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窑瓷盘传奇》 《汝窑磁盘传奇》1 1928年的初春,夕阳下,在小兴安岭绵延的群山中,一条小路,走过来父子俩。路两侧灌木丛生,树木密布。此地春风很大,草木发出“哗哗”的响声,不远处河水湍急。 中年男子田长青,挑着一个担子,一头是柳条箱里面是衣服等杂物,另一头是装着木匠工具的木箱。他长脸,身穿灰色的土布长衫,头戴黑色毡帽,脚穿黑色礼服呢面元宝鞋, 他儿子田山虎,十六岁,背着一个布包,脚穿一双黑色帆布胶鞋,身穿洗的发白的蓝色裤褂,腰里系着蓝色布带。腰间别着一个大号的木制弹弓。田山虎好像有点热,想要脱掉上衣。 田长青说:“虎子,别脱衣服,小心着凉。这一路你咋不说话?” 虎子说:“我就不愿意来这,这么远。” 虎子一屁股坐在路旁大石头上,撅着嘴。 田长青:“我们住的是你姥爷家,你娘没了,你大舅他们见天的对咱没好气,你没看出来?” 虎子低头说:“我咋没看出来,不是跟您说了,这事交给我,那房子是你和我娘盖的,是咱家的,他凭啥要,我早晚和他干一仗。” 田长青也坐下,说:“我就是怕你和你舅舅干仗才走的。你娘没了,你难受,我也难受。你姥爷姥姥都向着你舅舅,没人给咱撑腰,虎子啊,这就是上门女婿的下场,我跟你说,以后就是打光棍,也不许当人家的上门女婿。” 虎子:“可咱们去投奔我大爷,也不是咱的房子啊。万一我大妈他们也不待见咱俩咋办?” 田长青:“你大爷写信让咱来的,他毕竟是姓田,这儿是北大荒,人少地多,我就寻思,咱要是在这儿安家了,兴许能活出个样。” 虎子低声说:“就住半年看看,不行还回咱山东,我把房子要回来。” 田长青打断他的话说:“听你的。快走,这有土匪,不安全。” 虎子站起来,摸摸腰间的大弹弓,说:“怕啥。” 谁知刚走了几步,突然“呯”的一声枪响,把父子俩吓了一跳,赶快跑到路边的高坡处,趴进草丛里。虎字抬起头张望,田长青一把把他按下。 虎子又抬起头来,低声说:“爹,你看那边。” 只见空旷的田野上,两个穿黑衣黑裤的土匪挟持着一个姑娘,朝这边跑过来。 姑娘的嘴被堵着,胳膊被草绳捆绑着。 一个土匪梳着两条小辫子,辫梢扎着红绳,再配上他酱紫色大脸和红通通的酒糟鼻子,十分滑稽。他左手拿着一支匣子枪,右手拉着绳子。 另一个土匪,戴着黑色礼帽,右手拿着一支匣枪。在二人身后,有五六个手持步枪的团丁,紧紧地追赶。 团丁嘴里喊着:“双辫,我们朱保董说了,你把姑娘放了,饶你不死!” 两个土匪拉着姑娘跑到了漫岗下,躲进了一条浅土沟里。土沟就在田山虎爷俩藏身的下面,相距不过七八米远。 双辫在沟里叫着:“你们保长不就是朱永和吗?有种的让他过来,你双辫爷爷的枪子可不长眼!” 两个土匪躺在土沟里喘息。姑娘也累得闭眼喘气。团丁分成左、中、右各两人成扇形,借着树木和沟坎的掩护,包抄过来,在离二人不远处停住了。 戴礼帽的土匪说:“当家的,有个事,我咋觉得邪性。” 双辫:“咋了?” 戴礼帽的土匪说:“葫芦屯这个朱保董,是东北军出身,枪法准,打死咱四个兄弟都是一枪毙命,可他为啥一直不打死咱俩?” 双辫:“他多贼啊,想要活口,拿我领赏呗。” “双辫,识相点,赶快把人家闺女放了!” 戴礼帽的土匪说:“听,姓朱的又喊话了。” 双辫回道:“朱永和,你少跟我装犊子!有种你就过来!我俩有三支枪,临死也能拉上几个垫背的。你要是不敢过来,咱们就这么耗着。这天一黑,我可就不陪你了。” 朱永和喊道:“双辫,我们有手榴弹,扔过去,你肯定活不了。” 双辫把姑娘搂到胸前,说:“好啊,有种你扔!我到阴间成亲了,我老娘也能看见。” 姑娘拼命挣扎着,双辫抱住姑娘说:“别挣巴了,我有的是钱财,到了山上做我的压寨夫人,我保你们全家吃香的喝辣的,我就指着你给我生儿子了……乖乖的,等天黑了,咱就上山,今晚就拜堂,你说你要啥我就给你啥。” 姑娘对他怒目圆睁。 朱永和喊道:“我看见了,是高家姑娘,你他妈快放人。人家就这么一个姑娘。” 这时一个团丁偷偷的跑上前,双辫看准机会打了一枪,团丁倒在地上,疼的打滚,喊道:“救我,救我。” 朱永和迅速跑过去,把他往后拉。 双辫一笑,低声对旁边的土匪说:“这不是来找死嘛。”他举起枪瞄准了冲过来的朱永和。 就在这关口,虎子从腰里拿出弹弓,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挺大的黄泥球,猛地起身窜到一棵松树后面,朝着双辫射了过去。 虎子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田长青惊恐的看见,黄泥球打中了双辫的手,他的枪应声掉到地上,子弹从朱永和耳边擦过,朱永和也是惊恐的看着子弹飞过趴在地上。 田长青绝望的自语到:“糟了,惹事了!”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沟底,就见双辨弯着腰,捂着手回头看。 忽然,姑娘对着双辫猛踹一脚,趁机向着朱永和跑去。双辫的同伴土匪举枪朝着姑娘就要射击,又一颗黄泥球打掉了他手中的枪。 戴礼帽的土匪喊道:“这是他妈啥暗器?有援兵?” 朱永和见状,紧跑几步,朝着土匪稍远的地方仍了一颗手榴弹。爆炸声中,朱永和带着几个团丁飞快地向双辫的藏身地跑去。 只见戴礼帽的土匪正要爬起来,他的旁边是双辫,他满脸血污,头上两个小辨的假头套,掉到了肩膀上,脑袋是秃子。 朱永和给了戴礼帽土匪脑袋一枪,这个土匪当场毙命。给了双辫肚子一枪。 朱永和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团丁喊道:“你们把所有死的人都整在一起。看仔细了,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把他们的武器都收好。隋长胜,去屯子里找崔甲长,套两辆大车先把人拉保公所去!” 几个团丁转身离去。 朱永和低头在双辫身旁找到两个黄泥球,放在口袋里,转过身,双手抱拳,朝漫岗上大声喊道:“是哪位好汉相助,请现身一见。” 任凭朱永和喊了好几遍,没有人回应。此刻,田长青已经拉着虎子走下山坡,急促地跑着。 跟着小跑的虎子说:“爹,跑啥呀。” 田长青生气地说:“再不跑咱爷俩就死在这了,告诉你,以后给我老实点,再惹事,我就给你送回老家去。” 虎子吓得不敢说话了。 田长青站住说:“你说,听见没有?” 虎子说:“嗯 。” 双辫光着头,耷拉着左手,左手背上青紫一片,右手捂着肚子,在流血,斜靠在土坡上。 朱永和盘腿坐在双辫跟前,吹着冒着烟的匣子枪,把枪放进了枪套里挂在右肩上。 朱永和说:“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双辫?” 双辫苦笑着,点了点头,他酱紫色的脸由于失血有些苍白。 朱永点燃了一只香烟,递给了他,双辫举起左手拿起香烟,大口吸了一口。 朱永和拿起他的假头发说:“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的头发,原来是戴的这玩意,光头有啥不好。” 双辫苦笑说:“我打小有抽羊角风的毛病,七岁时,一个跳大神的跟我娘说我是中邪了。头上要梳两条小辫,还要扎红头绳。你别说,还他妈真灵!自打梳辫子以后,我再没抽过,但落下了个双辫的外号。五年前,我得了场怪病,头发全掉光了。病好了以后,我怕再犯羊角风,就花钱做了这个假头发。没想到,这假的比真的还有用,救了我好几次。” 朱永和叹了口气说道:“我今天不能留你,你知道为啥。你打死了我两个兄弟,还有三个挂花的,他们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你的名声大,县里挂了号,如果今天我放了你,我就得死。” 双辫:“命该如此,不怨你。” 朱永和的刀疤脸抽搐了一下,说:“如果,你想要死前死后不遭罪,最好把存窑交出来,你们道上的规矩我懂。” 双辫痛苦地说:“怪我倒霉,今天我出门没看黄历。我就想知道,你啥时安排了救兵,啥来头?” 朱永和冷冷地说:“天意,懂不?这大半年的时间,你杀死了好几十个人不说,老的小的,你都不放过,人家都给你钱了,你还撕票,眼下不光老百姓都恨上你了,县上也早就盯上你了。 双辫:“我做的事我知道,有的缺德事,是兄弟们干的,算了,啥也不说了,你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还把我那喘着气的兄弟也给打死了,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 朱永和抬眼看,天边一层层的红色,由浅到暗,大地笼罩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 朱永和问双辫:“官府几次招降,你为啥不答应,有孩子吗?” 双辫:“老天爷不长眼哪,让我绝后!这年头,官就是匪,匪也可做官,不稀奇。我今年四十有二,入此道近三十年,过手的钱财数都数不清,手上的人命也有几十条,值了!” 朱永和说:“没孩子,抢那么多钱干啥?” 双辫说:“这回要不是你捣乱,说不定这个女人就怀上了。” 朱永和:“别做梦了,我今天指定不能让你活。说说你的秘密。” 双辫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能有啥好处?”(未完)? 《汝窑瓷盘传奇》2 朱永和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双辫,想了想说:“只要我活着,过大年,一定给你上坟,粮食和肉不少。” 双辫摇头,明显不满意,朱永和咬咬牙,说:“不把你上报县里,不给你暴尸示众。一准把你和你的几个兄弟好好发送。?” 双辨喘着气说:“还有,把我埋在三棵树,我老娘就在埋在那,给我买一口红松木的棺材,我的小辫子,别忘啊。“ 朱永和看天色越来越暗,有些着急,说:”你可真麻烦。“ 双辫反倒不着急,说:”对了,还有,找套女人衣服,跟我埋在一起,到了那边,老娘要是问我要儿媳妇,我好有个交代……,” 双辫闭上眼,不愿再说下去。 朱永和连忙说:“嗯呢,指定帮你办好。” 双辫瞪着朱永和,狠狠地说:“我就剩五个兄弟了,今天全都闭眼了,还有他们都埋一块,都陪着我老娘。你发誓。如果食言,乱枪打死。” 朱永和喊起来:“你临死还这么歹毒?” 双辫诡异的笑了。 朱永和指天发誓:“我朱永和一定把我双辫兄弟,埋在三棵树,红松木棺材入殓,头戴小辫,女人衣服身下做垫子,兄弟陪伴左右,每年祭日送钱送肉,如有差错,乱枪打死。“ 天空飘来一朵阴云,远处一阵凄厉的鸟叫。天地广袤,寒暑轮回,生命脆弱,谁能躲过? 双辨把手上的黑色花扳指拿下来递给朱永和,又示意朱永和从他的衣服里面一个小兜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双辫说:“东西存在县城永昌当铺,管事的姓邱。这个黑扳指是一对,管事手里有一个,你把这个给他,他就认。这是箱子的钥匙。” 朱永和将黑扳指放在自己的拇指上,钥匙放进衣服兜里,说:“取当不是本人,邱掌柜能给我?你可别耍我啊。” 双辫喘着气,苦笑说:“有扳指,再当面用这个钥匙打开皮箱,他会给你的。对了,拿着我的辫子。” 朱永和自言自语说:“现在胡子也改进了,以前存窑都放山洞啊,你为啥存当铺。” 双辫说:“世道乱了,兄弟反水的也多了。山洞不保险,东西没了都不知道,箱子里除了有些珠宝啥的,还有几万现大洋。” 朱永和听到这里,说:“你要是早点收手,过日子多好。” 双辫叹口气说:“还有一个盘子。这个事得跟你说说。” 朱永和又给了双辫一根烟。把双辨摆放的舒服点,说:“一个盘子有啥好说的,歇会,我给你弄点水去。” 双辨一把拉着朱永和的裤腿,说:“趁我还有一口气,你赶紧听,这个盘子我是在山里一个不男不女的孤老头子的家里得的。” 朱永和坐在双辫身边:“嗯呢,我听。” 四周静悄悄,空旷的大地仿佛一切都睡了。双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朱永和靠近他。 双辩说:“去年冬天,我们在山里打猎,迷路了,看见一个草房就闯进去歇脚,没想到,屋里啥都没有,炕上躺着一个快冻死的孤老头子。我们只好自己烧火做饭吃,熬了野鸡汤,我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发善心了,给他灌了一点鸡汤,老头还真命大,缓过气来。” 朱永和:“真想不到,你还有这善心?” 双辩目无表情说:“老头醒过来就让我叫他爹,我想都没想就叫了。唉,那天真是中邪了。谁想他哭了,我他妈也哭了,兄弟们不知咋了也跟着哭。我一出生就没爹,这辈子就没说过这个字。” 双辨闭眼沉默了半天,眼角流下眼泪。朱永和忍不住替双辫擦了眼泪。 双辫说:“这个字,有魔力。老头悄声跟我说,让兄弟们出门,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朱永和:“就是那个盘子?” 双辩点点头说:“嗯呢。老头说他是个太监,一辈子在宫里,认了个干儿子,出宫后跟着干儿子到了佳木斯,没想到干儿子好赌,把他的宝贝、房子都输了,莫名其妙的把他拉到这里就自己跑了。老头病的很重,已经在炕上躺了七八天了。” 朱永和:“还有比你恶的。” 双辩瞪了朱永和一眼:“他让我从炕洞里拿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就是一个盘子,他说这是个大宝贝,能保我三辈子富贵荣华。不过,……,” 双辩似乎不想说了。 朱永和急切的问:“不过啥?” 双辩说:“这玩意不是老百姓的物件,没准会带来杀身之祸。后来,没到半个时辰他就咽气了,我把他埋了。” 朱永和一脸严肃的问:”这是个啥盘子,金子的?“ 双辫:“就是瓷的。不白不黑的,也不大。这个玩意,以后归你了,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慢慢的,双辫没气了,头歪向一边。朱永和把他放平,捡起双辫的假辫子。。 天,阴暗下来,黑云很低,像是要下雨,朱永和不觉浑身发冷,在等待保安队的人的时候,他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地不远的群山中,有个山坳,二十多户人家,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在进屯子的小路岔路口,竖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葫芦屯“。 田长青和田山虎这个时候来到葫芦屯,田长青手里拿着信,找到一个破烂的门前。 田长青给虎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眼前快跟自己一般高的儿子,笑眯眯的眼睛里藏着坚毅,有些欣慰。 田山虎说:”爹,你紧张了。“ 田长青低声说:“你大爷18岁那年抗婚,从老家长春万宝山跑了,没想到二十几年后我们哥俩在这儿见面,我还带个大儿子,能不激动吗。” 田山虎问:“我大爷今年多大啊。” 田长青:“他大我两岁,四十二。他叫田庆云。” 田长青敲门喊着:“有人吗。田庆云是住在这儿吗?” 来开门的是一个矮壮男人,他看着田长青愣了一会儿,高喊道:“你是长青?” 田长青激动了,拉着大哥的手说:“大哥,是我。想你啊。” 田长青大哥叫田庆云,他赶紧帮助田长青拿扁担,说:哎呀,可把你等来了,接到你的信,我就想着这几天你该到了,快进来。” 虎子笑眯眯地看着田庆云,叫了一声:“大爷。” 一个胖胖的妇女也过来,说:“他大兄弟来了,快进屋。” 田长青说:“嫂子。虎子快叫大娘。” 虎子小声叫了一声:“大娘。” 田长青父子俩做梦也没想到,从此在葫芦屯落了户,从此也经历了血雨腥风!(未完)? 《汝窑瓷盘传奇》3 葫芦屯二十几户人家中,土草房不少,一般都是正房三间,对面屋、南北炕,居中的堂屋置锅灶,纸糊窗棂。房子周围都是木杆围成院子;房后种菜,养鸡。 田庆云的院子很大,但很破旧,一只杂毛黄狗冲着虎子狂叫,田庆云大声呵斥根本不管用,它依旧朝着虎子狂叫还跃跃欲试要打架的意思。 虎子盯着黄狗,镇定地微微一笑,用右手的小拇指,朝着它的眼睛指了指,低声吼叫了一声,黄狗立刻闭嘴,身体不住地向后缩,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夹起了尾巴,哧溜钻回了狗窝。 胖胖的一个男孩从屋里跑出来,一直站在旁边看,他惊奇地说:“大哥,这是啥功夫啊。” 虎子笑眯眯说:“这算啥。你就是凤鸣老弟?” 凤鸣:“嗯呢。我叫田凤鸣。“ 憨厚的凤鸣对着大黄狗嘲笑地说:“臭子,你也有今天!” 虎子:“他叫臭子?” 凤鸣:“嗯呢。你跟我住东房,我娘都收拾好了。” 田长青:“大哥,大嫂,真是添麻烦了。” 大嫂温翠花赶忙招呼大家进屋。没想到进屋一看,大炕上还坐着一个姑娘,她的脸上还有泪痕。 田长青脱口而出“:这不是刚才被绑架的闺女吗?” 田庆云:“你们见过了?这就是我大姑娘,她叫凤英。别提了,刚刚死里逃生啊。叫二叔。” 凤英不好意思地:“二叔。” 凤英看到刚进屋的田山虎腰里别的弹弓,忽然恍然大悟,指着田山虎:“爹,大弹弓,救俺的恩人是他!” 田庆云拉住虎子说:“你们半岛上碰上土匪抢人的事了?” 虎子不好意思地:“是碰上了,凤英姐原来是你啊,我要是知道是我老姐,我就跳下去……” 田长青赶紧打断虎子:“把东西放下,你不是渴了吗,喝水。” 温翠花拉着父子二人坐炕上,凤英给父子俩倒了水,非要虎子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田山虎得意地一拍腰间的弹弓,摆开架势刚要说话,田长青又瞪了他一眼,虎子这才明白了,连忙喝水,把话咽了下去。 田庆云对温翠花 说:“还不赶紧烧水做饭去!” 凤英下了炕,高兴地说:“我跟娘做饭去!凤鸣呢,咋又不见了? 母女俩出屋。 田长青看着凤英背影说:“凤英这姑娘可真俊,今后可别一个人出去了。” 田庆云叹气说:“漂亮管啥用,都17了,见天的有人来提亲,我也发愁。” 田长青:“不好选?” 田庆云:“嗯呢。我们看上的,她看不上。我从老家跑出来后,流落到这,碰上你大嫂,我们就在这安家了,你大嫂是鲜族,她做的小菜可好吃了,一会儿你尝尝。我去看看他们准备的饭菜,你们爷俩先歇会儿。吃饭时咱再细聊。” 屋里就剩田长青父子俩,虎子问:“爹,你为啥不让我说当时的情况,对大爷有啥好瞒的?” 田长青说:“咱初来乍到,这屯子啥情形还不了解,有关土匪和保安队的事少说。我不想让别人注意咱。” 虎子不再说话,心里一直在想着那个朱保长现在咋样了,那两个土匪到底死了没? 葫芦屯此刻是宁静的,家家冒出炊烟,朱永和牵着他的大白马,马上驮着双辨,六个团丁拉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是五个土匪的尸首,他们走到葫芦屯保公所门口。 朱永和停下,跟六个人说:“今天这个事,我寻思不报县上。” 清瘦的随长胜说:“保长,不可能了。崔甲长已经知道咱保安队今天出动,围剿双辫的事太大了,屯子的人都奔走相告呢。” 其中一个人说:“发现双辫这帮人流窜到咱屯子的小姚是靠山屯的,估计他们屯子的人也知道了,咋着也得交上几个” “双辫在县里恶名臭遍十里八乡,被他祸害的人家也太多了,咋瞒啊。” 朱永和迅速思考着,如果瞒报双辫已经死的真相,今后一旦露底,自己在葫芦屯,甚至是在唐元县城就没法住下去了,值吗?再说,只有双辫死了,自己才能去当铺取他的“存窑”啊。 随长胜:“大哥,你到底寻思啥呢?” 朱永和微微一笑:“没啥,兄弟们,实话实说,明天我就上报。给咱们要赏钱去。” 众人都高兴的喊起来。 “咋这么高兴,双辫抓着没?”没想到走过来的是崔甲长。 朱永和赶紧迎上前,“甲长,有事?” “双辫抓到没,我看看双辫长啥样。”崔家长高兴地说。 朱永和赶紧说:“五个土匪和一个双辫,一共六个人都在这了,您就别看了,埋汰。” 崔甲长:“嗯。明天咱俩一起去县上咋样?具体的情况你汇报。” 朱永和:“就这么办,七点我接您去。” 崔甲长:“明天咱俩一起要求,让县上立即来人给拉走,在咱这放着不吉利。” “嗯呢, 都听崔甲长的。” 崔甲长知道奖钱这就拿到手了,便摇头晃脑的走了。 田家西屋,马灯亮着,田长青和田庆云两家人坐在一起,六口人很是亲热,炕上摆着小饭桌,田庆云、田长青盘坐、喝酒。其余人已经吃完坐在周围吃花生。 田长青这时才借着一盏微弱的马灯光亮,仔细看看屋里,墙黑乎乎的;天棚露着高粱秸。土炕上的炕席破损不堪;两床被子叠放在炕梢。屋内除了两个装粮食的瓦缸外,什么家具都没有。 进门的堂屋,抬头可见笘草;土灶台上,就一口小耳锅,木锅盖都快散了。 虎子说:“大爷,这里的土匪这么嚣张啊,敢大白天的抢人?” 田庆云说:“这儿胡子可蝎虎了。就说双辫,去年,有个老太太看闺女回家,半道碰到他,他看老太太左手上戴了个金溜子,撸了半天也没撸下来。这时,官兵来了,他抡起斧子就把老太太的左手砍下来,拿着手跑了。“ 虎子:“啊?” 田庆云:“晚上,这个老太太就死啦!” 温翠花说:“前年,河西大户郑家的小儿子被他们绑到山里,倾家荡产,花了一万多,才把儿子赎回来。听人说,回来后就一病不起。” 田长青说:“团丁都有月钱,我看他们剿匪也挺卖力。“ 田庆云说:“有啊,马团丁每月有江钱三百吊,也就是十五块大洋,步团丁每月二百五十吊也就是十二块半大洋。但团丁是要自备枪马的。你们遇到的保董朱永和,当过吴俊生吴督军的营副,有些能耐。他带着二十几个团丁,把这一带捣乱的胡子灭了不少。去年县上建了保安团,每天还设卡巡逻呢。” 虎子若有所思地说:“咱要有枪就好了。” 田庆云笑了:“这儿的大户人家都养枪,还雇炮手呢。但胡子在暗处,他们最记仇,还是少惹他们!“ 天完全黑了,星星格外亮。葫芦屯西边一个院子,院墙比别的院子都高,透过窗户可见屋里很亮。 桌子上摆着几个菜,屋里都是木制家具,炕上干净整洁。炕桌上摆满了饭菜。 朱永和的老婆白海棠,大眼睛,微黑,有点像俄罗斯人,她的女儿朱红玉与她长得很像,俩人像是姐俩,娘俩坐炕桌边等着朱永和回来吃饭。 红玉在绑一个小刀的红穗,说:“我有感觉,我爹已经到大门口了。” 白海棠高兴地说:“信你。”说着她开始倒酒。 不一会儿,朱永和走进屋,白海棠拉着他说:“咋样了?” 朱永和低声说:“双辫和五个土匪都死了。吃饭,饿死我了。” 朱永和拿起炕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白海棠看朱永和并不兴奋,便问:“咋啦?” 朱永和:“吃饭,没咋。” 朱永和吃着饭,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明天怎么汇报?县上知道了定会立即派人来,按惯例尸首要在县上示众, 他朱永和也拦不住,可答应双辫葬在三棵树的诺言可咋办? 白海棠说:“对了,儿子可来信要钱啊。这在上海上学简直是烧钱呢。你写个信让他回家。” 朱红玉说:“真没劲,又提钱,又提我哥。我吃完了。回我屋了。” 白海棠见女儿拿着自己的小刀和红缨穗出屋了,给朱永和倒了一杯酒,小声地问:“打死这些个土匪县上能给多少奖赏啊?” 朱永和小声说:“那是小钱,拿了还遭土匪恨。我不想要。” 白海棠急了:“拼老命不为挣钱,那你挑头干啥保安团?” 朱永和一把搂过白海棠,在她耳边说:“老匪都有存窑,知道不?” 白海棠:“知道啊。那是留着买枪,治伤,打通官府、金盆洗手后用的。双辫的,你问出来了?” 朱永和点点头 白海棠高兴的抱住朱永和,激动的说:发财了。 朱永和推开她,说:“可眼前有个坎迈不过去了。” 白海棠静静地坐他旁边,开始吃饭,她知道,这个时候朱永和 就该开口了。这是二人多年的默契,白海棠是朱永和的高参,啥事朱永和都跟他说,让她帮着分析、出主意。 清晨,阳光明媚,阳光洒在田庆云家门前向阳坡下,不远处有一条河,河面缓缓流淌,这一切是那么温馨,舒坦。 河边,虎子手拿树杈,用短刀收拾出一根光溜溜的木棍,又削出细长的尖。然后,他蹦到了河中一块大石头上。看准了一条肥鱼,猛地一戳。把鱼抛上了岸。一会儿工夫,虎子就叉了六条肥鱼。 凤鸣欢快地接住鱼,他一边把鱼用柳条穿上,一边说:“虎子哥,多抓几条,我最爱吃鱼。“ 虎子:“老弟,这是见面礼,以后我让你天天有鱼吃。” 胖胖的凤鸣说:“我都十三了,就没学会扎鱼。” 田山虎一扭头,只见河的上游方向,二十米外,一只土黄色的兔子正从河边向荒甸子跑。虎子一下跳到岸上,撒丫子就去追,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弹弓,扣上泥丸。瞄了瞄就射了出去。 凤鸣比虎子跑的还快,他跑过去一看,这只兔子有一尺半长,圆滚滚的。它的右后腿耷拉着,看来是被弹弓射出的泥丸打中了。 凤鸣佩服地说:“哥,你太牛了,以后当个猎人准行。你知道吗,大山里就有专门打猎的鄂伦春人,他们每年都到城里卖狐狸皮、狼皮、獾子皮、老虎皮、老虎骨,还有熊瞎子的爪子,这些东西可值钱了。” 田山虎若有所思地说:“打大野物得用枪,我要有杆枪就好了。” 虎子这时有些懊恼,要不是那天父亲拉着他跑了,他就应该去捡双辫的枪! 田家门口,田长青在修大门,田庆云在旁边打下手,过来过去的屯子里的人都打招呼,羡慕的看看再走,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壶看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口才离开,温翠花幸福地看着他俩。 田长青说:“哥,喝酒那人是旗人” 田庆云说:“他们都是前清初年由云南拨到这的,除了打猎,很少有人种地,男女都嗜酒如命。咱们这儿,开荒耕地的基本是汉族人,勤劳节俭也是汉族人。鄂伦春人都在深山里打猎,能干细活的人根本没有。长青啊,你在这可是香饽饽啊。” 田长青说:“我的本事就地方用,能帮上大哥就是我最大的心愿。等大门修好了,再打几个桌子、凳子,给风英打个照镜子的柜子。” 温翠花赶紧说:“兄弟,你太有心了。我寻思等凤鸣年底放冬假,就不让他不念书了,也跟你学手艺。” 田长青:“行啊,我看这孩子挺灵气。” 这时凤鸣兴奋地跑来,喊道:“ 你们看,你们看,晌午饭有肉吃了。这兔子是虎子哥用弹弓打的,这鱼是虎子用树杈扎的!” 温翠花一看,凤鸣的右手拿着一个柳条编成的圈,圈上穿着六条大鱼;田山虎右手拿着一根两米长、大拇指粗细的木棍,左手拎着一只扒了皮的兔子,二人得意地站在院门口。 温翠花两眼放光,接过鱼和兔子说:“虎子,你真神了!大娘给你做好吃的。” 阳光下,田庆云一直盯着看虎子。 田长青觉得有些不对劲,说:“大哥,咋了?” 田庆云:“你注意没,虎子这孩子笑时眼睛咪着,严肃时是倒三角眼,以后恐怕要舞刀弄枪啊。” 田长青叹了口气说:“天不怕地不怕的,到哪儿都惹事,还都是那吓死人的事。他娘死后,我那大舅哥抢我们的房子,我跟他们评理,虎子也不说话,结果半夜我发现,虎子磨刀呢,还是三把刀啊,你说吓人不?” 田庆云点上一袋烟: “我的天!”? 《汝窑瓷盘传奇》4 刚才还高兴呢,此时田长青的脸上有了阴云,田庆云急忙说:“吉人自有天相,别想那么多了。跟你说说家底,我有十垧地,能收四十石粮食,再去了捐税、口粮和种子,一年能剩下二百多块钱。” 田长青:“大哥,也不错了。” 田庆云:“我也知足了,有地种,有遮风避雨的房子,有媳妇,有儿子,有闺女。就是现钱少,作身单衣,就得两元钱,这可是一斗麦子啊。天杀的胡子,半年前还抢走了我的马,买一匹马得三百元那。” 田长青也抽根烟,缓缓地说:“大哥,这不算啥,我有手艺,能挣现钱,你不用担心。附近有学校吗,最好是教算盘的班,让虎子上学去磨磨性子,在老家他上过学,就是算盘打得不好。” 田庆云:“凤鸣在“秀堂学馆”上学呢,问问他。这事先放放,你得去保公所上了户口,都来好几天了。” 这话提醒了田长青,他赶紧进屋找虎子。 屯子南头的大路边,有个一人多高的木桩围起来的院子,院子大门的两边挂着两块木牌:左边的木牌上写着“第一区保公所”;右边的木牌上写着“第一区警察分驻所”。大门旁还有一个木制的岗亭。 院内有正房七间,东面三间是保公所,西边四间是警察分驻所;东厢房五间是保卫团团丁的住所;西厢房九间是厨房和马厩。 东面数第三间是保董办公的屋子。这时,保董朱永和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两个黄泥球看着,脸上有一条从鼻翼到右腮帮子的伤疤,伤疤在这个四十多岁男人的脸上却显出谁不出的神秘感。 保安队队长隋长胜说:“朱保董,这两个黄泥球您都看老半天了,不是说要去县城吗,咋还不赶紧走?” “看不透啊。”朱永和叹了口气。 田长青此时在门外喊道:“朱保长在吗?” 长胜打开门,田长青和虎子走进来。 虎子进屋环视四周,只见屋子内的摆设很简陋:只有一套用两寸厚松木板制成的桌子和椅子,外加一条长凳。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和一盏马灯,靠桌子的土墙上钉着一排大拇指粗细的木撅子。木橛子上挂着三个厚纸薄,一件光板羊皮大衣,一顶薄呢礼帽和一支带木匣的匣枪。 隋长胜对田长青,指着朱永和说:“这是我们朱保董。” 田长青客气地说:“朱保董好。” 朱永和没有抬头,还在看黄泥球,虽然没站起来,但能看出他身材很高,长方脸,鹰钩鼻,眼窝很深,身上穿着烟色暗花缎子面衣服和东北军浅蓝色的马裤,脚上穿着铮亮的马靴,腮帮子刮得很青,头发剃得都露出头皮了。 田长青接着说:“我叫田长青,这孩子叫田山虎,是我儿子。保长,我们是来落籍的。” 随长胜问:“有证明吗?从哪来啊?” 田长青赶忙说:“我们老家是长春万宝山,来投奔我大哥田庆云。” 田长青连忙掏出一张纸,递给朱永和说:“这是缴税收据。” 朱永和站起身,有些不耐烦,下意识的一挥胳膊,说:“明天再来。” 没想到,胳膊碰到了田长青拿单据的手,单据一下子失手,飞向屋顶,然后从空中飘落下来。虎子二话没说,一步上前伸手将飘落的单据接住。别在腰间的弹弓也露了出来。 朱永和眼前一亮,上下打量田山虎说:“小子,你哪来的弹弓?” 虎子眼睛一瞪:“管我弹弓哪来的。落户的事办不办?” 朱永和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他右手一伸,抓向虎子的左肩,动作快如闪电。田山虎更快,就在朱永和的五指要合拢时,轻巧地摆脱了朱永和的右手。 朱永和一脸惊奇,说:“呵,你小子手够快的,耍一下你的弹弓?” 田长青坐在椅子上看傻了眼:“朱保董,您别见怪,他人小不懂事。” 朱永和不让田长青发言:“你打住。” 虎子不做声,摸出弹弓,从兜里拿出一个黄泥球,突然,他左手拿泥球,右手握住弹弓,一使劲黄泥球便打在了距他三米远,挂着匣枪的木撅子上。 朱永和愣了一下说:“这手漂亮!” 朱永和回身捡起黄泥球,又来到虎子跟前询问:“你这子弹咋做的,又硬又不碎?” 虎子没吱声。 朱永和明知故问:“你随身带着玩意做啥?” 虎子说:“防胡子。” 朱永和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然后,他拿出两个黄泥球问:“这一定是你的啦。” 田山虎装傻到:“是俺的,咋让你捡着了?” 朱永和正色道:“昨天,你们碰上了我们剿匪?好小子,遇事不害怕,不躲,还帮我,有种。” 虎子:“那是我老姐,我应当应分。” 朱永和:“你今年多大了?” 田长青刚要说话,朱永和摆摆手,不想听他说话,眼睛始终看着虎子。 田山虎严肃地说:“我今年16。我爹42” 朱永和哈哈大笑道:“跟我家红玉一般大。我这人一向知恩图报。田老弟,你是42,我46,叫你老弟是应该的。想好在这落户了? 怎么就你们父子俩过来了,你媳妇呢。” 田长青从怀里掏出一盒五十支装的“老巴夺”大白杆烟卷,放到桌子上。 田长青说:“我媳妇得了大病,死了。我们在家里也过不下去了,就投奔大哥来了。” 朱永和吸了口烟,爽快地说道:“那天是你儿子出手帮了我们对付双辫,就冲这,现在就办,说说你是咋寻思的?” 随长胜插话说:“我们保长就喜欢有本事的人。” 田长青直截了当地说:“我打算买十垧荒地。” 朱永和连吸了几口烟,沉思了片刻,说:“想自己垦荒,有志气!比那些图省心,做佃户的人有眼光。这样,给你弄三十垧,一个星期之内叫人给你们划地界,赶紧种上庄稼。你就出一百元。” 田长青睁大眼睛,结巴了:“朱保董,这也太,太大了------” “哈哈哈哈。”朱永和是放声大笑。 隋长胜对田长青说:“好福气啊。这可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 田山虎也愣了,他知道有地就意味着有了跟,他向朱永和鞠了一躬:“谢谢保董大人!” 出了保公所大院。田长青突然搂着虎子的脖子,朝他脑门亲了一口,虎子脸都红了。 田长青说:“三十饷地,我的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好小子,你立功了。” 虎子装作大人的口吻说:“稳当点,稳当点。” 田长青兴奋地:“走,去县城。置办牲口,农具,再给你大爷家置些物件。” 田山虎问:“钱,够吗?” 田长青:“够!” 唐元县城,街面上的店铺,不光有大饭庄、小饭馆、药店、邮电局还有翠香楼妓院、大烟管、杂货铺和当铺。这是一个中等县城,差不多两万户。 县衙大院,建在县城东西方向的中轴线上,坐北朝南,南门临北街。东院是警务所,西院是监狱。 县衙南门前有个小广场,有人在此做小生意,有重大活动的时候也在这里。 田长青和虎子二人拿着两个大包,走到县衙南门小广场,东张西望。 虎子说:“这么大的一个县城,怎么没看到兵营呢?” “你大爷说,兵营在东南门外。” 街上,有两个饭馆,一个是非常普通的小馆子,另一个是一个装潢讲究的二层小楼,松木雕花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庆丰饭庄。 虎子说:“爹,快过午时了。我都走饿了。” 田长青说:“想啥吃,爹犒劳你!” 虎子不假思索地说:“庆丰饭庄。” 田长青和虎子,走进“庆丰饭庄”,在一个正朝门的饭桌前坐下。 店小二走过来问:“二位,吃点啥?” 虎子问:“有酸菜馅饺子吗?” 店小二:“你是问着了,酸菜馅饺子数我家的最好吃!” 田长青:“那就来两盘!再来一盘炸花生米,一盘凉拌拉皮。” 店小二:“好嘞!” 从葫芦屯到唐元县城走路要一个时辰,一般人都搭车,今天父子俩是运气好,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县城,田长青有目的的买了两大包的东西,心里很是满足。 饺子来了,虎子低头就吃,吃完也不说话,眼睛发直看着空盘子。田长青随手把自己的一盘推给虎子。虎子摇头,又推回来。 田长青对伙计说:“再来一盘。” 虎子坐在面朝门的位置,摸摸嘴说:“爹,酸菜馅饺子真好吃,以后谁给我做酸菜馅饺子,我就娶谁。” 田长青大笑说:“今天这庆丰饭庄给你做酸菜馅饺子,你就在这饭庄找个媳妇,你爹我也省心了。” 虎子也乐了,四下张望,说:“我找找看,给我爹找个儿媳妇----。枣红马,真漂亮!” 虎子飞一样跑出大门,田长青无奈地说:“看见马跟见着亲爹一样。” 虎子站在大门口,欣赏着从眼前走过的一匹浑身发亮毛的枣红马,马上的人把帽子压得很低,黑色围巾当着嘴巴,不过虎子一眼认出这就是上午见过的朱保长。 庆丰饭庄斜对面是永昌当铺,只见朱永和在永昌当铺门口,把马交给伙计,回身四下看了看,才进了屋里。 保长还进当铺?他家应该有钱啊,咋还鬼鬼祟祟的。? 《汝窑瓷盘传奇》5 好奇心使得虎子悄悄来到当铺前。 当铺的门脸不大,拐角的两棵大树,树叶浓密,树荫恰好遮挡在门前,靠边有个拴马的架子。虎子想了想绕道拐角后面上了树,坐在树上,透过敞开的窗户,当铺的厅堂和里屋都看的很清楚。 只见朱永和站在当铺柜台前,一个伙计立刻上前把朱永和让到椅子上坐下。 朱永和说:“伙计,请你们管事来。” 伙计说:“您叫我小明子就行,邱管事在后头,稍等。” 小明子走了,朱永和站起来警惕的站门口看看外面,确认没事才回来喝茶。 朱永和其实心里很着急,在路上他才静下心,前后仔细想了想,越想越后怕。双辫和五个土匪已经被拉到在县上了,这是大快人心的事,也是县长刘东辉的“大业绩”,三天后就要在南门小广场前示众了。 一旦双辫和五个土匪示众,周围十里八乡观看的人肯定不少,当铺的人也就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自己那时再来取双辫的东西,说不定他们会上报。 还有个别扭的事,就是答应双辫的嘱托,恐怕要食言了。土匪尸首一旦拉到县上,就是这个结果,朱永和是拦不住的,他只能想办法找人在示众后,悄悄把双辫的尸首拉回来,再埋三棵树。 不一会儿,小明子带着一个中等年纪,脸很白的男人走了过来。 小明子说:“这是我们邱管事。” 朱永和回过神来,眼前的邱管事三十多岁,眼睛不大,很精明的样子。他坐在朱永和的对面,朱永和将黑色扳指交给他。 邱管事看了看扳指,说: “全出?” 朱永和:“嗯呐!” 邱管事:“辫子呢?” 朱永和将双辫的假辫子给他。邱管事接过看了看,吩咐道邱管事:“明子,给客人再上茶,您稍等。”然后,邱管事进了里屋。 当铺的里屋,不大,很干净,围着墙两面以及拐角都是柜子,柜子里摆满了瓷瓶、茶壶、玻璃制品等艺术品,一面墙上挂着四幅画,有中国山水画、仕女图、大字等。 屋子斜角,一个大桌子,带着眼镜,微胖的人,站在桌子前埋头写大字。 邱管事进了里屋,激动地举着扳指说:“王掌柜,他来了,他来了。不过不是本人。” 王掌柜迅速起身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铁盒,又从小铁盒里拿出一个黑扳指,邱管事将手里的黑扳指与之一碰,一摸一样。 他说:“ 这就是我不在的时候,你收的那个土匪双辩的信物?你确定有宝贝?” 管事说:“我当时就撇了一眼,不太确定,所以请您过眼”。 王掌柜说:“我去看看。你,把当拿出来。” 王掌柜走出里屋,坐到朱永和的对面,上下打量了朱永和,黑色长围巾围在脖子上,遮挡着半边脸,帽子压低,只露出那双能“杀人”的眼睛。 邱管事拎着一个老毛子的黑皮箱从里屋走了出来,站在旁边。 邱管事对朱永和说:“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王掌柜。” 朱永和一看这个王掌柜带着金丝边眼镜,面目似乎很慈祥。 王掌柜慢慢悠悠的说:“我听邱管事说,存档不是你,本人怎么没来?” 朱永和:“家兄病了,让我代劳。” 王掌柜:“哦?敢问老兄哪的人哪?” 朱永和警觉地问:“王掌柜,问多了。” 王掌柜连忙掩饰:”啊。只是有点好奇,实在是想和老兄交个朋友。” 朱永和:“当铺的规矩,不问客人来历,难道王掌柜不知道吗?” 虎子坐在树枝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当铺屋里朱永而后和王掌柜的对话。 王掌柜连忙拱手道歉:“冒犯,冒犯,还请海涵。” 朱永和没理他。 王掌柜看了看周围,当铺没有别人进来,说:“既然不是本人,本店也有规矩,当场开箱。” 邱管事将皮箱放在屋角一个桌子上。朱永和拿出双辫给他的钥匙,在王掌柜面前晃了一下,钥匙转了几圈,没有打开,朱永和有点冒汗了,心想:瘪犊子双辫是不是耍我啊。 但仔细一看是老毛子的皮箱,不是向右转,应该是向左转,他慢慢向左转,这回打开了皮箱。朱永和象征性将皮箱打开了,箱子里的项链、镯子和戒指等快流出来了,心里一惊,咋这么多啊,他赶紧合上箱子。 王掌柜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说:“且慢。” 王掌柜的眼睛死死盯着箱子,被乱七八糟的金银珠宝盖住,一个青色带裂纹的瓷盘的边缘部分露了出来。 王掌柜赶紧从自己的衣服口兜里拿出一个手绢垫着,小心谨慎的从箱子里慢慢拿出那个青色带裂纹的瓷盘,对着窗户外的光线左看右看。 邱管事也凑上来,声音颤抖地小声说:”还有底款呢。“ 朱永和突然想起双辫的临终遗言,他下意识地摸摸腰中的手枪,手又放下了。 朱永和走上前,要拿过瓷盘。没想到,王掌柜像小孩子一样,把盘子抱在胸前。 王掌柜看着朱永和,温和地商量说:“兄弟,这个盘子放在你那里也没啥用,卖给我。” 朱永和镇定地笑笑说:“掌柜的真会开玩笑,我还没回家呢。没跟老婆商量,咋能把东西就卖了,我老婆可厉害呀。” 王掌柜说:“5000元,给你老婆拿回钱不是更好吗?” 朱永和有些生气地说:“不卖,听老板说话不像是本地人那。” 王掌柜声调高了八度,说:“一万,怎么样?你见过这么多钱吗?” 屋里,气氛紧张起来,王掌柜盯着朱永和,抱着盘子背靠着门,生怕朱永和跑了。 朱永和有点生气了,说:”咋这么磨叽呢,说不卖就是不卖,二万也不卖。“ 朱永和一米八的大个,凶狠的站在王掌柜面前,他突然使劲抓住王掌柜的肩膀,王掌柜疼的一扭身子,朱永和把盘子给抢回来。 邱管事一步上前说:“大兄弟呀,你也太傻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再说不就是一个盘子嘛。” 朱永和大声说:“你给我闭嘴!王掌柜,你开门让我走,不然我今天就摔了它,不信你试试?” 王掌柜双手摇摆着:”不要不要,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哥是哪个屯子的,我改天请你喝酒。“ 没想到这时邱管事悄悄的拿起桌子上的砚台,走到朱永和的背后,猛然砸过去。 “哎呦。”邱管事倒在地上,手里的大砚台掉在地上。朱永和扭头一看,明白了,再一看地上有个黄泥球,就更明白了。 王掌柜没管倒地的邱管事,他居然向窗户外伸头看,又是一个黄泥球射向王掌柜的太阳穴,王掌柜一个踉跄,嘴里骂了两句。 朱永和推开门,拿着箱子跑了。 虎子下了树,看到王掌柜摇摇晃晃到里屋打电话,便去追朱永和。 朱永和找到自己枣红马,迅速来到离当铺隔不远的一个棺材铺子,对站在门口的一个人说:“红松木的,有现成的吗。” 老板连忙说:“有,有,请进来挑。” 朱永和说:“不挑了。你帮我雇车,给我放车上,跟我回家。” 老板笑了,说:“哪有送棺材的道理。大哥,你找人自己拉。” 朱永和说:“我没那多事。给你双倍钱,赶车的也给双倍。走东门,一个时辰的路。赶紧的,我先去办点事,一带烟功夫就回来。” 说完,朱永和就往旁边一家邮局走去。 虎子一直蹲在不远处一个草墩子下,看着棺材铺子这边的情况,他越看越糊涂,保长不赶紧拿着皮箱子回家,还买棺材,给谁买呢?屯子里也没听说有死人呀,最近也就那几个土匪死了,难道? 突然,虎子发现当铺那个伙计,从棺材铺对面一个墙角现身,往邮局走去。 虎子站起身伸伸腰,没想到,一个人从身后揪住了他的衣领。? 《汝窑瓷盘传奇》6 朱永和低声喝问:“小子,跟着我干嘛?一猜就是你。” 田山虎嘿嘿一笑忙说:“吓了我一跳。这不有地了吗,我爹高兴,要置办东西就直接到县上了。吃饭的时候我看见您了,叫了一声您没听见。” 朱永和低声说:“当铺那一弹弓够准的。第二次帮我了。” 虎子:“我看您都摸枪了。” 朱永和说:“你也看见盘子了?看方位你在树上?” 虎子说:“嗯呐。大叔,你走了以后,那个王掌柜马上就打了电话。” 朱永和警觉起来说:“快去找你爹去,明早卯时到村口大树见我!” “嗯呐。”虎子撒丫子就跑了 邮局门口,人来人往,朱永和悄悄走到正在东张西望的当铺伙计背后,伙计回头和朱永和打个照面,慌忙就要跑,朱永和堵住他,严厉地说:“小明子是,盯我干啥?” 伙计颤颤巍巍的说:“是,是掌柜的让我,……” 朱永和说:“告诉你们掌柜的,这么做事不地道,我和他生意两清了。滚!” 小明子吓得赶紧跑了。 朱永和来到棺材铺子门前,老板和赶车人早已准备好在等他。 朱永和骑上马,对赶车的人说:“走东门。” 虎子跑回到庆丰饭庄的时候,田长青正站在门口等他,看见虎子就喊起来:“去哪了,饺子都凉了。” 王掌柜站在当铺门口张望,一看伙计小明子回来了,赶紧迎上去。 小明子对王掌柜的说:“这个人去了棺材铺子,买了一口本地红松木棺材,现在走了。他说您不地道。” 王掌柜和蔼的脸立刻变了,说:“买了一口上等棺材?走哪个门了。” 伙计说:“好像是朝东门方向去了。” 王掌柜说:“他是一个人吗?” 伙计说:“对啊,一直就是一个人啊。” 王掌柜说:“奇怪了,你去忙。” 说完,王掌柜进了里屋,拿起电话用日语说:“到东门,快去,最好不出人命 ,只要把那个皮箱子抢过来就行,他押送着一口棺材。” 王掌柜接着又打了一个电话,用日语说:“越南次郎队长,003号汝窑瓷盘出现了,请你去找我的学生梅子小姐,让她尽快到我这来!,什么?山东,不管在哪里尽快!” 田长青和虎子,肩上都背着不少东西,走到了一个卖马的大棚外。 田长青站住,有些犹豫:“咱有了地,应该买匹马、再买个牛。” “钱够就买呗。还犹豫啥?” “听你的。” 虎子说:“里面乱哄哄的,好像有人在吵架。” 看虎子一听有人打架就来了精神,田长青:“算了,改天再说。” 虎子好似没听见,快步窜了进去,田长青摇摇头只好跟着进了大马棚。 马棚内,卖马的,买马的,围观的有很多人,白马、红马、枣红马、黑马,有十几匹。另一个角落还有卖牛的。 在这个地区,马比人金贵,是重要的交通工具,出门走亲戚、运货都需要马,这也是迈向小康的第一步。 马棚里确实有人在吵架,围了一圈人。虎子手里拿着大包挤进人群。 一个身材很高、很壮的黑脸人,对卖马的瘸腿老板大声说:“昨天买的时候没事,回到家就不吃草,是病马,你欺负我不懂是,退了。你得加倍赔钱。”黑脸人指着旁边一匹没精神的黑色马。 马老板说:“不可能,我的马没病,你要敲我的竹杠是咋地?我认识你,你不就是警察局长曲炜的大舅子杨炮吗,这条街上你的竹杠都敲遍了,今天我就不退,还双倍钱,呸!看你能把我咋地?” 杨炮身边站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插嘴说:“杨炮也是你叫的,啰嗦啥?我看你今天敢不给钱?你再不退,就牵你一个马驹子。” 瘸腿马老板都快哭了,说:“乡亲们那,你们听听有这么讹人的吗?这马昨天买走时是好的,今天马病了就非要退,还讲不讲理啊。你们昨天咋待的这个马,看看,这么蔫。” 瘸腿马老板心疼的看着蔫了唧的黑马。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 杨怀上前就要牵一个小马驹,瘸腿马老板急了,疯了般把杨怀冲撞在地。杨怀起来,抬脚就踹马老板,马老板躲开,没想到杨炮过来给了一脚,马老板疼的乱叫,杨怀又踢,虎子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把杨怀推一边去。 杨怀跟虎子一般高,又白又清秀的脸恼羞成怒。虎子不急不慢地说:“有话慢慢说,你没看他腿瘸,你们父子俩打他,不好看。” 杨怀盯着虎子:“你是哪颗葱,管着吗,啥叫好看。想练练?” 田长青赶紧上前拉开他俩,拽着虎子就要走。 杨炮拦住田长青:“既然想参合,就别急着走。” 杨炮的脸有些歪,气势很凶,田长青赶紧陪笑脸。众人都替虎子说话,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人群中有人喊:“弼马温”来了! 众人安静了下来,一起回头看大门的方向。只见一个精瘦老头走过来,雪白的山羊胡子向前翘翘着。 马老板一看见他就像见到了救星,赶紧搀扶老头的胳膊,说:“孙师傅,您来得正好,求您老给掌掌眼,给个公道!昨天他们买的时候,这马好好的,今天就不吃草了,他们非要退”。 老孙头不紧不慢地说:“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别急,让我看看再说。” 老孙头又扭头对杨炮说:“杨炮,别在这给葫芦屯丢人现眼,如果是你的问题,你把马牵走,如果不是,我让老板马上退钱。“ 杨炮:“老孙头,我知道你有能耐,赶紧的。” 田长青用手指指虎子,虎子知道,回家少不了挨骂了,可真是惹祸了。 顾不得想这么多,虎子睁大了眼睛看老孙头的动作,只见老孙头仔细看了看马的全身,又掰开马嘴看了看,然后对杨炮说:“这马没毛病,是你们喂的草料没挑干净,里面有刺,塞住了马牙,你看马的牙缝都有血丝了,它难受当然不吃料了,这马不能退!” 老孙头把马牵到角落,耐心的掰开马嘴捣鼓。虎子跳着脚也看不见。也就一袋烟的功夫,马开始吃草了。围观的人鼓起掌来。 卖马的老板对老孙头道谢:“多亏您老给我做主,我请您喝烧酒。” 老孙头微微笑,摇摇头,摆摆手。 杨炮和杨怀只好牵着马走出马棚,杨怀临走前还回头恶狠狠地看了虎子一眼。老头走过来,拍拍田山虎。背着手也走了。 田山虎看着老头的背影,目瞪口呆。 “快过来,看看买哪匹马。”听到田长青的招呼,虎子才缓过神来。 今天这一幕,在田山虎的人生中永远忘不了,直到几十年后,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因为老孙头从此成了他的人生导师! 黄昏的天边,绯红色的晚霞,美得令人炫目,映照在唐元县城的东门,其实东门就是个很简陋的牌楼,象征性的大门,没人看着,也不关门,低矮的城墙早已破烂。 朱永和骑着马,跟着当铺雇的大车,车上放着上等棺材,出东门。到了一个僻静处。看四下无人,翻身下马,跟赶车的人说:“老哥,停一下。” 赶车的人把车停在路边。路边的不远处有几处废弃的房屋,几棵树成长茂密,此时没什么人出东门。 朱永和掏出钱,对车夫说:“刚才咱不是看见有卖大饼的吗,老哥你去买两张,再买点肉,路上吃。” 车夫不高兴的说:“你说明白了,咱到底去哪?咋还买干粮,天黑前我能回家不?” “能,指定能回家。到了我再给你加钱。”车夫拿着钱走了。 朱永和迅速脱下外衣,把黑皮箱里的瓷盘拿出来,用自己的围巾把盘子裹得严严实实放在胸口,又把皮带扎严实。自己则拿着装有珠宝的黑皮箱,坐大车上等着。 不一会儿,车夫手里拿着两个纸包跑过来。朱永和上马,车夫赶车继续走。两边都是小树林,非常安静,路上没人。 刚走了十几分钟,突然从树林里迎头过来两个蒙面人骑马,拿着刀,直接冲着朱永和就砍,目的很明显就是抢皮箱,一句话都没有。 朱永和一边打着,一边对赶车的人说:“老哥,别怕,没事啊。路边等着。” 打了十几分钟双方势均力敌,突然,“呯”的一声枪响,其中一个蒙面人挨了一枪,从马上倒地,另一个毫不迟疑地把同伴翻到马背上,策马就跑向小树林。另一匹空马也跟着跑掉了。 原来两个穿军装的军人,帮了朱永和,他们见两个蒙面人跑了,策马就追。朱永和喊了两声,不让他们追。 举枪的军人说:“老哥,为啥不让追,他们要害你啊。这些人是什么路数咋地也得搞清楚。” 朱永和说:“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老阚兄弟,你救了我一命。” 英俊的老阚说:“别说这个,老哥的电话就是命令。” 老阚指着旁边的人说:“这是我的兄弟,刘同建。” 朱永和一抱拳,说:“同建兄弟,多谢了,今天我有事,改天庆丰饭庄喝酒。” 老阚:“老哥。我们后天就到依兰换防了,事情多,下次。” 同建的个头很高,年龄偏大,他小声说:“刚才那两个人的拳脚,我咋看着眼生。” 朱永和一愣,赶紧说:“谁知道啊,这世道是真他妈乱。” 老阚看路边的马车上还有口棺材,说:“朱大哥,咋买个棺材还招了冤家?” 这时,有不少人往这边走过来,其中还有保安团的人。 朱永和赶紧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们赶紧回,出来时间长了麻烦。刚才开了一枪,回去咋交代,得想好了。” 老阚说:“遇到土匪了呗,老哥不必担心我。只是不放心你啊,再送你一程。” 朱永和笑笑:“我,没事了。你们这身军装吓人啊,他们不敢再来了。兄弟后会有期,快回。” 老阚和刘同建上马,策马往回走。刘同建低声对老阚说:“你老哥有事瞒着咱。” 老阚:“我老哥脱军装了,干啥都没人能管他,不必操心。” 朱永和这时也犯了难,大车还在,棺材还在,车夫不知啥时跑了。朱永和只好把大车和棺材留在了路边,拿着黑箱子快马回家。 天黑了,田长青父子俩牵着一头牛和一匹马,牛和马身上还驮着几大包东西到了家。 他们刚一进院子,全家人就都出来迎接,田庆云看到这些东西,惊奇地问道:“兄弟,捡到金元宝了?“ 田长青高兴地说:“大哥,你猜,我们得了多少地?“ 温翠花结结巴巴地说:“10垧地?” 田长青得意的说:“30垧地,说是这一个礼拜之内就来人给量地。朱保长开恩,沾了虎子的光。我一高兴就直接去县城采购了。” 田庆云惊讶的说:“这当官是好哇!人家一句话,顶咱们拼死拼活地干十年哪! 凤英和凤鸣欢快地从马上卸下东西,拿进屋。虎子始终沉默,没话。 凤英说:“虎子咋了。” 田长青的脸立刻变了,生气地将在马棚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对大家讲了,最后还骂了虎子几句。 田庆云着急的说:“你这孩子胆子真大,啥人都敢惹。杨炮和杨怀父子就是咱葫芦屯的混蛋,谁都不愿意搭理他们。” 田长青担心的说:“敢情是一个屯子的,这以后咋处啊。多亏了老孙头。” 田庆云接着介绍,杨炮是从吉林那边过来的,不知道他是为啥流落到这里,在曲家帮工,都快四十岁了娶不上媳妇,后来就和曲家大闺女曲屏成了家。再后来曲屏怀孕,生了一个儿子就是杨怀,谁想到,在杨怀不到一岁的时候,她丢下吃奶的孩子跟来买马的人跑了。 曲家老爷子觉得对不起杨炮,就让他和孩子一直住曲家。自打去年,曲家花钱托路子,让小儿子曲炜当上了警察局长,杨炮可就嘚瑟上了,仗着自己学过两下拳脚功夫,和他儿子到处惹事,附近屯子的人都烦他们。 凤英看虎子还是眼神发愣,打了他一下,说:“咋了。二叔骂几句就想不开了。” “没事” 虎子心里一直在想朱永和,在路上就一直琢磨,棺材一定是给那个土匪买的,那就是说那个绑匪死了,朱大叔去当铺,原来不是当东西,是取皮箱子,皮箱子是不是那个土匪的? 想到这里虎子心里打了一个寒颤,朱大叔胆子可真大,私藏绑匪东西这可是件“玄乎事”啊 。 天黑了,庆风饭庄热闹非常。杨炮和杨怀在庆风饭庄喝酒。 杨炮说:“这庆丰饭庄的拉皮就是劲道,好吃。再来一盘。” 杨怀坏笑,吃了一口拉皮,吐了出来,大声喊:“伙计那,这菜太咸了,换一盘。” 跑过来一个伙计,说:“菜咸?不可能啊。” 杨跑说:“让你换你就换,废什么话。” 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伙计说道:“东家,这人说拉皮咸了。” 老板浓眉大眼,看了看二人,说:“换一盘,告诉大厨,少放点盐。” 伙计刚要把原来的那盘拿走。 杨怀说“:放下。” 伙计看着杨怀,露出鄙视的目光,把盘子放在桌子上。 杨怀看看周围说:“这个饭庄子,老这么多人,刘家可真会做生意。” 杨炮说:“三年前,地面上哪有这么气派的饭庄子,刘家这个老三还有点能耐。对了,今天马棚那个小王八羔子,看着面生啊。” 杨怀说:“外乡人。大舅如果跟咱一起来,那破马就退了。还能饶个马驹子。” 伙计又拿来一盘新的拉皮放桌子上,说:“慢点吃,别噎着。” 杨怀站起来,对伙计说:“我今天不高兴,别惹我啊。” 杨炮按下杨怀:“吃饭。” 杨怀:“爹,今晚我想去赌场玩玩。” 杨炮说:“嗯呢,一块去。” 杨怀说:“我不用你跟着,你去翠香楼。” 杨炮把酒一饮而尽,哈哈一笑,说:“好小子!就这么办了。” 杨家父子也没想到,从此和田家父子俩有了交集,噩梦开始了。 朱永和一到家就把从当铺拿回来的箱子放到炕上,箱子打开,里面的黄金、首饰亮闪闪,惊呆了白海棠和朱红玉,她俩用手摸摸这个动动那个。 白海棠随手拿出一个紫色玉坠项链给女儿带上,朱红玉试了试,摘下来,:“好看是好看,勒死了” 朱永和:“闺女,看上啥了,戴上!” 朱红玉说:“我真不稀罕这些玩意,还是枪来劲儿。让我娘戴,我去看看饭熟了没。” 朱永和拿出盘子给白海棠看,白海棠却说:“看不出有啥稀罕呢。这下面还有个字,看不清呢。” 朱永和表情严肃地说:“在当铺我刚一打开箱子,那个王掌柜见这个盘子,就像看见他爹一样,对着太阳光左照右照,然后就说要1万块钱买这个盘子。” 白海棠正拿着瓷盘,对着灯光看:“你别吓我呀,怎么就值1万块钱呢,得找个明白人给看看。” 朱永和说:“按理这瓷盘我不卖就算了,可当铺掌柜的还堵门不让走。威胁我。” 白海棠眼睛瞪了起来说:“啥,咋威胁你了。” 朱永和说:“气得我都要掏枪了,你猜怎么着又是弹弓帮了忙。他叫虎子,16了,是田庆云兄弟和他儿子,今早到保公所去落户了。” 白海棠说:“这孩子多大呀?” 朱永和说:“十六,岁跟咱红玉差不多大。他娘死了,就父子俩来的。 白海棠说:“这孩子也够可怜的,赶紧吃饭。我去拿馒头。” 朱永和拦住白海棠:”棺材还在东门路边呢,你跟我去拉回来。“ 白海棠:“吃完饭再去,这事必须悄声的办,咱家也没死人,你拉个棺材回来,放哪里呀。”我看,连夜去三棵树。” 朱永和:“好。我一定想办法把双辫他们的尸首拉过去。”? 《汝窑瓷盘传奇》7 朱永和每当有大事发生,都跟白海棠商量,这已经是常态,白海棠不怕事,且心思缜密。 朱永和低声跟白海棠说:“还有个事,我觉得王掌柜和两个蒙面人是小鼻子。” 白海棠吃惊地说:“你在战场上打过小日本子,一定不会错。不过,小日本子在这疙瘩开公司,都是做木材和煤矿运输生意的,还没听说开当铺。你做得对,老祖宗的东西就是卖,也不卖给他们。” 朱永和:“咱们皇上的宝贝,到了咱手上,卖给了小鼻子,这事咋想都别扭。双辫临死还特别提到这盘子,再说也得拿回来让你开开眼呀。你是没看见,一听说我不卖,他马上就沉不住气了,还威胁我。更可恨的是刚到东门外,就来了两蒙面人截货,一句话没有,上来就抢,急了就开枪。” 白海棠的眼睛瞪得老大,思索着:“王掌柜下了令,他手下带着枪,还这么快,就赶到东门外。老朱这事严重了,说不定是个组织呀。” 朱永和有点紧张:“咱屯子,最见过世面的就数大户刘家的老孙头了,要不跟他说说?” 白海棠:“这事还可以缓缓。眼下埋双辫是要紧的,找刘县长说说,他们的尸首你来处理。明晚上就找刘县长去,还的要求县上不写具体保安队和人名,就说听到信了有人要报复。” 朱永和说:“我要让刘县长以为我想挣这笔挖坑钱,看在我有功的份上,他会答应。” 白海棠将黑皮箱锁进了炕柜。朱永和赶紧说:“还是放后院地窖。” 朱永和拿起马灯,白海棠抱着黑皮箱,二人出了屋…… 小兴安岭的夜晚很凉爽,满天繁星,空气中弥漫着土地的气味,令人陶醉。 院子里,虎子站着,田庆云和田长青坐在长板凳上抽烟。在虎子一再要求下,田庆云说起老孙头。 老孙头今年快八十了,在十里八乡老有名了,是刘家大院的老管家,治马好手,识古今,懂马经,会武功。虎子今天能碰上这老爷子出手相助,真是有造化。 温翠花这时走过来,埋怨田长青乱花钱,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 田长青笑着解释,不就六十尺布和四双胶鞋吗!夏天下雨、开春解冻,下地干活,路上泥泞,百姓自己做的鞋穿不了几天,这胶鞋虽然贵点,但不怕潮湿,穿上脚暖和,用的时间长。 至于说到六十尺布,田长青的打算是,大哥家的被褥和给自己父子俩盖的棉被,实在是太埋汰了,必须换,里里外外都换新的。 温翠华听着眼圈有点红,说:“你们一来,这日子就有盼头了。” 田长青说:“打这以后,大嫂做饭,虎子早晨到河边取水,然后再到学堂学打算盘,凤英喂牛喂马,凤鸣,你有空就和我学木匠活,还有,每个人从外面回来都要捡几块大石头带回来。“ 凤鸣高兴地说:“叔,我乐意学木匠,不过,捡石头干啥?“ 田长青在院里巡视着说:“盖房啊。入冬前,咱们要把这两间土草房接出三间,在院子的西北角,挖一个大地窨子,地窨子里咱储藏白菜、土豆、萝卜,还有大嫂腌制的各种咸菜和黄豆大酱。……” 这一夜,虎子没睡着,一直想着明早和朱永和的见面,这是他的小秘密,他没告诉爹。 朱永和和白海棠吃完饭,让红玉看家,二人赶马车直奔东门外。没想到,到了东门外一看,马车没了,棺材躺在路边。也难怪,一辆大车多值钱啊,谁看见都会偷走。 朱永和和白海棠临时找了三个人,帮忙把棺材抬上自己的大车,朱永和赶车二人连夜去了三棵树。 朱永和、虎子做梦也不会想到,王掌柜的却是有组织的,背景就是日本黑龙会。 1901年2月23日,头山満、内田良平等人在原来的“玄洋社”基础上,在东京组织成立了“黑龙会”,“谋取黑龙江流域为日本领土”就是它名字的意思。黑龙会的人长期活跃在东北地区,打、杀、抢什么都干。 内田良平自任首任“主干”,聘头山満为顾问,创建的会刊名称就叫《黑龙》。 天刚亮,太阳的光芒毫不吝啬地照在葫芦屯的每寸角落。屯子路口大树下,一个像磨盘那么大的石头,虎子在一个大石头上练着金鸡独立。 朱永和骑着马过来了,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虎子。 虎子突然发现了朱永和,兴奋地喊了一声:“大叔。” 朱永和走到跟前,用一个胳膊拉了一下虎子,虎子心领神会,一翻身,上了朱永和的大白马。 虎子高兴低温:“大叔,这大白马更帅啊。” 朱永和也被传染了,说:“枣红马是我媳妇的,这白马才是我的。小子, 你的弹弓帮了我两次,说,大叔咋谢你。” 虎子:“大叔,你别老提这事了,我昨晚还梦见土匪双辨了,他回头使劲看我,现在心里还发蒙呢。” 朱永和:“这两次要不是你及时出手,还真说不好今天躺在棺材里的是谁呢。人这辈子有时就差那么一点。还有,当铺的事要烂在肚子里啊。” 虎子嘻嘻笑着说:“我知道保密,那是个啥盘子啊,很值钱。” 朱永和说:“谁知道,管他呢。你爹咋安排的,是到大户人家当帮工,还是上学堂啊。” 虎子说:“我后天就上学堂,学打算盘。” 朱永和:“秀堂学馆,咱这附近就这一个。我不瞒你土匪双辫死了,他的存窑我也取了,我要把他和他的兄弟埋在三棵树,现在,咱就去三棵树。你帮我干点活,挖几个坑。” “那没问题。大叔,万一双辫还有,还有别的好兄弟咋办,您就不怕他们报复?” 朱永和说:“这事县上是保密的,不会说出去是谁杀的。也不会说是死在葫芦屯。报告我都写好了。” “嗷,明白了。” 在县城的当铺里,王掌柜在屋里烦躁的来回踱步,邱管事拿着一个账本走了进来。他看着王掌柜,欲言又止。 王掌柜的说:“想说啥?” 邱管事说:“我,我想辞工。” 王掌柜说:“坐下,慢慢说。” 邱管事说:“您说,那个汝瓷瓷盘是真的,我只是在书中看到过,不敢认。” 王掌柜一愣说:“为何不敢认?” 邱管事神秘地说:“汝窑瓷存世太少了,而且这个盘子又太完整了,怎么会在咱东北出现呢,这如果是真的,可就,价值连城啦。” 王掌柜不动声色的说:“其实,你心里已经认定了,对吗?” 邱管事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您那天对待那个人的态度,就……。” 王掌柜犹豫了半刻,说:“我看就是汝瓷,而且是真正的官窑,必定是宫里流出来的。” 邱管事说:“真是可惜,竟在咱这里躺了这么时间都不知道。“ 王掌柜盯着邱管事说:“知道了,又怎样?” 邱管事突然激动起来,说:“那就找个假的给他换了,您看取当人的样子就是不懂行的,这么好的东西放在他们手里真是罪孽呀。” 王掌柜试探性地问:“找个假货,短时间也不是容易的事。邱管事,你的家里人是不是有门路?这几天你一直惦记这事。” 邱管事笑笑,低下头没有说话。邱管事的爷爷是盗墓的,这事谁都不知道,有关古董的事,只要爷爷出马定会能办成。 王掌柜拍着他的肩膀:“我正在为这个事烦心呢。那天你看到了,这个人不好惹啊,县城这么大,人这么多,怎么找到这个人? ” 邱管事说:“我听说双辫死了,尸首已经到了县上,这个取当的人和双辫是啥关系是个问题,我想花时间去找找这个人。说不定这人也正打听这盘子的价值呢。” 还没等王掌柜说话,邱管事自顾自的又说:“懂行的人在咱这疙瘩也没多少,只要悄悄的盯紧了就行。” 王掌柜看着此时已经心猿意马的管事,透过眼镜露出一丝凶光,片刻又和蔼地给邱管事到了一杯水。 王掌柜:“据我所知,你爷爷在这方面有关系是。” 邱管事一愣:“您咋知道?” 王掌柜笑笑。 邱管事:“不瞒您。我爷、我几个叔叔都有许多把兄弟,大连、哈尔滨,甚至河南、北京、天津他们都有这方面销售的渠道。您把帐给我结清,把押金给我,我先回家。我找到这个人以后,第一个来告知您,您先接盘,如果您不想要了再找别人,咋样?” 王掌柜的说:“唐元县城人这么多,地方这么大。咱们一起去找,经费我出怎么样?” 邱管事说:“恕我直言,您这身份恐怕跟我一起去,更不好找。” 王掌柜故作镇静:“那就说说,我是什么身份?” 邱管事神秘的说:“您是东洋人,这里人天生的会有抵触,怎会把宝贝轻易就转给您。” 王掌柜假装不在意:“你怎么看出来的?” 邱管事满不在乎的说:“您看您留的胡子,当地人哪有在鼻子下留一小撮胡子的,再说,我们这边的人个头一米六的很少,时间长了,说话的语气和吃饭的习惯,还有办事的方式上,差别还是挺大的。” 王掌柜装作推心置腹地说:“邱管事,你猜的对。我的父亲喜欢中国古代瓷器,在东京我家有个小商店,我母亲是中国人。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在就去世了,是我叔叔把我养大,我婶婶对我不好,她经常不给我饭吃。后来,后来我就来了中国,远离他们。咱们这行不像是开公司搞运输,我不想我的身份让大家都知道,影响生意,你的明白吗?” 邱管事说:“您也够可怜的。这两年您给的薪水多,吃的也好,我是愿意给您干的,所以您是不是东洋人,我不在乎。” 王掌柜说:“快到端午节了,这一年啊,就过了一半,到年底有分红啊,是你薪水的好几倍呢。你还是先别辞工。” 邱管事说:“我就是怕,夜长梦多啊。” 王掌柜显得很有信心说:“不会的,不懂行的人这么一折腾,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藏好,然后再找明白人看货,说到出手还早着呢。邱管事,咱先不张扬,也不要和家里说,走漏风声才是大忌。你先去做事。” 邱管事点头,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正在这时,有个男人进来找王掌柜,来人个子也不高,很瘦,王掌柜一见他迅速关了门。来找王掌柜的就是他的上级,越南次郎组长。 前年,也就是1926年,日本“病罐子”天皇大正终于“崩御”,裕仁成为了日本第124代天皇,改元昭和。裕仁天皇酷爱中国瓷器、绘画等文物,也就是在这年“东方使馆”成立,“东方使馆”这个组织的使命就是收罗中国及东南亚一带的图书、文物资料及古董等宝贝。于是许多披上考古专家、教授、勘探队员等外衣的日本情报人员,潜入我国或东南亚国家搜寻文物,这是裕仁天皇的秘密命令。 当然,各地黑龙会也会协助他们,再说王掌柜本身也是黑龙会的成员,所以他有权力调动人员。 越南队长进屋就压低嗓音对王掌柜说:“山险兄,我刚从国内回来,有个事要告诉你,我们分了八个小组,在中国、朝鲜、菲律宾,东南亚一带,去找最珍贵的图书、文物资料,其中,唐伯虎《金山胜迹图》已经在找了,新发现的汝窑瓷盘我上报了。” 王掌柜高兴的倒了两杯酒,一饮而尽。 说到唐伯虎的《金山胜迹图》,披着考古专家外衣的日本情报部二处特务头子山本四太郎,当年从日本潜入天津,化名姜尚礼,秘密在北京、天津、南京、上海等几个大城市苦心搜索,后来终于得知此画在汪精卫手中,展开了一场生死绝杀,这是后话。 越南队长说:“我是东北小组组长,正式任命你是副组长,这个汝窑瓷盘编号003,总部要求我们年底务必完成任务,我俩带着盘子回国。下个月还会有三个人来协助我们。” 王掌柜:“太好了。” 越南队长:“我来中国这半年,有个强烈的愿望。” 王掌柜:“您说。” 越南:“等有了经费和人员,我们要派人详细的把此地各个屯子,河流、山路,都画了地图。” 王掌柜严肃地说:“我知道您的心思,这也是我的想法,这个地方太肥沃了,要什么有什么。让支那人占据这里自在生活,是真的不甘心。” 越南激动地和王掌柜拥抱握手。 王掌柜说:“越南次郎队长,天皇最喜爱汝窑,这是我去年回家时,家父对我说的,现在是好时机啊。这个宝贝的现身就是上天的恩赐。” 越南次郎:“梅子最快还要三个星期,她在执行一个特殊任务。你先自己想想办法。” 王掌柜说:“我的天生迷路,这您知道,对地形也不熟悉,否则我早就自己去找了。刚才出去的人,是我这里的管事,他见过这个盘子,刚跟我提出来要辞工。” 越南:“他看出这个瓷盘的价值了?” 王掌柜:“是。他是当地人,家里有关系,如果他找到了咱就不好控制了。现在宝贝还在不懂行的手里,是我们的机会。请再派人去找梅子,让她马上过来!” 越南次郎:“沉住气。我们要立刻控制唐元县城、佳木斯附近的古玩店、当铺,秘密发悬赏,一旦盘子出现,报信的给1000现大洋,得到盘子后再给1000。另外,你也要迅速派人,秘密到各个屯子走走,探听风声,你的明白?” 王掌柜说:“明白。目前我只有三个人可派了,他们的汉语不是很好,到各个屯子,难以胜任啊?” “那就伪装,总是有办法的,不要总是说困难!我的经费很少,没有钱给你,自己想办法。” “遵命!” 葫芦屯的南河边,一块三百多米长、六十米宽的草甸子,田长青和田庆云,还有虎子、凤鸣,正抡动铁锤,将四根木制地标牢牢地钉在荒地里。县公署主管土地的两个官员站在旁边监督。 风英笑哈哈的一会儿递水,一会儿递毛巾,杂毛狗“臭子”也在一旁上蹿下跳。 温翠花异常兴奋,忙前忙后。 两个监督官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回了。从今往后这地就是你田长青的了,别忘了交地税,好好干。”两个监督官骑着马走了。 田长青太激动了,跪在地上,抚摸着带有编号的木制地标,不禁眼睛湿润了,他双手捧起黑色的泥土,闻着。 虎子说:“爹,我咋觉得像是在做梦呢,这么大的地,一眼看不到边。” 凤英走过来说:“二叔,累半天了,喝口水。” 田庆云说:“老弟,你们父子俩跟咱葫芦屯有缘啊。” 温翠花:“这从今往后,你们爷俩的后半生就撂在这了。” 虎子抬眼看,晚霞的余晖将青山绿水、广阔的原野披上一层薄纱,远处,河面上像鱼鳞一样的波纹好像静止不动。天地间暖暖的气息将人包围。 美好总是短暂的,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汝窑瓷盘传奇》8 晚上,朱永和一个人来到县长刘东辉的家,他知道刘县长有个九十岁的老父亲,便带了一根多年老人参。 说是家,其实刘县长自己就住在县政府的宿舍,他的家眷都在佳木斯不愿意过来。对于朱永和深夜到访,刘县长有些吃惊。 刘县长别看五十多岁一点都不像,也就三十岁的样子,戴眼镜,在北平上过大学,很儒雅,一米八五的个头谁见谁喜欢的类型,他在唐元县城当县长两年了,不得罪人,总有借口不在唐元呆着,具体的事情也不愿意管。他太清楚了,当地的土豪劣绅得罪不起,都有很深的根基,自己是调过来的。会当官的人一有好事自己肯定有份,不好的事发生时,他总是不在现场。 对于朱永和剿匪的事,刘县长当然清楚,眼前的朱永和背景不简单,是张大帅“铁杆”吴俊升的把兄弟,他非常热情的招待朱永和,忙着沏茶倒水。 朱永和不绕弯子直接提出,第一,打死双辫的事不提葫芦屯保安队,不提朱永和的名字,赏钱悄悄拿。第二,六个土匪尸首不示众,朱永和掩埋,此事也要保密。 刘县长多聪明啊,当时就明白了,这是怕报复。但他想想说:“既然你痛快,我也痛快,第一条,我现在就答应你,没问题。第二条,不示众,这事不可能的,明天就在南广场示众了。” 朱永和装可怜,有点哀求地说:“这么快?您想想办法,我这两天夜里老是做噩梦,双辫恶狠狠地瞪着我,要烧死我全家。” 二人四目相对时,刘县长想到了前年那件事,土匪报复一个剿匪的保长将他们全家的人烧死了,两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他看了一眼上等的老参,低声说:“土匪咋处理,这事县上开会早就订好了。不过,我可以打个招呼,天黑你把双辫拉走。对了,好多人都议论,双辫咋是光头,难道他戴的是假辫子?” 朱永和:“手榴弹炸死的,哪看见什么真辫子、假辫子。” 朱永和也不愿意多呆着,话多语失嘛,推说有事,赶紧出了门。 这天一大早,虎子和凤鸣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一起来到“秀堂学馆”大门口。稀稀拉拉的学生陆续进了大门,空气清新,阳光照耀,这是个美好的一天。 在葫芦屯东边一块平坦的地方,有个“秀堂学馆”,附近屯子的孩子都来这里上学。 三间草房一字排开,每间屋子门框上挂着牌子:分成高、中、初,共三个班,有一个围墙,一个大门。大门上,一个破旧的匾,上书:秀堂学堂 凤鸣说:“昨天长胜个找你干啥去了,竟敢逃课。今天带你认门,我三天后就不来了,跟二叔学木匠活了。” 虎子说:“木匠活儿,简单,不学我也会,就是不爱干。” 凤鸣说:“问你呢,昨天干啥去了。“ 虎子:“没事。“ 俩人刚要进大门,从西边走过来杨怀和两个学生,虎子和杨怀一碰面,两人相互看着,然后不由自主的怒目相争。 凤鸣拉着虎子,低声说:“走。他可不好惹。” 虎子笑笑没说话。这时,朱红玉英姿勃勃走过来,杨怀赶紧上前刚要打招呼,朱红玉穿着一身红色翠花的衣服,从杨怀身边高傲地走过。。 杨怀问旁边一个学生说:“铁蛋,红缨枪咋来了,她不是退学了吗。” “上算盘班的。杨怀,你还说你们定过娃娃亲,可人家不理你啊。” 杨怀看着朱红玉背影说:“她认不认我都娶她。” 杨怀紧跑了几步拉了一下朱红玉的胳膊,说:“你也学打算盘来了。” 红玉头都不回头,轻轻用手指一弹,说:“脏爪子,少碰我。” 虎子一身干净的布褂子,布裤子,从红玉身边走过,朱红玉停住脚步看虎子。 杨怀啥也没说,一挥胳膊就朝着虎子抡过去。虎子一闪身,躲过,原地转了一圈,一脚就踹到杨怀的身上,杨怀踉跄几步差点趴在地上。 这时,一个老先生走了过来,看着虎子说:“这位学生你就是新来的?叫啥?怎么刚来就打架?你们都十几岁了,都是突击学打算盘的,好有个安身的手艺,打架的,我可不收啊。” 凤鸣答话道:“他叫田山虎。” 围观的学生都散了。 杨怀说:“你等着, 田山虎。” 虎子看老师在身边,没有说话。朱红玉走到虎子身边,小声说了一句:“还用得着转一圈再踹脚,真笨。” 虎子一愣,不由得又看一眼朱红玉。朱红玉是朱永和大叔的闺女,昨天虎子听朱永和念叨过,没想到朱大叔也让闺女来学打算盘了。 昨天的一大早,虎子刚一出门随长胜找到他,带他到了三棵树。缓缓的山坡有三个挺拔的大树非常显眼,枝繁叶茂,足足有三米高。朱永和在这里等他。 朱永和招呼虎子过来,说:“你不是劳作噩梦吗,今天埋他,让你在场,以后就不做恶梦了。” 朱永和走到坑前, 从一个小布包里拿出一件红色的衣服和双辩的小辫,虎子帮他把这件衣服放在双边的身上,小辫子给他戴在头上。 不到一个时辰,漫岗上,立起个大坟头。坟头前除了烧着香,还摆放了一些朱永和带的吃食。 虎子在双辩坟头前小声嘀咕:“大哥,多有得罪了,多吃啊。” 朱永和说:“你们先走,我跟双辩兄弟说几句话,长胜你把虎子送回家啊。” 隋长胜说:放心。 虎子和随长胜下了山。 四周非常安静,蓝天白云,草地葱绿,极目远望,山连山,水似白蛇,在群山之间蜿蜒缠绕着。 朱永和坐在双辩的坟前,烧着纸,就像当初双辩临死前坐在他的身旁。朱永和的大白马在旁边悠闲的吃草。 朱永和说:“双辨兄弟,一路走好。红松木的棺材,给你置办上了。嗨,兄弟,你真是害我啊,还荣华富贵呢,为了取这存窑差点打起来,谁想到那个当铺老板是小日本子呀,他还看上那个盘子了,你咋就偏偏找了这么一个当铺啊嗨,经过昨天这么一闹腾,我算是知道了这盘子还真是值钱的玩意儿。 朱永和又往纸堆中续上烧纸。 朱永和接着说:“我以前跟小日本子打过仗,知道他们不是善茬,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可咋办呢,卖也不是,留也不是,兄弟你死了倒是痛快了,我也差点找你去了,现在小日本在东北到处搜喽物资,我看早晚有一场仗打, 我是真不愿意在再打仗了。老了,想抱孙子喽。兄弟,跟你说个秘密,屯子里来了外来户,就是用弹弓打你的,原来是个半大小子。我咋一看这孩子就亲,上辈子好像认识,他叫虎子。你的兄弟们让县上给处置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你名声大,都指着你的死要赏钱呢。” 大白马慢慢的走过来,用嘴拱朱永和。 朱永和说:“兄弟,有时间我再来,保佑我别再出事了。”? 《汝窑瓷盘传奇》9 河岸县是个很特别的县,虽然比起唐元来小多了,但它的两条主要大街,店铺一个挨着一个,行人的装束都比较洋气,有俄罗斯风格,妓院多,还有许多老毛子妓女,白天人不多,晚上热闹。 几天后的晌午,朱永和和白海棠各自骑马,他们到了这里,两个人在一个写着“明月斋”的古玩店前停下,下了马。“明月斋”的前面很宽敞,西边有三个拴马桩。 白海棠说:“老阚会不会告诉老黄,你要来?” 朱永和说:“应该不会,老阚不是管闲事的人。” 白海棠:“还挺气派。记住,这盘子是我娘家爹传给我的。我爹是开武馆的,我又是独女,说的通。” 朱永和:”嗯呐。再说老丈人也没了,更说的通。“ 白海棠笑笑。她将身上背着的一个布包给朱永和,低声说:“如果你的兄弟能要,一万就出手。” 朱永和说:“嗯呢,我也这么想。” 白海棠看看四周,天热,街上人不多,不远处一个卖菜的,在没精打采的喝水。 白海棠说:“老办法,我不进去,情况不对,听我的口哨,赶紧出来。” 朱永和点头:“半个时辰我不出来,你就进去。” 白海棠牵着自己的枣红马离开。 朱永和朝着门店喊道:“有人吗?”。 一个伙计跑出来,伙计牵过朱永和的大白马。 朱永和走进店内,约三十多平米的大堂,迎面有个大肚弥勒佛,装修不算高档,但干静、明亮,墙上挂着古画,木质的格子架子,摆满了瓷瓶等物件。一个角落,摆个大桌子,两把椅子。 两个伙计,一个在低头打算盘,一个伙计站在门口迎上来。 朱永和说:“我找你们黄老板。” 伙计说:“您先坐,我给您叫去。” 一会儿,这个伙计带着一个微胖戴眼镜的中年人,从柜台后的一个小门走了出来。 朱永和大喊:“黄克忠。” 中年人一听马上喊道:“到。” 两人哈哈大笑。 黄克忠说:“老营长啊,没想到,没想到。小二,上茶。” 黄老板热情的拉着朱永和的手:“老营长,赶紧坐。咱哥俩有多少年都没见了。” 二人坐下。 朱永和环顾店内陈设,说:“在部队的时候你就说,不打仗了回家就开一个古玩店,还真干上了。” 黄老板说:“在佳木斯,家父的店干了两年,家父说我没问题了,就在这给我开了一店。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朱永和一笑,说:“打听你还不容易?” 这时,伙计小二把茶水端了上来。 黄老板:“老营长,你还是那么精神,现在住哪呢?” 朱永和:“太平桥。你可是胖了,真像个大老板啊。” 黄老板:“是胖了,你是专门找我,还是路过?晌午饭咱喝点啊。” 朱永和看了一眼伙计,说:“就是家里有个盘子,前些日子收拾屋子,想起来了,想让黄老弟给掌掌眼。” 朱永和打开布包,把瓷盘拿出来,伙计小二拿来一块白绒布,黄老板下意识的伸手托了一下,然后放到白绒布上。 黄老板只看了一眼便说:“里屋说话。” 里屋是个雅间,黄老板迫不及待地拿着放大镜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小声说:“没想到他们说的是真的。” 朱永和:“啥意思?” 黄老板说:“三天前,我们商会会长特意来通知,说是汝窑瓷盘在咱这地面上现身了,吓我一跳,我还不相信呢。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是你拿着盘子来找我。” 朱永和:“这玩意值钱?” 黄老板神秘地说:“咋来的?“ 朱永和:”老丈杆子临死留给我老婆的,她是独女。“ 黄老板:”老营长,你发了,价值连城啊!“ 朱永和此时心怦怦跳。 黄老板有些激动:”这宝贝在世上就没几个,千年之前的宝贝,今天我能拿在手里,千载难逢的机缘。” 朱永和:“说实话,我老婆是独女,她爹给她留下的。这么值钱我们都不知道啊,你们会长还说啥了。” 黄老板:“有人悬赏,提供线索1000块赏钱,听见没有,线索提供了,就给一千。要是得到了,他们还三倍价钱收购。” 朱永和紧张起来,问道:“给赏钱的是谁?” 黄老板说:“和众林业公司,知道不?在唐元,依兰,佳木斯他们都有买卖。” 朱永和惊奇地说:“知道,那是日本人开的呀。林业公司买这个破盘子干啥?” 黄克忠:“我的大营长,你这还不明白,那不过是个幌子,现在小鼻子到处开公司,啥都要,是宝贝他们就要。” 朱永和:“你能不能收了?价值连城我也不想,急着用钱1万块,我卖你算了。” 黄老板:“老哥,我咋不想要呢,眼下我柜上只有2000块。咱是战友我不能坑你,跟你说实话,就是有钱我也不敢要。” 朱永和:“为啥?” 黄老板刚要说啥,突然,朱永和从门缝看出有人影,他示意黄老板别说话。 朱永和轻轻走到门口,突然推开门,是刚才送茶水的伙计小二站在门口,他满脸带笑说:“掌柜的,你们是在店里吃饭还是去饭馆?” 朱永和说:“不了,我这就走。” 黄老板说:“你别管了,先去前边看店。” 伙计小二走了。 朱永和说:“伙计是哪找的? ” 黄老板说:“我这前店两个伙计是哥俩,以前家里也是开瓷器店的,他爹抽大烟,家败了,我看他俩也是内行,就收过来了。” 朱永和:“还有点事,我走了。你保重,等有时间,找老阚咱喝点。” 黄老板:“老营长,你身上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赶紧回家。我感觉,围着这盘子,有点不正常。先别拿出来了。” 突然,门外传来口哨声,朱永和听到口哨声,急忙往外走,黄老板送朱永和刚走到门口,伙计小二迎面进来,还没等他俩反应,小二突然举起木头棒子朝朱永和抡过来。 站在朱永和身边的黄老板大声呵斥:“干啥?” 他猛地推开朱永和,木棒子打在黄老板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黄老板倒在地上。 朱永和三下两下就把这个伙计小二给掐死了,朱永和把黄老板抱起。黄老板说:“快走!” 刚才的口哨是白海棠发出的,她站在古玩店对面一棵大树的后面,看着两个伙计从古玩店里出了门,在门口嘀嘀咕咕,时不时朝店里张望,然后一个伙计骑马就跑了,另一个伙计进了店。 白海棠感觉不对,就立刻按原计划口哨声报警。 这时,白海棠见朱永和跑出来,跳上他的大白马,白海棠也立刻上马,枣红马紧跟其后,似一道闪电,二人即可跑远了。 从这条街的东边,四个男人骑马到古玩店,紧追了一会儿,距离越来越大,索性不追了。 晚上,小雨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王掌柜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大盘子,有一条红烧大鱼,王掌柜仔细的吃着,还放着二人转的音乐。 有人敲门,进来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他慌张地说:“盘子在河岸县显身了,就是他,脸上有刀疤,不过让他跑了。“ 王掌柜赶紧问:”怎么跑的?是哪个店?“ 电话说:”明月斋古玩店,老板和这个人当兵时认识。老板死了,一个伙计也死了。” 王掌柜说:“去查,老板的身份,伙计的身份。” 《汝窑瓷盘传奇》10 夜晚,下起了小雨,屯子里非常安静。朱永和家炕桌上放着饭菜,但显然没怎么动。 朱永和抽着烟,看着窗外的雨滴,心里翻江倒海,亲手卡死了一个青年的性命,真是罪过啊。不过这小子,二话不说上来就抡棒子,也真够狠,王掌柜是看透了人心,钱可真是好玩意。 白海棠进屋说:“闺女睡了。真是奇怪,这回没烦打算盘,自己在屋还练呢。” 看朱永和依旧抽烟没搭话,白海棠说:“你不放心老黄。” 朱永和:“嗯呐。” 白海棠坐下说:“还荣华富贵呢,这破盘子,几条人命了,东门外小日本子一个,伙计一个,老黄再出事就是三条人命。” 朱永和给白海棠点上烟,说:“你说王掌柜到底是啥势力,河岸县都能插手,我总感觉哪不对劲。如果,今天跑慢点,会咋样呢。” 白海棠:“穷人一辈子也能不挣到一千块,人为财死嘛。” 白海棠把瓷盘子放进炕柜。 朱永和:“我看这玩意,藏炕柜里不保险。走。搁后院地窖去。” 二人出屋,走到后院,朱永和打开地窖的盖子,先放放风,透透气,白海棠拿着马灯,在黑暗中环顾自己家这大大的后院和十几间房屋,不由得感叹:”咱把这个家建成这样不容易,你没亲戚我也没有了。就怕他们找到这儿。“ 朱永和:“找到咱家又能咋地?他们还敢在家门口动刀枪?那我就和他们拼了。” 农历五月初五,是端午节,家家屋檐前插着艾蒿,门窗上悬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纸葫芦,这是当地的风俗。 一大清早,虎子上学走到门口,温翠花把一个小布包给他说:“这里是棕子和鸡蛋。你不是说给崔老师吗,拿着。” “嗯呐。”虎子拿着就跑了。 田长青和凤鸣拿着木匠工具也要出大门。 温翠花看着虎子欢快的背影说:“他二叔,你说虎子最近咋了,老这么高兴。” 凤鸣说:“娘,你看看我。我今天跟二叔出去做木工活,也高兴着呢。” 田长青说:“你高兴我不奇怪。虎子这么高兴是为啥,话也多了。晚上还主动练习打算盘。” 自从在三棵树埋了土匪双辫,还给他烧了香,虎子晚上睡觉很香,也不做噩梦了。还有一点就是,学习完打算盘,他就可以去另外一个教室旁听崔老师的课。 清晨的阳光照进教室,“秀堂学馆”教室黑板边上,贴着孔夫子画像,黑板前坐在太师椅上的是秀堂学馆的创办人崔老先生,学生们进教室,先向孔夫子画像鞠躬,然后向崔老先生鞠躬,才走向自己的座位。 前天,虎子去旁边教室偷听,看到新来了一个年轻老师,他走进教室后把一张中国地图挂到了黑板上。虎子立刻就看呆了,回头一看,朱红玉、杨怀等许多同学也都站窗户外偷听、偷看。 老师说:“同学们,我叫崔文元。上课之前我先让大家看看地图”说完他在黑板上贴了一张地图。 他用手点出抚顺、沈阳、哈尔滨、汤原、松花江、兴安岭,海南、贵州等等,还有俄罗斯、朝鲜、日本,同学们都无比震惊。 老师说:“中国大不大?” “大,太大了!” 崔老师:“我们有四万万个人,数都数不过来呀!在我们的土地上有火车、马路、楼房、电车、汽车、电灯、火轮船,电话。你们见过的,还有什么人啊?” 一个同学说“我见过日本人、俄国人、朝鲜人。” 崔老师说:“你们看看,假如中国像这个桌子这么大,我们县就像黄豆粒这么大明白了?哈哈。” 崔老师的身上就像有魔力,这两天虎子的脑子里就是他的身影。 今天,学完算盘,虎子又去了崔老师讲课的教室,其实崔文元知道他的课有许多学生站窗户外听课。他从北京燕京大学毕业后没找到工作,就回家休息些日子,没想到,本家大爷老崔先生身体不舒服,让他代课。 他本想让教室外的学生们进屋来听课,可如果这样,对教室内交了学费的学生不公平。 崔文元特意大声说话,他指着黑板上的地图说:“这个形状很长的岛国就是日本,在古代,我们叫他们倭寇,他们对中国窥视已久。我今天讲个英雄的故事,他的名字叫邓世昌。邓世昌是我国最早的一批海军军官中的一个,是清朝北洋舰队中“致远”号的舰长。他有强烈的爱国心,他常对士兵们说‘人谁无死?但愿我们死得其所,死得值!’如果在海上和日舰相遇,打不过我就和它同沉大海!” 讲到最后,崔文元已是悲愤交加,泣不成声了。 虎子实在忍不住,推门进了教室,大声问道:“老师,邓大人后来怎么样了?” 崔老师说:“后来,在一场和日本人的海战中,敌强我弱,打到最后他还真的开着他的舰艇,一头撞向敌人的舰艇,光荣牺牲。他的举动,他的故事,至今感动着中国人,……” 虎子:“老师,我从来没听过这个故事,以后我也要学英雄。” 只听窗外有人喊道:“田山虎,说的好!” 崔文元止住了悲伤,动情地说道:“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多明白一些道理,再把道理讲给别人听。全中国人要是都明事理,上下一心;中国就一定会强大起来。” 下了课,崔文元老师和虎子聊起来。同学们都散了。这场谈话田山虎受益匪浅,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端午节也是节日,家家都包粽子、聚在一起多做几个菜。 吃晚饭时,朱永和牵着他的大白马来到田家院子大门外。田家的新大门比原来大了一倍,大门上面的门楣上还写着“田家大院”。朱永和一边高喊着老田,就进了院子,田庆云和田长青急忙跑出来,田长青牵过朱永和的马,拴在院子的马桩上。田庆云把朱永和请到正屋。 屋里放着一张八仙桌,靠背椅,八仙桌上摆放着一个红色的铁皮暖瓶和一套白色的细瓷茶具。 朱永和走进屋大模大样地坐下,他肩上斜挎着一支匣枪,腰间扎了条一寸多宽黑色的牛皮皮带,皮带上串着一支黑色的皮枪套。 朱永和从兜里掏出一个金质烟盒,拿出一支叼在嘴上,田长青赶紧凑上去点烟。 温翠花提着茶壶给朱永和倒上茶,还给朱永和拿过来几个粽子。朱永和吸了口烟,看了看雪白的墙壁和天棚,不由得赞叹,田家真是勤快人啊。 田长青笑着摆了摆手:“说起来,这都是托您的福哇,要不是您那么快就把地分给我们,哪能有今天。” 朱永和摇了摇头:“县上有五、六十垧地的人家多了去了,谁家的日子也没过出你家这成色。葫芦屯的人都知道,庆云能张罗,能干,田长青脑瓜子转得快,手巧。这真是应了一句话:人和心,马和套,阎王小鬼都让道。” 田长青谦恭地:”您抬举了,抬举了!“ 朱永和喝了一口水,说道:“今天我到家里来,是冲着虎子来的。他没受伤,今天他们干仗我都知道了。” 田长青哭笑不得地说:“他啊,啥事没有。从学堂回来,该吃吃,该睡睡。要不是刚才,杨炮带着他儿子杨怀和崔甲长找上门来了,我们还不知道他闯了这么大祸。” 朱永和乐了,起身说:“我去看看虎子。”? 《汝窑瓷盘传奇》11 田家院子的西房,是虎子的屋,有20多平米,屋里很干净。 虎子脸朝北,直挺挺地跪在青砖地上的一块棉垫上,抬头望着顶棚。凤英手里还端着一碗水。 田长青一进门气急败坏地吼道:“把棉垫给我拿出来!看你还享福呢。凤英,别惯着他,再不给他点教训往后还不知闯出啥祸呢!” 凤英看爹和二叔后面还跟着朱永和,赶紧躲到墙角。 虎子赶忙把棉垫从膝盖下拿了出来,朱永和在田长青身后进门,他看虎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赶紧走过去,把虎子拉起来,拍拍他的脑袋。 朱永和说:“给你爹认个错就完了,何苦犟这个劲儿? 刚才跪着的时候,想啥呢?” 虎子的腮帮子是通红通红的,上面还有手指印。他见是朱永和,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脖梗子小声对朱永和说:“大叔,我想邓世昌呢。” 朱永和摸着他的脑袋:“啥?你还有闲心想邓世昌呢,心真大。” 田长青:“这人是男的女的?想他干啥?” 朱永和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虎子小声答道;“我真不知道把杨怀的胳膊弄断了。我没敢使劲儿呀。” 朱永和:“你们今天的事我都知道,是杨怀欺负刘家小六和张兴同学,你是打抱不平,红玉回家说了好几遍。没你的错。” 虎子:“朱红玉回家说这事了?丢人。” 田长青跺着脚说:“朱保长,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杨家扔下话了,要我们赔五垧熟地那。” 朱永和皱了皱眉:“要你赔五垧熟地?这事我管了!行了,别担心了。” 田长青长出一口气:“今天要不是看朱保长面子,我非打折你的腿!还不谢谢朱保长?” 虎子转身向朱保长鞠了个躬。 朱永和摆摆手:“行啦,别难为他了。我今还有个重要的事,给虎子送礼。” 凤英纳闷的问道:“大叔,您给他送啥礼?” 朱永和解下腰间的皮带,拿出一把手枪给虎子,虎子惊呆了,赶紧拿过来,左看右看,喜欢的不得了,就连田长青和田庆云也抢过来看,虎子都不愿意撒手。 朱永和说:“这是德国造的“罗锅撸子”。虎子帮我了,我也不能没表示啊。不过这事别往外张扬,明白不?” 田长青乐得合不拢嘴说:“嗯呐。明白,明白。” 朱永和:“咱这地界民风彪悍,但凡有些家产的人家都有枪。我看虎子是块材料,练练枪法,日后如果有灾祸上身,也好自我保护。” 高庆云深有感触地说:“唉,朱保长说的真在理呀。虎子虚岁也17了。要想在这地界站稳脚,置下大家业,光脑瓜好使能干是不够的。男人有枪就有胆!” 田长青想了想说:“虎子。还是爹给你收着。有枪是壮胆,不过那是说的别人,你不用再壮胆了,你的胆子已经够大了,……” 还没等田长青说完话,虎子朝朱永和做了个鬼脸,把枪抱在怀里,转身跑了。田长青想追上去,但朱永和还在,又止住了,无奈地摇摇头。 朱永和说:“我太喜欢你家虎子了。” 田山虎自己也没想到,从这一刻起。他的命,就不是他的了。…… 曲家是比较气派的砖房,院子比朱家小多了,前几年还算殷实,有十几头牛和马,自己院子里盖了三个牛棚,这几年曲老爷子身子不太好,无心经营了,再说给曲炜买官也花了不少积蓄,家道中落。 屋内,曲老头、儿子曲炜,杨炮、杨怀吃饭。桌子上,也放着粽子和鸡蛋,还有点心、酒、肉。杨怀一个胳膊吊着,愁眉苦脸地看着饭菜也不吃。 曲炜说:“姐夫,小孩子打架这点事,就把我叫回来干啥,自己不能解决。” 杨怀说:“老舅,说啥呢,不是打架,这是战斗。田山虎把我打成这样,你得给我出头。再说,今天过端午节,你就不能回来陪陪我爷。” 三十多岁,四方红脸的曲炜溺爱地看着这个外甥,轻声说:“好,你说得对,陪陪你爷,我爹。不过,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一个堂堂的警察局副局长,管你小孩子打架,我这脸往哪放。” 杨怀低着头:“朱红玉都笑话我了。我太丢脸了。还有那个刘小六都不是东西。” 杨炮插嘴说:“别提这丫头,见天的舞刀练枪,你要是娶了那个母老虎,见天你那只胳膊也是残的。” 杨怀气的朝他爹喊:“你给我定的娃娃亲,现在又不认账了。你要是不让我娶她,我也离家出走。找我娘去。” 杨炮上去就给了杨怀一个大嘴巴,喊道:“不许提她!” 杨怀又是杀猪般的嚎叫。 曲炜说:“姐夫,小心眼了。朱家让这丫头练枪,那是底子厚的表现。这子弹可都是钱啊,谁家能这么造。他家300多亩地都租出去,啥也不用干除了吃就是数钱。咱家怀子要是真娶了她,以后得多舒服啊。” 曲老爷子:“净说废话,我也看那个丫头不顺眼。吃饭。” 杨怀:“舅,你不是有枪吗。让我明天上学晃两下,吓吓他们。” 曲炜:“你省省,这学还是别上了。” 这件事同样也在刘家发酵着。刘小六是虎子的同学,他家是葫芦屯的首富,他爹刘金增是县上商会会长,很有威望。一般人不敢惹刘家,他家的买卖在哈尔滨、佳木斯都有分号,也可以说在唐元县也是排名靠前的,在县城就有庆丰饭庄、丰隆货栈,码头上有两个大仓库。 在葫芦屯,他家的院子也最气派,一座砖瓦结构的宅院,坐落在一片低矮平缓的漫岗上。一丈高的土墙围着,四角还筑有炮台;朝南建有门楼,正门六米宽、四米高。大院中间有一所四合院,有二十余间房屋。 晚上,很凉快,刘小六正站在院子内,对黄护院说:“杨怀欺负我,你明天替我揍他一顿。”小六也是16岁,但他的个头还不到一米七,比虎子和杨怀都矮。 黄护院说:“你找我就为这事。这是你们孩子之间打架,我要是瞎掺合,让老爷知道了,可不得了。” 小六说:“要不是田山虎,我今天胳膊也得折。我明天不去了,学啥破算盘,看见杨怀我就来气。” 黄护院说:“田山虎,就是新落户的田家小子?这小子厉害呀。你们到底为啥?曲家一直躲着咱,从来没敢这样动手。” 原来,当崔老师讲课,虎子进屋和崔老师说话的时候,为虎子叫好的是小六和他的好朋友张兴,这让杨怀非常生气。 刘小六家财大气粗,杨怀是不敢惹,但是张兴,一个猎户的儿子他可就不怕了。 那个时候,能把算盘打好了,会记账,就能找到好差事,就能拿稳定的薪水,所以,稍微富裕的家,就让儿子学习打算盘。 杨怀纠集了四个同党,在放学回家必经的一座桥上等着,看张兴和刘小六说说笑笑走过来,他们你推一下,我挡一下,要抢他的算盘,张兴很瘦小,平时不爱说话,算盘可是家里攒钱买的,他当然不给。刘小六爷不能自己跑掉,他帮着张兴抢回算盘,还大骂杨怀,和他们推推搡搡。 杨怀不仅把张兴推倒,抢了他的算盘,还顺手给了刘小六几巴掌,好几次差点把小六和张兴推河里去。 《汝窑瓷盘传奇》12 虎子因为给崔老师粽子出来晚了些,走到这里正好看见他们欺负张兴和小六,虽然平时关系一般,但此时虎子也没想那么多,看见有人受欺负,忍不住紧跑几步,上去就是一脚,把杨怀踹倒在地,张兴趁机捡起算盘,躲到虎子身后。 杨怀站起来,猛然看见朱红玉不知啥时候来的,正站桥头看热闹呢。 杨怀喊道:“田山虎,有你啥事。一个外来户装什么老大,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你杨大爷的厉害!” 他和四个同党围攻田山虎一个人,杨怀还是有些拳脚功夫,几个回合后,虎子猛然抱住杨怀,原地转圈,突然,一撒手把他朝河里扔去,所有人都吓傻了。 朱红玉禁不住鼓掌。 在快掉河里的时候,杨怀一支胳膊搂住了河边木栏杆,几个同党跑上前把他拉上来,谁想,他疼的大叫:“疼,疼,你他妈慢点!”。 张兴脸都白了对小六说:“赶紧跑。” 刘小六和张兴在前面跑,杨怀同党看二人跑,赶紧把杨怀生拉硬拽弄上来。杨怀狂喊着:“追追!” 几个人慌忙就去追,张兴跑的慢,眼看快被人追上了,虎子跑到张兴的后面,转身拿出弹弓跪在地上,朝跑在前面的一个人打出“子弹”,“哎呦,哎呦”,跑在前面的,捂着脑门蹲地上的叫唤,其余人也不敢追了。 刘小六眉飞色舞的讲故事,黄护院听得是有滋有味,他说:“太精彩了。我还真佩服虎子这小子,有胆。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前几天,你姑姑来了,跟你爹商量想让你去县上读书,说是你姑父去奉天做生意,家里也没孩子,她嫌家里冷清。你爹没答应,让她想都别想,你姑生气走的,都没去斋堂看你娘。” “啊。那是真生气了!”小六自言自语道。 刘小六的娘是旗人,叫蓝莓,这是她自己起的名字。蓝莓的爹娘什么都不会干,也不愿意干,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都卖干净了。 在她18岁那年的三十晚上,爹娘到媒人家送礼,想给蓝莓找个有钱的婆家,没想到,谈的太高兴了喝多了,回来时赶着爬犁翻车了,夜晚的小兴安岭是零下三四十度,两人冻死在半道。 蓝莓生的貌美如花,具有天生的贵族气质,肌肤雪白,樱桃小嘴,柳叶眉。爹娘死后,她衣食没了着落,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早上,她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下,出门自己去媒人家想着把自己嫁出去,谁知走在路上,一辆大车飞快驶过,溅起许多泥点子在她身上,她生气的快哭了,高喊:“眼瞎呀,你给我回来,赔老娘衣服。” 缘分就这么来了,坐在车上的人就是年轻的刘金增,本来他正打盹呢,听这么一喊,他不经意回头看,立刻就被“电”着了,感觉是天女下凡了,接着刘金增就道歉、送回家,然后就是提亲,不到三个月就把蓝莓娶进了门。 第二年就生了刘小六,生小六时蓝莓难产,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最后总算是大人孩子没事,刘家全家上下都非常高兴,刘金增的爹给小六起的大名叫刘子威。 真是乐极生悲,蓝莓不仅没奶,性情还变了,对男女之事及其厌恶,整天病病歪歪,为这蓝莓自己也苦恼,吃药看病都无济于事。 有一天,老爷庙的一个和尚下山化缘来到刘家,刘家老爷子赶紧请进门,好吃好招待,请他看看蓝莓是啥病。 老和尚看了看蓝莓的面相,偷偷对刘老爷子说,蓝莓太漂亮了,不是凡夫俗子,是狐狸转世报恩的,生了孩子就应该去庙里修行,她不会再过世俗的日子。 刘金增蒙了,刘老爷子让刘金增再娶一个,他最大愿望就是盼着刘家能人丁兴旺。蓝莓死活就要跟和尚走,但刘金增是真的爱她,舍不得她。临走时,让蓝莓再抱抱孩子,谁知蓝莓看着小六流下了不舍的眼泪,就是这几滴眼泪,老和尚看在眼里,他说蓝莓还有“俗念”,不如在家里吃斋念佛,即能看见儿子和丈夫,还能为刘家祈福。 这主意好,刘金增当即请人在后院给蓝莓盖了一个小院,小院有斋堂和厨房,两个吃住的房间,还有一块地。说也奇怪,蓝莓一住进小院就觉得浑身通泰,不愿再跨出一步,而刘家干啥啥挣钱,每天刘金增都去斋堂看她,刘金增的妹妹也特愿意去小院和蓝莓说话,有时就住在小院陪她,刘老爷子很生气,跟老孙头不止一次说,心里堵得慌,儿子是“守活寡”,恐怕姑娘也是蓝莓的下场。 老孙头明白,这种“情事”劝不得,必须要等时机到,好不容易到了小六姑姑18岁,老孙头出主意赶紧把小六姑姑嫁出去了,为此蓝莓大病了一场。 微风吹过,小六缓过神来:“要不明天你送我上学堂,给我壮壮胆。” 黄护院:“我寻思,这事也许是一个机会呢“ 小六:”啥机会?“ 黄护院:”你把这事跟你爹说的严重点,要求离开葫芦屯,他准同意你去县上读书。” 刘小六高兴的跑了。 葫芦屯的夜晚,真美,虎子坐在草垛上,看着漫天繁星,深邃油黑的天幕上一轮明亮的月亮看着他,闻着稻草和牛粪的混合味道,摆弄着手里心爱的手枪,觉得太幸福,太陶醉了。 虎子和月亮诉说着小时候娘的爱护,舅舅的霸道,爹的无奈,以及到了葫芦屯后,大爷一家的厚道,与朱永和、双辫的缘分,下定了决心葫芦屯就是自己的家。 这世上,幸福总是短暂的! 七月了,上午九点的太阳光很足,照在唐元县城的东门外。从东门走路15分钟就是一望无际的白磷河,河水荡漾,岸边的树木给大地画出浓浓的绿色,河面的微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岸边上有马车、人力车、小汽车,有不少大仓库、小仓库,还有不少壮劳力进进出出扛麻包,客船、货船,有开走的,有进港的,组成一片繁忙的景象。 戴鸭舌帽的“永昌当铺“王掌柜站在码头,盯着靠近岸边的客船,显然他是来接人的,一个面目清秀,身材娇小,身着深棕色风衣的青年女子走下船,他急忙迎了上去。 王掌柜拥抱青年女子:“梅子,你可来了。” 女子说:“晚了几天,老师让您担心了。” 王掌柜低声对梅子说:“你叫我王掌柜。我们走走,给你介绍一下这里, 梅子:“嗯呐。”二人相视一笑。 梅子终于来了,王掌柜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帮梅子拿箱子。 二人走在街上。梅子看着街道两边的商铺一个挨着一个,进进出出的人手里都拿着东西。 梅子:“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 王掌柜说:“唐元这儿地理位置好,通往山里有直通的大路,11月冰冻前,运货的船很多。你看光日用杂品商号就有四十多家,像什么理发店、浴池、照相馆、戏园子都有,对了还有西医院、中医诊所。外地来跑买卖人很多,还有邮局和电报房”。 梅子:“您想好了吗,我做什么打掩护?还是就在您的当铺里。” 王掌柜:“给你单独开个商铺。”? 《汝窑瓷盘传奇》13 “绿水饭庄”是个二层小楼,新开张的,人还不多。在楼上一个包间内,靠窗能看见远处的白磷河,再远处是延绵的群山。 风尘仆仆的梅子有些倦意,王掌柜和梅子坐在靠窗的八仙桌旁。一个伙计在给他们上茶。菜单都写在墙上,王掌柜和梅子仔细看着。 梅子用地道的东北话说:“肉片炒蘑菇,红烧鲤鱼,一盘拉皮,一盘酸菜饺子。” 伙计说:“我们店的高梁烧不错,您二位不来二两?” 王掌柜看看梅子,梅子:“来一两。” “好,您稍等。” 不一会儿,伙计把拉皮和高梁酒拿进来。 王掌柜惊奇地说:“啥时练的,会说东北话?还能喝高梁烧?” 梅子淡淡地说:“啥时都可以练。越南组长告诉我分到您这组了。很荣幸,老师,庆祝一下。”梅子拿起酒杯,王掌柜拿起茶杯,二人碰杯都喝了一口。 微风吹来,撩动梅子的秀发。王掌柜靠近梅子些,梅子下意识地躲开。梅子对王掌柜的感情非常复杂。五年前,1923年梅子23岁,就和王掌柜认识。 那年, 81级的大地震袭击了日本关东地区,由于当时日本的房屋以木结构为主引发了熊熊大火,东京大火持续燃烧了3天,梅子的父母就是在这场大火中丧生的。缺水断粮,处于饥饿状态的幸存者试图从池塘里和湖泊里抓鱼充饥,并排着两英里的长队,等待每天的定量口粮。 最令人难过的是大量死者尸体没法处理,市内每个区都设立了太平间,凡面目可辨的尸体,就先停在那里放两天待领。如若无人认领就送到火葬场集体火葬,可满目疮痍的城市,已经连火葬燃料都没有,只好从乡下抢运来大量松木。 饥寒交迫的梅子在和欺负她的人抢口粮时被王掌柜看见了,他立刻就被梅子敢打敢抢的精神头所吸引,帮她安置好了父母。当时王掌柜作为黑龙会的成员参与了 “关东大地震”后对朝鲜侨民的屠杀。 年底他带着梅子来到中国天津他的家,经他的介绍梅子也加入了黑龙会,王掌柜请人教她拳脚和打枪,接触中他几次想和和梅子发生关系,都被梅子拒绝,因为王掌柜老婆那双恶毒的眼睛始终在盯着梅子,后来王掌柜老婆怀孕,王掌柜趁机把她送回国。 王掌柜说:“越南说,你一直在天津、山东跟踪一个宋代的砚台,进展怎么样了。” 梅子:“线索断了,越南组长说这边着急,就先过来了。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掌柜压低了嗓子说:“汝窑瓷盘现身了,带底款的官窑。” 梅子惊讶地说:“真的?我在天津见过汝窑碎片,只有一寸大,颜色很特别,说不清是蓝是绿。老师,不好看啊,我还是喜欢元青花。” 王掌柜:“一眼能看透那不是真正的美,她的魅力,是穿越了千年时空,你慢慢看有种勾魂的感觉。” 梅子:“我听人说过,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王掌柜说:“汝瓷稀少,北宋中晚期,也就二十年左右烧制这种瓷器。当时北宋皇室,不惜工本,命领汝州造青瓷为皇室御用珍品。按时间推断,大部分是在宋微宗赵佶亲政的时期,他信奉道教,自称“教主道君皇帝”,青色的幽玄,正合微宗之意。” 伙计推门进来,把饺子放桌上。 梅子看伙计出门了,便问:“能确定的那个是真的?” 王掌柜:“是真的,我的感觉不会错。我的父亲就酷爱中国文物,尤其喜爱汝瓷,曾经让我看过一个小瓷片。父亲保佑我,汝窑瓷盘居然让我亲眼看见了,三生有幸啊。去年,我就发现唐元附近就有宫里的宝贝在市面上有人买卖,我在佳木斯,唐元、依兰、河岸开了四家当铺,陆续收了一些,谁想到还有个大宝贝瓷盘竟在我的铺子里。” 梅子不禁问:“您发现的时候咋没得手?” 王掌柜喝了一口茶,说:“出了价,他不卖。来人人高马大,骑马挎枪,像是个行伍之人,而且他还带了助手,这个人在窗外,用弹弓打了我。” 梅子:“有备而来。” 王掌柜:“说实话我也怕万一打起来打碎了宝物,有些手软了。后来,我就派咱黑龙会的两个人去了东门劫他,本来想这不是什么难事,结果他早就有预料,找了军人帮他。咱们有个人还殉国了。我武功不好,还不认路,汉语也不好,不敢贸然去打听。你的武功和汉语都好,又是女人,不容易引起注意,所以这件事需要你亲自出马。” 梅子:“没有问题,听老师安排,不管是在”黑龙会“还是“东方史馆”我都是您的手下。吃完饭,您告诉我,这个人长什么样,我画个像。” 王掌柜说:“拿盘子的人,脸上有道疤,行伍出身还和军营的人有联系,这就是线索。” 伙计端着炒蘑菇,红烧鱼进来。二人立刻拿起筷子吃起来,伙计退出。 梅子低头一口接一口地吃鱼,不住地赞叹。 王掌柜说:“还有个事,我铺子的邱管事也惦记上了这个盘子,他已经提出要辞工。” 梅子说:“那不是好事嘛。当地人关系多比我们快,盯着他不是更省力?” 王掌柜说:“说说简单,如果节外生枝麻烦就大了。眼下,这里的形势很复杂,俄国人、南方的生意人以及黑道的人都在这抢夺宝贝,各个明面上的和暗地里的组织也非常多,一旦邱管事得手说不好他会联系哪方势力,而且,邱管事的父亲以前是盗墓的,这又是一方势力。比起来我们势力微弱,经费紧张,还是秘密进行妥当。” 梅子:“找机会先把邱管事这个障碍给除掉。” 梅子把鱼头夹了下来,说:“在哪动手合适?” 王掌柜说:“我想想。” 梅子:“老师,您怎么知道瓷盘还在那个人的手里?” 王掌柜说:“这行商会和店铺都有我们的眼线,只要有人买卖了我们就知道。前些日子,他拿着盘子到了河岸县古玩店找老板鉴定,店主的伙计给我们报了信,等我们的人去了,他跑了。” 梅子说:“他和老板以前认识?” 王掌柜说:“我查了,他和这个店的黄老板,以前都是吴俊生手下的兵。从那以后,瓷盘就再没现身。” 梅子:\"藏起来了。” 王掌柜:“这里人好东西都不认,钱和瓷器、古画、枪,放在那里,他们宁可要钱、枪。” 梅子说:“吃完饭,咱去买一份唐元的地图。” 不一会儿,一盘红烧鱼就被梅子风卷残云,只剩下一堆鱼刺,酒也喝光了。? 《汝窑瓷盘传奇》14 夜晚,虎子盘腿坐在炕上,哼着小曲认真地擦枪。田长青走进屋,看儿子这么高兴,也高兴地点了一袋烟,坐下。 虎子举着手里锃亮的枪在田长青眼前晃晃,做出各种打枪的姿势,显摆。 田长青:”我一看你拿枪心里就砰砰跳。别出去瞎显摆啊。” 虎子欢快地说:“这枪就是我大兄弟,弹弓是我二兄弟。” 田长青说:“你大爷和刘家说好了,明天去刘家当帮工,先去一年。” 虎子:“干啥?别看我的算盘课学完了,我可不干算账的事,我就想当马倌。” 田长青笑笑:“你倒想呢,刘家的帐恐怕你还不让你算呢。你自己跟东家说,如果老孙头看上你了,你就留下。没看上,就回家来。“ 田长青盯着虎子看,虎子低下头:“没事回屋歇着,老看我干啥?” 田长青说:“明年从刘家回来,给你张罗个媳妇。” 虎子拍拍田长青的肩膀,装作大人的口气说:“你老还是先给自己张罗个媳妇。” 田长青嘀咕一句:“没个正行。”起身走了。 刘家大院的门房里,当家人刘金增,五十来岁身穿绸布衫,坐在椅子上,清晨的阳光照在屋里,他看着站在面前的田山虎,笑眯眯的脸透着喜兴劲儿。 刘金增慈爱地说:“你就是田山虎,听小六说你为他打过架。小六去县城她姑姑家上学了,临走时还说,让我关照你。” 虎子:“您要是为了小六特意关照我,我就不自在了。小刘临走前找我告别了,继续学习挺好的。” 刘金增:“你家现在农活那么多,你为什么还出来?不帮家干活?” 虎子笑着说道:“跟您说实话,我就是喜欢马,想学给马看病的本事。刘家的孙爷爷是治马高手,我就是冲着孙爷爷来的。” 刘金增点了点头说:“有志气!” 他对旁边的一个伙计说道:“二愣子,你带虎子去你孙爷爷那儿,就说新给他招来一个打下手的学徒。住哪儿,干什么,让你孙爷爷定。然后,你再告诉账房给他落个名。” 二愣子看着刘东家,面带难色地说:“我还是先去账房,孙爷那里还是您去得了。” 刘金增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说让你去孙爷屋,你就找茬躲。”二愣子赶紧跑了。 虎子拿出一个布包,说:“这是我爹让我给您带的一点礼物,您收下。” 刘金增东家说:“喔,这是什么呀。” 虎子打开小包袱说:“这是一条棉裤,我凤英姐做的,您试试看。” 刘东家拿起棉裤,比划了一下高兴的说:“这么轻。好,我收下了。” 