒也不急,继续说道:“刚才这兄弟上来要五百两,说实话我没有,而且就是有我也不会给,诸位大不了就是直接杀了我,反正我同诸位一样都是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是死了。” “至于银子?” 陈河接连说道,说到这里话音又是一顿,:“我也没带在身上,不相信的话,诸位可以收我的身,看我有没有。” 不等这人开口,陈河张开手,向着四周环绕一圈。 但实际上从楚天盛手里拿回来的银票就在他身边。 只不过被他藏在了马车的缝隙里面。 就算是这帮人真的搜身也不见得能收到。 听着这话,之前说话的那几名男子脸上顿时出现异色。 “去看看。” 几人,彼此相视了一眼,随后一个人走出,亲自跑到陈河的面前上下摸索了一阵的确是没有任何的银两。 搜索完陈河之后。 又在老孙的身上上下摸索了一阵。 同样是除了一点碎银之外,没有别的银子。 随后当这个人走向叶韵芝,翠云,红杏三女的时候。 陈河一个健步把三女挡在了身后,脸上带着笑意的看着之前搜他身的那名汉子:“兄弟,这是我内人和我内人的丫鬟,兄台你这搜身是不是有些不妥?” “给老子滚开。” 这名中年男子不耐烦的抬起手一把抓向陈河,随手就要把陈河甩到一旁。 但是就在他即将抓到陈河的时候。 陈河却笑了。 微微的闪身避开了中年男子抓过来的手。 随后站在这名中年男子身后的老孙一个箭步,高达九尺的身形,如同一座山岳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一把抓住了这名过来搜身的中年男子。 一抹雪白的寒光骤然出现。 锋锐的寒芒几乎在瞬间便抵在了这名中年男子的脖颈上。 “别动,动一下要死人的。” 到了此刻,陈河再也没有丝毫掩饰,神色冷冽的看着这名中年男子,以及那些见状想要冲上来的这名中年男子的同伴。 果然伴随着陈河的话音落下,那些眼看着要冲过来的人脚步一顿,不敢上前了。 不过虽然这些人不敢上前了,但那名被老孙单只手掐在怀里,以刀抵住脖子的中年男子依旧在剧烈的挣扎,而伴随着这名中年男子的挣扎,周围的荒凉的草丛中也有着越来越多的身影逐步走出,手里拿着各色各样的棍棒,从四面八方向着陈河等人围了过来。 “不要过来,再动我弄死他。” 老孙脸色一冷,手里雪白的长刃骤然下压。 一抹殷红的血水骤然顺着刀刃缓缓滴落。 “别过来,别过来。”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割裂般的痛楚,以及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汉子,骤然变得老实了,声音带着哭腔的冲着那些逐步靠过来的流民沙哑着喊道。? 有没有人再看啊! 有没有人再看啊!! 有没有人再看啊!!!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有的扣6666 人数多的话我明天爆更!!! 第一百五十七章 獠牙 跟着这两个汉子过来的,周围还有几名衣衫褴褛神色轻浮的流民,看着陈河等人身上穿着富贵,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至于更远处破烂的屋檐下,还有着不少老幼妇孺扯紧身上仅剩的几件单薄的棉衣,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眼神既带着忐忑又带着畏惧的看着陈河等人的方向。 他们都是附近活不下去的流民。 躲在这马厂里面也是为了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至于为难陈河的这几人则明显是这帮流民里面的地痞流氓一类的人。 “姑爷。” 老孙抽紧手里的马鞭,站在陈河身后,眼神谨慎的盯着几人。 这几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看着老孙的架势,那几名穿着破烂的中年汉子嘴角轻蔑一笑,彼此相视一眼,之前开口的那名为首男子,抬起头看着陈河懒散道:“小东家,你把这地买来也是要做东西的,这一点咱哥几个也知道,也不想为难你,你给咱哥几个一点银子当搬家费,咱哥几个就走。” “多少?” 陈河看着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呦,还挺爽快。” 