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空间:肥婆种田妙呱呱》 第一章 儿子卖给寡妇 “吴翠翠卖完闺女,开始卖儿子了?” “朱老五是个傻子,光吃饭不干活,吴翠翠打算把他卖给咱村的王寡妇,当上门女婿。” “吴翠翠可真够心狠的,朱老五才多大呀,毛都没长齐,哪里能经得起如狼似虎的王寡妇折腾!” “吴翠翠才不在乎朱老五的死活,你们可别忘了,朱家的孩子都是朱老汉前婆娘生的,没一个是从吴翠翠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才不会心疼。” 众人口中的吴翠翠,是朱家村有名的泼妇,吵遍十里八乡无敌手,骂人的脏话,能说七天七夜不重样。 狗听了,都摇头。 三十几岁还没婆家敢要,后经媒人介绍,嫁给刚死老婆的朱老汉。 从此,朱家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趁着朱家的男人们在外做苦力,长年不回家,吴翠翠先后卖了朱家三个女娃,为了贴补无底洞似的娘家,又打起了朱家最小的男娃朱老五的主意。 “娘,我不想嫁。” “娘,求求你,别把我卖人。” 朱老五咧着大嘴,鼻涕一把泪一把,跪在吴翠翠的屋前磕头,嗓子都哭哑了,吴翠翠也没舍得出门瞧他一眼。 他不想离开家。 他要等爹和哥哥们回来。 朱老五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得人心揪疼。 围观的村民们纷纷交头接耳,低声痛骂吴翠翠是个黑心肝的婆娘,诅咒她不得好死。 “走走,我不会亏待你的。”王寡妇露出一口大黄牙,笑得花枝乱颤,牵着朱老五的小手,就要往家走。 “我不要,我还小,王婶子,你就放过我。”朱老五脑袋摇成拨浪鼓似的,奋力挣脱王寡妇的手,转身想要跑。 王寡妇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朱老五的头发,凶悍骂道:“给脸不要脸,去年吴翠翠就把你卖给我了,钱都收了,看在你年纪小,老娘大发慈悲,让你在朱家多待一年,你现在说不想和老娘走了,难不成是想赖账!” 朱老五哭着哀求,“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吴翠翠打算把他卖给王寡妇的时候,压根没和他商量过。 “放屁!”王寡妇不耐烦,对着朱老五的脸狠狠啐了一口,“你不知道没关系,吴翠翠心里有数就行,赶紧和老娘回家,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老五大腿还没有王寡妇腰粗,撕扯不过王寡妇,当着乡亲们的面,被王寡妇扯着头发拖走。 砰一声闷响。 茅草屋的门被踹开。 一道又黑又壮的身影走出来。 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 只见吴翠翠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站在低矮的木门后,粗大的眉头紧锁,看起来比平时还凶几分。 王寡妇得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在吴翠翠面前,她不敢太嚣张。 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吴翠翠这娘们虎! 王寡妇干巴巴笑了两声,点头哈腰道:”朱大娘,我们说话声太大,吵到你歇息了,你别生气,我这就把老五带回去,不打扰你嘞。” 吴翠翠阴沉着一张脸,没搭王寡妇的话,抬眼瞧见哭成泪人的朱老五,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众目睽睽之下,吴翠翠伸手从怀里掏出五十个大钱,丢给王寡妇,惜字如金道:“钱还你,人留下。” 王寡妇愣怔接住钱袋子,眨了眨眼珠,“吴大娘,你啥意思?” 吴翠翠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王寡妇面前,一把夺回弱不禁风的朱老五,“人不卖了,你也别在我家门口闹腾,拿着你的钱,赶紧滚蛋。” 王寡妇竹篮打水一场空,眼巴巴看着惦记了许久的心肝肉被吴翠翠抢走,不敢说个不字。 吴翠翠,她惹不起! “爱卖不卖,一个臭傻子,谁稀罕。”王寡妇碍于面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跺了跺脚,不服气地扭头走人。 吴翠翠没在意四周一双双瞠目结舌的面孔,拎着朱老五,径直走回屋。 又是砰的一声响,吴翠翠关上屋门。 朱老五被丢在地上,头发衣服乱蓬蓬的,抱着瘦弱的手脚缩成一团,想哭又不敢哭,哭红的眼睛怯怯地看着吴翠翠。 “娘。” 十四五岁的小子,愣是被吴翠翠打怕了,说话声音还没蚊子大。 吴翠翠一屁股坐在炕上,阴沉着一张脸,打量着臊眉耷眼的朱老五。 四目相对,朱老五吓得一哆嗦,瞬间汗毛倒立。 完了! 他是不是又惹后娘生气了! 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他不想再挨打了。 疼!吴翠翠用胳膊粗的木棍打他的脑袋,可疼了。 屋外的人全都竖起耳朵,趴在墙根底下,听着茅草屋内的动静。 吴翠翠假装看不见那群黑压压的影子,对着门外喊道:“老大媳妇,进来。” “来了。”朱老大媳妇张氏听到自己被点名,忙应了一声,放下怀里双胞胎女儿,一路小跑进屋,恭恭敬敬站在吴翠翠面前。 “娘,您有啥吩咐?” 吴翠翠抬手指了指地上的朱老五,不耐烦道:“带老五下去,洗把脸,换件衣裳。” 张氏愣怔好半晌,将吴翠翠刚才的那句话,反复琢磨了好几遍。 吴翠翠让她把朱老五待下去洗漱? 老五没卖出去,留在家里吃闲饭,好不容易到手的钱还给王寡妇了,吴翠翠不生气? “聋了?还是我使唤不动你了?”吴翠翠没好气地瞪了张氏一眼。 张氏忙点头,“娘您别生气,我这就带老五出去。” 虽然不清楚吴翠翠究竟藏着什么歪心思。 但只要她不卖老五,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老五,快跟嫂子走。”张氏忙伸手搀扶着朱老五站起来,生怕下一刻吴翠翠反悔。 朱老五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乖乖和张氏走出屋,前脚刚迈出门槛,朱家人立即围上去仔细打量。 王寡妇下手太黑,朱老五本就是个傻的,也不知道刚才的一番撕扯,有没有把他打出别的毛病。 屋内,吴翠翠拿起炕桌上的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 要问她为何突然转变心意,不卖朱老五了? 不是因为她不缺钱了。 更不是因为她突然良心发现了。 而是,因为她压根不是吴翠翠。 或者说,她不是原来的吴翠翠。 第二章 黑熊精 看着铜镜里的倒影。 浑身肥肉。 又黑又胖。 四五层下巴。 体重保守估计三百斤。 站起来,活像黑熊成精了! 吴翠翠咬紧后槽牙,强忍住暴走的冲动。 谁能想到一个二十三岁年轻貌美的女高管,在和男友周年纪念日当天,带着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开着限量款法拉利,去酒店捉奸,路上遇到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打瞌睡,满载货物的卡车闯过红灯,径直撞向从侧面驶来的法拉利。 在刺耳的急刹车声和晃眼的车灯中,她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睁开眼,穿越到一个同名同姓的中年胖村妇身上。 面对着陌生的环境,吴翠翠心情异常复杂。 穿越就算了,为什么要让她穿成个又丑又胖的村妇。 而且,还是个名声比狗屎都臭的老村妇。 吴翠翠重重躺在炕上,欲哭无泪。 “死渣男,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老娘用所有前男友余生的寿命,换你没有生育能力,也能子孙满堂。” “死渣男,敢给老娘头上扣绿帽子,等老娘穿回去,第一个要你狗命。” “老!娘!和!你!没!完!” 等吴翠翠骂累了,怨气也撒出去大半,口干舌燥,刚要爬起来找水喝,就看到孙女大丫站在门口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瓜。 吴翠翠一愣,忙捂住嘴。 如果朱家人知道她不是原来的吴翠翠,会不会把她当妖精抓起来烧死? 她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小丫头听见了多少? 吴翠翠的无声打量,让大丫的身子本能瑟缩一下,忙垂下脑袋,盯着自己露大拇指哥的鞋尖,小心翼翼道:“奶,吃饭了。” “咳~,知道了。”吴翠翠轻咳了一声,强装镇定,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学着原主的走路习惯,背着手跟大丫走出屋。 这次是个教训,看来她日后要小心些,不能再乱说话。 围观的乡亲们见没热闹看了,就都拍拍屁股走人了。 院子里,只剩下朱家人围着一张满是油渍的木桌。 老大媳妇张氏,和她一对双胞胎女儿大丫和二丫坐在一侧。 老二媳妇刘氏,和朱老五坐在另一侧。 主座的位置是留给吴翠翠的。 桌上,只有一盆黑乎乎的米糠,和一碟切成条的萝卜咸菜。 吴翠翠看完后,险些惊掉下巴,“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见吴翠翠眉头皱起,朱家人全都绷紧身子,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们又做错啥事惹到吴翠翠了? 难道连米糠和咸菜都不让他们吃了? 吴翠翠没在意众人的小心思,她扶了扶额头,不让自己情绪太激动。 知道朱家穷,但没想到朱家穷到这个份上。 一共六个人,咸菜就切了六根,盘子里多一根都没有。 米糠是稻米最薄的一层壳,只有在饥荒年,树皮草根全都吃光了,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有人吃。 据她观察,朱家村虽不算富庶,但好在依山傍水,盛夏时节,漫山遍野的野菜野果可摘,只要出门采一些,不至于沦落到吃糠咽菜的地步! 趁着吴翠翠还没发火,老大媳妇张氏忙端起一碟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恭恭敬敬送到吴翠翠面前。 “娘您吃这个。” 这才是吴翠翠的晚饭。 见此,吴翠翠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朱家老少全都干巴瘦,只有原主一个人膘肥体壮 大丫二丫和朱老五手捧着碗,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怯怯抬头去看吴翠翠面前那碟白馒头,口水忍不住咽了又咽。 但不敢多看,怕被吴翠翠骂。 吴翠翠心生不忍,拿起一个馒头,掰成两半,递给两个孙女,“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也吃。” 张氏好似被雷劈了,身子抖了抖,忙摆手拒绝,“娘,孩子们还小,吃什么都一样,家里的细粮不多了,您留着吃。” 吴翠翠没听她的,强行将馒头塞给两个孙女,心疼道:“小孩子才要吃点好的,来,奶给的,你们吃。” 没等她再拿起个馒头递给朱老五,就听到“哇~”一声响。 两个女娃娃搂紧张氏,咧嘴痛哭。 “大丫不想离开娘,” “二丫不想被卖给老头子。” 吴翠翠:“?” 大丫二丫哭成泪人,上次,娘给大姑姑吃白面馒头,当天下午,大姑姑就被财主领走了。 因此大丫二丫见到白面馒头就发怵。 奶突然给她们馒头吃,难不成奶不打算卖五叔,改卖她们了? 不等吴翠翠开口解释,张氏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求饶,“娘,您消消气,一切都是媳妇不好,您有什么不顺心的,打媳妇骂媳妇都行,求您别卖大丫二丫。” 吴翠翠:“……” 她就是想让两个小娃娃吃口好的,仅此而已!!! 大丫二丫以为自己要被卖了,又慌又怕,扯着嗓子哭,恨不得把天吵破个洞。 吴翠翠揉了揉太阳穴,好心办了坏事。 她没结过婚,更没生过孩子。 两个女娃娃震耳欲聋的哭闹,吵得她脑瓜仁疼。 这顿饭算是吃不消停了,抓起两个馒头,脚底抹油,麻溜走人。 耳不听为净。 这个破地方,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一路小跑,大约跑出几百米远,望着身后朱家破落的四间泥瓦房。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世界终于安静了。” 吴翠翠抻出袖口,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不得不佩服,原主真是个狠人。 能把一家子折磨成这样!!! 原主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给她! 造孽啊! 吴翠翠泄愤似地咬了口白面馒头,边走边吃。 生活在21世纪,为了保持傲人的完美曲线,严格控制碳水摄入的她,走了一路,两个馒头吃得渣都不剩。 等她反应过来,馒头全都进了肚子。 “吃就吃了。” 比起身材样貌,她此刻更关心另外三个姐妹的状况? 她们四个人同乘一辆车,与大货车相撞后,两辆车无一幸免,全都滚进桥下的护城河里。 她能穿过来,按理说,三个姐妹是不是也穿过来了? 第三章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正喃喃自语之际,迎面快步走来一对男女。 吴翠翠抬眼一看,这俩人不是外人,正是原主的亲弟弟和弟媳。 吴老二见到吴翠翠后,没有寒暄客套,直截了当地伸手要钱,“把钱给我。” 吴翠翠打量着满面油光的吴老二,皱眉道:“什么钱?” 吴老二趾高气昂道:“我家二壮娶媳妇的钱!姐,你早就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夫妻俩听说吴翠翠不打算卖朱老五了。 那可不行! 没有卖朱老五的五十个大钱,他家儿子拿什么当彩礼娶隔壁村村花。 闻言,吴翠翠就气不打一处来,反问道:“给你儿子娶媳妇,又不是给我娶媳妇,凭什么找我要钱。” 原主趁着朱家的男人们不在家,偷偷卖继子,贴补侄子! 脑子被驴踢了,能做出这等缺德泯灭良心的事。 但她办不到。 “凭啥不给。”吴老二瞪圆眼睛,仿佛要吃人,“你当亲姑姑的,眼睁睁看着侄子娶不上媳妇,你就开心了?” 吴翠翠生来脾气不好,最不怕别人和她硬碰硬。 朱家人吃糠咽菜,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活着都费劲。 吴老二夫妻俩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哪一样不是从朱家人牙缝里抠出来的! 这么多年,原主搬空朱家贴补娘家,平日里,但凡朱家有点好东西,就算原主自己不吃不用,也要送回娘家。 朱老汉被原主轰出家门,被迫带着四个儿子长年在外做苦力,一年到头,没少托人送钱回来,但钱都被吴翠翠半路截胡,转手贴补吴老二夫妻俩。 就算如此,吴老二夫妻俩竟然还不知足! 儿子娶媳妇,他们一分不出,就指望着从原主这儿搜刮。 吴翠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指着两人的鼻子骂道:“说了没钱就是没钱,你儿子打不打光棍,和我有屁关系!有多远滚多远,别和我废话。” 见状,吴老二夫妻当即傻眼了。 吴翠翠是疯了? 还是中邪了? 敢这么和他们说话? “大姐,你别忘了,吴家才是你娘家,二壮是你亲侄子,朱家的孩子,没一个是你亲生的,等你老了,还不是要指望娘家的侄儿们给你养老送终。”吴老二哼道。 原主原本没打算卖朱老五,是夫妻俩一再给原主吹耳边风,用卖朱老五的钱,帮他们儿子娶媳妇! 这夫妻俩惯会用养老送终的借口哄着原主,让原主时刻记住他们才是一家人。 表面上和和气气的,背地里算盘打得叮咚响。 说白了就想让原主扶完弟弟吴老二,继续扶三个侄子。 他们夫妻俩落得清闲,能继续好吃懒做。 殊不知,吴老二家的三个儿子也是白眼狼,把原主的接济,当做理所应当,见了原主,也不打招呼问好,梗着脖子,大摇大摆就走了。 这要是朱家的孩子,敢那样对原主,早就被打的皮开肉绽。 吴翠翠可是深受新时代教育的女性,才不会向原主那样,轻易被吴老二夫妇用养老送终的借口哄住。 她态度坚决,梗着脖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 吴老二两口子咬了咬牙,没想到吴翠翠这么硬气。 吴翠翠竖起眉毛,凶悍道:“我什么我!再废话,我把你们俩脑袋扭下来。” “……” 吴老二怯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望着亲姐发怒的神情,愣是半天不敢放个屁。 吴老二媳妇也懵了,自从嫁到吴家后,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姑姐。 吴翠翠不在意两人瞠目结舌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撞开俩人的肩膀,扭着肥屁股,心满意足往回走。 等人走远了,夫妻俩才缓缓回过神。 吴翠翠今天像疯狗似的,夫妻俩没要到钱,还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俩人惹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处发泄。 回到家,一阵乌烟瘴气扑面而来。 小儿子吴三壮正拽着猪尾巴,满院疯跑着玩,母猪疼的嗷嗷叫,拼命蹬着猪蹄刨地。 “你皮又痒了是不是!”吴老二拎起鸡毛掸子,扒开小儿子的裤衩,一顿痛打。 “小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打死你。” “啊啊啊~” 小儿子被打的屁股开花,痛的吱哇乱叫,扭头瞪着亲爹,不服气道:“我是小崽子,你就是老崽子。” 这话一出,吴老二顿时血压飙升,扬手打得更凶了,“敢顶嘴!老子扒了你的皮。” 大丫和二丫收拾饭桌,面黄肌瘦的小脸上还挂着一道道干涸的泪痕,瞧见奶回来了,吓得浑身汗毛倒立,丢下手里的碗筷,撒腿往屋厉跑。 奶最讨厌她们,常骂她俩是赔钱货。 奶还说,等她们来了月事,也把她们卖了换钱。 大丫和二丫害怕极了,见到吴翠翠绕道走,不敢靠近。 二儿媳妇刘氏蹲在灶台边上,听到吴翠翠粗重的脚步声后,忙把手里的半块馒头塞进嘴巴里,扬着脖子咽下去,还不忘把手指上的馒头渣都送到嘴边舔干净。 不等吴翠翠发现,她忙笑着迎了出来。 “娘,你回来了。” 吴翠翠察觉出她眼底的惊慌,不禁问道:“你在厨房干什么?” 刘氏扯了扯嘴角,“没干什么,大嫂出门拾柴火去了,我刚洗完碗筷。” 吴翠翠打量着面前的老二媳妇刘氏,和张氏相比,原主更疼刘氏。 不仅因为老二媳妇模样俊,招人稀罕。 更是因为老大媳妇嘴笨,木头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不像老二媳妇会说讨喜的话,能让她开心。 老二媳妇也是个人精,平日里,围在原主屁股后面,耍耍嘴皮子说好话。 家里一大半脏活累活只有老大媳妇一人干。 吴翠翠的注视,让老二媳妇浑身不自在,她摸了摸脖子,心虚笑道:“碗都洗干净了,大嫂还没回来,我出去瞧一瞧。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生怕被老太婆发现自己偷吃她的口粮。 朱家穷得叮当响。 饭菜没油水。 衣服补丁叠补丁。 耗子在朱家逛一圈,都是骂骂咧咧走的。 刘氏究竟有没有偷吃馒头,吴翠翠压根不关心。 就算她亲眼看见了刘氏偷吃,也不打算追究。 第四章 系统 咕噜~ 吴翠翠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刚吃完晚饭,没过一个时辰,又饿了! 没办法,这幅身体太胖了,两个馒头,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吴翠翠很无语。 见厨房门敞着,她迈步走进去。 翻找了一圈,只有半盘干巴巴的凉馒头,看着就没食欲。 灶台旁还放着剩下的半盆米糠糊糊。 中午,张氏煮了一锅,朱家人不舍得多吃,勒紧裤腰带,一人喝了一碗。 剩下的,留着当晚饭。 吴翠翠只在书本上见过这东西。 不仅她这个现代人没吃过,原主也没吃过。 原主才舍不得让自己受苦! 在吴老二夫妻思想灌输下,原主从未用真心对待过朱家老少,她就是存心想刁难朱家人而已,反正朱家无论男女老少,都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一个孝字大过天,后娘也是娘。 因此,原主在朱家嚣张跋扈,恨不得上房揭瓦,朱家人也只能忍着。 吴翠翠今天就要用她这副身体,尝一尝这米糠究竟是什么滋味,顺便也体会下朱家人的疾苦。 她没有犹豫,在盆里捞起一勺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米糠含在嘴里,她闭着眼往下咽,尝试了好几次,脖子都伸长了,愣是咽不下去。 “呸呸呸~” 吴翠翠忍不住了,一口气把米糠全都吐到泔水桶里。 “太难吃了。” 嗓子被割的火辣辣的疼。 难以想象,朱家老小靠吃这东西活命。 怪不得,一个个都要瘦脱相了。 无奈之下,吴翠翠只好拿起墙上挂着的竹篮子,出门找吃的。 一身肥膘,走三步,喘两步。 一路上,吴翠翠累了一身臭汗,也吸引了不少村民的目光。 村口,大槐树旁。 一群吃饱饭的村妇,坐在一块唠家常,聊着东家长,西家短。 路过的大黄狗,都要被指指点点损两句。 隔着老远,吴翠翠就听到女人们的嬉笑声。 吴翠翠是出名的好吃懒做,见她拎着篮子出门,众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有嘴快的,忍不住扯着脖子问了句。 “老嫂子,哪阵龙卷风把你吹出来了?” 她这个体型,一般的小风是吹不动的。 随即,女人们掀起一阵哄笑。 吴翠翠抬头看过去,和她说话搭讪的不是别人,正是邻居柱子娘。 柱子娘自从嫁来朱家村,就和朱老汉家是邻居,眼瞧着朱老汉娶了吴翠翠后,朱家殷实的家底是如何一点点被败霍光的。 柱子娘气不过,没少鼓动朱老汉回家揍吴翠翠。 奈何朱老汉是个没气性的软蛋,无论她怎样教唆,他从不敢和原主说一句重话。 平日里,柱子娘和吴翠翠就是冤家死对头,俩人见面,没有不吵嘴掐架的时候。 若原主还活着,今儿必定和柱子娘吵个天昏地暗。 但吴翠翠并不想搭理柱子娘,她肚子饿,没力气浪费口舌,在女人们的笑声中,提着篮子慢悠悠走远,一个正眼都没赏给柱子娘。 柱子娘一愣,“吴翠翠她她这是咋了” 为啥不骂回来! 柱子娘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眼睛一瞬不瞬目送着吴翠翠黑熊般的背影。 没听到吴翠翠骂回来,她好生不适应 朱家村人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东西两座山相望,一个枝繁叶茂,一眼望去绿油油的。 另一个,数百年不长半片叶子,就是座无用的荒山。 吴翠翠七拐八绕,来到两山中间的小河旁。 河水清澈,一群孩子正嬉笑着摸鱼打闹,见到她来了,来不及穿鞋,惊叫着落荒而逃。 吴翠翠:“” 至于吗? 她有这么可怕吗? “走了更好,鱼都是我的了。”吴翠翠脱下鞋袜,又肥又大的脚丫,踩在冰凉的河水里。 忙活好半晌,只捞起几条手指粗细的小鱼,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有总比没有强。 几条小鱼放入篮子里,吴翠翠继续往前走。 朱家村背靠大山,山势险峻,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边际。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雨,山路湿滑难行。 吴翠翠才爬上半山腰,就累的气喘吁吁,只捡到几个野蘑菇。 衣衫都湿透了。 找到一棵大树,坐下歇一会。 前方茂密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村里人常说,山上“不干净”,前些年,猎户们上山打猎,全都有去无回。 渐渐的,流言越传越邪乎,常理解释不清楚的事,就会莫名其妙和鬼神扯上关系。 渐渐地,若非必要,村里的人绝不轻易上山。 这也是为什么朱家人宁可吃糠咽菜,也不愿意上山找吃食。 吴翠翠自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 但当她听到草丛附近传来的响动声愈来愈大。 吴翠翠还是本能的瞪大眼睛,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下一瞬,一只黑皮野猪跳出来。 一人一猪,四目相对。 吴翠翠:“” 猪:“” 明显,猪和人都被对方吓到了。 野猪歪了歪脑袋,兴许也没想到能自己出来溜达能遇到人,扭头就跑,刚跑出没两步。 砰~ 惊起一片飞鸟。 猪撞树上了…… 黑皮野猪四脚朝天,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吴翠翠:“” 不等野猪清醒过来,她灵机一动,忙搬起一块大石头砸过去。 正中野猪命门。 野猪两腿一蹬,彻底嗝屁了。 与此同时。 吴翠翠脑中响起一阵嗡鸣声。 【叮~】 【系统正在加载】 【1】 【10】 【30】 【85】 【100】 【系统加载成功,奖励宿主野猪一只】 “系统?” 吴翠翠睁大眼睛,是她幻听了? 【系统奖励已派发,请宿主尽快查收】 机械音再次响起,吴翠翠喜得原地跳起来,震的脚下的山地抖了抖。 太好了。 有了系统金手指,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现代,不用留在这受苦了? 回想着穿越小说里的描写,吴翠翠尝试用意识召唤系统。 下一瞬,一道机械声音传来,【宿主你好,锦鲤系统开始为您服务。】 吴翠翠急切问道:“我的姐妹们还好吗?她们在哪?我们怎样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系统关闭中】 吴翠翠:“???” 第五章 真香定律 “别啊,你别关啊,等等,你等等。” 系统无视她的命令,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就算吴翠翠叫破喉咙,系统也不会再说半个字。 “” 第一次见到这么任性的系统! 怎么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有本事你就休眠一辈子,永远也别醒过来。”吴翠翠指着自己的脑壳,忿忿不平道。 姿势异常诡异 路过的樵夫肩上挑着两担柴火,斜眼看去,还以为这个胖婆娘魔怔了 吴翠翠瞪他一眼,“看什么看,小心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樵夫忙收回目光,背着柴火,麻溜夹着尾巴走人,“惹不起,惹不起,这娘们太虎了。” 等樵夫走了,吴翠翠也不多敢待,扛起地上的野猪,直奔山下走去。 正是农忙季节,山下的农田里绿油油的稻田里,光着脚踩在田里的村民们,隔瞧见吴翠翠呼哧呼哧地从面前走过,众人眼睛都直了。 “我没看错,刚才过去的是吴翠翠那个老虔婆?” “我好像也看见了,真是吴翠翠,她还扛着一头野猪。” “野猪?你眼花了。” “你才眼花了,不信咱俩追上去瞧一瞧。” “去就去,大家伙都别干了,咱们一起到朱家看热闹去。” 众人达成一致,丢下手里的活儿,好奇地尾随着吴翠翠回到朱家。 朱家老小见吴翠翠回来了,都远远站在一边,不敢靠近,更无人敢过问吴翠翠一下午干什么去了。 吴翠翠将野猪丢在地上,擦了把额头上的臭汗,吩咐道:“老大媳妇磨刀,杀猪。” 听到要杀猪,朱老五撒欢似地从屋里跑出来,卖力拍手叫好,“今年过年真早!” 农家人,过年的时候,才有肉吃。 可是爹和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没回来,今年只有他们几个人一起过年吗? 朱老五歪着脑袋,想不明白。 吴翠翠不懂朱老五的心思,从水井提出桶水倒入一旁的木盆,将篮子里的几条小鱼丢进盆里。 吴翠翠撸起袖子,抓住猪腿,搬上案板,然后然后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她没杀过猪。 也没见过人杀猪。 “老五,去村里找几个壮实汉子帮忙。” 朱老五对了对手指,他不敢出门。 王寡妇见到他,总是拦着不让他走,还伸手掐他腚 但吴翠翠下命令,他不敢拒绝,犹豫好半天,才扭扭捏捏出了门。 隔壁柱子娘家有两个儿子。 两兄弟刚从田里回来,见朱老五无头苍蝇似的,正找人帮忙,他们放下锄头就来了。 “吴大娘,你去歇着,这些活儿,我们干就行。” 吴翠翠笑着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见状,俩兄弟虎躯一震,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吴翠翠露出笑模样怪瘆人的!!! 吴翠翠扛回头野猪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了。 都知道老朱家要开荤腥了,三两成群赶来。 不一会儿。 朱家前前后后围满了人。 有看热闹的,有动手帮忙的,有盯着肉锅流口水的 全村的老少都来了,哈喇子能淹死人。 村子不大,一共四十几户人家。 看来今天她不出点血,估计是不行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家里男丁只有朱老五。 还是个脑子傻的。 晚上来贼硬抢,一家子老弱妇孺根本不是对手。 思及此,吴翠翠咬了咬牙,只能忍痛分肉,换一家子平安。 “乡亲们给我老太婆个面子,都留下来,尝一尝野猪肉。” 众人就等她这句话,闻言,乐呵呵地拍手叫好。 隔壁,柱子娘垫脚站在墙头,看着朱家热闹的院子,嗑着瓜子,酸溜溜道:“吴翠翠脑袋被门挤了,猪肉不留着自家吃,傻呵呵分给村里人!” 柱子爹从屋里走出来,“走啊,咱们也去隔壁吃肉去。” 他手里捧着一叠碗碟,都是打算借给朱家用的,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朱家肯定不够用。 “我才不去。”柱子娘拍着胸脯,放下狠话,“我就算饿死,从山上跳下去,也不会吃她一口猪肉。” 柱子爹撇了撇嘴,“你不去拉倒,我去。” 好久没沾荤腥了,他可不能错过这个改善伙食的好机会。 柱子娘态度坚决,气愤地指着自家男人的脊梁骨,骂他嘴馋没骨气。 没等她骂完,忽地,一阵肉香味随风飘过来。 柱子娘皱起鼻子,对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嗅了嗅。 朱家院子里,两口大锅烧得正旺,猪肉汤咕咚咕咚冒泡,稠白的热气腾起,至少能飘出二里地。 柱子娘揣着一双手,仰起脖子,闻着院墙另一头传来的猪肉味,口水咽了又咽。 “真香” 最后柱子娘还是没忍住,揣着自己的碗筷,悄咪咪溜进朱家。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吃白不吃。” 吴翠翠要是敢把她赶出来,她就撒泼打滚。 柱子娘缩着脖子,前脚刚走进朱家大门,肩膀就被人结结实实撞了一下,险些让她摔个狗啃泥。 “哎呦,疼死我了,哪个不长眼的,赶着见阎王爷啊!”柱子娘踉跄站稳,正张口骂人,转身看到撞她的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吴翠翠的亲弟弟吴老二。 吴老二风风火火挤上桌,顾不得身后一路小跑的媳妇和孩子,拿着筷子夹起肉,忙往嘴里送。 朱家两个儿媳妇张氏和刘氏瞧见了,也不敢说什么,默默干着手里的活。 老大媳妇张氏是不敢说。 老二媳妇刘氏是不想得罪人。 农家人好不容易吃一顿肉,全都敞开肚皮,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两张嘴巴。 吴翠翠趁人不注意,将剩下的肉藏进厨房角落的大水缸里,嘱咐张氏仔细看好了,别让村里人发现。 朱老五和大丫二丫早就忘了肉是什么味。 上一次吃肉,还是过年,朱老大回来,提回来几斤猪下水,放在油锅里熬成猪油渣,和白菜搅成馅,包了几十个饺子,朱家每个人才分到五六个,根本不够吃。 “五叔,肉比米糠好次~”大丫香得舌头都要掉了。 朱老五憨憨地点头,“好次!真好次!” 要是天天都能吃肉就好嘞! 朱老五一口接着一口,塞了一嘴猪肉,腮帮子鼓鼓的。 吴老二媳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抢什么抢,饿死鬼投生啊!” 朱老五欢欢喜喜吃着肉,没听见吴老二媳妇骂自己的话。 “撑死你,臭傻子!”吴老二媳妇瞪了朱老五一眼,手上也没闲着,忙往自己碗里夹,生怕自己少吃。 第六章 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吃完饭后,男人们聚在一起,讨论今年的庄稼长势,女人们收拾桌椅板凳。 吴老二一家五口不帮忙,翘着二郎腿坐着,等村里人都走了,他们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肥头大耳的吴三壮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在院子里溜达,注意到大丫二丫蹲在木盆旁边,他凑过去,看见盆里的小鱼,顿时玩心大起,故意伸出脏兮兮的大泥脚去踩小鱼的脑袋。 大丫二丫不让他踩,他就揪住姐妹俩的头顶的小辫子。 “哇~”,姐妹俩疼得眼角泛起泪花,哭着求吴三壮放手。 吴三壮不仅不放手,反而得意地哈哈大笑。 张氏听到女儿们的哭声,忙跑出来。 看见趾高气昂的吴三壮,她抿了抿唇,不敢追究,默默抱起女儿们回屋。 吴老二岔开腿坐着,粗大的手指捻着一根草梗剔牙,“天色不早了,赶紧把剩下的猪肉拿出来,我们要回家睡觉嘞。” 朱家人全都假装没听见,无人敢说个不字。 见状,吴老二媳妇得意扬了扬眉毛,不用朱家人动手,她撸起袖子,抬腿走进厨房去拿肉,顺带看到什么好东西,一并带走。 朱老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张开双臂,堵在厨房门口,“我家的肉,凭啥给你们。” 大哥说过,吴家没有好人! 大哥还说,等他下次回来,一定要让吴家人吃不了兜着走。 连同吴翠翠,一个都别想跑! 啪~ 吴老二媳妇抡圆胳膊,一巴掌打在朱老五脸上,“臭傻子,给你脸了是不是!” 隔着一扇门,吴翠翠正在收拾碗筷,隐约听到朱老五的哭声。 她擦干手上的水,闻声,推门走出来看一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吴老二媳妇余光瞥见吴翠翠从厨房走出来后,气势更嚣张,指着朱老五的鼻子骂道:“臭傻子,麻溜滚开。” 朱老五扁着嘴,眼泪啪嗒啪嗒掉,委屈道:“你凭啥打我?” 吴老二媳妇横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娘想打就打!” 朱老五吸了吸鼻子,“你欺负我,你坏。” 吴老二媳妇瞪大眼睛,“老娘就欺负你了,你能怎么样!” 做势扬起手,还要打。 大丫二丫迈着小短腿,蹬蹬跑出来,用力推了吴老二媳妇一把,凶道:“不许打五叔叔。” “赔钱货,有你们什么事!”吴老二媳妇咬牙切齿,一手拎起一个。 吴翠翠摸起灶台旁的烧火棍,快步走来,“反了天了!在我家逞什么威风,老娘还没死,容不得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此话一出,众人怔愣看着吴翠翠。 吴老二媳妇张了张嘴,沉默片刻后,叉腰不服气道:“大姐,你什么意思?我是长辈,教训朱老五,是朱老五的福气。” 吴翠翠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不等吴老二媳妇回答。 啪~ 一巴掌重重落在她脸上。 吴老二媳妇整个人都懵逼了。 吴翠翠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再敢巴巴一句,老娘撕了你的嘴。” 吴老二媳妇捂着红肿的脸蛋,脑瓜子嗡嗡的。 不得不承认,吴翠翠是真虎! 刚才的一巴掌声太响,所有人仰着脖子,怔愣看向吴翠翠。 见媳妇被打,吴老二坐不住了,气冲冲拍桌子,威胁道:“大姐,要是让娘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娘饶不了你。” 他是独子,是要继承香火的。 娘说过,全家人都必须顺着他,让着他。 吴翠翠懒得和他废话,伸手揪住吴老二的耳朵,“你还有脸提娘,是谁偷拿了娘的养老钱去赌,又把娘赶出家门,让她有家不能回?” 吴老二疼得龇牙咧嘴,求饶道:“姐,轻点,你轻点。” 吴翠翠不解气,抬腿,对着他腚狠踹了一脚,“干活的时候你不来,吃饭不用人请。吃了就算了,还想连锅端!” 她不是原主,不会惯着吴老二的臭毛病。 吴老二疼得五官扭曲,“姐,我错了,你快撒手,疼死我嘞。” 吴翠翠三百斤的体重,堪比一面墙。 吴老二在他面前,就是个小鸡崽子,毫无反抗的余地。 “不拿了,我不拿了还不行嘛。” 早知道会挨揍,他就不嘚瑟了。 耳朵都要被扭断了。 疼死嘞! 吴翠翠累了一天了,不想和吴老二一家继续纠缠下去,拎起墙边的扫把,单手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直奔吴老二脑门劈去。 “滚滚滚,哪来的回哪儿去。” 吴老二捂着脑袋落荒而逃,身后跟着肿着半张脸的婆娘和三个肥头大耳的儿子。 一家被轰出门。 砰~ 吴翠翠霸气关上大门。 吴老二脚下不稳,踩到水坑,脚踝一崴,倒栽葱似的摔到在地。 “哎呦,我的大板牙!” 吴翠翠强忍着憋住笑,转回身,沉着一张脸对着朱家人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听到她的命令后,朱家老小没一个敢不从的,全都耷拉着脑袋,火速关门进屋,生怕晚一步被吴翠翠责罚。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吴老二捧着自己的大板牙,骂骂咧咧走了。 这一夜,朱家异常安静。 朱老五脑子傻,记不住烦心事,脑袋沾到枕头就呼呼大睡。 半张脸脸肿成发糕似的。 自从吴翠翠当了他的后娘,他没有一天身上不带伤的。 相比之下,吴老二媳妇的一巴掌压根不算啥。 对面的屋子里,大丫和二丫趴在窗边,望着吴翠翠一个人住的正屋,脑袋贴着脑袋。 “大丫二丫过来擦把脸。”朱老大媳妇拿着浸湿的擦脸布,对着炕里的两个小娃娃招了招手。 大丫二丫听到娘亲的呼唤,忙迈着小短腿爬过去,手搭在炕沿上。 “娘,奶今晚是不是骂了三壮的爹娘,替我们出头了。” 刚才,她们眼睛不舍得眨一下,目睹了全过程。 张氏没说话,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大丫歪着小脑袋瓜问道:“奶最喜欢三壮的爹娘,奶说过他们是亲兄妹,他们才是一家人。奶讨厌我们,为啥还要帮我们?” 小孩子不懂,张氏也不懂。 吴翠翠会打骂吴老二一家,她也没想到。 换做以前,别说猪肉,就算吴老二想要朱家人的项上人头,吴翠翠不但不会阻拦,甚至恨不得亲自递刀。 下午吴翠翠藏好猪肉的时候,也没背着她,还嘱咐她,好好看着,千万别让外人瞧见。 张氏一头雾水,婆婆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她只是个妇道人家,除了洗衣做饭,什么都不会干。 不管吴翠翠是真情还是假意,她默默忍着就好,等当家的回来就好了。 没能给朱家生出长孙,她一直没有存在感,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们。 第七章 贴告示找人 隔天,天色大亮,邻居家的芦花鸡,仰起脖子,站在墙头咯咯叫着。 吴翠翠顶着两个黑眼圈,一晚上没睡好。 整晚都在研究该死的锦鲤系统。 昨天下午出现过一次后,系统就销声匿迹了。 吴翠翠撸起裤脚,绕着吴家的院子跑了十几圈,累出一身臭汗,一边跑一边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应对。 朱家的烂摊子怎么收拾? 姐妹们也穿过来了吗? 如果穿过来,她要如何找到她们? 系统不靠谱,还是要靠她自己。 张氏推开门,就看到吴翠翠气喘吁吁地站在院子里。 吴翠翠瞧见她后,对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自打张氏嫁过来,第一次比吴翠翠起得晚,战战兢兢走到吴翠翠面前,手心蒙上一层冷汗,“娘,我错了,您要打要骂儿媳都受着。” 吴翠翠站在井边擦脸,偏头看了眼抖如筛糠的张氏,纳闷道:“大清早的,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 张氏闻言,不可置信道:“娘,您不生气?” 吴翠翠顿了顿,险些忘记自己恶毒婆婆的人设。 她立即清了清嗓子,嘴角一拉,沉声道:“我没生气,就是想问你个事。” 张氏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娘,您说。” 吴翠翠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如果有人失踪了,除了上报官府,还有什么办法找人?” 张氏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道:“可以在城墙旁贴告示。” “除了贴告示,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吴翠翠追问道。 张氏抿唇摇了摇头,她是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贴告示就贴告示。” 吴翠翠选择接受现实,当即放下擦脸布,走进朱老五的屋子,将他变傻之前在学堂用的笔墨纸砚找出来,大笔一挥,写下一串鬼画符似的字。 写完,满意打量一遍,吴翠翠放下毛笔,拿起告示交给张氏,吩咐道:“今儿,你什么都别干,去镇里,把这个告示贴在城墙上。” “好。”张氏哪敢拒绝,早饭也不吃了,拿上告示,直奔镇上走去。 老二媳妇刘氏打着哈欠,打开门,就看到大嫂匆匆离开的背影。 不用问,一定是吴翠翠又作妖。 “还好没让我去。” 从朱家村到牛头镇,至少要走一个时辰。 一来一回,脚都磨出水泡了。 老二媳妇刘氏撇了撇嘴,她才不干那累活! 吴翠翠亲自下厨,肥瘦相间的猪腿肉剁成沫,放入盐和面粉搓成肉饼,油锅冒烟后,放入肉饼小火慢煎,肉饼两面煎至金黄,泛着诱人的油光,捞出装盘。 最后,撒上一层辣椒粉,辣味刺激味蕾。 大丫二丫捧着比脸大的肉饼,脸蛋吃的红扑扑的,肉饼又香又辣,好吃极了。 没想到奶的厨艺这么好。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朱老五一口气吃了四个巴掌大的肉饼,不仅没饱,反而越吃越饿。 不一会儿的功夫,装饼的盘子就见底了。 吴翠翠为了早日甩掉一身肥肉,只吃三分饱,就放下筷子,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如今她是一家之主,从前很多不需要她考虑的事,都变成她必须面对的难题。 最令她头疼的就是钱不够用。 昨晚,吴翠翠翻来覆去睡不着,掀开被子,翻箱倒柜,就差去翻耗子洞了,辛辛苦苦只找到十个大钱。 这十个大钱,是朱家的全部家当了,要是没有厨房剩下的几十斤猪肉,真不知道一家六口要怎样活下去。 距离朱家男人再一次往家里寄钱,还有三个月。 试问六口人如何靠十个大钱活三个月? 【宿主完成指定任务,也可以获得一定奖励】 吴翠翠诧异地张了张嘴,没想到系统能听到她的心声。 “什么任务?” 【挑选一位与宿主相关的人物,对其进行攻略,从而获得角色好感度】 “人物好感度能换奖励?”吴翠翠摸了摸自己的三层下巴。 觉得这个福利不错。 她要好好利用! 【人物搜索中】 【叮】 【系统已选中人物“朱三妹”,任务已下达,请宿主尽快完成】 ”朱三妹?“ 好熟悉的名字。 吴翠翠眨巴着眼睛,努力从原主的记忆里提取有关朱三妹的信息。 与此同时,一直偷偷用余光打量她的刘氏,扭捏着凑过来,张了张嘴试探问道:“娘,咱家还剩不少猪肉和下水。” 吴翠翠被打断思绪,猛地抬头,就看见刘氏堆笑的脸,“有话直说。” 凭她对刘氏的了解,估计刘氏没憋什么好屁。 刘氏咧嘴道:“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见她不说实话,吴翠翠也不和她多浪费口舌,提着篮子出门做任务去了。 见状,刘氏立即打起精神,惊喜道:“娘你也出门?” 大嫂出门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吴翠翠也要出门? 吴翠翠没在意刘氏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嗯”了一声就走了,。 刘氏手搭着门框上,笑着挥手道:“娘,您路上慢些,注意安全。” 吴翠翠千万别回来太早。 她嫁过来大半年了,每天累死累活的。 她可不能亏了自己。 目送吴翠翠走远,刘氏借口支走大丫二丫和朱老五,手忙脚乱插上门栓,直奔厨房跑去 吴翠翠顶着大太阳,一路向北走。 朱老汉前妻生了八个孩子,五男三女,三个女孩分别是朱大妹,朱二妹和朱三妹。 朱三妹,也就是朱家最小的女孩,上午刚来了月事,下午就被吴翠翠卖到牛家村。 夫家是个猎户,叫刘成,京城那边来的人户,无父无母。 自从朱三妹嫁出去后,再也没有回过朱家。 当她抱着一盆洗好的衣服,一脸笑意地打开院门,看见吴翠翠那张又肥又黑的脸后。 朱三妹愣在原地,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猛地丢开手中的洗衣盆,衣服鞋袜散了一地,慌张跑进屋,拎出一根胳膊粗的大棒子,指着门口不请自来的吴翠翠,怒气冲冲道:“你来干啥?彩礼钱花完了,又想把我卖人?” 第八章 别讹人 朱三妹神情激动,声音都在颤抖,显然是怕极了。 吴翠翠再敢往前走一步,朱三妹就能和她同归于尽。 “你别害怕,我不伤害你,篮子里是猪肉,我特意给你拿来的。”吴翠翠将篮子放下,缓声道。 送肉是借口,她主要是为了获得系统的奖励。 朱三妹杏眸圆瞪,一脸防备,“我不要你的肉,你快走。”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朱三妹不是三岁小孩子,不会轻易被吴翠翠的花言巧语哄骗住。 原主和朱三妹的关系不和睦,吴翠翠想要攻略朱三妹,确实有一定难度。 “三妹,你成亲的时候,家里穷,没啥能拿出手的,这些猪肉就是点心意。” 朱三妹从记事开始,就没少遭吴翠翠刁难折磨。 没被吴翠翠虐待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别假惺惺的,我不吃你这一套。” 吴翠翠张嘴想要解释,不等她把话说出口,只见不远处,扛着锄头的的农家汉子,直奔她的方向跑来。 汉子一脸急色,隔着老远就喊道:“三妹,你快去村口看看,你家男人出事了。” 朱三妹听完一愣,手中的木棒没拿稳,失手掉进脚边的坭坑里,慌张追问道:“出什么事了?快带我去。”说完,尾随着汉子朝村口跑去。 吴翠翠站在原地,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忽地,脑中传来一道机械音。 【叮】 【系统已开启】 【奖励宿主辅助工具一把】 话音刚落,一把全新的菜刀从天而降。 吴翠翠整个人都麻了。 天上掉菜刀,还是头一回见。 系统不给她躲闪的时间,锋利的菜刀破风而来,眨眼间,竖直插在吴翠翠脚边的水坑里。 臭稀泥溅了吴翠翠一脸。 “” 她可以说脏话吗? “这算什么奖励?”吴翠翠被吓得脸色煞白,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又要去见阎王爷了 系统太过分了,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 这他妈真的是锦鲤系统吗? 吴翠翠气不过,指着自己的脑袋凶道:“你下次直接落我头上算了。” 【宿主意见已被采纳】 吴翠翠:“?”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嘿嘿,开个玩笑,宿主消消气,工具已派发,请宿主按时完成任务】 吴翠翠纳闷:“完成任务和菜刀有什么关系?” 让她当街表演四菜一汤? 【叮】 【系统关闭中】 “”吴翠翠不淡定了。 每到关键时刻,系统就装死。 说它不是故意的,估计它自己都不信! “你给老娘等着。” 她咬了咬牙,等她回去后,一定要找这坑货系统好好算账。 村口。 一群人乌泱泱,围着一棵大槐树,都是来看热闹的。 朱三妹挤进人群,瞧见丈夫刘成和人扭打成一团。 一旁的老妇人叉着腿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道:“天老爷啊,杀人了,我老婆子活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另一端。 牛头镇城门口。 侍卫掂了掂铜板,上下打量张氏两眼,用鼻子哼道:“进去。” “多谢官爷。”张氏点头哈腰道谢。 进了城后,她才想起来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镇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张氏没心思逛集市,手攥着破布包袱,来到城墙根下,小心翼翼取出吴翠翠亲笔写的告示,贴在城墙上。 和寻常的告示不同,一无画像,二无姓名,只有一行歪七扭八的字。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一眼。 吴翠翠握着菜刀,一路小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身肥膘,太耽误事了。 吴翠翠张着嘴巴喘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隔着老远的距离,瞧见刘成推了一把面前的“瘦竹竿”。 瘦竹竿就躺在地上打滚,嘴里念叨着脑袋疼,腿疼,牙疼,屁股疼,浑身上下全都疼 吴翠翠听着身边人的议论,得知瘦竹竿名叫王癞子,在旁边哭天抢地的妇人是他媳妇王婆子。 这俩人可是村子里的风云人物。 在一个村子里住了几十年,大家早摸清楚王家夫妻是什么货色。 平日里,乡亲们见了这夫妻俩都绕道走,生怕沾到晦气。 朱三妹上下打量着刘成,除了手背擦破点皮,没有别的伤,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刘成长臂一伸,将朱三妹搂进怀里,沉声道:“媳妇,咱们回家。” 朱三妹点了点头,刚要迈开腿,王婆子发疯似地扑到俩人面前,两手抱住刘成的腿,“你不能走,你打了我家癞子,我和你没完。” 刘成情绪激动,鼓胀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王癞子,反驳道:“我没碰他,明明是他拉着我的手,自己摔倒的。” 刘成刚搬来村子不久,平日里少出门,村里人不清楚他的脾气秉性,但朱三妹知道自家爷们是个老实货色。 拉一下她的手,都会脸红的人,绝不会没来由的殴打同村的乡亲。 王婆子眼珠瞪圆,嘴角的法令纹深了深,看起来更尖酸刻薄,“我家癞子都晕过去了,没人和你对峙,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打了我家癞子,乡亲们都看见了,你不拿医药费,别想走。” 吴翠翠站在人群外面,听了半晌,算是听明白了。 刘成是遇上了古代版的“碰瓷”。 “王婆子,你不讲理。”刘成被冤枉,气得脸都憋红了。 王婆子闻言,气势更嚣张了,身子一横,四仰八叉躺在刘成和朱三妹面前,“我就不讲理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哼,姓刘的,有本事就从我身上跨过去。” 量他也没这个本事。 她吃过的盐,比刘成吃过的米都多。 刘成越是拿她没办法,她就越得意。 朱三妹急道:“王婆子,你快起来,别讹人。” 王婆子是出了名的难缠不讲理,十里八乡的,没遇到过对手。 刘成是外来户,小夫妻俩,年轻没孩子,更无亲友长辈撑腰。 刘成是猎户,日日去镇上卖皮肉,应该攒下不少钱。 王癞子夫妻俩一早就看中了刘成和朱三妹这块肥肉,一不做二不休,狠狠敲一笔,下半年的吃喝嚼用就有了。 王婆子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刘成夫妻俩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她就敢提着行李卷,下半辈子躺在刘家炕上拉屎撒尿。 第九章 奖励已派发 王婆子如同翻了盖的王八,躺在地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样子,“不敢从老娘身上踩过去,就乖乖拿钱。” 朱三妹和刘成年轻,没见过这般阵仗,顿时犯了难。 王婆子的年纪大,好歹也算个长辈。 朱三妹和刘成明知道王婆子不怀好意,但他们也不能真从她身上踩过去 王婆子梗着脖子,正得意之际,不料一个又黑又壮实的影子从人群走来。 没等她看清楚来人是谁,一只肥大的脚踩着她的肚子,直愣愣踏过去。 “啊!” 王婆子高声尖叫,捂着肚子,疼得满地打滚,刚才那一脚,差一点把她心肝肺都踩碎了。 万万没想到,真有不怕死的,敢和她硬刚。 “谁敢惹老娘,活腻歪了是不是?给老娘站” 不等她说完,一把冰凉的刀刃抵在她脖子上。 吴翠翠居高临下看着炸毛的王婆子,没打算当缩头乌龟,如实道:“是我。” 她终于知道系统为什么送她菜刀了。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刘成和朱三妹年轻好拿捏,但吴翠翠可不吃王婆子那套。 王婆子眨了眨浑浊的眼珠,她不认识吴翠翠,畏惧脖子上的菜刀,不敢再嚣张,扯了扯嘴角,“老嫂子,有话好好说。” 菜刀锋利,吴翠翠再往前一寸,就能要她狗命。 吴翠翠哼笑:“谁是你嫂子,别套近乎。” 王婆子一脸干巴褶子,能夹死苍蝇。 吴翠翠这副身体,胖了点,丑了点,黑了点但过了年,才四十五岁。 王婆子想套近乎,不小心,一巴掌拍在马蹄子上。 吴翠翠眯了眯眼,凶光毕露,王婆子吓得打了个激灵,结巴道:“好妹子,我没得罪过你,快把刀收起来,有话好好说嘛!” 吴翠翠:“你确实没得罪我,但你得罪我女儿和女婿了。” 此话一出,王婆子惊的张大嘴巴,扭头看向同样震惊的朱三妹和刘成。 该死的! 朱三妹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娘? 她不是一直对外说自己没娘家吗? “你” 朱三妹望着吴翠翠壮硕的背影,她没听错。 刚才,吴翠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她娘! “好妹子,我瞎了狗眼,猪油蒙了心肠,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王婆子活了几十年,今天算是遇到煞星了,说不害怕是假的! 树根底下,闭眼躺着的王癞子,听到自家婆娘哀声求饶。 这么多年,能遇见降住自家婆娘的人,真是难得! 王癞子好奇心发作,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细缝,望着吴翠翠壮硕的背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黑熊成精了 别说自家婆娘不是对手,就算他和婆娘两个加起来,恐怕都禁不住黑熊精一拳 吴翠翠察觉到身后的响动,闻声回头,正好对上王癞子颤抖的眼神,四目相对,王癞子瞬间绷直身子,大气不敢喘一下。 完了完了。 他也被黑熊精盯上了! 现如今,已经不是能不能讹到钱的问题了! 吴翠翠眯了眯眼,沉声道:“怎么?要我亲自扶你起来?” “不用了,大妹子,你太客气了。”王癞子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嘴里也不哼哼了。 吴翠翠掀了掀眼皮,冷声问道:“这么快就痊愈了?” 王癞子咧着嘴角,点头哈腰赔笑,“大妹子,都是误会,刚才是我老毛病犯了,躺在地上缓一缓,和刘大侄子没关系。” 吴翠翠无视王癞子的讨好,她不想和他废话,地痞无赖素来欺软怕硬,不值得她多浪费口舌。 况且,冤家宜结不宜解,朱三妹和刘成还要在村子里住下去,没必要把事情闹太大。 “既然和我女婿没关系了,那还不快滚。” “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王癞子说着,走过来,踢了踢快被吓尿裤子的王婆子。 王婆子两只脚都软了,压根站不起来,王癞子瞧见自家婆娘这幅怂样,不禁皱了皱眉。 完蛋玩应! 快点起来,万一一会儿黑熊精后悔了,他们可就走不掉了。 王癞子急的额头冒汗,不等王婆子自己爬起来,他撸起袖子,托着王婆子的胳肢窝,火急火燎地往家跑,头都不敢回。 目送王癞子夫妻落荒而逃的背影,吴翠翠冷声哼笑。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碰瓷。” 围观乡亲们对着王癞子夫妻背影起哄的同时,不禁佩服吴翠翠。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王癞子夫妻俩活该!不值得同情! 吴翠翠收起菜刀,径直走出人群。 刘成和朱三妹忙跟上。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谁也没说话。 吴翠翠在刘家门口停下步子,从篮子里拿出今早刚割的猪五花,放在门口的石板上,“刘成是个猎户,你家不缺皮肉吃用,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时间也不早了,老大媳妇张氏也该回来了,吴翠翠惦记着告示的事,扭头就要走人。 “……你要走?”朱三妹迈着绣花鞋,向前追了一步。 刘成明白媳妇的心思,“娘,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至少进屋喝口茶水。” 从前,他几乎没和吴翠翠打过交道,朱三妹不愿提起朱家,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吴翠翠摆了摆手,“下次。”说完,提着篮子走了。 朱三妹没有开口留人,目送着吴翠翠渐渐远去,心口泛起难以言说的滋味。 【叮】 【恭喜宿主获得好感度,奖励宿主蜂蜜六罐,白银三两】 话音刚落,吴翠翠胳膊上的篮子,忽地变的沉甸甸,六罐香浓的蜂蜜映入眼帘。 第十章 制冰 三两银子? 寻常农户,全家辛苦了一年,省吃俭用,最多能攒下一两银子。 三两银子,对于现在的吴翠翠来说,算是一笔巨款。 系统难得靠谱一次! 这钱来之不易,她可要精打细算,不能挥霍。 吴翠翠回到朱家,刚进门,就看到一家人恭恭敬敬坐在饭桌前等她。 早上烙的猪肉饼还剩了好些,二丫吃完早饭后,就惦记着啥时候能吃午饭,眼巴巴就等着一上午,终于又能吃香香辣辣的猪肉饼了。 大儿媳妇张氏起身,接过吴翠翠手里的篮子,试探问道:“娘,三妹过得还好!” 吴翠翠一屁股坐在木凳上,点头道:“相公看样子是个会疼人的,日子还算可以。” 下午和王癞子夫妇的闹剧,她并没有说。 张氏附和笑了笑,“那就好。” 吴翠翠没接话,夹起一块猪肉饼,默默咬了一口。 吃过饭后。 大丫二丫踩着小板凳,站在灶台前洗碗,朱老五收拾桌子。 老二媳妇刘氏一天没见人影,没人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张氏跟着吴翠翠进了大屋,将她在镇上的经历讲了一遍。 吴翠翠:“没人能接出下一句?” 张氏点了点头,“没有”。 吴翠翠顿了顿,没接话。 见状,张氏宽慰道:“娘放心,我再多去几趟,总能找到娘想找的人。” 吴翠翠本就是碰碰运气。 兴许那场车祸发生后,死的人只有她自己,姐妹们都在现代社会好好活着。 就算姐妹们无一幸免,也不一定会穿越。 就算穿越,也不一定和她穿越到同一个时空。 就算在同一时空,这个国家疆域辽阔,消息闭塞,交通不便,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吴翠翠摆了摆手。 “好。”张氏推门走了。 吴翠翠枕着双手,躺在炕上思量。 朱家除了见过面的朱三妹,还有在外做苦力的四个儿子,朱老大,朱老二,朱老三,朱老四和原主的男人朱老汉。 特别是朱老大,年纪最大,对原主怨念最深。 掰开指头算一算,兄弟四个快回来了。 吴翠翠认真分析了下目前的情况,她短时间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 既然如此,那就努力改变现状。 有了钱,才能赎回被卖到外地的朱大妹和朱二妹。 有了钱,朱家的男人们不用出去干苦力。 有了钱,她也能活得舒服些。 如此看来,发家致富迫在眉睫。 嘴上说,不顶用,究竟要如何发家致富? 吴翠翠睡出一身热汗,等她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走出屋,在朱家转了一圈,依旧不见老二媳妇刘氏的身影。 院子里,大丫和二丫头顶扎着小揪揪,脑袋贴着脑袋,蹲在地上玩石头。 俩丫头见奶出来了,立即闭上嘴巴,像两只小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孩子们怕她,吴翠翠也知道。 小孩子嘛!你对她好,她也对你好。 吴翠翠不想一直成为孩子们的阴影,背着手走过去,笑问道:“大丫二丫,你们在玩什么?” “奶,我和姐姐在玩石头。”二丫摊开小手,声音弱弱道。 吴翠翠对石头不感兴趣,但看到二丫手心里的白色小石子后,猛地瞪大眼睛。 “硝石!”? “大丫二丫,你们在哪儿找到硝石?”吴翠翠惊喜道。 真是瞌睡送枕头。 她还在犯愁如何发家致富,就见到了硝石。 硝石能入药治病,能制造成火器和玻璃,还能用于古法制冰。 别的暂且不提,烈日酷暑,出门一分钟,流汗两小时的天气,谁能拒绝冰块带来的舒适凉意。 而且,制作冰块几乎不需要成本,原材料是水,村子背靠大河,朱家家里有水井,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二丫望着一脸兴奋的吴翠翠,抬起嫩生生的小手,指了指东边的秃山,“那座山上都是这种石头。” 吴翠翠猛拍大腿,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东边那座山长年寸草不生。 “原来如此。” 张氏提着篮子,口干舌燥走在乡间小路上,一抬头,瞧见兴冲冲向她跑来的大丫二丫。 “娘,你快回家。” 张氏诧异,“出啥事了?” 她第一反应想到,是吴翠翠又趁她不在家,为难大丫二丫。 二丫卖力摇头,踮起脚尖,将一颗冰冰凉凉的东西,塞进她嘴里。 张氏一惊,以为是二丫的恶作剧,刚想吐出来,就感觉嘴巴里凉丝丝的,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自己没那么热了。 “二丫,你给娘吃了啥?” 二丫抿着小嘴偷笑,“奶可厉害了,会变戏法。” 大丫拉着张氏的手,满脸欢喜道:“娘,等回家了,你就知道了。” 不等张氏问清楚情况,大丫二丫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往家跑。 张氏被迫一路小跑,更累更热了,但她在在两个孩子的带领下,踏进厨房门槛,顿觉一阵清凉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顺着大丫二丫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屋内大小不一的木桶里,全都装着一堆亮晶晶的冰块。 张氏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三伏天哪来的冰块! 吴翠翠没急着解答,余光瞥见张氏野菜篮子里,有一捧红艳艳的野山楂。 她忽地灵机一动,蹲下身,看着两个一脸汗津津的孙女,笑问道:“大丫二丫,想不想喝冰镇山楂汤。” “想。” 大丫二丫异口同声道。 两个小娃娃不知道什么是冰镇山楂汤,但听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刚才,她们亲眼见到,奶把石头放进水桶里,水就结成冰了。 奶会变戏法,能把水变成冰,也能给她们变出冰镇山楂汤。 第十一章 王寡妇惦记朱老五 吴翠翠洗干净山楂,放在锅里煮熟,剥去外面的硬皮,将果肉捣碎出汁,家里没糖,可以用系统奖励的蜂蜜代替。 一切准备好,放在碗里,丢几个冰块进去。 大丫二丫捧着比脸大的海碗,咕咚咕咚喝着 “酸溜溜,甜丝丝的。” “真好喝。” 凉意从嘴巴滑到小肚肚里,好舒服。 俩娃娃生在穷山沟沟里,能吃饱不饿就很不容易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美味的山楂汤,她们好开心,捧着碗,喝完最后一口,还不忘伸出小舌头,把碗底的山楂肉全都卷进肚子里。 一碗山楂汤下肚,大丫二丫的小肚子立即鼓了起来。 她们还想再喝一碗,但是不好意思说。 大丫二丫捧着碗,羞答答看向吴翠翠。 吴翠翠被俩个娃娃憨态可掬的小模样逗笑,“山楂汤里加了冰,太凉,你们最多还能再喝一碗。” “好。” 大丫二丫得到准许后,呲牙笑起来。 小孩子最好哄,有好吃的,就能让她们开心很久。 吴翠翠又给两个孩子盛了一碗。 大丫和二丫小心翼翼捧着碗,小口小口抿着,喝的很慢,生怕一不小心,又把山楂汤喝完了。 吴翠翠给张氏也盛了一碗,“老大媳妇,你也尝一尝。” 张氏本想拒绝,大丫二丫年纪小好哄,她都是孩子娘了,不相信漫山遍野没人要的野山楂能变成什么绝世美味。 况且,山楂这东西开胃消食,农家人本来粮食就不够吃,吃了山楂后,反而更饿了。 这些山楂,是她路过山脚下,不经意间捡到的落果。 想拿回来,给两个孩子解解馋而已。 但她忙了一上午,累得口干舌燥,又渴又热,看到冒着凉气的汤汤水水,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谢谢娘。” 张氏接过碗,送到嘴边,浅尝了一小口后,瞬间打起精神。 “娘,你这山楂汤是怎么做的?” 怎么和她想象中的味道不一样? 山楂汤喝起来爽口不酸,清凉解暑。 张氏粗糙的大手捧着碗,难得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 吴翠翠扬了扬肥下巴,得意道:“这算什么!” 她好歹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一份冰镇山楂汤小意思。 等她有钱买更多食材后,能做出更多美食。 “娘,你真厉害。”张氏笑道。 吴翠翠:“我的厨艺一般,要是我当美食博主的姐妹在,保准让你大跌眼镜。” 张氏懵懂问道:“什么是美食博主?” 吴翠翠察觉出自己说错话了,手攥成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咳咳,没什么。对了,最近天热,家里人胃口都不好,今晚别做饭了,把剩下的猪肉饼热一热,还有些果子和蜂蜜,我再熬一些山楂汤,大家喝完早早睡觉,明儿还有事吩咐你们去办。” “好。” 张氏捧着碗点了点头。 吃了两天荤腥油腻,正好喝点冰镇山楂汤刮刮肠胃。 天色渐晚,朱老五喝了半盆山楂汤,揉着圆滚滚的肚皮,止不住打饱嗝。 吴翠翠没碰猪肉饼,怕晚上起夜上厕所,只喝了两碗山楂汤就下桌了。 吃完了饭,大丫二丫收拾碗筷,和张氏一起在厨房忙活。 刘氏瞧见朱家的灯都熄灭,一瘸一拐地溜进进朱家大门。 “终于舍得回来了?” 吴翠翠抱着手臂,正坐在屋檐底下等着她。 刘氏扭头看见吴翠翠的脸,心脏猛地露跳半拍,结巴道:“娘我回来了。” 吴翠翠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抬头瞥了刘氏一眼,敏锐察觉出对方的紧张慌乱。 “吃饭了?” “还没。” 刘氏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婆婆。 农家人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肉,她趁着张氏和吴翠翠不在家,偷偷拿了些猪下水送回娘家。 谁料,嫂子堵在门口,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猪下水,告诉她东西送到了,赶紧回婆家去。 她哥和她娘躲在屋里装聋子。 刘氏哭着跑回来,没注意脚下的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右脚还是肿的。 吴翠翠不问也能猜出来刘氏做了什么,打量狼狈的刘氏一眼,学着原主的语气道:“赶紧去吃饭,别站在这儿碍我的眼。” 刘氏偷东西的做法不对,但也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错,没理由非要抓住不放。 张氏见弟妹回来了,忙披上衣服,将人扶进厨房。 “弟妹,一整天不见人影,全家人都以为你出事了,下回不能再这样了,快吃,这些都是娘让我给你留的。”说着,从锅里端出两个大碗,送到刘氏手上。 刘氏盯着碗里的猪肉饼,好半天没说出话。 院子里,吴翠翠算出山楂和蜂蜜的用量,记在心上,起身打算回屋睡觉。 除了朱老五,一家子都是女眷。 吴翠翠该有的警惕不能少。 敲了敲张氏和刘氏的门,嘱咐她们睡前插好门栓。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吴翠翠跑完步,做好早饭,一家子陆续起床。 同村乡亲有去张家村卖粮食的,吴翠翠拜托乡亲给张氏娘家送去些猪里脊和下水。 张氏没想到吴翠翠会这样做,连连道谢。 站在灶台旁蒸馒头的刘氏,耳根子更红了。 娘都知道了,只是给她留面子,没说破而已…… “张氏,你带上大丫二丫,去摘两筐野山楂。” “我和老五,去西边的山上,背硝石回来。” 吴翠翠吩咐完后,众人纷纷忙碌起来。 张氏牵着大丫和二丫的手,母女三人背着箩筐,一同出门。 “娘,我干点啥?”刘氏红着脸问。 吴翠翠瞥了眼刘氏肿成馒头似的脚踝,淡淡道:“你哪儿也别去,在家等着我们回来。” 刘氏张了张嘴,“好。” 吴翠翠指着墙根底下的蜂蜜罐子,嘱咐道:“不许偷吃”。 刘氏垂着脑袋,补丁叠补丁的绣花鞋踢了踢泥地,羞赧道:“娘,你别瞎说,我才不会。” 吴翠翠点到即止,没有多说什么,扛着扁担,和朱老五一前一后出了门。 王寡妇正坐在树根底下,嘴里嗑着瓜子,隔着老远的距离,瞧见朱老五的影子。 “来了!” 终于等到小心肝了。 王寡妇抖了抖身上的瓜子皮,迈开腿,正要跑过去,就瞧见朱老五旁边那道黝黑的身影。 “吴翠翠也跟来了?” 该死的老虔婆,真是碍事! 王寡妇瞬间什么兴致都没了。 趁着吴翠翠没发现她,忙闪身走人,临走之前,还不忘多瞄一眼朱老五,抿着嘴浪笑道:“小东西,你总有落单的时候。” 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王寡妇心中得意,风情万种地扭着屁股走了。 朱老五抬头,余光瞥见那道熟悉的背影,被吓得汗毛倒立,当即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怎么了?”吴翠翠注意到他神情不对劲,偏头问道。 “没,没什么。”朱老五僵硬地挤出一抹笑。 第十二章 男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朱老五的反应,明显是害怕了。 可她不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吴翠翠索性不走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拿出原主蛮横的气势,丢开扁担,凶道:“我最近没打你了是不是,快说,别逼我动手。” “我说,我说,娘你别打我。”朱老五被吓得三魂少了七魄,半点不敢隐瞒,把这么多年王寡妇骚扰他的经历,统统都交代清楚。 吴翠翠皱眉听完。 王寡妇想男人想疯了! 十三四岁的小伙子也不放过。 朱老五鼻子都哭红了,吴翠翠也不忍心责怪他。 王寡妇单方面骚扰他,朱老五是受害者,他没有错。 错就错在,原主心狠薄情,从未真心关注过朱家几个孩子,甚至为了五十个大钱,打算把还没成年的朱老五卖给如狼似虎的王寡妇,当上门女婿。 “老五,你是个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吴翠翠拍了拍朱老五消瘦的背,语重心长道。 等她回去,要找系统要些防狼喷雾之类的。 以防朱老五惨遭王寡妇毒手。 朱老五吸了吸鼻涕,卖力地点头,“娘,我记住了。” 朱老五叫她一声娘,她就要担得起身为孩子他娘的责任,她一边安抚朱老五,一边肩并肩和朱老五往山上走。 俩人抬着硝石下山,张氏领着大丫二丫早就回来了,正蹲在水井旁洗着红艳艳的山楂。 老二媳妇刘氏已经备好木桶,一家人眼睛一眨不眨,围在吴翠翠站着,瞪大眼睛看她是如何将水变成冰的。 “你们看好了,最好每个人都能学会,咱家以后就要靠这个手艺吃饭了。” 吴翠翠说着,拿起一个装水的小木桶,放入盛水的大木桶中。 “这个就是硝石粉,就是我和老五从山上背下来的石头,用斧子敲碎磨成的粉。” 说着,吴翠翠将硝石粉末撒入大木桶的水中。 一刻钟后。 小木桶里的井水一点点凝结成冰。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阵阵凉意。 刘氏忍不住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 “凉的!硬的!” 是冰。 真的是冰。 刘氏又惊又喜,好似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行了,都别围着不动,老大媳妇去架柴火,把山楂捣碎煮烂。” “老五,你拿菜刀,把冰劈成碎块。” 一大清早,吴翠翠找出屋后的板车。 家里没有壮劳力干活,板车许久不用了,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吴翠翠拿着抹布,把板车里里外外擦干净。 刘氏早就醒了,昨晚吴翠翠让她用擦脸布裹着冰块,放在脚踝上冷敷消肿,一晚过去,脚踝的肿消得差不多了,外面忙了一早上,她就假装不知道,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吴翠翠要带着张氏去镇上,她忙掀开被子爬起来,冲出门道:“娘,我也去。” 她可不能让大嫂一人赚了便宜。 吴翠翠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行,我带你去。” 这可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吴翠翠当然要满足她。 能多一个人干活,何乐而不为! 吴翠翠吩咐张氏和刘氏帮着将两个大木桶抬上板车。 “拿两床厚实的棉被,盖在桶上。” 棉被能隔热,效果不如电冰箱好用,但就现在的条件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张氏和刘氏不懂,但也乖乖照做,回屋把自己男人留在家的棉被找出来,盖在两个木桶上。 坑坑洼洼的山路,板车一路颠簸,吴翠翠骨头架子险些要累散了。 好不容易来到牛头镇。 所有人等着入城的人,整齐排成两队,等城门侍卫搜身后,才能进去。 吴翠翠看向城墙根,没瞧见她写的告示。 许是被风刮走了。 吴翠翠没在意,打开包袱,取出一张新的告示贴上去。 尽人事,听天命。 她在尽所能地寻找姐妹们,如果她们也穿过来了的话,说不定,也正四处打听她的下落。 刘氏不识字,也看不懂告示上的鬼画符,等吴翠翠贴完后,她迫不及待凑过来,打听道:“娘,你要找谁呀?” 除了吴老二一家,没听说吴翠翠还有其他的亲人好友。 “等找到你就知道了。”多说不宜,吴翠翠应付的说了句,便不说话了。 “哦。”见吴翠翠不想回答,刘氏应了句,不敢再多嘴,扭捏地跟着吴翠翠屁股后面往前走。 路上人来人往,三个裹着头巾的农妇不起眼,也没人注意。 吴翠翠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集市的方向,在集市最末尾的位置找到个空位。 不比旁人的摊子,她们只有两个半人高的木桶,和一个缺了口的铁勺。 “冰镇山楂汤”的招牌立在木桶前,立即引来路人驻足。 “山楂汤有啥稀奇的!” “你瞎呀!人家卖的是冰镇山楂汤。” “冰镇是啥?” “我也不知道。” 有好奇的问:“老嫂子,多少钱一碗?” 吴翠翠系着围裙,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冰镇山楂汤,一碗一个大钱。” “这么贵?你咋不去抢!”有人咂舌道。 刘氏和张氏对视一眼,俩人没说话。 一个大钱,能买三个鸡蛋,鸡蛋算作荤腥,寻常人家买不起肉,全靠鸡蛋打牙祭。 一碗山楂汤下肚,解渴不顶饱。 这就怪不得有人会不买账。 吴翠翠不以为然,她既然敢定这个价格,自然有她的道理。 粗大的手指指向盛满冰块的木桶,介绍道:“我这山楂汤可是放了冰的。” “冰?” 众人唏嘘,好奇地挤上前来,定睛一看,木桶里亮晶晶的碎块还真是冰渣子。 “给我来一碗,我尝一尝。” 有人好奇,掏出一个大钱,拍在桌子上。 如果味道不好,他可是要砸场子的。 围观众人都垫起脚尖,等着看吴翠翠的摊子被掀翻。 吴翠翠神情淡然,收好钱后,拿起一个大海碗,盛了一勺冰,再浇上一勺浓稠绵密的山楂肉。 汉子接过,瞥了瞥嘴,不觉得有什么可稀罕的,没接吴翠翠递来的勺子,端起碗,仰头咕咚吞下一大口。 “味道咋样?” “是不是很难喝?” “快说说,有多难喝。” “你倒是说句话呀!” 汉子压根没时间搭理众人,一口气将山楂汤喝完,闭上眼长长舒出一口凉气,表情十分满足。 “舒坦!再给我来两碗,带回去给我家婆娘和娃儿们尝尝。” “好嘞。”吴翠翠笑着收了钱,吩咐两个媳妇再盛两碗山楂汤给汉子。 众人见状,都瞠目结舌。 真有那么好喝? “给我也来一碗。” “我也要一碗。” “我就不信了,一个破山楂汤能煮出花样来,给我也来一碗。” 吴翠翠收到的钱越来越多,不一会,腰上的钱袋子就鼓起来了。 大家其实都是来看热闹的,莫名其妙就掏了钱,莫名其妙喝了一口冰镇山楂汤就欲罢不能,莫名其妙想喝第二碗。 摊子前熙熙攘攘,好生热闹,两个木桶也跟着见底。 吴翠翠拎着铁勺,敲了敲空荡荡的木桶边儿,抱歉道:“各位抱歉,山楂汤卖完了,各位如果想喝,明天再来。” “我也没喝几碗,怎么就没了。” “好不容易排到我了,你竟然告诉我卖完了。” “这位大婶,你是不是故意扫大家的兴?” 众人声音此起彼伏,纷纷表示抗议,不愿让吴翠翠收摊。 没错,吴翠翠确实是故意的。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如果今天让大家都喝够了,她日后可就没生意做了。 第十三章 把脑袋按进粪坑里 “山楂汤虽好,但也不能多喝,明天我多熬些,各位都有份。”吴翠翠笑道。 闻言,众人不情愿点了点头,“行,咱们别为难人家,都散了。” 收好摊子后,刘氏和张氏一人提着一个木桶,搬上车。 “娘,好不容易来镇上一趟,别着急回去。”刘氏笑眯眯搂着吴翠翠的胳膊。 她不是不着急回去。 而是不想空手回去。 吴翠翠也这样想的,好不容易赚了钱,确实应该往家里置办点东西。 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顿顿米糠,身体肯定受不住。 吴翠翠直奔路对面的米店走去,向掌柜的打听完价格后,咬了咬牙,买了半袋白面,半袋大米。 “娘,我来帮你搬。”刘氏笑嘻嘻接过两个布袋子,自从嫁到朱家,她就没吃过细粮,都快忘记米面放在嘴巴里是什么滋味了。 这些估计是吴翠翠犒劳自己吃的,要是能分她一口就好了。 吴翠翠知道她藏着什么心事,当着张氏的面,故意说道:“卖山楂汤大家都出了力,用钱买的米面,当然也要大家一起吃。” 闻言,张氏和刘氏皆是一愣。 只不过,张氏依旧低着头,默默推着板车没说话。 刘氏喜的跳起来,拉着吴翠翠的胳膊,笑嘻嘻道:“娘,你真好,你可是咱家的老福星,大功臣,以后您有啥事,只管吩咐我。” 耍嘴皮子的功夫,刘氏最在行,要不然也不会讨原主喜欢。 吴翠翠脚步一停,指着满头大汗的张氏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去帮你大嫂推车。” 刘氏就是客气客气,没想到吴翠翠真会让她干活,撒娇道:“娘,我推的不稳,还是让大嫂推车。” 板车是木头做的,沉死了,回去还要走山路,累的两只胳膊酸疼。 她才不推。 反正张氏都推了一路了,就让她再推回去呗,也不会把她累死。 吴翠翠语气不善:“多推几次就稳了,你大嫂推板车来镇上,也该换你把车推回去了,这次咱们三个人出门,你推三阻四的不想干活,难不成你是想让我帮你推?” 刘氏偷懒耍滑的毛病,必须治一治。 一个孝字大过天,刘氏哪敢自己闲着,让婆婆干力气活。 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娘,您消消气,我这就去推车。” 刘氏说完,不情不愿地从张氏手里接过板车。 回到朱家村,刘氏累出一身臭汗,两只胳膊早就酸了,抬都抬不起来,一屁股坐在朱家院子里,委屈地都快哭出来了。 看向正从板车往下搬东西的张氏,好奇问道:“大嫂,你不累吗?” 她推了一路,自己也推了一路,胳膊都要折了,怎么感觉张氏像个没事人似的,回了家也不歇一会儿,还能乐此不疲地干活。 张氏抱着大木桶,摇了摇头,寡言少语道:“不累。” “那你还真是个干活的劳碌命。”刘氏从地上爬起来,捶着自己的肩膀,喃喃自语道。 张氏抿了抿唇,也没反驳,拎着两个大木桶去井边刷净,已备明天要用。 刘氏身上疼的难受,也不急着回屋,悄悄的打量着吴翠翠的屋子,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吴翠翠腰上的钱袋子,“一碗一个大钱,除去买粮食用的三十个大钱,钱袋子里应该还剩三十七个大钱。” 也不知道吴翠翠要怎么花这些钱? “三十七个?” 隔壁听墙角的柱子娘咂舌。 去年,她家大柱娶媳妇,摆了三天的酒席,才花了一百个大钱。 吴翠翠一天就赚了三十七个大钱,一个月就是一千多个大钱,一年就是…… 柱子娘掰着指头,越数越心惊。 “老虔婆岂不是要肥的流油!” 那可不行,她的快乐是建立在吴翠翠痛苦上的! 吴翠翠过的越好,她心里越堵得慌! 也不知道老虔婆走了什么狗屎运,卖山楂汤也能赚到这么多钱? 柱子爹扛着锄头,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娘们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谁又招惹你了?” “还能有谁!” 柱子娘没好气地瞪了柱子爹一眼,用下巴尖儿指了指朱家的院子,将她听到的事讲了一遍。 “山楂汤里放了冰?”柱子爹也觉得稀奇,砸嘴道:“真可惜,我回来晚了。” 要不然,他也想拿一个大钱,买一碗尝尝鲜。 “可惜个屁!” 柱子娘炸毛,狠狠啐了一口,“吴翠翠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那个老虔婆,指不定又在琢磨着什么歪心思。 柱子娘自从嫁过来,和吴翠翠当了十几年邻居,俩人八字不合,属相犯冲,见面必掐架。 她对吴翠翠没好印象。 “你这凶婆娘,不买就不买,你骂我干啥,我进屋歇着,可不和你说了。”柱子爹无奈地摆了摆手,放下锄头,背着手进屋去了。 柱子娘气愤地跺了跺脚,自家男人总是和她唱反调。 与此同时,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柱子娘,是我,开门。” 柱子娘动了动耳朵,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她打开门,见到一脸笑意的吴翠翠,瞬间斗志昂扬,没好气道:“你来干啥?” 她俩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吗? 吴翠翠抽哪门子邪风,也敢到她家门口晃悠! “这是我特意留出来的,给你和张大哥尝一尝。”说着,吴翠翠肥手端着大海碗,笑着举到柱子娘面前。 “给我的?”柱子娘愣住。 老虔婆这是把生意做到她家门口了? 吴翠翠看穿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道:“远亲不如近邻,这两碗送给你们两口子尝一尝,不要钱。” 柱子娘眨了眨眼,“不要钱。” 吴翠翠真有这么好心? 不要钱白送给她东西? 这么多年,她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互相扯头发问候彼此的八辈祖宗。 谁也不服谁,恨不能把对方的脑袋按进粪坑里撒气…… 她盯着手里红彤彤的山楂汤,喃喃自语道:“老虔婆往里面放泻药了……” 第十四章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明天我和两个儿媳妇,要去镇上做生意,家里就剩下两个孙女和脑子不好使的朱老五,麻烦你照看照看。” 去镇上做生意,她一个人也可以。 但她不能总让两个儿媳妇围着锅台转,想带着她们出去见见世面。 要让朱家人明白,这个生意不只是她自己的,是全家人的。 如果她只带一个儿媳妇,另一个就会埋怨她偏心。 况且,做生意赚了多少钱,俩人四只眼睛,全都看见了,也就不会有人猜忌她有没有私藏。 家里没有大人照应,吴翠翠不放心,思来想去,只能来找柱子娘。 柱子娘眯着眼瞪了吴翠翠好半晌,确认她没藏着别的坏心思,才松口,“行,我答应你。但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被你一碗山楂汤收买了,我是心疼大丫二丫那对小娃娃,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她和吴翠翠针尖对麦芒这么多年,吴翠翠还是第一次低声下气求她。 柱子娘不知怎地了,心里莫名的舒坦,想都没想,当即就点头答应下来。 “麻烦嫂子了。”吴翠翠笑道。 说到底,柱子娘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原主撞见好几次,柱子娘嘴里骂着原主不是好货,一边偷偷给吃不饱的大丫二丫塞野菜饼子。 原主不但不领情,还骂柱子娘装假好人,两个赔钱货,家里有饭不吃,非要在外面装出受气吃不起饭的贱样,故意败坏她的名声。 回想起来,吴翠翠扶了扶额,真替原主害臊。 朱家村忌讳天黑出门,吃过饭,吴翠翠带着全家上山。 老二媳妇打心眼里不想干活,但怕被吴翠翠拎着耳朵骂,不情不愿地戴上花头巾,主动跟着上山去。 有吴翠翠坐镇,众人仗着胆子进山。 刘氏嫌弃天热,故意走慢点,跟在张氏后面磨洋工。 张氏摘了大半篮子山楂,刘氏还坐在树荫底下一动不动,她撇了撇嘴,吴翠翠挣了钱又不分给她,她才不累死累活的干活。 “娘,您尝尝这个。”张氏小跑过来,将手里的青色小圆果递给吴翠翠。 吴翠翠接过,仔细端详好几眼,看样子像是野生的山梨,尝了一口,味道清甜,还算不错。 张氏道:“自从这片山出过事后,很少有人敢上山,不然,这些果子早就被村子里的孩子们摘光了。” 吴翠翠忍不住又咬了一口,边吃边说道:“明天,咱们再做一锅冰镇梨水。” “好。” 一家人肩上扛着,手里提着,回到家,恰好天也黑了。 铁锅咕咚咕咚冒着雾气,一锅山楂,一锅山梨,煮的差不多了。 吴翠翠将所有人都叫到院子里,围着饭桌坐下。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忙活了一整天,你们都辛苦了。” 吴翠翠打开钱袋子,按人头发钱。 大丫和二丫年纪小,出力少,一人两个大钱。 朱老五从山上扛石头,出力多,三个大钱。 刘氏和张氏出力最多,一人五个大钱。 “老五的,我先帮他管着,留给他看日后大夫和娶媳妇用。” 等赚的钱足够了,吴翠翠想带他去镇上的医馆瞧一瞧脑袋。 “大丫二丫的,老大媳妇,你来保管。” 张氏不敢接,连连摆手拒绝,“娘,我们也没干什么,就是给你打下手而已,这钱我们不能要。” 制冰的是婆婆,上山背石头的也是婆婆。 她和大丫二丫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她不敢拿婆婆的钱。 况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婆婆突然变好,她心里总是不踏实,就怕哪天婆婆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今日收了吴翠翠的钱,改明儿,怕是要从自己身上割块肉还给她! 闻言,刘氏刚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缩了回来。 有钱就拿着呗! 张氏非要推三阻四的。 张氏不拿,她想拿,也不好意思去拿。 “娘,我也不要了。”刘氏说着,恋恋不舍地瞄了眼那五个大钱,心里默默滴血。 “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吴翠翠耐心道:“你们男人在外面做苦力,咱们女人家,也不能闲着,等你们俩男人回来了,拿出你们攒的钱,给他们看一看,咱们不比他们差。” 吴翠翠自幼接受的教育是男女平等。 她相信爱情,但更相信女人要自力更生。 女人永远不能依靠男人的施舍生存。 口袋里有钱,才是女人最硬的底气。 言罢,张氏和刘氏都愣住。 这年代,女人家就是要靠男人活着。 “娘,你真的愿意带着我们一起赚钱?”刘氏惊道。 本以为几个大钱,是张氏给她们的跑腿费,没想到竟然是分红。 虽然都是给钱,但意义不同。 “当然,咱家生意刚起步,你们都好好干,赚的越多,我给你们的分红就越多。”吴翠翠道。 这样才能调动两个儿媳妇的干劲儿,生意才能越来越红火。 刘氏和张氏除了洗衣做饭生孩子,从未想过自己能和男人一样赚钱养家,听完吴翠翠的话,两人都是愣了好半晌。 刘氏脑子转得快,第一个反应过来,吴翠翠都那样说了,她也就不客气了,一把抓起属于自己的五个大钱,美滋滋道:“谢谢娘。” 张氏也缓缓伸手,收下九个大钱,颔首道:“谢谢娘。” 她素来寡言少语,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对人说。 但她为人母,也有自己的顾虑。 她这辈子就这样了,但大丫二丫年纪还小,她不能让女儿们向她这样窝囊的活着。 这些钱,她要为女儿们攒起来。 吴翠翠系好钱袋子,挂在腰上,这些钱是要攒着起来,留着给朱大妹和朱三妹赎身。 “还剩下不少猪肉,咱家第一天开门做生意,值得纪念,今晚包顿肉馅饺子,给大家伙改善伙食。” “吃饺子?” 刘氏眼睛一亮,忍不住咽唾沫。 从前,只有婆婆才有资格吃,她能喝到碗饺子汤就不错了。 天色渐晚,蝉鸣鸟叫声绕耳。 圆鼓鼓的野菜猪肉馅饺子端上桌,吴翠翠先吃了一个,其余人才敢动筷子。 大丫二丫捧着碗,腮帮子鼓鼓的,吃成花脸猫。 二丫笨拙地拿着筷子夹起饺子,放在张氏碗里,笑道:“娘,你也吃。” 张氏生了大丫二丫后,不知是伤了身子,还是心情原因,胃口一直不好,吃了小半盘,就放下碗筷,安静坐在桌子旁,等着收拾。 第十五章 朱家被抢 吴翠翠也没吃多少,三分饱足够了。 想要变瘦,无非就是管住嘴迈开腿。 如今条件简陋,也没有体重秤,让她称一称。 但这几天,跑步加上少吃,确实感觉腰带都松了一大圈。 虽然无法和她以前的女神身材相比,日积月累,早晚能瘦回去。 这一晚,一家子早早睡下。 第二天,摊子还没开张,早早有人排队等着买山楂汤。 刘氏和张氏站在摊前,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给客人盛冰镇汤水。 吴翠翠负责吆喝。 小半天下来,明显能看得出来山梨汤的销量,明显不如山楂汤。 但也卖出了大半桶。 冰镇汤水买卖没有成本,都是就地取材,卖不出去也不算亏。 张氏和刘氏负责照顾摊子的生意,吴翠翠嘱咐了两句,背着手去逛集市。 不是她偷懒,而是想了解行情。 什么摊子销量最好,什么摊子最容易招揽客人,什么摊子最受欢迎。 从头到尾逛了一圈,吴翠翠做到心中有数。 等她回到自家摊前,张氏和刘氏已经收拾好摊位。 张氏将钱袋子递给吴翠翠,“娘,这是今天买冰镇汤水赚的钱。” 吴翠翠点头收下,婆媳三人推着板车,刚走到村口,就看到柱子娘气喘吁吁跑来。 “哎呦我的天,吴老婆子,你可算回来了,快回家瞧一瞧,你家都要闹翻天了。” 吴翠翠听得一愣,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柱子娘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道:“还能是什么事!你回去问你那个缺德的娘家弟弟,他们见什么拿什么,我听到隔壁的吵闹声,火急火燎赶去你家,已经晚了。” 柱子娘惭愧地拍大腿,吴翠翠托付她的事,她没办好。 吴翠翠来不及怪罪柱子娘,她注意到娘家弟弟四个字。 吴老二? 吴翠翠顿时恍然大悟,她这段时间忙,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个糟心弟弟。 看柱子娘的神情就知道,吴老二八成没干好事。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快回家。”吴翠翠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由分说地加快脚步往家走。 张氏和刘氏忙推车跟上,等三人回到朱家。 入目就是敞开的大门。 院内满地狼藉,朱家一共三间茅草屋从里到外都被翻腾过,厨房里,最值钱的大米白面,剩下的几十斤生猪肉,全都不见踪影。 刘氏以为家里进贼了,尖叫一声,撒腿往自己的屋里跑去。 水井旁,年幼的大丫和二丫哭成泪人似的,晃着不省人事的朱老五。 “五叔,你醒醒。” “二丫好害怕,五叔,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求求你了。” 大丫和二丫眼圈红红的,头发和衣服明显被人撕扯过,小手慌张按着朱老五脑袋上汩汩流血的伤口。 朱老五闭眼躺在地上,疼得嘴里直哼哼。 不一会儿,刘氏捧着的首饰盒子,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娘,老二给我买的银镯子,还有你这些天分给我的钱,全都没了。” 银镯子她平时不舍得戴,想朱老二的时候,才会偷偷拿出来瞧两眼。 出趟门的工夫,就不见了。 刘氏捧着空空荡荡的首饰盒子,急的跳脚,“我的镯子,我的镯子去哪儿了?” 吴翠翠强压着怒意,走到大丫二丫面前,缓声问道:“好孩子,告诉奶,我们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大丫哭的喘不上气,哽咽道:“三壮爹娘带着三壮,来咱家要钱,说拿不到钱,他们就赖在咱家不走了。后来他们知道家里没有大人,就开始翻箱倒柜抢东西,还动手打伤了五叔。” “咱家不欠吴家的,他凭什么来咱家要钱,”刘氏气的身子发抖,”抢东西打人,简直没有王法!娘,咱们报官,不能让吴老二一家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 她的银镯子和十几个大钱,可不能便宜了吴老二一家。 吴翠翠一闭眼,就能想到吴老二一家在朱家肆无忌惮抢夺的画面。 “他们眼里没有王法,咱们也没必要报官。” 清官难断家务事。 官老爷念在两家有亲戚关系,一拍惊堂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无非就是让吴老二将钱和东西还回来,说几句赔礼道歉的话,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刘氏一愣,难不成婆婆不打算追究了。 也对,吴老二是吴翠翠的亲弟弟。 就算吴老二一家不来抢,婆婆早晚也要把朱家搬空,亲手送过去。 刘氏抿了抿唇,心中千百个不愿意,但身为一家之主的吴翠翠纵容吴老二一家,她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 刘氏垂头丧气之时,不料想,吴翠翠猛地起身,快步从她身边走过,冲进厨房,捡起掉在泥地上的菜刀。 “他们能来抢,咱们就不能抢回来!” 吴翠翠之所以不报官,是因为她不想轻易放过吴老二一家。 敢欺负到她头上,真是活腻歪了! 有原主泼妇的人设傍身,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吴翠翠撂下狠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丫二丫抹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我们也要去。” 吴三壮打了五叔,她们要给五叔讨公道。 见俩小的都去了,刘氏更待不住了,敢动她的东西,看她今天如何把吴家闹个地覆天翻! 吴家。 吴三壮盯着灶台上的猪肉流口水。 自从上次被吴翠翠从朱家赶出来,他就再也没沾过肉腥。 吴老二媳妇嘴角咧到耳根子,放下手里的柴火,准备烧水煮肉改善伙食。 最近,吴翠翠不知在忙什么,没送钱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只好纡尊降贵去找吴翠翠要钱,既然她没在家,他们就自己动手拿。 反正朱家的钱,早晚都是他们的。 令她没想到的事还有意外收获,半袋子大米白面,足够他们一家人吃半个月的。 吴翠翠做生意赚了钱,买了细粮藏着掖着,不给他们送来,躲在朱家偷着吃。 也不怕噎死! 院子角落里,吴老二撅着腚,眼角的褶子能夹死苍蝇,张嘴咬了咬手里的银镯子。 “是真货。” 吴老二得意笑着。 他要偷偷藏起来,千万不能让自家婆娘看到。 他有预感,有了这个镯子做本钱,他一定能把在赌桌上输的全都赢回来。 与此同时。 砰砰砰~ “开门,给老娘开门。”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吴翠翠高亢的嗓音从院外传来。 第十六章 开门开门 闻声,吴老二吓得瞪圆眼珠,屁都不敢放一个,忙揣好银镯子,连滚带爬钻进屋子里装死人。 吴翠翠拍门道:“开门。” “快点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们在家,你有本事去我家抢,你有本事开门啊!” 吴三壮身子哆嗦,说不害怕是假的,“娘,吴翠翠咋来了?” 吴老二媳妇咽了咽口水,“我也不知道” 吴翠翠的叫嚷声,引来一群看热闹的邻居,见她手里拎着菜刀高声叫骂,全都不禁发怵。 这娘们是真虎! “吴翠翠哪根筋搭错了?又闹什么,吵死了?” “嘘,小点声,我听说吴老二一家,把朱家抢了。” “我的天老爷,吴老二真够损的,这事都能干的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吴翠翠最疼她弟吴老二,抢就抢了呗,也没便宜外人。”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吴翠翠没心情搭理她们,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 “装聋子是,不开门是,你们别后悔。”吴翠翠正在气头上,菜刀塞进裤腰带里,大脚向后退了几步。 吃瓜群众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 吴翠翠攥紧双拳,微微弯下宽厚的腰,做出起跑的姿势,目光坚定地对准吴家大门冲去。 咚一声响。 老旧的木门被吴翠翠壮如黑熊的身子,撞成四分五裂,碎片飞出几米远。 吴老二躲在屋里,亲眼目睹自家大门壮烈牺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摸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安慰自己:“幸好被撞的是大门,不是他。” 吴翠翠肩上沾着木头碎屑,来不及清理,冲进吴家,拿着刀叫嚣道:“活腻拧巴了是不是,我家东西,你们也敢抢,识相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否则,休怪她不客气。 吴三壮吓得心肝乱颤,大姑好凶,以前他们拿朱家的东西,她都假装看不见,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装缩头乌龟,躲着不出来是,行,我看你们能躲到什么时候。”吴翠翠二话不说,抡起菜刀,对着吴家院子使劲砍,见到什么摔什么,见到什么砸什么。 摔完砸完后,还觉得不解气,撸起袖子,直奔吴家厨房走去。 厨房紧闭,一打眼就知道里面肯定藏着人。 望着吴翠翠愈来愈近的声音,吴三壮两腿发软。 千万不能让吴翠翠进厨房。 菜刀无眼,万一伤了他,娘一定会心疼。 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愿让娘伤心难过。 既然如此,那就让娘自己出去抵挡吴翠翠,他就不会受伤了。 “娘,全靠你了,快把吴翠翠轰走。” 吴老二媳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儿子吴三壮推出门。 不等她转身往回逃,砰~,木门重重关上。 吴三壮手脚麻利拴上门,转身蹲下,求神拜佛祈祷吴翠翠快点离开。 “小兔崽子,你个贪生怕死的,关键时刻,卖你老娘是不是!”吴老二媳妇拍门骂道。 该死的熊玩应! 把亲娘推出来挡灾,和他那个躲屋里装死的爹一个尿性。 不等吴老二媳妇骂完,忽觉背后凉飕飕的。 她僵硬地扭头,入目是吴翠翠黝黑的胖脸。 吴老二媳妇脚下发软,问道:“大姐,你咋来了。” 吴翠翠眯着眼,攥着菜刀的肥手又紧了紧,“我为什么来?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吴老二媳妇深吸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壮胆,虚张声势道:“大姐,我们一家子本本分分待在家里,你风风火火闯来我家,我还想问你干什么。” 吴翠翠神情凶悍,生平最不怕硬碰硬,“我家的东西都去哪了?还有朱老五脑袋上碗口大的伤疤,难不成是他闲着没事自己撞的?” “东西拿回我家,就是我家的,凭啥还给你。还有,朱老五就是傻子,脑袋本就是坏的,再撞一下,万一撞正常了,你们家还要拿礼品谢谢我。” 她凭本事抢回来的,凭什么还回去! 吴老二媳妇梗着脖子讲歪理,说出口的话,没一个字是能听的。 臭傻子朱老五,如果他乖乖和王寡妇回家,有了卖他的五十个大钱,她家二壮能娶不到隔壁村的村花? 活该被她打! 吴翠翠眼睛冒火,越听越生气。 她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专治各种不服,“行,那我今天先把你脑子打傻,然后再拎着你的脑袋往墙上撞,看看你能不能恢复正常。”说着,一把揪住吴老二媳妇的衣领,径直往石头上砸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吴老二媳妇尖声大叫,卖力地扑腾着胳膊腿挣扎。 奈何她根本不是吴翠翠的对手。 吴老二媳妇不想脑袋开瓢,仓皇间,拉住吴翠翠的衣角,哀嚎求饶道:“大姐,咱们可是一家人,有话好商量。” 吴翠翠不吃她这套,质问道:“去我家抢东西打人的时候,怎么不和我提前商量商量?” 吴老二媳妇转了转眼珠,编瞎话道:“大姐,你误会了,我们是去找你借钱的,没想抢。刚进门,朱老五发疯似的要打人,我没躲开,不小心推了他一把。”说着,抬起擦破皮的手腕,让吴翠翠看清楚,“这就是朱老五那傻子抓伤的,我还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 恰巧,大丫二丫和刘氏挤过人群,跑进吴家院子。 听到吴老二媳妇的狡辩,二丫攒着小拳头,气得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当中众戳穿道:“你个坏女人,你胡说。是你说二壮娶不上媳妇,都怪我们家,你要想抓住姐姐,给你家二壮当童养媳。” 五叔叔不答应,才会推搡坏女人。 “大丫才四岁,吴老二媳妇对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下手,就不怕遭雷劈!”围观的乡亲们唏嘘不已。 吴老二媳妇竖起眼睛,骂道:“小赔钱货,让大丫给我家二壮当童养媳,是瞧得起你们,你别” 不等她说完,吴翠翠已经彻底被激怒,抓住吴老二媳妇的脑袋,又狠狠往墙上砸去。 咚的一声。 用足了力气。 在场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感叹吴翠翠是真敢下手! 吴老二媳妇疼的吱哇乱叫,捂着破皮的脑袋,躺在地上打滚,“来人啊,救命啊,吴翠翠疯了。” 没等她喘匀一口气,姗姗来迟的刘氏抱着首饰盒子,狠狠朝她身上砸去,“还有我的镯子和钱,你赶紧交出来。” 吴老二媳妇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怒瞪着刘氏,不甘示弱反驳道:“你别胡说,谁拿你的镯子了!” 第十七章 加倍奉还 吴老二和吴三壮把从朱家抢来的东西,全都交到她手里。 从始至终,她压根没见过什么镯子。 摆明是刘氏想趁火打劫。 刘氏气得眼睛都红了,发了疯似地扑过去,“敢做不敢当,你个黑心婆娘,我和你拼了。” 她骑在吴老二媳妇身上,抡圆了胳膊,两只手左右开弓,一巴掌接一巴掌,狠狠抽在吴老二媳妇脸上,“快说,我的镯子去哪儿了。” “你冤枉好人,我没拿,别向往我身上泼脏水。”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吴老二媳妇被打的口鼻飙血。 别的都可以认,但没拿就是没拿。 也不知道是那个天煞短命的,背地里偷了刘氏的镯子,让她背黑锅。 躲在屋里的吴老二,看了眼手里的银镯子,又看了看院中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婆娘。 犹豫好半晌,最后还是扭过头,咬牙假装看不见。 婆娘只是挨几巴掌,又不会死人。 但他不能没有这镯子,等吴翠翠她们走了,他就去赌场。 这次一定能回本。 等他赌赢了钱,婆娘一定体谅他! 院内,刘氏打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咧着嘴呜呜大哭。 她的银镯子! 早知道吴老二一家回来抢东西,她宁可不和吴翠翠出摊挣钱,也要守在家护住朱老二给她买的银镯子。 吴老二媳妇被打的鼻青脸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委屈地哭着扯住吴翠翠的裤腿,自证清白道:“大姐,我真的没拿,我敢对天发誓。” 吴翠翠没用正眼看她。 不承认没关系。 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不可能草草收场,恰巧,她也不想善罢甘休。 吴翠翠目光阴沉,一脚踢开碍事的吴老二媳妇,冷声吩咐道:“刘氏,大丫,二丫,去把咱家的东西都拿回来!” 故意加重“咱家”两个字。 刘氏哭声戛然而止,秒懂婆婆的用意,抹了把眼泪,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放心娘。” 她走到大丫和二丫身边,弯腰在两个娃娃耳边说了句什么。 大丫二丫攥着小拳头,捣蒜似的点了点头,小短腿飞奔着冲进吴家厨房。 刘氏冲进吴家正屋。 吴三壮坐在灶台后面,脑袋恨不得缩进裤裆里,早就被院子里的吵闹声吓得屁滚尿流,抬头,看见进屋的是比他小几岁的大丫和二丫,瞬间亮出威风,扬起拳头凶道:“死丫头,滚出去。” 二丫挺着小肚腩,丝毫没害怕吴三壮的威胁。 “奶让我们进来的,你再敢骂我一句,我喊奶进来揍你。” 她打不过吴三壮,但奶能打过。 她有奶给撑腰,她怕啥! 吴三壮听到吴翠翠的大名,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瞬间就蔫了。 生怕吴翠翠真来收拾他! 娘都不是吴翠翠的对手,他更白扯!!! 二丫懒得搭理吴二壮,哼了一声,只要能拿得动的,统统往外搬。 吴三壮蹲在地上,眼巴巴看着猪肉被二丫拖走。 到嘴的猪肉飞了,他扁了扁嘴,忍不住咧嘴哭出声。 大米、白面、猪肉、饭碗,铁锅,玉米面、半袋子干辣椒、棚顶挂着的两串腊肉,藏在炕席底下的钱袋子、瘸了腿的饭桌,秃顶的鸡毛掸子 吴老二媳妇见状,惊叫道:“不对,不对,你们拿多了。” 这些一大半不是今天从主家抢来的,都是她自家的。 吴翠翠冷笑:“不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该让吴家也尝一尝,被人抢劫一空的滋味。 “全都拿走,一件不许留。”吴翠翠下命令。 刘氏和大丫二丫卖力地点了点头。 吴翠翠让她们干啥,她们就干啥! “站住,你们都站住,那是我家的东西,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小贱人”吴老二媳妇不答应,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想上前阻止。 奈何她势单力薄,拦得住一个,拦不住两个,眼瞧着自家的东西就要被搬空了。 吴老二媳妇哭的嗓子都哑了,猛地扑到吴翠翠面前,不依不饶道:“你丧尽天良,半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吴翠翠无视她的鬼哭狼嚎,眼底没有一丝怜悯同情。 既然要算账,那就算的彻底。 吴老二媳妇口口声声说是她拿了吴家的东西。 别人不知情,但吴翠翠心知肚明。 吴家的所有,哪一样不是朱家的! 只不过,日积月累,吴老二媳妇把原主的接济当做理所应当,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原主从朱家拿来的东西据为己有。 吴老二媳妇哭的伤心,自家男人躲在屋里装死,也不出来阻拦,这可如何是好! 吴翠翠的目光,不偏不倚瞧见吴老二媳妇耳垂的一对翠玉耳坠。 没记错的话,这是张氏的陪嫁。 多年前,吴老二媳妇看中了,缠着原主让她回家向张氏讨要。 原主回去后,冲着张氏耍脾气,指桑骂槐,闹得家无宁日。 当时张氏刚进门,以为自己做的不好,惹婆婆生气了,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跪在原主面前磕头赔罪。 原主认准张氏好欺负,冷眼看着吴老二媳妇,徒手揪下张氏的翠玉耳坠。 张氏不顾血淋淋的耳垂,抱着吴翠翠大腿,哭着哀求把耳坠子还给自己。 那是死去的娘,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吴老二媳妇怕原主心软,在一旁挑拨离间,说张氏没把原主放在眼里。 “一对耳坠子,又不是要你命,至于吗?” “你娘早就死了,什么念想不念想的,真矫情。” “我能看得上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外甥媳妇,你别给脸不要脸。 此刻,吴老二媳妇哭的昏天黑地,嗓子都哑了,忽觉耳边一痛。 她猛地睁开眼,看见吴翠翠手里正拿着她带了多年的耳坠子。 “啊!”吴老二媳妇惊叫一声,捂住自己豁口的耳垂,“吴翠翠,你疯了!” 吴翠翠不仅搬空她家,还要抢她的耳坠子。 简直没有天理! 欺人太甚! 吴翠翠扬起黝黑的大手,晃了晃手里染血的耳坠子,笑道:“一对坠子而已,又不是要你命,至于吗?” 第十八章 弟妹,你可真矫情 吴老二媳妇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翠翠的话,好似在哪儿听过 吴翠翠勾起一侧嘴角,笑不达眼底,继续道:“弟妹,你真矫情。” “我能看得上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弟妹,你别给脸不要脸。”?? 张氏将朱老五抬进屋子后,手忙脚乱地掐人中,大声呼叫朱老五的名字,从灶坑捧出好些草木灰按在伤口上止血,费劲波折,总算是把朱老五弄醒了。 张氏喂了朱老五一碗水后,不敢耽搁,火急火燎往吴家跑,刚进吴家门,就看到吴翠翠帮她夺回翠玉耳坠,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好半晌说不出话。 当着吴老二媳妇的面,吴翠翠将耳坠子交还到张氏手中,“你的东西,自己收好。” 吴翠翠愣怔接过,亲眼目睹吴家被搬空,不能拿走的,吴翠翠拎着菜刀,全都砍碎砸烂。 吴老二媳妇两耳流血,手挠着泥地,哭爹喊娘。 看热闹的乡亲,没一个同情她的,都恨不得对着她那张脸狠狠啐一口。 黑了心肝的婆娘! 损人不利己的祸害! 也不知道将来谁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把自家闺女嫁到吴家。 吴老二媳妇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口吃了吴翠翠,“贱人,你帮着外姓人欺负娘家人,你不得好死。” 闻言,吴翠翠神色冷静,转了转手腕。 她这个人,能动手,绝对不动嘴。 脱下脚上的布鞋,走到吴老二媳妇面前。 “贱人,你要干什么?”吴老二媳妇身子本能地瑟缩一下。 吴翠翠没说话,抡着鞋底子,狠狠抽在吴老二媳妇的臭嘴上。 “啊~” 吴老二媳妇高声痛叫。 “接着骂,别停。” 吴老二媳妇骂一句,她就拿鞋底子抽一下。 她三百斤的体重,有的是力气。 众人眼睛一眨不眨,齐刷刷看向霸气侧漏的吴翠翠。 “我是吴家的女儿,吴家是我娘家,但我也是朱家的媳妇,是朱家八个孩子的娘,后娘也是娘,以前是我拎不清,苦了朱家。做人要讲良心的,你们一家三口能做出今天这样的丑事,说明没把我这个大姐放在眼里,吴三壮也没把我这个姑姑放在眼里。是你们要和我撕破脸,就别怪我下手太狠。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们后果自负。” 趁着人多,吴翠翠把该说的,全都说出来。 免得日后再费口舌。 闻言,围观百姓们不禁交头接耳,低声窃窃私语。 “吴老二一家贪得无厌,这么多年,全靠吴翠翠搜刮朱家活着,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抢东西打伤人,真是太可恶了。” “吴翠翠早就应该和吴老二一家算清楚,这种娘家不要也罢。” “老天爷开眼,最好将个雷,劈死吴老二一家子白眼狼。” 众人议论声沸腾,一个村子住了好些年,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有一把尺。 吴翠翠松手,将吴老二媳妇丢回地上。 转身之际,抬眼看向斜对面的窗户。 恰好,吴老二也正愣愣地看着她。 姐弟俩四目相对。 吴老二瞳孔猛地紧缩,不敢直视吴翠翠的目光,羞愧地低下头。 吴翠翠冷哼一声,一个大老爷们,活成这样,也真是够窝囊的。 吴家除了门框和土炕这些不能动的,其他的全都被拿走了。 吴翠翠勉强算是消气了,转身往外走,腰里别着把菜刀,雄赳赳气昂昂绕了大半个村子。 刘氏和张氏,大丫二丫,每个人都挺直背,跟在吴翠翠身后,大步向前走着。 回头率杠杠的! 朱老五听到动静,忍着伤口的疼走出屋,就看见吴翠翠带着女人们满载而归。 二丫迈着小短腿,兴冲冲跑到朱老五身边,扬起小脑袋瓜,自豪道:“奶可威风了,带着我们,把东西都抢回来了。” 朱老五听不懂,眨巴着大眼睛,目送吴翠翠走进院子。 “老五,你别傻站着,快搭把手,沉死了。”刘氏抱怨道。 把吴家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她的银镯子。 刘氏心里憋屈。 朱老五看出二嫂心情不好,不敢怠慢,忙伸手去接刘氏背上的大铁锅。 朱家家徒四壁,忽然间多了好些物件,张氏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刘氏请来村里的宋大夫提着药箱,登门给朱老五看病。 宋大夫翻开朱老五的眼皮,打量了好半晌,“没有大碍,养一养就好了。” 送走宋大夫,吴翠翠拎起从吴家抢来的腊肉进了厨房。 朱老五流了不少血,要好好补一补。 她亲自下厨,让全家饱餐一顿。 肥瘦相间的腊肉切成厚片,放在油锅炒香盛出,盖在生米饭上蒸熟。 木头灶火烧得旺。 饭还没出锅,米饭的香气飘进院子里,大丫和二丫狂咽口水。 煮饭的间隙,吴翠翠摊了盘鸡蛋,家里还剩下一些山野菜,借着油锅炒熟。 铁铲在锅里翻腾,野菜发出滋滋的响声。 老大夫临走前留下一大包草药,味道太苦,朱老五捏着鼻子,不想喝。 吴翠翠给他盛了满满一碗腊肉饭,哄他说喝完药,才能吃饭,要不然就不让吃。 朱老五对了对手指,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饭菜,纠结了几秒,果断端起黑黝黝的苦药汤,咕咚咕咚喝完。 吴翠翠瞥了眼一滴不剩的药碗,满意地松开手。 朱老五眼前一亮,端起香喷喷的腊肉饭,大快朵颐吃起来。 这顿饭,一家子吃的无比畅快。 大丫二丫小脸吃得红扑扑的,一想到和奶一起去吴二壮家把东西抢回来的场景,浑身热血沸腾。 吴翠翠吃饱了,放下碗筷,坐在饭桌旁,嘱咐张氏和刘氏今晚早点睡,休息明天,不用准备山楂汤和冰块。 “好嘞,娘。” 张氏点头应道,带着大丫进屋去厨房收拾。 二丫没走,坐在吴翠翠身边,不太灵活的小手攥着长长的竹木筷子,往嘴巴里扒拉饭,余光时不时偷瞄吴翠翠。 奶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十九章 王寡妇上门 好似换了个人。 以前的奶,不喜欢她们。 她们被人欺负了,奶不管她们,还骂她们总是给她惹祸。 “人家为什么只欺负你们,不欺负别人,还不是你们活该。” “滚滚滚,别在我面前晃悠,看到你们两个赔钱货就烦。” “哭什么哭,你们还有脸哭,赔钱货,看我不打死你们。” 吴翠翠察觉到小家伙的目光后,偏头望去,二丫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奶,继续埋头吃饭。 吴翠翠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伸手摸了摸小家伙肉乎乎的肚皮,笑道:“二丫这几天长肉了,肚子都鼓起来了。” 二丫低头看了看自己圆鼓鼓的小肚腩,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捧着饭碗往厨房跑,找娘和大丫去了。 吴翠翠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的性子,像她娘。 一家人收拾完后,各自回屋休息。 吴翠翠刚关上房门,就听见久违的机械音。 【叮】 【系统检测到好感度,奖励宿主壮牛一头,遮阳伞一把,木桶六个,母鸡三只,蜂蜜五十罐,冰糖二十斤,一次性纸杯两百只,白银二十两】 吴翠翠咂舌,这次系统的奖励真不少啊! 从另外一个角度想,说明朱家人或是朱家村的人,对她的好感度大大提升。 面前一大堆东西,有很多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如果朱家人问起来,她要怎么解释? 还有沉甸甸的二十两白银,和之前系统奖励的三两银子。 经历过今天的事,吴翠翠不得不多个心眼,藏在哪个角落都不放心,总不能随身带着! “如果有个储物空间就好了。” 话音刚落。 【系统已检测到储物空间,请宿主输入初始密码1111】 下一秒,吴翠翠面前出现一块类似于科幻电影里的控制面板,她抬手按下四个1。 【密码输入正确】 随即,地上的所有东西,全都被储物空间转移。 吴翠翠可以滑动控制面板上,检查物品数量,保质期,使用介绍,以及具体的存放位置。 “这也太方便了!”吴翠翠咂舌。 看来这个锦鲤系统还真有点本事!!! 吴翠翠心情大好,研究了一会儿空间的储物功能后,笑着脱鞋上炕睡觉,一夜好眠。 刘氏银手镯下落不明,郁闷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憋着一肚子闷气不知道往哪儿撒,天色蒙蒙亮时,顶着一对黑眼圈,从炕上爬起来去茅厕,看见篱笆墙外有人鬼鬼祟祟的。 刘氏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她眼花后,溜进厨房,摸到烧火棍,对着门外喊道:“谁?滚出来。” 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在别人家门口晃悠,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氏咽了咽口水,仗着家里有人,壮着胆子朝门口骂道:“说话?哑巴了你?” 对方察觉自己被发现了,扭头就要跑。 刘氏眼疾手快,举起烧火棍,对着那人的后腰打下去。 “哎呦~” 一道女人的闷哼声传来。 吓得刘氏丢开烧火棍,退后两步,惊叫道:“你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吴家人贼心不死来报复? “老二媳妇,是我啊!” 女人捂着后腰,龇牙咧嘴从门后走出来。 刘氏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同村的王寡妇。 也就是一直惦记朱老五的王寡妇。 “大清早的,你不在自家睡觉,瞎转悠什么?”刘氏没好气道。 王寡妇家在村西头,朱家在村东头。 一东一西,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老二媳妇,你太见外了,咱们乡里乡亲的,有话好好说嘛!”刘氏说着,迈步就往朱家院子里走。 “站住,别进来。”刘氏呵斥一声,张开双臂挡在王寡妇面前。 朱家和王寡妇几乎没有来往,王寡妇鬼鬼祟祟的造访,刘氏本能的防备,谁知道她藏着什么坏心思? 见状,王寡妇也竖起眼睛,叫嚣道:“我凭啥不能来,你一个嫁过来的媳妇,大呼小叫什么,这又不是你家。” “不是她家,难不成是你家。”吴翠翠披着衣服走出来,眼底满是怒意。 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真的很让人不爽! 王寡妇见吴翠翠出来了,忙提着一篮子土鸡蛋,撞开刘氏的肩膀,笑呵呵凑过去,“吴婶子,听说老五被打伤了,我来瞧一瞧。” 吴翠翠不想要她的东西,也不想让她靠近朱老五,于是拒绝道:“老五挺好的,不用的担心,鸡蛋是难得的荤腥,你留着自己吃。”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让我看看老五。”王寡妇搓了搓手,笑着讨好吴翠翠。 “算了,老五在睡觉,不方便被打扰。”吴翠翠说完,给刘氏使了个眼神,让她把人轰走。 刘氏秒懂,捡起地上烧火棍,朝着王寡妇走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干净死了你那条心,别打我家老五的主意。” 王寡妇捂着酸疼的后腰,被轰出门后,顿时火冒三丈。 “小贱蹄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的事,将来你要是落在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呸~”刘氏狠狠啐了一口,“我倒了八辈子血霉,能落到你手里,别和我装模作样,我不吃你那一套。” 砰一声响。 刘氏重重关上门后,不忘插上门栓,以防王寡妇偷摸溜进来。 吴翠翠满意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刘氏回屋,不用理会门外撒泼打滚的王寡妇。 王寡妇碰了一鼻子灰,又气又恼,指着朱家大门骂了几句,过了过嘴瘾。 她今天拎着十几个鸡蛋来,就是为了试探吴翠翠的态度。 也不知道老虔婆哪根筋搭错了? 去年就谈好的买卖,吴翠翠心满意足收了钱,答应把朱老五卖给她。 上次,她登门领人的时候,老虔婆突然反悔,让她措手不及。 “难不成她是嫌五十个大钱不够?”王寡妇心里犯嘀咕。 可是一个傻子,本就不值钱。 朱老五又不是天仙,还想卖出天价不成! 王寡妇撇了撇嘴,她要卖朱老五,是为了给家里添个壮劳力。 朱老五人傻好管教,可比买头牲口便宜多了。 第二十章 炸鸡 吴翠翠越是从中作梗,王寡妇就越不服气。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朱老五拿下。 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能逃出她手掌心的。 “哼,你们都给老娘等着,有你们后悔的那一日。” 吴翠翠的睡意,被王寡妇搅个稀巴烂,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算了,不睡了。” 吴翠翠掀开被子下炕,捆住裤腿,在院子跑了半个时辰,又一口气做了三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深蹲。 朱老五睁开眼睛,就看见瘫坐在院子里,累成狗似的吴翠翠 没过一会儿,天边涌来几团乌云,憋闷了半个月的盛夏时节,终于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雨天路滑,无法走山路。 这也是吴翠翠为何让全家休息一天,暂停出摊的原因。 不是她能掐会算,但凡学过些气象知识,通过大自然的各种细节表现,都能大致推算出第二天的天气如何。 朱家人简单吃了口早饭,就都各自回屋待着。 吴翠翠躺在炕上,想睡个回笼觉,闭上眼睛,躺了好半晌,愣是睡也睡不着。 外面下着雨,她也不能出门。 正愁着没事做,闲得慌的时候,忽地想起昨晚系统奖励的三只鸡。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好久没吃过鸡肉了。 吴翠翠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打开控制面板,果断从系统取出三只鸡,拎着进了厨房。 夏天的雨水,来的急,走得也急。 几刻钟后,乌云过境,天光大亮,推开门,天朗气清,空气中散着淡淡的泥土芳香,狠狠吸一鼻子,格外舒爽畅快。 “炸鸡?” “什么是炸鸡?” 两扇门板之间,露出一道缝,二丫、大丫、朱老五、叠罗汉似的,脑袋一个挨着一个,对着厨房的方向使劲儿吸鼻子。 闻着厨房飘出来的味道,口水都要流成河了。 “香!” “真香。” “奶真厉害,不仅会做冰镇山楂汤,还会做炸鸡。” 吴翠翠点了点头,很难不赞同刘氏的想法。 厨房里。 吴翠翠系着围裙,正忙活着。 活鸡拔毛取出内脏,处理好后,用刀在鸡身上划几个口子,方便入味,葱姜蒜料酒盐全都放进去,鸡蛋和面粉掺在一起,裹着新鲜的鸡肉,炸至表面金黄。 又从灶台旁的咸菜坛里,捞出腌了一整碗的酸萝卜,切成丁,放进空碗里装好。 吴翠翠准备了两种蘸料。 一个是磨碎的干辣椒粉,一个是酸甜口的糖醋酱。 上一次做肉饼,吴翠翠就发现两个孩子不能吃辣,所以这次她多做了一份糖醋酱。 吴翠翠忙活了一上午,端上桌。 朱老五口水已经流成河,打开门,和大丫二丫撒丫子似的跑出来。 张氏和刘氏看着桌上金黄色的炸鸡,她们俩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吃过鸡肉。 小家伙们手捧着大鸡腿,一口接一口,配上脆爽解腻的酸萝卜,好吃极了! 在现代,吴翠翠也是个美食爱好者,下班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研究各种美食,她的社交软件里,除了各种可爱的猫猫狗狗,就是各种网红美食教程。 “娘,真好吃,你是怎么做的,可不可以教一教我。” 刘氏崇拜地看着吴翠翠,越来越觉得婆婆了不起,什么都会做。 跟着婆婆混,绝对没错。 “好啊。”吴翠翠没打算藏着掖着,拿起盘中的一个鸡腿,咬了一大口,甜辣的脆皮配上滑嫩的鸡肉,席卷口腔疯狂。 刘氏嘴里嚼着鲜嫩多汁的鸡肉,随口说道:“娘,咱家以后是不是也要卖炸鸡了?” “卖炸鸡?”张氏咂舌,“不卖冰镇汤水了吗?” 刘氏方才的话,点醒了吴翠翠,“同时卖两种小吃,也不冲突,咱们可以卖一份炸鸡,赠送一份冰镇汤水。” 刘氏用力点头,“娘的主意不错,我赞成。” 炸鸡这么好吃,一定很多客人会买。 赠送一杯冰镇的汤水,客人觉得实惠,就还会再次光顾。 “可惜咱家没养鸡,做炸鸡的话,原材料不够。”张氏理智道。 “咱家没有,但咱们村子家家户户都有,只要给的钱合情合理,一定会有人卖。”刘氏道。 农家一般都会养些鸡鸭,逢年过节的时候,或是留着自家吃,或是送礼走亲戚,吃不完的,就拿去镇上卖了换钱,贴补家用。 从朱家村到牛头镇的距离不算近,一来一回费时又费力。 既然钱给的一样,卖给谁也无所谓。 吴翠翠点了点头,很难不赞同刘氏的想法。 “那在村里买鸡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刘氏啃鸡腿的动作一愣,她没听错,吴翠翠竟然让她负责买鸡? 见刘氏愣怔不说话,吴翠翠问道:“怎么?不愿意干?” “不不不。”刘氏忙咽下嘴里的鸡肉,摆手解释。 她只是没想到,吴翠翠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一个人办! 吴翠翠沉着一张脸,“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买回来的鸡不过关,我可是要骂人的。” “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挑选。”刘氏立即坐直,笑着道。 她不傻,自家的生意,赚的钱越多,她能分到的也越多。 况且,婆婆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通情达理,带着全家人一起赚钱过好日子。 机会难得,她定要好好把握。 万一她办砸了,惹吴翠翠生气了,以后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她头上了。 吃饱喝足后,刘氏欢欢喜喜出门去了。 张氏收拾碗筷,并未因吴翠翠把卖鸡的活交给刘氏而不满,在她眼中,一家人无需计较那么多。 婆婆如何安排,定有婆婆的道理。 张氏心愿很简单,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强。 吴翠翠也最看重张氏这个稳重的性子,这才是个长嫂该有的肚量和胸襟。 大丫二丫跑进屋拿出木梳和铜镜,又跑到朱老五身边,“五叔,我们给你梳辫子好不好。” 朱老五没有拒绝,乖乖坐好,双腿并拢,两只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等着大丫二丫给他梳辫子。 第二十一章 要债 吴翠翠笑看着三个人,没一会儿,大丫二丫就编好一对麻花辫,朱老五好奇地抓起辫子晃。 “老五长得真好看,换上一身裙子,比你二嫂还俊。”张氏坐在井边洗衣服,忍俊不禁道。 闻言,吴翠翠抬眼细细打量朱老五,这孩子长得确实不错,记忆里,朱家其他四兄弟都是黑黝黝的,又高又壮,活脱脱就是庄稼汉子的模样,老五和哥哥们不一样,长得秀气,皮肤白,手脚更纤细修长些。 “娘,家里的山楂没了,等洗完衣服,我再去摘些。”张氏道。 吴翠翠看她忙了一天也没歇着,没舍得让她去,“算了,我去,你在家照看孩子们。” 张氏犹豫了片刻,“那好,娘您上山的时候注意安全。” 最近几次,朱家人上山没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但传言吓人,张氏还是心有余悸。 吴翠翠应了一声,提着篮子出门了,刚走出村子。 正要穿过一片槐树林,就听见前方有动静。 吴翠翠顿住步子,循声望去。 “你耍老子是不是!说好的借一赔十,今天不拿钱,老子给你开瓢。” “大爷,求求你,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想办法把钱还上。” “放你娘的臭狗屁,都过去多少天了,你还有脸和老子讨价还价。” “兄弟们,给我打,打到他还钱为止。” 吴翠翠隔着老远,就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她不想管闲事,迈开腿,打算绕路走。 “我还我还,这个银镯子,至少能值点银子。” 银镯子? 吴翠翠脚步一顿,莫名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河边扎堆站着的汉子们。 赌坊的刘光头接过银镯子,放在手里掂了掂,成色确实不错,上面刻着一对鸳鸯,估计是那个娘们的。 “吴老二,女人的东西你也偷,真是够损的!” 吴老二跪在地上,磕头赔笑,“大爷,我身上只有这个镯子了。” 他本想去镇上赌坊,还没走出朱家村,迎面撞见赌坊催债的小混混们。 先是不由分说地打了他一顿,然后向他讨要赌债。 无奈之下,只好把银镯子交出来。 刘光头抬脚,用力踩在吴老二肩膀上,流里流气道:“这个镯子,最多能抵你一天的利息。” 吴老二咬牙哆嗦,不敢喊疼,“剩下的,我一定尽快还上,大爷,求你再宽限几天。” “你家这些年全靠你姐接济活着,听说昨天你家还被你姐全都抢光了,屁都不剩,你拿什么还?”刘光头在赌场干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吴老二这种烂赌成性的,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这么多年,各种托词早就听腻了。 “我” 吴老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瞧着刘光头拔出杀猪刀,悬在他头上。 吴老二顿时抖如筛糠,满头冷汗,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能从哪里得到钱。 想了又想,只有朱家。 “朱家,是我亲姐婆家,朱老汉和他四个儿子,在外做苦力,快要回来了,应该带回来不少钱,到时候,我想办法把他们的工钱弄到手。” 刘光头不是干正经行当的,但也知道做苦力,就是用命换钱。 朱老五真是个杂碎,亏他能想出这个法子。 见刘光头不应声,吴老二忙道:“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朱家还有两个女娃娃,你们看中哪个,我趁着朱家没人,帮你们骗出来。” 自古赌场和妓院都是暗中勾结,卖个女娃娃进青楼,至少也能换几两银子,让他缓口气。 不远处,吴翠翠咬紧后槽牙,搭在树梢上的手用力攥紧,手腕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 “姓吴的,你搞错了,不是你帮我们,而是在帮你自己。”刘光头一脚踹开吴老二,放狠话道:“十天之后,老子见不到钱,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刘光头冷笑,冰冷的刀刃拍了拍吴老二颤抖的脸颊。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吴老二忙磕头道谢。 刘光头哼了一声,拎着杀猪刀扭头要走,忽地,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站住。” 吴翠翠黑熊般的身影,快步从大槐树后走出来。 “你谁啊?” 刘光头不耐烦地扭头,看见膘肥体壮的吴翠翠,不禁嫌弃地皱起眉头。 “吴翠翠,你你怎么在这儿?”吴老二惊慌,眼神飘忽难安。 不知道吴翠翠有没有看到他把刘氏的银镯子交给刘光头抵债? 吴翠翠瞥了一眼做贼心虚的吴老二,腿边的拳头不由又攥紧了几分。 昨天,刘氏都要和吴老二媳妇拼命了,吴老二愣是没交出银镯子,眼睁睁看着自家媳妇被刘氏暴打。 此时此刻,吴翠翠心情复杂,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评价吴老二! “你就是吴翠翠?”刘光头搓了搓锃光瓦亮的脑袋,吴老二贪恋赌桌,没少送钱给赌坊,听说一直都是他姐给他擦屁股。 吴翠翠迎上刘光头的目光,有话直说,也不兜圈子,“没错,我就是吴翠翠,你们刚才打的吴老二,是我亲弟弟。” 刘光头咧嘴笑了笑,“怎么?心疼了?” 心疼好啊。 吴翠翠心疼了,那就帮吴老二把欠赌场的钱还了。 他也就不用三天两头来催。 大家都落得清闲! 闻言,吴老二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一把抓住吴翠翠的大腿,惊喜道:“姐,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他还以为吴翠翠不认他这个弟弟了。 是他想多了。 吴翠翠心里还有他,还愿意心疼他。 “姐,你放心,你这次帮我还了钱,我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赌了,好好在家过日子。” 从前就是这样,每次他被债主追债,对他非打即骂的时候,他这样发毒誓,吴翠翠就会心软,以为他真的会改邪归正。 吴翠翠居高临下俯视着吴老二,阴沉的面容上,徒然多了一抹冷笑。 第二十二章 给你母爱? 原主会心疼吴老二。 但她不会。 或许,正如吴老二方才说的,等朱老汉和朱家四兄弟回来后,原主会和吴老二里应外合,把朱家男人用命挣来的钱,偷偷拿出来,给吴老二抵债保平安。 只可惜,她不是原来的吴翠翠。 “我没打算给我老二还钱,你们想多了。” 刘光头眉头一皱,不耐烦道:“那你想干什么?老子没时间和你废话。” 面前要是个胸大屁股翘的小媳妇,他还愿意多说几句。 一个和她娘年纪差不多的老村妇,他可不感兴趣。 吴翠翠太老,他牙口不好,咬不动! “有生意做,你们接不接?”吴翠翠问道。 闻言,刘光头扬了扬眉毛,“你什么意思?” 吴翠翠摘下腰上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二十个大钱,“请兄弟们帮个忙,这点钱,不多,算我请兄弟们喝茶的。” 刘光头和其余几个混混对视一眼,没想到吴翠翠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钱不赚王八蛋。 二十个大钱,不算少! 他们兄弟几个,累死累活在赌场干一个月,最多也就能拿到半两银子。 刘光头道:“说,什么事?” 吴老二也是一脸诧异,“大姐,你要干什么?” 有钱不给他,为啥要给别人。 吴翠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吴老二心中暗骂吴翠翠有病,不料,下一瞬,吴翠翠粗大的手指,指向他满是冷汗的脑门道:“卸吴老二一条胳膊,我再给你们加二十个大钱。” “什么?” 吴老二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吴翠翠。 刘光头几人大眼瞪小眼,也没想到吴翠翠会说出这样的话。 吴老二眼底的错愕转为愤怒,“吴翠翠,我是你亲弟弟,你竟然想害我变成残废,我和你拼了。” 不等他扑向吴翠翠,刘光头眼疾手快爱,抬脚踹在吴老二心口,将人踢飞出几米远。 “好疼。” 吴老二被踢得五脏六腑都疼得难受,蜷缩着身子,满地打滚。 刘光头看向吴翠翠,扬了扬眉头,“说话算话啊!” 吴翠翠面色不改,“说话算话。” 花钱请人卸吴老二一只胳膊,不图别的,图个开心。 刘光头舔了舔后槽牙,第一次遇见吴翠翠这种女人,不禁笑了笑。 从前,上门催债的时候,女人见了他们,不是被吓得屁滚尿流,就是一个劲的哭哭啼啼! 遇到吴翠翠这种淡定从容的,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个娘们够狠! 是个能干大事的! “吴翠翠,你个贱人,我是你弟弟,你居然想让我变成残废。”吴老二嘴里骂骂咧咧。 砰一拳,砸在吴老二的臭嘴上。 刘光头抽出杀猪刀,废话不多说,用力贯穿吴老二的右手。 “啊!” 吴老二一声痛叫,凄惨无比,惊起林中飞鸟。 吴翠翠冷眼旁观,花钱给吴老二买个教训。 刘光头几人,就是干这行当的,最是知道打哪里最疼,伤口划在哪里愈合最慢。 吴老二在他们手下,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半柱香后。 刘光头几人收了手,一脚踢开鼻青脸肿的吴老二。 吴翠翠言出必行,拿出四十个大钱交给刘光头,眼皮都没眨一下,“辛苦了。” 刘光头也没客气,果断收下钱。 原本是来催债的,般路接了个活。 算是赚了! “各位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说。”吴翠翠神情严肃道,指着一旁疼得哭爹喊娘的吴老二,“刚才各位也听见了,吴老二自己还不上钱,就想打朱家的主意,今天我老婆子就在这儿说清楚,吴老二欠的债,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们朱家无关。如果日后,吴老二敢背地里东朱家的钱、朱家的人,我就告到官府,我们朱家不好过,那大家就都他娘的别想好过。” 吴翠翠之所以要和刘光头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告诫他们,如何对待吴老二没关系,如果涉及朱家,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吴老二昧良心弄来的钱,最终都是要孝敬给赌场的。 “你敢吓唬我们?”刘光头不是善茬,吴翠翠说的话让他吃惊,但长年在道上混,他还不至于被一个村妇唬住。 “不是吓唬,是打声招呼。”吴翠翠不卑不亢道。 她不想找麻烦,也不想找别人麻烦,更不想别人找她麻烦。 她只是想划清界限而已,互不相干,谁也别招惹谁。 “赌坊开门做生意,为的是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应该也不想惹上官司。” 闻言,刘光头眼眸微垂。 按理说,赌坊明里暗里和各界都有勾连,就连官府的青天大老爷,他们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赌坊也有自己的规矩,有所为有所不为。 开门做生意的,求的都是财源广进,而不是惹祸上身。 “好,我答应你。”刘光头爽快道。 “多谢。”吴翠翠颔首,余光瞥见他手里的银镯子,“这个镯子是吴老二偷我儿媳妇的,这个镯子是她男人买给她的,对她来说很重要,你能不能卖给我。” 刘光头早就猜出银镯子来历不正,但干他这一行的,也不在乎这些。 “我凭什么卖给你?” 吴翠翠回想刘氏眼圈红红的样子,咬牙道:“我给双倍的钱。” 好在这几天出摊做生意赚了些钱,加上系统的奖励。 否则,她也不敢这般财大气粗地讲话。 刘光头咧嘴一笑,觉得这是件不吃亏的买卖,于是扬手将镯子抛给吴翠翠,“成交。” 吴翠翠看了看银子的成色,心里大约估摸出个价位后,解下钱袋子,掏出一两银子,丢给刘光头。 吴翠翠出手阔绰,刘光头忍不住咂舌。 一两银子,外加四十个大钱,够他和兄弟们逍遥一阵子了。 吴翠翠目的达成,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儿。 “告辞。” 吴翠翠无视地上鬼哭狼嚎的吴老二,转身走人。 刘光头没阻拦,抱胸看着吴翠翠黑熊般的背影愈来愈远。 “大哥,就这么让她走了?”小弟凑到刘光头耳边问道。 刘光头嫌弃地瞪了小弟一眼,“怎么?让她留下给你母爱?” 第二十三章 新鞋 小弟:“……” 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两倍价钱买一个银镯子,那婆娘脑子有病!” 刘光头没好气地朝着小弟后脑勺猛拍了下,教训道:“别废话,去把地上那个抬起来,送回他家去。” 让吴老二的家人瞧一瞧,再不还钱,下一次,杀猪刀插的就不只是一条胳膊。 “是。” 众人手脚利落,将吴老二丢到吴家门口。 吴老二媳妇闻声跑出来,见到半死不活的自家男人,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哭着扑过去,“当家的,你这是咋了,快来人啊,二壮三壮,你爹出事了……” …… 朱家在村子另一头。 吴翠翠回家后,将所有人叫到院子里,当众把银镯子还给刘氏,顺带着讲了一遍刚才在树林的经历。 “不是让你们记恨吴老二,是要让你们都打起精神,无论是出门还是在家,都提防小心些。”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该说的,她已经和刘光头说了。 就算是吴老二怀恨在心,想动朱家的人,赌场也坚决不会收。 但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张氏抱着大丫和二丫,沉默着没说话。 刘氏心里藏不住事,一拍桌子,指着吴家的方向骂:“坏了心肠的烂货,早晚死在外面。” 如果没有原主的接济和纵容,吴老二估计早就死在刘光头催债的刀下。 “娘,你放心,吴老二敢来,我就敢和他拼命。”刘氏攥着失而复得的镯子,义愤填膺道:“偷了我的银镯子还赌债,呸,臭不要脸。” “凭啥打咱们孩子的主意,有本事让他媳妇给他生一窝闺女,生完就卖给赌场抵债。” “吴家人不要脸,生孩子没屁、眼。” “什么狗东西,我呸,老娘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刘氏气得满院子乱转,把吴家祖宗十八代翻出来骂了一遍,骂着骂着,突然想到婆婆也是吴家人,忙闭上嘴,满脸惭愧地看向吴翠翠。 她可没忘记,银镯子是吴翠翠给她赎回来的。 “娘,您花了不少钱。”刘氏犹豫着道。 赌坊的人和吴翠翠非亲非故,定是狮子大开口,要价不低! 吴翠翠摆了摆手,不想让刘氏有心理负担,“赚钱就是用来花的,镯子回到你手里,好好收着。” 刘氏抿着唇角,卖力地点了点头。 从前,吴翠翠看不上嘴笨的大嫂张氏,因她嘴甜会巴结,吴翠翠偏爱她几分。 可是那份偏爱,也是有限度的。 吴翠翠心里只有吴家人。 不会带她一起做生意,有钱也不会分她一份,更不会花钱买回一个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镯子。 大嫂说得对,娘变了。 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刘氏咬了咬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这个人爱贪小便宜,但也是明事理的,吴翠翠的这份情她记在心里。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 刘氏老实了许多,干活更卖力了,总是和张氏抢着推板车。 一开始的时候,张氏还不适应。 大丫二丫和朱老五待在家,隔壁的柱子娘心有余悸,她既然答应了吴翠翠,就要把事情办好。 上一次,朱家被抢时,她没帮上忙,心里一直愧疚。 吴翠翠婆媳三个出摊去镇上后,朱家没有大人,柱子娘就让家里两个儿子,大柱和二壮轮班去朱家门口坐着,但凡有不怀好意,想要进朱家打秋风、占便宜的,全都轰走。 此外,吴大壮媳妇挺着大肚子回来后,得知婆家被抢,公爹还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当即就要闹分家。 吴大壮媳妇连夜和吴大壮跑了。 吴老二媳妇坐在家里哭天抹泪,骂大儿媳妇是个小无情无义的小娼妇,把他儿子拐跑了。 吴家闹得乌烟瘴气,压根没时间来打扰朱家。 吴翠翠不知道吴老二媳妇知不知道银镯子的事,也不知道吴老二媳妇知道了后会是什么反应。 这是别人家的事,她管不着。 正值三伏天,热的人心情浮躁,总想喝点清热解暑的东西。 因此,吴翠翠的生意越来越兴旺。 收摊前,吴翠翠刻意留出来小半桶冰,以防婆媳三人路上口渴中暑。 一来一回,要走两趟山路,刘氏的鞋都磨坏好几双了。 “大嫂,改明你给我纳个鞋底呗!我脚上这双又穿不住了。” 张氏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好,等晚上回去了就给你做。” 原主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坐在炕上使唤人,压根不会针线活,但吴翠翠也知道针线活最累眼睛,一针一线,太辛苦费力。 “算了,你再坚持一天,明儿去镇上了,去鞋店买一双,别劳烦你大嫂了。” “没事的,娘,我睡得晚,抽空给老二媳妇做一双,不妨事的。”张氏腼腆笑道。 最近,跟着婆婆去镇上摆摊做生意,全家都赚了不少钱。 但也都是辛苦钱,张氏舍不得浪费。 能自己动手的,她就自己做。 况且,店里卖的,也不一定有她做的舒服合脚。 吴翠翠知道她心疼钱,于是宽慰道:“老大媳妇,一双鞋而已,几个大钱,没多贵,你也累了一天了,晚上回去还要杀鸡煮山楂,哪有功夫纳鞋底。” 勤俭节约是好事,但也不能苛待自己。 吴翠翠的消费观是有钱多花,没钱就少花,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人生短短几十年,没必要苦了自己,只要是不犯法,不伤天害理,想要什么,就想办法得到。 如果得不到,也要想办法努力争取一下,万一成功了,那就是赚了!!! 吴翠翠低头瞧了眼张氏,十八九岁的年纪,换作在现代,估计还在学校里念书。 但在这个时代,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 张氏是好心,想多分担一些,但她也需要休息,自从生完双胞胎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不能太辛劳。 身体才是本钱。 等有时间,吴翠翠打算带上她和朱老五一起去镇上的医馆瞧一瞧。 “娘说的有理,大嫂,你脚上这双,缝了又缝,明天你也去店里换一双新鞋。”刘氏走过来,抱住张氏的手臂,撒娇道。 张氏低头,看着脚上的布鞋,好像还是她嫁到朱家那年做的。 如今大丫二丫都四岁了。 第二十四章 朱大妹? “好,老二媳妇,你眼光好,明天也帮我挑一双。”张氏漏齿笑了笑。 “好呀。”刘氏没有拒绝,听到张氏夸她眼光好,她心里美滋滋的,别提多得意了。 吴翠翠婆媳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推着板车,回到朱家村。 和往常一样,婆媳三人吃完饭后,收拾好第二天用的食材,早早熄灯睡觉。 穿越来这么久,吴翠翠还是无法适应古代人天黑就睡觉的作息。 她睡不着,点了盏煤油灯,坐在院子里对账本,算一算最近的进账和出账。 出账,也就是做生意的成本。 一只活鸡,十个大钱。 一天需要五十只左右。 就是五百个大钱。 系统赠送的油和面粉,还有鸡蛋和调味料,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些天下来,吴翠翠给两个媳妇的分红,就有一两银子。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在朱老汉和朱家四兄弟回来之前,她大概攒够赎回朱大妹和朱二妹的钱。 也不知道姐妹们过得怎么样了,但愿再不久后,大家能重逢。 正当吴翠翠思索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她的思绪。 “ 前面就是朱家。” 也不知谁吼了一嗓子。 随即,一辆马车停在朱家门前,丢下一个血红的麻袋。 马车帘子掀开,管家模样的男人,捏着八字胡,慢悠悠走下来,打量着院里其貌不扬的村妇,不屑问道:“你就是吴翠翠?” “我是。” 面对来意不明的陌生人,吴翠翠目光警觉。 管家不想浪费口舌,指着地上的麻袋,啐了口唾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贱货,这次看在她伺候多年的份上,夫人网开一面,给她留口气。” 至于能不能活,就看贱货自己的命了。 交代完后,男人转身坐回马车。 马车疾驰而去,溅起一路飞尘。 “娘,出什么事了?”张氏闻声,披着衣服出来。 吴翠翠没说什么,指了指门口的麻袋,沉声道:“搭把手,抬进屋去。” 俩人费力抬起麻袋,走进吴翠翠的屋子,放在炕上。 张氏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剪开麻袋上的粗绳子,看到了朱大妹被划花的脸。 “啊!”张氏吓得尖叫出声,嘴唇颤抖道:“娘您快来看。” 吴翠翠凑过去,定睛一看,许久未蒙面的朱大妹,紧闭着眼,,身上不着寸缕,浑身是染血的伤口,样子极为痛苦。 朱大妹十六岁卖到财主家,三年来,第一次回家竟然是这般模样,令人唏嘘。 吴翠翠抓起朱大妹的手腕,探了探脉搏。 还好,没死! “去弄些温水和烧酒。” 古代条件差,没有阿莫西林,吴翠翠怕朱大妹伤口感染,先清洗伤口。 “是。” 张氏慌不择路跑出去,险些被门槛绊倒。 厨房里还剩半壶高粱酒,朱家男人们都不在家,没人喝,张氏把酒瓶就放在柜子最上面。 她垫了条板凳,伸长手,取下高粱酒。 锅里温着水,本来是打算给朱家人明早洗漱用的。 吴翠翠拿出条干净的擦脸布,放在水盆里浸湿,想要给朱大妹擦身子,就发现她身上压根没一块好皮,全是密密麻麻的钉子眼,看着就触目惊心。 “大妹究竟得罪了谁,为啥会弄成这幅模样。” 张氏捂着嘴,强咽下呜咽声。 还能是得罪谁! 管家交代吴翠翠的话,明确提到了夫人二字。 夫人。 财主家的夫人。 朱大妹好似感觉到身边有人的说话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疼。 好疼。 烈酒洒在满是针眼的伤口上,疼得她五官扭曲,牙齿又要咬碎了。 她不能死。 有人想让她死,那她偏不能让对方如意。 好半晌后,吴翠翠总算将朱大妹从头到脚的血污擦干净,吩咐张氏道:“找件干净软乎的衣服,给大妹穿上。” “好。” 张氏蹑手蹑脚回去自己的屋子,怕吵到大丫二丫睡觉,拿了衣服兴冲冲赶回正屋,和吴翠翠一起帮朱大妹穿好。 朱大妹后半夜发热,吴翠翠用冰块给她冷敷,折腾到后半夜,吴翠翠才躺下。 大丫二丫一睁眼,听说大姑姑回来了,吵着闹着要去正屋见大姑姑。 碍于朱大妹的状况,张氏拦下俩孩子,“姑姑还没醒,你们老实点,别去打扰姑姑休息,不然娘要打你们屁股了。” 大丫和二丫捂着自己的小屁股蛋,不敢再闹,乖乖闭上嘴巴。 刘氏昨晚就听到隔壁一直闹闹哄哄的,她睡得正香,挣扎了好半天想坐起来,但眼皮好似被胶水黏住,愣是睁不开。 等她睡醒了,打着哈欠推开门,听张氏说昨晚是朱大妹被财主家送回来了。 刘氏眼睛立即亮了,“真的?” 朱大妹真回来了? 朱大妹年轻貌美的,那个老财主五十几岁了,当年,朱大妹拎着包袱走的时候,她就嘱咐朱大妹有点眼力见儿,没事多往老财主身边蹭,万一被看上了,混个姨太太当,她和朱老二也能沾光。 三四年没见了,估计朱大妹真当上姨太太,发达了,不想认朱家这些穷亲戚。 朱大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这个当嫂子的,可要好好巴结下小姑子。 思及此,刘氏抿嘴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后。 “娘,我熬了米粥给大妹。” 刘氏满脸堆笑,端着香喷喷的米粥,刚进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绣花鞋踩到血红的麻袋,惊得蹦起三尺高。 “我的老天爷,这这这” 哪儿这么多血,好吓人!!! 吴翠翠皱眉,怕刘氏吵醒朱大妹,忙快步上前,一把夺过粥碗,对着刘氏的后腰踹了一脚,“滚出去,别添乱。” “唉呀妈呀~” 刘氏嚎了一嗓子,还没看清楚炕上的朱大妹,就被吴翠翠踹到院子里,脚下踉跄,啃了一嘴臭稀泥。 “呸呸呸~” 刘氏一阵反胃,捂着喉咙,跪在院子里猛吐。 朱大妹一直昏睡着,体温忽高忽低,吴翠翠不放心,时不时伸手贴一贴朱大妹的额头。 “娘,大妹又吐了。”张氏端着粥碗,脸色浓重道。 吴翠翠扶着朱大妹侧躺着,以免她被呕吐物呛住。 朱大妹吐了一上午,肚子都瘪了,再这样下去,人就废了。 【叮】 【宿主,请查收退烧药和营养剂】 第二十五章 唉呀妈呀 吴翠翠长舒一口气,关键时刻,系统还是靠谱的。 她掰开朱大妹的嘴巴,将退烧药灌下去。 营养剂需要静脉注射,吴翠翠犯了难,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针尖对准朱大妹手腕上的血管,试了几次,总算是成功了。 随着药物和营养剂进入身体,朱大妹脸色渐渐好转。 天黑的时候,朱大妹悠悠转醒。 吴翠翠和张氏忙了一天一夜,总算是把她这条命捡回来了。 朱大妹一睁眼,见到简陋的屋子,以及吴翠翠那张脸后,顿时眼里满是厌恶,挣扎着想要起身,“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要回去。 她不要留在这儿。 张氏忙拦下她,劝道:“大妹,你病糊涂了,这是咱家,你是朱家的女儿,不在朱家还能去哪儿,有什么委屈,你和娘说,娘一定会帮你的。” 朱大妹冷哼一声,奋力甩开张氏的手,恶狠狠看向吴翠翠,“这不是我家,吴翠翠也不是我娘,我亲娘早就死了。” 她可没忘记,亲娘刚死,头七还没过,吴翠翠就拎着包袱进门。 不顾大哥和朱老汉的反对,扒下她的孝服,将她丢给一脸肥油的老财主。 她恨吴翠翠,恨到骨髓里。 没人知道,这几年,在财主家,无依无靠的她是怎样活下来的。 面对着朱大妹的敌意,吴翠翠扶了扶额,在朱大妹眼里,她就是原主。 又到了原主造孽,她背锅的环节。 面对怒瞪着她的朱大妹,吴翠翠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和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吴翠翠,咱俩的仇不共戴天。”朱大妹一把挥开吴翠翠伸来的手,杏眸圆瞪,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气氛异常低沉,张氏见状,忙劝道:“大妹,昨晚你被丢在门口,是娘辛苦守了你一夜。” 其实,她想告诉朱大妹,娘变好了,不是以前的娘了。 朱大妹闻言,双手攥紧棉被,“大嫂你说什么?我是怎么回来的?你快告诉我。” 她只听了前半句,也只在意张氏说出的前半句。 张氏被问得一愣,“你是被装在麻袋里,丢到咱家门口的。” 怕朱大妹不信,她指了指地上被剪成两截的麻袋。 朱大妹愕然,她只记得自己被一群老嬷嬷们扯进一间屋子,她们拿着蘸了盐水的铁钉,狠狠扎在她身上。 她痛哭求饶,说尽了好话,嬷嬷们不仅没停手,反而变本加厉,抓住她的头发,肆无忌惮地抓花她的脸…… \"嫂子,你看清楚对方的脸了吗?\"朱大妹颤声问道。 她要报复回去。 差点死在那群老嬷嬷手里,这个仇,不共戴天。 “……好像是府里的管家。”张氏道。 “管家!”朱大妹喃喃自语。 被那群嬷嬷折磨她时,隔着门缝,她好像看到了管家恶毒的嘴脸。 管家! 为什么会是他??? 朱大妹心有余悸般的神情,情绪太多激动,牵动身上的伤口,殷红的血迹打湿衣衫。 吴翠翠注意到朱大妹的动作和表情,站在一旁,没出声。 “管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朱大妹恍然大悟地瞪大眼珠,身子凉了半截。 府中上下皆知管家是大夫人最忠诚的狗。 所以,下令料理她的人是大夫人,难不成大夫人发现了她…… 思及此,朱大妹仿若被抽走了灵魂,双目无神,恍若一滩烂泥,重重跌回炕上。 “完了。” “全完了。” 拼尽全力,好不容易盼来曙光,这下满盘皆输,败的彻彻底底。 她什么都没了…… 张氏和吴翠翠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头雾水,朱大妹到底怎么了? 吴翠翠对张氏使了个眼色,随后离开。 张氏心疼朱大妹,帮她掖好被角后,快步追上吴翠翠。 “娘,大妹这可怎么办?”张氏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朱大妹不对劲。 朱大妹长发挽在脑后,梳着的不是寻常未出阁女儿家的发髻,只有嫁过人,和男人有过夫妻之实的女人才会将头发盘起。 吴翠翠沉下心,思量着对策。 那府上摆明不想给朱大妹体面,扒光她的衣服送回来,也是为了羞辱她。 朱大妹一身血淋淋的伤痕,估计是拜那府上夫人所赐。 目前,吴翠翠还不清楚朱大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可以肯定那府上已然厌弃她,不会让她再回去。 “既然如此,就让大妹留下来。”吴翠翠赚的钱不多,但足够再养一个大活人。 “也好。”张氏点了点头,长长舒出一口气。 朱家好歹是大妹的娘家,女儿家在外面受了委屈,娘家就是最坚实的避风港。 至于朱大妹藏在心里的事,她不说,朱家其余人也不能嘴欠去问。 “把老二媳妇叫过来,我有话和她说。”吴翠翠放心不下道。 张氏知晓婆婆担忧什么,转身敲响刘氏的房门。 “娘,什么事啊!”刘氏揉着酸痛的腰,慢悠悠走出来,站在吴翠翠面前撇嘴道。 她躲在屋里都看见了,张氏和吴翠翠嘀嘀咕咕好半天,指不定在琢磨什么。 她们商量完了,才把她叫出来,吴翠翠真偏心,一碗水端不平。 从前,吴翠翠最疼自己,也不知道张氏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俩人越来越近乎。 刘氏心里泛酸,噘着嘴,满脸写着不情愿。 吴翠翠没心思理会刘氏的小情绪,将朱大妹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刘氏扶着腰,站在院子里,听得一愣一愣的。 吴翠翠讲完好半晌,她嘴巴都还无法合上,“大妹为啥会得罪府上的夫人,难不成,她真爬上那财主的床,甘愿给人家当妾,让夫人知道了,一怒之下,把她逐出府门。” 还没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刘氏已经自行脑补出一场惊险刺激的宅斗撕逼大戏。 “小声点。”吴翠翠沉声教训道。 刘氏忙捂住嘴巴,眼珠转了转,凑到吴翠翠耳边,笑嘻嘻道:“娘,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第二十六章 朱大妹生过孩子? 就算她是故意的,朱大妹沦落成那副样子,也不能把她怎样! “我告诉你,你老实点,不许在大妹面前乱说话。” “放心娘,我才不是扯老婆舌的人。”刘氏拉着吴翠翠的手臂,娇嗔道。 本以为朱大妹在外头混得风生水起,她肯定要巴结巴结朱大妹。 如今看来,朱大妹混的不咋地,身子被人糟蹋了,主家也不要她了,空着两只手回来,一点油水也揩不到。 自己可要绕着她走,免得沾上一身晦气。 吴翠翠抿了抿唇,继续道:“除了这个事,我还有事求你。” “求我?”刘氏眨了眨眼珠,受宠若惊道。 吴翠翠记得刘氏娘家村子里,有个女娃娃,名字好像叫花穗,也在那财主家当丫环。 毕竟当初,吴翠翠卖朱大妹,就是刚过门的刘氏牵的线。 提及此事,刘氏心虚地揉了揉鼻尖,“娘,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都忘了。” 幸好朱老二没在家,否则,见到朱大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定又要对她吹胡子瞪眼睛。 吴翠翠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老二媳妇,拿些鸡蛋,回你娘家村子,顺便打听打听。” 朱大妹可以不说,但吴翠翠身为一家之主,她不能装聋作哑不过问。 万一将来府上派人来闹,或是朱家四兄弟回来质问,她也能有说辞。 “好嘞娘,我这就回去。”听到吴翠翠让她拿鸡蛋回娘家,刘氏顿时眼睛一亮。 占便宜的事,她可不能放过。 趁着天还没黑,刘氏裹上花头巾,偷偷揣上她最近攒起来的私房钱,提着半筐鸡蛋就出门了。 这一次,刘氏的嫂子没在家,她娘偷偷将她拉进门。 心里记挂着吴翠翠交代她的事,刘氏略坐了坐,就从娘家离开,直奔村东头走去。? 好巧不巧,这两天轮到花穗放探亲假。 花家其乐融融,点着煤油灯,正在院子里吃晚饭。 花穗端着汤碗,见刘氏笑吟吟进门,她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不用问,也能猜出来刘氏为什么登门。 吴翠翠坐在院子里,等来的不是刘氏,是朱三妹。 “大姐还好吗?” 朱三妹听到吴翠翠的消息后,忙拉上刘成赶回来。 “你进去看看。” 朱三妹眼圈红红的,推开正屋的门,见到炕上双目失神的朱大妹,眼泪再也忍不住,“大姐,你看看我,我是三妹啊!” 然而,无论朱三妹说什么,朱大妹都好似听不见,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泥棚,心如死灰。 朱三妹喂饭,朱大妹不吃。 喂水,她也不喝。 若不是鼻子还能喘气,朱三妹都要以为亲姐是具尸体。 姐妹情没有打动朱大妹,吴翠翠皱着眉头,拉过朱大妹伤痕累累的手臂,又给她注射了一瓶营养液。 拔出针管,恰好张氏推门进来。 “娘,老二媳妇在院子里等你。”张氏小声提醒道。 吴翠翠瞥了眼朱大妹,背着手走出屋。 在众人的注视下,刘氏犹豫了好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见吴翠翠竖起眉头,刘氏不敢再迟疑,忙道:“娘,我打听到,大妹她她生过孩子。” “什么?” 吴翠翠脚下踉跄,若不是张氏及时扶稳,她险些摔倒。 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她想过朱大妹可能遭遇的一切,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个。 刘氏的一句话,宛如平地炸响一声雷,惊的所有人心肝一颤。 “继续说。”吴翠翠咬紧牙关,她倒是要听一听,刘氏还能说出哪些骇人听闻的消息。 “大妹被卖过去后,本是当丫鬟的,一直伺候府中大夫人,大夫人也喜欢大妹,常常带在身边,但是大夫人不能生养,那财主就娶了几房小妾,大夫人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想尽一切办法都没用,后来……后来大妹就怀了财主的孩子,十月怀胎生下个男孩,放在大夫人名下抚养。那财主偏疼大妹,大妹一直在财主身边吹枕头风,想要……想要财主休了大夫人,把她扶成正室……” 大夫人当然不肯,趁着那财主不在家,派人把朱大妹关在房里,狠狠教训了一顿,对外宣称朱大妹得病死了。 刘氏说完,抬眼怯怯看向吴翠翠的反应。 吴翠翠扶着太阳穴,沉默一阵。 这件事,她只听了片面之词,暂时无法判定谁对谁错,但朱大妹曾经为老财主生过孩子的事情已成定局。 事情已经发生,不急于责怪任何人,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吴翠翠目前能做的,就是稳住局面,将损害和风险降到最低。 一切都源自贪婪的原主。 原主的错,就是她的错。 原主欠朱大妹的,也就是她欠朱大妹的。 没办法,谁让她借用了原主的身体!!! “放开我,我要回去,宏儿,我的宏儿……” 朱大妹赤着脚冲出来,双目猩红,不知是不是吴翠翠她们方才的对话刺激了她。 “大姐,你身子还没好,别冲动。”朱三妹死死抱住朱大妹,哭道。 “宏儿,你等着娘,娘这就来找你。”朱大妹嘴唇颤抖,想到那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心口就软的一塌糊涂。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却要称呼别的女人娘亲。 她不甘心。 不甘心。 “宏儿,我才是娘,我才是你的亲娘。” 方才,刘氏的话太过离奇,众人将信将疑,但见到朱大妹这般抓狂的神情,全都不得不信了。 朱大妹哭天抢地,声音太大,屋内的大丫二丫和朱老五趴在窗户往外看,小家伙们不清楚朱大妹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 别人无法体会,但朱大妹自己清楚。 她受尽苦楚,为了宏儿,拼尽所有搏一搏,到头来,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院中众人心情复杂,不禁垂下头。 吴翠翠垂在腿边的手攥紧又松开,望着朱大妹泪盈盈的眸子,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刘氏为人不算靠谱,但也不是讲假话的人。 这个家里没有外人,吴翠翠也不藏着掖着,走到朱大妹面前,直白问道:“大妹,是大夫人强迫你借肚生子,还是你自愿的?” 她的话,如同平地一声雷。 院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吴翠翠身上。 第二十七章 去梁府 众人神情错愕,显然所有人都没想到吴翠翠会这样问。 朱大妹哭声戛然而止,泪汪汪的眼珠慌张地打转,“吴翠翠,你什么意思?” 吴翠翠推开挡路的刘氏,缓步走到朱大妹面前,眯眼盯着对方脸上微妙的情绪变化,“大妹,是你自愿的对不对。” “你胡说。” 朱大妹眼神狰狞,有种被戳穿后的惊慌兜头袭来,让她心跳加速,“我好好一个黄花闺女,为何要委身于和我爹一个年纪的老财主,吴翠翠,你的心肠好歹毒,竟然诋毁我。” 该死! 吴翠翠这个老货,是怎么看出来的? 难不成她漏了什么马脚? 不可能啊! 吴翠翠大学选修过心理学,深知一个人的情绪突然激动,无非两种情况,第一种是见到了令自己恐惧震惊的东西,另一种是被人拆穿谎言后的应激反应。 很明显,朱大妹是第二种。 “大妹,你不该瞒着我,也不该瞒着大家。” 吴翠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是为了责怪朱大妹,而是想要更好的解决问题。 “隐瞒,能博得同情,但是骗不过自己的良心。” 人都有私心,但利用家人的亲情和善良,就是大错特错。 刘氏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大妹,本来我不打算说的,这可是娘自己发现的,不怪我。” “我……我是自愿的,我有什么错,我想让自己下半辈子活的好些,不想再为奴为婢,我有什么错。” 朱大妹强撑着身子,愤愤不平道。 既然吴翠翠不留情面,她也没必要遮掩。 没错,当初,是她和大夫人提议,与其在外面找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还不如用身边人。 她被吴翠翠卖了的时候,她很伤心,很害怕。 但是,当她见到了财主府的富丽堂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 主子们过腻歪了的日子,却是她做一辈子丫鬟都享受不到的。 同样都是人,凭什么大夫人就是主子,她只能是丫环奴才。 凭什么她要被呼来喝去,见人就跪,永远不能抬头看人。 大夫人对她很好。 但这远远不够。 她想要的更多。 她说服大夫人,成功爬上老财主的床,努力怀上宏儿,使出浑身解数让老财主对她念念不忘,恨不得死在她身上,收买人心,培植自己的心腹…… 就差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老财主马上就要点头答应将她扶正。 眼瞧着她就要成功了,她的宏儿可以光明正大唤她一声娘亲。 “都是因为那个老女人,她发现了,如果她不发现,我也不会变成这副落魄模样。”朱大妹捏紧拳头,殷红的指甲插入掌肉,眼中皆是恨意,异常狰狞可怖。 “大姐,你……”朱三妹捂着嘴巴,泪水夺眶而出,拼命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面前的这个疯女人,好陌生。? 刘成缓缓扶起朱三妹,疼惜地搂进怀里。 朱大妹揭穿秘密,顿觉脸上无光,众人的注视如芒刺背,“我没错,错的人不是我……” 她只是输了而已。 如果重来一次,结果一定是她想要的。 朱大妹唇色惨白,慌乱间扯住吴翠翠的裙摆,“你去把宏儿抱回来,你欠我的,都说是因为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快把宏儿给我抱来。” 宏儿是她最后傍身的筹码。 “你去啊,你快去,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朱大妹瞠目欲裂,对着吴翠翠高声嘶吼,前言不搭后语,眼里只有仇恨和不甘。 刘氏用鼻子哼了一声,撇嘴道:“娘卖你,是让你去当丫环的。要怪就怪你自命不凡,不识好歹,非要和高门大户里的夫人斗!” “贱人,”朱大瞠目,恶狠狠看着刘氏,“你敢诋毁我,我撕了你的嘴。” 刘氏也不是善茬,“来啊,自己没本事,白给人家生儿子,钱没捞到,人还被打个半死,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打就打啊,你以为我会怕你啊!” 朱大妹嘴巴张了张,眼眸猩红,像极了发疯的母狮子,“贱人,你住口。” 说着,两人就要扭打成一团。 吴翠翠看不下去了,呵斥道:“都住手,不嫌丢人啊。” 朱家住在村子里,不是山洞里。 朱家村地方小,一传十十传百,一天一夜过去了,别以为乡亲们不知道朱大妹被送回来的事。 “老大媳妇,送大妹回去躺着。” “老二媳妇,回你自己屋去。” 刘氏不服气道:“娘。我可是帮你说话,你咋不领情嘞。” 吴翠翠摆了摆手,“赶紧回屋,别逼我动手请你。” 刘氏撅着嘴,“走就走,以后有事别找我。” 没有她回娘家打听,朱家人能知道朱大妹那点子破事! 哼~ 吴翠翠卸磨杀驴,刘氏发誓再也不理她了。 “大姐,咱们也走。”张氏扶着张牙舞爪的朱大妹进屋。 院子里忽然空了,也安静了。 “我们该怎么办?”朱三妹虚弱地跌在刘成怀里,捶胸顿足。 朱三妹是她的亲姐姐,血脉相连,从小一起长大。 小时候,她过生辰,那个冒险去偷吴翠翠的钱,给她买糖人的大姐,宁可忍着吴翠翠的毒打,搂紧她,不让吴翠翠的鸡毛掸子落在她身上。 时过境迁,数年不见,已经面目全非。 朱三妹无法接受这是事实。 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被毁了容,她的下半辈子该如何活。 吴翠翠理解朱三妹的心情,但眼泪没用,不能解决问题。 “天色不早了,你们夫妻俩别回去了,和老五挤一挤,明早,你俩陪我去城里。” 朱家还有大人,无论朱大妹做的对不对,她这个后娘都要帮她收拾好烂摊子。 “去城里帮大姐抢孩子?”朱三妹懵懂问道。 吴翠翠呵斥道:“抢个屁。” 事情的关键,可不是抢孩子那么简单。 朱三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默默闭上嘴,经历过上次王癞子夫妻敲竹杠的事,朱三妹默默对吴翠翠改观,听她说明天要亲自去,不知为何,朱三妹莫名心安。 第二十八章 卖身契 朱家这一夜,除了没心没肺的朱老五,全都失眠。 第二天,鸡叫声响起。 张氏备好早饭,吴翠翠随意吃了两口后就出门了。 进了牛头镇后,系统自动开启导航模式。 有系统的帮助,吴翠翠轻松找到梁府。 刘成快步迈上台阶,抬手敲门。 敲了好半晌,数米高的朱红色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门房打着哈欠,不耐烦道:“大清早的,谁啊?” 刘成拱了拱手,诚恳道:“我们是朱大妹的家人,求见贵府的老爷和夫人。” 门房哈欠打了一半,听到朱大妹的名字,立即瞪大眼珠。 砰~ 朱红色大门猛地关上。 刘成愣在原地,“……娘,这是什么意思?” 吴翠翠没说话,等了半刻钟的工夫,管家带着家丁迎出来。 见状,刘成忙挡在吴翠翠和朱三妹面前,“你们要干什么?” 管家冷笑,“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们要干什么?大夫人待朱三妹不薄,是她不知好歹,非要作死,没一刀抹了她的脖子,大夫人已是善心大发,你们这群乡野刁民,胆子够肥的,竟敢找到梁府闹事!” 身后的家丁们义愤填膺,手里拎着趁手的家伙式儿,只要管家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冲出来,打得吴翠翠三人作鸟兽散。 吴翠翠走上前两步,礼貌地作揖,“您误会了,我们此行,不是给朱大妹抱不平的。” 管家侧目,不屑地打量着吴翠翠,“那是为了什么?” 吴翠翠挤出一抹笑意,和气道:“拜访大夫人。” “拜访大夫人!”管家不禁笑出声,“你也配!” 先不提吴翠翠是个乡野村妇,身份低贱。 她还是朱三妹的娘,就是大夫人仇人的娘。 “你觉得大夫人会见你?”管家讥讽问道。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吴翠翠宠辱不惊,继续道:“大妹小小年纪就被卖到梁家,猪油蒙了心,做了糊涂事,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但大妹终归和大夫人主仆一场,又给梁老爷生下孩儿,民妇此行,是来求梁夫人赐给恩典。” 管家顿了顿,反复琢磨吴翠翠的话,仿佛是在权衡。 “行,你等着。” 他只负责通报。 至于大夫人要不要见,那就和他没关系。 管家转身踢开袍子,走回梁府,身后一脸凶相的家丁们也跟着走了。 朱红色大门再次被关上。 吴翠翠和朱三妹夫妻笔挺站在门口,哪儿不去,等着管家的回话。 路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侧目看过来。 朱三妹的腿都站麻了,心里打鼓,看向吴翠翠,犹豫道:“梁家大夫人真的会见我们吗?” 吴翠翠目视前方,淡道:“会的。” “你这么确定?”朱三妹诧异。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大门再次缓缓打开。 这次来的不是管家,而是个年纪和吴翠翠相仿的老嬷嬷,阴沉着一张脸,没给吴翠翠三人好脸色。 “跟我来。” 丢下这冷冰冰的三个字后,转头就走。 吴翠翠不敢怠慢,忙抬腿跨过门槛追上。? 进了梁府,一路七拐八绕。 朱三妹紧张的手心冒汗,走路的时候感觉自己脚下不稳,默默跟在吴翠翠身后。 吴翠翠上次帮了她,这次也同样会帮助大姐渡过难关吗? 可她们姐妹都不是吴翠翠亲生的,吴翠翠究竟图什么? 吴翠翠走在前面,没注意到朱三妹的表情变化。 刘成是外男,半路被拦下,不能进入梁府后院。 吴翠翠没强求,嘱咐刘成耐心等着即可。 “娘,你和三妹小心些。”刘成不放心道。 吴翠翠笑了笑,“梁府不是龙潭虎穴,梁夫人不吃人,不用担心。” 又走了一会儿,老嬷嬷将吴翠翠和朱三妹领到一个宽敞的院内。 这应该就是梁夫人的院子。 吴翠翠抬头看去,就见一位穿金戴银的妇人笑容慈爱和蔼,逗弄奶娘怀里两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嘴里咿咿呀呀,婴儿肥的脸蛋,肉嘟嘟的,白里透粉,一看就是被养的极好。 “夫人,朱大妹的娘来了。”老嬷嬷走到妇人身边,躬身禀告道。 梁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收起逗弄男孩的手,冷声吩咐道:“把宏儿带下去。” “是。” 奶娘抱着小男孩,和吴翠翠擦肩而过。 朱三妹忍不住想要去追,这可是姐姐的亲骨肉,也就是她的小外甥。 吴翠翠一把攥住朱三妹的手腕,暗示性的摇了摇头。 这里是梁府,梁夫人之所以让奶娘把孩子抱走,就是不想让孩子和她们多接触。 朱三妹贸然冲过去,反而容易吓到孩子,惹怒了梁夫人,得不偿失。 “有话快说,本夫人时间宝贵,没心情和你闲聊。”梁夫人扶了扶发髻,不屑地瞥了眼吴翠翠和朱三妹。 “多谢夫人召见,大妹卖到梁府,承蒙您照顾,农妇感激不尽。大妹前天回家后,身子不大好,在家里养着,不能来给您请安问好,您多海涵。”吴翠翠嘴里说着场面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句话挑明了她的来意。 也点明了朱大妹状况不佳,做错了事,也受到了惩罚。 梁夫人冷笑,“朱大妹活该,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要不是本夫人看在宏儿的面上,本夫人非要打死她不可。” 一提到朱大妹,梁夫人就气得眼睛冒火。 亏她第一眼就看中朱大妹身上那股子乡村丫头的朴实劲儿,一辈子没生养过,把朱大妹当成干女儿似的疼。 朱大妹跪着,表忠心地向她自荐借腹生子,她还好一阵心疼不舍。 千算万算,防不胜防。 她竟差点折在那个小妖精手里。 那小妖精爬了几天老东西的床,养了几个精明的丫环小厮,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笑。 岂不知,朱大妹能拥有的,都是她默许的。 只要她一声令下,顷刻之间,朱大妹一无所有,输的彻彻底底。 敢和她作对,这就是下场。 吴翠翠扯了扯嘴角,“夫人的心情农妇能理解,农妇这次来,不求别的,只求夫人能看在大妹曾为梁家诞下一子的份上,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农妇。” 四年前,原主见钱眼开,为了几两银子,就欢喜地在朱大妹的卖身契上签字画押。 四年后,换她厚着脸皮来讨回卖身契。 梁夫人眉头皱起,诧异问道:“卖身契?” 第二十九章 利用 就这么简单? 吴翠翠一大早登门,只是为了一张无关紧要的纸? “是,”吴翠翠不卑不亢道:“拿了卖身契,大妹就是自由之身,不会再来叨扰贵府。” 朱大妹被梁府逐出门,但只要有卖身契在,她名义上还是梁府的奴婢,换句话说,还是梁府的人。 撕破这层关系,对双方都好。 “就算本夫人交还卖身契,朱大妹就能死心?”梁夫人嘲讽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 朱大妹想要的是她大夫人的位置,可不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卖身契。 “农妇来讨要卖身契,是想要大妹和过往做个了断,也是想要了结大妹和梁府的孽缘,对彼此都是个解脱。大妹亲娘死的早,农妇是她的后娘,但后娘也是娘,回去之后,农妇会教导她安分度日,不再痴心妄想。” 吴翠翠言辞恳切。 今日的所言所行,无不是为了朱大妹着想。 说到底,朱大妹也是个可怜人。 梁夫人思忖良久,目光一沉,“好,既然你如此说,本夫人就网开一面,但本夫人也有个条件。” 卖身契不能白给吴翠翠,梁夫人有自己的底线。 “夫人您说。” “从此以后,朱大妹不许见宏儿,对外更不能宣称自己是宏儿的亲生娘亲,和宏儿彻底断绝关系。” 朱三妹目光紧盯着吴翠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不能答应。 吴翠翠千万不能答应。 大姐生的孩子,就应该是大姐的,就算大姐不能留在梁府,也要把小外甥带回去抚养才对。 不料,吴翠翠竟爽快答应。 “好,就如大夫人所言。” 梁夫人诧异,没想到吴翠翠答应的如此干脆,当即拍桌,命人取来朱大妹的卖身契。 “既然你敢如此说,本夫人看在你也是为人母的份上,卖你个面子。” 丫环捧着一页发黄的卖身契,上面寥寥几句,盖着两个红手印。 薄薄的一张纸,曾经买断一个花季少女的三年青春。 吴翠翠不禁感叹古代社会对人命的轻贱。 如果朱大妹没有被卖进梁家,或许不会活成如今这副模样! “多谢夫人成全,”吴翠翠接过卖身契,小心翼翼叠好,放入宽大的袖子里。 从此以后,朱大妹就和这梁家再无瓜葛。 “农妇告辞。” 吴翠翠目的已经达到,没有理由久留,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梁夫人起身,目送吴翠翠的背影。 身旁的嬷嬷说道:“朱大妹是个糊涂胆大的,她这个后娘倒是个难得的清醒人。” 老嬷嬷还以为吴翠翠会像寻常村妇一样,仗着朱大妹和梁老爷的情分,要钱要地要名分,没想到吴翠翠没有撒泼,没有哭闹,体体面面的来,体体面面的走。 保住了朱大妹最后的尊严。 刘成见吴翠翠和朱三妹一前一后走出来,忙快步迎上。 “怎么样了?梁夫人没难为你们?” 朱三妹紧抿着嘴角,一把推开满脸担忧的刘成,快步走到吴翠翠面前,气愤道:“你凭什么替大姐答应再也不见宏儿?吴翠翠你自己没生过孩子,也见不得别人母子团聚是不是?”? 还未出梁府,朱三妹就急着冲吴翠翠发脾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当场把吴翠翠吃了。 朱三妹咆哮声太大,引来梁家的下人侧目观望。 吴翠翠避而不看朱三妹恶毒的目光,神情冷静道:“出去再说。”说完,加快脚步,率先迈出梁府的门槛。 朱三妹不甘示弱,追着吴翠翠跑去。 “三妹,你冷静点,娘一定有她的苦衷。”刘成劝道。 “她不是我娘,也不是你娘,吴翠翠能有什么苦衷,吴翠翠就是见不得我们兄弟姐妹过好日子,你别拦着我,我是不会放过她的。”朱三妹红着眼睛,甩开刘成的手。 吴翠翠走着,不一会儿,朱三妹就追上来了,气愤地喋喋不休道:“站住,吴翠翠,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太狠毒了,大姐还不够惨吗?你为什么还要让她骨肉分离?” “我爹瞎了眼,才会把你这个祸害娶回家,自从娶了你,我们朱家就没有一天好日子。” “吴翠翠,你马上回去,和梁夫人把话说清楚,宏儿不能留在梁家,她是我大姐的孩子。”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吴翠翠,你站住,难不成是梁夫人给你什么好处……”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下去。 朱三妹怒不可遏的脸被打歪。 已经走出梁家地界,吴翠翠也不想忍了,刚才那一巴掌,她打得用力,此刻她的手心一阵酥麻。 “……你又打我。” 朱三妹捂住红肿的脸颊,眼泪在眼圈打转。 经历过上次的事,她以为吴翠翠良心发现变好了。 到头来,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吴翠翠还是那个吴翠翠,但凡不开心,就对她非打即骂的恶毒后娘。 “打的就是你。”好心当成驴肝肺,吴翠翠被泼了一身脏水,她心里也不好受,“你给老娘竖起耳朵听清楚,我问你,我立马转头回梁家要宏儿,梁夫人会给吗?” 吴翠翠一语道破关键所在。 刚才在梁府,朱三妹像只鹌鹑似的,屁都不放一个。 她费尽心思和梁夫人周旋,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案,朱三妹又不依不饶,好似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非要陷害朱大妹。 朱三妹吼道:“你没要,怎会知道梁夫人不给。” “别忘了,宏儿是梁家唯一的小公子,是要继承家业的,这么多年,一直养在梁夫人身边,名义上也是梁夫人的孩子。”吴翠翠道。 换句话说,宏儿是梁夫人的指望,也是梁夫人坐稳大夫人宝座的底气。 朱三妹扁了扁嘴,委屈道:“梁夫人又不是宏儿的亲生娘亲,她凭什么霸占宏儿,她只是利用宏儿,不会真心对待宏儿。” 吴翠翠不禁嗤笑,笑朱三妹的天真,“梁夫人不是宏儿的生母,她是利用宏儿,难道朱大妹想要抢回宏儿,不是为了利用?” 第三十章 你是朱家的女儿 朱三妹一时语塞,缓缓低下头。 是啊! 朱大妹依旧忘不了梁家的富贵荣华,想要夺回孩子,只是想利用宏儿翻身。 只要有孩子在手,她就还能继续纠缠梁财主,利用和梁财主过往的情分,奋力最后一搏。 可是,今天她们一大早就守在梁府门口,从始至终,梁财主都没露过面,更没派人过问一句。 摆明了就是不想管,一切都推给梁夫人处置。 由此足可见梁财主心里没有朱大妹,只不过是图新鲜,玩弄一时即可抛诸脑后罢了。 就算吴翠翠为了要回宏儿,去求梁财主,也只会是惨淡收场的结局。“梁财主不顾及昔日的情谊,抛弃了大姐,大姐再也不能回梁家过她想要的日子,那她该怎么办?”朱三妹哭的更凶了,想到朱大妹癫狂的神情,她就止不住心疼。 吴翠翠拍了拍猛跳的胸口,苦口婆心道:“咱们朱家穷,但也穷的有骨气,钱没有可以再赚,一家十几口人,还能饿死!” 她现在终于明白,现代社会中,身边同事们“富养”女儿的理论。 吃过看过见过,才不会轻易被迷了眼。 “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该惦记,否则早晚要遭报应。” “那宏儿怎么办,梁夫人会善待他吗?他终究不是梁夫人亲生的。”朱三妹哽咽问道。 吴翠翠深吸一口气,克制道:“那孩子你也看到了,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并没因为大妹的事被波及。况且,梁夫人虽然不是宏儿的生母,但她膝下并无亲生的子女,宏儿留在梁家,就是梁家众星捧月的小公子,他能获得的生活和人脉,是朱大妹给不了的。” 吴翠翠清醒理智地分析。 她不是冷血之人,成年人的世界,不只有对错,还有利弊。 朱三妹嘴唇翕动,哭道:“可是……大姐她好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吴翠翠不否认朱大妹的身世不顺,但朱大妹能有今天的惨淡下场,和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朱三妹自己心里也清楚,朱大妹在梁家的三年,使她面目全非,早已不再是当年天真烂漫的乡村姑娘。 但无论朱大妹变成什么样子,终究还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朱三妹不忍心看着朱大妹自己毁了自己。 “求求你,帮一帮大姐,只要你能让大姐振作起来,我一定会感激你的,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朱三妹哭着抓住吴翠翠的胳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吴翠翠三言两语,就能摆平梁夫人,没花一分钱,拿到大姐的卖身契。 她是不是也能让大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只求大姐别再出事了。 朱三妹哭的伤心,虽已嫁为人妇,但说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遇事没有主心骨,渴求有个大人能帮她,能帮帮大姐迷途知返。? 朱三妹眼泪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大姐下半辈子怎么活啊!” 女人的贞洁和身子,是最宝贵的。 那个正经人家会娶一个无媒无聘就给人生过孩子的女人。 “脚踏实地的活,别人怎么活,她就怎么活,又不是不嫁男人就会死,大不了老娘养她一辈子。”吴翠翠气愤道。 “你……你说什么?” 朱三妹双膝跪地,被吴翠翠这番话镇住了。 吴翠翠不想重复第二遍,扶起哭成泪人的朱三妹,“你放心,你爹还有三四个月才能回来,这段时间里,我暂管朱家,自然不会对朱大妹置之不理。三妹乖,把眼泪擦干净,咱们回家去。” 回家! 朱三妹鼻尖一酸,这么多年,她都忘了自己还有家。 有长辈撑腰坐镇的家。 刘成见朱三妹鼻子一酸,又要哭,忙走过来,劝道:“媳妇听话,有娘在,一切都会好的。” 老人就是家里的主心骨。 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穿到这具四十五岁的身体里,吴翠翠不仅无痛当了八个娃的恶毒后娘,还不得不承担做梦都不敢想的重任。 既来之,则安之。 朱家人过得太苦了,如果她的出现,能给每个娃带去一份甜,她也不枉此行。 “三妹,走。”吴翠翠真诚地拉起朱三妹的手,缓声道。 “抱歉,我,我刚才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朱三妹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羞愧道。 是她误会吴翠翠了,也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以为让宏儿回到朱大妹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吴翠翠没有责怪她,温柔一笑,“好了,你还是个孩子,我不怪你,但不能再有下次。” 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 错了不要紧,知错能改就好。 她不希望再从朱三妹的嘴里听到那些恶毒的话。 朱三妹眼角挂着泪珠,卖力地点头道:“不会再说了,我记住了。” “记住就好了。” 方才发生的不愉快,不足以影响吴翠翠的心情。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再去多想。 吴翠翠拉着朱三妹的手回到朱家。 吴翠翠也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告诉了朱大妹。 至于朱大妹的反应,用脚指头也能猜到。 哭闹,撒泼,指着吴翠翠骂脏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吴翠翠没好脾气,拎起朱大妹的衣领道:“你是朱家的女儿,朱家不会赶你走,只要你待一天,没有人敢对你不好。梁家不是你能招惹的,如果你心里还有孩子,就尽快振作起来,有个当娘的样子,如果将来有一天能相见,体体面面的,别让孩子瞧不起你。” 吴翠翠撂下这句话,关门走人。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早晚,总是能听见朱大妹的哭骂声。 刘氏被吵的睡不好,好几次都想冲进去教训朱大妹一顿,都被张氏拦下来了。 “算了算了,大妹心情不好,咱们别招惹她。” “她心情不好,和我有屁关系,白天哭,晚上嚎,烦死了。”刘氏恨不得拿根针,把朱大妹的嘴缝上。 张氏耐心劝着,好说好商量地把刘氏弄回屋。 朱三妹放心不下朱大妹,暂时在朱家住下,让刘成一个人先回去。 第三十一章 眼皮子浅的赔钱货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渐渐的,许是朱大妹哭累了,消停了不少,也开始吃饭了,偶尔会找朱三妹说说话。 但大半时候,还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轻易不让人进去,自己也不出去。 每次吴翠翠进去看她,朱大妹都是梗着脖子,好似恨不得她的血吃她的肉,和她的血,发誓与朱大妹势不两立。 家里多了两张嘴,吴翠翠更要努力赚钱。 刘氏磨破了两双鞋,在村子里逛了好几天,看中了几家的土鸡,个头不大不小,肉质香嫩,最适合做成炸鸡。 吴翠翠把炸鸡的手艺教给张氏和刘氏,妯娌俩学得都很快,三个人六只手,第一天出摊,不敢做太多,只准备了三十只。 两种口味,香辣味和酸甜味。 朱三妹站在旁边看着,啧啧称奇,从前怎么没听说吴翠翠还有这手艺? “三妹,你在家待着,照顾好大丫二丫,有累活就找老五帮你搭把手。”吴翠翠看了看正屋,不放心道:“大妹要是出门,你一定要跟着。” “我知道了。” 吴翠翠没有明说,但朱三妹明白。 “那我们走了,你多照看家里。” 来到集市后,刘氏和张氏忙搭起桌子。 新出锅的炸鸡飘香,刚摆上桌,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鸡肉还能这么吃!” “有点意思,给我来一份尝尝。” “冰镇山楂汤不要钱!还有这好事,吴婆子,给我也来一份炸鸡,山楂汤多给我盛点。” …… 没一会儿工夫,吴翠翠摊上的炸鸡统统卖光,剩下半桶冰镇山楂汤。 吴翠翠吆喝着,送给附近的摊贩老板。 “这怎么好意思,吴婆子,你留着自己喝。”卖菜的大娘摆手拒绝。 吴翠翠笑道:“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大娘,您尝一尝,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她必不可少要在这条集市街上做生意。 人际关系要搞好。 出门在外,好歹也有个照应。 “好,那我尝尝。”卖菜大娘盛情难却,笑呵呵接过碗。 吴翠翠顺便买了些青菜,卖菜大娘连连说不收她的钱,但吴翠翠还是给了。 她拎着青菜,又去了布料店,买了些衣服料子,朱家人一年四季,就两件衣服。 补丁叠补丁,都快看不出来衣服原来的模样了。 “娘,我要这个。” 刘氏挑了一匹最贵的大红色绣花布料,店小二说是京城流行的款式,城里的夫人小姐都在穿。 刘氏看着架子的衣料,爱不释手,缠着吴翠翠给她买。 “娘,这红色多好看,你就给我买呗。” “娘,求求你了,你最疼我了。” 吴翠翠被她念叨的脑仁疼,妥协道:“行行行,给你买。” 这些天出摊,刘氏没少出力。 特别是朱大妹的事,多亏了刘氏回娘家打听消息。 于公于私,吴翠翠都应该好好犒劳一下刘氏。 “谢谢娘,娘最好了。”刘氏得到允许后,笑吟吟抱着布料去结账。 张氏给大丫二丫挑完后,看向吴翠翠,试探问道:“要不要也给大妹买?” “买。” 吴翠翠没有犹豫,“还有三妹的,都买了。” 她不想厚此薄彼,要买就人人有份。 三人逛了一大圈,回去的时候,天色刚擦黑。 朱三妹做好了晚饭,隔着老远,就看到满载而归的板车。 吴翠翠将东西一一发下去,朱三妹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忙撩起围裙擦干净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青色的料子,羞赧道:“你费心了。” 吴翠翠淡笑:“有时间做一身衣服,你身上都是前年的样式了。” “好。” 朱三妹盯着衣料看了又看。 张氏从板车取下最后一匹淡粉色的布料,对大丫二丫说:“乖,去给大姑姑送去。” “好。” 大丫二丫伸出两只小手,踮脚敲了敲正屋的门,听到朱大妹的声音,她们才迈着小短腿走了进去。 随后,吴翠翠站在院子里,就听到屋里摔东西的声音传来,以及朱大妹刺耳的咆哮,“我呸,你们两个眼皮子浅的赔钱货,什么破烂也敢往我这儿送,把我当什么。” 大丫二丫被轰出来,扑到吴翠翠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奶,大姑姑好凶。” 正屋的窗子掀开,崭新的粉色衣料被丢出来。 “廉价的破烂,给狗,狗都不穿,你们还当成宝贝似的,笑死人了。” 刘氏闻言炸了,叉腰道:“可不是嘛!给狗,狗都不穿。” 空气安静了两秒。 朱大妹明知刘氏在骂她,但她也不好意思接话。 砰一声,恶狠狠地关上窗。 张氏捡起布料,掸了掸沾着的泥土,和善道:“算了,大妹不喜欢,改明儿,再买匹更合她心意的。” 刘氏气道:“凭什么?有本事让她自己赚钱去!我们辛辛苦苦推着板车,一天走两趟山路,好不容易赚到点钱,给她买了布料,放在板车上推了一路,她有什么资格嫌弃。” 自从朱大妹回来后,一直躲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吃饭不干活。 有新衣服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她以为自己还在梁财主家享福嘞!镜子没有,尿总有,也不照一照,甩脸子给谁看!” 刘氏可不惯着朱大妹的臭毛病。 朱大妹有本事出来,拿大丫二丫两个小娃娃撒气,算什么本事! 亏她也是当娘的人,心真黑! 张氏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劝道:“弟妹,少说两句。” 朱大妹经历了那些糟心事,孩子没了,脸被毁了,肯定心情不顺。 大丫二丫哭的伤心,张氏也心疼。 但家里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子,她不想再闹出风波,朱大妹发脾气就发脾气,忍一忍就过去了。 “大嫂啊大嫂,你什么时候能硬气一次?”刘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张氏。 人家亲娘都不吱声,她还能说什么! 刘氏跺了跺脚,扭头走人。 “娘,咱们去吃饭,孩子们都饿了。”张氏柔声劝道。 吴翠翠收起冰冷的目光,蹲下,拖着小娃娃软乎乎的屁股蛋,一手抱起一个孙女,笑着哄道:“大丫二丫乖,挨着奶坐好不好。” 大丫二丫抽了抽小鼻子,委屈巴巴地点头,“好。” 第三十二章 荤话 朱大妹躺在炕上,辗转反侧,没觉得自己有错。 朱家人就是欠她的,全都欠她的。 她过得不好,她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针脚不齐整的破布料,朱家人却当成宝贝,也好意思送给她! 笑死人了! 一群乡巴佬,没见过好东西。 朱大妹把朱家老少,全都翻出来数落一通,骂得口干舌燥。 院子里的饭香味飘来。 朱大妹皱着鼻子嗅了嗅。 好香。 她嗅到了红烧鱼、玉米排骨汤、香椿鸡蛋、野菜丸子、杂米饭…… 朱大妹从炕上爬起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疑惑道:“怎么还不给我送饭?” 往日,都是先给她送来一大碗饭和菜,她们才动筷开吃。 今儿是怎么了? 是不是把她忘了。 咕噜~ 肚皮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朱大妹捂着肚子,从窗户缝向外望,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送饭。 等到天黑,大丫二丫流利地背完九九乘法表,洗漱睡觉去了。 朱大妹还没吃到饭 她正要爬起来,提醒她们这些乡巴佬,是不是把她忘了。 朱三妹帮张氏收拾好碗筷后,洗干净手,推门进来。 朱大妹眼睛一瞪,没好气道:“我的饭?” 朱三妹愣了愣,“……吴翠翠说,你看不上几两银子一匹的布料,更看不上家里的粗茶淡饭,就别给你送了……” 朱大妹:“!?” 什么? “吴翠翠,死老婆子。”朱大妹险些咬碎牙龈,“她一定是故意的。” 朱三妹眨了眨眼,吴翠翠说的后半句,她没敢告诉朱大妹,默默咽回肚子里,小心翼翼道:“大姐你饿了?那我去求一求吴翠翠?” “不饿,别去求她。” 朱大妹横眉竖眼,扯着被子盖在身上,负气躺下,留给朱三妹一个倔强的背影。 她就算饿死,从山上跳下来,也不会去求吴翠翠的施舍。 不吃就不吃,少吃一顿又不会饿死。 朱大妹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揉着眼睛,从被窝爬出来,朱三妹带着大丫二丫和朱老五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欢声笑语吵得她脑仁疼。 吴翠翠婆媳三人起早去集市卖炸鸡去了,还没回来。 吃午饭的时候,朱三妹蒸了鸡蛋羹,招呼大丫二丫和朱老五吃完饭,哄着三人睡午觉。 没人去叫朱大妹,也依旧没人给她送饭。 朱大妹连着饿了三顿,已经前胸贴后背,“不蒸馒头争口气,非要你们求着我吃饭。” 今天的炸鸡生意依旧不错,不到半时辰,全都卖光了。 “又来晚了!哎呀。” “我比往常早来半个时辰,还是啥都没卖到。” “吴婆子,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老顾客可要闹脾气了。” “就是就是,吴婆子,你这生意越来越红火,可不能干店大欺客的事。” 众人异口同声道。 吴翠翠笑着安抚“今晚回去,我和儿媳妇们多做些,明天一定不让各位空手而归。” “真的?你可别骗我们?” “当然是真的。各位说想买几只,我提前给你们留出来。” 张氏惊讶:“还能这样做生意?” 刘氏忙着收钱,抱怨道:“大嫂别呆了,快来记下人名和炸鸡个数,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了。” “哦,我这就来。” 张氏不识字,吴翠翠就让她标好数字就行。 在纸上画一个杠,就是预定1只,明天拿着纸条来取就行。 吴翠翠让她自己也记一份账,免得有想耍无赖的。 炸鸡的生意红火,供不应求,吴翠翠想到了刘成。 “三妹,你家刘成是猎户,平日打的猎物卖不完,野鸡野猪野鸭什么的,都可以送来,我和你嫂子们把野物做成各种小吃,拿到集市去卖,利润咱们五五分成。”? “真的嘛!”朱三妹喜道。 和自家人做生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刘成是外来户,总是遭村子里的猎户排挤。 猎户们世代都在牛头镇生活,和镇上的肉铺老板熟识。 刘成每次的捕获的猎物,品相个头都是最大最肥的,但却卖不了几个钱,总是被肉铺老板压价。 奈何牛头镇就那么大,一共没几家肉铺。 如果不卖,就意味着没收入。 因此,明知道对方有意刁难,刘成和朱三妹也不得不低头咽下这口恶气。 时隔两天,刘成带着朱三妹换洗的衣物赶来,听到这个好消息,忙对着吴翠翠道谢。 当天回去,来不及歇着,扛着弓箭就上了山。 第二天一大早,吴翠翠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野猪,三只野兔,刘成胸前的布袋里还揣着几个圆滚滚的蛇蛋。 “行啊,你小子有点本事。” 吴翠翠竖起大拇指。 刘成憨憨一笑,“娘,我没别的本事,就是射箭准,您以后想要什么野物,直接和我说,我提早去山上守着,不出三天,一准能给您送来。” 吴翠翠拍手叫好,瞧见刘成眼底一片青灰,就知道他定是昨晚一夜没睡,“快进来,让三妹给你热饭吃,吃完去老五那屋睡一觉。” “谢谢娘。” 刘成把野猪野兔抬进院子,靠墙角放好,然后乐颠颠地找媳妇去了。 夫妻俩有一阵子没相处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凑到一起,就像两块年糕似的,朱三妹走到哪儿,刘成就跟到哪儿。 朱三妹也不嫌他烦,任由刘成围着她转。 “娘,你快瞧瞧呀,这俩人真够腻歪的。”刘氏抿着嘴偷笑。 吴翠翠假装听不见,她的灵魂也是个二十几岁的花季少女好不好,穿越成了乡村老妇,一跃成为四十几岁的老村妇就算了,还要看女儿女婿当她面撒狗粮。 呜呜呜~~~~ 她心里的苦,没人能体会! 见吴翠翠不搭话,刘氏凑到张氏身边嚼舌头,“大嫂,你看刘成那厚实的大体格,三妹能受得了吗?” 张氏猛地睁大眼睛,脸红到耳根子,伸手去捂刘氏的嘴,“你好歹也是当嫂子的人,怎么能说这种话。” 刘氏笑着躲闪,“就因为我是三妹的嫂子,我才敢说这话。再说了大嫂,大哥走了快一年多了,你就不想啊!” 刘氏眉飞色舞,故意加重了“想”字。 第三十三章 让我吃饭吧 张氏脸又红了三分,像极了蒸锅里的螃蟹,“住口,不知羞。” “那有啥的,咱们都是过来人,有啥可害羞的。”见张氏羞答答的样子,刘氏顿时玩心大起,继续道:“大哥那个,厉不厉害啊!都说小别胜新婚,等过段时间,大哥就回来了,你可做好准备。” “我,我不理你了。” 张氏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跑回屋。 刘氏一个人站在井边,拍着大腿笑哈哈,难得见张氏不是木着一张脸,总算有别的表情了。 吴翠翠坐着择菜,一具具虎狼之词从耳边飘过,她很想假装听不见,奈何刘氏说的太大声。 该死的! 这个老二媳妇,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以前,她和姐妹们在酒泡男人的时候,这样荤素搭配的话也没少说。 刘氏说笑逗弄张氏的时候,吴翠翠好几次没忍住想接话。 奈何她的身份不允许! 婆婆! 是不苟言笑的长辈。 说荤话,太毁人设了。 吴翠翠内心哭唧唧!!! 野猪和野兔开膛破肚,朱家一家子女人,不擅长做这些,全靠刘成。 一把菜刀划了几下,皮肉分离,掏出内脏,轻松解决。 “猪肉做成猪肉脯,兔子留下咱们自己吃。”吴翠翠吩咐道。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麻辣才好吃。 蛇蛋不常见,吴翠翠打算拿到镇上药铺去。 “老大媳妇,割些猪肉和下水,拿去送给隔壁柱子娘。” 邻居之间互相走动,也是应该的。 柱子娘接到肉,受宠若惊,红着老脸道:“快拿回去,你们家日子越过越红火,总是送东西来,我都不知道该给你们些什么,才能还欠你家的人情。” 张氏温和笑道:“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张婶子,别客气,我婆婆让送来的,你要是不收,我回去可是要挨骂的。” 柱子娘知道她是开玩笑,“你婆婆换了个人似的,现在可舍不得打骂你们。” 张氏弯唇笑着。 是啊! 婆婆对她和大丫二丫,越来越好了。 昨天,大丫和二丫还说,奶教了她们三字经和百家姓,两个娃娃认得字比她都多了。? 朱家厨房里,兔肉剁成大块,放入葱姜蒜煮出白沫,八角花椒桂皮干辣椒炒香,放入半熟的兔肉,沾水的兔肉遇油,溅起悦耳的滋啦声,吴翠翠拿着铁铲,在锅里翻炒,最后撒一把嫩笋和小青菜,盖上锅盖,闷半刻钟。 吴翠翠天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刘氏一边往灶膛里添柴火,一边埋怨道:“娘,都怪你,我胖了一大圈了,我都怕老二回来,认不出我了。” “那你这顿别吃了。”吴翠翠毫无人性道。 “那可不行。”刘氏梗着脖子,“我就吃,哼~,朱老二要是敢说我胖,我就把他眼睛挠瞎。” 夕阳西下,天边蔓上赤金色的云朵。 刘氏和张氏端着饭菜摆上桌,一大盘子红莹莹的辣油盖着兔肉,两个小家伙不能吃辣,吴翠翠放辣椒之前,单独给她们盛出一盘,杂米饭,还有醋溜土豆丝,凉拌木耳,红烧白玉菇,有荤有素,满园飘香。 众人手搭在膝盖上,老老实实坐着,翘首以盼吴翠翠大驾。 吴翠翠洗干净手,缓步走出来,迎接她的是一双双嗷嗷待哺的眼神。 “开饭。” 吴翠翠解开围裙,刚要坐下,身后传来吱嘎的开门声。 众人齐刷刷闻声望去,只见朱大妹捂着瘪肚皮,从门缝里悄悄探出一颗头。 吴翠翠转身,四目相对,朱大妹瞬间低下头。 她好饿。 要饿死了。 已经绝食三天了。 不,是被迫绝食三天了。 吴翠翠不仅没来求她吃饭,反而对她不闻不问。 朱大妹心里苦啊! 咋知道,那天她就不耍横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得不偿失啊! 见状,张氏和朱三妹忙跑过去搀扶,“大妹,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三日了。”朱大妹欲哭无泪。 这么多日了,肚子没有进过一粒米。 吴翠翠不给她吃的,她也不开口要,就这么僵持着。 一两日还能熬,但时间长了,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朱家人各忙各的,好似忘了还有她这号人的存在。 朱三妹也是个榆木脑袋,她说不吃,朱三妹就不会每晚偷偷带回去点饭菜,双手捧到她面前,求她吃。 “娘,大妹知道错了,让大妹吃饭。”张氏求情道。 吴翠翠夹起兔肉,放进大丫和二丫碗里,漫不经心道:“我没不让她吃饭,是她自己看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眼高手低,农家饭粗糙没油水,别划伤了大妹的喉咙,我可担待不起。” 吴翠翠的话,让朱大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想扭头走人,但架不住肚子太饿了,“之前是我说错了话,我年纪小不懂事,您老别和我一般见识。” 为了填饱肚子,吴翠翠的嘲讽,她忍了! 等她抢回宏儿,入主梁家后宅,第一件事就是让吴翠翠跪在她面前磕头认错。 死老太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吴翠翠敏锐察觉到朱大妹恶毒的眼神,“看来你还是不饿,还有力气异想天开,滚回屋去,别打扰我们吃饭。” 不制服朱大妹,她当街表演倒立洗澡。 “你说什么?” 朱大妹吃饭的请求被拒绝,眼睛瞪得滚圆,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推开张氏和朱三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吴翠翠面前,高声吼道:“老太婆,你是不是想饿死我?我已经服软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的,别以为我怕你。” 吴翠翠太过分,她忍无可忍。 她都快饿脱相了,只是想吃饭而已,死老太婆至于做的这么绝吗? 好歹死老太婆也是她爹娶回来的后娘,不至于眼瞧着她饿死,也不施舍口吃的! 见朱大妹死性不改,吴翠翠也不想浪费时间,自顾自端起饭碗,不舍得再赏她半个正眼。 “死老太婆,你说话,别装哑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黑心肝的婆娘,我爹瞎了眼,才会把你娶回家。”朱大妹恼羞成怒道。 第三十四章 如果宏儿是女娃 张氏忙劝道:“大妹,少说两句,娘是长辈,你不能这么和娘说话。” “她都不让我吃饭,想让我活活饿死,难道我还要三拜九叩,跪在地上求她吗?”朱大妹吼道。 大丫二丫正埋头吃着兔肉,被朱三妹的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得不轻,像两只小鹌鹑似的,咧嘴哭着往吴翠翠怀里钻。 “呜呜呜,大姑姑好凶了。” “奶,二丫怕。” 两个小家伙嘴里含着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明显是被朱三妹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坏了。 “哭什么哭,两个赔钱货,闭嘴,吵死了。” 朱大妹一肚子气没处撒,被赶出梁家后,就没一件顺心事,所有人都和她作对。 就连两个小娃娃也要和她作对。 朱大妹气急败坏,揪着大丫二丫的头发,伸手就要打。 吴翠翠猛地站起身,将大丫二丫护在身后,冷声道:“她们是赔钱货,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这几天,忙着生意的事,她没时间修理朱大妹,以为她能好好反省,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 年幼的孩子都打,还有什么是朱大妹干不出来的。 “我算什么东西,不用你管,你不是我亲娘,害我和宏儿骨肉分离,我和你没完。”朱大妹不甘示弱道。 宏儿,她的宏儿。 没有了宏儿,就是没了指望,她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头撞死。 朱大妹日日嘴里不离宏儿二字,吴翠翠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啪~ 筷子被拍在桌上。 吴翠翠猛然起身,走到朱大妹面前,质问道“你口口声声怪我让你们母子分离,好啊,那我也想问一问你,究竟为何想要得到宏儿?” 是因为血浓于水的母子情。 还是因为其他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想怎样就怎样。”朱大妹理直气壮道。 豪门宅院里,那个女人不是用孩子争宠。 成者王侯,败者贼。 只不过,这次是她输了,输给城府深沉的梁夫人。 如果能重来,她有十足的把握,重获梁财主的宠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狠狠将黄脸婆梁夫人踩在脚下。 吴翠翠目光冰冷,直视着朱大妹野心勃勃的双眸,质问道:“和亲儿子分开,你很伤心,你很难过,你怨恨我阻挡了你的富贵路?” 朱大妹直言不讳,“我当然恨你怨你,要不是你和梁夫人密谋,我至于被困在小小的朱家村,有亲儿子不能见。宏儿才三岁啊!他本就和我不亲近,经你和梁夫人的挑拨,他估计早就忘了我这个亲娘,亲生骨肉不能相见, 不能相认,你们却劝我安分守己,劝我放下执念,可我心里的苦,你们谁能体会。” 眼泪夺眶而出,朱三妹痛苦地闭上眼,捂着酸涩的心口,哭的伤心又绝望。 吴翠翠欣赏着朱大妹的哭喊,摇头轻笑,粗大的手指挑起朱大妹的下巴尖,逼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朱大妹厌恶她的触碰,正想要挣脱,就听见吴翠翠一字一顿地问道:“那我问你,如果宏儿不是男娃,而是个不带把的女娃,你还会这么念念不忘吗?” “我……” 朱大妹张了张嘴,吴翠翠一句话不偏不倚戳中她的软肋。 是啊! 如果宏儿和大丫二丫一样,和梁家后院里,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赔钱货们一样,被赶出府的她,还会想尽办法夺回孩子吗? 答案很明确。 不会的。 她不会的。 女娃没用,养大了也是要嫁人的,梁家后宅里最不缺的就是女娃。 正是因为各方都生不出男娃,她的宏儿才会备受瞩目,母凭子贵,她才能得到梁财主的青睐和娇宠。 女儿终究不如儿子,不能帮她争宠,不能帮她稳固地位,更不能继承梁家偌大的家业。 生了还不如不生。 “朱大妹,别总是用母爱的噱头,彰显自己多可怜,多无辜。”吴翠翠声音低沉,“我不让你吃饭,不是为了折磨你取乐,而是让你脑子清醒点,好好想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别辱没了自己的良心。” 闻言,朱大妹喉间酸涩,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我该说的也说完了,大妹,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你自己了,老大媳妇扶她回屋去。” 吴翠翠语气强硬,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 她已仁至义尽,朱大妹性格复杂,是块难啃的骨头。 没打算在她身上捞到什么好处,吴翠翠只想让她认清现实,认清自己,不要再异想天开。 否则,最后遍体鳞伤的,只会是朱大妹自己。 