虎子说:“我大爷和婶子说,小六娘吃斋,这个小咸菜让我给婶子。” 刘东家尝了一口咸菜,欣喜的说:“听说过田庆云家媳妇是鲜族人会做咸菜,还真是的。走,我带你去小院,你亲自给你婶子。” 刘金增非常高兴,带着虎子去后院。 小院很别致,院门虚掩着,进了院子,从北屋开着的门飘出檀香的味道,一眼看见刘小六娘正在闭眼对着面前的观音像念叨,一个小女孩在旁缝衣服。屋内很安静。 二人站在门口,小女孩看见他们轻轻的走出来。 刘金增:“明玉,这个小咸菜是给你师傅的。还缺什么?” 明月也就是十四五岁,摇摇头说:\"啥也不缺。就是小六去县上读书跟她告辞后,就每天延长了祈祷的时间。吃的也少了。” 刘金增看看蓝莓的背影,没舍得打破这宁静的气氛,和虎子轻轻的走出了小院。 刘金增说:“带你去见孙爷。”刘家院子非常大,刘金增老爷和虎子走在通往西跨院的路上。 虎子说:“东家,孙爷爷脾气很大,我看二愣子挺发憷啊。” 刘东家说:“嗯呐,脾气大的很。现在好几百头牛马,都归他管,他是我刘家的定海神针。他要喜欢你,一肚子的学问都愿意告诉你,要是没看上你,你也呆不长。我也帮不了你啊。” 虎子自信地说:“您老放心。我就把他当亲爷爷待。” 老孙头屋是间西房,屋子其实不大,也就十几平米,二人推门进来,他正把自己窝坐在椅子里,板着个脸,耷拉着眼皮,像别人欠他八百吊似的,雪白的山羊胡子向前翘翘着,鼻头通红通红的。 老孙头抬起眼皮说:“又来一个。” 刘东家说:“孙叔,这小子叫田山虎,今年虚岁十七了,就在屯子里住新落户的。您老岁数大了,要人照顾。我看这小子穿戴干净,又懂礼数,就让他和您住一块。打个下手。” 虎子赶紧鞠了一躬说:“孙爷爷好!” 虎子直直溜溜,不卑不亢地站在那。白里透红的笑脸恬淡中透着精灵;穿着一身崭新的布衣裤。老孙头上一眼下一眼地审视起虎子来,喝了口茶,脸上挤出一丝笑纹,说:“三天。看看再说。” 刘东家刚要走,老孙头说:“先别走,我还有话。” 刘金增站在原地没敢动:“您老说。” 老孙头开始一通嚷嚷:“把那个黄二楞给我整走!毛手毛脚的,干啥啥不行;一件事说八百遍也记不住;还一点眼里见都没有,完蛋货!还有那个朱大牙,四十多岁的人了,也太埋汰了!马都不愿意吃他喂的料。也给我换了! ” 刘金增不停地点头:“您别生气。我马上去办!” “东家,朱保长两口子来了,在前院呢。”刘东家如释重负,赶忙走了。 老孙头的眼睛像针刺在虎子的每一个细胞,半响,他说:“念过书吗?” “念过。” 老孙头:“为什么到刘家来呀?” “刘家的牛马多。能学到手艺。” 老孙头:“什么手艺呀?” “饲养、调治牛马的手艺呗。” 虎子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接着说:“上次在马棚我看见您制服了捣乱的人。我来刘家就是冲着您来的。” 老胡头脸上的笑纹不见了,说:“那得看你的造化了,来当劳工还大包小裹的,都带了啥?” 虎子把放到炕上的行李卷打开,说:“您看,我爹让我带的一套被褥和换洗衣服。” 然后他又将手上拿的柳条箱放到炕上,打开说:“这是脸盆、手巾、胰子和牙具。” 老孙头十分惊讶,说:“你还知道刷牙?” 虎子说:“ 我爹说累活、脏活要抢着干,但自己不能埋汰。” 老孙头的脸似乎舒展了一下点点头,说:“在这偏僻之地,还有这般明事理的人,真难得。你就住我这屋,在我这干记住了:不许偷懒!不许糊弄!而且,我的话不说二遍!” 虎子高兴地说:“我听您的。” 老孙头说:“快晌午了,去到小灶房给我把面条端来,你右拐走出这个院子,左边的房间就是小灶房。” 这时,刘东家带着朱永和和白海棠进屋,虎子和朱永和两口子打个照面,双方很亲热的打了招呼。 朱永和说:“孙叔,这孩子到您这学手艺了?” 老孙头点点头说:“这孩子眼睛都会说话,还不错。” 刘金增说:“朱保长,马上就晌午了,就在我这吃了。我去安排饭菜。” 朱永和看了一眼白海棠。白海棠说:“嗯呐,我们今天就打扰了。” 屋里就剩老孙头和朱永和两口子了,白海棠从手里拿的包中拿出一个小布包,放在老孙头的小炕桌上。 朱永和打开布包,说:“我这有个物件,您给看看。” 布包打开,露出瓷盘,老孙头浑身一颤,手在身上擦擦,拿起瓷盘挪到窗户下仔细看。 老孙头压低嗓子说:“我可是一直等你们呢。”? 《汝窑瓷盘传奇》15 白海棠惊讶地说:“您知道我们会来?” 老孙头神秘地笑笑,说:“每天找我的人遍布几个县,啥人没有,啥事我不知道?“ 这时虎子端着一碗面条进来,老孙头把桌子上的盘子赶紧用布盖上,虎子把碗放在炕桌上就要出屋。 朱永和喊住他:“虎子,我们是来说盘子的事,这事你也知道,一块听听。” 既然本主都发话了,老孙头也没说啥。 朱永和怕老孙头有啥误会,赶紧把虎子来葫芦屯路上用弹弓帮自己,还救了凤英,去当铺取双辫的东西被虎子看到帮自己逃出当铺,以及去了河岸县所遇到的事,跟老孙头一五一十说了,虎子补充道,在三棵树给双辫烧香后,现在睡觉不做恶梦了。 老孙头认真的听他们讲,然后问:“双辫临死前把“存窑”给你,我不奇怪,朱保长这是你的命。我知道个消息,河岸县死了个黄老板,你知道吗?” 朱永和有些吃惊:“啊,明月斋的?” 老孙头:\"嗯呐。被伙计给打死的,有人通知了他爹,他们家人他接到佳木斯治疗,结果死在半道了。” 朱永和和白海棠都非常难过,一时无语。 老孙头说:“在咱这疙瘩,死在胡子手里不稀奇,但因为个盘子,老板死在伙计手里,少啊。背后还有个小日本子公司,这个事从河岸传到咱唐元喽。” 白海棠说:\"有人出一万,您老给个主意,卖不卖?” 老孙头:“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这么说,无价。” 老孙头摆弄着盘子说:“一千多年了,保存的这么好,底部还有个“蔡”字,就更值钱。” 虎子凑上去仔细看,说:“这些个小裂纹,很,很,怎么说呢,让人眼睛看着就离不开。” 老孙头:\"这裂纹是温度达到一定时候烤裂的,我们的工匠祖宗楞把这根本就把握不了的事,做成了皇上想要的形态,你说厉害不厉害,我看书上说过,当时是不计工本啊。你们看,光照不一样,角度不一样,颜色就有变化。” 几人凑上去,拿着盘子对着光线看。 虎子:“没看出来啊。” 老孙头: “别看绿不绿蓝不蓝的,是宋朝皇帝指定要的,在当时,数量就不多,要不是世道乱了怎会流到俗世。我曾经听人讲过,光照充足的时候,它是青中泛黄,有点像雨过天晴后的蓝色天空中,有那么一些金色阳光。而在光线暗淡的地方,颜色又是青中偏蓝,就像湖水。” 白海棠:“我的天,要不人家是皇上呢,真敢想,要我,打死我都寻思不出这么奇怪的颜色。” 朱永和感叹道:“就为这个破盘子,东门外小日本子一个、河岸县伙计一个再加上黄老板,三个人丢了命。我当时跟黄老板说,只要他给一万我就卖他,他说当时钱不够,就是钱够也不敢买,说小日本子公司已经打过招呼要,他领教过他们的厉害。您说,眼下咋办呢。” 虎子:“先放着不理他们,还能咋地?” 老孙头摇摇头说:“你不理他们,他会找你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找到葫芦屯。好在他们是日本人,对咱的地形、风土人情还不是那么熟悉,也许时间会拖得长一点。” 虎子:“可是当铺的管事是中国人,就怕他死心塌地帮着。” 老孙头:“有些事要看天命。想主动,就去找当铺的邱管事,这个人知情,又是行里人,保不齐能帮你找到拿的出钱的人,交易做成了,今后你就踏实了。被动点,就先藏好,走一步说一步。” “虎子帮个忙。”门外刘金增喊话,原来二愣子抬一个大筐,筐里有饭菜。 虎子赶紧帮忙把饭菜摆好。 刘金增对虎子说:“你去小仓库找李贵领工服,马棚干活穿的,我跟李贵打招呼了。” 虎子欢快地说:“嗯呢。”虎子朝朱永和和白海棠笑笑,出去了。 刘金增说:“那么多后生想拜您为师,您都不答应,对这孩子,您今天倒是挺痛快啊。” 朱永和:“虎子真有福气,这一身本事学到手,可就是人上人了。” 老孙头却叹口气说:“我观他的面相,今后可不是池中之物,但是路也不好走啊。我得教他几招。” 几个人都愣住了,朱永和还想说啥,看老孙头的脸顿时阴云密布,也不再问了。 从刘家一出来,朱永和就问白海棠关于老孙头说的“主动”和“被动”的说法是怎么想的。 白海棠反问道:“你是咋想的。” 朱永和:“说实话,没下定决心。怕主动了,没解决问题反而惹了麻烦。毕竟这个管事就在小日本子身边。”? 二人走在小路上,不时有路过的熟人打招呼。 白海棠:\"我的心思都在虎子身上呢,你没听孙叔说他不是池中之物。如果,他到咱家,……“ 还没等白海棠说完,朱永和一拍她的肩,说:\"那敢情好!“ 朱永和二人走后,老孙头把朱永和他们的来的缘由跟刘金增说了,刘金增说:“干脆,我要了不就得了。” 老孙头说:“我也想过,可是你不能要。一来给多少钱都不合适,二来这玩意到咱家,可就引火烧身了,眼下张作霖死了,世道纷乱,还是安稳要紧。你就装作啥都不知道。” “嗯呐,听您的!” 《汝窑瓷盘传奇》16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天气有些阴暗。“永昌当铺”刚一开门,就进来一个打扮得很洋气的中年妇女,她一进门,就拿出一个翡翠手镯,找邱管事给看看,接待他的是伙计小明,来人就是白海棠。 小明说:“您稍等啊。” 不一会儿,邱管事走过来,他有些憔悴,店里就一个客人,邱管事问站在柜台前的白海棠说:“您找我?” 白海棠拿出手镯给邱管事:“您给看看这镯子。” 邱管事左看右看,然后说:“翡翠的,成色不错,600元。” 白海棠:\"嗯呐。“ 邱管事看白海棠浓眉大眼、高鼻梁,说:“您不是本地人,咋知道我?” 白海棠:“唐元我有亲戚,想出手当然就打听,哪家当铺合适,他们就介绍说永昌当铺价格公道,有个邱管事挺懂行。” 邱管事有些小得意,他一回头,没想到王掌柜站在他后面。邱管事把手镯给王掌柜看看,低声说着啥,然后就开始按手印、画押,办了手续。 白海棠接过钱,说:“邱管事,家父去世给我留了点宝贝,我想请您到家里给过过目,可以吗?” 邱管事有些犹豫:\"我们没有这个服务,您还是拿当铺来。” 白海棠:“明白了。我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再来。” 白海棠走出当铺后,牵过自己的枣红马,刚要上马,邱管事跑出来。 邱管事对白海棠说:“这位大姐,您家在哪里,告诉我地址,过几天得空我自己过去。” 这回轮到白海棠犹豫了,她说:\"您定个日子我来接您。不方便告诉您我家地址。” “五天后,酉时,庆丰饭庄。”说完,邱管事头也不回进了店铺。 白海棠上马,朱永和早已经在街的拐角处等白海棠,二人会合后,白海棠汇报了情况,朱永和很高兴。 今天白海棠来当铺找邱管事,是朱永和两口子商量了两天的决定,如果能和邱管事做朋友,请他帮忙把盘子出手,万事大吉。他们在双辫的宝贝中找出一个手镯做试探。 白海棠:“今天这个镯子多少钱,你猜猜。” “三百” “六百” “老天爷,真想不到。你说说邱管事长相,我看是不是他。” 白海棠高兴地说:“白,中等个头,说话声音小,怕踩蚂蚁似的眼睛不大。” 朱永和:“是他。看见王掌柜了吗?” 白海棠:“矮,有点胖,鼻子下面有小胡子,你不是说过吗,就是他。露个面,没和他说话。邱管事说,五天后,酉时,庆丰饭庄见面,他要来了咱咋说?” 朱永和:“快回家,晚上再商量。” 白海棠兴奋地:“着啥急。我去老霍家点心铺子买二斤点心。再买几米布。” 朱永和:“你看这天,说不定要下雨。下回再说。”二人挥鞭而去。 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邱管事在看了镯子后,一眼就认出这是双辫箱子里的东西,因为双辫来存档的时候是他接待的,这些东西他都看过,当然王掌柜是不可能知晓其中奥秘的。 梅子暂时住在王掌柜的“永昌当铺”,对外说是表妹,这天晚上,还真的下起雨来,而且还很大。 梅子按照王掌柜的描述,终于把朱永和的画像画好了。王掌柜总觉得别扭,但也指不出具体别扭的地方,看梅子的胳膊都酸了,不停的甩胳膊,便提议歇会儿。 没想到这时越南组长来了,王掌柜赶忙张罗饭菜。越南说,就想吃这里的蘑菇肉片打卤面。越南从包里拿出一瓶清酒,说是一个刚从跟国内回来的朋友送的,梅子高兴的倒了三杯酒。 不一会儿,伙计小明端来三碗打卤面,两盘凉拌菜,三人吃起来。 越南突然说:“山险君,你说张作霖6月份死的,都快八月了,唐元追悼会还不开,是什么动态?” 关于张作霖,对于日本人来说即恨得牙痒痒又离不开他。这个东北的最高统帅,头衔是中华民国大元帅,北洋军政府的最高统治者,都说东三省被他牢牢控制,但其实是东四省,因为还有个热河。 日本人一直支持张作霖,希望这个地方独立于中央之外,日本人好继续渗透东北,日本“满铁”的势力经过多年的经营已经获得极大的发展,基本垄断了东北的筑路权,而且在开矿、移民、屯垦等各个方面都有布局。 王掌柜说:“您还是称呼我王掌柜。我看,越乱越好,筑路权就是掐死他们的绳索,这里早晚是我们的。我现在注意的是共产党在莫斯科开的会,那么多人是怎么过境的?下一步他们会怎么样?” 梅子:“您还关注共产党?” 王掌柜:“不可小看啊。” 梅子:\"对了,画像要不要让邱管事看看,我再改改?” 王掌柜:“可以。” 梅子:“今天吃完中午饭,我看他买了一个小发卡,一副女式手套。” 越南:“给他女儿?” 王掌柜:“听他说过,他是有个女儿。” 梅子:“一般人要离开才会买礼物。” 王掌柜:“我感觉他在做走的准备。” “先控制住,找机会。”越南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喜欢文物古玩的人都懂点历史,脑子好使,还都很敏感。在这样大雨的夜晚,邱管事心事重重,走还是不走一直在纠结,如果这个时候离开当铺,自己的押金和三个月的薪水王掌柜定是不会给的。 整个一天,邱管事的心都不平静,上午当镯子的妇女显然是来试探自己的,预感到这是拿盘子的人要有求自己了,老天保佑,离盘子又接近了一步。 说来也巧,今天傍晚时,邱管事打扫完卫生倒脏土,无意看到脏土桶中,有许多撕了的废纸,当铺从来没有过这东西,他偷偷拿了两张撕坏的纸,回屋展开一看,上面是个画像,尽管有些不清楚,但是画中人脸上的刀疤很明显,他立刻就猜到了,这是王掌柜让他表妹画的“取双辫存窑的人”! 邱管事猛然想到,提出辞工后,一直由他掌握的几把仓库钥匙被王掌柜收走了,最近还有意无意地问他,当初收双辫存窑时的情形,双辫的长相、背景、活动范围、箱子里的东西都有啥等等。 这些事联想到一起,一种恐惧感向邱管事袭来,……。? 《汝窑瓷盘传奇》17 “邱管事,在屋吗?”伙计小明在敲门,邱管事把门打开。永昌当铺的后院是宿舍,邱管事自己单独住个房间。 “掌柜的让你去一趟他屋。”小明站在屋外,没进去。 “啥事,知道不?”邱管事有些心慌。 小明笑笑:“他表妹画了个人像,就是那天取当的人,脸上有道疤那个男的,让咱看看。我刚看完,叫您去呢。” 邱管事:“还说啥了?” 小明:“就问了存当人的事,我说当时不在场不知道。奇怪,交易都完了,还找人家干啥。” 邱管事转身把自己的窗户打开,顿时雨水飘进屋来。 邱管事说:\"小明,邱哥求你个事。你过半个小时去叫我,就说看我屋的窗户开着,叫我关窗户。” 小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雨还在下,邱管事来到王掌柜的屋,屋里就梅子和王掌柜,王掌柜热情的邀请邱管事过来看看画像。 画像展开在王掌柜的书桌上,邱管事一眼看上去心里暗暗惊讶,脱口而出:“太像了。” 王掌柜:“邱管事,你看哪里还需要改改?” 梅子手里拿着铅笔坐在画像面前,时刻准备修改。 邱管事看着画像,那双深邃的眼睛很有神,他说:“嘴再大一点点就行了。您不是也见过,您说是不是?” 王掌柜:“我看也是。” 邱管事:\"您还举着画像去找人?整个唐元都知道了。“ 王掌柜哈哈一笑,啥也没说,看邱管事向门口走,便着他说:“坐下,喝口茶。聊聊。” 梅子起身给王掌柜和邱管事倒茶。 王掌柜:“据你看,存档的人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吗?这么稀奇的宝贝他是怎么得到的?” 邱管事回忆道:“像是东北人,怎么得到的我可就不知道了,当时还有别的客人,哪有时间问这么多,再说就是问,人家也不会说啊。” 王掌柜:“你们当时咋想的,为啥约定来取当的时候要拿个小辫子啊。” 邱管事:“这是那个人定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有钱的人都有自己的信仰。” 这句奇怪的话,连邱管事自己都不信,可王掌柜相信了,他不住的点头,岛国人的心里就是很扭曲。 王掌柜说:“一个有财宝的人知道自己要死了,为啥不留给儿子、家里人,或是手下,怎么会给一个外人?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邱管事:“您怎么知道来取当的人就是外人?您怎么知道存当人就一定死了?” 王掌柜愣住了,摆摆手说:“那天取当的人开箱子转了好几圈,一看就不熟。再说,要不是死了为啥自己不来取?“ 邱管事:\"就是自己的箱子好长时间不开都手生,这不算啥理由。“ 王掌柜笑笑:\"我是有些晕了。这些天一直琢磨这个事,没整明白。” 小明在门外喊:“邱管事,您屋的窗户没关。雨都进屋了。” 邱管事马上起身往门外跑,喊道:“知道了。抱歉,我先走了。” 梅子把门关上,一闪身自己悄悄走出屋,院子里漆黑一片,在暗地里梅子跟着邱管事,看他屋确实窗户开着呢,便放心的回了屋。 邱管事进了屋,心里暗喜,来存当的人是“土匪双辫”,他是被保安队打死的、并且当时他的五个兄弟全都死了,这些事王掌柜并不知情,也就是说自己先一步找盘子是有机会的,可小明子又知道多少呢? 窗户关了,邱管事打扫屋里的雨水,看小明没走恩泽进了屋,便说:“明子,谢啦。画像我看了,还真是像,他表妹也不知道是干啥的,有两下子。” 小明凑近邱管事,小声说:“他们晚饭是在他表妹的屋吃的,让我帮忙端的菜,屋里还有一个男的,就是每次都赶着天不好时来的那位。他们喝的是小日本的酒,酒瓶子上写的是日本字。” 邱管事看着小明,心想,这小子真机灵:“那又怎么了?” 小明:“我看画像的时候,王掌柜让我详细说说双辫,我说,当时没在场,啥都不知道。” 邱管事明白了,小明是啥都知道啊。 小明问:“邱管事,我想问您句实话,来存当的就是土匪双辫。” 邱管事点头:“嗯呐。” 小明子:“那个行武的人来取当,然后,我们就知道了双辫和五个土匪都被打死了,这人是不是保安队的,就是他拿了双辨的宝贝?” 邱管事:“按道理,应该是。” 小明:“那天,那人走了以后,掌柜让我跟着他,我看见他直接就去了棺材铺买了一口上等棺材,然后去了东门,再然后,我听见掌柜接电话非常生气,好像出了啥事。” 邱管事:“小明,你知道的还真多,这些话都跟谁说过?” 小明:“谁都没说。这两年,也就是您教我鉴定宝贝的本事,您是好人,我就跟您说。掌柜的太坏,不是让我做饭,就是让我给他洗衣服、擦鞋,我恨死他了,小日本子。” 邱管事赶紧走到门口,拉开门看看,说:\"你也知道他是小日本子?“ 小明:“时间长了谁看不出呢。邱大哥,双辨的宝贝里是不是有个汝窑盘子?” 这回邱管事真是震惊了,不起眼的伙计小明怎么会啥都知道。 邱管事:\"你咋啥都知道?” 小明:\"咱这行哪有秘密。河岸县的明月斋,为了一个汝窑盘子伙计把老板打死了,这事私下都在说,而且那天拿盘子去找黄老板的人,脸上就有个刀疤。” 大雨的夜晚,一切秘密都不是秘密了,这是最容易伤感的时候,这是最容易吐露心声的夜晚。 再瞒着也没啥意思了,邱管事告诉小明,本来他要辞工去找盘子,但今天上午拿盘子的人主动来店里了,他预感是让他帮忙卖,五天后就见面了,所以,他眼下烦恼的是怎么顺利的离开当铺,并拿回自己的押金和三个月的薪水。 小明:\"您想找到这个人,王掌柜也想到这个人,对。您的心思,掌柜的知道了吗?” 邱管事点点头。 小明:\"盘子到底值多少钱啊,在咱们这找个有钱人买了不就得了。” 邱管事:“价值连城。不给个三四十万,不能出手。” \"这笔买卖要做成,您就发财了。可王掌柜有店铺,他要是找到了,马上就能掏钱买,您,却是中间人。”小明说。 \"啥呀,我跟你说,咱柜上也就三千块。那天啊,就是那人答应卖了,王掌柜也就给个定金啥的,然后t他肯定就跑路。”邱管事不屑地说。 小明:\"咱柜上挺赚钱的呀,咋会没钱?真没想到。” 邱管事:\"你看他神神秘秘的,忽然就在店里待几天,忽然就好几天见不到面,我总感觉他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小明,咋俩今天说的这些话,恐怕会掉脑袋,藏肚子里啊。“ 小明:\"嗯。我知道。“ 邱管事:\"等我有眉目了,你跟我一起干。王掌柜眼镜后都是鬼心眼,别让他套你话。我现在一看见他,不知为啥,心慌的厉害。“ 《汝窑瓷盘传奇》18 就在邱管事和小明子在屋里说话的时候,梅子一直站在不远处观察邱管事的小屋,直到小明出来回到自己的宿舍,已经快半夜了。 梅子算了一下,今晚自从小明把邱管事叫回屋后,他俩在邱管事的房间谈了足足一个时辰。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院子中发出瘆人的声响,像是老天爷有啥不满,把天空中所有的雨水一股脑倾倒在大地上。 梅子回到王掌柜屋,越南队长和王掌柜正在下棋,梅子汇报自己的发现,王掌柜停下手中的棋子,想了想说:“这不是好兆头啊。” 越南:“你认为他俩串供了?” 王掌柜:“来存档的人具体情况只有他俩最清楚,我当时没在。后来我又让小明子出去盯着取当的人,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线索,他俩知道,如果联合了,小明子可是邱管事的好帮手,……。” 梅子:“那就来个干脆的。“ 王掌柜:\"什么意思?“ 梅子:\"把邱管事拴在我身边,我和他一起找盘子,万事开头难,由他带着先走第一步。” 越南:“等时机一到,你就。”越南做了一个掐脖子的手势。 王掌柜:“我,明天就和他谈。” 越南问梅子:“唐元县城都熟悉了。” 梅子:“嗨。整天在县城转悠,每家饭馆我都吃遍了。” 越南哈哈大笑,说:“你立功了,画像可以派上用场了。尽快行动,我们时间很紧,到年底也就几个月了。经费也不多,梅子,辛苦了。” 梅子:\"为帝国效劳,应该如此,不辛苦!” 白海棠和朱永和坐炕上抽烟,听着雨水的声音,一点困意都没有。他们一直在商量五天后和邱管事见面的具体细节。 白海棠拿一件衣服给朱永和披上,说:“对了,还忘了问你,前天你见老阚,说啥了?” 朱永和说:“后天老阚代表战友参加老黄葬礼,我给了老阚一千,跟他说我就不去了。” 白海棠:“做得好,幸亏身上带钱了。” 朱永和:“老阚在东门帮了我,找老黄也是他帮我的,现在人死了,他觉得愧疚,不依不饶地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海棠:“你咋说的?” 朱永和:“一字没说。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白海棠:“这个事咱俩能办就咱俩办,咱闺女和虎子,也尽量i别沾上这事。” 朱永和:“睡觉。但愿这回邱管事能帮上忙。” 这个夜晚,杨怀也睡不着,在屋里极其认真地唱二人转的一个小曲,明显不在调子上,非常难听。 杨炮推门进来,说:“小祖宗,都快半夜了,你正常点行不行。别再糟蹋二人转了,咱家那狗都一直提抗议。” 杨怀仔细听听,狗的叫声都带着邪性味道,他自己也乐了,说:“还真是的。爹,我心烦,姥爷让我去大门崔家帮工。” 杨炮高兴的说:“你算盘学完了。是不是帮着管钱?” 杨怀说:“想得美,不可能。” 杨炮说:“他家牛马也不少,你学学给马看病,这行当受人尊敬,让你爹我也沾沾光。” 杨怀:“学给马看病得上刘家大院找老孙头,别人都不行”。 杨炮:“你爷就恨刘家。” 杨怀说:“我呀,过两天就去县城找我老舅去,看他那里招人不。葫芦屯,我可是待够了。” 杨炮说:“你想当警察?好啊。快睡,就这么定了,当警察!”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明媚,又是新的一天! 雨停了,“永昌当铺”照常开门,门前路面坑坑洼洼,泥泞难走,邱管事和小明找了些干土和木板,正在铺门前的小路。 王掌柜和梅子从路的西边走过来,不用问他们是去吃早点了,隔壁的早点铺子大碴子粥非常好喝,很烂糊,小咸菜做的也地道,自从王掌柜的表妹来了以后,他们经常早晨去喝粥。 王掌柜说:“邱管事,让小明子干,到我屋来,有事商量。” 邱管事:“嗯呐。”邱管事随着王掌柜和梅子走进铺子。 进了王掌柜的屋,梅子很自然的给邱管事倒了一杯水,坐他旁边,梅子今天穿一身东北对襟衣褂,深蓝色,很素雅。 王掌柜说:“邱管事,正式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妹山燕。山燕,邱管事可是古玩、字画方面的行家你要多向他学习。” 梅子朝邱管事点头示意。 邱管事慌忙说:“您客气,客气了。” 王掌柜说:“邱管事,关于那个盘子,我想不能再耽搁了,时间长了就不好找了。你和我表妹,先把眼前的线索捋捋,去找找这个人,看他是哪个屯子的,叫啥。” 邱管事:“您是让我离开当铺,下屯子去?就像咱们去年下乡收货?” 王掌柜:“是这意思。我也找了几个人打听,没啥有用的线索。干脆,你们就装作兄妹俩收山货,去转转,你呢认识这个人,梅子呢,手里有画像。一旦发现了这个人,别惊动他,回来一个人给我报信,我立刻带钱过去。邱管事,山燕虽然对此地不熟,但她会点功夫,能保护你呢。” 梅子故意说:“表哥,我们这么辛苦,有啥好处啊。” 王掌柜说:“路费我出,餐费我出,邱管事每月的薪水一分不少。年底回家,分红多加上一成,咋样?” 邱管事彻底明白了,王掌柜要拴住自己。 邱管事假装答应说:“我看还行,先这么定。还有几天就到九月份了,我手头有些账目还乱着呢,我整理整理,也和山燕妹子再碰碰线索,咱出去争取不走弯路。” 梅子:“嗯呐。您说的对,不走弯路。我这有张唐元地图,不过太粗,您再详细跟我说说。” 邱管事:“嗯。掌柜的,马车要备好。” 王掌柜:“没问题。”? 《汝窑瓷盘传奇》19 大雨过后,秀堂学馆门前的地面很不好走,到处都是小水坑和泥,崔文元捡来不少石头,一个人蹲在地上码出一条路。 “崔老师,我帮您。” “田山虎,你咋来了?” 崔文元抬头,汗水从脑门上往下淌,不到三十多岁,头发有白的了。 虎子从马上下来,弯腰就要干活。 “不用你,不用你,还差一点,也没石头了。你干啥来了?”崔老师走近田山虎,拍拍他的马,有些欣赏的眼神。 虎子:“这马是刘家马场的。我就找您,早就想来,今天有空了。” 崔老师很高兴地说:\"我就是咋使劲想,也想不到你会来看我。走,屋里坐。“ 崔老师帮着牵马,然后栓在一棵树上。 二人进屋,虎子将两只山鸡、两只野兔、四条大鱼放桌子上。 崔文元说:“田山虎,你这是干啥,不过年不过节的。拿回去。” 虎子说:“崔老师,我去刘家大院马场学手艺了,我自己挣钱了。再说,这些东西,我也没花钱。” 崔文元说:“你爹做的也对,快17了,是该学个手艺养家糊口了。我听老崔先生说,你们这些学算盘的学生中,张兴算盘第一,你第二。” 虎子说:“张兴是真喜欢,我是给我爹面子,其实我是挺烦打算盘的。” 崔文元笑笑说:\"还给你爹面子,学本事是为你爹啊。按道理,你就在窗外听了几节课,不是我的学生。” 虎子:“您可别这么说,崔老师我可是忘不了您,您讲的地图可把我镇住了,原来地球上还有那么多国家,那么多人呢,一得空,我脑子里总想这个事。这地球在天上转,会不会有一天掉下来呢。” 崔文元哈哈大笑说:“都转了好几十亿年,要掉下来早掉了。你要坚持看书,什么书都要看,就会明白许多道理。用智慧解决问题才是聪明人。” 虎子说:“老师,您是不是到过很多地方呀?” 崔文元说:“嗯呐,北京、天津、广州,是去过很多地方。田山虎,今后你也要出去看看,长长见识,别说世界上,就说咱们中国就非常大,各个地方的人说的话、吃的饭、习惯都和咱这疙瘩都不一样。” 虎子:“老师,我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攒钱,找机会去看看。我听说广州没有雪?” 崔文元:“是。有台风,有大雨。没有冬天,水面不结冰。” 虎子:“可能我见识短,我还是喜欢下雪,喜欢咱这,有山、有江、冰冻赶着爬犁飞快,那叫爽,还有挖不完的森林矿产。” 虎子指指桌子上的山鸡、野兔、大鱼,说:“您看,这大鱼是我用树枝扎的,山鸡和野兔是我在山上用弹弓打的,广州可没有。” 崔文元:“是啊,我们大东北富裕啊,所以,小日本子在咱东三省成立了那么多的公司,见天的开采,不闲着,把大量的木材、矿石、金子,没日没夜的运走。” 虎子严肃起来:“崔老师,商会有不少人和他们做生意,还都是大买卖,煤矿他们也入股,从北山到县城的大路就是日本人修的,专门往外运这些东西。他们的国家不是被海水围着,要这些干啥呢?” 崔文元:“今天老师也和你说说心里话。国内现在分裂,打乱仗,我一直感觉日本人是在做战争准备,他们的军人,素质和训练水准,高于咱们的国军,海军、空军力量更是没法和他们比。日本人里懂中国历史和文化的人非常多,这些人没准就是今后巨大的隐患。你看着,中日之间有场战争是早晚的事。张作霖这一死,以后啊,形势很快有大的变化。” 虎子彻底听傻了。这一次谈话,虎子万万没想到,日后和崔老师成为了战友。 五天后,酉时,庆丰饭庄,终于等到朱永和和邱管事见面的时间了,朱永和和白海棠下午就到了,事先在庆丰饭庄定了包间。 在酉时之前,白海棠一个人坐在饭庄靠窗的桌子,点了一瓶哈尔滨产的啤酒,面前摆着一盘花生米,一盘炸小鱼。 饭庄对面是个修理大车的车行,围着很多人和车,朱永和躲在人群中,观察四周形势,这是他们夫妻俩多年的习惯。 今天白海棠打扮的很低调,黑衣黑裤,头发盘起,她不时地看着窗外,等着邱管事。白海棠吃着炸小鱼。回想今天他们出门前,红玉一个劲的问他俩干啥去,非要跟着,白海棠硬着心没告诉她,女儿红玉漂亮,婚事也要考虑了,得给他找个靠得住的人。就这么瞎想着,直到天黑了,邱管事也没现身,白海棠站起来走出了饭庄。 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看着窗外瞎想的时候,小明子进了饭庄前后转了两圈,他虽然看见了窗前有个妇女在喝酒,但是他不认识白海棠。 朱永和在外面看见了当铺伙计小明子进了饭庄,哪有这么巧的?邱管事没露面,他却来了,朱永和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上前找小明子问话,眼看着小明子从饭庄出来,站了会儿走了。 朱永和看白海棠也出来了,接过伙计递给她枣红马的纤绳,朱永和看白海棠周围没人,上前碰了一下白海棠,然后上马,白海棠很默契,跟着上马跑了。 到了西门外,白海棠追上朱永和问:“咋回事?邱管事没来,是不是出啥事了?” 朱永和:“我看见那天跟着我的伙计了,他进了饭庄,一会儿就出来了。站了一会儿,走了。” 白海棠:\"他是一个人?” 朱永和:“看着是一个人,或是有咱不认识的人埋伏在周围,没注意到?不确定。” 白海棠:“邱管事把今天见面的事告诉伙计,让伙计来,自己不来,不正常。” 朱永和:“难道他有事缠住了,让伙计通知咱?” 白海棠:“你既然看见伙计了,为啥不接上头?” 朱永和:“谁知道这些天他们发生了啥事,谁知道是不是周围有不认识的人盯着呢。” 白海棠:“算了,谁知道邱管事是不是还活着,回家。” 白海棠真是说对了,邱管事这时已经死了,他是为了这个盘子死的第四个人!? 《汝窑瓷盘传奇》20 小明子从庆风饭庄回当铺,一路小跑着不敢耽误。王掌柜很鬼,时间长了他会刨根问底、没完没了的问这问那。 小明子刚一进铺子,站在柜台后的伙计二猛子说:“收上钱了?” “嗯呐。” “掌柜的让你回来就去他屋。你咋直喘气?” “赵先生家的大黄狗老冲我叫,吓得我一路跑回来的。以后这种事还是你去。” 二猛子哈哈大笑,说:“我要是替补管事我就去。” 小明子低头向后院走去,心慌的厉害,好容易去了庆丰饭庄,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邱管事失踪两天了,小明子也两天没睡着觉,数着分秒过日子,好容易熬到五天后邱管事说的与“刀疤人”见面的日子,正琢磨找个什么借口溜出去呢,恰好有个去赵先生家收帐的差事,便主动揽下这趟活。 上门收账,这种事没人爱去,十之八九不会顺顺利利的收上钱,总会打折扣,有时受到刁难还要陪笑脸。 当铺也时常有一些没人要的好玩意儿,一些有钱的闲人就爱没事瞎逛,看见喜欢的物件就想买,兜里带的钱又不够,给个定金,留下地址就把心爱之物拿走了,剩下的钱一般约定三天之内的时间上门取,也有的给送来。 赵先生就有属于这种,三天前他啊来到当铺询问,恰好有个鼻烟壶过期了,赵先生喜欢的不得了,便给了一百定金,约定两天后到家里取余下三百。 小明子走到王掌柜的屋门口,刚要敲门,王掌柜推门出来了,说:“我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你。” “三百。”小明子站在屋门口,赶紧把钱给了王掌柜。 王掌柜露出了难得的笑脸说:“干的好,脸上这么多汗。” 小明子夸张的说:“赵先生家大黄狗太厉害了,他看见赵先生给我钱,就朝我身上扑,冲我乱叫,吓得我跑回来的。” 王掌柜笑了,说:“休息一下,去吃晚饭。” 小明子回宿舍,路过邱管事房间,两天前的事情,交替着又在脑子里翻腾。 那天下午,王掌柜给大家开了会,其实也就说了两句话,王掌柜和他表妹山燕要下乡收货,伙计们要主动多干活,小明子在前台管理当天的账目和钱财。 会后,邱管事小声告诉小明子,晚饭后到他的房间,请他吃点心。 月亮高高挂在黑色的天空,中元节刚过去没几天,月光很亮,甚至有些刺眼,小明子进屋的时候,只见邱管事正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的月光发呆,手里还拿着他的小泥壶。 看到小明子推门进来,邱管事示意他坐下。小明子看炕上已经整理好了一个包袱,便说:“掌柜的说你们明天就走?咋这么快。” 邱管事苦笑道:“这还快,他恨不得我们现在就走。 “伙计们都议论,掌柜的为啥安排孤男寡女两个人下乡。”小明子说。 邱管事:“就住大车店的通铺,怕啥孤男寡女,再说就她,也算女人?这两天他表妹缠着我画地图,一点线索都不放过的分析,我真是怀疑,他表妹是不是当过警察?闫队长都应该给她让位。” 邱管事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点心包,包装纸上印着桃红色的字:老霍家点心。 小明子接过邱管事给他的一个桃酥,仔细地吃了一小口,说:“闫队长是唐元有名的破案高手,她咋能比。看着又瘦又小,也就二十。” 邱管事:“我看至少三十了。” “真的?” “你看她的手,皮糙的很。再跟她聊天,感觉这女人可不简单,有阅历。不过,他问啥我都说不知道。”邱管事坐在小明子旁边也吃了一块桃酥。 小明子说:“您为啥请我吃点心?掌柜的给您结账了?” 邱管事叹了口气说:“要是结账就好了,我提了三次,他都不答应,就说年底分红多给我点辛苦费。吃,在唐元三四年了,都没舍得给自己买点心吃, 我也想开了。明天我一旦离开了店铺,他表妹这个狗皮膏药,就甩不掉了,想起来我就恶心。事已至此,我和王掌柜算是心照不宣了。。” 看着邱管事自己瞎叨叨,品尝桃酥的小明子傻乎乎的问:“啥叫心照不宣?” 邱管事:“心照不宣,就是他不明说,我也不明说,但彼此都懂。你想啊,我这次出去是店里派活,他给我薪水,给路费,给餐费,让我说不出啥,一旦发现了眉目,还没我啥事。他表妹随时会出手。这就是告诉我,这个盘子我就别再惦记了。” 小明子吃完了桃酥,说:“要我说您现在被他捏着,让干啥就干啥。到了年底,拿着分红,再把押金和薪水都拿到手,也不少呢,有啥事回了家再说呗。我寻思,就是你们找到了这个人,也不见得就成交,盘子的价格也不会一万,两万了、十几万,也许几十万,多吓人啊,上哪儿弄这么多钱,您不是说掌柜的也没钱嘛,不给钱咋买?到时候,他想买,人家不卖,还不知道出啥事呢。机会,不就来了?” 邱管事说:“你真会安慰人,跟你聊天我舒服多了。后天的酉时,庆风饭庄和那人见面,你替我去。” 小明子:“我去说啥?” 邱管事:“就把王掌柜让我们下乡找他的事,前前后后都告诉他。让他藏好宝贝,少出门,这期间也别找人卖,他不懂行,不是对手,逃不出王掌柜他们的手掌心。等到年底,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时候,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和他见面,我给他找个好买家。” 小明子:“嗯。到那时我们已经放假,您就离开永昌了。” 邱管事:“记住,腊月二十三小年,酉时,咱们庆丰饭庄见,你可来啊。” 包裹敞开着,小明子拿出一个小帽子,说:“这是给孩子的买的?花布、围巾、毛线,给嫂子的?” 邱管事说:“嗯呢。你嫂子能干啊。我是头大,家里还有没结婚的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人都是她料理。跟我娘也处得好。我这平时看见啥,就随手买了“。 小明子说:\"这包还带走?不用。您要是不放心,收拾好包裹放我柜子,您回来时我再给您。“ 邱管事:”不用,我带着,万一下乡的地方离我家近,兴许还回家看看呢。对了,这个帽子是绸布店夏掌柜送的,老太太戴合适,给你。” 小明子:“谢谢邱大哥,我回家给我娘。她指定高兴。” 邱管事拿出一张照片,说:“这是我们的全家福,去年春天,他们来唐元照的。” 明子看着照片说:“小丫头真漂亮。” 邱管事说:“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就爱喝茶,这茶壶还是我爹给我的。提醒你啊,王掌柜表面上 客气,眼睛后面都是鬼主意,小心他。” 一个黑影从窗前飘过,邱管事打了个寒颤。? 《汝窑瓷盘传奇》21 邱管事感到有人从窗前走过,便故意大声说:“再下一盘,谁输了明天谁早起买油条和大饼,必须是\"陈天来”的大饼。” 邱管事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窗外,小明子明白了,也大声说:\"来啊,谁怕谁,就是玩到半夜你也赢不了我。” 第二天清晨,小明子早早就起床,同屋的伙计们还没起,他穿上衣服,出了屋,正看见梅子在院子里专心扫地。 小明子主动说:“早啊。” 山燕吓了一跳,抬头说:“出去啊。” 小明子客气地说:“昨晚我下棋输了邱管事,去\"陈天来”小吃铺子买油条和大饼去,他们家的大饼层多,可好吃了。” 山燕笑笑说:“快去。对了,邱管事起床了吗?” 小明子说:“不知道啊,应该起了。我先去排队,去晚了饼就没了。” 谁想到,当小明子拿着十根油条和三张大饼,高兴的回到铺子走到后院时,王掌柜、梅子以及伙计们都站在邱管事房间门口,原来邱管事失踪了。 王掌柜生气地骂人:“王八犊子,不想下乡就明说,趁着天黑跑了,对得起我吗,白眼狼,白眼狼。” 山燕站在那里阴着脸,气得原地打转。 小明子拨开人群进屋,一切如旧,包裹没了,炕上被褥整齐,回想昨晚邱管事说的话和包裹里准备好的东西,他顿时傻了,难道邱管事昨晚就下决心趁天黑跑路,咋一点都没透露?薪水和分红真的就不要了? 小明子默默的走出屋,王掌柜说:“昨晚你们俩下棋时,他说什么了?” 小明子:“很正常啊,没说啥。这不,我还给他买油条、大饼,让他路上吃呢。是不是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再等等。” 梅子:“我今早一直在院子没看见他出去。后来让二猛子叫他,他的屋里就是空的。” 二猛子说:“掌柜的让我找人,后来就发现,小后门是开着的。” 王掌柜:“一定是半夜从后门走的。算了,走就走。散了,赶紧吃早饭,别耽误开张。” “永昌当铺”是管一日三餐的,有的店铺是不管伙计早餐的,尽管伙食很一般,早餐也就是稀粥、馒头、咸菜,逢年过节有咸鸭蛋,但就凭这一点,留住了小明子和店里其余四个伙计,毕竟能攒下点钱。 在厨房吃早饭时小明子把油条、大饼放桌上,让伙计们分吃了,二猛子等四个伙计都很高兴,就连每天来做饭的李老头临走时都拿了半张大饼卷了一根油条。 小明子低头吃着,脑子在想,昨晚和邱管事下棋王掌柜咋知道的?忽然,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是王掌柜站门口看着他。 小明子慌忙站起来,看看四周,屋里没人了,说:“您,是找我?” 王掌柜坐他对面说:“继续吃,你来这个店快两年了,一直没时间和你聊,在我这干感觉怎么样啊。” 小明子有些不知所措,这么近距离的和老板单独说话还从来没有过,只好说:“挺好的。” 王掌柜说:“你23了,还没娶媳妇,是不?” 小明子:“嗯呐。” 王掌柜:“家还有什么人?” 小明子:“爹得病,前年死了,家里有个老娘,还有个不会说话的大哥。” 王掌柜:“我看你保证书上写,家住薛家湾。远吗?” 小明子:“我回家要两个时辰。” 王掌柜:“挺远的啊。你这么聪明能干,还勤快,应该在家帮你娘下地干活,再娶个媳妇多好,为啥出来学徒?” 小明子:“我根本不想离开家,是我大哥逼着我出来,学本事挣钱。” 大哥是小明子心中的痛,说到大哥他的眼睛里有了泪水。 王掌柜:“你听你大哥的?” 小明子:“嗯。我大哥两岁时,发烧没钱看病,病好了就不会说话了,他啊,啥活都干,总是护着我,吃我的剩饭,所以他的话我必须听。” 王掌柜耐心的听着,似乎也被感染了,说:“你有钱了,要孝敬大哥啊。”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先给他娶个媳妇,让我娘高兴。”小明子瞬时想家了。 王掌柜:“九月开始,我请李老先生每礼拜两次来店里坐镇,你多跟他学学。魏明,这机会可难得呦。” 很少有人叫他大名,小明子赶紧问:“李老先生,就是去年夏天行业鉴宝大会,做台上的那个老先生?” 王掌柜点头。 小明子说:\"谢谢掌柜的,我一定好好学,好好干。” 王掌柜:“昨晚你在邱管事屋,他都和你说啥了?” 小明子:“没说啥啊,就是下棋打赌买油条大饼,这不早晨我起个大早去“陈天来”排队,好不容易买了油条大饼,他还没吃上。” 王掌柜没再说啥,起身走了。看着王掌柜出了门,小明子的心狂跳的厉害,他懂了什么叫“心照不宣”,王掌柜故意和他说这么多话,就是告诉他,我知道邱管事临走前和你在房间单独下棋说了什么,你要老实点,我在给你面子。 小明子为自己的表演而感动。没想到早晨的事刚过去,中午又有了“故事”。 中午吃完饭,王掌柜送他表妹走,小明子帮着赶车到大门口,山燕接过马缰绳,王掌柜坐上大车,说送她一程。山燕熟练的赶车,朝北门而去。 “这小女子胆子真大,一个人出门,也不怕遇上胡子。”二猛子站在小明子身后说道。 小明子:“操这心呢,走,眯一会儿,这一早晨忙乎的,困死我了。” 天闷热,街上没人走动,店铺没生意,小明子和二猛子困得睁不开眼,不一会就趴柜台眯着了。 小明子做了一个梦,邱管事捂着胸口憋的难受,死盯着他,最后居然咽气了,小明子吓得睁开眼睛,大口喘气。? 《汝窑瓷盘传奇》22 小明子被自己的梦吓醒了,感觉胸口闷,喝了几口水,二猛子靠旁边椅子上睡得正香。他没叫醒二猛子,去了后院上厕所。 在厕所里,小明子突然听到从院中传来几声猫的叫声,他出来一看,厕所旁边得 “小别院”,门虚掩着,从里面窜出来三只大黑猫,他们在抢一块吃食,地上散落着几张小碎片,仔细看有一块纸上有桃红色的颜色,他赶走猫,捡起碎纸片,看不清啥字,但这一点桃红色很眼熟,是“老霍家点心”铺子的包装纸! 小明子四下看看没人,好奇心驱使他推开“小别院”的门。“小别院”有个放贵重东西的仓库,以前邱管事说过,但伙计们是不允许去的。 进入“小别院”,院子正中有颗大树,树叶静静的拥抱阳光。西南角有个假山,东西两边各有三间屋,房间都上锁,正北居然没有房间,小明心想这院子可真怪。整个院子安静的可怕。 小明子战战兢兢来到假山下,假山中间居然有小路,微弱的光亮和一股潮气迎面袭来,一不做二不休,他弯腰蹲下走进小路,隐约地上还有块碎纸片,他捡起放进衣兜。正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在一个隐秘的拐角处,有个不显眼的小门,他摸了摸,小门上有两把大锁,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往外跑,刚跑出小别院的门,就听有脚步声,小明子赶紧溜进厕所。 他悄悄拿出衣兜里的包装纸,对着阳光看,确是“老霍家点心铺子”的包装纸。 谁想二猛子进来,小明子赶紧把碎片纸放衣服兜里。 “一猜你就在这儿,前边来客人了,快去。”二猛子说。 小明子:“走。” 第二天,小明子怀揣心事,匆忙到赵先生家收款,又一路小跑,准时在酉时来到庆丰饭庄。谁料事与愿违,在庆丰饭庄根本就没见到“那个人”,“腊月二十三见面”的口信也没传递出去。 小明子坚信,那晚邱管事一定想好跑路了,包裹都收拾好了,就等天黑撤退,但不知为啥最后没走成,给拉到小别院了。自己是目前唯一知情人了,余下的日子怎么办哪,王掌柜那双阴森的眼睛似乎就在背后盯着他。 话说朱永和夫妇从庆丰饭庄回了家,晚上,朱永和推说喂马半天在马棚不出来,白海棠和红玉收拾碗筷,把厨房打扫完了,红玉让娘到马棚看看,是怎么回事。 白海棠去了马棚,红玉悄悄在后面跟着。 马棚里,朱永和抽烟看着一堆草垛发呆呢。 白海棠进来便说:\"寻思啥呢?“ 朱永和:“你来了,我寻思好了,咱家得尽快添个帮手。招女婿!” 白海棠一巴掌打在朱永和的肩膀上,高兴地说:“嗯呢。好主意。” 朱永和看着激动的白海棠,面无表情,说:“还有,带上破盘子咱俩离开这里去上海找儿子去。“ 白海棠:“嗯呐,随你。把红玉的婚事办妥了就走。” 朱永和:“我就是这么想的,让他们小两口守家。如果上海好,咱站稳了,让他们也去上海发展。退一步上海过不下去,过两年咱回来,说不定危险就躲过去了。” 白海棠说:“儿子在部队,他哪有心思管咱。听说他们那边炒菜放糖,嗨,吃不惯啊。” 朱永和生气地说:“愚蠢。危险都到家门口了哦,还想着吃饭,不会自己做?赶紧的,想想女婿的条件,谁合适?” 白海棠:“你那帮兄弟的孩子指定不行,都筛了好几遍了。红玉呀,脑子一根筋不会算账,连钱都不会花。让她去学算盘,还买了最好的算盘,到现在也不用。” 朱永和:“啰嗦。” 白海棠:“这么多地租出去了,到年底收租金,入股的油坊、商铺,还要去结算,所以这个女婿必须会算账,还要会功夫,最好会打枪才能放心呀。女婿如果找不好,咱回来就有两种可能。” 朱永和:“啥可能?” 白海棠:“女婿人不好,把家当了,你闺女怒了,两人得死一个。还有一种就是咱命好,遇上好女婿了,安稳后半生。所以,这人选,就是虎子和怀子。只有他俩会点功夫,还都没定亲,能马上定下来。对了,怀子还和红玉定过娃娃亲。他喜欢红玉,红玉能拿得住他。” 朱永和:“就虎子,这孩子我喜欢。明天一清早我就去找他,让他来家看看我的马。这话在咱家说方便。” 白海棠:“我看你还是不在家的好,万一闹僵了还能回旋一下子。” 朱永和:“嗯呐,这事交给你了,先和红玉说通了啊。” 白海棠:“嗯呢。不过,上门女婿这事恐怕他爹最不好办,虎子现在是刘家红人,心高气傲,估计心里也不舒坦,咋开口啊。” “啥开不了口?”没想到朱红玉突然走到面前,把朱永和吓了一跳。 朱永和和白海棠看着红玉,赶紧假装干活,谁都不说话了。17岁的朱红玉大眼睛、高鼻梁、一米七的个头,半月弯弯的眉毛,真是太漂亮了,重点是打小练武,那种自信和英气具有强大的磁场。 朱红玉看着眼前的父母,再看看马棚,突然抱住白海棠委屈的哭了。 白海棠立刻慌神了:“咋了,闺女,打小你跟人干仗,浑身是血都没哭过,停,不许哭了。” 红玉说:“你们真是小看我了,以为我就知道打枪啊,我心里啥都明白,他田山虎当上门女婿最合适。爹,破盘子的事我都知道,你俩偷偷摸摸的去河岸的事我也知道。算了,不说了,田山虎你们看上了,我也看上了。别发愁,就按你们说的,你们走,我看家。爹,只要你明天让他到咱家,我就有办法降了他。” 朱永和小声说:“闺女,咱两家还是一个屯子住着,刘家是他的靠山,可不能硬来。” 红玉一笑:“放心!” 朱红玉自信的神态让朱永和很是欣慰,眼前这个被人们看作另类的女孩终于长大了。? 《汝窑瓷盘传奇》23 朱家三口人在夜色中,闻着马粪的味道聊起来。 朱永和说:“红玉,爹就喜欢田山虎,先不说我俩的缘分,他刚来咱们屯子就帮我用弹弓打了土匪“双辫”,让我得了宝贝,打了当铺掌柜的,让我脱险。再说你哥,还是我们亲生的呢,打小跟你大爷在大连、上海混,你大爷没了以后,我让他回来,他宁可跟你大娘在上海没吃没喝,也不回来。算了,懒得提他。” 提起朱红玉的哥哥朱红光,白海棠就忍不住跟朱永和吵,她说:“你也别这么说,现在走投无路了,还不是去上海找儿子去。” 朱永和:“你以为我愿意见他,还不是为了你,要依着我就去大连,我战友家也不错。” 朱红玉:“行了,别吵了。你们也不想想,我哥不回家没准是我大娘的主意呢。” 朱永和一愣,鼓励红玉继续说下去。 红玉:“我大娘把他当亲儿子了,回了咱家,我大娘咋办?我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儿子了,对不。他和我大娘有感情不愿意分开,现在还当了兵,说不定就是大娘的主意。我看挺好的。我刚记事爹就让我摸枪,教我武功,你们以后指着我就行了。这次去上海也是暂时的,最好把盘子卖了,给我大娘和我哥留点钱,就赶紧回来。” 白海棠:“好闺女,说到娘的心坎了,我以后还给你看孩子呢。“ 朱永和立刻不生气了,高兴地说:\"多生,生他一个班,我都管了。” 白海棠:“你以为生猪仔啊。” 红玉哈哈大笑。 白海棠:“丫头,虎子和杨怀,这俩人你是咋想的。杨怀心里有你,他听你的,可是田山虎太不好琢磨了,他对你还上心啊。” 朱红玉:“杨怀算啥,田山虎身上有股,神秘的劲,我喜欢。哼,我一定把他拿下,他不娶我娶谁?除了我,谁能配得上他?” 白海棠看着红玉那满脸严肃的表情,赶紧说:“姑娘,忍着点,对人家别太霸道,等你们成亲了再说。” 红玉笑了说:“也是,毕竟是我娶他啊。” 朱永和说:“我今天下午跟田庆云打了招呼,提拔他当甲长,每月有薪水,他挺高兴的,你们知道就行了。唉,恐怕这事田长青这个砍不好过啊。” 朱红玉看了看四周说:“这马棚太臭了,回屋。我的事我心里有数,破盘子的事再跟我唠唠。” 朱红玉走出了马棚。 白海棠指着红玉的背影说:“你说这脾气,虎子以后咋整?” 朱永和一笑说:“你以前就这样,我不是好好的。” 白海棠的脸红了。…… 在老孙头住的那座房子的后面,一块20米长、10米宽的场地,有石锁、杠铃、木架、沙袋等。虎子围着场地跑步,满头大汗。 老孙头站在那里看着,喊道:“虎子,不练了,吃早饭。” 老孙头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虎子了,喜欢他的一切,包括生气时通红的小脸,老孙头已经让虎子在他的房间跟他一起吃饭,看着虎子把饭菜都吃了是他最高兴的事。 小炕桌上放着小米粥,咸鸭蛋,豆包。虎子站在炕沿边,一手拿豆包,一手拿起小米粥的碗,一仰脖子,粥喝光了。 老孙头说:“慢点,还有呢,最近在马场练刀法了吗。” 虎子说:“练了。爷,我觉得,对阵时,一两个照面就得见真章。不能瞎比划,浪费自个的体力。您说对不?” 老孙头说:“两个人对打,你不知道对手到底都会啥,要随时观察、试探,招式不在多,熟、快、准、狠就是好招!要想当指挥者,管着队伍,还要观察大的形势,审时度势。” 虎子说:“啥意思?” 老孙头:“指挥者不能自己逞强,要考虑你的兵,一场仗下来怎么减少损失,都死光了还怎么打下去。还要知道大的环境,一个国家咋就亡了呢,一个看着不起眼的民族咋就敢入侵别的国家,这都是可以找到原因的。” 虎子说:“问您一个问题,眼下,这国家谁说了算?” 老孙头说:“中华民国现在是南京国民政府说了算,国民政府是国民党说了算,国民政府军队里最大的官叫蒋介石。” “不管啥石头,我得去修我的马鞍子了。”说完就跑没影了。 清晨的葫芦屯一派热闹的景象。屯子的小路上人来人往,朱永和带着帽子骑马在小路上,依旧的一脸严肃,杨炮拉着几头牛往山坡走,迎面看见朱永和打了招呼,朱永和没理,擦身而过。 杨炮看着朱永和远去的背影,小声说:“牛啥啊。倒霉催的。” 朱永和来到刘家大院门口,跟看门的贵大说:“虎子在马场还是在大院?” 贵大说:“昨天来的,就在大院呢。” 朱永和:“跟他说一声,上午去我家看看我的马,不吃东西了。” 贵大:“嗯呐。您不进去了?” “还有事,我不进去了。”看着贵大进了院子,朱永和骑马走了。 此时的朱红玉,早已练完功,坐在大炕上吃早餐,爹娘把前前后后的事全都倒给她,她立即清醒了,原来练武、打枪都是为了这一刻,该自己出马了,田山虎必须拿下,爹娘必须走,破盘子嘛要好好想想,如果让他们带到上海,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依旧带来危险?? 已到巳时,虎子忙完杂事,骑马来到朱家。 朱永和家的院子,东西长一百米,南北宽六十米,用三米高二尺厚的土墙围着。在院子的东北角,有砖瓦结构的五间正房和五间东厢房。院子里很空旷。 在正房的西山墙边的地上立着一人来高,半尺粗细的木桩子,有两个木桩子之间还搭着不同高度的横杆。地上放着几个石锁和杠铃。 大门虚掩着,虎子推门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一串娇喝:“谁呀?”。 虎子循声望去,正房西头,一身红衣的朱红玉靠在木桩上,正看着他,她的旁边还有一条杂毛狗呲着牙,也不叫唤,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虎子定睛细瞧,朱红玉在练功,左脚在她自己脑袋上呢,脚上还穿着黑色绣红花的布靴,右腿笔直地立在地上。 虎子说:“对同学就这么说话?你爹呢,他说让我看看,……。” 还没等虎子把话说完,红玉把左腿放了下来,小声吆喝了一句。她身边的杂毛狗张牙舞爪地奔着虎子就冲了过来。 虎子见狗离自己不远了,两眼一眯,用冰冷的目光对上狗的双眼,同时他伸直右胳膊,收拢右手的四个手指,仅用小拇指指着冲过来的狗。狗在距虎子四米左右停住了,它和虎子对峙片刻,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尾巴一夹,掉头往回就溜,还胆怯地回头看虎子。 见到此,朱红玉甩开两条长腿,一缕轻风般地飘到了虎子面前,漆黑的大眼睛盯着他,说:“田山虎,你当个刘家马倌就了不起啊,敢吓唬我的老虎!” 虎子指着躲在她身后的杂毛狗轻蔑地说:“就它?还配叫老虎! ” 那条狗好像也知道虎子是在笑它,委屈地低下了脑袋。? 《汝窑瓷盘传奇》24 虎子本想是帮朱永和看看他的马,没想到朱永和不在反而和朱红玉打起来。 朱红玉一看她的狗受了委屈,生气的说:“我看你是找挨削哇。” 虎子看她要干仗的气势反而激起了斗志,见天的自己练,也不敢跟老孙头真打,憋的难受,今天可碰上对手了。 他故意气她说:“你也得削得着哇! ”说着,一拳就打下去,红玉并不躲闪迎面也是一拳,二人开始打,红玉节节败退。 “这是咋啦,怎么打起来了?虎子来啦,屋里坐。你朱大叔的斑点马不吃东西了,你给看看。红玉,虎子是客人,住手。” 这时,白海棠从屋里出来,大喊着。 虎子停手刚要进屋,红玉站他面前,说:“服了,认不认?” 虎子站住,说:“服?老师没教咋写。” 二人对视,一开始还横眉冷对,不一会儿都有些眼神游离。 白海棠一笑,说:“这样,你们俩一个我的徒弟,一个是老孙头的徒弟。今天就比试比试。” 朱红玉眉毛一挑,说:“我同意,你呢?“ 虎子当然迎战:“同意。“ 红玉:“姑奶奶跟你比一回,也不能白比,说,赢了咋办,输了又咋办?” 虎子一愣说:“我是来看马的,也没想赢了咋办。” 朱红玉说:“你赢了,我爹的那个黑白斑点马给你了。我说了算!“ 那匹黑白斑点马可是名贵马,别说在葫芦屯,就是这整个唐元也没见过第二个,爱马如命的田山虎可真是做梦都没想过,天上能掉下这样的馅饼。半响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地看看白海棠。 朱红玉说:“娘,我能做主不?“ 便海棠笑笑:“当然能。” 朱红玉挑衅地说:“傻了,敢不敢?” 虎子脸都红了,说:“哼,你以为我怕你,同意!你赢了要啥?” 朱红玉诡异地一笑,说:“让我想想。娘,去屋里把我的手枪拿出来。” 白海棠快速进屋,不一会儿就拿出了手枪,红玉二话没说,朝着屋顶的一块砖头就打了过去,砖头分成两半。 她说:“我知道你也练枪呢,试试?” 田山虎的战斗情绪立刻给调起来了,朱永和给他的那把枪他就一个人在山上偷偷练过,从没跟人比过。 他接过红玉手里的枪,也瞄准屋顶一块砖,毫不犹豫打了一枪,砖头两半,没在朱红玉面前露丑,虎子心里这个乐啊。他勇敢的迎上红玉欣赏的目光,霎时二人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相互“怜惜”的感觉。 枪声响,还是两枪,这在葫芦屯也是大事,没一会儿朱家大门口来了好多人,其中就有田长青和凤鸣。 “咋了,出啥事了?” “朱家为啥开枪?有胡子?“ 白海棠赶紧招呼道:“乡亲们,都进来,都进来。是我家红玉和虎子比试呢。” 朱红玉大声说:“大伙都来见证,我和田山虎比输赢。我要是赢了我提要求,他要是赢了,我家的黑白斑点马归他了?” “好!”接着是众人的掌声。 在屯子里,平日朱红玉就像女皇一样,凡人不理,小伙子们谁都不敢靠近,今天在朱家发生这么热闹的事,还是朱红玉的笑料,人越聚越多。 田长青挤进大门口,凤鸣在后面跟着说:“二叔你看,是我哥。我要会武就好了。” 田长青几步走到院子中间拉虎子,说:“咋是你?别现眼了,跟我回家。” 虎子自信地说:“爹,你在旁边看着,一会儿我牵匹名贵马回家”。 “谁这么敢说大话,哪就轮上你了。” 谁也没想到,杨怀来了。 “杨家小子也会武,一起比。” 不知谁喊了一声。 杨怀朝众人拱手致谢,对白海棠他说:“大姨,这么热闹的事哪能没我啊,我先和田山虎比,赢了的再和红玉比。” 不知谁喊了一句:“你赢了,要啥呀。” 杨怀面对众人,抱拳说:“我就要朱红玉,咋样啊。” “好!”屯子的人聚在一起就是找乐子,难得这么开心啊。 朱红玉看着杨怀有些烦了,可是杨怀却很会表现。他靠近红玉说:“弄出这么大动静,你没退路了。” 虎子在旁边听到这句话恍然大悟,本来就是比武玩一下,谁想朱红玉突然就玩起打枪来,原来就是为了引来屯子里的人旁观,还是杨怀反应快,对了,她赢了要啥还没说呢? 田山虎说:“朱红玉,如果你赢了我,你到底要啥?不管输赢我心里也得落个明白。” 朱红玉斩钉截铁地说:“你到我家,当上门女婿!” “啊!”院子里立刻没声了。 这可真是像一颗炸雷从天空霹下来一样。只有窝囊的、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当上门女婿,而田山虎人帅,独苗,眼下又是老孙头的“关门弟子”,怎么也不应该呀。 最先急眼的是田长青,他二话不说拉着虎子就往大门口走,嘴里说着:”胡闹!你给我回家,刘家也别去了“。 杨怀也愣了,这真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他气愤地斜眼看着红玉一时也没话了。连起哄的那几个后生一时也不敢张嘴了。 朱红玉看田山虎被他爹都快拉到大门口了,大声说:“杨怀,比着。你赢了我,今晚就到我家,当上门女婿咋样?” 白海棠凑到红玉身边小声说:“闺女,说啥呢?” 红玉:“娘,你今天就听我的。” 杨怀满面笑容说:“各位大哥、大婶、爷爷、奶奶,你们做个见证,今天我赢了朱红玉,立刻订婚,来者有份每人一包哈德门。” “快打。”众人一起喊起来。 话音刚落,杨怀一拳就打向朱红玉,二人干起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朱红玉和杨怀的身上,谁也不注意虎子了。 这时的虎子真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已经飞到比武现场了 。 凤鸣拦住田长青说:“ 二叔,我哥今天要是跑了,以后没脸见人了。” 田长青生气地朝凤鸣喊:”你爹和你娘干啥去了,快去叫他们。“ ”嗯呐。“凤鸣赶紧跑出朱家大门。 《汝窑瓷盘传奇》25 凤鸣跑出院子去找田庆云了,院子中间,红玉和杨怀打得热火朝天,观众们也都非常兴奋。 “杨怀,上左脚。” “哈哈,怀子真不是个。” “我咋看红丫头没用劲啊。” “你看怀子腿都抬不起来了。” 杨怀确实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机灵一动,躲闪了红玉的一脚后忽然开始转圈跑,红玉就在后面追,看热闹的众人,也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跟着转,场面很是搞笑。 杨怀太开心了,朱红玉在后面追他,还有这么多人捧场,不禁跑着跑着跳起来,朝众人做鬼脸,白海棠一开始还着急呢,后来实在忍不住也跟着开怀大笑。 突然,杨怀看到田山虎没走,在人群中冷静的看他们,便喊道:“田山虎,没皮没脸。咋还不滚。” 他这一喊,本来还在拉扯着虎子的田长青有些不高兴了,他说:“你才没皮没脸呢。“ 朱红玉本来就气急败坏,这一场面是她没想到也不愿意出现的,杨怀一喊,朱红玉分神了,杨怀猛然转身和红玉撞上了,他趁机抱住红玉,惯性使得二人同时摔倒在地,杨怀趴在红玉的身上,所有人高喊:“哈哈,杨怀当上门女婿喽。” 杨怀就势亲了一口红玉,红玉狠狠地用腿顶向杨怀的裆部,杨怀疼的大喊:“乡亲们啊,谋杀亲夫了。” 又是一阵哄笑。多少年后,葫芦屯的人都不曾忘记,此刻这一欢乐的场面,包括杨怀! 朱红玉脸都红了,站起来踢了他一脚,大骂:“滚犊子。我不认账。” 杨怀躺地上不起来,嬉皮笑脸地说:“我今晚就过来了,铺好床啊。” 院子里又是一阵哄笑。 朱红玉气得跺脚,仰天大喊:“田山虎,你个缩头乌龟。” 众人看戏似的笑得前仰后合,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朱家看上的是田山虎,可田山虎不情愿,杨怀倒是愿意,可朱家并没看上他。 田山虎看着朱红玉眼里含泪,及其委屈的表情,立刻惊醒了,红玉此刻没法圆场了,他毫不犹豫,跑上前,朝刚爬起来的杨怀后背来了一个飞腿,杨怀一个趔趄又摔倒在地。 田山虎对杨怀说:“得瑟啥,我还没答应呢。”。 杨怀非常愤怒地说:“少掺和啊,我要你命。信不?” 虎子:“少废话。” 杨怀:“不想活了?”。 打一场,在所难免了。 杨怀穿一身白衣,虎子今天穿了一身黑衣,二人扭打起来很是好看,可惜杨怀招数不多,腿软,胳膊也没劲,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当田山虎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时,杨怀的恨已经达到极点,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观众们都不笑了,这不是轻松的氛围,田长青跑上前拉住虎子,说:“快放手,放手。” 白海棠看出虎子是懂武功的,穴位准确如果再使劲会出人命的,也赶紧拉着虎子的胳膊。 虎子松了手,杨怀喘着气对白海棠说:“大姨,这事怎么算?” 白海棠开心地说:“我,还是那句话,听红玉的。” 朱红玉开心地说:“杨怀,今天这事不算数,赶紧回家。田山虎,既然你赢了,咱俩比着。” 杨怀拉住朱红玉:“为啥不算数?我不让你跟他比。” 朱红玉推杨怀,说:“你不让?你算老几?你真赢了吗?给你面子呢,心里没数啊。” 没想到,突然窜出一个人,上来就给了杨怀一巴掌,拽着杨怀的耳朵就朝大门口走,原来是曲老爷子。 “杨怀,别走啊,谁给哈德门呢?”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白海棠大声说:“乡亲们,我给,我给,等我家老朱回来,每家送一包,决不食言。” 出了朱家大门,曲老爷子说:“兔崽子,就坡下驴,输了是好事,那野丫头咱家可不要。以后有田家小子受的。” 杨怀委屈地说:“我就想娶她。爷,我抱她了。她身上是香的。” 曲老爷子加快了脚步,说:“看你这怂样。” 朱红玉和田山虎真的干起来了,红玉是一身红衣,虎子是一身黑衣,真是养眼。 众人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这才是真正的比武,一招一式都急速、有力,虎子弹跳力很好,姿势潇洒,朱红玉的武姿就像是戏台子上演戏,只见她跳起来,重重一拳直冲着虎子上身, 虎子情急之下,左脚后移,将身体左转了九十度。 红玉见一击不中,随即腰部发力,以右腿为轴,还在空中的左腿向他横扫过来,虎子忽然来个后翻空,红玉招招落空。 田长青和凤鸣站在一起,凤鸣:“叔,朱红玉,太潇洒了啊” 田长青:“我的脑袋都大了,怎么收场啊。” 凤鸣说:“你仔细看,刚才红玉和杨怀打根本没费劲。现在和我哥,用全力了,她腿上功夫真厉害,我哥腿上差点。杨怀和他俩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田长青其实是头一次认真的看虎子比武,原来儿子的功夫这么好,这都是啥时候学的?看着看着有点自豪了。 田长青旁边一个人说:“老田,杨怀那小子,抱着红丫头一块倒地,哪是比武啊,那是耍赖。” “老田,我儿子要是有虎子一半,我就乐的找不到北喽。“ 就在朱红玉和虎子对打的时候,刘东家和老孙头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老孙头杵着拐杖站着,二人越看越兴奋。 老孙头对刘金增说:“我说什么来着,今天朱永和叫虎子到他家来就不对劲。果然,有这么一出戏。” 刘金增:“您说咱现在怎么办?管不管?” 白海棠突然发现了她俩,刚想凑过去,老孙头朝她摆手。 老孙头坦然地说:“命里有的终须有,看戏!” 田长青对凤鸣说:“你爹和你娘在哪呢。” “那边?“田长青顺着凤鸣手指的方向看,田庆云、温翠花和凤英、随长胜四人站在不远处人群中,目不转睛的看比武呢。 杨怀没看到最后结局,到了家心里不踏实,趁曲老头没注意撒腿就往朱家跑,怕院子里的人笑话他,爬上树,坐墙头上看。 “虎子要赢了。这小子真傻,输了不就啥都有了。” “没想到这小子有这么好的武功,也难怪,守着老孙头,啥不会呀。” “要说朱家丫头打了这么长时间也够棒的。” “要我,晚上就搬过来了,朱家的上门女婿还不吃香的喝辣的。” “我看你呀,早上能不能起来就难说喽。” “哈哈 ……” 虎子一扭头看见了老孙头和东家,神气得越战越勇。 白海棠看得脑门冒汗,她实在忍不住了,吹了一声口哨,这时,红玉一激灵,左腿一提,脚面绷得笔直,使出全身力气,脚尖像标枪头一样直奔虎子的胸脯戳去,嘴里说:“我让你得瑟!” 这一脚直直的踢在虎子的肩膀上,虎子顿觉半边肩膀是麻的,躲闪不及时,一个趔趄没站稳,倒在地上。 就这一脚,决定了虎子后半生的命运!? 《汝窑瓷盘传奇》26 朱红玉站着,骄傲地俯身看着他,那只杂毛狗也在她身旁摇头摆尾,朱红玉的背后是午时阳光,照着她头发都是发光的,虎子坐地上看着她的傲姿,一瞬间被她过电了,俩眼发愣,腿发软,楞是自己没站起来。 红玉神气活现地问道:“知道厉害了。” 白海棠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赶紧跑过来拉起虎子,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土,说:“这闺女脚也太狠了!” 红玉对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说:“老哥老姐,大爷大婶们,爷爷奶奶们,今天你们见证,我赢了!田山虎是我家上门女婿了。” “啥时发烟啊。“ “发糖。“ 虎子恨不得有地缝可以扎进去。 田长青气得说话都结巴了,冲着白海棠:“他大姨,今,今天这事就,就是,闹剧,我不认!” 田长青上去就给了虎子一巴掌,喊道:“丢人,现眼。”推搡着虎子朝大门走去。 红玉拦住田长青说:“大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这是干啥。” 田长青没理她。众人议论着纷纷走出朱家大门。白海棠不断的和众人打招呼。 虎子一眼看见了老孙头和刘金增,跑过去,委屈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爷,你怎么,怎么才来?东家,你咋不说句话?“ 刘金增实在忍不住了,对白海棠说:“当上门女婿,这可是大事,还是要家长做主,家长做主啊。“ 白海棠说:“他田叔,老朱今天不在家,上门女婿的事,先不提。他孙爷爷也来了,咱先屋里坐。” 白海棠多聪明啊,他朝田庆云说:“田甲长,您说呢?” 这可真是将军了,田庆云对田长青说:“就是,不当真,不当真,既然来了,屋里坐坐。“ 老孙头说:“得了,先进屋。”所有人往大屋走,田长青也不好意思说走了。 红玉低声对呆若木鸡的虎子说:“没面子了?一个屯子住着,你随时可以回家啊。别扭扭捏捏的。” 虎子犹豫着是不是赶紧溜走。 朱红玉继续说:“那个黑白斑点马还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没亏呀。” 虎子爆发了,朝她吼道:“离我远点!”跑出了朱家大院。 朱家招上门女婿的比武大赛,杨怀输了,田家小子赢了,很快就传开了。第二天一大早,媒婆就来到曲家,要给杨怀说媒。 不光曲老爷子乐开了花,杨跑也非常高兴,让薛媒婆帮自己也找一个。 曲老爷子、杨跑陪着薛媒婆来到杨怀的屋,杨怀躺床上就是不起来,薛媒婆进屋他也懒得说话,还说看见她就烦。 气得薛媒婆说:“你就打光棍。葫芦屯要是有一个姑娘能看上你,我今后就不吃这碗饭了。“ 曲老爷子不爱听了,立马跟薛媒婆急眼了,杨跑把她打出了门,曲老爷子对杨怀说:“起来,去找你舅舅,让他给你找个警察的差事,我看谁家姑娘敢不跟你?“ 杨怀猛然起身穿上衣服,说:“我这就去。“ 田长青昨天从朱家回来后,就头晕脑涨卧床不起,早晨凤鸣给田长青请先生,顺便他去了刘家马场,想跟虎子说一声。可谁想和朱永和、朱红玉撞上了。他们父女俩也是来找虎子的。 马场伙计二愣子就一句话,虎子不在。 凤鸣非常生气说:“好,二愣子,你告诉田山虎,他爹气病了,他今天如果不回家,以后就别回了。“ 朱红玉看着树林、马棚、一溜的房屋等等,这些都是藏人的地方,便喊道:“田山虎,你就躲,真让我看不起你。” 朱永和:“他不主动出来,等也没用。我找他孙爷爷聊聊。红玉你先回家。” 刘东家这时走过来,说:“老朱啊,真巧,正要找你呢。我听说张大帅的葬礼三天后办,是真的吗。” 朱永和对刘金增说:“是真的。我们找虎子,他去哪了?” 刘金增知道虎子就在不远处的马棚里,但他还是撒谎说:“我也没见他。” 朱永和:“我去看看孙叔,您回大院吗?” 刘金增:“一起走。” 阳光明媚,绿油油的刘家马场,郁郁葱葱,虎子此刻心情也不爽,就在刚才他和二愣子他们还打了一架。 虎子说:“二愣子,大头,这草咋铡成这样,太长了,发霉的草也没挑干净,重来。” 二愣子把铡刀放下,气哼哼地说:“这是喂牲口,不是喂人。” 虎子盯着二愣子,说:“少废话,重铡!” 二愣子用手指着虎子说:“你说重铡就重铡呀?装啥大瓣蒜那!” 二愣子一抬腿就朝着虎子踢过去,虎子躲开,只用一个胳膊把二愣子的胳膊拧过身后,还没等旁人明白过来,二愣子胳膊脱臼了,蹲在地上,嘴里直叫唤。 虎子轻轻用手一按,就好了。二愣子慢慢地站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好几个人围过来。 二愣子说:“你心里有气,别跟我们撒啊。告诉你,你和朱家丫头一打上,我就知道你输了。” 虎子一愣:“咋说?” 二愣子也说:“朱红玉已经没体力了,她娘一声口哨,那丫头才踢的腿,这是算计好的。” 虎子一下子清醒了! 自己对她“那一腿”,根本就没有制胜的招数,原来她一开始是故意示弱,让自己逞强暴露底细。 三天后,唐元县城举行张作霖追悼会的事,梅子也听说了,她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唐元县城有东、西、南、北四个门,几天前王掌柜送梅子下乡出的是北门,北门直接通向大山里,有一条很宽的路,那是日本人修的,因为他们在山里挖矿,便于运输。 北山的山脚下有五六个屯子,梅子和邱管事商量的计划是先把北山那几个屯子转了,然后是西边、南边,东边有白磷河,屯子不多,其实这是邱管事故意拖延时间给梅子出的主意。 邱管事知道北山那边屯子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居多,还有一部分住家是山里人迁出来的,有的是不愿意打猎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修路侵占了土地和房屋,拿了一点补偿款,索性就到山脚下定居。这样的人和家庭,哪会有宝贝。 赶车的是二浪,在东门抢朱永和盘子的两个人,他就是其中那个没死的。那天在北门他早早的就等着他们了,本来是想监视邱管事的。 二浪是典型的日本人长相,鼻子下的小胡子、不高的身材以及罗圈腿,东北话说不好所以不爱说话,但他的武功非常好,基本上一刀下去就死人,梅子都不是对手。 马车是带篷子的,梅子坐在棚子里打盹,脑海里闪现出邱管事临死前狰狞的面孔。? 《汝窑瓷盘传奇》27 邱管事不想下乡准备跑路,梅子和王掌柜早就看在眼里,他的举动太过明显,给家里每个人买了礼物不说,还把衣服都洗了,毕竟梅子和王掌柜是受过训练的人,邱管事再掩饰也逃不过他们的目光。 那一晚,梅子一直盯着邱管事的房间,后半夜时,当邱管事背着包裹一出门就被梅子从后面一掌打晕,随后,她和王掌柜就拖着邱管事进了“小别院”,这里是他们的天下,没人会打扰,伙计们不敢进来。 拖到假山时,梅子把邱管事弄醒,梅子通过和邱管事商量下乡的事时,总感觉邱管事有事瞒着她,她恶狠狠的问邱管事为啥要跑,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刀疤脸”,邱管事和他们扭打起来,包裹掉地,东西也散落一地。 邱管事还想喊叫,被梅子单手就给掐死了。梅子把他埋在了小别院假山下。 一个颠簸震醒了梅子,她说:“二浪,今晚必须到当铺。“ 二浪:“可以的。快到北门了。” 夜深了,老孙头屋里,一盏马灯亮着,他在看书,虎子推门进来,二话不说,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老孙头说:“不在马场,跑我这干啥。说说,咋打算的?躲就解决问题了?” 虎子突然 “哇”的一声哭了。老孙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在虎子的后背轻轻地拍着。 虎子小声说:“我丢老人了。我想跑,可我又舍不得您。我爹也气病了,我都不敢回家。咋整啊。” 老孙头笑着说:“比武输了就想跑,真是丢人。” 虎子四肢乱动,拍打床铺说:“我也没想到会输给这个丫头片子,还稀里糊涂的当上门女婿,我死了算了。” 老孙头笑得前仰后合。 虎子一擦眼泪说:“还笑,您也有责任。教我的武功都白瞎了。” 老孙头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男子汉大丈夫遭这点挫折就受不了了?你忘了我跟你说的,当年韩信还胯下受辱呢,你这算啥?“ 虎子:“韩信受辱是一时,我是一辈子。“ 老孙头说:“你的武功跟我学,不系统,也缺练,一般人打不过你,可朱红玉不是一般人,输给她不丢人。打赌就是契约,你签了契约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你输在那句话:骄兵必败。” 虎子说:“真后悔,我咋办呢。要不爷爷,我带你回北京,咱玩上它一年再回来。反正我也没去过,您去找家里人。” 老孙头沉默了半晌,说:“去北京,还用你带着我?我不再踏进北京半步,你嘛,今后对着机会应该去看看。对了,六月份刚改了叫北平,小小年纪这么糊涂。” 虎子:“管他北京还是北平,我现在咋办?” 老孙头:“我一直寻思你这事,招上门女婿,是老朱计划好的,瓷盘的事你知道了,他家是麻烦上身,需要你这样的人进门。” 虎子站起来说:“我就该钻进他家套子里?不行,我别扭。” 老孙头说:“说实话,你的面相也不是一般人,龙配凤才对,我是不反对这婚事。不过话说回来,你自己不舒坦,你爹也死活不愿意,也不能硬来。这样,你要实在不情愿,明天爷爷去他家,把这事摆平。咋样?” 虎子并没有高兴的神态,看着窗外的天空发愣。 老孙头神秘地说:“看看,态度并不坚决,这丫头已经钻进你心里了,我说的没错。比武的时候你们俩的眼神我就看出来了。” 虎子低声说:“我咋都,都不敢正眼看她。” 老孙头哈哈大笑,然后说:“朱红玉这个丫头呀,不会说话就习武,她那踢脚的功夫白家祖传功夫,在咱这旮嗒也算是名震一方。大概是十岁,他爹朱永和又教她朱家的的独门刀法。刚开始她在县上读书,后来县上治安不好,她妈怕她惹事,才回到咱们屯子里读书,在县里读书那会儿,她娘每天都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骑着一匹大洋马,挎着匣子枪到县上接送她这闺女。这丫头呢,就爱穿一身红衣。这一红一黑的娘俩纵马奔驰,是当时的一道风景呢。前几年又迷上了打枪,她手拿两支匣枪,左右开弓,屯子人都知道!” 虎子说:“够邪性的。” 老孙头说:“朱永和以前是吴俊升手下的兵,还救过他的命,老朱从军队下来到葫芦屯落户,还是吴俊升打了招呼呢,前几年发大水,吴俊生来咱这视察,临走时还专门请他们夫妇俩吃饭,县里从此就没人敢惹朱永和。我曾经寻思,这丫头练了这一身好武功,啥样的后生能镇住她呀?没想到让你给碰上了,这可是千年的姻缘一线牵哪。” 虎子:“您可真会说,啥千年姻缘,就她也配做媳妇,做个兄弟到可以。” 1928年夏末的这个夜晚,和孙爷爷在小屋聊天,如此温馨的画面,定格在虎子的脑海里,永远不曾磨灭,……。 同样的夜晚,朱家的屋里也亮着马灯,朱永和抽烟,坐在小炕桌旁沉默不语,白海棠吃着花生,朱红玉坐在炕上,摇头晃脑的摆牌。 红玉说:“爹,咋不高兴?第一步我们胜了,屯子的人都知道我们俩好了,我看他还娶谁?” 朱永和:“我太喜欢虎子这小子了,他不见我,我心里真难受。必须让虎子从心里愿意,两家人都高高兴兴的,要不就是结婚了,今后的日子也难啊。” 几天后,县公署在县城西南门外的武庙举行了祭奠张作霖的追悼仪式。 县公署的大小官员和驻军的军官站在前面,朱永和也站在前面。在他们身后,左侧是县内农、工、商各界的代表,右侧是一群县内公立学校的学生和老百姓。 唐元的警察们都出动了,曲炜和他的副手黑瘤、阎老五站在广场边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 黑瘤说:“一小队还跟我,到西边。” 阎老五说:“二、三队的人跟我到南边。给我记住,今天人多,不许乱开枪!” 在黑压压的人群后,王掌柜的身旁有六个人,低声说了几句,都散开了。 田山虎陪着刘金增站在人群的左侧中。他看着面前的庙宇直发呆。? 《汝窑瓷盘传奇》28 刘金增看虎子站着在那发呆,说:“快开始了,你想啥呢。” 虎子说:“您说,为啥要给泥人盖个房子,还那么多人来烧香,把好吃的好喝的给他供着。” 刘金增疑惑地看了他:“小脑袋瓜子又转上了,表面上看这是泥人,但实际上这些个泥人是道啊、佛啊的化身,它们都是人们的寄托,大家把心里不愿意说出来的愿望、烦恼都在她面前念叨念叨,人就轻松了,也是自己给自己壮壮胆。千百年来,人类一直如此,国外的洋人也信教,不过他们叫别的名字,什么天主教、基督教。” 虎子若有所思地说:“也是,心里的愿望都是不愿意告诉别人的,说出来就舒坦了。武庙是道啊,还是佛啊?” 刘金增说:“当然是个道庙啊,道教是咱中国人的本土宗教,它的最高信仰是天人合一,道教还讲究善恶有报应,为人要上善若水,柔弱不争,忠孝节义。我命在我,不在天地。” 虎子说:“我命在我,不在天地,说得对,就是这柔弱不争说得不对,每个人生来一世,机会均等,凭啥别人把你的东西抢走,还不许争,说不通啊。” 刘金增说:“这只是个普世道德教育,具体的还要看你的造化,反正这人怎么活都是一辈子,只要自己过得去,做事名正言顺就行了。” 虎子说:“这道庙修的真讲究,都是砖瓦结构啊。” 刘金增说:“你没进去过,里面有坐像十三座,中间那个屋内供奉的是关羽、岳飞,是正义的象征,西侧屋内供奉的是云霄、碧霄、琼霄三霄娘娘,东侧屋供奉谁,你知道吗?” 虎子摇摇头。 刘金增说:“这东侧屋内供奉的是龙王、马王、药王。门廊的东、西两侧分别是雷公和闪电娘娘、送子娘娘和眼目娘娘。” 虎子说:“这么多娘娘啊,晕!” 这时,田庆云也凑过来,他是作为甲长来的,今天所有屯子的甲长都来了。 虎子叫了好几声大爷,田庆云故意不理他,虎子搂着田庆云说:“大爷还生我气呢,追悼会完了我就回家。我爹咋样了?” 刘金增也说:“田甲长,这些天马场太忙了,虎子一直想回家忙不开。” 田庆云说:“只要你回家让你爹不生气了,我就没事。上门女婿的事你打算咋办啊。” 虎子:“大爷,说实话我也没想好。” 刘金增说:“着啥急,虎子还怕没有姑娘跟?先拖着。” 田庆云问刘金增:“您是商会的会长,消息多。这张大帅真的是炸死的?” 刘金增说:“嗯呐。六月初,坐火车“泰山号”,由北京回沈阳,在皇姑屯被炸死的,吴俊生吴司令当时也在火车上,他是当时就死了。张大帅是受了重伤,好像是过了几个小时才咽气的。对了,散会了,先别急着回去,都到我家庆丰饭庄吃饭。也叫上朱保长。” 田庆云:\"他在前边呢。散会我去找他。” 这时,只听主持人说:“安静, 追悼会正式开始。全体人员默哀三分钟。” 张作霖的追悼会在唐元县城开得很正式,所有人都表现得很真诚,低头默哀,毕竟张作霖在东北统治了十年。 东北人普遍个子高,一米七五以上的男子非常多,而王掌柜等六个人包括梅子,个子最高也就一米六五,此时,他们悄悄的在人群中走动,不太显眼。 梅子及时回来,王掌柜非常高兴,张作霖的追悼会是大事,不光唐元县城军警、商会的大大小小人物都会参加,各个屯子甲长、保长、乡长也都会到,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越南组长和王掌柜一致认为这个人肯定会出现,紧急调来了五个人,连着两天他们认真的看了朱永和画像。 梅子是女学生打扮,头发披肩戴一个发卡,齐齐的头发帘,她在前排人群中假装找人,人们都在默哀,没人注意她。 突然,她发现右边低头的人脸上有个刀疤,尽管帽檐压得很低,但她马上认出这人就是“画像人”! 她太激动了,没敢上前,悄悄的后退。 主持人说:“默哀完毕。下面请刘县长致悼词。” 刘东辉县长的个子很高,戴着白边眼镜,站在前面。 虎子悄悄问刘金增说:“县长大名叫啥。” 刘金增说:“叫刘东辉,听说以前是省里的,今天他是主祭,陪祭的是咱们县驻军的一个营长。” 虎子下意识地一回头,突然,看见田庆云的旁边有个矮矮的人,是王掌柜,一个身材同样不高,面目清秀的女学生正在和他说话,然后二人朝前排走去。 虎子对刘金增说:“我去找朱保长,散会咱们饭庄见。” 虎子今天戴了帽子,穿了一件黑色对襟褂子,他把帽子压低,悄悄跟在王掌柜他们身后。 这时,各界代表开始讲话。朱永和今天是作为吴俊生的旧部和一些官员站在两旁。 王掌柜在梅子的指点下看见了朱永和,从朱永和站的位置看,他明白了,这个人是吴俊升的手下,打过仗! 人群开始走动,在道士们的颂经声中,每个人向灵牌行礼,上香。趁着上香的机会,虎子走到朱永和的跟前。示意朱永和跟他走,旁边有一个休息的小帐篷,是专给当官准备的。虎子闪身进来,随后朱永和也进来了。 虎子说:“王掌柜来了,看神情认出你了。他们大概有五个人。” 朱永和透过小门帘往外看,正看见王掌柜和几个人在东张西望。 朱永和说:“这么多人他们不敢开枪,甩掉他们。我的大白马放庆丰饭庄后院了。” 虎子说:“我骑的是孙爷爷的大青马,也放那了。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半个小时。” 虎子说:“够了,我到饭庄牵马。走哪个门?” 朱永和:“北门,那边茶叶店附近的铺子都有后门,在那儿等我。” 虎子:“老母鸡叫是暗号。” “嗯呢。” 虎子跑到庆丰饭庄的后院,找到建平,让他找一套肥点的衣服。建平跑到郝大厨的房间拿出一套衣服,虎子一看乐了说:“也太大了,凑合。” 虎子牵出两匹马,一匹是老孙头的青马,一匹是朱永和的白马,出饭庄后门,虎子骑上了青马,牵着白马,朝北门而去。? 《汝窑瓷盘传奇》29 追悼会现场,散会了,大批的人正三三两两的散去。一时小广场吵吵嚷嚷,非常热闹 田庆云对刘金增说:“我去找老朱,咱饭庄见。” 刘金增说:“虎子找他去了。他们直接去饭庄。” 谁也没注意,杨怀就在他们不远处。他今天是“见习警察“,没穿警服,这是曲炜安排的。 前几天,曲老爷子和杨炮二人居然赶车亲自陪着杨怀来找曲炜,必须找机会让他当警察,否则两个人别回葫芦屯了,花多少钱都可以,曲炜心里愿意,不但有了帮手还给家里“光耀门庭”,但目前没有编制,思前想后今天的大场面先让来“见世面、混熟脸”,曲炜先让他跟着黑瘤忙乎,不过只看,什么也不许干。 杨怀看着散去的人群,说:“黑瘤大哥,下午也没事了,去哪喝点,我请你。“ 黑瘤说:“去庆丰啊,你没看警局的人都往那边去。不过,今天你的钱花不出去喽,都记警局的账上。” 杨怀:\"快走。” 杨怀看见朱永和的背影,一个人低着头在前走,他犹豫了一下对黑瘤说:“今天我们屯子的甲长、保长、刘家的人肯定都在。” 黑瘤:“那咋了,正好让他们看看,你跟警局的人熟,看谁敢欺负你。走。” 二人朝庆丰走去。 朱永和趁乱悄悄走街边,往北门去,他回头看,王掌柜和四个人在后面跟着他呢。 他不知道的是,在王掌柜他们的后面还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庆丰饭庄非常热闹,厅堂、包房都坐满了,都是附近各个县的县长、副县长等有头有脸的人来唐元参加追悼会的。唐元虽然是县,但是规模比一般的县大,因为有矿,路还宽,还有白磷河码头,经济好,人口多。 在饭庄的一个雅间内,刘金增和老板刘金泉以及田庆云在喝着水,抽着烟。 田庆云说:“你们刘家可真是脑瓜子好使,前几年谁敢在县城开这么大的饭庄子,赔了咋办呀。你看看现在,谁要是到了唐元县城,不在庆丰饭庄吃个饭,那就是没来唐元,尤其你家红烧白磷河大鲤鱼,那是香飘万里啊。” 刘金泉和刘金增笑得合不拢嘴,刘金泉说:“不瞒您说,想当初,我就是不愿意在家里做农活,大哥才让我开个饭庄子。” 刘金增说:“我爹让他和孙叔学习调教马啊,牛啊,他看着就烦,反而一天到晚往厨房跑。给我爹娘气得够呛” 刘金泉说:“一开始他们都说我馋,老是想着找东西吃,为这事我爹没少罚我,我也不敢明说,后来有一次过年,我做了一次扣肉,我爹说好吃,一人吃了半碗。” 刘金增:“对了,孙叔也差不多吃了半碗。还特意要加赏大厨。” 田庆云说:“那个大厨就是现在的厨子刘小手的爹。” 刘金增说:“是啊。可是刘小手的爹不敢要这个赏钱,说了实话,是金泉做的。 刘金泉:“本来我娘最讨厌我们兄弟做厨子,可是那天,我娘特意说,准我今后爱干啥就干啥。” 刘金增叹了口气说:“自打我二哥跑了以后,我娘就那天最高兴。” 田庆云说:“你们家老二也不知怎样了,好几年了,你爹活着的时候他不敢回来,现在你爹死了还是有时间找找。不就跟个小寡妇好了,就啥大不了的事。” 刘金泉赶紧说:“找过,听说被绺子打死了。大哥,您都快一年没在我家住了,晚上就别走了,咱先去我大姐家,您也看看小六。” 刘金增说:“好,老田,你就陪陪我,晚上咱去我妹妹家吃饭,也看看小六,我这妹夫长期在奉天做生意,她也没个孩子,真是的。” 刘金泉说:“大哥,今天我给你露一手。我跟新大厨学的,松鼠鲤鱼可是好吃呢,先给片成一片片的,然后上锅炸成松鼠的样子,再浇汁,是甜酸的,又漂亮又好吃。” 田庆云说:“听着就麻烦。“ 刘金增慈爱的说:“来两条。给孙叔带一条。“ 刘金泉笑得像个小孩,欢快的答应。 田庆云:”刚才我到你后院看看,院子挺大,后门窄了。“ 刘金泉:”田大哥说对了,拉货、拉泔水的车,总是蹭门框。“ 田庆云:”过两天,让我弟弟长青来帮你修修,你看还有啥木匠活,让他一块做了。“ 刘金泉:”哪敢情好。对了,大哥,我还叫了闫队长、龚副县长。” 刘金增:“咋没请刘县长?” 刘金泉:“请了,回绝了。他从来不在外办吃饭,人家有文化,清高,跟我们保持距离。” “你们都来了”,说话间进来的人,肥头大耳一幅菩萨的长相。 “龚副县长,就等您了。闫队长咋没跟您一块来?” “我找了他半天,根本就没见他人影。老朱呢,也没到?” 刘金增:“一会就来。” 通往北门,有一条笔直的大街,大街上小店铺一个挨着一个。朱永和在街上溜边,二浪和另一个人在后面跟着,再往后的两个人每个人牵着两匹马跟着。 朱永和看见了茶叶店,他没进去,反而闪进旁边的杂货店,今天杂货店人多,朱永和趁乱找到了后门,买了三把小刀,出了后门。 杂货店的前门,二浪两人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进了杂货店,看看买东西的人都不是,他赶紧出了门,与后面的两个人嘀咕了几句,然后这二个人牵着马在前门等着,他和另一个又进了杂货店,找到后门。 杂货店的小后门和旁边茶叶店的后门紧挨着,门前的小路与前门的路反差很大,很脏乱,拉泔水的大车、拉柴火的大车停在那里,还有人在摆摊,柴火垛、稻草垛,垃圾堆,乱七八糟。 朱永和出了后门,躲在一个破草垛子后面,二浪两个人站在杂货店后门,四下张望,捂着鼻子。 茶叶店前门,虎子骑马到了门前下马,一个伙计迎上来接过他的两匹马,虎子小声说:“你就牵着马在这里等着,我买完茶叶就出来。” 虎子顺手给了伙计小费,伙计赶紧把小费放到兜里。虎子进了茶叶店,茶叶店里的人也不少,他买了两斤茶叶,趁人不注意从后门走出去。 茶叶店后门,虎子用眼睛一扫就看见旁边小门前有两个人在四下张望,他来到一个摆摊卖鞋垫的面前,蹲下买鞋垫 ,然后发出老母鸡的叫声,一会儿,传来了回应。 虎子和朱永和两个人会合后,在草垛子后面,虎子把布包打开,拿出那套郝大厨的衣服,让朱永和换衣服。 朱永和赶快脱下自己的旧军装,穿上郝大厨衣服,虎子把自己的帽子又给朱永和带上。然后虎子穿上朱永和的衣服。 朱永和闻闻衣服:\"厨子的衣服?你都有计划了?“ 虎子:“嗯。咱两分头走,我把他们引开。您出茶叶店前门,伙计牵马候着呢。” 朱永和说:“如果甩掉了我就回家,如果没甩掉,我就多跑几个屯子,就是不能让他们跟到家里。” 虎子:“嗯呐。晚上,在我马场汇合。” 朱永和一把拉住虎子,拍拍他的肩膀,:“小子,谢了。“ 虎子穿着朱永和的那套旧军装衣服,带着朱永和经常戴的那顶帽子,朝朱永和笑笑,走到茶叶店的后门,进了茶叶店。 二浪一眼看见穿着旧军装的虎子,嘴里喊了一句,二个人迅速跟上。? 《汝窑瓷盘传奇》30 虎子从茶叶店前门一出来,就看见伙计牵着马在门口候着呢,他骑上自己的大青马,小声对伙计说:“牵着白马等着,给脸上有刀疤的人。” 虎子故意在前门上马后,朝北门外方向慢慢走,二浪一挥手,四个监视的人立刻骑马跟上,刚出了北门,没想到一阵风刮过,虎子头上戴的朱永和的帽子掉了,后面紧跟的二浪感觉不对劲,赶紧示意后面停下,虎子想下马捡帽子,无意回头看,几个人不跟了,又折返回去。 虎子索性拿出弹弓朝二浪射去,黄泥球打中二浪后腰,二浪捂着腰用日语喊了一声“是黄泥球。你们两个回去!”。 虎子策马朝北山坡奔去,二浪和另一个人回身追虎子,剩下两个人下马,在地上捡了黄泥球,往回走。 北山坡高而险,树林密集,有小溪,野兽,山下有片小树林,虎子的速度慢下来,二浪拿出一把匕首猛地扔向大青马屁股,马惊,虎子跳下马,二浪两个人也下了马,疯狂的跑过来。 虎子跟他俩在小树林里转了几圈,突然机灵一动抓住身边一个大树,四肢并用爬了上去。 二浪在树下喊:“黄泥球,下来,谈谈。” 虎子在树上喊:“你们是哪的人,为啥追我?” 二浪:“你为啥穿这身衣服?” 虎子不再说话,他想用弹弓打二浪二人,还真不容易,树上树枝、树叶太茂密,根本没法瞄准,大青马也不知去向,不过他知道不会走远。 二浪身边的人说:“跟这小子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抓刀疤脸。” 二浪说:“有用的,山险君说,“黄泥球“是知情人。三浪,我们今天抓了他,也是额外收获。人质,懂不?” 三浪:“那我们必须尽快啊,如果时间长了有人来找,事情就麻烦了,到那时,我俩就是人质了。“ 二浪:“你说的是啊,我恨啊,现在我们的势力太弱,人也少。“ 二浪二人躲在虎子的弹弓打不到的地方。虎子倒是乐了,等,等到天黑就是我的天下,朱大叔那边就安全些。 王掌柜此时牵马,一个人正走在去北门的大街上,梅子因为是女学生打扮,他命令她回当铺了。 当四个手下出发去北门大街跟踪朱永和的时候,他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便故意慢慢一个人走在后面,街上人不多,他索性上马在街上慢慢溜达。 虎子离开后,朱永和走出茶叶店前门,从伙计手里接过大白马,他想往东门走,绕个弯再去庆丰饭庄,谁想刚走了一半的路,冤家路窄,王掌柜正好骑马过来,两个人同时认出了对方,王掌柜“嗨”了一声,朱永和也一惊,扭头朝北门外山坡,策马跑去。王掌柜紧追不舍。 北门外,朱永和策马狂奔,上了一个小山坡,王掌柜三个人拼命地骑马跟着他,朱永和拿出一把小刀,一回头猛然朝前边的人扔出去,跟踪的人躲过。 朱永和又扔了一把小刀,追踪的人掉下马来,王掌柜和另外一个人立刻跟上,朱永和又扔了一把小刀,打中了王掌柜肩膀,王掌柜急了朝朱永和打了一枪,朱永和左侧后肩中了枪,他强忍疼痛继续策马跑。 这一声枪响,惊动了四方,也惊动了后面跟踪王掌柜的人,这人是闫队长! 闫队长叫闫老五,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四十多岁,他和朱永和是老朋友,都是行伍出身,他一直站在广场外围,身穿制服,维持会场秩序,“永昌当铺”王掌柜鬼鬼祟祟的和几个生面孔嘀咕,他看得清清楚楚,但真是想不通,平时斯文的掌柜的,想要干啥,能干啥?这些生面孔怎么会听他的摆布? 祭奠散场后,这几个人跟着朱永和去了北门,他寻思这背后一定有事,便跟在后面。疑问更进了一步,这个时候朱永和应该找自己去庆丰饭庄吃饭,可他为何不骑马直奔了北门? 眼看着前方王掌柜和朱永和在街上碰面,可两个人不说话,突然就一个跑,一个追。闫队长没马跟不上,正琢磨算了,还是回去,可没一会儿,北山那边有了枪声。 枪声让闫队长吃惊,老朱出事了,他跑进路边一个包子铺,对小老板说:“你去庆丰饭庄找老板刘金泉,让他,立刻,找军营的孙营长带人去北山坡,我是警察局闫队长。” 小老板说:“我也听到枪声了,直接去警察局报信不就得了。” 闫队长说:“不行。按我说的,不许走样。” 小老板赶紧跑出门。闫队长拦了一辆大车,朝北门而去。 包子铺小老板听了闫队长的话,跑到了庆丰饭庄,这是他头一次进庆丰饭庄,气派的装修让他有点发蒙,一个伙计看他张东张西望,便走过来。 小老板赶紧说:“刘老板在吗,闫队长让我给他传信。” 伙计不敢怠慢跑去包间叫出刘金泉,当刘金泉听了小老板传的口信后,给了包子铺小老板赏钱,让他走了。 可也巧了,孙营长就在大堂和一群人喝酒呢,很快孙营长就在刘金泉的办公室,给营部打了电话,叫出了一个排的人直奔北山坡。 北山坡上,朱永和实在体力不支,掉下马来,滚落到旁边的水沟中,晕了过去。他的大白马朝着水沟,不断的嘶鸣,一声比一声大。 王掌柜两个人赶来,看着脚下的水沟,距离地面近两米,可他们二人身高都不到一米六五,左商量,右商量,下也下不去,就是下去了,把一个晕了的大男人抬上来,也是困难。 王掌柜说:“金戈。我去找人,你在这看着他。” “砰”,一声枪响,在山中回响, 金戈:“有人来找他了。” 王掌柜:“躲起来,看看再说。” 二人躲到大石头后面。 闫队长到了北山坡,进树林前下了大车,大车老板没敢要钱,二话不说就跑了。 闫队长进了树林,没走多远就听到大青马的嘶鸣,他毫不犹豫朝天开了一枪,朝着嘶鸣声跑去。 庆丰饭庄这会儿可炸窝了。孙营长带着一排人去了北山坡,这事怎么能瞒得住,不光伙计们传开了,刘金泉、刘金增、高庆云、龚副县长都知道了。 孙营长带人赶到北山,开了一枪,闫队长也鸣枪回应,在朱永和跌落的地方他们会合了。王掌柜二人一看事情不妙,来的人太多了,还是军人,再不跑就说不清了,赶紧开溜了。? 《汝窑瓷盘传奇》31 这几声枪响,虎子也听到了,他立刻就明白了朱永和就在不远处,而且援兵到了。虎子使劲吹口哨,一声接着一声,屁股受伤的大青马,窜到虎子所在的树下。 二浪两个人也感到了事情不妙,跑了。 在朱永和掉落的水沟处,虎子很快找到这里,对于一个精练的马倌,大青马的嘶鸣就是号角,不管多远他都能听到或是说感受到。 虎子有一米八,水沟处很泥泞还有小石子,他申请自己下到水沟,把朱永和扛在肩上,上面的人再拉上来,军人们当然愿意,这种事没人和他抢。 虎子下到水沟,朱永和已经昏迷,流血很多,虎子把他托起扛在肩上,闫队长他们在上面配合,很快朱永和被救。 闫队长说,去唐元医院,虎子拦住,建议去军营,请军医取子弹。 闫队长认为别再打扰军营了,再说去医院保险。 虎子对闫队长和孙营长说:“孙营长、闫队长。还是去军营,取出子弹我们就走,孙营长,你们的马我一个月照看,我是刘家马倌虎子,我的技术您打听一下就知道,另外,这月后勤补给您在丰隆货栈采购,半价,咋样?我可以说了算。” 照看军营的马又脏又累,给病马治病花费巨大,再想到半价后勤补给,那另一半的钱就可以收到自己口袋里,说实话,这可是笔划算的买卖,孙营长没有拒绝的理由,当即拍板,直奔军营。 闫队长问:“虎子,你是朱永和什么人,这么忙前忙后的?敢做主。” 虎子:“我是他女婿!听我的,没问题。” 到军营时已经傍晚,军医取出了子弹。虎子把大青马也拉到了军营,给他治伤。孙营长带着虎子还在军营转了一圈,看了看军营的马,二人交谈中还成了好朋友。 天刚亮,虎子决定马上回葫芦屯。他在军营给刘金泉打了电话,找到刘金增,很快刘金泉赶来两辆大车。他让刘金增和大爷田庆云跟着一起走。一开始大夫和闫队长都不愿意,说虎子疯了。但虎子坚持走,谁也没办法。 临走的时候,虎子对孙营长说:“采购后勤补给的事,我回去就跟丰隆货栈打招呼,您啥时采购先找我,我给您办。另外,你们有五匹马有病,需要调理,五天后,我把手头的事安排好,就来找您。” 孙营长:“你这小子,这么年轻就这么成熟,我都没啥好说的了,就听你的。” 闫队长:“我也该回警局了。” 虎子:“等等。昨天闫队长直接调动了军队应该有个说法呀。” 闫队长:“对,我们局长在佳木斯开会,他那里好说,就是曲炜副局长那里不好交代。” 孙营长:“好办,昨天是张大帅追悼会现场,特殊的日子,在北山闫队长发现土匪,找我们,很正当。” “好,就这么说” 天亮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直接去了刘家,老孙头知道情况后,让朱永和躺在自己屋大炕上。 中午,朱永和醒了,刘金增把事情都告诉了他,老孙头还让他喝了小米粥。 朱永和很是感动,尤其看到虎子睡在自己旁边,眼睛湿润了,自己的儿子都没这么尽心,天大的福报啊。 这时白海棠和朱红玉进来,她们是刘金增让人叫来的。红玉一进门刚要喊,朱永和赶紧指指熟睡的虎子。 二人默默地坐在他的旁边,白海棠小声说:“好点不,要是能走,我们就回家,赶车来了,在后门。” 朱永和点点头,刚要下地,虎子醒了,虎子看到朱红玉,二人很是尴尬。 朱永和拉着虎子的手说:“醒了,虎子啊,大叔欠你的。” 虎子笑了笑没说话,眼睛却偷偷的看屋里的红玉。刘东家进屋,没想到后面跟着的是闫队长。 朱永和吃惊地说:“老闫,昨晚就麻烦你了,又跑一趟,你看我现在好多了。“ 闫队长低声说:“我去你家了,没人,想着你可能在这。有个事我赶来告诉你。” 没想到这时田庆云和田长青进屋了。他俩一进屋,虎子赶紧躲到孙爷爷身后,就怕田长青揍他。 田长青急切地问虎子:“身上有伤没?“ 虎子面带笑容,使劲摇头。田长青看看闫队长,有生人在,也就没说啥。 刘金增赶紧说:“都没吃晌午饭。跟我先去吃饭。” 田长青摆摆手,“吃了。别忙乎了。” 朱永和赶紧说:“老田,虎子真是好孩子。我先谢谢你。老闫,都不是外人,有啥事你就说。” 闫队长说:“曲炜找我,他问孙营长带一个排去北山坡救你是咋回事。我的手枪少了一颗子弹,问我为啥打枪,为啥我出现在北门,为啥惊动驻军孙营长,所有这些事都没跟他汇报,跟我急眼了。” 白海棠着急地说:“闫大哥,你咋说的?” 闫队长说:“我就说,散场后,我去北门买茶叶,正好看见有些人追你,还打枪了,我也就开枪了,就是威慑一下。昨天是张大帅追悼会,维持城里秩序是军营的职责。他今天回葫芦屯要找你了解情况。” 老孙头说:“老朱,就说是仇家,碰上了。” 朱永和听后,说:“事已至此,我把这事的前因后果都跟你们说了。” 朱永和从杀死土匪双辫、到当铺取当的曲折经历,汝窑盘子的确认,老战友黄老板死,以及今天他和虎子换衣服,甩掉王掌柜等等都讲了,最后说,敢肯定这些人是小鼻子! 朱红玉表情严肃地说:“田山虎,服了。真的,从心里服了。”虎子更不好意思了,低下了头。 闫队长听后很震惊,说:“当铺王掌柜是小鼻子我还真是没发现。不过我知道,小日本子干啥都有章程、有组织、分步骤,王掌柜的背后一定是个组织啊。” 老孙头:“这些年,他们建矿、挖煤、霸占铁路、占地盘都不声张,火车见天的拉煤,拉木材,这么多物资,就是准备打个大仗。我一直寻思,对张大帅下手,炸火车,这么周密的安排,就是要趁乱搞事情,这几个月看,张大帅去世没乱起来,他们没得逞,这事没完。” 刘金增:“我听说是张大帅的五姨太一直对日本人说,张大帅没死,拖延了时间,就等着小六子回来主持大局。” 朱永和说:“这个盘子是皇上的东西,如果让小鼻子拿了去,总感觉对不起祖宗,这还不是钱的事。我最担心,他们找到家里连累屯子的人。所以,我们想带着盘子去上海,躲些日子。” 刘金增说:“好主意,找儿子去。” 朱永和叹口气,说:“让虎子进我家做上门女婿,我们自私了。就想我们走后把家给虎子,比武虎子输了,憋屈了,不愿意,大叔心里明白。老田,今天我郑重地道歉,咱们的事不算数了,我会在屯子里把这事平了,你就放心。”? 《汝窑瓷盘传奇》32 当一个大秘密在小范围的人群中说了出来,也在无形中把这几个人的关系拉近了。 田长青隐约知道朱家有个盘子的事,但今天听到围绕这个盘子还有如此惊心动魄的详情,居然不知说啥了,一直看着虎子,等他说话。 在这些人中只有闫队长不是葫芦屯的人,朱永和显然是非常信任他。 白海棠说:“虎子,大姨做事也欠考虑。委屈你了。” 闫队长说:“原来是这样,虎子,你小子真棒,我要有闺女也嫁给你。” 虎子脸红了,直说没啥没啥。田长青看闫队长都夸他了,心里高兴。 红玉眼睛有些红,委屈地看着虎子,舍不得就这么断了关系。田山虎时而蔑视的小眼神,有时微微抬起脑袋的神态,她都贼爱看。无意中,虎子抬头与她对视,二人都赶紧将目光转移。 老孙头说:“我看呀,不着急说虎子和红玉的事。你先养伤,不管是县上、警察局,还是葫芦屯,眼下咱们还能做主。也没那么可怕。” 刘金增:“我家在哈尔滨有分店,我表弟在那边好几年了,他喜欢收藏古董啥的,用不用我跟他说说,想个办法?” 白海棠说:“那可太好了。只要是中国人多少钱我们都卖了。” 虎子说:“要不,买个假的留着。回头我把尺寸、颜色啥的写下来,再画个图。” 老孙头:“那叫赝品。“ 刘金增:“我看不用画了,虎子去一趟哈尔滨就得了,反正家里的生意也需要有人去一趟。” 虎子犹豫了:“哈尔滨,我没去过,别露怯。” 红玉:“田山虎,我跟你去,给你当保镖。” 虎子笑笑没说话。 刘金增笑笑说:“这事情回头再说,闫队长,我带你去伙房先吃点东西。” 闫队长说:“嗯呢。是饿了,老朱,吃完我就走了。你好好养伤,需要我做啥说一声。” 朱永和:“谢了,兄弟。刘大哥,我这就走了,真是麻烦你们了,等我修养几天,咱们再聚。”刘金增和闫队长出了屋。 屋里,几人一时无语,事情说开了反而都没话了。 朱红玉开口说:“爹,下地。车在后门。” 刘家大院后院小门口,老孙头杵着拐杖,雪白的山羊胡子在好似在闪光,他的精神非常好。 田庆云、田长青搀扶朱永和上了大车。刘金增也赶来送他们回家。 白海棠赶车。 朱红玉也坐上车说:”田山虎,斑点马还是你的,大白黑斑点,它比我好看,给你我放心,精心侍候啊。明一早我给你送家去。”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惊着了,太贵重了价值至少几万啊。 田庆云说:“虎子,人家红玉多大方,你也说句话。” 虎子镇定的说:“不用送了,那就是我的,放哪都一样!” 所有人都愣住了,啥意思呀? 老孙头明白了哈哈大笑,然后说:“自己愿意,日子才能过好。啥上门女婿还不就是那么一说,一个屯子住着,晌午饭在你家吃,晚饭在他家吃,多好。虎子,有好吃的可别忘了叫我这个糟老头子啊。” 红玉跳下车,眼泪在眼圈里转,走到田长青跟前说:“田叔,您答应才算数。” 看田长青不说话,田庆云着急了说:“红玉,明天到家,晌午饭让你婶给你烙大饼,鸡蛋酱炒辣椒。” 田长青只好说:“你会做酸菜饺子吗?虎子最爱吃。” 虎子鼻子酸了,不由自主的搂住田长青,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庆丰饭庄吃饺子时许下的愿望。 还没等红玉说话,白海棠插嘴说:“我家红玉就是做酸菜先饺子最拿手。过几天,都到我家来,让红玉露一手。” 朱永和一家走了。 虎子对刘金增说:“东家,有两个事我擅自做主了,得跟您汇报,一个是我答应孙营长,五天后我去一趟军营给他们看看马,的,名义上我是谢谢他,实际上我想摸底,看以后咱马场能不能和他们搭上做生意。还有一个,我答应,军营这月的采购补在咱们货栈,这一单是半价。” 刘金增拍拍虎子:“好买卖啊。正好你给他们看马,那你就亲自办这个事。我跟货栈连掌柜打个招呼就行。” 老孙头说:“孙营长可是大客户,他们采购后勤补给一直被“丰原货栈”把着,这回半价把他拉过来,虎子,立功了。” 刘金增看田庆云兄弟俩还站在旁边,便说:“虎子,和你爹回家,在家多住几天。” 田庆云、田长青和虎子告辞,三人一起回家了。 说起来,虎子建议朱永和到军队取子弹确实是英明了。就在虎子和孙营长他们救朱永和的时候,王掌柜去了唐元医院治疗刀伤。 他强烈要求住院,就想等着朱永和来。王掌柜判断朱永和挨了一枪,被救上来后肯定来医院取子弹,可谁知连个朱永和的人影也没见。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吃完饭,王掌柜只好让来看他的梅子,办理了出院手续。 王掌柜和梅子分析,此人在开追悼会时站在吴俊生旧部位置,一定是从部队下来落户在哪个屯子了,还是个小“领导”。再想“取当”那天,二浪二人在东门劫持他,还来了军人相助,这就更说得通了。 梅子说:“您和他一见面直接就动手,结果他中枪,您挨了一刀,这摆明了是敌对关系,再想跟他谈谈买卖,不容易喽。” 王掌柜:“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古今中外就没有一件是好好买卖的。也好,我们都受伤,消停一阵子。“ 王掌柜的胸口很疼,喘大气,梅子搀扶着他再路边休息。 王掌柜:”只有找到这个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脾气秉性,身份背景,才有对付的办法。” 梅子:“您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和二浪出发,继续找,这回多了一条线索,他参加了张作霖的追悼会。” 王掌柜:“今晚,先把那个死人扔河里,尸体一直在“小别院”,心里不踏实。” 梅子:“嗨。” 刘家大院建造在半山坡一块平地上,三进三出的布局很讲究,月光照在大院的屋檐、房梁、地上。 老孙头走上院角的小角楼,刘金增拉住他说:“风大,别上了,着凉。” 老孙头没说啥,继续上,刘金增只好跟着。 东北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护院小队,有武器,刘家以前也有六个人的护院队,但前年,县上成立保安团,葫芦屯联合附近几个屯子成立了保安队,朱永和自荐任队长,刘家出钱赞助了一些武器,就把自己的护院队解散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相信朱永和的能力。 角楼虽然并不高,但站角楼上,视野立刻不一样了,远处群山朦胧,一个个院落像剪纸一样刻在黑幕上,老孙头满意的看着天地之间的美好,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短暂的。? 《汝窑瓷盘传奇》33 老孙头站角楼上看着天上的明月,感慨地说:“又快到中秋节了,一年又一年,我看平静的日子也没几年了,我们不能再扩展生意了,守住目前的就好。” 刘金增:“听您的。” 老孙头说:“你带庆云去金涵家了?小六咋样啊,中秋是不是该回来了。” 刘金增:“我跟金涵说了,中秋让她们都回来。对了,我出门时小六送我时说,他姑父想把他送日本留学,以后回来帮他做生意,金涵当时没同意。” 老孙头:“金涵自己跟你提了吗?” 刘金增:“她没提这事。我也没问。” 老孙头:“小六什么想法?” 刘金增:“他,出去玩当然高兴,我让他学虎子回家来,他就说,你干脆认他干儿子,我才不想在葫芦屯过一辈子。气死我了。” 老孙有:“他姑父真会算计,和日本人做生意,身边有个小六做翻译多方便。你五十了,我还是那句话,讨个小的,再生两个。” 刘金增:“孙叔,咋又来了,这辈子我就这样了。上个星期,蓝莓留我在她院子住了一宿,我俩聊天到半夜,这心里,就是放不下她。” 老孙头说:“我要是有一天咽气了,到了那边没脸见你爹啊,我们哥俩吃了多少苦才把生意做这么大,到第三代还不愿意继承,我的心都凉了。” 老孙头叹口气,明亮月光散在大地,似乎在告诉老孙头,告诉天下人,人生哪能尽如人意! 后半夜是人们熟睡的时候,梅子和二浪将藏有邱管事尸体的麻袋包放在一个小推车上。 王掌柜走过来说:“他的包裹呢?” 梅子说:“都在里边。” 王掌柜打开后院的小门,二浪推着小车,梅子跟在后面出了院子。从当铺往东走,出了东门,就是码头。白磷河水,安静的流淌。 此时的夜晚非常凉了,月光微弱光亮照在岸边。二浪将小车停在岸边,梅子看见不远处有个大石头,跑去拿可是抬不动,二浪扛起麻袋包走过来,用绳子将麻袋包和大石头绑在一起。然后二人生拉硬拽,将麻袋包扔进了河里。 黑夜吞噬了罪恶。 “中秋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又称月夕、拜月节或团圆节,是流行于全国众多民族中的传统文化节日。这夜,人们仰望天空,对着如盘的朗朗明月,举杯祈祷,期盼亲人能团聚和远在他乡的游子平安。 在这一天,一般的商铺、单位都会放假,人们下午就开始准备食材,邀请好友,晚上团聚。 朱永和的伤好了,在这一天的晚上,朱家请了田家的所有人,刘金增和老孙头也来了,红玉不仅包了酸菜馅的饺子,还包了茄子馅、西红柿馅和韭菜馅。 白海棠请了凤英和温翠花帮忙,从下午就忙乎做菜,什么小鸡炖蘑菇、豆角排骨、凉拌拉皮等等。 朱永和的干儿子随昌盛是个孤儿,进保安队是朱永和给办的,他同时也是保公所干事。他没地方去,逢年过节的,就来朱永和家,今天他给朱永和送来了野兔子。 温翠花卤野兔子肉最拿手,味道好,是喝酒的好菜。 吃饭的时候,凤鸣只是闷头傻吃,心里那叫美,朱家在他心里是高攀不上的大户,红玉是女神,而这个女神今后是自己的嫂子了,虎子哥太牛了,在他心里就是偶像。自从二叔父子俩来了以后,眼见家里一天天的迈向富裕,最直接的感觉就是给人家做完木工活,别人那个尊敬的样子,男子汉的自信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提升了。 虎子的脑子已经不清醒了,不管有多少菜,筷子都没夹,只吃饺子,哪个馅的饺子都好吃,红玉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幸福。 刘金增端起酒杯说,非常感谢虎子,军营那边的生意做成了,虽然是半价没盈利但也没亏,重要的是和孙营长签了约,今后军营的后勤补给就和丰隆货栈做了。 田长青觉得脸上增光了,露出了笑摸样,红玉献殷勤,一杯接一杯的敬酒,田长青喝一杯,她喝两杯,把虎子吓得够呛,因为他一杯都不能喝,沾一点就头晕脸红。 刘金增说:“现在是九月底了,再过一个月就冷了,虎子,准备准备去哈尔滨。” 老孙头也高兴喝了不少酒,提议年底给虎子和红玉办订婚宴。大家又是高兴的掀起一波喝酒高潮。 朱永和注意到,白海棠有些发愣。 “永昌当铺”也放假了,梅子和二浪是中午回来的,难得当铺关门,越南队长也来了,晚上王掌柜在庆丰饭庄要了四个菜。他们四人关起门来,也过了中秋节。 梅子病了,剧烈咳嗽,但她还是汇报说:“北山那边几个屯子,我们都去了没有打听到。东边是河,没几个屯子,再远些就等冬天冰冻了,再过河去看看。等过了中秋,就去西边转转,那边屯子多,人多。“ 越南队长子:“你们在中国的各个屯子转悠,住大车店,吃他们的饭,辛苦了。” 二浪用日语说:“我的家在北海道海边,在山里转,我的体会,……” 还没等他说完,王掌柜说:“请用汉语。我看你胖了,并不辛苦啊。“ 二浪笑笑,只好用汉语说:“饭好吃,量很大。我爱吃猪肉炖粉条子。“ 梅子说:“各个地方的猪肉炖粉条子都是一大盆,二浪君连汤都不剩。“ 越南赶紧问:“眼下张作霖死了,老百姓都有什么反应?” 梅子喝了一口茶,说:“最大的体会就是,中国老百姓还是比较本分,没啥大的愿望。在大车店的时候,遇到一些当地商人,他们议论说,小六子没他爹有本事,掌握不了东北的全局,恐怕会依靠国民政府。“ 王掌柜:“就没有议论我们会不会占据这里?“ 二浪:“有的说早晚会霸占这里。有的说马上会打仗的。” 越南:“我们正在给这个公子施压力,也在想各种办法。不管怎么说,今后我们会在这个地方长期呆下去。这里真是好地方,肥沃的土地,你所想有的,都有。“ 梅子:“东北男人是另一个物种,身材高大,粗狂,会打枪的人多,我们的男人打老婆,还天经地义,但这里的男人对老婆很好,女人可以指着鼻子骂男人,还可以抽烟……“ 看着梅子越说越兴奋,王掌柜打断她,:“梅子小姐,这个问题先不讨论。“ 梅子又开始剧烈咳嗽,回房间休息了。? 《汝窑瓷盘传奇》34 中秋节的夜晚,在永昌当铺的后院,梅子回自己房间休息。 王掌柜、越南队长和二浪这三个日本人继续喝着日本清酒,吃着中国白磷河的大鲤鱼,议论着当前形势。 王掌柜:“内地的形势也乱,南京国民政府的手一时半会也伸不到这里。” 越南:“不管怎么样,我们“东方使馆”的使命是夺宝,只要我们的势力越来越大,控制的范围越来越广,我们的进展就会顺利些。” 二浪把清酒放在一边说:”我还是喜欢喝这里的高梁烧。” 王掌柜:\"你可不能忘本啊。” 越南:”快到十月份了,总部给我们的时间是年底带着宝贝回国,庆祝新年。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啊。“ 王掌柜说:“明天我就带梅子去医院看病。” 二浪:“您不是说要给梅子开个商铺,这个事情还办不办?” 王掌柜:“对了,黑龙会要在唐元再设个点,我准备给梅子开个货栈,解决经费问题,再说下乡侦察、画地图,也更名正言顺。“ 越南队长:“好主意。开个商铺也要不少钱。” 王掌柜:“不用很多钱,绸布店的夏老板不干了,给他点钱把他的货栈收过来,换个招牌就行了。那个位置也好,后院大,房间多。” 二浪:“我还是去货栈,当铺不适合我。” 王掌柜:“可以。我再把金戈调过来。” 越南:“太好了,这样以后就方便多了。我还有个想法,要壮大我们的力量就要发展当地人。” 王掌柜:“还您想的周全,好多事情我们办起来,确实很不方便。我今后在这方面多观察。” 中秋节后,魏明等四个伙计都回来上班了,伙计们其实也没选择,押金,薪水都压着,只发了过节费,放了两天的假。 这天清晨,铺子的大门刚一打开,一个中年妇女进门。魏明正在打扫当铺柜台的灰尘,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中年妇女说:“大兄弟,邱树在吗?” 这是邱管事的老婆,照片上见过,魏明想起来了。还没等他说话,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二猛子说:“邱管事走了,不在当铺了。” 邱管事老婆当时就急眼了,大喊道:“啊,去哪了?他没回家呀,我是他老婆。家里等着他回去过中秋,没见他人影。” 邱管事老婆个高,脸黑,风风火火,手粗糙,典型的农家妇女样子。 小明子赶紧说:“您先坐,慢慢聊。” 邱老婆着急地喊起来说:“他离开当铺也得先回家呀。指定是出啥事了!你们当铺要给个说法。” 二猛子:\"掌柜的安排他下乡去收货,结果晚上他自己就跑了,当铺咋给说法。“?? 邱管事老婆拉着小明子的手说:“大兄弟,我这几天老做噩梦。下乡收货是啥差使。” 旁边还有两个伙计也靠上前,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小明子只好说:”就是到屯子转转,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收上来。“ 王掌柜这时快步走过来说:“明子,你们干啥呢?” 二猛子说:“掌柜的,这是邱管事老婆,来找邱管事的。他根本就没回家。” 王掌柜笑眯眯地对邱管事老婆说:“请后面说话。” 到了后院,王掌柜直接给带到了伙房,一进门,王掌柜说:“大嫂,您一定还没吃饭,先吃点东西。” 小明子拿过来馒头和一碗粥,小咸菜,邱老婆没动,她哪有心思吃饭。 王掌柜坐在邱管事老婆对面,装作吃惊地说:“没回家?那他能去哪里。” 邱老婆带着哭腔说:“他走之前薪水拿吗?押金拿了吗?” 王掌柜故作没事似地说:“拿了,一百多呢,连他的押金、分红、奖金都给他了。” 邱老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喊道:“挨千刀的,拿这多钱为啥不回家啊,家里多需要钱啊。” 小明子真想骂人,真是胡说八道,邱管事那晚跟他说,一分钱都没要来。 梅子闻讯进屋来,她坐邱管事老婆旁边说:“大嫂,我问一个不该问的事,你们家在附近有没有亲戚?朋友?” 邱老婆止住了哭声,说:“不远的薛家湾子有个远房亲戚,不过一直没啥来往。” 梅子说:“要我说,您也别着急,去亲戚、朋友家先看看,他拿了钱也许赌两把?也许碰上哪个聊得上来的男的、女的,耽搁几天,做做生意。也许您回家他就已经到家了。” 王掌柜说:“对,还有路上遇上劫道的也是可能的。” 邱老婆有点发愣,不知该咋办好了。 王掌柜从兜里掏出钱来,说:“魏明,给大嫂买点干粮,送送大嫂,先去朋友家、亲戚家找找,再回家看看。” 几个伙计们站在门口看热闹,纷纷议论,“王掌柜真不错。” 梅子一把接过钱说:“表哥,店里还需要小明子站前台,我去。” 邱老婆停了半刻,说:“掌柜的,我男人住哪个屋,我看看,行不?” 王掌柜想了想说:“那咋不行,去屋里看看,如果有没拿走的东西可以带走。”邱老婆弯腰致谢。 后院西排是伙计们房间,拐角处一个大屋是邱管事的房间。邱老婆来到邱管事的屋,屋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邱老婆上炕,打开炕柜,空空的,她的眼神有些恍惚。 王掌柜、梅子站门口看着,梅子说:“大嫂,咱走。” 魏明说:“掌柜的,出后门,街上总有从薛家湾那边运菜的大车往回去的,可以搭车的,还是我送。” 梅子说:“一起去看看。” 出了“永昌当铺”后院,后院的街上很热闹,来来回回的大车,小推车真不少,都是早晨给各个饭庄、商铺送菜、送面的,做生意有讲究,送菜、送货、泔水车、垃圾车等等是不能走前门的。 很幸运,魏明找到一辆拉菜的大车,是往薛家湾子去的。 邱老婆上了车,梅子把那点碎钱给了邱老婆,邱老婆千恩万谢。 魏明看着远去的大车心里难受,感觉堵得慌,自始至终梅子和王掌柜就没给他和邱老婆单独说话的机会,这是防着他呢。 王掌柜和梅子回屋了,小明子站在后院,看了一眼上锁的小别院的门,心里暗下决心,不能再待下去去了。? 《汝窑瓷盘传奇》35 几天后,县城主要街道的路北,梅子的“山燕货栈”开张了。上午稀稀拉拉的来了几个老板祝贺,王掌柜也来了,门前还拉了一个红布条子,上写:开业大吉。 梅子穿了一身东北妇女的衣服,头发盘在脑后,病还没好,有些虚弱,还时常咳嗽,反而显得她娇柔,激起东北男人的保护欲。 不过梅子脸上高兴的表情是真的,不在王掌柜的眼皮底下,自己独立管着商铺多自由啊。二浪、金戈跑前跑后忙乎着。 “山燕商铺”里摆满了新进的锅、碗、棉被、鞋、毛巾、帽子、皮子等杂物,感觉老板还是有一定资本的,因为有不少值钱的皮子挂在墙上。 有几个老板始终围着梅子转,其中一个又高又胖的老板问:“大妹子,老家是哪里的?” 梅子说:“大哥,我姓王,叫我山燕就行。我老家在大连十里堡。以后咱就是邻居了,您还得多照应啊。” 男人:“大妹子,我就是隔壁“铁锅饼子”店的,我姓何。你真是幸运,这位置多好啊,后院,马棚,水井,厨房啥都有,不错不错。” 梅子说:“何老板,过几天我得去山里收皮子。我表弟对做生意不开窍,您常过来帮帮忙啊。” 二浪和金戈朝何老板点头示意。 何老板高兴的说:“没问题,没问题。” 突然,街上传来警察吹哨子的声音,并有人喊叫:给我站住,开枪了。 众人都跑出看热闹,原来是三个警察追小偷。 梅子也跑出来,正看到,一个年轻警察跑在最前面,太潇洒了,一米七八的个头,白净的脸,大眼睛,这人是杨怀,快要追到时,他猛跑几步一把抓住小偷,后面是黑瘤队长。 “走,回警局。杨怀,第一天上班就立功了”。黑瘤队长说。 “几位警察大哥,进来坐坐,小店今天是第一天开张,捧捧场。”梅子走上前招呼他们。 黑瘤说:“大妹子,谢了。我们有任务,改天。” 何老板:“黑瘤队长,这小子看着眼生啊,英勇。好样的。” 黑瘤高兴地向众人招招手,杨怀神气的押着小偷在前走。 梅子看着他们的背影问:“何大哥,他咋叫黑瘤?” 何老板:“他姓刘,脸上那个黑痦子多明显,所以大家都叫黑瘤队长。” 那时东北商铺的格局都不差不多,前边是柜台卖东西,后边有后院,仓库,厨房、伙计们的房间、马棚以及生产车间都在后院,有的大商铺还有二层楼,后院再修建东、西小别院,后院再套个后院。 梅子的办公室,就在后院的西屋,屋子不大,有两张桌子,一个是算账的,一个是吃饭的。还有个小套间是睡觉的。 热闹了一天,梅子和王掌柜,在梅子的房间吃完饭喝茶。桌上摆着地图。 王掌柜看着地图说:“货栈开张了,明天走可以吗。” 梅子好像没听见。王掌柜敲敲桌子。 梅子缓过神来,说:“明天就走?” 王掌柜指着地图说:“这回去西北方向,八里庄、三里庄、刘屯子、米数屯这几个地方,十天之内回来一趟。” 梅子:“好的。” 王掌柜:“带着画像。” 梅子:“不用,我和二浪君都记脑子里了。” 王掌柜:“听我的,带上,打听道时可以拿出来让当地人看看,说不定就会有人提供线索。” 王掌柜看梅子有些心不在焉,说:“想什么那,你的心思不在这里?” 梅子赶紧说:“我,我在想邱管事的老婆,我预感她还会来。” 其实梅子的脑海中一直想着抓小偷那个男青年的身姿。 王掌柜说:“不用担心,没有人证物证,不会有事。” 梅子咳嗽的厉害,说:“我最担心的是小明子。邱管事最后一晚是跟他在一起,不知道到底说了啥,他又知道多少?” 王掌柜说:“这个事我来处理,你带上药,放心去,金戈给你看店。” 梅子想了想,说:“我估计一个星期后邱管事老婆就会再来。这段时间您哪都别去,就在店里看着明子和伙计。我下乡,一走就是七八天,店里人少不行的,现在是旺季,我要赶紧卖货挣钱,明天先招几个女孩子,三天后,不四天后,我再走,可以吗?” 王掌柜站起来,说:“好,就这样。” 没想到三天后的傍晚,梅子还没走,邱管事的老婆带着个孩子和一个老头就来到“永昌当铺”。 小明子和二猛子正准备去后院吃饭,邱老婆一进门拉着二猛子和小明子就哭了,说邱管事根本就没回家,咋办呢。 邱老头则很精神,两眼有神,不时打量当铺四周。 小明子赶紧说:“大叔,坐。” 其余两个伙计不出声地朝后院溜去。小明子看面前站着的怯生生的小女孩就是照片上的女孩子,他更进一步确信这是邱管事的家人。 还没等小明子说话,王掌柜及时出现。 邱老婆喊道:“爹,这就是王掌柜的。” 老头说:“王掌柜,我是邱树的爹,我儿媳妇回家都告诉我了,我们没耽误去了亲戚家,他根本就没露面。而且每次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我们也打听了,都没见到他的人影。我儿子啥事都跟我商量,辞工这么大的事,不应该不跟我说。掌柜的,为啥要他下乡,既然下乡是店里的活,为啥给他把账都结清了。”? 邱老婆说:“我就寻思不对劲,他那么喜欢这孩子,咋就一分不给孩子花,七八天了不回家,不正常啊。 “ 王掌柜有点冒汗,他结巴的说:“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下乡收货是我们的店的规矩,为啥不能让他去,他是管事,拿的薪水还比别人多呢,再说,他也没跟我说不愿意,我们下午开会的时候,还好好的,小明子是?” 小明子赶紧说:“是,是。” 邱老爷子:\"你叫小明子,对。他是啥时离开当铺的,临走时跟你们告别了吗?” 小明子:\"下乡之前那晚,我俩下棋还打赌来着,谁输了第二天早上买油条大饼。是我输了,早上我就买了,结果回来一看他就没在屋。” 邱老婆又哭了:\"这是为啥呀,拿着钱大半夜的走。” 王掌柜假装后悔说:\"我就是心太软,就不应该给他结了账。他说,下乡如果离家近,他想回家送点钱,你们说,他兜里有钱,有腿有脚,谁能知道他来这么一手。“ 邱老头问:“掌柜的,下乡收货就他一个人去吗?” 王掌柜:“还有我表妹。要我说,你们还是再想想他有啥朋友,去问问。” 邱老头说:“谢谢掌柜的,我们先走了。今晚就住庆丰饭庄旁边的“四三客栈”,明天再走,有啥事,麻烦您去客栈找我。” 众人把他们送出当铺,邱老头看了一眼小明子。王掌柜也没挽留。? 《汝窑瓷盘传奇》36 傍晚的唐元县城很热闹,人来人往,成群的人打着招呼,商铺门前、饭馆门前进进出出。路上俄罗斯人不少,也有日本人。 邱老头和邱管事的老婆说:“我咋看王掌柜一来,两个伙计都不敢和咱说话了。“ 邱老婆说:“小明子老是看着咱,好像有话。老邱说过,在店里他就和小明子说的上来。” 邱老头说:“现在天黑了,警局的人下班了。明早去报案,把事搞大,有人替咱查他们。” 邱老婆说:“爹,万一孩儿他爹真去赌了,或是找了外室,警察查出来咱家可就丢人了。“ 邱老头愤怒地说:“不是你丢人,你怕啥,如果真是赌去了,找了外室,我打死他。但愿今晚小明子这些伙计能过来一个也好。” 小女孩说:“爷爷,我饿了。” 邱老头:”走,吃饭去。“ 邱老头三人刚一走,王掌柜就召集伙计们在他的屋开会,意思是,眼下当铺事情太多,伙计们尽量不要出门,不要把铺子的事在外面乱说,以免引火上身。 小明子顿觉后背发凉,王掌柜的眼睛像是大灯,能知道自己的咋想的,想和邱老头见个面是不可能了。 而这个时候,白海棠和朱永和正为离开葫芦屯做准备呢,他们下午找到虎子,明天一清早收他为徒弟,把祖传功夫和枪法传给他,此刻他们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礼物。 第二天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在县公所的东院,这里是县公安局所在地。 邱老头三人来到县公安局,邱老头昨晚睡的很晚,一直在等小明子这些伙计,可是谁也没来。 办公室内三个人,闫队长在桌子前喝茶的,杨怀在看报纸,黑瘤在吃火烧。 邱管事的爹和邱管事老婆带着孩子一进屋,看见穿官衣的,就你一言我一语,不喘气地将事情经过说了。 闫队长说:“刘副队长,永昌当铺的邱管事,我好像有点印象啊。” 黑瘤队长瞪着金鱼眼点点头,说:“我也有印象,如果去赌场,不管输赢也该露面了。闫队长,你说呢?“ 闫队长中等个头,表情严肃,他没有说话。 杨怀说:”就怕带着女人私奔了,那就,……” 邱老婆大声哭起来,喊道:“不可能,他是个软蛋,他就爱瓷片片不爱女人,” 闫队长和黑瘤队长憋着不敢笑。 邱老头说:“二位队长大人,我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可要做主啊。” 闫队长问:“有照片吗?” 邱管事老婆拿出了一张全家福给闫队长。闫队长看了看,让杨怀带着邱家人详细的去记录案情。 他们刚出屋,黑瘤凑到闫队长身边说:“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兜里有钱,又是一个人,会不会被人给“咔嚓”了。” 闫队长:“杨怀是新来的,他一个人做记录不成,你去指点指点。” “嗯呐。”黑瘤出屋。 闫队长点了一根烟,脑子里马上思考此时咋办 “永昌当铺”这个词让他敏感起来,他记得朱永和提过邱管事,他的失踪是不是跟老朱的盘子有关系,已经有好几个人为此事丧命了,前不久张大帅追悼会,还有好几个人跟踪老朱,以致老朱还受了伤,现在当铺经手人突然失踪,难道这个事有了什么新动向?一旦自己插手这个事,万一查出有什么问题,曲炜要是知道了,再撤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闫队长,笔录写完了,我带怀子、浩子去当铺看看。”黑瘤进屋就喊起来。 警察都知道,下现场调查是个好差事,收些小钱或是礼物是必须的,所以黑瘤非常积极。他们三个人后面是邱管事三个家属期盼的眼神。 闫队长:“你们去。家属就别跟着了。” 黑瘤:“闫队长,您不去?什么事都难逃您的法眼啊,我们去了也是瞎整。” 闫队长:“你们先去。看看当铺那边是咋说,然后跟我汇报。杨怀,你是新来的,啥都不懂呢,跟着看看就行了,少说话。” 杨怀:”明白。“ “永昌当铺”开着门,魏明站柜台前打算盘,看见三个警察进门,慌忙朝后院跑。 黑瘤队长说:“那个伙计,叫你们掌柜的来。” 魏明说:“后院请,咱别在这里说话。” 到了后院,王掌柜慌忙走出来,把三个警察领到自己房间。 王掌柜说:“小明子,前台没人不行啊。” “好的,我这就去。”小明子离开后院,去了前台。 后院里,杨怀和浩子东看看,西望望,四处查看。王掌柜热情招呼黑瘤和杨怀、浩子进了屋。 王掌柜一边沏茶倒水,一边说:“没想到今天刘队长来到我这小铺子,这么多年咱们老是在大街上和商会见着面,今天可要好好在我这多聊聊,晌午饭就在我着吃,咱们喝点。” 黑瘤队长说:“邱管事是你们当铺的人,他失踪了,你知道吗,他老父亲和他老婆刚才来报案了。咋回事,说说。” 王掌柜:“嗨, 队长啊。邱管事家里来人,有些话我不好说,给邱管事留个面子,既然他们报了案,您都来了,那我就说实话了。” 黑瘤:“杨怀,记录一下。” 杨怀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和笔,坐在桌子前记录。 王掌柜说:“这个小伙子眼生啊,后生可畏。” 黑瘤:“说正事。” 王掌柜:“好好。我让邱管事和我表妹下乡去收货,谁知道第二天早晨就看他的屋空了,人就不见了,啥时走的我也不知道。前天我盘库,发现少了一个扳指,翡翠的。” 黑瘤睁大了眼睛:“值钱吗?” 王掌柜:“当然,怎么也得千八百的。当时就认为他是对我有意见,不愿意下乡,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他知道这些贵重东西放在那儿,他也懂行情,趁机跑了呗。” 黑瘤:“你咋不报案?” 王掌柜:“当时就认为他不愿意下乡,手里有我给他的薪水、奖金,可能找相好的,也可能赌几把,我咋报案呢。” 杨怀插嘴说:“我们刘队长的意思是,你的扳指丢了,咋不报案。”? 《汝窑瓷盘传奇》37 王掌柜听杨怀问,你发现这么值钱的扳指丢了咋不报案。他马上回答:“前天盘库才发现的,人都跑了,报了案又能咋地,给他留个面子呗。” 黑瘤看看杨怀,意思是你说句话,我没话问了,杨怀说:“掌柜的,你的账本我们应该看看。再找几个邱管事熟悉的伙计问问话。” 杨怀站起身在王掌柜的屋各处翻翻看看。 王掌柜赶紧说:“好啊,我配合。” 黑瘤说:\"不过,先带我们到院子、屋子,库房四处走走,看看。” 黑瘤本来走在前面刚要出屋,杨怀正收拾本子,王掌柜轻轻的拉住黑瘤的衣服。 黑瘤停住脚步,故意走在后面,王掌柜往黑瘤的兜里塞进了银票,黑瘤很自然的,心照不宣的收了。 王掌柜带着三个警察,就在院子的各个伙计的屋、厨房、马棚等地看了看,最后去了邱管事的屋,黑瘤站门口没进去,杨怀进了屋,还打开炕柜上下仔细看看。 黑瘤说:“这屋真干净啊。现在有人住吗?” 王掌柜:“没人住。” 黑瘤:“走了。王掌柜,发现情况及时找我汇报。” 王掌柜:“这就走啊,快晌午了,一起吃饭,我叫几个庆丰的菜。” 黑瘤:“不了。我们还得回去复命呢。” 黑瘤等一干人本来向前门走,他突然回头说:“从后门走,这身衣服走前门影响你生意。” 王掌柜很激动,说:“刘队长真是菩萨心,改天我一定请您。” 王掌柜看三个警察走远了,赶紧关上后门,去了前台。 二猛子在前台,小明子拿着算盘走过来说:“修好了。” 二猛子看看算盘说:“你可真是手巧。你说,警察会不会找咱问话。” 小明子:“都这么半天了还不找咱。没准走了。” 二猛子:“不可能,哪有警察走后门的。你还盼着问话,我可不愿意惹事,问我,我就说不知道,本来我就不知道。明子,邱管事到底跟你说啥没有?” 小明子:“真没有,就是下棋来着。” 王掌柜走过来,说:“猛子,去山燕货栈,把我表妹找来。” 猛子:“她下乡了,刚才她来了,我跟她说您接待警察呢,她就没进来,让我跟您说一声。” “对了,我跟你们说一个事,我前天晚上盘点发现少了一扳指,翡翠的。”王掌柜说。 “啊?”小明子和猛子二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掌柜:“我怀疑这就是邱管事跑的原因。” 小明子立刻傻了,这王掌柜也太恶毒了,居然编出这种话来。 二猛子:“您咋才发现?跟警察说呀。” 王掌柜:“咳,说了也没用,找不回来了。小明子,你咋了,你不信?” 小明回过神赶紧说:“我是没想到邱管事居然是这种人。” 猛子:“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出了当铺后门,黑瘤、杨怀、浩子在街上走着,黑瘤得意的哼着二人转小曲,浩子问他:“刘队长,你咋这么高兴,看出啥问题了?” 黑瘤摇摇头,说:“这个邱管事不愧是懂行的,扳指那么小,还值钱,也好藏。还真会拿。” 浩子:“如果能卖八百,跑了也值。过半年拿着钱回家也不是没可能啊。” 黑瘤看杨怀不说话,便问:“怀子,你咋想的,说说。也好回去跟闫队长汇报。” 杨怀:“他说八百就八百,他说扳指没了就没了,他说翡翠就翡翠?咱查账了吗,看库房了吗?问伙计了吗?” 黑瘤停下脚步看着杨怀,意思是继续说。 杨怀:“我是新来的,闫队长不让我发言。不说了。” 黑瘤说:“臭小子,还来劲儿了。说!” 杨怀得意地说:“邱管事如果真的拿了这个扳指,也不敢这么快就出手啊,他应该赶紧回家藏好,哪能让他爹和老婆出来报案?再说,一个管事跑了,掌柜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检查是不是丢东西了,哪有刚刚发现的,还是家属来找人以后才说出来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这里一定有事。” 黑瘤一楞,无语。 杨怀:“刘队长,你一点没看出问题?这个当铺,可不能沾啊。” 这时远处一个警察骑马过来,说:“杨怀,赶紧的,曲副局长让你赶紧回葫芦屯一趟。” 杨怀说:“啥事?” “不知道。” 黑瘤马上说:“你们先走,我和怀子有话说。把马留下。” 等两个警察走了,黑瘤说:“怀子,刘哥对你不错。我还告诉你个事,我老姐现在和你舅舅相好呢,你说咱俩是不是有缘分。” 杨怀:“刘哥,想说啥?” 黑瘤:“你那句话是啥意思?就是不能沾,那,那句话?” 杨怀:“我就随便一说。” 杨怀说完,从黑瘤手里拿过马缰绳,说:“我回家看看啊,天黑回来。跟我舅说一声。”上马就跑了。 杨怀骑马直奔葫芦屯,他就怕家里姥爷和爹出啥事。可其实还就是家里出了大事。 葫芦屯,有个岔路口,三条路在这里聚合,早晨,虎子骑马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走到这里,没想到杨炮牵着三头牛、两匹马迎面走过来。 虎子和杨炮擦身而过,虎子没睁眼,杨炮先开口说:“田家小子,当上马倌就没大没小了,横着走啊。” 虎子抬头,忍了忍叫了一声大叔。 朱永和这时走过来,喊道:“虎子,去哪儿。” 虎子:“昨晚给崔老板的马接生,这不刚回来。” 杨炮一看朱永和来了,不想和他打招呼,紧走几步。 虎子说话的时候,猛然看见杨炮的牛,突然感觉不对劲,也不管朱永和了,赶紧下马追上杨炮,拦住他,仔细查看这几头牛和马。 杨炮有点发懵:“干啥?” 虎子非常严肃说:“大叔,这牛有问题,好像是瘟病。您别牵着到处走了,赶紧回。” 杨炮阴阳怪气地说:“瘟病?你小子想害我,我这要到村口卖了呢。” 虎子急了说:“还卖?您得立马杀了,要不传染。” 杨炮一把推开虎子,说:“滚,少管闲事。你算老几,你说有病就有病。买家都来了,这钱你赔?”? 《汝窑瓷盘传奇》38 虎子着急地拉着杨炮的胳膊说:“大叔,你信我,真的有问题。” 杨炮:“瘪犊子玩意,我早就看你小子不地道,这会儿欺负我了。我就卖,你能咋地。” 他俩在路上揪扯着,路过的不少人聚集过来,杨炮看一个人赶着车,说:“老王哥,去唐元?“ 老王:“嗯呐。老杨,你这是干啥呢?“ 杨炮:“找我小舅子曲炜,让他回家一趟。谢了。” 朱永和严厉地说:“杨炮,你咋不懂事呢,虎子好心告诉你,你还骂他。你家牲口要把屯子传染了,甚至把县里传染了,我一定上报治你的罪,你信不信?” 杨炮有些害怕了,拉着牛转头回家。 朱永和喊道:“杨炮,在家等着,不许乱跑啊。” 虎子:“都散了,回家看看自己家的牲口有没有不对劲的。都不准出门。” 待众人散去,虎子低声说:“朱大叔,今早我回来,在半道上看见有个女人拿着画像找人,我凑上一看画像是您。” 朱永和大惊! 虎子:“是个小个子女人,赶一辆小马车有棚子的。” 朱永和:“她咋说的?” 虎子:“她说是去年进山收皮子时,欠这个人的钱。有好几个人还夸她,有个人说,看脸上的刀疤像葫芦屯的保长。” 朱永和说:“该来的总会来。这个事先不说了。我现在去保公所找人,你接老孙头,去杨家看看。瘟病这事太吓人了。” 让朱永和和虎子万万没想到的是,梅子在这个时候已经快到葫芦屯了,这一上午有好几个人告诉她,画像的人很像葫芦屯的保长,姓朱! 杨炮回了家把这个事跟老曲头一说,两个男人没了主意。想把这几头牛拉走藏起来,又有些怕朱永和,不藏又怕真的给杀了,损失惨重。 杨炮拉着牛说:“我就不信了,还真敢给我杀了,人家还等着呢。我就卖。” 老曲头拦住他说:“前几年北边屯子也出过这事,结果全都染了病,连带马、羊,这可不是小事。明知故犯,县上怪罪下来要坐牢的。” 这时朱永和带着随长胜等六个人,拿着铁锹、铁镐等家伙什来到杨家。杨炮还想拦住他们,被朱永和推到一边。 虎子搀扶着老孙头,不声不响地进了杨家院子,直奔马棚。老曲头看见老孙头,立刻跟了进去。 在屯子里,老曲头对老孙头是羡慕嫉妒恨,自己经营的马、牛、羊,一天不如一天,病歪歪不说还不爱生产,而刘家的马场在老孙头的经营下,发展壮大就像气吹的,眼下十里八乡来葫芦屯买牲口的人都直接去了刘家马场根本不找他了,甚至刘家马场老孙头的名望都到了萝北边境县,所以今天好不容易有老顾客来买牛,老曲头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失望。 朱永和和随长胜等人站在马棚外边,他说:“长胜,一会儿老孙头只要说是传染病,你带人把屯子封了,屯子人不许带牲口出,生人不许带牲口进来。其余人跟我把病牛杀了,埋远着点。然后,你去县上汇报,我就不去了。” 随长胜:“没问题。” 马棚里,有四匹马,五头牛,老孙头仔细查看,然后出了马棚。 众人围着老孙头,听他做出结论,老孙头说:“虎子说得对,这三头牛是得了病,立刻杀了,填埋,撒药,永和找甲长,向县上报告。这种牛疫病,传牛不传人,不过大家还是做好防护,带上手套,口罩。” 这回钱打了水漂,老曲头怒气冲冲地对老孙头喊道:“你可看仔细了,积点德啊。我让你挤兑的就剩这么点家业了,再杀了牛,你干脆把我也杀了得了。” 老孙头看着老曲头,说:“你要不杀,你家马也得遭殃,你看着办。” 杨炮立刻就喊起来,其余四个家丁也跟着闹。 杨炮趁乱凑到伙计小文身边小声说:“去屯子外告诉买家,让他们赶紧走,这事不能让他们知道啊。”伙计悄悄出了院子。 屯子外,一个高两米多的大石头,矗立在岔路口,上书:葫芦屯。两个买牛的站在那里焦急的等着。 中年男人不断地说:“怎么还不来。不会出啥事。” 这时梅子赶着个一匹马的小马车过来,车上有个简易的篷子,她身穿一身东北妇女蓝底白花的衣服,头上裹着毛巾,就露出两只眼睛。 她问:“大哥,这是葫芦屯吗?” 中年男人没好气的指着大石头说:“自己看。” 年轻人看梅子是一个人走上前说:“大妹子,你去葫芦屯干啥?” 二浪的脑袋钻出来,看了看,也没说话。 年轻人一看棚子里还有个男人,躲远了。 “你们是葫芦屯的人吗,我向你们打听个人。”说着,梅子跳下车拿出画像给两个男人看。, 两个买牛的男人假装没听见,谁也不理她。 这时,小文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说:“你们二位是来买牛的。曲老爷子让我来说一声,今天你们买不了牛了,回。” 中年男子立刻就急眼了,冲着小文大喊大叫起来,拉着小文一定要知道具体原因,还要杨家出路费和误工费。 小文哪有钱,一个要钱,一个没钱,打起乱仗来,梅子在旁边看热闹。 正在拉扯的时候,杨怀骑马到此,他赶紧下马把小文拉到一边问是咋回事,小文说,您可回来了,把事情一说,杨怀也觉得这事可真不好办。 梅子看见了杨怀,心里不觉一颤,这不是抓小偷那个人吗?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杨怀觉得,按道理确实应该赔些路费给人家,摸了摸口袋,因为穿着制服,兜里没钱,挎包里就有案情记录本和钢笔。 杨怀:“你们等会,我回去给你们拿钱。” 买牛的人看见杨怀这身衣服还是有些忌惮,说:“你是谁,你说话算数?” 没想到梅子凑上前,不慌不忙的掏出三块钱给中年男子说:“我替这位兄弟给了。够了。警察一个月的薪水也不过三块钱。赶紧走。” 杨怀拦住梅子拿钱的手,说:“你是谁?不用你给。” 梅子围着头巾把脸都遮住了,只露出细长的眼睛,确实不好辨认。 年轻男人说:“这位大妹子想找葫芦屯的人,对了,你不是有画像吗,让他看看。” 小文说:“保安队的人来了。” 杨怀一见随长胜带着两个人,从屯子往这边的小路跑过来,他一把拿过梅子手里的钱给买牛的,低声说:“赶紧走。” 中年男人拿过钱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年轻的男人赶紧跟上。 随长胜跑过来,看梅子是陌生人说:“这位大姐,你是哪个屯子的。” 梅子说:“我就是唐元货栈的,下乡路过。” 随长胜看着梅子的马,说:“你赶紧走,我们屯子有牛瘟疫了,回头传染你的马。” 梅子一听有些害怕,急忙跳上马车, 杨怀跑到梅子的马车前说:“大姐,这钱我一定还。告诉我上哪找你啊。” 梅子轻声对杨怀说:“唐元山燕商铺,我的商铺刚开张。前几天你在街上抓小偷,真英勇,我今天一眼就认出你了。” 杨怀有点得意,说:“你要打听葫芦屯的谁啊,拿画像来,我帮你看看。”?? 《汝窑瓷盘传奇》39 杨怀听梅子说他抓小偷被记住了,心里非常高兴,梅子坐大车上准备走,他凑到跟前,想帮梅子看画像。 梅子的眼睛与杨怀平视,嫣然一笑,说:“不用了,改天再说。”驾车远去, 随长胜看着梅子远去的马车,问:“怀子,这人打听谁啊?” 杨怀:“我哪知道。” 几个人回屯子时,杨怀的脑子里一直在回忆着梅子上马车的动作,非常轻盈,她的眼睛很有神,感觉此人会些功夫,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等到杨怀回到家,却见朱红玉坐在他家门口的一个磨盘上,拿着一把小刀,一下又一下的往他家木门上扔,吓得他半天没敢开门进去,问朱红玉是咋回事,她也不说。 红玉的“老虎”在她身边陪着,看见杨怀就往他身上扑,还狂叫。 等杨怀壮着胆子进了屋,才知道,在马棚里杨炮推搡碰到了老孙头,老孙头摔了一跤,虎子飞身过去抱住老孙头的时候,脑门撞到木栏磕了一个大包,流了不少血,眼睛都肿了。 朱永和急忙把虎子拉到他家,找了先生止住了血,这下朱红玉可不干了,跑到杨家非要杨炮赔一百块医药费,并且杨炮必须去赔礼道歉,杨炮赖在家里就是不理,气得朱红玉差点把他家砸了,白海棠怕红玉惹事把拉出了杨家,谁知道,红玉出了杨家大门,就不走了,在他家门口开始“整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曲老爷子躺在炕上也没吃饭,小炕桌摆着粥、大包子,杨怀让杨炮出去跟红玉说几句好话,可是杨炮本来就讨厌红玉,就是不见她。 杨怀也没了主意,抓起包子自己吃起来。 杨炮看杨怀吃饭说:“看你穿这身衣服回来,我就壮胆了,气死那丫头。早晨虎子那小子跟我挡横,我让老王给你舅舅捎话,没想到你还真回来了。” 曲老爷子坐起来叹口气,点了一锅子烟袋,说:“这回我这损失大了,咋办呢。” 大门口传来一声声狗叫,接着一声枪响。 杨炮:“咋还打枪了。”杨炮窜出屋门跑出去看。 不一会儿,杨炮气哼哼的又回来了,喊道:“怀子,你去看看把。那丫头在咱家门口练枪呢。” 杨怀气得大喊:“爹,你让我咋说。我是办案半道上跑回来的,你看记录本都给带回来了,天黑之前就得回去,这事你自己处理。” 杨炮:“你刚穿上这身皮几天就跟老子喊起来。田家小子,一个小猫崽仔,我跟他赔礼道歉,给他脸了,你回来了 ,这事就你处理。还有门口那妖精,我看见她就堵心。” 杨怀烦闷地说:“你教教我,咋整?” 杨炮耍赖皮,对杨怀说:“我头疼,头疼,你看着办。”说完还躺下了。 曲老爷子:“要不,我这还有两瓶“老韩家高梁烧”,你拿着,不是让你给田家小子啊,去看看老孙头去,也快八十的人了,万一有啥毛病毕竟是在咱家,说不清楚了。再说只要老孙头顺了气让他去说,那妖精就撤兵了,至于田家小子,小牛犊子似的没大事,就是流血了看着吓人。” 杨怀:“嗯,我去。爷,别老想着损失那几头牛了,要是晚发现都杀了,你损失更大。” 就在杨怀拿着酒硬着头皮去看老孙头的时候,曲炜也是心情不爽。 黑瘤回到警局,就来到闫队长办公室,想把去当铺的过程跟他做汇报,谁知邱老头一家三口在办公室等着结果呢,当听说王掌柜发现丢了扳指,怀疑是邱管事偷走了,邱老头立刻破口大骂王掌柜不是东西,我儿子绝不是小偷,求闫队长查个水落石出,还说,案子不清楚绝不回家。 邱管事老婆一听这话也急眼了,丈夫失踪还没着落现在还成小偷了,就知道傻哭,没想到哭着哭着,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还晕倒了。 闫队长和黑瘤赶紧找曲炜要车,把邱老婆送医院,这么一折腾还来了许多人围观,曲炜悄悄说,局长正主持开会呢,快送走。这事传到外县可丢人了。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局长听到外边乱哄哄,出来打听,站在院子就问闫队长怎么回事。跟着局长出来的,还有一些外县来开会的人。 黑瘤就简单说,当铺一个管事失踪了,家属来找,我们去调查,当铺掌柜的说前几天发现少了一个值钱的扳指,怀疑是管事偷走了,因此玩失踪。这不家属一听就晕了。 局长问:“你们几个人去办案?记录了没有。” 这一问,都傻眼了,杨怀半道上跑回家把记录本带走了。 局长说:“办完案,不回来汇报,跑回家了,这叫什么警察,我看不适合在这个岗位上。曲副局长您说呢。” 曲炜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暗自骂自己一时糊涂,真不应该这个时候让杨怀回葫芦屯。 闫队长说:“我是队长,杨怀年轻刚上班还需锻炼。等他回来,让杨怀去码头巡逻队,那边正好缺人。” 曲炜赶紧说:“可以可以。不过,闫队长,当铺邱管事这事,你还是亲自办。” 闫队长无奈地说:“好。” 闫队长根本就不愿意曲炜的外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干活,这么一闹杨怀是离开了,但当铺的案子还是接手了。 对于今天的结果,黑瘤很满意,杨怀太聪明了,这样的人跟着自己办案,太不自由了,说不准今天自己拿了王掌柜好处的事,他就发现了,必须让他离自己远点。 闫队长吃完晌午饭就带人去了当铺。 警察们二次到访,王掌柜心烦意乱。当铺伙计不多,也就四个,再加上厨房做饭的一人,总共才五个人。 闫队长一问才知道,最后见到邱管事的,是头天晚上和邱管事下棋的小明子,那就第一个问他。 在当铺后院,邱管事的房间,闫队长询问,浩子做笔录,黑瘤和另一个警察站在门口守着。 闫队长问:“你叫魏明?把头天晚上你们下棋和第二天的事详细说说。” 王掌柜进来送水,然后自然的坐在炕上。 闫队长:“掌柜的,你去忙。需要你的时候我叫你。” 王掌柜看看黑瘤,他的眼睛看别处,根本就不看王掌柜,没办法只好出了门。 王掌柜在自己的屋,透过窗户一直看着外边,一个个伙计进了屋,然后又出来。 浩子这时推门进来说:“掌柜的,伙计都问完了。闫队长说请您带我们,看看后院各个房间。“ 王掌柜:”好,没问题。“ 《汝窑瓷盘传奇》40 王掌柜此时心里非常清楚,这个闫队长可不像刘队长好糊弄。 他很殷勤的带着闫队长和警察,在后院的各个房间都看了看,在邱管事的房间还多呆了一会儿,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王掌柜说:\"闫队长,到我屋喝口茶,累了半天了。\" 闫队长看着不远处一个上锁的小门说:“那个小门,打开进去看看。” 王掌柜镇定了一下,说:“那是个小院,就有个小仓库,放客人的贵重物品,平时是不允许人进去的。” 闫队长坚持说:“打开,去看看。”王掌柜非常不情愿的带着几个人朝小门走去,他从腰间拿出一个钥匙打开小门。 进入小院,安静极了,外面还很热,但是小院里,幽静清凉,假山上有绿植叶,葱郁茂密,假山下流水潺潺,每个屋门都上锁。 黑瘤不由得说:“掌柜的,真是好地方。” 每个屋门王掌柜都打开 了,里面其实也没啥,都是各种柜子,其中有两个屋大些,放的东西比较凌乱,都是杂物。 闫队长始终不说话,走到假山中间的小夹道,王掌柜赶紧说:“这里潮湿,有猫屎、狗屎,别脏了您的鞋。” 王掌柜推了一下黑瘤,意思是帮我说句话。 黑瘤说:“闫队长,咱厨房还没看呢。” 闫队长:“厨房不看了。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说完,闫队长走进小夹道。 王掌柜一步走到闫队长前面,说:“还是我带路。” 夹道的中间有个小门,虽然有些黑,还是能看到,王掌柜低着头就往前走。 闫队长停住脚步说:“这个小门是干啥的?” 王掌柜:“这是我当铺的重地,放最贵重的物品,闫队长,还是别看了,丢了东西不好说。” “打开!”黑暗中还是能听出来闫队长严厉的语气。 王掌柜:“我没带钥匙。” 闫队长:“去拿,我就在这等。” 黑刘队长:“掌柜的,钥匙还不随身带着。” “这是重地,平时没人来,钥匙哪能随身总带着。”王掌柜说着走了。 闫队长四下看着。 浩子说:“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闫队长说:“刘队长,这个地方你们没来。” 黑瘤:“没来。老闫,还是你厉害。” 不一会儿,王掌柜一溜小跑着来了,他打开了小门,门很厚。 小屋并不大,很黑,王掌柜点亮了一个马灯,靠墙是高矮不一的柜子,抽屉,木格子上还有瓷瓶,屋角是一个个木箱子,有些乱。有个小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着。 黑瘤:\"把窗帘拉开。“ 王掌柜:”我这有古画,不能见光。“ 闫队长:“你说丢了一个扳指,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王掌柜:“对呀,平时这里很少来,前天我勤快了一下,才发现的。” 闫队长:“邱管事有这里的钥匙?” 王掌柜:“有啊。” 闫队长:“你真给邱管事把账款都结清了?说真话,否则治你罪。” 王掌柜:“我想想,好像押金五十块钱没给,对了, 邱管事说回来再拿。” 闫队长盯着王掌柜,王掌柜有些发抖,闫队长说:“五十块钱不是小数目,你也能忘?” 王掌柜:“押金是期满走的时候再还给他,这在保证书上写着呢,他不是期满和和气气走的,我有权利不给他。闫队长,请您理解。” 闫队长:“他下乡也只是临时一个活儿,过几天就回来,为啥把账款都结清?” “店里也就他是行家,我指着他呢,不敢不给。” 闫队长想了想说:“不年不节的离开东家,为啥,你们吵架了?” “我咋知道他咋想的?我们要是吵架伙计应该直到,您去问,没吵架啊。”王掌柜有些招架不住了。 闫队长:“我今天就要在这里对账。” “啊?这么多东西,要对到什么时候啊。”王掌柜傻了。 闫队长:“既然你说东西丢了,我们也记录了,就等于你报案了,警察就得查出个结果,账本和实物要对的上。不能你说丢了,就丢了。什么时候查清楚,什么时候我们走。多少天不一定。” 黑瘤明白闫队长的意思了,接着说:“如果抓住了邱管事,这可是关系到怎么定罪的大事。你今晚要安排好吃住。” 王掌柜赶紧说:“我撤案行了。我老眼昏花看错了行了。” 闫队长:“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是查。” 黑黑的房间里,阴森森的氛围,说实话谁都不愿意多呆,闫队长的手一直按在枪套上。 王掌柜:“是我多嘴,本来也是没影的事,我给您添麻烦了,就算我没说。闫队长,要不我再做一次笔录?” 闫队长:“好,浩子。重新做笔录。王掌柜,五十块钱押金还给邱管事家属,连同保证书。”? 王掌柜长舒了一口气:“好,我都听闫队长的。”几个人出了小黑屋。 在王掌柜的房间里,他拿出保证书和五十块钱,浩子办了手续。 王掌柜把闫队长他们是从前门送走的,小明子看着他们出了门,都没说话。 走在街上,闫队长对黑瘤说:“杨怀回来,把他的笔录要过来,作废,以这份为主。你去趟医院看看邱管事老婆咋样了,把邱老头叫来,丢东西的罪名没了,再把钱和保证书给他。” 黑瘤:“我明白,闫队长,我太服你了。” 闫队长:“是死了,还是真的跑了,现在说不清。总不能让人家再背个小偷的罪名。” “明白,后面的事我来办,闫队长,我的脑子跟您比,就是猪脑子啊。”黑瘤说。 黑瘤心里太清楚了,案子到此,算是不再往下查了,闫队长出马既要回来一部分钱,还把小偷的罪名抹去,算是给邱管事家属一个交代了,也可以往上报跟局长有个交代了,失踪的案子每年多得是,哪有时间和精力去调查。 闫队长的心情很沉重,邱管事十有八九人没了,王掌柜的假山与当地建筑风格截然不同,里面的小屋摆设很怪异,但是不能深究。因为他顾及自己有家有业,县城的人都认识他家,认识他爹,不能什么人都得罪,点到为止。 已近黄昏,斜阳朦胧,在回县城的道路上,两边是树,风一吹骑在马上太惬意了,杨怀这时正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此时的他,感觉一身轻松,因为家里的事他办妥了。 当杨怀迎着头皮拿着酒,去刘家看老孙头时,心一直悬着,就怕老孙头骂他,不过当他看见老孙头,求饶的话不知不觉说了一大堆,最后还说了心里话:\"孙爷爷,求您把这事摆平,都是我爹的错。我还得马上回警局,今天跟着队长去查当铺一个管事失踪的案子,是我做的记录,一着急跑回来记录本没交。我现在急死了。“ 老孙头说:\"县城我就知道有个\"永昌当铺“,是他家吗?” 杨怀:“是。” 老孙头:“你走。红玉那边我叫她回。既然在警局干,别伤天害理!“? 老孙头睁开眼,直瞪着杨怀,杨怀自己也不知为啥,给炕上的老孙头鞠了一躬,转身跑了。 其实,虎子就在刘家院子里一个小房间睡觉呢,老孙头让二愣子刚刚把他从朱家接回来了,待杨怀一走,老孙头下床来到虎子屋。 虎子的头上缠着布条,他醒了以后,坐在炕上就开始拆布条,老孙头一进屋赶紧制止。 虎子摇摇脑袋说:“我没事了,我得赶紧去马场。” 老孙头:\"真没事了?去。马场消毒、撒药,这些个事,只有你在我才放心。另外,红玉在杨家门口吓唬人家呢,一会儿扔小刀,一会儿练打枪,给她叫回来。” 虎子嘿嘿笑个不停。 老孙头也乐了,说:“杨家现在不干净,她的\"老虎“也在门口,别再染上病,另外,杨怀说今天他去\"永昌当铺“查管事失踪的案子,恐怕就是老朱说的那个当铺,这个事跟他说一声。” 虎子麻溜下炕,穿好衣服,跑了。 《汝窑瓷盘传奇》41 走在唐元街道上,十月中旬的夜晚是迷人的,白磷河的微风吹过来,轻柔凉爽,对于喝了酒的人来说舒服死了。 杨怀喝了酒,有些晕乎乎,路边赌场的大门开着,进进出出热闹非凡,门口有两个伙计拉住杨怀,劝他进屋玩两把,他没理他们,门口卖小吃的摊位很多,杨怀随手拿了一个苹果,人家也没跟他要钱。 杨怀心里烦闷索性坐在路边,大口吃苹果。 这一天落差太大了,杨怀一回到警局,闫队长就告诉他,明天开始回家休息几天,下月去码头巡逻队报到。理由当然是开小差回家,记录本还带走了,耽误了工作。杨怀只有认罪的份,狡辩也没用,他把记录本交给闫队长,出了屋。 本来这事也就过去了,谁想他去找曲炜的时候得知,闫队长带队第二次又去了当铺,给邱管事家属要出了五十块钱押金和保证书,小偷的罪名也不算数了,王掌柜撤了口供,这个案子算普通失踪案子,邱管事家属也回去了。 杨怀左思右想不对劲,他跟曲炜说,自己的记录作废了,那就等于没有耽误案子啊,为何还把自己调开?说明他们心里有鬼,怕我看破了。 曲炜若有所思,说:“眼下啥也别说,你先去码头,那边也挺好的,商铺多,油水大,只要去了的就没有愿意离开的。主要是休息的时间长” 杨怀提出要看看闫队长他们第二次去的记录,曲炜让他等着,便去了档案室,费了半天劲把记录拿回了办公室。 杨怀在曲炜的办公室认真看了半天,心里暗想闫队长确实比黑瘤强多了,黑瘤就认钱,没啥本事。这当铺确实有问题,小明子这个伙计是知情人,他只说了当晚的情况,至于前几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没说,闫队长也根本就没问,另外,王掌柜的表妹应该接触一下才对,可是闫队长显然不再深究了,为啥? 不管是自己去当铺,还是闫队长他们第二次去,都没见这个表妹啊。总感觉这是草草结案。 苹果吃完了,杨怀回过神来,明天回家之前,先去“山燕货栈”还钱。码头也不错,只要在县城就有时间查查当铺到底咋回事。 他左右看了看,前面是“风月小院”,心里一动,不管咋说,先快乐一下。 “风月小院”其实并不大,但很讲究,是个回型院落,中间是假山造型,有凉棚,进了前门还有个长长的走廊,很宽,墙面漂亮、色彩明快,大美女妖艳的图片很吸引人的眼球。 杨怀在门前一站,立刻吸引了老鸨子和美女们都上前哄着杨怀,正当他得意的时候。忽然,后面喊:“有没有人啊。”杨怀回头一看是黑瘤。 瞬时,杨怀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黑瘤平时没钱,都不敢看这里,今天 来这里必定是得了外快。 “刘哥!”杨怀亲切的叫黑瘤。 黑瘤一楞,今晚一直躲着他,没想到在这碰上了,只好说:“怀子,你也来了,一起进去。” 他们快活了,可是有个人忙的都快睡着了,她就是梅子。 梅子离开葫芦屯,快马回到“山燕货栈”,没想到货栈里人很多,生意非常好,原来是她进的布料,受女人们喜欢。 忙到晚上,布料居然都卖光了。 “关门,太累了,生意也不能一天做完。都这么晚了,咱们也得吃饭啊。”梅子看着忙前忙后的二郎和金戈说。 二浪:“好,我关门。” 梅子累的实在不愿意动,做椅子上都快睡着了,脑子里在想白天遇到的事,终于找到这个人了,他姓朱,是葫芦屯保长,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才能以最快、最稳妥的方法得到这个盘子?得到盘子后,就该离开这里了? 抓小偷的警察也在葫芦屯住,是不是要利用一下? “这么晚才关门,生意这么好啊。”原来是王掌柜进门了。 梅子赶紧说:“我们正要吃饭呢,一起吃点。” 王掌柜:“好啊。” 在梅子屋,王掌柜正喝酒当听说找到了这个人,王掌柜高兴的抱住梅子,可梅子却挣脱了他。 王掌柜说:“你明天就去葫芦屯,了解他家的情况。我们有针对性的制定方案,尽快下手。” 梅子伤感地说:“您急了也没用。我这些日子哪都不能去。” 王掌柜:“为啥?” 梅子:“今天正好碰上,葫芦屯牲口有瘟病了,到处在撒药,恐怕现在已经上报到了县里,很快就下命令,不许牲口进屯子,他们的牲口也不出来。” 王掌柜:“原来是这样,也好,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梅子:“就是去了屯子也不好办,只要我一打听他,他肯定就会知道,当了这么长时间保长,一定有些人脉。神不知鬼不觉,他找人把我埋了都没人知道。” 王掌柜思考了半天说:“是要想个万全之策。等过几天越南队长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朱永和今晚也是注定睡不着了,他在院子里练拳,上下翻腾,浑身是汗。这时朱红玉穿着练功服也凑过来,月光下,父女俩练起对打。 白海棠喊道:“这么晚了,别练了,容易生病。” 朱永和停住,红玉说:“看,月亮多亮。” 白海棠:“进屋洗脸,喝口热水。” 朱永和:“哪有心思。我心烦。人家都找到屯子了,下一步就该进家门了。” 白海棠:“他们有画像,认识你的人那么多。这么找早晚的事。” 朱永和:“虎子来说,当铺那个邱管事失踪了,你说多可怕。” 红玉:“虎子到底咋说的,我看他没说几句,急急忙忙就跑了?” 朱永和:“刘家马场那么多牲口,他责任太大了。这个时候哪敢离开马场。” 白海棠:“虎子到底咋说的,我们也得想想对策了。” 朱永和:“他说,中秋节的时候,当铺的邱管事没回家,人家老婆孩子来找了,当铺说,这个人没留下话就跑了,家属就报案了,杨怀不是在警局嘛,他们去调查,结果赶上咱们屯子闹瘟病的事,杨怀就跑回来了。还多亏了红玉在他家门口闹,他就去求老孙头,这才说漏了嘴。孙叔还特意问了一句,是不是永昌当铺。他说是。” 红玉:“他还真有本事,知道找孙爷爷,要不是虎子来找我,我一定把家大门给戳漏了。” 白海棠笑了。 朱红玉:“爹,你说就是找到咱了,能咋地?屯子里你是保长,咱手里有枪,有人,硬的肯定不怕,软的嘛,不管咋说咱不卖不就得了,多少钱都不卖,不开大门。” 白海棠:“闺女,你想的简单了。” 红玉:“是你们想复杂了。咱就当没这事。我看他们有啥招术。” 朱永和:“现在虎子在马场离不开,等瘟病的事过去了,把虎子叫来商量你们的婚事。” 红玉:“可以。我看行。”? 《汝窑瓷盘传奇》42 清晨,天阴,马厩里有些暗,虎子哼着二人转小曲,清理马厩,撒药。 二愣子进来,他的个子很高,眼睛太小,几乎看不见黑眼珠,嘴却很大。 虎子说:“二愣子,你咋才来,我都快清理完了。还哥呢,老欺负我。” 二愣子看虎子脸上蒙着黑布,堵着鼻子,笑了,说:“我倒想欺负你呢,你是好欺负的人吗,一笑就一个主意。消毒这个事,老孙头就信你,我有啥办法。告诉你个正事,朱保长和你媳妇来了。” 虎子一个牛粪蛋扔过来,说:“我让你瞎说。” 二愣子一边躲着,一边说:“真的,不跟你开玩笑,我看见了。路过厨房的时候,我还闻着血肠味儿了。“ 虎子说:“太棒了,我就爱吃庞大娘做的血肠。。” “想吃啥了,我请你。”是朱永和的声音。 朱红玉站在朱永和旁边,笑眯眯地说:“这么快就没事了,还干重活。” 没想到朱永和和朱红玉真的来了,朱永和虽然脸上有些笑容,但能看出心里有事。 虎子停下手里的活,跟着朱永和和红玉,三人走出马棚。 刘家的马场的很大,有些起伏的山坡。满眼绿色,任何人看到这天地间的美好,都会长吸一口气。 朱永和目视远方,说:“刘家的马场眼看着发展起来了,给马看病的本事在咱们这可是吃一辈子的本事,你小子后半辈子躺着吃肉啊。” 朱红玉看着虎子,有些撒娇地说:\"他躺着喝肉汤,我躺着吃肉。“ 虎子偷偷拉了一下红玉的手,此时倍感幸福,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就是铁了心把终身托付啊。 虎子说:“大叔,您的脸色不好看。” 朱永和说:“人家找到家门口了,这是逼我啊,睡不着觉。看你还挺精神。” 虎子说:“这么多年您当保长,认识您的人多。她拿着画像满世界瞎问,找到您也是早晚的事。” 红玉:“可是爹有压力。不对,你已经拜师了,应该叫师傅。” 虎子突然单腿跪地,双手抱拳,面对朱永和说:“师傅,您尽管吩咐,徒儿一定效力。” 朱永和哈哈大笑,扶起虎子说:“跟你们俩在一起,我得多活十年。你现在还是半个月去一趟庆丰饭庄,给老孙头拿酱肘子?” 虎子:“这个月不到十天就一趟,庆丰新来的厨子做的米粉肉,孙爷爷离不开了,东家也爱吃。再说这马呀,牛呀,换个掌,修个马鞍子啥的,事情也不少。” 红玉:“孙爷爷的嘴刁钻,他爱吃的一定地道,还啥时候去,给我带一斤米粉肉,我也尝尝。咋做的,肉里夹着大米?” 虎子:“不是肉里夹着大米,是把大米弄碎了裹在肉的外面,可好吃了,也不腻。” 朱永和:“我有个想法,年底给你们办婚礼,结婚后你就离开刘家,咋样?” 虎子停住脚步,大吃一惊:“啊?” 朱永和:“虽然,刘家马场牲口多,手艺学的快,挣钱也多,可毕竟这是刘家的买卖。咱家也不缺钱,再说,你家的活儿也不少。” “我想想。”虎子心里却想,这里才是我的天地,可不能轻易答应。 朱红玉:“这个破盘子啊,让爹心神不宁。从来没这样过,你在身边,心里才踏实。。” 朱永和:“他们下手狠,现在已经不是想卖就能卖了。步步紧逼,居然画了像找我。” 虎子:“找您也不是这几天的事,不知道去了多少屯子。所以,更加证明他们不是一两个人,光一个王掌柜,一个当铺,怎么会这么执着。” 红玉:“我也寻思,不就是一个盘子嘛,就是值钱也到不了这个份啊。” 朱永和:“现在这么干等着,不是我的性格,我想主动出击。” 虎子:“不着急,这些日子牲口也出不去。我担心的是,管事失踪了,而且还碰上杨怀查案不知他知道多少。” 朱永和:“是啊。他参和进来可不是好事。所以应该想个对策。” 朱红玉从来没把杨怀当回事,说:“他啊,不用考虑,掀不起大浪。” 朱永和:“我的意思你去庆丰的时候,顺道找闫队长打听一下。” 虎子:“没问题。不过,不知哪天去呢。” 朱永和:“明白,你抓紧。” 一大早,“山燕货栈”刚一开门,没想到就来了不少人,都是来打听布料子的,梅子正在接待顾客。 杨怀来到此,一个高个子姑娘接待的他,杨怀看到了正在和顾客介绍布料子的梅子。一开始,杨怀还真没认出来,梅子把头发盘起来,穿一身暗红格子衣服,白净的脸,匀称的五官,具有南方姑娘的内敛镇定,在这东北小兴安岭地区,很是少见。 杨怀指指梅子:”我找她。“ 高个子姑娘一乐:“那是我们掌柜的叫山燕。我叫晓燕。” 杨怀懒得跟她多说话:“我是来还钱的。” 梅子身边有好几个人看布,梅子的目光欣喜地在看杨怀,杨怀把钱给了小燕,朝梅子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就走出了大门。 梅子丢下主顾追出去,喊了一声:“请留步呀。” 就这一声大喊,杨怀听出来,这人不是本地人,本地人在着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话! 梅子跑到杨怀的面前,说:“你还真来还钱,你们屯子闹瘟疫的事过去了?” 杨怀客气的说:“还没有。对了,你那天找葫芦屯的人,为啥?” 梅子说:“去年我进山收皮子,带的钱不够,这个好人帮我垫了钱,我得还他。” 杨怀说:“这人啥特征?”” 梅子说:“这个男人脸上有个刀疤,五十多岁,很严肃,脸黑,还有些红。” 杨怀:“你是在哪个屯子收皮子碰上的这个人?” 梅子说:“疏勒镇。当时我问他叫啥,住在哪里,他不说。” 杨怀:“你咋确定,这个人是我们葫芦屯的?” 梅子说:“我有画像啊,有不少人看了画像,都说他是葫芦屯的。我去拿画像你看看,对了,要不你到店里再坐会,中午一起吃饭。” 杨怀:”我还有事,不吃饭了,你去拿画像。“ 梅子急忙跑回店里。? 《汝窑瓷盘传奇》43 看着梅子进货栈的背影,杨怀犹豫了一下,今天回葫芦屯可不方便,去葫芦屯的马车、牛车都没有,搭不上车,干脆先去码头巡逻队看看这个未来挣钱的地方咋样,万一不好还有时间换,想到这,朝码头方向走去。 杨怀还有一个心思,这个女人一个外地人,敢在此地开这么大的店,也不是简单的人。如果和她吃了饭、看了她的画像,说不定她求自己办啥事,这可就麻烦大了。 整个葫芦屯脸上有刀疤并符合条件的就是朱永和,这个特征太明显了,随便找个葫芦屯的人都会想到他。不过,她说,找朱永和是想还钱,那就是瞎编了,朱永和怕白海棠,心里也只装着白海棠,他才不会管闲事给一个陌生女子垫钱,她找朱永和一定另有目的,是啥呢?既然钱已经还了,又好不容易和红玉、虎子没了瓜葛,就不能再陷进去了。 梅子拿着画像出门,却不见了杨怀身影,看着满大街来来回回的人在眼前走过,顿觉心里空落落的。 码头巡逻队的办公地点就在刘家丰隆货栈大仓库的旁边,杨怀找到巡逻队的黄队长,寒暄了几句便请他吃饭。 黄队长提议去“绿水饭店“,这里能看到白磷河,景色迷人,杨怀没去过,也很高兴。 在“绿水饭店”的二层,黄队长喝着酒很兴奋,没想到啊,眼前这个曲副局长的外甥一点都不盛气凌人,定的是下月来这里上班,今天就来请自己喝酒,这孩子真懂事。 黄队长五十了,家里有四个女孩,没儿子,看见杨怀白净的脸,大眼睛,立刻就喜欢上了。 黄队长和杨怀相见甚欢,都喝了不少酒,杨怀还把为啥到了巡逻队心里的委屈跟黄队长说了。 黄队长:“咱们这儿商铺多,仓库多,油水大,没啥危险,比你在警队好多了。小子,你是因祸得福了。” 杨怀听到这里,心里还真是舒服多了。 黄队长接着说:“你说永昌当铺的邱管事失踪?我想起来了,张大帅追悼会那天,在北门有枪声你知道吗?” 杨怀:“知道啊,军营孙营长去了一个排。” 黄队长:“那天“永昌当铺“的王老板就在北门。” “真的?你看见了?”杨怀一惊。 黄队长:“我没看见,包子铺小老板看见了,是闫队长叫他去找的人。” 杨怀赶紧问:“具体咋回事?到底是谁打的枪?” 黄队长:“具体我没问,我前几天在那边吃包子,听他吹牛说的。” 和黄队长吃完饭,分手后,杨怀一个人在河边溜达。仔细回忆着张大帅追悼会那天的情景,闫队长没去庆丰饭庄吃饭而去了北门,王掌柜也去了北门,是多大的仇啊,居然还打枪了,接着王掌柜当铺的管事还失踪了,对了,舅舅说那天朱永和在北门遇到了仇人,而且山燕这个奇怪的女人拿着画像满县城的找朱永和,难道,山燕和朱永和是仇人?不可能啊。 对了,还有个要命的事,那天在庆丰吃饭只看见了刘金增、高庆云,寸步不离刘金增的田山虎根本就没去庆丰,可明明在现场黑瘤曾提到过,看到了田山虎是和刘金增在一起,这都是咋回事,咋这么乱呢? 几天后的傍晚, “永昌当铺”生意冷清,小明子和二猛子准备关门,杨怀身穿白衬衣,外穿夹克衫,带着鸭舌帽进来。 杨怀对小明子说:“你给看看这怀表,值不值钱?” 小明子接过怀表仔细地看。 二猛子看看杨怀说:“您是那天来办案的杨警察?” 小明子抬头看看杨怀:“还真是。您今天穿便衣,带着帽子都没认出来。” 杨怀看看前台就他们俩人,便说:“该下班了,一起吃个饭?我爷爷有点旧玩意儿,想和你们请教请教。” 二猛子神气地说:“可以啊。明子?” 小明子:“去。可是您这个表值不了几个钱。” 说着,小明将表给了杨怀。 杨怀笑笑,说:“没关系。人家送的。” 二猛子:“我去跟厨房说一声,别给咱留饭。” 杨怀:“出去吃个饭,还要报告。” 二猛子:“掌柜的有话,这是必须的。”说完二猛子就去了后边。 前边柜台,就剩杨怀和小明子了,杨怀废话没有,直接就问:“邱管事离开之前,你们当铺是不是有啥事发生了?我就是来找你的。” 小明子一边回头看着通往后边的小门,一边说:“你咋这么问?” 杨怀:“别忘了我是干啥的,跟我说,我能保你。” 小明子:“我不想惹事,我啥也不知道。” 杨怀:“你是最后一个和管事在一起的人,你心里肯定藏着秘密,你们掌柜的,开始防你了。” 小明子叹口气。 杨怀:“万一有啥事就去找我。” 小明子刚要说话,一个声音传来,“哎呦,这不是杨警察嘛,今天到我这来,也不先说一声。”王掌柜突然出现。 杨怀赶紧说:“我有个怀表想看看是不是值钱。刚才魏明小师傅给看了说不值钱。” 杨怀从怀里又拿出怀表给王掌柜看。 王掌柜看看,然后说:“还真是,不值几个钱。您要是缺钱了,从我这里先支着。” 杨怀接过怀表说:“不用,王掌柜真客气。麻烦半天了,一起吃个饭去?” 王掌柜:“我们这里都做好了,厨房熬了一大锅白肉酸菜呢,浪费了也不好,一起吃呗。我还有高梁烧呢,咱喝几口。” 小明子无奈地看着杨怀,杨怀只好说:“那好,改天再一起吃,我先走了。” 杨怀出了当铺。 王掌柜:“关门。打扫一下,准备吃饭。今天不光有白肉酸菜,还加了一个菜,小明子,你最爱吃的锅包肉。” 小明子:“谢谢掌柜的。” 王掌柜:“小明子,跟我来一下。” 王掌柜在前,小明子跟着,来到王掌柜的后院办公室,一进门,王掌柜就说:“小明子,这个小警察问你啥了?” 小明子:“没说啥,就问他的怀表值多少钱。” 王掌柜:“不可能。” 小明子有点不高兴:“您这是不相信我?” 王掌柜:“当铺里都是客人的隐私,还有好多贵重东西,不许与陌生人谈论店里的情况,一旦发现立即开除。这是店里的规矩,你来的时候就跟你说了。别忘了啊。” 看王掌柜瞬时间就变脸了,小明子有些气愤:“您跟我说这个,啥意思? ” 王掌柜:“没啥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 小明子:“您是不信任我啊。还有几天快到月底了,您给我结账,我走还不行吗,省得您整天看贼似的看着我。”? 《汝窑瓷盘传奇》44 小明子一说要走,王掌柜软了下来:“我可没认为你是贼。想多了啊,好好干,明年我给你加薪。” 小明子:“掌柜的,以前都是我去顾客家里取钱,现在不让我去了,前门后门的钥匙也不让我拿了,为啥?” 王掌柜支支吾吾,小明子懒得再说:“我去吃饭了。” 刚走到门口,王掌柜说:“我看这个小警察不怀好意,该说啥不该说啥,心里有点数啊。” 小明子一听又来气了,甩了一句:“他再找我吃饭,我一定去。”他知道,背后王掌柜的眼神一定是恶狠狠的。 唐元县城东门正对着白磷江,有码头,热闹。北门比较清净,直达大山,周边有不少屯子、村庄,山里有煤矿,西门丘陵多、有平原,人口也相对密集。 这天下午,梅子从哈尔滨进了不少布料都是女士做旗袍的,还有几台缝纫机,工人们从船上卸下货物箱子,往码头一个仓库里送,梅子站在仓库门口忙乎着。 今天梅子穿了一双上好的皮鞋,绸布料子的白蓝相间上衣,头发散开还微微卷起,细细的眼睛,白净的脸,红润的小嘴唇,小巧的五官凑在一起就是精致,耐看。 搬运货物的人在梅子面前都非常卖力。 “山燕掌柜的,你的生意还不错啊。” 梅子回头一看是王掌柜,高兴地说:“还行,这些日子布料很抢手,赶紧再进批货。” 王掌柜其实已经在此看了半天了,他说:“好几天没见你了。进这么多货,挣钱了。” 梅子:“还行,见了点现钱,这不趁着有人气,赶紧再进一批货。” 二人走到江边。看着滔滔的江水, 王掌柜:“最近有什么进展?挣钱可不是咱们的任务。” 梅子:“可是没有钱什么也干不了。您到店里了?” 王掌柜:“是,晓燕说你在码头租了个仓库,卸货呢。前几天有个男青年还你钱是咋回事?” 梅子:“我去葫芦屯半道上,碰上这个人正需要钱,就借给他了,当时他穿着警察的衣服。多个朋友多条路呗。” 王掌柜一听警察,赶忙说:“他叫啥?” 梅子:“还没来得及问呢。这人还算诚实,来还钱了,等我回店里拿画像想让他看看,他就走了。” 王掌柜阴沉的说:“他没等你,走了?你怎么看这事。” 梅子:“一个,是他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了,都是一个屯子不想参合。第二个,那就是不想和我吃饭呗,我的吸引力还不够。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王掌柜笑笑:“是个正常男人就不会拒绝和你吃饭。我看就是第一个原因呢。找机会要找到他。” 梅子:“我会的。” 王掌柜:“有个小警察前几天来当铺,看个破怀表是不是值钱,还想把小明子带出去吃饭,幸亏我暗地里买通了二猛子及时通报了我,被我拦下了。” 梅子:“小警察?” 王掌柜:“是,上次邱管事家属报案后来查过案的,我寻思他有了怀疑。当地警察插手了这个事,就更麻烦了啊。今晚越南队长来要好好商量一下。” 梅子:“好,在那里吃饭?” 王掌柜:“去我那。” 瘟病的事折腾了近半个月,算是平安过去了,县上还表扬了葫芦屯的甲长、保长。 东北地区的十月份早晚立刻就凉了,这天未时,晌午饭客人基本上都吃完了,虎子来到庆丰饭庄。 大堂有近一百平方米,左右两侧各有四个十多平方米大小的雅间。后院是马厩,饭庄的门口还专门有人为客人牵马,那时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骑马,虎子把马缰绳递给伙计,伙计给了他一个写着号码的小木牌。 饭庄门口的墙上有一排木架,专门为吃饭的客人保管礼帽。 饭堂的人,虎子坐在桌子旁,伙计建平给虎子一碗水,他说:“别着急,猪头肉和米粉肉,后厨整好就拿来。郝大厨说你把衣服洗的真干净,他啊,谢谢你呢。” 虎子接过水碗:“应该的,要说谢,还应该我谢他啊。我刚来唐元的时候,和我爹就在这个饭庄吃了第一顿饭,是酸菜饺子,现在想想还香那。“ 建平:”你从哪来?“ 虎子:”长春,万宝山。你是哪的家?” 建平:“依兰” 虎子:“我去过一回,大地方的人啊。” 建平说:”别看依兰比唐元大,都没有庆丰饭庄这么好的饭庄子,我在这里好几年了,一到饭点人就满,刘家三弟,太厉害了,不管是哪来的大厨别想糊弄他。对了,有人说他家老二跑外地去了,现在都没回家是吗?” 虎子说:“嗯呢。我也没见过他家老二。我们东家老跟我说,他这个三弟和他大哥可亲呢,一有新菜就打电话,先请大哥尝尝。老大刘金增,老二叫刘金庭,老三就是你们老板叫刘金泉。其实要说嘴刁,还是我家孙爷爷,那可不是凡人,猪头肉是放了八角还是香叶一吃就知道。”。” 建平说:“要不隔个十天半个月就要吃这儿的猪头肉,现在又迷上米粉肉了。这个孙爷爷没儿子吗?怎么跑来跑去老是你” 虎子说:“我是他孙子啊。他的家人都在北平,他是刘家的老太爷的朋友,他帮助刘家发了家,所以老太爷临终发话,刘家就是他的家,必须给他养老送终,听说以前老太爷还想给孙爷爷找个老伴,他就是不要。” 建平说:“人的命真是不一样,老孙头给都不要,有的人有一个家还不够,还要再找小妾。” 虎子说:“谁呀。” 建平说:”失踪那个永昌当铺邱管事,现在有传闻说邱管事拿钱在外面又娶一房,你说县里有这么多人,上哪找啊。” 这时,一个伙计过来,说:“虎子,这是十斤猪头肉,还有米粉肉,拿好啊。“ 虎子想想,说:“把这个肉每样拿出三分之一,单包着。” 伙计照做,虎子把这几个包放进柳条筐里,说:“建平,有机会到我们葫芦屯玩几天,我带你去打野兔子。” 建平乐的嘴都合不上了,使劲点头。 出了庆丰饭庄,虎子直接去了警局,在大门口,他说找闫队长,门卫让他进去,虎子想了想,请门卫把闫队长叫了出来。 闫队长把虎子领进一个小接待室里,虎子先把分好的两包米粉肉和猪头肉给了闫队长,说是给大人孩子吃,闫队长太高兴了。 接着虎子问了问,当铺邱管事失踪的事,闫队长详细叙述了邱管事家属来了以后的事,还告诉他,已经设法把杨怀调离了查案组,现在去了码头巡逻队。 虎子听了心里五味杂陈,只好说:“闫大叔,您保重,我走了。您说的我回去就跟朱大叔说,有时间去葫芦屯坐坐。”? 《汝窑瓷盘传奇》45 虽然是傍晚了,炕桌上摆着饺子、白菜,酒,但都不想动筷子。朱永和和朱红玉都在擦枪,还不时不时交流一下。 白海棠说:“你们摆弄这个有完没完,不吃饭了?” 朱永说:“等等虎子。他今天去庆丰了,没准会去找老闫。“ 朱红玉说:“他肯定来,等等。你要饿了,先吃几个饺子。” 白海棠坐在炕上说:“虎子这孩子,眼见长高了,黑了,谁家的牛马有啥事都找他,成小师傅了。“ 红玉自豪地说:“就是。我爹那匹斑点马脾气多暴哇,到了虎子的手里,就像只听话的小猫,那叫一个亲。我呀,是越看越喜欢。” 朱永和一脸得意,说:“收徒那天他不说咱还不知道,刘家马场管事一年挣五百呐,年底还有半成分红。就他这年纪,在咱这疙瘩真是头一份。我看用不了几年,他就会是县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白海棠:“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喝酒。喝一口都脸红,哪像咱红玉,喝一瓶都跟没事人似的。” 红玉:“爹,你送虎子的老毛子望远镜。虎子喜欢的不得了,二愣子说见天在马场瞎看。“ 白海棠说:“也不知我送那两套练功服,穿没穿。” 红玉高兴地说:“一套黑,一套白。他平时爱穿黑的,说白的不禁脏,收着呢。” 白海棠说:“他爹,咱儿子都没学我们的祖传功夫,却传给了他。” 此时,天都快黑了,也没人想点灯,好像谁都不想打破这份幸福回味,三个人都沉浸在等待虎子来的喜悦之中。 “红玉,大叔。”是虎子的声音。 “来了,进屋。”白海棠喊道。 朱永和赶紧把马灯点亮。 虎子手里拿着一个小萝筐,筐里是两个油纸包,虎子拿出油纸包,打开是酱牛肉和米粉肉。 虎子:“红玉,把这个米粉肉蒸一下。” 红玉娇嗔地打了一下虎子:“你咋才来。” 虎子不好意思地:“回了一趟马场,好多事呢。” 白海棠:“我去。”白海棠拿着小萝筐出屋。 虎子看见炕桌上摆着整齐的饭菜,说:“还没吃?” 朱永和:“快上炕,等你吃饭呢。” 虎子上炕,不一会儿,白海棠进屋,四人围坐。 虎子说:“我找了闫队长。他说,邱管事失踪了,邱管事家人报案了。” 白海棠:“家人咋知道的?” 虎子:“中秋放假,邱管事没回家啊,他老婆去当铺找人,当铺说“中秋”之前就失踪了。让他下乡收货,结果第二天人就不见了。” 白海棠和朱永和对视,白海棠:“怪不得他没去庆丰。” 朱红玉:“你们去找他了?” 白海棠:“我们去了。我当了一个手镯子,就是邱管事接待的我,我故意拿的是双辫箱子里的货,我想邱管事一定猜到我是谁了,等我出门后,他追出来跟我说的时间,五天后酉时庆丰饭庄见,可是后来我和你爹去了,他没去。” 朱永和:“虎子,接着说。” 虎子:“报了案以后,闫队长让黑瘤、杨怀和浩子三人去的当铺,啥也没查出来,出门以后,半道上有人告诉杨怀,家里出事了,让他回葫芦屯,结果杨怀骑马就回来了。” 朱永和:“这就对上,就是瘟疫那天。” 虎子:“没想到,王掌柜跟黑瘤他们说,新发现丢了扳指怀疑是邱管事偷的,谁想到邱管事的爹一听就急眼了,邱管事的老婆还哭晕了,局长也知道了这事,他命令闫队长接手这个案子。闫队长就又去了一回。” 朱永和:“我估计,当铺掌柜的这么说,是想让邱管事家的人听到这个不好听的罪名,就别再纠缠了,赶紧回家。” 虎子:“嗯呐。没想到邱管事家人反而不干了。第二次去,闫队长发现当铺有个隐秘的假山和小屋,很不简单,他说就要在这个地方查账,把王掌柜吓坏了,马上说丢扳指的事就算没说,还说想起来了,押金五十没给。” 白海棠:“这是找个借口吐出点钱,堵嘴啊。” 虎子:“是啊,邱管事家属拿着钱回家了,丢东西的事情也就算没说,重新立的案子。杨怀他们第一次的记录就算白瞎了。闫队长说,最后就算是失踪人口,啥时候这个人出来,啥时候再说。” 朱永和:“也算完美,上下都有交代。” 虎子:“只是杨怀去了码头巡逻队。闫队长说他开小差回家,借这这个茬,给他调到码头巡逻队了。” 朱永和想想说:“邱管事和伙计小明子见过我,他俩知道盘子的事,现在邱管事失踪了,小明子恐怕日子不好过啊。” 同一个时空下,为了一个盘子,都没闲着。在王掌柜的小屋,越南组长和梅子,三人吃着饭,也在议论着怎么得到这个盘子。 越南说:“皇姑屯火车爆炸后,我们的人也有几个殉国了,国内现在争论不休,我三天后回国开个会,山险君,代我管这里的三个小组。瓷盘,上边最重视,肯定是要汇报进展,我怎么说呢。” 王掌柜叹口气,说:“我们现在没有军事力量,干事不痛快,这么贵重的宝贝想得手又不让花大钱,哪有那么容易。” 越南队长说:“张作霖和吴俊生这一死,局势越来越复杂,咱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免得夜长梦多。得手后,回国还是去内地,你们选,前些日子山东组要梅子回去呢。被我拦了。” 梅子有些激动:“那个宋代砚台有眉目了。” 越南:“我也不清楚,没仔细问。” 王掌柜说:“我现在想,下次见到这个朱永和,我们怎么办?” 越南队长露出凶光,说:“绑了!“ 王掌柜说:“他是军人,随身带枪,咱的人又不多,动起来有困难。再说,假如就是绑了,他不从怎么办?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 越南队长说:“既然知道他家在葫芦屯,那就深入到葫芦屯看看,了解他家的情况,再指定计划。” 王掌柜:“干脆,我们去一趟葫芦屯看看再说。”? 《汝窑瓷盘传奇》46 第二天的黄昏,葫芦屯的一条小路上慢慢的走着一辆马车,车棚子围得很严实,驾车的是个中年男子,这辆车已经在葫芦屯周围转三圈了,三三俩俩有人在路上走过,但谁也没注意这辆车。 这个时候正是家家做饭的时间,炊烟升起,鸡鸣狗叫,绯红色黄昏,好一幅美丽的画卷,一个个房屋里是期待美好生活的一个个普通家庭。 车棚里面坐着的是窥视中国文物的日本“东方使馆”成员王掌柜、梅子和越南组长,赶车的是二浪。 越南队长:“我看那边有个大车店,还有个小饭馆,咱们去吃个饭,再看看晚上什么样。” “我不下车了,你们去。”梅子说,她其实是怕碰见杨怀无法解释。 夜晚的葫芦屯热闹起来,屯子口一条街上,有个小赌场,也就四张桌子,赌场原来是刘家的,不愿意干了,大户崔家接手,惨淡了不少。 当时刘家还有个大赌场,经营的很好,周围屯子的人都来葫芦屯玩,有点钱的去大赌场,有吃有喝,还有睡觉的地方,没啥钱的就来这个小赌场,吃、喝、住这些生意刘家都不做,都让给屯子的人做,也可以说带动了一些人挣些零花钱,后来刘家慢慢发现,虽然挣了钱但麻烦事也太多,需要的人手也多,主要是需要看场子的人,喝了酒撒酒疯的、赌博不给钱的,几乎每晚都有打架的,没说几句话,上来就动手,急眼了还有动刀的。刘金增还要经常处理善后事,烦的要命。蓝莓为这个事整天不睡觉的念佛。 打架还能劝劝,突然发生的事更吓人,一次,一个山里打猎的老头下山做皮子生意,让人给骗了,心情郁闷,把仅剩的的一点钱投入赌场,没想到大赚,赢了好多钱,一激动倒地上了,谁也不知道该咋办了,这太突然了,看场子的急忙回去禀告,老孙头火速到现场给他施针,在头上好几个穴位放血,才把老头救了,痛定思痛,第二天,刘金增就把赌场全关了,大赌场改了仓库。 崔家找到刘家,要把小赌场接手,刘金增答应,顺势脱手。 眼下小赌场旁边有个大车店,也就是歇脚的地方,还有两个小饭馆,三个小卖部、一个理发店,以及好几个凉棚,天热的时候有人在这里卖凉皮、大饼。这里地势好,位置也好,是屯子的边缘地带,去县城走近路都要经过这里。 王掌柜把帽子压低,下巴贴了胡子,在小卖部买了盒烟,又在大车店里转了一圈。 越南和王掌柜在小饭馆里吃了两碗面条,又买了两张大饼、四个咸鸭蛋。 他俩满足的上了车,二浪吃着大饼赶着车走了。 在车里,越南队长说:“屯子还是挺大的,地形好,看房子的外观,有几户人家还真是有钱,赌场的位置是去县城方向的必经之路,我们要能控制赌场,混进这里是最好的。” 王掌柜:“在这里待上三天,葫芦屯的情况大致上就可以摸清。” 就在这个时候,小明子偷偷从后门回到了当铺,心里很是懊恼。 他从中午就盯着王掌柜,看他化了妆,下巴上贴了胡子,和每次都很神秘的人吃完晌午饭,一同从后门出了当铺,不觉心中暗喜,终于有了机会出去。 他们刚走,小明子找了借口出了当铺,来到县政府门口,找警局的杨怀。 门卫告诉他,没这个人。不可能啊,他给门卫上了烟,说自己是他亲戚,有急事,门卫又进去问问, 小明子在门卫的屋里等着无聊,便走出屋,透过大门的门缝,无意中向外看,大吃一惊,原来二猛子蹲在对面卖凉皮的后面,往这边看呢。 小明子突然想到,杨怀来当铺当怀表那天,本来请他们吃饭,王掌柜及时出现把他们拦住了,一定就是二猛子报的信,王掌柜心眼真多,背后让二猛子监视自己。 门卫从里面走出来,说:“你说的这个人来的时间太短,好多人都不认识他。正好碰上一个知道的,他去了码头巡逻队。” 小明子:“谢谢了。” 小明子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搪塞二猛子,不理他,晚上王掌柜回来他肯定会汇报,一旦王掌柜知道自己来了警局,那就不敢想后果了。 小明子索性出了大门直接走到对面卖凉皮的摊位。 二猛子看到小明子走过来有些傻眼,赶紧坐小桌子旁边,说:“来一碗凉皮。” 小明子假装高兴地说:“二猛子,没想到在这碰上你,在这吃凉皮啊,馋死我了。” 老板把一碗凉皮放到二猛子面前,二猛子:“明子,你先吃。他家的辣椒可香了,我,我早就想来这里解馋,今天掌柜的出门了,可有了机会。” 小明子朝老板喊道:“你先吃。老板,给我来一碗。” 二猛子微胖,很黑,长相很憨厚,他不敢看小明子,低着头说:“我先吃了啊。你去县政府干啥了?” 二猛子低头吃起来。 小明子没有回答他为啥去县衙门,反而问:“猛子,你来了不到一年。” 二猛子:“嗯” 小明子:“学会啥了?看古画、瓷器、开片、漆器、估价?” 二猛子抬起头,叹口气:“我啥情况你还清楚,故意寒碜我。王掌柜说了,学徒就是这样,第一年打下手,干杂活,明年我就可以学手艺了。” 小明子:“早就想问你,你家是佳木斯的,这么远,为啥来这。” 二猛子:“我家没人了,我五岁的时候娘死了,爹又娶了一个辽宁的,生了两个弟弟,后来他们回了辽宁,把我扔给爷爷了,前年爷爷去世了。一个远方亲戚把我介绍给这里,自己养活自己呗,没家的人,哪能躺着,那里就是家。眼下王掌柜给我一间屋子睡觉,一个馒头饿不死,这里就是我的家。” 小明子:“看来我比你好点,我家在薛家湾,和邱管事一个地方,不过我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和邱管事是老乡,我家里还有个老娘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大哥。年底,跟我回家过年。” 二猛子吃惊的看着小明子:“真的?” 老板把凉皮放到小明子面前,小明子吃起来。 小明子:“我家没啥钱,但我自己有个屋子,一个大炕,你可以和我一起睡。我娘做饭好吃,可以给咱缝补衣服,家里还有一小块地,如果你愿意,咱可以不出来了,我老娘就是你老娘,咱给老娘养老送终,然后成个家,过小日子。” 二猛子吃完了,看着小明子:“明子,这是我做梦都想的事。我,其实,今天,是跟着你是王掌柜给我的任务,……”? 《汝窑瓷盘传奇》47 快到饭点了,卖凉皮的摊位陆续来了不少人,小明子和二猛子离开凉皮摊位,走到一个角落。 小明子问:“为啥让你跟着我,他是咋跟你说的?” 二猛子:“没细说。邱管事失踪之后,他就找我,让我盯着你。尤其是你跟外人接触,都说了啥。” 小明子:“王掌柜是小日本子,你知道吗?” 儿猛子吓了一跳:“真的?” 小明子:“我把你当兄弟,咱要心里有数。邱管事失踪没那么简单。” 二猛子:“他还给了我一块钱。明子,邱管事失踪的事你真的知道?” 小明子:“知道,但是现在,先不跟你说。王掌柜不是好人他干了好多缺德事。” 二猛子:“那这一块钱咋办,我还没花呢。“ 小明子:”拿着呗,问你,你就实话实说,没事。我不怕。“ 儿猛子:”咱俩出来快一个时辰了,他回来一定会问,咋说?” 小明子:“就说,看见我去华先生家了。” 二猛子:“就是那个买座钟的华先生?” 小明子:“那笔款子是我经手的,我一会儿就去,没问题。” 儿猛子:“他盯上你了,还不跟他结账离开这。” 小明子:“咋不想呢,他不给啊,两个月的钱没给我,还有保证金呢,没钱咋回家。天都冷了,再坚持一下,到年底咱就回家,明年不来了。我回头就写信告诉娘,我认了个弟弟,老娘一定开心。” 儿猛子:“我先回了。你小心点,天快黑了别太晚。” 二猛子一走,小明子迅速跑步去了华先生家,办完事,又跑到码头,好不容易找到了巡逻队的办公地点,杨怀却没在。 回到当铺的小明子懊恼的是,下一次再找出去的时间,肯定会更难。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杨怀没在巡逻队是和曲炜一起回了葫芦屯。晌午吃饭的时候,杨炮到了警局找到了曲炜,曲炜有些意外,杨炮是第一次来这里找他。 曲炜慌张地问:“老爷子出事了?” 杨炮:“没,是崔家的人今天上午去了保公所找高甲长,说下月赌场就不交抽利了,下月他家不干了。” 曲炜:“你咋知道?” 杨炮:“咱家伙计老闻,昨晚去赌场玩几把,听人议论的。今早他才告诉我。” 曲炜:“你想接手?” 杨炮:“嗯。老闻还说靠山屯老苏,老杆子,还有屯西的铁蛋都想接手,你回去一趟,帮我接过来。” 曲炜:“你先回,我想想,还得给房屋租金。” 杨炮:“是,是得先出点钱。房子是刘家的,还得给保公所一些钱,但都不多。” 曲炜:“这买卖闹心,万一出乱子咋办,我哪有精力给你处理这事。再说,我也没现钱啊,你找你儿子去。” 杨炮:“你一个大局长,这点小钱还没办法?你还没整明白,这不是我的买卖,是我帮你看场子,是你的买卖。我也没啥事,见天帮你守着赌场,肯定只赚不赔。” 曲炜眼前一亮,对啊,花点小钱弄个自己的买卖,用钱方便,再说这可是见天收现钱啊。 曲炜:“你先回,我找怀子,晚上一起回葫芦屯。” 杨炮一听有戏,欢快的走了。 小明子回到当铺就决定“先下手为强”,一直没睡,很晚了,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他推门出屋,在院子里拦住王掌柜。 小明子说:“掌柜的,下午生意不好,没一个人来,我想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去收款,华先生这八十块钱是我经手的,就给要回来了。” 小明子把钱给了王掌柜,王掌柜接过钱显得很高兴,还表扬他,让他早点休息,小明子松了一口气。 关于接手赌场的事情,杨怀是积极响应,跟着舅舅回了葫芦屯,第二天一大早,杨怀父子俩和曲炜就到了保公所,高庆云当然要给曲炜这个面子,又把崔家的人找来,晌午吃饭之前就把这个事办好了。 出了保公所,曲炜说:“姐夫,你一个人看场子行吗?” 杨炮:“没问题,都是附近那几个人,老相识。” 杨怀:“我有空就回来。” 杨炮兴奋异常,没吃饭就直接去了赌场,开始擦桌子,扫地。长这么大,兜里就没有超过一块钱,刚进曲家时做长工,管吃管住,不给闲钱,结婚后媳妇管钱,后来就下地干活,家里也是曲老爷子管账,这下好了,曲炜一个月也回不来几次,自己可当回家了。 杨怀回到巡逻队,一听说有个当铺的小伙子来找自己,暗喜,想去当铺找小明子,走了几步又有些为难了,当铺在码头没生意,没仓库,自己也管不到他那里,当东西,没有,买东西,没钱,啥借口把伙计小明子叫出来呢? 看着一望无际的江水,杨怀一时也没了主意,十月底的江边冷风飕飕,不一会儿还下起了雨点,杨怀只好往回走。 “这不是英雄吗?你咋在这?”杨怀循着声音杨怀看,原来是梅子。 杨怀:“你来这干啥?快下雨了。” 梅子穿一件薄薄的棉袄,深紫色,围脖是白色,头发编成辫子又盘在头顶,个子不高但笑容甜美,小巧可爱。 梅子:“我商铺的东西存在这啊。” 杨怀:“你忙,我还有事,先回了。” 梅子:“别呀,我还没吃饭,一起坐坐。” 杨怀:“哪顿饭啊,都快申时了。” 梅子一笑:“和英雄吃饭,随时都应该,你说哪顿就是哪顿饭。” 杨怀没说啥,还是要往回走。 梅子拉住他的胳膊,:“走,天冷,一起坐坐喝两口。我的货在这,归你管,还有事求你呢。” 杨怀不再坚持,跟着梅子一路小跑着来到“绿水饭馆”,梅子和王掌柜曾在这里吃过,她非常爱吃这里的凉拌拉皮和锅包肉。 梅子是从黑瘤那里知道杨怀到了码头巡逻队的,找黑瘤很容易,在街上经常能看到他,尤其是最近黑瘤看上了店里的晓燕,时不时就来“喝水”。 杨怀和梅子落座后,有些拘谨,眼前这个女子很神秘,光看脸和身材也看不出多大年龄,但想到,她敢在这里开店和沉稳的表情,感觉一定比自己大不少。 梅子也不管杨怀是否愿意,很熟练的叫来伙计,点完菜,又要了二两“老韩家”高梁烧。 杨怀:“大姐。你的货在哪个仓库。” 梅子:“就是西边那个大的。” 杨怀:“那是丰隆货栈刘家的,他们大当家的,就住在我们葫芦屯。”? 《汝窑瓷盘传奇》48 不一会儿,伙计拿来了一个小壶,里面是高梁烧,还有一盘凉拌拉皮,豆腐丝。 梅子:“你说丰隆大当家的住你们葫芦屯?” 杨怀:“嗯呐。丰隆货栈是咱们这最大的货栈,掌柜的叫刘金豪,是大掌柜的刘金增的表弟。丰隆在码头有两个仓库,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你租的就是那个大的。刘金增还有好多买卖。” 梅子:“你家就住葫芦屯,你叫杨怀?” 杨怀:“嗯,我是土生土长葫芦屯的人,以前人家少,现在越来越多。对了,你咋知道的我名字?” 梅子倒了酒,神秘的说:“想认识英雄,就会知道。我今天来看看我的货,还想呢,碰上你就好了,没想到你还真在,咱俩还是有缘啊。虽说你上次不辞而别,但小女子我不跟你计较,来喝一口。” 梅子提上次杨怀不辞而别的事,杨怀有点不好意思,主动举起杯。 梅子说:“既然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就别扭扭捏捏,我都喝了。” 梅子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杨怀也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干了。 伙计这时把一盘锅包肉端上来,梅子:“我觉得,整个唐元的饭馆,要说锅包肉,就是这个饭馆做的最好,甜酸适合,入口酥脆,肉新鲜,嚼完了,嘴里还没渣子。” 梅子和杨怀又干了一杯,接着,梅子一口接一口的吃起锅包肉,还不时陶醉的说:“好吃,真好吃。” 杨怀一开始根本就没觉得这个菜有啥好吃的,不过,看梅子的样子,这盘子锅包肉好像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也跟着吃起来。 两人不说话,你夹一筷子,我夹一筷子,一会儿,盘子见底了,二人抬头,四目对视,默契的哈哈大笑,这一刻,心相通了! 窗外下起了大雨,雨水和远处的江水连在一起,天水相交,天地浑圆,哗哗的雨声也挡不住二人的欢乐,二两酒早就喝光了,梅子又要了一盘锅包肉和一壶酒,接着喝,接着吃,这是最好的夜晚! 杨怀不仅介绍了葫芦屯几户有钱有实力的人家情况,还说了自己这些日子当警察的经历,当然除了他和朱红玉的关系。那是他心里最隐蔽的部分,就是再喝一斤也不会说的。 梅子突然明白了,王掌柜说的去当铺查案子的小警察,后来又去找伙计小明子的人,就是眼前的杨怀! 原来杨怀是曲炜副局长的外甥,他家就有一个爷爷和老爹,原来他是一个没娘的孩子,才18岁,和自己相差整整十岁呢。 天色黑了,雨还没停,杨怀起身说必须走了,巡逻队还有事。二人搀扶着走出饭店,杨怀快一米八了,梅子才一米六,梅子搂着杨怀的腰,站饭馆门口, 梅子说:“雨太大了哪,咋走?” 杨怀看看天,一步跨出遮雨的门口,说:“我回警队了。你自己也赶紧走。” “杨怀,臭小子,我找你半天了。该你当班,你忘了。”突然,黄队长声音传过来,大雨中,他穿一件黑色的雨衣,手里还拿着一件雨衣。 黄队长一把拉过杨怀,把雨衣给他穿上。 杨怀晕乎乎地说:“老黄,对不起。真忘了。” 黄队长看了一眼梅子,这人不就是吃晌午饭的时候,来找过杨怀的人吗,此时黄队长也顾不上她了,拉着杨怀走了。 空旷的天地间,大雨倾盆,看不清天色,看不清大地和江河,没有人在这雨中看天,梅子站在饭馆门前,不觉有些心酸,头一次感到孤独,莫名其妙的流下泪来。 梅子转身回到饭馆买了一件雨衣。 杨炮的赌场开张后,生意很好,他又加了两张桌子,六张桌子每天晚上都是满的,附近几个小赌场不知啥原因都不开了,喜欢玩两把的人都聚在葫芦屯。 杨炮忙的够呛,一会儿门口站岗,喝醉酒的一律不让进,一会儿站赌场边看有没有欺诈的,他是赌场“老客”,有些“小猫腻”他是能看出来的。杨炮很聪明,把小舅子曲炜和当警察的儿子杨怀经常挂在嘴边,尽管杨怀现在还没转正。 这天,亥时了,杨炮站门口看见虎子拿着个小布包经过,上前拉住他说:“小马倌,进来玩两把。” 虎子看他一眼,甩了一句:“没钱。不会玩。” 杨炮说:“刘家马倌没钱,谁信呢。来,给大叔捧捧场。” 虎子:“还有事呢,不玩。”杨炮这一纠缠,把虎子的好心情给搅合了。 虎子是刚从家里出来要回马场,傍晚的时候凤鸣去马场找虎子,让他回家吃饭,说有惊喜。一进家门,随长胜也在,自从田庆云当了甲长,有事在保公所办公,就经常和随长胜在一起,虎子也没想太多,回到家虎子就放松了,桌子上摆着温翠花做的炸蘑菇,拿起就吃。 吃饭的时候,田庆云兴奋地说:“虎子,今天让你回家是告诉你一件事,随长胜和凤英的婚事我们定下来了,想在年底办婚礼。今天长胜拿来两个野鸡、野兔子。有好吃的,你大娘和凤英就说,不能忘了虎子啊。” 田长青说:“虎子,以后你该叫姐夫了。” 虎子很兴奋,举起水杯,说:“姐夫,小弟以水代酒,欢迎到我家。我不会喝酒,就喝水了。我能不能问一句话?” 田庆云:“问啥?” 虎子:“你们是咋好的?我咋不知道?” 温翠花:“虎子,不是大娘说你,你心里就装着朱家和刘家,把咱家都忘了。” 虎子:“看来今天没叫红玉,就把我一人叫回来,是要批判我呀。” 田长青喝着酒,暗自发笑,这个时候有温翠花一个人说他,就够了。 “你看看家里,你那屋子翻新了,后院又盖了一个大仓库,一个马棚,这都是人家长胜干的,你是一点忙都不帮啊,更别说咱家地里的活。” 虎子站起来,豪气地说:“凤英姐,想要啥说话,小弟给你办。” 田长青:“这口气可真大。说话要算数啊。” 温翠花笑笑:“凤英,你不是心里痒痒有个东西特喜欢吗?跟他要。” “啥呀?”所有人都看着凤英。 “太贵了。不说了。”凤英不好意思地看着温翠花。 田长青:“凤英姑娘,你到底看上啥了,跟虎子说,能买就买,不能买就买别的,都是一家人,跟他客气啥。” 虎子看着凤英:“姐,给我点压力,给我一个讨好你的机会。家里大事小情都是你忙乎,还帮我爹洗衣做饭,问寒问暖的。我应该出力,真的,说啊。” 凤英看着虎子:“我,喜欢上了“洋针”,做梦都想要。” 虎子愣住了,看看爹,看看温翠花,又看看随长胜:“那是啥玩意儿?” 长胜说:“是个做衣服的机器,一米高。前几天我带凤英去了趟唐元,路过一个铺子,有个妇女在这个“洋针”机器上做衣服,你姐就走不动了,看了半个时辰。就是用脚踩,一下一下的,那针就上下动,一会儿两块布就缝上了。” 凤英:“这个商铺子还卖布料呢,用这个机器,那针脚可太密实了。红玉穿的,哈尔滨买的那些个衣服,就是这样的针脚。” 虎子:“唐元的商铺,好办,铺子叫啥?” “山燕货栈”随长胜说。? 《汝窑瓷盘传奇》49 虎子听隋长胜说出货栈的名字是“山燕货栈”,便说:“我记住了,好找。后天,我去丰隆货栈,顺便我去看看。” 凤英高兴地给虎子夹了一块肉,说:“好。太贵就别买了啊。” 随长胜使劲吃,一直看着凤英傻笑。 凤鸣说:“姐夫,你是哪的人啊,没听说葫芦屯你有家人啊。” 随长胜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还站起来了,很正式的说:“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山东的,今年26了。前年,爹娘带着我走到葫芦屯,采了野菜吃,没想到有毒,没几天爹娘就中毒身亡了,还是朱保长看我可怜,帮我埋了爹娘,收留了我。然后,朱保长看我有点文化,就推荐我在保公所干点事。” 温翠花赶紧说:“坐下,坐下,都是家里人,随便点。” 凤英:“你可真命大,当时你咋没吃?” 长胜:“我那天帮大户干零工去了,谁想回来就发现他俩躺地上了。” 温翠花:“你爹娘,原本计划是想去哪啊?” 随长胜:“具体的我还真不知道,平时家里是我娘做主,好像是我娘的一个亲戚家。以前的事翻篇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啥活都是我的,你们俩是小弟,不用干。” 凤鸣埋头吃着兔子腿,插嘴说:“最后一句我最爱听。” 凤英坐在凤鸣旁边,随手给她一巴掌,所有人笑了。 吃完饭,田长青让虎子在家住,虎子说马场有个母牛要生了,不放心,急忙离开家。 出了家门,想着家里的杂事,虎子没想到走到赌场门口了。 自从赌场开张,杨怀口袋“鼓了”,有了做老板的感觉,压不住得意的表情。他见虎子出现在这里,岂能放过。 虎子从心里厌烦他,生气地说:“别拉我,真不会玩。” 杨炮依旧热情,说:“你今天进去有惊喜。你说你这么年轻,挣那么多钱干啥,这辈子多亏呀。” 虎子:“给钱都不去。” 杨炮:“你可真不如我家怀子,他玩的就好,改天让他教教你。” 虎子刚要走,透过半开的门,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放下,敢反悔,我数1,2,3!” 是朱红玉! 虎子一愣,问杨炮:“朱红玉在里面?” 看虎子吃惊的表情,杨炮得意地说:“我说有惊喜。你也有不知道的,告诉你,朱红玉的姥爷家以前就是开赌场的,那丫头打小就会玩色子。” 几天没见红玉,没想到她敢一个人来这里了,虎子有些生气,进了屋。 杨炮得意地喊道:“好好玩啊。” 屋里点了四个马灯,人都坐满了,旁边还有站着看的,烟气在屋里缭绕。 虎子站人群后面一看,还真是朱红玉,她的大辫子斜搭在肩膀上,那双大眼睛非常有神,面前放了不少钱,表情也是眉飞色舞的,显然是赢了。 红玉的对面居然也是一个女的,女人身穿一身深蓝,衬托着她的白净,在人堆里很是显眼,他的后面站着两个陌生面孔的男人,个不高,但神态很不一般。 女人那细长的单眼皮眼睛,他越看越熟悉,差点喊出来,这不是在疏勒镇拿着画像找朱大叔的人吗? 不用说,这个女人显然是“深入虎穴”来了。 “给钱,给钱。”朱红玉的大嗓门惊醒了田山虎。 只见朱红玉不依不饶,非跟男人要钱,输钱的男人虎背熊腰,转身还要跑,朱红玉一把抓住他,男人反手抱住了朱红玉,嬉皮笑脸地说:“不让我走,今晚就陪我。” 所有人哈哈大笑。旁边牌桌的人也不玩了,乐呵呵的看热闹。 男人的手楼朱红玉的肩膀,朱红玉是真急了,不知在黑暗中她的手掐了男人什么地方,男人气急败坏的喊:“小娘们,下手这么很。” 朱红玉不再和他废话,突然把他一只胳膊扭过来,他“哎呦”一声,弯腰停了一会儿,然后拳打脚踢的和红玉打起来。 本来屋子就不大,顿时乱成一团,众多人看着朱红玉和男人动手,都叫好、起哄,没帮忙的。此时,细长眼睛的女人静静看着没有搭腔。 虎子观察到,别的人都趁乱随手把桌上的钱,踹进自己的兜里,包括杨炮此时进来都趁乱摸了一把钱,可她,根本没动桌上的钱。她后面的两个人也没动钱,他俩还下意识的摆了一个随时要干架的姿势,女人制止了他俩,这个细节表明,这两个人跟女人是一伙的。 桌、椅、板凳都飞起来了,不知啥时候,就剩一个马灯亮了,屋内更暗了。屋内的人不是往外跑,而是外边的人往屋内钻,打架的女人太漂亮了,赏心悦目。再说,这是真打啊,谁都怕劝架不成反挨打。 只听有人喊道:“杨炮呢,扬大棍,咋不管?” “喊啥,朱家丫头太疯了,让她吃点苦头。” “打把式、打枪还不说,还敢跟老爷们赌几把,我都站一个时辰了,愣没捞上玩。” “还是去找朱保长。” 虎子这时明白了,一定是红玉自己溜出来玩的,再打下去,朱永和肯定会知道,他一过来,就和梅子碰面了,不行,必须把梅子引开。 虎子溜出屋外看,杨炮早已经没影了,虎子随手捡起几个小石子,返身溜进屋内。 刚一进屋就见朱红玉飞脚正踹向男人的胸口,男人没躲开这一脚,向后一仰脖重重地倒在地上,他声嘶力竭地高喊:“老二、老三,上啊!” 黑影里立刻有两个男人冲上来,对朱红玉喊道:“葫芦屯小娘们,让你看看靠山屯的厉害。” 打斗更加激烈,虎子站在一个板凳上,眼睛盯着机会,但手里的小石子扔不出去,实在无法瞄准。这时一个人从另一个角度冲上来,朝着靠山屯的男人就是一拳。 他同时大喊:“葫芦屯的,上啊。” 这一声喊,唤醒了葫芦屯男人的荷尔蒙,好几个人开始动手,屋内更热闹了,单打变成了打群架! 是杨怀来了!? 《汝窑瓷盘传奇》50 小赌场里,杨怀的到来,就像油锅浇了一碗水,炸开了锅,葫芦屯的一帮人和靠山屯的一帮人对打,朱红玉的绝招是腿和脚,杨怀是拳,二人配合默契。 梅子身边的两个男人按耐不住也上场打了几下,还很兴奋。 突然,一个大汉举起一把椅子冲着杨怀的后脑砸去,杨怀根本就没有防备。虎子刚要出手,谁知梅子抢先一步,伸手把椅子抢过来,同时朝大汉的胸口就是一拳,大汉应生倒地。 杨怀回头和梅子四目交织。杨怀惊异地问:“你咋在这?” 梅子看了杨怀一眼没说话。杨怀看到朱红玉那边情况吃紧,赶紧上前相助。 他俩怎么认识?虎子有点糊涂了。 这时二愣子来到他身边,说:“你咋不上场?” 虎子一看是二愣子说:\"母牛咋样了,你来这干啥?” 二愣子:“找你啊。孙爷爷去了。你也不上场,看热闹啊。” 虎子:“你给我回去,不许在这玩。” 二愣子:\"你走不走?” 虎子悄悄地说:“你先去找朱大叔,让他立刻到马场等我。” 二愣子跑了。 虎子捡起地上一个布条,把自己脑袋缠上,看准机会,朝着梅子就是一掌,梅子没有提防,差点摔倒,旁边她的两个同伙愤怒的朝虎子打来,女人缓过劲来迎面朝虎子抡过一拳,虎子看准了她的脸狠狠的就是一个大巴掌。 这一巴掌把女人打的脱口而出:打死他!(日语) 两个男人听到这句话,不由分说,就跟虎子打起来,虎子一人对两个人,一边打一边朝门口退。 出了门口,虎子就朝西边的山坡跑,山坡是虎子的地盘,那里就是刘家马场,有不少放饲料的小屋、马棚、牛棚、羊圈,最重要的是有小树林。 快到马场的时候,虎子感觉后边的脚步声音小了,他回头蹲下,接着月光看梅子停下脚步,跟两个男人说了什么,三人往回走。 空旷的缓坡上,没人,月亮照在梅子和两个男人的身上,有着清晰的背影,虎子迅速拿出自己的弹弓和子弹,紧跑几步,朝走在后面一个男人后脑勺射去,男人猛然趴地上。 梅子低头摇晃倒下的男人,没有反应,她看见了黄泥球,勃然大怒,喊了一声,和另一个男人反身继续追虎子。 马场的栅栏有半人高,大门已经打开,朱永和骑马刚到,把马栓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正看见虎子在前边跑,后面有两个人在追他。虎子有些体力不支跑得慢了,眼看梅子快要追上虎子时,只见虎子突然仰面倒地,同时拿出弹弓和一个黄泥球子弹,朝着最前面的梅子就是一弹弓,迎面打在梅子的眼睛上,梅子立刻晕了过去。 另一个男人饿虎扑食般按住虎子,二人扭打起来,朱永和急忙跑过来,朝着这个男人就是一刀,男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朱永和又看看倒在地上的梅子,她的脸上都是血。二人把这两个人拉到旁边的草沟里。 虎子说:“前面还有一个。” 虎子来到男人倒地的地方, 地上空空,刚才躺在地上的男人早就没了踪影。 虎子懊恼地对朱永和说:“跑了,下手再重点就好了。您这么快就到了。” 朱永和:“二愣子一找我,我就出来了。他回马棚了。” 虎子:“好在孙爷爷去了马棚,今晚还有个母牛要下崽儿。他们今天来了三个人,我一进场子里就看见这个女人。” 朱永和:“真没想到他们今天到了赌场。今天到屯子里玩牌,明天就该进我家门了。” 虎子:“红玉还和这个女人一桌呢。这两个人咋办?” 朱永和蹲下利索的把男人的裤子脱了,里面穿的是白色兜裆! 朱永和:“看,这就是小鼻子!那女的也肯定是小鼻子。” 虎子有些吃惊:“我的天。” 朱永和:“赶紧套车,上山。” 虎子赶紧套了一个小马车,将晕过去的梅子和已经死的男人抬到车上。 朱永和跑到前面赶车:“虎子,看看女人还有气不,留口气是祸根。” 虎子抬手给了昏迷的梅子一掌,恰大车启动,这一掌有点偏。 葫芦屯的西北是大山,树林葱绿,溪流、野兔子、野山鸡非常多,深的、浅的山沟,峭壁、悬崖交错着。 月光如水,树叶都是银色的。虎子和朱永和赶车走在山路上。 虎子说:“我出来的时候朱红玉和杨怀和那帮人打得火热,也不知现在咋样了。“ 朱永和:”一定早散了。这些人不过是撒撒气,痛快一下。“ 虎子:\"回头您问问红玉,这个女人和她都说了啥。” 朱永和:“说啥都不怕,就让她带给阎王爷。” 虎子:“是不是您知道红玉去赌场,打架您也知道?” 朱永和得意地说:“哈哈,当然知道,这是难得的练兵机会,我得让我姑娘玩痛快了。” 虎子吃惊的看着朱永和,说:“您可真心大!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着急的让二愣子找您了。” 朱永和说:“也有我不知道的,我就没想到这三人到了咱葫芦屯,还跟红玉一桌。。” 虎子:“您为啥不拦着红玉,多危险。” 朱永和:“我总是想,我和你大姨能陪她多少年,如果我闺女啥都见过,吃过,以后她就不会被诱惑。等你以后有了闺女就理解了。” 虎子摇摇头,暗想,我还是喜欢儿子。 虎子:“我看见杨怀和这个女人说,你咋在这。奇怪,他们怎么认识?” 朱永和:“现在越来越复杂,葫芦屯的人搅合进来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杨家赌场太惹事,得给他封了。” 虎子:“小旅店也封,剩一家大车店就行了。不能给他们留窝。” 车子猛地颠簸,梅子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小马车到了一个岔路口,朱永和停下车,说:“不能再走了。” 朱永和把车上的男人扛下来,虎子要帮忙,朱永和不许他动手,然后,朱永和走到山崖处,运运气把尸体扔下山。 虎子颤颤巍巍的对朱永和说:“应该套上一个麻袋。” 朱永和:“不用,狼闻到味儿,后半夜就会来。过不了三天,尸体就没了。” 虎子走到车头,拉住马缰绳,朱永和又扛起梅子,走到山崖处刚要扔下山。梅子猛地抱住了朱永和,要一起滚下山,幸亏朱永和反应快,一只手拉住一个大树干,另一只手掐住梅子的脖子,同时一只腿把她踹下了山崖。 虎子大惊失色,急忙跑过来把快要掉下去的朱永和拉上来。 朱永和生气地说虎子:“咋回事?怎么还有气?低级错误,低级错误!” 虎子慌了,说:“我下山去找找。” 朱永和严厉地说:“找啥啊,这地方险着呢。别你再出事,回家!”? 《汝窑瓷盘传奇》51 二人赶车往回走,月光依旧很给力,明亮的光照着小路。 虎子:“大叔,真后怕。我现在这心还跳个没完呢。” 朱永和:“你死我活的时候,不能手软啊。必须加倍小心,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事要记一辈子” 虎子:“这是我的教训。一定记一辈子。。” 朱永和:“还是为了盘子啊。现在我就是真给砸了,都没人信。” 小马车到了马场门口,天阴了。 朱永和仰望天空,说:“今晚这月亮太懂人心了,咱也回家了,它也躲起来了。” 虎子看看天,说:“没准会有场雨。” 朱永和的马还拴在树上呢,他解开绳子骑上马,跟虎子说:“明一清早你检查一下附近的血迹,现在啥也看不清。” 虎子:“放心。天一亮我就来。” 虎子急忙跑回牛棚,看到母牛已经生了,他放了心,来到孙爷爷的小屋,屋里的灯还亮着,虎子在门前小声说“是我,虎子,睡了吗?” 孙爷爷:“进来。” 虎子推门进去,老孙头坐在炕上抽烟。 虎子坐在炕上,小炕桌上有一盆豆浆,虎子一口气喝掉。 虎子撒娇地说:“您咋还没睡。我刚去马场了,今晚您受累了。” 老孙头:“那些人来屯子了?跟我说说。” 虎子坐炕上把晚上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和老孙头做了汇报。 看不明白的还有杨怀,他和朱红玉带动了葫芦屯人的集体意识,真的把靠山屯的人打跑了,之后他和朱红玉一同回的家,朱红玉还说谢谢他,这让他心里暖暖的。 但杨怀隐约感觉山燕商铺的老板娘来葫芦屯玩牌没那么简单,从打听葫芦屯的人到这真的来葫芦屯赌场,她是死盯着朱永和不放啊,她们之间能有啥事? 杨怀猛然想起,喝酒那天,对于葫芦屯,梅子啥都问,有些事她还好像早就知道,可自己对她却还一无所知,想到这里杨怀骂自己,真是一个大笨蛋! 杨炮这时敲门,他一进屋,杨怀就埋怨他爹,赌场这么乱,他看场子的却没影了。 杨炮拍拍衣服兜,意思是我这里”鼓了“。然后,他哼着小曲回自己屋了。 这一晚杨炮可是太兴奋了,他趁乱抓了不少钱,早早就跑了,怕有人到家找他,躲在屯西一个小酒馆里悠哉的喝酒,心想就是有人流血也活该,自己不在现场眼不见为净,反正桌椅板凳也值不了几个钱。 虎子这一宿就睡在了老孙头的炕上,迷迷糊糊中,淅淅沥沥的雨声越来越大,虎子高兴的跑到门口,看着雨从天空中倾泄,啥血迹不都冲没了?真是上天眷顾! 老孙头也醒了:“这雨,该天亮了反而下雨了。” 虎子高兴地说:”好雨,好雨!“ 虎子穿上雨衣,跑出屋子。 老孙头在后面喊:“干啥去,你给我回来。” 虎子回身说:“我看看草地上的血迹,是不是被冲刷干净了。” 老孙头:“不用看我也知道,肯定全干净了。天冷,别出去了,小心生病。” 虎子又回来,脱掉雨衣,说:“我就是琢磨不透,杨怀和这个女人是怎么认识的?杨怀知道瓷盘的事情吗?” 老孙头:\"有些事,一时看不透,就要等,等时机。周易有个卦象叫密云不雨,就是憋着,你看这雨,在下之前的前半夜不是一直憋着吗?你要做的就是准备好,时机到了能应付。” 虎子听着“哗哗”的雨声,说:“雨停了我就上山。” 此刻,这场雨将摔晕的梅子浇醒。她动了动,四肢只有一条腿能动,眼睛也只有一只眼能睁开一条缝,她毕竟是练过武功的,身子轻占了便宜,张开嘴喝了几口雨水,还有疼的感觉,证明自己没死,用一只眼睛辨别方向,一个歪脖子大树拦住了她。浑身已经湿透,好在穿了薄棉衣,大树遮住了身子的一半。 屋外的雨,让朱永和和白海棠也醒了,白海棠说:“红玉昨晚回家就骂虎子,说虎子吃里扒外,没帮她,后来还没影了。还说,杨怀这回表现不错,一直都在帮她打。要不是你有言在先,不许我去赌场帮闺女,我是真想看看。” 朱永和:“她知道啥,论脑子她可比不上虎子。咋办呢,这事这么下去不行啊。都到屯子来了。” 白海棠说:“我现在也没主意。” 朱永和坐在大炕上,望着窗外,表情凝重。 清晨,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稻草味道,虽然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但早晨的阳光还是格外温暖,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山中鸟声清脆,不知名的野兽叫,有点吓人,树叶上有水滴,梅子使劲吸允着,感觉有点力气了,她高嚎了一声,山中有回声,飘向远方,忽然她听到有人说话,她知道有救了! 梅子拼着浑身的力气,一声又一声的喊叫起来。 清晨的葫芦屯有了生气,家家的烟筒冒烟,有了人声、马车声。 早饭吃过,虎子走出马场来到梅子倒地的地方看,果然草地干净。忽见朱红玉骑马过来,虎子假装生气不理她。 红玉今天穿一件暗红色薄棉衣,黑裤子,一条大辫子在头上缠绕,很是妩媚,她一把揪住虎子:“生气了?我还生气呢,你跑哪去了,为啥不帮我?” 虎子:“你胆子很大啊。还用我帮?” 红玉嬉皮笑脸地说:“担心我了?我还就是不用你帮。我姥爷家就是开赌场的,我五岁就坐他腿上玩色子,杨炮这六张桌算啥。啥人我没见过,……” 虎子看她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得意,瞪着她,红玉发现不对劲了,赶紧说:“就这一次,下次绝不敢了。对了,我跟你说,杨怀和那个女人认识,杨怀说她,你咋来这,而且,后面跟着她的两个男人武功招数也怪,不是咱这招数。” 虎子小声说:“这三人是小日本子。” “我说呢。杨炮喊我朱红玉,那女人就直接坐我这桌了。”红玉说。 虎子:“她知道你爹是谁了?” 红玉想了想:“我从赌场门口过,杨炮把我拉进赌场,靠山屯有个人说,老杨,朱保长丫头都给你捧场来了,好大面子啊。她应该听见了。” 虎子:“咳,基本上打明牌了。跟我走,跟你说点事。” 一路上虎子跟红玉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还说了自己犯的一个大错误,那就是给这个女的留了一口气。红玉一听就着急了,快马在前,奔向山崖。 雨后的山上阳光明媚,路不好走,有些泥泞,他俩小心翼翼的来到崖底,很快看见了一个已经死了的男人,脑袋撞在一块尖石头上,虎子确认就是昨晚那个男人,但直到晌午了也没找到梅子。 回来的路上,虎子让红玉后天跟他一起去唐元,红玉开心了,说以后你每月都必须带我去一趟县城,下一回馆子,听一回二人转。 虎子傲娇地说:“只要你听话,每月两次都行。” 红玉踢他一脚,你以为我是你的马,还听话? 杨怀一大清早就回到了码头巡逻队。