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妃梦》 楔子 千年缘生 在沉寂的海水中,她仿佛听到了一股来自于最遥远深海海底的音符,穿过了千年的时空隧道,带着一份幽远的缠绵,带着一种浅浅的忧伤,亦真亦幻,如泣如诉,丝丝都扣人心弦—— 2009年,夏夜,F市。 在如梦般的夜幕中,豪华游艇的水晶灯光映射着整个深蓝色的海面,一片流光溢彩! 今夜是F市司氏珍奇古董展示会。豪华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活跃在政商界的许多人士聚集于此,场面可谓冠盖云集。 闻一曲优美空灵的琴音,缠绵悱恻,轻轻袅袅,如山泉细水涓涓而泻,飘过漫漫夜空,如轻羽拂面,荡过闻者心扉,众人不禁闻声心醉……皎洁的月光映得舞台上女子冰肌玉肤,海风徐来,撩起一席如瀑长发,翻飞了那青色裙裾……那空灵清脆的乐律,自女子纤纤玉指间倾泻而出,在优美漫妙的夜色中轻舞飞扬……当女子轻轻抬脸,那浅浅的笑靥如水中盛开的白莲清雅玉洁,细致轻柔的青色纱纺裙将女子凝白的肌肤衬得更加莹玉透亮,眉宇间,一双眸子流盼之间泛动着盈盈秋波,她,就像月光女神一般,造就着美丽的神话……一曲终了,众人仍望着如此绝美不似人间的女子,纷纷屏息暗叹……“洛冰。”一位英挺不凡、气宇轩昂的男子朝女子轻柔低唤。 女子起身,步姿轻盈优美,向男子走去,与他轻拥,在他怀中扬起小脸,娇媚如花:“哥。” 众人这才恍然回神,不由侧目而注,原来是司氏总裁司浩宇的妹妹,听说她是自小音律超群、棋琴书画颇为精通的才女! 人们不由暗叹,这样绝色才华的女子要是生于古代,自是一场倾国倾城之劫! 低声议论中,人们的视线不由得被司洛冰适才所抚之琴深深吸引……光滑透亮的琴身,那焦尾以珍贵的紫檀木为材,琴弦晶莹泛着神秘的冷泽,仿佛在月下静静地诉说着千年情缘……“各位,这便是雪抚神琴,传说是千年前一个神秘古国的神器,琴身更是刻着至今无法破解的图腾和字符,一些古琴研究专家曾猜测它是远古一种不知名力量的印记。但这些都因历史资料中无法考证,使得它更赋神秘色彩……”司浩宇笑脸从容地向宾客们介绍着司家传家之宝——雪抚神琴。 司洛冰再次坐在了琴前,轻拨慢拢,展示着古琴浑厚松透,而又韵味悠长的琴音。 悠扬悦耳的旋律飘散在空气中,司洛冰抬头,仰望那深邃夜空里的朗月繁星,心境随之再次扣动琴弦……为什么每次轻扣雪抚神琴时,像被琴声牵引一般,心底竟漫溢着微微酸楚的疼痛? 正感伤中,突然,整个游轮灯光骤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众人大惊失色。司洛冰手指紧紧扣住雪抚神琴,目光泛着清冷的光芒,她忽然抱起琴侧身一躲,身后猛烈的劲风破空,朝她袭来……司洛冰低身扬腿,动作利落迅猛地将来人绊倒在地! 黑暗中,又有数人纷纷从四面袭来……看来,这场掠夺有备而来!目标直指自己怀中的千年古琴! “洛冰,快走!” 是大哥司浩宇的声音,然后是惊心动魄的厮打声……视线在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后,司洛冰抱琴往甲板跑去……这一刻,她心生恐惧,不是因为害怕这些人伤害了自己,而是恐惧雪抚神琴将从此从自己身边消失,这分明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痛……就像失去自己最为珍爱的东西一般! “砰——” 子弹划破清冷的空气,擦过司洛冰的耳际! 一位蒙面黑衣人已在身前,双眸泛着森寒的戾气,伸手欲夺她怀中雪抚神琴。 司洛冰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强烈呼唤自己:“司洛冰,绝不能让他抢走雪抚神琴!” 她紧扣古琴,纵身一跃…… 在沉寂的海水中,她仿佛听到了一股来自于最遥远深海海底的音符,穿过了千年的时空隧道,带着一份幽远的缠绵,带着一种浅浅的忧伤,亦真亦幻,如泣如诉,丝丝都扣人心弦——  好美的乐声…… 她透过海面,看到大哥司浩宇正焦灼地寻找她,大声喊着:“冰儿——” 她正想朝他奋力游去,忽感深海卷起巨大黑暗的漩涡,一股强大的力量渐渐收紧自己,她仿佛听到耳边越来越清晰的乐声…… 楔子 千年缘生 在沉寂的海水中,她仿佛听到了一股来自于最遥远深海海底的音符,穿过了千年的时空隧道,带着一份幽远的缠绵,带着一种浅浅的忧伤,亦真亦幻,如泣如诉,丝丝都扣人心弦—— 2009年,夏夜,F市。 在如梦般的夜幕中,豪华游艇的水晶灯光映射着整个深蓝色的海面,一片流光溢彩! 今夜是F市司氏珍奇古董展示会。豪华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活跃在政商界的许多人士聚集于此,场面可谓冠盖云集。 闻一曲优美空灵的琴音,缠绵悱恻,轻轻袅袅,如山泉细水涓涓而泻,飘过漫漫夜空,如轻羽拂面,荡过闻者心扉,众人不禁闻声心醉……皎洁的月光映得舞台上女子冰肌玉肤,海风徐来,撩起一席如瀑长发,翻飞了那青色裙裾……那空灵清脆的乐律,自女子纤纤玉指间倾泻而出,在优美漫妙的夜色中轻舞飞扬……当女子轻轻抬脸,那浅浅的笑靥如水中盛开的白莲清雅玉洁,细致轻柔的青色纱纺裙将女子凝白的肌肤衬得更加莹玉透亮,眉宇间,一双眸子流盼之间泛动着盈盈秋波,她,就像月光女神一般,造就着美丽的神话……一曲终了,众人仍望着如此绝美不似人间的女子,纷纷屏息暗叹……“洛冰。”一位英挺不凡、气宇轩昂的男子朝女子轻柔低唤。 女子起身,步姿轻盈优美,向男子走去,与他轻拥,在他怀中扬起小脸,娇媚如花:“哥。” 众人这才恍然回神,不由侧目而注,原来是司氏总裁司浩宇的妹妹,听说她是自小音律超群、棋琴书画颇为精通的才女! 人们不由暗叹,这样绝色才华的女子要是生于古代,自是一场倾国倾城之劫! 低声议论中,人们的视线不由得被司洛冰适才所抚之琴深深吸引……光滑透亮的琴身,那焦尾以珍贵的紫檀木为材,琴弦晶莹泛着神秘的冷泽,仿佛在月下静静地诉说着千年情缘……“各位,这便是雪抚神琴,传说是千年前一个神秘古国的神器,琴身更是刻着至今无法破解的图腾和字符,一些古琴研究专家曾猜测它是远古一种不知名力量的印记。但这些都因历史资料中无法考证,使得它更赋神秘色彩……”司浩宇笑脸从容地向宾客们介绍着司家传家之宝——雪抚神琴。 司洛冰再次坐在了琴前,轻拨慢拢,展示着古琴浑厚松透,而又韵味悠长的琴音。 悠扬悦耳的旋律飘散在空气中,司洛冰抬头,仰望那深邃夜空里的朗月繁星,心境随之再次扣动琴弦……为什么每次轻扣雪抚神琴时,像被琴声牵引一般,心底竟漫溢着微微酸楚的疼痛? 正感伤中,突然,整个游轮灯光骤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众人大惊失色。司洛冰手指紧紧扣住雪抚神琴,目光泛着清冷的光芒,她忽然抱起琴侧身一躲,身后猛烈的劲风破空,朝她袭来……司洛冰低身扬腿,动作利落迅猛地将来人绊倒在地! 黑暗中,又有数人纷纷从四面袭来……看来,这场掠夺有备而来!目标直指自己怀中的千年古琴! “洛冰,快走!” 是大哥司浩宇的声音,然后是惊心动魄的厮打声……视线在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后,司洛冰抱琴往甲板跑去……这一刻,她心生恐惧,不是因为害怕这些人伤害了自己,而是恐惧雪抚神琴将从此从自己身边消失,这分明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痛……就像失去自己最为珍爱的东西一般! “砰——” 子弹划破清冷的空气,擦过司洛冰的耳际! 一位蒙面黑衣人已在身前,双眸泛着森寒的戾气,伸手欲夺她怀中雪抚神琴。 司洛冰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强烈呼唤自己:“司洛冰,绝不能让他抢走雪抚神琴!” 她紧扣古琴,纵身一跃…… 在沉寂的海水中,她仿佛听到了一股来自于最遥远深海海底的音符,穿过了千年的时空隧道,带着一份幽远的缠绵,带着一种浅浅的忧伤,亦真亦幻,如泣如诉,丝丝都扣人心弦——  好美的乐声…… 她透过海面,看到大哥司浩宇正焦灼地寻找她,大声喊着:“冰儿——” 她正想朝他奋力游去,忽感深海卷起巨大黑暗的漩涡,一股强大的力量渐渐收紧自己,她仿佛听到耳边越来越清晰的乐声…… 第一章 宫门深似海 昏黄的光线下,男人唇边勾着一抹邪肆的笑意,目光却如浸泡于千年寒潭的利刃般直射而来,无边的恐惧渐渐融进了司洛冰的心底…… 第一节 祭祀 轩辕国大元三年,立春。 天边,霞光万丈,嘹亮的号角和低哑的铜鼓声响彻整片仙凌山皇家宗祠上空。 威仪雄然的轩辕宗祠大殿,矗立着八根雕刻着飞龙图腾的黑色石柱,而正中央是高数十丈的硕大白玉祭台,上面列满三牲五鼎,檀香袅袅。 四周呈现一片祭祀祥乐,身穿图腾衣袍的神官们站在祭台前,低首虔诚吟诵,大殿之下,正跪伏着满朝文官武将,他们或黑衣长袍,或青铜重甲,个个神情肃穆庄重。 钟鸣扬起,万众匍匐齐呼,响彻天际——“轩辕永昌,帝君万岁!轩辕永昌,帝君万岁——” 只见,一辆数十人高抬的华丽龙辇,缀满了各式玉片玉璜,在阳光下显得金碧辉煌,正徐徐启步而来,神色冷峻的青铜甲皇家侍卫分列两边,气魄威然。 后面紧随的亦是华贵的八人抬凤辇,凤辇中身穿白色华丽礼服的女子却静静躺在织锦软榻上,一缕阳光透过红色幔帘缝隙,折射在女子光洁美丽的额头上,那绝世的容颜恬静而神圣,犹如沉睡的仙女一般。 “好吵……” 震耳的鼓声和欢呼声,渐渐吵醒了她的甜梦,修长而细密的眼睫毛动了两下,司洛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澄如秋湖的清澈眼眸。 映入眼底的是一幅古香古色盎然的景象,绛红色的帷幔,乌金木打造的座榻,四周入目皆是雕刻或绣刺的盛开莲蓬、飞舞龙凤、驾云麒麟。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之气……“这是哪?”清澈的双眸闪过一丝惑然。 司洛冰慢慢地回忆起昏迷前的影像,为了保护千年雪抚神琴,自己情急之下,抱琴纵身跃下大海,然后就失去知觉……她秀眉微蹙,脑子正混乱之际,忽闻帘外长号鸣响,听到一浑厚嗓音高呼:“臣等参拜帝君、帝后,愿天神庇护轩辕国千秋万业,福泽万民,万岁万万岁!” 随即一片齐呼,那呼声如潮般,跌宕起伏,如海啸般,绵延万里,气势震撼山河! 司洛冰心底猛地一震,伸手掀开帘幔——祭殿前一片黑压压的人,全身匍匐在脚下! 瞬间,惊呆! 当众人的目光射向司洛冰时,一位白衣妇人惊慌上前,态度卑躬至极,近身扶她,轻言道:“帝后,祭祀吉时未到,不宜露颜,请您回辇。” 帝后?!祭祀?! 司洛冰再次震惊! 未及她理清脑子混乱的景象,白衣妇人便将她推搡进凤辇内,放下幔帘。 司洛冰低眸一看,白色的华贵礼服、玉佩、金臂钏,还有头上的玉簪……每件都华丽贵重、精美绝伦,在现代更是价值连城,连司氏古董行都未曾拥有的华夏之宝,为何会穿戴在自己身上? 猛地想到什么,司洛冰脸色骤然苍白,她再次环顾四周,古香古色的摆设,还有帘外气势恢宏的场面,穿着汉服的中年妇人……她暗暗捏了下自己的脸,微痛。 那么,这一切,预示着并非是自己的幻象,而是一件真实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司洛冰觉得自己都快要无法呼吸了——她竟然坠海之后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传说中的穿越?! “请帝后出辇。” 妇人在帘外轻道,随即卷帘,只见一名身穿宦官服饰的人弓着腰行了礼,妇人上前搀扶,作势是要她踩着那人的背脊下地。 此刻,司洛冰已微微平息了自己震惊混乱的心绪,但这只脚却如何也迈不过去。 “帝后,吉时已到。”妇人轻声提醒。 司洛冰见凤辇虽高,却不足五尺,她推开那妇人,轻轻一跃,落地。 顷刻,大殿前众人瞠目结舌,他们的目光再次齐聚司洛冰。 顿感一道寒气如冷剑般从头顶直射而来,司洛冰不禁一阵颤栗。 光洁的黑晶石地面折射着一道昂藏伟岸的身影,司洛冰顺着那黑锦为底金紫龙腾云翔雾的锦缎长袍往上张望——清澈的瞳孔中渐渐映出一张年轻俊逸男子的脸庞,深邃俊逸的五官犹如用刀子精心雕琢而出,只是那眉宇之间的刚烈气息令人不由得窒息起来……  好迫人的气势…… 司洛冰怔然地望着男子,一时失神! 只见他薄冷的唇缓缓勾起,冷眼凝视着她,随即发出一道诡异的低笑声——“璃后,让寡人开眼界了。” 男子那不屑和讥冷的语气,令司洛冰微微蹙眉,她细看男子身袭龙袍,断定他就是万人高呼的“帝君”,而自己……是他的“帝后”? 想到此,一丝不安与惶恐袭上心头,她刚想对他解释什么,却听到在一旁领首神官上前拜伏,道:“吉时到,请帝君擎香祭祀。” 男子不再看她,转身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俱透着威然凛慑之气! 妇人搀扶着司洛冰紧随其后,她心底暗想,看似这光景确实不太适宜说什么,一切都要等寻了机会,再向这位“古代前辈”道明吧。 请香,参拜,听神官祈福诵经,司洛冰好奇地看着这一切,适才震惊的心情已然被眼前从未见过的古代祭典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祭牲灵,献神明——” 随着号鸣和一道呼声,神官们高擎三尺香炷齐向天边,屈躬,神色庄肃。 司洛冰透过这些神官们,看到不远处卫兵们正押赴数百头牛羊等牲畜,随后竟是百名被五花大绑的赤膊男子! “殉祭”! 司洛冰脑海闪过这个词,脸色骤然失去血色! 当牛羊被推入殉葬坑中,那些被绑的男子脸上呈现出惊悚之色,发出嗷嗷悲鸣,苍天盘旋过鸷鹰,冷傲而贪婪地睥睨着那鲜活的生命。 灰衣侍卫脸色冷漠,将那些牲畜纷纷推入葬坑中,而一边是数名持着浸了棕油火把的小神官。 以前从史书中了解过这种奴隶制度下残忍的祭葬,但亲眼目睹的瞬间,司洛冰只觉得一股寒气直逼心头,惊悚骇人! 当那些无力反抗的男子悲绝的嚎呼如鬼魅之声冲入司洛冰耳膜时,她下意识地失声尖叫:“住手——” 静肃的祭殿,空气瞬间凝沉……妇人脸色惨白,猛地拉住司洛冰的袖角,惊然低呼:“帝后!” 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充满阴鸷森寒之气,随着男子脚步的逼近,巨大的阴影如一道铁幕般笼罩下来……一道掌风袭来,带着阴狠的力道——  “啪——” 司洛冰猝然跌在冰冷的地面,脸颊像火般灼痛无比,她还未从惊骇中回神,那似千年寒冰般的声音在上方淡淡地扬起:“璃后喧嚷祭典,惊扰神明,对先祖不敬,有辱帝后威仪,当以百鞭之刑谢罪神灵。” 司洛冰只觉得耳边轰响,脑子骤然一片空白……“帝君开恩啊,璃公主年幼,从未经此盛典,一时鲁莽,望帝君饶恕!”妇人跪伏男子脚前,全身颤栗,声泪俱下。 司洛冰这才缓过神来,对男子所言之意渐渐清楚明白,他这分明就是“赐死”之意! 只因一句话?好残忍的帝王,好暴戾的男人……她缓缓抬眸,清冷的眸光迎上男人寒潭般的深眸,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扬起下巴,一字一字地说道:“你,没有权力要我的命。” 话落,全场一片唏然,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司洛冰,当触及帝君寒森的脸色时,个个噤若寒蝉! 男子冷厉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嘴角却勾起邪异的弧度,他居高临下睥睨着脚下女子,冷冷低笑:“寡人无权?那便是将你晋献给轩辕国的父王母后有权?” 司洛冰微怔,对他和妇人所言凝思片刻后,渐渐理出一个事实,那便是她的另一重身份,她还是一国的公主? 这……怎么回事? 见她面露惑然,一时无语,认定她是害怕了,男子微屈身,眼底一抹蔑笑,英俊的脸庞缓缓靠近她,几乎可以嗅到属于她的一抹清香后,唇边看似轻柔却透着残忍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说道——“寡人听闻你宁死不愿进宫,今日却看到你依然鲜润生动的样子,寡人真的大开眼界,怎么,是什么又让你舍不得了,是迷恋轩辕国的帝后之位吗?” 他到底在说什么? “来人——还不带下去!”男子猛地喝道。 司洛冰脑子混乱,丝毫未意识到危险即至,依然迷惑地看着男子,突然身边妇人爬跪而来,几乎伏在她面前,声音颤抖悲恸:“早知公主将受此羞辱而亡,不如当日落江自裁,倒也保留了东瑞公主的尊荣……老奴先行一步,好在黄泉下继续伺候公主……” 话落,妇人突然起身,决绝地往殿堂青铜鼎撞去……司洛冰惊骇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名妇人血溅白衣,软软倒地而去,脑袋失去一切思考能力……男子深眸微沉,直身拂袍冷哼,道:“来人,李嬷嬷于祭堂溅血,对先祖神明不敬,将其尸首鞭刑一百后喂食鸷鹰。” 一股恶寒,自心口直涌而来! 司洛冰颤颤地抬眸望这个邪恶残嗜的男子,似乎预见自己即将面临的惨运,她闭了闭双眼,希望再睁开眼时,这一切只不过是场噩梦。 为首的神官战栗上前,在男子跟前伏拜,低道:“帝君,凌崖子国师临行前曾交待,帝后……” 神官话音未落,那黑色绣金丝如意的靴子便出现在司洛冰眼前,冰冷的手猛地托住她的下巴,司洛冰被迫仰视撞上男子深眸,那是一张近乎魔鬼般的笑靥,“或许,该让你先尝尝什么是欲生不得、欲死不能的滋味。” 男子说完,猛地伸手将她提起,力道之猛,令司洛冰手臂一阵发麻,几乎断骨。 他拖着她,往殿堂之下的龙辇而去,将她重重摔在地上,震得她五脏六腑疼痛难忍,感觉浑身的肌肤火辣辣般钻痛难忍! “来人,将她绑于龙辇之后。”他厉声喝命,又看着她,轻冷一笑,说道:“寡人要让你明白,什么是嫁夫随夫!” 司洛冰只觉得骨子里阵阵发冷,很快有侍卫上来,用一条粗大麻绳将她的双手紧紧缚住,另一头牢牢地捆于龙辇之后。 她转头,看到灿烂的日光下,那不远处的殉葬坑中顷刻在空中腾起一团黑烟,火焰熊熊,吞噬着鲜活健壮的生命,空中回响着炼狱般的哀鸣。 司洛冰自嘲地一笑,这哪是穿越,根本是下地狱! 纵然是春日阳光,但站了几个时辰,头昏脑涨,手脚更像离了自己身体般,酸麻至极。 这期间,司洛冰认清一个事实,那便是这个“帝后”不但不受宠,而且让“帝君”极其憎恶,缘故当然不详,留待慢慢深究吧。 随着号角长鸣,繁缛的礼典终于完毕,天已渐入暮色。 轩辕澈在皇家侍卫的拥护下,朝龙辇走来,远远冷凝着前方白衣如雪的女子,倦容下一双清眸淡冷若定。 “尚海。”他淡淡唤着近身公公。 “帝君,有何吩咐?”大内总管尚海上前。 “寡人乏了,想尽快回宫。”低沉的声音,如寒冰般,刺入司洛冰的耳中。 “喏。”尚海转身,手袖一挥细声喊道,“抬辇,快速起驾回宫。” 司洛冰随着龙辇启动,被迫紧跟,在山路上,细碎的小石子扎得脚底疼痛不已,当到了宽阔官道上,龙辇速度明显加快,她几乎被一路拖着往前,双手越发紧疼,脚底如刀割般剧痛难耐,步子凌乱踉跄。 天色渐渐黑暗,司洛冰也觉得眼前越来越昏暗,体力已然到了极限……队伍中众多目光不解地看着她,微微闪过一丝不忍,司洛冰紧紧咬住唇,让痛意令自己清醒过来,她不敢想象,如果倒下,再被横拖个数百米,自己是否已血肉模糊了……凭着一股毅力,她跟着越来越快的龙辇狂奔起来……月光下,女人绝美的容颜,飞扬的青丝,一袭雪袍,仙袂飘举,在众人的眼中,她就像落难于凡间的仙女……凄艳惊人! 轩辕澈下辇,看到宫门前女子纤弱的身影摇摇欲坠,然后像夜色下轻盈的蝶般跌落下……微微凝眉,他低沉道:“去看看。” 尚海小心回报:“帝后是晕厥了,要不要……” 轩辕澈推开他,往前跨步而去,司洛冰陷入昏迷前,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轩辕澈低身单手托住她柔弱的身体,拂开她脸上零乱不堪的乌发,露出一张苍白绝美的小脸,那柔唇咬出的血色,透着妖冶的美艳……他勾唇一笑,将她轻如羽般的身体横抱起来,凝望着她紧闭的双眼,低声道:“原来,霍御风喜欢的女子竟是这样倔强,真是有趣!” 第二节 盛宴 残阳如血,渲染了宫殿外的天际,暮色渐渐沉落……雕梁之上的宫灯点点,在风中摇曳着,忽明忽暗。 司洛冰悠悠转醒,“嗯……” 她微微动了一下,力气就像被抽空一样,全身酸疼难忍。 “公主,你终于醒了!太好啦!” 司洛冰一睁眼,便对上一张十三四岁女孩陌生而清秀的面容。 那女子宫女装打扮,眸中带着泪光,手中端着一碗汤药,递到她面前,“公主,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是宫里的医嬷嬷特意煨的药,快喝了吧!” “这是哪里?”司洛冰飞快地撑起手臂想坐起来,但手腕剧痛,难以起身。 “公主,是华阳宫。” 女子将汤碗递到她手中,看着司洛冰水袖里手腕淤青着血痕的肌肤,满脸清泪涟涟。 司洛冰低头,汤药散发着一股清香,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祭祀那残酷的一幕,身子猛然一冷。 她强迫自己要冷静。 思忖片刻,她端起汤药仰头喝下。她必须让身体尽快恢复力气,然后再打探清楚这个古国的情况,才能决定接下来如何做。 喝下汤药之后,司洛冰微微觉得身体好一些,忙起身坐于铜镜之前——一袭乌发如瀑倾及腰际,在月色下泛着如丝缎般的光泽。如玉般细滑的脸庞,是一张绝世倾颜。 但,这正是自己的容貌!只不过,她依然记得自己是抱琴跃海的,那么雪抚神琴呢?是否随她一起穿越了? 她从贴身侍婢珊兰口中得知现在所处的王朝竟是史上毫无记载的轩辕帝国,心中隐隐地想起关于雪抚神琴的传说,难道是它将她带来这个异域世界的? 几日后,司洛冰渐渐地了解了这个时代的情况。轩辕国新帝轩辕澈继位后,年轻强势,生性残冷嗜血,勇猛好战,喜欢掠夺邻国的边境土地,喜欢沙场上的厮杀。他制定的朝纲军纪更是严明残酷,惩罚分明,若有违反,便难逃制裁。这样的男人,严酷如寒冬,凶残如恶魔,是个十足的暴君! 在他亲率铁骑下,除了实力相当的南焰国、北寒国之外,东瑞国、西凉国和其他邻近小国都不堪终年战火连连,百姓苦不堪言,俱纷纷主动请降臣服,表示君臣结盟之意。 轩辕帝国俨然成了最强势的王朝! 不知为何,轩辕帝向东瑞王退兵的条件竟是要东瑞国三公主进宫为帝后,昨日的祭祠正是东瑞公主夏紫璃与轩辕帝的盟婚仪式。 而这夏紫璃情系北寒国主霍御风,情比金坚,进宫前竟绝然跳入五亭江,却被她的贴身嬷嬷及时发现救起。 只是,自己为何会被东瑞国的人认定是夏紫璃?司洛冰思虑许久之后,肯定了一件事实,那便是夏紫璃和自己拥有一样的容貌,而从江中救起的正是穿越后的自己,那么,夏紫璃落入江中到底是生是死?莫非……她是自己的前生前世? 还有,轩辕帝既然对东瑞公主极其不悦,为何又要强迫她入宫?司洛冰摇晃下肿胀的脑袋,这一切纷乱的线索令司洛冰困惑重重,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时,只见珊兰行色匆忙地跑到跟前,小脸因急步而渗出一层细汗。 “何事这样急步?”她淡问。 “公主,墨阳宫的公公传话,晚上在铜雀台设宴,三宫六院中凡三品以上妃嫔必须锦服赴宴。” 一想到轩辕澈的残嗜不仁,司洛冰实在不愿意再见此人。但渐渐冷静下来,自己身处的已不是21世纪的现代,而是君权至上的奴隶制国家,若要伺机回到自己的世界,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公主,离戌时近了,让珊兰为你梳妆打扮吧。”珊兰显然对今晚宴会甚是期待。 司洛冰自然明白珊兰的想法,她希望自己能够艳压群芳,得到轩辕帝的宠爱,也可在这明争暗斗的后宫占领一席之位。 可是,这丫头哪知自己正庆幸轩辕澈对自己的冷漠,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要侍寝帝君了。 所以当珊兰将华艳的盛服和精致绝伦的饰品捧上时,司洛冰放下手中的瓷杯,轻轻推开她手中的锦盒。 只见她神色悠然地走到衣橱前,随意一看,大部分轻纱罗裙都质量上乘,却衣色素洁,看来这东瑞公主与自己确实有相似的地方。 看着珊兰一脸诧异,司洛冰取出一件淡青色罗裙往自己身前一比划——“这件不错,珊兰觉得如何?” 珊兰看着她手中简素的衣裙,清丽的五官顷刻皱在一起,“公主……” “珊兰,我倒觉得这件青色罗裙不错,来,帮我换上吧。”司洛冰淡笑说道。 珊兰默默地点头,为司洛冰换上了青色罗裙,梳好发式。 她兴奋又哀伤地望着她,喟叹道:“公主无论怎么打扮,都是这般美丽。” “是吗?”司洛冰接过铜镜,却为镜中折射的绝世倾颜微微不安! 戌时,内务府一名小太监领着司洛冰和珊兰往铜雀台而去。 一路慢行,宫中各处雕梁画栋,长廊如带,亭台楼阁,参差环抱,修建得极为奢华。 司洛冰不禁心中感慨,没想到这轩辕国的王宫居然不比北京故宫的迤逦雄伟差上几分。不知那轩辕帝是以多少百姓性命为代价换来的……刚穿过百花丛中的幽径,前方忽闻锣鼓齐鸣,隐隐约约可见宫女侍卫浩浩荡荡鱼贯上阶,两边列队排开。一看这阵容便知定是轩辕帝即将到来。 走近那用数以万计大理石堆彻而成的铜雀台,司洛冰不禁大为惊叹。 铜雀台高约十丈,台上又建五层楼阁,在楼顶又置铜雀高一丈五,舒翼若飞,神态逼真。 步上铜雀大殿,一片烛火通明,装饰得金碧辉煌,将盛宴的喜悦气氛渲染到极致。 只是,今晚盛宴是为了庆祝东瑞国呈降的胜利喜宴。 显然这场盛宴相对于夏紫璃而言,是轩辕澈对她人格和自尊的莫大侮辱。 前来赴宴的重臣们俱是一身暗紫锦缎绛服,将军们则身穿玄衣,束着黑色宽带,个个英姿飒爽! 殿内自然坐着数十位锦衣华服的美人,个个俏丽多姿,在月光下像争奇斗艳的花朵般。 她的到来,倒冷了场,适才还低眉浅笑的妃子们,齐齐射来异样的目光,有冷淡、有鄙视、有同情、有不屑……似乎她是异类般。 “我还以为帝后徒步走了数个时辰,无法下地,参加不了这盛宴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冷笑着。 司洛冰循声望去,是一位约十六七岁的女子,穿了一件紫罗兰色缎面长裙,裙面上绘着朵朵芙蓉,她神态娇媚,明眸皓齿,可算是个出色的小美人。 “蓉姐姐,帝后她今晚怎能不来,别忘了今夜盛宴是为何而办的?”她身侧另一名秀丽女子掩唇笑道。 话落,引来一声声低低的讥笑。 “不得无礼。” 陡然一道清冷声音扬起,司洛冰转身,只见一位着紫色华丽宫装的女子向她走来,比起那些俏丽的妃嫔们,她气质端庄优雅,但最吸引人的是绝色容颜上眉心上那一朵怒放的红梅。 细细一看,原来纵横眉心的红梅竟是用真的梅花瓣贴成的,淡雅悠然、大气婉约,远比那些用胭脂画上去的生动美艳。 这莫不是珊兰口中代掌后宫的梅妃。 “帝后,请入座。”女子朝她淡淡笑言,态度谦恭。 司洛冰正欲开口言谢,恰巧,随着公公一道呼声:“恭迎帝君——” 大殿群臣纷纷俯身朝拜,高声齐呼:“叩拜帝君,万岁万万岁!” 司洛冰微迟疑,梅妃在身旁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她跟着欠身行礼。 随着呼声而落,轩辕澈从石阶缓缓步入大殿——不同于祭祀那日,他今天披着一袭月牙白色的长袍,更映衬得五官俊美绝伦,只不过那幽深的眸子依然闪烁着锐利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司洛冰盯着轩辕澈,身侧的两只手已攥紧拳心。她极力令自己保持平静,将愤恨之色已掩于清冷眸中。 轩辕澈入座之后,群臣各自落座。 司洛冰正想寻得一偏僻之位,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扬起——  “璃后,坐寡人身边!” 司洛冰步子一滞,紧攥了下掌心,缓缓转过身子。 她顷刻感受得到落在自己身上数道震惊而又妒恨的目光! 司洛冰扬起了清眸回望着他,却未依言上前。 轩辕澈高高在上,唇边勾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一双黑亮的眸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不同于别的妃嫔锦衣华服,她只着一件淡青素雅的裙子,外面覆着一层水绿色的轻纱,宛如秋湖般乌黑的秀发只松松地挽了髻,只有一朵素洁的玉簪花插在发际,额前垂下几缕乌丝。 绝美的脸庞,不施粉黛,依旧惊艳四方。眼眸如水,清澈而深邃,却透着一股子清冷的寒意! 轩辕澈眯起斜长深邃的眼眸,一向寒漠的表情难得地露出一抹明显的兴味——“璃后,今天的装束看来下过一番功夫啊,果然与众不同!” 她眉头陡然轻蹙,心底却不敢有一丝轻松,遂向他揖了谢礼,轻道:“谢帝君夸赞。” “坐寡人身边!”轩辕澈一贯的冰冷声音扬了起来,透着不容违抗的霸气。 司洛冰只好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当司洛冰走近,他高大健硕的身形几乎要将她的娇小身躯覆盖时,轩辕澈大手蓦然一伸,将她猛地揽入怀中,抱于自己双腿之上。 “啊——” 一股龙涎香瞬即袭来,强烈而令人眩迷……司洛冰惊呼一声,双颊却不由泛起羞红。 见此景状,除梅妃外,其他妃嫔都目露嫉妒,瞪着帝君怀中的绝色美人。 “开宴!” 轩辕澈一只大手肆意地揽着她的纤细腰肢,大手一扬,声音浑厚有力,带着霸者气焰。 盛宴正式开始了,美艳的舞女在编钟的伴奏下,笑颜妩媚,翩翩起舞,风情万种,那赤足上的银铃声快乐地萦绕在大殿之上。 长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青铜器皿,玲珑玉杯,浓醇的酒香飘逸在空气中,各式的菜品更是令人眼花缭乱。 司洛冰新奇地看着这一切,适才低闷的心情也渐渐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了。 轩辕澈一双鹰隼般的锐眸紧紧锁住怀中清澈的微波,微微闪过一丝疑惑。 “看来,璃后对今晚的宴席也甚感愉悦?” 司洛冰猛然惊觉,抬眸不期然对上轩辕澈深黑锐利的目光,不由颤了下。 她差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东瑞国的公主,而这场盛宴正是为了东瑞国的臣服而设的。 咬咬牙,司洛冰忍受着轩辕澈肆意落在自己腰际上的魔掌,极力忍着马上推开他的欲望。 “璃后,为何不去敬下你的父王母后?”轩辕澈像是故意似的,贴着她的耳发,轻声语道。 什么?夏紫璃的老爹老妈也在?在哪儿? 司洛冰睁着眼睛,向大殿之上望去,目光搜寻着,却在对面中央案桌后发现一对中年男女,在谈笑风生的群臣中,他们目光冷漠而悲辛。 只有东瑞国的大王王后才会有这样的表情,一定是他们! 其实,她很想上前问问,自己为何会变成夏紫璃,而他们的女儿又究竟在哪里? 只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于是微抬眼,目光清寒,一字一字地说着:“国家的领土被占,国家的百姓被屠,我并不觉得他们有何可敬的,莫非帝君要让亡国的君主与帝君开怀同乐?” 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片刻,轩辕澈眼底露出一抹明显的兴味,有力的长指一勾,擒住她光洁的下巴邪肆笑道:“你果然有些意思,寡人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司洛冰美丽的眸子闪过凌厉,她一把将他的大手甩开,冷言讥笑地一字一句说道:“可惜,我对帝君——不感兴趣!” 轩辕澈不怒反笑,原本扣住她下巴的大手向上抚去,有力的指节顺着她柔美似雪的面颊来回摩挲着,带着一丝刻意的暧昧,然后凑近她的俊颜,轻笑道:“璃后,你果然够胆量!” 男人强烈带着微熏的气息直扑而来,扣住脸的强大的手劲,令司洛冰感到异常的不适,但一想到祭祀他的残冷,便硬生生地压下怒意。 她再无心思观赏这场欢宴,逃离这个王宫、躲开这个男人的念头再次强烈袭上心头。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四周某个角落有道炙热的视线望着自己,她抬眼,黑压压的人群,令她眼花缭乱,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接着,她看到对桌的东瑞国大王携着王后,朝他们而来。 “轩辕帝君,期望您能遵守对东瑞国的承诺,希望东瑞国的百姓能仰仗帝君恩泽,从此远离纷战,安居乐业,休养生息,也望帝君善待璃儿,本王和王后祝轩辕国福康万年,轩辕帝万岁万万岁!” 说完,东瑞国国王擎杯而饮,王后望了一眼司洛冰,悲感万千,最后也饮下祝酒。 司洛冰的心颤抖了下,手被轩辕澈有力握住,她抬眼,只见轩辕澈挑唇淡笑,低沉的嗓音缓缓扬起:“东瑞大王只要恪守属臣国条约,轩辕帝国自然会庇护东瑞一方土地。至于……”他目光含着深意未明的笑意看着身侧的司洛冰,一字一字吐道,“你们的女儿贵为轩辕帝后,也是东瑞国的尊荣,寡人想她一定也会尊夫守德,是吗?” 如果此刻是夏紫璃,一定也听出这个男人强势的胁迫之意,司洛冰看着对面含泪涟涟的东瑞王后,心底划过一丝疼意,他们如何知晓,其实自己的女儿早已生死不明。 “谢轩辕帝君恩德,恕本王和王后先行告退。”东瑞国大王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司洛冰,强行将不舍女儿的王后拖走。 司洛冰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身侧男子紧攥,她抬脸,目光带着勇敢的光芒,“帝君,我有话想对你说。” 轩辕澈深邃锐利的鹰眸,紧紧锁住她晶润似水的乌瞳,转而勾唇邪笑,伸手将她重新抱入怀中,微眯眸子,闻了闻她发丝的清香,附耳低语:“好,等回墨阳宫,寡人给你一个晚上?” 司洛冰清眸瞪大,身上猛然颤栗,这个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三节 受辱 静谧的夜,淡然的月光下,金色宫殿气势巍峨磅礴,尽显王者气魄,它冷然傲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当表情冷漠的太监们破门而入,还在享受古代沐浴的司洛冰连惊声呼叫都来不及,就被那群家伙用红色锦被一裹,抬着走进夜色。 她惊惶地挣扎着,犹如上等绸缎的乌发倾泻而散开在缎被一角,在暗夜里散发出妖冶的光泽,另一头则露出她一双肤如凝脂白藕般的小脚。 她瞪着惊恐无助的目光,远远看到殿门内同样目瞪口呆的珊兰,她的手中还捧着她的衣服。 当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时,只见那飞檐上赫然横卧一条栩栩如生飞龙玉雕!那殿门上方中央,黄金横匾题着力透纸背的篆书——  墨阳宫! 司洛冰猛地想起晚上宴会时轩辕澈的话,原来并非只是逗弄。 她慌了,更加用力地挣扎着,失声尖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尚海看到这番情景,不禁哑然,这后宫佳丽哪个被召宠不是暗自欣喜?这璃后还真是“与众不同”,于是他上前,低声语道:“帝后,恕杂家多言,你这番闹腾,少说又要吃些苦头。” 司洛冰拼命地摇头,一想到轩辕澈,早已心乱如麻,惊慌失措,她脱口呼道:“你们弄错了,我不是璃后!快放我下来!” 尚海摇摇头,取出一条白色丝绢塞进了司洛冰的嘴中,“帝后,莫怪杂家,这也是为你好。” 然后,他大袖一挥,侍卫推开寝居大门,太监们将司洛冰抬了进去,平放在偌大的锦榻上,然后欠身退出,并轻轻合上门。 “唔……”司洛冰呜咽地叫着,漆黑的双眸惊惶地瞪着,柔漫宫灯映照下的墨阳寝宫,华美绝伦,金碧辉煌。 她抬眸,触目男子裸着健硕的上身,正背对着她,端坐于琉璃案桌边,一头乌发披泻而下,孤直的背影在冷峻中透着一股子邪魅之气。 司洛冰的心惊跳不已,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握着玲珑玉杯,仰头一饮而尽,伟岸颀长的身躯立起,缓缓转身——昏黄的光线下,男人唇边勾着一抹邪肆的笑意,目光却如浸泡于千年寒潭的利刃般直射而来,无边的恐惧渐渐融进了司洛冰的心底……轩辕澈步步向她逼近而来,猛地扣住她的下巴,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璃后,寡人不能辜负你父王的一片好意,今晚就补上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如何?” 司洛冰的心沉凉到底,寒气直腾脊背,脸色苍白地摇着头,一头青丝随之扬起,说不尽的媚惑动人。 轩辕澈眸光微沉,大手一扬,扯开了她身上紧裹的单薄喜被,一身冰肌雪肤毫无遮掩地顷刻呈现。 倾泻而下的青丝,半掩着少女洁白的胴体,却更添几分若隐若现的魅惑。 轩辕澈目光不由一黯,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忽感身子一凉,司洛冰未及多想,揪出口中丝帛,第一反应便是逃下床去! 轩辕澈力道生猛,单手就迅速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重新甩上锦榻。 身子簌簌发抖,司洛冰这才惊觉自己一丝不挂,而落在自己身体上的正是男人带着掠夺性令人骇然的一双幽眸。 “别过来!”司洛冰下意识向后缩去,伸手欲去扯丝被。 轩辕澈冷笑一哼,“璃后,这算是欲擒故纵吗?好极了,那寡人倒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对待霍御风最在意的女人!” 随着阴冷邪恶的声音落下,男人高大的身躯猛然一俯,竟沉沉地将她压在床榻之上。 他炽热的气息尽数喷到她的雪肩上,微熏的酒气带着醉人的芬芳令司洛冰冷吸一口气,心脏狂跳,她从未与男子这样亲密过,脸不由因羞愤而绯红。 “你放开我!” 司洛冰情急之下,猛地抬起未受制的手掌想要朝他颈部劈下去,男人利眸一闪,反手擒住她,毫无怜惜地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 诡异炙热的气息逐渐袭近脊背,一抹温湿的触感让司洛冰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猛然寒颤,她紧咬银牙,紧拳暗道:绝不能让清白丧失在这邪恶凶残的男人手中! 当炙热的双唇如火般烙过她背上雪白的肌肤,司洛冰失声惊叫,“轩辕澈,你住手!听我说,我不是——” 轩辕澈俯首耳畔边,语调似是轻柔散漫,一字字残忍打断她的话:“璃后,此刻,做比说更有说服力!” 随着话落,男人强行将她柔美的身躯拉起,大手紧箍住她的腰肢——“不……”司洛冰心口涌起强大的恐惧感,眼角瞥到幔帐上的金勾,伸出手臂猛地扯了下来,向后一翻,朝男子喉颈抵去——轩辕澈眸光一凛,反手一扣,动作迅猛,将她持凶器手腕紧钳,微用力,寂静的空气中只听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司洛冰脸色惨白,发出一声哀呼。 “贱人!胆敢行刺寡人!来人——”轩辕澈眸光寒戾,沉声高喝。 尚海跌撞进来,隔着珠帘看到锦榻之上两具光裸的身体,忙伏跪于地,颤颤道:“帝君,有何吩咐?” “将璃后打入西郊冷宫,让梅妃按宫规行罚!”话落,轩辕澈提起司洛冰的身体甩向地上。 司洛冰痛得无法出声,冷汗淋漓,她抬起头,目光恨恨地直瞪着轩辕澈! 尚海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对此状况早有心理准备,他正欲挥手叫人,轩辕澈又喝:“等等!” 他大手一扬,将床上锦被往司洛冰身上覆去,裹住其身,后趋向前,俯身冷道:“你是第一个敢对寡人不敬的女子,为了霍御风,你果真连命都不要?” 这是司洛冰第三次从他口中听到那三个字“霍御风”,她想这定是与夏紫璃有关之人,自知到此境地,道明自己不是夏紫璃已无意义,于是她咬牙道:“你残暴不仁,强占我清白,我恨你无关任何人!” 轩辕澈在听到她最后一句后,微微挑眉,目光中生出了几分趣意:“自古君为贵,民为贱,寡人不觉得有何不对,至于清白之说更为荒谬,你是寡人的妃子,侍寝是要守的妃德,你恨从何来?” “你……”司洛冰被他一席话,堵得无法应对,她总不能和一个古人高谈阔论民主与自由吧。 看着她一时哑口无言,轩辕澈倒觉得甚是有趣,笑了笑,直身道:“尚海,将璃后关入暗室,直到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此话一落,尚海惊怔半晌,轩辕帝竟然轻易饶恕了璃后?! 当被推入幽暗无边的小屋子里,一股霉湿阴冷之气袭入骨髓时,司洛冰才体会古代王宫的“暗室”好比冷冻室,甚至还要糟糕。 脚边总感觉有毛毛之物爬过,她失声惊叫。 她从小最怕的就是黑暗和蟑鼠之类的东西,这简直比让她死还难受。 黑暗中,她似乎能听到老鼠的“吱吱”声,不知从哪个角落发出,或者正和她小眼瞪大眼呢。 司洛冰全身颤栗不止,因为害怕和冰冷,她蜷缩在角落,感觉每一分一秒都这样痛苦煎熬。 “哥……冰儿好想你……冰儿好想你……” 她无助而又惶恐,今夜又遭此侮辱,蓦的,委屈悲愤终令她忍不住埋首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锁开动的声音,她恍然地抬眼,强烈的光线从门缝照射进来,令她无法睁眼,隐约是女子纤细的身影,带着一阵清幽的梅花香气。 “帝后?”女子的声音轻柔婉转,让司洛冰心头一暖。 “是谁?”她眯着眼,哽咽轻问。 “是我,梅妃。你手伤如何,让我看看。”秦落梅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托起她的手腕。 视线渐渐适应后,司洛冰看到女子清丽端雅的秀颜:“梅妃娘娘?” 秦落梅朝她淡淡一笑,为她细心地检查了下:“幸好,帝君手下留情了,否则帝后这只手恐怕便废了。” 司洛冰冷哼一声:“他残忍暴戾,何时对人留过余地!” 秦落梅笑了笑,从袖袋中取出一只精致小瓶,为她涂抹了一些清凉的药膏,低声说道:“这药对骨伤有奇效,待会儿我再给你绑紧手腕,相信很快会痊愈的。” 司洛冰一阵感动,看着秦落梅:“谢谢你。” 秦落梅一边用纱布和薄块小木为她接骨,一边轻叹,语气略为凝沉:“帝君向来喜怒无常,帝后下次万不能再忤逆圣意,这后宫中,能保护的只能是自己,落梅能为你做的也只是这些了,望帝后能深明其理。” 司洛冰怔然,心底对秦落梅这番话困惑重重。之前从电视小说中得知,这古代宫门深似海,相互倾轧屡见不鲜,稍不小心便会成为后宫中一个幽魂。为何这梅妃多次帮助自己,她和生前的夏紫璃又有何牵连? 第四节 鞭刑 翌日,司洛冰被放出“暗室”,回到华阳宫后,才从珊兰口中得知,原来是梅妃跪于墨阳宫一夜为她请求轩辕帝。 她蓦然动容,自来到这个时代,见惯了血腥与暴戾,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 她便让珊兰准备一些生面粉和鸡蛋,决定亲手做一些西点前往永和宫感谢秦落梅。 刚下轿,却见永和宫门前停着龙辇,她正思忖时,尚海远远望见,忙向她走来,躬身作揖道:“叩见帝后。” 司洛冰看了下珊兰手中的木盒,于是道:“我给梅妃送一些小点心,不如劳烦公公为我送进去吧。” “喏。”尚海接过珊兰手中木盒,欠身离开。 “回去吧,珊兰。”司洛冰迫不及待地吩咐道,她生怕再遇轩辕澈,对他的残忍暴戾,她心有余悸。 不料,凤轿还未启步多远,忽听尚海在身后高喊着:“帝后,留步!帝后,留步!” 司洛冰心猛地一沉,无奈停下,珊兰扶她下轿,尚海急匆匆地跑到跟前,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帝后……帝君宣召。” 脸色微变,司洛冰几乎想夺路掉头就跑,她才不要见那轩辕澈! 可是,刚转身,秦落梅在“暗室”的一席话,令她生生忍住步子,此刻自己好比砧板上的鱼肉,不能再令自己身陷绝境,否则如何保住性命,又如何想办法回到现代。 一段宫门她走了很久,每步都令她惊心而忐忑,当步上厅堂,抬眼望见八角案桌旁伟岸男子时,心不禁颤了下。 “臣妾拜见帝君。”她生硬地行拜礼。 “帝后,请上座。”梅妃起身,也朝她行宫礼。 “坐寡人身边。”轩辕澈端起茶盏,看了她一眼,淡然语道。 司洛冰心底纵有千般愤恨,却只能攥紧拳心入座,却并不抬眸看轩辕澈。 感觉空气微滞,秦落梅忙开口微笑道:“这些可是帝后做的点心,真的异常可爱。” 轩辕澈瞥了一眼,那澄黄的糕点上用果酱和蜂蜜绘了一些奇怪的图案,虽然粗糙,但感觉很新奇,他不由勾唇笑道:“帝后,喂寡人吃一块。” “什么?”司洛冰抬脸,让她喂这个残暴不仁的男人! 黑眸闪过不悦,轩辕澈冷冷地凝视着她。 秦落梅忙起身,亲自用银筷夹了一块,送至轩辕澈唇边,小心轻笑:“帝君,臣妾也想有这个薄福。” 哪知,轩辕澈猛地甩手,桌上的木盒被袍袖扫落于地,糕点摔碎,洒了一地! “你太过分了!”司洛冰愤然站起,纤指直指轩辕澈。 轩辕澈冷视着她,起身,缓缓地趋近她,猛地伸手扣住她下巴,喊道:“看来璃后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哼,帝君都习惯以强逼弱吗?”她冷冷回敬于他。 “以强逼弱?”轩辕澈听到司洛冰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时,挑唇勾起了冷笑,“璃后莫不是指寡人那夜——与你……” 轩辕澈说最后二个字时,眯眼,故意凑近司洛冰。 他的气息再次袭来,司洛冰心颤跳了下,别过脸,冷骂道:“无耻下流!” 大手一伸,将她的纤腰扣在怀中,淡淡的清幽香气萦绕在鼻翼间,轩辕澈贴在她的耳发边深深地吸了下,完全不同于那些后宫妃嫔们身上的脂粉味。 对于轩辕澈在梅妃面前对自己肆意的亲密,让司洛冰惊羞愤然,她瞪着他,眼中怒火直迸,却不知宛若盛开的花朵般异常诱人。 轩辕澈紧环住司洛冰的大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只见他的薄唇慢慢扬起,形成一股子暧昧的冷笑:“胆子够大!那夜寡人放过你,今晚倒要让你再见识见识何谓‘无耻下流’!” 轩辕澈的话让司洛冰身子猛然一颤,清澈的冷眸一下子扬起莫大的怒气。 “你若想再碰我一下,我会杀了你!”司洛冰不由脱口怒喝,此话一落,却让屋子里的人跟着脸色骤变。 “璃后,你……”秦落梅惊怔地看着司洛冰,目光透着不敢置信。 轩辕澈眸色忽黯,慢慢地放开司洛冰,看着她,声音冰冷如霜:“梅妃,后宫妃嫔对帝君出言不逊,该如何处置?” 话落,秦落梅望向司洛冰,目光复杂,司洛冰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但眼中仍然带着不屑和倔强。 “回禀帝君,出言不逊者……鞭刑四十。”秦落梅声音低弱。 什么?鞭刑四十,那不死也要半残。 司洛冰清眸刹时一震,心里头有些懊悔,自己又再次忍不下性子,招来灾祸。 “璃后,如何,是不是怕了?”轩辕澈浓眉微微上挑,薄唇边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表情的每一个变化。 俊美的男人,心却堪似魔鬼。 司洛冰不由得气闷,如果要被这个魔鬼般男人毁去清白,真不如一死罢了!或许死了就能穿越回去也不说准呢!不过,这鞭刑的死相估计会很难看了,要是打花了脸,回去后,大哥和奶奶还认得出自己吗? 轩辕澈盯着司洛冰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微蹙秀眉,一副思忖凝想的样子,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一样,那就是害怕! 他故意靠近她,托起她的下巴,略显低沉的嗓音故作叹息道:“好倔的性子,你果真是不怕啊……” 随即,深黑的眸底闪过轻不可见的幽芒,他冷哼一声:“不过,寡人倒要看看是你的性子硬,还是你的骨头硬!梅妃——” 轩辕澈全身散发着森然之气,那凌厉目光,令大堂内一时静寂无声,空气瞬时凝结……令司洛冰深感意外的却是——梅妃突然双膝跪于轩辕澈前,不住地叩头俯拜:“帝君,璃后刚刚入宫,尚未熟悉后宫礼节,触犯龙威,望能开恩。” “梅妃你……”司洛冰对秦落梅再次为自己舍命求情,震憾不已。 轩辕澈大理石雕刻般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任何表情,只是那眼底的幽深让在场的人心惊胆战,只见他慢慢地转身,大手一伸,然后扬起。 “啪——” 一记耳光却实实落在梅妃的脸侧。 司洛冰惊骇地瞪着轩辕澈,心底那份怒火一触即发。 梅妃脸色骤白,颤颤地抖动着唇角:“帝君,臣妾知错……” “错在哪?”轩辕澈高高在上,薄唇微微扬起,语调慵懒。 “帝君的圣意不可违逆。”梅妃垂首不敢直视,声音显得小心翼翼。 暴君!司洛冰心底愤愤然暗骂,攥紧拳心,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激烈的情绪。 轩辕澈冰冷的眸光扫过司洛冰冷傲的小脸,随即沉声喝令:“来人——” 话落,门前侍卫已经进来,左右扣住司洛冰的双肩,将她按压在冰面大理石地面上。 此刻,无论司洛冰再怎么冷静,心底还是不由害怕地颤栗了一下。 轩辕澈睥睨着司洛冰眼中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恐惧,眯起鹰眸,冷笑着:“璃后如果害怕了,向寡人求饶,或许寡人会网开一面也说不准。” 秦落梅闻言,抬眸看着司洛冰,微微地使着眼色,让她暂时隐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司洛冰心中更加疑惑重重,她不明白同为后宫嫔妃,为何这位梅妃要屡屡袒护自己? “如何?”轩辕澈微扬语调,目光却盯着司洛冰面容,未曾离开须臾。 见到轩辕澈眼中的残冷和兴味时,司洛冰清澈的眸子间充满着对轩辕澈的挑战和不屑,只听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情愿领罚!” 空气中立即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气氛——厅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惊愕住了,这个璃后还真是大胆,竟然在帝君面前这般忤逆! 闻言,轩辕澈眯起鹰眸冷笑着,暗瞳更加幽沉——“好极了!就给寡人在这堂上施刑,看看东瑞国的公主是如何地强硬不屈!” 梅妃脸色泛白,抬眸不时望向堂内,一丝隐忧之色自眼底稍纵即逝。 此刻,一位手执皮鞭的太监步入厅堂,朝轩辕澈躬身:“帝君。” 轩辕澈眸光深邃黑沉,只见他执起手中茶盏,悠闲地独酌一口,缓缓吐出的话却残酷至极:“记着,少一鞭,寡人就要你们的命。” “喏!”太监忙垂首应道。 瞪着那条黑黝黝的皮鞭子,司洛冰心底不禁微微颤抖了几下。只是,她将这份惊恐深藏起来,目光仍带着不屈与倔强! 她开始觉得夏紫璃选择跳江自尽,绝对是正确的选择。连她这来自21世纪受过特训的身躯都敌不过这般折腾,更何况一个养于深闺的娇弱女子。 “璃后,寡人要让你明白什么是俯首称臣!” 轩辕澈低沉的话音一落,袍袖一扬,顷刻,司洛冰便感觉一股冷疾之风从背脊袭来,火辣辣的痛楚瞬间袭上她的身体。 “嗯……”司洛冰闷哼一声,因疼痛咬破了粉唇,顷刻溢出鲜艳的血丝。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每一下就如剥皮撕肉般,剧痛难耐,痛楚侵蚀了司洛冰所有的知觉,她本能地尖叫起来,双手死死地抓住罗裙,指甲穿过丝料深深地掐入掌心的肌肉里。 “啊……轩辕澈!你这个大暴君!……就算死我也不会屈服的!”司洛冰咬着牙,痛吟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清泪混着冷汗犹如滚珠般,顺着她绝美的脸颊滑落而下,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永和宫! 厅堂之上的轩辕澈,听着司洛冰的哭喊诅咒,沉黑的幽眸更加深邃! 梅妃身子微微颤栗,欲开口求饶,望着轩辕澈冷凝的神色,却不敢再吭声。 此刻,珊兰不知从哪跑出来,一下子跪趴在大堂上,泣不成声地求道:“帝君,求你饶了公主吧……公主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鞭刑会要她的命……” “珊兰,快退下!”司洛冰看到珊兰这般不顾性命地为自己求饶,心中惊诧万分,却也担心她会受到连累。 轩辕澈神色漠冷,尚海忙道:“放肆,快带下去!” 珊兰见此,竟奋不顾身地朝司洛冰身上扑去——侍卫扬起长鞭朝珊兰狠狠抽去,“啊——” 珊兰只不过是十三四的小女孩,怎么经得起这般狠打,几鞭落下,背上衣服绽裂,只见一片血肉模糊。 “住手——” 司洛冰见状,泪水哗哗直流,痛恨地捏紧拳心,大声叫道。 此刻,轩辕澈大手轻轻扬起,侍卫立即停止了动作。 他缓缓阔步而来,居高临下地凝着司洛冰悲愤交加的神情,唇瓣一勾,眼神犀利地锁着她清冷的面容道:“想求寡人?” 司洛冰看着身边喘息微弱的珊兰,微闭双眸,陡然睁开,猛地抬头,一眼望进轩辕澈那冰冷的眸光中——  “臣妾知错!” 轩辕澈凝着她倔强清冷目光良久,心底莫名划过一丝异样情愫。他往前跨近几步,低头俯视着她,漠然地开口道:“说说看,你错在哪?” 司洛冰趴在地上,背上、肩上的血丝渗透她的衣衫,肩膀露出那朵火莲鲜红得更加诡异。 “臣妾……不该忤逆帝君……”钻心般的疼痛让她连开口说话都十分费力。 梅妃捕捉到轩辕澈眼中那抹凌厉有些许平缓,忙上前求情:“帝君,璃后已知错,请帝君宽恕!” 轩辕澈沉默半晌,陡然扬手道:“带下去!” 梅妃心中不由一喜,忙叩头谢过龙恩。 第五节 温暖 月色如水,静谧无声地流淌,给西郊旧寝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一道颀长黑影从屋檐顶轻盈跃下,快速地隐于红漆栏柱之后,黑巾下那双幽眸闪着精锐的光芒。 待宫女和太医从一间寝室出来走远之后,黑影飞快闪入。 室内散发着一阵清幽之香,四处摇摆的烛光浅浅地映着床榻上的美人儿冰冷的容颜。 烛光的映照下,司洛冰的脸色愈加凝白,双眸紧闭,修长细密的睫毛犹如美丽的蝶翼微微颤动。 许是感觉到一股异样的风声,司洛冰猛地睁开眼睛。 “谁——”司洛冰惊呼。 “璃儿,是我。”男人嗓音低沉浑厚。 他将屋子内窗门关上后,回身一把将脸上的蒙布扯了下来。 烛光下,男子五官犹如雕刻般深邃分明,脸部线条温文尔雅,那浓黑的眉梢斜飞入鬓,额前随意落下几缕乌发,即使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和俊美。 “你……”司洛冰美眸圆睁,瞪着黑衣男子,心底竟莫名地升起一股预感。 黑衣人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心痛,目光却万般柔情。 “霍……御风?”司洛冰微蹙眉心,试探轻问。 “璃儿……” 霍御风快步走上前,高大的身影顷刻将司洛冰娇小的身躯笼罩。 原来,真的是夏紫璃的心上人! 霍御风伸出手,将她从床上轻柔地扶起,将她额前的几缕零乱的发丝掖至耳后,似乎想让自己把眼前女子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你……来做什么?” 司洛冰清冷异常的语气令霍御风抬起的手臂微微一滞。 随即,一抹痛楚浮上了他漆黑的眸底! “璃儿,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恨我……” 霍御风目光痛楚地凝望着司洛冰,他半拥着她,将她双手纳入掌心,覆在自己的脸颊上。 感受着掌心那份温热的肌肤,还有男子异常柔情的眼眸,触动了司洛冰这些时日来委屈悲伤的心绪,心内莫名一颤,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霍御风看她眼泪欲滴的模样,长声叹息,一把将她整个搂入怀中,就像搂着一块绝世珍宝般,“璃儿,我真的好想你……” “唔……” 他的紧拥,令司洛冰倒吸一口气,背上传来的刺痛让她忍耐不住地想掉泪。 男子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声音却是痛彻心扉:“璃儿,我知道你痛,你伤心绝望……可是,你又是否知道,你绝然跳江,我的心就如千刀万剜,那一刻随你而去的心都有……如果可以,我真想带你离开这儿,去你喜欢的梨花坞,只有我们两人……” 听着男子深情的告白,感受着他由衷的疼惜和柔情,那温暖的怀抱竟让司洛冰莫名般地贪恋,竟有一丝丝神迷,仿佛自己果真是那为情而殉的夏紫璃。 她静静地任由他将自己拥在怀中,或许自从穿越到这个异域世界来,受了这么多的凌辱和打击,令她一贯的清冷坚强有些崩溃了。 在这样孤寂的夜,让这个温暖的怀抱带给自己更多的安慰吧! “霍大哥……”司洛冰下意识地轻轻唤道。 霍御风目光微微一滞,突然想到什么,轻轻拉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羊脂玉药瓶。 “璃儿,这是上等金创药,有快速化腐生肌功效,来,我为你敷上。” 司洛冰虽为现代女子,但要让一个陌生男子为自己光裸的身体上药,还是无法接受。 许是看到她眼底那份不自然,霍御风朝她一笑,取出黑巾蒙上了自己的双眼。 司洛冰心底瞬时漾起莫名的情愫,转过身背对着他,犹豫片刻,终于褪去了自己的衣衫。 “嗯……” 司洛冰只觉得一阵麻痛自背部传来,但随即渐渐感觉到一股冰冷透过肌肤扩散至整个背部,缓解了伤口钻心的疼痛。 “好了。”低沉的声音透着丝丝隐忍。 司洛冰合上衣襟,苍白的脸色不由地染上红晕。 拿开眼睛上的黑巾,薄丝的衣料隐隐透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鞭痕,映入霍御风深黑的眸底,一丝懊恼之色自他眼底划过。 他拉过司洛冰娇小的身躯,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喃喃地说道:“璃儿……恨我吗?” 司洛冰身子微微一怔,恨? 她对他如何谈得上恨意。这拥着自己的男子,他的一切柔情也不过是对着生死未明、不知所踪的夏紫璃罢了。 想到此,司洛冰微微离开了他的身体,转过身看着霍御风,淡淡地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霍大哥,你既然爱璃儿,为何不带我走?” 霍御风深凝着司洛冰,绝色倾城的容颜,清澈如水的美眸,他情不自禁地用温暖的指尖划过她脸上柔嫩的肌肤,带着恋恋不舍和一丝无法言喻的伤痛……“璃儿,我……身不由己。” 好一句“身不由己”! 司洛冰的眸子渐渐恢复清冷,心底为夏紫璃执著的爱情而微微心疼。 “霍大哥,可否答应璃儿一件事?” 霍御风居然能在这戒备森严的王宫中来去自如,那么一定有办法带自己出去! “璃儿,你说,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力。”霍御风目光深邃地凝望着司洛冰。 “带我出宫!”司洛冰简短的话里,透着无比的坚定! 落在她脸上的手微微一滞,陡然收回,霍御风从榻上起身,幽黑的眸底倏忽间深邃起来,声音虽低,却透着不可违逆的强势:“璃儿,你不能走!” 呃—— 司洛冰愕然地望着霍御风,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走的话,东瑞国会有多少人因此受到牵连?难道你之前所受的苦难就这样白费了吗?璃儿,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上担负着复国的使命!” 司洛冰静静地注视着霍御风,眼底渐渐泛起清冷讥讽的神色,她微启樱唇一字一字地说道:“霍御风,你心里挂念的不只是东瑞国吧!” 