朱大妹哭着回了屋,四仰八叉躺在炕上,耳边不断回响着吴翠翠的话,前所未有的羞愧感将她一寸寸吞噬。 回来这半个月,吴翠翠很少和她交谈,但每一次两人针尖对麦芒般的交锋后,都让她身心巨震。 吴翠翠的话,就像是无形的巴掌,打在她脸上,让她无地自容。 宏儿。 梁家。 梁夫人。 梁财主。 她自己。 一个个人影在眼前晃过,朱大妹抓着酸涩的心口,痛得不能呼吸。 在梁府的三年岁月,对她来说,究竟是福还是孽。 她能否对得起宏儿,能否对得起对自己由爱生恨的梁夫人,能否对得起自己? 为何她会走到如今这一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半晌后,房门打开,朱三妹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兔肉汤,看着炕上泣不成声的朱大妹,不由心疼,缓步走过去,放下兔肉汤,张开双臂抱住朱大妹,安慰道:“姐,别哭了。” 朱大妹捂着脸,喃喃自语道:“宏儿,娘对不起你。” 她不配当母亲,她不配! 她费尽心机,只是想活得更好些。 从小没了娘,亲爹是个无用的,后娘恶毒压榨刁难。 她好不容易离开朱家,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利用了梁夫人的信任,借机生下宏儿,可她从未关心过宏儿冷暖,她顶着小公子生母的头衔作威作福,缠着梁财主吹枕头风,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从始至终,她心中只有自己,宏儿只是她美梦的垫脚石而已。 如今梦碎了,可是她却不愿醒。 “姐,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朱三妹紧紧抱住她,哽咽着安抚。 第三十五章 报复 “可是我的心好疼,三妹,我的心好疼。”朱大妹捶胸顿足,吴翠翠撕开她最后一层伪装,让她看到赤裸裸的自己,是那样的肮脏不堪。 “没有过不去的坎,姐,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一切总会变好的。”朱三妹也哭的一塌糊涂。 如果没遇到刘成,她未必过得比大姐好。 是自己的运气好些。 如果当年被丢进深宅大院里的是她,她的结局又会是如何? “我已经沦落成这般了,变好?还能变得多好。”朱大妹自嘲苦笑。 梁夫人不该给她留口气,一刀抹了她的脖子,让她死了,一了百了,也就干净了。 “姐,你别这样说,吴翠翠和我去梁家那日,她向我保证过,她不会不管你,就算你生过孩子,毁了容,下半辈子再难找婆家,她也愿意养你。”朱三妹真诚道。 “你说什么?” 朱大妹诧异,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听错了。 朱三妹抹了把眼泪,笑着道:“是真的,大姐,我不会骗你。”说着捧起碗,送到朱大妹面前,“这碗兔肉汤,就是吴翠翠让大嫂给你炖的,她说你长时间没吃饭,第一顿只能吃流食。” “吴翠翠?她让你送来的?”朱大妹错愕望着朱三妹。 “是她。”朱三妹点了点头。 朱大妹盯着汤碗,质疑道:“不可能。” 吴翠翠生性恶毒,不是不给她吃饭,想活活饿死她吗? 她们刚吵完一架,吴翠翠怎会突然让三妹端来满满一碗兔肉汤? 吴翠翠脾气暴躁,但做事有度,让朱大妹饿几顿,长个记性,顺便给她提个醒。 但她总不能真把朱大妹饿出个好歹,她可是要背上人命官司的! 吴翠翠可不想下半辈子铁窗泪! 一家子在院子里吃完午饭,吴翠翠就吩咐张氏切兔肉炖汤,汤炖好了,让朱三妹送过来。 别人送,朱大妹估计不肯赏脸,但亲妹妹来送,她一定会喝。 朱三妹拿起帕子,帮朱大妹擦干脸上的泪痕,继续道:“姐,你别和吴翠翠作对了,大嫂说的没错,吴翠翠她……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哼~”朱大妹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别替那老太婆说好话。” 从小到大,吴翠翠对她数不尽的折磨和虐待,朱大妹死都不会忘。 估计是朱老汉和朱家四兄弟要回来了,吴翠翠坏事做多了,心里发虚,怕朱老汉和朱家四兄弟找她算账,所以最近才会善待朱家老少。 “姐,我之前也是这样想。以为吴翠翠是装模作样,可一个人能装一天两天,总不能日日如此,毫无破绽。”朱三妹道。 “三妹,你为什么要替吴翠翠辩解,吴翠翠给你点好处,帮刘成卖了几天野猪肉,你就被收买了?三妹你太让大姐失望了,你记住,咱俩才是亲姐妹,吴翠翠是后娘,是外人,你别胳膊肘向外拐。” 朱大妹气愤,也不知道吴翠翠给朱大妹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只是她,还有刘成、张氏、刘氏,两个小赔钱货,全都对吴翠翠敬爱有加,好似她们才是一家人。 “大姐,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胳膊肘往外拐,你是我姐姐,咱们俩的关系,无人能取代。”朱三妹辩解道。 “你心里清楚就好,别忘了二妹还下落不明。”朱大妹冷声道。 朱三妹默默低下头。 大姐说的有道理,无论吴翠翠现在如何,但都改变不了她卖了她们三姐妹的事实。 大姐的现状,她看在眼里,不由地担忧二姐过得如何? “算算日子,爹和大哥他们快回来了,咱们暂且忍耐些时日,有大哥他们在,一定要让吴翠翠吃不了兜着走。”朱大妹咬牙切齿,眼底涌动着汹涌的恨意。 她们兄弟姐妹八个,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了。 吴翠翠对她做过的一切,她要加倍奉还!!! 没记错的话,当年朱老汉要娶吴翠翠,年长的朱老大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因此和亲爹朱老汉大吵一架,吴翠翠进门后,朱老大更是处处和吴翠翠作对。 这么多年过去了,朱老大一直记恨着吴翠翠。 这一次,她要和大哥联手,一起对付该死的吴翠翠。 死老太婆,她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朱三妹想再劝几句,奈何朱大妹压根不想听。 刘氏猫着腰,悄咪咪躲在墙根底下,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趁着没被发现,赶紧爬起来,跑到吴翠翠面前告状,把自己听到的,完完整整复述一遍。 “我就知道朱大妹没藏什么好心思,果不其然,真让我听到。娘,你就不应该管她,让她饿死算了。”刘氏抱着手臂,不服气道。 吴翠翠面色如常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屋。” 刘氏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向不漏声色的吴翠翠,“娘,朱三妹算计你,你不生气?” 吴翠翠手里拿着账本,清点最近一段时间的收入。 要问她生不生气? 吴翠翠确实不生气。 朱大妹说得对,她是后娘,和她们没有血缘关系。 况且,在她穿越到这幅身体前,原主没少干丧良心的事,不仅是朱大妹,朱家八个孩子、两个儿媳,一对双胞胎孙女,还有老实巴交的朱老汉,哪个没被原主磋磨折腾过! 张氏和刘氏嫁过来没几年,和原主接触的时间短。 因为她们的身份是儿媳妇,对她的感情和朱家人对她的感情不痛同。 原主造的孽太对了,一双手数都数不过来。 因为她最近的改变,不足以让朱家人放心心中芥蒂,毫无保留地接纳她。 更不可能因为她后来的善,原谅原主从前所有的恶! 那是不公平的! 人不是河里的鱼,有记忆力,不会过了三秒就忘记过往发生过的一切。 至于朱大妹提及的朱家四兄弟,各有千秋,不只有朱老大难对付。 否则,原主不会费尽心思,让朱老汉带着四兄弟离开家,到几百里外的地方做苦力。 第三十六章 吴二壮三壮被抓 朱三妹端着空碗走出正屋,看见厨房里的刘氏和吴翠翠,不由地耷拉下脑袋。 “大妹全都喝完了?”吴翠翠没抬头,拨弄着算盘珠子问道。 朱三妹点了点头。 “她身上还有伤,多吃点无妨,锅里还有,再给她盛一碗。”吴翠翠说道。 “好。”朱三妹眼神复杂看向吴翠翠,无助地咬了咬唇角,犹豫好半晌,最后什么都没说,端着兔肉汤走了。 接下来几日,朱大妹老老实实吃饭睡觉,也不闹腾了。 吴翠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如往常,带着张氏和刘氏去镇上做生意。 张氏埋头干活,对朱三妹想报复吴翠翠的事懵然不知。 但知情的刘氏,一直偷偷打量着吴翠翠,想看看她如何反击。 然后,事实上,吴翠翠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每天早出晚归做生意,出入牛头镇时,惯例会瞧一眼城墙上的告示。? 她有自己的打算。 穿越过来后,每天都给原主擦屁股。 原主走了,她留下来背锅! 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对,竟然让她接手这么大的烂摊子。 摊子太烂,一时半会收拾不完! 那就慢慢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空闲时,吴翠翠还试图回忆有关朱二妹的信息。 原主的记忆里,朱二妹的卖主是外地人,说他家少爷去世前,最喜欢朱二妹这种安安静静的女孩,谈好价格后,当天拿来一套大红嫁衣,让朱二妹穿上后,跟他们走。 原主一心惦记着卖主能给多少银子,压根没问对方买朱二妹回去是当丫环还是当小妾。 只记得,对方给了原主不少赏钱。 带朱二妹走的时候,对方一直拉着朱二妹的手,笑吟吟地夸她有福。 好些年过去了,朱二妹没回来过。 就算她不愿回朱家,至少也该送个口信回来。 如果她过得不好,吴翠翠也好有机会拿钱赎回她,帮她逃离苦海 日子一天天过去,炸鸡摊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需要宰的鸡也越多。 吴翠翠婆媳三人,白天去集市摆摊,下午回家,来不及吃饭,就要去村子里农户家抓鸡。 第二天,天色还未大亮,架柴火起锅烧油,一口气炸二百只。 收拾妥当后,全都装上车,走一个时辰的山路,才能来到集市。 日日如此,吴翠翠明显能感觉到刘氏和张氏吃不消。 张氏和刘氏年纪相仿,但张氏的身子不如刘氏,忽冷忽热,时而身上凉津津的,时而盗汗不止,口渴难耐。 两个儿媳妇是个女人家,不适合干力气活,推板车的手磨出了好几个血泡。 吴翠翠正考虑要不要雇两个帮手的时候,一抬头,看见前方走来个熟悉的身影。 来人正是刘光头,手里拎着杀猪刀,大摇大摆从她摊前走过去。 身后跟着一群打手。 刘氏眼尖,手里拎着客人挑选好的半只炸鸡,指着那群打手说道:“娘,你快看,是吴二壮和吴三壮。” 摊前站着不少排队的客人。 吴翠翠踮起脚尖,顺着刘氏的视线看过去。 果不其然,吴翠翠瞧见了被打手们围着的两个侄子。 吴二壮和吴三壮像两头牲口似的,被捆住手脚,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被打手们用绳子拖着往前走。 兄弟俩应该是被打过,脸上都挂着彩。 见状,刘氏忍不住咂舌,“这是出啥事了?” 她打量着刘光头的背影,看样子就知道对方不是好人。 两兄弟耷拉着脑袋,没看见路边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吴翠翠,绕了几条街,被打手们从赌场后门丢进去。 进了赌场后,有专门的人迎接刘光头。 刘光头和那人简单交代几句。 那人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吴二壮和吴三壮的来历。 常年在赌场待着,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没什么可好奇的。 “你们跟我走。” 那人挥了挥手,连同吴二壮和吴三壮,一共带走七八个男女。 女娃娃们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身子就是本钱,下场不用多问,肯定是要被送去隔壁青楼的。 至于像吴二壮和吴三壮这种带把的,青楼不收。 主要还是因为整个牛头镇没好这一口儿的。 因此,兄弟俩只能被送去别处。 卖完最后一份炸鸡,婆媳三人收摊,赶回朱家村。 一路上,刘氏眉飞色舞地和张氏讲述在集市上的所见所闻。 张氏推着车,听得一愣一愣的。 “青天白日的,为何要抓吴二壮和吴三壮?” 她素来胆小,这事虽没发生在她身上,但她还是止不住害怕。 这种事,要是让她亲身经历一次,八成会当场吓晕过去。 “大嫂,你别怕,天塌下来,有娘顶着。”刘氏说道。 在她眼里,婆婆能撒泼,能骂街,还会赚钱养家,可比村里那群只会扯老婆舌的村妇强多了。 张氏笑了笑,附和道:“是啊,有娘在,我心里也踏实。” 吴翠翠背着手走在前面,心中盘算着吴家的事,没听到身后两个儿媳妇的交谈声。 婆媳三人走下山路,路过村口大槐树时。 就听到村里人扎堆议论,上午,从镇上的赌场来了一伙要债的,直奔吴老二家。 吴老二躺在炕上,拿不出钱,要债的不愿空手回去,瞧不上人老珠黄的吴老二媳妇,索性把吴二壮和吴三壮两个壮劳力押走了。 儿子是吴老二媳妇的命根子,被赌场强行带走后,吴老二媳妇哭天抢地,在家要死要活闹翻了天。 听着众人的议论,张氏和刘氏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带走吴二壮和吴三壮的是赌场的人。 “活该。”刘氏撇了撇嘴道。 吴老二一家干了那么多丧良心的事,活该遭报应。 张氏抿唇,没说话,默默跟着吴翠翠回到朱家。 没等婆媳三人坐下喘口气,吴老二媳妇急匆匆赶来,跑进院子,用力抱住吴翠翠的大腿痛哭。 “大姐,求求你帮帮我们,二壮和三壮被抓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吴老二媳妇声泪俱下,一双眼睛肿成核桃似的。 赌坊要债的说,要把二壮和三壮交给人牙子,卖到码头扛大包,什么时候连本带利的赚够了,什么时候才能放他俩回来。 “二壮和三壮从小没吃过一点苦,大姐,你是她们的亲姑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侄儿有家不能回。”吴老二媳妇哭的撕心裂肺,眼泪不要钱似的,止不住往外流。 第三十七章 上门求吴翠翠 赌坊的利息,利滚利,借一赔十,过一天翻十倍。 就算吴二壮和吴三壮不眠不休,累死在码头,这辈子也还不清欠赌坊的钱。 吴翠翠神情冷淡,俯视着连哭带嚎的吴老二媳妇,“吴老二赌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幸好上一次,让她撞见了刘光头一行人,提前把话讲清楚。 否则,刘光头几人在吴家要不到钱,八成就要来她家搜刮了。 “大姐,之前是我们错了,您打我骂我都行,但二壮和三壮年纪还小,求你想办法把他们赎回来。”吴老二媳妇哭道。 全村都知道吴翠翠去镇上做生意,估计她赚了不少钱。 吴翠翠要是见死不救,她也不打算活了。 吴老二媳妇的哭闹声太大,惊动了朱家人。 大丫二丫牵着朱老五,迈着小短腿从屋里跑出来。 正屋里的朱大妹和朱三妹,也忍不住朝窗户外面瞧。 众目睽睽之下,吴翠翠拉开吴老二媳妇抓住她裤腿的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吴老二不是三岁小孩,成年人要对自己负责,求我也没用,我不会帮他还赌债。” 吴翠翠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家子早出晚归,赚钱不易。 从前,原主拿着朱家的钱往娘家送,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吴翠翠态度坚决,吴老二媳妇没借到钱,心生怨恨,痛骂吴翠翠狠毒没人性。 刘氏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吴翠翠,站在院子里,拎着烧火棍,把吴老二媳妇赶出门。 “滚滚滚,说了不借就是不借,有能耐管住自家男人,别让他出去赌啊!”刘氏叉腰瞪眼睛,将狼狈的吴老二媳妇轰走。 吴老二媳妇碰了一鼻子灰,气急败坏跑回家,抓住炕上吴老二的大腿,拖人到地上,骑在吴老二身上,好一番抓挠打骂。 “都怪你,你个败家老爷们,把我儿子还给我。” “儿子都没了,你还躺着装死,我和你拼了。”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吴老二身上的伤还未好全,胳膊捂着脑袋,根本抵挡不住自家婆娘的进攻。 儿子是他亲生的。 被赌坊的人带走,他也心疼。 可是,心疼归心疼,他束手无策,赌坊不见到银子,是不会放过二壮和三壮的。 吴老二媳妇打累了,脱力瘫坐在地上,看向窗外,眼瞧着太阳又要落山了。 “一天又过去了,利息还要翻倍。” 本就还不起,日复一日耗下去,就更还不起了。 “二壮,三壮,娘没用,护不住你们。”吴老二媳妇心里着急,捶胸顿足哭道。 宁可被刘光头抓走的是她自己。 二壮和三壮是男娃娃,要传宗接代的,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点力气活都没干过。 被丢到鱼龙混杂的码头,他们可怎么活啊! 吴老二媳妇心痛如刀绞,不敢往下细想。 “造孽啊!我的儿,娘去哪里能弄到钱,才能把你们赎回来。” 吴老二闭了闭眼,他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 吴老二媳妇指望不上吴老二,想到隔壁镇的娘家。 事到如今,只能拉下脸,回娘家借钱。 吴老二脸被挠成血葫芦,臊眉耷眼跟着媳妇去老丈人家。 “十五两银子?” “要不我们全家把命给你们两口子?” “还是让二壮和三壮死在外面,走走走,别来娘家打秋风,我们可没那么多钱借给你们。” 吴老二两口子被轰出来。 起初,刚进吴老二媳妇娘家家门的时候,娘家人态度不冷不热的,勉强还算过得去。 听到吴老二夫妻俩要借钱,脸色瞬间垮了。 听到吴老二夫妻俩要借十五两,全家瞬间不淡定了! 就算把他们全家都卖了,也拿不出十五两银子! 吴老二夫妻俩不是来借钱的,是想吓死他们一家人的。 落魄站在娘家门口,吴老二媳妇急的眼睛都红了。 “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 娘家是最后的倚仗,现如今,最后的倚仗不仅不借他们钱,还要和他们夫妻俩断绝关系,撇清关系。 吴老二攒着拳头,站在原地,又恨又气。 关键时刻,没一个能靠得住的。 码头。 吴二壮年纪大些,吴三壮比大丫二丫大三岁,过了年才八岁,圆滚滚的身子行动不便,麻袋比他个子都高。 别人都是将麻袋甩到肩膀上扛走,他年纪小,抬不动,只好用两只手扯住麻袋角,咬牙拖着往前走。 监工们手里拎着一根牛皮鞭子,鞭子沾了水,打在身上更疼。 来这儿干活的,几乎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卖进来的。 因此,监工们对待这些人也不算客气,嘴里骂骂咧咧,呵斥众人快点,耽误了工期,不仅没工钱,他们还要倒贴给码头钱。 吴三壮离开家后,就被赌坊丢到了码头,没人在乎他和二哥能否吃饱穿暖。 码头挤满了人,他们兄弟俩没地方睡觉,昨晚硬生生在棚子外的冷风口蹲了一宿。 吴三壮脑袋晕乎乎的,觉着身子冷,脚下像是踩了一团棉花似的,没了往日在朱家村嚣张跋扈的劲头儿,一个踉跄,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起来,别装死。”监工不耐烦地踹了吴三壮小腹一脚,没好气道。 “再不起来,老子抽死你!”监工吹胡子瞪眼睛。 吴三壮抿着嘴巴,想哭不敢哭,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身子的不适,伸手去扯地上的麻袋。 吴二壮累的气喘吁吁,一回头,看见脸蛋红的不正常的三弟,忙丢开麻袋走过来,“老三,你怎么了?” 监工见状,一鞭子甩下,“谁让他娘的你过来的,给老子把麻袋捡起来。” “啊。”吴二壮痛叫一声,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染红了单薄的夏衣。 吴三壮从未受过这种苦,当即眼泛泪花,想要逃离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一把抱住吴二壮,失声大哭。 “二哥,爹娘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回家?” 吴三壮从未如此想念过朱家村,想念过生自己养自己的爹娘。 吴二壮吸了吸鼻子,哄道:“快了,快了,爹娘很快就会来接我们的。” 第三十八章 滚滚滚,不借 弟弟年纪小,好哄,但他心里清楚,十五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村里分给他们家的田地,早就被吴老二在赌桌上输没了。 这么多年,全靠着姑姑吴翠翠接济。 可是,前段时间,爹娘带着三壮去朱家抢东西,还打伤了朱老五,从此两家就撕破了脸,闹得全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是难堪。 如果换做他是吴翠翠,也不愿意再借钱给娘家。朱家村。 吴老二夫妻俩从村头到村尾,一家家敲门借钱。 “不是我不借,我们家的条件你们两口子也知道,真的没闲钱。” “你们去别家转转,别为难我了,我家钱全在我婆娘手里,我做不了主!” “我可以把钱借给你们,但你们要是还不上,除了两间破泥瓦房,拿什么抵债!” “我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刨饭吃,我们哪会有钱!要想借钱,还是去找你姐吴翠翠!” 吴老二夫妻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依旧是一无所获。 在朱家村住了几十年,没想到落难的时候,竟然没一个愿意帮他们一把的。 两人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臊眉耷眼来到了朱家门口。 吴老二夫妻俩不得不妥协低头,奈何吴翠翠婆媳三人去镇上还没回来。 吴老二夫妻俩不好意思进门,就在门外站着。 过了晌午,朱家人吃完饭,都各自回屋睡午觉去了,依旧没人搭理门口的吴老二夫妻俩。 吴老二夫妻也不敢走,眼巴巴望着村口的方向,等着吴翠翠回来。 几个时辰后,刘氏和张氏推着板车,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瞧见吴老二夫妻站在自家门口,妯娌俩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推着板车进门。 吴翠翠停下脚步,看着对面的吴老二夫妻俩,沉声问道:“说了没钱,还来干什么?” 吴老二夫妻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臊着不好意思抬头。 经过了两天别人的冷眼,夫妻俩的锐气被错抹干净,好似都老了几岁,垂头丧气的,眼中无光。 吴翠翠嘲讽他们不要紧,只要能让两个儿子回来,让他们干啥都行。 吴二壮和吴三壮这件事很难办。 血浓于水的情谊,打断骨头连着筋。 吃瓜群众最喜欢的就是站在上帝视角同情弱者。 如果吴翠翠见死不救,吴老二一家活不下去,全村人难免要指着吴翠翠的脊梁骨,骂她冷血无情。 吴翠翠也不想把吴家逼到绝路上,上一次,吴老二一家趁她不在家,抢了朱家,她及时报复回去。 这一次,万一吴老二夫妻俩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对她来说得不偿失。 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该如何办。 既要把吴二壮和吴三壮从赌场救出来,又不能像原主那样,一味地砸钱。 要让吴家人,特别是吴老二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才会悬崖勒马,早日戒掉烂赌的恶习。 吴家人求上门哭一场,原主心软,心甘情愿地拿钱贴补。 但她不会。 “看在咱们是亲姐弟的份上,这一次我可以帮你。” 吴老二媳妇满心欢喜,无论吴翠翠说什么,她都点头答应。 “好好好,大姐你放心,这次是最后一次,只要能赎回二壮和三壮,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还没说完,你别着急。”吴翠翠沉声道。 “你说,我听着。”吴老二媳妇急不可待,舍不得儿子们在外受苦。 哪怕是让她上刀山下油锅,她也能答应。 吴老二媳妇不算好人,但只要心里还有顾及和人情味,那就还能抢救一下。 “赌坊带走吴二壮和吴三壮的时候,是不是让他们签了卖身契?”吴翠翠问道。 “是。” 吴老二媳妇卖力点头。 吴翠翠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不敢有半句虚假。 她被打手们拦在门外,亲眼看到刘光头拿着杀猪刀,割破二壮和三壮的手指头,在卖身契上按下红手印。 “我出钱,帮你赎回吴二壮和吴三壮后,他们俩也是要和我签卖身契的。”吴翠翠有话直说道。 “你说什么?” 吴老二媳妇咂舌,错愕望着近在咫尺的吴翠翠。 她要买二壮和三壮? “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起早贪黑赚来的辛苦钱,不能白花,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让吴二壮和吴三壮去码头扛大包,还是让吴二壮和吴三壮卖身到朱家干活,你算一个。”吴翠翠道。 “吴翠翠你疯了?二壮和三壮是你的亲侄子,你居然想把他们买到你家当牛做马?” 吴老二媳妇双唇颤抖,吴翠翠竟然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气得她差点原地昏死过去,前所未有的恨意涌上心头,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吴翠翠的嘴。 “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是你来求我,不是我求你。”吴翠翠神色冰冷,废话不多说,“老二媳妇,送客。” 刘氏愣了愣,秒懂婆婆的意思,挺直腰杆走到吴老二夫妻身边,凶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正屋内,朱大妹和朱三妹面面相窥,都没想到吴翠翠打算要买下吴二壮和吴三壮。 在刘氏看来,觉得买下吴二壮和吴三壮是个好主意,总比和以前一样白送钱强多了,至少还能得到两个壮劳力。 朱大妹天天躲在屋子里,不干活,白吃干饭。 朱三妹是出嫁的闺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也不好意思让她干活。 更重要的是,朱大妹和朱三妹要是也跟着干活,摆摊赚的钱,就也要分她们一份,刘氏才不肯! 人越多,她能拿到手的分红就越少。 卖了吴二壮和吴三壮,只要管这俩人吃住就行,不用发工钱,更不会分走摆摊的收入。 两全其美。 刘氏对着吴翠翠比了个大拇指,婆婆不愧是能做生意的人,脑子太精明了! 她不得不佩服!!! 第三十九章 父债子偿 “快滚,再不滚,我可要动手了。”刘氏叉腰瞪眼睛。 吴老二夫妇如同两个木桩子,杵在朱家院子里,咬紧后槽牙,愤恨瞪着吴翠翠,但却舍不得离开。 吴翠翠是最后的指望。 明知吴翠翠的条件无赖又无礼,但他们没有拒绝的底气。 “吴翠翠,你”吴老二媳妇心急如火烧,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手腕忽地被攥住。 吴老二将她拉倒身后,抬头看向面前的亲姐,低声问道:“十五两银子,你能拿得出来吗?” 吴翠翠去镇上做生意,应该赚了不少钱。 但至于究竟赚了多少,他心里没谱。 十五两可不是小数目,吴老二忘不了他说出金额后,小舅子那惊掉下巴的表情。 “十五两?”吴翠翠诧异道。 显然,她也被吓到了。 要问吴翠翠有没有这么多钱? 当然有。 上一次系统奖励了二十几两银子,除去买回银镯子花费的一两银子,其余的全都在储物空间里放着,没人动过。 这段日子,她们出摊又赚了不少,刨去成本和给两个儿媳妇的分成,至少也有十几两。 但她绝不能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否则,让这夫妻俩知道她有钱没处花,那还了得!!!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我给你们想想办法。”吴翠翠一脸为难道。 “只要你的钱足够赎回二壮三壮,我可以答应你。” 这两天,他听到的都是冷言冷语。 儿子们在外受苦,他心里不好受。 码头不是人待的地方,有去无回。 卖儿子就卖儿子。 卖给吴翠翠,总比卖给码头强。 吴翠翠好歹是二壮和三壮的亲姑姑,总比外人好些。 至少都住在朱家村,他们夫妻俩想孩子了,也能来看一眼。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只是答应帮你想想办法而已,朱家一大家子嗷嗷待哺,我只能量力而为。”吴翠翠话说一半留一半。 要让夫妻俩知道赎身的钱来之不易,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从此能长个记性。 “吴老二,我警告你,十五两能卖多少个仆人丫环,你心里清楚。你家二壮和三壮是你们家的宝贝疙瘩,但他们远不值这个价。”吴翠翠打开天窗说亮话。 吴老二咽了咽口水,吴翠翠说的有道理,他不敢反驳。 “我花十五两银子把他们买回来,不是让他们吃闲饭的,如果你们有能耐,早点凑够十五两银子,把你们的宝贝儿子带回去。没能耐的话,就让他们在我家干活,什么时候把他们的身价赚够了,我再把他们卖给下一户人家当牛做马。”吴翠翠的话三分真七分假,吓得吴老二夫妻提心吊胆。 “我们一定尽快把钱还上,大姐,给我们点时间,求你别急着卖二壮和三壮。”吴老二媳妇闻言,两腿一软,跪在吴翠翠面前,红着眼睛恳求道。 “不想让我卖也行,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们时间。”吴翠翠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语气不容强硬,极具威严。 她说了一大堆话,就是为了点醒吴老二夫妻,特别是好赌的吴老二。 如果他再不悬崖勒马,这辈子儿子都回不到身边了。 “我们记下了。”吴老二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听着大人的教训。 从前,他也欠过赌债,有原主的接济,从未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这一次,并非他运气不好。 就算原主还在,也不能帮他擦一辈子屁股! 吴翠翠和原主的相同之处,是她们都不会对亲人见死不救。 不同之处,就是她不会直接给钱。 棍子打在身上,疼了,才能长记性。 吴翠翠她没给出明确的答复,夫妻俩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踏实,相互搀扶着走了。 院子里,张氏已经卸好车,蹲在水井边刷木桶。 正屋内,朱大妹伸长脖子,望向窗外,撇嘴嘲讽道:“十五两而已,一群乡巴佬,没见识。” 她还以为要几百两几千两! 竖着耳朵听了好半天,原来只要十五两而已。 在梁府的时候,那点散碎银子,还不够她打赏下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吴老二夫妻俩吃瘪的衰样。 她打心眼里欢喜。 当初,多亏了吴老二夫妻俩挑拨,吴翠翠才迫不及待把她们姐妹三个卖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吴翠翠做的很多恶事,都要归功于夫妻俩。 姓吴的,没一个好东西。 吴翠翠把吴二壮和吴三壮买回来也好,父母的债,亲儿子偿还。 等着两个小杂种进门了,看她到时候如何磋磨他们! 和朱大妹不同,朱三妹没想那么多,坐在院子水井旁洗衣服,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吴翠翠娘家的事,她作为晚辈,管不着,也不该去管。 吴翠翠花的是她自己的钱,想买就买,她没资格干涉。 “奶,真要买二壮和三壮吗?” 大丫二丫手牵手,跑到吴翠翠面前,仰起头,奶声奶气问道。 吴翠翠弯腰蹲下,捏了捏两个小家伙日渐圆润的脸蛋,“怎么了?” 大丫二丫扁了扁嘴,“我们不喜欢二壮和三壮”。 奶可不可以不买他们? 二壮以前经常和村里的小混混们欺负五叔,三壮揪过她们的头发,可疼了! 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吴翠翠也不想买吴二壮和吴三壮。 这俩孩子是原主看着长大的,从小被惯出一身坏毛病。 但就目前看来,买下吴二壮和吴三壮,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况且,生意兴旺,两百只炸鸡,两大桶冰镇山楂汤。 一辆板车勉强能装下。 张氏和刘氏出身乡村,打记事起就帮着家里干活。 但女人家,力气小,日日推着沉甸甸的板车走山路,属实吃不消。 吴二壮和吴三壮年纪小,趁着俩娃娃还没彻底长歪,带在身边好好教养看管,日后兴许能是个好样的。 “奶,二壮的娘,不想把二壮卖给咱家。”二丫奶声奶气问道。 “不卖算了。”吴翠翠也不是非卖不可。 朱老汉和朱家四兄弟还要三四个月才能回来,家里人手不够,否则,就算吴老二夫妻主动把儿子卖给她,她还要考虑收不收。 第四十章 半张告示 朱三妹做好晚饭,一家人吃完饭。 刘氏和张氏分别领着大丫二丫和朱老五,兵分两路。 刘氏带着朱老五,去村子里买活鸡。 张氏带着大丫二丫,去山上摘山楂果子。 吴翠翠找个没人的角落,意念召唤出控制面板,取出十五两银子后,赶去吴家。 她本想吊吴老二夫妇两天,让俩人尝一尝抓心挠肝的滋味,这样更能长记性。 同时,也让二壮和三壮多在码头待几天,吃点苦头,去一去俩人身上的娇气。 但一想到吴老二在赌坊的欠债是借一赔十。 过了今天晚上,又要翻十倍。 她有点闲钱,但也不是冤大头。 能省点是点。 叫上吴老二夫妻俩,一同直奔镇上走去。 山路崎岖,吴翠翠日日都要走,两条腿都累细了,脚步比寻常人快些。 但吴老二夫妻俩脚步更快,风风火火往前走,没一会就和吴翠翠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大姐,你快点。”吴老二回头,皱眉催促道。 见儿子心切,吴老二夫妻步调极快,恨不得脚底踩上两个风火轮。 吴翠翠能理解俩人的心情,但她的体力不能理解。 一步一个大脚印,吴翠翠怀念出行有交通工具的日子。 山路崎岖,牲畜难行,只能靠人力,要不然,她早就买一头牛来拉车。 三人趁着天色还未全黑,赶到镇上,打听到码头的具体位置。 吴老二夫妇俩迫不及待赶去。 吴翠翠没有同行,而是转身进了赌坊。 看门的两个青年,正是和刘光头一起去朱家村要债的打手。 再一次看到吴翠翠,不禁瞪大眼睛。 他们一眼就认出吴翠翠。 要怪就怪上一次见面,吴翠翠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想不记得都难。 赌坊内,人声鼎沸,吵的吴翠翠耳朵疼。 她放眼望去,宽敞的屋内,摆放着十几张桌子,牌九、骰子、比大小、四色牌 各种赌法应有尽有。 每张桌子前,都围着黑压压的人。 吴翠翠扫了一眼,一屋子男人,除了她,就只有二楼叼着烟袋的老板是女人。 刘光头手握着杀猪刀,双手交叠,恭敬站在女老板身后,门口的小弟跑到他身边,低声禀告他吴翠翠来了。 “她来干什么?”刘光头诧异问道。 赌坊这种那个地方,不是她这个村妇该来的! 小弟摇了摇头,“不知道。” 刘光头思索两秒,弯腰,在女老板身前小声交代了句什么。 女老板吐了口烟,缓缓挑了下眼皮,“去。” “是。” 刘光头颔首退下。 吴翠翠手里提着布袋子,里面装着银两,来到柜台,正和账房先生商量,能不能请掌柜的下来见一面时。 “喂,姓吴的!”刘光头从她身后走来。 俩人之前打过照面,面前算是熟人。 吴翠翠礼貌地笑了笑,“我是来赎人的,能不能通传一声,我想见你们老板。” 刘光头搓了搓没毛的脑袋,邪笑道:“我们老板可没时间见你。” 他是女老板的左膀右臂。 在赌坊内外,说句话,没人敢不听。 “赎人和我说就行。” 刘光头语气轻蔑,一把夺过吴翠翠手里的布袋子,丢给账房清点数额。 “赎吴老二两个儿子?” “是。”吴翠翠如实道。 “十五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刘光头不在乎钱,更好奇吴翠翠为何要帮吴老二,“之前,你不是说和吴老二撇清关系吗?怎么又拿钱帮他赎儿子了?” 吴翠翠没有细说,含糊答道:“我不白帮吴老二,我也会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刘光头追问道。 “不劳您费心了。”吴翠翠礼貌回绝道。 两人说话间。 账房先生清点吴翠翠拿来的钱没问题后,翻出一沓厚厚的账本,找到吴老二欠账的那页,扒拉着算盘珠子,算了起来。 “十五两没错。” 账房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平静说道。 “既然钱没问题,可以把吴家两兄弟的卖身契给我吗?”吴翠翠看向刘光头,语气从容道。 刘光头勾了勾手指,老账房秒懂,解下腰间的一串钥匙,转身看向身后数米高的柜子,找到右下角写着朱家村三个字的抽屉,打开柜门,最上面的两页就是吴二壮和吴三壮的。 “您拿好。” 账房先生双手捧着两张卖身契,送到吴翠翠手边。 赌场的生意明的暗的都有,但也是讲信用。 收了吴翠翠的钱后,没过多刁难。 吴翠翠收好卖身契。 “打扰了。” 吴翠翠对着账房先生和刘光头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转身走出赌坊大门。 迎面瞧见赌坊的打手们从车上,拖下一位穿着名贵的姑娘。 姑娘年纪不大,十五六的模样,被捆住手脚,嘴里塞着一块破布,身上背着的包袱,已经被打手们翻过一遍,值钱的早就被拿走了。 “快走。” 打手们厉声喝道。 那姑娘杏眸圆脸,一身青绿色衣裙,看样子不像是无家可归的。 “敢偷本小爷的东西,活腻歪了是!”打手揪着姑娘的耳朵,痛骂道。 姑娘瞪圆眼睛,很不服气似的,一副“你有本事放开我,咱俩单挑”的倔强样子。 天黑光线不佳。 借着赌坊门口的灯笼,吴翠翠打量了几眼那姑娘。 不认识! 她没见过,原主也没见过。 许是从外地来的。 吴翠翠这般想着,没有多管闲事,迈步走人。 赌坊内,刘光头正要转身上楼,向老板禀告吴翠翠带走卖身契的事。 一只脚刚才在台阶上,就听到身后的吵闹声。 几个打手小弟,压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走进来。 那姑娘头发乱糟糟的,满脸写着不服气,挣扎着想要挣脱打手们的束缚,奈何身单力薄,只能被迫压着走到刘光头面前。 “怎么回事?” 刘光头皱眉问道。 谁家又还不上赌债了,把自家丫头送出来抵债? 小弟龇牙咧嘴,一只手捂着汩汩流血的耳朵,愤恨道:“老大,这小娘们找我问路,我就逗了她两句,她就要打我。” 第四十一章 二壮和三壮会不会恨他? 言罢,放下手,露出耳朵上的牙印道:“老大你看,都是这娘们咬的。” 刘光头挑了挑眉,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绕着那姑娘转了一圈。 他生在牛头镇,长在牛头镇,还没听说谁家姑娘有这么大气性! “她是哪儿来的?”刘光头问道。 小弟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她好像说自己是从南边来的。” “南方人?”刘光头摸着下巴思量。 小弟忽然想到了什么,狗腿地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和半张被撕碎的告示。 “大哥,这些都是从小娘们身上搜到的。” 刘光头接过银子,不假思索放入自己腰包里,瞥了眼半张告示,他漫不经心打开,盯着上面的字看。 看了好半天,忽然想起来自己不认字 刘光头尴尬地轻咳了声,转身,勾住账房先生的脖子,把告示递过去,笑嘻嘻道:“老头,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账房先生波澜不惊,放下算盘,接过半张告示,迎着桌上的烛火仔细瞧着。 字迹歪七扭八,像鬼画符,他压根看不懂。 右下角的落款,他勉强能认出来。 “老头,这上面到底写的啥,你快说啊!”被咬破耳朵的小弟,不耐烦地追问道。 该死的小娘们,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打他就算了,还张嘴咬他! 太刁蛮! 等他查清楚小娘们的来历,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账房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静道:“朱家村三个字你不认识!” “朱家村?” 吴老二夫妻站在码头外围,急的团团转,码头根本不让他们靠近。 吴翠翠赶来后,夫妻俩像无头苍蝇似的,小跑到吴翠翠身边,“大姐,他们说没有赌坊的卖身契,就不放人。” “卖身契已经拿到了,咱们进去。” 吴翠翠稳住心神,亮出吴二壮和吴三壮的卖身契,找到管事的。 管事的手里拖着茶壶,漫不经心瞥了眼两张卖身契,不禁笑道:“每天都有被送进来的,但有家人来赎的,还真是少数。” 不是不想赎,而是赎不起。 借一还十,利滚利。 寻常人家根本承受不起。 “我们可以带人走了。”吴翠翠沉着一口气,低声问道。 “当然可以。”管事的耸了耸肩。 只要钱到位,一切都不是事! 他抬起手,叫来两个小厮,让他们带着吴翠翠和吴老二夫妇俩去找人。 小厮在前方带路,吴翠翠和吴老二夫妻跟在后面。 “求求你们了,给我弟弟找个大夫,他身子好烫。” 吴二壮跪在地上向监工磕头。 从昨天开始,吴三壮就一直高热不退,脑子都烧糊涂了。 中午,他排了好长的队,讨到半碗小米粥。 急忙回去喂给吴三壮,但吴三壮牙关紧闭,小脸烧的通红,无论他如何呼唤,吴三壮都不睁开眼睛。 吴二壮被吓得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求监工网开一面,叫个大夫过来。 否则,他怕吴三壮撑不过今晚。 “找个屁,你们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公子哥?赶紧去干活。”监工揪着吴二壮的衣服领子,“你弟死了,那是他活该。” 这么大个码头,哪天没人生病! 吴三壮本就是个小屁孩,来了两三天了,没干多少活儿,反而躺下来装病! 监工可没心思搭理他。 死就死了。 否则,吴三壮留在码头,也是浪费粮食。 “我可以干两份活儿,一天就吃一顿,剩下的给我弟弟吃,大哥,求您了,给我弟弟请个大夫,他才八岁,他不能死。” 吴二壮苦苦哀求,眼角泛着泪花,心急如焚。 监工皱起眉头,一脚踹在吴二壮的肚子上,这一脚太用力,疼得二壮直冒冷汗。 “别和老子讨价还价,进了这码头,你们的命就不值钱了。别怪老子心狠,要怪就怪你们的亲爹,他要是不赌,你们也不至于被送到这儿吃苦受累。”监工不屑道。 小杂种吴三壮死不死无所谓。 吴二壮还能干活就行。 “走,赶紧干活去。”监工语气强硬,揪住吴二壮就要往外走。 码头新来了一堆货,正缺人手帮忙,可不能让吴二壮哭哭啼啼的浪费时间。 “不,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守着我弟弟。”吴二壮抱紧吴三壮滚烫的身子,哭着摇头不想离开。 弟弟都快活不成了,他没有心思干别的。 短短几日,一切翻天覆地,他无法适应,更无法接受。 他不知道该怪谁。 此时此刻,多么希望有人能来帮一帮他。 他无法接受骨肉血亲死在自己面前。 “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监工抡圆胳膊,手中粗长的鞭子甩出去,狠狠抽在吴二壮身上。 顿时皮开肉绽,鞭子带出一串猩红的血线。 吴二壮闷哼一声,身子止不住颤抖。 好疼。 “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松手是,行,老子就看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监工骂道。 言罢,扬起胳膊,作势又要打下去。 小厮们带着吴翠翠和吴老二夫妇来到工棚,三人见到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吴二壮咬紧后槽牙,闭眼等了好半晌,监工的鞭子迟迟不落下。 他不明情况,缓缓地睁开眼,入目是姑姑吴翠翠黝黑的大脸。 吴二壮猛然一惊,吴翠翠为什么会在这儿? 小厮们已经把监工拉走,到旁边讲清楚吴二壮和吴三壮已经被赎身的事。 “我的儿。” 吴老二媳妇红着眼,张开双臂扑过去,一把抱住两个儿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孩子们受苦了。 “二壮,三壮娘来晚了。” 吴二壮顾不得背上伤口的痛楚,身子僵硬,眼睛一瞬不瞬看着突然出现的父母和姑姑吴翠翠。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吴老二不敢去看吴二壮的目光,局促低下头,垂头站在吴翠翠身后,要不是因为他滥赌成性,儿子也不至于遭这些罪。 二壮和三壮会不会恨他?? 吴翠翠回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吴老二一眼。 第四十二章 大姑,我们来了 吴老二臊眉耷眼,在吴翠翠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吴翠翠指望不上他,迈步上前拉起泣不成声的吴老二媳妇,沉声道:“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哭,先回去要紧。” 说完,看了眼快要被烧熟的吴三壮。 吴三壮是吴家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宠的,七八岁的年纪,都快胖成球了,一脸肥肉,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刚出锅的螃蟹。 【急速退烧药已派发,请宿主查收】 系统灵敏地感知到她的意识,及时派发所需物品。 吴翠翠摊开手,一颗椭圆形的药丸躺在掌心。 吴二壮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之际,只见吴翠翠蹲下身,用力撬开三壮的嘴巴,好似塞进去了什么东西。 吴翠翠的动作太快,他没看清楚。 “二壮,和娘回家。”吴老二媳妇搀起吴二壮,吸了吸鼻子道。 话刚出口,忽然察觉出不对劲。 “和你姑姑回家。” 吴二壮没听清楚,抱着昏迷不醒的吴三壮,跌跌撞撞走出码头。 天色全黑。 全靠月光照亮。 坐下崎岖的山路,回到朱家村。 张氏还没睡,披着衣服,在村口翘首以盼。 见到吴翠翠的身影后,忙推了推坐在树根底下打瞌睡的刘氏,“老二媳妇,别睡了,娘回来了。” 刘氏被唤醒,睁开迷蒙的大眼睛。 吴翠翠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刘氏伸手擦干嘴角的口水,起身,跟着张氏的步子,跑到吴翠翠面前。 “娘,你回来的好晚。” 吴翠翠见到两个儿媳妇,诧异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觉? 刘氏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大嫂放心不下你,拉着我来村口等你。” 吴翠翠抬眸看向张氏,心口一暖,轻声说道:“我没事。” 张氏手里提着煤油灯,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 时间不早了,张氏等了一晚上,眼角都熬出红血丝了,吴翠翠一来一回走了两趟山路,累得腰酸腿疼,没精力干别的。 转头,看了眼吴二壮和吴三壮,吩咐道:“明天一早来找我。” 说完后,领着张氏和睡眼迷离的刘氏离开。 吴老二媳妇喜上眉梢,能和儿子们多待一晚,对她来说是好事。 各回各家后,有人睡得香甜,有人彻夜难眠。 吴三壮的烧渐渐退了,隐约间听到娘说他和二哥以后就是吴翠翠家的人。 二哥很吃惊。 隐约间,还听到娘动手打破打爹,骂爹不得好死。 次日,清晨。 张氏和刘氏起床后,没去叫醒吴翠翠,妯娌俩处理好炸鸡,装上板车,推着出门去镇上了。 吴翠翠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朱三妹端着午饭进来,抿了抿唇,迟疑道:“大嫂让给你留的。” 吴翠翠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饭。 朱三妹无声站在旁边,等吴翠翠吃完了,她端起空碗,拿进厨房清洗。 大丫和二丫坐在院子里,奶让她们每天写五十个大字,俩娃娃手都酸了,也不愿意放下笔。 朱老五双手托腮,坐在桌旁的小板凳上,歪头看大丫二丫写字,时不时伸手指着纸上错字,“这个不对。” 他脑子傻了,但有些东西,好似早就印在他脑海里,不经意间,就会蹦出来。 比如说大丫二丫写的字,好多他都认识,但是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学的,在哪里学的,和谁学的。 好奇怪! 他越是想要回忆,脑子就越乱。 朱大妹依旧大门不住二门不迈,翘着二郎腿,躺在炕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幻想着早日回到梁家的美梦。 张氏和刘氏不在家,朱三妹负责日常的洗衣做饭,不是吴翠翠强迫她的,而是她待在娘家白吃白住,如果不干点活,心里不踏实。 她是出嫁的姑娘,不能一直留在娘家,等过几天,就和刘成回去。 趁她还没走,想和朱大妹谈谈心,让她方向心中的芥蒂。 奈何朱大妹一门心思认准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也是有心无力。 吴二壮兄弟俩,三步两回头,磨磨蹭蹭好半晌,来到朱家门口。 吴翠翠拎着脸盆,正准备打水洗脸,抬头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侄子,站在门口,没有她的准许,他们不敢擅自进来。 “大姑,我我们来了。” 吴二壮鼓起勇气道。 “进来。”吴翠翠应了一声后,自如地走到水井边,拎起一桶冰凉的井水,倒入盆中。 吴二壮牵着吴三壮,局促地站在朱家院中。 相比吴二壮的忐忑,吴三壮的心情更复杂。 上一次,他和爹娘一起来吴家抢东西,还砸破了朱老五的脑袋。 大姑素来凶悍不讲理,高价买了他和二哥,究竟是图什么? 吴翠翠拿起擦脸布,擦干脸上的水珠,没有洗面奶和护肤品,只能简单的用水洗掉脸皮表面的污垢。 吴翠翠抖了抖擦脸布,抬手挂在院中的晾衣绳上,转身,端起洗脸盆,将盆里的水扑倒泥地上。 吴二壮和吴三壮战战兢兢,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四处乱看。 过了一会儿,吴翠翠从屋里拿出两张卖身契和半盒印泥,招手让两兄弟过来,“一人按一个手印。” 吴二壮和吴三壮不识字,只能按手印。 “条件已经和你父母讲清楚,昨晚上,他们应该也和你们说了,从今往后,你们是朱家的人,要为朱家干活,直到你父母拿十五两银子还清为止。” 吴翠翠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厌其烦地大致讲了一遍。 吴二壮和吴三壮点了点头。 “我们记住了。” 吴翠翠继续道:“朱家人多,屋子少,每天干完活后,可以回家去睡。第二天天亮后,再来朱家,跟着出摊。” 今日,张氏和刘氏走得早。 等明日,就让吴二壮和吴三壮装车,推车,张氏和刘氏指挥他们干活就行。 “是。” 吴二壮和吴三壮,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吴翠翠指了指墙根底下的木头,“你们俩,先把柴劈了,然后一会儿,跟着我去村子里买鸡。”? 第四十三章 养鸡场? “是。” 吴二壮和吴三壮不敢怠慢,撸起袖子,利落地去墙根底下劈柴。 劈柴简单又省力,可比在码头扛大包轻松多了。 离开暗无天日的码头,吴二壮和吴三壮异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如果不是吴翠翠及时拿钱救他们,估计三壮早就发烧烧死,提前去阎王爷面前报道了。 吴二壮心存感激,深知在危难之际,是吴翠翠帮了他们。 做人要将心比心,大姑善待他们,他们也不会忍心大姑失望。 吴翠翠拿着两人按好红手印的卖身契,转身进了屋。 前几天,婆媳三人在镇上卖了衣料,朱三妹在家闲着无事,帮全家人裁剪好。 农家人大多都穿粗布麻衣,黑色灰色土黄色居多,一件衣服穿好几年,什么时候破倒不能再补了,才舍得丢掉。 主要是因为,古代织布速度慢,染布技术不佳。 越是艳丽的颜色和复杂的花纹,做工越繁琐,因此价格也更贵。 吴翠翠这件是墨蓝色的褂子,中规中矩的样式,颜色稳重大气,不会太招摇,符合她的身份和年纪。 这段日子,吴翠翠明显感觉自己的腰细了。 从前的粗布衣裳,挂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 新衣服更贴身,更舒服些。 换上新衣服后,吴翠翠从系统的储物空间内取出银两。 推开门,敲好院子里吴二壮和吴三壮已经劈完柴,正坐在门口等着她。 吴翠翠带着兄弟俩出门,去村子里。 一路上,吸引不少目光。 “吴翠翠真买下吴二壮和吴三壮了?” “十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吴翠翠生意做的不赖,居然一口气能拿出那么多钱。” “日日早出晚归的,能不赚钱嘛!” “你们看,吴翠翠都换上新衣裳了,身后跟着买来的俩侄子,活像个地主婆。” 大槐树下,乡亲们指着吴翠翠的背影笑。 闻言,吴翠翠背着手,低头瞧了眼自己,富态的样貌,头上插着一根银簪子,身后的吴二壮和吴三壮恭恭敬敬的,像极了两个小伙计。 如此一看,吴翠翠不禁失笑。 确实很像地主婆。 乡亲们的调侃,她没觉得是对她的不尊重,反而觉得有趣。 原主一家是后来搬到朱家村。 朱家村,顾名思义,是一个同姓村子。 乡亲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彼此熟悉。 吴翠翠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来到村子另一头的农家。 “吴婆子,鸡都给你准备好了。” 农妇坐在板凳上洗衣服,满是皂角泡沫的手,指了指鸡窝旁边的袋子。 吴翠翠解开袋子,清点了下数目,“十只,一只五个大钱,一共五十个大钱。” 农妇笑道:“我正忙着,没手接钱,你就放在台阶上,等我洗完衣服去拿。” “好。”吴翠翠弯腰放下钱。 一摞十个,先后放了五摞。 农妇瞧一眼,就能数清楚。 “吴婆子,每天要买上百只,咱们村子里的鸡,都要被你买光了。” 农妇不着急让吴翠翠走,笑着和她聊家常。 吴翠翠也很苦恼这件事。 村里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耕田种地才是主业。 农妇所言不假,数日来,朱家村的鸡确实要被她买光了。 没有鸡,就没有原材料。 没有原材料,就无法做生意。 吴翠翠考虑过自己搞个养鸡场,奈何这不是件小事。 资金问题暂且不提。 鸡崽从破壳开始算,直到她长到可以被宰杀的大小,至少要三四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不仅小鸡食用的饲料是个难题,每天堆积如山的鸡粪都能熏死人。 吴翠翠只是想道,就无比头疼。 “吴婆子,隔壁村,我娘家妹子家里,还有十几只,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农妇笑着说道。 闻言,吴翠翠恍然大悟。 对啊。 朱家村的鸡买光了。 还有隔壁村。 一传十,十传百。 只要她给出的价格公道,自然会有人络绎不绝送鸡过来。 “好啊。”吴翠翠道:“只要鸡没染病,来路正,我都收。” “那太好了。”农妇笑的欢喜,“等我洗完衣服,就去告诉隔壁村子,转告我娘家妹子。” “价钱和咱们村一样,一只鸡五个大钱。”吴翠翠道。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好,我记下了。”农妇咧着嘴角,亲自送吴翠翠出门。 吴二壮和吴三壮,一人肩上扛着一个麻袋,一路上,跟着吴翠翠。 吴翠翠腰间的钱袋子鼓鼓的,一出手就是几十个大钱,阔绰霸气,眼睛都不眨一下,井井有条,不慌不乱。 兄弟俩愕然。 从前,大姑得理不让人,就算没理也要辩三分,争强好胜,不带脏字不说话。 从未发现大姑有擅长做生意的一面。 吴翠翠在村子里逛了一圈,买了八十五只活鸡,顺带着,转告村里的乡亲们,亲戚好友家有活鸡的,也可以送过来卖。 消息传扬出去。 就等着见成效了。 吴翠翠走回朱家,看见门口停着的板车。 张氏和刘氏刚回来不久。 一人捧着一碗冰镇山楂汤解暑。 天气太热,人都要晒化了。 吴翠翠带着吴二壮和吴三壮进门,嘱咐两个儿媳妇道:“以后,让他们俩推车,杀鸡烧火的活,也让他们干。” 十五两银子不能打水漂,他买下吴二壮和吴三壮,不是让他们来享福的。 习惯了原主的溺爱,也该让兄弟俩重新认识自己,明白钱不是伸手要来的,是要靠自己劳动得来的。 闻言,刘氏眨了眨眼,猛地站起身,“好啊。” 她天天推板车,手掌心磨出好几个水泡,火燎燎的疼。 现如今,总算有人能帮她分担。 她乐得清闲。 身旁的张氏,见兄弟俩口干舌燥的,心中不忍,进厨房拿出两个饭碗,盛满山楂汤,“你们也解解渴,喝完了,再去干活。” 吴二壮和吴三壮兄弟俩,在吴老二夫妇的教导下,不知不觉长歪了。 做过错事,也欺负过大丫二丫。 但兄弟俩终究还是个孩子。 她已经是当娘的人了,不想过多计较,日子还要过下去,总是记挂着别人的不好,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第四十四章 老五晕过去了 吴二壮和吴三壮不好意思地伸手接过山楂汤。 “多谢。” 张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转身抽出腰间的钱袋子,送到吴翠翠面前,“娘,这是今天出摊赚的钱。” 吴翠翠没急着接钱,拉着张氏坐下,耐心询问道:“生意怎么样?” 两个媳妇体谅昨日她劳累,今早不舍得吵醒她,让她多休息一会。 她心中感动。 但张氏和刘氏第一次单独出摊,吴翠翠担心两人不适应。 “挺顺利的。”张氏如实答道。 日日在集市出摊,位置不变。 客人们早就熟悉了,她们还没支起摊子,已经有客人开始排队等候。 她们是两个年轻小媳妇,但附近的摊主都熟悉,有大家照应着,没人敢来挑事搅局。 “那就好。”吴翠翠满意地点了点下巴。 两个儿媳妇能独当一面,是好事。 这样以后,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张氏刚说完,忽地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对了,娘,我们收摊的时候,有人来找你?” “找我?”吴翠翠诧异。 她在镇上几乎没有熟人,谁会找她? 刘氏插嘴道:“就是上次绑走吴二壮和吴三壮的赌坊混混。” 闻言,安静喝着山楂汤的兄弟俩,被吓得一哆嗦。 刘光头他们找大姑? 难不成反悔了,还想抓他们回码头扛大包? 不要啊! 他们不想回去。 吴三壮人胖胆子小,没等刘氏说完,他捧着碗咧嘴大哭。 “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 吴二壮忙捂住弟弟的嘴,警告他小声点,这是在大姑家,不是在自己家,示意吴三壮注意点分寸。 别让大姑烦他们,否则,惹大姑生气了,转手把他们卖给别人,他们兴许这辈子都无法再回朱家村,再也见不到亲生爹娘了。 其实,不只是兄弟俩这样想,吴翠翠的第一反应也是和赌坊有关。 毕竟,刘光头长相凶神恶煞,看着就不像好人,走街串巷,不是挨家挨户催债,就是冲到人家家里抓人抵债。 她不是心疼吴二壮和吴三壮。 而是不想让自己的十五两银子打水漂! 十五两银子,她要卖多少只炸鸡才能赚来! 如果刘光头玩阴的,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大不了硬碰硬。 “他说是为了什么事吗?”吴翠翠沉声问道。 刘氏嚼着山楂汤里的碎冰块,嘴里咔哧咔哧响,“他说,有个姑娘,想来朱家村寻人,想问你认不认识。” 姑娘? 吴翠翠一头雾水。 原主没有亲生姐妹,也没生养过,远房亲戚早就断了联系。 哪儿来的姑娘? 刘氏放下碗,贼兮兮地凑过来,小声嘀咕道:“娘,不管你认不认识那个姑娘,我都劝你假装不认识。” 吴翠翠好奇问道:“为什么?” 刘氏眉飞色舞道:“和赌场扯上关系的姑娘,能是什么好东西。” 刘光头来摊子打听的时候,她当场就回绝了。 不熟。 没见过。 不认识。 “”吴翠翠扯了扯嘴角,不知该不该笑。 刘光头藏着什么心思,她不清楚。 但总感觉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等她明天镇上,见见那个姑娘。 眼见为实,认不认识,见一面就知道了。 吴翠翠思索间,张氏已经招呼吴二壮和吴三壮杀鸡。 厨房的大铁锅里,烧了两大锅开水,用来帮鸡褪毛。 大丫二丫练完字,提着柳条鞭的小篮子,一左一右拉着朱老五,去山上摘山楂。 吴翠翠和刘氏负责清洗板车和木桶。 朱三妹在一旁打下手。 一家人忙碌起来。 做生意,真能赚到钱,但也是真的累。 一切准备就绪后,已是日落西山。 吴翠翠见活儿干的差不多了,就让吴二壮和吴三壮回家休息去了。 朱三妹准备了晚饭,一大盆绿豆粥,配上炒合菜,凉拌笋丝,八宝酱菜。 三伏天,人的胃口不好。 因此,她特意准备了这些清新爽口的小菜。 吃完饭后。 吴翠翠抬头看了看云朵,觉得夜里很可能下雨。 背着手,走向院子附近转了一圈后,发现草丛里的蝉不叫唤了,更加确定晚上会有大雨。 “收拾完了,就都早点回去歇着。”吴翠翠吩咐道。 “好。” 众人纷纷点头答应。 临睡前,张氏把院中晾晒的衣服鞋袜,还有干菜篮子,全都挪进屋。 天气闷热,睡觉的时候,吴翠翠热出一身汗。 直到后半夜,一阵疾风刮过。 片刻后,雷鸣声轰隆作响。 暴雨如约而至。 吴翠翠住在刘氏的屋子里,两人睡得正香,没被雨声惊醒。 旁边屋子里的大丫二丫,睡梦中挪了挪小身子,往张氏的怀里钻。 正屋里,朱三妹从炕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怕雨水从窗口飘进来,忙伸手关上半敞着的木窗。 全家睡得最不安稳的,是独住一屋的朱老五。 他好似被梦魇住了,额头上满是汗珠。 “你算什么东西,敢得罪小爷们,活腻歪了。” “在夫子面前,不是挺能说的吗?说啊,继续说,别求饶啊!” “乡下来的土包子,会读书有个屁用,你知道不知道小爷们家里都是干什么的,就算你读一辈子书,还不配给小爷们提鞋的。” 无数个声音在脑海中划过。 朱老五皱着眉头。 很想让那些声音都停下来,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好难受! 朱老五拼命想要醒来,但眼皮却和他作对,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屋外,大雨倾盆,席卷朱家村。 雷声太大,掩盖住他的痛叫声。 第二天,一大早。 朱老五迟迟不出来吃早饭。 张氏放心不下,推门走进去,“老五,别睡了,起来吃饭。” 炕上的朱老五一动不动,好似被点了穴道。 张氏拿着馒头的手一顿,察觉出情况不对,忙快步上前查看。 吴翠翠洗漱完后,坐在饭桌旁,正和刘氏商量着今天晚点出门,等日头升高些,晒一晒山路上的积水。 就听见张氏慌里慌张跑出来,焦急道:“娘,不好了,老五晕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第四十五章 住手! “快去请大夫。”吴翠翠道。 朱老五因为脑子变傻,被学堂赶出来后,时常晕厥昏迷。 以前他头疼难忍,同村的乡亲们看见了,知道吴翠翠不在乎朱老五的死活,就动手将朱老五拖到树根底下,或是自家院里,解开他的衣领子透透气,让他喝口水缓一缓。 朱老五十几岁的小伙子,在家白吃饭,不能和朱老汉出去干活赚钱。 原主看不惯,动辄打骂朱老五撒气,下手没轻重。 反正朱老五已经傻了,原主下手更没有顾及,拿棒子狠敲朱老五的脑袋,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活着碍眼又浪费粮食。 原主的虐待,加上长期得不到治疗,以至于朱老五的病情更加严重,多了晕厥不醒的毛病。 奇怪的是,朱老五犯病,十次又八次是在下雨天。 吴翠翠疑惑朱老五究竟患了什么恶疾? 疑惑下雨天为何会加重对朱老五病情的影响。 同时,也很疑惑,为什么厉害学堂后,朱老五就会头疼变傻? “宋大叔,你在家吗?” “宋大叔,我弟又犯病了,麻烦你去瞧一瞧。” “宋大叔,你开开门” 村里的老大夫,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朱三妹敲门,他压根听不见。 刘氏看不下去了,推开唯唯诺诺的朱三妹,抬脚,猛地踹开木门。 跟着吴翠翠待久了,她也渐渐变得人狠话不多。 能动手的,尽量别动嘴。 木门被撞击的闷响,惊醒睡梦中的老大夫。 老大夫还没睁开眼,刘氏领着朱三妹已经破门而去。 “宋大叔,对不住了,我家老五情况紧急,你快跟我们走一趟。” 宋老汉睡眼迷离,不等他张口答应,刘氏示意朱三妹,俩人一左一右,已经架起他往外走。 宋老汉被强行拖出几米后,忽地想起吃饭家伙式没带,“等一下,药箱,药箱没拿” 朱家村不大,四十几户人家,平日里生病,不舍得花钱,实在扛不住了,才会去宋老汉家里抓几服便宜的药。 按理说,宋老汉不算科班出身的大夫。 他年轻的时候,在镇上的药铺当过几年学徒,比寻常庄户人多认识几味药,囫囵吞枣地看过几本医术奠基。 若论对于医术的了解,吴翠翠或许都比他厉害。 朱老五躺在炕上,牙关紧闭,浑身被汗打湿。 宋老汉托着下巴,心血来潮道:“扎两针试试。” 说完,打开早就包浆的木头药箱,取出两根拇指长的银针,对准朱老五的太阳穴,作势就要扎下去。 “住手。”吴翠翠忙叫住他。 吴翠翠身宽体胖,中气十足,一嗓子吼出来,惊的宋老汉一激灵,险些原地跳起来。 “吴婆子,你喊啥,我这是针灸,是治病救人的,又不是要害你家老五。”宋老汉拍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很想骂脏话。 “针灸就算了,开些提神醒脑的药就行。”吴翠翠瞧了眼宋老汉手上的银针,多年的老物件了,估计没消毒过。 她知道针灸,也深知针灸对古代人民来说,是珍贵的治病方式。 但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宋老汉把又长又脏的银针,插入朱老五的太阳穴。 人命关天的事,马虎不得。 “行。” 宋老汉不情不愿地收起银针。 吴翠翠一个老村妇,竟敢质疑他高超的医术。 真是有眼无珠。 哼! 张氏送走宋老汉,捧着两个油纸包走进来,“娘,这是宋大夫留下的,一包二两,够吃七日的。” 吴翠翠打开油纸包,看到里面的樟脑和薄荷,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能庆幸刚才没让宋老汉一针扎下去。 这两味药,能不能治朱老五的病,吴翠翠不知道。 但她敢肯定,宋老汉抓药的手艺不错。 每包药放在秤上,不多不少,实打实都是二两重 “娘,我去煮药。”张氏捧着两包药,去厨房烧火。 吴翠翠没阻拦,这两味药没有毒性,没病的人日常也可以喝。 朱老五喝下,也许会有些用。 她是个现代人,但不是学医的,看着朱老五痛苦的样子,她心里着急,但却手足无措。 姐妹小婉是三甲医院的主治医师,国内声名远播的顶级脑科女专家。 如果她在就好了,一定能治好朱老五的毛病。 吴二壮和吴三壮早就来了,正在院子里帮刘氏装车。 吴翠翠本打算今天跟着去镇上,奈何朱老五一直昏迷不醒,她实在走不开,抽出腰间的钱袋子,拿出一两银子交到刘氏手里,“在镇上找个正经的大夫。” 山路崎岖,不好走,朱老五昏迷不醒,不宜挪动。 宋老汉不靠谱,只能让镇里的大夫移动贵步,到朱家村看诊。 刘氏接过钱,谨慎揣好,“娘,你放心。去了镇上,我先去医馆找大夫,再去摆摊。” “好,”吴翠翠拍了拍刘氏的肩膀,嘱咐道:“这次你带着二壮和三壮去,他俩没做过生意,你多照应着。” 刘氏点了点头。 吴翠翠站在院门口,目送着刘氏和吴二壮吴三壮推车离开。 朱三妹留在屋子里,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朱老五。 大丫二丫靠着朱三妹坐着。 “三姑姑,你别哭。”二丫伸出白嫩嫩的小胖手,帮朱三妹擦去眼角的湿润。 “五叔叔答应了我们一起去河边抓鱼,他一定会醒来的。”大丫奶声奶气地安慰着朱三妹。 朱三妹张开手臂,搂住大丫二丫软乎乎的小身子,挤出一抹笑道:“好,三姑姑不哭,等五叔叔醒了,咱们一起去河边抓鱼。” 正屋内,刚睡醒的朱大妹,打着哈欠,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翘着二郎腿,游闲地躺在炕上,等着朱三妹进来伺候自己梳洗吃饭。 张氏熬了一大碗樟脑和薄荷,趁热端到朱老五屋里。 “吴婆子在家吗?” 妇人的呼唤声从门口传来。? 吴翠翠正扶着朱老五的脖子喂药,听到声音后,转手把药碗交到朱三妹手里,快步走了出去,定睛一看,是几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头上裹着花头巾,两只手拎着活鸡,一脸堆笑看向她。 第四十六章 脑中有淤血 “我们是附近村子的,听说老嫂子你买一只鸡给五个大钱,我们就过来了。”农妇们笑着道。 吴翠翠差点忘了这码事,迈步走上前,“都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农妇们大清早起来,三两成群,往朱家村的方向走,生怕吴翠翠去镇上做生意,不在家。 吴翠翠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沓一次性纸杯,给农妇们倒水,“大家喝口茶,坐下来慢慢说。” 农妇们笑着接过纸杯,“老嫂子,你家这杯子真有趣,我这么大岁数了,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杯子。” 吴翠翠随口解释道:“从镇上卖的,不值钱。” 几人寒暄几句后,吴翠翠拿出纸笔,“每个人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村名,和活鸡的数量。” 万一这批鸡有问题,方便她及时查出源头。 “王大花,王家村人,十五只鸡。” “赵淑芬,赵家村人,八只鸡。” “钱秀兰,钱家村人,我带来了十二只鸡。” 一个接一个说道。 吴翠翠一字不差,认真记下后,挨个活鸡检查了一遍,没察觉出问题。 农户家的鸡,没吃过饲料和激素,营养价值高。 换做现代,放在市场里,可是难得的抢手货。 “一只鸡五个大钱,大家数清楚。”吴翠翠发完钱后,嘱咐众人道。 “钱没问题。”众农妇咧嘴笑道。 家中的鸡生蛋,蛋生鸡,不用去镇上,就能卖出去,而且还是和镇上酒楼给的价格一样。 卖给吴翠翠,她们也能忙里偷闲,不用费力走山路了。 农妇们卖完鸡,拿着钱,笑呵呵走了。 “我家一直收活鸡,各位家里有吃不完的,尽管往我家送,价格不变。”吴翠翠起身,送众人出门。 “那敢情好嘞!”农妇喜道。 一只鸡五个大钱。 二十只鸡是一百个大钱。 一百个大钱是一两银子。 她们一家子累死累活,春种秋收,忙碌一年,最多能赚下一两。 养鸡比种地轻松,还更赚钱。 听了吴翠翠的话,几个农妇想回去和自家男人商量,干脆丢掉锄头,专门养鸡算了。 “老大媳妇,挑一只肥的,给老五炖锅鸡汤。”吴翠翠吩咐道。 “好嘞,娘。” 张氏拎着菜刀,扫了眼面前一群被捆住爪子的芦花鸡,挑了只最敦实的。 鸡汤满院飘香,还未出锅。 身穿大褂的郎中,踩着两只大泥脚,裤腿上都是泥点子,手里的纸条上,写着刘氏留下的地址,挨家挨户走过去,费力找到朱家。 要不是看在一两银子的份上,他坚决不劳动大驾,来这个偏僻难走的穷村子。 吴翠翠将郎中请到朱老五的屋子里。 郎中比宋老汉靠谱多了,四指搭在朱老五手腕上切脉,随后又撬开朱老五的嘴巴,看了看他的舌苔。 朱老五昏迷,无法说话,吴翠翠简单讲了讲朱老五的病史。 郎中捋着胡子,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令公子的病,有些复杂,我推断令公子痴傻多年,因他脑中有淤血,淤血不散,堵塞经络,从而影响神智。” 吴翠翠追问道:“可有办法能让淤血散开?” 郎中叹了口气,婉转道:“我尽力试一试,若是能让令郎康复痊愈,也算一段善缘。” “麻烦您了。”吴翠翠笑着道。 她权衡着郎中方才的欲言又止,对方没有把话说死。 但吴翠翠心里清楚,让昏迷的朱老五醒来容易,但让他神志恢复正常,是极其困难的。 不同于四肢,头部更复杂,也更难治疗。 看不到脑中的病灶,就无法对症下药。 开颅手术是天方夜谭,古人无法接受,否则华佗也不会被曹操处死。 就算她能说服朱家人,撬开朱老五的脑袋,给他治病。 但从镇上来的郎中,也不一定能有华佗的医术! 在众人注视下,郎中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干参片,放入朱老五嘴里,让他含住。 同时,让吴翠翠等人暂时出去等着。 半刻钟后,站在院子里的吴翠翠,隐约间听到朱老五说话的声音。 “醒了?”张氏惊讶道。 郎中推门走出来,冲吴翠翠笑道:“令郎暂无大碍,据我判断,令郎是头疼难耐,疼晕过去的,下次再头疼,吃些止痛的药丸就好,正巧,老夫出门的时候,带了两小瓶。” 吴翠翠双手接过白瓷质地的药瓶,“辛苦您了,日后还要劳烦您多来走动。” “无妨。”郎中笑着接过二两银子的诊金。 没想到乡下村妇,出手竟如此阔绰。 吴翠翠拉着张氏的手,继续道:“这是我儿媳妇,自从生产后,身体一直不大好,麻烦郎中您给瞧一瞧。”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郎中不好意思拒绝。 张氏想说自己身子没病,不用郎中诊脉。 吴翠翠已扶她坐下,从腰间拿出一块帕子,盖在张氏手腕上。 男女授受不亲,尽管郎中年岁不小,但男女大防不能忘。 郎中诊着张氏的脉搏,同时张口询问她月事如何。 张氏脸颊红的一塌糊涂,羞臊低头,“每逢月事,腹痛难忍,手脚忽冷忽热,浑身没力气。” 郎中点了点头,好似张氏的话尽在他意料之中。 张氏紧抿着唇角,听郎中说道:“产后亏空太严重,我开个方子,你按时吃,能缓解你体内的寒气。” 寒气? 吴翠翠愣了两秒。 张氏体内为何会有寒气? 她努力翻找原主的记忆,勉强找到一些模糊片段。 当年,张氏进门后不久,生下大丫二丫,两个不带把的孙女。 在原主眼中,孙女不如孙子。 不是重男轻女,而是孙女不值钱,只能在出嫁的时候,捞一笔彩礼钱。 平日待在家,做些洗衣服做饭的杂活儿,不能出去干活挣钱孝敬她。 两个刚出生的奶娃娃不懂事,原主就将气全都撒在张氏身上。 打骂是家常便饭。 寒冬腊月,让还没出月子的张氏,穿着单衣单裤,去河边洗衣服,上山劈柴。 张氏本就瘦弱,月子没吃过饱饭。 天一亮,爬起来做早饭。 天黑了,全家人都睡了后,她才能回到自己屋里睡觉。 如此一来,铁人也要被折腾病了。 月子做不好,是会影响女人一辈子的。 吴翠翠佩服张氏忍辱负重的性子,要换做是她,早就一脚踹在原主的脑袋,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郎中写好药方,交给张氏。 张氏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接过,“多谢大夫。” 郎中起身要走,吴翠翠忙拎着两只芦花鸡,让他带回去煲汤。 郎中没有拒绝,笑呵呵收下,背着药箱,满载而归。? 第四十七章 校园霸凌 张氏身子好好调养即可,最令吴翠翠担忧的是朱老五。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 朱家村等了几十年,才出了朱老五一个准秀才。 朱老汉宁可自己吃苦,勒紧裤腰带也要供儿子读书。 全村老少格外看重朱老五,朱老五要是能有出息,将来当上官老爷,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朱老五天资聪慧,为人恭顺有礼,是个性子安静的孩子,读书成绩不差,学堂里的夫子也很看重他,指望着他能飞出穷山沟沟,到更大的地方施展抱负。 既然如此,朱老五为何会被赶出学堂? 原主的记忆里,隐约有些印象。 农忙季节,从镇上回来的乡亲,捎口信给朱老汉,让他去学堂接儿子。 朱老汉心里记挂着朱老五,不敢耽搁,放下锄头,当天就去了镇上。 折腾了一天,天黑才回来。 朱老汉背着满头是血的朱老五回家。 朱家四兄弟一气之下,拿起镰刀斧子,做势要去镇上给朱老五打抱不平。 朱老汉拦下四个儿子,劝他们老实点,别添乱。 原主不在意朱老五的生死,躲在屋子里,没去瞧一眼朱老五。 当晚,朱家煤油灯亮了一夜,朱家四兄弟的吵闹声没听过。 原主清晰记得第二天,一群穿着名贵的员外富商乘着马车,陆陆续续来到朱家。 朱家村穷,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马车停在朱家门口,引来好些乡亲驻足围观,垫着脚尖往朱家的院子里瞧。 殊不知,员外富商们态度傲慢,身后跟着的仆人,也是用鼻孔看人。 交谈时,只有学堂的管事喋喋不休,朱老汉叼着烟袋锅子,蹲在墙角抽着旱烟,闷声不说话。 员外富商们临走前,一人丢了袋钱。 钱袋子丢在朱老汉脚边,朱老汉神情五味杂陈,犹豫了好半天,都无法伸手将钱捡起来。 学堂管事拉着朱老汉劝了几句,随后,忙不迭跟着员外富商们走了。 朱老大兄弟四个,回家之后,和朱老汉闹了好大的脾气。 朱老汉还是不说话,弯腰默默捡起一袋袋的钱,走进朱老五的屋子。 从此以后,朱老汉再不让朱老五去镇上学堂,让他安分守己待在家里,不要再出去惹是生非。 村里的人问起来,朱老汉含糊其辞,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多年过去,朱家人,乃至整个朱家村的人早已渐渐淡忘此事,无人再提及。 说话聊家常的时候,谈到朱老五,无不摇头叹气。 可惜了那么好的孩子。 怎么就变傻了? 太可惜了!!! 朱家四兄弟提议带找大夫给朱老五瞧一瞧。 朱老汉不同意也不拒绝,任由兄弟四人折腾。 不等四兄弟凑够钱,原主嫌弃家人太多,吵得她头疼,想方设法将朱老汉和朱家四兄弟撵出家门,有多远滚多远。 朱老汉扛不住原主的撒泼,无奈之下,夹着行李卷,带四个儿子去几百里外做苦力。 这一走,就是数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 吴翠翠收回思绪,坐在树根底下,将前因后果放在一起,渐渐捋出头绪。 朱老五不会无缘无故撞破脑袋,朱老汉是个实打实的庄稼汉,也不可能和员外富商们打过交道。 学堂管事劝员外富商们给朱老汉点银子意思一下。 背后的同意不要太明显。 摆明是想让朱老汉息事宁人。 吴翠翠坐在树根底下,清风吹过她黑黝黝的的胖脸,粗大的眉头渐渐皱紧。 “校园霸凌?”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古代版校园霸凌? 但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没有实质性证据。 朱老五虽然醒了,但神志依旧和四岁的大丫二丫没区别。 吴翠翠暂时不能从当事人这里查到有关的信息。 如果事实正如她的猜测一般,朱老汉选择收钱息事宁人,吴翠翠可以理解,但无法赞同。 几个仗着家世好的富家公子哥,轻而易举断送了寒门学子的一辈子。 几两银子就打发了朱老汉和朱老五父子俩。 如果对象倒换过来,朱老五伤了几个富家公子哥,对方父母是不是要让朱老五,乃至整个朱家用命偿还! 这是不公平的,不对等的。 吴翠翠生性脾气爆,软硬不吃,最看不惯仗势欺人。 等有时间,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来龙去脉弄清楚。 当务之急是治好朱老五的脑袋,才能从他嘴里听到最有力的证据。 吴翠翠垂眸,思考着如何尽快找到姐妹们。 告示贴了快一个月了,没有任何作用,是不是应该想个更有效的办法 刘氏和吴二壮吴三壮来到集市。 刘氏指挥着两兄弟把炸鸡和山楂汤从板车搬下来。 和往常一样,没等摊子支起来,已经有脸熟的顾客排队,手里拿着提前一天领到的纸条,纸条上写着预订的炸鸡数量。 “二壮,你负责吆喝,三壮,你负责盛汤水。” 刘氏负责收钱。 她信不过吴二壮和吴三壮,钱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吴二壮和吴三壮听从刘氏的使唤,乖乖干活。 兄弟俩生在朱家村,长在朱家村,没做过生意,手法生疏。 刘氏让吴二壮吆喝,吴二壮声音好似蚊子,羞怯不好意思张口。 “一个大小伙子,有什么可害臊的!”刘氏没好气地瞪了吴二壮一眼。 吴二壮挠了挠头,脸蛋更红了。 炸鸡摊前人来人往。 等客人少了许多后,隔壁买菜的大娘提着篮子走过来,“孩子,你婆婆今天咋没来?” 刘氏和卖菜大娘是老熟人了,笑着回道:“家里有事,我婆婆走不开。” 买菜大娘点了点头,继续道:“你们没来之前,赌坊的刘光头来找你婆婆。” “找我婆婆干嘛?”刘氏防备道。 赌坊怎么阴魂不散的!!! 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当时就应该阻止婆婆买下吴二壮和吴三壮。 “刘光头带着一个丫头来过。”卖菜大妈回忆道。 丫头!!! 刘氏一头雾水。 买下吴二壮和吴三壮还不够,赌坊还想塞个丫头给吴翠翠?? 第四十八章 朱大妹没事找事 吴翠翠坐在院子里,思考着要不要换个寻人的方法。 朱老五喝了郎中留下的止疼药,精神好了很多,肚子咕咕叫,吵着要东西吃。 张氏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朱大妹闻到鸡汤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着窗外喊了一声,“三妹,我也要喝鸡汤。” 朱三妹应了一声,忙也走进厨房盛了碗鸡汤,送进正屋。 朱大妹接过鸡汤,一口气喝了大半碗,十分满足地眯了眯眼,抬头看向朱三妹,“刚才的郎中是吴翠翠请来给老五看病的?” 朱三妹点了点头,“是。” 朱大妹撇嘴道:“死老太婆有那么好心?” 她才不信。 “大姐,你要不要去看看老五?”朱三妹提醒道。 朱大妹回来半个多月了,也该出屋走动走动。 从前,大姐很疼老五的。 老五这次昏迷不醒,吓坏了朱家人,朱大妹作为亲姐,理应去隔壁屋子探望。 “老五人都醒了,还有什么可看的,我看一眼,他的脑子就能恢复正常?”朱大妹一口气喝光剩下半碗鸡汤,躺回炕上,不咸不淡道。 朱三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无奈妥协道:“不去就算了,大姐,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朱大妹喝了一大碗鸡汤,肚子不饿了,于是拉着朱三妹的手,继续打听道:“老三,刚才我在屋子里好像听见,郎中说张氏身子不好,她以后还能不能生养了?” 朱三妹被问得一愣,“郎中只是说大嫂体内有寒气,没说她不能生养。” 闻言,朱大妹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朱三妹瞠目结舌,诧异问道:“大姐,你说什么?” 朱大妹枕着手臂,当着亲妹妹的面,有话直说道:“张氏要是不能生养就好了。” “大姐,你胡说什么。”朱三妹瞪眼睛道。 没想到能从亲姐的嘴里,听到这样狠毒的诅咒。 见朱三妹急了,朱大妹悻悻地闭上嘴,“好了好了,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凶什么凶!” “大姐,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大嫂为朱家生了两个女儿,含辛茹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朱三妹难得对朱大妹发脾气。 见状,朱大妹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两个赔钱货,有什么了不起的!” 朱家可不能绝后。 大哥正值壮年,有条件的话,再娶一个也无妨。 朱三妹气恼道:“大姐,你是不是太闲了,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嫂可没得罪过你。” 张氏不仅没有得罪过朱大妹,而且还处处忍让宽容。 朱三妹想不通,朱大妹为何如此见不得张氏好! “我对张氏没意见,我只是看不惯死老太婆。”朱大妹横道。 如果张氏不能生养了,大哥会更恨吴翠翠。 朱三妹无法理解朱大妹的所思所想,也不理解大嫂和吴翠翠有什么瓜葛,能让朱大妹如此惦记。 “三妹,你年纪小不懂事。死老太婆是什么样的货色,大姐心里最清楚。你想想,如果吴翠翠心里真有你,她为什么不也带你去镇上做生意,还不因为你是外人!”朱大妹说道。 “大姐,你想多了,我留在家,只是为了照顾你,没想做生意。”朱三妹解释道。 等朱大妹身上的伤好全了,她是要离开的。 已经嫁作人妇,不能一直留在娘家。 “照顾我?”朱大妹噗嗤一笑,“三妹,你说的比唱的好听,这么多天,你围着吴翠翠婆媳三人屁股后面转,给人家洗衣服做饭,收拾家里家外,想巴结吴翠翠就直说,别拿我当挡箭牌。” 朱三妹端着碗的手微颤,“大姐,做人要讲良心的,你日日待在屋子里,哪天不是我伺候你吃饭洗漱?” 她无法忍受朱大妹没来由的奚落。 她们是姐妹,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她不在乎朱大妹把她当丫环使唤,但朱大妹不该出言伤人! “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伺候我,是你愿意的,我又没求你伺候。”朱大妹翘着二郎腿,语气轻蔑道。 朱三妹明明就是见死老太婆赚钱了,才舍不得离开。 非要说自己留下,为了照顾她。 笑死个人! 鬼才会信! “大姐,你太过分。。”朱三妹胸膛起伏。 她不想再和朱大妹多说一个字,推门走人。 “老三,你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朱大妹从炕上爬起来,指着朱三妹的背影叫嚣道。 朱三妹正在气头上,没搭理朱大妹,头也不回的走了。 “反天了,真是反天了。” 朱大妹气得捶炕。 最听话的老三,也敢对她甩脸色。 这个家,她是待不下去了。 屋外,刘氏带着吴二壮和吴三壮推车从镇上回来。 兄弟俩又渴又累,瞧见正屋窗户下面,有张板凳。 俩人打算坐下歇一歇。 屁股还没碰到板凳。 就听房门砰的一声响。 朱大妹顶着一张被毁容的脸,张牙舞爪冲过来,指着兄弟俩的鼻子,痛骂道:“没眼色的小杂种,谁让你们坐在我屋前的。” 吴二壮和吴三壮骤然挨骂,兄弟俩怔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哑巴了?你们两个小杂种故意的是不是,坐哪里不行,非要坐在我屋前碍眼。”朱大妹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泄,逮住吴二壮和吴三壮一顿叫骂。 “不不是的,我们只是累了,没想冒犯你。”吴二壮忙摆手解释。 “放屁。”朱大妹叉腰,不讲理道:“你们爹娘不是好东西,生出你们两个小杂种,你们就是故意想气死我。” 随手摸到一把扫把,对吴二壮和吴三壮砸去。 吴二壮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张开手臂挡在吴三壮身前。 扫把重重落在吴二壮的侧脸上。 吴二壮闭眼闷哼一声,咬牙忍下,不敢反驳一句。 “二哥,你没事。” 吴三壮从他胳膊底下钻出来,仰头看见吴二壮侧脸被砸出一道血红的印子,不由地红了眼睛。 “你凭什么打人!”吴三壮攥着胖乎乎的小拳头,眼泪汪汪地瞪着朱大妹。 朱家其余人闻声走出来,看见朱大妹又在发疯,众人不禁皱起眉头。 朱大妹没完没了,好不容易消停几天,非要闹出是非,吵得家宅不宁。? 第四十九章 滚回屋去 “我呸,你们算什么东西,我想打就打。”朱大妹不客气道。 吴翠翠花十五两,买下吴二壮和吴三壮,不会让他们享福的。 两个小杂种,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我们没招惹你,你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吴三壮气鼓鼓道。 买了他们的是大姑,不是朱大妹。 他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给朱大妹当撒气桶的。 “还敢犟嘴,胆子够肥的!”朱大妹气急败坏,拿出在梁家收拾下人的款儿,直奔吴三壮冲去。 “住手!” 不远处,传来吴翠翠的低吼声。 朱大妹没注意到树根底下的吴翠翠,扭头看过去,只见吴翠翠一脸愠色,正直勾勾盯着她。 朱大妹被盯的心里发毛。 原来吴翠翠在家! 早知道她,她就 “我教教训一下他们俩,你凭什么拦我?”朱大妹忌惮地收回打人的手。 吴翠翠目睹了全过程,明知是朱大妹无理取闹,呵斥道:“滚回屋去。” 她的话,只说一遍。 如果朱大妹有眼色,就应该知道见好就收,别逼她动手。 朱大妹被骂后,面子上挂不住,心虚地揉了揉鼻子,“吼什么吼,别以为我怕你。” 现如今,她孤立无援,不敢过分招惹吴翠翠,否则讨不到好果子吃。 思量再三,朱大妹不服气地瞪了吴二壮和吴三壮一眼,扭身回屋去了。 吴二壮捂着红肿的侧脸,垂头站在原地,怕吴翠翠误会,他想解释,“大姑,刚才不是我们” 吴翠翠指了指水井边的冰桶,呵斥道:“自己拿两块冰,敷在脸上。” “是。” 吴二壮点了点头,拉着吴三壮走开。 这场闹剧,草草收场。 朱家内外陷入短暂的安静。 吃过午饭。 吴二壮和吴三壮背着箩筐,上山背石头。 刘氏和张氏带着大丫和二丫,去摘山楂果子。 朱三妹收拾好厨房后,走进正屋,收拾好包袱。 朱大妹躺在炕上,背对着门口,听到声音,也没搭理她。 爱走不走! 少了个朱三妹,她还不能活了? 朱大妹的冷漠,彻底让朱三妹失望,提着包袱,走出门,来到吴翠翠面前。 “我这趟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吴翠翠看了眼没有动静的正屋,猜出姐妹俩是闹矛盾了。 “回去就回去,刘成一个人在家不方便。” 朱三妹看着吴翠翠,“这段日子麻烦你了。” 她留在娘家,住了这么多天。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嫌弃她的不是后娘吴翠翠,而是自己的亲姐姐。 “有时间多和刘成回来,这是你娘家,不用和我客气。”吴翠翠道。 “好。” 朱三妹不像过去那般畏惧吴翠翠,但俩人面对面,她还是心情局促,手心控制不住地冒汗。 记忆里,吴翠翠的威严,是靠骂街打架得来的。 而如今的吴翠翠,不说一句脏话,也不轻易和人发生冲突,但却能让人发自内心的敬重。 刘成是猎户,家里不缺皮肉吃用,吴翠翠打开控制面板,拿出几瓶蜂蜜。 “这是蜂蜜,对身体好,还能美容养颜,你带回去尝尝,如果喜欢的话,再和我要。” “不,这我不能要。”朱三妹摆手拒绝道。 蜂蜜是吴翠翠做生意要用的。 她不能接。 吴翠翠拉过她胳膊上的包袱,将两罐蜂蜜塞进去,“你回娘家,帮了这么多天忙,不能让你空手回去。” 这是礼数。 朱三妹不懂,但她不能不顾及。 吴翠翠盛情难却,朱三妹只好收下,“谢谢。” “走,路上注意安全。” 吴翠翠站在家门口,目送朱三妹的背影远去。 大丫二丫回到家,得知三姑姑不在了,两个小娃娃拉着吴翠翠问,“奶,三姑姑还会再来吗?” 吴翠翠揉了揉孙女毛茸茸的脑袋瓜,“会的,只要大丫二丫乖乖的,三姑姑还会来陪你们玩。” 大丫二丫闻言,欢喜地拍手,“太好了。” 她们喜欢三姑姑,也喜欢三姑父。 如果三姑姑和三姑父,能生个小娃娃,陪她们一起玩,那就更好了。 吴二壮和吴三壮背着箩筐上山,路过的村里人问他们背石头干啥? “大姑让我们背的。” 兄弟俩也不知道这石头有什么用。 山上的石头软,不能盖房子,不能砌墙。 整座西山都是这种石头,没长过一棵草。 村子里的人都不待见西山,觉得它碍事挡路,没啥用。? “吴翠翠可真能耐,破石头也能让她变出花样来。” “可不是嘛,朱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我都眼馋了。” 路过的两个村妇,笑着从吴二壮和吴三壮身边走过。 兄弟俩背着满满一箩筐石头下山后,挑水把朱家院子里的两个大木桶装满,又去劈好柴火,一根根整齐码放在墙角。 天色不早了,吴翠翠让两兄弟倒完泔水桶,就可以回家了。 忙活了一天,兄弟俩难得清闲,前脚刚迈进家门。 吴老二媳妇忙迎上来,“二壮,三壮,今天累不累,快进屋歇着,饭在锅里,马上就好。” 吴二壮拉了拉衣服领子遮掩脸上的伤,笑道:“不累。” 吴老二媳妇眼尖,看出儿子的不对劲,“二壮,你怎么了,让娘看看。”说着,伸手拉下吴二壮的衣领,看到一道紫红色的印子。 “这是怎么弄的?”吴老二媳妇心疼儿子,颤声问道:“是不是吴翠翠打的?” 该死的吴翠翠,两个孩子,她都不放过。 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好歹二壮和三壮也是她的亲侄子。 吴翠翠竟然如此狠心! “不是大姑。”吴二壮察觉亲娘误会了,忙摇头解释。 “不是吴翠翠?那还能是谁?”吴老二媳妇追问道。 吴二壮抿了抿嘴,不想多说。 被打一下没什么,不会掉块肉,也不会少活几年。 “娘,你别管了,我没事的,这伤过几天就好了。”吴二壮咧嘴一笑,不想让亲娘担心。 “你是我儿子,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你脸被打成这样,我怎么可能不管。”吴老二媳妇拍着自己的心口说道。 吴二壮犹犹豫豫,说不清楚。 比他矮大半头的吴三壮看不下去了,张口说道:“娘,是朱大妹打的,他还骂我和二哥是小杂种。”? 第五十章 姐妹相见 “什么?”吴老二媳妇气的牙齿打颤。 朱大妹! 竟敢骂二壮三壮是小杂种。 吴老二媳妇火冒三丈,抬腿要找朱大妹算账去。 吴二壮忙伸手拦住她,“娘,算了,别让大姑夹在中间难做人。” 吴家是大姑的娘家。 朱家是大姑的婆家。 如果大姑是朱大妹的亲娘,还好办些。 奈何朱大妹和吴翠翠没有血缘关系,后娘难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脸都被打伤了,我当娘的,就眼睁睁看着?”吴老二媳妇气愤道。 都怪白家爷们吴老二。 要不是因为他,两个儿子不会被对方抓走。 更不会和吴翠翠签下卖身契,在朱家做小伏低。 “好孩子,你们放心,娘一定想办法赚够十五两银子,尽快帮你们赎身。”吴老二媳妇搂着两个儿子,失声哽咽道。 朱三妹的仇,她记下了。 朱三妹走后。 没人给朱大妹送饭了。 张氏手里握着馒头,试探道:“娘,要不然,我给大妹” 刘氏夹起一块肉,放在张氏碗里,“嫂子,听话,咱们不多管闲事。” 张氏悄悄看了眼吴翠翠,不敢再开口。 吴翠翠不惯着朱大妹的臭毛病,言简意赅道:“爱吃不吃。” 不吃,那还是不饿。 最后,朱大妹扛不住了,扭扭捏捏走出门,走到饭桌前坐下,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桌上摆着四喜丸子,嫩炒笋丝,辣炒金针菇,土豆炖鸡肉,正中间是一大盆清淡爽口的冬瓜山药汤。 四菜一汤。 主食是杂米饭。 七个人,几乎把饭菜都吃光了。 朱大妹吃饭后,抹了把嘴边的油,乖乖回屋睡觉去。 吴翠翠在朱老五的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看着他安稳睡去后,才放心离开。 她琢磨了一天,思考着如何找到身为主治医师的姐妹小婉。 古代的通讯太不发达,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况且,她们穿越过来后,从始至终没见过面。 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名字,体貌特征。 就连对方究竟穿成男的还是女的,都无从得知。 【叮】 【系统检测到宿主的心愿】 久违的机械音响起。 吴翠翠顿时眼前一亮,惊喜道:“你有办法?” 【有】 吴翠翠:“快说。” 这阵子事太多,她忙糊涂了,忘记自己还有系统傍身。 【不告诉你】 吴翠翠:“” 系统在逗她玩? 一如既往地不靠谱!!! 【宿主请勿心急,明天日落前,宿主的心愿即可达成】 吴翠翠惊讶:“你是说明天日落之前,我能见到小婉?” 【系统关闭中】 吴翠翠:“” 好! 系统很任性。 一言不合就关闭。 得知能和姐妹重逢的消息,吴翠翠可以原谅系统的任性。 激动地一晚上没睡着。 张氏和刘氏装完车,吴翠翠才醒。 “娘,你在家歇着,有二壮和三壮一起去,我们四个人足够了。”张氏道。 吴翠翠张嘴打了个哈欠,“不用,说好的,今天一起去镇上。” 一切按照计划来。 否则,走错一步,都有可能会影响她和姐妹重逢。 吴翠翠出门前,走进正屋,警告朱大妹,“家里只剩下大丫二丫和老五,你是年纪最大的,照看好家里。” 朱大妹闭着眼,假装听不见。 两个赔钱货,一个傻子,有什么可照看的! 她又不是朱家的老妈子。 她只关心,会做饭的都走了,她的午饭怎么解决? 吴二壮和吴三壮轮流推车。 吴翠翠和张氏刘氏婆媳三人走在后面。 来到镇上。 婆媳三人摆好摊子,吴二壮和吴三壮坐在一边纳凉休息。 今天是镇上学堂开课的日子。 吴翠翠看着从摊前走过的年轻学子,心中不禁感叹,如果当年没发生意外,朱老五也会是他们中的一员。 读书习字,畅谈家国抱负。 “炸鸡?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个身穿绿色长袍的公子哥,瞧见摊前的招牌后,不禁泛起好奇心。 “公子,这种小摊贩的东西,不干净,还是别吃了。”身旁背着书箱的书童劝道。 “你可别胡说,我家的东西,干净得很,我们自己家也会吃。”刘氏辩解道。 周围一圈等着排队卖炸鸡的客人,好几十双眼睛看过来,她不允许有人毁了炸鸡摊的名声。 “来一只尝尝。”绿袍公子摇着手中的折扇道。 路上的学子们,脚步极快,学堂第一天开学,都生怕去晚占不到好位置。 这个绿袍公子,不仅不着急,还有闲心插队买炸鸡吃! 更令人好奇的是,就算他插队了,也没人敢口出抱怨。 “公子想要哪种口味,酸甜的,还是麻辣的?”吴翠翠挤出笑意。 “一样来一只。”绿袍公子不屑道。? 吴翠翠拿着油皮纸,包好两只炸鸡,双手送到绿袍公子面前,“您慢用。” 背着书箱的书童接过,看向绿袍公子,求爷爷告奶奶道:“公子,咱们快走,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急什么,书院都是我爹出钱盖的,怕什么,”绿袍公子傲慢道。 就算他把书院的房顶掀翻了,众人也只能拍手叫好。 两人走后。 吴翠翠一边装炸鸡,一边笑着向面善的客人打听,“刚才那位小公子,不知是谁家的?” 客人对着绿袍公子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什么小公子,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的二世祖,目中无人,要不是有个当富商的爹,他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见对方情绪激动,吴翠翠忙追问道:“他做了什么恶事,名声这么差?” “大妹子,你还不知道吗?他是金家的独生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欺男霸女的事,可没少干。” 吴翠翠垂了垂眸子,继续问道:“金公子也在镇上学堂念书,读圣贤书的人,不至于会干出那些事!” 客人闻言,咂舌道:“大妹子,你没听说过,三年前学子们青楼斗殴那件事?” 青楼斗殴? 吴翠翠咬了咬头。 “不知道也好,不是光彩事,就是可惜了那两个前途大好的书生。”客人叹了口气,拎着炸鸡走人了。 两个书生? 那两个? 包括朱老五吗? 对方话说一半就走了,吴翠翠好奇心被狠狠地勾起,上不去下不来的,正想再拉个人,问一问学子青楼斗殴事件的来龙去脉。 【叮】 【系统检测到指定人物正在靠近,请宿主做好准备】 第五十一章 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 吴翠翠兴奋地抬起头,目光扫过人来人往的集市。 系统提示指定人物正在靠近。 可是,这么多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哪个才是她要找的? 当吴翠翠苦恼之际,不经意间注意到集市街口的方向,身穿水湖蓝色衣衫的圆脸丫头,长相清纯干净,杏眼炯炯有神,一副看起来就很好骗的呆萌样,此刻,也正仰起脖子朝她的方向张望。 吴翠翠觉得这丫头严肃,好似见过。 是他去赌坊赎回吴二壮和吴三壮卖身契的那天,她刚出门,赌坊的打手们从马车拉下来的女孩。 难道她就是失散已久的姐妹之一? 是号称妖孽浪货的美人木子? 是身为白甜不傻的主治医师小婉? 还是身为百万网红吃播博主的高冷御姐菲菲? 吴翠翠大脑飞速运转,心跳比平时快了一倍。 “娘,您在看什么?”客人太多,刘氏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见吴翠翠傻站着不动,她疑惑问道。 “没什么。”吴翠翠轻咳一声,没说实话。 不是存心想隐瞒刘氏,而是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 如果实话实说,她怕刘氏无法接受。 吴翠翠手忙脚乱摘下围裙,想要走到街口一探究竟,然而,等她再次抬头,街口的位置空空荡荡,圆脸丫头已经没有了踪迹。 吴翠翠:“?” 什么情况。 这么突然? 她和刘氏说句话的工夫,人怎么就没了? 难不成是她眼花了? 吴翠翠揉了揉眼珠,反复确认好几次,不是自己眼睛有问题。 直到最后一只炸鸡卖完,张氏和刘氏齐心协力收拾好摊子。 吴翠翠再也没见到圆脸丫头出现过。 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那个圆脸丫头只是路过而已,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娘,你今天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张氏双手搬着木桶,放在板车上。 “兴许是天气太热,中暑认错人了。”吴翠翠摆了摆手,沉声道。 “娘,您快坐下歇着,我们几个收拾就行。”张氏扶着吴翠翠在身后的台阶坐下。 吴翠翠两只肥手搭在膝盖上,心情复杂。 收拾妥当后,刘氏指挥着吴二壮和吴三壮推车。 张氏走过来,搀起吴翠翠,“娘,咱们回家。” 吴翠翠垂头走在路上。 系统提醒目标人物靠近后,就躲起来摸鱼,再也没有出现过。 眼瞧着就要日落西山,濒临昨天系统承诺的时间。 可是她还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难道不靠谱的系统,又想坑她? “大姑,我感觉有人跟着咱们?”吴三壮迈着胖腿,呼哧呼哧推着板车道。 吴翠翠扭头,看向身后杂草丛生的山路,鸟都没有一只,哪里会有人! 刘氏嗔怪道:“吴三壮,你是不是想偷懒?再敢编瞎话,我就打你了。” 吴三壮扁了扁嘴,委屈道:“我没有编瞎话。” 他真的感觉后面有人,而且还跟了他们一路。 他都听见脚步声了。 但没人相信他,他只得悻悻闭嘴。 一行人走下山。 村口站着一群农妇,手里拎着活鸡,翘首以盼等着吴翠翠。 “大家跟我来。”吴翠翠招呼着农妇们,往朱家走。 吴翠翠记录下农妇的姓名和村名,张氏负责给钱,刘氏和吴二壮吴三壮负责检查活鸡有无毛病。 村妇们收好钱后,三两成群走了。 吴翠翠手提着毛笔,正在低头记录。 一直在朱家门口徘徊的人影,见院内乌泱泱的农妇的都散了,她犹豫了好半天后,迈着绣花鞋走进来,站在记账桌前。 “你为什么会知道炸鸡?”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吴翠翠错愕抬起头,凭空消失的圆脸丫头,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四目相对。 圆脸丫头摸出包袱里藏着的银针,后退半步,做出防御的姿势,如果情况不对,她立马掉头走人。 “你谁啊?”刘氏走过来问道。 这丫头脸生,她没在朱家村见过。 也不是炸鸡摊的常客。 对方手里除了个包袱,什么也没有拿,显然和刚才卖鸡的村妇们不是一拨人。 圆脸丫头没在意刘氏的询问,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瞪着吴翠翠,她只想听她回答自己的回答。 炸鸡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一个乡村老妇为何会知道? 吴翠翠目不转睛看着神情戒备的圆脸丫头,激动道:“这是我家乡的一种美食。” “你家乡?”圆脸丫头眨了眨眼,继续试探道:“我家乡也有炸鸡,不知道和你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这句话说的隐晦。 旁边,张氏刘氏,和吴二壮吴三壮,全都目瞪口呆,听不懂吴翠翠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圆脸丫头打开包袱,取出半张皱巴巴的告示,挥手摊开,指着“符号看象限”五个大字,反问道:“这是你写的吗?” 吴翠翠手心疯狂冒汗,点头道:“是我。” 闻言,圆脸丫头瞳孔地震,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对暗号道:“山重水复疑无路。” 吴翠翠一掌拍在木桌上。 砰的一声闷响。 吓得所有人身子一抖。 ”方天画戟戳义父。” 圆脸丫头立即精神抖擞,上前一步道:“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 吴翠翠:“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 然后,两人瞬间眼睛一湿,张开双臂,迫不及待地扑到对方怀里,异口同声道:“姐妹,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呜~~~~” 张氏:“???” 刘氏:“???” 吴二壮:“???” 吴三壮:“我就说有人跟了咱们一路,你们还不信!切~” 第五十二章 翠翠,我是小婉 吴翠翠将人拉到屋内。 关上门。 “你真是翠翠?”圆脸丫头捂着嘴巴,热泪夺眶而出,“我是小婉,翠翠,我可算找到你了。” 在陌生的古代世界,能和好姐妹重逢,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小婉趴在吴翠翠肩上,哭得一塌糊涂。 吴翠翠轻拍着小婉的后背,自责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如果不是她带上姐妹去教训渣男,就不会发生车祸,小婉也就不会吃那么多苦。 小婉吸了吸鼻子,泪汪汪地看着吴翠翠,“没关系的,我就是个孤儿,没有牵挂,我有一技傍身,就算在古代,也能干出一番事业。” 只要能继续和翠翠在一起,她什么也不怕了。 姐妹齐心,一起搞事业、泡男人 小婉胸怀壮志之余,注意到吴翠翠又黑又胖的体型,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翠翠,你这是”小婉错愕看着吴翠翠上下一样粗的身材,险些惊掉下巴。 要知道,在她们四人姐妹团里,最爱美、最辣、最女神范的翠翠,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吴翠翠扶了扶额头,无奈道:“别提了。” 说多了,都是泪!!!! 如今找到小婉,她不禁想起下落不明的木子和菲菲。 “我一直也在找她们,但我不仅没找到人,还差点被人贩子卖了。”小婉对了对手指,难为情道。 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穿越成爹不疼娘不爱大户人家的小姐,恶毒庶妹想要害她,还有个冰山脸的男人,说她像她死去的娘,霸道地让她嫁给自己。 她受不了这群极品,背着包袱,连夜翻墙跑了。 逃出几百里地后,车夫向她要车钱,她才发现自己逃跑匆忙,出门忘带银子了。 车夫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了一顿后,将她孤零零地丢在荒山野岭,驾着马车走了。 她一路帮人治病,赚了不少银子,同时,想尽办法寻找三个姐妹的下落。 当时脑抽,竟信了人贩子的鬼话,心甘情愿喝下掺着蒙汗药的茶水。 等她醒来时,人贩子正在和妓院的老鸨子谈价钱。 她借机用银针挟持老鸨子,逃出生天。 来到牛头镇,瞧见城墙上的告示,她忙不迭揭下来。 吴翠翠的字迹,她认识。 告示落款处写着朱家村三个大字。 她初来乍到,不知该如何走,礼貌地和街上的赌坊打手打听。 对方没告诉她如何去朱家村,反而对她吹口哨开黄腔。 她能忍吗? 当然不能忍。 当场施展实力,狠狠教训了赌坊打手,然后就被打手们押回赌坊了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吴翠翠追问道。 小婉得罪了赌坊打手,他们就这么轻易放了她? “是赌坊的老板娘,放我走的。”小婉吸了吸鼻子,如实说道。 赌坊老板娘? 吴翠翠有印象。 小婉打开包袱,捧出一包银子,“老板娘还让刘光头把钱还给我。她说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容易,帮我查到告示是你写的后,吩咐光头带着我去集市上找你,但你不在,我昨天等了一天,你都没出现过。” 今天早上,她和女老板告别,再去集市上碰碰运气。 如果还是见不到吴翠翠,那她就一个人走去朱家村。 “应该感谢老板娘的帮忙。”吴翠翠语重心长道。 若有机会,她和小婉应该主动登门拜访。 “她帮了我,我也帮了她。”小婉挺起胸膛,自豪道:“她屋子里藏着的残废书生,是我治好的。” 老板娘和书生? 吴翠翠没有多想,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无心窥探别人的隐私。 姐妹的医术有多厉害,她心里清楚,别说一个残废书生,就算是和阎王爷抢人,小婉也是有几分胜算的。 “小婉,我也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翠翠,你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一定拼尽全力。”小婉弯唇笑着,肉蛋脸上一对酒窝深了深。 吴翠翠拉着小婉坐下,和她简单讲述自己如今的身份,以及朱家的人物关系。 小婉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吴翠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郎中来看过,说朱老五脑袋里有淤血,每隔几天,郎中就会过来给朱老五把脉送药,但效果一般,只能暂时稳定住他的病情,无法根治。” 小婉抿着唇,大致了解了朱老五脑子变傻的前因后果。 “我现在手里只有银针,如果做手术的话,器材和工具都不够。” 吴翠翠理解小婉的顾虑,但只要有小婉高超的医术,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别忘了,她还有锦鲤系统。 虽然系统傲娇,时而不靠谱,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带我去见一见朱老五,我想更精确地掌握他的病情。”小婉站起身道。 吴翠翠笑道:“这个时间,他指不定去哪儿撒欢儿了,等吃晚饭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张氏和刘氏,各自回屋,找了两件自己的换洗衣裳,给小婉穿。 “谢谢两位嫂子。” 小婉笑着接过,没有嫌弃。 “小婉,你是婆婆娘家的亲戚?”刘氏笑眯眯问道。 “是,我们是远房亲戚,好多年不走动了而已。” 刘氏点了点下巴,原来如此。如果没记错的话,吴家不是朱家村本地户,而是从外地搬过来的。 小婉如此回答,也算合情合理。 吴二壮和吴三壮犯了难,不知该如何称呼小婉。 “叫我小婉姐。” 她这副身体的年纪,和吴二壮相仿。 让兄弟俩称呼她一声姐姐,他们也不吃亏。 “小婉姐。”吴三壮耳根子红红的,踢了踢脚边的石头,没好意思抬头看小婉。 “什么狗屁小婉姐!”正屋里的朱大妹拈酸吃醋道。 吴翠翠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把朱家当什么? 白养吃闲饭的救济堂? 还有,这个名叫小婉的,一脸狐媚相。 她的眼光最准,一打眼,就能看出小婉不是个好东西。 朱大妹不喜欢小婉,然并卵,压根没人在乎她的所思所想。 吴翠翠终于找到好姐妹,心情大好,和张氏刘氏一同下厨,煮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欢迎小婉来到朱家。 朱老五牵着大丫和二丫,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被饭香味馋的口水直流。? 第五十三章 赌坊里的宋公子 剁椒鱼头,糖醋里脊,爆炒鸡胗,香椿鸡蛋,珍珠糯米丸子,青椒肉丝,凉拌野菜,还有一大盆丝瓜豆腐汤。 小婉挨着吴翠翠坐着,胃口大开,捧着饭碗,大快朵颐地吃着。 吃完饭,大丫二丫围着小婉,想要漂亮姐姐和她们玩。 两个香香软软的小团子,招人稀罕,小婉抱着大丫二丫,重重地亲了俩娃娃一口。 好可爱! 一股子奶香味。 天色渐晚。 张氏笑着和小婉打招呼,抱起大丫二丫回屋睡觉。 朱老五吃得太饱,躺在炕上消食。吴翠翠和小婉推门走进来时,他还没睡。 小婉先是检查郎中给朱老五开的药方,“都是活血化瘀的药,也算是对症下药。” 只不过,药方太中规中矩了。 换句话说,药方吃不死人,对病症有缓解作用,但无法治疗根本。 吴翠翠和小婉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学开始,两人就是同校同班。 高考后,小婉考入全国排名第一的医科大学,大学四年,跟着名师队伍,双修中西医。 如果严格说来,她更擅长中医。 中医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瑰宝,在出逃的路上,小婉和各地的医者多加交流,受益匪浅,医术也有了更大的进步。 当她的手摸到朱老五后脑勺附近的肿块,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导致朱老五痴傻的关键所在。 肿块的位置分散,拇指盖大小,大约有七八个,位置靠近中枢神经,如果治不好,很可能导致朱老五脑死亡。 人的死亡分大致分为两种,心脏死亡和脑死亡。 相较而言,脑死亡更可怕。 这也是,郎中为何束手束脚,不敢给朱老五下猛药的原因。 一番望闻问切后,小婉基本上掌握了朱老五的病情。 两人离开朱老五的屋子,坐在院子里交谈。 “可以不用手术?”吴翠翠诧异道。 小婉拿出一包银针,放在桌上,“我可以试一试。” “只用银针就行?”吴翠翠惊讶道。 “和朱老五相似的案例,上学的时候,在书本上见过。”小婉放下茶碗,认真道。 “有生命危险吗?”吴翠翠担忧问道。 小婉抿了抿唇,拉住吴翠翠宽厚的大手,“翠翠,任何治疗,都存在一定风险,但我有信心,一定能治好朱老五。” 翠翠是她最好的朋友。 既然翠翠想要朱老五康复,她一定会帮她达成所愿。 “我相信你。”吴翠翠回握住她的手,莞尔一笑。 姐妹两人望向彼此的眼中满是光芒。 小婉歪头,脑袋靠在吴翠翠的肩膀上,望着天空上闪闪发亮的星星。 一如往昔,她们在孤儿院一起生活,一起长大的日子。 朱家村家家户户都入睡了,和煦的晚风拂过村子的每个角落。 小婉和吴翠翠讲述穿越后,她经历过的各种忐忑,不安,以及离奇又好笑的事迹。 吴翠翠耐心听着。 过了很久,两人才回到刘氏的屋子睡觉。 鸡叫声响起,朱家村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吴二壮和吴三壮很准时,早早就来了,帮着张氏和刘氏忙活。 吴翠翠收拾妥当后,准备去镇上。 小婉忙从屋里追出来,“带上我,我也去。” 她要去买一些草药和工具,帮朱老五治脑子。 顺路,还要去一趟赌坊。 “去赌坊干嘛?”吴翠翠问道。 小婉搂着她的手臂,跟着板车往前走,“去帮赌坊女老板藏着的俊俏书生治病。” 这件事,昨天小婉提过一嘴。 吴翠翠没放在心上。 “说来也奇怪,那书生的症状和朱老五有些相似。”小婉漫不经心道。 朱老五头上的淤血,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重创后的旧伤。 赌坊里的书生,伤在心肺,也是有大量淤血,堵在脏器之间,天长日久,就成了难以治愈的顽疾。 “这个书生,之前是不是也在镇上的学堂读书?”吴翠翠莫名想到昨日卖炸鸡客人的话,不由地联想起来。 “女老板和我说过书生过去的事,好像说过,他是在镇上学堂读书,但是后来出了事,不能再去学堂,只能待在赌坊,而且还不敢让外人知道她私藏书生,否则,会给赌坊招来不必要麻烦。” 也正是因为如此,女老板一直用昂贵的续命药,吊着书生的命,不敢用镇上的郎中。 得知外地来的小婉会医术后,又惊又喜,恨不得把小婉捧在手心里供着。 一行人来到镇上。 吴翠翠让张氏几人去集市,她则是跟着小婉顺路走去赌坊的方向。 或许,她能从女老板的嘴里,得知当年的事。 拐了几条街,来到赌坊门口。 看门的两个打手,还是上次那两个,都认识吴翠翠,也记得小婉。 “我是来给宋公子复诊的。”小婉走到两个打手身边,小声道。 听到宋公子三个字,打手们不敢怠慢,伸手请小婉进门。 但却拦下吴翠翠,“不赌钱,也不会看病,你就别进去了。” 不等吴翠翠反驳,小婉端架子道:“不让她进,那我也不进。反正有病的人不是我,如果宋公子旧伤复发,到时候,红姐怪罪下来,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打手们面面相窥,明知道小婉是在威胁恐吓,但他们还是止不住害怕。 整个赌坊上下,谁不知道宋公子是老板娘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小婉姑娘别生气,让吴婆子进去,也不是不行,但我要禀告老板娘一声。” 毕竟,宋公子的身份特殊,他们马虎不得。 “行。”小婉不想刁难他们,挥了挥手,让他快去快回。? 不一会儿后,赌坊的老板娘,也就是小婉口中的红姐,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迎出来,一把拉住小婉的手,焦急道:“救星,你可算来了,昨晚,他又吐血了。” 吴翠翠看向老板娘,女人身姿摇曳妩媚,肌肤胜雪,一身红衣衬得她气色极好。 许是昨晚一夜未眠,眼圈乌青,平添了几分娇弱美人的憔悴质感。 老板娘扭头瞥见台阶下面的吴翠翠,礼貌问道:“这位是?” “农妇名叫吴翠翠,朱家村人,是小婉一直寻找的家人。”吴翠翠自报家门道。 闻言,老板娘立即堆起笑意,热络地笑道:“原来是小婉的家人,那也就是我阿红的家人,快进来坐。” 第五十四章 她们是姐弟? 老板娘拉着吴翠翠走进赌坊,使了个眼色,示意赌坊伙计们倒茶。 吴翠翠接过茶碗,浅浅呷了一口。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喝到如此香浓可口的茶叶。 “吴大婶,我这样称呼您可行?”老板娘笑问道。 “老板娘客气了,称呼而已,叫着顺口就行。”吴翠翠回应道。 “朱家村距离牛头镇不近,吴大婶一路走来,辛苦了。”老板娘说着不失礼数的场面话。 吴翠翠端着茶碗,“进城做些小本买卖,勉强养家糊口而已,不辛苦。” 老板娘好奇打听,“吴大婶,您做的是什么生意,改明儿,我让赌坊的人,多去照应照应。” 赌坊上下几百号人。 有打手,有伙计,还有丫环仆人。 都能照顾吴翠翠的生意。 若是吴翠翠遇上麻烦,大可以来到赌坊寻求帮助。 赌坊混迹黑白两道,在牛头镇,各界也都是能说得上话的。 “多谢老板娘的好意。”吴翠翠放下茶碗,“我和儿媳妇们,在集市上摆摊卖炸鸡。” “原来炸鸡摊子是大神您开的。”老板娘惊讶,“前几天,赌坊的厨娘买回来几只,我尝了尝,味道极好,不承想竟是大娘您的手艺。” “老板娘谬赞了,我是个粗手笨脚的村妇,手艺提不上有多好,老板娘若是喜欢吃,我给您送几只过来打牙祭。”吴翠翠附和道。 “吴大婶如此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老板娘抿嘴笑道。 “小婉叨扰老板娘多日,我理应感谢您对小婉的收留。”吴翠翠发自内心道。 老板娘笑着摆了摆手,“前几天,我听刘光头说,他抓了大婶的两个侄子,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后来听说,大婶带着两个侄子回去了,不知道他们可还好?” 当时,她还不知道小婉会医术。 也不知道吴翠翠和小婉的关系。 一切按着惯例做事,码头是个喝人血的地方,不知道吴翠翠的两个侄子是不是囫囵个回去了? “不怪老板娘您,是他们的亲爹不务正业,还不上赌债,我那两个侄子,从小被娇惯坏了,让他们去码头吃点苦头,也是好事。”吴翠翠真诚道。 她没有理由怪罪老板娘。 甚至,还要感谢老板娘雷厉风行的做派,让吴老二一家早日清醒,不要成天想着混吃等死。 外表看着,老板娘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冰山美人,妩媚动人,一番交谈相处后,吴翠翠觉得老板娘也是个善于言谈的性子。 场面话说完后,老板娘随后招呼伙计们,让他们送来瓜果点心,照料好客人。 老板娘惦记着楼上的宋公子,她拉着小婉的手,“吴大婶,您先坐着歇息,我和小婉先上楼去。” 吴翠翠主动提议道:“老板娘,可否也让我去瞧一瞧宋公子?” 老板娘迈上台阶的绣花鞋一顿,回眸看向吴翠翠,思忖了片刻。 宋公子的事,应是小婉告知吴翠翠的。 吴翠翠是个村妇,与世无争,让她看一眼宋公子,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宋公子还在病中,不方便见客。”老板娘笑着婉拒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不能扒开吴翠翠的皮肉,看一看对方藏着什么心思。 吴翠翠能理解她的顾虑,开门见山道:“不瞒您说,宋公子的伤病,可能和我继子有关系。” “你继子?”老板娘美眸眯了眯,似在权衡吴翠翠的言外之意。 那件事已经过去许多年,随着日复一日的岁月,早就被世人淡忘了。 但她却铭记心头,此生无法忘记。 因为她最爱的人差点命丧黄泉。 “朱老五,大名朱温玉,曾在镇上学堂读过几年书,和宋公子是同窗,也和宋公子是同一年被逐出学堂的。”吴翠翠说道。 闻言,老板娘的眼眸猛地紧锁。 朱温玉。 这个名字太耳熟了。 她的宋公子昏迷之际,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朱温玉,是个男人,她都要被醋酸死了。 “吴大婶,请跟我来。”老板娘是个敞亮人,清楚吴翠翠的真实身份后,没有太多顾虑,拱手请吴翠翠走进二楼角落里的厢房。 其实,也就是老板娘的闺房。 推开门,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屋中的香炉里,焚着香料,但也盖不住草药的苦涩味道。 吴翠翠走到床榻前。 榻上,躺着一个十几岁的清隽少年郎,眉目清隽英气,长年躺在屋内,不见光亮,肤色透着虚浮的惨白,手腕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一身月白色的寝衣,露出的肌肤完好,没褥疮,由此可见,老板娘将他照顾的极好。 “宋公子昨晚吐血,后又发热,腹痛不止,我给他喝了你留下的安神祛淤汤,他才勉强好些,浑浑噩噩睡到现在。”老板娘在床边坐下,捻着帕子,擦了擦少年郎鬓角的汗珠,心疼道。 小婉宽慰道:“吐血是好事,淤血从脏器内排出,难免对病人的身体带来应激反应,但并非大碍,我留下的汤药,继续给他服用,记住一天六次,一次都不能少。” 老板娘认真地点了点头,将小婉说得每个字,都记在心上。 小婉拿出银针,在少年郎头,脚,手,脖颈,肚脐对应的穴位扎下去。 老板娘紧蹙着眉心,抿唇看着痛苦的少年郎,满眼皆是爱惜心疼。 吴翠翠站在一旁,打量着老板娘细微的神情变化。 不用多问,只要长眼睛了,都能看得出来俩人之间的关系。 老板娘似乎比少年郎大了几岁,并非北方人的长相。 榻上的少年郎,也就是众人口中的宋公子,年过十六,眉宇间,和老板娘有几分相似。 吴翠翠不想猜的太深。 但隐约间,能感觉到这俩人好似有血缘关系 或许,两人是表亲兄妹? 在古代,亲上加亲是件好事,不被束缚。 吴翠翠不是当事人,更不是两人的长辈,没资格过问太多。 出于尊重,就算她心有疑问,也只能默默放在心底。 小婉施完针后,少年郎猛烈咳嗦,脸色憋得涨红,闭眼吐了两口黑血。 老板娘也不嫌脏,不劳烦下人,跪在地上,亲自动手收拾。? 第五十五章 老板娘是花魁 老板娘看着少年郎气息沉稳地睡去,记挂着的心,方才能平稳落地。 少年郎昏睡多年,一直不醒,不介意有人叨扰。 老板娘请吴翠翠和小婉在闺房的圆桌旁坐下。 “吴婶子,朱公子情况如何?”老板娘问道。 她知道宋公子的好友是朱家村人。 她想去探望。 但是又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出现。 思来想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等宋公子醒来后,再从长计议为妙。 “老五脑子傻了,只有几岁小童的神志,前段时间犯头疼病,幸亏发现的及时,没有酿成重病。”吴翠翠答道。 这件事说起来,还要感谢张氏。 “老板娘,我本不想冒昧,但身为母亲,也想了解我孩子变傻的原因,请您谅解。” 总感觉老板娘知道内情。 但吴翠翠不敢确定老板娘在这件事情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老板娘红唇微勾,不介意道:“无妨,吴大婶想要知道,我必定知无不言。” 对方如此说了,吴翠翠也就开门见山。 “我家老五,犯头疼病,多是在下雨夜,请问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吴翠翠选修过心理学,深知环境因素对人心理会造成很大影响。 如果在一个情境下,当事人受到重大创伤,日后,场景再现后,会唤醒当事人的相关记忆,从而产生或大或小的应激反应。 老板娘轻轻叹了口气,“不瞒您说,朱公子和宋公子出事当天,就是在雷雨交加的雨夜。” 吴翠翠继续问道:“老板娘,听说几年前,学堂的学子们在青楼斗殴,请问我家老五和宋公子之所以会出事,也会是和这件事有关?” 自古以来,才子佳人的佳话不绝于耳。 才子多是读书人。 美人尽在秦楼楚馆内。 妓女分为多种,卖艺不卖身,卖身不卖艺,既卖艺又卖身。 美人因盼睐而倾城,才子青春悸动,真心相付,良宵苦短,纵情欢乐。 因此,学子逛青楼,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但附庸风雅的学子们,在青楼大打出手,不仅有伤风化,还有辱读书人的风骨,是要被人耻笑的。 老板娘抿了抿唇,攥着手帕的手紧了又紧,肉眼可见的抗拒和慌张,让她内心煎熬。 想必是想起不好的记忆。 吴翠翠和小婉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流,见老板娘神情不太对,两人纠结要不要继续问下去之时。 老板娘颤抖着唇道:“有关。” 吴翠翠敛了敛眸子,“你当时也在场对不对?” 老板娘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是。” 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和故事中的青楼何等关系,不用多说,是个人都能想到。 “吴婶子可能不知道,我就是当年青楼里的花魁娘子。”老板娘坦诚道。 吴翠翠和小婉深吸一口气。 老板娘如实回答,惊到了姐妹俩。 “这不是段光彩的经历。”老板娘摇头苦笑,“吴婶子,我知道的也不多。” 但她愿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讲给吴翠翠听。 “我洗耳恭听。”吴翠翠感谢老板娘的慷慨。 “当年家中变故,我被卖来牛头镇,成了头牌花魁,不久后,学堂的金公子带来两名同窗,也就是朱公子和宋公子,让我和姐妹伺候他们。金公子明知我和宋公子关系不浅,意在羞辱。朱公子见不惯兄弟受辱,当场打了金公子。因此,两拨人在青楼打了起来。后来,巡街的衙役来了,费力将双方拉扯开。再然后没几日,就传出来朱公子和宋公子被逐出学堂的消息。” 再然后,她花重金,在乱葬岗找到宋公子,抹黑带回城内。 用这些年卖身的全部积蓄,献给金老爷,为自己赎身。 机缘巧合下,成了赌坊的老板娘。 老板娘的三言两语,轻松地道出她数年人生。 言辞间,令人感叹唏嘘。 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究竟都经历过怎样的苦痛磨难。 有如何能成为偌大赌坊的老板娘? 真是令人惊讶又好奇! 吴翠翠顿了顿,最后还是没忍住,委婉问道:“老板娘全名是?” “戚红莲。” 她姓戚? 宋公子姓是宋。 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吴大婶,朱公子和宋公子是知己好友,他们间的情谊,我也为之动容,或许那天朱公子没有出手,他不会被牵连,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痴傻的境地。”老板娘自责道。 吴翠翠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老五是个实诚孩子,他所作所为,只有他一番道理,老板娘方才也说了,老五和宋公子是知己好友,好友别人奚落折辱,老五理应出手相助。” 如果这种时刻,朱老五畏畏缩缩,沉默不敢言,那才是令人寒心,对不起他读的圣贤书。 只不过,朱老五为好友出头的代价太大了! 不知,等他意识清醒后,会不会后悔!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朱公子。”老板娘起身,双手交叠,向吴翠翠行了个大礼。 方才初见,老板娘只是寒暄客套。 如今把话说清楚,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她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吴翠翠代替朱老五,受了老板娘的礼。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吴翠翠带着小婉起身告辞。 姐妹俩并肩离开赌坊。 深入了解后,吴翠翠发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复杂。 宋公子和老板娘之间的牵扯耐人寻味。 决然不只是校园霸凌而已。 或者说,朱老五是事件的角色之一,但并不是整件事的主角。 他只是个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配角。 人物主角,是金公子和宋公子才对。 “宋公子的病情好转的很快,残废的四肢全部被接上,不出半个月,保准他能醒,翠翠,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他。”小婉建议道。? “好。”吴翠翠颔首道。 半个月的时间她等得起。 整件事波及了朱老五,以至于他痴傻多年,荒废了数年年华。 人生苦短,莘莘学子,寒窗苦读。 想必朱老汉也是清楚这件事的。 但他的态度很明显,收了钱后,想息事宁人。 在吴翠翠看来,这种做法是不公平的。 至于要不要追究,还是要等朱老五恢复后,让他自己抉择。 吴翠翠穿越过来,有缘成为朱老五的娘,就有责任、有义务帮他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第五十六章 一屁股坐死三个 吴翠翠带着小婉,逛遍了镇上的药铺,才算把所需的药材买全。 回到集市街。 炸鸡摊子已经收拾好,张氏刘氏和吴二壮兄弟俩,坐在台阶上,见到吴翠翠后,全都利落起身迎接。 “娘,赌坊的人没难为你们?”张氏担忧问道。 她不清楚吴翠翠和小婉姑娘,为何要去赌坊。 但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不是好去处。 还是少去为妙。 “没有。”儿媳妇关心自己,吴翠翠能感受到。 “小婉之前在赌坊住了几日,我陪小婉去赌坊感谢老板娘的收留。” 闻言,张氏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站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吴二壮和吴三壮松了口气。 还以为昨天,他们惹朱大妹生气,大姑嫌他们不懂事,打算把他们还给赌坊。 一上午的时间,兄弟俩魂不守舍。 听到吴翠翠如此说,俩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回朱家村的路上。 张氏刘氏吴翠翠和小婉,三个女人家,并排走在路上。 刘氏健谈,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叽叽喳喳,说笑声不断。 得知小婉擅长医术,刘氏忙拉着她给自己把脉,询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 小婉一个还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一脸难色道:“嫂子,这我是大夫,不是算命的,怎会知道你何时怀孕生子。” 刘氏扁了扁嘴,她都嫁进朱家好些年了,大嫂生的双胞胎,都能打酱油了,她的肚皮还一直没动静。 “你的身体没问题,天时地利人和,一定能怀上的。”小婉说道。 听了小婉的话,刘氏心里是开心的,但是一想到几个月后,自家男人回来,只能在家待几天,和以往一样,就要被吴翠翠撵出家门做苦力去。 她忍不住想要抱怨。 这些年来,她明明有男人,活的男人,日子过得,却像守寡似的。 吴翠翠注意到刘氏垮下的嘴角,猜出她心中所想。 于是开口道:“等你们爹回来之后,就不用再去做苦力了,待在家里,也能帮咱们分担分担。” “真的?” 刘氏瞬间来了精神,一把抱住吴翠翠的胳膊,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好似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老公公是个软蛋,不扛事,朱家里里外外,都是由吴翠翠做主。 说实话,朱老汉和朱家四兄弟也不愿意背井离乡。 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架不住原主作妖,一哭二闹三喝药,闹得家无宁日。 朱老汉打不过原主,骂不过原主。 原主的大体格子,一屁股能坐死三个朱老汉。 “可是,咱家也没地,爹和老大他们回来后,干些什么?”张氏欣喜之余,不由地发愁。 农家人,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吃。 男耕女织相传日久。 家家户户有钱了,第一个想到就是买地。 因此,以张氏的眼界,只能想到耕田种地。 朱家原本是有田地的,但背地里,都被原主低价卖出去了。 卖地的钱,不用问,也知道进了谁的腰包。 吴二壮和吴三壮推着板车,不好意思抬头。 “你们想一直待在朱家村?”吴翠翠看向两个儿媳妇,问道。 刘氏挠了挠头,她没想过离开朱家村。 张氏也没想过。 在她们看来,朱家村是她们的婆家,嫁过来之后,洗衣服做饭,生孩子带孩子,伺候公婆和自己的男人。 她们要是离开了朱家村,她们能去哪里? 她们要靠什么养家糊口? 这些问题,吴翠翠早就想过。 只不过时机尚未成熟,她并没摆在明面上讲过。 朱家村位置偏僻,东西两座山,冬冷夏热,山路难走,通行极为不便。 况且,朱家的条件简陋,朱老汉和朱家四兄弟还没回来,四间茅草房尚且能住下。 若是人全回来了,再加上朱大妹和小婉,就是十一个人。 炸鸡摊子,最近,开始售卖肉脯,效益还不错。 刘成两地奔波,若是条件允许的话,也要住下休息。 如此算来,几个月后的朱家,男女老少都有,一大堆人挤在一个院子里。 别的都可以忍受,每天晨起上厕所,估计就要排长队 朱老汉不当家,她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就要未雨绸缪,考虑接下里的日子如何过,才能更好,更舒适。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回朱家。 小婉和刘氏搂着吴翠翠的手臂,三人齐齐迈进门槛。 入目就看见王寡妇,一脸色眯眯,正摸着朱老五的小手,笑得别提多欢喜。 吴翠翠:“” 辣眼睛! 实在是太辣眼睛! “王寡妇,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刘氏抡起板车上放着的铁勺,直奔王寡妇冲去。 王寡妇循声望去,看见门口乌泱泱的人影,心中暗道不好。 吴翠翠今天回来的好早! 她在朱家附近蹲了好几日,好不容易摸索出吴翠翠出摊和收摊的大致时间。 仗着胆子,溜进朱家对朱老五耍流氓。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作案,就被逮个正着! 刘氏的铁勺不长眼,横冲直撞砸过来,王寡妇吓得一蹦三尺高,忙松开揩油的手,捂着脑袋满院子跑。 吴翠翠等人站在门口,王寡妇只能跳墙逃走。 奈何篱笆墙太高,她笨手笨脚的,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上去。 只能任由着刘氏穷凶极恶地追着自己。 她逃。 她追。 她们都插翅难飞!!! “臭不要脸,王寡妇,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想占老五的便宜,想男人像疯了你,老五是个读书人,就算傻了,也轮不到你,看我今天不打你的满面桃花开,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刘氏叫嚣道。 “别别别,别动手,有话好商量,咱们坐下来慢慢谈行不行。”王寡妇捂着脑袋,在院子里绕圈跑着。 “放你娘的臭狗屁,你说的话,鬼才信。”刘氏脚下步子不停,都快把王寡妇追哭了。 王寡妇欲哭无泪,她就拉拉朱老五的小手,还没干别的。 今天,她要是把朱老五办了,朱家人岂不是要将她大卸八块。 “不动手,我和你动脚。”刘氏脚步极快,最近一段时间,日日走山路,脚力练得极好,轻而易举追上王寡妇,抬起绣花鞋,一脚踹在王寡妇的屁股上。 “哎呦喂!”王寡妇身子向前倾,扑到浓烟滚滚的泥土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第五十七章 臭袜子堵嘴 吴翠翠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龇牙咧嘴的王寡妇,一时词穷。 惦记年轻漂亮姑娘的汉子不少见,但像王寡妇这样,如饥似渴的中年女人,吴翠翠还是第一次遇见 在古代,非礼良家妇女是违法的,也是违背道德的。 但非礼良家妇男的话,好像没人管 “娘,王寡妇屡教不改,太不知廉耻,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她。”刘氏气愤道。 这已经不是王寡妇第一次骚扰朱老五。 趁着家里没大人,王寡妇居然 不对啊! 朱大妹应该在家? 刘氏转头,看向门窗紧闭的茅草屋。 亲弟弟被欺负了,朱大妹也不出来管一管? “老大媳妇,把王寡妇扶起来。”吴翠翠沉声道。 刘氏说得对,是该给王寡妇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吴二壮和吴三壮推着车,走进院子里,随手将大门关上。 小婉跟着吴翠翠在院中的木桌旁坐下。 “一个臭傻子,丢在大街上都没人要,还真当成宝贝疙瘩了。”浑身是泥的王寡妇搭着张氏的胳膊,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指着吴翠翠的鼻子叫嚣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怎么不非礼其他男人! 要怪就怪朱老五自己。 她只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吴翠翠至于这么对她嘛! “听你的语气,你很委屈?”吴翠翠反问道。 “当然委屈。你要是按约定把朱老五卖给我,我至于偷偷摸摸来你家,刚摸了下朱老五的小手,你们一家子穷凶极恶的。”王寡妇揉着酸疼的屁股。 刘氏那个小娼妇,下脚真狠! 疼死她了。 “没人请你来,是你私闯民宅,就算我们一家把你的腿打断了,你也是活该。再者说,咱们之间,早就说清楚了,我是不会把朱老五卖给你的。”吴翠翠说道。 “我愿意来你家,是给你家颜面,你们别不识好歹。”王寡妇梗着脖子,底气明显没有刚才足了,“反正,我今天,必须把朱老五带走,你开个价。” 开价? 吴翠翠不禁想笑。 王寡妇是真敢说啊! “刚才那一脚,是不是踹轻了,王寡妇,你就是欠收拾。”刘氏瞪圆眼睛,快步就要冲过来。 张氏和小婉忙将人拦下。 “老二媳妇,消消气,没必要和她动手。”张氏劝道。 王寡妇顽固不讲理,越打越皮实的货色,单靠拳脚,无法让她彻底死心。 吴翠翠有更好的法子治她。 “你想卖老五,行,那我就开个价。”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向吴翠翠。 “娘,你真要把老五卖给王寡妇?”刘氏瞠目结舌问道。 吴翠翠明明说过,再也不卖朱老五了。 为何要食言? 难不成是被王寡妇气昏了头? “娘,你三思。”张氏迈步走到吴翠翠身边,低声劝道。 吴翠翠勾了勾唇角,看向同样脸色震惊的王寡妇,“只要你给的钱足够,你现在就可以领走朱老五。” 王寡妇大喜,咧嘴露出一排大黄牙,“吴婆子,我就知道,你是通情达理的人。” 一直以为吴翠翠转性了。 兜兜转转一个多月。 原来是想涨价,故意吊她胃口。 “说,多少钱。” 她男人死的时候,留下来不少银子,足够她再买一个年轻力壮的回去享受。 吴翠翠面带微笑,竖起三根手指,“三十两。” “多少?” 王寡妇的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暂时拿不出三十两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想个办法。”吴翠翠笑眯眯道。 王寡妇戒备地后退一步,犹豫问道:“什么办法?” “全村都知道我们一家去镇上做生意,赚了些积蓄,如果我现在把你带到衙门说你擅闯我家,别我们回来逮个正着,发现家里少了三十两银子,你猜县官老爷会如何处置你?”吴翠翠吓唬道。 话音刚落,王寡妇立即炸毛。 原来吴翠翠在这儿等着她! “吴婆子,咱们乡里乡亲的,你可别讹人!” 天地日月可鉴。 她真没拿朱家的钱。 关键是,吴老二一家的教训历历在目,她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 三十两银子,把她全身上下的骨头敲碎了卖,都不值这个价! 见王寡妇害怕了,吴翠翠心中冷笑。 害怕了就好! “那就要看县官老爷是信你,还是信我。” 吴翠翠没打算真如此做。 一个村子住着,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 更何况,县官老爷不是傻子,她说丢了三十两,县官老爷也不一定会真的相信? 王寡妇咬了咬牙,见吴翠翠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犹豫思考了好半天。 “吴婆子,这次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王寡妇头发散乱,狼狈地扯住吴翠翠的裤腿,求饶道。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就不信吴翠翠软硬都不吃! 之所以求饶,是因为她实在冒不起这个风险。 三十两,实在是太多了。 万一县官老爷是个歪屁股,真判定她偷了朱家的钱。 她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二壮,三壮,押住王寡妇,送到县衙去。”吴翠翠神情严肃,看起来很能唬人。 “我不要去县衙,吴婆子,你丧良心,你欺负人。”不等吴二壮和吴三壮走过来,王寡妇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一边蹬腿,一边咧嘴哭嚎。 王寡妇撒泼耍赖,扬起一地尘土,吴二壮和吴三壮兄弟俩压根无法靠近。 然而,王寡妇似乎忘记自己的对手是吴翠翠。 吴翠翠是什么人? 那可是吵遍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 想和她斗,还嫩这点。 王寡妇嚎的昏天黑地,忽觉嘴巴被臭烘烘的东西捂住。 睁眼一看,挂在晾衣杆上的臭袜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吴翠翠扯下来,塞进她嘴里。 “呜呜呜呜~~~~” 王寡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都绿了,忍不住想吐。 吴翠翠揪住她的衣领子,居高临下教训道:“看在你是个妇道人家的份上,我警告你最后一遍,朱老五不会卖给你,也不会卖给任何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去调戏别人家的小伙子,和我没关系,但是我再看到你对朱老五动手动脚,我用了那只手,我就剁那只。”? 第五十八章 脱衣服 吴翠翠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三伏天,烈日高悬,热的要死,王寡妇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一阵阵冒冷气。 吴老二的右手,现在还是残废的。 听说就是吴翠翠出钱,请赌坊打手们帮她大义灭亲! 亲弟弟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她 思及此,王寡妇咽了口唾沫,说不害怕是假话。 “记住了吗?”吴翠翠俯视着王寡妇紧缩的瞳孔,厉声问道。 “记住了。” 王寡妇眼珠直愣愣的,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吴翠翠让她远离朱老五,那就远离。 她之所以能看上朱老五,不仅是因为他模样俊俏,而且还看中了他年轻摆布。 但中间横插一个吴翠翠,王寡妇只能望而却步。 年轻的壮小伙多着嘞,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可不想惹急了吴翠翠。 更不想变成残废! “记住了还不快滚,等着我留你吃晚饭?”吴翠翠挑了挑眉,语气染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王寡妇可不敢久留,吓都快要被吓死了,“滚,我这就滚。” “以后没事,少在朱家人面前晃悠。” 吴翠翠愤然松开手,王寡妇一屁股坐回地上,怔住片刻后,手脚并用爬起来,落荒而逃。 朱老五站在院子里,他不知道什么是非礼,也不知道王寡妇为什么总是缠着他,但他能看懂王寡妇的惊慌和畏惧。 以前,吴翠翠教训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吴翠翠转身,走到朱老五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王寡妇有没有打你?” 朱老五摇头,“没有。” 吴翠翠:“回屋去,让小婉姐帮你治脑袋的病。” 小婉的药材准备的差不多,择日不如撞日,宜早不宜迟,今天就开始治疗。 如果朱老五是个神志正常的,也不会被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寡妇堵在家里骚扰。 “好。” 朱老五认识小婉,大丫二丫都叫她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是吴翠翠的亲戚。 也就是他的亲戚。 朱老五谨记吴翠翠的命令,拉住自己矮半头的小婉,快步跑向斜对面的屋子里。 “慢点跑。”小婉手里拎着两大提草药,被朱老五扯住胳膊,踉跄跟着跑起来,绣着海棠花纹的裙角,不由地荡起涟漪。 进屋后,朱老五咧嘴一笑,抱歉地挠了挠头,“漂亮姐姐,不好意思。” 小婉无奈地瞧了祝老吴一眼。 念在朱老五嘴巴甜的份上,不和他计较,放下手中的药包道:“把衣服脱了,背对着我躺下。” 朱老五双臂捂住自己的身子,“不是治脑袋吗?为什么要脱衣服。” 难道小婉和王寡妇一样,都觊觎他的身子 小婉扶了扶额头,不想和他解释太多,解释了他也听不懂。 “让你脱,你就脱,不然的话,我就去告诉翠翠。” “不要,不要告诉娘。”朱老五忙拉住小婉的手,卑微哀求道。 多日相处下来,吴翠翠没有以前凶了,但他还是害怕她。 朱老五垂下头,委屈地扁了扁嘴,“我脱就是了。” 院中。 “王寡妇再不敢来了,娘,消消气。”张氏走到吴翠翠身边,柔声劝道。 吴翠翠怒气难消,不仅是因为色胆包天的王寡妇,更是因为朱家某个一直躲起来装聋作哑的“清闲人”。 顺着吴翠翠的目光,张氏偏头看向身后的正屋。 屋内,朱大妹佝偻着腰,耳朵贴在门板上。 “外面怎么没声了?” 透过门板向外张望,瞧见一道黝黑的身影正在靠近。 朱大妹如临大敌,暗道一声不妙,转身往里屋跑。 房门推开,吴翠翠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 朱大妹闭眼躺在炕上,身上盖着棉被,假装自己还在睡觉,因为太紧张,眼珠不停地转动,睫毛也跟着抖。 吴翠翠一眼就看出破绽,大力掀开碎花棉被,质问道:“王寡妇欺负老五,你为什么不出去制止?” 如果没记错,朱大妹和朱老五是亲姐弟。 朱大妹对她有意见,有情可原,但朱老五没招惹过朱大妹。 为什么她宁可待在屋里冷眼旁观,也不出去帮一帮自己的弟弟? 吴翠翠很费解。 非常费解。 朱大妹死猪不怕开水烫,依旧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不管吴翠翠说什么,她假装都听不见,不回答。 尾随跟进来的张氏和刘氏,无声地站在吴翠翠身后。 她们记忆中,那个天生爱笑,背着背篓,扎着黑亮的辫子,恭顺有礼的姑娘,和此刻炕上滚刀肉般的朱大妹是一个人吗? 三年的府门宅院生活,朱大妹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冷漠。 刻薄。 或许,岁月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气秉性! “你不说话不要紧,只要你自己良心过意的去就行。”吴翠翠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朱大妹是朱家的女儿。 原主伤害过朱大妹。 吴翠翠曾经和朱三妹保证过,她会善待朱大妹。 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管朱大妹。 即使朱大妹一辈子不婚嫁,她也心甘情愿养着她。 但吴翠翠不想养一个无情无义的饭桶。 她尽量心平气和,坐在炕沿上,“大妹,你有什么心事,或者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 吴翠翠试图站在朱大妹的立场上,和她谈心聊天。 朱大妹像极了叛逆期的青少年,憋着一股劲儿,下定决心不和吴翠翠讲话。 “你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这不是解决问题该有的态度。”吴翠翠屏气凝神道。 就算不能和朱大妹做朋友,至少也要和平相处。 让朱大妹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变成一只冷血动物。 张氏:“大妹,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和娘说一说,娘会体谅你的。” 婆婆不似从前跋扈独断,变得值得信赖,值得依靠。 刘氏则是抿着嘴,没说话。 她早就看朱大妹不爽了,她不敢开口,怕说出的话刺激到朱大妹“脆弱的”心灵。 她要是吴翠翠,早就扯着朱大妹的头发,把人丢出朱家自生自灭。 装什么大爷! 搞出一副“全家人都欠她”的样子。 她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要不是吴翠翠一直供她吃住,朱大妹早就冻死饿死了。? 第五十九章 柱子娘酸溜溜 “大妹,我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想和你谈一谈。” “你才二十几岁,正是青春好年华,下半辈子,就想这么混吃等死活下去?” “你对我的成见,我接受,但你对亲人的冷漠,是会让人寒心的” 吴翠翠一改往日的火暴脾气,想要和朱大妹敞开心扉,痛快聊一场。 奈何朱大妹根本不买账。 她的话似的耳旁风,朱大妹左耳进右耳出,愣是不接招。 吴翠翠也没咄咄逼人,“你想说就算了,张氏,刘氏,咱们走。” 日子还长,她有足够的时间和朱大妹消耗。 朱大妹油盐不进。 她更是个倔脾气。 不把朱大妹一身臭毛病改过来,她当街表演倒立洗澡! 听到关门声后,朱大妹缓缓掀开眼皮,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屑地瞥了瞥嘴。 “死老太婆,我怎么活,用不着你管。” “我受苦受难的时候,你在哪儿。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呸,做梦去。” 出门后,刘氏再也忍不下去了,拉住吴翠翠的胳膊,“娘,朱大妹不识好人心,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张氏也跟着劝道:“大妹不懂事,娘您多体谅。” 两个儿媳妇深知吴翠翠的脾气,热脸贴了朱大妹的冷屁股,吴翠翠没当场发飙,已经不错了。 其实,不用张氏和刘氏宽慰,吴翠翠也没把朱大妹对她的不尊重放在心上。 越是难啃的骨头,她越感兴趣。 改造朱大妹一事,已被提上日程。 “咱们现在去看看老五。”吴翠翠道。 和朱大妹相比,朱老五的病情相较好办些。 小婉的医术值得信赖,吴翠翠把朱老五交给她,很是放心。 婆媳三人一进门,就看见朱老五光着白花花的腚,趴在炕上。 张氏和刘氏愕然,忙伸手捂住眼睛,仓皇逃跑。 “这这这,小婉姑娘不是要给老五治病吗?怎么不让老五穿衣服?” 青天白日的,一个黄花闺女和赤条条的小伙子,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这还要让外人知道了,可就没婆家敢要小婉姑娘了。 张氏和刘氏没看清朱老五背上和腿上的银针,以为小婉在对朱老五干什么不入流的勾当。 俩人都是当嫂子的人,男女有别,各自跑回屋。 留下吴翠翠一个人站在房门口。 朱老五十几岁,在小婉眼里,病人没有性别之分。 在吴翠翠眼里,朱老五是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孩子,她完全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坦荡地迈步走进屋。 为了方便治疗,朱老五的后脑勺被剃光,一根毛都不剩。 小婉一只手按在他后脑勺的淤血肿块上,另一只手捻着被中药浸泡过的银针,聚精会神地缓缓施针。 吴翠翠没有上前打扰,站在不远处,旁观着银针刺破头皮,拔出时,溅起一串黑红的血线。 小婉将捣碎的药草糊在流血的位置。 朱老五应该是吃了麻沸散,耷拉着眼皮,昏昏沉沉地睡着,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系统奖励宿主无菌纱布三包,消毒液两瓶,请宿主查收】 正当小婉苦恼没有包扎需要的干净布条时,吴翠翠送上三包无菌纱布。 小婉顿时眼前一亮,“翠翠,这又是系统的奖励?” “是。”吴翠翠如实道。 小婉接过纱布,拆开外面一层塑料纸袋,“真羡慕你,穿越自带金手指。” 她也想体验一下开挂的感觉! 吴翠翠和小婉齐心协力,两人一起帮朱老五包扎好伤口。 麻沸散后劲大,朱老五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院中。 附近村子里的农妇们来卖鸡。 吴翠翠手里拨弄着算盘珠子,笑着和农妇们攀谈。 刘氏指挥着吴二壮和吴三壮,把鸡拎到厨房去。 朱家院中热闹,隔壁的柱子娘,忍不住站在墙头探头探脑,她家里也有几只鸡,但大儿媳妇怀上了,出了三伏天,就要生了。 她舍不得卖,怕儿媳妇身子弱,月子里奶水不足,留着给儿媳妇熬鸡汤催奶。 看着朱家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柱子娘咂舌。 不知从何时期,朱家的日子蒸蒸日上。 每天卖鸡,就要花费几百个大钱。 明明从前朱家穷的叮当响,也不知道吴翠翠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让朱家短时间内富了起来。 还花了十五两,卖了无二壮和吴三壮两个壮劳力。 真是让人羡慕。 柱子娘羡慕之余,不由地吃味。 从前,吴翠翠压榨朱家老少,朱家过得不好,她打抱不平,骂吴翠翠是丧门星,是祸害。 如今,吴翠翠善待朱家老少,在镇上的摊子也火了起来,她却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自在。 她和吴翠翠年龄相仿,都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她自认为不比吴翠翠差,但俩人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拉越大。 想着想着,柱子娘忽然觉得嘴里的瓜子不香了,讪讪地收回视线,不再去看朱家。 吴翠翠忙着应酬面前的农妇们,没留意到柱子娘的情绪变化。 忙碌了半个时辰后,吴翠翠手边的钱袋子空了,鸡也收的差不多了。 但院子里,几个农妇扎堆站着,手里拿着用鸡换来的大钱,舍不得离开。 吴翠翠放下笔,看出几人有话要说,她记得账没问题,发出去的钱数额也对。 想必村妇们是为了其他的事。 吴翠翠招呼着,让张氏那几条板凳出来。 “大家坐,有话慢慢说。” 几个农妇们笑着坐下,坐在正中间的矮村妇道:“吴婆子,不瞒你说,我们想和你商量件事。” 吴翠翠舒朗一笑,“大家乡里乡亲的,有话但说无妨。”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但能帮的,她一定尽量帮。 人活在世上,指不定就会遇见什么糟心事。 吴翠翠帮人,也是为了帮自己。 “吴婆子,你想多了,我们没遇到啥困难,就是我们几个,都是同一个村子的,想和你商量商量,我们几家以后不耕田种地了,专门喂鸡养鸡,定时定量送到你这儿来,你以后只收我们的鸡,不要收别人送来的鸡行不行?” 第六十章 办养鸡场 这是要搞垄断? 吴翠翠之前,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和部分农户签合同,指定让对方饲养活鸡,每天定量送过来。 这样可以保证货源。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想,这样也是斩断了自己的后路。 货源是炸鸡生意的命脉,被外人握在手里,她心中不踏实。 万一货源出现问题,她短时间内找不到下家,就会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吴翠翠习惯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因此农妇的提议,她不能答应。 “抱歉各位,大家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这个办法存在一定问题,恕我不能接受。” 吴翠翠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浇在众农妇头上。 “那好,吴婆子,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告辞了。” 农妇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 说实话,家里的丈夫孩子们,也不同意她们的做法。 太过冒险。 牛头镇世世代代的农民,都是靠着耕田种地活命。 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 忽然间,让他们放下锄头,日日待在家里养鸡,实在无法接受。 他们靠天吃饭,不求大富大贵,不求生活多富裕,只要一家人整整齐齐,没灾没难,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足够了。 像吴翠翠这种,整日抛头露面,在外面做生意的,庄稼汉们打心眼里看不上。 女人家,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自家媳妇总是往吴翠翠身边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怕自家媳妇沾染上吴翠翠不守妇道的性子。 他们娶的是过日子的媳妇,女人有了钱,腰杆子硬了,就有底气和他们争高低了。 他们不是窝囊废朱老汉,绝不允许女人们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 “各位留步,我有个更好的法子,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吴翠翠挽留道。 农妇们刚抬起的屁股,闻声,又纷纷落回板凳,“吴婆子,你说。” “等朱老汉和儿子们都回来后,我打算在村子附近办个养鸡场,除了用自家的人手外,想雇一些踏实本分的乡亲,每月开工钱,年底有分红,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吴翠翠说道。 开养鸡场的主意,她早就有,第一次当众说出来而已。 这只是个初步想法,后续还要考虑买地,盖厂房,前期资金投入等等问题。 农妇们交头接耳,最关心的是工钱问题,“一个月能给几个大钱?” 平日里,她们待在家,男人们下地干活,她们洗洗衣服做做饭。 赚不到钱,也几乎不花钱。 养鸡场就是养鸡的,她们是地道的家庭主妇,养了几十年的家禽牲畜,这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如果能靠这门手艺赚到钱,那就太好了。 吴翠翠心中早已算过账,暂时无法给出明确的数字,但大概算了算,“一个月,一百个大钱,没问题。” “一百个大钱!” 农妇们捂着嘴巴,忙伸手拉扯身边的姐妹们,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一个月,喂喂鸡而已,就可以赚到一百个大钱。 这是天上掉馅饼! 吴翠翠的保守估计,已经吓到了农妇们。 “如果日后效益好,还可以涨工钱。” 听到这话,农妇们喜的合不拢嘴角。 “吴婆子,我们跟定你了,到时候,你千万别反悔。” “大家放心,我吴翠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农妇们认为自己捡到了大便宜。 同时,吴翠翠也有自己的打算。 货源命脉必须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另外一方面,养鸡场的开办,也能解决朱家男人们的工作问题。 朱家可以搬走,但朱家村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她要把根扎下来,万一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还有朱家村的养鸡场可以托底。 总的来看,利大于弊。 办养鸡场是件合算的生意。 吴翠翠还在资金筹备阶段,距离正式开办,还需要一段日子,农妇们欣喜之余,也担心吴翠翠是哄她们玩,临走之前,拉着吴翠翠,听她说了好些保证的话,她们才放心离开。 人走在路上,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去和自家男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自家男人知道了,定会支持她们的! 吴翠翠挥手送走几位农妇后,回到院子里坐下,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进展。 昏睡的朱老五穿好衣服,扶着门框,迷迷瞪瞪走出来,眼皮还在打架,张口第一句话就是,“娘,我饿。” 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肚子都扁了。 吴翠翠让张氏给他煮碗面条。 张氏卧了两个鸡蛋,盖在面上,拿筷子点了几滴香油。 朱老五捧着面碗,大口吃着,没一会儿,一碗面两个荷包蛋,全都进了肚子里。 张氏见他没吃饱,又给他盛了碗面汤。 过几个时辰要吃晚饭了。 先喝点面汤垫垫肚子。 “老五,你有啥感觉吗?头疼不疼?”吴翠翠问道。 朱老五端着碗,吸溜喝着稠白的面汤糊糊,摇头道:“不疼。” 就是感觉后脑勺凉飕飕,冒凉气。 “在学堂的事,你能想起来吗?”吴翠翠试探问道。 “学堂?什么学堂?”朱老五嘴边沾着油光,一脸懵懂地看向吴翠翠。 娘在说啥? 他听不懂? “没什么,想不起来就算了。”吴翠翠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婉是名医,不是神医。 刚开始治疗而已,朱老五不可能立马恢复正常。 “等过些日子,宋公子醒了,我带你去见他。”吴翠翠柔声道。 不知朱老五听没听见,喉咙间咕咚咕咚响,喝碗面汤而已,却让他流露出很是满足的神情。 晚饭后。 小婉帮朱老五换药。 虽然很疼,但朱老五很配合,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着,疼了就抽抽鼻子,不乱喊乱叫。 最近为了照顾朱老五的病情,全家饮食清淡,饭桌忌讳荤腥辛辣。 “会有些痒,是正常反应,不要用手抓,记住了吗?”小婉嘱咐道。 朱老五目光炯炯,像是认真回答老师的幼儿园孩子,点头道:“记住了。” 小婉拿起帕子擦手,“行了,你可以去玩了。” 闻言,等待已久的大丫二丫迈着小短腿,蹬蹬跑过来,脸上的小奶膘忽闪忽闪的,牵着秃了半边瓢的朱老五,出门撒欢去了。? 第六十一章 抢人饭碗,就是断人财路。 吴翠翠让其余人留下。 张氏刘氏小婉,还有朱大妹,围着饭桌坐着。 吴翠翠开门见山,当众说出自己想要筹办养鸡场的事,她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和我有什么关系?”朱大妹撇嘴道。 她身娇肉贵的,难不成吴翠翠想让她用纤纤玉手去铲鸡屎? 吴翠翠也不和她客套,拿出她的卖身契,拍在饭桌子上,“你已经和梁家脱离关系,现在无论血缘,还是名义上,都是朱家的人,想要在朱家待下去,就必须干活。” 朱大妹的病差不多痊愈了。 还是那句话,朱家不养闲人。 “大丫二丫才四岁,每天都要去山上摘山楂,你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更应该多干。” 朱大妹瞪了吴翠翠一眼,撂挑子道:“我不干。” 说不干就不干。 她是当阔太太的命。 可不是吃苦受累的命。 朱家这么多人,她不干活,都能饿死不成? 切~ 吴翠翠没事找事,烦死了。 朱大妹转身要走,见状,吴翠翠冷声道:“行啊,不干就不干,你以后也别吃饭穿衣了。” 就算养一条大黄狗,狗还能看家护院。 说实话,吴翠翠不是非要朱大妹干活不可,而后是让她离开屋子,出去走动走动。 想要一个人改变,最重要的一步,是让她迈出第一步。 见的人多了,经历的多了,眼界和心境自然也就打开了。 吴翠翠和原主不同,她可以大打出手,用武力决绝问题,将朱大妹治的服服帖帖。 但这种办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棍棒之下,朱大妹的顺服,只短暂的,是伪装出来的。 人就像弹簧一样,压得越狠,反弹的越狠。 为了朱大妹着想,为了整个朱家的未来着想,吴翠翠选择更温和的手段。 闻言,朱大妹迈出脚尖悬在半空。 不让她吃饭? 那可不行! 上一次,她险些被饿死。 后来,吴翠翠让朱三妹送来兔肉汤,默许她可以吃饭。 她心里也清楚,吴翠翠不可能饿死她。 然而,那场教训太残酷难熬,她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她可以耍耍小性子,比如白日里,闭眼不理吴翠翠,故意装聋作哑。 但她也要拿捏好尺度。 激怒了吴翠翠,她吃不了兜着走。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终究还是要听吴翠翠的安排指挥。 暂且忍耐些时日,等爹和哥哥们回来了,她就可以打翻身仗了。 思量再三,朱大妹迈出去的那只脚,又默默收回来,乖乖坐下。 吴翠翠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继续道:“以后,咱们家的生意,可以分为三部分。” 一是养鸡场的管理。 二是炸鸡的烹饪和制作。 三是去镇上出摊。 如果可能的话,吴翠翠想扩大摊位,至于能不能成功施行,还要看资金够不够。 盖个养鸡场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明天要去镇上打听打听,计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如果钱不够,就薅系统的羊毛。 “娘,您安排,我们做什么都行。”张氏说道。 刘氏犹豫地跟着点了点头。 她最担心的是分红。 这么多人都卷进来,她分到的钱是不是要变少了。 “养鸡场,主要是用咱们自家人,有自家人坐镇,我放心。”吴翠翠说道。 这一点,众人一致赞同。 “其次是炸鸡烹饪,这一项,我也不打算交给外人,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还是要辛苦你们。” 杀鸡的问题,可以交给吴二壮和吴三壮。 并且,家里其余的杂活,也要是他们兄弟俩完成。 “至于让谁去镇上摆摊,我还需要考虑。” 无论哪个岗位,至少放一个朱家人,她才能放心。 如果朱老五恢复了神志,处理好三年前那档子事后,吴翠翠希望他能重回学堂,继续读书科考。 古人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 想要在古代社会站稳脚跟,家里必须要有个读书人。 更何况,她们身处乡村,从事的职业却是商人。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等的一级。 如果朱老五学业有成,朱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还有大丫和二丫,镇上没有专门教女子的学堂,我也舍得送她们去学手艺,就留在家里,跟着我,多认几个字,终归不是坏事。” 她不需要大丫二丫为家里赚钱。 朱家不是大户人家,但吴翠翠不想亏了两个孙女。 女孩子家,最幸福的,莫过于出嫁之前的烂漫时光。 吴翠翠坐在主位上,妥善地安排好所有事宜后,问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筹备,刚才说的,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说。” 小婉第一个举手,“翠翠我做些什么啊?” 好不容易和姐妹重逢,小婉无处可去,吴翠翠也不想过让小婉离开。 既然要待在朱家,小婉也需要个营生。 张氏建议道:“小婉姑娘医术好,不如在村子里给乡亲们看病抓药。” 闻言,吴翠翠思考片刻,否决道:“不行。” 村子里已经有个宋老汉宋大夫。 抢人饭碗,就是断人财路。 宋老汉定不答应。 此外,朱家村的人壮实,皮肉糙,不常生病吃药,有病几乎靠自愈,小婉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小婉,把教导大丫和二丫功课的事,交给你,你可愿意。” “真的吗?”小婉眼珠亮晶晶的,一想到自己能有两个奶萌的小娃娃跟着她,她一颗心都要萌化了。 “张氏,你可愿意?”吴翠翠问道。 张氏是大丫二丫的亲娘,理应过问她的意见。 张氏莞尔一笑,她也很喜欢小婉姑娘,况且小婉姑娘会医术,大丫二丫多少能学到点皮毛,这是好事。 “娘,我愿意,就是日后要辛苦小婉姑娘了。” 小婉忙摆了摆手,甜甜笑道:“嫂子,你客气了,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妨事的。” 吴翠翠目光扫过,落在揪手指的刘氏身上,“老二媳妇,你有什么想说的?” 刘氏嘿嘿笑了两声,搓着手道:“娘,我没啥想说的,只要是娘的决定,我举双手双脚赞同如果非要我说的话,我想问一问咱家以后的分红” 第六十二章 朱二妹阴婚 吴翠翠能懂刘氏的顾虑。 朱家一共五个男娃,按理说,应该分为五房。 朱老大和朱老二都成亲了,可以独自分家单过。 但另立门户不是件光彩事,在村子里,除非子女和老人闹到水火不容的境地,才会分家各过各的。 吴翠翠身为一家之主,处理事情的同时,可要考虑到各房的感受。 “老三老四老五还没娶媳妇,老大老二家人口多,将来咱们家按人头分钱。” 多劳多得,少劳少的。 她也要为老三老四老五筹谋。 这三个小子,花钱的日子在后头。 刘氏抿唇道:“知道了娘。” 在她的认知里,人多了,能分到的钱就少了。 殊不知,生意规模大了,赚的钱也会随之增多,到时候,她能分到的钱,可能是现在的几倍。 家里的人,除了嫁人的朱三妹,她还想到了一直不露面的朱二妹。 “不知二妹过得好不好?”吴翠翠叹息道。 苦命的丫头。 究竟是生是死,都无从得知。 如果没记错的话,吴二妹身体不健全,是个哑巴。 如果买主对她不好,她都无法开口求饶! 造孽啊! 原主太造孽! 闻言,朱大妹愣了愣。 她耳朵坏了? 还是吴翠翠被邪祟上身了? 吴翠翠竟然会在乎二妹的死活? “娘,二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张氏劝解道。 吴翠翠扯了扯唇角,“但愿。” 无依无靠的女孩子,还是个哑巴。 放在现代社会,也是要受歧视,受欺负的,更何况是男尊女卑、等级森严的古代。 日后,她不仅要寻找两个姐妹,还要尽力查询朱二妹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哪怕死了,朱二妹也该魂归故里,落叶归根。 这一夜,吴翠翠睡得不安稳。 梦中,穿着嫁衣的女孩,哭着坐在大红喜轿上,鼓乐手们吹吹打打,一路来到城郊坟地。 嘴角长了颗痦子的媒婆,搀扶着五花大绑的少女走出花轿后,指着土坑里早就准备好的棺材,让她自己躺进去。 双人棺材,里面放着一副发臭的尸体。 少女被吓傻了,哭着想要逃。 媒婆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骂了句脏话,招呼身边的汉子,按着少女的头,将她丢进棺材里。 少女瑟缩着身子,不经意间触碰到那具冰冷的尸体,吓得她浑身汗毛倒竖。 少女呜咽着哀求,却没人同情她,土坑附近的所有人,居高临下望着她,一个个面带微笑,仿若她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眼瞧着棺材板盖上,最后一缕光消失殆尽,等待她的是无尽的恐惧和黑暗。 “二妹,二妹!” 吴翠翠惊叫着,从梦中惊醒。 望着黑洞洞的棚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身旁的刘氏睡得正香,鼾声如雷,听到吴翠翠的声音,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吴翠翠满头大汗,胸口的心脏砰砰乱跳。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天地间亮如白昼,一瞬间后,在滚滚雷声中,暴雨骤然浇下。 雷声太大,小婉被吵醒,揉着眼皮坐起来。 姐妹俩对视一眼,想到恶疾缠身的朱老五。 吴翠翠和小婉披上衣服,直奔朱老五的房间跑去。 果不其然,朱老五正捂着脑袋,躺在床上打滚。 “疼,好疼。” 他的头好似要裂开。 贴好的纱布,悉数被撕扯掉,一道道狰狞的血痕映入眼帘,被褥染上鲜血和绿色的药汁。 吴翠翠和小婉两人齐心协力,按住朱老五闹腾的手脚。 小婉取出先前郎中留下的止疼药,掰开朱老五的嘴,从牙缝间丢进去。 不久后,朱老五不闹了,气息也平稳了。 小婉重新配制好草药,涂在他伤口上,为了防止半夜止疼药药效过了,他又被疼醒。 小婉可以在草药里,加了几味助眠安神的。 吴翠翠坐在炕沿边,双目失神地盯着被风吹开的门。 暴雨倾盆,又急又躁,积起一个又一个水洼。 梦醒后,她心有余悸。 总说梦是反的。 但她不这样认为。 因为刚才的梦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呼吸不畅。 二妹被卖去,是用来陪葬的。 用村里人的话说,是去结银婚的。 大户人家不缺钱,信奉鬼神那一套,即便亲人死了,也希望有人能陪着到地下伺候。 他们自己舍不得死,于是,花钱卖个亲人生前中意的女孩子。 太恐怖。 也太没有人性了。 吴翠翠无法接受。 如果原主还活着,知道朱二妹是这样的下场,估计她也舍不得买。 人心是肉长的。 原主厌恶朱家,但不至于想要朱家人送命。 朱二妹花季少女,正是好年华,竟要遭此横祸! 朱老五头不疼了,轮到她头疼了。 “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小婉帮朱老五盖好被子后,察觉到吴翠翠自言自语的举动,快步走过来,担忧道:“翠翠你身体不舒服吗?” 吴翠翠拉住小婉的手,双唇颤抖,“死了,她死了,我该怎么办?”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自责,将吴翠翠一寸寸吞噬。 明知道卖朱二妹的人不是她,但是她还是止不住的心疼难受。 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啊,就这么没了! 她无法接受。 “翠翠,谁死了?你在说什么?”小婉听不懂吴翠翠的话,伸手抱住泣不成声的吴翠翠,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有我陪着你,有什么事,咱们一起解决,乖,翠翠,别怕,没事的。” 吴翠翠眼角湿润,她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已经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 她是被小婉扶回屋的。 隐约听到关门声,刘氏睁开眼,看见坐在炕上愣神的吴翠翠,好奇问道:“娘,你是不是冷啊。” 怎么一直在发抖? 小婉扯开棉被,盖在吴翠翠身上,“翠翠,你冷静点,我在,我一直都在。” 说着,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握住吴翠翠黝黑的大掌,想用自己的体温竭力安抚失常的吴翠翠。 刘氏见状也睡不着了,从未见过这般的吴翠翠,太吓人了。 她忙从被窝里爬起来,第一反应是下炕去找张氏。 娘好像出事了。 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但还没走出门,发觉现在是后半夜。 张氏和大丫二丫早就睡了。 她不方便去打扰。 思及此,刘氏又扭头走回来,缩着肩膀坐在吴翠翠身边,“娘,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我胆小。” 第六十三章 柱子娘买炸鸡 刘氏和小婉围在吴翠翠身边,她们说的话,吴翠翠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听进去。 心灵的震撼太过强烈。 强烈的不适感无可附加。 这一夜,吴翠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屋外日头升起。 吴二壮和吴三壮早早来到朱家,帮着张氏忙活。 刘氏打着哈欠,推门走出屋,眼圈底下一片乌青,昨晚陪了吴翠翠一宿。 婆婆不睡,她也不敢睡。 最后实在熬不住,天快亮的时候,才闭眼眯了一会儿。 张氏端着一盆小米粥,放在饭桌上,看向精神不济的刘氏问道:“娘还没起?” 吴翠翠没起! 小婉姑娘也没起! 张氏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婆婆不是爱睡懒觉的人,昨天下午,婆婆还说要去镇上打听盖养鸡场需要的成本。 明知第二天有事要办,按理说,婆婆不会拖到现在还出屋。 刘氏手捂着嘴巴,哈欠连天道:“刚睡下。” “娘兴许是累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张氏拿着饭勺,盛满一碗米粥,送到刘氏面前,“老二媳妇,吃完了饭,你也回去补补觉,今天我带着二壮和三壮去集市出摊。” “辛苦了大嫂。”刘氏握着筷子,眼皮直打架。 熬了一个大夜,感觉整个人虚飘飘的,灵魂和肉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张氏给吴翠翠和小婉留了饭,放在锅里,盖上锅盖,等她俩醒了,肚子饿想吃饭的时候,能保证饭菜都还是温的。 随意喝了两口粥,刘氏就撑不住了,放下碗筷,回屋补觉去了。 留下张氏一个人在厨房做炸鸡。 吴二壮和吴三壮知道分寸,不刻意窥探,兄弟俩拎着水桶,将院子里的几口大水缸灌满水。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水缸。 别看水缸占地方,但用处却不小。 走水的时候,方便救火。 平日里,洗衣服浇菜,都用缸里的水。 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忙活了一天,累出一身臭汗,白日里太阳毒温度高,将缸里的水晒的热乎乎的,晚上一家子可以用缸里的水洗澡擦身子,农家汉子们不像城里人那样讲究,拿着葫芦瓢,舀起一瓢水,浇在身上,清凉又畅快,舒服极了。 三口大水缸灌满后,吴二壮摸起墙角的斧头,把昨天背回来的柴火,一根根劈开。 吴二壮负责轮斧头劈柴,吴三壮年纪小些,力气不足,负责捡起地上的柴火,整齐地码放在墙头。 来朱家干活没几天,兄弟俩都晒黑了,手上也磨出好几个茧子。 最明显的就是吴三壮,脸瘦了一大圈,看起来有几分小伙子的爽利劲儿,和从前养尊处优、一身囔囔肉的大胖球慢慢拉开差距。 兄弟俩被从码头接回来的那天晚上后,吴老二媳妇就将吴老二撵出家门。 掰开指头算一算,兄弟俩好久没见到亲爹了。 也不知道吴老二过得怎么样? 但愿他不要惹出事端! 他们家还欠吴翠翠十五两银子,实在没有余钱帮吴老二收拾烂摊子 - 隔壁院子里。 柱子娘手里捻着一根绣花针,坐在炕上缝衣服,时不时扬起针尖,在头发上蹭一蹭。 香味从窗外飘进来。 柱子娘不由自主地竖起脖子,抽鼻子嗅了嗅。 “老朱家又做炸鸡了!” 两家住得距离近,就隔着一堵墙,她想闻不着都难。 怀孕的大柱媳妇坐在屋里,闻着炸鸡的香味,一个劲儿地舔嘴唇。 她肚子里揣着孩子,口味尤为刁钻。 家里的粗茶淡饭,她早就吃腻了,想吃点带油水的好东西。 但她不好意思说。 前几天,她偷偷问过刘氏,一只炸鸡要五个大钱。 太贵了,她买不起。 回来后,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一晚上,也琢磨不出来炸鸡是什么滋味。 嫁过来后,她一直和公婆住在一起,一年到头,家里的进账,全都攥在柱子娘手里,说要留着给二柱娶媳妇。 她和大柱一个大钱都捞不到,夫妻俩要是想用钱,需要向柱子娘请示,柱子娘同意了,才会给他们。 婆婆不是亲娘,对她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 她想吃炸鸡,手里没钱,想开口和柱子娘要,但她又张不开嘴。 怕柱子娘骂她馋。 思量再三,大柱媳妇咽了咽口水,心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少吃一口,也不会掉块肉。 家庭和睦最要紧。 女人家应该懂事些,这是出嫁之前,娘嘱咐她的。 大柱媳妇不想闹出任何不愉快的事,否则,大柱夹在她和亲娘中间难做人。 大柱媳妇自己安慰自己,且不知,婆婆柱子娘正四下张望,趁儿媳妇不注意,插上屋门,脱鞋爬上炕,打开炕边的柜子,从最里面的角落里,掏出一个用红布料系着的钱袋子。 里面放着几块碎银子,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 都是她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柱子娘咬牙拿出五个大钱,直奔隔壁朱家去了。 出门的时候,不忘把剩下的钱藏好,掸了掸衣襟上的褶子。 张氏一个人两只手,效率自然没有和刘氏两个人高。 往常一个时辰就能炸完的鸡肉,她用了两个时辰,才勉强完成。 灶台放着小半盆用剩下的面糊。 是用白面和鸡蛋调制成的,她放面粉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抖,放多了。 剩下这么多,张氏舍不得丢。 白面和鸡蛋可是稀罕物,现在村子里有一大半人家的还在吃野菜团子和咸菜疙瘩。 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去镇上买些细粮改善伙食。 现下,眼瞧着朱家的日子富裕了不少,但也不能挥霍。 富从简中来。 张氏生性俭朴,经历过苦日子,因此格外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好生活。 她空着两只手,站在灶台边上,皱眉思量着如何用掉剩下的面糊时。 “吴婆子在家不?我来买只炸鸡尝一尝。” 柱子娘笑吟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张氏闻听,忙伸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推开厨房的门,快步迎出去,“我娘在屋子里补觉,大娘,您要买炸鸡,找我就行。”? 第六十四章 你要是个站着撒尿的,你有本事再 柱子娘瞧见停在院中的板车,笑道:“我起了个大早,就是想买只你家的炸鸡,犒劳下家里的壮劳力们。” 说着,递出五个大钱。 张氏摇手决绝,“邻里邻居住着,大娘,我不能收你的钱。” 柱子娘又不是天天来卖,一只炸鸡而已,她还能做主。 就算吴翠翠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她。 “那怎么好意思!”柱子娘老脸一红,执意要给钱,余光忍不住往厨房里看。 “大娘,你太客气了,从前,我家条件不好,你没少给大丫二丫饼子吃,我送你一只炸鸡,也是应该的。”张氏说完,转身走回厨房,挑了一只最大最肥的,用油皮纸裹好,送到柱子娘手里。 “炸鸡要趁热吃,大娘,如果你喜欢吃,再来拿。” 柱子娘看着手里金黄色的鸡肉,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亮,“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吃过这稀罕物,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张氏笑道:“鸡肉,外面裹了层面糊糊而已,不是啥稀罕物。” 柱子娘闻言,忙追问道:“面糊?用的是白面,还是荞麦面?” 张氏一愣,察觉出柱子娘的问题有些不对劲,她处变不惊,嘴角依旧挂着礼貌的笑,谨慎道:“大娘,这我也不知道。” 不是她小气吝啬。 而是炸鸡的秘方是吴翠翠教给她的,吴翠翠不让她告诉外人。 如今朱家,靠着炸鸡生意养活一大家人。 张氏心肠软,但不意味着她没心眼,该装糊涂的时候,她绝不说明白话。 柱子娘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她才不信张氏不知道。 现如今,张氏和刘氏是吴翠翠的两大心腹。 做什么都不藏着掖着,和两个儿媳妇关系好的不得了。 更何况,张氏手上和围裙上,还沾着面糊。 张氏眼睛不瞎,就算吴翠翠不告诉她,她这么大人了,能辨别不出来? “我就是好奇,问问而已,你别多心。”柱子娘笑着自圆其说,“我家里也有几只鸡,想着和你婆婆学一学炸鸡的手艺,我不和你们抢生意,我就留着自家吃。” 张氏抿了抿唇,她算是明白柱子娘的用意了,转移话题道:“大娘,我要带着二壮和三壮出摊去了,就不送你了。” 面对张氏的逐客令,柱子娘给自己找台阶道:“不用送,几步远的路,出了你家门,抬腿就到我家了,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张氏送走柱子娘,转身招呼吴二壮和吴三壮装车。 朱家的生意越来越好,难免遭人惦记。 等吴翠翠醒来后,她要把柱子娘来探口风的事,转告吴翠翠一声。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柱子娘捧着炸鸡回到家,没招呼大柱媳妇来吃,直接锁进柜子里。 等晌午的时候。 柱子爹和大柱二柱都回来了。 柱子娘从怀里掏出钥匙,把烧鸡捧出来,放在饭桌上。 “孩他娘,这是啥?”柱子爹拿着筷子,戳了戳金黄色的鸡肉,不解问道。 “炸鸡,隔壁家的。”柱子娘洗干净手,下手撕整只鸡。 “娘,今天是啥日子?你舍得出钱买鸡肉吃?”大柱端着碗,一边往嘴里扒拉饭,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亲娘手里的炸鸡。 柱子娘瞪了大儿子一眼,得意道:“不是买的,张氏白给我的。” “白给的?” 白给的好啊! 柱子爹不禁感叹,怪不得吴翠翠的生意红火,人家就是会办事会做人。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兴奋道:“孩他娘,给我掰个鸡腿尝尝。” 大柱:“娘,我也想吃鸡腿。” 二柱:“娘,你快点分,我口水都要馋的流出来了。” 炸鸡这东西,朱家老少早就吃腻了,他们扛着锄头,路过朱家门口的时候,总是能闻到这股子香味。 香的父子三个都走不动路了,早就想尝一尝鸡肉放锅里油炸是什么滋味。 大柱媳妇埋头吃着野菜团子,不敢说话,默默等着婆婆分鸡肉。 一只鸡两条腿。 一条放在一家之主柱子爹碗里。 另一只放在小儿子二柱碗里。 柱子娘给大儿子掰了个鸡翅根。 剩下一个鸡翅根,放在怀孕的大柱媳妇碗里。 柱子娘舔了舔手指,留给自己一对干巴巴的鸡翅膀,其余的鸡胸肉,再次用油皮纸包好,留着晚上吃。 炸鸡放了一上午,外面一层脆皮软了,不似刚出锅时那般酥脆。 但对于一家五口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大柱和二柱吃完了鸡肉,不忘把骨头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好吃。” “真的太好吃了。” 兄弟俩砸着嘴,意犹未尽地揉了揉肚皮。 “你们别光顾着吃,都帮我参谋参谋,这炸鸡是用什么做的,味道能这么好。”柱子娘说道。 大柱和二柱对视一眼,兄弟俩囫囵吃完了,还真没尝出这只鸡制作时用了什么食材。 “孩他爹,你吃出来没有?”柱子娘寄希望于自家男人。 柱子爹细嚼慢咽,吞下最后一丝丝鸡肉后,眯眼道:“炸鸡嘛!当然是用了鸡肉喽。” 大柱:“” 二柱:“” 大柱媳妇:“” 啪~ 柱子娘抡圆胳膊,一个大逼兜打在柱子爹脑袋上,“废话,还用你说!老娘还不知道炸鸡是用鸡肉做的。” 男人不靠谱。 自家男人更不靠谱。 说话还不如放屁有用,真是气死人了! 柱子爹捂着被打疼的脑袋,不服气地看着自家婆娘,“你问我,我回答你了,你还打人,母老虎,你太不讲理了!” “没理还要辩三分,该死的老东西,给你脸了是不是!”柱子娘火冒三丈,一把揪住柱子爹的的胡子,叫嚣道:“你要是个站着撒尿的,你本事再说一遍。” “哎呦呦,哎呦呦,疼疼疼,孩子们都看着嘞,你快撒手。”柱子爹龇牙咧嘴求饶。 大柱二柱和大柱子媳妇,三个人乖乖吃饭,不拉架,也不插话。 这样的场面,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要怪就怪柱子爹嘴贱,非要往枪口上撞。 这么多年,他难道还不知道这个家里,谁才是生物链最顶端的人物!? 第六十五章 系统寻人功能 隔壁院子的吵闹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吴翠翠。 她睁开干涩的双眼,太阳穴一阵跳疼。 “斯~” 吴翠翠嘴角好疼,伸手一摸,一颗水灵灵的火疙瘩长在嘴角,不碰也疼,碰了更疼。 没错。 她上火了。 这是摊在谁头上,都要郁闷一阵子。 从清晨睡到下午,这么长时间的休息,没让她放松舒缓,反而更加疲惫。 一闭上眼,就是噩梦缠身,太痛苦! 吴翠翠怕吵醒小婉和刘氏,轻手轻脚从被窝里钻出来,穿鞋出了屋子。 张氏和吴二壮吴三壮早就离开了,还没回来。 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吴翠翠也不觉得饿。 她没胃口。 是真的没胃口。 脱力地坐在院中的树根底下,思考着如何处理朱二妹的事。 这件事太复杂难办! 她必须想出一个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叮】 【锦鲤系统已开启,请宿主查收奖励】 “什么奖励?”吴翠翠扶着额头,没精打采地问道。 【蜂蜜五十罐,面粉三百斤,鸡蛋五十个,私人订制助听器一只】 蜂蜜面粉和鸡蛋,是用来制作炸鸡的原料。 这段时间,吴翠翠琐事缠身,都忘记储物空间里的原料快用光了。 系统贴心地为她补货。 可是,“为什么要送我助听器?” 吴翠翠很不解。 她耳朵没毛病。 朱家人的耳朵也没毛病! 据她所知,助听器因人而异,需要根据弱听者的病情定制,制作过程相当烦琐,甚至还要进行开颅手术,手术过程很痛苦,对病人和家属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在不久的将来,宿主不仅会清楚助听器的用处,还会来感谢本系统呦!】 吴翠翠没有反驳,根据前几次的经验,这个号称锦鲤系统的系统,确实有两把刷子。 既然是系统赠送的,那她就收下。 反正也没花钱。 不要白不要。 吴翠翠用意识召唤出控制面板,将这次的全部奖励,放进储物空间内。 系统自带的储物空间,无法具体衡量它的大小。 它是由一串虚拟数字组成的虚拟空间,最小可以放下一粒芝麻,最大可以容纳银河宇宙,没有边界,被她用来放面粉鸡蛋,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吴翠翠收下奖励,也没流露出开心的表情。 她目前最关心的是朱二妹的事。 这件事不得到妥善的解决,她永远觉得心口堵得慌。 难受! 非常难受! 就算朱二妹死了,她也要把她带回来,埋葬在朱家村的祖坟里,才算是善始善终。 【宿主,你是不是瞧不起本系统?】 吴翠翠一愣,诧异道:“这话什么意思?” 系统很傲娇,语气很不爽,【本系统和外面不三不四的野生系统不一样,找人这件事,对本系统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吴翠翠愕然。 系统还有找人功能?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早说?”吴翠翠惊讶道。 系统不显山不漏水,被坑过几次后,吴翠翠遇事全靠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号称锦鲤系统的金手指! 【哼!宿主也没问过本系统!怪本系统喽~】 吴翠翠:“” 她好像是真的没问过 【宿主,本系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得知系统有寻人功能后,吴翠翠有事相求,立马换上笑脸,狗舔道:“哎呀,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这次算是我的错,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系统不想原谅吴翠翠。 但吴翠翠好歹是它的宿主,彼此间相互绑定。 系统还能怎么办! 宠着呗! 它大人有大量,不和粗心大意的宿主一般见识! 【好,本系统给宿主个面子,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但是,本系统需要提前告宿主,寻人模式超出本锦鲤系统的业务范围,属于额外附加功能,消耗能量高,半年之内,只能使用一次,请宿主考虑清楚后,再做决定】 听到系统的提示,吴翠翠不禁陷入沉思。 她想找到木子,想找到菲菲,想要四个姐妹团聚。 可是,朱二妹,她也不能忘。 机会只有一次,半年之后,也就是六个月之后,才能再开启寻人模式。 她该如何选择。 选姐妹,还是选朱二妹? 这又是一件复杂难办的事。 吴翠翠咬着手指甲,犹豫不决。 她没有选择苦难症,是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苦恼的事。 二选一。 不,是三选一。 系统能感受到吴翠翠内心的纠结。 这个时候,吴翠翠终于明白当时风靡全国的一句网络热词:有选择比没有选择更痛苦。 朱老汉和朱家四兄弟要回来了,她最紧急的任务,是要处理好原主留下的烂摊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等她十个指甲又要咬秃了,也敲定了最终的选择。 “朱二妹。” 先找朱二妹。 对不起了,姐妹们。 如果木子和菲菲了解她此时的处境,会体谅她的。 两个姐妹,都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有一技之长傍身,不至于活的太难。 请原谅她自私一回。 【请宿主输入朱二妹的姓名和生日等相关信息】 话音未落,吴翠翠面前,徒然出现另一块控制面板。 左上角朱二妹的头像是灰色的,一条条信息栏,等待吴翠翠填写。 她填写的越全,系统搜索到指定人物的概率越大。 朱二妹,原名朱荷花。 性别:女。 生辰,原主不记得,吴翠翠只能根据朱大妹和朱三妹的年龄,大概推算个日子填上去。 至于身高体重,好几年不见面了,吴翠翠凭借原主的记忆,输入几个数字。 父亲,也就是朱老汉,全名朱有福。 母亲,说的应该是朱二妹的亲生母亲。 原名好像叫王美兰。 出生地:牛头镇朱家村。 吴翠翠只能想到这些,全部填上之后。 点击确认。 【系统已收到相关信息,雷达搜索中,请宿主耐心等待】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半个时辰过去了。 【叮】 【搜索结束,已检测到指定人物的生命体征,请宿主再次点击确认,开启精准寻人模式】 “生命体征?” 吴翠翠捂着骤然停跳的心口。 有生命体征,就意味着,这个人还活着。 朱二妹还活着? 第六十六章 保媒拉纤 吴翠翠忙伸手,再次按下确认键。 【系统搜索中】 控制面板进行全方位精准扫描。 类似于钟表指针的直线逆时针转动。 机械蓝光倒映在吴翠翠脸上。 除了她本人以外,没人能听见系统的声音,更没有人能看见控制面板的存在。 在外人眼里,她一动不动站在院子里,像个木头人似的,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她被人点了穴道。 十分钟后。 几个简体字依次出现在控制面板上。 吴翠翠眼前一亮,视线从左往右扫过,“仙水县。” 这是什么地方,她没听说过? 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 【系统已完成任务,关闭中】 不等吴翠翠提问,系统先跑路了。 “” 她已经习惯系统不按套路出牌,一时间不清楚仙水县的具体地址,但得知朱二妹还活着,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小婉和刘氏睡醒后,吴翠翠一扫昨晚的阴霾,心情大好地正坐在桌旁吃饭。 “翠翠,你没事了?”小婉试探问道。 “没事了。”吴翠翠拿起一颗鸡蛋,对准桌角敲了敲,鸡蛋壳应声而碎。 “没事就好。”小婉见她状态好了不少,也就放心了。 “娘,你昨晚差点吓死我。”刘氏在吴翠翠身边坐下,拎起饭勺,给自己舀了一碗稀粥,捧着碗,自顾自喝起来。 刘氏是局外人,不明白吴翠翠昨晚经历过什么。 吴翠翠也不法解释,随便扯了个理由,“老五昨晚太闹腾,我是为他担心。” “哦。”刘氏夹起一块玉米面饼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每次赶上夜里下雨,老五就犯病。 吴翠翠担心老五,也是应该的。 原本,老五最多是头疼,因为被吴翠翠用棒子敲打过几次脑袋,病情更加严重。 “老二媳妇,你知不知仙水县在什么地界?”吴翠翠不急着去吃手里的鸡蛋,看向刘氏问道。 刘氏想都没想,就无奈地摇了摇头,“娘,我长这么大,就没出过牛头镇。” 哪里会知道什么仙女,不,仙水县! 吴翠翠没为难她,“不知道就不知道,过一会儿,你大嫂他们就要回来了,你留在家,帮着搭把手。” “好。”刘氏没有拒绝,这是她应该做的,抬眼看向撑着膝盖起身的吴翠翠,“娘,你要出门吗?” “我去村子里转一转。”吴翠翠道。 小婉忙一口吞下半碗粥,鼓着腮帮子道:“翠翠,我和你一起去。” 她来到朱家村好几日了,还没出去好好转一转,感受一下村子里淳朴的民风。 出门前,吴翠翠和小婉,去看一眼朱老五。 朱老五已经醒了,盘腿坐在炕上,手上缠着红色的布条,正和大丫二丫玩翻绳。 小婉揭开他头上的纱布,检查伤口是否还在流血。 万幸!她的草药起作用了,淤积在脑中的淤血,一点点流出来,速度很慢,但在医疗条件差的古代,这是最好的治疗办法。 小婉给他涂了一层新药,包扎好伤口后,才和吴翠翠出门。 农忙时节,各家各户的壮劳力养精蓄锐,短暂地睡了片刻后,扛起锄头,三两成群奔着村外的田地走去。 村子里鸡犬相闻,路过的乡亲们,笑着点头打招呼。 自从吴翠翠带着朱家人上山后,乡亲们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农妇背着背篓,手里牵着孩子,去山上挖野菜,摘果子。 吃不完的野菜和果子,可以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收起来。 朱家村地处北方,秋冬季节漫长,三九天过后,气温日渐变低,漫山遍野枯黄一片,全村人就指望着靠地里的收成,还有家里晾晒的野菜干充饥。 等熬到次年春天,播种耕地,筹备新一年的劳作。 春种秋收冬藏,年年如此循环。 朱家村的乡亲们,乐此不疲,享受着舒适的慢节奏生活。 吴翠翠和小婉手挽着手,并肩走在路上,乡亲们止不住打量。 “吴婆子,这是你家亲戚,长的真水灵,许配人家没有?”村里的赵婆子,笑吟吟站在篱笆门后面,主动和吴翠翠打招呼。 “赵家嫂子,小婉年纪好小,她爹娘不在身边,我想再多留她两年。”吴翠翠礼貌回道。 赵婆子是远近闻名的媒婆,保媒拉纤的一把好手,早就听柱子娘说吴翠翠家来了个俊俏丫头,今日一见,果然是好生俊俏,就连她这个五十几岁的老婆子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更别提村子里血气方刚的壮小伙们了。 “年纪小没关系,先把亲事定下来,也好留时间让婆家准备彩礼,到时候,年龄一到,风风光光把小婉姑娘娶进门。咱们村老李家的傻根,壮实还会疼人,家里又有点积蓄,和小婉姑娘很是般配。” 赵婆子听说吴翠翠这个亲戚,懂医术,能治病。 长得还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 女孩子圆脸有福气,一看就是个旺夫命。 她恨自己肚皮不争气,生了一窝丫头片子,如果她有儿子,一定想办法让小婉姑娘娶过来,给她当儿媳妇。 吴翠翠转头,看着一脸尬笑的小婉。 “傻根,他是个傻子吗?”小婉躲在吴翠翠身后,小声嘀咕道。 叫傻根,不一定是智力有问题。 乡下新生儿成活率不高,因此多相信贱名好养活的旧理。 小婉不是嫌弃傻根,而是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一提到亲事,她就想起出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主动登门的妖孽大boss,见到她第一眼,就说她和他死去的娘一模一样,还让她嫁给自己。 小婉每次回想起来,就起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她垂眸沉思着,另一端,吴翠翠已经开口,帮她婉拒赵婆子,“算了,小婉在我家住段日子,就要回到她父母身边,我就是个远房亲戚,可没资格背着她爹娘,半路帮她定了亲。” 闻言,赵婆子悻悻垂下眼,“真是可惜了。” 这份媒人钱,她八成是赚不到了。 第六十七章 不要搅家精 吴翠翠和小婉迈步要走。 “别急啊,吴婆子,你站住,我话还没说完。”赵婆子推开门,快步挡在吴翠翠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赵婆子最近手头紧,朱家摆摊赚了不少钱,她想从吴翠翠身上刮点银沫子应应急。 “还有事吗?”吴翠翠停下步子问道。 赵婆子揣着手,笑道:“你家五个儿子,三个没成亲的,你就不着急?” 朱家三个儿子要娶媳妇,刨出脑子有病的朱老五不算。 朱老三,朱老四也快到年纪了。 吴婆子不提,吴翠翠差点忘了这件事。 朱老大和朱老二的婚事,不是原主操办的,都是朱老汉一人忙里忙外安排的。 她身为后娘,进了朱家门,理应也该帮朱老三和朱老四筹谋婚事。 “赵家嫂子,你消息灵通,可知道这附近村子,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吴翠翠问道。 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行其道的年代。 拥有现代人思想的吴翠翠,可不打算搞包办婚姻那一套。 她不能帮朱老三和朱老四兄弟俩做主,最多是让赵婆子介绍几个合适的,等兄弟俩回来后,找机会和姑娘家相看相看。 至于合不合眼缘,能不能走到结婚生子的地步,就看他们自己了。 “有有有,当然有。”赵婆子抿嘴笑,“这事包在我老婆子身上,一定帮你好好张罗。” 吴翠翠颔首,“那就辛苦赵家嫂子了。”说着,从怀里掏出十个大钱,递给赵婆子,“一点小心意,赵家嫂子别客气。”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磨推鬼。 收了钱,赵婆子会更卖力帮她办事。 “哎呦呦,吴婆子,咱们乡里乡亲的,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吴婆子笑灼颜开,嘴里说着客套话,身体却很诚实,张开两只手,乐颠颠接过吴翠翠赏的媒人钱。 “姑娘家模样周正,家世清白,会过日子就行。”吴翠翠说出自己的要求。 在现代的时候,各种婆婆儿媳妇撕逼的家庭伦理剧没少看。 穿过来后,两个现成的儿媳妇都是省心的。 张氏性子软,是个好说话的。 刘氏爱占便宜,但和朱老二感情好,一心扑在婆家,有小毛病但也无伤大雅。 吴翠翠第一次当婆婆,选儿媳妇的经验不足,不出意外的话,儿媳妇是要和朱家人过一辈子的。 日日朝夕相处。 为了家庭和睦,吴翠翠不在意对方娘家有无钱财,家世清白,性子温婉和顺最要紧。 哪怕是个性子烈的,只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她也能接受。 不仅是她,哪个当婆婆的,都不想娶回来个搅家精,闹得家无宁日。 “放心,我婆子,我都记下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赵婆子干了几十年媒婆,别的不敢夸下海口,但物色姑娘这事儿,她最在行。 “那就辛苦了。”吴翠翠说完后,和小婉手挽着手走了。 赵婆子冲着两人的背影挥手,美滋滋道:“吴婆子,有空过来坐哈,我就不送你们了。” 两人走出十几米远,一路上,总有人和吴翠翠打招呼,与此同时,眼珠却忍不住打量着小婉。 有几个健谈的大婶,拉着小婉的小手,一个劲儿地夸她模样长得俊。 小婉被夸的不好意思,羞红着脸,跟在吴翠翠身边。 她脸蛋一红,羞答答的,更招人稀罕,大婶们爱不释手,巴不得多逗弄小婉几句。 说实话,乡亲们夸奖小婉,一来是因为小婉的长相出挑,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二来,朱家近来日子过得好,乡亲们难免要巴结吴翠翠一番。 伸手不打笑脸人。 万一谁家啥时候缺钱用,低头去朱家借,也不至于被吴翠翠轰出来。 至于小婉的身份,吴翠翠对外没说太详细,只说小婉是外地的远房亲戚,好些年不走动了,姑娘家在家待烦了,来她这儿散散心。 吴翠翠告别和她打招呼的乡亲们后,带着小婉,径直来到朱家村的“情报中心”。 村口大槐树下,坐着一群农妇,嘴上喋喋不休说着,一双手也不闲着。 有缝补衣裳的,纳鞋底的,有奶孩子的,还有拍大腿骂自家儿媳妇是丧门星的 第一次见到这阵仗,小婉紧张地扯了扯吴翠翠的衣袖,“翠翠,咱们来这儿干嘛?” 她深知吴翠翠不是爱聊八卦的人。 但也知道吴翠翠是个有计划的人,决然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她每走一步,都是有目的。 吴翠翠拍了拍小婉的手背,扭头,笑着向农妇们问好。 “都这么闲着,我也过来坐坐。”吴翠翠嘴里说笑着,一边拉着轻度社恐的小婉走过去,坐在锃光瓦亮的树根上。 “吴婆子,你可是个大忙人,难得没去镇上做生意,有时间和我们唠嗑。”奶孩子的农妇娇嗔道。 小婉闻声看过去,又忙扭开头。 这村口人来人往的,农妇居然衣襟敞开 不太好 古代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男人看一眼女人的脚丫,女人都会被浸猪笼吗? 怎么和她在课本上学到的不太一样啊!? 吴翠翠搪塞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日日走山路吃不消,老大媳妇体贴我,让我在家歇一天。” “哎呦,吴婆子,你有福,娶了个好儿媳妇,张氏性子柔,像团棉花似的,可不像我家那个丧门星,奸懒馋猾全占了,啥活不干,就知道花我家大山的钱,涂脂抹粉的,我看着就膈应。” 吴翠翠笑着,没接话。 她这个人,喜欢当面锣对面鼓,有事当场说,不过夜,也不背着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农妇一边拍大腿,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儿媳妇。 她无法苟同。 “吴婆子,最近一段时间不见,你瘦了不少嘞。” “是嘛!”吴翠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每天走好几里地的山路,不瘦才怪。 皮肤依旧像从前那样黑,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掉了不少肉,前段时间,新做的衣服,她又觉得松了。 小婉试图融入农妇们的交谈,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话题,无奈之下,手搭在膝盖上,默默听着坐在人群最中央的吴翠翠侃侃而谈。 “老婆子我,想和大家伙打听个事。” 第六十八章 别高兴的太早 “吴婆子,你想打听什么?”众人纷纷看向吴翠翠,等着听她下去。 吴翠翠笑着开口,“没什么,之前在镇上出摊,听到有人说仙水县,我觉得稀奇,于是想问一问大家伙,知不知道这个县在哪?” 闻言,农妇们嘴里念叨着“仙水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系统简单粗暴,没给吴翠翠仙水县的具体位置,也没有告诉仙水县的大致方位。 因此,吴翠翠从最开始找人,演变成如今的找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名。 方圆十里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村里“情报中心”的法眼。 这些农妇们,堪称乡村版“佛伯乐”,如果她们都不知道,就说明仙水县不在牛头镇附近,可能在更远的地方。 那么吴翠翠就需要花费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去寻找朱二妹的下落。 “吴婆子,你说的仙水县,是不是西面湖水县旁边的那个县?”纳鞋底的农妇幽幽开口道。 “西边湖水县?”吴翠翠立即来了兴致,追问道:“大概在什么位置?” 纳鞋底的农妇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翻过西边那座山,走个几百里地,就到了。” 吴翠翠顺着农妇的手指望去,西边光秃秃的硝石山,遮住了大半的光阴,百年来,一根草都没长过,不仅是在朱家村,乃至于在整个牛头镇都是一桩怪谈。 朱家村的人们,平日里很少离开村子,若是遇到万不得已的事,才会绕过东山的山路,去牛头镇。 自从吴翠翠穿到原主身上,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西边的山上有硝石,大家才渐渐留意这座山。 日常没人从西山经过,更没人可以关注过西山。 纳鞋底的农妇忙说道:“我也是听家里的老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仙水县。” 吴翠翠的炮仗脾气,沾火就着。 如果吴翠翠信了她的话,真的爬过西山,去寻什么劳什子的仙水县。 费劲千辛万苦,却没找到。 吴翠翠保准和她急。 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死,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她可招惹不起吴翠翠! “无妨,百闻不如一见,我亲自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吴翠翠友善笑道。 又和农妇们聊了一会儿,眼瞧着日头西沉,农妇们不敢多待,起身回家做饭去了。 吴翠翠带着小婉,和众人告别。 回去的路上,小婉还没问,吴翠翠就把朱大妹、系统和仙水县的事说了。 小婉听完,沉默了片刻。 “翠翠我支持你。”她从小光屁股和吴翠翠一起长大,一块糖,砸碎了,分成四瓣,姐妹四个分着吃。 一直以来,吴翠翠都是姐妹团里的主心骨,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 小婉支持吴翠翠一切决定,“翠翠,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就告诉我。” 朱家事情多,吴翠翠是一家之主,全家老少都指望着她。 因此,吴翠翠走不开。 既然吴翠翠不能去,她可以代劳。 吴翠翠捏了捏她肉感十足的脸蛋,“谢谢你小婉。” 在陌生的世界里,有姐妹可以依靠,是件幸福的事。 小婉脑袋撒娇似的搭在吴翠翠肩膀上,甜甜一笑,嘴角边的梨涡深了深,“不客气!” 小婉打算帮她走一趟,吴翠翠思量再三,觉得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但古代终究不同,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能独自出门。 更何况,朱老五的病还没好全,暂时离不开小婉的医治。 权衡过后,吴翠翠并没有下论断,先回家再说,容她点时间,让她细细琢磨琢磨。 张氏带着吴二壮和吴三壮已经回来。 吴二壮拎着水桶,冰凉的井水浇在板车上,清洗掉车轱辘上的泥巴。 天气太热,吴三壮脑袋晕乎乎的,脑袋扎进水盆里降温。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一回头,看见缓步走来的小婉,立马跳起来,伸出袖子胡乱擦着胖脸上的水珠。 小婉笑着和吴二壮吴三壮兄弟俩打招呼。 吴二壮手脚局促,羞涩地对小婉点了点头。 