本来曲炜让他在葫芦屯住两天,观察赌场的情况,可是打完架兴奋之余,躺床上一琢磨,这个叫山燕的女人,今晚来葫芦屯一定不是仅仅为了赌钱,肯定是为了朱永和,如果真想还钱,正大光明直接找到朱永和家,把钱放下就可以了,为啥带两个男人先到赌场,说不定已经在葫芦屯走一圈了,所以不能在家待了。 对了,田山虎今晚也太不正常了,居然不管朱红玉,直接跟山燕她们到外边打了 ,他们咋认识的呢? 《汝窑瓷盘传奇》52 难道田山虎也认识山燕货栈的这个老板,啥时候认识的?这是否和她找朱永和有关? 杨怀上午没啥事,黄队长请他去家里,他都没去,直奔当铺找小明子,王掌柜的表妹这个人物太神秘了,王掌柜能让她和邱管事一起下乡,说明这个人不简单,可后来在当铺就没见这个人,这事一直缠绕着杨怀。 可想的挺好,站在当铺对面,杨怀居然不知怎么进去,翻来覆去的也没想出,说得过去的借口把小明子叫出来。 正在犹豫时,有个人撞了他一下,他一回头,身后小饭馆,进出的人不少,门匾写:“陈天来小吃部”。这个名字咋那么熟,他忽然想起,发现邱管事失踪的那天早晨,小明子不就是来这里买的早点,大饼和油条吗? “等谁呢,咋不进去?”没想到浩子迎面走来。 杨怀说:“想吃碗面,看人太多。你咋来这儿?” 浩子说:“他家的炸酱面远近闻名,可好吃了。我有空就来。进去。” 浩子拉着杨怀进去。 屋里的人确实很多,老板看见穿制服的浩子和杨怀急忙打招呼,给他们在角落找了一个桌子,让他们坐下。 杨怀:“我也是听说这的面好吃。头一次来,你点,今天我请你。” 浩子说:“那就不客气了。两大碗炸酱面,一盘花生米,一盘粉肠,再来个酸辣汤。“ 杨怀:”喝点?“ 浩子:”我下午还有事。不喝。” 杨怀:“你咋自己出来了,黑瘤呢?” 浩子:“他啊,山燕货栈,知道不?新开张的。” 杨怀:“知道啊。?” 浩子:“有个叫晓燕的,看上了。那叫一个火热啊,一天不见都不行,老往那跑,老闫说他好几次,有事找不到人。今上午忙死了,就找不到他,刚才路过山燕货栈,我看看他是不是在那,结果还真让我堵上了。” 杨怀赶紧问:“咋不叫他一起来。” 浩子:“人家才不跟我吃饭。俩人腻歪呢。” 杨怀:“山燕女老板也不管,他穿个制服老在那坐着不影响人家做买卖?” 浩子:“就是女老板不在啊。” 不一会儿,老板把菜都端上来了说:“面条马上就好。” 杨怀问老板:“老板姓啥?你这生意真不错啊。” 老板憨憨地笑了,说:“我就是陈天来啊”。 杨怀也乐了:“看我脑子。每个桌子都点大碗面条,你家炸酱一定地道。” 杨怀环顾四周,六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陈天来:“那是,一年多了,老这么火。这炸酱是我娘做的,附近的人都爱吃。” 杨怀:“还有空地,再加两张桌子也行啊。” 陈天来:“我这老有小孩子和老人,我娘说太挤了,进出不方便。” 杨怀:“我听说你家早上的油条、大饼也好吃。” 陈天来自豪地说:“是,我家大饼都不够卖的。油条、油饼、豆腐脑,还有小咸菜,每天都卖光。“ 杨怀:“对面当铺的邱管事失踪那天早上,他们的伙计就来买你家的大饼,对。“ 陈天来个不高,非常胖,圆圆的脸,他懊悔地说:“我听说了,可惜邱管事还没吃上,那天早上就是伙计小明子来买的。邱管事人挺好的,以前也常来我这买大饼,吃炸酱面。“ 杨怀想抽烟,一看烟盒里没烟了,说:\"有烟吗?” 浩子:“我不抽烟。” 杨怀:“我去买包烟。“ 杨怀出小吃部在旁边烟摊买了一包烟,无意中看见晓燕跑进了当铺,杨怀一楞,赶紧躲起来观察,不一会儿,只见晓燕和王掌柜出了门,行色匆匆的往山燕货栈方向走去。 晓燕和王掌柜咋这么熟?这定是山燕叫她来的,\"山燕货栈“和当铺是啥关系? 杨怀赶紧跑进小吃部说:“浩子,帮个忙,你去当铺把小明子叫出来。“ 浩子:“叫他?穿着制服呢,啥事? “ 杨怀说:“你就说陈天来老板叫他,请他吃面条。“ 浩子:“这不是胡来嘛。老板请他吃面条不让伙计叫,反而是我。八竿子打不着的警察?“ 杨怀想想也对,把陈天来拉过来。 陈天来说:“干啥,干啥嘛,我这忙着呢。“ 杨怀严肃地说说:“求你帮个忙,去当铺把小明子叫出来,就说他的薛家湾老乡在你这吃饭,让他也来。马上去。“ 老板疑惑了,不想动,浩子说:“查案子,快去。 “ 老板找到一个伙计,说了几句,伙计朝当铺跑去。 浩子:“你,还没忘那案子?今天就为这来的?” 杨怀:“没有。就是刚无意中看见,晓燕和王老板出了当铺的门,临时想的主意。“ 浩子:“有一次我和黑瘤去山燕货栈喝水,黑瘤跟我说“山燕货栈”和“永昌当铺”关系不一般,货栈开业王掌柜就去捧场了,有些货还是王掌柜帮忙进的,而且只要王掌柜一去,她俩就在屋里嘀咕啥事。她那个表弟就在外面盯着。“ 杨怀笑笑:“看来晓燕把黑瘤当大哥了。啥事都念叨啊。” 杨怀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山燕就是王掌柜表妹? 杨怀说:”山燕,在货栈开业之前,咋地也要筹备啊,在哪里落脚的?“ 浩子:“好像是当铺,有一次黑瘤说,晓燕去当铺帮她拿她的过冬衣服啥的。” 不一会儿,小明子和伙计就来了,杨怀赶紧上前招呼小明子。 小明子吃惊地看着杨怀和浩子,杨怀赶紧跟伙计说:\"再来两碗面条。“ 小明子下意识地就要往回走。 杨怀:“我看见王掌柜出门了。坐下,我就问两个事。” 浩子把两碗面条都推到明子面前,示意他可以吃。 杨怀坐他旁边问:“王掌柜表妹是谁?山燕货栈老板?“ 明子点点头,埋头吃面。 杨怀对自己的猜测很满意,接着问:“邱管事失踪之前,当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明子低头吃面,不说话。伙计又把两碗面端来,放桌上。浩子也吃起来。 杨怀想想,从兜里拿出一块钱放到明子衣兜里,说:“明子,机会难得,赶紧跟我说说。我舅舅就是警察局的曲副局长,不怕的。你有啥难事找我,我就在码头巡逻队。“ 明子抬头看看四周,在杨怀耳边说:“就是为了一个盘子,价值连城的盘子。“ “啊!”杨怀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大一个“炸雷”的事,就在身边。 这句话,浩子没听见,他还在埋头吃面。 杨怀凑到小明子耳边,急切地问:“什么盘子,谁的盘子,是当的?邱管事想得到这个盘子,掌柜的不让?” “差不多,盘子是汝窑,……” “王掌柜,没想到您大驾光临,也想吃面?“老板陈天来看见王掌柜进来,高兴的大声打招呼。 杨怀、浩子和小明子都吓了一跳。 王掌柜没理老板陈天来,而是直奔小明子,阴阳怪气地说:“明子,听说你来老乡了。这两个警察就是你老乡?“ 《汝窑瓷盘传奇》53 面对王掌柜的质问,小明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老乡走了。碰见两位警官请我吃碗面。您不是出去了,咋又回来了。” 王掌柜问陈天来老板:“他是来老乡了吗?” 陈天来老板看着他们说话,有些茫然,但还是说:“嗯呐。是,是。”说完,陈老板赶紧离开了。 杨怀说:“王掌柜,大晌午的,伙计出来吃碗面您还紧跟着啊。” 浩子赶紧拉王掌柜坐下,说:“一起吃碗面。喝二两。” 王掌柜根本不坐,他说:“谢了,吃过了。我走半道想起忘了一件东西,刚回到当铺,伙计说小明子老乡来了,在这吃面。我寻思,给他们添个菜。” 杨怀陪笑脸,说道:“瞧瞧您这老板当的,真仁义。” 王掌柜也假惺惺地说:“小明子在我这干的时间不短了,帮我很多忙。老乡来了,我得给他长长脸啊。” 小明子有些胆寒,低声说:“掌柜的,要不您先回。我吃完这碗面就回去,不耽误柜上的事。” 王掌柜:“快吃,一起走,我还要交代你点事呢。” 杨怀心里这个恨,王掌柜是一点时间都不给留啊。 小明子三两下就吃完了面,说:“掌柜的,走。两位警官,谢了。” 王掌柜还说:“我们先回了,有时间到铺子喝茶。“ 浩子看着王掌柜和小明子走出小吃部,说:“这掌柜的,可真贼。“ 杨怀:“这是半路杀回来的。心里有鬼啊。赶紧吃,去一趟山燕货栈。“ 王掌柜和小明子走到当铺门口,小明子进去,王掌柜也跟着进来当铺。 小明子:“您不出去了?“ 王掌柜:“你希望我走,好找警官去?“ 小明子:“您说啥呢。我找警官干啥。碰上的。“ 王掌柜:“跟我来。“ 王掌柜带着小明子进了后院他的办公室,碰上二猛子,他刚要和明子说话,小明子扭过头,示意别说话。 进了王掌柜的屋,王掌柜立刻就变了脸,严厉地说:“你和警官都说啥了?“ 小明子:“没说啥啊。就是碰上的,他们请我吃碗面,不行啊。“ “那你编瞎话干啥。哪有老乡?“王掌柜走到小明子跟前仰头瞪着他,小明一米七八,王掌柜一米六,但王掌柜的眼睛里有股杀气,小明子感到一丝寒意。 明子:“我编瞎话?伙计到铺子来找我,说我老乡来了,叫我热闹一下,我能不去?“ 王掌柜:“老乡呢,既然叫你,为啥急着走啊。“ 明子:“他们有事,先走了呗。“ 王掌柜:“我铺子里有规定,伙计不可以和外人透露店里的秘密。小明子,我不能留你了。“ 小明子毫不犹豫地说:“可以。结账,我走。“ 王掌柜嘿嘿一乐:“结账?结什么账?保证书里写着啥你都忘了,坏了我的章程,一分不给。” 小明子喊道:“我坏你什么章程了?两个月的薪水没给呢,加上这个月,三个月了。现在结账,我立马就走。” 王掌柜立即冷静下来,小明子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不像邱管事那么胆小,现在给他钱放他走,那就控制不了。也不知警官发现了啥,三番五次地找他,眼下围绕盘子和邱管事,小明子是唯一知情人,可不能节外生枝。 王掌柜语气缓和了许多,说:“明子。咱们都别激动,你还年轻,我是怕警官找你,你说漏了嘴。你说,警官没完没了的找你,咱的铺子生意就别做了。我的脾气也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明子缓了缓,说:”掌柜的,您是我大哥,我除了在这里干,没地方去。我咋会坏您的事。” 王掌柜假装亲热的拍拍小明子。 突然,“咣当“一声,王掌柜赶紧开门往外看,是厨房门口的架子上一个破盆掉地上了,还在晃悠呢。 晌午饭过后这段时间,非常安静,这一声响儿,是猛子搞的。 二猛子看到王掌柜和小明子一起回来,就知道事不好了。 王掌柜刚出去又回来,没看见小明子在铺子里,立刻就变了脸,当得知他去了陈天来小吃部会老乡,急忙就去找了。 眼见他俩进屋了,半天不出来,猛子怕明子一着急说错话,赶紧发出声响,试图打断他们。 王掌柜想了想说:“你去套车。跟我去一趟山燕货栈。“ 小明子:”这么近还套车?“ 王掌柜:”我表妹病了,把她接过来。“ 晓燕刚才来找王掌柜,就是告诉他梅子受伤,是祖孙两个人给送回来的。他激动的都快哭了,可和晓燕刚走几步,他就意识到自己离开当铺,小明子会不会跑出去,他马上折返回去,果然,小明子去了小吃部,果然是和两警官在一起。 明子赶车,王掌柜坐车上,此时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昨晚一夜未眠,二浪从葫芦屯跑回来报信,梅子失踪,同去的羽衣殉职,怎么能睡得着。 梅子躺在自己的小屋,吃了粥,有了些力气,整个脸都没了人样,半边肿胀,一只眼睛闭着,疼痛难忍。 王掌柜一进屋,她赶紧说:“趁我清醒,跟您说说。朱保长和黄泥球把我和羽衣拉到悬崖,羽衣,殉职了。祖孙二人救了我,我跟他俩说,是和婆婆吵架,想不开跳崖的。他俩给我送回来的,二浪给了他们赏钱,已经走了。” 王掌柜:“不说了,先去医院。” 梅子:“给我打一针止痛即可。保住我的眼睛,还得国内医生。“ 王掌柜:“放心,我找越南,把你送到佳木斯。那边有国内的大夫。” 王掌柜让小明子赶车在后门等着,他让二浪背着梅子到了后门,放大车上。 到了唐元医院,大夫给梅子打了止痛针,并要她住院,梅子坚持不住院,回自己的货栈,但王掌柜还是把她拉回了当铺,留下晓燕在后院照顾她。 杨怀和浩子吃完饭,到了山燕货栈门口,浩子说:“我回去上班了。今天的事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不像你有个当副局长的舅舅,啥都敢查。“ 杨怀笑笑,说:“改天一起喝酒。“ 浩子走了,杨怀心里清楚,浩子是明白人,不愿趟浑水。谁想,杨怀进了山燕货栈,只有个小伙计看店,问啥都不知道,杨怀只好回了巡逻队。 杨怀走在江边心情大好,今天太有收获了,原来是一个价值连城的盘子,把这些人紧紧的聚在一块。失踪的邱管事,就是这一环的缺口。 山燕是当铺掌柜的表妹,她拿着画像找朱永和,昨晚,这个女人还带着两个人到了葫芦屯在赌场玩了几把,这背后无疑是王掌柜指使的,他们要干啥?难道,盘子在朱家? 想到这里,杨怀不觉一惊!?? 《汝窑瓷盘传奇》54 天黑了,朱家屋里马灯很亮,朱永和在抽烟,白海棠看账本打算盘,朱红玉食指的指尖上是一个小红绸子布,红绸子布被红玉耍得飞快。 白海棠揉揉眼睛,把账本举起来,脑袋向后仰说:“这账本上的数字都看不清了,得放远处。” 朱永和:“我也是,现在远处的东西能看清楚,近处的根本看不清。丫头,帮你娘看看,算盘学了半天也该用用了。” 红玉斜眼看了一眼账本,瞅瞅眉头说:“远近我都看不清。“ 白海棠埋怨她:“啥看不清,是不想看。我们太惯着你了,家里的事一点都不管。” 红玉搂着白海棠:“明天虎子带我去唐元,回来让他看。” 白海棠抚摸红玉的脸,说:“我丫头就是好命,虎子跟你互补,你不爱干的事,他都会干。” 朱红玉:“爹。你今晚带人把赌场关了,明天杨炮就得到保公所闹。” 朱永和:“管他呢。” 唐元县城的夜晚,街上人少了不少,十一月了,江风很冷,提醒人们该穿棉衣、皮衣了。 半夜,梅子躺在当铺她原来住的房间,王掌柜和二浪在捣鼓一个小火炉子。越南推门进来,夹带着冷风,身后是一个男人。 一进屋,越南就介绍:“山险君,这是小野医生。接到你的电话,我一刻也没耽误啊。” 王掌柜:“小野医生辛苦了。这就是梅子小姐,您看看。” 小野医生检查了梅子的伤,梅子的脸还肿着,越南和王掌柜急切地看着他。 梅子虚弱地说:“是弹弓打的我。“ 二浪说:“我也是被弹弓打晕的。现在还晕乎呢。“二浪从兜里拿出黄泥球给越南 。 越南仔细地看看黄泥球,猛的往墙上扔去,黄泥球碰到墙上发出声响,掉在地上。 王掌柜捡起黄泥球看看,说:“没碎,连裂纹和渣渣都没有。怎么做的呢?“ 小野医生检查梅子的伤后表情严重。越南问他:“严重吗?” 梅子:“医生,我还能不能看见?” 小野:“消炎、止痛只是暂时,必须立即回国,否则,真有可能看不见了。“ 越南:“从佳木斯联系飞机或坐船回国方便。天亮就走。” 佳木斯距离唐元,开车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它紧靠松花江,有天然良港,上通依兰、哈尔滨,下接黑龙江直达日本海,水陆交通都非常便利,粮食、土特产品等出口转运很活跃,是一个商业中心城镇,俄罗斯、日本等商人在那做生意的人很多。 王掌柜:“你们开车来的?” 越南:“就停前门了。“ 梅子眼睛蒙着绷带,狠狠地说:“姓朱的,黄泥球,他们必须死。等我回来,一定为死在山崖下的兄弟报仇。” 小野医生说:“梅子,别激动。“ 越南靠近梅子,问她:“你的消息确实?他姓朱?” 梅子:“ 对。他就是葫芦屯的保长,脸上有刀疤,当过兵,他的女儿叫朱红玉,是个野丫头,会功夫。我和她打牌接触过,看样子姓朱的就她一个孩子。他家房子我也大概知道位置了。” 王掌柜:“二浪,说说黄泥球这个人。” 二浪:“我感觉,他也就二十岁。赌场一开始玩牌还好好的,后来两个屯子的人干架,没想到黄泥球出现了,他上来就打我们,屋里暗,也不知道是哪头的,我们就干起来了,后来就跑出屋了。追了一半,梅子小姐说不追了,往回走的时候我的后脑就被打了,当时就啥也不知道了,醒了以后,一看四周没人,我就跑到屯子外等着。结果也没见他们。“ 梅子:“我们商量好了,出了事就在屯子外等,谁也别管谁。二浪倒地以后,我和羽衣就追黄泥球,没想到,快追上时他迎面打我眼睛,我当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估计,羽衣是看我晕了,就和他们打起来了。然后,没打过他们。“ 王掌柜:“黄泥球的正脸你们看清了?“ 梅子:“要是碰上,我能认出来。“ 二浪:”我也差不多。“ 梅子:\"他们赶车把我和羽衣拉到山上的时候,半道上我醒了,疼的要命也没敢叫,隐隐约约感觉是姓朱的和黄泥球两个人。是姓朱的把我仍下山的,我本来想和他一块滚下山,但是我实在没力气了,被他踹下去了。“ 二浪:“不管咋样,我们的人在屯子里还是太显眼,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真的太危险。 “ 越南说:“用不了几年我们一定会完全占领这里,看着,到那时就不会偷偷摸摸。什么都是我们的,拿来便是。” 梅子:“您这么有信心?“ 越南低声说:“夏天,在山东济南我们就胜了,中国军队,不堪一击。 王掌柜说:“光顾着说话,你们俩没吃晚饭,给你们下碗面条。等着。“说着,王掌柜出屋。 梅子:“二浪君,我走后,你注意晓燕,进货的渠道和几个固定老客户,她都熟悉。现在生意好,别出事,该发钱的时候就给她,别抠门啊。黑瘤队长现在和她很黏糊,每天的账目一定要找她核对,有问题也别说,就当不知道,等我回来处理。另外,你就在后院打杂,尽量别在前边露脸。“ 二浪:“明白。“ 梅子:“对了。今晚,越南队战和小野医生来,晓燕没看见。“ 二浪:“没有,她那屋一直黑着灯,估计早就睡了。再说看见就看见呗,谁还没有老乡。” 小明子可是没睡,下午受伤的王掌柜表妹和晓燕来到当铺,他就开始留心了,直到几个小时后天刚刚亮,越南队长和小野医生搀扶着梅子,悄悄出了院子,王掌柜给他们送走了,小明子都看在眼里。 吃早饭之前,王掌柜就让二浪和晓燕离开了当铺。 清晨,杨炮来到村公所,一进门就对随长胜喊道:“你们断了我的财路,我天天到你这来吃饭。曲副局长知道吗?这是他的买卖,我就是看场子的。” 随长胜:“你喊也没用,会通知他的。” 杨炮:“别的屯子都有赌场,为啥葫芦屯不让有。” 随长胜想了想,缓了缓口气,说:“杨大哥,你想想,你才开了几天,桌椅板凳都砸坏了。咱们屯子几个人玩玩,脾气上来打个架,第二天又好了,也就算了,可这次打架是好几个屯子的人打群架啊,影响很坏,知道不?一捯根,跟曲副局长有关系,你说你咋办?咱们先下手,曲炜副局长也好有个交代。歇几天看看形势再说,好不好?” 杨炮走出保公所大门,回到家越想越不对劲,套上牛车直奔县城找曲炜去了。? 《汝窑瓷盘传奇》55 吃晌午饭的时候,杨炮到了警局,曲炜不在,一肚子火气也没了,因为饿了。 杨炮一想,干脆去码头找儿子,便赶着牛车去了码头。 路过“山燕货栈”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人说话很熟,“慢点,再往里点,可以了。” 他定睛一看,两个伙计往马车上搬一个大箱子,站在那里指挥,说话的是田山虎,朱红玉站在他旁边。 今天田山虎非常帅,一个黑色小马甲就很提神,脸庞黑了许多,有了胡子,更显男子汉的气质。 朱红玉今天把头发散开,一个红绸子条当作发卡拴住瀑布似的黑长发,半长的黑皮靴,马裤,英姿飒爽! “杨大叔,干啥来了?”朱红玉看见了杨炮,跟他打招呼。 杨炮定定神,赶紧说:“没事,买点东西。你们,买的啥啊?” 朱红玉:“做衣服的洋针,再买几捆布。” 这两人站在街上,整条街都增光。杨炮也有点嫉妒,心想这丫头和田山虎确实不一般,别人买布都论米,他们买布是论捆。 女伙计是晓燕,她正抱着三捆布从货栈出来,往马车上放,一看累的够呛,红玉赶紧帮忙抬。 虎子客气地打招呼问:“大叔,你这是往码头方向去啊。” “是啊,找怀子吃饭去。走了啊。”说完,他赶车走了。 红玉:“虎子,咱去哪吃饭啊。饿了。” 虎子:“你说。” 红玉:“听说,这有个馆子锅包肉做的好,咱去尝尝。” 虎子:“啥馆子?” 红玉拍拍脑袋,想不起来了。 旁边正在帮忙的晓燕插嘴说:“大姐,你说的是“绿水饭店”。” 朱红玉:“对对,就是这个名。大妹子,你咋知道?” 晓燕:“我们老板三天两头的去,就吃他家锅包肉。就在码头边上,好找。” 红玉:“大妹子,你可真热心,以后我买布就上你这来。这铺子以前是夏老板的绸布店,我跟他熟。夏老板以前的生意就算不错了,我看也不如你们。” 晓燕:“对啊,我们老板就是从夏老板那接手的。姐,洋针你要是不会啊,别瞎鼓捣,坏了就不好办了,直接过来,我教你。” 红玉:“我猜你们老板是女的。” 晓燕:“姐,你真神。” 红玉得意地说:“我和我娘最大的爱好就是到布店买布,你们店里的布料一看就正合心意。卖着布料,旁边还有人当场用洋针做衣服,做好的衣服摆在旁边,多吸引人,男人可想不出来。你们老板要在我可要夸夸她。” 晓燕:“她眼睛受伤了,去外省治病了。姐,我来店里这么长时间,你是我见过的花钱最爽快的人,以后可要常来啊。” 红玉:“你这小嘴可真甜。晓燕,我记住你了” 虎子心里一颤,女老板,眼睛受伤,赶紧说:“走了。先买“老霍家点心”,还是先吃饭?” 红玉:“先买点心。看你手这埋汰劲,一会儿怎么拿点心。” 虎子摊开两只手一看,确实太脏了,自言自语地说:“刚才摆弄洋针弄得。” 晓燕:“大哥,跟我到后院洗洗。” 晓燕在前,虎子跟着来到后院。 后院有水井,马棚,仓库等,院子很大,水井边,一个矮个子男人正在打水,看他拿水桶的样子,胳膊很有劲。 虎子一愣,突然觉得这男人的背影很熟悉,想问晓燕,还是忍住了。虎子格外留意这个男人,他打完水,朝一个屋子走去,明知道背后有人说话,但是没回头。 虎子洗完手,朝晓燕点头示谢,迅速离开。 出了”山燕货栈“,没多远就到了“老霍家点心”铺子,红玉下车去买点心,虎子坐车上,脑海中始终想这个男人,一般情况下身后有人说话都下意识地回头看一下,可这个人是故意布露出正脸。突然,虎子想到,很像前天挨了自己的弹弓后来跑了的人,越琢磨越觉得就是他。 这一下就通了,这个店的老板一定是找朱大叔那女的,自己的弹弓打的就是她的眼睛。没错,就是这个女人,她没死,在山崖下也没找到她的尸体。 我的天,感情他们藏在这!铺子开张的时间,也是在盘子的事情发生之后,而且山燕货栈距离当铺也不远,他们还有照应,真是好算计。 红玉买回了三包点心,坐车上打开点心包就吃起来。 虎子赶紧把车赶到没人的地方,看她聚精会神的吃相,虎子哈哈大笑,太可爱了,满嘴的点心渣子,他赶紧把自己的猜测和她说了。 红玉停住了嘴,说:“我认识那男人,要不我回去看看。” 虎子:“不用。我确信就是他。看来当铺掌柜的已经布局了。” 红玉接着吃起来:“不用担心,走一步说一步。他们干他们的,咱们干咱们的。大不了,吃饱了再打一场,下次让我碰上直接掐死算了。”看着红玉啥也不怕的样子,虎子越发喜欢她了。 女人吸引男人,其实就是两种人,一种是弱不禁风,让男人怜惜的,这会消耗男人的精气神,另一种是自信满满,能让男人更加强大,红玉无疑是后者。在纷乱的时局下,男人身边有个红玉这样的女人,是幸运的。 虎子:“看你,这么一会儿就吃了半包,咋拿回家,再买一斤去。” 红玉:“咋能赖我?你平时给我的买的太少了。我没忍住。” 虎子无奈的摇摇头说:“买二斤。把下月的也买了。” 红玉说:“这还差不多。前边是药店停一下,我去买膏药。” 虎子:“谁用?” 红玉:“我爹。自打上次受伤以后,天冷就后腰疼。” 这个时候,杨炮已经到了到巡逻队,黄队长和杨炮寒暄了几句,杨怀看他爹说话“四六不靠”,赶紧带杨炮出来吃饭。 二人边走,杨炮告诉儿子,刚才看见田山虎和朱红玉了,结果杨怀听后根本没表情,杨炮知道儿子心里不好受了,也就不再说啥。 “绿水饭店”门脸有红灯笼,很喜幸,走到这里,杨炮指指,意思是就在这吃。 “杨警官,你在这啊。”杨怀回头一看是王掌柜。 杨怀感觉不对劲,低声对杨炮说:“爹,别说话啊。” 杨怀看着紧跑几步追上来的王掌柜说:“你,找我?” 王掌柜:“对,有点事求你。这是谁啊?” 眼前的杨炮和杨怀站在一起,真不像是一家人,多年的不如意在脸上、眼睛里,明显的写着滑稽、庸俗。 杨炮看王掌柜,个子不高,头发有型,怀表挂在胸前,上等皮子外衣,还戴了一副深不可测的眼镜,真是一个不怒自威的大老板。 杨炮不由自主的抢先一步跟王掌柜握手,王掌柜也礼貌性的回礼,杨怀拦住他爹,对王掌柜说:”没想到在这儿碰上。“ 王掌柜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是碰上,我找你去了,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一起吃,我请客。“ 杨炮高兴地说:“我是他爹。我叫杨炮。您是?” 杨怀心里这个气啊,只好冷冷看着。 王老板:“街上路北“永昌当铺”是我的,杨警官知道,下次,有机会请您到我铺子坐坐。。” 杨怀赶紧说:“我们不吃了。我爹还急着回家呢。” 杨炮装傻充愣地:“怀子,我真饿了,早晨出门就没吃饭。” 杨怀用强硬的口气说:“那你先进去。我和王掌柜说几句话。” 杨炮不敢说啥,麻溜走进饭店,他还是有点怕儿子的。? 《汝窑瓷盘传奇》56 杨怀看看四周,人不多,附近仓库关闭,没人干活。 他怀着戒备的心态,问王掌柜:“找我啥事?” 王掌柜:“我表妹在你们葫芦屯受伤了,你知道。” 杨怀大吃一惊,马上镇定下来说:“不知道,谁是你表妹。为啥受伤?” 王掌柜:“山燕货栈的老板,就是我表妹。你们不是很熟嘛,她这个货栈就是我帮着立起来的。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葫芦屯,她借你钱,你还去她的货栈还钱了。” 杨怀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今天跟我摊牌是啥意思? 杨怀调侃道:“真是表哥啊。还啥都知道。” 王掌柜:“她还一直夸你,在街上抓小偷,跑的那叫快。” 杨怀不苟言笑:“说正事。” 王掌柜倒笑了:“别着急嘛。前天晚上,你们屯子赌场打群架,你也在。” 杨怀:“嗯。” 王掌柜:“我表妹他们一开始在屋里帮你打,后来有个人在屋外和他们干仗,结果,那个人把她眼睛打伤了。我就想知道,这人是谁。” 杨怀马上想到他问的是田山虎,但还是问:“怎么打伤的?用了什么武器?” 王掌柜急切地问:“弹弓子,黄泥球。” “现在,怎么样了?”杨怀其实心里在想,田山虎你可摊上事了。 王掌柜:“很严重,去佳木斯治病了。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你一定知道。” 杨怀:“我想想啊。” 王掌柜:“杨警官,我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在这地方不方便。晚上我请你去烟馆咋样?” 杨怀:“烟馆?” 王掌柜:“别想多了,雅间可舒服呢。你要不会抽,喝茶也行,反正我给钱。” 杨怀想了想:“可以,几点?” 王掌柜:“九点。我在雅间等你,穿便衣。” “怀子,还说啊,我快饿死了,你们不点菜,我吃啥啊。”杨炮有些生气了,跑出来冲着杨怀喊。 杨怀对王掌柜说:“你先走。别和我们吃饭了。”王掌柜很默契地抬腿就走。 杨炮还想和王掌柜说话,被杨怀拉着进了绿水饭店。 也巧了,虎子和红玉赶车刚好也去绿水饭店,迎面和王掌柜碰上了,虎子认识王掌柜,可王掌柜不认识虎子。 虎子赶紧碰了一下红玉,低声说:“看矮个子这个男人,就是当铺掌柜的。” 红玉仔细看,王掌柜小个子低着头,虽然溜边走,但戴眼镜,穿皮衣,气质不凡。 红玉就要下车,虎子一把拉住她:“干啥?” 红玉:“找个茬,揍他一顿。” 虎子:“姑奶奶,别惹事,锅包肉不吃了。” 红玉一边甩手一边说:“敢跟我爹叫板。我揍他一顿再吃。” 虎子严厉地说:“你疯了,没理由,你就动手,这是在大街上。” 红玉根本不听,紧跑几步就要追王掌柜,虎子跳下车追上红玉,就把她往车上拉,红玉推开他,糊里糊涂的他们俩在街上扭打上了。 过来过去的人渐渐的觉着有意思,驻足观看,红玉刚才吃了不少点心,有些力气,虎子可是啥都没吃,越打越饿。 “哈,你们俩可真现眼,跑这比划来了。”是杨炮的声音。 杨怀其实就给他爹要了一个锅包肉,一个拉皮,两碗米饭,也没喝酒,很快俩人就吃完饭了。 杨怀急忙回了巡逻队,让杨炮赶紧回家,毕竟家里还有个老头和几头牛和马,关于赌场的事,他答应下班去找舅舅商量一下,让杨炮别管这事了。 虎子一看是杨炮,再一看王掌柜都没了踪影,觉得再打下去也没意义了,急忙上了大车,自己赶车往绿水饭店方向。 红玉一看这情形,跑了几步跳上大车,还不忘跟杨炮说:“大叔,吃了吗?” “刚和怀子吃了。”杨炮高兴的赶着自己的牛车,回葫芦屯了。 红玉嬉皮笑脸地看着虎子严肃的表情,说:“别生气啊。耍几下吃的多。” 虎子看着红玉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说:“我才不跟你生气呢。还想下次跟我来,没门。” 红玉:“别呀。下次不敢了,行了。” 到了绿水饭店的门口,虎子不让红玉下车说:“你说说,刚才我为啥拦着你。说对了就进去。” “就不爱动脑子。”红玉跳下车,嘻嘻哈哈的自己跑进饭店。 虎子被红玉的热情感染,把车交给迎出来的伙计,也急忙进了饭店。 王掌柜继续低头走在街上,对于差点挨了一顿揍的事浑然不知。今天他找杨怀的举动是梅子临走时他们商量的结果。 王掌柜认为,梅子这此回国治病不知多长时间,如果朱永和带着盘子跑了,去了内地,可就是鱼儿游进大海了,这事一旦发生,前功尽弃。 越南队长马上想到,只有葫芦屯的人盯着朱家最好,咱们的人不可能老去葫芦屯。 梅子推荐了杨怀,从黑瘤的嘴里她早已经知道了杨怀和朱家丫头比武,争当上门女婿的事,她判断,杨怀不会和朱家一条心,而且杨家在葫芦屯并不太富裕,这是可以拉拢的先决条件。 王掌柜说:“好,他在巡逻队,经常在葫芦屯和县城之间往返,有什么事可以及时通报。我去找他。” 越南队长:“山险君,盘子没到手怎么许诺都可以啊。不过,你也得有思想准备,如果你把事情说了他不愿意,反而和朱家一条心了,咋办哪?” 梅子:“不可能,朱家不相信他,他们不会一条心。” 王掌柜冷笑一声:“我会见机行事。” 此刻,王掌柜走在路上,想到杨怀的爹杨炮这个人,不觉嘴角露出笑容,他知道,找杨家干这事是找对了人,说服杨怀有把握。 傍晚的时候,杨怀找到曲炜,杨怀告诉他赌场关了,曲炜立刻就急了,拉着杨怀就要回葫芦屯。 杨怀说:“舅舅,你这么着急干啥,缺钱?” 曲炜:“没,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杨怀:“后天我休息一起回。今晚我有个约会,明天我可能跟你说件大事。” 曲炜:“我跟你去?” 杨怀:“不用。我心里有数。” 回到葫芦屯的虎子和红玉直接去了虎子家,凤英看到洋针和这么多布料真的买回来了,非常高兴。当时就让虎子把洋针打开包装箱子,摆放好。 凤英给红玉量身,打算给她做旗袍,姐妹俩说说笑笑。 温翠花摸着布料说:“这么高级的布料,还是别直接做,先找个一般的布试试。虎子,你们晚上在家吃,我烙大饼。” 红玉:“婶,我就爱吃大饼。不走了。” 虎子:“干脆,我去叫朱大叔两口子,也就多两双筷子的事。” 温翠花:“赶紧去。” 虎子其实是想,山燕货栈女老板受伤去佳木斯了,跑掉的男帮凶在货栈后院出现,这些重要的信息要告诉朱永和。 红玉不知道他有这么多心思,说:“我去。” 虎子:“你量完尺寸,去厨房帮忙。” 红玉欢快地答应:“嗯呐。我给你包饺子,婶子有酸菜吗?” 温翠花:“有是有,现在做来得及吗?” 红玉:“来得及,我做饺子可快了。田大叔他们下地的回来,就能包上,随着包随着就吃了。” 热情、自由、野性的红玉,第一次以未婚妻的身份在田家吃饭便这么大方,温翠花非常满意,赶紧说:“我去洗酸菜。” 《汝窑瓷盘传奇》57 虎子来到朱永和家,两人正在看信。 朱永和拉着虎子坐在炕上,他拿着信说:\"是你红光哥的信。他已经当上了国民革命军上校团长啦,要在上海驻扎一阵子。明年秋天,他要结婚,希望我们能到上海去。“ 白海棠眉开眼笑的夸儿子有出息,然后哭起来了,边哭还边骂儿子不要爹娘。 朱永和“啪”一拍桌子,说:“咱俩过了大年就动身,到上海去看儿子!” 虎子拿过信看了看,说:“我看,写封信问问,媳妇是哪的,她家是啥情况。如果你们去,给你们安排住在哪里?这信上也没说。” 白海棠冷静下来说:“也对。” 朱永和:“哎,虎子,你咋一个人来了,红玉呢?” 虎子:“在我家帮厨呢。我来叫两位到我家吃饭。大叔,跟你说个事,今天我和红玉到山燕货栈买洋针,在后院我看见了跑了的那个男人。” 白海棠:“什么跑了的男人。” 朱永和:“就是赌场打架那天晚上,挨虎子弹弓子那个男人,当时晕了后来再找他,人就没了。” 白海棠:\"他就藏在唐元县城的货栈?” 虎子:“对。而且那个货栈的老板就是女的,眼睛受伤去佳木斯治病了。您说巧不巧。” 朱永和对身边的白海棠说:“她娘,我们粉坊出的那些个粉条,去拿点,去虎子家带上。” “嗯。”白海棠出门。 朱永和:“虎子,你是啥想法?” 虎子说:“大叔。我觉得,你们现在走。” 朱永和:“现在?” 虎子:“您听我说,小鼻子那边主要人物是王掌柜,因为盘子又来了女干将,就是山燕货栈的老板,帮手就是他们的伙计。一开始不知道您的身份,女干将凭着画像找到了葫芦屯,接着来了三个人到屯子,赌场就是他们落脚的地方。可眼下,女干将受伤去了佳木斯,咱的赌场也封了,他们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您带着盘子离开,等女干将回来,就是找到咱家里,我就可以明说没有了,她和王掌柜干着急,能有啥办法?可您要是还在家,就会又纠缠起来了。” 朱永和叹口气:“走不了啊,家里这么多事都没安排好呢,一走就不知道是几年。就说你们的婚事,也得办了,都12月了,最快也得明年走了。” 虎子:“您别忘了,赌场是曲炜的买卖了,关不了多长时间的。女干将的伤如果轻,过不了多少日子她就会回来,如果重,小日本子哪能就这么干等着,说不定会再派人过来。谁知道会有啥事发生。” 朱永和气愤地说:“这是我的地盘,我像小偷似的悄悄地走,真成逃跑了。在战场上我都是站着打仗。” 白海棠拿着干粉条进屋说:“你们爷俩说啥呢。走。” 唐元县城有好几个烟馆,高档、低档两种,没有中间档次。高档的雅间装修的非常豪华和舒适,王掌柜早早就来了,屋内就他一个人。 杨怀进来后,还未落座就说,有事快说,自己还有事呢。 王掌柜笑笑不语,请杨怀先品尝上等大烟,边享受边聊天。王掌柜心里明白,杨怀是装的,如果真的不想抽,他当时就会拒绝来这里,可以换个地方嘛,但是他并没有啊。 杨怀到了县城当警察后,曲老爷子给杨怀的忠告是,宁可去妓院、赌场也不准上大烟馆,一旦上瘾倾家荡产,身体玩完。所以,杨怀根本不来烟馆,尤其是这家,都是非常有钱的人来的高等烟馆,也消费不起。 但是今天来,杨怀是想开开眼界,是男人的本能欲望驱使,也就是这本能的欲望最后也没抵挡住王掌柜的热情,还是抽上了。 在“和谐、放松”的状态下,王掌柜跟杨怀说:“你们葫芦屯的保长,姓朱的,有个瓷盘,我想收上来,但他不卖我,现在你帮我看着点他,一旦有陌生人到你们屯子找姓朱的,或是他要出远门,就来告诉我一声。别的你不用做。” 杨怀:“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他叫朱永和。” 王掌柜:“朱永和。” 王掌柜终于自己谈到盘子了,看来他们没人了,非要自己出场了。小明子曾说过,邱管事出事前,当铺发生了一件事就是因为一个价值连城的汝窑瓷盘,今天王掌柜却避而不谈“价值连城”,他非要直接问出来。 杨怀:“你先告诉我这汝窑瓷盘值多少钱?” 王掌柜一愣,我好像没说这盘子是汝窑啊,一定是小明子已经告诉他了。 王掌柜说:“值多少钱嘛,很难讲,如果是我卖可能五万,也可能十万,如果你,可能一万,可能丧命。” 杨怀:“这话怎么说?” 王掌柜:“你不是道上的人,你不懂行,让人给你骗了你都不知道。价格也是别人说啥就是啥,对不?” 杨怀想想:“嗯,也对。” 王掌柜:“再说,这行的买卖是要有渠道的,怎么收钱也有学问,你要不懂,还没准挨了冷枪,丧了命呢。这种事太普遍了。” 杨怀不再想跟他纠缠这个,便问:“你们怎么知道朱家有盘子的?我打小就到他家玩,咋不知道?” 王掌柜:“就是最近知道的。怎么发现的说来话长了,以后再告诉你。我表妹山燕去佳木斯治眼睛了,她不在这段时间,请你先盯着朱家。” 杨怀:“我可干不了。我总不能巡逻队不干了,回葫芦屯帮你干这事。” 王掌柜:“你们家的人注意点就行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你来告诉我即可,就这么简单。另外,你家赌场还是要重新开起来啊。” 杨怀:“我舅说了。先歇几天避避风头,过不了几天,当然会开的。你让我参合这事有啥好处?” 王掌柜:“到年底这两月我先给你三十块钱,辛苦钱,你也可以过个好年。盘子如果我收上来,卖了,还有你的份。“ 杨怀沉默不语,他要假装思考一下。 王掌柜阴阳怪的说:”你一个月才三块。” 王掌柜从兜里拿出钱放到杨怀的面前。 “先这样。我先走了。”杨怀把钱收了,放进衣兜。 杨怀走出雅间,这是二层小楼,当他走到一楼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他看见前面两个人是舅舅和黑瘤的姐姐,显然他们是从旁边那个雅间出来的。? 《汝窑瓷盘传奇》58 出了烟馆的门,冷风吹过来头脑清醒了不少,天已经很晚了,街上人烟稀少。 杨怀的兜里有了钱,走路都是轻快的,不由得哼起了二人转,吓得蹲在路边一只野狗立刻跑远。他在想,听黑瘤说过,他姐姐的男人病了好几年了,家里有点钱。今天看,她和舅舅敢来这里,看来是真有钱啊。 对于王掌柜给的任务,杨怀真是没放在心上,这算啥难事,朱永和名下那么多田、那么多佃户,油坊、粉坊参股就有好几家,怎么会说走就走,只要他有啥动作葫芦屯马上就会传开,再说,生人到葫芦屯去朱家,抄近道要走他家门前的小路,伙计们出来进去的能看见,并且那几个经营小卖部的大婶们,见天的东家长西家短的,只要自己回家时去她们那里买包烟,哄她们高兴,就会啥都知道。 三十块,一年都攒不下这些钱啊,这钱挣得太容易了。杨怀顿时对自己以后成为有钱人很有信心。 至于为啥田山虎的名字没有告诉王掌柜,杨怀是留了心眼的,自己知道的“存货”不能白白告诉他们,还“换钱”呢。 这个晚上,在田家吃饭的朱永和一家,真是太高兴了。田家与朱家联姻双方都有利,酒喝的也爽快。朱永和想到明年就走,不知道啥时候再回来,心中不觉有些难受,提议尽快给虎子和红玉办订婚宴。 田长青也同意,希望把这个事抓紧时间办了,朱红玉很会来事,马上坐在田长青旁边给他倒酒。 这时凤英突然恶心,跑到外边呕吐。 “咋了,是不是?”白海棠看着温翠花。 温翠花说:“我说一个好消息。凤英有喜了。” 虎子兴奋的站起来说:“真的。我要当舅舅了,院子里以后有小孩儿跑,热闹了,太好了,太好了。” 凤英从外面进来,虎子跑上前夸张的搀扶着,说:“姐,想吃啥说话,我给你买。对了,是不是要办个仪式啊。” 红玉酸溜溜的说:“看你,比长胜哥都高兴。” 随长胜不好意思地说:“我刚一听说的时候,都跳起来了。我寻思不办了,在家做饭太累,凤英也不得休息。我们的事屯子人都知道了,就行了。整那些个虚头八脑的干啥,再说我家也没亲戚。” 田庆云:“等孩子满月的时候,一块办。” 畅想着、规划着、希望着,这顿饭一直吃到月挂天空。 第二天中午,杨怀抽空来到曲炜的办公室,曲炜喝着茶 ,看着窗外阴沉的天,似乎有些不高兴。 杨怀:“舅舅,请你吃饭。吃完饭,我回葫芦屯,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回?” 曲炜看着喜气洋洋的杨怀:“捡钱了,这么高兴?” 杨怀:“嗯。就是捡钱了。” 曲炜:“咋捡的?在哪捡的?” 杨怀搂着曲炜的肩膀,说:“捡钱的事后说。亲舅舅,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啊?比如,和黑瘤老姐,经常晚上,去那个地方是咋回事?”杨怀比划了一个抽大烟的姿势。 曲炜一愣,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经常去,偶尔。” 杨怀:“你都跟黑刘队长老姐好了大半年了,赶紧生个小子呗,姥爷可是每天骂你半小时,不给他传宗接代。” 曲韦:“她们家那个病秧子有点钱,也就这几天了,都不吃不喝了,到时候她继承了遗产,我们就办婚礼。还有套院子那。” 杨怀泄了气:“听着咋这么不着调啊。这得等啥前啊,希望这钱,你真能到手。” 曲炜:“离不开了,没办法,先这么混呗。你想要个啥样的,我帮你找一个,咱家添丁加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人高马大的?朱家丫头那样的?” 杨怀:“算了。我呀,喜欢小巧玲珑的。” 曲韦说:“瞎说,朱家丫头跟你一般高,你还不是也使劲追。” 杨怀:“不是一回事,除了她。对了,山燕货栈知道不?老板就是个小女子,有味道,咱家赌场开的那几天,她还来了。打架那天她就在,眼睛还受伤了,现在去佳木斯治病去了。” 曲炜:“越听越糊涂。唐元县城大小赌场那么多,干嘛去葫芦屯?” 杨怀神秘地说:“她和当铺王掌柜一伙的。玩牌是假。” 曲炜:“啊哦,侦察去了。” 杨怀:“您就先把赌场的事搞定。等她回来就有热闹了。” 曲炜:“赌场再开没问题,我也是咽不下这口气,也不能朱永和说关就关,我得和他叫这个板。” 杨怀:“先不说了,走,我饿了。” 出了县政府大门,不时有人和曲炜打招呼。 走到庆丰饭店门口,打招呼的人多起来,曲炜说庆丰人太多了,杨怀便指指旁边有个小面馆。 二人进了小饭馆。落座,每人一碗蘑菇肉片面。 曲炜说:“怀子,到底他们这么做是为啥?” 杨怀说:“朱永和家有个特值钱的玩意,是个瓷盘子。“永昌当铺”老板王掌柜的想收,可是朱永和不卖。” 曲炜:“不卖就不卖呗,要真是特值钱的玩意,还给孙子留着呢。朱家就不差钱,再加上个田家那小子,在刘家干还有分红。要是我没准也不卖。” 杨怀:“是呀。昨天当铺王掌柜找我,让我看着朱家,有想跑的迹象,就通知他们。还给了我三十块钱。还说如果盘子他们收了,还有我的好处。” 曲炜想了想说:“有意思了,朱家在葫芦屯一直都不惹事,有那么多枪和子弹还那么低调,怎么突然就成了目标?对了,张大帅追悼会那天,他让人给追到北山坡子,还受伤了,是不是和这事有关?” 杨怀:“没往那想。” 曲炜:“这盘子,背后一定有事。怀子,给我盯死了。要真是朱家有事了,我先封了他家地。” 杨怀:“舅舅,不好。” 曲韦:“他家那几百亩地挨着咱家的,你是不知道,你姥爷跟我说了多少次,一浇水先经过他家,占了多少便宜,想当初你姥爷的马场和刘家差不多,你看现在,还不是朱永和仗着是保长打压咱们。” 杨怀一脸坏笑说:“舅舅,他家还有吴俊生给的那几箱子枪和子弹呢。” 曲炜:“我觉得王掌柜还跟你藏着话呢,你还得多多了解。” 杨怀说:“知道,我还跟他藏着话呢。” 《汝窑瓷盘传奇》59 就在他们高兴的说着王掌柜的时候,在王掌柜屋里,小明子此刻是怒火中烧,正在跟王掌柜说理,他故意提高嗓门,这个时候伙计们要去厨房吃饭,他要让所有伙计都听见,知道王掌柜的人品。 果然,二猛子和三个伙计陆陆续续都过来,站在门外偷听。 王掌柜在大烟馆听到杨怀说瓷盘是“汝窑”,就知道小明子已经和杨警官对上话了,他心里非常生气,邱管事的事,以及自己和梅子是日本人的事,还有关于“小别院”的秘密,等等,谁知道邱管事那晚告诉小明子了什么,谁知道小明子又跟警官说了什么? 眼下,离胜利就差半步了,梅子一到唐元,就将刀疤脸姓氏名谁、家的位置、基本情况都清楚了,就等她回来“下手”了,所以,要提前把知情的小明子从身边剔除。 王掌柜:“我店里有规矩,你坏了我的规矩,只能走人。保证书上写着呢,概不退还。” 小明子:“我坏你啥规矩了?你心里有鬼,还不到年底你就撵我走,是你坏了规矩,押金是我家的钱,给我。” 王掌柜说:“给你一块钱路费,走人。”王掌柜走到桌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钱。 小明子一看,王掌柜如此埋汰人,生气地拿起椅子狠狠的朝他桌子上的一个瓷瓶砸去,平时王掌柜总是拿店里最值钱的东西放桌子上“研究、欣赏”,随着“哗啦啦”的声音,王掌柜急得抱着小明子的腰,直跳脚。 明子比王掌柜高出半个脑袋,王掌柜拽不住他的胳膊,小明子又拿起王掌柜桌子上的茶杯朝墙上的画砸去,仕女画上溅了一片茶水。 小明子喊道:“你打发要饭的呢。” 王掌柜声嘶力竭的喊道:“来人啊,明子疯了。快叫警察,警察。”伙计们跑过来,谁也没动,二猛子远远的看着,没有上前。 小明子跑出了王掌柜的屋,想想不对劲,又回到屋里抓起桌子上的一块钱,回到宿舍卷起自己的铺盖,二猛子赶紧跟着进屋。其余三个伙计都进了王掌柜的屋,帮着收拾东西。 小明子低声跟二猛子说:“去薛家湾的路线都记住了?” 二猛子:“记住了。” “说找老魏家啊,别说小明子。我在家等你。快走,别跟我在一起。”二猛子赶紧跑出宿舍。 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二猛子失魂落魄的就找到了薛家湾,找到了魏家。 二猛子的衣服和脸都脏兮兮的,也没带个包,更别提有换洗衣服啥的,好像是逃荒来的。小明子赶紧给母亲和大哥介绍,这就是他在当铺认的弟弟。 二猛子给坐在炕上的老太太和大哥鞠躬,嘴里说:“娘,大哥,我没家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就有两块钱,都交给您。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二猛子从怀里掏出两块钱给魏老太太。 老太太和大哥非常高兴,老太太说:“明子回家就告诉我认了一个弟弟。好啊,你就是娘的小儿子,娘就叫你三猛子。给你做饭去。” 小明子在旁边给哑巴大哥比划着,告诉他这是他三弟,大名叫苏猛,以后叫三猛子。小明子的大哥拉着三猛子的手,左看右看,笑的合不拢嘴。 小明子拉着三猛子到水盆洗脸,趁这个时候,小明子问:“出啥事了?” 三猛子低声说:“当铺着大火了。” 小明子吃惊地问:“我说你咋这么狼狈。” 不一会儿,老太太端出来一碗酸菜面条,上面明晃晃的摆着一个油煎鸡蛋。 三猛子边吃边说:“太香了,太香了。”吃完饭,小明子赶紧把他拉到自己的屋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事情原委。 三猛子说:“昨晚上,大概刚到申时,我们正睡的香呢,就听王掌柜喊,着火了,着火了。我们穿上衣服就往外跑。火是从小别院仓库那边着过来的。” 小明子:“小别院?” 三猛子:“王掌柜没让我们救火,反而拉着我们往外跑,说别伤着人。天快亮的时候,消防局的人去了,很快就灭了火。后来警察局的闫队长、刘副队长带着两人也去了,挨个问我们情况,我们就实话实说呗。” 小明子:“前边柜台烧着了吗?” 三猛子:“没啊,警察就是在那里问话来着,要不这大冷的天都没地方待啊。最可气的是王掌柜,他跟警察说,怀疑有人报复,说你前几天和他吵架了,气哼哼的离开的,是不是回家了不知道。” 小明子“腾”的就站起来了,骂道:“瘪犊子玩意,害我!早晚我杀了他!”小明子站在大炕上,气得来回走遛。 三猛子:“我们也都特生气,写了口供之后,掌柜的说,当铺出事,给不了钱,他也没办法,让我们四散了。气的我们就和他喊,小雨还哭了,一分没有咋回家啊。我们让闫队长给做主,后来闫队长还真不错,他翻王掌柜的衣兜,翻出了十块钱,给我们五个,每人分了两块钱。王掌柜这个小日本子,心真狠,他感情有地去。” 小明子:“对了,他可以去山燕货栈呀” 猛子:“可不,山燕货栈的伙计也来了,四处转了转。警察走了以后他们一起走的。听说,他表妹眼睛受伤了,去佳木斯治病了。” 一提到山燕货栈,提到王掌柜的表妹,小明子冷静下来。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天空下,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 在山燕货栈,越南队长和王掌柜喝酒,二浪给他们倒酒。三人兴奋的吃着,为计划成功而高兴。 “永昌当铺”在唐元已经三年多了,信誉还是不错的,给典当的作价还算合理,收了不少好东西,高价卖出盈利巨大,目的就是为黑龙会赚经费,在欧洲,在俄罗斯,在中国内地,他们都有销售渠道。 慢慢的,王掌柜积攒了不少“不可卖的大宝贝”都藏在小别院,黑龙会的的人也不知道,这是他的秘密。? 《汝窑瓷盘传奇》60 自从专门收集文物的组织“东方使馆”成立后,越南组长几次来当铺,特别查了账目和业务往来,知晓了“小别院”的秘密,上个月,也就是11月10日 日本天皇裕仁正式即位,越南组长是天皇的亲戚,深知这个天皇可是非常喜欢中国文物,所以他在天皇面前夸出海口,东方使馆的使命定能完成,首先就有一批“大宝贝”运回国,特别奉献。 天皇非常高兴,夸他能干,越南组长的家人也都跟着沾光,还升了官。天皇还许诺,一旦汝窑瓷盘到手,就让越南组长进他的内阁。 前天,在越南组长的一再催促下,王掌柜把小别院的宝贝都拉走了,当然,还有许多“活当”。越南组长计划,盘子一到手,一刻不停留迅速撤出唐元县城,现在把当铺的的事搞定,到时候就可毫无牵扯的撤退,知情的伙计四散回家,不管他们知道多少秘密都将很快湮灭在泥土中。 当铺着火的事,王掌柜和越南组长他们自以为很高明,但其实有个人,心里有怀疑,这人就是闫队长。 在唐元县城的北边,有个很不错的大院,那是闫队长的爹盖的,闫队长的爹以前是“拉脚”的,附近大小山脉、道路、水沟、河流,没有不知道的。他爹有个习惯有钱不爱攒着,就爱盖房子,在唐元县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盖了房子,随着县城日益扩大,人是越聚越多,租房子、买卖房子就火起来,闫队长的爹大赚了两笔。 闫老爷子有了钱就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干上“官家”的活,“有了权力便有了金钱”,这是他的座右铭。闫队长,人都他叫阎老五,在闫家大排行老五,其实他是独苗,就为这闫老爷子整天咳声叹气,每天阎老五上班,他都要叮嘱一番,不许闫队长干任何危险的活,也不许招惹是非。其实,他托人让闫队长干的是内勤的活,根本就轮不上他出现场。 可有才气没办法,挡也挡不住。一般破不了的案子找到阎老五,他都能分析出问题,找出凶手,慢慢的他有了名气,有他在谁还敢当队长,所以,上任局长任命他就是队长了,这是水到渠成的事,哪个领导不愿意手下有个得力助手,能出成绩但不愿当官。 眼下闫队长有了两个儿子是名副其实的家里顶梁柱,闫老爷子让闫队长辞职不干回家看孩子,闫队长几次请辞,局里都不撒手。 闫队长站在院子里抽烟,当铺着火的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结案报告怎么写?思前想后觉得当铺的火着的太蹊跷,他仔细地检查了烧毁的房屋和小别院,东西都没了,破瓷片一地,谁知道都是啥,损失怎么算?王掌柜故意说伙计小明子前几日离开当铺是吵架走的,啥意思,指引我去查他? 如果深究下去,查到盘子就得查到朱永和,查到他私藏了土匪双辫的\"存窑\",这可是毁名声的事。 这天夜里,老孙头病了,虎子给他拿药、拿水,擦脸擦脚。 虎子说:“我看是前些日子建马场的事,您累着了,刘信明天去城里,我让他给您再抓几服药。” 老孙头说:“好。小信子做的炖肉还真是不错,这孩子做饭有点悟性。学点手艺以后不会挨饿。” 虎子撒娇地说:“我年底要订婚,您可给我准备礼物啊。” 老孙头笑了笑:“我那点宝贝早晚是你的,提前给你了。那一箱子书,还有两把枪,马的解刨图,你每天都得看啊。” 虎子:“每天都看呢。还有《孙子兵法》《三国演义》《封神榜》反正我是啥书都看。我还爱看” 老孙头缓缓的说:“我看咱这大东北早晚是一场大仗,血流成河,人得少一半。” 虎子都傻了,直愣愣的问:“您,怎么算的?太吓人了。” 老孙头低声说:“周易八卦,梅花易数,你不知道,要不刘家怎么发家啊。” 虎子搂着老孙头的脖子,摇晃着撒娇地说:“跟我还藏着,不行,这个本事今晚都给我倒出来。周易,我看不懂啊。” 老孙头陶醉在这摇晃中,说:‘就怕你没这耐性。” 虎子急忙说:“我有。” 老孙头说:“对了,赌场昨天开张了?” 虎子:“是,曲炜亲自找人下的公文,找到保公所了,我大爷和长胜哥也拦不住。杨炮买了新的桌椅板凳,还和崔家大车店联合,晚餐提供面条。” 老孙头:“这是早晚的事。虎子啊,爷爷跟你说,以后家里不要存特值钱的宝贝,就像朱家的盘子,什么价值连城,那是你一个老百姓能拥有的?还有,就是有钱也不要买地下的东西,阴气太重,你压不住,家里容易麻烦事缠身。” 虎子:“底下的宝贝就是出土的?” 老孙头:“对啊。男人只要有本事就能立足,钱嘛,够吃饭略有结余就行了。你知道山西人,他们都有钱,挖地窖,藏黄金,办钱庄,做生意,那是没战争的时候。以后啊,一旦开打,你结婚有了孩子,最好到内地去,躲开这。” 虎子:“你老在这,这就是我的家,房子土地,这都是家业啊。我爹、我大爷一家,凤英姐再有了孩子,都得我照顾。内地我也没去过,都没想过这事。” 老孙头叹口气:“我还能跟着你几年。“ 虎子:“您是不是想家里人了?想北京了?” 老孙头的眼里含着泪,摇摇头,摆摆手,:“不想了,既然逃到这里,这辈子,缘尽了。虎子,你就是我的孙子,我的家,在这!” 虎子:\"当然我是您的孙子,我是说,如果您想回去看看,找找他们,我就陪着您去。” 老孙头:“真的没想,不提了。你啊,尽快想办法把盘子的事解决掉。这个事结婚后就是你的事了,小日本子缠着你,无妄之灾啊。” 虎子:\"我也有些不明白,这地盘是咱的,在当铺那天,刚看到这个东西,朱大叔回家,掌柜就找人半道上拦截,这小日本子咋这么大胆?真是为了钱?“ 老孙头:\"小日本子,心思缜密,野心膨胀,他们早就不满足那个小岛了,啥坏主意都会想,你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告诉朱保长,保安队要多留意赌场和大车店。“ 虎子:\"知道了。您睡,我再看会儿书。“ 白磷河封冻了,人们赶着马爬犁穿越在冰河上,在东北地区,有时冬天在冰上走比夏天更快。封冻的冰河是一望无际的白色,一动不动,没有了河水的起伏波涛,拍岸叫声,更显得有些悲凉的魅力。 已是傍晚,王掌柜身穿一身黑衣戴眼镜,帽子把耳朵、脸捂得严严实实,越南次郎队长穿一身皮衣,他明天早上就要回哈尔滨了,两人来到岸边看风景。 王掌柜看到岸边有人推着小车子,上面盖着厚厚的小棉被,卖玉米,他突发奇想,买了两个熟玉米,二人坐在一个废弃的长箱子上吃起来。 越南说:“这里的土地肥啊,玉米很香甜。好吃,再给我买一个。” 王掌柜:“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晚上我请您吃这里的大鲤鱼和小鸡炖蘑菇。”? 《汝窑瓷盘传奇》61 越南次郎组长比王掌柜高出半头,在日本算是高个子了,他的家庭优越,自带一种贵族气质。因为他在黑龙会也干过,和王掌柜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越南感慨的说:“上次在庆风饭庄,你请我吃这个,鱼肉鲜美,鱼汤泡上大饼,别提了,我都吃撑了哦。四十了,在这里才吃到这种大饼。” 王掌柜:“庆丰饭庄最近新进了一种蘑菇,好吃得我都无法形容,只有秋天才有,再搭配这里的粉条,简直是天堂才有的美食。哎,真是可惜,我们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土地。山上、地上、天上什么都有。” 越南:“会的,这里早晚是我们的。别看东北兵工厂一个月能生产迫击炮几十门,炮弹四万多发,还有多种机枪和火炮,舰船、空军战机,可谓是海陆空齐全了。可现在张死了,以后都是我们的。” 王掌柜神秘地问:“国内现在是什么形势,您给我透露点。” 越南兴奋地压低了声音:“去年春天,田中义一出任了首相,他说‘向大陆发展乃是我民族生存之根本’,还说,侵占这里是他的重大使命。“ 王掌柜:“太棒了。我是拥护的,我们这辈子要是能够实现将会无上荣光。” 越南悄悄地几乎靠在王掌柜耳朵上了,他说:“田中内阁在东京还召开了‘东方会议’,要把这里从中国分离出来。” 王掌柜很是兴奋,直拍大腿。 越南说:”今年5月进攻了济南,你知道。” 王掌柜:“知道。听说杀了好几千人?” 越南点头,他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这两个坐在码头偏僻角落的男人。 越南说:“关东军原计划在张被炸毙后,制造“满洲自治”,但天皇“敕命”一直不下。看着,早晚一战。我们年底把盘子弄到手,先回国,你如果愿意在国内发展,守着老婆孩子,我帮你运作进军部。” 王掌柜兴奋了:“真的吗?谢谢您了。我在中国多年,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以后对天皇,我会有用的。” 越南组长说:“我可能会进入内阁。在东方使馆,我也可以提拔你。你是有成绩的,谁也说不出什么,天皇的心里也明白。“ 王掌柜猛地站起来,说:“谢谢越南组长栽培。对于这盘子,我的计划是,绑架。” 越南组长:“绑架?说说。” 王掌柜:‘藏匿地点有了,就是我的新客栈“迎客来”。” 越南组长:“绑谁,这很关键。会功夫的不要,太灵敏的不要,有病的不要,姓朱的,要为了这个人肯拿出盘子。” 王掌柜:“我再找杨怀了解一下。” 几天后的中午,曲炜回葫芦屯了。一进门,黄酱、大葱、豆腐丝、干豆角炖肉、排骨土豆和粉条,花生米,摆满了一桌子,曲老爷子和杨怀两人喝得很高兴。 曲炜:“有啥高兴的事,这么多菜?” 曲老爷子赶紧说:“我就有感觉,我儿今天回啊。” 曲炜坐下,杨怀赶紧给曲炜倒酒,曲炜问杨怀:“你爹干啥去了。” 杨怀:“给薛媒婆家垒猪圈去了。” 曲炜乐的一口酒快喷出来了,说:“啥意思?给你张罗,还是他自己要相亲?“ 杨怀一脸严肃:“我哪知道。估计是他自己。” 曲炜:“赌场咋样?” 曲老爷子:“人多起来了。你姐夫见天乐着呢。” 曲炜:“我得跟他算算账了,晚上去看看。” 曲老爷子:“马上就月底了,今年就没了。” 杨怀:“爷,明年是29年了,春节是啥时候?” 曲老爷子:“2月份,明年是蛇年。曲炜呀,明年能不能娶个媳妇,给我生个小蛇呀。” 曲炜听到这话,恨不得把脑袋塞进炕桌下,杨怀嘿嘿的乐。 1929年一月初的一天,大雪从早晨就一直在下。 梅子回到唐元县城,同来的还有越南组长,在山燕货栈她的小屋,梅子戴了一副黑边眼镜,左眼球虽然保住了,但视力很弱。 戴上眼镜的梅子像个学生,王掌柜就坐在她的对面,异常兴奋,一会看看梅子的眼睛,一会看看梅子的脸是不是有疤痕。 梅子的小屋温暖干净,什么都是改良的,东北大炕改小了,小炕桌更精致,大炕的一边是靠墙红木的大柜子,大柜子是由四个小柜子拼起来的。 桌子上放着一瓶梅酒,还有好几盘寿司。梅子今天身穿日本改良和服,简单利索,深褐色的衣服更显脸白,头发盘起来精神焕发。 梅子倒酒,说:“您快尝尝我的手艺,这酒是我特意给您买的,您的家里我也去了,夫人很惦记您。她说要来中国陪您。”王掌柜的脸色暗淡了,喝酒,无语。 窗外的雪敲打着窗户,一声声无节奏的响声闹的人心烦。 梅子对越南组长说:“感谢您帮我在东京找了最好的大夫,眼睛没事了,就是视力比以前差了点。” 越南组长对王掌柜说:“在哈尔滨,我大概介绍了最近的情况,详细的你再跟梅子小姐说说。” 王掌柜:“我的意见就是绑架,手法比较简单,这里土匪绺子也经常绑票。” 越南组长说:“这里老百姓家家都有枪,绑票更要谨慎,一旦激怒他们,团结起来麻烦更大,所以情况了解清楚再下手,千万谨慎。” 王掌柜说:“梅子,我一直和杨警官联系着,他在码头巡逻队呢,眼下葫芦屯的赌场很火热,他爹经营着,大车店也开着。朱家没啥动静。对了,他说朱家放出风,过大年朱家丫头办订婚宴。” 梅子:“男方是谁?” 王掌柜:“他叫田山虎,就是黄泥球。” 梅子把酒往桌子上一放,说:“是他?老师,杨怀这人你怎么看?” 王掌柜阴阳怪气地说:“小聪明,黄泥球这个人的事就一直不肯告诉我,我多给了他两块钱才说的。县内不是烟馆子多吗,不缺他这么一个废物。” 梅子:“您已经下手了?” 王掌柜:“对。梅子小姐,既然你回来了,找杨怀了解情况你就接手。你尽快制定绑架计划。” 梅子:“嗨。当铺着火的事已经过去了吗?” 王掌柜:“没事了。他们不再调查了,我看主要就是闫队长还算有脑子,其余的人就是饭桶。二浪说,现在刘队长每天都去找晓燕。” 梅子:“这事我知道。我能控制。” 王掌柜:“这么多年我的想法你都能变成现实。这次请不要让我失望。” 梅子:“嗨!”? 《汝窑瓷盘传奇》62 屋外的大雪飘飘,屋内几个日本人边喝酒边讨论着掠夺中国文物的计划。 二浪推门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瓶酒“老韩家高粱烧”和油炸花生米、油炸蘑菇。 越南组长拉他坐在自己旁边,越南看着他手里的高粱烧,问二浪:“你喜欢喝这个?太辣,还是喝清酒。” 二浪:“我不喝清酒,您也试试这个,非常好喝呦。喝这个酒不要嘴里有菜,当你刚喝到嘴里的时候,有些辣,但是你细细的品,刺激下有甜丝丝的感觉,再咽下去,温柔的经过喉咙,到胃里好舒服,他和你的身体融合,闭上眼,就感觉到美女进入了你的心里。” 梅子看二浪闭着眼睛陶醉的样子,笑出了声。 二浪说:“别笑,你试试。梅子小姐,也非常适合女人,最大的好处是没有后劲,不是喝完脑袋晕晕的,当你觉得有些醉了就停止,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梅子跃跃欲试:“我也尝尝。“梅子给自己到了一杯。 梅子问越南:“组长,张学良服从了国民政府,以后,我们怎么办?” 屋内立刻安静了。梅子默默的喝着高粱烧。 去年年底,也就是1928年12月29日,东北保安总司令张学良正式通电宣布:从即日起遵守三民主义,服从国民政府,改变旗帜。上午7时,东三省同时悬起青天白旗。 早在7月1日的时候,张学良不顾日本在军事、经济、政治方面施加的巨大压力,通电宣布与南京国民政府停止军事行动,决不妨碍统一。8月3日,蒋介石特派人到东北参加张作霖丧礼,还特意署名送了花圈。而日本政府也加紧逼迫张学良保持现状,阻扰东北易帜。 还有一个大背景,蒋介石统一东三省的行动受到了英、美的支持,日本在国际上孤立,因此日本首相田中义一也无可奈何地表示,东三省易帜是中国内政问题。 东北易帜后,国民政府特任张学良为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 越南组长干脆的说:“我们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目前整个中国东北地区,可以说重工业体系和轻工业体系已经有了,我们只能加紧步伐,一定占了这里。” 二浪吃着油炸蘑菇,说:“体系?怎么讲” 王掌柜说:“怎么说呢,钢铁啊,煤炭啊,这是重工业体系,就是一个一个的链子都咬着、连在一起了。” 二浪:“明白了,炼出钢铁要用煤炭,这的山里到处都能挖出煤。” 王掌柜:“轻工业体系,就是加工方面,比如,粮食生产出来要加工一下,衣服需要布料,布料就要纺织。” 越南组长不知什么时候也不喝清酒了,喝上了高粱烧。他说:“形成了规模还不说,你们知道中国江南地区,是富裕的地方,已经跟哪里差不多了。” 王掌柜有些惊讶地说:“是啊。” 越南组长:“就说哈尔滨,那么多的外资银行,与巴黎、纽约,这些国际金融中心都有直接的业务往来,它的金融动态,几乎能左右远东地区的金融形势。” 二浪:“我的天。” 王掌柜:“我们已经在这里深深的扎根了,目前只能再深下去,直至,……”王掌柜夸张的吃了一大块寿司。 越南:“赌场重新开张,杨怀也已经成我们的人,这些都是好的条件。梅子小姐,今晚你再考虑一些具体细节。” 梅子:“知道了。” 小兴安岭的1月份,一般气温都在在零下二三十度,人们都穿上了皮衣,这种冷是刺骨的。大人小孩都缩在屋里吃花生、嗑瓜子,没有大事谁也不爱出屋,屋里非常暖乎。赌场、大烟馆,棋牌馆、以及二人转小剧场也都跟着非常火爆。 王掌柜和越南组长这些日子没闲着,哈尔滨、佳木斯、唐元等附近大县城、小县城的古玩店、当铺都转一个遍,确认市面没有一个汝窑瓷盘“露脸”,他们放心了,朱永和还没有出手! 葫芦屯赌场就在刘家大车店的旁边,老板还是杨炮,曲炜原以为朱永和会想办法阻挠,但朱永和就跟不知道似的,没搭理这事,朱红玉一次都没去,杨怀还特意去请朱红玉,她根本就没见他。 葫芦屯是个大屯子,地理位置好,大路小路通向附近的屯子,到县城又最近,也是去北山的必经之路。在这里开赌场,确是可以赚钱。 朱永和的老丈人就是开赌场的,别看朱永和不会赌,但他的媳妇白海棠、女儿朱红玉天生都有这个基因,不仅都爱赌还玩得很好呢。朱永和亲眼目睹赌场“乱七八糟”、“惨不忍睹”、“家破人亡”的事,对此深恶痛绝,利用自己的权利和威望就是不让媳妇白海棠和朱红玉到赌场玩,包括他保安队的人。 关于赌场再开的事,朱永和不是不想管,是白海棠劝他了,一心一意地把身体调理好了,咱远走高飞,眼下不惹事,不结怨,不能因为管这“破事”得罪人而节外生枝,给虎子他俩留下“后遗症”。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靠山吴俊生的死,朱永和也确实感到底气不那么足了。 说起刘家开的大车店这又是老孙头的“大手笔”。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哪个风水先生说漏了嘴,老人故去后,在北山松树林、三棵树、老爷岭这三个地方埋葬,是“旺子孙”的。人们仔细一想可不是嘛,刘家以前也是穷人,刘金增他爹故去就葬在北山的松树林,看看人家现在的买卖如此庞大,就说明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曲老爷子曾专门为了这个事,打听了半年,不光葫芦屯的老人,就连隔壁的靠山屯老人他都问了,尤其是听说老孙头都表示了,他死后也要葬在松树林。曲老爷子就让曲炜给他也在松树林“占了位”。 这种事传得很快,附近七里八庄的人都开始如法炮制,也难怪,刘家现在的样子就是榜样,不光在唐元县城有远近闻名的“庆丰饭庄”,还有生意最火的“庆丰杂货铺”,生意远到哈尔滨,佳木斯、依兰,“庆丰杂货铺”在码头还有两个最大的仓库。仓库出租的钱,每年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去北山埋藏故去的人只是第一步,接着每年各种纪念日的祭奠都要经过葫芦屯,尤其是每年清明的时候,家家赶着车男女老幼的往北山去,都在葫芦屯歇脚。 老孙头立刻跟刘金增说,赶紧开个大车店。有钱就是好办事,不出三天,刘家大车店就开起来了。 东北的大车店不仅可以住人,还给照看马、牛、大车,管伙食。伙食这块,刘家实在是懒得再干,后来大门崔家和刘家商量,做了这个生意。? 《汝窑瓷盘传奇》63 这天中午,阳光明媚,冬日暖阳让人心情愉快。 在山燕货栈,吃过午饭,梅子在给晓燕挑布料,准备过春节了,给她作身新衣服。晓燕高兴的手舞足蹈。一捆捆的花布,眼花缭乱,晓燕看哪个颜色都好,梅子则给她挑了一个深黄色的布料。 拉拢晓燕,是梅子的计划之一。因为谈到绑架,确保万无一失就必须物色好一个能用得上的警察,刘副队长现在的心都在伙计小燕身上,而拉拢晓燕梅子是有把握的。 小燕这个名字还是梅子给起的,王掌柜给梅子起的中国名字叫山燕,她就给这个姑娘起名小燕。梅子清楚在中国办事没一个女孩做帮手,是不好成事的。 小燕家在山里,父亲是猎人,给她定了亲,但她非常不情愿,因为她一直喜欢隔壁的大哥,可是这个大哥已经人到中年,有老婆和孩子了。 但男女一但有了情爱,什么都不可阻挡,二人最终还有了身孕,父亲觉得她丢脸,狠狠地打了她一顿,致使流产,婆家也不要她了,整整一个月她是在马棚里过的,身体好了后她和大哥商量二人私奔,晓燕渴望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谁想这位大哥在最后一秒泄了气,让她在碰头地点足足等了一夜也没有现身。这一夜,她对男人彻底死了心,大哭一场后,只好自己下了山。流落了半个月,饥寒交迫的时候,梅子雇了她,对于小燕来说,梅子就是她的“再生父母”,绝望的时候有个管吃管住的地方,有活干还自己挣钱,这才是老天爷睁眼,天降幸福了。 警察局的黑刘队长偶然看见小燕可就放不下了,这是一个难得的丰满、健康、勤快、干净的女孩,黑刘经常来商铺对小燕献殷勤,对于男人已经彻底死心的小燕根本就不理他,刘队长以为晓燕是没见过男人,不懂爱情,是害羞。他哪里知道看着“害羞”的女孩有如此的经历。 梅子看在眼里,时常给小燕灌输一个思想,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就是猎手,他在不断地寻找猎物,一旦占有热情就减少了一半,所以,女人完全听信男人的话才是傻瓜,你要把对男人的恨,变成“欲擒故纵”,让他整天晕晕乎乎、魂不守舍,这个过程多有意思,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在这一点上,小燕真是天生的有灵性,她想通了,要把黑刘想象成“大哥”,好好玩一玩。黑刘现在是三分钟不见小燕都觉得暗无天日了,一有钱就到商铺来,时间长了小燕也乐意享受这种关系。 这天,晓燕说要和老板山燕去葫芦屯赌场玩,黑刘马上说也想去。傍晚,黑刘和杨怀回到了葫芦屯,他俩在杨家吃完饭,就来到赌场。六张桌子都没满人,靠山屯也开了一个小赌场,所以附近有一部分人都去了那里。 梅子带着晓燕下午就到了葫芦屯,她俩在屯子里转了两圈,说是散散心,其实梅子是侦察地形。 天刚黑,她俩到大车店先吃了点饭,晚上到了赌场。 梅子耐心的教晓燕最简单的耍色子,没想到晓燕的手气好的出奇。 当杨怀和黑刘一进赌场,就听杨炮在高声阔论:“县城里有七家窑子,三两个屯子就有一个赌场,为啥?这就是政府知道男人有需求,咱就要响应政府号召。” 杨怀:“刘大哥,押宝、押会、看纸牌、掷骰子、推牌九、打麻将,你喜欢玩哪个?” 黑刘说:“我今天不想玩。” 杨怀:“你今天一直不高兴,吃饭都耷拉着脑袋,为啥?” 黑刘:“别问了。” 杨怀:“你能有啥事,是不是我舅的事?你姐夫要死了?” 黑瘤吞吞吐吐地小声说:“别瞎猜。上头要来查账了,你舅,用了点去年闹大水的赈灾款,怕是短时间填补不上。” 杨怀瞪大了眼睛,说:“我舅敢干这事?多大的窟窿?” 黑瘤:“你先别急,多大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今天听说,先查太平镇那边,我寻思现在世道这么乱,一会儿一变,也没准命好能混过去呢。” 杨怀把黑刘拉到角落没人的地方说:“我舅的窟窿是不是给你姐花的?” 黑刘环顾四周,小声说:“瞎想。我姐有钱,哪能让你舅花钱。”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杨怀,说:“既然来了玩玩呗。” 杨怀一看是山燕货栈的老板和黑刘的相好,黑刘赶忙假装说:“你们咋到这来了?” 梅子说:“我在这手气好。让晓燕跟我就个伴,你有意见?” 晓燕假装温柔地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回去。” 黑刘赶忙说:“没事,既然来了就玩玩。” 梅子坐下说:“上次一起打架的姑娘咋没来?我还挺想她的。” 杨怀:“想她干啥,还想打架?” 梅子:“一起打架就是朋友,找她喝酒,凑一桌呗。” 杨怀:“你知道她是谁吗,敢和她喝酒,那是个酒缸。” 梅子微微一笑:“她叫红玉,他爹是这里的保长,我知道。你们葫芦屯真是好地方,一看就喜欢。” 黑刘嬉皮笑脸地说:“山燕啊,你要这么喜欢葫芦屯,还不嫁过来?” 梅子看着杨怀说:“那也得有人想娶我呀。英雄,对不对?” 梅子看关于这个问题杨怀不接茬,便说:“咱去找红玉。凑一桌玩玩呗。” 杨怀犹豫了,带一个陌生人去朱家说不定红玉会跟他急,梅子好像明白了杨怀的心思,她说:“我知道朱家住在哪。” 杨怀有些犹豫,梅子拉着杨怀的手,她说:“你们俩在这等着。”。 出了赌场的门,梅子在前,直接就往朱家的方向走,杨怀跟着,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夜晚的天,又黑又冷,杨怀站住,坚持让梅子回赌场等着,自己去找朱红玉,梅子就是不回,杨怀走几步她就跟上几步,二人在路上推搡起来,突然,远远传来几声狗叫,梅子假装害怕,借故没站稳,突然扑在杨怀的怀里。 杨怀是个快一米八的大个,梅子小巧,也就一米六,黑暗中,杨怀有些不知所措,想挣脱她,但梅子还是抱紧了杨怀。 成熟女人的气息直接沁入杨怀年轻的心里,他实在无力摆脱内心的渴望,慢慢的抱紧了梅子。虽然都穿着厚棉衣,但杨怀还是真切地感觉到梅子的心动,大十岁,大二十岁,又怎样,紧紧吸引的身体此刻哪有距离,梅子仰起头,迷离的看着杨怀大而富有超气的眼睛,性感的小嘴委屈的翘着,杨怀冲动地低头刚要吻她。 “谁啊,大冷天的,干啥呢,回家抱去。”一个声音像炸雷一样传来。 杨怀生气地喊:“管着吗,想吓死我呀。”他定睛一看说话的竟然是老孙头,刘金增和随长胜搀扶着老孙头走过来。 “小兔崽子,还敢跟我犟嘴。这大冷天站风口,明天不得病啊,滚回去!”老孙头不容置疑地说。 杨怀没敢回嘴,赶紧让让路,梅子个子矮,她趁势把头埋在杨怀的怀里,三人没看清她,从身边走了过去。 杨怀看他们三人朝朱家方向走去,心里琢磨,今晚他们一定有事。? 《汝窑瓷盘传奇》64 朱永和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家里的一切也都交给了虎子和红玉,带着他们走访租户、走访自家田地,以及油坊、粉坊的几家股东,所到之处虎子尽量不说话,只看。 朱红玉对家里的财产根本不上心,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田山虎看了一遍就啥都明白了,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在一旁算着,红玉看着他似乎有些陌生,俨然一个“大掌柜的”。 在回来的路上,白海棠问虎子和红玉有啥感想,红玉说,没啥感想。你就问虎子。 虎子大胆建议有几处田地,太偏远,浇水很困难,收不上租金还不如卖掉,朱永和认为这个建议不错。虎子还指出离家、华家等账目有几处错误,有五户人家交的租金根本不对不上号,油坊、粉坊也有几处分红不对。 白海棠和朱永和听得都有些傻眼了,白海棠说:“虎子,这是你处理,我不管了。” 虎子:“我处理没问题,但肯定有不服的找你们告状,你们可得支持我。” 白海棠:“那是一定的,” 红玉:”虎子,有我呢,我跟着你,谁敢扎刺。“ 虎子:”不许你跟着。“ 结果,虎子不出两天就把这事办妥了。 朱永和和白海棠不由得下了决心,赶紧找田长青商量订婚取消,直接办结婚大礼,并商量细节。 所以今晚,大家都到朱家一聚。饭菜当然很丰盛,白海棠拿出了真本事,酸菜炖大骨头,红烧鱼,这条大鱼还是虎子在山后的河中拿树枝戳的,足足有十斤,辣椒炒野兔子,这可是白海棠的拿手菜,什么粉条红烧肉,小鸡炖蘑菇等等。朱家堂屋两张大桌都摆满了,桌子上摆着上等“老韩家高粱烧”酒。 傍晚红玉就一直站在大门口,从刘家马场过来的虎子想跟她比武操练一下,她都拒绝了,她要专心在大门口等着迎接田长青,虎子对这点很是满意。 田长青和高庆云、凤鸣、凤英、温翠花是一起来的,看见红玉站在大门口犹如一只绽放的红梅花。 红玉身穿深红色棉裤、浅红色棉袄,一根大辫子放在胸前,戴一顶红色毛线编制的帽子,在一片雪后白色的衬托下,傲娇、挺拔。 温翠花不由自主地说:“这丫头是真漂亮啊。” 凤英也说:“红玉妹子这气势,让人一看就不敢侵犯。” 凤鸣笑哈哈地说:“朱红玉小嫂子。你好啊。” 红玉乐的夸张的张开嘴答应,说:“哎。” 田长青心想,就这样的丫头谁能镇得住啊,这大长胳膊大长腿,随时敢要人命,和虎子真是天生一对。 红玉看凤鸣、田庆云手里拿了不少好东西,上好烟叶、酒、粉条、油、猪肉等,赶紧上前帮忙,也令田长青觉得脸上有光。 都坐齐了,朱永和说:“刘大哥、孙叔,我们今天商量,原定大年初一给虎子和红玉订婚,改婚礼。请你们做个证人,一起商量个流程。” 二人高兴地点头,直说“幸事,幸事。” 朱永和把要去上海的打算也跟田长青说了,还猛夸了虎子朱家的财产料理的一清二楚,田长青看虎子和红玉关系越来越好,朱家对他是真好,连“老底”都交给给了儿子,也就没话说了。田庆云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他想,上门女婿不就是名义上这么叫,等你们都走了,虎子还不是见天的回家来住。 更重要的是,温翠花也异常兴奋,朱永和提拔高庆云当甲长每月的薪水一领,家里的生活节节高,买东西不再抠抠索索,手头宽裕了,在屯子里还人人都高看一眼。温翠花看见朱永和就像看见了恩人,到了朱家就忙前忙后的帮助白海棠张罗,沏茶倒水,好像她是主人。 白海棠这时跟刘金增商量,到年底虎子结了婚,就让虎子回家干。刘金增的脸立刻就不高兴了。屋里的空气立刻就凝固了。 朱永和直瞪白海棠,这个场合说这个问题真不是时候。 老孙头赶忙说:“虎子在刘家是帮工,按理想回家干,没有问题。可是他现在管着马场,事情太多,客户远到边境的萝北县,都只认虎子。哪能说走就走,得找到接手的人,对不?” 朱永和笑着说:“对对,您说的对,这事不急。今天我太高兴了。我年轻的时候跟大鼻子、小鼻子都打过仗,身上都是伤,他娘跟着我浴血奋战,儿子有了都不敢带在身边,就给了我大哥照看,结果现在跟我们都不亲。有了红玉我们商量再不能这样了,吴俊生大哥问我在哪里落户,红玉她娘说,就在葫芦屯。” 白海棠插嘴说:“我小时候跟我爹来过这里,我爹曾说这里风水好。” 朱永和接着说:”到了葫芦屯能遇到刘大哥,孙叔,还有老田,虎子。真是我们的荣幸。“ 红玉突然站起来说:“干脆不等初一了,今天就算结婚得了。” 所以人都一愣,白海棠赶紧把闺女按下,温翠花抿嘴笑。虎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田长青赶紧说:“不行,咋着也不能委屈了红玉。还是过大年,也没多少日子了,初一咱就办婚礼,既然是上门女婿,老朱,你这里办一天,我家再办一天,你先办。” 朱永和:“嗯呢,就这么定了。” 凤英这时也不说话,只管吃,白海棠殷勤的给她夹鱼、酸菜汤、米饭。 凤英吃了几口开始恶心,又要跑到外面呕吐,白海棠说:”咋反应这么大啊。“ 随长胜说:“干脆我把凤英送回去。” 田庆云:“对,你们回。在这影响大家吃饭。” 凤英:“朱大叔、白大姨,那我就先回了,红玉妹子、虎子,祝贺你们。为你们高兴啊。” 随长胜帮忙给凤英穿上衣服,说:“我一会儿就回,红玉、凤鸣,等我回来,接着喝。” 红玉:”我等你。快啊。“ 老孙头:“把你家的小咸菜,带来点。” 温翠花:“每样多拿点。” 长胜:“嗯呐。” 朱家大院很大,大门比较远。长胜有一米八五,凤英也就一米六几,长胜看凤英不舒服的样子,弯下腰说:“上来,我背你。” 还没等凤英说话,长胜背起凤英就朝大门走去。凤英在长胜的背上,下意识地往前看,挨着墙头有三棵树,树上好像有人,她悄悄跟长胜耳语。 树上的人就是杨怀和梅子。当梅子和杨怀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梅子看到老孙头三人朝朱家走去,心里就打定主意,去朱家大院看看。 杨怀还给她介绍:“戴貂皮帽子的中年男人是刘金增,葫芦屯刘家就是他家,年轻的是长胜,他现在是田山虎的姐夫。” 梅子:\"朱家有个盘子的事你知道了。“ 杨怀:“王掌柜跟我说了。你真是王掌柜的表妹?“ 梅子:\"对,是他表妹。走,去朱家看看。” 杨怀:“他家今天这么多人,……” 还没等杨怀说完,梅子说:“傻瓜。跟着我。” 走到朱家大门口,大门只是虚掩着,慢慢推开大门还见北屋很亮,他们刚走进院子没走几步呢,大黄狗就叫了起来。 杨怀低声说:“红玉这大黄狗特厉害,别进了。” 梅子示意上树,二人沿着朱家外院墙走到一块大石头下,爬了上去,又上了院墙,杨怀侧眼一看,梅子的身子很轻巧,像飞一样就上到了院墙上,然后又蹦到了院内的柿子树上。? 《汝窑瓷盘传奇》65 天冷了,柿子树的树叶都没了,但树上还挂着有零星的大柿子,经过阳光照耀、雪冻风吹,这种柿子果肉软了,虽然很甜好吃,但已经没法采摘就给鸟留着了。 凤英从长胜的背上下来,二人走到狗窝,大黄狗今天被红玉早早地栓起来,因为家里来的客人多。大黄狗也很知趣,一直老实地趴着。 杨怀看见长胜去狗窝解开拴狗链子,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说了句:“赌场见。”赶紧跳到院墙上,蹦下地,撒丫子就跑,梅子也瞬间明白了,跟着跳下,朝着杨怀相反的一片黑暗的地方跑去。 大黄狗冲出大门就追。 屋里,红玉第一个窜出来,喊道:“大黄,咋了?长胜,看见啥了?” 凤英说:“树上有人,没看清是谁。” 朱永和说:“几个人?” “好像是两个人。”风英和长胜相互肯定地说 屋里的人都出来了,虎子让老孙头和刘金增、朱永和等几个人回屋,他留下听长胜站在树下对他讲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会儿墙外边,一会儿再墙里边四下看着,心里盘算,这两个人会是谁?是为了盘子吗? 红玉已经跑到大门口,看着而天寒地冻的黑天,生怕大黄有啥不测,着急地喊道:“大黄,回来,不追了。” 大黄追的是杨怀,杨怀也聪明直接就跑回家了,他随手关上大门。 红玉站在大门口,一声声的喊叫着大黄,不一会儿大黄从外面跑回来了,它看见红玉懊丧地发出一声叫,径直朝自己的狗窝跑去。 白海棠说:“虎子,也没丢啥东西,算了。长胜哥,你看凤英姐冻的,赶紧回。” 长胜说:“好,凤英,咱走。” 长胜拉着凤英回家了。 红玉把大门关好和虎子回屋,继续吃饭。 梅子和杨怀不约而同回到杨家赌场已是子夜,赌场都没人了,杨怀知道黑刘一定和爹回自家睡了,梅子也知道晓燕一定回了大车店。 赌场就剩梅子和杨怀了,屋里安静极了,梅子慢慢靠近杨怀,杨怀搂住她,问:“你们死命的要这个盘子到底为啥,价钱好商量啊。” 梅子犹豫了一下,主动吻了他,说:\"他狮子大开口,哪有那么多钱。再说他不卖啊。” 杨怀:\"你们都是东洋的。” 梅子犹豫了一下说:“我是大连的,你就把我看成一个女人就行了。。” 杨怀推开梅子,坐她的对面,脸色变得很难看说:“是女人就该在家里生孩子做饭,大老远跑葫芦屯来,还会轻功上人家院墙就别提女人。闹马瘟病那会儿,你拿着画像来屯子找人就是朱永和。这是,蓄谋已久了?” 梅子说:“对,我就是找他。告诉你,盘子是别人的,姓朱的是抢到手的,所以我们再抢过来也不犯法。” 杨怀说:“别人,是谁?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梅子冷冷地说:\"你问的太多了\" 杨怀:“这事,我就当不知道。你走。我关门。” 杨怀朝大门走去,梅子看着他,玉树临风,白净的脸庞,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梅子走到杨怀的面前,深情的看着他,调侃地说:“你让我住你家,我就告诉你。” 杨怀说:“疯婆子,该去哪去哪!” 梅子依旧神态自若地说:“盯着朱家,有啥动静都告诉我。别的少打听,为你好。” 看着梅子出门,消失在黑暗中,他本应送送,问问这黑天半夜的,她要去哪里,但身子就是不愿意动。 已经是丑时了,朱家人的饭局散了,虎子没走。朱家四口人坐在饭桌旁,看着满桌吃剩的饭菜也没心思收拾,也不愿睡觉。马灯依旧亮着。 朱永和看着虎子,说:“咋想的,说说。” 虎子:“今天这两个人不是善茬。你们收拾一下,三天后就出发,我送你们先去哈尔滨,可以住几天再去上海。不管是哪路神仙,人家已经到家门口了。” 白海棠:“不行,逃跑似的,必须给你们办了婚礼再走。” 红玉不容置疑地说:“过了大年再说,能咋地?我还不信了。” 朱永和说:“你们别插话,头发长见识短。虎子继续说,别管她们。” 白海棠猛地站起来,说:“朱永和,你说啥呢。谁见识短?你有援兵了是,胆肥了。” 红玉也起哄说:“老朱。谁见识短啊,再说一遍,出去和见识短的练练。” 虎子看这阵势,说:“我去烧水。” 虎子刚起身,红玉一把按住他,斩钉截铁地说:“跑啥,还没说完话呢!” 顿时,朱永和和白海棠都看着虎子,毕竟还没结婚,朱红玉男人般的本性一不小心暴露了。 白海棠赶紧说:“虎子,我们开玩笑呢。” 虎子知道朱永和和白海棠是咋想的,但他真的没生气,红玉拍在肩上这一掌反而感觉很温暖。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都是贱骨头”。 虎子说:“这两人的来路,我看不是师傅们的仇家,这么多年要是仇家早就来了。第一,他们怎么准确地找到咱家,是不是有人带路,还是他们自己侦察的,事先就踩点了?第二,目的是不是盘子?如果是,下一步他们去怎么做?” 朱永和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低声说:“就怕第一点啊。有人带路,那就是和屯子的人勾结了?” 朱永和严肃地看着红玉,意思是你也说说。 红玉一拍桌子:“我不管,来了让我碰上,我就灭了他,啥第一第二,哪有什么第二。” 朱永和看看白海棠,二人低下头,实在不好意思,自家闺女太没脑子了,真怕田山虎后悔,娶这么个无脑的女人,今后可咋办啊。 虎子无奈地摇摇头,拍拍红玉的肩膀,指指不远处的灶台,红玉有些脸红,然后乖乖起身烧水去了。 朱永和说:“她娘,就这么办,收拾一下咱三天后出发。” 白海棠生硬地说:“要走你走,今天刚跟亲家定好的初一办婚礼,咱们一走咋交代?就是天大的事我也得办完婚礼。” 虎子讨好地说:“婚礼往后拖拖没事的,今天两家吃顿饭,就算有交代了。” 白海棠生气地:“那不行,你在方圆几里地也算名人,哪能这么潦草,再说刘家的脸面往哪里放。我们朱家在县里也有好多把兄弟,没法张口啊。”? 《汝窑瓷盘传奇》66 听到他们议论自己的婚事,红玉跑过来插嘴说:“我说今天就算结婚了,你们就是不听我的。举办仪式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只要我们俩过好日子,与别人有啥关系?他们吃着,我们还伺候着,太累。” 虎子拍拍红玉,说:“傻话。把桌子收拾收拾。” 敢指挥朱红玉做家务,朱永和和白海棠有些吃惊,白海棠赶紧站起来帮忙,生怕红玉“蹿“了。 朱红玉心里明白论动脑子,自己是真的不行,田山虎的鬼心眼太多,算账也快,服气。 虎子盯着红玉,红玉愣是没敢发火,不一会儿,白海棠和红玉把桌子收拾干净了,红玉勤快的沏了一大壶茶,给每个人倒了一小碗。当然,在给虎子倒水的时候,是不能轻饶了他,故意撒了他一腿,虎子心知肚明,这是报仇呢,他本想说她一句,但看她高挺的鼻子直哼哼,只有暗笑也没了脾气。 朱永和说:“我还真没了主意,按我的直觉应该马上撤,但是婚礼确实应该办,算了,过了大年再走。” 白海棠说:“今晚来的人没得逞,还会再来的,我们在明处了。” 虎子:“我明天牵两只狗来,有三只狗护院,保险些。院墙再 铺上刺枝,这事我找人来办。” 朱永和说:“嗯呢,我看可以。” 红玉说:“今晚的两个人是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大黄追的是第一个跑的,它回来不是我叫回来的,是没追上那个人自己跑回来的。会不会就是咱屯子的人。” 白海棠说:“为啥这么想?” 红玉忽闪着大眼睛说:“这人肯定是关了大门回家了。大黄进不去呗。” 虎子学着老师的样子说:“朱红玉同学,说的好!“ 朱红玉害羞的喝了一口茶。 虎子说:“另外一个人是谁,心里没底。师傅,您到县里还得找找闫队长,他办案接触人多,看有没有接触古玩瓷器这方面的关系。” 朱永和一拍桌子:“我咋把这个忘了,老闫认识人多啊。” 白海棠:“大不了,分老闫点。“ 朱永和的脸舒展了:“那是,没跑啊。“ 这个晚上,都快后半夜了,杨怀回到自己家,进了房间,黑刘已经躺下了,他告诉杨怀,晓燕去了大车店住,房间是山燕预留的,杨怀知道了山燕的去处,多少心里有些安慰。 杨怀躺炕上抽着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琢磨自己晚上的行为,对今晚和山燕做的事有些后悔,明知道她在有意勾引自己,可就是没抗住,这女人的身体就像是吸铁石,欲罢不能啊。 后悔为啥要爬墙头啊,正大光明的敲门,请红玉去喝酒又能怎样?糊里糊涂的跟着那个女人干偷偷摸摸的事,万一让“大黄”追上,太丢人了。如果山燕真是东洋人,自己帮着“外人”对付朱家,这么做值吗? 迷迷糊糊的,杨怀睡着了,…… 杨怀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男女之间的拥抱对于女人太有魔力了,谁能抵挡得住天寒地冷的旷野外,在大男人怀抱中那份温暖气息? 梅子躺在大车店的房间,也没睡着,绑架谁,迟迟定不下来,她有个冲动特想听听杨怀的建议。 令梅子万万没想到的是,关于绑架的事,已经有人着手了。 第二天,梅子拉着晓燕直接到杨家,借口找黑刘,谁想他们俩居然早就走了,回唐元上班了。 而此时,一个人赶着马爬犁,在冰面上急速朝着一个半山坡朝阳的几间木楞子房急奔。 朝阳的五间木楞子房,两间住人,一间养马,一间厨房,一间仓库。山坳中的小河沟边,种着五垧大烟。很明显这是土匪的老窝。 木楞子房屋里烧着火盆,很暖和,一个大木头桌子上铺着一块黄绸子,绸子上都是首饰,像项链、耳环、发簪、戒指等摊了一大堆。 大当家的长得很威武,他说:”二当家的,最值钱是哪个,挑几个当了。过年让兄弟们去“风月小院”乐呵乐呵。” 二当家的很胖,他拿起一串油绿的翡翠项链和两个雪白的羊脂玉挂件,说:“双龙大哥,就这两样,够咱兄弟们乐呵几天了。” 这时,有一个人来报:“大当家的,有人登门求见。” 大当家的说:“来。” 二当家的赶紧收拾好眼前的宝贝,放进身旁一个大筐里。 来人长相猥琐,一双小眼睛滴溜直转,他的身后跟着五个土匪。来人拿出一封信,交给了双龙。双龙坐在虎皮椅上,看完信后,哈哈一笑,递给了站在旁边的二当家看,二当家的看完划了根火柴把信烧了。 双龙对来人说:“生意我接了。” 二当家说:“大当家,再想想。”大当家摆摆手,示意二当家别再说了。 来人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叠钱,往桌上一放,朝众人拱拱手,大当家的跟着这个人出了大厅。 不一会儿,大当家的回来说:“兄弟们,快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下山去葫芦屯。”五个人散去。 大厅里,就剩大当家和二当家两个人。 二当家的叹了口气,说:“大哥,葫芦屯这票,我咋感觉不对劲。他们的朱保长很厉害,以前跟老毛子和小鼻子都打过,有队伍,有枪。再说,刘家当家人刘金增是唐元县城商会会长,这人做生意还算公道,有人缘,绑他儿子,有民愤。” 大当家哈哈大笑说:“二当家的,啥民愤啊,我双龙啥时候管这个。这一票咱是接单,你看两千块定金已经到手了。只要人再到手,刘家拿出二万不成问题。” 二当家的说:“咱留多少?” 大当家的:“一万,老二,眼下张大帅一死,占山头的多了,过了年咱得再买些枪了。” 二当家的:“买枪的事过了年再说。明天下山,在屯子里最多待三天,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睡,甲长、保安队的一旦知道,咱就是自投罗网了。大哥,能保证三天之内就有机会?” 大当家的神秘地说:“不用担心,这孩子今天已经回家了。明天天黑,直接到家里,带上十斤咱自己种的那个宝贝就行了。” 二当家:“既然大哥都想好了我去准备”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 67 中午,刘家大院内,虎子穿一身棉袄棉裤,拿着一个柳条筐面筐里是碗面条,走到庭院的半道,突然眼睛被蒙上了。 虎子的身体晃了一下,赶紧说;“刘小六,我的面,我的面。” 小六松开手说:“真没劲,你就不能装一下,没猜出来?” 虎子乐了,说:“除了你,谁敢蒙我的眼睛。” 刘小六拿过碗闻了闻,:“鸡丝面,真香啊。给孙爷爷送的?走,一起去。” 刘小六又白又瘦,跟虎子一般高了,像个豆芽。穿一身皮衣,头戴皮帽子。 虎子和小六往老孙头屋子走,虎子说:“放冬假了?啥前回来的?” 小六说:“昨天回来的,一回来我就找你,二愣子说你在马场忙着呢,今天回来看孙爷爷,所以我一直等你呢。可想你了。” 虎子:“你现在是学问人啊,暂时老土。” 小六:“学问人也没你牛啊,方圆几里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虎子马倌。你和朱红玉的事定了?刚才我娘都催我结婚呢,我看就是受你的影响。” 虎子:“干脆别上学了,回家来,你家这么多产业别靠我一人啊。你要结了婚,再生几个,孙爷爷也高兴。” 刘小六:“不可能。我是看出来了,他们对我其实也没那么大指望了。我爹和我娘除了夸你就别的话了。你不是认了刘金增大人干爹吗,以后家产有你一半,我认头。” 虎子严肃地说:“别瞎说,我可不要你的家产。上次在唐元,我提前办完了事,到你们学校找你,人家咋说没有刘小六这个人啊。” 刘小六:“当然没有,在学校叫刘丛涵。“ 虎子:”呵,真洋气。“ 刘小六:”笔画太多写着麻烦,不是正式的场合,我还叫小六。” 虎子:“老黄这些日子不是脚崴了,谁接你回来的?” 小六得意地摇头晃脑说:“我是坐县长的小汽车回来的。” 虎子睁大了眼睛:“真的?县长到咱葫芦屯了,我咋没听说?” 刘小六:\"人家是去老爷岭烧香,路过葫芦屯把我捎回来的。以后我有钱也买个小汽车。你买不?” 虎子:“我有钱就买马,骑上我那斑点马也特舒服,跑的贼快。要不等你买了车,咱试试。” 刘小六:“怎么说呢,没法比,坐车的舒服就是,就是,车一开就睁不开眼,想睡觉。” 虎子哈哈大笑。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人,浑身脏兮兮,虎子喊道:“喜禄大哥,你咋来了。” 刘小六没说话,勉强点头示意。 张喜禄忙说:“小六回来了,都这么高了。虎子,最近去唐元不?” 虎子:“明天就去。有事?” 张喜禄:“去书店帮我看看有没有《金瓶梅词话》” 虎子:“嗯呢。” 张喜禄:“要是有就告诉我一声。” 虎子:“哎,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过一回。我去问了,人家说根本就没进过这种书。” 张喜禄走了,消瘦的肩膀、弯着腰,脑袋还向左倾斜,头发花白。 小六说:“他是张喜禄?没到四十。咋老成这样了。” 虎子:“对啊。他就是张秀才的儿子张喜禄,张秀才前几年没了,老太爷让张秀才养老住的房子,按道理应该收回的,可是张喜禄求你爹,别撵他走,说没地方去。你爹说让他在马场干点活,挣点工钱养家,住在房子里不是也心安理得嘛。“ 刘小六:\"挺好嘛。“ 虎子:”可他不好好好干,让孙爷爷给辞了。” 小六:“就是咱家出大门,斜对面左边那三间小房子?” 虎子:“嗯呢。他整天啥也不干,就爱看闲书,孩子也不管。” 小六:“咋这样,他老婆没跑?。” 虎子神秘地说:“他老婆,经常消失,每次都是一两个月,然后带着钱回来,住个一个月又跑了。知道咋回事了。” 看着虎子一脸坏笑,小六说: “明白。” 虎子:“也别说,早先我放牛的时候三国还是他给我讲的。” 小六:“昨天晚上我上角台看星星,看见他家院子里进进出出好几个人,还有一个人挑着扁担进院子。” 虎子:“奇怪了,他家平时狗都不去。对了,过几天我和红玉进山打猎去,你去不去?” 小六:“去啊。打野鸡?\" 虎子:“野鸡算啥,打老虎。” “你就吹牛!” 二人高兴地进了老孙头的房间,老孙头看着两个大小伙子进屋 ,乐得合不拢嘴,直说:“一起吃,一起吃。” 第二天下午,虎子把马场的活干完,又安排了二愣子他们一些活计,准备去县城,谁想朱红玉来了。她要去县城买毛线,给虎子织毛衣,虎子还挺高兴,心想这是要改性啊。 朱家有了三只狗,红玉每天带着玩,非常兴奋,刺枝也安好了。白海棠给红玉支招,要她经常找找虎子,这么好的小伙子要“粘”住,在婚礼之前别有啥“岔子”。 二人一人一马,在路上慢慢的走着。 虎子说:“办完事,晚饭请你去庆丰饭庄。” 红玉说:“还算懂事。我要吃米粉肉,还有红烧大鲤鱼。别心疼钱啊。” 虎子笑笑,红玉的直率,还有些天真,他是越来越喜欢。 红玉说:“对了,长胜哥和我爹说,大黄追窃贼的那天晚上,他们三个在来的路上,看见杨怀和一个女人站路边抱着。” 虎子:“哪个路边?” 红玉“就在我家前边的叉路上。孙爷爷还骂他,让他回家抱去。” 虎子疑惑地说:“谁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让风流的杨怀在路边就抱上了?看见脸没?” 红玉:“那女的个矮,都扎到杨怀怀里了。天又黑估计没看见。” 虎子:“赌场的认识的。抱的地点也不对呀,已经过了杨家了,咋不回家呢。” 红玉喊道:“管他呢,看谁快。” 虎子骑的是大白马,箭一样向前奔,红玉骑的是枣红马,速度一点也不差,大路上一前一后狂奔,青春年少,英姿勃发,一道风景! 虽然还未到酉时,天已渐暗,红色的霞光照进刘家院子,有种温暖的感觉,小六端着一个小盆,里面是煮玉米,哼着二人转小曲往后院走。 “小六,门口有个小孩找你。” 小六回头一看,是门房大爷,说:“小孩找我,啥事?” 门房大爷:“他说,你同学的什么人给你传话。” 小六乐了,说:“新鲜啊。这盆煮玉米是给我娘的,你拿过去。” 门房大爷接过煮玉米盆,小六朝大门口跑去。?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 68 刘家大门口有五级台阶,门前很宽阔,左边有低矮的小茅屋,右边有树林,有好几堆草垛子。三个土匪分别在草垛子后面窥视着刘家大门的方向,一个人在不远处牵着三匹马悠闲的走溜似乎在等人。 二当家头上裹着宽大的红色围巾,只露出眼睛,打扮成女人摸样,站在草垛子旁边。他旁边是双龙,双龙的大皮帽子盖住了耳朵、鼻子和嘴,就剩眼睛了。二人盯着刘家大门。 二当家:“这儿离他家太近了。” 双龙:“没办法,只能在这。咱一分钟搞定。” 小六打开大门,走到门口,看看四周,这个时间屯子里没人在街上走。一个小孩有七八岁的样子,浑身也是脏兮兮,头上带着不相称的貂皮帽子,正站在台阶下望着他。 小六问:“你是谁家的,找我?” 小孩说:“我爹是张喜禄,你是小六哥哥。那边,就是那个女人找你。是你同学的亲戚。” 小六看过去,草垛子旁是有个带红头巾的胖女人,女人脸很白,举举手里的包裹朝他微笑,招手。 小六对小孩说:“天冷,赶紧回家。” 小六下了台阶跑向草垛子,迎着女人说:“你是谁呀,啥事?” 女人也不说话,举起包裹给小六。小六伸出手刚要接,突然,后面一个人张开黑布口袋套住了小六的头,在这一霎间,小六用双手挣脱,一弯腰,高喊一声:“干啥,绑票啊!” 双龙一掌下去,小六晕了。 没想到小孩子这时还没走远,看见了这一幕,吓得哭着高喊:“绑票了,绑票了。” 童声一声一声地高而尖,在寂静的空中格外清楚。 一个土匪说道:“真他妈烦。”朝小孩打了一枪,小孩应声倒地。 二当家愤怒地喊道:“老四,你找死啊。” 刘金增一边喊着:“哪里的枪声。”一边和二愣子等三个伙计从大门口跑出来。 二愣子喊道:“东家,你看那孩子。” 只见张喜禄的儿子倒在李家大门前,刘金增说:“快,抱后院找你婶子,看看孩子。” 二愣子抱起小孩,进了刘家大门。 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屯子里有些人立刻跑出屋子。一些人慢慢的围了过来,愤怒喊道:“挨千刀的,打孩子是啥本事?” “快去找朱永和啊。这时候咋看不见他了。” “这是哪路的,咋贼上咱葫芦屯了。” 朱永和打开大门,朱永和的后面是白海棠,二人飞速跑向刘家,跑到半道上,朱永和一回头看见白海棠腰间别着两把枪,喊道:“你,疯了,回去。” 白海棠:“为啥,我“双枪海棠”都好几年没露脸了。” 朱永和急的喊起来:\"我让你回家。” 白海棠没说啥,气得直跺脚,不高兴的回家了。 这时的朱家大门没有关严实,有个人大方的打开大门金进了朱家,他是杨怀! 这时虎子和红玉从县城回来,已经到了葫芦屯村口的大字石头处,两人正闹别扭,就是因为虎子突然坚决回家,不在庆丰吃饭。 红玉喊道:“好不容易跟你去趟县城,啥也不让干,赌场不让去也就算了,说好的下馆子还反悔了,想照个相也不让,买个毛线还不让挑。告诉你,下次姑奶奶还不跟你去了。” 虎子气的眼睛冒火,也喊到:“跟你说八百遍了,我心慌,必须赶紧回家,唠叨一路了,没完了是。” 红玉讽刺道:“你半仙啊,心慌就回家。我还慌呢,饿的。” “再啰嗦,我休了你。” “给你两胆。” 突然,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大地上,格外清脆、响亮,二人一愣,都是练打枪的人,对这声音真是太熟悉了,默契的朝屯子奔去。 四个土匪此时都上了马,脸用黑布围着,双龙在前骑在马背上,他的前面是罩住小六的黑布大口袋,横趴着放在马背上。小六早已经被打晕,一动不动。 刘金增死死拉着双龙的马缰绳,哀求地说:“ 大当家的,我儿子身子骨弱,这大冷天的不禁折腾。今晚就在我府上住一宿,明一早就筹钱,保证给足两万块,大当家的先放人,咋样?” 二当家朝双龙喊道:“大哥,人多了。” 双龙环顾四周陆续来人了说:“刘掌柜的财大气粗,早有耳闻,这不合规矩啊,三天之内,我派人过来。” 刘金增见他们要走,赶紧说:“嗯呢,听您的。不过,家里现在有几千现金,先给您拿上花着。一分钟,就一分钟,等等啊。” 刘金增对身边的人,说:“黑豹,快让王账房拿钱来,让大当家的先花着。” 一个人快步往刘家大院跑去。 双龙有些犹豫,二当家说:“大哥,走。” 双龙:“不急这一会儿,等着拿钱。” 朱永和策马过来,虎子和红玉骑马已经慢慢接近了包围圈,虎子低声说:“不管出了啥事,你不许出手。” 红玉:“用你管。” 虎子眼睛一蹬,笑眯眯的眼睛变成了三角眼,不容置疑地说:“听不听?” 红玉委屈地不再争辩,退后。 朱永和看着双龙和周边情况,手正悄悄握住枪,猛然看见了虎子,四目对视,他对朱永和点点头。 虎子骑马慢慢地凑过去,离双龙还有十五六米了,只见虎子的右手突然打了马屁股,大白马猛然嘶叫一声,死命向前蹿去。 双龙是惯匪,始终保持高度的戒备,他见马径直向他撞了过来,不慌不忙,避开马头,右手一甩,朝虎子就是一枪。 虎子直挺挺地向马的右边倒了过去,躲过了这一枪。双龙一枪打空,心里大骇,正要再开枪,虎子策马已经冲到近前,同时虎子右手的短刀扫向双龙的脖子。双龙瘫倒在地。 谁想双龙左后侧的一个土匪,举枪射向虎子,突然不知谁扔了一把短刀飞过来,直叉他的眼睛,他疼得狂叫一声,从马上倒地,…… 人群中乱哄哄,二当家看大事不妙,急忙将红头巾踹到怀里,下马躲到人群后面,又从背着的包裹里拿出皮帽子戴上,然后策马向屯子外面跑去。 一个人喊道:“有人跑了。” 这一声喊没人理会,淹没在朱永和的枪声里,他“啪、啪”两枪射向其余两个胡子,随长胜带着一群保安团的人气喘吁吁地也跑了过来,加入战斗。 土匪虽然受伤,但不下马,一边撤,一边与随长胜保安团的人交战,没几下,土匪的一匹马死了,另一匹马受伤倒地,两个土匪也中枪死了。 短短几分钟,平静了。双龙脖子从右边切开了一半,热气腾腾的鲜血正从刀口流出。一个胡子,躺在他的身边,身子不停抽动着,他右眼上插着一把刀,只有刀柄凸在眼框外,不一会儿也没了气。众人都被血腥的场面吓傻了,有好几个人受不了,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 69 战斗一结束虎子第一时间冲向小六,把他头上的黑布口袋解开,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虎子一把将小六搂在怀里,不停的按着穴位。片刻,小六醒了,看了一眼虎子,放声大哭。 两个年龄相当的兄弟此刻的心连在一起。 刘金增狂喊:“先抬回家。回家。” 众人和刘金增搀扶小六进了大院,刘家大门立即关上。 虎子看见老孙头手拿拐杖,在现场左看看右看看。他刚要朝老孙头走去,田长青铁青着脸,走到虎子身边低声说:“有保安队呢,你逞啥能。跟我回家。” 虎子还兴奋着呢,跟他爹说:“别管我,你先回。” 刘家的一个伙计赶着一个大车过来,老孙头把朱永和拉到一边交代:“赶紧拉保公所去。别在刘家门口摆着了。” 朱永和马上让保安队的人照办,将四个土匪抬到大车上,当一个土匪被抬上车的时候,朱永和一眼看见插在胡子眼中的短刀,他拔出来,在另一个土匪的身上蹭蹭,看了看然后默默地插在自己的腰间。 朱永和说:“乡亲们,回家,都回家。长胜,分配一下,把住屯子的各个路口。田甲长您带人,挨家挨户,查户口。” 田庆云:“查户口?” 朱永和:“嗯呢,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胡子一定早就住在屯子里了。看有没有漏网的胡子。” 田庆云:“嗯呢。听您的。虎子跟我一起去。” 刘家门前安静了,众人散去,朱永和压着大车去保公所,随长胜带几个人,去屯子路口侦察。 小六被抬回刘家后,躺在老孙头的炕上。 蓝莓破天荒的走出她的小院,看了小六。 小六围着被子,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炕上摆着面条,老孙头说:“吃,大夫说了,你没啥事。吃饱了壮胆。” 小六端起碗,大口吃起来。 刘金增进屋,小刘赶紧问:“爹,张喜禄那孩子咋样啊。” 刘金增摇摇头说:“没救过来。我就不明白了,土匪是怎么找到这个孩子的。” 老孙头说:“还用找?等虎子他们回来就清楚了。 今天这么热闹,咋一直没见杨怀?小年都放假了。” 刘金增一愣:“我好像也没见他。是不是没回来。” 田庆云带着保安队的四个人和虎子,来到了曲老爷子家查户口。 老曲头不敢怠慢,带着田庆云、虎子等几个人各个房间都看了,曲炜和杨怀是下午回来的,一听说田甲长和保安团的人来查户口,赶紧从后门溜出去,躲了。 老曲头阴阳怪气的说虎子:“小马倌,保安队的都不如你,啥时候练的敢杀土匪了。” 田庆云说:“他哪杀土匪了。就是帮忙救了小六。” 当老曲头带着田庆云等一干人推门进了杨怀的房间时,田庆云问老曲头:“大叔,今小年,怀子回来没?” 老曲头看见炕桌上的烟头和迟疑了一下说:“回来了,不知道去哪玩了。” 曲家的后院,是个小门,门口是一个洼地,旁边是一片树林。这时,曲炜和杨怀正站在洼地旁边。曲炜愁眉不展,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杨怀:“舅,绑架跟你有关?” 曲炜点头。 杨怀:“到底啥事,让你想了这么一出。我爷也参合了,要不你实施不了。” 曲炜看看阴沉的天,说:“没办法。前年闹大水,上头拨款赈灾,我当时是行政科科员,正管这笔钱,当时孙局长高升,要去哈尔滨了,苏副局长暗示我,可能提拔他当局长,如果我拿出“孝敬钱”一万,会考虑我是副局长。” 杨怀:“科长呢,不提拔科长,直接就提拔了你?老苏还真有本事。” 曲炜:“科长一直病休在家。我就用了那钱,赌一把呗。后来我听说,苏副局长当正局长就给了孙局长一万。哎,这一年多,我一直想撤堵窟窿,可是这钱,真他妈不好弄。想不到我曲炜也有今天,借都找不到庙门,真是急死我了。你看,我的头发都白了一片。 杨怀:“黑刘她姐就真没办法了?” 曲炜:“那个病秧子也不断气,房契、地契、银票,都把得死死的。刘敏也是能卖的都卖了。” 杨怀:“舅,你这次堵窟窿全是给孙局长的那笔?还有别的钱。” 曲炜:“啥也瞒不住你啊。这一年我俩抽大烟,也造了不少钱。开始是刘敏出钱,后来没钱了,就指着我了。” 杨怀:“非抽啊,上瘾了?” 曲炜:“没,就怕上瘾,现在基本不去了。赌钱也是哗哗的流啊,本来还想赢回来,结果越输越多。“ 杨怀说:“舅,在葫芦屯绑架刘小六,就没想到朱永和的保安队?” 曲炜:“他们集合起来慢,其实不可怕,把人绑走是瞬间的事,只要进了山,钱肯定能拿到。我其实是顾及田家小子,他住在刘家是个挡事的人,就是掐准了他去县城的空,没想到,还是赶回来了。” 杨怀:“你让我爷都干啥了?他在屯子里住,可别让人找他麻烦。” 曲炜:“这些个人住在张喜禄家,得吃喝啊老闻送的,不过都是夜里,你爷怎么可能露脸。” “天冷,回屋。他们走了。”曲老爷子站在门口喊道。 他们进了杨怀的屋,小炕桌上有两碗面条。 这时,杨炮推门进屋,看见炕桌上的面条端起碗就吃,他说:“你们咋不吃。大局长啥时回来的。” 曲炜不愿多说,拿起一碗面也吃起来。 杨怀:“爹,开枪的时候你也在?” 杨炮说:“赌场人都跑了,我也看看热闹呗。你去哪了,这么热闹咋没见你?” 杨怀:“我有事。你说说。” 杨炮来了精神,放下碗绘声绘色地说:“田家那个崽子可是露脸了,骑马朝着双龙就敢冲过去,顺手短刀这么一划,双龙的脖子就开了口,那血啊,花花的流。” 杨怀酸溜溜的说:“田山虎的武艺见长啊。” 杨炮继续眉飞色舞的说:“你说这双龙咋这么贪,刘家一说回去拿钱,他就犹豫了,前后就是这这一分钟的事。双龙手下也是笨蛋,开啥枪啊,小孩子喊就让他喊呗。要是虎子和朱永和他们没来之前就赶紧走,今天这事就另说着了。” 杨怀:“后来咋处理的?” 杨炮:“四个尸体,拉保公所去了。” 曲炜一愣,说:“他们去的是五个人呀。” 杨炮:“你咋知道?” 杨炮看看曲炜,似乎明白了:“曲炜,我见天在赌场帮你忙乎,你啥事都瞒着我啊。” 曲炜:“姐夫,告诉你有啥用。把赌场给我看好了,别的少知道的好。” 杨怀突然一拍桌子,说:“赌场!舅,我有主意了。爹,你回屋。” 杨炮看看他俩,说:“得,我走。你们是穿官衣的人,咱还是别搅合了。” 看杨炮出屋了,曲炜说:“绑架的是土匪双龙,去找双龙的是刘敏找的人,查不到我。” 杨怀:“对了,刘小六回来,咋知道的?” 曲炜:“他是搭县长的车回来的。小年了,放冬假,谁不知道就这几天该回家了。” 杨怀:“孩子死了,张喜禄心里能没气?舅,这个人你得按住。” 曲炜:“嗯,我想办法。你刚才说,有办法了。啥办法?” 杨怀:“还没想好,我再仔细想想。” 曲炜:“绑架的时候你到底去哪了?” 杨怀出屋,去撒尿了,他不愿跟舅舅说他去了朱家。 自从梅子跟他说了盘子的事,他就琢磨一定要找机会自己先去朱家摸摸底。进了朱家他才发现,虽然朱家大小七间房屋和后院、地窖、马棚、仓库等等他都轻车熟路了,但没用,柜子都上了锁,他也撬不开,地窖进去了,全是菜,仓库也都是堆的杂物,他也不敢动。?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70 这是一个不眠夜,葫芦屯宁静的日常被这个绑架案搞得人心惶惶。 田长青也没吃饭,火冒三丈,在屋前走溜,拿着烟杆下意识的抽,早就没火了。 凤鸣走过来说:“叔,还生气呢,脖子都粗了。” 温翠花也推门出来说:“他二叔,这么冷的天,你老在外头呆着,也不吃饭回头生病。