霍御风神色微变,望着司洛冰清寒的目光良久,“璃儿,让你受苦,我的心比谁都痛。放心,你今天所受的伤害,霍御风将来会好好补偿你。” 司洛冰只觉得胸口陡然心痛,脸色惨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捂着心口,冷冷地回望着男子俊逸的脸庞,一丝自嘲的冷笑从嘴角慢慢扬起。她刚才一定是太脆弱了,才会觉得这个男人的怀抱是那般的温暖。 看着司洛冰受伤的眼神,霍御风攥紧拳心,强忍住心头的不舍和眷恋,背过身,刻意忽略她眼中的哀怨与愤怒,“璃儿,药我留下来,你自己……多保重!” 看着那道颀长的黑影轻盈地从窗口跃出,一室烛光随疾风忽暗,司洛冰陡然觉得脸上一阵冰凉。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却是眼泪肆意流淌……夏紫璃啊,这个就是你用了自己生命去爱的男人,幸好你没有听到如此绝情的话语,否则你该情何以堪……司洛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身上的伤痕,更加坚定了自己出逃的决心! 第六节 染毒 夜色深邃,宫梁之上的绛红纱灯笼如一条长长的星河点缀着整个沉寂的轩辕宫,明明灭灭,似隐匿着一股子的暧昧不清……此刻,蓉馨苑中一片春色旖旎,淡淡檀香萦绕着寝室各个角落,氤氲撩人。 风中摇曳的烛火,映衬着红罗帐内两具相缠的身躯,男的健魄,女的妖妩,急促的喘气声与女子撩人的吟哦声交织成了不可抑制的激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欢爱的气息,直到男人一声低吼,毫无眷恋地退出女子身体,才淡淡散去……男人慵懒地靠着床头,双眼微眯,那里寻不到一丝适才激情的痕迹,仿佛自始至终都是这般冷冽深沉。 “帝君——” 女人娇声轻唤,嗓音透着酥柔,仿佛激情之后意犹未尽。 柔美的身子软软地趴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一只如葱白般的纤细小手在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上相衬,给人一种撩人心荡的视觉。 “嗯?”轩辕澈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着眼眸,嗓音慵懒。 蓉妃仰起绝美的小脸,情欲红潮未褪,透着迷离般的风情,眼波更是媚眼如丝般望着身侧的男子。 “帝君,这些日子,臣妾好想你……”女子低柔的声音如春水般,能融化冰凌,那双美眸晶莹而迷离,透着令人不禁想拥怀的怜爱状。 她看向男子时,目光带着崇拜且爱慕之情,深情款款地仰望着,这个男人有着足以令天下女子为之痴狂的绝世俊颜,手中更握住天下繁华,权倾天下! 而此刻,这样的一个绝世的男人,紧搂着她,激情昂扬,百般温存疼爱,与她共享云雨之欢,这份殊荣、这份激情,怎不让她心动! 只是想想,便如最不真实的美梦般,蓉妃的心都沉醉了……依然记得,她作为洛水国的贡妃被进献的那一夜,当轩辕澈宛若天神般高贵地站在她面前时,立即让她像失了魂魄般,久久无法呼吸,而那一夜男人的炽热更加令她的心不再属于自己……  这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事! 而后,轩辕澈连续一个月都临踏蓉馨苑,这份奢华的宠爱和风光令所有后宫人都羡慕不已! 当她认为是自己倾城的容颜和娇美的身体打动了这个男人的心时,他却再未踏进蓉馨苑。 她夜不能寐,思念如狂潮般淹没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个狂魅的男子,忍受着从天堂坠入地狱般的蚀心般的想念……当她打听到轩辕帝昨夜临幸素有“倾国绝色”之称的璃后时,那种害怕就此失去轩辕澈宠爱的恐惧折磨了她整整一夜。 她好不甘心自己最终只是福薄如此。 轩辕澈收回手臂,淡淡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那绝世的容颜果真像极了母妃,只是那眉眼间的妖妩之气,却较之母妃的静美淡雅相距甚远,这一丝气质还是宫中梅妃较为神似。 “爱妃果真这般想寡人?”淡淡的口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是真的,帝君。只要帝君想臣妾时,多多踏临蓉馨苑,臣妾就心满意足了。”蓉妃抬着下巴,眸光澈亮,唇间的气息柔媚动人。 轩辕澈垂眸凝视怀中温顺的女子,脑子不禁浮现出一张清冷绝美的小脸,不由勾唇低声问道:“寡人可是侵犯你国家之人,你难道不怪寡人吗?” 那个女人……她不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恨自己的吗? 想到她今日在永和宫受鞭笞之刑后依然倔强不屈的目光,轩辕澈陡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蓉妃小脸微变,以为轩辕澈在试探着她的忠贞,立刻扬起手指发誓:“臣妾爱帝君之心明月可鉴!” 然后,她低下头,煽情地吻着男人健硕的胸膛,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一片深情。 轩辕澈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轻不可见的笑,透着一股不屑。 “爱妃说说,你爱寡人哪里?” 蓉妃身子微怔一下,但随即,抬起小脸,扬着妩媚之色:“臣妾爱帝君,因为您的英武神明,因为您的骁勇善战,还因为您对妾身的好……” 轩辕澈嗤笑一声,原来她的爱只不过是建立在他的权倾之上罢了。 有着倾国的容颜,却没有倾国的心。 轩辕澈脑中不禁再次浮现司洛冰绝世清丽的脸庞……蓉妃感觉到轩辕澈的冷意,忙仰起脸,怯怯地问道:“帝君,臣妾说错话了吗?” 轩辕澈低眸看她,美眸泛着淡淡的水雾,倾城的绝颜楚楚动人,这份柔美足以令天下男人为之倾倒,但他绝不会! 他再次想到司洛冰在痛喊中如珍珠般滚落下来的清泪,带给自己从未有过的震撼!他第一次有了不忍……那个倔强的女人,不愿顺从自己,除了亡国宫倾之恨,莫非她心中念想的还是霍御风? 一股莫然隐忍的怒气渐渐腾上了眼眸! “帝君?”蓉妃看着他冷冷的目光,心不禁一颤。 轩辕澈微眯着眸子,看着蓉妃紧张的小脸,嘴角勾起笑意:“是否寡人说什么,爱妃都会不顾一切地去服从?”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只需要女人臣服! 蓉妃心中露出疑惑,微微起身,小脸依然带着娇媚千姿的笑容:“帝君就是臣妾的天,一切心甘情愿!” 轩辕澈脸上浅浅的笑,意味深长地将她重新抱进怀中:“寡人的蓉妃很懂事。” 蓉妃微微一笑:“帝君不喜欢的,臣妾永远不会去做的!” 她的乖巧和顺从让轩辕澈再次想起司洛冰,如果她能这般归顺自己,也不至于让自己落得如此难堪的境地! 可恶的女人! 轩辕澈目光倏然幽沉下来,猛地将蓉妃压覆在了身下——蓉妃心中一喜,忙伸出自己如藕般的纤臂,搂住了他的脖颈,嗓音娇柔地低唤:“帝君!” 她仰起脸,将柔媚的吻细细地贴上轩辕澈性感的喉结上,蛊惑般地轻撩着男子的情潮……轩辕澈俊美的脸上,扬着狂狷的神色,嘴角勾起邪肆的笑,大手毫不怜惜地捏搓着女子的丰盈,另一只大手猛地将她推向自己的坚硬——蓉妃如花的唇瓣立即逸出一声呻吟,身体立即化作一汪春水,融在了男子健硕的身躯之下……她想帝君终是男人,无法不对自己娇美的容颜所迷恋。 殊不知,此时在轩辕澈的心中,脑子浮现的全是司洛冰的身影,蓉妃只不过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工具罢了。 轩辕澈目光冷峻地看着身子因情欲早已绯红的蓉妃,没有任何温存的前戏,猛地一刺,深深穿入她的身体。 “帝君——”娇吟声柔媚扬起……女子如玉般的修长双腿,如蛇般缠绕着男子雄壮的腰上……低柔的娇吟刺激了男人原始的欲望,凶猛的力道、亢奋的深入。 蓉妃被这强烈的欢悦淹没了,凤眸迷离,看着身上男人冷酷绝美的容颜,心沉醉不已……轩辕澈幽深如海的暗眸如危险的漩涡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眼底散发着情欲所带来的狂热。 “夏紫璃!夏紫璃——” 蓉妃身子蓦地一僵,惊诧地睁大美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声声激情的呼唤,让她如同坠入寒潭……随之,她的内心涌起一股莫大的屈辱感,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眼眸倏然抹上浓浓的哀痛和嫉恨。 轩辕澈从不在任何妃嫔寝宫留宿,从蓉馨苑离开后,心内却被一股莫名的情愫牵引着,当他发现自己站在华阳宫门前,他心猛然一怔。 正欲拂袖离开,却听到宫门内两位宫女焦急的低语声。 “怎么办,帝后身子好烫,要禀报帝君吗?” “你傻了呀,帝后的伤就是因为帝君,还是去请太医吧,若迟了,恐怕……” 闻言,轩辕澈浓眉一蹙,冷凝着俊脸,一脚踹开虚掩的宫门,快步踏进——两位宫女一看来人,顿时吓得脸色青冷,全身颤抖不停,扑通跪趴在地上。 “璃后在哪里?”轩辕澈冷声一喝! “帝……帝后,在……在寝居……” 轩辕澈未等宫女话落,快步朝司洛冰寝居而去。 他走近床边,看到司洛冰异常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心内莫名一紧。 快速执起司洛冰的手腕一探命脉,却是气息微弱,他暗眸一沉,怎么会这般……“尚海,宣太医!”轩辕澈一阵心烦意乱,转头朝贴身太监吼道。 望着床榻之上这张倔强清冷的脸庞,轩辕澈发觉自己从未这般紧张过,他竟然害怕再也看不到这个女人冷澈的眸子了。 “怎么回事?”他冷冷地朝已跪趴在寝居地上的宫女发问道。 “帝……帝君,奴婢给璃……璃后换药的时候,才发现发烧了……”宫女早已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唇回道。 “带下去!” 轩辕澈不耐烦地一拂袖,抬眸逡视了一番寝居,目光落在桌上的羊脂玉小壶瓶上,双眉微拧。 “尚海,回墨阳宫!” 说完,他转身,轻轻托起司洛冰轻盈的身体,打横抱起。 那小心翼翼的神态,眼底不禁流露的柔情连他自己也毫不知觉,一直贴身服侍的尚海却看得一阵愕然。 一时,墨阳宫殿内一片灯火通明。 在轩辕澈幽冷的寒眸下,数位太医馆太医战战兢兢,冷汗涟涟。 “她不过受了鞭笞,为何会严重到危及性命之忧?”轩辕澈目光犀利地看着殿厅上的太医们,冷冷地问道。 太医馆主事王太医抖动着唇颤颤地回道:“帝君,帝后昏迷不醒不是因为鞭笞之刑,而是染上了一种奇怪的毒……” 中毒! “什么毒?还不快解!”轩辕澈厉声喝道! “回禀帝君,帝后身上所中之毒很是异常,臣等不敢妄自下药,只怕会加重娘娘病情。” 轩辕澈幽眸一凛,看了一眼桌上的羊脂玉瓶,眼底猛地闪过锐利的暗芒。 “速将此瓶之物查实!” 深夜,入秋的冷风寒冽蚀骨,扑面袭来,令秦落梅心中颤栗。 站在窗棂前,月光透过薄云透射而下,映得她的影子落寞而凄然。 屋子内的烛光,随风摇摆不定,如此刻她惶惶不安的心。 她紧紧握着自己冰冷的手,清美的容颜上掩不住淡淡的忧郁和哀伤。 “娘娘,夜深了,快歇息吧。”贴身侍婢晴岚为她披上了裘皮披风。 望着王宫东边的一室通明,她伤感的双眸微微闪过异样,心口陡然一紧,“晴岚,墨阳宫发生何事,快去问问!” “娘娘,奴婢这就去。”晴岚揖礼后,退出寝居。 秦落梅紧锁黛眉,担心与不安紧紧压着她的胸口,使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他一定去了那里! 只是,轩辕王宫一向守备森严,莫非……想到此,她心中陡然一痛,如利刃刺心,几乎要了她的命,一时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夜铜雀台盛宴,看到人群中霍御风假扮侍卫的身影时,她暗暗惊叹。今日他潜入永和宫见她,未及喜悦相叙,轩辕帝便临踏她的寝宫,之后,夏紫璃也出现。 当轩辕帝鞭笞璃后时,她竟然害怕躲在暗处的霍御风无法隐忍冲动,所以,她明知将惹怒轩辕帝,依然舍命挺身求情。 可是,当她回到内室,掀帘一看,室内空空,哪还有他的踪影,她便知他定然为了心爱的女人受鞭笞之痛而冒险夜探华阳宫。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竟是这般嫉妒和伤心? 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这般特意来看过她,除了……秦落梅凄凉的眼眸闪过隐忍的痛意,自己是什么?她心中明了……正当她沉浸在哀伤的情感中时,窗外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秦落梅的心猛地一激灵,正想走出寝宫探个究竟,就听见外面的侍卫们大声嚷道:“有刺客!” 紧接着,一阵急步嘈杂的声音,待一切声响由近及远,渐渐消失时,秦落梅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在屋子内焦急难耐地来回走着。 刺客?难道是大王…… 秦落梅的心一震,眸子闪着不安的情绪,正欲打开寝室的门,陡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她身子蓦地一怔,随即眸光一亮,是王! 她一转身,就看见霍御风如一尊飘逸华美的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肩上还落着些许枯黄的零叶。 “落梅。”他低沉的嗓音,轻轻唤她,磁性动听。 秦落梅小手掩住红唇,如水晶般的泪珠从绝美的脸庞滚落,沿着凝白纤细的玉指滑下,滴在了地上,溅起一朵朵思念的水花。 “王——”她喜泣颤颤轻唤。 男子俊逸的脸上扬着一丝暖心的笑意,眸间深邃地望着她。 “落梅,让你受委屈了。”他伸手抚上她微肿的脸颊。 秦落梅透过氤氲的水眸,看着无数个夜晚魂牵梦萦的男子,恍如梦境中一般。 自入轩辕王宫,他们分别整整三载,于她,犹如隔着一辈子的年华光景般。 秦落梅拭去眼中的泪水,想让自己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她的手慢慢触摸到霍御风覆在自己脸庞上的大手,近在鼻间久违的温热气息,令她心头激动一颤,小脸立刻扬着欣喜不已的笑靥。 “王……真的是你……” “落梅,你清瘦了!” 霍御风语气轻柔地微叹一声,令秦落梅眸间再次蒙上泪水。 “王,你怎么——” 正在此时,门外陡然响起侍卫统领赵辰的声音。 “今夜有刺客潜入王宫,恐伤及娘娘贵体,请禀报下,卑职要入永和宫搜寻。” “娘娘已休息,这恐怕会惊扰娘娘吧。”是寝宫守门太监的回应。 秦落梅却是一惊,霍御风正欲转身跳窗离去,她忙拉住他往屏风后,低语道:“王,此时出去,定然易被发现,这里却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你等等。” 秦落梅话落,便转身推开门,待她看见赵辰在宫门外欲探入的样子,忙微缓气息,平静问道:“什么事这么喧哗?” “叩见梅妃娘娘!”赵辰忙抱拳行礼,“娘娘,卑职看到刺客往永和宫方向而来,恐怕是躲在娘娘寝宫里,恕卑职进去搜寻。” “难道赵统领认为本宫窝藏刺客不成?”秦落梅倏然冷下脸,语气中透着威慑。 “卑职不敢!卑职是担心娘娘的安危,所以……”赵辰连忙单膝跪下回禀。 秦落梅平静的目光掩饰着心中的微乱,淡淡地说道:“本宫的寝宫没发现异常,不如赵统领检查下四处厢房,不过请快点,嘈杂之音令本宫无法安眠。” 越辰微迟疑下,忙应:“喏!” 微微一挥手,一队精锐侍卫训练有素地步入宫门。 不一会儿,他们再次出来,回禀:“统领,无异常。” 赵辰点点头,当抬眸望见秦落梅穿着单薄衣衫时,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突然开口道:“夜深天凉,娘娘请护惜贵体。” 秦落梅微微一怔,待反应过来,却看见赵辰率宫中守卫们离去的背影。 她微微舒了口气,回到寝室,忙合上门,转身,只见霍御风缓缓从帘后走了出来,他的眸间透着锐利的光芒。 “轩辕澈——多久没来了?”他语气轻柔,眸间带着些许琢磨神色。 一丝苦笑自秦落梅唇角溢出,她轻叹一声,眸间聚拢淡淡的哀愁。 “王,落梅无用……” 淡淡的月色透过窗纸,映在秦落梅清瘦的容颜上,显出几分憔悴和落寞。 霍御风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地说道:“你有没有怪本王?” 秦落梅心中一惊,忙单膝跪于他的身前:“落梅不敢,落梅的命是王救的,愿意为王出生入死!” 霍御风将她扶起,双手轻落于她的双肩上,“落梅的忠心本王岂能不知?只要本王大事一成,一定留你在身边。” 秦落梅目光莹然,深望着霍御风,坚定地说道:“落梅愿为大王赴汤蹈火!” 霍御风微微颔首,眸底的幽黑令人永远无法深测,低沉语道:“眼前六国中,轩辕国得到洛水国和东瑞国的支持,又挟质子扼制西凉,南焰国慕容氏一党又是轩辕澈的姨亲,这情势对北寒国十分不利……” “王,要落梅如何做?”秦落梅轻声问道。 霍御风深情地看着她,然后渐渐凑近,附在她耳后,低低落下话……秦落梅双眸睁大,困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心底陡然生起一丝寒凉之意……霍御风故意忽略她眼底的惊恐疑惑,低沉语道:“明日本王将起程回北寒,你尽快查获秘笺和雪抚神琴的去向,一有消息,可招见定安侯,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你的父亲,是轩辕国的国丈,定然不会令轩辕澈起疑。还有……为本王好好保护她!” “王,璃后她不是……”秦落梅迟疑地问道。 “你照做就行,无需多问!”霍御风温柔的目光陡然一暗。 秦落梅身子一颤,垂首敛下眼眸,忙道:“喏,落梅会尽力。” 只觉耳边一阵冷风,再扬起眸时,只看到一道推开的窗户,在夜风中发着“嘎吱”声响。 一丝怆然之色陡然弥上秦落梅那道清涟波光——王,你连心中的所爱都能割舍,那落梅又算得什么? 洛水,东瑞……王,落梅定会不惜一切助你完成天下大计! “娘娘——” 正想着,晴岚急匆匆地推门进来。 此时,秦落梅得知霍御风安然,脸上也没有了适才的紧张与慌乱之色。 “怎么了,何事这般急?”她的目光已然恢复淡然温和,语气微微吃惊。晴岚是个性子平稳之人,无事不会显得如此急色匆匆的。 “是璃后娘娘中毒了!”晴岚向她恭了身,忙回道。 “中毒……现在如何?”她轻蹙黛眉,忙问。 “璃后娘娘现在墨阳宫内,听说太医们正在查实毒症。” “墨阳宫?”秦落梅确实微微吃了一惊。 轩辕帝今日才重惩璃妃,如今竟然留她在寝宫养伤,这确实令秦落梅分外惑然不解。 “晴岚,火速将本宫的樱花玉露丸送到轩辕殿去!”秦落梅果断地吩咐道。 第一章 宫门深似海 昏黄的光线下,男人唇边勾着一抹邪肆的笑意,目光却如浸泡于千年寒潭的利刃般直射而来,无边的恐惧渐渐融进了司洛冰的心底…… 第一节 祭祀 轩辕国大元三年,立春。 天边,霞光万丈,嘹亮的号角和低哑的铜鼓声响彻整片仙凌山皇家宗祠上空。 威仪雄然的轩辕宗祠大殿,矗立着八根雕刻着飞龙图腾的黑色石柱,而正中央是高数十丈的硕大白玉祭台,上面列满三牲五鼎,檀香袅袅。 四周呈现一片祭祀祥乐,身穿图腾衣袍的神官们站在祭台前,低首虔诚吟诵,大殿之下,正跪伏着满朝文官武将,他们或黑衣长袍,或青铜重甲,个个神情肃穆庄重。 钟鸣扬起,万众匍匐齐呼,响彻天际——“轩辕永昌,帝君万岁!轩辕永昌,帝君万岁——” 只见,一辆数十人高抬的华丽龙辇,缀满了各式玉片玉璜,在阳光下显得金碧辉煌,正徐徐启步而来,神色冷峻的青铜甲皇家侍卫分列两边,气魄威然。 后面紧随的亦是华贵的八人抬凤辇,凤辇中身穿白色华丽礼服的女子却静静躺在织锦软榻上,一缕阳光透过红色幔帘缝隙,折射在女子光洁美丽的额头上,那绝世的容颜恬静而神圣,犹如沉睡的仙女一般。 “好吵……” 震耳的鼓声和欢呼声,渐渐吵醒了她的甜梦,修长而细密的眼睫毛动了两下,司洛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澄如秋湖的清澈眼眸。 映入眼底的是一幅古香古色盎然的景象,绛红色的帷幔,乌金木打造的座榻,四周入目皆是雕刻或绣刺的盛开莲蓬、飞舞龙凤、驾云麒麟。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之气……“这是哪?”清澈的双眸闪过一丝惑然。 司洛冰慢慢地回忆起昏迷前的影像,为了保护千年雪抚神琴,自己情急之下,抱琴纵身跃下大海,然后就失去知觉……她秀眉微蹙,脑子正混乱之际,忽闻帘外长号鸣响,听到一浑厚嗓音高呼:“臣等参拜帝君、帝后,愿天神庇护轩辕国千秋万业,福泽万民,万岁万万岁!” 随即一片齐呼,那呼声如潮般,跌宕起伏,如海啸般,绵延万里,气势震撼山河! 司洛冰心底猛地一震,伸手掀开帘幔——祭殿前一片黑压压的人,全身匍匐在脚下! 瞬间,惊呆! 当众人的目光射向司洛冰时,一位白衣妇人惊慌上前,态度卑躬至极,近身扶她,轻言道:“帝后,祭祀吉时未到,不宜露颜,请您回辇。” 帝后?!祭祀?! 司洛冰再次震惊! 未及她理清脑子混乱的景象,白衣妇人便将她推搡进凤辇内,放下幔帘。 司洛冰低眸一看,白色的华贵礼服、玉佩、金臂钏,还有头上的玉簪……每件都华丽贵重、精美绝伦,在现代更是价值连城,连司氏古董行都未曾拥有的华夏之宝,为何会穿戴在自己身上? 猛地想到什么,司洛冰脸色骤然苍白,她再次环顾四周,古香古色的摆设,还有帘外气势恢宏的场面,穿着汉服的中年妇人……她暗暗捏了下自己的脸,微痛。 那么,这一切,预示着并非是自己的幻象,而是一件真实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司洛冰觉得自己都快要无法呼吸了——她竟然坠海之后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传说中的穿越?! “请帝后出辇。” 妇人在帘外轻道,随即卷帘,只见一名身穿宦官服饰的人弓着腰行了礼,妇人上前搀扶,作势是要她踩着那人的背脊下地。 此刻,司洛冰已微微平息了自己震惊混乱的心绪,但这只脚却如何也迈不过去。 “帝后,吉时已到。”妇人轻声提醒。 司洛冰见凤辇虽高,却不足五尺,她推开那妇人,轻轻一跃,落地。 顷刻,大殿前众人瞠目结舌,他们的目光再次齐聚司洛冰。 顿感一道寒气如冷剑般从头顶直射而来,司洛冰不禁一阵颤栗。 光洁的黑晶石地面折射着一道昂藏伟岸的身影,司洛冰顺着那黑锦为底金紫龙腾云翔雾的锦缎长袍往上张望——清澈的瞳孔中渐渐映出一张年轻俊逸男子的脸庞,深邃俊逸的五官犹如用刀子精心雕琢而出,只是那眉宇之间的刚烈气息令人不由得窒息起来……  好迫人的气势…… 司洛冰怔然地望着男子,一时失神! 只见他薄冷的唇缓缓勾起,冷眼凝视着她,随即发出一道诡异的低笑声——“璃后,让寡人开眼界了。” 男子那不屑和讥冷的语气,令司洛冰微微蹙眉,她细看男子身袭龙袍,断定他就是万人高呼的“帝君”,而自己……是他的“帝后”? 想到此,一丝不安与惶恐袭上心头,她刚想对他解释什么,却听到在一旁领首神官上前拜伏,道:“吉时到,请帝君擎香祭祀。” 男子不再看她,转身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俱透着威然凛慑之气! 妇人搀扶着司洛冰紧随其后,她心底暗想,看似这光景确实不太适宜说什么,一切都要等寻了机会,再向这位“古代前辈”道明吧。 请香,参拜,听神官祈福诵经,司洛冰好奇地看着这一切,适才震惊的心情已然被眼前从未见过的古代祭典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祭牲灵,献神明——” 随着号鸣和一道呼声,神官们高擎三尺香炷齐向天边,屈躬,神色庄肃。 司洛冰透过这些神官们,看到不远处卫兵们正押赴数百头牛羊等牲畜,随后竟是百名被五花大绑的赤膊男子! “殉祭”! 司洛冰脑海闪过这个词,脸色骤然失去血色! 当牛羊被推入殉葬坑中,那些被绑的男子脸上呈现出惊悚之色,发出嗷嗷悲鸣,苍天盘旋过鸷鹰,冷傲而贪婪地睥睨着那鲜活的生命。 灰衣侍卫脸色冷漠,将那些牲畜纷纷推入葬坑中,而一边是数名持着浸了棕油火把的小神官。 以前从史书中了解过这种奴隶制度下残忍的祭葬,但亲眼目睹的瞬间,司洛冰只觉得一股寒气直逼心头,惊悚骇人! 当那些无力反抗的男子悲绝的嚎呼如鬼魅之声冲入司洛冰耳膜时,她下意识地失声尖叫:“住手——” 静肃的祭殿,空气瞬间凝沉……妇人脸色惨白,猛地拉住司洛冰的袖角,惊然低呼:“帝后!” 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充满阴鸷森寒之气,随着男子脚步的逼近,巨大的阴影如一道铁幕般笼罩下来……一道掌风袭来,带着阴狠的力道——  “啪——” 司洛冰猝然跌在冰冷的地面,脸颊像火般灼痛无比,她还未从惊骇中回神,那似千年寒冰般的声音在上方淡淡地扬起:“璃后喧嚷祭典,惊扰神明,对先祖不敬,有辱帝后威仪,当以百鞭之刑谢罪神灵。” 司洛冰只觉得耳边轰响,脑子骤然一片空白……“帝君开恩啊,璃公主年幼,从未经此盛典,一时鲁莽,望帝君饶恕!”妇人跪伏男子脚前,全身颤栗,声泪俱下。 司洛冰这才缓过神来,对男子所言之意渐渐清楚明白,他这分明就是“赐死”之意! 只因一句话?好残忍的帝王,好暴戾的男人……她缓缓抬眸,清冷的眸光迎上男人寒潭般的深眸,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扬起下巴,一字一字地说道:“你,没有权力要我的命。” 话落,全场一片唏然,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司洛冰,当触及帝君寒森的脸色时,个个噤若寒蝉! 男子冷厉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嘴角却勾起邪异的弧度,他居高临下睥睨着脚下女子,冷冷低笑:“寡人无权?那便是将你晋献给轩辕国的父王母后有权?” 司洛冰微怔,对他和妇人所言凝思片刻后,渐渐理出一个事实,那便是她的另一重身份,她还是一国的公主? 这……怎么回事? 见她面露惑然,一时无语,认定她是害怕了,男子微屈身,眼底一抹蔑笑,英俊的脸庞缓缓靠近她,几乎可以嗅到属于她的一抹清香后,唇边看似轻柔却透着残忍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说道——“寡人听闻你宁死不愿进宫,今日却看到你依然鲜润生动的样子,寡人真的大开眼界,怎么,是什么又让你舍不得了,是迷恋轩辕国的帝后之位吗?” 他到底在说什么? “来人——还不带下去!”男子猛地喝道。 司洛冰脑子混乱,丝毫未意识到危险即至,依然迷惑地看着男子,突然身边妇人爬跪而来,几乎伏在她面前,声音颤抖悲恸:“早知公主将受此羞辱而亡,不如当日落江自裁,倒也保留了东瑞公主的尊荣……老奴先行一步,好在黄泉下继续伺候公主……” 话落,妇人突然起身,决绝地往殿堂青铜鼎撞去……司洛冰惊骇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名妇人血溅白衣,软软倒地而去,脑袋失去一切思考能力……男子深眸微沉,直身拂袍冷哼,道:“来人,李嬷嬷于祭堂溅血,对先祖神明不敬,将其尸首鞭刑一百后喂食鸷鹰。” 一股恶寒,自心口直涌而来! 司洛冰颤颤地抬眸望这个邪恶残嗜的男子,似乎预见自己即将面临的惨运,她闭了闭双眼,希望再睁开眼时,这一切只不过是场噩梦。 为首的神官战栗上前,在男子跟前伏拜,低道:“帝君,凌崖子国师临行前曾交待,帝后……” 神官话音未落,那黑色绣金丝如意的靴子便出现在司洛冰眼前,冰冷的手猛地托住她的下巴,司洛冰被迫仰视撞上男子深眸,那是一张近乎魔鬼般的笑靥,“或许,该让你先尝尝什么是欲生不得、欲死不能的滋味。” 男子说完,猛地伸手将她提起,力道之猛,令司洛冰手臂一阵发麻,几乎断骨。 他拖着她,往殿堂之下的龙辇而去,将她重重摔在地上,震得她五脏六腑疼痛难忍,感觉浑身的肌肤火辣辣般钻痛难忍! “来人,将她绑于龙辇之后。”他厉声喝命,又看着她,轻冷一笑,说道:“寡人要让你明白,什么是嫁夫随夫!” 司洛冰只觉得骨子里阵阵发冷,很快有侍卫上来,用一条粗大麻绳将她的双手紧紧缚住,另一头牢牢地捆于龙辇之后。 她转头,看到灿烂的日光下,那不远处的殉葬坑中顷刻在空中腾起一团黑烟,火焰熊熊,吞噬着鲜活健壮的生命,空中回响着炼狱般的哀鸣。 司洛冰自嘲地一笑,这哪是穿越,根本是下地狱! 纵然是春日阳光,但站了几个时辰,头昏脑涨,手脚更像离了自己身体般,酸麻至极。 这期间,司洛冰认清一个事实,那便是这个“帝后”不但不受宠,而且让“帝君”极其憎恶,缘故当然不详,留待慢慢深究吧。 随着号角长鸣,繁缛的礼典终于完毕,天已渐入暮色。 轩辕澈在皇家侍卫的拥护下,朝龙辇走来,远远冷凝着前方白衣如雪的女子,倦容下一双清眸淡冷若定。 “尚海。”他淡淡唤着近身公公。 “帝君,有何吩咐?”大内总管尚海上前。 “寡人乏了,想尽快回宫。”低沉的声音,如寒冰般,刺入司洛冰的耳中。 “喏。”尚海转身,手袖一挥细声喊道,“抬辇,快速起驾回宫。” 司洛冰随着龙辇启动,被迫紧跟,在山路上,细碎的小石子扎得脚底疼痛不已,当到了宽阔官道上,龙辇速度明显加快,她几乎被一路拖着往前,双手越发紧疼,脚底如刀割般剧痛难耐,步子凌乱踉跄。 天色渐渐黑暗,司洛冰也觉得眼前越来越昏暗,体力已然到了极限……队伍中众多目光不解地看着她,微微闪过一丝不忍,司洛冰紧紧咬住唇,让痛意令自己清醒过来,她不敢想象,如果倒下,再被横拖个数百米,自己是否已血肉模糊了……凭着一股毅力,她跟着越来越快的龙辇狂奔起来……月光下,女人绝美的容颜,飞扬的青丝,一袭雪袍,仙袂飘举,在众人的眼中,她就像落难于凡间的仙女……凄艳惊人! 轩辕澈下辇,看到宫门前女子纤弱的身影摇摇欲坠,然后像夜色下轻盈的蝶般跌落下……微微凝眉,他低沉道:“去看看。” 尚海小心回报:“帝后是晕厥了,要不要……” 轩辕澈推开他,往前跨步而去,司洛冰陷入昏迷前,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轩辕澈低身单手托住她柔弱的身体,拂开她脸上零乱不堪的乌发,露出一张苍白绝美的小脸,那柔唇咬出的血色,透着妖冶的美艳……他勾唇一笑,将她轻如羽般的身体横抱起来,凝望着她紧闭的双眼,低声道:“原来,霍御风喜欢的女子竟是这样倔强,真是有趣!” 第二节 盛宴 残阳如血,渲染了宫殿外的天际,暮色渐渐沉落……雕梁之上的宫灯点点,在风中摇曳着,忽明忽暗。 司洛冰悠悠转醒,“嗯……” 她微微动了一下,力气就像被抽空一样,全身酸疼难忍。 “公主,你终于醒了!太好啦!” 司洛冰一睁眼,便对上一张十三四岁女孩陌生而清秀的面容。 那女子宫女装打扮,眸中带着泪光,手中端着一碗汤药,递到她面前,“公主,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是宫里的医嬷嬷特意煨的药,快喝了吧!” “这是哪里?”司洛冰飞快地撑起手臂想坐起来,但手腕剧痛,难以起身。 “公主,是华阳宫。” 女子将汤碗递到她手中,看着司洛冰水袖里手腕淤青着血痕的肌肤,满脸清泪涟涟。 司洛冰低头,汤药散发着一股清香,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祭祀那残酷的一幕,身子猛然一冷。 她强迫自己要冷静。 思忖片刻,她端起汤药仰头喝下。她必须让身体尽快恢复力气,然后再打探清楚这个古国的情况,才能决定接下来如何做。 喝下汤药之后,司洛冰微微觉得身体好一些,忙起身坐于铜镜之前——一袭乌发如瀑倾及腰际,在月色下泛着如丝缎般的光泽。如玉般细滑的脸庞,是一张绝世倾颜。 但,这正是自己的容貌!只不过,她依然记得自己是抱琴跃海的,那么雪抚神琴呢?是否随她一起穿越了? 她从贴身侍婢珊兰口中得知现在所处的王朝竟是史上毫无记载的轩辕帝国,心中隐隐地想起关于雪抚神琴的传说,难道是它将她带来这个异域世界的? 几日后,司洛冰渐渐地了解了这个时代的情况。轩辕国新帝轩辕澈继位后,年轻强势,生性残冷嗜血,勇猛好战,喜欢掠夺邻国的边境土地,喜欢沙场上的厮杀。他制定的朝纲军纪更是严明残酷,惩罚分明,若有违反,便难逃制裁。这样的男人,严酷如寒冬,凶残如恶魔,是个十足的暴君! 在他亲率铁骑下,除了实力相当的南焰国、北寒国之外,东瑞国、西凉国和其他邻近小国都不堪终年战火连连,百姓苦不堪言,俱纷纷主动请降臣服,表示君臣结盟之意。 轩辕帝国俨然成了最强势的王朝! 不知为何,轩辕帝向东瑞王退兵的条件竟是要东瑞国三公主进宫为帝后,昨日的祭祠正是东瑞公主夏紫璃与轩辕帝的盟婚仪式。 而这夏紫璃情系北寒国主霍御风,情比金坚,进宫前竟绝然跳入五亭江,却被她的贴身嬷嬷及时发现救起。 只是,自己为何会被东瑞国的人认定是夏紫璃?司洛冰思虑许久之后,肯定了一件事实,那便是夏紫璃和自己拥有一样的容貌,而从江中救起的正是穿越后的自己,那么,夏紫璃落入江中到底是生是死?莫非……她是自己的前生前世? 还有,轩辕帝既然对东瑞公主极其不悦,为何又要强迫她入宫?司洛冰摇晃下肿胀的脑袋,这一切纷乱的线索令司洛冰困惑重重,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时,只见珊兰行色匆忙地跑到跟前,小脸因急步而渗出一层细汗。 “何事这样急步?”她淡问。 “公主,墨阳宫的公公传话,晚上在铜雀台设宴,三宫六院中凡三品以上妃嫔必须锦服赴宴。” 一想到轩辕澈的残嗜不仁,司洛冰实在不愿意再见此人。但渐渐冷静下来,自己身处的已不是21世纪的现代,而是君权至上的奴隶制国家,若要伺机回到自己的世界,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公主,离戌时近了,让珊兰为你梳妆打扮吧。”珊兰显然对今晚宴会甚是期待。 司洛冰自然明白珊兰的想法,她希望自己能够艳压群芳,得到轩辕帝的宠爱,也可在这明争暗斗的后宫占领一席之位。 可是,这丫头哪知自己正庆幸轩辕澈对自己的冷漠,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要侍寝帝君了。 所以当珊兰将华艳的盛服和精致绝伦的饰品捧上时,司洛冰放下手中的瓷杯,轻轻推开她手中的锦盒。 只见她神色悠然地走到衣橱前,随意一看,大部分轻纱罗裙都质量上乘,却衣色素洁,看来这东瑞公主与自己确实有相似的地方。 看着珊兰一脸诧异,司洛冰取出一件淡青色罗裙往自己身前一比划——“这件不错,珊兰觉得如何?” 珊兰看着她手中简素的衣裙,清丽的五官顷刻皱在一起,“公主……” “珊兰,我倒觉得这件青色罗裙不错,来,帮我换上吧。”司洛冰淡笑说道。 珊兰默默地点头,为司洛冰换上了青色罗裙,梳好发式。 她兴奋又哀伤地望着她,喟叹道:“公主无论怎么打扮,都是这般美丽。” “是吗?”司洛冰接过铜镜,却为镜中折射的绝世倾颜微微不安! 戌时,内务府一名小太监领着司洛冰和珊兰往铜雀台而去。 一路慢行,宫中各处雕梁画栋,长廊如带,亭台楼阁,参差环抱,修建得极为奢华。 司洛冰不禁心中感慨,没想到这轩辕国的王宫居然不比北京故宫的迤逦雄伟差上几分。不知那轩辕帝是以多少百姓性命为代价换来的……刚穿过百花丛中的幽径,前方忽闻锣鼓齐鸣,隐隐约约可见宫女侍卫浩浩荡荡鱼贯上阶,两边列队排开。一看这阵容便知定是轩辕帝即将到来。 走近那用数以万计大理石堆彻而成的铜雀台,司洛冰不禁大为惊叹。 铜雀台高约十丈,台上又建五层楼阁,在楼顶又置铜雀高一丈五,舒翼若飞,神态逼真。 步上铜雀大殿,一片烛火通明,装饰得金碧辉煌,将盛宴的喜悦气氛渲染到极致。 只是,今晚盛宴是为了庆祝东瑞国呈降的胜利喜宴。 显然这场盛宴相对于夏紫璃而言,是轩辕澈对她人格和自尊的莫大侮辱。 前来赴宴的重臣们俱是一身暗紫锦缎绛服,将军们则身穿玄衣,束着黑色宽带,个个英姿飒爽! 殿内自然坐着数十位锦衣华服的美人,个个俏丽多姿,在月光下像争奇斗艳的花朵般。 她的到来,倒冷了场,适才还低眉浅笑的妃子们,齐齐射来异样的目光,有冷淡、有鄙视、有同情、有不屑……似乎她是异类般。 “我还以为帝后徒步走了数个时辰,无法下地,参加不了这盛宴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冷笑着。 司洛冰循声望去,是一位约十六七岁的女子,穿了一件紫罗兰色缎面长裙,裙面上绘着朵朵芙蓉,她神态娇媚,明眸皓齿,可算是个出色的小美人。 “蓉姐姐,帝后她今晚怎能不来,别忘了今夜盛宴是为何而办的?”她身侧另一名秀丽女子掩唇笑道。 话落,引来一声声低低的讥笑。 “不得无礼。” 陡然一道清冷声音扬起,司洛冰转身,只见一位着紫色华丽宫装的女子向她走来,比起那些俏丽的妃嫔们,她气质端庄优雅,但最吸引人的是绝色容颜上眉心上那一朵怒放的红梅。 细细一看,原来纵横眉心的红梅竟是用真的梅花瓣贴成的,淡雅悠然、大气婉约,远比那些用胭脂画上去的生动美艳。 这莫不是珊兰口中代掌后宫的梅妃。 “帝后,请入座。”女子朝她淡淡笑言,态度谦恭。 司洛冰正欲开口言谢,恰巧,随着公公一道呼声:“恭迎帝君——” 大殿群臣纷纷俯身朝拜,高声齐呼:“叩拜帝君,万岁万万岁!” 司洛冰微迟疑,梅妃在身旁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她跟着欠身行礼。 随着呼声而落,轩辕澈从石阶缓缓步入大殿——不同于祭祀那日,他今天披着一袭月牙白色的长袍,更映衬得五官俊美绝伦,只不过那幽深的眸子依然闪烁着锐利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司洛冰盯着轩辕澈,身侧的两只手已攥紧拳心。她极力令自己保持平静,将愤恨之色已掩于清冷眸中。 轩辕澈入座之后,群臣各自落座。 司洛冰正想寻得一偏僻之位,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扬起——  “璃后,坐寡人身边!” 司洛冰步子一滞,紧攥了下掌心,缓缓转过身子。 她顷刻感受得到落在自己身上数道震惊而又妒恨的目光! 司洛冰扬起了清眸回望着他,却未依言上前。 轩辕澈高高在上,唇边勾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一双黑亮的眸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不同于别的妃嫔锦衣华服,她只着一件淡青素雅的裙子,外面覆着一层水绿色的轻纱,宛如秋湖般乌黑的秀发只松松地挽了髻,只有一朵素洁的玉簪花插在发际,额前垂下几缕乌丝。 绝美的脸庞,不施粉黛,依旧惊艳四方。眼眸如水,清澈而深邃,却透着一股子清冷的寒意! 轩辕澈眯起斜长深邃的眼眸,一向寒漠的表情难得地露出一抹明显的兴味——“璃后,今天的装束看来下过一番功夫啊,果然与众不同!” 她眉头陡然轻蹙,心底却不敢有一丝轻松,遂向他揖了谢礼,轻道:“谢帝君夸赞。” “坐寡人身边!”轩辕澈一贯的冰冷声音扬了起来,透着不容违抗的霸气。 司洛冰只好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当司洛冰走近,他高大健硕的身形几乎要将她的娇小身躯覆盖时,轩辕澈大手蓦然一伸,将她猛地揽入怀中,抱于自己双腿之上。 “啊——” 一股龙涎香瞬即袭来,强烈而令人眩迷……司洛冰惊呼一声,双颊却不由泛起羞红。 见此景状,除梅妃外,其他妃嫔都目露嫉妒,瞪着帝君怀中的绝色美人。 “开宴!” 轩辕澈一只大手肆意地揽着她的纤细腰肢,大手一扬,声音浑厚有力,带着霸者气焰。 盛宴正式开始了,美艳的舞女在编钟的伴奏下,笑颜妩媚,翩翩起舞,风情万种,那赤足上的银铃声快乐地萦绕在大殿之上。 长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青铜器皿,玲珑玉杯,浓醇的酒香飘逸在空气中,各式的菜品更是令人眼花缭乱。 司洛冰新奇地看着这一切,适才低闷的心情也渐渐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了。 轩辕澈一双鹰隼般的锐眸紧紧锁住怀中清澈的微波,微微闪过一丝疑惑。 “看来,璃后对今晚的宴席也甚感愉悦?” 司洛冰猛然惊觉,抬眸不期然对上轩辕澈深黑锐利的目光,不由颤了下。 她差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东瑞国的公主,而这场盛宴正是为了东瑞国的臣服而设的。 咬咬牙,司洛冰忍受着轩辕澈肆意落在自己腰际上的魔掌,极力忍着马上推开他的欲望。 “璃后,为何不去敬下你的父王母后?”轩辕澈像是故意似的,贴着她的耳发,轻声语道。 什么?夏紫璃的老爹老妈也在?在哪儿? 司洛冰睁着眼睛,向大殿之上望去,目光搜寻着,却在对面中央案桌后发现一对中年男女,在谈笑风生的群臣中,他们目光冷漠而悲辛。 只有东瑞国的大王王后才会有这样的表情,一定是他们! 其实,她很想上前问问,自己为何会变成夏紫璃,而他们的女儿又究竟在哪里? 只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于是微抬眼,目光清寒,一字一字地说着:“国家的领土被占,国家的百姓被屠,我并不觉得他们有何可敬的,莫非帝君要让亡国的君主与帝君开怀同乐?” 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片刻,轩辕澈眼底露出一抹明显的兴味,有力的长指一勾,擒住她光洁的下巴邪肆笑道:“你果然有些意思,寡人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司洛冰美丽的眸子闪过凌厉,她一把将他的大手甩开,冷言讥笑地一字一句说道:“可惜,我对帝君——不感兴趣!” 轩辕澈不怒反笑,原本扣住她下巴的大手向上抚去,有力的指节顺着她柔美似雪的面颊来回摩挲着,带着一丝刻意的暧昧,然后凑近她的俊颜,轻笑道:“璃后,你果然够胆量!” 男人强烈带着微熏的气息直扑而来,扣住脸的强大的手劲,令司洛冰感到异常的不适,但一想到祭祀他的残冷,便硬生生地压下怒意。 她再无心思观赏这场欢宴,逃离这个王宫、躲开这个男人的念头再次强烈袭上心头。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四周某个角落有道炙热的视线望着自己,她抬眼,黑压压的人群,令她眼花缭乱,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接着,她看到对桌的东瑞国大王携着王后,朝他们而来。 “轩辕帝君,期望您能遵守对东瑞国的承诺,希望东瑞国的百姓能仰仗帝君恩泽,从此远离纷战,安居乐业,休养生息,也望帝君善待璃儿,本王和王后祝轩辕国福康万年,轩辕帝万岁万万岁!” 说完,东瑞国国王擎杯而饮,王后望了一眼司洛冰,悲感万千,最后也饮下祝酒。 司洛冰的心颤抖了下,手被轩辕澈有力握住,她抬眼,只见轩辕澈挑唇淡笑,低沉的嗓音缓缓扬起:“东瑞大王只要恪守属臣国条约,轩辕帝国自然会庇护东瑞一方土地。至于……”他目光含着深意未明的笑意看着身侧的司洛冰,一字一字吐道,“你们的女儿贵为轩辕帝后,也是东瑞国的尊荣,寡人想她一定也会尊夫守德,是吗?” 如果此刻是夏紫璃,一定也听出这个男人强势的胁迫之意,司洛冰看着对面含泪涟涟的东瑞王后,心底划过一丝疼意,他们如何知晓,其实自己的女儿早已生死不明。 “谢轩辕帝君恩德,恕本王和王后先行告退。”东瑞国大王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司洛冰,强行将不舍女儿的王后拖走。 司洛冰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身侧男子紧攥,她抬脸,目光带着勇敢的光芒,“帝君,我有话想对你说。” 轩辕澈深邃锐利的鹰眸,紧紧锁住她晶润似水的乌瞳,转而勾唇邪笑,伸手将她重新抱入怀中,微眯眸子,闻了闻她发丝的清香,附耳低语:“好,等回墨阳宫,寡人给你一个晚上?” 司洛冰清眸瞪大,身上猛然颤栗,这个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三节 受辱 静谧的夜,淡然的月光下,金色宫殿气势巍峨磅礴,尽显王者气魄,它冷然傲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当表情冷漠的太监们破门而入,还在享受古代沐浴的司洛冰连惊声呼叫都来不及,就被那群家伙用红色锦被一裹,抬着走进夜色。 她惊惶地挣扎着,犹如上等绸缎的乌发倾泻而散开在缎被一角,在暗夜里散发出妖冶的光泽,另一头则露出她一双肤如凝脂白藕般的小脚。 她瞪着惊恐无助的目光,远远看到殿门内同样目瞪口呆的珊兰,她的手中还捧着她的衣服。 当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时,只见那飞檐上赫然横卧一条栩栩如生飞龙玉雕!那殿门上方中央,黄金横匾题着力透纸背的篆书——  墨阳宫! 司洛冰猛地想起晚上宴会时轩辕澈的话,原来并非只是逗弄。 她慌了,更加用力地挣扎着,失声尖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尚海看到这番情景,不禁哑然,这后宫佳丽哪个被召宠不是暗自欣喜?这璃后还真是“与众不同”,于是他上前,低声语道:“帝后,恕杂家多言,你这番闹腾,少说又要吃些苦头。” 司洛冰拼命地摇头,一想到轩辕澈,早已心乱如麻,惊慌失措,她脱口呼道:“你们弄错了,我不是璃后!快放我下来!” 尚海摇摇头,取出一条白色丝绢塞进了司洛冰的嘴中,“帝后,莫怪杂家,这也是为你好。” 然后,他大袖一挥,侍卫推开寝居大门,太监们将司洛冰抬了进去,平放在偌大的锦榻上,然后欠身退出,并轻轻合上门。 “唔……”司洛冰呜咽地叫着,漆黑的双眸惊惶地瞪着,柔漫宫灯映照下的墨阳寝宫,华美绝伦,金碧辉煌。 她抬眸,触目男子裸着健硕的上身,正背对着她,端坐于琉璃案桌边,一头乌发披泻而下,孤直的背影在冷峻中透着一股子邪魅之气。 司洛冰的心惊跳不已,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握着玲珑玉杯,仰头一饮而尽,伟岸颀长的身躯立起,缓缓转身——昏黄的光线下,男人唇边勾着一抹邪肆的笑意,目光却如浸泡于千年寒潭的利刃般直射而来,无边的恐惧渐渐融进了司洛冰的心底……轩辕澈步步向她逼近而来,猛地扣住她的下巴,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璃后,寡人不能辜负你父王的一片好意,今晚就补上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如何?” 司洛冰的心沉凉到底,寒气直腾脊背,脸色苍白地摇着头,一头青丝随之扬起,说不尽的媚惑动人。 轩辕澈眸光微沉,大手一扬,扯开了她身上紧裹的单薄喜被,一身冰肌雪肤毫无遮掩地顷刻呈现。 倾泻而下的青丝,半掩着少女洁白的胴体,却更添几分若隐若现的魅惑。 轩辕澈目光不由一黯,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忽感身子一凉,司洛冰未及多想,揪出口中丝帛,第一反应便是逃下床去! 轩辕澈力道生猛,单手就迅速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重新甩上锦榻。 身子簌簌发抖,司洛冰这才惊觉自己一丝不挂,而落在自己身体上的正是男人带着掠夺性令人骇然的一双幽眸。 “别过来!”司洛冰下意识向后缩去,伸手欲去扯丝被。 轩辕澈冷笑一哼,“璃后,这算是欲擒故纵吗?好极了,那寡人倒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对待霍御风最在意的女人!” 随着阴冷邪恶的声音落下,男人高大的身躯猛然一俯,竟沉沉地将她压在床榻之上。 他炽热的气息尽数喷到她的雪肩上,微熏的酒气带着醉人的芬芳令司洛冰冷吸一口气,心脏狂跳,她从未与男子这样亲密过,脸不由因羞愤而绯红。 “你放开我!” 司洛冰情急之下,猛地抬起未受制的手掌想要朝他颈部劈下去,男人利眸一闪,反手擒住她,毫无怜惜地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 诡异炙热的气息逐渐袭近脊背,一抹温湿的触感让司洛冰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猛然寒颤,她紧咬银牙,紧拳暗道:绝不能让清白丧失在这邪恶凶残的男人手中! 当炙热的双唇如火般烙过她背上雪白的肌肤,司洛冰失声惊叫,“轩辕澈,你住手!听我说,我不是——” 轩辕澈俯首耳畔边,语调似是轻柔散漫,一字字残忍打断她的话:“璃后,此刻,做比说更有说服力!” 随着话落,男人强行将她柔美的身躯拉起,大手紧箍住她的腰肢——“不……”司洛冰心口涌起强大的恐惧感,眼角瞥到幔帐上的金勾,伸出手臂猛地扯了下来,向后一翻,朝男子喉颈抵去——轩辕澈眸光一凛,反手一扣,动作迅猛,将她持凶器手腕紧钳,微用力,寂静的空气中只听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司洛冰脸色惨白,发出一声哀呼。 “贱人!胆敢行刺寡人!来人——”轩辕澈眸光寒戾,沉声高喝。 尚海跌撞进来,隔着珠帘看到锦榻之上两具光裸的身体,忙伏跪于地,颤颤道:“帝君,有何吩咐?” “将璃后打入西郊冷宫,让梅妃按宫规行罚!”话落,轩辕澈提起司洛冰的身体甩向地上。 司洛冰痛得无法出声,冷汗淋漓,她抬起头,目光恨恨地直瞪着轩辕澈! 尚海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对此状况早有心理准备,他正欲挥手叫人,轩辕澈又喝:“等等!” 他大手一扬,将床上锦被往司洛冰身上覆去,裹住其身,后趋向前,俯身冷道:“你是第一个敢对寡人不敬的女子,为了霍御风,你果真连命都不要?” 这是司洛冰第三次从他口中听到那三个字“霍御风”,她想这定是与夏紫璃有关之人,自知到此境地,道明自己不是夏紫璃已无意义,于是她咬牙道:“你残暴不仁,强占我清白,我恨你无关任何人!” 轩辕澈在听到她最后一句后,微微挑眉,目光中生出了几分趣意:“自古君为贵,民为贱,寡人不觉得有何不对,至于清白之说更为荒谬,你是寡人的妃子,侍寝是要守的妃德,你恨从何来?” “你……”司洛冰被他一席话,堵得无法应对,她总不能和一个古人高谈阔论民主与自由吧。 看着她一时哑口无言,轩辕澈倒觉得甚是有趣,笑了笑,直身道:“尚海,将璃后关入暗室,直到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此话一落,尚海惊怔半晌,轩辕帝竟然轻易饶恕了璃后?! 当被推入幽暗无边的小屋子里,一股霉湿阴冷之气袭入骨髓时,司洛冰才体会古代王宫的“暗室”好比冷冻室,甚至还要糟糕。 脚边总感觉有毛毛之物爬过,她失声惊叫。 她从小最怕的就是黑暗和蟑鼠之类的东西,这简直比让她死还难受。 黑暗中,她似乎能听到老鼠的“吱吱”声,不知从哪个角落发出,或者正和她小眼瞪大眼呢。 司洛冰全身颤栗不止,因为害怕和冰冷,她蜷缩在角落,感觉每一分一秒都这样痛苦煎熬。 “哥……冰儿好想你……冰儿好想你……” 她无助而又惶恐,今夜又遭此侮辱,蓦的,委屈悲愤终令她忍不住埋首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锁开动的声音,她恍然地抬眼,强烈的光线从门缝照射进来,令她无法睁眼,隐约是女子纤细的身影,带着一阵清幽的梅花香气。 “帝后?”女子的声音轻柔婉转,让司洛冰心头一暖。 “是谁?”她眯着眼,哽咽轻问。 “是我,梅妃。你手伤如何,让我看看。”秦落梅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托起她的手腕。 视线渐渐适应后,司洛冰看到女子清丽端雅的秀颜:“梅妃娘娘?” 秦落梅朝她淡淡一笑,为她细心地检查了下:“幸好,帝君手下留情了,否则帝后这只手恐怕便废了。” 司洛冰冷哼一声:“他残忍暴戾,何时对人留过余地!” 秦落梅笑了笑,从袖袋中取出一只精致小瓶,为她涂抹了一些清凉的药膏,低声说道:“这药对骨伤有奇效,待会儿我再给你绑紧手腕,相信很快会痊愈的。” 司洛冰一阵感动,看着秦落梅:“谢谢你。” 秦落梅一边用纱布和薄块小木为她接骨,一边轻叹,语气略为凝沉:“帝君向来喜怒无常,帝后下次万不能再忤逆圣意,这后宫中,能保护的只能是自己,落梅能为你做的也只是这些了,望帝后能深明其理。” 司洛冰怔然,心底对秦落梅这番话困惑重重。之前从电视小说中得知,这古代宫门深似海,相互倾轧屡见不鲜,稍不小心便会成为后宫中一个幽魂。为何这梅妃多次帮助自己,她和生前的夏紫璃又有何牵连? 第四节 鞭刑 翌日,司洛冰被放出“暗室”,回到华阳宫后,才从珊兰口中得知,原来是梅妃跪于墨阳宫一夜为她请求轩辕帝。 她蓦然动容,自来到这个时代,见惯了血腥与暴戾,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 她便让珊兰准备一些生面粉和鸡蛋,决定亲手做一些西点前往永和宫感谢秦落梅。 刚下轿,却见永和宫门前停着龙辇,她正思忖时,尚海远远望见,忙向她走来,躬身作揖道:“叩见帝后。” 司洛冰看了下珊兰手中的木盒,于是道:“我给梅妃送一些小点心,不如劳烦公公为我送进去吧。” “喏。”尚海接过珊兰手中木盒,欠身离开。 “回去吧,珊兰。”司洛冰迫不及待地吩咐道,她生怕再遇轩辕澈,对他的残忍暴戾,她心有余悸。 不料,凤轿还未启步多远,忽听尚海在身后高喊着:“帝后,留步!帝后,留步!” 司洛冰心猛地一沉,无奈停下,珊兰扶她下轿,尚海急匆匆地跑到跟前,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帝后……帝君宣召。” 脸色微变,司洛冰几乎想夺路掉头就跑,她才不要见那轩辕澈! 可是,刚转身,秦落梅在“暗室”的一席话,令她生生忍住步子,此刻自己好比砧板上的鱼肉,不能再令自己身陷绝境,否则如何保住性命,又如何想办法回到现代。 一段宫门她走了很久,每步都令她惊心而忐忑,当步上厅堂,抬眼望见八角案桌旁伟岸男子时,心不禁颤了下。 “臣妾拜见帝君。”她生硬地行拜礼。 “帝后,请上座。”梅妃起身,也朝她行宫礼。 “坐寡人身边。”轩辕澈端起茶盏,看了她一眼,淡然语道。 司洛冰心底纵有千般愤恨,却只能攥紧拳心入座,却并不抬眸看轩辕澈。 感觉空气微滞,秦落梅忙开口微笑道:“这些可是帝后做的点心,真的异常可爱。” 轩辕澈瞥了一眼,那澄黄的糕点上用果酱和蜂蜜绘了一些奇怪的图案,虽然粗糙,但感觉很新奇,他不由勾唇笑道:“帝后,喂寡人吃一块。” “什么?”司洛冰抬脸,让她喂这个残暴不仁的男人! 黑眸闪过不悦,轩辕澈冷冷地凝视着她。 秦落梅忙起身,亲自用银筷夹了一块,送至轩辕澈唇边,小心轻笑:“帝君,臣妾也想有这个薄福。” 哪知,轩辕澈猛地甩手,桌上的木盒被袍袖扫落于地,糕点摔碎,洒了一地! “你太过分了!”司洛冰愤然站起,纤指直指轩辕澈。 轩辕澈冷视着她,起身,缓缓地趋近她,猛地伸手扣住她下巴,喊道:“看来璃后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哼,帝君都习惯以强逼弱吗?”她冷冷回敬于他。 “以强逼弱?”轩辕澈听到司洛冰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时,挑唇勾起了冷笑,“璃后莫不是指寡人那夜——与你……” 轩辕澈说最后二个字时,眯眼,故意凑近司洛冰。 他的气息再次袭来,司洛冰心颤跳了下,别过脸,冷骂道:“无耻下流!” 大手一伸,将她的纤腰扣在怀中,淡淡的清幽香气萦绕在鼻翼间,轩辕澈贴在她的耳发边深深地吸了下,完全不同于那些后宫妃嫔们身上的脂粉味。 对于轩辕澈在梅妃面前对自己肆意的亲密,让司洛冰惊羞愤然,她瞪着他,眼中怒火直迸,却不知宛若盛开的花朵般异常诱人。 轩辕澈紧环住司洛冰的大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只见他的薄唇慢慢扬起,形成一股子暧昧的冷笑:“胆子够大!那夜寡人放过你,今晚倒要让你再见识见识何谓‘无耻下流’!” 轩辕澈的话让司洛冰身子猛然一颤,清澈的冷眸一下子扬起莫大的怒气。 “你若想再碰我一下,我会杀了你!”司洛冰不由脱口怒喝,此话一落,却让屋子里的人跟着脸色骤变。 “璃后,你……”秦落梅惊怔地看着司洛冰,目光透着不敢置信。 轩辕澈眸色忽黯,慢慢地放开司洛冰,看着她,声音冰冷如霜:“梅妃,后宫妃嫔对帝君出言不逊,该如何处置?” 话落,秦落梅望向司洛冰,目光复杂,司洛冰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但眼中仍然带着不屑和倔强。 “回禀帝君,出言不逊者……鞭刑四十。”秦落梅声音低弱。 什么?鞭刑四十,那不死也要半残。 司洛冰清眸刹时一震,心里头有些懊悔,自己又再次忍不下性子,招来灾祸。 “璃后,如何,是不是怕了?”轩辕澈浓眉微微上挑,薄唇边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表情的每一个变化。 俊美的男人,心却堪似魔鬼。 司洛冰不由得气闷,如果要被这个魔鬼般男人毁去清白,真不如一死罢了!或许死了就能穿越回去也不说准呢!不过,这鞭刑的死相估计会很难看了,要是打花了脸,回去后,大哥和奶奶还认得出自己吗? 轩辕澈盯着司洛冰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微蹙秀眉,一副思忖凝想的样子,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一样,那就是害怕! 他故意靠近她,托起她的下巴,略显低沉的嗓音故作叹息道:“好倔的性子,你果真是不怕啊……” 随即,深黑的眸底闪过轻不可见的幽芒,他冷哼一声:“不过,寡人倒要看看是你的性子硬,还是你的骨头硬!梅妃——” 轩辕澈全身散发着森然之气,那凌厉目光,令大堂内一时静寂无声,空气瞬时凝结……令司洛冰深感意外的却是——梅妃突然双膝跪于轩辕澈前,不住地叩头俯拜:“帝君,璃后刚刚入宫,尚未熟悉后宫礼节,触犯龙威,望能开恩。” “梅妃你……”司洛冰对秦落梅再次为自己舍命求情,震憾不已。 轩辕澈大理石雕刻般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任何表情,只是那眼底的幽深让在场的人心惊胆战,只见他慢慢地转身,大手一伸,然后扬起。 “啪——” 一记耳光却实实落在梅妃的脸侧。 司洛冰惊骇地瞪着轩辕澈,心底那份怒火一触即发。 梅妃脸色骤白,颤颤地抖动着唇角:“帝君,臣妾知错……” “错在哪?”轩辕澈高高在上,薄唇微微扬起,语调慵懒。 “帝君的圣意不可违逆。”梅妃垂首不敢直视,声音显得小心翼翼。 暴君!司洛冰心底愤愤然暗骂,攥紧拳心,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激烈的情绪。 轩辕澈冰冷的眸光扫过司洛冰冷傲的小脸,随即沉声喝令:“来人——” 话落,门前侍卫已经进来,左右扣住司洛冰的双肩,将她按压在冰面大理石地面上。 