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见陈河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爽快的答应,眼神也是一愣,回头看了他那几个兄弟一眼之后,随后懒洋洋的伸出了一个巴掌,:“小东家这么爽快,咱哥几个也爽快,一口价五百两银子。” 说完指了指身后那群躲在屋檐下,一群人挤在一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弱病残,嘴角带着玩味道:“只要小东家银子到位,那群人我们哥几个给你一起带走,如何?” 说完这句话,中年男子便再次看向陈河。 “五百两?” “你可真敢要!” 还没等陈河说话,翠云就先叫嚷了起来。 五百两银子足够再买一座宅子了。 这座宅子虽然占地大,但因为老旧,且不在城内,陈河买下来也不过花了三百两银子。 要是再花五百两打发这帮无底洞。 不如直接放弃这座马场。 “姑爷,不能答应,这帮人就是地痞,咱们要是给了钱,他们只会要的更多。” 老孙一边拉紧手里的马鞭,一边神色严肃的叮嘱道。 “陈郎,咱们走,回头我去找钱大人,让钱大人带人过来。” 叶韵芝抓了抓陈河的袖子,有些担忧道。 周围都是流民,现在出来的才七八个人,马场里面还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一旦真的给了银子,收下了走人还好。 就怕贪得无厌,给了再要。 毕竟对于地痞流氓而言,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我知道。” 陈河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但他心底在意的却不是眼前的这几人,而是那些到现在还没出来的人。 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在他们的周围不远处杂乱的草丛里面,还有着几道身影静静的匍匐着,看着他们的眼神中,带着狼一般的阴冷。 越是往周围看,身影就越来越多。 粗略的估计一下,不下二三十人。 而陈河他们自己加上张成也不过才六人。 六人对上二十人。 钱子承你可真的是把我害死了啊。 陈河心底骂翻了天。 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也不会就带着这么几个人过来了。 等着周天生把人带来上一起不香吗? 但实际上他这句话是真的冤枉钱子承了。 钱子承入职清河司狱司衙门并没有多久,对于清河的了解并没有多少。 真正要怪的应该是于思淼。 但这位于大人也很冤。 他就是一个牙行的从六品同知,伸手不提四两活,他又不会关注这里到底有没有流民聚集而且就算是有也不是他牙行的事啊。 所以阴差阳错之下,倒霉的只能是陈河了。 不过陈河心底虽然慌张,但倒也不至于被吓得尿裤子,而且就算是尿裤子似乎也没啥用。 眼神轻轻瞥了一眼老孙,后者眉头先是一皱,但很快的反应过来,对着陈河隐晦的点了点头。 夜色昏暗。 陈河等人借着火把才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更别说那些距离陈河还有七八米的流民。 他们就等着这位小东家给钱呢。 陈河看了一眼周围,朗声说道:“周围的兄弟,也不用藏着掖着,都出来谈谈,有什么话说开了。” 可伴随着陈河的话音落下,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说是有人出来了,就是一个毛都没有。 让陈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还是前世武侠电视剧看多了。 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了。 之前出现的那几名中年男子只是眼神讥讽的看着陈河,一言不发,依旧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陈河。 似乎想看着陈河如何把这出戏唱下去。 对于此陈河虽然骂翻了天,但实际上也不意外,你嚎叫一嗓子人家就出来,那还埋伏你干什么? 