刘家人都没事了,你还饿着呢。“ 田长青呆呆地说:“嗯。今天这事让我想起在老家时,有个先生跟我说的话。” 凤鸣:“啥话?” 田长青:“是虎子的预言。” 温翠花:“预言?说的啥?” 天很黑,抬眼看,漫天星星见不到边际,月光倾泄,远山轮廓清清楚楚。田长青看着天空,长吁短叹。 温翠花说:“到底是啥预言。” 田长青说:“虎子五岁时,有一年春节,家家在村口杀鸡宰羊,小孩都吓得的远远的,可是虎子拿着小短刀跟着大人一起干得热火朝天,村里先生跟我说,看这小子杀鸡宰兔、摸鱼勒狗,视为儿戏,牛马猪狗,见他就躲,这种孩子少见,今后恐有血光之灾。” 温翠花急忙说:“回屋,可别吓我。” 凤鸣倒是很兴奋:“我哥就是棒。” 田长青依旧说:“先生叮嘱我,最好打小便磨其性,收其胆,远离凶器和凶事。我就让他学木匠活,他看一眼就会,可没兴趣,学打算盘,也兴趣不大,给马看病倒是有兴趣,我还挺高兴,仔细想想,可是见血啊。。” 温翠花:“大兄弟,啥人啥命,别想了。他下午和红玉去县城,按说他能躲开,前赶后错还是让他赶上了。赶上了还就敢出手,都是瞬间的事,有啥办法?” 凤鸣:‘啥赶上啊,是我哥有预感,非要回来,还和朱红玉吵架了呢。” 温翠花:“你咋知道?” 凤鸣:“是朱红玉跟我说的。” 田长青说:“我田长青一生与人为善。就算他杀的是恶人,我心里也不好受。” 温翠花说:“这臭小子当朱保董的女婿,我看就是老天爷的安排,起码还能学到保命的本事。等忙过这一阵子,咱去趟南庙,求个平安符。” 田长青连忙说:“好主意,要不明天就去。” 温翠花:“嗯呢,吃饭。” 折腾了半天,都到亥时了,虎子到刘家吃了一个馒头,又把老孙头和小六、刘东家都拉到保公所,朱永和、随长胜、田庆云在这里等他们。 保公所的院子里,四具尸体脸朝上摆成了一排,蒙在脸上的黑布已经取下来,身上的武器和物品已经都搜出来了,堆放在一起,老孙头和小六仔细地看着这四个人。 小六认出戴红头巾的人不在,朱永和心一沉说:“就怕有跑的,回头带人来报复,可就麻烦了。” 老孙头低头辨认,他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就是大名鼎鼎的双龙。” 朱永和问虎子:“查户口有啥发现?” 虎子说:“别的人家还算正常,对门张喜禄家,屋里很乱,有好多人吃剩的饭菜,好几床被褥和饭碗。但是灶台很干净,没啥粮食和菜,我分析是有人送饭。” 田庆云说:“王大爷说,今早拾粪见张喜禄老婆出屯子了。” 刘金增若有所思地说:“是早有准备,直接冲我刘家来的。” 朱永和:“刘大哥,他家正好能看见你家的大门,我看是受人所托啊。屯子里的内鬼就是张喜禄,没跑了。田甲长,你们到他家时,他说啥了?” 田庆云:“到他家时,他就低头抱着孩子尸体哭。根本就不看我们。” 虎子:“ 怪不得,我去县城之前喜禄来找我,还问过我啥时去唐元。可惜了,这孩子。” 小六说:“我那天晚上在角台看星星,还看见张家大院有好几个人走动。 刘金增说:“老朱,我们来个针尖对麦芒,我也豁出去了。” 老孙头摇了摇头:“刘家是在明处,双龙的死,明天就传遍了,胡子的本性有仇必报,跑了一个,看家的那些会不会来报复,谁也说不好。金增,小六明天就送他姑姑家,“ 刘金增:“他姑父在奉天做生意呢,可以去奉天躲躲。” 老孙头:“朱保董,你这样上报县里,有胡匪四人,窜至葫芦屯,图行绑票,几欲得手。刘家雇工,群情激愤,老少齐出,棍棒齐下,击杀胡匪。请予褒奖。” 刘金增一脸不解:“孙叔,这也太玄了。根本没人会信那?” 老孙头看众人都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诡异的一笑:“以硬碰硬,以短对长,智者所不为。” 夜晚,同样的天空,繁星注视着保公所大院,地上躺着的四具土匪尸体被田庆云用块白布盖上了。 老孙头:“进屋,我有些话对你们说。” 众人跟着他进了朱永和的办公室。 老孙头坐定后,说:“你们想啊,大名鼎鼎的双龙带着四个胡子,来葫芦屯绑刘家公子,没成功还在门前被刘家人全给打死了,奇迹?这就告诉众人,刘家有不露脸的高人!我们就是要制造神秘感,这叫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眼下世道乱,刘家这个大户却没有护院队,这谁都知道。快到年底了,保不齐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此一举就是让那些有贼心的人也掂量掂量。” 刘金增:“孙叔,您就是刘家的镇海神针啊。” 朱永和由衷地赞叹道:“孙老爷子的心计,朱某佩服,可是,县上对打死胡子是有奖励的,尤其是双龙,说不定还加倍呢。不提虎子不公平啊。” 老孙头看着虎子,叹道:“虎子还小,还不能露出锋芒,你们也要尽量保护他。虎子你给我记住,就是饿死,也永远不许因为杀人而领赏!如果遇到非杀之人,绝不留情否则后患无穷!” 虎子:“嗯呢,记住了。” 这一句孙爷爷的教诲,让他记了一辈子,就是最后他成了抗日将领,想起这一晚依然心情激动。?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71 刘金增郑重地说:“朱保长,刘家不会亏待虎子,放宽心。” 老孙头说:“跟你们说句心里话,我算计,一两年内世道会有大变动,刀光剑影啊,现在应该做准备了。现在是密云不雨。” 屋里很安静,没人插话,都在看着老孙头木刻似的脸,虎子却很兴奋。 老孙头说:“双龙在这个时候找刘家绑票,不是惯匪作风,我看是背后的人缺钱,走投无路了,小六是最佳绑票目标。这个事,不查了,就此打住。” 虎子脱口而出:“不查了?背后的人就这么饶了他?小六差点就被绑走了,还死一个孩子呢。应该把这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闫队长。” 老孙头苦笑道:“你们想想,附近屯子的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碰刘家,普通百姓谁能托胡子去找几万块,不要命了,不给定金吗?你们再想想,张喜禄家自己都吃不上,老婆都养不活,五个大男人住好几天的吃喝,哪来的?也没见他们采购粮油米面,那就是有人夜里送饭,谁家能做到,更别提时间掐得这么准确,喜禄儿子头上那个貂皮帽子掉地上了,你看见了,谁给的,还不清楚?” 田庆云敬佩地说:“孙叔,您哪都不用去,天下事都在心里装着呢。” 老孙头说:“至于说闫队长,真为了他好,就不要动用他,现在还不到关键时刻。朱保长,你去查查,咱屯子那个副局长最近遇到了啥难事?另外,明一早这几个胡子就拉到县上,别耽搁,夜长梦多。” 朱永和:“明白。” 老孙头:“金增,张喜禄家孩子,帮着埋了,给点钱。虎子跟你大爷回家,在家住两天。安慰一下你爹。” 众人在走出保公所大院的时候,虎子让朱永和把他收藏的那个杀土匪的短刀给他看看,朱永和犹豫了一下,从腰间抽出递给虎子。 借着月光,虎子认出这是红玉的短刀,就是这把短刀救了他,刺向那个差点要虎子命的土匪眼睛。 虎子说:“先放我这。我给磨磨刃。” 朱永和:“认出来了?” 虎子点点头。 三天后的晚上,越南队长匆匆来到王掌柜的“迎客来客栈”,他是今天下午回来的,回国呆了一个多星期。 绑架案在当天晚上就传到了王掌柜的耳朵里,王掌柜是气急败坏,和梅子吼了半天,王掌柜认为其实这次绑架,想法是正确的,刘家有钱啊,假使朱永和不愿意拿出盘子,刘家也会劝他的,哎,可惜呀。 在王掌柜的房间,桌子上摆着小点心、寿司、清酒、茶、瓜子、花生,还有每人一碗的蘑菇、木耳打卤面。 越南组长和梅子、二浪,王掌柜四人围桌而坐。 梅子:“绑架的方案彻底告吹了,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他们选定的是刘会长的儿子。” 王掌柜:“县里公示我看了,是刘家帮工把土匪打跑了,谁信呢,我看就是姓朱的保安队干的。二浪君,说说发现。“ 二浪:“我在葫芦屯住了两天,听住户议论,确实是姓朱的葫芦屯保安团的人,杀死四个土匪,然后拉到县公所了。刘家帮工,倒是有一个,刘家马倌,叫虎子,就是他杀死双龙的,我分析他就是”黄泥球“。” 梅子:“黑刘告诉小燕,曲副局长动了公款,上边来了调查组,他其实早就被停职了。不知道这个绑架是单纯土匪干的,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越南队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梅子:“曲炜副局长是葫芦屯杨怀的舅舅,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就有文章可做。” 越南队长:“土匪可不是一般人,能受警察局的人摆布?” 梅子说:“如果有钱赚为何不干?我想去葫芦屯住到杨怀家。帮他解决他舅舅的困难,杨怀就会为我所用,杨怀和朱家的女儿是同学,这是找到盘子的希望。” 王掌柜说:“梅子小姐,你一个人去他家不安全,再说,他的欠款两万我们为他还上,不是好办法。” 梅子争辩说:“老师,我们自己不用掏钱,我早就想好了,葫芦屯有赌场,设个局,解决两万应该可以的。” 越南队长:“就这么办,我最多给你五千垫底。目前,我们在葫芦屯势力还不大,有些事情还要隐秘些,事情张扬出去了还没干成,是最愚蠢的。最好的结果是找到盘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然后咱们几个就马上撤退。” “嗨!” 越南队长吃完了面,把碗放桌子上说:“算了,绑架这事咱们就不想了。给你们看看宝贝。山险君,你的电报很及时。” 越南组长转身打开随身带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又是三层白绒布,他把白绒布包放桌子上,再打开里面才是瓷盘,。 梅子盯着盘子看,干净、简洁、似雨后蓝天般的妩媚,静静地在桌子上含羞放着似有似无的光芒。 梅子说:“真不敢相信这是假的?太漂亮了。” 王掌柜冷静的看着,一会儿远,一会儿近,他喝了一口茶,说:“怎么说呢,跟真的比,表面上看一摸一样,但仔细看就有差别,这个颜色就好像是死人打扮成活人,而真的就好像活人在跟你说话。” 二浪:“这么悬啊,我还是没看出来。” 王掌柜笑笑;“一般人看不出来,天皇能看出来,他是行家。我也是刚琢磨出点味道。您别说,我猜猜,这个是天皇让心语师傅做的。” 越南队长说:“太对了。但愿这个办法行的通。” 王掌柜:“那个人我接触过,他是外行。” 越南队长:“现在不说了,咱好好吃饭。今晚商量出结果。” 田庆云和朱永和、刘金增几个人晌午的时候,就找到张喜禄,让他离开葫芦屯,田庆云是葫芦屯的甲长,朱永和是保公所的保长,而张喜禄眼下住的房子是刘金增的,这几个人的到来份量是很重的,刘家把房子收回是真真切切的。 就在刚才,老曲头还让老闻趁着天黑来找张喜禄,告诉他这几天晚上来送饭的事打死不能说,还给他放了些钱。张喜禄心里当然明白这是为啥,但他没问,也不敢问。 张喜禄此时看着自己的破家,万念俱灰,孩子没了,老婆跑了。就因为他家的位置观察刘家进出最方便,双龙等五人就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住了进来。他能怎么办?为了几捆大烟土干了丧天良的事,得罪了刘家,得罪了整个屯子,而且在还有两天就过大年的时候被赶出屯子,人生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吗? 早上刘家的人给孩子下葬了,人间事冷暖各知,心里明白又不能开口,无奈就是人之悲哀,此刻投江的心都有。 煤油灯灭了,张喜禄环顾漆黑的屋子,无泪,……?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72 从保公所出来,虎子跟着大爷田青云回了家,他先回到自己的小屋,点亮马灯,眼前熟悉的一切虎子却感到陌生了,自到了刘家,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学会了给牛马接生、给牛马治病,学会了管人,马场的杂工、长工眼下都心甘情愿的听虎子调遣,名声远播不算,眼下还有了媳妇。葫芦屯啊,真是个福地! 在炕柜里,虎子存着两条哈德门烟呢,他知道爹还在气头上,便拿出一条,刚开门想出去,田长青迎面进来了。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田长青坐炕上铁青着脸。 虎子赶紧给田长青一条烟,说:“爹,你尝尝,这是哈德门,正想去你屋呢。” 田长青打开,抽了一根。:“好烟,很贵。你也来一根。” 虎子笑笑没动,看爹高兴,他就踏实多了。 田长青说:“你在刘家大院不抽烟吗?” 虎子一乐说:“爹不发话,小儿怎敢?” 田长青给虎子一根,说:“抽。” 虎子拿了一根,假装很帅的抽烟,但呛得是真难受说:“没觉得香嘛。” 田长青看着儿子,心疼地说:“臭小子,还真没学抽烟。以后就抽,男人烦心的时候,不是抽烟就是喝酒。喝酒不好,会坏事。练练抽烟还可以” 虎子看着田长青,脸黑了,手糙了,没日没夜地为了这个家,一刻不闲着玩命干,盖了好几间房,增添了三个院子,把这个家弄得红火起来,有了大户人家的样子。 虎子顿时心里有些难受:“爹,婚礼办完,我带你和大爷去城里澡堂子洗个澡。晚上再去戏园子看看戏,在庆丰饭庄吃红烧大鲤鱼、酱牛肉,还有米粉肉,可劲造。” 田长青:“这是神仙的日子啊!” 安静的夜晚,田长青父子俩难得彼此相视,说说心里话。 田长青慈爱地看着儿子,本想说些严厉的话,一吐心中郁闷,在刘家门口儿子敢于跟土匪斗,都快吓死他了,但现在他却一句也说不出。 虎子得意地说:“澡堂子洗澡花不了几个钱,在庆丰饭庄吃饭,三叔指定不要我的钱,就是要也不会多的。我的年薪虽然是500,可是我今年的分红就有好几倍呢,也不能光顾着挣钱不花钱。听完二人转,咱晚上可以住在刘家的货栈,他们有空房。” 田长青说:“好,由你安排。虎子啊,马上就要结婚了,长大了,我也不想管你了。老朱他们一走,家里就剩你和红玉,你就当家了,但朱家的家,可不好当,老朱他们两口子的破盘子是个惹事的根,以后会不会有后账,谁也说不好,红玉的脾气可是真不咋地,其实我心目中的儿媳妇是凤英这样的。不说了,你可要镇住她,不光你不惹事,她也少惹事,一想起你们俩凑在一起,我这心就老不踏实。” 虎子鼻子酸了,搂着田长青,半响,他说:“爹,红玉就是我的胆,她在我心里就是,就是啥呢,我身体的另一半。不知为啥有她在身边,我谁都不怕。您,明白不?” 田长青:“明白,你在我心里就是另一半。“ 虎子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田长青说:”今早,我和你大爷、大妈去南庙烧香了,还让老和尚给你算了一卦。” 虎子开玩笑地说:“我说你怎么一直黑着脸,老和尚一定没说好话。” 田长青苦笑,叹了口气。 虎子说:“我猜猜,又说我是杀星。我保证,今后不关我的事我决不再管,躲远远的。您放心,这次双龙的事,孙爷爷有令对外不许提我,赏钱孙爷爷也不让我领。朱大叔让保公所写报告也不提我。” 田长青:“这就对了。可是有人看见了呀。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传出去?” 虎子满不在乎地说:“看见也不怕,有人问,我就不认账。爹,我想好了,等结婚的事办完,我就和东家辞工。回家后,我把朱家的事料理料理,然后就帮咱们家干活。” 田长青:“可是他家那么多事,你能脱手?” 虎子:“说起来辞工就是不在他家住了,东家是我干爹,孙爷爷都离不开我了,您说说,完全不管肯定是不行的。“ 田长青:”臭小子,这么好福气。还成了甜豆包了。那,怎么办才是两全其美呢。“ 虎子:”我想,先把主要的活分给二愣子、黑豹他们领着干,再找个会调教牛马的师父来,马场要正常运转,有啥紧急的事,随时找我,我也不是离开葫芦屯了。您说怎样?” 田长青:“这就对了。” 虎子:“爹,我一直有个心思,你也娶个媳妇,把孩子带来也行,咱家房子也够用。” 田长青高兴了:“这事,你大爷也跟我提过。等你结了婚再说我的事。对了,朱永和那个盘子让他们带走啊,太贵重的东西,克人,咱普通人压不住,懂不?” 虎子神秘地说:\"带走,肯定带走。” 清晨,红玉在院子里练功,大黄狗看着她,一动不动,虎子带来的另外两只狗,一黑一白在大黄左右,来回瞎转。 红玉擦汗的时候,看着大黄突然想到什么,说:“大黄,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抓住那个人,是不是他回家了你进不去门?” 大黄好像听懂了,叫了一声。 红玉:“走,咱俩出去转转。” 红玉带着大黄出了院子门。大黄来到杨怀家门口,叫了几声似乎在告诉红玉,那个人就是跑进这个大门了,红玉得意地说:“知道了,走!” 红玉带着大黄来到了田家,早上,朱永和告诉她,昨晚虎子和她大爷从保公所出来就回家了。 田家厨房,非常热闹,凤鸣不在,他这两天去邻村做工匠活了,现在一般的“小活”田长青都不去了,凤鸣可以独当一面。 温翠花把大包子放在桌子上,热气腾腾,带着诱人的香味,包子有干菜的、酸菜的,还有蘑菇的,随长胜给每人面前摆上一碗粥,还有不少咸菜,咸鸭蛋。 一般来讲大菜馅的包子晌午饭才吃,可虎子要回马场,这是温翠花特意给虎子蒸的。 “真热闹。吃大包子啊。”红玉进厨房,一眼看见大包子,馋的要命。 田庆云、田长青、随长胜和凤英,都吃了一惊,她咋来了。 凤英赶紧给红玉拿来椅子,红玉坐下,也不客气拿起包子就吃起来。 这可轮上虎子尴尬了,红玉这是干啥来了,不是早就说,快结婚了近期不见面吗,进来也不跟自己说句话,埋头吃上了,看来包子比自己亲啊。虎子默不作声看着她,红玉坐在虎子的对面,一口气吃了三个。 红玉这才抬起头,看了虎子一眼说:\"虎子,有事跟你说。“ 虎子:”正要走呢,一起走。“ 田长青:“红玉,初一办婚礼的事,还有啥没想到的,好好想想。缺啥我好买去。” 红玉:“田大叔,别操心了我本来就不太重视仪式啥的。啥都不缺,大家吃顿饭就行了。是,虎子。” 对于大方的朱红玉,虎子越发喜欢,不矫情,虽然有些野性,脾气暴燥些,还算明事理,嫉恶如仇,把自己当成最亲的人,性感的大嘴,时刻诱惑着虎子。 走出田家大门,红玉说:“刚才我们到杨怀家门口,大黄告诉我,那晚他就是在家门口停住的。” 虎子:“他还真的参合了。我得好好想想。我要去马场了,你回家。” 红玉突然抱住虎子,亲了一下,说:”大黄,撤!“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73 本来白海棠和温翠花都特意告诫虎子和红玉,按照当地俗礼男女在举办婚礼之前,他俩最好不见面,但虎子和红玉对这些话早就忘在脑后了。 虎子和红玉走出田家大门后,田长青和田庆云以及温翠花,也都在议论这事,但也实在无奈,爱咋地咋地,朱红玉和田山虎就是“另类”。 天蓝蓝,万里无云,虎子看着红玉带着大黄跑远了,一身白色皮毛背心红玉穿在身上,青春而又富有朝气,他也顿觉神清气爽,快步走向马场。 快过年了,今年张大帅死了,街上的商铺不是很热闹。 快到晌午饭的时间了,“山燕商铺”内很冷清,梅子今天穿一身浅灰色加红花的对襟棉衣,清秀的身材,站在柜台内打算盘,但眼睛一直看着门外,手下的数字也是始终算不对,她在等黑刘带着杨怀来。 梅子特意漏风给黑刘,两天之内她有办法帮曲炜解决钱的难题。 黑刘简直快叫她观音菩萨了,他老姐刘敏现在都快急疯了,如果曲炜真的下台了,对谁都不好。 黑刘立刻保证,今天就带杨怀来“山燕商铺”商量具体细节。等了半天,黑刘和杨怀终于出现了。 梅子的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细长,看男人时她时常侧脸眯起眼睛,很勾魂。黑刘把杨怀带来走进她的商铺,杨怀看到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再想到葫芦屯夜晚的拥抱,有些魂不守舍了。 梅子的屋很干净,暗红色木制圆桌放在炕沿边的位置。这会儿, 小燕不断地端菜放在桌子上,红烧排骨、酸菜血豆腐、鸡蛋木耳炒蘑菇,凉拌拉皮,大米饭,黑刘给每人倒酒,然后就自顾地吃起来。 梅子让晓燕也跟着一起吃,但晓燕没吃,出了屋。 梅子和杨怀碰杯喝了口酒,杨怀看着梅子等着她说话。 梅子说:“我就直说了。你舅舅是曲副局长,亏了两万,上边检查组就为这事来的,到现在还没走,你们一着急想了个绑架的法子,但没管用。对。” 杨怀看了一眼黑刘,这家伙在小燕面前简直就是透明的,他对梅子说:“跟你有啥关系?” 黑刘急忙说杨怀:“你啥态度,听人家说完。” 杨怀吃了口菜,:“你说,我先吃。” 梅子说:“咱俩联手在你家赌场,一晚上就能回来,帮你度难关。……” 杨怀来了兴趣:“具体说说。” 梅子说:“刘大哥,你吃完了吗,再买一瓶酒去。” 黑刘知趣地走出屋。 黑刘出去了,屋里就剩梅子和杨怀,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梅子说:“我的想法很简单,咱俩在你家赌场设个局,两万到手给你舅舅还账,这种钱来的快。” 杨怀有些吃惊,还没等梅子说完,杨怀一拍桌子:“这才是知音。喝一个。”二人都干了。 梅子说:“你们也不动动脑子,为了这点钱动刀动枪,出人命,真没必要。” 杨怀喝了一口酒看着她,说:“你拿多少?” 梅子说:“我一分不要。” 杨怀:“说明白点,一分不要你为啥?” 梅子随口编个瞎话说:“我就想在这镇子上开个饭馆,你看“庆风”,多火,现金来的也快。可是我看了又看,这两条街上好的地界都没了。你爹恢复原职帮我找个铺面,你入股也行啊。” 杨怀放心了,说:“这事好办。可是,你的计划虽好,但实施不了啊。” 梅子:“为啥?” 杨怀:“我们葫芦屯赌场这几天根本就没人。我爹见天还没吃晚饭就回家了。” 梅子说:“绑架闹的。” 杨怀点头。 梅子:“那就在码头那个赌场,叫啥来着?“三分钟快乐”。“ 杨怀来了精神:“去那里的都是大老板,从四面八方过来仓库拿货。卖山货的、皮货的,赶着爬犁来的都排大队,码头巡逻的黄队长是我干爹,万一打起来,还能有个照料。” 梅子说:“黄队长哪天值班?” 杨怀:“我想想,今天下午到晚上。” 梅子:“那就这么定了。就玩比大比小,你站旁边出主意,我上阵。吃完饭,咱俩好好切磋切磋。对了,你要是却本钱,我先借你500。” 杨怀怀疑地看着梅子:\"接下来改谈啥了?” 梅子:\"接下来,咱商量商量朱家盘子的事。你给我画个他家的图,哪里有地窖、炕洞、仓库。你想办法引开他们,半个时辰就够。” 面对梅子不容置疑的神态,杨怀此刻清醒了,这才是“重点”啊。 杨怀:“你给个主意,大冷天的,我怎么把他们一家人引出来半个时辰的时间。” 梅子:\"那是你的事。你了解他家,也了解葫芦屯。我必须住你家去,一旦有了机会,我就可以随时进他家了。” 杨怀:“这事先不谈,再说细致点的,盘子到手,咱俩怎么分钱?” 梅子想了想:“不管我卖了多少,你拿三分之一。” 杨怀哈哈大笑,站起来说:“大姐,你糊弄二杆子呢。不谈了,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了。谢谢款待。” 梅子拉住要走的杨怀,诧异地说:“我怎么糊弄你了?” 其实,此刻杨怀心里乐开了花,梅子的主意真是不错,打开了他一扇窗,码头是我的地盘。不用梅子他只要稍稍运作一下,找几个哥们在赌场起哄,给他们点好处也可以挣两万,就是不够两万,家里再凑凑,解燃眉之急是没问题的。 至于说到朱家的盘子,这是没谱的事。一来自己没见过那玩意儿,到底值多少钱不知道,假使梅子得到了盘子,卖多少钱自己根本掌控不了,如果最后再让朱家知道自己和这事有关,朱红玉还不宰了自己,对了,还有个田山虎在背后呢,不行,跟她合作不上算! 杨怀说:“你根本就没跟我说实话。这盘子没那么简单,要真像你说的特别特别值钱,我就问,谁能买得起,哪年哪月能卖出去?你心里到底预估卖多少钱,你没跟我交实底嘛。” 梅子一时无语,小看这个中国人了。?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74 屋里就梅子和杨怀两个人,梅子觉得没必要再躲闪,她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找到好的买家,差不多能卖十万,如果你听我的,可以分你三分之一。” 杨怀:“听着不错,不过到哪儿找好的买家,你们有谱吗?” 梅子:“当然有谱,我们有渠道。” 梅子 看杨怀还有些犹豫,说:“你也别再想歪心眼,这事不是一两个人能办的。要不咱俩换换,我引出他们家人,你进去找盘子。” 对于梅子的“将军”杨怀一时还真不知道咋办了,他想想说:“我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 梅子微微一笑说:“不靠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可以啊。这么多钱你见过吗,你挣半辈子也不见得有这么多钱。” 杨怀狠狠心,站起来说:“成交,你打算啥时去我家住?” 梅子:“就这两天。” 杨怀:“不过赌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杨怀放下碗筷,走出梅子的小屋。 梅子一声冷笑。 已经是晚饭后的戌时了,这个时候的东北人家吃完了饭,冰冷的气候下就该去找“乐子”了,男人们去屯子赌场玩几把,或是去小剧场看二人转,有钱的大户还会请临时拼凑的“草台班子”来家里唱二人转。 在屯子里的小赌场玩几把的基本都是邻居“熟脸”,输赢心里都有谱,不管谁赢了,请客吃一顿,大家东家长西家短的瞎侃,增加了情谊。 而到县城的赌场可就是“真刀真枪”的干了,出“老千”的常有,抓住后砍手、扔雪地里是“常态”。 码头上“三分钟快乐”赌场是唐元最大的赌场,装修是仿照哈尔滨赌场的风格,有些俄罗斯的气派,它真正大老板是谁,所有人都说不清楚,只知道这个赌场已经存在多年了,前台的掌柜的叫郑新,五十多岁,很帅气的男人。 这个赌场,是从三个小桌子的街边“小把戏”起家的,码头上的工人闲散时,随时参与,谁都瞎玩,后来搭了棚子,棚子之后又改六张桌子的屋子,屋子又改成十张桌子的大房子,几经倒手,现在大房子已经改成二十多张桌子以及好几个包间的大型赌场。 晚上,赌场灯火通明,赌场门口的大空场,停有不少爬犁,小汽车、自行车,马车等,中国商人、俄罗斯、日本商人都愿意来这里。郑新满脸春风的迎接着进来的客人。 黄队长带着八人巡逻小队在赌场门口转好几圈了,二浪等四个黑龙会的人也来了,他们都是东北男人的穿戴,不过戴的帽子是比较普通的狗皮帽子,在夜晚的人群中毫不起眼。他们事先在赌场门口也走了一圈。 梅子一个人打扮成大老板的小伙计,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混进了赌场内。 傍晚的时候,杨怀简单跟黄队长说了情况,黄队长当然愿意配合,这种既有钱赚,又在自己管辖范围之内不担风险的事,何乐而不为呢。他带着五个弟兄在赌场门口巡逻。 三三俩俩进赌场的人中,有个戴貂皮帽子的人从黄队长身边过,他突然感觉此人有点面熟,上前跑了几步,没看清脸,这人已经进屋。 杨怀、黑刘和浩子,这时也来到赌场。杨怀和黑刘经常在一起玩牌 ,他俩配合还是很默契的,浩子是黑刘介绍的,他在赌场看见浩子好几次,知道他也爱玩。三人在杨怀的宿舍已经演练了一个多时辰。 赌场里,可是热闹非凡,声音嘈杂,坐在赌桌前的人血脉贲张,就是假装镇定的几个“大户”,眼睛也是红的,杨怀更是跃跃欲试,试探性的小玩了几把,赢了三百,更加信心满满。 杨怀没有注意在桌子间不断游走的四个人,眼睛一直在观察大厅里五六个有钱人,他们其实也很好辨别,貂皮帽子、貂皮衣服、高级怀表就是身份的象征。还有几个老毛子,一看就是经常来唐元的商人。 当然,谁也没注意到梅子也一直在不远处观察杨怀的一举一动。对于杨怀今晚想自己在赌场赢钱,不让梅子参合,梅子心知肚明,她暗想,杨怀,我让你今天知道,没有我,你是干不成的。 梅子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子时,杨怀和黑刘几个人要赢钱了,时机到,她朝二浪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看准了一个俄罗斯商人,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然后快步走出赌场。 梅子出了赌场后,二浪他们同时朝几个瞄准好的“有钱人”下了手,然后也迅速出了赌场。看手法,他们可比“惯偷”厉害,都是受过训练的。 “迎客来”客栈里,王掌柜焦急地等待,子时刚过,几个人都回来了,把“赃物”全都拿出来放桌子上。 八个袋子,有小皮袋子,有精致的布袋子,一盘点收获太大了,钱财就有三万之多,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布袋子引起了王掌柜的注意,袋子很普通,但里面的首饰却值钱,耳环和项链是翡翠的,水头、颜色都是上等,一个项链坠子是和田玉的极其温润,王掌柜的眼睛都直了。 他掩饰不住兴奋劲,说:“这个袋子是谁拿的?说说他的面貌。” 金戈说:“我。这个人是一个人来的,他在桌子边站了很长时间,但是没下手,好像是第一次来,生手。” 王掌柜:“金戈,带我去趟赌场,找到这个人。梅子看家。” 王掌柜和二浪、金戈赶着一辆小马车,再次来到赌场。这时,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好多人在大喊:“抓贼啊,谁这么缺德”。 “遇上团伙了,要出大事了。” 杨怀、黑刘三人,看这场面都傻了。 黄队长和几个巡逻队的人,被人拉进了屋,他们也傻了,没遇到过这种事,怎么查,怎么管? 有人在桌子底下趴着找,有的人抓住身边的人不让走,还强行搜身,有的人拉拉扯扯的走了,有的人大声喊叫着,打闹着,丢钱的人还有坐地大哭的,…… 坐地上大哭的就是老邱头,他旁边跟着着急的是魏明和三猛子。 三天前,邱老头和魏明、三猛子到了唐元县城。 他们的见面纯属巧合,魏明和三猛子想过都是薛家湾一个地方的,应该找老邱头聊聊天,但又怕引起老邱头伤心,这些烂事说出来也没用了,当铺都没了,王掌柜也消失了。 说来也巧,在一个赶大集的晌午,魏明和三猛子碰上了老邱头,老邱头请他俩吃了羊汤、火烧,魏明把他邱管事发现汝窑瓷盘的事告诉了邱老头,三猛子也将当铺着火的事跟老邱头说了。 老邱头一听儿子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的,顿时火冒三丈,他是盗墓出身,虽然现在收手不干了但家里还有些宝贝,他决定引出王掌柜报仇,二来也打探一下汝窑瓷盘。老邱头邀请魏明哥俩跟他一起到唐元看看,找找王掌柜。 老邱头三人在县城转了两天,原来的当铺早就没了,王掌柜确实没了踪迹,晚上,三人呆着也烦,就到赌场碰运气,没想到还没玩呢,宝贝就被人偷了。?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75 郑新掌柜的,看着赌场如此混乱,气的他大骂,这么多人一晚上的钱集体被偷的事件,在唐元,在如此高级的赌场,还是第一次发生。 被偷的有钱人开始跟郑新闹,差点把他吃了,并扬言要把赌场砸个稀巴烂,郑新只好差人去警察局报警。 杨怀三人躲到一边不敢上前,浩子说咱跑,杨怀坚持看看事态的发展。 郑新突感情况不对,把黄队长一行人叫到赌场里,问他干啥吃的,是否有可疑人,巡逻队的几个人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第一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小偷藏在赌场,第二是没想到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人都没抓住不说还根本就想不起小偷特征。 半个时辰之后,闫队长来到了赌场。郑新带着哭腔把情况做了介绍,然后是黄队长他们巡逻队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情况。 闫队长在赌场转了一圈,就大概知道了情况,这事无解! 因为,今晚的事根本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小偷干的,好像乱了就是目的。闫队长不想再问下去了。 杨怀、黑刘和浩子怎么敢面对闫队长,趁乱溜走了。他们出赌场的时候,梅子其实就在门口,她看见杨怀他们三个人走了,自己又进了赌场。 老邱头、魏明和三猛子认识闫队长,一看他来了,非常高兴,梅子的打扮是有钱人小伙计的男装装扮,毫不起眼,她用眼睛一扫就看见了老邱头和魏明、三猛子,心里一惊,他们咋来了? 闫队长心里也是一惊,怎么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了,闫队长故意先跟别人问话,最后留下老邱头三人。这时,已经到后半夜了,老邱头三人将自己所知道的跟闫队长作了汇报,闫队长当即就有了想法,把他们三个人留下来,交给朱永和。 今晚“三分钟快乐”赌场,“小偷”集体出动偷钱的事,就是梅子的策划。 那天她和杨怀商量完,杨怀一走她就直接去了王掌柜的“迎客来”,召集四个手下开了会,这四个青年男人都是“黑龙会”的人。 对付杨怀梅子胸有成竹,杨怀想甩开她挣钱,没门!当现场好几个人同时发现自己的钱袋子没了,谁还有心思玩,还不大闹?杨怀只有自认倒霉的份。这个时候梅子再拿出钱“借”他,今后杨怀还不是“囊中之物”? 杨怀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已是下半夜,刚一进自己的屋,曲炜就追进来,他一直等着杨怀带钱回来。 听完杨怀的叙述,曲炜觉得不对劲,突然七八个人的钱袋子都没了,一大帮人丢钱,找钱,抓小偷,这可真是赌场奇闻了。 曲炜说:“谁都没看见小偷长啥样?一个都没抓住?” 杨怀:“没有,一个都没抓住。” 曲炜生气地说:“一帮饭桶。你这是让人算计了。” “算计我?” 曲炜:“最近两年咱这疙瘩,就没见有这么多小偷同时下手作案。这几个贼,神不知鬼不觉的,也不像是一般小偷。” 杨怀若有所思。 曲炜看着木呆呆的杨怀,高声喊起来:“我的亲外甥,你醒醒啊,得罪认了。这大年咋过啊。” 杨怀突然明白了,梅子,一定是她,破坏自己的计划,就是让自己离不开她,花了她的钱让你有欠账的感觉,达到她的目的,这个女人属蛇的。 杨怀冷笑一声,对曲炜说:“舅,先别跳河,你等着,会有人送钱来的。” 曲炜:“傻了。大白天说梦话。” 杨怀:“不信你就等着。” 曲炜睡觉去了。 杨怀想的没错,第二天,天刚黑,梅子就到葫芦屯,并敲开了杨怀家的大门。杨怀开门一看是梅子,一点都不意外,就像是媳妇刚从娘家回来,平静地把她迎了进来。 曲老爷子从马棚出来,看着娇小的梅子进院子,有些吃惊,梅子身穿东北女人的皮衣,皮帽子,靴子,她直接走到曲爷子跟前。 杨怀赶紧介绍:“爷,我朋友,找我商量买卖的。” 梅子赶紧说:“爷爷,你老好。县城的“山燕商铺”您老去过吗?那是我的。” 曲老爷子说:“没去过呢,好好,你们聊,你们聊。” 曲老爷子转身进了自己的屋。 曲炜也从自己屋出来, 杨怀拉着梅子走到曲炜面前,大声喊道:“舅,你看面熟不?她就是山燕商铺的。” 曲炜哪里认识小商铺的老板,梅子被皮衣、皮帽子裹得很严实,个子不高。他看了一眼梅子没说话。 曲炜也有一米八,魁梧,东北男人的气质还是有的,梅子也是微微点头,没说话。 杨怀朝舅舅眨眨眼,说:“我们先进屋了,对了,舅,你去找我爹,让他上大车店给留间房,干净点的。” 曲炜:“嗯。” 梅子跟着杨怀进了他的屋, 杨怀刚把门关上,梅子就主人般地摘了帽子、脱了外套,盘腿坐在炕沿,看着杨怀。杨怀反而有些拘谨。 梅子说:“我明早就走。大车店我不能去。” 杨怀气哼哼地说:“爱去不去,有本事睡院子。还有脸来找我。” 梅子嫣然一笑,说道:“不就是两万块钱嘛。明早到我商铺拿两万,不耽误你舅舅的事。赌场的事也不能怪我,谁让你想吃独食。” 杨怀:“你也够缺德的。掐死你的心都有。” 梅子哈哈大笑,挑逗他说:“来呀,你掐死我呀。” 杨怀看着梅子还真是没办法了,真想扑上去痛快一下,男女之事杨怀得心应手,什么女人他没见过,但不知为何看着梅子的眼睛就是没欲望。 梅子说:“今晚后半夜,咱去朱家转转。” 杨怀:“不可能,朱家现在有三条狗呢。屯子里的狗也会叫唤的。” 梅子说“听我的就是了。饿了,去拿点吃的呗。” 杨怀:“你没带钱就到我家吃饭?先拿一万也行。” 梅子:“先吃饭,我肯定给饭钱。” 杨怀:“要不就给,盘子的定金,否则我就不参合。你也别在我家吃饭。“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76 梅子看着杨怀对她有些厌恶的表情,心里有些怨恨,她怨恨王掌柜不让她带着钱来杨怀家,好在梅子自己带来一些钱,她拿出五十块钱,说:“这是饭钱,够了。” 杨怀根本就没伸手拿钱,反而说:“我家吃得起饭,用不着你给饭钱,你在我家住着我还得担惊受怕的。走,你走。” 没想到这时曲炜推门进来,他看了梅子一眼说:“怀子,出来一下。” 杨怀出屋,曲炜:“你说有人给送钱,就是她?” 杨怀:“是她。“ 曲炜:”钱呢?“ 杨怀:”她说明天去她店里拿,今天没带。” 曲炜:“糊弄鬼呢。把你的事搞砸了,这会儿来家干啥?让她滚!”曲炜真生气了。 杨怀转身进屋冲着梅子喊到:“滚!耍我玩那。” 梅子从包里又拿出200,放在炕桌上,这回杨怀没说话,有些犹豫。 梅子说:“就这些了,你先用着,买点年货。你舅的钱,我没法带在身上,我一个人来的,也不安全,对不?明天跟我回店里拿,不过你要给我写个条子呦。” 杨怀拿起钱,说:“那没问题。你这次来有啥打算。” 梅子:“吃完饭再说。” 梅子心想,如果事情今晚办的好,明天就撤出唐元了,那还有两万给你? 就在这个时候,朱永和和虎子正在从唐元往回走的路上。 快到吃晌午饭时闫队长让保安团的人把朱永和找来,他们在唐元西门见了面后,闫队长带着朱永和和虎子,去了“四三客栈”,见到了老邱头、魏明、三猛子,他们在货栈吃的饭,都是虎子在路上买的,大饼啊,咸鸭蛋啊,猪头肉等。几个人边吃边聊,老邱头三个人把自己知道的也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说了出来。虎子没有发言只是听着。 魏明还告诉朱永和,邱管事活着时自己曾去庆丰饭庄和白海棠接头,但没看到人,还说自己在当铺的小别院见到邱管事的点心包装纸的事。 老邱头生气地说:“怪不得着火呢,闫队长这里有鬼啊。“ 闫队长说:”着火的事先不说。你带的收拾都被偷了,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家。” 冬天的东北小兴安岭地区,下午五点天就黑了,朱永和透过窗户看了看外边,说:“马上就过大年了,有啥事过了大年再说。” 朱永和看着虎子,示意他拿钱,虎子从兜里拿出一些零钱,看了看,说:“这是六十多,你们现拿着。” 老邱头高兴的握着虎子的手说:“太感谢了。朱保长,你这个盘子的事,我能找到这方面的人。“ 朱永和:”是直接收货的,还是中间商?“ 老邱头:”中间商,这些人有信用,找他们也省事,我们合伙做过生意,是靠得住的。不过现在要过年了不好找他们,过了大年应该没问题。” 朱永和:“过了年我去找你,再详细谈。” “四三客栈”是唐元比较低档的客栈,朱永和、虎子和闫队长出了客栈的门,周围冷冷清清。 朱永和、虎子去马棚牵过来自己的马,闫队长问:“老朱,你觉得咋样?” 朱永和:“多条路当然好,先过年,等我把红玉和虎子的事办妥了再说。” 朱永和、虎子和闫队长都没注意,二浪和金戈在门口已经盯了好长时间了。梅子和二浪住在“永昌当铺”时认识小明子、三猛子,后来也见过老邱头,她那晚一直跟着老邱头三人,看见他们三个人和闫队长聊了半天,后住在了“四三客栈”,梅子就让二浪和金戈盯着他们三个人”。 看到朱永和和虎子骑马走了,闫队长也步行回家了,金戈在门口守着,二浪假装是住店的,进了客栈,他偷偷看准了,老邱头是一个人住一个小房间, 另外两个年轻的是一个小房间。 于是,金戈继续在客栈守着,二浪则回到“迎客来”向王掌柜报告。 老邱头以前是盗墓的,并且有销售的渠道,这个事王掌柜早就知道,现在一想,他们真的联合在一起了,后果很可怕,让邱管事死就是想掐断这个联系,但是现在还是联系上了,没想到中间人是闫队长。 王掌柜迅速做出决定并给二浪派了任务,要老邱头的命! 梅子今晚来找杨怀,是跟王掌柜商量好的第一个步骤,第二个步骤就是下午王掌柜找到在北门边的“东鑫当铺”和李掌柜谈的事。 李掌柜很胖,嘴就不闲着,和王掌柜说话的时候一直嗑瓜子,惹得王掌柜有点嫌弃他的吃相。 李掌柜说:“您的意思,年前搞个促销,名义上将坏账、死账拍卖。好主意,不过我没啥值钱的玩意儿啊。” 王掌柜:“我有。都是以前的,我也是想换了现钱好过年嘛。” 李掌柜:“嗯呢。要说你那把火可是真惨,谁点的,知道不?” 李掌柜往王掌柜手里抓了一把瓜子。 王掌柜想了想,说:“我怀疑是我原来的伙计。小明子。” 李掌柜有些吃惊:“小明子,这孩子看着挺老实的呀。” 王掌柜嗑起瓜子来,半晌,他说:“嗑瓜子还真是有意思,有节奏感,脑子可以想事情。” 李掌柜:“王掌柜是哪的人啊?说话这么文邹邹的。咱这疙瘩哪有不吃“毛磕”的。” 王掌柜赶紧说:“老家内地的,老了,牙不好,一直不敢碰这东西。对了,“运昌当铺”的程老板你熟吗?” 李掌柜:“你说的是县政府边上那个?熟啊。他是我连襟。” 王掌柜压低声音:“汝窑瓷盘,听说过吗?” 李掌柜:“知道啊。河岸县黄老板为这事送命了。咋着,你见过?” 王掌柜:“不仅见过,实话跟你说,我收了。” “啊?不能。王掌柜你都不干这行了,咋收的,多少钱收的,道行深啊。” 李掌柜立刻殷勤的站起来给王掌柜上茶。 王掌柜:“多少钱,你就别问了,我快倾家荡产了。” 李掌柜兴奋地:“能不能让我见见?就看一眼!” 王掌柜:“你见过真的吗?” 李掌柜:“真是说笑了,我哪见过。看过图片,您多指教。” 王掌柜:“明晚你把程老板也叫来。我有心把这个盘子卖了。争取今年挣个大票。” 李掌柜凑近王掌柜说:“谁能买得起啊,听说价值连城呢。” 王掌柜:“最近老毛子不是来了一拨人来采购嘛,他们有钱啊。从咱这捣鼓的瓷器都卖到欧洲了,挣得可不是一星半点,李掌柜你只要帮我,成交了我不会亏待你。” 李掌柜兴奋的直点头:“嗯呢。” 王掌柜:“听我的,你出面召集商会开个会,当铺,瓷器店和一些杂货铺子的,多多益善。他们都跟老毛子都有交情,跟内地也有联系。放出风,就会有人找你了。” 李掌柜不敢相信,高兴地说:“您是说让我代理?” 王掌柜:“嗯呢。” 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戏就此拉开了帷幕!?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77 听了王掌柜的话,李掌柜顿觉信心百倍,好像明天就能挣百万了。 李掌柜说:“商铺搞促销就会降价,降价多少才能不会把价格搞乱,得跟商会会长刘金增商量。我还得去葫芦屯找他。” 王掌柜:“商铺有人在就开呗,挣钱的事会长还能不同意?商铺开的多了,热闹了,人就多了,老毛子就爱热闹,他们肯定会来,这些人采购一般都是大手笔,大家都受益。” 李掌柜:“我去找程老板,再联合几家商量一下。“ 王掌柜:“这两条街也没多大大,啥事都传得快,只要有几家搞促销搞活动火了,接着就会有跟着的。” 夜半三更,人们都熟睡了,万籁寂静。梅子醒了,窗帘是半遮半掩,月光看着她。他低头看看身边的杨怀,她和杨怀和衣而眠在一个大炕上,居然杨怀对她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打起鼾来,作为女人有点落寞,她知道杨怀心里很厌恶她。 梅子从包里拿出黑衣穿上,推了推杨怀。 杨怀醒了,说:“你的计划到底是啥。” 梅子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汝窑瓷盘,杨怀睁大了眼睛,银色的月光下盘子就像是死人脸。 梅子:“去朱家,找到真的,换了它。” 杨怀捧起盘子,又赶紧放下,说:“就是这个盘子?也没啥好看的呀。朱家我去过,能看的地方都看了,没看见这样的盘子。再说就这么个破盘子,饺子都盛不了十个,就是藏在白菜垛里,你也找不到啊。” 梅子:“废话少说,跟我走。” 梅子在门口处拿起一根木棍,开门刚要出去。 杨怀挡在门口:“你拿木棍干啥?” 梅子没理他,推开他出了屋。 走出院门口,杨怀悄声对梅子说:“朱家有三只狗呢,叫起来咋办?可不能往我家跑。” 梅子还是没理他。杨怀无奈只好后面跟着。 朱家大院距离杨怀家也就五分钟路,中间有个油坊,几个破草垛。 二人走到油坊时,梅子停下,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突然把手中的木棍点着了,吓得杨怀赶紧夺过来,弄灭了,狠狠地说:“你要干啥?这是油坊。” 杨怀闻闻木棍:“咋有煤油味?” 梅子冷笑,把木棍又夺回来,说:“废话。这个张家油坊有朱家入股,对不对?” \"你,真可怕。”自己转身就跑。 梅子随手一甩木棍,油坊霎时被点着了,多年的油坊经过花生、芝麻等作物长期榨油,到处被油浸过,很容易着火。 梅子追上杨怀一把抓住他,低声说:“跑啥,不要钱了?去朱家。” “你知道的还挺多。”杨怀甩开她,接着跑。 梅子搂住杨怀的腰,恶狠狠地说:“还跑?家家都出来人了,大门都开着,赶紧的。” 火越烧越大,油坊两个值班的人跑出来,跳着脚的大喊:“火,着火了。” 清冷空旷的夜空传出这声嘶力竭的喊叫,透着那么瘆人。陆陆续续,屯子里的人都跑出来。纷纷喊叫、议论、大声咒骂。都只能干瞪眼,油坊的火不能用水灭,沙子比较好。即使可以,大晚上的哪有“活水”,河水也上冻了。 人们赶紧四处找来不多的沙子和土,在油坊周围“画圈”,隔离越烧越旺的火势。 杨怀和梅子这时藏在朱家大门旁边,眼看着朱永和、白海棠,后面是朱红玉和大黄狗跑出大门。 梅子和杨怀趁机进了朱家,突然,朱家另外两只狗,边叫边朝杨怀和梅子扑过来,无奈他们的叫声,淹没在全屯子狗的“狂吠”里。 可怜的两只狗,也只是叫了几声,梅子拿出的喷雾器冲着两只狗一喷,顿时倒地。杨怀在旁边看着有些发蒙。 梅子:“先去北屋。” 大北屋是主人的屋子。杨怀和梅子进了朱永和的屋,直奔炕上靠墙的小柜子。梅子熟练地打开了锁,小柜子里就有三个账本,两个镯子,一把手枪。 杨怀关上柜子门,对梅子说:“我说没有。” 杨怀刚要锁上柜子,梅子严厉地说:“就这么开着。” 杨怀明白了,梅子是想让朱家人知道有人来过。 二人又来到朱红玉的房间,屋里家具简单,靠墙是梳妆台、洗脸架子,大衣柜,墙角还有一个小柜子。墙上挂着两把刀,一把大的,一把小的,还有一把长枪,以及各种长短不一的红缨穗子。 梅子打开柜子,翻了翻,没有。 梅子:“后院。” 张家油坊虽然名义上叫“张家油坊”,但实际是三家的买卖,朱永和入了几乎一半的股但不管经营,年底分红。张老板主管经营,还有个姓柴的老板,他是小股东也一般不管经营。 虎子从家跑过来时,见刘金增、老孙头、二愣子等都来了,田庆云和田长青早就在第一时间来到现场,田长青脸上、身上黑一块灰一块的,田庆云的帽子不知啥时候掉了,正低头找帽子呢。 虎子是因为自家一头牛要生产,他整夜都在看着这头牛,这时他在人群中一眼看见朱永和和白海棠,红玉以及大黄狗。 虎子说红玉:“咋都出来了,回去一个看家。” 红玉明白了,对身边的白海棠说:“娘,咱俩回。” 娘俩走了。 朱永和、随长胜指挥保安团的人救火。老孙头穿着貂皮大衣,戴着貂皮帽子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虎子走到他的面前。 虎子:“这大冷天的,您老回。” 老孙头摇摇头,他朝朱永和招手,说:“朱保长,油坊有多少油?” 朱永和:“没多少存油。都是现轧就拿走了。我看,只要控制了这里,油坊和草垛就是都着没了,也没几个钱。” 老孙头:“张老板没在?” 朱永和:“他去依兰闺女家了。这大年底的,膈应人。” 虎子若有所思:“天冷,没有火星来源,怎会起火?” 老孙头浑身打了机灵说:“我咋感觉身子冷。天下哪有无缘无故的事,朱保长,有人看家吗?” 虎子赶紧说:“我刚让红玉回家了。” 老孙头狠狠地说:“虎子,准备家伙,准备战斗。” 虎子:“我的大兄弟、二兄弟都准备好了。”?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78 老孙头知道虎子的大兄弟、二兄弟就是他的枪和弹弓。 半夜寒冷的冬天,一把火把全屯子的人都叫醒了,这事太疯狂了,许多人在骂油坊值班的人,还有许多人知道这个油坊是朱永和入股的,也在声讨朱永和光顾着挣钱,幸亏这个油坊旁边没连着住家,否则,你朱永和就赔。 有人喊道:“老孙头,您说朱家是不是该赔偿咱。” 老孙头笑眯眯的说:“都是邻居,也没有损失,说啥赔不赔的,多生分啊。这把火好啊,明年是乙巳蛇,木年,这把火预示着咱葫芦屯做生意的要火啊。” 所有人都看着老孙头。 老孙头有些站不住了,还要说话,被虎子打断,他摸摸老孙头的脑袋朝二愣子喊:“送孙爷爷回家,有点发烧。” 二愣子推着一个小推车跑过来,虎子把老孙头抱上小推车,老孙头低声跟虎子说:“他们居然在屯子里下手,太猖狂了。我寻思你的婚礼推到初五。破五也是好日子。” 虎子:“嗯呐,听您的。” 老孙头:“你看了吗,现场没有生面孔。” 虎子:“是,也没准躲在哪呢。您说会不会是咱们屯子的人。” 老孙头:“不会,我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不会下这个手。要是报复就直接烧家了,点个破油坊干啥。” 二愣子:“别说了,赶紧走,多冷啊,孙爷爷受不了。” 有人背后拉了一下虎子,虎子回头看是红玉,知道一定出事了。 他赶紧说:“二愣子,走。” 原来,白海棠和红玉刚走进自家大门口,就看见院子里两只狗倒在地上。二人默契地迅速各自跑回屋拿枪。 红玉举着枪,冲出屋大喊:“哪个,报上名。再不出来,我开枪了。” 白海棠进屋一看,炕柜的小门开着。 白海棠喊到:“红玉,我的柜子被撬开了。” 红玉跑进房间:“丢啥了。” 白海棠:“啥也没丢啊。账本和镯子都在呢。” 红玉:“我的屋好像也来过人。” 白海棠:“快去叫你爸和虎子。”红玉飞快跑出大院,就去叫朱永和和虎子。 杨怀和梅子进了后院,直奔仓库,仓库里面乱七八糟啥都有,梅子用自带的小手电照着看了看,觉得不会藏在这里,杨怀随手拿了一个板斧,他们来到仓库边的地窖旁,地窖是个木板盖子,锁着,梅子让杨怀撬开,这时听见朱红玉一声接一声的喊叫,杨怀吓得够呛,也不管梅子了,拿着手里的板斧,跑到后门,劈开了破锁,仓皇而逃。 朱家的后门是木门,这还是田长青用旧木板给做的,不过锁可真不是好锁,杨怀用板斧一下子就劈开了,因为家家对后门都不太重视,还有的家庭就是秫秸杆做的。 梅子一看杨怀跑了,也在后面跟着跑出了朱家。 院墙外,梅子追上杨怀,拉着他说:“看你这怂样。” “少废话,这活我不干了。”杨怀又要跑。 梅子拉住了他,说:“你跑哪儿去,赶紧去火场露个面。” 杨怀:“对了,我是应该去现场露面。那,你去哪?” 梅子:“我四处看看。你赶紧去。” 杨怀:“这节骨眼,让屯子人看到你一个外乡人溜达,会把你抓起来的。” 梅子:“放心。” 杨怀快步跑到油坊处,只见大火映照着葫芦屯,屯子好多老人小孩站在不远处喊叫着,指挥着,有的悲伤地默默地看着,别无他法。 一个老太太看见了杨怀,揪住他说:“怀子,你说大晚上的这火是咋着的呢。” 杨怀有些发楞,然后说:“三奶奶,我也不知道啊。”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说:“保安队的说,只能是有人故意点火,要不这大冷的天,也没人抽烟,没火星子,咋会起火。” “眼下油坊有啥,就是个空房子,你说要是故意的,为啥啊。” “就是,这破房子值几个钱,正好人家再盖个新的。” 油坊的火小多了,屯子里的狗叫声却一直不消停,仿佛屯子发生的事他们都知道,在告诉人们什么。 杨怀走了之后,梅子看看怀表已经是半夜三点多。她跳上朱家院墙外一颗很大的柿子树,从背包里拿出老毛子高倍望远镜观察朱家,趁着火光,望远镜里能看到,朱红玉、朱永和和田山虎跑进大院,白海棠迎上来,他们相聚后,谈论了一会儿,一起来到后院。 虎子首先发现后门开着,他们看了看,把后门关上。朱永和和白海棠然后来到地窖,口有点像地窨子的口,朱永和打开地窖的盖子,这盖子是斜的有点像个小门,朱永和拿着马灯,小门开了之后,放放风,等了一会儿,他和白海棠进去了,红玉和虎子在门口站着。 院墙很高、很厚,靠近院墙有柿子树、枣树好几颗,院墙下是草垛、柴火垛、破凳子桌子、木头,啥都有,还有好几个小棚子。朱家院子太大,月光下,加上火光映照,到处是黑影。 梅子暗自得意,果然是在这里,她的腿都麻了,试着活动了一下,突然,在红玉身边瞎溜达的大黄狗突然跑到院墙下,朝着梅子的上方狂叫。 红玉说:“大黄怎么老叫,看看去。” 梅子看红玉 和虎子走过来,她是练过轻功的,镇静了一下,稍稍憋住呼吸,大黄不叫了。 “干啥呢你们,回屋。”白海棠和朱永和走出地窖。 院子有二三十米长,走了几步,朱永和趴在虎子耳边说:“地窖一入口右手,带疙瘩的木棍抽出来,里面有个小洞,手一伸就能摸到一个布包。我刚才看了,还在。” 红玉紧走几步拉拉虎子,说:“你俩说啥呢。” 虎子:“打开炕柜,不关上门,迷晕了狗,不害死,这是想告诉咱们他来了。” 红玉:“走,看看狗醒了没。” 大黄好像是知道虎子和红玉在说啥,自己先跑着,去看那两只\"同伴“了。 杨怀站在火边,看见油坊值班的两个人跑前跑后的忙乎,还不忘谢谢这个,谢谢那个。他心里一直在打鼓,山燕此刻去哪儿了,千万别回自己家啊。 “你啥时到的,这火可真邪乎。”曲老爷子不知啥时候站杨怀的后面。 “你老也在,天太冷回。我舅来了吗?” “他不来,不愿意在屯子里露面。那女的呢?” “瞎说啥,别提她。”杨怀赶紧离开了曲老爷子。 任谁也想不到梅子这会儿已经偷偷来到了地窖边,她撬开了地窖的盖子,进了朱家地窖,地窖有两米多深,三四米宽,里面气味不好闻,好在刚才朱永和他们进来时已经放了气。 梅子暗自欢喜,到目前为止,一切按计划进行。慌乱中,人们最先想到的一定是自己最惦记的东西,这是人性,朱永和再聪明也不例外,宝贝就藏在这儿!?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79 中国东北的地大物博、风土人情和日本这个海洋国家,土地少所形成的人文习俗,截然不同。 东北小兴安岭地区的冬天,室外温度常常是零下三四十度,而地窖里得温度却有零上五度,东北人冬天其实不闲着,比如白菜,虽然放在了地窖,也要时常看看外面的叶子是否有烂的,一颗一颗的把外面的烂叶子去掉,有间隙的码放好一层,然后在这一层上面,放上两根平整的木棍,木棍子上再码放一层“整理”好的白菜,一层一层码放的很高,储存到位才能确保有吃有喝,储存技术是每个家庭都会的手艺。 朱家的地窖很是整齐,朱永和每年冬天都请随长胜和保安团的人帮他干活,然后会大吃一顿,喝点好酒。朱永和乐此不疲,这也是他威望的展现。 地窖里很黑,梅子拿出小手电,微弱的光影下,依稀看见白菜码放整齐,地下堆着好多大麻袋,萝卜、土豆、红薯啥都有,她翻了翻,各处摸了摸,都没有,她定定神,能放在什么地方?朱永和知道这盘子“金贵”,断不会放在很脏的地方,梅子开始一寸一寸的从上到下找。 在1926年“东方史馆”没成立之前,日本人就已经在中国各省有计划的搜刮古董字画、文物等宝贝。作为文化特务,像梅子这样的人,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此时她心里很清楚,找一件东西,只要你找的时候认真,不走“回头路”其实也很快。 朱永和四人进了大北屋,白海棠指着炕柜说:“你们看,我是锁着的,已经给撬开了,可啥都没拿,镯子都不要。” 红玉说:“我的屋好像去了人,也没啥东西丢。” 朱永和:“调虎离山,不惜点火,够狠。” 白海棠:“这是几个人?啥时来的?在哪里落脚?现在会在哪?” 红玉:“关键是现在会在哪?” 虎子:“天亮我就去大车店看看。别的人家我寻思应该不会收留外乡人,刚检查没多长时间,都是老实人。” 红玉突然说:“爹,你们把东西放我屋得了,我看着。” 虎子:“我看也是。” “保长,田甲长让我告诉你,出事了。”随长胜气喘吁吁的跑来。 朱永和:“咋了?” 随长胜:“李二哥咽气了。” 虎子:“就是油坊值班的李二哥?” 随长胜:“就是他。” 朱永和:“刚才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随长胜:“火势小多了。他突然想起啥东西,进屋去拿,就没出来。后来大家发现不对劲,几个人跑进去找,他被一根木头砸了。杨怀把他背出来了。” 朱永和:“杨怀?” 随长胜:“嗯呢,这小子真不赖,披了一块毯子就往里冲,不过把二哥背出来就已经没气了。刘大叔说是一口气呛的。” 朱永和:“杨怀这小子啥时转性了。算了,你帮着田甲长先安顿一下。我这有事,一会儿就过去。” 长胜跑了。 虎子:\"大叔,先去地窖把东西取出来。“ 梅子在地窖开始呼吸急促、胸口难受,决定撤。出口有一米宽,她蹬着梯子站在出口,刚喘口气,猛低头看见右手边一根木头突出,她试着抽出来,是一个小洞,手伸进去一模,一个小布包,哈哈,梅子觉得头都晕了,她知道成功了! 没时间兴奋,梅子赶紧将布包拿出,是一个红褐色厚布包着,外面还用细麻绳捆绑起来,她急忙打开,真得是一个盘子,就像是婴儿静静地躺在厚布得包裹中。梅子将自己带来的假的盘子还用红褐色厚布包起来,然后放回地窖原处,又把木棍塞进去。 “谁。” 这突然一声喊,梅子吓了一跳。只见夜色中朱永和虎子朝这边跑过来。 梅子慌忙用自己的灰色小布,包裹住真盘子,来不及放进背包,手拿着就跑向院墙下面的柴火堆。 从地窖跑向后门要经过很长的大院,会暴露在大院中间,院墙下的柴火堆处,很杂乱,容易藏身。梅子三跳两跳就上了柴火堆,刚要跳上院墙,虎子随手捡起一块大石头子扔向梅子,黑暗中砍中了梅子的肩膀,接着朱永和二话不说也抄起一个大木棍子,直接就扔了过去,非常准,这一棍子狠狠地砸在梅子的后背,梅子手拿着的灰色小布包,掉落在草垛和柴火堆的夹缝里。她看了一下,黑影里啥也看不见。 虎子大喊:“站住。” “砰”一声枪响,朱红玉跑过来,摔手就是一枪,打中了梅子的肩膀,她忍痛跳上院墙,跑了。 “大叔,去看东西丢了没。红玉,跟我追。”虎子跟着跳上院墙。 朱永和在地窖口,伸手摸了一下,对红玉喊道:“东西没丢。” 跳墙,对于红玉来说就是小儿科,从小玩到大的游戏,她飞一般的去追虎子。 朱家大院的后墙外是一块开阔地,左手边是小树林,右手是条小路,直通葫芦屯岔路口,那个大字石头处。 梅子犹豫了一下,天快亮了,二浪会赶车在葫芦屯叉路口接她,如果趁着天还没亮跑向接应点会保险点,但她毅然跑进小树林。 梅子也是没办法,自己带来的假盘子已经放进地窖原来位置,真的已经掉在柴火堆,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拿到,回去也没好果子吃,王掌柜的阴森狠毒她领教过,喘口气再想办法。 这时的二浪和金戈“解决”完老邱头,正在来葫芦屯的路上,已经快到“大字石头”接应地点。 解决老邱头很容易,“四三客栈”这种地方根本没人管,后半夜二浪趁着他熟睡的时候,进入屋里一刀下去,连个声音都没有,可怜老邱头就去了“那边”找他儿子了。接着,他俩赶车直奔葫芦屯接梅子。 浓密的树林是最好的掩护,梅子绕着弯的在树林里跑,虎子从腰间拿出弹弓射向梅子,没打着,梅子跑没影了。 红玉跑在虎子的左侧,她看虎子用弹弓打不着梅子,甩手朝梅子打了一枪,但也没打着。 虎子朝她喊道:“你有脑子没有,这是啥地方,开啥枪,接应的来了咋办。” 红玉:“你喊啥。看见贼的正脸没?”?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80 虎子想想,说:“也是啊,居然都没看见她正脸,但凭感觉这人是个女的。” 红玉看着深不可测的树林,气哼哼地说:“管他男的女的,你说追还是不追?” 虎子看看阴沉的天,再看看黑乎乎的树林,叹口气:“回家” 红玉自己朝前走也不理虎子,虎子拉住她喊道:“真生气了,你想想,这人偷了东西,就往屯子外跑,为啥,肯定是有接应。瞎开枪,就是给接应的人报信啊,突然出来几个人把咱俩包饺子了,咋办。” 红玉委屈地:“我是警告他们,援军来了,我怕她下黑手,你有危险,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虎子搂住红玉肩膀,小声说:“对不起了。等这事情过去,在马场,请你吃涮羊肉。刀也在马场,我都磨好了。” 红玉:“啥刀?” 虎子:“杀双龙那帮土匪时,飞到胡子眼睛上的那把刀。我看出是你的,谢了。” 红玉:“知道就好,以后少跟我吼。” 梅子的肩膀疼痛难忍,她一口气跑到树林深处,趴在一个歪树枝上喘气。 她往回走了几步,小心的听了听,没有追来的脚步声,周围树林未见摆动,却听阵阵风声,还时不时有点吓人的狼叫。 天快亮了,再不到岔路口跟二浪会合,他门两个就撤了,今天二浪没有接到人,明天相同时间还会来。 梅子下定决心,必须再回葫芦屯,今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柴火垛,找回盘子! 老孙头回到刘家大院,便发起高烧来,还一直咳嗽。 刘金增坐在老孙头炕上给他灌药,唠叨着:“夜凉,不让您出去,非出去,本来身子骨就有病自己不知道啊。小六他娘的病都好了,还说咱们一块去依兰呢,您老这病咋去啊。越老越不听话,啥事都想参合,……” 老孙头微笑着:“去依兰干啥?” 刘金增:“小六姑父在依兰呢,让咱去过个年,聚聚。” 老孙头:“好啊,我有好几年没去了,也像看看。” 刘金增:“你就踏下心来养病,发生啥事您都管不了,随他去。” 老孙头:“越来越像你爹,数落起我来,话就刹不住。我就是着凉了。这药不管用,给我煮碗姜汤、放上红糖,再卧一个鸡蛋,多放上枸杞子,我吃了准好。对了,晌午饭让虎子来,跟我一块吃。” 刘金增:\"眼看三十了,他家的事情一定挺多的。“ 老孙头:”我有话跟他说。他的婚礼我让他拖到初五了。“ 这一夜,哪里都不安生,天快亮了,朱永和和白海棠从地窖里取出瓷盘,不过这时谁也想不到瓷盘已经是假的了。 炕桌上摆着瓷盘,四个人的眼睛盯着瓷盘看。 红玉:“为啥不在盘子上弄个红花绿叶?虎子,你有啥感觉?” 虎子:“我感觉,咋说呢,太干净了,就是看着盘子有种,想安静下来的意思。” 白海棠:“为啥值钱呢,红玉你知道不?” 红玉:“孙爷爷说,这白不白,蓝不蓝的颜色不好烧制,而且皇帝喜欢,数量少,所以就值钱。” 朱永和:“我确定这盘子是小鼻子惦记上了,他们手段真厉害,找到咱家不说,还不惜放火转移视线,居然还那么准找到地窖。” 白海棠:“没准咱俩下地窖,人家就看见了。” 虎子:“这是个啥组织,还有女人,没拿走这个盘子会不会再来?今后咋办?” 白海棠:“我看别放咱家了。虎子,放你马场。” 虎子:“我倒是没问题。可是,马棚味道不好闻,我那屋也没啥藏东西的地方。伙计们也老去我屋,也不保险啊。” 红玉:“还是放我屋。我屋没人敢去。墙上有个藏枪的地方,谁都不知道。” 朱永和:“我看给儿子打个电报,咱还是走。” 虎子说:“孙爷爷说,初五办婚礼比较好。” 红玉:“我看行。你们争取十五走。” 虎子:“我就是担心,你们到了上海,谁都不认识,也不懂瓷器,咋卖呢?到时候再有人惦记,再出事,可咋办?大哥在部队里也不能随时出来啊。” 红玉:“先不想这么多了,好在没丢。要我说,这破盘子没带来啥好事,总之,卖了好。” 朱永和:“有点饿了。他娘,做点吃的,我吃完去油坊那儿再看看。” 白海棠:“还有排骨汤,下点酸菜面条。” 白海棠去做饭,朱红玉和虎子把盘子收好,去了红玉屋。 杨怀一直在火场帮忙,负罪感使他不知疲倦的跑前跑后,不怕脏不怕累。田庆云和随长胜号召在场人,回家找木材,钉子,工具等,做一块大木头板子先让李二哥躺好,等着他的家人来。 杨怀主动跑回家拿材料。田庆云让随长胜回家拿块白布,杨怀也给拦了,说自己家有。 杨怀带着两人回到家,不亦乐乎地把木板、钉子、工具等往小推车上放。 曲炜一整晚没睡,他不敢去火场,怕碰上屯子里的人,隔窗看杨怀忙乎,让曲老爷子把他把叫到屋里。 曲炜说:“忙乎可以,别忘了大事。去那个女人商铺拿钱啊。” 杨怀顿时清醒了,这一晚上自己为啥呀,还有钱的事呢。那个女人目前在哪儿呢,拿到盘子了吗?是否回了县城? 杨怀感到这事不能再自己瞎折腾了,他让跟着来的两个人把东西先拉走,自己便坐在曲炜身边,把晚上和梅子去了朱家,都干了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曲炜。 曲炜愣了半晌说:“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出人命了啊。为了一个盘子,这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 杨怀:“她张口就说,这盘子能卖十万给我三万。” 曲炜:“我的天,老朱走了什么运啊。那,现在看她是不是回了商铺你也不知道呗。” 杨怀:“嗯呐,不知道。我俩分手我去了油坊,她去哪了,都干啥了,也不知道啊。舅,我现在咋这么心慌呢,李二哥没了,我俩还一起喝过酒呢。” 杨怀是真的有点后怕了。 曲炜安慰他:“你躺会儿,我再寻思寻思。” 杨怀:“我还是去油坊再看看,不想躺。”?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81 火灾现场一片狼藉,杨怀到现场时,随长胜等人已经把木板子钉好了,白布盖在李二哥身上。 天渐渐亮了。朱永和来了,他和田庆云商量怎么跟县上汇报这个事。 趁着朱永和和田庆云说话的时候,杨怀悄悄溜走了,他不愿意跟朱永和碰面说话,但同时他也明白了,梅子没有得手,否则朱永和不会此时平静的出现在火场。 虎子离开朱家后则去了大车店,他一直琢磨这贼来屯子偷东西,如果白天就到了,大冷天的要先落脚啊,那就一定是大车店。 经过双龙绑架小六的事后,葫芦屯的“家长”朱永和和甲长田庆云严令屯子里的人或家庭,留宿外乡人和自己不认识的人要上报甲长,一旦“出事”,就是张喜禄被逐出葫芦屯的下场。 大车店很冷清,大门崔家的伙房大厨苏达,正在吃羊杂汤,他热情地给虎子又做了一碗,虎子边吃边跟他聊,得知这两天根本没什么人来,更没有女人来留宿。 天大亮的时候,杨怀回到家,一进屋大吃一惊,只见梅子卷缩在自己的炕上,真是怕啥来啥。 他气哼哼地说:“你咋又来了,没得手。赶紧回。” 梅子:“我要是能走,还来你这干啥。” 杨怀:“我送你走。” 梅子:“我走不了。” 杨怀:“你咋了?” 梅子把上衣脱掉,肩膀上一大块清淤,肿涨的很厉害,还有枪伤。 杨怀惊讶地说:“你干啥了,咋整的?” 梅子:“别问了。我休息一下,晚上你送我走。” 杨怀:“咱先说清楚,我去你店铺拿的两万是你毁了我赌场计划的补偿,盘子的钱另说。” 梅子冷笑:“既然说好了借你钱,肯定给你。盘子你都没沾边,还想拿钱?” 杨怀有些愤怒:“我没沾边?值班的李二哥都死在火场了。你是凶手,我已经是帮凶了!” 杨怀的脸都扭曲了,梅子有些吃惊。 “那好,我现在走,你也别当帮凶了。”梅子做起来,要下地,但是实在身体弱,差点从炕上摔下来。杨怀疑抱住她。 杨怀生气地说:“我已经当帮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你先说清楚。” 梅子:“说啥?” 突然,外面有人推开了门,曲炜进来了,他看见杨怀抱着梅子,随手关上门 杨怀有些尴尬,急忙解释:“舅,她受伤了。” 杨怀把梅子放在炕上,梅子躺在炕上。 曲炜说:“你咋又来我家了?没得手。” 梅子一楞,看了一眼杨怀。 杨怀:“我舅都知道了。” 梅子索性彻底摊牌:“嗯呢。昨晚没得手,我身上有伤,我要在你家休息一天,晚上我就走。” 曲炜:“晚上你还去?你到底是啥计划,说来听听” 梅子:“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曲炜:“我能让你干不成,信吗?” 杨怀说:“我舅好歹也是警局的人,他能帮你。” “谢了。” 梅子就要拉开门出去。曲炜挡在她的面前。 梅子暗自叫苦,棋错一招啊,怎么忘了他是警局的人,哪有猫闻见了鱼腥味不下嘴的? 曲炜:“你不是还有个假的?我看看,这盘子到底啥样。” 梅子暗自叫苦,真的,假的,手里都没有啊。梅子抱着自己的小布包,就是不给。杨怀上前就要夺,梅子抱住布包不撒手。 梅子眼睛一蹬,狠狠地说:“还敢抢?想想后果。” 曲炜:“是你想想后果。怀子,把包打开,我非得看看这盘子。” 杨怀上前就抢,面对两个大男人,梅子一看不给也不行了,索性自己打开,摊在炕上。布包里有黑衣、帽子、匕首、喷雾器、小手电筒等,没有盘子。 杨怀拿起喷雾器看了看,没有中文字:“这玩意一喷,朱家两只狗立刻就倒了,是死了,还是晕了?” 梅子懒得理他。 杨怀推了一下她,说:“你倒是说啊,朱红玉爱狗如命,如果死了,可就把她惹疯了,后果很可怕。” 梅子:“就是晕了,现在可能都醒了。” 曲炜:“你的伤是咋回事?\" 梅子摇摇头:\"你们没必要知道。“ 杨怀:\"咱俩分了后,你又去朱家了,打起来了?还有枪伤,朱红玉打的?” 曲炜:\"你的包里啥都没有。“ 杨怀:”没找到。“ 梅子点点头:“没找到。还惊动了他们,后来他们追我,我受伤了,盘子碎了,我就扔树林了。” 曲炜拿起布包看了看:“糊弄鬼啊,这布包上一点碎片的痕迹都没有。” 曲炜:“你不是有个假的盘子?一晚上的功夫就没了?” 梅子闭眼,说:“就是我带来的盘子摔碎了,爱信不信。” 曲炜:“怀子,把她交给朱永和。她不仅是个贼还是放火的人,看屯子里的人不把她打死。” 杨怀:“保长有令不许留宿外乡人。你在我家呆一天我们也是有风险的。” 梅子虚弱地说:“好,说实话,掉在朱家了,所以,今晚要找回来。“ 曲炜:”真的没找到,假的还掉在他家了。“ 梅子:”是,晚上一起干。我先躺会再商量。” 梅子有些心慌,胸闷,想躺会,她能感觉到昨夜的大石头和大木棍子打在后背和肩膀上,可能伤了内脏,再加上这一枪恐怕能否坚持到晚上还真不好说。梅子倒在炕上。 曲炜看看梅子,拉着杨怀出屋,院子里地上有些白了,小雪花慢慢飘下。 曲炜说:“咋还下雪了,看这雪一会儿就大了,晚上就得到膝盖。” 杨怀:“现在在朱家有两个盘子,真的他们藏起来了,假的只有这个女的知道掉哪儿了。晚上我就跟着她,拿到假的咱也发了。” 曲炜:“我让老闻炖只鸡。今天给她吃好喝好,晚上你跟着她,我在外围。” 杨怀:“舅,你说就她一个女人胆子也够大的,敢在咱屯子干这么大的事,万一事没干成,遇到坏人,把她卖到山里都没人知道啊。” 曲炜神气十足地说:“葫芦屯、唐元,这都是咱的地盘,把我惹毛了,我就是坏人。” 二人哈哈大笑。?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82 梅子感觉自己可能发烧了,她睁开眼,屋里没人,杨怀和他舅舅肯定到屋外去说话了,她随手拿过来炕上一件大衣披在身上,身上的子弹必须要赶紧取出来,天一黑就必须赶紧去朱家,梅子心里想着,她故意哼了几声,想喝水,但是杨怀没听见。 曲炜和杨怀站在院子里抽着烟,看着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曲炜说:“ 她肯定有接应。看看这几天屯子里是不是有外乡人出现。” 杨怀:“管她呢,如果今晚有了结果,我就给她送走,她身上有枪伤呢。时间长了赖在咱家还得给她找大夫。” 曲炜:\"就怕保公所来查户口。” 杨怀:“她身上有伤不得劲,我就怕他让我干啥,一但朱家发现,咱家就完了。” 曲炜:“找她谈谈。”二人掐灭了烟,走进杨怀的屋。 虎子在大车店嘱咐了苏达几句,如果有可疑人或女人来住宿,必须报告甲长。快到午时了,家家要做饭了,虎子不饿,又到了油坊火灾现场。 这里很安静,飘落的雪花掩盖了昨夜的疯狂,到处黑色的残垣断壁被白雪掩盖,透着凄凉。 虎子知道李二哥是山里人,家属来领尸最快也得天,眼下这几天李二哥的尸体必定是停在村公所大院西墙的棚子里。 他围着油坊四处看看,昨晚这个女贼没有往岔路口跑,引起了虎子的怀疑。按理说她到朱家偷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真的拿到手了,就靠腿跑出葫芦屯没有接应是说不通的。 昨晚她没成功,惊动了朱家,傻子都知道,想再来朱家偷东西,只有死路一条,可她为何不往岔路口跑赶紧离开葫芦屯,而钻树林呢?树林通向大山深处,天这么冷,一整天在树林里,不吃不喝谁也受不了啊。 只有一个原因,她还有重要的事没干成,今天她要找个地方休息,只有回到葫芦屯。不管咋样,应该马上挨家挨户地搜,就是找不到也要惊动她,逼她收手! 虎子想到这里撒腿就往村公所跑,朱永和一定在那。这一刻,虎子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决定将事情改变了方向,…… 朱永和和田庆云、随长胜都在村公所,绑架刘小六的事、油坊着火、李二哥还丧了命,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这都不正常,葫芦屯一直平安太平,眼下是遇到坎了。 田庆云:“我这几天就在这蹲点,等着李二哥家人来,朱保长,油坊的事你多费心。” 朱永和:“嗯。张老板明天应该回来了,油坊这边善后的事我们俩负责。” 田庆云:“长胜,你值班,我叫凤英给你送饭来。 随长胜:“嗯呢。你们走” 二人刚出门,虎子满头大汗的跑进院子。 田庆云:“你咋来了。” 虎子摆摆手,二人又进屋,虎子把自己去了大车店和对于朱家的担心,以及贼的去向问题都说了。 这回轮到田庆云吃惊了,他没想到昨晚朱家还发生了这么一出戏。对于朱家有个宝贝瓷盘子的事,他只是隐约知道点大概,具体也懒得问,就是问,虎子也不会说。虎子今天毫不隐瞒全盘托出,他算是清楚了,原来葫芦屯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这么大的危险。 田庆云:“老朱,这事不简单啊。没着火之前,只是你们之间的事,可现在都死人了。就跟屯子有关联了。我们得有行动啊。” 朱永和:“长胜,召集保安团所有人。立刻,马上,挨家挨户查!” 清晨的时候,魏明和猛子起床叫老邱头起床,谁知却见老邱头已经死了,他俩首先找老邱头的布包,却没找到,魏明又摸了摸老邱头的怀里,一分钱也没找到。 二猛子懊恼地说:“还不如昨晚把朱保长给的钱分了,自己留着呢。这小偷可真贼,抓住他我非杀了他。“ 魏明:\"咱俩睡得可真沉,我咋一点都没听见有动静。我去找老板,时间长了怀疑咱俩可麻烦了。“ 魏明带着客栈老板来了后,老板吓得脸都白了,跟魏明和二猛子同屋的还个人,他过来看了看,也吓的要命,老板急忙跑去了警察局,半个小时后闫队长带着浩子来了。 老邱头住的屋很小,就他一个人躺在炕上,一刀毙命,血留了许多。浩子检查了屋里的上上下下和老邱头的身上,布包没了,身上也是空空的,啥也没有。 闫队长询问了在场的人,然后让魏明跟自己到外面院子里看看,在院子,闫队长悄悄跟魏明说,立刻去葫芦屯,把这个事告诉朱永和。不一会儿,浩子和二猛子也来到院子,浩子问下一步咋办? 闫队长说:“眼下短时间之内是找不到凶手的,先回去。” 浩子说:\"闫队长,是不是让他俩去警局做个笔录?“ 闫队长:”不用,你把笔录做好就行了,他来不是凶手。“ 出了“四三客栈”,闫队长下意识地在周围走了一圈,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让朱永和在此来见老邱头,一定是有人发现了,老邱头为什么死,不就是他能找到销售渠道吗,很明显还是王掌柜的人在背后搞鬼。看来这个盘子还真是有价值,小日本子是势在必得啊,怎么办,自己要不要参合进来? 1929 年时,从山东、辽宁、附近大山里、内地等等各个地方拉家带口来到小兴安岭地区的人口成倍增长,那满山的野果子、野兔子、野鸡随处可见,河水充沛,五斤重、十斤重,甚至是二十斤重的大鱼在河里肉眼能见,一根木棍就能叉中大鱼,关键是这里地广人稀,强烈的吸引着贫穷的劳动人民。 慢慢的人多了,商铺也多了,商品也丰富了,什么都能买到,发生的案件也随之五花八门,过年过节时,就连内地的大演员都来这里表演,当然随之屯子也都有了自己的“规章制度”,要想落籍、有土地、盖房子也不是简单的事了,首先保长那里就是难缠的关卡,保长的”地位和威望“是高高在上的。 魏明和二猛子找到葫芦屯时,已经是下午了,忽然,屯子里热闹的传出敲锣的声音,由远而近到了路口。 走在前面的是朱永和和田庆云,后面是保安团十几个浩浩荡荡敲着锣挨家挨户查户口,虎子也在保安团的队伍里,他穿着保安团的制服,带着保安团的帽子。 魏明和二猛子看到了朱永和但没敢上前说话。 按理说查户口的事,虎子是没权力参与的,他既不是保安团的人也不是村公所的,只不过是刘家马场“管事”的。但他与“那个贼”接触过,对她的身影熟悉,朱永和让他必须跟着,就用他的眼睛,不用他的嘴。 “查户口,屯子里有贼了,查户口,屯子里进贼了。” 保安队的人,喊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83 保安队的人齐声高喊着:“查户口。谁家来了外乡人报上来啊。” 随长胜的声音最高:“谁家来了外乡人,报上来啊。一旦发现,藏匿外乡人,逐出葫芦屯。” 二猛子和魏明站在那里看着巡逻队走远,魏明说:“咱去大车店。” 杨怀的屋里,梅子卷缩在杨怀的大炕上熟睡。杨怀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窗外,院子里的地上都白了。 曲炜推门进来,看了看梅子说:“她,咋办?朱永和他们一会儿来了咋办?” 杨怀一回头看见了自己后背的炕柜:“就这里。” 曲炜:“啊?” 杨怀:“没问题。” 巡查小队走到了大车店,随长胜说:“保长,大车店是不是应该封了?” 朱永和:“过大年了,要不是有事飞出来不可,谁不在家呆着啊。算了,崔家愿意开就开呗。” 保安队挨个房间查,查到魏明时,虎子和朱永和都有些发愣,魏明刚要说话,朱永和马上说:“你们俩,哪个屯子的,为啥到葫芦屯?” 魏明赶紧上前给了朱永和一张纸:“保长,这是我俩的证明。妹子跟我娘赌气跟一个男人跑了,听说嫁到这边来了,这不,娘生病了,让我来找妹妹。” 朱永和说:“我们屯子昨晚有贼了,屯子还着火了。你们别到处瞎跑,天冷,说不好晚上会下大雪。” “嗯。好,好。我们在唐元县城见到闫队长了,他也这么说。”魏明和二猛子点头致谢。 虎子使劲看着他俩,心想,定是出事了,老邱头呢,难道回家了? 大车店里的赌场空无一人,晚上都没人更别提白天了,杨炮正在收拾桌椅板凳。 朱永和、随长胜等人进屋,虎子在外边等,朱永和跟杨炮说:“屯子里进贼,还着火,我看赌场关几天。万一贼藏你这儿,也给你找麻烦。” 朱永和不再强势,说话温和,还有点商量的意思,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嗯呐。我收拾一下就锁门。”杨炮依旧整理着桌椅板凳。 二浪和金戈是商人的打扮,他俩赶一辆马爬犁,走到大车店门口,正好看见朱永和他们往外走,二人赶紧进了旁边的马厩。 随长胜走进马厩,看二浪他俩好像往外走,穿戴严严实实,看不清脸,就剩两只眼睛,问:\"你俩,哪的?“ 金戈的汉语好些,他赶忙说:\"山里的,歇歇脚就走。“ 随长胜没再说啥。 巡查小队一行人出了大车店。虎子快步凑到朱永和身边。 虎子小声说:“永昌当铺这俩人来。还提到闫队长,是不是出事了?” 朱永和:“一会儿再来。” 看着走远的保安队人,二浪和金戈把马和爬犁栓好,走出马厩,找了房间住下。没错,他们来葫芦屯,就是接应梅子的。 早晨,二浪和金戈等到天大亮,也没见到梅子,便回去报告王掌柜,王掌柜思前想后决定让他们住到葫芦屯,祝梅子一臂之力。 其实他们也很迷茫呢,见不到梅子不知怎么帮她,按照王掌柜的说法,梅子除了大车店就一定在杨家。二人住进大车店一打听,发现梅子这两天都没住在这里。 二人正好碰见保安队查户口,根据这阵仗大概分析出昨晚发生了啥,很明显,梅子干了“大事”,不仅放了火,还肯定跑到朱家实施计划“偷盘子”,当了回“贼”,但显然没得手。 在杨怀的屋,梅子在喝鸡汤,吃鸡肉,炕桌上放着两个大碗。 梅子:“再来一碗。” 杨怀:“都吃两大碗了,没了。” 杨怀拿起空碗出屋,梅子继续躺下。 杨怀进曲老头屋,曲老头正和曲炜喝鸡汤、吃肉。 曲老爷头说:“那两碗她都吃了?” 杨怀:“吃了。还想要,不给了。” 曲炜:“爹,你可见天吹自己神医,药也吃了,草药也敷上了,晚上如果她还不能动,您可就现眼了。” 杨怀:“就是,就是。还搭上两碗鸡汤。” 曲老爷子:“就是个啥。怀子,跟这女人做个买卖,挣点钱还可以。你可不能娶她,屁股小,那么瘦,以后生不了孩子。你得找个胖乎乎的、有肉的,那样的旺家,懂不?” 杨怀:“胖妞这事回头再说。” 杨炮推门进来喊道:“走到大门口就闻着香味了。我不在家你们就炖鸡。朱永和的巡查小队快到咱家了。” 曲炜和杨怀同时放下碗,睁大了眼睛:“这么快。” 杨炮拿过杨怀的碗吃起来,说:“我看见田山虎也穿着保安团的衣服,在队伍里。” “爹,去大门口把着。”杨怀迅速跑到自己屋。 巡查小队走到杨家门口,田庆云敲门,虎子自觉溜到最后。杨跑开门,朱永和、田庆云带头,十几个人走进院子,这时曲老头和曲炜走出屋,站在院子里。 曲老头:“啥事啊,保长、甲长一起出动。” 杨怀一眼就看见了虎子,阴阳怪气地:“田马倌,站最后干啥,啥时混进保安团了?这闹得是哪一出啊。” 虎子走上前,站在杨怀对面:“昨晚那么热闹,葫芦屯都进贼了,我不能闲着啊。” 杨怀:“怎么哪儿都有你。查户口跟你有啥关系,装模做样的。” 虎子盯着他:“只要让我看见谁窝藏那个贼,那就是跟屯子过不去,跟我也过不去。” 田庆云冲着曲老头说:“曲大叔,您老说说,咱屯子的人这些年哪有这么坏的人,肯定是外乡的,不查查能行?” 曲老头:“应该查。” 田庆云:“这种人如果留在咱葫芦屯,那可是祸害。曲副局长,您说是不是。” 曲炜:“嗯。我支持你们查,可我家没有外乡人啊。不信,我带保长四处看看。” 朱永和:“你们在前院等着,我四处看看。” 曲炜带着朱永和、虎子等六个人,在前院各处、各屋都进去看了一眼,接着就去了后院,杨怀始终跟在田山虎的后面。 十几个人在杨家走马观花般地看了看就离开了。 朱永和关大门时还不忘说了句:“曲副局长,打扰了。” 走出杨家,虎子说:“他家伙房有草药味,是治跌打损伤的。孙爷爷教过我。” 朱永和:“甲长,你们继续查剩下的。” 朱永和给虎子使个颜色,二人留在后面。 大门一关,曲炜赶紧对杨怀说:“把她拉出来,别憋死。”?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84 站在屯子小路旁边的一个角落,朱永和低声对虎子说:“跟我回家吃饭,天黑再去大车店看他俩。” 虎子:“您先回。我去杨家看看。” 朱永和:“你自己去?” 虎子:“我找杨怀说几句话,屯子里的事都跟他家有瓜葛。人多了反而不好说。” 朱永和:“嗯呐。带枪了?” 虎子一笑:“还不至于。” 杨怀的屋,大炕紧邻墙是一大躺柜,躺柜有一米五长,宽不到一米,在柜上放的是被褥。杨怀把躺柜的双开门打开,把梅子拉出来。 梅子虚弱的说:“他们走了?” 杨怀:“走了。” 梅子:“里面睡觉还挺香的。饿了,弄点吃的。” 杨怀:“你今天都吃多少东西了,还饿。喝水。” 梅子:“我就是觉得饿,你想想我们在我铺子里吃喝,我可是从来都没小气。外面下雪了,我出去转转。” 曲炜:“得了你,就在这屋,现在哪都不能去。说说,你打算晚上怎么干。” 梅子看看窗外说:“下雪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去趟厕所。” “我跟你去。”梅子看看杨怀,自然的搂住他的胳膊,二人出了屋。 院子里,白雪覆盖了一切,天气非常冷,出了屋,梅子打了一个激灵,杨怀把自己身上的皮大衣给梅子披上。梅子幸福的看了杨怀一眼,不由得向他靠了靠。 杨家的厕所在院子的西南角落,梅子扶着杨怀的胳膊走到厕所旁,杨怀随手把她身上的皮衣拿下来,披在自己的身上,他说:“别把我衣服弄脏了。你进去。” 梅子进了厕所,没想到,她发出了几声乌鸦叫,杨怀在外面喊道:“你干啥呢。” “杨怀,在家吗?”有人在敲大门。 杨怀愣住了,在屯子里这么直呼其名的人,一般是同学,除了朱红玉就是田山虎了。 杨怀朝厕所说:“别出来啊。” 梅子露出一个脑袋:“谁啊。” 杨怀:“肯定是田山虎。” “黄泥球!”梅子缩回了厕所里。 这时,曲炜去开了大门,曲炜看见虎子有点吃惊:“你咋来了。” 虎子大方的说:“我找杨怀说点事。” 杨怀走过来,站在大院门口,豪横地说:“找我干啥?” 虎子严肃地说:“单独聊聊?” 杨怀想了想:“咱俩有啥好聊的。” 虎子的眼睛露出杀人的目光:“不聊是。杨怀,今看在还是一个屯子的人,还曾经是同学,我就明说了,我知道你勾结外乡人,在屯子里闹事。警告你,再让我发现,不饶你。” 曲炜本来转身想回屋了,外面太冷,听到虎子这句话回头冷冷说:“小子,来干仗啊。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虎子:“我也不是随便的人,这话我是跟杨怀说的,。曲大叔,我初五结婚,有时间您和曲爷爷去喝杯酒。” 不管咋说,曲炜是警察局的副局长,虽说现在正在被查在家歇着,这是人人皆知的事,但谁也没在他的面前说破。虎子既然来到他家并见到了曲炜不知咋地脱口而出,没想到这句话让杨怀的心里顿时怒火中烧。 曲炜:“嗯呐,知道了。怀子,你们是同学,好好聊聊。”曲炜给杨怀使眼色,意思是赶紧把这瘟神请走。 杨怀猛然想到梅子还在厕所呢,这大冷天的,厕所是露天的啊。杨怀低头一步跨出大门,虎子后面跟着,曲炜赶紧关上大门。 站在杨怀家大门口,田山虎和杨怀面对面看着,似乎有好多话要说,但二人又不知说啥,这两个争强好胜的年轻人一直在暗暗较劲,从上学时打群架、从争夺朱红玉,从虎子到刘家当马倌,一步步虎子占了上风,而杨怀虽然没在屯子里发展,却已经是穿官衣的人了,绝对不能服气啊。 杨怀心里明白梅子住在自己屋,并且自己参与了窃取朱家盘子的行动,还是有些胆寒,目前,田山虎到底知道多少? 杨怀斜眼看着虎子,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就要和心爱的朱红玉一起名正言顺地睡觉了,刚才的怒火一下子顶到脑门:“你刚才说啥,我与外乡人在屯子里闹事,有啥证据?” 虎子其实有好多话想说,但此刻,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 虎子:“非让我说出来?那人受伤了,咱俩心知肚明,你家熬的草药就是治损伤的药。” 杨怀马上狡辩说:“你在刘家就牛啊,屎盆子扣我头上你解气啊。我还说你勾搭外乡人在屯子里闹事呢。” 虎子盯着杨怀突然感到有些后悔:“我,懒得说了,闹事的人就住在你家,你别忘了油坊着火,还死人了,这事闹大了。我给你留了面子,你别心里没数。” 虎子扭头走了,杨怀从后面踹虎子一脚,喊道:“你给谁留面子呢,把我叫出来找茬啊。” 虎子差点摔跟头,回头就给了杨怀一拳,双方都明白了,一直绷着的劲头原来一直在找“出口”。 莫名其妙的二人在杨怀家门口的雪地里打起来了,二人都使出了所有的“本事”,打着打着,二人都把外衣脱了,浑身冒汗,渐渐的杨怀有些招架不住了,说实在的,杨怀心里好难受,论打架,还真不是虎子的对手。 “好啊,继续。”红玉边鼓掌,边大声喊着。 这一喊,杨怀停了手,喘着气捡起外衣,狠狠的瞪了虎子一眼,说:“你等着。” 杨怀转身推开大门,进了自家院子。 虎子站在那里有些发楞,红玉捡起他的外衣给他穿上:“跟他叫较啥劲。结婚之前别弄得心情不好我爹一说你自己找杨怀,我就不放心。” 虎子:“我怀疑他和外乡人有联系,盘子的事他一定知道,他当帮凶对咱可不好。” 红玉:“你跟他挑明了?” 虎子:“嗯呐, 他不认账,也不领情。” 红玉:“去我家。娘做肉饼了。” 虎子:“不了。我大娘今天晚上做火锅。” 红玉:“涮羊肉?” 虎子:“不是,她们鲜族的火锅。” 红玉:“我去你家吃。” 虎子犹豫了一下说:“你还是回家吃肉饼。” 红玉撅着嘴走了。?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85 杨怀回到家,坐在炕上,思前想后不对劲,他看看躺在大炕靠墙位置的梅子,问她:“别装睡,问你个事。” 梅子有气无力的问:“说。” 杨怀:“昨晚,你又去了朱家,到底看见什么了?” 梅子:“啥也没看见。” 杨怀生气地说:“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收留你,你还不说实话。屯子里已经有人怀疑我们家了。你那个假的,到底掉哪了。” 梅子不理他。 “再不说,你就滚。”杨怀有些气急败坏。 梅子故意气杨怀:“天那么黑,他们在后边追我,我都慌神了,我真说不清落在哪儿了。谁让你不管我就顾着自己跑 。错过了。” 杨怀几步爬到梅子面前,差点揍她:“你说啥呢,是你让我去火场露个面的。” 曲炜这时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炕上,说:“别闹了。田家那小子找你,到底说啥了?” 杨怀:“他怀疑咱家藏人,警告我。” 曲炜对梅子说:“我先跟你说说清楚,无论今晚你有啥计划,干完事,怀子跟你回唐元,你把二万给他。” 梅子:“嗯呢。” 曲炜:“今晚我们帮你,再拿三万。” 梅子:“找到盘子给你三万,找不到,啥也没有。” 院子外传来一声声乌鸦的叫声,梅子精神一震,她知道,二浪他们来了。 梅子:“赶紧去弄点吃的,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梅子说着把头发盘起来,带上帽子、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出摸样了。 曲炜:”你还敢出去?“ 杨怀生气地挡在她面前说:“你敢走出这大门,就别回来。” 梅子想想说:“你去大车店,看看是不是有两个男人住进来了。就是咱们玩牌的时候,我的那两个同伴,你认识的。” “嗯。来援兵了。”杨怀出屋。 地上已经有了半尺厚,夜晚的星星依旧明亮,在白雪的映衬下,走在大地上能见度很好。 虎子和朱永和这时已经来到大车店的厨房,大厨苏达和魏明在伙房吃瓜子、唠嗑。 苏达说:“保长来了。我该回家了,你们走时把门别上就行。” 朱永和:“嗯呢。” 待苏达走出厨房,朱永和对魏明说:“想不到你们到葫芦屯来了,猛子呢?” 魏明:“在屋睡觉呢。闫队长让我们来一趟找您。老邱头被杀了,闫队长说一刀毙命,是熟练的人干的。” 朱永和和虎子有些吃惊,异口同声地说:“还是被人盯上了。” 魏明:“您给的路费都在邱大叔那里,也被人偷走了。” 虎子埋怨道:“钱还放一起?咋想的,真是的。” 魏明:“我们住的大炕有外人。他住的房间就他一个人。谁想到被杀啊,他还会功夫呢。” 朱永和:“就一晚还分着睡。” 魏明:“你们可不知道,他打呼噜特厉害,他自己要求的单睡。” 朱永和:“睡梦中一刀下去,有啥功夫也不管事了。” 虎子问:“你们咋来这的?” 魏明:“闫队长给我们找的顺风车。我们吃住在这里的费用,您也给……” 虎子二话不说,从兜里拿出了一些散钱给了魏明。 魏明把钱放进兜里,站起来弯腰致谢,并说:“跟你们说个秘密,王掌柜是日本人。” 朱永和:“猜到了。不过你是咋知道的?” 魏明:“您才接触几回就猜到了,我跟他在一起两年啊。就一个习惯就很明显。” 虎子好奇地问:“啥习惯?” 魏明:“他们吃饭,多好的筷子,是平头的,他都给削尖了,他表妹,就是那个山燕货栈的老板,也是这样。” 虎子:“啊,咱们祭祀时,给死人上饭菜时筷子才削尖。” 魏明:“平时王掌柜都是自己在他的房间吃饭,有一次,我给他买的庆丰的饭菜,人家送了一双筷子,看他刚要吃,一看是平头的,就用小刀消了几下。后来,我还跟邱管事提过这事,邱管事说东洋人就有这个习惯。” 朱永和:“他们就不是正常人。” 魏明:“邱管事跟我说国,那天您一走,他一个电话就调来了几个人,在路上拦截您,他们是一股势力。” 朱永和:“邱管事也了解这事?” 魏明:“当然,邱管事话说过,王掌柜这几年他名义上开当铺,实际上,总有好多不明不白的小鼻子来当铺,待几天就走,他还给出路费。他可搜罗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哪件也比不过您的盘子。您真得收好,邱管事说过,二十万、三十万都不卖。” 朱永和和虎子听后还是有些震惊,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 虎子问:“你见过着盘子存档的人吗?” 魏明:“只见过背影,土匪的模样。王掌柜那时候每个月都有五六天离开当铺。邱管事收这个盘子的时候,正赶上他不在。那天您来的时候,其实王掌柜也是第一次好好看看这个盘子。您是没同意卖,就是同意了,他也不会真给钱的,我太了解他了。我们铺子平时没多少钱。” 朱永和:“邱管事的死到底是咋回事,他家人还去警局报警了?” 魏明:“我敢肯定,他就死在当铺。” 朱永和:“为啥这么说?” 魏明神秘地说:“我在当铺后院假山那疙瘩看见了包点心的纸,是“老霍家点心铺子”的红色包装纸,前一天是我帮邱管事排队买的点心。” 虎子想起红玉爱买这家的点心,包装纸是当地产的一种“油纸”,红色的大字,他说:“我有印象,是红了唧的颜色。” 魏明说:“平时那个后院谁也进不去,肯定是王掌柜带他去的。这把火烧的真干净。” 朱永和:“当铺那把火,到底是咋回事啊?” 魏明想了想:“一开始我也猜不透。现在想想铺子没了,那么多宝贝,就是他的了,运回国了呗。” “这么看,是他自己烧的?”虎子惊讶地问。 朱永和:\"你为啥离开当铺?” “是王掌柜把我开了。”魏明说。 “我看见杨警官了,他也是你们葫芦屯人啊。”是猛子,他睡眼惺忪的推门进来。 朱永和脱口而出:“杨怀?在哪看见的?”?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86 大车店的厨房,屋子正中有个火炉子,烤着红薯、土豆,虎子看看熟了,给屋里每个人红薯和土豆。 猛子接过土豆,吃着说:“就刚才,我去茅厕在院子里看见的。为邱管事的事,他和刘队长来我们铺子查案,我见过他。” 朱永和和虎子对视了一下,虎子说:“他知道有个汝窑瓷盘?” 魏明:“一开始查案时他不知道,后来他好像知道啥了,找我好几次我就跟他说了,王掌柜可生气了,一直挡着也没挡住,他把我开了也因为这个原因。” 朱永和说:“明是三十,天一亮你们就走。回家先过大年。” 魏明:“嗯呐。” 朱永和和虎子二人出了大车店,整个屯子寂静无声,狗叫都没了,这种安静有点不真实,又能安静多久呢? 虎子:“原来杨怀早就知道。” 朱永和:“那就更说明咱家闹鬼的事,他参与了。“ 虎子:\"还得再敲打一下。” 杨怀在大车店没看见二浪他俩,梅子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很高兴,她估计他俩肯定就在杨家门口的某处。 曲家门前的三个大草垛子,这时成了二浪和金戈的藏身之处。天黑了,雪小多了,两个人躲在草垛里,还不算冷。金戈又发出了三声乌鸦叫。从大车店离开的时候他们在苏达那里买了四个粘豆包,二浪和金戈吃着粘豆包,金戈吃的津津有味。 随长胜和怀孕的凤英来到杨怀家大门口,凤英敲门,开门的就是杨怀。 杨怀一看是随长胜和凤英有些吃惊,平时随长胜是不搭理他的。 杨怀关上大门,走出来,站在门口:“你俩咋过来了,啥事?” 随长胜:“昨晚灭大火,你家出东西、出力,屯子的人都夸你呢。” “小事,小事。凤英,你肚子咋还不大,啥时抱孩子啊。” 凤英:“没大没小,叫姐。” 凤英面带温柔、贤惠,平时不大出门,典型的贤妻良母型,是那种任何心怀鬼胎的人,看见她都不忍使坏的类型。 随长胜始终不苟言笑:“你家还有白布没?” 杨怀:“没了,就那一块。要那么多干啥?” 随长胜:“李二哥家人明后天就到了,山里,路太远,他们没条件再运回家。甲长的意思给他们做几件白孝服,就埋咱们这算了。” 杨怀:“谁出这花费?” 随长胜:“朱保长和张老板他们出。这天,路不好走,去县上买太麻烦,谁家有就拿出来,记上账,不亏待你。” 杨怀:“真没了。要是有,我肯定拿出来。你们再去别人家看看。” 随长胜:“怀子,多说一句啊。一个屯子住着就是缘分,谁知道谁家啥时候遇到啥困难,真正能帮上忙的就是邻居。钱有的时候是魔鬼,干啥事都要想明白了啊。” 杨怀一愣,这话咋这么扎心,杨怀只好装傻:“天冷,你们快回” 杨怀目送随长胜二人走远了,又进了一户人家。杨怀返身进院,关上大门。 按理说,随长胜是村公所的人,都到杨家大门口了,应该让一下进去喝口水,杨怀却没敢。 随长胜这次的试探当然是虎子的主意。 梅子此时就站在杨家大门后,趁杨怀刚要关上大门,梅子二话不说推开大门就要出去。 杨怀反应过来猛地把梅子推开,说:“你找死。他们还没走远。” 曲炜拿着水杯走过来:“你就老实地在屋呆着,别瞎整没用的。” 梅子无奈,站原地突然嘴里发出乌鸦叫,声音凄厉,一声接一声。 曲炜表情凝重:“发信号啊。” 杨怀:“你说你,吃我家住我家,援兵来了,到底咋干?有挣钱的道还不说。你有良心没?” 梅子一声冷笑,曲炜二话不说拉着梅子的胳膊,就往屋里去。梅子索性来个不说话,反正外边的人已经知道她就在这个院子。 在老孙头的屋,朱永和、虎子、田庆云甲长、刘金增聚在一起,刘金增就高兴家里来人,有个热闹的氛围,他赶紧让伙房多做了饭。 老孙头倚靠着炕柜,嘴里嚼着白薯干,虎子一看老孙头的样子就笑了。 虎子:“还咳嗽,还没牙,还老嚼着费劲的东西。累不累。” 老孙头:“怎么证明我还活着,越是较劲,越能证明。” 几个人将这两天的事和所有信息都摆开,千头万绪,老孙头认真听着不插话。 王掌柜也没闲着,天黑了,雪也不下了。王掌柜来到“东鑫当铺”,在李掌柜的屋里和他连襟程掌柜,三人喝酒。 刘金增是唐元商会的会长,马上就过大年了,他心里想着各个商铺的安全问题。 晌午的时候他到了码头的仓库检查货物,李掌柜在这里见到刘会长,刘会长让李掌柜通知各个铺子天黑之前在自己铺子门前拉上广告,像打折、买一送一、买张三的靴子可以搭送李四的瓷碗等等措施,自己随意搞联合,唐元县城一定会一改最近颓势,兴旺起来。 李掌柜晌午饭前回到县城,将刘会长的指示不折不扣地传达给唐元县城的商铺,大家都很兴奋,积极响应。 程掌柜:“王掌柜,你不是说带来盘子让我们开开眼,咋说话不算数?” 李掌柜:“我也想看看呢。” 王掌柜叹了口气:“城里来了那么多商人,多危险。一旦漏了风,我拿着它一出门,说不定脑袋就搬家了。放心,李掌柜你就是我的代理,早晚会让你看见的。我有照片。” 说着,王掌柜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两张照片给他们俩。 王掌柜:“李老板,程老板,你们就拿着这照片放出风,先看看老毛子能给多少钱。” 二人看着照片,程老板羡慕地说:“看这颜色还真是汝窑。” 李老板:“我以前听说,能得到一个汝窑的瓷片就不简单了,这个盘子器形完整,你看没有磕碰,保养得多好。王掌柜,啥价钱出手?” 王掌柜:“我就要二十万,剩下的你们分。” 李掌柜二人一愣,相互看着,感觉自己运气真好,马上就要大赚了。 李掌柜问:“王掌柜,你有这么好的东西,为啥不亲自交易?” 王掌柜:“跟你交个底。不会俄语是我一个大毛病,这么多年我就不敢跟老毛子做生意,你说找翻译,又怕节外生枝。你们都是常和老毛子做生意的高手啊。” 李掌柜:“你说的倒是实情。”?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87 屋里热气腾腾,气氛很好。 王掌柜表现得很真诚,他接着说:“谁不知道,你老婆家就是海参崴的。咱们之间达成协议,我心里踏实,再说,你知道我现在没店铺了,做这个生意也不太方便。” 程老板频频点头,难掩激动的心。 李掌柜:“成交。我现在就去旅馆找他们。” 王掌柜:“他们住哪儿了?啥前来的?” 李掌柜兴奋地说:“要是换了昨天,我还不一定告诉你。他们前天就到了,今年来了八个人,采购的东西老多呢,就住“四面风”了。” 王掌柜一笑:“老毛子那边你搞定,货,我这边出,走了。” 王掌柜出了门,漫步在大街上,他的如意算盘到现在为止还算顺利,只是梅子不知现在怎么样了,真让人担心。 按计划,梅子去葫芦屯如果能用假的换回真的,他们连夜就离开唐元,到哈尔滨和越南队长会和,一起回国领赏,此任务就算完成。 如果梅子没有得手,打草惊蛇就是另一个计划,“惊蛇”的动作就是放火、把朱家的狗迷晕,受了惊后,朱家会赶紧把“惹祸的”东西卖掉,这也是人的普遍心里。没想到他们真的找到了老邱头,还好这个“线头”被及时掐灭。 眼下,王掌柜要在唐元县城把动静闹大,让李掌柜出面收购,老毛子每年都这个时候唐元,收购大量中国货商品,再转到欧洲去卖,大环境上也容易使人信服。 李掌柜一旦拿到朱永和的真盘子,王掌柜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接下来就绑了他五岁儿子,换就是了。 至于王掌柜为什么会如此自信,能第一时间知道李掌柜得到盘子呢,其实他早已在李掌柜身边安排了一个内鬼。 天地悠悠,沧海桑田,人算不如天算,这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可王掌柜此时却真的不懂! 梅子盘腿坐在杨怀屋的炕上,杨怀和曲炜在屋里抽烟,三人刚吃了面条。梅子闭眼打坐,任杨怀和曲炜怎么问就是不睁眼。 杨怀:“我知道了,那天你看准了他家地窖,肯定就在地窖了,对不?” 曲炜:“你也不想想,就是在地窖,你们那么一闹现在也转移了。” 杨怀:“也对,那今晚怎么找?” 梅子:“别瞎猜了,该让你知道的,我会跟你说的。养养精神,子时动手。” 在刘家大院和刘家马场,虎子都有自己的小屋,此刻他躺在自己小屋炕上,屋内漆黑。 五个人热闹的讨论了半天,还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也没琢磨出“所以然”来,只能就一个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保安队的人晚上到朱家。老孙头则说,加强警惕,三只狗不能栓了,盘子藏好,人不能出事。 快到子时了,虎子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瞎想”,那个女人既然没离开葫芦屯,那就是没偷到盘子,既然打草惊蛇了,朱家人肯定会收好盘子的,为何还来?来了能干啥?这么大院子找个小盘子别说一晚上,就是十个晚上也未必能找到,再说家里还有人,可是她为何赖在葫芦屯?难道她知道盘子藏在红玉屋里了,不可能啊。 想着想着,虎子打定了主意,起身前往朱家,他要实施自己的方案! 雪不下了,膝盖深,远处群山像是个大剪影,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只能看出阴暗轮廓,有强大的压抑感。 整个葫芦屯被白雪覆盖,大部分房屋都黑灯了,天寒地冻有零下30多度,天地之间仿佛生命都不存在了,这个时候在你行走的前方,如果有一串脚印都会感到亲切,那是雪地上留下的遐想,这是男人还是女人?去往何处,去干啥? 可现在虎子穿着厚厚得皮衣,一步一步走在去往朱家的路上,前面没有一个脚印,突然感到葫芦屯的安全在他的心里是如此重要。 二浪和金戈不断地跺脚,发出了一声声的乌鸦叫,最后仿佛乌鸦都会哭了。但梅子始终没走出杨家大门,气得二浪和金戈一直骂人。 金戈三次去杨怀家敲大门,杨怀趴着门缝一看是他俩,就是不开门。 梅子打坐着,虽然表面上心若止水,只有自己知道此刻心急如焚,她太清楚这么冷的天外面的二个人有多受罪,可是眼前这两个男人真是太可恶了,就是她不让他出门,真想宰了他们。 梅子睁开眼,对杨怀说:“你到朱家围着院子走一圈,看看有啥情况,你,曲副局长,准备五双棉手套。我那三瓶喷雾器,你往里面灌点耗子药和醋,等你回来我就说说咱的计划。” 杨怀看了一眼曲炜,还没等曲炜发表意见。 梅子严厉地看着杨怀:“去,还是不去?” 杨怀没了脾气走出屋。曲炜气得够呛也没敢发声,现在的形势梅子占上风,曲炜很是憋屈。 杨怀刚走出院子,远处小路上一个人影朝这边慢慢走过来,杨怀仔细一看,这不是田山虎吗,他赶紧缩回去,偷偷再看,从那边一条路上走过来一队的人,为首的是随长胜。杨怀赶紧关上大门,跑回屋。 一进屋他惊慌地说:“不好了,刚出大门口正好看见田山虎,再一看还有随长胜带着七八个人,奔朱家了。” 曲炜说:“我家怀子不是你小喽喽,还围着朱家走一圈,很危险你不知道啊,靠近朱家,狗就会叫,不靠近啥也打探不到。这么多人在朱家,很容易发现怀子,他以后在屯子还咋混?” 杨怀对梅子说:“你别弄神弄鬼的,有啥想法直接说。” 梅子:“门口的人是我的接应,不和他们商量一下,我什么都不能跟你们说。再不让我出去,耽误了大事,你们,哼哼,吃不了几顿饭了。” 杨怀:“咋着,吓唬我们。别整用不着的,说。” 杨怀和曲炜一边一个坐梅子旁边。 杨怀推她一把:“说呀。” 梅子闭眼,轻蔑地说:“别逼我还手啊。你们也配知道。” 曲炜怒了:“别给脸不要脸。说不说。” 曲炜的手重重地拍在梅子的肩膀上。梅子一扭身使劲打掉曲炜的手,突然站起,几步跨到房屋门口,曲炜一把抓住梅子的头发,梅子一回身用腿顶住曲炜裆部,曲炜弯腰松了手。 杨怀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梅子拉开门,就要出去。杨怀上前顶住门口。 杨怀对梅子说:“利用我们就是一伙的,现在快动手了就想踢开我们,想得美。就你这样的,明天能给我两万?我都不信了。” 梅子生气地说:“你说对了,根本就没想给你。支那人太贪了。” 杨怀瞪大了眼睛:“啥,你刚才说啥?” 曲炜:“你真是小鼻子?”?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88 梅子一把推开杨怀,拉开门,随手拿起门边的一个木棒,朝杨怀抡去,这一棒重重的打在杨怀的胸口,杨怀痛苦的蹲地上,曲炜突然从后面一掌打下去,直击梅子的后脖梗子。梅子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曲炜看着倒地的梅子说:“忍她一天了。小娘们,敢跟我炸刺!” 杨怀:“舅,你看她,咋不动啊。不会是死了。” 虎子到朱家已经快到子时, 朱永和、白海棠和红玉三人,皮衣、皮帽、皮靴子、皮手套站在院子里。 虎子:“咋都在院子里,不冷啊。” 红玉:“等长胜哥他们保安团的,应该快到了。” 虎子:“这么多人来,盘子的事可就藏不住了。今天躲过去了,明天又出事,没完没了。” 白海棠:“看看虎子也这么说,我就说不让这么多人来家。” 朱永和:“想那么多干啥。躲过初一再说十五。” 正在这时随长胜、高庆云、高凤鸣等八个人持枪,进了朱家大院。 朱永和:“甲长,你咋也来了,凤鸣也来了。谢了兄弟们,这么冷的天赶紧进屋。” 随长胜对虎子说:“你爹还要来呢,我没让。” 虎子:“他来就是添乱。咱们赶紧的,多准备点火把。” 朱永和:“火把?” 虎子低声说:“对。咱在屋里候着,贼来了先别出手,等他们进院子动了手,咱突然点了火把,把前后院子都照亮。” 朱红玉兴奋地说:“嗯呢。围了他们,也看看这贼到底长啥样。” 梅子倒在杨怀屋的地上,杨怀和他舅舅曲炜却没有一点慌张。梅子骨子里的霸道太明显了,她触碰了东北男人的底线,血气十足的东北男人一旦受到“敌视和威胁”,他们是敢于硬碰硬的。 东北小兴安岭地区,猎人多,家里有枪很普遍,枪就是男人的“胆”,女人脾气火爆、胆子大的也多的是,地大山多,物产丰富,不用钱也都能有吃有喝。 一年多后的1931年,发生“九一八”事变,面对日军的入侵,仅仅一年时间,各地抗日的队伍风起云涌,人数最多时就达到30万人,就是因为这个广泛的群众基础。 杨怀:“舅,你比我还猛啊。我早就气得脑门发懵,胸口发闷。” 曲炜:“我是看出来了,从他们那拿到钱根本没戏。盘子到底是咋回事,她根本就没想告诉咱。今晚,咱要是跟着去了朱家,他们得手跑了,咱就是替罪羊,张喜禄的下场。” 杨怀蹲下身试试梅子是否还有气,说:“舅,这一掌够狠,你看看这是死了没。她的人还在门口呢,咋办?” 曲炜:“管她是不是死了。给她弄到树林里,明早就冻死了。她就是活过来,也不带咱玩。从后院走。” 杨怀背起梅子,一溜小跑到后院,曲炜打开小门随手拿起铁锹,杨怀见地上有个粗绳子,随手带上。 二人不一会儿进了小树林。 杨怀:“舅,二万块钱没了,你真被撤了咋办?” 曲炜:“跟你说实话。我就是还了钱,也得处罚我,检查组那边必须有个交代。好在我不是独吞,局长老婆打牌输钱,我帮她还了不少,局长心里明镜似的。副局长职位先空着,明年开春等我办两个案子,抓几个土匪,局长也就让我回复原职了。” 雪还没冻瓷实,曲炜拿起铁锹,找地方准备挖坑。 杨怀拦住曲炜:“舅,雪太薄,不行,扔冰河里好。” 曲炜:“嗯呢。”曲炜背上梅子,二人朝河边跑去。 葫芦屯南面的大河,这是唐元白磷河的支流,河水非常充沛,每年11月底才结冰,人们都愿意从冰面上赶着爬犁横穿,直线距离有近三十多米宽。 冰面上有不少大窟窿,男人没事的时候就来这里钓鱼,这时的鱼肉非常好吃异常鲜美。 杨怀抱来一块大石头,曲炜把石头绑在梅子的腰上,顺着窟窿扔了下去。 二人赶紧往回跑。 “我应付他们接应的人,你回家。” 到了自家院子外边,杨怀说。 曲炜从后门进了院子。杨怀站在自家院子外墙,发出了三声乌鸦叫,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非常怪异。 二浪和金戈都快冷死了,听到乌鸦叫,二人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循着乌鸦的叫声跑去。 杨怀见二浪和金戈跑过来,又叫了一声。 金戈的汉语不错,他说:“你是杨怀?” 杨怀点点头,看着他俩没说话。 金戈:“梅子呢?没看见你出来啊。” 见到接应山燕的人,不先说第一句话,这样能掏出对方的底细,这是曲炜的“教导”,果真,杨怀知道了这个“秀荣商铺”的老板娘山燕,其实叫梅子。 杨怀指指朱家的方向,径直跑去二浪和金戈跟上。 杨怀、二浪和金戈三个人趁着夜色,朝朱家跑去。朱家大门紧闭,杨怀听听,里面悄无声息,突然三只狗狂叫。三人赶紧躲到远处大树下。 二浪:“这就是朱保长家?” 杨怀:“嗯呢。” “怎么不见梅子。” 杨怀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让咱们在这里等她。” 