他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成亲了,见到年轻貌美的小婉,自然是喜欢。 “小婉姐好。”吴三壮也喜欢小婉,但和他哥不同,吴三壮更会利用自己的年龄优势。 小婉刚进门,热出一脑门香汗。 吴三壮呼哧呼哧跑进厨房,盛了碗冰镇山楂汤。 “小婉姐,喝口山楂汤去去暑气。” 小婉低头,看着七八岁的小胖墩,正垫着脚尖,满心期待地举着碗,送到她面前。 “多谢。” 小婉不忍拒绝,笑着伸手接过。 吴三壮抿着嘴唇,肥脚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羞答答道:“不用谢。” 和小婉并肩站着的吴翠翠,歪头扬了扬眉毛,“吴三壮,我是你亲姑,更是你的卖主,你不应该先孝敬我?” 别说亲姑姑了,亲哥吴二壮走了一个来回的山路,嗓子干得冒火星子,都没喝到吴三壮盛的山楂汤。 吴三壮挠头,咧嘴笑着,“嘿嘿嘿,大姑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也盛一碗。” 扭头,又呼哧呼哧跑回厨房,盛了满满一碗山楂汤,双手递到吴翠翠面前。 吴翠翠早就看穿吴三壮的小心思,没揭穿而已,垂眸看了看冒着凉气的山楂汤,红艳艳的,看起来很诱人,但她没胃口,不想喝。 抬手指了指吴二壮的方向,“给你哥送去。” 吴三壮哦了一声,端着碗,走向一脸怨气的吴二壮。 小婉喝了几口后,顿觉神清气爽,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凉快。 张氏洗干净手,从厨房走出来,将钱袋子递给吴翠翠,“娘,这是今天的收入,您点一点。” 吴翠翠:“不用,你放我屋里就行,等晚上,我再记账。” “好。”张氏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刘氏的屋子。 黄昏时分,卖鸡的乡亲们又来了,有本村的,也有隔壁村子的。 众人收了钱,相继散去后。 得到吴翠翠的同意后,累了一天的吴二壮和吴三壮也回家去了。 吃完饭后,一家人围在院子里。 吴翠翠不下命令,都不敢离开。 朱大妹不情不愿地坐着,从前,巴不得爹和哥哥们回来。 前几天,吴翠翠不知道抽哪门子邪风,要在爹和哥哥们回来之后,办什么狗屁养鸡场。 竟然让她也要跟着干活! 烦死了。 朱大妹抱着手臂,冷眼瞧着埋头算账的吴翠翠,心中暗暗咒骂。 死老太婆! 养鸡场能不能办成,还不一定嘞! 别高兴得太早!? 第六十九章 奶香味 吴翠翠没心思留意朱大妹的情绪变化,算完账后,从钱袋子里取出钱,按照惯例,分给张氏和刘氏。 “谢谢娘。” “谢谢娘。” 张氏和刘氏笑着接过。 朱大妹掀开眼皮,瞧了眼张氏和刘氏手里百十个大钱,不屑地瞥了瞥嘴。 累死累活一天,只分到这些个散碎银子。 有什么好得意的! 乡巴佬。 没见过钱似的。 吴翠翠收起钱袋子,说道:“从明天开始,大妹别在家里闲着,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忙着做生意,没时间照顾家里,以后洗衣服做饭,大妹你来干。” “什么?” 朱大妹险些跳起来,“吴翠翠,你再说一遍?” 让她洗衣服做饭? 她一双纤纤玉手,是用来杂活的? 吴翠翠面色沉静,人狠话不多,“你待在这个家,这是你理应做的。” 朱大妹气得脸色涨红,“你买吴二壮和吴三壮回来,凭什么不让他们干?你故意刁难我是不是?” 吴翠翠瞪了朱大妹一眼,亏朱大妹是个成年人,说话竟然不过脑子,“家里除了朱老五,全都是女人家,你让兄弟俩洗女人家的衣服?” “那就让他们做饭?”朱大妹气愤道。 吴翠翠哼笑一声,“他们会吗?” 在这个年代,除了酒楼的大厨,男人几乎不下厨房。 朱大妹抿了抿唇,底气不足道:“那就让他们学,谁也不是出生就会,多做几次就会了。” 大米白面价贵,朱家人都舍不得吃,吴翠翠可舍不得让毫无做饭经验的吴二壮和吴三壮给糟蹋了。 吴翠翠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更改,“明天早起,全家人等着吃你做的早饭。” 说完,抬了抬下巴,示意众人可以散了。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朱大妹一个人原地跺脚,干巴巴地生闷气。 “死老太婆绝对是故意的。” 进门前,吴翠翠不忘回头,提醒朱大妹一句,“要做饭就好好做,你要是敢浪费粮食,就从你的口粮里扣。” 如果朱大妹敢耍小心思,吴翠翠不介意让她尝一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 朱大妹怒瞪着吴翠翠转身进了刘氏的屋子,她咬了咬唇瓣,憋了半天,愣是没想到用什么话反驳。 该死的死老太婆。 烦死人了!!! 朱大妹龇牙想咬人,腿边的拳头紧了又紧,负气走回屋,半宿没睡着觉。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她被迫爬起来,拎着煤油灯,进了厨房忙活。 养尊处优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葫芦瓢舀起两勺大米,淘洗干净,丢进锅里煮。 橱柜里有昨晚的剩菜,朱大妹端起来闻了闻,还好没馊。 勉强能凑合一顿。 饭菜都出锅了,朱大妹阴沉着一张脸,支好饭桌。 不用她去请,全家人早就醒了。 这还要归功于她在厨房摔盆摔碗,闹得声音太大,想听不见都难。 朱三妹和刘成,昨天收到了吴翠翠捎来的口信,一大早就赶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朱大妹系着围裙,放下一大盆白米粥,没好气道。 她可没带朱三妹两口子的份儿! “这是我娘家,我不能回来了?”朱三妹满心欢喜走进门,脚跟还没站稳,迎面被亲姐碰了一盆冷水,浇的她心情很不痛快。 朱大妹哼了一声,看着朱三妹和刘成双宿双飞、恩爱甜蜜的样子,她就止不住地泛酸水。 “嫁给个猎户,有什么了不起的,得意给谁看!” 像刘成这样的穷酸男人,街上一抓一大把,也就朱三妹年纪小还骗,她可没看上! “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没招惹你,刘成也没招惹你,大清早的,你又发什么疯?”朱三妹上前一步,挡在刘成面前,不服气道。 “算了,媳妇。”刘成扯了扯朱三妹的衣袖,劝慰道。 媳妇维护自己,他心里自然欢喜。 但好歹俩人是亲姐妹,吵架闹不和,太伤感情。 朱大妹叉腰,张口刚要反驳。 砰的一声,斜对面的房门打开。 吴翠翠背着手走出来,沉声呵斥道:“大妹,进厨房端菜去。” 她主动给朱大妹台阶下,希望朱大妹不要不识抬举。 朱大妹心气高,脾气躁,但脑子还是好使的,明白了吴翠翠的用意后,朝朱三妹翻了个白眼,扭头钻进厨房。 朱三妹抿紧嘴唇,垂在腿边的双手紧了又紧,被亲姐气得原地发抖。 朱大妹太过分。 她不是朱大妹的撒气桶。 是吴翠翠请她们夫妻回来的,和朱大妹没关系。 为什么朱大妹对她敌意如此重? 吴翠翠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和大妹一般见识,她说话素来夹枪带棒,没一句能听的。” 朱三妹眼圈红红的,觉得委屈。 是真的很委屈! 她用力喘息,想要平复自己郁闷酸楚的心情。 得知朱三妹回来了,大丫二丫脸都没洗,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出来,张开小胖手,围在朱三妹腿边。 “三姑姑,大丫要抱抱。” “三姑姑不生气了,二丫最乖,二丫陪三姑姑玩好不好?” 见到两个一身奶膻味的小侄女,朱三妹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抹干眼角的泪花,笑着弯腰抱起两个小娃娃,“好好好,三姑姑不生气了,三姑姑陪你们玩。” “好耶!好耶!” 大丫二丫小屁股坐在朱三妹的手臂上,拍手叫好。 三姑姑和大姑姑不一样,三姑姑身上香香的,说话好温柔,她们最喜欢三姑姑了。 小婉帮朱老五换完药,捧着草药罐子出来,看见院子里一对男女。 “小婉,来。”吴翠翠冲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小婉和朱三妹夫妇第一见面,相互问好后,吴翠翠带着朱三妹和刘成进屋。 关上门。 三人落座。 吴翠翠斟酌了片刻措辞,张口道:“这一次,辛苦你们两口子,翻过西边那座山,走一趟,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找不到仙水县也没关系,早些回来,不要让家里人记挂你们。” 朱三妹不在乎辛不辛苦,眼角的泪痕还没全干,想到多年未见的朱二妹,激动地抓住吴翠翠的手臂,“二姐真的在仙水县吗?” 第七十章 砖石窑 吴翠翠顿了顿,继续道:“前些天,在镇上,遇到熟人,说是在仙水县,但具体是不是西山后面的仙水县,我不敢打包票!” 朱三妹默默垂下眼帘,捂着心口道:“但愿二姐过得好些。” 大姐变得陌生,骨子里泛着冷,再也不是从前温柔善良的朱大妹了。 由此想到朱二妹。 这些年,不知她会经历些怎样的苦痛磨难。 会不会和朱大妹一样,变的面目全非? 察觉出媳妇眼底的落寞,刘成搂住朱三妹微垂的肩膀,哄道:“二姑姐吉人自有天相,媳妇你别担心,咱们此行,一定会把二姑姐带回来的。” 刘成的话,意在安慰。 朱三妹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一趟找不到二姐,我也不回来了,天大地大,就算磨破脚掌,她也要把二姐带回家。” 再也不要骨肉分离。 吴翠翠理解朱三妹的心情,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顺着木桌,推到夫妻俩面前,“路上的盘缠,你们收好。” 不等朱三妹开口,刘成率先拒绝道:“娘,您太客气了,这我们不能要。” 帮媳妇找二姑姐,是他心甘情愿的,不能拿丈母娘给的辛苦费。 “是啊,你快收回去,我们俩有些积蓄,省一省,足够路上花销嚼用。”朱三妹附和道。 吴翠翠良心发现,主动提议去找二姐,她已经很意外了。 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收吴翠翠的钱。 “别推辞了,让你们拿着,你们就拿着,穷家富路,你们夫妻俩年轻不懂这个道理,出门外在,兜里有钱,才踏实,三妹,刘成,你们听话,把钱收起来。记住出门在外,安全第一,财不外漏,别让居心不良的江湖混混惦记上。”吴翠翠嘱咐道。 若是条件允许,她定要亲自走一遭,不劳烦朱三妹夫妻俩。 奈何,朱家好几口人,人多事杂,她实在是走不开。 朱三妹和刘成对视一眼,吴翠翠都这样说了,他们实在不好再推测。 “多谢。” 朱三妹抿了抿唇,和吴翠翠相处的日子不多,她除了道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用谢,原是我对不起你们姐妹三个,理应让我接你们三个姐妹回家。”吴翠翠发自肺腑道。 朱三妹抓着钱袋子的手僵了僵。 两人离开前,吴翠翠又说了好些嘱咐的话。 大意就是: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暂时找不到朱二妹无妨,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 找到朱二妹之后,如果朱二妹被人控制,或是客观条件不允许,短时间内不能脱身,尽快写信交给镖局,让她知道具体的情况。 她好想办法解决。 吴翠翠给小夫妻俩的钱袋子里,转的钱不少,足有十七两,是她从昨晚,趁着刘氏熟睡,从储物空间里取出来的。 细心检查过,和市面上流通的白银没区别,用起来,不会令人起疑。 送走朱三妹和刘成后。 张氏和刘氏装好板车,准备就绪,等吴翠翠随意喝了一碗稀粥,婆媳三人,加上吴二壮吴三壮兄弟俩,出门去镇上做生意。 到了镇上后,兵分两路。 刘氏带着吴二壮和吴三壮兄弟来,去集市摆摊。 张氏跟着吴翠翠,来到镇上另一头的砖石窑,打听青砖的价格。 砖石窑里,都是附近村子来的壮劳力,一群糙老爷们,光着膀子,肩上打着一块汗巾子。 出入温度极高的窑洞,又热又累,一天忙下来,裤裆都湿透了。 吴翠翠一张口,就要买五万块青砖,门口打瞌睡的伙计,瞬间瞪大眼睛。 这可是笔大买卖。 一块青砖一个大钱,五万块青砖,那就是十几两银子。 “里边请,里面请,小的带您老去见我们掌柜的。”伙计笑着点头哈腰道。 吴翠翠和张氏并肩跟着伙计,走进砖石窑。 蹲在水井边咕咚咕咚喝凉水的汉子们,突然见到两个女人,都觉得好奇。 吴翠翠这副身体,都是当婆婆、当奶奶的人了,对于赤裸着上半身的汉子们,内心毫无波动。 在现代,健身房里,各种类型的肌肉美男,她没少见,早就免疫了。 但张氏不同,她还是个小媳妇,恪守着男尊女卑的俗礼,羞怯低着头,不好意思四处探头张望,无声地跟在吴翠翠身后。 伙计让婆媳俩,坐在凉亭的石墩上等一等,“小的去请我家掌柜的,您老切莫着急,小的去去就来。” 说完,伙计笑呵呵扭头走人,一路小跑到掌柜的身边,弯腰嘀咕了几句。 “五万块?” 留着羊胡子的掌柜惊的眼珠瞪圆。 吴翠翠和张氏等了不到一刻钟,刚喝了两口茶,掌柜的挺着大肚腩,脚下带风,直奔她们过来。 走进凉亭后。 伙计从掌柜的身后钻出来,忙介绍道:“掌柜的,就是这位大婶,要买青砖。” 掌柜的张了张嘴,错愕地看向其貌不扬的吴翠翠,“这位大婶,您没开玩笑?” 吴翠翠礼貌道:“我一次性买这么多,掌柜的能不能给我算便宜点。” 掌柜的喃喃道:“便宜可以,但是这位大婶,你确定要五万块?” 说着竖起一只巴掌。 五万块啊。 不是五十块,五百块! 砖石窑,一天最多能烧出一千块。 这五万块青砖,至少要用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烧制完成。 吴翠翠掰开指头算一算日子,距离朱家男人回来,差不多也是半个月,“我确定要五万块,今天先交定金,一个半月后,劳烦掌柜的派伙计,把五万块青砖送到朱家村。” 怕吓到掌柜的,她没敢说,五万块只是她的保守估计。 开工之后,具体还需要添多少,还要依情况而定。 “这位大婶,你预定这么多青砖,是打算?”掌柜的接过吴翠翠的定金,在合约书上按了红手印,不禁好奇问道。 吴翠翠收好其中一份合约书,笑道:“盖养鸡场。” “养鸡场?”掌柜的满头问号。 他第一次听说,有人这个词,觉得新奇有意思。 第七十一章 娘,他们欺负人 “这位大婶,盖了红手印,可就不能反悔了!” 掌柜的抖了抖合约书,怕吴翠翠是脑子一热,花这么多钱买青砖,回去要是让家里爷们知道了,肯定和她没完。 砖石窑的生意不轻松,他可不想明天一早,刚打开门,看见吴翠翠哭爹喊娘跪在地上,求他把钱还回去。 趁着吴翠翠离开之前,他最后提醒一次。 “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不丢脸,如果你出了这个门,改明再来,三两银子的定金,本掌柜可不退!” 吴翠翠温和笑了笑,“掌柜的别拿我老婆子取笑了,我虽是个妇道人家,但也是讲信用的人,绝不敢让掌柜的为难的糗事。” 既然做了,就不后悔。 如果犹豫不决,那就别做。 吴翠翠打定主意要开养鸡场,扩大生意规模的计划迫在眉睫。 掌柜的怕她出尔反尔。 她还怕掌柜的耽误工期,不能按时交货嘞! “既然能都这样说了,我就收下定金,这位大婶,您放心,我金某人也是个实诚人,一个半月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到日子那天,保证让你看见五万块瓷实耐用的青砖。” “有掌柜的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吴翠翠笑弯了眼睛,临走之前,和掌柜的打听镇上那家铁匠铺经济实惠。 “城北那家,是我小舅子开的,大婶提我金某人的名字,保准管用。”掌柜的胸脯拍的咚咚响,小舅子的手艺,他一百个放心。 “多谢掌柜的,那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慢走,伙计快送贵客出门。” 吴翠翠颔首告别,迈出砖石窑的大门后,直奔城北位置走去。 路上又打听了几次,婆媳俩才找到铁匠铺门口。 隔着老远,能听见叮叮咚咚的打铁声。 吴翠翠拿出早准备好的图纸,递给满头热汗的黄铁匠,“我们是金掌柜介绍来的。” 听说是自家人介绍的,黄铁匠态度热络许多。 “大婶,这些都是啥玩应,我记事开始,看着我爹我爷爷他们打铁,从没见过这等稀罕玩应。”黄铁匠撸了一把脸上的热汗,憨厚笑问道。 吴翠翠简单解释道:“用来养鸡的食槽和水管。” 黄铁匠耍嘴皮子道:“婶子,你家鸡真金贵,还有专门用来吃饭的家伙式!” 吴翠翠揣着手,“可不是嘛,我们全家的生意,就指望着它们了,当然要好好对待,不敢有半点怠慢。” 黄铁匠咧嘴一笑,把图纸收好,放到身后的木匣里,“十天后来取,我的手艺,保证让您老满意。” “辛苦了。”吴翠翠笑着颔首,临走之前,给了一两银子的定金。 黄铁匠没假客气,接过银子,还没在手里捂热乎,转头交给身后浆洗衣衫的妇人,“媳妇,你收着。” 妇人起身,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抹了两下,笑骂道:“算你有眼力见儿。” 黄铁匠挠了挠头。 母老虎在身边守着,他敢没眼力见儿吗? 吴翠翠和张氏往集市方向走。 张氏知晓婆婆手里是有钱的,但没想到婆婆出手如此阔绰。 买吴二壮兄弟俩,花了十五两。 朱三妹和刘成临行前,给了十几两。 买青砖交定金,一出手就是五两。 刚才,在铁匠铺,又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两。 张氏感叹家里竟然有这么多钱? 就在张氏心中疑惑时。 吴翠翠脑中响起一阵机械音。 【系统感知到宿主开启支线任务---筹办养鸡场,奖励宿主白银一百两】 集市上。 吴二壮和吴三壮拉着刘氏,劝道:“算了算了,咱们不和他们这群小人一般计较。” “是啊,还是等大姑回来,咱们别给大姑添麻烦。” “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呗,反正不影响咱们做生意。” 刘氏闻言,火气更大了,指着摊子上一大半的炸鸡,“这叫不影响?” 三个时辰过去了,炸鸡才卖出去一小半。 往日这个时候,她早就收摊了。 “都怪那个麻子脸,我和他没完,你俩放开我,让他们瞎逼逼,看我今天不撕了他们的臭嘴。” 男女有别,吴二壮和吴三壮张开手臂,挡在刘氏身前,不敢有肢体接触。 刘氏往前走一步,他们就退半步。 “消消气,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刘嫂子,还是等大姑回来处理,你把事情闹大了,咱们没法收场。” 刘氏鼻孔喘着粗气,她往左,兄弟俩往左,她往右,兄弟俩就往右。 兄弟俩像一道可移动的人墙似的,不由分说地拦住她的去路。 见状,刘氏更气了,“滚开,你们胆小怕事,老娘不怕,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这件事才好解决。” 吴翠翠和张氏回到集市,隔着围观的人群,敏锐地听到刘氏气吼吼的叫骂声。 张氏暗道不好,“老二媳妇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娘,咱们快过去瞧一瞧。” 不用张氏提醒,吴翠翠已经大跨步往前走,费力地挤进人群。 张氏紧随其后,一脸担忧之色。 好好的炸鸡摊子,怎么会闹成这样? 往日里都没事,顺风顺水的,今儿是怎么了? 吴二壮和吴三壮急的脑袋冒汗,刘氏攻势太猛,他们压根镇不住,眼瞧着刘氏就要撞开他们兄弟俩,冲到隔壁摊子,一决雌雄。 “让开,你们两个吃里爬外的,滚到后面当缩头乌龟去,再敢拦着我,连同你俩,老娘一起收拾。”刘氏吼道。 周围的人群-交头接耳,乐此不疲地看热闹。 “借过,借过。” 吴翠翠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看到破马张飞的刘氏,深吸一口气,忙喝道:“老二媳妇,干什么那!”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氏忙扭头,瞧见来人正是吴翠翠后,身上的戾气瞬间烟消云散,眼睛一热,跑到吴翠翠面前,委屈地哭诉道:“娘,你可算回来了,他们欺负人。” 主心骨回来了,刘氏的坚强和脆弱,一股脑全都涌出来,红着眼睛,像个见到大人的小孩子似的,哭的一塌糊涂。 “说,谁欺负你了?”吴翠翠心疼刘氏,一边伸手帮她擦眼泪,一边霸气问道。? 第七十二章 跑了 刘氏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一群欺行霸市的畜生,他们打完人就跑了。” “他们打你了?”吴翠翠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隔壁空荡荡的摊位,早已没了人影。 刘氏摇了摇头,一把拉过吴二壮,让他掀开袖子。 吴翠翠定睛一看,吴二壮多日劳作,渐渐蓬起肌肉的手腕上,挂着一道血淋淋的红痕。 “二壮帮我挡下来了。”刘氏如实道。 吴翠翠扯住吴二壮的手臂,不顾吴二壮咿呀叫疼,回忆着小婉教过的基础病理知识,对准吴二壮手臂上的穴位按了几下。 “还好,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 吴二壮疼得嘴角直抽抽,收回手臂,咬牙劝道:“大姑,我不疼,这事算了,别伤了和气。” “狗屁和气。”刘氏眼圈红红的,狠啐了一口,吴翠翠回来了,她底气更足了,骂道:“他们欺负咱们的时候,怎么不怕伤了和气!” 瞧着她家的炸鸡摊子赚钱,他们眼馋了,也支起个摊子,明明在她们旁边抢生意。 奈何,那群畜生有想发财的心。 没有发财的本事。 照葫芦画瓢,没画明白,做出的炸鸡味道一言难尽,味如嚼蜡。 喊破嗓子吆喝了好半晌,求爷爷告奶奶卖出几只鸡。 客人尝了一口,难以下咽,闹腾着要让他们退钱。 刚到手的钱,原封不动还回去,他们气急败坏,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 瞧见刘氏的摊子前人头攒动,热闹极了,他们恨得牙根痒痒。 既然他们没赚到钱,别人也休想占到便宜。 见刘氏一个妇道人家,领着一大一小两个窝囊废,看着就好欺负。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拿刀来到炸鸡摊前,竖起眉毛吓唬人,威胁她说,以后不许在集市摆摊,否则,他们就要让刘氏吃不了兜着走。 刘氏不是个受委屈的脾气,闻言,当即叉腰和男人们骂了起来。 男人们没想到刘氏嘴皮子竟如此厉害,被骂的狗血喷头,周围好几十双眼睛看着,他们觉得面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之际,扬手就要打人。 幸好吴二壮眼疾手快,帮刘氏挡了一拳头,否则,刘氏那只用来干活的细胳膊,已经被打的脱臼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医药费暂且不提,刘氏至少三四个月不能干重活。 借此,炸鸡摊无法开张,生意暂停歇业,这正中他们下怀! 吴翠翠轻拍着刘氏的后背,压着怒意问道:“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了吗?” 刘氏咬着唇角,“脸熟得很,都是牛头镇附近的农户,我见过。” 但她叫不出名字,也记不清对方是哪个村子的人。 见过几面而已,不算熟悉。 刘氏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对了,娘,前些天,我就见过他们。”说着,抬手指了指对面的街口,“他们在街口蹲着,偷偷打量咱家摊子。” 生意忙,她没多在意,以为是些游手好闲的混混,但看他们神态和穿衣打扮,又不像是不务正业的恶人。 一同和他们出没的,还有几个小娃娃,男娃女娃都有,和大丫二丫年纪差不多。 瘦巴巴的小娃娃,灰头土脸的,一副吃不饱饭的样子,刘氏心有不忍,把卖不出去的碎鸡肉盛出来,送给小娃娃们充饥。 今儿,没见到小娃娃们的身影,但刘氏第一眼就认出来,那群男人和前几天的是一拨人。 闻言,张氏也不由得点头附和,“娘,我也有印象。” 但是,她并未多留意,也没想到日后那群人,会当街做出这般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交头接耳,都垫着脚尖,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吴翠翠。 “几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真不嫌丢人!” “我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是那几个男人先动的手。” “再说了,炸鸡摊子,明明就是吴婆子先开的,他们故意把摊子摆在吴婆子摊子旁边,摆明就是没安好心!” …… 人群中大多数,都是炸鸡摊的常客,和吴翠翠熟识,等着看她如何处理这糟心事。 赌坊老板娘红姐,身后跟着刘光头几人,闻讯赶来集市街。 众人不敢轻易招惹赌坊的人,特别是杀伐果决的老板娘红姐。 这位老板娘的经历,比戏文里唱得都精彩。 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女子,离开青楼不出三天,就能坐稳赌坊老板娘的宝座。 要知道,牛头镇的赌坊可是黑白两道通吃的。 这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耐人寻味。 思及此,众人自动为老板娘让出一条路。 “吴大婶,您没事。”老板娘亲昵地拉住吴翠翠的手,神色焦急地询问道。 身后的打手们,各个手里握着真家伙。 没错,他们是来帮吴翠翠清理杂碎的。 亏得杂碎们跑得快,要不然,今天非要让他们留下两条胳膊腿当做纪念! “我没事。”吴翠翠没想到老板娘会来,惊讶之余,解释道:“只是儿媳妇受了惊吓,二侄子的胳膊受了伤。” 此外,摊子的生意也被耽搁了,剩下还要好些炸鸡没卖出去。 时间一长,炸鸡外皮发软,口感和味道大不如前,降一半价格卖出去,勉强能赚回成本钱。 “大婶你放心,和你作对,就是和我戚红莲作对,就是和赌场作对,天黑之前,我一定把那几个杂碎给揪出来,交给您处置。” 由于宋公子和朱老五知己好友的关系,老板娘将吴翠翠视为自己人。 听到手下的消息,她马不停蹄赶过来,绝不能让情郎好友的母亲受欺负。 “多谢。”吴翠翠感激地笑了笑,“老板娘一番好意,老婆子我心领了。” 这件事,吴翠翠作为受害方,想要追究也无可厚非。 但吴翠翠并不想让赌场势力牵扯进来。 说到底,赌场终究是灰色地带,不适合卷入这场是非当中。 不是她瞧不起赌场。 而是觉得,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用不着让赌场出手帮忙。 赌坊的打手们日日走街串巷。 找几个上不了台面的杂碎,对他们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打手们提着真家伙,闯入农户家,就算他们不做其他过分的事,也会被人认为是赌场欺男霸女,残害无辜老百姓。 吴翠翠不想损害赌坊的名声。 她有更好的办法应对此事。 “吴大婶,那您打算如何解决?”老板娘疑惑问道。 第七十三章 县令胃口大? 吴翠翠言简意赅,缓缓吐出两字,“报官。” 无论古今,遇到事情,找警察蜀黍,总是没错的。 这个年代,没有警察,只有捕快。 捕快上面,有县令。 县令上面,有知府。 知府上面,有总督巡抚。 再往上,就是金銮殿了。 在穷乡僻壤的牛头镇,县令,也就是县太爷大人,统管全县大小事宜。 吴翠翠不主动惹事,但事情来到她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怕事。 “娘,报官……能行吗?”刘氏咬着唇角,欲言又止道。 听说新上任的县老爷,是个出了名的愣头青,得罪了不少人,镇上的金财主前段日子,主动登门拜访,县老爷的面都没见上,连同带去的厚礼,一并被丢出来。 背地里,都说新来的县老爷胃口大,看不上金财主送去的小恩小惠。 金财主家财万贯,他送去的礼,县老爷都看不上。 她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妇,一没背景,二没足够令县令大人动心的银票。 炸鸡摊子这档子不大不小的闹剧,县老爷会浪费精力插手管吗? 刘氏垂眸纠结,然而,吴翠翠根本不在乎县老爷胃口究竟大不大,更不在意县老爷会不会插手管。 她只是提前和当官的知会一声,让县老爷心中有数,是那群汉子主动挑衅在先。 如果再有下次,或是让吴翠翠在路上遇到那帮人,她做出的任何事,都是有情可原…… “吴婆子,我和你去。”对面的买菜大娘撑着拐杖起身。 她年纪大了,在以老为尊的时代,她的话有说服力。 吴翠翠感激地勾起嘴角,迈步走过去,搀扶着买菜大娘的胳膊。“辛苦你了,老人家。” 买菜大娘摆了摆手,认真严肃道:“我跟你去县衙,可不是去帮你说好话的,我见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已,谁都不偏袒。” 闻言,吴翠翠忍俊不禁。 买菜大娘这句话,就是实打实的偏袒。 听闻要去县衙,老板娘双腿灌了铅似的,走不动路,“吴大婶,赌场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日后有需要,来赌坊找我即可。” 吴翠翠笑着颔首,“劳烦老板娘跑这一趟了。” “无妨,吴大婶您别客气。”说完,老板娘带着刘光头等人,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 吴翠翠命张氏留下,将剩下的炸鸡卖出去。 “便宜卖,但不能亏本。” 至少要把成本费赚回来。 张氏点了点头,“娘,您放心。” 交代完后,吴翠翠和刘氏搀扶着买菜大娘,吴二壮和吴三壮跟在后面,四个人来到县衙门口。 吴翠翠快步迈上门槛,拿起鼓架上红布包裹的木锤,用力敲击鸣冤鼓。 咚~ 咚~ 咚~ 鼓声响彻县衙内外。 书房内,一身寻常装扮的青年,目光划过手中的书卷,听到鼓声后,立即起身穿衣。 伺候的小厮连跑带颠进屋时,青年已经穿戴好衣帽,白底黑面的皂靴踢开藏蓝色袍角,快步走向前堂。 “威武~” 捕快衙役们击着木杖。 吴翠翠等人跪在堂下,伴随着一阵低沉庄重的吼声,青年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就座。 骨节分明的大手拍下惊堂木。 “堂下何人?” 吴翠翠拱手道:“民妇吴翠翠。” “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民妇一家在集市出摊做生意,遭遇同镇摊贩刁难,民妇侄儿一只手受了伤,为恐来日再被骚扰,特请县老爷主持公道。”吴翠翠有理有据道。 三言两语间,将自己的遭遇和目的说清楚,口齿伶俐,气息平稳。 堂上的青年微扬眉头,略露出几分赏识。 来到穷乡僻壤的牛头镇,第一次遇到吴翠翠这样的老妇人。 不禁让青年多留意几眼。 “可有证人?” 吴翠翠身旁的买菜大娘,磕头道:“民妇可以作证。” 买菜大娘年迈,说话慢些。 青年也不着急,敛眉耐心听完后,抽出桌角木筒里的木签,对左手边的四个捕快道:“去查清楚,如果属实,务必要把作案嫌疑人带回衙门。” “是。”捕快们异口同声,齐齐拱手后退三步,领命走出县衙。 师爷记好口供,送到买菜大娘面前,“老人家,您看一眼,没有错的话,请您在按个手印。” 买菜大娘不识字,吴翠翠认识,“大娘,我给您读。” 拿起薄薄一页的麻皮纸。 相比昂贵的宣纸,民间多用制作工艺简单、价格便宜的麻皮纸。 吴翠翠目光从右往左,一列列读完后,买菜大娘点头,“没错。” 纸上写的,都是她刚才说的。 一字不差。 师爷捧着红印泥,省得买菜大娘伸手。 无人注意到,身后的吴二壮和吴三壮,目光狐疑地看向吴翠翠,大姑什么时候识字了? 吴翠翠识字这件事,刘氏刚知道时,也是这般不可置信。 在家的时候,见到吴翠翠教大丫二丫三字经百家姓,她偷听过几次。 吴翠翠不仅认识字,而且还能引经据典,一个字,在她嘴里,能讲出许多种意思。 刘氏是嫁过来的媳妇,不了解吴翠翠过往的经历,以为她从前学过,就没多问。 在刘氏眼里,认字不当饭吃,不能当钱用,没啥大用! 因此,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青年走下台阶,扶起买菜大娘,“老人家,快起身。” “多谢大人。”买菜大娘颔首道谢。 青年浅抿着嘴角,“老人家客气了。”余光不经意间,注意到面色沉静的吴翠翠,试探问道:“这位大婶,您识字?” 吴翠翠没想藏着掖着,回答道:“是,民妇略认识几个字。” 为了给自己识字找个合理的借口,继续道:“家父是前朝举人,民妇年幼时,和家父学过一阵,才疏学浅,大人莫要见笑。” 原主的父亲,确实是个举人,而且学问不低,有诸多门生。 后来家中出了事,树倒猢狲散,门生走光了,穷困潦倒之下,原主带着年幼的弟弟和偏心的亲娘,逃难到朱家村。 死人的名义最好用,反正原主亲娘不在了,亲爹也早死了,她比吴老二大十岁。 原主幼年时的事,世上只有吴翠翠一人记得。 旁人压根无法验证。? 第七十四章 有钱不一定有良心 青年礼貌道:“怪不得大婶识字,原来是书香门第之后。” “大人谬赞了,民妇性情粗鄙,担不起书香门第这四个字。”吴翠翠谦虚道。 原主的父亲是个举人,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见到知府以下的官员,只需拱手问好,有免下跪的特权。 日常,纳税、出行等方方面面,都可以得到优待。 按理说,原主有一个社会地位不低,且满腹经纶的父亲。 虽不比富贵人家的娇小姐,但至少也应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然而,事实上,原主却是个好吃懒做、心胸狭隘、不带脏字不张口说话的泼妇。 名声比狗屎都臭。 吴翠翠也很好奇,原主这脾气究竟随了谁? 还是因为童年时期,家中变故对她影响太深重,以至于她性情大变? “本官初来乍到,身为父母官,自然要为民做主,大婶暂且回去等消息,逮到寻衅滋事的那几人后,本官定给大婶给交代。青年目光炯炯,俊逸清秀的容颜上,满是自信和朝气。 近在咫尺的距离,吴翠翠能感受到他言谈举止间的气度,以及单薄身量里一颗未经尘世讨喜的赤子心。 就像是出入社会的大学生,胸怀抱负,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劲儿头,是最难能可贵的。 青年自认为,不管以往十几年的经历如何,他被圣上派到牛头镇,成了一方县令。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自幼的教养,不允许他懈怠,不允许他忘了自己的本分。 无论大事小事,只要老百姓求到他头上,他必然好好处置,决不能有分毫马虎大意。 “那民妇拜谢大人。”吴翠翠双手交叠放在腰侧,欠着身子,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 言罢,吴翠翠一行人离开。 眼瞧着走出县衙地界,刘氏忍不住砸嘴,“娘,新来的县令,好像和传言中不一样!” 吴翠翠招呼吴二壮和吴三壮,让他们兄弟来帮卖菜大娘挑着扁担,送老人家回家。 人走后,吴翠翠看向刘氏道:“人嘴两层皮,传言更是人云亦云,如果传言能当真,那律法条纹里,就不会有诽谤一罪。” 永远不要通过别人的嘴巴,去了解另一个人。 传言听听就行了,万不可当真。 刘氏绞了绞手指,不解道:“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总不能是空穴来风!” 新来的县令,看起来亲民和蔼,但市井间能流传出他贪财市侩的传言,想必是有依据的。 吴翠翠伸手,戳了戳刘氏的脑门,“你啊,好好想想,有关县令不好的传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氏嘟嘴,下意识地揉了揉脑门,思考道:“好像是,是从金财主送礼未遂那天开始的……” 吴翠翠挑了挑眼皮,“都这么明显了,还不明白!” 前因后果连在一起,刘氏脑瓜机灵,吴翠翠一点即通。 刘氏恍然大悟,拔高嗓门激动道:“娘,你是说金……”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是在家,周围人来人往的,刘氏忙捂住嘴巴,缩着脖子,凑近吴翠翠耳边,耐着嗓子道:“娘,你是说金财主怀恨在心,故意散播传言,败坏县令大人的名声?” 吴翠翠没否认,“心里清楚就行,别到处乱说。” 小心惹祸上身。 出于对自己身份处境的考虑,无论是县令,还是金财主,她都招惹不起。 更何况,朱家老老小小一大堆,吴翠翠身为一家之主,不得不韬光养晦。 万事小心些,总没坏处。 刘氏捣蒜似的点头,“娘,我不说。” “金财主的公子,和老五在一个学堂念书的事,你知不知道?”吴翠翠边走,边低声说道。 刘氏道:“娘,我知道。” 整个牛头镇,谁不知道金财主的威名。 金公子,是金财主的独生子,从小生在富贵窝里,万众瞩目。 老五有幸和金公子同窗,是朱老五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许多事,刘氏并不知情,单纯地幻想着,如果老五脑子没病,留在学堂里读书,就算考不上功名,能巴结上金公子,日后朱家定是吃喝不愁。 金公子是未来的金家家主。 有金公子罩着,日后谁还敢欺负朱家! 吴翠翠面色冷静,没有犹豫,果断出言打破刘氏的幻想,“我要是告诉你,老五变傻和金公子有关系,你还指望得到金公子的关照吗?” 刘氏猛地瞳孔地震,吓得走不动路,两腿直打晃,“我的娘呀,这是真的假的?” 她没听错! 老五变成如今痴傻的模样,是拜金公子所赐? 吴翠翠背着手往前走,扭头,瞥了眼身后震惊不已的刘氏,“你娘没骗你。” 刘氏忙扒开腿,快步追上吴翠翠,“金公子和咱家老五无冤无仇的,为啥要对咱家老五下黑手?” 老五性子遗传了朱老汉的温和,绝不是主动惹是生非的孩子。 刘氏嫁过来多年,也算是看着朱老五长大的长辈。 当年朱老汉从学堂接回朱老五后,朱老五就傻了,其他四个儿子和朱老二闹了好一阵子。 晚上关上门,刘氏问朱老二,究竟因为啥和公爹吵架。 朱老二每回都是闷头睡觉,坚决不回答她的问题。 时间长了,刘氏也懒得问。 朱老二爱说不说,反正朱老五也不是她亲弟弟。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件事也渐渐地被压下来。 朱家无人再提及。 方才,吴翠翠方才的一番话,让刘氏破大防。 “当时,她一再追问,朱老二牙关紧闭,绝不吐出一个字,原来这背后大有蹊跷。” 金公子。 金财主家。 那可是镇上的大户。 就算朱家十几条命加在一起,在金家人眼中,就是一群蝼蚁,跺跺脚就能碾死。 “男人不在家,你和张氏是家里的大人,老五的病情在恢复阶段,这件事我今天告诉了你,也会告诉张氏,不是让你们想办法报仇,是让你们都打起精神来,切忌盲目听信别人的话。别以为有钱人一定有良心。” 有钱人一定有钱,但良心这种东西,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第七十五章 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良心是个奢侈品,是有点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活了两辈子,吴翠翠听过、见过太多为富不仁的事迹。 现实可比影视剧更残酷,更冰冷。 吴翠翠字字珠玑,刘氏全都记下。 “娘,老五这辈子被金公子毁了,咱们就忍气吞声?” 朱老汉是个面团,任人揉捏磋磨,但朱老五可是他最得意的小儿子啊! 记忆里,朱老五从学堂回来不久,一群县城里的富户,浩浩荡荡来到朱家村。 朱老汉一人在家迎接,将其他人都轰了出来! 事后,家里多了好些银子。 但银子,最后……全都落在婆婆手里…… 然后的事,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送去吴家…… 因此,刘氏并未怀疑吴翠翠为何会知道此事。 “不忍着,难道你想和金家硬碰硬?”吴翠翠下意识瞪了刘氏一眼,语气夹杂着威胁和警告。 刘氏低下头,弱弱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朱老汉认怂,不仅是因为他性格软弱,也是因为在冷酷的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 胳膊拗不过大腿。 蚍蜉撼树,注定没有好下场。 “娘,那咱们该怎么办?”刘氏抬眼,试探问道。 “凉拌。”吴翠翠迈着轻快的步子,背着手往前走。 来县衙之前,她也犯难,不知该如何和金家抗衡。 见到彬彬有礼的青年县令后,她隐约看到了一丝曙光。 吴翠翠不怕金家得罪人,就怕金家得罪的人太少。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眨眼,过去数日了,朱老五和赌坊里的宋公子,病情都在恢复期。 等二人醒来后,若是想讨回公道,至少不会孤立无援。 她身为朱老五的母亲,免不得要帮他筹谋算计! -------- 回到朱家村后,刘氏拉着张氏进屋,一字不差地转告给张氏。 妯娌俩在屋里,低声交谈着。 吴翠翠没去打扰,在儿媳妇面前,她是长辈。 两人多少会拘束些。 吴翠翠如实相告,刘氏和张氏帮她支撑着这个家,是朱家的功臣,理应有知情权。 小婉帮吴二壮处理好手腕上的伤,“十天之内,伤口别碰水,每天早晚,记得来找我,帮你换药。” 吴二壮咧着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多谢小婉姑娘。”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和我客气。”小婉漏齿一笑,帮吴二壮绑好纱布后,嘱咐他最近不要吃发物。 发物有刺激性,不利于伤口愈合。 如常家中食用的,菠菜、茄子、韭菜、葱、姜、蒜等,都算发物。 吴二壮记下,回家转告亲娘,让她做饭时注意些。 院中,树根底下,树影斑驳,清风吹来,一解酷暑炎热。 大丫二丫朱家的伙食太好,两个小家伙长了不少肉,上个月做的衣服,又小了。 穿着粉蓝色的衣衫,小婉用红头绳,给俩娃娃一人系着一对包子头,筷子沾着印泥,点在眉心,远远看去,俩娃娃人像极了年画里的福娃娃。 此刻,俩娃娃正坐在小马扎上,掰着短粗胖的手指头,绞尽脑汁算着小婉姐姐布置的作业。 “4+4等于多少来着?” 二丫皱紧小眉头,一根根掰着手指,脸颊上的小奶绷的紧紧的,神情严肃又认真。 “1,2,3,4,5。” 一只手不够用,二丫忙伸出另一只手,“6,7,8” …… 朱大妹拎着饭勺,腰上系着围裙,关上厨房的门,一通乌烟瘴气,锅碗瓢盆一如往常,被砸的叮咚响。 吴翠翠没在意,等朱大妹砸累了,就消停了。 这点小事,不足以让她动气。 和家里几桩大事相比,朱大妹的阴阳怪气,简直不值得一提。 古代通讯不方便,吃过晚饭后,眼瞧着日落西山,朱三妹和刘成走了一日了,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怎么样了? 穿到这幅身体里后,吴翠翠不知不觉间,适应了一个四十岁老妇的心态。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难免要惦记孩子们出门在外,能否吃饱穿暖。 果然,人是会改变的! 她现在就像个操心的老母亲,朱家老少没一个是她亲生的,但她每走一步,都会不由自主地考虑到每一个人。 吴翠翠扶了扶额头,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最近几日,朱老五总是打瞌睡。 睡了好想睡。 一天能睡七八个时辰。 吴翠翠担心他胃受不了,每到饭点的时候,让大丫二丫把他叫醒,灌下一碗稀粥后,他愿意睡,就继续睡,没人管他。 张氏得知朱老五的事情后,没有过多惊讶,也没有追着吴翠翠问东问西。 刘氏手舞足蹈,绘声绘色讲了一大堆,张氏表情的平淡,让她很不爽。 难道是她讲的不够精彩吗? 张氏反应太平淡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张氏好像早就知道了? “弟妹,我听娘的。”张氏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褶子,冷静道。 张氏自认为不如婆婆深谋远虑,她身为朱家的长媳,身为朱老五的大嫂,长嫂如母。 如果吴翠翠让她为朱老五做些什么,她不会拒绝。 刘氏想听的不是你这个,双手叉腰,嘟气鼓起腮帮子追问道:“大嫂,你早就知道老五的事对不对?” 张氏被问的一愣,迟疑片刻,点头道:“你大哥,和我说过。” “吼!”刘氏气得眼珠冒绿光,“大哥和你说,老二为啥不告诉我?他是不是瞧不起我!” 同样是兄弟,差距太大了! 大哥比朱老二疼媳妇多了! 刘氏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张氏无奈笑了笑,哄道:“弟妹,你多心了。老二不是瞧不起你。” “那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亏得我嫁给他这么多年,是死骗子,我再也不和他好了!”刘氏嘟起道。 张氏忙劝和,“弟妹,老二是不想让你烦心。” 刘氏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大嫂,你不用帮他说话,等朱老二回来,我和他没玩!” 远在数百里外的朱老二:“阿嚏~,阿嚏~” 那个鳖孙在背后骂他? ------ 第二天,清早,吴二壮登门后,小婉帮他换药。 “翠翠,纱布不够用了,你还有吗?” “有。”吴翠翠应道。 上一次,系统奖励的纱布还有几包,放在储物空间里。 吴翠翠转身回屋,召唤出控制面板。 家里两个病患,纱布消耗量大。 吴翠翠索性将三大包纱布全都取出去,点击【取出】按键时,看见页面背影里的助听器。 这也是系统奖励的,说她不久后会用到。 吴翠翠没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今天打开控制面板取纱布,她都要忘了这个东西的存在。 “既然系统说你有用,那随便把你也取出来。” 她有系统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不是她吝啬,而是怕被当成老妖怪抓起来。 按下【取出】按键。 将助听器塞进袖子最里层的口袋。 吴翠翠整理好后,推门走出去。 小婉接过纱布,找到塑料包装袋的豁口,从侧面撕开。 吴二壮袖子撸起,露出小麦色的胳膊,诧异问道:“纱布外面这层纸好奇怪,我从来没见过。” 医用塑料包装,他当然没见过。 还有包装袋上面写的文字和外文标识字符,对他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来说,格外的陌生。? 第七十六章 温柔攻势,把柱子娘整不会了 吴翠翠和小婉不约而同地摸了摸鼻子,心虚解释道:“镇上药房里的新样式,说是从番邦那边引进来的。” “哦,怪不得我之前没见过。”吴二壮见识浅薄,盯着纱布的外包装袋看了半晌,感觉新奇好玩,“大姑,这个袋子没用了?那可不可以送给我。” 吴翠翠诧异,没想到吴二壮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竟然会一个塑料袋子情有独钟。 “你喜欢,就拿去,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 她以为吴二壮只是三分钟热乎劲,一个包装袋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索性随他拿去玩,不会惹出什么大麻烦! “多谢大姑。”吴二壮露齿一笑,将塑料袋整齐对折,揣进胸口的衣服里后,还不忘用手拍了拍。 小婉帮吴二壮还完药后,推门走进朱老五的房间。 朱老五躺在炕上,睡得昏天黑的。 小婉搬起他的大脑袋,四根手指对齐,按了按朱老五脑后的肿块位置。 “消了不少。” 这是个好预兆。 又拎起朱老五的手腕,检查脉搏和心跳。 都没太大问题。 吴翠翠尾随着走进来,瞧了眼睡成死猪的朱老五,担忧问道:“他为何一直嗜睡,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的作息?” 小婉笑着解释道:“嗜睡是帮他修复元气,也是药物在催化她的脑神经修复,至于什么时候他才能恢复正常作息?嗯……,估计还要日。” 吴翠翠简单询问了下朱老五的病情,小婉用最简洁精练的语言解释。 吴翠翠听得很明白。 姐妹俩交谈了片刻后,并肩离开朱老五的房间。 院子里,张氏肩上搭着擦脸布,站在水井边,帮刚起炕的大丫二丫洗脸,余光瞥见,隔壁柱子娘垫着脚尖,探头探脑地从朱家门口路过。 张氏抿了抿唇,不禁想起前几天柱子娘来打探炸鸡用料那件事。 “娘,我想和你说件事。” 张氏帮大丫二丫洗干净脸蛋后,走到吴翠翠身边,轻声说道。 吴翠翠站在灶台边,正忙着帮刘氏把炸好的鸡肉,捞出油锅。 锅内油花翻滚,滋啦的声音悦耳好听。 闻声,吴翠翠手里没停下,随口道:“说。” 张氏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遍,语调平淡沉静,没有过多描述,也没有添油加醋。 不得不承认,她讲故事的能力,比刘氏差了不止一大截。 吴翠翠一手拿着漏勺,一手用筷子压着炸鸡沥油,不动声色回应道:“我知道了。” 婆婆的反应太平淡,张氏错愕了两秒后,默默端起灶台上的装满炸鸡的木盆,放在门外的板车上。 人红是非多,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吴翠翠的炸鸡摊子有了起色,难免让人嫉妒,或想要效仿。 谁不想多赚点钱,让自己和家人活得好一点。 都是平头老百姓,皆不能免俗。 一早上,柱子娘地六次路过朱家门前。 顺着扑鼻的香味,和随风飘来的油烟,左瞧瞧,右看看。 不等她看清楚吴翠翠的做炸鸡的手艺,一道笑声迎面而来。 “柱子娘,你今天好清闲,别在外面站着,进院来坐会儿。”吴翠翠腰上系着围裙,手扶着厨房门框,笑着对柱子娘招手。 柱子娘得知自己没发现,后背的汗毛倒立。 天爷啊! 她隐藏的挺好啊! 怎会被吴翠翠发现! 不应该啊! “不……不了,我刚吃完饭,溜达消消食,吴婆子,你不用管我。”柱子娘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吴翠翠知道她藏着什么心思,拎着两只刚出锅的炸鸡,快步走出厨房,“柱子娘,我这段日子忙,没时间走动,你别怪我,你家大柱媳妇快生娃了,这两只炸鸡拿回去,给大柱媳妇补一补。” 柱子娘哪里敢接! 她偷窥吴翠翠一早晨,按吴翠翠沾火就着的臭脾气,不和她撒泼就不错了! “别别别,吴婆子,你太客气了,大柱媳妇是个好养活的,吃啥都行,一只鸡成本至少五个大钱,你快拿到集市上去卖。” 吴翠翠脸上堆着合宜的笑容,包好的炸鸡塞到柱子娘怀里,“柱子娘,按辈分,我该叫你声嫂子,咱们这么多年邻居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就别客气了,我娘家人丁稀薄,只有一个败家弟弟,现在也没人影了,以后啊,还要嫂子你多提点照顾。” 伸手不打笑脸人。 柱子娘的做法,不是十恶不赦,也算不上光明磊落。 冤家宜结不宜解。 吴翠翠不想给自己树敌。 “吴婆子,我……这,我真不能要。”柱子娘老脸一红。 是臊红的。 吴翠翠越是礼貌客套,她心里就越不安生。 柱子娘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从前吴翠翠彪悍,她越战越勇,从不说一个怕字。 但面对和蔼热络的吴翠翠,反而让她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在吴翠翠的温柔笑意下,柱子娘脸蛋热的发烫,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对不起吴翠翠一口一句的嫂子。 是她见不得别人好。 是她小肚鸡肠。 是她想占小便宜。 “拿着,嫂子,咱俩之间,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十几年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吴翠翠笑着打感情牌,打的柱子娘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耗子洞钻进去。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很多时候,无须撕破脸把事情闹大,换个说话方式,给彼此留住了体面,未必不是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话说回来,柱子娘想要偷艺,无非是想赚钱。 柱子娘手捧着炸鸡,羞怯地垂着脑袋,不敢和吴翠翠对视,忽地听到吴翠翠说,“嫂子,炸鸡不是白给你的,我有事想求你。” 闻声,“啥事?”柱子娘错愕抬头。 吴翠翠有什么事求她? 吴翠翠拉着柱子娘的胳膊,笑着往朱家院子里走,“嫂子,你也该听说了,我要盖个养鸡场,当务之急是卖地,找人盖房子,地我早就看中了一块,就等着过几天去族长家问一问,但盖房子是个技术后,我家朱老汉他们回来后,连同病怏怏的朱老五算上,一共才六个壮劳力。吴二壮和吴三壮年纪小,没干过泥瓦匠,最多搭把手,给大人打零工。 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家大壮和二柱,但嫂子你放心,我不白让他们干活,一天五十个大钱,不知道嫂子舍不舍得让两个宝贝过来干活。”? 第七十七章 系统:我叫锦鲤系统 “一天五十个大钱?”柱子娘激动地泪水,险些从嘴角流出来。 “是啊,盖房子是个体力活,也是技术活,大可以去镇上找些有把子力气的汉子,但用外人,我总归是不放心。肥水不留外人田,思来想去,还是想要麻烦大柱和二柱。”吴翠翠解释道。 柱子娘点了点头,赞同道:“吴婆子你说的有道理,咱们乡里乡亲的,我家大柱二柱为人实诚,一定不会给你糊弄事。” 一天五十个大钱。 兄弟俩加起来,就是一百个大钱。 盖养鸡场的房子,只要也要十几日。 柱子娘十根手指不够用,恨不得脱鞋掰脚丫子。 算来算去,也算不明白。 反正就是很多钱! 天上掉馅饼的事,可不是天天都有!!! 这样的好事,不要太诱人! 还有月余,朱家男人才能回来,正好,她家地里的农活干的也差不多了。 换作以往,过了农忙季节,柱子爹留下看家,顺带着照顾地里的庄稼,年轻力壮的大柱二柱,要去镇上找活干,赚钱贴补家用。 女人的花期短,男人的壮年过得也快。 农家人都指望着家里的壮劳力养家。 在他们还有力气干活的时候,一年到头,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 儿子是娘身上割下来的肉,柱子娘舍不得儿子,但家家都是这样活过来的,她也不能免俗! 有了吴翠翠的提议,大柱和二柱不用背着行李卷,背井离乡去镇上。 在村子附近干活,早晚能回家。 况且,大柱媳妇要生了。 柱子娘身为孩子的亲奶奶,当然希望,孙子一落地,就能看见亲爹。 说实话,就算她有吴翠翠做炸鸡的手艺,她也不一定能像吴翠翠那样,把生意做得红火。 比如说,卖一只鸡五个大钱。 太贵了。 一是成本不足。 二是前期投入太多,她自己第一个舍不得。 家里有些积蓄,但这些钱都是有名目的,有二柱的老婆本,还有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 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都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平日都舍不得用,更别说拿去做生意了。 更何况,就是她事业心大法,一咬牙一跺脚,肯拿出全部积蓄赌一把,但家里的老少未必会支持她。 有些时候,她不由地羡慕吴翠翠的魄力和远见。 更羡慕吴翠翠在朱家说一不二的韧劲,这是她这个家庭主妇从未拥有过的的。 做事总是前怕狼后怕虎,能赚到钱才怪! 思来想去,柱子娘还是觉得吴翠翠的提议靠谱,农家人有把子力气,盖房子更是爷们的必备技能,并非只有大柱和二柱晓得。 去村子里转一圈,但凡是不穿开裆裤的,都会。 吴翠翠念在邻居一场的份上,特意照顾她们一家。 柱子娘心存感激,捏了捏手指,讪讪道:“吴婆子,多谢你想着我家大柱和二柱。” “大柱二柱是我看着长大的,有好事,我能不想着他们?”吴翠翠笑道。 她这话不假。 柱子娘是过日子人,教育孩子的事上,也是一把好手。 大柱和二柱都是热心肠的好孩子。 在村子里的名声,一直不差。 二柱年纪还小,但不缺上门介绍媳妇的媒人。 谁不想让自家女儿,嫁给个知根知底的男人! 相貌是次要的,小伙子踏实可靠,婆家家世清白,才是最重要的。 吴翠翠和柱子娘一拍即合,不需要回去问自家儿子,她做主答应下来。 “吴婆子,你放心,我保证让大柱二柱好好干。” 一天五十个大钱,她可要回去告诉大柱二柱有点眼力见儿,多干活,别偷奸耍滑。 否则,对不起吴翠翠开这么高的价钱。 吴翠翠笑道:“好,有柱子娘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柱子娘嘴角咧到耳根子,笑呵呵走了,急忙回到家,把这天上掉馅饼的好消息分享出去。 张氏和刘氏目睹全过程,都没想到吴翠翠会如此解决问题。 刘氏抱着沉甸甸的木桶,放在板车上,车身明显震了震,“娘,柱子娘可是不怀好意,你不生气?” 吴翠翠看了她一眼,“你又不能把人心挖出来瞧一瞧!能看到的不怀好意,不算不怀好意。” 生意刚起步,未来的路还长。 这点小事就大动干戈,以后还不得累死! 刘氏甩了甩胳膊,点头道:“娘,我记下了。” 婆婆总是会说出一些奇言妙语,让她眼前一亮的同时,又很难不赞同。 大嫂总说婆婆变了。 然而,有时候,刘氏觉得婆婆不是变了,而是换了一个人…… 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想想罢了,她不敢当真! 更不敢当面和吴翠翠提,她还没活够! 不想找抽! 收拾完后,吴二壮胳膊上缠着纱布,推着车,吴三壮站在他身边,二哥累了,他就接过来推一会儿,让二哥受伤的胳膊缓口气。 一行人离开朱家村。 来到镇上后。 穿戴官服官帽的捕快们,腰间别着长刀,站在摊位前,等候多时。 集市上的摊贩都缩着尾巴,明明没做坏事,但在官爷面前,就莫名的心里发虚。 吴翠翠隔着老远,就看见腰杆溜直,一脸正气的捕快。 昨日在县衙有过一面之缘。 捕快一眼就认出吴翠翠,拱手道:“这位大婶,案子有了新进展,奉县令大人的命,特来告知您。” 捕快口中的案子,就是昨天汉子们闹事,打伤吴二壮的事。 一晚上的时间,有了新进展,说明青年县令的办事能力还算可以。 不至于太拖沓。 吴翠翠道:“有劳了,您说。” 她倒是想听一听,这么一件无事生非的小事,能闹出什么新水花! 捕快并无隐瞒,直言不讳道:“多谢您,帮衙门找到被拐卖的孩子们。” 吴翠翠:“什么玩应?” 被拐卖的孩子们? 那群男人和拐卖有什么关系?? 【叮,锦鲤系统帮助宿主开启新任务+1,请宿主尽快帮助任务圆满完成】 吴翠翠:“???” 系统:吼吼吼,别忘了,人家可是有名字的! 它可不是只会派发奖励的废物系统! 它是锦鲤系统! 它是锦鲤系统! 它是锦鲤系统! 重要的名字,读三遍!!!(`へ′)ノ 第七十八章 女娃娃腕上的守宫砂 系统的功能属性,让吴翠翠措手不及。 显然,这不是巧合,而是系统的安排。 “请跟我们去县衙走一趟。”捕快朝着吴翠翠恭敬抱拳道。 “好。”配合相关调查,是吴翠翠应该做的。 先去县衙状告的人是她,后续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吴翠翠一路跟着捕快,来到镇上正中央位置的县衙。 门口,两位戴着红蓝色高帽的衙役守着。 无需提前打招呼,捕快带着吴翠翠,径直走进县衙。 但并未将吴翠翠带到审理案件的大堂,而是绕过两条不长不短的廊道,来到府衙后院。 院内,布置简洁,没有过多的装饰和摆设。 花坛旁,一群面黄肌瘦的萝卜头,规规矩矩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啃着野菜饼子,好似饿了很久。 师爷看着可怜的孩子们,不禁长吁短叹。 县令不在县衙,一大早就出门了。 所以,师爷负责迎接吴翠翠。 “吴大婶,您来了。”师爷是个读书人,言行举止文绉绉的,挥手招呼吴翠翠去厅内就座。 路过台阶,看见狼吞虎咽的孩子们,年纪和大丫二丫相仿,最大也不超过十岁的模样。 食不裹腹,衣不蔽体。 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张氏和刘氏口中提及的孩童。 据捕快所言,这些孩子都是被拐卖了的,年幼就远离生身父母,没有亲人照拂爱护。 怪不得会被糟蹋成这副模样! 真是可怜! 孩子年幼,伤心的事记不住,一会儿就忘了。 可是,失去孩子的父母亲,余生该如何活下去? 无论什么年代,拐卖人口的杂碎,都不是好东西,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心疼之余,吴翠翠追问道:“师爷,冒昧为一句,此事究竟是怎个来龙去脉。” 师爷捏着胡须,沉吟片刻道:“吴大婶,不瞒你说,这件事很是棘手。” “那群闹事的男人,来自外地,来到咱们牛头镇,身边带着这群孩子,怕露了马脚,随意找个村子藏身,前段时间,他们的雇主突然断了他们的财路,男人们穷困,身边一张张嘴等着吃饭,去集市转悠,看看什么营生最赚钱,于是盯上了你家的炸鸡摊子,不料想买卖没做成,还惹上一身骚,捕快们追查到他们的住处时,男人们许是提前察觉大事不妙,仓皇收拾包袱逃走了,剩下这群无家可归的孩童。” 吴翠翠抿唇听着,不知该作何表情,抓住师爷话中的关键,问道:“他们的雇主是谁?” 男人们是狗腿子,负责拐卖孩童,归根究底是为了钱。 那么,谁才是背后操控他们的人? 男人们不会无缘无故,选择藏匿在牛头镇附近。 这背后必定有蹊跷。 吴翠翠能想到的,县令和师爷未必想不到! “此事关系重大,我不便多说。”师爷扯了扯嘴角,及时掐断话题。 点到即止,不宜深说! 今日请吴翠翠来,就是告诉她那群男人已经跑路了,有关在集市那件案子,也就成了无法解决的悬案。 和拐卖孩童一事相比,吴翠翠炸鸡摊子那点事,简直不值得一提。 吴翠翠知道分寸,她只是个平头老百姓,有些事不是她能管的,也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县衙把案子处理完后,自然会对外公布消息。 她等着即可! “多谢师爷提点,既然那群男人了无踪迹,这件事也就算了,我侄儿胳膊上的伤,不算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吴大婶深明大义,老朽代县令大人多谢您的体谅。”师爷起身,拱手道。 吴翠翠又寒暄了两句后,迈步走人,路过院子时,瞧见那群衣衫褴褛的孩子。 她留意多看了两眼,明显女娃娃多些。 这就不禁让吴翠翠狐疑。 自古重男轻女,买卖多以男娃娃为主。 这些女娃娃手腕上被点了守宫砂,这么小的年纪,未免太早了! 这么小的女娃娃,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又不能继承香火。 就算被卖到青楼,也不能接客! 人贩子究竟图什么? 图钱? 还是图人? 经过她一番思量,发现好似都不成立! 办案破案的事,理应交给官府。 吴翠翠就算想到了什么,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未免给县衙办案带来困扰,她只能装聋作哑。 衙役们轻声细语地询问孩子们,还记不记得家是哪里的?记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记不记得父母有什么体貌特征之类的话。 孩子们年幼离开家,这些早就不记得了。 但问道她们还有没有同伴时,孩子们沉默了。 她们有同伴。 有很多同伴。 每个月,都会有新的小女孩送过来,也会有小女孩被大人带走,再也没回来过! 她们害怕过生日,更怕长大。 因为过了十二岁,大人会命令她们洗干净自己,她们换上好看的衣裳,乖乖跟大人走。 至于要去哪里,她们也不清楚!!! 吴翠翠前脚踏出县衙的门,就见久违的赌坊老板娘,带着手下们,风风火火赶来。 老板娘脚步极快,不小心撞见吴翠翠宽厚的肩膀。 “哎呦!”吴翠翠踉跄后退半路,咬牙低声闷哼。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老板娘也被撞的倒吸一口凉气,好在身后的打手们及时上前,伸手将她扶稳。 老板娘见到吴翠翠后,忙推开身旁簇拥着的手下,快步上前询问,“吴大婶,您没事。” 吴翠翠扶着酸痛的肩膀转了转,笑道:“农家人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娇气。” 老板娘松了口气,如花般的面容,绽放出几分愧疚的笑,“那就好。” “老板娘遇到什么事了,这么急?”吴翠翠问道。 难不成赌坊遇到了什么麻烦? 上一次,在集市的时候,听说她要去县衙,明显能感觉到老板娘的排斥和抗拒。 今儿是怎么了? 风风火火的赶来,一副万分急躁的神情,分毫不再掩饰,显然是真遇到了火上房的急事! 吴翠翠不是外人,老板娘也不隐瞒,目光直直望向县衙院子里,快言快语道:“我听说解救出一群女娃娃,我特地来看看。”? 第七十九章 金公子当街命人抢炸鸡 闻言,吴翠翠顿了顿,没有嘴欠地继续问下去。 县衙门口人来人往的,属实不方便多说。 “那你快进去,我先告辞了。”吴翠翠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迈步走人。 老板娘目送吴翠翠离开后,一刻没多耽搁,提着裙摆,快步走进衙门。 回到集市后,刘氏嘴巴不闲着,围着吴翠翠追问,“娘,是不是找到那群闹事的男人了?县令大人打他们板子没有?听说县衙额板子是实心木做的,打在身上可疼了,还有,娘,县令大人有没有说让他们赔偿咱们?” 连珠炮似的问题,吴翠翠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张氏盛了一碗山楂汤,递给吴翠翠,“娘,您慢慢说。” 吴翠翠接过汤碗,在摊子后的马扎上坐下,“你们先忙,等回去路上再说。” 信息量有点大,她怕两个儿媳妇听完之后,就没心思摆摊了! “娘,你又卖关子。”刘氏撅着嘴,娇嗔道。 吴翠翠端着碗,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山楂汤,没接她的茬。 张氏笑着拉走刘氏,回到摊前,“别气了,客人都等着嘞!” 刘氏瞥了瞥嘴,看着排出几米远的长队,妥协道:“好。” 自从那群男人闹事之后,也有不少打歪心思的,想要来炸鸡摊子找茬。 炸鸡摊子越火,有些人心里就痒痒。 凭什么钱都让她一家赚去! 不捣乱,不搅局,有些人心里不平衡。 然而,还没等那些人出手,就被躲在暗处的刘光头等人按下。 “孙砸!光头爷爷告诉你,吴翠翠的摊子,是我家老板娘罩着的,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别他娘的找不自在。” 想要做坏事的打算胎死腹中,一连几天,凶神恶煞的刘光头吓跑七八个不怀好意的。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赌坊暗中保护炸鸡摊子的消息,渐渐在集市传开了。 然而,被保护的吴翠翠一家子被蒙在鼓里,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今日的生意,依旧火爆。 一天只卖两百只,已经不能满足整个牛头镇数万百姓。 若不是提前几个时辰来排队的,压根买不到。 收摊之前,还剩最后两只,是一位大娘昨天预定好的,说家里孙子摆满月酒,打算买两只炸鸡,回去招待客人。 张氏用油皮纸包好炸鸡后,递给大娘,“大娘,您要的炸鸡。” 大娘笑的合不拢嘴,忍不住夸赞道:“早就听说你家的炸鸡好吃,镇上最好的酒楼都比不上你家的手艺。” 幸好她提前预定了两只,否则她这老胳膊老腿的,真抢不过那些体力好的年轻人。 “大娘,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一共两只,一只是酸甜口的,一只是麻辣口的,您拿回去尝一尝,好吃的话,您下次再来。”张氏友善笑道。 大娘笑的见牙不见眼,拍了拍菜篮子最上面的炸鸡,“我嫁给我家老头子几十年了,也做了几十年的饭,还没吃你家的炸鸡,就闻到这股子香味,馋死人了。” “您喜欢就好。”张氏礼貌回应道。 大娘还未迈步要走,就被人拦下去路。 “站住!”小厮鼻孔朝天,俯视着佝偻着腰背的大娘,没好气地呵斥道。 态度极其恶劣,引来路人侧目。 正坐在马扎上纳凉的吴翠翠,闻声望去。 “这位……这位小爷,你有什么事?”大娘眨巴着浑浊的眼珠,错愕望向小厮。 她好像没得罪过这位小伙子! “最后两只炸鸡,你个老不死的买回去了,我家少爷吃什么?”小厮抱胸吼叫,腰间的刻着金字的木牌,足以让人知晓他的身份。 大娘愕然,提着篮子的手微微打颤,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提前不知道你家少爷想吃……” “别磨磨唧唧的,赶紧把炸鸡交出来,别逼小爷对你动手。”小厮蛮横不讲理道。 他是金家的奴才,更是金小公子的心腹。 一个老不死的,他压根没放在眼里! “可,可是,这是我提前定好的,家里办酒席要用,您能不能通融一下。”大娘不想得罪狗仗人势的小厮,但一大早就爬起来,排了好长的队,费劲卖到的炸鸡,不想拱手让出去。 “老不死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真是给你脸了。”小厮脾气暴躁,扬手就要抢。 周围一双双眼睛看着,但都不敢上前制止。 金家,整个牛头镇都无人敢招惹忤逆! “别,别抢,这是我花钱买的,光天化日,你不能抢我一个老人家你的东西!”大娘无助拉扯着竹篮子,哽咽求道。 “什么叫抢!呸,老不死的,我家少爷想吃这一口,就必须吃到嘴里,谁给你的胆子反抗,找死你!”小厮气急败坏,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大娘欲哭无泪,她都这把年纪了,因为两只鸡,被一个红口白牙的少年,当街折辱! 何其无辜。 何其没颜面! 见老不死的执迷不悟,死死抓着竹篮子,小厮彻底恼羞成怒,抬起一只脚,对准老不死的心窝踹去。 见状,吴翠翠放下碗,快步走上前,低声呵斥道:“都停手。” 闻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吴翠翠。 不远处,停在路中间的轿子,描金水墨折扇挑开轿帘一角,吊儿郎当的金公子,歪着脑袋打量着意图逞英雄的吴翠翠。 有意思! 他倒是想看看,吴翠翠究竟有多大的狗胆! 全场气氛压抑,都秉着一口气。 张氏和刘氏的眼神不同寻常,因为她们知晓金家和朱老五的渊源。 该死的金家,太不要脸了! 欺行霸市,老人家都不放过! 简直没有天理王法! “你谁啊!”小厮收回抬起的脚,看向其貌不扬的吴翠翠,不耐烦道。 大娘吸了吸鼻子,眼角流下浑浊的泪珠,没想到出门一趟,竟然会遇到这样的横祸,她正伤心时,就听吴翠翠自报家门,“我是炸鸡摊子的主人,我姓吴,金公子想吃我家摊子的炸鸡,是我的荣幸。”说着,吴翠翠拉起大娘的胳膊,笑道:“大娘,金公子身娇肉贵,难得想打打牙祭,您就忍痛割爱,把这两只炸鸡,让给金公子!”? 第八十章 吴老二回来了 吴翠翠的一番话,出乎众人意料。 枪打出头鸟,都以为吴翠翠会帮大娘撑腰,万万没料到,竟然是劝大娘识时务,乖乖把炸鸡拱手送出去。 软轿里的金元吉扬了扬眉角,还以为今天能再碰到个不怕死的! 然而,让他失望了! 一个乡野出身的老妇,借她几条命,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 是他高估她了! 炸鸡摊后,站着的张氏和刘氏,缄默不语,婆婆的性子,她们当儿媳妇的最了解。 吴翠翠不是个冒失人,更不是阿谀奉承、攀龙附凤的人。 她之所以劝告大娘,是为了给大娘一个台阶下,以免事情闹大,到时候无法收场。 金公子少吃一口炸鸡,不会少一块肉,也不会饿死。 但大娘要是得罪了金家,日后可就有苦头吃了。 大娘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吴翠翠,暗自咬了咬牙,在吴翠翠的眼神暗示下,渐渐恢复理智,刚才是她太冲动了。 活了这么大岁数,孰轻孰重,她应该拎清楚。 “好……那就让给金公子。”现实面前,大娘不得不妥协,双手捧着油皮纸包裹的炸鸡,颤抖地递到小厮面前。 “老不死的,早识相点,小爷还用浪费那么多口舌!”小厮一把夺过,言语尖酸刻薄,俨然得逞获胜后的耀武扬威,捧着炸鸡,一路小跑到轿子旁,冲着轿子里的主子点头哈腰。 金元吉单手撑着脑袋,瞥了眼金黄的炸鸡,顿觉食之无味。 闹了刚才那一场,他没胃口了 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前些日子,偶然间路过炸鸡摊子,觉得新奇,尝了一口,味道还不算太差,这些下等人的食物,他吃不惯。 今儿,他正被亲老子训话,不料想,新来的县令怒气冲冲地登门拜访,他老子皮笑肉不笑地迎接,趁着两人说话的工夫,他脚底抹油,偷溜出来。 学堂的功课,三天打鱼两天嗮网,他闲来无事,坐着轿子在街上瞎晃悠,再一次路过炸鸡摊,忽地想起那个味道,就命小厮买两只尝一尝。 此刻,令他这个浪荡子感兴趣的,不是小厮手里捧着的炸鸡,而是不远处,笑意盈盈看向自己的老妇。 不知为何,总觉得那老妇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不是虔诚,不是畏惧,更不是憎恶。 是另一种更复杂难辨的情愫! 隔着几米远的街道,吴翠翠直视着金元吉风流不羁的丹凤眸。 时间悄无声息流淌而过。 金元吉不屑一笑,他倒是要瞧一瞧这老妇藏着什么心思! 两相对视下,身份低微的吴翠翠率先收回视线,对着轿子颔首示意。 为了不引起金元吉的注意,主动示弱,是她对自己、对朱家的保护。 “呵~” 金元吉冷嗤了声,好不容易激起的好胜心烟消云散,挥手放下轿帘。 小厮忙招呼轿夫们抬轿。 众人目送着,金家小公子的轿子,直奔前街的青楼而去。 金家小公子年过十五,男女之事是什么滋味,他早就尝过,他去逛青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更何况,青楼本就是金家的生意。 听说青楼又来了一批小雏,不用问,这定是金家父子给自己预备的。 父子俩玩腻了,她们才能挂牌接客,变相被吸血,为青楼赚钱。 炸鸡摊前的百姓,缓缓散去,嘴里品评着刚才的所见所闻。 张氏打开钱袋子,取出银子,还给大娘,“您老人家不容易,这两只炸鸡算是我们账上。您别难过,金家势大,这种事无法避免,我婆婆并非存心为难您,您别见怪。” 大娘摆手,不去接张氏返还的银子,尴尬笑道:“我知道,你不用劝了,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货,又不是小孩子。” 木桶里还剩下一些野猪肉做成的肉脯,是用刘成离开之前,送来的最后一批野物制作而成的。 野物用冰块冰镇,三个小时换一次冰,才能在大热天保持新鲜不腐坏。 肉脯不算主食,也不算肉菜,偶有妇人或是小孩买几片解解馋,销量不如油滋滋的炸鸡好。 吴翠翠挑大块的肉脯,夹了几十块,同样用油皮纸包好,亲手送到大娘的竹篮子里,“这个带回去,酒席上凑个菜,勉强也是个荤腥。” 大娘挤出一抹笑,“麻烦你了。”? 大娘离开后,刘氏指挥着吴二壮和吴三壮收摊。 一行人收拾妥当后,回到朱家村。 吴二壮推着板车,顶着炎炎烈日,又累又热,领口汗津津的,能拧出水。 几人走不动了,就在路边的树根底下坐一会儿,缓口气。 这几天,热的异常,准确来说,是闷,低沉压抑的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是要下雨的前兆。 大雨将至,吴翠翠怕几人被浇成落汤鸡,略坐了坐后,就招呼继续赶路。 吴三壮圆滚滚的身子,像是一颗胖肉球,呼哧呼哧走不动,蔫蔫地跟在板车后面,一步步往前挪。 伴着路边的蝉鸣蛙叫,刘氏和张氏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刘氏快言快语,有话藏不过夜,一会儿骂小厮仗势欺人,一会儿骂金元吉也不是什么好货,张氏安静听着,不时附和两句,示意她一直有在听刘氏说话。 吴翠翠垂眸走在最前方,背着手,沉默着往前走。 一行人还未走到村口,远远地看见大槐树下,站着一个模糊的背影。 那人身量不高不矮,头发梳的油亮,别着一根骚包的银簪子,身上穿的不是粗布麻衣,而是城里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绫罗绸缎,脚上一双崭新的黑靴子,腰上挂着一块翠绿的玉佩。 腰板挺得直,但骨子里的市侩气改不掉,远远看去颇有些人模狗样的气势! 刘氏骂的口干舌燥,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 这人是谁啊? 农忙季节,不在自家地里干活,出来瞎溜达什么? 瞧清楚那人穿着后,刘氏愕然,是她唐突了。 穿成这幅样子,显然不是朱家村的庄稼汉! 走近些后,刘氏眼尖,第一个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激动地拉着吴翠翠的肩膀,诧异道:“娘,你看前面那人,好像是二壮他爹。” 第八十一章 你们被吴翠翠洗脑了? 吴三壮猛地抬头,时隔半余,见到消失已久的亲爹,顿时疲惫荡然无存,满眼是欢喜。 “爹!” 父子连心,吴老二捻着一根草梗剔牙,好似听到了儿子的声音,蓦然回首,看见吴三壮直奔他跑过来,许久未下雨的泥土地干燥,被吴三壮的鞋底刨起一阵浓烟滚滚。 吴三壮冲到吴老二的怀里,用力抱紧亲爹臃肿的腰,肉体相撞,砸出咚一声闷响。 “三壮,我的宝贝儿子,有没有想爹?” 吴老二笑哈哈,摸着小儿子汗湿的脑袋,嘴角险些咧到耳根子。 “想。”吴三壮年幼,不擅长隐藏情绪,脑袋瓜蹭着吴老二的肚腩,“爹,你去哪儿?怎么才回来?” 爹被娘轰出门后,人间蒸发似的,也不让人捎个口信回来,好几次晚上起夜,他看见娘一个人在屋子里偷偷抹眼泪。 吴老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骄傲道:“爹出去赚大钱,攒够了替你们赎身的钱,以后,你和你二哥就跟着爹,爹保证让你们吃香喝辣的。” 吴三壮傻愣愣地点头,这么短的时间,就凑过了十五两银子!忍不住对着吴老二竖起大拇指,“爹,你真厉害!” “你爹可是人中龙凤,当然厉害。”吴老二顺坡下来,不谦虚地回应道,说话间,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蛋。 许久未见,儿子瘦了一大圈。 他好生心疼! 相比吴三壮的热情,吴二壮则是面若冰霜。 只见他冷静地走过来,拉过粘在吴老二身上的三弟,狐疑地看向亲爹,戒备道:“你不在外面捅娄子就不错了!我们跟着大姑挺好的,你不用为我们操心。” “你这小白眼狼,我被你娘轰出家门,都是因为你们俩,爹辛辛苦苦在外打拼挣钱,是为了早日让你们兄弟恢复自由之身,二壮!敢和你亲爹大呼小叫的,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吴老二气得脸红脖子粗,骂吴二壮的时候,还不忘伸出戴着金戒指的手指,指着吴二壮的脑门。 金光闪闪的金戒指,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刘氏扯了扯吴翠翠的衣角,“娘,你快看,吴老二混得不错啊,大金戒指都戴上了!” 吴翠翠做了这么久的生意,都没给自己置办些金银首饰。 物以稀为贵,黄金价高,寻常人根本戴不起。 吴翠翠背着手,看着通身散发着“暴发户”光芒的吴老二,不禁冷笑一声。 不是她心胸狭隘,见不得亲弟弟好,而是亲弟弟是个什么尿性,她再清楚不过!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吴老二那张臭嘴。 吴老二两手空空离开家,一无起家的资本,二无发家致富的手艺。 他靠什么发财! 做梦吗? 巧了,不仅吴翠翠这样想,吴二壮也是这样想的,凭他对亲爹的了解。 吴老二出门在外,不惹是生非就不错了,压根就没指望他能凤凰腾达。 咸鱼翻身,也还是咸鱼。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吴老二的鬼话! “我平日里,是好吃懒做些,那是我在养精蓄锐。二壮,我可是你亲爹,你这条命都是我给你的,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吴二壮懒得应付吴老二,做势要拉着吴三壮走开。 “站住。”吴老二忙快步上前,叉腰挡住去路,面对亲儿子冷淡的态度,吴老二很不爽,叉腰吼道:“二壮,你是不是和你大姑待久了,也变得铁石心肠、六亲不认了。” 砰! 吴翠翠莫名躺枪! 她铁石心肠? 她六亲不认? 吴二壮怕吴翠翠吃味,忙道:“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咱家应该感激大姑,要不是大姑,三壮早就病死在码头了,十五两银子,你问别人借,除了大姑,有人借你吗?爹,做人要讲良心。” 侄儿这番话,吴翠翠听着受用。 歹竹出好笋。 吴老二能生养出个明白事理的儿子,属实不易! 吴三壮也跟着附和道:“是啊爹,我们在大姑家干活,大姑没有刁难我们。” 大姑脾气大,嘴皮子不饶人,但也是讲道理的。 大姑让他们干活,苦了些,累了些,但不会强迫他们干他们不愿意的事。 朱大妹欺负他们的时候,大姑还帮他们出头。 吴老二被堵得哑口无言,张着嘴巴好半晌,不知如何反驳。 他严重怀疑两个儿子被吴翠翠洗脑了。 吴老二吼道:“难不成你们想跟着吴翠翠,出一辈子力气?” 谁愿意一辈子干力气活,没有好出路! 吴三壮不想。 吴二壮也不想。 “与其和你这个游手好闲的亲爹扯上关系,我更愿意和娘亲弟弟,安安稳稳过日子。”吴二壮攥了攥拳头,说出心里话。 他们的卖身契在吴翠翠手里,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吴翠翠的人。 无论吴老二日后闹出什么是非,都没有资格再买他们! 被卖给赌坊抵债的经历,吴二壮记忆犹新。 他不想重蹈覆辙,也不想再被当做畜生似的,卖来卖去。 没错,他恨吴老二,如果有条件的话,他希望吴老二再也不要回来。 “吴二壮,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吴老二被气得眼睛发绿,想他英明一世,怎么养出吴二壮这个败家儿子! “大壮没点男子气概,听说我出事了,连夜和媳妇夹着铺盖卷,逃回老丈母娘家当缩头乌龟。我为了你们兄弟俩,在外吃不香,谁不好,万幸贵人相助,好不容易存够了钱,回来帮你们赎身,你们兄弟俩竟是这态度,真是让我寒心!”吴老二用鼻孔喘气,恶狠狠吼道。 三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气死了! 逆子,都是逆子! “贵人?”吴二壮忍不住摇头叹气,但愿不是江湖骗子,先给吴老二点甜头,然后,挖坑等着吴老二往里跳。 等吴老二掉进坑里,不仅是摔得面目全非,而且还得倾家荡产! “吴二壮,你他娘的笑什么?”吴老二瞧不惯亲儿子的态度,磨牙道:“你小子吃枪药了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皮子紧了,以为我管不了你了?” 第八十二章 太让他寒心 说不过就动手! 棍棒底下出孝子! 这种没营养的教育方式,吴翠翠不敢苟同。 “住手。”吴翠翠快步走过来,胳膊一伸,将吴二壮和吴三壮拉到身后,一双阴沉的眸子,瞪着恼羞成怒的吴老二,“有话好好说,孩子不是牲口,不能随便打。” 不要以为小孩子年纪小,打两下,骂两句,对他们没印象! 他们只是小,不是傻! 吴翠翠反对体罚式教育。 吴老二钱袋子鼓了,做人也有底气了,对吴翠翠翻了个白眼,“我生的儿子,身体里留着我的血,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拉扯大,我想打就打!还有提前和你打招呼!再说了,大姐,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别忘了,之前,是谁对朱家老少非打即骂!” 怪不得原主和吴老二是姐弟! 吴翠翠揉了揉鼻子,原主的“英雄”事迹被翻出来,她被迫顶锅,也很无奈好不好!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二壮和三壮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人,除了我,没人能责骂打骂他们。”吴翠翠背着手,呵斥道。 “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吴老二抽出腰间的的钱袋子,丢给吴翠翠,嚣张道:“连本带利,一共三十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拿了钱,赶紧走人,你帮过我,但我也把钱换给你了,咱俩以后谁也不欠谁的,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吴翠翠掂了掂鼓囊囊的钱袋子,凭她做生意的经验,大约能计算出里面银钱的数量。 确实是三十两左右! 收到了钱,然而吴翠翠脸上并无喜色,拎着钱袋子,在吴老二面前晃了晃,质问道:“吴老二,你用脚算的账!连本带利,可不只是三十两。” 没记错的话,按照赌坊借贷的规矩,利滚利滚利,本息再加一起翻倍。 滚雪球似的计算方法。 吴老二消失月余,这些日子都算上,吴老二至少要给她几百两才对。 吴翠翠原没打算索要利息,她不是放高利贷的,也不是赌坊的人,多方考量之下,为了维稳,为了朱家的安全,为了防止吴老二一家狗急跳墙,为了原主和吴老二之间该死的姐弟轻易,她施以援手,选择帮吴家一把。 但吴老二非要装牛叉,用钱砸人,那就别怪她较真! “妇人之见,计较那么多干嘛!”吴老二心虚地眨了眨眼。 他是发达了。 但只是穷人乍富! 一口气让他拿出几百两银子,这不是要他命嘛! “我这个人,一码归一码,你说要给我利息,但给的数目对不上,我不是冤大头,不能让自己吃亏。要是让不知情的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我占了你多大便宜!” 吴翠翠斜眼打量着吴老二,原主这个亲弟弟素来不靠谱。 她势必要让吴老二清醒清醒。 有点钱就飘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做人还是务实点好。 吴老二搓着手,强词夺理道:“大姐,你事真多,不要拉倒,把钱还我!”说着,伸手就要抢钱袋子。 吴翠翠手捂着沉甸甸的钱袋子,身子侧着躲开。 到了她手里的钱,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那可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吴老二,刚才你口口声声说要赎儿子,怎么?又不想赎回去了?”吴翠翠睥睨着张牙舞爪的吴老二,质问道。 吴老二抿着唇,赎,当然要赎! 今天,他不把两个儿子带回去,婆娘能把房顶掀了! “我这次回来,只带了三十两,一分不留,全都给你了,不管够不够,你赶紧把二壮和三壮的卖身契还给我,我好带着儿子回家去,他们娘还在家里等着嘞!”吴老二甩了甩袖子,耍臭无赖道。 不等吴翠翠开口,吴二壮主动说道:“你赶紧歇了念头,别打我们的主意。” 经历过上次的事后,他彻底不信任亲爹。 不知吴老二给娘灌了什么迷魂汤,娘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但他不愿意。 吴二壮只想维持现状,本本分分过日子挺好。 “你这臭小子!真是欠揍,我他娘的……”吴老二气得脸色涨红,目光四下扫了一圈,没瞧见趁手的棒子,索性脱鞋,抡起臭鞋底子,朝着吴二壮打来。 吴三壮年纪小,没主见,见爹要打二哥,他忙冲过去,抱住吴老二的大腿,“爹,别打,别打二哥。” 吴二壮绷紧身子,站在原地,目光炯炯道:“三壮,放开他,让他打。” 他的命是吴老二给的。 让吴老二打一顿出气,也不算亏。 “呦呵!你个臭小子,叫板是不是!好啊,长大了,翅膀硬了,亲爹都不放在眼里了!”吴老二大口喘着粗气,被小胖墩吴三壮抱住腿脚,他迈不开步子,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见不服不忿的吴二壮,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吴翠翠太过分了! 他把儿子放在她身边,这才多长时间。 竟把二壮教养成这般模样! 太让他寒心了! 吴老二和吴二壮父子对峙,针尖对麦芒,都不愿意先服软。 气氛异常紧张。 吴翠翠看不下去了,呵斥道:“都给我滚回去。” 这是在村口,他们父子俩不嫌丢人,吴翠翠还嫌丢人! 盛夏时节,家家户户开着门窗,朱家村本就不大,吴老二的叫骂声,早就被人听见了。 村口对面的几户人家,全都待在自家院子里,伸长脖子往这儿瞧! 父权家长制社会,顶撞长辈就是不孝! 即使吴老二做错事情,吴二壮只能忍着,不可以有异议! 不孝的帽子,一旦扣在吴二壮头上,那可不是轻易能摘下去的! 吴二壮和吴老二的父子关系是一回事! 更重要的是,村子的日子枯燥无味,吴翠翠暂时不想出现在乡亲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中! “我不走,凭什么让我走,你带坏我儿子,吴翠翠,我和你没完!”吴老二不顾及地大喊大叫,一副要和吴翠翠算账的凶相。 吴翠翠人狠话不多,使了个眼神,让吴三壮撒手躲远点。 吴三壮秒懂,忙松手放开亲爹大腿,悄咪咪闪到一边去。 吴翠翠二话不说,以她两百多斤的吨位,拎小鸡崽子似地拎起吴老二,大步直奔朱家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吴翠翠,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吴老二手里拎着一只鞋,扑腾着胳膊腿,嘴里喋喋不休地叫嚷,吵得吴翠翠眼睛疼。? 第八十三章 鬼啊! 三十几岁的大老爷们了,一点不让人省心!!! 亏吴老二还是当爹的人! 吴翠翠没好气地回头,瞄了眼吴老二手里的鞋,塞进他嘴里,是不是就安静了? 吴老二一激灵,他好似明白了什么,手腕一甩,鞋被丢出几米远。 “你别打我主意,我告诉你,我上面可有人!”吴老二警告道。 吴老二上面有没有人,吴翠翠不清楚,但她知道吴老二脚上还有只鞋! 吴老二:“……” 亲姐是真虎。 他心有余悸,不想体会嘴里塞鞋的滋味。 于是,吴老二不敢再嘚瑟,乖乖缩着脖子被吴翠翠拎回朱家。 刘氏和张氏推着板车,进院后,顺带着关上门。 吴老二被丢在地上后,吴翠翠转身进了对面的屋子,朱大妹在厨房做饭,一肚子怨气,一天三顿饭,好几口人嗷嗷待哺,她都要累死了。 少吃一顿能死啊! 朱大妹没留意院内的动静,日头高悬,又到了晌午饭的时辰,骂骂咧咧地系好围裙,手拎着一瓢刷锅水,打开厨房门,对着土院扬去。 好巧不巧,那一瓢刷锅水,一滴没浪费,全都冲着吴老二身上招呼。 “哎呦喂,我的衣裳,那个不长眼的,故意的是不是!”吴老二头上顶着半根青菜叶,撸了把湿漉漉的脸,埋怨地骂道。 朱大妹察觉泼到人,刚想开口辩解,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朱家的仇人吴老二,顿时,朱大妹为数不多的歉意荡然无存,叉腰火大道:“活该,早知道是你,我应该舀一瓢刚出锅的热水,往你身上浇。” 自朱大妹回到朱家村后,就没见到吴老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朱大妹可没忘记吴老二是如何缺德,如何算计朱家的! 吴老二闻声抬头,瞧见朱大妹伤痕狰狞脸,吓得险些发出猪叫。 “你……你是人,还是鬼啊!” 朱大妹全靠一张脸,勾引梁财主,梁夫人逐她出府前,特命丫鬟婆子划花朱大妹花容月貌的脸蛋,毁了她卖弄风骚的资本。 朱大妹容貌全毁,脸上的伤口早已经不流血,但还残留着青紫色的血痂,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怖。 朱家人一开始也不习惯,但日日朝夕相对,也就能接受了。 时隔多年,吴老二第一次见朱大妹,不仅没认出朱大妹的身份,还以为是从地下爬出来的女鬼。 吓死人了! 朱大妹瞪圆眼睛,对着吴老二狠狠啐了一口,“傻逼,怎么没吓死你!” 说完。 砰一声响。 朱大妹赌气地关上门,不再搭理吴老二的狼哭鬼嚎。 惊魂未定吴老二瘫坐在地上,胸口砰砰乱跳,百思不得其解,刚才那个究竟是人是鬼? 吴翠翠从刘氏的屋子走出来,吴老二给她的银子,已经被她放进空间里,此刻,她手里拿着吴二壮和吴三壮的卖身契。 吴二壮咬紧腮帮子,看样子,大姑收了钱,是不打算要他们兄弟俩了。 可是他是真的不想和吴老二回去! 不是他冷血无情。 而是他不是小孩子了,不想再被吴老二当做抵押还债的玩物! 他是吴老二的儿子不假。 但他也是人! 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想过自己想要的日子,这难道有错吗? “二壮,三壮,你们过来。”吴翠翠招了招手道。 吴二壮迈着沉重的步子,领着吴三壮,来到吴翠翠面前,垂着头,失落地叫了声,“大姑。” 吴翠翠明白吴二壮的顾虑,但侄儿终究是侄儿,有他们自己的父母兄弟,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都只是他们的姑姑而已。 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 吴老二是他们的亲爹,这件事实改变不了。 吴翠翠能做的,就是尽量为两兄弟周旋。 “你们家欠我的钱,已经还给我了,当初,我和你们说好了,他们有权赎你们回去,更何况,你大哥不在家,二壮,你就是最大的孩子,你要给弟弟做出表率。”吴翠翠说着,瞪了眼六神无主的吴老二。 “你们爹是什么德行,你们心里有数,二壮,他终究是你生身父亲,你是个大孩子了,仔细查一查他到底和什么人扯上关系?从哪儿弄来的钱?三十两银子,我只拿属于我的那一部分,剩下的十五两,你们拿回去。” 言罢,连同卖身契和十五两银子,全都交到吴二壮手上。 清官难断家务事,吴翠翠此举,出于多方面考量。 就算她抓着吴二壮和吴三壮不放手,吴老二夫妻俩不会善罢甘休。 日日来闹,她也受不了。 她不主动招惹是非,不想想让是非找上门。 更何况,若是因为她不放吴二壮和吴三壮,从而影响了吴老二一家的亲情冷暖。 这个责任太重大了,她承担不起。 吴二壮兄弟俩回去后,至少能盯紧吴老二,如果他真的遇到贵人,咸鱼翻身,从此以后走上正路,那对大家而言,都是件好事。 “如果你们发现不对劲,带上你们的娘,别等着麻烦找上身。”吴翠翠目光落在吴老二手里的十五两银子上,言外之意,无需多说。 吴二壮听懂了,点了点头,“谢谢大姑。” 无论如何,手里有钱,不至于饿死冻死。 吴翠翠已经帮他们想好后路,言尽于此,她自己还有日子要过,不能时时刻刻思虑着吴家的事。 朱家一大堆烂摊子,等着她收拾嘞! “回去,银子,别给你爹,回去之后,交到你娘手里。”吴翠翠嘱咐道。 吴老二媳妇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但不缺心眼,该说的,她翠都说了。 足以问心无愧。 “大姑,那我们走了。”吴二壮攥着半包银子,抿了抿唇角,对着吴翠翠颔首示意后,和吴三壮一左一右,扶起险些被朱大妹吓尿的吴老二,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家走。 吴二壮三步一回头,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似乎在顾虑什么,似乎…… 情绪太复杂,一时间说不清楚。 等人走远了。 收拾板车的刘氏甩掉手里的麻布,跺脚叹气,“娘!吴二壮和吴三壮走了,以后的脏活累活,又得是我和大嫂干!”? 第八十四章 朱大妹中邪了? 好不容易松乏了一阵子,刘氏还没享受够。 吴二壮兄弟俩赎身走人了,留下一大堆活儿。 这回可倒好,她清闲的日子到头了,劈柴挑水生火推板车…… 统统落回她和张氏头上! 堪比一夜回到解放前! 刘氏嘟着嘴巴,满脸写着不愿意。 “好了好了,老二媳妇,别和娘使小性子,二壮和三壮是吴家的人,不能留在咱家一辈子。”张氏一边刷洗着木桶,一边劝说道。 再说了,这些活儿,她嫁到朱家多年,早就干习惯了。 她和刘氏都是庄户人家出身的孩子,没那么娇气! 吴翠翠说道:“过段日子,你爹带着四兄弟回来,到时候,你们就解放了。” 刘氏累,吴翠翠何尝不累! 想要赚钱发家,就得能吃苦。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娘,你太心急了,就算要放走二壮和三壮,好歹等到咱家男人们回来了再说。”刘氏捏着手指,小声抱怨道。 朱大妹躲在厨房里,充耳不闻院中的动静。 锅里的白菜汤咕咚咕咚冒着泡,灶膛里的柴火烧得旺,火红色的光影落在她血痂斑驳的侧脸上。 她一直不敢照镜子。 怕吓到自己。 方才,吴老二的反应,让她又气又恨。 朱大妹缓缓抬起沾着油渍的手,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沟壑不平的感觉,让她异常心惊。 “我的脸……” 爹爹和大哥们回来后,见到她这副样子,会不会也像吴老二那般。 回到朱家村这么久,她一直没离开家门。 上一次,王寡妇趁着家里没人,偷偷溜进来轻薄朱老五,她之所以躲在屋子里当缩头乌龟,不仅是因为她不在意脑子不中用的朱老五,更是因为素来爱惜容貌的她,顶着这样张丑脸,要她如何出去见人! 朱大妹严重走神,垂眸自我怜爱,直到锅里的白菜汤泛出糊味,她才悠悠转醒,忙拎着勺子,将变成焦色的菜汤盛出来。 饭菜端上桌。 扑面而来的糊味,让大丫二丫忍不住皱了皱小鼻子。 娘说过,大姑姑做的饭,不管好不好吃,她们都不要挑挑拣拣,不然会惹大姑姑不开心。 张氏盛了几片不算太糊的菜叶子,放在大丫二丫碗里。 “吃。” 大丫二丫小胖手拿起小筷子,捧着比脸大的饭碗,小口小口吃起来。 小婉帮朱老五换完药,在井边的水盆里,洗干净手后,和吴翠翠一同来到饭桌旁坐下。 姐妹俩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朱老五的病情。 小婉喝了一口白菜汤,味道实在难以下咽,她勉强自己没吐出来,微微起身,正准备伸手去拿桌对面的野菜饼子压一压嘴里的苦味。 素来没有来往的朱大妹,一改往日的不可一世,主动端起盘子,“小婉姑娘,你别动了,我给递给你。” “???”小婉愣了一秒,朱大妹嘴角的笑容,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怔了几秒后,悬在半空中的手,随意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野菜饼子,颔首示意道:“多谢。” “你客气了,小婉姑娘,以后我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我,我给你做。”朱大妹笑吟吟道。 小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有劳你了。” “无妨,咱们一个屋檐底下住着,大家就是一家人。”朱大妹道。 闻言,饭桌旁的众人,表情各异。 刘氏嘴里唧唧咀嚼着饭菜,斜眼打量着笑面虎似的朱大妹。 她又要作什么妖? 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朱大妹不是厌恶朱家每个人,恨不能早日脱离苦海,回到梁家过富太太的好日子,怎么今天中邪似的,说出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是一家人的鬼话? 张氏低头不语,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没什么值得朱大妹巴结的。 朱大妹对小婉姑娘示好,无非是想图点什么? 小婉姑娘是婆婆的娘家人,她插不上手,默默吃饭就是了,不该她说话的时候,她就装哑巴。 大丫二丫葡萄似的眼珠,怯怯地盯着朱大妹看,腮帮子吃的鼓鼓的,像是好奇的两只小松鼠,坐在张氏身边。 饭桌陷入诡异的和谐。 朱大妹的举止太反常,吴翠翠不瞎也不聋,她全都看见了听见了,但并未打算管。 朱大妹心里刺挠,有事相求,自然会来主动求她! 吃完饭后,双手掐着孙女的咯吱窝,将两个孙女从木凳上抱起,“大丫二丫,这几天,你们都和小婉姐姐学了什么,和奶说说。” 大丫手指戳了戳下巴,努力回想着。 二丫举着小手抢答,“小婉姐姐叫我们写名字。” “是啊,大丫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大丫附和道。 大丫二丫是乳名,朱老汉上族谱的时候,花钱去镇上,请路边卖字画的秀才,帮给两个孙女起名,一个叫朱凝玉,一个叫朱凝霜。 大名太拗口,寻常叫惯了大丫二丫。 “是嘛?大丫二丫真棒,都会写名字了。”吴翠翠笑着夸奖道。 大丫二丫腼腆笑了笑,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捡起树根底下的树枝,撅着小屁股,在地上写写画画。 两个小娃娃名字的前两个字是一样的,只不过,大丫的玉字比二丫的霜字好写。 大丫写完后,拉着吴翠翠,羞答答道:“奶,你看我写的好不好?” 泥地上的“朱凝玉”三个字,没有笔锋,看起来歪七扭八的,但对于四岁的孩子来说,能把名字写全,已实属不易。 吴翠翠揉了揉大丫的脑袋瓜,“好,大丫写的真好,不愧是奶的好孙女。” 闻言,二丫也过来拉吴翠翠,指着自己费力写好的“朱凝霜”,撒娇求夸奖道:“奶,大姐姐写得好,那二丫的嘞!” 吴翠翠拖着下巴,故作思考地打量着二丫的字,好半晌后认可地点了点头,“二丫写的也好,和大丫写的一样好,奶都喜欢。” 大丫二丫都得到夸奖后,信心十足,乐此不疲地想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奶,我们还会写爷爷和你的名字。” 吴翠翠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真的吗?大丫二丫这么棒,爷爷奶奶的名字都会写了?” “都是小婉姐姐教我们的。” 大丫二丫胖手攥着树枝,蹲在吴翠翠面前,拧着小眉头,认认真真地写着。 吴翠翠乐此不疲地坐在树根底下,看着孙女们,享受着本不属于她的天伦之乐。 与此同时,洗干净碗筷的朱大妹,解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和吴翠翠开尊口。? 第八十五章 敞开心扉 朱老汉名叫朱有粮,这个名字朴实无华,单纯希望他一辈子能吃饱饭。 没经历过灾荒年的人,很难理解吃不饱饭,饿的只能挖草根啃树皮的痛苦。 对于农家人来说,能吃饱饭,是最大的一件事。 吴翠翠真姓吴,但原名并非这个,自从原主的父亲出事后,逃难的路上,原主母亲怪原主名字不吉利,擅作主张给原主的名字。 至于原名叫什么,时间长了,原主自己也记不清了。 两个孙女蹲在地上,写完爷奶的名字后,又尝试着写朱老大-朱耀祖的名字。 泥地上,被树枝划出一道道痕迹,吴翠翠余光瞥见厨房门口的朱大妹。 朱大妹不主动开口,她就假装看不见。 两相僵持之下。 最后,还是朱大妹忍不住,主动走过来,目光带着几分戾气,别扭道:“那个叫小婉的,真是你家亲戚她可靠吗?” 吴翠翠故意晾着她,托着腮帮子,欣赏着孙女们写的字,不搭理朱大妹。 朱大妹的傲气,属实应该治一治。 她不是朱大妹的撒气桶。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朱大妹被忽视了,心中很不爽,很想扭头走人,但她闭眼思考了下,确实是自己有求于人,应该拿出求人的态度。 朱大妹深吸一口气,示弱道:“喂,你让那个叫小婉的,治好我脸上的伤。” 吴翠翠神色清冷,淡淡开口道:“凭什么?” 小婉是朱家的客人,不是朱家的专用郎中,她没资格使唤小婉做事。 朱大妹的语气傲慢,根本不是求人该有的样子。 “她吃朱家的,住朱家的,难道不应该付出点报酬吗?”朱大妹咬牙道。 能治朱老五,凭什么不能顺带着帮她治好脸。 况且,也不知道那个小婉是真有本事,还是糊弄应付事。 治了朱老五好一段时日了,也不见朱老五好转,日日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人事不省的,好不如从前疯疯傻傻的状态。 她没嫌弃小婉的医术就不错了。 吴翠翠拿什么乔! 如果朱家有第二个懂医术的,她打死都不会求到吴翠翠头上! 死老太婆,祝她早死早超生! “小婉吃的住的,都是我赚来的,和你没关系,不劳你操心。”吴翠翠说道。 朱大妹觉得吴翠翠胡搅蛮缠,斥责道:“你是我爹娶进门的,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你赚的钱,也就是朱家的钱。” 吴翠翠摆了摆手,不想和她讨论封建糟粕,“行了,你就是想治好脸,这事容易,一句话的事而已。” 正好借此机会,她要改一改朱大妹身上的臭毛病。 “说,什么代价?”朱大妹猜出吴翠翠另有打算。 死老太婆缺德没品,才不会那么好心帮她! 估计没憋什么好屁。 “从明天开始,和我们一起干活,一起出摊。”吴翠翠简洁明了,说出自己的目的。 闻言,朱大妹咬紧腮帮子。 好家伙。 吴二壮和吴三壮走了,让她顶替上! 好啊吴翠翠,死老太婆,简直比猴子还精! 放她亲侄子自由,让她接班卖苦力是! “行,我答应你。”朱大妹梗着脖子,闷声回应。 张氏能干,刘氏能干,死老太婆能干。 她也能!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只要让她容貌恢复如初,什么苦她都能吃,什么罪,她都愿意遭! “说话算话,可不能反悔。”吴翠翠打量着朱大妹,提前打好预防针。 日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来回走两趟山路,不出一天,保证朱大妹脚底板磨出一大片血泡。 丑话说在前头! 到时候,朱大妹坚持不下去了,也不能撂挑子不干! “说话当然算话,别小看我。”朱大妹瞪了吴翠翠一眼,不服气地叫嚣道。 吴翠翠被逗笑,伸手鼓掌,“好啊,那你别闲着了,去帮你大嫂二嫂收拾活鸡去。” 刚送来的一批,用麻绳捆着爪子,天黑之前,必须处理好,放入调味料腌制一晚,明天一早,就可以下油锅了。 “去就去。但你别忘了,让那个叫小婉的,帮我治脸。”朱大妹噘着嘴,怕吴翠翠不认账,再次提醒道。 “放心。我这就去。”吴翠翠让大丫二丫继续写,她等一会就回来,在朱大妹目光注视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背着手,走进朱老五半敞开的房门。 小婉正在帮朱老五诊脉,朱家本就不大,吴翠翠和朱大妹的交谈声,她都听见了。 吴翠翠进屋的时候,她放下朱老五的手腕。 其实,早在她来到朱家后不久,翠翠就和她提过朱大妹脸上的伤。 小婉表示没问题,她可以试一试。 她大学主修的并不是皮肤修复,但可以医道相通,她已经制定好了一系列的治疗方案,就等着朱大妹主动求医,她好大展身手。 “翠翠,但你要让朱大妹做好心理准备,我尽最大的能力,也只能让她恢复到从前的七八分,想要百分之百变回原来的样子,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现代社会的植皮手术,也做不到百分百。 “我会和她说,你放心。”吴翠翠拍了拍小婉的肩膀,“朱大妹是个女儿家,只能恢复七八分,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总比顶着一张毁容脸活一辈子强。” “可是翠翠,朱大妹对你的怨气好重,你们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谈谈心。”小婉欲言又止道。 吴翠翠何尝不想,只是凡事都需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 “慢慢来,不急。” 她不是朱大妹的亲娘,幼年时原主对朱大妹的折磨,以及朱大妹在梁府的经历,都是摧毁朱大妹的利器。 想要让朱大妹彻底敞开心扉,还需要些时日。 吴翠翠可以等。 小婉认真听着,点了点头,赞同吴翠翠的同时,不禁想起另一件事,惊喜地拉住吴翠翠,到炕边坐下,“对了,翠翠,我刚刚诊脉,发现朱老五的病情有了新变化。” 吴翠翠诧异:“什么变化?” 是好是坏? 刚才吃饭之前,小婉也帮朱老五诊过脉,不是说一切正常吗? 这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又变了? 院中。 张氏和刘氏一边闲聊着,一边处理着带毛的活鸡,见朱大妹脸拉得老长,撸着袖子走过来。 刘氏撞了撞张氏的胳膊,抿嘴偷笑道:“大嫂,你快看,朱大妹真过来帮忙了!”? 张氏低声正色道:“老二媳妇,莫要乱说话,娘好不容易说动大妹,你可别招惹她。” 第八十六章 差点殉情 刘氏悻悻闭上嘴,不说就不说,朱大妹来帮她干活,她巴不得! 朱大妹皱着鼻子,扭捏地走来,瞥了眼双手浸在热水盆里,清理着鸡毛的两个嫂子,抱怨道:“脏死了。” 张氏勾唇笑道:“大妹,你没干过活儿,我和你二嫂两个人干就行,你去厨房烧水,水花滚开的时候,把山楂煮熟,用勺子捣碎成泥,墙根底下放着半罐蜂蜜,煮山楂的时候,开锅的时候,别忘了把蜂蜜倒进去。” 朱大妹最近日日在厨房打转,听到张氏又吩咐她去厨房,心里一百个不情愿,“油烟味重死了,我不去。” 她不愿意去,张氏也不好强求,扯了扯嘴角,柔声道:“那算了,一会儿收拾完鸡,我去煮,大妹你去砍柴好了。” “砍柴?”朱大妹眉头打结,抱胸道:“大嫂,你可真心疼我,那斧头好几斤重,你是想把我手腕累断吗?” 张氏咬唇解释,“不是的,大妹你多心了。” 她没有那个意思! 没记错的话,刚嫁到朱家时,不算寒冬腊月,还是盛夏酷暑,朱家里的柴火都是朱大妹从山上砍下来的。 怎么几年不见,朱大妹怎就变得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了? 朱大妹分明是在摆谱穷讲究,刘氏没有张氏的好性子,一边低头拔鸡毛,一边冷笑道:“厨房不想进,劈柴干不了,那就啥都别干了,让大嫂和娘说一声,你继续回屋躺着享福算了。” 刘氏踩住朱大妹的尾巴,明知道刘氏是故意吓唬她,朱大妹也不得不压下这口恶气,好不容易说动吴翠翠,让她有机会修复容貌,她可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朱大妹负气扭头,提起水井旁的两篮子山楂,气鼓鼓走进厨房。 厨房门被她摔的叮咚响。 刘氏也不是好惹的,她可是朱大妹的嫂子,凭什么要看朱大妹的脸色,猛地站起身,“你摔谁那!你给我出来!我可不欠你的。” 朱大妹躲在厨房里,顺着门缝对着刘氏翻白眼,嘀咕道:“装什么装,等二哥回来,有你好受的。” 以为和吴翠翠做了几天生意,就可以对她耀武扬威? 笑话! 要不是她有事相求,这个破娘家,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和这群乡野村妇计较,拉低了她的档次! 朱大妹打开锅盖,一股脑将红艳艳的山楂,全都倒进铁锅里,不顾张氏的嘱托,没把握好时间,将蜂蜜倒进去,和烂熟的山楂搅在一起…… …… 朱老五屋内。 吴翠翠听见小婉说:“朱老五这几天就能醒过来。” “我刚刚给他换最后一帖药时,摸了摸他脑部的肿块,全都消了,脉搏也平稳了不少。” 最后一帖药,也是药效最强的一帖。 不出一两个时辰,就见到了成效。 这都在小婉和吴翠翠的预料之中,令小婉激动的是,朱老五醒来的时间几乎和赌坊的宋公子吻合。 这是天意的,还是巧合! “老五这次醒来,神志能恢复到正常水平?”吴翠翠追问道。 小婉笑着卖了个关子,挑了挑眉毛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吴翠翠乐见其成,“好啊,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不会哒!”小婉笑嘻嘻道。 第二天,吴翠翠没去集市,留下看家。 朱老五离不开人,让大丫二丫两个娃娃在家,她不放心。 小婉和张氏刘氏朱大妹姑嫂三人去了集市。 兵分两路。 一路去赌坊,一路去集市。 朱大妹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头上带着兜帽,将脸挡的严严实实,刘氏也没客气,去的路上,全程让朱大妹推车。 朱大妹势单力薄,出门在外,她要是敢尥蹶子,刘氏就敢把她丢下,让她在深山老林里自生自灭。 张氏好说话,但也不是没脾气,朱大妹的性子确实需要磨一磨,见刘氏故意刁难朱大妹,她站在旁边,不搭腔。 朱大妹认栽,推车到集市上的时候,两只手颤颤巍巍的,又酸又疼,嘴里直哼哼,不帮着刘氏和张氏摆摊吆喝,自顾自找个凉快的地方,无论刘氏如何使唤她,她都不动弹了。 小婉在城门口和三人告别,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来到赌坊。 她的到来,一如既往的受欢迎。 “小婉姑娘来了,快,里边请。”看门的打手点头哈腰笑道。 “老板娘在吗?”小婉提着裙摆,迈上台阶的同时,偏头问道。 “在,后院待着嘞,小的这就去给你叫。”打手脚步匆匆走向赌坊后院,不久后,一身红衣的老板娘走出来。 小婉人在楼上的卧房,已帮宋公子诊完脉,伸手翻了翻他的眼皮,掀开被子,正要瞧一瞧膝盖骨的时候,老板娘推门进来。 “好久不见,你可算来了。”老板娘热络地迎上来,笑意盈盈地盯着小婉瞧。 小婉放下宋公子的膝盖,应道:“宋公子状态不错,老板娘,你照顾的很尽心。” 老板娘笑道:“那是自然,我这一颗心,全都投在他身上了。” 当年那桩事后,若不是宋公子还有一口气,她都要拿刀抹脖子,随他殉情去了。 “朱家村的朱公子,也快醒来了,想必用不了几日,他们两个就能相见了。”小婉说道。 老板娘点了点头,“多年的挚友重逢,他们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两人说话间,房门敲响。 “进来。”老板娘随口道。 小婉闻声看过去,一道小身影推开房门,端着沉甸甸的托盘走进来,小丫头年纪不大,脸上有瘀青,垫着脚尖,将托盘送到桌上后,拎起比脸大的茶壶,小心翼翼地给小婉倒茶。 “谢谢。”小婉忙双手接过。 古代底层民众能活着就不错了,没有禁止雇佣童工的明文规定。 这小丫头应该是新来的,她以前没见过。 小婉打量的目光,让小丫头慌张,很是怕生,双手交叠,对着小婉和老板娘福了福身后,慌张逃走。? 逃走的时候,还不忘规规矩矩地关上门。 第八十七章 小婉开启医妃剧本 小婉捧着茶碗,浅抿了一口,目送着小丫头离去。 “老板娘,她是新招进来的?” 这么小,就离开父母,真是够可怜的。 老板娘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面对小婉没什么可隐瞒的,直言道:“你说杏儿,她是我从衙门带回来的。” 杏儿是她给小丫头取得名字。 “衙门?”小婉喃喃自语。 前几天,翠翠从镇上回来,好似和她提过一件与衙门有关的事。 “这群丫头和我同命相怜,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老板娘苦笑着叹息,遥想自己的曾经,若是有人愿意帮她一把,她和宋公子也不至于沦落成今日的地步。 自己遭过罪,所以知道有多苦,有多痛。 因此,老板娘更愿意施与援手,小婉凝望着老板娘眼底的哀伤,不由地想到那句话:淋过雨的人,总是想着帮别人撑伞。 “一共多少个孩子?都被接回赌场了?”小婉放下茶碗,关心地问道。 如果有需要,她也愿意帮忙。 “男孩女孩加起来,十七个,有几个,已经被家人领走了,年纪大些被拐卖的,还能记得父母姓甚名谁,年纪小的这些,自己的本名都记不住了,能在人贩手底下活着,就不错了。”老板娘说道。 偌大的赌坊,一日的收益,就够小家伙们吃一年的。 待在赌坊,虽说不是清净悠闲的好地方,但至少衣食不缺。 对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来说,算是难得的好去处。 小婉:“还没找到幕后主使?” 将幕后主使绳之以法,才能从根源上杜绝拐卖事件的再次发生。 恶人只有恶报,千万不能放过! 提及此,老板娘抿了抿唇,现如今,不仅无法撼动幕后主使,甚至抓不到那群逃跑的汉子。 这件案子悬而未定,老板娘心中诸多感慨,面对小婉,她显然是不想多说,“小婉,这件事非你我之力能抗衡,暂且不要提了,对外也不要说你知道,装聋作哑,未必不是件好事。” 言外之意,这背后的人是他们无法抗衡的。 与其蚍蜉撼树,还不如明哲保身。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小婉起身告辞。 老板娘亲自送小婉走出赌坊大门。 出了赌坊所在的那条巷子,小婉绕路去了药铺,帮朱大妹卖治脸的药材,伙计帮她分类称好后,用麻绳将药包系好,笑着送到小婉手中。 “一共半两银子,姑娘您去柜台结账。” 小婉颔首,结完账后,抱着一大包中药,走在路上,琢磨着老板娘话中的深意,翠翠知不知情,或者说,她知道多少。 她们姐妹之间没有秘密,翠翠和老板娘的口径差不多,那就说明这件事确实很难办。 小婉有同情心,但她没有救世主的能耐,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静观其变。 断案交给官府,听说新来的县令老爷是个年轻能干的,但愿他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要愧对他父母官的名号。 小婉思索着,慢悠悠走着,下一瞬,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不等小婉回神,脱缰的宝马嘶吼着冲来,背上赤色的鬃毛飞扬飘逸。 见状,行人无不惊声尖叫,顾不上其他,纷纷捂着脑袋,四处躲闪。 顺着人流,小婉忙后退几步,侧身钻进一家开门的成衣店。 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疾驰而过,马背上的男人带着鬼魅面具,试图逼停失控的马儿。 惊魂未定的小婉抬头,看向那男人时,不由地心脏露跳半拍。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牛头镇?” 柜台后面,拿着鸡毛掸子扫灰的掌柜的,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镜,“姑娘,你认识这人?” 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戴个面具。 看那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寻常人物。 成衣铺日日缝制衣裳,是不是好面料,老掌柜扫一眼就知道。 但是那人腰带上镶嵌的夜明珠,就足够买下整个牛头镇的。 这般厉害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认识。”小婉未经思考片刻,脱口而出,眼睛瞪得滚圆,好似受到了万分惊吓,“我不认识他,从来没见过”。 掌柜的没被横冲直撞的汗血宝马吓到,反而被外面软软弱弱的小婉,吓得汗毛倒立,“你这姑娘家,这是怎么了?说话毛毛躁躁的,好生奇怪。” 小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着掌柜的鞠了一躬,“抱歉,打扰了。” 说完,提着裙摆,背对着汗血宝马离开的方向,快步走远。 掌柜的诧异地望着小婉失魂落魄的背影,不禁砸嘴。 “这俩人有事!” 绝对有事! 他这把老骨头,活了几十年了,一眼就看出小姑娘和刚才那个面具男有瓜葛。 小婉回到集市,恰好张氏和刘氏已经是收拾好摊子,她一刻都不想多待,“嫂子们,咱们快些回去,别让翠翠一个人在家等急了。” 刘氏敏锐地察觉出小婉的不对劲,试探问道:“小婉姑娘,你……没事?” 小婉脸色惨白,扯着僵硬的嘴角,“刘嫂子,我没事。” “没……没事就好,反正炸鸡也卖完了,咱们这就回去。”刘氏拍了拍小婉的肩膀,柔声说道。 回去依旧是朱大妹推车,她心里将刘氏翻来覆去骂了九九八十一个来回,但看见小婉手里拎着的草药,是给她用的,心里稍微平衡了许多。 “嫂子,把你头巾借我可以吗?”小婉目光闪躲,指了指刘氏头上的花头巾道。 刘氏愣了愣,小婉难得向她开口,她不忍拒绝,伸手摘下花头巾,抖了抖上面的尘土,递给小婉,“拿去用。” 小婉嘴里说着谢谢,接过花头巾后,围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好似生怕被人认出来。 张氏和刘氏对视一眼,妯娌俩都没多说什么,随着小婉凌乱且慌张的脚步,一路回到朱家村。? 小婉不时回头张望,生怕有人跟上来。 张氏和刘氏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变态,死变态,他来干什么?” 是来抓她回去的吗? 小婉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长得真的很想变态死去的亲娘? 夭寿啊! 真是夭寿啊! 死变态阴魂不散,但愿他是路过而已,不是奔她来的! 第八十八章 翠翠,我会不会连累你? 小婉低声碎碎念,失魂落魄地走回朱家村,吴翠翠端着粥碗,刚掰开朱老五的嘴,喂进去半碗米汤,顺着窗户,看见小婉一行人回来,吴翠翠起身迎出去。 她一眼就看出小婉脸色不对,走上前去,搂住小婉的肩膀,担忧问道:“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小婉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我先回屋躺一会儿。” 有旁人在场,小婉没有多言,藏在背后的手,示意性地拉了拉吴翠翠的衣角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朱老五隔壁的茅草屋。 吴翠翠懂得小婉有话和她说,碍于情面,没有立即尾随跟上小婉看,而是惯常地询问张氏和刘氏,想问她们去镇上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儿媳妇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张氏说道:“娘,小婉姑娘去了赌坊一趟,回来之后,就是这番模样,急吼吼催着我们往回走,一路上自言自语,也不和我们搭话。” 小婉是朱家的客人,是吴翠翠的娘家人。 小婉不主动说,她们也不好意思多问!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也累了,饭在锅里,你们去吃。”吴翠翠背着手,吩咐道。 “娘,这是今天的进账,您收好。”张氏抽下腰间的钱袋子,递给吴翠翠。 刘氏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婆婆发话了,她也不着急收拾板车,拉着张氏,一前一后走进厨房,掀开锅盖,找饭吃去。 朱大妹累没了半条命,瘫坐在地上,两条腿,两条胳膊,活像是被抽筋拔骨,愣是支棱不起来,刘氏故意递给她个夹着咸菜疙瘩的馒头,朱大妹没了往日的臭毛病,大口大口吃起来。 两趟山路,把她的脾气全都磨没了,喘气都费劲,哪里还有力气挑挑拣拣,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刘氏倚着门框,咽下嘴里的杂米粥,打量着狼吞虎咽的朱大妹,“果然,从前就是给她惯得。” 让朱大妹干点活,她老实多了! 婆婆这招高明,刘氏暗自记在心里,她要好好学一学,等将来媳妇熬成婆,她当了婆婆,儿媳妇敢对她甩脸色,她就这么治儿媳妇,让儿媳妇尝一尝她的厉害 吴翠翠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闲着无事,将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在水井边刷洗干净后,舀起一瓢水,冲了冲手上的食物残渣后,起身走回小婉的屋子。 刚一进门,小婉忙从炕上坐起来,就拉着她说话,“翠翠,我遇到那个男人了。” 吴翠翠搂紧小婉纤细的肩膀,竭力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和缓地问道:“慢慢说,不急。” 小婉来到这个世界后,打过交道的异性屈指可数,能让她产生如此大抵抗情绪的,无非是穿越最初,那个对她造成巨大心理阴影的未婚夫。 “翠翠,如果他恰巧路过,还是有所预谋,我不能被他逮到,否则,否则……”小婉咬了咬唇角,一想到面具男邪笑着,说她像他死去多年的母亲的画面,小婉就坐立不安。 变态男太可怕。 像前任,像初恋,哪怕是像亲生妹妹,小婉都能试着理解。 像他亲娘,这个设定,太挑战小婉的道德底线。 她无法接受。 这是原生的孽缘,从头到尾,都不是她有意想要沾染他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吴翠翠听完小婉的讲述后,冷静分析道:“据你所言,面具男绝非凡夫俗子,具体身体暂时不清楚,但绝对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物。” “那怎么办!”小婉急的额头冒汗,眼珠打转,“要不然……要不然我现在走,连夜逃走,等他查到我的藏身之处时,我早就已经离开了。” 吴翠翠沉吟片刻,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行,逃跑不能解决问题,不是万全之策。” 换句话说,如果他想找到小婉,不是小婉能躲得过去的。 牛头镇地处偏僻,消息闭塞,面具男都能找来,难不成小婉还能逃到天涯海角! “你一个姑娘家,没成亲,没有父母兄长傍身,出门在外不安全。”吴翠翠分析道。 就算能甩掉面具男,万一半路遇到居心不良的,对她起了歹念 谋财不怕,就怕害命 吴翠翠身在朱家村,鞭长莫及,压根帮不上忙。 她不允许姐妹涉险,为今之计,是要想个伤害最小的办法,暂时度过目前的难关。 “翠翠,我会不会连累你,连累整个朱家?”小婉眼眸含泪,愧疚地问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纵马疾驰而过,让她见到他,让她毛骨悚然,让她心神不宁。 他不是个好东西,纯纯是个心理变态。 如果他为了逼她束手就擒,伤害翠翠,伤害祥和宁静的朱家。 她的良心过意不去,无论别人怎样想,小婉第一个无法原谅自己。 “还是那句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吴翠翠捧着小婉冰凉的双手,笑着安慰道:“如果他是个能只手遮天的人物,你逃不掉,我,朱家,也都逃不掉。” 等级社会中,底层百姓不过是蝼蚁罢了。 想要碾死一群蝼蚁,对掌权者来说,易如反掌。 安慰小婉放宽心的同时,吴翠翠的目光更加尖锐,话虽如此说,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至少先搞清楚对方的来头,哪怕日后想申冤,也不至于求告无门。 “都哭成花脸猫了。”吴翠翠拎着腰上的围裙,擦了擦小婉脸颊的泪痕,温和的笑道。 小婉咬着唇角,眼底满是愁云,在挚友面前,无须隐藏内心的脆弱,“翠翠,我怕。” 她害怕。 是真的害怕。 怕他发起疯来,闹得人仰马翻,无法收场。 怕连累不该连累的人,让她不算平坦的穿越之旅徒增罪孽。 “没事,咱们俩在一块,遇到事情,总能扛过去的。”吴翠翠闻声安慰。 从前,一起在孤儿院,吃了上顿没下顿,和老鼠抢吃的的日子,都扛过来了,来到这个世界,她们两个好歹也是拥有现代知识的新时代女性,不至于被这点困难吓破了胆。 况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弱点,有软肋。 无论面具男在如何心理扭曲,总有他怕的东西,或是他忌惮的人! 如此想来,吴翠翠的内心更加坚定,双手扣住小婉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她沉声问道:“好小婉,你和我细说说,关于那个男人,你都能想起些什么,越详细越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第八十九章 小婉的原身 小婉咬了咬粉唇,垂眼回想着和男人为数不多的相处。 “第一次见面,是我发现自己穿越,原身的恶毒姨娘和庶妹上门挑衅,当着我的面处置了我的原身的丫环,对我的饭菜下药,然后等我醒来,就发现在那男人的床上,那男人说,是原身体的父亲将我献给了他。” 吴翠翠皱眉问道:“原身父亲可有官职?” 小婉点头,“有,是户部侍郎。” 户部! 肥的流油的衙门。 侍郎是二把手,上面是户部尚书。 不是正一品朝中大员,但也是位极人臣。 “户部侍郎为何不在京师,而在南方小镇?”吴翠翠心中有疑问,继续问道。 “这就要怪原主爹作死,贪污了边军作战的粮饷,延误军机大事,被御史大夫参了一本,圣上震怒,下了道圣旨,摘下他的乌纱帽,让他滚到南方思过,终身不得入京城寸步,后世同姓弟兄子孙不可科考入仕。”小婉说道。 若是被贬官会辱没门楣。 后世子孙不能科考,更是得罪家族的大事。 原主父亲一个人利欲熏心,犯了错,糟蹋了整个家族学子们上进的仕途路。 也就预示着整个家族,再也不能凭借科举出人头地,这是天大的罪孽。 小婉的原身父亲被贬官后,为了官复原职,为了家族子孙后代着想,更是平息家族怒火,牺牲小婉,换取一个转机。 吴翠翠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思考道:“既然如此,那个男人,必定是能和京城那边儿说上话,且他说出口的话,是有几斤分量,且能左右圣上的抉择。” 小婉继续道:“他常常穿着深紫色的衣衫,腰间有一块玄铁牌子,上面刻着一串梵文,看着像是一句佛经。” “明黄,深紫,都是权贵们才能用的尊贵色。”吴翠翠道。 寻常百姓用,是要被杀头的。 吴翠翠心中已有猜测,如果她见到男人衣袖和胸口的蟒纹,就更加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 这一夜,圆月高悬,窗外树影婆娑,小婉过得提心吊胆。 身侧的刘氏鼾声连天,睡得昏天黑地,没察觉到小婉瞪大眼珠,硬生生熬到天亮的。 隔壁柱子娘家的公鸡打鸣,已是天色蒙蒙亮,小婉浑浑噩噩坐起来穿衣服,跟着大家吃过早饭。 门口隐约有马蹄声,小婉如临大敌,随手摸起墙根底下的斧头,眼睛瞪大滚圆,看向门口。 一桌人全都愣住,不知道小婉姑娘为何如此反常。 吴翠翠手攥着筷子,目光也死死地盯着门口。 才过一晚上,男人就迫不及待找上门了? 张氏和刘氏妯娌俩错愕,但也不敢乱说话,顺着吴翠翠和小婉的视线,看向门口。 “吴婆子在家不?”一道高亢嘹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黄铁匠手里牵着缰绳,身后跟着几辆马车,车上全都是吴翠翠提前预定好的铁器。 按着约定好的日子,天色还没亮,黄铁匠就套上车,可以没走崎岖难走的山路,而是要了个大圈,挑了个远路走来的。 此刻,他垫着脚,用力挥舞着黝黑的大手,笑着向朱家院子探头问道。 见到来人不是预料中的那位,小婉如同漏气的皮球,紧绷的神情,立即松懈下来,提着斧头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沉下。 “咳咳。”吴翠翠轻咳一声,放下筷子,扶着小婉坐回位置,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你们吃你们的,我出去点货。” “娘,我吃好了,跟你一块出去。”张氏咽下最后一块馒头,擦了擦嘴,跟着吴翠翠一起出去。 木门打开,吴翠翠和张氏走出来,黄铁匠拱了拱手,“吴婆子,叨扰了”,说着,侧过身,亮出身后几辆马车的铁器,“一件不多,一件不少,您验一验货。” 吴翠翠看了看,没问题,全都是按照她画的图纸做的,做工精细,边角不毛躁,看样子是用了心的。 “有劳了。”吴翠翠笑道:“黄铁匠,进院喝口水,我去给你工钱。” “好嘞。”黄铁匠没推辞,在吴翠翠同意的条件下,进了朱家大门。 张氏帮黄铁匠倒了杯茶水,“您喝水。” 黄铁匠接过,点头笑道:“多谢。” 吴翠翠进屋,打开控制面板,从储物空间里取出银两,递给黄铁匠后,不忘说道:“大兄弟,我也看见了,我们一家子女眷,麻烦你帮我们把铁器都卸下来,搬进院子里。” 这个要求不过分,黄铁匠没拒绝。 “好嘞。”黄铁匠是个实诚性子,揣好银子后,没顾得上喝一口茶水,大步迈向院外,将马车上的木箱子,一个刚搬进院子里,整齐码放好。 打铁的大汉,有把子力气。 没一会儿工夫,就把几马车的铁器全都卸下车。 吴翠翠道谢,留黄铁匠坐下歇会,客气道:“大兄弟,麻烦你了,要是我家男人都在,就不麻烦你了。” 黄铁匠憨憨一笑,“吴婆子,你太客气了,咱们都在一个镇上住着,说起来是有缘分的。”说着,拍了拍自己胸口的钱袋子,“再说了,你出手大方,给我这么些银子,帮你干点力所能及的,我不亏。” 吴翠翠拎着茶壶帮黄铁匠倒水,笑问道:“最近生意可还好?” “和以前差不多。”黄铁匠单手端起茶碗,仰头灌了一口,走了一路,马儿都蔫了,更别提他这个靠两条腿走路的活人。 门外的马儿,低头吃着路边的青草。 黄铁匠不着急往回赶路,让它们也歇一歇,否则半道要闹脾气的。 “吴婆子,听说你家炸鸡摊子,前几天遇到一群无赖,险些掀了你家的摊子,那群无赖还动手打伤了你?”黄铁匠好奇问道。 吴翠翠眨了眨眼,没猜错的话,黄铁匠口中的无赖,是拐卖孩子跑路的畜生是一批人。 “是有那么一群人,但传言有误,受伤的不是我,是我的侄子。” 黄铁匠后知后觉,点了点头,“我家婆娘和人闲聊天,我听了一耳朵,可能是我没听全。” 吴翠翠随和地笑了笑,不料听到黄铁匠继续道:“你侄子不能白挨打,那群无赖被京城来的贵人抓到了,昨儿夜里被送到衙门里,吴婆子,你快带上你侄子,去讨个说法。”? 第九十章 朱老五醒了 “京城来的贵人?”不怪吴翠翠多心过问,实在是太过巧合。 吴翠翠和小婉的视线交汇,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一处。 是他吗? 那个变态? “是啊,你们没听说吗?”黄铁匠一脸错愕地看向吴翠翠和小婉。 “不怕你笑话,我们还真没听过。”吴翠翠扯唇笑道。 昨晚上发生的事,她又不住在镇上,从何而知? “是我唐突了。”黄铁匠放下茶碗,挠了挠脑袋瓜,“我还以为县衙会来通知你们。” 按常理来说,县衙是应该派官差来通知状告人。 但上一次,师爷征求过吴翠翠的意见,为了不妨碍办案的进度,作出取舍,她同意不追究了。 话说到这儿,黄铁匠身子往前倾,肥厚的大掌捂着嘴角,小声嘀咕道:“这件事关系重大,那群丧尽天良的拐卖孩童,坊间都传开了。” 吴翠翠假装第一次听见,咂舌道:“是嘛!孩子们太可怜了。” “哎,那群杂碎,活该挨千刀,对了,吴婆子,你听没听说,金财主和这事也有关系?”黄铁匠嘀咕道。 这个,吴翠翠还真不知道。 “大兄弟,展开说说。”吴翠翠将茶杯推到黄铁匠面前,好奇追问道。 黄铁匠不知道朱家和金家的恩怨,以为吴翠翠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村妇,闲着也是闲着,和她聊两句八卦不打紧。 “那群杂碎进了县衙,牢狱的刑具还没来得及用上,他们就招供了,县令连夜下令,让捕快把金府围住,从小妾的床上,逮住没穿裤子的金老爷,押回县衙审问。” 吴翠翠拇指搓着食指,“金家没反抗?” 黄铁匠瞥了瞥嘴,眉飞色舞道:“他们敢?有几个臭钱,也就敢在咱们小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敢对京城来的王爷叫嚣?” 王爷! 吴翠翠身子一顿,稳住心神,不让自己看起来慌乱,“不可能,王爷不在京城为江山社稷建言献策,怎会来咱们牛头镇?” 见吴翠翠不信,黄铁匠坐直了身子,较劲道:“吴婆子,我可没匡你,我的话句句属实,捕快去金家抓人的时候,手里拿的就是摄政王的令牌。” 摄政王! 吴翠翠险些从板凳摔下来! 王爷就尼玛够难缠了。 还他娘的是地位仅次于皇帝的摄政王! 要不要这么坑! 系统,锦鲤系统怎么不出来了,试问这么一个足以倾覆朝野的妖孽大boss,她一个年过四十的农妇,要如何抗衡! 吴翠翠捂着脸,不让自己哭的太大声! 呜呜呜呜~~~ 她为昨日的鲁莽道歉! 绞尽脑汁想要抗衡,如今对方明目张胆亮出身份,是不打算给她留活路啊! 如果她现在笑着拉起小婉的手,劝她和摄政王夫妻双双把家还,是不是很过分…… “吴婆子,你咋了,牙疼啊!”黄铁匠打量着无语凝噎的吴翠翠,纳闷地想,这人是怎么了? 吴翠翠深吸一口气,拉着嘴角,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算太生无可恋,“牙不疼,心疼。” 黄铁匠摸不着头脑,“那我先走了,吴婆子你歇着,告辞。” 说完,咕咚咕咚,又喝了一碗茶水,起身对着吴翠翠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 厨房里,朱大妹和刘氏张氏正忙着,热乎炸鸡出锅,香气扑鼻。 树根底下,吴翠翠和小婉面对面坐着,姐妹俩莫名陷入沉默。 这该死的氛围,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但吴翠翠可以确定,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摄政王硬碰硬,必须换策略。 “你在家冷静冷静,别急,也别害怕,我先去镇上探探口风。”吴翠翠抱了抱神情凝重的小婉,柔声哄道。 最好的打算,是摄政王放弃小婉,解决完案件后,骑着他的汗血宝马,乖乖回到京城,不要再出现,打扰小婉的生活。 最坏的打算,不用说,她们都能想到 吴翠翠已经做好准备,为了姐妹的安危和下半辈子的幸福,她要奋力赌一把。 试一试,输了就输了,万一赢了,那就是赚了。 朱大妹戴上兜帽,不想推车,刘氏不惯着她的臭毛病,和她掰扯了一阵,一番唇枪舌战后,朱大妹败下阵来,赌气地撞开刘氏的肩膀,推起板车,头也不回地出门。 “嘶~”刘氏揉着痛楚的肩膀,得逞地对着朱大妹吐了吐舌头,“撞我也没用,这个车,你推定了。” 昨天让朱大妹推。 今天让朱大妹推。 明天还让朱大妹推。 不让她过几天苦日子,她不知道珍惜。 “娘,咱们也该出门了。”张氏戴好头巾,走到吴翠翠身边提醒道。 “我知道了。”吴翠翠让张氏和刘氏妯娌俩先去追朱大妹,她随后就到。 “好嘞,娘,您快些,我们在前面等您。”张氏说完后,和刘氏快步出门。 朱大妹那个倔驴脾气,脚步还挺快,刚出门一阵,就没影了,她们可要快些追上。 吴翠翠回屋换衣服,一夜未眠的小婉坐在院子里,拧眉沉思。 这一遭,她是太不过去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既然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吴翠翠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推门往外走,一抬头就看见小婉严肃地看着她。 “翠翠,我跟你们一起去。” 吴翠翠:“你……确定?” 她不是很害怕见到那个男人吗? 昨晚吓得都没睡好觉,她这么快就战胜恐惧了? “怕也没用。”小婉没打算这么早现身,如果那男人只是路过,顺带着为民除害,她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显山不露水。 如果真是奔着她来的,那确实是怕也没用,还不如当面锣对面鼓,有话直说。 吴翠翠顿了顿,望着小婉炯炯有神的眼珠,尊重小婉的决定,“行,你是当事人,这件事无论如何处置,终究饶不过你。” “那咱们快走,早去早回,老五不能长时间离开人。”小婉道。 “好。”姐妹俩手挽着手,快步朝着村口走去。 殊不知,她们离开不久后,茅草屋内,炕上盖着棉被的少年,太阳穴一阵天旋地转的刺痛后,猛地睁开混沌的眼珠,望着眼前的天花板,大口喘着粗气……? 第九十一章 不只我一个人睡不着 家里的大人都走了,窗外的阳光刺眼,大丫从被窝里爬出来,肉乎乎的手揉了揉眼睛,身旁的二丫睡得正香,嘴巴一张一合,脸蛋粉扑扑的,活像个软糯香甜的糯米团子。 大丫从炕上爬起来,懂事地给自己穿衣服,穿鞋子,梳头发。 走出门,打了一盆洗脸水,放在炕沿儿边上,大丫踮起小短腿,晃了晃睡懒觉的二丫,“妹妹,别睡了,太阳晒屁股了。” 二丫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咧开的嘴角流着晶莹的口水,听着大丫的呼唤声,缓缓从美梦中醒来,张开迷蒙的眼珠,看向大丫,“姐姐,你干什么呀?” 大丫理了理妹妹蓬乱的头发,“奶她们走了,咱们也该起了。” 小婉姐姐说过,五叔叔这两天会醒来。 娘和奶不在家,她们要照看好五叔叔。 二丫扁着小嘴,显然没睡醒,歪歪斜斜坐在炕上,任由大丫帮她穿衣服,闭眼砸着小嘴,回味道:“姐姐,我梦见爹回来了,还给咱俩带了酥糖,可甜了。” 大丫也喜欢吃酥糖,一边帮妹妹系扣子,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大丫二丫收拾完后,牵着手,刚迈出门槛,打算去瞧一瞧五叔叔,就听“噗通”的一声闷响。 “五叔叔怎么了?” 大丫二丫心里一紧,忙撒开腿,直奔朱老五的屋子跑去。 朱老五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此刻正在翻箱倒柜,脑中回响着这么多年来的遭遇,一时间骨鲠在喉。 简陋的屋内,除了一张瘸腿的桌子,就只有墙角边上,装衣服杂物的破木箱子,已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却找不到自己想要东西。 “去哪儿了?” “到底去哪儿了?” 桌上的茶杯碗盏被他不小心撞落在地,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一浪接着一浪,不给他喘息的余地。 动作过大,牵扯到头上的伤口,包扎好的纱布溢出血丝,看起来猩红刺目。 “疼。” 朱老五捂着头,两腿岔开,瘫坐在地,等大丫二丫跑进来,见到的就是朱老五抱头哽咽的画面 …… 吴翠翠等人来到镇上后,先去集市卖炸鸡。 县衙不是菜市场,并非想进就能进的。 况且,去县衙之前,她要打听清楚情况。 小婉和朱大妹都戴着兜帽,脸蛋裹得严严实实。 张氏刘氏在摊前忙活招呼客人,吴翠翠负责收钱,空闲时,和客人聊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在打听县衙里传出来的动静,以及那位从京城来的摄政王。 小婉和朱大妹坐在后面的台阶上。 天气热,兜帽是棉布做的,遮在脸上,闷死人了。 朱大妹抱怨地扯了扯兜帽,若非她的毁容脸无法见人,才不愿意戴这东西出门。 旁边的小婉,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盯着两只打架的蚂蚁,看的目不转睛。 朱大妹扭头瞥了她一眼,试探问道:“小婉姑娘,你什么时候给我治脸?” 吴翠翠应该和她提了这事? 昨天,她看见小婉卖了药材,应该是给她用的。 她眼巴巴等了一晚上,什么都没等到。 朱大妹很不爽! 她的活儿可不能白干,吴翠翠和她娘家亲戚要是敢耍她,她就和她们拼命! 小婉心里压着事,想的入神,没听到朱大妹的说话声。 朱大妹问了好几遍,没得到小婉的回答,气得她皱起眉头,但又不敢当场翻脸,毕竟她有事相求。 小婉不回答,朱大妹只能憋气地等着。 等炸鸡摊前的客人走完了,刘氏和张氏整理好今天客人预定好的炸鸡数目,吴翠翠给了妯娌俩一吊钱,“带着大妹,你们推车去附近的摊位转一转,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买完了先回家,大丫二丫和老五在家,家里没大人,我不放心,过一会儿,我带着小婉回去。” 刘氏笑吟吟接过,“谢谢娘。” 婆婆的安排,她没意见! 张氏和吴翠翠告别后,去叫身后的朱大妹,耐心地问她,“大妹,有没有什么需要卖的?” “你们赚的钱,我可没资格用。”朱大妹瞧不上集市卖的破烂货,阴阳怪气地撇嘴道。 吴翠翠用钱打发她们,把她们支走,单独留下自己的娘家亲戚,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她们俩要去做什么坏事! 爹不在家,哥哥们不在家,死老太婆指不定又在谋划什么! 朱大妹不怀好意地斜眼打量吴翠翠,别以为赚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要是让她抓到死老太婆的把柄,一定要让她好看! 吴翠翠和小婉没直接去县衙,而是去了几条街外的赌坊。 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到昔日熙熙攘攘的赌坊,今日格外的安静,一副生意不佳的样子。 走近些,看门的打手见到吴翠翠和小婉,忙不迭地迎上来,又是鞠躬,又是拱手,笑的乐不可支,“两位来得正好,今儿是老板娘的好日子,两位快里边请。” 吴翠翠停下步子,诧异问道:“老板娘过生辰?” 她和小婉空着手来的,不太合适! 打手晃了晃脑袋,“比过生辰好喜庆,吴婆子,你不知道,昨天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宋公子吐了好一碗黑血,然后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宋公子就彻底醒了。” “原来如此。”吴翠翠不禁点头,“老板娘等了这么多年,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不是嘛!”打手笑着拍大腿,不敢大声喧哗,捏着嗓子和吴翠翠说道:“老板娘又哭又笑,守在宋公子的床前,一晚上没合眼,走到哪儿都和宋公子形影不离,生怕一闭眼,宋公子又睡过去了。” 小婉打趣道:“看来昨晚,不只我一个人睡不着。” 老板娘的心情,小婉能理解,同时也替老板娘开心。 “我们来的突兀,没提前打招呼,会不会打扰老板娘和宋公子?”小婉礼貌问道。 “不会的,小婉姑娘,您客气了,宋公子能醒来,还要多亏您妙手回春的医术。”打手笑着将两人引进门,“二位稍等片刻,小的去禀告老板娘一声。” “去。”吴翠翠抬手道。 宋公子醒了,那么朱老五估计也快了。 可是,朱老五醒来后,又是一场新的硬仗,她这个当后娘的,有得忙喽! 第九十二章 宋公子疏离老板娘 宽敞的赌坊大厅,只剩下几个洒扫的婆子和小女娃,柜台的账房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比过年过节还高兴,笑得合不拢嘴,都替老板娘欢喜。 这些人都是跟着老板娘多年,背景清白干净,嘴巴严实,心里明亮,知道宋公子一直被藏在二楼老板娘的闺房内,也知道老板娘和宋公子有情人难成眷属的伤情。 吴翠翠和小婉进了赌坊后,大门就被关上了,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严防走漏了风声。 小女娃端来茶水,恭恭敬敬送到两人手边。 吴翠翠认出这个小女娃,是老板娘从县衙里带回来的其中一个。 不等吴翠翠和小女娃说句话,小婉撞了撞她的肩膀,吴翠翠抬头望向楼梯的位置,只见一直昏迷的宋公子,消瘦的身子,穿着湖蓝色的长衫,打手和老板娘搀扶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磕着碰着。 宋公子躺在床上多年,久病伤元气,脚不沾地,走路略有踉跄,脚下虚浮,苍白的脸颊凹陷,老板娘用心照料,但依旧是能看出他病容憔悴。 “您就是温玉的娘亲?”宋公子见到吴翠翠,情绪异常激动,忙加快脚步,走下楼梯。 温玉。 朱温玉。 也就是朱老五。 “我是。”吴翠翠迎上去,扶稳宋公子瘦骨嶙峋的手掌。 “大婶,温玉还好吗?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是我对不起他,我该死。”宋公子泪盈于睫,红着眼圈自责道。 “老五没事,小婉医术精良,你已经醒了,算一算日子,他也快了。”吴翠翠宽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宋公子饱读诗书,自知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见到知己的母亲,还是忍不住掉眼泪疙瘩。 老板娘捏着帕子,帮宋公子擦泪,“大喜的日子,怎变成花脸猫了。你站着不嫌累,吴大婶从朱家村走来,一步一个脚印,可是很累的,有话坐下来说。” 宋公子恍然大悟,忙道:“吴婶子,您快请坐。” 老板娘搀扶着宋公子走下楼梯,众人面对面坐着。 打手默默退下,开门走出去,站在那外面把风。 宋公子藏在赌坊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虽说金家遭难了,但谁也无法预料金家会不会就此倒台! 未免招惹来麻烦,还是小心些为妙。 打手提起十二万分精神,站在门外,保证一只苍蝇都不放进来。 小婉走过去,帮金公子诊脉检查,众人屏息以待,生怕从小婉这个专业人士嘴里,说出什么令人心惊肉跳的话。 “宋公子体内的淤血排的差不多了,但身子还是虚弱,我再宋公子开几副强身健体的药。” “太麻烦你了。” 老板娘感激地看向小婉。 若是没有小婉从天而降,她的爱郎不知要人事不省到何时! “小婉姑娘,多谢。”宋公子醒来后,从表姐口中得知,是小婉治好了他。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依着礼数,他起身想给小婉磕头行礼,奈何身子孱弱,挣扎好半晌,愣是站不起来。 “算,你的谢意,我收到了,无须客套。”小婉含笑道:“我初来牛头镇,有幸得到老板娘庇佑,你的恩情,老板娘早就帮你报答完了。” 宋公子回眸,看向身侧的老板娘,微垂颔首,“有劳表姐多年来的操劳和照顾。” 老板娘眉眼弯弯,拉住他瘦弱的手,贴近红晕的香腮,“你我之间,无须说谢。” 宋公子闻言,牵了牵嘴角,笑意略带几分勉强,在众人的注视下,疏离地抽回自己还未贴上老板娘脸颊的手。 场面不由地安静片刻。 吴翠翠见状,垂了垂眸子,端起茶碗,战术性喝茶掩饰尴尬。 男女授受不亲,但宋公子的反应太过清冷,和老板娘似火柔情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这…… 郎无情,妾有意,若是想修成正果,可是难上加难。 小婉也注意到宋公子对待老板娘的微妙情绪,不由地看向怔愣着的老板娘,为她感到伤心。 好不容易等到爱人苏醒,此刻的老板娘,手悬在半空中,美艳的容颜僵住,不知该作何表情。 小婉心脏突突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帮老板娘救醒宋公子,对老板娘而言,究竟是不是件好事? “你们先坐着,我去后厨瞧一瞧,炉子上炖着参汤。”老板娘从容起身,见过大世面的人,不想把场面闹得太僵,说着,看向宋公子,“你安心等着,我端来给你喝。” 宋公子清隽的眉眼,浑身上下,由内到外散发着温良恭谨让的优良品性,温润启唇道:“辛苦表姐了。” 老板娘攥着不安的手,点了点头,被婆子们簇拥着走去厨房。 吴翠翠此行,本就是来找老板娘商量事情的。 不料,撞见大病初愈的宋公子,自然要寒暄几句。 老板娘走后,宋公子面对她,没有二话,张口闭口都是朱老五。 “温玉可长高了?” “温玉这些年的功课是不是都落下了?” “这些年,温玉可曾提起过我?” “温玉和我提过,他有七个兄弟姊妹,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 温玉,温玉,温玉…… 除了温玉,还是温玉。 如果对方是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家,吴翠翠还能理解。 可是宋公子他不是个姑娘家! 有那么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吴翠翠差点怀疑宋公子的性取向。 这个想法转眼就被她抛到脑后,太狭隘了,她的想法太狭隘了。 古人的知己之情,超越性别,超越年龄,是心灵上的高度契合,与低俗的欲望邪念无关。 就好比伯牙子期,情谊感天动地,携手扶持,日月可鉴,不容亵渎揣测。 “老五都好,劳宋公子挂心了,宋公子身子不爽利,等过段日子老五醒了,我让他登门来拜访你。”吴翠翠笑着道。 宋公子道:“那太好了,这么多年来,昏迷之际,温玉是我唯一的心结,我有太多话想和他说。” 只可惜,两人明明相隔不远,但又好似隔着日月星河,被迫无法相见,无法相认。 但愿下一次相遇,温玉不要忘了他这位昔日共患难的同窗好友。 两人说话间。 门外传来响动。 “这位公子,你找谁啊?今儿赌坊歇业,改明您再来。” “喂喂喂,你干什么?说了不让进,就是不让你,你把这儿当什么地方!竟敢硬闯。找死是不是!” “来人呐!弟兄们都给我出来,会一会这个非要找不痛快的愣头青。”? 第九十三章 金镶玉玉佩 账房听到门外有动静,常年在赌坊打交道,处变不惊地转身,背着手,走进后院。 不一会儿,在赌坊后院好不容易得闲,正喝酒划拳聊女人的打手们,拎着桌椅板凳冲出来。 刘光头喝了酒,一身刺鼻的酒味,搓着锃光瓦亮的脑袋,流里流气地走在最前面。 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赌坊闹事! 想问他刘爷爷答不答应! 账房先生走到宋公子身边,弯腰提醒道:“公子,您去楼上躲一躲。” 也不知道那人是奔着谁来的,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宋公子撑着扶手,咬牙起身,“好。” 吴翠翠和梦里不怕见人,她们没有不能见光的苦衷。 老板娘进了厨房,不知是参汤还没熬好,还是觉得方才的事太过丢面子,她不好意思出来。 好久过去了,还不见老板娘人影。 吴翠翠没忘此行的目的,天黑之前,她们要赶回朱家村,时候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 该和老板娘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账房先生扶着宋公子上楼后,打手们抬脚踹开房门,一股脑地冲出去,废话不多说,拎起台阶下面的朱老五,一顿拳打脚踢。 “我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找人的。”穿着破布袄子的朱老五挺直腰板,光明磊落地解释道。 刘光头不耐烦地吐了口唾沫,“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要找谁?” 朱老五急道:“我半路遇见嫂子们,她们说,我……我娘在这儿?” 他后娘,吴翠翠,他要见吴翠翠。 他的东西丢了,是不是她偷拿走了? 刘光头没见过朱老五,看在朱老五年纪小的份上,他没动手,驱赶道:“这儿没你娘,赌坊不是茶楼,不是你能随便进出的,滚滚滚,赶紧滚,别逼我动手。” 朱老五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我不能走,今天,我必须见到我娘。” 那东西必须找回来! 千万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呦呵,你还是个一根筋,这里没你娘,那俩明快哪呆着去,别杵在这儿碍眼。” 朱老五道:“我真的很急,求你们通融一下,让我进去。”说着,迈步就要往前闯。 “呦呵!给脸不要脸,把我的话当放屁是不是,说了不让你进,你今儿就进不去这个门。“刘光头耐心有限,撸起袖子,一把揪住朱老五的衣领,做势就要动手,朱老五身体条件反射,本能地抬胳膊挡脑袋。 屋内,吴翠翠听着门外的声音不对劲,”皮子紧了死了不是,你光头爷爷帮你松一松。” 很熟悉!!! 扭头看向小婉,恰巧,小婉也向她投来疑问的眼神。 这声音确实在哪里听过。 两人对视三秒,忽地想起什么。 刘光头怒目圆瞪,正要动手之际,吴翠翠眼疾手快,推开五大三粗的打手,看见如同小鸡崽子似的,被刘光头腾空拎起的朱老五。 “住手。” 吴翠翠激动地吼了一嗓子。 刘光头顿住,偏头闻声看向吴翠翠,错愕问道:“吴婆子,这人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 吴翠翠推开刘光头,挡在朱老五身前,强硬道:“我就是他娘。” 准确来说,是没有生育之恩的后娘。 刘光头指着衣服凌乱的朱老五,吴翠翠一嗓子,吓得他酒醒了大半,忙赔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快快快,屋里请。” 吴翠翠没理会刘光头,伸手帮朱老五拉了拉衣服,拧眉问道:“你醒了?不在家待着等我回去,你怎么会在这儿?”没受伤。” 按理说,朱老五和宋公子同时出事,他不可能知道宋公子藏身在赌坊! 那他来急吼吼地这儿干什么?单纯只是为了找她? 朱老五头上裹着纱布,十几岁的小伙子,眼神异常清澈,没了往日的疯疯傻傻,攥着吴翠翠的胳膊不撒手,低声道:“我都想起来了,娘,你快告诉我,咱家那块金镶玉的玉佩去哪里了?” 没来由的问题,吴翠翠眨了眨眼,她不知如何回答,“我不知道。” 她没听过。 更没见过。 朱家穷的叮当响,要是有金镶玉的玉佩,估计早就被原主偷走了,或是朱家过不下去的时候,拿去当铺换钱了? “你怎会不知道?爹没有告诉过你吗?玉佩,和我一同来到朱家的玉佩!”朱老五急的眼圈都红了,看着吴翠翠的眼神,满是哀求。 吴翠翠张了张嘴,朱老五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以为自己是贾宝玉! 朱老汉没和她说过,她也没听同村人提起过,原主的记忆一片空白,和她一样,都是睁眼瞎,对这事一无所知。 “你爹快回来了,你到时候问他。”这不是原主的锅,吴翠翠不能背,此刻,她有更要紧的事告诉朱老五,“好孩子,跟娘进去,有一位故人想和你见一面。” 朱老五垂头丧气,玉佩下落不明的事实,让他眼中无光,有气无力地道:“什么故人?” 经历过学堂的浩劫之后,唯一和他志趣相投的故人,已经死了。 赌坊门口不是说话之地,吴翠翠不便多说,拉着朱老五走进赌坊。 二楼闺房中。 老板娘坐在床头,拿着勺子喂宋公子喝参汤,不知为何,宋公子的心脏跳的厉害。 “怎么了?念郎,你的脸色好难看?”老板娘放下参汤,口中呼唤着她对宋公子的爱称,不安地问道。 宋公子捂着心口,呼吸不畅,莫名的心跳来的突兀,直到刘光头敲响房门,瞧见门上倒影的影子 老板娘走过去,打开门,越过刘光头,瞧见数年未见的朱老五,顿时脚下生根,整个人楞在原地。 念郎终于可以见到,他最想见的人了。 老板娘有眼力见儿地将朱老五迎进门,鼻子一酸,心中情绪复杂,“朱公子,你们许久未见,定有很多话想说,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回眸看了眼床榻上,目光颤抖的念郎,老板娘挤出一抹笑,转身带着刘光头离开。 当年,若不是因为她这个祸水红颜,朱公子和念郎也不会得罪金家,不会遭此横祸。 那件事后,一个变得痴傻,一个卧床不起,生死不明…… 这场罪孽因她而起。 她对不起朱公子和念郎。 第九十四章 姑娘不是本地人 老板娘胸口郁结难舒,内疚自责,刘光头是个糙汉子,嘴笨,不知道说些什么能安慰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与此同时吴翠翠抬头看向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 朱老五和宋公子叙旧的同时,应该也在讨论着下一步该如何走,是否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如果他们想要对付金家,现如今是难得的好机会,机不可失还不再来,必须要好好把握住。 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殿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处理好这个案子,简直不要太简单。 与此同时,吴翠翠最关心的是姐妹小婉的私事,和老板娘面对面坐着,奉承了几句老天爷开眼,总算让朱老五和宋公子有重见之日。 应景的话说完,吴翠翠不多浪费口舌,当着老板娘的面,呷了口茶,低声问道:“老板娘认识的人脉多,摄政王驾临牛头镇一事,应该也听说了!” “开赌坊的,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消息灵通,早在摄政王进牛头镇的时候,赌坊就已经注意到了,但干我们这行的,也是有规矩的,不该碰的人不碰,赌坊没和他打过交道,但是听回来报信的手下说,摄政王对外宣称此行是微服私访,新帝登基不久,年幼不便出宫,他以皇叔的名义,代替新帝遍访民情。”老板娘如实说道。 不知为何,提及摄政王三个字后,吴翠翠身旁的小婉姑娘,肉眼可见的慌张局促。 像是老鼠见到猫,本能地抗拒想逃! 听完老板娘的讲述,吴翠翠眉头不由地打结,她不是质疑老板娘会欺骗她,而是不相信摄政王的鬼话。 狗屁微服私访! 摄政王这只金凤凰,不远千里,扑腾着翅膀,飞到牛头镇的。 在黄铁匠告诉吴翠翠此事之前,这消息早已经不知传出去多远了。 在炸鸡摊的时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不用她提,几乎全都知道摄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小的牛头镇县衙,如今可是住着以为金尊玉贵的摄政王殿下,这可是祖坟冒青烟都求不来的大喜事。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就说明尊贵的摄政王殿下没想藏着掖着,举止如此高调,绝不是微服私访该有的做派!!! 吴翠翠好不容易打开老板娘的话匣子,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道:“那老板娘可知摄政王打算在牛头镇待多久,可有带随从侍卫?” 老板娘摇头,“待多久,这个我不清楚,至于有没有带侍卫随从,咱们看不见,不代表没有。” 吴翠翠明白老板娘话外之意。 人家可是堂堂的摄政王殿下,保护他的绝顶高手们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然不可能出现在明处。 “摄政王可对外说,他此行除了微服私访,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吗?”吴翠翠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老板娘犯了难,为难地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吴大婶,你也太高估我了,我开了间赌坊不假,但也是个小老百姓,对摄政王他殿下的事,我那能门清!” 她所知道的的这些,都是县衙传出来。 换句话说,也就是摄政王点头同意想让牛头镇百姓知道的。 至于太多内情,衙门不说,赌坊的手也不敢伸太长! “不过,我听说知府和总督大人,连夜悄咪咪赶来,都待在县衙里,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摄政王殿下。”老板娘凑近吴翠翠,小声嘀咕道。 吴翠翠点了点头,确实,在镇上走一圈,发现穿着官服巡街的官兵多了不少。 估计这些人都是大官们从上面带来的高手,摄政王若是在他们的当差的地界出了半点差池,他们也算是玩完了。 小心伺候,不敢有半点马虎大意。 “我就是好奇,闲着打听两句,老板娘,不知金家和拐卖孩童一事,究竟有何关联?”吴翠翠道。 提及此事,老板娘闭眼长舒一口气,“大婶,这件事不是能上台面的好事,背后错综复杂,还是等着衙门处理。” 衙门处理完后,自然会给百姓们一个有理有据的说法。 在此之前,老板娘不想多言。 没错,老板娘了解内情,但她不想说。 吴翠翠不强人所难,不说算了,反正有摄政王和知府总督坐镇,该受处罚的,一个都逃不掉。 老板娘不想谈及不堪回首的往事,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和吴翠翠聊着家常。 吴翠翠察觉到,但也不揭穿,和老板娘说笑着,不时抬头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 朱老五自己不出来,她也不好意思进去催。 不久后,衙门的人来了,手持盖着官印的告令,通知老板娘,说要带走被赌坊收留的孩童们。 不用多问,这一定是要配合官府办案。 老板娘接下告令,吩咐刘光头把孩子们都带过来,点清楚人头后,交给捕快。 “告辞。” 县衙事务繁忙,捕快们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没有多逗留。 领头的捕快,前脚刚跨出门槛,敏锐的目光瞧见角落里眉眼秀气的小婉,顿时好似想起什么,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脚步。 “姑娘,看着面生,请问您姓甚名谁,可否是牛头镇人?”领头捕快不紧不慢地迈步走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隔着一段距离,打开画像和面前的小婉比对。 小婉看不清楚画像上所画的,是不是她自己,暗自抓住吴翠翠的胳膊,稳住气息,故作镇定道:“我是来亲戚的。” “姑娘是从南边来的?” “是。” 与其说谎吗,还不如光明磊落,反正变态男想要找到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也幸好小婉大胆承认了,否则,捕快手里的画像,明天天亮之前,会被贴满牛头镇每个角落。 吴翠翠能感受到小婉的畏惧,以及她掌心的汗湿,“这个孩子是我娘家亲戚,来牛头镇有段日子了,没做过什么恶事,民妇斗胆问一句,这位官爷,可有何不妥之处?” 捕快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其貌不扬的吴翠翠,“没有不妥之处,例行公务而已,本捕快看见面生的外乡人,多问一嘴,执行公务,大婶和姑娘请勿多心,打扰了,后会有期。” 摄政王殿下想要的人,逃不掉,下一次见面,估计很快就会到来。 姐妹俩已经做好捕快当下就抓人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捕快冷静地收好画像,对着小婉和吴翠翠颔首示意后,果断带人快离开了赌坊,一句废话没说,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干净利落,仿若真的只是照例询问而已,不掺杂任何旁的想法。? 第九十五章 男童女童送到老畜生床上 等人走出好远的距离,小婉依旧心有余悸。 吴翠翠宽厚的大掌拍了拍小婉的背,柔声道:“被怕,他们都走了。” 小婉僵硬地勾出一抹笑意,说不害怕是假话,“翠翠,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该死的变态男,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没见到本尊,一张画像就把她吓得六神无主,若是见到真人,小婉不想往下想…… 老天保佑,让变态男滚远点,不要来烦她。 原主这张脸长得像他娘,她穿过来之前又不知道,如果能选择,她宁可穿成孤魂野鬼,也不想和变态男扯上关系。 更可气的就是,变态男位高权重,是个权势滔天的摄政王,不是她能抗衡的小角色。 小婉心里苦啊! 实在不行,找机会下点药,让变态男肠穿肚烂,毒死他算了! 不行! 人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殿下,要是真死在她手里,不仅她要被五马分尸,翠翠一家也会被牵连! 嗷呜! 小婉欲哭无泪,很难不心酸。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要才是头啊! 老天开眼,降下个雷,劈死死变态算了! 小婉捂着良心,真诚地祈祷着。 “阿嚏。” “阿嚏。” 气氛严肃压抑的公堂上,身穿紫色蟒纹长袍的摄政王殿下,接连打着喷嚏,余音绕梁,意犹未尽地反复回荡。 堂下本就心惊胆战的金家父子,身子抖如筛糠,摄政王的殿下的喷嚏声,落在他们的耳朵里,就是催命的符咒。 金老爷的两条腿,连同两腿之间的第三条腿,已经被废了,呲嘴獠牙地躺在血泊中,舌头和牙齿都被扯断扒光,想求饶却无法开口说出口。 金少爷面白如纸,汗如雨下,自己干过什么罪过,心里门清。 捕快们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带着一群高矮不一的萝卜头回来县衙,单膝跪地,对着堂上拱手,声音亮如洪钟道:“殿下,诸位大人,孩子们已经带来了。” 九品县令,就是个拿不出手的芝麻小官,坐在最末尾,但他脊背笔挺,面色从容不迫,离开京城之前,和摄政殿下也是有几分交情的。 张知府和赵总督官职相对来说,高一些,但有摄政王坐镇,他们这俩小虾米,压根不够看,一左一右,挨着气场强大的摄政王坐着,屁股好似起了火疖子,坐立不安,一个劲地擦冷汗。 主位上的摄政王一双狭长的丹凤眸,狰狞的穷奇面具后,隐藏着晦暗不明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锐利,单手撑着下巴,慵懒地靠着,漫不经心地抬起锐利的眸子,看向如坐针毡的张知府和赵总督,“听说这个金财主,和二位私交不错?” 官商勾结的恶习,历朝历代都有。 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互为依靠,狼狈为奸。 金家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坏事做尽,欺男霸女,名声差到极点,却被绳之以法,上面肯定是有人帮着撑腰。 闻言,张知府和赵总督脚下一软,从凳子上滑下来,跪在摄政王大人面前,“王爷,微臣冤枉啊,金家贩童豢童一事,微臣等真的不清楚。若不是王爷查明真相,微臣的二人一直被蒙在鼓里,从不知情啊!” “是啊,王爷,牛头镇就是小小的一个镇子,微臣和张知府,日日殚精竭虑,为国效力,夙兴夜寐处理公务,金家贩童豢童一事办的隐秘,且牛头镇地处偏远,人迹罕至,微臣等也被蒙在鼓里,从未和金家打过交道,更没有收下过金家送的一分钱。” “哦!”摄政王薄唇轻启,笑的清冷又邪魅,骨子里的不怒自威,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两位爱卿言外之意,是本王冤枉你们了?” “不敢。” “微臣不敢,王爷您言重了。” 张知府和赵总督玩命似地磕头,他们可不敢怪罪摄政王殿下。 人生很短,他们没活够,不想走捷径。 摄政王眼尾上挑,欣赏着号称“夙兴夜寐处理公务”的张知府和赵总督,若两人正如他们自己所言,当个本本分分的好官,他今天也不至于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砰! 喜怒不定的摄政王殿下,上一秒还是面颊含笑,下一瞬,面色骤变,骨节分明的大掌拍案而起,震的张知府和赵总督心肝乱颤,高堂之上,颀长的身影高大伟岸,贵气十足的雄厚嗓音,冷声质问道:“你们没拿金家的钱?好啊,本王今天不和你们谈钱,只问问你们,金家派人从外地拐来的男童女童,是不是到了年纪,就被送到你们两个老畜生床上。” “没有,王爷,微臣没有。” “血口喷人,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请王爷明鉴。” 张知府和赵总督哭的涕泗横流,伸长手臂,五体投地,一个劲儿地对着摄政王殿下叩拜,嘴巴里喊着冤枉冤枉。 恨不得天上飘下来几片雪花,能证明他们的清白。 是不是真的冤枉,在摄政王来之前,县令已经查清楚了。 “张知府,赵总督,听你们府上的下人说,没过几日,你们的府上就会被送出来几个断气的孩童。特别是赵总督,年纪一大把,不爱美人,专爱稚嫩幼童,还是未成人的男童。”摄政王殿下的质问,让两人不寒而栗,险些吓尿裤子。 他们俩那点子见不得光的癖好,完全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上行下效,为了讨好他们,只要有人给他们当狗腿子,帮他们从外面挑选好身子干净的幼童,送回牛头镇外的村子里养着,教他们规矩和如何伺候男人,取悦男人,等过了十二岁,就要被当做礼物,在每月的吉日,按时从后门送到两人府上。。 两人位高权重,在这个边陲小地方,天高皇帝远,以为可以只手遮天,白日里,穿着官服,人模狗样地混迹于各大名贵场所,张口闭口就是朝政社稷大事,道貌岸然,等到了晚上,回到家里,脱下官服,化身万恶的豺狼虎豹,金家为他们准备好的男童女童,就是他们征服发泄的对象。 孩童年纪小,身子发育不完全,经不起他们的折腾,所以,金家定期会送去很多个,最荒淫无度的时候,赵总督一晚上就能玩死一大半。 玩腻了,觉得不过瘾,两人就换着玩,谁也不嫌弃谁,月黑风高夜,将那缺德昧良心的事,做到极致。 新县令上任后,两人试图威逼利诱,拉着新来的青年县令,一同上他们的贼船。 金老爷就是他们抛出去的诱饵,然而,金老爷带着重礼登门,县令不仅没见,反而大加训斥金老爷居心不良。 这个从京城来的青年县令,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暗中恨得牙根痒痒,但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出手。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怕走漏风声,让金老爷暂时不要送孩童过去。 那些拐卖孩子的汉子们,被告知老实待着。 然而,对他们来说,这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一日两日还能熬,吃老本活着。 但天长日久,没有进项,对于他们这些花钱大手大脚的汉子来说,喝吃打牌抽大烟玩女人,那样都是烧钱的无底洞! 最后,实在是穷的过不下去了,兜比脸干净,酒瘾色瘾上头,就想到了自己谋生的出路。 如果不是民妇吴翠翠机缘巧合下,在集市上遇到金家的爪牙挑衅,不知道还有多少孩童,要遭他们二人的摧残折磨。? 第九十六章 县令大人,你是我的神 张知府和赵总督从里到外,底裤都被摄政王殿下从查的一清二楚,无从抵赖。 更何况,还有犯人的证词,以及被困在知府府上和总督府的孩童,那些幸存的孩童,都是活生生的证据。 人证物证俱在,压根就没有给两人推卸耍赖的机会。 身为一国摄政王,他眼中容不得沙子,生平最看不惯这种滥用职权的畜生,包藏祸心,顶着朝廷的乌纱帽,竟干出猪狗不如的丑事,想一想那些受苦受难的孩童,以及寻找孩子无果,思念亲生骨肉,以至于神志不清的生身父母们,甚至很多人家已经妻离子散,因为孩子下落不明,死的死,散的散,家不成家。 素来铁腕铁拳的摄政王暴怒,就算诛了张知府和赵总督的九族,都不足以让他泄愤。 “来人把他们拉下去,不用交给刑部审理,直接砍了,人头挂在城门口,以儆效尤。” “是。”捕快们押着张知府和赵总督退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个高官厚禄的大官,在金家父子面前变成阶下囚,申辩的机会都没有,摄政王殿下金口一开,直接抹脖子。 金老爷原本还有一口气,如今被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捕快不管他是真晕,还是装晕,去后院提出一桶凉水,一滴不差地全都泼在金老爷的脸上。 冰凉的冷水兜头浇下,浇的金老爷透心凉,但他依旧躺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 “爹,你怎么了爹?你快醒醒啊!”金公子手脚并用跑过去,大力晃动着金老爷肥腻的身子。 爹不能死啊! 父债子偿。 要是亲爹就这么死了,到时候,顶锅受难的人就变成他了。 “孝出强大”的金公子探了探亲爹的鼻息,气若游丝,说不一定下一刻一口气没喘匀,就下地狱见阎王去了。 “爹,你不能丢下我啊。我可是你的亲儿子,你说过,不会让我出事的。” 金公子惜命,身为金家的长子、嫡子、独子,自幼在万千宠爱中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遭遇过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爷,我什么都没干,那些都是我爹干的,从头到尾,我没插过手。”亲爹靠不住,他只能磕头恳求摄政王。 面临死亡的时候,求生的欲望无限放大,骨子里的丑恶暴露无遗。 金公子哭成泪人似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额头都磕破了,摄政王也没说一句怜悯他的软话。 他好怕,好害怕。 亲爹干的坏事,他知情,但事实上,如他所言,他没有插过手。 金老爷爱子如命,宁可自己手脏,也不愿意让唯一的儿子沾染上这些腌臜事。 金公子平日里逍遥享乐,少年不知愁滋味,享受着金老爷用孩童性命换来的荣华富贵,从未想过报应不爽,自己能有今日。 “禀告王爷,金公子确实没有参与其中,一直是局外人,按照律法,他不应该被牵连其中。”县令起身,迈着方正的步子,朝着摄政王拱手道。 闻言有人给他说情,金公子泪蒙蒙的眼珠一亮,忙爬过去,一把抱住县令的大腿,哭嚎道:“多谢,多谢大人,谢大人仗义执言,保我性命。” 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县令能为自己说话。 这个恩情,金公子记在心头,等他平安离开县衙,回到金府后,一定备好一份厚礼,再挑选几个没被他睡过的江南绝色美人,亲自送到县衙,好好孝敬县令大人。 此刻,在金公子眼里,县令大人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比亲爹还亲。 “金公子,你误会了,本官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偏袒任何人,请你撒手。”县令冷静道。 金公子如何想不重要,他是真的没私心。 先不提金公子送来的金银财宝和美女入不得他的眼,如果他想要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也不会斗胆在京城得罪诸位贵人,被发落到这个偏远的小镇当九品芝麻小官。 “姓侯的,你想让本王如何处置这个姓金的。” 摄政王双手交叠,冰冷的眼角染上几分寒霜,他倒是要听一听顾命大学士的公子能有何见解。 摄政王殿下八岁起,就跟着太上皇,出征漠北,身经百战,在马背上安邦定国,生平最瞧不起文绉绉的读书人。 侯大学士,生平最后教训人,死人都能被他说活了,从前,在朝堂上,没少和他作对。 今日,机缘巧合之下,见到大学士的长子,他倒是要瞧一瞧牛鼻子生的小牛鼻子,能不能说出朵花来。 县令侯青山拱手,对着摄政王行礼,衣角纤尘不染,即使是在逼仄狭小的公堂之上,依旧是不改那股子如松般的清高气韵,“微臣人微言轻,不敢教摄政王殿下做事,金父作恶多端,死几百次都不为过,但只论今日的案子,金公子并未参与其中,不算有过错,因此,微臣提议释放金公子。” 闻言,金公子咬着嘴唇,哭的更凶了,此时此刻,县令大人就是他的神。 给他第二条生命的神! “呜呜呜呜………”太感动了。 金公子捂着嘴巴,不让哭声吵到座位上神色晦暗的摄政王殿下。 “放了他!”摄政王是个兵、痞子,打小在军营里长大,听完侯青山的一番话后,险些没忍住,骂出难听的脏话。 “他没参与!他爹参与了,他爹勾结知府和总督,官商勾结,换取的好处,他那一样没有享受!。”身高九尺的摄政王殿下哼笑一声,原本只是瞧不起文官,现在更瞧不起文官的后代,娘们唧唧的,妇人之仁,将国家交给这样的窝囊废手里,他愧对列祖列宗,真搞不懂先帝临死前,为何拉着他的手,一再地告诫善待侯家全族。 侯青山面色依旧清冷,言简意赅道:“父母之祸,不应该殃及子女。” 他不相信什么父债子偿的老话。 错了就谁错了,谁错谁承担,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侯青山,你要和你爹真是父子啊,都是一根筋的死脑子,怪不得你被权臣参奏,赶出京城。”摄政王冷声嘲讽,一点颜面不给县令大人留,“别用你那套慈悲心肠说事,本王告诉你,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今天有本王在,不仅这个姓金的要死,整个金家也必须被抄家灭祖,方能平民愤。”?? 第九十七章 吴婆子是大功臣 侯青山上前一步,反驳道:“王爷,您这种做法,微臣不敢苟同,请恕微臣直言” 两人各说各的理,争的面红耳赤,跪在地上伸长脖子的金公子人都麻了。 县衙里,两人斗嘴斗的热闹,各持己见,都无法说服对方。 与此同时,张知府和赵总督的项上人头,已经被挂在城门上。 血淋淋的人头,新鲜热乎,头发拴着麻绳,一左一右挂着,为平静的牛头镇带来前所未有的恐惧,引来路人纷纷侧目驻足。 得知这两个脑袋是知府大人和总督大人后,全都吓得六神无主。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俩人好好的,有高官厚禄傍身,怎就脑袋搬家了? 捕快腰间佩戴着长刀,拿出盖着官印的告示,贴在城墙上,还未等捕快撤出身子,乌泱泱的老百姓一拥而上,摩肩接踵看着告示上的文字。 一目十行,读完告示后,无不跳脚唾骂。 “畜生,畜生。” “干出这样的丑事,泯灭良心,属实令人发指,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多亏了摄政王殿下主持公道,砍得好,这两个畜生活该下地狱,不得好死。” “你们看着上面说,前段时间在集市肇事逃逸的那几个汉子,就是金家专门雇来抓孩子的。” “怪不得,金家父子都被请到县衙里去喝茶,原来他们不知表面上嚣张跋扈,背地里居然干了这么多坏事。” “金家终于出事了,真是大快人心。” 指着张知府和赵总督的脑袋,骂的唾沫横飞。 现如今,百姓们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金家富得流油。 仗着知府和总督的照应,好处肯定没少捞到手。 有脑筋转的快的,最先想到吴翠翠,“能揪出这些个畜生,还要多亏了集市上卖炸鸡的吴婆子,要不是她去县衙告状,那群汉子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露出马脚。” 也就不会扯出后面一系列的大事。 一件件事情的背后,环环相扣,相互关联着。 吴翠翠无意间的一个行为,竟然机缘巧合下掀开官商勾结的黑幕。 “你说的吴婆子,我也认识,她人厚道,卖的炸鸡味道也好。” 牛头镇上,估计没有吃过吴翠翠摊子的炸鸡,不拍手叫一声好的。 因此,有人提了一嘴后,众人纷纷想起吴翠翠面对汉子们挑衅那天,没有哭闹,没有多说废话,而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去衙门评理。 当时,大家都以为妇道人家没主见,身边也没有个男人撑腰,受了委屈,只能可怜巴巴地去找衙门评理。 如今看来,是他们思想太狭隘,从而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 另一端,众人口中叨念的吴翠翠,事实上并没有大家口中那么深谋远虑。 她之所以要去衙门,是想着先和衙门打一声招呼,如果再遇到那群不讲理的汉子,她也不打算讲理了 毕竟,有原主不带脏字不骂人的技能,和二三百斤的体重加持,打起来,谁死谁赢还不一定嘞 没想到的是,新来的县令是个踏实肯干的,听完她的状告后,立马派人去查办。 根本没给吴翠翠报复回去的机会 此刻,对一切懵然不知的吴翠翠,正站在赌坊门口,和老板娘告别。 “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朱老五意兴阑珊地和宋公子告别,跟着吴翠翠回家,两个年轻人相约,三日后还会再见面。 回去的路上,吴翠翠明显能感觉朱老五的精神头好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整个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爽利劲儿,目光坚毅有神。 这样的变化,在吴翠翠预料之中。 看着身旁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吴翠翠不由地年轻了几岁似的。 但朱老五毕竟不是吴翠翠亲生的,也不是她从小带大的,见到朱老五神智恢复后,只是为他欣喜和庆幸,除此之外,并没有过多的情愫。 “娘,如果您把玉佩还给我,或者是告诉我玉佩的下落,我一定会感激您的,等我考过科举,建功立业后,第一个孝敬您。”朱老五还是忘不了玉佩的事,犹豫了好半晌,再一次开口追问,为了让吴翠翠说实话,还不忘放诱饵勾引。 话里话外皆是试探。 他不信吴翠翠不知道。 吴翠翠闻言轻笑,果然,人聪明了,疑心也重了。 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哄住的。 吴翠翠不喜欢说谎,也不屑于欺骗称呼她一声娘亲的孩子,发自肺腑道:“若不是你提及玉佩,我都不知道咱家还有这么个宝贝,我没见过,也没碰过。” 还是那句话,“等你爹回来后,你问他。” 原主是朱老汉的续弦,终究不是少年夫妻,人心隔肚皮,有所隐瞒,并未完全信任原主。 这一点吴翠翠也能理解。 毕竟,原主不是个安分过日子的,不值得托付,朱老汉前脚告诉她,估计后脚就被她宣扬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金镶玉的玉佩,算不上玉中极品,但拿去当铺也能换些钱。 朱老五如此念念不忘,说明对他来说很重要,越是重要,朱老汉自然捂得越严实。 如果被原主盯上,定然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办法搞到手,送回娘家,转手交给吴老二夫妻俩。 朱老汉憨厚,但不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祖宗传来的话不是没道理的。 朱老五抿了抿嘴角,吴翠翠一口咬定她不知道,他无法再问下去,“娘,我当年出事后经历过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您能和我讲一讲吗?” 也不是完全不记得,隐约有点印象,但不完整,都是零星的碎片。 朱老五最在意的是他神志不清醒后,家人都是什么反应。 当初是用什么换来这么多年的风平浪静。 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说一半留一半。 朱老五话说的模糊,但吴翠翠知晓他想知道什么,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说出来也无妨。 “你爹收了他们的钱,默许不再追究。” 朱老五垂在腿边的手攥紧,他猜到了,只不过是再确认一遍罢了。 花钱买清静,这是那些财主们的一贯作风。 亲爹是个什么性子,朱老五心里清楚。 朱家一大家子,十几条人命,不能因为他一个儿子,爹就不管不顾。 鸡蛋碰石头,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们是不是威胁爹?”朱老五咬牙问道。 吴翠翠摇头,她没亲眼看见,不能瞎说,“这个也要等你爹回来,你亲自问他。” 朱老五没再说什么,跟在吴翠翠身后,缓步走向城门口。 吴翠翠的人影刚一出现,就被眼尖的人率先瞧见。 “大家快看啊,吴婆子来了,快逮住她,千万不能让她走了。”? 第九十八章 吴婆子别娘们唧唧的 没等吴翠翠听清楚,一群人齐刷刷向她跑来,一眨眼的工夫,胖胖的吴翠翠已经被团团围住。 被困住寸步难行的吴翠翠:“???” 朱老五本能地抬起手臂,暗道吴翠翠又干了什么引发众怒的坏事? 小婉上前一步,张开手臂挡在吴翠翠身前,“干干嘛?你们不要过来。” “再往前一步,我就要叫了。” 然而,就算小婉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她们。 因为,百姓们本就没打算要伤害吴翠翠。 “各位有何贵干?”吴翠翠理了理凌乱的心魂,尬笑问道。 她本本分分的,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没干过违背良心的坏事啊! 不至于激起民愤 这群人一个个呲着牙,对她嘿嘿傻 笑,好诡异啊! “吴婆子,多亏了你,摄政王殿下和县令大人才能惩奸除恶。” “是啊,吴婆子,你是不是早就知晓张知府赵总督和金家暗中勾结?你是从哪儿知道的,快告诉我们。” “平时没看出来啊,吴婆子,你有点手段啊,这一次,你可是咱们牛头镇的大功臣。” 被众人捧为大功臣的吴翠翠,一头雾水,听着众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站在风中凌乱。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知府? 总督? 金家? 这些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什么时候勾结在一块了。 还有,他们勾结与否,她哪里会知道? 知府和总督,都是省一级的大官,平日里见都见不到,吴翠翠这幅身子只敢在村子里横行霸道。 然而,原主活了四十几年,自从和亲娘弟弟来到牛头镇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更不知道知府和总督家的大门朝那边开。 众人一张张兴致昂扬的表情,恨不得贴在吴翠翠脸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答案。 吴翠翠扶了扶额头,她无可奉告,“大家搞错了,我们还有事,接过接过,告辞。” 等天黑后,不方便走山路。 如果在山上碰到出来找夜宵吃的野兽,她一身肥肉,跑得最慢,最危险好不好!!! 这群人,咋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她! “吴婆子,你可别装傻了,现在谁不知道你不简单,你可别装傻,大家可都是你家炸鸡摊子的老顾客,那天你去衙门的事,我们很多人都看见了,再说了,墙上的告示白纸黑字写着,可不会骗人。” 告示? 吴翠翠顺着人群,走到城墙地下,看见四四方方的告示。 繁体字写的,吴翠翠能读出个大概。 从右往左,她看到脑袋起起伏伏,越看越心惊。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算是能明白,县衙地师爷和赌坊的老板娘,为何不让她掺和了! 这件事太脏,太乱,不是她这个小老百姓能管的,有权有势的拔根汗毛都比她腰粗。 吴翠翠拧眉思索间,忽地肩膀被拍了一下,“吴婆子,看你还怎么装?快和大伙说一说,你都知道多少内情。” “是啊,吴婆子,那俩畜生人都死了,金家这次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你就放心大胆地说,不用怕。” 吴翠翠肩膀一阵酥麻,好疼!!!那个挨千刀的,下手真重啊! “大家高估我了,巧合,一切都是巧合,我就是个农妇,大官们的面见都没见过,哪里会知道什么内情。” 众人扁了扁嘴,明显不相信吴翠翠。 “吴婆子,你就别谦虚了。” “我们大伙没有恶意,就是好奇而已,吴婆子,你要是再端架子,我们可要生气了。” “吴婆子,你可是个爽快人,别娘们唧唧的,快说。” 吴翠翠:“” 第一次有人说她娘们唧唧的。 感觉这么奇怪嘞 众人围着吴翠翠,非要问个清楚,却无人注意到旁边的朱老五,一双眼紧紧盯着告示上“金家”二字。 天道有轮回。 知府和总督被砍了脑袋。 还没有说如何处置金家父子。 对朱老五来说,这是件好事。 既然火烧起来的,那他就添一把柴,让这股火烧的更旺些。 新账旧账一起算。 那些年在学堂的经历,是时候换一种法子,如数还给姓金的。 “娘,你和小婉姑娘先回去,我有事先走了。” 不等吴翠翠阻拦,朱老五已然挤出人群,头也不回地跑远。 “老五,你要去哪儿?老五!” 吴翠翠的呼唤声被鼎沸的人群吞灭,朱老五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没打算乖乖和她回去。 他不是小孩子了。 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数年的青春被毁,学堂回不去,学业荒废,神志痴傻,这个仇,必须报!!! 县衙里。 摄政王殿下满头黑线,强压着脾气,听着姓侯的,从诸子百家讲到四书五经,又从四书五经讲到前朝典故。 若不是看在侯家世代为国效忠的份上,摄政王这个暴脾气,早就拔剑,捅了姓猴的,让他闭上那张喋喋不休,满口之乎者也的嘴。 如果眼神能杀人,摄政王那阴寒可怖的双眸,早就将姓侯的,杀了千千万万遍。 该死的文官,世上没有比他们更令人厌恶的。 侯青山讲的口干舌燥,唾沫星子横飞,滔滔不绝,满口锦绣文章,活像一个给摄政王讲课的老学究。 正当摄政王殿下忍无可忍,闭眼思考,如果他真的宰了姓侯的,也不是不可以 咚咚咚~~~ 激昂的鼓声突兀响起,回荡在衙门的每个角落。 与此同时,捕快快步跑进来,跪在堂下,拱手道:“禀告王爷,禀告县令大人,衙门外有一学子击鼓鸣冤。” 闻言,摄政王挑眉,隐约感觉到来者不凡,当即拍案道:“把人带上来,本王定帮他做主。” “是。” ----- 吴翠翠和小婉好不容易逃出人群,本想着进城去寻朱老五。 朱老五就算是个男娃,但也还是个孩子。 吴翠翠放心不下。 可是城门口一群如狼似虎的百姓们,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布鞋被踩丢一只,都不敢回去找。 这时候,再回去,岂非送羊入虎口,另一只鞋也难逃魔爪,不,是魔脚? \"翠翠,咱们还是先回去,老板娘和宋公子都在镇上,一定会照应好朱老五的。”小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道。 第九十九章 金鸡独立 吴翠翠回头看着那群乱哄哄的人群,小婉言之有理,还是先溜。 朱老五在镇上有认识人,不愁没地方吃饭睡觉。 镇上二十四小时,都有巡城的士兵,能保障安全。 况且,就算她现在追过去,朱老五早就不见人影了,她压根不知道朱老五去哪儿了,没办法找! 趁着没被疯狂的百姓们发现,姐妹俩手牵着手,一刻都不敢多待,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吴翠翠光着一只脚,深一脚浅一脚回到朱家村。 天色已经全黑了,张氏和刘氏提着灯笼,在村口等着。 “娘,你这是怎么了,鞋去哪儿了?”刘氏忙迎上来,伸手搀扶气喘吁吁的吴翠翠。 吴翠翠摆了摆手,叹息道:“别提了。” 都是眼泪!!! 张氏向吴翠翠身后张望,担忧地问道:“娘,老五去哪儿,怎没看见他的人影?” 小婉帮吴翠翠说道:“他先留在镇上,我们两个先回来了。” 张氏点头,老五现在和正常人一样,出门在外,她也能放心些。 婆媳几人慢悠悠往家走,张氏提着灯笼走在前方,想起今日下午,半路遇见神色慌张的朱老五,“娘,老五问我和老二媳妇,有没有见到他的玉佩。” 闻言,刘氏也想起来了,她和张氏推着板车,忽然瞧见横冲直撞闯来的朱老五,把她俩吓了一大跳。 不等她们为从昏迷中转醒的朱老五欢喜时,他就挡在车前,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把她俩弄的一愣一愣的。 朱老五待在镇上不回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玉佩的事? 刘氏暗中猜测。 玉佩玉佩玉佩!!! 又是玉佩。 吴翠翠这一整天,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 还是那句话,“等你们爹回来,问他。” 吴翠翠如此说了,张氏和刘氏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跟着吴翠翠往家走。 饭桌前。 朱大妹眼睛都绿了,摔筷子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让吃饭,她们怎么不回来,烦死了。” 如果以为朱大妹是关心吴翠翠和小婉,那就错了。 事实上,是吴翠翠和小婉不回来,大丫二丫两个赔钱货拦着她,不让她吃饭。 朱大妹道:“你们两个也是傻,脑子是木头做的?饭就是给人吃的?吴翠翠那个死老太婆带着娘家亲戚,背着你们,在外面吃香喝辣的,你们倒好,竟然还记挂着死老太婆,守着什么狗屁规矩,非要等她回来才能动筷。” 大丫捧着朱大妹的饭碗,藏到身后,不服气道:“奶不会的。” 二丫紧紧抱住朱大妹的筷子不撒手,“姐姐说得对,二丫相信奶。” 朱大妹气得火冒三丈,这两个死脑筋,竟然是她的侄女,说出去,有辱她的名声。 “你们啊,和你们的你娘一个怂包样,死老太婆给你们点好处,你们就找不着北了,早晚有一天,死老太婆把你们卖了,你们还要帮着她数钱!” 大丫二丫小脸严肃认真,无论朱大妹说什么鬼话,她们就是不动摇。 “这个家,奶是最大的长辈,奶不动筷,大姑姑,你就是不可以吃。” 做人要有规矩,要懂礼数。 朱大妹拍着郁闷的心口,呲牙想咬人。“白眼狼,我才是你们的亲姑姑,咱们身体流着一样的血脉,死老太婆是外人,她不是你们的亲奶奶,你们是不是傻!” 朱大妹真想撬开两个赔钱货的脑袋,看看她们的把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奶活得好好的,不是死老太婆,大姑姑,你不要说脏话。”大丫皱紧小眉头,扁着嘴,很严肃地警告朱大妹。 “爷娶了奶,奶就是二丫的亲奶奶,大姑姑,你不要乱讲话,奶听了会不开心的。”二丫挺着小肚腩,奶声奶气道。 “呦呵!”朱大妹咬牙切齿,“你们两个赔钱货,也敢教训我?是不是给你们几天好脸色,你们忘记自己是谁了?”说着,伸胳膊拦腰拎起距离她最近的二丫,利落地拔下二丫的小裤衩,扬起手就要打。 二丫扑腾着挣扎,包子脸气鼓鼓的,坚决不屈服,“大姑姑,你不讲理就动手打人,这样是不对的。” 小孩子才讲对错。 朱大妹可不管这些,她饿的前胸贴后背,好心好意给两个赔钱货讲道理,她们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和她唱反调。 朱大妹不能忍,狠狠挥下手,打在二丫白嫩嫩的屁股蛋上。 吴翠翠一行人走进家门,就听见朱大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推开门,就看见二丫趴在朱大妹大腿上,屁股被打红了,眼角泪汪汪的,但小手一直死死攥着筷子。 她就是不让朱大妹吃饭。 一大一小,两个都是倔脾气。 二丫不求饶,朱大妹下手也不收敛,啪啪啪啪,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 大丫心疼妹妹,见状,放下碗,张口咬住朱大妹的胳膊。 一排还没长齐的小白牙,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朱大妹推了两天车,胳膊又酸又麻,本就难受得很,大丫这个赔钱货,好巧不巧,咬住她胳膊上的麻筋上。 那酸爽的感觉,不要太刺激。 “啊啊啊啊---!!!撒嘴,快撒嘴……” 朱大妹五官扭曲,惩罚两个小赔钱货的心思立即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她只想保住自己的…筋…… 见到这个场面,张氏想要上前抱走大丫和二丫,刘氏使坏,故意拦住张氏,“大嫂,着什么急,再看看。” 再看看朱大妹是如何遭报应的。 该! 活该! 恶人自有恶人磨。 大丫二丫今天出息了,知道反抗了。 刘氏很满意。 张氏顿住脚步,不知所措地看向吴翠翠,“娘,这……?” 吴翠翠金鸡独立,站在门口,看着表情异彩纷呈的朱大妹。 她这副身体岁数大了,但还没聋。 别以为她没听见,朱大妹张口闭口,骂她死老太婆。 小婉搀扶着吴翠翠,默默站着,这种时候,她作为一个外人,还是不要说话为妙。 但有些事不能马虎将就,她必须要讲清楚,“朱大妹,我和翠翠去镇上,是办事去了,不是偷着吃香喝辣,你误会我们了。” 朱大妹脑瓜子嗡嗡的,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她现在只想让大丫撒嘴,“行行行,我知道了,知道了,算我说错话了行,快,快把这个赔钱货拉走,我这条胳膊要废了。” 刘氏撇嘴,不咸不淡地嘲讽道:“我们又没招惹大丫二丫,谁招惹的,谁自己解决,再说了,大丫二丫怎么不咬我啊,偏偏咬你,一个巴掌拍不响,某些人自己反思反思!”? 第一百章 后娘难当 刘氏的话刺耳,但朱大妹也无法反驳,这个家都是死老太婆的人,没一个站在她这边的。 该死的朱老五滚到哪里鬼混去了! 竟然不待在家,帮亲姐撑腰做主! 朱大妹腹诽之际,张氏快步上前,抱起意犹未尽的大丫和二丫。 “大丫二丫乖,和娘回屋去。”张氏心疼地看着二丫红肿的屁股蛋,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然心疼。 以往,朱大妹再怎么无理取闹,张氏都可以包容,但这一次朱大妹太过分了。 两个孩子才四岁,她就下这么重的手。 “大妹,你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她们是你的亲侄女,小孩子有什么不对的,你告诉我,我教训她们,你不应该动手打孩子。”张氏难得表现出不满。 孩子就是她的命,谁敢动她的孩子,她就和谁拼命! 朱大妹捂着满是牙印和口水的胳膊,听着张氏的话,委屈地反唇相讥道:“我打两个赔钱货,是她们活该,我是她们的大姑姑,是长辈,怎么就不能教训她们了!大嫂,你自己也好好看看,你的好女儿把我胳膊咬成什么样子,我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和我甩脸子,我大哥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心胸狭隘的媳妇!” 朱大妹言辞凿凿,说出口的话,极为难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大妹,你太让人失望。”张氏自知和她这种人无话可说,愤然抱起两个女儿回屋。 二丫脑袋穿过张氏的咯吱窝,梗着脖子,对朱大妹做了个鬼脸。 她不喜欢大姑姑。 大姑姑是坏银! 大姑姑惹娘生气了,她和大丫以后,再也不和大姑姑好了! 朱大妹瞧见后,竖起眉毛,叉腰叫嚣道:“小赔钱货,你……” 没等她说完,吴翠翠低声呵斥道:“住口。” 闹得家无宁日,一个大人,居然能和两个小奶娃娃吵起来,真是让人头疼。 这样的朱大妹,实在惹人厌恶。 “注意你的言辞,大丫二丫是赔钱货,你就高贵了?你愿意用长辈的身份压人,那我也告诉你,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给我,老实点,再闹出什么是非,没人管你。”吴翠翠声音低沉,夜色朦胧,映在她半边脸上,平添几分不容置喙的威慑感。 朱大妹可没把吴翠翠当成自己的长辈,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确实是吴翠翠说了算。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是赔……大丫二丫不让我吃饭,我才说了她们几句,你们都凶巴巴地看着我干什么,好像我是恶人!”朱大妹扭头,声音夹杂着些许委屈。 见朱大妹气焰消了不少,吴翠翠也不想追究着不撒手,“你刚才的话,说的太难听,一会儿,你去给大丫二丫,还有你大嫂赔个不是,今晚,吃完饭早点回屋,让小婉帮你治脸。” 听到前半句,朱大妹千百个不愿意。 她没错! 凭什么要向张氏母女赔不是。 这不公平! 但吴翠翠的后半句话,瞬间让朱大妹眼前一亮,“真的?吴翠翠,你说话算话,不许诓我!” 太好了,她终于能恢复容貌,不用再顶着这张吓人的鬼脸了。 吴翠翠瞪了朱大妹一眼,没好气道:“爱信不信。” 她没有耐心和朱大妹掰扯。 真恨自己后娘的身份,做事需要瞻前顾后的,不能重手。 她不是朱大妹的亲娘,因为原主的丑恶印象和作为,吴翠翠打不得感情牌,而且,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终究还是隔着一层,寻常母女间解决问题,沟通感情的法子,完全无法用在朱大妹身上。 有的时候,吴翠翠真的很想骂人。 这尼玛都是什么事啊! 原主缺德,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这么一群不省心的孩子,还有一大堆需要解决的难题,统统推到她身上! 拜托,实际上的吴翠翠,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好不好。 她招谁惹谁了,穿越就算了,没过上一天消停日子,日日乌烟瘴气的。 烦死人了! 但她一时半会还走不的! 吴翠翠在心里,无数次撂挑子,但日子还要过下去,就算心里郁闷,但遇到问题,还是要努力解决,摆烂无济于事。 这个家里,只有姐妹小婉,能懂她,能帮她。 张氏是儿媳妇,朱大妹是继女,吴翠翠想要一碗水端平,尽快平息风波,只能搬出姐妹小婉。 “我们忙得很,没时间陪你打哈哈,不想治,以后就别来烦我们。” 朱大妹哪敢不答应,“治,我治,我现在就去赔不是。”转头,看向小婉,“你哪儿不许去,赶紧去我屋里等我。” 说完,不等小婉回答,兴冲冲地起身,脚步极快地钻进张氏的屋子,生怕吴翠翠反悔。 刘氏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朱大妹真是无利不起早,以为所有人都必须围着她转。 说到底,就是自私,欠收拾! 吴翠翠没胃口吃东西,随便喝了两碗绿豆粥,解一解身上的暑气,就起身回屋躺着。 最近的信息量有点大,她需要消化消化。 小婉能体会吴翠翠的不易,陪着吴翠翠聊了一会儿后,起身,先去张氏的屋子,送去了些清凉化淤的草药,让张氏帮二丫涂在屁股上,一晚上就你能好的差不多。 张氏连连道谢,笑着将小婉送出来。 小婉居功,“举手之劳而已,大嫂,别客气。” 朱大妹洗干净脸,老老实实地坐在炕沿上,等着小婉,眼瞧着房门从外打开,立即站起来迎接。 小婉早就配好了药丸,内服外敷,“早晚各一次,红瓶子里的,是要吃进肚子里的,一次三粒,蓝瓶子里的,是敷在脸上的,平日注意防晒,出门戴上兜帽。” 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能是尽力一试。 朱大妹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如获至宝地接过药丸,不舍得耽误时间,忙打开红瓶子,倒出三粒黄豆大小的药丸,扬脖丢进嘴巴里,水都没喝一口。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吃完药的后半夜,感觉脸上热热的,还有些痒。? 第一百零一章 贵人上门 朱大妹不敢抓挠,闭着眼,熬到后半夜,稀里糊涂睡着了。 另一间屋子里,忙了一天的刘氏早早睡下。 吴翠翠和小婉心里藏着事,睡不着,姐妹俩起身披着衣服,去院子里转一转。 朱老五还没回来,屋门紧闭。 放眼望去,朱家村一片黑漆漆,偶有几点星火点缀。 夜晚的空气,格外清醒舒畅,暮色天穹之上,群星闪烁,熠熠生辉。 煤油灯价高,不是家家户户都用的起的,农家人趁着天黑之前,吃完饭,早早洗洗睡觉,如果有别的需求,也都是趁着孩子们睡着了,借用窗外的月光,夫妻俩糊弄地搞一搞。 看不清楚,也不敢出声,怕把孩子吵醒。 就比如说,隔壁的柱子娘,刚和柱子爹亲近完后,扶着墙,起身上厕所,看见隔壁院子有动静,趴着墙角看过来,见吴翠翠和小婉姑娘肩并肩坐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她听不清。 柱子娘歪着脑袋,恨不得把耳朵送过去,奈何屋子里还有个不省心的。 “婆娘,你快回来,我还没完事了嘞!”柱子爹在屋子里小声嘀咕道。 柱子娘老脸一红,“你个挨千刀的,这一晚上折腾多少次了,还让不让我活了。”嘴里埋怨着,身体却很诚实,撒完尿后,提着裤腰带,忙不迭往屋里跑。 都要当爷爷的人了,还这么不老实! 隔壁院里,吴翠翠和小婉说着贴心体己话。 “翠翠,你说朱三妹和刘成,他们找到朱二妹了吗?”小婉脑袋靠在吴翠翠肩头,柔声问道。 这个问题,吴翠翠也想知道。 “也许。”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两个孩子,也没捎个音信回来。 出门在外,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得消。 找不到朱二妹,还可以再想办法,如果把朱三妹和刘成搭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另一个让吴翠翠头疼的是,谁知道朱二妹是什么脾气秉性,多年未见,是不是也变得和朱大妹一样,刁钻难相处! 朱大妹一块难啃的骨头,就足够搅的朱家不安生,再来一个的话,吴翠翠就真的要下狠手了。 “我想木子她们了,她们在陌生的环境过得好不好?”小婉抱着吴翠翠粗壮的胳膊,望着天上的星星,“如果咱们能在一块就好了,像小时候一样,吃不饱穿不暖,但无忧无虑的,只要有彼此在,什么都会变好。” 另外两个姐妹的安危,也是吴翠翠心头一件大事。 上一次,为了寻找生死不明的朱二妹,用掉系统一次寻人的机会。 距离下一次,系统寻人功能开启,还有半年的时间。 很多时候,吴翠翠只能根据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出发,做出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后悔也是没有用的。 “小婉放心,一定能找到她们。”吴翠翠拍了拍小婉的肩膀,加油打气道。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如果吴翠翠自己都认定不可能,那自然会一败涂地。 “小婉,咱们捡回一条命,重新活了一次,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吴翠翠问道。 她不想让小婉困在朱家村方寸之地,小婉是她的好姐妹,她想让她活的更开心。 小婉嘟着嘴,想了又想,“我也不清楚。” 也许是开医馆,治病救人,和中医大师们切磋学习,若是能回到现代,把学到的最纯正,最精粹的中医带回国家,造福国人,让那些抱怨吐槽中医无用的垃圾们大跌眼镜。 也许是想要弥补上一世母胎单身的命运,好好谈一场像电视剧里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 在现代社会,她就是个书呆子,眼镜片半指厚,读了大学读硕士,读了硕士考博士,除了看书就是看书,身边只有几个好姐妹,几乎没和男人打过交道。 严重缺乏和异性经验,所以,在和变态男相处的过程中,本能地害怕,想要后退逃跑。 “翠翠,那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小婉下巴尖放在吴翠翠肩膀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笑问道。 吴翠翠扶了扶额头,自嘲笑道:“远的先不提,先把朱家大小事情处理完,还我个清静。” 小婉贴着吴翠翠,“你放心,翠翠,我陪着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你最忠实的支持者。” 说着,举起拳头,高呼一声:为了部落!嗷呜! 吴翠翠被逗笑,刮了刮小婉的鼻子,“你啊,话别说的太早,若是碰见你喜欢的,到时候,魂被人家勾去了,心里眼里都是别的男人,我这个姐妹啊,早就被你抛在脑后了。” “我才不会!”小婉辩解道。 男人那有姐妹香! “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但姐妹可不是随处都有的。” 她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一条裙子换着穿,一个洋娃娃一起玩,同过甘共过苦,感情杠杠的,比真金还真。 姐妹俩谈笑风生,不知过了多久,斜对面的院门被敲响。 “娘,我回来了,开门。” 敲门声伴随着朱老五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晚上的才回来,朱老五在外面,听见院子里吴翠翠的说话声,与此同时,吴翠翠和小婉也能感觉到,朱老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因为,她们都听到了,门外绝对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吴翠翠当即拉下脸,让小婉回屋躲着。 小婉哪里舍得让吴翠翠一人面对危险,大晚上的,难不成朱老五遇上了什么麻烦! 吴翠翠摸起墙根底下的斧头,握在手中,这家唯一的男丁站在门外,现如今,不是害怕的时候。 小婉想叫醒张氏和刘氏,但又怕打草惊蛇,思虑之下,随手拎起烧火棍,跟在吴翠翠身后,看向大门的方向。 “老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吴翠翠试探问道。 朱老五站在门后,喜笑颜开道:“怕您担心,我连夜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位贵人。” 贵人? 哪门子贵人? 吴翠翠和小婉对视一眼,琢磨着朱老五话是否可信。 “娘,您快开门啊,夜里霜寒露重,别让贵人在门外苦站着。”朱老五道。? 第一百零二章 摄政王权叶辰强取豪夺 朱老五言辞恳切,夹杂着几分欣喜和激动,看样子不像是被人胁迫。 “来了。” 吴翠翠放下戒备,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同时,使了个眼神给小婉,示意她躲起来,万一对方来者不善,小婉嗷一嗓子喊出来,左邻右舍肯定能被叫醒。 “翠翠,你小心。” 小婉嘱咐吴翠翠一句后,抿了抿唇角,举着烧火棍,快步躲到水井后面,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吴翠翠见她藏好了,方才迈开步子,打开门,就看见朱老五那张熟悉的脸,视线后移,汗血宝马旁的男人,正用戏谑地目光打量着她。 一身暗紫色金纹蟒袍,玄色玉冠束发,墨色长发黝黑顺亮,自肩头垂下,被晚风吹起丝丝缕缕,英气俊逸的容颜仿若经过能工巧匠的精心雕琢,器宇轩昂的气度呼之欲出,不动声色之间,已然有几分睥睨天下的霸气侧漏。 天生的帝王之材,让人望而却步,只可远观,不敢靠近亵玩。 吴翠翠惊的脸色煞白,两腿发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摄……摄政王……” 她第一次见权叶辰,本不认识对方的样貌,然而,男人衣袍上,金线密织的蟒纹太过耀眼,想装眼瞎看不见都难。 男人身量伟岸,站在夜色中,平添几分厉色,不想吓到小姑娘的朋友,因此收敛起锋芒,舒朗一笑,看着惊呆住的吴翠翠,礼貌道:“深夜造访,打扰了。” “不……不打扰。” 吴翠翠扯了扯嘴角,她哪敢说一句反驳的话,男人身后,跟着一群黑压压的捕快,一声令下,足矣能将朱家夷为平地。 “王爷,您里边请。”朱老五嘴角带笑,躬身伸手请摄政王进门。 摄政王也不客气,让小姑娘逃了这么久,也该跟他回去了。 吴翠翠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摄政王殿下长腿迈进逼仄的庭院,犀利的目光一圈,敏锐地察觉到水井旁的动静,不由地勾起嘴角。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藏? “出来。” 权叶辰背着手,拨弄着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话只说一遍,希望某人识时务,不要逼他出手。 吴翠翠瞠目结舌,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朱老五拦下,“娘,没想到小婉姑娘之前还和王爷有过婚约,这可是上天眷顾才有的缘分,听说王爷在找小婉姑娘,我不敢耽搁,连夜带王爷过来了。” “呵呵……”吴翠翠呲牙尬笑,“姓朱的,你真是懂事啊!” 丫的! 这个朱老五,遇事别自己做决定,提前回来和她商量商量能死啊! 就算小婉正和摄政王有婚约,那小婉就是当王妃的人。 试问谁不想当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 既然小婉宁愿放弃摄政王妃的身份,也要逃出来,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啊! 朱老五啊朱老五,亏得逢人都夸你脑子灵活,是个读书的好料子,这个时候怎么就脑子卡住了! “娘,你不用夸我,我知道您一定很开心,也希望小婉姑娘和王爷终成眷属,百年好合是不是?” 吴翠翠深吸一口气,憋着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是是。” “希望希望希望。” 人家是带着百十号捕快来的,摆明就是先礼后兵,负隅顽抗,没有好果子吃! 就没给吴翠翠拒绝的机会! 吴翠翠尬笑完后,闭上眼,尽可能平复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本王再说最后一遍,出来!” 