此刻,无论司洛冰再怎么冷静,心底还是不由害怕地颤栗了一下。 轩辕澈睥睨着司洛冰眼中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恐惧,眯起鹰眸,冷笑着:“璃后如果害怕了,向寡人求饶,或许寡人会网开一面也说不准。” 秦落梅闻言,抬眸看着司洛冰,微微地使着眼色,让她暂时隐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司洛冰心中更加疑惑重重,她不明白同为后宫嫔妃,为何这位梅妃要屡屡袒护自己? “如何?”轩辕澈微扬语调,目光却盯着司洛冰面容,未曾离开须臾。 见到轩辕澈眼中的残冷和兴味时,司洛冰清澈的眸子间充满着对轩辕澈的挑战和不屑,只听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情愿领罚!” 空气中立即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气氛——厅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惊愕住了,这个璃后还真是大胆,竟然在帝君面前这般忤逆! 闻言,轩辕澈眯起鹰眸冷笑着,暗瞳更加幽沉——“好极了!就给寡人在这堂上施刑,看看东瑞国的公主是如何地强硬不屈!” 梅妃脸色泛白,抬眸不时望向堂内,一丝隐忧之色自眼底稍纵即逝。 此刻,一位手执皮鞭的太监步入厅堂,朝轩辕澈躬身:“帝君。” 轩辕澈眸光深邃黑沉,只见他执起手中茶盏,悠闲地独酌一口,缓缓吐出的话却残酷至极:“记着,少一鞭,寡人就要你们的命。” “喏!”太监忙垂首应道。 瞪着那条黑黝黝的皮鞭子,司洛冰心底不禁微微颤抖了几下。只是,她将这份惊恐深藏起来,目光仍带着不屈与倔强! 她开始觉得夏紫璃选择跳江自尽,绝对是正确的选择。连她这来自21世纪受过特训的身躯都敌不过这般折腾,更何况一个养于深闺的娇弱女子。 “璃后,寡人要让你明白什么是俯首称臣!” 轩辕澈低沉的话音一落,袍袖一扬,顷刻,司洛冰便感觉一股冷疾之风从背脊袭来,火辣辣的痛楚瞬间袭上她的身体。 “嗯……”司洛冰闷哼一声,因疼痛咬破了粉唇,顷刻溢出鲜艳的血丝。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每一下就如剥皮撕肉般,剧痛难耐,痛楚侵蚀了司洛冰所有的知觉,她本能地尖叫起来,双手死死地抓住罗裙,指甲穿过丝料深深地掐入掌心的肌肉里。 “啊……轩辕澈!你这个大暴君!……就算死我也不会屈服的!”司洛冰咬着牙,痛吟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清泪混着冷汗犹如滚珠般,顺着她绝美的脸颊滑落而下,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永和宫! 厅堂之上的轩辕澈,听着司洛冰的哭喊诅咒,沉黑的幽眸更加深邃! 梅妃身子微微颤栗,欲开口求饶,望着轩辕澈冷凝的神色,却不敢再吭声。 此刻,珊兰不知从哪跑出来,一下子跪趴在大堂上,泣不成声地求道:“帝君,求你饶了公主吧……公主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鞭刑会要她的命……” “珊兰,快退下!”司洛冰看到珊兰这般不顾性命地为自己求饶,心中惊诧万分,却也担心她会受到连累。 轩辕澈神色漠冷,尚海忙道:“放肆,快带下去!” 珊兰见此,竟奋不顾身地朝司洛冰身上扑去——侍卫扬起长鞭朝珊兰狠狠抽去,“啊——” 珊兰只不过是十三四的小女孩,怎么经得起这般狠打,几鞭落下,背上衣服绽裂,只见一片血肉模糊。 “住手——” 司洛冰见状,泪水哗哗直流,痛恨地捏紧拳心,大声叫道。 此刻,轩辕澈大手轻轻扬起,侍卫立即停止了动作。 他缓缓阔步而来,居高临下地凝着司洛冰悲愤交加的神情,唇瓣一勾,眼神犀利地锁着她清冷的面容道:“想求寡人?” 司洛冰看着身边喘息微弱的珊兰,微闭双眸,陡然睁开,猛地抬头,一眼望进轩辕澈那冰冷的眸光中——  “臣妾知错!” 轩辕澈凝着她倔强清冷目光良久,心底莫名划过一丝异样情愫。他往前跨近几步,低头俯视着她,漠然地开口道:“说说看,你错在哪?” 司洛冰趴在地上,背上、肩上的血丝渗透她的衣衫,肩膀露出那朵火莲鲜红得更加诡异。 “臣妾……不该忤逆帝君……”钻心般的疼痛让她连开口说话都十分费力。 梅妃捕捉到轩辕澈眼中那抹凌厉有些许平缓,忙上前求情:“帝君,璃后已知错,请帝君宽恕!” 轩辕澈沉默半晌,陡然扬手道:“带下去!” 梅妃心中不由一喜,忙叩头谢过龙恩。 第五节 温暖 月色如水,静谧无声地流淌,给西郊旧寝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一道颀长黑影从屋檐顶轻盈跃下,快速地隐于红漆栏柱之后,黑巾下那双幽眸闪着精锐的光芒。 待宫女和太医从一间寝室出来走远之后,黑影飞快闪入。 室内散发着一阵清幽之香,四处摇摆的烛光浅浅地映着床榻上的美人儿冰冷的容颜。 烛光的映照下,司洛冰的脸色愈加凝白,双眸紧闭,修长细密的睫毛犹如美丽的蝶翼微微颤动。 许是感觉到一股异样的风声,司洛冰猛地睁开眼睛。 “谁——”司洛冰惊呼。 “璃儿,是我。”男人嗓音低沉浑厚。 他将屋子内窗门关上后,回身一把将脸上的蒙布扯了下来。 烛光下,男子五官犹如雕刻般深邃分明,脸部线条温文尔雅,那浓黑的眉梢斜飞入鬓,额前随意落下几缕乌发,即使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和俊美。 “你……”司洛冰美眸圆睁,瞪着黑衣男子,心底竟莫名地升起一股预感。 黑衣人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心痛,目光却万般柔情。 “霍……御风?”司洛冰微蹙眉心,试探轻问。 “璃儿……” 霍御风快步走上前,高大的身影顷刻将司洛冰娇小的身躯笼罩。 原来,真的是夏紫璃的心上人! 霍御风伸出手,将她从床上轻柔地扶起,将她额前的几缕零乱的发丝掖至耳后,似乎想让自己把眼前女子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你……来做什么?” 司洛冰清冷异常的语气令霍御风抬起的手臂微微一滞。 随即,一抹痛楚浮上了他漆黑的眸底! “璃儿,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恨我……” 霍御风目光痛楚地凝望着司洛冰,他半拥着她,将她双手纳入掌心,覆在自己的脸颊上。 感受着掌心那份温热的肌肤,还有男子异常柔情的眼眸,触动了司洛冰这些时日来委屈悲伤的心绪,心内莫名一颤,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霍御风看她眼泪欲滴的模样,长声叹息,一把将她整个搂入怀中,就像搂着一块绝世珍宝般,“璃儿,我真的好想你……” “唔……” 他的紧拥,令司洛冰倒吸一口气,背上传来的刺痛让她忍耐不住地想掉泪。 男子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声音却是痛彻心扉:“璃儿,我知道你痛,你伤心绝望……可是,你又是否知道,你绝然跳江,我的心就如千刀万剜,那一刻随你而去的心都有……如果可以,我真想带你离开这儿,去你喜欢的梨花坞,只有我们两人……” 听着男子深情的告白,感受着他由衷的疼惜和柔情,那温暖的怀抱竟让司洛冰莫名般地贪恋,竟有一丝丝神迷,仿佛自己果真是那为情而殉的夏紫璃。 她静静地任由他将自己拥在怀中,或许自从穿越到这个异域世界来,受了这么多的凌辱和打击,令她一贯的清冷坚强有些崩溃了。 在这样孤寂的夜,让这个温暖的怀抱带给自己更多的安慰吧! “霍大哥……”司洛冰下意识地轻轻唤道。 霍御风目光微微一滞,突然想到什么,轻轻拉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羊脂玉药瓶。 “璃儿,这是上等金创药,有快速化腐生肌功效,来,我为你敷上。” 司洛冰虽为现代女子,但要让一个陌生男子为自己光裸的身体上药,还是无法接受。 许是看到她眼底那份不自然,霍御风朝她一笑,取出黑巾蒙上了自己的双眼。 司洛冰心底瞬时漾起莫名的情愫,转过身背对着他,犹豫片刻,终于褪去了自己的衣衫。 “嗯……” 司洛冰只觉得一阵麻痛自背部传来,但随即渐渐感觉到一股冰冷透过肌肤扩散至整个背部,缓解了伤口钻心的疼痛。 “好了。”低沉的声音透着丝丝隐忍。 司洛冰合上衣襟,苍白的脸色不由地染上红晕。 拿开眼睛上的黑巾,薄丝的衣料隐隐透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鞭痕,映入霍御风深黑的眸底,一丝懊恼之色自他眼底划过。 他拉过司洛冰娇小的身躯,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喃喃地说道:“璃儿……恨我吗?” 司洛冰身子微微一怔,恨? 她对他如何谈得上恨意。这拥着自己的男子,他的一切柔情也不过是对着生死未明、不知所踪的夏紫璃罢了。 想到此,司洛冰微微离开了他的身体,转过身看着霍御风,淡淡地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霍大哥,你既然爱璃儿,为何不带我走?” 霍御风深凝着司洛冰,绝色倾城的容颜,清澈如水的美眸,他情不自禁地用温暖的指尖划过她脸上柔嫩的肌肤,带着恋恋不舍和一丝无法言喻的伤痛……“璃儿,我……身不由己。” 好一句“身不由己”! 司洛冰的眸子渐渐恢复清冷,心底为夏紫璃执著的爱情而微微心疼。 “霍大哥,可否答应璃儿一件事?” 霍御风居然能在这戒备森严的王宫中来去自如,那么一定有办法带自己出去! “璃儿,你说,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力。”霍御风目光深邃地凝望着司洛冰。 “带我出宫!”司洛冰简短的话里,透着无比的坚定! 落在她脸上的手微微一滞,陡然收回,霍御风从榻上起身,幽黑的眸底倏忽间深邃起来,声音虽低,却透着不可违逆的强势:“璃儿,你不能走!” 呃—— 司洛冰愕然地望着霍御风,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走的话,东瑞国会有多少人因此受到牵连?难道你之前所受的苦难就这样白费了吗?璃儿,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上担负着复国的使命!” 司洛冰静静地注视着霍御风,眼底渐渐泛起清冷讥讽的神色,她微启樱唇一字一字地说道:“霍御风,你心里挂念的不只是东瑞国吧!” 霍御风神色微变,望着司洛冰清寒的目光良久,“璃儿,让你受苦,我的心比谁都痛。放心,你今天所受的伤害,霍御风将来会好好补偿你。” 司洛冰只觉得胸口陡然心痛,脸色惨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捂着心口,冷冷地回望着男子俊逸的脸庞,一丝自嘲的冷笑从嘴角慢慢扬起。她刚才一定是太脆弱了,才会觉得这个男人的怀抱是那般的温暖。 看着司洛冰受伤的眼神,霍御风攥紧拳心,强忍住心头的不舍和眷恋,背过身,刻意忽略她眼中的哀怨与愤怒,“璃儿,药我留下来,你自己……多保重!” 看着那道颀长的黑影轻盈地从窗口跃出,一室烛光随疾风忽暗,司洛冰陡然觉得脸上一阵冰凉。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却是眼泪肆意流淌……夏紫璃啊,这个就是你用了自己生命去爱的男人,幸好你没有听到如此绝情的话语,否则你该情何以堪……司洛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身上的伤痕,更加坚定了自己出逃的决心! 第六节 染毒 夜色深邃,宫梁之上的绛红纱灯笼如一条长长的星河点缀着整个沉寂的轩辕宫,明明灭灭,似隐匿着一股子的暧昧不清……此刻,蓉馨苑中一片春色旖旎,淡淡檀香萦绕着寝室各个角落,氤氲撩人。 风中摇曳的烛火,映衬着红罗帐内两具相缠的身躯,男的健魄,女的妖妩,急促的喘气声与女子撩人的吟哦声交织成了不可抑制的激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欢爱的气息,直到男人一声低吼,毫无眷恋地退出女子身体,才淡淡散去……男人慵懒地靠着床头,双眼微眯,那里寻不到一丝适才激情的痕迹,仿佛自始至终都是这般冷冽深沉。 “帝君——” 女人娇声轻唤,嗓音透着酥柔,仿佛激情之后意犹未尽。 柔美的身子软软地趴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一只如葱白般的纤细小手在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上相衬,给人一种撩人心荡的视觉。 “嗯?”轩辕澈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着眼眸,嗓音慵懒。 蓉妃仰起绝美的小脸,情欲红潮未褪,透着迷离般的风情,眼波更是媚眼如丝般望着身侧的男子。 “帝君,这些日子,臣妾好想你……”女子低柔的声音如春水般,能融化冰凌,那双美眸晶莹而迷离,透着令人不禁想拥怀的怜爱状。 她看向男子时,目光带着崇拜且爱慕之情,深情款款地仰望着,这个男人有着足以令天下女子为之痴狂的绝世俊颜,手中更握住天下繁华,权倾天下! 而此刻,这样的一个绝世的男人,紧搂着她,激情昂扬,百般温存疼爱,与她共享云雨之欢,这份殊荣、这份激情,怎不让她心动! 只是想想,便如最不真实的美梦般,蓉妃的心都沉醉了……依然记得,她作为洛水国的贡妃被进献的那一夜,当轩辕澈宛若天神般高贵地站在她面前时,立即让她像失了魂魄般,久久无法呼吸,而那一夜男人的炽热更加令她的心不再属于自己……  这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事! 而后,轩辕澈连续一个月都临踏蓉馨苑,这份奢华的宠爱和风光令所有后宫人都羡慕不已! 当她认为是自己倾城的容颜和娇美的身体打动了这个男人的心时,他却再未踏进蓉馨苑。 她夜不能寐,思念如狂潮般淹没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个狂魅的男子,忍受着从天堂坠入地狱般的蚀心般的想念……当她打听到轩辕帝昨夜临幸素有“倾国绝色”之称的璃后时,那种害怕就此失去轩辕澈宠爱的恐惧折磨了她整整一夜。 她好不甘心自己最终只是福薄如此。 轩辕澈收回手臂,淡淡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那绝世的容颜果真像极了母妃,只是那眉眼间的妖妩之气,却较之母妃的静美淡雅相距甚远,这一丝气质还是宫中梅妃较为神似。 “爱妃果真这般想寡人?”淡淡的口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是真的,帝君。只要帝君想臣妾时,多多踏临蓉馨苑,臣妾就心满意足了。”蓉妃抬着下巴,眸光澈亮,唇间的气息柔媚动人。 轩辕澈垂眸凝视怀中温顺的女子,脑子不禁浮现出一张清冷绝美的小脸,不由勾唇低声问道:“寡人可是侵犯你国家之人,你难道不怪寡人吗?” 那个女人……她不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恨自己的吗? 想到她今日在永和宫受鞭笞之刑后依然倔强不屈的目光,轩辕澈陡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蓉妃小脸微变,以为轩辕澈在试探着她的忠贞,立刻扬起手指发誓:“臣妾爱帝君之心明月可鉴!” 然后,她低下头,煽情地吻着男人健硕的胸膛,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一片深情。 轩辕澈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轻不可见的笑,透着一股不屑。 “爱妃说说,你爱寡人哪里?” 蓉妃身子微怔一下,但随即,抬起小脸,扬着妩媚之色:“臣妾爱帝君,因为您的英武神明,因为您的骁勇善战,还因为您对妾身的好……” 轩辕澈嗤笑一声,原来她的爱只不过是建立在他的权倾之上罢了。 有着倾国的容颜,却没有倾国的心。 轩辕澈脑中不禁再次浮现司洛冰绝世清丽的脸庞……蓉妃感觉到轩辕澈的冷意,忙仰起脸,怯怯地问道:“帝君,臣妾说错话了吗?” 轩辕澈低眸看她,美眸泛着淡淡的水雾,倾城的绝颜楚楚动人,这份柔美足以令天下男人为之倾倒,但他绝不会! 他再次想到司洛冰在痛喊中如珍珠般滚落下来的清泪,带给自己从未有过的震撼!他第一次有了不忍……那个倔强的女人,不愿顺从自己,除了亡国宫倾之恨,莫非她心中念想的还是霍御风? 一股莫然隐忍的怒气渐渐腾上了眼眸! “帝君?”蓉妃看着他冷冷的目光,心不禁一颤。 轩辕澈微眯着眸子,看着蓉妃紧张的小脸,嘴角勾起笑意:“是否寡人说什么,爱妃都会不顾一切地去服从?”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只需要女人臣服! 蓉妃心中露出疑惑,微微起身,小脸依然带着娇媚千姿的笑容:“帝君就是臣妾的天,一切心甘情愿!” 轩辕澈脸上浅浅的笑,意味深长地将她重新抱进怀中:“寡人的蓉妃很懂事。” 蓉妃微微一笑:“帝君不喜欢的,臣妾永远不会去做的!” 她的乖巧和顺从让轩辕澈再次想起司洛冰,如果她能这般归顺自己,也不至于让自己落得如此难堪的境地! 可恶的女人! 轩辕澈目光倏然幽沉下来,猛地将蓉妃压覆在了身下——蓉妃心中一喜,忙伸出自己如藕般的纤臂,搂住了他的脖颈,嗓音娇柔地低唤:“帝君!” 她仰起脸,将柔媚的吻细细地贴上轩辕澈性感的喉结上,蛊惑般地轻撩着男子的情潮……轩辕澈俊美的脸上,扬着狂狷的神色,嘴角勾起邪肆的笑,大手毫不怜惜地捏搓着女子的丰盈,另一只大手猛地将她推向自己的坚硬——蓉妃如花的唇瓣立即逸出一声呻吟,身体立即化作一汪春水,融在了男子健硕的身躯之下……她想帝君终是男人,无法不对自己娇美的容颜所迷恋。 殊不知,此时在轩辕澈的心中,脑子浮现的全是司洛冰的身影,蓉妃只不过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工具罢了。 轩辕澈目光冷峻地看着身子因情欲早已绯红的蓉妃,没有任何温存的前戏,猛地一刺,深深穿入她的身体。 “帝君——”娇吟声柔媚扬起……女子如玉般的修长双腿,如蛇般缠绕着男子雄壮的腰上……低柔的娇吟刺激了男人原始的欲望,凶猛的力道、亢奋的深入。 蓉妃被这强烈的欢悦淹没了,凤眸迷离,看着身上男人冷酷绝美的容颜,心沉醉不已……轩辕澈幽深如海的暗眸如危险的漩涡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眼底散发着情欲所带来的狂热。 “夏紫璃!夏紫璃——” 蓉妃身子蓦地一僵,惊诧地睁大美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声声激情的呼唤,让她如同坠入寒潭……随之,她的内心涌起一股莫大的屈辱感,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眼眸倏然抹上浓浓的哀痛和嫉恨。 轩辕澈从不在任何妃嫔寝宫留宿,从蓉馨苑离开后,心内却被一股莫名的情愫牵引着,当他发现自己站在华阳宫门前,他心猛然一怔。 正欲拂袖离开,却听到宫门内两位宫女焦急的低语声。 “怎么办,帝后身子好烫,要禀报帝君吗?” “你傻了呀,帝后的伤就是因为帝君,还是去请太医吧,若迟了,恐怕……” 闻言,轩辕澈浓眉一蹙,冷凝着俊脸,一脚踹开虚掩的宫门,快步踏进——两位宫女一看来人,顿时吓得脸色青冷,全身颤抖不停,扑通跪趴在地上。 “璃后在哪里?”轩辕澈冷声一喝! “帝……帝后,在……在寝居……” 轩辕澈未等宫女话落,快步朝司洛冰寝居而去。 他走近床边,看到司洛冰异常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心内莫名一紧。 快速执起司洛冰的手腕一探命脉,却是气息微弱,他暗眸一沉,怎么会这般……“尚海,宣太医!”轩辕澈一阵心烦意乱,转头朝贴身太监吼道。 望着床榻之上这张倔强清冷的脸庞,轩辕澈发觉自己从未这般紧张过,他竟然害怕再也看不到这个女人冷澈的眸子了。 “怎么回事?”他冷冷地朝已跪趴在寝居地上的宫女发问道。 “帝……帝君,奴婢给璃……璃后换药的时候,才发现发烧了……”宫女早已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唇回道。 “带下去!” 轩辕澈不耐烦地一拂袖,抬眸逡视了一番寝居,目光落在桌上的羊脂玉小壶瓶上,双眉微拧。 “尚海,回墨阳宫!” 说完,他转身,轻轻托起司洛冰轻盈的身体,打横抱起。 那小心翼翼的神态,眼底不禁流露的柔情连他自己也毫不知觉,一直贴身服侍的尚海却看得一阵愕然。 一时,墨阳宫殿内一片灯火通明。 在轩辕澈幽冷的寒眸下,数位太医馆太医战战兢兢,冷汗涟涟。 “她不过受了鞭笞,为何会严重到危及性命之忧?”轩辕澈目光犀利地看着殿厅上的太医们,冷冷地问道。 太医馆主事王太医抖动着唇颤颤地回道:“帝君,帝后昏迷不醒不是因为鞭笞之刑,而是染上了一种奇怪的毒……” 中毒! “什么毒?还不快解!”轩辕澈厉声喝道! “回禀帝君,帝后身上所中之毒很是异常,臣等不敢妄自下药,只怕会加重娘娘病情。” 轩辕澈幽眸一凛,看了一眼桌上的羊脂玉瓶,眼底猛地闪过锐利的暗芒。 “速将此瓶之物查实!” 深夜,入秋的冷风寒冽蚀骨,扑面袭来,令秦落梅心中颤栗。 站在窗棂前,月光透过薄云透射而下,映得她的影子落寞而凄然。 屋子内的烛光,随风摇摆不定,如此刻她惶惶不安的心。 她紧紧握着自己冰冷的手,清美的容颜上掩不住淡淡的忧郁和哀伤。 “娘娘,夜深了,快歇息吧。”贴身侍婢晴岚为她披上了裘皮披风。 望着王宫东边的一室通明,她伤感的双眸微微闪过异样,心口陡然一紧,“晴岚,墨阳宫发生何事,快去问问!” “娘娘,奴婢这就去。”晴岚揖礼后,退出寝居。 秦落梅紧锁黛眉,担心与不安紧紧压着她的胸口,使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他一定去了那里! 只是,轩辕王宫一向守备森严,莫非……想到此,她心中陡然一痛,如利刃刺心,几乎要了她的命,一时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夜铜雀台盛宴,看到人群中霍御风假扮侍卫的身影时,她暗暗惊叹。今日他潜入永和宫见她,未及喜悦相叙,轩辕帝便临踏她的寝宫,之后,夏紫璃也出现。 当轩辕帝鞭笞璃后时,她竟然害怕躲在暗处的霍御风无法隐忍冲动,所以,她明知将惹怒轩辕帝,依然舍命挺身求情。 可是,当她回到内室,掀帘一看,室内空空,哪还有他的踪影,她便知他定然为了心爱的女人受鞭笞之痛而冒险夜探华阳宫。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竟是这般嫉妒和伤心? 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这般特意来看过她,除了……秦落梅凄凉的眼眸闪过隐忍的痛意,自己是什么?她心中明了……正当她沉浸在哀伤的情感中时,窗外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秦落梅的心猛地一激灵,正想走出寝宫探个究竟,就听见外面的侍卫们大声嚷道:“有刺客!” 紧接着,一阵急步嘈杂的声音,待一切声响由近及远,渐渐消失时,秦落梅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在屋子内焦急难耐地来回走着。 刺客?难道是大王…… 秦落梅的心一震,眸子闪着不安的情绪,正欲打开寝室的门,陡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她身子蓦地一怔,随即眸光一亮,是王! 她一转身,就看见霍御风如一尊飘逸华美的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肩上还落着些许枯黄的零叶。 “落梅。”他低沉的嗓音,轻轻唤她,磁性动听。 秦落梅小手掩住红唇,如水晶般的泪珠从绝美的脸庞滚落,沿着凝白纤细的玉指滑下,滴在了地上,溅起一朵朵思念的水花。 “王——”她喜泣颤颤轻唤。 男子俊逸的脸上扬着一丝暖心的笑意,眸间深邃地望着她。 “落梅,让你受委屈了。”他伸手抚上她微肿的脸颊。 秦落梅透过氤氲的水眸,看着无数个夜晚魂牵梦萦的男子,恍如梦境中一般。 自入轩辕王宫,他们分别整整三载,于她,犹如隔着一辈子的年华光景般。 秦落梅拭去眼中的泪水,想让自己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她的手慢慢触摸到霍御风覆在自己脸庞上的大手,近在鼻间久违的温热气息,令她心头激动一颤,小脸立刻扬着欣喜不已的笑靥。 “王……真的是你……” “落梅,你清瘦了!” 霍御风语气轻柔地微叹一声,令秦落梅眸间再次蒙上泪水。 “王,你怎么——” 正在此时,门外陡然响起侍卫统领赵辰的声音。 “今夜有刺客潜入王宫,恐伤及娘娘贵体,请禀报下,卑职要入永和宫搜寻。” “娘娘已休息,这恐怕会惊扰娘娘吧。”是寝宫守门太监的回应。 秦落梅却是一惊,霍御风正欲转身跳窗离去,她忙拉住他往屏风后,低语道:“王,此时出去,定然易被发现,这里却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你等等。” 秦落梅话落,便转身推开门,待她看见赵辰在宫门外欲探入的样子,忙微缓气息,平静问道:“什么事这么喧哗?” “叩见梅妃娘娘!”赵辰忙抱拳行礼,“娘娘,卑职看到刺客往永和宫方向而来,恐怕是躲在娘娘寝宫里,恕卑职进去搜寻。” “难道赵统领认为本宫窝藏刺客不成?”秦落梅倏然冷下脸,语气中透着威慑。 “卑职不敢!卑职是担心娘娘的安危,所以……”赵辰连忙单膝跪下回禀。 秦落梅平静的目光掩饰着心中的微乱,淡淡地说道:“本宫的寝宫没发现异常,不如赵统领检查下四处厢房,不过请快点,嘈杂之音令本宫无法安眠。” 越辰微迟疑下,忙应:“喏!” 微微一挥手,一队精锐侍卫训练有素地步入宫门。 不一会儿,他们再次出来,回禀:“统领,无异常。” 赵辰点点头,当抬眸望见秦落梅穿着单薄衣衫时,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突然开口道:“夜深天凉,娘娘请护惜贵体。” 秦落梅微微一怔,待反应过来,却看见赵辰率宫中守卫们离去的背影。 她微微舒了口气,回到寝室,忙合上门,转身,只见霍御风缓缓从帘后走了出来,他的眸间透着锐利的光芒。 “轩辕澈——多久没来了?”他语气轻柔,眸间带着些许琢磨神色。 一丝苦笑自秦落梅唇角溢出,她轻叹一声,眸间聚拢淡淡的哀愁。 “王,落梅无用……” 淡淡的月色透过窗纸,映在秦落梅清瘦的容颜上,显出几分憔悴和落寞。 霍御风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地说道:“你有没有怪本王?” 秦落梅心中一惊,忙单膝跪于他的身前:“落梅不敢,落梅的命是王救的,愿意为王出生入死!” 霍御风将她扶起,双手轻落于她的双肩上,“落梅的忠心本王岂能不知?只要本王大事一成,一定留你在身边。” 秦落梅目光莹然,深望着霍御风,坚定地说道:“落梅愿为大王赴汤蹈火!” 霍御风微微颔首,眸底的幽黑令人永远无法深测,低沉语道:“眼前六国中,轩辕国得到洛水国和东瑞国的支持,又挟质子扼制西凉,南焰国慕容氏一党又是轩辕澈的姨亲,这情势对北寒国十分不利……” “王,要落梅如何做?”秦落梅轻声问道。 霍御风深情地看着她,然后渐渐凑近,附在她耳后,低低落下话……秦落梅双眸睁大,困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心底陡然生起一丝寒凉之意……霍御风故意忽略她眼底的惊恐疑惑,低沉语道:“明日本王将起程回北寒,你尽快查获秘笺和雪抚神琴的去向,一有消息,可招见定安侯,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你的父亲,是轩辕国的国丈,定然不会令轩辕澈起疑。还有……为本王好好保护她!” “王,璃后她不是……”秦落梅迟疑地问道。 “你照做就行,无需多问!”霍御风温柔的目光陡然一暗。 秦落梅身子一颤,垂首敛下眼眸,忙道:“喏,落梅会尽力。” 只觉耳边一阵冷风,再扬起眸时,只看到一道推开的窗户,在夜风中发着“嘎吱”声响。 一丝怆然之色陡然弥上秦落梅那道清涟波光——王,你连心中的所爱都能割舍,那落梅又算得什么? 洛水,东瑞……王,落梅定会不惜一切助你完成天下大计! “娘娘——” 正想着,晴岚急匆匆地推门进来。 此时,秦落梅得知霍御风安然,脸上也没有了适才的紧张与慌乱之色。 “怎么了,何事这般急?”她的目光已然恢复淡然温和,语气微微吃惊。晴岚是个性子平稳之人,无事不会显得如此急色匆匆的。 “是璃后娘娘中毒了!”晴岚向她恭了身,忙回道。 “中毒……现在如何?”她轻蹙黛眉,忙问。 “璃后娘娘现在墨阳宫内,听说太医们正在查实毒症。” “墨阳宫?”秦落梅确实微微吃了一惊。 轩辕帝今日才重惩璃妃,如今竟然留她在寝宫养伤,这确实令秦落梅分外惑然不解。 “晴岚,火速将本宫的樱花玉露丸送到轩辕殿去!”秦落梅果断地吩咐道。 第二章 情太初 他拇指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指尖下带着一丝丝连他也莫名的迷恋,眸间闪过一道奇异的幽光,薄冷的唇边一字一句地落下:“璃后,既然你进入轩辕王宫,这辈子你注定都是寡人的女人,休要再想别的男人!” 第一节 诅咒 墨阳宫。 司洛冰微蹙着秀眉,渐渐转醒,她幽幽地睁开双眸,奢华的雕龙刻凤乌金大床、华丽的绛紫罗幔帐,还有空气中似曾熟悉的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她清冷眸色微泛波光,薄如蝶羽般的长睫轻颤,像是想到什么,不由得腾地从温暖的床榻上爬起,背部倏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疼,疼得纤细手指尖掐进了掌心里,眼底蒙上一层水雾。 司洛冰慌张地环顾一圈自己所在的环境,整个寝居华丽奢华,尽显王者尊贵,用纯金制造的麒麟香鼎搁置在华贵的八角桌上,香气袅袅。墙角檀香木的架上有一把散发寒气的佩剑,处处彰显着男性的冷硬。 这不是……轩辕澈的寝宫吗? 她急急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曾经带给自己恐惧的地方。 “寡人的寝宫有这么恐怖吗?”一道森寒的声音陡然扬起,透着隐隐的愠怒。 司洛冰身子一颤,这声音……她猛然抬头,慌乱的清眸撞进一双深冷如潭的眸底。 “你——你要做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想到那夜,司洛冰背脊一阵寒冷,但眸间依然清冷异常。 她依稀记得霍御风走后,自己忽觉身体疼痛难忍,不久便失去意识。莫非是他怒火未消,又想要来伤害自己? 轩辕澈看着神色愤然的司洛冰,毋庸置疑,她恨他!是因为他曾经对她强霸还是因为她的心念念不忘……想到第二种可能,轩辕澈幽眸一沉,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窒闷不适。 他毫不理会司洛冰的紧张,神色悠然地向她走近——“在寡人的寝宫,你说会发生什么?”他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冷眸紧紧盯着她惊恐的绝色容颜。 感觉一股强窒的气息渐渐逼近而来,司洛冰身子一颤,踉跄地往床上跌去,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纤腰。 司洛冰抬眼一看,轩辕澈正目光含着戏谑的笑意,看着她。 这姿势…… 这种“英雄救美”的画面是自己曾经常幻想与心中白马王子相遇的一幕,他怎么可以! 司洛冰心底很不爽地想推开轩辕澈,却不料被他一股强劲的力道,带进了怀中。 男人的手轻轻抚上司洛冰白皙的下巴,眸光深邃得令人无法探知他此刻的想法。 司洛冰身体却不由一阵战栗,他该不会在自己这样的情况下,还想那个吧……“放开我,你这个变态狂!”司洛冰想到此,想也没想地一低头,朝那手指咬下去,然后猛地推开男人,向门口跑去。 她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恶魔,她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好想念奶奶,好想念一直疼她护她的大哥。 只是司洛冰还未及大门时,一股劲猛的力道将她猛然攥回——“啊——”司洛冰惊喊一声,纤柔的身体如坠落的蝶般,被狠狠地抛在床榻之上,背部立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手撑在床榻上,刚要起身,轩辕澈健硕的身影自头顶笼罩而下,像大山般,带着一股子迫人的气势。 轩辕澈冷峻异常的脸凝着寒霜,目光如两道利剑般,逼视着她,冷哼一声,这天下还没有不驯服在他脚下的女子,她再倔强,也不能例外,想着,他便俯身欺上——  “你……混蛋!走开——” 司洛冰忍着钻心蚀骨的疼痛,眼眶水汽凝聚,目光愤怒而警惕地盯着轩辕澈,身子下意识地往床角缩去。 轩辕澈大手一伸,强劲的力道捏痛了司洛冰的手腕,紧接着,轩辕澈将她重新攥到了身前! “变态!禽兽——你放开我——” 司洛冰美眸睁大,透着莫大的惊慌,拼命地挣扎着。 殊不知,她的反抗挣扎只是越加激发了男子体内原始的征服欲望。 轩辕澈残嗜冷笑:“果然难驯!寡人却偏要你臣服!” 话落,男人猛然俯首,攫上司洛冰如花的唇,霸道地撬开,火辣的舌肆意地在她的檀口内攻城掠地,对她的小舌纠缠着,惩罚地啃啮着她柔软的唇,体内一股热浪袭上……强烈狂肆的气息几乎要将司洛冰淹没,突然胸口一阵窒息,司洛冰想到那夜,心惊恐到极点。 还有,为什么眼前一片黑暗……正沉浸于司洛冰柔美状态中的轩辕澈,倏然感觉手心一片潮热,空气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忙放开怀中女子,顿时惊然,司洛冰背部薄薄的衣料渗出鲜红的血丝,触目惊心。 “该死——” 轩辕澈暗骂一声,他因一时被激怒,竟然忘记了这个女人身上有伤。 司洛冰眼前一片昏暗,向着男人的方向,依然倔强地开口:“暴……君,你敢……对我……我诅咒你,断子绝孙……”说完,身子一软,便不省人事。 轩辕澈眼中闪过一丝轻不可见的慌乱,忙将昏迷的司洛冰平放在床榻之上。 “来人,召太医——”他焦急地朝寝宫外吼道。 当王太医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时,看到司洛冰一身血衣躺在软榻之上,眉头不由紧皱。 “帝君。” “怎么回事?不是服了梅妃的樱花玉露丸了吗?”轩辕澈坐于床榻边,冷厉的声音掺杂着连自己也未觉察的焦急。 当王太医看到轩辕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时,慌忙来到床前,紧张地把脉,心不由暗道,帝君虽烈性,但还不至于对哪位后宫娘娘这样动辄暴怒,这种异常行为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王太医仔细地把了一下司洛冰的脉搏,眉头倏然拧紧。 “禀帝君,看来梅妃娘娘的樱花玉露丸并不能解除璃后娘娘身上的奇毒,只是暂时镇住了毒性……”王太医望着一脸寒色的轩辕澈,小心翼翼地回禀着。 轩辕澈浓眉紧蹙,坐在床边凝视着昏迷不醒的司洛冰,略有所思。 “臣马上去开些止血镇痛的方子。”太医颤颤地说着,就在要退出墨阳宫时,轩辕澈冷声喊住了他。 “帝……帝君。”王太医扑通一声,双腿发软,一下跪在地上。 “寡人让你们查的那瓶药是何物?” “回……回禀帝君,那是……上等的名贵金创药,臣……查了,并无毒……毒性。”王太医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是轩辕王宫的贡药吗?”斜长的眼眸闪过一道冰锋,轩辕澈沉声道。 “禀帝君,这药并非宫中之物,更像……北寒国贡药。”王太医缓和了下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地回道。 轩辕澈深邃的眸子一缩,狭长瞳仁冷光一闪,低低道了句:“是霍御风!” 看着锦榻之上司洛冰毫无表情的面容,想到她有可能与霍御风旧情难断,或者曾私会相见,轩辕澈的心竟陡然感到一阵酸涩的刺痛。 夏紫璃,寡人不会让你这样轻易死的!想以此逃避寡人,休想! “寡人会替她运功续命,马上给寡人全力配解药!”轩辕澈眸间的寒意倏然凝重,沉声地命令道。 “是……是!”王太医几乎是爬着离开墨阳宫的。 轩辕澈扶起司洛冰,大手抵住她背部的重要穴位,暗自呼吸吐纳调息内气,然后为她慢慢地运功输入真气。 当掌心渐渐感觉到司洛冰体内一股真气开始回流,掌心下原来冰冷的身子渐渐恢复温度,轩辕澈才舒了一口气,缓缓地收功。 他将司洛冰重新轻柔地放在床榻之上,适才苍白的小脸,渐渐有了血色,薄翼般的羽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让人不禁陡生怜爱。 “暴……君,你敢……对我……我就诅咒你,断子绝孙……” 想起刚才女子昏迷前的一席话语,轩辕澈坚冷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微扬的弧度。 他拇指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指尖下带着一丝丝连他也莫名的迷恋,眸间闪过一道奇异的幽光,薄冷的唇边一字一句地落下:“璃后,既然你进入轩辕王宫,这辈子你注定都是寡人的女人,休要再想别的男人!” 第二节 昏迷 夜色柔漫,烛火如点点星光,点缀着整片墨阳宫。 室内,沉香屑袅袅,氤氲缭绕,若隐若现地勾勒着床榻上的女子绝美的容颜,只见她呼吸平稳,小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加红润诱人。 轩辕澈昂藏的身躯坐在琉璃桌边,黑眸深邃如炬地凝视着前方静美如仙子的司洛冰。 这时,宫女们端着汤药走进寝宫,放下后,便悄然退出。 原来,这几日,都是轩辕澈亲自喂药。 轩辕澈端起汤药,起身走至床榻边,坐在了司洛冰身侧,一只大手轻轻托起她柔软的身子,倚靠在自己胸膛前。 目光柔和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手指轻抚她凝脂如玉般的小脸,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眼,脑中再次浮现着她清冷如冰的倔强目光。 女人于他,除了政治联婚,便是暖床工具罢了,而怀中的女人总是不经意地勾起自己内心一股莫名的情愫。震惊于内心对司洛冰过分在意的同时,轩辕澈告诉自己那一定是她的不屈和倔强引起自己一向强烈的征服欲。 但见她连续数日依然双眸紧翕、毫无声息的样子,脉象越来越薄弱,身子轻盈得似乎转眼间便会在他怀中化作一缕清风飘散而去,他不由浓眉紧蹙,在她耳畔边低声落话——“寡人从没听说东瑞的公主竟是这般倔强的女子,你若再不醒来,寡人可要踏平东瑞国土了。” “无论你如何难驯,你已是寡人的帝后,没有寡人的允许,想死,没那么容易。” 轩辕澈深沉的眸间闪过幽芒,他端起汤药,仰头喝下一口,俯身,大手轻轻抬起司洛冰的下巴,火热的唇覆上她柔软的唇瓣,将汤药喂进她的口中,汤药的苦涩与她的芳甜在他唇舌间弥漫,轩辕澈的心颤栗不止,情不自禁地与她的小舌缠绵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一碗汤药终于在轩辕澈流连忘返的炽吻中全部喂进,轩辕澈才轻柔地把她平放在床榻上。 “终有一天,寡人要你心、甘、情、愿地臣服!”轩辕澈就和衣躺在她的身侧,在司洛冰耳畔留下霸势的宣告! 已是十日后,望着床上双眸紧紧合闭的司洛冰,轩辕澈心内的焦虑像团大火般吞噬着他,顷刻一触即发。 “寡人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墨阳宫殿之上,随着一道冷厉的怒喝,只见一道寒光锐闪,轩辕澈快速抽出一把碧寒宝剑,架在了王太医的脖颈上。 “帝……帝君……臣无能啊……”王太医颤抖着身子,闭上双眼,像是早已做好受死的准备。 其他太医们见状,个个脸色苍白,冷汗直流,齐跪下颤颤地呼:“臣等无用,望帝君降罪——” 轩辕澈冷眸一缩,一道寒光射向锦榻之上,那眼神是如此的森寒凛冽——  “你快给寡人醒过来!” 几天来一直守在司洛冰床边的轩辕澈,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狂野地大吼,一脚踹翻了案桌。 一个女人的心他未能驯服,如今连她性命也无法掌控,轩辕澈从未感到如此挫败过。 “来人——”他大吼一声。 “帝君!”一直守在大殿的赵辰立即应声道。 “将这些饭桶统统给寡人拉下去斩了!” 轩辕澈此话一落,大殿上太医们个个瘫软在地上,颤颤地呼唤:“帝君饶命!帝君饶命啊——” 赵辰身子微微一怔,却不敢违命,立即恭身抱拳道:“喏!来人——” 殿前侍卫们纷纷架起早已吓得全身发软的太医们正欲往殿门而去。 此刻,贴身太监尚海躬身走近轩辕澈前,轻声奏道:“启禀帝君,梅妃娘娘求见。” “何事?”轩辕澈凌厉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尚海小心翼翼地回道:“梅妃娘娘说,她有救璃妃娘娘的办法。” 幽眸一缩,轩辕澈扬起长袍,坐于锦榻之上,薄唇一启:“宣!” 不到片刻,只闻一阵清新的梅香扑鼻而来,秦落梅亭亭玉立的身影移步前来。 一袭银色暗云纹缎子衫,缎子衫和裙裾又覆着轻而柔软的紫纱。手臂轻挽着淡紫色丝织挽纱,与长裙一起逶迤在大殿之上华丽的地毯上。 乌发挽成流云髻,却只在鬓上插着一朵白色的梅花,额前垂下几缕乌丝,更衬得她清雅动人、柔媚似水。 只见她轻移莲步,那神色却是一番波澜不惊,语气更若涓涓细水淌过,令人舒适无比,“臣妾参见帝君。” “平身!爱妃可有办法为璃后解毒?”轩辕澈目光中,适才那阴戾之色微微缓和。 男子眸间不禁流露出那一股期许之芒让秦落梅暗暗吃惊,她不作声色,微微俯身恭敬地回禀:“臣妾的樱花玉露丸只能为璃后续命,但有一人,他或许有方法救璃后。” “快说!”轩辕澈蓦然立起身,目光熠熠射向秦落梅。 秦落梅深吸一口气,唇瓣微启,缓缓地吐道:“西凉质子段天歌。” 大殿上所有人,闻言不由倒吸一口气。 轩辕澈凌眉一横,幽黑的眸底闪过一道鸷芒,沉声道:“你让寡人去求他!” 秦落梅立即跪下,清眸焕着淡定自若之色,平静地回道:“臣妾不敢。只是,西凉公子段天歌素有‘邪医’雅号,据说对天下奇毒更是深研有得,或许能救璃后一命。” 闻言,轩辕澈深镌有如斧凿的脸庞微露动容之色,随即缓缓转身,深眸紧紧锁住床榻上女子平静无波的容颜,思忖片刻,紧接着,性感的唇畔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璃后,寡人就为你破例一次!欠寡人的,寡人倒要看你如何补偿于寡人! 秦落梅见轩辕澈沉默不语,猜测许是动心,便伺机试探着自荐请求:“帝君,段公子为人邪肆乖张,就让臣妾代帝君前往宣召如何?” 轩辕澈转身,微凝思,后道:“准!” “臣妾还有一个请求,斗胆望帝君开恩,暂且饶过太医们性命。”秦落梅朝轩辕澈叩头一拜。 轩辕澈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梅妃,片刻后,深笑自唇边溢起:“爱妃果不愧代掌后宫,心思竟也出奇的缜密细腻。” 秦落梅心头一震,忙俯首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想为帝君分忧解劳而已。” 轩辕澈笑了一声,迈步上前执着秦落梅的双手将她扶起:“爱妃的心意寡人记下了。准你所请,暂且饶过那群庸医。” 话刚落下,大殿之上立即齐声高呼:“谢帝君龙恩!谢娘娘恩!” 太医们纷纷下跪,不住地叩头谢恩,人人心中不禁对梅妃感激不尽。 第三节 质子 远望轩辕王宫西郊一处宫寝,此时正一片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乐声、嬉笑声不断,不错,这正是软禁西凉质子段天歌的宫邸。 秦落梅在离宫邸数米之外,便命人落轿。 “娘娘,这离质子宫还有一小段路呢。”晴岚挽扶着秦落梅下轿,惑然问道。 秦落梅望着前方,淡然笑道:“晴岚有所不知,这段公子的琴音堪称绝色音律,本宫并不愿打扰他的雅兴。” 晴岚听罢,才想到如若娘娘驾到,质子宫难免一番宣报周折,定会中断段公子作乐的雅兴。 想到此,她不由望向自己的主子,目光透着崇拜之色。主子这般聪慧清丽,帝君怎么舍得让她夜夜独守寂寞呢? 刚行至质子宫前,一阵空灵的琴音似仙乐般传入耳廓,有种与世无争的洒脱。 秦落梅听着,长久窒闷的心绪得到了一丝平静,不由踏进宫门,随乐音而去。 任谁听了这般天籁之音,都会去想象弹琴之人,究竟是怎样一个超凡脱俗的男子。 红影香纱前,琴声停后,仿佛仍有余音萦绕,似袅袅的薰香在风中静默着。 纱帘内突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声,充满着磁性魔魅的力量,令秦落梅也不禁迷怔片刻——“真是稀罕,娘娘深夜踏临质子宫不会只为了听一曲弦音吧。” 随着一声悦耳的说话声飘出,秦落梅这才恍然收了心神,微微朝前方行个礼节,诚恳地说道:“深夜造访,打扰公子雅兴,请多多见谅。只是,救人心切,本宫斗胆还望公子能出手相救。” 指尖一下,一下,极为缓慢地拨动着琴弦,随着一声低低的冷笑声传出帘外——“怎么会想到找我这无用的质子?堂堂轩辕国莫非连一位医官也没了吗?” 秦落梅素闻西凉公子性情邪肆,就不太心急,继续诚挚地请求道:“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望公子……” “回去吧。我只是一名质子,无能救人。” 秦落梅话音未落,帘内清冷的声音陡然扬起。 晴岚见主子被拂了颜面,于是不悦地冲帘内喝道:“贵妃娘娘岂容你一个敌国的质子轻视,太无礼——啊——” 晴岚陡然小腿一阵麻痛,竟无力趴在了地上。 见状,秦落梅黛眉微蹙,暗暗惊奇西凉质子的深藏不露,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恐怕日后定是北寒国的又一劲敌。 秦落梅面部表情却淡淡笑之,指着晴岚故作嗔怪,惋惜地说道:“晴岚着实该惩戒,质子岂容这奴才来玷辱!看来,今夜打扰到公子了,只可惜了一坛樱花佳酿了!” 秦落梅扶起晴岚,正作势要离开——此时香纱帘幔却被两位质子宫婢女缓缓卷起。 男子白衣胜雪,款款落座于前方,修长白皙的手指从琴身轻抚至琴尾,随意拨弄着琴弦,瞬时犹如清风拂过秋湖般,撩拨起圈圈涟漪之韵。 俊挺的身躯披着雪袍,一袭青丝长发垂落而下,随着衣袂在风中轻扬,泛着月色般的光华,全身散发着无法言喻的飘逸仙骨。 待秦落梅看清他的面庞时,男子绝世的容颜更是令人不禁屏息震撼。她心中不得不感叹世间竟有如此清俊优雅的男子。特别是他的一双琥珀般的眼睛,不经意间微视你时,透着勾人心魄的光芒。嘴角那抹微微上扬的弧度,更添了几许邪美。 身后的晴岚此时早已目瞪口呆。 秦落梅不着痕迹地收回惊艳的心绪,朝男子淡淡地一笑,微微揖个礼:“段公子。” 段天歌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即刻飘出悦耳动听的音律。他并未抬眸看秦落梅,嘴角浅浅地噙着一丝傲慢的笑意,淡淡地说道:“娘娘,此番而来果真做足了功夫。” 秦落梅笑而不语,只见她轻轻击掌,身后一侍从便呈上一坛青花瓷壶,轻放在案桌之上。 段天歌此刻才抬眸,看着青花瓷壶,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怆然之色:“令轩辕帝这般破例折腾,想必那中毒之人的分量定然不轻。” 秦落梅微微一怔,其实轩辕帝对璃后到底出于何情,她至今也是一片茫然。不过,为救璃后性命,他破天荒让自己来求敌国质子,的确让人震惊不已。 “是帝后,意外身染奇毒,太医们束手无策,所以只好请公子贵手相救。” “原来是素有‘倾国绝色’之称的东瑞国公主,难怪轩辕帝这般紧张了。”段天歌嘴角勾起一丝讥讽之笑。 “苍生有德,还望公子救璃后一命,本宫在此先拜谢了。”话落,秦落梅果真朝段天歌叩谢下跪。 “娘娘——”晴岚忙去扶她,心中却对自己的主子屡次为璃后这般不惜受辱感到惑然至极。 “哈哈——” 段天歌狂肆一笑,目光却冷意摄人——“怪哉怪哉!今天梅娘娘娘真让我大感意外,你就不怕那璃后承了皇恩,威胁到你吗?” 一丝苦笑顷刻自秦落梅唇边溢起,眸光浮着一层看不清的氤氲之气,幽幽启口,仿若更像是对自己低喃一般:“此情只怕寄错身,空惹恨。” 此言轻轻一出,却令段天歌身子微微一滞,琥珀色般光泽的眸子倏然一暗,随即竟抱琴拂袖走进内堂。 “娘娘,怎么办?”晴岚轻轻问了一声秦落梅。 秦落梅微微拧眉,轻叹息一声,幽幽道:“就看璃后的造化了。” 晴岚点点头,扶着秦落梅步出质子宫,正欲上轿——  “娘娘——” 只见一位宫女从质子宫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秦落梅眸光一亮,忙转身。 “娘娘,这是公子让奴婢交给娘娘的清阴丸,每日空腹以露水喂服三日,待三日后,请将璃后送至质子宫施针治疗。”宫女说完,将一个黑色锦盒呈给秦落梅。 秦落梅大喜,忙接过,道了句:“晴岚,赏。” 宫女接过赏物,躬身道恩离开。 “娘娘,这个西凉质子性情真是奇怪。不过,现在可好了,帝君一定会因此记挂娘娘的。”晴岚说着,脸上流露着欣喜之色。 秦落梅小心地将锦盒收好,眸底清明,淡淡地笑了:“本宫哪有这般面子,此行要感谢应该是另一个人。” “另一人?是谁啊?”晴岚看着主子,好奇地问道。 话落,一阵琴声忽飘而出,带着淡淡的哀伤,夹杂着些希望。 “走吧。”秦落梅心思一凝,吩咐道。 锦轿中,耳畔边是隐隐约约的琴声,紧紧攥起锦盒,秦落梅心头落下几许凄然,心绪不由飘飞……昨夜,收到北寒飞鸽传信,展开,力透纸背的行草,犹如他刚劲沉稳的气息——“速找段天歌,不惜一切救璃后。” 只是这“一切”,是否也包括了她的性命? 微微垂下长睫,一滴泪珠滚落而下,砸在宣纸上,化成苍凉的水渍。 可是,她的悲或喜,又有谁怜? 所以,她听懂了那琴声之后无尽的苍凉……在这群雄逐鹿的天下,在这冷暗的王宫中,她或他,不过是一枚掌控在别人手中的棋子…… 第四节 苏醒 一片黑暗,无边无际,如巨大的网般压覆而下,司洛冰惊惶无助地四处摸寻着……突然前方破开一道光亮,出现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一张俊逸的脸庞盛满宠溺的笑意看着自己,是大哥! 司洛冰一阵欣喜,朝他跑去,就在她手碰触他的衣角时,大哥突然如雾般,瞬间在眼前消失……  “大哥——” 司洛冰惊恐地喊道,眼前的光亮又再次黑暗了下来,她害怕地立在原地,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喊着:“大哥——大哥——” 她好伤心,她不要在这里!她要回去! 陡然,一束光从头顶倾泻下来,一双手掌伸到她的眼前,她惊喜地抬眼,却跌进了一双寒冷刺骨的幽眸中——不!她不要和他走!这个男人是魔鬼! 看着床榻上的女人,泪如泉涌般,止不住地从凝脂般的脸颊滑落,眉头紧蹙,呓语不断,双手紧紧环着自己,颤颤发抖,像做了一场可怕的梦。 他不禁俯身,凑近她的唇边,却听见她口中低低叫着“大哥”,微愣了下,浓眉紧蹙。 她口中的大哥到底是夏之云,还是……霍御风?一想到可能是后者,一股无名的怒火直涌上心口! 无论是谁,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人,他竟然这般无法忍受。 “快给寡人醒来!”轩辕澈不禁在她耳边大声吼道。 司洛冰秀眉蹙动了下,“好吵……”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渐渐地映出男人寒沉的俊脸。 以为依然是在梦境中,司洛冰低低地叫了声:“魔鬼。” 轩辕澈见她睁开双眼,内心不由惊喜,对她那一声“魔鬼”,浅浅一笑,倒也觉得这正是她可爱之处。 “你感觉如何?”轩辕澈看着她,竟有种失而复得之悦,目光自然流泻出柔情。 司洛冰怔怔地望着眼前男子,她是在做梦吗?为什么,耳边的声音,听起来是这样低柔而关切。 她轻轻颤动了下蝶翼般的眼睫,待再次看清男人冷峻的容颜时,唇角微扬苦笑,自己定然昏迷太久了,连听觉也失灵了。 当司洛冰动了下身体,想坐起来,却感觉到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 轩辕澈伸出手臂想要扶起她,却被司洛冰的小手推开。 “别过来……”司洛冰发觉连开口都气喘吁吁,不是鞭伤吗,怎么感觉快死掉般的难受? “你中毒了,刚服下药丸,只能震住毒性,因此,不能乱动,否则毒血攻心。”轩辕澈眸中闪过不悦,但念及她有伤,不由强压下自己的愠怒,低声对她说道。 “中毒?你鞭笞折磨我还不够,还要下毒!”司洛冰眸子中含着惊愤瞪着轩辕澈。 “寡人要你的小命简直易如反掌,有必要下毒吗,女人!”轩辕澈被她这一激,适才的怒火又涌了上来,咬着牙道。 可恶的女人,自己数日以来这般破天荒地守在床边,竟然不知感恩,还敢污蔑他! “纵使不是你下毒,难道我身上的伤是假的吗?你自己被鞭笞四十试试!”司洛冰不敢想象自己雪肌般的背部是何等惨不忍睹,她真怕会留下伤疤,那该多难看。 “一切是你咎由自取!”轩辕澈黑眸一沉,冷然喝道。 “我即使死也不会屈服于你!”司洛冰扬起水眸,闪烁着凛冽的神情。 “寡人以前怎么没听说东瑞国的公主竟是这般倔的个性!”要不是这张绝色的容颜,轩辕澈真的无法将她与小时候见过的柔弱的夏紫璃联系在一起。 我当然不是夏紫璃!司洛冰暗暗地咬牙道。 “你别忘了,你已经是寡人的妃子,只能臣服,否则寡人会让你在后宫的日子非常难过!”轩辕澈干脆狠然地威胁。 他盯着司洛冰绝色到不似凡间的脸,想自己一定是一时被迷惑了,才对这个女人这般有耐性。 “我根本不想做你的帝后,不如你将我打入冷宫好了。”司洛冰清澈的眸子透射出一股异常的坚定。 不知怎么,看着她这般坚决的目光,轩辕澈的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 “那你本想委身于谁?你的霍大哥?”想到她在梦中的呓语,轩辕澈不由攥紧了手掌,目光愠怒地看着司洛冰。 司洛冰心尖一颤,霍大哥?想到那夜,那个令她窝心的怀抱,她心中莫名地一阵酸楚。 看到她突然黯淡的眸光,轩辕澈心口陡然一缩,她果然……“哼!夏紫璃,寡人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一生一世你注定是轩辕国的妃子!”他鹰眸眯起,透着一股子阴鸷骇人的气焰。 司洛冰闻言,倒吸了一口气。 望着她微泛漪澜的澈眸,轩辕澈内心闪过一丝不忍,他大手一伸,目光的阴鸷之气柔和了许多。 “听着,以后不准在寡人面前提别的男人!”低沉魔魅般的嗓音,裹着男性炽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畔。 司洛冰的心不由地怦怦剧跳,她下意识地别过脸,避开这股暧昧熏然的气息。 但下一刻,她的下巴便被男子有力地托起,炙热的吻蓦然落下,紧紧攫住她的柔唇。 “唔……” 司洛冰美眸惊瞠,花颜失色。 轩辕澈黑眸微闭,将她柔弱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几乎忘情地品尝着独属于她的芳香和柔美,唇舌间沁着一股幽香令他心神迷乱。 “啊……” 身上突来的钻疼,令司洛冰忍不住叫了一声,秀眉紧蹙,陡然一阵眩晕。 轩辕澈看到她冷汗淋漓的苍白小脸,才意识到自己的霸道行为攥痛了她,猛然拉开她。 “你怎样?”轩辕澈目光不经意地流露着急切和担忧。 司洛冰却不由一怔,清透明眸滑落一丝诧异,这个暴君是在担心自己吗? “为什么这样看着寡人?难不成你对刚才……意犹未尽?”轩辕澈看着她茫然的目光,犹如无措的小鹿般,不禁勾唇戏谑一笑。 “无耻!” 司洛冰低声谩骂一句,心中不免气恼自己刚刚竟然为这个男人失神。 “别再试图挑战寡人的耐心。”轩辕澈想自己是疯了,才会让眼前的女人屡次挑衅底线。 司洛冰别过脸,她学乖了,在这个暴君盛怒下顶撞他,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轩辕澈看了看司洛冰,第一次感到对一个女人竟这般无奈,一团无名之火憋在心中,感到分外窒闷,他隐忍着,俯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你身子很虚弱,要多休息。有什么不满等毒解除后,再和寡人理论吧!” 说完,轩辕澈便起身朝寝居外走去。 他一甩袖,落座于殿厅龙椅之上,手指捏起玉杯,仰头直灌入喉中一杯烈酒,然后极其不耐烦地朝殿门外大吼:“在上面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看够?” “咳——” 随着一道尴尬低声,一道身影身轻如燕般从屋顶上落下。 “堂堂皇家追影门少主什么时候变成梁上君子了?”轩辕澈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来人一袭青色缎衫,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无形中给人一种清俊儒雅的气质。银色面具下一双深眸亮如星辰,微微上扬的唇正隐着想笑的冲动。 “几日未见,帝君让草民刮目相看了。”青衫男子优雅地摇着手中一把银色宫扇踱步进来,不紧不慢的话中带着一丝揶揄的意味。 轩辕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陡然扬起手中的玲珑玉杯朝他飞掷而去。 只见杯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青衫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扇子稳稳接住,杯落却滴水未洒。 青衫男子爽朗地一笑,说道:“轩辕宫的琼浆果然醇香沁人!烨宸谢过龙恩了!” “寡人让你查的事情如何?”轩辕澈举起杯盏独饮,淡淡地问道。 烨宸神色微敛,收起宫扇,从容坐于太师椅上说道:“国师凌崖子在外仙游已数月,如今就连当今仙凌山掌门慕蓉雪也不知他真正踪迹。他乃得道居士,行踪飘忽,恐怕不易寻到。” 闻言,轩辕澈一脸冷峻,他沉默了良久。 这时,尚海沏好了上等的龙井茶走进了大殿。 “烨爷,请!”尚海毕恭毕敬地奉上茶后,挥袖屏退殿内所有宫女和太监,随之自己也退出,亲自合上殿门。 烨宸见殿内无人,捏起盏盖轻轻刮去漂浮的茶叶,轻呷了一口后,抬眸看了一眼沉默的轩辕澈,不由低声问道:“凌崖子云游前曾秘要帝君得东瑞国三公主并封后,而那卷宗祠皇家秘笺又曾暗示,火莲圣女千年后于异域转世,欲得天下,必得之,莫非凌崖子暗指公主就是圣女?” 