二浪:“你等着,我们找找她。” 二浪和金戈围着朱家院子转了两圈,朱家院子里的三只狗又叫了好几声。 杨怀暗自发笑。 “梅子到底在哪,难道自己进去了。”金戈看着朱家的大院子,跑到杨怀面前,拉住他的胳膊说。 二浪问杨怀:“梅子的安排到底是什么?怎么接应她?” 杨怀故作委屈地说:“我问她,她就不告诉我。她就说自己先去看看,让我五分钟后等你们再一起去。” 二浪低声用日语跟金戈说:“这个安排莫名其妙。” 金戈看看杨怀,没说话。 夜深人静,朱家大院外面的大树下三人站着,看着静悄悄的朱家大院,杨怀还是听到了二浪的话。 曲炜心慌,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几乎是飞奔着回到自己屋,他趴在窗户边,仰望天空,祈祷着:“娘,你老都看见了,保佑我。”?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89 已经是后半夜了。虎子和随长胜、朱永和在院子里四处走着看,巡视着,静静聆听者是否有风吹草动。 朱永和有些烦了:“咋还不来?没道理啊,都后半夜了。” 随长胜:“虎子,咱到院子外转一圈。” 虎子:“嗯呢。走。” 杨怀一眼看见,朱家大门从里面开了,朱永和在前,五六个人出了大门,后面跟着大黄狗。杨怀示意三人赶紧趴雪地里。 虎子、随长胜和朱永和等六个人拿着枪,围着朱家外围慢慢走着。二浪和金戈两个人的脚印清晰地摆在那里。 虎子看看脚印:“来了。咋还歪七扭八的。不是一个人啊。” 朱永和:“怪不得刚才狗叫了。奇怪,咋没进去呢?” 随长胜:“难道进院子了,咱不知道?” 虎子:“不可能,前院、后院一直有人。” 稀稀拉拉的小雪花又开始下了,朱永和:“不走了,回屋。” 朱家大门又关上了。 站大树后的杨怀站起来,金戈和二浪都站不起来了,杨怀把他们扶起来。杨怀穿的是当地人穿的毡子靴子,里边还有一层薄羊绒皮裹着脚很暖和,可是二浪和金戈穿的是皮靴子,在零下30度的夜晚,这鞋是不管用的。 金戈哆哆嗦嗦地说:“他们,出来巡游,说明梅子没在里面啊。” 二浪恐惧的说:“我的脚,没知觉了。 ” 金戈的脸都每血色了:“ 我也是,肚子饿,站不住了。” “血不循环了,时间长了,这双脚就要砍掉。”杨怀做了一个砍脚的动作。 金戈都快吓傻了,说:“到你家,喝点热水。” “走。”杨怀将二人带到自家院子后门,进了院子直接就去了伙房。 厨房里,有个小火炉,炉子上面有热水,杨怀给二浪和金戈到了些热水喝,杨怀点火,看看锅里还有剩下的鸡汤白菜,汤热了,又把一些粉条、豆腐等剩饭扔进锅里,加点水,一看不咸,又加了不少大酱,反正是一锅乱炖。 二浪和金戈二人一人一碗,埋头就吃,还不时地说太香了。 曲炜远远看见三人在厨房吃饭,躲在自己屋没敢出来。 金戈对二浪说:“我就是想不通,今晚咱们就在外面,她是知道的。为什么她自己去朱家,不找我们商量接应对策。” 二浪问杨怀:“梅子难道失踪了,朱家没有,你家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说一遍。” 夜半三更,杨怀、二浪和金戈三个人在厨房谈着。二浪一直观察杨怀的眼睛。 金戈:“我们在大车店听说了油坊着火,是梅子小姐干的吗?” 杨怀说:“嗯呢,你们猜对了。那个油坊朱家有股份,而且距离合适。朱家的人都去救火,我们俩就溜进了朱家。后来什么也没发现,她让我到火灾现场露个面,我就去了,我俩就分手了。” 二浪问:“分手后呢?” 杨怀:“我就在现场帮忙。等我回家时,他已经回到我家了。忘了告诉你们,她受伤了。很严重呢。我们家给她熬药、给她鸡汤喝,也花了不少钱啊。你看这鸡汤,就是她吃剩下的。” 金戈:“什么地方受伤?怎么受伤的?” 杨怀:“肩膀、后背都肿了,胳膊都抬不起来,还有枪伤。” 二浪:“朱家人打的?” 杨怀:“嗯呐。” 金戈:“杨怀,今晚她是从哪个门出去的?” 杨怀:“后门。前门不敢啊,碰上屯子的人咋办哪。” 二浪:“她随身是有个包。” 杨怀:“对,她一直背着。今天晚上,她自己出去也是背着那个布包。我们去了朱家后,三只狗就跑来咬我们,梅子还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玩意儿,朝着狗就这么一按,就出来喷雾了,三个狗都晕了。这小玩意儿我喜欢,可是她不给我。” 听到这里,二浪俩人对视,意思是可信。 金戈:“你们在朱家院子都看见啥了?” 杨怀接着说:“地窖、仓库、房间都看了,啥也没有。” “你们屯子的人查户口的时候,梅子小姐藏在那里了?”二郎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杨怀:“藏柜子里了呗。” 二浪:“你是跟她借钱的,对。是有自己目的的。” 杨怀理直气壮地说:“她破坏了我的计划,借我两万块钱是她应该的。” 金戈拿出怀表,给二浪看:“五点了。不说这个了。梅子小姐在什么地方休息?我们去看看。” 杨怀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屋,屋里很干净,他们翻翻,啥也没有。 杨怀打开炕柜,说:“就在这里藏着。” 二浪伸脑袋看看,他突然盯着杨怀说:“是不是你把她杀了?” 杨怀吓了一跳,喊了起来:“你说啥呢,我这么帮她还成凶手了。她没良心,你们也没良心。赶紧滚。” 天还黑,杨怀把后院的小门打开,说:“赶紧滚。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二浪:“杨怀,山燕说过你的名字,在葫芦屯她就认识你。她还住在你家,她现在找不到了,你是有嫌疑的。” 金戈:“山燕找不到,我们不会饶了你。所以,你还是赶紧去找人。” 杨怀气急败坏地说:“凭啥啊。她又不是我媳妇,不管!” 目送他俩走远,杨怀赶紧关上小门,一模脑门,直冒汗。 白海棠和朱红玉给大家准备了一桌子早餐,一锅大碴子粥、咸鸭蛋、大饼、粘豆包,小咸菜,还有虎子最爱吃的煎饺子。 一宿没睡,随长胜等保安团的人都很疲倦,不一会儿风卷残云般的全吃了。 朱永和:“大家回,辛苦了。” 人都走了,热闹了一晚上啥事都没发生,朱永和坐在炕上抽烟,根本就没睡意。 白海棠:“老朱,我这心里咋七上八下的。头天折腾这么大的动静,为啥昨夜不动手呢?” 朱永和:“他们来了,门口的脚印就是他们的,到底出啥事了,没进来?“ 白海棠:\"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90 二浪和金戈回到唐元县城已经快到晌午了,把情况向王掌柜汇报。 王掌柜一听就慌神了,不敢耽误逐级向上汇报,当晚越南队长从佳木斯来到唐元。对于梅子的失踪,越南队长气的火冒三丈。 王掌柜的脸都扭曲了,哭的声音沙哑,梅子太冤了,是他三番五次的请示让梅子来到东北,还没见到曙光,年纪轻轻就消失在异国冰天雪地的夜晚,没结婚,没子女,没恋爱,没朋友,王掌柜表示过想和她上床,可梅子都回绝了。 越南队长狠狠地打了王掌柜一个耳光,这记耳光王掌柜记了三年,1932年后,日军驻扎唐元,他为了报仇主动回到唐元,血洗葫芦屯,这是后话。 第二天晌午饭后,越南队长、王掌柜带着二浪和金戈等十人,分三辆车来到葫芦屯。 他们在葫芦屯周围转了三圈,没敢下车,马爬犁是有棚子的,外表看没有任何异常,被火烧过的油坊、朱永和家的位置、杨怀家,还有他们吃着粘豆包躲着的破草垛以及大车店,甚至最远还到了葫芦屯南边的河边转了一圈,冰封的河面不时有些爬犁匆匆而过,…… 王掌柜随时在一个本子上画了葫芦屯的详细地图,标注了一些地点,让二浪和金戈今后连续三天在葫芦屯周围找梅子。 过大年,在当地非常非常重要的日子,都在家吃喝,放炮,没人住在大车店,关不关都一样。王掌柜内心焦虑,明知道杨怀可疑,可他家也是警察副局长的家,贸然进去是不行的。王掌柜和越南队长都深感黑龙会在此地有力使不上,其实当时的日本黑龙会,在唐元人数还不多。。 越南队长一遍遍地问二浪,你们就在大门外等着她,她为何不与你俩接应? 二浪说:“杨怀和他舅舅不让她出大门。” 王掌柜认为,梅子从院子里边发出了乌鸦叫,有三次之多,那几天副局长曲炜就在葫芦屯老家停职,不让梅子出大门,会不会发生了冲突? 在车上,越南队长决定,一切如常按计划行使,拿到盘子是终极任务。 第二天酉时,在李掌柜的“运昌当铺”,他的连襟程老板、刘金增会长,还有俄罗斯商人列维先生都来了。 在唐元商会刘金增会长的见证下,李掌柜把汝窑瓷盘的照片拿出来给列维先生看,列维先生一看到这个照片,高兴地大声惊呼太少见了。最后商议,后天,也就是初四的上午,李掌柜交出真瓷盘,双方正式敲定三十五万最后成交。 列维当即给了李掌柜两万定金,写了契约、按了手印。 今天是大年初二,刘金增今天“出场”,被李掌柜给请来做交易证人,他是一万个不愿意,不过当李掌柜把盘子照片给他看,真是吓了一大跳,这不就是朱永和家那个盘子吗,怎么李掌柜也有一个,不可能啊。但不管他怎么问,李掌柜就是不说盘子的出处,只说,你老的中间费我是不会少的。 刘金增决定就跟着“演”下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刘金增和他们在“绿水饭店”吃完饭,没想到,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警察局队长阎老五,三人相见很是热情。阎老五告诉他,上级派的检查组走了,曲炜因为贪污公款被降职处分了。阎老五还恭喜刘金增会长领导的好,街上的商铺生意火爆,来这里做生意的外地人比往年多了好几倍,旅店都跟着爆满,夸的刘会长哈哈大笑。 回到葫芦屯已经很晚了,他还没回家就直奔朱永和家来了。 当刘金增把今天的情况一说,白海棠和朱永和都傻了,不过白海棠认为,认识列维这也是机会,朱红玉高兴的问:\"刘叔,我们可以直接找列维吗?” 在唐元的生意圈中,古玩、古董方面李掌柜和程老板是高手了,如果刘会长介绍朱永和的盘子和列维交易,他是不会让朱永和直接和列为交易的,还是要先给李掌柜,然后是李掌柜和列维进行交易,这里面一方面是“道义”,一方面是“保险”,所以李掌柜是关键人物! 朱永和听后说:“价钱方面怎么说?” 刘金增:\"20万就可以了。至于李掌柜多少钱和列维交易,……。” 白海棠接着说:“咱就不管了。也跟咱没关系了。” 王掌柜此时喝着酒,心里盘算着计划,李掌柜和列维签协议请葫芦屯的刘金增做证人,就是他的主意。此刻,这个刘会长不出意外应该到了朱家,他们应该是惊讶呢。 等交易时间一到,他这边盘子“没了”,李掌柜惊慌的时候,刘会长就会把朱家也有盘子的事说出来,到时候, “真盘子”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想到这里他得意的淫笑。 可是,梅子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假盘子也一同没了踪影,到底发生了什么?王掌柜吃饭、睡觉、甚至走路都在思考这事,真想去找杨怀,一刀一刀挖他的肉! 而杨怀和曲炜还真是觉得目前不出大门才是安全的,甚至有人请曲炜去吃饭他都不敢去。 刘金增走后,朱家三口人想到盘子也许有了出路,睡不着觉了,白海棠让红玉把盘子又用棉布包了一圈,然后一家人高兴的商量红玉结婚的日期和细节。 膝盖深的雪还没化,雪后的寒气透过窗户缝直逼屋内。在唐元县城一个小酒馆,王掌柜在和一个男子密谈。这人就是李掌柜的小舅子金锁。 李掌柜老婆叫招娣,就这么一个弟弟金锁,他们的母亲是俄罗斯人,父亲是中国人。招娣嫁给李掌柜后,就带着弟弟金锁一直在李掌柜的当铺学做生意。金锁帮着姐夫海参崴、佳木斯到处跑。但李掌柜始终不给他股份,他也很生气。 金锁最近迷上了东北二人转,他的女搭档就是王掌柜的“迎客来货栈”临时工静慧,金锁经常来找她,王掌柜哪能放过这个机会。接触了几次,金锁就成了王掌柜的眼线。?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91 虎子的婚礼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初四的上午田长青、田庆云兄弟俩和温翠花,以及随长胜、凤英都去了朱家“过大礼”,随行的是凤鸣、二愣子、大头、小炮、王快嘴、刘小厨,还有一个特殊的人就是刘小六,这些虎子的兄弟都去凑热闹,是给虎子面子,也是祝福。 朱红玉身穿红缎子绣金喜服,身材高挑婀娜;乌黑发亮的头发挽着妇人髻;娇美的脸蛋光洁无比,眉目含春,风情万种。 这几个人个个被惊得是呆若木鸡。 白海棠笑眯眯的问:“小子们,发啥呆呀!” “啊!”王快嘴缓过神来。他朝白海棠深施一礼,然后说:“丈母娘,请看第一件礼物!”王快嘴一挥手,凤鸣和刘小厨把一只红漆描金放到桌上。 “请新娘子自己打开看。”王快嘴笑嘻嘻地说道。 红玉掀开箱子盖,只见是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一寸厚的木匣子。木匣是黄菠萝木作成的,表面没上漆,但打磨的十分光洁,木材本身的纹路非常的漂亮。 红玉将木匣从箱子里拿出放到桌子上,打开。木匣就是上下两块半寸厚的木板,一支金簪、一枚金戒指、一对金耳环、两只翡翠手镯嵌在底板上的凹槽里。 红玉乐了:“娘,帮我戴上。” 白海棠给红玉戴着首饰,说:“那个女人能抗得了这些物件。” 箱子里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木匣,红松板制成,表面没上漆。白玉香取出大木匣,打开。大木匣里装着一双黑色的高腰皮靴。 红玉惊呼,太好了,就喜欢高腰皮靴! 最后这只木匣装着两个玻璃罐、两个扁圆的铁盒、两个筷子粗细的木棍和两个手指大小的黑色物体。 白海棠拿拿这个,看看那个,半天也没弄懂是啥东西。 刘小六走上前来文绉皱地说:“请允许鄙人介绍一下。” 小六打算明年开春去日本留学,专攻医科。昨天他和姑姑、姑父回到家。他现在有一米七五的个头,西装革履,梳着分头,非常洋气。 “这是雪花膏。”他拿起一个玻璃罐,拧开了盖子。一股香味弥漫开来。他指着白色的膏体说:“把这种东西抹在脸上和手上可让皮肤细腻洁白,防晒,防裂。” “好香啊!”白海棠和红玉闻了闻。 “这个是粉盒,里面装的是往脸上涂的粉。”刘小六打开一个扁圆铁盒的盖。 他又拿起一个手指大小的东西:“这个是口红,是用来涂嘴唇的。” 最后,他拿起一个筷子粗细的木棍:“这是描眉毛用的笔。” “咦,你咋懂这些女人用的东西呀?”温翠花瞪着眼问道。 “这些东西很贵?”白海棠问道。 “当然,这是从上海来的洋货。这几样东西就要三十元。”刘小六答道。 “啊——”十几个女人是齐声惊呼。 王快嘴大声喊道:“请新娘子看第二件礼物。” 红玉打开箱盖,看到:箱子里有一个木盒,木盒上放着一个红布包。她把红布包那出来打开一看:在叠得板板整整的白色羊毛围脖上放着一双黑色的皮手套。 另一个木盒被快嘴打开,木盒里摆放着两只带枪匣的匣枪,一条皮带,两个四联的皮制弹袋。 红玉拔出一支匣枪,枪身泛着蓝瓦瓦的幽光,枪油还没退掉。这是一水未下的德国造长苗镜面匣枪(枪管长140毫米,口径763毫米)! 红玉双手捧着匣枪呆呆地站着,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闺女,咋地啦?”白海棠慌忙地问道。 “娘。他知道我喜欢啥,缺啥。他为我是真肯花心思和花钱。”说完,红玉呜呜地哭了起来。 朱永和这时走过来,说:“快嘴,第三个礼物呢?” “新娘子请看第三件礼物。”快嘴高声说道;“骏马一匹!” 他右手一指那匹白马:“这是一匹俄国来的顿河马,是匹母马,今年两岁,体型高大,体毛洁白光亮,奔跑如飞。” “虎子有话:让新娘子试枪试马!”快嘴笑嘻嘻地说道。 “姑爷有这话?”白海棠有些似信非信地问道。 “那当然了。不信你问问大伙。”快嘴一边回答,一边朝那几个人挤眉弄眼。 兄弟们心领神会,齐齐地点头。 朱永和一看就知道是这几个小子起哄,也跟着说:“红玉,试试呗。“ 工夫不大,红玉换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手戴黑皮手套,脚蹬黑皮靴,拿着个马褡裢,出了屋。 她来到白马身边,把手和脸凑到白马的鼻子下让马嗅了一阵,又抚摸了一会儿马,才把褡裢放到马鞍上系住,翻身上马。 红玉的两支匣枪放在什么地方,是着实让虎子头疼了一阵。 红玉曾抱怨出门时,匣枪又大又沉,插在腰里难受,掏枪也不方便;装在枪匣里背在身上,对一个大姑娘家来说实在是太乍眼了,也不好看。 虎子琢磨了好几天,让人用帆布作了个马褡裢,把带木枪匣的匣枪固定在褡裢两侧的兜里。骑马时,把褡裢放到马鞍上系住,这样就方便多了。 红玉首先策马在院子里盘旋了几圈,便来到院子西头的墙边,从褡裢里掏出十个鸡蛋大小的黄泥球,摆在一人高的横杆上。然后,她两手从褡裢里掏出压满子弹的匣枪,往大腿上一蹭张开机头,双脚一点马腹,马便跑了起来。 在马跑出四十多米远时,她扭身开了两枪,左边的两个泥球被打碎。接着,马开始平行着横杆奔跑,她在马上侧着身双手连动,枪声爆豆似的响起。八个泥球从左边起依次被打碎。她合上匣枪的机头,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青烟,把一双匣枪放回褡裢里,然后策马来到快嘴等人面前,大声说道:“回去告诉虎子:马好!枪好!鞋好!手套好!他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这几个人望着红玉,都大张着嘴,早就傻了。 白马是虎子花了三百元钱从刘家买的,鞍具是他在县城里的“冯记皮铺”花二十元钱定制的。 一九二一年秋天的时候,刘家从逃到唐元的白俄手中买下了一公一母两匹纯种的顿河马。这些年,两匹马生了六只马驹。那匹白马和老孙头留给虎子的大青马就是其中的两只。 红漆描金的箱子和木匣子则是凤鸣给做的。他已经把木匠手艺学的差不多了。 田家大院子空荡荡,虎子在自家院子溜达已经一个时辰了,家里人都去了朱家,今天的场面虎子是不能露面的,明天就举行婚礼了,自己就是朱家的上门女婿了,虎子的心里很不平静。?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92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大院子,三套院落,十几间屋子,水井、马厩,大小三个仓库,两个地窖,都是爹和大爷一家辛苦劳作而得,当然这里也有自己挣的钱,虎子心里清楚,自己给爹的养老钱,他舍不得吃喝,都买了好木料,好砖瓦。 就在昨天晚上,在孙爷爷的屋里,东家同意了虎子辞工的请求,刘金增还多给了虎子分红,老孙头尽管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此时他的眼泪还是默默的流了出来,他抚摸着虎子的脸颊,虎子的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下,孙爷爷给他擦去眼泪轻声说:“真的成人了,走自己的路。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哭,就在一个屯子住着,每天来看看我,有好吃的别忘了给爷爷拿点来。” 想到这里,虎子的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下了下来,虎子答应老孙头每天只要有时间就去“报到、请安。” 刘会长今天上午去了李掌柜的店铺,准备见证李掌柜和列维的汝窑瓷盘交易。但谁想到,直到午时过了,,四处找不到王掌柜了,一个大活人突然人间蒸发了,就也就是说盘子的交易就是一场空。 李掌柜和程老板急得快疯了,刘金增也发动整个商会把唐元翻个底朝天,谁都没见到王掌柜的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中午都没吃饭,程老板在大骂王掌柜的时候,突然倒地不省人事了。大家把他送到医院,李掌柜看着气得都快哭了,列维坐在旁边哇啦哇啦的喊叫:“我的欧洲的生意伙伴都在等这个盘子,你们是背信弃义,以后叫我如何做人,把定金给我,以后咱们不再合作。中国人都是骗子、骗子!“ 刘金增这个时候才把他认识一个人,手里个汝窑瓷盘的事跟李掌柜说了,李掌柜就像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赶忙说:“太好了。” 不过当听刘会长说,这个盘子跟图片上的盘子一摸一样时,李掌柜蒙了,他毕竟是“道上人”,顿时怀疑起来,他说:“哪有这么巧的事,说不定就是同一个盘子。” 刘会长说:“那你告诉我,王掌柜的盘子那儿来的?” 李掌柜:“他不说啊,不过这种交易人家不说来源,也是可以理解的。依我看,王掌柜肯定没跟人家说好,盘子他没到手,不好意思见我们,只能躲起来。” 刘会长:“那不是更好。我给你介绍,你们直接自己交易。” 李掌柜千恩万谢,当程老板得知这事峰回路转后,立刻从医院跑出来了。 下午,刘金增找到朱永和,二人赶到李掌柜当铺的时候,已经快吃晚饭了。金锁殷勤地给他们上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李掌柜认识朱永和,寒暄了几句,刘金增就介绍了朱永和有汝窑瓷盘的事,李掌柜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这是什么“狗屎运”啊。 但朱永和可没有图片,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盘子的形状,要按平时的习惯逻辑。李掌柜是不相信的,但今天形势所迫,和眼前的刘会长在唐元的威望,他选择相信,说到朱永和,这是个传奇人物,李掌柜有所闻,当即断定此人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当即提出后天,初六验货。朱永和提出必要有一个懂行的人做中间人,二十万当场一次付清。 李掌柜认为这没有问题,但是这中间人该选谁呢? 老毛子那边肯定不行,李掌柜目前不想让他们知道,他还想赚差价呢。 想遍唐元的人,就没有合适的,这个人就是没有见过这么“高档”的玩意儿,也要见多识广和镇得住,思来想去,朱永和认为还是老孙头合适,大家眼前一亮。 老孙头是个神秘的人,江湖上传他曾经帮刘金增的父亲在地摊上买过一个瓷瓶,当时别人都说是假的,但他坚持让刘老太爷买了,事后得知是真的,许多人都后悔了。 老孙头虽然是万事通,什么都懂,但一般的事谁也请不动他,现在请老孙头的任务就是刘金增的了。 接下来就是讨论交易地点,老孙头有病,他现在足不出葫芦屯,更别提到唐元,朱永和表示不愿意拿着盘子到县城,更不愿意让这么多人到家里来。 刘金增提议,交易地点在葫芦屯大车店,李掌柜当即同意。刘金增和朱永和没有留下吃饭,匆匆离开了李掌柜的当铺。 刘金增和朱永和走后,李掌柜难掩心中激动,金锁也很兴奋。 金锁试探的问:“姐夫,这事办的利索,程老板那边这咋办?跟他说,就得分他点,这买卖可是咱的。” 李掌柜立刻纠正他说:“是我的!” 金锁想怼他,但又改口说:“对,是你的。不过,姐夫。你也没见过真东西,你咋保证他们给你的就是真的,整个唐元也就是王掌柜见过,过几天说不定王掌柜就露面了,让他帮忙看看稳妥。” 李掌柜对金锁说:“狗屁。我有病啊,还让他帮忙,我现在杀他的心都有。王掌柜这人太鬼,我看不透他,定金都拿了,列维也快走了,人没了,耍我。” 金锁小声地问:“姐夫,二十万,你有那么多钱吗?” 李掌柜:“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金锁:“我陪你去葫芦屯。葫芦屯是人家的地盘,万一,……” 李掌柜看着金锁,温和地说:“金锁啊。你外甥达瓦放假,你姐又怀孕了,你还是看家。” 金锁有些生气:“跟你三年了,也该让我长长见识了。” 李掌柜:“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还小。” 金锁:“我都27了。佳木斯就跑了三年,还小?” 李掌柜敷衍地说:“我再考虑考虑。” 吃过晚饭,朱永和一家三口来到刘家大院。 在老孙头的小屋,虎子刚给老孙头洗完头,他的脑袋上包着毛巾,斜靠着炕柜,老熟人在一起就是不说话都倍感亲切。刘金增进来,还让伙计端来一盆自己做的豆浆。 白海棠喝着豆浆说:“别人都是早晨喝豆浆,您家是晚上喝,有啥讲究啊。” 刘金增:“孙叔就爱晚上喝碗豆浆,我们就跟着喝,没啥讲究。现在虎子都有这习惯了。” 虎子:“晚上喝了豆浆一夜都不渴,还睡得踏实。” 老孙头得意地问白海棠:“您喝出来没,加了花生。” 白海棠:“怪不得,就是好喝,有股香味。” 老孙头:“朱保长,你们让我看盘子,真是开玩笑,我这老眼昏花的,别耽误了你们的事。” 白海棠:“我看就您出山最合适。”?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93 在老孙头的小屋,关于盘子的交易,几个人热烈的讨论着。 刘金增一边嗑瓜子边说:“这几天咱们屯子出了多少事,油坊着火,接着朱保长家进贼,惦记朱家宝贝的人也是快疯了。我寻思赶紧把这个事办了,大家都踏实。如果,我是说如果,屯子人知道了这么不太平的事是因为朱家的盘子,会咋样?“ 虎子:“大部分人不相信来问情况呗,有的人会来算账,讹点钱,有的人不说话,暗地里扇风。“ 刘金增说:\"毕竟死人了,李二哥平时爱喝酒,平时屯子的单身汉,或是跟老婆打架的,晚上都爱找他喝酒。” 白海棠明白了刘金增的意思,马上说:“真不敢想,我们成罪人了。” 朱永和:“孙叔。您知道我和海棠是枪林弹雨过来的,啥也不怕,连累乡亲可真是罪过,有点害怕了。所以,这“破东西”尽快出手。您呀,就帮帮我。“ 朱红玉:“孙爷爷,您这也是帮咱虎子,对不?” 虎子笑呵呵地拍拍老孙头的肩膀,说:“爷爷,把您的小眼睛睁大,出山。” 老孙头把手里的烟袋锅子一磕,大声说:“好,我就出山!” 白海棠赶忙说:“红玉,快拿出来。” 红玉从怀里的包裹中拿出来瓷盘,放在炕桌上。六个人的脑袋一起凑过来盯着这小瓷盘。 昏暗的马灯下,小瓷盘暗淡无光。老孙头不禁拿起盘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虎子接过来也是翻来覆去地看,然后是刘金增也仔细地看,每个人都好像都很懂似的,但谁也不敢说话,因为实在找不出形容它的词。 红玉忍不住了,一屁股坐下,说到:“越看越觉得难看。死人脸。” 白海棠急忙说红玉:“这孩子,瞎说啥。” 屋里的人都看了盘子,又都等着老孙头发表意见。 虎子:“爷,您看咋样啊?” 老孙头:“说句实话,这盘子是真是假,我吃不准。光线也不行,太暗。” 朱永和:“也是。明天白天您再看。我可指着您了。” 老孙头:“汝窑啊,本身物件就少,前后也就十几年,撑死二十年造这玩意,见过真东西的也没多少人,有时候就靠摸,靠感觉。书上写,宋朝皇帝是信道教的,所以它的标准是“青如天,面如玉,蟹爪纹,晨星稀,芝麻挣钉釉满足,光看书上的条件,这都对。” 虎子看着盘子,说:“假的,说说容易,谁会造?哪有卖的?” 红玉说:“它一直在我屋,没有可能是假的。” 朱永和 :“孙叔,刘大哥,明天你们就不说话,凡事点头就行。再说怎么能是假的呢,要是假的王掌柜他们为啥要费这么大的劲找我。” 虎子“也是,还画像,还抢劫,还杀人。我看就是真的。” 白海棠:“管他真假,反正明天是机会,老毛子卖到了欧洲,就是假的也跟咱没关系了。那帮人不见得有多懂。” 老孙头:“别小看他们,都贼着呢,老朱,你再说说那晚的情形。” 朱永和:“还没跟您说呢,这个贼是女的。” 老孙头:“虎子说了。你继续。” 朱永和:“这个贼放了火,把我们引出了家,然后她就到了我院子里,幸亏他们娘俩早回家了,发现屋里炕柜的门是开着的,狗被迷晕了,然后红玉,到火场把我和虎子叫回来。我和海棠就直奔了地窖,发现东西还在。” 虎子:“后门是开着的。显然是发现人回来了,就逃了。” 老孙头:“也就是说,她是故意告诉你们她来了。” 白海棠:“有这个意思。后来,红玉说放在地窖不保险,想放她屋,我们就去地窖拿,结果,正碰上她正好在地窖。” 朱永和:“她一跑,我和虎子扔出去一块石头,一个木棍,都打她后背了,红玉还开了一枪。跳院墙跑了。” 白海棠:“我急忙看东西啊,没丢,就是这个。” 虎子:“我和红玉追她,她进了村后的小树林。那时差不多快天亮了。” 老孙头:“她没往岔路口跑,而是钻树林了?这是还不想离开葫芦屯啊。” 虎子:“第二天查户口,在杨怀家,我闻到熬的药就是跌打损伤的。” 老孙头:“练过功的人,这点小伤能坚持。你们别忘了现在曲炜在家呢。如果知道了盘子的事,难道他们就不想参合一下?” 朱永和:“我也这么寻思的,还做了准备,让长胜他们在院子里待了一宿。可啥事没发生,一切太平。对了,今天下午长胜带着保安队的人又查了一遍户口,曲家一切正常,没有外来人,问了曲家附近那两个小卖部的人,也都说没见他家人出门。” 白海棠:“那就更可怕了。那人去哪儿了?” 老孙头:“眼下这几天,头等大事就是不出事。以不变应万变。老朱,把你压箱底的武器拿出来,保安团那些破枪虽然凑合用,子弹不够,上不了桌面。” 朱永和:“那没问题,前几年吴俊升大哥来看我的时候,给我不少呢。” 老孙头:“我看明天的结婚的事不要太张扬。咱不能给他们提供机会。” 白海棠:“嗯呐,听您的,低调。” 初六的一大早,虎子回趟家,家里谁都不在,只有温翠华在厨房洗菜。舅妈温翠花最疼虎子,她赶紧给虎子煎了一个鸡蛋,不吃都不行,并叨唠着,田长青给崔家做桌子去了,凤鸣的对象王家人中午来吃饭,庆云带着儿子凤鸣去南河钓鱼了。 昨天屯子的许多人去了朱家,中午吃了顿饭,算是虎子结婚了。大家都感觉也没觉得这个婚礼有多隆重和神秘,可能是因为结婚之前“过大礼”的仪式已经很隆重,没了悬念,另外,结婚之前男女双方不让见面就会有神秘感,可虎子和红玉不管那些俗套,天天在一起,哪还有神秘感。 虎子答应了舅妈的命令,今天中午回家吃饭,虎子也不怕烫嘴一口就把葱花摊鸡蛋吃掉,然后直奔南河。 今天上午在大车店交易瓷盘的事,朱永和让虎子告诉田庆云一声,有这么多外乡人来屯子,干这么“大”的事,万一有啥意外,县里是先找甲长问罪的。 太阳放射出橘红色的光芒,洒在葫芦屯南边的南河冰面上,远处是一层一层无边无际的群山峻岭。就是这大山,就是这神秘的大河,养育了这里的人们。 虎子站在岸边,眯着眼看着匆匆而过的爬犁,看着蓝天和刺眼的冰面不由得热血沸腾。?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94 南河,是葫芦屯人的生命之河,也有人叫它男人河。只因男人们几乎把它“霸占”了。 夏天,男人们在南河一天三游,隔三差五、成群结伙地来钓鱼,河面上跑船、拉木材。冬天,1米多深的冰面可以跑车,男人们在河边打洞,照样钓鱼。 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鱼一家人可以吃好几天,炖鱼的时候放上白菜、粉条、豆腐,还有放猪肉、酸菜、土豆的,热乎乎非常好吃,是东北人的最爱。 为了度过漫长的冬天,东北人家要尽可能的准备丰富的过冬“吃食”,在平均气温零下三四十度的雪地里,埋着包好的饺子、黏豆包、馒头等一切食物,每家的地窖都尽量多的储存白菜、土豆、萝卜等蔬菜,腌咸菜、酸菜、大酱就更不用说了,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有一排排的大缸、小缸。 屯子里也都有“粉坊”,就是用马铃薯和红薯做的粉条,粗细不等,长短不等,这个食材在东北可谓“百搭”,可以和白菜、豆角、排骨、鱼、酸菜一起炖,也可单独炒菜,即是菜又是饭。 宽阔的冰面上找两个人还是很好找的。虎子一眼就看到,左前方有两个人,便朝他们跑去,远远地只见田庆云父子俩在奋力地向上拉,看姿势显然下面的东西很重。 虎子不禁高喊:“我来了,我来了。” “虎子哥,快点,太沉了。”凤鸣看见虎子来了,高兴地喊着。 三人合力,自家编制的网兜慢慢的被拉上来,一眼看去有好几条鱼,田庆云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是啥东西。”在前面的凤鸣从网兜里拿出一只女人鞋! 虎子上前拿过鞋,这鞋很小,很瘦,黑色皮棉鞋,鞋里面是短绒毛,一寸的鞋跟,鞋帮有半尺长,大约可以到小腿肚。 虎子左看右看,田庆云也凑上来,他说:“你看这皮子,咱这,没人会这手艺,不会这么揉皮子。也不是咱这疙瘩人穿的,这鞋很贵的。” 凤鸣也说:“这女的,脚真小,咱东北老娘们都脚大。” 虎子想起红玉的鞋就比这个大半个指头,说:“回家。” 凤鸣说:“对了。你这个大忙人,跑这儿干啥来了?” 虎子:“大爷,边走边说。“ 随长胜带着保安团的六个人已经到了朱家,朱永和把自己压箱底的武器拿出来,几个人看地上摆着这么多枪很是兴奋。 随长胜:“朱保长,有大行动?” “要干仗?” “和谁啊?有赏钱没?” 朱永和:“今天啊,县上的商人要来咱屯子做个大买卖,地点大车店,赏钱当然有。” “啥买卖,和谁做?” 朱永和说“和我做!剩下的先别问。反正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您啥时候也没亏待弟兄。我们知道。” 朱红玉进屋喊道:“兄弟们,伙房吃早饭。” 随长胜带头,几个人出屋了。屋里就剩朱永和和白海棠。 白海棠:“你跟丫头说说。她就别去了。” 朱永和:“拦不住的,见见世面也好。在家门口,又有虎子在场,不怕。” 唐元县城有两条繁华的平行商业街道,县政府所在地是南边,人稍多些,直通码头。街上有饭馆、照相馆,货栈等等一家挨着一家。北街有理发店、二人转小剧场等等,稍显冷清。 在南街的一个小饭馆里,吃早餐的人不少,炸油饼、豆腐脑、豆浆的香味传遍小屋,王掌柜坐在一个拐角的桌子旁,桌子上摆着不少粥、豆浆、油饼等。 “王掌柜,早啊”金锁跑进来,坐在王掌柜身边。 “你再不来,我就都吃了。” 金锁一看桌子上有两个空碗,说:“豆腐脑,你又吃了两碗?” 王掌柜说:“当然,每次来都是两碗。” 金锁兴奋地说:“王掌柜啊,你可真神了。刘会长带着葫芦屯的朱保长来找我姐夫了,他们手里有个盘子,也是汝窑。今天上午就交易。” “在哪儿?”王掌柜急切地问。 “葫芦屯,大车店。十点。”金锁回答。 王掌柜当即放下碗,又从兜里掏出一些钱给了金锁,急忙出门。 杨怀躺在炕上,手里拿着梅子的打火机发抖,怎么也打不着,舅舅曲炜推门进来,说:“辰时都快过了,你咋还不起?” “不是都处理了吗?咋还有这个?”杨怀举着手里的打火机。 曲炜:“特意给你留的。她对你上感情了,你承认不?” 杨怀点头。 曲炜:“所以,我一心软。” 杨怀将打火机给曲炜:“何必呢,扔了。” 曲炜看杨怀的眼里居然湿润了,说:\"别难受了,你仔细想想,她对你上感情,就是演戏,为的是利用你。你一个大小伙子咋能还来真的。“ 杨怀低声说:”一个小女子从那么远,跑咱这,最后葬水里了,也挺惨的。我担心,会不会别人发现。“ 曲炜:\"有人发现,也是走路不小心掉下去的。葫芦屯没人认识她。\" 杨怀:\"舅,你是自欺欺人,朱红玉就认识她,我们一起玩过牌,打过架,田山虎也认识他。那天,她身上穿的是黑衣,对了还是双黑鞋。在水里,衣服会不会冲掉了,人很快就冻成冰坨子了,当时她要是死了还好点,要是有感觉,最后想的一定是想宰了我。舅,我心里闹腾,火烧火燎的。” 杨怀把头埋进双腿间。 曲炜一把抱住他,说:“傻小子,别想了,好女人应该在家结婚,生孩子。她就不是啥好人,为了毁你的计划,不让咱挣到钱,一天时间能调动好几个受过训练的人在赌场偷钱袋子,而且一个都没抓到,还有她身上的武功也不是绣花腿,招招致命,你说他们是老百姓吗?说给你两万都不眨眼,哪来的钱。一个小女子又不是本地人,敢在唐元县城开货栈,没靠山能成?” 杨怀有气无力的说:“我知道,她的靠山就是当铺的王掌柜。王掌柜还请我抽大烟呢。闹瘟疫那时,在屯子口我看见过她,拿着朱永和的画像找人。现在想想,就是为了这个盘子。” 曲炜:“就说这盘子,居然能找到一摸一样假的,你不能不佩服小鼻子。对了,这盘子到底长啥样啊?我还真想看看。”?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95 杨怀比划着,对舅舅曲炜说:“不大,半张烙饼都放不下,说不清是蓝是灰。我整不明白的是,明知道在屯子里惹了那么大的事,跑还来不及呢,受着伤,还非得回到咱家,晚上还要到朱家去,是不是她包里的假盘子掉朱家了?” 曲炜:“或是藏起来了?” 杨怀:“回咱家之前藏起来,目的是啥?她可是主动让我看过的,没想瞒我。” 曲炜“那就是假的丢朱家了。” 杨怀一下子站在炕上,兴奋地:“真的盘子,她没找到,假的也得拿回来,也就是说两个盘子眼下都在朱家呢。“ 曲炜激动的说:“对,就是这么回事。” 杨怀:“昨晚上,她让咱们和门口那俩个参加行动,配合她。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不管真的,假的,必须拿回来一个。” 曲炜:”可是朱家那么大的地方,就是进去了,要想找出来也不容易啊。“ 杨怀紧张起来:“舅,咱俩躲躲。她背后的人找不到她,还会到咱家来。我爹、我姥爷和那些马呀,牛啊,羊的,还有几个伙计,伤哪个咱俩都玩完。想想,咱家有啥亲戚没?” 曲炜:“一百年都不走动了,啥亲戚也不是亲戚了。回唐元!我还有兄弟,有枪。就在警局宿舍住,门口有站岗的,他们进不来。收拾一下,马上走。” 杨怀:“嗯呐。咋走啊,谁送咱俩?” “送啥,半道上拦个车。我去收拾一下。”曲炜迅速走出杨怀的屋子。 朱永和带着随长胜六个人到了大车店,大车店的大门一直锁着,朱永和打开后,给刘金增、老孙头他们留了个缝。 进了院子,随长胜让他的人都藏在前院、后院得房间里。不一会儿白海棠、朱红玉带着一个包裹也来到后院,她们进了正屋。 正屋的阳光很充足,好几天没烧炕,炕很凉,白海棠从包里拿出一块上好狐狸皮铺炕上。红玉摆弄着自己的小刀。 这时,虎子和田庆云、凤鸣到家门口了,虎子让凤鸣把鱼拿回家,让温翠花收拾。 虎子说:”您把这鞋放我屋炕柜里,跟谁都别说。尤其是我爹。” 田庆云说:\"嗯呐。你是说十点,县里的李掌柜和你丈人在大车店交易那个盘子?“ 虎子:“嗯呐。我先看看去。您回头再去。” 从唐元县城到葫芦屯也就半个时辰,金锁得意地赶着带棚子的马车,在去往葫芦屯的路上。李掌柜和程老板坐在里面。积雪还没化,路两边远远看去,大地一片白,冷风飕飕。 李掌柜是最不愿意带金锁,但临出发前,招娣跟他要死要活的,必须带着弟弟金锁“见世面”,他只好照办,而带着程老板,是他实在找不到别的人了,这种大事的交易中,没个伴儿心里也没底,再说短时间钱凑不够,还差五万,想来想去和谁借都要编瞎话、找借口,程老板还算知根知底。 程老板当听说这个事,起初是将信将疑,本不想参合,但一想到刘金增会长在唐元那是德高望重,葫芦屯的朱永和保长也是江湖中传闻甚多,嫉恶如仇,他们不会使诈,万一交易成功还能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王掌柜离开小吃店后火速找到越南队长,他提出带人去葫芦屯,顺便去杨怀家看看,越南队长却不同意,此时到葫芦屯,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敢做,万一动起手来没准还回不来呢,别忘了,葫芦屯有队伍,他们的保安队手里是有武器的。 越南队长现在以“秀荣商铺”掌柜哥哥的身份,经营着梅子的商铺,他要在这里盯着盘子成功到手,把能调动的人都调来了,这当然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王掌柜把他介绍到梅子的商铺,并告诉小燕和伙计,梅子是回内地老家了,越南队长很快就和小燕他们打成一片,熟悉了客户。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王掌柜是想找茬,置杨怀于死地,梅子的事不杀一个人替死,他心里的气撒不出去,但越南太清楚了,现在时机不对。 大车店后院正屋,朱永和和白海棠坐在大炕上,老孙头坐在大炕狐狸皮上,三人喝着白海棠从家带来的茶水。 白海棠指着一个黑绒袋子说:“孙叔,您再看一遍吗?” 老孙头:“还是那个,不看了。门口谁迎着呢?” 朱永和:“刘会长。” 朱红玉就在正屋门口处站着,第一次正式参加大活动,还是保护爹娘和孙爷爷,感觉特自豪,眼睛瞪得老大,东瞅瞅西看看,心里在想:王八蛋田山虎,你在哪呢? 这时,李掌柜等三人已经到了大门口,刘金增打开大门,金锁赶车直接进了大门。 万万没想到,曲炜和杨怀这时正好在不远处经过,杨怀说:“舅,你看,大车店开门了,有人来住店了?说不定赌场也能开了。” 曲炜驻足一看,大门开了,一辆车进了大门。刘金增在关大门。 “等着。我看看去。”曲炜向对面的大车店跑去。 大门正要关上的时候,曲炜跑过来喊道:“刘哥,谁来了。“ 刘金增一愣,赶紧说:”听说你一直在屯子住着。没在警局值班啊。” 曲炜:“是在家住了几天。听我姐夫说,这些日子大车店不是关了。今天来人了,从哪儿来的,几个人?” “一个朋友,路过,就是休息一下。”刘金增解释说。 “他一会儿去哪啊,稍我们一段路。”曲炜一边往里看着。 “去哪啊。”刘金增不情愿地说。 “我回警局。怀子跟我去呆些日子。今天家里没车。” 刘金增这才注意到,杨怀站在前方一个拐角处,背着大包袱。 走路的想搭车,这是极其平常的一个小事,此刻,刘金增都不知说啥好了,甚至有些后悔让他们在大车店交易。 此时在大车店后院,李掌柜让金锁出去把着门,金锁走出屋站在门口,红玉看了他一眼,二人谁也没说话。两个门神,一男一女,站在门口 屋里,一方是朱永和和白海棠两口子,另一方是李掌柜和程老板。中间是老孙头。朱永和介绍了老孙头,李掌柜和程老板都毕恭毕敬地举杯说,久闻大名,以茶代酒。 老孙头点头回谢,他说:“朱保长,李掌柜,今天,你们双方自愿交易,对不?” 二人都说:“嗯呢。”?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96 老孙头坐在大炕上,对李掌柜说:“二十万,带来没?” 李掌柜和程老板点头微笑,指指手里的布袋子,没说话。 老孙头明白,今天他们就来了三个人,不会有啥鬼花样,而且他们的信用刘金增早已经调查清楚,在做生意上还算是老实。 老孙头放心地对朱永和说:“朱保长,你要交易的汝窑瓷盘带着没?” 朱永和也是点点头,白海棠指着自己手里的黑绒袋子。 老孙头说:“你们有啥要求,现在提。我们缩短时间,此地不宜久留。” 朱永和:“我的想法,认准了就一笔清,这盘子我保证不是偷的、抢的,来历不想说。交易过后,谁也不认识谁,此事保密我也不想再提。” 李掌柜:“朱保长,没问题,我同意。等刘会长一来,咱就交易。这个盘子给我了,你们也别跟别人说,我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朱永和:\"嗯,没意见。“ 白海棠赶紧出屋,她一招手,在后院溜达的随长胜马上跑过来,白海棠说:“快叫刘会长来。” 随长胜迅速跑到前院。只见在大门口。刘金增正和曲炜说话,他跑过去说:“刘叔,您看看后院的仓库快塌了,是不是找人修一下,再来一场大雪就现原形。” 刘金增赶紧跟曲炜说:“你回家告诉你姐夫,赌场收拾一下,把他那些家伙什拉来,他愿意就开张,顺便也告诉崔家,他家伙房也可以点火了。一会儿车走,去你家接你。” 曲炜:“不用接我们,我们帮姐夫拉东西还过来呢。” 刘金增:“嗯呢。” 曲炜望了望大门里面,然后走向不远处的杨怀:“你告诉崔家,大车店可以开张了,叫他家伙房来点火。我回家帮你爹收拾东西,拉过来,今晚赌场就营业。” 杨怀:“咱俩在哪见面?” “就在这见,有车捎脚去县城。”二人分头走了。 后院正屋,刘金增进来,他说:“曲副局长看见李掌柜大车进大门了,他一会儿回警局要捎脚,我把他打发走了。我们尽快。” 朱永和:“李掌柜他们带着这东西,跟他们走一路,太危险了。” 老孙头:“李掌柜照常自己回去,走后门。曲炜那边,找个人专门送一趟,金增咋样啊。” “嗯呐。”刘金增马上出门,跟站在门口的红玉说了几句。 李掌柜感激地说:“孙老爷子,您这么安排好。朱保长,把你的宝贝拿出来。” 白海棠从黑绒袋子里拿出汝窑瓷盘,放在炕桌子上。屋里顿时安静极了,几个人脑袋凑上去,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屋内的光线阴暗,李掌柜迫不及待地从兜里拿出一块白绢布,拿起盘子,程老板也如此,二人对着窗户仔细地左看右看。 说实话,二个人都是看书知道有这样的盘子,谁也没看见过实物,假的啥样,真的又是啥样,有啥细微的区别,心里也没底。 此刻,程老板对李掌柜小声说:“我看,就是,书上也是这么说的,你看咋样?” 李掌柜:“我有个汝窑小瓷片,就是这样。我看差不离。要了。” 程老板说:“孙老爷子,您事先看过没?您是啥意见?” 朱永和赶紧说:“我们给孙叔和刘会长都看过。” 老孙头没说话,依旧是那副没表情的表情,他接过李掌柜手里的白绢布,又拿过盘子,把胸前挂着一副眼镜戴上,跪着举起盘子对着窗户认真看着。 刘金增也上了炕,二人一起看。 屋外的金锁慢慢地靠近窗户边,透过窗户往屋里看,眼睛都直了。 红玉问他:“你也懂这个?” 金锁摇摇头:“不太懂!” 程老板问朱永和:“这个物件在您手里多长时间了?” 还没等朱永和说话,白海棠插嘴说:“您就别打听了,盘子您也看了,想要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程老板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袋子说:“都在这里。一分不少。” 李掌柜却一把按住钱袋子,他对刘金增和老孙头说:“二位保人,我想听一下你们的意见。” 刘金增迟疑片刻说:“我没看出什么问题。交易不交易还是你们自己做主。” 老孙头说:“我也没看出啥问题,不过老眼昏花了,今天又是阴天。要不,你们二位再仔细看看,金增,找人再拿来一盏马灯。” 朱永和说:“可以,我可以等,再拿一盏马灯来。出这个门我就不认了。” 突然,虎子在外面敲门,说:“曲炜和杨炮拉东西来了,他们在赌场呢。崔家伙房的人也来了,长胜哥在后院把门,你们快点。李掌柜马车,我已经赶到后院门口了。” 虎子说完话并没进屋,站在门外。 李掌柜:“这是谁啊。” 朱永和自豪地说:“我女婿来了,他叫虎子。” 程老板接过盘子,又看了一遍,说:“刘会长和孙老爷子没说是假的,我们就放心了。” 白海棠:“咋样,想好没?想要就交易,不想要我们就回家了。” 朱永和:“说实话,我朱永和不靠这个挣钱,就是想弄个假的都不知道找谁弄。你们是行家,就是你们想弄个假的这种汝窑瓷盘,你们有路子吗?” 程老板:“说实话,我还真没路子。老李,就这样。” 老孙头突然说:“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让虎子给我送回去。接下来的事,金增,你们看着办。” 刘金增拉开门,叫虎子进来把老孙头带走了。 李掌柜和朱永和没再说啥,双方把装盘子的袋子和装钱的袋子交换。李掌柜和程老板看了一眼盘子,然后把袋子系好。白海棠看了一眼袋子里的钱后,也把钱袋子系好。 刘金增:“二位老板,你们从后门走。” 后院一般都有小后门,这是当地的习惯。 金锁赶车,李掌柜和程老板坐车上,刘金增嘱咐他们绕道从东门进唐元,送走他们后,刘金增迅速关上后门,叫随长胜用大车店的小爬犁送曲炜和杨怀,走最近的路从西门进唐元。 随长胜:“那我干脆去趟县衙,办点杂事。” 刘金增:“这借口好。” 虎子快一米八了,精瘦的老孙头有一米七,虎子搀扶着老孙头在小路上慢慢地走着,天还是很阴沉,老孙头另一只手拿着红木拐杖,他的眼睛看着远方,紧紧皱着眉沉默不说话。 虎子:“您老冷不冷,我背你。” 老孙头:“不了,我想走走。” 虎子:“刚才交易是不是出差错了?” 老孙头:“没。” 虎子一笑:“我还不了解您。跟我说说呗。”?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97 脚下的积雪已经被踩瓷实了,四周还有白雪,拐弯是向上的小山坡,能看见刘家大门,到了做晌午饭的时间,这个时候,小路前后都没人。 “我咋感觉这盘子不是上次看的那个。”老孙头小声说。 虎子停住脚步,看着老孙头,有些着急:“您当时咋不说?你可是中间人。” 老孙头:“这不,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我又一想,不可能啊,假的哪来的呢?” 虎子:“我先跟您说个事。我早上回家,我舅妈说凤鸣和我大爷到南河捞鱼了。我就去了南河沿,您猜咋着,鱼倒是捞上来了,还有一只女鞋呢。” 老孙头:“那有啥,我以前就捞上来过。每年有多少掉河里的冤死鬼啊。” 虎子:“新的,不像是在水里泡了好长时间的,鞋码也小,样式很特别,黑软皮子面,里边是短绒,我大爷说这种皮子咱这边做不出来,像是东洋货。东洋人,女的,掉咱南河,您说见鬼了。” 老孙头三角眼里露出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他看着虎子,虎子非但没害怕还很兴奋。 老孙头沉思起来,马上说:“嗷。这就对上了,莫非是女贼的?鞋呢?” “藏我家了。回头我拿来您看。”虎子说。 老孙头:“假定是女贼的鞋。那这个女贼,没准就是那天,在半路上看见杨怀抱着的那个女人,个子就小也瘦,杨怀都把她挡住了,没看清脸。难道他们争吵了?失手杀死的?” 虎子:“杨怀在警局上班的时候,碰上当铺邱管事失踪的案子,他去当铺调查过,知道盘子的前因后果。以我对杨怀的了解,女贼如果是小日本子,靠搂搂抱抱,杨怀不会轻易听她的。” 老孙头:“别忘了,他舅舅最近一直在家,他家缺钱,绑架的事刚过去啊。” 虎子:“联系着看,那就是他们之间谈了大利益!” 老孙头:“咱就认定盘子是假的,那就一定是女贼找到了真的,给调包了。假的是他们从东洋带来的。” “那就是说,那天晚上她都得手了?太后怕了,她咋知道在地窖?” “老朱着急麻黄的下地窖,人家也许就在不远处看着呢。” 老孙头慢慢的走着,面无表情地说。 虎子睁大眼睛,站在原地思索,回想着那晚自己和朱永和仍木棍和砖头,红玉打了一枪,她跳墙的情景。 老孙头坚定地看着他,说:“设想,真的盘子,在她身上了,她应该干嘛?” 虎子说:“赶紧跑呗。” 老孙头说:“可是她咋做的?” 虎子比划着说:“她跑到岔路口,左边是回县城,右边是树林子直奔大山,结果她进了树林。” 老孙头:“就两种可能,一个,受伤跑不动了,找机会去杨怀那,修养一下,二,就想晚上再去朱家,结果,出事了,没去成。” 虎子:“我是练武的,要是我,先跑回去再说,这个时候是能坚持的。您说的第二点,晚上去朱家,他们去了呀,我们后半夜在院子外看了,有脚印,都是大脚印,没有女人的。” 老孙头:“这事严重了。在院子外边不进去,为啥,难道看见你们人多都有枪,吓回去了?” 虎子:“也许。咋说我们也是葫芦屯保安队的,开枪名正言顺,他们能来多少人,敢开枪吗。抓了活口,只要交给屯里保公所,村民都能打死他,还不犯法。其实,那几个脚印我一直在想,至少三四个人男人的脚印是谁,是她的援兵吗,有没有杨怀。” 老孙头:“还没出十五,他舅舅带着他都跑县城躲了,你说有没有他。” 虎子:“现在咋办?” 老孙头微笑着看着虎子:“你说呢?” 虎子:“如果是女贼在咱葫芦屯消失了,她的同伙不会罢休,没准会来找她。另外,假盘子如果露馅了,人家也会来,那我丈人可就玩完了。” 老孙头:“不是你丈人玩完了,我和你刘叔也玩完了。” “这事要是传开了,在葫芦屯可没脸了。哎,走,中午凤鸣对象王家姑娘来,我大娘让我回家吃饭呢。”虎子想到这里没了精神。 虎子一弯腰,老孙头趴在他背上,虎子快步朝刘家走去。走在没人的小路上,听着屯子里的狗叫、鸡叫,还有不时的吵闹,脚下是踩着厚厚的白雪声,天蓝、雪白,和亲爱的孙爷爷分析事情,是虎子最难忘的画面,爷爷趴在他的后背上,也是他日后时常回忆的片段,尤其是在最艰难的战争岁月,这份温暖是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大车店晚上就能开张了,杨炮很兴奋,哼哼着小曲收拾桌椅板凳,曲炜和杨怀在帮他打扫。 随长胜进屋:“曲大哥,走,快点,我有好多事呢,着急。” 曲炜问:“刘会长他朋友呢,咋是你?” 随长胜:“我要去县衙办点事,稍你一段。” 曲炜没再说啥,和杨怀出屋。 朱永和三口刚进了自家大门,朱永和便对白海棠说:“她娘,收好钱,咱终于不憋屈了。晚上整点菜,煮饺子。” 白海棠:“嗯。整两口,还有冻豆腐呢。” 田庆云家的中午饭可是热闹。王家人已经来了,王家姑娘和他爹、他娘,也是一家三口。 温翠花端上来一个大铁锅,一家人围着吃炖鱼。 凤鸣殷勤地给姑娘夹菜,:“小芳,吃啊,今天捞了好几条,回家时带走点。” 温翠花说:“虎子咋还不来,凤英,给长胜留了吗?” 凤英:“留了。” 午时已经过了,东门外,很冷清。赶车的金锁停下,回身对李掌柜说:“到东门外了,你们饿不饿啊。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李掌柜:“别停下。就知道吃,少吃一顿饿不死,直接回家。” 程老板:“我太兴奋了,一点都不饿。老李,晚上就交易。省的夜长梦多。” 李掌柜:“嗯呢。我也这么想。拿到钱咱就回老家过节。” 金锁冷冷地问:“姐夫,吃点。咋着也不能当饿死鬼呀。” 李掌柜:“说啥呢。臭嘴。” 程老板:“王掌柜那边,怎么办?” 李掌柜:“他呀,就是瞎咋呼。咱不理他,看他到时候能不能拿出来。” 程老板:“金锁,咋还不走啊?” 突然,一辆小汽车从东门出来,在金锁的车前停下,两个人下车,是王掌柜和二浪,开车的是越南,他没下车。 金锁看到王掌柜,什么都没说,撒丫子就往东门里跑。?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98 东门外的街道旁,车停下没有走的意思,车里的程老板对李掌柜说:“叫金锁赶紧走,咱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 李掌柜撩开帘子,喊道:“金锁,金锁。这孩子跑哪去了。” 程老板感觉不太对劲,说:“在这僻静的地方停车,你这个小舅子,真不着调。我赶车。” 说着,程老板就要到前边去赶车。 王掌柜此时掀开棚子的遮帘,微笑着说:“你们这是从哪来啊,要回家? “呦,王掌柜你咋来了。”程老板回头问他。 李掌柜:“您这几天去哪了,咋到处找不到您。” 程老板说:“王掌柜,您那盘子还有没有啊。” 王掌柜:”有啊。“ 李掌柜突然说:“王掌柜,你咋知道我们在这。” 王掌柜四下看看,有三个人推着菜车说着话,经过。 王掌柜:“看你的车在这啊。” “这车是金锁早上临时借的。不是我的车啊。”李掌柜将信将疑地说。 突然,脸上依旧微笑着的王掌柜,从腰间拿出刀,朝着李掌柜就是一刀。 “瘪犊子,金锁。”李掌柜瞪着王掌柜,临终说了这句话,咽了气。 程老板慌忙要从前边跳车,喊道:“杀人,……。”这句话还没说完,二浪在前方堵着呢,他一刀下去,程老板也倒下。 王掌柜爬进车棚,坐在李掌柜身边,从他身上搜出黑色绒布袋子,看了一眼,是盘子,露出笑容抱在怀里,急忙钻入越南的小汽车。 二浪将二人塞进棚子里,摆好,把车棚子盖严实,他把车赶到旁边没人的地方,把马放了,然后也钻进小汽车。 越南开动车,进了东门,朝西门而去。 今天李掌柜的行动,王掌柜早就从金锁那里知道了,商量后越南制定了计划,先让他们在葫芦屯放心交易,按照一般习惯早上交易,拿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李掌柜和程老板都是谨慎的人肯定不会留在葫芦屯吃饭,不出意外,午时左右就能到城门口。 只要在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东门和西门把守,就能拦住他们。。 越南特意从佳木斯借来了小汽车,他在走西门的路上开了很远,也没看见金锁的车,王掌柜判断,他们一定是绕道走东门了。 西门让金戈等三人把守,他们开车在东门的路上寻找,结果他们还真在半道上看见了赶车的金锁。 王掌柜曾跟金锁说,不管那你是走哪个门,别进城门,装作撒尿停下车,自己尽快消失,其余的事你就别管了。 鬼迷心窍的金锁全都答应了。 小汽车行驶在去西门的进入城里,人也渐渐多了。 王掌柜透过车窗,看见金锁正朝店铺猛跑,王掌柜说:“这小子,此刻心里乐开了花,他终于达到了目的了。” 二浪:“李掌柜一死,掌管当铺的,就是他了!” 越南开车直接到了西门,西门外,人和车也不多,金戈和另外两个人装扮成当地菜农的样子,正站在手推车后面卖萝卜、大白菜、土豆。 越南的车停下,对车后座的二浪说:“告诉他们,你们今晚先撤到佳木斯联络站,等通知。收拾一下,尽快动身。” “嗨。”二浪下车,朝金戈他们走去。 越南对坐在旁边的王掌柜说:“咱们现在就走,天黑前到佳木斯,直接回东京。我现在带你去客栈收拾行李。” 王掌柜犹豫了一下,说:“组长,您自己带着东西先回,我有点事要办。” 越南严厉地说:“你是想给梅子报仇。任务已经完成了,梅子会理解的,此地不宜久留。” 王掌柜:“我在这里好几年了,不在乎再呆几天。” 越南队长:“组里还有女精英,我再给你挑两个助手。” 王掌柜冷冷地说:“您是贵族,您还要向上爬,我没这个想法,计划变来变去,我都听您的了,不过最后结果是好,我什么也不说了。你们都撤。办完我的事,我会第一时间回东京的。” 越南队长:“过去的就必须忘记,牺牲是必然的,放下这些没必要的小感情。接下来还有许多任务。” 王掌柜:“我现在没有心情回家,没有心情完成下一个任务。请理解。” 越南队长:“你怎么不明白,你难道以为带回去就万事大吉了?只有我们俩才能面对那些老爷们的质疑。” \"质疑就质疑,只要天皇不质疑就行了。“王掌柜就要下车。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越南命令道。 “哪有什么必须。祝您好运。”说完,王掌柜把黑绒布袋子甩给越南下了车。 越南队长使劲按喇叭,王掌柜不为所动,他转身朝汽车摇摇手,意思是你赶紧走。 越南的车,渐渐走远了。二人谁也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王掌柜、二浪、金戈还有两个同伴,现在是五个人,另外两个人是临时从别的组借调的,王掌柜让他们走了。 剩下王掌柜和二浪、金戈三人,回到了他的“迎客来”客栈。 刚一进大门,王掌柜说:“我要留下来查一下梅子的下落,你们俩可以跟我留下,也可收拾东西马上走,你们随便。” 王掌柜随后去了梅子的房间,屋里的陈设还是那样,下午的天气,阴沉干冷,他关上门,慢慢走到炕前,躺在梅子的床上,闭上眼。回想着最初认识梅子的模样,…… 天快黑了,在老孙头屋里,他正吃面,刘金增进来,老孙头从自己的炕脚一落衣服下面,扽出一个布包,布包打开是一只女鞋。 老孙头:“你看看。” 刘金增接过鞋,看看,说:“这样式东洋的,我在哈尔滨见过,我没进,太贵不说,这么小巧,咱这疙瘩谁能穿?您这是哪来的?” “虎子给我的,在南河捞上来的。”老孙头吃着面条。 刘金增又仔细看看,说:”这鞋,在水里顶多天。“ 老孙头:”你还记得,咱去老朱家那天晚上,杨怀搂着一个女的?“ 刘金增说:“您怀疑这是女贼的鞋?” 老孙头抬眼看着刘金增,低声说:“你没觉得老朱的盘子不像第一次看到的那个。” 刘金增睁大了眼睛:“您老说啥?,这可要命了。怪不得您提前走了。” 老孙头:“当时,就是感觉不太对,但是我一想,找个假的,老朱没这本事啊。” 刘金增:“对啊。” 老孙头说:“可是,回来的路上,虎子说,早晨凤鸣去南河钓鱼,发现了这只鞋,你琢磨一下,是不是就有意思了?”?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99 刘金增此刻顿觉自己身上直发冷。 刘金增说:“假如,老毛子眼尖,看出盘子有问题,咋办?” 老孙头放下手中碗筷,落寞地说:“还能咋办,李掌柜不会有好话,找咱算账呗。这个事,我要折寿啊。” 刘金增:“您老别这么说,大不了就是退货,我赔他点钱。” “看看明早李掌柜来不来。” 老孙头叹了口气说。 县城东门外。天已经黑了,李掌柜的车还停在那里,金锁带着姐姐招娣、列维等四个人驾车来到这里,金锁搀扶着姐姐下车,后面是警局的车。 阎老五、曲炜等四个人也下了车,大家一起来到李掌柜他们的马车前。曲炜也是巧了,刚到警局就碰上金锁报案,就跟着来了。 招娣一看到车里的两具尸体,放声大哭。 “唐元,不吉利。” 列维看了看,自己就走了。 曲炜看看李掌柜和程老板的尸体,对手下说:“真扫兴,今天刚回来就碰上这种事。马也没了?” 闫队长转头找金锁,说:“金锁呢,你跑的时候,马在不在?” 金锁凑到闫队长面前,说:“在,我跑的时候,还在。” “伤口都是一刀毙命,这么熟练,什么人呢?”闫队长仔细看了看尸体,跟曲炜说,他知道曲炜眼下被撤职了,但还是给他留些面子。 曲炜:“金锁,你是李掌柜的妻弟?” 金锁点头:“是,我是。我报的警。” 招娣哭着过来,抢着说:“我弟弟赶车,他们今天上午去了葫芦屯买个盘子,回来就这样了,是不是葫芦屯的人使坏?” 阎老五和曲炜一惊。 曲炜忙严厉地问金锁:“和谁交易的?在哪里?” 金锁:“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叫啥,反正就是脸上有个刀疤,她老婆和闺女都个子高,长得像老毛子人,可漂亮了。 阎老五和曲炜都知道是谁了。 曲炜急切地问:“说详细点,是不是在大车店?后来呢。” 金锁:“是在大车店交易的。” 曲炜愤怒地说:“瘪犊子,把我涮了。” 阎老五惊讶地看着他:“你说啥?” 曲炜赶紧掩饰自己的失态,说:“没啥,继续说。” 金锁:“交易很快,刘会长和他家一个老头做的保人。然后让我们从东门进县城,我就照办了。” 阎老五:“为啥他俩死了,你没事?” 招娣大着肚子,一把拉住金锁的衣服,问:“你说实话,为啥?” 金锁哭了,委屈地说:“我下车撒尿去了,回来就看见这样了,我再一看,姐夫手里的黑绒布袋子没了,我一害怕,就赶紧回家报警了。” 去炜;“你们是从大车店后门走的?” 金锁点点头。 东门外,寒风刺骨。闫队长说:“先拉回去。” 闫队长问金锁:“你告诉程老板家人了吗?” 金锁:“他家人都回老家过大年了。他本来想今晚走的。” 曲炜拉着阎老五慢慢走着,曲炜:“闫队长,我觉得刘会长和朱保长有大问题。” 阎老五:“他俩可是葫芦屯,甚至唐元县城最有名望的人,就为了钱?还不至于。” 曲炜:“你听我说啊。我们屯子大车店一直关着,今天晌午我和怀子出门,正好看见大车店开门了,进去了一辆车,还是刘会长亲自开门。金锁不是说他们就是在大车店交易的吗?是刘会长特意让金锁,绕道走东门,结果东门就出事了。” 阎老五:“就因为是刘会长提议走东门,就认定刘会长有问题了。说不通,太牵强了。” 曲炜:“一刀毙命啊。刘会长有钱,他背后还有个老孙头,朱永和有背景,只有他们才能找到这样的能人。” 阎老五:“可是,为啥呢。老朱有地、有钱、有威望,盘出手已经拿了钱,保密岂不是更好?再说刘会长,他家买卖哈尔滨都有,做个保人能有啥好处,还不是看在朱保长是一个屯子的,给个面子。参与杀人的事,那可是自觉坟墓,刘会长就是吃药了,也不会干这种事。” 曲炜还在嘀咕:“我明白了,刘和老孙他们交易的事不想让我知道,打发隋长胜送我。” 阎老五:“我看您也别纠缠这事了,交易的事不想让外人知道也能理解。不是最后找了一辆车给您送来了吗,也给面子了。” 曲炜:“可是,能是谁?” 阎老五低声说:“没准是李掌柜的同行?身边人?反正是知道今天交易的事,还能知道在这停车。” 曲炜一愣。 金锁姐姐招娣走到曲炜面前说:“曲副局长,到现在29年2月份,我家老爷们在唐元开古玩店五年了,他对唐元感情很深呢。没想到,他却死在这了。接下来, 该咋办啊。” 曲炜:“问闫队长,我现在不管这事。” 闫队长:“先回警局。” 李掌柜和程老板的车被拉走了,连同李掌柜和程老板的尸体。所有人往回走。 阎老五假装殷勤地说:“您啥时官复原职啊,直接管这个案子不就得了,我有事跟您汇报。” 曲炜叹了口气:“官复原职先不说。有关我们葫芦屯,我还是不插手的好。有你老闫在,我还不放心?” 阎老五:“走,您跟我回家。我家山里的亲戚带来一些野味。给您家老爷子带点。” 曲炜:“这不好。” “走。还跟我客气,我家吃饭的人少。”闫队长把曲炜带回家。 当天晚上,阎老五来到了葫芦屯,敲开了朱永和家的大门。还真巧,就是朱永和开的大门,还没等吃惊的朱永和开口问,阎老五就说咱们去一趟刘家,有要事。 朱永和又叫上虎子,三人到了刘家时已经是亥时了,他们去了老孙头房间,当阎老五把李掌柜和程老板被害死,曲炜认定是刘会长和朱永和有嫌疑的事情一说,都吓傻了,半晌,谁都没说话。 虎子的心情复杂,脑子里不断的思索,也没敢说话。 李掌柜和程老板从葫芦屯回来,死在了半道上,这个惊人的消息曲炜回到警局,第一时间告诉了杨怀,二人连晚饭都吃,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人死了,盘子丢了,始终被一个说不出的阴魂缭绕。 杨怀说:\"走,玩几把去。“ 曲炜和杨怀去了赌场。?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00 曲炜和杨怀溜达着,走到码头赌场。 冬天的码头冷风刺骨,冰面上冻层有一米多厚,能走任何车。人们来去匆匆。 杨怀忽然说:“我找黄队长请个假去。你先进去。” 曲炜突然问:“请假?忘了问你,你不用值班吗?” 杨怀:‘我应该初七开始值班。” 曲炜:“今天不就是初七?” 杨怀:“我忘了。也没心思上班。” 谁知这时,二浪和金戈穿着当地人的衣服也来到赌场,他们一眼就看见了杨怀和一个人在说话,二浪拉着金戈躲到一边。 曲炜:“我现在停职了,不好插手局里的事了。你可别给我添事啊。” 杨怀:“放心,我心里有数,老黄和大浦他们都抢着这时候值班,有奖金拿,这么冷他们也就转一圈,都在屋里打牌,多舒服啊。” 曲炜:“你心里别没数就行。我先进去,你快点。” 曲炜进了赌场。 码头巡逻队就在赌场不远处,杨怀去了巡逻队。 金戈:“这小子没在葫芦屯。那个人是他舅舅。” 二浪:“那个停职的副局长?“ 金戈:”我看像。走,先玩几把再说。”二人也进了赌场。 在刘家老孙头的屋内,白海棠和朱红玉也来了,屋里顿时热闹了许多。 白海棠还沉浸在上午交易成功的喜悦中呢,当听说李掌柜被杀的消息,半响说不出话来。 白海棠说:“真没想到,就在东门外就把盘子抢走了,胆子也太大了。不会是土匪。” 阎老五:“应该不会。看手法,干净利索,一刀毙命,直击要害,除了盘子啥都没拿。再说,土匪咋会知道正好那时间,车就停在那里。” 老孙头:“曲炜不是撤职了,咋还跟着办案?” 阎老五:“今天他回局里,恰好碰上赶车的报案,说是从葫芦屯回来,他一听就来了兴趣。” 闫队长:“副局长是局长提名,只要局长有心提拔他,就让副局长位子一直空缺,等他有立功表现,局长再申请,就能官复原职。” 朱永和:“嗯,他是不甘心的,趁着过大年,只要舍得花钱,讨好局长多送点礼有这个可能。。” 老孙头:“赶车的金锁,他身上有伤没?” 阎老五:“没伤,他说是撒尿去了,回来就看见人死了,还特意看了,盘子没了,吓得就报案了。” 刘金增:“瘪犊子玩意儿,这下他捞着了,当铺归他管了。” 阎老五听到这话不觉一愣,他接着说:“不管咋样,盯着盘子的人,饶不了你们,注意点安全。” 刘金增:“晌午还坐一起呢,晚上人就没了。这叫啥事啊。我看我明天得去烧烧香。” “我跟您去。红玉去吗?”虎子说。 红玉立刻点头“嗯呢。” 刘金增其实是想去看看蓝莓,蓝莓在年前就去了老爷岭,每年的腊月二十三,她都要动身去庙里住个把月,刘金增每次都派二愣子或伙计就像送她回娘家一样,把她送到老爷岭。 但今年这次,不知为啥在走出小院门的时候,蓝莓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刘金增,说了句:“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包容。在我心里你才是修行的大家。” 刘金增顿觉过电了,整个身子麻酥酥的,他仰起头,眼里含着泪水,轻声地说:“我愿意。我亲自送你。” 刘金增亲自赶车,把蓝莓送到了庙里,这种夫妻关系在整个唐元也是奇葩了。 老孙头:“我寻思,杀李掌柜的不会是外人,是他们圈里人,只有身边熟悉的人,才不能让李掌柜和程老板活着。“ 阎队长:\"陌生人抢了盘子就走,不担心认出来,直接杀人的少。是这道理。得,我也该回家了,老爹现在病着呢,媳妇一人带三个孩子,我也是心力交瘁啊。明天还不知道是啥情况呢。” 刘金增说:“虎子,厨房还有酱牛肉,给闫队长包上。你们走后门。” 虎子:“闫队长,您的马在马厩喝水呢,我去牵来。” 虎子赶紧跑出屋。 朱永和:“老闫,我送你。” 走到大门口,朱永和说:“老闫,你心里有谱了。” 闫队长说:“我看搞鬼的人,就是赶车的金锁。” 朱永和:“是他?他为啥这么干?” 这时虎子拿着酱牛肉,牵着马来到大门口。 闫队长接过马绳,拿过酱牛肉的油纸包,连声道谢。 朱永和接着问:“老闫,你为啥感觉是金锁搞鬼?” 闫队长对朱永和说:“店铺是她姐的了,她姐就是家庭妇女,带孩子,生孩子,她只能靠这个亲弟啊。再加上平时李掌柜看不上这个小舅子,可能有怨气。” “我的天。这可不是临时起意,早就联系了?那他们来葫芦屯找我交易,背后人也早就知道了,就等他们回去呢。”朱永和问。 闫队长:“背后的人我不查都知道是谁。我回去就结案,不想往下查了,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敢打赌,只要查,金锁就会没命。“ 虎子默默听着,这个盘子真是祸害啊,他说:“闫队长,我明说了,假使盘子是王掌柜他们抢的,他们会咋处理?不会在唐元就卖了。” 朱永和:“你是说,小鼻子和大鼻子直接交易?” 闫队长:“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朱永和:“这么晚了,路上加小心啊。赶紧走。” 闫队长上马走了。 朱永和和虎子又回到老孙头的屋 老孙头抽着烟,沉思了一会儿说:“金增。佳木斯那几套房产,租出去的,帐都是清楚的。但是有一套就是那个二层小楼的,开了饭馆,账目一直不清不楚的。你应该去看看。” 刘金增:“不是老黄盯着呢?” 老孙头:“他呀见天的喝酒,脑子糊涂。你明天就走,大正月的,慰问一下他们。” 虎子立刻就明白了,孙爷爷这是让刘叔出去躲几天,他赶紧说:“刘叔,您去,明天一早就去烧香,然后您就从老爷岭直接去。“ 白海棠:“十五我们请客,您十四回来就行。” 老孙头:“眼下,我们要防的,是女贼背后的势力,这个女贼不清不楚的就在咱这消失了,她们的人不会罢休,来了之后,朱家和杨怀家应该是重点,虎子,保长和甲长那边你都交代一下,枪不离手,没啥事别离开屯子,晚上去大车店多转转。让杨炮亥时一过必须关门。”? 朱永和:”放心,我来办。“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01 夜已深,朱永和对白海棠和红玉说:“咱也走。孙叔也该休息了。” 刘金增看着朱家四口人出屋,感慨地说:“这一家人多整齐,我都羡慕了,要是小六也这样多好。” “再有两个孩子就圆满了。哎,就怕我看不见了。”老孙头叹了口气,说道。 刘金增急忙说:“您说啥呢。这还不快,兴许明年这时候,您就抱上了。” 在历史的长河中,人世间,从来就没断过爱恨情仇,不断上演着悲剧喜剧,虽然只是小浪花,但在当时就是大事,就是快要迈不过去的坎。 半夜,王掌柜也是心绪万千,双盘腿坐在梅子的炕上,不愿离开,也睡不着觉。 屋里漆黑,对于越南拿着盘子回国,他心里踏实了许多,完成了任务,在国内那边有了交代,在这之前他也给国内邮寄那么多宝贝,他心里明白天皇是知道“东方使馆”有个能干的山险君。 有人敲门,王掌柜知道是二浪和金戈从赌场回来了,低沉地说:“进来。 走进来的是二浪和金戈,他们点亮了马灯,金戈将手里的一个小盆放在炕桌上,打开上面的白布,是两个大包子。 金戈:“酸菜馅的,路上买的,吃点。” 王掌柜抓起包子就吃起来,说:“赢钱了?” 王掌柜知道他们的赌艺, 实在不咋地,不过在异国他乡,大男人不去赌场就肯定去妓院,再不就是大烟馆。 二浪苦笑道:“赢了点包子钱。 王掌柜权衡利弊觉得,男人好赌,是历练心里素质,有时干大事确实需要“赌运”,所以,只要有时间他就鼓励他们去赌场。 二浪盯着王掌柜看说:“你咋了,这么多汗?” 金戈凑近看,王掌柜的脑门上都是细细的汗,说:”不舒服?“ 王掌柜:”刚才,我做了个梦,梦见梅子一会儿游泳,一会儿快被淹死了,样子很怪。” 金戈急切地问:“后来呢?” 王掌柜:“后来,忘了。” 二浪说:“越南组长拿着盘子去东京领赏了,也没听到啥消息。真希望能给我们讨些奖金。” 金戈:“我姐要出嫁了,我妈说嫁妆还没有呢。我也急需钱呢。” 王掌柜:“会有的。去年的11月10日,裕仁天皇举行了即位大礼,大家都兴奋着呢,作为皇室家族的越南,他带着天皇喜爱的物件去祝贺,定会有美好的前景,他不会忘了我们。” 二浪看着王掌柜说:“梅子的事没个结果,我们不想走,您也是这么想的。” 金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大活人没了,心里很难受。” 王掌柜难过地说:“咱们想到一块了,梅子就是死了,我也得知道死在那里了。 二浪:“现在还是有些线索的。问题就在杨怀家。” 金戈:“对了,刚才看见杨怀去了码头巡逻队。后来在赌场也看见他和他舅舅了。” 王掌柜的眼睛里都是血丝,能看出满脸的泪痕,他说:“说不定就住县政府大院了。” 二浪隔窗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说:“找他们,问问?” 王掌柜狠狠地说:“再问这些话,得让他们说实话。” 金戈:“每天去门口盯着,一出来就绑了他。不能等他们回到葫芦屯。” 二浪:“别忘了,这两个人都是穿官衣的,唐元是在他们势力范围内。” 金戈:\"可是在葫芦屯有保安队,都有实战经验,打过土匪的。” 王掌柜:”动动脑子,会有办法。” 在梅子的小屋,王掌柜、二浪和金戈三个男人商量给她报仇,梅子若“泉下有知”,作为女人也算有一点点欣慰。任务没有完成的时候,他们的心思还没在报仇上,但是现在越南都已经回国邀功领赏了,此刻找到梅子的下落,算是离开唐元之前的“扫尾工作”。 王掌柜的心里还有另一份酸楚,那就是得不到的那个“爱”,要有个交代。长时间身处异乡一起工作,那份默契、那份在险境中能彼此相托的“信任”,太难得了,他的心里早已给梅子留了位置,因为他知道梅子是独身一人,但即使在旷野,在没人的小屋,梅子也不愿与他相拥,他很不理解,也曾气急败坏。 从未得到只留下回忆,这才是遗憾,此刻,王掌柜的心里五脏欲焚。 他们万万没想到,杨怀当天夜里就发烧了。他和曲炜住在警局一个里外套间宿舍。到了后半夜,杨怀开始昏迷,说胡话。曲炜赶忙叫来车,送杨怀去了医院。 冬天的东北小兴安岭地区,家家院子里有好几个雪堆,里面是过冬的食物,有冻饺子、冻豆腐、冻粘豆包、冻馒头等等,随吃随取,很方便。 晌午了,虎子和红玉从老爷庙烧香回来,直接去了朱家。白海棠看到他俩回来,很高兴,赶紧在外面的雪堆里,拿出一些饺子给他们煮上。 朱红玉低头吃饭,没了往日的张扬,一句话不说,虎子知道红玉是生气了,也不理她。 白海棠看屋内气氛不对,说:“虎子,我忘了拿错,你去拿。” 白海棠跟着虎子到厨房,她问:“红玉咋了?” 虎子:“我烧香的时候说,明年要两个孩子,她就不高兴了。” 白海棠笑了,说:“傻姑爷,你这是给她压力啊。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啥叫压力,这回,可有负担了。” 虎子恍然大悟,笑笑说:“我大娘知道我们去烧香,她特意让我说的。” 饺子是酸菜馅和牛肉大葱的,虎子几口就吃完了一盘,他一看红玉那盘还有好多,夹了一个,红玉一把按住饺子忍不住说:“吃这么多,交钱。” 虎子笑笑,说:“没问题。赶紧吃,一会儿跟我去南河看看。” 红玉一听虎子让她跟着有事干,立刻高兴了。 南河东南角落,树林,寂静,到处是没化的雪,一片白茫茫。虎子赶着爬犁,车上坐着红玉来到南河。 现在是下午了,三三两两的人在冰面上,虎子把爬犁放在岸边,和红玉走在冰面上。 虎子说:“咱俩分头打听捞鱼的,有没有捞上来女人尸体的。” 红玉:“每年捞上来掉河里的尸首都拉到保公所,咱直接问长胜哥不就得了。” 虎子:“如果人家不告诉保公所呢。” 红玉:“那就真不知道为啥了,要个尸体干啥,多恶心。” 虎子:“啥人都有,谁知道都是啥想法。” 这一下午,虎子和红玉跟人唠嗑,也没问出有人捞上来尸体的事。倒是红玉的漂亮和开朗的性格,让一个老爷子一激动送给她一条鱼,红玉急忙拉着虎子回田家,因为温翠花做鱼最好吃。?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02 红玉帮着温翠花在厨房忙乎虎子则来到自己没结婚时住的小屋,想着正月十五朱家请客的事。 因为他们结婚就没大办,屯子的人和县城的老兄弟们都挤兑朱永和,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再说盘子的事情解决了,朱永和一高兴决定正月十五那天,请屯子人都热闹一下。 虎子其实一点都不愿意,但新姑爷的身份约束着他,也没办法阻拦。 虎子打开炕柜的小门,拿出女贼的鞋。这双小巧、精致的女鞋,让虎子翻来覆去的思考着。 关于女贼的事,虎子一直在心里打鼓,他总感觉这人应该能捞上来,毕竟鞋都捞上来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打听着,还去了保公所,可没有任何消息。 随长胜跟他说,大车店现在晚上不知啥原因,去玩的人很少,杨炮也没了兴趣,很早就回家歇着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03 晚上,天太冷了,街上没人走动。阎老五和黑刘找到列维住的旅馆,谁想,他刚刚已经退房走了。 二人相视一笑,老毛子的身份为这个案子背锅,是再合适不过的。 阎老五的心里更高兴,有了替罪羊,就不再查下去了,解脱了好哥们朱永和、刘会长还有老孙头,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耗时耗力还得罪人,这种事他可不愿意干? 阎老五对黑刘说:“回去,给上头写报告。” 黑刘:“嗯呢。” 王掌柜、二浪、金戈三人,这时趁着天黑,走出客栈,直奔杨怀所在的西医院。 白天的时候,金戈拿着两瓶酒来到县政府门口,看门的人坐在小屋里百无聊赖。金戈走进去故意说,想找工作,大院里是否有零工做? 看门的人说,大正月的,哪有工作。 金戈拿出烟和酒,和看门人聊起来了,探听到曲炜这个副局长停职了,但他和外甥大正月的不在家里待着,来警局宿舍住,他外甥杨怀发烧住院了。 金戈把酒给了看门人,急忙离开。 唐元医院有两个,大的是西医医院,小点的是中医医院。三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杨怀的病床,因为病人实在太少了。 杨怀躺在病床上,打着吊瓶,曲炜睡在他的旁边,在一张很窄的小床上。 走廊里,就有一个女护士值班,她趴在桌子上,整个走廊非常安静。 三人走到医院拐角商量。二浪认为,用迷药最合适,把杨怀迷晕抬走就行了,金戈却说,迷晕之后难办,这么冷的天,也不能在街上问,还得找车拉到客栈,一旦有人发现,警局的人来查客栈,麻烦就大了。 王掌柜:“我看医院太平间合适。就在放尸体的地方审杨怀。走,现在去看看太平间在哪。” 病房就在一楼,太平间在医院的后院,是个三件普通的平房。其中一个房间点着微弱的小马灯忽明忽暗,有些瘆人。屋前,放着一个放尸体的小车。王掌柜顺手将它推走。 过大年之前,能走动的病人都给劝退回家了,其实就是医生不劝退,在东北人的观念中,只要还有一口气,过大年的时间是必须在家和家人一起过的。 二浪去了护士台,把小护士迷晕,他又把小护士抱进身后护士休息的小屋。 金戈穿上白大衣进入病房,曲炜睡得很死,金戈先朝着杨怀的鼻子吓喷了两下,把他迷晕,接着又把曲炜迷晕。 王掌柜,推着小车进,三人就去了太平间。 白衣、眼镜、帽子、口罩,三人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等杨怀醒来就开始连吓唬带恐吓地问他梅子的下落。 在太平间审问杨怀,可真是绝妙的地点,安静的可怕,有三个尸体躺在木架子上。 说来奇怪,自始至终都没看到看尸体的人,王掌柜背包里的酒根本就没拿出来。 杨怀本来就发烧脑子晕晕的,再加上迷药的作用,嘴里瞎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所答非所问,气的二浪扇了他一个耳光,还要掐死他。 在门口警戒的金戈说:“都五分钟了,不行就撤,一会儿来人了。” 王掌柜按着杨怀的脑袋,凑近耳边说:“山燕欠你两万块钱呢,找她要呀。” 杨怀嘀嘀咕咕地说:“掉河里了。都掉河里了。” 王掌柜欣喜地接着又问:“她的包包呢?盘子呢” 杨怀摇着脑袋,喃喃地说:“没了,没有了啊。” 王掌柜更加小声地说“跟她要钱呀。她有钱吗” “她不理我了,她不给我。”杨怀带着哭腔喊起来。 二浪也凑近问:“你打她了?” “我没打,不是我。”杨怀突然坐了起来,疯狂大喊大叫,喊声很大,二浪捂也捂不住。 金戈喊道:“有脚步声。” 王掌柜一掌拍在他的后脖子上,杨怀头一歪,倒下。 二浪拍打着杨怀的脸,毫无反应:“死了?”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金戈:“有人来了。” 王掌柜把角落一个白布盖在杨怀的身上,三人赶紧跑了。 早晨,阎老五和黑刘两位队长来到医院看曲炜。正看见曲炜和护士打架。这个时候的曲炜快疯了。他早晨醒来,看见杨怀没在病床上,开始还以为他去厕所了,结果前后左右找了半天真的人没了,他拔出手枪,在医院里大声叫着杨怀的名字,挨门找人,医生、护士,包括院长等等都惊动了。 杨怀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是他的弟弟,也是他的儿子。杨怀瞬间失踪了,那是挖心的痛啊。 杨怀的妈,也是曲炜的亲姐叫曲瓶,在杨炮不在家的时候和一个来家里买马的男人跑了。给曲炜气的要宰了这个男人,可人家拿出了枪,曲炜就怂了。曲炜和曲老头痛定思痛,砸锅卖铁也要上警察学校,花钱买官,手里要拿枪。 当曲炜看见阎老五来了,带着哭腔说:“我家怀子失踪了。” 阎老五立即打电话给警局,叫来了四个人,指挥弟兄们,每个房间,每个库房的找。阎老五又让黑刘去医院门口问问小商小贩,是否有异常情况。 黑刘:“我这就去,带走可就真麻烦了。” 曲炜坐走廊长椅子上,低头捂着脸说,:“杨怀要是真出事了,我家也就散了。闫队长,我现在脑袋嗡嗡的。” 阎老五:“老曲,怀子是为啥失踪,你心里有谱没?如果是绑架,咱还就不着急了,会有人找你要钱的。” 曲炜愣了,半晌才说:“我也说不好为啥,也许是以前得罪的人。” 阎老五明白,曲炜是不想说实话,只好说:“走,咱俩四处看看去。” 一个女护士从面前经过,阎老五喊住她:“大妹子,带我们医院各处走走。咱节省点时间,去库房,停尸间。” 太平间里,女护士带着曲炜、阎老五进来。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04 好在屋里就四个尸体,曲炜挨个掀开脸上的白布看。掀开最后一个在墙角的的白布,他高声喊道:“怀子,是怀子。” 曲炜使劲摇晃杨怀的尸体,阎老五赶紧把护士拽过来,检查杨怀是否还活着。 这时走进来一个醉熏熏的老头,女护士对老头说:“大爷,你去哪儿了。快,找大夫,找大夫去。” “咋还在这里救人?“老头的酒醒了,慌忙跑了。 这天的一大清早,阳光毫不吝啬照在大地,刺眼且温暖,土路上有的地方白雪融化,地上泥泞,有的地方,厚厚的积雪薄了。 朱永和、虎子和白海棠、朱红玉四人赶着小爬犁,来到南河冰面,凿冰洞,准备捞鱼。清晨还是很冷的,冰面上还没有别的人,只有来来往往几个爬犁路过。 昨晚,虎子特意去看老孙头,求他用周易算一下女贼的下落。 虎子说:“假定她死了,就死在葫芦屯,会在哪儿?” 老孙头拿出六枚大铜钱,摇了六次,得出坎卦,他说:“在水里,看方位应该就在南河。“ 虎子半夜就准备了工具,一大早叫上朱永和一起去,结果白海棠说,全家人都去,这样名义上到南河捞鱼准备正月十五的请客,实际上找女尸。 老孙头告诉虎子,按照水流速度,和这几天的天气,确定了大致方位,虎子凿了两个洞,准备了两个捞鱼的网。 一上午,两个洞都捞上来不少鱼,他守着一个,朱永和守着一个。红玉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会儿跑到他爹这边看看,一会儿到虎子那边看看,不够她忙的,都忘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快到巳时了,白海棠和红玉走过来看了看,白海棠说:“有这么多鱼了,够咱请客了,我回家做饭了啊。太冷了。“ 红玉“娘,再等等。我跟你一块走。“ “这是最后一网了。一会儿人该多了,咱都回。 “虎子说着慢慢的往上拉,他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没有鱼挣扎的感觉。 他着急地对红玉说:“劲头不对,快去叫爹。“ 白海棠和红玉赶紧去不远处朱永和那边。 没想到这时候,杨炮抱着两手悠闲的远远走过来,这几天家里没人做饭,曲炜和杨怀不在家,他实在闲着没事,溜达着来看看捞鱼,说不定谁高兴了能给他一条小鱼,下酒菜就有了。 杨炮紧跑几步说:“小马倌,你也来了。我帮你。“ “不用。还没上钩呢,先运运劲儿。“虎子停住手,转身对杨跑说。 “傻呀。你是马倌,不是鱼倌。你再等就跑了。快啊。“杨炮边说就拉起渔网。 虎子从兜里拿出烟,赶紧给他,说:“杨大叔,别费劲了。等我丈人来再说。先抽口烟。大叔,杨怀呢,你咋没叫上他,来捞几条,炖上一锅鱼再放上卷子,喝两口多棒。“ 杨炮接过烟。抽了几口,二人站着聊天,杨炮说:“你小子抽上烟卷了。怀子巡逻队值班。“ 虎子:“也够辛苦的。舅舅也没在家?“ 曲炜:“是啊,一块走的。“ 虎子心想,怎么能把他支走呢。这时朱永和走过来,虎子又递上一支烟给朱永和。 朱永和问杨炮:“咋今天没事了?“ 杨炮:“没事干,也没亲戚串门。怀子他们去唐元了。“ 杨炮看了一眼虎子脚下的鱼篓,还有四条大鱼,他还想要一条又不好意思说,便掐灭手里的烟,上前要帮着虎子捞鱼。 虎子说:“红玉,给杨大叔拿一条,回家收拾一下,喝两口。” 红玉立刻明白了赶紧从鱼篓里拿出一条五斤左右的,用一根细麻绳,穿在鱼鳃处,给了杨炮。 杨炮高兴道谢着,拿着鱼走了。 杨炮走远后,朱永和和虎子、红玉三人赶紧往上拽渔网,捞上来一看,是个卷曲的黑衣女尸,一动不动,头发一尺长散开着,尽管有了心里准备,虎子还是心惊胆战,红玉说腿直哆嗦,虎子让红玉去赶爬犁。 朱永和只粗粗看了一眼,迅速放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大麻袋里。 虎子悄声对朱永和说:“咋两只脚都光着?” 朱永和抬眼看看四周,没说话。那边白海棠也收拾好东西,朝红玉招手,红玉把爬犁赶过来,他们把鱼篓和工具放上爬犁,迅速离开。 虎子看着南河西南边那片寂静的桦树林,指了指:“去那里。不能带着她回家。“ 朝岸边走的杨炮觉得今天可太顺了,朱永和一家人咋对她这么客气,又是给烟卷又是给鱼,他拿着鱼走到一个大冰块后,看到虎子拉上来一个东西然后很快就塞进大麻袋中,心想,这鱼咋是黑的? 这时红玉到岸边赶爬犁,他看见朱永和一家人不是回家的路线,而是去了平常没人去的树林,更加疑惑,但还是拿着鱼回家了。 虎子他们走了之后也就过了半个时辰,王掌柜三人来到葫芦屯南河,三人也是赶着马爬犁,他们把爬犁栓在岸边,冰面上,阳光反照,很刺眼,厚厚的冰层有一米。 王掌柜三人分别走向三个人群处。 金戈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身边,他俺觉得这人咋看着而这么眼熟,突然相起来了,他就是在大车店做饭的大厨啊。 金戈说:“老哥,有收获没?” 钓鱼的人原来是大车店崔家伙房的大厨苏达,他乐呵呵地说:“有啊,你看,有两条。” 苏达没有看出金戈,金戈上次来大车店捂得严严实实,眼睛和脸都有意的遮住,他看看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旁边的鱼篓,说:“这两条都有十斤多。够吃几天的,老婆这回高兴了。” 老闻:“可不,我今晚就回家,给老婆拿回去。” 金戈跟他瞎扯了半天,了解了他的一些底细,他和相好的是从山东来的,没钱、没地、没亲戚,走到这里累了,索性就在没人管的山坡里盖了一间房子,开垦了一小块荒地,有了两个孩子后,觉得没钱不行,仗着自己会炒菜,就找到了崔家做饭,三四天就回一趟家,反正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金戈听到这里,问道:“常来这,钓鱼吗?” 苏达:“咋说呢,一个月来个三四趟,家里有孩子,他们爱吃。这大冷天的,老弟到这干啥来了?”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05 听到苏达的问话,金戈叹了口气,说:“老哥呀,说来可怜。我一个远房表姐,大晚上和老爷们吵架,挨了打就跑了,你说着大冷天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不我们就出来帮着找找呗。听人说你们这南河,前几天有人钓上来一个死尸?老哥,你听说没?” 苏达一愣:“没有啊,没听说有人捞上来女尸啊。” 金戈看他不像是装的,待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看到王掌柜那边和一个老头聊的挺欢便走过去。 王掌柜和一个老爷子在聊天,这人是个老光棍,他带了一个自制的小木凳子,坐在冰洞旁边,他这个冰冻很小。 王掌柜问他是否听说,这南河前几天钓上来一个女尸,他摇头说:\"没听说我是今年第一次来。“ 王掌柜觉得问不出啥来了,便和金戈来到二浪这边。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06 这晚,虎子是在刘家老孙头的屋里睡的。上午真的把女尸打捞上来了,这是老孙头的功劳,他算的太准了。 尸体捞上来之后, 虎子赶着爬犁到了南河西南角小树林,四周寂静的可怕,白海棠始终不太高兴,她一直唠叨,女尸是火烧葫芦屯油坊的凶手,没被发现倒还太平,现在发现了就是整个葫芦屯的事。女尸在水里和咱没一点关系没有。但是现在咱给捞上来了,就应该告诉保公所,告诉县上,自己私自给埋了,干的太玄乎,如果有人看见了,以后又是说不清的麻烦事。 朱永和找到一处相对平缓的空地,用铁锨挖坑,听着白海棠的话,半响,说了一句:虎子,你娘说的在理,你咋打算的? 凄厉的乌鸦一声接着一声,虎子心情格外沉重,他的想法一般人不知道,他也不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07 虎子把米粉肉放在窗外冻着,然后虎子坐在父亲田长青旁边,还点了根烟。 田长青埋怨道:“啥这女人,这女人,要叫陆姨。她叫陆敏。” “嗯呐,陆姨,陆姨。”虎子笑着使劲点头,心想这是看上了啊。 田长青说:“苦出身,啥都会干,中午还帮你舅妈洗碗呢。” 虎子抽着烟,也跟着高兴,说:“第一次来咱家就干活,不错,她儿子来了吗?” 田长青:“没,她自己来的。听你王大爷说,她儿子和儿媳妇都想来。是她没让来,人家为了跟我相亲,给他儿子在家办了婚礼,就怕以后麻烦咱家。” 虎子:“人家懂事,您也别小气。” 田长青:“我没小气,给她三十呢,她说一年也挣不了三十,太多了,就是不要。后来你王大爷帮着说,她才拿了。她说下次带他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08 整整一天,王掌柜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院子里,几只黑色的大鸟凄厉的盘旋着,叫了几声远去。天还是那么阴沉,平静的日子很快结束了,接下来是更加严酷的斗争。 冬天的风声很大,像是鬼哭狼嚎,二浪和金戈拿着一个食盒走进王掌柜的屋。 王掌柜痛苦地看着微弱的马灯,说:“我明明知道越南队长不懂行的,应该要求查看一下。说实话,我当时脑子里光想着梅子小姐了。” 二浪轻声说:“您还在想盘子的事?” 王掌柜狠狠地敲打着桌子,说:“我是罪责难逃啊,当时为什么就没看出来呢?是我害了越南组长。” 二浪说:“杀了李掌柜后,越南队长见到盘子就急着撤退,他也没让您看呀。” 王掌柜的眼睛都红了:\"真没想到,越南组长自杀。没想到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09 中国东北小兴安岭地区的夜晚一般都零下30多度,这晚刮起了风,让人心里不觉悲凉。 王掌柜靠着炕柜破天荒抽根烟,一想起回国后的种种可能,心里就不舒服,眼前都是梅子的微笑。 刚才二浪的话令王掌柜不觉冷笑,三人面见天皇,哪里那么容易,天皇的眼里只有盘子。越南活着兴许还能引荐一下,现在嘛,真盘子献给了天皇也只能算是将功折罪。 如果没有真盘子,回国还不知是何下场,毕竟死了一个皇室成员,天皇是要找人撒气的,王掌柜心里明白但却不能跟二浪他们讲,替罪羊也只能是自己。 盘子是假的,这个事情朱永和不知道,也说的过去,难道保人刘金增和老孙头在当时就没发现吗? 王掌柜翻来覆去地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做,也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10 听到曲炜说朱永和可能要走,不觉一愣,赶忙问:“去哪里,你咋知道的?” 曲炜:“朱永和的儿子在上海,我寻思有可能去上海。我听我爹说,前些日子朱永和把家里的租户、地,都带着田山虎走了一遍,跟人家说,以后都是田山虎管理,他要去内地玩几天。” 王掌柜马上想到, “东方使馆”在上海有一组人,可是现在越南组长死了,要想联系上海必须要回国找到直接领导人,商量此事。 曲炜说:“不过盘子交易完后这几天,朱永和又跟人家说他不走了。” 不管朱永和走不走,儿子在上海这个线索要注意。卖出去的是假盘子,真盘子还在他家,这个事朱家人应该还不知道,现在必须打草惊蛇,让朱永和着急找盘子,跑出葫芦屯才能下手。 王掌柜想到这里说: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11 朱家后院很大,一般人家地窖就有一个,而朱永和家有两个,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靠院墙边还有两个仓库,三个大的柴火堆,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一个大马棚,一个牛棚,一个放大车的车库,水井等。 雪还没完全化开,院墙墙根处有一米多深的雪。 天气很冷,晌午饭谁都不想吃,朱家四个人还在热火朝天地翻腾着,各个地方都翻了还是没有找到,几个人都累了。 朱永和突发奇想,让虎子搬过来许多柴火。然后他熟练的在后院点了一个火堆,火堆上还搭了一个铁丝架子可以做热水,这是他在军队时锻炼的本领,虎子又学了一招,这一招他后来带领部队在山上打游击,与日本军队周旋时经常用。 朱永和和虎子又从仓库搬出一个大桌子,几个人喝着热水。火堆真是管用,顿时暖乎了,可雪化了,地上有些湿漉漉的。 朱永和累得够呛,不时地捶打着老腰。虎子环顾四周,院子确实太大了, 三个柴火堆码放得很高,仓库的东西很多、很凌乱,搬出来不少,横七竖八的散落在院子里。 白海棠:“老朱,别逞能了,我把羊汤下点面条,吃点东西,缓缓劲儿。” 虎子说:“爹,你回去躺会儿。早晨起得早。” 老朱:“跟年轻人没法比,是有点累了,这要搁以前,就这个院墙,我原地就能跳上去。” 白海棠拉着朱永和:“别回忆了,走。” 朱红玉说:“还有猪蹄子呢,把它炖上。整点硬菜,晚上喝点。。” 朱永和和白海棠走了,虎子看着眼前这些东西有些发呆,回想着那晚的情景,他突然对红玉说:“这些柴火堆,全部搬开。” 红玉急了:“啥?我的天,明天也搬不完啊。还是叫长胜他们,多做点饭。” 虎子:“那帮人嘴杂,有家在外村的。我还是去叫马场那帮兄弟。你先帮着做饭去,等我回来再干。” 虎子迅速跑出朱家。 晌午过了,大车店冷冷清清,王掌柜和二浪、金戈三人不声不响住进刘家大车店。 伙房的苏达正在发愣,看见有三个人进来,忙上前询问是否吃饭。金戈让他做三大碗打卤面。 苏达看了一眼这人,脸被遮住看不清,但声音很熟,突然想起他们来过葫芦屯,在南河打听女尸的事,尽管今天三个人的打扮依旧是捂得严严实实,但苏达是谁啊,以前开过饭馆,每天跟陌生人打交道,认人是一绝。 苏达问:“老哥,你们是在这吃,还是回房间吃?” 金戈看了一眼王掌柜,王掌柜说:“回房间。快点啊。” 苏达赶紧说:“卤都打好了,黄花木耳、野蘑菇,再加红鸡蛋,一分钟就能吃上。” 王掌柜和二浪背着两个大包,他俩去了后院,金戈站在门口等着面条。 苏达故意和他说话:“您回屋,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金戈说:“不用麻烦你了。” 听了这句话,苏达越发认定就是他们,他问:“你表姐找到没?” “谁表姐?”金戈头都没回装作很诧异的回问道。 苏达赶紧说:“我认错人了。” 面条出锅,苏达盛了三大碗,上面浇上蘑菇打卤,再放上点辣椒油,放在一个托盘里,金戈拿着托盘走了。 苏达看着金戈的背影,心想这三人咋这么神秘,还不承认。 这时,今天在门口值班的崔家的大儿子崔万水来了,他说:“刘家和崔家决定从过大年开始,厨房收的钱要单算,不再和住宿一起收钱。” 大车店后院的住宿,有好几个房间,住十几个人的大通铺就有两个,三个能住六个人的小通铺房,还有几个单间。这三人包了一个六个人住的房间。 苏达和崔万水二人推门进来,屋里三人正在吃面,当苏达说出要收钱时,王掌柜立刻就从兜里拿出钱,给了苏达,并说一会儿吃完面自己送碗到厨房。 出了门,崔万水快乐出了声,金戈和二浪吃面的样子真是好笑,吸溜吸溜的,发出那么大的声响,动作真不像东北爷们。 这里冬天下午四点天就黑了,王掌柜休息了一会儿,看天色渐暗,按事先说好的时间,来到屯子北边的小树林和曲炜见了面。 曲炜把早晨找刘金增的事告诉了他。王掌柜让曲炜晚上去一趟朱家,看看有啥反应,曲炜坚决反对,但王掌柜威逼利诱,他也只好妥协。 天黑,屯子里没什么人走动,王掌柜和二浪、金戈三人在朱家院子外走了一圈,隔着院墙都能感到后院有火堆,在黑夜中有些光亮,还有好多人嘻嘻闹闹的声音。 二浪踩在金戈肩上,趴朱家后院院墙往里看。后院真的太大了,院子中间有个火堆,院墙角音乐看见四个年轻人站木柴堆上,一根一根地往下扔劈好的木柴。 “谁,干啥呢!”是苏达的声音。 二浪一慌神摔了下来。王掌柜和金戈顿时惊慌失措,立刻就跑,二浪摔在地上索性没起来,趴在雪里。 苏达确实是来找朱永和的。那是王掌柜他们三人离开大车店后,崔万水来到厨房,他跟苏达嗑着瓜子说:“天一黑,那三人赶车出去了,没退房,背着大包,你说奇怪不。。” 苏达:“也是,要走也得天亮啊。还有奇怪的呢,前些日子这三人去南河了,也是这打扮,看不见脸,正好我在,他们打听南河有没有捞上来女尸。” 崔万水:“啊,我咋没听说。要有这事,葫芦屯早就传开了。” 苏达:“是啊。不过我听说有捞上来女鞋的,我没跟他们说。今天我跟他们打招呼,他们还假装不认识我。” 崔万水说:“保长说有外乡人来,跟他说一声,我去。你看店。” 苏达说:“人都走了,告诉他有啥用。” 崔万水犹豫了片刻,说:“这些日子葫芦屯不太平,还是跟保长说一声好。” 苏达:“还是我去。后天十五他家请客,让我帮厨,我问问具体让我准备啥。” 崔万水笑笑,说:“你肯定是大厨呗。” 苏达推开门,自嘲地说:“得了,我不够格。人家请的是庆风饭庄的大厨,我,也就打打下手。”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12 这会儿,苏达走到朱家大院时,远远的就看见几个人在趴院墙,他大喊“跑啥,抓贼啊。” 躺在雪地里的二浪从身后猛地把苏达扑到,苏达一翻身又把二浪压在身下。 金戈回头看见苏达在上,二浪在下,他几步上前一脚把苏达踹倒在地,就在苏达又要大喊的时候,二浪和金戈把苏达狠狠地掐死了。 朱家院墙里后院的几个人一边打闹着一边扔着木柴,墙外的激烈打斗,他们根本就没听见。 “套车,把他扔到南河。二浪,你功夫好,看着他家。” 临走前王掌柜故意扔地上一只手套。 在去南河的路上,王掌柜并不惊慌却非常得意,此时朱家一定是在找盘子,冬天的柴火对于每家每户都是宝贝,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在院子里这么烧。 二浪看了看,高高的院墙上有刺枝,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13 虎子看着身边人红玉,她笑眯眯的大眼睛、黑眉毛、高鼻子、红红的脸蛋是那么美,有些冲动,说:“等天暖和了,我带你去哈尔滨玩玩,咱也吃西餐,给你做身旗袍,吓死他们。” 红玉一把抱住虎子,兴奋地说:“真的?” 虎子亲了红玉一口,说:“真的。” 红玉羞涩地说:“干啥,快到大车店了,让人看见。” 虎子看着大车店的门口,说:“这大黑天的,你跟我进大车店,不好,我还是送你回家。” “你这是咋了,还从来没这样过。”红玉看着虎子说。 “没咋啊。”虎子问道 “你干事就没犹豫过,今晚咋了,一会这样,一会儿那样。”红玉说。 虎子喃喃自语:“心里有人真是负担。” “说啥呢,谁是负担?”红玉打了虎子一下,虎子就跑,二人打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14 深更半夜,时隐时现的繁星俯视大地,在南河的河岸边,三个日本文化特务商量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唐元做最后一战的准备。 王掌柜想了想,说:“先去找曲炜,我有话跟他说。” 天亮,虎子回了自己家,当他走进吃饭的大屋,全家人正吃早饭,桌子上放着馒头,咸鸭蛋、咸菜,玉米面饼子,小米粥,一个盘子上还有葱花鸡蛋。 虎子进门,乐哈哈地说:“葱花鸡蛋,好生活啊。” 随长胜、凤英、凤鸣都站起来迎接虎子,田长青和田庆云则说:“咋这么早来,有事?” 温翠花很高兴的说:“我就说,虎子别说结婚了,还是惦记家的。还没吃,快,一块吃。” “有小咸菜,大娘,我就想吃你做的小咸菜。我得吃个玉米饼子。”虎子站在桌边,高兴的说着,拿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15 虎子虽然看见崔老先生对他的态度不好,还是轻声的问:“崔老先生,苏大哥昨晚走出大车店,今早没回,您是咋知道的?” 崔老先生丝毫不给虎子面子,面无表情地说:“你别管我咋知道的。甲长是你大爷,保长是你丈人,你们家得对屯子负责。” 虎子心里“咯噔“一下,苏达是崔家的厨子,如果真的失踪了,崔家肯定要给笔钱的,难道是想让我们帮着赔钱? 朱永和看崔老先生如此激动,带着“气”来,这时,一些屯子的人路过,驻足往这边看,只好说:“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咱还是先进屋,有话慢慢说。” “崔老先生,你咋在这。永和,请崔大爷进屋,这外边多冷。”是白海棠朝这边跑来。 朱永和趁机说:“崔大爷,既然都到家门口了,屋里坐坐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16 王掌柜和二浪、金戈三人后半夜回到唐元县城,吃过早饭后,三人分头行动。王掌柜去了县政府边上“运昌当铺”程老板的铺子。 “运昌当铺”的门脸很小,但因为地理位置好,有一些固定的客户,生意还是不错的,没想到,首先看到大门上贴着一张告示:因家事紧急,转让当铺,有意者请进店商议。 王掌柜敲了一下大门,没人理,这才意识到大门的下面有一把锁。他毫不犹豫朝北门边李掌柜的“东鑫当铺”走去。 李掌柜和程老板是连襟,至于说到,为啥叫李掌柜、程老板,谁也说不清。在王掌柜开当铺的时候,就知道他俩很精明,在生意上明着暗着的相互帮衬,此刻,王掌柜判断两个姐妹一定在一起呢。 王掌柜的目的是找金锁和他的家人,在他的计划中,他们是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17 金瓶听到金锁提到“大姐夫”,想起丈夫平时对自己的好,自己在家看孩子铺子的事啥也不懂,现在没了依靠还要生孩子,有些伤感,说:“遭天谴的,得罪谁了,让咱们遭大难。金锁,是谁的事,你心里有数没?” 金锁坐在她们旁边,洗着木耳说:“大姐,这些天,我心里也反复寻思这事呢。不能着急,我看,你先回海参崴。“ 金瓶生气地说:”我拉一个,肚子还怀一个,你让我自己走?“ 金锁赶紧说:”大姐,生啥气,咋能让你一个人走,我给你送到边境,我守着铺子继续做生意给你们寄钱,让爹妈也少干点。如果都回去,咱家的生意又不好,吃啥喝啥?二姐,你说是不是?” 金末看着金锁没说话,对于丈夫程老板和大姐夫李掌柜的突然被杀,她一直心存怀疑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18 王掌柜暗笑,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故作坚定的说:“假盘子怎么可能在你手里。你们就实话实说,这个消息是听说的,看他们是啥反应。。” 金末说:“这不是没谱嘛。“ 金锁说:“王大哥,朱家可不是一般人,有枪,有队伍。如果人家不搭理咱,咋办?。” 王掌柜说:“不怕,先别想他们搭理不搭理,我跟你们说。第一,李掌柜和程老板是从葫芦屯出来,路上,被人害的,还没到家,他们是知情人,脱不了干系,对。” 金锁和金瓶点头:“对,是这么回事。” 王掌柜:“第二,交易的人是保长,保人是商会会长刘金增,都是有头有脸的,结果,这个交易是假的,朱家收了那么多钱就心安理得?我看不会。我把话放这,如果你们敢去葫芦屯,必定有收获。” 金锁说:“有道理,有道理。您说说具体咋办?” 王掌柜:“明天正月十五,朱家请客,葫芦屯的人都去。金锁,只要你一到场,不等你说啥,朱家人就明白了,再加上一个大着肚子的。” 金瓶:“不可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王掌柜站起来,沉默片刻说:“你们明天去了,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金末说:“王大哥。您跟葫芦屯的朱家认识吗?” 王掌柜一愣,马上说:“我怎么会认识。我和李掌柜、程老板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他们和列维交易盘子,去葫芦屯进货的事,都跟我说过,钱不够,我还借给他们三万。你看,借条。” 说着,王掌柜从兜里拿出一张借据。金末拿起看看,这确实是一张三万的借条,下面是李掌柜的手印。 金末看后给金瓶,金瓶看了一眼有给了金锁。金锁有些懵了,心想,王掌柜你可真黑,在这个时候敲竹杠,啥时候跟你借过钱啊,我一直在大姐夫身边我咋不知道呢。 王掌柜伸手从金锁手里拿过借条,小心折了一下,放进衣兜说:“我也没想这个时候要你们还钱。有了钱你们就还我,没拿到钱我就不要了,我不能让人家说我王掌柜不讲义气。” 金瓶摸着眼泪说:“我家老李有您这样的好朋友真是有福啊。” 金末说:“去葫芦屯再寻思寻思,不能着急。” 金锁说:“二姐,说啥呢。咋不着急,又不损失什么,明天你们不去我自己也去。” 金瓶说:“我也去。这事咋说咱也冤啊。” 王掌柜说:“不费劲就能拿到钱,干啥不去。” 金末突然问了一句:“王掌柜,我大姐夫啥前跟您借的钱,是您给送去的,还是他自己去取的?金锁,你知道这事吗?” 王掌柜一时语塞,金瓶也看着王掌柜等着他回答。 王掌柜的脸色凝重,生气地说:“金锁,你二姐啥意思,不信我?” 金锁低着头,没说话,他的兴奋劲早就没了。本以为自己能当上掌柜了,谁知铺子已经没钱了,王掌柜拿出借条也让金锁的心掉进了冰窟窿,三万可不是小数目,借条在人家手里,随时来要钱,今后这生意可咋做啊。再说,大姐夫亲口说过,不跟他借钱,很明显这个借条是他自己“造的”,但确实很逼真,刚才没看出假在哪里,一时也不知说啥好。 金末蹦出了一句:“借条都是两张,大姐,找找我大姐夫的那张。” 金锁立刻明白了,马上说:“对,大姐我帮你找。” 王掌柜说:“这事不重要,我就是好心来报个信。我不会落,落井下石的。借条的事别放心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掌柜朝门口走去,金锁跟着送,金末也站起来跟在金锁的身后,走到大门口,王掌柜看看身后的金末,欲言又止,摆摆手走了。 王掌柜直接回了“迎客来客栈”,二浪赶紧问借条的事,他们怎么说?造个借条对于二浪来说“小意思”,这是二浪的主意,本想临走前赚一笔三人分了,王掌柜告诉二浪,金锁二姐不是善茬,这钱不那么容易能到手。 金戈在街上逛了半天,这时回来了,金戈知道随时就回国了,也许下辈子都不来唐元了,他还趁机看了一会儿小剧场的“二人转”。 王掌柜听了金戈汇报国内的指示,非常高兴,说:“多做些饭,买鱼,买酒。” 二浪说:“我去买酒。喝酒,就要喝这里的高粱烧。” 正月十五,天气非常好,清晨太阳光明亮、温暖,朱家开了大门迎接屯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的人手里拿着东西来倒朱家,一时朱家大门口很热闹。 屯子里的人几乎都来了,毕竟日复一日的劳作本来就没什么喜兴事,比武招亲的热闹劲不是轻易就忘的。 家家为了过大年都准备了丰富食物,主食像粘豆包、饺子、菜窝头、馒头、大饼等等,肉类有猪肉、血肠、棒骨、牛肉、羊肉等,当然酸菜、粉条、豆腐、大酱、腌咸菜等等是家家必备的,蘑菇、黄花菜、干辣椒、干豆腐皮、木耳等等这些好储备的干菜每家都有。 人们来了以后,都将自己带的食物放在一个池子里,不一会儿就堆满了,大厨看着都傻眼了,小手给庆丰饭庄的大厨当助手,别提多兴奋了,见谁跟谁乐。 