压下心底的慌乱,陈河继续说道,“诸位躲在这里,无非都是活不下去,想找个地方讨口饭吃,我也不瞒着诸位,我陈某人之所以买下这里,是想借着这依山伴水的地势做一间小酒坊,同样是为了讨口饭吃,所以咱们都是为了在这个脏乱的世道活下去的苦命人。” 陈河充分的发挥了前世看的那些港剧警匪片,谈判的戏码。 先来一波共情。 但可惜似乎效果并不大,依旧没人搭理他。 不过陈河倒也不急,继续说道:“刚才这兄弟上来要五百两,说实话我没有,而且就是有我也不会给,诸位大不了就是直接杀了我,反正我同诸位一样都是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是死了。” “至于银子?” 陈河接连说道,说到这里话音又是一顿,:“我也没带在身上,不相信的话,诸位可以收我的身,看我有没有。” 不等这人开口,陈河张开手,向着四周环绕一圈。 但实际上从楚天盛手里拿回来的银票就在他身边。 只不过被他藏在了马车的缝隙里面。 就算是这帮人真的搜身也不见得能收到。 听着这话,之前说话的那几名男子脸上顿时出现异色。 “去看看。” 几人,彼此相视了一眼,随后一个人走出,亲自跑到陈河的面前上下摸索了一阵的确是没有任何的银两。 搜索完陈河之后。 又在老孙的身上上下摸索了一阵。 同样是除了一点碎银之外,没有别的银子。 随后当这个人走向叶韵芝,翠云,红杏三女的时候。 陈河一个健步把三女挡在了身后,脸上带着笑意的看着之前搜他身的那名汉子:“兄弟,这是我内人和我内人的丫鬟,兄台你这搜身是不是有些不妥?” “给老子滚开。” 这名中年男子不耐烦的抬起手一把抓向陈河,随手就要把陈河甩到一旁。 但是就在他即将抓到陈河的时候。 陈河却笑了。 微微的闪身避开了中年男子抓过来的手。 随后站在这名中年男子身后的老孙一个箭步,高达九尺的身形,如同一座山岳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一把抓住了这名过来搜身的中年男子。 一抹雪白的寒光骤然出现。 锋锐的寒芒几乎在瞬间便抵在了这名中年男子的脖颈上。 “别动,动一下要死人的。” 到了此刻,陈河再也没有丝毫掩饰,神色冷冽的看着这名中年男子,以及那些见状想要冲上来的这名中年男子的同伴。 果然伴随着陈河的话音落下,那些眼看着要冲过来的人脚步一顿,不敢上前了。 不过虽然这些人不敢上前了,但那名被老孙单只手掐在怀里,以刀抵住脖子的中年男子依旧在剧烈的挣扎,而伴随着这名中年男子的挣扎,周围的荒凉的草丛中也有着越来越多的身影逐步走出,手里拿着各色各样的棍棒,从四面八方向着陈河等人围了过来。 “不要过来,再动我弄死他。” 老孙脸色一冷,手里雪白的长刃骤然下压。 一抹殷红的血水骤然顺着刀刃缓缓滴落。 “别过来,别过来。”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割裂般的痛楚,以及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汉子,骤然变得老实了,声音带着哭腔的冲着那些逐步靠过来的流民沙哑着喊道。? 有没有人再看啊! 有没有人再看啊!! 有没有人再看啊!!!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有的扣6666 人数多的话我明天爆更!!!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条件 啪! 啪! 啪! 鼓掌的声音从人群的后方响起。 一名身形比之老孙还要壮硕的光头大汉缓缓从人群后方走来,与常人不同的是这光头大汉似乎少了一只眼睛,而在他缺失的那颗眼睛的周围有着一圈密密麻麻的伤痕,若是仔细看去的话似乎是箭伤,而且不止一处。 右边的脸颊上同样有着一道宛若蜘蛛般的狰狞伤口。 很难想象在这个医疗极度落后的时代,脸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光头大汉虽然同样的衣衫褴褛,一样的蓬头垢面。 但仅剩的一只独眼中却透露着旁人所没有的坚毅。 所以即便穿着破衣烂衫,但却很难将这人与他身边的那帮流民归纳在一起。 “小东家,好手段,某家佩服佩服。” 大光头大汉一边从人群后面不断走来,一边不住的冲着陈河鼓掌。 那言语似在调侃,又似乎在肯定。 而伴随着这名光头独眼大汉出现,之前一直和陈河说话的那名猥琐的中年男子顿时老实了很多,像是一头舔狗一般,一脸谄媚的站在光头大汉的身后。 “黄老大救我,黄老大救我。” 