只听轩辕澈冷哼一声:“寡人倒觉得她像讨债而来!” 话落,烨宸挑唇一笑,放下茶盏:“能令帝君烦之,看来这帝后果真是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轩辕澈黑眸微沉,低语道:“秘笺上所指,‘千年一遇奇异星象之刻,乃火莲圣女显现之时,人琴和瑟,必天翻地覆!’到底什么意思?” 烨宸微思后,放下手中杯盏,语:“看来只有国师能参透玄机,要尽快找到他的仙迹。” 轩辕澈微眯幽眸,蓦然闪过一道锐芒,语气透着王者般的张狂气焰:“寡人就不信,就算没有这火莲圣女,寡人便统一不了这天下!” 烨宸静静地望着全身散发着凛冽气息的轩辕澈,不由想起了十八年前第一次在紫玉山看到他的情景。 白净瘦弱的小轩辕澈跟在师母后面,一脸稚气,目光还带着一丝怯意。 “宸儿,以后你是师兄,要好好照顾师弟,不惜一切地帮助、保护他,这是你的使命,知道吗?”师父指着师母身后的小轩辕澈对他说道。 当烨宸笑着走向轩辕澈时,他却突然抓住师母大声地哭喊着:“阮姨,澈儿要母妃!澈儿要母妃……” “烨,那卷秘笺可安放妥当?”轩辕澈陡然问道。 烨宸这才从回忆中恍然回神,忙道:“已交由慕蓉掌门人藏于仙凌山。” 第五节 共眠 司洛冰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羊脂玉小瓶,光润的玉瓶显然是由细砂研磨成浅浮雕的花饰,纹路十分精致流利。 出生于古董世家的她,知道羊脂玉制造历史可追溯到汉代。只不过,这个五国时代,却在历史上闻所未闻,一点线索也没有,该如何才能想到回到现代的办法? 想到此,她眼神忽黯了下来,水汽渐渐雾上了清眸。 一个月前,她还倚靠着奶奶怀里向大哥撒娇,大哥还允诺等这次珍奇古董展一结束,便带着她一起去罗马度假。 不过一月时间,自己却已身处异世,遭受暴君凌辱,又莫名染毒,不过,自己才来到这里,到底是谁要害自己,一切困境与迷惑,令司洛冰暗暗觉得这其中定与自己莫名地成了东瑞公主的替身有着微妙联系……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她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这种感觉犹如致命的杀手在慢慢地侵蚀自己的生命和活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自己的世界中。 司洛冰不清楚轩辕澈为何突然要将自己囚困在身边,不由想到了刚才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的危险气息,她的心头猛然一阵颤栗。 无论他想如何,如果妄想让自己变成他三宫六院的女人之一,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她,司洛冰,绝不会让这个男人得逞的! 只是,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她就如砧板上的鱼肉,怕只是落得任人宰杀的命运……想到此,司洛冰不由更深地思念大哥和奶奶,“大哥,冰儿好想你和奶奶,好想……” 她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玉瓶,低低的声音中充满着委屈和伤感,眼中一片凄凉。 站在寝居外的轩辕澈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珠帘帐,眉头微蹙,当他看见司洛冰落寞的神情时,心中似乎被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轩辕宫的女人哪个不对他恭敬顺从,而她竟然如避瘟般地躲着他、恨着他,偏偏对她眼中那份冷澈,自己心中陡然生一丝不忍的情绪。 特别看到司洛冰紧紧攥着那个羊脂玉瓶,更认定了她是为霍御风和自己的命运神伤,一想到这里,轩辕澈心底不由就升腾起莫名的怒火。 司洛冰正想着心事,忽听珠帘一响,忙抬眸望去,却见轩辕澈脸色分外难看地走了进来。 “你……站住!”司洛冰一惊,身子不由往床榻里面退去。 轩辕澈冷哼一声:“你是在命令寡人吗?” “我累了,我要睡觉,你出去!”眼前的男人,全身无不透着强势不可反抗的气焰,司洛冰强压住心中的恐慌,故作镇静地说道。 轩辕澈似乎故意忽略她眸底那份错乱,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不要过来,否则——” 随着鼻息间那股越来越靠近的强悍气息,司洛冰再冷静的心也顿时慌乱,心脏“咚咚”直跳。 “否则如何?你给寡人看清楚了,这是寡人的寝宫!”他的声音宛如地狱冥音,冰冷至极! “不然……让我回华阳宫好不好?”司洛冰边说,边紧盯着他身后的寝宫大门。 可恶的女人!他难道不知道这轩辕后宫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入住自己的寝宫吗? 轩辕澈看着她眼底明显的逃意,黑眸骤然一沉,脸色寒森,大手一伸,将她按在床榻之上,下一刻,壮硕的身子便将司洛冰娇小的身形完全笼罩住。 司洛冰脸色泛白,试图挣脱着,然而那双紧箍在她双肩上的大手就像冰冷的铁钳般,令她感到窒息和恐慌。 “轩辕澈!对一个女人耍蛮,算什么男人!”司洛冰瞪着美眸,厉声怒吼道。 轩辕澈故意欺近她的脸,高挺的鼻翼几乎贴上她的,性感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意:“是不是男人,璃后是否要亲自体会?” “你、你想做什么?” 陡然欺近的剽悍气息让司洛冰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那一夜男子的凶残暴戾,身子猛然一颤。 “放心,在你伤未痊愈之前,寡人是不会碰你的。” 话音刚落,轩辕澈袖袍一扬,室内烛火“啪哧”皆灭,红罗幔帐飘然落下——司洛冰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只觉被猛地一翻身,自己被男人紧紧侧搂在了怀中。 “你……” “到底要寡人如何对你?……可知道,寡人从未为一个女子这般忍耐过。” 黑暗中,男子磁性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旁,温热的气息萦绕着鼻息间,司洛冰不由一怔,竟有些恍然……她不敢动弹,直到耳边传来渐渐清浅的呼吸声,她才颤颤地睁开双眼,对上了男子深邃如雕刻般的俊颜。 浓密修长的眼睫盖住了他平日冷寒的眸光,薄唇微微抿着,呼吸平缓而稳健,她细细一看,水眸不由惊然,竟在男子好看的唇角边,见到一丝轻不可见的淡笑,这少许柔和的表情,让他这张冷漠的俊颜显得异常……迷人。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人,确实犹如上苍精心塑造,冷峻不凡的外表,手握苍生繁华和无上的权势,要是换在现代,足够让天下的女人为之倾心尖叫吧! 司洛冰晃晃脑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是怎样一个人,不是她该在意和关心的!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和这个男人周旋下去。 这一夜,两人竟都睡得很安心。司洛冰梦到了和大哥一起飞到了罗马,在美丽的许愿池许下快乐的愿望;轩辕澈梦里的人……竟是她! 晨光从纱窗透射进来,静静地在华美的寝宫中倾洒下来,空气中扬着清新的气息。 轩辕澈睁开双眼,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明亮的光线。自母妃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般安宁了,整个人显得异常神清气爽。 一声低低的嘤咛声,轩辕澈低头一看,这才醒觉司洛冰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着。 小脸贴着他坚实的胸膛,此刻的她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惹人怜爱,嘴角微翘着,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轩辕澈一怔,他从未见过司洛冰笑过,原来竟这般娇美动人。 仿佛受了感染,他嘴角微微扬起,不自觉地笑了,胸口涌动着一股柔软奇异的情愫。 看着在自己怀中酣睡的小人儿,他竟希望以后每日早上起来都能第一眼看到她。 睡着时的司洛冰,没了昔日的清冷,小脸细腻润泽,像只熟透的小蜜桃,馨甜得让人忍不住想有啃吞的冲动。那细密修长的睫毛垂落下来,随着呼吸颤动犹如停在花间一对美丽的蝶翼。 无论是生气的她、哭泣的她、倔强的她,还是处处挑衅他的她,她的每一面,总让轩辕澈莫名地从心底深处升腾一股柔软怜惜的情愫。 “嗯……”司洛冰嘤咛了声,不由得往温暖的地方缩了缩,竟毫不知觉自己窝进男人的怀中。 “若是平日你也这般温婉多好。”轩辕澈喃喃自语道,指尖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着,带着一丝连自己也不易觉察的柔情和眷恋,那细嫩的肌肤滑如凝脂,几乎让他把持不住。 他目光痴迷地望着司洛冰娇美的脸,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这般对一个女子眷恋不已。 迷迷糊糊中,司洛冰觉得脸上痒痒的,她微蹙眉动了动,红唇正好擦过轩辕澈的手指。 那一瞬间,一股电流由心尖滑过,轩辕澈只觉得全身一阵酥麻,升起难以抑制的欲望。他的眸光暗沉,再也忍不住,朝她如花般的唇瓣吻下去——  “你干什么!” 可偏偏这时,司洛冰突然睁开了双眼,她惊愕地望着眼前不断放大的俊脸,尖叫一声,一把将他推开。 被她发现自己的企图,轩辕澈不由尴尬。但随即一想,她是自己的妃嫔,这有何不可,下一刻,大手一揽将她重新圈进了怀中。 “放开我!” 司洛冰美眸瞪着他,暗暗庆幸自己及时醒来,不然岂不是又要被这魔头占尽了便宜! 这个男人根本是色心又起,还堂皇地说什么有伤绝不碰她,根本是伪君子嘛,对,本来就是! “寡人亲自己的妃子有错吗?”轩辕澈看着她那又变得清冽疏离的眸子,心中不由恼火! “你说过,不碰我的!君子岂有戏言?”司洛冰扬眉盯着他,冷冷反驳他。 被她当色狼一样盯着,这种感觉令轩辕澈异常不适应和烦躁,于是恼怒地吼道:“寡人想干什么还用偷的吗?” “你……暴君!” 司洛冰气结,却因动了气,脑子却又一阵眩晕! 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轩辕澈忙稍稍放开,给她一些呼吸的空间,语气低柔带着紧张:“你怎么了?” 司洛冰微微调和了下气息,趁机推开他,迫不及待地爬下床。 “你想去哪儿?”轩辕澈坐起身,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丝质的内衣裤,衣襟微敞,露出了古铜色性感的胸肌,带着一股致命的魅惑力。 司洛冰微微失神…… 天啊,你在干什么?司洛冰恨不得敲自己几下,他再帅,也是她最讨厌的人好不好,怎么可以轻易迷失在他的“美色”诱惑中呢! 司洛冰晃晃脑门,双手有些恼恨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脸。 轩辕澈看着她脸上奇怪多变的表情,不由好笑:“还不过来给寡人更衣。” 纵使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司洛冰还是暗暗忍耐,自从来到这个地方,自己伤得还少吗?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撇撇嘴,微忍着身上隐隐的伤痛,踮起脚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龙袍。 轩辕澈享受着她的服侍,淡淡地说:“只要你顺从寡人,寡人自会对你好一点,包括你的国家!” 哼,她承受不起!司洛冰暗自冷笑一声。 “说到底,今日你会这般处境,也是自作自受。对你,寡人已经很忍耐了。”轩辕澈托起她的下颏,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吗?照他这样说,鞭笞她、凌辱她算是忍耐,那么没有杀她,她是不是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呢? “你听到没有?”轩辕澈看着她眼神游移,不重视自己的神色,一阵窝火! “嗯,我是否能回华阳宫?”司洛冰低声问道。 “不行!”轩辕澈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下脸,不悦地说道。 “帝君不知道这后宫的嫉妒心能害死人吗?”司洛冰有预感自己被留宿轩辕寝宫的事,一定传遍整个后宫了,恐怕将给自己空惹出一场风波。如今她怕的不仅是轩辕澈,还有那些暗中对她起恨意的双眸。 轩辕澈眼底忽然泛起几分暖意,声音也出奇地温柔:“不用怕,寡人会保护你!” 停在他腰上玉带的手指微微一滞,司洛冰心莫名一阵颤栗。 她晃晃脑门,他的温柔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怎么?你不相信吗?”轩辕澈猛地捏起她的下巴逼她对视着自己。 不是不信,而是根本不在乎!司洛冰心底暗暗说道。 见她不说话,轩辕澈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别说她不信,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但他比谁都清楚,此刻自己有多认真。 “今天记得服用最后一粒药丸,别让寡人挂心,嗯?”轩辕澈大手绕着她的纤腰,微微使力让她贴紧自己的胸怀,低低的嗓音犹如美酒般醇厚迷人。 他的气息倏然扑在脸上,司洛冰的心不禁一窒,她忙将脸偏了过去,躲着这股令自己有些眩迷的气息。 “乖乖在寝宫休息,待寡人忙完政事,回来陪你。”轩辕澈看着她羞红的小脸,心神不由震荡,轻轻刮了下她高挺的鼻子,低声地在她耳畔边落下话。 “哦……”司洛冰心怦怦直跳,不自然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尽管对怀中温软馨香的身子很是不舍,但轩辕澈还是放开了她——  “尚海,去议和殿!” 看着轩辕澈走远,司洛冰适才舒了一口气。 这时,一位长相清丽的宫女捧着一叠换洗的衣衫走了进来。 “娘娘,药水已准备好了,让奴婢伺候你沐浴敷药吧。” “你是谁?”司洛冰猛地想起了珊兰。 宫女满面笑容,放下衣服,朝她躬身揖礼:“娘娘,奴婢叫知秋,是帝君让奴婢伺候帝后的。” 是派人盯着她的吧! 只要和轩辕澈扯上关系的,司洛冰难免心生反感。 “你可知道珊兰的伤势如何?”一想到宴会上珊兰为自己挡下的几道鞭刑,她心中好不难过。 “娘娘请放心,帝君已命太医前去看了,她在养伤。”知秋连忙回道。 “算那个暴君还有一丝良知!”司洛冰低低喃了一句。 这些天因身上伤患,几日不能洗澡,司洛冰早就感觉异常难受,一听要沐浴,心中不由一喜。 知秋带着她到了寝宫另一间装饰精致的小屋子,一股药草香飘溢空中,腾腾的水雾氤氲在紫檀镶金的木桶周围,令司洛冰心神一振! 知秋将干净的衣饰准备好后,对司洛冰说道:“娘娘,水中已放了许多名贵中药和花草瓣,有利于娘娘身上的肌肤伤患不留下疤痕。” 原来古人也这般懂得做SPA啊!望着飘着花瓣的热水,司洛冰眼中不禁动容:“谢谢你了,知秋。” 褪去衣衫,慢慢浸入水里,温润的水洗涤着如玉的肌肤,微微泛起细碎波澜。果真舒服极了,水温透过肌肤带来心上一丝安宁。 她用手摸了下背上的伤痕,发觉光滑了许多,不经然,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脸上挂着暖笑的男子,还有他为自己涂药的情景,心不禁一颤。 司洛冰伸手拈住一片飘飞的花瓣,淡淡清雅的香气在她鼻尖萦绕,她拈花在手,突然想起了《女人花》这首歌来,不由陡然轻叹一声,为夏紫璃一阵伤感:“夏紫璃,夏紫璃,你果真红颜多薄命啊!” 回到了寝宫,知秋将司洛冰一头黑发用柔巾轻轻拭干,垂于肩前,接着,用透着芬香的膏药细细地在她背部的伤痕涂抹着。 “好香,这是什么药?”司洛冰只觉得这药气味分外熟悉。 “娘娘,这是梅妃娘娘命人送过来的。” “是她?”司洛冰脑中浮现这个清雅美丽的女子,她三番五次地为自己触犯龙威,究竟为何? 敷好药后,知秋拿着崭新的衣衫为她换上,并为她绾起漂亮的发式,留着几缕发丝垂落于额前。 “娘娘,你的美这六宫中真是无人能及,莫怪帝君这般恩宠于你。”知秋看着眼前绝色的主子,不禁感叹道。 铜镜前,清丽红润的容颜,雪白的锦缎长袍,腰间系着银色流苏挂玉佩,风姿绰约,宛若一朵清新盛放的莲花,素雅安宁又落落大方。 在现代时,司洛冰是古琴演奏家,演出时常常会仿古装扮,因此对眼前的装束倒也习惯。 吃过早膳后,司洛冰看着外面清新明朗的天气,对知秋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娘娘你的身体……” “刚才服了药丸了,现在感觉好多了,只怕再待在屋内,我身上便要长满草了。”司洛冰无聊地喟叹着,这古代没电视、没网络,那些古书她更是无法看下去,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然后发呆,她觉得自己快无聊死了。 “长草?”知秋诧异她的话。 司洛冰轻笑下:“终日不见天光,要发霉啊!” 知秋这才悟解,却对司洛冰这个有趣的比喻,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宫中所传不虚,这位来自东瑞国的娘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莫怪向来冷漠的帝君对她这样上心。 “可是,帝君吩咐过,娘娘身体未康复……”知秋面露为难之色。 一提起轩辕澈,司洛冰的好心情骤然失去。 不让我出去,我偏出去不可! 司洛冰于是趁知秋不注意,突然撒腿往外跑去。 “娘娘——”知秋一愣,忙紧跟着跑出去。 殿前侍卫显然也没料到这突发的情景,一时怔住,待知秋跟着跑了出来,才恍然回神紧追而去。 司洛冰从小受训跑得极快,知秋是古时代缠脚女子,岂是她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被她甩得无影无踪了。 望着后头侍卫急匆匆四处寻找的样子,司洛冰不由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私自跑出来,那暴君怕是会对自己一番惩罚,但都出来了,何不趁机好好研究下这个轩辕王宫的路径,哪天开溜也不会迷路。 想着,司洛冰看了下四周,决定先回华阳宫看看珊兰。只是,这一跑,她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了,竟然在轩辕王宫中迷失了方向。 第六节 惊鸿 清晨,到处笼着一层薄雾,司洛冰越往前走,越清冷。一路上需要躲避的宫女侍卫也渐渐少了。 只见前方隐隐约约一片静谧幽深的竹林。司洛冰不由好奇,走进林中,才发现前方竟有一处亭楼。 “竹音亭。”司洛冰看着亭上的刻匾轻声地念道。 “想不到轩辕宫中竟有这么一处幽宁的地方。”司洛冰喃喃道,步上亭楼。 更让司洛冰惊讶的是,亭楼中央案桌上居然摆着一张古琴,一盏檀香袅袅,氤氲烟霭中,犹如梦幻。 她惊奇地看了下四周,冷清得看不见一个人影。 望着案桌前的古琴,司洛冰眸中闪着晶亮的光彩。她有多长时间没有弹琴了? “好美的地方,好漂亮的古琴……” 司洛冰一下子爱上了这里的静谧和幽然,她犹豫了一会儿,终忍不住在古琴前坐好,深深吸了一口气,十指放上了面前的琴弦,试着拨动几下,音质灵动清扬。 “真是把好琴!”虽然比不上雪抚神琴,却也算上品。 司洛冰一下忘记了这些日子来所有不开心的事,微闭上双眸,随着她指尖的轻拢慢捻,缠绵悱恻的音韵如山泉细水,涓涓而出,琴声轻轻袅袅,令闻者不禁心醉。 清风吹过竹林,将司洛冰优美空灵琴声飘得很远……“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一道悦耳令人心怡的声音轻轻扬起。 正陶醉于琴声中的司洛冰浑然一惊,琴弦猛然断开,琴声戛然而止——  “啊——” 她惊喘一声,青葱白的玉指差点被断弦所伤。 “你——” 司洛冰抬头,清如泉般的水眸漾起惊诧。 好俊美飘逸的男子,深邃的眼眸,映着星辰般的光辉,鼻梁挺直,带着一丝邪肆的弧度。 “姑娘的琴声美,人却比琴声更美!”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 此人正是西凉质子段天歌。 每日清晨,他便会命人在“竹音亭”摆琴点香,然后独自一人来此弹奏。 刚刚在竹林外,忽闻从里面传来一缕琴音,宛转悠扬的音韵如山泉流水,似有若无,飘渺得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他不禁兴致勃勃,好奇是何人居然也能有这般清雅之心,将琴声弹奏得如此精湛。 段天歌一路伴着琴声走至竹音亭,惊然发现,身穿一袭白衣的女子稳坐竹亭中间,颌首低眉正抚着琴弦,声音如仙乐一般。 段天歌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顿时惊愣住了。 再看这位女子的容颜,倾城绝色,实是惊为天人! 司洛冰坐在古琴前,目光闪过一丝疑惑,看着这位打扰自己雅兴的俊美男子。 “你是谁?”司洛冰淡淡的声音如深谷幽兰般。 看他一副飘逸俊雅的样子,莫非他是这琴的主人? 段天歌刚想报上姓名,但随即一想,微微欠身笑道:“在下是轩辕王宫的琴师白悠然,每日晨会来此弹奏,没曾想在这见到姑娘,姑娘的琴术精湛,着实令在下佩服!” 段天歌的一双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司洛冰,墨玉一般的瞳仁里波光闪动,渐渐泛起了一层复杂的光彩。 好美的女子,如空谷幽兰般,沁人心脾……司洛冰被段天歌大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觉有些尴尬,忙起身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将你的琴弦弄断了,不过也是你突然说话,我才……这琴要不我带回去修修再还给你吧。” “无妨。姑娘琴艺精湛,想必平素定然极好音律,能遇上知音,白某真的很开心。”他低柔含笑的声音,如清风拂面,令人好不舒畅。 司洛冰有片刻迷失,这样的男子,要是在现代,定让天下女孩子都不禁倾心! “敢问姑娘芳名,怎么会来这幽静无人的竹林?”段天歌望着司洛冰,看着她身上华丽的衣衫,和举止中散发出来的高贵优雅的气质,目光闪过疑惑。 司洛冰微微敛去眸中的失神,略微想了下,淡淡笑道:“我叫司洛冰,是……这宫中一名宫女。” “宫女?”段天歌嘴角微微上扬,玩味似的自喃道。 “是啊!”司洛冰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对他隐瞒身份,总之一想到承认自己是轩辕澈的妃子,心底就一阵别扭。 “这琴弦断了,你今天怎么弹琴呢?”司洛冰低头看了下古琴,眸底划过一丝愧然。 段天歌但笑不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司洛冰,突然轻盈跃腾而起,只见一道白影在眼前飘起,在司洛冰还未及惊愣回神之际,又稳稳落下。 凝眸间,只见段天歌神色悠然,手指中捏着一片清绿的竹叶。 司洛冰好奇地看着他,清眸映着晨光,泛着动人的潋滟光芒。 段天歌双手捏合着竹叶轻轻放至嘴边,静静地回望着眼前绝美的女子,眸光中流露出一丝奇异的情愫。 顷刻间,一曲动人心弦的旋律自他唇间悠扬飘逸而起。 空灵的音律,幽静的竹林,不由让人沉浸在舒缓的清尘之音中,连心也变得格外平静起来……司洛冰不觉被眼前的男子和他的乐声深深陶醉了! 一曲结束,久久她才从乐音的意境中回到现实,感叹道:“这首曲子好美啊!” 段天歌缓缓放下双手,白袍垂落满地,清俊飘逸,含笑凝望着她。 “不过有一丝淡淡的忧愁……”司洛冰回望着他,清眸微泛澜光。 段天歌淡淡一笑,心中却颇微惊震。 “一片竹叶竟可以吹得如此天籁之音,好神奇!”司洛冰不由走下亭台,从他的指尖取过那片竹叶细细看着。 此时,竹林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叶缝透射下来,在司洛冰的身上洒下一片炫色的光晕,微微颤合的细密眼睫,精美绝伦的五官,一袭白衫随风飘散,令她美得如出尘的仙子一般。 段天歌失神地凝着她,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沁人的清幽香气,心尖一阵激荡。 “你教我吹好吗?”司洛冰蓦然抬眸,却望进明亮如辰的黑眸中,那里仿佛发散着磁石般的力量,令人不禁深陷其中。 两人互凝着双方…… 只听到风轻轻拂过,带动着竹叶沙沙地作响,时间仿佛在这刻停止一般……直到段天歌干净修长的指尖轻轻抚上司洛冰脸上柔滑的肌肤时,那清凉带着一丝薄荷的气味扑入鼻尖,司洛冰猛然回神。 她不由地退后一步,心如揣着小鹿般怦怦直跳,双颊早已染上了两片诱人的绯云。 段天歌优美的唇形微微勾起,眸中带着一份柔情,低低的声音如琴音般令人迷醉:“我来教你。” 话刚落下,司洛冰只觉得一只大手覆在了她手背上,手指清凉,如一滴甘洌的泉水滴落在她的心尖上,引起一阵颤抖。 他的手出奇的柔软,仿佛天边轻盈的云朵。被包裹其中,便会无比安心。 司洛冰小脸红得如熟透的番茄,心脏跳动如擂鼓,早已完全脱离了原来的速度。 此刻,他们是这样地贴近,男人清新的气息萦绕在耳畔,一股淡淡清凉樱花幽香充盈着她的鼻息,被围拢其中,似乎连呼吸都被夺走……这情境,这画面,暧昧浪漫得令人心动……这一刻,能够就此定格该有多好啊……天啊!司洛冰,你在想什么? 人家只是在教自己吹叶子而已,怎么就浮想联翩了?完全像个花痴! 还好,自己背对着他,不然被他瞅到自己一脸动容娇羞的样子,一定丢脸死了! 她却毫不知觉,自己小手的柔软温暖,身上散发着淡淡幽香,竟让段天歌的心颤栗不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暗暗调平紊乱的气息,压抑着嗓音,低声地说:“叶片放低一些……” 在心脏快要破膛而出的那一刻,司洛冰终于忍不住了,她蓦然转过头,想对他说自己试试,柔软的樱唇却碰上他的——仿佛电流击过,两人分别怔愣数秒后,都快速慌乱地退开距离……段天歌深眸凝着司洛冰,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石头般,泛起圈圈涟漪……司洛冰脸如火烧云般,不知所措地连忙道歉:“对不起啦……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说完,司洛冰心乱如麻,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心里却懊恼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陡然一股力量从身后而来,紧接着自己的手腕被猛然拉住。 呃—— 司洛冰转头,看到段天歌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 “……”司洛冰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以后我每日清晨在此等你,可好?”段天歌低低的嗓音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蛊惑的力量。 “我……”司洛冰脑子一片空白。 段天歌松开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却轻轻地拂过她飘在额前的发丝:“就这样说定了!” 司洛冰凝着这张美得不真实的俊颜,仿佛被一股魔力施了法术一般,失去所有的意识……待恍神回来,前方白影却渐渐地消失在竹林间……这是梦吗?司洛冰喃喃自语。 司洛冰顺着来时的路走出了竹林,当她路过花园的时候,北侧有一小汪湖水,烟波袅袅间煞是迷人,碧绿的湖面里面几尾金色的锦鲤游来游去。 司洛冰心情不由愉悦,倚上前去驻足观看,只是脑子还沉浸在刚才的情境之中……“璃后今日好有雅兴啊!”直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不远处扬起,才打断了她的遐想。 司洛冰抬眸一看,竟是那晚铜雀台上讥笑自己的蓉妃。 一张如玉般光洁的小脸,漾着娇春般的笑靥,正步步生莲,身姿婀娜地向她走来,后面还跟着另一位不曾见过的妃嫔和侍女们。 司洛冰并不想和这些后宫的女子纠缠不清,遂淡淡地瞥了一眼,打算不加理睬,唯恐坏了自己的兴致,转过头继续去看着水中嬉戏的小鱼。 蓉妃见司洛冰居然不应不理,一副不屑的清冷之色,一张美丽的容颜立刻变得有些难看,却又碍着她毕竟是轩辕帝后,不敢发作,于是夹带着一丝酸涩的声音随即扬起:“帝君留璃后于墨阳宫内数日,亲自守护照料,这份尊荣宠爱真令三宫羡慕不已。” 司洛冰眼底波澜平静,心底却为她那句“亲自守护照料”微微一震,不禁又想起自己苏醒后轩辕澈对自己异乎寻常的温情,心头不由一阵诧异。 蓉妃见她依然冰冷不屑于搭理自己,想到那夜在轩辕帝身下承欢时,被当作她的替身,心中更是恼怒与羞恨,同样是一国公主,为何命运竟如此天差地别,夏紫璃为后,她却只是一名嫔妃! 于是,她行到司洛冰身侧,笑着轻问:“妹妹听闻宫中传言,却又不敢相信,特来问问姐姐,听说姐姐进宫前为情郎跳江殉情,真有其事吗?唉,这被心爱之人拱手进献之辱,若是我,怕也抹刀自残了。” 蓉妃话落,冷笑着,正欲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狼狈的神色,不料——司洛冰淡淡地笑着,捻起湖边喂养鱼儿的饲料,轻轻撒进湖水中央,那些鱼儿看见后,立马围了上去,纷纷争食。这一潭碧池就好比深暗的王宫,而这些鱼儿就像宫中终日为一男子费尽心思的女子们,只要给一点点恩泽,就受宠若惊地急先恐后!可惜,她并不是它们中的一只! 她转过脸,声音轻轻柔柔,缓缓地扬起:“妹妹这番话是暗指帝君捡得别人不要的吗?” 蓉妃不禁愕然,待意识过来,脸倏然变色,忙四顾看下,生怕别人听得这番对话,心中更加恼恨司洛冰! 司洛冰见她面露怯色,眼底却愤意难平,继续淡笑道:“如若妹妹想住一住那墨阳宫,那姐姐便让你去如何?不过,这也由不得我说了算,不如你到议和殿亲自去和帝君说去,总之姐姐是非常乐意相让,不过,你有这个胆子吗?” “你说……说什么!”蓉妃被司洛冰一席听似低柔却暗藏刀锋的话语气得丽颜也阵阵发白。 “如果没事,就请蓉妃妹妹不要打扰我赏鱼的雅兴!”司洛冰懒得和她纠缠下去,好像在和她为着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似的!不管如何,为那夏紫璃也驳回一些傲姿,也算对得起她借用了她的身份。 不过,看着蓉妃因妒忌无所不用极其,而变得分外扭曲的脸孔,司洛冰心中不由嗤笑,那暴君眼光还真是有问题,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姐姐,这后宫中谁不知道帝君对姐姐的宠爱也让人嫉妒。”另一位小妃嫔讨好地对蓉妃安慰道。 懒得再和蓉妃她们纠缠下去,司洛冰欲转身走开——蓉妃虽是贡妃,但在洛水国深得父王王兄宠爱,从小娇横,她哪容得了司洛冰这般冷嘲奚落,一阵冲动,身子便猛然朝前方司洛冰的身子撞了过去。 “啊——” 司洛冰不备,一下子掉进了湖中。 “娘娘——” 此时,知秋正寻到湖畔,看到司洛冰落湖,不由惊呼。 正值秋寒季节,湖水冰冷无比,司洛冰顿感似有数以万计的寒芒瞬间刺入体内,剧烈钻痛不已……司洛冰被刺冷的湖水呛进喉中,一阵眩晕,想游上岸,全身却像抽去气力,呼吸渐渐阻窒……恍然间,她似乎又记起自己落海的情景,渐渐地失去知觉,沉下湖去——“娘娘——”知秋站在湖边,吓得哭了起来。 原来不过想出口气罢了,这会儿看见司洛冰沉进湖中,蓉妃也顿然慌乱起来,却仍然掩饰自己的害怕,推一下身边的珠雪,说:“璃后真是的,走路都这么不小心,还不快去叫人……”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眼前掠过,跃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啊——” 蓉妃惊喘一声,在场的人更是惊愕不已! 冰冷中,司洛冰突然感觉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托住了自己,唇被温热的柔软深深地覆住,一股气息从嘴里被灌进……她沉重地想睁开双眼,却最终陷入黑暗…… 第七节 夜审 天沉寂,铅灰的云将月儿隐没于无影无踪,偶尔擦出火花,似有一场风雨欲来之势! 此刻,墨阳宫中,太医宫女们进进出出。 轩辕澈凝望着床榻上脸色渐渐恢复的司洛冰,目光深邃如夜,转过脸,朝王太医低沉问道:“如何?” “伤患未好,寒气袭入骨子,要费些时日调养,只怕今后会落下畏寒的病根儿。”王太医边探脉象边回禀,“这毒性幸好未加剧扩散,但体弱总是抵不住这毒根,对身体伤害也极大,要尽快请质子为璃后娘娘施针治疗。” 轩辕澈脸色微凝,转过脸,再次望向气息微弱的司洛冰,不由伸出大手握住她身侧冰冷的手,微微圈住,心一紧疼,眸光一凛,沉声喝问:“上次的毒到底查出没有?” “这……”王太医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快说!”轩辕澈眸光一沉,喝道。 “这几日太医馆对璃后体内的毒血深研一番后,发现这毒性……更像来自洛水之毒。” “洛水?”轩辕澈眸色沉暗。 王太医忙跪伏,身子颤抖,“这只是臣的拙见,怕是误断,所以一直不敢回禀帝君。” 洛水国向来盛出奇毒,王室一族个个更是用毒高手,莫非……轩辕澈脸色立刻森然,突地起身,一掀珠帘,眸色冷寒逼人如利刃,厉声怒喝道:“说!刚才璃后落水是怎么回事?” 知秋“扑通”跪下,颤颤地回道:“禀帝君,奴婢寻到花园时,看到……是奴婢没有看好娘娘,请帝君降罪……” “果真如此吗?快说!”轩辕澈冷冷哼道。 知秋双唇颤动了半天,却不敢出声,宫中尽知蓉妃是帝君宠妃之一,更是洛水国公主,她实在不敢乱出口,怕惹来杀身之祸。 “怎么?寡人的话你没听到吗?来人——”轩辕澈怒喝的语气令人魂飞魄散。 “是……是……奴婢到湖畔时,娘娘已落入水中,湖边站着蓉妃……奴婢真的不知是娘娘是如何落湖的……”知秋说完话,额角早已冷汗淋漓,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轩辕澈微微凝思后,转身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只见她紧闭双眸,那细密的眼睫颤颤抖动如风中蝶翼,掩住了平日里的冷漠清寒,面色也渐渐泛起薄红如霞,美得动人,他的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怜惜,低喃道:“夏紫璃,寡人曾允诺会保护你,绝对不会食言!” 蓉馨苑中,蓉妃辗转了几个时辰,却无一丝睡意,想到轩辕帝湖畔那冷凝如寒刃的目光,心头不免忐忑不安,遂起身掀开纱帘,直喊:“珠雪——珠雪——” 寝居除了她的回声,却一片寂静。 蓉妃的心怦怦直跳,忙裹着衣袍下了床榻。 “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她眉头紧锁,不安地喃喃骂道。 刚走出内寝室,珠雪慌张地冲了进来,与她撞个满怀。 “贱婢,你想死吗!”蓉妃不由忿怒地嗔骂。 “娘……娘娘……”珠雪低着头,声音颤抖不停。 “跑哪去了?本宫睡不着,还不快过来伺候!”蓉妃已无心顾及她的失常,径直转身坐在了床上。 “娘娘……”珠雪看着烦躁的蓉妃,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蓉妃此刻满脑子纷乱无绪,心又怦怦剧跳,根本没觉察到珠雪慌乱的情绪,她再次想起轩辕帝与自己欢好之时忘情地叫着夏紫璃的名字,心中不由一阵发凉。 “珠雪,你说帝君这般宠爱我,就算知道是我所为,定要顾及洛水国势力,一定也不会对我如何的,你说是不是?”蓉妃自顾地喃喃道,手却因担心害怕早已紧紧攥住。 “你真以为寡人不会废了你吗?”一道阴寒之音陡然响起,如同腊月寒潭般冷冰,犀利的寒气似乎一下子就能将人穿透。 蓉妃的心猛地漏跳一拍,抬眸过去,妖媚的眼眸因惊怕倏然瞪大——  “参……参见帝……君!” 蓉妃腿一软,差点瘫在了地上,连忙下跪请安,头低得不能再低,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一旁的珠雪早已脸色惨白,跌坐于地。 “蓉妃,你好大的胆子!” 轩辕澈森寒冷戾的声音扬起,随即欺身而上,大掌一下子掐住她纤细的脖颈。 蓉妃美眸惊瞠,因呼吸顿然阻滞,脸色涨成绛紫红,透过泪眸看着眼前一双恶魔般的眼睛,想出声却奈何发不出任何声音……轩辕澈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眼中的冰寒依旧摄人心魄。 待蓉妃几乎神智昏厥之际,他一把狠狠地甩开她,居高临下,凌厉的鸷眸紧锁她惨白的脸庞,语气残冷——“说!洛水国派你在寡人身边,有何目的?!胆敢有半句谎言,定要将你凌迟致死!” 轩辕宫中每位妃嫔大部分都是属国进贡而来,对他而言不过只是政治联盟与发泄的工具罢了。因此,妃嫔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根本不屑于去理会。这些女子对他来讲,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但是,今天看到昏迷的夏紫璃,他竟蓦然心疼了。 而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次次加害轩辕国帝后,这根本是对轩辕帝龙威的藐视,只怕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蓉妃满目凄泪涟涟,对轩辕澈的话更是惑然惶恐至极,好不容易顺畅了气息,颤动着双唇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道:“臣、臣妾……不知帝君因何事动怒,臣妾惶恐……” 轩辕澈微眯黑眸,冷勾笑容——“寡人已审了珠雪,是你蓄意将璃后推入湖中,怕是连璃后身上染毒也难逃关联吧!” 闻言,蓉妃美眸惊瞠,回头不敢置信地瞪着珠雪,情急怒骂:“珠雪,你敢胡说!” “娘娘……奴婢……”珠雪哀哭道,抬起头,脸上竟青紫一片,肿得都有些变形了。 原来刚才自己睡着时,珠雪已被……拷问了! 蓉妃脸无血色,倒吸一口气,仿佛预见自己不久之后的遭遇,身子忽然瘫软无力,却不甘心,怀着侥幸之心转身抱住轩辕澈的脚,抬起小脸,一副柔弱娇态:“帝君,臣妾错了,一时糊涂推了璃后下水,却无真意加害于她,至于帝君说的染毒之事,臣妾是冤枉的啊!” 闻言,轩辕澈眸间骤然透着暴戾之气,一俯身,大掌再次掐住她的脖颈,残嗜冷笑:“哼,你果然承认了!” 蓉妃美眸惊震,泪水横流,不住地摇晃着头,望着男子唇角残嗜的笑靥,犹如看到阎罗魔鬼般,心惊胆战! “啊——” 蓉妃的身子猛地被轩辕澈摔去,接着一脚踹胸,撞到案桌上,瞬间,整张桌子支离破碎,可见那力道有多凶猛! “帝君,你——噗——” 蓉妃惊恨地望着眼前自己深爱的男人,胸口剧疼,血气一涌,口中立刻喷出鲜血。 她泪眼模糊,从未想过轩辕澈会如此绝情和狠心,一想到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心恨难平,不由凄笑连连:“帝君竟为了璃后对臣妾这样绝情,臣妾才是真的爱您啊!璃后她却情系北寒……” 话音还未落,蓉妃只觉得眼前皮鞭一闪——  “啊——”珠雪惊骇尖叫。 皮鞭带着生猛之力,肌肤顷刻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空气中立即散发出令人惊悚血腥的气味。 轩辕澈眸间的暴戾阴狠之气,令在场的人都心神俱颤! 尚海望着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蓉妃,壮着胆子,上前小心低道:“帝君,蓉妃怕是承受不了了……” 蓉妃全身如烈火灼烧,疼痛得几乎快死掉,她的脸上、身上都是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她拼尽全身力气抱住了轩辕澈黑亮的靴子,泪求道:“帝……帝君,饶……饶恕……臣妾吧……” 轩辕澈眼神依旧冷寒,连看都不看一眼,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她:“寡人不会让你死,算是给你父王一个颜面!不过——” 轩辕澈嘴角挑起残酷的笑:“寡人也要让你尝尝那寒如刺骨之痛!来人,将这贱人扔进水牢——让她自生自灭!” 话落,蓉妃和珠雪顷刻吓昏。 第八节 魔性 永和宫,一阵琴音幽幽绵绵,如泣如诉。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秦落梅怀抱古琴,轻轻袅袅的声音从她唇边逸出,歌中浓浓的相思之意,不禁令人黯然神伤。 月光淡淡地洒在秦落梅落寞的脸上,黑眸望着天空一轮皓月,泛着凄美的光晕。 晴岚走上前,望着主子孤寂单薄的身影,不由一声叹息。 秦落梅将琴放在案桌前,声音幽然:“晴岚为何叹气?” “自从璃后娘娘进宫后,帝君就再也没有召宠娘娘了。”晴岚脸上扬起一片愁云,为主子抱不平。 秦落梅转身,温雅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靥,透着丝丝凄凉。 “夜夜不寐盼君来,不过是场空幽醉梦……” “娘娘……”晴岚望着主子,双眸已染上湿润。 “我无妨。”秦落梅低低说道,晴岚哪里明白,她所盼不过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微微敛去眼中伤色,淡淡地问道,“馨蓉苑现在情势如何?” 晴岚为她倒了杯热茶,脸色微凝沉:“派去的小李公公刚才回禀,帝君暴怒之下鞭笞蓉妃娘娘,还命人要将她关入水牢呢。” 秦落梅心里微微一惊,轩辕帝竟然为了璃后……她眸光波澜不惊,接过晴岚的热茶,轻轻地呷了一口放下:“你马上去趟华阳宫,告诉璃后的贴身宫女知秋,请她求璃后出面相救。” “娘娘,那蓉妃娘娘平日里仗着帝君宠爱,娇横刁蛮,你为何还要帮她?”晴岚不解地问道。 “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个是真正快乐。待红颜老去,昔日一切恩泽皆是浮云。蓉妃受过这一劫后,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对她这般骄横的性子,生其实比死更痛!去吧,现在恐怕唯有璃后才能救她了,迟了,就来不及了。”秦落梅说着,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伤感,重新抱起桌上的琴,拨动了起来。 晴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喏,奴婢这就前去。” 知秋守在床榻边,一边细心地替司洛冰拭着冷汗,一边低喃着:“娘娘,你快醒来吧,奴婢好担心啊……” “唔——”司洛冰双唇微微翕动,逸出一声轻微的嘤咛声。 知秋惊喜低呼:“娘娘,娘娘——你醒来了!” 墨睫颤动,慢慢睁开双眼,司洛冰用手抚了抚额头,胀痛难忍,仿佛要炸开似的:“这是哪……” “娘娘,你还在墨阳宫,你昏迷了几个时辰了。”知秋忙伸手扶她。 司洛冰靠着床,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落水的情境,似乎想起冰冷中那股温暖的气息……“我的身体怎么变得如此差劲,掉进水也会淹?动不动还昏迷。”司洛冰苦笑一下,在现代自己可算是游泳高手呢。 “娘娘,太医说你身体虚弱是禁不住寒气的。”知秋为她披上裘袍,又转身拿了热气腾腾的汤药。 司洛冰闻着一阵苦味扑鼻,不禁蹙眉苦笑:“还真成了那久病缠身的林黛玉了。” “林……黛玉?是什么?”知秋不由奇怪地问道。 司洛冰轻笑一声:“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她是才情横溢却久病缠身的女子,最终因不能与她的知己相守一生,积怨成疾,香消玉殒。” “真可怜……娘娘懂得真多,难道帝君对娘娘这样恩宠。”知秋转身将桌上温热的草药递了过去,“让奴婢伺候娘娘喝药吧,帝君吩咐一定要看着你喝完。” “知秋,今天是帝君救我上来的?”司洛冰低头看着碗中的药,手指下意识地抚上柔唇,仿佛还能感觉到冰冷水中难得的温度,真的是他吗……“是的,娘娘。你不知道帝君有多担心你呢。”知秋忙回道。 “是吗?”司洛冰虽然昏迷,但能感觉到有具温暖的身子将她紧紧团在一起,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让她在昏迷中特别有安全感。 “是的,娘娘。”知秋重重地点点头。 “真是阴晴难测之人……”司洛冰喝完药,将碗递给知秋,不由低喃了一句。 莫怪她困惑,因为向来残暴如狼的人突然温情大发,总令人无法置信,不免猜测其背后的居心……“娘娘……”知秋望着她,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司洛冰疑惑地看着她。 “娘娘……蓉妃她受刑了!”知秋吞吞吐吐,良久才道了一句。 “什么?”司洛冰困惑轻问。 “娘娘,蓉妃娘娘身边的珠雪向帝君坦白了,是蓉妃推你下水的,估计这会儿,帝君恐怕……”知秋低首,不安地说道。 司洛冰不禁一怔:“她怎么了?” “受了鞭刑,帝君命人将她关进水牢……估计凶多吉少。”知秋低低地说道。 “什么……”司洛冰狠狠地一震,脸色微变。 她没听错吧!那个暴君居然为了她重惩自己的宠妃! 一时,她的心竟有些紊乱了! 司洛冰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下心底那份惊然。 “娘娘,你刚才昏迷中,梅妃娘娘让晴岚带话转告,希望娘娘能向帝君求情,饶蓉妃一命。” “我去求情?他怎么会……”司洛冰有些惊讶,但细想,总归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何况她不想有任何人再因自己丧失性命了,至今想到祭祀堂上嬷嬷惨死的一幕,她偶尔还惊梦连连。 微微理了下心中纷乱复杂的情绪,虽然心中仍困惑梅妃为何这般笃定,相信自己向轩辕帝求情有用,但她愿意一试! 待司洛冰和知秋到了蓉馨苑,正见前方数位守卫正拖着一道鲜血淋淋的身子出来,看到她忙停住了步子。 司洛冰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情境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的眼眸,忍住想尖叫的欲望。 太可怕了! 只见蓉妃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伤口已经分不清多少道了,处处都是血肉模糊了,惊悚骇人! 知秋跟在后头,一见到此景,忍不住地尖叫一声! “谁胆敢大声喧叫!” 轩辕澈高大的身子从大门内踏出,矗立于前,在月影下犹如死神。 待看到前方熟悉的纤柔身影时,适才还嗜血焚红的目光陡然一变,大踏步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 “你醒了?”冷冷的声音透着几分欣喜,随即,他长臂一勾,便将她的身子搂在怀中。 司洛冰怔怔地任由他搂在怀中,男子身上强烈的气息和空气中血腥的气味混杂,直朝她逼来……她的心颤颤发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震惊……  他竟然真的为了自己…… 司洛冰心内一阵慌乱,说不清的感觉漾在心头,脑子一片混乱。 感觉到她的凉意,轩辕澈大手轻轻探到司洛冰的额头上,然后轻轻托起她苍白的小脸:“璃儿,秋夜露重,你身子还未康复,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声音低柔充满宠溺与怜惜。 璃儿?他居然这样亲密地唤她……天哪! 谁能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轩辕澈会突然这般对自己……司洛冰下意识地将脸缩了下,避开那令她眩晕的气息,当看到他侧垂的一只手中竟握着一条沾染鲜血的皮鞭,身子猛地一颤,脑海再次闪过这个男人残暴狠戾的样子,心不禁惶恐,下意识地推开他,适才还迷惘的目光顷刻清冷,瞪着眼前的男人:“你真残暴!” 轩辕澈黑眸倏然一沉,特别听了司洛冰那句“你真残暴”,心不由怒意腾起! “来人——” “帝君!” “送璃后回寝宫!” “是!” “等——等等!” 司洛冰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伸手忙拉住轩辕澈的袖袍。 无论如何,今刻,他的盛怒是为了她。纵然对蓉妃暗害自己有些气愤,但要她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顷刻失去,她无法做到。 轩辕澈一双黑眸紧紧锁住她,眸底黑如夜海。 司洛冰咽了下口水:“那个……饶了蓉妃好不好?” 这是司洛冰第一次这般低语轻声地对他说话,竟让轩辕澈微微失神了会儿,心神微荡。 当司洛冰看见轩辕澈的眸光微微柔和,不由望向蓉妃。 看着白日还在自己面前鲜活的娇脸,此时,已面目全非,心不禁一阵颤栗! 她也曾承欢于轩辕帝,而且受极恩宠于一时,谁想得到……司洛冰不由抬脸,看着眼前冷峻的男子,竟有些透心凉……不由感叹,女子的生命在古代男尊下,是如此微乎如蚁! 想到自己的处处顶撞,显然眼前的这个暴君,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似乎感觉到司洛冰心神的飘忽,轩辕澈浓眉微拧,不耐烦地朝身边侍卫喝道:“来人,将蓉妃打入地牢,听候发落。” “住手——”司洛冰脱口厉喝,那微凛的神色透竟透着几分威慑力。 这一声让侍卫和轩辕澈微愣,侍卫们不由看向轩辕澈,等候命令。经这番夜审蓉妃后,大家都意识到如今轩辕后宫璃后才是帝君的新宠,所以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她已伤成这样,你将她关入阴寒的地牢不等于要她死?”司洛冰完全没注意在场所有人的惊震之色,朝轩辕澈急道。 “她暗害于你,或许还是中毒的幕后指使者,你难道对她都不恨之入骨?”轩辕澈将手中鞭子往近侍手中一扔,双手微揽她入怀,淡淡地说道。 “她不过是一名后宫女子,再多的恨意也是出于爱极了那名泛情博爱的男子,这鞭笞已几乎要了她的性命,已算重惩了,再折磨她,未免太不仁道了!”司洛冰看着轩辕澈,一番冷嘲热讽,显而易见地充斥着责斥和埋怨。 “夏紫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轩辕澈沉声一喝,猛然紧攥拳心,因为隐忍,手臂泛着条条青筋。 这女人,竟敢胆大地对他暗讽,什么“泛情博爱”,哪来的乱七八糟的话,分明就是“逆龙鳞”! 司洛冰神色微微一滞,轩辕澈冷寒的鸷眸令她一阵颤栗。 她脑子又糊涂了吧,站在眼前的可是暴君,而她居然一时心急和他论起理来! 正担心轩辕澈会不会因此也惩罚她,这时,一阵冷风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见状,轩辕澈目光闪过一丝怜惜,连忙收紧了手臂,压下心中的不快,烦躁地对侍卫们吼道:“将蓉妃打入冷宫,让太医为她诊治!” 轩辕澈这番话一落,司洛冰却惊愣住了。 “现在,璃后可否满意?”轩辕澈低眸看着司洛冰,唇角勾着一丝轻不可见的笑意,语气虽冷,却透着几分宠溺。 未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将司洛冰的身子凌空横抱起,朝龙辇而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司洛冰确实也没有力气了,她的小脸不由地贴在轩辕澈温暖的胸膛上——想起刚才,他竟然因为自己一句话,轻易地放过了蓉妃,望向轩辕澈冷峻不凡的容颜,她的心不禁触动……这个男人……其实柔情的时候,也很迷人……天!她又犯花痴了!对着白悠然那般仙俊般的男子也就罢了,眼前的男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 轩辕澈感觉到她的关注,低头也锁住那双如星辰般纯净的美眸,轻扬嘴角微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那道不常见的笑容如冬日暖阳,惊呆了司洛冰,耳畔边的话更如醇香的美酒般令人心头不禁一震。 司洛冰的心不由控制般颤栗,慌乱地低下脸,避开他的注视,脸腮不禁染红。 晕!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轩辕澈见她难得面露羞赧娇柔之色,内心极为震动,心底深处异常柔软起来。 “娘娘,蓉妃被幽禁冷宫了。”晴岚收到消息,忙走进寝室向秦落梅回禀。 秦落梅望着渐渐躲入云层的月,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低低地喃道:“今夜真是令人难以平静的夜晚啊……晴岚,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娘娘,奴婢伺候你歇息吧。” “不用了,本宫还不困,你先下去吧。”秦落梅语气淡淡地屏退晴岚。 璃后啊,你究竟有何魅力,竟让王和冷情的轩辕帝这般眷宠? 一阵轻叹从唇边低低逸出,秦落梅心中一阵酸涩,垂眸落下黯淡之色。 转身走到案桌前,她展开上面的白色布条,微凝眉,疾书写下一小行字,然后将布条细细卷起,走至窗前,微微吹了一声口哨,不消片刻,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扑扑”飞来,乖巧地停落于窗台前。 秦落梅将布条藏于信鸽脚环内,抱起它在手中,轻轻抚摸它的羽毛,眸间透着不易觉察的冷然:“小雪,想你的主人吗?本宫也好想,但愿一切顺利……” 下一刻,她将小雪往空中一送,信鸽拍拍翅膀,在窗前盘旋了一圈,然后朝天际北边飞去。 第九节 施针 服下最后一粒清阴丸,该是到质子宫施针的日子。 轩辕澈放下政务,竟亲自陪着司洛冰前往质子宫。 坐在华丽舒适的龙辇上,轩辕澈眼脸微微地下垂,满含笑意地看着臂弯中满怀戒备的司洛冰,气氛有些暧昧。 轩辕澈呼出的热气喷在司洛冰的耳畔边,令她心绪紊乱。 “璃儿,等你身体好一些,寡人便带你去狩猎可好?”轩辕澈低低的嗓音充满磁性的魔魅力。 “狩猎?”司洛冰眸光一亮。 脑中不禁出现大漠草原,号角响彻天际,骏马奔腾的浩浩荡荡的壮观场面,一定非常有趣! 看着怀中人儿目光中兴趣盎然的样子,轩辕澈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帝君,到了。”这时,尚海的声音在龙辇外响起。 尚海掀起幔帘候着。 一路上,习惯了温香软玉,轩辕澈很不舍地放开司洛冰,并将她发上的轻纱放下,倾色绝颜顷刻被掩于白纱之后。 他踏下辇阶,转身亲手扶着司洛冰下辇,那小心呵护的样子,直看得众侍卫和太监们微露惊色。 司洛冰抬眸,隔着轻纱看着宫门外的横匾,轻轻地念着:“质子宫。” 这就是那被送至轩辕国三年充当质子的西凉大公子的地方吗?面对敌国屈辱的软禁,他是凭何信念度过这三年光阴的呢? 司洛冰正想着,轩辕澈将她身体轻扳过来面对自己:“璃儿,寡人便不进去了,就在龙辇上等你。希望你早些痊愈。” 面对轩辕澈的柔情,司洛冰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点点头。 “知秋,照顾好娘娘!”轩辕澈转身沉声地命令道。 “喏!”知秋行礼,便过来搀扶司洛冰。 刚走进一间明显经过特别装饰的房间,鼻息尖便萦绕着淡淡的薄荷味,不由胸口一阵舒畅。 “好熟悉的味道。”司洛冰不由轻轻喃道。 知秋扶着她落坐于一张华丽的床榻之上,然后轻轻放下一层纱帘。 虽然隔着纱帘,但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赤着上身与一陌生男子相处一室,司洛冰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质子,娘娘准备好了,您请进吧。”知秋朝门外恭敬地说道。 司洛冰背对着,听到一道有力脚步声踏进来,像踩着心口上,令她不禁紧张,呼吸有些急促。 “知秋……”她轻轻唤着。 “娘娘,奴婢在这里陪着娘娘。”知秋忙轻声应道。 屋子里,那股薄荷的香气更加重了,还伴着男人清浅的呼吸气息。 司洛冰咬咬唇,解开自己的衣襟,褪去了上身所有的衣物,凝脂般的玉肤顷刻裸露在清冷的空气中,不禁打起了寒战。 只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好听悦耳的声音如琴音般轻轻扬起:“娘娘请放松身体。” 这声音……好熟悉! 司洛冰身子微微一滞,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息着自己的气息。 倏然觉得从背上传来刺刺麻麻的痛感。 “嗯……”司洛冰咬住唇,忍住这突如其来的刺痛。 正在忍痛的司洛冰,却丝毫没有觉察此时施针之人,早已额角布汗,从紧抿的薄唇,可以看出他此刻强烈的隐忍。 纱帘后,朦朦胧胧映着一具美丽凝白的身体,近在鼻息间的清幽莲香,一切充斥着暧昧诱惑的气息。 段天歌暗自用内气调控着自己紊乱的气息。 怎么会如此?女人的身体他见过太多,为何今日竟这般心绪激荡,是因为她轻柔如空谷幽兰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馨香气息……段天歌觉得自己每布下的一针,便是一种难耐的忍受。 知秋似乎感觉到空气中异样的气氛,不由轻轻低唤了一声:“质子,娘娘可好?” 段天歌布下最后一针后,立即起身,竟未回知秋话,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屋子。 知秋一愣,转身忙掀起纱帘,轻声道:“娘娘,你再忍耐会儿。” 司洛冰脸色有些许苍白,咬着唇点点头,触景而吁叹,自己穿越到古代不过数月,却这番隔三差五地被弄得伤痕累累。 话说,那段天歌从屋子出来后,大口地喘着气息,白皙的脸泛着微微潮红,他盘腿席坐,暗暗运气调息。 脑中却不经然闪过司洛冰清美的脸庞,不过才分开一天,思念竟如春蚕作茧般在心头丝丝缠绕。 “冰儿,这么短的时间爱上你,我自知觉得可笑,不知道你是否也和我一样心意,但我知道……今生,段天歌的这颗心,只为你一人跳动。”段天歌望着竹音亭方向,出神地喃喃道。 再次走进屋子,段天歌心绪已然平静,他为司洛冰一一拔针后,平静地说道:“娘娘,请伸出手让段某为你把脉。” 低沉磁性的声音再次轻轻扬起,司洛冰心头一怔,差些想掀开帘子,看看这位西凉质子的真面目。 “娘娘?”段天歌见司洛冰没有回应,再次出声问道。 不可能!那个白悠然是轩辕宫的琴师,怎么会是西凉质子呢,也许只是声音相似罢了,司洛冰想着,释然一笑,披起衣衫,将手腕伸出纱帘外。 纤细如柔胰,凝白胜莲藕。 段天歌停在她脉搏的指尖,微微一颤,忙闭上双眸,专心诊断。 “余毒已去七八分,但残留体内的毒性过久,需要慢慢靠药物根除,调养还是最为重要,我会为娘娘调制药丸,只要每日按时服用一年,自然会清毒痊愈。”段天歌收回执脉的手,淡淡地说道。 “娘娘,帝君听到这消息一定龙颜大悦。”知秋闻言,一阵欣喜。 司洛冰舒了口气,只要不将小命丢在这个不知名的时代就好。 “随我来取药。”段天歌起身,朝知秋吩咐着。 “喏!”知秋忙紧跟着段天歌走了出去。 司洛冰穿上衣衫,掀开纱帘,下了床榻。 等着无聊之际,她走出了屋子,便看到院子中,竟然种栽着一棵樱花树。 虽然已过繁花盛开的季节,但清风吹过,仍能嗅到一股清新的幽香。 她走到树下,抚着树干,却不经意地看到树干被尖锐物刻着一道道痕迹,令人想到沧桑的年轮。 不知为何,看到这条条无数的痕迹,司洛冰心头陡生一股悲然的感觉。 会是他吗?司洛冰的耳畔再次扬起质子那如弦音般的声音。 “娘娘,药已拿好,我扶你出去吧。”身后扬起知秋的声音。 司洛冰微微侧过头,风扬起她的面纱,隐隐露出倾城的绝颜。 知秋搀扶着司洛冰往宫门走去——身后一道琥珀色眸光微微一诧,虽只微微撞见司洛冰娇美的脸侧,段天歌的心还是被狠狠一震! 为什么这么像!是你吗,冰儿? 段天歌只觉得心口倏然一痛,眸底落下无法言状的悲凉。 撑在门边的大掌,慢慢地收紧渐握成拳,陡然猛力朝门板砸去——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寝居的门顷刻迸出裂缝。 “这不可能!我的冰儿绝不可能是轩辕帝的妃子!”段天歌沙哑着喉咙低吼道。 他转身,琉璃案桌上一具断了弦的古琴静静地躺在上面,似乎脑海中还能清晰地浮现出,司洛冰一袭白罗衫,那般素洁出尘的美,垂首低眉,优雅地拨动着琴弦。 司洛冰一走出质子宫,看到轩辕澈正不耐烦地在龙辇前来回走着,尚海一脸急色,小心翼翼地跟着身后。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司洛冰的心微微动容。她没料到,轩辕澈真的在质子宫外候着自己。 “你怎么还在这儿?”司洛冰咬咬唇道。 轩辕澈转身,见司洛冰出来,眸光一喜,快步上前,双臂张开将她拉进怀中。 “怎么样,段天歌说你的伤如何?”轩辕澈语气透着急切和担忧。 靠着他健硕的胸膛,那股霸气又柔情的气息围拢而来,司洛冰微微迷神。 良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却出奇地细,细得如蚊蝇一般:“我……没事。” 下一刻,自己便被轩辕澈凌空打横抱起——“啊——”司洛冰低低惊呼一声,双手却下意识地勾住了轩辕澈粗壮的脖颈。 “这些天给寡人乖乖待在寝宫,等养好了身子,寡人便带你去狩猎!”语气透着轻快,却一惯的霸气十足! “可是……我想去看珊兰!”司洛冰讨厌自己动不动被软禁的感觉,不由撅起红唇,不高兴起低声说道。 而这一幕落在轩辕澈的眼底,却是她极为可爱的撒娇。 “小东西!回宫!”轩辕澈坚毅紧闭的唇角,缓缓勾起不常见的笑纹,透着异常的柔情。 轩辕澈抱着她,坐上了龙辇,却丝毫没有放松她的意思。 “喂,你能不能松开一点。” 司洛冰快被他强悍的男性气息炫得快晕了,不由挣扎着,用手指戳着轩辕澈坚硬的胸膛,嘟囔埋怨道。 轩辕澈身子一紧,黑眸微沉,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哑着嗓音刚说了一个字:“你——” 司洛冰毫不知觉身后男子的异样,竟不知死活地用清泉般的美眸瞪着他:“你抓住我手指干嘛?” 轩辕澈一眨不眨地凝着她,那道炽热眸光仿佛烈火一般。 “你……”司洛冰突觉不对劲,正欲开口说话——轩辕澈俊脸笼罩着梦幻般的温柔,犀利的鹰眸闪着异芒,猛然低头吻住她,火般的舌尖,长驱直入……带着灼热的温度,如一个肆意妄为的掠夺者一般,毫无顾忌地侵略着她口中的芳香和甜美。 司洛冰敏感的身体猛然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屈辱陡然在心底腾起,随即,司洛冰的眸子清冷地一眯——  “唔——” 只听轩辕澈一声闷哼,随即,放开了她的唇,而他的唇角已经流出细细的血丝——  “该死!你竟咬寡人?” 轩辕澈一声厉吼一下子在龙辇中炸开,天下有多少女人贪恋他的吻,她却依然这般绝情于他! 司洛冰虽然被他的吼声震住,但看到轩辕澈眼中闪过的挫败后,冷笑一声:“谁让你碰我了!活该!” 轩辕澈黑眸紧缩,眼底的烈焰却燃得更加炽烈了,似要狠狠地将她吞噬……“你就这么恨寡人吗?”他扣起她的下巴,冷冷地说道。 “是!” 司洛冰脱口而出,当捕捉到轩辕澈眼底一抹稍纵即逝的痛意时,竟下意识地扭过脸逃避他的目光。 “你——”轩辕澈身侧的手掌猛地一收,紧紧握住拳心。 “别忘记了你父王已将你送进轩辕宫了,你是寡人的女人!”轩辕澈如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捏住司洛冰的下颏。 “堂堂轩辕国君主强迫一个女人,你真那么没品吗?” 死就死了!反正不能让轩辕澈侵犯自己,这是自己的底线!司洛冰索性心一横,挑话刺激轩辕澈! 果然,轩辕澈脸变得异常难看,幽眸沉得如抹不开的墨色一般,只见他陡然扬起拳朝她落下——司洛冰心一惊,忙闭上双眸,无反抗地等着痛意传来。 “该死——”轩辕澈怒吼一声,眼看就要挥向她小脸的拳头,硬生生地别开,击向她身后坚硬的龙辇上——血,就这么从僵硬的关节间慢慢地流出来……没有预想的痛意,司洛冰猛然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一切,怔呆住了! 这般大动静也惊吓住了尚海和众侍卫,龙辇骤然停下,大家皆屏息不敢出声。 “滚下去!”轩辕澈伸出受伤的手,指着她,浑身散发着如阎罗般冰冷的戾气,“快滚!” 司洛冰眸子终于有了神情,看到轩辕澈关节上的鲜血时,竟不由得涌起从未有过的慌乱……她仓皇地爬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掩住了漆黑眸中的慌乱,迅速地掀起帘子,逃出龙辇。 看着司洛冰迫不及待地下了龙辇,轩辕澈深邃的眸子由冷漠渐渐转为沁人心寒的冰冷! “帝君……啊,帝君你的手!”尚海小心上前,当看到轩辕澈关节上的鲜血时,惊呼一声。 “去御书房!”轩辕澈抽出白巾,粗鲁地将伤口包好,语调阴冷至极。 “喏……”尚海跟随着轩辕帝多年,当然知道这是轩辕帝发火的前兆,忙应道。 他放下帘子,连头也不敢回看下司洛冰,便扯着尖细的嗓音呼道:“摆驾御书房——”。 望着渐行渐远的龙辇,知秋一声担忧的轻呼声,才令司洛冰猛然恍神。 “娘娘,你……这是何苦?”知秋看着司洛冰美艳若花般的容颜,心中充满困惑。 司洛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当他看到轩辕澈血染的大手,和眸底那份痛然,自己心口仿佛被压了块石头似的,感到无以言状的窒闷。 “知秋,我想去看看珊兰。”司洛冰试图将这份奇异的心情压下,转过身对知秋吩咐道。 “娘娘……喏。”知秋犹豫了一下,才回道。 她在轩辕宫里算是老资格的宫女,这后宫中哪一个妃嫔不尽心承欢讨好帝君,自己主子这般倔强的性子,怕是今后风波必多。 知秋暗暗叹道,搀扶着司洛冰往华阳宫方向走去。 刚走进庭院,便看到前方一个娇俏的小身影正弯着腰拿着扫帚清扫落叶。 “珊兰!”司洛冰轻声地喊了一声。 珊兰怔愣数秒,忙转身,看到司洛冰,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公主……” 司洛冰走上前,拿着面巾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傻丫头,为什么哭啊?” “奴婢好想公主,宫女姐姐说公主中毒了,奴婢好担心……”珊兰声音哽咽不止。 看来夏紫璃和这孩子的感情一定极好,司洛冰默默想着,夏紫璃,你放心,既然我司洛冰借用了你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定然会善待你的侍婢。 “你的伤好些了吗?”司洛冰想到珊兰护着自己挡了几下鞭笞,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心疼不已。 “帝君派太医过来给奴婢瞧过了,还传话给奴婢,快点养好伤,侍候公主。” “……”司洛冰闻言一怔,心底那股奇异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轻晃下头,试图将那股说不清的感觉挥散去。心想,既然自己现在伤已好大半,就不回墨阳宫了。何况,是他让自己滚的,不是吗? “知秋,我不回墨阳宫了,你回去吧,不用再伺候我了。”司洛冰转身朝知秋淡淡地说道。 闻言,知秋一惊,忙跪下身子说道,“娘娘,是帝君让奴婢伺侯娘娘的,娘娘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帝君必然气恼我,我时时无法自保,你真的愿意留下?”司洛冰扶起她,疑惑不解地问道。 “奴婢愿意陪着娘娘。”虽然相处不过数天,但知秋能感觉到司洛冰对下人的亲善和平和,这是其他妃嫔身上没有的,她是个好主子,这个认知令她心甘情愿侍候司洛冰。 “好!以后,我们便是华阳宫的三姐妹!”司洛冰一时高兴,双臂张开分别搂住珊兰和知秋的肩,欣然笑道。 珊兰和知秋两人见状,分别一愣,但受了感染,也不禁笑了起来。 第十节 动情 漫天落叶纷飞的清晨,竹林间笼着氤氲飘渺的惊艳美。 司洛冰一早踏进竹音亭,便被眼前的情景深深陶醉了。 “冰儿,你来了!” 一道好听的男子声音从竹林间传来,紧接着,一个身体颀长的男子走了出来。 一袭白衣将他的身形衬托地更为修长,琥珀色的眼珠犹如宝石般明亮,简单的发髻却将那份翩翩之雅气透露得更加淋漓尽致,那种与生俱来高贵的气质,已非世上任何锦衣玉带的公子所能及。 司洛冰再次被眼前俊雅的男子深深吸引,微微叹息,天下竟有如此俊俏的“妖孽”! 待那股薄荷气息淡淡萦绕鼻尖时,司洛冰才恍神,脸微微泛起羞红,朝走近的段天歌微微揖礼:“白大哥。” “对不起,昨日我有事,失约了。”司洛冰轻轻一笑解释道,脑海中却不经然想起了质子宫中那个施针的男子,他的气息与他好相似……司洛冰轻柔的语音如水般淌过心尖,段天歌深眸凝着眼前的女子——一身青绿色的衣裳,纯净得看不出一丝杂质。婀娜的身段包裹其中,衣衫飘飘,长长的青丝只用一条青色绸子绑了个蝴蝶结,柔顺地垂落在颊边,不时被风吹动,衬得轮廓更加精致,给人一种纯净无瑕的感觉。 在晨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睛宛如深海的珍贝,光芒动人,鼻梁俏挺,嘴唇如绽开的粉红色花瓣,晶莹丰润。精美的五官配着白皙的肌肤,宛如仙女下凡,自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清淡的莲香,更是令人心醉神迷。 “你为什么这般看我?”司洛冰低头打量自己,今天她没有任何异样啊。 “咳咳……”段天歌白皙的脸上泛起可疑的微红,震惊于司洛冰对自己的影响力。 “咦,你脸红了耶!”司洛冰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叫起来。段天歌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仙俊才子的形象,洒脱不羁,而此刻他竟然脸红,令她惊讶好笑。 “怎么会……”段天歌不禁干哑着嗓音争辩,发觉自己在司洛冰之前越发不像自己了。 “脸红就脸红嘛,有什么好争辩的。”司洛冰笑吟吟地说,却完全没想到他的困窘正是因为自己。 “对了,我带了自己做的点心给你,就当赔偿那天弄坏你的琴。”司洛冰拉着他的手坐在亭内的石凳上。 她的手柔嫩温暖,段天歌真想一直这般握下去,一生一世……“这是什么?”看着石桌上似糕点但又从未见过的食物,段天歌不禁有些好奇。 “这是蛋糕,来尝尝。”司洛冰用油纸包起一块还散着热气的蛋糕递给段天歌。 想到这是司洛冰为他而做,段天歌不免有些激动。嘴角扬起,满眼欣喜地望着它们。 “怎么了?怕我给你下毒吗?不过,下毒了你也照样能解,呵呵……”司洛冰看到段天歌怔怔的样子,不禁好笑,调侃了一下他。 段天歌咬了一小口,唇齿间立即弥漫开一股清甜香味,却远远比不上心尖上那股洋溢的幸福感。 “怎么样?好吃吗?”不用和那个暴君待在一起,她觉得自由极了,一高兴就教知秋和珊兰做各种西点,虽然工具欠缺,但还是有些五分像样。 在现代时,无论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候,她都会动手做蛋糕,然后整块整块地吃掉它。只不过那时,大哥总是会陪在身边,同她一起分享开心和忧愁。 想到此,司洛冰黛眉微蹙,唇边发出一声轻叹。 “怎么了?”见她眸底倏然笼上一层雾水,段天歌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想我哥哥了。我们分别好久了,以前他总会陪着我一起吃蛋糕。”司洛冰小手撑着下巴,清澈的水眸闪着晶莹。 凝着伤神的司洛冰,段天歌的心微微一紧,冰凉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上。 “冰儿,以后由我陪着你可好?”低低的嗓音犹如琴音,温润得令人舒心。 司洛冰空山之泉的水眸映着段天歌深挚的眼神,她的心跳动了一下! 她慌乱地收回手,故作平静地笑道:“好啊!以后每天我都会做的,你要通通吃光哦!” 每天……她指的是永远吗?这句无心之言却引得段天歌不禁遐想连连。 这种感觉……仿佛他们是多年的夫妻,他的心颤栗不止,一种无法言喻的欣愉在身体每个细胞中跳跃着。 在轩辕国做质子三年,除了弹琴,就是和宫女们嬉笑玩乐来麻痹自己的痛楚,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无论她到底是谁,都只是他的冰儿,只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就这样说说话,一起弹弹琴,他突然觉得很满足。 “你为什么又发愣了?”司洛冰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段天歌对她露出一抹令万物黯然失色的笑容,“吃吧!” “哦,要吃光哦,你不知道这边没有搅拌机器,我的手都快打麻了。”司洛冰也捏起了一块,边吃着边嘟囔。 “搅拌鸡?是什么品种?”段天歌一阵好奇。 司洛冰噗地笑出声来,嘴中的蛋糕屑竟喷到他俊美的颜容上。 “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司洛冰一阵好笑,随手拿出绢帕轻轻为他拂掉。 段天歌却覆上她的小手,将它纳入掌中,司洛冰一滞,脸颊瞬间绯红显得更加可爱。 “那个……你今天没有带琴来?”司洛冰忙抽出手,找着话题,想借此躲避这暧昧的气息。 段天歌神秘地笑了笑,如变戏法般从袖袍中取出了一支竹笛:“今天我们吹这个!” “是笛子哎!白大哥,你太有才了,我简直是你的粉丝!”司洛冰盯着段天歌手中的笛子惊叹道。 “粉……丝?”段天歌又是一怔,这又是“鸡”,又是“粉丝”的,他真怀疑司洛冰是不是宫中厨娘了。 “咳咳……就是我好崇拜你的意思!”司洛冰吐了下舌头,调皮一笑。 段天歌莞尔一笑,虽听不太懂她的话,但觉得她可爱至极:“以后叫我悠然吧。”他渴望自己与她更近一些。 “好吧,悠然你吹支曲子给我听吧。”司洛冰笑着点点头。 “嗯!”段天歌拂袍起身,颀长的身影对着林间,优雅地执起竹笛。 顷刻悠扬悦耳的音律,传遍整个林间,连林中的飞鸟也停落倾听……司洛冰手托着下巴,静静地聆听这悠长的笛音,再次沉醉其间……“一弯清水了心忧,半缕笛声解清愁”,司洛冰不由念着诗句,觉得这句诗真的太应景了! 一曲毕,段天歌转身回望亭台女子,眸底蕴着丝丝柔情。 “真美,比那神秘园的曲子还棒!”司洛冰一脸陶醉的样子,目光如水涧般清亮无比。 “神秘园?”段天歌笑着问道,对司洛冰奇怪的言行举止,他已习惯了。 “是一支乐队组合了,不过你比他们更棒!”司洛冰唇边溢起了美如琼花的笑靥,愉悦地解释道。 段天歌开怀一笑:“想学吗?” “嗯!不过我没有笛子,不如我们去找个好点的竹子做一支吧。”司洛冰笑着将目光移向竹林。 “好!”段天歌微笑,目光望着她,温情得犹如三月的春风般。 “那我去找竹子……” 司洛冰说完,跑进了竹林,像个调皮的精灵般跑来跑去,不时转头问他:“这棵竹子怎么样?还是……这棵比较好?还有这个……多的我们还可以做个漂亮的风铃……” “……”段天歌始终微笑着望着她,温柔而宠溺。她一身青绿色衣衫,和这翠绿的竹林仿佛融为一体,那么和睦……那么纯美,似是竹林间的仙子。 这一幕,俨然成了他眼中最美的风景。今生来世……他都无法忘记! 在这接下来的数日,司洛冰每日清晨都会如约而至。在这闲适如流水的日子中,段天歌发觉自己对司洛冰的痴迷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她,便像一股涓涓的暖流,融进他千年冰封的心,一旦享受了这样贴心的温度,便欲罢不能……看着她笑靥如花,如空谷幽兰芳芬沁人,又如水中清莲,自带一股净美之质。一切繁盛绝茂之景,在他眼底都不过成了凡尘俗景,黯然失色……看着她蹙眉凝思,他的心似乎也跟着如弦般紧绷欲断,不禁会担心她是不是厌烦这种与他相伴弹奏、聊天的日子。 每日看着她,哪怕只是匆匆一眼,他都会心跳加速,血液倒流,脑中一片晕眩,眼底除了她再看不到其他。 对她,他自知中毒已深,无药可解……好比心蛊! 他曾无数次想要倾诉衷情,可一对上她清澈的笑容,又怕轻易说出会因此而吓跑她,从此在这竹音亭中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 每个夜,辗转难眠,忍受着如敲骨吸髓般的思念……脑海中,想着她的笑,想着她每一个神态,猜测她是否对他有意……这种患得患失的爱,令他饱受煎熬,应了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情境! 而对司洛冰而言,她的心湖也荡起微波,对于段天歌炙热的目光,她又岂会不知……可是,又好怕段天歌会将这份心意告诉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无论如何,她现在的身份依然是轩辕后宫的璃后,只怕会连累到他。 第二章 情太初 他拇指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指尖下带着一丝丝连他也莫名的迷恋,眸间闪过一道奇异的幽光,薄冷的唇边一字一句地落下:“璃后,既然你进入轩辕王宫,这辈子你注定都是寡人的女人,休要再想别的男人!” 第一节 诅咒 墨阳宫。 司洛冰微蹙着秀眉,渐渐转醒,她幽幽地睁开双眸,奢华的雕龙刻凤乌金大床、华丽的绛紫罗幔帐,还有空气中似曾熟悉的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她清冷眸色微泛波光,薄如蝶羽般的长睫轻颤,像是想到什么,不由得腾地从温暖的床榻上爬起,背部倏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疼,疼得纤细手指尖掐进了掌心里,眼底蒙上一层水雾。 司洛冰慌张地环顾一圈自己所在的环境,整个寝居华丽奢华,尽显王者尊贵,用纯金制造的麒麟香鼎搁置在华贵的八角桌上,香气袅袅。墙角檀香木的架上有一把散发寒气的佩剑,处处彰显着男性的冷硬。 这不是……轩辕澈的寝宫吗? 她急急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曾经带给自己恐惧的地方。 “寡人的寝宫有这么恐怖吗?”一道森寒的声音陡然扬起,透着隐隐的愠怒。 司洛冰身子一颤,这声音……她猛然抬头,慌乱的清眸撞进一双深冷如潭的眸底。 “你——你要做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想到那夜,司洛冰背脊一阵寒冷,但眸间依然清冷异常。 她依稀记得霍御风走后,自己忽觉身体疼痛难忍,不久便失去意识。莫非是他怒火未消,又想要来伤害自己? 轩辕澈看着神色愤然的司洛冰,毋庸置疑,她恨他!是因为他曾经对她强霸还是因为她的心念念不忘……想到第二种可能,轩辕澈幽眸一沉,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窒闷不适。 他毫不理会司洛冰的紧张,神色悠然地向她走近——“在寡人的寝宫,你说会发生什么?”他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冷眸紧紧盯着她惊恐的绝色容颜。 感觉一股强窒的气息渐渐逼近而来,司洛冰身子一颤,踉跄地往床上跌去,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纤腰。 司洛冰抬眼一看,轩辕澈正目光含着戏谑的笑意,看着她。 这姿势…… 这种“英雄救美”的画面是自己曾经常幻想与心中白马王子相遇的一幕,他怎么可以! 司洛冰心底很不爽地想推开轩辕澈,却不料被他一股强劲的力道,带进了怀中。 男人的手轻轻抚上司洛冰白皙的下巴,眸光深邃得令人无法探知他此刻的想法。 司洛冰身体却不由一阵战栗,他该不会在自己这样的情况下,还想那个吧……“放开我,你这个变态狂!”司洛冰想到此,想也没想地一低头,朝那手指咬下去,然后猛地推开男人,向门口跑去。 她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恶魔,她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好想念奶奶,好想念一直疼她护她的大哥。 只是司洛冰还未及大门时,一股劲猛的力道将她猛然攥回——“啊——”司洛冰惊喊一声,纤柔的身体如坠落的蝶般,被狠狠地抛在床榻之上,背部立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手撑在床榻上,刚要起身,轩辕澈健硕的身影自头顶笼罩而下,像大山般,带着一股子迫人的气势。 轩辕澈冷峻异常的脸凝着寒霜,目光如两道利剑般,逼视着她,冷哼一声,这天下还没有不驯服在他脚下的女子,她再倔强,也不能例外,想着,他便俯身欺上——  “你……混蛋!走开——” 司洛冰忍着钻心蚀骨的疼痛,眼眶水汽凝聚,目光愤怒而警惕地盯着轩辕澈,身子下意识地往床角缩去。 轩辕澈大手一伸,强劲的力道捏痛了司洛冰的手腕,紧接着,轩辕澈将她重新攥到了身前! “变态!禽兽——你放开我——” 司洛冰美眸睁大,透着莫大的惊慌,拼命地挣扎着。 殊不知,她的反抗挣扎只是越加激发了男子体内原始的征服欲望。 轩辕澈残嗜冷笑:“果然难驯!寡人却偏要你臣服!” 话落,男人猛然俯首,攫上司洛冰如花的唇,霸道地撬开,火辣的舌肆意地在她的檀口内攻城掠地,对她的小舌纠缠着,惩罚地啃啮着她柔软的唇,体内一股热浪袭上……强烈狂肆的气息几乎要将司洛冰淹没,突然胸口一阵窒息,司洛冰想到那夜,心惊恐到极点。 还有,为什么眼前一片黑暗……正沉浸于司洛冰柔美状态中的轩辕澈,倏然感觉手心一片潮热,空气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忙放开怀中女子,顿时惊然,司洛冰背部薄薄的衣料渗出鲜红的血丝,触目惊心。 “该死——” 轩辕澈暗骂一声,他因一时被激怒,竟然忘记了这个女人身上有伤。 司洛冰眼前一片昏暗,向着男人的方向,依然倔强地开口:“暴……君,你敢……对我……我诅咒你,断子绝孙……”说完,身子一软,便不省人事。 轩辕澈眼中闪过一丝轻不可见的慌乱,忙将昏迷的司洛冰平放在床榻之上。 “来人,召太医——”他焦急地朝寝宫外吼道。 当王太医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时,看到司洛冰一身血衣躺在软榻之上,眉头不由紧皱。 “帝君。” “怎么回事?不是服了梅妃的樱花玉露丸了吗?”轩辕澈坐于床榻边,冷厉的声音掺杂着连自己也未觉察的焦急。 当王太医看到轩辕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时,慌忙来到床前,紧张地把脉,心不由暗道,帝君虽烈性,但还不至于对哪位后宫娘娘这样动辄暴怒,这种异常行为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王太医仔细地把了一下司洛冰的脉搏,眉头倏然拧紧。 “禀帝君,看来梅妃娘娘的樱花玉露丸并不能解除璃后娘娘身上的奇毒,只是暂时镇住了毒性……”王太医望着一脸寒色的轩辕澈,小心翼翼地回禀着。 轩辕澈浓眉紧蹙,坐在床边凝视着昏迷不醒的司洛冰,略有所思。 “臣马上去开些止血镇痛的方子。”太医颤颤地说着,就在要退出墨阳宫时,轩辕澈冷声喊住了他。 “帝……帝君。”王太医扑通一声,双腿发软,一下跪在地上。 “寡人让你们查的那瓶药是何物?” “回……回禀帝君,那是……上等的名贵金创药,臣……查了,并无毒……毒性。”王太医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是轩辕王宫的贡药吗?”斜长的眼眸闪过一道冰锋,轩辕澈沉声道。 “禀帝君,这药并非宫中之物,更像……北寒国贡药。”王太医缓和了下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地回道。 轩辕澈深邃的眸子一缩,狭长瞳仁冷光一闪,低低道了句:“是霍御风!” 看着锦榻之上司洛冰毫无表情的面容,想到她有可能与霍御风旧情难断,或者曾私会相见,轩辕澈的心竟陡然感到一阵酸涩的刺痛。 夏紫璃,寡人不会让你这样轻易死的!想以此逃避寡人,休想! “寡人会替她运功续命,马上给寡人全力配解药!”轩辕澈眸间的寒意倏然凝重,沉声地命令道。 “是……是!”王太医几乎是爬着离开墨阳宫的。 轩辕澈扶起司洛冰,大手抵住她背部的重要穴位,暗自呼吸吐纳调息内气,然后为她慢慢地运功输入真气。 当掌心渐渐感觉到司洛冰体内一股真气开始回流,掌心下原来冰冷的身子渐渐恢复温度,轩辕澈才舒了一口气,缓缓地收功。 他将司洛冰重新轻柔地放在床榻之上,适才苍白的小脸,渐渐有了血色,薄翼般的羽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让人不禁陡生怜爱。 “暴……君,你敢……对我……我就诅咒你,断子绝孙……” 想起刚才女子昏迷前的一席话语,轩辕澈坚冷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微扬的弧度。 他拇指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指尖下带着一丝丝连他也莫名的迷恋,眸间闪过一道奇异的幽光,薄冷的唇边一字一句地落下:“璃后,既然你进入轩辕王宫,这辈子你注定都是寡人的女人,休要再想别的男人!” 第二节 昏迷 夜色柔漫,烛火如点点星光,点缀着整片墨阳宫。 室内,沉香屑袅袅,氤氲缭绕,若隐若现地勾勒着床榻上的女子绝美的容颜,只见她呼吸平稳,小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加红润诱人。 轩辕澈昂藏的身躯坐在琉璃桌边,黑眸深邃如炬地凝视着前方静美如仙子的司洛冰。 这时,宫女们端着汤药走进寝宫,放下后,便悄然退出。 原来,这几日,都是轩辕澈亲自喂药。 轩辕澈端起汤药,起身走至床榻边,坐在了司洛冰身侧,一只大手轻轻托起她柔软的身子,倚靠在自己胸膛前。 目光柔和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手指轻抚她凝脂如玉般的小脸,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眼,脑中再次浮现着她清冷如冰的倔强目光。 女人于他,除了政治联婚,便是暖床工具罢了,而怀中的女人总是不经意地勾起自己内心一股莫名的情愫。震惊于内心对司洛冰过分在意的同时,轩辕澈告诉自己那一定是她的不屈和倔强引起自己一向强烈的征服欲。 但见她连续数日依然双眸紧翕、毫无声息的样子,脉象越来越薄弱,身子轻盈得似乎转眼间便会在他怀中化作一缕清风飘散而去,他不由浓眉紧蹙,在她耳畔边低声落话——“寡人从没听说东瑞的公主竟是这般倔强的女子,你若再不醒来,寡人可要踏平东瑞国土了。” “无论你如何难驯,你已是寡人的帝后,没有寡人的允许,想死,没那么容易。” 轩辕澈深沉的眸间闪过幽芒,他端起汤药,仰头喝下一口,俯身,大手轻轻抬起司洛冰的下巴,火热的唇覆上她柔软的唇瓣,将汤药喂进她的口中,汤药的苦涩与她的芳甜在他唇舌间弥漫,轩辕澈的心颤栗不止,情不自禁地与她的小舌缠绵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一碗汤药终于在轩辕澈流连忘返的炽吻中全部喂进,轩辕澈才轻柔地把她平放在床榻上。 “终有一天,寡人要你心、甘、情、愿地臣服!”轩辕澈就和衣躺在她的身侧,在司洛冰耳畔留下霸势的宣告! 已是十日后,望着床上双眸紧紧合闭的司洛冰,轩辕澈心内的焦虑像团大火般吞噬着他,顷刻一触即发。 “寡人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墨阳宫殿之上,随着一道冷厉的怒喝,只见一道寒光锐闪,轩辕澈快速抽出一把碧寒宝剑,架在了王太医的脖颈上。 “帝……帝君……臣无能啊……”王太医颤抖着身子,闭上双眼,像是早已做好受死的准备。 其他太医们见状,个个脸色苍白,冷汗直流,齐跪下颤颤地呼:“臣等无用,望帝君降罪——” 轩辕澈冷眸一缩,一道寒光射向锦榻之上,那眼神是如此的森寒凛冽——  “你快给寡人醒过来!” 几天来一直守在司洛冰床边的轩辕澈,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狂野地大吼,一脚踹翻了案桌。 一个女人的心他未能驯服,如今连她性命也无法掌控,轩辕澈从未感到如此挫败过。 “来人——”他大吼一声。 “帝君!”一直守在大殿的赵辰立即应声道。 “将这些饭桶统统给寡人拉下去斩了!” 轩辕澈此话一落,大殿上太医们个个瘫软在地上,颤颤地呼唤:“帝君饶命!帝君饶命啊——” 赵辰身子微微一怔,却不敢违命,立即恭身抱拳道:“喏!来人——” 殿前侍卫们纷纷架起早已吓得全身发软的太医们正欲往殿门而去。 此刻,贴身太监尚海躬身走近轩辕澈前,轻声奏道:“启禀帝君,梅妃娘娘求见。” “何事?”轩辕澈凌厉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尚海小心翼翼地回道:“梅妃娘娘说,她有救璃妃娘娘的办法。” 幽眸一缩,轩辕澈扬起长袍,坐于锦榻之上,薄唇一启:“宣!” 不到片刻,只闻一阵清新的梅香扑鼻而来,秦落梅亭亭玉立的身影移步前来。 一袭银色暗云纹缎子衫,缎子衫和裙裾又覆着轻而柔软的紫纱。手臂轻挽着淡紫色丝织挽纱,与长裙一起逶迤在大殿之上华丽的地毯上。 乌发挽成流云髻,却只在鬓上插着一朵白色的梅花,额前垂下几缕乌丝,更衬得她清雅动人、柔媚似水。 只见她轻移莲步,那神色却是一番波澜不惊,语气更若涓涓细水淌过,令人舒适无比,“臣妾参见帝君。” “平身!爱妃可有办法为璃后解毒?”轩辕澈目光中,适才那阴戾之色微微缓和。 男子眸间不禁流露出那一股期许之芒让秦落梅暗暗吃惊,她不作声色,微微俯身恭敬地回禀:“臣妾的樱花玉露丸只能为璃后续命,但有一人,他或许有方法救璃后。” “快说!”轩辕澈蓦然立起身,目光熠熠射向秦落梅。 秦落梅深吸一口气,唇瓣微启,缓缓地吐道:“西凉质子段天歌。” 大殿上所有人,闻言不由倒吸一口气。 轩辕澈凌眉一横,幽黑的眸底闪过一道鸷芒,沉声道:“你让寡人去求他!” 秦落梅立即跪下,清眸焕着淡定自若之色,平静地回道:“臣妾不敢。只是,西凉公子段天歌素有‘邪医’雅号,据说对天下奇毒更是深研有得,或许能救璃后一命。” 闻言,轩辕澈深镌有如斧凿的脸庞微露动容之色,随即缓缓转身,深眸紧紧锁住床榻上女子平静无波的容颜,思忖片刻,紧接着,性感的唇畔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璃后,寡人就为你破例一次!欠寡人的,寡人倒要看你如何补偿于寡人! 秦落梅见轩辕澈沉默不语,猜测许是动心,便伺机试探着自荐请求:“帝君,段公子为人邪肆乖张,就让臣妾代帝君前往宣召如何?” 轩辕澈转身,微凝思,后道:“准!” “臣妾还有一个请求,斗胆望帝君开恩,暂且饶过太医们性命。”秦落梅朝轩辕澈叩头一拜。 轩辕澈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梅妃,片刻后,深笑自唇边溢起:“爱妃果不愧代掌后宫,心思竟也出奇的缜密细腻。” 秦落梅心头一震,忙俯首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想为帝君分忧解劳而已。” 轩辕澈笑了一声,迈步上前执着秦落梅的双手将她扶起:“爱妃的心意寡人记下了。准你所请,暂且饶过那群庸医。” 话刚落下,大殿之上立即齐声高呼:“谢帝君龙恩!谢娘娘恩!” 太医们纷纷下跪,不住地叩头谢恩,人人心中不禁对梅妃感激不尽。 第三节 质子 远望轩辕王宫西郊一处宫寝,此时正一片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乐声、嬉笑声不断,不错,这正是软禁西凉质子段天歌的宫邸。 秦落梅在离宫邸数米之外,便命人落轿。 “娘娘,这离质子宫还有一小段路呢。”晴岚挽扶着秦落梅下轿,惑然问道。 秦落梅望着前方,淡然笑道:“晴岚有所不知,这段公子的琴音堪称绝色音律,本宫并不愿打扰他的雅兴。” 晴岚听罢,才想到如若娘娘驾到,质子宫难免一番宣报周折,定会中断段公子作乐的雅兴。 想到此,她不由望向自己的主子,目光透着崇拜之色。主子这般聪慧清丽,帝君怎么舍得让她夜夜独守寂寞呢? 刚行至质子宫前,一阵空灵的琴音似仙乐般传入耳廓,有种与世无争的洒脱。 秦落梅听着,长久窒闷的心绪得到了一丝平静,不由踏进宫门,随乐音而去。 任谁听了这般天籁之音,都会去想象弹琴之人,究竟是怎样一个超凡脱俗的男子。 红影香纱前,琴声停后,仿佛仍有余音萦绕,似袅袅的薰香在风中静默着。 纱帘内突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声,充满着磁性魔魅的力量,令秦落梅也不禁迷怔片刻——“真是稀罕,娘娘深夜踏临质子宫不会只为了听一曲弦音吧。” 随着一声悦耳的说话声飘出,秦落梅这才恍然收了心神,微微朝前方行个礼节,诚恳地说道:“深夜造访,打扰公子雅兴,请多多见谅。只是,救人心切,本宫斗胆还望公子能出手相救。” 指尖一下,一下,极为缓慢地拨动着琴弦,随着一声低低的冷笑声传出帘外——“怎么会想到找我这无用的质子?堂堂轩辕国莫非连一位医官也没了吗?” 秦落梅素闻西凉公子性情邪肆,就不太心急,继续诚挚地请求道:“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望公子……” “回去吧。我只是一名质子,无能救人。” 秦落梅话音未落,帘内清冷的声音陡然扬起。 晴岚见主子被拂了颜面,于是不悦地冲帘内喝道:“贵妃娘娘岂容你一个敌国的质子轻视,太无礼——啊——” 晴岚陡然小腿一阵麻痛,竟无力趴在了地上。 见状,秦落梅黛眉微蹙,暗暗惊奇西凉质子的深藏不露,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恐怕日后定是北寒国的又一劲敌。 秦落梅面部表情却淡淡笑之,指着晴岚故作嗔怪,惋惜地说道:“晴岚着实该惩戒,质子岂容这奴才来玷辱!看来,今夜打扰到公子了,只可惜了一坛樱花佳酿了!” 秦落梅扶起晴岚,正作势要离开——此时香纱帘幔却被两位质子宫婢女缓缓卷起。 男子白衣胜雪,款款落座于前方,修长白皙的手指从琴身轻抚至琴尾,随意拨弄着琴弦,瞬时犹如清风拂过秋湖般,撩拨起圈圈涟漪之韵。 俊挺的身躯披着雪袍,一袭青丝长发垂落而下,随着衣袂在风中轻扬,泛着月色般的光华,全身散发着无法言喻的飘逸仙骨。 待秦落梅看清他的面庞时,男子绝世的容颜更是令人不禁屏息震撼。她心中不得不感叹世间竟有如此清俊优雅的男子。特别是他的一双琥珀般的眼睛,不经意间微视你时,透着勾人心魄的光芒。嘴角那抹微微上扬的弧度,更添了几许邪美。 身后的晴岚此时早已目瞪口呆。 秦落梅不着痕迹地收回惊艳的心绪,朝男子淡淡地一笑,微微揖个礼:“段公子。” 段天歌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即刻飘出悦耳动听的音律。他并未抬眸看秦落梅,嘴角浅浅地噙着一丝傲慢的笑意,淡淡地说道:“娘娘,此番而来果真做足了功夫。” 秦落梅笑而不语,只见她轻轻击掌,身后一侍从便呈上一坛青花瓷壶,轻放在案桌之上。 段天歌此刻才抬眸,看着青花瓷壶,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怆然之色:“令轩辕帝这般破例折腾,想必那中毒之人的分量定然不轻。” 秦落梅微微一怔,其实轩辕帝对璃后到底出于何情,她至今也是一片茫然。不过,为救璃后性命,他破天荒让自己来求敌国质子,的确让人震惊不已。 “是帝后,意外身染奇毒,太医们束手无策,所以只好请公子贵手相救。” “原来是素有‘倾国绝色’之称的东瑞国公主,难怪轩辕帝这般紧张了。”段天歌嘴角勾起一丝讥讽之笑。 “苍生有德,还望公子救璃后一命,本宫在此先拜谢了。”话落,秦落梅果真朝段天歌叩谢下跪。 “娘娘——”晴岚忙去扶她,心中却对自己的主子屡次为璃后这般不惜受辱感到惑然至极。 “哈哈——” 段天歌狂肆一笑,目光却冷意摄人——“怪哉怪哉!今天梅娘娘娘真让我大感意外,你就不怕那璃后承了皇恩,威胁到你吗?” 一丝苦笑顷刻自秦落梅唇边溢起,眸光浮着一层看不清的氤氲之气,幽幽启口,仿若更像是对自己低喃一般:“此情只怕寄错身,空惹恨。” 此言轻轻一出,却令段天歌身子微微一滞,琥珀色般光泽的眸子倏然一暗,随即竟抱琴拂袖走进内堂。 “娘娘,怎么办?”晴岚轻轻问了一声秦落梅。 秦落梅微微拧眉,轻叹息一声,幽幽道:“就看璃后的造化了。” 晴岚点点头,扶着秦落梅步出质子宫,正欲上轿——  “娘娘——” 只见一位宫女从质子宫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秦落梅眸光一亮,忙转身。 “娘娘,这是公子让奴婢交给娘娘的清阴丸,每日空腹以露水喂服三日,待三日后,请将璃后送至质子宫施针治疗。”宫女说完,将一个黑色锦盒呈给秦落梅。 秦落梅大喜,忙接过,道了句:“晴岚,赏。” 宫女接过赏物,躬身道恩离开。 “娘娘,这个西凉质子性情真是奇怪。不过,现在可好了,帝君一定会因此记挂娘娘的。”晴岚说着,脸上流露着欣喜之色。 秦落梅小心地将锦盒收好,眸底清明,淡淡地笑了:“本宫哪有这般面子,此行要感谢应该是另一个人。” “另一人?是谁啊?”晴岚看着主子,好奇地问道。 话落,一阵琴声忽飘而出,带着淡淡的哀伤,夹杂着些希望。 “走吧。”秦落梅心思一凝,吩咐道。 锦轿中,耳畔边是隐隐约约的琴声,紧紧攥起锦盒,秦落梅心头落下几许凄然,心绪不由飘飞……昨夜,收到北寒飞鸽传信,展开,力透纸背的行草,犹如他刚劲沉稳的气息——“速找段天歌,不惜一切救璃后。” 只是这“一切”,是否也包括了她的性命? 微微垂下长睫,一滴泪珠滚落而下,砸在宣纸上,化成苍凉的水渍。 可是,她的悲或喜,又有谁怜? 所以,她听懂了那琴声之后无尽的苍凉……在这群雄逐鹿的天下,在这冷暗的王宫中,她或他,不过是一枚掌控在别人手中的棋子…… 第四节 苏醒 一片黑暗,无边无际,如巨大的网般压覆而下,司洛冰惊惶无助地四处摸寻着……突然前方破开一道光亮,出现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一张俊逸的脸庞盛满宠溺的笑意看着自己,是大哥! 司洛冰一阵欣喜,朝他跑去,就在她手碰触他的衣角时,大哥突然如雾般,瞬间在眼前消失……  “大哥——” 司洛冰惊恐地喊道,眼前的光亮又再次黑暗了下来,她害怕地立在原地,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喊着:“大哥——大哥——” 她好伤心,她不要在这里!她要回去! 陡然,一束光从头顶倾泻下来,一双手掌伸到她的眼前,她惊喜地抬眼,却跌进了一双寒冷刺骨的幽眸中——不!她不要和他走!这个男人是魔鬼! 看着床榻上的女人,泪如泉涌般,止不住地从凝脂般的脸颊滑落,眉头紧蹙,呓语不断,双手紧紧环着自己,颤颤发抖,像做了一场可怕的梦。 他不禁俯身,凑近她的唇边,却听见她口中低低叫着“大哥”,微愣了下,浓眉紧蹙。 她口中的大哥到底是夏之云,还是……霍御风?一想到可能是后者,一股无名的怒火直涌上心口! 无论是谁,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人,他竟然这般无法忍受。 “快给寡人醒来!”轩辕澈不禁在她耳边大声吼道。 司洛冰秀眉蹙动了下,“好吵……”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渐渐地映出男人寒沉的俊脸。 以为依然是在梦境中,司洛冰低低地叫了声:“魔鬼。” 轩辕澈见她睁开双眼,内心不由惊喜,对她那一声“魔鬼”,浅浅一笑,倒也觉得这正是她可爱之处。 “你感觉如何?”轩辕澈看着她,竟有种失而复得之悦,目光自然流泻出柔情。 司洛冰怔怔地望着眼前男子,她是在做梦吗?为什么,耳边的声音,听起来是这样低柔而关切。 她轻轻颤动了下蝶翼般的眼睫,待再次看清男人冷峻的容颜时,唇角微扬苦笑,自己定然昏迷太久了,连听觉也失灵了。 当司洛冰动了下身体,想坐起来,却感觉到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 轩辕澈伸出手臂想要扶起她,却被司洛冰的小手推开。 “别过来……”司洛冰发觉连开口都气喘吁吁,不是鞭伤吗,怎么感觉快死掉般的难受? “你中毒了,刚服下药丸,只能震住毒性,因此,不能乱动,否则毒血攻心。”轩辕澈眸中闪过不悦,但念及她有伤,不由强压下自己的愠怒,低声对她说道。 “中毒?你鞭笞折磨我还不够,还要下毒!”司洛冰眸子中含着惊愤瞪着轩辕澈。 “寡人要你的小命简直易如反掌,有必要下毒吗,女人!”轩辕澈被她这一激,适才的怒火又涌了上来,咬着牙道。 可恶的女人,自己数日以来这般破天荒地守在床边,竟然不知感恩,还敢污蔑他! “纵使不是你下毒,难道我身上的伤是假的吗?你自己被鞭笞四十试试!”司洛冰不敢想象自己雪肌般的背部是何等惨不忍睹,她真怕会留下伤疤,那该多难看。 “一切是你咎由自取!”轩辕澈黑眸一沉,冷然喝道。 “我即使死也不会屈服于你!”司洛冰扬起水眸,闪烁着凛冽的神情。 “寡人以前怎么没听说东瑞国的公主竟是这般倔的个性!”要不是这张绝色的容颜,轩辕澈真的无法将她与小时候见过的柔弱的夏紫璃联系在一起。 我当然不是夏紫璃!司洛冰暗暗地咬牙道。 “你别忘了,你已经是寡人的妃子,只能臣服,否则寡人会让你在后宫的日子非常难过!”轩辕澈干脆狠然地威胁。 他盯着司洛冰绝色到不似凡间的脸,想自己一定是一时被迷惑了,才对这个女人这般有耐性。 “我根本不想做你的帝后,不如你将我打入冷宫好了。”司洛冰清澈的眸子透射出一股异常的坚定。 不知怎么,看着她这般坚决的目光,轩辕澈的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 “那你本想委身于谁?你的霍大哥?”想到她在梦中的呓语,轩辕澈不由攥紧了手掌,目光愠怒地看着司洛冰。 司洛冰心尖一颤,霍大哥?想到那夜,那个令她窝心的怀抱,她心中莫名地一阵酸楚。 看到她突然黯淡的眸光,轩辕澈心口陡然一缩,她果然……“哼!夏紫璃,寡人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一生一世你注定是轩辕国的妃子!”他鹰眸眯起,透着一股子阴鸷骇人的气焰。 司洛冰闻言,倒吸了一口气。 望着她微泛漪澜的澈眸,轩辕澈内心闪过一丝不忍,他大手一伸,目光的阴鸷之气柔和了许多。 “听着,以后不准在寡人面前提别的男人!”低沉魔魅般的嗓音,裹着男性炽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畔。 司洛冰的心不由地怦怦剧跳,她下意识地别过脸,避开这股暧昧熏然的气息。 但下一刻,她的下巴便被男子有力地托起,炙热的吻蓦然落下,紧紧攫住她的柔唇。 “唔……” 司洛冰美眸惊瞠,花颜失色。 轩辕澈黑眸微闭,将她柔弱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几乎忘情地品尝着独属于她的芳香和柔美,唇舌间沁着一股幽香令他心神迷乱。 “啊……” 身上突来的钻疼,令司洛冰忍不住叫了一声,秀眉紧蹙,陡然一阵眩晕。 轩辕澈看到她冷汗淋漓的苍白小脸,才意识到自己的霸道行为攥痛了她,猛然拉开她。 “你怎样?”轩辕澈目光不经意地流露着急切和担忧。 司洛冰却不由一怔,清透明眸滑落一丝诧异,这个暴君是在担心自己吗? “为什么这样看着寡人?难不成你对刚才……意犹未尽?”轩辕澈看着她茫然的目光,犹如无措的小鹿般,不禁勾唇戏谑一笑。 “无耻!” 司洛冰低声谩骂一句,心中不免气恼自己刚刚竟然为这个男人失神。 “别再试图挑战寡人的耐心。”轩辕澈想自己是疯了,才会让眼前的女人屡次挑衅底线。 司洛冰别过脸,她学乖了,在这个暴君盛怒下顶撞他,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轩辕澈看了看司洛冰,第一次感到对一个女人竟这般无奈,一团无名之火憋在心中,感到分外窒闷,他隐忍着,俯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你身子很虚弱,要多休息。有什么不满等毒解除后,再和寡人理论吧!” 说完,轩辕澈便起身朝寝居外走去。 他一甩袖,落座于殿厅龙椅之上,手指捏起玉杯,仰头直灌入喉中一杯烈酒,然后极其不耐烦地朝殿门外大吼:“在上面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看够?” “咳——” 随着一道尴尬低声,一道身影身轻如燕般从屋顶上落下。 “堂堂皇家追影门少主什么时候变成梁上君子了?”轩辕澈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来人一袭青色缎衫,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无形中给人一种清俊儒雅的气质。银色面具下一双深眸亮如星辰,微微上扬的唇正隐着想笑的冲动。 “几日未见,帝君让草民刮目相看了。”青衫男子优雅地摇着手中一把银色宫扇踱步进来,不紧不慢的话中带着一丝揶揄的意味。 轩辕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陡然扬起手中的玲珑玉杯朝他飞掷而去。 只见杯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青衫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扇子稳稳接住,杯落却滴水未洒。 青衫男子爽朗地一笑,说道:“轩辕宫的琼浆果然醇香沁人!烨宸谢过龙恩了!” “寡人让你查的事情如何?”轩辕澈举起杯盏独饮,淡淡地问道。 烨宸神色微敛,收起宫扇,从容坐于太师椅上说道:“国师凌崖子在外仙游已数月,如今就连当今仙凌山掌门慕蓉雪也不知他真正踪迹。他乃得道居士,行踪飘忽,恐怕不易寻到。” 闻言,轩辕澈一脸冷峻,他沉默了良久。 这时,尚海沏好了上等的龙井茶走进了大殿。 “烨爷,请!”尚海毕恭毕敬地奉上茶后,挥袖屏退殿内所有宫女和太监,随之自己也退出,亲自合上殿门。 烨宸见殿内无人,捏起盏盖轻轻刮去漂浮的茶叶,轻呷了一口后,抬眸看了一眼沉默的轩辕澈,不由低声问道:“凌崖子云游前曾秘要帝君得东瑞国三公主并封后,而那卷宗祠皇家秘笺又曾暗示,火莲圣女千年后于异域转世,欲得天下,必得之,莫非凌崖子暗指公主就是圣女?” 只听轩辕澈冷哼一声:“寡人倒觉得她像讨债而来!” 话落,烨宸挑唇一笑,放下茶盏:“能令帝君烦之,看来这帝后果真是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轩辕澈黑眸微沉,低语道:“秘笺上所指,‘千年一遇奇异星象之刻,乃火莲圣女显现之时,人琴和瑟,必天翻地覆!’到底什么意思?” 烨宸微思后,放下手中杯盏,语:“看来只有国师能参透玄机,要尽快找到他的仙迹。” 轩辕澈微眯幽眸,蓦然闪过一道锐芒,语气透着王者般的张狂气焰:“寡人就不信,就算没有这火莲圣女,寡人便统一不了这天下!” 烨宸静静地望着全身散发着凛冽气息的轩辕澈,不由想起了十八年前第一次在紫玉山看到他的情景。 白净瘦弱的小轩辕澈跟在师母后面,一脸稚气,目光还带着一丝怯意。 “宸儿,以后你是师兄,要好好照顾师弟,不惜一切地帮助、保护他,这是你的使命,知道吗?”师父指着师母身后的小轩辕澈对他说道。 当烨宸笑着走向轩辕澈时,他却突然抓住师母大声地哭喊着:“阮姨,澈儿要母妃!澈儿要母妃……” “烨,那卷秘笺可安放妥当?”轩辕澈陡然问道。 烨宸这才从回忆中恍然回神,忙道:“已交由慕蓉掌门人藏于仙凌山。” 第五节 共眠 司洛冰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羊脂玉小瓶,光润的玉瓶显然是由细砂研磨成浅浮雕的花饰,纹路十分精致流利。 出生于古董世家的她,知道羊脂玉制造历史可追溯到汉代。只不过,这个五国时代,却在历史上闻所未闻,一点线索也没有,该如何才能想到回到现代的办法? 想到此,她眼神忽黯了下来,水汽渐渐雾上了清眸。 一个月前,她还倚靠着奶奶怀里向大哥撒娇,大哥还允诺等这次珍奇古董展一结束,便带着她一起去罗马度假。 不过一月时间,自己却已身处异世,遭受暴君凌辱,又莫名染毒,不过,自己才来到这里,到底是谁要害自己,一切困境与迷惑,令司洛冰暗暗觉得这其中定与自己莫名地成了东瑞公主的替身有着微妙联系……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她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这种感觉犹如致命的杀手在慢慢地侵蚀自己的生命和活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自己的世界中。 司洛冰不清楚轩辕澈为何突然要将自己囚困在身边,不由想到了刚才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的危险气息,她的心头猛然一阵颤栗。 无论他想如何,如果妄想让自己变成他三宫六院的女人之一,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她,司洛冰,绝不会让这个男人得逞的! 只是,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她就如砧板上的鱼肉,怕只是落得任人宰杀的命运……想到此,司洛冰不由更深地思念大哥和奶奶,“大哥,冰儿好想你和奶奶,好想……” 她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玉瓶,低低的声音中充满着委屈和伤感,眼中一片凄凉。 站在寝居外的轩辕澈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珠帘帐,眉头微蹙,当他看见司洛冰落寞的神情时,心中似乎被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轩辕宫的女人哪个不对他恭敬顺从,而她竟然如避瘟般地躲着他、恨着他,偏偏对她眼中那份冷澈,自己心中陡然生一丝不忍的情绪。 特别看到司洛冰紧紧攥着那个羊脂玉瓶,更认定了她是为霍御风和自己的命运神伤,一想到这里,轩辕澈心底不由就升腾起莫名的怒火。 司洛冰正想着心事,忽听珠帘一响,忙抬眸望去,却见轩辕澈脸色分外难看地走了进来。 “你……站住!”司洛冰一惊,身子不由往床榻里面退去。 轩辕澈冷哼一声:“你是在命令寡人吗?” “我累了,我要睡觉,你出去!”眼前的男人,全身无不透着强势不可反抗的气焰,司洛冰强压住心中的恐慌,故作镇静地说道。 轩辕澈似乎故意忽略她眸底那份错乱,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不要过来,否则——” 随着鼻息间那股越来越靠近的强悍气息,司洛冰再冷静的心也顿时慌乱,心脏“咚咚”直跳。 “否则如何?你给寡人看清楚了,这是寡人的寝宫!”他的声音宛如地狱冥音,冰冷至极! “不然……让我回华阳宫好不好?”司洛冰边说,边紧盯着他身后的寝宫大门。 可恶的女人!他难道不知道这轩辕后宫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入住自己的寝宫吗? 轩辕澈看着她眼底明显的逃意,黑眸骤然一沉,脸色寒森,大手一伸,将她按在床榻之上,下一刻,壮硕的身子便将司洛冰娇小的身形完全笼罩住。 司洛冰脸色泛白,试图挣脱着,然而那双紧箍在她双肩上的大手就像冰冷的铁钳般,令她感到窒息和恐慌。 “轩辕澈!对一个女人耍蛮,算什么男人!”司洛冰瞪着美眸,厉声怒吼道。 轩辕澈故意欺近她的脸,高挺的鼻翼几乎贴上她的,性感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意:“是不是男人,璃后是否要亲自体会?” “你、你想做什么?” 陡然欺近的剽悍气息让司洛冰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那一夜男子的凶残暴戾,身子猛然一颤。 “放心,在你伤未痊愈之前,寡人是不会碰你的。” 话音刚落,轩辕澈袖袍一扬,室内烛火“啪哧”皆灭,红罗幔帐飘然落下——司洛冰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只觉被猛地一翻身,自己被男人紧紧侧搂在了怀中。 “你……” “到底要寡人如何对你?……可知道,寡人从未为一个女子这般忍耐过。” 黑暗中,男子磁性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旁,温热的气息萦绕着鼻息间,司洛冰不由一怔,竟有些恍然……她不敢动弹,直到耳边传来渐渐清浅的呼吸声,她才颤颤地睁开双眼,对上了男子深邃如雕刻般的俊颜。 浓密修长的眼睫盖住了他平日冷寒的眸光,薄唇微微抿着,呼吸平缓而稳健,她细细一看,水眸不由惊然,竟在男子好看的唇角边,见到一丝轻不可见的淡笑,这少许柔和的表情,让他这张冷漠的俊颜显得异常……迷人。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人,确实犹如上苍精心塑造,冷峻不凡的外表,手握苍生繁华和无上的权势,要是换在现代,足够让天下的女人为之倾心尖叫吧! 司洛冰晃晃脑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是怎样一个人,不是她该在意和关心的!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和这个男人周旋下去。 这一夜,两人竟都睡得很安心。司洛冰梦到了和大哥一起飞到了罗马,在美丽的许愿池许下快乐的愿望;轩辕澈梦里的人……竟是她! 晨光从纱窗透射进来,静静地在华美的寝宫中倾洒下来,空气中扬着清新的气息。 轩辕澈睁开双眼,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明亮的光线。自母妃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般安宁了,整个人显得异常神清气爽。 一声低低的嘤咛声,轩辕澈低头一看,这才醒觉司洛冰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着。 小脸贴着他坚实的胸膛,此刻的她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惹人怜爱,嘴角微翘着,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轩辕澈一怔,他从未见过司洛冰笑过,原来竟这般娇美动人。 仿佛受了感染,他嘴角微微扬起,不自觉地笑了,胸口涌动着一股柔软奇异的情愫。 看着在自己怀中酣睡的小人儿,他竟希望以后每日早上起来都能第一眼看到她。 睡着时的司洛冰,没了昔日的清冷,小脸细腻润泽,像只熟透的小蜜桃,馨甜得让人忍不住想有啃吞的冲动。那细密修长的睫毛垂落下来,随着呼吸颤动犹如停在花间一对美丽的蝶翼。 无论是生气的她、哭泣的她、倔强的她,还是处处挑衅他的她,她的每一面,总让轩辕澈莫名地从心底深处升腾一股柔软怜惜的情愫。 “嗯……”司洛冰嘤咛了声,不由得往温暖的地方缩了缩,竟毫不知觉自己窝进男人的怀中。 “若是平日你也这般温婉多好。”轩辕澈喃喃自语道,指尖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着,带着一丝连自己也不易觉察的柔情和眷恋,那细嫩的肌肤滑如凝脂,几乎让他把持不住。 他目光痴迷地望着司洛冰娇美的脸,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这般对一个女子眷恋不已。 迷迷糊糊中,司洛冰觉得脸上痒痒的,她微蹙眉动了动,红唇正好擦过轩辕澈的手指。 那一瞬间,一股电流由心尖滑过,轩辕澈只觉得全身一阵酥麻,升起难以抑制的欲望。他的眸光暗沉,再也忍不住,朝她如花般的唇瓣吻下去——  “你干什么!” 可偏偏这时,司洛冰突然睁开了双眼,她惊愕地望着眼前不断放大的俊脸,尖叫一声,一把将他推开。 被她发现自己的企图,轩辕澈不由尴尬。但随即一想,她是自己的妃嫔,这有何不可,下一刻,大手一揽将她重新圈进了怀中。 “放开我!” 司洛冰美眸瞪着他,暗暗庆幸自己及时醒来,不然岂不是又要被这魔头占尽了便宜! 这个男人根本是色心又起,还堂皇地说什么有伤绝不碰她,根本是伪君子嘛,对,本来就是! “寡人亲自己的妃子有错吗?”轩辕澈看着她那又变得清冽疏离的眸子,心中不由恼火! “你说过,不碰我的!君子岂有戏言?”司洛冰扬眉盯着他,冷冷反驳他。 被她当色狼一样盯着,这种感觉令轩辕澈异常不适应和烦躁,于是恼怒地吼道:“寡人想干什么还用偷的吗?” “你……暴君!” 司洛冰气结,却因动了气,脑子却又一阵眩晕! 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轩辕澈忙稍稍放开,给她一些呼吸的空间,语气低柔带着紧张:“你怎么了?” 司洛冰微微调和了下气息,趁机推开他,迫不及待地爬下床。 “你想去哪儿?”