英俊的田山虎一米八,上身穿黑色皮毛背心,长得像俄罗斯人的朱红玉一米七三,一身暗红色棉袄棉裤,白色皮毛背心,二人站在大门口,成了一道风景! 当时一个县政府“公务员”的月薪是三块或五块,米、面、油等是几毛钱一斤。普通农民生活以物换物,也没多少现钱。 朱永和把早已储备的哈德门烟卷拆开,给每个来的男人都发了三根,这个烟卷在当时是上等货,一般人买不起,屯子里的男人们都很高兴,因为他们长年累月抽的是自家种的烟叶。有的人舍不得抽,就当场抽一根,剩下的两根夹在耳朵上。 朱永和和白海棠看屯子里的人都来捧场,非常高兴,开的是流水席,谁来谁吃。临时棚子搭在前院,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妇女们见面都亲热的不得了,大姑娘小媳妇都打扮的漂漂亮亮,……。 葫芦屯这个难得的温馨画面,镌刻在每个人的心中!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19 男人们凑在一起就要酒喝,还没正式开席,桌子上没菜,但是厨房里早就炸了一大盆炸花生米,红玉是爱喝酒的人,她理解喝酒人的心里,早早的在每桌都放了一大盘炸花生米,男人们看着桌子上摆着炸花生米和“老梁家高粱烧”实在忍不住了,自己找杯子,自己倒酒喝上了。喝着酒、吃着炸花生米,从“天皇五帝”到眼下的“张大帅被炸”,然后是”张大帅那不争气的小六子与女人“,一通的神侃。 这个席面上,人们看到还有个主持人,站在主桌的前面,感觉很新奇,感叹有权有势的人家就是讲究。 主持人叫小李子,年方二十长得很漂亮,是舞台上男演员的那种漂亮,平时他在刘家马场打短工,一到冬天就搭班子去各个屯子唱二人转,过年更是他最忙的时候,屯子人根本就不到他。不知为啥今年提前回来了,虎子是昨天听说他回来了特意让他来的。 他的主持风趣幽默,还不时用戏文里唱词的语调,唱几句二人转,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把正月十五的热闹气氛烘托到位。 在欢乐的场面中,凤英、凤鸣忙前忙后,温翠花一趟趟的端菜,随长胜带着保安队已经在葫芦屯前后转了两圈,回到朱家后,也在前后院巡视了一圈,白海棠看见凤英端菜,急忙把她拉到座位上,让她休息。 长胜招呼保安队的六个人到厨房,每人吃了一碗面,外加一个鸡腿。这是和朱永和商量好的,保安队先吃饱,随时在屯子转悠,警惕外乡人。 虎子和红玉招呼大家落座,虎子看坐在主桌位置的朱永和、白海棠,他们的脸上乐开了花,可旁边的田长青和田庆云却铁着脸,一点都不兴奋,也不主动和别人打招呼。 虎子明白爹和大爷为何铁着脸,自打结婚以来,家里的事就没咋管,大爷说了好几次,他当了甲长,想让屯子的人来家里热闹一下,让他帮着张罗张罗,但他一直因为盘子的事,没放在心上,现在看到朱家这场合,他俩一定是触景生情了,虎子有些愧疚。 刘金增和老孙头轻易不参加宴席,今天他俩坐在主桌,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好多人都过来和他俩说几句,还有的坐在老孙头旁边咨询家里的牛生病的事,让老孙头很兴奋,毕竟还是有人惦记他的,他俩不用说话,在这里坐着,就给这个场面添彩, 崔老先生坐在老孙头的对面,他的旁边是崔万水,有不少人看到崔老先生在这里,主动拉着孩子过来打招呼,中国历朝历代对于给小儿启蒙的先生是极其尊重的。崔老先生的胡子今天都格外发亮,他今天高兴也是有原因的,早晨他一进院子,朱永和跟他说,新建的粉房让他家入股,这明显的就是带着他崔家挣钱呀,崔老先生心里明白,这是对于苏达事情的补偿。 崔万水悄悄对父亲说:“这比一次性给钱好多了,保长人太好了。” 虎子正在发楞时,小李子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高兴点,高兴点,你看朱红玉都比你喜兴。人来的差不多了,几点开席啊。” 虎子抬头看天,深蓝色的空中,几朵白云悠悠,太阳光芒万丈,说:“随时可以。” 前院的人群都快挤满了,小李子喊了几声,引起大家的主意,朱永和站在大家面前,今天他特意穿了新衣服,带着礼帽。 朱永和说:“今天是正月十五,感谢老少爷们,大姐、妹子,老姨来捧场。去年,虽然张大帅被炸死了,但我们还是要继续生活,我们葫芦屯的人还是每天下地干活,娶妻生子奔日子,正月十五过去,这正月就算过去了,今年的孩子是属蛇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屯子还没有小孩子出生,我希望我们葫芦屯人今年多生娃,人丁兴旺,成为唐元的大屯子,谁都不敢惹的大屯子。” “好!先让你家红玉生。”说到添丁进口,这是葫芦屯人的共同心愿。 “他家孩子,应该属牛。” “为啥?” “看他们两口子那样,舞刀弄枪的,没准就是牛魔王。” “哈哈……” 朱永和看着气氛顿时热闹起来,也被感染了,他喊道:“今天给咱们掌勺的是城里庆丰饭庄子的大厨子,所以啊,多吃,别给我剩啊。 ” 大家鼓掌。 “谁给你剩啊,想啥呢。” “保长,你准备的肉够不够啊。” …… 庄户人家平时谁也不会去“庆丰饭庄”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吃饭,有些饭菜只是听说,别说吃过,就是见都没见过。 这时,凤鸣等几个人给每桌端上一盘白色炸粉条,众人伸手,一人一根,不一会儿一盘子就没了。 凤鸣的丈人王大伯说:“真会整,我这没牙的都能吃,又酥又脆,还挺香。” 喝酒的不干了,喊道:“我们喝酒的还没吃就没了,再来一盘啊。” 旁边一人说:“你们可真傻,这玩意吃那么多干啥。听说,今天大厨做庆丰的米粉肉、松鼠,都说特好吃,我要留着肚子,看看啥是米粉肉,撑死也值了。” 一个老太太指着桌子上的茶水和松子、榛子、花生、瓜子、红薯干、点心等食物说:“朱家就是财大气粗,随便一弄都是好吃的。” 大棚里摆了十张大桌子,每张桌子都有十几个人,白海棠在各个桌子之间穿行。 白海棠把头发高高的盘起来,很有风韵,她说:“大哥、大妹子,老叔、大爷。有啥不周到的地方,别计较啊。” 白海棠和朱永和的心情是一样的,此刻唯有让乡亲们多吃、多占,高高兴兴的才心安理得。因为昨晚已经商量好,今天请客结束,明一早就出发走人,离开葫芦屯。 朱永和看着来了满院子的人,有些激动,感觉虎子拦着自己没让县城的兄弟们和城防营的朋友来是对的,今天就是要让葫芦屯的老少爷们吃好喝好。 从心里说,朱永和认为自己因为一个破盘子给乡亲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是对不起葫芦屯的,李二哥和苏达的脸庞一直在眼前晃,所以今天他花重金把刘家“庆丰饭庄”的大厨给请来了,就是想让乡亲们高兴,减轻心里的负罪感。?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20 朱家的后院虽然大,但一张桌子都没摆,有不少人到后院溜达,也有帮忙的人到后院拿柴火或是去仓库拿锅、碗、瓢、盆等杂物的。 饭菜已经上桌了,每张桌子都有米粉肉和松鼠鲤鱼,米粉肉的盘子下面又放一个大铜盘子,盘子里有热水,铜盘子下是炭火架子,就像火锅还可以保温,这是刘小手的发明。 不过,当刘小手得意的到桌子边欣赏自己的发明的时候,才发现他这发明根本没用上,刚上桌就你一筷子,他一筷子的,盘子就空了,好多人喊道,还没吃出味道咋就没了? 庆丰饭庄的大厨姓万,他不爱说话,低着头只顾忙着炒菜,刘小手作为刘家小厨房的大厨,曾被刘金增安排去庆丰饭庄学习炒菜时就跟着万大厨。 这会儿,万大厨看端菜的妇女不一会儿就拿着空盘子回来,又等着端新菜,这速度也太快了。他跟刘小手说:“我去看看,这菜吃的也太快了。” 万大厨走出厨房,看乡亲们都兴高采烈高兴地吃着,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划拳,有的聊天面红耳赤,有的夹着一片肉仔细看着、研究着,不觉很享受,作为大厨亲眼看见这么多人喜欢他的手艺,是莫大的幸福。 鲤鱼买的太多了,朱永和去了一趟南河,把当天捞上来的鱼都买回来了,每张桌子两种做法,一种是土法红烧鱼,就是用当地人做的大酱来炖鱼,一般都加上豆腐,还有一种是松鼠鱼,先是在鱼上切花刀,然后油炸的酥酥的再用调好的甜酸汁往上浇,大鲤鱼就像林间松鼠,跃跃欲试,红红的颜色煞是好看。 虎子不时观察,除了少数干活的去后院,基本都被饭菜吸引,大多数人都围着桌子使劲吃,忽然他看凤鸣坐在主桌对面的桌子,正在耐心的给一个女孩夹菜,不用猜女孩一定是小芳,他的女朋友。 虎子走过去打招呼:“凤鸣。小芳。” 凤鸣说:“哥。有啥吩咐?” 小芳站起来赶紧叫:“虎子哥。你家这才叫请客呢,都是好吃的。” 虎子拍拍凤鸣的肩膀:“赶紧吃。换长胜哥。” 凤鸣:“嗯。” 虎子跟小芳说:“你们啥时办事?” 小芳:“天暖和点再办。” 凤鸣问虎子:“杨怀他家人咋一个都没来。” 虎子:“昨晚叫了,爱来不来。” 昨晚去杨家请曲老爷子时朱永和没去,白海棠本想一个人去,都出门了,虎子觉得不太合适,拉着红玉跟着一块去的。 三人敲了杨怀家的大门,开门的还真是杨怀,他看见朱红玉来了,有些吃惊显得不自然,院子里的房间内,传出玩牌的声音,七嘴八舌很热闹。杨怀对虎子只是点一下头,也没说啥。 白海棠说:“你爷在家吗?明天我家请客,我请他来了,还有你舅舅和你,都去啊。” 杨怀:“我这来了好多城里的朋友,我就不去了。我爷,他现在睡了,我舅不在家,出去找人喝酒了。我和他们说一声,明天去不去,我做不了主。” 白海棠:“那好,我们回了。” 三人往回走,杨怀关上大门,他迅速来到后门,此刻,曲炜正在和王掌柜说话。 王掌柜到了葫芦屯!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红玉说:“娘,你发现没,杨怀咋蔫了。” 白海棠说:“是。不那么跋扈了。” 虎子:“ 我看他心里有事。” 按风俗,妇女们是先帮忙,等男人们吃完后上桌的,但白海棠不愿意,她让所有妇女都上桌,结果就是男人、女人分开吃,而男人们的饭桌上饭菜齐全还有很多,而妇女那桌早就盘子见底了。然后女人们又厚着脸皮到男人们那桌换菜,有的男人阻拦还开玩笑,女人就回嘴,场面异常热闹。 这时红玉走过来,凤鸣跟他俩说:“我看你们最应该去给我爹和二叔敬酒。” 红玉说:“我刚敬酒了,虎子,咱爹可喝了不少。” “朱红玉,有我们桌子没啊。准备的饭菜够不够啊。”红玉寻着声音看,是杨怀。 红玉大声说:“少废话,想来吃饭就坐下。” 杨怀的头发锃亮,穿着很新的绿色棉袄外衣,身后有四个人,两个男青年,两个女青年。毕竟是上门客,虎子和红玉走倒杨怀面前。 虎子真没想到杨怀能来,还把他的朋友带来了,虎子对杨怀说:“来了,坐。” 杨怀指着身后的四个人说:“他们是跟晓燕一个商铺的。” 红玉上前热情的拉着晓燕的手,:“大妹子,你来我家我太高兴了。上次在你家买布,忘了?” 晓燕早就认出了红玉,看四周如此热闹的场面和大院子,很兴奋,:“姐,你家真大。” 杨怀接着说“这是秋霜,大柱,刘队长。” 虎子见过刘队长和晓燕,大柱和秋霜是第一次见。” 虎子打量眼前的秋霜,身材性感,站立的姿势很笔直,眼睛不大但很勾人,她的头发散着,齐肩长,用一个蓝色的发夹别在一边,也看不出多大年龄。 秋霜的眼睛盯着虎子看了一眼,说:“我叫秋霜,头一次来葫芦屯,听说你家请客屯子人都到,我想看看屯子里请大客是啥样。冒昧了。” 红玉插嘴说:“啥冒昧啊。秋霜,先坐下。” 虎子注意到大柱,很矮,小眼睛正四处打量院子,不过他的打量和晓燕不一样,晓燕是好奇,他是像侦察。 大家都坐下,虎子问杨怀:“大柱在哪做事?” 杨怀说:“他,跟晓燕一个铺子。” 杨怀和刘队长、小燕和秋霜,大柱,他们五个人坐在一个桌子上。 “听说你家把庆丰饭庄的大厨请来了,临时决定来蹭饭,也没啥准备,不好意思啊。”刘队长的神情倒不像不好意思。 杨怀赶紧说:“我来时我爷是说让我带点粉条啥的,可是你家是开粉坊的,也不缺,我就没拿。” 虎子懒得理他,跟红玉说:“红玉,咱俩去厨房看看,给这桌多拿两盘菜。” 虎子和红玉走到厨房门口,虎子说:“你和秋霜、大柱喝酒,试探一下他们。”红玉说:“试探啥?” 虎子:“哪里的人。是不是一个商铺的,咱买布时没见过这两人啊。我看大柱的眼神不对。还有,最好把晓燕单独拉到屋里问问,这两人我有点不放心。” 红玉:“嗯,就说做衣服,让晓燕看看布。”?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21 欢声笑语在朱家院子里荡漾,白海棠和温翠花招呼着妇女和不知谁家的几个小姑娘来回端菜,每张桌子这时都上了一盆元宵,一盆饺子,这是今天必须吃的。东北人在正月十五的早上大多数人家吃饺子,也有吃元宵的,因为元宵意味着团团圆圆,万事如意的寓意。 今天的饭菜已经不按“规矩”来了,什么先上凉菜、然后热菜,什么最后是主食和汤。熟了什么就上什么,一会儿是米粉肉、一会儿是大拉皮,一会儿又来了元宵和饺子,一会儿又来了红烧肉、粉条炖大白菜,不知谁喊了一句咋没有粘豆包,结果,每桌又上了一盆热乎乎的粘豆包。 正在吃着粘豆包的时候,又来了一大盆小鸡炖蘑菇,就连崔老先生都埋头猛吃。饺子是酸菜馅的,这是虎子的最爱,他把大海碗都装满了饺子,站着就吃完了。 温翠花就知道虎子这一习惯,默默的走过来,又给他一碗饺子,温翠花看着虎子接着吃,说:“等开春,找个不忙的几天,咱家也张罗一顿,你可别忘了。” 虎子点头:”嗯呐。我记着呢。要我说,给凤鸣办个婚礼,不就热闹了。“ 温翠花叹口气说:”小芳的奶奶刚去世,他爹说今年先不办。要不给你爹办的了。“ 虎子乐了:”只要我爹愿意,我没有意见。“ 小李子站在桌子中间,一手拿着一个玉米,唱起了二人转“正月十五逛花灯”,唱着唱着还与吃饭的人互动,众人也被带动,有的还站起来跟着唱。 小李子唱完,众人还让他唱,他说:“不唱了,我累了。你们都吃着,我还饿着呢。” 等小李子坐下,众人就“欺负”他,小李子吃啥,就有人把他夹的菜巴拉掉,气的他大喊:“田山虎,你管不管。还不让人吃饭了。“ 虎子乐的前仰后合:“你别唱了,是有点累。讲个故事。“虎子知道,他懂好多历史故事。 小李子嘴里吃着酸菜粉丝,说:“嗯呐。大家听好了啊。我就讲个故事。“ 现场安静了,小李子此时却得意了,一点不着急,慢慢的喝了一口酒,又夹了一片锅包肉,放进嘴里,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慢慢的嚼着这片肉,给凤鸣气得站起来喊:“快讲,等我揍你啊。” 有人高喊,有人大笑。 小李子用筷子敲桌子,说:“话说在宋代,那时候的人在正月十五这一天,也都喜欢赏灯。王安石20岁时赴京赶考就碰上了赏花灯,还成全了他一桩美事。王安石,知道是谁不?” 崔万水站起来说:“王安石谁不知道啊,号半山。北宋时候的政治家,他想改变北宋社会穷了唧的局面,进行了一场社会改革,反对他的人老多了,后来支持他的皇帝宋神宗去世,他就被罢了官,这变革也就结束了。我记得,王安石死时是66岁。对,爹。” 这时小李子才想起,崔老先生还坐在主桌呢。他朝崔万水握拳致谢。 虎子正好站在离主桌很近的位置,他问:“崔老先生,他变革不是为了百姓好,为了国家好吗?为啥还罢他的官呢?” 没想到虎子这一声轻轻的询问,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看着崔老先生,也许是人们想到了当前局势,也许是百姓平日里难得聚在一起聊聊这么远的朝代的问题。 崔老先生说:“闲话简说,一个人要想干大事,就必须要有人支持他,王安石推行变法,支持他的人就是皇帝宋神宗。国家没钱,问题太多,就要纠正毛病呀,王安石是宰相就要推进这件事,当然就得罪了人,他也是太着急,官员得罪了,老百姓也不满意,怎么说呢,干大事要知道把平衡搞好了。否则,准翻车。” 凤鸣看小李子把酸菜粉丝汤的盆放在自己的跟前猛吃,喊道:“小李子,吃那么多。快讲啊。轮上你了。” 小李子笑笑,一抹嘴,说:“话说,在元宵节这天,各个地方都有欣赏花灯的习俗。他要进京赶考,路过一个地方,边走边赏灯,只见一大户人家门口高悬走马灯,灯下悬一上联,征对招亲。写的是“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王安石想了半天,也答不出,便记在了心上。到了京城,主考官以随风飘动的飞虎旗,出了一副对联,“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这时,王安石突然想到了那句对联,他立刻说“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不用说啊,对的太完美了。最终金榜题名,考中进士。归乡途中你们猜怎么着?” 凤鸣说:“他又去了那个大户人家?” 小李子说:“对啊。他就用主考官的出的那个对联,对上了招亲联,结果,就被招为乘龙快婿啦。你们说他是不是命好,这赶巧的事,竟成就了王安石的两大喜事。” 众人鼓掌,场面又热闹了。 虎子注意到红玉和晓燕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他们的房间,刘队长跟在后面,走到房间门口,红玉关上门,把刘队长挡在门外。 刘队长回到杨怀身边坐下,二人说着啥,大柱低着头猛吃元宵和饺子,秋霜的位置空着。 虎子默默的走向后院,后院的人不多,二愣子在仓库在搬腾什么东西,虎子走过去。 虎子说:“找啥呢?” 二愣子说:“万大厨说找两个凳子,厨房用。白大娘说这仓库有。别站着了,帮着找找,你们家仓库东西可真多。” “别瞎翻了,你说的这两个凳子我知道。就在那个破箱子下面呢,”虎子赶忙帮着找,不一会儿,从角落里找出两个木板凳,这两个木板凳到大腿根部高,木纹漂亮,虎子看手边有个破衣服,拿起衣服擦凳子。 二愣子摆弄着凳子说:“一看这就是田大叔做的,真漂亮。就做了这两个?” 虎子:“四个,以前一直用,后来结婚时,我爹又给我做了四个带靠背的,这几个就放仓库了。” 二愣子说:“那两个你们要不用,给我得了。我爹就喜欢这样的凳子,下月他是六十大寿,我要是给他拿回去,他指定特高兴。” 虎子说:“你先把这两个给万大厨拿过去。剩下两个我给你找找。” “你能做主吗?“ 虎子笑笑,说:“不能。你就等着红玉上你家给要回来。“ 二愣子也笑了,说:“别人我不敢说,你家红玉还真不会。你接着找。” 二愣子拿着两个小凳子走了。 谁也没注意,此时秋霜正在后院的小仓库里。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22 偌大的后院没几个人,虎子在后院转了两圈,各个地方都看了看。后院的三个大柴火堆高高的,还差半米就与院墙高了。 “你咋在这,柴火堆有啥好看。”是长胜的声音,虎子抬眼一看,红玉和长胜朝他走过来。 “秋霜没在桌子上吃饭,你看见她了吗?”虎子问红玉。 红玉说:“没见。我刚和晓燕在屋里来着。“ 虎子:“咋说?“ 红玉:“用五米布换了实话。晓燕说,她是昨天在杨怀家才见到的,今天来的这个秋霜和大柱。“ 虎子说:“今天来的这个秋霜和大柱?” 红玉:“真的秋霜和大柱,确实是晓燕铺子的伙计,不过昨天晚上走了,回唐元了。” 长胜:“这是换演员了。“ 虎子:“王掌柜一定来了。长胜哥,屯子有啥不对劲?” 长胜:“没啥。我们刚围着屯子转了两圈,屯子都没啥人走动,都跑你家来了。“ 虎子:“我的心跳的厉害,不舒服,总感觉要有事情发生。长胜哥,保安队的人哪都不去了,就在朱家周围。红玉死盯着大柱和秋霜。“ 红玉皱着眉毛说:“杨怀把他们带来,是挑明了跟咱对着干了。吃咱、喝咱还害咱,我得和他谈谈。“ 虎子笑笑没说话,这等于是鼓励。红玉转身就去了前院。长胜纳闷的看着虎子,虎子示意长胜跟着走,去看看热闹。 红玉来到前院找杨怀的时候,杨怀和刘队长正在划拳喝酒,晓燕在埋头吃饺子,大柱和秋霜都没在座位上。虎子扫了一眼整个前院,确实没有秋霜和大柱的身影。 红玉走到杨怀身后,拍了一下杨怀,说:“聊聊。“ 看到红玉站在身后,杨怀愣了,刘队长一脸坏笑。 杨怀:“聊啥?“ 红玉一把抓住杨怀的衣服,朝后院走去。 “影响,注意影响。”杨怀喊叫着。 刘队长喝了一口酒也跟着,旁边桌子几个男人,看见红玉抓着杨怀向后院走去,跟着起哄也去了。 红玉低声问杨怀:“秋霜和大柱到底是啥人?说实话。你竟敢害我家,看我今天不拧断你的脖子。” 杨怀说:“他俩是晓燕铺子的,我没害你。你要不愿意他们来吃饭,轰出去就是了。” 红玉说:“我连你一起轰出去。” “不用轰,我现在就走。你让我走行不?“杨怀挣脱开红玉就要往跑。 “想走,没那么容易。”红玉也不说话,上前就给了杨怀一耳光,杨怀也给了红玉一脚,二人开打。慢慢的人聚集在后院。打了几个回合,红玉把杨怀打到墙角。 杨怀:“姑奶奶,别打了,我说实话。他们是王掌柜的人,昨晚来的,想要干啥我真不知道” 红玉问:“王掌柜来了?住你家了?他是小日本子,你早就知道。” 杨怀委屈地说:“没住我家,真的。” 红玉指着他的鼻子说:“今天屯子的人都在我家,万一有个啥事,你脱得了干系吗?你咋跟屯子交代,外乡人到时候人家跑了,你家跑不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杨怀:“我现在就把他们带走。红玉,听我的,你家赶紧收摊,让屯子人都回家。” 自从红玉结婚以来,就没跟杨怀说过这么多话,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定过娃娃亲的男人,本来很聪明,长得也不错,可就是没有虎子的“正气”,红玉有些庆幸没嫁给他。 “杨怀,不管咋说咱也是一个屯子的,你胳膊肘往外拐,太让我失望了。我没嫁给你,你就和外乡人合伙针对我家,还是小日本子,你呀,心歪了,为了啥?钱?多少钱你才知足?”红玉的眼睛里有愤怒和失望,杨怀低下头,有些后悔了。 “砰”前院发出了爆炸的声音。 “杨怀,咱俩结仇了。这事没完。”红玉放下杨怀,撒腿就往前院跑去。 杨怀蹲下身,不知所措。 刚才,就在红玉和杨怀到后院的的时候,秋霜手里抱着一落盘子走进厨房,她的头上围着一块东北妇女头巾,很像当地妇女。大柱端着一个大筐,筐里是许多馒头,帽子压得很低,跟在秋霜后面进来。 厨房里人不多,饭菜都差不多拿出去了,四个灶台是一溜排开,老孙头想吃手擀面,刘小手在擀面条。 小手看见秋霜和大柱进来,便说:“脏盘子别放厨房,放外边去。拿这么多馒头干啥。” 万大厨也说:“午时早就过了,我看好多人快吃完了,咋还有人吃馒头?” 大柱说“我也不知道。朱大叔叫你和大厨呢。” 万大厨说:“啥事?” 大柱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小手,你去。” 万大厨正在往疙瘩汤盆里撒香菜,刘小手出去了。 秋霜看万大厨没动,想起王掌柜说的话,今天不许出人命,如果屯子的人怒了,啥事都会泡汤。 秋霜走过去说:“这汤是给哪桌的?” 万大厨说:“刘会长要吃,主桌的。拿走。” 秋霜拿起汤盆,突然说:“哎呦,我的胳膊疼,扭了一下。” 万大厨叹口气说:“我去。” 万大厨端着一盆疙瘩汤刚一出屋,大柱从兜里拿出两个大爆竹扔进灶台,秋霜和大柱赶紧跑出去,身后发生了爆炸,声音很大。 刚走出厨房的刘小手和万大厨被震到墙角,万大厨手里的疙瘩汤盆散了一地。吃饭的人纷纷起身朝大门口逃,三四个端菜的大婶都摔倒在地 ,饭菜洒了一地,还有很多人趴在桌子下,或找角落躲起来。 朱永和跑向大门口,大声喊着:别怕,别怕。白海棠则在混乱中搀扶着一个个倒地的老年妇女。 纷乱中,大柱和秋霜趴在桌子下,他俩的眼睛一直观察着,只见红玉从后院跑到前院,啥都不管,第一时间跑进自己房间关上门,远远看去,红喜字贴满了他们房间的窗户。 朱家院子太大,房间多,现场混乱,没想到这时王掌柜、金锁和一个孕妇,还有两个陌生人,来到朱家。 在大门口,王掌柜和朱永和面对面的四目对视!?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23 朱永和瞪着王掌柜,带着怒气说:“到我家干啥?” 王掌柜阴阳怪气地说:“惦记你呢,欠我的,该还了!” 朱永和一巴掌打在王掌柜的脸上,喊道:“这就是我欠你的,我叫你阴魂不散!” 王掌柜装作可怜,带着哭腔,说:“乡亲们,乡亲们。“ 好多人都吓傻了,还没看过朱永和这么生气地打一个人。 王掌柜喊道:”朱保长打死了土匪“双辫”,这事你们知道,他把双辫存在我当铺的存窑,给骗走了,他自己私藏了。” “啊?”老百姓是最恨土匪的,许多人气愤了,作为保长竟敢私自藏了土匪的“藏货”,这里有百姓的“血”啊,…… “不可能啊” “他咋是这人!” “说不定就有我家的东西。双辫抢过我家的牛。” 不知是谁喊道:“保长跟土匪是一伙的” “拉去见官!” 刚刚抽了朱永和给的哈德门烟卷的人,这时都变了脸。 朱永和气的青筋暴露,朝着王掌柜就是一脚,王掌柜倒地,脑门起了大包,他顺势摸着自己的脑门,假装极其痛苦,在地上打滚。 “砰”一声枪响,现场不再乱哄哄,曲炜穿着警察制服出现,没穿警服的刘队长从人群中窜来,站到曲炜的身边。 曲炜喊道:“大正月的聚众闹事,想吃牢饭啊。” “看看,杀人灭口啊,曲炜局长,你们家门口啊。你管不管啊。”王掌柜大声喊起来。 金锁也跟着起哄,喊着:“保长,你欠我家的钱,啥时还啊。” 有人议论着:“朱家是咋了,在外边还欠着钱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 “要我说,今天请客就不用心不正。” 白海棠一把揪住金锁的衣领,喊道:“谁欠你钱了,起啥哄。” 金锁指着朱永和,:“就是他欠我家钱,几十万啊,你以为是小钱?” 声音不大,现场却安静了,太吓人了,天天在地里干活的农民真是不敢想,几十万是多少钱? 朱永和一巴掌打在金锁的脸上,说:“胡说八道,我揍你。” “你咋欺负人?”大柱上前推朱永和,朱永和没有提防,差点摔倒,白海棠急了几步上前给了大柱一脚,大柱又还了一拳,谁想秋霜也上前,帮大柱跟白海棠打,红玉急眼了,从屋里跑出来,直接就跟秋霜打了起来。 看到这情况,王掌柜带来的两个人上了手,随长胜拍了一下凤鸣,凤鸣明白了,一起上阵,立刻,就有一些男青年也跟着上手,不一会儿现场就乱成了一锅粥,…… 也有的村民想上前帮手,被人给拦住:“谁知道他们是咋回事,不能管。” 田庆云拉拉这个,又拉拉那个,高喊道:“住手、住手。” 尽管乱成了这个样子,老孙头和刘金增、田长青没有上前。田长青的眼睛一直在虎子身上,他看到虎子这时没有管打群架的人,却进了自己的屋,红玉刚出来他又进去,这两人在干啥,奇怪! 虎子进了自己的屋,趴在窗户向外看,他就想看看清楚,他们制造混乱后到底想干啥,突然他看见,秋霜离开了混乱的人群,悄悄的溜到自己屋的门前,哈哈,果真有动作,虎子赶紧从后窗户跳出。 曲炜拍着桌子喊道:“有话好好说,打啥?” 他把一个歪倒在地的椅子放好,坐在椅子上。 白海棠说:“曲局长,吃饭时没见你,这会来了,饭都凉了。” 曲炜:“我不为吃饭。屯子里这么乱哄哄的,我咋能不管。王掌柜,你来到我们葫芦屯到底是啥事,说说。” 王掌柜不依不饶,说:“曲局长,您给评评理。土匪 “双辫”您知道。” 曲炜点头:“当然知道。” 王掌柜点头哈腰地跟曲炜说:“他和我们当铺有约定,一旦他出事了,他的东西归我们当铺。” 曲炜:“有啥东西?” 王掌柜说:“就是一个箱子,里面啥都有,金银财宝,项链、手镯,还有个瓷盘子。可是朱保长明知道双辫死了,却到我们当铺把东西骗走了。我现在的要求就是,别的我都不要了,我就要那个盘子。那是我们当铺的。他今天必须还,否则我要上报县里,让县里给我做主。” 朱永和去当铺取“双辫”的存窑是秘密的见不得光的事,面对王掌柜咄咄逼人,朱永和觉得头疼、胸闷,快要晕倒了。白海棠一看不妙搀扶着朱永和坐凳子上。 曲炜看出朱永和的难受样子,火上浇油说:“朱永和,葫芦屯一直太平,你今天给乡亲们一个交代。拿了人家当铺的东西还给人家,为一个盘子把屯子搞得鸡犬不宁,你算啥保长。” 院子里这时有上百个人,许多人都跟着起哄,也有好奇的。 “啥盘子啊。” “你们保安队快散了。还不知道都拿了多少好处呢,我说这土匪咋越来越多呢。” “对啊,有他们才不太平呢。” “他们每月拿着赏钱,还勾着土匪,真够缺德的。” “曲局长,这事得上报,上面管管。” 随长胜气得够呛,一把抓住这人的衣领,喊道:“说啥呢,我们命都不要了打胡子,你眼瞎啊。” 现场又乱起来,推推搡搡。 金锁搀扶着孕妇金瓶走到曲炜旁边,也找个椅子坐下。所有没走的人都看着他们,老孙头始终都没说话,刘金增要上前被老孙头拦住。 金锁说:“我是李掌柜小舅子,交易那天我来了。这是我大姐,李掌柜的老婆。” 白海棠赶紧说:“大妹子,你还大着肚子,到屋里坐。吃饭没,我给你做碗面。” 金瓶说:“不了。我今天来有话要说。我听说你们卖给我当家的盘子是假的,那么多钱你们拿着就心安理得?” 白海棠左右看看这么多人,脸有些挂不住,说:“还是到屋里,我跟你详细说说。” 金瓶有些心动,站起来,金锁却说“去啥屋里,就在这里说。” 金瓶听金锁这么说,又坐下了,白海棠走到一个桌子边,拿起两个豆包给金瓶。 白海棠说:“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要营养。还温乎呢。” 金瓶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来吃了,她确实饿了。 金锁对乡亲们说:“葫芦屯的父老乡亲们,我先说个事,你们听听。我的两个姐夫都是非常本分的掌柜的,为了买朱保长家一个盘子,那可是倾家荡产啊,把钱凑齐了,一分不少的给他了。可是他给的盘子是假的。” “啊!”现场的人都傻了。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24 “是啥盘子?”曲炜故意问金锁,众人也都看着金锁等着听。 金锁神秘地说:“你们听说过汝窑吗?” 崔老先生来了精神:“汝窑,那可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一般人可见不到啊。” 温翠花满不在乎的说:“窑子?我们唐元有好几个呢,再好能比得上\"翠香楼”、“风月小院”?” 崔老先生哈哈大笑,接着,许多人也都跟着大笑。 温翠花急了:“笑啥,你们笑啥呢?” 崔老先生说:“这个窑,是烧窑,就是制造瓷器的窑,在河南汝州,它烧出来的瓷器就叫汝瓷。一句话,它的颜色美妙,犹如“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老孙头呢,他应该知道。“曲炜这才想起屯子里最有分量的刘会长和老孙头咋没了声?此刻的刘金增和老孙头悠闲的坐在人群圈外,晒太阳,静看这件事情的”潮起潮落“。 崔老先生看老孙头和刘会长都不出声,他卖弄地说:“这东西数量少,不好烧,所以啊,历朝历代,仿品很多,它的价格一直是居高不下的,不过,好的仿品也很值钱呢。” “曲局长。我认定,双辫那个盘子,现在还朱家手里。”王掌柜喊道。 金锁摸着眼泪说:“朱家真不是东西,弄个假的给我们,把真的藏起来。可怜我两个姐夫,因为假的被人给杀了,太怨了。” 金瓶也哭了,她说:“曲局长。你可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我当家的把钱都一次性给他们了。” 人群中骚动起来,立刻议论起来,在屯子里,朱家一直是神秘、高不可攀的,没想到朱家人却干这样的事,真是让人想不到。 朱永和大声说:“乡亲们,别听他们胡说。没这事,这是陷害。” 金锁说:“葫芦屯的大哥,大姐,我与朱保长无冤无仇,我陷害他干啥。我现在要保人也说说,曲局长,您给做主,为啥保人明知道是假盘子,还给作保。他们要是不作保,我姐夫能到葫芦屯吗?说不好是跟什么人勾搭了。” “保人是谁呀。”曲炜故意问。 金锁说:“刘会长,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田庆云走上前问道:“这个小伙子,交易的时候你在场吗?” “当然在场。” “你们来了几个人?” “三个人。” 田庆云说:“两个姐夫是掌柜的,那你,就是赶车的?” 金锁说到:“嗯呐。你是谁?” 田庆云得意地说:“我是这个屯子的甲长,在这个地面上出这么大的事,我是要管的。你口口声声说这盘子是假的,你咋知道的?当时你在场为啥不跟你姐夫说,现在你突然说盘子是假的,为啥?” “我,是听说的。” “听谁说的,如果是假盘子,拿来我看看。” “对啊,你说假的就是假的。没凭没据跑葫芦屯闹事,把他轰走。”好多人都跟着说道。 金锁和金瓶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金瓶这时才想起临来时金末说的话,要想跟朱家要钱最好没有旁人。 金瓶看着金锁有些心虚。 “姐,你说。”金锁看看这阵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清楚这个事情,还真不容易。 田庆云说:“你是掌柜的老婆,你说说。” 金瓶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杀了我家男人,我在家看孩子,我弟弟跑回来,告诉我,在东门外,人被杀死了,盘子当时就被抢走了,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田庆云说:“你今天来葫芦屯,这么肯定说盘子是假的?难道你认识凶手?” “我咋没明白?”一个老大娘问旁边的人。 田庆云说:“我也没明白。你们啥证据都没有,就是一派胡言,别在这捣乱了。走。” 金瓶看看大家期待的眼神,胆怯地说:“我们不在这里说了,甲长,局长大人,也不麻烦你们了。这是我和朱家的事,我们私聊。” 金瓶的目光寻找白海棠,白海棠看到了金瓶的目光,她说:“大妹子,你的身子不方便,还是屋里坐。” 田庆云说:“你私聊,我们就不管了。” 金瓶站起身跟着白海棠进屋了。朱永和看到此,松了一口气。 曲炜也有些心虚了,在屯子里要论说话算数,他这个回家休息的撤职副局长,真不如甲长说话管用。身上这身皮也就是吓唬一下葫芦屯的人,他四下看看,不知杨怀躲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现场有些尴尬,刘队长为曲炜解围,指着王掌柜说:“你说盘子应该归你,凭啥?” 王掌柜说:“朱保长到我铺子取当的时候,就是双辫死的第二天。” 白海棠:“少废话,你有证人吗,胡说八道!” “滚!”红玉喊道。 “对啊。你有证人吗。”凤鸣跟着喊道。 王掌柜依旧不着急,从兜里拿出一个黄泥球说:“朱保长,这东西你认识,当时用这个东西的人,就在我的窗户外面帮你。我知道他是谁。不见到盘子我是不会罢休的。” 所有人都知道用这个东西的是谁,躲在人群圈外的杨怀也看见了。朱永和心里更清楚,这是在亮剑,是警告,不见到盘子,连你的女婿也一起算计进去。 小李子说:“这不是虎子的东西吗,咋在你这。” 凤鸣看到黄泥球,这人明显就是要把虎子哥拉上,他急了:“说了半天,你是哪个铺子掌柜的,你叫啥呀?” 王掌柜愣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凤鸣说:“你连铺子都没有,还说啥?” 王掌柜只好说:“我的铺子着火了,现在没了。以前是“永昌当铺”,我就是王掌柜。” 凤鸣斜着眼看他,说:“永昌当铺的掌柜是小日本子,就是你。你连当铺都没了还有啥资格来找后帐。” “你是小日本子?长得还真像,小矮子嘛。” “你来我们屯子干嘛?” “凤鸣说的对。” “凤鸣,你咋知道?”不知喊了一句。 谁都没注意,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院的王掌柜身上的时候,大柱从后院溜回了人群中,刚才他在仓库里放了一个小型炸弹。 凤鸣严肃地说:“我在唐元做木工活的时候听别人说的。王掌柜,你们铺子的邱管事,着大火之前还莫名其妙的死了。人家老爹、老婆都报案了,是不是啊。你先把这事说清楚。” 这回真是震惊了所有人,也震惊了田庆云、田长青和朱永和、白海棠,平时不爱说话、不爱管闲事的凤鸣,关键时刻一鸣惊人啊。 王掌柜说:“朱保长,看来今天是没啥结果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掌柜挤出人群就要撤。 “放开我,放开我!”众人循声望去,虎子押着秋霜走过来,秋霜的胸前有个挎包,挎包里有一个布包。?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25 原来,当秋霜在屋里到处摸索的时候,虎子一直在 后窗观察她,秋霜很不简单,一看就是受过训练,她非常镇静,只在屋里站了一会儿看看环境,然后检查大炕、炕柜,没多会儿就准确的找到墙上一幅胖娃娃水彩画的背后,有一个墙洞。 东北地区很冷,墙都很厚,墙洞里一般人家都是放珍贵的手枪或是黄金,墙洞很高,她搬来一把椅子,把娃娃画摘下,把手伸进去。当秋霜用手一摸,她拿到的是一个小布包,使劲摸了摸布包里是一个硬硬的盘子。秋霜的心跳的厉害,环顾好自己左右,小屋安静,屋外热闹,似乎没人注意到此刻她的行为。 秋霜赶紧将布包放进身上背着的挎包里,她小心的把椅子放回原处,正当她得意的要溜出屋时,\"放下东西再走。”这一声吼着实吓了秋霜一跳。 秋霜定睛一看,虎子突然从后窗户跳出来。 秋霜盯着虎子:“你一直注意我?” 虎子调侃道:“女贼,你是王掌柜的人,对。先吃我家饭,再跑到我屋里偷东西,不地道啊。” 秋霜不再说啥,转身推门就跑,虎子一跃,伸出腿使拌,秋霜差点摔倒,二人开始过招,没几下,虎子把她按倒。 虎子一脚踹开屋门,压着秋霜走到院子中间。 红玉赶紧上前问虎子:“这是咋了?” 虎子说:“她跑咱屋偷东西。” “啥? 刚才我还给你鸡腿吃呢,竟敢到我的屋里偷东西。”红玉上去就给了秋霜一记耳光,葫芦屯人愤怒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对秋霜指指点点。 “你咋认识朱家,咋进来的,是谁带来的。”温翠花喊道。 “杨怀带来的。”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杨怀躲在人群后,吓得又往后退了两步。 “看来这盘子的事,早就传出去了,把贼都招来了。”崔万水给崔老先生说。 崔老先生看朱永和就站在他对面,故意说:“咱小百姓家就不是有这贵重东西的命,就是有也不能放家里啊,真胆大,不是等着贼来吗,早晚出人命。” 王掌柜停住了正要走的脚步,也在思考,难道秋霜提前完成了任务? 按计划,今天的任务就是打草惊蛇,然后静等朱永和逃跑,半路抢盘子。但是如果机会好,秋霜和大柱可以在朱家找找盘子,如果意外得手了,就算提前完成任务,今晚就先撤退到佳木斯。当时佳木斯有许多商贸公司,这些商贸公司干啥的都有,佳木斯有许多河,水上贸易在当时也很繁荣,公司一般可支配商用飞机、船、车等,回国方便。 曲炜有些不敢相信,秋霜挎包里真有一个小布包,这就是汝窑瓷盘了?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 曲炜走到秋霜面前,一把揪住她,骂道:“这是葫芦屯,竟敢到我们这儿偷东西,信不信我拘了你。” 朱永和和白海棠一起说:“曲炜,把她带走。” 刘队长插嘴道:“到保长家偷东西,我拘了你。” “偷了啥东西?”曲炜问虎子。 虎子用手拿起布包,示意曲炜就是这东西。 曲炜问虎子:“布包里是啥?” 虎子却转头看着红玉说:“我不知道。红玉,咱屋墙洞里的布包,到底是啥啊。” 有人笑了。 红玉说:“是我家祖传一个盘子。” 王掌柜突然上前从曲炜手里抢过布包,:“这是我们当铺的东西,这不是偷,物归原主。” 曲炜喊道:“王掌柜,你干啥?还物归原主,在我唐元地界上,任何东西都归唐元,哪就轮上你小鼻子了。” 王掌柜二话不说就要走,王掌柜带来的两个人自动站他身后。 “你敢走,这是葫芦屯。”田庆云严厉地说后,许多屯子村民挡朱王掌柜的路。 秋霜挣脱开虎子,慢慢的转动手腕,准备随时动手,大柱也悄悄往王掌柜的身边靠。 从佳木斯来的五个人,有一个在屯子外接应,剩下的四个人是秋霜、大柱,还有王掌柜带来的两个人,此刻他们都聚在王掌柜的身边,准备随时动手。 “我看看这值钱的盘子到底是啥样。”没想到,谁也没注意的崔老先生,突然从王掌柜手里拿过盘子。 崔老先生刚要打开布包,曲炜又一把拿过来,他说:“还是我看。” 崔老先生没敢继续从局长手里再夺回来,只见再众目睽睽之下,曲炜把布包放在腿上打开了布包,原来里面是一个红边的椭圆形盘子,一般人家是吃饺子用的。 曲炜笑了,高举手中的盘子给大家看,他说:“这就是汝窑瓷盘?不会。我家有好几个呢。” 崔老先生哈哈大笑,说:“这是啥汝窑,真是开玩笑。” 王掌柜都快气炸了,朝着朱永和喊道:“啥玩意。这不是蒙人吗?” 秋霜瞪着眼睛看盘子,低下头不敢说话,不敢看王掌柜看她的眼睛。 红玉从曲炜的手上把盘子拿过来,满不在乎地说:“谁开玩笑了,这就是我家的祖传,是我外公的盘子,我结婚,我娘就传给我了。我准备以后传给我儿子呢。崔爷爷,您看这是啥瓷器,值钱不?” 崔老先生刚要说话,“砰”爆炸声是从后院传来的。 立刻,现场有人嗷嗷叫,有人跑出朱家,大部分都到后院看,后院几乎被炸了半边,院墙塌了,大树倒了,柴火堆和仓库都着火了。因为后院没人,所以没有人受伤,朱永和和白海棠看着眼前的一切,脸都白了,站在那里都忘了指挥救火了。 好在有虎子和凤鸣、长胜等一些小伙子帮着灭火,很快火势就小了很多。 朱永和反应过来,大喊:“甲长,把大门关上。” 崔老先生实在忍不住了,指着朱永和说:“老朱,到底是咋回事啊,刚才是你家厨房炸了,现在是后院,就因为一个破盘子,是不是还要出人命?苏达的事刚刚消停啊。葫芦屯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你是保长,怎么办,你给大伙一个说法。” 后院被炸了一大半,院墙倒了,火慢慢被扑灭了。 这回又乱了,众多人围着朱永和纷纷要说法,朱永和头痛欲裂,扶着墙。虎子上前搀扶朱永和坐到墙边一块木头上。 突然,虎子看到王掌柜和他的人,正想从后院炸开的地方溜走。? 《汝窑瓷盘传奇》东北往事之一126 “虎子,别让他跑。”听到朱永和的喊叫,虎子几步上前揪住王掌柜,拽到朱永和眼前。 朱永和说:“王掌柜,别走啊,既然来了,看看戏。我今天就给你个交代。海棠,该决定了。” “听你的!”白海棠微笑着看着朱永和说。 长胜和保安团的人继续忙乎着,把最后一些小火苗给扑灭。 朱永和喊道:“乡亲们,咱去前院。” 许多人来到前院。自始至终,刘金增和老孙头都在前院靠墙的椅子上坐着聊天,神情自若。 朱永和快步走到老孙头和刘金增面前说:“孙叔,该了断了。” 老孙头说:“下决心了?” “嗯呐!”看着朱永和坚定的神态,在众人的目光中,老孙头镇定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给了白海棠。 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汝窑瓷盘一直在老孙头的怀里! 此时已是未时,暖洋洋的太阳光照在人们的身上,酒足饭饱,又看了一场戏,葫芦屯人的热情被点燃。 朱永和把布包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镇定地打开布包,露出汝窑瓷盘。虎子一直在王掌柜的身边,死盯着他。 “乡亲们,听我说说。” 白海棠从朱永和手中拿过盘子,一步跨到桌子上,现场安静了,大家都看着她。 白海棠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汝窑瓷盘:“我家确实有个盘子,就是这个。” 王掌柜的眼睛都直了,他赶紧凑上前。曲炜也凑上来看。 天很蓝,几朵白云悠悠地看着人间闹剧,小小的盘子在白海棠手中与天比蓝,与云比白,那深沉的底蕴像是要说话。 崔老先生仰着头看了看:“像,像,真的是啊。” “就这个?也不好看啊。”曲炜低声对王掌柜说了一句。 “闭嘴!”王掌柜严厉地斥责曲炜。 曲炜诧异地看着王掌柜,王掌柜不用看就知道,白海棠手里拿着的就是那个真的,就是梅子丢了性命也没有找回来的那个。 白海棠说:“这个王掌柜,他是个小鼻子,不知咋地知道了我家有这个盘子,一直缠着我们给他。我们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易,他就一直纠缠我们,今天,葫芦屯的父老乡亲,做个见证。永和,这破玩意咋处理,你看着办。” 她跳下桌子把盘子给了朱永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朱永和身上。 白海棠理直气壮的说着盘子是自家的,现场也没人质疑,因为朱家自带神秘光环,朱永和从军队上下来落户到葫芦屯,土地多,家里有枪有子弹,如果说有祖传宝贝,也是有可能的。 朱永和拿着盘子一步跨上旁边的大桌子,他高高地举起盘子,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说点啥话时,猛然把盘子摔在地上,“啪唧”,响声清脆,众人傻眼。 短短几秒钟,不蓝、不白、不青、不大的盘子,具有上千年基因记忆的汝窑瓷盘,跨越时空,在此时此地,成了碎片! 也许宋朝皇帝曾经用过,也许皇后、妃子用过,也许谁也没用过,它曾经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库中?谁知道,都不再重要! 随之,刚才还脸色惨白,头晕脑胀的朱永和长舒了一口气,灵巧的从桌子上跳下来,白海棠和他相视一笑。 “哇,哇!”王掌柜突然跪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片,嘴里不知嘀咕什么,他拿起两片大的碎片仔细地看,居然流出了眼泪,然后他像发了疯似的一头撞向朱永和,同时他悄悄把手里的碎片放进衣兜。 王掌柜这一举动居然把朱永和吓得愣住了,王掌柜大哭,喊道:“这是真的,真的啊。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朱永和一脚踹开王掌柜斥责他:“为了个破盘子,你们不惜杀人,放火。不光威胁我家人,还对葫芦屯下手,我今天就断了你的念想。” 虎子指着王掌柜说:“小鼻子,看好了,我田山虎是这家女婿,就是你说的黄泥球。我有的是力气,有的是本事。我今天高兴不想杀人,你,现在,从我家滚出去。带着你的人,秋霜、大柱。” 虎子义正词严的指着王掌柜和他的人,王掌柜面目狰狞,表情很可怕。 朱红玉说:“这是我家的祖传,跟你,跟土匪没任何关系,今天这事就算完了。滚!” 田庆云推推王掌柜:“以后别来葫芦屯了。没你惦记的东西了。” “快走。” 曲炜趁机给王掌柜台阶下。王掌柜低头迅速走出了朱家院子,秋霜和大柱,以及王掌柜带来的两个人也跟着走了。 王掌柜他们走出朱家,难掩内心的得意,立即加快了脚步,直奔屯子外大字石头岔路口。他的人在那里接应。 刘金增:“都散了。散了。” 田庆云高喊着:“都散了,散了。” 众人散去。 刘金增和老孙头与朱永和告别,刘会长说:“你家太乱收拾一下,我把万大厨请我家。“ 虎子:”刘叔,啥时走,我送到唐元。“ 刘金增:”不用你。我让二愣子送。你家这么多事呢。“ 朱永和抱拳致谢,虎子送刘小手、万大厨、崔老先生到大门口。红玉也送温翠花、凤鸣、小芳等几个女人到大门口,说着告别的话。 曲炜看着刚才还是满院子的人瞬时空了,有些落寞。朱永和用胜利的眼光看着曲炜,二人眼光对视,隔空绞杀。 曲炜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心中隐隐作痛,今天这一闹立刻会传遍整个唐元,幸亏他让杨怀早就跑回了家,二浪和金戈还在他家待命呢,赶紧把这两人轰走,离开葫芦屯。 朱永和:“曲炜,你也是葫芦屯人,为了钱勾结小鼻子害我。不地道啊。” “朱永和,你今天办酒席,把葫芦屯这么多人都请来,是设局。”曲炜恶狠狠地说。 “最后一场戏没有观众,多没劲。”白海棠笑哈哈地补充说。 “算你们狠!” 曲炜一脚踹翻身边的椅子,跑出朱家大院。 院子里就剩朱家四个人,残羹剩饭满地,桌子椅子,东倒西歪。虎子看看四周说:“明天把后院、厨房重新整整。” 朱永和:“这个破盘子招来这么多事,虎子明天你先陪我去三棵树,给“他”烧烧纸去。我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虎子说:“嗯呐,我知道您说得是谁。” 红玉说:“爹,唐元县城您的哥们、兄弟、县里管事的,一个都没请,为啥?” 朱永和说:“一来我不想节外生枝,二来怕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来了,都在一个院子里吃饭,葫芦屯的乡亲们放不开、吃不好,还有,我怕有什么突发情况,仅限葫芦屯的人,咱们还有能力控制。” 红玉突然说:\"明白了。娘,那姐俩呢?” 白海棠说:“我刚才送走了。我答应给他们钱,五天后,等他二姐来,当面姐三的面一起给,立个字据。这钱咱一分也不要。” 朱永和说:“没意见,,海棠,做的好。” 虎子低头看见地上汝窑瓷盘碎片,他捡起几块大的,红玉说:“别扎手,要它干啥。” 虎子拿起桌子上的布,把碎片包了起来,给红玉说:“还放咱屋,这事以后给咱儿子讲讲。” 朱永和:“我看还是别讲,这故事从他姥爷财迷心窍开始,有损我的形象。” 白海棠笑笑说:“讲,一定讲。” 朱永和说:“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正月一过。开春雪就化了,小树林还有个’雷‘呢。” 虎子:\"这事交给我。” 王掌柜和二浪、金戈三人当晚就到了佳木斯,第二天早上回到东京,王掌柜带回来的两个汝窑瓷盘碎片经鉴定是真品,也是珍品。 ——完—— 后记: “汝窑瓷盘传奇”今天就告一段落了,算是上篇。 接下来是中篇“立腕”,“九一八事变”后,王掌柜(山险雄一)摇身一变成了日军军官又来到唐元, 田山虎和朱红玉勇敢拉队伍打击日本侵略者,精彩故事不容错过。敬请朋友们继续关注!?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 一九三二年二月二日农历腊月二十五。 松花江冰封的江面上,凄凄的西北风扬起了阵阵雪雾。 天刚蒙蒙亮,戴鸿宾和白玉香赶着一副两匹马拉着的爬犁,来到了通河县的江湾码头。十几条木船歪在江边,被积雪掩埋了大半。 个子高,漂亮的红玉说:“虎子,到了。” “到了。咱早了,现在才六点,金璐叔他们咋着也得九点到。走,到山上歇会。” 已经是22岁的田山虎,更加帅气,他看了看怀表,用马鞭指了指码头对面的南岸。 红玉埋怨道:“嗯呐。两个小时的路,我的腿都麻了。本来是说带我去哈尔滨的,都三年了,咱儿子都快会说话了,还没去呢,跑这来了。” 虎子笑笑:“见天拿这话埋汰我。东家说金路叔点名要我来接他,咋办哪。对不住啊,开春就去。” 寂静的江面,寂静的天与地,天气太冷,前几天刚下了雪,不见一个人。 两人都穿着长过膝盖的光板羊皮大衣,头上戴着黑色哔叽布面的旱獭皮棉帽子,脖子上扎着羊毛围脖,脚上穿着羊毛毡靴,屁股底下垫着厚厚的棉垫子。在冰封的松花江面跑了一夜;两人的帽子上和围脖上都挂着厚厚的霜花。 前天,刘金增接到了在哈尔滨的表弟刘金璐发来的电报,电报中说:他全家坐马爬犁回家来。二月一日上午九点整,务必到通河县通河镇的江湾码头接人。 去年年初,唐元县城里有了电报房,从哈尔滨来的电报,及时地把最新的消息传递过来。夏天的时候,刘家在县城的“丰隆货栈”掌柜的生病回家了,选来选去没人能替。一般人也不敢承担此重任,因为,当唐元县城货栈的掌柜的,不光要准确掌握一年四季进货、出货买卖的品种、质量,更重要的要会察言观色,敢拍板作主。 刘金增突然想到军营与货栈的生意就是虎子给拉来的,不如让虎子临时救个急。老孙头也觉得这个主意好,跟虎子商量时,虎子还有些犹豫,孩子刚出生,家里离不开人,可朱红玉却兴奋异常,催促虎子答应下来。 谁想,到了县城后客户们都认虎子,货栈的生意翻了一番,本来都断了联系的军营的关系又续上了。 红玉出了满月就到了县城,虎子也越发感到在县城就是不一样,明白了许多道理,也长了见识,及时知道许多消息, 去年,也就是19 31年九月:日军占领了大半个辽宁。 九月二十七日:东北边防军驻吉林省副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熙洽率部投降日军。 十月二日:洮南镇守使张海鹏率部投降日军。 去货栈的人都不免议论一下: “这东北军是干啥吃的,就让小日本这么横?” “张学良带着十几万东北军在关里帮着老蒋和别人开仗呢。他自己连家都不要了,别人还管啥呀?” “这些个当大官的就是他妈的白眼狼!” “看看这些土匪出身的人,有奶就是娘,心里根本就没有民族大义。” 一连串的坏消息把人们撩拨的是满腔愤怒。 十一月六日下午,电报房终于传出了一条好消息,虎子也是见谁都说:马占山在嫩江铁桥跟日军干上了。 “终于有人和小日本干仗了!” “我听说县上号召大户商家捐钱呢。” “驻扎在县上的省公安七大队也准备开拔了。” “马占山手下的马队可挺蝎虎。小日本子怕是要够呛!” 人们的脸上都现出了一丝喜色。 十一月二十一日:马占山兵败。黑龙江省会齐齐哈尔被日军占领 一九三二年一月四日:锦州失守。东北军退入关内。 “东北军这些菜货是指望不上了。东三省是日本人的天下了。” “谁来咱都得吃饭,爱咋咋地!” “张学良这个败家子,几个月的工夫就把这么大的家业给败坏没了,无能!” 虎子赶着爬犁进了山洼,停在西侧的山岗下。他扒开半米厚的积雪,在雪地上做出一个直径两米的雪坑。然后,他用斧头砍下一些灌木枝,用三根粗长的枝条在雪坑里搭了个三角架,把一只装满积雪的铁皮桶挂在了三角架上,在三角架下燃起了一堆篝火。这些技能他都是跟朱永和学的。 朱红玉一直在一旁活动着胳膊腿,然后便盘腿坐在了雪坑里。 虎子在两匹马的嘴下放好了饲料袋,从贴身的包裹里取出白面烙饼、牛肉干和水囊,还有一个装着白酒的锡壶。两个人饱餐了一顿。 红玉的爱犬老虎也跟来了。她给“老虎”一块烙饼,吃完后,还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直摇尾巴,又喂了它一大块牛肉干。 虎子用铁皮桶里化开的雪水饮了马,又让老虎喝饱了,突然,“老虎”支楞着耳朵站了起来,它定定地听了一会儿,便用爪子抓挠红玉的大腿,它冲着西南方向,发出了低吼。 “这么快就到了?不说是九点钟吗。”虎子疑惑地问。 红玉站起来,用手朝西南方向一指;“从那边来的!” “把火灭了,预备好枪。我上山顶上看看。”说完,他拎着斧子,便攀向山顶。 山岗有三十多米高。山坡虽很平缓,但灌木茂密,积雪又很厚。虎子是边砍边爬,用了二十多分钟,才登上了岗顶。然后,他从皮盒里取出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起来。 山岗下,一条狭窄的山沟曲曲折折地伸向西南方向。沟两侧的漫岗起伏不大,站在山岗上,方圆四、五里的景物一览无遗。沟底就是厚厚的积雪,没有任何树木。沟两侧的沟帮比较陡峭,只长有稀疏的荒草。看来,这条山沟里有条小河。 工夫不大,在微微的晨曦中,有三个人出现在五里外的山沟里。他们都披着白色戴帽子的披风,长枪,排成一行,每个人之间相距三米左右。紧前头的人端着伯格曼手提机枪,中间的那个人端着步枪,脖子上挂着个望远镜,第三个人端着步枪。 这几个人边走还东张西望,心里正在琢磨,又有同样穿戴的人陆续转进了山沟里。 “是胡子?不可能啊!胡子哪有这么好的武器。” 虎子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1、2、3、4、5、6、马、7、马、8、马、9、10。” 打头的人右手拎着步枪,胸前挂着望远镜;第二个人右肩膀上扛着一挺轻机枪;第三个人端着伯格曼手提机枪;第四个人空着手;第五个人端着步枪;第六、七、八个人背上背着步枪,牵着马。第九人和第十个人端着步枪。 天哪,这是一股军队!虎子看明白了。?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2 虎子这时从望远镜里看到:后一拨打头的那个人扬起了头,左手举起了望远镜。他赶紧卧在地上。就在卧倒的一瞬间,虎子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人的鼻子下面正中间有一撮小黑胡子,虎子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日本人!他们是日本兵!” 虎子伸手从怀里掏出怀表:时间是早上六点二十分。虎子不敢再耽搁,从来路下了山岗。他来到红玉身边,急促而小声地说道:“从沟里过来了十三个日本兵,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会到这儿。” “真的?”红玉顿时脸色大变,高声地喊了起来。 “小点声!”虎子小声喝斥道。 “咋办哪?”红玉紧张地小声问道。 “咋办?撞咱俩的枪口上了,灭了他们!。”虎子恶狠狠地答道,眯起的双眼露出浓浓的杀机。老虎被他吓得直往红玉身上靠。 “听你的。”红玉由紧张变为激动。 虎子用手指在雪地上一边画,一边讲:“我先打最前面的三个。听我的枪响了,你先打最后面的两个,再打后队中的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和第七个。剩下的都归我。记住没?重复一遍!” 听红玉重复了一边,虎子接着又边画边说:“你到山沟对面的山梁上去,以这座山岗为准,再往前走一百米。你要慢慢地爬到可以看到沟底的位置,埋伏好。我埋伏在这个山岗的西坡中间。日本兵过来时,正好是我卡头,你卡尾。要瞄准日本兵的这儿和这儿打。”他用手指在自己的眉心和太阳穴各点了一下。 “磨叽啥。”红玉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就瞧好!”说着,她把褡裢一拎,带着老虎就走。 “‘七音子’呢?” “在身上呢!”红玉头也不回地答道。 虎子拴好马匹,又登上了山岗,用望远镜观察着山沟里人的行动。 这伙人距山岗还有一里地。沟里的积雪没到了他们大腿的根部,这让他们每迈出一步都很吃力。后面的人都是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走。 红玉趴在漫岗顶部的雪地上,像在水中游泳似的,一边扒拉着头前的积雪,一边慢慢地向前爬。在她的身后,雪地上形成了一条一人宽、两尺深的雪槽。 虎子收起望远镜,绕到山岗西侧距沟底十几米的一个凹处。他扒拉出一个雪坑,又在坑沿上掏出了两个洞,然后脱下身上的光板羊皮大衣铺在坑底。他趴在了大衣上,把插着装有32发子弹弹鼓长管罗锅撸子,从枪匣里拿出来,推弹上膛,打开保险,接着又将木质的枪匣从皮套中抽出来,卡在了枪把上。然后,他把枪放在身体的右侧,把双手抄在袖筒里,透过坑沿上的孔洞,向沟里张望。 红玉手上带着黑色的羊皮手套,趴在雪坑里的大衣上,右手握着一支上了枪托的匣枪,透过雪坑沿上的孔洞,注视着沟底的动静。老虎则乖乖地趴在她的身边。 山沟里的这十三个人中,有十个人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日本军人。九个人隶属日本关东军第二师团长谷部旅团。带队的是南井加津雄少佐,是第二师团的作战参谋。 南井少佐家世显赫,父亲是日本世袭贵族,在军界的资历很深,母亲是皇室的近亲成员。他本人从日本帝国陆军大学毕业后,便进入了第二师团,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少佐了。 为啥在这个时候,他们出现在这里呢? 这时的哈尔滨在吉林省治下。由于中东铁路的关系,东北政务委员会划铁路两侧为特别行政区,在哈尔滨设置“东铁特别行政区长官公署”和“东铁护路军总司令部。” 特别行政区长官是张景惠,护路军总司令由张作相兼任,长绥护路军司令由丁超兼任,哈满护路军司令由苏炳文兼任。 吉林省依兰镇守使兼第二十四旅旅长李杜、滨江道镇守使兼二十八旅旅长丁超、驻哈尔滨第二十六旅旅长邢占清、东北边防军驻吉林副司令长官公署警卫团长冯占海,率部组成了“吉林自卫军”,公推李杜为总司令。 熙洽将已投日的驻吉林东北军五个旅组成“讨逆军”,启用原东北军骑兵师长于琛澂为总指挥,于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七日由五常向哈尔滨发起了进攻。 一月二十八日,李杜指挥“吉林自卫军”将于琛澂指挥的“讨逆军”击败。 日军自然要插手,用铁路迅速从锦州调兵北上,一月三十日这天,日本关东军第二师团长谷部旅团进抵双城堡火车站,二月二日,第二师团司令部、所属第十五旅团迫近哈尔滨南郊。 日本关东军本部决定于二月三日早上八点,日军为左路,于琛澂指挥的“讨逆军”为右路,采取分进合击的战术向哈尔滨发起进攻。 跟随长谷部旅团行动的南井,这时向长谷部旅团长提议:鉴于黑龙江省通河县驻扎着由黑龙江省警察保安队改编成的两个旅七千余人,他要求组成一支特别侦察小队,由他带领,携带电台,在进攻发起前二十四小时,深入到通河县的江湾码头一带,监视这两个旅的动向。 多门师团长也给长谷部旅团长发来电报,表示支持南井的提议,并要求长谷部旅团全力配合这次行动。 其实,在长谷部旅团长看来:南井的行动纯属多此一举。这段时间,日本关东军正加紧对马占三的劝降,并取得了进展。黑龙江省的东北军部队根本不会增援哈尔滨。再说,这两个旅也没有多大战斗力。 “看来多门师团长是想让南井这个特殊的家伙立功啊。从哈尔滨到通河,大部是山区,人烟稀少。南井此行无非就是按着军事教科书上的要求,进行一次长距离的武装行军。他们唯一的敌人就是摄氏零下三十度的气温。”长谷部旅团长看着电报对身边的参谋长说。 参谋长看着地图说道:“南井少佐于大战之前,率十余人,深入敌后二百公里,出色地完成了侦察任务。这是多么好的晋升理由啊!” 长谷部旅团长虽有微词,但还是做了周密的安排:他请求于琛澂派出一个排的骑兵,护送南井一行。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3 长谷部旅团长还贴心的让南井带上了一箱哈大洋纸币:“对一些支那人来说,金钱比武器的威力还要大!” 接到长谷部旅团长的请求,于琛澂不敢怠慢,从自己的卫队连里派出了一个排,交给南井指挥。 一月三十日晚上七点正,南井率领五十余人的队伍骑着马出发了。二月一日下午一点,他们来到了距通河的江湾码头五十公里处的松花江北岸。稍事休息,南井决定带九名日军官兵和三名于琛澂卫队连的士兵步行出发,务必于明天早上八点,赶赴预定位置。其他人则留在原地接应。 长谷部旅团长说的一点也没错。南井和他麾下的小队自出发以来,确实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昨天,南井还凭借着会讲一口流利的东北话,竟带着四个人来到了一户中国人家中。南井和那户人家的主人和交谈了一番,付了五块钱,五个人吃了顿热乎乎的农家饭。同时,南井让人用他随身携带的相机拍下来一些场面,以便日后炫耀。 那个许多日军的少壮派都很爱用照片炫耀,蛊惑日本国内的人。 四天过去了,难以想象的顺利让这些精锐军人的神经有些麻木,并且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他们的心情也更放松了。 最后这一千多米的山沟,南井没有安排人到两边的山梁上搜索前进,只是不时地用望远镜搜寻一番,因为他觉得实在没必要。尖兵和后队的距离也由五十米缩短到不足二十米。 “啪、啪、啪。”三声急促的枪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南井也从疲惫的状态中清醒。 趴在雪坑里的虎子瞄准走过去三个人的脑袋快速地开了三枪。三个人的脑袋几乎是同时一震。然后双膝软了,身体慢慢地倒了下去。 虎子可没工夫注意三个人中枪后的举动。在第三枪打出后,他便向右扭转身体,将枪口对准了后队头前的那个人。 这时,他听到对面山梁上红玉的匣枪响了两声,看到后队紧头前的人正向雪地上扑去,第二个人已把肩上的捷克轻机枪端在了手上,第三个人手中的伯格曼手提机枪已指向了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啪、啪、啪”虎子又是三枪快速射出。 后队紧前头那人脑袋上的棉帽子顶部炸起了一朵棉屑;端轻机枪的人眉心出现一个血洞;端伯格曼手提机枪的人向后一仰头,“嗒、嗒、嗒”他手中的伯格曼手提机枪响了,但子弹却不知打到哪儿去了。 这时,虎子又听到红玉的匣枪又响了两声,看到后队最后面的两个人已经倒在了雪地上,第四个和第五个人正往下倒,第六个人藏到了马身上驮着的货物后,第七个人举着步枪在向自己瞄准,第八个人正把步枪架在马身上对着对面的山梁。 虎子心中大骇,凭感觉朝第八个人连发两枪。见架在马身上的步枪指向了天空,他才猛地向左扑倒在雪地上。倒下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乒勾儿”一声枪响和自己身后的树干上发出“噗”的一声响,紧接着又是“啪”地一声匣枪响。 “红玉,没事?”虎子趴在地上大声喊道。 “我没事。还剩下一个人,躲到马后去了。我打不着他啦!”红玉趴在雪坑里,大声地答道。 “你准备好,我这就让他露出来。”说着,虎子跪在地上,直起身,端起长管罗锅撸子,瞄准那匹马的左耳就是一枪。那匹马的左耳尖被弹丸削掉了一块。马儿吃痛,猛地向前一窜。躲在那匹马右侧驮架后的人猝不及防,被马带了个趔趄。 没等这个人站稳,红玉直起身,“啪”就是一枪。这个人头一歪,仆倒在雪地上。至此,前后不过二十秒,十三个人全被打倒了。 这时,虎子穿上羊皮大衣,端着长管罗锅撸子,小心地下到了沟底。 虎子逐个地检查了倒在地上的每个人:前队的三个人都是左耳上部中弹,后队的第一个人是脑瓜顶中弹,拿机枪的是眉心中弹,拿伯格曼手提机枪的人是左眼中弹,红玉打死的六个人都是右太阳穴中弹。由于这些人的头上都戴着棉帽子;所以雪地上并没有多少血。只有一个人中了两枪,一枪在左太阳穴,一枪在脖子左侧,他的颈动脉被弹头切开了,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形成了一片粉红色的雪渣。 看完最后一个人的尸体,虎子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点燃了一支香烟,美美地吸了两口。对站在山梁上的红玉大喊:“红玉,你快下来!看看,都死了。” 此刻,初升的朝阳染红了东边的天际。 “我才不看呢!”红玉走到虎子身边,撇了撇嘴。 “你去把爬犁赶过来。我收拾一下,把能用的东西都拉回去。”说罢,虎子哼哼起来:“提起那宋老三那,两口子是卖大烟那------” 红玉没动,盯着看虎子得意的样子。 “去啊,看我干啥?”虎子感到异样。 红玉:“我就想知道你得意的是啥?” “你猜猜?”虎子笑眯眯地问。 “你得意的不是咱俩第一次打死日本兵,而是你制定的战术方案成功了。” 虎子突然亲了红玉一口说:“知我者,朱红玉也” 红玉:“说说呗,为啥这么打?” 虎子说:“你得计算啊。练枪的时候,我算过,射击五十米远,正在移动的泥球,在一秒钟内,一支匣枪可以打碎三个。你用一支匣枪可以打碎两个泥丸,……。” “算我没问,就不爱听这个。”没等虎子说完,红玉就走了。 虎子无奈地摇摇头,突然想起啥:“糟了,那个向导。” 虎子跑过去查看,小向导还趴在地上,虎子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向导:“起来,你没死,根本没打你。” 小向导爬起来朝着虎子傻笑,竖起大拇指:“我真没死啊。大哥,大姐。真给咱东北人长气。” 虎子问:“咋给他们带路?” 小向导说:“我也是被逼的,正琢磨怎么跑呢。” 虎子赶紧问:“你懂日本话?这股队伍是啥来头?” 小向导个子不高,大嘴小眼睛,很有喜感,他说:“我不懂日本话,不过他们带队的南井少佐,他的中国话说的老好了,我大概听出,他是第二师团,什么旅团的一个作战参谋,好像是关东军要向哈尔滨发起进攻,这支侦察小队带着电台,在进攻前来这里监视通河县驻扎的两个旅的,怕他们增援。 虎子:“你叫啥?“ 小向导:”大哥,我今年16,我叫小牛。“ 虎子笑了:”小牛,嘴巴严着点,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快走。” 小向导说:“回家我也练打枪去。” 小向导跑了 虎子正在把油布铺地上,把日本兵的帽子、手套、衣服放在油布上。 红玉赶着爬犁过来,她看着躺在地上的日本兵:“真棒,都是一枪毙命。你这忙乎啥呢。” “我把鬼子的衣服趴下来,把能用的东西都拉回去。鬼子的尸首也得埋了,这么多小日本子兵没了,他们会疯狂的找,不能留下痕迹。” 红玉抬头看看天:“很快还会有大雪。对了,你说,金璐叔把全家带回来了,是不是要跑路?” 虎子呼哧带喘的扒日本兵的衣服,边说:“对,哈尔滨的货栈都转让了。” 红玉说:“不知道刘叔咋想的。你打算还在货栈?” “我看小日本子一时半会到不了咱这。先这么干着,娘不是给大哥写信了吗,等等大哥的回信再说。” 虎子一包包的袋子放爬犁上,说“把东西先拉家去。你快走。我等着金璐叔他们。” 红玉:“车不够啊。” 虎子:“到时再说,大不了借一辆,我再给送回来。” 看着红玉驾车走了。虎子又接着用铁锨挖坑雪坑。?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4 山沟里沟沟坎坎的地方很多,虎子将日本兵的尸体堆放到沟里,用大雪掩盖,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虎子暗自欢喜,日本兵随身还带着铁锨,真是太方便了。 九点过了一会儿,虎子看见了送刘金璐的三辆车,许久未见甚是欢喜,刘金璐一家五口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刚结婚带着媳妇,他们八个人在当地找了个地方吃了饭。 刘金璐问他咋就一个人来了,虎子推说生意忙直接从唐元货栈来的,没有那么多车。 刘金璐因为这半年总跟虎子在生意上打交道,很理解,便让一辆着急回去的车走了。其余两辆车跟着他们直接去了葫芦屯。 到了葫芦屯刘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未时了。刘家大门敞开,三辆大爬犁,停在刘家门口。门房康大叔早就大呼小叫的去找刘金增了。 刘金增高兴的跑出来,喊道:“金璐,可来了,老弟,快进来。” 刘金璐是刘金增二叔的孩子,他们情同手足,哈尔滨分店的兴旺是刘金璐的功劳,刘金璐眼看哈尔滨战火纷纷,他认为,货栈存在没必要了,生意不可能像原来那样红火,还是尽早撤出哈尔滨,刘金增当然同意。 虎子下车帮着一趟趟的往院子里面搬东西,虎子惦记红玉,搬完东西也没再坐坐,赶紧回家。 一进门,只见红玉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坐炕上低着头机械地嗑瓜子,想着心事。老虎卷缩在炕边,虎子进屋红玉都没有抬头。 虎子凑上前:“咋了?想啥呢?” 红玉落寞地说:“回来了,洗手去。我脑子里,老是死的那些个日本兵。都是壮劳力呀,为啥到咱们这打仗呢。” 虎子洗手,说:“想这事呢,上学时崔老师不是说过吗,这就是战争。这个世界就不太平,反正是他们到咱们这抢地盘,咱打他也有理,对。” 红玉说:“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壮劳力不在家陪着他爹妈、老婆孩子,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打仗,还把命送了,他爹妈得多揪心啊。这个小日本的皇帝也是有病,有钱不好好过日子非要买枪支弹药,让这么多男人来打仗。” 虎子说:“他们叫天皇,不叫皇帝。看你这么难受,要不以后,你就别掺合这事了。” 红玉一仰头:“还有以后?“ 虎子:”难说呀。人家都开战了,不知道啥时候就到咱唐元了。“ 红玉:”练枪为啥?反正你干啥,我就干啥。” 虎子低声问道:“那些东西放哪了?爹咋说?” 红玉兴奋地说:“爹可兴奋了,让你回来就去他们屋。” 虎子拉着红玉去了朱永和屋。一进门,只见朱永和、白海棠正聚精会神的摆弄着满屋的战利品。 朱永和抬头看见虎子和红玉,难掩喜悦之情,说:“虎子,回来了。大门关好了吗?” 虎子看着眼前满地、满炕的东西,点头说:“关好了,插上门闩了。” 朱永和:“这些物品要记账,有些物件我也没见过呢。” 白海棠给虎子拿来了毛笔和小本,虎子盘腿坐到炕上,在小炕桌前,拿起毛笔,摊开小本。 红玉看着满屋的东西,一会儿拿起这个,一会儿拿起那个,兴奋起来。 朱永和找出几杆步枪说:“虎子,记上,三八年式步枪六支、专用刺刀六把,望远镜二架。” 记了帐的东西,白海棠就把这些东西放到一边。 朱永和的屋有四十平米,白海棠拿起一个望远镜说:“红玉,望远镜,你身边留着。“ 红玉高兴地接过望远镜看着。 朱永和继续说:“照相机一架、手表五块、指南针两个。” 虎子抬起头说:“我看看,啥是指南针,就是指方向的?” 朱永和:“对呀,进山很好用啊。” 虎子边写边说:“红玉,放身边。” 红玉乐了,拿起一个看着。 朱永和一边拿起东西,一边说着:“马上驮的电台一部,手摇发电机一部, 皮药箱一个内装西药、绷带纱布和注射器。” 虎子:“太好了,还有电台呢,就是这个东西不会用啊。” 朱永和:“要是带兵打仗这个东西可是好玩意。” 虎子兴奋地说:“先收着。” 白海棠拿起地上的几块大油布:“我就稀罕这些油布,可是好东西,进山打猎用的上。” 虎子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日本兵的小铁锹,说:“爹,我在挖雪坑的是时候,就注意到,他们的锹头上,有两个相距三寸的小孔,这是干啥的呀。” 朱永和拿过来也琢磨了好半天,直摇头,红玉看朱永和说不出来,抢过来也瞎看,然后她无意识的把铁锹头遮在自己的脸上,透过小孔,四下看看。 虎子一拍大腿,说:“我明白了,在观察情况时,日本兵可以用铁锹头护着脸啊。” 朱永和说:“对,小日本子真是太精细了。” 朱永和放下铁锨,又拿起一副手套边看,边对虎子说:“你看,日本兵既带着线手套又戴棉手套,就是考虑咱这疙瘩冬天太冷,打枪时,既不冻手,也不会沾手。” 虎子:“算计的真好。他们的心思细。不过,您说这种装备要不少钱。” 朱永和点头:”是啊。“ 红玉:“爹,这个黄铜把的长刺刀是干啥用的,这刀根本装不到步枪上啊。” 虎子看着:“有半米多长啊。” 朱永和拿过来,掂量着说:“这是日军炮兵和工兵的配刀,除了可以自卫格斗,进山时还可以砍灌木,切铁丝网啥的。” 白海棠忽然说:“你们看,这有两个铁牌。上面还有名字。” 虎子拿过来一个念道:“南井加津雄,这是小岛隆太郎。” 朱永和:“我看这是一队侦查小分队。要说日本兵啊,别看个子都小,我一米八,他们也就一米六,到我肩旁,可身上肌肉都很发达,手上有老茧,咳,今天也就是你们俩呀,换了别人恐怕就回不来喽。虎子,我听红玉讲了你们的打法,我得表扬你一句,这么短的时间迅速做出判断,准确无误,天生是个打仗的料。” 虎子的高兴劲就别提了,脸都红了。 白海棠说:”是指挥官的料。“ 红玉:“就知道夸他,我呢。” 朱永和笑笑说:“还有你,我闺女也不错,跟虎子配合的好。第一,他们来不及反应,都是一枪毙命没有逃跑或是发报的时间,第二,地形选的好,清理战场的措施是对的。就是不能留活口,万一向导告发你们就麻烦了,另外,要想放跑活口就不能当着活口的面叫自己人的名字,切记啊,不能给对手留下寻找的线索。” 虎子和红玉沉默了一会儿,都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虎子说:“我当时就想,江湾一带我们不常去,离咱们这里远,没人认识我们,再说他是中国人我也不忍心打他。” 朱永和叹了口气:“今后你们会明白,有时明着干仗不可怕,怕的是自己人的暗箭啊。” 虎子:“我记住了。您这么一说有些后怕。” “你们看,现大洋。” 红玉无意中拿起一个小袋子,打开一看,惊叫道。 白海棠赶紧数钱,然后惊呼道:“有七万。” 白海棠把钱袋子单独放在大炕的炕柜里。 红玉把一双黑皮靴穿在脚上,来回走了几步神气地说:“这靴子真不错,比穿靰鞡好看。” 虎子:“你先别显摆啊,穿日本兵的衣服会找事的。” 红玉:“没事,县上早就有卖小日本的洋货。” 朱永和问虎子:“从小日本的这些装备,你看出啥道道没?” 虎子说:”这都是针对咱们这疙瘩的气候、环境设置的。” 朱永和低声说:“这是憋着劲呢。准备要打仗了。有人说他们不会过松花江来咱这,我看他们会来,很快!”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4 山沟里沟沟坎坎的地方很多,虎子将日本兵的尸体堆放到沟里,用大雪掩盖,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虎子暗自欢喜,日本兵随身还带着铁锨,真是太方便了。 九点过了一会儿,虎子看见了送刘金璐的三辆车,许久未见甚是欢喜,刘金璐一家五口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刚结婚带着媳妇,他们八个人在当地找了个地方吃了饭。 刘金璐问他咋就一个人来了,虎子推说生意忙直接从唐元货栈来的,没有那么多车。 刘金璐因为这半年总跟虎子在生意上打交道,很理解,便让一辆着急回去的车走了。其余两辆车跟着他们直接去了葫芦屯。 到了葫芦屯刘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未时了。刘家大门敞开,三辆大爬犁,停在刘家门口。门房康大叔早就大呼小叫的去找刘金增了。 刘金增高兴的跑出来,喊道:“金璐,可来了,老弟,快进来。” 刘金璐是刘金增二叔的孩子,他们情同手足,哈尔滨分店的兴旺是刘金璐的功劳,刘金璐眼看哈尔滨战火纷纷,他认为,货栈存在没必要了,生意不可能像原来那样红火,还是尽早撤出哈尔滨,刘金增当然同意。 虎子下车帮着一趟趟的往院子里面搬东西,虎子惦记红玉,搬完东西也没再坐坐,赶紧回家。 一进门,只见红玉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坐炕上低着头机械地嗑瓜子,想着心事。老虎卷缩在炕边,虎子进屋红玉都没有抬头。 虎子凑上前:“咋了?想啥呢?” 红玉落寞地说:“回来了,洗手去。我脑子里,老是死的那些个日本兵。都是壮劳力呀,为啥到咱们这打仗呢。” 虎子洗手,说:“想这事呢,上学时崔老师不是说过吗,这就是战争。这个世界就不太平,反正是他们到咱们这抢地盘,咱打他也有理,对。” 红玉说:“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壮劳力不在家陪着他爹妈、老婆孩子,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打仗,还把命送了,他爹妈得多揪心啊。这个小日本的皇帝也是有病,有钱不好好过日子非要买枪支弹药,让这么多男人来打仗。” 虎子说:“他们叫天皇,不叫皇帝。看你这么难受,要不以后,你就别掺合这事了。” 红玉一仰头:“还有以后?“ 虎子:”难说呀。人家都开战了,不知道啥时候就到咱唐元了。“ 红玉:”练枪为啥?反正你干啥,我就干啥。” 虎子低声问道:“那些东西放哪了?爹咋说?” 红玉兴奋地说:“爹可兴奋了,让你回来就去他们屋。” 虎子拉着红玉去了朱永和屋。一进门,只见朱永和、白海棠正聚精会神的摆弄着满屋的战利品。 朱永和抬头看见虎子和红玉,难掩喜悦之情,说:“虎子,回来了。大门关好了吗?” 虎子看着眼前满地、满炕的东西,点头说:“关好了,插上门闩了。” 朱永和:“这些物品要记账,有些物件我也没见过呢。” 白海棠给虎子拿来了毛笔和小本,虎子盘腿坐到炕上,在小炕桌前,拿起毛笔,摊开小本。 红玉看着满屋的东西,一会儿拿起这个,一会儿拿起那个,兴奋起来。 朱永和找出几杆步枪说:“虎子,记上,三八年式步枪六支、专用刺刀六把,望远镜二架。” 记了帐的东西,白海棠就把这些东西放到一边。 朱永和的屋有四十平米,白海棠拿起一个望远镜说:“红玉,望远镜,你身边留着。“ 红玉高兴地接过望远镜看着。 朱永和继续说:“照相机一架、手表五块、指南针两个。” 虎子抬起头说:“我看看,啥是指南针,就是指方向的?” 朱永和:“对呀,进山很好用啊。” 虎子边写边说:“红玉,放身边。” 红玉乐了,拿起一个看着。 朱永和一边拿起东西,一边说着:“马上驮的电台一部,手摇发电机一部, 皮药箱一个内装西药、绷带纱布和注射器。” 虎子:“太好了,还有电台呢,就是这个东西不会用啊。” 朱永和:“要是带兵打仗这个东西可是好玩意。” 虎子兴奋地说:“先收着。” 白海棠拿起地上的几块大油布:“我就稀罕这些油布,可是好东西,进山打猎用的上。” 虎子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日本兵的小铁锹,说:“爹,我在挖雪坑的是时候,就注意到,他们的锹头上,有两个相距三寸的小孔,这是干啥的呀。” 朱永和拿过来也琢磨了好半天,直摇头,红玉看朱永和说不出来,抢过来也瞎看,然后她无意识的把铁锹头遮在自己的脸上,透过小孔,四下看看。 虎子一拍大腿,说:“我明白了,在观察情况时,日本兵可以用铁锹头护着脸啊。” 朱永和说:“对,小日本子真是太精细了。” 朱永和放下铁锨,又拿起一副手套边看,边对虎子说:“你看,日本兵既带着线手套又戴棉手套,就是考虑咱这疙瘩冬天太冷,打枪时,既不冻手,也不会沾手。” 虎子:“算计的真好。他们的心思细。不过,您说这种装备要不少钱。” 朱永和点头:”是啊。“ 红玉:“爹,这个黄铜把的长刺刀是干啥用的,这刀根本装不到步枪上啊。” 虎子看着:“有半米多长啊。” 朱永和拿过来,掂量着说:“这是日军炮兵和工兵的配刀,除了可以自卫格斗,进山时还可以砍灌木,切铁丝网啥的。” 白海棠忽然说:“你们看,这有两个铁牌。上面还有名字。” 虎子拿过来一个念道:“南井加津雄,这是小岛隆太郎。” 朱永和:“我看这是一队侦查小分队。要说日本兵啊,别看个子都小,我一米八,他们也就一米六,到我肩旁,可身上肌肉都很发达,手上有老茧,咳,今天也就是你们俩呀,换了别人恐怕就回不来喽。虎子,我听红玉讲了你们的打法,我得表扬你一句,这么短的时间迅速做出判断,准确无误,天生是个打仗的料。” 虎子的高兴劲就别提了,脸都红了。 白海棠说:”是指挥官的料。“ 红玉:“就知道夸他,我呢。” 朱永和笑笑说:“还有你,我闺女也不错,跟虎子配合的好。第一,他们来不及反应,都是一枪毙命没有逃跑或是发报的时间,第二,地形选的好,清理战场的措施是对的。就是不能留活口,万一向导告发你们就麻烦了,另外,要想放跑活口就不能当着活口的面叫自己人的名字,切记啊,不能给对手留下寻找的线索。” 虎子和红玉沉默了一会儿,都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虎子说:“我当时就想,江湾一带我们不常去,离咱们这里远,没人认识我们,再说他是中国人我也不忍心打他。” 朱永和叹了口气:“今后你们会明白,有时明着干仗不可怕,怕的是自己人的暗箭啊。” 虎子:“我记住了。您这么一说有些后怕。” “你们看,现大洋。” 红玉无意中拿起一个小袋子,打开一看,惊叫道。 白海棠赶紧数钱,然后惊呼道:“有七万。” 白海棠把钱袋子单独放在大炕的炕柜里。 红玉把一双黑皮靴穿在脚上,来回走了几步神气地说:“这靴子真不错,比穿靰鞡好看。” 虎子:“你先别显摆啊,穿日本兵的衣服会找事的。” 红玉:“没事,县上早就有卖小日本的洋货。” 朱永和问虎子:“从小日本的这些装备,你看出啥道道没?” 虎子说:”这都是针对咱们这疙瘩的气候、环境设置的。” 朱永和低声说:“这是憋着劲呢。准备要打仗了。有人说他们不会过松花江来咱这,我看他们会来,很快!”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5 朱永和拉着虎子出屋抽烟,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越来越黑,一阵寒风刮过,刚才的兴奋尽头瞬间消失。二人都冷静下来,一时不知该说些啥,虎子的手拿着烟有些哆嗦,这会儿才感觉今天可是干了件吓人的事。13个日本兵给打死了,在在这敏感的时刻,今后的遭遇难以想象。 突然,院子外传来,有人唱着极其难听的二人转,虎子不禁哑然失笑,不用猜就知道是杨怀走过。 朱永和:“这是杨怀回来了,他这一年去脚行,听说挣了不少,还有咱屯子的旬家老大也跟他在一块呢。。” 虎子:“要不他离开巡逻队呢。” 朱永和:“曲炜又当了副局长,说话算数了,等杨怀赚够了钱,他还可以回去。” 虎子:“我上次在唐元码头碰见过他一次,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他邪着眼睛看我,我没理他。” 朱永和:“你自打当上丰隆货栈掌柜的,在屯子里可是高攀不起的人物了。” 虎子:“盘子咱也摔了,钱也还给人家了,王掌柜他们也没来捣乱,过了两年太平日子。” 朱永和说:“最大的收获,有了我大孙子大强。我猜,王掌柜这些小日本子可能回国了,盘子碎了断了他们的念想,还找咱干啥呢。” 虎子说:“最近大哥红光也没来信,是不是生气了,您也不去上海看他。” 朱永和想了想:“爱生气不生气,我就不愿意去上海。” 虎子:“这次金璐叔全家从哈尔滨回来就是要去上海避难。要不您跟着一块走得了。我和红玉看家。” “我看行!”红玉笑眯眯的站在虎子身后。 朱永和不高兴地说:“行啥,我才不去呢,要走咱一块走,抱着大强。” 红玉:“孩子太小,这么远的路,不行。就你和我娘走。” 朱永和:“别劝我,我是不走。你们俩走。我们带着大强,你们站稳了脚跟,我们再找你们。” 虎子:“我不愿意走。在家过的多舒服,那边人生地不熟的。” 红玉说:“对了,爹。我娘问,那些东西放哪里。回,面条都煮好了。” 朱永和想想说:“仓库,厢房炕洞里,都行。如果地方不够,后院的地窖。” 东北的冬天,天黑的早,白海棠不声不响的做了一锅面条。 虎子盛了一大碗,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碗。 红玉也盛了一碗,刚吃了一口喊道:“娘,没放盐。” 白海棠说:“还真是的,光想着一屋子的好东西了,忘了。“ 老虎子在虎子脚边转。 虎子说:“红玉,不是还有牛肉罐头,给老虎尝尝鲜,它立功了。” 红玉喜滋滋地说道:“亏你有良心还想着我的“老虎”,从小我就养它,别看它胆子小,耳朵可尖了。” 虎子:“金璐叔,叫我晚上去一趟。也差不多了,我去趟刘家。” 白海棠说:“虎子,今天红玉一拉东西回来,我就把孩子给你爹送去了。你爹可高兴了。” 虎子:“抢着抱。” 白海棠说:“还没轮上你爹呢,你陆姨的儿子就抢过去抱了。” 虎子:“张兴?原来上学的时候他跟我多好,可是现在我一回家他就躲着我。” 红玉说:“不用猜我都知道,看见张兴抱大强,秀莲又撅嘴了。虎子,我跟你去刘家,然后回家,把大强接回来。” 虎子:“嗯。走。” 前年,30年的秋天,田长青娶了陆姨,陆姨还带来了儿子张兴和他媳妇秀莲,全家一起在葫芦屯住。 秀莲原来是张兴的童养媳,比张兴大五岁,陆姨在与田长青见面的头几天就给他俩办了婚礼,其实也就是叫两个邻居来家里吃饭,晚上让张兴和秀莲正式在一起住了。 本来陆姨的意思是自己嫁过去,让张兴和秀莲自己过日子,可是秀莲哭着闹着也不同意,坚决和陆姨一起到田家过。 秀莲有自己的小心思,自从陆姨把张兴和秀莲带到田家和田长青见了一次面,田家的大院子和房子一下子就把张兴和秀莲震住了,田长青还给了张兴和秀莲三块钱,这相当于一个成人一个月的薪水了,田长青的举动深深的刺激了秀莲和张兴。 张兴的父亲原来是猎户,家里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他还送张兴学算盘,也就是这个时候,张兴和虎子、杨怀是一个班的同学。可是有一天大雪封山,张兴的父亲在山里被雪崩压死了。陆姨想把秀莲退回去,秀莲打死也不回家,她爹有病一直躺在炕上啥也干不了,她哥就知道喝酒耍钱,她娘给别人保媒拉纤过日子,这个家她早就烦透了。 秀莲长得还算有姿色,张兴又瘦又小,她心里是看不上张兴的,可是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和张兴圆房了。 当虎子看到陆姨带来的儿子就是同学张兴,异常激动,看见他的媳妇秀莲并没有吃惊,因为在上学的时候,就听说张兴家里有个童养媳,那时杨怀还拿他开玩笑,没想到现在就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虎子感叹世事难料啊。 张兴看见虎子和红玉结婚了,也很吃惊,因为朱红玉在她心里就是天上的星星,可望不可及的人物,上学时都不敢正眼看她,一句话都没说过,现在居然要叫她嫂子,心里砰砰直跳。秀莲看见红玉瞬时就傻眼了,原来世间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与生俱来的气势和自信,一下子让秀莲觉得人家是红牡丹,自己就是田边的小野草。 到田家生活以后,秀莲不止一次的背地里埋怨陆姨,你看人家朱红玉的穿戴都是城里买的衣服,你看我穿的简直就是麻袋片,咱就应该到了他家,我们再办婚礼,还能拿到不少礼钱。 陆姨只是淡淡的一笑:“知足,我们现在吃的用的都已经上天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 就在去年秋天,虎子还让张兴去了丰隆货栈做账房先生,月薪五块,因为上学时,张兴的算盘就是班里第一名。 “今后做帐房先生,领薪水吃香的喝辣的。”这是张兴父亲活着的时候不断念叨的希望。张兴去货栈的那天,陆姨激动得就差给虎子下跪了。?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5 朱永和拉着虎子出屋抽烟,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越来越黑,一阵寒风刮过,刚才的兴奋尽头瞬间消失。二人都冷静下来,一时不知该说些啥,虎子的手拿着烟有些哆嗦,这会儿才感觉今天可是干了件吓人的事。13个日本兵给打死了,在在这敏感的时刻,今后的遭遇难以想象。 突然,院子外传来,有人唱着极其难听的二人转,虎子不禁哑然失笑,不用猜就知道是杨怀走过。 朱永和:“这是杨怀回来了,他这一年去脚行,听说挣了不少,还有咱屯子的旬家老大也跟他在一块呢。。” 虎子:“要不他离开巡逻队呢。” 朱永和:“曲炜又当了副局长,说话算数了,等杨怀赚够了钱,他还可以回去。” 虎子:“我上次在唐元码头碰见过他一次,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他邪着眼睛看我,我没理他。” 朱永和:“你自打当上丰隆货栈掌柜的,在屯子里可是高攀不起的人物了。” 虎子:“盘子咱也摔了,钱也还给人家了,王掌柜他们也没来捣乱,过了两年太平日子。” 朱永和说:“最大的收获,有了我大孙子大强。我猜,王掌柜这些小日本子可能回国了,盘子碎了断了他们的念想,还找咱干啥呢。” 虎子说:“最近大哥红光也没来信,是不是生气了,您也不去上海看他。” 朱永和想了想:“爱生气不生气,我就不愿意去上海。” 虎子:“这次金璐叔全家从哈尔滨回来就是要去上海避难。要不您跟着一块走得了。我和红玉看家。” “我看行!”红玉笑眯眯的站在虎子身后。 朱永和不高兴地说:“行啥,我才不去呢,要走咱一块走,抱着大强。” 红玉:“孩子太小,这么远的路,不行。就你和我娘走。” 朱永和:“别劝我,我是不走。你们俩走。我们带着大强,你们站稳了脚跟,我们再找你们。” 虎子:“我不愿意走。在家过的多舒服,那边人生地不熟的。” 红玉说:“对了,爹。我娘问,那些东西放哪里。回,面条都煮好了。” 朱永和想想说:“仓库,厢房炕洞里,都行。如果地方不够,后院的地窖。” 东北的冬天,天黑的早,白海棠不声不响的做了一锅面条。 虎子盛了一大碗,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碗。 红玉也盛了一碗,刚吃了一口喊道:“娘,没放盐。” 白海棠说:“还真是的,光想着一屋子的好东西了,忘了。“ 老虎子在虎子脚边转。 虎子说:“红玉,不是还有牛肉罐头,给老虎尝尝鲜,它立功了。” 红玉喜滋滋地说道:“亏你有良心还想着我的“老虎”,从小我就养它,别看它胆子小,耳朵可尖了。” 虎子:“金璐叔,叫我晚上去一趟。也差不多了,我去趟刘家。” 白海棠说:“虎子,今天红玉一拉东西回来,我就把孩子给你爹送去了。你爹可高兴了。” 虎子:“抢着抱。” 白海棠说:“还没轮上你爹呢,你陆姨的儿子就抢过去抱了。” 虎子:“张兴?原来上学的时候他跟我多好,可是现在我一回家他就躲着我。” 红玉说:“不用猜我都知道,看见张兴抱大强,秀莲又撅嘴了。虎子,我跟你去刘家,然后回家,把大强接回来。” 虎子:“嗯。走。” 前年,30年的秋天,田长青娶了陆姨,陆姨还带来了儿子张兴和他媳妇秀莲,全家一起在葫芦屯住。 秀莲原来是张兴的童养媳,比张兴大五岁,陆姨在与田长青见面的头几天就给他俩办了婚礼,其实也就是叫两个邻居来家里吃饭,晚上让张兴和秀莲正式在一起住了。 本来陆姨的意思是自己嫁过去,让张兴和秀莲自己过日子,可是秀莲哭着闹着也不同意,坚决和陆姨一起到田家过。 秀莲有自己的小心思,自从陆姨把张兴和秀莲带到田家和田长青见了一次面,田家的大院子和房子一下子就把张兴和秀莲震住了,田长青还给了张兴和秀莲三块钱,这相当于一个成人一个月的薪水了,田长青的举动深深的刺激了秀莲和张兴。 张兴的父亲原来是猎户,家里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他还送张兴学算盘,也就是这个时候,张兴和虎子、杨怀是一个班的同学。可是有一天大雪封山,张兴的父亲在山里被雪崩压死了。陆姨想把秀莲退回去,秀莲打死也不回家,她爹有病一直躺在炕上啥也干不了,她哥就知道喝酒耍钱,她娘给别人保媒拉纤过日子,这个家她早就烦透了。 秀莲长得还算有姿色,张兴又瘦又小,她心里是看不上张兴的,可是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和张兴圆房了。 当虎子看到陆姨带来的儿子就是同学张兴,异常激动,看见他的媳妇秀莲并没有吃惊,因为在上学的时候,就听说张兴家里有个童养媳,那时杨怀还拿他开玩笑,没想到现在就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虎子感叹世事难料啊。 张兴看见虎子和红玉结婚了,也很吃惊,因为朱红玉在她心里就是天上的星星,可望不可及的人物,上学时都不敢正眼看她,一句话都没说过,现在居然要叫她嫂子,心里砰砰直跳。秀莲看见红玉瞬时就傻眼了,原来世间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与生俱来的气势和自信,一下子让秀莲觉得人家是红牡丹,自己就是田边的小野草。 到田家生活以后,秀莲不止一次的背地里埋怨陆姨,你看人家朱红玉的穿戴都是城里买的衣服,你看我穿的简直就是麻袋片,咱就应该到了他家,我们再办婚礼,还能拿到不少礼钱。 陆姨只是淡淡的一笑:“知足,我们现在吃的用的都已经上天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 就在去年秋天,虎子还让张兴去了丰隆货栈做账房先生,月薪五块,因为上学时,张兴的算盘就是班里第一名。 “今后做帐房先生,领薪水吃香的喝辣的。”这是张兴父亲活着的时候不断念叨的希望。张兴去货栈的那天,陆姨激动得就差给虎子下跪了。?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6 红玉的儿子满月那天是九月二十号,虎子想到父亲和大爷一直想在自家请客,自己忙也没时间管这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满足他们的愿望。他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张罗。 田庆云和田长青大办宴席,不光葫芦屯的人几乎都来了,就连邻村的人也来了,每个人来时都拿着自己家产的食物,虎子有言在先,不许给钱。 结果来的人都带着自家产的食物,有的拿着小米、鸡蛋,有的带一筐筐的咸鸭蛋,有的拿着酒、粉条等等,可是收了不少东西。虎子给牲口看病的本事可是出了名,平时在唐元县城货栈忙,休息回家也不闲着,谁家的牛马接生,或是有个病,只要找他,他都不辞劳苦的去,从不推辞。? 满院子的欢歌笑语,让田庆云和田长青哥俩觉得可出了口气,比朱家前年摔盘子那次请客还风光。 席间,虎子包了好多好吃的放在一个筐里给刘金增,让他给因病没来的孙爷爷带回去,刘金增悄悄告诉虎子,上午从电报房传来消息,“就在昨天,日军在奉天开战了。” 虎子一愣,怕影响大家吃饭的情绪没说啥,这时长胜抱着孩子过来问:“虎子,孩子叫啥名啊。”? 田山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叫田大强。” 陆姨不停脚步的忙乎着,微笑着和人打招呼,田长青看在眼里幸福满满。温翠花把自己腌的咸菜也都拿出来了,乡亲们都爱吃温翠花做的饭和腌咸菜,吃的非常尽兴,赞不绝口,临走还把腌咸菜都带走了,温翠花顿觉腰杆挺直了,在屯子里是受人尊敬的人了。 秀莲和张兴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排场,觉得真是铺张浪费,秀莲看着朱红玉抱着孩子满院子的转悠,出尽了风头,心里酸酸的,陆姨几次叫她帮忙端菜,她都假装没听见,和张兴嘀咕下定决心也要尽快生孩子,让田长青也给他们办这么一场宴席。 令秀莲到现在也没好气的是,肚子不争气,一直不怀不上,因为田家人都干活,凤英的孩子温翠花看着,所以大强就在朱家养着,其实田长青是非常想大强的,每次虎子从唐元货栈回葫芦屯休息,他就要求大强回田家,但秀莲每次都是阴阳怪气的,这点谁都看的明白,只是不愿意跟她计较罢了。 虎子和红玉到刘家的时候,刘家人刚吃完晚饭。他们来到刘金增的屋内,虎子要去看孙爷爷,被刘金增拦住:“他早就睡了,最近身体很不好。喝茶,还是豆浆?” 虎子:“当然是豆浆。自己来。” 红玉给自己和虎子倒了两碗豆浆,给刘金璐和刘金增倒了茶水。虎子说:“刘叔,小奇咋样了?” 刘金增毫无表情地说:“来信了,基本上可以用日语交流了,还有了个日本女朋友,是他医学院老师的孩子。” 刘金璐有些气愤说:“哥,你可真是没脑子,去哪里不行,非要去日本留学,又是我姐夫的主意,他这个人满脑子就知道钱,没底线,你还听他的。你就是不告诉我,我如果知道肯定不同意。” 刘金增叹口气:“去年年初,正办蓝莓的葬礼,我是没心思管这事,他姑父非得让他去,去就去。反正小奇说了,打死也不回葫芦屯。”刘金璐说:“姐夫有他自己的小算盘,他和日本做生意以后小奇就是他翻译呗。还小奇,又改名了?” “说是上学填表时,觉得自己小六的名字不好听。”刘金增起身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信,还有一张照片。 刘金璐看着照片,小奇穿西服,旁边的女子身穿和服,很文静。 刘金璐:“咋找个日本媳妇呀,就在小日本定居了?” “谁知道,一会儿一变,反正我是写信了,不同意,让他赶紧回来,毕业不毕业又能咋地。”刘金增没好气地说。 虎子接过照片看,说:“小奇壮实了,肩膀宽了,好像还长个了。” 刘金增说:“金璐,你准备啥时走啊。” 刘金璐:“5天后。刘县长一家也跟我们一起走。先到海参崴,从那坐船去上海。” 虎子:“够远的。” 刘金璐:“再远的路,也有到的时候。你丈人走吗。” 虎子:“他才不走,他现在在城防营做教官,干劲十足。他劝我和红玉走。” 刘金璐:“要不,你们俩跟我们一起走。红玉,考虑一下。” “我听虎子的。”红玉看着虎子。 虎子:“不走,我还就不信,小日本子来了就不让吃饭、睡觉了,我就吃咱猪肉炖粉条子有劲,听说上海炒菜都是甜的,吃饭就巴掌大一小碗。我非得吃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刘金增和刘金璐都乐了。 刘金璐严肃地问虎子:“虎子,你想过没有,万一小日本子要是不让你踏实的吃饭、睡觉呢。你会咋办?” 虎子脱口而出:“他不让我好好过日子,我就不让他消停喽。” 刘金璐赞赏的看了一眼虎子。刘金璐说:“哥,等松花江一开化,没准日本人就得到咱们这儿,您也不跟我走,是咋打算的呀?眼下,有点路子的,能跑的可都跑啦!” 刘金增没精打采地说:“我孤身一人,去哪都没意思,这里还有乡亲,还有虎子,再说这么大的家业一时半会也不好变卖。一开始看到小奇和日本人的照片真想一把火烧了,可我现在想开了,有这封信和照片,没准日本人来了会给我面子的。” 刘金璐:“也好,我先去那边闯闯看看形势,你在这边过不得不好就去找我。明晚五点我在庆丰请客,都去啊。红玉跟你爹娘说一声,明天我得采购点东西,忙着呢,就不去你家请你爹,你们可都到啊。” “行啊,叔,你忙就别专门去我家了,明天我们一定到。”红玉答应着。 夜深了,月亮挂在天边。虎子和红玉准备走,刘金璐非要送,走到大门口,他四下看了一下,四周漆黑,安静,只有月光没精打采的照出屯子的轮廓。 刘金璐悄悄说:“跟你说件事,要保密啊。” 虎子紧张起来,说:“放心,金璐叔。”红玉自觉地走远了几步,观察周围情况。 刘金璐说:“我跟老毛子一直在做生意,有一笔欠款,他们说可以用军火作抵押。我刚寻思,如果这批军火给你,你敢用不。” 虎子激动地:“有啥不敢。都是啥?” “有十六万发水连珠步枪的子弹和一挺俄国造的1910重机枪,本来是想送给跟小日本打仗的军队的。刚才你的表态,我明白了你的心思。我想,归你了。”刘金璐神秘地说。 虎子一乐:“就是给我准备的嘛。” “已经说好了,五天后下午两点在边境交货。大概有一百六十个小箱子和一个大箱子,再加上我们二十几个人,怎么也要十副马爬犁,你送我们,行不?”刘金璐说。 “没问题,小事一桩。”?虎子信心百倍地表示。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6 红玉的儿子满月那天是九月二十号,虎子想到父亲和大爷一直想在自家请客,自己忙也没时间管这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满足他们的愿望。他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张罗。 田庆云和田长青大办宴席,不光葫芦屯的人几乎都来了,就连邻村的人也来了,每个人来时都拿着自己家产的食物,虎子有言在先,不许给钱。 结果来的人都带着自家产的食物,有的拿着小米、鸡蛋,有的带一筐筐的咸鸭蛋,有的拿着酒、粉条等等,可是收了不少东西。虎子给牲口看病的本事可是出了名,平时在唐元县城货栈忙,休息回家也不闲着,谁家的牛马接生,或是有个病,只要找他,他都不辞劳苦的去,从不推辞。? 满院子的欢歌笑语,让田庆云和田长青哥俩觉得可出了口气,比朱家前年摔盘子那次请客还风光。 席间,虎子包了好多好吃的放在一个筐里给刘金增,让他给因病没来的孙爷爷带回去,刘金增悄悄告诉虎子,上午从电报房传来消息,“就在昨天,日军在奉天开战了。” 虎子一愣,怕影响大家吃饭的情绪没说啥,这时长胜抱着孩子过来问:“虎子,孩子叫啥名啊。”? 田山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叫田大强。” 陆姨不停脚步的忙乎着,微笑着和人打招呼,田长青看在眼里幸福满满。温翠花把自己腌的咸菜也都拿出来了,乡亲们都爱吃温翠花做的饭和腌咸菜,吃的非常尽兴,赞不绝口,临走还把腌咸菜都带走了,温翠花顿觉腰杆挺直了,在屯子里是受人尊敬的人了。 秀莲和张兴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排场,觉得真是铺张浪费,秀莲看着朱红玉抱着孩子满院子的转悠,出尽了风头,心里酸酸的,陆姨几次叫她帮忙端菜,她都假装没听见,和张兴嘀咕下定决心也要尽快生孩子,让田长青也给他们办这么一场宴席。 令秀莲到现在也没好气的是,肚子不争气,一直不怀不上,因为田家人都干活,凤英的孩子温翠花看着,所以大强就在朱家养着,其实田长青是非常想大强的,每次虎子从唐元货栈回葫芦屯休息,他就要求大强回田家,但秀莲每次都是阴阳怪气的,这点谁都看的明白,只是不愿意跟她计较罢了。 虎子和红玉到刘家的时候,刘家人刚吃完晚饭。他们来到刘金增的屋内,虎子要去看孙爷爷,被刘金增拦住:“他早就睡了,最近身体很不好。喝茶,还是豆浆?” 虎子:“当然是豆浆。自己来。” 红玉给自己和虎子倒了两碗豆浆,给刘金璐和刘金增倒了茶水。虎子说:“刘叔,小奇咋样了?” 刘金增毫无表情地说:“来信了,基本上可以用日语交流了,还有了个日本女朋友,是他医学院老师的孩子。” 刘金璐有些气愤说:“哥,你可真是没脑子,去哪里不行,非要去日本留学,又是我姐夫的主意,他这个人满脑子就知道钱,没底线,你还听他的。你就是不告诉我,我如果知道肯定不同意。” 刘金增叹口气:“去年年初,正办蓝莓的葬礼,我是没心思管这事,他姑父非得让他去,去就去。反正小奇说了,打死也不回葫芦屯。”刘金璐说:“姐夫有他自己的小算盘,他和日本做生意以后小奇就是他翻译呗。还小奇,又改名了?” “说是上学填表时,觉得自己小六的名字不好听。”刘金增起身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信,还有一张照片。 刘金璐看着照片,小奇穿西服,旁边的女子身穿和服,很文静。 刘金璐:“咋找个日本媳妇呀,就在小日本定居了?” “谁知道,一会儿一变,反正我是写信了,不同意,让他赶紧回来,毕业不毕业又能咋地。”刘金增没好气地说。 虎子接过照片看,说:“小奇壮实了,肩膀宽了,好像还长个了。” 刘金增说:“金璐,你准备啥时走啊。” 刘金璐:“5天后。刘县长一家也跟我们一起走。先到海参崴,从那坐船去上海。” 虎子:“够远的。” 刘金璐:“再远的路,也有到的时候。你丈人走吗。” 虎子:“他才不走,他现在在城防营做教官,干劲十足。他劝我和红玉走。” 刘金璐:“要不,你们俩跟我们一起走。红玉,考虑一下。” “我听虎子的。”红玉看着虎子。 虎子:“不走,我还就不信,小日本子来了就不让吃饭、睡觉了,我就吃咱猪肉炖粉条子有劲,听说上海炒菜都是甜的,吃饭就巴掌大一小碗。我非得吃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刘金增和刘金璐都乐了。 刘金璐严肃地问虎子:“虎子,你想过没有,万一小日本子要是不让你踏实的吃饭、睡觉呢。你会咋办?” 虎子脱口而出:“他不让我好好过日子,我就不让他消停喽。” 刘金璐赞赏的看了一眼虎子。刘金璐说:“哥,等松花江一开化,没准日本人就得到咱们这儿,您也不跟我走,是咋打算的呀?眼下,有点路子的,能跑的可都跑啦!” 刘金增没精打采地说:“我孤身一人,去哪都没意思,这里还有乡亲,还有虎子,再说这么大的家业一时半会也不好变卖。一开始看到小奇和日本人的照片真想一把火烧了,可我现在想开了,有这封信和照片,没准日本人来了会给我面子的。” 刘金璐:“也好,我先去那边闯闯看看形势,你在这边过不得不好就去找我。明晚五点我在庆丰请客,都去啊。红玉跟你爹娘说一声,明天我得采购点东西,忙着呢,就不去你家请你爹,你们可都到啊。” “行啊,叔,你忙就别专门去我家了,明天我们一定到。”红玉答应着。 夜深了,月亮挂在天边。虎子和红玉准备走,刘金璐非要送,走到大门口,他四下看了一下,四周漆黑,安静,只有月光没精打采的照出屯子的轮廓。 刘金璐悄悄说:“跟你说件事,要保密啊。” 虎子紧张起来,说:“放心,金璐叔。”红玉自觉地走远了几步,观察周围情况。 刘金璐说:“我跟老毛子一直在做生意,有一笔欠款,他们说可以用军火作抵押。我刚寻思,如果这批军火给你,你敢用不。” 虎子激动地:“有啥不敢。都是啥?” “有十六万发水连珠步枪的子弹和一挺俄国造的1910重机枪,本来是想送给跟小日本打仗的军队的。刚才你的表态,我明白了你的心思。我想,归你了。”刘金璐神秘地说。 虎子一乐:“就是给我准备的嘛。” “已经说好了,五天后下午两点在边境交货。大概有一百六十个小箱子和一个大箱子,再加上我们二十几个人,怎么也要十副马爬犁,你送我们,行不?”刘金璐说。 “没问题,小事一桩。”?虎子信心百倍地表示。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7 第二天晚上,庆丰园饭庄包间内,刘金泉在摆放四个凉菜,大拉皮、酱牛肉、一大盘青菜旁边是黄酱,以及一大盘炸花生米。桌子上还放着两瓶酒“老韩家高粱烧”。这时走进来两个人,都是红脸大汉,只不过一个年长些,一个年轻些,高个子,宽肩膀,浓眉大眼。 刘金璐高兴地说:“耿大哥,耿副县长,欢迎,欢迎。快进来。” 年长的是耿子修,他是唐元商会的副会长,五十多岁,非常精明,他做生意讲究什么赚钱做什么,只要拿货给钱,不管什么人都是朋友,他的生意伙伴也有日本人,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过他的为人还算仗义,在当地也算的上人物,他的儿子耿龙是新提拔的唐元县副县长,耿龙很能干,是他耿自修的好帮手,不过耿龙志不在此,耿子修也觉得儿子做官今后的生意才能更大,也可能是家里有钱的关系,耿龙不贪财,刘东辉很欣赏他,就在去年年底时推荐耿龙当了副县长。 耿家父子刚脱下外衣还没入座,刘东辉和阎老五一前一后就到了。 “刘县长,快进来,屋里热,脱了外衣。闫队长,我可是老没见您了”刘金泉很是兴奋。 刘东辉脱了外衣坐下,摘了眼镜,从眼镜盒里拿出一块布擦拭,刘金泉赶紧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阎老五说:“朱保长他们还没来?” 刘金泉说:“他们和我哥一块来,快到了。” “今天你们哥三个碰一块可难得。”阎老五说。 刘金泉:“可不,可是我哥又要走。唉,啥世道啊。” 耿龙说:“金璐叔去哪啊。现在走的都去大连、上海。” 