权叶辰明显耐心告罄,话语多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凶恶。 摆明了是在威胁。 夜晚寂静,男人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朱家村,左邻右舍有没有惊醒,吴翠翠不知道,但隔壁柱子娘家的狗已经叫的嗓子都哑了,要不是有绳子拴着,已经从墙头跳过来,亲眼看一看是那个不长眼的混球扰了它的清梦。 权叶辰一句话音量不算高,但震慑力极强。 小婉闭了闭眼,咬牙举着烧火棍,缓缓站起身,颤抖的瞳孔,倔强地瞪着不远处的男人,“你到底想干嘛?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声音颤抖,显然是怕极了。 权叶辰的眯了眯眸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自量力的抵抗,对他来说毫无作用。 深林之王从不惧怕小兽,因为那怕小兽亮出一排小奶牙,想咬人,但也是不疼的。 “过来。” 两个字,一字一顿,说话间,蕴含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让小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权叶辰,我不过去,你也别过来。”小婉咽了咽口水,攥紧手中的烧火棍,对着男人的方向挥了挥,明知自己的反抗无效,但她除了这般,也不知该如何应对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 “为什么揪着我不放,我说过了,我不是慕容灵儿,她已经死了,我只是长得和她相似而已,你别来骚扰我,否则……否则,我就……就不客气了!” 夜风习习,吹动权叶辰纹路繁杂的衣角。 “本王不管你是谁,本王已经认定你了,你就逃不掉。” 出逃的半年,时间不长,也不算短。 “你也该玩够了,赶紧和我回去,别逼本王动手。” 他想要的东西,何须如此大费周折,女人!只要他勾一勾手指,满朝文武巴不得往他身边送。 在他还愿意好好说话的时候,她最好乖乖走过来,否则,谁先对谁不客气就不一定了! “我是不会过去的,也不会和你回去,你早点歇了这条心!我不是慕容灵儿,不是慕容灵儿,我也不管你是王爷还是王八,赶紧滚出我的生活。”小婉被逼的眼睛都红了,她不要成为权叶辰的附属品,也不要成为他笼子里豢养的金丝雀。 强取豪夺的把戏,她不喜欢! 小婉哭着对男人嘶吼,表达自己的不愿。 夜色衬托之下,权叶辰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他对她生了几分兴致,故意拿乔,欲拒还迎? “呵!”权叶辰的轻笑声刺耳,让人毛骨悚然,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电闪雷鸣,异常骇人。 “这是你自找的!” 此话一出,气氛更加焦灼! 权叶辰迈开矜贵的步子,直奔小婉走去,眼瞧着场面失控,吴翠翠一把推开挡路的朱老五,一个箭步冲上去,伸长胳膊,挡在战战兢兢的小婉面前,迎着权叶辰阴鸷暴戾的目光,牙齿打颤道:“王爷……王爷您息怒,有话好好说嘛!小婉年纪小,不懂事,我帮您好好劝劝她。”? 第一百零三章 黑玉扳指 吴翠翠豁出老脸,一番好言好语的阻拦,让气氛陷入更诡异的安静。 朱老五张大嘴巴,暗道吴翠翠出来现什么眼! 人家未婚夫妻俩的事,和她一个农妇有什么关系! 多管闲事。 安静片刻后,怒意上头的权叶辰渐渐冷静下来。 他是一国摄政王,身为血统高贵的皇族,做事也是要分寸的,为了一个女人失了智,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他的原则。 皇家的奇闻异事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添他这一件。 既然小姑娘暂时不愿意和他回去,那他把事情闹得太大,对他无益。 让朝中的那群牛鼻子知道了,又要大做文章,上奏折,之乎者也的讲道理,像苍蝇似的嗡嗡嗡,吵得人头疼。 权叶辰稳住心神后,似笑非笑地对吴翠翠道:“那就劳烦了。” 小姑娘抛弃亲爹,千里迢迢,跑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村落,就是为了投靠面前这位名叫吴翠翠的农妇。 想来她们的关系足够亲密。 既然如此,将小姑娘交给吴翠翠说服,也不失为一个缓兵之计。 “多谢王爷体谅,小婉年虽小,不懂事,说话不过头脑,您别生气。”吴翠翠笑着打哈哈,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摄政王殿下,权叶辰不追究,愿意暂时放过小婉,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权叶辰闻言,冷声哼笑,挑眉看着对自己横眉竖眼的小姑娘,“她对本王不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只是不想计较而已。 小婉没搭理死变态,偏过头去。 说到底,死变态还不是图她这张脸! 不是她长得有多花容月貌。 而是原主这张脸蛋,太像死变态的娘…… 对此,小婉也很无语!!! 要怪就怪自己点背,老天不开眼,让她穿到这幅身体上!!! “本王还有事,今晚连夜启程离开,就麻烦你多照顾她了。”权叶辰俯视着吴翠翠的,语气勉强算客气。 权叶辰要走? 吴翠翠的眼前一亮,没想到还有这好事! “王爷客气了,小婉是农妇娘家亲戚,照顾她是农妇分内的事。”吴翠翠笑的见牙不见眼,顺着权叶辰的话说,不敢忤逆。 “辛苦了。”权叶辰摘下拇指上的黑玉扳指,丢给吴翠翠。 吴翠翠本能地伸手接过,价值连城的黑玉戒指躺在她黝黑宽厚的掌心里,格外的烫手,“王爷,这太贵重了,农妇……农妇不能收。” 权叶辰没心情和她客套,“给你,你就拿着,算是辛苦费,月余后,本王回来接人,要是她缺一根头发丝,或是凭空消失不见了,你不仅要把扳指还给农妇,别忘了再洗干净脖子。” 威胁! 吃果果的威胁! 吴翠翠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但面上依旧笑嘻嘻,点头哈腰道:“王爷说笑了,农妇一定好好照顾小婉,定不出半点差池。” 呜呜呜呜!!!! 不愧被称为死变态。 权叶辰是真的穷凶极恶,一言不合,就砍头警告。 这他娘的很暴力好不好!!! 权叶辰当惯了掌权者,深知想要让人安分,最管用的就是用性命相要挟。 无论是真心顺服,还是虚情假意,都不重要! 只要听话,能乖乖为他办事就好! 毕竟,这世上,能有几个活够了,嫌弃自己命太长的! 此行,他不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新帝登基,地方怨声载道,他身为摄政王,需要四处走访,稳住民心,顺便清理清理寄生在地方的杂碎污秽。 别以为头上顶着乌纱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身为国家的百姓,不能为民办事,不能干出政绩,只会以权谋私,私相授受,鱼肉百姓。 权叶辰眼里容不得沙子,该除掉的人,必须死,不能留下为非作歹。 “告辞。” 权叶辰拱手,这话是对吴翠翠说的,锐利的目光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小婉那张无措的小脸。 “不许乱跑,等本王回来。” 小婉低下头,不敢直视权叶辰鹰隼般的眸子。 死变态,没完没了了是! 凭什么要限制她的自由! 权叶辰转身,踢开袍角,迈步走出朱家小院,翻身跨步上马,双手勒紧缰绳,马儿引颈长鸣,嘶吼声划破夜空。 哒哒马蹄渐行渐远,牵动着小婉砰砰乱跳的心脏。 带刀捕快跟随着权叶辰的步调,系数翻上马鞍,跟着汗血宝马疾驰的方向追去,马蹄扬起一路飞尘。 “草民恭送王爷。” 朱老五跪在门前,对着权叶辰离开的方向,五体投地叩拜,声音洪亮,生怕人听不见似的。 吴翠翠不由地皱起眉头,看向跪在地上,久久还未起身的朱老五,但愿他是真心恭送摄政王,而不是藏着其他的歪心思。 刘氏张氏朱大妹,还有大丫二丫全都醒了,刚才院中此起彼伏的对话,也全都听见了。 她们识时务,没有擅自跑出来添乱,吴翠翠就已经念阿弥陀佛了。 吴翠翠挽着小婉的胳膊,姐妹俩回到刘氏的屋子。 刘氏眨巴着眼睛,满脸写着好奇。 王爷?刚才那个俊俏的男人是王爷? 天啊! 尊贵的王爷,竟然会来到朱家! 这太不可思议了。 没等刘氏张口问,吴翠翠一个眼神扫过去,刘氏立即坐直,悻悻地闭上嘴。 “睡觉,有事明天再说。”吴翠翠掀开被子,盖在身上,背对着刘氏躺下。 “明天说,就明天说。”刘氏撇了撇嘴,扭身吹灭窗台上的煤油灯,老老实实地盖上被子睡觉。 小婉心有余悸,牵着吴翠翠的手,两人都很头疼 一个是为男人穷追不舍苦恼。 另一个,是在绞尽脑汁,摄政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个后半夜,朱家男女老少都看见了,住得近的农户家,估计也听见动静了。 特别是隔壁柱子娘,嘴比棉裤腰还松,明天天一亮,她一宣传,保准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趁着天还没亮,吴翠翠必须想出个理由,若是遇到有乡亲来打听,她好糊弄过去。 这一晚,刺激,太他娘的刺激! 小婉害怕,辗转反侧睡不着。 吴翠翠何尝不是越想越后怕,人家可是在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将小婉交到这样喜怒不定的男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看小说,看电视剧的时候,希望霸道总裁爱上我,男主角越霸道病娇,越强势不讲理,就越有魅力。 但在现实社会,这样的男人出现在面前,那种呼之欲出的危险,和不容反抗的压迫感,太骇人,也太危险! 吴翠翠捂着心口,回想起敢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还是止不住的呼吸不畅。? 第一百零四章 朱老五的小聪明 一夜无话,吴翠翠想着想着,稀里糊涂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朱家人还没起,门外就围着一大群人,打量着黄泥路上的马蹄印。 无寻常人家,有辆牛拉车,就够吹嘘好一阵子了。 吴家门前居然有这么多马蹄印! 众人七嘴八舌地聊着, 有一搭没一搭的。 “你们听没听说,知府和总督都被砍脑袋了?” “你这消息太不灵通了,昨日就看了,我从镇上回来的时候,看见城门口挂着的两个人头,险些吓的拉裤兜子!” “噗嗤,你瞅瞅你自己的熊样,有那么吓人吗?” “呦呵,你千万别不信,血淋淋的人头,还往下滴血嘞!” “金家也遭难了,金老爷在县衙,被活活打死,金家被抄家,男的充军,女的卖到外地妓院,入了贱籍。” “哎呦,我的老天爷,这事闹得可真够大的,那金公子怎么样了?也被拉去从军了?” 说到这儿,朱家大门打开,朱老五穿戴整齐,没了从前疯疯傻傻的痴呆样,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拱手作揖道:“各位父老乡亲,以往承蒙大家厚爱,如今温玉神智恢复正常,特来感谢诸位。” 朱老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全身上下,衣服鞋子虽不是名贵布料,但不见半根褶皱,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 俗话说的话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朱老五骤然这般出现在乡亲们面前,大家都还有点不适应? “老五,你,你脑子不傻了?”说着,汉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奇问道。 朱老五脸上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颇有种书香公子的气度,“多谢李大叔关怀挂念,我如今身体康健无恙。” 众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见朱老五脑子变好了,都跟着欢喜开心。 “老五啊,太好了,等你爹回来,见到你这样,一定笑的乐过去。” 当初,朱老五出事后,被镇上的学堂赶出来,最伤心的人,莫过于对他寄予厚望的朱老汉。 含辛茹苦培养出来的好苗子,一夜间变成傻子,前途尽毁,心智和几岁的小孩子没区别。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朱老汉嗒嗒抽着旱烟,好几次,都被同村人撞见,他一个人躲在没人的犄角旮旯,偷偷抹眼泪。 父母最在意的,莫过是孩子。 朱老五如今变好了,朱老五肯定也是笑哈哈。 提起老爹,朱老五笑了笑,没接话。 “对了。老五,你咋变好的?” 难不成是朱家祖宗显灵,像话本里那样,朱老五一夜之间就变得和以前一样聪明伶俐、能说会道了? 朱老五垂了垂眼珠,并没有当众报出小婉用医术治好他的事,拐弯抹角地回答道:“娘在镇上的医馆,找了个郎中,各位估计也见过,就是他开了几副药给我,吃着吃着,就好了。” “哦!” 闻言,众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 朱老五口中的那个郎中,前后加起来,来朱家村不超过三次,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后来,小婉姑娘来了,吴翠翠不想花冤枉钱,也怕两个郎中的治疗方法不同,中医讲究相生相克,两人一直给朱老五治病,怕对朱老五没好处。 思虑一番后,索性让镇上的郎中不用来了。 朱家人心里门清,但村子里的人不知道,有几个见过郎中的,就以为郎中一直来朱家为朱老五治病。 毕竟,正是农忙季节,各家都忙着各家的事,对于别人家的事,他们不可能知道的太清楚。 宋老汉站在人群中,忍不住歪嘴抱怨,“镇上的郎中,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是朱家村唯一的郎中,自认为是村里的中流砥柱! 吴翠翠太不够意思,竟然瞧不起他,朱老五的病,镇上的郎中能治,他也能! 切! 舍近求远,吴翠翠不厚道。 简直是在诋毁他的医术! 没人在乎宋老汉的碎碎念,毕竟他有多大能耐,朱家村的百姓们都清楚! 上个月,村南头的郭家小媳妇上火牙疼,宋老汉一顿操作,又是抓药,又是扎针,最后小媳妇的牙疼病没治好,反倒胳膊腿全都跟着疼,好似有针扎似的,疼的躺在炕上直哼哼。 吓得郭家人,吃不香,睡不着。 花了好些银子娶回家的媳妇,还没给他们郭家生孙子,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最后,郭家人坐不住了,臭骂了宋老汉一通后,推着板车,将人送到镇上,花了好些钱,又是看郎中又是抓药,最后诊断出来,是宋老汉老眼昏花,扎针扎错了穴位。 而且,还查出小媳妇怀孕了,还是一对双生胎。 幸好没喝宋老汉开的药,要不然,郭家这对小金孙,小命难保喽。 宋老汉得知后,家都不敢回,天天躲在外面,生怕郭家人在门口蹲着他。 他这副身子骨,一晃就散架,可经不住郭家老少的拳打脚踢…… 宋老汉抱怨了几句后,没人搭理他,他自觉无趣,揣着手,悄咪咪走了。 众人围着朱老五问东问西,最关心的莫过于昨晚那件事。 “老五啊,婶子问你,你家昨晚上,是不是来什么人了?” 吴翠翠推门,还未跨过门槛,就听见这句话,望着门口笔挺如松般站着的朱老五,她并没着急上前阻拦,安静地站着,等着看朱老五如何回答。 朱老五这个孩子,有知识有智慧,有城府,可比咋咋呼呼的朱大妹更难搞。 “各位乡亲应该都听说了,摄政王来了咱们镇上,听闻那件拐卖孩童的案子,我娘误打误撞出了力,摄政王爱民如子,在启程之前,来咱们村子,问候我娘,顺便问了问咱们这些农户人家的日子好不好过,有没有什么困难,能办的,王爷一定帮咱们解决。” 这谎话说的,有理有据,一看就是提前打好草稿的。 吴翠翠抱着手臂,远远地看着朱老五撒谎。 人有小聪明,没有错。 只要不用来做坏事,吴翠翠都能理解。 相较于朱老五今日的举动和言语,吴翠翠更关心他昨日,在镇上待到后半夜才回来,这段时间内,他都干了什么? 既然回和权叶辰扯上关系! 第一百零五章 母子谈心 朱老五笑着送走乡亲们后,一转身,就看见正抱着手臂看向他的吴翠翠。 “娘,你起得真早。” 朱老五面色如常,礼貌地向吴翠翠打招呼,面上看不出破绽。 吴翠翠点头,算是听到他的问候,撸起袖子,往厨房走,“老五,今儿,我起锅做饭,你过来帮我烧火。” “好。”朱老五没有拒绝,知道吴翠翠有话问他,他也有话问吴翠翠。 缸里还有两瓢米,吴翠翠全都盛出来,放在木盆里洗干净,然后倒进大铁锅里。 墙上挂着一把晒干的野菜,朱家老小都忙着去镇上做生意,很少上山采野菜,这一小把,还是朱老五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大丫二丫带着他出门玩耍,在路边挖回来的。 朱老五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吴翠翠认真地择着被晒黄的野菜,不由地垂了垂眸子。 那 第一百零六章 滚回学堂念书去 吴翠翠这番话说的清晰透彻,朱老五是个读书人,脑筋转的快,听得也清楚明白。 确实,小婉若真成的摄政王妃,那泼天的富贵,是他累死累活几辈子都想不到的。 自己虽然不是吴翠翠亲生,但也是她的继子,日后仕途三分努力,七分贵人提携,这一生自然可以平步青云,不再做人下人。 可是,他完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摄政王不养闲人,不用无能之人,就算小婉和摄政王双宿双栖后,念在他的微薄的功劳上,有幸提拔他跟在摄政王身边伺候,他有何出彩的,能让摄政王对他青睐有加? 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吗,没人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也没人能轻而易举地一步登天。 不切实际的幻想要不得!!! 被吴翠翠戳穿心事后,朱老五咬了咬唇角,没底气道:“娘, 第一百零六章 吴二壮想帮忙 朱老五认真点头,嘴角挂着笑,“娘,我知道了,您放心。” 早饭还未出锅,朱老五添完最后一把柴火之后,就出了厨房,搓着手守在刘氏的屋门前,等着和小婉道歉。 朱大妹起床后,满院饭香味,揉了揉眼睛,看着天边的日头,自己没起晚啊,吴翠翠竟然把饭做好了! 她能清闲一天,慢悠悠地趴下炕,好奇着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张嘴说话,但脸上的伤口丝丝缕缕的疼,吴翠翠的娘家亲戚究竟给她用了什么药,感觉好奇怪。 这药真有用,还是假有用! 万一治不好她的脸,她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朱大妹推开门,院子另一边,看见朱老五正垂着脑袋,好似两人正说些什么。 吴翠翠的娘家亲戚抿着嘴角,表情不算太好看,也不算太难看。 朱大妹理了理鬓间 第一百零七章 超拽的小乞丐 吴三壮和吴老二离开朱家村了? 吴二壮不说,吴翠翠还不知道。 那是吴老二家的事,她也不方便多问。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吴翠翠没有深究,放手让吴二壮跟着。 更何况,吴二壮态度积极,执意要跟着她,吴翠翠拦也拦不住。 “谢谢大姑。”吴二壮对着吴翠翠点了点头,接过朱大妹手里的板车,笑呵呵跟着朱家人去了集市。 明明是他主动帮忙,却要开口感谢吴翠翠的允准,像个傻小子似的。 朱大妹乐得轻松,带着兜帽,悠闲地跟在队伍后面,神色散漫。 见到吴翠翠后,吴二壮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大姑,听说五哥他要回学堂念书了?” 朱家村好不容易出了个读书人,朱老五再次回学堂念书的消息不胫而走,除了几个拈酸吃醋的背后嚼舌根之外,大都都替朱老五开心。 “是啊,老五落下了不少功课,早点回学堂,下功夫找补回来。” 说不一定,还能赶上明年的乡试。 “真好,五哥能去学堂念书,将来考功名,做大官。”吴二壮目光多了几分羡慕。 一行人顶着火辣辣的日头,走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 吴翠翠一步一个脚印,背手走在最前面,忽地,脑中响起一道机械音:“叮!恭喜宿主再次获得系统奖励。” 与此同时,吴翠翠意识中的控制面板,出现医疗急救箱一只,茅台酒三瓶,红酒五箱,白银五百两。 医疗箱可是送给小婉。 茅台酒可是好东西,就算在古代也算是上是好酒,无论是送人,孩子自己喝,都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年代,人们不一定会认红酒,那就先放在她储物空间里,等闲暇时,和小婉小酌两杯解乏。 吴翠翠安置好其他的,看向左下角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咽了咽口水,“系统,没搞错!” 这么大手笔! 五百两都够她在镇上买一间七进七出的宅子,外加上找个不错的店面的。 但这钱来的太轻松,吴翠翠不敢花,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朱家的营生,就是炸鸡摊子,五百两银子,可不是短时间能赚来的,花钱之前 ,先给这笔钱找一个合情合理的来历,否则,容易吓得朱家老少。 【宿主请注意脚下】 注意脚下? 吴翠翠诧异,难不成这路上有什么绊脚石? 系统交代完这句话后,就销声匿迹,不见踪影了。 “”吴翠翠早就习惯了系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任性。 这五百两银子,是从何而来,也是用周围人对她的好感度获得的? 吴翠翠思索着往前走,不知不觉摸到袖中有块硬疙瘩,掏出来一瞧,是前段时间系统奖励她的助听器。 她一直没用。 或者说,是没找到机会用。 身边的人,听力都是健全的,压根用不上这东西。 上次,系统还特意提醒她,说她不久之后就会用到。 吴翠翠一头雾水,四下看了看,这荒山野林的,除了她们一行人,就是一堆杂草和碎石头,大白天的,半个鬼影都没有。 吴翠翠只好将助听器踹好,默默等待有缘人的出现。 来到镇上后,吴翠翠没去集市,而是去了趟镇上的镖局,问有没有朱三妹和刘成的信。 柜台上的老镖师正训斥着新来的伙计,没心思搭理吴翠翠,痛骂着不长记性的小伙计,随手指了指另一面墙上的柜子,让吴翠翠自己去找。 吴翠翠没介意,点头说了句好,走到柜子前,找到朱家村专用的信柜,拉着铁环,打来后,里面只孤零零躺着几封信,应该是有年头了,几封信纸张发黄, 墨迹也有些褪色了。 这个年代,通信不算发达,大多数人不认字,写信和寄信都需要托付旁人,因此,若非逢年过节,或是遭逢太大的变故,很少有书信往来。 更何况,朱家村的百姓们世世代代都待在朱家村,很少有离开村子的,最远也就是到隔壁镇子转一转。 有什么事,对着村口的“情报中心”招呼一声,天没黑之前,保证全村人都知道。 用不上写劳什子的信! 吴翠翠拿起几封皱巴巴的信封,落款全都不是朱三妹和刘成。 吴翠翠怕自己眼花看错了,又翻找了一遍,一个字挨一个字地看。 然而,没有就是没有。 就算吴翠翠把信封盯出来个窟窿,也没用。 老镖师脾气冲,挥手让伙计们滚下去干活,别站在他面前碍眼,见吴翠翠神情失落地把信放回去,忍不住多问了句:“大妹子,你等谁的信啊!” 吴翠翠关上柜门,起身笑了笑,如实道:“我闺女和女婿的。” 老镖师点了点头,接话道:“闺女嫁到外地了?哎呀,大妹子,你糊涂啊!闺女不能远嫁,万一在婆家受欺负怎么办?” 老镖师先入为主,以为朱三妹是被吴翠翠嫁到外地,而吴翠翠则是一个思女心切,日日盼着远嫁女儿写信回来的苦情母亲。 “是啊!孩子不在身边,想孩子了。” 吴翠翠没解释,掸了掸衣服的褶子,走到柜台边,笑着道:“老大哥,我男人没在家,平日来一趟镇上怪不容易的,劳烦您帮我多留意一下来往的信件,有没有落款写着朱三妹或是刘成的,如果有,麻烦你送到这个地址。” 吴翠翠拎起笔,在白纸上写下朱家的具体位置,写完后,从钱袋子掏出几个大钱,刚想递过去,就被老镖师拿着烟袋锅子拦下。 “大妹子,你快收回去,咱都是一个镇上的,客气什么,我这个岁数,也是当爹的人,懂得你想孩子的心思,钱我就不要了,要是真有你要的信,就让新来的小伙计,给你送过去,招他们就是用来跑腿的,腿脚麻利得很。” 见对方不收,吴翠翠也不好意思硬塞钱。 “劳烦您了。”她笑着和老镖师说了几句后,出了镖局。 刚走出镖局大门,没走出几步远,吴翠翠的裤腿被一个小乞丐扯住。 小乞丐八九岁的年纪,是个模样标致的男孩,蓬头垢面,翘着二郎腿,仰头不屑地看向吴翠翠,“大婶,行行好,赏点吃的。” 语调散漫,一副很欠揍的样子!!! 第一百零八章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种态度要饭,不被饿死,早晚也被打死!!! 吴翠翠这般年纪,不会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好言好语道:“小孩,你想吃什么?” 这附近有卖烧饼的摊子,花几个大钱,给小乞丐买几个,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当行善积德了。 小乞丐枕着两只胳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翘着的二郎腿晃啊晃,大言不惭道:“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吴翠翠:“???” 小乞丐这是给她报菜名,逗她玩嘞! “停!”吴翠翠摆手制止小乞丐的调皮行径,耐着性子,追问道:“我没时间陪你玩,这样,我给你买几个烧 第一百零九章 鬼话连篇的小乞丐 朱小九反应灵敏,不但没让朱大妹打到他的手,反而一把扯过沉甸甸的铁勺,在掌心灵活地调转了个方向,直逼朱大妹挥去。 朱大妹大为惊骇,忙后退闪躲,头上的兜帽随风而动,喘息间,低头一看,朱小九垫着脚尖,铁勺正怼在她肚脐眼上…… 朱大妹:“……” 朱小九尴了个大尬,咧嘴一笑,“哈哈,等我再长几年。” 个子太矮,压根够不到朱大妹的命门,否则,非要让和朱大妹见识一下他的厉害。 朱大妹惊骇,没想到一个小乞丐,竟有这般本事。 教训过朱大妹后,朱小九抡起铁勺,扛在单薄的小肩膀上,另一只手扯下个香喷喷的鸡腿,大快朵颐地吃起来,完全没在意众人打量他的目光,迈着小步子,坐到在一旁乘凉的吴二壮身边。 刘氏碎步走到吴翠翠身 第一百一十章 不是小妹妹,是小弟弟 朱小九一口气吃完两个鸡腿,小肚腩鼓鼓的,衣服上沾着油点子,他也不在乎,扬起小脑袋瓜,看向吴翠翠,脆生生道:“娘,咱们能回家了对不对?” 原主没生过孩子,吴翠翠本人甚至还没结过婚,面对着从天而降的大儿子,身心极其不适应,出言阻止道:“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听到这话,朱小九就不乐意了,鼓起腮帮子,“娘,你打我骂我都行,可不能不认我啊!” 好不容易遇上个冤大头,他可不能轻易放手。 吴翠翠很无语:“……我现在送你去衙门,衙门会收留你的。”说着,走到朱小九身边,伸手去牵着朱小九,然而,朱小九却不愿意配合,使出惯用的招数,一把抱住吴翠翠的大粗腿,哭嚎道:“娘,你好狠心啊,咱们才认识没几个时辰,你就要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兵书 吴翠翠没打感情牌,而是换了种说法,“这孩子仔细看,模样长得像我之前见过的一个熟人,但我不敢确定,送到衙门去的话,这孩子不配合,万一从衙门跑出来,无家可归,如是遇到心性不良的人,再发生拐卖孩童的事,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娘,那孩子像那个熟人,我们认识吗?”张氏追问道。 吴翠翠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给自己留条后路,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岁数大了,记性也不好,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了。” 张氏捏了捏手指,吴翠翠没给她准话,但张氏相信吴翠翠。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们是婆媳,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人。 通过她这么久的观察,坚信吴翠翠不会害朱家。 “娘,那你尽力想一想,孩子丢了,他父母一定很着急。”刘氏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柱子娘上门求办事 小婉诧异接过药箱,咂舌道:“翠翠,你从哪里弄来的?” 医药箱,古代就有,但吴翠翠给她这个是改良过的,打开盖子,里面放着常见的止血药,退烧药,纱布,剪刀,镊子,酒精等医疗用品以及中医常用的甘草,人参,柴胡等小包中药材…… 药材是提前处理好的,已经磨成粉末,而且外包装上已经标清楚名称,一看便知。 小婉诧异地翻着医药箱,小小的箱子,没想到能装的下这么多东西。 “系统奖励的,我用不上,估计是奖励给你的,通过我的手,送给你。”吴翠翠道。 小婉也不假客气,抱着崭新的医药箱笑道:“翠翠,那我就收下了。” “好,你留着。”吴翠翠坐在炕沿边上,嘱咐道:“这个箱子看起来,和镇上郎中出门看诊时用的差不多,就是缺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吴大壮入赘 小婉从药箱里拿出一些安神的草药,送给柱子娘,“你带回去,用砂锅熬好了,给大柱媳妇喝,能让她晚上睡得更踏实些。” 柱子娘双手接过,连连道谢:“好嘞,小婉姑娘心细,太感谢你了,也不知道将来谁家有福气,能娶到你当儿媳妇。” 皇宫里,坐在凤位上,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单手托着香腮,正冷眼看着地上一群自己打自己嘴巴的奴才,气就不打一处来。 忽地,皱了皱鼻子。 “阿嚏。” 大胆!谁在背后念叨她! 面对柱子娘的客套话,小婉莞尔一笑,“我还小,不着急。” 对小婉来说,爱情不是必需品,拥有是幸福,如果没有,也可以在别的领域放光发热。 人不是离开爱情,离开婚姻,就活不下去的。 如果一个人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未免太肤 第一百一十四章 去学堂前的准备 家里有个男丁在,多一重保障,不是件坏事。 朱老五不是客套,是真心欢迎吴二壮能多来朱家走动。 见众人态度如此热情,吴二壮心里暖洋洋的,咧嘴一笑,“老五你就安心你去上学,我帮你看着家,帮你照顾好大姑。” 过往的时候,吴二壮年纪小,没少和村里的淘小子们,一起欺负脑子不好使的朱老五,围着朱老五,嘲笑他是傻子。 小孩子的恶作剧,只是为了好玩,不顾别人的难堪。 如今回想起来,吴二壮怪不好意思的。 好在朱老五是个读书人,通晓事理,不和他一般计较。 论起亲戚关系,两人是表亲兄弟,也算沾亲带故。 “二壮哥,你推了一路,累了,我推一会儿板车,你歇歇。”朱老五接过板车,一边推车,一边和吴二壮谈天说地。 都是半大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金清风的下场 朱老五心绪浮动之际,情不自禁地想到,那块下落不明的金镶玉的玉佩。 既然吴翠翠还不知情,那他就不要再提了,等朱老汉回来后,再从长计议。 “大婶,您慢走。”鞋店老板站在门口,送走吴翠翠和朱老五。 “老五,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吴翠翠走在街上,询问道。 古代的学堂,她只在电视上见到过,没有亲身体验过,吴翠翠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些吃的穿的用的。 “娘,这些就够了。”朱老五提了提手上的大包小裹,“剩下就是日常住宿的行李脸盆之类的,从家里拿去就行。” 吴翠翠点了点头,“那好,你不是和宋公子约好了吗,咱们直接去赌场。” “好。” 赌场门口。 刘光头带着打手们,围成一个圈,对着一个行色狼狈的少年拳打脚踢。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话是什么意思?”吴翠翠追问道:“难不成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刘光头长吁短叹,“说来话长,吴婶子,你不了解我家老板娘,金家没了,她也不想支撑这个赌坊,想要好好陪着宋公子过日子,相夫教子。” 金家的存亡和赌坊是否开办有什么关系? 这个吴翠翠不清楚。 还有,老板娘和宋公子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他们两人究竟是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吴翠翠更是一头雾水! 总感觉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 刘光头憋了一肚子苦水,正想和吴翠翠好好说道说道,老板娘提着大包小裹,笑着从外面回来,见到在一楼坐着的吴翠翠,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吴婶子,您来了。” 刘光头立即收起二郎腿,站起身,将座位让出来,“老板娘,您快坐下歇一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和光屁股的人一起玩 回到朱家后。 大家都忙了起来,把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吴二壮抱着劈好的柴火,送进厨房。 张氏和婆婆吴翠翠洗干净手,择菜做饭。 刘氏和朱大妹清洗着木桶。 等着吃饭的朱小九,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院子里晃悠。 怎么都没人主动和他说话! 把他丢下小半天,好不容易回来人了,却都各忙各个,把他当成透明人! 朱小九撅着小嘴,看见在树下互相发给对方编辫子的大丫二丫。 实在是太无聊了! 朱小九背着手,走过去,臭屁问道:“喂,你们在玩什么?” 如果她们盛情邀请他加入,朱小九可以勉强答应和她们一起玩。 大丫张口想说话,却被二丫拦下,“姐,咱们不和光屁股的人玩。”说完,对着朱小九比了个羞羞脸的表情。 “喂喂喂,你不要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祝福 小婉莞尔一笑,“你有这个心意就够了,小伙子,去镇上好好读书。”说着,拍了拍朱老五的肩膀。 朱老五笑了笑,想到些什么后,上前一步,凑到小婉身旁,低声道:“小婉姐,下次摄政王来之前,你可要做好准备。” 闻言,小婉愣了愣,防备地看向朱老五,“你还没死心啊!” 朱老五听得懂小婉的言外之意,是在担心他没死心,还想巴结摄政王,借机走捷径,忙解释道:“不是的,小婉姐,我是怕……” 朱老五欲言又止,“怕摄政王下次再来,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上一次,因为吴翠翠的及时阻拦,摄政王松口,让小婉暂时待在朱家,并没有强行将人带走。 可是,下一次,又是怎样的光景,朱老五就不得而知了! “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急功近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截然不同的一对苦命鸳鸯- 朱大妹心里藏着事,但也不耽误她吃,捧着饭碗,化悲痛为食欲,一口气干了两大碗白米饭。 朱家人这顿饭吃的热闹,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前,谈笑风生。 这一次,朱家人还不算齐全,等朱老汉和朱老大,朱老二,朱老三,朱老四,还有暂无音信的朱二妹,刘成和朱三妹,等人都回来了,才算是真的热闹。 这顿饭吃到天黑,张氏和刘氏举着煤油灯,收拾饭桌。 吴翠翠一早就看出明日会下雨,所以就让大家收拾完后,各回各屋。 明天放一天假。 吴二壮帮着擦好桌子后,拔出房檐上的半根糖葫芦,递给朱小九。 朱小九小肚子吃的滚圆,饭菜已经顶喉咙口了,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但又舍不得丢掉半根未吃完的 糖葫芦,索性拿回屋,装进他要饭的布袋子里,留着当 第一百二十章 追妻火葬场 显然,宋公子并未看中老板娘对他的感情。 男女之间,讲究你情我愿,不能强求。 吴翠翠作为旁观者,就算有心,也无力。 吴二壮推着车,跟着朱老五和宋公子走向学堂大门,被门口的小厮拦下,“抱歉,除了学子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因此,吴翠翠和吴二壮被拦在外面,“娘,二壮哥,就送到这儿,你们回去,我和宋公子一同进去就行。” “也只能如此了。”吴翠翠帮着朱老五理了理衣襟,“有什么需要的,就写信,娘让人给你们送来。” 朱老五笑着点头,“好的,娘,我记住了。” 吴翠翠掏出腰间的钱袋子,拿出几块散碎银子,交给朱老五,“这一两银子,你拿着,算是零花钱。”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吴翠翠不想让朱老五过得太紧凑。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了狼窝,又进虎穴 系统任务已下发。 吴翠翠却没有像按照往常一样,心甘情愿地接受任务。 她不是机器人,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老板娘有困难,就算系统不派发任务,她也会帮,但既然系统主动抛出橄榄枝,那她就要抓住这个机会,为自己在乎的人谋点福利! “如果我完成任务,和以前一样,有奖励是不是?” 【是的,宿主】 吴翠翠就等着系统这句话,“你打算奖励我什么?” 【……】 【请宿主完成任务后,奖励自动下发,到时候,宿主一看便知】 吴翠翠不吃这一套,掌握主动权道:“估计又是银子,没新意,我想换一个奖励。” 系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请问宿主想要换成什么?” 如果合情合理的话,系统可以考虑答应。 吴翠翠直言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找到朱二妹 老板娘哭累了,有气无力地趴在吴翠翠肩头,带着绝望的情绪,又沉沉睡去,吴翠翠帮她掖好被角,盯着老板娘看了好一阵子,才起身离去。 刘光头等人,在一楼搓手等着,瞧见吴翠翠出来了,立即迎上来,追问老板娘的情况如何。 “让她多休息。” 吴翠翠放下这句话后,领着吴二壮回到朱家村。 路上,吴翠翠重新梳理了一遍老板娘和宋公子的感情线,心想着该如何下手。 系统让她撮合两人,前提是两人都对对方都有意思。 老板娘对宋公子的心意,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然而,宋公子对老板娘究竟有无男女之情。 吴翠翠不得而知。 当年,宋公子承诺要带着老板娘远走高飞,究竟是出于姐弟亲情,还是男女之爱? 如果宋公子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老板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柱媳妇的肚子 是时候考虑盖几间砖瓦房,让大家都住的舒服些。 但事关重大,这也不是吴翠翠一个人能决定的,要等着朱家的男人们回来,一起商量。 吴翠翠尊重大家伙的意见,朱家老小坐下来谈论,都说一说自己是什么看法。 说心里话,吴翠翠没打算在朱家逗留太久。 养鸡场就是她留给朱家的谋生之道。 炸鸡的手艺,她教给张氏和刘氏,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她们已经能 独当一面了。 等到朱家人整整齐齐地回来后,等到吴翠翠帮原主擦完屁股,帮朱小九找到亲人,就能获得系统再次开启寻人功能的机会,到时候,她就可以带着小婉,一起去寻找另外两个姐妹。 姐妹四个能团圆相聚,是吴翠翠最大的愿望。 她的钱,攒的差不多了,除了该给朱家留下的,她自己也留了一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群虎娘们 朱小九晃了晃手指头,一副说教的表情,“这叫有得必有失,想要知道答案,就要拿鸡蛋交换。” 饼子脸男孩迟疑地看了眼朱小九,又看了看手掌心里的鸡蛋,倔强道:“啥答案都没有我的鸡蛋重要。” 饼子脸男孩,抻着袖子,抹了把鼻涕,在朱小九的注视下,握着鸡蛋,就像握着什么值钱的宝贝似的,头也不回地跑了。 “” 朱小九站在石磨上吆喝,“喂喂喂,你回来,我就说说而已!至于嘛!” 他堂堂将门之后,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就是想逗一逗饼子脸,没想到他还当真的! “傻根走了,咱们也走。” 其他的小萝卜头们,也觉得朱小九不像好人。 他们口袋的好吃的,自己都不舍的吃,可不想便宜了朱小九。 “他是后来咱们村的,我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告诉你 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哭鼻子没用,遇到问题,最先想到的,应该是解决问题。 吴老二媳妇擦了把眼泪,瞧了眼面前的吴翠翠,理直气壮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怕被吴老二那个死鬼连累。” 吴老二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正经过日子人。 眼下看,他是从外面赚到钱了,一时风光,看着人五人六的。 但背地里,他干的那些事,都是上不了台面。 人有有钱的时候,也有没钱的时候。 大壮娘家家境一般,但好在稳当顺遂,日子过得也算红火,不愿意让女儿和婆家搅和在一起,趁早摘出来,是件好事。 万一那天,吴老二一天回到解放前,变成从前那个游手好闲,还不上赌债,只能拿儿子抵债的烂赌鬼,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年轻貌美大壮媳妇。 儿媳妇是外姓人,在卖儿子和卖儿媳妇之间,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他自己活该 “我不傻,不该说的,我自然不会说。”吴翠翠恨铁不成钢地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 做亏心事的,才怕 半夜鬼叫门! 吴老二媳妇的反应,让吴翠翠的心凉了半截,她夺过吴老二媳妇藏在身后的信,拆开信封,从右到左,一字不差地读了一遍。 吴老二媳妇认识字,但认识的不多,信是吴老二前段日子寄回来的,跟着信一起的,还有五十两银子,和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子。 吴老二媳妇觉得金镯子太招摇,她没敢带,连同银子一起藏起来。 那镯子她用牙咬过,险些把门牙崩掉。 货真价实的真金,成色上等,绝对不是便宜货。 “姐,这信上,写着吴老二那死鬼,最近都在做些什么,你看过就明白了。”吴老二媳妇小声嘀咕道,余光偷偷打量着吴翠翠的表情变化。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山找朱小九 “大姑,你当时把卖身契给我,没有给吴老二,所以,我现在和他没关系,他是死是活,都是他的报应,和我没关系。”吴二壮下定决心,是时候让吴老二尝尝苦头了。 吴翠翠顿了顿,侄子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 要怪就怪,吴老二这个当爹的不争气,以至于吴二壮如此怨恨他。 “二壮,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大姑都尊重,但现在三壮和你爹在一起,你能摘干净,你弟三壮摘不干净,还有你娘,她现在一个人,在家里急的焦头烂额,你作为儿子,应该回去看一看。” 吴翠翠不强求,该说的说清楚,至于吴二壮会做出何种决定,那就是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果吴二壮选择袖手旁观,也是他的权利。 吴二壮抿紧嘴角,听完吴翠翠的一番话,他没出声。 “吴婆子在家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九,你醒醒 对方没有回应。 吴翠翠举着煤油灯,走上前去,撩开碍事的草丛,定睛一看,还是那只在半路上遇到的兔子。 野兔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吴翠翠,黝黑的小鼻子动了动。 吴翠翠歪头看着野兔,隐约感觉到,野兔好像是故意来找她的。 但兔子不会说话,就算说了,吴翠翠也不懂兽语。 野兔雪白敦实的身子,后退一蹬,扭头跳走了。 吴翠翠提着煤油灯的手紧了紧,鬼使神差地跟上野兔的步伐。 小婉诧异,忙提着裙摆跟上,“翠翠,等等我。” 野兔蹦蹦跳跳,领着吴翠翠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前。 野兔停下脚步,好似完成任务一般,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蹲坐在洞门口,扬起毛茸茸的前爪,梳理着耳朵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弓箭有问题? 小婉正在给朱小九诊脉,时刻监控他的生命体征变化,耐心回应道:“嫂子放心,这小家伙福大命大的,不会出事的。” 小婉是大夫,她说的话,张氏相信,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没事就好。” 院子里。 朱大妹好一番欲言又止,吴翠翠压根不想听,撵朱大妹回屋睡觉去,“明天还要去镇上,你洗洗睡了,别在我身边晃悠。” “知道了。”朱大妹噘嘴地应了一声,转身回正屋去了。 刘氏从厨房里端出来饭菜,“娘,您还没吃饭,忙活了一下午,填填肚子,我这就给小婉姑娘也送去些饭菜。” 说完,端着一碗杂米饭,一碟子没有动过筷子的炒青菜,送到朱老五的屋子里。 吴翠翠没心思吃饭,是真的不想吃,最近事多,她要操心的也多,又摊上朱小九在山 第一百三十章 宋公子的父亲是罪魁祸首 朱老五见到吴翠翠,满心欢喜,立即迎了上来,拉住吴翠翠的胖手问好。 看门的小厮还以为俩人是亲母子。 “老五,在学堂习不习惯?吃的住的,都还适应吗?”吴翠翠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学堂里待着就是不一样,有朝气多了。 “习惯,吃的住的都和以前一样。”朱老五笑意盈盈道。 金家出事后,金清风离开学堂,摄政王临走之前,变相敲打和金家有关的富户们,和拐卖孩童案有关的,陆陆续续被抓走,没参与的,也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夹着尾巴做人。 牛头镇的风气焕然一新,吴翠翠长时间待在朱家村,不和镇上的富户们接触,就算出来做生意,也是卖完炸鸡就走,若非必要,绝不多待。 因此,在吴翠翠看来,每一日都差不多,并未因为金家的倒台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朱大妹见亲生儿子 吴翠翠心中暗自琢磨着,钟声消散后,学堂内传来朗朗读书声。 吴翠翠默默收好手中的两本书,绕路去了赌坊。 赌坊门前安静,只有往来行走的路人,门口贴着一张红字,上面写着急售。 上次来,刘光头曾和吴翠翠说过,老板娘要出手卖掉赌坊。 吴翠翠没想到速度如此快,没几天的工夫,已经贴上告示了。 告示上并没有标明价格,只是说有意者进内商谈。 赌坊上下两层楼,前厅加上后院,占地面积不小,足够容纳五十几个人。 一分价一分货,有人看好赌坊的地界,想进来打听价格,但又怕囊中羞涩,拿不出老板娘想要的价位。 因此,一上午快要过去了,也没人敢进来问价。 赌坊内,丫鬟婆子们正在洒扫。 账房先生扒拉着算盘,最近没有进账,他清闲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朱大妹内心不平衡 软糯糯的小奶音,吐字不清,梁夫人被小家伙逗笑,手指点了点梁宏儿的鼻尖,笑道:“好好好,小馋猫,娘给你买。” 她的宏儿,就是她在这世上最在意的宝贝。? 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要是梁宏儿想要的,梁夫人不管费多大力气,一定会让宝贝儿子达成所愿。 婆子捏着帕子对着轿夫招手,“落轿。” 六人抬的轿子,后方微微翘起,轿身向前倾斜,方便梁夫人和小公子下轿,婆子撩开轿帘,提醒道:“夫人,您慢些,注意脚下。” 梁夫人弓着腰,双手拖着梁宏儿的咯吱窝,从轿中走下来。 炸鸡摊前的客人们,见梁夫人来了,纷纷让出一条路。 梁财主是个暴虐性子,花天酒地,脑满肠肥,府中的姨娘小妾一大堆,但梁夫人却是远近闻名的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娘,我有话和你说 刘氏回头,不偏不倚,瞧见举止异常的朱大妹。 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觉得那孩子眼熟,细细回想起来,那孩子粉雕玉琢的脸蛋和毁容之前的朱大妹,却有几分相似。 联想到前段时间,婆婆吴翠翠和朱三妹夫妻俩,一起来到镇上,要去财主家帮朱大妹讨回公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吴翠翠回来之后,提过一嘴,那户财主也姓梁! 前因后果放在一起,刘氏的眼珠转了又转,就算她不想明白都不行。 等梁夫人一行人离开后,客人们自觉地调整好队伍,张氏来不及多想,继续忙着招呼客人。 刘氏心下已然明了,但却不能挑明直说,刚才的一幕,对朱大妹的冲击,应该不小。 刘氏看不惯朱大妹的作风,但也不想落井下石,出言往朱大妹的伤口上撒盐。 做人,还是厚 第一百三十四章 搞破鞋 刘氏没生养过,但也体会到朱大妹难过的心情。 毕竟,朱大妹再铁石心肠,也是个当娘的,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吃尽了苦头。 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亲亲热热地叫别的女人娘亲,心里不难受才怪。 “娘,要不然,咱们想办法,帮帮大妹。” 梁宏儿正是咿呀学语的年纪,梁夫人承欢膝下,梁宏儿怕是早就忘了还有朱大妹这个亲娘的存在! “行,我今晚上就去梁家,抹黑把孩子偷出来,你们在家等着我。”吴翠翠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刘氏被噎住,讪讪低下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道:“娘,你别逗我了。” 刘氏想法很简单,却不知道这件事办起来有多难。 “如果可能的话,当时去梁府的时候,我就想办法把孩子要走了。”吴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女人,你逃不出小爷的手掌心 朱小九实话实说,“洞里黑漆漆的,我没看清楚。” 性命攸关之际,朱小九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无意间摸到弓箭,朱小九来不及多想,就和狼群展开战斗。 后来,朱小九失血疼晕过去,压根没时间看清楚洞中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小婉揉了揉朱小九的脑袋,笑道:“小家伙,没看出来啊,你还会拉弓射箭。” 朱小九嘿嘿一笑,“技多不压身,别看我个子不高,但我本事可不少。” 这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朱小九身上的本领,确实不少! 要不是他对山上地形不熟,就不是他被狼群追着跑,而是狼群被他追着嗷嗷叫唤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你天下第一厉害。”小婉不和小孩一般见识,顺着朱小九说。 朱小九趴在炕上,单手撑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眼瞎 吴翠翠看着手中椭圆形状的叶片,问道:“那大丫你告诉奶,三七叶有什么功效?” 这个问题难不倒大丫,小婉姐姐讲过的,她全都背下来了,装在脑袋里。 “消炎,止痛,活血化瘀,消除肿胀,也可用于治疗头晕,心悸,失眠,乏力,清热。”大丫背着两只小手,如同背书一样,一圈圈地晃着脑袋,奶声奶气道。 小婉听着大丫一字不差地将三七叶的功效,全都说出来。 她很满意,鼓掌道:“大丫真棒。” 大丫被夸奖后,害羞的垂着头,脸蛋更红了。 吴翠翠又拿起二丫本子里的一片叶子,问道:“二丫,这片是什么的草药,你也给奶讲一讲。” “奶,这是马齿苋,小婉姐姐说,马齿苋又叫五行草,有清热解毒,凉血止血,补气消肿的功效。”二丫扬起小脑袋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要走了? 朱大妹闻声,脚步顿了顿,偏头看向吴翠翠,语气中夹杂着埋怨,“干什么?” “跟我进屋。”吴翠翠撑着摇椅扶手起身,径直走向正屋。 朱大妹眉头皱了皱,犹豫片刻后,不情愿地迈步跟上。 正屋的门关上。 吴翠翠一屁股坐在炕上,盘着两条腿,看样子和村子里寻常的老妇人没区别。 朱大妹站在里屋门口,揪着手指,脸上的泪痕干透了,印在伤疤纵横的脸上,看起来委屈又无助。 “宏儿那孩子你也见到了,他过得好,梁夫人没亏待他。”吴翠翠开口道。 朱大妹没说话,一下下地揪着手指,偏头不看吴翠翠的嘴脸。 “我知道你埋怨我,没让你回梁家,你怪我让你们母子分离。”吴翠翠深吸一口气,眼神饱含深意地看向朱大妹,语重心长道:“大妹,你也是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柱媳妇生了 “娘,大柱媳妇要生了。” 张氏听到隔壁院子的动静后,忙跑进正屋,去告诉吴翠翠。 吴翠翠该对朱大妹说的,已经说完了,闻言,忙招呼道:“叫上老二媳妇,咱们去看看大柱媳妇。” “好。”张氏掉头又去了厨房,拽出正在烧火的刘氏。 张氏生养过,有经验,去了能搭把手。刘氏已经嫁为人妇,早晚要生孩子,让她提前去看一看,算是积累经验。 朱大妹身份尴尬,对外只能说是没结过婚的姑娘家,吴翠翠让她留下看家。 大丫二丫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张氏对她们说娘和奶去隔壁帮忙,让她们两个在家乖乖的。 婆媳三人来到柱子娘家门口,就看见柱子娘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阿弥陀佛,同时,踮起脚尖,往门梁上系红布条。 家里有妇人生产,将红布条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红鸡蛋 吴翠翠顺着刘氏的视线,看向柱子娘怀里的孩子,粉粉嫩嫩的一团,真是招人喜欢。 柱子娘呲牙笑,“吴婆子,老二媳妇,你们在屋子里坐着,我抱孙子,去给柱子爹和大柱瞧一瞧。” 说完,柱子娘抱着孩子出门去了。 柱子娘前脚刚踏出门槛,大柱就冲上来,看了一眼孩子,就忙不迭地往屋里瞧,“娘,我去看看我媳妇。” “不行。” 柱子娘另一只脚迈过门槛,将孩子放到柱子爹怀里,认真教训道:“产房血腥,你们这群当爷们的,不能随便进,要不然沾上晦气,做什么事都不顺当。” 这是老理,不能改! “大柱,听你娘的,等你娘把屋子打扫干净,你再进去。”柱子爹漫不经心地附和了一句,粗糙干裂的一双大手,隔着一层软乎乎的棉布,一手托着孙子的脑瓜,一手托着孙子的屁股,笑呵呵地用嘴巴打响,逗弄着怀里皱着鼻子要哭的小家伙。 大柱见状,只好作罢,垂头走回窗口,眼巴巴往屋里瞧。 小婉清洗完双手后,坐在炕沿边儿,和大柱媳妇讲产后如何护理,并且打开药箱,给她拿出一些补血养气的草药,“每次饭后喝,一包药三碗水,有利于帮你尽快恢复体力,还能加速你内体的恶露排出。” 恶露就是产妇分娩后,由母体排出的余血和浊液。 一般来说,大约在产后2至3周完全排尽。 根据恶露的颜色,就可以判断出产妇身体恢复情况。 “辛苦小婉姑娘了。”大柱媳妇躺在炕上,生产用光了她的力气,此刻眼皮打架,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累坏了。 感谢小婉的同时,大柱媳妇看向吴翠翠。 “小婉姑娘是婶子娘家亲戚,我这胎能平安生产,也有劳婶子了。”柱子媳妇湿漉漉的脑袋,落在枕头上,颔首笑道。 凭借婆婆和吴翠翠以前剑拔弩张的关系,见面必掐架,口水互喷出几里地。 大柱媳妇从不敢奢望吴翠翠会惦记她,大晚上的,她生孩子,吴翠翠站着守了大半夜。 她是晚辈,和吴翠翠没有交集,小婉姑娘能来照顾她,说到底,是吴翠翠深明大义,有胆量,不多计较。 “孩子,你太客气了,咱们两家邻里邻居的,相互照应是应该的,你月子里好好保养,不用操心其他的,别受风也别生气,身子是自己的,养好身子才是做主要的。”吴翠翠拎起被子,往柱子媳妇身上盖。 朱老汉原配偶婆娘,就是产后生病,还没出月子,就撒手人寰,撇下八个孩子去了。 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业,省吃俭用,不舍得换一件新衣裳,吃苦耐劳,最后全都被原主败光了。 因此,很多时候,吴翠翠憎恶原主的同时,也感慨世事无常。 同为女人,她嘱咐大柱媳妇好好保养,就是不希望惨剧再发生。 柱子娘熬了一锅浓浓的生姜红糖水,还在锅里滚了几个荷包蛋,趁热让大柱媳妇吃下。 汤汤水水喝进肚子里,大柱媳妇胃里暖洋洋的,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了。 吴翠翠见状,不便多打扰,于是小声说道:“柱子娘,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站在墙头喊一嗓子,我们就过来帮忙。” 柱子娘忙道不行,拉着吴翠翠去隔壁屋子坐下,掩住屋门,低声说话,不打扰大柱媳妇休息。 “今儿辛苦大家了,小婉和张氏帮忙接生,手上沾过红,我可不能她们空手回去。” 农家习俗,接生婆空手来的,但不能空手回去。 柱子娘活了大半辈子了,自然不会乱了这个规矩。 招呼大柱用红纸裹上鸡蛋,在锅里煮熟,送进来,让吴翠翠她们沾沾喜气。 随后又把提前准备好的接生喜钱,分成两份,用红布包好,双手递给小婉和张氏。 吴翠翠和刘氏没帮上什么忙,但按着习俗,她们算是客人来采生的,也是要收下主家的谢礼,才算合规矩。 柱子娘一口气分出四个红包,却一点都不肉疼,日后她就是当奶奶的人了,花些场面上的钱打点,自然是应该的。 只要一想到有个亲亲热热的大孙子,能让她亲亲抱抱,柱子娘做梦都能笑醒。 吴翠翠不爱吃鸡蛋,准确来说,是不爱吃蛋黄,总感觉噎嗓子,但柱子娘站在一旁看着,她也不能不给面子,拿起一个红鸡蛋,在桌子上敲了敲,顺着裂口的位置剥开,“柱子娘,孩子的名字取好没有?” 听到这话,柱子娘忙笑道:“早就想好了,托关系找镇上教书先生取的名字,说是等过几天,让我们去镇上取名字。” 有了名字,孩子就能上族谱了。 朱家村没有祠堂,主要是因为穷,盖不起,但村民们都很注重传承,新生儿满月那天,请村子里年纪最大的,在族谱上写下孩子的名字,从此以后,孩子就正式算是朱家村的一份子了。 柱子娘拉着吴翠翠,分享着自己的喜悦,两人聊了好半天。 吴翠翠看时间实在是不早了,起身要告辞,“改明儿我再来,大丫二丫年纪小,放两个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身后的张氏,刘氏和小婉,也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那好,我送你出门。” 柱子娘嘴皮子都干了,但精神异常亢奋,笑着送吴翠翠一行人离开,“等孩子满月酒的时候,吴婆子,小婉姑娘,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我大孙子满月的时候,你们可都要来吃酒。” “放心,这口喜酒,你逃不过。”吴翠翠笑着挥手道。 回到朱家后,院子里静悄悄的。 朱大妹的屋子还亮着,吴翠翠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转身问张氏和刘氏:“隔壁孩子满月,还有一个月,贺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氏道:“时间来得及,还有一对虎头帽,快绣好了。” 吴翠翠点了点头,“自己做的,有诚意,但你们也别太累了,白天要去镇上做生意,晚上还要绣贺礼。” “没事的娘,我和老二媳妇每天都挤出一点时间,两个人更快些,绣的不算好,就是我们的一份心意。”张氏笑道。 吴翠翠点了点头,温和道:“有心意就好,娘是不想让你们累到。” 第一百四十章 补偿张氏一对金镯子 今日,见到大柱媳妇,吴翠翠不禁想起张氏生大丫二丫的时候。 嫁进朱家后,张氏一胎生下两个女娃娃。 正因为是女娃,朱老大不重视,朱老汉当公爹的,也说不上话。 原主更加抓准机会,磋磨张氏泄愤。 月子里的苦,张氏没少遭遇。 自从她穿越以来,张氏一直是任劳任怨的儿媳妇,心胸宽广,与人为善,从未抱怨过,更没有和寻常的儿媳妇一样,逢人就讲自己的难处,咒骂她这个当婆婆的不干人事! 张氏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默默付出,不讨喜,嘴不甜,朱老大又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这么久不见,吴翠翠希望朱老大能改一改沾火就着的脾气,日后好好疼一疼张氏,能看到媳妇对这个家的付出。 “老大媳妇,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吴翠翠拍了拍张氏 第一百四十一章 端午节 刘氏懂事地道:“娘,我知道。” 整个家中,若论干活最多的,就是大嫂、 婆婆转性变好之前,她一直不踏实干活,各种偷奸耍滑,能躺着绝不站着,只要讨好婆婆,她就能过得好。朱老五疯疯傻傻的,大丫二丫年纪小,需要人照顾,家里家外全都指望着张氏操劳。 这些刘氏都看在眼里,很多时候,好奇大嫂的身子,是不是铁打的。 既要扛着婆婆的责骂欺负,又要照顾一家老小,捞不到半句好话,她也不抱怨,一日复一日的,像田里的老黄牛似的,只要看见她的影子,保准是在干活。 身份对调,换做是刘氏,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正屋内,煤油灯光影交错,朱大妹抱着膝盖,顺着窗户缝,看着吴翠翠婆媳三人有说有笑的,相处融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亲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朱二妹回来了 金灿灿的镯子,样式繁多。 鲤鱼戏水,并蒂莲花,交颈鸳鸯,繁花绕枝…… 一时间,张氏挑花了眼,不敢伸手去碰,看到那个,都觉得好。 刘氏凑过来,和张氏并肩站着,拿起交颈鸳鸯的那个,做势就要往张氏手腕上戴,“大嫂,别光看着啊,戴上试一试,才知道合不合适。” 张氏忙缩回手,生怕把黄金镯子碰坏了似的,拘谨道:“老二媳妇,别,我看着就好。” “那可不行,光是用眼睛看,能看出什么门道!”刘氏不同意张氏的说法,拉着张氏的手,大大方方地将镯子戴进张氏的手腕。 张氏手腕一凉,沉甸甸的金镯子,落在她手腕上,好似点住了她的穴道,竟然不会动了,呼吸也弱了几分。 刘氏抿嘴偷笑,撞了撞张氏的肩膀,“大嫂,你可真好玩!” 老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听到吴翠翠的声音后,朱二妹手撑在地上,缓缓站起身,对着吴翠翠的方向,笑着点了点头。 吴翠翠忙快步迎上去,抓住朱二妹伸来的双手,喜道:“二妹,你可算回来了,好,太好了。” 朱二妹呲牙笑着,温和地看着吴翠翠,没说话,但她能感受到吴翠翠激动地情绪。 见她不说话,吴翠翠欣喜之余,想起朱二妹是个哑巴。 朱二妹想要回应,奈何嘴巴没声,根本说不出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吴翠翠长舒出一口气,在朱二妹下落不明的那段日子,吴翠翠一度以为她被活埋了。 好好的姑娘家,若真是被配了阴魂,活埋进棺材里,就算原主再死一百回,都赎不清这罪孽! 如今朱二妹失而复得,朱家人口更齐全了,吴翠翠心口一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能落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姐妹知心话 大丫和二丫迈着小短腿,肉乎乎的小手捧着一个大瓷碗,是张氏让她们送来,给朱二妹和朱三妹饥渴的。 “给,二姑姑。” “三姑姑,给。” 小家伙们仰起头,奶声奶气打招呼的同时,举着比脸大的瓷碗,往朱二妹和朱三妹手心里递。 碗里是红艳艳,还冒着凉气的冰镇山楂汤 朱三妹好久没见到侄女了,忙接过瓷碗,另一只手掐了掐大丫二丫婴儿肥的脸蛋,“好宝贝,一段时间没见,你们都长肉了。” 大丫二丫抱着朱三妹不撒手,“三姑姑,大丫想你。” “二丫也想三姑姑,还想二姑姑。” 两个小家伙长时间不和朱二妹接触,但小鼻子依旧灵敏,还是能嗅到朱二妹身上淡淡的香味,是她们记忆里的味道。 朱二妹把瓷碗放在炕沿上,蹲下身,眼神温柔地看着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爷孙孤女,助听器派上用场 屋内,陷入一阵沉默。 三姐妹从小一起长大。 如今,有人嫁为人妇,有人早已毁容生子,有人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捡回一条命…… 吴翠翠带着大丫和二丫,在院子里的水井旁,帮忙洗菜择菜。 天色渐晚,厨房飘出来饭菜的香味,烟筒升起缕缕白烟,菜刀剁菜的声音,锅铲在铁锅里翻炒的声音,莫名的和谐,满满的烟火气息。 朱小九躺在炕上,忍不住仰起脖子,鼻子抽了抽,闻着从门缝里飘进来的香味,忍不住伸舌头舔嘴唇。 好像有他最爱吃的糖醋里脊肉! 朱小九摸了摸咕咕叫的肚皮,给自己打气道:“一会儿,一定要多干两碗饭!” 小婉提着药箱回来,老远就闻到朱家的饭菜香味,今天无偿给老人家治腿,老人家过意不去,不好意思让小婉空手而归,临走之前,塞给小婉一大块腊肉,让她带回去煮饭煲汤都是好的。 小婉走厨房,她不会做饭,就将腊肉交给心灵手巧的张氏,“嫂子,再添个菜。” 张氏往灶膛里塞柴火,见到小婉手里肥瘦相间的腊肉,笑着站起来,两只手在腰间的围裙上蹭了蹭,接过道:“这肉成色真不错,小婉姑娘,你想怎么吃这腊肉?用青菜炒,还是焖饭吃?” 小婉嘴不挑,洒脱道:“都行,嫂子你看着做,你厨艺好,做啥都好吃。” 张氏含笑:“那好,正好米饭刚下锅,就把腊肉切好放进去,做个腊肉饭。” 说完,张氏就忙活起来了,舀水把腊肉搓洗干净。 厨房不大,小婉不会做饭,站着碍事,也帮不上什么忙,迈步走出来,看见坐在院子里的吴翠翠,小婉摘下肩膀上挎着的医药箱,迈步走过去。 “翠翠,回来的路上,听说朱二妹回来了?”小婉在吴翠翠身边坐下,眼神四下张望,没看见朱二妹的影子,于是问道。 “回来了,在正屋和大妹三妹说话。”吴翠翠解释道。 “哦!”小婉朝着正屋的方向看了看。 正屋还算安静,隐约有交谈声,但声音不大,似乎屋内人也不愿让其他人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小婉最多是好奇,也没过多在意,别人的私事,她不便打扰,接过吴翠翠手里的豆角,帮忙掐头去尾。 “翠翠,你有个助听器是不是?” 吴翠翠点头,系统奖励她的,她没瞒着小婉,因此小婉再次提起,她也不奇怪。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助听器的事?” 吴翠翠和小婉聊着天,大丫和二丫听得一知半解的,不是很能懂。 就比如说“助听器”,这三个字,两个小家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们认为是自己年纪小,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懂,很多东西都不认识,吴翠翠和小婉姐姐说话,她们也不打断,乖巧地坐在旁边。 娘说过,大人说话,小孩插嘴是不礼貌的! “翠翠,我今天下午,我去村子另一头给老人家治腿的时候,看见隔壁新搬来了一家人。”小婉说道。 听到这话,吴翠翠默契地猜到小婉的言外之意,“那家有人耳朵失聪?” 小婉点了点头,“一个白发老汉,带着一个耳聋的孙女,小姑娘和我年纪差不多,听说父母早就没了,是从很远的地方搬来的。” 听说,爷孙俩这次搬回来,就是为了落叶归根。 老汉过去是当兵的,早些年就出去了,在外打仗,为国效忠一辈子,身边的亲人和战友陆续都走了,就剩下一个身有残疾的孙女,两人相依为命。 吴翠翠大致了解情况后,也没吝啬,放下豆角,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从袖子里拿出那枚助听器,递给小婉。 “总觉得会用到它,就一直戴在身上。” 小婉接过,反复打量着助听器的外观,认真思考道:“和市面上差不多,但这种东西都是订制的,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用得上?” 吴翠翠随意道:“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是白给的,咱们没花钱,也没搭什么,要是真对小姑娘有帮助,那也算咱们做了一件好事。” 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如果小姑娘用不到,那就说明她不是系统挑中的有缘人。 小婉觉得吴翠翠说的有道理,盯着助听器又看了一会儿,提议道:“翠翠,等吃完饭,咱们去见一见那个姑娘。” 吴翠翠想去,但家里一大堆活,朱二妹刚回来,人有亲疏远近之分,“我还是先安顿好二妹,今天天色不早了,等吃完饭,估计天就彻底黑了,小婉个女孩子出门,我不放心,如果你想去,就和刘氏一起。” 两个人有照应。 既然将来都在一个村子住着,吴翠翠不出面,也要让家里的儿媳妇带上些东西,去瞧一瞧,该有的礼数,必不能少。 “行。” 小婉觉得吴翠翠的提议很不错,起身去厨房,和刘氏提前知会一声。 “好啊,等吃完了饭,收拾好碗筷,我就和你去。”刘氏将菜刀上的葱花,洒在刚出锅的蛋花汤上。 刘氏答应的痛快,出门走动而已,她也很好奇,究竟是那家人回来了? 她是外来媳妇,不知道她认不认识? 吃饭的时候,朱小九不能下炕,张氏每道菜都给他夹出一些,配上一碗大米饭,送到朱小九的屋子里。 院子里,点上煤油灯,借着月光。 蝉鸣蛙叫声悦耳。 饭桌支上。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被端出来,摆满桌子。 吴翠翠让大丫二丫去叫三个姑姑吃饭。 大丫二丫手牵着手,跑到正屋窗户底下,异口同声道:“大姑姑,二姑姑,三姑姑吃饭喽。” 哭成一团的三姐妹听到后,忙都收了眼泪,从炕上站起来整理好情绪,前后从屋子里走出来,朱大妹头上的兜帽已经摘下来,坐在走后面,朱二妹的手挽着她的胳膊,满眼都是心疼。 吴翠翠坐在主位上,帮忙摆放筷子,看见朱大妹朱二妹朱三妹红红的眼角,八成也能猜的出来三人在屋里聊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朱二妹的两幅面孔 “都去洗手吃饭。”吴翠翠手里摆着筷子,柔声说道。 三个姐妹俩见吴翠翠没有多问,她们也没说,听话地去水井边上。 大丫二丫举着白嫩嫩的肉手,刚在盆里洗完,还有淡淡的皂角香,举到吴翠翠面前,让吴翠翠检查,“奶,我们洗干净了。” 吴翠翠看了眼,笑着夸奖道:“洗的真干净,真棒。” 大丫二丫听到奶的夸奖,都欢喜的笑了起来,一左一右,围着吴翠翠坐下,她们喜欢吃饭的时候挨着奶。 除了屋子里的埋头干饭的朱小九,其余人先后都围着饭桌坐下。 小婉第一次见朱二妹,两个人隔着饭桌的距离,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众人坐好后,齐刷刷看向主位上的吴翠翠,作为一家之主,吴翠翠转身进了厨房,拿出剩下的半壶酒,和上次送朱小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口粘痰 朱二妹跟着张氏,走进朱小九的屋子。 张氏走进屋,看了看朱小九吃干净的盘子,不由会心一笑,眼神满是慈爱,看来饭菜很合小家伙的胃口。 朱小九缓缓掀开眼皮,煤油灯光线不佳,看着近在咫尺的朱二妹,朱小九吐掉嘴里的草棍,歪头问道:“你就是朱二妹?” 长得还不错! 是他旧爹会喜欢的那种。 “小九,不能没礼貌,这是二妹,你以后应该叫她二姐。”张氏拍了下朱小九的屁股,主动介绍道。 朱二妹温柔笑着,用手语问好,【你就是朱小九,你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和五弟小时候有些像。】 朱小九打量着表里不一的朱二妹,没有把刚才看到朱二妹脚踩五花肉的事告诉张氏。 朱二妹想装,他暂时也不想拆穿,那就一起装呗! “二姐,多多关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老人抻出袖子,抹了抹嘴角,不屑道:“觉得恶心,就赶紧滚,我没请你们来,我不认识你们,和你们不熟,用不着装好人。” 砰。 关上门。 伴随着门栓插上的声音,刘氏跳脚骂道:“你个老东西,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好心好意来看望你,你说的是什么话!” “咳咳咳---!!” 老人没搭理她,任由她不服气地叫骂,走回屋子。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女孩,趴着窗户,看着爷爷提着煤油灯,迈步走回来。 她听不见。 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看起来,爷爷不是很开心,站在门口的两位陌生姐姐,也不是很开心。 爷爷的脾气一直很冲,是不是又和邻居闹不痛快了? 老人推门走回屋子里,见到坐在炕上等他的孙女,脸上立即换上慈爱,伸手摸了摸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只要人活着,难免要花钱 当老人的,一碗水要端平,安抚完刘氏,也不能忘了一直任劳任怨的张氏。 “老大媳妇,你明天也拿些蜂蜜和鸡蛋,送回娘家去,要过节了,提前和娘家人热闹热闹。” 张氏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忙对着吴翠翠笑道:“谢谢娘。” 刚道完谢,心思细腻的张氏,又想到家中的生意,于是问道:“娘,可是明天我和老二媳妇都回娘家了,谁帮您去镇上做生意?” 现如今,朱家的人口越来越多,最不缺的就是帮忙的人手。 吴翠翠说道:“当给你们俩放一天假,你们好久没回娘家了,不用着急回来,一大家子人,都能帮忙。” 张氏闻言,顿了顿,又道:“炸鸡的手艺,大妹二妹三妹不熟悉,明早,我和老二媳妇帮着做好,装上车后,我们再回娘家。” 吴翠翠想了 第一百五十章 信任一旦崩塌,就很难再建立 刘氏这话的意思,就是在问张氏,要不要和自己男人藏个心眼。 两口子过日子,背着对方藏私房钱,不一定代表着不想好好过日子,只是想让自己有个退路,不至于以后用钱的时候,两手空空,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全指着对方。 张氏也是当人家媳妇的人,明白刘氏的顾虑,“老二媳妇,娘说过,这个钱是咱们赚的,不用交公,也不用给咱们男人,自己用就行。” 吴翠翠早就发话了,就说明这个钱是完全属于她们妯娌的,既然如此,就不用和自家男人藏心眼。 “我这人胆子小,老二媳妇,你也知道,藏私房钱,万一让自己男人发现了,脸面上肯定不好受,伤夫妻感情,听大嫂一句劝,你不妨直截了当地把钱的事说清楚,反正这钱是你的,有娘坐镇,老二也不敢惦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朱家男人回来了 吴翠翠回到朱家,刚踏进门口,就看见院子里坐着一群身穿汗衫的男人。 男人们闻声望过来,看到突然出现的三人,皆是短促的顿住。 朱大妹愣在门口,看见院子里拿着烟袋锅子的朱老汉,顿时热泪盈眶,撒腿跑过去,一把抱住朱老汉,“爹,你总算是回来了。” 朱老汉面庞黝黑,拿着烟袋锅子的手,颤抖地拍了拍朱大妹的后背,安慰道:“大妹,快让爹好好看看你。” 大女儿被卖后,就和家里断了联系,朱老汉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朱大妹了。 “爹,我好想你。” 朱大妹眼圈红红的,双手攥着朱老汉的衣襟,又是哭又是笑,神情激动。 刘成推着板车,跟着吴翠翠走进院子,见到朱老汉身旁的四个汉子,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自家媳妇的兄弟们。 刘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这是穿越翻车案例 朱老大的话,朱老二不认同,但也不会当面顶撞回去,免得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朱老二永远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巧妙地转移话题道:“大哥,你好久没见大丫二丫了,等一会儿大嫂回来,你就能看见两个闺女了。” 提到两个女儿,朱老大脸色淡了许多。 身为朱家长子,过去这么多年,张氏一直没能生出长孙,他脸上不光彩,认为身为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 这一次,他回来了,一定要抓紧时间,让张氏怀孕,这一胎必须是带把的,要不然,他可没脸见人! 吴翠翠站在院子里,察觉到朱老大的表情变化,但她没说话,招呼朱二妹和朱三妹,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在这个时代,朱老大的思想,不是错的,或者说,在大多数人眼中,不是错的。 吴翠翠想要改变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是木子? 穿越? 这个词,古代人可不知道! 吴翠翠被迫仰起头,看着面前一脸娇笑的少年郎,视线下移,少年郎脖颈白皙光滑,没有凸起的喉结,握着折扇的手指纤细,隐约间,还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脂粉香气。 由此可以断定,这人不仅和她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而且还是女扮男装。 更重要的是,那人贱兮兮的眼神,让吴翠翠想起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 “你是木子?” 少年郎眼前一亮,“翠翠,不愧是我的好姐妹,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哈哈哈,快让我亲你一口?(°?‵?′??)。” 说完,没等吴翠翠反应过来,一身少年郎装扮的木子,双手捧住吴翠翠的脸蛋,唧亲了一大口。 “翠翠,我可想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上,费了多大功夫,才找到你 第一百五十四大sai迷 朱老汉不说话,只顾着抽烟,朱家四兄弟就当他默认了。 “爹,你也别怪我们,我们也是为了咱家好。”朱老大手搭在朱老汉的膝盖上,张口说道。 四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满大街都是。 “等休了吴翠翠之后,爹,你要是觉得晚年寂寞,再找一个也行,我不拦着。”朱老二最有眼力见儿,看出朱老汉眼底的伤感和无奈后,立即笑着安抚道。 “找什么找!” 朱老大怒目圆瞪,拿出身为家中长子的气度,呵斥道:“有吴翠翠做例子,还不够!爹,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只要我们兄弟还有口气,就保准让你有饭吃,有衣服穿,但是您要是再想娶媳妇,我可不依。” 朱老汉再娶,就是第三房媳妇,朱老汉不要脸,他还要脸! 十里八乡的,哪有正经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误会 大丫二丫开心,张氏也跟着笑起来。 这次回娘家,爹老了许多,两鬓已经有了白发,当她拿出钱袋子,塞给爹的时候,哥哥嫂子也变得热情了许多。 听说张氏和婆婆在镇上做炸鸡生意,吃饭的时候,嫂子一个劲儿旁敲侧击,问能不能告诉她炸鸡的详细做法。 张氏笑着含糊应付。 炸鸡手艺是吴翠翠亲传的,张氏善良但不傻,这门养家糊口的手艺,不能轻易告诉外人。 哪怕是自己的亲嫂子,也不能什么都说。 看着张氏的穿着打扮,比以前好多了,嫂子心里羡慕,送张氏母女出门的时候,还在问:“妹子,你家的炸鸡摊子还招不招人手,我在家闲着没事,过去给你们帮忙,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不要工钱也行。” 张氏笑着婉拒:“算了,这段日子忙着过节,不出摊 第一百五十六章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曹掌柜的一头雾水,“年轻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好好的一个生意人,怎就变成奸夫了?” 朱老大吼道:“不承认也没用,已经被我当场逮到了,你还想抵赖!” 曹老板:“……你抓到什么了?年轻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呸!” 朱老大对着曹掌柜的脸,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额头青筋暴起,又指着张氏的鼻子骂道:“贱人,我在外面含辛茹苦,风吹日晒的,你不知廉耻,在家干出这种事,我今天不打死你,对不起老朱家的祖宗。” 张氏无端被骂,委屈地掉眼泪,“当家的,你在胡说什么,我嫁进朱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不可能干出对不起的你事。” “你以为我会信,贱人,今日,我就要清理门户,你别想用花言巧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必须给我们掌柜道歉 朱老二被抱了个满怀,当着众人的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尬笑着拉开刘氏,神色严肃道:“媳妇,我问你个事?” 刘氏错愕地看向朱老二,嘴角挂着笑意,朱老二一本正经的样子,她有些不适应。 “啥事?” 朱老二轻咳了一声,指着刘氏身后的曹掌柜,“娘在曹掌柜的砖石窑里预定青砖的事,你知不知道?” 刘氏回头,刚才太激动,没注意到神色各异的众人,“曹老板我不认识,我没见过他,但娘确实有盖养鸡场的打算,这个我知道。” 五万块青砖,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张氏和她提过一嘴,刘氏险些惊掉下巴。 提到张氏,刘氏瞧见她就站在不远处,正在抹眼泪,怀里搂着大丫二丫。 “大嫂,你怎么哭了?” 大嫂不是和她一样,今天回娘家去了吗? 难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两巴掌 这件事是爹爹的错。 爹爹应该承认错误。 奶对五叔叔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承认错误而已,又不是要砍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如果爹连一句对不起都不敢说,二丫瞧不起这样的爹爹。 “我……我没错,是张氏的错,你们凭什么怪我!”朱老大撇过头,眼瞧着伙计们手里的棒子都在砸过来了,他还是死鸭子嘴硬。 朱老二,朱老三,朱老四,清楚亲大哥是个什么尿性。 倔脾气,认死理,要面子。 早晚吃大亏! 可是他们这些当兄弟的,也不能不管。 好歹朱老大是他们的亲哥,别的暂且不提,作为兄弟,朱老大对他们还是不错的。 朱老二推开刘氏,让她躲开,免得一会儿真打起来,被误伤了,扭头看向朱老大,“大哥,你认个错,不丢人,都是自 第一百五十九章 儿大不由爹 “朱老大,你今天差点惹出多大的乱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吴翠翠说话不客气,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真想让伙计们狠狠地胖揍朱老大一顿泄愤。 朱老大脸颊红肿,面对吴翠翠的责骂,他抿了抿唇,“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大呼小叫,吵死了。” 这般死性不改的货色,真的让人很恼火! 吴翠翠叉腰骂道:“行啊,你还真是有本事。” 朱老大怀疑张氏对他不忠,说到底,还是朱老大不够自信,内心脆弱又自大。 心脏了的人,看谁都不像好人。 朱老大有惹事的嘴,却没有能道歉的姿态。 这样的男人,不是英雄,是狗熊,是敏感又自卑的懦夫! “你打我那两巴掌,我记下了。”朱老大攥着拳头,凶巴巴地看向吴翠翠。 吴翠翠抱着手臂,好笑道:“怎么 第一百六十章 聪明,你是个大聪明 吴翠翠不是来催张氏的做饭的,而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儿媳妇。 “事情已经说开了,是朱老大自己小心眼,和你无关。” 话虽如此说,但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猜疑她和别的男人搞破鞋,骂她是贱人。 这对于女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张氏眼圈一热,泪意上涌,忍不住又想掉眼泪,“娘,没事,老大就是这个脾气,嫁过来这么多年,我早就适应了。” 朱老大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只不过是,有时候太要面子了,说出口的话,也太伤人! 原主活着的时候,一心只顾着自己和吴老二一家,没在意过张氏和朱老大的感情。 在吴翠翠的记忆里,只知道张氏是个能忍的性子,平日里轻声细语的,事少话也少,从不和朱老大起正面冲突。 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吴翠翠还 第一百六十一章 娘走了,我也不和你过了 朱老二揉了揉眼睛,险些惊掉下巴,“媳妇,你一个人,就赚了五十几两!” 比他们一群男人,在外干一年赚的都多? 这让朱老二严重怀疑人生! 刘氏扬起下巴尖,得意道:“那是当然,每天出摊回来,娘都是当着我和大嫂的面分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些全都是我应得的,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刚开始摆摊的时候,娘还给大丫二丫分钱,对了,老五也攒下不少钱,不过他还没成家,娘怕他乱花钱,暂时帮他保管,留着他上学用。” 朱老二一屁股坐在炕上,陷入深思,万万想不到,没有桌子高的大丫二丫,都会分到钱,更没想到,吴翠翠会带上曾经痴傻的朱老五,一起赚钱。 这些事,要换作别人,朱老二或许能信。 但放在吴翠翠身上,感觉感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主位之争 吴翠翠从张氏的屋子出来,想去隔壁院子检查青砖的摆放。 恰好,朱老大刚和朱老汉撂完狠话,推门走出来。 两人再次碰面。 朱老大掸了掸衣襟,假装没看见吴翠翠,用鼻子哼了一声,就扭头走了。 老二老三老四,这三个熊玩应,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看不见人影? 休书在朱老三的布口袋里,老三性格大大咧咧的,可千万别把休书弄丢了。 休不成吴翠翠,朱老大可不依! 吴翠翠目前,还不知道朱老大的谋算,说实话,如果她知道了,也不会伤心。 毕竟,她之所以留下来,暂时不离开,就是为了帮原主把屁股彻底擦干净。 到时候,她离开,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就算朱家人不念着她的好,但至少吴翠翠自己问心无愧。 木子和小婉,瞧见朱老大出门了,她们两位快步走过来,一左一右围着吴翠翠,小声提醒道:“翠翠,我怎么感觉,这家人怪怪的。” 木子初来乍到,就感觉头疼,不知道吴翠翠这么长时间,是怎么熬过来了。 老老少少全都不是吴翠翠直系血亲,换句话说,除了和朱老汉是挂名夫妻之外,其他人对于吴翠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翠翠,你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你头上。”木子撸起胳膊,露出没有肌肉的手臂。 她最看不惯朱老大,牛烘烘的,看起来很硬气,很了不起,其实比谁都自卑。 要不是翠翠帮他解围,早就被砖石窑的伙计们,打的亲爹都不认识。 “翠翠,你别生气,等晚上,我从背后套个麻袋,好好教训教训朱老大,保证把他的屎打出来。”木子拍着胸脯,豪气道。 吴翠翠被逗笑,“算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保护好自己。” 木子嘟着嘴,撩起额前一缕碎发,“好,就算不用暴力,我也有办法解决他。” 敢和翠翠大呼小叫的,真是反天了。 早晚她要找机会,报复回去。 看朱老大还敢不敢再嚣张! 小婉拉着吴翠翠的手臂,提醒道:“我看到朱老二,朱老三,朱老四,都进刘氏的屋子里,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要不要我一会儿,去套一套刘氏的话?” 闻言,吴翠翠看向刘氏屋子紧闭的房门。 朱家男人仇恨她,难免要偷偷躲起来藏心眼,但吴翠翠相信刘氏。 “老二媳妇不是那样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翠翠,要不我还是去问一问,总感觉朱家男人回来之后,这个家好乱。”小婉说道。 姐妹也是为她好,吴翠翠不好拒绝,点头道:“那你就去问,注意方式方法。” 小婉记下了,“放心。” 朱家三姐妹准备好晚饭。 朱三妹端着热菜,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嗓子,“都出来吃饭。” 朱家众人陆续从屋子里走出来。 刘氏狠狠吸了一鼻子,“好香,三妹,这道糖醋排骨是你做的,味道真不错。” 朱三妹笑道:“难得二嫂喜欢,多吃些。” 朱老二朱老三朱老四,依次坐下,等吴翠翠走过来的时候,看向吴翠翠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人口太多,吴翠翠吩咐朱大妹,再摆一桌。 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不是尊卑,而是这样坐更宽敞些,不用肩膀挨着肩膀。 朱老汉背着手,无论走到哪里,身上也有淡淡的旱烟味道,手里永远拿着烟袋锅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朱老汉的烟袋锅子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宝贝。 朱三妹盛好第一碗饭,犹豫着是送到吴翠翠手里,还是朱老汉手里。 朱家人,很久没有这么齐全。 朱老汉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吴翠翠则是众人心中默认的一家之主。 以前,她还没出嫁的时候,第一碗饭都是要送到吴翠翠面前的,也是要等吴翠翠动筷,其余朱家人才能吃饭。 但今日,吴翠翠很大度,推拒没接朱三妹端来的米饭,笑道:“给你爹送过去。” 朱三妹愣了愣,确定自己没听错后,讪讪道:“好。” 朱三妹盛好第二碗,双手递给吴翠翠,吴翠翠没有拒绝,从容接过。 朱老汉性格蔫了唧的,但是心里门清,吴翠翠这是在帮他树立威信,想让孩子们尊重他。 人分成两桌,饭菜自然也分成两份。 做饭的时候,每道菜的分量都很大,因此,分成两份也足够。 饭菜摆上桌,色香味俱全,朱小四长身体的年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终于等到要吃饭,忍不住舔嘴角。 女人那一桌,都是和吴翠翠长期生活过的,被吴翠翠感染教化,吃饭之前,全都自觉洗手。 男人们见状,也都走到水井边,学着吴翠翠的样子,拿起木盒子里的皂角,放在手心凑了凑,认真地洗起手后,甩了甩湿哒哒的手,用衣服上摸干,走回饭桌。 朱老大回来,见到院子里两大桌人,顿时眉心皱了皱,人真多,看着就烦。 走到男人那桌,刚想坐下,就看见主位上坐着朱老汉。 “爹,你怎么坐在这儿?” 这话问的,就很耐人寻味。 朱老二晒笑道:“大哥,爹是咱家的顶梁柱,当然他坐主位。” 朱老二却不同意这个说法,“爹,你年纪大了,以后还是不要坐主位了。” 朱老汉低头,没说话。 木子口舌快,单手撑着下巴,不屑问道:“你爹不能坐,那就是你想坐喽。” 好家伙,朱老汉还没死,朱老大就想当家做主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朱老大的真实想法,但碍于情面,不敢说出口,木子不在乎这些,她和朱老大无亲无故,见不惯就怼回去。 有话憋在心里,多难受! “是又怎样!” 朱老大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承认。 明天,吴翠翠就被休了,永远离开朱家后,难不成还指望朱老汉主持这个家? 自然是轮到他这个长子,挑起大梁! 主位是家庭地位的象征,朱老大厌恶朱老汉的懦弱,等他接手主持这个家,朱家定然会焕然一新,蒸蒸日上。 木子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就算让你当家,你爹永远是你爹,无论是论年纪,还是论身份,他都有资格坐主位。” 木子不是个重尊卑的人,但做人最起码的礼貌,还是有的。 吃饭的位置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朱老大非要争! 说到底,朱老大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自卑又自负的内心。 面对木子的质疑,朱老大很是不爽,看向朱老汉,“爹,你也和她一样想?” 朱老汉叹气道:“别伤了和气,你想坐,就让给你。” 说着,就要站起身,让座。 朱老二和朱老三兄弟俩,忙伸手将人拦下,劝道:“大哥,吃饭,这些事慢慢商量,先让爹把这顿饭吃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套话 朱老大被拉着坐下,勉强闭上嘴,全家老少好几十双眼睛看着他,朱老大见状,悻悻作罢,“卖老二个面子,今天就先这样。” 但这不代表他妥协了,等吴翠翠离开朱家后,他必须好好整顿整顿朱家。 木子翻了个白眼,“切!” 装什么大尾巴狼! 最看不上这种死要面子的男人! 饭菜全都摆上桌,朱三妹两只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缓解气氛道:“菜齐了,大家动筷。” 众人看向吴翠翠,吴翠翠脊背笔挺,对着朱老汉抬了抬下巴。 众人会意,扭头看向朱老汉。 “吃,大家都饿了。”朱老汉拿起筷子,随意夹了筷菜,其余人才动筷。 本是一家子的团圆饭,被朱老大闹的,饭菜吃进嘴巴里,也不香了。 吴翠翠自从穿越过来,就一直注重身材管理,相比于刚开始,她已经瘦了很多,衣服又要重新做,和以前的身材没法比,但也算进步了。 晚饭只吃五分饱,不饿就行。 小婉胃口小,吃的不多。 木子挤在男人那桌,和朱老二推杯换盏。 “这位小兄弟,你是哪儿人?家里几口人啊?”朱老二笑着打哈哈。 木子嘬了一口老白干,辣的舌根发麻,“咳咳咳,家里都死绝了,就剩我一个。” 原主的父母,都不管原主,一味地砸钱,让原主拿了钱就滚远点,不要打扰她们各自的新家庭。 活着和死了没区别。 木子孑然一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人束缚她,每个月去钱庄零钱就行,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也没什么不好的。 朱老二打量木子的穿着,通身的气派,单是腰上的玉坠子,色泽通透,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小兄弟,这两天过节,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多住几天。” 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木子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随便从指头缝里露出来点,就足够他们一家子嚼用一阵子了。 木子心思敏锐,看穿朱老二的小算盘,正好她不打算走,好不容易找到翠翠和小婉,就算要走,也要带上姐妹一起。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叨扰几日。” “能遇见就是缘分,咱们兄弟之间,不说客套话。”没想到木子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朱老二很是惊喜。 木子眼珠转了转,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从小和孤儿院的淘小子们一起长大,因此,学起男人的样子,也是惟妙惟肖,不仔细看她的脖子,看不出她是个女人家。 “兄弟,我刚才看见你们兄弟几个都进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说出来,我要是能帮忙的,一定帮你摆平。” 朱老二何其精明,听出来木子的用意后,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却不说实话,“没什么,我媳妇娘家出了点小事,不过没关系,我们已经解决了,就不劳烦兄弟了。” 一口一个兄弟叫着,热络又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么要好的朋友。 朱老二都这样说了,木子也不能继续问下去,举了举酒杯,笑道:“解决了就好。” 酒杯相撞,一饮而尽。 朱老二想巴结木子,但不会想外人泄露家中的私密事,刚才那一口,喝的有点蒙了,推了推菜碟,招呼道:“来,小兄弟,吃菜,吃菜。” 酒过三巡后。 朱老大放下饭碗,对朱老三挤眉弄眼,“老三,休书,你可要保管好。” 朱老三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含糊其辞道:“是,大哥,交给我,你放心。” 旁边坐着的朱老四,忙往嘴巴里扒拉米饭,不敢去看朱老大。 二哥二嫂让他们先管好嘴巴,不要瞎说话,他们照办。 吃过饭后,张氏收拾碗筷,刘氏悄咪咪地拉着张氏,把休书的事,告诉了张氏。 张氏知道后,反应和刘氏差不多。 “不行,对娘太不公平了,我要告诉娘。” 刘氏伸手将人拉回来,劝道:“大嫂,你冷静点,咱们不能告诉娘。” 张氏不解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 刘氏继续道:“娘知道了,该有多伤心,我和老二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嫂子,我跟你说……” 妯娌俩窃窃私语。 小婉走过来,打招呼道:“大嫂,二嫂,你们在聊什么?” 刘氏忙收住话匣子,扯了扯衣角,“没什么。” 不是不能告诉小婉,是怕告诉小婉后,吴翠翠肯定也会知道,就违背了刘氏做事的初衷。 刘氏和朱老二打算悄悄把这件事解决,不要牵扯太多人,更不要把事情闹大。 都是一家人,日后相处,也不至于太尴尬。 “小婉姑娘,隔壁柱子娘家满月酒筹备的怎么样了?”刘氏和朱老二不愧是夫妻俩,都是转移话题的一把好手。 小婉道:“准备的差不多了,等大柱嫂子出月子,就办满月酒。” 这边的习俗,孩子满月的时候,宴请全村老少,一起来热闹。 当天,摆上一些寓意吉祥的小玩应,让小孩子抓周。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在村子里福寿双全的老人们陪同,将小孩子的名字写在族谱上,就算大功告成。 柱子娘为了感谢小婉,好多次都提过,让小婉当孩子的干娘。 当然了,小婉要是真当上孩子的干娘,他们家也算是和小婉攀上亲戚关系了,逢年过节多走动,要是等孩子长大些,能跟着大丫二丫一起和小婉姑娘学习医术,那就再好不过了。 木子这边什么都没问出来。 刘氏更是个滑泥鳅,小碗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天过节,吴翠翠提前嘱咐过,不用送活鸡过来。 这一晚,朱家人睡得很早。 吃过晚饭后,各自回屋。 朱老汉,朱老三,朱老四,还有刘成,挤进朱小九的屋子。 正屋里住着,朱大妹,朱二妹,朱三妹。 屋子不够用,朱老二也被撵到朱小九的屋子里。 刘氏的屋子里,还是只有刘氏,吴翠翠和小婉。 到了睡觉时间,木子犯了难。 和男人同床共枕,她无所谓,就是怕朱家的男人吃亏! 和女人们一个炕上睡觉,又怕朱家男人不答应。 吴翠翠向系统要了个帐篷,“木子,委屈你先对付几天。” “不委屈。” 木子接过帐篷,乡村的夜晚空气清新,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点缀在苍穹之上,别提多美了。 去农家乐的时候,就是奔着朴实的生活气息,接近大自然。 如今有的农家乐可以体验,木子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翠翠,我和小婉什么都没打听出来,但他们绝对有事瞒着你。”出门搭帐篷前,木子凑到吴翠翠身边,小声提醒道。 能打听出来的事,还好办些。 越是打听不出来,就越有鬼! “我心里有数。”吴翠翠拍了拍木子的肩膀,“帐篷是军用的,里面有说明书,用法简单。” 木子撑了个懒腰,酒足饭饱后,她也困了,慵懒道:“放心,以前露营的时候,经常用这东西,我门儿清!”?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还想不想和我过了 另一间屋子里。 张氏哄着大丫二丫先睡,夏天热,两个小家伙穿着肚兜和亵裤,肚兜下是圆滚滚的肚皮。 张氏拿着扇子,给两个小家伙扇风。 朱老大洗漱完后,走进屋,张氏正坐在炕上,看见他后,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回想起白天冤枉张氏的事,朱老大不自然地地搓了搓鼻子,擦脸巾搭在架子上,“大晚上不睡觉,你看着我干什么?” 张氏捏着嗓子说话,怕吵到熟睡的大丫二丫,也怕被朱家其他人听见。 “朱老大,你还想不想和我过了?” “你问的这是什么话?” 朱老大皱起眉毛,觉得张氏莫名其妙。 是,他是说错了几句话,误会了她和曹掌柜,但也是情有可原的,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他没让张氏给他道歉就不错了。 “你别得寸进尺,赶紧睡觉,别胡闹。” 朱老大卷起裤腿,甩掉脚上的布鞋,就要往炕上爬。 张氏心一横,抬脚踹向朱老大,“不说清楚,你就别想上炕睡觉。” 态度难得强硬一次,张氏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朱家的安宁。 朱老大不设防,四仰八叉摔下炕,结结实实地砸出一声闷响。 “姓张的,你疯了?” 朱老大龇牙咧嘴地站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张氏咽了咽口水,第一次和朱老大硬碰硬,她心里发毛,“你都不想和我过了,就别上我的炕。” 朱老大啧了一声,“姓张的,你抽什么风,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和你过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白天你骂我的话,我可都记着,你休想抵赖。”张氏抱着手臂,低声呵斥道。 朱老大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唧嘴道:“事情都过去了,你别没完没了!” 今晚,张氏要和朱老大好好算账。 第一个,就是冤枉她和曹掌柜有奸情的事。 第二个,就是休书的事。 老二媳妇拉着她说了好久,教她如何和朱老大对峙,她都记下了。 “你想和我过,那你就把态度摆端正了。”张氏顿了顿,吴翠翠教她,夫妻间要相互尊重,坚决不能放过朱老大,必须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朱老大嫌弃道:“女人就是麻烦,你不睡就走开,别影响我睡觉。” 说完,抬脚往炕上爬,张氏抬起脚,作势又要踢过去,朱老大瞧见后,立马躲开,气恼道:“姓张的,你没完了是不是?” “不掰扯清楚,你别想睡觉。”张氏梗着脖子,态度强硬,拒不向朱老大屈服。 朱老大咬紧后槽牙,撸起袖子,宽大的巴掌就要往张氏脸上招呼,“你皮子紧了,非逼我打你!” 张氏心里打鼓,但表面上不露怯,“打,你打,你碰我一个指头,我明天就带着孩子回娘家,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我们娘三,你就自己一个人过。” 这是刘氏教给她的,离家出走这招,很管用的。 刘氏嫂子和刘氏她哥吵架的时候,她嫂子就是用这招制服刘氏她哥。 朱老大一脸不可置信,歪头看向张氏,“姓张的,你和吴翠翠待久了,也变得这么不讲理。” 白天的时候,也没见张氏这般硬气。 吃过晚饭,全家人都熄灯睡觉了,张氏突然发难,这让朱老大措手不及。 “白天的时候,人多,我是给你留面子。”张氏找借口道。 不能说是婆婆教她,要和朱老大平等,绝对不能一直卑躬屈膝。 跪过一次,这辈子兴许就站不起来。 婆婆说的没错,她还年轻,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大丫二丫。 认真说来,朱老大赚的钱,还不一定有她多。 她凭什么一直容忍朱老大,该爆发的时候,就要爆发,否则,朱老大只会认为她好欺负。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姓张的,你到底想要怎样?”朱老大不耐烦问道,和女人说话,就是麻烦。 张氏和朱老大都压着嗓子,但两人的说话声,其他屋子里的人隐约都听到了。 吴翠翠躺着,正准备睡觉,听到张氏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心里不放心,怕张氏受委屈。 刘氏躺在吴翠翠旁边,笑呵呵道:“小两口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娘,你就别操心了,早点睡。” 吴翠翠坐起身,竖起耳朵,推开窗子往外瞧,“你们先睡,我再等一等。” 万一真动手打起来,她这个当婆婆,不能让张氏吃亏。 “娘,你放心,大哥就是嘴硬,爱面子,偶尔犯浑,但还不至于对大嫂动手。”刘氏打了个哈欠道。 刘氏提前就知道张氏要和朱老大谈什么,因此风轻云淡,并不担心张氏受欺负。 一切都在计划中!!! “娘,你明日要去镇上接老五,早点休息。”刘氏盖好被子,“你放心,大哥大嫂再吵一会儿,就不吵了,没啥事。” 吴翠翠没把刘氏的话放在心上,然后,不久之后,张氏的屋子真的安静下来。 俩人不吵了! 吴翠翠伸长脖子看了看,张氏屋的灯也熄了。 这是吵完架,俩人和好睡下了? 吴翠翠眨了眨眼,张氏和朱老大这么快就和好了? 有点太快了! 第二天,一大早。 吴翠翠和往常一样,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了。 朱家其他人都还在梦乡中,吴翠翠洗漱妥当后,提着篮子,正打算出门。 朱老三被尿憋醒,提着裤腰带,推门出来撒尿,见到吴翠翠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娘,你起得好早。” 吴翠翠道:“我去镇上,把老五接回来,随便办点事。” “哦,那你快去。”朱老三两条腿蹭啊蹭,眼瞧着就要憋不住了。 吴翠翠也不逗他,“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朱老三着急撒尿,没想太多,如实道:“没啥事,娘你快去,我还憋着一泡尿嘞!” 闻言,吴翠翠忍不住笑,“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 说完,扭头走人,朱老三提着裤子,哼哼唧唧走到墙根底下,解开裤腰带,掏出自己的宝贝,痛痛快快撒了尿。 等他尿完了,整个人也舒坦了,满足地提上裤子,往回走的时候,忽地想起吴翠翠刚才对他说的话! “不对劲啊!吴翠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来都来了 朱老三挠了挠头,“不应该啊,我们什么都没说啊,吴翠翠怎么可能知道?” 二嫂不是说,有办法让大哥消停吗? 他们不说,大哥不提,休书的事就过去,一家人聚在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难不成是他想多了? 朱老三嘴里嘀嘀咕咕,回屋去睡回笼觉,并没有把吴翠翠的话放在心上。 清早,日光熹微,各家各户都提早出门采摘艾草,或是插在门沿儿上,或是用水煮了擦洗身子,寓意驱邪平安。 吴翠翠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出门的乡亲,篮子里都是满满的艾草叶。 镇上学堂,钟声响起,早课结束。 学子们收拾妥当,行礼和夫子告别。 吴翠翠站在学堂门口,看着朝气蓬勃的学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出来。 朱老五和宋公子,一边走着,嘴里还不忘讨论着夫子布置的文章。 见到吴翠翠后,朱老五眼前一亮,捧着书袋,笑着跑过来,“娘,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小孩子了,本不打算麻烦家里,自己回去就行,没想到吴翠翠会来接他。 几日不见,朱老五的状态好了许多,爱说爱笑了,在学堂里待着,整个人浑身书生气,青春正盛的少年,耀眼又明媚。 “今天过节,你爹和哥哥们都回来了,我来接你回去,过个团圆节。” “爹和哥哥们回来了!太好了。”朱老五四处张望,期待问道:“娘,我怎么没看见他们?” 吴翠翠温和笑道:“我一个人来的,他们都在家里,你回家就能见到他们了。” “这样啊!”朱老五没有失落,脸上洋溢着笑容。 有娘来接他,也是一样的。 吴翠翠之所以不和朱家男人一起来,主要还是因为今天有要事处理,“宋公子,学堂放假一天,你打算去哪儿过节?” 宋公子拱手算是问好,“我在牛头镇亲友不多,过节与否也就不重要了,打算去西街的书店转一转,买几本书。” 交了食宿费,学堂管吃管住,对于宋公子来说,这一天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没区别。 正常吃饭睡觉,看书习字就好了。 秋闱在即,时间紧迫,他已经耽误了数年,这一次乡试必须一举拔得头筹,方才对得起为他付出的人。 “你就别看书了,好不容易休息一日,让你的脑子放松放松,日日学,我看着都累。”朱老五和宋公子都有底子,但两个人性格并不相同。 在学业上,宋公子总是闷着一股劲儿,想要出人头地。 为了家族血案,为了藏在心里的爱人,为他自己百年之后,去到黄泉时,能堂堂正正地面对两家的长辈。 隐姓埋名活了这么多年,借用着一个假身份,他的命早已不属于他自己。 除了科举,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相较之下,朱老五就轻松许多。 身为血气方刚的少年,都想一举夺魁,荣归故里,但朱老五身上没有血海深仇,背后还有亲人支持,算是幸福美满的。 “娘,让宋公子去咱家过节,等明天一早,我们俩一起回来,正好有个照应。”朱老五搂住宋公子的肩膀,笑着向吴翠翠请示。 “不用了,温玉,你和吴大婶回去,我就不去打扰了。”宋公子婉拒道。 他和朱老五关系亲近,但亲疏有别,朱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过节,他这个外人就别去了。 吴翠翠察觉出宋公子的眼底的落寞,宋公子不是不愿和他们过节,而是心里藏着另一个人,心结难解。 “老五,宋公子不愿意去咱家过节,你也别强求了。我今天出门早,没吃早饭,听说西街的酒楼出了几道新菜式,宋公子正好要去西街,那咱们一起。” 朱老五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头顶上刺眼的日头,又低头,看了看满脸笑意的吴翠翠,“娘,日晒三竿了,你……吃早饭?” 今天过节,估计家里从一早起就开始忙活了,娘不着急带他回家,张罗着要去西街酒楼吃早饭。 这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 宋公子面若冠玉,身量单薄,但不失气度,浅笑时,颇有种清风拂面的感觉,“也好,我就和婶子走一趟。” 反正一个人也是无聊,能和吴翠翠朱老五两人结伴同行,也是不错的选择,刚才的文章还未讨论完,朱老五和宋公子孜孜不倦,即使离开了学堂,依旧是惦记着功课,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路没听。 三人来到西街,春风轩是牛头镇最大的酒楼,上下一共四层,门口往来熙攘。 酒楼的老板,就是后厨掌勺的大师傅,听说祖上家里是御厨出身。 吴翠翠三人站在门口,就闻到一股子饭菜香味。 朱老五眯眼,狠狠吸了一鼻子,香归香,但他心里发杵,“听说春风轩的菜价可不便宜,娘,咱们还是去前面的烧饼摊,对付两口,我能填饱肚子就行。” “不用担心钱。”吴翠翠回头,目光落在宋公子身上,“有人订好了包厢,咱们只管进去就行。” 宋公子不由地心头一震,“吴婶子,是不是……” 不等宋公子说完,吴翠翠点了点头,“是她。” 闻言,宋公子抿着唇角,有种被欺骗的不悦,拱手道:“婶子,抱歉,我先走了。” 人都到门口了,吴翠翠当然不能让她溜走,就是害怕宋公子闹别扭,一开始她才不敢说出老板娘的名讳,想办法把人请来,无论用什么办法,也必须让这两个小年轻,聚在一起把话说清楚。 否则,将来后悔一辈子。 “宋公子,老板娘是真的要走了,临走之前,想见你最后一面,你说自己在牛头镇亲友少,别人可以不讲,但和你最亲近的故人,你不能不见” 宋公子迈出的脚步顿住,深吸一口气,“算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他们之间,或许这样挺好。 吴翠翠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劝道:“既然心中有对方,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心里不好受,老板娘也跟着伤心,孩子,这一别,可能就是一辈子都再也不能再见,你日后要是后悔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他是否会后悔? 宋公子手捂着心口,扪心自问,他会吗? 朱老五看穿好友眼底的犹豫,转了转眼珠,伸手去拉扯宋公子,“来都来了,就进去,我都饿了,学堂早饭就是一碗稀粥,稀的都能照镜子了,走走走,陪我进去吃一口,垫一点肚子。” 说着,就将宋公子拉进春风轩。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会这么狗血吧? 手拎着茶壶的店小二,主动迎上来,抱歉道:“哎呦,不好意思,三位客官,今日小店客满,客官们若是不急,在门外的亭子等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有空位。” 吴翠翠从袖中里掏出几个大钱,放到店小二手中,“不用等,我们提前约了人。” 店小二掂了掂手掌心里的大钱,嘴角笑容加深几许,“这位客官,请问你们约的是?” “赌坊的戚老板。” 店小二恍然大悟,“原来戚老板约了几位,怪不得一大早,我们酒楼还没开门,戚老板就来了,坐着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几位快和我来。” 一到三楼,全都满客。 店小二将人带到顶楼包厢,弯腰伸手道:“客官,里边请。” 听到声音,老板娘站起身,错愕地望向出现在门口的宋公子。 两人相隔数米,四目相对,空气好似瞬间安静下来。 数日未见,她消瘦许多。 他也清减了不少。 朱老五看出来这俩人一定有话要说,感情的事,剪不断理还乱,他不便多插嘴,扭头问道:“店小二,请问茅厕在哪儿,我肚子疼,有点急。” “客官请跟我来。” 朱老五找了个借口,就逃之夭夭了。 留下吴翠翠主持大局,“别傻站着了,宋公子,进去喝口茶水。” 老板娘依旧是一身红衣,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但眼底浓重的黑眼圈,是盖不住的,见吴翠翠张口要茶喝,拎起茶壶,给吴翠翠倒了一杯,“婶子,您解解渴。” 吴翠翠拉着宋公子的衣袖,两人围着圆桌坐下。 吴翠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珠在宋公子和老板娘身上打转,此时此刻,感觉自己像极了撮合有情人的媒婆,腮帮子点一颗黑痣,就更像了。 她这么大个电灯泡,坐在这儿,会不会让两人不自在? 可是她要是走了,又害怕两人依旧是隔靴搔痒,说话说不到关键。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不把问题解决,她这个当助攻的,心里都不自在。 “你最近过来还好吗?”宋公子脊背笔挺,两只手按在膝盖上,看起来很是拘谨。 “不好。” 老板娘有话直说,也不藏着掖着,双眸直愣愣地看向宋公子,仿佛想要刺透他的皮肉,扒开他的心,看一看究竟有没有她的位置。 宋公子没想到老板娘如此直接,话到嘴边,想问老板娘为何过得不好,但张口的时候,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她过得不好,还不是因为他! 吴翠翠轻咳了一声,不绕弯子,切入正题道:“我这个岁数,勉强也能算你们的长辈,宋公子和我家老五是同窗好友,咱们之间也是有渊源的。你们俩的事,我知道。说我多管闲事也好,没事找事也好,我身为过来人,就帮你们捅破窗户纸。” 说着,看向宋公子,“你和老板娘之间有误会,这个误会一直困扰着你们,据我所知,我们当年被抄家,背后另有隐情。” 提到抄家二字,宋公子的拳头紧了紧,“难道不是家父对不起姨父一家?” 老板娘捻着帕子,摇了摇头,“多年来,我一直派人明察暗访,查到的消息,并非如此。” 闻言,宋公子黑白分明的瞳仁抖了抖,追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老板娘道:“我经营赌坊多年,自然有我的门路。”她更好奇的是,“是谁告诉你,是你父亲连累了我们一家。” 多亏小婉姑娘妙手回春,宋公子能重获新生,也正是从宋公子再次睁眼开始,就对她百般疏远。 这个时间点太可疑。 吴翠翠之前悄悄提醒过,是不是赌坊里的人胡说八道,让宋公子疑心。 但老板娘坚信自己身边的人,绝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 因此,老板娘严重怀疑,宋公子是不是私底下见过什么人。 “我……我不能说……”宋公子咬着后槽牙,似乎是在权衡。 见状,老板娘急了,拍桌站起身,“为什么不能说?” 对方故意放出假消息,摆明就是见不得他们俩好。 这种人其心可诛。 指不定是那方势力! “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大不了,我和那人当面对质。” 见老板娘情绪激动,宋公子慌了,“你别急,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一时之怒也是无用。” 发脾气没用,老板娘紧抿着唇角,眼底闪过哀伤愤恨。 “那什么有用?你告诉我。” 一双剪水眸,蒙上湿意,这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就算再苦,再难熬,她都咬牙活下来。 为什么命运还是不愿放过她。 父母死了,姐妹兄弟死了,所有的亲人全都死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她和他,可还是有人见不得他们好,想要拆散他们。 “你们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吴翠翠指腹摸索着杯盏,低语问道。 此话一出,宋公子和老板娘,皆是愣住。 “宋公子,这不是儿戏,希望你说实话,向你透露消息的人,到底是谁?”吴翠翠目光如炬,声音低沉。 对方横插一脚,搅合两人的感情,无非就是想要报复。 既然想要报复,那一定是和他们有仇。 有仇! 这个范围就大了。 人生在世,难免有磕碰摩擦。 遇见大度的,一笑了之。 遇见小气的,锱铢必较,就变成了仇家。 那人的来历,有很多种可能,最可怕的就是,那人看穿了宋公子和老板娘是逃犯的身份。 “不会。”宋公子否决吴翠翠的提示,“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仇,为何不去县衙状告我们?” 想要报复,自然是下手越狠,越解气。 挑拨感情的手段,上不了台面,但也不至于能要人性命。 换做是吴翠翠,她也不会轻易绕过仇人,把宋公子和老板娘交给官府,俩人定会被丢进大牢,岂不是更轻松。 当初,宋公子和老板娘逃出来后,改名换姓活着,但凡被发现真实身份,就是必死无疑。 “我醒后当晚,躺在床上,有人从窗子里,丢进一封我父亲生前的亲笔信。”宋公子回忆道。 “信在哪?”老板娘激动问道。 “我看过就烧了。”宋公子道。 这种东西,留不得,容易招惹祸患。 信上的内容,是关于他父亲如何拉姨夫一家下水。 字迹清晰,落款处盖着私印。 印章缺了一角,正是宋公子年幼时,不小心摔坏的。 因此,他敢肯定,那封信一定是父亲亲笔所写。 老板娘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对方为什么会有那封信?和案子有关的信件,应该在官府手中才对。那人到底是谁?” 思细级恐。 他们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这该如何是好? 宋公子和老板娘本身来历不干净,不能报官,自己查,又毫无头绪。 “不管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来了一次,就能来第二次。”吴翠翠捏着茶杯,嗓音低沉道。 “可是,咱们并不知道,对方下一次现身是什么时候。”宋公子道。 吴翠翠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抻出袖子擦干嘴角,“咱们在明,对方在暗,担惊受怕没用。宋公子,我问你,除了那一次之外,对方还来找过你吗?” 宋公子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让你和老板娘彼此间心中芥蒂。”吴翠翠思考道,“这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 人嘛!总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难道又是烂俗的三角恋戏码? 不是! 不会真的这么狗血! 吴翠翠扶额!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又让我走! 老板娘提议道:“赌坊的打手们,都是过命的交情,我随时都可以调遣,让他们尽力去查。” 能不能查得出来,都要试一试。 吴翠翠不赞同,“大海捞针,未必管用。” 赌坊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是有打手轮班站岗。 当时赌坊还没解散,几十个打手都没能抓到那人的踪迹,现如今,时隔许久,再去抓人,岂不是更难! 期望太渺茫,如果是无用功,那就没有执行的必要。 老板娘眉心打结,心里发慌,她之前是不是锋芒太露,让人看出端倪了,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还是识人的本领太差,养虎为患,身边一直留着一条会伪装的毒蛇? 吴翠翠问道:“除了信封,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宋公子道:“没了。” 什么都没有。 线索就此中断。 老板娘攥紧拳头,思虑再三,心里好生不踏实,起身,拉着宋公子,“这里不安全,咱们还是走。” 天大地大,总会有安身之所。 那人能拿到宋公子生父的亲笔信,就说明那人一定知情。 这种人是祸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不丢人。 宋公子还算冷静,望着老板娘焦躁的眸子,安抚道:“你先冷静,咱们走了,还能改名换姓,但咱们的容貌不能改变,早晚还是会被认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是走了,万一连累吴翠翠一家,那就是滔天罪过。 毕竟,和他们最亲密的,就是朱老五和吴翠翠。 宋公子不想伤害挚友,也不想让热心肠的吴翠翠受牵连。 朱老五还有大好的前程,如果被扣上私藏罪犯的名声,这辈子就完了。 老板娘踌躇道:“我也不想走,可是不走,咱们又该怎么办。” “你走,我留下。”宋公子坚定道。 “什么?” 老板娘一瞬不瞬地看着爱郎,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他还是要赶她走! 吴翠翠听懂了宋公子的意思,“他是打算独自留下来面对一切。” “不行!”老板娘颤抖着声音,“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 …… 朱老五磨蹭了好半晌,回来到包厢的时候,正好碰见吴翠翠从里面走出来。 “娘,他们俩怎么样了?”朱老五走过来,小声问道。 屋内,两人正执手相看泪眼,好一番哽咽。 吴翠翠关上门,感叹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朱老五咂舌,“宋公子就是块木头,又惹老板娘伤心了是不是?哎,其实,他俩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这话吴翠翠很赞同。 她能做的,也就是帮着出谋划策,舒展两人的心结,具体的事,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处理。 至于宋公子何时开启追妻火葬场模式,吴翠翠需要花时间,去安排布置。 母子俩走下楼梯,店小二迎上来,笑着道:“两位客官小心脚下,饭菜的味道如何?” 吴翠翠挤出一抹笑,“不错。” 虽然她一口都没吃。 但人家问了,她就夸一句。 “那就好,客官要是喜欢,日后常来。”店小二说着,不忘拉踩一下对面正在筹备装修的另一间酒楼,“别看他们家门脸气派,但掌柜是个忘恩负义的,客官千万不要去他们家吃,免得沾了晦气。” 吴翠翠和朱老五对视一眼,尬笑道:“这话从何说起?” 店小二叉腰,提到这个,他可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 “他们家的掌柜,原是我家掌柜的徒弟,饿的吃不上饭了,卖身葬父葬母,我家掌柜的好心,收留了他,没想到对方是个白眼狼,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不嘛!手艺学会了,翅膀也硬了,故意把酒楼摆在对面,就是想恶心人呗!” 店小二说的唾沫横飞,气得头顶冒烟。 “那确实不地道。”朱老五附和道。 “可不只是不地道,是缺德,缺了大德!奶奶个腿的,我呸,看他能蹦跶几天!”店小二骂道。 “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仁义,你们只管做好你们的,只要味道好,客人自然少不了。”吴翠翠看着酒楼人满为患,看样子也不缺客人。 农妇与蛇,东郭先生与郎的故事,吴翠翠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 既然要竞争,就要讲实力。 只要春风轩掌勺的师傅,手艺过硬,就什么都不用怕! 用她在网上看见的一句话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哎,客官,你是不知道,那个家伙就是个孙子,手段又黑又损。”店小二摇头叹气,言辞间满是担忧。 朱老五听得入迷,很想长一长见识,“展开说说?” 究竟有多么黑,多么损? 他一个涉世未深的书生,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酒楼争夺客源,无非就是降价,优惠打折,研究新菜品,从而吸引顾客光顾。 除此之外,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店小二想说,看着朱老五和吴翠翠的脸,立马调转话头,笑呵呵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他真是脑袋抽筋了,当着外人的面,说的太对了。 吴翠翠不强人所难,笑着颔首,“辛苦招待,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嘞,客官下次再来,一定要来我们春风轩,千万别去对面。”店小二站在门后,招手道。 时候不早了,吴翠翠不能再耽搁,带着朱老五往朱家村的方向走。 …… 此刻的朱家,格外热闹。 朱老大睡醒后,去找朱老三要休书,发现吴翠翠不在家,还以为吴翠翠知道要被休,连夜夹着包袱滚了。 然而,吴翠翠只是去镇上接朱老五而已,更可气的是,朱老三吭哧瘪肚地对他说:“大哥,休让我烧了。” 朱老大差点没气晕过去,抡起墙根底下的棒子,对着朱老三打去,“老三,你存心和我对着干是不是?谁让你把休书烧了?你给我滚过来,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和你一个姓。” 朱老三躲在朱老二和刘氏身后,小声嘀咕道:“你本来就是和我一个姓。” 朱老顿时大火冒三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弟弟竟然学会犟嘴了! 气死他了!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大哥你消消气,休书都已经烧了,就算你打我,休书也回不来了。”朱老三求饶道。 全家认识的字,放在一起,两只手能数清楚。 朱老三有惹祸的本事,没有摆平事情的能力。 这让朱老大很是恼火,“还好,老五要回来了,让老五写。” 全部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朱老五身上了。 “大哥,你就死了这条心,老五不会帮你写休书。”刘氏直面朱老二,快言快语道。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朱老大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觉醒来,全家人都和他作对! 这是要翻天啊! 朱老二见状,将刘氏拉到身后,朱老大手里的棒子不长眼,万一打到他媳妇,他可是要心疼的。 “大哥,我们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吴翠翠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哥,你放下棒子,我和你慢慢说。” 朱老大气吼吼道:“没什么可说的,好家伙,你们可真行啊,一晚上的时间,就被吴翠翠策反了,耳根子真是软,我看不起你们。” 刘氏不惯着朱老大的臭毛病,回敬道:“大哥,你有本事先管好自己,昨天要不是娘出手维护你,你脑袋都能被打放屁!” “你说什么?”朱老大诧异,“老二,这就是你的好媳妇,我可是她大伯哥,她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样和我说话!” 朱老大的权威地位摇摇欲坠,内心无比震撼。 是他没睡醒,还在梦里? 还是吴翠翠给他们灌了迷魂药? 刘氏唾沫星子横飞,“我没吃熊心豹子胆,但我知道家和万事兴,你没回来的时候,家里好好的,你一回来,非要搅和爹娘和离,我倒是想要问问你,究竟藏着什么心思?是不是见不得家里过安生日子。” 大过节,刘氏也不想吵架,但朱老大这人,软硬不吃,她也是没办法。 为了婆婆,她必须和朱老大掰扯清楚,让他早点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朱老大七窍生烟,知道刘氏伶牙俐齿,但没想到刘氏和吴翠翠待久了,竟然也变得胡搅蛮缠。 “老二,你媳妇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管不管?” 朱老二要是不管,他可就不客气了。 不等朱老二开口,刘氏梗着脖子道:“来啊,我倒是要看一看,你能多不客气。” 真是没有天理了! 朱老大不是她男人! 她凭什么要听朱老大的命令! 再说了,就算朱老大是她男人,她也不可能让朱老大为所欲为。 她也是人,凭什么要比男人低一头。 “好了好了,媳妇,你别说话了,大哥,你也管好自己的脾气,我媳妇话糙理不糙,咱们都误会吴翠翠了,她其实并不是贪图咱们的工钱。”朱老二从中劝和道。 “不可能!” 朱老大不相信,坚决不相信。 朱老二夺过朱老大手中的棒子,心平气和道:“大哥,我刚听到的时候,也不相信。” 朱老二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娓娓道来。 吴翠翠是如何带着一家人创业。 是如何和吴家闹翻。 是如何搬空吴家。 是如何想办法治好朱老五的脑子。 又是如何将朱老五送回学堂。 以及朱大妹和朱二妹回到家后,吴翠翠是如何对待她们姐妹的。 ……… 朱老大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哥,你不信,可以等老五回来,你亲自问他。” 朱老大攥着拳头,脑子还是懵的,“你确定你说的人,是吴翠翠?” 而不是别人? 这些事迹放在吴翠翠身上,着实令人不敢相信! 朱老二笑道:“大哥,不是吴翠翠,还能是谁。” 其他人的死活,和他们兄弟有什么关系! 朱老二没有那么闲,去管别人家的事! 与此同时,张氏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看见躲在地上,嘴巴合不上的朱老大,没好气地踢了一脚,“起来,做饭等着用柴火,赶紧去劈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哥竟然没发飙 张氏的态度一改往常,对待丈夫朱老大,强硬许多。 朱老二和朱老三看得目瞪口呆,心想着大嫂这般不给大哥留面子,大哥百分百会发飙。 兄弟俩瞪大眼睛看向朱老大,然而,朱老大盯着张氏好了好半晌,终究是没说一句反驳的话,无声地走到柴火堆旁,抡起斧头,默默砍柴。 这可吓坏了朱老二和朱老三? 一晚上而已,大哥对待大嫂的态度,昨天和今天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太……神奇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还是天上要下红雨了? 刘氏抱着手臂,抿嘴偷笑,对着张氏比了个大拇指。 大嫂真像样! 看来昨晚她的法子,很管用啊! 朱老二惊的下巴险些掉在地上,自从回到家之后,真是惊喜连连。 “媳妇,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内情,快和我说一说。” 刘氏掸了掸衣角的灰尘,得意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这是她和张氏的秘密,才不会告诉臭男人们,否则,就不灵了! 朱老大被张氏值得服服帖帖,忙着劈柴,也不再提休书的事,暗自琢磨着朱老二和他说过的话。 吴翠翠真有那么好心? 朱老大心中打鼓,不相信,但也不得不信。 因为朱老五回来之后,朱老大拉着他问了好几次,朱老五的说辞和朱老二说的,完全契合。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吴翠翠走了一路,累出一身臭汗,回屋擦洗身子,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朱家难得平静下来,休书的事就算暂时揭过去了,无人再提。 朱老汉逗弄着两个孙女,大丫二丫拿出各自识字的本子,乐此不疲地向朱老汉展示。 “爷,奶和小婉姐姐,教会我们好多字。” “二丫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还会写爷奶的名字。” 朱老汉笑的见牙不见眼,吴翠翠出身大户人家,这个他是知道的,因此并未对吴翠翠产生怀疑,笑呵呵地抚摸着大丫二丫的脑袋。 “我孙女真厉害。” 张氏心灵手巧,用艾草做了许多青团,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吃,绿色的面皮,里面包裹着红豆沙和咸蛋黄,一口就能咬到咸蛋黄,一整颗咸蛋黄,口感绵密,吃到嘴巴里,让人幸福感爆棚。 逢年过节,是一家子最热闹的日子。 朱老五回来后,见到朱二妹,姐弟俩多年未见,免不得红了眼睛。 朱二妹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朱老五,哽咽着比划道:【老五,长高了,也壮实了。】 朱老五吸了吸鼻子,露齿笑道:“二姐,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如今,朱家人都回来了,一个不差,往后家里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只要家人在身边,就有了避风港,朱老五笑中带泪,前所未有地开心。 另一间屋子里,朱小九杵着拐杖,金鸡独立站着,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一副男人打扮的木子。 “没胡子,没喉结,胸前鼓囊囊的,装的一点都不像。”朱小九无情吐槽道。 木子闻言一愣,惊慌地伸手去捂朱小九的嘴巴,警告道:“小鬼头,你给我闭嘴。” 朱家人都没发现她是男扮女装,却被一个小屁孩发现了! 这太不合理了! 朱小九扬了扬眉头,挣脱开木子的手,贱兮兮道:“略略略,本小爷可没那么好骗!” 他爹,他旧爹,是领兵打仗的将军。 他死去的亲娘,也不差,巾帼不让须眉,随夫出征,为国浴血沙场。 娘手底下有一群娘子军,都是女人,打起仗来不比男人差,上阵穿着铠甲,日常为了方便,都是穿着男人装束。 因此,朱小九一眼就能看出木子的伪装。 “小鬼头,行啊,眼力还真不错。”木子虎口托着下巴,没想到朱小九有点本事。 朱小九洋洋得意道:“放心啦,我不会说的。” 木子是男是女,都和他没关系。 他来朱家,是为了躲避旧爹的围追堵截,仅此而已,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小婉从隔壁柱子娘家回来,刚一进门,吴翠翠已经换好衣服,召集所有人到院子里,她有话说。 厨房里飘着饭香味。 张氏领着朱家三姐妹,从厨房里走出来。 大丫二丫牵着朱老汉的手,另一只手拿着青团,瓷白的脸蛋上鼓鼓的,吃的好满足。 朱老二,刘氏,朱老三和朱老四,朱老五,笑呵呵地从屋里走出来。 金鸡独立的朱小九,拄着拐杖,蹦蹦跳跳,跟在木子的身后,走到院子正中央。 他俩不算纯正的朱家人,站得远一些。 小婉放下医药箱,走过到树根底下,和两人站在一起,看着吴翠翠拿着一个红木盒子,放在众人面前。 盒子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钱,是我们这段日子摆摊做生意赚的,刨除家里的日常吃喝嚼用,一共二百一十两四钱。” 这个数目,和刘氏预估的出入不大。 看着面前满满一箱子银子,朱老大满脸惭愧,他们赚的那五十两,两相对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果然,真是他小肚鸡肠了…… 吴翠翠要是为了钱,完全可以带上二百多两银子,一走了之,没必要惦记他们攥在手里的仨瓜俩枣…… 吴翠翠看向隔壁院子,“我买青砖,是为了盖养鸡场,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不算你们带回来的工钱,这二百多两银子,是咱家的全部家当。” 众人齐刷刷看向吴翠翠,心中暗自欢呼,太好了,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朱家终于咸鱼翻身了! “盖养鸡场的事,交给外人,我不放心,你们兄弟几个都回来了,正好,我就和你们说一下,具体的分工。” 朱老二举起手,不解问道:“娘,盖养鸡场太费钱了,咱们和以前一样,买鸡用就行了,咱们家好不容易有钱了,应该买田盖房子,不应该把钱用在不相干的地方。” 农家人安土重迁,图个安稳,只好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就满足了。 土地是抢不走,扛不跑,一辈辈传下去,也算是祖产。 因此,农家人但凡有点钱,都想着怎么买地,或是种田,或是盖房子,都是不动产。 朱老二的想法,其实也是朱家人的想法。 朱老三紧接着表态道:“是啊,娘,养鸡场就算了,五万块青砖,咱们留着自己盖房子用,剩下的钱,再买几百亩的水浇地,老五脑子好使,是读书的材料,只管去上学,我们四兄弟在家耕田种地,一年到头,也能赚不少钱。”?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给我娶个漂亮媳妇 朱小四也跟着附和,“我们祖祖辈辈都是从地垄沟里刨食吃的,还是种地更踏实些。” 朱老汉抽着烟袋锅子,“孩他娘,儿子们说得有道理,盖养鸡场的事,要不然还是算了!” 朱家三姐妹没说话,她们都是女儿家,男人和长辈们商量事,她们插不上嘴。 张氏和刘氏则不同,她们坚定地站在吴翠翠这边。 张氏:“我们支持娘盖养鸡场的决定。” 刘氏:“种地一年能赚几个钱,摆摊卖炸鸡,不出一年就能赚几百两银子,再说了,种地老天爷赏饭吃,万一碰上天灾,保不齐就是颗粒无收,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个儿媳妇跟着吴翠翠久了,潜移默化的,她们的思想也渐渐改变。 既然要过好日子,那就应该选择赚钱最多的出路。 无论什么时候,手中有钱,才有底气。 她们已经适应和吴翠翠,一起出去打拼的日子,如果日后不再做生意,全家种地,她们又变成了围着锅台和男人转的家庭主妇。 那样的日子,太没意思。 众人各抒己见,各自有各自的道理。 吴翠翠十指交叉,放在木桌上,听过众人的想法后,补充道:“咱们家若是一直做生意,难免要改变户籍,入了商籍,想改回来就难了。” 此话说完,众人瞬间想到朱老五。 商人重利轻别离,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很低。 以往有朝代开明,允许商人子弟入仕。 但现如今,他们所处的朝代,建国不久,百废待兴,科举考试还未对商人开放。 因此,就意味着,如果朱家人经商,日后势必会影响朱老五的仕途。 “那可不行,赚钱归赚钱,咱们不能耽误了老五。”朱老二贪财,但该清醒的时候,绝不糊涂。 朱老三:“是啊,老五难得能继续念书,不能连累他。” 朱老四:“还是种地,做生意太费脑子。” 得知做生意会影响朱老五,张氏和刘氏也都闭上嘴。 大是大非面前,她们女人,也是懂取舍的。 吴翠翠看到众人的反应,欣慰笑道:“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先别着急。” “入商籍是有条件的,咱家做生意的规模,还达不到入商籍的标准,我的打算是,咱们家人分成两拨,一拨人继续种田,另一拨人摆摊做生意。” 种田可以保障家里的粮食供应,哪怕生意赔了,还有土地兜底。 做生意保证收入,这样的话,日子不用过得太紧巴。 两手一起抓,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这个提议,朱家人没有拒绝的理由,一致同意。 接下来,就是如何分配任务。 “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是跟着我从无到有,她们自然是要继续出门做生意,山路崎岖难走,日日让她们来回走山路,我心疼,打算在镇上给她们买个店面。”吴翠翠道。 张氏和刘氏震惊。 “娘,您要买店铺?” 吴翠翠点头:“你们两个女人家,起早趟黑的,太不容易,店铺买个大一些的,前面卖货,后面能住人。” 说着,目光看向朱家三姐妹,“大妹和二妹,也可以去,我不强迫你们,具体要看你们的意愿。” 至于朱三妹,已经出嫁的女儿,她不能把手伸太长。 “三妹和刘成,要是愿意,可以当店铺的供货商,只要是你们送来的野物,店铺照单全收,你们等着拿分红就行。” 朱三妹自然愿意,能和自家人做生意,总比和外人浪费口舌、勾心斗角强。 “刘成无父无母,我们也没有孩子,他出去打猎,我也去店里陪嫂子们。” 否则,刘成出门打猎,剩下她一个人在家,特别是到夜里,屋子里空落落的,她很害怕。 嫁过去的村子里,除了左右邻居,她都不熟悉,日常生活也是别扭不方便。 “三妹想回娘家,那是件好事。”吴翠翠笑着答应下来,“但铺子里不能只有女人家,也要有男人。” 万一遇上点事,至少有个男的撑场面。 朱老二搓着手,跃跃欲试,去镇上做生意,比在家种地轻松多了。 而且还能和媳妇在一起。 这是个肥差! 吴翠翠目光扫过,一眼就看穿朱老二的小心思,于是,她就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让老二去,老二为人圆滑机灵,适合做生意。” 这是实话实说,若论为人处世,朱家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数朱老二。 朱老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若是让他在家种田,倒是有些屈才了。 “谢谢娘。” 朱老二被点名后,顿时喜笑颜开。 幸好,还是媳妇有先见之明,及时按住朱老大,没把吴翠翠扫地出门。 要不然,他可就摊不上这样的大好事。 “老大,老三,让你们留在家种地,看管养鸡场,你们愿意吗?”吴翠翠询问两人的意见。 朱老三无所谓,“娘,我没意见。” 他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还是踏踏实实种地,更适合他。 朱老大犹豫好半晌,越过众人,抬头看向张氏,张氏对着他点了点头。 “那我也同意,种地不是难事,养鸡场我没管理过,但只要是为了咱家好,我可以学。” 他是家里的老大,家里在镇上做生意,根基依旧是在朱家村,准确来说,是在朱家的养鸡场。 如果养鸡场管理不好,炸鸡生意必将遭殃。 朱老大难道没添乱,一口答应下来,他和张氏眼神交汇的小动作,吴翠翠看得一清二楚。 好家伙! 她错过了什么? 朱老大变化这么大,让吴翠翠很难相信,张氏究竟是怎么把朱老大治的这般服帖? 朱小四歪着脑袋,手指着自己,纳闷问道:“娘,那我干啥?” 他年纪小,但吴翠翠也不能无视他啊! 该干活的时候,怎么能把他忘了! 朱老四不服气! 吴翠翠没忘记他,而是绞尽脑汁思考,“小四,你年纪和五弟差不多,如果你想上学,家里可以供你。” 此话一出,朱老四的脑袋,摇成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看见书本就打瞌睡,还是饶了我。” 打死也不读书,太遭罪。 “有读书的钱,还是给老五留着,我跟着大哥三哥在家种地养鸡挺好,娘要是真疼我,过两年,给我娶个漂亮媳妇就行。”? 第一百七十章 明天开工 这句话,把朱家人逗笑了。 刘氏手指戳着朱老四的脑袋,笑骂道:“你个不安分的,毛都没长齐,就想着娶媳妇暖被窝!” 朱老四嘿嘿笑着,“我将来的媳妇,要是能和二嫂一样漂亮,我就烧香拜佛了。” 刘氏抿着小嘴,笑的更加开心,“小嘴儿抹蜜了?” 朱老四:“我说的是实话,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二嫂是大美人。” 闻言,朱老二满意地点头,“那是当然,你二嫂,可是我穿开裆裤的年纪,就惦记上的媳妇。” 刘氏小脸难得红了,拧了一把朱老二的胳膊,嗔怪道:“你快闭嘴,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要怪就怪朱老二这张嘴,太会说。 把她迷得找不着北,放着村长家的儿子不嫁,嫁给家徒四壁的朱老二。 这么多年,她可没少跟着朱老二吃苦。 吴翠翠看向朱老汉,继续道:“我带着孩子们,去镇上,家里不能没有长辈,没有主心骨,你就留在村里,可以吗?” 她不是下达命令,而是在征求朱老汉的意见。 说实话,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有意想要和朱老汉分开。 无论原主和朱老汉是什么关系,但是,还没结过婚的吴翠翠,无法接受自己有一位四十几岁的丈夫。 她发自内心地将朱老汉当成一个长辈。 仅此而已。 不能再多了。 朱老汉没有意见,“孩他娘,你看着安排就行,我这把老骨头,在哪儿都无所谓。” 他是个没主意的,和从前一样,吴翠翠指哪儿,他就打哪儿! 朱老汉的好脾气,也让吴翠翠省去很多麻烦。 “老五专心上学,家里的事,你不用插手。” 全家人都欣欣向荣,为了能让家里过上更好的日子,都在尽自己所能,朱老五心里暖暖的,莫名的力量在体内窜动。 “娘,爹,嫂子们,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念书,考取功名,不让你们失望。” 有他这话,众人不禁绽放笑意。 “读书是你喜欢的事,你只管用功读书,尽人事听天命,家里希望你出人头地,但不会强迫你一定要出人头地,当我的孩子,只要健康快乐就行。”吴翠翠安抚道。 在吴翠翠生活的时代,见过太多寒门子弟靠高考逆袭的故事。 但这条路也很辛苦。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成功的概率太低,古代科考更是难上加难,要不然,也不会有范进中举的典故。 吴翠翠不想给朱老五太大压力,退一万步讲,就算朱老五名落孙山,朱老五依旧是她的孩子,朱家也不缺他一双筷子。 她能养得起他。 站在一旁看戏的木子和小婉,对着吴翠翠竖起大拇指。 姐妹想得通透! 吴翠翠收回视线,看向树根底下站着的木子小婉和朱小九。 她放在第一位的,当然是木子和小婉。 无论如何,她们三个必须在一起。 “等帮朱小九找到亲人后,木公子和小婉姑娘,打算陪我一起去找一位故人。” “娘,你要走?” 刘氏错愕问道。 朱家其余人,皆是一脸吃惊,“娘,你要找什么人?” 他们也可以帮着找。 吴翠翠一个妇道人家,离开朱家,日后还会不会回来了? 全家只有朱大妹还算冷静,因为她一早就知道吴翠翠要走。 今日的安排,是在给他们日后的生活做铺垫,等吴翠翠走了,他们一家子不至于饿死。 人群中,朱二妹站在最外面,面色冷沉,一直盯着吴翠翠的嘴脸,心中暗自揣摩。 吴翠翠解释:“我目前有这个打算,但还有些日子才会离开,大家别担心。” 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 不把事情都处理干净,她脱不开身。 今天提一嘴,也是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以防到时候,朱家人还以为她和香妃一样,变成蝴蝶,凭空消失了。 张氏和刘氏脸上的不舍,是实打实的,不是伪装出来的,她们和吴翠翠关系亲密,是一日日的相处积累起来的,张口还想追问,吴翠翠已经把话题岔开。 “今天过节,饭菜都做好了,咱们开饭,过个团圆佳节。” 吴翠翠如此说了,朱家人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各自去忙碌。 搬凳子的搬凳子。 端菜的端菜。 盛饭的盛饭。 洗手的洗手。 大丫二丫格外黏人,得知奶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两个小家伙眼泪含眼圈,吃饭的时候,抱住吴翠翠,眼巴巴的样子,可怜又招人疼。 早知道会这样,吴翠翠就改天再说了。 弄的两个孩子不好好吃饭。 吃过饭后。 朱家人各司其职。 吴翠翠以前答应过柱子娘,让大柱二柱帮忙盖养鸡场。 加上朱老大,朱老三,朱老四,还有身强力壮的朱老汉。 六个男人,盖至少能容纳上千只活鸡的养鸡场,着实有点吃力。 吴翠翠派张氏和刘氏,去村口的“情报中心”走一圈,把朱家招工盖养鸡场的消息宣扬出去。 不久后,来了不少壮劳力应聘。 吴翠翠没插手,让朱家兄弟们去挑选。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朱家村人,对于村民们都很熟悉,谁是能干活的,谁是喜欢偷懒耍滑的,他们心里都清楚。 既然是花钱雇人干活,当然是要选身强力健的,不求能吃苦耐劳,但至少要有把子力气,干活不拖沓,不磨蹭。 一个人一天二十个大钱。 价格不算低。 地里的庄稼都播种完了,农家人难得清闲。 正好遇上朱家雇工,他们有时间多赚些钱,贴补家用。 筛选了一大波,最后留下十个人,朱老大拿着名单,递给吴翠翠过目。 吴翠翠扫了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开始动工。” 宜早不宜迟。 村里的汉子们,都是懂得盖房子的,吴翠翠画好图纸,交给朱老大兄弟几个,让他们提提意见,毕竟她不是工程方面的专家,只能把自己才现代见过的,尽量描绘出来。 纸上谈兵容易,具体制作起来就难了。 她画的再好,万一施工难以进行,那也是废纸一张。 朱老大,朱老二,朱老三,还有朱老汉,各自提出些想法,一群人围成一个圈,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一个多时辰,眼瞧着天都黑了,才最终敲定下来。 吴翠翠按照大家的想法,画出最终的定稿,临睡之前,交给朱老大,让他按着图纸施工即可。 安排完图纸的事,吴翠翠叫来张氏和刘氏,手里拨弄着算盘,让两个儿媳妇各抒己见,“咱们明天去镇上买店铺,你们都说说,哪的地段好,客源稳定。” 朱老二坐在小板凳上旁听,眼神在媳妇和吴翠翠脸上打转。? 第一百七十一章 婶子 ,求你救救我爷爷 集市的铺面是首选,人多,客流量大,老顾客都熟悉了她们出摊的位置和时间。 突然改变的话,前期一定会影响生意。 “集市上的店铺要价高,咱家要买前面有铺,后面能住人的店面,没有七八十两,怕是买不下来。”张氏分析道。 “有付出才有回报嘛!大嫂,铺面买到手,就算是咱们家的产业,就算将来咱家不做生意了,也可以转手卖出去。”刘氏态度乐观。 俗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 人活着的乐趣,就在于折腾。 特别是做生意,保守是赚不到钱的。 “七八十两银子,未免太多了,养鸡场还没开工,后续肯定需要更多的钱,咱们一大家子还要生活,还是节省一些比较好。”张氏相对保守,“咱们可以考虑租铺面,这样需要的银子不多,如果炸鸡生意不景气,能及时折损。” 两个媳妇各抒己见。 吴翠翠听在耳朵里,默默点了点头。 “娘,你是怎么打算了?”刘氏看向吴翠翠,她和张氏的意见仅供参考,家中大事,最终决定权还是要由吴翠翠手中。 “银子不是问题,该花的钱,早晚都要花,最主要的是铺面合心意,明天你俩都跟我去镇上,亲自去看一看铺面的装潢和布局,如果觉得好,还是买下来比较合适。” 吴翠翠说完后,张氏和刘氏都不反对。 婆婆这样决定,自然有婆婆的道理,她们无条件地支持婆婆。 “明天我们早起,和娘去镇上。” 地段重要,铺面的好坏,也是影响生意。 这件事马虎不得。 吴翠翠安排好一切,就等着明天一早,朱家人全部出动,各自忙活。 吴翠翠身为家中长辈,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木子和小婉站在一边看着,不敢轻易打扰。 朱家老少都回屋睡觉了,木子和小婉才走过来,围着吴翠翠,帮她捏肩捶腿,笑嘻嘻道:“翠翠,辛苦啦!” 吴翠翠笑道:“你们要不要一起去镇上转一转?” 总是待在村子里,吴翠翠怕她们觉得无趣。 木子轻摇着折扇,心里刺挠,想去镇上转一转,奈何又不想走山路,既费脚,又费鞋! 一番权衡后,她选择放弃。 “还是算了,小婉说村子里有不少病人,小婉走不开,我也不去了。” 吴翠翠失笑,“那你们需要什么,我给你们带回来?” 木子和小婉想了想,她们吃朱家的,住朱家的,好像也不缺什么。 “买点蜜饯果子什么的,闲来无事的时候,打打牙祭。”木子美滋滋道。 没有女孩子能拒绝甜食。 这个年代没有曲奇,没有奶油蛋糕,对于木子这个甜品党来说,是件很悲伤的故事。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时代没有甜品,我们可以自己做啊!” 吴翠翠一语点醒梦中人,木子恍然大悟,收起手中折扇,在掌心敲了敲,“要是在炸鸡铺面旁边,再开一家甜品铺子,岂不是美哉!” 身为好姐妹吴翠翠,无情地浇灭木子的奇思妙想,“收了你的神通!炸鸡铺面还没解决,甜品铺子的事,暂时就算了。” 木子的想法跳脱,天马行空,不知道在古代做生意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 “用料,工艺,都是难题,咱们没有电烤箱,也没有微波炉,拿什么做甜品,厨房里的两口大铁锅?” 面对吴翠翠的质问,木子噘着嘴,“没有怎么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我可不想浪费生命。” 人家穿越,都是各种开挂。 不是穿成身怀医术王妃,医毒双绝,勾搭邪魅腹黑的王爷,上演慷慨激昂的爱情故事。 就是穿成宫斗王者,在皇宫里嘎嘎乱杀,最后母仪天下,超级霸气。 再不济穿成个奶娃娃,还能当福宝锦鲤,全家都宠着。 她们三个,都是二十一世界的新女性,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当然大放异彩,绝不能辜负老天爷恩赐她们穿越的机会。 三人坐在院子里,月色浓稠,木子心大,说话没控制音量,小婉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小点声,别乱说话。” 要是让朱家人能知道,她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怕是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木子后知后觉,一脸抱歉地看向吴翠翠,“……朱家人应该听不懂,什么是穿越。” 吴翠翠捏了捏木子吹弹可破的脸蛋,“你啊,小心祸从口出。” 木子嘿嘿笑着,讨巧道:“好了啦,人家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你现如今是个男儿身,围着我和小婉转,这样可不行,为了以免外人胡思乱想,你就说是自己是小婉家里派来,让你来带小婉回家的小厮。”吴翠翠捏着嗓子,小声嘱咐道。 木子甩了甩鬓角的一缕骚包的头发,“那可不行,风流倜傥的我,高低也是个富家公子,才不要当任人差遣的小厮!” “……” 吴翠翠无奈,“那你想给自己安个什么身份?” 要合情,合理,合逻辑,不能随心所欲。 木子歪头想了想,计从心头起,扇子挑起小婉的下巴尖,坏笑道:“就说我垂涎小婉的美色,想要一亲芳泽。” 因此,就能说得通,她为何和小婉形影不离,就连她和翠翠的亲昵关系,也能圆过去。 想要追女孩,当然要先讨好娘家人! 这个计划,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细琢磨琢磨,吴翠翠感觉不妥。 具体是哪里不妥……就是有些危险…… 不等吴翠翠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一抹小身影跌跌撞撞跑进朱家院子里。 院门还未关,忽然出现的人影,让窃窃私语的姐妹三人,大惊失色。 完了。 她们刚才说的话,是不是都被对方听见了。 然而,她们的顾虑完全没必要。 因为对方,从小双耳失聪,听不见任何声音。 “吴婶子,求求你,救一救我爷爷。” 小姑娘扑通跪在吴翠翠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说话不算流利,跑来的路上,应该是摔跤了,衣服袖子破了,脸颊上还有擦伤,灰扑扑的,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杀戮太重 吴翠翠忙上前,扶起小姑娘。 她来朱家村有段时间了,还没见过这姑娘。 一时间,无法确定姑娘口中的爷爷,究竟是何人? 但无论是谁,既然求到她头上了,一个村住着,她不可能不管。 “好孩子,你慢慢说,你爷爷到底怎么了?” 小姑娘听不到吴翠翠的话,只能看见吴翠翠张张合合的嘴巴,靠着嘴角张合的幅度,和吴翠翠的表情,勉强读懂吴翠翠说了什么。 “我爷爷他晕倒了,吐了好多好多血,吴婶子,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求你救一救我爷爷。” 小姑娘双眼含泪,说着话,又要下跪。 吴翠翠忙阻止,“孩子,你别跪了,快带我们去你家。” 救人要紧。 小婉已经回屋,拿上药箱。 四人一同出门。 路上,小婉询问着小姑娘爷爷的情况,忘记给吴翠翠介绍,这爷孙俩,就是前段日子,搬回来的那户人家。 也是她和刘氏带着礼品,好意上门拜访,却被无情轰出门的那一家。 破败的院门打开。 杂草丛生的小院,四下狼藉。 吴翠翠深一脚浅一脚。 这生活条件未免太差了。 没猜错的话,爷孙俩入住后,就没收拾过。 剥开半人高的杂草,费力推开房门,一股刺鼻的酒味袭来。 熏的吴翠翠眉头打结,木子挥开扇子,挡在鼻前。 老人家这是喝了多少酒,积攒出如此重的酒味? 此刻,老人家正躺在炕上,双眼紧闭,嘴角挂着血丝,不省人事。 小婉不敢耽误时间,打开医药箱后,快速给老人检查生命体征,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老人的病情。 满地酒瓶子,木子险些没站稳,垫着脚尖,勉强找到个落脚的地方。 小姑娘看着生死不明的爷爷,止不住地流眼泪,“爷爷,你不要死,我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我,我不想一个人。” 父母没了,奶也没了,全天下,只剩下爷一个亲人。 她不想变成无家可归的孤儿。 她要让爷爷陪着她,她也陪着爷爷。 吴翠翠轻拍小姑娘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小婉姐姐的医术很好,一定会你爷爷醒过来。” “血压低。” “脉搏不正常。” “心跳迟缓。” “脏器持续出血。” 这是酒精食用过度,引发的胃出血,以至于患者陷入昏迷。 木子砸嘴,“老人家这把年纪了,还玩命喝酒,图什么啊!” 满地的酒罐子,显然不是小酌两杯,这是往死里喝啊! 啧啧啧!老人家胡子都白了,还这么任性! 小婉打开药箱,还好翠翠系统奖励的药箱里,该有的医疗器材,一应俱全。 拉着老人家的手腕,找准血管,静脉注射成功后,再给他服用止血的含片。 因为老人家体内酒精含量太多,用药格外留意。 煤油灯明明灭灭,光影昏暗。 随着吊瓶里的药液,滴滴答答流下,老人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小姑娘的哭声,渐渐停下,对着吴翠翠和小婉磕头,“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爷爷。” 小婉把人扶起来,“救死扶伤,是我该做的。” 吴翠翠打量着昏暗的屋子,询问道:“好孩子,告诉我,你爷爷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借酒消愁,只能愁更愁。 酒精只能麻痹一时的神经。 老人家这般酗酒,定是心中有无法纾解的苦痛。 满屋的酒瓶,从此可见,老人家心情是有多么郁闷愁苦! “爷爷今天,带着我去祭拜,回来的路上,和村里人起了争执,爷爷很生气,回到家后就一直喝酒。”小姑娘低着头,抽抽搭搭地回答道。 “他们和爷爷吵起来,指着爷爷的鼻子骂,骂他命硬,杀人太多,身上的杀戮太重。 才会克死媳妇,又克死儿子和儿媳妇,剩下个孙女,还是个聋子,早晚也会被他克死。 爷爷很生气,出征沙场多年,流血又流汗,却保护了这群畜生,早知如此,他宁可一头撞死,也不愿被这群畜生当众侮辱。” 小姑娘说完,吴翠翠眉头打结,强忍住没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脏话。 怪不得老人家会酗酒,换做她,肯定更郁闷。 “翠翠,这爷孙俩,刚搬回来的,我之前和你提起过。”小婉提醒道。 爷孙俩相依为命,村里那群人,吃饱了闲得慌,乱说话,惹得为国征战的老人家伤心了。 “好孩子,你爷爷他是英雄,因为有千千万万个他,这个国家的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生死祸福,自有天命,不要相信别人乱嚼舌根的臭嘴,你爷爷是好样的,他是你们家的荣耀,也是咱们村子的荣耀,婶子不相信你爷爷会克任何人的命,如果真的要克,也是克敌人、克敌国的命。” 吴翠翠指腹划过小姑娘的脸颊,温柔说道。 “嗯。”小姑娘感激地点了点头,满脸欣喜地看向吴翠翠。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家情况不稳定,吴翠翠她们暂时不能离开,于是坐下来,陪着小姑娘聊天说话。 “我叫明珠,掌上明珠的明珠。”小姑娘止住哭声,和吴翠翠介绍道。 “看来你的家人,很疼爱你。”吴翠翠抚摸着小姑娘的脸蛋,笑着道。 提到家人,明珠暗自神伤,她没见过爹娘,生下来后就和爷爷相依为命,本以为回到朱家村,能过上消停日子。 没想到,会遭遇村民的恶语相向。 爷爷伤心,她也跟着难受。 为什么别人家都是团团圆圆,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只有她家孤苦伶仃? 吴翠翠能感受到小姑娘悲伤的情绪,抱着她,无声的陪伴着,心中默默感叹造物弄人。 直到老人家睡到后半夜,情况算是完全稳定了,小婉又给老人家换了两瓶药水,临走之前,教会明珠如何换药,如何拔针。 明珠很聪明,一点即通,将吴翠翠三人送出门后,对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跪下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回到家后。 朱老三正在院子里洗漱,吴翠翠吩咐道:“老三,你明天带人,先去帮村东头的李家,把院子收拾收拾。” 朱老三拿着擦脸布,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点头应下,“娘,你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是傻根? 所谓的收拾院子,就是清理院子里的杂草。 还有挡在房子前的杨树,树枝树杈胡乱生长,挡住了茅草屋的光线。 活不累,他和朱老汉,两个人足够。 第二天,一大早。 吴翠翠一行人,收拾妥当后,趁着太阳出来之前,气温还不算热,提前出门去镇上。 朱老大带着朱家男人,还有雇来的壮汉,去村子外无主的荒地上,着手挖地基。 朱家村地广人稀,漫山遍野都是荒地,谁家有足够的壮劳力,谁就去开垦,一旦动了锄头,那就算谁家的。 各家各户,为了节省耕种时间,开垦田地时,都是计划好的,一家占一块,互不相扰。 对于朱家村人来说,土地不是稀缺资源,也就不存在为了争田地,闹得头破血流的闹剧。 昨晚上朱家人聚在一起商量的时候。 吴翠翠指明要山脚下的那块地。 地势平稳,附近有水源,河水川流不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山上有野草野菜,可给小鸡幼崽们做饲料。 缺点是距离村子太远,村民们忌惮山上有鬼神的传言,因此不敢靠近山脚下。 这块地土地还算肥沃,却长年无人开垦,正好成全了朱家。 朱家,朱老三和朱老汉吃饱了,拿起镰刀和锄头,就要去李家干活。 李老头躺在炕上,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一睁眼,看见自己院子里忙碌的两个身影,当即就火冒三丈。 还以为是村子里的人,又来找不痛快,撑着虚弱的病体,随手拎起地上的酒瓶子,就冲了出去。 打开门,见到发小朱老汉,顿时愣在原地。 “柱子?” 朱老汉听到有人叫自己小名,猛然抬头,看到许久未见的傻根,意料之外道:“兄弟,是我。” 朱老三抡着镰刀,歪头看着眼含热泪的李老头。 长这么大,他刚知道亲爹的小名叫傻根! 哈哈哈哈。 好憨的名字! 等他回家,一定要告诉大哥他们。 …… 一切都按部就班,顺利地进行。 然而,吴翠翠这边一言难尽 送朱老五回学堂,站在学堂门口,吴翠翠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拿着,不用省着花,读书辛苦,想吃什么,就让厨房给加餐。” 长身体的年纪,学习读书费脑子,营养跟不上,可不行。 朱老五没有推辞,接过一两银子,由衷感谢吴翠翠。 “娘,你放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张氏和刘氏,两个当嫂子的人,拉着朱老五,嘱咐了几句天冷加衣、吃饱穿暖的贴心话后,目送着朱老五走进学堂。 不久后,宋公子来到书院,老板娘没来送她。 见到吴翠翠,宋公子站定行礼,“吴婶子。” 吴翠翠走上前,小声问道:“自己来的?” 宋公子端方笔挺,如实点头道:“她走了,连夜走的。” 老板娘的离开,是宋公子的计划,也在吴翠翠预料之中。 “老板娘身边有丫环仆从,别担心。你照顾好自己。” 宋公子语气温文尔雅,“婶子,我一个男人,不会有事的。” 吴翠翠和宋公子心里都清楚,那个送信的人,还会出现。 至于什么时候出现,就只能靠等了。 离开书院,婆媳三人来到集市,先后看了三家铺面,都不算满意。 “开口就是一百两银子!我的老天爷,他怎么不去抢啊!”刘氏咂舌。 在家的时候,估计七八十两足够。 万万没想到,现实会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呸,他家铺子是镶金还是镶银了,敢要一百两,我把命给他算了。”刘氏骂骂咧咧。 张氏劝道:“好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这家不行,咱们再找下家,总会有合适的。” 刘氏嘟嘴,“他们显然是为难咱们,看咱家炸鸡摊赚钱,就狮子大开口,前些天,我明明看见,他们挂在门口的牌子,写着只要七十六两,最贵的,也不到九十两,咱们去问,他们坐地涨价,太损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这般生气。 “出门做生意,难免让人眼红。”吴翠翠安抚道:“一块饼子,就那么大,咱们吃的多了,别人家吃的就少了,要不然,那些假铺子为什么关门转让?” 刘氏和张氏没见过蛋糕,她就拿饼子举例。 张氏附和道:“咱们赚的钱多了,自然就有人少赚钱,老二媳妇,你消消气,他们对咱们态度不友善,也是对咱家炸鸡生意红火的认可。” 刘氏哼了一声,“做生意各凭本事,小肚鸡肠的家伙,切,别让我再碰到他们。” 张氏搂着刘氏的胳膊,笑着往前走,“好好好,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牛头镇这么大,总会有便宜实惠的铺面。” 婆媳三人边走边逛,早上没吃饭,肚子里空空荡荡。 吴翠翠走不动了,找了个面摊,要了三碗牛肉面,一碟杂拌卤味。 面摊老板是一对老夫妻,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三碗面全都端上桌。 刘氏憋了一肚子气,没胃口吃饭,夹起一只鸡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 “集市已经逛遍了,娘,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吴翠翠夹起一筷子热汤面,吹了吹热气,“先填饱肚子再说。” “好。” 刘氏咬着鸡爪子,没精打采地道。 面汤浓稠,面条劲道,牛肉块大扎实,能吃得出来,牛肉是提前卤过的。 味道不错。 吴翠翠满足地吃着。 吃饭的时候,尽情享受食物,不去想烦心事。 这是她的习惯。 车到山前必有路,万一面吃完了,铺面的事就有转机了,也不是不可能…… 吴翠翠心情豁达,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不至于被这点小事难住。 “站住” “跑什么跑。” 面摊前,忽然热闹起来。 一群人追着一个伙计打扮的青年。 青年抱着布包,脚下踉跄,扑倒在面摊前,身后的人立即追上,将她团团围住。 吴翠翠闻声望过去,觉得伙计很是眼熟。 “春风轩的伙计?” 昨天见过面,吴翠翠不会认错。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春风轩的人,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家掌柜的不会放过你们的。”伙计攥紧布包不撒手,瞪着眼睛,威胁道。 “呸,你要不是春风轩的人,小爷们还没时间堵你,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官府走一趟 小伙计道:“凭什么给你们,这是我们春风轩的菜谱。” “不给是,来人,给我打,打到他交出菜谱为止。” 此话一出,瘦弱的小伙计,被团团围住。 沙包大的拳头砸下,一阵鸡飞狗跳。 面摊的客人们,全都被吓跑了,当街斗殴,这种热闹还是少看为妙。 刘氏拉着吴翠翠,“娘,咱们也快走。” 她们三个妇道人家,出门在外,还是安全要紧。 要是在朱家村,她们会出手管一管,但在镇上,还是算了。 吴翠翠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提前知道春风轩复杂的人际关系,以第三者的视角,无法判断,谁对谁错,因此,也不方便插手,正要带着两个儿媳妇离开时,清晰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婆媳三人诧异,看向被团团围住的小伙计。 双拳难敌四手。 小伙计躺在地上,鼻青脸肿,最终也没护住怀里的菜谱。 “拿来你!” 抢到菜谱后,那群人不多停留片刻,四下逃窜,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了踪影。 巡城捕快赶到,为时已晚,小伙计扯着捕快的衣袖,哀求道:“官爷,快去帮我把菜谱抢回来,不能落到洪六福手里,要不然,我们春风轩就彻底完了。” 捕快还没搞清楚情况,不会擅自听命伙计的指挥,但看见伙计这般着急,挥手吩咐一队人手去追。 “小兄弟,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什么事了?”捕快问道。 伙计急火攻心,吐了口嘴里的血沫,没来得及回答捕快的问题,白眼一翻,当街晕过去。 “小兄弟,醒一醒,你醒一醒。” 捕快晃动着伙计虚软的身子,这才发现伙计胸前的两根肋骨折了。 好家伙! 这是下死手!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搭把手,将人带去附近的医馆,先把命保住。”捕快招呼道。 随后,身侧的两名衙役上前,扛起伙计,急匆匆地走了。 跑的跑,晕的晕,没一个能回答问题的。 捕快四下看了一眼,走进面摊。 店主夫妻早就躲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清楚。 捕快走到吴翠翠面前,拱手作揖,“这位婶子,我看你应该一直在这儿,能不能跟我去县衙走一趟,将刚才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告知县令大人。” 刘氏咂舌,不想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官爷,还是算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实在是不方便。” 朱家要在牛头镇做生意,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少得罪人为妙。 当街打人的事,都能干的出来,万一到时候报复朱家怎么办! 捕快看出刘氏的顾虑,身为官府的人员,他也有自己的原则,“这附近只有三位在,三位就是人证,如果三位不配合,我们也很难办,只能强行将三位带回去了。” 好歹要让她们说出,打人者的体貌特征,才方便抓人。 刘氏揪着手绢,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捕快摆明不会轻易放她们走。 既然如此,吴翠翠只好应下,“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说完,回头看向张氏,示意她拿钱结账。 张氏明白,打开钱袋子,掏出十几个大钱,放在桌子上,跟着吴翠翠赶去县衙。 衙役前来禀告,侯县令听说发生了聚众打人的恶性事件,午饭来不及吃,急忙换上官服,从后堂走出来。 见到捕快们簇拥着吴翠翠走出来,侯县令手握着惊堂木,问道:“吴婶子,怎么是你们?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妇孺都不放过?婶子,你们没事?” 在他的辖区,发生此等丑事,是他这个县令失职。 吴翠翠知道侯县令误会了,解释道:“我们只是路过,撞见打人而已。” 侯县令点头,伸手示意道:“吴婶子,你说即可。” 主位旁边的师爷,手中拎着毛笔,蓄势待发,做好誊写笔录的准备。 吴翠翠实话实说,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我们婆媳三人,在面摊吃面,看见春风轩的小伙计抱着一个包袱,跑到面摊前,随后追来一群汉子,说是要小伙计怀里的菜谱,小伙计不给,两方一番口角争执后,动起手来,小伙计形单影只,不是汉子们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打的气息奄奄,随后,汉子们抢走小伙计的菜谱,逃之夭夭。” 县令听完后,又问了张氏和刘氏。 两个媳妇的回答,和吴翠翠相差无几。 “婶子,那群汉子可否说明自己的身份?”侯县令问道。 “没有。” “你还记得那群汉子的长相吗?”侯县令继续问道。 “粗略记得几个。” 人太多,只记得几个长相有特点的。 “那好。”侯县令招手,让衙役叫来画工,按着吴翠翠婆媳三人的回忆,当场描绘人物画像。 紧接着,侯县令又下令,“去传春风轩的掌柜。” 半盏茶的时间。 春风轩的掌柜的,匆匆赶来,手中拿着帕子,不时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在堂前跪下,“草民张三江,拜见县令大人,。” 他就是春风轩的掌柜,春风轩后厨掌勺,也是传说中前朝御厨传人。 侯县令不绕弯子,直接道:“你家伙计被打的事,你是否知晓?” 张三江跪在地上,在来的路上,传令的捕快已经告诉他了。 “知道,草民知道。” 与此同时,画工放下笔,拿着画像,送到张三江面前,“张掌柜,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张三江接过画像,仔细端详,一眼就认出,“这是对面秋林阁的伙计,以前在春风阁干过一段时间,我认识他们。” 秋林阁,春风轩。 好相似的店名。 “秋林阁的伙计,为什么要抢春风轩的菜谱?”侯县令正襟危坐,沉声问道。 提到这个,张三江一肚子苦水,眼泪在眼圈打转,都怪自己引狼入室。 吴翠翠婆媳三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听着张三江哭诉道:“秋林阁的掌柜是草民的大徒弟,上个月,我们师徒闹掰了,他一怒之下,带走春风轩一半的伙计和厨子,在春风轩对面开了个酒楼,名字就叫秋林阁。” 师傅关系,侯县令管不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惩治触犯律法的不法之徒,才是他职责所在。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娘也是臭娘们 “你还没说,为什么秋林阁的伙计,要抢春风轩的菜谱?” 抢夺菜谱,无非就是为了偷艺。 但是当街打人,太过明目张胆,秋林阁的掌柜和伙计们吃了雄心豹子胆,如此不把县衙和律法放在眼里! 张三江拿着帕子,擦拭脸上的汗珠,叹气道:“昨个夜里,秋林阁的掌柜,上门来抢菜谱,被草民轰了出去,今个一早,他又登门骚扰,草民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实在是扛不住他的纠缠,就让伙计小栓子带上菜谱,想来县衙,找县令大人做主,没想到秋林阁掌柜,做事如此不厚道,竟然半路截住小栓子,把菜谱抢走了。” 张三江捶胸顿足,心中好生不是滋味。 早知有今日,他当时应该冷眼看着大徒弟饿死冻死,绝不施与援手。 旁听的吴翠翠,面色还算沉静,分析着此刻的情况。 张三江说的,和伙计小栓子那天说的,内容差不多。 看样子不像是骗人的。 至于菜谱,估计此刻,已经到了秋林阁掌柜手中。 都是厨子出身,菜谱看一眼就能记住,没什么难度。 如此说来,春风轩家传的所有做菜本事,已然全都被秋林阁掌柜偷学去。 两家酒楼的掌柜,本就是师徒,日后做菜的功夫更是相差无几。 做菜的手法和味道差不多,两家又该如何竞争取胜? 吴翠翠拭目以待。 侯县令下令道:“刘捕头,你亲自走一趟,去秋林阁,将菜谱连同掌柜的伙计,全都带来县衙。” 此等歪风邪气,不可助长,必须及时掐灭。 否则,来日人人效仿,牛头镇就乱了。 “卑职这就去。” 刘捕头带上衙役和捕快,拱手告辞。 张三江心中感激,对着侯县令又是磕头,又是道谢,“多谢大老爷,青天大老爷。” 然而,不远处的吴翠翠,并没有张三江这般乐观。 “娘,你在担心什么?”张氏心思细腻,率先察觉出吴翠翠的心思。 “伙计是伙计,掌柜是掌柜,就算刘捕头能把秋林阁所有的人都带来,对簿公堂的时候,秋林阁掌柜装傻充愣,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伙计们当街殴打春风轩的小栓子,更不知道菜谱的事,县令大人也无可奈何。” 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掌柜是幕后黑手,这件事就无法彻查。 张氏后知后觉地点头,继续道:“秋林阁伙计们打伤人,侯县令不会放过他们,重刑之下,他们应该会招供出自家掌柜。” 吴翠翠晃了晃手指,“不见得。” 张氏疑问,“为什么?” 吴翠翠道:“打伤人而已,不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还不至于用重刑,赔些钱,道个歉,大不了,在牢狱里蹲几个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秋林阁掌柜既然敢让伙计们当街打人、抢菜谱,说明他已经做好准备,提前安排好伙计们,多给些银子,就足以摆平此事。” 伙计们,看在钱的份上,不会招供出自家掌柜。 更何况,刚才张三江已经说过,他们都是跟着秋林阁掌柜,从春风轩离开的。 这也说明,他们对秋林阁掌柜足够信任,足够忠心。 张氏闻言,抿着唇角,认同地点了点头。 婆婆说的有道理。 “可是,秋林阁的掌柜,他肯定看见菜谱了,已经把手艺偷走了,就算还回来,也是无济于事,春风轩这次是实打实地犯小人了!”刘氏砸嘴道。 吴翠翠笑道:“你说秋林阁掌柜看见菜谱了,我说秋林阁掌柜看见菜谱了,都没用,只要秋林阁掌柜咬住不松口,谁也没办法。” 和无赖打交道,最恶心,也最无奈。 “秋林阁掌柜,本就是春风轩掌柜的大徒弟,有这层关系在,哪怕秋林阁日后做出的菜色,和春风轩一模一样,外人也只会认为,是他从师傅张三江手里学到的,不会过多怀疑。”张氏补充道。 世人皆是辛苦,忙着如何生存,就算知道秋林阁掌柜不择手段偷艺,也不会如何! 只要秋林阁的饭菜足够便宜实惠,还是会有人去秋林阁吃饭。 这就是老百姓的心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很无情,也很现实。 吴翠翠婆媳三人窃窃私语之际,刘捕头押着一干人等来到县衙。 “禀告县令大人,秋林阁掌柜洪六福,伙计李四等人已带到。”刘捕头禀告道。 洪六福一脸肥肉,豆大的眼珠满是算计,对着县令作揖,笑嘻嘻道:“草民拜见县令大人,祝县令大人鸿运齐天,官运亨通。” 洪六福的客套话,侯县令充耳不闻,挥手叫来吴翠翠婆媳三人,“吴婶子,两位嫂夫人,请你们看看,李四等人是否就是当街打人者。” 李四满脸麻子,最好认,嘴角还挂着彩,应该是小栓子反抗时,失手打的。 吴翠翠没有隐瞒,如实说道:“是他,我认得。” 随后,张氏和刘氏,先后又指认了三个人。 “臭娘们,有你们什么事,有多远滚多远!”李四咬牙切齿,扬起拳头,做势就要砸下来。 这三个臭娘们是活腻歪了! 非要管闲事! 刘氏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李四态度恶劣,她火气上头,撸起袖子骂回去,“你娘也是臭娘们,有本事你别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我们就不滚,你能怎么样!” 笑死个人! 她最看不惯李四这种欺软怕硬的败类。 “呦呵,嘴挺硬啊,臭娘们,老子今天非要……” “放肆!” 不等李四说完,惊堂木拍在案上,县令呵斥道:“李四,你当堂咆哮喧哗!是没把我这个九品芝麻官放在眼里?还是无视陛下亲自颁布的朝廷律令?” 天高皇帝远的小地方,县令就是土皇帝。 民不与官斗。 老百姓惹不起县令。 更何况,听说新来的县令大人,和上面有关系。 李四瞬间蔫了,如同霜打了的茄子,缩着脖子,磕下,自打嘴巴求饶:“县令大人息怒,草民一时莽撞,没有冒犯县令大人的意思,县令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草民一般见识,草民嘴贱,再也不敢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孽障! 刘氏抱着手臂,对着卑躬屈膝的李四,翻了个白眼。 “切,上不了台面的杂碎。” 真让人反胃。 老四咬紧后槽牙,余光瞪着刘氏,心中暗自发狠。 该死的臭娘们,等老子离开县衙,一定饶不了你。 与此同时,吴翠翠注意到李四的小心思。 吴翠翠素来都是人狠话不多。 既然李四这样想,那正好,他就别离开县衙了!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不可逆转。 她们婆媳三人,已经指认李四等人,就算是和秋林阁杠上了。 就算她们想以和为贵,估计秋林阁也未必会肯。 于是,吴翠翠索性顺水推舟,帮春风轩一把。 日后朱家在镇上做生意,能保住一条大腿,自然是锦上添花。 此外,秋林阁的卑劣行径,吴翠翠唾弃厌恶,能借机惩治垃圾败类,也是件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接下来情节,和吴翠翠预料中的差不多。 侯县令各种追问,洪六福一问三不知,甩锅给伙计。 “县令大人明鉴,草民兢兢业业,本本分分,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心做善事,不可能干出欺师灭祖的事。” 洪六福一把鼻涕一把泪,手脚刨地,带着哭腔申诉,委屈极了,不给他颁个三金奖,对不起他卑劣的演技。 “李四,你这个猪油蒙了心的,背着我打伤师弟小栓子,抢菜谱,太过分了,快把菜谱交出来,我要亲自交还给师傅。” 闻言,李四配合地从怀里掏出菜谱,藏蓝色封皮的小本子,上面用行书写着【张氏菜谱】四个大字,年代久远,封皮已经泛黄。 洪六福接过菜谱,双膝跪地,送到张三江面前,“师傅,是徒弟不孝,没管好手下的小畜生们,师傅您放心,等徒弟安稳地离开县衙,一定帮您好生责罚他们。” 洪六福的嘴脸,太过恶心,张三江不忍多看一眼,一把夺过菜谱,颤抖着手打开。 祖宗传下来的菜谱,稍有不慎,落入虎口。 如果找不回菜谱,他也不活了,一头碰死在秋风阁门口,做鬼也不会放过洪六福。 “造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收下了你。” 张三江一把辛酸泪,摇头叹气,双目赤红,扪心自问悔不该当初。 洪六福赔笑道:“师傅,您言重了。” 一本破菜谱而已,像死了爹似的。 又哭又嚎的! 至于嘛! “孽障,从你离开春风轩那天开始,咱们就不是师徒了,小栓子是你亲师弟,六福,你的心,真狠啊!” 张三江摇头苦笑,若不是身子骨大不如前了,真想一巴掌打死孽徒,为昏迷不醒的小栓子报仇。 洪六福耐心不足,没好气道:“师傅,您别没完没了得,我说了,小栓子和菜谱,都和我没关系,别不依不饶的,娘们唧唧的,像个怨妇。” 张三江,你个老不死的,他都已经服软了,趁早见好就收! 非要惹他不痛快! “人在做天在看,六福,你别诛灭自己的良心。”张三江眼角划过热泪,从小养到大的徒弟,视如己出,如今长大了,自认为有足够的能耐和他抗衡,他这个师傅老了,病了,没用了,就能被肆意践踏。 祖师爷在天上看着,洪六福恶有恶报,不会有好下场的。 两人争执不休,县令是个明眼人,看出其中端倪,但证据不足,一时间,无法定洪六福的罪。 “县令大人,请容许农妇插一嘴,洪掌柜的无罪,李四等人罪证确凿,根据我朝律法,李四带人当街行凶,抢夺他人财物,至少要蹲半年牢狱。”吴翠翠提醒道。 先让洪六福多嘚瑟几日。 狗腿子李四进去了,他主子的牢狱之灾,也就不远了。 “县令大人,李四鬼迷心窍,已经归还菜谱,小栓子人在医馆,草民愿意出钱补偿,求县令大人从轻处置李四。”洪六福忙说道。 半年,就是六个月,时间未免太长了。 秋林阁开业在即,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摆平,他暂时不能失去李四这个狗腿子。 要不然,得罪人的事,不要脸的事,就要他亲自上阵了! 听到主子为自己求情,李四感动,“县令大人,求您开恩,草民再也不敢了,您就放过草民。” 闻言,张三江冷笑,“放过你?你放过小栓子了吗?他现在还在医馆躺着,那孩子才十三岁,被你们活生生打断两根肋骨,你居然有脸请求县令大人放过你!” 李四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找借口道:“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小栓子死脑筋、不识时务。他要是乖乖把菜谱给我,我也不会打他。” 性情耿直的刘氏,强忍住没当众问候李四的亲娘,“你要不要脸!春风轩的菜谱,凭什么给你!你算那个葱,我呸。” 刘氏活了二十几年,像李四这般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见。 “臭娘们,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李四咬牙警告道。 刘氏歪着脖子,最喜欢硬碰硬,上前一步,“县令大人,你千万别放过李四,他这种人就是祸害。若不严惩,日后只会更嚣张跋扈,咱们牛头镇可就要遭殃了。” 李四拳头攥的咯咯响,要不是身处县衙,真想打死嘴贱的刘氏。 “这位小娘子,以前没见过你,我们和春风轩的事,你就别掺和进来了,以免惹火烧身。”洪六福掸了掸衣襟,斜眼看向刘氏。 吴翠翠直视着洪六福狠辣的目光,走上前,挡在刘氏身前,皮笑肉不笑道:“以前没见过,今日就算见过了,洪掌柜的,我也劝你,做人不能太没良心,以免天诛地灭。” 当着她的面,威胁她儿媳妇,当她吴翠翠是死人? 洪六福眯着眼,看向其貌不扬的吴翠翠,打量道:“你又是谁?” 洪六福心中忌惮,暗自揣摩着吴翠翠的来历,觉得眼熟,但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看样子,不像是那家的官眷,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但骨子里的气度,着实令人过目难忘。 看一眼就知道,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第一百其七十七章一年零三个月 吴翠翠神色从容,“一个普通的农妇而已,不值得一提。” 洪六福哼笑一声,释然道:“原来只是个农妇。” 还以为吴翠翠是个狠角色,地里刨食的农妇而已,没什么可畏惧的。 不过,农妇能有这般的气度和眼神,也算是难得。 两人面对面站着,洪六福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搜刮着吴翠翠,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寻常。 另一端,侯县令挥手,“李四等人当街行凶,窃取春风轩张掌柜家传菜谱,咆哮公堂,无视法纪,情节恶劣,经本官审核,判处李四等人,关押一年零三个月,另外赔偿春风轩伙计小栓子纹银二十两,作为医药费。” 李四吓得浑身一激灵,顿时涕泗横流,“草民知道错了,大人,大人,您就放过草民,草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吃奶的孩子,要是没了草民,他们可怎么活啊!。” 侯县令铁面无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然不会食言,“刘捕头,将人带下去。” 刘捕头上前,压着李四的肩膀,强行拖下去。 “洪掌柜,你帮我,求你救救我。”李四呼喊着,瞬间没有方才的硬气。 洪掌柜一脸难色,僵硬站在原地,侯县令 已经下令,他只不过是个商贩,能有多大面子,能让侯县令收回成命! 李四,只不过是他的狗腿子,为了一个狗腿子,顶撞忤逆县令大人,实在不划算。 事情解决妥当,李四也成功锒铛入狱,吴翠翠大功告成,出了一口恶气,转身对着侯县令行了个礼,告辞道:“县令大人公务繁忙,农妇就不打扰了。” 侯县令颔首,语气和缓道:“吴婶子慢走。” 张氏和刘氏一左一右,簇拥着吴翠翠离开县衙,前脚刚踏出门槛,身后有人追来。 “等一等,大妹子,你等等我。” 吴翠翠闻声回头,看见张三江呼哧带喘地追来,一只手拿着擦汗的手帕,另一只手提着袍角,身子本就虚弱,跑了两步,更加上气不接下气。 “张掌柜,还有何事?”吴翠翠礼貌问道。 张掌柜咧嘴笑道:“大妹子,今日的事,多谢你,若没有你们婆媳三人的指证,李四定会抵赖不认。” 吴翠翠谦逊道:“举手之劳而已。” “可不只是举手之劳,大妹子,你帮了我,也得罪了秋林阁,不过,大妹子你放心,我不是个不讲信义的人,如果日后在镇上遇见难事,你只管来春风轩找我,能帮的,在下定在所不辞。”张三江诚恳道。 “那就提前谢过张掌柜了。”吴翠翠回敬道。 如今,春风轩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但是,春风轩好歹也是牛头镇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家底深厚,在未来和秋林阁的竞争中,吴翠翠对春风轩有信心。 “大妹子,别傻站着了,和我回春风轩,略备薄酒,感谢你们婆媳三人的仗义执言。”张三江热情地邀请道。 吴翠翠不好意思拒绝,说实话,她也打算亲自去一趟春风轩,“薄酒就不用了,眼看着到饭点了,听说掌柜的是御厨之后,不知有无口福品尝您的厨艺。” 张三江笑哈哈,“这有何难!大妹子,今天店里歇业整顿,我闲着也是闲着,给你露一手。” 张氏和刘氏以前听过春风轩,都知道是镇上最气派的酒楼,碍于酒楼菜价太昂贵,她们从未去过。 拖了婆婆的福,有机会去春风轩饱餐一顿。 不要太美滋滋! 刘氏激动地拉着张氏,忙跟上吴翠翠。 洪六福远远地就看见吴翠翠和张三江聊得火热,两个老不死的,聊什么,这般投机? 目送吴翠翠婆媳三人坐上马车,张三江和驾车的车夫平排坐着,一行人离开衙门口的同时,洪六福双手交握,搭在圆鼓鼓的肚皮上,慢悠悠地从门后走出来,对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和老子作对,有你们好果子吃!” 一盏茶的时间,车夫勒紧缰绳。 “吁!” 马儿停稳脚步。 张三江亲自撩开轿帘,笑呵呵道:“大妹子,到了,下车。” “好。” 吴翠翠莞尔一笑,跟着张三江走进装潢气派的春风轩。 小栓子已经从医馆接回来,身上缠着纱布。 身体不便,需要休养,就没去县衙,直接被送了回来。 取证的官差刚走,围观的伙计和厨子们,看见门口停下的马车。 “掌柜的回来了!” 众人立即围了上来,担忧地询问道:“掌柜的,秋林阁那群丧良心的,没为难您?” 张三江摇头,“我没事,李四他们全都关进监牢里了,县令大人判了一年零三个月,菜谱也要回来了。” 怕众人不信,张三江从袖口扯出家传的【张氏菜谱】,放到众人眼前。 “太好了,恶有恶报。” “县令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为民伸张正义,咱们牛头镇有福了。” “没了李四,洪六福就瘸了一条腿,活该!” 众人欢呼雀跃之际,张三江挤出人群,走到吴翠翠面前,介绍道:“多亏这三位指认李四,这个案子才能如此痛快地解决。”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吴翠翠婆媳三人的目光,瞬间柔软许多。 小栓子一眼就认出吴翠翠,“婶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吴翠翠笑道:“是啊,前些天,我带着我家小儿子,来吃饭,就是你接待的。” 如此说来,小栓子顿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婶子那天约了赌坊的戚老板。” 吴翠翠没有否认,“是的。“ “原来认识,真是有缘分。”张三江一边擦汗,一边招呼吴翠翠婆媳三人坐下,“三位稍等,我亲自下厨。” 伙计们将吴翠翠婆媳三人当作恩人,热情招待,“婶子,您喝茶。”、 “嫂子,你喝茶。” 掌柜张三江从厨师手里接过围裙,快步走去后厨,架火热锅,行云流水地操练起来。 伙计请吴翠翠三人去包厢,吴翠翠四下看了看,店内没有其他客人,估计是今早上,洪六福来闹过,所以被迫暂时歇业一日。 “在大堂吃,视野开阔,说话上菜也方便。” “好。” 伙计没强求,吴翠翠是帮他们打抱不平的贵客,是恩人,这点小小的要求,他当然要满足。 “那就在大堂吃,婶子,我家掌柜的厨艺一绝,您日后想吃春风轩的菜,知会一声,我提前给你送去。” 伙计拿着抹布,卖力地擦桌子,笑嘻嘻道。 吴翠翠呷了一口茶,“多谢你的好意。” 话虽如此说,但吴翠翠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 这次来,她并非为了一口吃的。 况且,朱家村和牛头镇之间,隔着一道高山,小伙计拎着食盒,一来一回,翻山越岭的,太辛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 “菜来了。” 一道高亢的传菜声,伴随着食物的香味,送到吴翠翠面前。 “水晶蹄花。” “红烧狮子头。” “麻婆豆腐。” “鱼香肉丝。” “凉拌牛肉。” “秘制红烧羊排。” “小葱拌豆腐。” “什锦拼盘。” 八道菜,皆是色香味俱全。 “哇!”刘氏嘴巴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不愧是御厨,还没吃,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张氏也笑道:“张掌柜,您的厨艺真是好,我们在家做的家常便饭,跟您没法比,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张三江解下围裙,在对面坐下,“哈哈,两位小娘子过奖了,我做的也是寻常菜色。” 祖上是御厨,张三江会宫廷菜肴对策做法,但毕竟尊卑有别。 平民老百姓不能吃皇家专用的菜肴,否则,就是僭越,要砍头抄家的。 简而言之,吴翠翠她们不敢吃,张三江也不敢做。 刘氏盯着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狂咽口水,余光瞥向吴翠翠,扁着嘴,无声地请求着。 吴翠翠点头,刘氏才伸出筷子,先给吴翠翠夹了一个狮子头后,才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香得我舌头都没了。” 刘氏眯着眼睛,几个月前,刚解决温饱问题,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简直不要太满足! 张氏尝了一口小葱拌豆腐,也忍不住赞叹,“两道最简单的食材,能做出如此美味,张掌柜,你真令人敬佩。” 张三江笑的见牙不见眼,“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就是擅长做饭。” 然而,他仅有的厨艺,如今已被大徒弟洪六福偷学去。 思及此,张三江内疚,扪心自问对不起列祖列宗。 吴翠翠看出他眼底的痛苦,当即,打开天窗说亮话,“张掌柜,菜谱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你还在,春风轩的招牌就不会倒。” 张三江扯了扯嘴角,苦涩道:“大妹子,话说的轻松,我的身体,我心里清楚,撑不住多久了。” 吴翠翠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我的闺中好友,是一位很厉害的郎中,如果张掌柜愿意的话,我想她会愿意帮你治疗。” 张三江没报太大希望,镇上的郎中药铺,他都逛遍了,病情不但没好转,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 他的病,有年头了,除了自身体质外,也是因为积劳成疾,忧思烦闷。 如果吴翠翠能帮他解决秋林阁这个心腹大患,张三江的病症定然会有所缓解。 “张掌柜,你有没有想过,在原有菜谱的之上,再添几道新招牌菜。”吴翠翠说道。 “新招牌菜?” 张三江愣住。 他们家的菜谱祖祖辈辈传下来,经历过一代又一代,从未有过这种大胆的想法。 “这……这不好……”张三江犹豫不决道。 吴翠翠放下筷子,看来是时候,让张掌柜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了。 “掌柜的不急,我先给你写出几种菜肴的做法,你按着做法去做,先试试味道如何?”吴翠翠笑着道。 张三江讪讪点头:“这个,倒是可以。” 伙计拿来笔墨纸砚,吴翠翠生疏地拎起笔,笔头敲了敲下巴尖,回想着记忆里,老少皆宜的的几样美食。 并排坐着的张氏和刘氏,也放下筷子,探头看向吴翠翠,好奇婆婆究竟会写着什么? 吴翠翠思考片刻后,顿时恍然大悟,嘴角噙着一抹笑,挥毫泼墨。 张三江,洒扫的伙计,后厨刷锅的厨师,全都闻讯走过来,争先恐后地踮起脚尖,看向吴翠翠手下的白纸黑字。? “冷锅串串。” “冰镇果饮。” “爽口凉面。” “凉拌脱骨鸡爪。” 吴翠翠写好后,放下笔,将菜谱推到张三江面前,“掌柜的,看一看,有没有您看得上的!” 张三江拿起一看,好似发觉了什么惊天秘密,“大妹子,这里面,没有热菜啊!” 吴翠翠道:“三伏天,人都要烤熟了,谁不想吃口凉快的解暑?” 这话说得没毛病! 集市上,应季瓜果的销量,直线上涨。买冰粉的,也是不少赚,相较而言,那些需要煎炒烹炸的摊贩,收入就不乐观。 因此,吴翠翠卖炸鸡,送冰镇山楂汤的营销策略,正中下怀。 好多人都是冲着冰冰凉凉的山楂汤来的。 生津止渴,清热消暑,顾客们人手一份,还嫌不够,强烈建议冰镇山楂汤单买,多加钱,他们也愿意。 “大嫂,娘菜谱上写着冰镇果饮,难不成,娘是要把制冰的绝活,教给张掌柜?”刘氏小声嘀咕道。 张氏皱起眉头,并没有说话,但心中也跟着担心。 人与人之间,是分亲疏远近的。 吴翠翠看不惯洪六福的卑劣行径,想要帮助春风轩渡过难关,这是好事。 但吴翠翠不能把身家性命交出去。 否则,万一张三江也是个狼心狗肺了,到头来,吃亏的是她们! “大妹子,这些菜,我都没听过,但按着菜谱,也能做,但这个冰镇果饮的做法,你没写清楚。”张三江拿着菜谱,疑惑问道。 吴翠翠淡笑,“制冰,是我娘家的独门手艺,传女不传男,不方便直接写出来,但掌柜的放心,制冰的方法,我可以教给你。” 听到是独门手艺,张三江忙摆手拒绝,“大妹子,这不好,太贵重,我不能收。” 吴翠翠垂下眸子,换了一种说法,继续道:“不瞒掌柜的,制冰的原料,就在我们村子附近,往返运送,太费劲,我们婆媳想在镇上开一家小吃店,也需要用到冰,但掌柜的放心,咱们两家的店,贩卖的吃食并不冲突。如果掌柜的能解决制冰原料的运输问题,我们可以每日将冰块制作好送来,分文不取。” 闻言,张氏和刘氏松了一口气,看向吴翠翠的目光,满是崇拜! 不愧是婆婆,老奸巨猾……呸,是头脑清醒! 正值冰块销售的旺季,如果能解决运输问题,就是如虎添翼。 一方面,朱家没费一兵一卒,没消耗一笔人工费用,坐等着硝石送上门,轻松自在。 另一方面,不要春风轩一个大钱,还奉送上几张菜谱,帮着应对秋林阁的阴谋诡计。 互利共赢,各取所需!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运送活鸡的任务,我也包了 张三江还是不肯接,“大妹子,我总感觉是在占你便宜,还是算了,运送制冰原料而已,换你四张菜谱,还要劳烦你们,亲自将制作好的冰,送上门给春风轩用,太过分了!” 张三江性格老实,不相信天上掉馅饼。 就算真有馅饼掉在他脚边,他也不敢捡。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 他越是如此,吴翠翠越是放心,“既然掌柜的,觉得你占便宜,我吃亏,那这样,日后,春风轩既然要每日运送制冰原料,顺便着,还要帮忙运送活鸡,一日两百只,这可不是小数目。” 既要消耗人工,又考验脚力。 雇人的话,一天至少要一两银子。 没点家底的,还真扛不住! 张三江眨了眨眼,心头松动,“为什么要运送活鸡?” “这怪我,我忘记介绍,集市上的炸鸡摊子,是我家开的。”吴翠翠解释道。 “炸鸡!”张三江猛地站起身,木凳划出刺啦的噪音,“原来炸鸡摊子,是大妹子你开的,怪不得你能轻松地想出,这些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菜谱。” 张三江的反应强烈,吴翠翠扯着嘴角,炸鸡摊子这么火吗?知名度如此高? 吴翠翠自己都没想到! “也没什么,承蒙顾客们抬爱,我家的炸鸡生意才能做起来。” “哈哈哈,大妹子,你就别谦虚了。”张三江打开了话匣子,看着吴翠翠道:“你家的炸鸡,味道真不错,我当了几十年厨子的人,都没想到鸡肉还能换种吃法。” 不红烧,不酱焖,只需外面裹上一层面糊,丢油锅里炸一炸,那味道绝了! 张三江打心眼里敬佩吴翠翠“大妹子,做炸鸡的手艺,也是你娘家家传的?” 吴翠翠头垂下三根黑线,尬笑道:“……你说是,就是。” 反正原主爹娘早死了。 吴老二一家也无影无踪。 死无对证!!! “大妹子,你们打算继续开店卖炸鸡?”张三江笑问道。 吴翠翠点了点头,“也打算加些其他小吃。” 闻言,张三江一只手攥成拳,掂在手掌心上,绕着桌子转圈。 半晌后,小跑到吴翠翠面前,激动道:“那这样,咱们能遇见,就是缘分,只要你们能帮春风轩搞定秋风阁,让洪六福一败涂地,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就把秋风阁买下来,送给你们当作开店贺礼。” 吴翠翠诧异,“张掌柜当真?” “男子汉大丈夫,金口一开,绝不说假话唬人。”张三江拍胸脯道。 闻言,刘氏眼睛冒光,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好家伙! 白送一个大酒楼。 她不是在做梦? “掌柜的,你就不害怕,秋林阁搞垮后,咱们两家面对面做生意,互相争抢对方的顾客?”吴翠翠问道。 张三江摆了摆手,“你都说了,咱两家卖的食物不相撞。再说了,大妹子,你还打算帮我引荐郎中治病,这个恩情,我可不能忘。” 吴翠翠心中谋算着,真能拿下秋林阁后,小婉的功劳不能忘,必须给她分股份,犒劳犒劳她的好医术。 张三江无儿无女,手底下一大堆徒弟,最出色的,就是洪六福,伤他最深的,也是洪六福。 他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 将来两腿一蹬,春风轩交给徒弟们。 至于是否赚钱,都是次要的。 人生在世,不蒸馒头争口气。 他闭眼前,必须要见到洪六福遭难,否则,他死不瞑目。 “好。” 吴翠翠拍案而起,眼神坚毅地看向张三江,“掌柜的放心,不为咱俩之前的情谊,只为了秋林阁,我也拼了。” 省下几十两银子,它不香嘛! “好,一言为定。” 张三江和吴翠翠站在大堂内,两人面对面,一击掌,二击掌,三击掌! 君子协定,不用立字据,各自心中铭记,足矣。 从今天开始,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两人畅饮一番,吴翠翠听着张三江讲述,这些年,他和洪六福的师徒情谊,以及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全都告诉吴翠翠。 天色渐晚。 张氏和刘氏留下,又吃了顿晚饭。 伙计才扛走张三江,人已经喝多了,烂醉如泥。 吴翠翠微醺,不是她酒量好,而是只顾着听张三江连哭带嚎,没机会举杯。 回去的路上。 晚风微拂。 张氏和刘氏搀扶着吴翠翠。 “白酒的后劲真大。”吴翠翠唧嘴道。 越往后,越上头。 刘氏笑出了声,“娘,你真是咱家的功臣,咱家没娘,真不行!” 张氏:“是啊,娘,我站在门口,看了看秋林阁,无论装潢还是用料,都不输春风轩,要是能圆了张三江的心愿,咱家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洪六福和张三江对着干,自然不愿地低人一头,因此,在秋林阁建造时,百分百仿照春风轩,生怕被比下去。 但他没想到,忙碌一番,只是为吴翠翠做嫁衣。 “事还没成,别高兴的太早。”吴翠翠以免乐极生悲,更喜欢在胜利的那刻,再欢呼庆祝。 攥在手里的,才是实打实的。 张氏和刘氏乖巧点头。 “娘,我们记下了。” 做人要有深沉,婆婆教给她们的,都是有道理的,她们虚心记下。 回到朱家,天色彻底黑透了。 朱家男人们,干了一天的活儿,刚回来,简单擦洗后,坐在院子里等着开房。 今日,家里来客人了。 朱三妹拉着丽娘,和她说体己话。 朱老汉和李老头勾肩搭背,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感情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一个性子刚烈,一个性子软和。 要不是性别不允许,俩人估计就订娃娃亲了。 “李叔,常听我爸说起你。”朱老二端着茶壶,给李老头添茶。 李老头眼泪在眼圈打转,“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傻根,你我都是当爷爷的人了。” 朱老汉感叹,“可不是嘛,咱俩都老了,儿孙们都长大了,咱们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孩子们。” “你说得对。” 李老头一把辛酸泪,提到家人孩子,他就忍不住掉眼泪疙瘩。 “狗剩,你嫂子她……她早些年就没了,我那苦命的儿子和儿媳妇,也没留下来,只剩下一个孙女,丽娘就是我的命,如果她出事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 第一百八十章 驭夫之术? “日子总会好的,放宽心。”朱老汉抽着烟袋锅子,缓声安慰道,“你少喝点酒,听说你昨天吐血了,咱们老了,更应该保重身体。” 李老头苦笑着看向朱老汉,“你放心,我这身子骨,一时半刻,死不了。” 提到昨晚的事,李老头眼中满是感激,问道:“小婉姑娘是你家亲戚?还在不?我还没当面谢过她。” 朱三妹说道:“小婉姑娘去隔壁柱子娘家了,还没回来。” 李老头悻悻道:“可惜了。” 他来的不凑巧。 吴翠翠婆媳三人回来时,推开门,刘氏见到病容憔悴的李老头后,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喂,你来我家干什么?” 上次,他向她吐痰的事,刘氏可没忘记! 朱老二起身,走过来,拉扯刘氏的衣袖,“媳妇,好好说话,这是李叔,是咱爹的发小。” “什么李叔!”刘氏可不买账,“为老不尊,脾气又臭又硬,不识好人心。” 李老头羞怯地站起身,对着刘氏笑呵呵道:“侄媳妇,不好意思,上次是我不对,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他也没想到,刘氏会是朱老汉的二儿媳妇。 “哼!是谁你也不应该是那种态度。”刘氏爱憎分明,抱起手臂,扭头不理李老头,提着篮子回屋去了。 朱老二不明情况,拔腿追上去,“媳妇,你等等我。” 李老头愣在原地,面色尴尬,哎,他这个怪脾气,可没少得罪人! 吴翠翠打圆场笑道:“李大哥,抱歉,我们婆媳刚从镇上回来,招呼不周。” “无妨无妨,弟妹客气了。”李老头惭愧道。 吴翠翠让晚辈好心好意登门拜访,是他不识抬举,太失礼了。 明珠看见吴翠翠后,笑着跑过来,鞠躬问好,“婶子好。” 爷爷能化险为夷,捡回一条命,多亏了吴婶子和小婉姐,救命之恩,她铭记在心。 明珠自幼耳聋,听不见声音,没有学过正确的发音,因此,说话时,声音嘶哑,刺耳又难听。 吴翠翠并不嫌弃,笑着伸出手,抚摸明珠的脸蛋,“你也好。” 这丫头模样周正,眼神干净,是个惹人疼的。 “婶子,你喝酒了?”明珠灵敏地嗅到吴翠翠身上的酒味,抽着鼻子问道。 吴翠翠浅抿几口而已,没想到味道如此重,扬起袖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许是她喝了酒,自己闻不出来。 “我们在镇上吃过了,你们快开饭,我回屋换身衣服。”吴翠翠找借口闪人。 刘氏和朱老二,小两口在茅草屋里腻歪。 吴翠翠身为婆婆,不好意思打扰。 “娘,先去我屋。”张氏提议道。 吴翠翠点头,手搭在张氏的胳膊上,拐弯走进靠近大门口的茅草屋。 院子里,朱家姐妹端菜上桌。 张氏打了一盆凉水,让吴翠翠洗脸,“娘,擦把脸,凉快凉快。” 吴翠翠手捧着清水,扑到脸上,脑子顿时清醒不少。 “娘,您要是累了,就在我屋躺着歇一会。”张氏说道,外面正在吃饭,朱老汉和李老头两个人久别重逢,估计有许多掏心窝的话要说。 