轩辕澈坐起身,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丝质的内衣裤,衣襟微敞,露出了古铜色性感的胸肌,带着一股致命的魅惑力。 司洛冰微微失神…… 天啊,你在干什么?司洛冰恨不得敲自己几下,他再帅,也是她最讨厌的人好不好,怎么可以轻易迷失在他的“美色”诱惑中呢! 司洛冰晃晃脑门,双手有些恼恨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脸。 轩辕澈看着她脸上奇怪多变的表情,不由好笑:“还不过来给寡人更衣。” 纵使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司洛冰还是暗暗忍耐,自从来到这个地方,自己伤得还少吗?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撇撇嘴,微忍着身上隐隐的伤痛,踮起脚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龙袍。 轩辕澈享受着她的服侍,淡淡地说:“只要你顺从寡人,寡人自会对你好一点,包括你的国家!” 哼,她承受不起!司洛冰暗自冷笑一声。 “说到底,今日你会这般处境,也是自作自受。对你,寡人已经很忍耐了。”轩辕澈托起她的下颏,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吗?照他这样说,鞭笞她、凌辱她算是忍耐,那么没有杀她,她是不是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呢? “你听到没有?”轩辕澈看着她眼神游移,不重视自己的神色,一阵窝火! “嗯,我是否能回华阳宫?”司洛冰低声问道。 “不行!”轩辕澈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下脸,不悦地说道。 “帝君不知道这后宫的嫉妒心能害死人吗?”司洛冰有预感自己被留宿轩辕寝宫的事,一定传遍整个后宫了,恐怕将给自己空惹出一场风波。如今她怕的不仅是轩辕澈,还有那些暗中对她起恨意的双眸。 轩辕澈眼底忽然泛起几分暖意,声音也出奇地温柔:“不用怕,寡人会保护你!” 停在他腰上玉带的手指微微一滞,司洛冰心莫名一阵颤栗。 她晃晃脑门,他的温柔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怎么?你不相信吗?”轩辕澈猛地捏起她的下巴逼她对视着自己。 不是不信,而是根本不在乎!司洛冰心底暗暗说道。 见她不说话,轩辕澈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别说她不信,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但他比谁都清楚,此刻自己有多认真。 “今天记得服用最后一粒药丸,别让寡人挂心,嗯?”轩辕澈大手绕着她的纤腰,微微使力让她贴紧自己的胸怀,低低的嗓音犹如美酒般醇厚迷人。 他的气息倏然扑在脸上,司洛冰的心不禁一窒,她忙将脸偏了过去,躲着这股令自己有些眩迷的气息。 “乖乖在寝宫休息,待寡人忙完政事,回来陪你。”轩辕澈看着她羞红的小脸,心神不由震荡,轻轻刮了下她高挺的鼻子,低声地在她耳畔边落下话。 “哦……”司洛冰心怦怦直跳,不自然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尽管对怀中温软馨香的身子很是不舍,但轩辕澈还是放开了她——  “尚海,去议和殿!” 看着轩辕澈走远,司洛冰适才舒了一口气。 这时,一位长相清丽的宫女捧着一叠换洗的衣衫走了进来。 “娘娘,药水已准备好了,让奴婢伺候你沐浴敷药吧。” “你是谁?”司洛冰猛地想起了珊兰。 宫女满面笑容,放下衣服,朝她躬身揖礼:“娘娘,奴婢叫知秋,是帝君让奴婢伺候帝后的。” 是派人盯着她的吧! 只要和轩辕澈扯上关系的,司洛冰难免心生反感。 “你可知道珊兰的伤势如何?”一想到宴会上珊兰为自己挡下的几道鞭刑,她心中好不难过。 “娘娘请放心,帝君已命太医前去看了,她在养伤。”知秋连忙回道。 “算那个暴君还有一丝良知!”司洛冰低低喃了一句。 这些天因身上伤患,几日不能洗澡,司洛冰早就感觉异常难受,一听要沐浴,心中不由一喜。 知秋带着她到了寝宫另一间装饰精致的小屋子,一股药草香飘溢空中,腾腾的水雾氤氲在紫檀镶金的木桶周围,令司洛冰心神一振! 知秋将干净的衣饰准备好后,对司洛冰说道:“娘娘,水中已放了许多名贵中药和花草瓣,有利于娘娘身上的肌肤伤患不留下疤痕。” 原来古人也这般懂得做SPA啊!望着飘着花瓣的热水,司洛冰眼中不禁动容:“谢谢你了,知秋。” 褪去衣衫,慢慢浸入水里,温润的水洗涤着如玉的肌肤,微微泛起细碎波澜。果真舒服极了,水温透过肌肤带来心上一丝安宁。 她用手摸了下背上的伤痕,发觉光滑了许多,不经然,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脸上挂着暖笑的男子,还有他为自己涂药的情景,心不禁一颤。 司洛冰伸手拈住一片飘飞的花瓣,淡淡清雅的香气在她鼻尖萦绕,她拈花在手,突然想起了《女人花》这首歌来,不由陡然轻叹一声,为夏紫璃一阵伤感:“夏紫璃,夏紫璃,你果真红颜多薄命啊!” 回到了寝宫,知秋将司洛冰一头黑发用柔巾轻轻拭干,垂于肩前,接着,用透着芬香的膏药细细地在她背部的伤痕涂抹着。 “好香,这是什么药?”司洛冰只觉得这药气味分外熟悉。 “娘娘,这是梅妃娘娘命人送过来的。” “是她?”司洛冰脑中浮现这个清雅美丽的女子,她三番五次地为自己触犯龙威,究竟为何? 敷好药后,知秋拿着崭新的衣衫为她换上,并为她绾起漂亮的发式,留着几缕发丝垂落于额前。 “娘娘,你的美这六宫中真是无人能及,莫怪帝君这般恩宠于你。”知秋看着眼前绝色的主子,不禁感叹道。 铜镜前,清丽红润的容颜,雪白的锦缎长袍,腰间系着银色流苏挂玉佩,风姿绰约,宛若一朵清新盛放的莲花,素雅安宁又落落大方。 在现代时,司洛冰是古琴演奏家,演出时常常会仿古装扮,因此对眼前的装束倒也习惯。 吃过早膳后,司洛冰看着外面清新明朗的天气,对知秋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娘娘你的身体……” “刚才服了药丸了,现在感觉好多了,只怕再待在屋内,我身上便要长满草了。”司洛冰无聊地喟叹着,这古代没电视、没网络,那些古书她更是无法看下去,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然后发呆,她觉得自己快无聊死了。 “长草?”知秋诧异她的话。 司洛冰轻笑下:“终日不见天光,要发霉啊!” 知秋这才悟解,却对司洛冰这个有趣的比喻,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宫中所传不虚,这位来自东瑞国的娘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莫怪向来冷漠的帝君对她这样上心。 “可是,帝君吩咐过,娘娘身体未康复……”知秋面露为难之色。 一提起轩辕澈,司洛冰的好心情骤然失去。 不让我出去,我偏出去不可! 司洛冰于是趁知秋不注意,突然撒腿往外跑去。 “娘娘——”知秋一愣,忙紧跟着跑出去。 殿前侍卫显然也没料到这突发的情景,一时怔住,待知秋跟着跑了出来,才恍然回神紧追而去。 司洛冰从小受训跑得极快,知秋是古时代缠脚女子,岂是她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被她甩得无影无踪了。 望着后头侍卫急匆匆四处寻找的样子,司洛冰不由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私自跑出来,那暴君怕是会对自己一番惩罚,但都出来了,何不趁机好好研究下这个轩辕王宫的路径,哪天开溜也不会迷路。 想着,司洛冰看了下四周,决定先回华阳宫看看珊兰。只是,这一跑,她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了,竟然在轩辕王宫中迷失了方向。 第六节 惊鸿 清晨,到处笼着一层薄雾,司洛冰越往前走,越清冷。一路上需要躲避的宫女侍卫也渐渐少了。 只见前方隐隐约约一片静谧幽深的竹林。司洛冰不由好奇,走进林中,才发现前方竟有一处亭楼。 “竹音亭。”司洛冰看着亭上的刻匾轻声地念道。 “想不到轩辕宫中竟有这么一处幽宁的地方。”司洛冰喃喃道,步上亭楼。 更让司洛冰惊讶的是,亭楼中央案桌上居然摆着一张古琴,一盏檀香袅袅,氤氲烟霭中,犹如梦幻。 她惊奇地看了下四周,冷清得看不见一个人影。 望着案桌前的古琴,司洛冰眸中闪着晶亮的光彩。她有多长时间没有弹琴了? “好美的地方,好漂亮的古琴……” 司洛冰一下子爱上了这里的静谧和幽然,她犹豫了一会儿,终忍不住在古琴前坐好,深深吸了一口气,十指放上了面前的琴弦,试着拨动几下,音质灵动清扬。 “真是把好琴!”虽然比不上雪抚神琴,却也算上品。 司洛冰一下忘记了这些日子来所有不开心的事,微闭上双眸,随着她指尖的轻拢慢捻,缠绵悱恻的音韵如山泉细水,涓涓而出,琴声轻轻袅袅,令闻者不禁心醉。 清风吹过竹林,将司洛冰优美空灵琴声飘得很远……“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一道悦耳令人心怡的声音轻轻扬起。 正陶醉于琴声中的司洛冰浑然一惊,琴弦猛然断开,琴声戛然而止——  “啊——” 她惊喘一声,青葱白的玉指差点被断弦所伤。 “你——” 司洛冰抬头,清如泉般的水眸漾起惊诧。 好俊美飘逸的男子,深邃的眼眸,映着星辰般的光辉,鼻梁挺直,带着一丝邪肆的弧度。 “姑娘的琴声美,人却比琴声更美!”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 此人正是西凉质子段天歌。 每日清晨,他便会命人在“竹音亭”摆琴点香,然后独自一人来此弹奏。 刚刚在竹林外,忽闻从里面传来一缕琴音,宛转悠扬的音韵如山泉流水,似有若无,飘渺得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他不禁兴致勃勃,好奇是何人居然也能有这般清雅之心,将琴声弹奏得如此精湛。 段天歌一路伴着琴声走至竹音亭,惊然发现,身穿一袭白衣的女子稳坐竹亭中间,颌首低眉正抚着琴弦,声音如仙乐一般。 段天歌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顿时惊愣住了。 再看这位女子的容颜,倾城绝色,实是惊为天人! 司洛冰坐在古琴前,目光闪过一丝疑惑,看着这位打扰自己雅兴的俊美男子。 “你是谁?”司洛冰淡淡的声音如深谷幽兰般。 看他一副飘逸俊雅的样子,莫非他是这琴的主人? 段天歌刚想报上姓名,但随即一想,微微欠身笑道:“在下是轩辕王宫的琴师白悠然,每日晨会来此弹奏,没曾想在这见到姑娘,姑娘的琴术精湛,着实令在下佩服!” 段天歌的一双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司洛冰,墨玉一般的瞳仁里波光闪动,渐渐泛起了一层复杂的光彩。 好美的女子,如空谷幽兰般,沁人心脾……司洛冰被段天歌大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觉有些尴尬,忙起身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将你的琴弦弄断了,不过也是你突然说话,我才……这琴要不我带回去修修再还给你吧。” “无妨。姑娘琴艺精湛,想必平素定然极好音律,能遇上知音,白某真的很开心。”他低柔含笑的声音,如清风拂面,令人好不舒畅。 司洛冰有片刻迷失,这样的男子,要是在现代,定让天下女孩子都不禁倾心! “敢问姑娘芳名,怎么会来这幽静无人的竹林?”段天歌望着司洛冰,看着她身上华丽的衣衫,和举止中散发出来的高贵优雅的气质,目光闪过疑惑。 司洛冰微微敛去眸中的失神,略微想了下,淡淡笑道:“我叫司洛冰,是……这宫中一名宫女。” “宫女?”段天歌嘴角微微上扬,玩味似的自喃道。 “是啊!”司洛冰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对他隐瞒身份,总之一想到承认自己是轩辕澈的妃子,心底就一阵别扭。 “这琴弦断了,你今天怎么弹琴呢?”司洛冰低头看了下古琴,眸底划过一丝愧然。 段天歌但笑不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司洛冰,突然轻盈跃腾而起,只见一道白影在眼前飘起,在司洛冰还未及惊愣回神之际,又稳稳落下。 凝眸间,只见段天歌神色悠然,手指中捏着一片清绿的竹叶。 司洛冰好奇地看着他,清眸映着晨光,泛着动人的潋滟光芒。 段天歌双手捏合着竹叶轻轻放至嘴边,静静地回望着眼前绝美的女子,眸光中流露出一丝奇异的情愫。 顷刻间,一曲动人心弦的旋律自他唇间悠扬飘逸而起。 空灵的音律,幽静的竹林,不由让人沉浸在舒缓的清尘之音中,连心也变得格外平静起来……司洛冰不觉被眼前的男子和他的乐声深深陶醉了! 一曲结束,久久她才从乐音的意境中回到现实,感叹道:“这首曲子好美啊!” 段天歌缓缓放下双手,白袍垂落满地,清俊飘逸,含笑凝望着她。 “不过有一丝淡淡的忧愁……”司洛冰回望着他,清眸微泛澜光。 段天歌淡淡一笑,心中却颇微惊震。 “一片竹叶竟可以吹得如此天籁之音,好神奇!”司洛冰不由走下亭台,从他的指尖取过那片竹叶细细看着。 此时,竹林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叶缝透射下来,在司洛冰的身上洒下一片炫色的光晕,微微颤合的细密眼睫,精美绝伦的五官,一袭白衫随风飘散,令她美得如出尘的仙子一般。 段天歌失神地凝着她,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沁人的清幽香气,心尖一阵激荡。 “你教我吹好吗?”司洛冰蓦然抬眸,却望进明亮如辰的黑眸中,那里仿佛发散着磁石般的力量,令人不禁深陷其中。 两人互凝着双方…… 只听到风轻轻拂过,带动着竹叶沙沙地作响,时间仿佛在这刻停止一般……直到段天歌干净修长的指尖轻轻抚上司洛冰脸上柔滑的肌肤时,那清凉带着一丝薄荷的气味扑入鼻尖,司洛冰猛然回神。 她不由地退后一步,心如揣着小鹿般怦怦直跳,双颊早已染上了两片诱人的绯云。 段天歌优美的唇形微微勾起,眸中带着一份柔情,低低的声音如琴音般令人迷醉:“我来教你。” 话刚落下,司洛冰只觉得一只大手覆在了她手背上,手指清凉,如一滴甘洌的泉水滴落在她的心尖上,引起一阵颤抖。 他的手出奇的柔软,仿佛天边轻盈的云朵。被包裹其中,便会无比安心。 司洛冰小脸红得如熟透的番茄,心脏跳动如擂鼓,早已完全脱离了原来的速度。 此刻,他们是这样地贴近,男人清新的气息萦绕在耳畔,一股淡淡清凉樱花幽香充盈着她的鼻息,被围拢其中,似乎连呼吸都被夺走……这情境,这画面,暧昧浪漫得令人心动……这一刻,能够就此定格该有多好啊……天啊!司洛冰,你在想什么? 人家只是在教自己吹叶子而已,怎么就浮想联翩了?完全像个花痴! 还好,自己背对着他,不然被他瞅到自己一脸动容娇羞的样子,一定丢脸死了! 她却毫不知觉,自己小手的柔软温暖,身上散发着淡淡幽香,竟让段天歌的心颤栗不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暗暗调平紊乱的气息,压抑着嗓音,低声地说:“叶片放低一些……” 在心脏快要破膛而出的那一刻,司洛冰终于忍不住了,她蓦然转过头,想对他说自己试试,柔软的樱唇却碰上他的——仿佛电流击过,两人分别怔愣数秒后,都快速慌乱地退开距离……段天歌深眸凝着司洛冰,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石头般,泛起圈圈涟漪……司洛冰脸如火烧云般,不知所措地连忙道歉:“对不起啦……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说完,司洛冰心乱如麻,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心里却懊恼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陡然一股力量从身后而来,紧接着自己的手腕被猛然拉住。 呃—— 司洛冰转头,看到段天歌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 “……”司洛冰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以后我每日清晨在此等你,可好?”段天歌低低的嗓音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蛊惑的力量。 “我……”司洛冰脑子一片空白。 段天歌松开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却轻轻地拂过她飘在额前的发丝:“就这样说定了!” 司洛冰凝着这张美得不真实的俊颜,仿佛被一股魔力施了法术一般,失去所有的意识……待恍神回来,前方白影却渐渐地消失在竹林间……这是梦吗?司洛冰喃喃自语。 司洛冰顺着来时的路走出了竹林,当她路过花园的时候,北侧有一小汪湖水,烟波袅袅间煞是迷人,碧绿的湖面里面几尾金色的锦鲤游来游去。 司洛冰心情不由愉悦,倚上前去驻足观看,只是脑子还沉浸在刚才的情境之中……“璃后今日好有雅兴啊!”直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不远处扬起,才打断了她的遐想。 司洛冰抬眸一看,竟是那晚铜雀台上讥笑自己的蓉妃。 一张如玉般光洁的小脸,漾着娇春般的笑靥,正步步生莲,身姿婀娜地向她走来,后面还跟着另一位不曾见过的妃嫔和侍女们。 司洛冰并不想和这些后宫的女子纠缠不清,遂淡淡地瞥了一眼,打算不加理睬,唯恐坏了自己的兴致,转过头继续去看着水中嬉戏的小鱼。 蓉妃见司洛冰居然不应不理,一副不屑的清冷之色,一张美丽的容颜立刻变得有些难看,却又碍着她毕竟是轩辕帝后,不敢发作,于是夹带着一丝酸涩的声音随即扬起:“帝君留璃后于墨阳宫内数日,亲自守护照料,这份尊荣宠爱真令三宫羡慕不已。” 司洛冰眼底波澜平静,心底却为她那句“亲自守护照料”微微一震,不禁又想起自己苏醒后轩辕澈对自己异乎寻常的温情,心头不由一阵诧异。 蓉妃见她依然冰冷不屑于搭理自己,想到那夜在轩辕帝身下承欢时,被当作她的替身,心中更是恼怒与羞恨,同样是一国公主,为何命运竟如此天差地别,夏紫璃为后,她却只是一名嫔妃! 于是,她行到司洛冰身侧,笑着轻问:“妹妹听闻宫中传言,却又不敢相信,特来问问姐姐,听说姐姐进宫前为情郎跳江殉情,真有其事吗?唉,这被心爱之人拱手进献之辱,若是我,怕也抹刀自残了。” 蓉妃话落,冷笑着,正欲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狼狈的神色,不料——司洛冰淡淡地笑着,捻起湖边喂养鱼儿的饲料,轻轻撒进湖水中央,那些鱼儿看见后,立马围了上去,纷纷争食。这一潭碧池就好比深暗的王宫,而这些鱼儿就像宫中终日为一男子费尽心思的女子们,只要给一点点恩泽,就受宠若惊地急先恐后!可惜,她并不是它们中的一只! 她转过脸,声音轻轻柔柔,缓缓地扬起:“妹妹这番话是暗指帝君捡得别人不要的吗?” 蓉妃不禁愕然,待意识过来,脸倏然变色,忙四顾看下,生怕别人听得这番对话,心中更加恼恨司洛冰! 司洛冰见她面露怯色,眼底却愤意难平,继续淡笑道:“如若妹妹想住一住那墨阳宫,那姐姐便让你去如何?不过,这也由不得我说了算,不如你到议和殿亲自去和帝君说去,总之姐姐是非常乐意相让,不过,你有这个胆子吗?” “你说……说什么!”蓉妃被司洛冰一席听似低柔却暗藏刀锋的话语气得丽颜也阵阵发白。 “如果没事,就请蓉妃妹妹不要打扰我赏鱼的雅兴!”司洛冰懒得和她纠缠下去,好像在和她为着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似的!不管如何,为那夏紫璃也驳回一些傲姿,也算对得起她借用了她的身份。 不过,看着蓉妃因妒忌无所不用极其,而变得分外扭曲的脸孔,司洛冰心中不由嗤笑,那暴君眼光还真是有问题,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姐姐,这后宫中谁不知道帝君对姐姐的宠爱也让人嫉妒。”另一位小妃嫔讨好地对蓉妃安慰道。 懒得再和蓉妃她们纠缠下去,司洛冰欲转身走开——蓉妃虽是贡妃,但在洛水国深得父王王兄宠爱,从小娇横,她哪容得了司洛冰这般冷嘲奚落,一阵冲动,身子便猛然朝前方司洛冰的身子撞了过去。 “啊——” 司洛冰不备,一下子掉进了湖中。 “娘娘——” 此时,知秋正寻到湖畔,看到司洛冰落湖,不由惊呼。 正值秋寒季节,湖水冰冷无比,司洛冰顿感似有数以万计的寒芒瞬间刺入体内,剧烈钻痛不已……司洛冰被刺冷的湖水呛进喉中,一阵眩晕,想游上岸,全身却像抽去气力,呼吸渐渐阻窒……恍然间,她似乎又记起自己落海的情景,渐渐地失去知觉,沉下湖去——“娘娘——”知秋站在湖边,吓得哭了起来。 原来不过想出口气罢了,这会儿看见司洛冰沉进湖中,蓉妃也顿然慌乱起来,却仍然掩饰自己的害怕,推一下身边的珠雪,说:“璃后真是的,走路都这么不小心,还不快去叫人……”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眼前掠过,跃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啊——” 蓉妃惊喘一声,在场的人更是惊愕不已! 冰冷中,司洛冰突然感觉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托住了自己,唇被温热的柔软深深地覆住,一股气息从嘴里被灌进……她沉重地想睁开双眼,却最终陷入黑暗…… 第七节 夜审 天沉寂,铅灰的云将月儿隐没于无影无踪,偶尔擦出火花,似有一场风雨欲来之势! 此刻,墨阳宫中,太医宫女们进进出出。 轩辕澈凝望着床榻上脸色渐渐恢复的司洛冰,目光深邃如夜,转过脸,朝王太医低沉问道:“如何?” “伤患未好,寒气袭入骨子,要费些时日调养,只怕今后会落下畏寒的病根儿。”王太医边探脉象边回禀,“这毒性幸好未加剧扩散,但体弱总是抵不住这毒根,对身体伤害也极大,要尽快请质子为璃后娘娘施针治疗。” 轩辕澈脸色微凝,转过脸,再次望向气息微弱的司洛冰,不由伸出大手握住她身侧冰冷的手,微微圈住,心一紧疼,眸光一凛,沉声喝问:“上次的毒到底查出没有?” “这……”王太医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快说!”轩辕澈眸光一沉,喝道。 “这几日太医馆对璃后体内的毒血深研一番后,发现这毒性……更像来自洛水之毒。” “洛水?”轩辕澈眸色沉暗。 王太医忙跪伏,身子颤抖,“这只是臣的拙见,怕是误断,所以一直不敢回禀帝君。” 洛水国向来盛出奇毒,王室一族个个更是用毒高手,莫非……轩辕澈脸色立刻森然,突地起身,一掀珠帘,眸色冷寒逼人如利刃,厉声怒喝道:“说!刚才璃后落水是怎么回事?” 知秋“扑通”跪下,颤颤地回道:“禀帝君,奴婢寻到花园时,看到……是奴婢没有看好娘娘,请帝君降罪……” “果真如此吗?快说!”轩辕澈冷冷哼道。 知秋双唇颤动了半天,却不敢出声,宫中尽知蓉妃是帝君宠妃之一,更是洛水国公主,她实在不敢乱出口,怕惹来杀身之祸。 “怎么?寡人的话你没听到吗?来人——”轩辕澈怒喝的语气令人魂飞魄散。 “是……是……奴婢到湖畔时,娘娘已落入水中,湖边站着蓉妃……奴婢真的不知是娘娘是如何落湖的……”知秋说完话,额角早已冷汗淋漓,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轩辕澈微微凝思后,转身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只见她紧闭双眸,那细密的眼睫颤颤抖动如风中蝶翼,掩住了平日里的冷漠清寒,面色也渐渐泛起薄红如霞,美得动人,他的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怜惜,低喃道:“夏紫璃,寡人曾允诺会保护你,绝对不会食言!” 蓉馨苑中,蓉妃辗转了几个时辰,却无一丝睡意,想到轩辕帝湖畔那冷凝如寒刃的目光,心头不免忐忑不安,遂起身掀开纱帘,直喊:“珠雪——珠雪——” 寝居除了她的回声,却一片寂静。 蓉妃的心怦怦直跳,忙裹着衣袍下了床榻。 “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她眉头紧锁,不安地喃喃骂道。 刚走出内寝室,珠雪慌张地冲了进来,与她撞个满怀。 “贱婢,你想死吗!”蓉妃不由忿怒地嗔骂。 “娘……娘娘……”珠雪低着头,声音颤抖不停。 “跑哪去了?本宫睡不着,还不快过来伺候!”蓉妃已无心顾及她的失常,径直转身坐在了床上。 “娘娘……”珠雪看着烦躁的蓉妃,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蓉妃此刻满脑子纷乱无绪,心又怦怦剧跳,根本没觉察到珠雪慌乱的情绪,她再次想起轩辕帝与自己欢好之时忘情地叫着夏紫璃的名字,心中不由一阵发凉。 “珠雪,你说帝君这般宠爱我,就算知道是我所为,定要顾及洛水国势力,一定也不会对我如何的,你说是不是?”蓉妃自顾地喃喃道,手却因担心害怕早已紧紧攥住。 “你真以为寡人不会废了你吗?”一道阴寒之音陡然响起,如同腊月寒潭般冷冰,犀利的寒气似乎一下子就能将人穿透。 蓉妃的心猛地漏跳一拍,抬眸过去,妖媚的眼眸因惊怕倏然瞪大——  “参……参见帝……君!” 蓉妃腿一软,差点瘫在了地上,连忙下跪请安,头低得不能再低,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一旁的珠雪早已脸色惨白,跌坐于地。 “蓉妃,你好大的胆子!” 轩辕澈森寒冷戾的声音扬起,随即欺身而上,大掌一下子掐住她纤细的脖颈。 蓉妃美眸惊瞠,因呼吸顿然阻滞,脸色涨成绛紫红,透过泪眸看着眼前一双恶魔般的眼睛,想出声却奈何发不出任何声音……轩辕澈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眼中的冰寒依旧摄人心魄。 待蓉妃几乎神智昏厥之际,他一把狠狠地甩开她,居高临下,凌厉的鸷眸紧锁她惨白的脸庞,语气残冷——“说!洛水国派你在寡人身边,有何目的?!胆敢有半句谎言,定要将你凌迟致死!” 轩辕宫中每位妃嫔大部分都是属国进贡而来,对他而言不过只是政治联盟与发泄的工具罢了。因此,妃嫔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根本不屑于去理会。这些女子对他来讲,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但是,今天看到昏迷的夏紫璃,他竟蓦然心疼了。 而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次次加害轩辕国帝后,这根本是对轩辕帝龙威的藐视,只怕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蓉妃满目凄泪涟涟,对轩辕澈的话更是惑然惶恐至极,好不容易顺畅了气息,颤动着双唇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道:“臣、臣妾……不知帝君因何事动怒,臣妾惶恐……” 轩辕澈微眯黑眸,冷勾笑容——“寡人已审了珠雪,是你蓄意将璃后推入湖中,怕是连璃后身上染毒也难逃关联吧!” 闻言,蓉妃美眸惊瞠,回头不敢置信地瞪着珠雪,情急怒骂:“珠雪,你敢胡说!” “娘娘……奴婢……”珠雪哀哭道,抬起头,脸上竟青紫一片,肿得都有些变形了。 原来刚才自己睡着时,珠雪已被……拷问了! 蓉妃脸无血色,倒吸一口气,仿佛预见自己不久之后的遭遇,身子忽然瘫软无力,却不甘心,怀着侥幸之心转身抱住轩辕澈的脚,抬起小脸,一副柔弱娇态:“帝君,臣妾错了,一时糊涂推了璃后下水,却无真意加害于她,至于帝君说的染毒之事,臣妾是冤枉的啊!” 闻言,轩辕澈眸间骤然透着暴戾之气,一俯身,大掌再次掐住她的脖颈,残嗜冷笑:“哼,你果然承认了!” 蓉妃美眸惊震,泪水横流,不住地摇晃着头,望着男子唇角残嗜的笑靥,犹如看到阎罗魔鬼般,心惊胆战! “啊——” 蓉妃的身子猛地被轩辕澈摔去,接着一脚踹胸,撞到案桌上,瞬间,整张桌子支离破碎,可见那力道有多凶猛! “帝君,你——噗——” 蓉妃惊恨地望着眼前自己深爱的男人,胸口剧疼,血气一涌,口中立刻喷出鲜血。 她泪眼模糊,从未想过轩辕澈会如此绝情和狠心,一想到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心恨难平,不由凄笑连连:“帝君竟为了璃后对臣妾这样绝情,臣妾才是真的爱您啊!璃后她却情系北寒……” 话音还未落,蓉妃只觉得眼前皮鞭一闪——  “啊——”珠雪惊骇尖叫。 皮鞭带着生猛之力,肌肤顷刻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空气中立即散发出令人惊悚血腥的气味。 轩辕澈眸间的暴戾阴狠之气,令在场的人都心神俱颤! 尚海望着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蓉妃,壮着胆子,上前小心低道:“帝君,蓉妃怕是承受不了了……” 蓉妃全身如烈火灼烧,疼痛得几乎快死掉,她的脸上、身上都是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她拼尽全身力气抱住了轩辕澈黑亮的靴子,泪求道:“帝……帝君,饶……饶恕……臣妾吧……” 轩辕澈眼神依旧冷寒,连看都不看一眼,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她:“寡人不会让你死,算是给你父王一个颜面!不过——” 轩辕澈嘴角挑起残酷的笑:“寡人也要让你尝尝那寒如刺骨之痛!来人,将这贱人扔进水牢——让她自生自灭!” 话落,蓉妃和珠雪顷刻吓昏。 第八节 魔性 永和宫,一阵琴音幽幽绵绵,如泣如诉。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秦落梅怀抱古琴,轻轻袅袅的声音从她唇边逸出,歌中浓浓的相思之意,不禁令人黯然神伤。 月光淡淡地洒在秦落梅落寞的脸上,黑眸望着天空一轮皓月,泛着凄美的光晕。 晴岚走上前,望着主子孤寂单薄的身影,不由一声叹息。 秦落梅将琴放在案桌前,声音幽然:“晴岚为何叹气?” “自从璃后娘娘进宫后,帝君就再也没有召宠娘娘了。”晴岚脸上扬起一片愁云,为主子抱不平。 秦落梅转身,温雅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靥,透着丝丝凄凉。 “夜夜不寐盼君来,不过是场空幽醉梦……” “娘娘……”晴岚望着主子,双眸已染上湿润。 “我无妨。”秦落梅低低说道,晴岚哪里明白,她所盼不过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微微敛去眼中伤色,淡淡地问道,“馨蓉苑现在情势如何?” 晴岚为她倒了杯热茶,脸色微凝沉:“派去的小李公公刚才回禀,帝君暴怒之下鞭笞蓉妃娘娘,还命人要将她关入水牢呢。” 秦落梅心里微微一惊,轩辕帝竟然为了璃后……她眸光波澜不惊,接过晴岚的热茶,轻轻地呷了一口放下:“你马上去趟华阳宫,告诉璃后的贴身宫女知秋,请她求璃后出面相救。” “娘娘,那蓉妃娘娘平日里仗着帝君宠爱,娇横刁蛮,你为何还要帮她?”晴岚不解地问道。 “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个是真正快乐。待红颜老去,昔日一切恩泽皆是浮云。蓉妃受过这一劫后,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对她这般骄横的性子,生其实比死更痛!去吧,现在恐怕唯有璃后才能救她了,迟了,就来不及了。”秦落梅说着,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伤感,重新抱起桌上的琴,拨动了起来。 晴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喏,奴婢这就前去。” 知秋守在床榻边,一边细心地替司洛冰拭着冷汗,一边低喃着:“娘娘,你快醒来吧,奴婢好担心啊……” “唔——”司洛冰双唇微微翕动,逸出一声轻微的嘤咛声。 知秋惊喜低呼:“娘娘,娘娘——你醒来了!” 墨睫颤动,慢慢睁开双眼,司洛冰用手抚了抚额头,胀痛难忍,仿佛要炸开似的:“这是哪……” “娘娘,你还在墨阳宫,你昏迷了几个时辰了。”知秋忙伸手扶她。 司洛冰靠着床,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落水的情境,似乎想起冰冷中那股温暖的气息……“我的身体怎么变得如此差劲,掉进水也会淹?动不动还昏迷。”司洛冰苦笑一下,在现代自己可算是游泳高手呢。 “娘娘,太医说你身体虚弱是禁不住寒气的。”知秋为她披上裘袍,又转身拿了热气腾腾的汤药。 司洛冰闻着一阵苦味扑鼻,不禁蹙眉苦笑:“还真成了那久病缠身的林黛玉了。” “林……黛玉?是什么?”知秋不由奇怪地问道。 司洛冰轻笑一声:“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她是才情横溢却久病缠身的女子,最终因不能与她的知己相守一生,积怨成疾,香消玉殒。” “真可怜……娘娘懂得真多,难道帝君对娘娘这样恩宠。”知秋转身将桌上温热的草药递了过去,“让奴婢伺候娘娘喝药吧,帝君吩咐一定要看着你喝完。” “知秋,今天是帝君救我上来的?”司洛冰低头看着碗中的药,手指下意识地抚上柔唇,仿佛还能感觉到冰冷水中难得的温度,真的是他吗……“是的,娘娘。你不知道帝君有多担心你呢。”知秋忙回道。 “是吗?”司洛冰虽然昏迷,但能感觉到有具温暖的身子将她紧紧团在一起,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让她在昏迷中特别有安全感。 “是的,娘娘。”知秋重重地点点头。 “真是阴晴难测之人……”司洛冰喝完药,将碗递给知秋,不由低喃了一句。 莫怪她困惑,因为向来残暴如狼的人突然温情大发,总令人无法置信,不免猜测其背后的居心……“娘娘……”知秋望着她,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司洛冰疑惑地看着她。 “娘娘……蓉妃她受刑了!”知秋吞吞吐吐,良久才道了一句。 “什么?”司洛冰困惑轻问。 “娘娘,蓉妃娘娘身边的珠雪向帝君坦白了,是蓉妃推你下水的,估计这会儿,帝君恐怕……”知秋低首,不安地说道。 司洛冰不禁一怔:“她怎么了?” “受了鞭刑,帝君命人将她关进水牢……估计凶多吉少。”知秋低低地说道。 “什么……”司洛冰狠狠地一震,脸色微变。 她没听错吧!那个暴君居然为了她重惩自己的宠妃! 一时,她的心竟有些紊乱了! 司洛冰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下心底那份惊然。 “娘娘,你刚才昏迷中,梅妃娘娘让晴岚带话转告,希望娘娘能向帝君求情,饶蓉妃一命。” “我去求情?他怎么会……”司洛冰有些惊讶,但细想,总归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何况她不想有任何人再因自己丧失性命了,至今想到祭祀堂上嬷嬷惨死的一幕,她偶尔还惊梦连连。 微微理了下心中纷乱复杂的情绪,虽然心中仍困惑梅妃为何这般笃定,相信自己向轩辕帝求情有用,但她愿意一试! 待司洛冰和知秋到了蓉馨苑,正见前方数位守卫正拖着一道鲜血淋淋的身子出来,看到她忙停住了步子。 司洛冰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情境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的眼眸,忍住想尖叫的欲望。 太可怕了! 只见蓉妃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伤口已经分不清多少道了,处处都是血肉模糊了,惊悚骇人! 知秋跟在后头,一见到此景,忍不住地尖叫一声! “谁胆敢大声喧叫!” 轩辕澈高大的身子从大门内踏出,矗立于前,在月影下犹如死神。 待看到前方熟悉的纤柔身影时,适才还嗜血焚红的目光陡然一变,大踏步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 “你醒了?”冷冷的声音透着几分欣喜,随即,他长臂一勾,便将她的身子搂在怀中。 司洛冰怔怔地任由他搂在怀中,男子身上强烈的气息和空气中血腥的气味混杂,直朝她逼来……她的心颤颤发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震惊……  他竟然真的为了自己…… 司洛冰心内一阵慌乱,说不清的感觉漾在心头,脑子一片混乱。 感觉到她的凉意,轩辕澈大手轻轻探到司洛冰的额头上,然后轻轻托起她苍白的小脸:“璃儿,秋夜露重,你身子还未康复,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声音低柔充满宠溺与怜惜。 璃儿?他居然这样亲密地唤她……天哪! 谁能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轩辕澈会突然这般对自己……司洛冰下意识地将脸缩了下,避开那令她眩晕的气息,当看到他侧垂的一只手中竟握着一条沾染鲜血的皮鞭,身子猛地一颤,脑海再次闪过这个男人残暴狠戾的样子,心不禁惶恐,下意识地推开他,适才还迷惘的目光顷刻清冷,瞪着眼前的男人:“你真残暴!” 轩辕澈黑眸倏然一沉,特别听了司洛冰那句“你真残暴”,心不由怒意腾起! “来人——” “帝君!” “送璃后回寝宫!” “是!” “等——等等!” 司洛冰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伸手忙拉住轩辕澈的袖袍。 无论如何,今刻,他的盛怒是为了她。纵然对蓉妃暗害自己有些气愤,但要她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顷刻失去,她无法做到。 轩辕澈一双黑眸紧紧锁住她,眸底黑如夜海。 司洛冰咽了下口水:“那个……饶了蓉妃好不好?” 这是司洛冰第一次这般低语轻声地对他说话,竟让轩辕澈微微失神了会儿,心神微荡。 当司洛冰看见轩辕澈的眸光微微柔和,不由望向蓉妃。 看着白日还在自己面前鲜活的娇脸,此时,已面目全非,心不禁一阵颤栗! 她也曾承欢于轩辕帝,而且受极恩宠于一时,谁想得到……司洛冰不由抬脸,看着眼前冷峻的男子,竟有些透心凉……不由感叹,女子的生命在古代男尊下,是如此微乎如蚁! 想到自己的处处顶撞,显然眼前的这个暴君,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似乎感觉到司洛冰心神的飘忽,轩辕澈浓眉微拧,不耐烦地朝身边侍卫喝道:“来人,将蓉妃打入地牢,听候发落。” “住手——”司洛冰脱口厉喝,那微凛的神色透竟透着几分威慑力。 这一声让侍卫和轩辕澈微愣,侍卫们不由看向轩辕澈,等候命令。经这番夜审蓉妃后,大家都意识到如今轩辕后宫璃后才是帝君的新宠,所以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她已伤成这样,你将她关入阴寒的地牢不等于要她死?”司洛冰完全没注意在场所有人的惊震之色,朝轩辕澈急道。 “她暗害于你,或许还是中毒的幕后指使者,你难道对她都不恨之入骨?”轩辕澈将手中鞭子往近侍手中一扔,双手微揽她入怀,淡淡地说道。 “她不过是一名后宫女子,再多的恨意也是出于爱极了那名泛情博爱的男子,这鞭笞已几乎要了她的性命,已算重惩了,再折磨她,未免太不仁道了!”司洛冰看着轩辕澈,一番冷嘲热讽,显而易见地充斥着责斥和埋怨。 “夏紫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轩辕澈沉声一喝,猛然紧攥拳心,因为隐忍,手臂泛着条条青筋。 这女人,竟敢胆大地对他暗讽,什么“泛情博爱”,哪来的乱七八糟的话,分明就是“逆龙鳞”! 司洛冰神色微微一滞,轩辕澈冷寒的鸷眸令她一阵颤栗。 她脑子又糊涂了吧,站在眼前的可是暴君,而她居然一时心急和他论起理来! 正担心轩辕澈会不会因此也惩罚她,这时,一阵冷风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见状,轩辕澈目光闪过一丝怜惜,连忙收紧了手臂,压下心中的不快,烦躁地对侍卫们吼道:“将蓉妃打入冷宫,让太医为她诊治!” 轩辕澈这番话一落,司洛冰却惊愣住了。 “现在,璃后可否满意?”轩辕澈低眸看着司洛冰,唇角勾着一丝轻不可见的笑意,语气虽冷,却透着几分宠溺。 未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将司洛冰的身子凌空横抱起,朝龙辇而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司洛冰确实也没有力气了,她的小脸不由地贴在轩辕澈温暖的胸膛上——想起刚才,他竟然因为自己一句话,轻易地放过了蓉妃,望向轩辕澈冷峻不凡的容颜,她的心不禁触动……这个男人……其实柔情的时候,也很迷人……天!她又犯花痴了!对着白悠然那般仙俊般的男子也就罢了,眼前的男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 轩辕澈感觉到她的关注,低头也锁住那双如星辰般纯净的美眸,轻扬嘴角微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那道不常见的笑容如冬日暖阳,惊呆了司洛冰,耳畔边的话更如醇香的美酒般令人心头不禁一震。 司洛冰的心不由控制般颤栗,慌乱地低下脸,避开他的注视,脸腮不禁染红。 晕!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轩辕澈见她难得面露羞赧娇柔之色,内心极为震动,心底深处异常柔软起来。 “娘娘,蓉妃被幽禁冷宫了。”晴岚收到消息,忙走进寝室向秦落梅回禀。 秦落梅望着渐渐躲入云层的月,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低低地喃道:“今夜真是令人难以平静的夜晚啊……晴岚,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娘娘,奴婢伺候你歇息吧。” “不用了,本宫还不困,你先下去吧。”秦落梅语气淡淡地屏退晴岚。 璃后啊,你究竟有何魅力,竟让王和冷情的轩辕帝这般眷宠? 一阵轻叹从唇边低低逸出,秦落梅心中一阵酸涩,垂眸落下黯淡之色。 转身走到案桌前,她展开上面的白色布条,微凝眉,疾书写下一小行字,然后将布条细细卷起,走至窗前,微微吹了一声口哨,不消片刻,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扑扑”飞来,乖巧地停落于窗台前。 秦落梅将布条藏于信鸽脚环内,抱起它在手中,轻轻抚摸它的羽毛,眸间透着不易觉察的冷然:“小雪,想你的主人吗?本宫也好想,但愿一切顺利……” 下一刻,她将小雪往空中一送,信鸽拍拍翅膀,在窗前盘旋了一圈,然后朝天际北边飞去。 第九节 施针 服下最后一粒清阴丸,该是到质子宫施针的日子。 轩辕澈放下政务,竟亲自陪着司洛冰前往质子宫。 坐在华丽舒适的龙辇上,轩辕澈眼脸微微地下垂,满含笑意地看着臂弯中满怀戒备的司洛冰,气氛有些暧昧。 轩辕澈呼出的热气喷在司洛冰的耳畔边,令她心绪紊乱。 “璃儿,等你身体好一些,寡人便带你去狩猎可好?”轩辕澈低低的嗓音充满磁性的魔魅力。 “狩猎?”司洛冰眸光一亮。 脑中不禁出现大漠草原,号角响彻天际,骏马奔腾的浩浩荡荡的壮观场面,一定非常有趣! 看着怀中人儿目光中兴趣盎然的样子,轩辕澈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帝君,到了。”这时,尚海的声音在龙辇外响起。 尚海掀起幔帘候着。 一路上,习惯了温香软玉,轩辕澈很不舍地放开司洛冰,并将她发上的轻纱放下,倾色绝颜顷刻被掩于白纱之后。 他踏下辇阶,转身亲手扶着司洛冰下辇,那小心呵护的样子,直看得众侍卫和太监们微露惊色。 司洛冰抬眸,隔着轻纱看着宫门外的横匾,轻轻地念着:“质子宫。” 这就是那被送至轩辕国三年充当质子的西凉大公子的地方吗?面对敌国屈辱的软禁,他是凭何信念度过这三年光阴的呢? 司洛冰正想着,轩辕澈将她身体轻扳过来面对自己:“璃儿,寡人便不进去了,就在龙辇上等你。希望你早些痊愈。” 面对轩辕澈的柔情,司洛冰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点点头。 “知秋,照顾好娘娘!”轩辕澈转身沉声地命令道。 “喏!”知秋行礼,便过来搀扶司洛冰。 刚走进一间明显经过特别装饰的房间,鼻息尖便萦绕着淡淡的薄荷味,不由胸口一阵舒畅。 “好熟悉的味道。”司洛冰不由轻轻喃道。 知秋扶着她落坐于一张华丽的床榻之上,然后轻轻放下一层纱帘。 虽然隔着纱帘,但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赤着上身与一陌生男子相处一室,司洛冰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质子,娘娘准备好了,您请进吧。”知秋朝门外恭敬地说道。 司洛冰背对着,听到一道有力脚步声踏进来,像踩着心口上,令她不禁紧张,呼吸有些急促。 “知秋……”她轻轻唤着。 “娘娘,奴婢在这里陪着娘娘。”知秋忙轻声应道。 屋子里,那股薄荷的香气更加重了,还伴着男人清浅的呼吸气息。 司洛冰咬咬唇,解开自己的衣襟,褪去了上身所有的衣物,凝脂般的玉肤顷刻裸露在清冷的空气中,不禁打起了寒战。 只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好听悦耳的声音如琴音般轻轻扬起:“娘娘请放松身体。” 这声音……好熟悉! 司洛冰身子微微一滞,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息着自己的气息。 倏然觉得从背上传来刺刺麻麻的痛感。 “嗯……”司洛冰咬住唇,忍住这突如其来的刺痛。 正在忍痛的司洛冰,却丝毫没有觉察此时施针之人,早已额角布汗,从紧抿的薄唇,可以看出他此刻强烈的隐忍。 纱帘后,朦朦胧胧映着一具美丽凝白的身体,近在鼻息间的清幽莲香,一切充斥着暧昧诱惑的气息。 段天歌暗自用内气调控着自己紊乱的气息。 怎么会如此?女人的身体他见过太多,为何今日竟这般心绪激荡,是因为她轻柔如空谷幽兰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馨香气息……段天歌觉得自己每布下的一针,便是一种难耐的忍受。 知秋似乎感觉到空气中异样的气氛,不由轻轻低唤了一声:“质子,娘娘可好?” 段天歌布下最后一针后,立即起身,竟未回知秋话,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屋子。 知秋一愣,转身忙掀起纱帘,轻声道:“娘娘,你再忍耐会儿。” 司洛冰脸色有些许苍白,咬着唇点点头,触景而吁叹,自己穿越到古代不过数月,却这番隔三差五地被弄得伤痕累累。 话说,那段天歌从屋子出来后,大口地喘着气息,白皙的脸泛着微微潮红,他盘腿席坐,暗暗运气调息。 脑中却不经然闪过司洛冰清美的脸庞,不过才分开一天,思念竟如春蚕作茧般在心头丝丝缠绕。 “冰儿,这么短的时间爱上你,我自知觉得可笑,不知道你是否也和我一样心意,但我知道……今生,段天歌的这颗心,只为你一人跳动。”段天歌望着竹音亭方向,出神地喃喃道。 再次走进屋子,段天歌心绪已然平静,他为司洛冰一一拔针后,平静地说道:“娘娘,请伸出手让段某为你把脉。” 低沉磁性的声音再次轻轻扬起,司洛冰心头一怔,差些想掀开帘子,看看这位西凉质子的真面目。 “娘娘?”段天歌见司洛冰没有回应,再次出声问道。 不可能!那个白悠然是轩辕宫的琴师,怎么会是西凉质子呢,也许只是声音相似罢了,司洛冰想着,释然一笑,披起衣衫,将手腕伸出纱帘外。 纤细如柔胰,凝白胜莲藕。 段天歌停在她脉搏的指尖,微微一颤,忙闭上双眸,专心诊断。 “余毒已去七八分,但残留体内的毒性过久,需要慢慢靠药物根除,调养还是最为重要,我会为娘娘调制药丸,只要每日按时服用一年,自然会清毒痊愈。”段天歌收回执脉的手,淡淡地说道。 “娘娘,帝君听到这消息一定龙颜大悦。”知秋闻言,一阵欣喜。 司洛冰舒了口气,只要不将小命丢在这个不知名的时代就好。 “随我来取药。”段天歌起身,朝知秋吩咐着。 “喏!”知秋忙紧跟着段天歌走了出去。 司洛冰穿上衣衫,掀开纱帘,下了床榻。 等着无聊之际,她走出了屋子,便看到院子中,竟然种栽着一棵樱花树。 虽然已过繁花盛开的季节,但清风吹过,仍能嗅到一股清新的幽香。 她走到树下,抚着树干,却不经意地看到树干被尖锐物刻着一道道痕迹,令人想到沧桑的年轮。 不知为何,看到这条条无数的痕迹,司洛冰心头陡生一股悲然的感觉。 会是他吗?司洛冰的耳畔再次扬起质子那如弦音般的声音。 “娘娘,药已拿好,我扶你出去吧。”身后扬起知秋的声音。 司洛冰微微侧过头,风扬起她的面纱,隐隐露出倾城的绝颜。 知秋搀扶着司洛冰往宫门走去——身后一道琥珀色眸光微微一诧,虽只微微撞见司洛冰娇美的脸侧,段天歌的心还是被狠狠一震! 为什么这么像!是你吗,冰儿? 段天歌只觉得心口倏然一痛,眸底落下无法言状的悲凉。 撑在门边的大掌,慢慢地收紧渐握成拳,陡然猛力朝门板砸去——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寝居的门顷刻迸出裂缝。 “这不可能!我的冰儿绝不可能是轩辕帝的妃子!”段天歌沙哑着喉咙低吼道。 他转身,琉璃案桌上一具断了弦的古琴静静地躺在上面,似乎脑海中还能清晰地浮现出,司洛冰一袭白罗衫,那般素洁出尘的美,垂首低眉,优雅地拨动着琴弦。 司洛冰一走出质子宫,看到轩辕澈正不耐烦地在龙辇前来回走着,尚海一脸急色,小心翼翼地跟着身后。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司洛冰的心微微动容。她没料到,轩辕澈真的在质子宫外候着自己。 “你怎么还在这儿?”司洛冰咬咬唇道。 轩辕澈转身,见司洛冰出来,眸光一喜,快步上前,双臂张开将她拉进怀中。 “怎么样,段天歌说你的伤如何?”轩辕澈语气透着急切和担忧。 靠着他健硕的胸膛,那股霸气又柔情的气息围拢而来,司洛冰微微迷神。 良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却出奇地细,细得如蚊蝇一般:“我……没事。” 下一刻,自己便被轩辕澈凌空打横抱起——“啊——”司洛冰低低惊呼一声,双手却下意识地勾住了轩辕澈粗壮的脖颈。 “这些天给寡人乖乖待在寝宫,等养好了身子,寡人便带你去狩猎!”语气透着轻快,却一惯的霸气十足! “可是……我想去看珊兰!”司洛冰讨厌自己动不动被软禁的感觉,不由撅起红唇,不高兴起低声说道。 而这一幕落在轩辕澈的眼底,却是她极为可爱的撒娇。 “小东西!回宫!”轩辕澈坚毅紧闭的唇角,缓缓勾起不常见的笑纹,透着异常的柔情。 轩辕澈抱着她,坐上了龙辇,却丝毫没有放松她的意思。 “喂,你能不能松开一点。” 司洛冰快被他强悍的男性气息炫得快晕了,不由挣扎着,用手指戳着轩辕澈坚硬的胸膛,嘟囔埋怨道。 轩辕澈身子一紧,黑眸微沉,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哑着嗓音刚说了一个字:“你——” 司洛冰毫不知觉身后男子的异样,竟不知死活地用清泉般的美眸瞪着他:“你抓住我手指干嘛?” 轩辕澈一眨不眨地凝着她,那道炽热眸光仿佛烈火一般。 “你……”司洛冰突觉不对劲,正欲开口说话——轩辕澈俊脸笼罩着梦幻般的温柔,犀利的鹰眸闪着异芒,猛然低头吻住她,火般的舌尖,长驱直入……带着灼热的温度,如一个肆意妄为的掠夺者一般,毫无顾忌地侵略着她口中的芳香和甜美。 司洛冰敏感的身体猛然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屈辱陡然在心底腾起,随即,司洛冰的眸子清冷地一眯——  “唔——” 只听轩辕澈一声闷哼,随即,放开了她的唇,而他的唇角已经流出细细的血丝——  “该死!你竟咬寡人?” 轩辕澈一声厉吼一下子在龙辇中炸开,天下有多少女人贪恋他的吻,她却依然这般绝情于他! 司洛冰虽然被他的吼声震住,但看到轩辕澈眼中闪过的挫败后,冷笑一声:“谁让你碰我了!活该!” 轩辕澈黑眸紧缩,眼底的烈焰却燃得更加炽烈了,似要狠狠地将她吞噬……“你就这么恨寡人吗?”他扣起她的下巴,冷冷地说道。 “是!” 司洛冰脱口而出,当捕捉到轩辕澈眼底一抹稍纵即逝的痛意时,竟下意识地扭过脸逃避他的目光。 “你——”轩辕澈身侧的手掌猛地一收,紧紧握住拳心。 “别忘记了你父王已将你送进轩辕宫了,你是寡人的女人!”轩辕澈如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捏住司洛冰的下颏。 “堂堂轩辕国君主强迫一个女人,你真那么没品吗?” 死就死了!反正不能让轩辕澈侵犯自己,这是自己的底线!司洛冰索性心一横,挑话刺激轩辕澈! 果然,轩辕澈脸变得异常难看,幽眸沉得如抹不开的墨色一般,只见他陡然扬起拳朝她落下——司洛冰心一惊,忙闭上双眸,无反抗地等着痛意传来。 “该死——”轩辕澈怒吼一声,眼看就要挥向她小脸的拳头,硬生生地别开,击向她身后坚硬的龙辇上——血,就这么从僵硬的关节间慢慢地流出来……没有预想的痛意,司洛冰猛然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一切,怔呆住了! 这般大动静也惊吓住了尚海和众侍卫,龙辇骤然停下,大家皆屏息不敢出声。 “滚下去!”轩辕澈伸出受伤的手,指着她,浑身散发着如阎罗般冰冷的戾气,“快滚!” 司洛冰眸子终于有了神情,看到轩辕澈关节上的鲜血时,竟不由得涌起从未有过的慌乱……她仓皇地爬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掩住了漆黑眸中的慌乱,迅速地掀起帘子,逃出龙辇。 看着司洛冰迫不及待地下了龙辇,轩辕澈深邃的眸子由冷漠渐渐转为沁人心寒的冰冷! “帝君……啊,帝君你的手!”尚海小心上前,当看到轩辕澈关节上的鲜血时,惊呼一声。 “去御书房!”轩辕澈抽出白巾,粗鲁地将伤口包好,语调阴冷至极。 “喏……”尚海跟随着轩辕帝多年,当然知道这是轩辕帝发火的前兆,忙应道。 他放下帘子,连头也不敢回看下司洛冰,便扯着尖细的嗓音呼道:“摆驾御书房——”。 望着渐行渐远的龙辇,知秋一声担忧的轻呼声,才令司洛冰猛然恍神。 “娘娘,你……这是何苦?”知秋看着司洛冰美艳若花般的容颜,心中充满困惑。 司洛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当他看到轩辕澈血染的大手,和眸底那份痛然,自己心口仿佛被压了块石头似的,感到无以言状的窒闷。 “知秋,我想去看看珊兰。”司洛冰试图将这份奇异的心情压下,转过身对知秋吩咐道。 “娘娘……喏。”知秋犹豫了一下,才回道。 她在轩辕宫里算是老资格的宫女,这后宫中哪一个妃嫔不尽心承欢讨好帝君,自己主子这般倔强的性子,怕是今后风波必多。 知秋暗暗叹道,搀扶着司洛冰往华阳宫方向走去。 刚走进庭院,便看到前方一个娇俏的小身影正弯着腰拿着扫帚清扫落叶。 “珊兰!”司洛冰轻声地喊了一声。 珊兰怔愣数秒,忙转身,看到司洛冰,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公主……” 司洛冰走上前,拿着面巾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傻丫头,为什么哭啊?” “奴婢好想公主,宫女姐姐说公主中毒了,奴婢好担心……”珊兰声音哽咽不止。 看来夏紫璃和这孩子的感情一定极好,司洛冰默默想着,夏紫璃,你放心,既然我司洛冰借用了你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定然会善待你的侍婢。 “你的伤好些了吗?”司洛冰想到珊兰护着自己挡了几下鞭笞,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心疼不已。 “帝君派太医过来给奴婢瞧过了,还传话给奴婢,快点养好伤,侍候公主。” “……”司洛冰闻言一怔,心底那股奇异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轻晃下头,试图将那股说不清的感觉挥散去。心想,既然自己现在伤已好大半,就不回墨阳宫了。何况,是他让自己滚的,不是吗? “知秋,我不回墨阳宫了,你回去吧,不用再伺候我了。”司洛冰转身朝知秋淡淡地说道。 闻言,知秋一惊,忙跪下身子说道,“娘娘,是帝君让奴婢伺侯娘娘的,娘娘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帝君必然气恼我,我时时无法自保,你真的愿意留下?”司洛冰扶起她,疑惑不解地问道。 “奴婢愿意陪着娘娘。”虽然相处不过数天,但知秋能感觉到司洛冰对下人的亲善和平和,这是其他妃嫔身上没有的,她是个好主子,这个认知令她心甘情愿侍候司洛冰。 “好!以后,我们便是华阳宫的三姐妹!”司洛冰一时高兴,双臂张开分别搂住珊兰和知秋的肩,欣然笑道。 珊兰和知秋两人见状,分别一愣,但受了感染,也不禁笑了起来。 第十节 动情 漫天落叶纷飞的清晨,竹林间笼着氤氲飘渺的惊艳美。 司洛冰一早踏进竹音亭,便被眼前的情景深深陶醉了。 “冰儿,你来了!” 一道好听的男子声音从竹林间传来,紧接着,一个身体颀长的男子走了出来。 一袭白衣将他的身形衬托地更为修长,琥珀色的眼珠犹如宝石般明亮,简单的发髻却将那份翩翩之雅气透露得更加淋漓尽致,那种与生俱来高贵的气质,已非世上任何锦衣玉带的公子所能及。 司洛冰再次被眼前俊雅的男子深深吸引,微微叹息,天下竟有如此俊俏的“妖孽”! 待那股薄荷气息淡淡萦绕鼻尖时,司洛冰才恍神,脸微微泛起羞红,朝走近的段天歌微微揖礼:“白大哥。” “对不起,昨日我有事,失约了。”司洛冰轻轻一笑解释道,脑海中却不经然想起了质子宫中那个施针的男子,他的气息与他好相似……司洛冰轻柔的语音如水般淌过心尖,段天歌深眸凝着眼前的女子——一身青绿色的衣裳,纯净得看不出一丝杂质。婀娜的身段包裹其中,衣衫飘飘,长长的青丝只用一条青色绸子绑了个蝴蝶结,柔顺地垂落在颊边,不时被风吹动,衬得轮廓更加精致,给人一种纯净无瑕的感觉。 在晨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睛宛如深海的珍贝,光芒动人,鼻梁俏挺,嘴唇如绽开的粉红色花瓣,晶莹丰润。