而同样伴随着这名光头大汉的出现,那名已经被老孙紧紧地勒住刀抵在脖子上的中年男子急忙大喊,似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过奖了,想活下去而已。” 陈河没有看向那名被老孙一刀抵住脖子的中年男子,而是眼神带着凝重的看着这名缓缓向他走来的中年男子。 在这名光头大汉仅剩的独眼里,他看到一股与在刘洋身上所看到的一抹近乎相同的气息。 那是一个只有经历了沙场铁血之后才能沾染出来的气息。 杀气! “好一句活下去。” 光头中年男子大笑一声,随后望向陈河,眼中似带着欣赏道:“小东家,你要活下去,我也要活下去,我身后的这帮人也要活下去,小东家有勇有谋,某家佩服,所以我不为难你,你给我三百两银子,这帮兄弟乃至马场里面的那些妇孺我全部带走,以后绝不会再来!” “黄老大,是五百两!” 见光头大汉要价三百两,旁边的那名之前要价五百两的中年男子靠在光头大汉的耳边急忙喊道。 “闭嘴。” 光头大汉冷哼一声,仅剩的一只独眼里面带着一抹厉色,狠狠瞪了中年男子一眼。 后者立马吓得不敢说话了。 似乎对于这名光头大汉有种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三百两没意思,我们做笔生意如何,事成之后,别说五百两,一千两也有。” 陈河没有接这茬,反口望向光头大汉问道。 “一千两?小东家好大的口气。” 光头大汉闻言笑了一声。 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生意做还是不做?” 陈河再次问道,“要是不做,三百两我可以给你,就当交个朋友。” 此话说完,陈河扭头看向翠云,:“去车上拿银票。” “真的去啊。” 此话一出,翠云也是一愣。 “不去咱走得了吗?” 陈河翻了翻白眼,眼神有意的扫了一眼四周。 此刻在他们的四周,尽是流民,粗略看过去就不下二十人。 这么多人,就是堆也堆死他们了。 翠云苦着脸,虽然依旧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赶紧扭头向着马车上跑去。 “跟上去。” 看着翠云向着马车上跑去,那名最早出现的中年汉子眼前一亮,对着身旁人招呼一声,就要向着翠云身后冲去。 砰! 一道低沉的闷响传来。 还没等这名中年男子冲过去,名为黄老大的魁梧光头大汉骤然一拳直接打在了中年男子的肚子上。 猝不及防之下。 中年男子脸色骤然涨红,眼眶充血,抱着肚子,整个人腰弓的和大虾一样,摔在地上眼神带着难以置信的看着光头大汉,随后眼睛一翻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伴随着这名中年男子倒下。 其身旁那几名与他一般蠢蠢欲动的汉子顿时老实了下来。 一个个神色畏惧的看着光头大汉。 “手下人不懂事,还请小东家见谅。” 中年大汉抬起头粗犷的脸上带着笑意的看着陈河,只是在脸上伤疤的作用下,这抹看似柔和的笑意怎么看起来都有些狰狞。 “那三百两银子暂时就不用了,我现在反倒对小东家的生意更加感兴趣。” 光头中年大汉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河。 “过几天我要去一趟天云郡收粮食,中间要经过天丛山,你带着你的人和我一起从天丛山走一趟,事成之后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陈河掀起眉头看着中年男子。 “天丛山???” 此话一出,在场的不少人脸色都是一变。 天丛山内山匪盘踞。 过往的商队都是结伴请专门的镖行才敢过天丛山。 就他们也不敢随便在天丛山里面走。 独眼光头大汉闻言眼底到没有惧色,只是眼神似乎带着玩味的看着陈河:“小东家为何要舍近求远,放着清河的粮行不去,反倒是去百里之外的天云郡,中间还要过天从山,那里可是赵瘸子的地盘。” “赵瘸子是谁?想必我不说,小东家也明白。” 光头中年大汉看着陈河问道。 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 陈河翻了翻白眼。 他就知道天丛山有土匪,但是具体叫什么名字他还真的不知道。 