吴翠翠和李老头只有几面之缘,没什么可聊的,也就不用出去陪客。 “有些口渴而已,不算累。”吴翠翠招手,“老大媳妇,走了一天,你也快坐下歇一歇,不用站着伺候我。” 张氏倒了一杯茶,送到吴翠翠手边,“喝口水,润润喉咙。” 吴翠翠接过,茶水烫,先放在一边,不急着喝。 “老大媳妇,你和老大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再为难你?”吴翠翠问道。 身为长辈,吴翠翠放心不下张氏,害怕张氏性子软,受欺负。 之前和张氏聊了很多,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娘,你放心,我们之间……挺好的。”张氏低下头,羞赧道。 见状,吴翠翠好奇追问道:“咋还害羞了?” 张氏揪着衣服边,“也没什么,老二媳妇告诉我些法子,我用在老大身上,还挺好用的。” 吴翠翠眨了眨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驭夫之术? 刘氏和朱老二感情好,吴翠翠知道,没想到刘氏是有本事的,怪不得朱老二对她百依百顺的。 看张氏的反应,想来刘氏的法子,效果应该不错。 “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和老大好好过日子,娘看着,也跟着开心。” 只不过,吴翠翠想不通,刘氏到底教给张氏些什么招数,能让把面子当成性命的朱老大,一改往日的嚣张自负。 张氏捏着手指,含糊道:“抓住他的小辫子,一切就都好办了。” 其实,她和朱老大之间,并没有很亲密,但毕竟多年夫妻,张氏了解他,知道朱老大的痛处和软肋是什么,因此也就好下手。 但朱老大依旧敌视吴翠翠。 这个也不能怪朱老大,毕竟原主恶毒后娘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朱老大刚回来,短时间难以适应,也是情有可原。 “我会好好劝一劝老大的,娘,你是咱家的功臣,我和老二媳妇没什么本事,但永远站在娘你这边,如果日后老大犯浑,我一定饶不了他。”张氏诚恳道。 吴翠翠没想到自己在儿媳妇心目中,如此伟岸。 “好,我知道了。” 吴翠翠手捧着茶杯,笑看着一脸认真的张氏。 穿越数月来,两个人媳妇陪在她身边最久、和她经历的事最多。 就算张氏不说,吴翠翠也能感受到她们的心意。 “娘,你要对付秋林阁,有什么需要我和老二媳妇做的,你只管就行。”张氏道。 提到秋林阁,吴翠翠放下茶杯,她确实应该想一想,如何啃下这块硬骨头。 洪六福狡诈,想让他摔跟头不难,但让他摔倒了,再也爬不起来,就需要多费脑子想一想了。 …… 院中,众人酒足饭饱后,朱家三姐妹起身收拾饭桌。 朱大妹端着盘子,眼珠不时看向张氏的屋子,她要找个机会,和吴翠翠说一下,她想去镇上,跟着张氏刘氏一起做生意。 她不要一辈子待在朱家村,要堂堂正正做人,有谋生赚钱的本事,让宏儿不后悔,自己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朱三妹回头,正好看见站在厨房门后,若有所思的朱大妹,“大姐,你怎么愣神了?” “没,没什么。” 朱大妹回过神,在朱三妹的注视下,迈步走进厨房,没再多说话。 “老三,你送李叔和明珠回去。”朱老汉吩咐道。 “好嘞。” 朱老三年轻,火力壮,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刚吃饱饭,他闲不住,拎起煤油灯,咧嘴笑道:“李叔,明珠,走。” 李老汉喝的晕乎乎的,走不了路,嘴里支支吾吾,眼睛还是湿的。 朱老三见状,直接拎起李老汉的衣领子,丢到自己背上抗走,另一手提着煤油灯。 明珠想要帮忙,朱老三毫无压力,走下生风,压根就没给明珠搭把手的机会。??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后背凉飕飕的 小婉和木子回来的时候,饭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朱家老少也都准备洗漱睡觉了。 朱三妹双手沾水,刚洗完碗,问道:“你们吃晚饭了没,我给你们留了饭。” 小婉笑道:“我们在柱子娘家吃过了。” 身为柱子娘金孙孙的干娘,留下吃顿晚饭的特权,还是有的。 木子没有特权,但不妨碍她蹭饭。 柱子娘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夸她俊俏,要是将来金孙孙能有她一半帅气就好了。 该说不说,刚出生的奶娃娃真丑,和电视里演的一点都不一样。 木子差点被皱巴巴的小家伙丑哭了。 柱子娘说,孩子长大些就好了,但木子认为这是柱子娘自我心里安慰,没当真。 朱老汉坐在院中的树根底下,木子和小婉和朱老汉打了声招呼,就回屋去了。 吴翠翠推门走出来,看见朱老汉独自坐着抽烟,终究还是夫妻关系,碰面时,难免要说话。 “李大哥走了?”吴翠翠没话找话道。 朱老汉抬眼,看向吴翠翠,心想着,这问的不是废话嘛! 院子里没有人,这还不明显吗? 但习惯被压迫的朱老汉,自然不敢把实话说出口。 “走一会儿了。” 吴翠翠尬笑,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说废话,要是能和朱老汉找到共同话题,她也不至于尬聊! 她的灵魂,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没结过婚,面对着一把年纪,能当她爹的朱老汉,很是不自在。 两人之间的夫妻身份,总是让吴翠翠有种背德感! “孩他娘,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你说。”吴翠翠道。 朱老汉拿着烟袋锅子,对着泥地敲了敲,余光看向门口,老三应该还没回来。 “我和李大哥的意思,是想帮明珠找个好人家。” 吴翠翠耸了耸肩,“我赞成。” 在这个时代,嫁人就是女人第二次投胎。 李老头是明珠的爷爷,按照这个时代男性的普遍寿命,最多还能再活二十几年。 况且,李老头一直酗酒,心情郁闷,寿命估计也要打折。 能再活十年,已经算不错了。 明珠正是花容月貌的好年纪,嫁人之后,能和丈夫一起孝顺李老头,也能分担李老头肩上的担子。 这挺好的。 两全其美的事,吴翠翠自然不会有异议。 见吴翠翠同意,朱老汉继续开口道:“明珠是他的心头肉,嫁到别人家,总是不放心,怕孙女受欺负,我想着,咱家儿子多,就让明珠嫁到咱家。” 吴翠翠顿了顿,朱老汉能有这个打算,也是情理之中。 “你和李大哥情同手足,明珠能嫁进朱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你打算让那个儿子娶明珠。” 朱老汉道:“老大,老二都成亲了,当然是要往下排,老三年轻力壮,明珠模样不错,懂事乖巧,他们凑到一起,挺合适。” 这话吴翠翠就不赞同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重要,当事人的想法,也很重要。 “你问过老三了吗?” 朱老汉摇头,“还没。” 问不问都是一样的,朱老三早晚要娶媳妇的,能娶明珠,也算是全了李大哥的心愿。 “你和李大哥的交情,是你们的事,不应该强加给老三,你身为父亲,应该想问一问老三的意见。”吴翠翠耐心道:“如果老三和明珠不合适,婚后日子不幸福,最痛苦的人,是他们自己。” 除了要问朱老三,还要问明珠。 估计今天回去后,李老头应该会和明珠坦白,至于朱老三,她这个当后娘的,就不凑热闹了,还是让朱老汉自己问。 等朱老三回来之后。 院子里,只剩下朱老汉一个人。 “爹,你咋还坐着?也不披件衣裳,夜里凉。”朱老三拎起墙角的洗脸盆,走到井边,舀水洗漱。 朱老汉手里攥着烟袋锅子,看着已经比他还高的朱老三,眼中多了几分慈爱,“老三,你看明珠咋样?” 冰凉的井水,倒进木盆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朱老三不在意道:“挺好的,本本分分的姑娘家,模样也不错。” 要是身体健全,就更好了。 听到这话,朱老汉会心一笑,“既然你觉得明珠不错,过几天,我就去找你李叔,帮你们把亲事定下来。” “啥!” 朱老大嘴巴张得老大,惊讶道:“爹,你说啥嘞!” 出趟门的工夫,他怎么就要定亲了? 也没人提前通知他一声啊! 朱老汉双手撑在膝盖上,缓缓站起身,“明珠是个好孩子,你看中她,那就尽快娶回家,爹和你李叔跟着也欢喜。” “你们欢喜,和我有什么关系!”朱老三满脸写着不愿意。 朱老汉担忧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明珠不错吗?就算明珠身有残疾,但也不耽误生孩子。” “爹,你在胡说些什么?” 朱老三放下手中的木桶,皱眉看向朱老汉,“我不是嫌弃明珠残疾,是我还压根不想娶媳妇。” “傻孩子,你都十七了,再不娶媳妇,是要让人笑话的。”朱老汉教训道。 “笑话就笑话呗,我又不会掉二两肉。”朱老三无所谓道。 “你……你这孩子,别和爹置气,当男人的,哪有不结婚不娶媳妇的。”朱老汉道。 水盆装满,朱老三脱掉衣裳,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端起水盆,兜头浇下,哗啦一声,顿时从头湿到脚。 朱老三这就算洗漱完了,拿起擦脸巾,在身上胡乱擦几下。 “爹,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不想娶,你可别打我主意。” 说完后,朱老三拎起衣裳,回屋睡觉去了。 朱老汉攥着烟袋锅子,忙追上去,“老三,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现如今,已经不是朱老三和明珠成亲的事,是朱老三不娶媳妇的大事。 难不成他身体有什么毛病? 不应该啊,朱老三壮实的,像个牛犊子似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不管朱老汉怎么说,朱老三拎起棉被,盖在头上,呼呼大睡。 朱老汉站在炕沿儿边上,看着叛逆的朱老三,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问了,直接准备好一切,到时候,直接让朱老三和明珠入洞房,省去许多麻烦…… 这一夜,除了朱老汉,全都睡得很香。 睡觉之前,吴翠翠向小婉和木子,提起春风轩和秋林阁的事。 俩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全都站在春风轩这边,唾弃秋林阁不干人事。 “张三江的病,我可以帮他。”小婉道。 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 然而,吴翠翠,并不想让小婉太早出手。 “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和木子帮忙。” “什么事?” 木子和小婉两脸懵逼。 吴翠翠不想说,但也不得不说,“算算日子,权叶辰快回来了。” 闻言,小婉打了个激灵。 最近太忙,忘记狗男人没死,迟早是会回来的。 木子听说小婉和权叶辰的事,她比较乐观。 “是哪个摄政王是!小婉,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好歹人家也是摄政王,你跟着他,至少不愁吃喝,穿金戴银的,将来就是摄政王妃,何乐而不为啊!” “木子,你想的太简单了,权叶辰不只是风光无限的摄政王,还是恶魔,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小碗声音颤抖,发自内心地惧怕。 一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和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王爷,价值观不同,不认同对方,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木子没见过权叶辰,但听小婉提起过,估计模样不差。 对于她颜狗来说,长相非常重要。 但权叶辰是小婉的人。 姐妹夫,不可欺。 木子及时掐灭自己的小心思。 “系统提示过,只要帮朱小九找到家人,就可以获得一次和权叶辰对抗的机会。”吴翠翠说道:“权叶辰是摄政王,咱们惹不起,但小婉不愿意,咱们就要想尽办法,绝对不能让小婉和他走。所以,必须在权叶辰回来之前,想办法从朱小九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 朱小九一脸精明,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吴翠翠不相信他只是个乞丐,也不相信他是真的无家可归。 本来吴翠翠打算自己上,但最近事情太多,她分身乏术,实在是力不从心。 “从明天开始,咱们要想办法,搞定朱小九。” 木子摇晃着手中折扇,“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不就是一个小屁孩。 还是个瘸了一条腿的小屁孩! 有办法让他开口说实话。 木子太过自信,反而让吴翠翠放心不下,拆台道:“别忘了,朱小九一眼就看穿你是女的。” 朱小九年纪小,但不傻。 她们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木子吐了吐舌头,挽尊道:“哎呀,翠翠,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三个大人,还能斗不过一个小屁孩!”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屋子。 “阿嚏!” “阿嚏!” “阿嚏!” 朱小九一口气,打了十几个喷嚏。 呼呼大睡的朱老三和朱老四,硬生生被他的喷嚏声吵醒。 “抱歉抱歉。”朱小九笑呵呵道歉。 朱老三沾枕头就着,心大觉多,眼皮耷拉,转眼间,又睡着了。 朱老四眨巴着睡眼,看向朱小九,迷迷糊糊问道:“小兄弟,你是不是着凉了?” 朱小九盖紧小被子,但还是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像是着凉,我感觉……像是有人在背地里算计我……”?? 第一百八十二章 和老母猪一个被窝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放亮。 鸡叫声响彻朱家村,晨早的清风吹拂,朱家村迎来新的一天。 穿红着绿的赵婆子,扭着水蛇腰,走在村里的泥土地上,美滋滋地来到朱家,耳朵贴在门板上,没动静。 估计朱家人还没起。 赵婆子手搭在门上,冲着朱家院子探头探脑道:“有人不,我来嘞,快给我开门啊。” 朱家人听到动静,先后坐起身,推开窗户,向外看。 “谁啊,大清早的登门?” “吴婆子,你交代我的差事,我给你办好了,这回,你可要好好谢谢我。”赵婆子挥舞着手绢道。 吴翠翠忙从炕上爬起来,就算赵婆子不来,这个时间,朱家也该早起了,穿好衣服,穿过院子,打开门,看见一脸喜色的赵婆子,疑惑问道:“我交代你什么事了?” 她怎么不记得? 赵婆子捏着手绢,噗嗤笑出声,“吴婆子,你贵人多忘事,前段日子,是你让我帮你多留意,附近村子有没有合适的好姑娘,给你家三个儿子介绍。” 提到这事,吴翠翠绞尽脑汁回忆,好像有这档子事 她记不太清楚,说明自己没把这事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赵婆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来了就是客,吴翠翠不能把人赶出去,笑着将人请进来,“赵婆子,先进来坐。” 院子里摆着一张木桌,不吃饭的时候,放着茶壶和茶碗,桌子四周摆着木凳,可以歇脚聊天。 吴翠翠倒了一碗茶,送到赵婆子手边,“喝口茶。” 赵婆子没接,“这碗茶就算了,等孩子们成亲的时候,我可是要喝媒人茶。” “那是一定的。”吴翠翠含蓄笑着。 赵婆子盯着吴翠翠看,心里打着算盘。 朱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实在是让人眼热。 听说最近正在盖养鸡场,买青砖,就花费了几十两。 谁家不想让女儿嫁给有钱人家享福,原本还有忌惮吴翠翠脾气秉性,怕女儿嫁过来,受婆婆欺负的,如今也不怕了,削尖脑袋,想要和吴翠翠攀亲戚。 赵婆子是中间人,只要撮合成了,能赚两份媒人钱。 这可是件肥差。 “听说你家男丁们,从外地打工回来了,吴婆子,你是不知道,我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赵婆子挥舞着手绢笑道。 “是嘛!”吴翠翠笑着附和道。 “你们家老大老二的婚事,都没找我,没拿到媒人钱,我这心里还有点不自在,但你找我,想让我给你家儿子介绍好姑娘,我啊,记得牢牢的,一直不敢忘。” 吴翠翠扯了扯嘴角,记忆里,好像是赵婆子,拉着她,非要保媒拉纤,她不答应,赵婆子还不让她走 赵婆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生辰八字,介绍道:“这些姑娘家的八字,没有克夫克子的,全是腰肥屁股大的,保准能生儿子,吴婆子,你看什么时间方便,让姑娘们和你家三个儿子见一面,相看相看。” 吴翠翠不懂生辰八字,拿起红纸,随意看了几个,就放下了,委婉道:“赵婆子,辛苦你了,但我家最近忙着盖养鸡场,这事你应该也知道。家里人都各忙各的,没有时间,这样,再等一阵子,等都忙完了,再让姑娘们过来,我们提前准备招待,也不失礼。” 赵婆子眨了眨眼,吴翠翠说的有道理,朱家男人们在外忙着,就算姑娘来了,也是草草见一面,说不了几句话,太仓促。 “那行,我回去和姑娘们的爹娘说一说,好饭不怕晚。” 反正,这份媒人钱,无论早晚,都必须赚到手。 “我家老五在学堂读书,学业繁忙,亲事就算了,等再过几年再说。”吴翠翠道。 赵婆子思量着,讪讪道:“那真是可惜了,好多姑娘家,都奔着你家老五,想着你家老五要是出息,将来考上功名,她们也能捡个官夫人当。” 吴翠翠没想到赵婆子如此快言快语,一点都不藏着掖着,明晃晃地把姑娘家想占便宜的小心思说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直白明了,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 朱老五脑子不好使的时候,是最不值钱的,王寡妇出五十个大钱,就能带走。 如今不一样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朱老五是朱家的希望,也是朱家村唯一的独苗苗。 哪怕考不上功名,凭借朱老五能认字的本领,也能在镇上找个不错的工作,这辈子至少不会饿死。 “我家老三,性子倔,昨晚上,他爹和他商量亲事,他说自己不着急。”吴翠翠提前给赵婆子打好预防针,“我家老四,年纪也还小,我和他爹都没往亲事上想,如果孩子们能看对眼,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等过些年再办。” 茅草屋内,朱老四趴着窗户,一边听声,一边喃喃自语:“吴翠翠又犯病了?” 这一次,她是想卖大姐二姐三姐,还是卖她们兄弟几个? 朱老四清晰地记着,上一次媒人登门,说是要给二姐介绍婆家。 实际上,是吴翠翠收了昧良心的黑钱,背地里想要卖二姐。 朱老四咬紧后槽牙,正在怀疑赵婆子来意时,听到赵婆子提到三哥和自己的名字,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昨天晚上,听说爹要撮合三哥和明珠,三哥不同意,难不成吴翠翠一怒之下,想要把他和三哥卖了? 五弟说过,吴翠翠差点把他卖给王寡妇,当上门女婿。 思及此,朱老四眼睛一热,他不想当上门女婿。 村子里的人说过,上门女婿很惨的,遭人排挤,吃饭不能上桌,要是不能让媳妇生出儿子,会被嘲笑没本事。 媳妇生气的话,会把男人撵到猪圈去睡。 如此想来,朱老四再也忍不住,咧嘴哭了起来,用脚踹着睡梦中的朱老三,“三哥,你别睡了,快醒醒,我不想和老母猪一个被窝……”?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行了,别嚎了 朱老三被吵醒,揉着眼皮,抱怨道:“老四,你是不是又尿炕了?” 赖赖唧唧的,真想给朱老四一拳。 朱老四眼圈红红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三哥,我都多大了,早就不尿炕了,你快起来,吴翠翠没安好心,要把咱俩卖了。” 朱老三撑着胳膊肘,坐起身,“卖咱俩?” 两个男的,不值钱,又不能陪人睡觉。 就算吴翠翠真肯买,谁买啊! 见朱老三不信,朱老四推开窗户,指着院子里的赵婆子道:“你看,那人是咱村的赵媒婆,上一次二姐被卖的时候,也是媒婆先来咱家,和吴翠翠聊了好半晌后。” 谈好价格后,吴翠翠收下媒婆递来的钱。 当天,二姐就被带走了。 这件事,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刚才,朱小四也看见赵婆子,贼眉鼠眼地从袖子里掏出什么东西,塞给吴翠翠。 估计就是他和三哥的卖身钱。 “赵婆子和吴翠翠还提到咱俩名字了,三哥,快收拾包袱跑路,要不然下半辈子,咱俩下辈子真要睡猪圈,和老母猪一个被窝了。” 朱老三满头黑线,扬起拳头,猛敲朱老四的脑袋,“睡蒙了你,别胡说。” 他这个弟弟,听风就是雨,年纪小,不靠谱。 什么老母猪?一个被窝? 朱老三很无语! 朱老四瞪着两条腿,哭得一抽一抽的,“三哥,你不走,我走。” 做势就要站起身,去收拾他的“破烂”。 “行了,别嚎了,再哭,把你屁股打烂。”朱老三喝道,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朱老四顿时不敢哭了,攥着破布衣裳,眼珠湿哒哒的,委屈又可怜。 “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朱老三穿好衣裳,推门走出去时,吴翠翠正好站起身送赵婆子离开。 等院门关上,朱老三才开口,问道:“娘,赵婆子来干啥?” 吴翠翠如实道:“来帮你们兄弟保媒的。” 闻言,朱老三粗黑的眉头皱起,“娘,我说了,我不想成亲。” 吴翠翠偏头,看向朱老三,“你不成亲,你的弟弟们不成亲?” 在如今这个时代,像朱老三这样,十几岁的小伙子,不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决意不结婚的,还真是少数。 看来朱老五不仅是身强力壮,骨子里反叛意识很强啊! 这很让吴翠翠意外。 但也无妨,她提前向赵婆子透过气,赵婆子估计也有心理准备。 朱老三诧异,没想到吴翠翠轻而易举接受了他的想法,没有责骂,没有唾骂,没有指指点点。 “……娘,我不成亲,你不怪我。” 吴翠翠:“我为什么要怪你?” 朱老三挠了挠头,吴翠翠这一问,给他整不自信了,“…别人家的儿子,到了年纪,都是要成亲的……” 吴翠翠无所谓道:“那是别人家,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 朱老三:“……” 结婚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 吴翠翠不想勉强朱老三,也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朱老三。 还是那句话,当她的孩子,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其余的,只要孩子不伤天害理,她都能接受。 闻言,朱老汉提着裤子,从茅房走出来,看着吴翠翠,劝道:“孩他娘,你说啥傻话,可不能助长老三的歪风邪气。” 身为男人,哪有不传宗接代的。 凭什么朱老三特殊! 朱老三扭头,看向朱老汉,“爹,你就被跟着瞎掺和,你有时间,赶紧去告诉李叔,我和明珠不合适。” 他无所谓,但不能耽误明珠找婆家。 朱老汉性子闷,平日里少言少语,听完朱老三的话,气得老脸通红,跺脚道:“老三,你中了什么邪?明珠多好,你咋就不开窍嘞!” 老三不娶明珠,这样他如何向李老头交代? “你娶媳妇的时候,我没管你,我不想娶媳妇,你也别管我。”朱老三不想听亲爹念叨,也不吃饭了,直接拎起锄头,去挖地基了。 朱老汉提着裤腰,在后面追着,苦口婆心,想要说服朱老三。 见状,朱老三故意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裤脚卷起风声。 朱老汉一路小跑,累出一头汗,愣是没追上…… 吴翠翠抱着手臂,欣赏着父子追逐的好戏,一时半刻,朱老汉接受不了,她能理解。 不过,吴翠翠也很好奇,朱老三为何如此抗拒成亲? 发自内心不想成亲,立志成为超越时代的单身主义者? 还是有什么心结? 总不能是不喜欢女的 \"\" 吴翠翠忽然察觉出情况不妙。 不行! 等朱老三回来,她要好好地问一问朱老三…… 朱家没有吃闲饭的,无论老少,到了时间,全都忙起来。 朱家三姐妹默契地承包一日三餐,三个人六只手,做十几口人的饭,也不算轻松。 吃过饭后,朱家男人出门干活。 不久后,刘成送来猎物。 “一头野猪,三只野鸡,还有两只野兔子。”刘氏笑看着刘成,夸奖道:“妹夫,你有点本事啊!” 刘成一身露水,接过朱三妹递来的擦脸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咧嘴笑道:“二嫂过奖了。” 打猎辛苦,刘成一大早就来了,估计是刚从山上下来。 吴翠翠道:“三妹,给刘成做些吃的,然后,带他去小九的屋里补觉。” 随后,吴翠翠招呼张氏和刘氏,一起制作肉脯。 刘成道:“这些野物不好收拾,娘,我收拾好,你们再上手。” 确实如此,野物需要剥皮,放血,清理内脏。 无论是吴翠翠,还是张氏刘氏,都不擅长。 “辛苦你了。”吴翠翠笑道。 “没事。”刘成爽朗笑道:“这点小事,没什么的。” 与此同时,木子和小婉来到朱小九的屋子,关上门,朱小九翘着二郎腿,伤口愈合长肉,痒痒的。 想挠,怕伤口裂开。 不挠,钻心的痒,好难受,呜呜呜呜-----!!!!! 朱小九内心挣扎,到底是挠,还是不挠时,炕沿边上,忽然出现两个黑乎乎的人影。 “我去!吓我一跳。”朱小九拍着自己的小胸脯,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木子和小婉,“喂,你们走路怎么没声啊!” 人吓人,最吓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郎无情,妾无意 木子撩起袍角坐下,胳膊搭在朱小九的肩膀上,扇子勾起朱小九的下巴尖,“小鬼头,和姐姐聊聊。” 朱小九满脸写着抗拒,自己抱紧自己,防备地看向木子,“你要干什么?” 木子抖了抖眉毛,手指抵在唇边,坏笑道:“嘘,别说话,用心体会。” 朱小九:“???” 搞什么? “别上手啊!” “我卖艺不卖身!” “裤子,我的裤子……” …… 刘成处理完野物后,朱三妹端来一盆清水,让他洗手。 朱二妹在水井旁洗衣服,皂角泡沫顺着木质的搓衣板流下。 满院的皂角香味,盖住了野物的血腥气。 张氏和刘氏抬着猎物,丢进木桶里清洗。 吴翠翠回忆着制作肉脯的步骤和材料。 家里的盐和料酒不够用了,吴翠翠转身回屋,准备打开控制面板。 前脚刚踏进门槛,没等吴翠翠转身关门,一直蹲在厨房里伺机出动的的朱大妹走过来,手攥着围裙,扭捏道:“我……我有事想和你说。” 吴翠翠看出朱大妹的犹豫,没有过多苛责,侧过身子,让开位置让朱大妹进来,“进屋说。” 朱大妹抿着唇角,没有拒绝,听话地走进屋子。 关上门。 吴翠翠转身,问道:“说,什么事。” 朱大妹内心纠结,手心冒汗,碎花围裙快被她揉碎了,“我,我想和大嫂二嫂去镇上做生意。” 吴翠翠情绪平稳,没有过多惊愕,当即应下,“可以。” 她早就和朱大妹和朱二妹说过,如果她们愿意,可以去镇上帮忙。 同为女人,吴翠翠不仅希望张氏和刘氏能独立,能有一技之长。 身为长辈,朱大妹的继母,她也希望朱大妹和朱二妹姐妹俩能活得更好。 “我不要分红,供我吃住就行。”朱大妹道。 做炸鸡的手艺,掌握在张氏和刘氏手中,她之前嫌弃油烟味重,不愿意进厨房,张氏想教她,是她自己不争气,闹脾气不学。 张氏和刘氏有分红,每卖出一只炸鸡,她们就能多赚一份钱。 朱大妹不想急功近利,也不想张氏和刘氏因为钱财,提防她。 她不求其他,只求能让自己走出去。 在镇上,能见到宏儿的机会多。 日日遮着脸,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但能距离宏儿近些,她心里踏实。 “分红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后面会再安排。”吴翠翠道。 有钱一起赚,既然是一家人,不能离心离德。 有钱能使磨推鬼。 钱,利益,能让人和人之间更紧密、更亲近,也能让人和人的关系跌入谷底,相互算计,勾心斗角。 店铺的问题还没解决,分红的事,还太早。 “那我先出去了。”朱大妹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她和吴翠翠之间,没有多余的话题可聊。 两人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完话,已经不错了。 朱大妹走后,吴翠翠打开控制面板,取出精盐、料酒,顺带着向系统索要了八角桂皮等香料。 野物腥味太重,香料祛味必不可少。 和从前一样,朱翠翠说这些东西,是她在镇上买的,暂时放起来,等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 朱家人对吴翠翠的信任与日俱增,对此没有怀疑。 刘氏抱着柴火,随口说道:“娘,咱们住一个屋子,你啥时候放的,我都没发现。” 刘氏嘲笑自己太粗心。 吴翠翠揉了揉鼻尖,忙岔开话题,“野物多,柴火不够用,老二媳妇,你出门,再砍一些。” “好嘞。” 刘氏没多想,将怀里的柴火放进厨房后,拎起柴刀出门去了。 吴翠翠走进厨房,和张氏一起忙活。 这点小插曲,就算揭过去了。 然而,一直旁观,默默不说话的朱二妹,似乎看出端倪。 盆里满是泡沫,盖过朱二妹粗糙的双手。 袖口往上卷,回来这么久,都没人注意到她手腕上的刀疤…… …… 朱老汉背着手,在李家门口踱步。 老三脾气太倔,不听他话。 朱老汉没办法,只能来向李老头坦白。 明珠看着屋外有人影走动,推门走出来,看见来人是朱老汉,笑着迎上去,“朱爷爷,你有事吗?” 小姑娘清澈的眼珠,好似山涧清泉,干净的不像话。 “孩子,你爷在家不?” 明珠摇头,“爷爷上坟去了。” 也就是去看望已去世的老伴,还有儿子和儿媳。 李老头不在家,朱老汉有话没处说,只好作罢,“那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朱老汉转身,刚走出几步远,明珠在背后喊道:“朱爷爷,你等等。” 朱老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明珠,“孩子,你还有啥事?” 明珠快走两步,来到朱老汉面前,“朱爷爷,我和你家三哥哥的婚事,还是算了。” “孩子,你,你没看上我家老三?” 朱老三很是吃惊。 没想到自己没说出口的话,明珠先帮他挑明。 “三哥哥很好,是我不想耽误三哥哥。” 明珠羞怯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她双耳失聪,用别人的话说,就是废物,是聋子,会给婆家带去霉运,不吉利。 朱老三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应该娶个更好的媳妇,共度一生。 “孩子,朱爷爷不嫌弃你,你三哥也不嫌弃你。”小姑娘懂事的让人心疼,朱老汉开口安慰道。 明珠笑着,露出八颗白牙,温婉不失甜美,“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朱爷爷,你放心,是我不想嫁,和别人无关,爷爷只有我了,我也只有爷爷,我只想陪伴着爷爷。” 和李老头朝夕相处,明珠也能感觉到,李老头的日子不多了。 在仅剩下的日子里,让她这个当孙女的,多尽孝,是她唯一的心愿。 “好,我知道了。” 朱老汉眼神凝重地看向明珠,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感谢明珠先开口,帮他解围。 “我爷爷那边,我会和他说,朱爷爷,你放心,只要三哥哥愿意,我永远是他的妹妹。”明珠道。 郎无情,妾无意。 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上演你爱我,我不爱你,你又爱着他(她)的苦情戏码。 两个孩子都是痛快性子,做事不拖泥带水,挺好的。 朱老汉瞬间放松,和明珠告别后,走向村外山脚下的空地。、 朱老大,朱老二,朱老三,朱老四,大柱,二柱,还有几个同村的雇工,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时间临近正午,天气热起来。 朱大妹和朱二妹推着板车,木桶里盛满冰镇山楂汤。 “大家放下手里的活,喝一碗凉丝丝的山楂汤,解解渴。”朱大妹招呼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三伏天做饭,堪比上刑!!! “娘让我们送过来了的,大家都有份。”朱大妹打开木桶盖子,介绍道。 村子里的规矩,如果有人家盖房子,同村人去帮忙,主家都会准备茶水瓜果招待。 虽然这次朱家是雇工,不需要准备,但架不住天气太热,又闷又热,仿若一个大蒸笼,恨不得把人蒸熟了似的。 喝点山楂汤,免得让人中暑。 对于土生土长在朱家村的村民来说,山楂汤不稀奇,盛夏时节,冰块仿若是无价之宝。 众人放下手里的活,三两成群走过来,接过碗,看着碗里的冰块,啧啧称奇,“吴婶子真有本事,我碗里的冰块还冒凉气嘞。” “听说吴婶子在镇上摆摊做生意,这山楂汤卖的可抢手了。” “咱们不花钱就能喝到,是沾了吴婶子的福气。” 众人七嘴八舌,端着碗,一边品尝着山楂汤的滋味,一边感叹吴翠翠有本事。 “以前没发现吴婶子是个有能耐的,能管家,还能做生意赚钱,朱大叔,你挑媳妇的眼光真不错。” ……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热闹。 当着朱家人的面,他们只管说好话,至于吴翠翠曾经如何祸害朱家的光荣历史,三缄其口,一概不敢提。 朱老汉蹲着,无论对谁,永远是笑呵呵的模样,性子软,但也不得罪人,“是啊,孩他娘挺好的。” 说实话,他此刻更关心倔驴脾气的朱老三,不成亲这个难题,该怎么解? 朱老二接话道:“可不是嘛!我娘为我们家操心,我们这些当儿女的都记在心上。” 外人在场,他当然是捡好听的说,不仅圆了吴翠翠的面子,也让外人看到朱家一团和气。 朱家内部,就算再不好,也是自己家的事。 朱老二才不会做出家丑外扬的傻事。 与朱老二的从容相比,朱老大,朱老三,朱老四,以及帮众人盛山楂汤的朱大妹和朱二妹,都闭紧嘴巴,没有张口说话。 其实,他们内心也很纠结,回到朱家后,一切所见所闻,不断刷新吴翠翠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 与此同时,吴翠翠曾经给他们的伤害,也是实打实的,这辈子无法改变。 外加吴翠翠后娘的身份,总觉得彼此间有隔阂,也害怕那天,吴翠翠忽然变回以前的吴翠翠,朱家现在的和谐美好,只是一场美梦。 梦醒了,最受伤的,还是他们自己。 “大妹,再给我来一碗,这味道真不错。” 有人嘴快胃口好,率先喝完后,拎着碗,不好意思地走过来,请求道。 “好。” 朱大妹没有拒绝,山楂汤做出来,就是给人喝的。 “给我也再来一碗。” “我也要。” 没多久,一桶山楂汤见底。 朱大妹和朱大妹盛出最后一勺,“没了,大家接着忙,我们姐妹就先回去了。” 说着,盖上木桶盖子,一个推着板车,一个在旁边扶着木桶,朝着朱家的方向走回去。 天气炎热,朱大妹戴着兜帽,走了一个来回,浑身黏糊糊的,一身汗臭味。 微甜的汗水划过脸颊上的伤疤时,好生难受! 小婉给她的药,一直在用,见效慢,她再心急也没办法,只能乖乖听话,日复一日的涂抹药膏,早晚各一次,一次不敢少,做梦都盼望着早日恢复正常人的容貌,想尽快丢掉象征着耻辱的兜帽。 回到朱家后,来不及换衣服,朱大妹搬下木桶,和朱二妹齐心协力,抬到水井旁,清洗木桶。 天气热,不及时清理桶里的残渣,要不了多久,就会发霉变质,连带着糟蹋了木桶。 又小又闷的厨房里,更是如同火焰山一般。 热的要命。 三伏天做饭,堪比上刑!!! 吴翠翠受不了,端了两盆冰块降温,同时打开门窗,吹过堂风,方才能缓解。 肉脯吃着美味,制作过程也是麻烦。 首先是要将肥肉瘦肉分离,为了口感只留下瘦肉。 肥肉暂时丢到一边,等忙完后,炼出荤油做菜吃。 第二步,将肉质尚好的肥肉剁碎成沫,铺平在案板上,擀成四四方方的薄饼。 随后,加入所需的调料,放到热锅中炙烤。 农家大铁锅里,夹着两根木棍,横在锅口,充当简易版烤箱。 炙烤薄饼的过程中,不断刷蜂蜜水,直到薄饼变色。 最后,出锅的时候,将薄饼切成有棱有角的长方形,装入盘中,顺带着撒上一把白芝麻,或是辣椒粉。 两种口味的肉脯大功告成。 大丫二丫闻到香味,就坐不住了,手里提着笔,身子扭成麻花,恨不得马上钻进厨房。 吴翠翠端着两盘子肉脯走出来,招手道:“大丫二丫过来吃。” 得到奶奶的许可后,大丫二丫才放下笔,迈着小胖腿,蹬蹬蹬跑过来,踮起脚尖,两只手朝向两个盘子抓去。 每种口味,都拿一块。 在吴翠翠的注视下,认真地开始品尝。 “哇,好辣。” 二丫嘟着小红嘴唇,咬了一口香辣味的肉脯后,忙伸出小手,对着嘴巴扇风。 大丫吃得文雅,浅浅咬了一小口,撕开肉脯,能清晰地看见肉脯里面的猪肉粒。 “奶,肉脯好吃,你也尝尝。” 大丫举起小手,把剩下的一大块肉脯,递给吴翠翠。 吴翠翠张嘴,咬了一口,咀嚼道:“就是这个味道。” 和她以前吃的差不多。 没有防腐剂,没有添加剂,食材百分百完全可靠,吃起来更放心。 张氏和刘氏也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切割肉脯后剩下的边角料,也跟着夸赞道:“娘,肉脯比炸鸡好吃。” 张氏笑道:“日日做炸鸡,我们两个都浑身都是炸鸡味,今日换成做肉脯,确实更方便,更省事。” 省油,还省人工。 不用琢磨着怎么杀鸡,处理鸡。 刘氏道:“但是肉脯太肥肉,那么一大块肉,放到锅里后就缩水了,太不实惠。” 用料多,价格自然贵。 对于顾客来说,更能接受炸鸡。 炸鸡买到手里,好歹能看见一整只鸡,而肉脯价贵,数量少,顾客心里难免不平衡。 “这些肉脯不卖,咱们留着自家吃,等歇一会儿,我再教你们做肉松。”吴翠翠道。 既然要开店,当然不能只卖一种吃食。 多多益善,打开销路,才是王道。 张氏和刘氏干劲十足,“好的娘,我们这就去准备。” 两个人媳妇热情高涨,跟着吴翠翠,也不知道累,把手里的边角料,一股脑塞进嘴巴里,扭身又进厨房去了。 吴翠翠来不及阻拦,两人撸起袖子刷锅洗碗,又忙起来了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奶茶,肉松饭团 水井边的朱大妹,刷洗完木桶,吴翠翠回头,看见她后,不吝啬地招呼道:“大妹,你也跟着进厨房。” 朱大妹清楚,吴翠翠这是想让她一起学手艺。 这样的好事,她当然不会拒绝。 “我这就去。” 朱大妹嘴角不禁泛起笑意,放下清洗木桶用的水瓢,欢欢喜喜地走进厨房,学艺先从给两个嫂子打下手开始。 吴翠翠给大丫二丫捡了几块肉脯,让两个小家伙留着肚子,“肉松更好吃,大丫二丫好好写字,晚饭奶给你们做肉松饭团。” “好耶!” 大丫二丫举手欢呼。 奶真厉害! 什么饭,什么团的,她们都没听过,肯定比炸鸡肉脯还好吃! 朱家的伙食越来越好,两个小家伙体重蹭蹭长,脸蛋圆滚滚的,活脱脱就是两个胖丫头。 珠圆玉润,像极了年画里,抱着大鲤鱼的福娃娃。 吴翠翠为孙女们茁壮成长开心的同时,也不得不思考,要不要控制两个小家伙的饮食。 再胖下去,大热天的,就要遭罪喽! 大丫二丫听吴翠翠的话,咽下最后一口肉脯后,乖乖回到书桌前,提笔写字的同时,晃动着小脑袋,嘴里念着诗文,聚精会神的样子,招人喜欢。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朗朗读书声,回荡在朱家院中,童声稚嫩,悦耳清脆,众人的心情也跟着放松。 吴翠翠端着两盘未动过的肉脯,敲响朱小九的房门。 不知道木子和小婉进展的怎么样了? 她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 房门打开。 木子探出一颗脑袋,贼兮兮地望了望,随后,接过吴翠翠手中的肉脯,“谢谢。” 不等吴翠翠张口,砰的一声,房门再次关上。 吴翠翠:“……” 这感觉好奇怪啊! 隔着一道门板,木子志在必得道:“小鬼头已经扛不住了,翠翠,再给我一天时间,保证朱小九招供。” 吴翠翠:“这……” 她只是让木子和小婉设法套话,但她们好像不是在套话像是刑讯逼供,神神秘秘的,遮掩着不让她进去…… 也没听到朱小九反抗的声音,难不成木子把朱小九嘴巴堵上了? “放心,有小婉在,小鬼头死不了。”木子道。 吴翠翠:“……” 这话说得,也没毛病!!! 小婉是医生,朱小九有伤在身,吴翠翠很怀疑木子的操守,但对于小婉的人格,她还是放心的。 “你们悠着点,他还是个孩子。” 吴翠翠嘱咐完这句后,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木子见她要走,忙道:“翠翠,肉松饭团我也要吃,小婉也要。” 躺在炕上,臭袜子堵嘴的朱小九,如同一只毛毛虫,蛄蛹着道:“唔唔唔……” 木子秒懂,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还有朱小九的。” 还不忘再补一句,“多加肉松,多加饭。” “”吴翠翠忍不住吐槽,“行,我知道了。你们都要咸蛋黄口味的?” 木子惊喜道:“好呀好呀。” 嘤嘤嘤!还是翠翠最懂她。 咸蛋黄肉松饭团,就是她本命! 再来一杯冰奶茶,就更完美了。 不只是姐妹心有灵犀,还是吴翠翠宠木子。 回屋打开控制面板,打劫系统一包海苔碎,一包红茶,一瓶日期为今天的纯正鲜牛奶。 家里有糯米粉,吴翠翠按照记忆里的片段,搓出小半盆珍珠球。 红茶,白糖,牛奶,煮沸后,捞出茶叶渣。 搓好的珍珠,丢进锅里,等到胖嘟嘟的珍珠们,全都浮过水面后捞出,放入凉水中,增加口感。 红糖丢入锅中融化炒香,倒入冷却好的珍珠,让珍珠表面均匀地裹上红糖。 再把红糖珍珠和奶茶混合到一起,最后,再放几颗冰块。 冰奶茶完毕。 随后,制作饭团。 瘦肉沿着纹理切成片,放入香叶桂皮生姜等煮熟,下一步,将瘦肉撕成丝。 铁锅加热,炒熟肉丝,肉丝变成焦黄色后,用手搓揉,让肉丝分散蓬松。 没有破壁机,吴翠翠拿出家中的石磨,把肉丝磨成肉松。 这一步,是最耗费体力的,也是最浪费时间的。 肉松准备好后,捏饭团就容易多了。 隔夜的米饭,粒粒分明,包上一颗煮熟的咸蛋黄,捏成立体三角形,裹上肉松和海苔。 端着三份饭团,三杯冰奶茶,送到朱小九门前。 她没进去,伸手敲了敲门。 木子立马打开门,一阵风似的,将东西端进去。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铃儿响叮当之势,砰一声,再次关上门。 “”吴翠翠已经见怪不怪了。 忙了一天,腰酸背疼,她也该歇一歇了。 大丫二丫整理好书本,帮着大人们端着盘子和杯子,放到桌上。 冰奶茶,海苔肉松咸蛋黄饭团,肉脯,一人一份。 刘成和朱三妹,从张氏的屋子走出来,被桌上的新奇的吃食吸引了。 “三妹,三妹夫,准备了你们的份儿,快来尝尝。”刘氏笑着挥手道。 刘成刚睡醒,一个女婿半个儿,在老丈人家,他也不客气,和朱三妹并肩在桌前坐下,拿起巴掌大的饭团,咬了一大口。 鲜香可口的海苔萦绕味蕾,咸蛋黄口感绵密,在口中化开,肉松也是出奇的好滋味。 “娘,不怕你笑话,我还是第一次这东西。”刘成憨厚笑道。 朱三妹端起浅褐色的奶茶,笑道:“别说你第一次见,我也是。” 她这个在朱家长大女儿,奶茶,饭团,前所未闻! “我家乡那边的小吃,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吴翠翠这话也不算说谎。 众人都知道吴翠翠是从外地搬来的,以为这是外地的吃食,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开开心心地吃起来,短暂地享受着黄昏时分天边的浓淡得宜的美景,以及平淡生活中难得的宁静美好。 吴翠翠不爱吃珍珠,她的碗里,只有奶茶和冰块。 肉松饭团很好吃,她控制体重,只吃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饭团,拍了拍手上的食物残渣,正襟危坐,问道:“刚才你们都看清楚了?学会了?” 张氏和刘氏捧着饭团,认真点头,“看清楚了,也学会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赚富人的钱 “大妹,你那?”吴翠翠看向朱大妹问道。 朱大妹咽下嘴巴里的食物,说道:“有几个步骤没看仔细,大致过程记住了。” 张氏,刘氏,吴翠翠配合默契,分工明确,她站在旁边打下手,有些跟不上婆媳三人的节奏。 张氏道:“熟能生巧,大妹,你不用着急,慢慢来,多上手几次就好了。” 烹饪不同于书本上的知识,讲究的就是熟练。 做顺手了,也就习惯了。 对于食材和调味料用量的掌控,以及火候的驾驭,都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现如今,还不能让朱大妹直接上手。 不是吝啬,也不是故意防范朱大妹,而是朱大妹还需历练。 “养鸡场盖好,至少也要一两个月,男人们辛苦,咱们女人家不能在家坐吃山空,明日再休息一日之后,炸鸡生意还要捡起来的。”吴翠翠安排道。 众人没有意见。 张氏和刘氏心中清楚,吴翠翠如此安排,不只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经常出入牛头镇,才好方便吴翠翠行事。 “娘,咱们除了卖炸鸡,是不是也要加上肉脯,饭团,还有这个冰奶茶?”刘氏举起手中盛着奶茶的瓷碗问道。 吴翠翠斟酌一番后,说道:“咱们家的板车不大,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肉脯价贵,顾客偶尔买几两打打牙祭,销量不如炸鸡。 饭团用的是白米饭,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白米是细粮,寻常百姓家一日三顿,都是白米掺着杂米糙米一起吃。 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蒸上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 今日吴翠翠做的饭团,因为是自家吃,用料很足,咸蛋黄肉松海苔,都是放了十足十的量。 如果明码标价卖出去,价格也不便宜,估计销量也不会太理想。 冰奶茶主要问题是原料,茶叶有,但如何保证源源不断的鲜奶供应。 如果没记错的,奶牛并非古代就有,而是后来从国外传进来的。 看出吴翠翠的顾虑,朱大妹提议道:“寻常百姓买不起,咱们可以不做他们的生意。”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抬头看向朱大妹。 好奇朱大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做生意,要关门大吉? 一旁坐着的吴翠翠,没有质疑,反而是恍然大悟,“大妹说得对,咱们没必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刘氏眨了眨眼,“娘,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什么鸡蛋,什么篮子? 不是卖炸鸡吗? 和鸡蛋篮子有什么关系? 吴翠翠站起身,嘴角噙着笑意,解释道:“有钱人的消费水平,和普通老百姓的消费水平自然不同,像炸鸡这种实惠量大的,卖给大众,像肉脯饭团这种,制作复杂,耗费人工,好费时间的,可以买给富商员外们。” 富人早已经解决温饱问题,他们需要的是提高生活品质,想要附庸风雅,增加逼格情调。 特别是商人,社会地位低,但钱包里的银子花不完。 肉脯饭团这两样吃食,他们没吃过,没见过。 朱大妹好歹在财主家待过,不算是光荣的经历,但早就摸清楚有钱人的心态。 随便给肉脯和饭团,编个雅致有诗意的名字,外加滋味好,外形整齐美观,那些夫人小姐定会买账。 “原来如此。” 众人听懂了吴翠翠和朱大妹的意思。 “咱家的炸鸡摊在镇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娘,这样,后天出摊的时候,先做出一批肉脯和饭团,让一些人尝试。”张氏说道。 朱家和富户员外们搭不上关系,做好的东西,就算送上门,无事献殷勤,对方肯定心有忌惮,害怕朱家人别有用心,估计也不会赏面子尝一口。 有钱人,都恨不得把自己活成千年王八万年龟,最怕有人算计。 “我记得,有几家富商的小厮和老妈子,总是来咱家摊子卖炸鸡,咱们把肉脯和饭团,主动送给他们白吃,他们都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下人,如果他们能在主子们面前提一嘴,对咱们家的生意来说,很重要。”张氏道。 这话说得有道理,很难让人不认同。 “做的精致些,最好装进盒子里,盒口贴上簪花小楷的红笺,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贵的那种。”刘氏手指敲着下巴,补充道。 镇上的糕点铺,最上面一层的名贵糕点,都是用盒子提前装好的。 盒子上面描着金鱼,花鸟,松竹,令人爱不释手。 就算不吃点心,单看盒子的做工,都能征服一大波顾客。 “盒子就算了。”张氏否决道:“咱们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从哪里弄来那么多大小合适的盒子?” 刘氏挠了挠头,“大嫂说的有道理。” 是她想的太轻松了! “就算时间允许,我也不打算用盒子。”吴翠翠道:“别人用过的,咱们再用,没有新意。用得好是取其精华,用得不好是东施效颦,想要让别人记住你,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让人过目不忘的特色。” 刘氏嘟着嘴巴,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娘,都是吃食,能有什么特色?” 吴翠翠道:“这就需要大家用心去想,如果很容易就能想得出来,所有做吃食的摊贩,早就去做了,轮不到咱们。” 越是容易完成的事,价值越低。 来之不易,才弥足珍贵,才会令人久久无法忘怀。 其实很多事,都是一样的道理。 只不过,用在做生意上,换了另一种说法而已。 “娘的话,我认同。” 张氏点头道。 要做就做到最好,既然要做生意,就要用心经营,不能太随波逐流。 如果都很平庸,那么木秀于林,就失去了意义。 吴翠翠道:“接下来,主要的两件事是,大妹,还有一天时间,你尽快上手,多多分担你大嫂和二嫂的压力。 另外,大家闲暇时,给肉脯和饭团,起一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 当然了,吴翠翠也不能闲着。 她不仅要想名字,还要思考食物外包装的问题。 这个年代,没有塑料纸,硬纸盒子也没有。 想要学习现代社会的包装技术,是行不通了,只能另辟蹊径。 众人吃饱喝足后,各自去忙了。 吴翠翠转回身,想要回屋,和系统商量一下,能不能给点提示,或是提供些便利时。 “婶子,你在家,太好了。” 明珠提着裙摆,稚嫩的脸蛋上,巧笑嫣然,朝着吴翠翠的方向跑过来。 与此同时,不知是不是巧合,一直被吴翠翠揣在口袋里助听器,抓住时机,不偏不倚地掉落在吴翠翠脚边。?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朱家不养闲鸭 吴翠翠低头,看向脚边的助听器,顿时明白了什么。 “那不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果然,老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婶子,这是什么东西?”明珠盯着吴翠翠捡起的助听器,歪头打量着。 吴翠翠拍了拍助听器上的尘土,抬头,看向天真烂漫的明珠,陷入深思。 如果明珠就是系统寻找的有缘人,在没有任何铺垫的前提下,将助听器送给明珠,打娘胎里就耳聋的明珠,立马能听到世间的各种声音。 这是件好事,但太突然了,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她不是大夫,送助听器的任务,还是交给小婉更合适。 “没什么,着是你小婉姐让我帮她保管的。”吴翠翠自圆其说道。 “哦,这样啊。”明珠眼眸弯弯,没有过多怀疑,取下臂弯里的篮子,送到吴翠翠面前,“婶子,谢谢你和小婉姐救了我爷爷,这些野鸭蛋,是我刚才出门捡到的,送来给你们尝尝鲜。” 鸭蛋! 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咸鸭蛋从腌制到可食用,至少需要十天。 时间不算长。 每制作一个饭团,就意味着,一个咸鸭蛋要失去蛋黄。 吴翠翠粗略扫了一眼,明珠送来的篮子里,至少有三十几个,足够她们用一阵子了。 但这,还远远不能满足吴翠翠的胃口。 “好孩子,告诉婶子,你是在哪儿发现野鸭蛋的?”吴翠翠问道。 明珠读懂吴翠翠的唇语后,笑着说道:“是在村子外的大河下游,那里水草多,有沼泽地。婶子,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吴翠翠能有什么坏心思,当然是“抄家灭口”喽! “好孩子,你还记得路吗?” 明珠是耳朵不好使,眼睛不瞎,记忆力也不差,卖力点头道:“记得。” “刘成,三妹,你俩出来。”吴翠翠站在院中叫嚷道。 夫妻俩听到后,快步走出来。 “娘,什么事啊?”刘成问道。 吴翠翠让刘成和朱三妹拿上,以前去河里捞鱼用的渔网,“你们跟着明珠走一趟,务必把野鸭子抓回来,最好有公有母。” 抓鸭子? 刘成和朱三妹没有拒绝,吴翠翠让干什么,他们乖乖去做好了。 两人拿上渔网,在明珠的带领下,直奔村外大河下游的沼泽地走去。 吴翠翠搓着手,围着朱家的院子转,寻找合适的地方。 朱家的男人回来后,还未吃饭,就被吴翠翠抓壮丁,“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去隔壁搬砖,垒个鸭棚子。” 朱老汉是老弱,朱小四年纪还小,有脏活累活,当然是他们三兄弟上阵。 垒鸭棚子而已,对农家汉子来说,小菜一碟。 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搞定。 朱老二和泥,朱老三搬砖。 朱老大犹豫地看向吴翠翠,任凭吴翠翠差遣,让他很不爽。 他们刚回来,还没喝口水,吴翠翠不愧是后娘,这般歹毒,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怎么?眼睛疼?” 吴翠翠打量着瞪着自己的朱老大,反问道。 朱老大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不疼。” 语气不算好,也不算差。 在他心里,还没和吴翠翠和解。 要不是老二他们,背着他烧了休书,吴翠翠早就滚出朱家了。 如果吴翠翠能离开,大家都眼不见为净,对彼此都好。 朱老大还想说些什么,“老大,娘让你去,你就赶紧去,别磨磨蹭蹭的,赶紧盖好鸭棚,好开饭,别让大家都等你一个人。” 张氏站在厨房门口,开口给朱老大找台阶下。 大好的日子,朱老大别不识抬举。 否则,等天黑熄了灯,她饶不了他! 盖鸭棚,是给朱家盖的,又不是给婆婆一个人盖的,朱老大这么大的年纪,已经是当爹的了,若是还分不清轻重,那就真的太不应该了。 听到张氏发话,朱老大攥了攥拳头,没反抗,没拒绝,扭头拎起铁锹,帮朱老二和泥去了。 哼! 张氏是他媳妇? 还是吴翠翠的媳妇? 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说话! 朱老大鼓着气,无声埋怨着,但不耽误干活,手下和的黄泥,干湿正合适 兄弟三个分工明确,天黑之前,盖好一个简易的鸭棚。 “嘎嘎嘎---!!!” 刘成掐着野鸭们的脖子,欢欢喜喜走回来,看见院中刚刚盖好的鸭棚,喜笑颜开地将野鸭们丢进棚子里。 朱三妹走得慢些,主要是怀里的鸭蛋太多,走快了,怕摔倒磕碰到鸭蛋。 “娘,我们夫妻俩运气可好了,刚去沼泽地,野鸭群觅食刚回来,我手脚还算麻利,逮住五只最肥的,一公四母。”刘成笑道。 吴翠翠看向鸭棚,野鸭们全都缩着脖子,怯怯地看向刘成,显然是被这个粗鲁的大家伙吓到了。 野鸭们初来乍到,还没搞清楚情况。 从今日起,吴翠翠宣布,它们结束野生生涯,开启家养模式。 “嘎嘎嘎嘎----!!!” 朱三妹揪着衣裳的边,将带回来的鸭蛋,一颗颗捡出来,数了数,加上明珠送来的,一共有六十四个。 不负吴翠翠所托,他们夫妻俩,真的做到“抄家灭口”了。 鸭妈妈扑腾着翅膀,“嘎嘎嘎嘎嘎……” 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吴翠翠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拿出十个鸭蛋,分别塞到四个鸭妈妈屁股底下。 随后,看向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公鸭。 “你也别闲着。” 吴翠翠又拿来两个鸭蛋,塞到公鸭屁股底下。 还是那句话:朱家不养闲人! 人都不闲着,鸭子也别想偷懒。 媳妇们都在干活,它也必须发挥自己的用处。 “嘎嘎--!!!” 屁股下面的异样感,让公鸭很是难受。 想反抗,但又不敢。 “嘎嘎。” 这可能就是鸭的宿命! 晚饭没有大鱼大肉,奶茶,肉脯,饭团管够。 朱家男人们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吃的开心。 自从从外地回来后,朱家男人们顿顿白米饭,过去吃糠咽菜的滋味,渐渐忘却。? 第一百八十九章 娘,你笑啥?怪瘆人的 吃完饭后,到了睡觉休息的时间。 全家十几口,睡觉成了最大的问题。 天气本就炎热,一群人挤在一个炕上,更是热的睡不着觉。 “孩他娘,盖完养鸡场,也该修一修咱家的屋子,顺便再盖几间。”朱老汉说道。 要不然,实在是住不开啊! 吴翠翠没有拒绝,如果那时候,她还在朱家的话,朱家还有足够余钱的话,盖房子也是可以的。 “算了,爹,等镇上的店铺谈妥了,咱家一半人,要在镇上长住,咱们家多盖房子,空着,也没人住,白白浪费钱,不值当。”刘氏接话道。 提到这个,朱老汉追问道:“孩他娘,你不是拿钱去镇上买铺面,买好了吗?” 吴翠翠道:“还没有,不过已经有眉目了。” 朱老汉嘴角唧着烟袋锅子,“孩他娘,你看着办就好。” 家里的大事,他不插手,吴翠翠足够独当一面。 他就当好他的“中年老娇夫”就行了。 原主嫁过来后,朱老汉主外又主内,原主一概不管,只管往娘家捞好处。 日子越过越差劲,朱老汉很是挫败。 如今,吴翠翠愿意挑起家里的大梁,对朱老汉来说,是种解脱。 他也能忙中偷闲,含饴弄孙,乐得轻松自在。 无论吴翠翠是对是错,他都不会多说一句,也正是因为朱老汉这样的性格,朱老大才生出想要当家作主的心思。 然而,半路杀出个吴翠翠。 朱老大心里不平衡。 刚回来那天,在饭桌上,朱老大就提过,自己是家中长子,想要继承家业。 吴翠翠也清楚朱老大的想法。 等她走后,朱家无论谁当家,都可以,只要是为了这个家好就行。 但在她离开之前,在她将她一切都帮朱家安排好之前,还不能放权。 夜晚宁静祥和,蝉鸣蛙叫悦耳,隔壁柱子娘家婴孩的啼哭声,铿锵有力。 听声音就知道,奶娃娃有副好嗓子。 “算算日子,柱子娘家快要办满月酒了。”张氏道:“我和老二媳妇,准备好贺礼了,到摆满月酒的日子,直接送过去就行。” 对于两个人媳妇的办事能力,吴翠翠是越来越满意,“我知道了,你们去睡,明天还有很多活,等着你们。” 制作肉脯和肉松,是辛苦的。 吴翠翠忙了一下午,半条胳膊酸疼,抬不起来。 张氏和刘氏应了声后,并没有直接回屋,而是把野鸭蛋全都拿出来,悉数放进坛子里,撒上适量的盐巴,腌起来。 最后,在坛子口盖上一个瓷盘子,隔绝空气。 妯娌俩齐心协力,把坛子搬进厨房,放在不妨碍走路的角落里。 完事后,俩人洗干净手,说了两句话后,才回屋休息去。 吴翠翠坐在树根底下,看见厨房里的盐罐子,不由地想到吴老二一家。 吴二壮和他娘,走了一阵子了,也没捎回个口信。 不知道母子俩有没有找到吴老二。 也不知道俩人找到吴老二后,会面对什么? 吴翠翠身为局外人,吴老二贩卖私盐的事,未对任何人提起,这是对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朱家人的保护。 若是事情闹大了,官差找上门,吴翠翠咬死说不知道。 大闹吴老二家的那一次,全村人的在场,知道他们梁家断了来往,从今以后,不再是姐弟。 至于吴二壮和吴三壮,也是她用钱买回来的,谈不到亲情。 此外,吴老二家骤然乍富,她没拿到一个大钱。 就算到了官老爷面前,她也是有理有据,吴老二一家休想拉她下水! 吴翠翠思考之际,朱老三和朱老四在水井旁洗漱。 “老三,老四,你们过来。”吴翠翠招手,把赵婆子给他们兄弟俩保媒拉纤的事,告诉兄弟俩。 朱老三一如往常,很是抗拒,“娘,我不想成亲,你不是同意了吗?” 朱老四不一样,热情高涨道:“娘,我要长得漂亮的,腰细的。” 吴翠翠:“……” 相比之下,朱老四的条件更好满足。 “等姑娘们来了,你自己相看,有中意的,和赵婆子说。”吴翠翠道。 朱老四嘿嘿傻笑,“好嘞,娘。” 谁能拒绝腰细脸蛋俊的媳妇? “老三,娘是答应过你,我提前也和赵婆子说过了,你不用担心,到时候走个过场就行。” 要不然,赵婆子不死心,一直惦记着朱老三这块肥肉,肯定还会再登门。 与其日后想办法应付,还不如提前打发了她。 “行。” 朱老三勉强接受道。 朱老汉背着手,无声地瞪了朱老三一眼。 讨债的孽障! 还有吴翠翠,当娘的,也不拦着,这般纵容孩子! 但吴翠翠已经安排好了,朱老汉也不敢反驳,只能默默摇头叹气。 吴翠翠的话,在朱家就是圣旨!!! 吴翠翠扭头,注意到朱老汉的反应,为此,她当着朱老汉的面,故意张口问道:“老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想成亲可以,但你起码要给家里长辈一个理由。” 要个理由而已,又不是要命。 不算过分! “我……” 朱老三手里攥着擦脸布,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半句有用的。 穿着布鞋的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头子,羞赧害臊,有话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他自己也很难受。 素来性格直爽的朱老三,突然这样,吴翠翠不禁眯了眯眼。 小家伙,有问题。 吴翠翠虎口托着下巴,追问道:“有喜欢的姑娘了?” 朱老三摇了摇头。 见状,吴翠翠唧唧嘴,继续道:“你身体有问题?” 朱老三沙巴大的拳头,敲了敲自己古铜的胸膛,咚咚回响,“娘,你看我这样,像是身体有病吗?” “……” 吴翠翠扶了扶额头,确实不像。 身体没毛病,没有喜欢的姑娘,那就是“被姑娘伤过?”留下心理阴影了? 朱老三依旧摇头否认,“娘,你别乱猜了,我挺好的。” 身体好,精神状态也不错,不需要别人问为他操心。 旁观着的朱老汉,脸色无比难看,皱眉都能打结了。 这孩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为啥不成亲? 是不是故意想和他作对! 嫌他这把老骨头,活得太久了,想要气死他! 然而,吴翠翠想的,和朱老汉不一样,她站起身,手攥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踱步走到朱老三面前,一脸坏笑地看向朱老三。 “娘,你笑啥?怪瘆人的” 朱老三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莫名觉得诡异。 吴翠翠顿了片刻,整理好措辞后,凑过去,踮起脚尖,在朱老三耳畔小声嘀咕了一句。 朱老三听了后,顿时脸色爆红,仿佛刚从蒸笼里爬出来似的,反驳道:“娘,你说啥嘞!我不是那样人!”? 第一百九十章 他不喜欢男的! 吴翠翠说的话太羞耻了。 他不喜欢男的。 “真的不喜欢?” “真的不喜欢。” 朱老三脸颊爆红,臊死人了。 “娘,不和你说了,我回屋睡觉去了。”朱老三落荒而逃。 留下吴翠翠站在原地。 “……” 行,算她想多了! 朱老汉拎着烟袋锅子,蹑手蹑脚走到吴翠翠身边,小声问道:“孩他娘,你和老三说啥了?” 吴翠翠手攥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咳咳,没,没什么,早点睡,我也回屋了。” 具体和朱老三说了什么,当然不能告诉朱老汉。 不怕别的,就怕朱老汉…… 算了,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把这一页揭过去。 各自回屋后,吹灭煤油灯,相继睡下。 木子和小婉,一个人抬着朱小九的脑袋,一个抬着朱小九的被捆住的双脚,丢进帐篷里。 “唔唔唔----!!!” 朱小九嘴巴被堵上,支支吾吾地叫唤着,然而,并没人来救他。 她们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他? 天啊! 救命啊! 这两个女人疯了? 他还是个黄花小伙子好不好,可不想被辣手摧花!!! “别想歪了,老娘对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弱鸡,不感兴趣。”木子无情吐槽道。 某位毛没长齐的弱鸡:“唔唔唔---!!!” 既然没兴趣,那就放开他啊! 他一世英名,全都毁在木子手里了。 “你别以为我傻,不吐实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木子坚决道。 更何况,她绑了朱小九,放开朱小九后,万一这个小鬼头报复她,把她是女儿身的身份昭告天下,她这么多日的伪装,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小婉笑看着两人,摇头笑道:“行了,木子,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朱小九和木子,在朱家人眼里,都是男儿郎。 小婉不便久留,拉上帐篷前的拉链,走回茅草屋。 “呜呜呜呜---!!!” 朱小九想逃离木子的魔爪,奈何有伤在身,势单力薄,根本较量不过木子。 木子起身,随手拉上帐篷的拉链,回头,一脚将朱小九踹到帐篷的另一边,而她在另外一边躺下,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木子折腾一天,困了乏了,张嘴打了个哈欠后,翘着二郎腿,和衣而睡。 “小鬼头半夜想撒尿,叫我哦,晚安。” 说完后,木子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被绑成木乃伊的朱小九,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歪头看向不知羞耻的木子。 好歹也是个女人家。 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 他撒尿,她能帮上什么忙? 帮他扶着吗? 朱小九气鼓鼓,心中默念自己夜里千万不要起夜,更不会让木子触碰他圣洁的肉体。 他是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 朱家一夜无话。 刘成三更天的时候,从被窝里爬出来,拿上墙根底下的弓箭,去山上打猎。 昼伏夜出,是猎人的必修课。 夜晚漆黑,野物们在巢穴里睡觉,放松警惕,是猎人大展身手的最佳时机。 翌日一大早。 朱家人还未醒,隔壁柱子娘家的公鸡,扑腾着翅膀,飞上墙头,抖了抖火红的鸡冠,仰起脖子。 “咕咕咕---!!!” 熟悉的鸡叫声回荡在平静的朱家村。 鸭棚里的公鸭子们,听到鸡叫声,不服输地嘎嘎嘎叫了个不停。 来到朱家生活的第一个清晨,野鸭精神抖擞,眨巴着豆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墙头火红的公鸡。 “嘎嘎嘎。” “咕咕咕。” “嘎嘎。” “咕咕。” “嘎。” “咕。” “……” 公鸡内心:这货脑子有病! 它不和傻子玩。 公鸡嫌弃地扭头,飞下墙头,回窝找小母鸡们玩去喽! 公鸭目送着不告而别的公鸡,一时间没想明白,它为啥走了? “嘎!” 在一阵鸡鸣鸭叫声中,朱家人陆续起床。 吃过饭后,大丫二丫背上小背篓,手牵着手,去村子附近摘嫩草,给野鸭子们吃。 鸭子们吃的白白胖胖,就会多多下蛋。 母鸭子会孵出白白胖胖的小鸭子。 小鸭子们长大了,也能生蛋。 蛋能孵出更多鸭子…… 鸭生蛋,蛋生鸭,循环往复,到时候,家里的鸭子越来越多,娘亲和奶一定很开心。 只要娘亲和奶开心,她们就开心。 两个小家伙嘴里哼着童谣,顶着一对包子头,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走在乡间小路,鼓鼓的小肚腩一弹一弹的,奶萌可爱。 阳光和煦,夏风吹拂,伴随着小家伙们银铃般的笑声,幽远悦耳。 路过的伯伯婶婶,看见了她们,都忍不住伸手掐一掐她们肉乎乎的小脸。 “朱家这两个孙女,越养越招人稀罕。” 刚成亲不久的小夫妻,扛着锄头下地干活,看见大丫二丫路过,小媳妇抿着嘴笑,她要是能像张氏一样好孕气,一胎生下一对这样活泼可人的双生胎,那就好了! 与此同时,张氏正伸手接过刘成带回来的野物。 “昨天的野猪肉还没吃完,放在缸里冰着,你今天逮回来一只,三妹,你家男人真能干!”张氏拖着野猪腿,放在提前准备好的案板上。 朱三妹端着茶水走出来,送到刘成面前,笑着道:“大嫂,今天要做肉松和肉脯,柴火不够用,再让刘成出去砍一些回来。” 张氏回头,看向所剩无几的柴火堆。 “那就辛苦妹夫了。” 刘成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整碗茶水,抻出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没事,嫂子别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刘成无父无母,和朱三妹成亲后,朱三妹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朱家人是朱三妹的至亲,也就是他的至亲。 如果条件允许,刘成想和朱三妹都住在朱家。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有亲人相伴,喝凉水也是甜的。 “三妹夫,还没吃饭,娘让我给你留了饭,先把饭吃了,再出门砍柴。”张氏说完,走进厨房,打开锅盖,端出两大盘饭菜。 “还是温的,不冷不热,现在吃正好。” 刘成拿起筷子,看着饭桌上两道盘子满满的饭菜,一盘蒜苗炒腊肉,一盘早上新蒸的白米饭,不是朱家人吃剩下的,是做饭的时候,吴翠翠提前让张氏盛出来一份,单独放起来的,就是为刘成准备的。 “有老娘惦记我。”刘成拿着筷子道。 一个人活了十几年,爹娘早就死了。 有家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哪怕没有大鱼大肉,只是一口热乎饭,足以让刘成满足。?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朱家男人体会到吴翠翠的辛苦 制冰的手艺简单,朱家女人们看一眼,就都能学会了。 夏天太热,在正午来临前,刘氏和朱大妹做了两桶冰,一桶放在全家温度最高的厨房里,用作降温,另外一桶,用菜刀敲碎成块,丢进刚出锅的山楂汤里面,剩下的,用来冷藏处理好的野物。 肉松和肉脯的制作,耗费了一整天,吴翠翠两只手险些累折了。 张氏,刘氏,朱大妹,累的没胃口吃饭,一个劲儿地出汗,喝了一肚子山楂汤解渴,胃里已经没地方装饭菜了。 忙碌了一整天,做出小半坛子肉松,五百片肉脯。 刘氏瘫在摇椅上,望着天边西沉的日头,“累死我了,我的娘啊,这可比做炸鸡累多了。” 精细活,费时费力,还费眼睛。 整天都在厨房,她已经被油烟腌入味了。 朱家男人不在家,朱大妹索性摘下兜帽,站在水井边,往脸上泼凉水解暑。 热死了。 厨房里的冰桶,已经换过三次了,还是热。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堪比水洗。 花钱容易,赚钱不易。 朱大妹经过今天的洗礼,对吴翠翠新的认识。 吴翠翠从头到尾,没喊过一句累。 她们算是第二次上手,还不熟练,全程都是吴翠翠在指挥,她们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一样不落! 甚至比她们干得好要多! 因此,朱大妹看向吴翠翠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 张氏回屋擦了擦黏乎乎的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推门走出来,还没等她落脚歇一歇。 卖鸡的农妇们上门。 端午节过去了,都知道朱家又要开始经营炸鸡生意。 忙完自家的农活后,农妇们回到家中,拎起自家的鸡,三两成群赶到朱家村。 农妇们好似提前约定好了似的,不一会儿的时间,朱家院子乌泱泱的一大堆人都是来卖鸡的。 张氏忙招呼众人排好队,“婶子们,嫂子们,大家都站好,拍成两队,一个一个来,别急,你们带来的鸡,我们都要。” 与此同时,刘氏咬牙从躺椅上站起来,拿上算盘和钱袋子,坐到张氏身边,看向队伍前头一号老妇,问道:“婶子,你带来多少只?” 农妇们都有经验,配合着张氏和刘氏,朱大妹也不敢闲着,搬着板凳,坐在一边,刘氏付完钱后,朱大妹清点核对活鸡的数目。 顺带着,检查活鸡有没有打蔫,肢体是不是不健全。 等她们忙完后,天边半黑。 朱家男人扛着锄头回来,朱家女人们全都上阵,杀鸡,拔鸡毛,清理鸡内脏。 朱二妹和朱三妹烧热水,一盆盆热水端出来。 鸡毛烫过后,更好拔。 大丫二丫拿着小手绢,看谁额头流汗了,就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撅着小屁股,帮忙擦汗。 一共收了一百零六只,没有三四个时辰,怕是不能完工。 朱家男人都看愣了,原来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吴翠翠她们这么累。 天都黑了,她们还在忙! 吴翠翠带着朱家的女儿和儿媳们,坐在小马扎上,每人面前都有一个水盆,一双手泡了冷水,又泡热水,一百多只鸡,一只一只处理。 处理好后,还要腌制,调料不能多,不能少,每一只都要腌到恰当好处。 明日还要起个大早,天不亮的时候,就要从被窝里爬起来,把腌好的鸡,下锅复炸一遍,从而确保炸鸡口感。 吴翠翠忙的满头大汗,衣服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木盆里的脏水,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一直低头忙着,“你们要是饿了,自己找点东西垫垫肚子,我们实在是腾不出手。” 互相体谅一下! 看见女人这么忙,朱老汉那还有脸吃饭,撸起袖子,去水井边洗了洗手后,走到吴翠翠身边,“孩他娘,你歇一会儿,我来。” 亲爹做出表率后,朱老二也快步上前,抓住刘氏的手,心疼道:“媳妇,你的手都泡皱了。” 鸡爪子上的指甲锋利,不下心的磕碰,让刘氏手背上多了几道红印子,好在没流血。 原来吴翠翠她们在家做生意,这么辛苦! 朱老大抿了抿唇,看向埋头干活的张氏,以及围着大人身边加油鼓劲的大丫二丫,心中泛起酸涩。 之前,他还不相信吴翠翠,怀疑吴翠翠的钱来历不正,怕心术不正的吴翠翠带坏张氏,如今看来,是他太狭隘了。 “我来帮你。” 朱老大要面子,不擅长把疼人的话说出口,吭哧瘪肚地挤出一句后,接过张氏手里的菜刀,划在鸡肚子上,开膛破肚,取出内脏。 朱老三和朱老四也要帮忙,吴翠翠拦下兄弟俩。 “你们俩去隔壁柱子娘家,问她家的厨房是不是空着。” 朱家两口大铁锅热着水,不能动。 看时间,柱子娘家差不多做好晚饭了,如果厨房不用了的话,吴翠翠想借用。 男人们干了一天的力气活,女人们也没闲着,不吃顿饱饭,身体扛不住。 就算大人不吃,还有大丫二丫两个孩子,不能跟着大人们遭罪。 以及木子小婉,和有伤在身的 朱小九,午饭的时候,她们霸占着厨房,没让她们吃好,晚上再吃不饱,吴翠翠怕她们半夜饿的胃疼。 “好。” 朱老三和朱老四腿脚麻利地,跑到隔壁。 柱子娘得知兄弟俩的来意后,二话没说,“大柱二柱刚回来,我家也还没吃饭,这样,我多做几个菜,再焖一锅杂米饭,你们家都过来吃,吃完再忙。” 朱老三想推辞,然而,柱子娘是个直性子,不想和晚辈拉锯,“别磨唧!回去告诉你娘,半个时辰后,全家拿着碗筷,过来吃饭。” 被支配的朱老三:“……婶子,辛苦你了。” 柱子娘最讨厌别人和她客套,“我家大柱媳妇生孩子,你家没少帮忙,再说了,自从你家日子好了,没少往我家送吃食,这点小事算什么,别和婶子客气,快回家去。” 她年轻的时候,几十头猪都喂过。 今晚,喂朱家十几头人而已。 小菜一碟!!!?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她俩什么时候冰释前嫌的? 朱老三朱老四小跑回来,告知柱子娘留吃饭的事,吴翠翠听后第一反应,当然是感谢。 同时,也不能忘了礼数。 “咱们十几口,这么多人,不能空手去。”吴翠翠转身,看向张氏,“老大媳妇,留出两只鸡,用麻绳拴好,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带过去。” “还有,老二媳妇,你去厨房,拿上些肉脯,再舀半盆米。” 欠钱好还,人情难还! 吴翠翠不想让柱子娘吃亏! 朱家男人看着吴翠翠有条不紊的安排,全都傻了眼,吴翠翠和柱子娘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朱家男人都忍不住咂舌。 没记错的话,之前……她们不是这样的…… 柱子娘家的东西,就算吃不完,丢到路边喂野狗,也不会便宜吴翠翠。 吴翠翠也是直立行走的铁公鸡,出了名的占便宜没够,宁可自己撑死,也绝不会送给柱子娘吃一口 今晚,却上演惺惺相惜的戏码! “” 这两个死对头,究竟是何时冰释前嫌的? 朱家男人心里犯嘀咕,回来几天而已,他们一再刷新认知。 天老爷啊! 吴翠翠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们不知道的…… 半个时辰后,朱家人手里提着东西,簇拥着吴翠翠,来到柱子娘家。 大柱和二柱,和柱子爹,正坐在院里纳凉,见到朱家人后,纷纷笑着站起来。 柱子爹摇着蒲扇,看见小辈手里的大米和两只小母鸡后,不禁埋怨道:“来就来嘛,拿什么东西,太外道了。” 远亲不如近邻,吃一顿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吴翠翠笑道:“也没什么,老哥你就别客气了,大柱媳妇在坐月子,这两只母鸡给她炖汤补身子。” 话音未落,张氏将两只母鸡,交到大柱手里。 柱子娘闻声,从厨房走出来,摆手道:“她吴婶子,别闲着,进来端菜。” “来了。” 吴翠翠向柱子爹点了点头,直奔厨房走去。 张氏刘氏朱家三姐妹,也都跟着吴翠翠一起。 加上柱子娘一家四口,这顿饭约莫有二十口人在吃。 柱子娘家的桌子板凳不够用,朱老二,朱老三,朱老四,回朱家,搬来自家的桌椅板凳。 三个饭桌摆开。 柱子娘家的院子,顿时就热闹起来。 朱老汉和柱子爹聊着。 朱老大,朱老二和大柱有共同话题,都是成了亲人。 还没成亲的朱老三,朱老四,和二柱聊得火热。 都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站在墙头,随时叫对方出去玩的交情! 大柱媳妇不能出门,以免受风,她吃饭时间也和其他人不一样,因此,就没人去惊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女人们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摆满三桌。 “没有好饭好菜,但管饱,大家敞开肚皮吃。”柱子娘敞亮道。 三桌都是一样的饭菜。 清炒白菜,蒜苗腊肉,一大盆豆腐冬瓜虾米汤,还有一碟子咸菜,是用野菜腌的,颜色翠绿,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和柱子娘打交道多年,吴翠翠还是第一次来柱子娘家吃饭。 饭菜不如朱家丰盛,但量大实惠,每个人都能吃饱。 柱子娘和吴翠翠坐在一起,两人边吃边聊。 “吃完饭,你们全家赶紧滚蛋,带来的东西,也全都带回去,我家不缺。”柱子娘咬了一口热豆腐,埋怨道。 吴翠翠知道柱子娘是好意,笑道:“我家也吃不完,你就留下。” 他们家十几口,一顿饭,敞开肚皮吃的话,至少要吃两盆杂米饭。 都是过日子的人家,吴翠翠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朱家人白嫖一顿! “我家是没你家富裕,但吃一顿饭,还是能请得起,吴翠翠,别和我扯犊子,赶紧把东西带回去。”柱子娘嗔怪地瞪了吴翠翠一眼。 臭婆娘,来这些虚的,就没意思了! 吴翠翠被逗笑,“好好好,我带走,带走,嫂子,你别生气啊!” “我不是客气,是看不惯你这种什么都要掰扯清楚,不想欠人情的心思。” 柱子娘咽了咽口水,继续道:“邻里邻居住了,指不定谁求谁,今晚,你家来我家吃饭,是我提出来的,我可不没打算要你家东西,如果我收下了,下回我家有事,是不是也要拿上礼,送到你手上,才有资格登门啊!” “那当然不是。” 吴翠翠忙解释,“嫂子,这次是我办事办的不对,你多包涵,吃完饭,东西保证拿走,不留下碍你眼。” 柱子娘抿着嘴角,手指隔空点了点吴翠翠的脑袋,“知道就好。” 这顿饭没有大鱼大肉,却让人格外的舒心。 饭后,朱家人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拎回去。 张氏刘氏想留下来,帮柱子娘洗碗。 柱子娘没让,“赶紧回家,你们家还有活儿,多洗几个碗而已,累不死我。” 张氏和刘氏被柱子娘的心直口快折服,“那就辛苦婶子了。” 众人回到朱家后,点上煤油灯,继续忙碌。 等到给最后一只鸡全身添满调料后,朱家人才算解脱了。 “洗漱,睡觉。”吴翠翠敲了敲自己的老腰,“明天一早,都要早起。” 男人有男人忙的。 女人也有自己的生意要做。 临睡之前,吴翠翠抓了个壮丁,“刘成,你明天帮我们推车去镇上。” “好嘞。” 刘成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下来。 这一夜,朱家人全都累瘫了,脑袋沾上枕头,不用任何睡前准备,立即进入梦乡。 没人注意到,已经被木子折磨两日的朱小九,已经熬出黑眼圈了。 腿上的伤口正在愈合长肉,好痒! 手脚被捆着,挠不着。 帐篷外,有蚊子嗡嗡的叫声,青蛙知了的叫声,以及朱家人如雷的呼噜声…… 朱小九瞪着眼睛,一整夜也没睡着。 木子一直想方设法地盘问他的来历,朱小九当然不会说。 他的身份,是他最后的底线。 他不是在和木子较量,是在和旧爹较量!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旧爹就休想找到他! 没错! 中二期的他,就是这么倔强!!! “没有离家出走过的人生,是不完整……” 呃……朱小九是这样想的(小朋友们不要模仿!!!) 天快亮的时候,朱小九才迷迷糊糊睡着,等他睡醒睁开眼睛,吴翠翠一行人已经抵达牛头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下次再来 炸鸡摊子前,几乎全是熟面孔。 朱大妹学着张氏和刘氏的样子,站在摊前招呼客人。 一大半都是熟客,刘氏不用看对方的脸,听声音就能辨别出对方是哪户人家的小厮,或是老妈子。 “这是我家最近刚做出来的小吃,宋嬷嬷,你带回去尝一尝。” 刘氏拿油皮纸,包好两个饭团,七八片肉脯,递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我不能白吃你家东西。”钱员外的宋嬷嬷笑出一脸褶子,忙推拒道。 刘氏眼疾手快,直接把油纸包放进宋嬷嬷的竹筐里,和炸鸡放在一起,“自从我家出摊后,嬷嬷没少照顾我家生意,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嬷嬷别嫌弃。” 刘氏盛情难却,宋嬷嬷笑的满脸褶子,“哎呦,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人,我怎么会嫌弃你们!” 刘氏笑靥如花,略有奉承道:“我就喜欢和嬷嬷说话,舒坦!” 宋嬷嬷自然不会空手套白狼,对刘氏保证道:“这次算你请我的,下次来,我可是要付钱的。”。 大户人家的婆子,每月都有月例银子,和普通老百姓相比,日子好过些,嘴馋的时候,买些吃食打打牙祭。 相较于宋嬷嬷花钱,刘氏更希望宋嬷嬷能多多宣传,让自家的吃食,在大户人家里的夫人小姐圈子里,扩大知名度。 “嬷嬷,刚才那一份是孝敬您的,这一份,是孝敬您家夫人小姐的。” 宋嬷嬷诧异,“这使不得。” 一份就够让她不好意思的了。 刘氏要是这样做生意,可是要赔钱的! 在后宅待了几十年,宋嬷嬷其实早就看出刘氏的心思。 “你放心,我贴身伺候我家大小姐的,大小姐平日的采买,都是归我管。” 宋嬷嬷篮子里的炸鸡,就是给小姐买的。 “你们这个小摊,做生意养家糊口不容易,你给我的这一份就够了,放心,我会在我家小姐面前,多美言几句的。” “太感谢宋嬷嬷了。”刘氏没想到宋嬷嬷如此通情达理,好说话。 “行了行了,我先走了,我家小姐还在家等着嘞,你忙。” 宋嬷嬷爽朗地摆了摆手,带着小丫环离开。 随后,张氏和刘氏又送出去二十多份,每一份的分量都差不多。 送丫环,送小厮,送老妈子。 对方收到后,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自然也会帮忙宣传! 木桶里还剩下饭团和肉脯,吴翠翠让张氏装好两大份,她亲自给学堂里的朱老五和宋公子送去。 吴翠翠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来到学堂门口,向看门的小厮报出自己的名号,“我是朱温玉的母亲,我来给他和他同窗宋公子送吃食。” 小厮道:“婶子,你稍等,我进去帮你叫人。” 学堂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吴翠翠站了片刻后,朱老五和宋公子并肩走出来。 瞧见宋公子嘴角有瘀青,吴翠翠看出情况不对,立即走上前,“宋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老板娘走后,那群人按捺不住,对他下手了? 宋公子忍着嘴角的疼,点了点头,示意吴翠翠没有猜错。 “太猖狂了!”吴翠翠气愤道:“学堂难道不管?” 学堂和佛门一样,都是清净地,敢在学堂对学子下黑手,是大忌。 “是我主动招惹的他们。”宋公子说道。 “娘,宋公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这段时间怪得很。”朱老五站在旁边吐槽道。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宋公子种种反常的行为。 宋公子原本就没打算让他理解。 不想让朱老五掺和进来,因此,也就没告诉他实情。 然而,吴翠翠心里门清,什么都知晓。 宋公子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引蛇出洞,尽快救出幕后黑手。 然而,宋公子太过心急,太冒进,吴翠翠心里不踏实,总感觉会出事,。 人在学堂门口,说话不方便,吴翠翠无奈摇了摇头,把油纸包塞给两人,转移话题道:“给你们拿来的吃食。” “又是吃的?” 朱老五舔了舔嘴唇,隔着一层油皮纸,就闻到香味了。 “家里做的,你们两个读书辛苦,晚上熬夜温习的时候,若是饿了,吃些垫垫肚子。”、 吴翠翠没有体验过古代的求学,但她经历过高考,知道晚上饿肚子的滋味很难受。 在孤儿院的时候,后厨的胖大叔,总是喜欢投喂每一个备考的小朋友,说自己没本事,帮不上大忙,但能让她们随时吃到热乎饭菜,吃饱了不饿,才有力气继续挑灯夜战。 吴翠翠姐妹四个一起备考,挑灯夜战,胖大叔每晚都会从床上爬起来,举着亮度不足的手电,给她们做宵夜。 高考之后,她们离开孤儿院,胖大叔由于家庭原因,也跳槽去别处。 种种原因导致她们多年未见,胖大叔的容貌,吴翠翠记不大清楚了,但看书看到深夜时,一碗热乎乎的汤面,是她们最大的精神支撑。 之后,吴翠翠吃过中外各种名贵的面条,但再也吃不到当年的味道了。 “学堂后厨只保障一日三餐,不可能具体照顾到你们每个人,有什么想吃的,托人给家里捎个口信,我给你们送来。”吴翠翠嘱咐道。 宋公子点头,礼貌道:“多谢吴婶子。” 朱老五咧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娘,你真好。” “我是你娘,能对你不好吗?”吴翠翠看着朱老五,女大十八变,男大也是十八变。 自从来了学堂后,朱老五的精神头好了不少,人清瘦了许多,个子却是蹭蹭往上长。 吴翠翠和他说话,都觉得累脖子。 “有娘真好。”朱老五眼角弯弯的,发自内心道。 “你们出来太久了,老五,你先回去,我给你拿的吃食多,你回去给同窗们分一分。”吴翠翠说道。 无论何时,人际关系都重要。 朱老五的人生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长,多交些朋友,对未来仕途有好处。 “好的,娘,我先回去了。”吴翠翠提着两个油纸包,欢欢喜喜跑回学堂。 他娘来看他了,还带来了吃的! 这是值得炫耀的事! 宋公子没走,他知道吴翠翠有话和他说。 “婶子,小伤而已,无碍,你不用担心我。” 吴翠翠知道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想让她担心。 “有没有需要我帮你做的?” 宋公子面若冠玉的脸上,永远是风光霁月般的笑容,“暂时还没有。” 他和朱老五情同手足,出了这档子事,他不希望朱老五掺和进来,更不可能拖吴翠翠下水。 然而,这不是他一个人想不想的问题。 吴翠翠牢记系统安排的任务。 “不用和婶子客气,在我眼里,你和老五都是孩子。”吴翠翠背着手,仗着自己比宋公子大二十几岁,打感情牌道,“老板娘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早点解决这件事,她就能回来,不用在外漂泊。” 说完,吴翠翠擦亮眼睛,留意着宋公子的反应。 她倒是要看一看,他眼里到底有没有老板娘??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开业大酬宾,免费吃 宋公子是一个隐忍端方的人。 君子慎独自持,喜怒不形于色。 但在吴翠翠提到老板娘三个字的时候,他眼底明显闪过一抹担忧。 见状,吴翠翠勾唇,露出得逞的笑容。 小家伙挺能装啊!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看来,宋公子追妻火葬场模式不远喽! “说实话,到底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吴翠翠再次问道。 这一次,宋公子犹豫了半晌,神情严肃地看向吴翠翠,抿了抿唇,抬眼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之人后,迈步靠近吴翠翠,小声说道:“如果婶子方便,帮我查一查秋林阁掌柜的来历。” 秋林阁! 洪六福。 吴翠翠和他打过一次交道,记忆犹新。 “他原本是春风轩的学徒,后来自立门户,我并未发现他有什么不妥。”吴翠翠不了解为何宋公子会怀疑洪六福。 难道洪六福除了现如今的身份,还有什么隐藏马甲? “具体的,我了解的也不多。”宋公子如实道。 每到夜里,趁着大家都睡着了,他偷偷爬出被窝,翻墙离开书院,用他能接触到的渠道和人脉,去查清楚当年之事,以及幕后之人。 在日复一日的调查中,宋公子发现洪六福不简单。 这个人,不只是欺师灭祖,道德有问题,身份也成谜! “好,你安心在学堂念书,洪六福,我帮你查。”吴翠翠和春风轩同一个阵营里,也就意味着和秋林阁站在对立面。 如果能摆平秋林阁,也就是摆平了洪六福。 一石二鸟。 既对春风轩有利,又能助宋公子一臂之力。 如此说来,何乐而不为! 和宋公子又聊了几句后,吴翠翠掉头,直奔春风轩走去。 张三江是洪六福的师傅,他应该了解洪六福多一些。 临走之前,宋公子告诉吴翠翠,他觉得洪六福眼熟,以前一定见过,但具体是何时何地,他想不起来了。 张三江说过,当时洪六福流落街头,食不果腹,快要饿死了,看着可怜,才把他捡回来的。 至于洪六福被张三江领养前的经历,张三江兴许会知道! 吴翠翠揣着疑问,来到春风轩门口,隔着老远,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秋林阁开业大酬宾,各位里边请,无论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今日在秋林阁用餐的顾客,全都不收银子,一律免单。”洪六福站在门口台阶上,声音洪亮道。 “姓洪的,真舍得花钱啊!”吴翠翠咂舌道。 见到试营业期间搞活动的,没见过活动力度这么大的。 听到吃饭不要钱,原本站在两家店中间,犹豫不知道该去哪家的顾客们,全都一股脑地挤进秋林阁。 “别挤,让我先进去。” “我来得早,应该让我先进去。” “哎呦喂,那个不长眼的鳖孙,踩我脚了,斯哈,好疼。” …… 一时间,秋林阁店门前,好生热闹。 相比之下,对面的春风轩门可罗雀,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冷清又可怜。 在面单的诱惑下,春风轩刚推出的新菜,顿时没了吸引力。 谁能拒绝一顿的午餐! 吴翠翠抬脚,迈进春风轩的门槛的同时,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唾骂声。 “我呸,臭不要脸,有能耐他一辈子也不收钱。” “故意的,姓洪的一定是故意的,早不开业,晚不开业,偏偏挑咱们上新菜品的时候开业,摆明是想要恶心咱们!” “别拉着我,我去把秋林阁砸了,看姓洪的,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不行,姓洪的想要激怒咱们,咱们不能上他的当。” “是啊,小栓子的事,你忘了?你现在冒冒失失闯进秋林阁,占不到半点好处!” “快拦住他,别让他做傻事。” …… 众人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掌柜张三江满面愁容,抬头,瞧见吴翠翠走进来后,立即站起来迎接,“大妹子,你可算来了。” 他一肚子苦水,可算能找到人倾诉了! 吴翠翠知道张三江想说什么,刚才伙计们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张掌柜,你少安毋躁。”吴翠翠安抚道。 遇事最忌讳心浮气躁。 “大妹子,你也都看见了,我也不瞒你,秋林阁故意挤兑我们春风轩,我们该怎么办啊!”张三江唉声叹气道。 他也不想崩心态,但实在是没办法。 吴翠翠让他推出新菜的计划落空,之前的准备,全都付诸东流! 吴翠翠没亲身经历过,无法对张三江感同身受,但从张三江的长吁短叹中,能感受到他的无奈和愤懑。 “真是造孽!养虎为患,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他,让他饿死街头就对了。” 张三江这句话,说过不止一次了。 足以见得,他是有多后悔自己的仁慈。 吴翠翠道:“你行你的善,他做他的恶,这不冲突。” 张三江心善,好人就应该有好报,要不然,这个社会岂不是要乱套了! “张大哥莫急,我有办法。”吴翠翠冷静道。 “真的?” 张三江瞬间提起精神,看向吴翠翠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救星。 “打低价战,是很常见的竞争手法,但也是最低级的,最简单粗暴的,无非是想抢占市场。”吴翠翠说道:“想要应对价格战,春风轩就不能贸然接招,更不可以学秋林阁请客人白吃的做法,否则,会陷入竞价死循环,也会变相拖垮春风轩。” 张三江眨巴着眼睛,听得云里雾里的,“大妹子,你……你在说啥?” 明明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但放到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不是他见识浅薄,而是吴翠翠的用词,超出这个时代的传统认知。 “简单来说,一句话。”吴翠翠竖起一根手指,道:“不搭理他!” 秋林阁愿意蹦跶,就让它蹦跶,春风轩不接招,自然会万事大吉! 张三江愣住:“……” “不反击,任由秋林阁欺负春风轩,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撒尿?”有伙计问道。 吴翠翠没有直接回答,换了种说法道:“小伙子,我问你,秋林阁和春风轩有什么区别?” 伙计转了转脑筋,说道:“好像没什么区别……” 装潢差不多,地段差不多,就连店名,也是能呼应上的。 姓洪的是张三江的亲传徒弟,两人会做的菜同宗同源,做菜的手法也是如出一辙。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张三江不傻,留过后手,但张氏菜谱被抢后,师徒俩今后所做的菜,彻底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如此,顾客们去秋林阁吃饭,完全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去的。”吴翠翠抬头,继续问道:“春风轩客源最好的时候,一天的流水是多少?” 张三江道:“差不多五十两。” 不算人工,不算食材酒水,不算其他杂七杂八的耗费。 吴翠翠道:“洪六福有多少家底,我不知道,但一天五十两的损耗,只出不进,他大出血,也坚持不过七天。” 除非洪六福家里有矿! 洪六福是坏,但不傻。 所谓的开业大酬宾,请客人白吃白喝,只不过是想恶心春风轩,从而激怒春风轩,借此渔翁得利。 但凡是开门做生意的,都是奔着赚钱,没有是奔着赔本赚吆喝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洪六福嚣张,就让他嚣张。 “反正赔钱亏损的,又不是春风轩,你们害怕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如同醍醐灌顶。 “对啊!” “这位婶子说的有道理。” “姓洪的想当散财童子,咱们成全他,最好让他赔的裤衩子都不剩,看他日后还嘚不嘚瑟!” 见群情激奋的众人,渐渐缓和下来。 吴翠翠看向张三江,“张掌柜,我让你做的新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想要在这场竞争中获胜,就指望这些新菜了! “我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试了很多遍味道,最终定下来,刚想开业,不料想,遇见今日的恶心事。”张三江道。 “趁着秋林阁得意的空隙,春风轩全体待命,不能松懈,全都动起来。”吴翠翠招了招手,账房先生会意,拿来纸笔。 吴翠翠当场又写出几道众人没吃过的新菜。 “张掌柜,我不是专业的厨师,只能写出大概,每道菜具体的火候和调料用料,你自己掌握。” 张三江接过,如获至宝,不敢懈怠,“多谢大妹子。” 菜谱交给张三江后,吴翠翠看向目瞪口呆的伙计们,问道:“如果你们是客人,想不想花更少的钱,得到更好的服务,品尝到更多更实惠的菜品?” “想!” “当然想啊!” 说不想的,不是脑袋缺根弦的傻子,就是有钱没处花的冤大头! “从顾客的角度出发,才能更好地体会顾客们的需求,从明天开始,春风轩可以推出充值打折服务。” “什么事充值打折?”众人听不懂,追问道。 吴翠翠不厌其烦地举例说明,“比如说,有顾客在春风轩办理储值卡,一次性充值十两银子,可送五两银子,但这五两银子,不折现,而是放在储值卡里,顾客随时都可以用,是春风轩无条件赠送顾客的福利,储值卡直到用完为止,永不作废,后续续费,依旧可以享受这项福利。” “那岂不是赔了?”张三江咂舌。 充十两银子,送五两银子。 要是有人充一百两,岂不是要送五十两! 不行,这太不划算了! 他不同意! 就知道会有人提出异议,吴翠翠继续道:“换个角度想,顾客办理十两银子的储值卡,也就意味着,他要在春风轩消费十两银子,从而帮春风轩稳定了客源。 如果后续顾客自己有事,因为个人原因,不能来春风轩吃饭,这个钱也不退还,对于春风轩来说,手中快速聚集大量资金,有助于后续和秋林阁的竞争。 赠送顾客的五两银子,是互利互惠,不是让春风轩当冤大头,如果顾客不尝到甜头,他们会心甘情愿办理储值卡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春风轩的人只要不傻,在饭菜上动动脑筋,五两银子保准能赚回来! 还是那句话,在一切活动面前,顾客可能会占便宜,但商家永远不会亏本! 有些话,吴翠翠不能说的太直白,都是成年人,她话里的意思,众人应该能听懂。 然而,吴翠翠话落,殿内陷入漫长的安静,所有人好似被点中穴道,一动不动,盯着吴翠翠看。 吴翠翠:“……” 这尼玛什么情况! 是她所说的内容太超前了,还是她脸上开花了? 大家为什么不眨眼地盯着她??? 正当吴翠翠诧异之时。 啪啪啪!!! 张三江带头鼓掌叫好,口中啧啧称奇,看向吴翠翠的目光,满是崇拜。 大掌拍在吴翠翠的肩膀上,惊叹道:“大妹子,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他是个厨子出身,不懂得商场上的弯弯绕绕。 吴翠翠身为妇道人家,能有这般的格局和想法,让他无比敬佩。 吴翠翠半条胳膊差点脱臼,咬牙忍着疼,尴尬笑道:“……呵呵,过奖过奖。” 呜呜呜!!!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要动手! 尼玛! 张三江太激动,刚才那一掌力气重,吴翠翠好半晌都缓不过来。 交代好一切后,吴翠翠捂着肩膀,告辞道:“诸位操练起来,我就不久留了。” 炸鸡摊应该也是收摊了,她要回家了。 张三江千恩万谢,亲自送吴翠翠出门,春风轩上下全体员工,站在门口,目送吴翠翠伟岸的背影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直到看不见吴翠翠的人影,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咱们掌柜的,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大好事,这辈子,才会有吴婶子来帮咱们渡过难关!”伙计们咂舌道。 张三江无法拒绝天命论,点头道:“做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走到一半,吴翠翠忽地想起来,自己只顾着帮春风轩解决危急,忘记办自己的正事了,于是,硬着头皮折返回去,再次踏进春风轩 \"大妹子,你咋又回来了?” 见到去而复返的吴翠翠,张三江惊讶的同时,夹杂着几分惊喜。 吴翠翠拍了拍脑门,笑道:“怪我,忘记把事情全都办完了再走。” 张三江解下围裙,请吴翠翠坐下,“大妹子,啥事,你说。” 人心都是肉长的,吴翠翠尽心竭力地帮他,投桃报李,张三江也不会辜负吴翠翠。 这就是所谓的双向共赴 “张掌柜,你能和我讲一讲洪六福吗?”吴翠翠快言快语,直接问道。 张三江诧异,以为吴翠翠想多了解洪六福,是想更好地帮春风轩对抗秋林阁。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于是,张三江从善如流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吴翠翠:“洪六福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来自何处,他的家乡,父母,家中还有没有其他人,为何会流落街头吃不上饭?” 张三江抿了口茶,直言不讳道:“他之前确实和我说过一些,说他是家生子,主家被抄家后,他们一家也被送上断头台,他年纪小,被判沦为官奴,后来,有人帮他赎身,再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来到牛头镇。我们还是师徒的时候,他经常和我说自己要报仇,不能让父母白死。” 闻言,吴翠翠双手攥紧,激动道:“张掌柜,你继续说。” 第一百九十六章 洗澡自由 张三江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 洪六福性格奸诈狡猾,不可能对张三江交实底。 目前,根据张三江的话,吴翠翠可以推测出些有用的关键点。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洪六福是家生子,父母是伺候主子的奴才,因为宋公子和老板娘戚红莲两家被抄,洪六福爹娘枉死。 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洪六福才会记恨宋公子和戚红莲,想折磨他们两个,为自己丧命的父母报仇。 可是,既然想要报复,为何不用更直接更解气的办法。 直接揭穿两人是逃犯的身份,岂不是更解气。 为何要帮宋公子二人遮掩,偷偷在背后下黑手,绕来绕去,到头来,只是对宋公子放烟、雾、弹,阻挠宋公子和戚红莲在一起而已。 这就很让人想不通了…… 再一次离开春风轩后,吴翠翠来到学堂,不久之前来过一次,看门的小厮认出吴翠翠。 “婶子,你等着,我帮你去叫人。” 吴翠翠嘱咐道:“这次不用叫朱温玉,帮我叫宋公子即可。” “好。” 不一会儿的时间,宋公子和小厮一前一后走出来。 吴翠翠拉着宋公子,走远些,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全盘托出。 宋公子听后,神色沉了沉。 “洪六福果真有问题!” 时候不早了,吴翠翠不能久留,临走之前,她建议道:“我和春风轩的掌柜,有几分交情,他应该不会骗我,目前能打探到只有这些,你稍安毋躁,我后续还会和洪六福交手。” 接触越多,能探听到的底细,也就越多。 现如今,在吴翠翠眼中,洪六福不只是商场竞争对手,更是关系到她能否完成任务的关键人物。 无论洪六福想不想和她打交道,吴翠翠已经盯上他了! 而且盯死了! 洪六福插上翅膀,也跑不掉! “婶子,辛苦你了。”宋公子拱手道谢。 吴翠翠道:“帮你,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和宋公子的关系,不是无偿劳动,更像是合作,互利共赢。 学堂的钟声敲响,在小厮的督促下,宋公子不得不先告辞。 吴翠翠也不过多耽误时间,快步回到集市。 板车已经收拾整齐,朱大妹和刘氏把赚来的钱,全都交给张氏保管。 张氏腰间的钱袋子鼓鼓的,看着很是喜人。 “娘,咱家今天的生意很不错。”刘氏笑着跑过来,搂住吴翠翠的胳膊撒娇。 张氏道:“订单已经排到后天了,有一家娶媳妇,要办酒席,一口气在咱家预订了八十只炸鸡。” 八十只炸鸡,一桌一只,也就是八十桌。 看来是个大户人家,。 “回去有的忙喽!”刘氏撅着嘴,抬手捶了捶自己酸痛的后腰。 赚钱是真赚钱,累也是真累! 回去之后,又是一场硬战! 额外多出八十只鸡! 今晚又要忙到飞起! “娘,家里的调味料不够用了,咱们得买些。”张氏提醒道。 集市上另外一头,有家专门卖干货调料的摊子。 “八角,桂皮,香叶,胡椒,辣椒,每样来五斤。” 盐铁专卖,朝廷垄断。 吴翠翠来到镇上唯一的一家盐肆,卖了十两银子的盐。 盐是最基本的调料,无论做什么菜都不能少。 昨天,家里腌咸鸭蛋,至少用光一大罐盐。 买完后,一行人回到朱家村,站在半山腰上,能看见朱家男人们,打着赤膊,卖力地挖地基。 地基打得牢,养鸡场盖出来,才会抗住风吹雨打。 一群人里,朱老汉年纪最大,经验也最足,有他坐镇,吴翠翠放心。 毕竟是自己家的活儿,朱老汉定然实打实地卖力,不会出岔子。 两伙人面碰面,互相打招呼。 吴翠翠驻足,向朱老汉询问进度,“还要挖多少天?” 朱老汉拎起肩头的汗巾,擦了把脸,“再有明天一天,就差不多了。” 吴翠翠点头,“青砖够用吗?需不需要再买些?” 朱老汉比量着地基的大小,就能估算出去青砖的大概用量。 “八万块足够了。” 他还害怕青砖太多,用不完! “需要什么,再和我说。”吴翠翠日日出入牛头镇,买东西也方便。 寒暄一阵后。 吴翠翠回到朱家。 大丫二丫蹲在鸭棚前,小胖手拿着野草,一根根喂给野鸭吃。 野鸭们也很赏脸,不吵不闹不乱叫,乖乖站好,等待着小主人们的投喂。 朱三妹听到门口有动静,开门出来迎接。 “饭菜都做好了,你们坐下歇一歇,我给你们端饭去。” 刘氏笑道:“辛苦三妹了。” 朱三妹揭开锅,用手扇着铁锅升起的热气,“我一个闲人,没什么事可干,帮大家洗衣服做饭,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刘成放下板车,“媳妇我来帮你。” 朱三妹嫌弃他手脏,“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 饭菜简单,大热天的,都不喜欢吃太热的。 香椿鸡蛋羹,凉拌山野菜,还有昨天没吃完的肉松海苔,切一些腊肉,放在一起拌凉面吃。 开饭之前,吴翠翠回屋换了件干爽的衣裳,顺带着擦了擦身子。 穿越过来后,无比怀念以前能洗淋浴的日子。 于是,吃过饭后,吴翠翠画好图纸,指挥着刘成,在院子后面,盖了一间用青砖搭起来的洗澡间。 外面三圈是青砖砌成的,丢在仓房里的废旧木头门,也派上用场了。 关于如何储水蓄水的问题。 难不倒吴翠翠。 谁让她有万能的系统。 一点都不客气地向系统,要了一个皮袋,和现代市面上最普通的塑料莲蓬头。 塑胶袋子是黑色的,吸热,只要有太阳,袋子里的水就会自动变热。 莲蓬头控制水流,逆时针扭紧,水流关闭。 下一个人想用,顺着相反方向转动,就可以了。 大学的时候,去山村支教,在老乡家见过,当时,吴翠翠当时没在意,如今用起来是很香!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往塑胶袋子里灌满水后,什么都不用干,坐等着袋子里水变热就行了。 大丫二丫争先恐后,想做第一个实现洗澡自由的小娃娃。 刘成钉了木架子,可以挂衣服,放肥皂木梳之类的小玩意。 地面上铺着鹅卵石,是从河边捡回来的。 石头子高低不平,增大摩擦力,以免洗着洗着,啪叽摔个四仰八叉。 日头西沉的时候,张氏扛不住大丫二丫的撒娇打滚,带着两个小家伙进了浴室。 奶教过大丫二丫如何用莲蓬头。 两个小家伙惊喜,望着从头顶留下的温水,笑得乐不可支。 “奶真厉害。” “什么都会。” “我长大之后,要是能和奶一样厉害就好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怀疑狗生 隔壁村子农妇们来卖鸡的时候。 吴翠翠主动问道:“嫂子们,你们家有没有刚破壳的小鸡崽儿?巴掌大的那种。” “哎呦,这个还真没有。”农妇道,“鸡崽子都是春天的时候,母鸡们孵出来的。” 如今已是夏天,错过了母鸡繁殖的季节。 小鸡崽子都长大了,再过些日子,就能送过来卖钱了。 吴翠翠道:“那还有没别的办法?” 小鸡崽子是重中之重。 没有它们,还盖个屁的养鸡场! “倒也不是没办法,年纪大一些的老人,把有种的鸡蛋,放在炕头,用棉被盖上,小一个月,就能孵出小鸡崽儿。” 有种的鸡蛋,指的是受精蛋。 “那太好了,各位嫂子们,你们谁家老人会这手艺?”吴翠翠笑着道:“我不让老人家白忙活,孵出一只小鸡崽儿,给十个大钱。” “我家,我婆婆就会。” “我婆婆也会。” “我娘家三嫂也会。” “我和我婶子学过,我也会。” …… 听到有钱可赚,众人纷纷举手报名。 吴翠翠道:“那就辛苦各位了,只不过,我这个人手糙,不会照顾刚破壳的小鸡崽儿,麻烦诸位回去告知一声,鸡崽子破壳后,多养七天,再给我送过来。 不让诸位的亲戚们白费力气,一天给五十个大钱的辛苦费。” “那敢情好啊,吴婆子,我回去就告诉我婆婆,一个月后,保准给你带过来一群壮壮实实的鸡崽子。” “我家的鸡蛋,多的吃不完,正好用来孵小鸡。” “一天多给五十个大钱,这岂不是天上掉馅饼,吴婆子,说话可要算话,咱们可是老熟人了,你可不能说谎诓骗我们。” 吴翠翠安抚道:“当然不会,诸位把心放在肚子里,只管孵小鸡,你们能拿来有多少,我就收多少。” 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农妇们信任吴翠翠。 再说了,哪怕吴翠翠插上翅膀飞走了,朱家还在! 只要朱家在,她们就不会白干活! 农妇们放下戒心后,揣着这个好消息,欢欢喜喜地各回各家。 和以往一样,朱家众人送走客人后,开始忙活着收拾活鸡。 处理完活鸡后,趁着天色还没黑,动手炒肉松,做肉脯。 厨房里的两口大铁锅,一刻也没闲着。 朱二妹和朱三妹纷纷上阵帮忙,砍柴倒泔水,只要是她们能干的,一样不少干。 吴翠翠累的半死,出来透口气,端起一大碗山楂汤,咕咚咕咚喝起来。 厨房如同蒸笼,能热死人,再待下去,就要脱水了。 吴翠翠一连喝了三大碗,勉强缓过来些。 放下碗,回头看向忙碌的厨房,不禁感叹,是不是应该雇些人手帮忙? 养鸡场都有了,多雇几个人来干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做炸鸡肉脯什么的,都是独门手艺,不能外传。 一碗饭,一个人吃到撑,大家都来吃,那就都吃不饱。 思及此,吴翠翠打退堂鼓。 “呼!” 累点就累点。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创业阶段,没有不累的。 朱家男人回来后,看着女人们忙里忙外的背影,没有埋怨,能帮忙的帮忙,实在累的不想动的,就老老实实坐着。 不吵不闹,没有因为回家后吃不到饭发脾气。 当然了,如果真有不识相的,吴翠翠不介意给他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她们两只手都要累冒火星子了,那个欠收拾的敢瞎逼逼一句,等着挨她揍! 等一切都忙了,吴翠翠缓了口气,又张罗着准备晚饭。 刚要出去搬柴火,隔壁柱子娘站在墙头,招手道:“都来我家,我带你家的饭份儿了。” 朱家人诧异,昨天吃过一顿就算了,柱子娘再次邀请,着实令朱家人又惊又喜。 吴翠翠直起腰道:“嫂子,你们自己家吃,我家中午还有剩饭,大晚上的,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柱子娘道:“赶紧来,大热天的,中午的剩饭,万一馊了,大丫二丫吃了,会闹肚子的,你当奶奶的不心疼,我还心疼嘞!。” 柱子娘一直是个热心肠,说实话,她提前并没打算招待朱家人。 然而,两家就隔着一道墙,想知道隔壁发生什么,太简单了。 “邻里邻居的,别和我客气。” 吴翠翠领着朱家人,正经地过日子,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退一万步讲,万一将来自己家银钱上有难处,向吴翠翠张口,吴翠翠也不好意思拒绝。 当然了,这是后话。 不到万不得已 柱子娘是不会向吴翠翠伸手借钱。 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不能因为别人家日子富裕了,就像苍蝇似的扑上去。 做人要有骨气。 吴翠翠日日如此辛苦,柱子娘看在眼里,也是佩服不已。 一个女人家,能有这般的韧劲,如此能吃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吴翠翠推拒不想麻烦柱子娘。 最后,没说过柱子娘,盛情难却,再次被柱子娘说服,带领朱家人,来到隔壁吃晚饭。 饭桌上。 吴翠翠提出,“嫂子,我家最近很忙,你也看到了,这样,从明天开始,我们一家子到晚上,就来你家吃晚饭,饭钱月底统一结算。” 柱子娘咽下嘴里的饭菜,点了点头,“这也行,省得你和我瞎客气,请你,你也不肯来,费了我好多口水。” 吴翠翠笑道:“饭菜你看着做就行,我家老少不挑嘴。” 爱吃的,就多吃点。 不爱吃,就少吃点。 如果有想吃的,可以提前和柱子娘说。 “怕你家的粮食不够,米面荤油,我家也有,一会儿让孩子们给你拿过来。”吴翠翠道。 柱子娘没拒绝,毕竟朱家十几口的饭量,是真不小! 她家五口人的存粮,真不够朱家人嚼用的。 “一个月二两银子,嫂子,你看行吗?”吴翠翠征求柱子娘的意见问道。 “太多了!” 柱子娘还未开口,另一桌的柱子爹摇头道:“粮油你家已经出了,哪里还能用到那么多钱!” “就是!”柱子娘附和道:“你给我个菜钱就行,做一个人的饭是做,做十几个人的饭,也是做。” 回想起当年养猪的经历,柱子娘满满的自信。 “那不行!” 吴翠翠解释道:“嫂子帮我家的忙,不能让你白出力,你要是不收二两银子,明天我们一家也不敢来你家吃饭了。” “呦呵!”柱子娘噗嗤笑道:“吴翠翠,你吓唬我啊!” 这个死婆娘,心眼真多。 “我是为了你家好,帮你家省钱,你反过来要挟我!切,白眼狼,没心肝!” 吴翠翠被识破,忍俊不禁道:“我就不应该问你,等到月底,直接把银子,从墙头丢过来,你想不收也不行!” 柱子娘拗不过吴翠翠,“死婆娘,你真能较真,行行行,有银子,还是亲自送到我手里,丢到地上,免得被我家大黄狗当成是自己拉的屎,吃回肚里。” 众人听后,不禁哈哈大笑。 蹲在狗窝前啃骨头的大黄。 “汪汪汪!” 它记得自己没有招惹任何人!!! 为什么会被“狗身攻击”!!! 饭后,吴翠翠带着朱家女眷们,走进大柱媳妇的屋子,看望产妇。 襁褓里的奶娃娃刚吃完奶,闭着眼,睡得香甜。 大柱媳妇脑袋上裹着头巾,屋子里闷热,没开窗通风,生产那日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 吴翠翠忍不住皱起鼻子,为大柱媳妇担忧。 “女人坐月子不能吹凉风,但也不能完全不通风。” 空气不流通,对大人小孩都不好,还容易滋生细菌。 大柱媳妇拢了拢衣襟,都是女人家,她也没不好意思,直言道:“婶子,我……下面不舒服。” 自从生了孩子后,不洗头,不洗澡,身上黏糊糊的,下体恶露,一直不干净。 这个时代没有卫生巾,只能用布条和草木灰代替。 于是,吴翠翠心想着,回去之后,朝系统要几包卫生巾,或是成人纸尿裤,先给大柱媳妇送过来。 张氏作为过来人,提醒道:“你觉得不舒服,可以晾些热水,洗一洗。” 大柱媳妇为难,“洗过,但还是不舒服。” 她问过小婉,小婉坐月子的女性,免疫力低,最容易得妇科病。 可是她也不明白啥是妇科病。 她在哺乳期,不能随便喝药,怕母乳对孩子不好,小婉也敢乱给她开药,因此,她只能硬扛着。 吴翠翠想着,孕妈确实不能乱用药品。 别的暂时无法解决,但至少要让大柱媳妇坐月子的时候舒服些。 和柱子娘打过商量后,柱子娘同意,每天趁着气温最热的时候,开窗通风一个时辰。 吴翠翠找到个没人的角落,拿出卫生巾和女性专用的清洁湿巾。 为了免得让人怀疑,吴翠翠拆掉最外层的塑料包装,把写满各种文字的包装袋,悄悄塞进袖子里。 “这是卫生巾,这是湿巾,专门给咱们女人用的。”吴翠翠介绍完后,手把手教大柱媳妇如何使用。 大柱媳妇没见过这些东西,吴翠翠说是从镇上买的,她很少出门,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就信了。 然而,张氏和刘氏日日陪伴着吴翠翠身边,好像从未在镇上见过这东西! 但当着外人的面,她们也没说什么。 吴翠翠嘱咐完大柱媳妇之后,逗了逗襁褓里的奶娃娃。 小家伙长开了,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多了,脸上皱巴巴的皮,全都展开了。 睡觉的时候,嘟着粉嫩的小嘴,晶莹的口水从嘴角流出来,像一块软乎乎的奶团子。 柱子媳妇让吴翠翠抱着亲近亲近。 吴翠翠不敢上手。 “这孩子太小了,手脚粗笨,别伤到孩子。” 奶娃娃的脸,和吴翠翠的巴掌一样大,看起来很脆弱。 吴翠翠怕自己稍有不慎,万一弄坏了奶娃娃的胳膊腿,可就不好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嫂子既然你张口了,我肯定帮 “满月宴筹备的怎么样了?”张氏笑着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大柱媳妇摇头道:“我只管坐月子,奶孩子,其余的事,一概不归我不管。” 如今,大柱媳妇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柱子娘的小金孙孙。 关于满月宴,细说起来,柱子娘确实需要柱子娘搭把手。 “你家做的炸鸡,味道是真不错,端上满月宴,可是一道硬菜,绝对能给我挣面子。” 吴翠翠明白柱子娘的意思,“嫂子,既然你张口了,我肯定帮你。” 不用翻山越岭走山路,刨出人工费,隔一道墙,就把生意做了。 对吴翠翠来说,不要太轻松。 “咱俩这关系,你心里有数,给我算便宜点。”柱子娘撞了撞吴翠翠的胳膊,挤眉弄眼道。 听说,吴翠翠在镇上买的炸鸡,一只就要小半两银子。 要不是喜得金孙,她才舍不得花下血本。 “我就收你个成本费,绝对不多要。”吴翠翠笑着回应道。 柱子娘连连摆手,“让你少赚钱,又不是不让你赚,比你在镇上买的便宜点就行,你吃亏,我心里也不舒坦。” 吴翠翠顿了顿,思索道:“你先说满月宴上需要用多少只炸鸡,我好给你算价格。” 柱子娘掰着手指头算,“咱们村的,我娘家村子的,还有大柱媳妇娘家的,这么多人加在一起,至少也要二十桌。” 二十桌,也就是二十只炸鸡。 数目不大。 “这样,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你准备二十五只,多留少补,你给我成本费和手工费就行,一只三十个大钱。” 吴翠翠说着,竖起三根手指。 闻言,柱子娘眨了眨眼,没想到臭婆娘这么大方。 “行,三十个大钱就三十个大钱。” 她少花钱,吴翠翠少赚些钱,两相成全。 说实话,吴翠翠本就没打算在柱子娘身上多赚钱,这一单,完全就是人情买卖。 柱子爹和朱老汉,坐在院子里纳凉,讨论着盖养鸡场的相关事宜。 男人们就喜欢这些东西。 吴翠翠听不懂,也不参与。 又略坐了坐后,吴翠翠累了一天了,眼皮打架,和柱子娘告别后,带着朱家老小回去了。 各自洗漱后,各回各屋。 这一夜,朱家人睡得踏实。 第二天。 一大早起来,朱家男人去村子外继续挖地基,女婿刘成推着板车,跟着吴翠翠去镇上做生意。 预订五十只炸鸡的那户人家,派小厮来取炸鸡。 吴翠翠当着小厮的面,清点好数目,钱货两讫,才让小厮拿走。 张氏和刘氏继续派送小吃,这一次,扩大目标,除了富商员外家的仆人之外,附近有名气的铺面掌柜们,陆续都收到一份。 都在集市附近做生意,彼此打过照面,张氏和刘氏把饭团和肉脯,送到掌柜们手里后,还不忘补一句生意兴隆。 伸手不打笑脸人,谁能不爱听客套话! 最后一只炸鸡卖完后。 吴翠翠去布料店,给朱家每个人都扯了几尺布。 不说别人,单是吴翠翠自己,这段时间忙下了,人又瘦了一大圈。 身上的衣服穿不住了,松松垮垮的,像是套了一个麻袋片。 张氏:“娘,我身上这件衣裳,刚做了不久,还能穿,我就不做了。” 刘氏则不同,“嫂子,你咋还嫌衣服多!娘一番好心,带咱们来买不了,你就挑,大不了,我给你付钱。” 张氏忙道:“不是谁付钱的事,我还有衣服穿,没必要再多浪费钱。” 每到这种时候,张氏总会推三阻四的。 不仅吴翠翠伤脑筋,刘氏也很头疼,“嫂子啊,你的想法,什么时候才能变通一下!” 节约是好事,但也不能太省吃俭用。 “咱家比以前富裕了,不用像以前一样扒拉着手指头过日子,嫂子,你才二十几岁,该打扮打扮。”刘氏说着,拿起面前的湛蓝色的布料,往张氏身上比划,“这颜色很衬你,娘,就给嫂子买这匹。” 吴翠翠没有拒绝。 其实,她本打算买成衣,直接跃过选布料这一步,付完钱后,穿上就走。 省事又方便。 然而,家里十几口,朱家村和牛头镇隔着一座大山,交通不方便,朱家人不能全来镇上。 她也不好意思给自己买成衣,给其余朱家人买布料。 后娘难当,凡事都要一碗水端平才好,免得落人话柄! 刘成不白来一趟,吴翠翠也算上他的份儿。 朱大妹,朱二妹,朱三妹,朱老汉…… 全都算上了。 小婉和木子,吴翠翠也没忘记。 见吴翠翠如此大手笔,店铺老板乐不可支,手里扒拉着算盘珠子,喜笑颜开道:“大妹子,你放心挑,放心选,咱家的布料抗脏耐磨,都是从上面运过来的,轻薄贴身,最适合夏天穿。” 吴翠翠伸手摸了摸,布料确实比上一次来买的那批薄许多。 正好适合热死人不偿命的三伏天。 结账离开布料店。 吴翠翠路过蜜饯果子铺前,挑选几样模样小巧精致的,打包两份,给大丫二丫带回去。 女孩子富养些,只要不娇惯出眼高手低的坏毛病就行。 木子和小婉最近在和朱小九拉锯战,吴翠翠知道两人喜欢吃零嘴,给她俩也挑选了一些清新可口的点心包起来。 和刘氏之前说过的一样,铺子里最贵的果子点心,都是用红木盒子包好的,美轮美奂的,每一笔都是工匠的心血,看着就赏心悦目,堪比博物馆里的艺术品。 吴翠翠看了一大圈,架子上的每一样点心,她都没吃过。 于是,财大气粗道:“掌柜的,每一份都称些。” 最后,一算账,花了七两。 张氏咂舌,“我的老天爷,这也太贵了。” 刘氏道:“不贵不贵,咱们家小二十口,一人分两块就没了。” 她看上了那盒子玫瑰酥饼,等回家的时候,她必须早下手。 要不然,别抢没,她也不好意思张嘴讨要! 还有那份梅花山药糕,看着也不错。 嘿嘿嘿。 她必须吃第一口!!! 回去的路上,吴翠翠端详着糕点盒子,爱不释手的同时,思考着自家的小吃,该用什么样的包装,才能在一众小吃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弟妹,今天我和他必须死一个 思考了一路,吴翠翠心里大概有个雏形,具体是否可行,还需要进一步实践。 朱大妹跟在吴翠翠身后,不言不语,盯着吴翠翠日渐消瘦的背影看。 吴翠翠真的变了。 做事风格变了,样子也变了。 让她既陌生又熟悉,这种感觉不太妙,让她很不适应。 张氏走近些,缓声问道:“大妹,你脸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她这话没有其他意思,当嫂子的,关心一下小姑子而已。 朱大妹讪讪笑了笑,“药效慢,但挺管用的。” 小婉不是皮肤科医生,尽最大努力帮助朱大妹。 两瓶药已经见底,朱大妹脸上的伤疤淡了许多,相较于刚被梁家送回来那时,已经好很多了。 但是和正常皮肤相比,还是能看出明显不同。 “你别灰心,慢工出细活,好饭不怕晚,慢慢来,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不着急。”张氏安慰道。 朱大妹没说话,示意性地点了点头。 张氏和刘氏的嘴巴,该严的时候,从来不漏风。 朱老大和朱老二问过她们很多次,俩人支支吾吾,不说实话。 也不是怕他们兄弟知道,朱老大和朱老二不是瞎子聋子,回来这么久,应该也猜的差不多了。 但朱大妹一日不摘下兜帽,她们就不能多言语。 毕竟,这是朱大妹自己的事,她们是外人,不该乱说话。 回到朱家后。 朱二妹和朱三妹,得知吴翠翠给她们姐妹俩,卖了布料做衣裳,皆是惊讶。 朱三妹最先反应过来,双手接过吴翠翠递来的的粉色印花料子,笑道:“你上次给我买的,我放在家里,还没穿。” 吴翠翠道:“这还有刘成的,他日日上山打猎,早出晚归的,衣服损耗的快。”、 朱三妹点头道:“这样,我们姐妹俩在家待着,没有多余的事情做,裁剪衣服的活,就交给我们。” 朱二妹换上一脸笑容,比划道:“是啊,娘,先给你和爹做,我们小辈不着急。” 长幼有序,这是应该的,吴翠翠没有反驳。 “好,麻烦你们了。” 朱二妹温和无害的脸蛋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没事的,娘,你别和我客气。” 一口一个娘,叫得亲热。 然而,朱二妹望着吴翠翠的眼中,藏着厌恶和鄙夷。 吴翠翠的东西,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一家人围在院子里,今日格外的闷,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估计又要下雨。 吴翠翠正思考着明天要不要休息一天时。 “婶子,婶子,出事了……” 明珠跌跌撞撞跑进朱家,口齿不算流利,扯着吴翠翠的衣袖求救。 吴翠翠错愕问道:“孩子怎么了?” 又出什么事了? 明珠一路跑来,喉咙火烧火燎的,“爷爷他他和人打起来了。” 刘氏一边搬布料,一边忍不住吐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学人打架闹事!” 张氏忙伸手怼了怼刘氏的胳膊,示意她别乱说话。 明珠比划着自己的脑门,“爷爷把人的头打破了。” “嚯!老家伙还挺有本事!老当益壮啊!”刘氏瘪嘴道。 不仅能朝她吐痰,还能给人开瓢!!! “老大媳妇,去灶坑底下抓些草木灰带上。”吴翠翠嘱咐完后,快步跟着明珠出门。 李老头和朱老汉是铁哥们、好兄弟,朱家三姐妹念在的父亲的面子上,全都跟上去帮忙。 刘氏望着众人的背影,用鼻子哼了一声,“你们去,我才不去。” “老二媳妇,你留下看家。” 张氏用油皮纸包了两大捧草木灰,紧追着出门去了。 等人都走了,刘氏目光落在板车上的那堆点心上。 “咳咳--!!” 既然都走了,她提前拿出来点尝尝……她们应该看不出来…… 明珠拉着吴翠翠,小跑着来到自家门口。 打架的双方,已经被拉开。 刺鼻的酒味,熏得吴翠翠头晕。 “李老头,你这么大岁数了,别和小辈一般见识。” “算了,李老头,孙大忽悠说话不好听,你就当狗放屁,左耳听右耳冒就行了。” 李老头顶着红红的酒糟鼻,火冒三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指着地上打滚的孙大忽悠骂道:“小畜生,今天老子不打死你,老子和你一个姓。”、 孙大忽悠捂着脑门上的血窟窿,指着李老头,咬牙切齿道:“老不死的,我爹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说着说着,孙大忽悠咧开嘴,委屈巴巴地哭了起来。 吴翠翠接过张氏手中的草木灰,挤出人群,来到孙大忽悠面前,抓起一把草木灰,糊在孙大忽悠脑门上,吼道:“先别嚎了。” 先把血止住,别闹出人命,才是关键。 孙大忽悠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向凶神恶煞的吴翠翠,顿时闭上嘴。 吴翠翠这个虎婆娘,不能招惹! 然而吴翠翠的出现,并没让李老头冷静下来,“弟妹,别管他,今天我和他必须死一个!” “……” 吴翠翠很无语。 李老头一直这么勇吗? “李老头,你消停点,别闹了,打死人要偿命的。”有村民劝道。 李老头并不畏惧,“偿命就偿命,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能拉一个垫背的,也算赚了。” “爷爷,你别说傻话。” 明珠哭着跑过去,抱住李老头的腰,苦苦哀求。 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爷爷不会如此生气,也不会和孙大忽悠大打出手。 “明珠,你别怕,有爷爷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李老头脸红脖子粗,搂住明珠,情绪异常激动。 孙大忽悠反驳道:“谁欺负你孙女了,老不死的,你别编瞎话,你当你家聋子孙女是什么宝贝天仙,人家朱老三都不稀罕要!” 他看在明珠有几分姿色,模样好不错,多和明珠说了几句话,拉了拉明珠的小手,李老头疯了似地冲过来,对他拳打脚踢,他智慧的大脑袋都打破了! 吴翠翠不明情况,但听到孙大忽悠那句“老不死的”,二话不说,立即扬起手,一把响亮的巴掌砸在孙大忽悠脸上。 “好好说话,别满嘴喷粪。” 孙大忽悠被打,一边脸颊立即鼓起五根手指印,扁着嘴,看向吴翠翠,“呜呜呜,你也打我!等我娘来了,饶不了你!” 话音未落,孙大忽悠的娘从人群中探出脑袋,看到满脸血污的儿子,一拍大腿,哭天抢地道:“哎呦,我的儿子,你这是咋了!” 第二百章 曾经被吴翠翠支配的阴影还在 孙大忽悠的娘,一把推开吴翠翠,“好儿子,快让娘看看,谁把你打成这样,娘和他玩命!” “娘,是他们两个老不死的。” 孙大忽悠抬手指着李老头,随后,又指向吴翠翠。 顺着儿子的视线,孙大忽悠的娘看向吴翠翠。 四目相对。 孙大忽悠娘咽了咽口水,吴翠翠瘦了,但黑熊精的底子还在! 年轻的时候,两人较量过。 吴翠翠一只手就能把她拎起来,丢出几米远,要不是她皮实,就活不到今天了…… 这么多年,跟吴翠翠碰面,她都是绕路走。 时移世易,但曾经被吴翠翠支配的阴影还在 思及此,她……她不和吴翠翠一般计较…… “吴翠翠打我一巴掌,李老头砸我脑袋,娘,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闻言,孙大忽悠的娘,顿时松了一口气。 吴翠翠打她儿子一巴掌算什么! 如果吴翠翠真撒起泼来,敢连她一块收拾!!! “李老头,你凭啥打我儿子!” 柿子专拣软的捏,她不敢得罪吴翠翠,但她可不怕孤苦伶仃的李老头。 “他活该!” 李老头狠狠啐了一口,半点没给对方留面子。 “姓李的,咱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你打我儿子,不给我个说法,还说我儿子活该。你安的什么心!”孙大忽悠娘鼻孔出气。 李老头脾气冲,她也不是好惹的! 眼瞧着两人要吵起来,明珠忙在中间劝和,“求求你们别吵了,我不计较了,婶子,你快带你儿子回家。” 孙大忽悠娘没耐心,一把推开瘦弱的明珠,“小贱蹄子,有你什么事,滚开。” 明珠被推的脚下踉跄,幸好吴翠翠及时伸手,搂住明珠的后腰。 “周淑芬,有话说话,和孩子动手,算什么本事。”吴翠翠呵斥道。 孙大忽悠娘缩着脖子,小声嘀咕道:“我就推一下而已,又不会死人!” 吴翠翠没好气地瞪了她,“给我把嘴闭上!” 随后,看向明珠,“好孩子,别害怕,你爷爷为什么动手打孙大忽悠,你说清楚?” 明珠吸了吸鼻子,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 有吴翠翠镇场子,她有底气,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道出:“我在家洗衣服,孙大忽悠闯进我家,知道爷爷不在家,就……就对我动手动脚……” 孙大忽悠三十多了,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人如其名,除了会夸夸其谈,吹嘘自己在外面认识多么厉害的大人物之外,没有别的本事。 和他娘周淑芬相依为命,娘俩都是极品,正经人家才不肯把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 “我就摸了摸你的手而已,你别胡说八道。”孙大忽悠捂着脑袋,振振有词道。 李老头气恼,扬起手里的酒瓶子,作势又要砸过去,“小瘪犊子,我要是再晚些回来,你指不定能干出什么畜生事!” 孙大忽悠,忙躲到亲娘身后,叫嚣道:“朱老三不愿意要你孙女,我愿意碰她,那是她的福气。” 再一次听到这话,吴翠翠很是诧异,确定不是自己幻听后,不由陷入深思。 朱老三和明珠的事,是谁宣扬出去的? 为何无业游民孙大忽悠会知道? 人群中的张氏,同样疑惑,回头看向朱家三姐妹。 朱大妹和朱三妹面面相窥,她没说过。 敢对天发誓,真没对外人说过! 朱二妹无法说话,索性不说话,笔挺站着,面上没有丝毫羞愧。 “孙大忽悠,管好你的臭嘴,谁说我家老三不愿意要明珠,不知道实情,别乱说话。”为了明珠姑娘家的名声,吴翠翠必须解释道:“明珠和我家老三,一直兄妹相称,他们之间从未谈论过婚事。” 善意的谎言,是为了不让明珠难堪。 再说了,两人的婚事,双方都拒绝了,算是和平解决,没有谁嫌弃谁的一说! 明珠感激地看向吴翠翠,“婶子,我不想再被孙大忽悠纠缠,求你想想办法。” 闻言,孙大忽悠跳脚,“你爷命硬,克死你全家,我能看上你,你就偷着乐!” 一个聋子,居然敢拒绝他! 给脸不要脸。 呸! “住口,不许你诋毁我爷爷。”明珠性情温柔,但不代表她没脾气。 李老头是她的逆鳞,不可触碰! 吴翠翠不擅长说话,上前两步,一把揪住孙大忽悠的衣领子,“小瘪犊子,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李老头命硬!” 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为国征战的勇士。 孙大忽悠如同小鸡崽子似的,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去看吴翠翠愤怒的眼睛,“……他……他杀人太多,血腥太重,所以……所以才会遭报应,让他全家不得好死……” 此话还未说完。 啪啪啪!!! 吴翠翠脱下布鞋,用一尺厚的鞋底子,重重打在孙大忽悠的臭嘴上。 “有娘生没娘教的瘪犊子,你放屁,要不是李老头为国征战,你能安安稳稳地活到今天。” 孙大忽悠被打掉两颗门牙,嘴角哗啦啦流血,眨巴着一双委屈的泪眼,看向吴翠翠,“呜呜呜呜……全村人都这么说,你凭什么只打我一个。” 当然是为了杀鸡儆猴。 “别人我没听见,我只听见你大白天的,张开嘴巴放臭屁,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昧良心的话,我拿针把你嘴缝上!” 吴翠翠这话,要是别人说,不一定有人信。 但从吴翠翠嘴里说出来,震慑力百分百! 因为全村人都知道,吴翠翠是个说到做到的狠角色! 在场的,不只是孙大忽悠被吓蒙圈了,其余众人皆是臊眉耷眼,心里有愧。 朱家男人们闻讯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朱老汉快步走到吴翠翠身边,劝和道:“孩他娘,你别发火,有话慢慢说。” “有什么可慢慢说的!” 李老三血气方刚的年纪,疾恶如仇,最看不惯孙大忽悠这样的败类,“姓孙的,你还真是个孙子,今天不用李叔教训你,小爷我好好和你聊一聊。” 说完,拎起伤痕累累的孙大忽悠,大步走出人群。 朱老二怕朱老三控制不住力道,万一把人打出个好歹,朱老三担责任。 于是,他忙追上去。 “老三,你等等二哥。” 孙大忽悠的娘,见状,忙拔腿也追上去,“我的儿啊,你千万不能出事啊,朱家老三,有种冲我来,别对我儿子下手……” 第二百零一章 谁对外乱说话了? 孙大忽悠母子两人走后,围观众人自知无趣,相继散去。 明珠扑到李老头怀里,哭的伤心。 自从回到朱家村,关于爷孙俩的议论就没听过。 “谢谢婶子,帮我们说话。”明珠哽咽道。 吴翠翠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安慰道:“孩子,以后谁再敢乱嚼舌根子,来告诉婶子,婶子给你们出气。” 明珠点头,“婶子,我记下了。” 李老头喝醉之后,脑袋晕乎乎的,脚下站不稳,朱老汉迎上前,“老兄弟,进屋躺一会儿。” 秉承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朱老汉面团似的性子,不想深究下去,也劝李老头算了。 “孙大忽悠年轻不懂事,你别搭理他,老兄弟,你的身子骨要紧啊!” 朱老汉的苦口婆心,李老头却不认同,想张嘴反驳,奈何酒劲儿上,眼皮打架,实在没有力气和朱老汉掰扯,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老汉和明珠,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李老头回去。 人走得差不多了。 吴翠翠脸色阴沉,回头看向身后的朱家众人。 “回家,我有话要问你们。” 朱老大皱起眉头,刚想说自己没时间,张氏忙走过来,伸手捂住他的嘴。 “少说两句。” 朱老大看向张氏,凭什么不让他说? 张氏使眼色,小声道:“你看不出咱娘在气头上!” 朱老大眨了眨眼,“吴翠翠有什么可生气的?又没人骂她打她?” 张氏抬眼看向朱家三姐妹,“有人把老三和明珠的事,添枝加叶地往外说,差点毁了明珠的名节。” “还有这事?” 朱老大惊讶道。 …… 刘氏躲在屋子里偷懒,翘着二郎腿,正品尝着最得意的玫瑰酥饼。 听到大门口的脚步声。 刘氏收腿坐起来,抹干净嘴角的糕点渣子,快步迎了出去。 她跟着吴翠翠忙里忙外的,吃两块糕点而已,不伤大雅。 就算吴翠翠知道了,也不会责怪她。 当刘氏走出门,看见表情严肃的吴翠翠,不由地愣住,“娘,你咋了?” 刚出去不到一个时辰,谁惹到吴翠翠了? 见吴翠翠不说话,刘氏也不敢再多话,挪着小碎步,走到张氏身边,小声嘀咕道:“嫂子,娘到底咋了?” 张氏侧过头,把刚才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地告知刘氏。 听完后,刘氏为了自证清白,第一个站出来。 “娘,老三和明珠的事,可不是我说出去的,我日日和你在一块,哪有时间和外人说闲话!” 刘氏说完后,不忘拉上张氏,辩解道:“大嫂也没时间,肯定也不是大嫂。” 吴翠翠抬头,扫了眼义正词严的刘氏。 “我知道。” 就散刘氏不说,吴翠翠也没怀疑过两个儿媳妇。 不仅张氏和刘氏不会,朱大妹也不会,原因和简单,因为她们都没时间,除了上厕所和睡觉的时间,几乎她们都在一起,没分开过。 朱老大掸了掸衣角,傲娇道:“我们男人家,忙着挖地基,累死累活的,也和我们没关系。” 他们才会嚼舌根。 比朱老大矮打扮头的朱老四,忙跟着点头,“是啊娘,我们真的没说过。” 大丫二丫就更不会了。 “她们还是孩子,很多事都不懂。”张氏道。 剩下的,只有朱二妹,朱三妹,还有屋子里的木子,小婉和朱小九。 朱小九腿上有伤,上炕都费劲,没机会出去和人说闲话。 这两天,小婉和木子,一直围着朱小九转。 朱小九不出门,她们俩更不可能出门。 剩下的朱二妹,天生是哑巴! 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啊! 推测一番后,变成死无对证的悬案了! 气氛莫名压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莫名的不协调,不像一家人在说话,倒像是在审犯人。 朱三妹赔笑道:“都是一家人,这件事过去就过去,别追究了,天也快黑了,咱们快些收拾,卖鸡的快要上门了。” 张氏扯出一抹笑意,接话道:“无论是谁说的,都是咱们自家人,兴许是一时口误说秃噜嘴了,娘,你别生气。” 朱大妹难得站出来表态,出言附和道:“是啊,算了,谁说的,他(她)自己心里清楚,下次注意些,别什么都往外说就好了。” 朱老大则是一脸不高兴,“吴翠翠,你怀疑完了没有?村外的活儿还没干完,你少添乱。” 一家人互相猜忌,像什么样子! 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指不定是吴翠翠自己说出去的,反过来,诬赖他们! 张氏忙伸手,对着朱老大的胳膊扭了一下,警告道:“在娘面前,别没大没小的,给大丫二丫做个好表率。” 话音未落,大丫二丫背着小背篓,手牵着手,刚回来,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堆大人。 奶的脸色很差,看样子很生气。 大丫二丫不乱说话,安静地走进院子里,帮着取下对方背上的小背篓后,老老实实地站在张氏身旁。 片刻沉寂后。 吴翠翠深吸一口气,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好,这次我没有证据,就不追究了。”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咱家的事,无论好坏,尽量少往外说,嘴巴刺挠难受,就往墙上蹭,别逢人就瞎巴巴。”吴翠翠手搭在木桌上,继续道:“你们都管好自己的嘴,明珠是个姑娘家,不是你们的亲兄弟姐妹,但你们也不能诋毁她。” 没有朱家人对外乱说,孙大忽悠方才,就不会说出朱老三嫌弃明珠的话。 吴翠翠不是小题大做,也不是高高好举起,轻轻放下。 只是,她暂时无法逮住那个罪魁祸首。 因此,只能作罢。 第一次是教训,再有下一次,她就真不客气了!!! 张氏应道:“娘,我们明白。” 吴翠翠说话不客气,众人也不反驳。 唯一有反骨的朱老大,及时被张氏拦住,眼神示意他消停点,要不然,今晚上打地铺,休想上炕睡觉。 “李老头日日酗酒,明珠一个女儿家,在家不安全,大妹二妹,你们有时间多去照应照应。” “好。” 朱三妹从善如流般应道。 第二百零二章 说是惨死,被人害的 朱老汉拎着烟袋锅子回到家,前脚刚踏进院门,看到的就是吴翠翠神色威严地训斥孩子们。 吴翠翠抬头,看向讪讪走回来的朱老汉,“李大哥怎么样了?” “喝醉了,刚睡下。” 朱老汉叹气道。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为国征战,抛头颅洒热水,保护得了家国,却保护不住自己的妻儿老小,反而被人扣上克命的骂名,他心里也不舒坦! 所谓借酒消愁,只能愁更愁! “李大嫂三人的死因是什么,你知道吗?”吴翠翠问道。 朱老汉点头,上次和李老头喝酒的时候,提过一嘴。 “说是惨死,被人害的。” “谁害的?”吴翠翠本能地追问道。 具体是谁,朱老汉不知道。 “应该是个当官的,看上了明珠的娘,她当时肚子里怀着明珠。” 估计又是当权者强取豪夺的戏码! 明珠眉眼没长开,从骨相上,已经能看出美人坯子的雏形。 龙生龙,凤生凤。 由此可知,明珠亲娘的模样定也不赖! 院子里的其余众人,皆是缄默不言。 李老头的老伴和儿子,八成是因为保护明珠娘,才会死于非命。 戏文上……都是这么唱的…… 人分三六九等,权大一级压死人。 古往今来,得罪权贵的,没几个能有好下场! 刘氏砸嘴:“怪不得李老头性情怪异,原来是因为这事……” 如此想来,李老头也是可怜人! “李家的事,没求到咱们家头上,咱们不好插手,就都装作不知道。”吴翠翠语重心长地说道。 张氏认同地点头,“咱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就算李大爷告诉咱们实情,咱们也做不了什么。” 朱家村远离京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天高皇帝远。 京都换过三四个朝代,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 生来渺小,无力改天换地,只求本本分分活着。 “有钱的,能有几个有良心的!”朱三妹唾弃道。 李老头打了半辈子仗,只是个兵,也没混上个官当一当。 在有权势人的眼中,无非是个蝼蚁,随便抬脚就能踩死。 提到这个,刘氏不禁说道:“娘,老五中举后,进京城当官,寒门贵子,没有根基,没有靠山,岂不是和李老头一样前路艰难。” 这话说的不假。 过往,朱家人对朱老五寄予厚望,认为只要朱老五能榜上有名,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然而,就算朱老五飞上枝头,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才学,机遇,伯乐,靠山,每一样都很重要! 思及此,朱家人兴致缺缺,一时间陷入沉默。 他们送朱老五读书,究竟是不是件好事? 见状,吴翠翠忙拨乱反正,攥着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咳咳,别说丧气话,科举中第只是敲门砖,老五才十几岁,这辈子刚刚开始,一切皆有可能,你们要对老五有信心。” 如果没有科举这条路,寒门子弟更无出头之路。 “事在人为,朝廷里的京官,也不都是世家出身,只要自己肯上进,天时地利人和,咱家老五定能拼出一番事业。” 拼爹拼不过,那就拼自己。 吴翠翠坚信: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干翻世界,而不是等着被世界干翻! 朱老五的人生路还长,还未开始走,就丧失斗志,那他这辈子就是真的完了! “新帝登基后,朝政不稳,听说新帝和太后一党,为何对抗前朝权贵重臣,大举动用新科及第的新臣,只要咱家老五用功读书,机会自然不会少。”朱老汉背着手道。 关上门,都是自家人,说话放开些,没有大多拘束。 只要不是公开议论新帝和太后,无伤大雅。 朱老汉不懂朝政制衡,关于新帝和太后的事,是他在外地干苦力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至于当今朝堂,究竟是怎样的风起云涌,还要等到朱老五自己去闯,去看。 “娘说得对,咱们太悲观了。”张氏一扫方才的阴霾,勾起一抹笑意道。 刘氏嘿嘿笑着,“我对老五有信心,老五长了一张端正富贵的脸,将来肯定会混的风生水起。” 朱老大也用鼻子哼道:“就算混得不好,还有我在,我这个当大哥的,饿不着他!” 都是一家人,亲兄弟。 朱老五落魄了,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这话说,吴翠翠听的还像句人话。 “行了,老五还在学堂念书,没有年,考不完科举,你们都别操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全都站在我面前,晃得我眼睛晕。” 看天边的黑压压的云朵,明天估计要下雨。 至于能下多大,吴翠翠就不知道了。 朱老汉领着朱老大和朱老四,原路返回村外,卖力的挥舞着铁锹。 地基挖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埋土。 过了不久,朱老二推搡着朱老三,来到山脚下。 “你们怎么才回来?”朱老汉本着为人处世都要息事宁人的原则,担忧地问道:“老三,你下手没忌惮,有没有把孙大忽悠打坏?” 朱老二道:“有我在,肯定不会让老三下重手。” 要问朱老三有没有打孙大明白。 当然有! 不过,拳拳到肉,不致命,也不会撂下病根。 最多让孙大忽悠躺在炕上,十天半个月下不来炕。 活遭罪! “二哥,你就不应该拦我,让我废了那个畜生!”朱老三性情刚烈,最看不惯欺男霸女的畜生。 男人的手,应该是保护家人,为国为民干出一番事业的,而不是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的。 朱老二搂着亲弟弟的脖子,变通道:“老三,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孙大忽悠那种人,不值得你记在心上。” 朱老汉也说道:“老三,你要是有心,没事多去老李家看一看,有脏活累活,帮着干些,比什么都强。” 李老头和明珠爷孙俩,一个老弱,一个幼残,生活不易。 李老头当兵多年的抚恤金,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全都打水漂了。 两人生活拮据,很是令人揪心! “我当然会帮,但要是让我再看见孙大忽悠不干人事,也照打不误。”朱老三用鼻孔喘气,气吼吼道:“气死我了。” 闻言,朱老汉和朱老二,噗嗤笑出声。 “行行行,我的好三弟,你想干什么都行,二哥支持你。” 朱老二拎起铁锹,塞到朱老三手里,“先把地基挖完,咱们再讨论别的。”? 第二百零三章 肉脯是你家,卖的? 农妇们来卖鸡的时候,吴翠翠依旧照单全收。 但并未全数宰杀。 “不知道明天天气如何,先处理一半。” 剩下的另一半,腿上系着麻绳,丢在隔壁废弃的院子里,暂时圈养起来。 去路边割些野草,对付着多喂一个晚上。 制作肉脯和肉松,对肉的品质要求严格。 野猪肉和野兔肉是首选。 两天过去了,家里的肉所剩无几。 忙碌到傍晚时分,全家在刘家吃过晚饭后。 刘成背上弓箭,再次进山打猎。 朱三妹送他出村口,提着煤油灯,直到看不见刘成的背影,才裹紧衣服,一个人往回走。 后半夜的时候,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闷热许久的天气,终于迎来透心凉的暴雨。 朱三妹却睡不安稳。 下雨天,山路湿滑,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刘成一个人出门在外,她悬着一颗心。 朱大妹也没睡,她觉儿轻,有一点动静,都会把她吵醒! 两人都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望着窗外聊天。 “你别担心,猎户在山上,都有固定的窝棚,妹夫走了有一阵子了,下雨之前,估计已经躲进窝棚里了。”朱大妹道。 豆大的雨珠,顺着房檐流下,落到院中的泥地上,激起潮湿的水雾。 人在屋子里坐着,能感觉到空气的湿润,炕上的被子湿哒哒的,盖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大姐,这雨还要下多久?” 朱三妹抱着双腿,脑袋垂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言辞间满是担忧关切。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快,再下半个时辰,八成就停了。”朱大妹望着窗外漫天雨水幕,缓声说道。 姐妹俩并肩坐着。 朱三妹已经成亲许久,盘起发髻,但一举一动,还是姑娘家的模样。 朱大妹歪头,看向比自己小几岁的朱三妹,不知不觉间,想起姐妹二人自幼一起长大的场景。 “大姐,咱娘死的早,咱爹更关心老五,我是在你背上长大的。”朱三妹回忆道。 一个小女孩,背后背着的箩筐里,放着另外一个更小的女孩。 那时候,吃不饱,穿不暖。 日子最苦。 衣服上全是补丁。 朱大妹眼神虚无,望向窗外的倾盆大雨,“咱们都长大了,日子也好了。” 只不过,姐妹俩不同命。 一个嫁的不算风光,但丈夫贴心,知冷知热。 一个没名没分,给老男人生了孩子,人财两空,输得一败涂地。 只留下一脸的伤! 与此同时,躺在炕上假寐的朱二妹,眼睛掀开一条缝,在朱大妹和朱三妹没看到的角落,扯了扯衣袖,盖住手腕上狰狞的伤疤 一夜过后。 风停雨霁,天朗气清,艳阳高照。 下过雨的空气,格外舒畅。 鸟儿站在院中的树梢上,鸣叫声悦耳清脆,令人心旷神怡。 刘成还没回来,吴翠翠只好再抓一个壮丁。 “老二,你跟着我们,一起去镇上。” 朱老二咬了一口素包子,“好啊,娘,你等我,我去换件干净衣裳。” 这两天干活,浑身衣服脏兮兮的,在村子里走来走去,没人笑话。 但出远门,还是要整齐干净些比较好。 山路泥泞,勉强还算好走。 吴翠翠扶着岩壁,一步一个脚印道:“老二,走慢些,安全第一。” “娘,我知道了。”朱老二咬牙拉车,感觉自己和老黄牛没区别。 刘氏和张氏一左一右,扶着板车上的木桶,一行人缓步慢行,来到镇上后,都变成了“泥腿子”。 裤脚和鞋底子都是泥巴印。 朱老二笑哈哈道:“幸好新衣服没做好,要不然,让我穿出来,真是糟蹋了。” 刘氏拿起帕子,擦了擦朱老二脸颊的汗,娇嗔道:“一会儿,你在后面坐着就行,看看你媳妇我,是怎么做生意的。” “我媳妇,天底下最厉害了!今天你可要让你男人长一长见识。” 朱老二不吝啬夸赞,笑得眉眼弯弯。 刘氏伸手点了点朱老二的脑门,调笑道:“油嘴滑舌,没个正经。” 吴翠翠和张氏,走在后面,看小两口秀恩爱。 吴翠翠不由深思,“家里确实该盖新房子了。” 刘氏和朱老二小两口,血气方刚的年纪,因为房间问题,一直被迫分居! 她这个当长辈的,看着都不忍心!!! 张氏抿嘴偷笑,“娘,你要是也想抱孙子,可要快点想办法。” 刘氏屁股圆,拍一下,肉浪抖三抖,保证能生男娃。 吴翠翠看向张氏,忍俊不禁道:“你和老二媳妇越来越像了。” 以前,这种带颜色的玩笑,张氏难以启齿,从不会说。 “老五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氏笑着辩解。 吴翠翠撇嘴道:“我看你是近黄者黄!” 和刘氏待久了,张氏的性子也爽朗许多,没有过去那么沉闷。 吴翠翠看到她的改变,挺开心的。 做人嘛! 就是要欢欢乐乐,不要压抑自己。 人只能活一次,只要不影响别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忠于自己的内心,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炸鸡摊摆上后。 朱老二听话地坐在摊子后面的台阶上,看着朱家女人们忙前忙后。 来卖炸鸡的队伍,惊呆了朱老二。 “我的天老爷,这么多人?” 放眼望去,至少七八十人。 昨天吴翠翠嘱咐少备货,这些排队的人,一人一只,正好卖光。 后续再来排队的,张氏直接告知:“不好意思,今天的炸鸡已经卖完了,您若是想吃,明日请起早。” 除此之外。 送了两天的小吃。 第三天的时候,也看见起效了。 “卖肉脯是你家卖的?”穿红着绿的少妇,站在炸鸡摊前,扶着发髻问道。 刘氏笑着应答,“是的,夫人。” 牛头镇头一份,除此之外,没有第二家。 刘氏打量少妇的打扮,看样子,应该是那个府里的姨娘,少妇两只手上的翠玉镯子,水头极好,刘氏看着很是眼馋。 “我家下人带回去些,说是你们送的,我尝了尝,味道确实还不错。”少妇扭着水蛇腰,漫不经心道:“八成我家老爷也喜欢吃,今晚老爷来我院里过夜,正好缺一道菜,你们还有多少肉脯,我全要了。” 这可能就是,想留住男人的心,就要留住男人的胃 吴翠翠刚想说,肉脯不是菜,是零食,是小吃。 “周员外家的穗姨娘,你别太过分啊,你都买走了,我们买什么!”穿着打扮得宜的老妈子,叉腰站在少妇身前,气愤道。? 第二百零四章 刘成还没回来 “我先来的,凭什么不能买!” 少妇梗着脖子,摊开手,丫环立即把钱袋子丢到吴翠翠面前,“这位大婶,你家的肉脯有多少,我家夫人就要多少。” 少妇得意地扬起眉毛,她有钱,又不是买不起,自然不愿意落人下风。 “哎呦喂。”老妈子抿嘴道:“一个小妾,有什么可嘚瑟的,你别忘了,我家卢员外,可不比你家周员外的低一等!” 都是商人,向朝廷捐了点钱,混了个非官非民的员外名号。 自从金家出事后,卢家风生水起,钱袋子鼓了,卢员外腰杆子硬气,就连家中的奴婢出门在外,说话也有劲儿多了。 “你个老妈子吃枪药了!我好歹也是周员外的姨娘,收起你翘到天上的尾巴,本夫人不吃你这套。”少妇叫嚣道。 两人竖出斗鸡眼,互不相让,已经杠上,再不加以阻拦,怕是要打起来了。 吴翠翠忙站出来打圆场,“两位都是贵客,能光临我家摊子,是我们的荣幸,刚才听二位的话,周员外和卢员外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保不齐商场上也有往来,两位身为内宅妇人,莫要气恼,免得伤了和气。” 牛头镇就这么大,周员外和卢员外低头不见抬头见,生意上确实有来往。 吴翠翠刚才的话,及时提醒了少妇和老妈子,冲动是魔鬼。 如果因为女人家的斗嘴,影响了两位员外之间的生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穗姨娘年轻貌美,但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她得宠,是因为她得周员外喜欢。 若是因为可有可无的吃食,闹出不愉快,耽误了周员外的生意,她担待不起。 老妈子也是个七窍玲珑心肠,转了转眼珠,察觉自己方才说的话,也有不妥之处。 见两人蔫了,吴翠翠继续说道:“这样,二位赏脸来我家炸鸡摊买吃食,我欢喜得紧,昨天做了不少肉脯,我亲手给二位包上两份,两位不用给钱,算是我孝敬两位府上的。” 吴翠翠说不要钱。 但两人不可能真不给钱。 老妈子接过吴翠翠递来的油纸包,笑道:“你做生意也不容易。” 说着,将一锭银子,放在吴翠翠手心里。 见状,穗姨娘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小丫鬟立即上前,打开钱袋子,同样取出一块分量十足的银锭子,放在吴翠翠另一只手上。 “这位婶子,你就收下。” 两人没问价格,擅自做主给了钱。 结完账后,两伙人心平气和地走了。 吴翠翠本想说要找钱,二十几片肉脯,换一锭银元宝……未免太贵了…… 说实话,她还没定价,今日本打算继续白送揽客 没想到,两位客人出手如此阔绰,让吴翠翠猝不及防!。 卖了这两份后,也不用吴翠翠定价了,消息不胫而走。 大家都想来看一看,能让周员外最宠爱的姨娘,和卢员外家最体面的老妈子,差点打起来的吃食,究竟是镶金还是镶银了? 不久后,炸鸡摊前来了更多的人。 一包肉脯,一锭饺子大小的银子,也就是一两银子。 寻常老百姓听到这个价格,全都被劝退,高呼吃不起。 然而,有些人却不以为意,完全不在乎钱,只是图新鲜。 “本小姐倒是要尝一尝,一锭银子一包的肉脯,到底会有多好吃!” “一锭银子而已,一对耳环都买不来,买些零嘴打牙祭,消磨时间,也不亏。” “听说她家,不只有肉脯,还有肉松咸蛋黄饭团,我家小厮带回府,我尝过,滋味也很不错,昨晚上做梦,嘴里都是那个味!” …… 有钱就是任性。 花起来不眨眼! 最初穗姨娘和老妈子的两锭银子,不只有买肉脯的钱,同时,还包含感谢吴翠翠打圆场的感谢费,以及各自为了面子,赏5吴翠翠的小费。 然而……事态的发展……逐渐脱离吴翠翠的掌控 炸鸡摊人满为患。 富人们,平日吃腻了山珍海味。 夏天炎热,人的胃口本就不好。 后厨翻来覆去,做的饭菜都差不多。 吃不到新鲜爽口的菜样! 富人们有钱花不出去,抓心挠肝的感觉,很难受。 如今听说炸鸡摊的肉脯和饭团,都是他们从未见过吃过闻过的美味,兴致格外高涨 多少钱无所谓,这能让他们吃得开心,钱不是问题! 半个时辰后,炸鸡卖完,肉脯和饭团也全都见底。 吴翠翠腰间的钱袋子装不下,白花花的银锭子,愣是没地方放。 捧在手心里,总有种不真实感! “尼玛!真是壕无人性!!!”刘氏盯着银子,看的眼睛都直了,“我的娘啊,咱家这是要发啊!” 张氏拿出手帕,帮吴翠翠把银子包好,放在哪里都不放心。 “娘,还是你拿着。” 这么多钱,足有五十多两。 她碰一下就手心直冒冷汗,心里直突突。 不敢拿!!! 不敢拿!!! 保存钱财的艰巨任务,还是交给婆婆大人! 吴翠翠轻咳一声,挺直后背,不让小辈看出她的紧张,呵斥道:“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先回家。” 先回家,让她冷静一下! 回去的路上,刘氏一直叽叽喳喳,围着吴翠翠说个不停。 “娘,肉脯和饭团太赚钱了,娘,第一天,咱们就赚了五十两,两天就是一百两,七天就是三百五十两,一个月就是……” “……一千五百两!!!” 说完这个数字后,刘氏愣在原地。 “草!” 一种植物! 总感觉在做梦。 好不真实。 不只是她这样感觉,张氏,朱大妹,朱老二,皆是如此。 五十两银子。 对于富贵人家来说,只不过是夫人小姐置办一份头面的钱。 对于朱老二来说,是朱家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一年左右,才能赚到的。 吴翠翠却只用了一个上午。 这个太不可思议了。 朱老二看向吴翠翠的目光,充斥着敬服的光芒。 怪不得,自家媳妇对吴翠翠服服帖帖的,无论吴翠翠做什么,自家媳妇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吴翠翠的本事真不小! 佩服。 是让他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的那种佩服!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比他这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有眼光有魄力多了! 等镇上的店铺稳定后,他定要跟着吴翠翠,多多学习请教。 吴翠翠揣着满满一包银子,快速赶回朱家。 朱二妹坐在屋檐下,缝制衣服。 见到众人回来,她起身问好,“今天回来的真早。” 刘氏笑哈哈道:“不仅回来的早,而且还不少赚。” 一举两得,让人美滋滋! 朱二妹比划道:“今天生意很好?” “不是一般的好!”刘氏恨不得抱住吴翠翠的大腿,这辈子跟着婆婆混,保证飞黄腾达,“娘,你就是咱家的财神爷,聚宝盆,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啊!” 吴翠翠扛不住刘氏的糖衣炮弹,把银子递到刘氏手里。 “送屋里去,等忙完了,我再清点。” 呼! 护送这么多钱平安回家,路上没遇到小混混劫匪,真是万幸! 刘氏听话照做,捧着两大包银子,回屋找地方放起来。 家里没外人,不用上锁,也不怕被贼惦记上。 吴翠翠招呼众人,在院中坐下,肉脯和饭团如此盈利,她们必须好好讨论讨论。 与此同时,朱三妹从外面跑进来,走到吴翠翠面前,焦急道:“娘,刘成还没回来。” 按照往常,刘成昼伏夜出,第二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肯定会带着猎物回来。 今天反常。 中午都过了,还是不见人影。 张氏从座位上站起身,“三妹,昨晚下雨,不方便打猎,刘成晚些回来,不一定就是出事了,你先别着急。”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朱三妹绞着手帕,耷拉着嘴角道:“能不能是刘成在山上遇到猛兽?或是脚下不稳,摔下山崖?” “呸呸呸。”刘氏忙拉住朱三妹,“别说不吉利的话。” 吴翠翠坐在主位上,问道:“三妹,刘成去那座山打猎?” 应该不是朱家村附近这两座山! 上下山的路,只有一条。 要不然,她们从镇上回来,兴许就能碰到刘成。 “就是我们俩之前住的那个村子,村子后面有座山。”朱三妹道。 那座山高,枝繁叶茂,猎物也格外肥美。 牛头镇的猎户,几乎都去那座山打猎。 知道地址后,吴翠翠吩咐朱老二,“老二,你去村口叫上老大,老三,一起去那座山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人。” “我这就去。” 朱老二深知猎户这个职业危险。 刘成是他妹夫。 不为别的,看在朱三妹的面子上,他也必须亲自走一趟。 朱老大和朱老三听到消息后,随手拿上干活的铁锹和锄头,跟着朱老二走了。 朱三妹口中那座山,他们有印象,小时候和吴翠翠吵架离家出走的时候,兄弟几个在山上蹲过一阵子。 后来实在是饿得不行了,顿顿野果子,吃的拉不出屎来。 最后,兄弟几个不得不向现实屈服,挺着被吴翠翠骂的压力,嗫嚅地回家去了 “三妹,你哥他们已经去了,你安生在家待着,刘成不会出事的。”张氏扶着朱三妹的肩膀坐下。 一家人原本很开心,出了这档子事,气氛急转直下。 鸭棚里的野鸭子们,也不敢放肆地嘎嘎乱叫,眨巴着豆大的眼睛,看向神色焦躁的朱三妹。 另一间茅草屋内。 木子和朱小九的对抗,进入白热化阶段。 “小鬼,别硬撑着了,扛不住 就说出来,不丢人。”木子背靠着墙壁,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翠翠给她买的糕点。 “哼!” ╭(╯╰)╮ “坏女人,你休想!”朱小九倒吊着,大头朝下,脑袋充血后,感觉晕乎乎的,“打死你,我也不会说!” “呦呵!还是块硬骨头。” 糕点木子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拍了拍手指上沾着的残渣,绕着朱小九转了一圈。 “行,我敬你是条汉子。” 朱小九看到的木子反的,被吊久了,恶心想吐。 “坏女人,在我没把昨天的剩饭吐到你脸上之前,快放我下来。” 木子叉腰坏笑,“放你下来,是不可能放你下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你下来的。” “你还打算让我吊一辈子啊!”朱小九气鼓鼓,如同闹脾气的河豚。 “你想多了,用不上一辈子!” 今天,朱小九必须吐出实话。 思及此,木子的手绕到身后,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对着朱小九挥去……? 第二百零五章 葫芦娃救爷爷 朱老大三兄弟走后。 朱三妹止不住地哭,硬生生把自己一双大眼睛哭红了。 张氏和刘氏好言好语地安慰着。 刘成不是三岁小孩,身强力健的,不会出事的。 但关心则乱,朱三妹坐立不安,好几次都要追上朱老大,和他们一起去找刘成。 最后,都被吴翠翠拦下来了。 “三妹,别添乱,老实在家待着。” 吴翠翠不喜欢女人哭哭啼啼。 “哭不能解决问题,你亲自去也不能解决问题。山路陡峭,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老大他们还要照顾你。” 这话说得难听,也在理。 朱三妹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地看向吴翠翠,“娘,你说刘成会不会出事?” 这个家里,吴翠翠是顶梁柱。 朱三妹心里清楚,吴翠翠没长千里眼顺风耳,她也不知道刘成究竟怎么样了! 然而,此刻的她没有主心骨,心乱如麻,只想听吴翠翠说句能让她定住心魂的话。 仿佛吴翠翠的一句话,足以能让她不再胡思乱想。 吴翠翠深吸一口气,拉起朱三妹的手,“三妹,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但你放心,无论如何,咱们都是一家人。” 如果她遂了朱三妹所愿,说出刘成一定没事的假话,来骗朱三妹。 好比给朱三妹空头支票,骗她满怀希望,如果等来的不是相同的结局,而是失望,她怕朱三妹接受不了。 但她们是一家人的事实不会改变。 无论怎么样,朱家人不会放弃朱三妹和女婿刘成。 天色渐渐黑下来。 昨天卖的鸡,一半丢在隔壁院子里。 今天又送来了很多,照样全都丢到隔壁去。 朱三妹这个样子,搞得全家气氛低沉。 吴翠翠没有被情绪左右,照顾张氏刘氏,还有朱大妹,一起准备明天要卖的吃食。 朱二妹陪着朱三妹。 大丫二丫坐在朱三妹身旁,默默陪伴着三姑姑。 等到去隔壁吃饭的时候。 朱家人全都无精打采的,一看就知道是有心事。 柱子娘走到吴翠翠身边,好奇问道:“你家这是怎么了?” 吴翠翠简单说了句后,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柱子娘唧着嘴,回头看向眼圈红红的朱三妹,安慰道:“三妹啊,没事的,你别胡思乱想,说不一定,等咱们吃完饭,人就回来了。” 当小媳妇的,都心肠软,爱胡思乱想。 柱子娘是过来人,看到朱三妹这个样子,不禁感叹:“小两口的感情真是好。” 然而,吃过饭,刘成也没回来。 朱老大和朱老二也没回来。 天色完全黑了。 接下来轮到张氏和刘氏担惊受怕了。 晚上睡觉翻来覆去的。 吴翠翠躺在炕上,明显能感觉到刘氏在唉声叹气。 小婉都听见了。 但吴翠翠装聋作哑,冷处理,并不理会。 这个时候,她不能乱了阵脚。 第二天一到早上。 隔壁的公鸡还没打鸣,一家人就都起来了。 闷着头吃完没滋没味的早饭。 吴翠翠让张氏刘氏,朱大妹,和朱老汉去镇上卖炸鸡。 剩下的肉松和肉脯,装好后,四人欲言又止地离开。 吴翠翠知道他们担心什么。 送她们出门之前,她撂下狠话,“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到中午还不回来,我亲自去把人给你们带回来。” 然后,吴翠翠眼巴巴等了一上午,依旧还是没有踪影。 见状,吴翠翠信守承诺,收拾妥当后,拿上小婉的医药箱,去村口朱家的养鸡场前。 大柱二柱埋头干活,朱家男人少了一大半,他们知道原因,也没多问。 “小四,你跟我走一趟。”吴翠翠说道。 朱老四也是一晚上没说话,听到吴翠翠这话,顿时有劲儿了,丢下手里的青砖,兴冲冲地跑过来。 “好嘞,娘,我和你去。” “大柱二柱,我和小四要出门,这里你们多照看着。”吴翠翠道。 大柱点头,“婶子,你家的活儿,就是我家的活儿,我帮你看着,不会出岔子的。” 除了他们兄弟之外,这里还有朱家雇来的同村汉子。 村子里人都知道柱子娘一家和吴翠翠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了。 因此,就算没有朱家人坐镇,大家依旧卖力干活。 吴翠翠和朱小四绕路,来到刘成失踪的那座山下。 朱小四主动请缨,“娘,你在这儿等我。” 他打算自己上去。 吴翠翠当然不肯,“咱们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朱小四年纪小,毛毛躁躁的,万一她再出点什么事,朱家只剩下朱老汉一个男丁了。 葫芦娃救爷爷的救人方式,不提倡! 母子俩踩着山路,一步步往前走。 从半山腰的地方呼喊。 “大哥,二哥,三哥,姐夫……” “老大,老二,老三,刘成……” “大哥,二哥,三哥,姐夫……” “老大,老二,老三,刘成……” …… 天气热,越往山上走,吴翠翠就感觉呼吸不畅,有种眩晕感。 朱老四精力旺盛,这里瞧一瞧,那里看一看,没有闲着的时候,但架不住一身骨头和肉,哪怕是机器造的,也要停下来充充电。 眼瞧着朱老四走不动了,吴翠翠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朱老四,“喝口水,缓一缓。” 朱老四口干舌燥,见有水喝,忙拔掉木塞,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哈----!!!” 喝完之后,长长舒出一口气。 吴翠翠从他手中接过,没有嫌弃,也仰头喝了起来。 荒山野林的,没那么多讲究。 日日在一起吃饭,口水早就在的饭菜里交换了。 朱老四瘫坐在石阶上,看着吴翠翠提着了一路的箱子,问道:“娘,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吃的吗? 吴翠翠摇头,“不是,治病救人用的。” 朱老四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眼熟,这箱子应该是小婉姑娘的。” “嗯。” 吴翠翠回应的同时,目光四处打量。 这么大的山,想要找人,实在是困难。 昨天,朱老大三兄弟,没带煤油灯,荒山野林的,他们是怎么过夜啊! 必须尽快找到他们,他们体力消耗大,没水没干粮,到了晚上,没有亮光,很难在山里挨过太久。 人的极限,不吃不喝,最多是扛七天。 但山间险峻,不太平,还是尽快回家为好。 正当吴翠翠苦恼接下来该如何找人的时候。 窸窸窣窣--- 身后的草丛传来响动。 朱老四警觉,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起身,挡在吴翠翠前面,出来的太匆忙,忘记拿趁手的家伙式。 万一跳出来个老虎豹子什么的,他们娘俩就等着变成盘中餐。 朱老四手心冒汗,找了半天,手忙脚乱地从岩壁上扣出一块豆腐的大小的石头,做好准备姿势。 “娘,一会儿,我先动手,你快点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三哥教过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贪生怕死。 能跑掉一个,赚一个!!! 不等吴翠翠感动,一只雪白的兔子,迈着小短腿,从草丛里蹦出来。 听到动静的朱老四,闭上眼睛。 “啊!!!!!” 嚎叫着,就要丢出手中的石头。 第二百零六章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吴翠翠快速伸手,夺过朱小四要丢出去的石头。 “?” 朱老四感觉到手里空空如也,顿时惊呆了,歪头看向身后的吴翠翠。 “娘,你拦我干啥?” 吴翠翠怎么还不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吴翠翠丢开那块石头,说道:“一只兔子而已,比你的石头大不了多少。” 闻言,朱老四看向前方一对红眼珠的小白兔。 “呼-!原来只是只兔子啊!” 吓得他心口直突突,还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 吴翠翠总感觉兔子眼熟。 按理说,山林间的有兔子,也不是啥稀奇事。 但是山间的野兔,多是灰色杂毛。 这种通体纯白的,家养的居多。 上一次,吴翠翠上山寻找朱小九的时候,也是遇见这样一只白毛兔。 两只兔子的大小,样貌都很像,就连吃草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同一只? 随后,吴翠翠就自我否定。 “不可能。” 两座山距离这么远,兔子四只小短腿,蹦蹦跳跳往返,还没到地方,半路上就被人逮住红烧清蒸了。 再说了,全天下的白兔子全都长一个样。 红眼珠,三瓣嘴,没什么可稀奇的。 吴翠翠如此想着,但当接下来,当兔子看了她一眼后,迈开腿,在前方带路。 吴翠翠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上去。 和上次一样的感觉。 总觉得兔子有灵性,会帮助她达成所愿。 “娘,等等我。” 朱老四见吴翠翠追着兔子走了,忙快步跟上。 不是说来找大哥他们吗? 吴翠翠怎么追着一只兔子不放? 山路是给人走的,兔子当然不走,蹦跳在丛林间。 吴翠翠拔腿跟上,最后面,还有一个即将筋疲力尽的朱老四。 一兔两人,拉开差不多的距离。 吴翠翠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扒拉着比她还要高的野草。 不知走了多久。 瞧见前方有烟筒。 烟筒往外冒着白烟。 “有人!” 朱老四惊讶道。 吴翠翠没急着走上去,围着那座窝棚转了一圈,看到门口的弓箭,确定是刘成离开时拿的那把之后。 她拉上朱老四,快步走过去。 朱老二端着一捧血水,走出来,恰好撞见母子俩,顿时愣在原地。 “娘,老四?” 是他眼花了? 怎可能在这儿见到吴翠翠和朱老四。 “二哥!” 朱老四见到朱老二后,顾不得其他,快步跑过去,飞扑到朱老二怀里。 小家伙力道真大,撞得朱老五脚下踉跄,手里的木盆险些没端稳,血水差一点全都洒出来。 吴翠翠嗅到浓重的血腥气,神色凝重地问道:“谁受伤了?” 朱老二放下木盆,一边拉开胶皮糖似的朱老四,一边回应道:“大哥和刘成都受伤了。” “老三那?” 朱老二抿了抿嘴角,尴尬道:“打架输了,找个没人的地方,郁闷去了……” 吴翠翠皱眉:“打架?” “为什么打架?” “和谁打架?” “你们四个大老爷们,为什么会输?” 朱老二:“……” 呃…… “完蛋玩应。” 吴翠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朱老二一眼,提着药箱,快步走进窝棚。 刘成和朱老大都听到了吴翠翠的声音,奈何身上有伤,爬不起来,见到吴翠翠弯腰走进来后,忙支起身子打招呼。 被打成熊猫眼的刘成:“娘,你来了。” 嘴角眼角都是紫红色瘀青的朱老大,“你……你来了!” 娘这个称呼,他叫不出口。 “……”吴翠翠无语,“你们真是好样的。” 刘成是出来打猎的。 朱老大是出来找他的。 有家不回,在外面打架! 吴翠翠回头,看向一脸笑嘻嘻的朱老二,“他俩被打成这逼样,你怎么没事人似的?” 朱老二尴尬地挠了挠头,“娘,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力气又不大,我主要是靠嘴输出,我骂人的话,可难听了,一点都没让你吃亏!” 当娘的,在孩子们和别人破马张飞干架的时候,被点名的概率百分之百的高。 吴翠翠不用想,都知道朱老二说的是什么话。 朱老大用鼻子哼道:“老二,要不是你骂的太难听,我们至于被打的这么惨吗?” 朱老二嘿嘿笑着,“我发挥超常,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哈!” “没有下次!”吴翠翠喝道:“你们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知不知道你们的媳妇多着急!” 一群大老爷们,没正事! 活该挨骂。 刘成解释道:“娘,两位大舅哥,都是为了帮我出气,你要怪,就怪我。” 吴翠翠瞪了他一眼,“把事情说清楚。” 呵斥完后,打开药箱,给两人检查身体。 没有小婉精妙的医术,但是简单的外科检查,吴翠翠还是会的。 大学军训的时候,她们都是真枪实弹,必要的医疗急救知识,吴翠翠学过。 刘成抬起胳膊,任由吴翠翠检查有没有骨折的同时,咬牙忍痛娓娓道来,“娘,你也知道,我和三妹以前住的村子猎户多,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算好,这一次,我们在山上遇见了,他们说话难听,我本息事宁人,但对方一再挑衅,还抢走了我的猎物,我气不过,就和他们动手。” 双拳难敌四手,我一个人,就算再能打,也不是他们十几个人的对手。 猎物被抢,我也被打了,大哥他们找到我,知道这事后,帮我出气,冲去那伙人的窝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朱老三一个顶五个,但也只有两只手,两只脚,加上朱老大,还有动口不动手的朱老二。 肯定打不过对方。 兄弟三个,被揍的鼻青脸肿。 就这么说。 朱老大是被抬回来的…… 吴翠翠拧眉听完后,打开药箱,拿出活血化瘀的喷雾,让刘成先闭眼。 对着刘成的熊猫眼喷了喷。 “虽然他们几个自不量力,以小博大,但精神可嘉。”吴翠翠肯定道。 一家人同气连枝,一个鼻孔出气,拧成一股绳才像话! “但是,下不为例,明知道打不过,非要硬碰硬,这是愚笨。” 想要报复对方,办法有很多种,武力是最简单粗暴的,也是最容易反噬的。 这不! 朱家三兄弟的下场,就是活生生的教训。 “娘,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朱小四站在门口,手插在腰上,很是不服气。 哥哥们受的委屈,他必须找回来! 谁打他哥,他就和谁过不起! [○?`Д′?○] 第二百零七章 回家报信 “没你的事。”吴翠翠有更艰巨的任务交给朱老四,“下山回家,告诉家里人,让她们别担心了。” 闻言,朱老四嘟起嘴巴,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头子,“为什么是我?” 他想要留下来,为哥哥们出气报仇! 之所以让他去,吴翠翠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朱老大和刘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不能下地走路。 他们一日不回去,朱家人就要悬着心不安生一日。 吴翠翠和药箱需要留下来,暂时走不开。 男女有别,她一个人照顾继子和女婿,难免不方便。 因此,朱老二必须也要留下。 朱老三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吴翠翠只好派遣朱老四回去汇报消息。 “如果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还有三妹,她们想要来的话,你拦住她们,就说是我说的,让她们在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不在家,不能乱了阵脚。” “还有,外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们走亲戚去了。”吴翠翠嘱咐道。 被人打了,不是光彩事。 为了朱老大和刘成两个大男人的颜面,吴翠翠不打算惊动村子里的人。 朱老四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众人待在的窝棚,不是刘成搭建的,他也是上山打猎时偶然发现的,因为经常往来这座山,昼伏夜出,为了补充体力,窝棚常备一些生火做饭的炊具。 小米,粗盐之类的也有。 朱老二搬出缺口的大铁锅,夹在火堆上,煮了一锅米粥,开锅的时候,往里面丢了些一把山野菜,一小撮盐巴。 野菜粥出锅后。 先给最小的朱老四盛了一碗。 吃饱了,才有力气下山送消息。 朱老四临走之前,吴翠翠解下腰间的水壶,交给他,“路上小心些,安全第一。” 朱老四接过满当当的水壶,不知道吴翠翠什么时候灌满的。 “那我走了。” 朱老四撅着小嘴,多少有些恋恋不舍。 当他走出窝棚后,那只小白兔再次出现。 朱老四终究还是岁数小,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惊喜道:“兔子,又是你?” 兔子是个高冷兔,没搭理朱老四,直接扭头往前跑。 “等等我。” 朱老四忙拔腿跟上兔子的脚步。 吴翠翠担心朱老四会不会迷路的时候,在小白兔的指引下,朱老四已经安然无恙地下山。 不等他感谢小白兔为他带路,兔子爪子挠了挠脖子上的绒毛,扭着圆滚滚的屁股,做好事不留名,转身跳进草丛走了。 朱老四对着晃动的草丛挥手,“谢谢你哦,胖家伙!” 兔子:“……” 不会说话的人类,可以选择不说话。 什么叫胖家伙? 要不是看在吴翠翠锦鲤光环的份上,它才不会劳动大驾,为朱老四带路!、 哼。  ̄へ ̄ 生气!!! 小白兔鼓着腮帮子生气,然而朱老四并不知道,迈着欢快的步伐,在傍晚来临前,回到朱家村。 张氏刘氏,老早就从镇上回来了。 今天和以前一样,钱没少赚,但是她们心里记挂着自家男人,都打不起精神来。 吴翠翠出门找人去了,快天黑了,还不回来。 婆婆是家里的顶梁柱、定海神针,没找到人,她们还能再想办法,但吴翠翠千万不能出事啊! 朱老汉和朱三妹,也是急的团团转。 小婉得知药箱被吴翠翠拎走,悔恨自己中午不应该出门,要不然,她就能和吴翠翠一起出门。 姐妹俩一起去,遇到事情,也能有商有量。 翠翠一个人在外面,她是真不放心。 朱家笼罩在阴霾中,气压极低。 直到朱老四的出现,才化解了这一切。 “小四,你咋回来了?”刘氏惊叫着站起身,忙伸长脖子,往朱老四身后看,“你哥哥他们那?娘那?她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吗?” 朱老四累的左腰岔气,傍晚凉爽,但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被汗水打湿了。 “嫂子,你别担心,我和娘找到大哥二哥他们了,娘让我先回来报平安。” 听到这话,朱家众人皆是长舒出一口气。 “那就好。” “找到就好。” 朱三妹红肿的眼圈,瞬间又涌上一层泪眼。 没消息的时候,她担惊受怕。 有消息了,又喜极而泣。 用眼泪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张氏拍手叫好过后,最先反应过来,拿起擦脸布,递给朱老四,“你大哥,你二哥,你三哥,还有你姐夫,他们没事。” 若非遇到事情,婆婆不会让朱老四先回来。 外面一定是发生什么事,绊住了他们的手脚,暂时无法回来。 朱老四擦拭着脸颊的汗水,没敢说实话,怕张氏和朱三妹担心,他含糊其辞道:“他们在山上不小心崴伤脚,不过没什么大事,娘随身带着药箱里有药,他们在窝棚里养几天就好了。” 听到有人崴伤脚。 众人又开始焦躁不安。 “谁崴到脚了?是我家刘成是不是?” “还是你二哥?” “难道是你三哥?” 在场的,只有朱老四知道内情,她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询问他的好机会。 朱老四尴尬地挠了挠鼻尖,今天,他不点名道姓交代清楚,怕是不能交差了。 “……是大哥和刘成,其余人,都没事。” 话音未落,张氏和朱三妹紧张起来。 “我这就回屋收拾,立马上山。” “大嫂,我也去,咱俩结伴一起。” 见状,朱老四忙补充道:“娘说了,让你们老实在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她不在家,你们不能乱了阵脚。” 吴翠翠最怕的就是张氏和朱三妹脑子一热,不顾一切地赶来。 一来,窝棚逼仄狭小,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地方,再多放下两个大活人。 二来,朱老大和刘成只是受伤,又不是患上生离死别的绝症,养几天就好了。 三来,两个年轻的少妇进山,万一被山里不怀好意的猎户盯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张氏和朱三妹不傻,她们能懂吴翠翠的顾虑,可是,不亲眼见到自家男人,她们终究不能放心 朱老汉抽着烟袋锅子,语重心长道:“老大媳妇,三妹,听你们娘的话,别乱跑。” 有吴翠翠陪着儿子们,他心里踏实。 张氏和朱三妹犹豫不决,但想到这是吴翠翠的安排,只好默默接受。 说实话,就算她们去了,除了哭哭啼啼,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既然如此,还不如待在家里。 一直沉默不言的朱大妹,站出来,说道:“咱们既然帮不上忙,也尽量别出岔子。” 以免吴翠翠解决了外面的烂摊子,回来还要给她们擦屁股。 朱大妹决定以身作则,撸起袖子,去隔壁抓鸡去了。?? “生火,杀鸡,全都动起来。” 第二百零八章 狗崽子试毒 炸鸡生意还要做下去。 她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守护好大后方,在家等着吴翠翠带着朱家男人回来。 张氏和朱三妹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收拾好自己复杂的心情后,寻着朱大妹的脚步,走到隔壁院子一起抓鸡去。 刘氏则是扭头进厨房,起锅烧水。 朱老汉也不闲着,扛起墙根底下的柴刀,趁着天色还未完全黑,出门砍柴去了。 众人都忙起来,朱二妹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看热闹,拿出针线钵,默默地缝制衣服。 全家十几口,一件件裁剪缝制,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另一端。 在山上过夜的母子几人。 吴翠翠检查完朱老大和刘成的伤势。 皮肤挫伤,身体多处瘀青,这些小伤都好说。 存在隐患的是,两人脑部、腿部和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肿胀。 对方下手狠,招招实打实,专往要害上打。 朱老三郁闷完了,回到窝棚的时候,吴翠翠正坐着等他。 朱老三揉了揉眼珠,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人后,惊讶道:“娘,你咋来了?” 又是这个问题。 吴翠翠没回答他,招手道:“过来坐下。” 朱老三眨了眨眼,没有违抗,乖乖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吴翠翠旁边的石墩上。 吴翠翠借着医用手电的光亮,帮朱老三大致地检查一遍身体。 “没有大伤。” 怪不得都说朱老三皮实,朱老大和刘成都被打成那副熊样了,朱老三竟然没有大碍! 只不过,打架的时候,手关节擦破皮。 后脖颈有道红印子,看着还算吓人! 按照朱老二的说法。 朱老三最虎! 打架永远冲在最前面,围攻他的人,也是最多。 朱老三的拳头没少揍人,当然了,挨的揍也最多。 “大哥和刘成给我拖后腿。”朱老三摸了摸酸胀的后脖颈,埋怨道:“要不是回头帮他们俩,我也不会被敲一闷棍。” 一棍子,把他敲蒙了! 对手才会有反击的机会。 朱老大最爱面子,听到这话后,立即不乐意,张嘴反驳,想要找回面子。 朱老二眼疾手快,将吴翠翠给他的药丸,丢到朱老嘴里,转移话题道:“大哥,到点了,该吃药了,娘说这是消炎,对你身体好。” 紧接着,端着碗,往朱老大嘴里灌水。 “唔唔唔---!!!” 朱老大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冷水,把嘴里的药片送进肚子里。 躺在对面的刘成,不禁抿嘴偷笑。 幸好朱老二及时制止住朱老大,要不然,朱老大和朱老三兄弟俩,肯定又要掰扯起来,不分出孰是孰非,是不会消停下来的。 窝棚外。 吴翠翠指了指锅里的野菜粥,“给你留的,趁热快点吃。” 朱老三满肚子怨气。 长这么大,打架就没输过。 被猎户们按在地上摩擦的事迹,深深埋进他的心中。 小时候,没有被同龄人欺负过,没能落下童年阴影。 没承想,长大了,竟然成为他的长年阴影 去他娘的,真闹心!!! “我不吃,我去睡觉了。” 朱老三像赌气委屈的孩子,起身走到窝棚旁边的树根底下,靠着一人宽的树干,和衣而睡。 窝棚太小,塞不下他这个大块头,也塞不下吴翠翠和朱老二。 朱老二架好夜火,以防野兽侵扰。 他添完最后一把柴后,和吴翠翠两人,守在窝棚门口,一左一右,先后睡去。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吴翠翠好长一段时间不能适应土炕,如今土炕也没有了,直接以天为盖以地为席。 幸好如今是夏日,若是冬天,他们三个肯定会冻死。 吴翠翠屁股底下的土是潮湿的,让人很不舒服。 山里蚊子的大小,也让吴翠翠大开眼界了。 一元硬币大小的蚊子,让它吸一口,没有十天半个月,红包消不下去。 “嗡嗡嗡---!!!” 蚊子围着她叫个不停。 吴翠翠被吵得心满意乱,这一晚,没怎么合眼,后半夜的时候,才勉强睡着。 人在山上,不用起早干活。 众人睡饱后,陆续起身。 朱老二挎着篮子,临时充当美厨娘,去附近找吃的。 张氏检查朱老大和刘成的血压心跳,和昨天一样,各项指标都正常。 吃了消炎药和止痛片后,两人没有那么难受了。 吴翠翠打算再让他们吃一天药,然后,试探着下床走路。 只要能走路,就能启程下山了。 回到家之后,再让小婉帮他们好好检查,看看有没有内伤后遗症之类的。 朱老二忙碌一早上,心满意足地捡回来一大筐五颜六色的蘑菇。 在不远处的小溪里洗干净,揭开锅盖,就要往锅里丢。 吴翠翠看的眼睛都直了,忙阻止,“住手!” 朱老二诧异回头,疑惑道:“娘,怎么了?” 吴翠翠明媚,看着那一筐看着就不正经的蘑菇,“……你确定它们能吃?” 朱老二也是挺厉害的。 专挑有毒的捡 朱老二挠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不过没关系,吃过了之后,就知道到底能不能吃了。 “……” 吴翠翠拒绝当小白鼠,“赶紧丢掉,实在找不到吃的,就摘些野果子回来,垫垫肚子就行。” 朱老二何其精明,当然不会拿自己人当小白鼠。 他从身后牵出一条无人要的野狗崽子。 原本是想先给狗吃的。 狗吃了没事,他们再吃! 可是,吴翠翠已经下死命令了,他也不敢不从。 拴好野狗崽子后,挎着篮子,出去找野果子树去了。 走到半路,又掉头回来。 “不行!” 野果子有没有毒,他也不知道。 带上野狗崽子,比较好。 先让它吃! 野狗崽子一脸不耐烦:他喵的,没人发现它两腿间夹着的尾巴,是往下垂的吗? “……” 愚蠢的人类! 还有他喵的,它就打个盹,谁把绳子套它脖子上的。 要是让它知道了,一定饶不了那个傻b!!! 被迫跟着朱老二走了一个来回,它好几次龇牙,朱老二都没反应过来,笑眯眯掰开它的嘴。 “来,你先尝尝这个。” “还有这个。” “山梨看着也不错。” “别看我啊,你快吃啊!” 野狗崽子:“……” 这个人类绝b脑子有问题!!!? 第二百零九章 赔钱!!! 后来,朱老二带回来一筐山梨回来。 水分足,但还没完全成熟,有些涩口。 吴翠翠强迫自己吃了两个,补充体力。 朱老三拿着刘成的弓箭,打了两只野鸡。 “给大哥和刘成需要补身子。” 朱老二叼着果子,站起来,双手接过,拎起菜刀,去小溪旁边收拾活鸡。 鸡肉下锅。 煮的刚刚好。 朱老二打开锅盖,扑鼻的香气和热气,让人胃口大开。 拿着勺子搅了搅。 出锅之前,他先尝一尝咸淡。 “哎呦,小日子不错啊!” 讥笑声,夹杂着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 朱老二寻声看去,顿时竖起眉毛,“你们来干什么?” 姜福领着身强力健地猎户们,不怀好意地走过来,一脚踢翻铁锅,“我们想来就来,腿长在我们身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的事。” 一锅鸡汤,全都洒了出去,两只炖到脱骨的野鸡,掉进泥坑里,没法吃了。 朱老二气愤骂道:“昨天没打够,今天还想比划比划?” 他们还没找上门,对方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吴翠翠走过来,看了眼被踹翻的铁锅,眼神阴沉道:“道歉!” 姜福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吴翠翠,他这辈子还没向谁道过歉。 “你谁啊,这没你的事,赶紧滚开。” 对方如果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他还有兴致多聊两句。 听到这边吵闹的声音,朱老三忙快步赶回来,见到姜福等人,反应最强烈,抄起墙根底下的木棒子,作势就要砸过去,“别他娘的满嘴喷粪,对我娘说话放尊重些。” 朱老二快步走过去,抱住朱老三的腰,小声劝道:“老三,别冲动,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打不过。” 若真的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还是他们。 朱老二捏着嗓子说话,但依旧被姜福等人听见了。 “知道认怂就好,你们还能少遭些罪。” 姜福用鼻孔看人,得意极了。 “二哥,你放开我,今天不用你们任何人动手,我单挑这群孙子。” 朱老三是个倔脾气,不懂得朱老二那些弯弯绕绕。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等他把姜福他们打趴下后,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嘚瑟! 朱老二当然不会任由朱老三无脑地冲上去,双臂紧紧搂住朱老三,“算了算了,老三,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两句。” 等他们回去之后,叫上村子里的汉子们,再去找姜福他们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晚上的时候,给姜福他们都套上麻袋,把他们屎打出来都行! 但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无脑狂热,只会把大家置于不利境地。 那不是勇敢,是鲁莽。 见兄弟俩拉拉扯扯,姜福故意挑衅道:“朱老三,你就是个孬种,有本事你过来啊,别站在那扯着嗓子乱叫,吓唬谁啊!” “是啊,朱老三,爷爷们哪儿也不去,就站在这儿,你倒是过来啊!” “怕了就算了,你跪下,从爷爷们的裤裆底下爬过去,爷爷们今天饶了你。” …… 越说越来劲。 窝棚里的朱老大和刘成,拳头攥的咯咯响。 要不是因为腿脚不能动弹,他们早就冲出去,一拳呼死这群狗娘养的畜生! 按道理说,姜福他们原本是和刘成闹别扭,和朱家人无关。 刘成是后来户,和村子里人的关系不远不近的,根基不深。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抢他们的生意。 刘成没来之前,他们奇货可居,品相差些的猎物,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也不知道刘成用了什么手段,打的猎物,比他们多,成色皮相也比他们的好。 镇上的肉铺和皮毛店,只愿意要刘成的猎物,不愿意收他们的残次品。 对此,他们恨得牙根痒痒。 后来,他们拧成一股绳,让出好些好处,才让镇上的店铺抵制刘成。 本以为这样,刘成就会被搞垮。 没想到,他在朱家村,有个爱管闲事的丈母娘,镇上不收刘成的猎物,他丈母娘收。 刘成从中没少赚钱。 他们知道后,眼睛又红了。 前几天,因为他们送到镇上的野物,一批不如一批,掌柜的们无不后悔,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应该帮着他们背地里给刘成使绊子,以至于他们收到手的猎物,大不如前。 货源不好,掌柜们的生意也难做。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过如此。 掌柜的气急败坏,好一顿羞辱他们。 他们不敢得罪掌柜的,但敢把气撒到刘成身上。 这不,昨天早上,刘成肩上背着,手里扛着好些肥美的猎物下山。 他们一拥而上,抢走猎物,还打伤了刘成。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反正刘成没有兄弟姊妹,势单力薄,受气了,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没想到,他媳妇那边的娘家人赶来,把他们好一顿收拾。 特别是朱老三,壮的像牛犊子似的。 要不是偷下黑手,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他们的窝棚,被朱家兄弟拆了。 这个仇,不能不了了之。 “爷爷们今天过来,就是要你们下跪认错道歉。” “还要赔钱。” “对,赔钱,你们打伤我们六个兄弟,他们重伤不能下炕,医药费,你们必须出。” 朱老三咬牙切齿,“赔你奶奶个腿!我呸,你们挨打,是你们活该。” 再来一次,他也照打不误! “你小子嘴真硬!”姜福吹胡子瞪眼睛,指着朱老三的鼻子骂道:“你个狗娘养的东西,爷爷我……” 不等他说完,吴翠翠抓起篮子里吃剩的野果子,狠狠地砸向姜福的臭嘴。 “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不会说人话,你可以学狗叫。” 她不是朱老三的亲娘,姜福口中骂的人,也不是她。 但吴翠翠最看不惯姜福他们这种自己没能耐,又看不得别人好的畜生。 她承认,昨天教育朱老三的时候,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味地告诉朱老三不能意气用事,要稳重,要学会审时度势,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但是,吴翠翠亲眼见过姜福等人后,她的暴脾气压不住。 一改从前的想法! 去他娘的理智! 像他们这种畜生,就是欠揍。 她没减肥之前,一屁股能坐死三个! “臭婆娘,你居然敢拿东西砸我?”姜福捂着红肿的嘴角,瞠目欲裂地看向吴翠翠。 “打你就打你,不用挑日子,打你你活该,我心疼那几个果子,还没来得及吃,就被用来打畜生,真是糟蹋东西。” 吴翠翠前世今生,嘴皮子功夫都不是盖的。 原主更是个泼妇,打遍骂遍十里八乡无敌手。 这几个小喽啰,她才不会没放在眼里。 “行啊,你敢打我,臭婆娘,老子今天要你的命。”姜福睚眦必报,势必要让吴翠翠付出代价。 这片山林,是他们的老巢,山下几里地外,就是他们的村子。 教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婆娘,不要太轻松。 “住手,不许伤害我娘。” 朱老二和朱老三见姜福等人冲向吴翠翠,两人忙快步走过来,伸手将吴翠翠拉到身后。 朱老二暗自咋舌。 他以为吴翠翠是个脑子灵光,清醒懂事的人。 这种时候,怎么能激怒对方! 太糊涂了! 朱老三不同,神情凝重,满眼斗志昂扬,一副:“崽种们,你们来一个,老子打一个,来两个,老子打一双”的兴奋激动。 叫嚣的同时,依旧没忘记理智。? 第二百一十章 站住,老娘让你们走了吗? “娘,你躲在我俩后面,别出来。” 吴翠翠是女流之辈,有他和二哥两个大男人在,不会姜福他们碰到吴翠翠半根手指头。 然而,吴翠翠根本不用任何人保护,拎起地上缺口的热锅,朝着姜福砸去。 “走你!”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吴翠翠手法稳准狠。 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姜福的胸膛。 姜福被砸的脚下的踉跄,一个没站稳,四仰八叉摔倒。 “啊,好烫!” 架在火上烧了一两个时辰,能不烫嘛! “姜大哥!” “大哥你没事?” 猎户们纷纷转移注意力,转头去看姜福的状况。 朱老二和朱老三错愕回头,看向出其不意的吴翠翠。 “……娘,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要不要趁着姜福龇牙咧嘴的时候,他们兄弟俩冲上去,能放倒一个是一个。 吴翠翠不赞成肉搏,“打什么打,你们给我让开。” 说完,伸手推开碍事的朱老二和朱老三,大步走到猎户们面前。 “你居然敢对姜大哥动手,我们饶不了你。” 吴翠翠深知这些人难缠,继续煞有介事道:“好啊,那咱们就较量较量,最好闹到官府,请县令老爷评评理。” 话音未落,猎户们纷纷皱眉。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打群架,他们不怕。 但若是去衙门,他们心里发杵。 打架斗殴,情节严重的,是要蹲大牢的。 吴翠翠这般振振有词,难不成和镇上的县老爷有交情? 没记错的话,刘成这个丈母娘,和前段时间金家的案子也有关系。 好些人都在传,摄政王去过刘成的丈母娘家。 他们原本没在意,以为是以讹传讹。 县太爷和摄政王是尊贵的人,怎会和一个农妇有牵扯。 但是,见到吴翠翠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众人心里犯嘀咕。 护心肉险些被烫熟了姜福,转了转眼珠,心虚道:“臭婆娘,你别太嚣张,这一次,算是爷爷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再有下一次,我饶不了你。” 他们这些猎户,身强力壮,有把子力气,平日里在村里村外嚣张跋扈,比寻常的地痞流氓强一点,至少他们有正经的营生。 但官老爷他们惹不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还是小心为妙。 姜福使了个眼色,其他猎户们会意,手忙脚乱地抬起他,一群人作势要走。 吴翠翠吼道:“站住,老娘让你们走了!” 就这么走了! 太便宜他们了! 姜福忍着胸口的疼,犹豫道:“我们已经决定放过你们,你还想干什么?” 臭婆娘事真多! 要不是害怕把事情闹大,对他们不利。 她一定饶不了吴翠翠。 “猎物,昨天,你们从刘成手里抢走的猎物,全都给老娘交出来。” 吴翠翠没和他们开玩笑。 该是她家的东西,谁也不许拿走。 “大哥,咱们已经答应宋掌柜了,不能给这臭娘们。” 他们送去的猎物,越来越差劲,如果他们再不送去一批上等的猎物。 宋老板保准发飙。 说实话,姜福也不想完璧归赵,但是架不住吴翠翠不依不饶。 “拿别人的东西,你们也不怕烂手。” “一个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想要什么,通过自己的双手去拼。” “抢劫,打人,你们和山寨里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幸好你们不是我的孩子,如果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今天非要打倒你们哭爹喊娘。” …… 姜福等人被训成孙子。 吴翠翠穿越久了,不知不觉间,已经适应了中年人的身份。 面对姜福等人,她生气,愤怒,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闭上嘴不说话,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了是不是!敢在我面前称呼自己是爷爷,你们也不怕折寿。” 吴翠翠脱下布鞋,猛抽猎户们的屁股蛋子。 啪啪啪---!!! “说,你们错没错?” 猎户们碍于吴翠翠的淫威,看着痛骂他们的吴翠翠,不由地想起自家老娘。 于是,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反驳。 “知……知道错了。” 啪啪啪---!!! “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 “败家玩意,大好的年纪,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你们对得起生你养你的亲爹亲娘吗?” “我告诉你们,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仔细你们的皮。” 吴翠翠抽了一圈屁股,累的气喘吁吁。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手掌心酥酥麻麻的,好久缓不过来。 肉体和灵魂双重打击下,猎户们自知有愧。 姜福作为领头大哥,看向吴翠翠的目光,变的复杂。 自从亲爹死了,娘带着弟弟妹妹改嫁后,再也没有人这样管过他。 回想起过往种种恶行,不禁红了脸。 “婶子,是我们不对,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刘成一直是温和有礼,刚来村子的时候,想要和他们交朋友。 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自己又懒又馋,习惯投机取巧,却见不得刘成过好日子。 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己不争气。 如果自己捕到的猎物,足够好,就不会害怕刘成抢走他们的生意。 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跟着姜福讨生活,和姜福的也经历差不多,所以,对于吴翠翠耳提命面的唾骂,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让他们为之动容。 当然了,并非所有人都是家庭不幸福。 其余有两个猎户,气鼓鼓的,想要反抗吴翠翠。 他们长这么大,亲爹都不舍得动他们一根手指头。 凭什么让无亲无故的吴翠翠教训。 然而,他们俩看到姜福一脸忏悔的表情,立即哑口无言,不敢多说什么,默默闭上嘴,顺带着,把对吴翠翠的厌恨压在心底。 “知道就好,下不为例。” 吴翠翠单脚站着,对于众人乖顺的反应,还算满意。 玉不琢不成器。 这些猎户还年轻,年纪和朱老三差不多,任由他们无法无天下去,是害了他们,也是害了其他人。 紧接着,朱老二和朱老三瞪大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屁股上沾着鞋底印的猎户们,走回自己的窝棚,把从刘成手里抢走的野猪,野鸡,野兔,野鸟,还有七八个蛇蛋,全都送到吴翠翠面前。 姜福放下东西后,看向窝棚里受伤的刘成,微微点头。 “兄弟,对不住,之前是我不对。” 第二百一十一章 满月宴 刘成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见到姜福真心实意地道歉,他顺坡下驴,大方地给对方台阶下。 “过去的,就过去,不用再计较。” 这个面子,不是卖给姜福的,而是卖给吴翠翠的。 姜福抿了抿唇角,对吴翠翠抱拳道:“婶子,今日多谢你能对我们说这些话。” 很久没人关心他们。 更没有人愿意用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让他们改过自新,好好做人。 明明是被骂了,但他们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吴翠翠摆了摆手,“别整那些虚的,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事情不怕,及时改正才是好样的。人活一辈子,就要活出个人样,有力气用不完,就去上阵杀敌,为国争光,别再干欺行霸市的丑事。” 姜福认真听完后,没有反驳,拱手道:“婶子,你的话,我们记住了,后会有期。” 吴翠翠也没拦着,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好一阵唏嘘。 “但愿这些孩子,将来能踏踏实实做人。” 不辜负她今天发的那通火! 等人走出去老远,朱老二和朱老三呆若木鸡,直愣愣地看着吴翠翠。 几句话就把姜福等人打发了? 姜福先被打,后被骂,离开的时候,竟然还是对吴翠翠感恩戴德…… 朱老三:“这……这太不合理了……” 难不成姜福有受虐倾向? 朱老二也是啧啧称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是活的时间长了,什么怪事都能见到。” 窝棚里的朱老大和刘成,同样震惊。 他们对吴翠翠的认知再一次刷新!!! 这娘们有点东西啊!!! …… 吴翠翠不在家的第一个晚上。 朱家老少想她,想她,还是想她…… 大丫二丫吃饭都不香了。 柱子娘筹备着金孙孙的满月宴。 提前预定好的炸鸡,张氏和刘氏预留出来。 “后天满月宴,你们全家都要来啊!” 饭桌上,柱子娘笑哈哈道。 朱家人勉强挤出笑容,“来,一定都来。” 吴翠翠,朱老大,朱老二,朱老三,刘成压根不在家。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思念的同时,众人晚上睡觉,明显感觉不拥挤了。 朱老汉,朱老四,朱小九,三个人住一间屋子,不要太宽松。 话说朱小九,他的半条命,险些被木子折腾没了。 诡计多端的女人,竟然用鸡毛掸子,挠他脚心。 那酸爽的感觉,这辈子不想感受第二次。 在他要笑尿的前一刻,朱小九灵机一动,随便编了个地址。 不知道木子会不会信? 此时此刻,木子背上包袱,按照朱小九交代的地址,连夜出门核对。 接下来的好几天,朱小九都没见到木子的声音。 他不知道木子为何对他的真实身份情有独钟,但是……没记错的话,他给木子的地址,其实是五百里地外出名的山寨……  ̄□ ̄|| 他也没想到木子如此认真…… 但愿木子路上的时候,能发现他给的地址有问题,及时赶回来…… 又过了一天。 朱老大和刘成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勉强能走路。 朱老二和朱老三,一人架着一个,缓步往山下走。 平常一个时辰能走完的山路,他们至少用了三个时辰。 吴翠翠肩上扛着,手里提着,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干苦力的人,竟然是自己 高冷的狗崽子,嘴里叼着野鸡,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慢悠悠地走在队伍最前面,毫无压力。 朱家不养闲人,也不养闲狗。 丧心病狂的吴翠翠,看到狗子清闲,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掰开狗嘴,又塞进去一对鸡翅膀。 “两只一起叼着。” 她也能轻松点。 狗崽子:“……” 下山时,吴翠翠没见到那只领路的白兔。 小家伙应该不知道她会挑今天走! 它是吴翠翠的贵人,不,是贵兔。 如果下次再相遇,吴翠翠定要好好感谢它。 柱子娘家大摆宴席。 从早上开始,鼓乐班子吹吹打打,好生热闹。 村里的农妇们,早早过来帮忙,切菜,洗盘子,刷碗,帮忙擦桌椅板凳…… 张氏和刘氏,端着两大盆炸鸡来到隔壁院子。 柱子娘之前吃过,闲着的时候,回想起来,还忍不住流口水。 同村的妇人,第一次见到金黄色的炸鸡,全都伸长脖子张望。 “真香。” “这味道比大锅炖鸡香多了。” “托柱子娘家金孙孙的福,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张氏道:“婶子,我们做了两种口味,麻辣的,还有酸甜的,可以把鸡从中间砍成两半,两种口味拼成一只,这样每一桌都能吃到两种口味。” 柱子娘点头,“这个主意好。” 接过炸鸡后,忙招呼帮厨的农妇们磨好刀。 朱大妹,朱老汉,还有朱老四,三个人去镇上做生意。 回来的时候,隔壁柱子娘家正好要开席。 三人简单收拾收拾,就过去了。 席间,有人问朱大妹,“你娘,还有你哥他们,怎么没来?” 朱大妹含糊其辞,“是吗?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他们没来,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开席前,鞭炮声响起 噼里啪啦的声音,回荡在山清水秀的朱家村。 众人送来的贺礼,全都放在屋檐旁的木桌上。 其中包括张氏和刘氏,亲手缝制的虎头帽,小红肚兜,百家被,还有吴翠翠提前嘱咐过的五两银子,两罐蜂蜜,一包红糖,二十个鸡蛋。 还有干娘小婉,托张氏在镇上买了一个如意银项圈,用红木盒子装着,样式看起来很是不错。 隔壁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吴翠翠没敢走正门,绕了一圈,从后院的角门回家。 为了不让人起疑。 吴翠翠简单擦洗,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后,带着朱老二朱老三过去凑热闹。 柱子娘看到吴翠翠后,忙走过来,“哎呦,吴翠翠,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可要开席了!” 吴翠翠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故意踩着饭点来的。” “不愧是你!”柱子娘道:“这顿饭没你,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快,跟我去主桌坐。” 朱家人目送着柱子娘拉着吴翠翠,两人并肩在主桌坐下。 朱老二挤到刘氏身边。 朱老三坐下后,小声对张氏和朱三妹说:“大哥和刘成在家躺着,没大事,你们别担心。” 吃完饭就能回去,见自家男人了。 张氏和刘氏顿时喜笑颜开。 大丫二丫知道爹爹和三姑父回来了,也跟着开心,这一顿,多干了两碗大米饭……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给狗取前男友的名字 孩子满月,正好也是,大柱媳妇出月子的日子。 滋补修养一个月整,但身子还是虚。 今天人多,大柱媳妇略坐了坐后,大柱搀扶着她回屋子躺着,冲了一碗红糖水,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肚。 院子里。 腾出一张桌子,桌上盖着崭新的红布,红布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毛笔,银两,白面馒头,鸡蛋,算盘,用木头做的小短剑,一串钥匙…… 柱子娘轻手轻脚地把金孙孙放在桌上,鼓励道:“乖孙子,爬过去,去抓正中间那根毛笔。” 