刘金泉说:“他就去上海。” 耿子修说:“刘县长,你也去上海吗?” 刘县长说:“我大哥在广州,我去找他,我是不想给小日本子干事的。” 耿子修说:“儿子。要不你也跟刘县长一起走得了,去广州见见世面。” 耿龙面色凝重地说:“我咋走啊,咱家的地,房产都还没料理好,再带着两孩子一路上多麻烦,听说广州特热,是吗,刘县长?” 刘县长说:“嗯呐,一年四季都热,不下雪,下大雨,有台风,见天就是短袖背心,大裤衩子,对了,不穿袜子。” 耿龙羡慕地说:“我还挺喜欢这样的天气。” 刘东辉叹口气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爹娘家在哈尔滨,一打起来他们就去广州了,我去那边是照顾他们。” 闫老五说:“刘县长,依你看,日本人如果真过了松花江,会来咱这?是长待下去,还是看看就走?” 还没等刘东辉说话,耿子修说:“我看不一定来,就是来了,也不会长待。咱这庙小,人家看上的哈尔滨、依兰。” 刘东辉沉思片刻说:“我跟你想的不一样,他们不仅会来,还会住下去。日本人不是正常人,他们的野心不会让你随便就想到的。” 耿龙说:“刘县长,您说我们咋办啊。” “我寻思,日本人就是来了,他们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他们有想办啥事,离不开当地的会长、甲长,你们如果不走也不至于没饭吃。” 耿子修说:“咳,反正我也活了这大半辈子了,听天由命,不管啥人来了,也得做生意。” 刘县长说:“一人一个活法,只要不委屈自己,别被人背后骂娘就行了。” 阎老五没精打采地说:“早晚都是去阎王爷那里报到,死容易,活着受罪才是最难的。” “真热闹啊,你们都到了。”刘金泉一看是大哥刘金增说话,随之进来的是朱永和、刘金璐、白海棠、虎子、红玉。 刘金璐说:“ 刘金泉刚要走出屋,刘金璐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弟,干啥去,我刚进屋你就走。” “我亲爱的二哥,我得去后厨看看菜啊,在你面前不能丢脸啊。”刘金泉拥抱了一下刘金璐。 刘金增说:“快去。你二哥爱吃甜一点的锅包肉,他不吃香菜啊。” “记着呢。”刘全泉走出包间。 朱永和说:“你们哥三的感情可真好,别人家有钱都打的不可开交,你们哥三这么多年互相惦记,从来不为钱闹不愉快。” 刘金增说:“这点小六随我,还说把我的家产给虎子一半呢,他这是不想管我了。” 红玉笑盈盈的说:“我们可不要您的家产。刘小六别想一推六二五,还是把他叫回来。” 刘金增说:“说起来还是绑架的事让他心里有阴影了,就不愿意回葫芦屯。我恨死杨家了。” 刘金璐:“我说刚才我们进门的时候,曲炜和杨怀跟您打招呼,您都没理他。” “还认得我不?”阎老五上前,朝刘金璐身上打了一拳。 “闫老弟,我昨晚还问我哥,你现在咋样了。听说你是大侦探啊,唐元有一号。”刘金璐说。 阎老五脸都红了:“哪里哪里,你这个大老板就别拿我开涮了。” 五天后的黄昏,中苏边境,一个码头。积雪在路边堆得很高,路中间有些融化的地方。 隋长胜、凤鸣、小李子、二愣子、牛三、马武等赶着十副马爬犁,在码头不远处停下,一溜排开等在那里。 码头边。两辆带棚的卡车停在那里,十几个苏联士兵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虎子说:“关山、牛三、马武,帮县长卸下行李。剩下你们看着车。” “酒!”虎子刚走了走了几步,关山追上去给虎子几瓶酒。 关山的个子不高,很敦实,眼睛小的几乎没不见黑眼珠,他是猎人出身,他的皮子经常在丰隆货栈由虎子帮他卖,现在他和虎子很说得来。 牛三、马武是朱永和的手下,在城防营做事,朱永和每次回葫芦屯,只要时间对的上都会带他俩一起回家,吃好的喝好的,他俩比虎子大。 刘金璐拉着虎子,朝不远处的苏联军人走去,他把一封信交给了一个苏联军官。 苏联军官看信。刘金璐用俄语给苏联军官介绍虎子,虎子递给苏联军官绑好的十瓶酒。 苏联军官和虎子握手,然后他朝苏联士兵挥了挥手。 车外的和车里的大约三十几个士兵,立即从两辆带棚的卡车上,卸下小箱子和一个大木箱子。?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7 第二天晚上,庆丰园饭庄包间内,刘金泉在摆放四个凉菜,大拉皮、酱牛肉、一大盘青菜旁边是黄酱,以及一大盘炸花生米。桌子上还放着两瓶酒“老韩家高粱烧”。这时走进来两个人,都是红脸大汉,只不过一个年长些,一个年轻些,高个子,宽肩膀,浓眉大眼。 刘金璐高兴地说:“耿大哥,耿副县长,欢迎,欢迎。快进来。” 年长的是耿子修,他是唐元商会的副会长,五十多岁,非常精明,他做生意讲究什么赚钱做什么,只要拿货给钱,不管什么人都是朋友,他的生意伙伴也有日本人,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过他的为人还算仗义,在当地也算的上人物,他的儿子耿龙是新提拔的唐元县副县长,耿龙很能干,是他耿自修的好帮手,不过耿龙志不在此,耿子修也觉得儿子做官今后的生意才能更大,也可能是家里有钱的关系,耿龙不贪财,刘东辉很欣赏他,就在去年年底时推荐耿龙当了副县长。 耿家父子刚脱下外衣还没入座,刘东辉和阎老五一前一后就到了。 “刘县长,快进来,屋里热,脱了外衣。闫队长,我可是老没见您了”刘金泉很是兴奋。 刘东辉脱了外衣坐下,摘了眼镜,从眼镜盒里拿出一块布擦拭,刘金泉赶紧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阎老五说:“朱保长他们还没来?” 刘金泉说:“他们和我哥一块来,快到了。” “今天你们哥三个碰一块可难得。”阎老五说。 刘金泉:“可不,可是我哥又要走。唉,啥世道啊。” 耿龙说:“金璐叔去哪啊。现在走的都去大连、上海。” 刘金泉说:“他就去上海。” 耿子修说:“刘县长,你也去上海吗?” 刘县长说:“我大哥在广州,我去找他,我是不想给小日本子干事的。” 耿子修说:“儿子。要不你也跟刘县长一起走得了,去广州见见世面。” 耿龙面色凝重地说:“我咋走啊,咱家的地,房产都还没料理好,再带着两孩子一路上多麻烦,听说广州特热,是吗,刘县长?” 刘县长说:“嗯呐,一年四季都热,不下雪,下大雨,有台风,见天就是短袖背心,大裤衩子,对了,不穿袜子。” 耿龙羡慕地说:“我还挺喜欢这样的天气。” 刘东辉叹口气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爹娘家在哈尔滨,一打起来他们就去广州了,我去那边是照顾他们。” 闫老五说:“刘县长,依你看,日本人如果真过了松花江,会来咱这?是长待下去,还是看看就走?” 还没等刘东辉说话,耿子修说:“我看不一定来,就是来了,也不会长待。咱这庙小,人家看上的哈尔滨、依兰。” 刘东辉沉思片刻说:“我跟你想的不一样,他们不仅会来,还会住下去。日本人不是正常人,他们的野心不会让你随便就想到的。” 耿龙说:“刘县长,您说我们咋办啊。” “我寻思,日本人就是来了,他们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他们有想办啥事,离不开当地的会长、甲长,你们如果不走也不至于没饭吃。” 耿子修说:“咳,反正我也活了这大半辈子了,听天由命,不管啥人来了,也得做生意。” 刘县长说:“一人一个活法,只要不委屈自己,别被人背后骂娘就行了。” 阎老五没精打采地说:“早晚都是去阎王爷那里报到,死容易,活着受罪才是最难的。” “真热闹啊,你们都到了。”刘金泉一看是大哥刘金增说话,随之进来的是朱永和、刘金璐、白海棠、虎子、红玉。 刘金璐说:“ 刘金泉刚要走出屋,刘金璐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弟,干啥去,我刚进屋你就走。” “我亲爱的二哥,我得去后厨看看菜啊,在你面前不能丢脸啊。”刘金泉拥抱了一下刘金璐。 刘金增说:“快去。你二哥爱吃甜一点的锅包肉,他不吃香菜啊。” “记着呢。”刘全泉走出包间。 朱永和说:“你们哥三的感情可真好,别人家有钱都打的不可开交,你们哥三这么多年互相惦记,从来不为钱闹不愉快。” 刘金增说:“这点小六随我,还说把我的家产给虎子一半呢,他这是不想管我了。” 红玉笑盈盈的说:“我们可不要您的家产。刘小六别想一推六二五,还是把他叫回来。” 刘金增说:“说起来还是绑架的事让他心里有阴影了,就不愿意回葫芦屯。我恨死杨家了。” 刘金璐:“我说刚才我们进门的时候,曲炜和杨怀跟您打招呼,您都没理他。” “还认得我不?”阎老五上前,朝刘金璐身上打了一拳。 “闫老弟,我昨晚还问我哥,你现在咋样了。听说你是大侦探啊,唐元有一号。”刘金璐说。 阎老五脸都红了:“哪里哪里,你这个大老板就别拿我开涮了。” 五天后的黄昏,中苏边境,一个码头。积雪在路边堆得很高,路中间有些融化的地方。 隋长胜、凤鸣、小李子、二愣子、牛三、马武等赶着十副马爬犁,在码头不远处停下,一溜排开等在那里。 码头边。两辆带棚的卡车停在那里,十几个苏联士兵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虎子说:“关山、牛三、马武,帮县长卸下行李。剩下你们看着车。” “酒!”虎子刚走了走了几步,关山追上去给虎子几瓶酒。 关山的个子不高,很敦实,眼睛小的几乎没不见黑眼珠,他是猎人出身,他的皮子经常在丰隆货栈由虎子帮他卖,现在他和虎子很说得来。 牛三、马武是朱永和的手下,在城防营做事,朱永和每次回葫芦屯,只要时间对的上都会带他俩一起回家,吃好的喝好的,他俩比虎子大。 刘金璐拉着虎子,朝不远处的苏联军人走去,他把一封信交给了一个苏联军官。 苏联军官看信。刘金璐用俄语给苏联军官介绍虎子,虎子递给苏联军官绑好的十瓶酒。 苏联军官和虎子握手,然后他朝苏联士兵挥了挥手。 车外的和车里的大约三十几个士兵,立即从两辆带棚的卡车上,卸下小箱子和一个大木箱子。?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8 不一会儿,岸边就堆着一百多箱小箱子和一个大箱子苏联军官和虎子拥抱后车很快就开走了。 小李子、随长胜、二愣子、凤鸣、关山、牛三、马武迅速将小箱子和一个带箱子装到了十副马爬犁上。 刘金璐对虎子说:“一百六十箱小箱子和一个大木箱子。没错。” 虎子抱着刘金璐原地打转,高兴的说:“太棒了。” 刘金璐拍拍虎子,说:“虎子,这批军火的事,我哥都不知道,让你那些小兄弟也都嘴严着点,别给刘家惹祸。” 虎子说:“放心,他们都是我的死党。” 刘金璐说:“这么多武器你准备放哪啊。” 虎子:“我早就想好了。我家后院有个仓库,挺大的,全放得下。” 刘金璐说:“你丈人啥态度?” 虎子说:“他们,战场上下来的人看见武器就兴奋,还帮我收拾仓库呢。” 岸边很冷,刘金璐裹紧大衣把虎子拉到一边,点了一根烟又给虎子一根,说:“今天来的这个秘密线路,你记好了,是我走私货用的,你要留个心眼,最好试着做一笔买卖,把这条线路捋顺,那个苏联军官,叫谢尔盖,记住了,经常跟他做点小买卖,送几瓶酒,别断了联系。形势严峻了,以后用的上。” 虎子:“记住了。谢谢金璐叔。” 刘金璐:“不用谢我,我还要谢谢你呢。我嫂子去世,我哥老了十岁,你说这么多年他就在一个尼姑身上花时间花精力,真是,咳,说啥也没用了,小六,也不愿意在家呆着,就剩我哥一人,守着这么大家产真是可怜,拜托你了。万一活不下去了,想法到上海来找我,我安顿好了也会来信的。 虎子:“东家就跟我爹似的,我会照顾他的。” “劝劝我哥,家产能卖就卖,缩小范围,别累着。另外,我看孙叔的眼神都散了,也不认识我了,就认识你,他要是再没了,我哥可咋办啊。”刘金璐说到这伤感起来,擦了擦眼泪。 虎子:“金璐叔,放心走。有我呢。都会好的。” 刘金璐紧紧的拥抱虎子。 正月过去了,虎子和红玉就要去唐元丰隆货栈了,这天晚上,田长青叫虎子和红玉来家吃饭。红玉脚蹬马靴、马裤,身穿貂毛大衣,头发长长的披着,还有卷。大耳环,花色丝巾,神采奕奕。 秀莲一根长辫,用蓝色头绳系着,蓝色小棉袄,显得有些土气。吃饭时秀莲目不转睛的看着红玉。 张兴很是兴奋,不断夹菜。埋头吃的很香。 田长青说:“虎子,你和红玉一起去货栈啊。孩子这么小,我还是觉得你们别去了,世道乱了。” 温翠华突然站起来说:“我想说几句。” “好!”田庆云说着还鼓掌。 温翠花说:“长青和他陆姨成了亲,咱家一下子又多出三口,陆姨带着儿子和儿媳妇一块过门儿,咱们家人丁兴旺,我高兴。” 陆姨插嘴道:“老姐姐,我碰见你也是三生有幸。” 温翠花说:“回想起来,十几年前我们刚来葫芦屯真是艰难,就住在地窝棚里,我和庆云的老寒腿就是那时候得的,凤英、凤鸣两孩子,见天的喊饿,也受了不少苦,就这么苦苦巴巴的过来了。后来长青兄弟带着虎子来了,我们打了井,地里一寸都不浪费,啥都种,长青兄弟没日没夜的给人家做木匠活。虎子去刘家起早贪黑的在马棚里干活,挣了现钱就拿回家来,冬天我们也不闲着编筐、编席子,互相帮衬着挣下了这份家业。长青还教我们过文明生活,让我们刷牙,穿内衣、喝热水、晚上洗脚丫子,女人不做鞋,来春,到县城买胶鞋穿,一开春冻冰融化,地里都是泥,胶鞋真是比自己做的鞋好啊,还让孩子去学堂学打算盘珠子,这日子越过越红火……。” 说到这,温翠花说不下去了,田庆云站起来拍拍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没说出口,今天她说这么多话,田庆云明白是说给张兴两口子说的,让他们知道我们家的钱不是白来的,你们应该知足。 虎子有些纳闷,大娘今天说着些干啥?红玉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抱着大强边吃边逗他。 其实这些日子,他们实在是看秀莲不顺眼了,凤英对她的好吃懒做,也早就看不下去了,后来就很少跟她说话,田长青看她老跟陆姨甩脸子,也经常生气。就在前天张兴吞吞吐吐的告诉陆姨,他每次发了钱,都必须给秀莲两块钱,否则秀莲根本就不跟他睡觉,气得陆姨直掉眼泪,实在忍不住了,就跟田长青商量咋办呢。 田庆云和温翠花也知道了,他们很生气不让张兴这么惯着秀莲。 田庆云看温翠花坐下,便接着说:“眼下咱这疙瘩外来户多了,富裕户也多了,但是我敢说,我们在葫芦屯是最体面的富裕户,虎子非要跟老孙头学本事,为啥那么各色的老孙头一眼就看上虎子了?我是一直纳闷啊,有一次我特意问了他,他说当虎子打开行李卷儿,一看到那些个牙刷和换洗的裤衩,他就认定这是个有自尊有志气的孩子,这才是他徒弟。” 田长青说:“我们家现在有些钱了,日子过得好了,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干出来的。我们家的人不能吃闲饭,每个人都要有活干。张兴媳妇,你要和你大娘学腌咸菜,做大酱,纳鞋底,别老去小卖部唠嗑。” 秀莲说:“现在天冷,洗菜手受不了。再说谁家大冬天的做咸菜,做大酱啊。” 长胜插嘴说:“那你就学编筐,让凤英交你。” “这个好,在屋里不冷。”张兴看着秀莲鼓励她。 秀莲撇撇嘴,说:“你看凤英姐的手。” 凤英正在伸手拿花卷,手很粗错。 虎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威严地说了一句:“你到底想干啥?” 秀莲好像没看出虎子有些恼怒,居然笑笑问道:“你们货栈缺人不?‘ 张兴看虎子的表情越发不好看,吓得赶紧低声说:“你说啥呢?” 陆姨也赶紧说:“秀莲,那是你去的地方吗。还是在家编筐,别老瞎想。” 秀莲低头吃菜,不敢再说啥。 温翠花说:“快吃,菜都凉了。今天我特意做了四样菜,凤英,说说,啥意思来着。” 凤英说:“大碗的扣肉,叫扣住福气,红烧鱼叫年年有余,鸡蛋糕叫步步登高,小鸡炖蘑菇叫,……” “叫大吉大利。”长胜站起来边说边夹了一块鸡肉。 曲炜今天也在葫芦屯,他弄了一桌涮羊肉,他给曲老爷子倒了一杯酒,黑刘队长和杨怀正在大口吃肉。 曲老爷子,说:“今天这羊肉不错。你们啥时走啊,都去了县城,家就不管了。” 杨怀说:“咋不管呢,等我挣了钱,把你老接到县城住。” 曲老爷子说:“我可不去。我就在葫芦屯住。” 曲炜说:“怀子。你去保安团多亏你刘大哥帮你张罗,还不给你刘大哥倒酒。” 杨怀殷勤地给黑瘤倒酒。 杨怀:“爷爷,我天就回来一次。等我结婚了,让我媳妇伺候你。” 曲老爷子说:“别老哄我。你最好找个附近的两家有个照应,你看田家和朱家多好。” 杨怀说:“我说要娶朱红玉,你们不干啊。” 曲炜:“对了,刘金璐回来了,听说他把哈尔滨的货栈转让了。是不是要跑路啊,我得去看看他,打听打听哈尔滨那边,是啥情况了。” 杨怀:“腊月二十六那天,我在庆丰看见他了,还有田家那个人。我听他们说话好像就是,田家那个人把他接回来的。” 曲老爷子敲敲桌子,说:“不管人家,咱们不跑,就在葫芦屯扎根了。我跟薛媒婆说好了,后天你去相亲啊,这回可得给我领回家来一个,我这四代单传啊。” 杨怀高声喊道:“不去。我明天就走。” 曲炜赶紧说:“怀子,干嘛不去,万一相上了,就定下来,争取今年就结婚。” 曲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说:“拿上我那包点心,还有两瓶酒。争取咱年底就生了。” 杨怀低下头,没好气地说:“刘大哥,听听,我爷拿我配种呢。” 黑刘一口酒喷出来,哈哈大笑。?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8 不一会儿,岸边就堆着一百多箱小箱子和一个大箱子苏联军官和虎子拥抱后车很快就开走了。 小李子、随长胜、二愣子、凤鸣、关山、牛三、马武迅速将小箱子和一个带箱子装到了十副马爬犁上。 刘金璐对虎子说:“一百六十箱小箱子和一个大木箱子。没错。” 虎子抱着刘金璐原地打转,高兴的说:“太棒了。” 刘金璐拍拍虎子,说:“虎子,这批军火的事,我哥都不知道,让你那些小兄弟也都嘴严着点,别给刘家惹祸。” 虎子说:“放心,他们都是我的死党。” 刘金璐说:“这么多武器你准备放哪啊。” 虎子:“我早就想好了。我家后院有个仓库,挺大的,全放得下。” 刘金璐说:“你丈人啥态度?” 虎子说:“他们,战场上下来的人看见武器就兴奋,还帮我收拾仓库呢。” 岸边很冷,刘金璐裹紧大衣把虎子拉到一边,点了一根烟又给虎子一根,说:“今天来的这个秘密线路,你记好了,是我走私货用的,你要留个心眼,最好试着做一笔买卖,把这条线路捋顺,那个苏联军官,叫谢尔盖,记住了,经常跟他做点小买卖,送几瓶酒,别断了联系。形势严峻了,以后用的上。” 虎子:“记住了。谢谢金璐叔。” 刘金璐:“不用谢我,我还要谢谢你呢。我嫂子去世,我哥老了十岁,你说这么多年他就在一个尼姑身上花时间花精力,真是,咳,说啥也没用了,小六,也不愿意在家呆着,就剩我哥一人,守着这么大家产真是可怜,拜托你了。万一活不下去了,想法到上海来找我,我安顿好了也会来信的。 虎子:“东家就跟我爹似的,我会照顾他的。” “劝劝我哥,家产能卖就卖,缩小范围,别累着。另外,我看孙叔的眼神都散了,也不认识我了,就认识你,他要是再没了,我哥可咋办啊。”刘金璐说到这伤感起来,擦了擦眼泪。 虎子:“金璐叔,放心走。有我呢。都会好的。” 刘金璐紧紧的拥抱虎子。 正月过去了,虎子和红玉就要去唐元丰隆货栈了,这天晚上,田长青叫虎子和红玉来家吃饭。红玉脚蹬马靴、马裤,身穿貂毛大衣,头发长长的披着,还有卷。大耳环,花色丝巾,神采奕奕。 秀莲一根长辫,用蓝色头绳系着,蓝色小棉袄,显得有些土气。吃饭时秀莲目不转睛的看着红玉。 张兴很是兴奋,不断夹菜。埋头吃的很香。 田长青说:“虎子,你和红玉一起去货栈啊。孩子这么小,我还是觉得你们别去了,世道乱了。” 温翠华突然站起来说:“我想说几句。” “好!”田庆云说着还鼓掌。 温翠花说:“长青和他陆姨成了亲,咱家一下子又多出三口,陆姨带着儿子和儿媳妇一块过门儿,咱们家人丁兴旺,我高兴。” 陆姨插嘴道:“老姐姐,我碰见你也是三生有幸。” 温翠花说:“回想起来,十几年前我们刚来葫芦屯真是艰难,就住在地窝棚里,我和庆云的老寒腿就是那时候得的,凤英、凤鸣两孩子,见天的喊饿,也受了不少苦,就这么苦苦巴巴的过来了。后来长青兄弟带着虎子来了,我们打了井,地里一寸都不浪费,啥都种,长青兄弟没日没夜的给人家做木匠活。虎子去刘家起早贪黑的在马棚里干活,挣了现钱就拿回家来,冬天我们也不闲着编筐、编席子,互相帮衬着挣下了这份家业。长青还教我们过文明生活,让我们刷牙,穿内衣、喝热水、晚上洗脚丫子,女人不做鞋,来春,到县城买胶鞋穿,一开春冻冰融化,地里都是泥,胶鞋真是比自己做的鞋好啊,还让孩子去学堂学打算盘珠子,这日子越过越红火……。” 说到这,温翠花说不下去了,田庆云站起来拍拍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没说出口,今天她说这么多话,田庆云明白是说给张兴两口子说的,让他们知道我们家的钱不是白来的,你们应该知足。 虎子有些纳闷,大娘今天说着些干啥?红玉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抱着大强边吃边逗他。 其实这些日子,他们实在是看秀莲不顺眼了,凤英对她的好吃懒做,也早就看不下去了,后来就很少跟她说话,田长青看她老跟陆姨甩脸子,也经常生气。就在前天张兴吞吞吐吐的告诉陆姨,他每次发了钱,都必须给秀莲两块钱,否则秀莲根本就不跟他睡觉,气得陆姨直掉眼泪,实在忍不住了,就跟田长青商量咋办呢。 田庆云和温翠花也知道了,他们很生气不让张兴这么惯着秀莲。 田庆云看温翠花坐下,便接着说:“眼下咱这疙瘩外来户多了,富裕户也多了,但是我敢说,我们在葫芦屯是最体面的富裕户,虎子非要跟老孙头学本事,为啥那么各色的老孙头一眼就看上虎子了?我是一直纳闷啊,有一次我特意问了他,他说当虎子打开行李卷儿,一看到那些个牙刷和换洗的裤衩,他就认定这是个有自尊有志气的孩子,这才是他徒弟。” 田长青说:“我们家现在有些钱了,日子过得好了,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干出来的。我们家的人不能吃闲饭,每个人都要有活干。张兴媳妇,你要和你大娘学腌咸菜,做大酱,纳鞋底,别老去小卖部唠嗑。” 秀莲说:“现在天冷,洗菜手受不了。再说谁家大冬天的做咸菜,做大酱啊。” 长胜插嘴说:“那你就学编筐,让凤英交你。” “这个好,在屋里不冷。”张兴看着秀莲鼓励她。 秀莲撇撇嘴,说:“你看凤英姐的手。” 凤英正在伸手拿花卷,手很粗错。 虎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威严地说了一句:“你到底想干啥?” 秀莲好像没看出虎子有些恼怒,居然笑笑问道:“你们货栈缺人不?‘ 张兴看虎子的表情越发不好看,吓得赶紧低声说:“你说啥呢?” 陆姨也赶紧说:“秀莲,那是你去的地方吗。还是在家编筐,别老瞎想。” 秀莲低头吃菜,不敢再说啥。 温翠花说:“快吃,菜都凉了。今天我特意做了四样菜,凤英,说说,啥意思来着。” 凤英说:“大碗的扣肉,叫扣住福气,红烧鱼叫年年有余,鸡蛋糕叫步步登高,小鸡炖蘑菇叫,……” “叫大吉大利。”长胜站起来边说边夹了一块鸡肉。 曲炜今天也在葫芦屯,他弄了一桌涮羊肉,他给曲老爷子倒了一杯酒,黑刘队长和杨怀正在大口吃肉。 曲老爷子,说:“今天这羊肉不错。你们啥时走啊,都去了县城,家就不管了。” 杨怀说:“咋不管呢,等我挣了钱,把你老接到县城住。” 曲老爷子说:“我可不去。我就在葫芦屯住。” 曲炜说:“怀子。你去保安团多亏你刘大哥帮你张罗,还不给你刘大哥倒酒。” 杨怀殷勤地给黑瘤倒酒。 杨怀:“爷爷,我天就回来一次。等我结婚了,让我媳妇伺候你。” 曲老爷子说:“别老哄我。你最好找个附近的两家有个照应,你看田家和朱家多好。” 杨怀说:“我说要娶朱红玉,你们不干啊。” 曲炜:“对了,刘金璐回来了,听说他把哈尔滨的货栈转让了。是不是要跑路啊,我得去看看他,打听打听哈尔滨那边,是啥情况了。” 杨怀:“腊月二十六那天,我在庆丰看见他了,还有田家那个人。我听他们说话好像就是,田家那个人把他接回来的。” 曲老爷子敲敲桌子,说:“不管人家,咱们不跑,就在葫芦屯扎根了。我跟薛媒婆说好了,后天你去相亲啊,这回可得给我领回家来一个,我这四代单传啊。” 杨怀高声喊道:“不去。我明天就走。” 曲炜赶紧说:“怀子,干嘛不去,万一相上了,就定下来,争取今年就结婚。” 曲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说:“拿上我那包点心,还有两瓶酒。争取咱年底就生了。” 杨怀低下头,没好气地说:“刘大哥,听听,我爷拿我配种呢。” 黑刘一口酒喷出来,哈哈大笑。?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0 刘家马场坐落在葫芦屯北山半山坡上,地势非常好,平缓视野宽阔,阳光充足。距离刘家大院骑马十分钟的时间。 虎子自从去了唐元县城的丰隆货栈,这里冷清了不少,可是今天中午热闹了。在西边一溜排开的宿舍,最南的一个小屋内,一张大桌子摆满了羊肉、大白菜、豆腐、酸菜、粉条等。 虎子在临去县城货栈之前,今天宴请帮他去中苏边境送刘金璐的几个兄弟,刘金增知道后,高兴坏了,也要过来凑热闹,无奈商会有事,他今天去了县城。 小李子、随长胜、二愣子、凤鸣、关山、牛三、马武,这几个人早早就到了,大厨师是刘小手,他端着大白菜进来的时候,张兴也来了。 虎子头都不抬,大口吃着:“真香,过年我都没吃上涮羊肉,就想这口。” 红玉喝了一口酒说:“虎子,看你,脸都快扎到碗里了。” 大家看着他的吃相,哈哈大笑。 刘一手说:“虎子,你哪叫吃涮羊肉,糟践我的好东西。你们都看着我,要夹住羊肉片的一角,夹住喽,在锅子里摇三下,马上就出来,是最好吃的,虎子那吃法不对,你以为吃面条那。” 大家都学着做,纷纷叫好。 关山:“大家听好了,有个问题都想想,小日本子打了奉天,现在越来越猖狂,地盘越来越大,他们这回是想直接北上跟老毛子打,还是霸占咱东北以后就不走了?” 小李子:“想这事干啥?” 关山:“问题大着呢。关系到你以后咋活着。” 二愣子:“要我说是占地盘来了。虎子,金璐叔给你那么多的弹药军火,你想干啥?” 二愣子的问题抛出来,屋内立刻鸦雀无声,他们都不吃了,看着虎子,等他回答,其实这也是许多人一直想问的。 虎子把筷子一撂,严肃地说:“提醒大家啊,这事千万要保密。我寻思,万一有这么一天,小日本子打进来,咱没吃食了,我好带着你们进山打猎。” 众人高兴了,屋内又热闹起来。 胖胖的凤鸣说:“其实仔细想想,这小日本子这么多年了,火车就没歇过,煤呀、木材呀、矿产呀、一直在往外运,还忙着修路,都是山里通外边的路。 牛三说:“对,啥都要,跟饿狼似的,我看他们今后就是想常驻。” 马武的嘴很大,说话却嗡声声的有些听不清,他说:“这是咱家东西,凭啥他们抢,不是欺负人嘛。咱应该也去他家抢。” 虎子实在忍不住乐了:“他家有啥好抢的,请我我都不去。” 刘小手说:“可是你东家儿子就去留学了。” 小李子站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操那心呢。反正虎子你是我们的头,你说咋地,我们跟着就是了。” 关山站起来,有些兴奋:“我,是猎人,熟悉山里的道,会打枪,会侦查,凤鸣会木匠,红玉,神枪手,小李子是小机灵,会唱二人转,咱们这些人要是组织起来,怕谁。” 二愣子急了:“我,还有我呢,我力气大,现在会调教马,兴子,会打算盘。” 张兴嘴里被羊肉塞的满满的说不出话,使劲点头。 “还是好好过日子,别瞎整。”随长胜说的声音很小,淹没在人们的议论中。可是坐在旁边的虎子听见了。 虎子马上说:“咱今天的任务就是吃饭,这事今天不说了啊。对了,小李子,我一直想问你,你不是说要结婚,咋还不办?” 小李子说:“我师父嫌我穷啊,老想着把他漂亮妹妹嫁个有钱的,我们只能私定终身,他哥一直不同意呢。” 红玉:“先娶了再说。” 刘一手嘻嘻的笑,说:“我这个瘸腿佛爷就告诉你一个妙计。” 小李子凑近,说:快说。 刘一手摇头晃脑地,说:“生米煮成熟饭,抱着孩子去见大舅哥。” 大家都笑了。 虎子把刘金璐的武器搬回了家,一部分放在了后院新建的大仓库,一部分放在了地窖。这些武器可是不少钱啊。朱永和和白海棠心里美滋滋的,吃过晌午饭,朱永和睡了一觉,然后就开始擦拭自己心爱的藏枪柜子。 “爹,又摆弄你这好玩意呢。” 虎子和红玉吃完涮羊肉从马场回来了。 白海棠说:“看你俩这红光满面的,吃美了。” 朱永和屋里靠墙有个两米高、一米宽、半米厚的实木柜,双开门开着,这柜子还是田长青给做的。 朱永和拿起一支枪,说:“快过来,你们看,这支老套筒是我起家的本钱,现在可找不到这么好成色的老套筒啦!据说,张大帅也有一支老套筒呢,走哪儿都带着。” 虎子好奇地看着。 朱永和接着显摆,说:“你看这马刀和望远镜是日本造的,这五支匣枪,长苗、短苗的都是这几年剿胡子得的,连枪匣都没有。算上我和红玉现在用的三支匣枪,一共是八支。你知道现在买一支新匣枪,多少钱?” 红玉说:“咋着也得五十大洋。” 虎子点头:“差不多。” 白海棠在一旁笑笑说:“一百大洋。” 虎子和红玉相互对视,伸了一下舌头。 朱永和指着下面的几个小箱子的枪和子弹,说:“这些成色十足的家伙都是那年吴督军来唐元时,送我的礼物。” 朱永和叹口气:“可惜,他随着孙大帅去了。这些家伙要是花钱买的话,最少也的三千块大洋,虎子你知道能装备多少人吗?” 虎子认真的想了想说:“怎么也要30几个人。” 朱永和说:“充其量能装备十五个人。人还得吃穿用不是?你算算,在奉天城里,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花费才要一百五十大洋。” 虎子感概道:“军队,是用钱堆出来的呀!要拉队伍先找钱。” 白海棠说:“红玉,就你这些年打出去的枪子,要换成钱,能买十垧好地。也就是你爹离开军队时带了不少,再有军队里的朋友时常接济,才由得你这么糟践。” 红玉说:“心疼啦,反正早晚都是我的。” 虎子坐炕上说:“爹,我就琢磨小鬼子打奉天这事,记得孙爷爷早就说要变天,没找到这么快。我就不明白了,咱们的人也不少,有枪有子弹的,怎么就打不过?” 白海棠坐过来说:“你孙爷爷那是神人,我就佩服他。” 朱永和坐在虎子的对面,点烟说:“一方面是训练的不够,身子骨不如人,打仗的技巧也不如人。武器弹药都差着一大截呢。另一方面就是钱啊,枪子和炮弹一飞出去就是打钱呢!一块大洋才能买到十五发步枪子弹,三十发匣枪子弹,一突突全没了。” “枪子这么贵?” 虎子瞪大了眼睛。 朱永和抽着烟,说:“有句话叫无钱不聚兵。就拿打仗的家伙来说,除了枪,还有炮。炮还分大炮和小炮。你知道大炮能打多远?” 虎子摇摇头。 “大炮能打出二十多里地远;这一颗大炮弹能把这五间房炸没了。小炮也能打出三、四里地远;一炮过来,方圆二十米之内没有活物哇。按说,现在的东北军也是一水的洋枪洋炮;可练得不狠,多数的兵啊,枪都打不准,最主要的自信心也不够。这双方见仗时,你放一枪,枪子擦着对手的头皮飞过去了;对手放一枪,枪子打你脑门上了。这就差一寸,奈何桥两边呀。”朱永和说。 白海棠说:“孩子他爹,咱俩年轻那会儿,那是刀尖上滚,火海里钻,遭了多少罪呀!没想到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真是老天保佑!” 朱永和的脸上的刀疤抽搐了一下,说:“可人逢乱世,就是想躲也躲不过,恐怕今后,难说了。”?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0 刘家马场坐落在葫芦屯北山半山坡上,地势非常好,平缓视野宽阔,阳光充足。距离刘家大院骑马十分钟的时间。 虎子自从去了唐元县城的丰隆货栈,这里冷清了不少,可是今天中午热闹了。在西边一溜排开的宿舍,最南的一个小屋内,一张大桌子摆满了羊肉、大白菜、豆腐、酸菜、粉条等。 虎子在临去县城货栈之前,今天宴请帮他去中苏边境送刘金璐的几个兄弟,刘金增知道后,高兴坏了,也要过来凑热闹,无奈商会有事,他今天去了县城。 小李子、随长胜、二愣子、凤鸣、关山、牛三、马武,这几个人早早就到了,大厨师是刘小手,他端着大白菜进来的时候,张兴也来了。 虎子头都不抬,大口吃着:“真香,过年我都没吃上涮羊肉,就想这口。” 红玉喝了一口酒说:“虎子,看你,脸都快扎到碗里了。” 大家看着他的吃相,哈哈大笑。 刘一手说:“虎子,你哪叫吃涮羊肉,糟践我的好东西。你们都看着我,要夹住羊肉片的一角,夹住喽,在锅子里摇三下,马上就出来,是最好吃的,虎子那吃法不对,你以为吃面条那。” 大家都学着做,纷纷叫好。 关山:“大家听好了,有个问题都想想,小日本子打了奉天,现在越来越猖狂,地盘越来越大,他们这回是想直接北上跟老毛子打,还是霸占咱东北以后就不走了?” 小李子:“想这事干啥?” 关山:“问题大着呢。关系到你以后咋活着。” 二愣子:“要我说是占地盘来了。虎子,金璐叔给你那么多的弹药军火,你想干啥?” 二愣子的问题抛出来,屋内立刻鸦雀无声,他们都不吃了,看着虎子,等他回答,其实这也是许多人一直想问的。 虎子把筷子一撂,严肃地说:“提醒大家啊,这事千万要保密。我寻思,万一有这么一天,小日本子打进来,咱没吃食了,我好带着你们进山打猎。” 众人高兴了,屋内又热闹起来。 胖胖的凤鸣说:“其实仔细想想,这小日本子这么多年了,火车就没歇过,煤呀、木材呀、矿产呀、一直在往外运,还忙着修路,都是山里通外边的路。 牛三说:“对,啥都要,跟饿狼似的,我看他们今后就是想常驻。” 马武的嘴很大,说话却嗡声声的有些听不清,他说:“这是咱家东西,凭啥他们抢,不是欺负人嘛。咱应该也去他家抢。” 虎子实在忍不住乐了:“他家有啥好抢的,请我我都不去。” 刘小手说:“可是你东家儿子就去留学了。” 小李子站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操那心呢。反正虎子你是我们的头,你说咋地,我们跟着就是了。” 关山站起来,有些兴奋:“我,是猎人,熟悉山里的道,会打枪,会侦查,凤鸣会木匠,红玉,神枪手,小李子是小机灵,会唱二人转,咱们这些人要是组织起来,怕谁。” 二愣子急了:“我,还有我呢,我力气大,现在会调教马,兴子,会打算盘。” 张兴嘴里被羊肉塞的满满的说不出话,使劲点头。 “还是好好过日子,别瞎整。”随长胜说的声音很小,淹没在人们的议论中。可是坐在旁边的虎子听见了。 虎子马上说:“咱今天的任务就是吃饭,这事今天不说了啊。对了,小李子,我一直想问你,你不是说要结婚,咋还不办?” 小李子说:“我师父嫌我穷啊,老想着把他漂亮妹妹嫁个有钱的,我们只能私定终身,他哥一直不同意呢。” 红玉:“先娶了再说。” 刘一手嘻嘻的笑,说:“我这个瘸腿佛爷就告诉你一个妙计。” 小李子凑近,说:快说。 刘一手摇头晃脑地,说:“生米煮成熟饭,抱着孩子去见大舅哥。” 大家都笑了。 虎子把刘金璐的武器搬回了家,一部分放在了后院新建的大仓库,一部分放在了地窖。这些武器可是不少钱啊。朱永和和白海棠心里美滋滋的,吃过晌午饭,朱永和睡了一觉,然后就开始擦拭自己心爱的藏枪柜子。 “爹,又摆弄你这好玩意呢。” 虎子和红玉吃完涮羊肉从马场回来了。 白海棠说:“看你俩这红光满面的,吃美了。” 朱永和屋里靠墙有个两米高、一米宽、半米厚的实木柜,双开门开着,这柜子还是田长青给做的。 朱永和拿起一支枪,说:“快过来,你们看,这支老套筒是我起家的本钱,现在可找不到这么好成色的老套筒啦!据说,张大帅也有一支老套筒呢,走哪儿都带着。” 虎子好奇地看着。 朱永和接着显摆,说:“你看这马刀和望远镜是日本造的,这五支匣枪,长苗、短苗的都是这几年剿胡子得的,连枪匣都没有。算上我和红玉现在用的三支匣枪,一共是八支。你知道现在买一支新匣枪,多少钱?” 红玉说:“咋着也得五十大洋。” 虎子点头:“差不多。” 白海棠在一旁笑笑说:“一百大洋。” 虎子和红玉相互对视,伸了一下舌头。 朱永和指着下面的几个小箱子的枪和子弹,说:“这些成色十足的家伙都是那年吴督军来唐元时,送我的礼物。” 朱永和叹口气:“可惜,他随着孙大帅去了。这些家伙要是花钱买的话,最少也的三千块大洋,虎子你知道能装备多少人吗?” 虎子认真的想了想说:“怎么也要30几个人。” 朱永和说:“充其量能装备十五个人。人还得吃穿用不是?你算算,在奉天城里,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花费才要一百五十大洋。” 虎子感概道:“军队,是用钱堆出来的呀!要拉队伍先找钱。” 白海棠说:“红玉,就你这些年打出去的枪子,要换成钱,能买十垧好地。也就是你爹离开军队时带了不少,再有军队里的朋友时常接济,才由得你这么糟践。” 红玉说:“心疼啦,反正早晚都是我的。” 虎子坐炕上说:“爹,我就琢磨小鬼子打奉天这事,记得孙爷爷早就说要变天,没找到这么快。我就不明白了,咱们的人也不少,有枪有子弹的,怎么就打不过?” 白海棠坐过来说:“你孙爷爷那是神人,我就佩服他。” 朱永和坐在虎子的对面,点烟说:“一方面是训练的不够,身子骨不如人,打仗的技巧也不如人。武器弹药都差着一大截呢。另一方面就是钱啊,枪子和炮弹一飞出去就是打钱呢!一块大洋才能买到十五发步枪子弹,三十发匣枪子弹,一突突全没了。” “枪子这么贵?” 虎子瞪大了眼睛。 朱永和抽着烟,说:“有句话叫无钱不聚兵。就拿打仗的家伙来说,除了枪,还有炮。炮还分大炮和小炮。你知道大炮能打多远?” 虎子摇摇头。 “大炮能打出二十多里地远;这一颗大炮弹能把这五间房炸没了。小炮也能打出三、四里地远;一炮过来,方圆二十米之内没有活物哇。按说,现在的东北军也是一水的洋枪洋炮;可练得不狠,多数的兵啊,枪都打不准,最主要的自信心也不够。这双方见仗时,你放一枪,枪子擦着对手的头皮飞过去了;对手放一枪,枪子打你脑门上了。这就差一寸,奈何桥两边呀。”朱永和说。 白海棠说:“孩子他爹,咱俩年轻那会儿,那是刀尖上滚,火海里钻,遭了多少罪呀!没想到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真是老天保佑!” 朱永和的脸上的刀疤抽搐了一下,说:“可人逢乱世,就是想躲也躲不过,恐怕今后,难说了。”?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9 这天的上午,在曲老爷子的强逼下,杨怀来到薛媒婆家。薛媒婆家很破旧,她男人一直有病家里几亩地也懒得照料,就靠薛媒婆保媒拉纤过日子,吃上顿没下顿的。 到了门口,杨怀站了一会儿,不想进去,心乱如麻。这两年在脚行干,风里雨里的跑路,附近的屯子、山峦、水泡子等等地形都熟了,脸黑了,虽说挣了点钱,可心里始终不得劲。 朱家把那么值钱的汝窑盘子摔了,在屯子里挣足了面子,可是王掌柜他们几个人从曲炜家后门走出来,却被屯子人看见了,原来他们一直和外乡人勾搭,屯子人联想到李二哥、苏达的死,开始对他家群起攻之,结果在他家帮着做饭的老闻、和在他家马棚的三个帮工一起辞职了。 曲家的生意越来愈差,杨怀感觉挣得太少,想做生意又没本钱,整天心情不好,曲炜只好求耿副县长让杨怀去了他家开的脚行。 在土匪、溜子经常出没的山区,脚行是个危险的行当,相当于今天的运输公司。乱世里,脚行不好干,但是一旦你翻山越岭的把东西送到了目的地,挣的钱也多。耿家因为有钱经营了许多年,有关系,再加上耿家儿子是副县长,所以他家的脚行一般成功率高,生意多。 每当提起找媳妇的事,杨怀的眼前就闪现出梅子的脸庞,他心里非常清楚,在当地怎么找也是身高马大的女人,代替不了梅子那娇小模样,那在深夜之中拥在自己怀里的感觉,这辈子难以忘记。 杨怀远离葫芦屯到脚行干,除了想多挣钱、让自己的身心累些,还有一个原因,田山虎和朱红玉结婚还有儿子了,他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很嫉妒。 “哎呦,这不是怀子吗,快进来!”是薛媒婆站在大门口。 杨怀跟着她进了屋,杨怀坐在炕上,把两瓶酒和点心包放小炕桌上。 “他大兄弟,听说你不在脚行干了?”薛媒婆忙乎着给杨怀倒水,眼睛一直盯着点心包,那是牛皮纸包的一个小包,牛皮纸外边还印着红字,老霍家点心铺。 杨怀说:“大姨,您就别忙乎了,姑娘咋还没到啊。” 薛媒婆说:“你真是兴子急,你爷说,你喜欢直脾气的,让我照着朱保长家姑娘那样的找,我找遍了十里八乡,就下湾子这家的姑娘配得上你,家里有好几百亩地,就一个独女,你呀娶了她,就是娶了聚宝盆呀,她家的大小生意,都是她一个人管。你还干啥呀,见天除了吃就是喝了。” 薛媒婆坐在小炕桌边,伸手解开点心包,拿起一块桃酥,看了杨怀一眼,然后不好意思地吃了一口。 “我呀,都有半年没吃这一口了,你吃一块,自己拿。”薛媒婆不客气地说着,嘴里被桃酥塞的含糊不清。 杨怀摆摆手,随手拿起炕边一根很长的烟杆说:“这烟杆很漂亮啊。大姨,如果这事成了,下次回来我还给你买老霍家的点心。” 薛媒婆笑盈盈地使劲点头,说:“好好,这个不成,我还给你找” 杨怀:“吃完了没,快去叫这个大妮来。我还有事呢。” “别着急,我家老头子到村口迎她去了,一会儿就到。”薛媒婆盘腿坐在大炕上,又拿起小炕桌上点心,吃了一块。 杨怀今天的头发是中分,油光光的很精神。 薛媒婆说:“就你这么精神的小伙,找啥人找不到啊。非要按照朱家的姑娘样子找,她有啥好的,就那脾气,男不男女不女的。” 自从她想给红玉找对象,红玉怼她一次后,薛媒婆一直讨厌朱红玉。薛媒婆抬眼一看杨怀有些不爱听了,便闭嘴。 这时,一个老男人带着一个浑身被厚厚的毛大衣裹着的人进来了,她的个子有一米七。薛媒婆赶紧拉着老头子出屋了。 正低着头看烟杆的杨怀一抬头,傻了。这女人摘了帽子,脸很黑,满脸雀子,塌鼻子,嘴巴还突出。 杨怀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大妮推了他一下,杨怀又楞楞的坐下了, 大妮瞪着杨怀,沙哑着嗓子说:“你就叫杨怀呀,薛大姨没说错,还真挺俊的。你家里有几口人那,多少亩地呀?有多少间房啊?家里有做饭的没?” 杨怀看着她,没说话。 大妮手指着小炕桌上点心说:“这是老霍家的点心,你给薛媒婆买的?我就爱吃这点心,为了咱俩今天见面,我给了薛媒婆一个猪头呢。” 大妮随手拿起一块,说着说着吃了起来,说:“你真不会买,老霍家点心咸的不好吃,酥皮的最好吃。你爱吃啥口味的?” 杨怀看着她都傻了,大妮坐杨怀身边说:“咋不说话?你到底多大了,我24了。” 杨怀躲着她,往炕里挪。 大妮一把揪住杨怀,说:“人家问你话呢,哑巴呀,听说你,就要去保安团了。” 杨怀扭了一下身子,试图挣脱她攥着胳膊的手,大吼:“松开。”。 大妮咧嘴一笑,满口黑牙,说:“原来你不是哑巴呀,说你不会买点心生气了,下次我给你买,行了。” 大妮又向杨怀靠近了些,杨怀厌烦地、气急败坏地喊道:“薛媒婆,你给我进来。” 薛媒婆跑进屋,看见大妮的手还攥着杨怀的胳膊,赶忙说:”这是干啥,快松手,快松手。” 大妮悻悻地“:啥人呢,还没谈呢就要走。“ 杨怀拿起桌上的点心包,跑出屋子,喊道:“谈狗屁,薛媒婆,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让你们吃!”薛媒婆院子的墙角有个猪圈,杨怀狠狠地将手里的点心包,扔进了猪圈,跑出了院子。 就在这时,南井率领的小分队失踪的事也在日军部队里传开来,人心惶惶,本来没啥危险的一次行动咋就集体失踪了呢。 一波又一波的侦察小队沿途寻找,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南井的父亲为了找儿子专门飞到了中国。 他来到多门师团长驻地,多门也办法,战事形势下,多说无益,他给长谷部旅团长发了电报,责成他们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南井。 长谷对此事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朝作战参谋发火,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难道他们飞走了? 突然,作战参谋想到:“南井少佐曾在互补屯这个地方,发报说过,他们在一户中国家庭大吃了一顿,还想让他加小儿子当向导,是不是应该去向导家看看?” 长谷没好气地说:“看一个中国向导干啥?” 作战参谋说:“看他回家了没有,看他是不是也死了。现在老南井就在多门帅团长那里监督,咱们没有个说法,这事难以交代啊。” 长谷觉得有道理。立即组成了一个五人小分队前往互补屯!?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9 这天的上午,在曲老爷子的强逼下,杨怀来到薛媒婆家。薛媒婆家很破旧,她男人一直有病家里几亩地也懒得照料,就靠薛媒婆保媒拉纤过日子,吃上顿没下顿的。 到了门口,杨怀站了一会儿,不想进去,心乱如麻。这两年在脚行干,风里雨里的跑路,附近的屯子、山峦、水泡子等等地形都熟了,脸黑了,虽说挣了点钱,可心里始终不得劲。 朱家把那么值钱的汝窑盘子摔了,在屯子里挣足了面子,可是王掌柜他们几个人从曲炜家后门走出来,却被屯子人看见了,原来他们一直和外乡人勾搭,屯子人联想到李二哥、苏达的死,开始对他家群起攻之,结果在他家帮着做饭的老闻、和在他家马棚的三个帮工一起辞职了。 曲家的生意越来愈差,杨怀感觉挣得太少,想做生意又没本钱,整天心情不好,曲炜只好求耿副县长让杨怀去了他家开的脚行。 在土匪、溜子经常出没的山区,脚行是个危险的行当,相当于今天的运输公司。乱世里,脚行不好干,但是一旦你翻山越岭的把东西送到了目的地,挣的钱也多。耿家因为有钱经营了许多年,有关系,再加上耿家儿子是副县长,所以他家的脚行一般成功率高,生意多。 每当提起找媳妇的事,杨怀的眼前就闪现出梅子的脸庞,他心里非常清楚,在当地怎么找也是身高马大的女人,代替不了梅子那娇小模样,那在深夜之中拥在自己怀里的感觉,这辈子难以忘记。 杨怀远离葫芦屯到脚行干,除了想多挣钱、让自己的身心累些,还有一个原因,田山虎和朱红玉结婚还有儿子了,他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很嫉妒。 “哎呦,这不是怀子吗,快进来!”是薛媒婆站在大门口。 杨怀跟着她进了屋,杨怀坐在炕上,把两瓶酒和点心包放小炕桌上。 “他大兄弟,听说你不在脚行干了?”薛媒婆忙乎着给杨怀倒水,眼睛一直盯着点心包,那是牛皮纸包的一个小包,牛皮纸外边还印着红字,老霍家点心铺。 杨怀说:“大姨,您就别忙乎了,姑娘咋还没到啊。” 薛媒婆说:“你真是兴子急,你爷说,你喜欢直脾气的,让我照着朱保长家姑娘那样的找,我找遍了十里八乡,就下湾子这家的姑娘配得上你,家里有好几百亩地,就一个独女,你呀娶了她,就是娶了聚宝盆呀,她家的大小生意,都是她一个人管。你还干啥呀,见天除了吃就是喝了。” 薛媒婆坐在小炕桌边,伸手解开点心包,拿起一块桃酥,看了杨怀一眼,然后不好意思地吃了一口。 “我呀,都有半年没吃这一口了,你吃一块,自己拿。”薛媒婆不客气地说着,嘴里被桃酥塞的含糊不清。 杨怀摆摆手,随手拿起炕边一根很长的烟杆说:“这烟杆很漂亮啊。大姨,如果这事成了,下次回来我还给你买老霍家的点心。” 薛媒婆笑盈盈地使劲点头,说:“好好,这个不成,我还给你找” 杨怀:“吃完了没,快去叫这个大妮来。我还有事呢。” “别着急,我家老头子到村口迎她去了,一会儿就到。”薛媒婆盘腿坐在大炕上,又拿起小炕桌上点心,吃了一块。 杨怀今天的头发是中分,油光光的很精神。 薛媒婆说:“就你这么精神的小伙,找啥人找不到啊。非要按照朱家的姑娘样子找,她有啥好的,就那脾气,男不男女不女的。” 自从她想给红玉找对象,红玉怼她一次后,薛媒婆一直讨厌朱红玉。薛媒婆抬眼一看杨怀有些不爱听了,便闭嘴。 这时,一个老男人带着一个浑身被厚厚的毛大衣裹着的人进来了,她的个子有一米七。薛媒婆赶紧拉着老头子出屋了。 正低着头看烟杆的杨怀一抬头,傻了。这女人摘了帽子,脸很黑,满脸雀子,塌鼻子,嘴巴还突出。 杨怀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大妮推了他一下,杨怀又楞楞的坐下了, 大妮瞪着杨怀,沙哑着嗓子说:“你就叫杨怀呀,薛大姨没说错,还真挺俊的。你家里有几口人那,多少亩地呀?有多少间房啊?家里有做饭的没?” 杨怀看着她,没说话。 大妮手指着小炕桌上点心说:“这是老霍家的点心,你给薛媒婆买的?我就爱吃这点心,为了咱俩今天见面,我给了薛媒婆一个猪头呢。” 大妮随手拿起一块,说着说着吃了起来,说:“你真不会买,老霍家点心咸的不好吃,酥皮的最好吃。你爱吃啥口味的?” 杨怀看着她都傻了,大妮坐杨怀身边说:“咋不说话?你到底多大了,我24了。” 杨怀躲着她,往炕里挪。 大妮一把揪住杨怀,说:“人家问你话呢,哑巴呀,听说你,就要去保安团了。” 杨怀扭了一下身子,试图挣脱她攥着胳膊的手,大吼:“松开。”。 大妮咧嘴一笑,满口黑牙,说:“原来你不是哑巴呀,说你不会买点心生气了,下次我给你买,行了。” 大妮又向杨怀靠近了些,杨怀厌烦地、气急败坏地喊道:“薛媒婆,你给我进来。” 薛媒婆跑进屋,看见大妮的手还攥着杨怀的胳膊,赶忙说:”这是干啥,快松手,快松手。” 大妮悻悻地“:啥人呢,还没谈呢就要走。“ 杨怀拿起桌上的点心包,跑出屋子,喊道:“谈狗屁,薛媒婆,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让你们吃!”薛媒婆院子的墙角有个猪圈,杨怀狠狠地将手里的点心包,扔进了猪圈,跑出了院子。 就在这时,南井率领的小分队失踪的事也在日军部队里传开来,人心惶惶,本来没啥危险的一次行动咋就集体失踪了呢。 一波又一波的侦察小队沿途寻找,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南井的父亲为了找儿子专门飞到了中国。 他来到多门师团长驻地,多门也办法,战事形势下,多说无益,他给长谷部旅团长发了电报,责成他们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南井。 长谷对此事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朝作战参谋发火,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难道他们飞走了? 突然,作战参谋想到:“南井少佐曾在互补屯这个地方,发报说过,他们在一户中国家庭大吃了一顿,还想让他加小儿子当向导,是不是应该去向导家看看?” 长谷没好气地说:“看一个中国向导干啥?” 作战参谋说:“看他回家了没有,看他是不是也死了。现在老南井就在多门帅团长那里监督,咱们没有个说法,这事难以交代啊。” 长谷觉得有道理。立即组成了一个五人小分队前往互补屯!?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1 “爹,您年轻的时候在哪打仗?”虎子好奇地问。 “二十几岁的时候,住在吉林四平。那年,俄国大鼻子打进了东北,我仗着有一身功夫,就入了队伍。我们那支队伍有四千多人,分成八队,每队有五百来人。没枪啊,手里的家伙就是在六尺长的木棍上装个半尺长的铁尖作成的扎枪。一天,我在的那队去打铁路上的一个车站,进攻之前,法师让大伙喝了神水,又念了咒,他说,不要怕,有太上老君保佑,刀枪不入。鼓声响了,我们便开始往车站里冲,离车站就四百米远,等冲到地方,近五百人被大鼻子给打死了。我大哥那一身功夫,比我强啊,可他的胸脯被枪子打得像马蜂窝似的。 红玉着急地问:“是我亲大爷?” 朱永和陷入回忆中,点点头,说:“我的亲大哥,就像我父亲,照顾我,有一口吃的也给我。” 红玉接着问;“爹,那您呢?” 朱永和说:“我快冲到跟前时,被前面倒下的人绊了个跟头。等我爬起来时,大鼻子的枪不响了。我一看,五六米外的麻袋包后面,有两个大鼻子正忙乎着给一支怪枪,装子弹,我抓住这个时机几步蹿了上去,噗、噗两扎枪,把这两个大鼻子给扎死了。打进车站,我才知道:守车站的大鼻子就二十四个人,被我们打死了十八个,跑了四个。” 虎子忍不住问道:“啥怪枪,咋这么蝎虎?” 朱永和摇着头说道:“等我后来到了军队上才知道,那怪枪叫马克辛重机枪。二百发子弹插在帆布作成的弹链上,子弹上膛后,扣着扳机不撒开,枪子就不停地打出去,就跟泼水似的。在这家伙面前,啥功夫都没用啊!” 红玉:“那个法师也真是害人。” 白海棠:“当天晚上,你爹就把那个法师给宰了,让他给大哥和死去的人陪葬。。” 朱永和:“再后来,我领着五个人离开了队伍,另起炉灶。后来小鼻子来了。” “小日本子他们个子矮矮的、罗圈腿、鼻子下边还有撮黑胡子。你爹那时带着我们,没少抢日本人的铁路,日本兵也杀了二十几个。”白海棠略带得意的也跟着回忆起来。 朱永和说:“虎子,红玉,你们要注意,别小看日本兵,他们个头虽小,胳膊腿可挺壮实;枪打得也准,临死也要咬你一口。我有好几个弟兄就是被没死透的日本兵给打死的。” 朱红玉说:“爹,一直有个事想问你,在马上对打有啥窍门?” “马上格斗靠的是小臂和手腕,动作幅度要小、要快、要准。马在高速奔跑中,刀借马力,只要对手沾上刀,非死即伤,两马交错,就是眨眼的工夫,用刀多的就占先。俗话说:人七马三。要人马合一,恰到好处地控制马速和与对手的距离。不过,红玉,你这种年轻的女孩力量不足,就要避免和对手硬对刀,要以柔克刚,用巧劲,知道不?” 红玉说:“嗯呐。懂了。” 这一下午的聊天让虎子长了见识,受益匪浅。 下午的阳光很热,照的人暖洋洋的,刘家大院内,正北屋。桌子上放着点心,两瓶酒。 刘金增坐在正位,两边是曲炜和杨怀。 杨怀说:“大叔,小奇在日本咋样啊。来信没?” “还好,学医学,当大夫。”刘金增的心里很是厌烦他们俩的到来,心想,要不是你们找来土匪绑架我儿子,把他吓得不敢回葫芦屯,我能这么孤单吗,现在假惺惺的谁知道你们是什么坏心眼。 曲炜环顾四周,讲究的家具,讲究的茶杯茶壶,有些羡慕,随口说:“大哥,金璐呢,我今天找他喝酒来了。” 刘金增一愣,赶忙说“去上海看朋友了。你看,家里冷清了,我连吃饭都没劲了。” 曲炜急忙说:“哈尔滨的货栈不干了?那边情形很严重。” 刘金增说:“你是副局长了,知道的消息肯定比我多,打仗嘛肯定乱。他媳妇不想在哈尔滨干了,他也没办法。我更是管不了。” 现场很尴尬,其实在曲炜和刘金增两人之间还有个别扭的事,刘金增主动说:“曲炜,去年你要入股我的饭庄子,我没同意,你是不是记恨我呀。” 杨成一愣:“哪里,没有啊。” 曲炜想入股刘金泉经营的“庆丰饭庄”不是一天两天的惦记了。这么火的饭庄子,眼见的每天桌子都满员,还要预定,明眼人都在心里有本帐,每天要有多少现钱入账啊,“九一八”后,曲炜觉得现在乱世,要赶紧攒钱,杨怀建议,最快的就是入股“庆丰饭庄”,没想到,遭到刘家兄弟的严词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给。 杨怀还找了几个“流氓”去捣乱,然后曲炜带着人“摆平”,这种戏码演了好几次,但刘金泉就是不为所动,宁可关了几天张,也不同意。刘金泉的背后大股东是刘金增这谁都知道,最后,曲炜觉得无趣,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此刻刘金增主动提起这件事。 “这饭庄子,看着人多,好像挺赚钱的,其实都赊账。就说你们警局,前年的帐还没结清呢,你也帮我说说,要了账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刘金增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的说。 杨成平干咳了两下,说:“警局也是清水衙门,没钱呀。这事不说了。” 刘金增:“咱们在一个屯子住着,就应该相互照应着,可不能干拆台的事啊。” 曲炜打断他:“瞧你说的,哪能呢。” 刘金增继续说:“就说这马场,来买马的,不带钱,非要我派人送到他们家去拿钱,你说,这路上的风险谁当着。你说这老板咋都这么奸啊。现在这生意太难做了,更可气的是,非要虎子去,我还的求虎子帮忙,到了他家,先让虎子看看他家的马病,然后再给钱,合着给马看病白看呀。” 杨怀有些烦了,他就不爱听有关田山虎的任何消息,插嘴说:“刘叔,我过几天就去保安团了,以后有啥事说一声,小奇也不在家,我能帮忙的指定帮忙。舅,咱走。” 刘金增:“不在脚行干了?” 杨怀:“嗯呐。” 曲炜也站起来说:“对了,您咋不跟金璐走?” 刘金增:“我老了,腿脚不行了,懒得动,一个人在哪都一样。晚上在我这吃饭。” 刘金增嘴上说着,脚下却迈出了屋门,他恨不得让这两人赶紧离开他家。 曲炜说:“金璐在哈尔滨的货都转出去了吗,如果还有存货我可以帮忙。” 刘金增说:“我知道你现在帮“大道货栈”做生意呢,如果需要我会找你啊。” 曲炜和杨怀走出刘家大门口。地上白雪还未化完。 杨怀指着院前方,很大的空场,说:“就是在这,绑架没成,倒让田山虎露脸了。还把我的媳妇拐跑了。对了,刚才,咱没提看看老孙头,听说他一直病着。” 曲炜:“看他干啥,你姥爷就烦他。估计快死了,你爷说,好长时间也没见他出来了。” 曲炜回头看着刘家大院,感慨的说:“怀子,你说刘家现在干这么大,是不是他家风水好。”?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1 “爹,您年轻的时候在哪打仗?”虎子好奇地问。 “二十几岁的时候,住在吉林四平。那年,俄国大鼻子打进了东北,我仗着有一身功夫,就入了队伍。我们那支队伍有四千多人,分成八队,每队有五百来人。没枪啊,手里的家伙就是在六尺长的木棍上装个半尺长的铁尖作成的扎枪。一天,我在的那队去打铁路上的一个车站,进攻之前,法师让大伙喝了神水,又念了咒,他说,不要怕,有太上老君保佑,刀枪不入。鼓声响了,我们便开始往车站里冲,离车站就四百米远,等冲到地方,近五百人被大鼻子给打死了。我大哥那一身功夫,比我强啊,可他的胸脯被枪子打得像马蜂窝似的。 红玉着急地问:“是我亲大爷?” 朱永和陷入回忆中,点点头,说:“我的亲大哥,就像我父亲,照顾我,有一口吃的也给我。” 红玉接着问;“爹,那您呢?” 朱永和说:“我快冲到跟前时,被前面倒下的人绊了个跟头。等我爬起来时,大鼻子的枪不响了。我一看,五六米外的麻袋包后面,有两个大鼻子正忙乎着给一支怪枪,装子弹,我抓住这个时机几步蹿了上去,噗、噗两扎枪,把这两个大鼻子给扎死了。打进车站,我才知道:守车站的大鼻子就二十四个人,被我们打死了十八个,跑了四个。” 虎子忍不住问道:“啥怪枪,咋这么蝎虎?” 朱永和摇着头说道:“等我后来到了军队上才知道,那怪枪叫马克辛重机枪。二百发子弹插在帆布作成的弹链上,子弹上膛后,扣着扳机不撒开,枪子就不停地打出去,就跟泼水似的。在这家伙面前,啥功夫都没用啊!” 红玉:“那个法师也真是害人。” 白海棠:“当天晚上,你爹就把那个法师给宰了,让他给大哥和死去的人陪葬。。” 朱永和:“再后来,我领着五个人离开了队伍,另起炉灶。后来小鼻子来了。” “小日本子他们个子矮矮的、罗圈腿、鼻子下边还有撮黑胡子。你爹那时带着我们,没少抢日本人的铁路,日本兵也杀了二十几个。”白海棠略带得意的也跟着回忆起来。 朱永和说:“虎子,红玉,你们要注意,别小看日本兵,他们个头虽小,胳膊腿可挺壮实;枪打得也准,临死也要咬你一口。我有好几个弟兄就是被没死透的日本兵给打死的。” 朱红玉说:“爹,一直有个事想问你,在马上对打有啥窍门?” “马上格斗靠的是小臂和手腕,动作幅度要小、要快、要准。马在高速奔跑中,刀借马力,只要对手沾上刀,非死即伤,两马交错,就是眨眼的工夫,用刀多的就占先。俗话说:人七马三。要人马合一,恰到好处地控制马速和与对手的距离。不过,红玉,你这种年轻的女孩力量不足,就要避免和对手硬对刀,要以柔克刚,用巧劲,知道不?” 红玉说:“嗯呐。懂了。” 这一下午的聊天让虎子长了见识,受益匪浅。 下午的阳光很热,照的人暖洋洋的,刘家大院内,正北屋。桌子上放着点心,两瓶酒。 刘金增坐在正位,两边是曲炜和杨怀。 杨怀说:“大叔,小奇在日本咋样啊。来信没?” “还好,学医学,当大夫。”刘金增的心里很是厌烦他们俩的到来,心想,要不是你们找来土匪绑架我儿子,把他吓得不敢回葫芦屯,我能这么孤单吗,现在假惺惺的谁知道你们是什么坏心眼。 曲炜环顾四周,讲究的家具,讲究的茶杯茶壶,有些羡慕,随口说:“大哥,金璐呢,我今天找他喝酒来了。” 刘金增一愣,赶忙说“去上海看朋友了。你看,家里冷清了,我连吃饭都没劲了。” 曲炜急忙说:“哈尔滨的货栈不干了?那边情形很严重。” 刘金增说:“你是副局长了,知道的消息肯定比我多,打仗嘛肯定乱。他媳妇不想在哈尔滨干了,他也没办法。我更是管不了。” 现场很尴尬,其实在曲炜和刘金增两人之间还有个别扭的事,刘金增主动说:“曲炜,去年你要入股我的饭庄子,我没同意,你是不是记恨我呀。” 杨成一愣:“哪里,没有啊。” 曲炜想入股刘金泉经营的“庆丰饭庄”不是一天两天的惦记了。这么火的饭庄子,眼见的每天桌子都满员,还要预定,明眼人都在心里有本帐,每天要有多少现钱入账啊,“九一八”后,曲炜觉得现在乱世,要赶紧攒钱,杨怀建议,最快的就是入股“庆丰饭庄”,没想到,遭到刘家兄弟的严词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给。 杨怀还找了几个“流氓”去捣乱,然后曲炜带着人“摆平”,这种戏码演了好几次,但刘金泉就是不为所动,宁可关了几天张,也不同意。刘金泉的背后大股东是刘金增这谁都知道,最后,曲炜觉得无趣,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此刻刘金增主动提起这件事。 “这饭庄子,看着人多,好像挺赚钱的,其实都赊账。就说你们警局,前年的帐还没结清呢,你也帮我说说,要了账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刘金增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的说。 杨成平干咳了两下,说:“警局也是清水衙门,没钱呀。这事不说了。” 刘金增:“咱们在一个屯子住着,就应该相互照应着,可不能干拆台的事啊。” 曲炜打断他:“瞧你说的,哪能呢。” 刘金增继续说:“就说这马场,来买马的,不带钱,非要我派人送到他们家去拿钱,你说,这路上的风险谁当着。你说这老板咋都这么奸啊。现在这生意太难做了,更可气的是,非要虎子去,我还的求虎子帮忙,到了他家,先让虎子看看他家的马病,然后再给钱,合着给马看病白看呀。” 杨怀有些烦了,他就不爱听有关田山虎的任何消息,插嘴说:“刘叔,我过几天就去保安团了,以后有啥事说一声,小奇也不在家,我能帮忙的指定帮忙。舅,咱走。” 刘金增:“不在脚行干了?” 杨怀:“嗯呐。” 曲炜也站起来说:“对了,您咋不跟金璐走?” 刘金增:“我老了,腿脚不行了,懒得动,一个人在哪都一样。晚上在我这吃饭。” 刘金增嘴上说着,脚下却迈出了屋门,他恨不得让这两人赶紧离开他家。 曲炜说:“金璐在哈尔滨的货都转出去了吗,如果还有存货我可以帮忙。” 刘金增说:“我知道你现在帮“大道货栈”做生意呢,如果需要我会找你啊。” 曲炜和杨怀走出刘家大门口。地上白雪还未化完。 杨怀指着院前方,很大的空场,说:“就是在这,绑架没成,倒让田山虎露脸了。还把我的媳妇拐跑了。对了,刚才,咱没提看看老孙头,听说他一直病着。” 曲炜:“看他干啥,你姥爷就烦他。估计快死了,你爷说,好长时间也没见他出来了。” 曲炜回头看着刘家大院,感慨的说:“怀子,你说刘家现在干这么大,是不是他家风水好。”?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2 杨怀看着刘家的大门口,前后左右走了几步,盯着看了一会儿,说:“风水,不就是他家地势高点,我才不信呢。我爷还说咱家风水好呢,还说当初盖院子的时候找人看了,结果呢,咱家三代都是光棍,我姥姥死得早就不说了,你呢,刘队长那个姐姐我看一点都不贴谱,到现在他那个病秧子老公还没死呢,我,就别提了,惨啊。舅你赶紧再找一个,……。” 没等杨怀说完话,迎面是田庆云走过来,曲炜碰了一下杨怀示意他闭嘴,曲炜朝田庆云点点头,田庆云和他俩擦身而过。 曲炜回头看田庆云走远,说:“别信你爷的,他就是找人来看了风水,也不是啥正经人,当初盖院子的时候他哪有钱,你看刘家的大门威严,五级台阶,我觉得刘家才是找了真人看风水了。” “你喜欢他家的院子?”曲炜从来没说过这恶鬼心里话,杨怀不禁问道。 曲炜:“当然,你不喜欢?你爷一直想盖这么一个大院子。唉,刘金璐果然走了,看来他没在家待几天。田山虎咋不跟他们跑路呢。” “说他干啥。” 杨怀一听田山虎就心烦。 曲炜说:‘咱家不能光指着你爷的马场,趁着乱世,找机会弄个买卖最好。” 杨怀说:“你不是帮着大道做买卖呢吗?” 曲炜一撇嘴说:“ 就是帮小忙,也不是咱自家的。别看他有钱,什么生意都做,抠着呢。” 杨怀说:“我就见过他一面,不过他说话的样子,老让我想起以前永昌当铺的那个王老板。” 曲炜说:“王老板是小日本子,那么矮的个子,就到我肩膀。这个不是,不过都贼着呢,这点一样。” 唐元现在越来越繁华,店铺越来越多,在西边不太繁华的地界里,去年夏天,突然开了一个货栈,外表看一般,里面的装修可是不一般,前边是小院,东边一个棚子,里面堆放着杂物,东边有个马棚,三间屋的西边有个小道,可以猜想后边还有一个小院子。 三间屋的中间是一个大办公室,迎面墙上一个大匾,上写:“大道贸易货栈”。 此刻,屋内没人,四十多岁的王道站屋门边正在等着什么人,突然,三个男人走进院子。王道看见他们赶紧迎接。 进来的三个人一个年长,两个年轻,年长的说:“阁下是王道?” 王道:“是我。” 两个年轻的站在门外,年长和王道进了屋子里。 在屋内,年长的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王老板,有人给你打了电话。” 王道用流利的中国话说:“知道了,13个帝国军人神秘失踪,让我们黑龙会帮忙查找。具体细节说有人来跟我说。” 年长的说:“我是山一。请你们穿便衣,在沿途寻找,这是路线图,13个活人就这么没了,说不过去。” 王道从山一手里接过路线图,看了一会儿,他说:“在互补屯吃了饭?” 山一:“这是目前唯一有用的线索。互补屯在唐元的和潦河镇的中间地带,你在这一带这么长时间了,会有些办法。五天之内最好有结果。” 王道:“可是我的人都去哈尔滨了。没有人手怎么查,这线路太长了。” 山一:“最迟八天,上头发火了。我听了许多你的事情,你以前在佳木斯做生意,做的非常好,势力很大,我相信你在这里,定是有人脉的。您的师傅就曾说,作为日本人,您的中国话说的流利是一大优势,而且您喜欢吃东北饭,穿他们的衣服,举止做派就是当地人的样子,据说没有人能看出您是日本人。” 王道喜滋滋地说:“多谢夸奖!是我师傅让您来的?” 山一笑笑。 其实王道最得意的是他的身高,一米七八的个子,这在日本人当中是大个子,非常少见。 王道说:“当初我的师傅山险雄一君让我离开佳木斯来这里,我还不愿意呢。没想到,唐元地方虽小,可是物产如此丰富,有钱人这么多,生意也好做,告诉您,我这名字就是他帮我起的。您放心,既然是我师傅介绍的,我必当尽力。” 第二天的傍晚,在警察局曲炜的办公室,他端着杯子站在在办公室窗户前,看着一个个的人下班走了,有些落寞,天空灰蒙蒙,阵阵寒气袭来,说不清是因为前几天雪的大闹得,还是更大一场雪就要来了。 突然,他看见王道手里拿着一个皮包、穿着当地人穿的皮衣、皮帽,朝他办公室走来,曲炜怀疑自己的眼睛赶紧推开门,王老板一闪身走进门。 曲炜惊讶地说:“您咋来这了?有事?” 王道进屋,转身看看窗户外。 曲炜不禁说:“啥事,还这么神秘。上次那笔买卖出事了?” 王道坐在长椅子上,曲炜赶紧靠近他坐下,王老板低声说:“不是,上笔买卖一切正常。现在有个急活,找人,能挣一百块。干不?” 曲炜:“啥人啊?这种事也找我。” 王道低声说:“你现在是副局长,局长眼下又不在唐元,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就说找个凶手,不就顺便……,是。” 曲炜有些动摇了,问:“这人干啥了?你这么着急找他?” 王道想了想说:“不是一个人,是13个人。只要知道在哪里,不管死活,剩下的事不用管。” 曲炜惊讶道:“这么多人,一起都没了?一个小队啊。” “舅,下班了,吃饭去啊。”是杨怀推门进来了。 王老板立刻站起身很兴奋地和杨怀打招呼:“是曲副局长的外甥杨怀,咱们还是上次吃饭见过一回,曲局长,这小伙可真精神,结婚了吗,需要不需要我帮你找个媳妇?” 杨怀愣了一下,赶紧说:“是王老板,这么热心啊,谢了。。” “你先上刘队长他们那坐坐。我和王老板谈完事,去找你。”曲炜还不想让杨怀和王老板过多的接触。 王老板一步上前拉住就要往外走的杨怀,热情地说:“坐坐,不着急走。我和你舅舅谈的事也不瞒你。我知道,我们有几次的生意,就是你在脚行的时候帮的忙,我一直想请你吃饭呢。” 王老板拉着杨怀坐下,他心里有数,这大半年和曲炜做生意,对于他的背景早就摸清了,曲炜这个外甥杨怀年轻又有胆量,熟悉附近地形,缺钱,这正是他拉拢的对象,好几次想和杨怀靠近都被曲炜拦住了,今天既然撞上了,怎能放走。 王道说:“有这么一个买卖,我正和你舅舅说呢。有13个人突然失踪了,现在有人出钱找到他们。只要你舅舅答应帮忙找,先给一百块。” 杨怀有些跃跃欲试,但看舅舅曲炜面无表情的脸,只好试探性地说:“地方太大了,咋找?” 曲炜此刻在心里盘算,你一个日本人找一个小队,这事蹊跷,说不定背后有危险。?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2 杨怀看着刘家的大门口,前后左右走了几步,盯着看了一会儿,说:“风水,不就是他家地势高点,我才不信呢。我爷还说咱家风水好呢,还说当初盖院子的时候找人看了,结果呢,咱家三代都是光棍,我姥姥死得早就不说了,你呢,刘队长那个姐姐我看一点都不贴谱,到现在他那个病秧子老公还没死呢,我,就别提了,惨啊。舅你赶紧再找一个,……。” 没等杨怀说完话,迎面是田庆云走过来,曲炜碰了一下杨怀示意他闭嘴,曲炜朝田庆云点点头,田庆云和他俩擦身而过。 曲炜回头看田庆云走远,说:“别信你爷的,他就是找人来看了风水,也不是啥正经人,当初盖院子的时候他哪有钱,你看刘家的大门威严,五级台阶,我觉得刘家才是找了真人看风水了。” “你喜欢他家的院子?”曲炜从来没说过这恶鬼心里话,杨怀不禁问道。 曲炜:“当然,你不喜欢?你爷一直想盖这么一个大院子。唉,刘金璐果然走了,看来他没在家待几天。田山虎咋不跟他们跑路呢。” “说他干啥。” 杨怀一听田山虎就心烦。 曲炜说:‘咱家不能光指着你爷的马场,趁着乱世,找机会弄个买卖最好。” 杨怀说:“你不是帮着大道做买卖呢吗?” 曲炜一撇嘴说:“ 就是帮小忙,也不是咱自家的。别看他有钱,什么生意都做,抠着呢。” 杨怀说:“我就见过他一面,不过他说话的样子,老让我想起以前永昌当铺的那个王老板。” 曲炜说:“王老板是小日本子,那么矮的个子,就到我肩膀。这个不是,不过都贼着呢,这点一样。” 唐元现在越来越繁华,店铺越来越多,在西边不太繁华的地界里,去年夏天,突然开了一个货栈,外表看一般,里面的装修可是不一般,前边是小院,东边一个棚子,里面堆放着杂物,东边有个马棚,三间屋的西边有个小道,可以猜想后边还有一个小院子。 三间屋的中间是一个大办公室,迎面墙上一个大匾,上写:“大道贸易货栈”。 此刻,屋内没人,四十多岁的王道站屋门边正在等着什么人,突然,三个男人走进院子。王道看见他们赶紧迎接。 进来的三个人一个年长,两个年轻,年长的说:“阁下是王道?” 王道:“是我。” 两个年轻的站在门外,年长和王道进了屋子里。 在屋内,年长的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王老板,有人给你打了电话。” 王道用流利的中国话说:“知道了,13个帝国军人神秘失踪,让我们黑龙会帮忙查找。具体细节说有人来跟我说。” 年长的说:“我是山一。请你们穿便衣,在沿途寻找,这是路线图,13个活人就这么没了,说不过去。” 王道从山一手里接过路线图,看了一会儿,他说:“在互补屯吃了饭?” 山一:“这是目前唯一有用的线索。互补屯在唐元的和潦河镇的中间地带,你在这一带这么长时间了,会有些办法。五天之内最好有结果。” 王道:“可是我的人都去哈尔滨了。没有人手怎么查,这线路太长了。” 山一:“最迟八天,上头发火了。我听了许多你的事情,你以前在佳木斯做生意,做的非常好,势力很大,我相信你在这里,定是有人脉的。您的师傅就曾说,作为日本人,您的中国话说的流利是一大优势,而且您喜欢吃东北饭,穿他们的衣服,举止做派就是当地人的样子,据说没有人能看出您是日本人。” 王道喜滋滋地说:“多谢夸奖!是我师傅让您来的?” 山一笑笑。 其实王道最得意的是他的身高,一米七八的个子,这在日本人当中是大个子,非常少见。 王道说:“当初我的师傅山险雄一君让我离开佳木斯来这里,我还不愿意呢。没想到,唐元地方虽小,可是物产如此丰富,有钱人这么多,生意也好做,告诉您,我这名字就是他帮我起的。您放心,既然是我师傅介绍的,我必当尽力。” 第二天的傍晚,在警察局曲炜的办公室,他端着杯子站在在办公室窗户前,看着一个个的人下班走了,有些落寞,天空灰蒙蒙,阵阵寒气袭来,说不清是因为前几天雪的大闹得,还是更大一场雪就要来了。 突然,他看见王道手里拿着一个皮包、穿着当地人穿的皮衣、皮帽,朝他办公室走来,曲炜怀疑自己的眼睛赶紧推开门,王老板一闪身走进门。 曲炜惊讶地说:“您咋来这了?有事?” 王道进屋,转身看看窗户外。 曲炜不禁说:“啥事,还这么神秘。上次那笔买卖出事了?” 王道坐在长椅子上,曲炜赶紧靠近他坐下,王老板低声说:“不是,上笔买卖一切正常。现在有个急活,找人,能挣一百块。干不?” 曲炜:“啥人啊?这种事也找我。” 王道低声说:“你现在是副局长,局长眼下又不在唐元,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就说找个凶手,不就顺便……,是。” 曲炜有些动摇了,问:“这人干啥了?你这么着急找他?” 王道想了想说:“不是一个人,是13个人。只要知道在哪里,不管死活,剩下的事不用管。” 曲炜惊讶道:“这么多人,一起都没了?一个小队啊。” “舅,下班了,吃饭去啊。”是杨怀推门进来了。 王老板立刻站起身很兴奋地和杨怀打招呼:“是曲副局长的外甥杨怀,咱们还是上次吃饭见过一回,曲局长,这小伙可真精神,结婚了吗,需要不需要我帮你找个媳妇?” 杨怀愣了一下,赶紧说:“是王老板,这么热心啊,谢了。。” “你先上刘队长他们那坐坐。我和王老板谈完事,去找你。”曲炜还不想让杨怀和王老板过多的接触。 王老板一步上前拉住就要往外走的杨怀,热情地说:“坐坐,不着急走。我和你舅舅谈的事也不瞒你。我知道,我们有几次的生意,就是你在脚行的时候帮的忙,我一直想请你吃饭呢。” 王老板拉着杨怀坐下,他心里有数,这大半年和曲炜做生意,对于他的背景早就摸清了,曲炜这个外甥杨怀年轻又有胆量,熟悉附近地形,缺钱,这正是他拉拢的对象,好几次想和杨怀靠近都被曲炜拦住了,今天既然撞上了,怎能放走。 王道说:“有这么一个买卖,我正和你舅舅说呢。有13个人突然失踪了,现在有人出钱找到他们。只要你舅舅答应帮忙找,先给一百块。” 杨怀有些跃跃欲试,但看舅舅曲炜面无表情的脸,只好试探性地说:“地方太大了,咋找?” 曲炜此刻在心里盘算,你一个日本人找一个小队,这事蹊跷,说不定背后有危险。?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3 王道看杨怀问咋找,赶紧说:“有线索,好找。他们最后一次失去联系是在老河口附近。如果以找逃犯的借口去查,名正言顺,对于别人是难事,但是在曲副局长这里就是小事,对不对?” 杨怀刚要表态,看曲炜依旧是铁着脸,不敢说话了,他知道,舅舅一定心里有盘算。 曲炜故意不高兴地说:“王老板你没说实话,13个人,一个小队在那边失踪,那个地方离驻军近,他们手里是不是有武器,是不是和打仗有关系,他们到底干啥的?就这点钱,这么冒险的事,我可不敢。” 王道二话不说,从皮包里拿出三百放桌上,杨怀看着有点心动他看看曲炜,曲炜扭头。 王道:“啥也别说了,今天先给你三百,事成之后再给你两百。” 还没等曲炜说话,杨怀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说:“老河口那边除了河,就是山,山上也都是雪,这么多人在哪里,总不会一块掉冰窟窿啊。” 王道也笑了,说:“集体掉冰窟窿里是不大可能,一块掉悬崖也不会,说实话我也想不出还有啥可能。不过知道小分队有个向导,他的家在互补屯,所以现在,去互补屯尽快找到这个向导。” “你咋知道向导现在还活着,并且回家了?要是一块死了呢。”曲炜突然问道。 王老板说:“碰运气,我只是猜。其实你们也没危险,如果找不到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你还得了钱,多好的买卖。小伙子,你熟悉地形,一起去呗。” 杨怀看了一眼舅舅,曲炜微微点头,杨怀拿起桌上的钱,三百块钱呢,就靠每月几块钱的薪水,几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啊。 “互补屯,我有哥们,如果需要人手我可以临时找人,明一早就可以去。我知道一条近路,爬犁一个时辰就能到。”杨怀跃跃欲试。 王道说:“他们在互补屯一个小餐馆吃饭,看他家的小青年机灵,就让他当向导了,所以,目标是找小餐馆,如果运气好碰上向导,问出缘由和具体位置,那么就直接去找。对了,我这里有路线图,如果小向导没找到沿途看看。这几个可能的地方,我都标上了记号。曲局长,你就说有人报案,有一个一直抓不到的凶手出现了。具体路线还请小伙子,规划一下。” 受到了尊重和抬举,杨怀有些小得意。 曲炜依旧面无表情,说:“王老板再详细说说,这些人的背景,到底为啥去的那里,是不是有啥任务,你觉得可能遇到什么事了?” 王道冷笑了一下,心说钱都拿了,你曲炜还装啥,他说:“这些人是干啥的,你知道也没用,我也不知道。这十几个人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如果碰上你就表现得很吃惊、很意外就行了,然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杨怀凑上来看着路线图,他说:“这些地方我知道,三不管地带。” 曲炜心里很生气,杨怀真是太嫩了,在王老板面前没有城府,不过自从梅子的事后,杨怀已经好久没这么兴奋了,他本想呵斥几句杨怀,还是咽回去了。 杨怀突然问王道:“现在时局这么乱,您的生意却是越做越大,您是咋想的,就不怕?” 王道:“浑水摸鱼,借刀杀人,背靠大树好乘凉,都听说过。只要用的好,发财不是难事。” 杨怀若有所思说:“背靠着大树好乘凉。舅舅,王老板说得对,田山虎不就是靠上刘家,从一个马场小管事,当了唐元最大的货栈,丰隆货栈的掌柜的。” 王道一惊,赶紧问:“丰隆货栈新来的那个年轻的田掌柜的,你认识?” 杨怀不屑地说:“岂止是认识,太熟悉了。” 王道说:“前些日子,我们商会开会,还有人提出选他当商会的副会长呢。” “啊,真是气死人了。”杨怀嘟囔道。 王道说:“看来杨公子跟田山虎还有很深的过节呢。你们是一个屯子的?” 杨怀:“上学的时候他就跟我对着干,去刘家马场找师傅学徒,本来都收我了,他一去不要我了,我都定亲的媳妇,退了,跟他了,……。” 曲炜知道在这么说下去,杨怀就没完了,赶紧插话说:“你现在也不错啊,吃香的喝辣的,还想咋地?我就见不得你这样,见天的想这事。” 杨怀说:“朱红玉都有儿子了,我的亲舅舅!想当初朱家来退婚的时候,就是您,躲着不管。我爷也是见钱眼开,三亩地就把这事摆平了,鼠目寸光。要不现在这儿子就是我的。” 王道看着他俩,没说话。 曲炜呵斥杨怀道:“告诉你,我巴不得退婚呢,那丫头有啥好的,大洋马似的,整天舞刀弄枪的。她进了咱家,谁能管的了?倒赔三亩地我也愿意,还别说赚了三亩地。” 杨怀站起来:“没看上,当初你们为啥给我订婚? 等我想娶她了,又说巴不得退婚,拿我刷着玩呢。王老板,您是不知道,在屯子的时候,自打田山虎当上刘家马场管事的,把我家马场压的是抬不起头来,客户都抢走了。还有瓷盘的事,我跟您说说,……” “你还有点爷们的样子没?二年了,整天把这事儿挂在嘴上,没出息。”曲炜有点急了: “我没有爷们样,您倒好,想入股庆丰饭庄子,人家说不同意,您就怂了,要我,非在这闹点事,让他开不了张。”杨怀愤愤不平的说,憋了好长时间,终于有个机会说了出来。 王道听明白了,他说:“都是一个屯子的,何必呢。” 杨怀长叹一口气学着戏里的口气说:“既生瑜何生亮啊。” 把王道逗得哈哈大笑,脑子里回忆着临来唐元的时候,师傅的介绍,当时没太在意,关于汝窑瓷盘曾经发生的一切,他不感兴趣,因为他本不是“东方使馆”的人,现在当这些人的人名一出现,他有了一些感性认识。?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3 王道看杨怀问咋找,赶紧说:“有线索,好找。他们最后一次失去联系是在老河口附近。如果以找逃犯的借口去查,名正言顺,对于别人是难事,但是在曲副局长这里就是小事,对不对?” 杨怀刚要表态,看曲炜依旧是铁着脸,不敢说话了,他知道,舅舅一定心里有盘算。 曲炜故意不高兴地说:“王老板你没说实话,13个人,一个小队在那边失踪,那个地方离驻军近,他们手里是不是有武器,是不是和打仗有关系,他们到底干啥的?就这点钱,这么冒险的事,我可不敢。” 王道二话不说,从皮包里拿出三百放桌上,杨怀看着有点心动他看看曲炜,曲炜扭头。 王道:“啥也别说了,今天先给你三百,事成之后再给你两百。” 还没等曲炜说话,杨怀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说:“老河口那边除了河,就是山,山上也都是雪,这么多人在哪里,总不会一块掉冰窟窿啊。” 王道也笑了,说:“集体掉冰窟窿里是不大可能,一块掉悬崖也不会,说实话我也想不出还有啥可能。不过知道小分队有个向导,他的家在互补屯,所以现在,去互补屯尽快找到这个向导。” “你咋知道向导现在还活着,并且回家了?要是一块死了呢。”曲炜突然问道。 王老板说:“碰运气,我只是猜。其实你们也没危险,如果找不到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你还得了钱,多好的买卖。小伙子,你熟悉地形,一起去呗。” 杨怀看了一眼舅舅,曲炜微微点头,杨怀拿起桌上的钱,三百块钱呢,就靠每月几块钱的薪水,几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啊。 “互补屯,我有哥们,如果需要人手我可以临时找人,明一早就可以去。我知道一条近路,爬犁一个时辰就能到。”杨怀跃跃欲试。 王道说:“他们在互补屯一个小餐馆吃饭,看他家的小青年机灵,就让他当向导了,所以,目标是找小餐馆,如果运气好碰上向导,问出缘由和具体位置,那么就直接去找。对了,我这里有路线图,如果小向导没找到沿途看看。这几个可能的地方,我都标上了记号。曲局长,你就说有人报案,有一个一直抓不到的凶手出现了。具体路线还请小伙子,规划一下。” 受到了尊重和抬举,杨怀有些小得意。 曲炜依旧面无表情,说:“王老板再详细说说,这些人的背景,到底为啥去的那里,是不是有啥任务,你觉得可能遇到什么事了?” 王道冷笑了一下,心说钱都拿了,你曲炜还装啥,他说:“这些人是干啥的,你知道也没用,我也不知道。这十几个人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如果碰上你就表现得很吃惊、很意外就行了,然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杨怀凑上来看着路线图,他说:“这些地方我知道,三不管地带。” 曲炜心里很生气,杨怀真是太嫩了,在王老板面前没有城府,不过自从梅子的事后,杨怀已经好久没这么兴奋了,他本想呵斥几句杨怀,还是咽回去了。 杨怀突然问王道:“现在时局这么乱,您的生意却是越做越大,您是咋想的,就不怕?” 王道:“浑水摸鱼,借刀杀人,背靠大树好乘凉,都听说过。只要用的好,发财不是难事。” 杨怀若有所思说:“背靠着大树好乘凉。舅舅,王老板说得对,田山虎不就是靠上刘家,从一个马场小管事,当了唐元最大的货栈,丰隆货栈的掌柜的。” 王道一惊,赶紧问:“丰隆货栈新来的那个年轻的田掌柜的,你认识?” 杨怀不屑地说:“岂止是认识,太熟悉了。” 王道说:“前些日子,我们商会开会,还有人提出选他当商会的副会长呢。” “啊,真是气死人了。”杨怀嘟囔道。 王道说:“看来杨公子跟田山虎还有很深的过节呢。你们是一个屯子的?” 杨怀:“上学的时候他就跟我对着干,去刘家马场找师傅学徒,本来都收我了,他一去不要我了,我都定亲的媳妇,退了,跟他了,……。” 曲炜知道在这么说下去,杨怀就没完了,赶紧插话说:“你现在也不错啊,吃香的喝辣的,还想咋地?我就见不得你这样,见天的想这事。” 杨怀说:“朱红玉都有儿子了,我的亲舅舅!想当初朱家来退婚的时候,就是您,躲着不管。我爷也是见钱眼开,三亩地就把这事摆平了,鼠目寸光。要不现在这儿子就是我的。” 王道看着他俩,没说话。 曲炜呵斥杨怀道:“告诉你,我巴不得退婚呢,那丫头有啥好的,大洋马似的,整天舞刀弄枪的。她进了咱家,谁能管的了?倒赔三亩地我也愿意,还别说赚了三亩地。” 杨怀站起来:“没看上,当初你们为啥给我订婚? 等我想娶她了,又说巴不得退婚,拿我刷着玩呢。王老板,您是不知道,在屯子的时候,自打田山虎当上刘家马场管事的,把我家马场压的是抬不起头来,客户都抢走了。还有瓷盘的事,我跟您说说,……” “你还有点爷们的样子没?二年了,整天把这事儿挂在嘴上,没出息。”曲炜有点急了: “我没有爷们样,您倒好,想入股庆丰饭庄子,人家说不同意,您就怂了,要我,非在这闹点事,让他开不了张。”杨怀愤愤不平的说,憋了好长时间,终于有个机会说了出来。 王道听明白了,他说:“都是一个屯子的,何必呢。” 杨怀长叹一口气学着戏里的口气说:“既生瑜何生亮啊。” 把王道逗得哈哈大笑,脑子里回忆着临来唐元的时候,师傅的介绍,当时没太在意,关于汝窑瓷盘曾经发生的一切,他不感兴趣,因为他本不是“东方使馆”的人,现在当这些人的人名一出现,他有了一些感性认识。?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4 王道看看窗外,天空依旧灰蒙蒙,院子里很安静,他笑笑说:“小伙子。记住,乱世有钱还不行,要有权,有枪,想发财,想娶媳妇,想升官,必须找到大靠山,你认识了我,以后这些都不是问题。刘家那点家产就算有钱有势了?刘金增不就是个唐元商会会长,你看着是挺大的官,放大了说。唐元在地图上就是个小黑点,说不定连小黑点都找不到呢。” 杨怀豁然开朗似地看着王道,王道意味深长地说:“世界大着呢,要干的事多着呢。时局不安定,许多人都跑路,离开危险的地方这也可以理解,可是你们还在,你们没跑,为啥,是对这里有信心,对。“ 杨怀点点头。 王道接着说:”其实你们就是有胆量的人啊。眼下,小伙子,你在保安团,手里有枪,有弟兄,你舅舅呢,公安局的副局长,有权,手下有人,你们联手还怕谁?时机一到,我给你们找靠山,钱嘛,还不大把大把的飞到你们家,想开啥铺子开啥铺子,想娶谁娶谁。想做啥买卖就会有啥买卖。” 杨怀哈哈大笑,这是从心里的高兴,他说:“王老板,我就跟你干了。” 县城很热闹,街上人来人往,天色渐黑,这时的虎子和红玉,正从一个药铺走出,坐落在街的中央药铺的门脸很有气派,匾上写“同仁药铺”。 红玉穿白色翻毛皮夹克,头发盘起来手里拿着药包,和虎子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俩绝对想不到,此刻正被杨怀和王老板惦记着。 红玉说:“还是唐元县城热闹,想吃啥有啥,咱买套院子得了以后让大强在这上学。不回葫芦屯了。” 虎子忧心忡忡地说:“临来的时候,孙爷爷不是说了,这太平日子不会长了,我是想着开春把货栈打理好了,交给刘叔,就打算回葫芦屯的。” 红玉:“行啊。回去我也没意见,你和儿子在哪,我就在哪。” 虎子:“明天你回家,把药赶紧给陆姨吃上。她这见天的偏头疼也不是个事。” “刚来就让我回去,张兴都半个月没回了,让他回,你说他也挣钱了,从来不张罗给他娘买药的事,还每次都是你给买药,真是的。就好像你是亲儿子。”红玉小声说道。 虎子严厉地说:“你咋这样了,攀比啥呀,陆姨身体好了,爹不就高兴嘛。攀比这些,太小气了,时间长了作病。再说兴子手里也没钱啊。” 红玉低声说:“知道了。我就是跟你唠叨几句,哪次不是我买,我花钱。我连对我娘都没这么孝顺过。” 虎子心里知道,红玉对于田家人那是没得说,只要田长青和田庆云说话,缺啥买啥,还不时地给凤英买布,给凤英的孩子建琴买玩具、衣服,他不由得紧紧搂了红玉,这是安慰红玉最好的办法。 突然,一声声痛苦的喊叫隐约传过来,红玉和虎子不由得停住脚步,左右张望,原来二人已经走到大烟馆前,只见四个人正玩命的打一个人,地上的人抱着脑袋,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叫声,听着很惨。 “四个打一个,不行我去看看,这不是欺负人嘛。”红玉见此情景不干了,把药包放到虎子怀里就要跑上前。 虎子拉着她说:“别惹事,肯定是欠钱的,店里还有好多事呢。” “虎子,虎子,田山虎。” 红玉说:“你听,叫你呢。” 二人刚要走,被打的人躺在地上,从围观的人群缝隙中,他突然看见了虎子和红玉,朝着他俩拼命挤出声音。 虎子和红玉紧跑几步推开围观的人,只见一个脏兮兮,胡子拉碴,长头发的人倒在地上,眼睛紧盯着虎子。 那人看着虎子拼尽了力气说:“田山虎,我是张喜禄啊。?” 虎子仔细看了看他,说:“你是喜禄大哥?” 一个黑脸大汉一把把虎子推到一边,说:“少管闲事,一边去。” 虎子看着黑脸大汉,冷笑道:“我就管了,你们打他,为啥。” 黑脸大汉说:“他欠我们钱。” 虎子:“多少?” 黑脸大汉说:“二百呢,吸大烟不给钱,还不该打。” 虎子啥都没说,从怀里拿出二百,给了那个人,抓起张喜禄的胳膊走了,背后是那四个大汗一脸疑惑的表情。 虎子和红玉把张喜禄领回货栈,走到货栈门口的时候,虎子想了想绕道从后门进的货栈,然后直接把他领到自己的房间,火炉上有大烧壶,里面是现成的热水,虎子给张喜禄倒了一大盆的热水,让他洗了身上,还洗了头发,又换了虎子的衣服。 晚上,虎子、红玉和做饭的胖婶,来到虎子房间,胖婶还拿着一个大筐。 “喜禄大哥,真帅啊。”虎子一脸惊讶道,张喜禄洗干净后还是很精神的,脸很白净,显得文质彬彬的,说的张喜禄不好意思地地低下头。 胖婶从框里拿出一碗面条,一碗猪肉炖大白菜,放在坐在桌子上,说:“虎子掌柜的刚才都跟我说了,特意给你做了面条,吃,这猪肉炖大白菜是我们晚上剩的,别嫌弃。” 陈婶出去了。张喜禄看桌子上的面和肉,哭了。 虎子说:“哭啥,快吃啊。” 张喜禄说:“从我离开葫芦屯,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能遇上你们,老天爷开眼了。” 虎子:“快吃,为了那个事,你也受罪了,老天爷惩罚你了。” 张喜禄说:“虎子你说,土匪他们到我家的时候,我咋知道他们要绑架刘家公子啊,他们手里有枪啊,杨家人还给送饭,我想找借口出来报信,根本也出不去啊。” 红玉:“大哥,都过去了,吃饭。” 张喜禄大口的吃饭。 虎子对红玉说:“我刚到刘家的那会儿,有一阵子看三国的书上瘾,放羊的时候,喜禄大哥割草,他就给我讲三国的故事,每天我俩都讨论三国,风雨无阻。” 红玉:“这么说喜禄大哥是你老师呢。” 虎子:“喜禄大哥,别抽了,想想以后有啥打算。” 张喜禄又哭了:“说实话,我早就不想活了,儿子没了,媳妇没了,葫芦屯也回不去了,窝窝囊囊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呢。今天把我打死才好呢。” 红玉:“喜禄大哥,你这烟要是不戒,今后啥也干不了。” 张喜禄:“戒烟,我都戒了好几回了,戒不掉啊。” 虎子:“我留下你,帮你戒大烟。管你吃住,咋样?” 张喜禄:“那敢情好,可是我惭愧呀,这个货栈是刘家的,你东家要是知道了,咋办呢。”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4 王道看看窗外,天空依旧灰蒙蒙,院子里很安静,他笑笑说:“小伙子。记住,乱世有钱还不行,要有权,有枪,想发财,想娶媳妇,想升官,必须找到大靠山,你认识了我,以后这些都不是问题。刘家那点家产就算有钱有势了?刘金增不就是个唐元商会会长,你看着是挺大的官,放大了说。唐元在地图上就是个小黑点,说不定连小黑点都找不到呢。” 杨怀豁然开朗似地看着王道,王道意味深长地说:“世界大着呢,要干的事多着呢。时局不安定,许多人都跑路,离开危险的地方这也可以理解,可是你们还在,你们没跑,为啥,是对这里有信心,对。“ 杨怀点点头。 王道接着说:”其实你们就是有胆量的人啊。眼下,小伙子,你在保安团,手里有枪,有弟兄,你舅舅呢,公安局的副局长,有权,手下有人,你们联手还怕谁?时机一到,我给你们找靠山,钱嘛,还不大把大把的飞到你们家,想开啥铺子开啥铺子,想娶谁娶谁。想做啥买卖就会有啥买卖。” 杨怀哈哈大笑,这是从心里的高兴,他说:“王老板,我就跟你干了。” 县城很热闹,街上人来人往,天色渐黑,这时的虎子和红玉,正从一个药铺走出,坐落在街的中央药铺的门脸很有气派,匾上写“同仁药铺”。 红玉穿白色翻毛皮夹克,头发盘起来手里拿着药包,和虎子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俩绝对想不到,此刻正被杨怀和王老板惦记着。 红玉说:“还是唐元县城热闹,想吃啥有啥,咱买套院子得了以后让大强在这上学。不回葫芦屯了。” 虎子忧心忡忡地说:“临来的时候,孙爷爷不是说了,这太平日子不会长了,我是想着开春把货栈打理好了,交给刘叔,就打算回葫芦屯的。” 红玉:“行啊。回去我也没意见,你和儿子在哪,我就在哪。” 虎子:“明天你回家,把药赶紧给陆姨吃上。她这见天的偏头疼也不是个事。” “刚来就让我回去,张兴都半个月没回了,让他回,你说他也挣钱了,从来不张罗给他娘买药的事,还每次都是你给买药,真是的。就好像你是亲儿子。”红玉小声说道。 虎子严厉地说:“你咋这样了,攀比啥呀,陆姨身体好了,爹不就高兴嘛。攀比这些,太小气了,时间长了作病。再说兴子手里也没钱啊。” 红玉低声说:“知道了。我就是跟你唠叨几句,哪次不是我买,我花钱。我连对我娘都没这么孝顺过。” 虎子心里知道,红玉对于田家人那是没得说,只要田长青和田庆云说话,缺啥买啥,还不时地给凤英买布,给凤英的孩子建琴买玩具、衣服,他不由得紧紧搂了红玉,这是安慰红玉最好的办法。 突然,一声声痛苦的喊叫隐约传过来,红玉和虎子不由得停住脚步,左右张望,原来二人已经走到大烟馆前,只见四个人正玩命的打一个人,地上的人抱着脑袋,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叫声,听着很惨。 “四个打一个,不行我去看看,这不是欺负人嘛。”红玉见此情景不干了,把药包放到虎子怀里就要跑上前。 虎子拉着她说:“别惹事,肯定是欠钱的,店里还有好多事呢。” “虎子,虎子,田山虎。” 红玉说:“你听,叫你呢。” 二人刚要走,被打的人躺在地上,从围观的人群缝隙中,他突然看见了虎子和红玉,朝着他俩拼命挤出声音。 虎子和红玉紧跑几步推开围观的人,只见一个脏兮兮,胡子拉碴,长头发的人倒在地上,眼睛紧盯着虎子。 那人看着虎子拼尽了力气说:“田山虎,我是张喜禄啊。?” 虎子仔细看了看他,说:“你是喜禄大哥?” 一个黑脸大汉一把把虎子推到一边,说:“少管闲事,一边去。” 虎子看着黑脸大汉,冷笑道:“我就管了,你们打他,为啥。” 黑脸大汉说:“他欠我们钱。” 虎子:“多少?” 黑脸大汉说:“二百呢,吸大烟不给钱,还不该打。” 虎子啥都没说,从怀里拿出二百,给了那个人,抓起张喜禄的胳膊走了,背后是那四个大汗一脸疑惑的表情。 虎子和红玉把张喜禄领回货栈,走到货栈门口的时候,虎子想了想绕道从后门进的货栈,然后直接把他领到自己的房间,火炉上有大烧壶,里面是现成的热水,虎子给张喜禄倒了一大盆的热水,让他洗了身上,还洗了头发,又换了虎子的衣服。 晚上,虎子、红玉和做饭的胖婶,来到虎子房间,胖婶还拿着一个大筐。 “喜禄大哥,真帅啊。”虎子一脸惊讶道,张喜禄洗干净后还是很精神的,脸很白净,显得文质彬彬的,说的张喜禄不好意思地地低下头。 胖婶从框里拿出一碗面条,一碗猪肉炖大白菜,放在坐在桌子上,说:“虎子掌柜的刚才都跟我说了,特意给你做了面条,吃,这猪肉炖大白菜是我们晚上剩的,别嫌弃。” 陈婶出去了。张喜禄看桌子上的面和肉,哭了。 虎子说:“哭啥,快吃啊。” 张喜禄说:“从我离开葫芦屯,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能遇上你们,老天爷开眼了。” 虎子:“快吃,为了那个事,你也受罪了,老天爷惩罚你了。” 张喜禄说:“虎子你说,土匪他们到我家的时候,我咋知道他们要绑架刘家公子啊,他们手里有枪啊,杨家人还给送饭,我想找借口出来报信,根本也出不去啊。” 红玉:“大哥,都过去了,吃饭。” 张喜禄大口的吃饭。 虎子对红玉说:“我刚到刘家的那会儿,有一阵子看三国的书上瘾,放羊的时候,喜禄大哥割草,他就给我讲三国的故事,每天我俩都讨论三国,风雨无阻。” 红玉:“这么说喜禄大哥是你老师呢。” 虎子:“喜禄大哥,别抽了,想想以后有啥打算。” 张喜禄又哭了:“说实话,我早就不想活了,儿子没了,媳妇没了,葫芦屯也回不去了,窝窝囊囊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呢。今天把我打死才好呢。” 红玉:“喜禄大哥,你这烟要是不戒,今后啥也干不了。” 张喜禄:“戒烟,我都戒了好几回了,戒不掉啊。” 虎子:“我留下你,帮你戒大烟。管你吃住,咋样?” 张喜禄:“那敢情好,可是我惭愧呀,这个货栈是刘家的,你东家要是知道了,咋办呢。”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5 张喜禄提到,一旦东家刘金增知道了此事咋办,虎子真的需要考虑一下。想当初刘金增得知绑架儿子小六的土匪是在张喜禄家待了三天观察地形后,气得当即把张喜禄轰出葫芦屯,还在葫芦屯放话说,张喜禄是他家的仇人,葫芦屯的人哪个敢跟张喜禄有联系。 “算了,我还是别给你找麻烦了。”张喜禄说。 红玉:“东家一般不来,这事你就别操心了,虎子要说留你,就一定有办法。” 虎子也有些犯愁:“其实我知道,绑架的事当时你也是没办法,这样,去码头仓库先把烟瘾戒了,那边人少,也没人认识你。不过说好了,咱就十天期限,如果你正常了我给你找工作,如果不成你就走的远远的。” 张喜禄激动地:“虎子,我真是谢谢你了,以后我管你叫大哥得了。明白,明白。我是被曲炜算计了,他说他会帮我找工作,我找过他,他啊,根本就不见我。” “把这剩下的菜都吃了”虎子说完,和红玉出屋。 在屋外,虎子刚点了一根烟,这时胖婶走过来,她说:“虎子,张喜禄的事我都知道,东家提起他就生气。你招他进来,你咋跟东家说。店里那么多人,肯定漏风啊。” 虎子:“都是一个屯子的眼看着快被打死了,碰上了,也不能不管呀。我只是帮他戒烟,不是招他来干活。先去码头仓库,戒烟。” 第二天清晨,一个大爬犁巳时前出发了,快速行驶在去互补屯的路上。车上是王老板和曲炜、杨怀,曲炜本来不想亲自来,可王道非要他来。杨怀熟悉路,他赶车,互补屯不是大屯子,他曾经走过几次,大概哪条街临近大路,哪条街上有小吃铺子,他心里有数。 杨怀他们的爬犁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互补屯路边,杨怀在岔路口停车,他下了车走进一户人家打听。 附近的几户人家相隔很远。稀稀拉拉的,房子也都不是很讲究,一看这个屯子不如葫芦屯有钱人多。不一会儿杨怀出来,他跟王道说:“就是前边那家,他家来过一队军人吃过饭,走的时候,他家小儿子跟着去当向导了。对了,他家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爹,一个是大哥,进山采蘑菇了。” 王道欣喜若狂:“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快,去看看向导回来没有。” 曲炜铁着脸,突然说:“怀子,咋还出来军人了,这事咱不管了。回家!” 王道一愣,赶紧陪笑说:“是我不好,没说清楚,不过只是搞测量的。” 杨怀也不敢插嘴,只好站在那里看着曲炜。 “你还发啥楞啊,回家。”曲炜朝着杨怀发火。 王道一步挡在他俩面前说:“你们就当不知道不就得了。我还有一笔大买卖,回头咱一块做,保管让你们发一笔,我说到做到。” 杨怀:“你说的,我就信你一回。舅,都到这里了,就帮王老板一回,你说的大买卖是啥啊?” “二十匹马,以及配套的马鞍子啥的,都归你们。”王道似乎狠下心来。 曲炜一听这话,朝着杨怀说了一句:“走。” 三人上车,杨怀赶着爬犁慢慢向前走。在互补屯路边,看到一个小餐馆外,一块破木板上写:有吃食,热乎。 歪七扭八的栅栏围着小屋,小院的大门关着,可以看见屋子也是关着门,里面黑乎乎的。此刻,屋里有三张旧桌子,一个六十多岁,病歪歪的老太婆坐椅子上。 小向导拉着她,着急的说:“娘,您就听我的,去我舅家住几天,快走。我昨晚又做噩梦了,早晚会有人找到咱家的。” 老太太低声说:“你不是说,他们都死了吗,没人认识你啊。” 向导:“您老可真天真,他们是啥人啊,找我还不容易。我听见南井队长用电台跟他们的人汇报时,提到过我名字和咱屯子了。” 老太太:“腿疼的要命,喘气都困难,咋走啊。如果他们都是能人,找到你舅舅家咋办,还不是给人家找麻烦。再说,你爹和你哥去山里采蘑菇还没回来啊,他们回来找不到咱俩多着急。” 向导低下身说:“我背您,先出了屯子再说。” 老太太推开儿子的后背,说:“你赶紧走,他们真的来了,你不在,拿我也没撤。去漠河,你大姨家,身上还有零钱,给你大姨带点蘑菇,天热了再回来。” 突然,门被推开,杨怀和王道进屋,小向导一愣,还没等王道说话,向导推开王道说:“没看关门了,没饭。” 王道突然喊了一声:“小牛”。 向导愣了一下,推开王道就往屋外跑,走在门口的曲炜一把将他拉进屋里,随手关上门。 王道暗喜,还真找到向导了,他抓住向导衣领:“你就是给皇军带路的向导,说说,那些人呢?” 小向导:“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向导。” 王道低声说:“这时候说瞎话可没好处。” “你们这是干啥,先坐下,有话好好说。”老太太说道。 杨怀、曲炜坐下,曲炜说:“我们就是想问他点事,没别的,别害怕。别害怕。” 王道装作和颜悦色地问:“南井队长在猪头山发了电报,你们的行踪我们都知道。他们在你家吃了饭,还留下了不少钱,请你当向导。你想想,一队人没有到达指定的地方,全都消失了,怎么可能没有人找他们,你作为向导,啥事没有的回家了,这说不过去。如果你不说实话,也对不起那么多人,对不对?” “对,老太太?”王道又问向导的娘。 老太太害怕的直哆嗦,说:“你看到啥就告诉人家。” 向导战战兢兢地说:“队伍走猪头山北侧的时候,突然从山上射出子弹,我在前边走,听见枪声就吓得趴地上了。” 王道一惊,赶忙问:“是什么人打的,一个都没活?”? 向导:“一个都没活,就是一眨眼,突然发生的事,等枪声停了,我站起来回头一看,都被打趴下了。南井队长就在我后边,他也死了。我一害怕就跑了。” 杨怀:“具体是走到了什么位置?” 向导:“在猪头山拐弯,快到老河口了。” “是你串通胡子搞得,怎么会这么巧?” 曲炜突然说道。 向导:“冤枉啊。路线都是南井少佐定的,我怎么串通,我谁也不认识啊。” 王道说:“他们手里都有枪,咋不还击?” 向导小声说:“好像,后面的人打了三枪,四枪,二枪?我记不清了。那敢抬头。” 王道:“匪贼拿的什么枪?” 向导:“这我可不知道,没打过枪。” “我儿子就爱念书,他没拿过枪”老太太在旁边说。 杨怀突然问:“他们几个人,是男是女?” 向导脱口而出:“没有女的,没有女的,都是男的。差不多四五个。”? 东北往事之二《立腕》---15 张喜禄提到,一旦东家刘金增知道了此事咋办,虎子真的需要考虑一下。想当初刘金增得知绑架儿子小六的土匪是在张喜禄家待了三天观察地形后,气得当即把张喜禄轰出葫芦屯,还在葫芦屯放话说,张喜禄是他家的仇人,葫芦屯的人哪个敢跟张喜禄有联系。 “算了,我还是别给你找麻烦了。”张喜禄说。 红玉:“东家一般不来,这事你就别操心了,虎子要说留你,就一定有办法。” 虎子也有些犯愁:“其实我知道,绑架的事当时你也是没办法,这样,去码头仓库先把烟瘾戒了,那边人少,也没人认识你。不过说好了,咱就十天期限,如果你正常了我给你找工作,如果不成你就走的远远的。” 张喜禄激动地:“虎子,我真是谢谢你了,以后我管你叫大哥得了。明白,明白。我是被曲炜算计了,他说他会帮我找工作,我找过他,他啊,根本就不见我。” “把这剩下的菜都吃了”虎子说完,和红玉出屋。 在屋外,虎子刚点了一根烟,这时胖婶走过来,她说:“虎子,张喜禄的事我都知道,东家提起他就生气。你招他进来,你咋跟东家说。店里那么多人,肯定漏风啊。” 虎子:“都是一个屯子的眼看着快被打死了,碰上了,也不能不管呀。我只是帮他戒烟,不是招他来干活。先去码头仓库,戒烟。” 第二天清晨,一个大爬犁巳时前出发了,快速行驶在去互补屯的路上。车上是王老板和曲炜、杨怀,曲炜本来不想亲自来,可王道非要他来。杨怀熟悉路,他赶车,互补屯不是大屯子,他曾经走过几次,大概哪条街临近大路,哪条街上有小吃铺子,他心里有数。 杨怀他们的爬犁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互补屯路边,杨怀在岔路口停车,他下了车走进一户人家打听。 附近的几户人家相隔很远。稀稀拉拉的,房子也都不是很讲究,一看这个屯子不如葫芦屯有钱人多。不一会儿杨怀出来,他跟王道说:“就是前边那家,他家来过一队军人吃过饭,走的时候,他家小儿子跟着去当向导了。对了,他家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爹,一个是大哥,进山采蘑菇了。” 王道欣喜若狂:“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快,去看看向导回来没有。” 曲炜铁着脸,突然说:“怀子,咋还出来军人了,这事咱不管了。回家!” 王道一愣,赶紧陪笑说:“是我不好,没说清楚,不过只是搞测量的。” 杨怀也不敢插嘴,只好站在那里看着曲炜。 “你还发啥楞啊,回家。”曲炜朝着杨怀发火。 王道一步挡在他俩面前说:“你们就当不知道不就得了。我还有一笔大买卖,回头咱一块做,保管让你们发一笔,我说到做到。” 杨怀:“你说的,我就信你一回。舅,都到这里了,就帮王老板一回,你说的大买卖是啥啊?” “二十匹马,以及配套的马鞍子啥的,都归你们。”王道似乎狠下心来。 曲炜一听这话,朝着杨怀说了一句:“走。” 三人上车,杨怀赶着爬犁慢慢向前走。在互补屯路边,看到一个小餐馆外,一块破木板上写:有吃食,热乎。 歪七扭八的栅栏围着小屋,小院的大门关着,可以看见屋子也是关着门,里面黑乎乎的。此刻,屋里有三张旧桌子,一个六十多岁,病歪歪的老太婆坐椅子上。 小向导拉着她,着急的说:“娘,您就听我的,去我舅家住几天,快走。我昨晚又做噩梦了,早晚会有人找到咱家的。” 老太太低声说:“你不是说,他们都死了吗,没人认识你啊。” 向导:“您老可真天真,他们是啥人啊,找我还不容易。我听见南井队长用电台跟他们的人汇报时,提到过我名字和咱屯子了。” 老太太:“腿疼的要命,喘气都困难,咋走啊。如果他们都是能人,找到你舅舅家咋办,还不是给人家找麻烦。再说,你爹和你哥去山里采蘑菇还没回来啊,他们回来找不到咱俩多着急。” 向导低下身说:“我背您,先出了屯子再说。” 老太太推开儿子的后背,说:“你赶紧走,他们真的来了,你不在,拿我也没撤。去漠河,你大姨家,身上还有零钱,给你大姨带点蘑菇,天热了再回来。” 突然,门被推开,杨怀和王道进屋,小向导一愣,还没等王道说话,向导推开王道说:“没看关门了,没饭。” 王道突然喊了一声:“小牛”。 向导愣了一下,推开王道就往屋外跑,走在门口的曲炜一把将他拉进屋里,随手关上门。 王道暗喜,还真找到向导了,他抓住向导衣领:“你就是给皇军带路的向导,说说,那些人呢?” 小向导:“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向导。” 王道低声说:“这时候说瞎话可没好处。” “你们这是干啥,先坐下,有话好好说。”老太太说道。 杨怀、曲炜坐下,曲炜说:“我们就是想问他点事,没别的,别害怕。别害怕。” 王道装作和颜悦色地问:“南井队长在猪头山发了电报,你们的行踪我们都知道。他们在你家吃了饭,还留下了不少钱,请你当向导。你想想,一队人没有到达指定的地方,全都消失了,怎么可能没有人找他们,你作为向导,啥事没有的回家了,这说不过去。如果你不说实话,也对不起那么多人,对不对?” “对,老太太?”王道又问向导的娘。 老太太害怕的直哆嗦,说:“你看到啥就告诉人家。” 向导战战兢兢地说:“队伍走猪头山北侧的时候,突然从山上射出子弹,我在前边走,听见枪声就吓得趴地上了。” 王道一惊,赶忙问:“是什么人打的,一个都没活?”? 向导:“一个都没活,就是一眨眼,突然发生的事,等枪声停了,我站起来回头一看,都被打趴下了。南井队长就在我后边,他也死了。我一害怕就跑了。” 杨怀:“具体是走到了什么位置?” 向导:“在猪头山拐弯,快到老河口了。” “是你串通胡子搞得,怎么会这么巧?” 曲炜突然说道。 向导:“冤枉啊。路线都是南井少佐定的,我怎么串通,我谁也不认识啊。” 王道说:“他们手里都有枪,咋不还击?” 向导小声说:“好像,后面的人打了三枪,四枪,二枪?我记不清了。那敢抬头。” 王道:“匪贼拿的什么枪?” 向导:“这我可不知道,没打过枪。” “我儿子就爱念书,他没拿过枪”老太太在旁边说。 杨怀突然问:“他们几个人,是男是女?” 向导脱口而出:“没有女的,没有女的,都是男的。差不多四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