心底虽然吐槽,但陈河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异色,依旧神色平静的看着独眼光头大汉:“黄老大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舍近求远,自然是有人不想让我在清河立足。” “为何?” 独眼光头大汉饶有兴趣的问道。 “因为他怕,怕我陈河起来就没他的活路了。” 陈河冷笑着回道。 说到这里,楚天盛的面容自动的浮现在陈河的脑海中。 “小东家好大的口气。” 光头中年大汉闻言哈哈大笑,随即有些调侃道:“若是我没猜错小东家现在连酒坊都没有,既没有酒坊,又没有酿酒的粮食,如何能值得他人如此忌惮?” 陈河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老孙,:“老孙,去车上拿酒来,让黄老大尝尝。” “好勒,姑爷。” 老孙应喝一声,随后便转身向着身后的马车跑去。 就在老孙跑向马车的同时翠云也回来了。 小丫头还挺贼。 手里的银票不多不少刚好三百两,甚至为了装的像点,还掏出了几颗碎银子一起递到陈河的手里,委屈巴巴的道:“姑爷银子都在这里了,你真的要给他啊。” 陈河翻了翻白眼,强忍着笑意,一把又推了回去,:“先收着暂时不用。” “不用?为何不用?” 翠云狐疑的看了陈河一眼,小眼睛里面尽是问号。 “说了不用就不用。” 叶韵芝轻啐一声,走上前伸手拉过翠云,让其站在自己的身后。 没过多久,老孙就搬了一坛酒回来,手里还抱着一碟的陶碗,一路晃晃悠悠,好几次差点翻了,不过好在终于安安稳稳的到了陈河的面前。 陈河掀开酒坛的封口,顿时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闻着飘散在空气中的酒香,在场的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异色。 就连独眼光头大汉都是如此。 陈河没搭理众人,自己搬起酒坛先倒了一碗。 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啪嗒一声。 陶碗直接摔在了地上。 走了一圈之后,才望向光头中年大汉道:“无毒,喝。” “小东家讲究!” 看着陈河喝完没事,独眼光头大汉脸上顿时露出笑意,随后其身后走出一人从陈河手里接过酒坛,给在场的每个人挨个倒了一碗。 独眼中年大汉浅浅的喝了一口,仅剩的独眼中顿时露出一丝震惊。 陈河的酒酒香纯正不说,甚至辛辣丝毫不下于他之前在塞外打仗时所喝过的蛮酒,比当前清河市面上的酒水好了太多太多。 当然他实际上也没喝过多少的好酒。 主要这狗日的世道,就是他在战场立过功也没多少,退伍也得不到多少的银子。 也正是因为没银子。 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但陈河的酒却是真的好酒,比他在军营中喝的那些官酒都好! 不仅是这名光头大汉,就连光头大汉身边那些汉子眼中同样泛起异色,一碗喝完之后,看着摆在他们面前的酒坛,眼底都流露出意犹未尽之色。 他们就是一帮失了地的流民,哪里喝过这种酒? 就是没失去土地之前,也都是靠着手里的活计从地里扣饭吃。 一饮而尽,随手把手里的陶碗如同陈河一把随手的丢在地上。 独眼光头大汉抬起头望向陈河道:“小东家,这生意我黄玄接了。” 他虽然不懂经商,但也能看得出,陈河的酒一旦酿出来投入市场,将会获得何等的回报。 也难怪陈河敢有底气说出那样的话。 此话说完,没等陈河说话,光头大汉又继续说道:“不仅接,以后小东家酿的酒所需的粮食购买都可以由我黄玄带人护送,那三百两我也可以不要,但小东家要给我身后这帮兄弟以及他们的家人一条活路。” “如何?” 此话说完,黄玄又看向陈河问道。 三百两虽然多,但是分到他手里,以及他身后那些近百名老幼妇孺手里,实际上并没有多少。 与其这样,倒不如换个实在点的活计来的划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条件 啪! 啪! 啪! 鼓掌的声音从人群的后方响起。 一名身形比之老孙还要壮硕的光头大汉缓缓从人群后方走来,与常人不同的是这光头大汉似乎少了一只眼睛,而在他缺失的那颗眼睛的周围有着一圈密密麻麻的伤痕,若是仔细看去的话似乎是箭伤,而且不止一处。 右边的脸颊上同样有着一道宛若蜘蛛般的狰狞伤口。 很难想象在这个医疗极度落后的时代,脸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光头大汉虽然同样的衣衫褴褛,一样的蓬头垢面。 