他家没有读书人,这根毛笔,。还是从吴翠翠家借来的。 抓完周,要还回去的。 柱子爹起哄道:“乖孙子,别听你奶的,抓算盘,将来赚大钱。” 长大像吴翠翠那样,做生意,也很风光。 柱子娘回头瞪了眼柱子爹,“我孙子,将来是要读书当官的。” “读书太辛苦,寒窗苦读,我心疼孩子。” “你心疼个屁,目光短浅,做生意哪有当官好。” 老两口打嘴仗的工夫,孩子流着口水,卖力地往前爬,没有犹豫,奶膻味的小手,果断抓起最边上那颗圆滚滚的熟鸡蛋。 见状,老两口惊呆了。 “鸡蛋?” 柱子娘抽了抽嘴角,“孩他爹,鸡蛋是什么寓意?” 说实话,鸡蛋是放上去凑数的,柱子爹也不知道有什么寓意。 空气莫名安静,齐刷刷看向咧嘴笑哈哈的小奶娃,手举着红皮鸡蛋,小小的人儿,并不懂得大人们的困惑。 朱老二咽下嘴里的鸡肉,打圆场道:“这孩子将来一定一生美满,丰衣足食。” 管它什么寓意,捡好听的说,准保没错! 此话一出,柱子娘和柱子爹拍手笑道:“老二说的对,我家金孙孙,命最好了,将来一定像鸡蛋一样圆满,这辈子不愁吃喝。” 众人闻言,忙附和道:“可不是嘛!老嫂子,你家孙子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保准有出息。” “柱子娘会调教,大柱二柱都是好孩子,孙子自然也差不了。” “柱子娘,等你孙子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乡亲们。” …… 讨喜的话,柱子娘听不腻。 “承蒙诸位吉言,各位放开吃喝,千万别和我客气。” 席间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吴翠翠再一次注意到朱老二。 有眼力见儿! 够聪明! 吴翠翠不是能掐会算的算命师傅,柱子娘的金孙孙,将来能不能有出息,她不知道。 但就冲朱老二脑瓜的灵活劲儿,只要将来不走错路,保证能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 散席后。 朱家人惦记朱老大和刘成,和柱子娘打招呼后,走回自己家。 最终激动的,一定是张氏和朱三妹,各自回屋,去找各自的男人。 刘氏和朱老二腻腻歪歪,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吴翠翠不便打扰,起身去找小婉聊天,发现木子不见了后,忙问道:“人去哪儿了?” 小婉拉着吴翠翠的手,娓娓道来。 吴翠翠听后,第一反应是担忧木子的安全。 “她太鲁莽了,怎么能一个人去,在外面遇到意外的话,都没有能回来传消息的人。” 小婉道:“我也劝过她,不过没用。她那跳脱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待在朱家村,快要把她闷坏了,她啊,想帮我,也想借机出去转转,透口气。” 吴翠翠感叹,“人都走了,我再担心也没用。” 但愿木子一路顺风,千万不要遇到不好的事。 与此同时。 上寨门口,木子生无可恋地站在风中凌乱…… 她很害怕。 因为她脖子上,至少架着十把刀 “你是官府派来的对不对?” “行啊,有点本事,居然找到我们老巢来了!” “兄弟们,别和他废话,老规矩,做了他。” 木子第五百次问候过朱小九祖宗十八代后,忙举手投降。 “别别别,大哥,我不是朝廷的人,你们千万别杀我。” 呜呜呜呜呜----!!! 朱小九!等老娘回去,一定灭了你! o(╥﹏╥)o …… 小婉帮朱老大和刘成检查完后,并无发现任何内伤。 至于有没有后遗症,要看两人的恢复效果。 按理说,应该没有大问题。 张氏和朱大妹连连道谢。 “辛苦你了,小婉姑娘。” 小婉整理好听诊器,放回医药箱里,“没事的,你们不用和我客气。” 治病救人,本就是她的天职。 另一端。 “小狗狗,你叫一声,我给你吃骨头好不好?” 大丫二丫举着手里的鸡骨头,在狗崽子眼前晃了晃,奶声奶气地诱惑道。 狗崽子不搭理她们,高冷地歪过头,继续闭目养神。 大丫嘟着嘴巴,“小狗狗不爱吃鸡骨头吗?” 二丫:“不应该啊,哪有狗不爱吃骨头的。” 狗崽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压根就不是狗…… 大丫挠了挠头,“可能它还不饿。” 闻言,二丫虎头托着下巴,认同地点头,“很有可能。” “姐,咱们给小狗狗起个名字。” “好啊!” 两个小家伙苦思冥想了好半晌,最后也没想出太好的名字。 大丫:“全村的狗,差不多都叫旺财,要不然,咱们也叫它旺财?” 二丫:“可是它也不叫啊!” 不仅不叫,还不让摸狗头! 凶得很! “那应该叫什么?” 二丫恍然大悟,拉起大丫的手,“去问奶,让奶给它起个名字。” 大丫觉得有道理,姐妹俩一拍即合,跑到吴翠翠面前,央求她给小狗狗取名字。 吴翠翠手里拨弄着算盘,正在核对这两天的账目,随口说了句,“叫他张名朋。” 大丫二丫对视一眼。 张名朋? “这怎么还有名有姓的?” 她们确实想给小狗狗,取个好名字,但也不用这么正式…… 至于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吴翠翠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害她和姐妹们在捉奸路上,被车撞死的元凶,也就是吴翠翠勾三搭四的前男友,他就叫张名朋…… 老娘暂时回不去了,不代表老娘原谅你了。 死渣男,老娘早晚让你断子绝孙!!!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木子霸王硬上弓美男 于是,狗崽子成功拥有了这个响亮的名号。 张!名!朋! 朱家人都觉得这个名字挺有趣的,叫起来也顺口。 只不过……吴翠翠每次给张名朋的喂饭的时候,它都能感觉吴翠翠狠毒的目光,好似碗里的不是狗食,而是剧毒无比的毒药…… 吴翠翠说:“张名朋吃饭。” 但它却有种“大郎喝药”的恐惧感…… 平静的日子细水长流。 在张氏和朱三妹的精心照顾下,朱老大和刘成的伤,仅用七天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 朱家的养鸡场,也进入砌砖的步骤。 朱老汉忙得很,整日拎着斧头往山上跑,东山的树木粗壮,找几根壮实的,削掉外皮做房梁。 朱家兄弟们找时间,去镇上买瓦片,等上完房梁后,就可以封顶了。 妇女能顶半边天。 朱家女人们各司其职,风风火火地忙起来。 张氏,刘氏,朱大妹,吴翠翠,做生意累成狗。 当然了,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朱三妹不能白吃饭,空闲的时候,也会搭把手。 朱二妹缝制全家的衣服,从早到晚,累的眼睛酸疼。 明珠在家待着无聊,别的她不会干,搬板凳坐到朱二妹身边,帮着朱二妹穿针捋丝线。 大丫二丫身兼数职,早上起来,背上背篓,去给家里的野鸭子们拔野草。 回来之后,和小婉学习识字。 有时,小婉会带着两个娃娃,去村子附近转悠,寻找常见的草药让她们认识。 至于朱小九…… 他腿好的差不多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在木子杀回来之前走人? 娘啊! 木子这么久还没回来! 八成是……完犊子了…… 山寨的地址,是朱小九还是小乞丐的时候,蹲在茶楼门口,无意间听别人说的。 他没想害木子! 只是想糊弄她而已。 万万没想到,木子一根筋儿,竟然信了…… ⊙▽⊙ 此时此刻,误入山寨的木子,坐在山大王的虎皮椅上,笑的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哈哈……” “大嫂,大哥已经被我们绑了,小的们,听凭大嫂吩咐。”郑虎抱拳道。 木子煞有介事地砸了一口女儿红,“干得不错,等过了今晚,你们大哥,就是我的人,我这个当大嫂的,不会亏待你们。” 众土匪们眼前一亮,齐齐抱拳,单膝跪地,“多谢大嫂。” 他们没看错,大嫂是个敞亮人!!! 另一端。 以为一米九身高,八块古铜色腹肌的壮汉,穿着喜服,盖着红盖头,被捆住手脚。 “唔唔唔---!!!” 嘴巴被堵上,无法发出声音 然而,就算他能出声。 哪怕他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守门的小弟苦口婆心道:“大哥,好男不跟女斗,你就从了。” “大嫂虽然是个男的,但你不就是好这一口吗,行了,你就不用装了。” “我们知道你心里很激动,男人嘛,忍一忍就过去。” “能遇到个和你喜好一样的男人,太难得了!大哥,记住小弟这句话,姻缘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就是嘛!大嫂可是个好男人,大哥,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 躺在喜床上,扭成麻花状的山寨之主:“……” 他娘的,这群小兔崽子脑袋里塞萝卜了? 他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 他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子,这年头,他爹他娘都不包办婚姻,凭什么要被山寨里的小弟们强行按头,和一个空有好脸蛋的小白脸成亲??? “唔唔唔---!!!” 谁来救救他! 老天爷啊! 他不想被男人蹂躏…… 吴翠翠掰着指头,数着木子离家的时间,然而,木子已然乐不思蜀,沉迷山大王的美色无法自拔。 一个唉声叹气。 一个胸前系着大红花,喝的晕乎乎的,被小弟们推进喜房后,听着门外起哄声。 木子嘿嘿笑着,对着床上的男人伸出魔爪。 “小心肝。” “小宝贝。” “别害怕,你没经验,我也是头一次,但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 “嘿嘿嘿,一会儿就不疼了……”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穿越来这么久,头一回遇见如此合她胃口的男人。 天赐良缘,当然要把握住。 今晚,不把对方榨干,她明天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唔唔唔---!!!” 床上的山大王,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惊慌地晃着脑袋。 守了二十五年的身子,即将被践踏玷污。 “唔唔唔唔唔唔---!!!!” 不要啊! 不要啊! 救命!!!!!!!! 轰隆。 一声雷响。 瓢泼大雨席卷天地间。 吴翠翠睡不着,披着衣服坐在屋门口,雨珠溅起的泥点子,落在裤脚边。 今晚的雨,下的真大。 像极了依萍向陆振华要钱那天…… 小婉也睡不着,走到吴翠翠身边坐下。 “哎,木子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的,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坏人?” “但愿她机灵点,遇事别逞强,懂得变通,千万别被坏人欺负了。” 小婉越想越心慌,双手合十,好一顿求神拜佛。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赤脚大仙,耶稣,丘比特,求求你们保佑木子,让她全须全尾地回来。” 吴翠翠被逗笑,“中西都拜,还挺全。” 小婉轻声细语道:“心诚则灵。” 其他的……不重要…… 木子自从回去后,了无音信,小婉等的心焦。 早知道当时木子执意要去的时候,她就应该拦着,说死都不会让她冒这个险。 第二天一大早。 吴翠翠和小婉坐在饭桌前吃饭,壮汉一边敲门,一边朝院子里探头探脑。 “有人在家不?” 两人放下碗,打开门,打量着面生的壮汉,防备问道:“你谁啊?” 同时,壮汉也在打量吴翠翠和小婉。 “你们就是大嫂的姐妹!” 一个是浑身带刺的黑玫瑰,一个是温柔如水的小绵羊。 “大嫂?” 壮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送到吴翠翠面前,“木子,就是我家大嫂,他暂时不能回来,昨晚上,刚和我大哥成亲了,怕你们担心,大嫂让我连夜把这封信送过来。” 吴翠翠和小婉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可置信。 木子搞什么啊! 背着她们俩,和别人成亲了? 吴翠翠错愕接过信,拆开一看。 全篇都是狗爬字。 “翠翠,小婉,你们放心,我好得很,嘿嘿嘿,你们不知道当压寨夫人超威风!我最近要好好疼爱我家小甜甜,就不回去了,你们不用惦记我。 对了,还有就是,朱小九没说实话,他给我的地址是假的。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你们给我好好盘问他! 敢骗我! 哼! 等我回去,饶不了他! 哈哈哈,当然了,要是没有他,我也不会遇见我家小甜甜,(?)。 好辣,不和你们说了,毛笔好难用”?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他赶着回去搂席 “信送到了,那我走了哈!” 不配拥有姓名的壮汉,爽朗地转身要走。 吴翠翠忙道:“进屋喝口水,再走。” 壮汉摆了摆手,“下次。” 寨子里,为了庆祝大哥大嫂新婚之喜,大摆宴席三天三夜。 他赶着回去搂席…… 关上门。 小婉接过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还好,木子没事就好。”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看木子的语气,应该过得好不错,不用她们操心。 吴翠翠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确定木子无恙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朱小九。 “这个小滑头,还真是难对付!” 小婉捧着信,问道:“翠翠,你要亲自询问朱小九吗?” 吴翠翠沉思片刻后,否决道:“先用不到我,让大丫二丫把朱老二叫回来。” 村外,顶着大太阳,辛苦砌墙的朱老二,抬头看见向自己跑来的两个侄女。 “二叔,你快回家,奶找你。” “找我?”朱老二质疑了半秒后,没有犹豫,放下手里的活儿,跟着大丫二丫回到朱家。 吴翠翠坐在树下乘凉,手里摇晃着折扇。 小婉提着药箱,出门义诊去了。 “娘,你找我有啥事?” 朱老二推门走进来,回到自己家,不用客气,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家里没外人,吴翠翠开门见山,“老二,你是个机灵孩子,娘有事想求你。”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娘,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啥求不求的。”朱老二抻出袖子,抹干嘴角的水渍。 “小九那个孩子,你接触过,也知道他是个有主意的,脾气倔。 咱们家当作善事,一直收留他,不差他这口吃的。 但做事要有度,小九早晚要回到自己亲爹亲娘身边,咱们不能留他一辈子。 未免将来官差找上门,说咱们拐卖孩子,还是要先问出他的真实出身,咱们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朱老二点头,“娘,你说的有道理。” 他们是平头老百姓,最好不要招惹是非。 “我不想公开捅破这层窗户纸,以免那孩子胡思乱想。”吴翠翠继续道。 万一逼太紧了,朱小九偷溜着跑路,就大事不妙了! “娘,我听懂你的意思了,这件事交给我办。”朱老二回应道。 不动声色地套朱小九的话。、 有点难度。 但没关系。 他愿意试一试。 “那就辛苦你了。”吴翠翠满意笑道。 朱老二比她想象中还要上道! 傍晚,从隔壁柱子娘家吃完晚饭。 朱老二给朱老三递了个眼神。 朱老三会意,走快两步,粗胳膊搂住朱小九的肩膀,“小九啊,你腿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朱小九瞧了眼一脸憨笑的朱老三,平淡道:“愈合的差不多了。” 闻言,朱老三笑的开怀,“那正好,日头刚下去,河水还有热乎气,哥哥们带你去河边洗澡。” 朱小九原本是抗拒的。 但想到自己这些日子里,一直待在屋子里,除了吃饭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伤口不能沾水,好久不洗澡了,最近这两天的,都开始招苍蝇了。 “行,我跟你们一起去。” “好嘞!” 朱老三笑着回头,假装不是提前预谋好的,叫嚷道:“二哥,你快点。” 朱老二小跑跟上,“来了来了。” 三人来到河边。 都是大男人,没什么可害羞的。 全都脱干净,一丝不挂,泡进被日头晒了一整天的河水里。 朱家村的男人们,打小都在这条河里洗澡。 成亲之后,朱老二第一次来洗澡,莫名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河水水位低,刚刚没过朱小九的大腿根。 半晚时分,各家都在吃饭,吃完饭,略坐坐,就吹灯睡觉了。 没人来河边。 朱老二抬手往身上撩水,“小九,我看你腿上的伤口,已经长新肉了,小婉姑娘的医术真不赖!” 朱小九低头,看了看小腿上一圈粉红色的新肉,感叹道:“是啊,多亏了小婉姑娘。” 要不然,他不能这么快痊愈! 有机会,他定要好好感谢小婉姑娘。 “小九,你来咱家也有段时间了,住的习不习惯,有啥需要,你和二哥三哥说。”朱老二道。 朱小九绞尽脑汁想了想,“我也没啥需要的。” 蹭吃蹭喝,有屋子住,有衣服穿,比他装乞丐要饭的日子好多了。 “住得好就行。”朱老二拿着晒好的丝瓜瓤,趟水走过来,手法娴熟地帮朱小九搓背。 “小九啊,一直叫这个名字,对你太不尊重了,改明儿,让娘和爹再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 朱老大他们兄弟,都有本名。 比如说,朱老五,大名叫朱温玉。 朱老几这样叫着,是为了顺口,也是为了好记。 “爹娘把你当亲儿子,但也不能强行让你姓朱,小九啊,你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没关系,但至少应该记得自己姓什么!” 朱老二说的在理,男子汉大丈夫,无论走到哪里,永远不能忘记祖宗是谁。 朱小九垂头,别扭道:“我姓……苏。” 朱老二见朱小九开始松口,紧追不舍地追问道:“姓苏啊,真好听,听起来就有一股子书香气,你家祖上一定出过状元郎。” 朱小九好笑道:“一个姓氏而已,二哥你说笑了,我家祖上可没出过状元郎。” 说完后,朱小九觉得不对,纠正道:“你说的应该是文状元,这个没有,但武状元的话,还真有不少。” 他旧爹就是本朝的武状元。 只不过,有才无德,是个花心大萝卜! 闻言,朱老二和朱老三顿时愣住。 果然,朱小九不是简单的角色。 文武状元都是状元! 直接能进朝廷做官的! 没想到朱小九是官宦后代! “改天你和老三比划比划,说不一定,你能把老三打趴下。”朱老二试探道。 朱小九道:“算了,三哥身强力健,能装下两个我,我肯定打不过他。” 出门在外,隐藏实力很重要。 朱老二:“没事的,咱们自家兄弟,瞎比划。” 说着,借着黯淡的月光,不经意间看见朱小九背上的鞭痕,怪不得他给朱小九搓澡的时候,觉得硌手。 朱小九岁数不大,背后的伤不少。 鞭痕纵横交错,全都是旧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朱老二咋舌,忙问道:“小九,谁把你打成这样?”? 第二百一十五章 生出一串葫芦娃 朱小九暗自伤心,紧咬着唇瓣,艰难的道:“是我爹。” 旧爹瞧不上他,无论他做什么,旧爹只会认为他是无所事事,纨绔难管教。 离开这么久,不知道那群女人,有没有给他生出新儿子。 幸好他提前离开了,眼不见为净。 就算那群女人,给旧爹生出一串葫芦娃,也和他没关系。 “你爹下手可真狠。”朱老二唏嘘道。 其实,他小时候,也没少挨吴翠翠的毒打。 吴翠翠无所顾忌,不是自己的孩子,打起来自然不心疼,摸到什么,就往他们身上招呼什么。 破皮见血是寻常事。 没被打残废,缺胳膊断腿,是他们命大。 所以,朱老二格外理解朱小九。 朱老三扎了个猛子,游过来,看着朱小九问道:“因为你爹打你,你才离家出走?” 朱小九咬紧后槽牙,“算是。” 他和他爹的仇,深着嘞! 不是三言两语能讲完的。 朱老二和朱老三见问的差不多了,主要是朱小九的反应太过激烈,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兄弟俩也不想继续揭朱小九的伤疤。 今天份试探到此为止。 等过几天,再往朱小九内心深处挖一挖。 三人洗完澡后,并肩回到朱家。 朱老二将打听到的消息,原封不动地转告吴翠翠。 “老二,你们做的很好,辛苦你们了。” 木子用错方法,软磨硬泡那么久,多没有效果。 朱老二笑道:“娘,你太客气了。” 刘氏跪坐在炕上,提议道:“小九好的差不多了,让他也去村外帮忙盖养鸡场,多相处,小九慢慢放下防备心,老二想要打探消息,也方便些。” 吴翠翠点头,“这个主意好。” 朱老二道:“看小九的样子,不像是干活人,让他去也行,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万一这小子又闹出幺蛾子。 吴翠翠怪罪到他头上,朱老二可不想做背锅侠! “他正是狗都嫌的年纪,精力旺盛,蹦蹦跳跳的,一个看不住就能上房揭瓦,他不会干技术活儿,你就让他搬砖,白天的时候,把力气全都用光了,也就老实了。”吴翠翠道。 朱家村不大,这是目前为止,这是能压制住朱小九最好的办法。 否则,朱小九整天待在家,更不老实! 下午的时候,她看见朱小九蹲在狗窝前,嘀嘀咕咕,神神叨叨的,和张名朋说个没完。 不知道狗能听懂人话。 还是人能听懂狗话! “……” 吴翠翠差点以为朱小九魔怔了! “行,娘你发话了,我一定好好办。”朱老二道。 如果办砸了,也不能怪他,这可是吴翠翠让他干的! 次日天光大亮。 隔壁家的大公鸡,扯着嗓子叫唤。 朱家的野鸭子们,也跟着凑热闹。 “嘎嘎嘎!” 朱小九还没睡醒,就被朱老三提溜着两条腿,“小九,别睡了,起来干活了。” 朱小九睁开迷瞪瞪的睡眼,看着同屋的朱老汉,朱老二,朱老三,朱老四,刘成,已经穿戴整齐了,顺带着,都把铺盖卷叠好了。 “起这早干嘛啊!” 朱老三提醒道:“别忘了,昨晚上说好的,今天你跟我们一起去村外干活。” 朱小九打着哈欠,人醒了,脑子还没醒,整个人半梦半醒,神魂分离,隐约记得好像有这事。 “大清早的,干什么活啊,让我再睡会。” 以前要饭的时候,他都没起过这么早! 朱老三不和他多费口舌,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大手豪迈地扯开棉被,把朱小九从被窝里捞出来,扛在肩膀上走出屋。 “喂喂喂,放我下来,我还没睡够!” 朱老三一巴掌拍在朱小九屁股蛋上,教训道:“我们在外地干苦力的时候,天还没亮,就要爬起来,工头才不会给你睡懒觉的时间。” “我才多大啊,还是个孩子,要长身体,当然要多睡觉。”朱小九扑腾着胳膊腿,严重抗议。 “小四小五的年纪和你差不多,一个早就起来,去厨房帮忙烧火,另一个在学堂,这个时辰,正好是早课。你啊,以前活的太金贵了,养出一身娇病。” 以后,多和他接触,保准让朱小九越活越皮实。 朱小九的挣扎反抗,没有任何作用,朱老三拿着擦脸布,在他脸上囫囵抹了一把。 冰凉的井水,提神醒脑,让他立即神魂归位。 就算让他回去睡觉,也没困意了…… 糙米粥,猪肉大葱馅肉包子,三鲜素馅馄饨,酱菜,两碟炒青菜,一人一个水煮蛋。 朱小九吃了两个包子,一个水煮蛋后,被迫跟着朱家男人的队伍,往村口走去。 朱家女人们辛勤劳作。 张氏一边装着炸鸡,一边向吴翠翠汇报情况,“娘,昨天回来,忘和你说了,你让我去春风轩打听消息,我去了。” “说来听听。”吴翠翠端着一盆碎冰,倒进山楂汤桶里。 “春风轩的生意,好了很多,相比之下,秋林阁一天到晚,也没啥人。” “还有,听说秋林阁搞了一个开业大酬宾,吃饭不要钱,掌柜洪六福赔了不少。” “赔就对了。”吴翠翠道。 如果不赔,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张氏问道:“娘,春风轩的张掌柜,托我给你带个好,说你办储值卡的招,很管用,第一天,春风轩账上就多了二三百两银子。” 吴翠翠拿着勺子搅拌,让碎冰和山楂汤充分融合,“等今儿个,你去镇上的时候,再跑一趟春风轩,告诉张掌柜稍安毋躁,洪六福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定恼羞成怒,背地里憋损招想要反扑。让张掌柜冷静,无论洪六福怎么找茬,都不要搭理他。” 张氏应下,“娘,我会把您的原话带给张掌柜。” 送走张氏等人后。 吴翠翠待在家里,看着摆在桌上肉脯和饭团边角料,思考着包装袋的问题。 用一次性塑料袋? 不行。 技术不成熟,生产复杂,不是她这个时代能办到的。 木盒子? 别人已经用过,没新意。 而且,对做工要求严格,朱家村无人会做,需要去镇上请专门的师傅,把生产技术掌握在别人手里,吴翠翠总是不踏实。 吴翠翠托着下巴,回忆着自己在现代社会,都见过那些包装袋。 想了又想,猛地灵机一动。 吴翠翠撑着膝盖站起来,戴上遮凉草帽,牵着蓝眼珠的张名朋,出门去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断子绝孙树 张名朋迈着毛茸茸的大爪子,傲慢地跟着吴翠翠,来到山脚下。 半路路过养鸡场的时候,吴翠翠随机抽出一位幸运观众,负责帮她干力气活。 “老三,你和我走一趟。” 朱老三拿着铁锹,正在教朱小九如何和泥黏而不腻,腻而不稀。 听到吴翠翠的召唤后,把铁锹交给朱小九,无怨无悔地和吴翠翠爬上山。 两人一狗,转了好大一圈。 吴翠翠回忆着桉树树叶的样子,树干笔直,叶片较纤长,很好辨认。 桉树! 没错。 就是能让考拉睡醒了吃,吃了立马中毒,中毒了继续睡,睡醒了继续吃……可以无限循环卡bug的“宝藏”树种。 桉树叶片有毒之外,还有药用价值,近代以后,还有工厂,提取桉树中的精华成分,制作洗发水,以及炼油,提纯黄金等功效。 然而,这些对吴翠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只需要桉树的树干,用来制作硬纸盒。 相当于现代社会,外卖快餐,最喜欢用的那种棕色的纸盒子。 四四方方的。 还可以在上面写字,标明食物的名称,以及具体含量。 最好想出一个响亮的名号,刻在纸盒上,作为朱家小吃的招牌。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张名朋忍不住想要吐舌头之前,吴翠翠终于看见了桉树的影子。 “娘,你原来是要找这种树啊,哎呦,你早说啊,遛的我浑身臭汗。”朱老三摇头叹气。 他从小在朱家村长大,在猎户们上山后陆续离奇失踪之前,村子里男女老少,进山比吃饭都勤。 大人们,主要就是挖野菜,摘野果子,打猎物,逮野味。 小孩子嘛! 当然是为了玩。 爬树,捉迷藏,赛跑,拿弹弓打鸟,掐蛇尾巴甩着玩…… 孩子们成天往山上跑,跑遍了这座山的每一个犄角旮旯。 就这么说,相较于自家炕头,他们更熟悉这座山。 “娘,这种树,叫断子绝孙树,名字晦气,还有毒性,你找到干嘛啊!”朱老三不解问道。 “造纸。” 吴翠翠言简意赅道。 “娘你会造纸?”朱老三惊呆了,吴翠翠是越来越能耐了,已经开始涉猎四大发明了? 吴翠翠提着裙摆,迈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结实的树干。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于是,接下来,在吴翠翠的授意下,朱老三对着两只手,吐了口唾沫,攥紧斧头把手,一口气砍了四棵断子绝孙树。 削掉树冠,砍断枝杈,只留下带皮的树干。 忙活完后,朱老三左边胳膊夹着两根,右边胳膊夹着两根,风风火火走下山。 回到朱家后。 吴翠翠让朱老三坐下歇一会儿,歇够了,就回村外养鸡场帮忙去。 朱老三临走之前,去厨房扯了一个炸鸡鸡腿,一边走一边吃。 顺带着,揣了一把山楂果子,没事的时候,磨牙齿用。 吴翠翠回想完造纸的具体步骤后,拿起砍柴的柴刀,关门造纸。 造纸一共分为几步。 剥树皮,粉碎树皮,碱处理,过浆。 不同于现代造纸技术,古代造纸更艰难,完全手工制作。 说实话,最理想的造纸原料是构树,但这个地区并没有构树。 吴翠翠只好选用朱家村人最不在意的桉树,最大限度地节约成本,真正做到靠山吃山。 说桉树有毒,这句话太片面。 因为桉树的茎和叶无毒,是因为桉树释放的气体和空气中的某些气体结合,生成更多有害的气体,从而对人类产生危害。 正是因为如此,吴翠翠才敢放心使用。 造纸的第一步,给桉树剥皮。 只要树皮。 朱老三扛了一路不容易,剩下的晒干,留着烧火煮饭。 但是这一步,就被吴翠翠累成狗,四棵树,一点点剥皮,可不是个小工程。 树皮内部结构复杂,不只是肉眼可见的一层,而是有很多层。 树皮中大量的黏性物质,是造纸必不可少的材料。 等她忙完后,先把树皮统一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摸起来,手感差不多后,用麻绳把树皮捆绑好,丢到之前用作洗澡的水缸里,灌满水,先泡个七八天,等树皮变软后,再进行第二步。 朱老三回到家,探头探脑的,没看见家里有纸,还问吴翠翠,“娘,你造的纸在哪儿?” 吴翠翠指了指墙根底下的水缸,“泡着那!” 不急。 急也没用。 造纸本就不能一蹴而就。 朱老三好奇心泛滥,“娘,等你造出纸的那一天,一定要让我先看一看。”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吴翠翠点头打听。 “放心,如果这次成功了,以后咱家更有的忙了。” 此时,朱家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当吴翠翠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玩的。 万万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这纸能帮了他们家天大的忙! 朱家人各司其职,小婉也有任务。 提着药箱,来到李家,先帮李老头检查身体,开了一些滋补的药。 随后,又拉着明珠,说有办法治她的耳朵。 明珠很激动,“真的吗?小婉姐,你真能让我的耳朵听到声音?” 不是小婉能。 是吴翠翠送她的助听器能! 小婉笑道:“我尽力试一试,但愿我的医术真能行。” 明珠无法拒绝改变双耳失聪的命运,欢喜地接受小婉提出的治疗建议。 最开始,小婉问了她一些简单的问题。 又拿着医用手电筒,检查小婉耳朵的具体情况。 循序渐进,不可能直接把助听器给明珠。 小婉大笔一挥,开了一副无功无过的药方,让明珠先吃着。 反正吃不好,也吃不坏! 明珠若获至宝,颤抖着双手,真诚地接过药方,眼角满是泪水,用磕磕绊绊的语调说着:“谢谢小婉姐,太感谢你了,你是我的恩人。” 随后的几天,明珠按时按顿喝药,就算不吃饭,也要先把药喝了。 李老头听说孙女的耳朵有救,也跟着欢欣雀跃。 如果孙女的耳朵好了,等到他蹬腿归西的那天,也能闭上眼睛了。 日子风平浪静。 吴翠翠造纸的工艺,进行到第二步。 把树皮从水缸里捞出来,用锋利的菜刀,切成拇指长短的小段。 再然后,拿出陈年稻草,烧成草木灰,把树皮丢进去煮。 煮个七天七夜,让树皮中的植物纤维脱胶。 这七天里,能看到吴翠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拿着一把破扇子,坐在锅前扇啊扇。 眉心点一颗小红点,扎一对冲天揪,完全就是太上老君宫里的炼丹的童子。 不,是童女。 不,是老童女。 不,是老女,不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创立品牌 好不容易把树皮煮好后。 吴翠翠撅着屁股,费力搬出家中舂米的石臼,把树皮沥干水分后,全部丢进去,大力打碎。 累了就停下来,用手挑出掺杂在树皮中的杂质。 直到把树皮捣烂,成黏糊状。 吴翠翠走进仓房,翻找出一块还没上锈的纱窗,夏天钉在门窗上,可以用来防蚊虫。 前两天,朱老汉带着朱家男人,给家里几个茅草屋,全都钉了纱窗,剩下这一块,放在仓房里没人用。 吴翠翠发现纱窗后,又开始干木匠活,在柴火堆里找到四块大小一致的木条,固定在纱窗四周。 这样一来,简易的取纸器就做好了。 黏糊状的纸浆铺平铺匀,放在纱窗上,在水中过滤。 最后一个步骤,还是放在太阳下继续暴晒。 等朱家人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吴翠翠洗干净手,小心翼翼地从纱窗往下撕一张土黄色的纸。 朱老三没错过这一幕,放下手里的水壶,大步走过来,啧啧称奇:“真是纸!” 上手摸了摸。 比不得名贵的宣纸,吴翠翠做的纸手感粗糙,能摸到颗粒感。 和大丫二丫平日写字的草纸差不多,颜色也像。 第一次动手,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吴翠翠竟然真做出来了! 但吴翠翠本人对自己的作品并不满意,“去拿剪刀,浆糊,还有毛笔。” 她要想办法,增加纸盒子观赏性。 要不然,光秃秃的盒子,顾客不会买账。 朱家老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吴翠翠的手看,也期待吴翠翠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惊喜。 只见,吴翠翠拿着剪刀,对着那纸上下左右剪了几下,紧接着,吴翠翠又对折了几下,那张纸就变成一个四四方方没封口的盒子。 吴翠翠用浆糊固定粘和处。 盒子看起来,有些毛糙,吴翠翠又让人拿来砂纸,仔细地打磨纸盒的每一个角落。 一通操作下来,一个餐盒就有了雏形。 吴翠翠提着毛笔,陷入困难,“该取个怎样的名字?” 不求高端大气上档次。 能低调奢华有内涵最好。 这不只是一个纸盒,更是一个食品品牌创立的第一步。 吴翠翠绞尽脑汁,朱家老少也跟着陷入沉思。 刘氏道:“娘,要不就叫朱家小吃。” 镇上的吃食店,都是这样起名字的。 张氏补充道:“朱氏小吃,会不会更好?” 朱老二忙摇头,“不行不行,大嫂,朱氏和猪食同音,猪食小吃,怪……难听的……” 顾客还以为,商家是在骂人!!! 张氏恍然大悟,伸手拍自己的嘴巴,“老二说的有道理,是我草率了。” 满院子的朱家人,总共也没喝过多少墨水。 想个好名字,堪比上刑。 就在众人抓耳挠腮之时,朱家最有学问的朱老五回来了。 “爹,娘,夫子身体抱恙,看郎中去了,给我们放假三天。” 朱老五迈着轻快的步子,肩上背着书箱,归心似箭,终于回家了,心情无限好。 不是他孤身一人回来的,身旁还跟着同窗好友宋公子。 见到两人后,朱家人顿时眉开眼笑,出于对知识分子的尊重,忙道:“老五,宋公子,你们快坐。”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朱老二拍着朱老五的肩膀,“老五,快给咱家的小吃想个名字。” 朱老五刚回来,就摊上这般重要的活儿,身为朱家的一份子,他不推三阻四,立即抿唇想了想。 “不如就叫,赏味小食如何?” “这名字听起来文绉绉的,可是没有特色啊,拿到外面去,别人也不知道是咱们老朱家的东西。”朱老三说道。 “这个不难!” 吴翠翠把手中的毛笔,递给朱老五,“你在盒子左上角,写一个行书的朱字。” 朱老五照办。 顺带手,又在正中间的位置,写下【赏味小食】四个大字。 朱老五是个书生,写起字来规规矩矩,书法自不用说,寒窗苦读多年,放在现代,也能得算做中层的书法大家。 飘逸好看,但观赏性一般。 吴翠翠指导道:“这四个字,你两两成一排,左右高低交错,字体不要太锋利,下笔温和些,写完后,在字外面画一个长方形,把字圈住。” 怕他不理解什么是长方形,吴翠翠解释道:“就像酒楼外酒幌的形状。” 朱老五照做。 效果立即凸显出来。 “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比咱家常用的油皮纸强多了。”掌声赞叹道。 吴翠翠也跟着点头,“和我以前见到的,相差不太多。” 她已经尽可能地还原了。 “但是,造纸太费事,炸鸡加上肉脯和饭团,一天要卖出上百份,也就是要做几百个纸盒子。”刘氏掰着手指头,越算越心惊。 吴翠翠淡道:“事在人为,想要有回报,就必须付出。” 当天下午。 她就让大丫二丫去村子里传播消息。 “吴翠翠家里要招帮工?” “之前不是招过了吗?” “不一样,之前的是盖养鸡场,这次是要帮着做纸盒。” “纸盒?做那玩意干啥?不能吃不能喝的。” “谁知道嘞!” “一个月给一两银子,干它有啥用,赚钱就行。” “我的老天爷!一两银子!” “你们慢点跑,等等我。” 不久之后,朱家门口挤满了人。 大姑娘小媳妇,老头子愣头青,全都有。 但朱家不会照单全收。 张氏和刘氏负责筛选来应聘的村民。 插科打诨的,奸懒馋猾的,直接pass掉。 花钱雇人干活,讲究的是效益,不是人情。 村里人识字的不多,就算认识,常年在地垄沟里讨吃食,为数不多认识的字,也陆续全都就饭吃了。 在村子里,大家都用小名,或是外号,叫习惯了,一听就能对上号。 宋公子和朱老五搬了张桌子,放在门口,张氏和刘氏筛选通过的人,到他们这里签字画押,确定具体的上工时间。 吴翠翠给朱老汉安排了任务,让他找块木头,把朱老五在纸盒上写的【朱】和【赏味小食】,用刻刀刻成简易印章。 等改明儿去镇上,多花些钱,让工匠做个玉的。 但想到玉料价高,且日后来干活的工人多,人多手杂,万一弄丢了,不值当。 还是木头的比较靠谱。 “娘,你雇了这么多人,没有咱们自家人看着,怕他们偷工减料应付事。”朱老二凑到吴翠翠身边,小声道。 这个问题,吴翠翠也想到了,“二妹的衣服做的差不多了,还有明珠,总是在家里待着不是事,姑娘家也该有自己的事忙。” 朱老二秒懂,“娘,我这就去找二妹和明珠,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 一个耳朵不好使,一个不能说话。 两相合作,弥补对方的缺陷。 吴翠翠这个安排,很是人性化!? 朱老二不禁竖起大拇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一定好好干 明珠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大运了,自从和朱家搭上关系后,好事连连,继二连三地获得贵人相助。 前几天,小婉姐姐主动帮她治疗耳朵。 今天,朱老二亲自来告诉她,吴翠翠看中她,有偿请她帮着朱家照看工人们。 “当然了,你年纪小,不能服众,也需要跟着一起干活,就是干活的时候多看看,有谁干活不卖力,偷懒耍滑,你就告诉我娘。”朱老二道。 明珠笑着点头,人开心的时候,眼中仿若有星辰闪动。 “婶子有好事能想着我,我当小辈的,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家中拮据,爷爷没有抚恤金。 全靠变卖家当过日子。 她有了养家糊口的活计后,家里的条件能改善。 小婉姐姐帮她们爷孙俩治病,分毫不取,明珠感激之余,也想攒些钱,给小婉姐卖个像样的回礼,以示谢意。 李老头听说这件大好事后,拉着朱老二的手不放,“谢谢你娘,实在是太感谢了。” 朱老二惯会说场面话,笑道:“你客气了,李叔你和我爹是拜把子兄弟,明珠也就是我们哥几个的亲妹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咱们都是一家人。” 这话戳到李老头的心窝子。 李老头眼泪在眼圈打转,连道三个好字,“你娘是个厚道人,她的恩情,我老头这辈子换不清,下辈子,一定不能忘。” 回到朱家村后,朱家没少接济李家。 李老头心里清楚,没有吴翠翠的授意和帮助,爷孙俩不可能活的这么平顺安稳。 上一次孙大忽悠的事情后,李老头更加确定吴翠翠是明事理的。 别看吴翠翠是女流之辈,但不比男人差。 这样厚道有善心的人,值得深交。 相比于李老头和明珠的激动,朱老二把消息告诉朱二妹后,朱二妹的反应过于冷淡。 “知道了。” 朱二妹面无表情地比划道。 朱老二不知道朱二妹为什么反应平淡,难不成二妹有心事? 同为兄弟姐妹,朱老二想要开解朱二妹。 但是一张口,才反应过来,两人很久没在一起聊天谈心了,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朱老二更怕自己说话没深浅,万一惹二妹伤心,反而得不偿失。 “二妹,你有啥不顺心的,可以去和你二嫂说。” 朱老二撂下这句话后,转身走人。 刘氏和朱二妹都是女人家,隔阂少,说话更能放得开。 朱二妹望着朱老二背影,不为所动。 刘氏和吴翠翠穿一条裤子,她和刘氏说完,保证不出一个时辰,吴翠翠就会知道。 她不傻! 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天黑之前,朱老五统计了一下,一共招了二十三个工人。 “身强力壮的,去山上砍树。心思细腻的,负责造纸。” “一半男,一半女,男的砍完树,送到家门口,就可以走人,女的留在咱家干活。” 吴翠翠作为一家之主,有她自己的顾虑。 “大丫二丫年纪小,还有未出阁的女眷,若无必要,还是少接触外男比较好。” 不是吴翠翠封建。 而是出于安全考虑。 听到她这么说,朱家一致同意。 毕竟,朱家只想做生意,不想惹是非。 万一村子里的男人,一时猪油蒙了心,干活的时候,动了旁的脑筋,朱家人后悔都来不及。 整个家里,最不安全的就是大丫二丫。 只有几岁,涉世未深,防范意识低。 吴翠翠在现代社会,每次看到幼童遭熟人威胁的事件,她都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隔着网线,都想冲进去,亲手阉了那群思想龌龊的杂碎! 事关重大,一旦发生,就是孩子一辈子的阴影。 吴翠翠可不想让她的孙女,用一生治愈童年……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这种悲剧在她身边发生。 “娘,你不担心造纸的手法,被外人学去?”刘氏提醒道。 吴翠翠喝了口茶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是我独创的,想学就学,我不拦着。” 刘氏继续道:“二十三个工人,一个月就是二十三两银子,娘,你可要好好算一算,这钱必须赚回来。” 对如今的朱家来说,二十三两不算多。 但往外拿钱,刘氏总是心里不舒坦。 朱家有再多的钱,都是她们辛苦赚来的。 从吴翠翠创业最初,刘氏一直陪伴着吴翠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们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 不用刘氏说,吴翠翠已经把人工费和忽略不计的材料费,全都加在肉脯和饭团的售价上。 富人们有钱,多加几个大钱而已。 对他们来说就是毛毛雨,小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后。 隔壁柱子娘家烟筒冒烟。 朱家人陆续过去,有帮忙做饭的,有坐在院里乘凉等吃饭的。 只有吴翠翠和宋公子留在朱家。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吴翠翠问道。 端午节的时候,吴翠翠和朱老五再三邀请他来朱家过节,宋公子都婉拒了,说明他是一个极有分寸的人。 若非必要,轻易不会登门。 宋公子开门见山,和吴翠翠说话,不需要绕弯子。 “婶子,洪六福和春风轩最近斗得很厉害,这事您知道吗?” “岂止知道!”吴翠翠拿起一个果子,递给宋公子,“我和春风轩掌柜的达成协议,一起对付洪六福。” 宋公子咬了一口果子,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腔蔓延。 “婶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吴翠翠道:“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学堂念书,目前还没有需要你帮忙的。” 在吴翠翠眼中,宋公子和朱老五一样,只是一个书生。 生意上的事,他帮不上忙。 无论事实如何,至少吴翠翠是这样认为的! “想要拿捏住洪六福,必须先击垮他的生意,让他无依无靠,咱们才能腾出手挖他老底。” 洪六福出入前呼后拥的,寻常人无法近身。 等他众叛亲离,那时候,想要逮住洪六福,也就容易了。 宋公子放下果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戚小姐写给你的。” 戚小姐! 也就是赌坊老板娘。 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吴翠翠伸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才接过信。 封口没拆。 红漆没有动过的痕迹。 落款直接写着吴翠翠的名字。 看来这封信,是老板娘专门写给她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信上老板娘亲切地问候吴翠翠这段日子过得如何,说她在外面很好,让吴翠翠不要担心。 最后,交代了吴老二夫妻俩的死讯。 “死了?” 吴翠翠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神情愕然。 “婶子,怎么了?”宋公子看出吴翠翠脸色,忙问道。 吴翠翠又看了两遍,确定不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放下信,缓声道:“两位故人去世了。” 身为穿越者,见识过吴老二夫妻俩的种种罪行,对于夫妻俩骤然过世,惊讶大于伤心。 或者说,仅存的一丢丢伤心,也是给吴二壮和吴三壮两个孩子的。 “信上说你两位故人是因为什么去世吗?”宋公子出于礼貌,多问了句。 吴翠翠摇头,把信放在木桌上,“没有。” 即使没说,但吴翠翠猜想可能和贩卖私盐有关。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干犯法的勾当,存着侥幸心理,一旦落网,不死也要拔一层皮。 宋公子来做客的,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只能劝吴翠翠:“婶子,节哀顺变。” 吴翠翠整理好心情,不打算把原主弟弟和弟媳妇去世的消息告诉朱家人,也不是可以隐瞒。 她和吴老二一家早就断绝关系,不再是亲人,以前也只是雇佣吴二柱和吴三柱干活而已,并不是想要修复关系。 原主无愧吴老二一家。 是吴老二一家一直亏欠利用原主。 对于朱家,吴翠翠一是可怜朱家人,二是因为自己继承了原主身体,作为报答,帮助原主挽回形象。 不同于其他穿越者,吴翠翠穿来之后,朱家的孩子们都长大,有了各自的思想和心眼。 不会因为吴翠翠一时的恩惠,忘记过往原主的伤害。 与此同时,他们也很纠结,不知道那个吴翠翠才是真的。 很多时候,吴翠翠能感觉到,但她又不能明说自己不是原来的吴翠翠,只能用“洗心革面”伪装自己。 因此,吴老二夫妻的事,还是先别说了,先把眼下的事情办好,再谈其他是是非非。 吃过晚饭后。 难得清闲,换上新衣服的吴翠翠,拉着小婉出去散心。 在姐妹面前,吴翠翠不用伪装,不用端架子,两人漫步在虫鸣蛙叫的朱家村。 没有污染的空气,清新怡人,吴翠翠的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翠翠,你帮助朱家人够多了。”小婉搂着吴翠翠的胳膊道。 炸鸡生意,养鸡场,现在又多了一个造纸盒的营生。 短短几个月,朱家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是吴翠翠的功劳。 吴翠翠踩在乡间的泥土地上,“我知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是原主亏欠朱家。 不是她亏欠朱家。 尽力而为就好,吴翠翠并不打算把一辈子都奉献给朱家。 “等帮老板娘和宋公子处理好感情,帮朱小九找到家,向系统讨要相应的奖励,帮你彻底赶走摄政王,咱们三个就离开。”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四姐妹的队伍,还差一个下落不明的成员,就能聚齐了! “系统的寻人功能,真的管用吗?”小婉担忧问道。 “上一次找朱二妹的时候,多亏了系统提供的信息。”吴翠翠道。 正是因为系统这个功能,吴翠翠才不遗余力地完成任务。 无利不起早,吴翠翠自现如今做的每件事,都是有计划的。 “翠翠,提到朱二妹,我总感觉她怪怪的。”小婉心思敏锐,总觉得朱二妹不只是表面上的安全无害,感觉她藏着很重的心思。 和刘氏的刀子嘴豆腐心不一样,和朱大妹的倔强蛮横不一样,朱二妹……就是怪怪的…… 让人捉摸不透。 若非要找个词形容,那就是阴暗 “而且,我注意到,朱二妹手腕上有很大一块伤疤。” 朱二妹尽力隐藏,但整日干活,衣袖难免要卷起,好巧不巧,就被小婉瞧见了! 吴翠翠之前还真没注意到这事,停下脚步,追问道:“伤疤!刀伤?还是烫伤?” 小婉从专业角度分析,“我看都不像,倒像是剜肉后留下的疤痕。” 吴翠翠抿着唇角,嘱咐小婉,“朱二妹不说,咱们就假装不知道。” 回想起寻找朱二妹的经历,和朱大妹和朱三妹相比,寻找朱二妹的过程,相对来说顺利许多。 朱老二没哭没闹,乖乖和朱三妹夫妇俩回来。 回到朱家后,乖巧懂事,平易近人,看起来温和无害,没和卖她的吴翠翠争吵,更没有当众挑衅吴翠翠的权威。 也正是因为一切都这么顺利,难才更让人生疑。 “但愿朱二妹不要闹出幺蛾子,如果她牵扯到你,我不会坐视不管。”小婉郑重地看向吴翠翠说道,向来不说重话的人,难得如此认真。 谁都不想惹上麻烦,吴翠翠也不例外。 “人不惹事,事惹人。” 吴翠翠无奈地耸了耸肩,穿越来这么久,还没帮原主把屁股擦干净…… “翠翠,我来这么久,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看在眼里,发现朱家人不是坏人,就是对……你的原身执念太重了!” 小婉不说,吴翠翠也明白。 要怪就怪原主太缺德! 幸好有姐妹在侧,吴翠翠不至于孤军奋斗。 吴翠翠感动之余,也在担心小婉,“别管我,听说摄政王巡视的差不多了,正在往回赶。” 她们必须早做准备,时间不等人。 听到权叶辰的名号,小婉的脸色比便秘还难看,学着木子骂了句脏话,“丫的,这货怎么还没死!” …… 朱家院里。 朱老二朱老三一左一右,夹着朱小九,坐在屋檐底下一起洗脚。 朱老二牢记吴翠翠的嘱托,继续展开攻势,先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将朱小九放下防备。 随后,朱老三从怀里掏出药膏。 “这药膏是我从小婉姑娘那儿求的,小九,快把衣服脱了,三哥给你涂上。” 朱小九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背上的伤口,早就愈合了。” 现在才想起抹药,未免太……太迟了…… 朱老三猛拍脑袋,“哎呦,你看我这个猪脑子,只顾着关心小九,忘记这茬了。” 他不是忘记了,摆明就是故意的。 这般亦真亦假的演技,朱小九很迷惑。 为防止朱小九脑子转过弯,忙搂住朱小九的肩膀,笑哈哈道:“小九啊,你说你家祖上中过武状元是吹牛!” 闻言,朱小九皱眉,盯着朱老二的脸道:“我才没有吹牛。”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说谎是可耻的的。 朱老二肆无忌惮地使用激将法,语重心长道:“你我是自家兄弟,你和二哥说实话,二哥不笑话你。” 朱小九受不了他这副贱兮兮的表情,愤怒地推开朱老二的胳膊,“我说的就是实话,爱信不信,哼!” 说着,站起身,顾不得擦脚,迈出水盆,踩着布鞋就要回屋。 见状,朱老三立即伸手拦住,帮腔道:“二哥,你咋说话嘞!快给小九道歉。” 有人帮自己说话,朱小九气焰更甚,抱着手臂,扭头哼了一声。 看来朱家还是有脑子清醒的人! 朱老二故作姿态,对付一个小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行啊,那你告诉我,你家祖辈都是哪年中的武状元,不用说名号,只要你能说出年份,我就信你。” 每年的武状元只有一位。 官府会张贴告示,公告天下。 知道年份,就能推断出朱小九的父祖们究竟是姓甚名谁。? 第二百二十章 朱小九身世水落石出 多年来,武状元每年选拔一次,各个姓氏都有。 鱼龙混杂,姓苏的一大堆,天南海北全都有。 想要明确地找到朱小九的家族,只能用这个办法。 朱小九为了证明自己,张开嘴巴,刚想把苏家祖辈的丰功伟绩,从头到尾说清楚。 与此同时,他聪明的小脑瓜恍然大悟,眯眼看着坐在板凳上的朱老二。 “你想套我话对不对?” 和木子缠斗那么久,他都没屈服,更不会让朱老二得逞。 “休想!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上你的当!” 他们这群大人,也太小看他了! 眼瞧着计划被识破,朱老三狂言口水,像他这种心理素质差,朱老二还没紧张,他先开始手无足措。 朱老二是个人精,被破局后不卑不亢,振振有词道:“前两天,在我们家借住的木少爷,你知道!” 突然转移话题,朱小九不清楚对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戒备道:“……我知道。” 狗屁木少爷! 她脖子上没喉结,皮肤白白净净的,指甲整齐,毛孔细小,一看就是个女人好不好! 只有朱家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才看不出木子的真实性别! 朱老二属孙猴子的,顺杆往下爬,“看人家的穿着打扮,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在我们吃住,是我们朱家的荣幸,朱小九,你看看你自己,只是个臭乞丐,我家养你这么久,一分回头钱没看见,白供你吃喝?” 此话一出,朱小九明白了,不屑地瞪着朱老二,“原来你打听我的家事,是想知道我有没有能力回报你们朱家!” 既然要演坏人,那就贯彻到底! 朱老二掸了掸衣角的灰尘,明目张胆道:“是啊,要不是你说自家祖上出过武状元,你以为我这段时间,我会处处迁就你。小子,别做梦了,我家好歹也是富户,你个臭乞丐算什么!” 势利眼的人,朱小九见多了。 然而,面对朱老二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生气。 “我是吴翠翠捡回来的,跟你没关系,也没花你一个大钱,你凭什么管我!” 朱老二流里流气地嗤笑,“你别忘了,这家姓朱,吴翠翠会向着一个无名无姓的外人,还是向着我们一大家子?” 面对这个问题,朱小九有心无力。 朱老二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外人。 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用谎言欺骗朱家人,但朱家人对他也是别有用心。 见朱小九情绪激动,朱老三害怕把孩子气坏了,伸手扯了扯朱老二的衣袖,劝道:“二哥,要不算了。” “不能算!” 朱老二正演在兴头上,朱小九马上撑不住了。 胜利和真相,在向他招手!!!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我不爽是,小爷偏不走,我爹那个牛鼻子将军都治不服我,你以为我会怕你。”朱小九回敬道。 朱小九的爹是将军? 朱老二压下心中激动,变本加厉道:“将军有的是,谁知道你爹是哪门子将军,猪将军?狗将军?还是驴将军?万一是你自己骗出来的唬人的,我们可不认账!” “爱信不信,我才不会和你说太多,别以为我傻,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啊,自从我娘死后,我就没怕过谁!”朱小九如同充气河豚,双手叉腰,义愤填膺道。 姓苏。 祖上出过很多武状元。 父亲是大将军。 听朱小九的口气,他爹应该还在任上,而且手里权势还不算小。 亲娘过世。 也就是那位将军夫人过世了。 如此一来,范围缩小很多。 朱老二问的差不多了,朱老三站出来打圆场,“哈哈哈,小九,别和你二哥一般见识,他就是个财迷,别搭理他,走咱哥俩回屋睡觉。” 朱老二一身腱子肉,拉着半推半就的朱小九走了。 吴翠翠和小婉往回走,还没到家门口,看见美滋滋的朱老二。 朱老二也看见吴翠翠的身影,快步走过来,表功道:“娘,你交代我的事,我可给你办明白了!” 得知朱小九的事情有眉目后,吴翠翠和小婉皆是欣喜。 紧接着,姐妹俩异口同声道:“朱老二,你快说。” 次日,吴翠翠跟着朱家的生意队伍去镇上。 走街串巷,找到刘光头的住处。 “婶子?” 刘光头一身酒味,通宵玩了一夜,打着哈欠回家补觉,就看见好久不见的吴翠翠。 寒暄几句后,吴翠翠道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帮我找个人,不用把人带来,帮我查清楚就行。” 当然了,不能让刘光头白忙活,吴翠翠掏出十两银子,和写着信息的纸条,一同放在刘光头手掌心上。 “这太多了!”刘光头没想到吴翠翠如此阔绰,伸手拒绝,“赌坊散了,但兄弟们都还在,只要不是皇帝老子的消息,我们都能打听到。” 这天底下,个人有个人活命的门道。 有人在种田,有人经商,有人靠贩卖消息为生,这种人俗称为包打听。 吴翠翠说心里话道:“钱多少无所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刘光头,你定要帮我办好。” 谁也不知道权叶辰那天回来,刚才来的路上,听说权叶辰每到一处,都会大兴杀戮,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手上至少沾染了数千人的性命。 数千条人命!不是菜市场里的白菜萝卜! 吴翠翠不是救世主,无力回天,她只想尽快解决朱小九的身世,就能尽快获得系统的帮助。 小婉绝不能和权叶辰走! 这是她的底线! 吴翠翠郑重其事的模样,让刘光头严肃起来,“行,婶子,你回去等消息,最多三天,保准帮你办妥。” 刘光头是地混暗门子,最重讲义气,言出必行。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吴翠翠保证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刘光头搓了搓脑袋,“嘿嘿,婶子,重谢就不必了,你能帮我介绍个俊俏媳妇就行。” 吴翠翠失笑,点头道:“只要你不嫌弃,我们朱家村有的是好姑娘。” “不嫌弃,不嫌弃。” 刘光头搓了搓自己的脑袋。 自从离开赌坊之后,一个人吃一个人住,心里空落落的,趁着这么多年攒下的银子,还没挥霍完,赶紧娶个媳妇,趁热乎生一窝小刘光头,一家人和和美美过安稳日子。 两人又聊了两句,吴翠翠告辞。 刘光头送别吴翠翠后,回去补了四个时辰的觉,吃好喝足后,拿上吴翠翠的银子,出门办正经事去了。 刘光头的办事能力果然不一般。 三天后。 朱家人各司其职,忙的热火朝天,自从添了造纸工人后,朱家更热闹了。 大姑娘小媳妇,一边干活,一边唠家常,说说笑笑,干活也有劲。 吴翠翠和小婉坐在院子里,一起翘首以盼。 在太阳落山之前,见到刘光头踏进朱家大门。 “婶子,查到了,我查到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不想回去 刘光头不负所望,带来了吴翠翠想要的消息。 “快,屋里请。” 吴翠翠欣喜之余,不忘院子里人多眼杂,忙把刘光头请进屋里说话。 对外人说刘光头是他远房外甥,有些认出刘光头的妇人,不禁感叹,原来刘光头是吴翠翠的外甥啊! 早知道有这层关系,刘光头来家里催债的时候,她们当时提吴翠翠的名字肯定管用! 关上房门。 刘光头也不客气,端起炕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 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刘光头抻着袖子,没等抹干嘴角的水渍,抬头正好对上吴翠翠和小婉期待的目光。 他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婶子,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是京城的苏大将军苏问天。” “说到这位苏大将军,是武状元出身,家境殷实,祖上战功赫赫,正妻早些年死了。” “对了,苏大将军和摄政王有些交情。” 摄政王权叶辰是武将出身,苏大将军也是武将,此外,俩人都是拥立新帝的功臣。 新帝登基后,苏家地位扶摇直上,未列三公九卿之列,但空前炙手可热,朝廷大半兵权,全都攥在他手里。 这种风云人物,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有像朱家村这种小地方,男耕女织,老百姓们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不问世事,对此一无所知。 “苏大将军可有走丢孩子?”吴翠翠试探问道。 刘光头点头,“走丢一个,听说那孩子脾气大得很,和继母不对付,平日里没少吵架,白天挨过他爹一顿毒打,晚上抹黑跑了。” 如此说来,吴翠翠已然心中有数。 这是朱小九能干出的事! “苏大将军可否想要找回孩子?” 从刘光头的话,吴翠翠能感觉到朱小九的倔强,能感受到朱小九和继母的不对付,也能感觉到朱小九家庭并不幸福如意。 她的任务是把朱小九送回家,但如果那个家是火坑,她也不能昧着良心,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找!” “苏大将军满世界的找。” 然而,半个人影都没找到。 苏公子好像人间蒸发了! 刘光头从旁观者的角度分析,“天大地大,外面什么人都有。那孩子不大,保不齐出门之后让人贩子拐跑了,或者是,当惯了富家少爷,无法适应外面的生活,半路上冻死饿死了。” 从小在地痞子堆里长大的刘光头,见过太多生生死死。 他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一是命大,二是老天保佑。 事实上,苏大将军的儿子没被人贩子拐跑,也没死在半路上,而是认吴翠翠当娘,在朱家好吃好喝地生活着,优哉游哉! 当然了,如果不让他帮忙干活,那就更好了!!! “苏大将军放出话来,谁能找到他唯一的儿子,悬赏黄金五百两,还说要和恩人拜把子,从此兄弟相称。” 吴翠翠:“……黄金再多都行,但……拜把子大可不必……” 刘光头解释道:“婶子,你就不懂了,苏大将军这么说,是想让恩人靠着他这棵大树好乘凉。” 有当朝新贵苏大将军撑腰,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 吴翠翠和小婉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 s思来想去,苏大将军这个靠山,确实硬气! 然而,吴翠翠从另一个角度分析,朝廷分为两派,拥戴新帝的,不拥戴新帝的,这两拨人分庭抗礼。 如果真和苏大将军扯上关系,换而言之,就是拥戴新帝阵营的一员。 也就是另一阵营的眼中钉。 有利有弊! 吴翠翠不在乎冒险,但也要征求两个姐妹的意见。 小婉向往稳定,“把朱小九送回去就好,没必要卷入不必要的斗争。” 民不与官斗。 朝廷里的,无论那个人,拔一根汗毛,都比她们腰粗。 如果让苏大将军的仇家盯上了,她们承担不起。 木子是第二天下午回来的。 满面春风,美滋滋的,走起路来轻飘飘,看来这几天过得不错! 得知此事后,表明自己的态度,“年轻就要醒着拼!不存在没有风险的事,再说了,咱们就是帮苏大将军找到儿子而已,咱们三姐妹只是女流之辈,不能入朝堂,苏大将军的仇家才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五百两黄金,她前后两辈子没见过。 “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木子晃着手中折扇,老神在在道:“咱们不能和钱过不去啊!” 小婉一票。 木子一票。 两人打平。 最终决定权,还是落到吴翠翠手里。 “翠翠,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没用,回家的事,终究是绕不过朱小九。” 朱小九要是不配合,她们也拿他没辙! 再退一步说,她们把人送到苏家,朱小九还会再跑出来。 万一跑回朱家,苏大将军知道了,认为她们别有用心,蛊惑朱小九,蓄意想骗取钱财。 那她们全身长满嘴巴,也解释不清楚! 于是,当晚吴翠翠找到朱小九谈心。 谈心地点选在河边。 朱小九心思敏锐,来的路上就察觉到吴翠翠有话要说,并不是带他来洗澡的。 “娘,你有话直说。”朱小九爽快道。 见他如此说,吴翠翠不好意思绕弯子。 “小九,你的身世,我查清楚了。” 紧接着,又说道:“我不是想赶你走。今晚就咱俩,你叫我一声娘,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是缘分。” 朱小九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先是木子,后又朱老二朱老三兄弟俩,肯定都是受吴翠翠的指使。 吴翠翠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随后揪起脚边的狗尾巴草,放在手中把玩,放松语气道:“小九,你心里闷的事,不如和我说一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愿意充当一个旁听者。 心平气和地和朱小九交谈,让他卸下防备。 朱小九抿了抿唇角,既然吴翠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那他也没什么可隐瞒了。 “我爹很凶,继母很坏,我不想回苏家,娘,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朱小九神情急切地请求道。 生怕吴翠翠不答应,又说道:“朱家的孩子,没一个是你亲生的,你留下我,我把你当亲娘,你把我当亲儿子,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诱人。 但对吴翠翠来说,她承受不起。 “小九,不妨告诉你,我早晚也会离开朱家,我很喜欢你这孩子,但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我。” 先不说其他。 单说朱小九是苏大将军独子,如果让人知道,她私藏苏大将军独子,且还占为己有。 不用等吴翠翠老死那天,苏大将军的宝刀,先把她脑袋砍下来祭天! 第二百二十二章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已 见吴翠翠不同意,朱小九不由气馁,耷拉着脑袋,无奈道:“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去。” 为什么别人都有亲娘? 为什么他亲娘早死? 为什么权叶辰要给他爹送女人? 为什么那个女人总是看他不顺眼,总是挑拨他和爹的关系? 为什么他们一家三口要阴阳相隔,再也不能团聚? 喜怒哀乐是有感染力的。 吴翠翠同情地拉着朱小九,将手里的狗尾巴草,递到朱小九。 “小九,你娘不在了,在这世上,你爹是你唯一的亲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吴翠翠耐心道:“自从你走后,苏大将军一直在找你,足以见得,他心里是有你的。” 无论朱小九性情是否真的顽劣,朱小九都是苏大将军的亲骨肉。 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情谊,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朱小九噘着嘴,怨气满满道:“哼,他八成是想找到我,打死我出气。” 他爹的尿性,朱小九太了解了。 吴翠翠揉着朱小九的脑袋瓜,笑道:“你是他亲儿子,他怎么可能打死你!” 退一万步讲,苏大将军是朝廷命官,真打死亲儿子,定然会惹来诸方口诛笔伐。 就算朱小九是他儿子,也是一条人命。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苏大将军无权草菅人命! 朱小九赌气,想到亲爹,气吼吼反驳道:“他不是娶了新夫人嘛!那就让新夫人再给他生一个,苏家有我没我,都一样!” 吴翠翠听出来了,朱小九的心结是继母。 “小九,我嫁到朱家,也是朱家八个孩子的继母,我之前也做过很多坏事,我不能担保你的继母是好人,但你真的了解她吗? 或者说,你愿意放下成见,真正地了解她吗?” 闻言,朱小九眼神顿住,陷入深思。 好半晌,憋出一句,“我讨厌她!很讨厌她!” 要不是因为她,爹不会总是动手打他! 要问这个世界上,朱小九讨厌谁,一定是取代他亲娘的坏女人! 吴翠翠抓起朱小九的小手,放在朱小九左边胸脯上,问道:“小九,那你摸着良心说,讨厌继母的同时,自己有没有做错过事!” 苏大将军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足以证明他不是眼瞎心盲的人。 续弦是否为良善之辈,吴翠翠没亲眼见过,没长时间接触过,她没有发言权。 凭借苏大将军今时今日的地位,以及苏大将军和朱小九的父子情,吴翠翠愿意相信苏大将军。 就算苏大将军真是人面兽心的王八蛋,闭目塞听,偏听偏信续弦。 那么,朱小九离开苏府,对于苏大将军来说,应该是解脱,是欢欣雀跃的大好事。 没有朱小九这么碍事精,他再无顾忌,可以放肆大胆地和新夫人双宿双飞了。 然而,苏大将军并没有。 他选择亮出丰厚的条件,只为能找到亲儿子。 即使朱小九点背,落入贼人之手,听说苏大将军开出的丰厚条件,也足以能让贼人收起贼心,把朱小九平平安安送回家。 为人父母的,无不为孩子筹谋! 听完吴翠翠的话,朱小九发自内心地反思自己。 回想着过去的种种,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他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对 继母入门那天,他让下人紧闭正门,仗着将军府少爷的身份,威逼利诱继母走侧门。 继母入门当晚,他又哭又闹,装病扮可怜,缠着亲爹,不让亲爹圆房。 他一病就是几个月,继母一直独守空房,成了将军府内外的笑柄。 后来,他还把药粉放在继母的脂粉盒子里,让继母脸蛋长满疙瘩,像草地里的癞蛤蟆似的,继母以为容貌已毁,没脸活着,险些跳井自尽…… 吴翠翠看着朱小九缓缓展开的眉头,温和道:“小九,我不逼你,会给你时间思考,是否回苏家,我等你的回复。” 两人手牵着手,回到朱家。 这一夜。 朱小九没睡好。 小婉没睡好。 吴翠翠没睡好。 木子更没睡好,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 “哎,离开山大王的第一天,想他,想他,还是想他!” 呜呜呜呜呜!!! 等她陪伴木子和翠翠渡过难关后,一定要回去找她那位身高八尺,拥有八块腹肌的山大王小哥哥!!! 木子睡到日上三竿,都怪她昨晚思念过度,梦里埋在山大王哥哥蓬勃发达的胸肌里,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来…… 小婉叫她起床吃饭,她才从美梦中醒来。 朱家人已经出门了。 朱老五和宋公子暂时不去上学,都去村口帮忙干活。 姐妹三个围坐在木桌吃饭。 茶叶蛋,发面饼子,咸鸭蛋,腌咸菜,杂米粥,炒青菜,酱豆腐。 全都是绿色天然无公害的食物。 早饭吃的简单健康。 木子慢条斯理地剥开茶叶蛋,放在嘴边,刚咬一口。 斜对面的房门打开。 寻声望过去,是顶着黑眼圈的朱小九。 吴翠翠没多说什么,知道朱小九有心事,昨晚一定没睡好,提前嘱咐朱老三不用叫他起床。 见他出现,吴翠翠招手道:“带你的饭份儿了,过来吃饭。” 朱小九很困,肚子也很饿,整个人晕乎乎的,迈步过去,在吴翠翠身边坐下,夹起一块发面饼子,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吴翠翠端起碗,喝了一口杂米粥,余光留意着朱小九的情绪。 吃完饭后,小婉收拾碗筷,木子跟在小婉屁股后面,讲述她这些天的奇妙经历。 回来之前,本来是打算教训朱小九的。 但看在这家伙情绪低落的份上,暂时饶他一命! 毕竟,她被忽悠去到山寨,她也没吃亏…… 正当木子津津有味地讲到,她是怎么越俎代庖,成功把山寨里的弟兄们忽悠瘸的。 朱小九猛地站起来,直视着吴翠翠,郑重道:“送我回去。” 此话一出。 木子张大的嘴巴,来不及合上。 小婉也给着欢喜,一晚上而已,没想到朱小九这么快妥协! 吴翠翠压下喜悦,拿出长辈的款儿,沉稳点头道:“好,我帮你写书信。” 京城远在千里之外,与其带上朱小九去京城,还不如省些脚力和舟车劳顿的麻烦,让苏大将军自己赶来见儿子。 “不麻烦你,我自己写。”朱小九认真道。 吴翠翠没拒绝,“可以。” 亲儿子的笔迹,更有说服力。 苏大将军看到后,估计会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过来见失踪已久的宝贝儿子! 朱小九写完后,交给吴翠翠,道了句谢后。 转身回屋去了。 吴翠翠拿着信,仿佛拿到了解救小婉脱离苦海的救命稻草,马不停蹄地赶到镇上,找到镖局,把信寄出去。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离开镖局那一刻,吴翠翠听到了久违的机械音。 【叮】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已派发,请宿主查收】?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退钱 ,我们就不走了 吴翠翠低头一看,掌心里躺着一串红玛瑙手链。 吴翠翠:“???” 系统是不是搞错了? “系统,你确实一串不起眼的手链,能让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权叶辰,放弃对小婉死缠烂打?”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已派发,请宿主查收】 还是这句话! 吴翠翠:“……” 一阵无语后,她找个光线好的角度,谨慎打量着这条手链究竟有何玄机。 红玛瑙。 在如今的时代,算不上价值连城。 市面上一大堆。 集市摊上就有卖的。 吴翠翠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手链上的每一个珠子。 色泽不通透,隐约能看到裂痕,看起来像是个旧物件。 放在鼻子下面,隐约能闻到清香的脂粉味。 “手链的主人是谁?” 应该是个女人。 既然系统派发的,肯定有它的道理。 吴翠翠放下心中疑惑,好奇这串玛瑙手链到底会对权叶辰有多大影响。 小心翼翼地揣好手链,好不容易才获得的“无价之宝”,不容有失! 拿回去,和姐妹一起研究。 还是那句话:如果系统敢耍她,系统也别想好过! 出城的路上,吴翠翠拐到春风轩。 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见店门口,放着一块办理储值卡的牌子。 对面秋林阁门口,也放着一块。 而且,优惠力度更大。 春风轩是打对折。 秋林阁是打骨折! 充值十两,送七两。 充值五十两,送三十五两。 充值一百两,送七十两。 以此类推。 只要顾客敢充值,秋林阁就敢送。 七折优惠,太诱人! 吴翠翠差点都心动了 事实上,吴翠翠来的正是时候,这块牌子是秋林阁刚放在门口的。 后果可想而知,热闹了一段时间的春风轩,再次陷入危机。 一楼全都是人。 不是来吃饭的。 全都是拿着在春风轩办理的储值卡,嚷嚷着让柜台的账房先生退钱的客人。 “退钱!” “我们要去对面秋林阁吃饭,不在你们春风轩吃。” “你们不退钱,我们就不走了。” 贪小便宜,是人之本性。 谁不想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 一时间,群情激愤,都想尽快退掉春风轩的储值卡,拿到钱后,转投秋林阁的怀抱。 “诸位,诸位请冷静,当初办卡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储值卡不退不换,直到用完为止,我也是打工的,你们别为难我啊!” 账房先生嗓子嘶哑,老脸憋得通红,但依然无法让一意孤行的客人们安静下来。 张三江闻讯赶回来,不等他主持大局,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吴翠翠的身影。 不知为什么,见到吴翠翠,他不安的心,立即安静下来。 “大妹子,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 吴翠翠没留意气喘吁吁的张三江,抬起下巴尖,指了指围着柜台耍无赖的人群,问道:“掌柜的,你打算如何平息民意?” 事发突然,春风轩没想到秋林阁臭不要脸,玩东施效颦这招。 张三江惊愕的同时,也很是为难,怎么这些糟心事,全都让他赶上了! “开门做生意,得罪客人是大忌,哎,算我倒霉,把钱退给他们。” 吴翠翠身为储值卡创意的提供者,当然不会同意张三江的做法。 “你退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三江气息不稳,本就虚不受补的身子,经过这么一闹,大汗淋漓,身上薄薄的汗衫已经湿透了。 “能求个清静,我就知足了。” 吴翠翠抬眸,坚定地看向张三江:“清静?你已经和洪六福杠上了,不把对方搞垮,你能有清静日子过?” 退一步越想越气。 忍一时越想越亏。 既然是你死我活,那吴翠翠一定要做活下来的那个! 储值卡考验的是,客人和店家之间的契约精神。 当初办理的时候,说不能退,就是不能退。 现在后悔! 不好使! 吴翠翠态度强硬,潜移默化地感染了摇摆不定的张三江。 “大妹子,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全。” 吴翠翠不想听张三江道歉,开口问道:“重新说,你到底怎么办?” 面对身高比自己矮半头的乡下妇人,张三江莫名有一种被教书先生训斥的羞愧感,结巴道:“我……我和他们说,坚决不退,爱咋咋地。” “” \"也不用这么硬气\" 张三江有句话说得对,开门做生意,千万不能得罪客人。 否则,就算把秋林阁斗垮了,春风轩信誉度大不如前,客人不买账,早晚也会倒闭。 做人要有原则,做事也需圆滑,方能走得长远。 “那我……我给他们加大优惠,大不了,等他们再来吃饭的话,我多送几道小菜。” 说到底,张三江的办法还是妥协。 变相参与秋林阁的价格战之中。 这种解决办法无济于事。 “从明天开始,我家炸鸡摊子,每天给你家送一百只炸鸡,全镇除了我们家炸鸡摊子,就只有你家店铺能卖,此外,我再给你写两张新菜谱,保证是他们没吃过的。” 用创新和口碑,带动生意! 吴翠翠说完,张三江秒懂,连连对吴翠翠道谢:“大妹子,实在太感谢你了。” 他这面团捏的性子,做事没有主心骨,吴翠翠一再出手帮忙,张三江打心眼里感激。 吴翠翠是个实际的人,忙道:“不用谢我,我不是观世音菩萨,咱们是合作关系,我不会白帮忙。” 互惠互利。 各取所需。 吴翠翠如此爽快,显得张三江一个大老爷们娘们唧唧的 张三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伙计们招呼吴翠翠坐下,他则是轻咳一声,挺直腰板,拿出一店掌柜的款儿,走到柜台前,抬高嗓门道:“诸位少安毋躁,请容我说一句。” 围堵账房先生的客人们,手举着刻有春风轩三个字的储值卡,回头看过去。 “张掌柜,你来得正好,赶紧把卡给我们退了。” “秋林阁一日只办二百张,我们要是去晚了,就没了。” 瞬间,张三江取代账房先生,成为下一个被围堵的对象。 伙计们不敢怠慢,忙挤进人群,护在自己掌柜的身前。 张三江拿着帕子,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学着吴翠翠的语气,坚决道:“诸位,储值卡退不了。” 听到这话,闹事的客人们纷纷面露怒意,挥舞着手里的储值卡抗议。 “凭什么不退?” “必须退,要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对,咱们不走了,不退钱,咱们就坐在店里死等。” “我们拿不到钱,春风轩也别想做生意!”? 第二百二十四章 都别傻站着,快叫人啊 客人蛮狠不讲理的态度,让人又气又急。 张三江抬高嗓门,继续道:“大家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不迟。” “诸位都是春风轩的老顾客,我也不瞒着大家,这两天,我们春风轩要上两道新菜,这两道菜可是牛头镇独一份,在别家肯定吃不到。 我啊,还听说大家都很喜欢集市摊上朱家的炸鸡。 他家的炸鸡,每天供不应求,排队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为此,我和炸鸡摊的吴大妹子决定,从明天开始,春风轩也对外供应朱家炸鸡。 每天只有一百只,先到先得,手持储值卡的老顾客,可以提前预约,不用排队,不用预约。” 面对这样的诱惑,众人不禁交头接耳。 “张掌柜,你说的是真的?” 张三江笑哈哈道:“千真万确,咱们都是熟人,我啥时候骗过你们!” 朱家炸鸡,在牛头镇出名。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知道。 用炸鸡打通下层消费渠道。 用肉脯和饭团,打通上层消费渠道。 味道绝,品质好。 从外,物以稀为贵,饥饿营销。 朱家炸鸡摊子,被口口相传,整个牛头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张三江伸手,对着吴翠翠落座的方向示意,“大家擦亮眼睛,朱家炸鸡的老板就在现场。” 不用多说其他,吴翠翠的脸,就是最有说服力的活招牌。 众人见到吴翠翠后,立即打消心中顾虑。 不禁感叹道:“张掌柜,你真有本事,竟然能让吴翠翠松口。” 自从朱家炸鸡摊子红火后,有不少人想和吴翠翠一起做生意捞钱,但全都被吴翠翠拒绝。 不料想,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张三江,能抱住了吴翠翠的大腿! “张掌柜,除了朱家的炸鸡之外,那你家上新的两道菜,都是什么啊?” 吴翠翠没告诉张三江,他也不知道。 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他不敢说实话。 “诸位容我卖个关子,如果想知道,明日起早,保证在场诸位,人人都能品尝到。” 调动好奇心,转移顾客们的注意力。 当众人犹豫不决,思考要不要退卡之际,吴翠翠站起来,说道:“诸位出来吃饭,是为了打牙祭,解馋虫,便宜不是第一位。 好吃,吃的开心,吃的顺意,才是最主要的。 此外,究竟是谁最先推出储值卡活动,大家都知道,春风轩不在价格上让步,是因为春风轩的饭菜品质有保证。 诸位都是春风轩的老顾客,和张掌柜有交情,做人做事,讲究一个义字。 诸位愿意继续支持春风轩,张掌柜定然会心存感激” 一番话后,闹着退卡的众人,不禁面红耳赤。 吴翠翠说的委婉,却能戳中众人的心窝窝。 其实,闹着退卡这件事,是他们不对。 再者说,春风轩和秋林阁明争暗斗,他们都知道。 这其中孰是孰非,他们也都知道。 茶余饭后,没少唾骂秋林阁不干人事,教育家里的孩子,长大了之后,坚决不能学洪六福。 欺师灭祖,背信弃义的人,不该有好下场。 可是,秋林阁还未大动作,只是给他们点蝇头小利,他们就动摇了…… 这要是让孩子们知道了,他们的脸往哪里搁! “张掌柜,我们不退了。” “是啊,不用排队就能吃到炸鸡,这样的好事,我可不想错过。” “这两天肚子馋虫闹腾,我也想尝一尝春风轩的新菜是什么滋味。” …… 众人七嘴八舌,话风逆转。 情绪被成功安抚住的众人,拿着春风轩的储值卡,欢欢喜喜地走出门,三两成群,约好了,明天一早就过来,以防到时候没座位。 待人都走了之后。 张三江一把拉住吴翠翠的手,激动道:“大妹子,太感谢你了。” 要不是吴翠翠施以援手,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不会如此平静地收场。 账房先生,伙计们,也全都感激地看向吴翠翠。 吴婶子就是他们的恩人啊! 吴翠翠咬牙抽出被张三江攥麻的手,用力甩了甩,尬笑道:“丑话说在前头,一百只炸鸡,我按照原价收费,一个大钱都能少,过了这阵子的风波,我有权勒令春风轩停售炸鸡。” 张三江脑袋晃出残影,“行,大妹子,你做决定就行,我听你的。” 说到底,他更适合做厨子,不适合做掌柜的。 以前,风平浪静,春风轩没出大事,他这个掌柜的一心扑到钻研厨艺上,日子悠哉清闲。 如今,遇到事了,才知道自己多么欠缺历练。 “快去拿纸笔。” 今晚他不睡了,定要把吴翠翠传授的新菜练好,方能对得起吴翠翠的好意。 吴翠翠答应的两道菜,一道是酸汤肉片,另一道是番茄鱼片。 适合夏天,酸酸辣辣,开胃好吃,无论大人小孩都喜欢,下饭又下酒。 吴翠翠交代完相关事宜后,回到集市,和朱家队伍一起往外赶。 路上,吴翠翠转告张氏,明天给春风轩送一百只炸鸡。 “账面当日结清,不多要人家的钱,也不允许他们拖欠一分一厘。” 这是吴翠翠的原则。 不是自己的,坚决不要。 是自己的,谁都不想抢走! 张氏颔首,“娘,我去办。” - 朱家村夹在两山之间,隔绝外界,颇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往来熙攘,每个村民都热烈地活着。 普通平淡的日子,也不妨碍他们乐在其中。 朱家男人在山脚下忙活,几天的工夫,养鸡场差不多垒好了。 朱小九在家闲着无聊,过来帮忙。 但他似乎不开心,忧心忡忡的,总是盯着不远处的路看,不知是在等人,还是在等什么? 朱家雇的工人们,肩膀上扛着桉树树干,一队人嘴里喊着号子,干劲十足。 一个月一两银子。 这样的好差事,可不多见! 朱家院子里,朱二妹和明珠坐在一起,拿着胳膊粗细的擀面杖,捶打着泡好的树皮。 其他女人也都在干活。 有扒树皮的。 有烧草木灰的。 有烧热水的。 有晒纸的。 …… 天色渐晚,隔壁柱子娘家,开始收拾厨房,切菜备菜,洗米砍柴,准备晚饭。 柱子爹帮忙打下手。 老两口配合默契,闲着的时候,就去逗一逗摇篮里的金孙孙。 大柱媳妇抱着洗衣盆,已经出月子了,不好意思继续躺下去,卖力地洗着全家的脏衣服。 手腕上的银镯子,碰到木质洗衣板,不时发出叮咚脆响。 吴翠翠赶到家门口时,正巧撞见翘首以盼的赵媒婆。 “哎呦喂,他吴婶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赵媒婆耳边别了一朵红石榴花,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里的花手绢,扭着细腰走过来。 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样貌标致的姑娘家。 赵张媒婆来到吴翠翠面前,笑容更加灿烂,介绍道:“这就是我和你们提过的吴婶子,都别傻站着,快叫人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周喜妹 姑娘们甜甜糯糯地喊了一声:“婶子好。” 吴翠翠不便怠慢,忙道:“初次见面,没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没准备,招呼不周,让你们久等了,快,都进家门。” 说完,伸手请赵媒婆和姑娘们迈过门槛,在院子里坐下。 好在朱家的院子大些,一边是干活的工人,一边是含羞带臊的姑娘家。 赵媒婆挥舞着手绢,笑道:“你们看看,吴婶子家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你们之中谁有福气嫁进来,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吴翠翠谦虚道:“赵媒婆,你言重了,相比以前,我家日子好了些,但你也看到了,我家不养闲人,无论老少,全都干活的,没有一个是吃闲饭的。” 娶儿媳妇是大事。 好媳妇,能旺夫,旺婆家。 吴翠翠心态平和,杜绝恶婆婆的一切行径。 她要求不多,未来的儿媳妇,不用有多厉害的过人之处,只要是个过日子的人就行。 赵媒婆刚才那样说,好像嫁进来之后,就可以不劳而获,等着享福即可! 这种思想万万要不得! 赵媒婆察觉自己说错话后,忙伸手,故作姿态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哎呦,可不是嘛,你们吴婶子是个本分人,能干着嘞。老三和老四也都是好孩子,我看着长大的,错不了!” 说完,又拉着吴翠翠夸道:“她吴婶子,你看这些姑娘,个顶个都是好模样,腰细屁股大,肯定都能生儿子,你看怎么样?” 这份媒人钱,保准吴翠翠跑不掉! “我看没用,又不是和我过一辈子。”吴翠翠拎起水壶,给众人倒茶水的同时,回头招呼大丫二丫,“去叫三叔叔和四叔叔回来。” “好嘞!” 两个小家伙,放下小人书,从板凳上跳下来,小短腿蹬蹬蹬地朝着村口方向跑去。 赵媒婆接过茶水喝着,余光瞥见屋檐底下的朱二妹,和水井边的朱大妹。 不由地眼前一亮。 “她吴婶子,你家大妹和二妹,都还没定人家?” 闻言,吴翠翠应付道:“还没有。” 赵媒婆财心大起,吴翠翠不知道外面多少人家,挤破脑袋想和她结亲家。 不能把姑娘嫁到朱家,没关系,把朱家的姑娘娶回去,也是一样的嘛! 吴翠翠看穿赵媒婆的心思,抿了口茶水,不紧不慢道:“这两个孩子还不着急,我想再多留几年。” 朱大妹脸上有伤,不堪回首的过去,是她揭不过去的伤疤! 至于朱二妹,身体有残疾,心思缜密,寻常男人驾驭不住。 同为女人,吴翠翠懂得婚姻对女人的重要性,朱大妹和朱二妹解开心结,不适合谈婚嫁之事。 见吴翠翠态度坚决,赵媒婆失落地摇头,“可惜了!” 朱老三和朱老四回来后,吴翠翠安排他们和姑娘们坐在一块,面对面说说话。 朱老三态度敷衍。 吴翠翠提前知道朱老三无意成亲,她也不强求,顺其自然,默许朱老三走个过场。 她也提前给赵媒婆打过预防针,朱老三这份媒人钱,她怕是赚不到。 然而,赵媒婆并不气馁。 因为朱老四这小子有戏! 吴翠翠也注意到,朱老四和其中一个穿着青色衣服、圆脸的姑娘聊得很是投缘。 俩人都是属兔的,同岁。 赵媒婆说俩人八字也合适,吴翠翠不懂这个,反正是赵媒婆带来的人,她肯定是专挑吉利话说。 圆脸姑娘是附近周家村的,名叫周喜妹。 名气喜气,人也爽朗,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一股子爽利劲儿。 不仅朱老四喜欢,吴翠翠也喜欢。 吴翠翠和赵媒婆相视一笑,看出这对有戏。 于是,走上前,吴翠翠笑问道:“喜妹,你家里几口人?” 相亲时查户口,是很正常的事。 用最短的时间,了解对方家庭成员,以及家庭情况。 朱家的情况,来的路上,赵媒婆已经和周喜妹说过了。 面对吴翠翠的问题,周喜妹咧嘴笑着,嘴角露出一对酒窝,“婶子,我家六口半,我爷,我奶,我爹,我娘,我,我妹,我娘肚子还有一个。” 听这话,周家应该没分家,三世同堂,住在一起。 “你爷奶的身体都还好?” 周喜妹点头,“挺好的,我奶生气的时候,拎着烧火棍,能追我爷二里地。” 吴翠翠:Σ(⊙▽⊙a “……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他逃,她追,全都插翅难飞。 一个能追,就说能另一个能跑。 “你妹妹多大了?” “十岁,今天缠着要和我一起来,让我训了一顿,趴在炕头哭嘞!” 吴翠翠没想到周喜妹如此健谈,笑道:“喜妹,你来婶子家一趟,婶子应该招待你吃顿饭才对。” 周喜妹有分寸,连忙摆手,“不用了,婶子,你太客气了,我要早些回去照顾我娘。” “那好。” 吴翠翠也不强留,问完后,招手让朱老四过来,“你和喜妹再聊一会儿,等太阳落山之前,你和赵婶子,一起送喜妹回家。” 朱老四自然是愿意的,晒黑的脸蛋,一阵羞臊,黑里透红,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娘,我知道了。” 张氏刘氏作为过来人,看着羞答答的朱老四,忍不住想笑。 朱三妹盛了一碗冰镇山楂汤,一碟子肉脯,送到周喜妹面前,“喜妹,这是咱家卖的吃食,你尝尝,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周喜妹颔首道谢,又说:“你们忙你们的,不要照顾我。” 说完后,看着面前冒着凉气的山楂汤,做工精致的肉脯,不禁咽了咽口水。 一是没吃过。 二是手艺太好,不吃,光是看看,就勾人馋虫。 朱老四吃惯了这些东西,不以为意,但对于周喜妹来说,算是长见识了。 嘴馋归嘴馋,姑娘家该有的矜持不能少。 出门在外,不能让人笑话。 周喜妹双手捧起碗,只喝了两口,细嚼慢咽地吃了半块肉脯,略坐坐,就走了。 吴翠翠让人包了些点心,送给其他姑娘。 “你们都是好孩子,咱们能见面,就是缘分,改明儿来婶子家走动。” 面对吴翠翠的善意,姑娘们心存好感。 相亲这种事,本就是王八看绿豆,能不能对眼,一个人说了不算。 没成也无所谓,白拿到一包点心,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也是好的。 这趟没白来! 姑娘们欢心欢喜赶来,又笑灼颜开地各自回家。 这一场相亲,还算圆满。?? 第二百二十六章 母女登门 周喜妹走后,张氏和刘氏纷纷夸赞道:“娘,这姑娘有眼力见儿,健谈,爱说话,有分寸,我看着挺不错的。” “模样也俊俏,看给咱家老四迷得,走路都顺拐了。” 她们不说,吴翠翠还真没注意到朱老四走起路来同手同脚。 “喜妹我也喜欢,但是姑娘家年纪不大,她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家里需要人照顾,婚事不宜办的太早。” 当娘的挺着大肚子,送女儿上花轿,吴翠翠这个现代人,总感觉有种违和感…… “娘,你说得对,婚事不能着急,先让喜妹和老四多相处相处,日久见人心,婚姻大事,万万不能马虎草率。”张氏附和道。 刘氏提议,“不如等喜妹他娘生完孩子,让喜妹来咱家干活,跟其他工人一样,按月发工资呗,那样的话,俩人就能时常见面了。” 吴翠翠回绝道:“不行,人家是个姑娘家,还没出嫁,成天待在咱们家,传出去不好听。” “朱家村距离周家村不算远,白天让她来干活,晚上回去住,咱家院子里干活的工人,都是女的,没男人,这说得过去。”刘氏解释道。 闻言,吴翠翠反复斟酌,刘氏的话有一定道理。 “等到时候,问一问喜妹的意见。” 她们规划的再好,喜妹不愿意来,也都是徒劳。 张氏笑道:“只要是郎有情,妾有意,不用咱们忙活,老四和喜妹俩人就会想办法创造相处的机会。” 她们是男方。 周家是女方。 吴翠翠特意让朱老四送喜妹回家,就是为了让周家也相看相看朱老四。 双方家长都满意的话,这门亲事事半功倍! 临走之前,吴翠翠让他拿上些瓜果点心,晚辈上门,不能空手去,这是规矩。 处理完朱老四的事后。 吴翠翠招呼着小婉和木子回屋商量事。 当她从怀里掏出玛瑙手链,木子和小婉同款吃惊,和刚看到手链时的吴翠翠表情分毫不差。 几乎就是复制粘贴。 “就这?” 木子指着手链,险些没爆粗口! 一个手链顶屁用啊! 她不是质疑吴翠翠的能力,而是怀疑系统是不是在耍无赖! 吴翠翠拉过小婉的手,帮忙戴好手链。 “这手链是旧物件,八成有故事。” 而这背后的故事,可能就是能牵制权叶辰的关键所在! 闻言,木子和小婉陷入沉思。 “手链是女人家的东西,肯定不能是权叶辰的。” “既然是女人的,那个女人是谁?” “权叶辰的旧情人?” “权叶辰的青梅竹马?” “还是爱而不得的一生挚爱?” 三个人闷头猜没用,只有等到权叶辰出现,才能揭晓答案。 不管手链的原主人是谁,不管它有怎样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手链就是小婉的护身符。 有护身符傍身后,小婉安心多了,“终于能摆脱那个恶魔了!” 只要不让她跟着权叶辰走,让她干什么都行!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桌寻常粗茶淡饭,她吃的津津有味,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眼角眉梢的顾虑担忧荡然无存。 吃过饭后。 朱老四慢悠悠走回来,走的时候,提着大包小裹,回来的时候,也是提着大包小裹。 “干果,蘑菇干,山楂片,山野菜。” 张氏打开袋子,看了一遍,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周家自己晒的。 纯手工,纯天然。 吴翠翠道:“收起来,这是周家的心意。” 晒这些东西,耗费时间,耗费精力。 由此可见,周家也很满意朱老四。 既然如此,皆大欢喜! 朱老四和周喜妹的婚事,有戏! 张氏提着干果袋子,路过刘氏身边,故意放慢脚步,刘氏秒懂,伸手抓了一把榛子,小声道:“大嫂,还是你懂我!” (▽) 张氏低笑着,没说话,拎着袋子送进厨房放好。 相亲的事,吴翠翠告诉朱老汉。 朱老汉抽着旱烟,无论吴翠翠说什么,他都说好。 很是好说话。 他这个当爹的,最近太忙,都没想到,老四也到年纪了,该考虑婚事了。 看来一家里,没有女主人就是不行! 最让他犯愁的是老三。 弟弟都要成亲了,他还一根筋,打死也不转性。 这孩子究竟犯什么轴! 说完相亲的事后,吴翠翠又说,“孩子们一天天大了,屋子太少,住不开,也该琢磨盖房子的事了。” 本来吴翠翠是不打算盖的。 但新媳妇入门,细算起来,确实不够住。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大妹,还有老二,要去镇上开店做生意,逢年过节也要回来住,盖房子也是应该的,我没意见。”朱老汉道。 两人一拍即合。 但宅基地不够大。 “隔壁那家没人户,按理说就是无主,盖新房的时候,往那边扩一扩,也合情合理。”朱老二出主意道。 为了避免将来起纠纷,吴翠翠追问道:“你们确定那户人家不会再回来?” 万一回来了,两家为了房子闹起来,得不偿失! 面子上也不好看! 朱老三扭干毛巾,边擦脸,边道:“不会回来的,他们一家去南边投奔亲戚了,临走之前说过不回来。” 再说了,朱家村不比外面,但凡出去的,就没有再回来的。 乡下的宅基地,更是没有合同没有文书,谁占就是谁的。 产权意识不强,也说明了村民间的彼此信任,就算那家人真回来的,大不了再开一块地盖新房子。 反正旧房子已经倒塌,住不了人了。 朱家村地多人稀,祖祖辈辈都在村子里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不会因为这点事撕破脸。 “那好,盖房子的事,你们男人看着办。” 吴翠翠成功甩锅,盖房子这事,她是真不精通。 于是,当养鸡场差不多要封顶的时候,朱家男人分出一半,回家盖房子。 按照习俗,盖新房子上梁,需要办酒席。 吴翠翠和朱老汉商量,等新房盖好后,一起办。 省事! 朱老四干活的热情高涨,心想着自己搬的每一块砖,抹的每一捧泥,都是在建造他的婚房做努力。 想到这个,他浑身力气使不完。 只不过,吴翠翠记得他年纪小,希望他多历练些时日,等他再成熟稳重些。 暂时没有让他和周喜妹成亲的打算。 对此,朱老四没有怨言。 因为,没过多久,周喜妹她娘就牵着喜妹的手,主动登门。 “吴家大妹子,在家不?” 吴翠翠听到动静后,站起身,越过院子里干活的众人,走到大门口。 看见模样六七分像的俩人,机智如吴翠翠,根据周喜妹的娘的样貌和年纪,当即猜出对方的身份,立即笑道:“周嫂子,你来了,快请进来坐。”? 第二百二十七章 送上门 周喜妹娘挺着大肚子,身后的周喜妹拎着包袱,面对热情的吴翠翠,母女俩略有局促。 院子里工人在干活,人多眼杂,吴翠翠将人请到屋子里。 三人沿着炕边坐下。 喜妹娘打量着屋子里的布置,简洁干净,一尘不染,由此可见女主人吴翠翠是个妥帖明快的人! 有赚钱的本事。 有统领全家的威严。 这样的女人,能做她女儿的婆婆,想来女儿日后的生活不会太差。 吴翠翠没多想,以为喜妹娘是来串门子的,笑着介绍道:“这是旧屋子,好多年了,等喜妹嫁过来,住那院的新房子,其余的一应物件彩礼,成婚之前,我们也会筹备,别的新娘子有的,喜妹也有。” 既然有缘分当她的儿媳妇,成为一家人,吴翠翠就不会让喜妹吃亏! 婚事还早,但该有的态度,吴翠翠必须有。 要不然,女方家会认为朱家一直吊着周喜妹,没诚意。 果然,喜妹娘听到吴翠翠的保证后,更开心了。 女儿能被婆家重视,是好事,于是,放下戒备道:“嫂子,听赵媒婆说,你想雇我家喜妹干活,这不嘛,我亲自把人给你送过来。” 吴翠翠错愕,视线落在周喜妹腿边的包袱上。 这不只是想让周喜妹来干活,是打算让周喜妹在朱家常住啊! “大妹子,你双身子,行动不方便,让你亲自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吴翠翠笑着打哈哈,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起身,倒了一杯凉开水,送到喜妹娘手边。 “没关系,农家人皮实,没那么多娇气的毛病。”喜妹娘爽快道。 母女俩不仅模样像,性格也像! 可是,有些话,喜妹娘不说,但吴翠翠必须点破。 “大妹子,是这样,你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我家正在盖房子,眼下人口多,只有这几间茅草屋,好几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喜妹留宿的话,可能不太方便。” 喜妹娘道:“那就让她和你们挤一挤,我家喜妹不是矫情孩子,嫂子,这孩子跟在你身边,你多提点提点。” 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吴翠翠的本事。 盖养鸡场。 造纸。 听说和镇上黑白两道都有关系。 为人还开明讲理。 女儿能给吴翠翠当儿媳妇,那是老周家祖坟冒青烟的荣幸! “喜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我家儿子多,一起生活,难免不方便,这样,如果大妹子你同意的话,可以让喜妹白天来干活,天黑之前回家住。”吴翠翠提议道。 说到这事,喜妹娘也不是傻子,清楚吴翠翠的顾虑。 按理说,女儿家应该矜持,上赶子不是买卖! 朱家想请喜妹干活,周家也应该仔细思量,万万不应该做出亲自把女儿送到朱家来的事。 “哎,嫂子,不瞒你说,我这个当娘的,也有难言之隐。” 说着,喜妹娘摇头叹气。 若非形势所困,谁愿意把亲骨肉丢到未过门的婆家去。 “娘,你别伤心。”喜妹伸手拉住娘亲的胳膊,低声安慰道,眼角眉梢是倔强和愤恨。 娘是为她筹谋。 她不怪娘! 娘把妹妹送到舅舅家后,忙不迭地为她筹谋,只是想让她活得更安稳些,仅此而已。 母女俩似有难言之隐。 见状,吴翠翠不禁诧异。 上一次,朱老四拜访周家,周家人态度热情,还让朱老四带回来不少回礼。 一切顺风顺水的,没有任何纰漏。 这几天发生啥事了? 喜妹母女俩的反应明显不对劲!!! 不等吴翠翠追问,喜妹娘拉过身旁的女儿,亲手交到吴翠翠手里。 “嫂子,麻烦你帮忙照看喜妹,工钱你看这个就行,等过日子,我再来接她。” 女大不中留,花容月貌的姑娘,送到别人家,终归是不放心。 放在吴翠翠这儿,她心里能踏实些。 女儿早晚是朱家的人,想来吴翠翠也不会太亏待女儿! 说完,喜妹娘强忍着眼角的泪意,转身走人。 吴翠翠一脸懵,望着喜妹娘的背影,满头问号。 这就走了??? 来不及安慰的暗自神伤的周喜妹,吴翠翠忙追问道:“喜妹,你家究竟出什么事了?” 让她照顾周喜妹可以,但至少应该把情况说清楚,别让她当睁眼瞎。 周喜妹低垂着微红的眼珠,不好意思和吴翠翠对视,“婶子,没事的,你别怕,等我娘生完小弟弟就好了。” 小弟弟? 以现代的医学技术,还不能预测胎儿性别。 “你怎么知道你娘肚子里是弟弟?” 喜妹生性要强,说到此处,不由地把头埋的更低。 “我奶。” 此话一出,吴翠翠明白了。 周家老太太重男轻女。 儿媳妇前两胎没生出带把的。 这一胎,老太太亲自去镇上寺庙求签,老和尚说喜妹娘这一胎肯定是男娃! 如今,喜妹娘肚子一日日变大,快临盆了,怕万一又生出来一个女儿,婆婆定饶不了她。 所以,提前把两个女儿送出去,暂避风头。 老太太拿她撒气无所谓,但她不想殃及两个无辜的女儿。 周老太太忌惮吴翠翠泼妇的名号。 就算知道喜妹在朱家,也不敢来要人,万一惹吴翠翠不顺心,当场撕破脸,她就拿不到朱家丰厚的彩礼了。 古代人重男轻女,是多种因素导致的。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话题。 即使是现代社会,这种思想依旧存在。 这种压迫女性的观念,对男性有利的同时,也深深刻在女性脑子里。 潜移默化地让女性去束缚女性。 吴翠翠坚信生男生女都一样,也知道想要凭一己之力改变这个时代人的落后思想,那是不可能的。 隔壁大柱媳妇算是有福气,众望所归之下,一举得男。 柱子娘抱得金孙,喜笑颜开,对大柱媳妇更加疼爱。 当然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像大柱媳妇那样“幸运。” 目前,吴翠翠能做的,就是安顿好周喜妹。 “孩子,你和我住一个屋子。” 有些挤,但朱家也没有其余的屋子,能腾出来给周喜妹一个人住。 “婶子,打扰你了。” 周喜妹感激之余,更多的是羞愧。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 她还未嫁到朱家,自家那点子破事,已经让吴翠翠知道了。 这让一向要强的周喜妹很是难堪。 姑娘家脸皮薄,吴翠翠能理解,没有看不起周喜妹。 人生在世,谁家没点难言之隐! 互相理解就好。 同为女性,更能懂得对方的不易。 “喜妹,你收拾好了之后,出门和造纸的工人一起干活。” 周喜妹点头,“好,婶子,我这就去换衣裳。” 说着,打开包袱,拿出干活穿的旧衣裳。 这一天里,吴翠翠默默观察,喜妹头脑灵光,做事麻利,没人教她,她就看着,没一会儿的工夫,就看明白造纸的步骤。 工人们以为喜妹是吴翠翠新请来的工人。 看模样,又不是朱家村人。 有眼尖的,认出周喜妹是前几天来相亲的圆脸姑娘。 听说吴翠翠挺满意这个未来四儿媳妇。 没想到,还没娶过门,就把人弄到家里来了。 妇人们不禁咂舌,“吴婶子够聪明的,把人扣下了,以免贼偷贼惦记,怕有人和朱老四抢。” “喜妹年轻漂亮,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不惦记喜妹,难道惦记你这棵老帮菜!” “可算了,你太老了!咬口不好的,咬不动!” “切!惦记我怎么了!想当年,老娘也是一枝花!(ˉ▽ ̄~),我家男人就好我这一口!”?? 第二百二十八章 谁?滚出来! 周喜妹的到来,对于朱家人来说太突然,完全是意料之外! 但是,架不住有吴翠翠坐镇,一家之主点头答应的事,没人敢说个不字。 至少,当着吴翠翠的面,没人敢说个不字。 为了不让喜妹难堪,吴翠翠解释道:“咱家干活人手不够,是我请喜妹来的,央求喜妹父母很久,周家两口子才答应,喜妹也算是半个朱家人,我告诉你们,谁都不许欺负喜妹。” 朱家仁都知道喜妹和朱老四的关系,做事有分寸。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不该说的话,朱家人不会说。 不该做的事,朱家人不会做。 毕竟,如果周喜妹和朱老四哥真成了,日后,一大家子还要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 关系闹僵了,朱老四夹在中间,难做人。 其实,不用吴翠翠发话,朱家人看在朱老四的面子上,也会对喜妹多几分尊重。 吃过饭后,吴翠翠让朱三妹带着周喜妹,在附近转一转,熟悉环境。 姑嫂俩手挽着手,走在路上。 周喜妹模样好,举止得当,做事不扭捏,是个讨人喜欢的。 一天相处下来,朱三妹也喜欢上周喜妹。 两人说笑着,溜达消食。 回去的路上,身后的草丛忽地发出响动,吓得朱三妹心脏砰砰乱跳。 “谁?” “滚出来!” 朱三妹惊惧,把尚未出阁的周喜妹拉到身后,强装镇定地问道。 草丛微微晃动,没再发出响动。 月影高悬,夏风吹拂,回荡在平静的朱家村。 周喜妹拍了拍朱三妹的肩膀,笑道:“别怕,许是野猫崽子。” 朱家村靠山靠水,天黑之后,有野物进村很正常。 朱三妹拍了拍发慌心口,大晚上的,不管草丛里是什么,她都害怕。 幸好没走远,只是在家门口附近转悠。 “喜妹,咱们快回去。” 大晚上的,就算草丛里的不是人,也可能是旁的东西。 万一她们要是沾染上不干净的,那可就不好了! 周喜妹点头,相较于胆小的朱三妹,她淡定多了,平静道:“好,回去。” 朱三妹一步三回头,生怕身后有东西跟着。 跨过家门口的那一刻,朱三妹的心才算落地。 与此同时,朱家人正坐在院子里。 男人女人,自动分成两拨。 男人们,以朱老汉为中心,讨论着盖房子盖养鸡场的事。 女人们,以吴翠翠为中心,讨论着做生意赚钱的事。 周喜妹还没过门,算是外人,她不好意思多听,迈步就要进屋避嫌。 朱三妹怕她一个人无聊,跟着一起进屋。 “喜妹,我最近买了不少花样子,你帮我掌掌眼,看哪个好。” 说着,朱三妹拉着周喜妹,往正屋走。 正屋是三姐妹一起住。 这个时间,不知道屋子里有没有人换衣裳,擦身子啥的! 路过院子时,朱三妹扫了一眼,看见了大姐朱大妹,但没看见二姐朱二妹的人影。 但她也过多没在意。 进门前,抬手,敲了敲正屋的门,里面没有动静。 朱二妹应该没在屋里。 许是去茅房了? 要不然,就是去隔壁柱子娘家逗奶娃娃了! 朱三妹是出嫁的闺女,按理说,家里无论赚钱还是赔钱,都和她没关系,她和刘成借住在娘家,刘成负责打猎,她就帮吴翠翠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至于家里的其他事,她不插手,以免说错话,让嫂子们不开心。 因此吴翠翠拿算盘,和张氏刘氏盘账的时候,她压根凑不上去,也不能凑上去。 点上煤油灯。 朱三妹拿出绣花样子,和周喜妹的脑袋凑在一起,讨论着那个更好看。 “这个杏花纹的好看。” “梨花纹的也不错。” “梨花寓意不好,还是杏花好。” “你说的也对,那就杏花。” 吴翠翠给朱家人买的布料,朱二妹给朱三妹做完衣服,还剩下一小块料子,朱三妹寻思着,别浪费了。 天气热,绣两块帕子擦汗也是好的。 周喜妹针线活好,描绣花样子的手艺也不错。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描好了,送到朱三妹面前,“你看,怎么样?” 朱三妹双手撑在炕桌上,探头看过去,“嗯,确实不错。” 俩人抱着针线笸箩,讨论用什么丝线好的时候,朱二妹推门走进来,见到屋子里有人,立即闭上嘴,挤出笑容,比划道:【喜妹,你也在啊!】 周家没有聋哑人,因此,周喜妹也看不懂手语。 朱三妹自告奋勇解释道:“二姐在和你打招呼。” 闻言,周喜妹对着朱二妹呲牙笑道:“二姐,刚才没在院子里看到你,还以为你不在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喜妹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落在朱二妹耳朵里,仿若天雷砸开。 当着周喜妹和朱三妹的面,朱二妹没有展露出半点惊愕之色,从容地比划道:【我去隔壁柱子娘家了,她家小孙子闹腾不睡觉,我帮着哄一哄。】 朱二妹比划的内容,朱三妹如实转述给周喜妹。 “这样啊,那二姐辛苦了,快过来坐。”周喜妹笑的温和无害,脸颊的酒窝深深浅浅。 朱二妹挨着她坐下,没有多说话,眼神却止不住打量周喜妹。 周喜妹刚才那句话,是在诈她? 还是无心之言? 难不成周喜妹知道什么? 不应该? 朱家人都没发现,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这一晚,朱二妹愣是没睡好。 同屋的朱大妹,天还没亮,就起来和张氏刘氏一起进厨房。 又是做全家人的早饭,又是把已经做成半成品的炸鸡,下油锅复炸一遍。 装车,洗漱,换衣裳,吃早饭。 三人要在造纸工人来之前出门。 推车上的吃食品种越来越多,还有一沓印着【朱】字的纸盒,重量与日俱增,她们三个女人吃不消。 山路难走,下坡还能省力些,碰到上坡,那可真是要命! 吴翠翠知道她们的辛苦,因此批准,每天可以从朱家男人里挑一个,跟随她们一起去镇上。 不用帮着卖货,负责来回推车就行。 轮流出力,全都照顾到。 当然了,只要是出力了,吴翠翠不会亏待任何人,当晚就会给出力推车的朱家男人分红。 至于分多少,就要看当天的收入。 今天,正好轮到朱老四。 然而,朱老四还想在家,多和周喜妹接触,培养感情,打心眼里不想去,央求三个哥哥帮忙顶替一天。 朱老大,朱老二,朱老三都故意端架子,不答应。 朱老四只好去找刘成,“姐夫,你可一定要帮我。” 看到他这个熊样。 正在吃早饭的朱家众人,忍不住想笑。 媳妇还没娶到手,真猴急! 爱说爱笑的刘氏,咽下嘴里的包子,故意拔高声调,对着周喜妹住的屋子,说道:“老四,你不去,是不是怕你不在家,有人把你媳妇偷跑了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青蛙眼兔耳朵猫爪竹蜻蜓 闻言,朱老四双手合十,忙对刘氏作揖鞠躬,“嫂子,你快别说了,喜妹脸皮薄。” 瞧他这疼媳妇的样子,张氏也忍不住多说一句。 “我看喜妹不是扭捏的人,倒是你,一提到喜妹,脸红成猴腚似的。”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朱大妹放下碗筷,也跟着调侃道:“老四,看你这样,是真稀罕喜妹,喜妹人在咱家,丢不了,你就放心大胆和我们去,家里这么多人,都能帮你看着,绝对不让你的小媳妇插上翅膀飞走了。” “姐,你别说了” 朱老四脸蛋红的彻底,说不过这些人,只好举白旗投降。 “行行行,我去,我一定去。” 都是一家人,非要拿他寻开心。 ?(?w?)? 不知道喜妹有没有听见,会不会介意? 事实上,周喜妹耳朵不聋,早就听见了,端着洗脸盆走出屋,大大方方地来到朱老四面前,莞尔笑道:“路上小心些,我和婶子在家等你,你们回来。” 这话说到朱老四心坎里,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继续道:“喜妹,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帮你带回来。” 来朱家之前,娘把她能用的,会用到的,全都准备齐全,就是为了尽量不麻烦朱家人。 也给她揣了钱,放在包袱最里层。 出门在外,不能没有钱傍身。 赚钱不容易,寻常过日子的物件,她都能动手做,很少去镇上买。 即使这样,奶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跳起来,骂她和妹妹是丧门星,赔钱货,搅家精 “不用了,嫂子们收摊后,你就跟着回来。” 说实话,她和朱老四见面的次数不多,相处的机会也不多。 就像娘说的那样,女人总是要嫁人的。 朱老四各方面条件不错,也对她有意思。 周喜妹愿意嫁给朱老四做媳妇,本本分分过生活,相夫教子,做个贤内助。 但她不知道,其实,在很久之前,她和朱老四就见过。 只不过,她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 而朱老四一直记在心里。 不知道喜妹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喜妹家住何处。 这么多年,慢慢的,也就淡忘了。 不料想,老天牵线搭桥,那天相亲的时候,他第一眼见到周喜妹,就认定了她,暗自发誓要把她娶回家,生一窝孩子,好好过日子。 张氏,刘氏,朱大妹,三人吃完饭后,跟着板车去镇上。 朱家男人穿着露胳膊的汗衫,出去干活。 天气热,恼人的热。 吴翠翠让朱三妹熬了两大锅冰镇山楂汤,一锅分给造纸工人们,一锅分给刚出门就汗流浃背的朱家男人。 隔壁柱子娘家,开窗户开门,不放过任何一丝凉风。 怕金孙孙长热痱子,柱子娘守在摇篮旁,没日没夜地给金孙孙扇风。 “嫂子,过来接一把。” 吴翠翠端着一盆冰,站在墙头,扯脖子喊道。 柱子娘放下扇子,快步走过来,看到盆里的冰块后,忍不住咂舌,“哎呦呦,这可是个稀罕物。” 吴翠翠让她接过去,“冰块放在地上,能降温。” 柱子娘笑着接过去,看着冒凉气的冰块,心想着金孙孙有福了! 苦夏难熬。 朱家一天三顿都喝绿豆粥。 大丫二丫也换上吴翠翠亲手裁剪的小背心,小短裤。 “在家穿,不能穿出门。”吴翠翠嘱咐道。 大丫二丫点头答应,看着胸口的小熊图样,觉得新奇可爱,很是喜欢! 吴翠翠的体重下降,前街的人家,有称粮食的土秤。 吴翠翠站上去,量了量。 “一百六十斤。” 这个数字,听起来挺吓人的。 对于吴翠翠来说,算是天大的好事。 瘦了! 瘦了很多。 根据她现如今的身高,再瘦五十斤,就是当代人眼中的完美身材。 夏天,人瘦一些,也少遭些罪。 体重下降了。 下一个棘手的难题,就是吴翠翠的肤色。 太阳毒辣,越晒越黑,这个时代也没有防晒霜。 无法化学防晒。 物理防晒,更是无稽之谈。 作为一个农妇,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凡是有人搭把手,她也不能日日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叮】 【系统奖励美白霜两瓶,补水面膜十张,美容仪一件,祛纹膏三罐,遮阳帽二十个,冰袖二十对】 吴翠翠目瞪狗呆! 系统难得如此大方! 美白霜是给她的。 还有面膜之类的,吴翠翠肯定不能吃独食。 关起门来,先叫来木子和小婉,让她俩先挑。 能见到现代社会的护肤产品,木子和小婉都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吴翠翠牛逼的同时,羡慕嫉妒没有恨。 o(╥﹏╥)o 她们也很想拥有不定期投喂的系统大大! “美白霜,我们俩用一瓶,另一瓶你留着。” “面膜咱三平分。” “美容仪咱们换着用。” “这个祛纹膏?” 是专门给吴翠翠的。 人瘦下来,身体会出现肥胖纹,影响美观。 长裤长袖穿在身上,外人看不出来,但脱衣服的时候,自己看到,难免会心情不好。 “遮阳帽和冰袖,我和小婉一人一个。” 剩下的,依次发给朱家其他人。 吴翠翠亲自上阵,教朱家人如何使用。 这东西简单易懂,说一遍后,朱家人就明白了。 戴上之后,果然清凉许多。 只不过,系统分发奖励的时候,只顾着数量对不对,没留意物品的颜色。 所以,出现以下的场面。 朱家男人们,头上戴着可爱青蛙眼、兔耳朵、猫爪、鹿角、竹蜻蜓的遮阳帽,手上戴着粉色小草莓、红色小爱心、绿色冰柠檬的冰袖,上蹿下跳,砌墙抹泥…… 帽沿儿上的小风扇,有风出来,小风扇转动,凉爽的同时,多了些……不属于他们年纪的可爱幼稚…… 画面太美。 木子和小婉笑的肚子疼。 吴翠翠也不忍多看!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静祥和。 朱家的生意越来越好,这一天,吴翠翠姐妹三个,闲来无事,在树下做瑜伽的时候。 朱老二顶着竹蜻蜓跑回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娘,来,来人了!” 吴翠翠单脚换双脚,站在自制瑜伽垫上,诧异问道:“谁来了?” 朱老二挺大个人,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朱老二也不想,架不住情况太紧急,咽了口唾沫,润一润干涩的喉咙,急吼吼道:“好多人,看样子都是当兵的,骑着马,腰上挎着刀,已经把村子围起来了。”? 第二百三十章 苏大将军 得知对方是带兵的,吴翠翠立马转头看向小婉。 小婉攥紧衣襟,想到恶魔权叶辰,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木子二话不说,拎起墙根底下的木棍,霸气地护在小婉身前,“别怕,权叶辰好歹是个王爷,我就不信他能干出强抢民女的事。” 再说,还有翠翠送的红玛瑙手链当护身符。 光天化日之下,肯定不能让权叶辰带走小婉。 即使如此,面对权力顶峰的摄政王,小婉还是止不住害怕。 权叶辰有多么变态血腥,她清楚。 正是因为她清楚,才会如此紧张到牙齿大颤。 吴翠翠察觉到小婉的恐惧,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走,我们陪你一起去。” 早晚要面对。 如果权叶辰不仁,她就敢不义。 摄政王就摄政王! 她们还是穿越者嘞! 再不济,她还有时不时坑自己一把的系统! 大不了斗个鱼死网破。 反正,无论如何,吴翠翠不都会睁眼看着姐妹往火坑里跳。 姐妹齐心,三人肩并肩来到村口。 朱老二不敢耽误时间,掉头去找朱老汉他们。 小婉脚步局促,手心里全是冷汗,越往前走,心脏跳的越厉害。 然而,看清楚汗血宝马上坐着的人后,姐妹三人全愣住了。 木子手拎着木棒,诧异地撞了撞小婉的肩膀,小声嘀咕道:“权叶辰这么老?” 都能当小婉的爹了! 好家伙! 老牛吃嫩草啊! 木子恨得牙根痒痒,对着老男人狠狠啐了一口,“呸,臭不要脸的老色鬼。” 老娘今天给你开瓢!!! 看你还敢不敢对我姐妹动歪心思! 吴翠翠忙拦住愤世嫉俗的木子,提醒道:“别冲动,这不是权叶辰。” 木子懵然回头,“啥?他不是权叶辰?” 那是谁? 吴翠翠摇头,她也不认识。 是真不认识! 准确来说,见都没见过。 与此同时,听到马蹄声的朱小九,抹了把脸上的泥点子,挤过人群,来到汗血宝马前,扬起倔强的小脑袋瓜道:“喂,你是来找我的,别吓到村民们。” 苏大将军勒住缰绳,居高临下看着许久不见的朱小九,一时间,万千情愫涌上心头,找了这么久,终于见到儿子了。 朱小九离家出走这么久,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食不知味,头发大把大把掉,每晚做梦,原配夫人总是抱着他哭。 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朱小九,苏大将军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长年领兵打仗的经历,以及骨子里的暴脾气,让他压下失而复得的欢喜,利落地翻身下马。 啪! 啪! 啪! 三个响亮的巴掌,抡在朱小九脸上。 “逆子,有本事离家出走,就别往回寄信求老子接你回家,没出息的东西,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让老子来给你擦屁股是不是?” 朱小九脸颊立即鼓起巴掌印,任由苏大将军打骂,没有闪躲,眼中腾起恨意,咬牙道:“你又打我。” “打你怎么了?”苏大将军攥着马鞭,哼道:“本将军是你老子,你的命是老子给的,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老子打你两巴掌怎么了!” 换做在军营里,有人敢和主帅犟嘴,早就被拉出去,军棍伺候了。 几巴掌,算轻的。 朱小九最讨厌苏大将军这幅高高在上的嘴脸,气愤吼道:“我不是你的兵,我的命是我娘给的,就因为你,我娘才会死,我恨你,你对不起我娘,也没资格打我。” 每个字,都不是气话,是朱小九的真情实感。 他就是恨苏大将军! 父子俩初次见面,场面陷入僵持。 苏大将军看不惯苏小九,认为朱小九大逆不道,死性不改,就是打轻了。 “你还有脸提你娘,走!和本将军回去,看老子如何扒你皮!” 说着,伸手拉扯朱小九。 回去之后,先把朱小九关起来,饿他七天七夜,看他还不敢再离家出走。 见状,吴翠翠忙站出来,张开手臂,挡在苏大将军面前,笑道:“大将军,你刚来,不如留下来喝杯水酒,歇歇脚,再上路。” 苏大将军一双丹凤眼打量着拦路的吴翠翠,看样子,对方应该是村里的农妇,语气缓和几分道:“不用了,本将军还有事,先走一步。” 朱小九寄回去的信里,只交代了自己现如今的住址,并没有提及吴翠翠和朱家。 以免他爹抽风,一怒之下,殃及好人! 吴翠翠继续笑道:“大将军,是这样,小九……不,贵公子在我家住过一阵子,家里还有些他的衣物,不如让公子收拾好,一齐带回去。” 她不能和苏大将军硬碰硬。 别的暂且不说,苏大将军带来的士兵,全都是上过战场的,面相凶狠,手中的长刀光可鉴人。 砍脑袋就像砍西瓜一样顺畅。 苏大将军凶悍,但不是不讲理的人,听说朱小九借住在吴翠翠家,挤出些笑意,感谢道:“这臭小子一定没少给你们惹麻烦!” 见气氛缓和下来,吴翠翠长舒出一口气,从容道:“没有,贵公子懂事机灵,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他。” 苏大将军回头,对着朱小九哼了一声,嘲讽道:“哼,本将军才不信,他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狗见了他都嫌弃。” 朱小九不愿吃瘪,顶着红肿的脸蛋,回敬道:“是啊!狗才会嫌弃我!” “你!” 苏大将军听出来朱小九是在挑衅自己,不由地眉毛倒立,扬起大手,对准朱小九的脑袋就要招呼下去。 吴翠翠立即打圆场道:“大将军,先去寒舍坐一会儿。”说着,抬手指了指附近围观的人,“这么多村民看了,影响不好!” 此刻,村民们各个目瞪狗呆。 没什么不好的,不用回避,他们还没看够! 偏远的山沟沟里,从天而降京城来的大将军。 对朱家村的村民来说,疯狂震惊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丝吃瓜的好奇心。 大将军家中的家长里短,可比村子里小媳妇扯头发吐口水骂架、婆娘追打搞破鞋的男人四处跑的戏码好看多了。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又有新话题,可以当做下饭菜了!!! 原来朱小九是大将军的儿子! 怪不得吴翠翠把朱小九养的白白胖胖的,原来是想着攀高枝啊! 苏大将军扫过探头张望的村民,心生厌恶,家丑不外扬,还是关起门来解决比较好,于是,对吴翠翠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吴翠翠连连摆手,带着苏大将军和朱小九回到朱家。 与此同时,听到消息的朱家男人们,也都赶回来,隔着老远,就看到家门口里外三层全都是士兵。 他们想要靠近,士兵们不让。 朱老汉攥着烟袋锅子,垫脚望着自家院子,不安道:“小九怎么可能是将军的儿子!你娘一个人在家,能不能应付的了?” 几个儿子的反应,也是各有特色。 朱老大:“咱们让大将军的儿子改姓朱,大将军知道了,会不会治咱们全家的罪?” 朱老二:“不错不错!朱小九白吃咱家,白住咱家,咱们对朱小九有恩,大将军肯定记着咱们的恩情,抱上这条大腿,咱家这是要发啊!” 朱老三:“盔甲真帅,还能骑马拿刀,我要是也能上阵杀敌为国效力就好了!” 朱老四:“二哥,三哥,你俩不对劲,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 第二百三十一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寒舍简陋,大将军稍等片刻,我去沏茶。”吴翠翠说完,拉起怒目圆瞪的朱小九,示意他先去屋子里躲一躲。 朱小九回头,看了眼冷眼盯着他的苏大将军,好似恨不得下一刻就把他擒住,生怕他长翅膀飞走了。 小婉拿出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塞给朱小九,让他涂在脸上消肿。 苏将军带来的士兵清场,朱家院里的工人,被迫休假,全都被赶回家。 吴翠翠去厨房准备冰镇茶水。 苏大将军等待朱小九收拾包袱之余,寸步不离朱家小院,背着手四处闲逛,打量着儿子生活过的每一个角落。 这小子真有鬼主意! 居然一口气跑出这么远! 要知道,他这一路上,从京城快马加鞭赶来,好几晚没合眼,紧赶慢赶,就怕臭小子跑路了,他跑空一趟,竹篮打水一场空! 终于见到儿子,他心里的大石头也能落地了。 苏大将军心情难得放松些,绕着院子踱步,看见窗根底下的造纸工具后,不禁被吸引住目光。 苏大将军走上前,拿起不久前做出来的纸张,没想到这穷山沟沟里,竟然有人会这等手艺。 吴翠翠从厨房走出来,把茶放在桌子上。 “大将军,喝口茶水。” 闻声,苏大将军回头,看向吴翠翠的目光,多了几分随和和欣赏,“这纸是你家做出来的?”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吴翠翠如实回答道:“为了养家糊口而已。” 苏大将军指腹摸索着纸张,感受纸张的厚度和光滑度,夸赞道:“虽有欠缺之处,但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刚夸完吴翠翠造纸手艺不赖,苏大将军迈步走到木桌前,看到茶碗里的冰块,又忍不住看向吴翠翠,“这冰也是你家做的?” 相较于造纸,能在山沟沟里见到冰块,更令苏大将军称奇。 为了拖延时间,吴翠翠故意打开话匣子,解释道:“这冰块做法不难,是我娘家传下来的手艺。” 听到这话,苏大将军感叹道:“那你家祖上应该是京城人士。” 夏日冰源稀缺,王公贵族才能享受到冰块解暑的待遇。 苏家如今的地位高崇,是帝党的坚实拥护者,每隔一段时日,新帝和太后也会赠冰,以示恩宠。 苏大将军在京中生活多年,八成能估摸出农妇祖上的出身。 旁支的没落贵族,或是在宫廷王府里伺候的下人。 事实上,吴翠翠祖上具体干什么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只不过是胡诌出一个借口而已。 “大将军,尝一尝我家的茶。”吴翠翠将带冰块的红茶,推到苏大将军手边。 连夜赶路,夏日炎热,苏大将军口干舌燥,喝上一杯凉津津的红茶,解暑又畅快。 小婉和木子有眼色,见苏大将军一饮而尽,忙拎着茶壶,给门外的士兵们送过去。 听说苏大将军和权叶辰有交情。 如果能和苏大将军攀扯上关系,来日若降服不住权叶辰,苏大将军卖个面子,帮忙求求情,也是管用的。 苏大将军一口气喝了三大碗,顿觉通体舒畅,由内而外冒着凉爽之气。 吃人嘴短。 苏大将军摸了摸嘴角的水渍,心情大好,暂时忘了龟缩在屋里的朱小九,和吴翠翠攀谈起来,“请问贵姓?” 吴翠翠自我介绍道:“农妇姓吴,全名吴翠翠,夫家姓朱,方才出门的两人,是我的好友,分别是小婉和木子。” 苏大将军点头,又问道:“家中几个孩子,都是做什么的?” 两人开启聊天模式。 吴翠翠的从容健谈,聪明有眼色,身世和京城有关,让苏大将军不由自主地愿意和她多聊几句。 “八个孩子,但都不是我亲生的,我是后嫁到朱家里的,是后娘。” 吴翠翠故意把话题往家庭上引。 闻言,苏大将军咂舌,“给八个孩子当后娘,你的日子怕是过得不容易啊!” 吴翠翠挤出笑容,语重心长道:“日子还好,主要是孩子难管,我当后娘的,总是力不从心。” 苏大将军跟着长吁短叹,“本将军就一个亲儿子,整日里上蹿下跳,不让人省心,你家八个,可够你喝一壶的了!” “可不是嘛!”吴翠翠摆正身份后,拿出为人父母的语气,和苏大将军交流育儿经,潜移默化地让对方敞开心扉。 茅草屋内,抹完药膏的朱小九,撅着圆屁股,趴在门板上,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大将军,贵公子是我亲自带回家的,他性情跳脱,但不失是个好孩子。”吴翠翠道。 听到有人夸朱小九,苏大将军本能地开心,但是他绝不会表现出来,哼笑道:“他啊!三岁看到老,但愿他别惹出大祸来,本将军就谢天谢地了。” 吴翠翠道:“我是个外人,没有发言权,只不过,我这个当后娘的,看到我家那些孩子,有时候,也恨得牙根痒痒。 当父母的,就没有不操心的,是个急脾气,以前没少打骂八个孩子。 我发现,孩子越打越皮实,也越容易恨我。 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仇,还没彻底算清楚。” 醉翁之意不在酒。 吴翠翠说这话,明面上是在说自己教子无方,实际上,是在点拨苏大将军。 俩人都长着聪明脑袋,听着吴翠翠的话,苏大将军情不自禁地陷入沉思。 回想起来,确实如此。 他越打,朱小九越蹬鼻子上脸。 这小子脾气比牛还倔。 “孩子不是我亲生的,管教起来,不得心应手,我这个当后娘的为难,孩子们看到我,对我心存芥蒂,他们也为难。”吴翠翠又说道。 苏大将军胳膊撑在木桌上,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 提到后娘,他也是情非得已。 如果原配夫人还在,他也想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美满幸福,让朱小九幸福快乐地长大。 可惜,天不假年,夫人早早就去了,丢下年幼的朱小九。 他既要为国征战,出生入死,又要照顾家里,奔走交际,为没长进的朱小九跑关系。 如果朱小九真是个不争气的,将来没有功名吗,没有爵位,只要也要有个饭碗,让他一辈子饿不死! 可是,朱小九总是和他作对。 新娶的夫人,和朱小九八字不合,俩人没差几岁,打起架来,互不相让。 他在外面累了好久,回家之后,还要给两个“小孩子”断官司! 真是辛苦! 苏大将军眼底满是愁云,吴翠翠见状,开解道:“我是个农妇,没念过书,看不懂书上的大道理,但是日子一天天的过,我发现比打骂还有用的,是心平气和,和他们和平相处。” 暴力可以解决问题。 但不能从根源上瓦解问题。 如果打骂有用,吴翠翠一天三顿小皮鞭伺候朱家老少,让他们治的服服帖帖。 苏大将军听懂吴翠翠的用意,诧异抬头,看向苦口婆心的吴翠翠。 当将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农妇对他讲大道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父子谈心 这农妇不仅本事大,胆子也不小。 苏大将军失笑之余,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吴翠翠的话不无道理。 朱小九吃软不吃硬,这么多年来,他越打,朱小九越唱反调,父子俩之间关系越来越远。 苏大将军甚至想不起来,上一次父子俩心平气和坐下聊天是什么时候。 难道是他这个当爹的做错了? 当年,他爹也是这样教养他的! 他照样平安长大,不负家族期望,位极人臣,成为朝堂炙手可热的权臣之一。 见状,吴翠翠爽朗笑道:“天色不早了,贵公子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进去瞧一瞧。” 朱小九来的时候,一根棍,一个碗,一身丢到大街上都没人捡的破洞衣裳。 如今要走了,也没什么可拿的,他的一切都是朱家的,都是吴翠翠无偿给他使用的。 若真要带些东西走,那就的带上那套还未来得及上身的新衣裳。 面料是吴翠翠在镇上买的,朱二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这些日子,他跟着朱家男人在村口干活,舍不得穿新衣裳,怕糟蹋了好东西。 当吴翠翠敲门叫他出去时,朱小九胸前系着小包袱,包袱里就装着那件新衣裳,小手里攥着药瓶,脸蛋红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罪魁祸首”苏大将军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本能地开口训斥,“磨磨蹭蹭的,怎么才出来?” 朱小九哼了一声,方才苏大将军和吴翠翠的谈话内容,他都听见了。 看在吴翠翠苦口婆心的份上,朱小九勉强应了一声,“要你管!” 旁观的吴翠翠:“……” 猛拍额头! 完了! 思想工作全白费了! 苏大将军没听进去,父子俩依旧是剑拔弩张的相处模式! “小九,别太倔,有话好好说,那是你亲爹。”吴翠翠拉了拉朱小九的衣袖,小声劝道,“你要是把他惹急眼了,等你回家之后,你就等着挨收拾。” 说完,又凑到苏大将军身边,好言好语道:“大将军,贵公子是个小孩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好说好商量,贵公子是个驴脾气,你俩的心结不解开,就算他跟你回去了,万一再跑出来,你肯定又要提心吊胆。” 吴翠翠两边劝和,一语道出双方最担忧的后果。 此话一出,效果显着,父子俩都安静下来了。 吴翠翠满意地笑了笑,端着桌上的茶壶,找借口道:“二位慢聊,我也出门,给军爷们添碗茶水去。” 大门从外面关上。 院子里只剩下苏大将军和朱小九,相隔一张木桌,父子俩四目相对,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怨气,以及一丝丝的畏惧…… 苏大将军好歹是个大人,不和小屁孩一般计较,大人有大量道:“别杵在那儿,像个木头桩子似的,过来坐。” 朱小九对他翻了个白眼,紧了紧胸口的包袱带子,气鼓鼓地坐在木桌旁。 “臭小子,老子给你个机会,把想说的,全都说出来。” 机会不多,仅此一次,希望臭小子识时务! 苏大将军坦然,朱小九也不藏着掖着,药瓶放在木桌上,砸出一声脆响。 “你以后不许再打我!” 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疤,全都是拜亲爹所赐。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大将军是后爹,看他不顺眼,虐待他! 苏大将军剑眉皱起,“玉不琢不成器,老子打你,是为了你好,你要不是老子儿子,你以为老子会管你!” “那你也不能太过分。”朱小九鼓起腮帮子,一言不合,跳到凳子上,气吼吼道:“别以为我愿意当你儿子!” 投胎的时候,也没人告诉他,要给脾气暴躁的苏将军当儿子! 有好几次,苏大将军都是把他往死里打。 朱小九差点以为自己活不下去,要死在亲爹手里了!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老子为什么打你?”苏大将军拧着眉头,鞭子板子棍子打在亲儿子身上,他怎会不心疼。 要怪就怪朱小九太顽劣。 看书就困。 练武也不用心,三天打鱼两天嗮网。 整日里招猫逗狗。 捉弄续弦夫人,朱小九年纪小,下手没轻没重的,续弦夫人年轻,爱惜容貌。 他倒好! 往脂粉盒子里掺东西,夫人毁容,若非家中下人发现的及时,夫人差点就自尽了。 无论他是否疼爱续弦夫人,那都是一条人命啊! 自己干过什么,朱小九心里清楚,在苏大将军来之前,吴翠翠提点过他,让他好好反思。 因此,提及此,朱小九心中有愧。 有些揍,挨的不冤枉! “……我承认,有的时候,我做的不对,但我就是不喜欢那个狐狸精,你赶走她,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和你吵架,也不惹你生气!”朱小九叉腰保证道。 闻言,苏大将军摇头叹气,“孩子,你想的太简单了。” 他也不想收续弦。 “但那个女人是摄政王送来的,为父收下她,不是为了美色,而是为了朝政。” 朱小九年纪小,很多事看不明白。 但苏大将军不能糊涂。 “权叶辰怎么了!他是摄政王,要是没有咱们苏家,新帝能登基!”朱小九抬起下巴尖,不以为意道。 苏大将军忙低声呵斥,“住口,不能对陛下不敬。” 幸好这是朱家村,不是京城大内。 要不然,被有心之人听到了,苏家可就要遭殃了。 “苏家再厉害,也是臣子,君是君,臣是臣,从小为父如何教你的,你是不是都忘了!”苏大将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朱小九,说道:“你爹我是大将军,统管朝廷半数兵权,另一半掌握在摄政王手里,我们俩都是帝党的拥护者,正是因为我们二人同心同德,更要同气连枝,不能生出异心。” 收下摄政王送来的女人,既是表明忠心,又是默许摄政王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苏大将军以退为进的做法,是为了自保,也是想要保住苏家一族的一世荣华。 得知真相的朱小九抿了抿嘴角,看向亲爹的眼神,顿时少了许多戾气。 但依旧带着困惑怨恨。 “就算你说自己是迫不得已,但我也不会原谅你,要不是你,我娘不会死,也不会让权叶辰有机会钻空子送女人!” 提到发妻。 苏大将军总是眼含热泪,结发妻子,少年夫妻,无论他今后身边有多少美人佳丽,都无法取代发妻在他心中的地位。 “你娘是病死的,他死在我怀里。” 苏大将军潮湿的眼眸望向远方,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仿佛能回忆起那一刻的触感,以及胸口撕心裂肺的感伤。 “臭小子,要不是念在你娘的面子上,你做过那么多缺德事,为父早就打死你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这手链哪儿来的? 苏大将军这话说得真情实感,半点不掺假。 朱小九望着眼角潮湿的苏大将军,有生之年,第一次见亲爹流泪 哭了! 他爹居然也会哭? 朱小九看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才结巴问道:“那你说……我娘得了什么病?” 既然朱小九想要问个清楚,苏大将军也不藏着掖着,如实说道:“你娘生下你不久后,被人下毒,发现我的时候,你娘已经中毒至深,日日吐血不止,最后,不治而死。” 得知真相的朱小九,原地愣住。 “中毒!” 如此说来,娘亲不算是病死的。 是被人害死的! “那你有没有抓到下毒的凶手。”朱小九眼眸晦暗,跳下凳子,一把攥住苏大将军的手臂,激动问道。 苏大将军无奈摇头,“没有。” 能轻而易举混进将军府的人,肯定不是小角色,背靠大树,怎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他找到! 朱小九胸膛剧烈起伏,眼中似有火星迸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要回京。 回京找到凶手,报仇雪恨! 听到这话,苏大将军连连点头,“好,只要你肯上进努力,和为父联手,早晚有一天,咱们会找到那个凶手。” 儿子是个有骨气的,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能掉链子! 希望朱小九得知真相后,能洗心革面,不要再像过去那般顽固不懂事。 苏家看似富贵荣华,其实树敌颇多,暗处里,无数双眼睛盯着苏家,巴不得苏家早日倾覆,不得好死。 为了苏家一族上百口的安危和荣华,为了还亡妻公道,他辛苦了半辈子,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快快长大,早日醒悟,能分担些他肩上的重任! 吴翠翠姐妹三个,提着茶壶,抱着水碗,站在门口,父子俩在谈心,她们不方便打扰。、 等到日落西沉,院中的说话声消散。 朱小九打开门,和苏大将军一前一后走出来。 父子俩眼角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 “吴婶子,我要和父亲回去了,这段时日,打扰你了。” 说着,朱小九捧着手,对吴翠翠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谢。 这个礼,吴翠翠受之无愧。 临走之前,朱小九告诉吴翠翠他的真实姓名,“吴婶子,我爹名叫苏丛雄,我的名字是苏兴明,这封文书,是我爹亲笔所写,若日后你遇到难处,可以拿着封文书,去官府衙门,三品以下的地方官,不敢不卖你面子。” 投桃报李。 朱小九,不,是苏兴明,这是在报恩。 吴翠翠深知依靠权贵的重要性,双手接过文书,对着苏大将军道谢,“大将军,农妇再此谢过。” 苏大将军摆手,“客气了,兴明说了,你把他照顾得很好,之前他腿受伤,被困上山中,是你把他背下山的,救命之恩,大过天,这份恩情,本将军会铭记于心。” 说着,又看向小婉,“小婉姑娘,也感谢你出手相救,没让兴明落下病根。” 有残疾的儿郎,是不能参军的。 也就是说,苏兴明不能继承他的衣钵。 苏家乃是将门之家,如果苏兴明不能习武,那是莫大的耻辱。 小婉温和笑道:“为人医者,应该的。” 木子不这样想,正好借这个机会,帮小婉求个恩典,“大将军,你应该还不知道,摄政王看上小婉,一直穷追不舍,你能不能和摄政王商量商量,别再打我家小婉的主意。” 听到这话,苏大将军诧异,眨了眨眼,再次看向小婉。 不料想,越看越觉得熟悉。 苏大将军想起摄政王书房里的画像,不禁道:“原来王爷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小婉姑娘!” 见这事有门,木子穷追不舍,继续道:“大将军,既然你知道内情,不如就帮小婉一把,权叶辰喜欢小婉,但小婉不喜欢他!强扭的瓜不甜,摄政王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苏大将军打量着一身男装打扮的木子,顿时恍然大悟,“小婉姑娘已经心有所属,本将军也是过来人,自然希望有缘人终成眷属。” 见苏大将军误会了,木子也没解释,捧着小婉纤纤玉手,将错就错地卖惨道:“我这辈子要是娶不到小婉,我宁可终生不娶,也不愿让小婉落入虎口,摄政王手眼通天,可以杀了我,但永远改变不了我深爱小婉的心意。” 小婉也很上道,依偎在木子单薄的胸膛里,低声抽噎,“郎君,不要说傻话,苏大将军为人厚道,肯定不会睁眼看着摄政王棒打鸳鸯的。” “” 吴翠翠摸了摸鼻子,别看小婉性子温温柔柔的,和木子待久了,该学会的,一样不落! 苏兴明扯着苏大将军的衣袖,帮着求情道:“爹,你就帮一帮小婉姑娘。” 他知道木子是女人。 也知道木子和小婉是故意演戏给他爹看。 但这并不妨碍他讨厌权叶辰! 该死的鳖孙,往他爹身边塞女人,这个仇,他记一辈子! 鳖孙不顺心,他就开心! 如此一来,苏大将军骑虎难下。 摄政王权叶辰,他不能得罪,但劝几句,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人家是王爷,还是能摄政的王爷。 能不能把他的劝告听进去,就要看天意了。 思及此,苏大将军刚要开口说些场面话,余光不经意地瞥见小婉手腕上的红玛瑙手链,瞬间愕然。 “这……这手链是从哪儿来的?” 吴翠翠解释道:“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大将军认识?” 苏大将军倒吸一口凉气,“何止是认识!” 记忆不要太深刻。 姐妹三人对视一眼,苏大将军的反应,让三人诧异。 看来这个手链背后的来头真不小啊! “这可能就是天意”苏大将军捋着胡子,点头笑道:“不用本将军劝王爷,有这个手链在,小婉姑娘的困境,定能迎刃而解。” 三姐妹吃惊。 本想让苏大将军打助攻,意料之外,苏大将军亲自塞给她们一人一颗定心丸。 苏大将军都这样说了,她们更有底气了。 苏家父子离开前,让随行的士兵,拿出黄金百两,送给吴翠翠和小婉。 苏兴明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和吴翠翠告别,和朱家村告别。 这一别,不知归期。 “山水有相逢,诸位,兴明告辞,待到来日,咱们再会。” 苏兴明手握着缰绳,抱拳说道。 言罢,在无数目光注视下,扭头挥鞭离去。 笃笃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卷起滚滚飞尘。 天边晚霞耀眼,落在苏兴明刚毅决绝的小背影上,平添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吴翠翠捧着装满金元宝的包袱,站在村口,直到看不见苏兴明的背影,方才离去。 数月来,称呼她一声娘亲,养在她名下,这份情谊历历在目。 平白无故养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大儿子,这份经历,吴翠翠不会忘怀。 小婉和木子放下挥舞告别的手,在跃跃欲试想要打听消息的村民们,包围吴翠翠之前,将吴翠翠拉出人群。 回去的路上,吴翠翠打开储物空间,将百两黄金放进去。 小婉表示同意,如此大额的贵重金属,不能随身带着,藏起来也不放心,还是放到空间里比较保险。 朱家人坐在家里,翘首以盼,等到吴翠翠后,立即涌上来。 “娘,小九就这么走了,怎么不留他多住几天?”? 第二百三十四章 巴结(还有一章) “对啊,娘,小九可是大将军的儿子,就算走了,没给咱家留下点金银财宝、古董字画啥的!”朱老二搓着手,笑呵呵问道。 吴翠翠没提黄金百两的事,毕竟那个钱,苏大将军指明给她和小婉的,未免朱家人乱插手,还是瞒着不说为好。 众目睽睽之下,吴翠翠掏出怀里的文书,说道:“这是苏大将军留下的,给咱家的‘免死金牌’。” 朱老二大手在衣襟上蹭了蹭,小心翼翼接过,打开文书,勉强认识几个字。 朱家其余人也都凑过来,看着苏大将军刚劲有力的字体,心里满满的安全感。 “娘,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刘氏不识字,抬头,求助吴翠翠。 “关键时刻,能保咱家人一命。”吴翠翠补充道:“但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以后不许再叫朱小九,人家是苏大将军的独生子,有名有姓,你们要尊称一声苏小公子。 还有,这文书是用来保命的,不是让你们横行霸道、出去欺男霸女的。 以前怎么活的,以后就如何活,不许给我闹出幺蛾子。 否则,惹怒了苏大将军,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苏大将军来找你们算账。” 丑话说在前头,以免苏家老少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稳重的张氏,第一个站出来,表明态度道:“娘,你放心,我们记下了。” 刘氏无脑支持吴翠翠,“娘,是你把小九带回来,好吃好喝地养活他,我们没出什么力,这封文书你来保管,咱家本本分分做生意过日子,不招惹别人。 如果有人眼红咱家,要来找不痛快,咱们老朱家也不是好惹的,这封文书,足够能摆平。” 朱三妹道:“嫂子们说的对,咱们一大家子,几十口,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经过今天一事,苏大将军带着士兵们亮过相,从此后,朱家村的男女老少,肯定对朱家敬爱有加。 因为吴翠翠的明智之举,老朱家的地位扶摇直上。 没过多久,朱家门口乌泱泱站满了人,全都是来打听消息的。 吴翠翠懒得应付,派口才好的朱老二夫妻俩,出去应付。 “老二,你家朱小九真是大将军的儿子?” 朱老二双手搭在身前,不失礼的笑道:“是。” “我的老天爷,你家走了狗屎运了,越来越有钱不说,还攀上了京城大将军的高枝。” 听到这话,刘氏不乐意,和以往一样,叉腰回怼道:“什么叫我家走了狗屎运,那是我娘厉害!” “对对对,你娘,你婆婆吴翠翠,以前没发现,她这么有本事!” 刘氏抿着小嘴笑,“你们没发现的,多着嘞!” 要是让这帮人全都发现了,那还了得! 她婆婆厉害着嘞! 下半辈子,谁的话,她都不信,就信吴翠翠的。 在她心里,吴翠翠是偶像,无比高大伟岸,吴翠翠指那儿,她就打那儿,绝无二话! 刘氏维护吴翠翠时的臭屁样子,让人羡慕嫉妒恨。 几个小媳妇,揣着手,站在人群最后方,嗤之以鼻道:“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装什么装!” “人家有个能耐得婆婆,刘氏跟着沾光,尾巴恨不得敲到天上去。” “哎!我家那个老不死的婆婆,整天除了会挑刺,挑拨她儿子和我打架之外,屁用没有。” “谁说不是嘞!我家婆婆更丧门,整日里哭咧咧的,我和她儿子三天不打架,她就浑身难受,好像身上长蛆了似的,招人膈应。” “真搞不懂,既然看不上咱们这些当儿媳妇的,当初别让她儿子娶媳妇啊,她们自己跟着她儿子过一辈子多好啊!” “娶不上媳妇,愁得不行。媳妇娶进门后,又不珍惜。咱们生不出儿子,她们整天骂骂咧咧,我真恨不得把我家婆婆脸挠成血葫芦。” “别提她们,想起来,我就觉得晦气。” “行了,聊点开心的,你们听没听说,朱老三还没定亲,你们谁家有合适的亲戚,赶紧介绍给朱老三,如果真成了,就能和吴翠翠攀亲家。” “到时候,咱们当媒人,去朱家蹭吃蹭喝,借钱占便宜,吴翠翠也不好意思不答应。” “这个主意不错。” “我娘家妹妹二八年纪,花一般的模样,朱老三肯定喜欢。” “我家小姑子也不错,赶紧把她嫁出去,我也能清静清静,省得她天天在家里搅和。” ……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来劲,没等朱老二和刘氏赶人,她们各回各家,暗中较量。 看谁家的亲戚,能入朱老三的法眼。 “阿嚏!” 一无所知的朱老三,一个劲儿地打喷嚏。 “老三,你是不是受风寒了?” 张氏端着一碗热滚滚的姜汤,递到朱老三手里。 姜的味道太重。 朱老三拧着鼻子,一口气喝光,手臂擦了擦嘴角,皱眉道:“不知道啊。” 按理说,不应该啊! 他这个大体格子,皮实抗劲儿,很少生病。 好多年都没感染过风寒了。 张氏道:“夏日里风寒,是最难受的。你饭前再喝一碗姜汤,驱驱寒气。” 朱老三点头,“辛苦大嫂了。” 张氏浅笑道:“没事,别和嫂子客气。”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朱老大的兄弟姐妹,就是她的兄弟姐妹。 今日,造纸的工人干劲十足,无论见了朱家谁,都是笑脸相迎。 平日里,走在村子里,仿若透明人的朱老汉,随着朱家日渐富裕,以及朱家地位的提升,每走出两步,就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问好。 朱老汉是个软性子,无论见了谁,都是笑呵呵地回应。 遇见和他借钱的,他就装傻,说自己不管钱。 事实上,他确实不管钱。 生意上的钱,吴翠翠攥着。 在外面打工赚的钱,儿子们收着。 他手里只有老茧和烟袋锅子。 当然了,如果他缺钱花,无论向吴翠翠借,还是向儿子们要,都会给他。 朱老大,朱老二,朱老三,朱老四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有人和他们称兄道弟。 朱老大心思重,朱老二狡猾心眼多,朱老三憨厚,朱老四年轻心思单纯。 四兄弟唯一的默契,就是媳妇和钱,概不外借。 “兄弟,你要是实在缺钱用,可以去找我娘。” 一来,他们都藏着心眼,不想惹火烧身,提前打好商量,绝不干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的傻事。 二来,他们手里真没多少钱。 对于朱老大和朱老二来说,两人媳妇的私房钱,早就比他们多。 换句话说,他们要靠着媳妇过生活。 有了经济大权,人的腰杆子自然硬了。 朱老二更疼刘氏。 朱老大也渐渐改掉臭脾气,尊重张氏,和张氏说话时,总是心平气和的,不敢说重话。 像之前冤枉殴打张氏的事,借朱老大几个胆子,他都不敢再干! 如果他们真惹怒了媳妇,吴翠翠肯定饶不了他们,万一把媳妇扫地出门,那他们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就连朱老四未过门的媳妇周喜妹,出门倒泔水的功夫,都有人拦下她,和她攀谈几句套近乎。 朱大妹,朱二妹,朱三妹,三姐妹不常和村里人接触,对于村里人的示好,感受较差。 但最近,总是有人上门,想要给朱大妹朱二妹介绍男人。 不等吴翠翠回绝,姐妹俩先赶人。 朱三妹和刘成,跟着娘家沾光,面色红润。 吴翠翠提前告诉他们夫妻俩,新房给他们留出一个房间。 因此,一大早,夫妻俩回原来的村子收拾,把能用的全都搬过来,就等着入住新房了。 小婉和木子,整天蹲在村口,信心满满,就等着摄政王权叶辰驾临。 到时候,展示红玛瑙手链的威力,吓死权叶辰! 最好能给权叶辰留下心理阴影,一辈子的那种!!! 朱家的野鸭们整齐,孵出一窝鸭崽子,大丫二丫每天早上都去路边,割嫩草,去河边捞小鱼,喂给鸭鸭们吃。 至于张名朋。 没错,就是那只从山上带回来的狗…… 还是不叫唤,晚上也不睡觉,毛绒绒的耳朵趴着,眯着幽蓝色的眼珠。 直到这一天晚上,一对不速之客,趴在朱家墙头,面罩挡不住他们贼兮兮的眼神……? 第二百三十五章 狗娘养的,跑啊 “老大,他们家的人都睡了,上!”瘦高个道。 被称呼为大哥的矮胖子,扫一眼风平浪静的宅院,顿时信心大增,拉高脸上的黑布,发号施令道:“上!” 两人翻墙,脚尖刚落地,一回头,撞见一对蓝色的眼珠。 瘦高个吓了一大跳,浑身汗毛倒立,指着张名朋,惊惧道:“老大,狼……这是狼!” 矮胖子一个箭步,躲到瘦高个身后,探出脑袋道:“小点声,我听见了。” 他娘的! 朱家真豪横! 别人家养猫养狗。 朱家养狼! 张名朋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个怂包,肉乎乎的大爪子搭在脑袋下面,天气热,张开嘴巴,吐出长长的舌头,晶莹粘稠的口水,顺着舌头尖儿流下来,一对锋利、能轻而易举撕破皮肉的獠牙,让人望而却步。 瘦高个腿肚子打哆嗦,小声道:“老大,撤。” 那可是狼啊! 一口就能把他们撕成两半。 不能为了赚钱,不要命啊! 矮胖子咽了咽口水,指着张名朋脖子上的麻绳,嘲笑道:“你瞎啊,没看见那头狼被拴着,咬不到咱俩,你怕个球。” 瘦高个寻声看过去,果不其然,那只狼的脖子上,真有一圈麻绳,惊喜道:“老大,那咱们快点动手。” 矮胖子转了转眼珠,精明道:“你去,我站在这儿等你。” 瘦高个回头,怯懦道:“怎么又是我?” 收钱的人,永远都是矮胖子。 出力干活的,永远是他。 “别他娘的废话!快去!” 矮胖子耐心不足,一脚踹在瘦高个屁股上,催促道:“点完火,咱们就走,记住了,千万别出动静,别让朱家人发现了。” “哦,知道了。” 矮胖子无奈屈服,抽出袖子里的火折子。 黑夜中,一抹火星子亮起。 瘦高个举着火折子,对准朱家的茅草屋顶,做势要丢过去。 下一瞬。 “汪汪汪!” 狗吠声后。 麻绳断裂,一道矫健的黑影,敏捷迅速,不由分说地扑过来。 火折子落地,瘦高个也被死死压在泥土地上,望着近在咫尺的獠牙,一动不敢动。 “别,别咬我,我错了……我不想死!” “他娘的,完了!” 不等瘦高个开口求救,矮胖子骂了句脏话后,手忙脚乱,满头冷汗,迈着肉乎乎的短腿,麻溜翻墙走人,逃之夭夭。 等朱家男人听到动静,提着煤油灯走出来,只看见矮胖子的背影,以及院子里,被张明胖吓破胆的瘦高个。 朱老三剑眉星目,二话不说,嘴里叼着煤油灯把手,翻墙去追矮胖子。 朱老二看到地上半明半灭的火折子,顿时明白了。 “大哥,他想放火烧死咱们全家!” 朱老大闻言,怒不可遏,一把揪起瘦高个的衣领子,吼道:“说,谁借给你的胆子,让你打朱家的主意?” 听到外面出事了,张氏刘氏,吴翠翠小婉木子,全都拎着趁手的家伙式,出去帮忙。 “怎么了?” 吴翠翠推开门,拎着板凳,惊声问道。 张氏关上房门,不让贼人进屋伤害孩子,举着一把剪刀,扫了一圈,只看见一个瘦成竹竿的贼。 “孩他爹,这是怎么了?” 喜妹也是个胆大的,转身进厨房,摸起菜刀,随时准备加入战斗。 朱老四和朱老汉紧赶慢赶走出来,忙挡在女眷身前,“出什么事了?” 朱老二指着地上的火折子,气愤地重述一遍:“这人要放火,烧死咱们,幸好咱家狗先发现,老三去追另一个了。。” “什么?” 众人闻言,无不愤怒。 朱老大抡圆胳膊,一个脆生生的嘴巴,扇在瘦高个脸上。 瘦高个口鼻窜血,本就虚弱的小身板,因为受惊,更加脆弱不堪。 “说话!谁让你来的?你是谁?敢说一句假话,老子把你脑袋扭下来。” 瘦高个眼睛都直了,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没人雇我,我没收五十两银子,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磕头,你们千万别打我!” 闻言,朱家众人默契地眼神交流。 吴翠翠放下手中的板凳,对朱老大道:“把人绑了,先审问,等老三把人抓回来,再审问另一个。” “是。” 朱老大和朱老二齐心协力,找到刘成用来打猎的粗绳子,把瘦高个倒吊在树上。 两人负责审问。 吴翠翠坐在旁听。 朱家人全都醒了,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睡不踏实。、 索性,全都到院子里,听瘦高个会交代出些什么。 张名朋蹲坐在吴翠翠脚边,心满意足地张嘴,打了个哈欠。 抖动完顺滑的毛发后,爪子抓了抓脸颊。 它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朱家人的了。 刚才,为了救朱家人,它都学狗叫了! 要不是看在吴翠翠的面子上,它才不会这般卖力!!! 朱老大和朱老二手里攥着鞭子,一言不合,就往瘦高个身上招呼。 “说,你姓什么叫什么,另一个同伙是你什么人?” “五十两银子,不少啊,杀人放火,我们全家的命就值五十两,你的雇主也太小瞧人了!” …… 刘成刚出门,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打猎,他已经习惯了。 拎着长刀,背着弓箭,悠闲地走在路上。 听到身后仓促的脚步声,刘成诧异回头,看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向他的方向跑来…… 刘成诧异,“这货谁啊?” 随后,又看见朱老三的声音,“刘成,搭把手,拦着那个人。” 听到朱老三的话后,矮胖子忙调转的方向跑远。 刘成猜到对方不是好东西,否则,朱老三也不会大半夜不睡觉,追他玩! 之间,刘成利落地从腰间箭筒抽出一支箭,拉满弓,对准矮胖子的小腿肚子。 咻~ 箭羽划破夜空,毫不留情地刺穿矮胖子的小腿肚子。 顿时,鲜血四溅。 矮胖子脚下失重,摔了个狗吃屎。 不容他爬起来。 咻咻~~ 又是两箭袭来。 来不及喊疼,朱老三一脚踹在他后背上,“狗娘养的,跑啊,继续跑啊。” 刘成拎着弓箭走过来,忙询问情况,“老三,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矮胖子疼的龇牙咧嘴,腿骨硬生生被射断,身上另两处的贯穿伤,让他痛不欲生。 “饶命,好汉饶命啊,这不关我的事,我也是拿钱办事,和你们无冤无仇,千万不要杀我。” 朱老三哼笑一声,揪住矮胖子的头发,对刘成道:“趁家里人在睡觉,这狗娘养的,和另一个同伙,想烧死咱们全家。”?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养鸡场被烧 得知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刘成当场不淡定了。 出口一句是:“三妹没事?” 朱老三道:“发现的及时,没能起火,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你别担心。” 知道自家媳妇安然无恙后,刘成瞬间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那就好,那就好。” 俩人齐心协力把矮胖子押回去。 倒吊在树上的瘦高个,扛不住朱老大和朱老二的毒打,里里外外,吐了个干干净净,就差把裤衩子的是啥颜色啥花纹的告诉吴翠翠了。 为了防止瘦高个耍心眼,吴翠翠指着矮胖子道:“把他也绑了,再问一遍。” “是。” 刘成朱老三手脚麻利,把矮胖子一同倒吊在树上。 朱老大拿着擦脚的麻布,塞进瘦高个的嘴里,以免俩人串供。 皮鞭子沾凉水,分外结实。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矮胖子嗷嗷叫唤,仿若案板上待宰的肥猪。 不等再招呼一鞭子,他忙开口求饶。 “我招,我全招。” 朱老大冷笑,嘲讽道:“不想挨打,就赶紧交代。” 矮胖子倒栽葱,脑袋朝地,大脑充血,眼前晕乎乎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地道: “我叫王栓子,他叫钱东,我俩是杏花村人,昨天去镇上新开的赌坊赌钱,我俩点背,带去的钱,全都输干净了,遇见秋林阁掌柜洪六福,他好心帮我们还了赌债,还额外给我俩五十两银子,让我们来朱家村,放火吓唬你们一家。” 王栓子的话,和钱东交代的,八九不离十。 朱家人早就听说秋林阁和春风轩打擂台的事,也知道吴翠翠没少帮春风轩出主意。 如果能斗赢秋林阁,春风轩的张掌柜愿意买下秋林阁,送给朱家。 这对于朱家来说,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因此,朱家人同仇敌忾,都站在春风轩这边,疾恶如仇。 秋林阁掌柜的洪六福,不是好东西,欺师灭祖,背信弃义,为人所不齿。 但凡有点良心血性的,都不会与他为伍。 “只是让你放火吓唬我们一家,没让你们干别的?”朱老大厉声问道。 “没有,真没有。”矮胖子保证道:“我们哥俩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平日里偷鸡摸狗,但万万不敢祸害人命。 你们睡醒了,看见火光,嗅到烟味,肯定跑出屋救火大不了就是损失点财物不会死人的” 越说声音越小,越心虚气短。 “婶子,他们说的是假话。”周喜妹站出来道:“咱家的房子,都是茅草屋,见火星子就着,咱们一家子都在睡觉,这是后半夜,睡得正熟的时候,如果真烧起来,等咱们发现的时候,估计已经烧到大腿根了。” 盛夏时节,天干物燥,火势可不等人。 刘氏认同道:“娘,老四媳妇说的对,想要吓唬咱家人,办法有很多,非要放火,他们摆明没安好心。” 性命攸关的大事,可不是过家家开玩笑。 被唤作老四媳妇的周喜妹,没有辩驳,这个节骨眼上,不是争论称呼的时候。 张氏为人沉稳冷静,但想到刚才差点去见阎王,天人永隔,忙抱紧大丫二丫,惊惧道:“娘,这件事必须追究到底,不能轻纵,否则,咱家日后必有大难。” 朱老大更加气愤,挥出去的鞭子,更在用力,抽的矮胖子直抽抽,疼的五官扭曲。 “说假话是,行,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 一口气,几十鞭子下去。 打到矮胖子喊得嗓子都哑了。 直到矮胖子还剩最后一口气,他才肯说实话,“我说,我说,别打了,村子外面,还有我们的人,你们现在去,估计能撞见他们。” 闻言,旁边的瘦高个眨了眨眼,嘴里呜呜叫唤。 他怎么不知道? 矮胖子没和他说过啊? 朱老二不急着行动,想到更狠的招数,打了一桶井水,去厨房拿了罐盐,搅和在一块,泼到矮胖子身上,恶狠狠道:“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赶紧从实招来。” 伤口上撒盐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 矮胖子如同搁浅的鱼,身子抽搐不止,冷汗连连,流个不停,枝繁叶茂的大树,因为他的剧烈抖动,发出沙沙的响动。 “我说,我全都说。” 矮胖子已经哭了,鼻涕眼泪流成河,“洪六福说了,等大火烧起来,就让我叫村外的兄弟们,趁火打劫,他说他上面有人罩着,死几条人命也无所谓。” 此话一出,朱家人不淡定了。 刘氏撸起袖子,张牙舞爪冲过去,“狗娘养的畜生,老娘挠死你!” 没人拦她,任由刘氏发泄。 啪。 啪。 啪。 先是抽了三个嘴巴子,刘氏亮出指甲,左右开弓,没一会儿的功夫,把矮胖子挠成满脸花。 一道道血红的指甲印,看起来格外解气。 见差不多了,朱老三走过去,拉开刘氏,继续问道:“一共多少人,具体在什么位置?” 矮胖子奄奄一息,每一次呼吸都疼的要命,虚弱道:“算上我俩,一共六个人,在你家养鸡场附近。” 闻言,朱老三顿觉不妙。 “大哥,二哥,刘成,老四,拿上家伙式,咱们快去村外的养鸡场。” 六人行动之前,肯定掐算好时间了。 他们扣下瘦高个和矮胖子,过去这么久,两人还没露面,说明他们俩出事了。 村外的同伙,肯定会有下一步行动。 五人急忙赶到村外的养鸡场,只见一片火光。 朱家的火没烧起来,养鸡场已被大火吞没。 熊熊火光,倒映在众人脸上,格外的刺眼。 朱老四年纪小,心理承受能力差,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掉眼泪。 “没了。” “烧没了。” 之前费时费力干的活,全都白搭了! 这可如何是好? 朱老三一把揪起哭哭啼啼的朱老四,教训道:“大丈夫流汗不流泪,哭个屁,走,先回家,咱们找娘去。” 回到朱家,将养鸡场失火的事,转告给吴翠翠。 吴翠翠没开口。 张氏和刘氏先扛不住,捂着嘴巴,恨得捶胸顿足。 张氏失魂落魄道:“养鸡场砸了不少钱,一把火,全都没了。” 刘氏一蹦三尺高,“洪六福!生孩子没屁、眼的畜生,老娘和你没完!” 养鸡场是朱家的心血,也是朱家的未来。 洪六福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刘氏骂着骂着,忍不住红了眼角,指着镇上的方向骂道:“肯定是洪六福生意做不下去了,心存怨恨,生意上斗不过春风轩,就来找咱家的不痛快。” 洪六福敢玩命,她奉陪到底! 大不了鱼死网破。 年纪最小的大丫二丫,也跟着攥紧小拳头,小胸脯忽扇忽扇的。 “奶,不能饶了他。” “太可恶了,奶,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朱大妹咬牙道:“打咱家的主意,我呸,臭不要脸,我和他没完。” 朱三妹气得眼冒火星,“欺负咱家人,那不行!这个仇,必须报。” 愤怒的气氛,笼罩在朱家院中。 无论男女老少,都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只要吴翠翠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把洪六福大卸八块! 就连最不爱说话的朱老汉,蹲在墙根底下,嘴里叼着烟袋锅子,吐出一口白烟,眼巴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吴翠翠。 “孩他娘,你发话。” 只要吴翠翠敢说,他们就敢去做。 一时间,朱家人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吴翠翠身上。 关键时刻,还是要听一家之主的意见。 小婉和木子,围在吴翠翠身边,无形之间,能感觉到吴翠翠神色的冰冷。 她们知道,翠翠眼角眉梢的沉寂的怒意。 要知道,吴翠翠最生气的时候,向来不爱说话。 第二百三十七章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老大,老四,你俩去镇上报官。” “老二,你去春风轩,请张掌柜。” “刘成,看好这两个外人。” “老三,捡起地上的火折子,我有件事交代你去办。” 吴翠翠交代完后,各司其职,无人敢有异议。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该来的总是要来。 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朱老三走到吴翠翠身边,请示道:“娘,您说。” 吴翠翠言简意赅:“等张掌柜跟老二离开后,你放火烧了春风轩。” 朱老三惊愕:“娘?” 娘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是洪六福招惹朱家,就算想要报复回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应该让他去烧秋林阁才对! 不对! 秋林阁早晚是朱家的,烧了秋林阁,痛失这么好的店面,他们以后去哪儿做生意! 吴翠翠重复最后一遍,“烧春风轩。” 朱老三顿了顿,领命道:“好,娘,我这就去。” 吴翠翠的决定,肯定有她的道理。 无须他是否认同,如实去做就行了。 “大丫二丫,你们过来。”吴翠翠继而冷声道。 大丫二丫迈步走过来,昂首挺胸,一板一眼道:“奶,别看我们年纪小,有任务,只管招呼!” 吴翠翠抬手,摸了摸两个孙女的脸颊,吩咐道:“躲起来,我不让你们出来,就算天塌下来,你们都不许出来露面。” “是。” 大丫二丫不问为什么,奶让她们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 两个小丫头在村子里长大,背靠两座山,想要找地方躲起来,易如反掌。 吴翠翠又道:“张氏,你回去多喝点水。” 一会儿有用武之地。 张氏领命,乖乖进屋喝水去。 刘氏跃跃欲试,激动道:“娘,我哪?别忘了我啊!” 吴翠翠道:“你也回屋多喝点水。” 剩下其余人,全都回屋。 刘氏嘟着嘴,还以为吴翠翠会分配给她什么艰巨的任务,原来只是让她喝水! 她有点不开心! 但也不敢当面和吴翠翠提。 朱家动静闹得大,左邻右舍,全都过来瞧。 柱子娘一家,披着衣服,迈过朱家大门,看见树上吊着店小二两个生人,以及面色阴沉的吴翠翠。 “他吴婶子,你家出啥事了?”柱子娘追问说。 邻里邻居住着,朱家出事,她心里也不踏实。 大柱二柱血气方刚的年纪,念在两家的关系,英勇地站出来,“婶子,是不是家里进贼了,怎么没看见朱老大他们,你家没有男人可不行,我们哥俩留下守夜。” 吴翠翠有话直说,这种事瞒不住,索性不瞒了。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柱子娘脸都白了,捂着胸口,嘴里念叨着:“造孽啊,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柱二柱出力盖养鸡场,因此感情不同,得知自己一砖一瓦垒起来的养鸡场,化为灰烬,心中很不舒坦。 “婶子,找到放火的人了吗?是不是树上吊着的这俩人?” 吴翠翠道:“不只是他们,还有四个。” 另外四个,估计早就跑没影了,赶着回去,找洪六福邀功领赏去了。 柱子娘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拉着吴翠翠,一个劲儿开解,“你别上火,没事的,至少家里人都平安。” 柱子爹,去找朱老汉询问情况,刚一进门,朱老汉拉着柱子爹,说道:“正好,你来了,快打我几拳。” 柱子爹:“???” 除了朱老汉,剩下的全都是女眷,思及此,大柱二柱直接留在朱家,以防有不安好心的坏人,乘乱来搅局。 大柱媳妇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抱起熟睡的孩子,来到朱家门时。 吴翠翠凑到柱子娘耳边,嘀咕了一句后,起身回屋去了。 柱子娘点头答应,“放心,这场戏,我肯定帮你演好。” 另一端。 朱老二来到春风轩后门,来不及把气喘匀,忙抬手敲门。 “张掌柜,我家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敲了大概十几下。 看门的伙计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开门,看到朱老二的脸后,诧异问道:“这位大兄弟,你谁啊?” 朱老二自我介绍道:“我是朱家村来的,我娘是吴翠翠,我来找张展柜有急事。” 听到吴翠翠三个字后,伙计立即瞪大眼睛,“是吴大婶的儿子啊,快进来。” 说着,侧开身,友善地请朱老二进去。 张三江身体虚,睡眠不好,伙计来叫他,在门口小声叫了两声,他就醒了。 手忙脚乱穿上衣服,下楼,跟着朱老二出门。 伙计套好马车,在后门等着。 朱老二道:“走山路,马车不行。” 张三江爽快道:“那好,就不坐马车了,咱俩快走。” 等人走远后,朱老三利落地从屋顶跳下来,抽出怀里的火折子,丢向厨房前面的柴火堆。 顿时,火光四起。 朱老三牢记吴翠翠的嘱咐,看火势差不多了,捏着嗓子,喊了句:“烧火了,快来救火啊!” 随即,听到动静的伙计们,全都惊动,来不及穿鞋子,手忙脚乱地提着水桶,奔向厨房方向。 朱老三趁乱走人,年轻力壮,有点子拳脚功夫,来无影去无踪,没让人发现踪迹。 火势不大,发现及时。 扑灭后。 伙计们扎堆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被烧得黑黢黢的厨房,松了口气道:“只是烧坏了窗子和门,没大事。” 其中一个伙计道:“今晚上,真是邪门了!吴婶子家失火,咱们店里也失火。” 闻言,伙计们面面相窥,看向那个伙计,“你说什么?吴婶子家也失火了?” 那个伙计,也就是给朱老二开门的那个,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说道:“是啊,刚才吴婶子家里来人,来请掌柜的,估计这会儿,已经走出去二里地了。听说朱家人还去县衙告状了,估计也是为了失火的事。” 众人闻言,安静片刻后。 有个年纪大的伙计,转了转眼珠,当即拍板道:“你,对,就是你,去追掌柜的,把店里失火的事,告诉掌柜的。” “记住,说的越严重越好。” 县衙已经关门。 朱老大抽出鼓槌,猛敲鸣冤鼓。 砰砰砰的鼓点声,在夜空中回荡。 朱老四跪在县衙门口,鼻涕一把泪一把,一边磕头,一边高声喊道:“县老爷救命啊,草民家过不下去了,求县老爷垂怜。 秋林阁掌柜洪六福草菅人命,为非作歹,让人放火烧了草民养家糊口的家业。 草民家两个没成年的孩子被歹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我爹被打伤,性命垂危。 我娘挨了歹人一刀。 求青天大老爷开恩,为草民申冤。 求青天大老爷开恩,为草民申冤。 求青天大老爷开恩,为草民申冤。”? 第二百三十八章 梁县令到 傍晚时分送来的鸡,活蹦乱跳的。 朱三妹磨好刀,逮住两只最肥的,菜刀割断鸡脖子,取了两碗热鸡血。 一碗送进吴翠翠屋里。 一碗端给朱老汉。 张氏和刘氏不停地往肚子里灌水,憋着想上茅厕,却又不敢,怕白喝了。 大丫二丫提前告诉吴翠翠,她们藏身的地点后,拿着自己的小被子,干粮水壶,抹黑走了。 吴翠翠不放心,让朱二妹跟着去。 一切事宜的安排,都是悄悄进行的,没有惊动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向瘦高个和矮胖子透露风声,俩人被关押到隔壁柱子娘家里的。 刘成面无表情,手里握着鞭子,比划道:“等县令大人来了,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们心里有数。” 不需要他们添油加醋,实话实说就行。 矮胖子就剩半条命了。 这种时候,他就不说话了,明哲保身,小命要紧。 闭上眼睛装死。 万一他交代出洪六福的罪行,过了今日,洪六福找人报复他。 他可吃不消!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来之前,就告诉我,让我跟着走一趟,回去就给我分钱。” 瘦高个胆子小,人傻些。 是那种歪心眼不足,坏心眼不敢有的人。 早知道事情闹这么大,他宁可剁手,也不去赌坊赌钱。 要不是被赌坊追着要债,他也不会骑虎难下,被洪六福胁迫收买。 “说什么都没用,我家两个孩子失踪了,肯定是你们干的。”刘成阴沉着一张脸,吓唬道。 “孩子失踪了!” 瘦高个惊掉下巴。 什么时候的事? “人不是我绑的,你们饶了我。”说着,看向矮胖子,“这些都是他们干的坏事,我是无辜的。” 相较于放火未遂,拐卖孩子的罪过更大,他承受不起。 瘦高个吓得腿肚子转筋,意识到形势不容乐观。 矮胖子太不仁义,枉他把他当成亲兄弟! 偷孩子这么大的事,不只是要坐牢,让老天爷知道,是会折寿损阴德的。 “大兄弟,你要相信我,你家孩子的事,我真不知道。” 他家里还是六十岁的瞎眼老娘,他要是进监狱了,老娘怎么办! 刘成假装没听见,扭过头,找个凉快地方坐下,欣赏着瘦高个的惊慌。 害怕了就好! 瘦高个越想越心慌,等他看到梁县令的身影后,蛄蛹着五花大绑的身子,率先开口,为自己辩解道:“县令大人,小人受洪六福蒙蔽,小人冤枉,县令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无视瘦高个的哀嚎,捕快衙役簇拥着来梁县令,走过柱子娘家门口,来到朱家。 按理说,梁县令应该待在县衙,受理案件。 奈何此次事件闹得太恶劣,顾不得规矩体统,他连夜赶来,不敢有片刻耽搁。 天穹破晓时分,一路走来袍角还沾着露水和青草叶。 见到梁县令身上的官服后,柱子娘扑过来,眼泪鼻涕一把抓,央求道:“求大人,救命啊,老朱家被祸害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梁县令忙伸手扶起跪地不起的柱子娘,见柱子娘痛哭流涕,默认她是朱家的一份子,安慰道:“婶子,有话慢慢说,本县令既然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吴大妹子,被歹人捅了一刀,流了好多血,怕是活不成了。”柱子娘捂着脸,声情并茂地道。 得知吴翠翠被歹徒袭击,梁县令忙迈步,想要进屋探望伤者。 与此同时,刘氏搀扶着张氏走出来,扑通一声,双双跪在梁县令面前。 张氏道:“大人,我的两个女儿,失踪一夜了,至今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要能找回我的女儿们,农妇愿意给大人当牛做马。” 刘氏哭的伤心,搂着张氏,呜咽道:“大嫂,别哭了,再哭你的眼睛就瞎了,大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从歹人手里救出大丫二丫的。” 在来的路上,朱老大和朱老四已经和梁县令禀明情况。 进村的时候,看到被烧成废墟的养鸡场,足以证明朱家人所言非虚。 梁县令同情朱家人遭遇的同时,分外憎恨洪六福。 “两位放心,本县令已经派人去抓拿嫌犯洪六福,有本县令在一日,就不允许任何人横行霸道、无视法纪。” 张氏和刘氏自然是千恩万谢,对着梁县令又是磕头,又是作揖。 怪不得吴翠翠让她们多喝水,流眼泪是件体力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人把手绢哭湿了一大半。 梁县令进屋查看吴翠翠和朱老汉的情况,小婉手里拿着沾血的纱布,吴翠翠唇色惨白,牙关紧闭,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出气多进气少。 梁县令不便查看吴翠翠的伤势,只好询问小婉。 小婉则是有多严重,就往多严重说。 “肝脏破裂。” “失血过多。” “伤及根本。” “能不能活过今晚,就看天意了。” 梁县令皱着眉头听完,随即出门,去隔壁的屋子,看见同样躺在炕上的朱老汉。 朱老汉嘴笨,不擅长说谎。 木子上阵,又把昨晚上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当然了,也有她自由发挥的部分。 “除了院子里两个小贼,还有四个彪形大汉,冲进来,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大丫二丫还没有凳子腿高,那群畜生也不放过,当场把孩子掳走了,吴婶子追上去抢孩子,被大汉捅了一刀,临走之前,还扬言说要灭了朱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翠翠的策略就是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烧一个养鸡场,算不了什么。 大不了赔钱了事,最多挨一顿板子。 想要彻底绊倒洪六福,就必须先把水搅混。 反正洪六福做过的坏事也不少,不差再多几桩罪名。 梁县令不是傻子,他和吴翠翠打过几次照面,但也只是点头之交。 朱家人的说辞,他只信一半。 “好,本县令知道了。” 出门后,亲自提审隔壁院子里的瘦高个和矮胖子。 见两人身上都有伤,梁县令提醒道:“滥用私刑不可取。” 律法命令规定,民众不可滥用私刑,轻者要挨板子,重则是要发配充军的。 一直跟在梁县令身后的朱老大和朱老四兄弟俩,对视一眼后,年长的朱老大拱手道:“县令大人恕罪,事出紧急,我家人着急,为了追问出孩子们的下落,情急之下,才会出此下策,请大人明鉴。”?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有奸细 事从权宜。 朱家人的心情,梁县令能理解。 但该走的程序不能少。 “恶意滥用私刑,歪风邪气不能长。”梁捕头背着手,追问道:“是谁动的手?” 声音洪亮,让人不寒而栗。 朱老大拦下欲张口回答的朱老四,主动揽下一切罪责,“是草民一人所为。” “刘捕头,把人压下去,打二十大板。”梁县令道。 “是。” 刘捕头押走朱老大,接过衙役手里的长条三寸宽的木板。 朝着手掌心,吐了两口唾沫,减少摩擦力,攥紧木板的一头儿。 抡圆胳膊重重打在朱老大身上。 朱老大整个人趴在板凳上,双唇紧闭,脸色涨红,鼻间闷哼,不求饶,不喊疼。 最后一板子砸下,朱老二和张三江赶到。 “大哥!”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朱老二错愕看向刘捕头,不知道是朱老大帮他挡下责罚,不服气道:“为什么打人?我大哥犯什么错了!” 刘捕头哼笑,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 二十个板子,活生生让他打出五十板子的效果。 常年混迹县衙,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朱老大屁股开花,血水渗过衣服,黏在伤口上,伤口疼的满头大汗,警告道:“老二,别乱说话。” 他这顿板子不能白挨,已经打完了,不能拉朱老二下水。 要不然白打了! 对于朱老大的态度,刘捕头很满意,嘲讽道:“这是梁县令的意思,怎么?你不服气,那去找县令大人掰扯,别在我面前叽叽歪歪的!” “你!” 朱老二攥紧双拳,怒目看向刘捕头,越看越觉得,刘捕头不是好东西。 “一群乡巴佬,以为自己是谁啊!老子就滥用私刑了,你们也得忍着!”刘捕头流里流气地笑着,全然不在意朱老二攥紧的拳头。 张三江站出来,说和道:“打都打了,老二,快扶你大哥回去躺着。” 民不与官斗。 别看刘捕头,只是个不入流的官差,九品都算不上,但可是个不好惹的混不吝! 想要好好过日子,最好不要和官斗。 朱老二只是一时冲动,清楚天高地厚,咬牙忍下这口气,搀扶着血屁股的朱老大,暂且回到朱家。 “大哥,咱们回家。” 先记下这个仇,等处理完洪六福后,再找姓刘的算账。 得罪朱家的人,都别想好过! “老二,等等我。” 张三江抬腿,想要跟着朱老二回朱家,去探望吴翠翠。 不料,一条胳膊伸过来。 刘捕快歪着头,眼神戏谑地上下打量着面色不佳的张三江,不客气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赶紧滚。” 张三江眨了眨眼,抱拳道:“刘捕快,小的和吴大妹子是故交好友,我辛辛苦苦赶来,你总要让我见吴大妹子一面。” 大半夜的,朱老二来的突然。 说实话,他也不清楚朱家人邀请他来,究竟有何用意。 但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 况且,这件事,事关孽徒洪六福,他更不可能置之不理。 要不是吴翠翠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帮春风轩,洪六福也不会记恨上吴翠翠,记恨上朱家。 听说吴翠翠中刀了,天老爷千万要保佑吴翠翠,可不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老子再说最后一遍,赶紧滚。” 刘捕头吹胡子瞪眼睛,官位不大,官威不小,说出口的话,穷凶极恶,很是瘆人。 张三江扪心自问,之前没得罪过刘捕头,今儿是怎么了? 刘捕头为何如此抗拒他的出现?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捕头在害怕什么…… 张三江性情温和,但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是吓大的。 “刘捕头,实在是对不住,我还真不能走。” 谁走,他都不能走! 春风轩的生意蒸蒸日上,对门秋林阁日益惨淡,一日不如一日,伙计都解散了,眼瞧着就要开不下去了。 这一切的功劳,都要归功于吴翠翠。 虽说春风轩和吴翠翠是互相成全,张三江还是止不住地想要感谢吴翠翠。 对他来说,春风轩是祖上基业,如果没有吴翠翠出手相助,祖辈们建立起来的春风轩,早就被孽徒洪六福的秋林阁击垮了,哪里还会有今日! “呦呵!” 刘捕头啐了一口唾沫,没想到张三江还是块硬骨头。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张掌柜的,你可别怪我。” 说着,就要上手动粗。 张三江忙抬起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急中生智,叫嚷道:“快来人啊,官差打人了,没有天理王法了!” 这一嗓子喊出去,惊动了院里的梁县令。 恰好,梁县令已经审问完瘦高个,正带着其余人向外走,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阴沉,呵斥道:“刘捕头,你在干什么?” 见状,刘捕头忙放下拳头,笑嘻嘻道:“大人,你误会了,小人……小人在和张掌柜说话聊天。” 梁县令眯了眯眼,“本县令眼睛不瞎,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和人说话聊天的!” 刘捕头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官大一级压死人。 激怒县令大人,他的乌纱帽就没了。 这可不行! 于是,点头哈腰地对着张三江笑着道:“张掌柜见谅,刚才是在下鲁莽了,掌柜的别见怪。” “哼!”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 面对刘捕头大变脸,张三江掸了掸衣襟的褶皱,不耻道:“算了,我草民受不起刘捕头的大礼。” 刘捕头面上笑着,背地里,已经把张三江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 等朱家的事情了结,下一个就轮到张三江了! 和洪掌柜作对的,一个都别想逃! “告辞,小人恕不奉陪。” 张三江扭头,不搭理嘴脸谄媚的刘捕头,转头去朱家探望。 梁县令惜字如金,打量着表里不一的刘捕头。 看来,他手底下的人很不老实! 下一瞬,穿着捕快衣裳的青年,从村口快步跑过来,来到梁县令面前,单膝跪地,拱手禀告道:“县令大人,小的们去晚了,没逮住嫌犯洪六福。” 闻言,站在人群中的刘捕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抹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没逃过梁县令的法眼。 果然,这个刘捕头有问题! “朱家两兄弟,先去县衙报官,本县令了解实情后,才让人去追查洪六福,好巧不巧,洪六福就跑了!”梁县令背着手,语调不咸不淡道。 报信小捕快直言说道:“县令大人,怕是县衙里有洪六福的帮手,在朱家两兄弟向大人陈情时,帮手偷偷摸摸,提前把消息告诉洪六福。” 得知消息后,洪六福肯定是先跑为敬。 依据现如今的罪行,买凶伤人,放火毁人财物,掳走幼童,桩桩件件加起来,可不只是坐牢那么简单! 梁县令站在原地,就等着小捕快的这句话。 “既然如此说,那谁才是给洪六福传递消息的帮手?” 言罢。 锐利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刚正不阿的面容,最后落在刘捕快局促不安的脸上。 第二百四十章 学院纸条(大家多多评论呀) 刘捕头抬手,摸了摸鼻尖,故意避开梁县令的目光。 没有确凿证据,梁县令不准备打草惊蛇。 此外,因为洪六福突然消失不见,案件陷入僵局。 张氏哭晕过去好几次,嘴里念叨着:“大丫,二丫,我的女儿,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们在哪儿,快回来” 刘氏劝不住,只能跟着一起哭,“大嫂,大丫二丫一定会没事的,梁县令肯定会为咱们做主的。” 屋内,养鸡场被烧毁,加上肚子上的一刀,吴翠翠重病不起,水米不进,吓坏了朱家人。 村子里的人闻讯赶来,见到朱家的现状,不禁咋舌。 之前,有打算把亲戚介绍给朱老三的村民,纷纷打起退堂鼓。 “听说朱家盖养鸡场,人力物力加在一块儿,前前后后算起来,至少花了这个数。” 围观看热闹的妇人,亮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八。 “我的天,八十两,把我骨头砸碎拿出去卖,也卖不出这么多钱!” “听说朱家招惹镇上的贵人了,养鸡场会被烧,吴翠翠也病倒了,能不能活到明儿个还不一定嘞。” 吴翠翠是朱家的主心骨,她倒下去了,朱家也就完了。 “怪不得朱家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朱家祖坟没选好风水!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这又打回原形了。” “你们说话小点声,别让朱家人听见。” 朱家本就举步维艰,如今,大家伙帮不上忙就算了,可不能在朱家人伤口上撒盐! 众人纷纷闭上嘴,不再乱说话。 梁县令马不停蹄,带来的人分成三波。 一波追查朱家两个小孙女的踪迹。 一波赶回镇上,查封秋林阁,务必逮住洪六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一波,守在朱家附近,以免洪六福打击报复。 至于形迹可疑的刘捕头,梁县令亲自带在身边。 吴翠翠命悬一线,朱家村的人,心提到嗓子。 之前,吴翠翠作妖,各种虐待朱家老少,村民们看不起“扶弟魔”吴翠翠。 后来,吴翠翠幡然醒悟,和娘家断绝关系,开始正经过日子,天长日久,村民们对吴翠翠改观的同时,难免拈酸吃醋。 眼瞧着朱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大家心里难免不自在。 但好歹都是在一个村住着,祖辈就都住在朱家村,还是有感情的。 嫉妒吴翠翠,但也不得不承认,吴翠翠有本事。 毕竟,就算让他们去镇上做生意,一天要走两趟山路,几乎没人能坚持下来。 因此,得知吴翠翠性命堪忧,朱家村村民也跟着担惊受怕。 见柱子娘一家都在朱家忙前忙后地照顾着,一些妇人,也都来搭把手。 梁县令押走瘦高个和矮胖子,临走前,说要去镇上医馆,请郎中帮助小婉,一起医治吴翠翠。 这可能是梁县令的善心。 也可能是梁县令的试探! 他不懂医术,但总有人懂。 只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梁县令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正是因为他这份较真,才会被朝廷贬到牛头镇。 这正是因为他这份较真,将来重新被朝廷起用之时,才会创造出一夫当万夫莫开的盛世。 朱老五人在书院,总感觉心慌。 一个上午过去了。 夫子讲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一团浆糊,心绪纷乱不定。 一边想要集中注意力。 一边责怪自己分心,没有好好听学,辜负了娘对他的栽培。 钟声响起。 宋公子和朱老五一起去茅厕。 路上,有个小厮脚步匆匆,撞上宋公子的肩膀。 “抱歉。” 小厮弯着腰,说了一句抱歉后,快步走开。 朱老五也没在意,但当他转过头,看见宋公子手心里凭空出现一张纸条。 顿时,朱老五瞪大眼珠,整个人不淡定了! “这纸条……是刚才那个小厮递给你的?” 宋公子神色淡定,手指抵在唇边,示意朱老五小点声。 朱老五知道事情轻重,忙抬头,捂住嘴巴。 寻常小事,当面说就行。 用不着耍手段传纸条。 显然是不想让外人察觉,才会这么干! 然而,最让朱老五疑惑的是,宋公子和那个小厮是什么关系? 俩人好像早就认识了? 那个小厮,朱老五见过,是书阁里负责晒书的。 来书院这么久,他们之间总共没见过几面,几乎可以算是没有来往。 宋公子这货,是什么时候搞定小厮,让小厮为他所用的? “天啊,姓宋的,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朱老五扬起拳头,对着宋公子胸口就是一拳。 太不够意思了! 有时总是瞒着他! 完全没把他当哥们! 宋公子笑着没回答,视线扫了一圈,没注意到附近有可疑之人后,才放下戒备心,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打开纸条。 一共两行字。 读完后,宋公子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 “温玉,回家,你家出事了。” “什么?” 朱老五手按在裤腰带上,正要开闸放水,听到这话,顾不得尿意,忙追问道:“我家怎么了?” 宋公子摇头,“这上面没说,你尽快回去,回去就知道了。” 朱老五点头,“你说的对。” 提上裤子,掉头跑着去找夫子告假。 等人走后。 宋公子的视线,再次落在纸条上。 【朱家出事洪六福失踪】 左右两行字,言简意赅。 他就不和朱老五一起回去了。 反复品味着【洪六福失踪】这五个字。 心中生出一计。 “或许,我能找到他!” 按照学堂的规矩,除了逢年过节,夫子生病,学堂不放假。 但见朱老五神色焦急,夫子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准假道:“只准你一天假,如果家中事情不大,尽快回来,秋闱不等人,你不能耽误功课。” 朱老五千恩万谢,保证肯定不耽误功课,才拿到夫子的手谕,交给守门的小厮,飞奔赶回朱家村。 惦记着家里人,朱老五的脚步极快,心里好似被火烧,但却不觉得累。 紧赶慢赶回到家,隔着老远,就看见家门口,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隐约好像看见了腰间佩刀的官差…… 朱老五诧异。 “借过,接过。”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没等他一只脚踏进家门。 院子里的闹剧。 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扯着一个年轻姑娘的头发,叫骂道:“赔钱货,不要脸的东西,麻溜跟老娘回家!”?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卖给一堆人当媳妇(求评论) 周老太破口大骂,完全不在乎场合,人越多,她骂的越兴奋,各种脏话乱飙,听得人五官紧皱,恨不得立马去洗耳朵。 周喜妹的头发,硬生生被她扯掉一大块,头皮向外流血,光着看着就疼。 恰逢朱家的男人们,全都跟着梁县令走了。 朱老汉也不在家。 吴翠翠装病,不方便出面。 清官难断家务事,打架双方都不是朱家人,官差们假装看不见,不打算插手。 “住手,别打了。” 柱子娘和同村的妇人们,忙拉开老当益壮的周老太。 周老太再打下去,非活活弄死周喜妹不可!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周喜妹是我孙女,我是她亲奶奶,打她两下怎么了,你们少管闲事。” 刘氏跳出来,挡在周喜妹身前,叫嚣道:“她是你孙女不假,也是我家老四未过门的媳妇。” 周老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呸,你家都这个样儿了,你以为我会把孙女嫁到你家!” 刘氏皱眉,“周老太太,你什么意思?我家什么样了?你把话说清楚。” 周老太推开束手束脚的柱子娘,叉腰,站在刘氏面前,用手指指着刘氏叫嚣道:“我帮喜妹找好了娘家,今儿下午就过门,你家朱老五爱娶谁娶谁,别打我家喜妹的主意。” 此话一出,喜妹险些惊掉下巴。 今天下午就嫁人! 她定然不能同意。 “我不嫁!” 周老太掉钱眼里了,实打实的财迷,肯定没安好心,挑中的人选,估计也是一路货色。 无论朱家是否身陷困境,她都不会轻易离开。 要不然,对不起吴婶子,更对不起朱老四。 “好啊,小赔钱货,你敢和我顶嘴!”周老太火冒三丈,张开血盆大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老不死的,你也是赔钱货!”刘氏回敬道,搂住周喜妹,安抚道:“你放心,有嫂子在,谁都别想把你带走,随便找个人嫁了。” 朱家出事了,事到如今,还没怎么样! 就有人坐不住了。 周老太这种人,肯定是看朱家前景不好,担心孙女卖不上好价钱,朱家给不起彩礼。 所以,才会上门来闹。 “我可是她亲奶奶,谁说我随便找个人让她嫁,我告诉你,我孙女婿可是在矿上做工的,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工钱。”周老太挺着胸脯,沾沾自喜道。 “五两银子!” 刘氏没憋住笑。 这点钱,她还真没看上眼。 朱家出一天炸鸡摊,不知道能赚回来多少个五两! 目光短浅的人,真是可气又可笑! “我知道你们朱家不差钱,那是以前,以后日子怎么样,还不一定嘞!” 周老太听到朱家出事的消息,立即马不停蹄赶来,不只是瞧不起“破落”的朱家,更是因为周喜妹的娘,又生了一个丫头片子。 朱家没出事之前,她就憋着一肚子气,听到丫头片子的哭声,就恨得抓心挠肝。 在家打骂完喜妹的娘,觉着不解气。 思来想去,丫头片子唯一的好处,就是嫁人。 于是,骑上家里的驴就来了,势必要把周喜妹带回去。 免得夜长梦多,今晚就入洞房,生米煮成熟饭。 她决定的事,老天爷来了都不好使! 周喜妹还不知道亲娘又给她生了个妹妹,怒目瞪着周老太,坚决道:“我不回去,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院子里的妇人,开口劝周老太道:“这位大娘,在矿上干活辛苦,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万一你孙女出点事,你孙女可是要守活寡的。” 周老太横道:“你别多管闲事,守寡就守寡,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矿工真出事了,矿上会给家属一笔抚恤金。 听说是一次性给半年的工钱。 五六三十。 那可是三十两雪花银啊! 众人从未见过像周老太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感叹之余,满心满眼都是愤怒。 “你这个当奶奶的,好狠的心,你孙女守寡,下半辈子就完了。” 万一男人死后,留下个一儿半女的。 喜妹一个人拉扯孩子,那日子何其艰难。 况且,就算再婚,男人也不愿意娶带拖油瓶的媳妇,不是自己的亲生的不说,还要费粮食养活。 女孩还好说。 男孩长大了,还要张罗着帮娶媳妇。 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周老太充耳不闻,反正遭罪也是周喜妹遭罪,不是她遭罪。 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去拉扯周喜妹,“和我回去,别给脸不要脸。” 孙女婿在家等着,可不能耽误了拜堂。 刘氏铆足了劲,攥住周老太的手,气愤道:“媳妇和矿工成亲了,就要去矿上住,你别和我装傻,我问你,喜妹是给一个人当媳妇,还是给一群人当媳妇的?” 听到这个问题后,周老太眼神慌乱,嘴角抽了抽。 刘氏见她这种反应,显然是知道什么。 刘氏眼中红血丝凸起,一脚踹在老不死的心口上,咒骂道:“见钱眼开的老货,你怎么不去死啊!喜妹才多大,你就这么狠心。” 众人诧异看向刘氏,没清楚她话中意思。 刘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口的愤怒,当着大家伙的面解释道:“我娘家村子里,有人家把闺女嫁到矿上,过了半年,那个闺女跑回来,死活都不回去,父母问起来才知道。 矿上偏僻孤苦,男人没有消遣,更见不到女人。 为了……,他们就凑钱,下山买女人,买回去后,大家一起……” 闻言,所有人都惊住了。 门口的官差们神情凝重,显然他们也听说过。 上个县令还在时,他们就办过这类案子。 只不过,矿主为了不耽误工期,按时向朝廷纳贡,买通县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喜妹未经人事,但也能听懂话中的意思,错愕望着躺在的地上,神色慌张的周老太。 那可是她的亲奶奶啊! 竟然这般对她…… 众目睽睽之下,周老太忍着心口的疼,双手撑在地上,站起身。 一边拍着屁股上的土,一边心虚的辩解道:“我……我也不想卖喜妹,要是……要是二丫头成年了,我就买她了……” 下一瞬。 只见周喜妹怒不可遏,冲进厨房,拎起菜刀,朝周老太冲过去。 “老畜生,二丫头是我妹妹,也是你亲孙女,她才几岁,还没你腿高,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和你拼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百两,一个子不能少 周老太抱头鼠窜,生怕周喜妹手里的菜刀不长眼,伤到她。 “别杀我,我不想死啊!” “你惜命,不想死,就能把我往火坑里推!” 周喜妹红了眼,心中无比,气急上头,不顾众人阻拦,就要冲过去。 “别这样,喜妹,你冷静。” 刘氏一手擒住周喜妹因为举动,剧烈颤抖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周老太道:“还不快走,等着留下来吃宵夜啊!” 官差还在,朱家村的村民也在,几百双眼睛看着,她不能让老四媳妇犯糊涂。 “我走,我这就走。” 周老太笑的屁滚尿流,没了方才叫嚣的勇气,牵着拴在门口的驴,扭头走人。 “你不能走。” 周老太还没走出朱家门口,就见一个穿着长衫的小伙子,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 “你谁啊,滚开,别挡老娘的路。”周老太骂道。 朱老五挺胸抬头,爹和哥哥们不在家,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 听刚才的话,被周老太欺负的漂亮姑娘,应该就是四哥未来的媳妇。 既然是四嫂,那就是自家人。 这次周老太被赶走。 她下次还会来! 必须拔出萝卜带出泥,让周老太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我是朱老五,这是我家,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院子里的刘氏,看见朱老五回来了,又惊又喜。 估计是家里的事,惊动了镇上念书的老五。 朱家的人齐了。 刘氏笑着对激动的周喜妹介绍道:“这是咱家老五,读书人,将来是要当官老爷的。” 万般皆下品的年代。 家里有个读书人,是个值得炫耀的好事。 周喜妹手举着菜刀,看向朱老五,看了好半晌,都没能从朱老五的脸上,看到朱老四的痕迹。 亲兄弟,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正当周喜妹胡思乱想之时,刘氏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周喜妹手里的菜刀,丢到没人的墙根底下。 随后,使了个眼色,让妇人们看住了周喜妹。 她则是迈步走到朱老五身边,一鼓作气,去找周老太算账。 身后的茅草屋打开门,小婉和木子,不约而同地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对彼此的心意心领神会。 一个安抚周喜妹。 一个去门口,会一会不知天高地厚的周老太。 “你……你们要干什么?” 周老太攥紧驴绳,不安地咽了咽口水,眼神戒备地看向将自己包围的众人。 不只是朱老五和刘氏。 朱家村的人同仇敌忾。 面对周老太这种黑心老畜生,恨的人牙根痒痒。 朱老五身为朱家男丁,此刻的发言,格外具有说服力。 “喜妹是我四嫂,也就是我们朱家的人,日后婚嫁,只有双方父母安排,轮不到你做主。” 刘氏补充道:“老不死的,有时间管好你自己,要是再干对喜妹动歪心思,我饶不了你。” 挤进人群的木子,趁着周老太不留意,从袖子掏出一把豆子,喂给那头黑驴。 黑驴动了动鼻子,嗅到豆子的香味后,张开嘴,一颗不落吃进去。 吃完,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意犹未尽地回味着豆子的美味。 全然不在乎被群起而攻之的主子。 “无论怎样,喜妹……都是我孙女,你们休想背着我,不明不白地喜妹娶了。”周老太仗着胆子,反驳道。 刘氏嗤笑,戳穿周老太的心思,直白道:“想要彩礼,就直说。” 周老太也绕弯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对,我就是要彩礼,喜妹长这么大,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是我们老周家的。” 这话说得对。 朱老五和刘氏不排斥。 周家养大周喜妹不容易。 娶媳妇过彩礼,那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不能乱! “喜妹的爹娘都还活着,彩礼当然是要给喜妹的爹娘,你就别瞎操心了。”刘氏对阵道。 老不死的。 张口闭口都是钱。 令人作呕。 “就算你不说,我们朱家也不会亏待四嫂,今天大家伙都在场,我明告诉你,四嫂的彩礼只多不少。”朱老四道。 听到朱老五的保证,周老太眼前一亮。 给钱就行,越多越好。 少了不行。 多了,没有上限。 喜妹爹娘还活着又如何,在她面前,他们夫妻俩算个屁! 她可是周家老太太,在周家的地位无可撼动,吐口唾沫能成钉的人。 周喜妹的彩礼钱,转来转去,最后钱还不是转进她的兜。 “一百两,一个子不能少。” 周老太狮子大开口,竖起一根手指,大言不惭道。 听到这个价格,围观众人惊的嘴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你家喜妹镶金边了,张嘴就要一百两?” “周老太,你别太过分,那是你孙女。” “你们周家是嫁孙女,还是卖孙女?” 院中的周喜妹,也跟着说道:“老五,二嫂,别答应她,她是故意的。” 她自己心里有数,自己根本不值一百两。 就算她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不死的敲诈朱家。 之前,吴翠翠做生意的时候,每天晚上回家都会对账。 因此,朱老五大概能算出来家里的存余。 即使村口的养鸡场付之一炬,八十几两银子,对如今的朱家来说,算不上致命重创。 一百两还是能拿的出来。 但是要看吴翠翠的意见。 “嫂子,要不要去问娘的意见?”朱老五小声道。 刘氏淡笑,“不用,这个钱,不需要公众出,二嫂拿!” 言罢。 一片哗然。 “刘氏是不是疯了?” “那可是一百两啊?” “刘氏是不是被邪祟上身了,平日里最贪财的老二媳妇,居然愿意自掏腰包帮小叔子娶媳妇?” “来,掐我一把,我怀疑我在做梦。” “啊!疼,你还真掐啊!” ……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朱老五看向刘氏,不确定道:“……二嫂,你认真的?” 与此同时,周喜妹错愕的目光,也落在了刘氏身上,久久不能回神。 “认真的。” 她敢说这样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 先稳住周老太,不让她打周喜妹的主意。 等时机成熟,自然有办法招呼这个老不死的! “好啊,咱们可说定了,一百两,谁都不许反悔。” 周老太笑的花枝招展,露出两排牙花子,为了早日拿到钱,定下日期。 “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我来,不,我让喜妹爹娘来收彩礼钱,姓刘的,你要是敢和我耍心眼,老娘拿根上吊绳,吊死在你家门口!”? 第二百四十三章 特效化妆箱(大家多评论啊) 她做鬼也不放过刘氏。 撂下狠话后,周老太如同打了胜仗的芦花鸡,牵着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得意洋洋地回家去。 她前脚走后,朱家就沸腾。 “老二媳妇,你还是太年轻,做人做事不能意气用事,趁着周老太还没走远,赶紧去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家遭了难,还是安稳过日子,养鸡场都没了,去哪里能借到一百两?” “喜妹是个好姑娘,但要花一百两娶回家,未免……不值当……” 村民们也是好心。 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解着刘氏。 喜妹听后,不气不恼,反而觉得村民们的话有道理。 周老太走了,妇人们松开手,喜妹重获自由,大步走到刘氏身边,表情严肃地劝道:“二嫂,你上当了!” 周老太居心不良,不是个好人。 “怪我,二嫂要不是为了帮我解围,也不会被我奶要挟。”喜妹抿着唇角,无地自容。 早知道自己的到来,会给朱家带来这样的麻烦。 无论娘亲是否同意,她都会守在家里,就算日日被周老太打骂,她也认了。 朱家人对她都很好。 如果不是因为她,周老太也不会上门闹事。 “一百两,那可是一百两啊!” 喜妹说起来,心口就堵得慌。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一百两银子长什么样。 周老太摆明是狮子大开口。 刘氏神色轻松,搂着周喜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嫂子自有办法。” 跟着吴翠翠混了那么久,刘氏心眼也多了。 对付周老太,无须婆婆亲自动手,她来就行! 朱家的当务之急是逮住洪六福,让他加倍奉还。 喜妹是老四看中的媳妇,也就是朱家一份子。 她这个当嫂子,要有当嫂子的样子,肯定不能让周家人欺负未来弟妹。 “嫂子,你不了解我奶,她说得出做得到。”周喜妹急的抓耳挠腮,劝道:“如果到日子,你拿不出钱,她惜命,不会在朱家门口吊死,但也肯定有其他的办法,做得天翻地覆,搅得朱家鸡犬不宁。” 周老太的尿性,当孙女的,不要太了解。 提到撒泼闹事,刘氏对着吴翠翠的茅草屋抬了抬下巴,“论撒泼,咱娘还没遇到过对手,喜妹,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说着,用手拍了拍喜妹平坦的肚皮。 “可是……” 喜妹还想说些什么,刘氏笑着打断道:“没有可是,快回屋去,一会儿梁县令请的郎中就来了,你快去帮小婉姑娘收拾收拾。” 朱家人没把周喜妹当外人,因此,吴翠翠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周喜妹心中有数。 万一郎中来了,看出端倪,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两相权衡之下,喜妹暂时放下心中担忧,扭头进屋。 屋内。 方才院中的闹剧,吴翠翠躺在炕上,全都听见了。 不由感叹喜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若是没有刘氏的强硬反击,这孩子指不定就会被卖到矿上,过人尽可夫的日子! 后果不堪设想! 摊上狼心狗肺的畜生奶奶,喜妹真是倒了八百字血霉! 见到喜妹推门走进来,吴翠翠心疼地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喜妹,过来。” 喜妹没有拒绝,乖巧地走过去,坐在吴翠翠身边,担忧道:“婶子,鸡血不是人血,郎中肯定能看出来,咱们该怎么办啊!” 说话间。 小婉随后走进来,听到喜妹的顾虑后,打开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袋子血浆。 喜妹吃惊,“小婉姑娘,这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像……像人血……” 小婉道:“这就是人血。” 至于什么血型,她不确定。 至于是谁的血,她也不知道。 “小婉姐,这人血哪来的?”喜妹感觉好恐怖。 设想一下,大白天的,有人突然拿出一袋来历不明的人血,在你眼前晃悠! 画面未免太过惊悚 而且,还是在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古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那么大一袋子血,从人身上流出来,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瘆人 “是……是小婉姑娘自己的血,还是那两个贼人的血?” 喜妹指的是瘦高个和矮胖子。 “都不是。” 小婉指向身后的医药箱,“是箱子里的。” 准确说来,是医药箱给的。 得知真相后,喜妹错愕看向方方正正的医药箱。 来到朱家这些日子,小婉擅长医术,随身有个医药箱的事,喜妹早就知道了。 平日里,也没少看小婉从医药箱往外拿东西。 朱家人有个磕碰,头疼脑热的,都回去赵小婉求药。 小婉毫不吝啬,没少往外拿东西,但从未见过小婉姑娘往箱子里补货。 前天,小婉给朱大妹拿祛疤药膏的时候,喜妹好奇看了眼药箱,没记错的话,没看见有这袋子血啊…… 不只喜妹吃惊。 小婉本人更是云里雾里的。 药箱里的物品,能自动补齐,这个她知道,翠翠和木子都知道。 但是,这次是第一次凭空多出来好几包血浆。 要不是她打开药箱,还发现不了。 早知道有现成的血浆,就不用杀鸡取血了。 难不成医药箱已经有自主意识,能根据事态发展,自主增加相应道具? 目前,只是猜测。 喜妹深知言多必失,稳住心神后,催促道:“那着血浆有什么用?小婉姑娘,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和木子两个人就行。” 并非忌惮喜妹,而是术业有专攻。 吴翠翠道:“木子为了追星,和她家哥哥近距离接触,学过一段化妆,还进过剧组。” 平常的妆容,木子得心应手。 特效妆容,木子也能比划比划。 喜妹听得一知半解,不太明白,但这不重要,只要能平稳地度过眼下这关就行。 吴翠翠向系统要了个特制化妆箱。 粉红色豹纹的箱子,无比骚气。 木子嫌弃箱子土味,但当她打开箱子,看到里面全新的设备后,嘴巴长成o型,能塞下一个鸡蛋。 各种型号的化妆刷,赤橙黄绿青蓝紫颜色的粉底液,遮瑕,彩色,可食用颜料,仿生皮…… 一应俱全。 “我的天,这也太牛掰了,大制作剧组特效化妆师的设备,也不过如此。” 吴翠翠捂着心口,肉疼道:“能不牛掰吗!二十两黄金还的!” 系统不是散财童子。 铁公鸡难拔毛。 眼瞧着吴翠翠的小金库越来越满,它肯定要想办法骗走些,才能心理平衡! 系统:(??)? 第二百四十四章 哑巴亏 哒~ 哒~ 哒~ 驴蹄子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周老太抿嘴笑着,身子随着驴身子晃悠着,嘴里哼着小曲,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一百两啊!” 那可是一百两雪花银子! 周老太眼珠都要快变成银元宝,眼角的鱼尾纹更是能夹死苍蝇。 “没想到赔钱货还挺值钱。” 卖了喜妹,还有二丫头。 儿媳妇刚又给她生了一个孙女。 三个赔钱货。 一个一百两。 “我的娘嘞,发财了,发财了!” 周老太腰板挺得溜直,嘴角咧到耳根子,喜得拍手叫好。 儿媳妇没能给她生个儿子,为周家传宗接代,但能到手三百万两,也不算亏! 朱家一口气,就甩出一百万两。 如此看来,朱家还是有本钱的。 思及此,周老太猛拍脑袋,后悔道:“哎呀,要少了!” 早知道,就要二百,不,四百两! “只要朱家能给,她就敢接。” 周老太自言自语着,越想越亏,立即掉头,要回朱家改价钱。 两腿夹紧驴肚子。 噗~ 一个臭屁袭来。 “咳咳咳咳!!!” 周老太被熏的七荤八素。 不等她找出臭味的源头。 噗~ 噗~ 噗~ 臭屁再次袭来。 黑驴肚子里翻江倒海,咕咕叫个不停。 周老太坐在驴背上,捂住口鼻,两眼翻白,手忙脚乱跳下去,一巴掌糊在驴脸上,捏着鼻子骂道:“丧门的东西,你吃什么了,屁这么臭!” 养了这么多年驴,还是第一次被驴屁攻击。 噗~~~ 紧接着的这个屁更长,味道更浓厚。 肉眼可见的黄气,从驴屁股放出来。 周老太喉咙发紧,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在路边,捂着心口,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呕~” 恶心。 太恶心了。 黑驴也很无奈,耷拉着大脑袋,无助地看向周老太。 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好难受! 肚子涨涨的,想想拉屎 周老太吐个昏天黑地,眼前冒金星,脚底打晃,站都站不稳。 “你个丧门的牲口,你诚心和老娘作对是不是!” 周老太手撑在膝盖上,指着黑驴骂道。 噗~ 回答她的,是另一个响屁。 站在风中凌乱的周老太:“……” 臭屁顺着清风,送到周老太鼻子底下。 “呕~” 周老太坚持不住了,蹲在路边,双膝跪地,又是一阵无休止的干呕! …… 梁县令请来的郎中,是一对师徒。 老郎中身后跟着小学徒。 师徒俩亮出身份后,官差放行。 “有劳二位了。” 喜妹站在门口,恭敬地请两位郎中进屋。 一打开门,一股子血腥味扑鼻而来。 老郎中动了动鼻子,嗅到熟悉的血腥味,寻着味道,走到土炕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吴翠翠。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 老郎中打量一番后,询问小婉一些相关的问题。 小婉对答如流。 老郎中点头,“请这位姑娘帮忙,掀开病患的衣服,让老朽看看伤口。” 医者眼里无男女,一堆肉罢了。 当小婉掀开吴翠翠的衣服时,老郎中一脸坦然,倒是身后的小学徒面色别扭,应该是刚入门不久,还放不下男女大防的观念。 解开染血的纱布,露出狰狞的刀疤伤口。 皮肉翻卷,看着就触目惊心。 但是看上去,毫无不妥,百分百还原。 木子站在一边,胳膊肘撑在化妆箱上,得意地扬了扬眉头。 喜妹手心直冒冷汗,生怕被老郎中看穿。 好半晌后,老郎中掂了掂袖子,说道:“让老朽帮患者诊下脉象。” 此话一出。 木子脸色变了变。 喜妹神色更加紧张。 伤口可以伪造。 脉象……可是实打实不能做假的…… 不等众人做出反应。 小学徒已经打开药箱,拿出小枕头,垫在吴翠翠手腕下面。 …… 城外。 破庙后院。 洪六福坐立不安,看着面前的四人,训斥道:“你们要造反是不是!我让你们放火,打死打伤朱家人,我让你们绑孩子了吗?” 这群蠢货,擅自作主。 而且还折损两人,那两人已经落入官府手里。 梁县令亲自提审。 罪名已经坐实。 就算他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绑也就算了,你手脚干净些,擦好屁股,别把祸水引到老子身上。” 洪六福气吼吼,脸红着关公,绕着院子来回踱步。 “洪掌柜的,我们没绑孩子!” 他们是真的没绑! 瘦高个和矮胖子长时间没回来,和他们会合。 他们就知道出事了,点火烧了养鸡场,脚底抹油溜了,其余什么都没干。 要不是刘捕头传消息,让他们躲起来避风头,他们也不知道一夜之间,朱家竟然会发生了那么多事。 “吴翠翠那个老妖婆,为什么会中刀?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瘦高个矮胖子捅伤的,这不怪我们。” 洪六福不想听狡辩,“别他娘的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去把那两孩子交出来。” 四人急得抓耳挠腮。 和洪六福说一百遍了,他们没抓孩子。 真没抓! 他们敢对天发誓。 现如今,。官府的人四处搜查他们,他们去哪儿找孩子来充数! “不带来也行,我再退一步,你们去藏孩子的地方,把人给杀了,处理干净,不能让官府的人发现。” 找不到人,就没有证据。 事情已经东窗事发,他大可以咬死不认。 少一项罪名,就多一条生路。 掳走孩童,还是重罪中的重罪! 火烧养鸡场,大不了赔钱挨板子。 吴翠翠中刀,也可以辩解为误伤。 但朱家两个小孩子实打实消失不见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大丈夫不能心软。 一个字,杀。 反正不是他洪家的孩子,死了也无所谓。 要怪就怪她们不会投胎,投生成吴翠翠的孙女。 活该她们不得好死! 千万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四人牙都要碎了,眼瞧着洪六福下命令,他们还没拿到尾款,还不能和洪六福撕破脸。 只好,全部出动。 反正,洪六福不跟着去,他们在外面晃一圈,就说已经把孩子活埋了,回来复命即可。 四人如此想着,也是如此做的。 然而,等他们回到破庙,洪六福已经离开,不见踪影。 “洪掌柜?” “洪掌柜你人在哪儿?” 四人绕着破庙,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洪六福半根头发丝。 “姓洪的不会是跑了?” “商量好的钱,还没给咱们,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姓洪的故意的,让咱们帮他办完差事,他就溜了,这太损了!” 四人群情激愤,全都把洪六福当作背信弃义的叛徒。 情绪太过激动,并没注意到,墙角的木棍染血,墙壁上隐约可见细微的打斗痕迹。 “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姓洪的不地道,咱们已经被官府通缉,拿不到钱,这两天岂不是白忙活了!” 之前的五十两,放在老大矮胖子手里。 估计,已经充公了。 他们现在捉襟见肘,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赌场追着他们要债。 朱家人喊打喊杀,要和他们拼命。 官府围追堵截,势必要将他们缉拿归案。 逮捕他们的告示,满大街都是,困境之下,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走!” “去找姓洪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个哑巴亏,爱谁吃谁吃,他们不吃!?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送到朱家去 事实上,洪六福已经落入宋公子之手。 一板砖下去,洪六福活生生被砸瘸一条腿。 “啊!” 洪六福痛叫一声,抱着骨折的那条腿,满地打滚。 小厮丢开板砖,走到宋公子身边,恭敬道:“公子,废他一条腿,他就跑不掉了。” 宋公子垂手而立,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向五官扭曲变形的洪六福,冷声吩咐道:“把洪六福丢到朱家村村口。” 到了朱家村,自会有人出手收拾他。 小厮颔首:“小的遵命。” 说着,拖起龇牙咧嘴的洪六福,如同丢牲口一样,丢到马车上。 随后,小厮手脚麻利,跳上马车。 “驾!” 马蹄笃笃,疾驰远去,离开荒凉的城外。 宋公子目送马车离开后,不多停留,迈步走人。 这边,朱家男人跟着梁县令,找了一整天,也没找到洪六福的踪影。 眼瞧着天色渐晚,依旧是一无所获。 训练有素的衙役和捕快们都累了,两腿打晃,一天了,水米未见。 然而,朱家男人们走在最前头,眼睛瞪大老大,各个聚精会神,像是打了鸡血,压根不知道累。 不找到罪魁祸首洪六福,他们决不罢休。 刘捕头慢条斯理地跟在队伍后面,东瞧瞧,西看看。 明知道梁县令已经对他起疑心。 但万幸梁县令空有疑心,没有证据。 只要洪六福不出现,就没人能定他的罪。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拖慢众人行动的步调。 在确保洪六福彻底离开牛头镇之前,他必须拖住众人,拉长搜捕的时长。 思及此。 刘捕头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抱怨道:“这还要找到什么时候!县令大人,找了一天了,也该让弟兄们歇歇了。” 寻声,捕快衙役们,纷纷扭头,看向刘捕头。 这个姓刘的,奸懒馋猾,是个会耍滑头的。 刘家家里和上头有关系,正是因为这份关系,姓刘的在县衙里,素来都是用鼻孔看人。 姓刘的提出让大家休息,却无人感激他,反而厌恶地看向刘捕头。 县令大人都没喊累,他有什么资格喊累! 尊卑不分! 梁县令回头,看向流里流气的刘捕头,平静道:“怎么?捕头累了?” “走了一天,鞋底子都快磨掉了,能不累吗?”刘捕头攥着拳头,捶打着腰背道。 梁县令是从京城调派过来的,来到县衙后,也听说过刘家不是简单的人户。 听说,刘家原来不是牛头镇的人户,是在多年前,举家搬到牛头镇定居。 上一任县令,不知是收了刘家贿赂,还是慧眼识英才,看出姓刘的身上有何过人之处,答应让姓刘的进县衙帮忙,而且还是屈居县令之下的捕头! 据说,前任县令和刘家关系不错。 洪六福和前任县令频频接触。 三人之间关系密切。 然而,前任县令已被摄政王权叶辰处死,如今坟头草都有半人高了。 暂时无法证明洪六福和姓刘的有瓜葛,但看姓刘的骄傲不逊的脾性,估计他身上的腌臜事,也不会少! “既然刘捕头觉得疲累,那就别在县衙当差了,回家好好休养。” 若非之前,姓刘的有几分办事能力,在牛头镇黑白两道略有些威望,对办案有利,他早就轰人了! 梁县令语调平平,乍一听,好似谦和有礼,实则,平静中暗流涌动。 刘捕头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装过头的。 胳膊扭不过大腿。 县令是县令。 他只是捕头而已。 于是,立即弯腰赔笑,“县令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有捕快不爽地回怼道。 刘捕头皱眉,看说话的捕快,“小兄弟,我可是帮你说话,心疼你们这群小年轻,想让你歇一歇,你怎么不领情啊!” “有劳刘捕头费心了,我们不累。” 平日里,姓刘的没少磋磨他们。 眼下献殷勤,谁信啊! 刘捕头咬牙,没想到手下这些人,如此不上道。 既然不领情,那他也就不帮他们求情了,转而看向梁县令,分析道:“县令大人,单凭两个犯人的供词,还不能判定洪六福就是罪魁祸首,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冷静地想一想,万一这里头有诈……” 朱老三喝道:“姓刘的,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洪六福无辜,是我家冤枉洪六福了?” 刘捕头冷呵道:“叫唤什么!本捕头何曾说过,你别乱说话!” 朱老三脾气冲,瞧见刘捕头狐假虎威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家和洪六福无冤无仇,为了冤枉洪六福,是我家放火烧了自家的养鸡场?我的两个侄女自己长翅膀飞走了?我娘肚子上伤,是她闲着没事,自己往刀上撞的?” 刘捕头居心叵测,是个歪屁股,朱老三都能察觉出不对劲。 精明的朱老二和梁县令,在刘捕头开口之时,已经看出姓刘的的歪心思! 这人很有嫌疑! 朱老二三缄其口,静静观察,并未发话。 梁县令径直向前走着,也没说话,欣赏着刘捕头的表演。 恰好,有衙役来禀告消息,梁县令先走一步,离开众人视线,单独和衙役交谈。 梁县令走后。 气氛更加紧张。 “朱老三,做人不能昧良心,你敢说你娘吴翠翠和洪六福没有恩怨纠葛!” 春风轩和秋林阁的明争暗斗,牛头镇的百姓们都知晓。 春风轩一次又一次推出新菜,大办储值卡活动,代卖炸鸡,招揽顾客,故意挤兑秋林阁,这些招数的背后,全都是农妇吴翠翠的功劳。 “保不齐,这一次又是吴翠翠的坏主意。秋林阁已经赔的底朝天,吴翠翠还不放手,背地里收了春风轩的好处,故意策划出此次事件,也是有可能的!” 当真是泼的一手好脏水! 朱家男人全都竖起眉毛,嘲笑姓刘的倒打一耙! “姓刘的,我家没得罪你,你要再敢乱说,咱家就较量较量!”朱老三气愤地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道。 张三江也跟着说道:“刘捕头,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和吴大妹子都是本分人,春风轩和秋林阁的矛盾,也是摆在明面上的,我们绝不敢伤天害理的事。” 秋林阁的生意江河日下,越来越差,那是洪六福经营不善。 商场如战场,良币驱逐劣币。 较量的是,彼此做生意的本事,可不是比较谁更擅长玩下三滥的招式! 瞧见朱家男人和张三江急了,刘捕头继续道:“你说自己光明磊落,谁信啊! 吴翠翠和你无亲无故的,为什么一直帮你,帮春风轩。 谁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此话一出。 张三江老脸涨红,万万没想到,一辈子胆小怕事的他,会被人冤枉作风有问题! “姓刘的,你嘴真够贱的!敢诋毁我娘,你活腻歪了是!”朱老三当即撸起袖子,露出健壮的胳膊,不顾众人阻拦,直冲冲朝刘捕头冲过去。 不教训姓刘的,天理不容! 真让人纳闷,这种满嘴喷粪的败类,是怎么当上官差的! 简直就是侮辱了朝廷的名号!? 第二百四十六章 姓刘的,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朱老大捂着屁股蛋,骂道:“姓刘的,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朱老四攥紧拳头:“侮辱我娘,我们兄弟不会放过你。” 沉默不言的朱老二,也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我娘光明磊落,张老板为人正直,倒是刘捕头,句句帮衬洪六福,为洪六福开脱辩解,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立场!” “放肆!” 被戳中心窝子的刘捕头,气急败坏地瞪着朱家四兄弟。 “诋毁本捕头,小心本捕头把你们全都关进大狱里,吃一辈子牢饭。” “没有罪名,就想关押我们兄弟四个,刘捕头,我看你捕头的位置,快要坐到头了!”朱老二哼笑道。 他可不是吓大的! 这点子官威,对他没用! “有时间,管好你自己,要是让我发现,你和洪六福勾结谋害我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朱老四挺直腰板道。 刘捕头嚣张的气焰,敌不过四兄弟同仇敌忾,渐渐弱下来,轻咳一声,回怼道:“你们给本捕头等着。” “等着就等着!到时候,千万别跪着求我们放过你!”朱老三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要和刘捕头死磕到底的表情。 梁县令信步走回来,见到缩着脖子的刘捕头,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刘捕头没脸开口。 朱家四兄弟瞪着刘捕头,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暂时偃旗息鼓,不能乱说话。 好歹刘捕头是官府的人,万一梁县令和刘捕头官官相护,吃亏的是他们! 众人继续上路,刚走出几米远。 春风轩的伙计,赶到朱家村,得知自家掌柜不在,打听到掌柜和梁县令,一起去逮洪六福了,伙计忙掉头去追。 好不容易找到张三江,伙计忙道:“掌柜的,今儿早上,你走之后,咱家酒楼就起火了!” “谁放的火?烧成什么样?有没有伤到伙计们?”张三江神色焦急,拉着伙计的手,追问道。 伙计张嘴喘气,说道:“不知道是谁放的火,好在发现及时,已经扑灭了,伙计们都没事,春风轩没人受伤。” “那就好!” 张三江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梁县令亲耳听到春风轩失火,时间不早不晚,正好是朱家养鸡场失火之后,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这位伙计,你细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县令大人的过问,伙计知无不言,老实将事情经过,重新说了一遍。 朱老三站在旁边,安静听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和他无关…… 听完小伙计的讲述后,梁县令心中的疑影,又加重一笔。 整个牛头镇,和春风轩有仇的,当数洪六福。 春风轩起火的时间,和洪六福逃跑的时间,前后差不多…… 见状,刘捕头忙道:“县令大人,小伙计说了,没抓到纵火之人,兴许只是天干物燥,您别多心。” 朱老大抱着手臂,补刀道:“张掌柜还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 朱老四道:“大早上的,日头还没出来,哪儿来的天干物燥!” 朱老二打配合,“就是嘛!刘捕头如此着急找补,不知道的,还以为刘捕头害怕了。” “本捕头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可害怕的!” 这话,刘捕头说出口,自己都没觉着底气。 外人听了,更是忍不住想嘲笑。 另一端,朱家。 学徒收起小枕头,放进药箱里。 老郎中捏着胡子道:“患者身体虚弱,失血过多,应该多加修养,修复原气。” 小婉拿出早就写好的药方,和老郎中探讨道:“您老帮忙掌掌眼,瞧一瞧,这药方可对症?” 老郎中接过,身子偏向窗口,借着窗外的日光,仔细斟酌每一味用药。 看完后,不由地点头赞赏道:“对症!对症!” 不仅对症,每一味药用的恰到好处,药物相生相克思虑得当。 一个姑娘家,小小年纪,能写出这样的药方,不简单啊! 小婉笑着接过,“那我去采药了,老先生,您辛苦赶来,还未来得及喝口茶水,就要劳烦您和我走一趟。” 老郎中没有拒绝,“老夫正有此意。” 梁县令请他来,是来治病的。 有几味常见的药,他随身带着。 剩下的,要去山上碰碰运气。 小婉带着老郎中师徒二人,离开朱家后。 吴翠翠睁开眼,伸手,拔出后颈的银针。 顿时,身体舒畅。 她闭上眼,长长舒出一口气。 “总算走了。” 木子和喜妹,看的目瞪口呆。 “这……” 木子:“好啊,原来你和小婉早有准备,我还以为要露馅了,吓死我了!” 喜妹笑着抖了抖胳膊,“我也吓出一身冷汗!” 吴翠翠坐起身子,扶着脖子,活动筋骨道:“喜妹,外面情况如何?你和我说说。” 她出不去,只能靠打听。 喜妹道:“梁县令来过。老四他们跟梁县令走了,现在还没回来。洪六福也没抓到。三妹陪着大丫二丫,婶子不用担心。 对了,老五回来了,就在家里待着,刚才进来看过你几回,婶子半睡半醒,可能没注意到。 老五难得回来一次,婶子要不要和老五见一面?” 朱老五回来的事,吴翠翠知道。 周老太走之后,朱老五就守在朱家,眼瞧着事情没有进展。 他身为朱家一份子,坐立难安,和刘氏交代了两句,就出门去了。 等他走到村口,看见一群流鼻涕的小孩,围成一圈,拿着树枝,戳着什么东西玩。 朱老五走过去,见到被五花大绑的洪六福。 当然,他不认识洪六福。 洪六福嘴巴被堵住,一只腿没有知觉,但眼睛没瞎,他摸过宋公子的底细,自然知晓面前的少年郎就是朱老五。 “呜呜呜---!!!” 姓宋的,真够狠的。 直接把他送到朱家人手里,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嘛! 朱老五打量着神色慌张的洪六福,问道:“这谁啊?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没见过。” “不是咱们村子的!” 小孩们脑袋晃成拨浪鼓,如实回答道。 朱老五心肠软,打量着神色狼狈的洪六福,“我还有事。这样!傻蛋,狗子,你们把这人送回我家,让小婉姑娘帮忙照看他,兴许他的腿,还有救。” 朱老五的善心,落在洪六福头上,就是催命符。 “呜呜呜呜---!!!” 他不要去朱家! 不要啊! 交代完后,朱老五从怀里掏出一把糖果,塞给孩子们。 得到糖果的孩子们,顿时喜笑颜开,挺着小胸脯,保证道:“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来人,把刘捕头绑了 吴翠翠人在家中坐,还不知道村口发生的事。 一群萝卜头,嘴里含着糖果,手上拖着洪六福,欢欢喜喜来到朱家。 “小婉姐姐。” “小婉姐姐在家吗?” 刘氏闻声走出屋,“小婉姐姐不在家,你们有什么事?” 说完,余光瞧见萝卜头身后的男人。 刘氏忙快步走上前,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仇人洪六福! 刘氏诧异,拉住傻蛋问道:“这人哪来的?” 傻蛋嘴巴里甜丝丝的,仰头满足地笑着,抬手指着村口的方向,“我们在村口发现的,朱五哥让我们把他带回来,说让小婉姐姐帮忙给他治腿!” 刘氏抬眼,看向佝偻着的洪六福,好似棉花般的左腿,狠狠地啐了一口:“活该!” 不知是哪位壮士出手相助!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高贵的洪六福从尊贵的一店掌柜,沦落成如今这副狼狈样,真是大快人心! “呜呜--!!” 洪六福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耷拉着脑袋。 完了。 落入虎口,这下算是完了! 刘氏勾起一侧嘴角,提着裙摆,抬起腿,对着洪六福的心口,猛地就是窝心一脚。 边踹边骂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洪六福闷哼一声,刘氏这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看着洪六福疼的冷汗直流,刘氏只觉得解气。 “告诉你,咱们之间的仇,没完!” 养鸡场烧没了。 八十多两银子啊! 那是她们婆媳三人,每天早出晚归赚来的。 一把火烧就没了! 刘氏气愤,更心疼。 “惹到我们老朱家头上了!胆子挺肥啊!”刘氏咬牙切齿骂道。 洪六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嘴巴被堵上,说不出话,只能闭上眼睛,任由刘氏拿他撒气。 等刘氏打完了,骂累了,挥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回屋拿出一盒子糕点,递给萝卜头们。 “傻蛋,这次多亏了你们,这是婶子的给你们的谢礼,拿去分了。” “有糕点吃喽!” 小孩子眼睛放光。 “谢谢二婶。” 傻蛋捧着盒子,带领着小伙伴们,分糕点去了。 刘氏关上大门,以防洪六福跑了,叉腰对着茅草屋喊道,“娘,抓到洪六福了!” 夜幕降临,天色渐晚。 朱家男人簇拥着梁县令,回到朱家,打开门,见到被绑在树上,瘸着一条腿,脸上全是指甲印的洪六福。 众人惊呆了! 他们在外面,辛辛苦苦找了一天,没找到半个人影。 好家伙! 原来洪六福就在朱家! 当然,最震惊的,要数刘捕头。 他严重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洪六福不是跑了吗?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而且还出现在朱家? 这太不可思议了! 抓不到洪六福,梁县令和朱家人对他的怀疑,只能是怀疑。 可是,洪六福落网后。 不只是洪六福完了,他也跟着遭殃! 刘捕头眼神发虚,小腿肚子打颤,眼下,这可如何是好??? “洪六福?真是洪六福!” 朱老大惊喜之余,牵动屁股上的伤口,一瘸一拐走到洪六福面前,扬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大哥!” 朱老二及时喊了一嗓子。 朱老大反应过来,梁县令还在场,顾及上一次的教训,他不能擅自动手。 于是,反手扯掉洪六福嘴里的擦脚布,质问道:“大丫二丫去哪儿,你快把我女儿交出来!” 大丫二丫已经被活埋了。 洪六福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让两个孩子死而复生。 “我……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见他死鸭子嘴硬,梁县令下令道:“来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审问洪六福。” 刘捕头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这就去。” “不劳烦刘捕头了。”梁县令冷声道:“朱老大,你和王捕快,带洪六福下去审问,务必撬开洪六福的嘴,让他吐出实情。” 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洪六福听后,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明知道大丫二丫的失踪,和他有关系,还让朱老大亲自参与审问。 梁县令是故意的! “走!” 王捕快和朱老大,两人一左一右,架走洪六福。 目送着三人离开,刘捕快紧张的抓心挠肝。 如果洪六福供出他! 他该怎么办! 该死的洪六福,早就给他通风报信,告诉他有多远跑多远。 跑了一大圈,最后却落入朱家人手里! 这很让人费解。 正当刘捕头着急之际,梁县令继续道:“来人,把刘捕头也给本县令绑了!” “是。” 身后的捕快们抽出别在腰带里的绳子,面无表情地走向刘捕头。 “干什么?别过来!” 刘捕头彻底慌了。 “县令大人,你凭什么绑住我?我对大人忠心耿耿,你不能绑我!” 梁县令背着手,对刘捕头的话,充耳不闻。 朱家三兄弟,站在一旁,亲眼目睹梁县令的雷霆手段,不由地惊讶。 原来县令大人早就看出刘捕头居心不良! 小婉背着背篓,手里拎着药锄,和老郎中师徒回到朱家,见到满院子的人。 小婉颔首示意,没有多说话,背着背篓,安静地走到厨房,洗刷干净药罐,生火熬药。 老郎中向梁县令见礼,“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梁县令开门见山道:“吴氏的身体可还好?” 郎中道:“不大好,需要静养一阵子,那刀要是再偏一寸,怕真就要去见阎王了。” 说完,怕朱家人恐慌,又说道:“有老朽和小婉姑娘医治,定能让患者康复如初。” 朱家三兄弟面面相窥,没想到老郎中会如此说! 不知道老郎中被收买了,站在朱家这一边? 还是吴翠翠手段太过厉害,竟然能骗过行医数十年的老郎中! 梁县令听完老郎中的话后,点头道:“本官知道了,吴氏的病,有劳老先生了。” “无妨无妨。” 老郎中寒暄几句后,带领着学徒,一同走进厨房,帮忙煎药。 天边一边雾蒙蒙,月上柳树梢。 奔波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朱老二有眼力见儿,忙取来凳子,送到梁县令面前,道:“县令大人,洪六福和刘捕头还需询问一段时间,大人先坐。” 梁县令落座后。 朱老大招呼刘氏和喜妹,“别站着看热闹,端些茶水来,给诸位官爷润润喉咙。”?? 第二百四十八章 英雄救美 天色全黑之前。 审问有了结果。 朱老大和王捕快拖着不省人事的洪六福,走回朱家院子。 王捕快抱拳,汇报道:“洪六福承认是他买凶放火烧朱家的幕后主使。 朱家两位女童的下落,他说自己不清楚。 纵火那夜,具体是谁伤了吴翠翠,他也不清楚。” 毕竟,动手那晚,洪六福不在场,没有亲眼目睹当晚发生的来龙去脉。 张三江激动道:“春风轩的火,是不是也是他放的?” 王捕快摇头,“我问了,还没等他回答,人就晕过去了。” 张三江看着倒地不起的洪六福,他不是洪六福肚子里的蛔虫。 不知道洪六福是真晕。 还是故意“装死”,逃避责任。 值得惊讶的是,洪六福已经松口,承认他和刘捕头有勾结。 “大人,这是洪六福晕倒前,亲口承认的。” 梁县令手臂搭在木桌上,闻言,没有意外,更多的是淡然。 “本县令知道了。” 见他这般反应,朱家众人暗中对视。 难道梁县令早就知道刘捕头和洪六福的关系? 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秘而不宣? 或许,不只是洪六福和刘捕头之间有勾结,梁县令也参与其中? 梁县令越淡定,朱家人越不担心,一个姓提到嗓子眼。 布下如此大的局,如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可真是白忙活了! 人心隔不肚皮,梁县令正襟危坐,没注意到朱家人神色各异的面孔。 半柱香的工夫。 另外一队人,拎着刘捕头走回来。 “大人,刘捕头扛不住打,承认昨晚是他给偷偷洪六福通风报信,让洪六福尽快逃走。” “呸,早就看他不顺眼,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朱老三看向口鼻飙血的刘捕头,狠狠地啐了一口。 朱老二手里拎着茶壶,心中无声痛骂刘捕头的同时,不眨眼地打量着梁县令。 如果梁县令处置的结果,不是朱家想要的。 朱家不仅会追究到底,也不会让同流合污的梁县令好过! 别忘了,苏大将军父子离开之前,给朱家人留下一封文书…… 目前为止,那是朱家最大的底牌! 朱老大忍着屁股蛋上伤口的疼,皱眉看向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洪六福和刘捕头,只觉得解气。 刚才,他抡圆拳头,好生招呼洪六福。 梁县令不点头,他打人,就是滥用私刑。 有梁县令同意,他动起手来,也有理有据。 年纪最小的朱老四,站在人群最后方,一心只想讨回公道。 自家养鸡场的损失,洪六福必须赔! 数罪并罚,洪六福逃不掉! 有哥哥们在,暂且轮不到他开口。 索性乖乖站在人群后面,等着听梁县令如何处置此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官袍加身的梁县令身上。 “把刘捕头和洪六福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查封秋林阁,等洪六福认罪伏法后,从秋林阁账上取钱,弥补朱家的损失。 此外,吴氏的药费,郎中的诊费,全由洪六福一人承担。 王捕快,你们留下,继续搜查朱大丫朱二丫的下落。” 这个处置结果,不算偏颇,可谓是大快人心。 然而,这还不算完。 “六名歹人,只抓住两人,余下四人在逃,尔等不可松懈,张贴告示,封锁城门,务必要将四人缉拿归案。” “是。” 官差们弯腰拱手,异口同声道。 春风轩伙计,站在人堆里,小声嘀咕道:“我们春风轩也失火了……” 县令大人,可要一碗水端平! 不能厚此薄彼…… 张三江拉了伙计一把,转头,对梁县令笑道:“春风轩火势不大,没造成多大的损失,这件事过去就过去。” 无论是不是洪六福派人放的火,都已不重要。 洪六福入狱,秋林阁被查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洪六福这辈子已经完蛋了。 大仇得报! 张三江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其余的,就不重要了!!! “既然张掌柜如此想,本县令就不插手了。” 梁县令宣布审判结果后,带领众人,浩浩荡荡离开朱家村。 朱家村不是公堂,没有明镜高悬的匾额,但今日梁县令的举动,赢得了村民们的认可。 “县令大人真是个好官!” “没有架子,为民做主,模样周正,要是谁能逃回家当女婿,肯定赚大发了。” “还没天黑,怎么做梦呢?县令大人是何等人物,咱们乡间的姑娘,县令大人才看不上眼!” “县令也是人,都是爹生娘养的,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有什么了不起的。” “上一任县令,来到咱们牛头镇之后,没少娶小妾,福气这种东西,指不定轮到谁头上!” 众人七嘴八舌,站在路边,望着梁县令高挺的背影,窃窃私语。 梁县令宠辱不惊,心里装着朱家的案子,走路的步调,也不由地快了许多。 没听到村民们的议论声。 走到半路时。 见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姑娘,提着篮子,鬓发散乱,粉蓝色领口被撕坏好大一块,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肌肤。 小姑娘眼中含泪,三步两回头,慌张地往前跑。 “县令大人出行,闲人退后。”衙役高声提醒道。 小姑娘见到穿官服的梁县令后,忙加紧脚步,直奔梁县令的方向跑去,全然无视衙役的提醒。 无法确定来者的用意,情急之下,衙役和捕快们,纷纷拔出腰间佩刀,护住县令大人。 “退后! “不许再上前,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梁县令停下脚步,目光沉寂,只见小姑娘踩石头子,不小心崴伤脚腕,瘦弱的身子,失重跌倒,瓷白的小脸,硬生生擦出一道血痕,血珠滚落,染红了衣襟。 “大人救命,求大人救命。” 不等小姑娘喘匀呼吸,色眯眯的孙大忽悠,搓着手,追上来道:“明珠妹子,别跑了,你的身子都让我瞧过了,我不娶你,你这辈子休想嫁出……” 四目相对。 孙大忽悠顿时酒意全无,愣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梁县令。 “县令……大人……” 见状,但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身为父母官的梁县令蹲下身,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搀扶明珠,轻声问道:“小姑娘,你有何冤屈,但说无妨。” 明珠读懂梁县令的唇语后,强行忍住泪意,抬手指向身后的孙大忽悠。 “大人,民女听说吴婶子受伤了,提着东西,想要去探望吴婶子,路上遇见同村的孙大忽悠,他喝的醉醺醺的,见附近没人,拉着我,就要……”? 第二百四十九章 狐狸精! “贱人,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耐不住寂寞,想要勾引我。” 孙大忽悠倒打一耙,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借着酒醉,精、虫上脑,光天化日之下,色心大起,干出畜生事。 明珠委屈地摇头,泣不成声道:“不是的,大人,求你相信我,我没有勾引他。” 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和爷爷本分过日子,从未动过男女情爱之心。 孙大忽悠太可恶了! 如此污蔑她,今后,还有何颜面在村里生活,一头撞死算了! 明珠眼珠赤红,咬紧唇瓣,已经生出轻生的念头。 见状,梁县令忙攥住明珠的手腕,警告她:“事情还未查清楚,切勿轻举妄动。” 命只有一条。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 明珠哽咽着,抬头看向剑眉星目的梁县令,一时语塞,好似骨鲠在喉。 上一次,孙大忽悠轻薄她,多亏了吴婶子出手相助。 现如今,朱家出了乱子,爷孙俩人微言轻,势单力薄。 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正因如此,今日的事情,无论闹多大,都不能惊动吴婶子,让吴婶子平添烦忧。 事实上,孙大忽悠钻的就是这个空子。 吴翠翠分身乏术,朱家人自顾不暇,无人管李家爷孙。 他大着胆子,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霸占明珠的身子。 等他得手后,李老头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要同意! 如果不把孙女嫁给他,就等着被村里人的唾沫淹死! 至于吴翠翠和朱家人,都是外人,也只能靠边站,敢对他态度不好,他索性不娶清白受损的明珠。 他不娶,别人更不会娶。 正经人家,谁会要残花败柳! 孙大忽悠的算盘大打的叮咚响,计划好每一步。 万万没料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大人,这个女人很不检点,之前,背地里没少勾引我,今日突然扮贞洁烈女,故意诬陷我,大人,这是圈套啊,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说着,孙大忽悠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卖力地磕头。 明珠拨浪鼓似的摇头,她耳朵不好使,但好在眼睛还是管用的。 孙大忽悠颠倒是非黑白,蓄意污蔑的罪名,让她好生委屈。 她从未的伤害过孙大忽悠,为何他要如此构陷她! “不是的,大人,他说的是假话,我敢对天发誓,从来都没有勾引过他。”明珠竖起三根手指头,失声痛哭道。 梁县令注意到明珠发音有问题,猜到小姑娘可能是残障人士。 不禁软下心肠。 解开外袍,盖在明珠身上,遮住小姑娘裸露在外的大片皮肉。 “不急,你慢慢说,本官不会纵容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怪任何一个好人。” 梁县令不瞎。 看了看容貌清秀的小姑娘,楚楚可怜,安全无害。 再看年岁比他都大的孙大忽悠,一身浪荡气,胡子拉碴的,言行举止粗鄙不堪。 单看穿着,孙大忽悠不像是有钱有势的主儿。 只不过是个寻常的农夫罢了。 花容月貌的小姑娘,有多么想不开,才会愿意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地痞流氓纠缠不清! 明珠和孙大忽悠,各说各话。 肯定有一方在说谎。 至于谁才是那个说谎的人,不要太明显! 见状,身后的衙役,低声咬耳朵道:“又摊上事了喽!” 今天是甭想走出朱家村了! 忙活到现在,他们连个坐着的机会都没有,下半身和上半身都要累分家了!!! 衙役们抱怨的同时,孙大忽悠眼神飘忽不定,胸口心脏狂跳不止,眼瞧着事态严重,他该如何脱身? 该死! 早知如此。 他不应该莽撞行事。 应该给明珠灌迷魂药,让她睡着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会出这般的乱子…… 随后,议论纷纷的村民们,眼睁睁看着去而复返的梁县令,带着老李家的丫头,和老孙家的小子,去往李家。 朱老汉惦记孙女,趁着没人注意,拿着棉被和吃食,去看大丫二丫,嘱咐她们好好待着。 家里那边安顿下来,就来接她们。 两个小丫头,本打算暂时去山里躲一躲。 朱三妹不放心,昨晚上抹黑,把两个孩子,带到原来的村子里,找一间没人住的茅草屋。 三人安顿下来,不漏风声,没人知道她们的踪迹。 朱老汉还是不放心,打算回去和婆娘说一声,他搬去和孙女们一起住。 三个女眷在外生活,不安全。 朱老汉背着手,手里攥着烟袋锅子,回来的路上,正巧路过李家门口,看见李家门口的官差。 顿住脚步。 官差咋会去李家? 心中如此想着,朱老汉脚步不停,走过去,点头哈腰陪笑问道:“两位官爷,李家出啥事了?” 官差一肚子苦水,累了一天,水米不为未打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 朱家村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以至于他们不能回家,苦兮兮地陪着梁县令。 县令大人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喊一个累字! “李家丫头,被村子里的小混混轻薄了,要不是县令大人正巧路过,怕是李家丫头已经清白不保了。” 听衙役说完后,朱老汉瞳孔放大。 有人欺负明珠那丫头? 究竟是那个杀千刀的,明珠无父无母,身有残缺,日子还不够苦吗? 居然还有畜生打明珠的坏主意! 柿子专挑软的捏。 麻绳专挑细处断。 这太可恶了! “官爷,方便问一下,是哪个小混混吗?”朱老汉好言好语地问道。 衙役对着院内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看。” 说实话,他是第一次来朱家村,压根就不认识孙大忽悠。 得到允许的朱老汉,踮起脚尖,探出脑袋,看向李家院内。 瞧见了依偎在李老头怀里痛苦的明珠,义正词严的梁县令,手握佩刀的官差。 以及,指着明珠鼻子痛骂:“贱人,不要脸,臭、婊、子”的孙大忽悠。 “又是他!” 听到这话,守门的官差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什么叫‘又’是他?” 朱老汉这话,话里有话啊! “那混混名叫孙大忽悠,整日里游手好闲,是村子里有名的流氓,不久之前,趁着李老头不在家,闯进李家,想要轻薄明珠丫头,幸好李老头回家,及时发现,才没让孙大忽悠得手。” 不料想,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竟然还对明珠丫头藏着坏心眼。 实在是太让人气愤了! 朱老汉不惹事,性子软和,活了几十年,从未和任何人红过脸。 但孙大忽悠太过分。 他和李老头是拜把子兄弟。 欺负明珠,就是欺负他亲孙女。 朱老汉不能袖手旁观,抱拳作揖,请求道:“两位官差大爷,让我进屋,我能给明珠丫头作证。” 闻言,衙役顿了顿。 这件事,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有数。 姓孙的不安好心。 恶人活该没有好下场。 他们不是女人家,但家里也有亲娘姊妹,媳妇闺女。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他们亲人身上,他们肯定要追究到底,严惩歹人。 既然朱老汉知道内情,那就让他进去。 至于朱老汉的作证,有没有效果,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长话短说,不要耽误县令大人的时间,还有,见到县令大人,记得下跪。” 嘱咐完朱老汉后,衙役从外推开院门。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朱老汉千恩万谢。 然而,还未等他迈出去的一只脚落地,孙大明白的亲娘急匆匆赶来,扭着肥屁股,一边走,嘴里一边哭喊道: “我的儿啊,你糊涂啊,天底下俊俏姑娘等着你,你却偏偏让那个狐狸精迷了眼,造孽啊……” 来到李家门口时,嫌弃朱老汉碍事,一把揪住朱老汉的后衣领子,用力甩开。 紧接着,无视衙役,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冲进李家院子。? 第二百五十章 全村吃席 “站住!” 两名衙役拔出刀,抵在孙大忽悠娘的脖子上。 “你当这是你家啊,想闯就闯!” 县令大人在办理公务,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是规矩! “我我进去看一看我儿子” 孙大忽悠娘一动不敢动,吹毛立断的刀刃光可鉴人,她再上前一步,朱家村就能吃席了。 “你儿子算个屁!”衙役吼道。 见过没眼色的,没见过像孙大忽悠娘这么不识趣儿的。 “官,官爷,您老不知道,是李家小狐狸精勾引我儿子,我儿子可是顶顶好的小伙子,县令大老爷千万不能着了小狐狸精的道,冤枉我儿子啊!”孙大忽悠娘眨巴着倒三角眼,一字一句道。 “是不是冤枉,县令大人自有决断,用不着你操心,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添乱。” 衙役态度坚决,说话不好听,中气十足的低呵声,吓得人孙大忽悠娘心肝乱颤。 天杀的! 都怪朱家。 要不是因为朱家,县令大人不会来鸟不拉屎的朱家村。 如果县令大人不来,这个时辰,她儿子已经能得手,抱得美人归。 生米煮成熟饭的办法,还是她这个当娘的,亲口告诉孙大忽悠的。 当年,孙大忽悠的爹,也是用这个办法,把她娶回家 “哎呦。” 朱老汉扶着老腰,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道:“忽悠他娘,你别乱说话,明珠可是个好姑娘,她何时勾引你家儿子了!” 孙大忽悠娘气不顺,刚被衙役骂了一顿,一肚子气没处撒,回头,看见腰杆子挺不直的朱老汉,不禁用鼻子哼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朱大哥啊!” 朱家村谁不知道,朱老汉就是个软蛋。 彻头彻尾的软蛋。 以前,吴翠翠欺负刁难朱家老小的时候,朱老汉屁不敢放一个。 后来,朱家富贵了,也是全靠吴翠翠。 朱老汉没有半点本事,离开吴翠翠屁都不是。 眼下好了,老天有眼,朱家出事了,听说吴翠翠性命堪忧,被人捅了一刀,流了好多血,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嘞! 朱老汉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养家糊口,也不能让儿女服服帖帖。 没用的废物。 不过,村里人都说,周家老太太去朱家要人,老二媳妇刘氏开口就是一百两彩礼,想来朱家还是有点家底 思及此,孙大忽悠娘转了转眼珠,计上心头。 “朱大哥,咱们乡里乡亲的,妹子好久没和你谈心了。” 说着,就要上手拉扯朱老汉的胳膊。 见状,朱老汉忙后退两步,两条胳膊藏到身后,戒备道:“忽悠娘,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看到不好。” 他没时间和忽悠娘谈心! “我先进去了,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 朱老汉说完后,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对着两位衙役拱了拱手,“麻烦两位官爷通融。” “进去。” 衙役们没有为难朱老汉。 “喂” 孙大忽悠娘还想说些什么,朱老汉已经跨过门槛,大步走了进去。 院门关上。 孙大忽悠娘看不见朱老汉略有佝偻的背影。 想和朱老汉套近乎,没成! 想进去帮儿子说好话,把脏水全都泼到李明珠身上,也没成! 还差点被官差一刀抹了脖子! 孙大忽悠娘气的直跺脚,但又不敢把脾气撒到官差身上,背着手,转了两圈。 思来想去,一心担心宝贝儿子,她不能离开。 索性一屁股坐在李家门口大石头上,翘起二郎腿,歪头噘嘴,听着院里的动静。 谁要是为难她宝贝儿子,她第一个不答应! 眼瞧着天色变暗。 朱家村炊烟袅袅。 各家各户都忙着起来,做饭,收衣服,喂鸡喂鸭喂狗喂猪。 十几名官差,奉梁县令的命,提前押送洪六福和被革职后的“刘捕头”,一步一个脚印,走在山路上。 朱家养鸡场付之一炬,造纸业务也被迫搁置。 隔壁村子的农妇们,陆续听说朱家出事了,一时间犯了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给朱家送活鸡。 活鸡还好说,正值夏日,漫山遍野的野菜野草,多养几天也不妨事。 但是,吴翠翠提前和她们商量好的。 她们负责孵小鸡,孵出多少只,吴翠翠就收多少只。 养鸡场就是给这些小鸡崽子们盖的。 眼下,养鸡场都没了,小鸡该如何处置 躺在炕上“病恹恹”的吴翠翠,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件事,被灌下两碗苦药汤之后,整根舌头都麻了。 喜妹忙递过来一块蜜饯,“婶子,甜甜嘴巴,去去苦药味。” 吴翠翠张嘴含着,甜丝丝的味道,在口齿间蔓延,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婶子,二嫂和大妹她们在做晚饭,给您炖了鸡蛋羹和小米粥,等做好了,我给你端过来。” 吴翠翠咀嚼着嘴里的蜜饯果子,竖起脖子,咽进肚子里。 “鸡蛋羹就算了,给我半碗小米粥就行。” 她的肚子里,全都是苦水,晃起来,都能听到响声。 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朱家开饭之前。 喜妹听话,只端来半碗小米粥,想要喂吴翠翠吃。 “我自己来。” 她只是装病,没真病。 三口喝完小米粥后。 吴翠翠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嘱咐道:“不用管我了,你也出去吃饭。” 喜妹端着空碗,柔声道:“婶子你先躺着,等我吃口饭,再进来陪你。” 说完,推门走出去。 两张木桌摆在朱家院子里。 柱子娘一家也在,帮着忙里忙外。 这一家人尚且不明真相,面色凝重,为朱家担忧。 老郎中和学徒,围着主桌坐下,等着开饭。 来者即是客。 朱家肯定要好生招待。 然而,朱家人不齐全,刚经历过糟心事,这顿饭吃起来,众人只觉索然无味。 “爹去哪儿了?还没回来?”朱二妹比划问道。 “咳咳!”朱大妹轻咳了一声,有外人在,她没说朱老汉去看大丫二丫她们了,只好应付道:“出去遛弯了,等会儿就回来了。” “老五早就出门了,也没回来。”刘氏拧着眉头,望着门口的方向,担忧问道。 提到朱老五。 此刻的朱老五,站在郁郁葱葱官道上,亲眼看见四个黑衣蒙面人,被宋公子一剑封喉,血流如注,倒在猩红的血泊中,没了气息…… 第二百五十一章 滚出来,别逼我动手 正当宋公子收剑,想要动手挖土埋尸体时,锐利的余光,瞥见树荫后的身影。 顿时,凶光毕露。 “谁!” “滚出来,别逼我动手。” 见过他杀人,那就别怪他心狠,不给对方留活口。 这般凶狠的宋公子,朱老五前所未见。 昔日同吃同住的同窗好友,一直是礼貌待人,温良恭谨让,不舍得踩死一只蚂蚁。 令朱老五料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这般杀人如麻 那可是四条人命啊,不是四颗萝卜白菜! “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公子目光阴沉冰冷,没有丝毫怜悯,望着树后面挺拔的背影,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脚尖点地,疾步而来,踏起层层飞尘。 剑刃破风而来,卷起猎猎风声。 朱老五抬手,撩开遮住面目的枝叉,缠声道:“是我。” 看清楚朱老五的脸后,宋公子眼睛徒然睁大,忙调转手腕。 下一瞬。 长剑直直插入旁边的树干中。 树干被劈成两半,原地裂开,不等风吹来,重重倒地,地面为之一震。 朱老五脚底发麻,但面不改色,一瞬不瞬地看向昔日同窗好友。 “给我个解释。” 既然是朋友,他当然要会无条件站在宋公子这边。 就算宋公子杀了人,他也愿意相信是他情非得已之下的自保之举,并非嗜血狂暴的杀人狂徒 此时此刻,他只想要一个解释。 一个发自内心的解释。 希望宋公子不要骗他。 长剑入鞘,划出一道悦耳的响动。 宋公子换上往日温和无害的笑,骨节分明的大手,拍着朱老五的肩膀,笑道:“温玉,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陌生人。” 说着,指向地上的四具尸体,介绍道:“他们就是洪六福雇的狗腿子,我惦记着吴婶子,想来探望吴婶子,路上遇见这四人尾随官差的押送队伍。”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朱老五一字一顿道。 两人相隔一步之遥,朱老五觉得宋公子无比陌生,但过往的情谊,一遍遍告诉他,冷静,冷静,不能冲动。 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我没想动手,是他们暗中商量,洪六福落网,他们拿不到一分钱,想在官府找到他们之前,逃离牛头镇。我出手阻止,他们奋力反抗。” 然后。 然后就成这样了 宋公子语气轻松,对于自己做过的一切,供认不讳。 既然做了,就不怕承认。 明明被抓包,但他如此冷静,确实惊到了朱老五。 “他们罪有应得,死了也活该。”朱老五扭头,看向那四具尸体。 一群赌徒。 为了蝇头小利,甘愿为洪六福所用,干杀人放火的恶事。 如果那晚,张名朋没有及时发现,瘦高个和矮胖子放完火后,朱家肯定会有伤亡。 这四个人在外围接应,时机成熟后,也会加入瘦高个和矮胖子,趁火打劫朱家。 做人可以心肠软,但不能圣母心。 这四人死有余辜,不值得可怜。 可怜的是他们的家人。 见朱老五如此说,宋公子松了一口气,正缺人搭把手。 “挖坑,把他们埋了。” 这附近是官道,行人多,还是尽快处理干净尸体为妙。 朱老五没说话,撸起袖子,埋头挖坑。 挖坑,埋尸体,填坑。 落下最后一捧土后。 天色全黑,抬头能看见点点星光。 朱老五一身泥土,指甲里也是黑黢黢的。 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小河旁,洗干净后,掉头,往朱家村走。 在回到朱家之前。 朱老五把该问的,全都问出口。 然而,宋公子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用朱老五开口,宋公子披着月色,主动交代道:“剑法是亡父教的。” “学堂里的小厮,早就是我的人,他们能进入学堂,是为了我。” “金清风在青楼,对咱俩动手,我想出手反击,但我的身份不允许,剑法是家父亲传的,如果在人前施展,不仅红莲会被牵连,你也会遭难。” “姓金的,本就对你我有敌意,我不能让他抓住我的小辫子。” “以上这些事,红莲不知情,吴婶子不知情,你不知情,因为我就没打算告诉你们。” 朱老五知道宋公子身体坎坷,出身不同,命运不同,身上背负的重责也不同。 或是为了自保。 或是韬光养晦。 或是为了隐藏自身,积攒实力,报仇雪恨 宋公子有很多理由,无论那一条,他都能理解。 理解归理解,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受。 说不生气,那是假话。 “你不发告诉我,我不怪你。我和娘都是外人,老板娘是你的亲人,你不该瞒着她。” 毕竟,为了宋公子,老板娘付出了那么多 提到红莲,宋公子就心痛无比。 “她做的很多事,都是徒劳,是错的。” 不是他白眼狼,不记得老板对他的付出,对他的好。 “红莲的一辈子,被我毁了,我亏欠她的,这辈子都偿还不完。” “洪六福已经伏法,你可以去见他,问出你想问,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你应该去找老板娘。”朱老五抿着唇角,直言道:“别说空话大话,想补偿,就拿出实际行动。” 宋公子望着天边高悬的明月,无奈笑道:“温玉,我这一辈子,不是为了自己活,报完灭族之仇,如果我还有命活,我会去找她。” 如果死了,那就下辈子。 若是不见,或许也好 朱老五摇头,对于好友的遭遇,他帮不上忙,也无法感同身受地理解好友的心境。 刀子没砍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他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或许,宋公子之前不让他插手他的事,也是因为这一点。 但是,无形之间,他和宋公子之间产生隔阂,前所未有的隔阂,无法修复的隔阂,看不见摸不着。 直愣愣地横在两人之间。 两人之间的情谊,准确来说,是朱老五把宋公子视为亲兄弟的情谊,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坚不可摧 朱家灯火通明,各忙各的。 朱老汉背着手,前脚踏进家门。 刘氏忙迎上来,“爹,你怎么才回来?” 随后,降低音量,捏着嗓子,凑到朱老汉耳边,小声嘀咕道:“是不是大丫二丫出事了?” 她没出屋,还不知道孙大忽悠母子俩,蓄谋占明珠便宜的事。 朱老汉摇头,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事关明珠的清白,少一个人知道,明珠就少一分难堪。 思及此,朱老汉隐晦地说道:“我在你李叔家待了一阵子,大丫二丫没事,我去看过了,都挺好的,老二媳妇,你帮我去拿套被褥,我连夜去三妹的村子,陪她们过夜。” 要不然,他放心不下。 刘氏点头,“好嘞,没事就好,爹,你稍等,我这就去收拾。” 朱老汉掉头去厨房,摸起两个馒头,干嚼着吃下去。 肚子里有食了,整个人也有劲了,再走二里地,不是问题。 孙大忽悠娘推他的时候,脑袋不小心撞到李家门口的碎石头上。 朱老汉伸手去摸,鼓包了,有点疼。 幸好没出血。 没擦破皮,没摔坏骨头,对他而言都是小伤,不吃药不扎针,过一阵子就好了。 他皮糙肉厚的,忍忍就过去了。 刘氏夹着行李卷,另一只手里提着食盒,里面放着点心肉脯之类的,给两个侄女吃。 朱老汉接过,出门之前,进屋瞧了眼吴翠翠。 吴翠翠吃过药,躺在炕上闭目养神,老郎中诊过脉后,捏着胡子,和小婉探讨起来。 两人一你言我一语。 朱老汉听不懂,站在门口,远远地瞧见吴翠翠全须全尾的,他就放心了。 “老二媳妇,我走了,你娘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辛苦你多照应家里了。” 为了让人相信,张氏和朱老大满世界找女儿。 朱大妹和朱二妹是女儿,不适合插手管家的事。 只剩下刘氏可用。 好在刘氏是个能扛事的,一应事宜交给她,朱老汉也能放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爹,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跟着娘学了那么久,该学会的,我都学会了。”刘氏笑着道。 全家一条心,她累点也无所谓。 “小事我作主,遇见大事,我去请示娘。” 朱老汉满意地点头,望着面前的刘氏,隐约间,似乎能看见吴翠翠的影子。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着吴翠翠的日子久了,刘氏越来越想婆婆吴翠翠了。 这没什么不好的! 朱老汉乐见其成,笑道:“那我走了,你也早些歇下。” 刘氏送走朱老汉后,走到水井边,正准备打水洗漱,手指尖刚碰到水桶。 咚咚咚!!! 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传来。 “开门。” “朱老汉,你给老娘滚出来。” “我儿子险些被打成残废,医药费,你必须出。” 咚咚咚!!! 还未睡觉的朱家人,全都推门走出来,看向院子里的刘氏,问道:“出什么事了?” 就连一心讨论治疗方案的老郎中和小婉,也都被吸引,放下手里的药方,抬步走出去,一探究竟。 第二百五十二章 赖着不走了 刘氏也一脸懵。 朱老汉刚走,大晚上的,谁半夜不睡觉,闲得蛋、疼,上门来找事? 朱大妹刚躺下,听到声音,爬起来,手忙脚乱,找不到兜帽。 只好从笸箩里抽出一块细纱布,围在眼睛下面,挡住大半张脸。 一直在用小婉给的药膏,内服外敷,效果不错,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化很多了。 大晚上的,光线不佳,看不清楚她脸上深深浅浅的疤痕。 不等刘氏动作,朱大妹主动道:“我来开门。” 她倒是要看一看,是谁大晚上的来找不痛快! 大门打开。 孙大忽悠娘的老脸,映入眼帘。 朱大妹上下打量着气急败坏的孙大忽悠娘,冷声道:“我爹不在家,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想来讹医药费,做梦!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朱老汉和孙大忽悠家之间发生了什么,单凭对孙家的了解,朱大妹敢肯定,孙大忽悠娘肯定没憋好屁。 “朱大妹,你算什么东西,滚开,别挡路。” 孙大忽悠娘,眼睛瞪得溜圆,气鼓鼓地撞开朱大妹的肩膀,冲进朱家院子,叫骂道:“姓朱的,你给老娘滚出来。” 要不是因为朱老汉,她儿子不会被挨板子。 八十大板打完后,孙大忽悠没了半条命,出气多进气少。 李明珠那个小贱蹄子,哭哭啼啼博同情,朱老汉也是个拉偏架的,帮李家人说话。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朱老汉非要搬出来,当着县令大人的面讲一遍。 嘴够贱的! “我姓朱,我们这一家子都姓朱!”朱大妹回怼道:“我们哪里也不去,就站在这儿,你想怎么样!” 刘氏走过来,和朱大妹肩并肩,“是啊,孙大忽悠娘,你想怎么样啊!别忘了,这是朱家!不是你们孙家!” 找上门来欺负人是! 有能耐就比划比划啊! 看谁先求饶! 孙大忽悠娘硬气,好啊,那就让她一对多。 让她一个群殴整个朱家! “放屁,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是!我告诉你们,别太嚣张,我可不是吃素的。”孙大忽悠娘吐沫横飞,一副要铲平朱家的气势。 刘氏笑了。 “呵~,哎呦喂,你差点吓死我。” 要不是婆婆吴翠翠“病着”,暂时不能露面见人。 借孙大忽悠娘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来朱家蹦跶。 “刘氏,你笑,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孙大忽悠娘形单影只,恨自己肚皮不争气,没能多生几个姑娘儿子,没人给她壮声势。 “你们不拿医药费,我今天就不走了。吃你家的,住你家的!” 孙大忽悠娘不哭不闹不上吊,直接耍无赖,不管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她,两腿打弯,当场躺在朱家院子里。 四仰八叉的,摆出一个大字。 木子晃着手中折扇,趴在窗口,撅着屁股。啧了一声,“大娘,你这就不地道了,晚上,院子是我的地盘啊!” 这么多天,晚上的时候,她都是在院子里搭帐篷的。 清凉,通风,还能观赏天上的星星。 昨天,她吃多了,去上个茅厕的工夫,进来两个贼。 差一点把她帐篷也烧了!!! 本以为今晚能睡个安稳觉,千算万算,没算到,从天而降一个抢地盘的中年老大妈!!! 孙大忽悠娘瞪了眼木子,“我不管,朱家不给钱,我就不走。” 说来说去,就是要钱! 木子笑道:“大娘,有话好好说嘛!你赖在朱家,也不是那么回事,起来起来。有话好好说嘛!” “哼,你别管我,我赖在朱家,你不是也赖在朱家,咱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孙大忽悠娘回怼道。 全村谁不知道,朱家养了两个闲人,一男一女。 不是朱家人,却心安理得吃着朱家饭,住朱家的屋子。 闻言,木子举手投降,“行行行,我认输。” 她确实是赖在朱家蹭吃蹭喝。 这个点,无法反驳。 刘氏站出来道:“小婉和木子,是我们家的客人,贵客!你也配和他们比!” 朱大妹补刀道:“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我们愿意招待谁,就招待谁,与你无关,你要是识相的,赶紧滚回家,我既往不咎。” “好大的口气!”孙大忽悠娘学着刘氏方才的口气,手拍着胸脯,做作道:“哎呦喂,吓死我了!” 刘氏:“” 孙大忽悠娘表情好欠扁哦!!! 朱大妹拉住刘氏,不卑不亢道:“既然你愿意躺着,那你就躺着,千万别起来。” 说完,回头,对其他人道:“她耍无赖,就让她耍无赖,别管她。” 这种人,惯会蹬鼻子上脸。 不理睬她,她自己就知难而退了。 躺在炕上的吴翠翠,闭眼听着院子里的闹剧,开口道:“喜妹,给孙大忽悠娘那个枕头,地上凉,睡觉的时候,别落枕了。” 喜妹闻言,抿着嘴笑,婶子这是要让孙大忽悠娘吃瘪啊! “好嘞。” 喜妹爬上炕,打开炕橱,拿出最破最旧得一个枕头,补丁叠补丁,一看就是老物件了。 送给孙大忽悠娘,也不心疼。 拿出屋,丢到孙大忽悠娘面前。 “这是吴婶子让我给你的,不用谢。” 孙大忽悠娘眨巴着眼珠,看着丢在地上的枕头,恨得磨牙,指着吴翠翠的茅草屋,骂道:“吴翠翠,你个老妖婆,我和你没完。” “闭嘴!” 刘氏目露凶光,维护吴翠翠道:“你再乱说一句,我拔你牙! 你和我们没完,我们也和你没完。 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你愿意躺着,就躺着,千万别起来。” 看谁先熬不住!!! 事已至此,孙大忽悠娘只能硬扛下去,不能临阵脱逃。 “好,不起来就不起来,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说完,用鼻子哼了一声,枕着枕头,不顾旁人呼呼大睡起来。 朱家人心中冷笑,不搭理死皮不要脸的孙大忽悠娘,各回各屋去。 宋公子和朱老五,回到朱家,一进门,险些踩到门口的孙大忽悠娘。 “我的天,这是个人?”朱老五惊诧,一只脚悬在半空中,只差一点点,就踩到人了。 宋公子瞥了一眼孙大忽悠的娘,没多说什么,拉着朱老五道:“咱们去见吴婶子。” 他要把四人已死的消息,告诉吴翠翠。 借宿一晚,明天一早,他要赶回镇上,亲自去大牢里,会一会洪六福。 吴翠翠还未睡。 小婉,刘氏,喜妹,聚在一起说私房话,不时往院子里瞧,看孙大忽悠娘睡的香不香! 老郎中师徒二人,去隔壁屋子睡下了。 木子咬着毛笔笔杆,面带春色,给她家山大王哥哥写信报平安。 离开山寨这么久,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想她! 一日夫妻百日恩。 感情全靠交流。 不能让山大王哥哥觉得,她得到他之后,就喜新厌旧了 至少,在碰到下一个更帅更有型的之前,木子暂时不会移情别恋。 油灯光线不佳。 小婉偷换了药方,嘱咐道:“这个方子是养气补血的,明天喝药的时候,我把老郎中骗出去,你们按这个药方煎药,给翠翠喝。” 否则,是药三分毒,整日喝不对症的苦药汤,翠翠身体会吃不消。 “我记下了。” 喜妹接过药方,小心翼翼叠好,放进袖子里保管好。 宋公子和朱小五站在屋外敲门。 刘氏开门口,看见是他俩,惊喜道:“老五你怎么才回来?宋公子什么时候来了的,都吃饭了吗?” 到了自己家,朱老五也不藏着掖着,放下防备,摸着后脑勺,憨厚笑道:“没吃。” 刘氏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吃饭不上心。你们先进屋看娘,我给你们热饭菜。”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赖在我家,我们去你家 都是现成的,开饭前,就给朱老五提前留出来了。 农家饭量菜量大,刘氏留的饭菜多,足够他们两个人吃的。 “麻烦嫂子了。”宋公子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刘氏是个热心肠,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刘氏走后,宋公子和朱老五走进屋。 吴翠翠看到轻易不登门的宋公子后,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有事要讲。 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可隐瞒的。 寒暄两句后。 果不其然,宋公子开口,交代道:“吴婶子,官府要找的四个小贼,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死后埋在那里? 这些他没说。 小婉惊讶,想要追问,吴翠翠伸手拦住,“宋公子确定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人前?” “我确定。” 人死灯灭,埋土的时候,为了不留祸患,他一再确认过。 全都凉透了。 更何况,父亲教的剑法,从不会失手。 见血封喉,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无用。 吴翠翠爽快道:“那就好。” 四人死了。 洪六福落网了。 大丫和二丫就能回来了。 “明天,让老大他们,把孩子们带回来。”吴翠翠吩咐道。 喜妹:“我这就去告诉大哥大嫂。” 等大丫二丫回来后,随便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应付朱家村众人,也给梁县令一个交代,这个案子就能结案了。 洪六福不仁,休怪朱家人不义。 如今,洪六福的罪名已经坐实,再无翻身的机会。 哪怕大丫二丫平安归来,他的下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没错。 这就是吴翠翠想要的效果。 只不过,她的计划里,并没有宋公子这一环。 误打误撞,她帮过宋公子。 宋公子投桃报李,今日,帮朱家解决了心腹大患。 互惠互利!!! 都没吃亏。 吴翠翠冷静沉稳,得知四人横死,但却没有一再追问,这让宋公子意料之外。 一个妇人,面对他人生死,如此淡然,真是少见! “吴婶子,我明天要去见洪六福。” “去。”吴翠翠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揭开宋公子和老板娘家破人亡真相的一天。 洪六福究竟是人还是鬼,见过就知道了。 整个牛头镇,和宋公子一样,想见洪六福的,还有春风轩掌柜张三江。 “掌柜,夜深了,您早点休息。”伙计望着张三江微醺的背影劝道。 掌柜身体本就虚弱,多喝酒,无益身体康健。 “我开心。”张三江站在窗口,望着对面贴着封条的秋林阁,明明嘴角挂着笑意,但眼底的忧伤也是实打实的。 伙计看出来掌柜有心事,故而说道:“一切都姓洪的活该,掌柜别可怜他,不值得。” 若洪六福踏实本分地跟着掌柜,等掌柜百年后,春风轩早晚都是他的。 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 农夫与蛇的故事,不只是故事,现实生活里比比皆是。 良心这种东西,可比金子珍贵多了! 张三江迎着深夜的凉风,眼前虚无,回忆着过往的种种,荒唐,可笑,可悲,可叹! 自己真心对待洪六福,洪六福反过来想要搞垮他! 现如今,闭上眼,还能想起洪六福躺在街头,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的模样,好生可怜。 他一生未婚,没有妻儿子女,一心只想守护祖上基业。 视洪六福如己出,百般呵护,名为师徒,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把洪六福当亲儿子一般。 打过他。 骂过他。 责罚过他。 但都是为了他好,希望他能早日成才,继承他的衣钵。 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最后和他反目成仇。 何其悲哀。 这么多年,有很多人劝过他,不是自己亲生的,不可能和他一条心。 他不相信。 然而,现实的巴掌,一下又一下扇到他的脸上。 脸有多疼,他才知道自己多可笑! 张三江仰头,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 一滴浊泪从眼角滑落,落在窗边的【张氏菜谱】上。 “夜深了,都回去睡。” 日子还要过下去,他也该去送徒儿最后一程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时间不等人,静悄悄流淌。 朝阳依旧升起,不会因为任何人伤春悲秋,而晚一分一刻。 鸡鸣狗叫声回荡在朱家村。 各家各户苏醒,推开门窗,开启新一天的忙碌。 张氏担心女儿们,一大早,就拉上朱老大,出门接人去了。 路上遇见人,也不敢和夫妻俩打招呼,都知道人家丢了孩子,心情低落,忙着找孩子,时间宝贵,他们不好意思打扰。 木子又睡了一晚上的帐篷,帐篷里,铺着厚厚的垫子,松软保暖。 孙大忽悠娘的境遇,大打折扣,虽说是夏天,在地上睡一晚,还是凉的很。 土地里的凉气,止不住往外冒。 半夜的时候,蝉鸣蛙叫,吵得人睡不好。 没有被子盖,她和衣而睡。 不出意外,她意外的感染风寒了。 “阿嚏。” “阿嚏。” 刘氏摆好饭菜,忍不住道:“你离我们家人远点,别把风寒传染给我们。” 孙大忽悠娘动了动鼻子,闻到饭香味后,立即来了精神,不顾饭桌旁坐着多少人,她忙挤过去,抓起香软的白面馒头,就往嘴里塞。 “香!真香!。” 孙家穷,她好久没吃白面馒头了。 早就忘了白面馒头是啥味了! “好吃。” 白面馒头比窝窝头好吃。 朱家人嫌弃地看向孙大忽悠的娘,这人太没规矩了。 身为客人的宋公子和老郎中师徒,都被狼吞虎咽的孙大忽悠娘吓到了 “这” 刘氏手法快准狠,夺过被咬的不像样子的的馒头,丢到狗窝前,滚远点,谁让你上桌吃饭了!我家的东西,给狗吃,也不给你吃。” 正在啃全鸡的张名朋:??? 有没有搞错啊! 它没有招惹任何人!!!! “我的馒头!” 孙大忽悠娘亲眼看见,刚吃了两口的馒头,咻一下飞到大黑狗脚边。 黑狗眼高手低,伸长脖子嗅了嗅半块馒头,立即皱着眉头,嫌弃地扭过头,继续吃它的烤全鸡。 孙大忽悠娘眼睛一瞬不瞬。 天老爷。 朱家的伙食这么好。 她活了大半辈子,竟然没有一条狗活的滋润。 刘氏叉腰道:“羡慕啊,行了,把狗脖子上的绳子,套在你脖子上,我不仅答应你天天睡在我家,一天三顿饭,都给你带荤腥,怎么样?” 这摆明是侮辱人,孙大忽悠娘气恼道:“我呸,你放屁,我才会给你家当狗。” 刘氏哼笑,“是你自己要来我家的,没人请你来,你要是愿意躺着,没人管你,我家的粮食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便宜你!别做梦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赖在我家,我去你家(2) “朱老二媳妇,你个天煞的,看老娘撕了你这张臭嘴。”孙大忽悠娘张牙舞爪,作势要往刘氏脸上招呼。 不等对方的手,刘氏一个闪身,揪住孙大忽悠的娘的头发,把人丢在她昨晚睡觉的地方,教训道:“别给脸不要脸,惹急了,别怪当晚辈的,不给你留情面。” 一个村子住着,多少还有些感情。 但孙大明白娘这样不讲理,胡搅蛮缠,她可就不客气了。 朱家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像孙大忽悠母子这种极品,真让人恶心反胃。 “还是那句话,你们不赔钱,我就在你家蹭吃蹭喝,你们啥时候给我钱,我啥时候走。”孙大忽悠娘理不直气也壮,倒在地上,义愤填膺吼道。 路过下地干活的左右四邻,听到孙大忽悠娘的叫喊声,都忍不住皱眉头。 孙大忽悠娘全然不觉,恶狠狠瞪着刘氏,气势很足。 认真说起来,孙大忽悠屁股上的伤,是梁县令下令让人打的。 但要不是朱老汉来告状,帮李明珠说话,县令大人也不会下如此重手! 她是小老百姓,惹不起当官的。 当然要来找朱家讨债。 面对混不吝的孙大忽悠娘,朱家人哭笑不得。 “行啊,那你说说,我爹什么时候动手打你家大忽悠了?用的是哪只手,哪只脚?”朱大妹不屑问道。 孙大忽悠娘心虚,偏过头,“打了就是打了,等朱老汉回来,你们问他。” 说破大天来,这笔账,也必须算在朱家身上。 “你说不清楚,还想让我家背锅赔钱,你这个如意算盘,打的真响啊!”刘氏哼笑。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人已经欺负上门了,太不像话了。 如果日后每天都要看到孙大忽悠娘这张皱皱巴巴的丑恶嘴脸,她宁可早点动手,解决碍眼的祸害,还自己一个清净。还朱家一个清净。 “你说,我爹打了你儿子,你来我家要医药费,行啊,算上给你的医药费,我给你十两银子。” 想拿钱。 行啊! 只要扛揍就行! 朱大妹忙小跑过去,拦住刘氏,“不行,不能便宜让她,咱家的钱,一铜板都不能让外人拿走。” 这是底线。 要不然,谁家过不下去了,就来朱家挨顿揍。 完事后,拿钱走人! 这可不行,绝非明智之举。 跟着吴翠翠这么久,她也算是生意人,深知不能干赔本买卖! “不打她,她搅合咱家不安宁,应该给她点颜色瞧瞧。”刘氏竖起眉毛,气愤道。 “打我啊。” “来啊,打我,千万别客气。” 孙大忽悠娘主动把脸凑过去,不怕刘氏打,就怕刘氏不打。 她的脸皮不值钱,只要刘氏碰她一根指头,她就敢把宝贝儿子接过来,母子俩在朱家住一辈子不走。 砰。 茅草屋门打开。 周喜妹走出来,手里端着的肉羹,对朱刘氏道:“二嫂,婶子说,人家不讲理,你也不用讲理。” 听到这话,刘氏顿时更有底气了。 这可是婆婆让喜妹转达给她的。 朱大妹和刘氏心领神会,姑嫂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随后,笑眯眯看向孙大忽悠娘,“行啊,随便吃,你爱吃就吃,我们不管了。” 不等孙大忽悠娘开心,朱大妹道:“我们俩去你家,咱们三个换着来,看谁先求饶。” 此话一出,孙大忽悠娘愣住,“你,你们说什么?” 刘氏搂住朱大妹的胳膊,笑道:“你赖在我家吃喝,我们去你家吃回来,喝回来,这也是情理之中。 你家穷,伙食不如我家好,不过没事,这段日子,我也想尝一尝粗粮。” 俗话说得好,破家值万贯。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孙家再穷,也是孙大忽悠母子的家。 朱大妹和刘氏去她家后,肯定是不安好心。 家里仓房里过冬的粮食,不能动,那是留着冬天活命用的。 万一朱大妹和刘氏,把她们母子俩过冬的口粮祸害了,到了冬天,又冷又冻,她可没地方哭去。 压箱底的银子,是她的命根子,更是她的棺材本! 可不能让刘氏和朱大妹摸去。 再说了,孙大忽悠屁股要开花,趴在床上龇牙咧嘴。 儿子还在家,她压根没打算在朱家待太久。 本就是想要挟吓唬朱家人,没想到,朱家人不上套,反过来,将她一军。 孙大忽悠娘没读过几年书,不知道何为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但她心里清楚,绝不能让朱家人去她家折腾。 “我回去,我回去还不行嘛!你们不许去我家。” 想明白后,孙大忽悠娘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慌不择路地往回跑。 瞧见孙大忽悠娘慌不择路的背影,朱家人忍不住哄笑。 端方持重的宋公子,手里拿着包子,见到如此场面,也忍俊不禁地露出笑容。 果然应了那句俗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理,是和人讲的,对畜生和无赖没用。 见状,喜妹掉头,回到茅草屋内,把孙大忽悠娘离开的消息,告诉吴翠翠。 吴翠翠躺了两天,感觉自己的四肢都要退化了。 吃过饭,宋公子进屋,和吴翠翠告别。 吴翠翠让朱老五跟着一起去镇上。 朱老五不答应,“娘,家里的事还没完,我不能回去,你就让我留下。” 吴翠翠道:“你留下来也是无济于事,放心,这么多人在家,不差你一个,秋闱在即,你和宋公子不能落下功课。读书才是正事。” 朱老五反驳,一再表示自己想要留下,和家人一起共度难关。 吴翠翠坚决反对,“宋公子,你带上我家老五回镇上,路上有个伴,彼此照应着。” 宋公子得令,“婶子,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拉着朱老五的胳膊出门走人。 刘氏准备了两大包袱,交给两人,“过两天,天就亮了,这是衣裳,娘让我准备的,你们都有份。” “还有这盒点心,都是家里做的,用料干净,晚上读书饿了,吃两块,填填肚子。” “包袱里面,我塞了两个钱袋子,也是娘让我给你们的。” 算是零花钱。 朱老五原本不开心,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娘不留他多住几天。 知道娘心里有他,让嫂子给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后,立即开心地咧嘴笑,美滋滋道:“有娘惦记真好。” 宋公子伸出双手,去接包袱,心中五味杂陈,眼神沉重地看向刘氏,感激道:“有劳婶子和嫂子费心了。” 刘氏摆手,笑道:“没事,没事,你们读书人辛苦,好好念书,比啥都强。” 她没念过书,打心眼里地看重读书人。 宋公子和老五交好,对彼此知根知底的,兄弟俩将来一起走仕途,也能相互扶持,同患难,共甘苦。 如此想来,她们对宋公子的这些小恩小惠,算不得什么。 告别朱家众人后,两人提着沉甸甸的包袱,走在路上。 路过昨天埋尸体的地方时,俩人选择性忘记,说笑着走过。 来到镇上后。 “温玉,你先回学堂,我去大牢见人。” 朱老五知道宋公子要见谁,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包袱,挤出一抹笑意道:“早去早回,我回学堂等你。” “好。” 两人告别后,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是谁? 宋公子来到大牢门口。 恰巧,张三江眼圈红红的从牢狱中走出来。 宋公子认识张三江,张三江却不认识宋公子。 两人擦肩而过,并无寒暄。 “你也要来见洪六福的?”牢头接过宋公子递过去的银两,在手心里掂了掂,不咸不淡地问道。 “是,麻烦官爷通融。”宋公子颔首拱手,姿态谦卑。 “进去可以,抓紧时间,别耽误我们的事。”牢头嘱咐道。 洪六福还未定罪。 梁县令从朱家村回来之后,一直在后院休息,等梁县令休息的差不多了,就要升堂,给洪六福、刘捕头、瘦高个、矮胖子定罪名。 在此之前,洪六福不能出事。 若是畏罪自尽,或是缺胳膊少腿,他们这些当差的没有好果子吃。 进去之前,牢头给宋公子搜身,没摸到任何可疑的物品后,才准许放行。 张三江刚走,牢房内回荡着饭菜的香味。 宋公子寻着味道,找到靠着墙闭目养神的洪六福。 “喂,姓洪的,又有人来看你了。”牢头抬手敲了敲铁栏杆。 洪六福缓缓睁开眼睛,仰着头,越过胡子拉碴的牢头,看向牢门口的宋公子,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来了!” 这句话说的轻松平淡,语气略带几分戏谑。 好似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隔着栏杆说,你就别进去了。”交代完宋公子后,牢头懒散地打着哈欠,转身走人。 留下宋公子和洪六福两人隔空对望。 “洪六福不是你的真名,你究竟是谁?”宋公子身量端方,一身墨蓝色对襟长袍,独有青年书生的清瘦,目光干净中夹杂着的几分锐利。 相较之下,混迹于市井多年的洪六福,显得颇具污浊之气,眼角眉梢的颓丧,不修边幅的容貌和仪态,痞气十足。 “姓宋的,你胆子不小啊,敢来见我,就不怕我把你的真实身份宣扬出去?”洪六福单手搭在膝盖上,“逮住一个逃亡多年的逃犯,可是大功一件。梁县令年纪轻轻的,你猜他会不会拿你邀功,借机往上升一升?” 面对威胁,宋公子不卑不亢,淡笑道:“我劝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不见不得光。 洪六福亦是如此。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要不然,这么多年,洪六福也不会隐姓埋名地活着。 “姓宋的,你还有脸提我的身世!要不是因为你爹,我全家不会惨死,我也不会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洪六福眼珠赤红,红血丝暴起,按耐不住的愤怒,在体内疯狂叫嚣,好似即刻就要呼之欲出。 宋公子依旧平淡道:“当年的事,疑点颇多,事实还需查证,不可妄言。” 洪六福仰头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牢房内,格外凄厉可悲。 等到笑声徐徐散去后。 洪六福露出狠毒的眼神,恶狠狠地看向对面的宋公子,一字一顿道:“真会给自己开脱,行啊,我无所谓,死了就死了,还能早日和地下的家人团聚。 姓宋的,想要你命的,大有人在。 就算没有我,也还会有别人。 对了,我再告诉你一声,你这辈子都休想和姓戚的娘们在一块。 早就有人盯上她了。 她啊,因为沾上你,才会变晦气。 你们宋家都是畜生,你们害死那么多人,活该老天不放过你们。” 洪六福搭在腿上的手,用力攥紧,太过用力,骨节泛白,青筋和血管清晰可见。 他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马前卒。 等他死后,有人帮他收拾姓宋的。 无论如何,姓宋的,别想有好下场。 言罢,洪六福得意笑着,悠闲地闭上双眼,继续闭目养神。 宋公子目光微眯,沉吟片刻后,收回阴鸷的目光,转身走人。 没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这让他很不爽。 意料之外的是,洪六福的话,听起来像是威胁,落在他耳朵里,倒像是实打实的提醒警告。 暗地里,究竟还有多少人等着对他使绊子? 洪六福刚才还说,有人早就盯上红莲了。 会是谁? 谋财,还是害命,或者是,想用红莲,要挟他 思及此,宋公子面色冷沉,走出牢狱后,路过街口,躲在暗处的小厮迎上来,请示道:“主子,有何吩咐?” 宋公子报出一个地址,吩咐道:“去找她,留在她身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护住她的安危。” 小厮诧异:“可是主子您这边” 宋公子道:“不用管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少说废话。” 小厮不敢再辩驳,颔首领命,“小的这就去。” 等人走后,宋公子抬头,看着天穹之间的日头,时候不早了,该回学堂了。 于是,走出街口,绕了几个弯,往学堂方向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沉思。 洪六福和他有仇,想要从他嘴里挖出消息,怕是不可能了。 那么洪六福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 洪六福的存在,在众多找他复仇的人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一切都是未知数,越想弄清楚,越是适得其反。 他的背后,到底还有怎样的迷局在等着他? 学堂里朗朗读书声渐歇。 夫子讲完书后,让众人回去临摹策论。 下课后,学子们都去吃饭去了。 朱老五惦记着从家里带来的吃食,肚子里的馋虫躁动。 天气热,吃食不禁放,时间长就馊了。 朱老五拿出用油皮纸包着的猪肉铺,放在书桌旁,为了节省时间,一边翻书,一边吃。 吃到一半,宋公子回来了。 朱老五咽下嘴里的食物,张口道:“你才回来啊,没吃饭,过来吃点。” 宋公子捧着笑脸,没假客气,走过去,在朱老五身边坐下。 两人关系好,整个学堂都知道。 一直以来都是同吃同住,有同窗路过,见到两人坐在一块,也没多说什么,早就习以为常了。 “洪六福交代什么了吗?”朱老五眨巴着懵懂的眼珠,问道。 宋公子拿着肉脯,摇头道:“没什么,温玉,你别担心我。” “哦。” 朱老五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句。 都是聪明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对方有没有说谎,听语气就能听出来。 宋公子瞒着不说,朱老五也不追问。 所谓的默契,也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感。 填饱肚子后。 朱老五铺平纸,提笔临摹策论。 开考之前,临阵磨枪,夫子要摸清楚他们每个人的文风,不可太激进,不可太懒散怠慢。 中庸,方是学子之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洪六福死了 “奶。” “奶,我们回来了。” 大丫二丫撒欢地往朱家院子里跑。 张氏和朱老大跟在后面,提醒道:“慢点,慢点,看着点脚底下,别摔着了。” 朱三妹和朱老汉,走在最后面。 村里人见到朱家两个小孙女活蹦乱跳地找回来了,都凑过来,问道:“朱老汉,县衙帮你把孙女找回来了?” 朱老汉嘴笨,不擅长说谎,一味地憨厚打哈哈。 “找回来了,找回来了。” 机灵的朱三妹接话道:“是我大哥和嫂子,在山里找到大丫二丫的。老天保佑,也是托了县令大人的福。” 闻言,村民们纷纷点头,“说的对。” 能把人找回来,就是天大的喜事。 老天爷开眼。 梁县令是个干实事的父母官,那般的人物,竟会贵人临贱地,亲自来到朱家村后,先是审理了朱老汉家的案子,后又惩治了心术不正的孙大忽悠,大快人心。 吴翠翠人在屋子里,听见大丫二丫奶声奶气的叫喊声后,忙有了精神,不等她坐起来,就看到大丫二丫推门,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过来,头顶上的两个小辫子,松松垮垮的系着,跟着颠啊颠。 “奶,大丫好想你。” “二丫也想奶。” 两个小家伙一把抱住吴翠翠,脑袋埋进吴翠翠的怀里撒娇。 吴翠翠伸手,轻拍着孙女们的后背,安抚道:“好孩子们,辛苦你们了。” 这一次,能一举将洪六福搞垮,朱家每个人都功不可没。 特别是大丫二丫,没有她们的推波助澜,洪六福放火意图烧杀朱家人失利,没有成真,洪六福有机会开脱。 蓄谋纵火的事,肯定也会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无法根除洪六福这个祸患! 二丫抬起脑袋瓜,眨巴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嘿嘿笑道:“奶,你想我们没?” 吴翠翠伸手,抚摸着小家伙脏兮兮的肉脸蛋,不知是回来之前故意蹭的,还是这两天条件有限,躲在外面,没机会洗漱。 “想,当然想。” 如此可爱,招人疼的孙女,她怎会不想! 张氏紧赶忙赶,还是没跑过两个家伙,推门走进来,忙道:“大丫二丫,别缠着奶奶,你们身上全是土,鞋子上厚厚一层泥,快回屋换干净的。” 听到娘亲耳提面命的唠叨,大丫二丫撅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吴翠翠,从炕上跳下来,任由张氏领她们回去洗漱。 “奶,你等我们哈,我们一会儿再过来,和你说话。” 两个小家伙攒了一肚子话,就等着回家和奶讲,要不是张氏打断她们,她们能缠着吴翠翠,一口气说到天黑。 小孩子精力旺盛,想法天马行空,爱恨分明,对待自己喜欢的长辈,拉着就不想分开,小嘴叭叭叭,有说不完的话。 比如说,三姑姑的村子,到了晚上很安静,很少有狗叫声。 比如说,昨晚上,爷陪着她,抽了一晚上的旱烟,熏得她们脑袋瓜晕晕的。 比如说,回来的路上,她们好像看到吴三壮了 吴翠翠笑眯眯送走两个孙女,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了。 院子里,老郎中犯了难,和小婉说道:“抱歉,姑娘,家中出了事,老朽不能继续留下,要先走一步了。” 小婉暗道这感情好啊,但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这老先生你走了,病人怎么办啊?” 老郎中捏着半白的胡子,提议道:“病人的病情,大致已经稳定下来了,不如我把随身的医书都留下来,镇上距离村子不算远,如果病人病情加重,派人去找老朽,也是可行的。” 要不是老伴摔倒,伤到骨头了,行动不便,他也不会如此着急回去。 “如果实在不行,我把徒弟留下,给你搭把手。” “不不不!” 小婉忙摆手回绝,好不容易有理由送走师徒俩,她可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老先生,你年岁大了,还是让徒弟跟着您伺候,病人已经过了危险期,我一个人照顾就行。” “那就好。”老郎中说完后,又拉着小婉,仔细斟酌了一番新药方,确定下来后,带着徒弟就要走。 刘氏打包些礼品,让老郎中带上。 老郎中推辞不过,就让徒弟接下来。 朱老大和朱老二也没闲着,跟着老郎中一起去镇上。 一来,送一送老郎中,路上借机套话,老郎中是否真没看出吴翠翠是装病? 二来,去县衙,把已经找到大丫二丫的消息,告诉梁县令,随便探听洪六福是被判秋后问斩,还是被判流放。 老郎中态度谦和,朱老二转来转去,试探地问了好多遍,都没从老郎中的话中听出端倪。 这下,兄弟俩也就能放心了。 进入牛头镇后,四人拱手告别。 “帮老朽和梁县令赔个不是,老朽忙着回去照顾家中老妻。”老郎中麻烦道。 “举手之劳,您老放心,我们兄弟,一定把这话带到。” 说完后,朱老大和朱老二,直奔县衙走去。 天黑之前,朱家人等到兄弟俩揣着一包鼓囊囊的银子,并肩走回来。 朱家大门关上,没有外人,吴翠翠终于能下地,活动活动筋骨。 “娘,这是梁县令赔给咱家的银子,烧毁养鸡场的补贴,还有你的医药费,一共是一百两。”朱老五双手捧着银子,送到吴翠翠面前。 吴翠翠知道,这份钱,是从秋林阁账上取来的。 之前,秋林阁生意一直不景气,一直亏损不赚钱,居然还能一口气拿出一百两银子,看来洪六福的小金库很肥啊! 刘氏嘴快,急性子,不等朱老二主动交代,她插嘴问道:“洪六福那?梁县令是怎么处置他的?” 这种祸害,最好是被判砍头,要不然,活着,肯定会回来报仇! 朱老二挑起眉梢道:“你别急啊,听我说。秋林阁账面有问题,官差去搜查的时候,在洪六福的屋子里,发现一个地窖,地窖里,好些金银财宝。” 听到这话,朱家人都很震惊。 “有钱不存银号里,为什么要藏在地窖里?” “一地窖金银珠宝?开酒楼,这么赚钱?” 朱老二解释道:“当然不是开酒楼赚的,要不然,洪六福也不会在牢里上吊自尽。” “啥?” “洪六福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扩大规模 “八成是那些钱来历不明,见不得光,被官府的人发现了,洪六福交代不清楚,别梁县令严刑拷打一顿,他什么都没说,被关回牢里后,解开裤腰带,自己给自己来给痛快的。”朱老二说的轻松,语气轻飘飘的。 洪六福这种人,手脚不老实,指不定背地里干过什么恶事! 死了也好! 刘氏长长吐出一口气,赞同道:“死了就死了,反正他活该。” 洪六福不值得同情。 张氏却不这样认为,“洪六福如此有钱,为何还要和张掌柜斗得水火不容,难道他不是为了钱?” “肯定不是为了钱啊!”朱老二摸着下巴,参谋道:“你们没在场看见,从洪六福屋子里拉出来的金银珠宝,至少能装十几辆马车。” “这么多!”张氏咋舌。 朱老二砸嘴,“黄灿灿的金元宝,我看的眼睛都直了。” 朱家人日子富裕了,见过银元宝,见过银票,但还没见过金元宝。 朱家人一头雾水,吴翠翠心里也犯嘀咕,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洪六福的死,似乎是在隐瞒什么 莫名有种感觉,日后的事,这样的事,还没发生,但不是从她来的,也不是冲朱家来的,像是冲宋公子和老板娘来的 就在吴翠翠困惑之际。 一群农妇们,手里拎着麻袋,麻袋里面装着活蹦乱跳的活鸡,小心翼翼地敲响朱家的门。 “吴大妹子在家不?” 闻声,朱家人纷纷看向吴翠翠。 “别开门,快扶娘回屋,别让人瞧见咱娘。” 刘氏扶着吴翠翠回屋躺下,张氏忙拿一块擦脸布,手忙脚乱叠好,放在吴翠翠额头上。 朱家人整理表情,朱老二眼疾手快,收好桌上的一包银子。 朱三妹去开门,看见面熟的农妇们,又看了看农妇们腿边的麻袋,谨慎笑道:“各位是来卖鸡的?” “是啊,听说你娘身子好多了,我们来瞧一瞧,惦记着你家应该还会继续做生意,我们就带些活鸡过来,就是不知道你娘还收不收?”农妇们笑着打哈哈。 朱三妹不敢擅自作主,回屋请示吴翠翠。 吴翠翠:“收,咱家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也该把养家糊口的生意捡起来了。” 朱三妹领命,走回大门口,笑着道:“我娘说了,还收,诸位都进来。” 张氏和刘氏出去帮忙。 喜妹和小婉留在屋子里,陪着吴翠翠。 吴翠翠拿下额头上的擦脸布,忽然想起刚才的精华,不禁想笑,“小婉,我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地见人?” 这么躲躲藏藏的,也不是办法啊! 小婉斟酌道:“洪六福人都没了,梁县令远在镇上,老郎中忙着照顾自家媳妇,伤筋动骨一百天,近期怕是不能回来了。 这样,就说我给你用了些见效快的猛药,你再熬七八天。” 朱家村人不懂医术,见识过小婉无偿帮村里的孤寡老人治好多年的疑难杂症后,都深信不疑,认为小婉是个少有的好郎中。 全天下,就没有小婉治不好的疑难杂症。 七八天。 “好。”吴翠翠欣然接受。 家里的大事小情,有张氏和刘氏担着,她放心。 朱大妹也越发干练,能经得起事。 她这个当长辈的,难得忙里偷闲,闲下来后,她也该梳理下最近的事,从中整理出个头绪。 等农妇们都走了,张氏和刘氏走进来,向吴翠翠报告账目。 同时,也把农妇们的担忧,转告给吴翠翠。 “娘,你还记不记得,养鸡场盖好之前,你让农妇们孵幼鸡的事?” 提及此,吴翠翠恍然大悟,拍脑门道:“确实有这事吗,你不说,我险些忘了。” 时间略久些,但吴翠翠还有影响。 “刚才,农妇们说幼鸡已经孵出来,问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吴翠翠斟酌道:“短时间内,怕是不行。” 养鸡场没有,成千上百只小鸡崽子,全都送来,压根没有地方放。 农妇们也是为了赚钱贴补家用,没有恶意。 吴翠翠能理解。 但她也有困难。 张氏道:“农妇们说你要是不给她们准话,她们心里不踏实。” 有人孵十几只,如果吴翠翠不要,她自家留着养肥了吃肉,或是养大卖钱,或是留着下蛋都行。 但是,有人一口气孵了几十只,上百只,辛苦归辛苦,归根到底,是想多赚些钱,让家里的日子宽裕些。 如果吴翠翠出尔反尔,不守信誉,百十几只鸡砸在手里,她们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吴翠翠抿着唇角,一锤定音道:“二十天,再让她们帮忙照顾二十天,下回她们来的时候,你们和她们说,我不让她们白忙活,一只鸡,多照顾一天,我多加十个大钱。” 一天,一只鸡,十个大钱,不少了! 张氏斟酌道:“如此的话,她们会答应的。” 晚饭后,吴翠翠把朱家老少全都召集起来。 “从明天开始,男人们还是原来的分成两拨,一波盖新房子,一波盖养鸡场。”吴翠翠背着手,吩咐道。 这是正经事,朱家男人没有异议。 “娘,养鸡场的遭过难,地界不吉利,不如请大师过来,看看风水,去去邪气啥的?”朱老二说道。 “也行,老二,那就你去安排。”吴翠翠道。 花钱卖个心安,值得! “好嘞,娘。”朱老二光荣地领下任务,不忘把怀里的一包银子,拿出来,递还给吴翠翠。 吴翠翠继续道:“养鸡场那边,多雇些工人,二十天内必须完工。” 招工的事,就交给朱老大和朱老三了。 当然,若要招工,隔壁的大柱二柱,也不能落下。 除了他们之外,具体要求还要用谁,就让朱老大兄弟俩决定,吴翠翠不插手。 “炸鸡摊的生意照旧。” 张三江之前打听过,会把秋林阁买下来,送给吴翠翠。 吴翠翠也不着急,等过了洪六福头七,案子完结了,时间差不多了,她再出门走动,去镇上后,和张三江聊一聊店面的事。 随后,吴翠翠又让张氏和刘氏,“去村子里转一转,多买些母鸭和鸭蛋回来。” 做饭团,对咸蛋黄的需求量大。 张氏和刘氏记下,婆婆的吩咐,她们一定照办。 “造纸的活,也要捡起来,二妹,喜妹,你们要多照看着。” “婶子,你放心。”喜妹莞尔笑道。 朱家就是她未来的婆家,也就是她下辈子要待的家。 她定会尽心尽力。绝不马虎应付事。 朱二妹也比划道:“娘,你放心。” 剩下的刘成,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多打些猎物。 但是,随着朱家生意愈来愈大,等开了店铺后,对野物肉的需求量更大。 吴翠翠道:“刘成,你要是忙不过来,就找几个帮手,雇工的钱,从咱家账面上走。” 刘成记下,“好嘞,娘。” 人手越多,说明朱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刘成一个女婿,无父无母,能帮媳妇娘家出份力,是他的荣幸。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这就去死,还你们清净 吴翠翠交代完朱家老少后,众人没有异议。 次日一大早,朱家按部就班忙起来,全都干劲十足,除了蔫蔫的周喜妹 张氏注意到喜妹情绪不对,问她怎么了? 喜妹勉强笑道:“昨晚做的梦不好。” “梦都是反的,喜妹,别担心。”张氏安慰了几句后,就和刘氏去镇上出摊了。 喜妹送走张氏她们后,扭头回去收拾着碗筷,眼神放空,气色很差。 造纸工人来之前。 喜妹下定决心,主动敲响吴翠翠的门。 “进。” 吴翠翠正在翻看账本,听到有动静,没抬头,应了一句。 脸色不好的喜妹走进来,两只手搭在身前,站在炕沿儿边上,不好意思道:“婶子,我好久没回家,不知道我娘咋样了?我昨晚上做噩梦,我娘又生了一个妹妹,奶很生气,我怕梦是真的,想回去瞧一瞧。” 母女连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离开家时间越长,越放心不下爹娘。 特别是娘,挺着大肚子,产期就在这几天。 眼下,朱家安顿下来,她也能忙中偷闲,回去看一看爹娘。 吴翠翠放下账本,抬头,看向脸色不佳的喜妹,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能体谅喜妹的顾虑。 “你娘把你送到我这儿,如果你不说走,我是不会赶你离开的。 你想想家了,打算回去看看也行。 这样,让老四和你一起回去,要不然,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喜妹摸着心口,欣喜道:“谢谢婶子。” 朱老四和她也算是未婚夫妻,两人一起回去,名正言顺,村里人看见了,也是不会说闲话。 两人出门前,吴翠翠打开柜子,拿出几尺红布,送到喜妹手里,又让刘氏准备些鸡蛋和红糖,放在篮子里,让朱老四拎去。 小辈登门,不能空着手,这是礼貌,也是规矩。 刘氏小声道:“老四,喜妹的娘是个不讲理的,你小心点。” 日前,周老太上门闹事,想要带走喜妹,嫁到矿上的事,朱老四听说了。 他很气愤。 虎毒还不食子。 周老太心肠未免太黑了! 简直不配当人。 “嫂子,你放心,娘让我陪着喜妹回去,估计也是怕周老太为难喜妹。”朱老四严肃道:“我怎么把喜妹带回去,就怎么把喜妹带回来,有我在,谁也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头。” 闻言,刘氏噗嗤笑道:“行啊,老四,不愧是亲兄弟啊,你和你二哥,还挺像的。” 在疼媳妇这点上,兄弟俩如出一辙。 朱老四咧嘴,嘿嘿笑道:“自己的媳妇,当然要疼。” 媳妇娶回家,不就是用来疼的嘛! “好样的,就凭你这句话,二嫂再给你支一招。”刘氏抿嘴笑着,凑近朱老四,捂着嘴,小声嘀咕了一阵。 朱老四歪着脑袋,一边聚精会神地听,一边点头。 “如果周老太蹬鼻子上脸,你就用这招,记住没有?”刘氏道。 朱老四捣蒜似地点头,“记住了。” 交代完后,刘氏转身回屋,去叫和吴翠翠聊天的喜妹。 “喜妹,老四在外面等你嘞,快出去。” 喜妹闻言,抱着红布站起身,向吴翠翠告别,“婶子,我先走了。” “去,早去早回,路上慢着点,注意安全。”吴翠翠一副老母亲的口吻嘱咐道。 喜妹和朱老四两人离开朱家,直奔周家村走去。 周家村比朱家村大,半个村子都是姓周的,另一半是外来户。 喜妹的家在村子中间,左右都有人户。 这样的位置,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周家人遇到难处了,站在院子里喊一嗓子,左邻右舍就能来帮忙搭把手。 坏处就是,周老太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每次周家鸡飞狗跳,邻居关上门窗,但还是能听见周老太不依不饶的叫喊声。 吵得人脑仁疼! “生了一窝赔钱货,你还有脸要鸡汤喝,我呸。” “谁没生过孩子,怎么就你金贵!” “我当年生喜妹爹的时候,还在地里干活嘞,可没你这般身娇肉贵,我坐月子的时候,也没喝鸡汤没吃鸡蛋,喜妹爹照样活蹦乱跳的。” “谁给你的本事,敢和我顶嘴,搅家精,我告诉你,我是你婆婆,是你长辈,别说我抠门,不舍得给你吃鸡蛋喝鸡汤,我们老周家,就是这个规矩,你能忍,就受着,忍不了,就赶紧滚蛋。”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有本事给我生个带把的孙子,那算你有真本事!” 周老太攥着扫把,岔开两条腿,站在院子里,骂的唾沫星子横飞。 喜梅娘头上系着头巾,抱着怀里的奶娃娃,紧抿着嘴角,啪嗒啪嗒掉眼泪。 奶娃娃含着奶香味的手指头,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娘亲。 年幼的小娃娃,单纯干净,听不懂周老太的叫骂声,也不懂娘亲为什么掉眼泪。 “孩子,是娘不好。”喜妹娘看着面黄肌瘦的孩子,愧疚道:“娘没奶水,让你挨饿了。” 被褥边上,放着一碗米糊糊。 她没奶水,只能喂闺女米糊充饥。 好在小娃娃是个好糊弄的,不哭不闹不挑嘴。 闺女不挑嘴,但当娘的良心过意不去。 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自从生下来,一口奶都没喝过,全靠米糊糊吊命。 这不是长久之计! 院子里,周老太的骂声不停歇,邻居们都习惯了,该干嘛干嘛,不看热闹,不拱火,不劝架。 就当周老太是吃饱了,放屁玩。 喜妹爹拎着两只灰野兔,走在路上,心想着喝了兔肉汤,媳妇就有奶水了,小闺女也不用挨饿了。 然而,还没等走回家,就听见亲娘不堪入耳的骂声,喜妹爹脸上的笑意顿时沉下,气愤地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哭哭哭,你个搅家精,只会哭,我告诉你,我刚和你说的话,你要是敢和喜妹爹提起一个字,我扒你皮” 话音未落。 砰! 喜妹爹一脚踹开院门,拎着兔子,气冲冲走到周老太面前,“娘,你又趁我不在家,刁难喜妹娘!” 周老太眼神慌乱,手脚发麻,一副被抓包后的不知所措。 “儿子,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喜妹爹眉头紧锁,居高临下盯着亲娘的周老太,“娘,喜妹娘是你儿媳妇,你总是刁难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一团和气,好好过日子? 非要闹得不可开交,自家乌烟瘴气就算了,让村子里的人看笑话,周老太就不觉得脸上无光吗? “儿子,你听娘说,是你媳妇太过分,娘看不下去,说你媳妇几句而已”周老太无力地解释道。 喜妹爹深吸一口气,亲娘是何德行,他心里有数。 “娘,上次你背着我,想把喜妹嫁到矿上去,看在咱俩母子一场的份上,我不和你追究。 喜妹娘身子不好,我要出门干活赚钱,不能日日待在家里,你要是依旧死性不改,欺负喜梅娘,那就分家,咱们两相清静,各过各的,谁也别打扰谁。” 喜妹爹说完这话后,迈步往屋里走,急着去安慰还在月子里的媳妇和小闺女。 周老太望着儿子倔强的背影,顿时七窍生烟。 “好啊,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为了屋子里的搅家精,你要和你娘闹分家。我生你养你,你就这么报答我。” 周老太受不了儿子偏心,变本加厉地哭闹起来,见到什么,砸什么。 一阵叮咣乱响后。 “分家就分家,不过了,你和你媳妇去过,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还你清静。” 周老太泪眼蒙眬,扯下裤腰带,作势要出门寻死。 第二百五十九章 老太太,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喜妹和朱老四回来,正巧碰见气急败坏的周老太,拿着裤腰带,三步并作二步往外走。 两人见状,谁也没拦着,特意让出一条路给周老太。 喜妹和朱老四内心os:老太太,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周老太闹出的动静大,身为儿子的喜妹爹不可能无动于衷,快步走出来,拦住周老太,“娘,你消停点,喜妹娘身体弱,需要休息,你快回屋,别再让邻居们看笑话了。” 喜妹爹一脸难色,夹在媳妇和亲娘中间,很多时候,他也有心无力。 不管他偏帮哪一方,另一方肯定不开心。 好在喜妹娘通情达理,不似寻常妇人那般胡搅蛮缠,否则,这个家早就乱套了。 “撒开我,让我去死,我不活了,人家生的是儿子,我生的是孽障,是冤家。”周老太抹眼泪,哭着哽咽道:“我走,我去死,以后,这个家就是你们的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死了,你眼不见为净。” 喜妹爹无奈道:“娘,别说糊涂话,我是你儿子,怎么可能让你去死!” 周老太不依不饶,今日非要掰扯清楚不可。 “那你去打一顿搅家精,给我出气,我就不死。” 她口中的搅家精,不是她自己,是坐在屋里,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的喜妹娘。 喜妹爹又气又急,“娘,你说啥话嘞!喜妹娘刚生完孩子,还在月子里,你居然让我打她!” 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事,他干不出来! “行啊,果然媳妇比娘重要,你以后不用叫我娘了,清明中元的时候,也不用到我坟头哭,咱俩谁也不认识谁。”周老太挣脱开喜妹爹的手,哭咧咧地跑远。 “娘!” 喜妹爹撒开腿追出去,不料,碰见站在门口的喜妹和朱老四。 “喜妹,你们回来了?” 刚才,周老太怂恿她爹打她娘的话,喜妹都听见了,朱老四也听见了。 眼瞧着周老太越跑越远,喜妹满眼恨意,“爹,不用去追,我奶最惜命,恨不得活成千年王八,谁死她都不会死!” 话说如此说,事实亦是如此。 周老太就是想要吓唬喜妹爹,要挟喜妹爹对喜妹娘动手。 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母子情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周老太去死。 “喜妹,老二,你们先进屋坐一坐,我跟去瞧一瞧,别真闹出人命。”说完后,喜妹爹撒开腿追去。 喜妹抿紧嘴唇,看着左右为难的亲爹,她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真能分家,那就好了! 可是,财迷周老太,才不会放过刁难娘亲的机会。 分了家后,她们三姐妹出嫁,周老太拿不到彩礼钱,她可不能依! 朱老四看出喜妹的伤心,伸手拍了拍喜妹的肩膀,安慰道:“先去看婶子,她刚生产过,你刚好回来,能帮着搭把手照顾照顾。” 想到娘亲,喜妹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点头和朱老四走进周家。 朱老四是外男,不方便进月子房,更何况,还是丈母娘的月子房。 他只好站在门外,将手里的礼品,递给喜妹,“你进去,我在外面等着,帮我给婶子带个好。” 喜妹接过篮子,抱歉道:“你先坐着,厨房的柜子里,应该还有茶叶,你自己泡茶喝,我就不招待你了。” 朱老四爽朗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快进去,我不是小孩子,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一家人”三个字,让喜妹脸红,红着脸,朝着朱老四点了点头,扭头进屋。 留下朱老四独自站在院子里,第一次,不,第二次来周家。 但,这不是自己家,作为客人,还是老实坐着,乱翻乱动不礼貌。 于是,朱老四规规矩矩坐在板凳上,双手撑着膝盖,没人陪他说话,他就一直坐着。 喜妹进屋后,看见正在抹眼泪的娘亲,不由地心酸,“娘,我回来了。” 喜妹娘闻声看过去,见是喜妹,惊喜道:“喜妹,你咋回来了?” 一瞬间的开心过后,喜妹娘皱起眉头,担忧地问道:“我没去接你,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你在朱家不老实,惹你吴婶子嫌弃了?” 喜妹摇头,解释道:“没有,吴婶子对我很好,是我想你了,想要回来看你,婶子就让我回来了。” 说着,提了提手里的篮子,“这些都是吴婶子让我带回来的。” 喜妹娘看到满篮子的鸡蛋红糖,感激笑道:“你吴婶子有心了。” 喜妹放下篮子,望着娘怀里的奶娃娃,柔声道:“让我抱一抱妹妹。” 喜妹娘诧异:“你怎么知道是妹妹,谁和你说的?” 喜妹叹气道:“不用别人说,奶那副作天作地的样子,摆明是想找茬。” 如果娘给她生的是大胖孙子,周老太早笑得合不拢嘴,抱着大孙子,满村子乱晃。 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有孙子了。 喜妹娘垂着头,摇头道:“只要是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喜妹,你年纪也不小了,和朱家老二早晚也是要成亲的 等成亲之后,你也要生养,为朱家开枝散叶。 吴翠翠是个开明人,但是,你别忘了,朱家人口多。 喜妹啊,娘也为你担心,你想要在朱家站稳脚跟,让婆婆更喜欢你,你的肚子要争气,要第一胎就生出个儿子才好。” 闻言,喜妹反驳道:“娘,你别替我瞎操心了。” 还未成亲,就要惦记生孩子,站稳脚跟。 想想都头疼。 “娘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走娘的老路。”喜妹娘无奈笑着,这么多年,要不是为了闺女们,为了知疼知热的丈夫,她早就不伺候周老太,独自一人卷铺盖走人了。 听说朱家老大,成亲后,生了两个丫头。 老二家的,一直没生养。 如果喜妹嫁过去,第一胎生出男孩,那就是朱家的长孙。 母凭子贵,从此以后,喜妹在朱家的地位稳固,肯定也备受重视。 喜妹知道娘为了她好,但也不想让娘胡思乱想,出言劝道:“娘,你放宽心,我挺好的,老四对我好,吴婶子对我也好。 长孙与否,不重要,我不是长媳,生了长孙又如何! 再说了,吴婶子是后娘,不是朱家兄弟的亲娘,也不是大丫二丫的亲奶奶。 朱家老少,没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 对待非亲生的孙女们,她都那么喜爱。 我想,将来,无论我生男生女,吴婶子也一定会一视同仁的。” 第二百六十章 搞定老丈人 如此说来,也有几分道理。 闻言,喜妹娘拧着眉头,还想说些什么。 喜妹瞧见墙角边的兔子,打断道:“娘,你先等着,我去给你炖汤。” 说完,轻手轻脚地将妹妹放在炕上,转身,拎起两只兔子去厨房。 朱老四自然不能瞪眼干看着,撸起袖子,帮着砍柴烧火。 喜妹做事利落,没一会儿的工夫,处理好的兔肉,放在案板上,剁成块。 水烧开后,先把兔肉放进热锅里焯一遍。 火候差不多后,把兔肉捞出,放进砂锅里,再放入洗干净的葱姜蒜,八角桂皮香叶,料酒,香醋,少量的盐。 盖上盖子后,放在炉子上煮一个时辰。 喜妹又拿出从吴家带来的红糖和鸡蛋,滚了一碗红糖鸡蛋水,先端给娘亲,让她喝下,暖一暖肠胃。 喜妹娘接过碗,喝着热乎乎的红糖水,碗底卧着两个荷包蛋。 自从生完孩子之后,这是她吃到的第一口荤腥。 月子里的妇人,不能沾水。 喜妹爹干活忙,不常回家。 周老太更是个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人。 柜子旁,叠着好些脏衣服,以及小妹换下来的尿布。 喜妹也不嫌弃,弯腰一件件捡起来,丢进洗衣盆里,拿到院子里,坐在马扎上,卖力洗干净。 等喜妹爹拉着周老太回来,最先闻到的是肉味,紧接着,看到挂满晾衣绳上的衣服和尿布。 周老太被儿子安抚一顿后,暂时不寻死了,进门后,看见久违的喜妹,老脸挂上不怀好意的笑。 “大孙女,你回来了!” 喜妹晾完最后一片尿布,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道:“回来看我娘。” 老东西估计又打她的主意了! 于是,喜妹补了一句,“吴婶子让我回来的。” 得知吴翠翠没死,还活着,周老太略有意外,心有忌惮,说话也变得收敛。 “既然是你婆婆让你回来的,没让你回来和我说彩礼的事?” 那可是一百万两啊! 约定好的时间还没到,她暂且不登门,不代表她忘了! 喜妹端起洗衣盆,把洗衣服的水,洒在院中的泥土地上,不咸不淡道:“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知道,别问我。” 周老太休想从她嘴里套口风! “喜妹好不容易回来,别谈彩礼不彩礼的。”喜妹爹笑着打圆场,抬头,看见厨房里的朱老四,立即笑着去见未来姑爷。 “老二,你是客人,怎能让你干活,让我来。” 说着,就要去抢朱老四手中的烧火棍。 “不用,让我来。”朱老四推辞道:“叔,你买的这两只兔子真肥,煮出不少油水。” 喜妹爹道:“我特意挑两头最肥的,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走了,陪我喝两盅。” “好啊。” 朱老四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讨好老丈人的机会。 摆平老丈人,这是每一个准姑爷的必修课。 周老太得知朱老四要留下用饭,没拦着,念在天价彩礼的份上,大方地恩准喜妹拿出留着过年吃的腊肉。 喜妹下厨,朱老四烧火,打下手。 午饭的时候,饭菜端上桌。 “你们先吃,我先去照顾娘。”喜妹解下围裙,端着兔肉汤进屋。 院子里,喜妹爹拎着一壶酒回来,在朱老四对面坐下。 “老四,咱们爷俩敞开喝,喝醉了,就住下,咱家屋子多。” 朱老四接过酒壶,站起来,给老丈人倒酒,笑道:“好嘞,叔。” 喜妹爹看着模样周正,举止得宜的朱老四,越看越欢喜,“老四啊,刚才家里闹点小别扭,让你看笑话了。” 说起周老太要死要活的那档子事,喜妹爹脸上挂不住。 新姑爷还没过门,就让人家看笑话,他这张老脸没处搁! 但愿朱老四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要因为周家的事,影响他们小两口之间的感情。 “叔,咱们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总有舌头碰到牙齿的时候,打打闹闹才亲热。”朱老四恭维笑道。 目前来说,他还是个外人,有些话不能说,也轮不到他伸张正义,只能捡好听的聊。 听到他说这话,喜妹爹嘴角的笑容深了深,“好小子,叔没看错你。” 朱老四双手举起酒杯,敬酒道:“叔,来,我敬您一杯。” “来,干!” 喜妹爹豪爽,一饮而尽,绝不养鱼。 朱老四不甘示弱,长辈都干了,他闭眼,也一口气全喝下去。 一口酒入喉,第一反应是辣! 瞧见朱老四痛苦的表情,喜妹爹哈哈大笑,夹起一块腊肉,放到朱老四碗里,“快吃口菜。” 朱老四尴尬笑道:“我不常喝酒,我爹和几位哥哥们,也不常沾酒。” “不沾酒是好事!”喜妹爹笑道:“酒这个东西,有量有度,平日里,不过节,不招待客人,谁家能日日喝酒。” 能不能喝是一回事! 会不会喝是另外一回事。 至少,从朱老四的话中,可以得知朱家男人没有酗酒的习惯,家教严格,生活习惯良好。 这是好事。 喜妹嫁过去,他这个当爹的,也能放心些。 喜妹伺候娘亲喝完汤,走出来,看见推杯换盏的两人,提醒道:“大白天的,少喝点,爹,老四不能喝酒,你悠着点。” 喜妹爹最愿意听媳妇和闺女教训他,举着酒杯,笑呵呵道:“放心,爹有分寸。” 他之所以留朱老四吃饭,引诱朱老四喝酒,就是想要试探朱老四。 目前来看,朱老四的表现不错。 不能喝,也不装假硬喝。 酒品不错。 喜妹爹很满意。 “多吃菜。”喜妹爹端起装满蒜苗腊肉的盘子,放到朱老四面前,“这是喜妹的拿手菜,你多吃些。” 媳妇亲手做的,还是拿手菜,朱老四当然要多吃些,放下酒杯,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不忘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味道确实不错。” “喜欢吃就多吃点,你俩成亲之后,你想什么时候吃,就能什么时候吃,我这个当爹的,怕是就没这个口福了。”言及此,喜妹爹眼底闪过不舍。 当爹的,最难过的关,就是看着一手养大的宝贝闺女,穿上凤冠霞帔,嫁到别人家去,从此就是两家人喽! 喜妹走过来,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腊肉,送到亲爹碗里,埋怨道:“爹,别说这种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女儿,只要你想吃,和我说一声,我就回来给你做。”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住下 喜妹爹忙改口,压下伤心,露齿笑道:“对对对,等爹想吃了,就让你回来给我做。” 大好的日子,是他不好,不应该提伤心事。 为了缓解气氛,朱老四再次举起酒杯,笑道:“叔,等到我家房子盖好了,给你和婶子留一间屋子,你们要是想喜妹了,就去看她,想住多久住多久。” 听到此话,喜妹爹笑得合不拢嘴,“真是我的好姑爷啊,好,到时候,我们一定去。” 说完,举起酒杯,和朱老四碰杯。 小辈的心意是好的。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朱老四不是个吝啬的孩子。 三人围着饭桌吃饭,有说有笑的。 另一间屋子里,周老太耳朵贴在门板上,嘴巴里嗑着瓜子,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朱老四说想让喜妹爹娘去朱家住,周老太翻了个白眼。 “住个屁!无用的好话谁不会说!切,多拿点彩礼才实际!” 话说回来,不知道喜妹那个赔钱货,还走不走了? 搅家精生完孩子,家里一大堆活没人敢,不如让喜妹留下来,借口说让她伺候搅家精坐月子。 等到朱家送彩礼钱之后,她再放人! 主意一定,周老太扒开手上的瓜子壳,当即推开门,大步走出去,站在饭桌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喜妹,你娘身子虚,整天在炕上躺着,不能下地干活,这样,你就别去朱家了,留在家里照顾你娘。” 喜妹爹觉得言之有理,放下酒杯,看向喜妹,“我看可以,喜妹,你就在家多住一段日子,让老四先回去。你离开家这么久,你娘也想你了。” 喜妹终究是未出嫁的姑娘家,一直住在未来婆家,说出去,太不像话了。 朱老四却不这样想,周老太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万一背地里使阴招,趁着喜妹爹不在家,再乱给喜妹牵线搭桥,把喜妹往火坑里推。 喜妹这辈子就完了! 思及此,朱老四捧着饭碗,笑道:“叔,你不常在家,喜妹一个人姑娘家,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干不得力气活,不如我也留下,帮着喜妹家里家外地忙活着。等婶子出了月子,我再回去。” 闻言,喜妹诧异看向朱老四,“你要留下?” 朱老四一语双关:“当然,放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喜妹抿唇,没有反驳。 老四说的有道理,眼下的情形,娘身子虚弱,小妹呱呱坠地,二妹还寄养在别人家。 奶气不顺,没抱成孙子,一味地拿娘撒气。 如果她走了,自己能躲清静,娘和小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但是,要留她一个人留在周家,身边没个帮衬的人,她心中总归是不踏实。 周老太一肚子坏水,指不定又憋着哪门子坏主意! “爹,让老四留下来,你不在家,爷也不常在家,咱们家都是女眷,难免不安全。”喜妹道。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喜妹爹沉思一番后,看向朱老四,好言好语地问道:“老四,你留在这儿,你家里人知道吗?” 一个女婿半个儿,但女婿终究不是亲生的。 朱老四是朱家的人,听说朱家最近事情多,朱老四长时间不回去,未来亲家会不会有意见? “没事的,叔,你别多想!”朱老四道:“出门之前,我和二嫂打过招呼了。” 喜妹爹蒙在鼓里,还不知道,让他留下来,压制监视周老太的主意,就是二嫂刘氏出的! 天黑之前,他还不回去,二嫂心中有数,会帮他向娘交代清楚。 “那好,喜妹,你吃完饭,去把西边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老四住。”喜妹爹道。 “不行!” 周老太眼珠瞪得溜圆,跳出来反对道:“喜妹和朱老四还没成亲,住在一起太不像话了。” 朱老四待在周家,碍眼又碍事。 彩礼还没到手,两人就腻歪在一处,周老太觉得吃亏! 赔本的买卖,她可不干! 喜妹抬起头,强硬道:“没什么不像话的。我们俩各住各的屋子,又不是睡在一个被窝里。我在朱家住了好几日,这事两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如今轮到老四来咱家住,也是合情合理。”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太婆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周老太越是不同意,她越是要做。 没错,能让老东西不顺心,她就顺心了! “挺大的姑娘家,不知羞耻,你们两个年轻人不要脸,我还要脸,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姓朱的,你赶紧滚回你家,别在我家晃悠,我告诉你,你要是毁了喜妹的名声,她以后嫁不出去,我和你没完!” 要是朱家拿不出一百两银子,她可不是吃素的。 拿不出足够的彩礼钱,休想把花容月貌的喜妹娶回家。 喜妹不嫁去朱家,还有大把有钱的好人家等着嘞! 别耽误她发财! 朱老四不卑不亢,笑意盈盈道:“喜妹肯定能嫁得出去啊!有我娶她,她不可能嫁不出去的。” 周老太抱着手臂,哼笑道:“别做白日梦了,你们俩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小子,别高兴得太早。” “娶媳妇当然高兴,更何况,娶的还是喜妹!”朱老四说着,含情脉脉地看向喜妹。 喜妹忍不住红了脸,埋头吃饭,不搭理朱老四,任由他和周老太打嘴仗。 “把我的话当放屁!喜妹爹,你是一家之主,赶紧说句公道话。”周老太气不过,把期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她吃过的盐,比朱老四吃过的米都多。 多活了这么多年,她就不信还治不服一个黄毛小子! 谁料儿子压根没站在她这边儿,直截了当地说道:“老四,你踏踏实实住下来,等我有时间回来,咱爷俩接着喝酒。” 得到老丈人允许的朱老四,顿时更有精气神,脸上堆着笑意,“好啊,叔,我在家等你。” 两人有说有笑的,让旁观的周老太气得牙根痒。 “该死的孽障,连你老娘的话都不听了!”周老太扬起巴掌,朝喜妹爹的后背上打,一边打,一边骂。 喜妹爹脸色不好看,但也不还手,不求饶,任由周老太打。 等老人家打累了,他站起身来,扯了扯衣襟,轻松道:“打完了?那我走了,您老在家好好待着。” 说完,进屋向媳妇和小女儿告别。 不管朱老太如何作妖,他都置之不理。 之所以让朱老四留下来,他有自己的打算。 家里有外人在,看在未来孙女婿的份上,但愿周老太能收敛些。 喜妹爹拿上两件换洗衣服,和这几天要吃的干粮,就出门去了。 朱老四和喜妹,送他到村口。 等两人再次回到周家,刚进门,就看见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周老太,两只手挠着黄泥地,满嘴脏话,不堪入耳。 小娼妇,小贱人,小浪蹄子一身贱骨头,浪的没变,巴巴赶着和男人睡觉,诸如此类的话,层出不穷 喜妹不屑和老太婆浪费口舌,选择性眼瞎耳聋,绕开老太婆走,收拾碗筷去了。 朱老四耸了耸肩膀,转身关上门,拿起斧头,卖力劈柴。 两人各忙各的,不时交流两句,全然无视周老太。 等周老太闹累了,嗓子又干又哑,四下看了一圈,依旧没人搭理她。 她只好抹干眼泪,不尴不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回屋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下药 刘氏看天色不早了,朱老四还没回来,于是,进屋转告吴翠翠,“娘,老四应该是在周家住下了,你不用担心他和喜妹。” 一个大小伙子,不是三岁小孩,吴翠翠不会限制他的活动。 “我知道了。” 有朱老四陪着喜妹,她也能放心。 凭朱老四的性子,定然不会让喜妹吃亏。 吴翠翠扒拉着算盘珠子,提到周家,她想起一百两彩礼的事,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刘氏,“周老太和你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那一百两银子,你真打算自己出?” 虽然刘氏拿的出。 但是,赚钱不容易,吴翠翠不希望刘氏脑袋一热,干出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的傻事。 “娘,这事是我担下的,我自有办法,你甭操心,我啊,不拿一分钱,还能让周老太心服口服!”刘氏扬起下巴,得意道。 吴翠翠失笑,打量着志在必得的刘氏,满眼都是期待,“那我就拭目以待。” 不让她管,他就不管,等着看就行喽! 一分钱不花,还能让周老太心服口服的难度,不亚于师徒四人西天取经! 刘氏已有准备,但吴翠翠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咱们和周家是亲家,别闹得太难堪,否则,等喜妹过门后,她脸上挂不住。” “我有分寸。”刘氏呲牙笑道,说完,捏着手指尖儿,试探道:“娘,如果我能把这件事情办好,你可要奖励我哦!” 论功行赏,这是应该的。 摆平了周老太,喜妹清净了,朱家也能安生过日子。 再说,这段日子里,刘氏忙里忙外的,没少操劳,吴翠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只要刘氏的要求不过分,吴翠翠都会满足她。 “说,你想要什么?”吴翠翠爽快道。 刘氏笑嘻嘻走过来,挨着吴翠翠坐下,搂住吴翠翠的胳膊,撒娇卖乖道:“娘,跟着你做生意,我手里攒了些钱,加上之前老二干活赚的,我俩想在镇上买个宅子。” 这个要求,完全在吴翠翠意料之外。 “为什么要买宅子?不打算在家里住了?”吴翠翠问道。 刘氏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不是的,娘,等咱家接手秋林阁,我和老二都要去镇上照顾生意。 逢年过节,才会回村。我和老二年纪也不小了,也想给自己置办点家底。将来,我俩的孩子去学堂读书,也方便。还有我想把我娘接过来,和我一起住。” 说完,怕吴翠翠吃醋,解释道:“娘,我不是偏心娘家人,你也知道我娘家嫂子是个母老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那种人,我娘怕我嫂子,吃不好睡不好,成日里看我嫂子眼色,活得谨小慎微的。 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忍心,想趁着我娘身体还硬朗,接她过来享几天福。 娘,你要是想来住,我和老二都欢迎,我俩商量过了,正屋给你和爹留着,不管你们啥时候过来住,正屋都一直空着,给留给你们,谁也不能乱动。” 听完刘氏的话后,吴翠翠攥着毛笔,沉默片刻。 刘氏是朱家的儿媳妇,也是刘家的女儿。 每个人身上都肩负着很多种角色。 一种角色,就代表着一种责任。 不能因为刘氏当了朱家的媳妇,就剥夺她是刘家女儿的身份。 刘氏有孝心,打算孝顺老人,应当应分,她没有资格反对。 “买宅子可以,哪怕不住,租出去,也能按月收钱,这个想法是好的。”吴翠翠真诚道:“钱够不够,要不要我帮衬你们些?” 言外之意,就是她可以给小两口补贴点银子。 看在刘氏的面子上,吴翠翠甘之如饴,愿意搭把手。 太多没有,十几两、几十两还是能拿出来的! 刘氏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娘,你的钱,自己留着,我和老二还年轻,我们有些积蓄,我俩都还能赚钱,不能伸手向你要钱花。” 更何况,他们开了这个先河。 大哥,老三,老四,老五将来买房子,娘为了一碗水端平,肯定也要出钱。 “我和老二怕你不同意我们买房,所以提前和你说一声,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要是不同意我们买,我们就不买。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刘氏道。 吴翠翠点头,“我明白了。” 小两口赚的钱,有支配的权利。 “想买就买,不过要好好挑选,地段,邻居都要仔细考量过,再交钱按手印,买房子是大事,不能马虎。”吴翠翠嘱咐道。 “娘,你真好。”刘氏笑靥如花,没想到吴翠翠答应的如此爽快。 屋子里没有外人,欣喜过后,刘氏抿着唇角,敞开心扉道:“娘,我心里清楚,就算我们给你留屋子,你也不回去住。 小婉姑娘和木子和我们不一样,娘,你也和我们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们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刘氏不如张氏心灵手巧,但一双眼不瞎。 吴翠翠愣了愣,即使尽力隐藏现代人的属性,但她们姐妹三个身上,不同于古代人的言行举止和思维习惯,是无论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刘氏能察觉出来,她不意外。 但她不可能公开承认自己的不同,更不能连带着把姐妹拖下水。 “老二媳妇,你别多心,我和小婉是亲戚,早些年就认识,木公子对小婉有好感,平日里才会多往小婉身边凑。”吴翠翠伸手去拍刘氏的肩膀,安抚道。 刘氏有分寸,不刨根问底,吴翠翠给她什么答案,她都欣然接受。 “娘,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你是谁。”刘氏坚定道。 吴翠翠惊愕,手心直冒冷汗,等刘氏离开好久后,她还没缓过神。 她这个二儿媳妇,怕是早就看出端倪喽! 都是人,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刘氏能看出端倪,其他朱家人看不出来? 事实上,除了刘氏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一直明里暗里盯着吴翠翠。 那个人就是朱二妹。 别看她一句话不说,整个朱家疑心病最重的人,就是她。 这不,刘氏刚从吴翠翠的屋子里走出来,朱二妹放下树皮,笑着走过去,伸手要帮刘氏刷木桶。 【二嫂,娘在屋里忙什么嘞?三妹炖了鸡汤,我想给娘端一碗送去。】 刘氏笑着道:“没忙干什么,在算账,你送去,娘最近胃口不好,中午没吃多少,正好喝碗鸡汤润一润肠胃。” 【好,那就先去给娘送鸡汤,然后再来帮你。】 朱二妹外表太过温柔纯良,让人对她提不起戒心。 刘氏笑道:“不用来帮我,你忙你的就行,这几个木桶,我自己能行。” 朱二妹转身,走进厨房,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她,于是,快速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倒进鸡汤碗里。 随后,把剩下的药粉,丢进灶膛里,毁尸灭迹。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能听见了 鸡汤端到吴翠翠面前。 朱二妹比划道:【娘,看账本累眼睛,三妹熬的鸡汤,你尝尝。】 吴翠翠从震惊中回神,赏朱二妹面子,若无其事地端起来,尝了一口后,便放下碗,不打算继续喝了。 “鸡汤太油腻,我最近减肥,喝不惯鸡汤,剩下的你们留着喝。” 朱二妹毫无破绽地笑道:【知道了,娘继续看账本,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了。】 吴翠翠低头,拨弄着算盘珠子,回味着刘氏对她说的话,没有过多在意那碗加了料的鸡汤。 朱二妹端走剩下大半碗鸡汤,出门后,直接倒进干水桶里。 当天夜里,吴翠翠睡梦中,觉得小肚子疼,一阵一阵的,很是难受。 不等她坐起身,招呼小婉帮忙给她瞧一瞧。 过了一会儿后,肚子就不疼了。 她没过多在意,以为是肚子抽筋了,或是吃错了东西。 第二天起床后,一切如常,该吃吃该喝喝,身体棒棒,她也就把昨晚肚子抽疼的事抛诸脑后。 也并没有和小婉提起。 说实话,小婉这两天也很忙,忙着研究助听器。 助听器是给明珠用的。 然而,明珠的情绪很不好,差一点被孙大忽悠强、暴的事已经过去,但心理阴影实打实烙印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梁县令责罚孙大忽悠,没有个月,孙大忽悠下不来床。 孙大忽悠娘心疼儿子,有时间就去李家门口叫骂。 “一个聋子,我儿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你身子都被我儿子看过了,你以为还会有清白人家要你。” “呸,别做梦了,老李头活不了多久了,梁县令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等老李头两腿一蹬,你照样要嫁给我家忽悠。” “李明珠,我儿子躺在炕上,一动不能动,他要是残废了,你也别想过好日子。” “死聋子,活该你死爹死娘死全家” 好在明珠耳朵不好使,听不见孙大忽悠娘的咒骂。 但李老头能听见,因为这事,没少和孙大忽悠娘打架。 奈何他身体不好,打不过孙大忽悠娘,骂不过孙大忽悠娘,反而气出一身病,浑身上下没有舒坦的地方,捂着心口,喘气都费劲。 他越是如此,孙大忽悠娘的气势越嚣张。 要不是村民们拦着,孙大忽悠娘掀了李家的房顶。 今日一大早,孙大忽悠娘没来之前,李老头就把明珠赶出门,让她去朱家帮忙干活,以免遇见不依不饶的孙大忽悠娘。 明珠把饭放在锅里,嘱咐李老头记得吃药后,迈步来到朱家。 朱家人同情她的遭遇,除了关心她的问候之外,没有说别的。 来干活的工人们,也都是女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都明白清白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因此,也是心疼明珠。、 平日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说些混不吝的话,偶尔搞点颜色。 但事情不一样,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对于明珠的遭遇,她们管住嘴巴,说不出伤人的难听话,皆是为她担忧。 “可惜啊,明珠那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的,为人还孝顺有礼貌,就是耳朵不好使。” “天生的,治不好。” “李老头要是没了之后,明珠的日子更难,孙大忽悠娘俩怕是气焰更嚣张。” “听说小婉姑娘一直给她吃药,兴许有用” 掰着指头算一算,时间差不多了,喝了这么久的中药,全都是滋养的补药,根本不能治好失聪。 明珠不是傻子,小婉姐姐给她的药,究竟有没有效,她能感觉得到。 当她开始对小婉的医术产生怀疑,认为小婉是在哄她开心之时。 小婉拿出助听器,“戴上试一试!” 明珠低头看着小婉掌心里的小东西,形状像月牙,至于颜色,比她皮肤深一些。 她从未见过这东西,也不知道往哪里戴。 “小婉姐姐,这个是什么?” 小婉耐心地讲解道:“它叫助听器,放在耳朵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助听器?” 明珠小心翼翼拿起小月牙,放在眼前打量。 没猜错的话,这个东西是戴进耳朵里的 小婉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款助听器,是定制型,我也不知道是否适合你,咱们试试。” 正常来说,需要患者去正规的器械店,先检查,再经历倒模,定型,加工等一系列工序。 然而,系统奖励的助听器,没有出厂日期,没有使用说明,没有任何介绍。 小婉这个专业医生都犯难。 但愿这个助听器能帮到明珠。 如果不成,那么翠翠系统要找的有缘人,估计是另有其人。 至于那个人是谁,需要她们自己去找。 穿越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系统和她没有直接关系,但小婉能感觉到,系统一直在背后指引着翠翠,推动事态进展。 真正需要助听器的那个人,肯定和翠翠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 当然,这都是小婉的猜测,事实究竟能否像她猜测的那样发展,就要看天意了。 “好,我试试。” 在小婉期待的眼神注视下,明珠拿起助听器,手法生疏地放进耳朵里。 戴上后。 小婉试探道:“有声音吗?” 明珠自幼沉寂无声的世界,突然闯进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吓得她身子抖了抖,如同林间小鹿,一双雾蒙蒙的杏眼,惊慌地看向小婉。 见状,小婉以为明珠戴上助听器后,产生了不良反应,忙道:“快摘下来,别损伤你的耳道。” 当她伸手,要帮明珠摘下助听器时。 明珠两眼湿润,双唇颤抖,泣不成声道:“小婉姐,我我听到了,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从未听过任何声音,忽然之间的改变,让她无所适从。 小婉也跟着激动,“真的?你听到了什么?” 说完后,想起来明珠懂唇语,忙用手挡住小婉的眼睛,又重新说了一遍,“明珠,把我的话复述一遍。” 两人之间的说话声,引来朱家院中其他人的注意。 张氏刘氏朱大妹朱三妹,忙着收拾活鸡。 造纸工人们手里忙活着,听到明珠好像说她能听到了。 众人寻声看过去,好奇地张望打量。 “怎么了?” “谁能听到了?” “能听见什么呀?” 当她们看见喜妹热泪盈眶地跳起来,抱着小婉痛哭流涕。 众人一头雾水。 “???” “到底怎么回事?” “明珠丫头咋又哭又笑的。” 张氏和刘氏,放下手里的活,迈步走过来,轻声询问道:“明珠妹子,你没事?” 明珠抹了把眼泪,“有事。” 好事。 喜事。 大喜事。 “大嫂,二嫂,我能听见了。”明珠指着自己的耳朵,喜极而泣,如花似玉的小脸,满是泪痕。 第二百六十四章 屠村 “真的!” 张氏和刘氏皆是惊讶。 就连造纸工人们,也跟着凑热闹,纷纷走过来,围着喜极而泣的明珠打转。 “明珠,你真能听见了?” 明珠泣不成声,激动地说不出话,一个劲儿地点头。 能听见。 她能听见声音了! 不用读唇语,也能听懂别人在说什么! 这种陌生的感觉,前所未有,让她无所适从之余,又满心欢喜。 太好了! 如果爷爷知道了,一定会为她感到高兴的。 有人道:“老天爷开眼啊,多谢老天垂怜。” 刘氏不同意这种说法,笑道:“别急着感谢老天爷,还是先感谢小婉姑娘。” 这段日子里,明珠一直在吃小婉姑娘开的药。 今早,明珠来的时候,和往常一样,依旧是什么都听不见。 刚才刘氏无意间瞧过一眼,小婉姑娘和明珠凑到一起,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不久后,明珠就说自己的耳朵能听到声音了,很显然,这是小婉姑娘的功劳。 闻言,众人觉得有道理。转头看向小婉,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小婉姑娘的医术如此厉害,娘胎里带的聋病都能治,活神仙啊!” “就是就是!小婉姑娘,你能来我们朱家村,是我们朱家村老百姓的福气啊!” 小婉治病不收钱,来到朱家村后,无偿给孤寡老人治病。 堪比活菩萨下凡! 小婉忙摆手,“诸位婶子嫂子们言重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有多大碗,吃多少饭! 如果没有翠翠的助听器,她也是束手无策,压根没办法治好明珠先天性耳聋症。 别说她治不好,就算放到现代社会,对于先天性疾病的治愈概率也很低。 “小婉姐姐,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明珠紧紧拉住小婉的手腕,双眸颤抖。 遇到小婉姐姐之前,她早就认命了,从不敢奢望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是小婉姐姐帮了她。 让她如获新生。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背地里嚼舌根,说是爷爷上阵杀敌,造孽太深,杀戮深重。 老天爷才会降下惩罚,让他唯一的孙女不健全之类的混账话。 她能听见声音了,那些无稽之谈,也就不攻自破。 她也能更好地照顾爷爷,爷孙俩相守,好好活着,活的更好更精彩,让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村民们统统闭上嘴。 “小婉姐姐,你是我的恩人,大恩大德,明珠无以为报。” 明珠膝盖打弯,作势就要跪下,给小婉磕三个响头,聊表谢意。 “别别别!!!” 小婉不敢受此大礼,忙伸手去拉明珠,劝道:“能治好你算我瞎猫碰上死耗子,明珠,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快起来。” 无功不受禄。 两人都是同龄人,被明珠拜过,她会折寿的!!! 名字该拜的人,不是她,是翠翠。 要不是翠翠心有顾忌,认为和医术搭边儿的事,还是交给她更顺理成章。 小婉肯定会实话实说,让明珠知道,谁才是真正救她出水火的大恩人! 众人见小婉如此谦虚,不居功自傲,纷纷竖起大拇指,直夸小婉人美心善,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好人! 小婉尴尬笑着,想解释,但又无法解释清楚,只好呲牙笑着。 “过奖了,过奖了” 与此同时,厨房门口的朱二妹,并未加入众人一起恭维小婉,而是注意到茅草屋前的吴翠翠。 吴翠翠面色平静,略有几分欣慰笑意,仿佛早就预料到 正是因为这份平静,让朱二妹的疑心更重。 吴翠翠。 小婉! 还有那个阴不阴阳不阳的木公子! 很难不让人怀疑她们的身份来历 朱二妹眼底的狠毒一闪而过,时机不成熟,她只好暂避锋芒,压下心中的愤恨,转身回厨房忙自己的。 【叮】 【宿主帮助指定人物的任务已完成,宿主深藏功与名,人性光辉太耀眼,本系统决定,奖励宿主帮本系统实现一个愿望。】 吴翠翠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玩应?” 她完成任务,系统奖励她,让她帮它实现一个愿望??? 系统没睡醒,还是舌头打结了,把话说反了!!! 【宿主稍安勿躁,本系统很温柔的,宿主越反抗,本系统就越兴奋,嘿嘿嘿(▽)】 吴翠翠:“我可以骂脏话吗?” 她的火气压不住,莫名想揍点什么 【嘤嘤嘤,人家的宿主都好温柔,本系统也要,╭(╯╰)╮哼,宿主如果不答应人家,本系统要闹小脾气哦】 吴翠翠拳头攥的咯咯响,用意念警告系统,“说人话!” 青天白日,系统发洋贱! 真的很欠揍。 严重怀疑,系统是不是中病毒了,还是那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嘤嘤怪病毒。 在吴翠翠的恐吓下,系统收回嗲音,正经道:【咳咳咳,宿主请在一个月之内,找到脚底有三个黑痣的男人】 “三颗黑痣!”吴翠翠无情吐槽道:“没有至尊宝,也没有孙悟空转世投胎,这是朱家村,不是花果山,要找你自己去找!” 莫名其妙让她找人,还不交代原因吗,这很让人恼火。 系统噘嘴。 (○`3′○) 想闹小脾气,但又不敢,只好从实招来。 【宿主要相信本系统,只要你找到脚底有三颗痣的男人,一个月后,朱家村就不会被屠村。】 “屠村?”听到这两个字,吴翠翠顿时汗毛倒立,“系统,你把话说清楚,朱家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屠村?” 【天机不可泄露,宿主放心,有本系统在,不会让宿主大大出事哒】 它和吴翠翠绑定了,如果吴翠翠出事,它也休想好过。 会被丢进时空隧道,万劫不复,永世不能幻化成人形 听完系统的提醒后,吴翠翠不淡定了,顾不得院子里欢笑着的众人,转身回到茅草屋,关上门。 神色凝重地坐在炕上,快速转动脑筋。 有能力屠杀朱家村的人,不是官兵,就是土匪。 然而,朱家村既没招惹官兵,也没招惹土匪。 究竟是何等仇怨,能让对方如此心狠手辣,不惜赶尽杀绝。 “难道是摄政王权叶辰?”吴翠翠猜测道。 以她如今的眼界,只能想到权叶辰。 等权叶辰巡视结束后,回到朱家村,没能成功把小婉接走,心生怨恨,因此大手一挥,让手下屠村泄愤 吴翠翠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小婉,全村老少难逃劫难,就算系统能保住姐妹三人无恙,医者仁心的小婉,这辈子也无法原谅她自己。 在朱家村住了这么久,吴翠翠和村民多少有些感情。 除了个别败类之外,大部分的村民,都是寻常老百姓,活了一辈子,也没作过恶,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过好他们自家的小日子而已。 【宿主,坐着乱猜是没有用的,行动起来,记住,宿主大大,找到那个人,我需要ta后脑勺正中间的一缕头发,一定要帮我拿到哦】 系统说完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重新进入休眠状态。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吴三壮 系统丢下这个重磅炸弹后,美滋滋走了。 留下吴翠翠一个人陷入沉思。 但愿系统要找的那人,不是个秃子 经过系统的解说后,如今已经不是系统向宿主索要奖励那么简单,吴翠翠的手里,攥着全村人的命,稍有不慎,百余口命丧黄泉。 事关重大,吴翠翠深知不能轻举妄动。 脚底,不是脸蛋,她总不能逢人就让人脱鞋脱袜子 要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让所有见过她的人,当着她的面,心甘情愿地脱鞋,亮出脚底板请她过目。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 至于,具体要用什么借口,就需要她动脑思考了 院中,明珠欢喜地往家跑,要将自己能听到声音的好消息,告诉李老头。 明珠前脚迈出朱家大门。 随后,一道纤细的身影,跌跌撞撞走进来,两脚虚浮,好似踩在棉花上,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 众人正围着小婉喋喋不休,夸奖的话层出不穷。 听得小婉一阵脸红。 一时间,小婉成了包治疑难杂症的在世神医。 毕竟,耳聋的恶疾都能治好,在众人心目中,小婉的形象无比高大伟岸! “小婉姑娘啊,我娘家侄子,天生腿脚不好,站不起来,有时间去给瞧瞧呗!” “还有我叔辈三哥家的老太太,岁数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小婉姑娘,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给老人家治一治耳朵。” 听到众人如此说,张氏和刘氏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近水楼台先得月! 别忘了,朱家还有位朱二妹,一直以来,不能正常说话。 老人常说,七窍是相通的。 小婉姑娘能治好耳朵,应该也能治好鼻子、眼睛、嘴巴 于是,张氏和刘氏忙进厨房,拉朱二妹拉出来,送到小婉面前,“小婉姑娘,二妹的情况你知道,不如先给咱家二妹治好不能说话的病。” 小婉:“我” 这些请求,难度虽高,勉强还算合情合理。 接下来的请求,就就变得很离谱 “小婉,婶子最近肠胃不好,总是放臭屁,你帮婶子把把脉。” “每次来月事的时候,能痛得我哭爹喊娘,小婉姐,你给我开副药方呗,我一定按时吃。” “我那个遭瘟的婆婆,成天叭叭叭,说个没完,烦死人了,有没有能把人毒成哑巴的药,就是那种只能张嘴,说不出话的那种,给她来一包,多少钱都行” “” 画风逐渐跑偏 小婉欲哭无泪,有没有人能来救救她!!! 被众人团团围住,正晕头转向的小婉,正愁没有办法脱身,好巧不巧,看见门口多出来的那道人影,当即惊讶道:“你是谁?” 闻言,众人顺着小婉的视线,扭头看过去。 瞧见那抹消瘦的身影后,众人收起脸上的笑意。 “哪儿来的叫花子?” “估计是老家闹灾荒,从老家逃出来的!”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手拄着棍,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缺口的破碗,应该是好久没吃过饱饭,饿的瘦骨嶙峋,衣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 长头发乱糟糟的,跳蚤虱子一大堆。 相较于朱小九的乞丐打扮,这个小男孩的打扮,更逼真,更可怜,也更容易惹人同情。 见状,张氏迈步走过去,柔声问道:“孩子,你是外地来的?” 小乞丐虚弱地开口,没有回答张氏的问题,皮包骨的小身板,喘气都费劲。 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姑。” “古?顾?”张氏搞不懂,疑惑道:“孩子,你姓顾?” 小乞丐缓缓抬起头,煞白的小脸,打量着久违的朱家。 离开这么久,他终于回来了。 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爹娘二哥再也回不来了。 “我要找我姑。”小乞丐声音哽咽,眼泪眼圈打转,望着和记忆里相差无几的朱家小院,嘴里念叨着,“我要见我姑。” 张氏听懂了,小乞丐是来找亲人的。 “孩子,你姑是谁?” 她能确定,自己不是小乞丐口中的姑。 难不成是刘氏娘家的,然而,当她回头看向刘氏,刘氏耸了耸肩膀,“我也不认识。” 她亲侄儿要是能沦落到这般,她嫂子那只母老虎,能心疼死! 刘家村和朱家村距离不算远,如果娘家有事,亲哥肯定会来告诉她,不至于沦落到这幅田地 这个小乞丐 她不认识 但是仔细瞧着,又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至于具体在哪里,她脑壳卡住,还真想不起来了! 随后,张氏把目光放到造纸工人身上。 工人们不约而同地摇头,不是害怕小乞丐吃穷她们,是真不认识! 小乞丐饿昏了头,说不清楚话,拄着树枝削成的拐杖,重复道:“我找我姑,找我姑,求你让我见我姑一面” 他只说要找姑,却不说她姑的尊姓大名。 张氏无奈叹气,眼瞧着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只能作罢。 不敢上手去碰弱不禁风的小乞丐。 小乞丐的身板,薄成一张纸似的,张氏真怕来一阵风,把他吹跑了。 “你等着。” 说完,张氏走进厨房,拿出两个馒头,正要递给小乞丐,让他先垫垫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把话说清楚。恰巧,大丫二丫捧着五颜六色的野花,蹦蹦跳跳回到家,看见她们的娘正蹲在小乞丐面前, 两个小家伙走近些,当即就认出小乞丐的真实身份。 “吴三壮,真的是你啊?” 张氏拿馒头的手一顿,眼神错愕地看向大丫二丫,“你们说他是吴三壮?” 婆婆的三侄子? 大丫点头,“是啊娘,我们之前在三姑姑的村子里,就见过他。” 二丫:“我们还和他说过话,是他告诉我们,他是吴三壮的。” 还有,吴三壮请求她们,带他回去见奶奶。 大丫二丫不敢擅自做主,奶很讨厌吴家人,而且,奶和吴家人已经断绝关系。 没有奶的允许,吴三壮没有资格来朱家。 而且,她们暂时无法不确定小乞丐的真实身份,万一小乞丐是骗子怎么办! 记忆中的吴三壮,圆头圆脑圆肚皮,胖成球,还几个月的时间,会瘦成这样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张氏轻咳一声,眼神示意两个小家伙说话小心点。 她怕童言无忌,把她们藏在三妹村子里的事抖落出来,立即调转话题道:“你们发现吴三壮,为什么不早些和大人说?” 大丫二丫并肩站着,两个小家伙挠了挠脑袋,奶声奶气地抱歉道:“我们忘了” 原本打算悄悄告诉奶,只让奶一个人知道。 后来后来她们玩着玩着,就忘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收留? 得知实情后,张氏起身,打算进屋去请吴翠翠。 走出两步远后,忽地想到吴翠翠暂时不方便见人。 院子里一大群造纸工人,未免她们传闲话,张氏走回去,拉起小乞丐进屋。 另一边,刘氏招呼道:“吴三壮是熟人,大家都认识,没什么可看的,大家继续忙,纸盒不够,影响明天出摊。” 说完后,六十和小婉尾随着,一同走进吴翠翠的屋子。 木质的房门关上。 张氏指着面色虚弱的小乞丐,一字一顿地说清楚他的来历。 得知来龙去脉之后,吴翠翠的吃惊程度,不亚于张氏。 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全都是冲着她来的。 还未等她找到脚底有三颗黑痣的人,吴三壮从天而降。 姑侄俩意料之外的久别重逢,让她措手不及。 久违的侄子大变样,前后判若两人。 吴翠翠下炕,盯着蓬头垢面的小乞丐,瞧了好半晌,若是仔细些,依稀能看出些昔日的轮廓。 人瘦了,五官更立体。 看起来和亲爹吴老二相似度大大提升。 三口一个馒头。 小乞丐狼吞虎咽,自从出事后,他就没吃过饱饭。 等他吃饱了,整个人也有力气了。 吴翠翠严肃地盘问道:“你真是三壮?” 小乞丐抹了把嘴边的馒头渣,卖力地点头,黑亮亮的眼睛里闪着光。 “大姑,我是三壮。” 为了验明正身,小乞丐急道:“这是朱家村,我是吴三壮,属虎,大名叫吴安平,是爹请算命先生起的名字。 大姑你以前最喜欢的侄子,就是我,后来,你就不喜欢我了 对了,还有,我家原来住在村子另一头,你是我唯一的姑姑。 在我上面,还有两个亲哥哥,大哥夫妻俩和我娘闹掰了,很久之前搬到我大嫂的娘家。 我二哥” 二哥此时此刻在哪?和谁在一起? 他也不清楚 爹娘都死了,他无依无靠,变成孤儿。 有幸保住小命。 一步一个脚印,从外地走回朱家村,投靠已经和他们吴家断绝关系的大姑 吴翠翠冷静听完。 小乞丐说的话,全都能对上号。 “听人说你爹你娘死了,他们两个大活人,为什么会死?你娘和你二哥离开朱家村后,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这么久过去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吴翠翠问道。 提到伤心事,吴三壮两眼泪汪汪,压抑不住哭声,委屈道:“爹说他在外面赚大钱,让二哥和他一起去。二哥不相信爹,爹就让我和他出去闯荡。 我先前也不知道爹是做什么买卖的。到了盐场才知道,爹赚的钱,全是靠贩卖私盐得来的。 爹告诉我,马无夜草不肥,想赚钱就不能守规矩,守规矩的人赚不到钱。 让我跟着他好好干。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娘和二哥来了,娘想带我和爹回家,趁早和盐场撇清关系,以免引火烧身。” 爹不听,和娘大吵一架。 当天晚上,官府的人来了,他们拿着摄政王的令牌,见人就抓。 谁敢反抗,当场处死。 爹娘为了不让我和二哥受牵连,掩护我俩逃跑。 被发现后,官兵砍了娘一刀,那刀砍在脑袋上,娘当场断了气。爹抄起家伙式,想给娘报仇,胸口被官兵一刀戳出个血窟窿。 逃跑的路上,我和二哥走散了,等官兵走后,我去打听,有人说二哥折了一条腿。” 再然后,举目无亲的吴三壮,找不到爹娘的尸首,不知道二哥是否还活着。 为了活命,长途跋涉,赶回朱家村。 他没出过远门,一边走,一边打听,身上没有银子,靠要饭活命。 前几天,昏倒在朱三妹嫁娶的村子外,晚上的时候,碰见抹黑出来透气的大丫二丫。 他认出大丫二丫,但姐妹俩不敢确定他的身份,手牵着手跑走了。 他昏睡了一天一夜,没饿死,吊着最后一口气,继续往朱家村走 听完吴三壮的描述,在场诸人,不禁令人唏嘘。 “权叶辰!又是他。”小婉拧着眉头道。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明明两人身处两地,但小婉总是能从别人嘴里,听到有关权叶辰的种种。 小婉不认为这是缘分。 若真说是缘,那也是孽缘! 刘氏凑到吴翠翠身边,小声道:“娘,小乞丐,不,吴三壮说了这么多,你打算怎么办啊!” 吴三壮摆明是回来投靠吴翠翠的。 如果吴翠翠说收下吴三壮,多一个人吃饭而已,朱家人看在吴三壮家破人亡的份上,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吴三壮终究不是朱家人。 早先,吴翠翠就和吴家断绝关系了,如今再决定收留吴三壮,要以何身份收留? 刘氏想到的,吴翠翠也能想到。 为今之计,吴翠翠当然不会贸然留下吴三壮,吩咐道:“老二媳妇,你去把你男人从村外叫回来。” 在这世上,吴三壮还有亲人。 那就是,他大哥,吴大壮。 要说收留,还是要让吴大壮收留,那才算顺理成章。 血浓于水的兄弟情,总比隔着一层血脉的姑侄情谊厚重些! 回家的路上,刘氏把吴三壮的事,告诉朱老二。 “娘这么做,是对的。”朱老二赞成道。 朱家不是慈恩堂,不会乱收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想要收留吴三壮,也要吴大壮点头同意,才算名正言顺。 刘氏撇嘴,提醒道:“你别忘了,三壮和他爹吴老二,在盐场干过一阵子。咱家收留吴三壮,万一,那天官府查到咱家头上,给咱家按上私藏逃犯的罪名,咱家可就完了。” 刘氏的话,让朱老二恍然大悟。 “媳妇,你说的有道理。” 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思及此,朱老二更加卖力,临走之前,和刘氏暗中打定主意。 坚决不把祸水引到自家人头上。 吴三壮是吴大壮的亲弟弟。 如今弟弟落难了,吴大壮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他们家兄弟那点子破事,自己解决去。 凭借老朱家和吴家水火不容的关系,朱家人没背后添一把火,去官府告吴三壮的状,已经算是菩萨心肠了! 当年,吴老二夫妻俩,是如何搜刮朱家,刁难朱家的,如今,全都算到他们儿子头上! 对此,朱老二没有同情,只能说一句“活该”。 绕了一趟山路。 在吴三壮指路下,两人来到吴大壮媳妇娘家的村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们兄弟俩爱去哪儿去哪儿 朱老二磨破了嘴皮子,和吴大壮夫妻俩,闹得脸红脖子粗。 最后,总算是亲手把吴三壮交到吴大壮夫妻俩手里。 临走之前,朱老二拉着吴三壮,语重心长道:“三壮,不是我家不养你,你也要体谅我们,大壮是你亲哥,他更适合照顾你。” 言尽于此,吴三壮眼神失落,尴尬地挤出一抹笑。 “我知道。” 没了爹娘护着他,他就是个累赘。 大姑没收养他的义务,能帮他找到个落脚的地方,让他吃饱穿暖,这就足够了。 “那你以后在你哥嫂家住着,家里还有活,我先回去了。”朱老二拍了拍吴三壮的肩膀,没有过多逗留,直接转身走人。 吴三壮望着朱老二渐行渐远的背影,佝偻着肩背,两只手不安地攥着,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是大嫂刺耳的哭闹声,“我凭什么养他!吴大壮,趁我还没动手,你赶紧把人给我轰走。”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娘家多养咱们一家三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多你弟弟一个,你是不是想要我娘家人的命!” “供吃供住,等过几年,我这个当嫂子的,还要张罗给他娶媳妇呗!”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们吴家这样的婆家!吴大壮,求求你行行好,我也是爹生娘养的,和你弟弟无亲无故,谁爱养他谁养,说破大天来,我也不会养!” 吴大壮被闹得满脸花,脸上一道道流血的指甲印,躲在屋子里,皱着眉头,小声求饶道:“媳妇,你小点声,三壮还在院子里,别让他听见。” 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吴大壮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听见怎么了!不想听,就麻溜滚,我没求他留下来。吴大壮,你要是心疼你弟弟,那你和他一起滚,不用管我们娘俩,咱们恩断义绝。你们兄弟俩爱去哪儿去哪儿,以后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大壮媳妇气红了眼。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农户人家,过日子不容易,靠老天爷赏饭,在庄稼地里刨食吃。 多一口人,就多一张吃饭的嘴。 别说她这个当大嫂的不同意收留吴三壮,本就对她们夫妻有意见的哥哥嫂嫂,更不可能答应。 “三壮还小,算个壮劳力,可以少吃饭,多干活。”吴大壮劝道。 身为人夫,他不能对不起媳妇。 身为人父,他不能对不起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身为兄长,他见不得三壮流落街头,变成野孩子。 原本日日风平浪静的,大舅哥和嫂子挤兑他,埋怨他,看不上他,他都能忍。 但从天而降的吴三壮,确实让他手足无措,一时间犯了难。 听到吴大壮袒护吴三壮的话,大壮媳妇止不住冷笑,“别说笑话了!你弟弟瘦成一把骨头,能干什么活” 后半句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吴三壮为何会沦落成今日这般,她心中有数。 盐场那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 贩卖私盐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谁知道吴三壮是饿瘦的,还是染上了治不好的暗病。 万一死在她娘家,想想都觉得晦气。 门外的吴三壮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耳边回荡着大嫂尖锐的叫喊声,以及大哥无奈又无辜的劝和声。 此时此刻,他只是个外人。 而且,还是个遭人嫌弃的外人。 眼泪从脏兮兮的脸颊流下,吴三壮不堪受辱,很想一走了之。 然而,两条腿好似粘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他不能走。 他知道,如果自己较劲扭头走人,那他就真成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身上没有一分钱,没有谋生的手艺,出了这个门,就等着饿死。 吴大壮夫妻俩吵了很久,襁褓里的孩子,被两人的说话声吵醒,咧嘴哇哇哭着。 稚嫩的哭声,吵得人更加头疼。 最后,吴大壮的大舅哥看不下去了,推门走出来,走到小夫妻的墙根底下,伸手敲了敲窗户,“行了,别吵了。” 吵架不能解决问题。 一个大活人杵在院里,吵几句,就能把人吵没? 大舅哥一声令下,吴大壮夫妻俩立即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大壮媳妇抱起孩子,指桑骂槐道:“臭小子,别哭了,你爹不要你了,你哭什么哭!” 闻言,吴大壮摇头叹气,背着手,摇头叹气,无言以对。 大舅哥走到吴三壮面前,阴沉着一张脸,“你和我家狗娃年岁差不多,狗娃娘,你找件干净衣裳,给这孩子换上。” 好半晌,狗娃娘才走出来,把一套有补丁的旧衣服,丢到吴三壮脚边后,没好气地转身走了。 吴三壮弯下腰,怯弱地捡起衣服,不忘对狗娃爹鞠躬道谢:“谢谢叔。” “别谢我!”大舅哥摆手道:“咱俩无亲无故的,我这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 随后,吴大壮走出来,弯着腰,站在大舅哥身边,笑哈哈道:“大哥,别看三壮身上没有肉,养几天就好了,他打小就壮实,没病没灾的,身体养好了,就能下地干活” 狗娃娘端着洗衣盆出来,耷拉着眼皮,一盆水朝吴大壮脚边扬去。 吴大壮的话还没说完,见状,忙躲开。 “妹夫,你别闲着,我马上要做饭了,咱家的柴火可不够啊!” 吴大壮半个身子都湿了,他伸手掸了掸衣摆的脏水,不敢生气动怒,依旧笑哈哈道:“我这就去。” 说着,拉上吴三壮,“你和大哥一起去。” 要让老丈人一家,看到三壮的用处,才能生出收留三壮的心思。 此外,他也有话想和弟弟说。 等人走后。 狗蛋娘走到丈夫身边,小声嘀咕道:“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不能收。” 如果是个香饽饽,吴翠翠早就扣下了,还能轮到他们家? 吴翠翠和朱家人的顾虑,也是狗蛋娘的顾虑。 “贩卖私盐,是砍头的重罪。咱家狗蛋还在学堂里念书,要不是怕牵连我儿子的仕途,我第一个拉他去衙门领赏钱。”狗蛋娘眉飞色舞道。 “我心里有数,你别唠叨了,快去做饭。”丈夫不耐烦地训斥道。 狗蛋是他儿子。 孰是孰非,孰轻孰重,他这么大的人了,能拎得清。 “和我凶什么,呸,就知道欺负我,算什么本事!”狗蛋娘瞪了自家男人一眼,扭着腰,心不甘情不愿地淘米做饭去了。 吴大壮媳妇不想让哥哥嫂子误会,把儿子放进摇篮里,当即走出去,表明态度,“大哥,轰吴三壮走。” 看到吴三壮,她就会想起吴老二夫妻。 不管吴三壮是真无辜,还是假可怜,都和她无关。 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当初为什么离开吴家,拎着大包小裹,回来投奔娘家。 无非就是想躲清静,不被吴家那堆破事牵连。 她是吴三壮的嫂子,换句话说,就是个外姓人,小叔子是死是活和她没关系! “送还给吴翠翠,她不收,就让吴三壮自生自灭,狗蛋是我亲侄儿,有钱有粮食,也要留给狗蛋,不能便宜了吴三壮。” 有她这句话,狗蛋娘立即换上笑脸,凑过来附和道:“狗蛋爹,妹子都这么说了,你也不用想了,等一会儿,妹夫和吴三壮回来,你尽快把吴三壮送回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头发长见识短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大舅哥扬起眉头,轻松道:“狗蛋下半年的学费还没攒够,如今不用愁了,就让吴三壮来抵。” 大壮媳妇没听懂亲哥的话,“大哥,你什么意思?” 狗蛋娘眼珠转了转,不愧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当即明白了自家男人的用意。 “妹子,这件事就交给你哥,你不用管了,回屋等着吃饭。”狗蛋娘笑着,好脾气地把吴大壮媳妇推回屋。 这边,吴大壮带着吴三壮出门后,来到村外的小河,让吴三壮跳进去洗干净。 吴三壮乖乖脱下衣服,迈进水位不及小腿高的河水里。 吴大壮站在岸边,看着瘦骨嶙峋的弟弟,心中不禁苦涩,不敢想象这段日子里弟弟究竟吃了多少苦。 “三壮,你和我说说爹娘和二壮的事。”吴大壮深吸一口气,追问道。 面对亲哥,吴三壮没有隐瞒,把事情从头到尾,如实讲出来。 旧事重提,兄弟俩心情更加沉重。 吴大壮连连叹气,扶着额头,神情痛苦。 吴三壮的爹娘,也是他的爹娘。 如今父母没了,吴大壮心里也不好受。 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应该和娘回家,如果他和娘一起去找爹,兴许结局可能不同 然而,这只是吴大壮的猜想。 人死灯灭,不能复生。 再多的假设,也是枉然。 痛失双亲的滋味不好受,男儿有泪不轻弹,吴大壮郁闷了半晌后,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看向吴三壮。 “老三,你放心,有大哥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这是他对吴三壮的承诺。 也是对吴老二夫妇的忏悔。 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孝,父母活着的时候,他耳根子软,被媳妇牵着鼻子走。 娘来找过他好多次,苦口婆心劝他回去,媳妇的娘家人不答应,他就装聋作哑默许 如今回头想一想,真可悲! “谢谢大哥,等我长大了,会孝敬你和嫂子的。” 吴三壮懂得吴大壮的不容易,僵硬地弯着嘴角,如果他再大一点就好了,能自己照顾自己,就不用牵连大哥,让大哥左右为难了。 接下来,兄弟俩陷入沉默。 很久不见面,也没什么可说的。 等吴三壮洗干净后,换上狗娃的旧衣服。 兄弟俩上山砍柴。 吴三壮走路打晃,长期饿的,把身体饿坏了,压根抡不动铁斧。 “你坐着,等我砍完,咱俩一起回去。”吴大壮让吴三壮找个石头坐下歇着,顺手摘些野果子,塞给吴三壮。 “吃些果子垫垫肚子。” 等回去之后,就能少吃些饭 朱老二成功安置完吴三壮后,回家向吴翠翠复命。 “娘,我把三壮留给吴大壮夫妻俩,你放心。”朱老二说了一箩筐的话,又走了一个来回,又累又渴。 刘氏端来一碗山楂汤,递给朱老二,“快润一润喉咙。” “还是我媳妇好。”朱老二哑着嗓子接过,端起大海碗,扬脖,咕咚咕咚喝下肚。 吴翠翠从朱老二哑掉的嗓子,能听得出来,三弟吴三壮的到来并不受欢迎。 但那是别人家的事,吴翠翠不想管。 关系已经断绝,她没必要瞎操心。 “老二,你辛苦了,坐下歇一会儿,隔壁柱子娘家饭做好了,等你爹和老大他们回来,就能开饭了。”吴翠翠道。 “不辛苦。”朱老二嚼着冰块,嘴里嘎巴嘎巴响,“娘,你没留下吴三壮是对的。我大哥他这人记仇,如果三壮真和咱们一起生活,估计他心里会不舒坦。” 不只是朱老大。 整个朱家人都会心里不舒坦。 如果吴翠翠态度坚决,他们碍于吴翠翠,不会当面说什么而已,背地里肯定有怨言。 朱家人对吴三壮的如何,取决于吴老二两口子曾经沾过朱家多少便宜,把朱家欺负的多么严重。 谁都不是菩萨圣人,肯定是要记仇的! 朱老二原以为吴翠翠又要“善心大发”,对吴家人网开一面,想到吴翠翠立场如此坚决,这让朱老二很是敬佩。 人贵在能拎得清!!! 刘氏笑着转移话题道:“人都送走了,就别提了。老二,娘同意咱们去镇上买宅子了。” 闻言,朱老二堆着满脸笑意,看向吴翠翠,“我就知道,娘最心疼咱们了。” 面对朱老二的糖衣炮弹,吴翠翠不动声色,摆手道:“这件事家里其他人知不知道?” “我们打算先问一问娘的意见,娘要是同意了,今晚上,我们就和家里人交代。”朱老二恭顺地笑道。 暮色时分。 朱家人吃饱喝足,女人们帮柱子娘收拾好碗筷桌椅后,回到自家院中乘凉聊天。 清风徐徐,热了一天,难得的清凉,让人心旷神怡。 一家老小围着院子有说有笑的。 看时机差不多,朱老二站起来,宣布要在镇上买宅子的消息后。 众人愣了愣。 “老二,你认真的?”朱老大坐在门槛上,抬头看着朱老二,诧异问道。 “当然是认真的。”朱老二肯定道。 众人面面相窥,震惊而已,并无其他的意思。 朱老二和刘氏用的是两口子自己的钱。 “想买就买呗!”朱大妹从容道:“咱家以后要在镇上做生意,老五也在镇上念书,有处宅子也挺好。” 朱三妹也跟着附和,“宅子是死的,偷不走扛不走,我也觉得挺好的。” 总比有了钱之后,烧包嘚瑟,拿钱出去逍遥快活强! 张氏摇着蒲扇,给捧着西瓜吃的大丫二丫,纳凉赶蚊子。 老二夫妻俩有成算,会过日子。 她和刘氏一起赚钱。 老二两口子手里有多少钱,她和朱老大也有多少。 他们买了宅子,她和朱老大又该做些什么? 娘说过,钱不会自己下崽,想要日子越过越好,就要想着怎么能让钱生钱。 众人闲话一阵后,各自回屋。 张名朋趴在地上,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泥土地,悠闲惬意,有人投喂的日子,比在山中自给自足的日子强多了。 木子支开帐篷,躺下,望着天上的星星,想念着远在他乡的山大王。 她的信,应该到了! 以防权叶辰为非作歹,她写信给山寨,准备让山寨出动些人手。 万一权叶辰真来了,姐妹三个不至于太被动,人多些,谨防权叶辰恼羞成怒玩不起 茅草屋内,张氏哄睡大丫二丫后,低声提醒朱老大道:“咱们俩是不是也该琢磨如何花钱了?” 买宅子好,还是置地合适? 朱老大手里拿着擦脚布,擦着脚底板上的水珠,无所谓道:“都行,你看着办。” 他们小家的钱,几乎全都是张氏赚来的,不是他的钱,他总觉得自己矮一截,没发言权! 张氏不满意地瞪了朱老大一眼,“要是遇见任何事,我都能自己看着办。找你干什么!我一个人带着女儿们过好了! 嫁给你这么久,没享几天福。 你看看老二,多疼媳妇,知冷知热的。 你再看看你,我和你商量点事,这么费劲。将来等我人老珠黄了,你岂不是更不耐烦!” 眼瞧着媳妇生气了,被骂了一通的朱老大,竟不知如何反驳。 张氏的嘴皮子是越来越不饶人了。 好生不讲理! “你啊你,我就说了一句,你有一百句等着我。”朱老五一边擦脚,一边含笑摇头。 都怪吴翠翠和刘氏把张氏带坏了。 但是,说实话,他啊,也喜欢张氏这股子骄矜的劲儿。 这才有女人味,比以前唯唯诺诺的木头性子强多了。 “我还不是为这个家,为了你,为了大丫二丫,咱们趁年轻,多置办些家业,等将来女儿们出嫁,咱们当爹娘的,多拿些彩礼,婆家也不敢低看大丫二丫。”张氏说道。 这话说得在理。 朱老大无法反驳。 女儿不如儿子,但也是他亲生的。 不过,话说回来,女儿出嫁,嫁妆差不多就行,他和张氏攒下的家业,早晚要给他们的儿子留着。 养儿防老,闺女都是给被人家养的! “那咱们也买宅子,要不,就在老二家附近买一套,等咱们老了,房子还能留给儿子孙子。” 张氏当即否定朱老大的想法。 “不行。你以后留在村里照看养鸡场,我要去镇上照看店里,买了宅子,也没人住,不划算。” 租出去,她又不放心。 “那就买几十亩水浇地,总行了。”朱老大继续出主意道。 朱家村地广人稀,田地不值钱,买地后,也没人种,还不如不买。 张氏抿唇沉思,想来想去,“还是算了,不和你废话了,明儿个,我去找娘商量。” 相较于不靠谱的朱老大,她更信任吴翠翠。 朱老大:“那你刚才和我说那么多干什么” 女人心海底针! 真是难猜啊! 不研究买房子买地的事,那就谈论点别的。 “大丫二丫还小,不着急筹备嫁妆,你该给她俩生个弟弟了。”朱老大把张氏大横抱起,对着张氏的脸蛋,唧亲了一口,带响的那种。 张氏扬起拳头,羞愤地捶打着朱老大的肩膀,小声道:“快放我下来,这么大人了,能不能正经点,别吵到孩子们睡觉。” “放心,大丫二丫睡熟了,你小点声就行。” 朱老大吹灭灯,抱着媳妇上炕 “你轻点~” 又是卖力的一晚!!! 次日,摆摊结束后,张氏回来后,径直去吴翠翠的屋子,询问吴翠翠的建议。 绞尽脑汁想办法的吴翠翠,正愁如何找到脚底有三颗痣的人。 小婉和木子坐在炕上,得知三颗痣和朱家村屠村的事后,不敢怠慢,帮着吴翠翠参谋。 一个月的期限不算长,她们必须及时阻止这场血腥的杀戮。 张氏走进来,打招呼道:“小婉姑娘和木公子也在啊!” “大嫂刚回来,快走下歇一歇。”小婉忙站起身让座。 为了不引起恐慌,吴翠翠只告诉木子和小婉,并没有告知其他人。 因此,张氏对此一无所知。 她坐下后,看向吴翠翠道:“娘,我有个事想求你。” 得知张氏的打算后,吴翠翠冷静地分析道:“你突然问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这样,过几天,我就能出门了,我和你一起去镇上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商机。” 张氏笑道:“好的,娘。” 有吴翠翠这句话,比吃定心丸还管用。 第二百六十九章 拧成一股绳 “娘,咱家最近生意不错,这是今天入账的银子。”张氏一如往常,回家第一件事,把摆摊赚来的钱,交给吴翠翠。 张氏说明白总数即可,吴翠翠就不费时间打开钱袋子再核对一遍。 吴翠翠索性让张氏把她和刘氏的分红,直接拿走。 张氏拿起钱袋子,取出两份一样的银两后,说道:“还有件事,娘,我多一句嘴,你别嫌我烦。” 吴翠翠深知张氏是个沉稳的,若无必要,不会轻易来叨扰她,索性让她把想说都说出来。 “你说,我听着。” 得到婆婆的准许后,张氏也不费话,开门见山道:“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人手也越来越多,镇上的生意,养鸡场,造纸生意,管理起来麻烦不说。 我和老大,老二和老二媳妇,老三,老四和未过门的媳妇,老五,大妹,二妹,三妹和刘成,你和爹。 一大家子坐在同一屋檐下。 现如今赚的钱,只分给我和老二媳妇,天长日久,难免让其他人不满。” 吴翠翠听懂张氏的言外之意,“你是想有肉一起吃,有汤一起喝?” 张氏点头,“没错,娘,我就是这个意思。” 都是一家人不假,但日后若是为了钱挤破脑袋,闹翻脸,就不好看了! “大妹干活卖力,能吃苦,我和老二媳妇都看在眼里。还有老四和喜妹,等俩人成亲后,相当于立起一个小门户,也需要钱过他们的小日子。” 若是只干活,分不到一分钱,心里难免有埋怨。 常言道长嫂如母,吴翠翠最近被诸事缠身,张氏心思细腻,想到什么,就和吴翠翠说什么。 “娘,我是这样想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你别笑话我。”张氏不忘给自己找台阶下。 张氏是为了这个家好,吴翠翠自然不会怪她多时。 话说回来,张氏的担忧,早在刚开始筹备建造养鸡场的时候,吴翠翠就想好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如今,无意间多出造纸的生意,和刘成招募的猎户队伍愈来愈大,确实需要更严格的管理。 等造纸工人走后,张氏再次把朱家老少召集到院子里,宣布婆婆的决定和安排。 “之前,娘让大家选过,谁愿意去镇上,谁愿意留在村子里,大家应该都还记着。” 对于此事,众人心中有数,全都竖起耳朵,看向张氏,等着她说下文。 “我和娘商量了一下,娘打算把养鸡场,造纸厂,和猎户们承包出去。” “承包?” “让谁承包?” “怎么承包?” 众人一头雾水,没听懂张氏的话。 朱三妹坐在屋檐底下,往鸭蛋上涂盐巴,涂好后,整齐码放在坛子里,“大嫂,你,不,是娘,她这话啥意思?你快给大家解释一下。” 张氏不慌不忙,笑着道:“承包,就是让一部分人专门负责管养鸡场,另一部分专门管造纸生意,另一部分专门负责打猎物收猎物。当然了,老朱家的东西,肯定要让老朱家的人来管。” 此话一出,众人似有若无地点头,听得一知半解的,不是很明白。 刘成挠头,听到猎物打猎之类的,应该是和他有关的,故而小道:“打猎的事,包在我身上,大嫂,你让娘放心,有什么事,只管招呼我就行。” 刘成的态度诚恳,但还是没明白张氏的意思。 “三妹夫,是这样,娘想让你接手管猎户和猎物,日后雇工或是打猎的收益,你把账目记清楚就行,等到年终的时候,统一结算盈余。” 除此之外,“娘还想让三妹跟着你一起干。” 正在腌咸鸭蛋的朱三妹,错愕之后,用沾满粗盐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就是你。”张氏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们夫妻俩一起,彼此能照应。” 此外,朱三妹在朱家住了一段日子。 张氏和刘氏在吴翠翠的指导下,如何做生意,如何收账对账,她耳濡目染,没能个学十乘十,也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潜移默化间,朱三妹对做生意那一套,已然心中有数。 跟在刘成身边,能搭把手,两个人四只眼睛,总比一个人挑大梁容易些。 朱三妹弯起嘴角,噗嗤笑道:“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还行,做生意,怕是够呛。” 不过,思来想去,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吴翠翠的美意。 于是道:“娘看重我,我就试试。大嫂二嫂,我没经验,你们可要多教一教我。” 刘氏笑道:“放心,有咱娘掌舵,你们夫妻俩踏踏实实干,赔不了!” 不提张氏,只说刘氏她自己,跟着婆婆吴翠翠,不到一年时间,已经赚了不少钱,都能买一栋宅子了! 这般摆在明面上的诱惑,太过诱人,谁能不心动。 吴翠翠心里有他们夫妻俩,想带着他们一起过好日子,朱三妹和刘成思及此,不免心存感激。 娘变了,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们一定好好干,不辜负娘的好意。”刘成诚恳表态。 闻言,张氏欣慰点头,继续道:“关于造纸的生意,打算交给老四夫妻俩。” 造纸的工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只要能上手后,也就不觉得难了。 朱老四和喜妹新婚燕尔,不易分开,留在村子里照看造纸生意,既轻松,又能让两人历练。 俩人还没回来,暂时不知晓吴翠翠的决定。 知情的朱家人并不反对,因为吴翠翠思路周全,照顾到他们每个人。 “养鸡场事情多,需要劳心劳力,娘准备让爹,老大,老三和三妹照看着。”张氏道。 四人之前表过态,都不想去镇上。 因此,听到吴翠翠的安排后,他们欣然接受。 “老五在念书,不赚钱,他的花销从公账上出,另外,镇上和村里的生意,各自立账本,都是到年终,一起结算核对。赚的钱,三分归公账,七分归自己腰包。 赚的总数多,能分到的就多。赚的少的,也别抱怨。” 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才能调动积极性。 活鸡和猎物,处理好后,连同糊好的纸盒,定期送到镇上,以备店铺使用。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让朱家每个人都参与其中,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有钱一起赚,息息相关,无形间增强朱家兄弟姐妹之间的凝聚力。 吴翠翠的布局清晰明了,众人心领神会,一想到自己肩膀上的重任,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人群中,只有朱老大垂头丧气,当初太冲动,一意孤行留在村子里。 他岂不是要和张氏两地分居 想反悔,但又放不下面子。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让他去找吴翠翠收回成命,多多少少有些拉不下脸,觉得别扭 张氏注意到自家男人便秘似的表情,凭她和吴翠翠的关系,完全可以向婆婆求情,让朱老大一起去镇上,或是给他安排个能和她时常见面的差事。 但张氏不想开口。 男人,不能惯着! 朱老大不开口,她就假装不知道! 从前,朱老大对婆婆多不尊敬,她看在眼里,是时候,让朱老大自食其果,挫挫他的锐气 第二百七十章 阅脚无数 事实上,吴翠翠心中装着一大堆事。 朱老大的内心活动,她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朱老大一个人闷着不说话,纠结了三四天,思来想去,还是没憋住。 他和张氏年纪轻轻的,两地分居,影响感情。 大丫二丫一天比一天大了,张氏的肚子还没动静。 身为朱家的长子长孙,必须尽快让张氏怀孕生儿子,要不然,他的脸往哪里搁! 怀揣着这个想法,朱老大一鼓作气,打算去找吴翠翠说明情况的时候。 咚咚咚~~~ “吴吴翠翠,开门,我有事找你”娘字叫不出口,朱老大局促地站在门口,磕巴道。 然而,此时,吴翠翠并不在家,屋内空无一人。 吴翠翠,小婉,木子,姐妹三人,带上朱老二和朱老三兄弟,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第一步,缩小目标范围。”木子站在村口,摇晃着手中折扇,姿态风流。 和朱家人朝夕相处,她很肯定朱家人脚底都没三颗黑痣。 朱家没有,不排除朱家村没有! 为了能让村民们,心甘情愿脱下鞋。 想要马儿跑,就要让马儿吃草。 谁能拒绝金钱的诱惑呢! “我娘大病初愈,找算命先生算过,脚底有黑痣的人,是我家的福星,能保佑我家平安富贵,诸位乡亲父老,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脚底板有黑痣的,我娘说了,给每人五两银子。”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这还不是最绝的。 更绝的是,“自己脚底没有黑痣的乡亲们,也别着急上火,只要能把脚底有黑痣的人,带到我家,给我娘亲自过目,照样给五两银子。” 说完,抖了抖满满当当的钱袋子。 银子碰撞发出的响声,令村民们精神振奋。 看下脚底板,就能有五两银子的酬劳,这和天上掉馅饼没区别啊!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可想而知。 村民们二话不说,当场脱鞋。 “吴婶子,先看我的。” “还有我的。” “别挤,别挤,啊!那个挨千刀的的,脚怼到我脸上了” 为了帮系统拿到一缕头发,半柱香的功夫,在五两银子的诱惑下,村民们全部出动,聚集在村口。 脚底有黑痣的,皆大欢喜,拿着银子,美滋滋走人。 没有黑痣的,也不气馁,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脚底,恨不能凭空盯出来一个痣。 吴翠翠不慌不忙,坐在树下,静静等着鱼儿上钩。 系统想让她帮忙办事,怕吴翠翠不答应,故意用道德绑架的招数。 如果吴翠翠不帮它办成事,整个朱家村陪葬,让她内疚一辈子 花钱无所谓。 吴翠翠就当作慈善了,破财免灾,最要命的就是,小婉自从得知屠村的事后,精神异常紧张。 她害怕屠村的真凶和她有关! 换句话说,她害怕屠村的凶手,真是摄政王权叶辰。 以她对权叶辰的了解,他很有可能做出玉石俱焚的恶事。 世上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他不想得到的,另一种是他唾手可得的。 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动一动手指,让武艺超群的手下们,把人丁稀少的朱家村,从世间抹去,易如反掌 系统看似爱偷懒,实则也是个有心计的。 轻而易举的一个任务,把吴翠翠逼上梁山。 因此,花多少钱无所谓,吴翠翠就当给小婉卖个心安。 木子也跟着宽慰道:“别担心,系统给咱们一个月时间,如果权叶辰是屠村的真凶,说明他一个月内不会出现,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事在人为嘛! 退一万步讲,万一搞糟了,大不了编个借口,让村民先搬走。 等权叶辰来,只能扑个空,败兴而归。 小婉强颜欢笑,“如果逃跑能解决问题,那就好了。” 只可惜,对手是摄政王。 想要逮住一群无权无势的平民老百姓,不要太容易! 如果逃跑能解决问题,她早就和翠翠走人了! 眼瞧着一包银子见了底。 朱老二走回吴翠翠身边,小声道:“娘,没有脚底有三颗痣的。” 吴翠翠不让他公开说明,只要脚底板有三颗痣的,否则,肯定有人滥竽充数。 更何况,直接亮出唯一的条件,难免会劝退大部分人,还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担心吴翠翠目的不纯。 “继续发钱,继续等。”吴翠翠不在乎多花些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难事。 有吴翠翠这句话,朱老二心里有底,所谓“脚底有黑痣的人,能旺朱家”的说辞,他不信。 但是,和吴翠翠相处这么久,朱老二愿意相信吴翠翠此举,肯定有她的用意。 吴翠翠为朱家做出的一切,朱家人都记在心里。 之前,他或多或少猜忌吴翠翠的真心。 经历过被困山上的事后,以及朱家一次次的危难,吴翠翠都愿意挺身而出。还有,昨晚,吴翠翠让大嫂,把她打拼出来的大半基业,交给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续子继女们。 这般心胸,令朱老二为之折服。 寻人的钱是吴翠翠出的,他只管负责吆喝就行。 吴翠翠为朱家做了那么多,难得有机会能回报吴翠翠,朱老二自然甘之如饴,心甘情愿为吴翠翠效劳。 想明白后,朱老二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卖力道:“都别垂头丧气了,赶紧去找亲戚朋友,他们脚底有痣的,我照样给钱。” 闻言,没拿到钱的村民,四下散去,顾不得下地干活,全部出动。 找到一个人,能分五两银子。 两个人,就是十两。 三个人,就是十五两。 找到一百个,就是五百两 众人掰着手指脚趾,越算越兴奋,好似打了鸡血,先去找自家亲戚好友,找完后,又去找亲戚的亲戚,好友的好友,再然后,直接去大街上拉人 只要是遇见脚底有黑痣的,不管黑痣的数量大小,只要痣有就行。 “咱俩平分,五两银子,五五分怎么样?” 这相当于白捡钱,二两半银子,也够寻常人家嚼用好一阵子的。 对方当然愿意。 一拍即合之下,村民兴高采烈地带人回到朱家村。 此外,附近村子的人,也陆续出动,连跑带颠地来找吴翠翠拿钱。 第一天,朱老二袋银子全丢打水漂。 第二天,还是打水漂。 第三天,第四天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村民们带来的人,也越来越少。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脚底有黑痣。 领过一次钱的,就不能领第二次。 如果造假,乔装打扮冒领第二次的,直接让刘成和朱老三,将人拖下去,一顿暴捶。 “杀”两只鸡,之后的猴子们就老实了! 这几天,吴翠翠见过的脚底板,比她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紧张的小婉,也被浓淡不同、气味各有特色的脚气,熏得脑袋晕乎乎,好几顿没吃饭,整个人轻飘飘的,没心思去想别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周老太上门 吴翠翠这边忙的不亦乐乎,阅脚无数。 留在周家村的朱老四和周喜妹,从邻居的嘴里,听说吴翠翠重金在寻脚底有黑痣的有缘人。 当然,周老太也听说了。 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周老太把喜妹锁在家里,拉上朱老四,直奔朱家村走去。 “你要干什么?凭什么把我关在家!放我出去!”喜妹敲打着门板,高声表达着自己的气愤。 “喜妹,我来帮你。”朱老四想上前帮忙打开门,救心上人出来。 身旁的周老太提醒道:“不许开门,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她和刘氏约好了,该去拿彩礼的日子。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一百两银子,一个子不能少。”周老太扯着朱老四的胳膊往外走,“你二嫂要是说话不算话,你这辈子都甭想娶喜妹。” 事已至此,朱老四无法,隔着门板,和喜妹告别后,被迫跟着周老太回到朱家村。 朱家村村口,不用周老太去找,刘氏早就准备好了,站在村口等着,时不时踮脚张望。 看见周老太和朱老四的身影后,刘氏忙蹲下,嘱咐大丫二丫等会儿好好表现,千万不能掉链子。 “你们四叔,能不能娶到媳妇,就看你们俩的了。” 大丫二丫身体绷直,挺着肉乎乎的小胸脯,扬起红扑扑的圆脸蛋,奶呼呼道:“保证完成任务!” ヾ(?°?°?)?? 二婶说了,四叔叔和四婶婶成亲,四婶婶会生小娃娃陪她们一起玩。 她们就能当姐姐了,再也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了! “好,你们快藏起来,看我手势行事。”刘氏说完,两个小家伙风风火火跑开,撅着小屁股,躲进草丛里,不让周老太发现。 等周老太和朱老四走到刘氏面前,不等朱老四打招呼,喊一声二嫂。 周老太摊开手,直白道:“钱!” 刘氏不慌不忙,拎起地上的包袱,“说好的一百两银子,我给你带来了。” “打开看看。”周老太怕刘氏使诈,万一用石头冒充银子,她可亏大发了! 刘氏努了努嘴,“打开就打开喽!” 真金白银,不怕人看。 打开包袱后,白花花的银子,日光晃过,险些把周老太的眼睛闪花了!当即伸手,要把一百两银子夺过来。 “拿来你!” 刘氏忙回头两步,把装银子的包袱藏到身后,戒备道:“周老太,你想得美!你拿完钱,反悔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当冤大头!” 周老太皱起眉头,嫌弃地看向刘氏,“大不了给你写个字据。” 刘氏耸了耸肩膀,不咸不淡道:“写字据也行,你必须签字画押,日后要是反悔了,我就闹到官老爷面前,让你吃牢饭!” 周老太啐了一口,骂道:“姓刘的,你把我当什么人!” 一百两银子拿到手后,她还闹个屁! 肯定拿着钱,享清福去喽! 等钱花完了再想办法呗 说破大天来,喜妹都是她孙女,周家是朱家的亲家,只要孙女有一口肉吃,她就能从喜妹身上榨出一口汤喝!!! 见周老太依旧是这般贪得无厌的嘴脸,刘氏就不客气了,藏在身后的手,比划了个手势。 随后,得到信号的大丫二丫,迈开肉乎乎的小短腿,撒丫子跑到刘氏身边。 大丫气喘吁吁道:“二婶,赵媒婆来咱家给四叔叔说媒了。” 二丫拉着刘氏的手,晃着道:“赵媒婆带来了好些漂亮姐姐,二婶,你快回家看看。” 朱老四:“媒婆?” 周老太:“媒婆?” 两人同款吃惊表情。 “二嫂,赵媒婆知道我和喜妹的关系,怎么还会带人来咱家?”朱老四不解问道。 刘氏挤眉弄眼,给朱老四递眼神,“哎呀,我也没想到赵媒婆会来,估计是有什么事,你先和我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完,拉着朱老四往家走。 周老太不淡定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手臂,拦在刘氏面前,“姓刘的,你什么意思?” 即将到手的一百两银子,转眼就飞了!!! 周老太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表情异常穷凶极恶,额头的皱纹能挤死苍蝇。 “你们走可以,把钱留下。” 刘氏戒备地抱紧银子,为难道:“你别不讲理,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你。” 周老太怒火攻心,满头问号,“咱们提前商量好的,今天给我彩礼钱,怎么?你家不想娶喜妹了?耍我是!行,等我回去,就把喜妹送去矿山。” “别!”朱老四紧张起来,忙出言阻止。 刘氏眼疾手快,拉住躁动不安的朱老四,对周老太笑嘻嘻道:“您老摸着良心说话,别说买去矿山,就算是买到金山银山上,喜妹也不值一百两。” 已经见过一百两长什么样的周老太,贪心躁动,怎可能看上矿工们的仨瓜俩枣! 心理落差感太大,周老太自己都无法接受。 这和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是一个道理。 “姓刘的,你到底想怎样?”周老太眯眼问道。 事已至此,就算今日天上掉菜刀,她都必须把一百两雪花纹银带回家! 刘氏偏不让她如意,“你这老太太,真是难缠,我没说不给你钱,这不家里来客人了,我要回家接待,你就在村口等着。” 没错,她今天要治一治周老太嚣张跋扈的性子! 全当是为喜妹出气! “要等多久,你给个准话。”周老太不耐烦地道。 要不是为了银子,她才不会买刘氏面子! “那说不准。”刘氏歪着头,故作思考,“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半天,都是有可能的,想要银子,你就在村口等着,要不然,你就走。” 撂下这话后,刘氏领着大丫二丫和朱老四,慢悠悠地走回朱家。 丢下周老太一人,站在大太阳底下暴晒。 来往的村民,看见周老太后,皆是没有好脸色。 没人请周老太回家坐,没人搭理她,更没人端一碗水给她解渴。 周老太眼巴巴站着,一站就是小半天。 站到日头落下,站到两腿发麻,站到肚子咕咕乱叫。 眼瞧着要入夜了,刘氏还没回来。 “姓刘的,敢和我耍心眼,老娘撕了你!”周老太双腿打晃,嘴角干的起皮,不再等下去,扒开腿,气鼓鼓地朝朱家走去。 孙大忽悠娘站在路边,骂骂咧咧,正眼看着别人从朱家拿钱,五两五两的拿,她半根毛都没拿到,很是眼红。 用墨汁点在脚心,自作聪明,想要蒙混过关,不料想被朱老二看穿,一桶水兜头浇下,把她浇成落汤鸡,脚底板上的墨点也冲没了。 孙大忽悠娘成功成为,吴翠翠选中要“杀”的鸡! “不就是五两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给拉倒!” 孙大忽悠娘抹了把脸上的水,卖力地骂着,余光忽地看见气冲冲的周老太。 孙大忽悠娘追上去两步,盯着周老太气愤的背影,财迷心窍,悄然心生歹念。 这老东西脚底板上有没有黑痣 第二百七十二章 孙大忽悠娘只是想想而已,周老太如同炸毛的老母鸡,一副生人勿进的派头,她可不敢靠近。 但这并不妨碍她尾随周老太,去朱家看热闹。 周老太是出了名的泼辣,和朱老二媳妇刘氏一百两彩礼的约定,村里人都知道。 瞧周老太的架势,八成没要到钱,冲去朱家算账的! “活该!”孙大忽悠娘咬着牙,恶狠狠道。 没错,她就是幸灾乐祸。 “这下朱家有好戏看喽!” 孙大忽悠娘没少吃朱家的亏,好不容易逮住个看热闹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周老太一张老脸晒的又黑又红,如同年画里走出的红脸关公,甩开步子往前走,没注意到身后尾巴似的孙大忽悠娘。 等她来到朱家门前,刚要抬手敲门,听见院中的说笑声。 “老二媳妇,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给你交个实底,周家那丫头不要也罢。” “你看过我婆家外甥女,长得多水灵漂亮,不用一百两,最多二十两就能娶回家,多划算啊!” “我当了几十年的媒婆,看人最准了,老二媳妇,你听我的准没错” 赵媒婆话音未落,周老太一脚踹开门,冲进朱家院子,指着赵媒婆的脸,臭骂道:“好啊,你个遭瘟的婆娘,原来就是因为你啊,害我在村口站了小半天。” 朱家愿意出一百两彩礼钱,半路杀出个赵媒婆,从中作梗。 这让周老太恨得牙根直痒痒。 两扇木头做的院门,被她踹的直晃悠,再使劲点,今晚朱家不用睡了,连夜上山砍木头做新门。 来的路上,周老太一直以为刘氏故意耍她,拿她寻开心。 没想到,原来是和周家无冤无仇的赵媒婆使坏! 她可咽不下这口恶气! 看着周老太咬牙切齿的模样,刘氏站着没说话,低头搓了搓鼻子,递给赵媒婆个眼神。 赵媒婆明白用意,脸上的笑意褪去,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和周老太掰扯对峙。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在村口站着,和我没关系,我是媒婆,只管保媒拉纤。” “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媒婆,我家喜妹和朱老四快要定亲事了,你个遭瘟的婆娘,横插进来一脚,想截胡是不是?” 赵媒婆伸手,扶了扶鬓间鲜艳的芍药花,挑衅笑道:“快要定亲,那就是还没定亲喽,既然没定亲,你管我截不截胡!” 周老太气得嘴唇打颤,食指指着赵媒婆,气恼道:“你闭嘴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胳膊肘往自家拐,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你还有理了?” 赵媒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厚着脸皮道:“我就是有理,你能把我怎么样!哼,你家孙女镶金边还是镶银边了,你这个当奶奶的真敢开口,一百两银子,笑死人了,我告诉你,老四用不着娶你家孙女,我婆家外甥女,可没有你这种财迷心窍的亲奶奶。” 说完,不忘瞪周老太一眼。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孙女值多少彩礼,轮不到你瞎巴巴,赵媒婆,我家给过你媒人钱,你居然在背后阴我,挡我财路。”周老太双眼冒火,高声痛斥无耻的赵媒婆。 赵媒婆早就想好说辞,立即反驳道:“娶媳妇,谁不想娶个懂事省钱的,你孙女好,那你就留在家里供着,看谁能出一百两,我婆家外甥女不要一百两,二十两就够。 我婆家侄女有鼻子有眼睛,四肢健全,干活麻利,不比你孙女差。 我不相信朱家放着我婆家外甥女不要,愿意多花钱,娶你孙女!” 赵媒婆句句不离一百两,句句都在说一百两价太高。 有竞争才有危机感。 她越是这样说,才能戳中周老太的心窝窝。 果不其然,一番较量后,周老太心慌,生怕刘氏把赵媒婆的话听进去,掉头让朱老四娶赵媒婆的外甥女,不娶喜妹。 “彩礼多少是我们两家的事,赵媒婆,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你再瞎巴巴一句,我饶不了你!” 赵媒婆撸起袖子,气势不弱反增,“老娘不是吓大的,你当我是吃奶的孩子啊,你三言两语,可吓不走我!”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彻底杠上了,谁也不服谁。 刘氏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欣赏撕、逼大戏。 造纸工人们也纷纷被赵媒婆和周老太的对骂吸引,没心思干活,全都支棱着脖子,等着看后续。 朱老四待在屋子里,二嫂嘱咐过他,不许出来坏事。 张名朋毛茸茸的大爪子,捧着鸡大腿,慢条斯理吃着,脖子上的麻绳,限制它的自由,朱家人真把它当狗养了 吃着吃着,下一瞬,周老太和赵媒婆一言不合,扭打起来。 “遭瘟的婆娘,让你闭嘴,你不闭嘴,这是你自找的。”周老太扯住赵媒婆的头发,教训道。 赵媒婆不甘示弱,两只手化作无敌风火轮,拼命扑腾,不管碰到的是周老太的脸,还是身子,只管用力抓挠,绝不让自己吃亏。 “好啊,你敢对我动手,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我不妨告诉你,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一定把你孙女和朱老四的婚事搅黄。” 赵媒婆是远近闻名的媒婆,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附近村子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她门儿清。 得罪了赵媒婆,周家三个丫头,将来的婚事怕是麻烦喽! 然而,怒火上头的周老太,顾不得孙女的死活,一心只想把赵媒婆的嘴撕烂。 两人扭打成一团,满地打滚。 一会儿,周老太占上风,骑到赵媒婆身上,咬着后槽牙,左右开弓。 一会儿,赵媒婆占上风,压倒周老太,抡圆胳膊,巴掌打的啪啪响 躲在门外看热闹的孙大忽悠娘,不禁缩起脖子,感叹两人之间的战斗太血腥残暴 年轻体力好。 最终,周老太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赵媒婆衣服头发凌乱,但丝毫不影响战斗力,扯着周老太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力扭着周老太身上的肉。 周老太疼的直叫唤。 “哎呦哎呦~” “起来啊,还手啊,不是挺厉害嘛!不是要给我好看,要对我不客气嘛!” 赵媒婆打红了眼,不只是刘氏答应给她的酬劳丰厚。 看到周老太喷粪的嘴,她就气不顺。 教训周老太一顿,也算是行善积德,为民除害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要一百两,周老太妥协 见状,刘氏清了清嗓子,只动嘴巴喊,不上手去拉。 “行了行了,别打了,都快别打了。” 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 等赵媒婆打的差不多了,刘氏转身,对着茅草屋喊道,“老四,你快出来,把赵媒婆拉开,别真闹出人命来。” 得到命令的朱老四,忙走出来,拉起气喘吁吁的赵媒婆,顺带着,扶起鼻青脸肿的周老太。 赵媒婆吐出一口血沫,不爽道:“周老太太,知道我的厉害了!滚回家去,告诉你孙女,别指望嫁老四了,他以后就是我赵媒婆的外甥姑爷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 周老太挨了顿胖揍,又被告知喜妹和朱老四的婚事吹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反手拉住朱老四,无力的警告道:“老四啊,你可是个好孩子,你心里要是还有我家喜妹,就不能干对不起喜妹的事啊。” 朱老四稀罕喜妹,非喜妹不娶。 别说赵媒婆的外甥女,就算是七仙女下凡,喜妹只有一个,仅此一个。 话说回来,他也知道今日都是二嫂的计划,二嫂是为了他和喜妹好,他必须领二嫂的人情。 于是,朱老二松开搀扶周老太的手,眉头皱成一团,甩脸子道:“你们闹成这样,让乡里乡亲笑话我,太不给我留面子了。“说着,看向比他矮半头的周老太,不满道:“我和喜妹的事,再说。” 朱老二撂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后,佯装动怒,转身出门,不再搭理任何人。 如此一来,周老太更急了,对着朱老二背影喊道:“别,老四,你别走啊,你回来,咱们有事好商量” 朱老四脚步飞快,对周老太的叫喊充耳不闻。 场面安静的不像话,周老太顿时惊慌无措,傻愣在原地,彻底麻爪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闹成这样” 赵媒婆见状,得逞地扬了扬眉头,暗道活该! 刘氏清了清嗓子,附和道:“今天这事闹的!哎呀,太丢人了,老四是个男人,你们闹成这样,让他脸上挂不住啊!赵媒婆都怪你,周老太你先回家,我再帮你劝一劝老四,至于他能不能听进去,我这个当嫂子的,管不了那么多,听天由命。” 眼瞧着一百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 周老太只看过一眼,再一转眼,钱就没了! 这对爱财如命的周老太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老二媳妇,多劝一劝老四,大不了大不了彩礼少要些,我也能接受”周老太依旧不死心,试图挣扎挽救。 没有一百两,八十两也行。 再不济,六七十两也行。 有话好商量嘛! 闻言,刘氏压下笑意,叹了口气,为难道:“你愿意让步!那行,我一定把话带到,让老四知道您老的心意。” “好好好,这感情好啊!你是老四的嫂子,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不等周老太开心太久,赵媒婆再添一把火,拉住刘氏的胳膊,真诚道:“我婆家侄女只要十两银子,你今天拿钱,我明天就把人送来。” 周老太惊呆了,他奶奶的!赵媒婆真不是个东西。 她降价,赵媒婆追着赶着也降价。 为今之计,只能再退一步。 喜妹抢先一步,嫁进朱家,来日方长,她肯定找机会,夺回那一百两彩礼钱! “毕竟喜妹和老四有感情,我只想让孙女嫁个好人家,这样,只要你家能拿出二十两,就二十两,我就答应喜妹和老四的婚事,从此以后,再也不来你们家闹事。”周老太郑重表态。 她只要二十两,无法和赵媒婆的十两嫁妆钱比,但这对她来说,比割肉都疼。 要不是把她逼到这个份上,天王老子来了,她都不可能松口把彩礼钱压成白菜价。 赵媒婆扯了扯坏掉的衣领,目的已经达到,她不用再演了。 “咱们走着瞧,看最后究竟是谁家姑娘,嫁给老四。”说完,撞开周老太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 赵媒婆的态度依旧嚣张,也正是因为她这份嚣张,周老太心中更加确定把喜妹嫁进朱家是明智之举,不会有错。 朱家要是没点真本事和家底,赵媒婆不会上赶着把侄女往朱家塞! 朱家这块肥肉,是她先看上的,必须让她吃到嘴里。 无论用什么手段,绝不能输给姓赵的臭寡妇。 刘氏笑着送走赵媒婆和周老太。 大门关上后,掰着指头笑哈哈,“好啊!一口气省了八十两银子,不错不错!” 这笔生意赚大发了! 周老太承诺的二十两,其实,正好是刘氏心中算好的彩礼钱数。 不多不少,二十两彩礼。 不显眼,也不寒酸。 当然了,等到最后,这二十两,是不会落到周老太手里。 不管怎么折腾,周老太休想拿到一个大子! 接下来,走着瞧! 吴翠翠亲眼目睹刘氏风光的战绩,竖起大拇指,夸奖道:“能把周老太折磨成这样,不简单啊。” 朱老二跟在吴翠翠身后,从屋里走出来,陪笑道:“娘,你知道,昨天,她和我说过要买通赵媒婆演出戏,我当时还不看好,笑话她别添乱,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成事了!” 刘氏噘嘴,一巴掌拍在朱老二后背上,教训道:“我才不是瞎猫,这可是我好几晚没睡好觉,自己想出来的好主意。当着娘的面,说我坏话,我再也不理你了。” “哎呦~”朱老二闷哼叫痛,打趣完媳妇后,赶紧去哄,生怕刘氏真不理他,“别生气啊,刚才逗你玩的,我媳妇最好了,有娘在,我可不敢说你坏话。” 刘氏哼了一声,拎着朱老二的耳朵,娇嗔道:“知道就好!” 小夫妻打情骂俏,吴翠翠不知不觉露出老母亲的笑容,看了一天脚底板,被熏的晕头转向的。 没有电视机,没有电影,没有小说游戏,没有任何消遣。 磕糖补充体力,不过分! 刘氏拎着裙摆,挨着婆婆吴翠翠坐下,关切问道:“娘,还没找脚底有三颗痣的人?” 吴翠翠摇了摇头,“这种事急不得。” 关键是,急也没用。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镇上。” 和张三江聊一聊秋林阁,顺带着,打听洪六福的案子进度的如何。 银子挖完了,秋林阁该轮到她接手了。 晚上,张氏得知明天吴翠翠要去镇上,打开柜门,拿出攒了小半年的银子,仔细说了两遍。 做到心中有数。 有多少钱,办多大事。 清楚自己有多少银子之后,才好和吴翠翠商量,把钱用何处适合。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就有人登门,来领银子。 朱老二随意洗了把脸,忙去招呼,开启新一天的“阅脚”工作。 出门之前,吴翠翠问木子和小婉需不需要带些什么。 小婉道:“我不缺吃穿,我这有张单子,你帮我把上面列出的药材买回来就行。” 木子:“帮我去趟镖局,看有没有我的回信。”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房契地契拿到手 吴翠翠一一记下,来到镇上后,先朝春风轩的方向走去。 酒楼门口往来熙攘,络绎不绝。 三个伙计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忙的不亦乐乎。 见到吴翠翠后,其中一个伙计,忙笑着迎上来,“吴婶子,你总算来了,我家掌柜的一直念叨着您。” 这段时间太忙,腾不出时间,不然,张三江一定亲自登门探望吴翠翠。 “无妨,春风轩生意红火,我看着也欢喜。”吴翠翠不失礼道。 伙计在前方带路,请吴翠翠上楼,在顶楼包厢落座。 “吴婶子,您稍等,我家掌柜在后厨掂大勺,随后就到。”说着,倒了一杯喷香的红茶,捧到吴翠翠手边。 吴翠翠没客气,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春风轩里人来人往的,伙计见多识广,吴翠翠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试探问道:“伙计,你们店里,有没有脚底有三颗痣的伙计,或是客人?” 闻言,伙计挠了挠头,如实道:“我们伙计和后厨师傅们,常年住在一个屋子里,没记错的话,他们脚底都没有黑痣。来吃饭的客人嘛!我就不清楚了。” 客人是来吃饭的,不是来修脚的,脚底板长啥样,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镇上谁家男人女人,大人小孩,脚底有三颗黑痣的?”吴翠翠不死心,继续追问。 伙计眨巴着眼睛,想了好半晌。 脚底板有黑痣的,大有人在。 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三颗的,他还真没听说过 “婶子,你为啥要找脚底有三颗黑痣的人?有啥要紧事吗?”伙计纳闷道。 吴翠翠放下茶杯,淡笑道:“没什么,好奇而已。” “哦,这样啊。”伙计似懂非懂点头,既然吴翠翠不愿意说,他也不能追着问个不停。 “婶子,你先坐着,我招呼后厨,给你上几道招牌菜。” 伙计说完,拎起茶壶,帮吴翠翠面前的茶杯蓄满水后,肩上搭着抹布,笑着退出去。 吴翠翠独自坐在包厢里,招牌菜还没上来桌,张掌柜拿着房契地契,推门走进来。 “大妹子,让你久等了。” 吴翠翠站起身,客套道:“我也是刚到。” 两人围着木桌坐下。 张三江如约把秋林阁的房契地契,双手奉送到吴翠翠面前,“大妹子,官府查抄完秋林阁,我不敢耽误,当天就把秋林阁买下来,这些日子,店里事情多。等我稍稍闲下来,你若不来,我也会去找你。” 吴翠翠接过,仔细阅读房契地契上的条款,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你按个手印,从今以后,秋林阁就是你的产业了。” 吴翠翠是个爽快人,不磨叽,张三江从怀里掏出印泥,她伸出大拇指,沾好印泥后,直接在两张纸的落款处,分别按下手印。 随后,伙计端着托盘,进来上菜。 翠翠收起房契地契,叠好放进衣袖的夹层里。 “掌柜的,吴婶子,菜上齐了,请慢用。”伙计放下最后一碟菜,转身离开。 房门再次关上。 