精美的五官配着白皙的肌肤,宛如仙女下凡,自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清淡的莲香,更是令人心醉神迷。 “你为什么这般看我?”司洛冰低头打量自己,今天她没有任何异样啊。 “咳咳……”段天歌白皙的脸上泛起可疑的微红,震惊于司洛冰对自己的影响力。 “咦,你脸红了耶!”司洛冰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叫起来。段天歌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仙俊才子的形象,洒脱不羁,而此刻他竟然脸红,令她惊讶好笑。 “怎么会……”段天歌不禁干哑着嗓音争辩,发觉自己在司洛冰之前越发不像自己了。 “脸红就脸红嘛,有什么好争辩的。”司洛冰笑吟吟地说,却完全没想到他的困窘正是因为自己。 “对了,我带了自己做的点心给你,就当赔偿那天弄坏你的琴。”司洛冰拉着他的手坐在亭内的石凳上。 她的手柔嫩温暖,段天歌真想一直这般握下去,一生一世……“这是什么?”看着石桌上似糕点但又从未见过的食物,段天歌不禁有些好奇。 “这是蛋糕,来尝尝。”司洛冰用油纸包起一块还散着热气的蛋糕递给段天歌。 想到这是司洛冰为他而做,段天歌不免有些激动。嘴角扬起,满眼欣喜地望着它们。 “怎么了?怕我给你下毒吗?不过,下毒了你也照样能解,呵呵……”司洛冰看到段天歌怔怔的样子,不禁好笑,调侃了一下他。 段天歌咬了一小口,唇齿间立即弥漫开一股清甜香味,却远远比不上心尖上那股洋溢的幸福感。 “怎么样?好吃吗?”不用和那个暴君待在一起,她觉得自由极了,一高兴就教知秋和珊兰做各种西点,虽然工具欠缺,但还是有些五分像样。 在现代时,无论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候,她都会动手做蛋糕,然后整块整块地吃掉它。只不过那时,大哥总是会陪在身边,同她一起分享开心和忧愁。 想到此,司洛冰黛眉微蹙,唇边发出一声轻叹。 “怎么了?”见她眸底倏然笼上一层雾水,段天歌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想我哥哥了。我们分别好久了,以前他总会陪着我一起吃蛋糕。”司洛冰小手撑着下巴,清澈的水眸闪着晶莹。 凝着伤神的司洛冰,段天歌的心微微一紧,冰凉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上。 “冰儿,以后由我陪着你可好?”低低的嗓音犹如琴音,温润得令人舒心。 司洛冰空山之泉的水眸映着段天歌深挚的眼神,她的心跳动了一下! 她慌乱地收回手,故作平静地笑道:“好啊!以后每天我都会做的,你要通通吃光哦!” 每天……她指的是永远吗?这句无心之言却引得段天歌不禁遐想连连。 这种感觉……仿佛他们是多年的夫妻,他的心颤栗不止,一种无法言喻的欣愉在身体每个细胞中跳跃着。 在轩辕国做质子三年,除了弹琴,就是和宫女们嬉笑玩乐来麻痹自己的痛楚,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无论她到底是谁,都只是他的冰儿,只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就这样说说话,一起弹弹琴,他突然觉得很满足。 “你为什么又发愣了?”司洛冰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段天歌对她露出一抹令万物黯然失色的笑容,“吃吧!” “哦,要吃光哦,你不知道这边没有搅拌机器,我的手都快打麻了。”司洛冰也捏起了一块,边吃着边嘟囔。 “搅拌鸡?是什么品种?”段天歌一阵好奇。 司洛冰噗地笑出声来,嘴中的蛋糕屑竟喷到他俊美的颜容上。 “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司洛冰一阵好笑,随手拿出绢帕轻轻为他拂掉。 段天歌却覆上她的小手,将它纳入掌中,司洛冰一滞,脸颊瞬间绯红显得更加可爱。 “那个……你今天没有带琴来?”司洛冰忙抽出手,找着话题,想借此躲避这暧昧的气息。 段天歌神秘地笑了笑,如变戏法般从袖袍中取出了一支竹笛:“今天我们吹这个!” “是笛子哎!白大哥,你太有才了,我简直是你的粉丝!”司洛冰盯着段天歌手中的笛子惊叹道。 “粉……丝?”段天歌又是一怔,这又是“鸡”,又是“粉丝”的,他真怀疑司洛冰是不是宫中厨娘了。 “咳咳……就是我好崇拜你的意思!”司洛冰吐了下舌头,调皮一笑。 段天歌莞尔一笑,虽听不太懂她的话,但觉得她可爱至极:“以后叫我悠然吧。”他渴望自己与她更近一些。 “好吧,悠然你吹支曲子给我听吧。”司洛冰笑着点点头。 “嗯!”段天歌拂袍起身,颀长的身影对着林间,优雅地执起竹笛。 顷刻悠扬悦耳的音律,传遍整个林间,连林中的飞鸟也停落倾听……司洛冰手托着下巴,静静地聆听这悠长的笛音,再次沉醉其间……“一弯清水了心忧,半缕笛声解清愁”,司洛冰不由念着诗句,觉得这句诗真的太应景了! 一曲毕,段天歌转身回望亭台女子,眸底蕴着丝丝柔情。 “真美,比那神秘园的曲子还棒!”司洛冰一脸陶醉的样子,目光如水涧般清亮无比。 “神秘园?”段天歌笑着问道,对司洛冰奇怪的言行举止,他已习惯了。 “是一支乐队组合了,不过你比他们更棒!”司洛冰唇边溢起了美如琼花的笑靥,愉悦地解释道。 段天歌开怀一笑:“想学吗?” “嗯!不过我没有笛子,不如我们去找个好点的竹子做一支吧。”司洛冰笑着将目光移向竹林。 “好!”段天歌微笑,目光望着她,温情得犹如三月的春风般。 “那我去找竹子……” 司洛冰说完,跑进了竹林,像个调皮的精灵般跑来跑去,不时转头问他:“这棵竹子怎么样?还是……这棵比较好?还有这个……多的我们还可以做个漂亮的风铃……” “……”段天歌始终微笑着望着她,温柔而宠溺。她一身青绿色衣衫,和这翠绿的竹林仿佛融为一体,那么和睦……那么纯美,似是竹林间的仙子。 这一幕,俨然成了他眼中最美的风景。今生来世……他都无法忘记! 在这接下来的数日,司洛冰每日清晨都会如约而至。在这闲适如流水的日子中,段天歌发觉自己对司洛冰的痴迷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她,便像一股涓涓的暖流,融进他千年冰封的心,一旦享受了这样贴心的温度,便欲罢不能……看着她笑靥如花,如空谷幽兰芳芬沁人,又如水中清莲,自带一股净美之质。一切繁盛绝茂之景,在他眼底都不过成了凡尘俗景,黯然失色……看着她蹙眉凝思,他的心似乎也跟着如弦般紧绷欲断,不禁会担心她是不是厌烦这种与他相伴弹奏、聊天的日子。 每日看着她,哪怕只是匆匆一眼,他都会心跳加速,血液倒流,脑中一片晕眩,眼底除了她再看不到其他。 对她,他自知中毒已深,无药可解……好比心蛊! 他曾无数次想要倾诉衷情,可一对上她清澈的笑容,又怕轻易说出会因此而吓跑她,从此在这竹音亭中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 每个夜,辗转难眠,忍受着如敲骨吸髓般的思念……脑海中,想着她的笑,想着她每一个神态,猜测她是否对他有意……这种患得患失的爱,令他饱受煎熬,应了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情境! 而对司洛冰而言,她的心湖也荡起微波,对于段天歌炙热的目光,她又岂会不知……可是,又好怕段天歌会将这份心意告诉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无论如何,她现在的身份依然是轩辕后宫的璃后,只怕会连累到他。 第三章 生死契阔 远远凝望着在敌人围歼面前依然冷峻不慌的轩辕澈,司洛冰眸光渐渐腾起水雾,她心头顿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激流,强烈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几欲要破喉喊出:“轩辕澈,你这般不顾性命来拼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一节 血书 午后,有一丝淡淡的宁静的味道。 御花园中湖心小岛,湖水幽幽,碧波荡漾。 秦落梅一袭白衣立于雕栏之前,神态安然淡雅,眸光宁静地欣赏着清澈湖底下嬉游的小鱼。 “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晴岚手提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从通幽曲廊徐徐走来,到她身后微微一揖回道。 “嗯,走吧。”秦落梅淡淡地吩咐道。 “喏。” 秦落梅与晴岚刚走至花园候着的锦轿前,便看到珊兰急匆匆朝另一边走去。 “这不是璃后娘娘的侍女吗?急匆匆地去哪?”晴岚低声说道。 秦落梅淡然地看了一眼,微微蹙眉,随即吩咐道:“晴岚,你不用陪本宫了,跟去看看。” “喏。”晴岚立即应声道,将木盒递给随侍宫女后,随后而去。 秦落梅见晴岚走远,神色倏然凝肃,由宫女扶着上轿,淡淡地咐吩道:“起轿冷宫。” 眼前西郊冷宫,寒瑟萧条,连门板都破旧不堪,这里长年基本无人问津,比宫女太监们的待遇都不如。 宫女推开门,一股浓厚的潮霉味道也扑涌了出来。 秦落梅微微蹙了眉头,她莲步移动,向前走去,一袭白裙随风轻轻飘起,清婉如秋月。 珠雪正在打扫庭院,看着秦落梅,忙扔下扫帚,上前跪地:“奴婢叩见娘娘。” “起身吧,蓉妃娘娘呢?”秦落梅淡淡问道。 珠雪清泪欲滴,跪伏在她的面前:“娘娘伤口感染,虽有太医来诊治,但如今娘娘地位已不如之前,又怎能治愈,烧还未退……求梅妃娘娘救主子一命吧!” 秦落梅眸间凝沉,踏进前面一间房,室内光线昏暗,冷风飕飕,连正常人都无法忍受,何况娇生惯养受了重伤的蓉妃。 破旧的床板上,一床薄薄的被子,蓉妃裹着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微息喘气。 秦落梅黛眉深锁,走上前去,轻轻唤道:“蓉妃妹妹?” 珠雪也忙低唤着:“主子,快醒醒,是梅妃娘娘来看你了。” 蓉妃眼皮微微颤抖着,毫无力气地勉强将眼睛睁开,原本娇妩媚人的眸子现在也变得浑浊不堪。 她艰难地喘着气,看着眼前的这个亮衣丽颜的女子,黯淡的眸光微微一亮,颤抖着双唇道:“梅……梅妃,救我……” 她苍白的唇都裂着口子,脸上也是一道道清晰的伤痕,蓬乱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容,全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秦落梅吩咐宫女将带来之物放下,并让她们退下。 她伸手拂去她额前的乱发,拿着面巾轻轻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蓉妃妹妹实在不该这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爱君之所爱,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梅妃谢谢你来看我……”蓉妃一阵动容,泪水啪啪直落。 秦落梅蹲下身子,拿出锦盒里面的棉纱和金创药粉,撩开她背上衣衫,亲自为她擦拭着伤口,浓血直流,触目惊心,长叹一声:“今日蓉妃落得这番境地,还有谁能来看看你,姐姐不过也是尽一场姐妹之谊罢了,其他也帮不上了。” 手臂被蓉妃轻轻拉住,哭腔哽咽:“梅妃,帝君真的不要我了吗?我不想待在这里,求梅妃帮帮我,听珠雪说,也是娘娘出面,帝君才饶了我的。” 秦落梅摇摇头:“那是璃后的面子,姐姐也不过是出个主意罢了。” “她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是她,帝君才对我这般绝情!如果我有机会出去,一定不会放过夏紫璃的!”蓉妃脸上顷刻布上狰狞之色,变得极为丑陋不堪。 闻言,秦落梅无奈惋惜道:“帝君性情你应该很清楚,你还有机会出去吗?” 蓉妃听后,眸光一丝慌乱,不禁惊叫道:“帝君要杀了我吗?” 秦落梅清水眸底微许泛动,看着蓉妃,低语着:“你伤了帝君最爱的女子,帝君他会轻易放过你吗?你看这个阴冷潮湿之地,定然是比死都不如。”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梅妃娘娘,求你救救我吧……”蓉妃恐惧地嘶喊。 她才十六岁,大好青春年华才开始啊,她不要死! “或许……帝君会看在你父王的颜面上,对你开恩说不准。”秦落梅走近她身前,轻声说道。 “父王……”蓉妃眸光一亮,像是看到曙光一般,忙紧紧抓住梅妃的衣裙,“梅妃娘娘,求你帮我传一份家书好吗?” 秦落梅看着她,点点头。 蓉妃焦急地扯掉自己身上没有血迹的一块衣料,狠狠牙,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下血书。 她将它折好,双手恭敬地呈给秦落梅。 秦落梅微犹豫看着蓉妃—— 蓉妃想到什么似的,举起手对天发誓:“今日之事,不关梅妃娘娘,日后若被查处,我洛嫣蓉绝不会连累娘娘的。” “起来吧,本宫会尽力的。”梅妃淡淡地说道,接过血书暗藏袖内,将蓉妃扶起。 “我洛嫣蓉对梅妃娘娘大恩大德至死不忘!”蓉妃脸上重焕光彩,似乎看到了自己不久将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秦落梅走出冷宫,意味深长地回望了一眼那萧冷的旧门,一声轻叹从唇边微微逸出……蓉妃啊,你若知自己只不过是你父王手中一枚借机起兵的棋子,该情何以堪! 这尘乱黑暗、讹虞不堪的世界,或许离开才是你最好的出路…… 第二节 出征 轩辕宫内,轩辕澈烦躁地走来走去,突然猛地顿住,问身后的尚海:“已经第几日了?” “帝君?”尚海一愣,随即一激灵,忙回道,“回禀帝君,已有半月。” “半月!她果真这般不愿看见寡人!”轩辕澈咬牙切齿地说道。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轩辕澈故意冷落司洛冰,对之不闻不问,无论如何这女人竟敢次次做出“逆龙鳞”之事,他自不能轻易先退让。 谁料到她竟像在这后宫中消失一般,一丝动静全无! 可恶的女人!他第一次为一名女子这般心神不宁,茶饭不思。 他一定要她知道这后宫谁才是她的主人! 打定主意,轩辕澈一刻都不能再等,大步朝寝宫外走去。今日再见不着她,他会疯的! 但他刚一走到门口,赵辰急匆匆地进来:“帝君,边域急报,洛水国起兵了,还联合了周边属国,形势不容乐观,护国大将军在外求见,请求立即带兵镇压!”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知道蓉妃出事的消息了!哼!看来早有预谋计划,蓉妃之死不过是借口罢了!这次定要御驾亲征,将他们灭之而后快! “宣!尚海你立即到华阳宫传寡人口谕,命璃后即刻起程陪寡人亲征洛水!”轩辕澈幽眸一凛,焕发着狠鸷的锐芒! “喏,帝君!”尚海领命,立刻离去。 当听到蓉妃因受不了冷宫之罪服毒自尽时,司洛冰的心被狠狠一震! 但她还未从这种震惊中缓解,又接到陪轩辕帝亲征的旨意。 司洛冰万没想过,因为自己,间接害死了蓉妃,竟然又带来了一场战争。想到战乱所带来的生灵涂炭,心里充满了愧疚,窒闷得喘不过气来! 护国大将军已率十万轩辕军队快速前往战地,轩辕澈只留了一支精锐骑兵。 为了方便行军,司洛冰命知秋找来一套青色男衫,换上后,竟变成翩翩的美少年! 望着眼前的高头骏马,还时不时踢动着马蹄,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司洛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如若不敢,寡人破例许你同骑!”轩辕澈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嘲讽冷笑道。 谁要和你骑!司洛冰在心里愤然嘀咕了句,不理他。 “这匹是军中烈马,坐上去两个结果,第一,残废;第二,死。你比较喜欢哪个?”轩辕澈眯起鹰眸,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是故意整她,是吧! 司洛冰咬咬唇,翻了个白眼,不吭声! 她百分百确定,这匹“军中烈马”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轩辕澈猛地拉着她的小手往自己的骏马走去。 “放开,你想干什么?”司洛冰挣扎着。 “既然你没有能力驾驭那匹马,只好委屈寡人,和你同骑一匹了!” 想到要和这个残暴不仁的男人同骑一匹马,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死她都不要! “你大可不必委屈,我可以自己骑!” “你想摔死吗?!” 轩辕澈一阵气恼,不由她抗拒,一把将她轻得毫无重量感的身子打横抱起,放置于自己的战马之上。 然后,自己利落一个纵身,轻盈地骑跨在马背之上,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 她身上特有的一股清香,淡淡幽幽地传过来,钻进鼻息间,犹如轻羽拂撩他的心肺……一碰上男性炙热的身体,司洛冰颤栗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向前倾去,想拉开彼此这般暧昧的距离! 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轩辕澈猛地收紧手臂——司洛冰紧咬着唇,微微动弹挣扎,想挣脱他的禁锢,奈何她的力气犹如打在棉团之上,根本无用! 世界上怎么有他这么霸道,这么可恨,这么自以为是的人,他是暴君!暴君! 司洛冰在心底不断地腹诽着他。 “别再动了!”轩辕澈怒吼道。 该死! 她柔软清香的身体在他怀中摩擦着,令他下腹一阵紧缩,竟起了反应。如果她敢再动,他会毫不迟疑地立刻要了她! 呃? 司洛冰猛地停止了挣扎,并不是因为她惧怕了他,而是因为……她感到身后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顶着她,而且越来越灼热……“下流!”司洛冰的脸刷地变红,咬着唇低低咒骂一声,却紧绷着身子,一下都不敢再动了。 片刻后,轩辕澈暗调气息,才将那股异常感觉强压下去,听到她口中的低骂声,不由气恼地警告道:“坐好!” 随之,双腿猛地一用力,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奔驰而去。 司洛冰惊呼一声,脸色微变,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像只木偶一般僵着,死都不敢再动了。 浩荡的军队,在冷冽的寒风中缓缓地前行,天色越来越黑,远处大片铅色的乌云逼压而来,似有一场急骤的暴风雪! 自落水之后,司洛冰身子一直畏寒,刺骨的风沙令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寻向温暖的源处——轩辕澈低头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人儿,一张小脸更是被冻得苍白毫无血色,内心一阵心疼。 他一把扯下自己的裘皮披风,将她紧紧地裹住,环着她的双臂倏然更紧,试图以自己高大的体魄为之挡风遮雪! 陡然感觉一阵温暖,司洛冰看着身上的披风,心竟颤栗了一下,涌起一丝奇异的暖意。 她下意识地回过去,望着风雪下依然俊挺霸势的男人,一时竟然失神……此刻,轩辕澈也正好低眸相视,两人一时望着彼此……那双清透洁净的清眸,一下子穿透了轩辕澈冷硬的心,好像有着魔力般,令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在她微张的柔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没有一丝情欲,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心动……心尖像划过一阵电流般,司洛冰恍然惊醒,为了掩饰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她转过头,低喝:“你……下流!我要换马!” 轩辕澈身体微微一僵,黑眸倏然一沉,手上的力气却加紧,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中! “女人,你可知,你现在骑的可是寡人最珍爱的黑风。它是所向披靡的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 “它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司洛冰惊喜叫道,目光惊奇地紧紧锁住身下的马匹,通体耀眼的黑亮细毛,修长的四肢,步伐轻盈。 “我居然看到汗血宝马了哎!”司洛冰眸光闪着晶亮,唇角不由扬起,注意力完全被骏马所吸引,一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自出发到现在,司洛冰还是第一次面露笑意,轩辕澈窒闷的心情也随之感染,不由好心情地向她解释道:“它是外番国进贡的马,算是汗血宝马中的极品,胁如插翅,日行千里!” “好神奇啊!”好奇心使司洛冰脸上生气盎然。 司洛冰对着“黑风”左摸右抚的,那双纤细盈白的手指在轩辕澈眼前不停地晃着,轩辕澈突然抓住她的手! “干嘛?”司洛冰惊然叫道。 该死! 轩辕澈暗骂一声,自己竟然对“爱骑”也陡生妒意! 司洛冰见他脸色微泛可疑红潮,不禁困惑,忽又感觉到什么,一时笑颜敛住,转过头去。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轩辕澈暗暗调整了下情绪,附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想学骑马吗?” 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后,司洛冰身子微一紧。 轩辕澈见她不理,也不怒,反而有些讨好似的,贴近她的小脸,轻轻笑道:“等凯旋回宫后,寡人便亲自教你骑马如何?” “我才不要!”司洛冰低低应了一句,心里其实渴望得不得了,只是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 轩辕澈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唇角不由微微扬起宠溺的笑意,双手将她紧紧搂住:“不学也好,以后就和寡人同骑战马便是!” 听着他难得温柔的声音,司洛冰的心涌起一丝丝微妙的感觉……经过一天的跋涉,精锐骑兵队终于到达了驿站。 一下马后,司洛冰便觉得全身酸疼不已,四肢还微微抽筋,看来马再好,依然不如现代的车啊! “身体酸疼吗?”轩辕澈搂着她的肩膀轻柔地问道。 “你知道,还要带我出征?”一想到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司洛冰就感觉一阵眩晕。 话刚落,整个人便被轩辕澈打横抱起——  “喂,你做什么——” 轩辕澈看着她,扬了扬眉,说了两个字:“沐浴!” 司洛冰听后,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 今晚,这暴君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司洛冰脸色骤白! “我不要洗,不要洗——我饿了!”司洛冰抵抗地大声叫嚷! 轩辕澈却不再理会她,抱着她往房间走去。 果然,房间摆放着一只木质浴桶,热气如烟,袅袅氤氲! 司洛冰一被放下,忙捂着胸前的衣襟后退数步,一副警戒的样子瞪着轩辕澈。 轩辕澈淡淡一笑,故意忽略她眼中的惊警,自顾优雅地解开玉带,脱去长袍,然后是亵衣……当他扯掉了最后的障碍,一副堪与模特媲美的倒三角型身材顷刻呈现在她眼前,古铜色的皮肤,结实的肌理透着力与美的光泽。 司洛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虽然自己是现代女,也见过帅哥的身体,比如大哥。但是……司洛冰捂着如小鹿般“怦怦”直跳的心,忙闭上眼,转过身。 “你、你有暴露狂吗!”司洛冰慌乱地说道。 呃…… 没有回应? 当那股炙热的气息渐渐围拢而来时,司洛冰美眸瞠大,心中一惊,转身——却被搂进一具宽厚坚硬的胸膛里! “……”司洛冰一怔! 随即,驿站某房间传来一道尖锐的嘶叫声——  “变态——” 近身侍卫们听到叫喊,忙挥剑推门冲进去——  “……” 床榻之上,衣衫零乱、长发飘散的女子正横坐于一具健美赤裸的伟岸身体之上,这画面……  卫兵们个个脸红心跳! “还不给寡人滚出去!”床上男子恼羞成怒厉声吼道。 卫兵们这才恍神,个个就嫌自己少长了一只脚,连爬带滚地仓皇逃难而去! 天啊!他们皆哀呼,担心帝君会不会刺瞎自己的眼睛啊! 可是……那一向清冷的璃后原来那般狂野啊! 司洛冰显然也被刚才的情景惊愣住了! 猛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看此时自己和轩辕澈暧昧的姿势,貌似这样子,好像自己在用强……清水般的眸子倏然睁大,天!她的一世英名啊! “你玩够了没有?”一道沉冷的声音陡然扬起! “我……” “如果你玩够了,就轮到寡人了!”轩辕澈猛然一个翻身,将司洛冰压在身下——该死的女人!不就是过来帮她脱衣服而已,居然令自己在众侍卫面前这般出糗,看来今天定要收收她的野性! “你、你干嘛……” 那张冷峻的脸俯过来,显得如此魅惑迷人,让人几乎移不开视线,可是此刻的那道眸光却充满了邪恶和掠夺,就像山野里的狼一样,让她恐惧得浑身颤抖。 “寡人给你的时间够多了,今夜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冷酷的声音夹杂着低低的笑意,轩辕澈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纤细雪白的脖颈,带给她一阵前所未有的惊悸。 死了!死了!这回铁定跑不了了! 轩辕澈眸光炽烈地凝着身下的女人——衣襟因为刚才的挣扎,被撕扯敞开,露出香肩一大片白皙的雪肤,和迷人的颈部优美的曲线……“璃儿,你真的好美!夏之云是将你送来蛊惑寡人的吧……”轩辕澈情不自禁地亲吻司洛冰光洁的额头,目光里蕴着无限的柔情和渴望,嗓音更是带有磁性,听闻令人不禁心醉。 司洛冰美眸如泣,若水晶般澄澈分明,乌发垂乱,衣衫凌乱,脸颊绯红,竟是一副夺人心魄的别样风情……轩辕澈看着,看着,目光渐渐灼热,情欲难耐地俯下身,一下子覆上司洛冰的柔唇,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滚烫的舌灵巧地捕捉着她的小丁香,肆意地逗弄着她的情潮……混杂着男性摄人心魄的涎香,密密麻麻地,疯狂而霸道地渗进司洛冰的唇舌尖、喉咙深处、心肺……司洛冰想要挣扎,想要动弹,但惊然发现,自己身心竟缓缓地失去一切抗争的力量,任由自己在男人炙热的怀抱中犹如被融化的春水般,沉沦下去……  不行…… 司洛冰猛地推开轩辕澈的怀抱,捂着闷胀的胸口,身子因刻意的隐忍,而剧烈地颤抖着,她大口地喘着气,一双水眸又羞又气地瞪着轩辕澈,充满了警惕! “轩辕澈——别再过来!” “寡人难道还不能亲自己的妃子?”轩辕澈唇角微勾,语气隐怒! “你——”司洛冰此时真有种冲动朝他大声吼,她,根本就不是夏紫璃!可是,这种天方夜谭的话,他定然不会相信! 趁司洛冰一时思索,轩辕澈大手猛地扯开她衣襟,朝后一挥,青色肚兜下一双玉峰略隐略现,衬着凝脂般的雪肤,一片足以致命撩人的春色! 司洛冰清澈的眸子划过慌乱之色,在还未及叫出声时,陡然被轩辕澈抱起。 只听见“扑通”一声,她娇小的身子瞬间跌入了温暖的水中! “你没听到吗?我不要和你洗!” 司洛冰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脸颊赤红得犹如番茄一般,她惊愤地瞪着轩辕澈,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一下抵在了浴桶边沿,像一只被困的小兽般,惊惶地盯着前方危险所在。 轩辕澈双手环胸,望着眼前这幅美不胜收的画面——司洛冰身上仅有一件薄薄的衣料被水打湿后,那玲珑妙曼的身姿更加若隐若现,肌肤因温水的润泽,泛着诱人的粉嫩,晶莹的水珠凝在披散的发梢上,将白皙的小脸衬得更加娇美动人……轩辕澈突觉喉咙干涩,一股强烈的欲念腾然而起! 他全身散发着一股狂野的危险气息,如捷豹般,一步一步地欺近司洛冰,下一刻,修长的腿往前一跨——  “啊!” 司洛冰惊尖一声,还未及反应过来,轩辕澈健硕的体魄已然将她完全覆盖……紧贴着她的是健壮坚硬的胸膛,环拥着她的手臂充满无限力量,男人强烈的气息围拢而来,让她透不过气来! 司洛冰心头强烈地颤抖了一下,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眸,试图来逃避这即将让自己无法承受的一切! 紧紧凝视着司洛冰一贯清冷的小脸,此刻竟是布满惊惶无助,轩辕澈眸间隐隐闪过不悦,随即霸道地揽过她的纤腰,将她紧箍在自己怀中。 “女人,和寡人共浴是你莫大的荣幸!”轩辕澈手指托起她低垂的下巴,狂傲冷冽地宣告! 司洛冰紧紧咬着唇,血色顷刻如一朵娇艳的花在她柔唇绽放盛开,竟令人更觉诱惑不已! “你、放开我……”司洛冰扭动着身体,越想拉开距离,心越急,突然,身上仅有的一件遮衣,竟被脱落,浮于水面上,如水潭红莲般美艳至极……“啊……”司洛冰羞得直想撞墙! 看来,传说中的鸳鸯浴,她是注定无法逃脱! 看着她娇羞的美态,轩辕澈的心像被柔柔的细丝缠绕着,眼底噙着万丈柔情,向来坚毅的唇角,缓缓地勾起笑纹,俯下头渐渐逼近她——司洛冰的头不由向后仰去,紧闭的双眸,颤动的羽睫如风中瑟瑟起舞的彩蝶,竟那般柔弱,又透着一丝妖娆之美……“轩辕澈,你……别乱来,否则……” “否则怎样,嗯?” 轩辕澈性感的唇角扬起一丝饶有兴致的弧度,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可爱的柔弱之美,好比一只猫突然好有心情,故意地逗弄着臣服在它脚下的老鼠一样。 当轩辕澈粗粝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唇瓣,司洛冰秀眉倏然紧蹙,心脏像被电流击过一般,震颤地睁开双眸——一眼望进男人深邃如海的瞳仁时,那里隐隐地闪着幽幽的光芒,轩辕宫那一夜的情景一下子就冲进了她的脑海! 仿佛眼前真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般,司洛冰忘记了自己衣缕未着的身子,爬起慌乱而逃——一股力量比她更快,动作粗鲁地将她湿润而柔软的身躯一把拽入臂弯中,生冷的语调带着丝丝愠怒,自她头顶扬起——  “夏紫璃!” 话毕,一股带着强悍的力道,一下子吻住司洛冰的柔唇。 司洛冰感觉呼吸一下子阻滞,难耐地挥手挣扎着,连双腿也连着踢打……可是,轩辕澈的吻像带着某种蛊惑力,竟让她产生了一点点迷恋的错觉……  不行! 自己怎么能迷失这个男人的热吻中!绝对不可以! 当她意识过来时,反抗拒绝的心理,与一股受侵犯的羞愤感,令她习惯性地扬起手掌——  “你敢袭击寡人?” 轩辕澈鹰眸微眯,透着敏锐的鸷芒,大手一下子握住她净白纤细的手腕,眼底发出的狠戾,几乎让司洛冰以为他一定会拧断她的手腕! 司洛冰的心不禁抖动了,此刻的轩辕澈果真像了只受袭猛兽,那焚红寒冽的目光令人心神俱颤! 她吞了下口水,此时不害怕完全是骗人的,只是天性使然的不服与傲气,令她无法让自己向轩辕澈低声求饶。 她扬起下巴,清洌的目光直视轩辕澈:“谁让你碰我了!” 单纯的司洛冰岂知,越是抗拒,越能引爆了男人身体中潜伏的兽性和狂肆的征服欲! 轩辕澈黑眸深沉得犹如夜海。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 哼,这个世上还没有自己得不到的女人! “今夜就让寡人教你如何做帝王的女人!” 话落,轩辕澈猛然将司洛冰的双手扣住浴桶边缘,昂藏的体魄完全覆住她娇弱美艳的身体上——滚烫的唇舌,狠狠地撬开她的贝齿,带着近乎残冷的力量,肆意蹂躏啃啮着她如花的唇瓣,鲜艳的血丝诡异妖娆地漫溢在他们唇边……充满着男性强烈的侵略性与毫不掩藏的情欲,强悍地将司洛冰压在身下释放狂野……天知道,她受伤待在自己寝宫的每晚,他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来强行控制住自己强烈的渴望,强令自己在她的伤没好之前不要碰她!他从未对一个女人这般有耐性,这一切都是为了怀中这个女人! 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微妙地在司洛冰的身体流淌着,柔嫩的肌肤在轩辕澈手掌下,越来越炽热……“嗯……”一声低低的呻吟从她唇边不经意地溢出……司洛冰莹玉般的身体在轩辕澈怀中如这撩人心魄的温水,激荡着他内心深处最炽烈的情愫……  “霍御风可真舍得……” 轩辕澈吻着她的粉颈,一想到曾经有个男人也许也这般温柔地与她耳鬓厮磨,享受着她的柔美,心不禁酸涩不已,猛然朝她柔嫩的耳垂咬了下去! “啊……住口!” 司洛冰惊痛呼道,想去推拒身上强壮的身体——  “别动!” 男人有力的铁臂猛然将她禁锢,勒得她生疼。 “敏感的小东西,放松些,寡人答应你一定会轻柔,好吗?你会喜欢上它的……”男人邪恶的气息在她的粉颈边萦绕着,带着蛊惑的力量……他的炙热的手指,在她柔滑的肌肤上肆意地逗弄着,专挑那些敏感的地方,轻轻地勾起她体内的情潮……“嗯……别、别这样……求你……”司洛冰美眸泛着迷离的潋滟柔光,柔光溢漫,楚楚可怜……她无法承受来自体内一股陌生而快乐的感觉,那样奇异,如水,如火,交融相抵,身子自然而然地弯曲抖动,然后渐渐柔软无力……当分明感受到男人炙热的骄傲正以狂肆昂扬的姿态顶住她时,司洛冰绝望而又期待,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矛盾复杂的感受折磨疯了! 轩辕澈深邃的目光紧紧锁着女人凄艳绝伦的脸庞,体内的欲望已冲到了不可抑制的顶峰! 他,现在就要这个女人! “别……”司洛冰惊惶地低吟着。 “寡人要,你就应该是寡人的!” 轩辕澈残冷地宣告着,同时,她修长的双腿也被他强行抬起——“求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在男人强悍力量前,司洛冰一惯的冷静和清寒,一下子崩溃,声音颤抖,目光凄迷无助地看着轩辕澈。 看到她的这副神情,轩辕澈的心中一下子涌起丝丝不忍与怜惜。 “乖,抱着寡人!”轩辕澈叹了一口气,嘶哑着声音,却透着无尽的温柔。 夜色清凉,弦月当空,泛着冷冷的寒光,司洛冰披了件衣衫起身走到窗前,心绪纷乱……就在以为轩辕澈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时,她绝望地闭上眼准备承受,清泪划过脸庞,却被男人轻轻吻过,然后只是紧紧地抱住她,耳畔落下他的轻叹声:“罢了,上辈子寡人定是欠着你的……” 司洛冰还没意识到他话中所指,便被轩辕澈打横从浴桶中抱了起来,随手抓了一条搁在边上的棉巾替她及自己擦干身体后,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搂着她入睡……回过身,男人的睡颜俊逸恬静,没有往日的暴戾冷冽,嘴角边微扬,这样的男子,有哪个女子不动心? 司洛冰不禁动容,男人呼吸清浅,睡得正酣,她挑起他枕边的一缕乌发,想到他平日里对自己的低喝威胁,不由起了捉弄他之意,她转身取了一支毛笔,看着他浓黑的剑眉,眼中含着戏谑的笑,拿起就往上轻轻涂去……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纱窗透射而来,司洛冰懒懒地睁开双眼,便撞进一双深黑的怒目! “啊——”她惊叫一声。 轩辕澈双手按在她的双肩,眯眼,凑近她的俊脸:“好大的胆子,竟敢画花寡人的容貌!” 呃…… 当司洛冰看到他那两道别出心裁的“剑眉”时,才忆起昨夜睡不着,一起兴起竟在他脸上描绘……  不过…… “哈哈……”司洛冰望着自己昨夜杰作,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这简直就是“蜡笔小新”的俊男版嘛! “你!”轩辕澈气急,突然俯首咬了她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轩辕澈的唇几乎碰上她的,想到昨夜他的灸热如火,司洛冰心就如揣着小鹿般“怦怦”地跳个不停,脸腮早已染红一片! 凝望着她娇羞如花的美颜,轩辕澈正想情不自禁地深深吻下去,门外却传来侍卫的报告。 “帝君,护国大将军军报。” “议室厅候着!”轩辕澈转过脸沉声喝令,回望司洛冰时,眼中一片柔情,“寡人让人进来伺候你更衣,待会儿你要多吃一些早膳,怕是要午后才能抵达关界。” 司洛冰正慌乱地想避开这样暧昧危险的情境,忙点头应好。 第二节 称 谓 半月后,洛水国军营。 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身穿盔甲战袍,显得格外英姿挺拔,他正站在羊皮地图旁,和几个大将军商量军事。 此人正是洛水国少国主洛宇建! 一位士兵急跑进帐,跪下道:“禀报王子,轩辕澈精锐队伍估计两日后就会抵达北界边关。” “王子,论国力和兵力洛水都不是轩辕国的对手,轩辕澈又是名副其实战无不胜的战魔,这场战我们胜算微弱,除非采取非常手段,不如……”洛水国的一位将军走上前低低在洛宇建耳旁献计。 洛宇建微微凝神思虑,猛然掌拍案桌,目露仇恨光芒,沉声一道:“好!就依将军所计!哼,本王这次要将王姐之死和洛水当年降臣之耻一一讨还!” “血讨轩辕!血讨轩辕!”众将士齐声高呼道。 司洛冰颤颤地睁开眼,待眸底一丝清波渐渐恢复流转,映入眼中却是一个偌大的营帐,想必已到了边关重营了。 半月几乎马不停蹄的兼程赶路,她实在抵不过漫漫的行军,体力已透支到极限,一路昏昏沉沉,连什么时候到了边界军营都毫不知觉。 她坐起身,舒展了下酸涩的四肢,抬眼打量着这个地方。 头次见到真实的军营,着实令司洛冰内心一阵激动。 纯金制造的犄角杯,墙角悬挂的虎皮,闪耀着寒光的佩剑……处处无不透着一股血性男子的冷硬。想到,轩辕澈是沙场“战魔”,司洛冰不禁想象着他穿着寒光闪闪的盔甲会是何等的帅气呢? 正想着,忽闻帐外擂鼓声声震耳,还有气势洪亮的操练口号! 司洛冰心中激荡,忙下床,掀开帐帘——整个偌大的校场的数万名将士纷纷跪地,齐齐高呼“帝君万岁!轩辕必胜!”口号,声势响彻天际,磅礴之势,震撼天地! 而坐于汗血战马之上的,便是一身银灰闪亮战衣的轩辕澈! 他高高在上,深邃立体的五官线条无不散发着男子强劲的霸气与粗犷,薄薄的嘴角勾起一丝倨傲的弧度,那双凌历的鹰眸,睥睨苍生,如天之骄子! 司洛冰被眼前的一切深深地震憾住!这便是传说中的千军万马、校场检阅? 但是,随即,她的脑子浮现出了一幅哀鸿遍野、血染残阳的悲壮场面。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司洛冰神思恍然地低吟道。 直到夜深时,轩辕澈才一身征尘回到了营帐。 他挥手屏退兵营侍女,动作轻微地梳洗一番后,才轻柔地掀开被角,躺在床上。 刚侧过身子,便看到淡淡的月光下,司洛冰清恬素净的脸,白日战事的烦恼此刻便一扫而空! “璃儿……” 深情的低唤自男人喉咙深处溢出,伸过手臂将床上人儿微凉的身体轻轻地搂进了怀中,让自己滚烫的温度暖着她。 自上次落水后,司洛冰一直畏寒,这一路上他习惯了有她在身侧,而她似乎也极其享受他这个“活体暖风机”,却难为了他,夜夜柔香满怀,却生生压抑着对她身心的欲望。 谁让他一时糊涂答应承诺,她若不愿意,绝不强行碰她,有时也有忍不住,情不自禁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却被她一句“君无戏言”,生生堵住了心底那为所欲为的邪念! “小东西,你怕是给寡人下了妖法了吧,让寡人这般对你神魂颠倒,放弃了所有的底线……”轩辕澈不由低叹一声。 轩辕澈嘴角不由勾笑,低眸看着此刻如娇小乖巧的小猫般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儿,冷峻的目光中现出无限柔情。 他俯下头,怜惜地亲吻着那挺俏的鼻翼,在莹白的颈肌处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心里如柔水般舒畅和满足。 男性的气息丝丝萦绕在她唇边,钻进她的鼻息间,缕缕渗透进她的肌肤中,极像刻意地挑逗……感觉到脸上、脖颈上酥痒,睡梦中的司洛冰下意识地别开脸,挥了挥手,喃喃道:“轩辕澈……别碰我……” 幽眸闪过一道异光,她的梦中居然有自己!尽管是在骂着自己,轩辕澈却还是不由一阵欣喜……一下子握住她凝白纤细的手臂,力道轻柔,随即扳过她的脸,然后他的唇就罩了下来……  “唔……” 为什么身子越变越热,呼吸也好难受……美丽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司洛冰缓缓地睁开双眼——  “把你吵醒了?” 低低的声音,恍然间由远及近,肌肤上灼热的温度沿着她身体曲线蔓延,每过一处,都像点燃了一把腾腾的火苗……“啊!”司洛冰的水眸在清澈地映出男人俊美的容颜时,不禁惊呼! 她忙推开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轩辕澈,你说过……” “君无戏言嘛!寡人知道的,只是想抱抱你,亲亲你,还不行嘛?”轩辕澈竟孩子气般地缠着她恳求着。 司洛冰额前一片黑影,这还是轩辕国的轩辕帝吗?不过,自己心底为何一阵微微的欣喜? 待她想后,低眸一看,自己衣衫前襟已被褪落至肩头,晶莹似雪的肌肤上,已然被他烙下点点可疑的红梅,脸颊一下子犹如火烧云一般,司洛冰用纤纤玉指指向轩辕澈:“轩辕澈,你怎么可以趁我睡觉……” 此时,司洛冰完全不知觉自己现在有多蛊惑媚人,红唇微翘,眼神迷离而诱惑,瞪着看他时,小脸红扑扑得犹如熟透的苹果,让人不禁有啃咬的欲望! “不许连名带姓地唤寡人!”轩辕澈反抓住她的纤指,语气霸势,目光却柔情似水。 司洛冰不自觉身子颤栗了下,下意识地想抽出手,她的内心快被这个男人的强烈的气息搅得一团乱。 司洛冰的心颤栗着:“那叫什么?帝君吗……” 轩辕澈眼中含着笑意,俯身吻了她一下光洁的额头,低低的嗓音间充满了异样的柔情和溺爱:“叫我澈。” “呃……” 司洛冰瞠着水眸瞪着他,透着不可思议的神色,难道打仗的男人都有些神经失常了吗? “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司洛冰移开视线,想避开男子深邃如海的眼眸,强压着胸口异样的悸动,颤抖着声音说道。 “寡人会让你开口的。”轩辕澈一脸坏笑地说道。 下一刻,轩辕澈的魔爪,竟伸向她的……腋窝! “呵呵……咳咳……不要……呵呵……”司洛冰被痒得笑不止,泪水都溢出来,好难受,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自己嘛! 就在司洛冰痒得无法忍耐之下,下一刻,她柔软的身子便被男人孔武有力的大手擒住,然后,令她窒息的吻哗啦啦如暴雨般砸落了下来。 像一种惩罚,又像是一种感情极致的发泄,狂魅的力量中带着强劲的霸道,如男人一样,令人无法抗拒,除了逢迎,避无可避! “放开我……唔……” 司洛冰扭动着身子,一双小手用力地推搡着这个霸道的男子。 轩辕澈似乎根本不屑她如小鸡般力气的推拒,一只大手邪魔般地钻入她的衣裙之内,在柔嫩的肌肤上肆意地煽情点火……  “啊——” 司洛冰一阵惊喘,男人的狂野再次让她害怕……“怎样?想好称呼我什么了吗?”轩辕澈突然放开她,紧紧锁住她的双眼问道。 原本只想给司洛冰一个教训,但是,这个女人似乎注定是他的天敌,他一向的自制力在司洛冰的美好下,全然沉沦……“我……嗯,别……”司洛冰喘着气,犹豫的瞬间,颈间处又被他火热地吻了一口! “还不说吗?”轩辕澈唇间勾着邪肆的弧度,作势又要对她伸出魔掌……  “Stop!”司洛冰惊然大叫。 轩辕澈蹙蹙眉头,停下动作:“这又是你骂寡人的什么话?” 司洛冰怔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冲口说出了一句英文。嘿嘿……“就是亲爱的意思,我们国家的方言。”司洛冰坏坏地冲他甜甜一笑。 “真的吗?”为什么轩辕澈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居心不良。 “嗯,是啦。”司洛冰下意识地往后靠着,这便是人心虚在作祟吧。 “我还是希望你叫我澈,乖,叫一声。”轩辕澈好脾气地决定连哄带骗。 实在不想被折腾,司洛冰咬咬唇,小脸有些泛红,轻声叫了声:“澈……” 柔美的呼声从司洛冰的唇间溢出,如爱语般动人心扉。 “璃……我的璃……”轩辕澈情不自禁地抬起她的下颚,吻上他永远品尝不够的红唇,辗转缠绵,以倾泻自己内心深处莫大的震撼与狂喜。 而这一声叫,也彻底惊震住了司洛冰。 为什么听他叫“璃”,她心底会如此疼痛,泛起阵阵难言的酸涩。 许是感觉到司洛冰的异样,轩辕澈疼惜地亲吻着她粉嫩的脸颊,低柔地问道:“怎么了?” 司洛冰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望着他,清澈的眸底蒙上一层迷离的光,看着眼前俊逸柔情的男子,她陡生一种依恋的错觉。 良久,她垂下眼睫,轻轻道了一句:“我累了……” 轩辕澈俯下头,吻住她的额头,目光中的疼爱非常鲜明:“那睡吧,寡人搂着你,这样不冷,好吗?” 心底漾着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海水的潮汐,轻拍堤岸,漾起美妙而舒缓的奇异感觉…… 第三节 危急 迷糊中,听到帐外一阵嘈杂之声,司洛冰睁开惺松的双眼,看到轩辕澈熟睡的俊颜平静,薄而性感的唇角淡淡地勾起倨傲的弧度。 想起昨夜他纠缠着自己嬉闹了一阵子,后来她也不清楚自己竟是何时睡着的。低头看到紧紧圈在自己腰际上的铁臂,尽显全然霸占的气势! 司洛冰正欲拉开他的大手,却听到帐外护国大将军蒙祈一阵焦急的喊音:“帝君,不好了!将士们中毒了!” 司洛冰一怔,下一刻,轩辕澈猛然睁开双眼,眸间透射着慑人的锐芒,只见他快速披上长袍,还来不及系上,便撩开帐帘,冲了出去。 司洛冰心中一紧,遂穿好衣衫,紧跟其后。 营帐外,将士们无力地倒在地上,有的甚至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轩辕澈沉声吼道。 “不知道,他们喝了水之后就……”一向沉稳的蒙祈此刻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 “水?”司洛冰脑子闪过电视战争片类似的画面,忙将头上银簪发饰插进水桶里,果然,针立即变黑,心一惊,“他们中毒了!” 轩辕澈微微眯起鸷眸,全身散发出来的森冷气焰令人不寒而栗! “哼,竟敢跟寡人耍这等卑劣的伎俩!蒙将军,传寡人命令,立即召集未中毒将士,整装出发,寡人要灭了洛水国!”轩辕澈一阵气急,话落欲跃上黑风。 “喂,你不要冲动啊……”司洛冰想都没想,快步拦在他的面前,眸间流露着连自己都毫不觉察的担忧,冷静地说道:“这或许正是对方的诡计,你贸然前去,只会有危险,当前最重要是如何解将士的毒。” 轩辕澈黑眸深沉地凝视着司洛冰,眸底如深水潭无法探知,正因如此,看得司洛冰头皮一阵发麻……“你干嘛这样看我!”司洛冰强制住心内的那股颤栗,故作平静地冲他问道。 坚硬的唇角缓缓地勾起一丝笑纹,幽眸紧紧锁住司洛冰眸间那丝慌乱,语气透着一丝惊喜:“璃,你在担心我?” 呃—— 司洛冰心里一阵慌乱,结巴地辩解着:“我……我才没有!” 话落,她忙别过脸,来以此逃避轩辕澈的锐芒,心跳却不由控制地如擂鼓。 “璃——”轩辕澈动容低唤,但想到当下紧急情况,浓眉紧拧,神色异然凝沉,“必然是中洛水国的毒,只怕不易解!” “洛水?”司洛冰暗暗喃道,忽然清水般眸子焕起晶亮,急问:“蒙将军,请问附近有没有山林?” “禀报娘娘,就在阵营北面。”蒙祈一愣,忙回道。 “山林里应该有可以解毒的药草,我现在就去找。段天歌曾经说过,有一种‘七杉叶’虽不能解百毒,但只要找到它,将士们的毒会压制几天,便可争取时间来解决问题了。” “不行!太危险了!随时都会有洛水国的军队出现!”轩辕澈拉住她,浓眉紧蹙。 “可是,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士兵中毒而亡吗?”司洛冰看着校场中倒地痛苦呻吟的将士们,心都紧紧揪在了一起。 “寡人不放心你一个人上山。”轩辕澈将她拉进怀中,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逃跑似的。 司洛冰一笑,看着轩辕澈,带着一股子自信,扬眉说道:“别小看我!” “让军医陪你去吧。”这是北界,轩辕澈无论如何不会让她一人上山的。 “不行,现在军营正是用人之际,要是又出什么状况,怎么办?”司洛冰眸间透着冷静,果断地说道。 看着司洛冰一双充满灵动睿智的乌眸,轩辕澈目光深邃而赞许。 眼前女子清冷中透着机智和胆识,再次令他震惊,心底对她那份疼爱之情愈深了。 尽管轩辕澈心中有万般担心与不安,但司洛冰所说不无道理,大敌当前,也只好将这份儿女情长强制压下,沉稳的声音犹如磐石,令人心安:“璃,找不到速回!别让我担心,嗯?” “哦……”面对轩辕澈毫不掩饰的关切,司洛冰忙应了声,头也不回地往营帐北面跑去。 轩辕澈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心底那股不安莫名腾起,这种感觉竟像生离死别般,重重压在他的心头,久久无法释去。 璃,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鹰眸一凛,他猛然转过头厉声下令道:“蒙将军,将没有中毒的将士们召集起来,寡人要亲自率领他们在北界驻扎起第一道防线。军医,照顾好中毒的将士们,在璃后还没有回来之前,一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天,转眼乌云翻滚,狂风骤雨,像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云变幻。 崎岖的山路上,滂沱大雨忽然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模糊了司洛冰的视线。 “七杉叶,七杉叶啊,你快快出来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你要救的可是数千条性命啊,快帮帮忙,显显灵,好修炼成仙哦……”司洛冰口中喃喃,艰涩地在雨幕中寻找着。 而此刻,北界山下,五千军队整齐地列队着,黑压压的一片。 任狂风大作,雨水抽打,他们目光坚毅,在风雨中毅然不动! 有了轩辕澈的亲自率领,战士们嗜血奋战的信念犹如如磐石般坚定! 轩辕澈骑着“黑风”守在山崖上,鹰眸微眯,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对面洛水国敌营的动静。 一身银色铠甲,在暴风雨的洗礼下,更显得雄姿英发,霸势不减! 当电闪雷鸣之后,雨势骤大,他浓眉紧蹙,眼中掠过一抹深深的阴郁! 他后悔了,让司洛冰一人上山,要是发生意外……一想到此,他的心猛地抽紧,隐隐疼痛。 这股担忧的情绪如汹潮袭卷全身,令身体上每一处关节都生疼得历害!他恨不得能立即抛开一切,冲到她的身边。 轩辕澈一念及这个想法,他自嘲地勾动唇角,“轩辕澈,你果真中了这个女人的毒,中得太深了!” 他肩负的是整个轩辕国,怎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将国家和将士们弃之不顾? 暗暗强压下心中所忧,轩辕澈鹰隼一样的利眸专注着前方敌势。 一道强大的闪电蓦然划破昏暗的天幕,如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脱鞘而出,令人心惊胆战。 轩辕澈眉头紧拧,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张,莫名不安。 就在这一刻,司洛冰脚底一滑,从山上滚落下去。 “啊——”司洛冰惊色大叫,直到身子重重地被甩在一棵大树才停下来。 “嗯……好痛……”司洛冰感觉全身酸痛难耐,像散了架般,坐了一会儿,她强忍住身体上的剧痛爬了起来,一身衣服早已湿透,污浊不堪。 这是哪里?现在什么时辰了? 抬头看着眼前的山坡,又高又滑的,以她现在的状况,恐怕是无力爬上去,看来只能另找出路了。 刚转过头,不远处的一丛枝条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难道是七杉叶?”司洛冰惊喜不已,小心地扶着树木走过去,拨开污浊的泥土,将那植物拔了出来,细看,果然是,忙激动地塞进衣袖里。 她朝前方望了望,有一条岖崎的小山路,正沿着山坡而下。 她深吸了口气,试图缓解身上的伤痛,心想,看来只有试试这条唯一的道路,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此刻,北界山下—— 雨,倾盆而下,乌云翻滚,雷霆震响! 数万洛水军队压境,直逼轩辕国北界。 轩辕澈亲自率领数千名选拔精挑的精兵,策马边界,亲自迎战! 他,屹立于黑色骏马之上,一身银色盔甲,在大雨的冲刷下,愈发澈亮冷冽! 号角鸣响,震彻苍芒大地! 轩辕澈挥剑斩敌,势如破竹,那身上散发着森寒戾鸷的气焰,令数万洛水军士不战而退,心神俱颤! 轩辕军队兵分两路,数千精兵在蒙祈率领下以利剑斩虹之势一下子冲破敌军内部,轩辕澈则率百名兵力突袭洛水国军队后方,一团大火将敌军的后备粮草一烧殆尽! 铿锵有力的战鼓阵阵,战场上所有的士兵浴血拼杀,也许正应了句“置之死地而后生”,无数长矛挥舞,箭如雨下,战场上的将士倒了一批,又一批,一时血光四溅,染红了整片天,与雨水交融,场面血腥,令人惊骇! 交战百余回合,双方均伤残惨重,轩辕军队的悍勇,洛水国的轻敌,又因粮草被断,洛水国怆然收军! 而轩辕澈全身血渍斑斑,肩膀上还留着一支森冷的利箭,脸色寒戾冲进营帐! 急不可耐地寻找司洛冰的身影,“璃儿——” 已至黄昏,而帐内帐外仍不见她的踪影,轩辕澈心口一窒,不顾蒙祈与军医的劝阻,纵身跨上“黑风”,往北面山林而去。 “璃儿——璃儿——” 空旷的山脉之间,一声声焦急的吼声自他心肺破膛而出,冲破天际。 轩辕澈如一只困兽般疯狂地寻找着,嘶吼着,而除了自己的回声外,一片沉寂,一股从未有的绝望如汹潮般吞噬了他……司洛冰沿路又采了一些止血草药,当然这些都归功于段天歌,在那些日子中,他教会了她认识一些普通的草药。 暮色苍茫,荒山野岭变得越发诡异寒森,还有一些鸟兽在低鸣,司洛冰身子颤抖了下,忙加快步子,往前方小跑而去,几次差点滑倒,但已经顾不上了,她可不想成了林中野兽的晚餐。 想到此,她眼前不由浮现出他那野兽般的眸光,可是,这时,她不知为何,好想见到轩辕澈……一个时辰后,终于看到前方一条明朗的山路,司洛冰大喜,正欲奔去! 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司洛冰乌珠飞快一转,忙隐身于一棵大树后。 只见两个身穿战衣的男人身负重伤下了马,停在了树下大口地喘着气。 “没想到轩辕国的区区几千兵力也让我们狼狈而败,想想真是气人!” “大人,吃了败战,回营帐,王子肯定不会轻饶。” “事情也未有定数,那轩辕大部分兵力毕竟已无用,三日后毒不解,我们兵草援军一到,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还是大人高见!” “我们赶紧回营吧。” 当听到轩辕澈困境之中首战告捷的消息,司洛冰不由控制地一阵惊喜,对他奇异的思念感觉再次溢满心头,一想到无数轩辕将士性命岌岌可危,更急切地想回轩辕战营。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咔——” 该死,怎么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 “谁——” 洛水国那名将领先拔出刀,朝这边走来。 不会这么倒霉吧!司洛冰哀呼一声,随着前方脚步声不断接近,她一颗心早提到了嗓子眼! 冷静!冷静!司洛冰默默地在心底说道,小脑袋已经飞快地转动着,尽管自己是跆拳道黑带四段,但面对的是古代野蛮好战的将军,她还无法保证自己的胜算。 忽然黑漆乌眸一亮,她急中生智地抓起地上的黑泥往脸上抹去,紧接着在心里默数三、二、一……“出来!”随着一道喝声,洛水国的一名士兵已将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司洛冰的脖颈上! “什么人!你是不是轩辕军的人?” “啊——呜——呜——”司洛冰脸白苍白,全身发颤,哇哇大哭起来。 “快说!不然杀了你!”旁边将领模样的男人不耐烦地大声怒吼道。 “我……我不知道……娘啊……爹啊……你们怎么这么狠心,将儿抛在这山林……呜呜……”司洛冰干脆放声扯开喉咙,嚎嚎地大哭。 拿刀的男子回头望了一眼将军,低声说道:“大人,怎么办?可能是个傻子。” 那名将领厌烦地扫了司洛冰一眼,但行军的警觉令他丝毫不敢松懈,沉声命令道:“带回去再说!” 司洛冰一听,心顿时凉了大截,却又不敢再轻举妄动,就怕这些人毫无人性地杀了她而后快。 话落,拿刀的兵士推搡她大声吼道:“别哭了,再哭老子宰了你!” 司洛冰假意害怕地哽咽着,身子哆嗦着往前迈步,脚一软,摔趴在地下。 “呜……好痛……”司洛冰哀叫一声。 “他妈的,给老子快点起来!”持刀的士兵有力地踹了司洛冰一脚。 “唔——”司洛冰忍不住吃痛了一声,心底愤愤地暗骂,天杀的,这么重! 她趁那两名洛水将士不注意,快速地将衣袖里的草药往边上大树后一藏,随后故意将发上装饰的银簪落在边上。 那名士兵早已不耐烦,伸手拉起她的手臂,但手掌下那柔软的触感令他微微一愣。 “还不快点!”前头将领早已上马,朝这边沉声催促道。 司洛冰被粗绳捆住双手,绳索另一头被那名将士拖拉着,被迫跟着马速跑着。 幸好山路泥泞,马走的速度并不算快,尽管如此,司洛冰还是摔了几跤,她全身酸痛早已麻木,身上、脸上更是沾满了被马蹄飞溅的污泥,除了那双乌眸依然清澈如水,早已面目全非了。 待到了洛水军营,司洛冰感觉自己全身像散了架,头昏脑涨,一下栽倒在地上。 此刻,北界山林里—— “璃儿,璃儿,夏紫璃,你给寡人立刻出来!” 轩辕澈边走边吼叫着司洛冰,一张脸铁青中又泛着苍白,双唇干裂! 每走几步,他便浓眉紧蹙,大口地喘着气,细看身后,一道长长的血痕滴在山路上,是那么触目惊心。 右肩上的箭伤,在战场上只是随意用布包扎了一下,经过这番折腾,伤口早已迸裂,刺目骇人的鲜血,如雨般砸落。 但此刻,心灵的疼痛,远远地超过皮肉之痛。如果再看不到司洛冰身影,他,一定会疯掉! “璃儿,你讨厌寡人,所以躲起来是不是?你出来——” 除了风雨声、树叶摇动声,依然死寂……“寡人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你随意发怒,你出来!只要你回来,寡人便许你一切要求!” 