但仅剩的一只独眼中却透露着旁人所没有的坚毅。 所以即便穿着破衣烂衫,但却很难将这人与他身边的那帮流民归纳在一起。 “小东家,好手段,某家佩服佩服。” 大光头大汉一边从人群后面不断走来,一边不住的冲着陈河鼓掌。 那言语似在调侃,又似乎在肯定。 而伴随着这名光头独眼大汉出现,之前一直和陈河说话的那名猥琐的中年男子顿时老实了很多,像是一头舔狗一般,一脸谄媚的站在光头大汉的身后。 “黄老大救我,黄老大救我。” 而同样伴随着这名光头大汉的出现,那名已经被老孙紧紧地勒住刀抵在脖子上的中年男子急忙大喊,似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过奖了,想活下去而已。” 陈河没有看向那名被老孙一刀抵住脖子的中年男子,而是眼神带着凝重的看着这名缓缓向他走来的中年男子。 在这名光头大汉仅剩的独眼里,他看到一股与在刘洋身上所看到的一抹近乎相同的气息。 那是一个只有经历了沙场铁血之后才能沾染出来的气息。 杀气! “好一句活下去。” 光头中年男子大笑一声,随后望向陈河,眼中似带着欣赏道:“小东家,你要活下去,我也要活下去,我身后的这帮人也要活下去,小东家有勇有谋,某家佩服,所以我不为难你,你给我三百两银子,这帮兄弟乃至马场里面的那些妇孺我全部带走,以后绝不会再来!” “黄老大,是五百两!” 见光头大汉要价三百两,旁边的那名之前要价五百两的中年男子靠在光头大汉的耳边急忙喊道。 “闭嘴。” 光头大汉冷哼一声,仅剩的一只独眼里面带着一抹厉色,狠狠瞪了中年男子一眼。 后者立马吓得不敢说话了。 似乎对于这名光头大汉有种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三百两没意思,我们做笔生意如何,事成之后,别说五百两,一千两也有。” 陈河没有接这茬,反口望向光头大汉问道。 “一千两?小东家好大的口气。” 光头大汉闻言笑了一声。 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生意做还是不做?” 陈河再次问道,“要是不做,三百两我可以给你,就当交个朋友。” 此话说完,陈河扭头看向翠云,:“去车上拿银票。” “真的去啊。” 此话一出,翠云也是一愣。 “不去咱走得了吗?” 陈河翻了翻白眼,眼神有意的扫了一眼四周。 此刻在他们的四周,尽是流民,粗略看过去就不下二十人。 这么多人,就是堆也堆死他们了。 翠云苦着脸,虽然依旧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赶紧扭头向着马车上跑去。 “跟上去。” 看着翠云向着马车上跑去,那名最早出现的中年汉子眼前一亮,对着身旁人招呼一声,就要向着翠云身后冲去。 砰! 一道低沉的闷响传来。 还没等这名中年男子冲过去,名为黄老大的魁梧光头大汉骤然一拳直接打在了中年男子的肚子上。 猝不及防之下。 中年男子脸色骤然涨红,眼眶充血,抱着肚子,整个人腰弓的和大虾一样,摔在地上眼神带着难以置信的看着光头大汉,随后眼睛一翻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伴随着这名中年男子倒下。 其身旁那几名与他一般蠢蠢欲动的汉子顿时老实了下来。 一个个神色畏惧的看着光头大汉。 “手下人不懂事,还请小东家见谅。” 中年大汉抬起头粗犷的脸上带着笑意的看着陈河,只是在脸上伤疤的作用下,这抹看似柔和的笑意怎么看起来都有些狰狞。 “那三百两银子暂时就不用了,我现在反倒对小东家的生意更加感兴趣。” 光头中年大汉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河。 “过几天我要去一趟天云郡收粮食,中间要经过天丛山,你带着你的人和我一起从天丛山走一趟,事成之后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陈河掀起眉头看着中年男子。 “天丛山???” 此话一出,在场的不少人脸色都是一变。 天丛山内山匪盘踞。 过往的商队都是结伴请专门的镖行才敢过天丛山。 就他们也不敢随便在天丛山里面走。 独眼光头大汉闻言眼底到没有惧色,只是眼神似乎带着玩味的看着陈河:“小东家为何要舍近求远,放着清河的粮行不去,反倒是去百里之外的天云郡,中间还要过天从山,那里可是赵瘸子的地盘。” “赵瘸子是谁?