吴翠翠看着满桌酒菜,一大半是她教张三江做的,色香味俱全,还不动筷,就勾人口水。 她推荐的菜品,能成为招牌菜,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与有荣焉。 吴翠翠拿起筷子,尝了一块清蒸鲈鱼,味道鲜美,肉质新鲜。 “张掌柜,你们酒楼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面对吴翠翠的夸张,张三江咧嘴笑道:“我做了大半辈子菜,这道清蒸鲈鱼,是我爹,也就是我师父,亲自教给我的。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脑子笨,胆子又小。 我爹说,天底下谁都会饿死,只有厨子饿不死,无论丰年还是荒年,有主子一口吃的,就有厨子一口汤喝。 我爹为了让我混口饭吃,逼着我学厨艺,当年,切不好菜,炒不好糖色儿,巴掌撇子没少挨。” 提及往事,张三江啼笑皆非,年纪越大,越能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 奈何子欲养亲不待,如今,只剩下怀念了。 吴翠翠咽下嘴里的鱼肉,说道:“棍棒底下出高徒,令尊一番良苦用心,在天之灵,看到你把春风轩办的如此兴旺,定会欣慰的。” 张三江怀念父亲之余,顺着敞开的窗子,瞥见对面冷清的秋林阁,感叹道:“县令大人从秋林阁查抄出好些银两的事,大妹子,你听说了吗?” 吴翠翠点头,“有所耳闻。” 朱老二和她说过。 不仅是她,朱家人都知道。 张三江坐在凳子上,越想越后怕,“从前,我以为洪六福忘恩负义,自从捕快们从秋林阁运出一箱又一箱的真金白银,吓得我晚上睡不着觉。大妹子,你说洪六福的钱,会是从哪儿来的?” 正经开酒楼做生意,赚不到那么多钱。 前后加起来,秋林阁开业还没三个月,一味地赔钱,几乎没有进账。 更何况,洪六福是个孤儿,无依无靠的,要不然,当时洪六福也不会跟着张三江吃苦学艺。 因此张三江断定,洪六福的钱,肯定来路不正。 张三江心里装着事,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睡不香吃不好,人瘦了一大圈,眼底乌青一片。 说实话,吴翠翠也不清楚洪六福背后有何人相助。 有关洪六福的身世,她无可奉告,见张三江精神紧张,只能耐心劝导:“洪六福已经死了,人死灯灭,刘捕头他们也都死了。你是洪六福师父不假,但你们早就断绝关系了,你只管开门做生意,有梁县令坐镇,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 张三江闻言,拍了拍胸口,“那就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 他天生胆小,经不住吓!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度日。 吴翠翠又劝了他几句,张三江系数记在心里。 等吴翠翠吃饱喝足,起身要走,张三江身后拦住她,拿着一大包银子,塞给吴翠翠。 吴翠翠掂了掂,至少三四百两。 “无功不受禄,张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历不明的钱,她不能拿。 张三江解释道:“最近这段日子,没少叨扰你,你给我的菜谱,还有开办储值卡的主意,救我出水火,要不是你,春风轩早就倒闭了,这点辛苦费,算不得什么,你就收下。你受伤卧病在床,我也没去探望你,这些银子,就当是给你买补品的钱。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就别和我瞎客气了。” 日后,两家店面对面,少不了要来往走动。 有来有往才热闹。 张三江都这样说了,吴翠翠不便推辞。 “那就多谢张掌柜了。” 吴翠翠走出春风轩后,把钱丢进储物空间。 张氏刘氏朱大妹,卖完吃食,推着板车,来找吴翠翠。 吴翠翠正站在秋林阁门口,见到三人来了,抬了抬下巴,推开秋林阁的门,“走,进去瞧瞧里面有何玄机。” 第二百七十五章 土匪和官兵打起来了 秋林阁即将改名换姓。 吴翠翠身为新主人,接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走进秋林阁大门,把店内店外瞧清楚,看仔细。 店门上的封条,已经被官府撤掉,有浆糊干涸的痕迹。 店内的布局,和对面春风轩相差无几。 或者说,酒楼的布置都差不多。 经历过官府抄差后,秋林阁早已人去楼空,桌子板凳落上一层薄薄的灰尘。 上下三层,一楼是客人吃饭的大厅,算账的柜台,厨房,后院还有伙计们睡觉的屋子。 二楼三楼是包厢,屋子挨着屋子。 洪六福的住处,不在顶楼雅间,在伙计们住处斜对面。 吴翠翠过去瞧了眼,整个屋子几乎是被底朝天翻了一遍,用铁锹翻出来的土,还未全干,在手指尖抿一下,能摸出淡淡的潮湿,足可见挖的有多深! “娘,这间房子不吉利,不能住。”刘氏不喜欢土腥味,用手捂着鼻子,皱眉道。 先不提这间屋子藏过多少赃银,单是原主洪六福在牢中自尽一件事,足够让人心里犯膈应。 鬼神的事不可迷信,但谁也不愿意住死人住过的屋子。 吴翠翠四下打量一圈,转身出去关上门,“不住,就把门窗从外面封死,也别让外人进。” 店里屋子多,不差多一个少一个。 刘氏点头,“这个主意好!” 她们女人家不擅长这些,等朱老二来了,让他拿钉子和木板,把这间屋子死死封住,避避晦气。 吴翠翠从后院走回大厅,张氏正在检查桌椅板凳,“娘,都是八九成新的,咱们不用花钱再买,擦干净,直接用就行。” 秋林阁开业数月,时间短,一应物品几乎没有折损。 朱大妹检查一圈楼上客房,又去后院厨房转了转,回来禀告道:“只要有客人上门,厨房能直接开火颠勺。” 张氏笑道:“用不着开火颠勺,咱们不开酒楼。” 朱大妹诧异:“这么好的店面,一应俱全,不开酒楼,哪开什么?” 难道还买炸鸡饭团? 卖炸鸡饭团是很赚钱,但随便支个摊子也能卖。 放着几层高的酒楼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楼上包厢里,不是书画墨宝,就是松竹盆栽,单是一个包厢,都比朱家的茅草屋亮堂宽敞,总不能空着,等着吃灰结蜘蛛网! 刘氏心思灵巧,当即听懂朱大妹的顾虑,附和道:“大妹说的有道理。要不以后,一楼继续接待买吃食的散客,二楼三楼接待官眷富户那些有钱人。” 两者互不干扰。 炸鸡摊的老顾客们,也能继续买到朱家的吃食。 官眷富户们,在家待腻歪了,可以来店里散心,喝茶水,尝点心,坐在包厢里,还能聊些知心话。 关起门来,不受拘束。 吴翠翠笑看着刘氏,满意道:“这个主意不错。” 不愧是两口子,刘氏和朱老二的脑子都挺机灵的。 得到夸奖的刘氏,嘴角的笑意加深,撒娇道:“娘,如果没有你深谋远虑,咱家再努力年,都不可能搬进这样大的店里做生意,你是咱老朱家最大的功臣。” 这话乍听起来像是拍马屁,想故意讨吴翠翠开心。 但也是实话。 朱家能有今时今日,吴翠翠功不可没。 “秋林阁这个店名,听起来怪别扭的,娘,你给取个好听好记的新名。”张氏道。 按理说,吴翠翠才是这家店的新主人,炸鸡饭团肉脯等等吃食,也都是吴翠翠想出来的。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属于吴翠翠。 “叫【朱记】。” 吴翠翠还是决定用朱家的姓氏为名。 等她带着小婉和木子离开的那天,牛头镇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朱家的所有人,都和她无关,互不相欠。 原主的屁股,总算要擦完了! 天大地大,或许,这辈子她和朱家人再也遇不见! 有幸在这个世界走一遭,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去做,更好的山水的风景要去看,不可能一辈子困在小小的山村。 “我去找个会写字的先生,帮忙描个匾额。”刘氏说完,不急着回村,带着张氏出门去了。 朱大妹站在几步远外,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到吴翠翠眉角眼梢的决绝。 她管好嘴巴,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翠翠早就说过要离开,给朱家人打过预防针。 回到朱家,吴翠翠把房契和地契交给朱老汉。 朱老汉吓了一大跳,忙摇头不敢接,咳咳巴巴道:“孩儿他娘,你这是啥意思?” 家中大事小情,一直以来都是吴翠翠拍板作主。 房契地契这般重要的东西,哪里轮到让他保管! 面对着原生的丈夫,吴翠翠心情复杂,时至今日,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和朱老汉的夫妻关系。 在她眼里,朱老汉不是丈夫,确切来说,算是长辈 毕竟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和朱大妹差不多。 或许,是老天爷和她开玩笑,没让她穿成年纪相仿的朱大妹,而是穿成年纪差两轮的“吴翠翠”。 “你收着。等我离开后,你手里攥着这两样东西,晚年能傍身,儿孙们不管不给你养老送终。”吴翠翠道。 一个孝字大过天的年代,朱家八个孩子,应该不会不管亲爹的死活。 为了以防万一,这是吴翠翠给朱老汉的保障。 每每面对老实巴交的朱老汉,总是能让吴翠翠想起原主的刁蛮不讲理。 “夫妻一场”,吴翠翠不可能陪朱老汉到老。 “孩他娘,你为啥要走?”朱老还想不通吴翠翠为什么要离开。 朱家生活条件好了。 养鸡场有了,镇上也有店铺了。 孩子们对吴翠翠的态度改观,愿意敞开心扉,接纳吴翠翠。 “留下来,一家人过日子多好啊。” 吴翠翠笑道:“我不属于这里,我早晚都是要走的。” 朱老汉张了张嘴,还想劝几句。 与此同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吴翠翠循声望去,只见朱老三脚步飞快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嚷嚷着,“打起来了。” “土匪和官兵打起来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权叶辰,你死了这条心 吴翠翠去镇上的时候,拐弯去镖局一趟,并没有看到木子的回信。 当听到朱老三嘴里喊着“土匪”,木子忙从屋中跑出来。 “是他来了吗?” 朱老三进门,木子出门,两人的肩膀撞到一起。 朱老三吃痛地咧嘴,回头想看清楚撞他的人是谁,看到跑远的木子,不明情况地问道:“木公子这是怎么了?” “木子,你慢点,等等我。”小婉喊道,吃过早饭后,右眼皮一直跳,总感觉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吴翠翠,咱们快追上去,土匪和官兵打起来,肯定没好事,木子冒冒失失的,我怕她被误伤。”小婉道。 “好。”吴翠翠拉着小婉的手,刚迈出朱家大门,就听见有敲锣声响起。 “摄政王驾到,闲杂人等统统避让,若有冒犯摄政王车驾,斩立决。” 闻言,吴翠翠停下步子,小婉愣在原地。 右眼皮跳的元凶找到了! 身后的朱老汉,见两人一动不动,焦急道:“孩儿她娘,小婉姑娘,快进屋。” 天老爷嘞! 摄政王怎么来朱家村了? 想到已经跑远的木子,吴翠翠和小婉不能当缩头乌龟,更何况,摄政王想要找的人,就是小婉,躲起来没用。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晚都要面对。 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在朱老汉的注视下,吴翠翠和小婉对视一眼。 “放心,我陪着你。” 小婉眼神坚定,勾起一抹笑意,手腕上的红玛瑙手链,颜色格外显眼,“走。” 朱老汉苦口婆心劝两人回屋,万一真冲撞到摄政王的车驾,那可是要砍头的重罪啊! 吴翠翠平静回头,说道:“你先进屋,我们俩有事要去办。” 说完,在朱老汉的注视下,姐妹俩大步走远。 “别孩他娘,你快回来”朱老汉追上两步,站在门口,急的拍大腿。 完了完了! 孩他娘的胆子未免太大了,这可如何是好? 朱老三也是干着急,望着吴翠翠和小婉的背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木公子不对劲,小婉姑娘不对劲,娘也怪怪的” 另一边,急匆匆乱跑的木子,被来不及赶回家的朱老二,拉到路边,一起埋头跪在人堆里。 “木公子别乱来,踏实跪着,咱们招惹不起摄政王!”朱老二低声劝道。 一柄柄吹毛立断的刀剑,闪着森冷的寒光,砍到脑袋上,就等着去见阎王! 木子被迫跪在朱老二身边,躁动的心让她不安分,微微探出脑袋,朝不远处乌泱泱的人群看去,“听说是那个山头的土匪了吗?” 朱老二:“土匪都是欺男霸女的货色,那个山头的都一样,老实跪着,有摄政王做主,不用担心。” “摄政王!!!”木子瞬间瞪大眼睛。 丫的,朱老三口中的官兵是摄政王? 也对,皇室贵族是掌权者,他们就是全天下最大的主子,手底下的兵,也就是官兵喽! 仔细想想,木子又觉得不对! 脚底板有三颗痣的人,还没找到,摄政王怎么来了? 难道一个月后屠村的凶手,不是权叶辰,而是另有其人? “嘘!”朱老二手指抵在嘴唇上,求爷爷告奶奶道:“木公子,小点声,别说话扰乱摄政王办正事。” 朱老二不明所以,以为摄政王是来追捕土匪的。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打不过土匪,帮不上忙,也不应该拖摄政王后腿。 朱老二这样想着,好不容易劝好木子。 随后,吴翠翠和小婉,不紧不慢地从他面前走过,直奔摄政王所在的方向,大摇大摆地走去 朱老二:“???” 什么情况? 这俩人也疯了? 不等他出手阻拦,吴翠翠和小婉已经走远。 朱老二急出一脑门冷汗,转身看向朱老大,“大哥,这可咋办啊!” 与此同时,摄政王坐在汗血宝马上,黑白分明的瞳仁蕴藏锐利,剑眉星目,依旧是那张让人赏心悦目的容颜,只不过,身为上位者的霸气,压得人喘不上气,不敢有丝毫亵渎之意。 “站住!”摄政王的贴身侍卫,拔出刀,在小婉和吴翠翠靠近前,训斥道:“耳聋了?还是眼瞎了?摄政王在此,不许造次,速速滚开。” 小婉咽了口唾沫,看着已经被制服的土匪,仗着胆子道:“我要见权叶辰!” 侍卫怒火中烧,咬着腮帮子道:“找死是不是?敢直呼王爷的大名” 然而,当他走近几步,看清楚小婉的长相后,立即止住骂声,双脚并拢,弯腰抱拳,“卑职拜见王妃。” 小婉皱眉:“我不是王妃,别乱叫。” 见王妃动怒,侍卫单膝跪地,求饶道:“刚才是属下有眼无珠,没认出王妃,出言不逊,只要王妃能消气,属下愿受责罚。” 小婉叹气,“你起来,我不是王妃,也不会责罚你。” 乱叫称呼,是会让人误会的。 她没嫁给权叶辰,男未婚女未嫁,两人清清白白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小婉很清醒,脑袋不糊涂,打死也不会嫁给权叶辰。 除非,除非她脑袋进大米粥了!!! “让她过来。”权叶辰似笑非笑的嗓音,兀自传来。 “是。”侍卫立刻退下,恭请小婉上前。 时隔数月,再次听到权叶辰的声音,小婉打心眼里厌恶抗拒。 “去,我在这儿等你。”吴翠翠拉着小婉的肩膀,柔声安抚,余光不经意看向红玛瑙手链。 全靠它了! 小婉冲着吴翠翠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到汗血宝马前,强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高声道:“权叶辰,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对?” 不是小婉自信,而是权叶辰对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太过强烈。 那群被五花大绑的土匪,看着脸生。 对于权叶辰来说,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权叶辰真正的目标,是她! “本王放过你一次,再见到你,肯定要把你带回去。”权叶辰手中攥着缰绳,望着小婉的脸,总是让他想起另一个人。 得不到那人,能找到个替代品共度余生,聊表慰藉。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小婉斩钉截铁道。 权叶辰绝非良配。 她脑子不傻,不会睁眼往火坑里跳。 权叶辰轻笑,笑她的幼稚,薄唇轻启,“本王不想动粗,若是伤到你的脸蛋,本王会心疼的,但不意味着本王对你无可奈何!” 尊贵的摄政王殿下,想要什么得不到。 若是搞不定一个女人,他也不用临朝理政,更不配为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 权叶辰姿态高贵,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量,让小婉目光不得不仰起头,卑微地和他对视。 无形之间,两人之间的尊卑高低,毕露无遗。 事已至此,既然权叶辰不听劝。 小婉也不想浪费口舌,故意拉起衣袖,明目张胆地露出那串红玛瑙手链。 “权叶辰,我说过,我不会和你走,你死了这条心。”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作证!!! 权叶辰是何许人也!小婉的小动作,自然不会逃过他的法眼。 烈日当空,当权叶辰看见那串熟悉的红玛瑙手链后,脸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俊颜蒙上一层揉化不开的阴霾。 生怕是他自己眼花看错了,翻身下马,毫不留情地逮住小婉的胳膊,送到自己眼前看仔细。 亲眼所见那串丢失多年的手链,意料之外地出现在小婉手上时,权叶辰无比惊惧,血液倒流,甚至忘记了呼吸。 “从哪儿来的?”好半晌后,权叶辰嘶哑着开口,吼道:“说,手链是从哪里来的。” 小婉心跳加速,权叶辰躁怒的情绪变化,让她无从招架。 “手链是我的,凭什么要向你交代。” 小婉这句话,如同往热油锅里倒水,权叶辰暴怒,额头青筋暴起,带着扳指的手掌,掐住小婉纤细白皙的脖颈,阴沉道:“说,手链是从哪儿来的?” 他不想听废话! 更不喜欢有人不听话。 小婉双脚离地,无法呼吸,脸色由白转红,无比痛苦,“放放开我权叶辰” 吴翠翠见状,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地冲上前,行礼劝道:“王爷,人命不是草芥,如果掐死小婉,你永远无法知道手链的来历。” 突然冒出来的农妇,吸引了权叶辰的目光。 “好啊,如今一个小小的农妇,也敢和本王对着干了!” 闻言,吴翠翠忙双膝跪地,深知平民老百姓和权贵硬碰硬,不会有好下场。 “王爷息怒,农妇不敢冒犯王爷,只是想劝王爷消消气,小婉姑娘罪不至死,请王爷高抬贵手。” 该死的系统。 不是说有红玛瑙手链在,权叶辰就会放过小婉吗? 眼下形势焦灼,人命关天,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 人群中的木子和朱老大朱老二,隔着老远的距离,看见吴翠翠跪在摄政王面前,以及被摄政王掐住脖子的小婉。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姐妹有难,木子不可能坐以待毙,当即就要起身,去帮忙。 朱老大和朱老二忙将人拦下,“木公子,别犯傻!” 惹怒摄政王,吃不了兜着走。 木公子帮不上忙,火上浇油,只会让事情愈演愈烈! 他们只知道小婉是吴翠翠的娘家亲戚,至于什么时候和摄政王扯上关系,他们懵然不知。 更无法理解,一串不值钱的手链,为何能让摄政王殿下如此动怒? “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瞪眼看着!”木子捶胸顿足,担忧地看向涉险的两个姐妹,心急如焚。 “当然不能干看着!”朱老二压着声音,木公子着急,他也着急啊! 可是,着急没用啊! “冷静,都冷静,让我想想办法!”朱老二扶着酸痛的太阳穴,强行让自己稳住心神。 冷静下里,脑子才能清醒,想出有用的办法。 为今之计,万不可方寸大乱。 另一边,小婉无措地张着嘴巴,窒息的感觉好难受,整个人轻飘飘的,大脑一片空白,在她眼前一黑,以为快要死掉的时候。 权叶辰松开手,把气息奄奄的小婉,丢到吴翠翠面前,如同再丢一件无关紧要的破布娃娃似的,眼中没有丝毫温度。 “小婉!” 吴翠翠忙伸手,抱住出气多进气少的小婉,掐人中,叫名字,解领口。 姐妹受苦,吴翠翠心如刀割,看着面色青紫的小婉,吴翠翠紧咬着嘴唇,眼睛不禁因气愤湿润。 无妄之灾降临到小婉头上。 因为摄政王个人喜恶,就能随意摆布小婉的命。 今日,就算权叶辰真掐死了小婉,那又如何? 有哪朝哪代,能真正做到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人命在权叶辰的眼中不值钱。 吴翠翠感叹不公的同时,警告自己如今的身份处境,不能再惹怒权叶辰,不能再惹怒权叶辰,不能再惹怒权叶辰! 否则,不是小婉一人丧命! 会流更多的血,死更多的人。 “王爷,不瞒您说,手链是一位得道高人,路过我们村子,看小婉有缘,送给小婉的。”吴翠翠说谎道。 编出一个并不存在的游僧。 无名无姓,籍贯不明。 权叶辰压根找不到本尊。 这样一来,权叶辰不信也得信! “他为什么要把手链送给她,还有,他有没有告诉你们,这个手链原来的主人是谁?”权叶辰说完,夺过侍卫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架在吴翠翠的脖子上。 “你若敢有半句虚言,本王让你尝一尝人头落地的滋味。” 远处,见此场景的木子,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妈-蛋! 她要和摄政王那个疯批畜生拼了! 朱老二跪在她旁边,眨眼间,只见木公子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崭新的匕首,作势就要站起来,袭击摄政王。 朱老二吓得瞳孔地震。 “别冲动!” 现如今,摄政王只是生气。 若木公子真干出行刺的勾当,木公子必死无疑,收留她许久的朱家人,乃至只能各朱家村,等着被诛九族 小婉紧紧攥着匕首,作势就要站起身,叫嚣道:“权叶辰,放开我姐” 下一瞬。 砰。 一记闷响过后。 木子两眼一翻,眼前冒出好多星星,随后,脚底一软,当场倒地,失去意识。 朱老二瞪大眼睛,瞧见朱老大丢掉手里的石头。 “大哥,你?” 朱老大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你看好木公子,我过去帮忙。” 随后,朱老大朝着吴翠翠的方向,快步走过去,跪在权叶辰身边,抱拳道:“草民作证,我娘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草民愿天打五雷轰。” 掷地有声的嗓音,颇具信服力。 吴翠翠错愕看向出现在她身边的朱老大,一时间愣住。 权叶辰冷凝着眸子,看着自告奋勇走来的朱老大,眼底多了几分探究之色,“所以,你也认识她?” 这个她,指的是小婉,并非吴翠翠。 此话暗藏杀机。 身为过来人,朱老大明显能听得出来,权叶辰话中的醋意。 他突然跑出来,给吴翠翠和小婉姑娘作证,只是想让两人全身而退,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摄政王,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翻了醋坛子 朱老大舔了舔唇角,默念保命要紧。 于是,恭敬地笑道:“小婉姑娘和我娘关系亲密,我只是有幸见过小婉姑娘几面,恰巧,大师将手链赠予小婉姑娘那日,我路过瞧见了,仅此而已。”??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妈文学 朱老大故意和小婉拉开距离,打死不敢提他和小婉姑娘住在同一屋檐下,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朝夕相见 朱老大没活够,不嫌自己的命长! 对方是尊贵无比的摄政王,皇亲国戚,弄死他,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要问他为什么仗着胆子,冲上来,帮吴翠翠说话,他也说不清楚。 一时冲动,脑袋抽筋了! 吴翠翠注意到朱老大额角的冷汗后,勉强让自己回过神,解释道:“游僧疯疯癫癫的,破鞋破帽,没说手链的的来历,我大儿子无意顶撞王爷,请王爷恕罪。” 吴翠翠和朱老大口径一致,被迫承受着权叶辰阴恻恻的眼神,好似无形的刀刃,剐蹭着两人的皮肉,仿佛顷刻之间就能把两人碎尸万段。 小婉双眼紧闭,单薄的胸膛微微起伏。 夏日衣料单薄,清风吹过,小婉雪白脖颈上的掐痕,泛出丝丝缕缕的血丝,若方才权叶辰再用力些,小婉就不只是呼吸困难那么简单。 颈骨被掐断,运气好点,下半辈子全身瘫痪。 运气差点,直接送命。 吴翠翠抱着神志不清的小婉,咬紧后槽牙,在权叶辰面前,不得不伏低做小。 此时此刻,她只恨自己无权无势,亲眼看着姐妹任人欺凌,她却束手无策。 只能好声好气的摇尾乞怜! “主子,这两人所言真假难辨,不如先宰一个,以儆效尤。” 兵器出鞘,金属相撞的响声,分外骇人。 身穿劲装的侍卫们,严阵以待,拔刀将吴翠翠三人团团围住。 近在咫尺的刀刃,让吴翠翠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生死只在权叶辰一念之间。 为今之计,别无他法,只求上天保佑权叶辰相信她编出的借口,让她们三人逃过此劫。 并排跪着的朱老大,不敢抬头直视权叶辰,双手撑在地上,脑袋低垂,狂言口水,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两个死一个,被选中的那个人会是他吗? “滥杀无辜的歪主意,若是摄政王真如此做了,和被擒住的土匪强盗们,有什么分别?”轿帘撩开,一位白衣白发白胡须,从马车走下,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信步走过来。 侍卫们纷纷避让,不敢忤逆男人。 男人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吴翠翠面前,随后,男人弯腰,取下小婉腕上的手链,双手捧着,送到权叶辰面前。 “王爷,你查过她的背景,她出身江南,此生未曾涉足京城,应该没听说过您的往事,并非故意冒犯您。” 男人是在帮忙求情。 绝地逢生的吴翠翠,闻言,心存感激,情不自禁地抬眼,偷瞄男人的侧脸。 她以为轿辇是为小婉准备的,没想到里面另有其人! 远远望去,男人衣着打扮不俗,气质清雅幽远,彬彬有礼。 能和权叶辰说上话的,八成也是皇亲贵胄。 男人一头发白银霜如瀑,从头到脚一片白茫茫,如同名画中走出来的神仙人物,不染纤尘。 他姓甚名谁,吴翠翠不清楚。 但他说出口的话,很管用。 权叶辰放下杀心,伸手接过那串红玛瑙手链,捧在手心,仿若对待绝世珍宝,眼中的戾气褪去,被无尽的温柔缱绻取代。 吴翠翠不想乱猜,但权叶辰那双能把人融化的眼神,很难不让人多想。 不仅吴翠翠心生疑惑,就连身边的朱老大,也看出端倪。 白衣男人见权叶辰这副模样,不禁摇头劝道:“阿辰,你忘不掉故人,只因你心中有执念,莫要再殃及无辜之人。” 听他这话,吴翠翠咋舌,小婉不是唯一一个的受害人! 权叶辰究竟造过多少孽? 白衣男人:“阿辰,算了,人死后只剩下一捧灰,上天垂怜,让你找到这条手链,是想让你放下过往,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别忘了,她是你母亲,虽无养育之恩,但她永远都不会属于你。就算她还活着,你们也没可能,永远都没可能。” 话音落下,久久不散。 吴翠翠和朱老大惊呆了!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母亲! 权叶辰喜欢他娘? 该死的禁忌之恋! 小婉立即脑补出一百万字的小妈文学 震惊之外,朱老大缩着脖子,心虚地看向吴翠翠,“知道了摄政王的私密情事,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吴翠翠无法回答朱老大。 因为决定权,不在她手中。 两人战战兢兢地跪着,不敢言语,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过去多久。 马蹄声响起。 权叶辰将红玛瑙手链,放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翻身上马,决绝离去。 白衣男子满意轻笑,离开之前,回头瞧了眼昏迷不醒的小婉,以及吴翠翠母子。 他释然地松了口气,跨步走进轿辇内。 主子走了,侍卫们忙收起刀剑。 马蹄踏起滚滚飞尘,权叶辰背影依旧刚毅,衣袍飞扬,卷起猎猎风声,徐徐远去,侍卫们抬着轿辇,压着五花大绑的土匪,快步跟上。 等人走出几十米远的距离后,朱老大缓缓抬起头,看着泥土地上的脚印和马蹄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呼~,我竟然还活着。”朱老大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穿在最里面的衬衣,已经湿透了。 “摄政王走了!” 摄政王不置一词,就这样走了 朱老大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坐在棉花团子上似的,一切来的太突然,结束的也太突然。 若是重来一遍,不被权叶辰弄死他,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 刚从鬼门关走一遭,一只脚已经踏进地府大门口,万幸有惊无险,捡回一条命。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朱老大双手合十,朝着朱家祖坟的方向磕头。 身侧的吴翠翠,摇晃着小婉单薄的身体,呼唤道:“小婉醒一醒,权叶辰走了。” 今日闹成这样,权叶辰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朱老二搀扶着同样昏迷的木子,忙不迭走过来,心有余悸地看向吴翠翠和朱老大,“娘,大哥,你们没事?” 吴翠翠:“我没事。” 小婉有事! 她手指凑近小婉鼻子底下,好像好像没气息了 “快回家,回家!!!”吴翠翠脸无血色,顾不得两只脚还是软的,使出吃奶的劲儿,抱起小婉,一路狂奔。 小婉情况不妙,不能再耽误下去。 “好。”朱老大从地上爬起来,和朱老二,一左一右,架着木子的肩膀,快步走回朱家。 路上,村民们的眼神各异。 吴翠翠没时间在乎别人的看法,径直回到朱家,一脚踹开院门,把小婉平稳放到炕上。 柜子旁放着小婉的医药箱。 吴翠翠凭借自己微薄的医疗知识,先拿出仪器,检查小婉的心跳和血压,观测小婉的生命体征。 确定小婉生命体征极度虚弱的同时,药箱凭空多出来一包调配好的中药。 【叮】 【清神回魂散一包,请宿主查收】 院子里,同样昏迷不醒的木子,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 “大兄弟,对不住了!” 朱老二提着一桶刚从井里提出来的凉水,毫不留情地泼向木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强制开机无效 “咳咳咳咳---!!!” 木子惊醒,不等她睁开眼睛,后鼻呛水,引起剧烈咳嗽,牵动着后脑细细密密的疼,让她眉头紧锁。 朱老二丢开木桶,凑过去,问道:“木公子,你还好?” 大哥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把木公子砸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都是爹生娘养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把木公子脑子敲傻了,木家人肯定饶不了大哥。 木子扶着后脑勺,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睁开迷蒙的大眼睛,忍着想吐的冲动,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她说话时,长且浓密的眼睫毛,时不时往下滴水,砸到她白皙的手背上。 朱老二:“木公子,你等着,我去隔壁要点红花油。” 留下木子一人,不尴不尬地坐在地上。 她越想越不对劲! 权叶辰欺负翠翠和小婉,她拔出贴身匕首,要冲上去教训权叶辰,口号还没喊完,然后 没有然后了!!! 朱老二从柱子娘家出来,手里拎着半瓶红花油,瞧见木子,难免心虚,“呵呵呵,木公子,我给你上药。” “不用。” 木子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惦记着姐妹们,踉跄站起身,四下寻找自己的匕首,“我要去找权叶辰算账。” 朱老二见状,忙放下红花油,伸手把人拦下,指着身后的茅草屋道:“娘和小婉姑娘在屋里,摄政王已经走了。” “走了!” 木子眨了眨眼,刚刚醒来。 记忆断片,前后连不起来。 愣了好半晌,转过身子,拔腿走向茅草屋。 朱老二惊道:“木公子,女人的屋里,你不能乱闯啊。” 木子眼前有星星乱转,听不见朱老二的提醒,两腿打着摆子,晃晃悠悠往前走,没走出两步远。 扑通一声。 强制开机无效。 木子两眼一翻,再次晕倒。 “木公子!”朱老二惊叫一声,快步跑过,把人扶起来,“后脑勺的伤还没好,脑门又撞破了!” 吴翠翠拿着中药包,刚要迈过门槛,去厨房煎药,看见身体软成面条的木子,被朱老五提着胳膊拎起来。 “木子怎么会晕倒在门口?”吴翠翠一边伸手帮忙,一边诧异问道。 朱老二直接将木子丢到肩上扛到,“让木子好好睡一觉,睡醒人就好了。娘,木公子没事,你别担心。” 不等吴翠翠叫住朱老二问清楚情况。 朱家人听到吴翠翠的声音,陆续走出来,围着吴翠翠,一张张脸上都挂着担忧之色。 “娘,小婉姑娘还好?”刘氏两只手不安地捏着,忍不住垫脚往屋内瞧。 小婉姑娘和摄政王权叶辰的事,她早就知道。 张氏和朱大妹也都知道。 朱老汉没出门,对于方才发生的种种,他还蒙在鼓里,吴翠翠抱小婉进门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了。 “小婉姑娘心善,好人自有好报,孩儿她娘,你别太上火,小婉姑娘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朱老汉嘴笨,没能耐,帮不上忙,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安慰吴翠翠。 现如今,吴翠翠压根不想听这些,把药交给刘氏,“把药煎了,要快。” 小婉还能撑多久,她说不准! 刘氏接过,卖力点头,“娘你别着急,我这就去。” 说完,扭头跑进厨房,生火架锅,好一阵手忙脚乱。 朱大妹没说话,默默走进厨房,帮刘氏搭把手。 张氏端来一盆清水,“娘,我去给小婉姑娘擦把脸。” 小婉姑娘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上都是土,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难熬的浩劫。 朱三妹道:“大哥已经去镇上请郎中了,出门前,我给大哥塞了很多银两,花多少钱无所谓,大家伙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把小婉姑娘救醒。” 整个朱家村,只有小婉会医术,平日里没少救治老弱病残。 如今,她自己倒下来,竟然没一个人能救她! 山路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几个时辰。 郎中到来前。 药已经熬好,吴翠翠一勺勺喂小婉喝下。 喝到一半,小婉身体抽搐,翻身闭眼狂吐不止。 刘氏看着地上的药汁,为难道:“娘,小婉姑娘把刚喝进去的药,全都吐出来了。” 吴翠翠端着碗,咬了咬牙,“吐了就再喝。” 刘氏道:“娘,可能是药效太猛,小婉身子吃不消,要不还是算了?” “不能算了!”吴翠翠坚定道。 不喂药,最后,小婉的命就算了! 刘氏见劝不动,只好妥协,帮着吴翠翠,把剩下半碗,一勺一勺地喂进小婉嘴里。 “娘,我怕小婉姑娘再吐出来,厨房里还剩下一些,我全都端来。” 刘氏走后,吴翠翠拉着小婉的手,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下一瞬,小婉又闹不舒服。 “小婉,别怕,我陪着你。” “如果你有个闪失,我这辈子不会放过权叶辰,和他死磕到底,不管用什么手段,定要他加倍奉还。” 摄政王有什么了不起! 都是人,两只眼睛,一张嘴。 他高贵,别人的命就不值钱,可以拿来当替身玩弄? 稍有不顺心,就能下此狠手! 此仇不报,她枉为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女人! 朱老大带着郎中赶来之时,小婉气息平稳,身上也有热乎气了,但依旧是面色青紫,不容乐观。 “我把郎中请回来了。”朱老大肩上背着郎中的药箱,大步走在前面,刚进院子,忙扯着嗓子喊道。 “哎呦,你这后生,慢些走,老朽追不上你。” 老郎中气喘吁吁,撩着长袍,一大把年纪了,胳膊腿都不利索了。 要不是见到朱老大这张熟人脸,听说是旧相识朱家出事,他是不会轻易出远门的。 吴翠翠攥着小婉的手,看见来人,正是前几天给她治病的老郎中,来不及寒暄,忙让开位置,请道:“老先生,小婉服了药,脉搏还是虚弱,劳烦您给瞧一瞧。” 老郎中口干舌燥,一身臭汗,人命关天,他也不拘泥俗礼,直接伸手,搭在病人腕上。 过了一会儿后。 站起身,掀开小婉的眼皮,仔细斟酌打量。 “老先生,小婉她能否熬过这关?” 第二百七十九章 老郎中是庸医? 老郎中捏着胡子,人命大事,不能轻言。 “把你们给病人吃的药,拿来我看看。” 刘氏垫着块抹布,打开砂锅盖子,递到老郎中面前,“您老张掌眼。” 老郎中捡起几味药,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笑着点头赞赏道:“这药配的巧妙,有稳住病人的心脉的良效。” 若是没有这药,病人撑不到现在。 吴翠翠两只手垂在身前,不安问道:“老先生,您再给开几服药,还是扎几针,只要能让小婉醒过来,一切好说。” 有钱能使磨推鬼。 吴翠翠不怕老郎中见钱眼开,就怕老郎中不肯收钱。 能用钱换命,总比亲眼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死在自己面前强! “知道你家不缺钱,用不着拿钱砸老朽,治病救人,是老朽分内之事。”老郎中说着,指向朱老大“你大儿子已经付过诊金了。” 起身,打开药箱,拿出笔墨,写了一张药方。 密密麻麻两张纸。 写好后,撂笔,交给朱老大,“去药铺,找老朽的徒弟,让他按方抓药。” “好嘞!” 朱老大没有半句怨言,转身出门。 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小婉教会大丫二丫很多,算是大丫二丫的女师父。 也是吴翠翠的娘家亲戚。 这次,她帮小婉,也是在帮吴翠翠。 就当报答上一次,他们兄弟被困山中,吴翠翠义无反顾上山解救他们的恩情!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朱老二不放心,打算跟着一起去。 木子睡得正香,不用他照顾。 屋内,老郎中捻着一根成年人巴掌长的银针,指腹转动着针头,缓缓刺入小婉眉心。 刘氏站在一边看着,大气不敢喘,看着老郎中施针的同时,忽然想到什么,顿时心中生出顾虑。 “娘,这老郎中靠谱吗?上次你装病,他都没看出来,怕是个不靠谱庸医啊?” 亏得刘氏提醒,吴翠翠想起上次装病的事,心中咯噔一声,方才情急,没想到这茬。 刘氏说得对! 郎中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沽名钓誉? 若没点真本事,可不能让他乱治。 婆媳俩心中犯嘀咕。 吴翠翠正欲张嘴叫停,眨眼间,老郎中利落地拔出银针。 紧接着,小婉睁开双目,仿若噩梦进行,盯着棚顶,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醒了!” 刘氏指着小婉,又惊又喜,差点没跳起来,拍手叫好。 “娘,我没看错,一针下去,小婉姑娘就醒了,这太厉害了。” 老郎中擦拭干净银针,放回棉布包中,笑道:“装病还是真病,老朽活着这么大岁数,还是分得清的。” 吴翠翠和刘氏愣住。 老郎中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两人琢磨出老郎中的用意,小婉虚弱地伸出手,哽咽道:“翠翠,我这是在哪儿?我死了吗?” 吴翠翠快步迎上,失笑着握住小婉的手,安慰道:“你没死,没有认识,咱们都活着。” 远离权叶辰的小婉,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可以更自在的活着。 “病人一口气卡在肺中,吐出来就好了,等药买回来,一日三次,两碗水,一包药,煎好服下即可,不出两天,就能活蹦乱跳。”老郎中嘱咐道。 刘氏一一记下,崇敬地看向老郎中,“太感谢您了,妙手回春,您是在世华佗!” 老郎中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华佗是何许人也!老朽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不配和医圣比肩。” 小婉脸色由紫转红,说话也有力气了,奈何权叶辰太过恐惧,她拉着吴翠翠的手,不安地询问道:“翠翠,他走了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姐妹俩心知肚明。 吴翠翠抬手,把小婉鬓间的碎发,拨到耳后,柔声道:“走了。” “那他还会不会回来?如果再回来,我们该怎么办?”小婉高度惶恐,手腕上的手链没了,应该是权叶辰拿走的。 权叶辰夺走一条廉价的手链,就能死心吗? 吴翠翠坐在炕边,真诚地看着小婉眼睛,笃定道:“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你们之间彻底断干净了,权叶辰忘不掉白月光,那他自己抹脖子,去地下找他的白月光,你和他无缘无分,已经闹成这样,也算尘埃落定了。” 权叶辰拍拍屁股走了,但是他欠小婉的账,没算清楚。 把好端端的姑娘家,折磨成这副模样,身心俱损,罪孽深重! 吴翠翠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亲自会一会权叶辰。 无须小婉操心,这件事交给她来办! 刘氏道:“小婉姑娘,你放宽心,如果摄政王真想缠着你,他是不会一个人离开。” 肯定会把小婉姑娘拉上马背,打包带走。 小婉看向婆媳俩,挤出一抹笑容,翠翠和刘氏说的对。 权叶辰但凡还要脸面,就不会再来找不痛快。 她对权叶辰而言,只是个替代品罢了。 世上女人千千万,权叶辰爱找谁找谁去,只要不来打扰她的生活就好。 张氏端进来一碗粥,柔声道:“娘,饭做好了,出去吃饭,老先生留下来,对付吃一口,填饱肚子再回镇上。” 闻言,刘氏灵光一闪,机灵地笑道:“是啊,老先生,你就留下来,尝尝我嫂子的厨艺,农家粗茶淡饭,您可别嫌弃,不赏我们面子。” 不能让老郎中走。 刚才老郎中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她可听见了。 不弄清楚,她晚上睡不着觉! 话说到这份上,老郎中不吃,就是不给面子,瞧不起朱家。 “那好,老朽厚着脸皮,叨扰诸位了。”老郎中妥协笑道。 吴翠翠留下,照顾小婉喝完粥,小婉攥着吴翠翠的手,两人说了好一阵子的知心话。 小婉紧绷的神经,方才渐渐松懈下来。 聊着聊着,她就闭眼睡着了。 今日的事,太过波折,小婉生理和心理的损伤严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 吴翠翠帮小婉掖好被子,见她睡熟了,轻手轻脚地出门,打算去看一看木子。 院子里,支好两张桌子,张氏和刘氏妯娌俩忙着给老郎中夹菜倒酒。 饭桌旁,放着两大坛酒。 朱老三和朱老四,得到刘氏命令,务必要把老郎中灌醉。 不是酒壮怂人胆,是酒后吐真言! 吴翠翠嘱咐刘氏注意分寸,老郎中年岁大了,别一顿酒把人喝没了! 否则,朱家是要吃官司的! 刘氏挤眉弄眼,“娘,我心里有数。”,说着,摊开手,“老二走之前,交给我的红花油,说是抹在撞伤的位置。” 吴翠翠没听懂,看着半瓶红花油,纳闷问道:“撞伤?咱家谁撞上了?” 刘氏抿嘴,指向木子所在的茅草屋,“大哥也是为了木公子好,等木公子醒了,娘你帮着求求情,别让木公子记恨大哥。” 吴翠翠听的一知半解的,不明所以,直到她打开屋门,看见木子下巴垫在枕头上,趴在炕上昏睡不醒,后脑勺和额头上,大小不一的肿包时。 她恍然大悟 第二百八十章 你公爹为民除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郎中喝的晕乎乎,好酒进肚,身子暖洋洋的,酒气熏的他睁不开眼。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老朽就真醉了。” 刘氏抱着坛子,给老郎中添酒,狡猾笑道:“喝醉了不怕,大不了留下住一晚,老先生,你敞开了喝,千万别拘束。” 朱老四附和道:“老先生要是不嫌弃,今晚和我们兄弟挤一宿,等明儿一早,我亲自送您回镇上。” 放老郎中走,是有前提的。 趁着老郎中喝醉,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 否则,刘氏不会让他有机会踏出朱家大门。 “来,老先生,我是晚辈,我再敬您一杯,您可不能不喝”。 朱老四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老郎中无奈,只好也端起酒杯,“嗝~,后生,你慢些喝。” 一杯酒下肚后,朱老四又找借口,劝老郎中多喝三大碗。 把老郎中脸蛋喝成红扑扑的,像是抹了两坨腮红,一双眼睛半睁半闭,求饶道:“你们饶了老朽,老朽是真喝不动了。” 肚子里全是酒,一口菜没吃,老郎中晃一晃肚子,能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水声。 朱老四看老郎中喝的不多了,放下碗,给刘氏使了个眼神。 刘氏放下酒坛子,在老郎中旁边的木凳坐下,循循善诱道:“老先生,您夫人伤可好些了吗?” 老郎中以自己媳妇身体抱恙为由,带上徒弟,离开朱家,回到镇上。 当时洪六福的案子尘埃落定。 老郎中师徒走后,吴翠翠不用再装病吃药,大丫二丫也能东躲西藏,能平安归来。 如今想来,未免太过巧合。 老郎中媳妇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偏赶在朱家不知如何赶走他的节骨眼上受伤! 这究竟是天意如此,还是老郎中有意为之? “劳你费心,贱内身子大安,伤筋动骨,贵在静养,并无大碍。”老郎中舌头不会打弯,说话略有口齿不清,一张嘴,一股酒气熏人的扑鼻。 刘氏拧着鼻子,继续问道:“老先生,我是后嫁过来的,之前没见过您,您应该不是朱家村人。” 如果老郎中和朱家毫不相干,老郎中为何要帮朱家遮掩,父母官都敢骗。 虽然,这只是刘氏的猜测,但她有足够的的理由怀疑,老郎中一定是故意放水。 一根银针,就能把命悬一线的小婉姑娘救活。 吴翠翠装病,卧床不起,以老郎中行医多年的道行,难道半点不妥都没看出来? 如果它看出不妥,为何不告诉梁县令? 没记错的话,老郎中是梁县令请来的,意在让他辨别婆婆是否是真病! 这些疑问,刘氏早就有,不只她,除了不谙世事的大丫二丫之外,整个朱家心里都有疑影。 听完刘氏的质问后,老郎中睁开浑浊泛黄的眼珠,说道:“老朽生在镇上,长在镇上,有生之年,就来过你们村子三次。” 说着,竖起三根手指。 刘氏眨了眨眼,“哪三次?” 老郎中笑道:“这回算一次,上回上一次,还剩一回,是来相亲。” “和谁相亲?” 看来老郎中相亲的记忆格外深刻,这么大岁数了,依然还能记得! “卢酿!” 酒劲儿上头,老郎中昏昏欲睡,口齿不清。 好半晌,刘氏才反应过来。 “我娘?”刘氏惊讶道:“你说的是我婆婆?” 老郎中晃着沉甸甸的脑袋,下巴上的胡子跟着抖,“许多年前的事了,估计你娘早就不记得我了。” 刘氏摸不着头脑,吴翠翠没向她提过这事啊! 同桌的刘氏、朱老三、朱老四,都很吃惊。 所以说,他们的娘(婆婆),差点嫁给面前的老郎中!!! “老先生,你和我婆婆之前相过亲?”张氏出声问道。 朱老汉是个庄稼汉。 老郎中年纪大些,但有养家糊口的手艺,开着一间医馆,不愁吃喝,他身上的油水肯定比朱老汉多。 以吴翠翠从前贪得无厌的性格来说,她为何会选择老实巴交的朱老汉,不选老郎中? 听到张氏的问题,老郎中忽地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黄昏暮色中,隐约有种死里逃生的欢心雀跃 “多谢你公公为民除害,娶了你婆婆,我才逃过这一劫!” 刘氏:“” 张氏:“” 朱老三:“” 朱老四:“” “阿嚏~” “阿嚏~” 屋子里,给木子后脑勺涂红花油的吴翠翠,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念叨! 吴翠翠伸手,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谁在背后骂我。” 朱老大和朱老二两兄弟,拿着药回来,走进村子里,遇见熟人。 朱老二热情地张嘴打招呼,“吃完饭,出来遛弯啊!” “是” 那人缩着脖子,支支吾吾应付了句后,恨不得脚踩风火轮,慌张掉头,头也不回地逃走。 朱老二不明情况,望着那人的背影,“这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朱老大摇头。 兄弟俩不明所以,刚走进村,遇到这事,属实让他们意想不到。 一个算是巧合,遇到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全都是见到他们就跑。 朱老二不淡定了,“你们躲什么?我又不吃人!” 气愤过后,瞬间顿悟,拉住朱老大的胳膊,皱眉道:“大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村民不想惹祸上身,所以才会故意疏远他们。 “摄政王,因为摄政王。”朱老二低声道。 朱老大站在原地,停顿片刻后,没有多言,只说了句:“先回家。” 有事回家说,别在外声张。 朱老二只好闭上嘴巴,点头跟上朱老大的步子。 老郎中酒醉,朱老三和朱老四搀扶着他去休息。 吴翠翠正在照顾木子,看见被抬进来的老郎中,好奇问道:“你们问出什么了?” 朱老三和朱老四面露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郎中说了很多,不只交代他和吴翠翠奇葩的相亲经历,还说了吴翠翠差点把他爹气死的壮举,以及相亲回去的路上,他和差点被气死的亲爹,被毒蛇咬伤。 是路过的朱老汉,出手相助,救了他们父子两条命 与此同时,院门从外推开,柱子娘蹑手蹑脚走进来,问正在收拾碗筷的张氏和刘氏:“你们婆婆在家不?” “啊!在,在家。”、 张氏脑子里回放着老郎中讲述的故事,听到柱子娘的声音,忙回神,抬起下巴,指了指斜对面的屋子。 柱子娘顺着张氏指引的方向,迈步走过去,见到吴翠翠后,猛拍大腿,“吴翠翠,你个死婆娘,你家咋会和摄政王扯上关系,你知不知道,村子里都传疯了。” 吴翠翠愣住,没想到柱子娘会说这番话,无奈笑道:“大家传就传,嘴长在别人脸上,我也没办法。” 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为自己活着,又不是为别人活着。 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 朱家人的反应,也是出奇的冷静。 吴翠翠本以为朱家人会逼问她,让她把事情交代清楚,没想到柱子娘先朱家人一步。 柱子娘手指隔空点着吴翠翠的脑门,“你傻啊!脑子被驴蹄子踩了?村里传的沸扬扬,你们家以后不打算在村里住了?” 人言可畏四个字,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朱家人淹死。 朱老三道:“婶子,摄政王是奔着小婉姑娘来的,和我家人没关系。” 大哥二哥回来说过,摄政王只是看上小婉姑娘的脸,其实,摄政王心里装着的是 摄政王一怒之下,差点掐死小婉姑娘,多亏吴翠翠和大哥出手相救,还有那位姓名不详的白衣男子。 朱家没招惹摄政王,小婉姑娘也没招惹摄政王,因此,错不在朱家,也不在小婉姑娘。 村里人人云亦云,嚼舌根,说闲话,但他们明白来龙去脉,不会乱说话。 “你说的我知道,可是,村里人认为你们招惹了摄政王,怕被你家连累,大柱刚才回来,和我说,孙大忽悠娘四处溜达,鼓动村里人,要把你家赶出村子。”柱子娘急道。 “又是她!”朱老二眉头打结。 难道前几次的教训还不够? 孙大忽悠娘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真让人讨厌。 “我去找她!”朱老三好话不说第二遍,攥紧沙包大的拳头,要去找孙大忽悠娘算账。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是孙大忽悠娘死,就是孙大 刘氏蹲在水井旁洗碗,竖着耳朵,听到柱子娘的话后,抹布摔进水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老三,你别去。” 刘氏扭头,喊上朱大妹,“大妹,咱俩走。” 不把孙大忽悠娘嘴撕烂,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朱老三道:“嫂子你和大妹在家待着,我自己去就行。” 有他一个,足够对付孙大忽悠娘。 刘氏解释道:“你是个男人,和孙大忽悠娘吵起来,人家会说你欺负女人,我和大妹去,我们都是女人,动起手来,别人会说我们欺负人。我保准让孙大忽悠娘吃不了兜着走,想把咱家赶出村子,我呸,谁借她的胆子!”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孙大忽悠娘恬不知耻,专门和朱家作对,刘氏忍她很久了! 朱大妹话不多,走向柴火堆,捡起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在手里掂了掂,还算顺手。 “二嫂,走。” 刘氏抓起水盆里的麻布,拧干了,握在手里,一声令下,“走。” 今日,不是孙大忽悠娘死,就是孙大忽悠娘亡! 朱老大和朱老二兄弟俩刚要进门,瞧见怒气冲冲的刘氏和朱大妹。 “这么晚了,你们俩干啥去?”朱老二好奇问道。 刘氏一把推开挡路的朱老二,没好气道:“起开,女人办事,没你们男人说话的份。” 莫名其妙被嫌弃的朱老二,脚步踉跄,幸亏朱老大伸手扶了把,他险些摔个狗吃屎。 “你这婆娘,我就问一句,你凶什么!”朱老二指着刘氏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吐槽道。 朱老三走过来,“二哥,你别怪嫂子,是孙大忽悠娘挑事。” 等他把事情原委说了遍后,朱老二明白刘氏为何如此生气。 “孙大忽悠娘吃饱了闲得慌,让你二嫂去教训她一顿也好。” 说完,又不放心,想起自家媳妇的火暴脾气,和闷声不爱说话的朱大妹,朱老二紧张道:“我还是跟着去看看,万一孙大忽悠娘打红了眼,我不能让我媳妇吃亏。” 朱老二把药全都塞到朱老三怀里,转身,追出去。 “媳妇,你等等我。” 朱老大没拦着他,和朱老三提着药,送进厨房。 张氏接过,拆开一包,架火煮药,同时,不忘给张郎中熬一碗解酒汤。 煮好后,张氏端着药碗,送进小婉姑娘的屋子。 朱老大端着解酒汤,低头迈进旁边的屋子,走到炕边,拉起张郎中。 老郎中意识不清醒,嘴里嘀嘀咕咕,说着醉话。 “老先生,喝点解酒汤,要不然明早起来头疼。”朱老大说着,把一整碗解酒汤灌进老郎中肚子里。 本就一肚子水,又喝了一碗解酒汤,老郎中两腿夹紧。 “老朽要撒尿” 吴翠翠和柱子娘在屋里,朱老大没办法,只好把人扶出去,找个没人的墙根撒尿。 柱子娘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从门窗传出来。 “孙大忽悠娘是个纸老虎,欺软怕硬,和你家结上仇了,一个村子住着,她这个祸害,逮住机会,肯定会反咬你们一口。” 吴翠翠心态坦然,正如柱子娘所言,孙大忽悠娘是个纸老虎,嘴贱事多。 对付这种人,多说无益,讲大道理,她也不会听。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顿,打服了,她就消停了! 摄政王不是第一次来朱家村,上一次,摄政王深夜来到朱家。 村里人只是震惊。 摄政王为何会踏足平民百姓家? 而且,不去别人家,只去朱家? 恰逢新帝登基,昌岗不问,吴翠翠用摄政王遍访民情的借口,搪塞过去。 村民们没亲眼见到摄政王,因此,只能选择相信吴翠翠的借口。 这一次不同。 村民如此恐慌,因为他们一些人,亲眼看到摄政王本尊。 以及,权叶辰暴虐嗜血的一面。 他们心里发怵。 权叶辰差一点掐死小婉姑娘,由此可以断定,两人之间肯定有过节。 小婉姑娘是吴翠翠娘家亲戚。 那么,小婉姑娘和摄政王有过节,就相当于朱家和摄政王有过节! “嫂子,多谢你能来,和我说这些知心话。”吴翠翠看向柱子娘,和善笑道。 没想到,全村人都在犯疑心病,只有曾经“死对头”的柱子娘,为她,为小婉,为朱家着急上火。 “别整那些虚的,我来给你通气,是想让你长点心,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心思待在家里。”柱子娘实话实说。 无论怎么说,此事和小婉有关。 日后,她们三人离开,朱家人的根基在朱家村,他们不会搬走。 小婉需要静养,不宜惊动她。 吴翠翠挺身而出,“我这就去,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话说清楚。” 柱子娘:“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出朱家,朝村口走去,见状,张氏,朱老三,朱老四,朱三妹,刘成,还有照顾老郎中撒完尿 的朱老大,全都跟上去。 “我们也要去。”大丫二丫趴下炕,牵着正要打盹的张名朋,跟着大部队,去给奶壮声势。 一行人来到村口。 村民们聚在一起,男女老少都有,劝和道:“老二媳妇,你快松手。” “孙大忽悠娘,你认个错,这事就算了,别逞能了。” “不行!” 刘氏揪着孙大忽悠娘的头发,刷碗用的麻布,从后面兜住孙大忽悠娘的嘴,如同上马嚼子,让孙大忽悠娘嘴角咧到最大。 “孙大忽悠娘活该挨打,让她乱说话,找不自在!” 朱大妹手里的木棒,已经碎成两半,当着大家伙的面,硬生生打折孙大忽悠娘一条腿。 “呜呜呜~~~” 孙大忽悠娘疼的五官扭曲,满地打滚,两边脸上是清晰可见的五指印。一条腿折了,如同一滩烂肉躺在地上,她使不上力。 想哭想叫,奈何嘴被堵上,压根说不出半个字。 “我告诉你,我们老朱家,好几辈都住在朱家村,我们想走,我们可以走,如果我们不想走,谁都别想赶走我们一家。”刘氏这话是对着孙大忽悠娘说的,周围的村民也都听出来了,朱老二媳妇指桑骂槐,是在提醒他们别多管闲事。 朱大妹一把丢开半截木棒,看向战战兢兢的村民们,出言道:“还有谁想让我家滚出朱家村的,站出来。”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朱大妹抡棒子那条胳膊还是麻的,但不妨碍她继续教训人。 “大妹,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祖祖辈辈都认识,我们没想赶你们走。”有人说道。 朱大妹不信,冷笑道:“你们要是不想赶我家走,为什么和孙大忽悠娘聚在一起,别以为我耳朵是聋的,你们刚才说过什么,我可都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刘氏挺直腰板道。 村民们有理说不清,想要解释,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刘氏和朱大妹这副样子,压根听不进去他们的解释。 清风吹过,朱大妹脸上的纱巾随风而动,脸上的伤疤淡去,这是小婉姑娘的功劳。 做人要知恩图报。 “我告诉你们,摄政王已经走了,小婉姑娘没招惹你们,我们家也没招惹你们,你们摸着良心问一问,有多少人在我家做工,拿着我家的工钱糊口,有多少人受过小婉姑娘的恩惠,生病吃药,没少麻烦小婉姑娘。” 村民们点头,“大妹,你说得对,我们心里都清楚,你容我们把话说完,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言,刘氏一脚踢开孙大忽悠娘,指着众人的鼻子道:“装什么装,就算你们想赶我们走,至少用个光明正大的手段,背地里计划着,去我家闹事,拆我家房子,砸我家锅,往我家水井里下药,是什么能耐!” 第二百八十二章 和我们没关系 村民们连连摇头:“刘氏你听错了,那是孙大忽悠娘的打算,和我们没关系。” 孙大忽悠娘和朱家的恩恩怨怨,村子里人都知道,村民们原本在家待着,不想搅和进来。 要不是孙大忽悠娘挨家挨户敲门,他们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刘氏瞪着眼珠,望着一脸难色的村民们,反驳道:“好,我姑且信你们一回,既然孙大忽悠娘人在这儿,我也不绕弯子,咱们一个村子住着,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害怕被牵连,也想把我家赶出去?” 村民们兴许没有想要报复朱家,干出伤天害理的事,让朱家人在朱家村过不下去的打算。但扪心自问,摄政王两次出现,不偏不倚,都去了朱家,这很难让人不怀疑。 村民们想安生过日子的想法,刘氏能理解,她接受不了的是村民们下黑手,在背后捅朱家人刀子。 这事不弄清楚,她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今儿,她不求其他,只要一句痛快话,能让她安心的痛快话。 吴翠翠带着朱家众人,迈步走过来,亲耳听到刘氏质问众人。 面对刘氏的质问,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朱大妹眯了眯眼,说道:“你们不用害怕,我娘……吴翠翠说过摄政王不会再回来。” 自打她从梁家回来,她就不爱说话,特别是和后娘吴翠翠沾边的事,她很是抗拒。 无论是私底下,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从未正式称呼吴翠翠一声娘。 正要挤进人群的吴翠翠,闻言 面色不由惊愕半瞬。 “你娘说摄政王不回来有什么用,她又不是摄政王肚子里的蛔虫。”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恰好落入吴翠翠耳朵里。 看来村民们心中疑虑不消,她们姐妹三人和,还有朱家人,以后在村子里的日子 怕是难过啊。 “我确实不是摄政王肚子里的蛔虫,摄政王大驾惊扰了诸位乡亲,我很抱歉。”吴翠翠淡然道。 众人听见吴翠翠的声音后,立即抬起头,寻声看过去。 几十双眼睛隔空交汇的一瞬间,空气仿若凝固。 吴翠翠真诚道歉,村民们愿意给她面子,暂且买账。 “吴婶子,那你跟我们交个实底,摄政王究竟是来干做什么的?” 这是村民们最关心的事情。 一个村子住着,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往事留一面,日后好相见。 吴翠翠抿了抿唇角,小婉和摄政王那档子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事关姐妹的个人隐私,她不便多说。 然而,不说清楚也不行,小婉和摄政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朱家村人尽皆知,估计隔壁的村镇也都传来了,指不定把清清白白的小婉编排成什么样子。 正好,借朱家村村民的嘴,把这事传扬出去,省得她出去四处宣传了。 “是这样的,小婉姑娘早先和摄政王认识,两人之间发生些不愉快,上一次来,摄政王是奔着小婉那姑娘来的,这一次也是一样,你们也都看见了,这次摄政王走的决绝,毫无留恋,没有带走小婉,当然,他也不会再来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加大药量 面对吴翠翠口口声声的保证,村民们心中还是不安生。 人命关天,谁也不会嫌自己活的久。 事已至此,吴翠翠也不想多废话,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各位父老乡亲们放心,我会带着小婉离开。” 撂下这句话后,吴翠翠走出人群,决绝离去,头也不回,用态度告诉村民们,她不是在开玩笑。 村民们惊了,听说吴翠翠和小婉姑娘要走,松了口气的同时,才有让他们生出负罪感。 本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可是…… “是你们逼走了我娘的,我和你们没完。”刘氏眼圈红红的,早就知道吴翠翠回走,但没想过这么快,如果没有摄政王的出现,没有村民们从中搅和,娘不会这么早就离开。 张氏眼泪在眼圈打转,她知道,吴翠翠还在变相保护朱家。 民愤不平,朱家难以立足。 不仅妯娌俩伤心,人群中的朱家众人,皆跟着伤心。 吴翠翠之前对他们不好,他们记在心里。 可是,吴翠翠对他们的好,他们也不能忘。 朱老大紧抿着嘴唇,长兄如父,身为家中最大的孩子,刚和吴翠翠的关系有所缓和,不料想,竟会遇见这样的事。 “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村民们摊开手,吴翠翠这一走,是安全了,但也朱家人得罪了。 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朱家家业越来越大,找工人待遇好,给的工钱也多,比起镇上干苦力轻松,还能多赚钱。 若是得罪朱家,日后怕是不能再赚朱家的钱了…… “已经闹成这样了,我娘已经保证会走了,你们说这话,没有任何意义。”朱老二脑子转的快,一眼就能看出村民们心中的小九九。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 刘氏抬手,抹了把鼻涕眼泪,当众道:“收起你们的小心思,以后咱们户互不相扰,各过各的,谁也不拉扯谁。” 身为朱家的儿媳妇,一个女人家,她的表态也还有份量的,毕竟,朱家小半的家业,是刘氏汗珠子掉地摔八瓣,一个大钱一个大钱地攒出来的。 张氏道:“老二媳妇说得对,你们怕连累,事关身家性命,我们没理由怪你们,我们也管不着,我们能管住的,只有自己的眼睛嘴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见面也不用打招呼。” 平日里形软性子的人,忽然间生气发火,才是最可怕的。 朱家十几口,不需要其他人多费口舌,两个儿媳妇,足够挑大梁。 当然,朱家的男人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把孙大忽悠娘拖走。” 刘氏一把扯住孙大忽悠娘的头发,往家走。 朱大妹和张氏紧随其后,和村民的账算清楚了,但和孙大忽悠娘的账,还没有算清楚。 这种阴险小人,已经想到逍遥毒死朱家的歪心思,注定留不得。 散场后,朱家人陆续离去,各个心情复杂,唯独走在最后的朱二妹,皱起眉头,心中计划着。 吴翠翠要走了,最近必须尽快加大药量。 务必让吴翠翠不得好死…… 第二百八十四章 要走一起走 朱二妹的坏心思,只有她自己清楚。 伤人性命的事,除了脑子进水的孙大忽悠娘,也就只有朱二妹能想得出来。 刘氏扯着孙大忽悠娘的头发,丢进自家院子,刚才打的不过瘾,关上家门,她提起裙摆,猛地骑在孙大忽悠娘身上,两只手左右开弓,活生生把孙大忽悠娘的一张老脸,挠成血葫芦。 “黑心肝的婆娘,你脑子进大粪了,我们家没对不起你,你一次又一次犯贱,就别怪我不客气。” 孙大忽悠娘口鼻飙血,两眼冒金星,压根没有招架的余地,大门牙碎了两颗,“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呜呜,饶命啊,刘氏你饶了我……” 刘氏打累了,发泄够了,从孙大忽悠娘身上爬起开,上气不接下气道:“仅此一次,再有下次,我和你玩命。” 孙大忽悠娘心术不正,但总归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没有付诸行动,刘氏打一顿出出气就算了,点到为止。 朱老大没好气地看着如同死狗的孙大忽悠娘,呵斥道:“老二,老三,把她丢出去,别脏了咱家的地界。” 兄弟俩提着孙大忽悠娘的胳膊腿,丢出朱家,不管孙大忽悠娘的死活。 大门再次关上,院内的气氛降到冰点。 大家都不说话,耷拉着脑袋,看向从屋中走出来的吴翠翠。 小婉和木子刚听说村口的闹剧,心中感慨,权衡再三,或许离开朱家村是最好的选择。 姐妹三人站在屋檐底下,看着脸色凝重的朱家人,吴翠翠年纪最大 率先开口,“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别傻站着。” 后娘难当,而且之前还是恶毒后娘。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再给原主擦屁股,屁股擦的差不多了。 目前,只剩下宋公子和老板娘那档子事,如果彻底处理干净了,就能和流落在外的姐妹团聚。 吴翠翠是这样打算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如果日后有缘再相见。” 牛头镇待不下去了,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 老板娘戚红莲在信里提过她藏身的地址,吴翠翠打算呆着姐妹们投靠。 都是女人,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吴翠翠计划好后路,小婉和木子也都同意,然而朱家人却不淡定了。 “娘,你能不能别走。咱们一家子凑在一起,再想想其他办法,你是我们的娘,我们不能让你这样离开。”刘氏真情流露,眼角红红的,她是真不舍得吴翠翠。 朱老二走到刘氏身边,伸手搂出自家媳妇的肩膀,轻拍两下,意在安慰。 朱老大,朱老三,朱老四,三兄弟,咬牙切齿,拳头攥的咯咯响,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关键时刻,屁用没有,斗不过摄政王,压不住村里人,眼睁睁看着自家人要走,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活的真窝囊。 张氏搂着要哭不哭的大丫二丫,道:“娘,这太突然了。” 明天就走 根本没给她们缓冲的余地。 大丫二丫仰着小脑袋瓜,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吴翠翠,“奶,你不要走好不好。” 如果奶要走,她们也走,跟奶一起走。 朱大妹今天说的话,格外多,“大不了全家一起走,树挪死人挪活。” 已经和村民们闹掰了,没必要继续待下去,未免日后见面尴尬,及时折损挺好。 此话一出,朱家人瞬间眼前一亮。 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个好办法。 要走大家一起走!一家人不能散。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男儿身 朱家老少眼中充斥着光芒,兴致勃勃地看向吴翠翠,期待吴翠翠会点头答应。 无论他们内心如何澎湃,一家之主不点头,一切都是白搭。 小婉和木子也看向好姐妹翠翠,说实话,身为和吴翠翠一起光着屁股长大、彼此之间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好闺蜜,她们并不希望吴翠翠继续和朱家人纠缠。 天大地大,翠翠“亏欠”朱家的,已经偿还清楚,她们风华正茂,还有大好的未来,并不想一辈子留在朱家村,更不想让朱家人绑定吴翠翠一辈子。 翠翠值得更自由的生活,更宽广的人生路。 人是有私心的。 任何人都不例外。 她们只是站下自己的角度,为好姐妹掂量利弊。 “翠翠,你好好考虑一下,别急着回答。”木子扯了扯好姐妹的衣袖,低声提醒。 吴翠翠懂得姐妹们的顾虑,停顿半晌后,开口道:“隔壁院子的新房子,盖的差不多了,养鸡场也快封顶了,镇上的铺子也要开张了。如果大家都走了,这些心血岂不是白费了。更何况,山水有相逢 又相聚,就会有分别。你们贸然和我一起离开朱家村,外面天高海阔,怕你们吃得消。” 朱家村不富裕,但对朱家人来说,也算舒适圈,离开这个舒适圈之后,朱家人会面对怎样的生活,吴翠翠不敢打包票。 刘氏眼角红红的,听到吴翠翠是真要抛下她们,心口更加难受,眼泪再也止不住,哭道:“娘,只要手里有钱,房子还能盖,随便选个风水好的地方,就能盖养鸡场,大不了,走之前,把这些低价卖出去。” 刘氏打心眼里不想和吴翠翠分开,哭的梨花带雨,好一阵抓心挠肝。 太突然了。 正如张氏所言,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她知道吴翠翠一定会走,但没想到这么快,这般超乎预料…… 数月来的朝夕相处,感情是实打实的,做不得假。 刘氏的纯粹,换来吴翠翠欣慰的笑容,老朱家走一遭,有人能把她放在心上,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老二媳妇,别哭,我活的好好的,等日后安顿好,咱们有缘再聚。” 刘氏是个直筒子,开心不开心全都写在脸上,之前爱贪小便宜,爱偷奸耍滑,但她待人真诚,为人热情,一旦认定谁就和对方掏心掏肺,极为重感情,当然,这也是吴翠翠看中刘氏、提携刘氏的原因所在。 吴翠翠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刘氏的肩膀。 刘氏彻底绷不住了,一把抱住吴翠翠,孩子般放声大哭,噼里啪啦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哭声聚聚感染力,院中气氛再一次陷入无声般的低沉。 吴翠翠拥抱着刘氏,轻轻地抬手帮刘氏顺后背,安慰刘氏激动的情绪。 周围一双双眼睛看着她,吴翠翠话中的潜台词,他们听得懂,都不是三岁吃奶的孩子了,成年人之间点到即止,话不用说太清楚。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朱家人哀伤过后,好似头顶都围着一圈乌云,干活没劲,吃饭不香。 而这给了朱二妹钻空子的机会。 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她更要加把劲。 刘氏擦干眼泪,和张氏朱大妹朱三妹,一起帮吴翠翠三人收拾行李。 小婉和木子来的时候,几乎是两手空空,临走时才发现,她们的行李确实少的可怜。 “木公子,出门在外,娘和小婉姑娘都是女人家,麻烦你多照应。”张氏不安心地请求道。 木子自然不会拒绝,“这是自然,大嫂,你就放心。” 自己的姐妹,她不罩着,谁罩着! 从前只是觉得女扮男装方便好玩,如今看来,假扮男人确实有必要,至少有个男人在翠翠和小婉身边晃悠,能挡住不少麻烦。 看来日后,这身风流倜傥的男装,她还真不能轻易脱下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有毒 这一夜,朱家村格外安静。 各家各户早早吹灯睡下,没了往日的精气神,心知肚明自己做的不妥,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和朱家之间的梁子,就此结下,从今往后,就是冤家。 朱家人认定了,是他们咄咄相逼,才会撵走吴翠翠。 如果吴翠翠在外有个闪失,他们就是罪人。 权叶辰此行,他没损失半根汗毛,却搞得村民们提心吊胆,左右为难。 此刻,朱家灯火通明,各自心中藏着事,没时间记恨同村人。 朱老汉不说话,蹲在墙根底下,嗒嗒抽着旱烟。 大丫二丫围在吴翠翠身边,像两条黏人的小尾巴,知道奶是逼不得已,她们不哭不闹,安静乖巧地跟在吴翠翠旁边,迈着小短腿,眼巴巴看着吴翠翠,惹得吴翠翠心软,抱起两个孙女,一人亲了一口,“大丫二丫,跟奶进屋。” 相处这段日子,两个小家伙惹人疼,吴翠翠打开柜子,拿出两张银票,“相识一场是缘分,这两张银票,你们拿着,等长大了当嫁妆。” 思来想去,还是给钱最实际。 大丫二丫叫一声奶,她自然不会亏待两个小家伙。 顺带着,吴翠翠塞给刘氏一张银票,之前打听过,等刘氏生孩子了,她要包个大红包。 如今看来,时间不等人。 “大丫二丫,去把你们娘和二婶叫进来。” 该交代的,在明早之前,都要交代清楚。 在这个家,吴翠翠最信任的两个儿媳妇,有些事,交代给她们,吴翠翠才放心。 大丫二丫领命跑出屋,头上的小揪揪跟着晃了晃。 与此同时,朱大妹和朱二妹姐妹俩,在厨房里洗碗。 小婉拿着最后几瓶药,交给朱大妹,嘱咐她按时敷药,过一段时间脸上的伤疤即可痊愈。 朱大妹两只手在围裙上蹭干净,快步迎上前,伸出双手去接,“小婉姑娘,有劳你费心了。” 小婉淡笑,“你脸好的差不多了,这些药能用几个月,我给你留了药方,如果用完了,可以拿方子,去镇上药铺配。” 朱大妹点头,“小婉姑娘,你想的太周到了。” 回屋放好药瓶,朱大妹把准备好的干粮,交到小婉手里,“带着路上吃。” 吴翠翠三人要出远门,还是永远不会回来的那种,她承蒙吴翠翠和小婉姑娘的恩惠,她能做的太少了,“这里面有馒头油饼和茶叶蛋,最近天气热,不能放太久,小心吃坏肚子。” 没想到朱大妹如此心细,小婉笑道:“好久没尝到你的手艺了。” 闻言,朱大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小婉姑娘别取笑我了。” 最开始,吴翠翠为了让她改过自新,别继续混吃等死,下命令让她下厨做饭。 当时,朱大妹满心满眼不愿意,自视清高,日日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想方设法回到梁家,计划着利用宏儿扳回一局。 若无吴翠翠及时让她清醒,迷途知返,她不会有今日,依旧还是昔日烂泥扶不上墙的朱大妹。 说笑过后,小婉转身要走,余光瞥见蹲在地上埋头洗碗的朱二妹。 洗碗没什么稀奇的。 只不过,小婉亲眼看见朱二妹把翠翠用过的碗筷,单独放在灶台上。 盆子里的碗碟都洗完了,唯独那一双碗筷还待在灶台上。 小婉当场并没说什么,和朱大妹打了声招呼,不留声色回到屋子里。 张氏和刘氏拉着翠翠说话,小婉插不上嘴,只好出门去找木子,把心中的疑虑,原封不动转告给木子。 她本不想多疑,架不住朱二妹太古怪。 神神秘秘的。 看似温顺可人,平日里安静的像个透明人。 但她手腕上那道皮肉翻卷的伤疤,肯定不简单。 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木子听完了,托着下巴,想了几秒,当即拍手打定主意,“这事包我身上了。” 不只小婉怀疑朱二妹。 她也怀疑朱二妹。 是鬼是神,拉出来溜溜。 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晚,夜深人静,朱家人后半夜才睡。 木子躺在帐篷里,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果不其然,等朱家人睡下后,朱二妹披着衣裳,偷偷摸摸从屋子走出来。 张名朋趴在地上,大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泥土地,听到脚步声,毛茸茸的大耳朵动了动,但没睁眼。 朱二妹垫着脚走路,没把一条狗放在眼里,和往常一样,拿着吴翠翠用过的碗,来到朱家附近的空地,拿着锄头刨土。 自打她出门,木子一直跟在后面,悄无声息。 朱二妹埋完碗后,掸了掸手上的土,不慌不忙回到朱家,脱下衣服,继续睡觉,全然没注意到身后那双眼睛。 木子走过去,看着被杂草盖住的土坑,没有直接上手,怕里面有脏东西,四下看了看,找到一根木棍,拨开杂草,接着月光,看到土坑里埋着一堆旧碗筷。 “什么情况?” 木子纳闷,想不明白朱二妹在打什么主意。 朱家的碗筷,都是一个样式的,没有特殊之处,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 木子弯腰,用木棍扒拉着那堆碗筷,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都是翠翠用过的。 “之前没听说朱二妹有收集别人物品的特殊癖好!” 如果不是,那就是朱二妹想隐藏什么 “这几日事情多,吴翠翠胃口不好,晚上喝了一碗汤就饱了。” 这碗汤是朱二妹亲手做的。 也是朱二妹亲手端给翠翠的! 木子越想越不安,抽出袖中的手帕,隔着手帕,捡起一双沾土的筷子。 明日离开朱家村,时间紧迫,以免夜长梦多,朱二妹憋大招使坏,小婉一晚没合眼,听到床前的咳嗦声,她当即掀开被子,急忙走出去。 姐妹俩脑袋挨着脑袋,凑到墙根底下。 木子拿出用帕子包裹的筷子,捏着嗓子道:“小婉,你快瞧一瞧,这筷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小婉接过,仔细端详好半晌,光线不佳,看不清楚,朱家院子不大,以免打草惊蛇。 小婉回屋取走药箱,提着煤油灯,和木子出门,再一次来到朱二妹埋东西的地方,戴上一次性无菌手套和口罩,把碗筷全都取出来,整齐摆成一排。 “我验一验有毒无毒。” 小婉打开针灸包,取出一根银针,在一个小瓶子里沾了沾针尖,随后,在木子的注视下,银针贴近筷子表面。 随后,两人愣在原地,亲眼目睹银针变黑。 “有毒!”木子猛地血压飙升,咬牙切齿道:“草,朱二妹有病,竟然给翠翠下毒,我这就去找她。” “回来!” 小婉劝道:“你先别冲动,捉贼拿赃,咱们只有一堆废弃没人要的碗筷,碗筷上没写翠翠的大名,也没写碗筷主人姓甚名谁,如果朱二妹甩锅不承认怎么办?再说了,事关翠翠,就算咱们想要教训朱二妹,也要提前知会翠翠一声。” 小婉的话有道理。 即便如此,木子还是生气,非常生气,极其生气。 “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我姐妹,我他喵的和朱二妹没完!” 早就察觉朱二妹并非善类,在她眼中,朱二妹最多是心里阴暗,会演戏,会装婊,藏得深,没想到朱二妹心肠如此歹毒。 木子嘴里骂骂咧咧,两条腿走来走去。 小婉已经摘下口罩和手套,站起身,“我一个学医的,每天和翠翠同吃同住,朝夕相处,都没看出朱二妹给翠翠下毒,我更失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娘断气了 木子生气愤怒,小婉也不例外。 土坑里的碗筷,没有上百副,也有几十副。 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由此可见,朱二妹在翠翠饭菜里下毒,绝非一朝一夕,至少有半个月了。 她们姐妹俩,两个人,四只眼睛,离开朱家之前,她们才发现。 这相当于往她们脸上甩巴掌! “小婉,你能验出碗筷上是哪种毒吗?”木子追问道。 根据目前的蛛丝马迹,能推测出,朱二妹下的毒,要靠日积月累,悄悄进入翠翠体内,无声无息的取翠翠性命。 朱二妹得知翠翠要离开,今晚肯定加大药量。 思及此,不等小婉判断出毒药的种类,木子不敢耽搁一时半刻,忙拔腿往回跑。 小婉捡起一副碗筷,立即跟上去,“木子,我和你一起回去。” 推开朱家大门,木子三步并做二步,脚步飞快,顾不得自己是男儿身,闯进茅草屋。 刘氏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不等她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见一道黑影,嗖一下冲到吴翠翠的方向,焦急呼唤道:“翠翠,翠翠,你醒醒!” 吴翠翠没回应,闭眼昏睡,木子心中不安,伸手去探吴翠翠的鼻息,不料,摸到一手湿黏。 小婉提着煤油灯,紧随其后跑进来,气喘吁吁道:“翠翠没事!” 木子看清楚掌心的黑血,顿时瞳孔放大,再也忍不住了,冲进正屋,拎起睡得正香的朱二妹,不由分说地质问道:“贱人,把解药给我,要不然,我和你玩命。” 各屋先后亮灯,全都披着衣服走出来,好奇问道:“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木子一个大男人,穷凶极恶地揪着朱二妹的衣服领子,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朱二妹睡眼蒙眬,瘫坐在地上,天生身有残缺,说不出话,只能张开嘴巴,呜呜叫唤着,看起来很是狼狈。 “住手!”朱家男人都在,自然不允许有人欺负自己的亲妹妹,全都冲上去和木子硬碰硬。 “木公子,你抽什么疯!看在娘和小婉姑娘的份上,我们收留你,让你住在朱家这么久,不要一分钱,你不能恩将仇报啊!”朱老二眉头打结,扬起脖子、 本以为木公子是个体面人,竟然会做出这般没担当的恶事! 如果木子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要动用武力,绝不让朱二妹白受欺负。 亲妹妹和点头之交的木子,该偏袒哪一方,他能拎得清。 不等朱老二动手,木子扬起大长腿,一脚踹在朱老二肚子上,凶悍道:“没你的事,滚开。” 朱二妹心肠歹毒,下毒的仇,她必须讨回来。 别说朱老二,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今晚,不活扒朱二妹一层皮,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朱老二吃痛,捂着肚子,脸色憋得青紫,说话不再客气,“姓木的,你被疯狗咬了!” 见人就打! 完全不讲道理! 弟妹都被打,朱老大看不下去,作势要冲上去,张氏忙伸手,将人拦下,询问道:“木公子,究竟出什么事了,有话好好说。” 朱大妹走过去,搀扶起捂着肚子的朱老二,也跟着问道:“木公子,二妹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般动怒。” 在一个院子住了这么久,对方是怎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木子反常的举动,很难不让人怀疑朱二妹怎么冒犯“他”了? 木子不想解释,胸中怒火燃烧,全身的血液猛地冲向天灵盖,无视众人的注视和质问,快步上前,揪住朱二妹的脖子,如同提着一只鸡崽子似的,惜字如金地质问道:“说,解药在哪儿?” “解药?” 朱二妹嘴巴不好使,但耳朵不聋,能听清楚,朱家人的耳朵也不聋。 什么解药? “中毒的人,才需要解药?”朱老二大脑快速运转,不安地问道:“咱家谁中毒了?” 刘氏扶着门框,跌跌撞撞跑出来,看到院中呆若木鸡的众人,忙道:“不好了,娘,娘她断气了!” 众人的心脏,顿时漏跳半拍。 “奶~”大丫二丫站在门口,听到奶出事了,困意全无,绕过大人们,直奔吴翠翠的屋子跑去。 朱二妹嘴角得逞的笑意压不住,真好,吴翠翠死了! 她不在乎姓木的是如何发现她的? 只要吴翠翠能死,她就没有遗憾。 没错,是她在吴翠翠的食物里下毒,自从她回来之后,就没停止过。 她知道自己在杀人。 但她心中并无负罪感。 是吴翠翠该死!!! 吴翠翠作恶多端,要不是吴翠翠丧尽天良,她不会遭遇横祸,无人知道,离开朱家后,她是怎样活下来的! 耻辱、肮脏、低贱、卑微! 甚至活的不如一条狗! 她之所以跟三妹夫妻俩回到朱家,不是为了家人团聚,是为了报仇雪恨。 她已经脏透了。 吴翠翠死后,她还要将吴翠翠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四目相对。 木子瞧见朱二妹眼中的挑衅,扬起巴掌,啪一声打过去,唾骂道:“贱人,你还有脸笑,翠翠有个好歹,你也别想好过。” 木子的威胁,朱二妹丝毫不在意,缓缓转回被打歪的脸,吐了一口血沫,依旧得意地看向木子,那眼神,好似再说:“有本事你就来啊!我但凡皱一下眉头,我和你姓!” 木子火气蹭蹭蹭往上窜,没见过朱二妹这么不要脸的,掐住木子脖颈的手更加用力,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朱二妹,一字一顿道:“解药,给我解药!” 没有解药,翠翠必死无疑。 朱二妹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要死的人不是她,她当然无所谓,嘴角带笑,一副大仇大报的神情,没有丝毫愧疚,很是开心雀跃。 吴翠翠,你能有今天,是你活该! 朱家众人看不下去了,全都焦急地看向朱二妹。 张氏:“二妹,你好糊涂啊,快把解药交出来!” 朱老大:“二妹,别胡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朱老二:“你有怨气,你和二哥说,二哥一定帮你,你先把解药交出来好不好?” 朱老三:“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让外人笑话,二妹,别再开玩笑了,人命要紧啊!” 朱老四满脑门冷汗,错愕看向朱二妹,“二姐,娘已经答应会离开,你非要赶尽杀绝吗?听大家的话,交出解药,别再任性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到底走不走啊? 那怕说破天,朱二妹都不会心软,她巴不得吴翠翠死,眼下就差临门一脚了,她肯定不能在关键时刻往后缩。 木子火气蹭蹭往头上冒,掐着朱二妹的脖子,要不是为了从她嘴里问出解药的下落,她肯定不会和朱二妹浪费口舌。 “行,你不说是,好啊,我看你能嘴硬到这时候!”木子用力攥紧朱二妹的衣领,另一只手按住朱二妹的脑袋,往墙根旁水装满水的缸里送。 朱家众人想上前拦着,奈何脚下生根,压根走不动路。 说到底,是二妹咎由自取,活该! 屋子里,小婉已经给吴翠翠注射血清,这种日积月累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催吐是没有用的,当务之急是稳住吴翠翠的心脉,从阎王手里先把人抢回来,至于以后,等人醒了再说。 院子里闹的沸沸扬扬,小婉没心思去听,脖子上挂听诊器,时刻检测吴翠翠的生命体征。 感觉到吴翠翠的心脏减缓后,当机立断,打开药箱,里面正躺着一只强心剂。 棉球擦过皮肉,小婉找准血管,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入身体。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有人蹲下院子里一言不发,有人彻夜难眠,有人求神拜佛,有人大动肝火,闹得昏天黑地,有人被按进水缸里,喘不上气,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第二天,天还没全亮,李老头和明珠急匆匆赶来,他们不会医术,帮不上忙,但听到消息肯定是坐不住的,急急忙忙敢来,来了之后,发现自己只能傻站着,心情更郁闷了。 “婶子是好人,肯定会好起来的。”明珠带着助听器,能听到爷爷和朱家人的交谈声,正是因为她能听到,所以她想让大家都不要太丧气。 “小婉姑娘很厉害,我先天耳聋,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她都能治好,婶子中毒而已,小婉姑娘肯定也能治好。” 众人都知道明珠这话是在安慰他们,但细想想,也有几分道理。 刘氏眼睛肿成核桃,依偎在朱老二怀里,已经没力气哭了,听到明珠的话,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欣慰道:“明珠说的对,娘一定会没事的。” 大丫二丫守了吴翠翠一整晚,一点都不觉得困,张氏哄她们去睡觉。 大丫二丫齐刷刷摇头,“我们不困,我们要守在奶身边,让奶醒来第一个见到我们。” 张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摸了摸两个孩子绷紧的脸蛋,转身走出屋,去给全家人做饭。 人是铁饭是钢,别等婆婆醒了,一大家子全都倒下了。 长嫂如母,婆婆不能主持大局,她这个当嫂子必须要思路周全。 于是,朱家人在张氏的劝说下,一人喝了一碗米粥,不算饱也不算饿,继续坐在院子里,望着茅草屋,眼巴巴等着。 一起和朱家人翘脚等待的,还有朱家村的村民们,吴翠翠中毒的事,他们并不知道。 但昨晚,吴翠翠亲口答应要离开朱家村。 这事他们放在心里,嘀咕了一宿。 各家各户都没睡好 ,一大早起来,扎堆蹲在村口探头探脑,“吴翠翠究竟还走不走啊?” “都等了一天了,也没看见她人影?” “会不会昨天诓咱们的,人家压根没打算走?” …… 众人七嘴八舌,交头接耳商量着,商量着商量着,不由自主地来到朱家门口,想要一探究竟。 刘氏听到外面有动静,眉头皱了皱,拎起厨房的菜刀,暴躁地打开门,对着嘀嘀咕咕的村民们吼道:“滚远点,别在我家门口晃悠,谁要是不识相,我和他玩命!”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刘氏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吓退众人。 “我的老天爷,刘氏是越来越虎了。” “咱们也没说什么,她怎么就动上刀了!” “刘氏,大白天的,你快把刀收起来,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来你家瞧一瞧而已。” 吴翠翠性命攸关,刘氏心情烦躁,没时间辨别他们是恶意还是好意,只想赶紧让这群烦人的苍蝇,立马从眼前消失。 “麻溜滚回家,我家不欢迎你们。”说着,挥了挥手里的菜刀,卷起不大不小的风声,吓得众人的腿更软了。 眼下,谁要是敢站出来,多嘴问一句吴翠翠为什么还没离开朱家村,是不是故意撒谎骗人。 下一秒,刘氏的菜刀保准架在他脖子上,帮他放放血。 村民们见状,全都消停了,互相使眼色,还是先散了。 做事留一面,日后好相见。 如果吴翠翠今日真不走,说到底,他们也不能咋样! 人心都是肉做的,不能把事情做绝! 大门再次关上,朱老二接过刘氏手中的菜刀,轻声安抚道:“媳妇,没事的,你别担心,他们再来,我顶着。” 面对自家男人,刘氏鼻头酸了酸,看向对面敞开门的茅草屋,委屈道:“老二,咱娘怎么还不醒?” 小婉姑娘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婆婆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完全就是在吊着最后一口气,这口气断了,人也就没了。 相较于吴翠翠被迫离开朱家,再也不能回来,刘氏更难接受吴翠翠死于非命,她们娘俩天人永隔,只能等下辈子再见面了。 “娘就睡在我身边,我竟然没发现,我对不起娘,这事都怪我不好,如果我睡的没那么死,哪怕再晚睡一会儿,娘就不会出事了。”刘氏心口好痛,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自责和内疚快要将她吞噬。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除了吓唬胆小怕事的村民之外,她没有什么能耐,只能把脑袋埋进朱老二的胸膛里,无助地放声大哭。 媳妇伤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朱老二心情也不好受。 大手轻抚刘氏的后背,红了眼角,哽咽道:“不怪你,毒不死你下的,你也没想到娘会一睡不醒,媳妇,咱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朱老大和朱老三两兄弟,将朱二妹捆在树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好话坏话全都说尽了,朱二妹依旧吃软不吃硬。 “有能耐你们就弄死我,我是不会把解药给你们的。” 朱二妹吃了秤砣铁心,坚决硬气到底。 兄弟俩左右为难,一边是要死要活的吴翠翠,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们不想偏袒任何一方,也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二妹,趁大哥没对你下狠手,听大哥的话,别闹出人命,要不然,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朱老大深吸一口气,眉头都快打结了。 朱二妹半个身子还是湿的,脸上的伤是木子打的,只见她漫不经心地勾起一侧嘴角,左耳听右耳冒,无论谁说什么,都对那个对方在放屁,坚决不往心里去。 张氏和朱大妹翻遍了正屋,还有朱二妹带回来的包袱,依旧一无所获。 不仅没找到解药,就连朱二妹藏起来的毒药,她们也没找到。 “去搜二妹身上。”张氏丢开包袱,当机立断。 “我和你一起去。”朱大妹认为张氏的方法可行,紧跟着张氏走出来,两人推开碍事的朱老大和朱老三,顾不上朱家男人还在,直接上手去扒朱二妹的衣服。 “你们干什么!别碰我。滚开,拿开你们的脏手。”朱二妹瞪大双眼,瞳孔无限放大,久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出,让她止不住战栗。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是你们毁了我,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全都杀光。” 强烈的恐惧使朱二妹五官扭曲变形,声音也更加尖锐刺耳,手腕那道狰狞的伤疤格外刺眼,好似昭示着那暗无天日的折磨。 她不能说话,只能用手疯狂比划着,张开嘴巴,支支吾吾喊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身子拼命扭动,抗拒张氏和朱大妹的触碰,即使她们都是女人,即使她们并没有恶意…… 张氏和朱大妹没工夫留意朱二妹的不正常,扒完上衣,扒裤子,两人动手去解朱二妹的腰带,往下一拉,除了亵裤包裹的皮肤看不见外,肉眼可见的,全都是被反复缝合的疤痕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刘氏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吓退众人。 “我的老天爷,刘氏是越来越虎了。” “咱们也没说什么,她怎么就动上刀了!” “刘氏,大白天的,你快把刀收起来,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来你家瞧一瞧而已。” 吴翠翠性命攸关,刘氏心情烦躁,没时间辨别他们是恶意还是好意,只想赶紧让这群烦人的苍蝇,立马从眼前消失。 “麻溜滚回家,我家不欢迎你们。”说着,挥了挥手里的菜刀,卷起不大不小的风声,吓得众人的腿更软了。 眼下,谁要是敢站出来,多嘴问一句吴翠翠为什么还没离开朱家村,是不是故意撒谎骗人。 下一秒,刘氏的菜刀保准架在他脖子上,帮他放放血。 村民们见状,全都消停了,互相使眼色,还是先散了。 做事留一面,日后好相见。 如果吴翠翠今日真不走,说到底,他们也不能咋样! 人心都是肉做的,不能把事情做绝! 大门再次关上,朱老二接过刘氏手中的菜刀,轻声安抚道:“媳妇,没事的,你别担心,他们再来,我顶着。” 面对自家男人,刘氏鼻头酸了酸,看向对面敞开门的茅草屋,委屈道:“老二,咱娘怎么还不醒?” 小婉姑娘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婆婆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完全就是在吊着最后一口气,这口气断了,人也就没了。 相较于吴翠翠被迫离开朱家,再也不能回来,刘氏更难接受吴翠翠死于非命,她们娘俩天人永隔,只能等下辈子再见面了。 “娘就睡在我身边,我竟然没发现,我对不起娘,这事都怪我不好,如果我睡的没那么死,哪怕再晚睡一会儿,娘就不会出事了。”刘氏心口好痛,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自责和内疚快要将她吞噬。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除了吓唬胆小怕事的村民之外,她没有什么能耐,只能把脑袋埋进朱老二的胸膛里,无助地放声大哭。 媳妇伤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朱老二心情也不好受。 大手轻抚刘氏的后背,红了眼角,哽咽道:“不怪你,毒不死你下的,你也没想到娘会一睡不醒,媳妇,咱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朱老大和朱老三两兄弟,将朱二妹捆在树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好话坏话全都说尽了,朱二妹依旧吃软不吃硬。 “有能耐你们就弄死我,我是不会把解药给你们的。” 朱二妹吃了秤砣铁心,坚决硬气到底。 兄弟俩左右为难,一边是要死要活的吴翠翠,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们不想偏袒任何一方,也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二妹,趁大哥没对你下狠手,听大哥的话,别闹出人命,要不然,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朱老大深吸一口气,眉头都快打结了。 朱二妹半个身子还是湿的,脸上的伤是木子打的,只见她漫不经心地勾起一侧嘴角,左耳听右耳冒,无论谁说什么,都对那个对方在放屁,坚决不往心里去。 张氏和朱大妹翻遍了正屋,还有朱二妹带回来的包袱,依旧一无所获。 不仅没找到解药,就连朱二妹藏起来的毒药,她们也没找到。 “去搜二妹身上。”张氏丢开包袱,当机立断。 “我和你一起去。”朱大妹认为张氏的方法可行,紧跟着张氏走出来,两人推开碍事的朱老大和朱老三,顾不上朱家男人还在,直接上手去扒朱二妹的衣服。 “你们干什么!别碰我。滚开,拿开你们的脏手。”朱二妹瞪大双眼,瞳孔无限放大,久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出,让她止不住战栗。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是你们毁了我,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全都杀光。” 强烈的恐惧使朱二妹五官扭曲变形,声音也更加尖锐刺耳,手腕那道狰狞的伤疤格外刺眼,好似昭示着那暗无天日的折磨。 她不能说话,只能用手疯狂比划着,张开嘴巴,支支吾吾喊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身子拼命扭动,抗拒张氏和朱大妹的触碰,即使她们都是女人,即使她们并没有恶意…… 张氏和朱大妹没工夫留意朱二妹的不正常,扒完上衣,扒裤子,两人动手去解朱二妹的腰带,往下一拉,除了亵裤包裹的皮肤看不见外,肉眼可见的,全都是被反复缝合的疤痕 第二百九十章 木子去哪儿了? 朱二妹的叫声太过刺耳,让人头皮发麻,仿佛受到巨大的刺激。 朱二妹眼珠凸起,脸色憋红,即将崩溃之时,张氏从她裙子下摆搜出拳头大小的布包,打开袋口,一股浓重的气味扑鼻而来,张氏忙伸手堵住口鼻,“大妹,你看着二妹,我把这东西拿给小婉姑娘。” 偷偷摸摸藏起来,肯定不是好东西! 屋内,小婉坐在炕上,白嫩的小手攥紧吴翠翠的大手,药箱里能用的,她全都给翠翠用了,翠翠还没醒。 药箱有灵性,只要是她们需要的,提前就会出现。 这一次,除了两只血清之外,没有任何解毒的药品出现,这让小婉坐立不安。 难不成药箱感知到翠翠中毒太深,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放弃救治了? 思及此,小婉忙甩了甩脑袋,“不会的,我不能这样想!” 翠翠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她和木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翠翠离开他们。 小婉不愿认命,她读过那么多书,治好过那么多病人,绝不会轻易服输。 小婉从炕上爬起来,转身去翻找药箱,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到解药。 靠山山倒,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朱二妹身上,就算朱二妹不交出来,她也要想出办法救好姐妹,要不然,她日后也不用行医了! 小往下定决心,药箱大头朝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仔细检查一遍。 与此同时,张氏捧着布包,快步跑进来,“小婉姑娘,这是从二妹身上搜出来的,你快来看看,是不是解药?” 听到和解药有关,小婉顿时眼前一亮,放下药箱,接过布包。 张氏忙道:“小心!” 那东西很是邪气,味道冲,不像寻常东西。 小婉尽量保持理智,自己戴上口罩和手套,还不忘让张氏也戴好,走出屋,借着自然光反复打量,随后,用指腹捻起一小撮,隐约猜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小婉姑娘,这是解药吗?”刘氏止住眼泪,仿佛看见曙光,凑过来问道。 小婉没回答,抬头看向衣不蔽体的朱二妹,此刻正躺在地上,颤抖着缩成一团,仿若惊弓之鸟,已经被吓破了胆。 “这不是解药。” 朱二妹打定主意想要弄死翠翠,怎么可能备好解药! “不是解药!”张氏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眼中瞬间无声,又白忙活了。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即使没找到解药,但不算完全没希望。 “我知道这毒怎么解!”小婉攥紧布包,看向朱老大和朱老二,“你们去镇上,抓几味药回来。” 银针只能验证有毒无毒。 亲眼见过毒药的真实面目,小婉恍然大悟,怪不得素来机智聪慧的翠翠,一直没察觉出饭菜里有毒药,而且毒性发作后,翠翠没有折腾,只是沉沉睡过去。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会有人用这种毒害人,未免太超前了! 难道朱二妹背后有高人指点? 来不及多想,小婉挥笔写下药方,交给朱老大兄弟俩,嘱咐道:“快去快回,人命关天,宜早不宜迟。” 朱老大和朱老二知道事情轻重,揣好药方后,立即扭头走人。 “大嫂,二嫂,你们架锅煮开水。” 毒素已进入翠翠的身体血液中,催吐洗胃都没用,在解药还没买回来之前,大量喝水,加快身体循环,尽量稀释毒素。 还有一支血清,必要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我们这就去。”张氏和刘氏不敢耽误,烧水再简单不过。 一口气烧了两大锅,烧完之后,往锅里丢冰块降温。 半个时辰后,吴翠翠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 水喝多了,自然是要撒尿的。 “尿完了继续喝。”小婉道。 喝的差不多了,就把剩下的水,全都倒进木桶里,小婉去山脚下转了一圈,找到些针尖状的植物,捣碎丢进浴桶里。 张氏和刘氏搀扶着吴翠翠坐进去。 其余人都守在门外,没有小婉的同意,不赶紧来掺和。 吴翠翠张开双臂,搭在桶边,;两个儿媳妇站在旁边,不敢离开半步,吴翠翠还没醒,意识不清晰,身体绵软无力,她们不能离开,怕稍有不慎,吴翠翠顺着浴桶滑下去,呛到水。 “小婉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小婉手中手掌长的银针,直奔吴翠翠的指腹刺去,刘氏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黑紫色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放血。”小婉拎起翠翠的手,针尖对准指腹,一根根刺下去。 五指连心,适量放出毒血没坏处。 张氏和刘氏不懂,也不乱指挥,安静站在一边,等血放的差不多了,两人蹲下身,拿着纱布,帮吴翠翠包扎好。 朱老大兄弟脚步不停,来到镇上,找到药铺,着急忙慌地把药方递给伙计。 来药铺买药的,肯定是家里有病人。 看兄弟俩急成这个样子,伙计秒懂,没多久乱问,接过药方,忙去抓药。 兄弟俩随便丢了一锭银子,只多不少,来不及找钱,紧赶慢赶往回走。 伙计出去追,没追上,也就放弃了,拿着银子走回药铺。 天色全黑之前,兄弟俩赶回来,按照小婉的要求,熬了半个时辰。 张氏端着碗,刘氏费力掰开吴翠翠的嘴,两人齐心协力,好不容易灌进去半碗。 小婉道:“过半个时辰,再把剩下半碗灌进去。” 这一夜,朱家村分外安静。 小婉帮翠翠擦干身子,换了件干净的衣裳,重新躺回被窝里,张氏和刘氏打扫完后,端着空碗出去。 朱三妹端来一碗粥,不是给吴翠翠的,是给小婉的。 “小婉姑娘,垫垫肚子。” 小婉累了一天,眼前发晕,胃里直抽抽,喝点粥正合适。 “多谢。”小婉正要伸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追问道:“三妹,你见到木子了吗?” 一天没见到木子,小婉心里发慌。 “你说木公子?”朱三妹眨了眨眼,如实道:“一早就离开了,说会尽快回来,他走之前没和你说吗?” 第二百九十章 木子去哪儿了? 朱二妹的叫声太过刺耳,让人头皮发麻,仿佛受到巨大的刺激。 朱二妹眼珠凸起,脸色憋红,即将崩溃之时,张氏从她裙子下摆搜出拳头大小的布包,打开袋口,一股浓重的气味扑鼻而来,张氏忙伸手堵住口鼻,“大妹,你看着二妹,我把这东西拿给小婉姑娘。” 偷偷摸摸藏起来,肯定不是好东西! 屋内,小婉坐在炕上,白嫩的小手攥紧吴翠翠的大手,药箱里能用的,她全都给翠翠用了,翠翠还没醒。 药箱有灵性,只要是她们需要的,提前就会出现。 这一次,除了两只血清之外,没有任何解毒的药品出现,这让小婉坐立不安。 难不成药箱感知到翠翠中毒太深,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放弃救治了? 思及此,小婉忙甩了甩脑袋,“不会的,我不能这样想!” 翠翠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她和木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翠翠离开他们。 小婉不愿认命,她读过那么多书,治好过那么多病人,绝不会轻易服输。 小婉从炕上爬起来,转身去翻找药箱,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到解药。 靠山山倒,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朱二妹身上,就算朱二妹不交出来,她也要想出办法救好姐妹,要不然,她日后也不用行医了! 小往下定决心,药箱大头朝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仔细检查一遍。 与此同时,张氏捧着布包,快步跑进来,“小婉姑娘,这是从二妹身上搜出来的,你快来看看,是不是解药?” 听到和解药有关,小婉顿时眼前一亮,放下药箱,接过布包。 张氏忙道:“小心!” 那东西很是邪气,味道冲,不像寻常东西。 小婉尽量保持理智,自己戴上口罩和手套,还不忘让张氏也戴好,走出屋,借着自然光反复打量,随后,用指腹捻起一小撮,隐约猜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小婉姑娘,这是解药吗?”刘氏止住眼泪,仿佛看见曙光,凑过来问道。 小婉没回答,抬头看向衣不蔽体的朱二妹,此刻正躺在地上,颤抖着缩成一团,仿若惊弓之鸟,已经被吓破了胆。 “这不是解药。” 朱二妹打定主意想要弄死翠翠,怎么可能备好解药! “不是解药!”张氏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眼中瞬间无声,又白忙活了。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即使没找到解药,但不算完全没希望。 “我知道这毒怎么解!”小婉攥紧布包,看向朱老大和朱老二,“你们去镇上,抓几味药回来。” 银针只能验证有毒无毒。 亲眼见过毒药的真实面目,小婉恍然大悟,怪不得素来机智聪慧的翠翠,一直没察觉出饭菜里有毒药,而且毒性发作后,翠翠没有折腾,只是沉沉睡过去。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会有人用这种毒害人,未免太超前了! 难道朱二妹背后有高人指点? 来不及多想,小婉挥笔写下药方,交给朱老大兄弟俩,嘱咐道:“快去快回,人命关天,宜早不宜迟。” 朱老大和朱老二知道事情轻重,揣好药方后,立即扭头走人。 “大嫂,二嫂,你们架锅煮开水。” 毒素已进入翠翠的身体血液中,催吐洗胃都没用,在解药还没买回来之前,大量喝水,加快身体循环,尽量稀释毒素。 还有一支血清,必要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我们这就去。”张氏和刘氏不敢耽误,烧水再简单不过。 一口气烧了两大锅,烧完之后,往锅里丢冰块降温。 半个时辰后,吴翠翠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 水喝多了,自然是要撒尿的。 “尿完了继续喝。”小婉道。 喝的差不多了,就把剩下的水,全都倒进木桶里,小婉去山脚下转了一圈,找到些针尖状的植物,捣碎丢进浴桶里。 张氏和刘氏搀扶着吴翠翠坐进去。 其余人都守在门外,没有小婉的同意,不赶紧来掺和。 吴翠翠张开双臂,搭在桶边,;两个儿媳妇站在旁边,不敢离开半步,吴翠翠还没醒,意识不清晰,身体绵软无力,她们不能离开,怕稍有不慎,吴翠翠顺着浴桶滑下去,呛到水。 “小婉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小婉手中手掌长的银针,直奔吴翠翠的指腹刺去,刘氏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黑紫色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放血。”小婉拎起翠翠的手,针尖对准指腹,一根根刺下去。 五指连心,适量放出毒血没坏处。 张氏和刘氏不懂,也不乱指挥,安静站在一边,等血放的差不多了,两人蹲下身,拿着纱布,帮吴翠翠包扎好。 朱老大兄弟脚步不停,来到镇上,找到药铺,着急忙慌地把药方递给伙计。 来药铺买药的,肯定是家里有病人。 看兄弟俩急成这个样子,伙计秒懂,没多久乱问,接过药方,忙去抓药。 兄弟俩随便丢了一锭银子,只多不少,来不及找钱,紧赶慢赶往回走。 伙计出去追,没追上,也就放弃了,拿着银子走回药铺。 天色全黑之前,兄弟俩赶回来,按照小婉的要求,熬了半个时辰。 张氏端着碗,刘氏费力掰开吴翠翠的嘴,两人齐心协力,好不容易灌进去半碗。 小婉道:“过半个时辰,再把剩下半碗灌进去。” 这一夜,朱家村分外安静。 小婉帮翠翠擦干身子,换了件干净的衣裳,重新躺回被窝里,张氏和刘氏打扫完后,端着空碗出去。 朱三妹端来一碗粥,不是给吴翠翠的,是给小婉的。 “小婉姑娘,垫垫肚子。” 小婉累了一天,眼前发晕,胃里直抽抽,喝点粥正合适。 “多谢。”小婉正要伸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追问道:“三妹,你见到木子了吗?” 一天没见到木子,小婉心里发慌。 “你说木公子?”朱三妹眨了眨眼,如实道:“一早就离开了,说会尽快回来,他走之前没和你说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官府抓人 小婉一心照顾翠翠,压根不知道木子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朱三妹摇头,“没说。” 木公子昨晚发了好大火,没从朱二妹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也就不浪费时间和朱二妹周旋,当即决定离开,出门想办法去了! 翠翠刚喝下解药,还没醒过来,木子下落不明,这让小婉很是头疼。 她分身乏术,就算出去找,压根没有方向,完全是大海捞针。 为今之计,只有但愿木子别出事! “三妹,麻烦你多留意,如果木子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小婉道。 木子不是三岁小孩子,她的决定肯定有她的用意,这次走得这么久,也是情有可原,小婉来不及去追,只能默默等着她回来。 朱三妹点头答应,与此同时,她抿了抿唇角,心中有个疑问,想说的,但又觉得时机不对。 木公子钟情小婉姑娘,两人举动亲密,感情颇好。 为何吴翠翠中毒后,木公子那般紧张? 难道仅仅因为吴翠翠是小婉姑娘的娘家亲戚? 心中揣着疑问,朱三妹思量再三,并没问出口。 当然,这个疑问,不只她有,朱家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猜不透 天色大亮,喜妹提着一篮子鸡蛋,急匆匆赶来。 朱老四提着水桶,出门倒泔水,瞧见喜妹后,立马放下水桶,快步迎上去,惊喜道:“喜妹,你怎么来了?” 周喜妹裤脚沾着露水,伸手摘掉头巾,“听说婶子出事了,我过来瞧一瞧。” 临出门之前,趁着周老太不留意,拿了一篮子土鸡蛋。 她还未过门,到未来婆家走动,自然不能空着手。 朱老四伸手接过篮子,上下打量着周喜妹,问道:“这些日子,你奶没欺负你和你娘?” 周喜妹摇头,“自从她回去之后,安分很多,没时间没有欺负我和娘,整年算计着这么把我嫁过来,怕彩礼钱长腿跑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周老太日日掰着指头算计,可不能让赵媒婆的抢风头! “那就好!”朱老四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家里事多,我抽不开身,没去看你,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被人放在心里惦记,自然是好事。 周喜妹不由脸红,两只手捏在一起,腼腆道:“咱们先去看婶子。” 朱老四这才想起来喜妹是来看望吴翠翠,立即错过身子,给喜妹让路。 两人走进院子,朱家众人看见喜妹,都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点头打招呼。 喜妹一一回应,先是进屋照顾吴翠翠喝药,随后又撸起袖子,帮忙干活。 在朱家待过一阵子,对一切都很熟悉,张氏劝她坐 下歇着,脏活累活她们干就行。 喜妹笑道:“我就是来帮忙的,嫂子别和我客气。” 朱家出事了,她肯定不会往外摘,要是没有朱家,她早就被恶毒的周老太卖到矿上了。 这份恩情,她牢牢记在心里。 吴翠翠对她有恩,她自然也不会忘记。 张氏把喜妹当作自己人,也没多客气,婆婆病倒了,朱二妹从昨晚就一直胡言乱语,全身抽搐,好似中邪了。 家中乱成一锅粥,她顾不得其他,多个人搭把手也是好的。 为了避免误会,张氏拉着喜妹,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喜妹垂头听完,没说什么。 孰是孰非,她不好多嘴,只是望着吴翠翠的屋子,虔诚道:“婶子快些好过来。” 一家人,闹到这个地步,实属不应该! 没过多久,官差上门。 喜妹正坐在水井边,洗吴翠翠带血的衣裳,看见突如其来的官差,惊讶着站起身,“官爷,有何贵干” 朱老大兄弟几个,听到官差来了,全都放下饭碗,朝门口看去。 “有人去县衙状告朱家有人投毒。”官差腰间挎着刀,锐利的目光在院中扫了一圈,冷声问道:“罪犯朱二妹人在何处?” 闻言,众人心中明白,这是来抓朱二妹的! 朱老二迈步走过去,笑着打商量道:“官爷,这是我们自家的小事,没想到惊动了您,真是抱歉。” 朱二妹好歹是他亲妹妹,如果朱二妹入狱坐牢,被定了罪,朱家都要受牵连,最重要的是,将来老五的科考也要受影响! 万万不能拿老五的前程开玩笑! 本想等到吴翠翠醒来后,让吴翠翠发落朱二妹。 下毒害人,人命关天。 关起门来,吴翠翠想怎么处置朱二妹都行,他绝不拦着。 但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惊动官差,那就不一样了! 朱老二想打商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家内部解决就行了,不料想官差压根不给他商量的余地,直接亮出梁县令亲手写的逮捕公文,“别废话,赶紧交人,别逼我们动手。” 朱家乖乖配合,他们省去许多麻烦。 如果朱家人不识时务,非要硬碰硬,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抓一个是抓,抓两个也是抓! “这”朱老二一时间犯了难,刚掉嘴边的话,不得不咽回肚子里。 朱二妹被关在正屋里,朱三妹已经帮她穿好衣服了,但她还是闹得厉害,嘴巴嘀嘀咕咕不停说话,整个人缩在墙角,牙齿打颤,双目无神,浑身都在抖。 官差踹门走进去,打量了一大圈,在最里面的角落找到朱二妹,当即道:“带上镣铐,把人带回去。” 见有生人,还是一群年轻力壮的陌生汉子,朱二妹更加激动,两只手死死抓着头发,扯着嗓子尖叫,“别过来,你们这群畜生,别碰我!”、 官差们都不是吃素的,什么难缠的犯人没见过,对于朱二妹的声嘶力竭,完全不在意,直接走过去,一左一右架起朱二妹,冰冷的手铐脚镣发出脆响。 “不要啊,不要再把我关起来了,我宁可死,也不想被你们糟蹋。”朱二妹眼睛瞪得老大,泪水从眼角流出来,神情格外狰狞可怖。 朱家人想要上前,官差们厉声呵斥道:“都让开,官府办事,轮不到你们操心。” 第二百九十一章 官府抓人 小婉一心照顾翠翠,压根不知道木子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朱三妹摇头,“没说。” 木公子昨晚发了好大火,没从朱二妹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也就不浪费时间和朱二妹周旋,当即决定离开,出门想办法去了! 翠翠刚喝下解药,还没醒过来,木子下落不明,这让小婉很是头疼。 她分身乏术,就算出去找,压根没有方向,完全是大海捞针。 为今之计,只有但愿木子别出事! “三妹,麻烦你多留意,如果木子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小婉道。 木子不是三岁小孩子,她的决定肯定有她的用意,这次走得这么久,也是情有可原,小婉来不及去追,只能默默等着她回来。 朱三妹点头答应,与此同时,她抿了抿唇角,心中有个疑问,想说的,但又觉得时机不对。 木公子钟情小婉姑娘,两人举动亲密,感情颇好。 为何吴翠翠中毒后,木公子那般紧张? 难道仅仅因为吴翠翠是小婉姑娘的娘家亲戚? 心中揣着疑问,朱三妹思量再三,并没问出口。 当然,这个疑问,不只她有,朱家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猜不透 天色大亮,喜妹提着一篮子鸡蛋,急匆匆赶来。 朱老四提着水桶,出门倒泔水,瞧见喜妹后,立马放下水桶,快步迎上去,惊喜道:“喜妹,你怎么来了?” 周喜妹裤脚沾着露水,伸手摘掉头巾,“听说婶子出事了,我过来瞧一瞧。” 临出门之前,趁着周老太不留意,拿了一篮子土鸡蛋。 她还未过门,到未来婆家走动,自然不能空着手。 朱老四伸手接过篮子,上下打量着周喜妹,问道:“这些日子,你奶没欺负你和你娘?” 周喜妹摇头,“自从她回去之后,安分很多,没时间没有欺负我和娘,整年算计着这么把我嫁过来,怕彩礼钱长腿跑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周老太日日掰着指头算计,可不能让赵媒婆的抢风头! “那就好!”朱老四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家里事多,我抽不开身,没去看你,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被人放在心里惦记,自然是好事。 周喜妹不由脸红,两只手捏在一起,腼腆道:“咱们先去看婶子。” 朱老四这才想起来喜妹是来看望吴翠翠,立即错过身子,给喜妹让路。 两人走进院子,朱家众人看见喜妹,都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点头打招呼。 喜妹一一回应,先是进屋照顾吴翠翠喝药,随后又撸起袖子,帮忙干活。 在朱家待过一阵子,对一切都很熟悉,张氏劝她坐 下歇着,脏活累活她们干就行。 喜妹笑道:“我就是来帮忙的,嫂子别和我客气。” 朱家出事了,她肯定不会往外摘,要是没有朱家,她早就被恶毒的周老太卖到矿上了。 这份恩情,她牢牢记在心里。 吴翠翠对她有恩,她自然也不会忘记。 张氏把喜妹当作自己人,也没多客气,婆婆病倒了,朱二妹从昨晚就一直胡言乱语,全身抽搐,好似中邪了。 家中乱成一锅粥,她顾不得其他,多个人搭把手也是好的。 为了避免误会,张氏拉着喜妹,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喜妹垂头听完,没说什么。 孰是孰非,她不好多嘴,只是望着吴翠翠的屋子,虔诚道:“婶子快些好过来。” 一家人,闹到这个地步,实属不应该! 没过多久,官差上门。 喜妹正坐在水井边,洗吴翠翠带血的衣裳,看见突如其来的官差,惊讶着站起身,“官爷,有何贵干” 朱老大兄弟几个,听到官差来了,全都放下饭碗,朝门口看去。 “有人去县衙状告朱家有人投毒。”官差腰间挎着刀,锐利的目光在院中扫了一圈,冷声问道:“罪犯朱二妹人在何处?” 闻言,众人心中明白,这是来抓朱二妹的! 朱老二迈步走过去,笑着打商量道:“官爷,这是我们自家的小事,没想到惊动了您,真是抱歉。” 朱二妹好歹是他亲妹妹,如果朱二妹入狱坐牢,被定了罪,朱家都要受牵连,最重要的是,将来老五的科考也要受影响! 万万不能拿老五的前程开玩笑! 本想等到吴翠翠醒来后,让吴翠翠发落朱二妹。 下毒害人,人命关天。 关起门来,吴翠翠想怎么处置朱二妹都行,他绝不拦着。 但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惊动官差,那就不一样了! 朱老二想打商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家内部解决就行了,不料想官差压根不给他商量的余地,直接亮出梁县令亲手写的逮捕公文,“别废话,赶紧交人,别逼我们动手。” 朱家乖乖配合,他们省去许多麻烦。 如果朱家人不识时务,非要硬碰硬,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抓一个是抓,抓两个也是抓! “这”朱老二一时间犯了难,刚掉嘴边的话,不得不咽回肚子里。 朱二妹被关在正屋里,朱三妹已经帮她穿好衣服了,但她还是闹得厉害,嘴巴嘀嘀咕咕不停说话,整个人缩在墙角,牙齿打颤,双目无神,浑身都在抖。 官差踹门走进去,打量了一大圈,在最里面的角落找到朱二妹,当即道:“带上镣铐,把人带回去。” 见有生人,还是一群年轻力壮的陌生汉子,朱二妹更加激动,两只手死死抓着头发,扯着嗓子尖叫,“别过来,你们这群畜生,别碰我!”、 官差们都不是吃素的,什么难缠的犯人没见过,对于朱二妹的声嘶力竭,完全不在意,直接走过去,一左一右架起朱二妹,冰冷的手铐脚镣发出脆响。 “不要啊,不要再把我关起来了,我宁可死,也不想被你们糟蹋。”朱二妹眼睛瞪得老大,泪水从眼角流出来,神情格外狰狞可怖。 朱家人想要上前,官差们厉声呵斥道:“都让开,官府办事,轮不到你们操心。”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去镇上找老五 官差态度强硬,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朱家人束手无策,自知朱二妹罪有应得,不敢上前叨扰,只能眼睁睁看着朱二妹被带走。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朱老大和张氏夫妻俩,还有第一时间发现吴翠翠中毒的小婉。 “你们是朱二妹的亲哥哥亲嫂子,也是人证,跟我们走一趟。”官差对朱老大和张氏说道。 吴翠翠病倒,按理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朱老大两口子主持家中事宜,理应把他们俩带走审问。 朱老大和张氏没拒绝,临走之前,交代朱老二和刘氏,他们两口子不在家,让老二夫妻俩多照看家里。 刘氏不安地拉着张氏的手,紧张道:“大嫂,早去早回。” 去衙门,不是逛庙会,那种地方,能少待,就少待! 张氏点头,“大丫二丫和娘,我就交给你了。” 其余的朱家人,她不担心,唯独担心自己的两个女儿和不省人事的婆婆。 官差要带走小婉,小婉当场拒绝道:“我和你跟你们走,但能不能宽限几天,翠翠还没醒,我不能离开。” 人心都是肉长的,官差们办事铁腕铁拳,但也讲情理,“你把那一晚的经历复述一遍。” 他们带回县衙,也能交差。 小婉自然愿意配合,讲完后,官差们做到心中有数,随后,进屋查看吴翠翠的情况,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后,带上朱大妹和朱老大夫妻俩,离开朱家村。 等人走后,朱家更加安静。 “我去镇上找老五。”朱老二坐不住了,这件事必须告诉老五一声。 刘氏劝道:“老五在学堂念书,帮不上忙,你告诉他,也是让他干着急。” 朱老二不这样认为,“二妹捅了大篓子,咱家老五怕是以后都读不成书了。” 嫡亲姐姐是杀人犯,就算朱老五进了官场,也会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嘲讽。 此事非同小可,他必须先找到朱老五,能想办法的想办法,想不出办法,也要尽力挽救。 朱老二不想和官差碰面,等半个时辰后,才出门。 牛头镇一如既往地热闹,朱老二路过集市,看见往日摆摊的地方空空荡荡,好多人来买炸鸡,看到朱家好几日没出摊,四处打听,不清楚朱家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不出摊赚钱了。 朱家不出摊,他们就没炸鸡吃。 富人家的小姐夫人们,胃口被朱家摊子养刁了! 日日打发下人去集市转悠,每次都空着两只手回来。 手里攥着大把银子,送不出去! 小姐夫人们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日! 如果朱家再不出摊,她们可就不依了! 朱老二径直来到学堂门口,和门口的小厮交代一句。 “您稍等,我这就去叫人。”小厮拱手,听说学子家中出了事,他不敢耽误,忙掉头进去招呼朱老五。 学子们正在温习早课,小厮来报信,点名朱家村来人,朱老五放下书本,跟着小厮走出去。 宋公子不放心,随后也跟着走出来。 学堂门口,朱老二急的团团转,瞧见小弟朱老五后,心情更加复杂。 “二哥,家里出什么事了?”朱老五攥住朱老二的胳膊,不安地问道。 朱老二没直接说,把朱老五拉到一边,小声提醒道:“你去和夫子告假,和我回去。” 学堂人多眼杂,都是要参加科考的学子,也就是朱老五的竞争对手,如果让他们抓住朱老五的把柄,闹出是非,到时候吃亏的是老五。 朱老五眼明心亮,二哥越是不说,越说明此事关系重大。 他心里发毛,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朱家村。 可是,“科考在即,夫子严抓功课,怕是不会给假。” “那我帮你去和夫子说。”朱老二提议道。 朱老五张不开嘴,他亲自去,好歹他也是朱老五的兄长。 科考固然重要,可是朱二妹定了罪,就算朱老五能在试卷上写出花来,也是白扯! 及时止损,想办法挽救才是关键! “不用劳烦二哥。”宋公子走过来,依旧是那副谦和有礼的姿态,笑道:“温玉,你和二哥走,夫子那边,我去交代。” 兄弟俩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突然听到宋公子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 朱老二把朱老五拉到身后,幸好刚才他没把朱二妹的事交代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宋公子和老五交好,谁知道会不会被地理捅刀子! “那就多谢宋公子了。”朱老二拱手作揖,又说了几句客套的场面话后,笑呵呵带着朱老五走人。 宋公子目送两人离开后,来到学堂后院,找到伪装成洒扫小厮的自己人,交代他跟着朱家兄弟俩。 “如果朱家遇到麻烦,不会回禀,你暗中帮着出份力。” 小厮颔首,领命离开学堂。 朱老二把人拉到学堂附近的死胡同,四下无人,才放心把事情讲出来。 “二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朱老五难以置信,声调也跟着拔高。 朱老二忙伸手去捂朱老五的嘴,警告道:“你小声点,这不是光彩的事,要是让人知道了,你下半辈子就完了!” 朱老五皱眉,反驳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姐已经被衙门带走了,大家早晚都会知道。” 孝道为先的时代,谋杀继母也是重罪。 “你这孩子,别犟嘴!”朱老二苦口婆心劝道:“衙门还没定罪,咱们还有挽救的机会。” 事情没到最后一步,还不算最坏的结果。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朱老五自幼苦读圣贤之书,无论杀人凶手是不是自己的亲姐姐,都不会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他的前程重要,难道娘的命就不重要了! “你等我把话说完行不行!”朱老二气不过,抬手搭在朱老五后脑勺上,教训道:“我不是想包庇你二姐,是想把事情压下来,你二姐自己做的恶事,活该受罚,但是咱们家不只有你二姐,还有你,还有你大哥,你二哥,你三哥,你四哥。” 这么多人,全都被朱二妹连累,未免太不公平。 朱老二的目的,是想把此事的危害降到最小。 “别忘了,你四哥还没娶媳妇,如果让周家知道了,他们会把清清白白的女儿,嫁给你四哥吗?” 此话一出,朱老五低头,二哥的话有道理。 “你啊!就知道死读书,脑子都读傻了。”朱老二没读过几天书,肚子里的墨水没有朱老五多,但不得不承认,朱老五脑子越多越不会转弯。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去镇上找老五 官差态度强硬,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朱家人束手无策,自知朱二妹罪有应得,不敢上前叨扰,只能眼睁睁看着朱二妹被带走。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朱老大和张氏夫妻俩,还有第一时间发现吴翠翠中毒的小婉。 “你们是朱二妹的亲哥哥亲嫂子,也是人证,跟我们走一趟。”官差对朱老大和张氏说道。 吴翠翠病倒,按理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朱老大两口子主持家中事宜,理应把他们俩带走审问。 朱老大和张氏没拒绝,临走之前,交代朱老二和刘氏,他们两口子不在家,让老二夫妻俩多照看家里。 刘氏不安地拉着张氏的手,紧张道:“大嫂,早去早回。” 去衙门,不是逛庙会,那种地方,能少待,就少待! 张氏点头,“大丫二丫和娘,我就交给你了。” 其余的朱家人,她不担心,唯独担心自己的两个女儿和不省人事的婆婆。 官差要带走小婉,小婉当场拒绝道:“我和你跟你们走,但能不能宽限几天,翠翠还没醒,我不能离开。” 人心都是肉长的,官差们办事铁腕铁拳,但也讲情理,“你把那一晚的经历复述一遍。” 他们带回县衙,也能交差。 小婉自然愿意配合,讲完后,官差们做到心中有数,随后,进屋查看吴翠翠的情况,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后,带上朱大妹和朱老大夫妻俩,离开朱家村。 等人走后,朱家更加安静。 “我去镇上找老五。”朱老二坐不住了,这件事必须告诉老五一声。 刘氏劝道:“老五在学堂念书,帮不上忙,你告诉他,也是让他干着急。” 朱老二不这样认为,“二妹捅了大篓子,咱家老五怕是以后都读不成书了。” 嫡亲姐姐是杀人犯,就算朱老五进了官场,也会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嘲讽。 此事非同小可,他必须先找到朱老五,能想办法的想办法,想不出办法,也要尽力挽救。 朱老二不想和官差碰面,等半个时辰后,才出门。 牛头镇一如既往地热闹,朱老二路过集市,看见往日摆摊的地方空空荡荡,好多人来买炸鸡,看到朱家好几日没出摊,四处打听,不清楚朱家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不出摊赚钱了。 朱家不出摊,他们就没炸鸡吃。 富人家的小姐夫人们,胃口被朱家摊子养刁了! 日日打发下人去集市转悠,每次都空着两只手回来。 手里攥着大把银子,送不出去! 小姐夫人们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日! 如果朱家再不出摊,她们可就不依了! 朱老二径直来到学堂门口,和门口的小厮交代一句。 “您稍等,我这就去叫人。”小厮拱手,听说学子家中出了事,他不敢耽误,忙掉头进去招呼朱老五。 学子们正在温习早课,小厮来报信,点名朱家村来人,朱老五放下书本,跟着小厮走出去。 宋公子不放心,随后也跟着走出来。 学堂门口,朱老二急的团团转,瞧见小弟朱老五后,心情更加复杂。 “二哥,家里出什么事了?”朱老五攥住朱老二的胳膊,不安地问道。 朱老二没直接说,把朱老五拉到一边,小声提醒道:“你去和夫子告假,和我回去。” 学堂人多眼杂,都是要参加科考的学子,也就是朱老五的竞争对手,如果让他们抓住朱老五的把柄,闹出是非,到时候吃亏的是老五。 朱老五眼明心亮,二哥越是不说,越说明此事关系重大。 他心里发毛,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朱家村。 可是,“科考在即,夫子严抓功课,怕是不会给假。” “那我帮你去和夫子说。”朱老二提议道。 朱老五张不开嘴,他亲自去,好歹他也是朱老五的兄长。 科考固然重要,可是朱二妹定了罪,就算朱老五能在试卷上写出花来,也是白扯! 及时止损,想办法挽救才是关键! “不用劳烦二哥。”宋公子走过来,依旧是那副谦和有礼的姿态,笑道:“温玉,你和二哥走,夫子那边,我去交代。” 兄弟俩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突然听到宋公子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 朱老二把朱老五拉到身后,幸好刚才他没把朱二妹的事交代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宋公子和老五交好,谁知道会不会被地理捅刀子! “那就多谢宋公子了。”朱老二拱手作揖,又说了几句客套的场面话后,笑呵呵带着朱老五走人。 宋公子目送两人离开后,来到学堂后院,找到伪装成洒扫小厮的自己人,交代他跟着朱家兄弟俩。 “如果朱家遇到麻烦,不会回禀,你暗中帮着出份力。” 小厮颔首,领命离开学堂。 朱老二把人拉到学堂附近的死胡同,四下无人,才放心把事情讲出来。 “二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朱老五难以置信,声调也跟着拔高。 朱老二忙伸手去捂朱老五的嘴,警告道:“你小声点,这不是光彩的事,要是让人知道了,你下半辈子就完了!” 朱老五皱眉,反驳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姐已经被衙门带走了,大家早晚都会知道。” 孝道为先的时代,谋杀继母也是重罪。 “你这孩子,别犟嘴!”朱老二苦口婆心劝道:“衙门还没定罪,咱们还有挽救的机会。” 事情没到最后一步,还不算最坏的结果。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朱老五自幼苦读圣贤之书,无论杀人凶手是不是自己的亲姐姐,都不会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他的前程重要,难道娘的命就不重要了! “你等我把话说完行不行!”朱老二气不过,抬手搭在朱老五后脑勺上,教训道:“我不是想包庇你二姐,是想把事情压下来,你二姐自己做的恶事,活该受罚,但是咱们家不只有你二姐,还有你,还有你大哥,你二哥,你三哥,你四哥。” 这么多人,全都被朱二妹连累,未免太不公平。 朱老二的目的,是想把此事的危害降到最小。 “别忘了,你四哥还没娶媳妇,如果让周家知道了,他们会把清清白白的女儿,嫁给你四哥吗?” 此话一出,朱老五低头,二哥的话有道理。 “你啊!就知道死读书,脑子都读傻了。”朱老二没读过几天书,肚子里的墨水没有朱老五多,但不得不承认,朱老五脑子越多越不会转弯。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三妹,三妹夫,你们出来 朱老五眨眼,错愕看向朱老二,“二哥,你看着办,我先回去看娘。” 他读的书多,但确实没有朱老二脑子灵光。 这一点,他不否认。 他也不认识衙门的人,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忙,只想尽快见到娘,才能安心。 朱老二见状,张了张嘴,妥协道:“行,你回去。” 老五是读书人,将来是要当大官的,少沾染是是非非,对他有好处! “脏活累活“让他这个当二哥的干! 朱老五告别朱老二,直奔朱家村赶回去。 朱老二也扭头离开学堂,先去衙门口转悠一圈,给守门的衙役塞银子,想要打探里面的消息。 衙役阴沉着一张脸,不为所动道:“你小子行啊!胆子不小,竟然贿赂到我们头上了!” 他们可没忘刘捕头是怎么死的。 近来,梁县令整顿衙门,管得严,他们可不想为了蝇头小利,惹怒了县令大人,乌纱帽不保。 朱老二弯腰,捧着笑脸道:“官爷误会了,小的没坏心思,这些散碎银子,是给官爷们的茶钱。” 像朱老二这种家里出事,想要来探口风的,衙役们见多了。 “收起你的小心思,回去等消息。” 衙役们铁面无私,嘴巴严得很,朱老二也没办法,不敢再乱说话,怕衙役们惹急眼了,以妨碍衙门公务的名义,把他抓进去和朱二妹兄妹团聚。 “好嘞好嘞,我走,我这就走,官爷消消气。” 朱老二出师不利,揣好银子,灰溜溜滚远。 没能撬开衙役的嘴,他并不气馁,来到衙门口对面的茶馆,要了一壶红茶,从白天喝到晚上。 桌上那壶茶水不知道第多少泡了,倒出来的茶水,已经没色了,朱老大和张氏才从衙门口走出来。 朱老二忙丢下几个铜板,跑到大哥大嫂面前,问道:“怎么样了?” 朱老大一愣,没想到朱老二凭空出现,但相较于朱二妹的事,朱老二是从那个地缝里钻出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只见,朱老大眼神凝重道:“二妹疯疯癫癫的,县令大人无法审问,先把她关押起来。” 犯人不开口,就不能最终定罪。 闻言,朱老二眼前一亮,“那太好了!” 只要没有到最后一步,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去找老五。”张氏摇头叹气,她也想到此事对朱老五会有影响,因为朱二妹的错误,害婆婆一条命,害老五仕途被毁,害全家提心吊胆。 二妹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何有这么大怨气! “不用了,大嫂,我已经通知过老五了。”朱老二说道。 “告诉了就好。”张氏又说道:“我这个当嫂子的不称职,日日和二妹待在一起,对她一无所知。” 朱老二反驳道:“大嫂,你别这样说,咱家娘第一辛苦,你第二辛苦,你又没长三头六臂,不可能面面俱到。” 再说了,朱二妹是成年人,心里藏着事,张氏也不能扒开她的心看清楚。 “二妹太不正常了,完全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二妹。”朱老大满面愁容,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种种,越想越心惊。 “二妹只对娘动手,也就是说,她只是记恨娘。”朱老二分析道:“二妹身上有旧伤,受刺激后,嘴里一直说胡话,大哥大嫂,二妹之前是不是遭人虐待了?” 事出有因。 朱二妹好端端的姑娘家,不会无缘无故对吴翠翠动杀心。 提到虐待两个字,三人不约而同想到刁难跋扈的吴翠翠,远近闻名的泼妇老虔婆,想忘记都难。 朱家老少,全都被她虐待过,但都没像朱二妹那样疯魔。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二妹被娘卖了,在买主的手底下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一语惊醒梦中人,朱老大和朱老二恍然大悟,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是谁把二妹带回来了的?”朱老大急忙追问。 “三妹夫妻俩。”张氏回应道。 于是,三人马不停蹄赶回家。 或许,朱二妹离开朱家的那段经历,会成为突破口。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就不会放弃。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朱二妹一个人的事,而是关联到朱家十几口的大事。 这几日不做生意了,刘成也不用出去打猎了,朱三妹帮忙照顾吴翠翠,刘成待在媳妇娘家,帮着忙里忙外,他是女婿,无法近身照顾吴翠翠,但他好歹也是个壮劳力,肩能提手能扛,五大三粗的大高个子,砍柴打水不在话下。 隔壁柱子娘来过几趟,见到一睡不醒的吴翠翠,忍不住抹眼泪。 吵了小半辈子,年纪越大,感情反倒越深了! 朱家关着门窗,村子里的人全都绕路走,柱子娘也不忍着,一边哭,一边骂摄政王没事找事。 “我看他不是王爷,倒像是个扫把星。” 自从摄政王来了之后,朱家就没安生过,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好似被下了降头,接连出事。 吴翠翠最遭殃! 小婉没说话,慢条斯理地给吴翠翠换药。 大柱媳妇抱着孩子,跟着一起来,瞧见乱成一锅粥的朱家,提议道:“娘,咱们把大丫二丫带回去,等朱家的事情安置好了,再把两个孩子送回来。” 大丫二丫年纪小,大人们的事,她们插不上嘴,帮不上忙,只能跟着干着急,刚才进院的时候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的嘴角都鼓起水灵灵的燎泡。显然是被家里的事影响,吃不香睡不好。 柱子娘当然愿意,她看着大丫二丫长大,彼此间都不是外人,问过刘氏后,刘氏也同意,“咱们两家就隔着一堵墙,让大丫二丫去你们家,也挺好的。” 这点小事,张氏没在家,她能做主。 只要是对大丫二丫好的事,就算张氏在家,她也会答应。 大柱媳妇抱着孩子,柱子娘一手牵着一个,带走大丫二丫,“走,去柱子奶奶家,和你们小弟弟一起玩。” 大丫二丫不舍地回头看,奶还没醒,她们不想走,可是家里的大人们都忙得焦头烂额,她们已经四岁了,不是三岁的小屁孩了,要乖乖的,不能给大人们添乱。 等朱老大三人赶回来,刘氏端着药罐子迎出来,刚想开口说大丫二丫被隔壁柱子娘带走的事,顺便问一嘴衙门怎么说。 朱老二抢先一步开口,“三妹,三妹夫,你们出来,我们有事要问。”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三妹,三妹夫,你们出来 朱老五眨眼,错愕看向朱老二,“二哥,你看着办,我先回去看娘。” 他读的书多,但确实没有朱老二脑子灵光。 这一点,他不否认。 他也不认识衙门的人,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忙,只想尽快见到娘,才能安心。 朱老二见状,张了张嘴,妥协道:“行,你回去。” 老五是读书人,将来是要当大官的,少沾染是是非非,对他有好处! “脏活累活“让他这个当二哥的干! 朱老五告别朱老二,直奔朱家村赶回去。 朱老二也扭头离开学堂,先去衙门口转悠一圈,给守门的衙役塞银子,想要打探里面的消息。 衙役阴沉着一张脸,不为所动道:“你小子行啊!胆子不小,竟然贿赂到我们头上了!” 他们可没忘刘捕头是怎么死的。 近来,梁县令整顿衙门,管得严,他们可不想为了蝇头小利,惹怒了县令大人,乌纱帽不保。 朱老二弯腰,捧着笑脸道:“官爷误会了,小的没坏心思,这些散碎银子,是给官爷们的茶钱。” 像朱老二这种家里出事,想要来探口风的,衙役们见多了。 “收起你的小心思,回去等消息。” 衙役们铁面无私,嘴巴严得很,朱老二也没办法,不敢再乱说话,怕衙役们惹急眼了,以妨碍衙门公务的名义,把他抓进去和朱二妹兄妹团聚。 “好嘞好嘞,我走,我这就走,官爷消消气。” 朱老二出师不利,揣好银子,灰溜溜滚远。 没能撬开衙役的嘴,他并不气馁,来到衙门口对面的茶馆,要了一壶红茶,从白天喝到晚上。 桌上那壶茶水不知道第多少泡了,倒出来的茶水,已经没色了,朱老大和张氏才从衙门口走出来。 朱老二忙丢下几个铜板,跑到大哥大嫂面前,问道:“怎么样了?” 朱老大一愣,没想到朱老二凭空出现,但相较于朱二妹的事,朱老二是从那个地缝里钻出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只见,朱老大眼神凝重道:“二妹疯疯癫癫的,县令大人无法审问,先把她关押起来。” 犯人不开口,就不能最终定罪。 闻言,朱老二眼前一亮,“那太好了!” 只要没有到最后一步,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去找老五。”张氏摇头叹气,她也想到此事对朱老五会有影响,因为朱二妹的错误,害婆婆一条命,害老五仕途被毁,害全家提心吊胆。 二妹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何有这么大怨气! “不用了,大嫂,我已经通知过老五了。”朱老二说道。 “告诉了就好。”张氏又说道:“我这个当嫂子的不称职,日日和二妹待在一起,对她一无所知。” 朱老二反驳道:“大嫂,你别这样说,咱家娘第一辛苦,你第二辛苦,你又没长三头六臂,不可能面面俱到。” 再说了,朱二妹是成年人,心里藏着事,张氏也不能扒开她的心看清楚。 “二妹太不正常了,完全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二妹。”朱老大满面愁容,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种种,越想越心惊。 “二妹只对娘动手,也就是说,她只是记恨娘。”朱老二分析道:“二妹身上有旧伤,受刺激后,嘴里一直说胡话,大哥大嫂,二妹之前是不是遭人虐待了?” 事出有因。 朱二妹好端端的姑娘家,不会无缘无故对吴翠翠动杀心。 提到虐待两个字,三人不约而同想到刁难跋扈的吴翠翠,远近闻名的泼妇老虔婆,想忘记都难。 朱家老少,全都被她虐待过,但都没像朱二妹那样疯魔。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二妹被娘卖了,在买主的手底下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一语惊醒梦中人,朱老大和朱老二恍然大悟,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是谁把二妹带回来了的?”朱老大急忙追问。 “三妹夫妻俩。”张氏回应道。 于是,三人马不停蹄赶回家。 或许,朱二妹离开朱家的那段经历,会成为突破口。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就不会放弃。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朱二妹一个人的事,而是关联到朱家十几口的大事。 这几日不做生意了,刘成也不用出去打猎了,朱三妹帮忙照顾吴翠翠,刘成待在媳妇娘家,帮着忙里忙外,他是女婿,无法近身照顾吴翠翠,但他好歹也是个壮劳力,肩能提手能扛,五大三粗的大高个子,砍柴打水不在话下。 隔壁柱子娘来过几趟,见到一睡不醒的吴翠翠,忍不住抹眼泪。 吵了小半辈子,年纪越大,感情反倒越深了! 朱家关着门窗,村子里的人全都绕路走,柱子娘也不忍着,一边哭,一边骂摄政王没事找事。 “我看他不是王爷,倒像是个扫把星。” 自从摄政王来了之后,朱家就没安生过,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好似被下了降头,接连出事。 吴翠翠最遭殃! 小婉没说话,慢条斯理地给吴翠翠换药。 大柱媳妇抱着孩子,跟着一起来,瞧见乱成一锅粥的朱家,提议道:“娘,咱们把大丫二丫带回去,等朱家的事情安置好了,再把两个孩子送回来。” 大丫二丫年纪小,大人们的事,她们插不上嘴,帮不上忙,只能跟着干着急,刚才进院的时候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的嘴角都鼓起水灵灵的燎泡。显然是被家里的事影响,吃不香睡不好。 柱子娘当然愿意,她看着大丫二丫长大,彼此间都不是外人,问过刘氏后,刘氏也同意,“咱们两家就隔着一堵墙,让大丫二丫去你们家,也挺好的。” 这点小事,张氏没在家,她能做主。 只要是对大丫二丫好的事,就算张氏在家,她也会答应。 大柱媳妇抱着孩子,柱子娘一手牵着一个,带走大丫二丫,“走,去柱子奶奶家,和你们小弟弟一起玩。” 大丫二丫不舍地回头看,奶还没醒,她们不想走,可是家里的大人们都忙得焦头烂额,她们已经四岁了,不是三岁的小屁孩了,要乖乖的,不能给大人们添乱。 等朱老大三人赶回来,刘氏端着药罐子迎出来,刚想开口说大丫二丫被隔壁柱子娘带走的事,顺便问一嘴衙门怎么说。 朱老二抢先一步开口,“三妹,三妹夫,你们出来,我们有事要问。” 第二百九十四章 揭开伤疤 刘成扛着柴火,朱三妹提着竹篮子,篮子里放着野果子和一些小婉让她去摘的草药。 听到朱老二喊他俩的名字,夫妻俩加快脚步,迈过院门门槛,问道:“二哥,找我们什么事啊” 朱老二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问道:“你们快说一说,当初去找二妹的时候,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是聪明人,说话不用兜圈子。 朱三妹放下篮子,娓娓道来,“不知娘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二姐可能在仙水县,让我们走一趟,我们两个跋山涉水赶到后,在路上遇见二姐,二姐当即认出我,我和她交代家中情况,说娘让我来带她回去。二姐没哭没闹,听说能回家,很开心,心甘情愿和我们回来了。” 朱老二继续问道:“二妹有没有说她离开朱家后,都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 “二姐说她被一对好心的老夫妻收留,我们去之前,老夫妻已经病死了,二姐为报救命之恩,想要给老两口守孝三年。”朱三妹道。 张氏上前两步,问道:“那你们去那对老夫妻坟墓前看过吗” 口说无凭! 朱二妹口中的话,未必可信。 朱三妹挠了挠头,尬笑道:“没有!当时二姐很激动,心中惦记家里,着急和我们回来,一路上都在问家中的情况,我忙着回答,忘记这茬了!” 姐妹俩许久没见面,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很正常,那是刘成和朱二妹第一次见面,感情不深,因此还算冷静,“我也想过去祭拜二姐的救命恩人,二姐都婉拒了,说老两口无儿无女,喜欢清静,最好不要去打扰。” 朱二妹这样说,刘成也不能厚着脸皮不依不饶。 如此说来,张氏的疑心更重了。 “人已经死了,埋在荒山野岭里,去祭拜一下怎么了!” 很显然,朱二妹的借口太拙劣。 张氏无法相信。 她甚至怀疑,朱二妹口中的老夫妻是否真的存在 说不定,只是朱二妹为了遮掩身份,故意编造出来的挡箭牌! “不能!”朱三妹扁着嘴,为难道:“我和二姐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最好了,如果有事,二姐不会瞒着我的。” 朱三妹心思简单,坚定地相信姐妹情谊。 张氏直接泼去一盆冷水,“如果二妹真相信你,她给你娘下毒之前,怎么没提前和你说一声” 此话一出,朱三妹被戳中软肋,瞬间脸色涨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是她说话没过脑子! 二姐不是以前的二姐了,姐妹俩都长大了,都有各自的心思和打算,感情也会随之变化,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 张氏深吸一口气,性格温顺的她,很少对人说重话,刚才一时情急,语气不好,敛了敛心神,解释道:“三妹,你别放在心上,刚才是嫂子把话说重了。” 朱三妹抿着嘴角,摇头道:“没事的,大嫂,这不怪你,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这段日子里,家中大事不断,吴翠翠倒下了,大嫂张氏一直绷着神经。 都是一家人,当嫂子的教训她两句,也是应该的。 她不是三岁小孩,不会意气用事。 朱老大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小妹的肩膀,宽慰道:“你和二妹住在一个屋子里,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你只管说,没人会怪你的。” 眼下,他们这群无头苍蝇,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只能凭借仅存的线索抽茧剥丝,找到一切有用的线索。 家中有事,是时候轮到他们独当一面了! 朱三妹咬着嘴唇,绞尽脑汁思索着,“二姐平日里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也没什么。” 不是她故意隐瞒,偏袒亲姐姐,是真的没什么! 其实,早在发现吴翠翠中毒那一晚,朱三妹就开始回忆。 只不过,朱二妹的一切都很隐秘,做事不留痕迹,若不是小婉姑娘和木公子及时发现,她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回来之后,二妹再也没和你们提过,她之前在外面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朱老大问道。 姐妹之间,总是要说些知心话的。 就算朱二妹再有心机,但她总归是个人,难免会有你说漏嘴的时候。 这么一说,朱三妹确实想到有一晚,“我们三个躺在炕上睡不着,大姐说她想念宏儿,说当母亲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我当时躺在二姐身边,明显能感觉到二姐反应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 朱三妹斟酌道:“感觉二姐对孩子这个话题很敏感,每次大姐提起宏儿,二姐的眼神都很阴沉,那个眼神……就像是被人被人揭开伤疤……”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二妹也生过孩子” 张氏和刘氏并肩站着,同为女人,她们想到的可能性更多。 “或许二妹怀过孩子,没能保住,所以才会伤心。” “又或者,那孩子对她来说,是耻辱,是痛苦,所以她分外痛恨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孩子。” 朱三妹愣在原地,单纯的她,听完嫂子们的分析,脑袋嗡嗡响。 “二姐她她都经历过什么” “这个要问二妹自己。”朱老二道:“咱们都有证据,完全是在瞎猜。” 相较于睁眼瞎,现如今能推测出这些线索,勉强算是件好事。 只不过,越猜越心惊。朱二妹是他们同父同母的妹妹,血脉相连,他们也不想往坏处猜,但如果不猜,他们也没办法。 “没记错的话,当年,娘把二姐卖给大户人家,按理说,二姐不应该受苦遭罪。”朱三妹凝重道。 “大户人家里未必都是好人。”刘氏说着,不忘回头,没见到朱大妹的人影,才放心地补充道:“大户人家有钱有势,想娶媳妇还不简单,为啥非要来村子里娶三妹,你难道就没想过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上掉的馅饼,不能乱吃。 朱三妹皱着眉头,回想起朱二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是被反复拆开,反复缝合后留下的旧伤。 这些饱受折磨留下的痕迹,是她用眼睛能看到的。 既然有能看得见,是不是也有她看不见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揭开伤疤 刘成扛着柴火,朱三妹提着竹篮子,篮子里放着野果子和一些小婉让她去摘的草药。 听到朱老二喊他俩的名字,夫妻俩加快脚步,迈过院门门槛,问道:“二哥,找我们什么事啊” 朱老二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问道:“你们快说一说,当初去找二妹的时候,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是聪明人,说话不用兜圈子。 朱三妹放下篮子,娓娓道来,“不知娘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二姐可能在仙水县,让我们走一趟,我们两个跋山涉水赶到后,在路上遇见二姐,二姐当即认出我,我和她交代家中情况,说娘让我来带她回去。二姐没哭没闹,听说能回家,很开心,心甘情愿和我们回来了。” 朱老二继续问道:“二妹有没有说她离开朱家后,都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 “二姐说她被一对好心的老夫妻收留,我们去之前,老夫妻已经病死了,二姐为报救命之恩,想要给老两口守孝三年。”朱三妹道。 张氏上前两步,问道:“那你们去那对老夫妻坟墓前看过吗” 口说无凭! 朱二妹口中的话,未必可信。 朱三妹挠了挠头,尬笑道:“没有!当时二姐很激动,心中惦记家里,着急和我们回来,一路上都在问家中的情况,我忙着回答,忘记这茬了!” 姐妹俩许久没见面,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很正常,那是刘成和朱二妹第一次见面,感情不深,因此还算冷静,“我也想过去祭拜二姐的救命恩人,二姐都婉拒了,说老两口无儿无女,喜欢清静,最好不要去打扰。” 朱二妹这样说,刘成也不能厚着脸皮不依不饶。 如此说来,张氏的疑心更重了。 “人已经死了,埋在荒山野岭里,去祭拜一下怎么了!” 很显然,朱二妹的借口太拙劣。 张氏无法相信。 她甚至怀疑,朱二妹口中的老夫妻是否真的存在 说不定,只是朱二妹为了遮掩身份,故意编造出来的挡箭牌! “不能!”朱三妹扁着嘴,为难道:“我和二姐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最好了,如果有事,二姐不会瞒着我的。” 朱三妹心思简单,坚定地相信姐妹情谊。 张氏直接泼去一盆冷水,“如果二妹真相信你,她给你娘下毒之前,怎么没提前和你说一声” 此话一出,朱三妹被戳中软肋,瞬间脸色涨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是她说话没过脑子! 二姐不是以前的二姐了,姐妹俩都长大了,都有各自的心思和打算,感情也会随之变化,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 张氏深吸一口气,性格温顺的她,很少对人说重话,刚才一时情急,语气不好,敛了敛心神,解释道:“三妹,你别放在心上,刚才是嫂子把话说重了。” 朱三妹抿着嘴角,摇头道:“没事的,大嫂,这不怪你,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这段日子里,家中大事不断,吴翠翠倒下了,大嫂张氏一直绷着神经。 都是一家人,当嫂子的教训她两句,也是应该的。 她不是三岁小孩,不会意气用事。 朱老大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小妹的肩膀,宽慰道:“你和二妹住在一个屋子里,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你只管说,没人会怪你的。” 眼下,他们这群无头苍蝇,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只能凭借仅存的线索抽茧剥丝,找到一切有用的线索。 家中有事,是时候轮到他们独当一面了! 朱三妹咬着嘴唇,绞尽脑汁思索着,“二姐平日里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也没什么。” 不是她故意隐瞒,偏袒亲姐姐,是真的没什么! 其实,早在发现吴翠翠中毒那一晚,朱三妹就开始回忆。 只不过,朱二妹的一切都很隐秘,做事不留痕迹,若不是小婉姑娘和木公子及时发现,她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回来之后,二妹再也没和你们提过,她之前在外面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朱老大问道。 姐妹之间,总是要说些知心话的。 就算朱二妹再有心机,但她总归是个人,难免会有你说漏嘴的时候。 这么一说,朱三妹确实想到有一晚,“我们三个躺在炕上睡不着,大姐说她想念宏儿,说当母亲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我当时躺在二姐身边,明显能感觉到二姐反应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 朱三妹斟酌道:“感觉二姐对孩子这个话题很敏感,每次大姐提起宏儿,二姐的眼神都很阴沉,那个眼神……就像是被人被人揭开伤疤……”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二妹也生过孩子” 张氏和刘氏并肩站着,同为女人,她们想到的可能性更多。 “或许二妹怀过孩子,没能保住,所以才会伤心。” “又或者,那孩子对她来说,是耻辱,是痛苦,所以她分外痛恨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孩子。” 朱三妹愣在原地,单纯的她,听完嫂子们的分析,脑袋嗡嗡响。 “二姐她她都经历过什么” “这个要问二妹自己。”朱老二道:“咱们都有证据,完全是在瞎猜。” 相较于睁眼瞎,现如今能推测出这些线索,勉强算是件好事。 只不过,越猜越心惊。朱二妹是他们同父同母的妹妹,血脉相连,他们也不想往坏处猜,但如果不猜,他们也没办法。 “没记错的话,当年,娘把二姐卖给大户人家,按理说,二姐不应该受苦遭罪。”朱三妹凝重道。 “大户人家里未必都是好人。”刘氏说着,不忘回头,没见到朱大妹的人影,才放心地补充道:“大户人家有钱有势,想娶媳妇还不简单,为啥非要来村子里娶三妹,你难道就没想过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上掉的馅饼,不能乱吃。 朱三妹皱着眉头,回想起朱二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是被反复拆开,反复缝合后留下的旧伤。 这些饱受折磨留下的痕迹,是她用眼睛能看到的。 既然有能看得见,是不是也有她看不见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许动! 朱三妹越想越心惊,相较于在梁府勾心斗角,一心只想努力争宠的大姐,二姐的遭遇更为可怕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为什么天底下的苦难,全让她姐姐们赶上了! 刘氏提议道:“咱们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还是找到二妹,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朱二妹还未定罪,人还活着,想想办法,让狱卒通融一下,应该可以进去。 就算不能进去,也要想办法进去。 只有撬开朱二妹的嘴,这件事才能有转机 至于要派谁去探望朱二妹,亲手撬开朱二妹的嘴,这也是个难题。 她和张氏是嫂子,隔着一层血脉,不算太亲近,朱二妹心思深沉,肯定不会对她们交心。 最好是让朱兄弟姊妹几个去,毕竟是亲的,好说话。 “那就让我和大姐一起去。”朱三妹站出来道。 哥哥们都是糙汉子,心思不够细腻,谈及女人之间的话题,哥哥们也插不上嘴。 还是她和朱大妹结伴去比较好。 刘氏点头,“那就辛苦你们走一趟了。” 朱大妹话少,没说拒绝的话,回屋拿起兜帽戴好,顺手拿上一包银子,用来打点。 “你们两个女人家,我不放心。”刘成放下沉甸甸的柴火,掸了掸肩膀上的灰,护送朱大妹和朱三妹走去镇上。 刚走没多久,吴翠翠就醒了。 其余朱家人也没闲着。 张氏和刘氏照顾家里。 朱老大和朱老二出去找木子,四处打听消息。 一个大活人,好几天不见人影了,怕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了? 朱老三守在朱家门口,无论男女老少,敢来朱家闹事,直接一棒子打回去。 朱老四主要负责陪媳妇,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喜妹也知道了,他也不用藏着掖着。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好在喜妹不是外人,知道也无妨。 遇到大事,让大嫂和二嫂夫妻俩拿主意,喜妹埋头干活,不多话,也不讨人嫌,一天熬三顿药,熏得她一身药材味。 时间一长,他也闻惯了! 住在正屋的三姐妹还没回来,屋子空出来了,晚上睡觉也不用人挤人。 但全家人心里都揣着事,吃不香,睡不好。 刘氏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做噩梦,天还没亮就醒了,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是披上衣服,来到隔壁屋子。 小婉趴在吴翠翠身边,睡得并不安稳,睫毛一眨一眨的,好似也做噩梦了。 被窝里的吴翠翠,面色好了很多。 吃了几天的药,体内的毒清除的差不多了。 一直喝药,没有好好吃饭,人又瘦了一大圈,和以前圆滚滚的大饼子脸不同,已经能清晰地看见侧脸的线条了。 刘氏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帮吴翠翠掖了掖被子,屋内光线不佳,一盏煤油灯忽明忽暗。 和吴翠翠住了小半年,突然分开住,她还有些不适应。 刘氏披着衣服,脱鞋上炕,也凑到吴翠翠身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中午。 “木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我们都很担心你。” 院子里,响起喜妹的说话声。 刘氏被吵醒,揉着眼皮坐起来,透过贴着窗纸的木窗,看到院中久违的木子。 “人回来了?” 刘氏回头,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吴翠翠,起身下炕,打着哈欠走出门,刚想开口和木子打招呼。 紧接着,一把锋利的砍刀架在刘氏脖子上。 “不许动!” 冰凉凉的触感,让刘氏毛骨悚然,顿时困意全无,无比精神,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好汉饶命!” 等她瞪大眼睛看清楚,这才发现朱家院子里,好多胡子拉碴的壮汉,个个穷凶极恶,脸上胳膊上有刺青,看起来就不好惹。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许动! 朱三妹越想越心惊,相较于在梁府勾心斗角,一心只想努力争宠的大姐,二姐的遭遇更为可怕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为什么天底下的苦难,全让她姐姐们赶上了! 刘氏提议道:“咱们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还是找到二妹,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朱二妹还未定罪,人还活着,想想办法,让狱卒通融一下,应该可以进去。 就算不能进去,也要想办法进去。 只有撬开朱二妹的嘴,这件事才能有转机 至于要派谁去探望朱二妹,亲手撬开朱二妹的嘴,这也是个难题。 她和张氏是嫂子,隔着一层血脉,不算太亲近,朱二妹心思深沉,肯定不会对她们交心。 最好是让朱兄弟姊妹几个去,毕竟是亲的,好说话。 “那就让我和大姐一起去。”朱三妹站出来道。 哥哥们都是糙汉子,心思不够细腻,谈及女人之间的话题,哥哥们也插不上嘴。 还是她和朱大妹结伴去比较好。 刘氏点头,“那就辛苦你们走一趟了。” 朱大妹话少,没说拒绝的话,回屋拿起兜帽戴好,顺手拿上一包银子,用来打点。 “你们两个女人家,我不放心。”刘成放下沉甸甸的柴火,掸了掸肩膀上的灰,护送朱大妹和朱三妹走去镇上。 刚走没多久,吴翠翠就醒了。 其余朱家人也没闲着。 张氏和刘氏照顾家里。 朱老大和朱老二出去找木子,四处打听消息。 一个大活人,好几天不见人影了,怕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了? 朱老三守在朱家门口,无论男女老少,敢来朱家闹事,直接一棒子打回去。 朱老四主要负责陪媳妇,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喜妹也知道了,他也不用藏着掖着。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好在喜妹不是外人,知道也无妨。 遇到大事,让大嫂和二嫂夫妻俩拿主意,喜妹埋头干活,不多话,也不讨人嫌,一天熬三顿药,熏得她一身药材味。 时间一长,他也闻惯了! 住在正屋的三姐妹还没回来,屋子空出来了,晚上睡觉也不用人挤人。 但全家人心里都揣着事,吃不香,睡不好。 刘氏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做噩梦,天还没亮就醒了,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是披上衣服,来到隔壁屋子。 小婉趴在吴翠翠身边,睡得并不安稳,睫毛一眨一眨的,好似也做噩梦了。 被窝里的吴翠翠,面色好了很多。 吃了几天的药,体内的毒清除的差不多了。 一直喝药,没有好好吃饭,人又瘦了一大圈,和以前圆滚滚的大饼子脸不同,已经能清晰地看见侧脸的线条了。 刘氏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帮吴翠翠掖了掖被子,屋内光线不佳,一盏煤油灯忽明忽暗。 和吴翠翠住了小半年,突然分开住,她还有些不适应。 刘氏披着衣服,脱鞋上炕,也凑到吴翠翠身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中午。 “木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我们都很担心你。” 院子里,响起喜妹的说话声。 刘氏被吵醒,揉着眼皮坐起来,透过贴着窗纸的木窗,看到院中久违的木子。 “人回来了?” 刘氏回头,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吴翠翠,起身下炕,打着哈欠走出门,刚想开口和木子打招呼。 紧接着,一把锋利的砍刀架在刘氏脖子上。 “不许动!” 冰凉凉的触感,让刘氏毛骨悚然,顿时困意全无,无比精神,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好汉饶命!” 等她瞪大眼睛看清楚,这才发现朱家院子里,好多胡子拉碴的壮汉,个个穷凶极恶,脸上胳膊上有刺青,看起来就不好惹。 第二百九十六章 嫂子 木子沉声呵斥道:“自己人,放下刀。” 壮汉们听话,闻言立马收起刀。 刘氏吓出一身冷汗,两腿打晃,急急忙忙走到木子身边,“木公子,这是这么回事啊?” 木子如实道:“这些是附近青龙寨的土匪,我请来的。” “土匪!”刘氏两条腿更软了。 老天爷嘞。 怎么什么事都能让朱家眼摊上。 朱二妹的事还没解决,又找来一窝土匪,朱家的日子是不能消停了。 “嫂子放心,他们不伤人,不劫财,都是来帮忙的。”木子解释道。 准确来说,是她那位圆过房的山大王,怕她下山之后又乱跑不见人影,派人来跟着她。 刘氏眨了眨眼睛,“帮忙?帮什么忙?” 朱老二走过来,说道:“大妹和三妹去见过二妹了,从二妹口中得知,她是嫁到一户人家配阴婚,后来被路过的土匪救出来……” 说到一半,朱老二顿了顿。 花容月貌的姑娘家,进了土匪窝,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说,二妹身上的伤疤……”刘氏自言自语,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二妹会被人碰了身子后,会精神失常,像个怪物似的。 在暗无天日的土匪窝里待过,不疯才怪。 “二姐没说山寨的名字,我和大姐回来,正好遇见木公子和青龙寨二当家,带着好汉们咱们村子里的方向走,我们就结伴一起回来了。”朱大妹说道。 刘氏点头,呐呐自语道:“原来木公子消失这段日子,是去请救兵了。” 说实话,木子此行,不是搬救兵,也不在乎朱二妹的生死。 “我之前在青龙寨待过一段日子,知道他们山寨里有种解毒丸,我没吃过,也不知道好不好使,翠翠情况危机,我只好走一趟。”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药瓶,递给小婉,“小婉,你看看这药能行吗?” 小婉接过,放在鼻子下问了问,又向随行的二当家询问解毒丸都是由那哪些药配成的。 仔细了解一番后,小婉看着掌心的红色药丸,“或许可以试一试。” 于是,小婉又问了问服药之前和服药之后,有没有什么忌讳,二当家一一回答。 小婉点头应下,道了声谢,转身迈步进屋,扶起沉睡不醒的吴翠翠,掰开嘴,把药喂进去。 张氏,刘氏,喜妹,还有朱家姐妹俩,全都守在屋里,寸步不敢离。 院子里,朱家男人们招呼着第一次登门的土匪兄弟。 来者皆是客,而且还是木公子请来的,自然不能怠慢。 “根据朱二妹的描述,她当时可能被困在黑水寨。”土匪分析道。 木子初来乍到,没听过黑水寨还是白水寨。 但从小在朱家村长大的朱家兄弟们略有耳闻。 “黑风寨做过的恶事不少,前几年,黑风寨山大王在菜市口问斩的时候,好多人都去围观。”朱老二回忆道。 土匪们都是直性子,有话直说,“黑风寨当年被连窝端,就是因为他们作恶多端,奸淫掳掠,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被砍脑袋算轻的。” 别看他们都是土匪,但土匪和土匪不一样。 要不然,他们青龙寨不可能屹立不倒,平平安安坚持到现在。 “当年官官府围攻黑风寨,行动之前,走漏了风声,不少土匪们都提前跑了,我们寨里收留过几个,嫂子,我这就把人给你带过来,让你审问。”二当家看向木子说道。 “这件事,你们看着办,你用来问我。”木子惦记着吴翠翠,朱二妹的过往经历,她不感兴趣。 “嫂子放心,这是我会办清楚的。”二当家拍着胸脯 爽快地保证道。 朱老大和朱老二精神紧绷,乍一听 ,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过了几秒,兄弟俩瞪大眼睛,扭头对视一眼。 他们没听错!刚才……二当家叫木公子什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 嫂子 木子沉声呵斥道:“自己人,放下刀。” 壮汉们听话,闻言立马收起刀。 刘氏吓出一身冷汗,两腿打晃,急急忙忙走到木子身边,“木公子,这是这么回事啊?” 木子如实道:“这些是附近青龙寨的土匪,我请来的。” “土匪!”刘氏两条腿更软了。 老天爷嘞。 怎么什么事都能让朱家眼摊上。 朱二妹的事还没解决,又找来一窝土匪,朱家的日子是不能消停了。 “嫂子放心,他们不伤人,不劫财,都是来帮忙的。”木子解释道。 准确来说,是她那位圆过房的山大王,怕她下山之后又乱跑不见人影,派人来跟着她。 刘氏眨了眨眼睛,“帮忙?帮什么忙?” 朱老二走过来,说道:“大妹和三妹去见过二妹了,从二妹口中得知,她是嫁到一户人家配阴婚,后来被路过的土匪救出来……” 说到一半,朱老二顿了顿。 花容月貌的姑娘家,进了土匪窝,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说,二妹身上的伤疤……”刘氏自言自语,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二妹会被人碰了身子后,会精神失常,像个怪物似的。 在暗无天日的土匪窝里待过,不疯才怪。 “二姐没说山寨的名字,我和大姐回来,正好遇见木公子和青龙寨二当家,带着好汉们咱们村子里的方向走,我们就结伴一起回来了。”朱大妹说道。 刘氏点头,呐呐自语道:“原来木公子消失这段日子,是去请救兵了。” 说实话,木子此行,不是搬救兵,也不在乎朱二妹的生死。 “我之前在青龙寨待过一段日子,知道他们山寨里有种解毒丸,我没吃过,也不知道好不好使,翠翠情况危机,我只好走一趟。”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药瓶,递给小婉,“小婉,你看看这药能行吗?” 小婉接过,放在鼻子下问了问,又向随行的二当家询问解毒丸都是由那哪些药配成的。 仔细了解一番后,小婉看着掌心的红色药丸,“或许可以试一试。” 于是,小婉又问了问服药之前和服药之后,有没有什么忌讳,二当家一一回答。 小婉点头应下,道了声谢,转身迈步进屋,扶起沉睡不醒的吴翠翠,掰开嘴,把药喂进去。 张氏,刘氏,喜妹,还有朱家姐妹俩,全都守在屋里,寸步不敢离。 院子里,朱家男人们招呼着第一次登门的土匪兄弟。 来者皆是客,而且还是木公子请来的,自然不能怠慢。 “根据朱二妹的描述,她当时可能被困在黑水寨。”土匪分析道。 木子初来乍到,没听过黑水寨还是白水寨。 但从小在朱家村长大的朱家兄弟们略有耳闻。 “黑风寨做过的恶事不少,前几年,黑风寨山大王在菜市口问斩的时候,好多人都去围观。”朱老二回忆道。 土匪们都是直性子,有话直说,“黑风寨当年被连窝端,就是因为他们作恶多端,奸淫掳掠,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被砍脑袋算轻的。” 别看他们都是土匪,但土匪和土匪不一样。 要不然,他们青龙寨不可能屹立不倒,平平安安坚持到现在。 “当年官官府围攻黑风寨,行动之前,走漏了风声,不少土匪们都提前跑了,我们寨里收留过几个,嫂子,我这就把人给你带过来,让你审问。”二当家看向木子说道。 “这件事,你们看着办,你用来问我。”木子惦记着吴翠翠,朱二妹的过往经历,她不感兴趣。 “嫂子放心,这是我会办清楚的。”二当家拍着胸脯 爽快地保证道。 朱老大和朱老二精神紧绷,乍一听 ,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过了几秒,兄弟俩瞪大眼睛,扭头对视一眼。 他们没听错!刚才……二当家叫木公子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把要扣出来 木公子怎么会变成土匪的嫂子? 朱老大和朱老二呆若木鸡。 还有!男的怎么当嫂子? 对于两个本本分分的农家汉子来说,这个问题明显超纲了!!! 木子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心事重重走进屋,正准备去看望翠翠,不知道青龙寨的药管不管用。 山寨里鱼龙混杂,常年驻扎在山上,春夏蛇虫鼠蚁多,因此会常备一些解毒的药。 临走之前,他告诉她这药能解百毒。 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如果这药有用,那么皆大欢喜,救她姐妹一命,就是救她一命,她将来肯定不会亏待他。 如果不管用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她们姐妹三个人生地不熟的,黔驴技穷,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救翠翠? 木子眉头紧皱,长长叹了口气,一只脚刚迈过门槛。 “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听到这话,木子顿时瞪大眼睛,三步并作二步冲进去。 屋内土炕上,吴翠翠嗓子发紧,费力掀开眼皮,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们,迟钝道:“我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中毒那晚,她收拾好行李,嘱咐完朱家老少,吃完饭躺在炕上睡觉,等明天早上起早离开朱家村。 没想到一闭眼,再睁开就难了。 小婉眼泪汪汪,拉着吴翠翠温热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哽咽道:“翠翠,你中毒了,昏迷了好久,吓死我们了。” 张氏和刘氏也喜极而泣,“太好了,娘,你可算醒了。” 她们的心也能放回肚子里了。 朱二妹还被关在县衙大牢里,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 大妹和三妹回来说,朱二妹情况很不好。 估计吴翠翠还不知道是朱二妹在她饭菜里下毒,也不知道朱二妹早就被官差们带走了。 木子急忙挤进人群,扑到吴翠翠身边,亲眼见到人醒了,她才敢松口气。 “翠翠,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没吃过那药,不知道有没有不良反应,恶心反胃闹肚子啥的? 喜妹还算冷静,她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只在朱家待过一段时间,和朱家人的感情有限,和吴翠翠的感情不多也不少,但将来都是一家人,看见吴翠翠转醒,她也跟着高兴,“婶子,你喝了好几天苦药汤,肚子一直是瘪的,你们先聊,我去给婶子煮碗粥喝。” 大病初愈,不能动荤腥油腻,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最合适。 吴翠翠被搀扶着坐起来,不只是青龙寨的药药效奇特,还是体内的毒没有完全解干净,总感觉眼前晕乎乎的,看人也有虚影,胃里翻江倒海,浑身酸疼,说不出来的那股子难受劲,好像被扒皮抽筋了似的。 朱家男人们听到动静,也都一股脑挤进屋,向吴翠翠问好。 刚一进屋,看见吴翠翠虚弱惨白的脸色,以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顿觉不妙。 “娘,你还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和我们说。”朱老二试探问道。 二当家的也挤进屋,搓着黑手,笑呵呵站在炕沿边上,说道:“这解毒丸劲儿大,我们山寨里的牛吃了,都要缓几天,婶子。” 牛羊吃一粒,就能折腾天。 正常吃半粒就足够了。 像吴翠翠这样,一口气吞下一整颗,估计至少折腾十天八个月不能下炕。 木子闻言,恨不得一巴掌打歪二当家的大脑袋,跳脚道:“孩子死了你来奶了!你刚才怎么不说?你现在才说,药已经吃进肚子里了,翠翠该有多难受啊!” 二当家也很委屈,尴尬道:“嫂子,你没问我,我还以为你知道” 要是大哥给的。 他以为大哥会和嫂子说清楚,谁承想,大哥他没说啊! 吴翠翠耳边嗡嗡响,前胸后背没有不疼的地方,想吐又吐不出来,伸手抓住小婉的胳膊,“小婉,快帮我把要吐出来,我撑不住了。” 牲口吃的剂量,用在人身上,肯定扛不住。 吴翠翠状态越来越差,脸色已经白成一张纸,这样下去可不行! 众人慌了,手忙脚乱想上前帮忙,“快,快掰开娘的嘴,把药抠出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把要扣出来 木公子怎么会变成土匪的嫂子? 朱老大和朱老二呆若木鸡。 还有!男的怎么当嫂子? 对于两个本本分分的农家汉子来说,这个问题明显超纲了!!! 木子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心事重重走进屋,正准备去看望翠翠,不知道青龙寨的药管不管用。 山寨里鱼龙混杂,常年驻扎在山上,春夏蛇虫鼠蚁多,因此会常备一些解毒的药。 临走之前,他告诉她这药能解百毒。 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如果这药有用,那么皆大欢喜,救她姐妹一命,就是救她一命,她将来肯定不会亏待他。 如果不管用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她们姐妹三个人生地不熟的,黔驴技穷,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救翠翠? 木子眉头紧皱,长长叹了口气,一只脚刚迈过门槛。 “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听到这话,木子顿时瞪大眼睛,三步并作二步冲进去。 屋内土炕上,吴翠翠嗓子发紧,费力掀开眼皮,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们,迟钝道:“我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中毒那晚,她收拾好行李,嘱咐完朱家老少,吃完饭躺在炕上睡觉,等明天早上起早离开朱家村。 没想到一闭眼,再睁开就难了。 小婉眼泪汪汪,拉着吴翠翠温热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哽咽道:“翠翠,你中毒了,昏迷了好久,吓死我们了。” 张氏和刘氏也喜极而泣,“太好了,娘,你可算醒了。” 她们的心也能放回肚子里了。 朱二妹还被关在县衙大牢里,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 大妹和三妹回来说,朱二妹情况很不好。 估计吴翠翠还不知道是朱二妹在她饭菜里下毒,也不知道朱二妹早就被官差们带走了。 木子急忙挤进人群,扑到吴翠翠身边,亲眼见到人醒了,她才敢松口气。 “翠翠,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没吃过那药,不知道有没有不良反应,恶心反胃闹肚子啥的? 喜妹还算冷静,她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只在朱家待过一段时间,和朱家人的感情有限,和吴翠翠的感情不多也不少,但将来都是一家人,看见吴翠翠转醒,她也跟着高兴,“婶子,你喝了好几天苦药汤,肚子一直是瘪的,你们先聊,我去给婶子煮碗粥喝。” 大病初愈,不能动荤腥油腻,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最合适。 吴翠翠被搀扶着坐起来,不只是青龙寨的药药效奇特,还是体内的毒没有完全解干净,总感觉眼前晕乎乎的,看人也有虚影,胃里翻江倒海,浑身酸疼,说不出来的那股子难受劲,好像被扒皮抽筋了似的。 朱家男人们听到动静,也都一股脑挤进屋,向吴翠翠问好。 刚一进屋,看见吴翠翠虚弱惨白的脸色,以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顿觉不妙。 “娘,你还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和我们说。”朱老二试探问道。 二当家的也挤进屋,搓着黑手,笑呵呵站在炕沿边上,说道:“这解毒丸劲儿大,我们山寨里的牛吃了,都要缓几天,婶子。” 牛羊吃一粒,就能折腾天。 正常吃半粒就足够了。 像吴翠翠这样,一口气吞下一整颗,估计至少折腾十天八个月不能下炕。 木子闻言,恨不得一巴掌打歪二当家的大脑袋,跳脚道:“孩子死了你来奶了!你刚才怎么不说?你现在才说,药已经吃进肚子里了,翠翠该有多难受啊!” 二当家也很委屈,尴尬道:“嫂子,你没问我,我还以为你知道” 要是大哥给的。 他以为大哥会和嫂子说清楚,谁承想,大哥他没说啊! 吴翠翠耳边嗡嗡响,前胸后背没有不疼的地方,想吐又吐不出来,伸手抓住小婉的胳膊,“小婉,快帮我把要吐出来,我撑不住了。” 牲口吃的剂量,用在人身上,肯定扛不住。 吴翠翠状态越来越差,脸色已经白成一张纸,这样下去可不行! 众人慌了,手忙脚乱想上前帮忙,“快,快掰开娘的嘴,把药抠出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去镇上亲自见二妹 众人手忙脚乱,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掰嘴伸手扣嗓子眼的扣嗓子眼。 吴翠翠被折腾的两眼冒金星,一阵折腾后,捂着胸口,哇哇吐出好几口白沫,直到吐出胃里的酸水才作罢。 “娘 喝口水漱漱口。”张氏端来一碗清水,递到吴翠翠面前。 吴翠翠眼前发黑,身体无力,喘气都觉得累,压根抬不起手去接。 张氏上前一步,伸手扶着吴翠翠的身子,小心翼翼喂吴翠翠漱口。 小婉搭上吴翠翠的脉象, 确定没有大碍后,松了口气道:“大家放心,药已经吐出来了。” 吴翠翠眼睛半睁半闭,喜妹端来粥碗,喂她喝下后,放下生出些力气。 “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这几天出什么事了?”吴翠翠拿着帕子,擦去嘴角的米汤,出言问道。 小婉劝道:“翠翠,你刚醒,暂时先别管这些事了,身体是本钱,你还是好好休息。” 她们本就是要离开朱家村的。 朱二妹已经被绳之以法,梁县令铁面无私,定然不会放难过朱二妹。 恶有恶报,朱二妹活该。 等翠翠身体好点后,她们三个就离开。 木子气不过,想要惩治朱二妹,在她眼皮子底下害她姐妹,她不能忍。 “翠翠,这些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她把青龙寨一大半的人带过来 可不是来游玩观光的。 朱二妹,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见两人如此说,朱家众人面面相窥,不好意思再开口。 吴翠翠看出端倪,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 大丫二丫在隔壁珠子娘家。 除此之外,不见朱二妹的踪影,内结合自己这几天昏迷不醒的事实,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娘,二妹不对,这件事是二妹的错,我们这些当儿女的不孝顺,没能及时发现二妹的坏心思,请娘责罚。”张氏站出来,身为长嫂,她责任最大。 除了这样的事,她也最过意不去。 刘氏不忍心大嫂一个人受责罚,忙道:“我也是二妹的嫂子,我也有责任,娘,你要骂,连同我一起骂。” 朱老大和朱老二两个大男人,本应是顶梁柱,见自己的媳妇入戏有担当,他们也不甘示弱 走上前,齐刷刷站在吴翠翠面前,“我们当哥哥的,没能照顾好长辈,也没能关心妹妹,错全在我们。” 两人说完,身后的朱老三朱老四,朱大妹和朱三妹夫妻俩跃跃欲试,都争着抢着想要表态。 吴翠翠忙摆手,无奈道:“好了好了,有事说事,这不是认错大会,你们都歇着。” 还是那句话,遇到事了,首要想如何解决事,而不是着急认错推卸责任。 “你们都先下去,一群人,乌泱乌泱的,看着我我心烦,木公子,小婉 还有老大老二家两口子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吴翠翠发号施令。 随后,屋内走出去一大半人了,房门关上。 吴翠翠手撑着土炕,勉强坐直身子,没说别的,只交代了一句,“再让我休息一天,养好体力 ,我亲自去镇上,见二妹一面。”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去镇上亲自见二妹 众人手忙脚乱,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掰嘴伸手扣嗓子眼的扣嗓子眼。 吴翠翠被折腾的两眼冒金星,一阵折腾后,捂着胸口,哇哇吐出好几口白沫,直到吐出胃里的酸水才作罢。 “娘 喝口水漱漱口。”张氏端来一碗清水,递到吴翠翠面前。 吴翠翠眼前发黑,身体无力,喘气都觉得累,压根抬不起手去接。 张氏上前一步,伸手扶着吴翠翠的身子,小心翼翼喂吴翠翠漱口。 小婉搭上吴翠翠的脉象, 确定没有大碍后,松了口气道:“大家放心,药已经吐出来了。” 吴翠翠眼睛半睁半闭,喜妹端来粥碗,喂她喝下后,放下生出些力气。 “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这几天出什么事了?”吴翠翠拿着帕子,擦去嘴角的米汤,出言问道。 小婉劝道:“翠翠,你刚醒,暂时先别管这些事了,身体是本钱,你还是好好休息。” 她们本就是要离开朱家村的。 朱二妹已经被绳之以法,梁县令铁面无私,定然不会放难过朱二妹。 恶有恶报,朱二妹活该。 等翠翠身体好点后,她们三个就离开。 木子气不过,想要惩治朱二妹,在她眼皮子底下害她姐妹,她不能忍。 “翠翠,这些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她把青龙寨一大半的人带过来 可不是来游玩观光的。 朱二妹,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见两人如此说,朱家众人面面相窥,不好意思再开口。 吴翠翠看出端倪,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 大丫二丫在隔壁珠子娘家。 除此之外,不见朱二妹的踪影,内结合自己这几天昏迷不醒的事实,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娘,二妹不对,这件事是二妹的错,我们这些当儿女的不孝顺,没能及时发现二妹的坏心思,请娘责罚。”张氏站出来,身为长嫂,她责任最大。 除了这样的事,她也最过意不去。 刘氏不忍心大嫂一个人受责罚,忙道:“我也是二妹的嫂子,我也有责任,娘,你要骂,连同我一起骂。” 朱老大和朱老二两个大男人,本应是顶梁柱,见自己的媳妇入戏有担当,他们也不甘示弱 走上前,齐刷刷站在吴翠翠面前,“我们当哥哥的,没能照顾好长辈,也没能关心妹妹,错全在我们。” 两人说完,身后的朱老三朱老四,朱大妹和朱三妹夫妻俩跃跃欲试,都争着抢着想要表态。 吴翠翠忙摆手,无奈道:“好了好了,有事说事,这不是认错大会,你们都歇着。” 还是那句话,遇到事了,首要想如何解决事,而不是着急认错推卸责任。 “你们都先下去,一群人,乌泱乌泱的,看着我我心烦,木公子,小婉 还有老大老二家两口子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吴翠翠发号施令。 随后,屋内走出去一大半人了,房门关上。 吴翠翠手撑着土炕,勉强坐直身子,没说别的,只交代了一句,“再让我休息一天,养好体力 ,我亲自去镇上,见二妹一面。” 第二百九十九章 求情 第二天,吴翠翠勉强恢复体力,咬牙一步步走到镇上。 县衙再一次提审朱二妹,朱二妹依旧是疯疯癫癫的,无法正常说话思考,更无法签字画押,梁县令没办法,只要把朱二妹继续关起来。 吴翠翠使了银子,和狱卒通融一番后,在两个儿媳妇搀扶下,走进昏暗潮湿的监牢。 朱二妹双目无神,嘴里念念叨叨的,坐到茅草垫子上,“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欺负我,不把我当人,我就要杀了你们……” 吴翠翠双唇惨白,心里不是滋味。 临走之前,二当家的把曾经在黑风寨待过的证人带上来,他们说,对朱二妹有印象。 朱二妹没骗朱家人,她被买去配阴婚后,确实被一对老夫妻救下,只不过,老夫妻救她的目的不是慈悲,而是想要还钱。 模样俊俏的姑娘家,没被碰过,不能说话,哭起来楚楚可怜的,格外惹人爱。 最初,老夫妻把朱二妹卖到当地的青楼里。 朱二妹逼良为娼,后来,黑风寨下山劫掠,抢钱抢粮抢女人。 朱二妹和其他青楼女子,都被丢到土匪们的马背上,带回山寨。 山寨里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常年窝在山上,见不到女人,抢去的女人不够分,那就一起用,都是兄弟,不分彼此。 日子漫长无趣,折磨从山下抢来的女人,就了他们的乐趣。 朱二妹举目无亲,每天都躺在男人身下,活着不如死了,但想死又死不了。 她那一身伤,是她防抗土匪,想要逃跑,被逮住后,土匪在她身上留下的“杰作”。 那证人回忆说,黑风寨被搅和朱二妹有关系,好像是她故意给官兵透漏消息,才会让黑风寨被剿,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们不知情…… 只记得官兵冲入山寨那天,朱二妹红着一双眼,拿着一把刀,对准土匪们的尸体狠狠地戳,尽情泄愤。 得知真想后,吴翠翠深知这又是原主造的孽。 朱二妹对她下毒,实则是在对原主下毒。 没有利欲熏心的原主,为了几两银子卖掉她,朱二妹不会有那样令人痛心的遭遇。 吴翠翠掏出朱小气父亲苏大将军留下的亲笔信,“老二媳妇,拿去,递给梁县令,留二妹一条命。” 继女毒害后母一案,已经立案,苏打将军的信只是一部分。 吴翠翠亲自走到公堂上,解释说:“是民妇不小心,误食了家中毒耗子的药,我一时昏迷,家里小辈乱了手脚,还以为是二妹对我心有不满,故意下毒,因为民妇我们一家鸡毛蒜皮的小事,惊扰县令大人多日,真是抱歉。” 梁县令不是傻子,不是吴翠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已经立案,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谁都别想作罢。否则将朝廷律法置于何地。 但受害人不告了,还搬出京城的苏大将军,这让梁县令有些难办。 最后,吴翠翠想出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县令大人,既然二妹她神志不清,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先让她离开牢狱几日,送到镇上的医馆疗养,如果大人不放心,大可以派压衙役跟着。” 第二百九十九章 求情 第二天,吴翠翠勉强恢复体力,咬牙一步步走到镇上。 县衙再一次提审朱二妹,朱二妹依旧是疯疯癫癫的,无法正常说话思考,更无法签字画押,梁县令没办法,只要把朱二妹继续关起来。 吴翠翠使了银子,和狱卒通融一番后,在两个儿媳妇搀扶下,走进昏暗潮湿的监牢。 朱二妹双目无神,嘴里念念叨叨的,坐到茅草垫子上,“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欺负我,不把我当人,我就要杀了你们……” 吴翠翠双唇惨白,心里不是滋味。 临走之前,二当家的把曾经在黑风寨待过的证人带上来,他们说,对朱二妹有印象。 朱二妹没骗朱家人,她被买去配阴婚后,确实被一对老夫妻救下,只不过,老夫妻救她的目的不是慈悲,而是想要还钱。 模样俊俏的姑娘家,没被碰过,不能说话,哭起来楚楚可怜的,格外惹人爱。 最初,老夫妻把朱二妹卖到当地的青楼里。 朱二妹逼良为娼,后来,黑风寨下山劫掠,抢钱抢粮抢女人。 朱二妹和其他青楼女子,都被丢到土匪们的马背上,带回山寨。 山寨里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常年窝在山上,见不到女人,抢去的女人不够分,那就一起用,都是兄弟,不分彼此。 日子漫长无趣,折磨从山下抢来的女人,就了他们的乐趣。 朱二妹举目无亲,每天都躺在男人身下,活着不如死了,但想死又死不了。 她那一身伤,是她防抗土匪,想要逃跑,被逮住后,土匪在她身上留下的“杰作”。 那证人回忆说,黑风寨被搅和朱二妹有关系,好像是她故意给官兵透漏消息,才会让黑风寨被剿,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们不知情…… 只记得官兵冲入山寨那天,朱二妹红着一双眼,拿着一把刀,对准土匪们的尸体狠狠地戳,尽情泄愤。 得知真想后,吴翠翠深知这又是原主造的孽。 朱二妹对她下毒,实则是在对原主下毒。 没有利欲熏心的原主,为了几两银子卖掉她,朱二妹不会有那样令人痛心的遭遇。 吴翠翠掏出朱小气父亲苏大将军留下的亲笔信,“老二媳妇,拿去,递给梁县令,留二妹一条命。” 继女毒害后母一案,已经立案,苏打将军的信只是一部分。 吴翠翠亲自走到公堂上,解释说:“是民妇不小心,误食了家中毒耗子的药,我一时昏迷,家里小辈乱了手脚,还以为是二妹对我心有不满,故意下毒,因为民妇我们一家鸡毛蒜皮的小事,惊扰县令大人多日,真是抱歉。” 梁县令不是傻子,不是吴翠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已经立案,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谁都别想作罢。否则将朝廷律法置于何地。 但受害人不告了,还搬出京城的苏大将军,这让梁县令有些难办。 最后,吴翠翠想出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县令大人,既然二妹她神志不清,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先让她离开牢狱几日,送到镇上的医馆疗养,如果大人不放心,大可以派压衙役跟着。” 第三百章 完结 梁县令思量再三,勉为其难答应了吴翠翠的请求。 当天下令,派出两个衙役跟着朱二妹,以防她逃跑。 事实上,朱二妹并没有打算逃跑,她经历过的那些事,不用自己主动交代,朱家人已经都知道了。 朱二妹呆呆木木的,不和人说话,也不和人亲近,郎中给她施完针,让他静养。 吴翠翠几人没去打扰她,等时间差不多了,婆媳三人走到后院,没见到朱二妹人,只看到井边有水花,凑近一看,人已经没救了。 朱二妹去世的消息,传回朱家村,朱家老老少少,全都赶过来,想要宋朱二妹最后一程。 犯人死了,完全在吴翠翠意料之外,也在梁县令意料之外,只能草草结案。 “二妹死了也好。”刘氏跪在朱二妹尸体旁,长吁短叹。 都是女人,她能懂朱二妹为什么不想活了。 更何况,下毒一事发生后,朱二妹不忠不孝,就算不死,下辈子也要在牢狱中过活,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朱家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心疼朱二妹的同时,看向吴翠翠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事到如今,已然闹出人命,吴翠翠也不想继续隐瞒了,“今天人来的齐全,有件事,我要对你们说。” 木子和小婉对视一眼,意识到翠翠想说什么,姐妹俩不由屏住一口气,不知道朱家众人能不能接受翠翠的解释。 “你们都听过鬼神,放心,我不是鬼,也不是神,我只是借用吴翠翠身体的陌生人,之前从未见过你们,也没来到过你们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穿越到吴翠翠的身体里,给你们当了小半年的娘,你们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就算我是坏人,想害你们,也不会等到现在。”吴翠翠坐在井边,娓娓道来。 朱家老少听得一愣一愣的,刘氏错愕开口,“娘,你不是我们的娘?” 说实话,大家都不是傻子,吴翠翠前后的改变,大家看在眼里,肯定都有自己的想法。 以为吴翠翠受刺激了,或者老天开眼,让吴翠翠良心发现了,万万没想到,吴翠翠竟然不是吴翠翠。 众人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你们能有这样的反应,是情理之中,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们,我也要琢磨好一会儿,才能接受这件事。”吴翠翠大病初愈,脸色不大好,提起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是为自己开脱,怕你们埋怨我,不想认以前做过的孽。真正的吴翠翠是死是活,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拿出证据证明。还有,你们面前的小婉姑娘和木公子都是我的朋友,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姐妹。” 吴翠翠和木子小婉关系素来亲密,朱家人早就看出来三人感情不一般,没想到竟然是有这层干系。 小婉上前一步,补充道:“我们本不想把事情说出来,就是怕大家无法接受的,先头那个吴翠翠做过的恶事,和现在的翠翠无关,翠翠借用了她的身体,为了报答,已经尽力帮她擦屁股了,如今朱家的生意越来越好,有了本金,又有了店面,朱家在外的孩子们,翠翠夜想办法找回来了,你们每个人,翠翠都很关照,她作为一个给你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种时候,当然要站出来榜姐没说话。 之前,朱家孩子们嘴巴不饶人,对翠翠态度不好,背地里耍小心眼的时候,小婉很心疼翠翠。 木子很多时候,也想为翠翠抱不平,“翠翠不属于朱家村,也不属于朱家,如果不是因为吴翠翠的身体,她早就离开了,现如今,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我们还要继续上路,去找另一个和我们暂时分开的姐妹。” 姐妹三人说完,朱家众人沉默了。 有相信的,也有不相信的,这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吴翠翠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 当天下午,朱老二入殓之后,吴翠翠亲自到坟头上了一炷香。 小婉和木子拎着包袱,这一次真要和朱家众人告别,牵着姐妹们的手,再一次踏上离开的路。 同行的,还有二当家的和一众五大三粗的土匪壮汉。 她们打算先去山寨落脚,修养一阵子。 朱家众人站在路口,望着吴翠翠虚弱的背影,都没说话,也不敢挽留。 因为吴翠翠本就是她们人生中一位过客,来过,注定是要离开的。 离开就意味着分别。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还会再相遇。 第三百章 完结 梁县令思量再三,勉为其难答应了吴翠翠的请求。 当天下令,派出两个衙役跟着朱二妹,以防她逃跑。 事实上,朱二妹并没有打算逃跑,她经历过的那些事,不用自己主动交代,朱家人已经都知道了。 朱二妹呆呆木木的,不和人说话,也不和人亲近,郎中给她施完针,让他静养。 吴翠翠几人没去打扰她,等时间差不多了,婆媳三人走到后院,没见到朱二妹人,只看到井边有水花,凑近一看,人已经没救了。 朱二妹去世的消息,传回朱家村,朱家老老少少,全都赶过来,想要宋朱二妹最后一程。 犯人死了,完全在吴翠翠意料之外,也在梁县令意料之外,只能草草结案。 “二妹死了也好。”刘氏跪在朱二妹尸体旁,长吁短叹。 都是女人,她能懂朱二妹为什么不想活了。 更何况,下毒一事发生后,朱二妹不忠不孝,就算不死,下辈子也要在牢狱中过活,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朱家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心疼朱二妹的同时,看向吴翠翠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事到如今,已然闹出人命,吴翠翠也不想继续隐瞒了,“今天人来的齐全,有件事,我要对你们说。” 木子和小婉对视一眼,意识到翠翠想说什么,姐妹俩不由屏住一口气,不知道朱家众人能不能接受翠翠的解释。 “你们都听过鬼神,放心,我不是鬼,也不是神,我只是借用吴翠翠身体的陌生人,之前从未见过你们,也没来到过你们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穿越到吴翠翠的身体里,给你们当了小半年的娘,你们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就算我是坏人,想害你们,也不会等到现在。”吴翠翠坐在井边,娓娓道来。 朱家老少听得一愣一愣的,刘氏错愕开口,“娘,你不是我们的娘?” 说实话,大家都不是傻子,吴翠翠前后的改变,大家看在眼里,肯定都有自己的想法。 以为吴翠翠受刺激了,或者老天开眼,让吴翠翠良心发现了,万万没想到,吴翠翠竟然不是吴翠翠。 众人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你们能有这样的反应,是情理之中,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们,我也要琢磨好一会儿,才能接受这件事。”吴翠翠大病初愈,脸色不大好,提起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是为自己开脱,怕你们埋怨我,不想认以前做过的孽。真正的吴翠翠是死是活,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拿出证据证明。还有,你们面前的小婉姑娘和木公子都是我的朋友,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姐妹。” 吴翠翠和木子小婉关系素来亲密,朱家人早就看出来三人感情不一般,没想到竟然是有这层干系。 小婉上前一步,补充道:“我们本不想把事情说出来,就是怕大家无法接受的,先头那个吴翠翠做过的恶事,和现在的翠翠无关,翠翠借用了她的身体,为了报答,已经尽力帮她擦屁股了,如今朱家的生意越来越好,有了本金,又有了店面,朱家在外的孩子们,翠翠夜想办法找回来了,你们每个人,翠翠都很关照,她作为一个给你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种时候,当然要站出来榜姐没说话。 之前,朱家孩子们嘴巴不饶人,对翠翠态度不好,背地里耍小心眼的时候,小婉很心疼翠翠。 木子很多时候,也想为翠翠抱不平,“翠翠不属于朱家村,也不属于朱家,如果不是因为吴翠翠的身体,她早就离开了,现如今,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我们还要继续上路,去找另一个和我们暂时分开的姐妹。” 姐妹三人说完,朱家众人沉默了。 有相信的,也有不相信的,这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吴翠翠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 当天下午,朱老二入殓之后,吴翠翠亲自到坟头上了一炷香。 小婉和木子拎着包袱,这一次真要和朱家众人告别,牵着姐妹们的手,再一次踏上离开的路。 同行的,还有二当家的和一众五大三粗的土匪壮汉。 她们打算先去山寨落脚,修养一阵子。 朱家众人站在路口,望着吴翠翠虚弱的背影,都没说话,也不敢挽留。 因为吴翠翠本就是她们人生中一位过客,来过,注定是要离开的。 离开就意味着分别。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还会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