想必我不说,小东家也明白。” 光头中年大汉看着陈河问道。 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 陈河翻了翻白眼。 他就知道天丛山有土匪,但是具体叫什么名字他还真的不知道。 心底虽然吐槽,但陈河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异色,依旧神色平静的看着独眼光头大汉:“黄老大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舍近求远,自然是有人不想让我在清河立足。” “为何?” 独眼光头大汉饶有兴趣的问道。 “因为他怕,怕我陈河起来就没他的活路了。” 陈河冷笑着回道。 说到这里,楚天盛的面容自动的浮现在陈河的脑海中。 “小东家好大的口气。” 光头中年大汉闻言哈哈大笑,随即有些调侃道:“若是我没猜错小东家现在连酒坊都没有,既没有酒坊,又没有酿酒的粮食,如何能值得他人如此忌惮?” 陈河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老孙,:“老孙,去车上拿酒来,让黄老大尝尝。” “好勒,姑爷。” 老孙应喝一声,随后便转身向着身后的马车跑去。 就在老孙跑向马车的同时翠云也回来了。 小丫头还挺贼。 手里的银票不多不少刚好三百两,甚至为了装的像点,还掏出了几颗碎银子一起递到陈河的手里,委屈巴巴的道:“姑爷银子都在这里了,你真的要给他啊。” 陈河翻了翻白眼,强忍着笑意,一把又推了回去,:“先收着暂时不用。” “不用?为何不用?” 翠云狐疑的看了陈河一眼,小眼睛里面尽是问号。 “说了不用就不用。” 叶韵芝轻啐一声,走上前伸手拉过翠云,让其站在自己的身后。 没过多久,老孙就搬了一坛酒回来,手里还抱着一碟的陶碗,一路晃晃悠悠,好几次差点翻了,不过好在终于安安稳稳的到了陈河的面前。 陈河掀开酒坛的封口,顿时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闻着飘散在空气中的酒香,在场的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异色。 就连独眼光头大汉都是如此。 陈河没搭理众人,自己搬起酒坛先倒了一碗。 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啪嗒一声。 陶碗直接摔在了地上。 走了一圈之后,才望向光头中年大汉道:“无毒,喝。” “小东家讲究!” 看着陈河喝完没事,独眼光头大汉脸上顿时露出笑意,随后其身后走出一人从陈河手里接过酒坛,给在场的每个人挨个倒了一碗。 独眼中年大汉浅浅的喝了一口,仅剩的独眼中顿时露出一丝震惊。 陈河的酒酒香纯正不说,甚至辛辣丝毫不下于他之前在塞外打仗时所喝过的蛮酒,比当前清河市面上的酒水好了太多太多。 当然他实际上也没喝过多少的好酒。 主要这狗日的世道,就是他在战场立过功也没多少,退伍也得不到多少的银子。 也正是因为没银子。 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但陈河的酒却是真的好酒,比他在军营中喝的那些官酒都好! 不仅是这名光头大汉,就连光头大汉身边那些汉子眼中同样泛起异色,一碗喝完之后,看着摆在他们面前的酒坛,眼底都流露出意犹未尽之色。 他们就是一帮失了地的流民,哪里喝过这种酒? 就是没失去土地之前,也都是靠着手里的活计从地里扣饭吃。 一饮而尽,随手把手里的陶碗如同陈河一把随手的丢在地上。 独眼光头大汉抬起头望向陈河道:“小东家,这生意我黄玄接了。” 他虽然不懂经商,但也能看得出,陈河的酒一旦酿出来投入市场,将会获得何等的回报。 也难怪陈河敢有底气说出那样的话。 此话说完,没等陈河说话,光头大汉又继续说道:“不仅接,以后小东家酿的酒所需的粮食购买都可以由我黄玄带人护送,那三百两我也可以不要,但小东家要给我身后这帮兄弟以及他们的家人一条活路。” “如何?” 此话说完,黄玄又看向陈河问道。 三百两虽然多,但是分到他手里,以及他身后那些近百名老幼妇孺手里,实际上并没有多少。 与其这样,倒不如换个实在点的活计来的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