战争的厮杀、生死无常没有让轩辕澈恐惧,但对着寂静昏黑的树林,他惊恐了,不断的嘶吼,眸间那道利芒早已不见,却被一股痛意深深聚拢……绝望、害怕、疼痛……令他挥起利剑对着树林疯狂地乱砍,像一只被囚困的猛兽。 突然他看到前方光亮微闪,幽瞳一缩,忙跑上前去捡起,竟是司洛冰头上的饰物。 紧接着,他看到了树后有明显地被团在一起的草药。 “璃儿……”轩辕澈大手紧紧握住银簪,心狠狠抽搐着! 忽听身后一声动静,他心中一喜,忙回身望去——“帝君!”来人却是护国将军蒙祈。 “帝君、帝君……”经过几个时辰的寻找,蒙祈终于找到了轩辕澈。 蒙祈看到全身鲜血、戾气骇人的轩辕澈,心一阵颤栗,忙上前:“帝君,您的伤……” “快给寡人将夏紫璃找出来……”轩辕澈一把抓住蒙祈的手臂,嘶哑地吼道。 “帝君,您流了很多血,再不回营,怕伤及性命……” “滚——”轩辕澈烦躁地推开他,“在没找到她之前,寡人哪儿也不去!” 说着,轩辕澈竟像失了魂一般,步子踉跄地往前继续走去。 蒙祈看到这一幕,心被狠狠一震! 他们残嗜凛傲的帝君,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真令人震惊! 蒙祈微微蹙眉,不行,他的职责是保护帝君,绝不允许他出事,他唯有“以下犯上”了——  “帝君,属下冒犯了!” 话刚落,他一个后击掌,轩辕澈不备,竟被打晕了! 第四节 遭俘 “嗯……别闹了……哥……” 脸上一阵痒痒的,司洛冰下意识地用手拂着。每次她一睡懒觉,大哥司浩宇便会溜进她的卧室,用装饰羽毛来逗弄自己,老讨厌的! 可是为什么全身这么痛,昨天没做激烈运动啊……司洛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睛,当眸底清波微微流转,倏然一亮,她猛然记起山上的一切! 什么味儿呀?怎么这么难闻! 司洛冰抬眸一看,脸都气绿了! 他们竟将她关进马棚!貌似刚才在脸上扫得自己痒痒的是……马尾巴! 啊!司洛冰觉得自己简直要抓狂了! 因为猛然站起来,眼前陡然眩晕,连忙扶住边上的栅栏,待片刻晕眩感过后,她才仔细地观察了这四周的环境,一双乌黑的眸子在夜间如一颗闪闪发亮的奇珍宝石。 她仰望,雨后的天际变得分外月朗星稀,空气中还透着一股子泥土混合植物的清香气息。 想必这时已是子夜,估计经过今天苦战,洛水的士兵都早已困乏沉睡,如果要逃,此刻正是最好的时机! 司洛冰是行动派,脑子飞快转动的时候,人已经从高自己半头的马棚栏爬了上去。对从小受训的她来说,这并非难事! 轻轻一跃,跳下地面,却扯痛了全身关节,难免一阵剧痛,司洛冰紧紧咬住粉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双清冷水眸已飞快地逡巡着寻找可以逃出营地的方向。 前方一阵脚步声,司洛冰快速闪身躲在一处营帐之后,原来是夜巡的士兵。 待士兵向另一个方向远去之后,司洛冰轻缓舒气,捂着剧痛的身体沿着暗处往前小心翼翼地探去。 这般困难地找了半个时辰,终于远远望见前方的营帐出口,却是重兵把守,出入严查! 怎么办?司洛冰心中微急,如果再过一个时辰不能逃出洛水营帐,天微亮,洛水士兵估计便要晨起操练了,到时恐怕便会被发现,后果不堪想象! 话说,司洛冰正心急如焚之际,忽闻有女人说话音从自己躲避的营帐之内隐隐传来——“折腾死我了,这些爷们儿将败战之愤全发泄到这事儿上了!” “我也是,好困啊。红叶姐,听说隔壁营来了一个新的男宠,那俊模样真让人看了自叹不如呢。你说王子怎么会有龙阳癖好?” “是真可惜了,不然王子那一身精壮完美的身体,与你销魂一夜,死也瞑目啊,呵呵……” “红叶姐,你真坏啊……呵呵……” 帐内阵阵淫荡的笑声,听得司洛冰面红耳赤,全身汗毛直竖。 她真没想到洛水的王子居然是同性恋! 她忍住全身就要往下掉的鸡皮疙瘩,正打算离开,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突然走向隔壁营帐,司洛冰忙向后闪身静观其变。 “青子,准备下,去王子营帐侍候!” “是,春娘。”帐内传来一声娇滴的男音,立马让司洛冰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春娘听到回话,没有等下去,转身便走了。 司洛冰眸光一闪,知道机会来了! 黑暗夜色中,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快速闪身进入营帐。 在那青子还未及叫出声时,司洛冰一掌利落从他颈部击下,那名少年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上。 司洛冰看了一眼少年的小脸,果然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一副俊俏样貌。 司洛冰坏笑着,拍了拍少年的小脸:“手感还真滑润呢!小弟弟,对不起了,姐要借你衣服一用!” 话毕,司洛冰快速扒下少年身上的衣服换上。然后掬了一捧脸盆的水将身上污浊处洗干净,重新梳理好发髻,铜镜中顷刻出现一位俊美如女子的美少年! 哈哈! 司洛冰得意一笑,只要扮作男宠,不就可以走出这个营帐吗?她深吸了一口气,神态自若地走出营帐往军营大门走去。 “站住!什么人!”守门的士兵凶神恶煞地拦住了她。 “兵哥哥,奴家是王的新宠青子。”司洛冰学着那少年娇滴滴的声音,还不忘记对守门士兵抛了个媚眼。 “王的新宠?”守门的士兵一听,当看到司洛冰胜似女子的丽颜时,骤然失去呼吸般,个个目露出惊叹贪婪之色,目光大胆地逡视着司洛冰纤细的身姿。 “兵哥哥,你这般瞧着奴家,人家会害羞的!”司洛冰娇媚一笑,那柔美的神韵,竟让守门的士兵们纷纷侧目相看。 其中一个竟大胆地伸出魔手捏了一把她浑厚的小翘臀,俯在她的耳畔边故意淫荡地说道:“等王子玩腻了你,别忘记找哥哥我啊……哈哈!” 司洛冰强制压下想立刻打断附在自己身上的大手的欲望,讪笑一声,轻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故作嗔骂:“真讨厌!不和你说了,帐里闷睡不着,奴家要到河边走走。” “哈哈……” 身后是士兵淫荡污秽的笑声,司洛冰强忍住胃部作呕的感觉,脚步飞快地往前走。 真是群变态狂,明明扮作男儿身,还这般被人吃豆腐! “青子,你去哪儿啊?不是让你去王子那吗?”身后陡然响起春娘的叫声。 司洛冰心一惊,暗想不妙,撒腿就往前方跑去! “想跑,快给我追!”女人命道。 士兵见状,面面相觑片刻,却也不敢怠慢,几个人已经往司洛冰的方向追去。 “站住!站住——” 身后是洛水士兵的不停的追喊声,司洛冰身上有伤,根本跑不快,眼见对方马上便会追到,正瞅见草丛后有条小河,忙扒开杂草,躲在了河边。 不到片刻,洛水士兵果然追上,见他们在四周找了下,眼看往河边寻来,司洛冰急中生智,捡起一个小石子往另一方面投去——“那边,追——”其中一位叫喊一声,士兵们便往前方跑去。 见他们走远,司洛冰怦怦直跳的心,这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她正要打算沿着河岸往北界方向走去,脚却踩上一只圆滑的小石子,身子骤然失去重心,猛然往河内栽去——  “啊——” 司洛冰惊呼一声,正以为要掉入河,却倒在一处温暖柔软的地方。等等,手下的触觉告诉自己那分明是个人的身体! 她忙转过身,抬眸一看,清眸惊愣数秒——  “啊!” 司洛冰尖叫,忙推开接住自己的身体! 洛宇建措手不及,被猛推了一下,反栽倒在河水里。 英气逼人的剑眉一蹙,洛宇建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逃命似的背影,身子猛然从水中轻盈跃起,几步便拦在司洛冰身前! 一定是自己的幻觉!一定是! 司洛冰紧闭双眸,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此刻,她小脸上的五官立即垮了下来,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天,难道这古时代真有鬼啊! 司洛冰不敢睁眼,双手合十颤抖不停,口中低低喃道:“蓉妃,蓉妃,我并没有害你啊,为什么来找我啊?求你,快快走!不然我……我要念律令了哦!我数三下啊,就数三下!三、二、一……” 说着,司洛冰微微睁开半只眼,还在! “……”不对! 司洛冰看清眼前的光景,美眸倏然睁大! “你到底什么人!”一道喝声陡然扬起。 光裸的上身,肌肤白皙似雪,与零乱披散在肩上的乌发相映,陡生一种妖冶之美。那绝美的俊颜下,愠怒的黑瞳犹如黑曜石般闪着晶亮的光泽。 司洛冰咽了口水,这撩人的夜色,和眼前一具鲜活的春色,简直构成一幅诱惑至极的画面。 和蓉妃这么相像,难道他就是洛水国的王子洛宇建?天造尤物却给不了他正常的性取向,果真可惜了些! 司洛冰自顾自地吁叹着,如花的唇瓣溢出一声轻轻的惋惜声。 洛宇建微眯着眸子,看着司洛冰脸上变化万千的表情,时而惊悚,时而怔然,时而娇憨,时而柔婉……生动不做作之美,令他觉得分外有趣。 他猛然伸出手,将司洛冰拉进怀中,托起她小巧的下巴,嘴角勾起一道邪魅笑意:“你是本王的新宠吗?费了这般周折,就是为了吸引本王注意?” 呃…… 被美男突然相拥,司洛冰脑子片刻空白,待洛宇建吐出话后,才恍然回神。 原来他是将自己当作男宠了。不过,这总比让他知道自己是轩辕国的帝后强。 司洛冰暗自一想,忙冲着他娇笑一声,撒娇道:“王子,奴家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猜中了,真不好玩啦!” “哈哈!果然有意思!”洛宇建爽朗一笑,落在她腰际的手陡然加紧,那掌心下的炽热令司洛冰身子不禁一紧。 “呵呵,王子喜欢就好。”司洛冰讪讪笑道,心底却在盘算着如何脱身,否则定会穿帮。 “既然你这般体贴,本王今晚就好好待你。” 话刚落下,司洛冰纤柔轻盈的身子竟被洛宇建凌空抱起。 “啊,你、你放下我——”司洛冰慌了,紧贴在自己身上那炽烈的肌肤,鼻息间萦绕的男性气味,都无一不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脱身,一进军营,到时铁定都不知道如何死了! 司洛冰仰头看着明亮星辰,忙道:“王子,你看今天夜色多好啊,不如陪奴家在外面散散心,让奴家唱支曲子给你听,如何?” “曲子?”洛宇建性感的唇角微勾,眸间闪过一丝兴味,这新招的男宠果然有趣极了! “好,本王正因战事心情烦闷,就看你有何本事哄本王开心。”洛宇建果真放下了司洛冰。 司洛冰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才道:“大王,奴家给你唱首歌吧。” 洛宇建笑笑不说话,优哉游哉地坐在河岸,一副“现在就看你的了”的表情。 司洛冰“嗯”了两声润了下喉,轻轻唱起了一首自己非常喜欢的老歌:“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月色蒙蒙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欲待遥问,总无凭,请明月代传信……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仰望天边一轮明月,唱着,唱着,司洛冰不由想起了奶奶和大哥,他们隔的何止是千里?只怕再相聚遥遥无期……突如其来的伤感,令司洛冰月光下的绝色小脸慢慢地笼了一层化不开的忧愁之色。一双美眸陡然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犹如水晶般的晶莹,又如此迷离飘忽。 洛宇建望去,司洛冰那冰清飘忽的气质,令他的心莫名悸动。 一曲毕,洛宇建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轻轻地鼓掌,望着她,目光深意:“你果真是春娘在北界找的男宠?” 司洛冰的心猛然漏跳一拍,警惕地看着他:“王子……什么意思?” 就在司洛冰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穿帮时,洛宇建陡然扬声道:“战后,你就跟本王回洛水都城!” “呃……谢王子。”和你回去?做你的春秋大梦! 司洛冰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否则天一亮,那名叫青子的少年被发现,自己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 估计洛宇建对自己已放松戒心,司洛冰暗暗吸了口气,满脸媚笑地拉起洛宇建的手,声音尽量听起来轻柔如风:“王子,要不我们在这河边一起沐浴如何?” 话未说完,她便将手伸到洛宇建的裤带上,还不忘记抬首对洛宇建展露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 司洛冰怎知,她的笑犹如夜间绽放的曼珠沙华般妖娆美艳至极,让洛宇建骤然迷失,感觉自己的心都深陷了……眼前绝美的容颜,轻柔的声音,娇媚的笑靥,还有她指尖落在肌肤上的清凉,一切的一切深深蛊惑着洛宇建的心。 他只听到心内一股声音越来越强烈,那就是,这名男子,他要定了! 司洛冰停在他腰间的双手蓦然被包裹住,接着被拉住环在了男人的腰上。下一刻,她的身子一下子倾倒在洛宇建炙烫得灼人的胸怀里。 司洛冰心一惊,抬首,淡淡月华下,晶莹如玉的肌肤,樱桃般的红唇,还有那因紧张而不停眨动的长睫毛,都透着一股子无邪的诱惑之气。 司洛冰觉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都快被他炽热的目光融化了,她屏住呼吸,几乎不敢喘气,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四周一片死寂,似乎连落叶的声音都能听见。 突然,男人的吻炽烈地落下——  “唔……” 司洛冰的娇唇被强行吻住,她愕然睁大双眼,抿紧双唇抵挡着洛宇建的侵犯,用力顶住紧贴的胸膛。 但男人的强悍力量将她紧紧圈在怀中,霸道地撬开她的唇,趁她呼痛之际,将辣舌伸进去缠住她的柔软,带着强烈似火般的情欲,一双大手正扯着她胸前的衣襟……不要!不要!不是这样的,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洛冰慌措了!恐惧侵占了她整个心神,令她全身颤抖不已! 但男人却迷失在这个掠夺却不失缠绵的吻中……柔软的唇,蜜津香甜芬芳,轻而易举地就调动了他全身的渴望,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强烈地冲击着他年轻气盛的心,仿若干旱已久,突逢甘霖一般,让他急不可耐地吮吸着,不舍放开……  不要! 司洛冰猛地用手肘用力地顶向洛宇建的胸膛,踉跄地退后好几步,脸色苍白得吓人! 洛宇建双眸充溢着浓烈的欲望,因为得不到宣泄,烦躁地吼道:“大胆的奴才!过来!” 司洛冰喘着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王……王子,你吓坏奴家了!不如先让奴家侍候你沐浴好不好?”司洛冰故作惊吓状,目光委屈地看了一眼洛宇建,那神态真是我见犹怜。 洛宇建陡生不忍,却也没好气地道了句:“过来,为本王脱裤子。” 司洛冰一听,忙暗自窃喜,再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走到他身前,一闭双眼,猛然往下一拉。 “王子,请下水。”司洛冰背过身子,紧紧抓住洛宇建的裤子,故作平静地说着,脸上却绽开得逞的坏笑。 “为本王擦背!”身后传来洛宇建的命令声。 “奴家将王子的衣服放好就来。”司洛冰回过头,见洛宇建下半身已沉浸水中,朝他背后做了个鬼脸,踮起脚尖儿小心地往草丛外走去,生怕弄出一丝声响而前功尽弃。 刚走出草丛,洛宇建的怒吼便陡然从身后扬起:“你去哪儿?给本王回来!” 司洛冰将手中裤子往草丛堆里一藏,回头看着洛宇建愠怒的脸色,得意地挥手喊道:“王子,恕奴家不奉陪了!你自个儿洗个痛快澡吧!” 话落,司洛冰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跑去。 “死奴才,竟敢耍弄本王!捉到你定将你活剥生吃了不可!” 洛宇建脸色铁青地怒吼着,想上岸追去,刚抬起腿,才发现自己身着无一物! 他是故意的!意识到这,洛宇建一拳猛地挥在河面上,水花飞溅,泛起无数涟漪,可见那力道有多生猛。 司洛冰没跑多远,就觉得身子又沉又软,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忽闻身后马蹄骤响,司洛冰顿生不安,猜想定是洛水士兵发现了洛宇建,现在骑马追上来了。 她虚弱地往前移着步子,心中从没像此刻这般强烈地渴望看到轩辕澈,在这一刻,她才恍然发觉原来他的怀抱炙热得那样令人温暖,似乎可以依附一生一世的感觉,“救救我……轩辕……澈……” 耳畔忽来一阵疾风,自己柔弱的身子被一双铁臂蓦然拦腰抱上了马,突如其来的眩晕令体力透支的司洛冰在未看清来人时,一下子陷入昏迷! 望着怀中的小人儿,马背上男人俊逸的脸上,勾起了一道邪肆的笑意,低低的嗓音透着一股子快意:“这回看本王如何收拾你!” 她,是第一个敢这般戏弄他的人! 第五节 歉疚 三日后,轩辕营帐内—— “什么!还没找到?你们是废物吗!”轩辕澈强忍住心头的痛意,一脚将一名士兵猛地踹出营帐! 因动气,急血攻心,血气逆流,喉咙处立即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帝君,请保重龙体!”蒙祈感觉到轩辕澈身子微晃了下,暗叹一声,忙上前扶住他。 “滚开——”猛力一掌击在他胸口上,蒙祈立即逼退数步,嘴角溢出血丝。 轩辕澈脸色寒冽,大跨一步,狂暴地揪起他的衣襟,眸光嗜血骇人,情绪失控——“要不是你打昏寡人,寡人一定可以找到璃儿的!” “是臣的错,请帝君罚臣吧!”蒙祈低下头,强忍着胸口的剧痛。 轩辕澈推开他,幽寒的眸底倏然落下浓浓的痛意。 其实,这和蒙祈有何干系?明知夏紫璃一个人上山有多危险,他居然让她去找药,是自己不该轻易放手,以致她生死未卜。 想到此,轩辕澈心口陡然紧窒,胸口立即翻涌血腥之气。 “帝君?”蒙祈看出他脸色异样,忙慌张上前。 “找!再加派人手去找,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一定要找到她!”他嘶哑着说出这句话,斩金断玉般坚定决绝! “是!” 轩辕澈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司洛冰的面容,清冷的她、愤怒的她、娇嗔的她、微笑的她……每一个她,都如巨石般狠狠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璃……你究竟在哪里?” “啪——” 洛宇建攥拳拍案而起,年轻俊逸的脸上布满森寒的戾气! 轩辕洛水两国数日交战,竟被轩辕大军逼得节节败退,从北寒国调借的粮草又迟迟未到军营!如果依此继续交战不到几日,洛水大军必定将粮尽兵亡! 出征前,父王一直嘱咐他,万不可轻视轩辕澈,那是沙场上战无不胜的“战魔”,铁蹄所踏之处,如飓风掠过,寸草不生,血水横流。 洛宇建从小拜天下第一拳霍真元为师,练得一身绝世神拳,起先自然对父王的话不以为然。但经历此战后,心中不得不惊叹轩辕澈沙场那鸷猛犹如生禽猛兽的气势。特别是那两道寒冽骇人的目光如死神阎罗,令人不战而心神俱颤!这真是应了句“不战而气势已胜出几分”! “王子,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恐怕维持不了几日了,该如何是好?”一名主将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问道,今天他亲率的大军已经死伤过半了,对轩辕澈势如破竹的气势心有余悸。 “王子,当初与北寒国主约好,我军主攻,他军殿后,战局都已持续数日了,那北寒国却按兵不动,莫非那霍御风想坐收渔翁之利?”另一将将领愤然地说道。 洛宇建死死攥着拳,心中不甘,这仗绝对不能输! “王子勿躁,待臣拟一份急件命人速交给北寒国主将,就说如果他们再按兵不动,我军便降服。到那时,轩辕大军通过洛水辖口关进犯北寒,后果自负!”军师不愧是军师,危急中依然保持思绪冷静。 “好!军师速办此事!不过,眼下之际,该如何面对与轩辕国再次交战?”洛宇建浓眉紧锁,脸色异常凝重。 “但凡人都有软肋,轩辕国主相信也不例外!容臣一点时间,前日臣已派人暗探轩辕军营,相信很快会有情报的。”军师再次上前安抚洛宇建。他是洛水国老臣,曾辅助洛水国大王,如今答应国主对少主要尽心地帮助和栽培。 “军师劳苦了!”洛宇建话落,一位传令兵走进了营帐之中。 “何事?”洛宇建厉声喝道。 “启禀王子,春娘回报那位姑娘苏醒了。”小侍卫忙回道。 军师、主将们不由将目光转向洛宇建,带着一丝微微的惊色。一向好龙阳之癖的王子,营帐之内居然藏有女子? 将营帐众人诧异神色尽收眼底,洛宇建脸微微泛红,显露一丝不自然之色,下意识地解释道:“那名女子身份可疑,本王要亲自查问……各位劳苦了,回营休息吧。” 众人一听王子竟然向他们解释缘由,更觉得有欲盖弥彰之嫌,不过那也是王子的私事,也不该是他们作臣子所关心的,遂一一向洛宇建告辞,退出营帐。 而这里,却有一人脸上略有凝沉,他便是洛水国的军师。 待各将领离开后,洛宇建忙让侍卫将春娘领了进来。 “春娘见过王子。”春娘弯着身子,小心地步入营帐,连头也不敢抬,忙向洛宇建作揖行礼。 “那位姑娘情况如何?”洛宇建淡然的语气中却透着急切。 “禀王子,姑娘身上本受了外伤,加之又惹了风寒,这情况……”春娘现在后悔死了,早知这姑娘会和王子扯上关系,自己就不让人追了。看王子这几日这般重视的态度,相信如果出了任何差错,她掉十回脑袋也不够死的! “快说!”洛宇建听此,心中莫名一紧,不由沉声喝道。 “是……是是,姑娘灌了几天药水后刚刚醒了,不过军中大夫说,是伤了元气,恐怕救了也要落下病根儿。”春娘颤抖着身体,结结巴巴地回道。 洛宇建闻言,下一刻,脸色凝沉地快步走出营帐。 当他掀开帐帘,步入隔壁营帐时,眼底落下一片绝景——床榻之上,司洛冰静静地躺在那里,卷翘的长睫如风中舞蝶,掩盖了那双清亮明眸,弯弯如绘的黛眉,润泽如花的唇,泛着诱人的艳光,在烛火的映照下,整个人仿佛散发出一种奇异明艳的光辉。 洛宇建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从未为女子驿动的心,仿佛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般,竟荡起阵阵波澜。 “王子。”营帐内的女侍上前行礼。 洛宇建眸光紧锁司洛冰,轻声地问道:“她不是醒了吗?” “禀王子,姑娘一听到身处洛水军营,突然又昏过去了。”女侍婢轻声回禀道。 洛宇建墨眸微缩,朝那名女侍婢挥了下手,示意退下。 他坐在了床榻前凳子上,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抚上司洛冰凝脂如玉般的脸庞,脑中不禁浮现了三日前河岸的一切,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丝笑意。 诱他入水,然后将他的衣物扔掉,以这种办法逃营,亏她想得出! 要不是士兵发现了他,自己快马追上了她,岂不是今生今世都将要错过这么灵动有趣的女子了! 只是让他万没想到的,他居然是名女子!震惊之余,洛宇建对司洛冰更多了浓郁的兴趣。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扮本王的男宠,莫非你真是轩辕国的细作?”洛宇建黑眸闪动了下,忽想起了营帐一将领曾汇报过在北界山捉获一名可疑男子,第二日居然逃了,莫非就是她? 洛宇建嘴角微微扬起漂亮弧度,手指挑起司洛冰散在枕边的一丝乌发,喃喃笑道:“傻子、男宠、绝色女子,你究竟是谁?本王真的很有兴趣知道!” 司洛冰美丽的眼睫颤动了下,暗暗着急,拜托拜托!能不能快走啊!这个装昏的感觉真的比死还难受! 当她听到侍女说,自己居然还在洛水军营,司洛冰真想一头撞昏算了!正想着如何办,忽听洛宇建过来了,心中一慌,忙装昏迷。自己如此戏弄一个王子,被捉回来,还不给剥了几层皮才罢休! 洛宇建目光何其精锐,在感觉手下肌肤倏然绷紧,抬眸一看,那细长的卷睫如蝶翼的微微抖动,嘴角不由轻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黑眸闪过一丝玩味的兴致,洛宇建陡然凑近司洛冰的小脸,故意吐着暧昧的气息,嗓音低低地却带着十足的戏谑:“你胆子好大,本王该如何惩罚你才好?你脱了本王的裤子,不如本王脱光你衣服如何——” “不要啊!”司洛冰猛然睁开双眼,一泓清水眸子光彩潋滟! 嘴角溢起戏谑的笑意,洛宇建俯着上半身,手臂撑在她的两侧,带着一股子强压之势! “本王从未见过你这般会表演的女人!”洛宇建深眸紧锁着她如玉般的小脸,讥讽地说道。 司洛冰别开脸,试图躲避洛宇建给自己带来的强势气息,对重新落入洛水国王子掌中的后果,心生不安! “你想……想怎样?”她颤颤地抖动双唇。 下一刻,下巴便被洛宇建大手捏住强逼对视。 “告诉本王,你到底何人?潜入洛水军营有何企图?” 望着司洛冰倾国倾城之貌,洛宇建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她绝不是这北界山寻常百姓家的姑娘! “我哪有啊!是你们的人将我从山上俘来的!你放了我吧,我爹娘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嗯?”司洛冰抱着一丝希望,尽量放低声音恳求他。 放了她?一想到此,洛宇建心微微一涩,极不舒服! “你真是这北界山附近的人?”洛宇建微微拧眉,明显不相信。 “是啊,我只是和家人吵了架,一气之下跑了出来,便迷路了,你快放我回去,好不好?”司洛冰知道如今唯有他点头,否则自己恐怕插翅也难逃这洛水军营。 “不行!”洛宇建目光不悦,沉声说道。 闻言,司洛冰心都凉了。 洛宇建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朝她说道:“你戏耍了本王,你认为本王会轻易放过你吗?” “那你想怎样?”司洛冰拍开他的手,美眸瞪着他。 “本王还没决定。不过,你先告诉本王你叫什么?”洛宇建发觉她愠怒的神韵,竟如绽放的花朵般那样美艳丽人。 “司洛冰!”司洛冰没好气别过脸。 司洛冰,果如其名!她全身散发的一股冰清玉洁般的气质! “我会让春娘亲自来照顾你的病,记住了,你现在是本王的奴才,养好伤,再来伺候本王!”洛宇建将她的脸扳了回来,沉声地命令着。 望着这张和蓉妃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司洛冰内心陡然一阵惋然。 看着她水晶般的眸间突然晦暗,洛宇建墨眉微蹙:“怎么了,让你伺候本王不乐意了吗?” “那个……轩辕和洛水的战争真的因为蓉妃吗……”只要一想到那个年轻的娇媚异常的女子,司洛冰就一阵难受。到如今,她还是无法相信,一个鲜活娇美的生命真的就这般消失了。 洛宇建的脸倏然凝沉,墨眸底一抹痛意稍纵即逝。 “战争自古到今年都是富贵与权欲的扩张,纵是帝王家的孩子又如何,还不是难逃被当作棋子的命运……”洛宇建喃喃地说着,神色出奇地怆然,“王姐和本王系同一母妃所生,为双生子,母妃却因此丧命。后宫王家的子弟何其多,王姐才是本王唯一的亲人……” 听罢洛宇建陡然伤神的一席话语,司洛冰紧紧咬着唇,内心不免一阵怅然。 无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蓉妃之死终归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线,这一切自己难逃其责。 抬眸看着洛宇建,愧然之情深深地吞噬着司洛冰,胸口也紧窒难受。 也许真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的,活该让她遇到洛宇建,是来偿还这笔血债的吧。 “好了……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你早些休息吧!”洛宇建猛然发觉自己竟在司洛冰面前真情流露,脸上不由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欲抬步离开营帐。 “等等——”司洛冰叫住了他。 “怎么,莫不是你想留本王过夜?”洛宇建回头邪肆一笑,年轻俊美的脸上有着孩子般的天真戏谑。 要不是知道洛宇建好龙阳,司洛冰还真以为此刻他会对自己不怀好意呢。 “对不起。”司洛冰望着他,诚恳地说道。 洛宇建神色一愣,诧然地看了司洛冰片刻:“你向本王道歉?” “哦……对于那天戏弄的事啰……相信我所做的,绝不是故意的。”后半句才是司洛冰想向洛宇建说的话。 “迟了!本王不接受道歉!你等着,看本王如何惩罚你吧!”洛宇建对视着司洛冰,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性感的弧度。 好吧,就当我欠你的!司洛冰心中默道。 司洛冰出奇地安静和不反抗,黑白分明的瞳眸如秋湖般,静美而清澈,静静地看着自己,似乎还带着一丝丝……歉疚? 洛宇建微微一滞,那空灵神伤的双瞳就像有着魔力般,不经意间就捕获了心……心湖再次轩然波乱,洛宇建心中慌乱不及,忙转身掀起帐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残阳如血,鸷鹰盘旋掠过,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味。 山巅悬崖边上,轩辕澈一身黑袍,冽风扬起衣袂,那矗立背影英挺孤傲,却透着一丝落寞。 “帝君,整座北界山几乎翻遍了,但依然没有璃后一丝踪迹。”蒙祈望着轩辕澈的背影,等候着他的勃然大怒。 除了风声,是沉默…… 一种痛,如剜心剔骨般,绝望得令轩辕澈如鲠在喉,连呼吸都痛彻难忍。 整整七天了,司洛冰就像从他的世界一下子消失一般,梦中缠绵的温暖,在他夜半惊醒时,唯有冰冷的凉被,手指紧攥的是一分难以言喻蚀心入骨的痛。 在二十三年的生命中,他,轩辕澈第一次为了女人这般寝食难安,辗转难眠,心底那股失望与思念,如狂洪猛兽吞噬着他,几乎令他接近崩溃。 “帝君,山林里找不到璃后,她也没有回轩辕营,如今……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璃后很可能在洛水军营。”蒙祈冷静分析。 “洛水……”轩辕澈剑眉紧拧,这种假设他并非没想过,只是为何洛军没有一丝动静? “洛水军有何动静?”轩辕澈微凝神,沉声问道。 “查到前日洛水有一支轻骑往北寒地域而去。末将觉得此次洛水发起战役,定与北寒脱不了干系!”蒙祈脸上呈现疑惑之色。 “哼!霍御风这些年一直暗暗蓄养兵力,暗中与周边属国通联,是他挑拨也不足为奇!”轩辕澈转过身,微眯鹰眸,冷哼道。 “帝君,这天气日渐寒冻,估计还会有雪降,我军士兵常居南方,怕到时难以适应。”蒙祈抬头看看这阴郁灰蒙的天,不由担心起来。 “蒙祈,明天送战帖到洛水军营。寡人要速战速决!”轩辕澈沉声地命令,冷酷如利刃般的眸子迸射着锋芒,给人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是,帝君!”想到不日可大战一场,蒙祈胸中气血汹涌。 第六节 识破 听到洛水国士兵低声议论轩辕军已对洛水下了生死战书,司洛冰心乱如麻,无法入睡。 她从床上起身,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子夜时分,淡淡的月光从云层缝隙间透射下来,整个天地变得空旷而辽远。不远处,一位士兵正用一支短笛悠悠地吹着民间的小曲,几个士兵则围着他而坐,静静聆听,在他们身上笼着一层化不开的惆怅,那便是思念。 当他们微仰头,看到熹光微露,神色却透着对未来的迷茫……远离家乡,远离家人,也许在座的,明天便可能成了沙场那一个孤魂,与亲人、爱人从此阴阳两隔,在这荒山野岭中,飘荡无依……司洛冰胸口像压着块石头般喘不过气来,只有亲身经历这个战争纷乱的年代,看到鲜血,感受死亡,才能体会一股由身到心的冷瑟。 怎样才能阻止这场战争?司洛冰抱着微微发冷的身体,出神地凝望着远方。 忽感身子一暖,身上多了一件裘皮披风,带着一股陌生男子的气息,司洛冰秀眉微蹙,试图拉开与身后男人过分紧密的距离。 “睡不着?”洛宇建低眸凝视着女子微微苍白的脸,连声音都毫不知觉地流露着担心。 司洛冰点点头,战争在即,不免一场嗜血厮杀,最终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想必,这也是洛宇建与她一样,无法入睡的原因吧。 “战争难道不能休止吗?”司洛冰轻叹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脸看着洛宇建。 似是听到一句好笑的话,洛宇建唇角微勾,看着司洛冰,目光有些深不可测:“你看起来很沉重?国家间的战事一个女子也感兴趣吗?” 司洛冰心颤了下,忙垂眸:“战争会流血死人,女人都怕。” 洛宇建修长干净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眉如翠黛,肌如凝雪,齿如含贝,翦水秋瞳,美得不可方物,那由心而外的清冰气质更似水中莲花,这是张足以挑起战端的绝世倾颜,就连自己也……“告诉本王,你在担心什么?”洛宇建紧锁那一泓秋水,左手的拇指轻轻扫过司洛冰白如凝脂的脸颊。 “战争会让很多人失去生命,会让很多家庭失去亲人!我不喜欢战争!”司洛冰对视着洛宇建,眸底一片清澈,纯净得令人不忍亵渎。 “如果本王战败了,不幸死于战场,你……你会难过吗?”洛宇建嗓音出奇地低哑,看着她,目光灼亮。 司洛冰有些诧然,但随即想到战争的生死无常,心口不由紧窒,然后下意识地点点头,因为没有人愿意看到生离死别。 “真的?”洛宇建欣喜地抓住她的手。 司洛冰急得想抽出来,猛然想起这几日在洛水营中苦苦寻找未果的解药,而唯一最有可能的地方,一定是洛宇建的营帐。 “王子,洛冰从小学得一些放轻筋骨的拿捏法,要不为你舒络一下如何?”为了拿到解药,司洛冰暗暗决定牺牲下色相,不过,他的性取向貌似与常人不同,所以也不会吃亏。 “哦?”洛宇建俊眉微挑,目光中闪着一丝玩味之意。 “走吧,明日战事,王子只有得到最好的放松,才有精力应对不是吗?”司洛冰毫不客气地挽住他的手臂,推搡着他往营帐走去。 温软的身体贴近,淡淡幽香沁脾,洛宇建目光有片刻迷离,随即礼尚往来地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肩头,对她笑得妖魅横生:“本王,非常期待!” 司洛冰讪讪一笑,就让你抱一下,纯当“姐妹”! 可是,在营帐内,洛宇建褪下袍子,那肌理分明、健硕而又透着野性光芒的体魄在她面前赤裸裸地呈现时,司洛冰难免慌乱了下,脸颊倏热,这双手却怎么也伸不过去了。 洛宇建侧着身,神态悠然,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窘态,那绯红透着娇羞的小脸,烛光下红润的小唇,还有衣襟处微露出的莹白的脖颈,令人不禁遐想,再往下该是何等的迷人心魄……身子突然燥热,就在司洛冰终于落下手指的那一瞬间,男人喉咙深处忽然溢出一声呻吟,下一刻,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慢慢地覆上她纤细的指骨,轻轻摩挲着她的柔滑细嫩的手臂。 “你……”司洛冰惊觉不对,用力地想抽手,却被男人的猛力带进怀中,下一刻,竟被翻身压在榻上。 男人的胸膛如寒冽冬夜里的一团炙热的火,紧致的胸肌与她的柔软相贴,一股颤栗如电光火石般在两人身体滑过,男人自然是情欲激涌澎湃,而女人则是真的震颤害怕了。 “王子,你……”司洛冰疑惑而警惕地紧盯着洛宇建,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莫非他男女通吃? 洛宇建端详着她的脸,内心对自己的这样行为也深感震撼,体内那股强烈的渴望膨胀得周身疼痛。 “乖,给本王!回去封你为王妃!”男人嘶哑着嗓音,大手已迫不及待地撕扯着司洛冰的衣襟,那层层的障碍令他想即刻粉碎,急切想要品尝她所有美好。 司洛冰彻底心慌了,男人的力气根本不是她所能抗争,自卫的本能使她下意识地摸出头上的发簪,迅速地拔了下来! 脖颈上冰凉的利物让洛宇建怔忡数秒,潮红的俊脸渐渐褪成冰冷,目光深邃地盯着身下的人,嘴角慢慢地勾起了弧度:“你想杀本王?” 压制下内心的害怕与措乱,司洛冰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既已如此,只有——  “王子,请放洛冰离开!” 笑,在男人脸上慢慢绽开,随即肆意狂狷笑了起来,男人似乎根本无屑她的威胁,反将手掌扣住她的小脸:“真是有趣……你,你觉得可以安然离开洛水营吗?” 司洛冰心头一紧,手上的力气倏然重了起来:“王子不怕死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洛宇建笑里带着一股邪气,俯下脸来汲取她的幽幽发香。 “你……”司洛冰吓得避过脸,就在这刻,抓着发簪的手猛然被男人凶狠地扣住。 司洛冰挣扎着,发簪划破男人的俊颜,划出一道细细长长的血丝,男人俊美的五官显得更加邪肆无比! “铛——”金属物落地。 男人两只手臂就这样强势地撑在她的身子两侧,将她禁锢在床榻与坚硬的胸膛之中,目光愠怒而冷寒地紧紧锁住她的小脸,“你,是谁?” 司洛冰惊震地瞪大水眸! 猛然抓住洛宇建的手臂,司洛冰语气哀求:“王子,我无意伤你。只是求你放我离开洛水营。” “放了你?你想去哪里?”洛宇建紧紧锁着她的双眸不曾移过,心底的疑惑渐渐分明起来。 “我……”司洛冰一时语塞,她如何能说。 “王子,不能放了她!”一道沉声陡然从帐帘外扬起。 司洛冰抬眸,是军师,后面还跟着士兵。 洛宇建握住司洛冰的手渐渐放开,看着她,目光渐渐沉冷,然后起身,慢慢地穿上玄色袍子。 司洛冰忙起身,心头突突直跳。 洛宇建背对着他,嗓音低哑,带着威势,一句一字地问道:“你,和轩辕澈是什么关系?” 司洛冰暗想不妙,看这情势,他们一定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了。 “不错!我是轩辕澈的妃子,不过——” 话还未说完,军师扬起手来,喝道:“来人,抓起来!” 两名侍卫忙过来扣住司洛冰的肩膀。 “王子,你听我说——” 司洛冰脸色大变,不由心急想要解释——“璃——后!”洛宇建转过脸,目光森冷戾气,逼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心咚地一沉,司洛冰知道洛宇建此刻一定恨死自己了!她不想死,更不想眼睁睁地看到一场血淋淋的战争即将爆发。 “对不起,王子……蓉妃她……我……我不是有意的,相信我……”此刻,司洛冰真不知该如何向洛宇建解释这其中的缘由。 洛宇建眸光复杂地盯着她,一言未发,沉默得令人心慌。 “王子,轩辕澈想趁我军军粮和援军未到时,赶尽杀绝。不过,现在他最宠爱的妃子在我们手中,真是天助啊!就拿这个女人胁迫轩辕澈,或许能为我军后援赢取一些时间。”军师走到洛宇建身前,冷静地说道。 “王子,不要这么做!”司洛冰心一慌,忙叫了起来,她才不要当挡箭牌! 洛宇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朝军师沉声命令:“就依军师所言。” “喏!” 司洛冰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夜非常寒冷,风叶摇动,树影如魅。 月,透过薄云,淡淡的光如一层看不清的迷雾,笼罩着校场上的囚车,略隐略现勾勒出女人柔弱而曼妙的身体。 只见她,一头青丝散乱地倾泻在肩上,将原本就白皙的肤色衬得更加清透无瑕。 司洛冰蜷缩在角落,睡得极其不安稳,从她微颤的睫毛和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出,此刻她正在被梦魇所扰。 “哥……”睡梦之中,司洛冰不安地唤着。 “啊——”伴着一声惊呼,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却一下子跌进一双冷戾的深邃眸底。 “王……王子……”司洛冰喘着气,如水晶般明亮的美眸充满着惊慌和不安。 洛宇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告诉本王,你梦到了什么了,这么害怕?” “我……”司洛冰捂着胸口,她确实梦到了洛嫣蓉,梦中她一身血淋淋,苍白狰狞的脸,目光狠厉地紧紧瞪着自己。 “是王姐来索命了吗?!”洛宇建眼中的怒意陡然腾起,语气冰冷至极。 司洛冰轻叹一声,咬着唇无力地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从未害过她,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骗人的伎俩本王见识过了,你认为我会相信吗!”洛宇建冷硬地说道,扶在木栏上的手猛然攥紧,幽深的瞳仁布满浓密的乌云。 其实,在帐外那一刻,他已从军师口中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他被这个真相震颤得胸口烦闷难耐。他走出营帐,看到静静凝神的司洛冰,她的冰清玉洁,她眉宇间不经意间的淡淡愁绪,如丝线般紧紧缠绕着年轻而浮躁的心。那一刻,他舍不得,不过是一个女人,将她带回宫中也罢了。他沉迷在这样的心境中,沉醉在属于她淡淡的幽香中,可是当冰冷的利器抵住他的脖颈时,他才豁然惊醒! 她是轩辕澈的妃子,是害死王姐的凶手! 此刻,司洛冰靠着囚牢,觉得好累,全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她知道,此刻自己再说什么,洛宇建都不可能相信的。 苍白的唇角溢起一丝苦笑,因夜的冷冽,她紧紧地抱住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如风中瑟叶般颤抖不停。 “你会将我如何……”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司洛冰眸底泛着一丝迷离的光,有一丝丝忧伤,然后静静地看着洛宇建。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洛宇建陡然烦躁暴怒起来,为自己内心对她的不忍和心疼。 “咳咳……”司洛冰掩唇咳嗽不停,“能……不能给我一张毯子,好冷……” 洛宇建看到渐渐苍白的小脸,浓眉一蹙,手却已伸进木栏里去触她的额,好烫! “你怎么了?”他的心不由控制地揪成一把,语气流露着急切的担心。 “好……好冷……”司洛冰颤动着娇唇,却无论如何也无力气说下去。 洛宇建心里一紧,快速除去牢锁,打开囚门,一把将司洛冰抱了出来,冰冷的身体接触到肌肤,令他打了个寒战。 寻到温度,司洛冰下意识地向它缩去。 洛宇建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体上,铁臂紧紧将她环在胸膛里,像拥着最心爱的东西似的。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洛宇建俊逸的脸上布满浓浓的痛意,手臂再缩紧,再缩紧……“唔……”倏然的力道,仿佛要将司洛冰揉碎一般,令她生疼。 此刻,司洛冰只想依靠着这个温暖的怀抱好好睡一觉,她真的好困,好累。 “我没有害蓉妃……”司洛冰弱弱地吐出一句,再也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眸。 洛宇建沉默着,有一种难言的痛,渐渐地扩散……这种钻心的痛,他已分不清是为了王姐,还是……得知她是轩辕澈的妃子! 第七节 胁迫 夜空更沉遂了,浓得就像是化不开的墨汁一样,军营之中,烛火在营帐上映出男子挺拔的身姿。 此刻,轩辕澈还未睡去,他正在案桌上,专注地凝视羊皮战势地图,研究着明日一战的要塞地形。 “帝君!”营帐撩开,蒙祈走了进来。 “何事?”轩辕澈头也未抬,低沉的嗓音中有着一贯的冷漠。 蒙祈欲言又止,手掌紧紧攥着。 轩辕澈放下手中皮卷,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蒙将军有何事直说,你并非吞吐之人!” 蒙祈暗叹一声,走上前,双手奉递一封牛皮信:“这是敌方信使刚刚送来的。” 目光盯着蒙祈手中的信件,轩辕澈突然想到什么,心口一窒,伸手一把扯过,打开——  是一缕青丝! “夏紫璃已为吾军所获,欲活其命,卯时独上北界山岭,否则,为其收尸!” “我军探子回报说,洛水军捕获一名可疑女子,目前被囚困于校场,被当作重犯看守,末将以为……她很可能是璃后。”蒙祈不敢有所隐瞒,低声回报。 “啪——” 轩辕澈大掌狠狠击在桌案之上,握住信笺的手紧紧攥拳,骨节泛青。 “现在何时?”轩辕澈沉声问道。 蒙祈看了下流沙瓶,回道:“寅时。” 轩辕澈眉心一锁,二话不说撩起帐帘朝外面走去,蒙祈脸色大惊,忙上前道:“帝君,这恐怕是敌军的圈套,万万不可……” 话未落—— “寡人不想失去璃后!”轩辕澈回身一声低吼,那目光毫不掩饰的焦灼急切之色,令蒙祈不禁震颤! 一向残酷嗜血的帝君竟会为一个女人不顾性命而受胁迫! “明日之战,一切依计行事,不论寡人是否准时回营,不得有误!”轩辕澈站在营帐前,负手而立,全身散发着寒凛的气势。 蒙祈身侧双手紧紧攥着,看着轩辕澈如此斩钉截铁,胸口悲壮情绪澎湃汹涌,闷疼得难以复加。 他,应拦住帝君的!或许,更应像上次那样,想尽办法不让轩辕澈涉险一步,可是不知为何,蒙祈什么也没做,任由轩辕澈跃上“黑风”,在苍茫的月光之下,向无尽的黑暗奔驰而去。 因为,在帝君的目光中,他看到的是义无反顾! 一名将领走了上来,“蒙大将军,烨门主已到北界!” 蒙祈目光忽亮,忙转过身,沉声吩咐道:“快请烨门主入营帐!” 北界山岭,雾气茫茫,一片沉寂。 轩辕澈紧收马缰,利落地跃下“黑风”,大手甩过玄袍,将袍的下摆扎至一侧,拍拍爱骑,凝眸低道:“黑风,在此候寡人,寡人要去找回……自己的心!” 话落,轩辕澈绝然转身,施展轻功,朝山岭而去。 那“黑风”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前腿凌空仰起上半身,嘶叫一声,似是对远去的主人说:“保重!” 不到一个时辰,轩辕澈已登上山岭。 苍月当空,山野空旷,夜风冷冽,群狼远远嗥叫,轩辕澈眉心紧蹙。 “璃儿——” 一道嘶吼划破寂静的夜空,从男人胸膛破出,如一道雷霆响彻苍茫天地。 忽然,身后一片火光亮起。 轩辕澈转身,前方一座高台,矗立的木头架上,一名青衣女子垂发披散,看不清容貌,那身形与司洛冰甚为相似。 而距离高台数米之外,一圈火光正熊熊燃烧,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女子无情吞噬一般。 “璃儿——”轩辕澈惊叫一声,心被狠狠收紧。 似是听到男子的呼唤,女人微微动了一下,缓缓地抬起脸,眼睛灼热疼痛,迷迷茫茫中,前方似有一道矫健的黑影,那般相熟,熟到心尖倏痛……她,动了动干裂的唇,微微无力地吐一个字:“澈……” 火光映出女子苍白憔悴的脸,那微微颤动的嘴形,轩辕澈分明听到一声震颤心灵的呼喊,“澈!” 他们竟敢对她如此残忍! 轩辕澈的心不受控制地疼痛着,目光一紧,身侧的大手也猛地攥成拳状! 凛冽的寒风吹过,冷彻刺骨,轩辕澈强制地压下自己不顾一切冲上去的冲动,而不动声色地等待! 因为,他深知,此刻,一切尽在对方掌握之中,他,更应冷静以对,这样才能争取机会救出司洛冰! 果然,一道黑影从阴暗中走了出来,星眸对着前方的男人,透着森冷的恨意! “想不到天下最无情的‘战魔’也有真情的一刻,真让本王震惊啊。”洛宇建目光凶狠,冷笑一声。 轩辕澈俊眉紧蹙,看着洛宇建,语气骇人沉冷地吼道:“洛宇建!有本事你就跟寡人光明正大地打仗,拿一个女人来威胁,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轩辕澈你也配谈光明正大吗?今天便是你的死期!我要你为王姐偿命!”洛宇建语气冷硬狂肆。 轩辕澈凝望着高台上单薄寒瑟的司洛冰,周身痛意袭来,恨不得跃上台面,紧紧搂住她畏寒的身体,给她温暖! 但是,这样两人都将命丧于此! “你先将她放了,留下寡人任你处置!”轩辕澈沉声道。 “放了这个女人可以!不过——”洛宇建阴狠地说道,忽然扬起手朝他掷去一份羊皮书,“签了这份降书,退还洛水属地,本王自然便会放了她,否则——” 洛宇建抬头望向高台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女子,目光深邃复杂,难辨真假。 轩辕澈紧紧攥着羊皮降书,脸上的冷戾越来越浓重。 为了一个女人,将国家的尊荣弃之不顾,他轩辕澈怎么对得起轩辕国的列祖列宗! 嘴角缓缓地勾起冷漠的嗤笑,对着洛宇建,声音冰冷苍劲,轩辕澈一句一字地说道:“想让轩辕国降服,别痴心妄想!寡人宁愿你现在就杀了寡人的爱妃!” “你——” 洛宇建身子明显一怔,果真轩辕澈还是那个无情的轩辕澈!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又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所有的一切? 只是,轩辕澈这一席话,如利剑穿心,无情地刺伤了高台之上的司洛冰! 泪,从干涩的眼角,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在北界摔下山脚全身俱裂之时,在被绑在马后狂拖如一团泥浆之时,在洛水军营被士兵猥亵调戏时,在被洛宇建压在身下任意欺凌时,她司洛冰,没有落过泪,而在这一刻,痛意和苦涩,从心底不见光的地方,恣意翻涌着,压得她连呼吸一下都疼痛难忍,嘴中尽是浓浓的铁锈味……缓缓地抬眼,与男人深邃寒彻的目光遥遥相视,司洛冰咽下嘴角的腥咸,淡淡地自嘲一笑,司洛冰啊,司洛冰,你沉沦在轩辕澈的温柔中,却忘记了,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暴君怎么会有柔情?” 似乎感受到高台之上的激烈情绪,轩辕澈的心跟着狠狠地一抽! 洛宇建沉默了片刻后,陡然阴冷一笑,他看向轩辕澈说道:“如果你觉得这个女人不重要,那么本王相信,洛水的士兵们一定很有兴趣!” 话一落下,轩辕澈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冰冷的目光,如黑暗中恶狼的眸子! 他猛地展开双臂,猛地朝高台轻盈跨去——黑暗处,潜伏的无数弓箭手,突然纷纷出现,箭如雨般无情地朝他齐射而来! 轩辕澈回旋快速转身,电光火石间,一道寒芒利剑自他腰间脱鞘而出,划破长空的夜色,带着凛冽,挡住无数冷飕飕的箭! 司洛冰紧紧咬住自己的唇,才没让自己发出惊喊! 当看到轩辕澈体轻如燕般安然稳落于一块巨石之上,威慑不减,傲视众生时,她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才疲倦落下! “轩辕澈,你看好了!” 洛宇建星眸怒视轩辕澈喊道,然后看向高台上,唇边扬着一抹阴狠的弧度,紧接着,他扬起右手,一把锋利的匕首散发着寒冷的光芒,划破空气——“住手——”轩辕澈眼中一惊,失声吼道。 “唔——” 伴着司洛冰一阵吃痛的声音,匕首已经狠狠刺入了她的柔肩之上。 轩辕澈隐忍住心头的痛意,眸底瞬即腾起杀气! 他大手狠狠攥着拳,鸷狠的目光射向洛宇建:“洛宇建,寡人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话落,他一个纵身,轻踩巨石,使出绝顶轻功,持着寒光宝剑直直向洛宇建刺去! 那如刀斧般镌刻的脸上尽是冷戾之势,一双寒眸利如刀刃般闪过令人窒息的光芒——数百名士兵齐齐从黑暗涌出,挡在了洛宇建前,将轩辕澈团团围困。 轩辕澈全身散发着冷戾气焰,负手而战,目光冷傲地直视眼前的众多长矛和弓箭,眸光闪着嗜血冰芒——“寡人就站在这里,有本事的就过来!”他冷冽的声音几乎要震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令洛水士兵内心不禁一阵寒颤! 远远凝着在敌人围歼面前依然冷峻不慌的轩辕澈,司洛冰眸光渐渐腾起水雾,她心头顿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激流,强烈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几欲要破喉喊出:“轩辕澈,你这般不顾性命来拼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是,害怕自己的叫声,会令正在撕战的男人分心,司洛冰她紧紧地咬住了唇,那肩膀上渗出的血在薄薄衣服上溢出一朵朵凄艳的花,空气中弥漫着浓腥的血腥味……此刻,独立于人群之外的洛宇建,心也狠然一震! 他没料到轩辕澈果真为了司洛冰这般毫无顾忌疯狂地冲过阵营!司洛冰在他心底,原来不是不重要,他,是要和心爱之人同生共死! 恨意夹杂着酸涩的情绪激荡在他的胸口,他扬着冷戾的笑说道:“轩辕帝果真是战魔!单枪匹马依然如此傲然镇定!莫非真是小看了吾洛水?” 轩辕澈冷然一笑,鹰眸望向高台上的司洛冰,看到她肩头早已经血染一片,心中暗急,照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洛宇建,放了她,寡人便许你轩辕国三年绝不进犯洛水国,否则今天寡人定让你有来无回!” “哈哈——哈哈——”洛宇建猛地大笑,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笑罢,他阴冷冷地看着轩辕澈道:“你认为你只身到这里,还能全身而退吗?你在意这个女人是吗?本王今天不仅要杀了你,还有你的女人,一并接收!” “那就尽管试试——”伴着一声厉吼,轩辕澈一掌强烈狠劲,将离自己最近的几名士兵的长矛掀起凌空折断,然后一个飞身,纵身跃起,如一只飞鹰般从众将士头顶掠过,只朝洛宇建所在的高台逼去——  四周如爆炸般乱了起来—— 轩辕澈所到之处,那些急涌而上的士兵纷纷倒地,血溅数步,一瞬间,惨叫声、痛吟声、兵器相碰的声音划破夜的沉寂,血光染红了破晓,一片惨烈而嗜血的景象! 斗狠的个性、强劲的力道、侵略的目光、嗜血的笑容,士兵们纷纷胆战心惊,这哪是人类,他分明是死神——地狱阎罗! 就在轩辕澈即将接近高台的时候——“轩辕澈,如果你不想看着她死,就尽管来吧——” 洛宇建冷冷的声音从高台之上传了下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司洛冰的脖颈之上,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轩辕澈猛地收拳,一支长矛趁他分神之际,直直刺进他的肩部,鲜血淋淋……一双狂佞的双眼就如困兽般,此刻,轩辕澈嗜血残戾的气焰完全被眼前的鲜血激发出来了。 “璃——” 轩辕澈握住肩膀的利器,完全对自己的伤不管不顾,目光直视高台,心疼地厉吼着,那粗犷压抑的声音震动山河!震破人心! 司洛冰的心如磐石碾过,痛得哭不出声音,泪水横流,模糊了视线,她艰难地甩甩头,试图看清前方的男人,终于嘶哑出声:“轩辕澈!快回去——” 声音虽低,但还是震荡了轩辕澈,眸眶顿觉热辣一片! “璃,今生今世,寡人对你绝不放手!”他目光灼灼地穿透空间,直直凝视心爱之人高声吼道。 洛宇建脸色骤青,一个挥手——数几个长矛猛地朝轩辕澈刺去,轩辕澈暗运内攻,挥剑斩断长矛前端,随即厉吼一声,一个反手,在他强劲掌风的冲劲下,众多长矛纷纷倒刺入了偷袭的士兵身上,鲜血飞溅,纷纷毙命! 看到轩辕澈的劲狠凶猛,洛宇建双眼都赤红了! “轩辕澈,本王今天就与你决一死战!”话落,他纵身从高台跃下,如轻燕掠过众士兵头顶,翻身落在轩辕澈面前。 “好!今天就让寡人领教下天下第一拳的能耐!”轩辕澈眸光凛冽,泛着利锐如刃的寒光。 “轩辕澈,本王就让你见识下天下第一拳的绝功!”洛宇建大声吼道,铁拳如石,朝轩辕澈直袭过去。 轩辕澈丝毫不急着躲闪,唇角露出一丝讥讽,敌不动我动是兵家大忌,他已经输给自己了。 就在洛宇建拳风在即时,轩辕澈快速侧身,挥剑袭向洛宇建手臂。 洛宇建反应也极快,一个侧身,拳风击向轩辕澈的剑。 轩辕澈手中剑微震,竟退了一步。 不愧是天下第一拳!轩辕澈暗道,只是要想胜于他的宝寒剑,难上加难! 还不过数秒中,轩辕澈已轻点地面,回身一横腿劈去,竟朝洛宇建脚下袭去! 但凡练拳上功夫之人,脚下功便是他的弱势! 洛宇建不备,向后飞退数米! 轩辕澈却更加疾速,飞身追去,气势如虹,锋芒咄咄直逼洛宇建。 “噗——”受宝寒剑气所伤,洛宇建胸口直涌血气,冲出喉咙! “王子!”洛水众将士纷纷大惊,顷刻围了上来! “澈——住手!” 正当轩辕澈一剑朝洛宇建右手袭去时,一声痛喊声自高台传来! 司洛冰无法眼睁睁看到洛氏兄妹,因自己间接而死! 轩辕澈心口一紧,顾不上洛宇建,回身望去。 而此刻,正在他将所有心思都用在司洛冰身上时,背部猛受一个士兵冷箭一刺! 强忍住胸口那股血腥气息,轩辕澈眸光寒森一回身,大掌一拧,生生将那名士兵喉咙掐断! 周围的士兵纷纷快速又涌上来,轩辕澈眉头紧蹙,大手猛地一用力,挥退来袭! 此刻,轩辕澈一身长袍浸在不断涌出的血液中,全身透着寒戾之气,令人生骇! 紧紧握住宝寒剑,他一步一步艰难地靠近高台的位置——司洛冰看到这一幕后,心都碎了! “澈……”她想使尽全身力气大喊,怎奈,力气渐渐从身体被抽走。 又有几只长矛对准轩辕澈的身体——“澈……快走,不要管我……” 司洛冰喉咙干涩,想喊却喊不出声,大颗大颗的眼泪混着鲜血一同流了下来!她不要他死!不要!原来看着他出事,自己的心会比身体上的疼痛上千倍! 抬头对上司洛冰的一汪水眸,轩辕澈刚毅的脸上早已是冷汗直流:“璃,别怕!寡人一定救你——” 士兵显然被轩辕澈猛兽般森寒的气势惊愣住,持着长矛竟一时没有动手! 洛宇建捂着胸口,看着这一切,心震颤万分,回望而去,司洛冰一身青衣,沾染血渍,触目惊心,内心一阵剧痛! 他眼底神色复杂难辨,心道,罢了! 正当这刻,只见一道青色身影轻盈快速地跃至高台,挥剑砍断木架上绳索,将司洛冰接搂在怀中,又向前方一跃,像一道影子般,骤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速度之快令人根本无法反应,瞥到的只是,微茫的光下,那一具银色面具闪闪夺目! 对情势的突变,洛宇建暗叹不妙,神色却依然沉静。 “给我拿下此人!”他偏不信身负重伤的轩辕澈还能抵得住到两国开战之时。 看着突然围袭而来的士兵,轩辕澈一双冷鸷的鹰眸四周环顾了一圈,他的唇边扯开一抹狂佞的嗜血味道,语气也变得十分残暴不堪:“寡人今天就大开杀戒,看尔等喋血这北界山!” 一名洛水国将士闻言,怒喝一声:“休狂肆!看剑!” 他首当其冲上前,挥掌亮剑向轩辕澈刺去! 轩辕澈身形闪处,他大手一挥,左手掌风落去,那名将领剑到中途,手臂倏然酸软无力,哪里使得出半点劲力。 那名将领心中大惊,只见轩辕澈目光陡然一冷,唇边扬起一抹残酷的微笑,他反掌一把将他的手腕翻扣——“啊——”只是瞬间功夫,那名将士筋脉尽断。 轩辕澈冷笑道:“你们想要取寡人的性命就一起上吧!” 洛水众将士个个面露骇色! 轩辕澈身中长矛,鲜血染红长袍,那目光的狠戾,那全身散发的魔性,令人心神俱颤! 洛宇建此刻也慌了,想到自己此次估计难逃一死,遂从身边倒地将士的身体上拔出长矛,豁出去直刺轩辕澈! 轩辕澈闻身后劲风,侧身闪过,回转身将剑利落地刺向洛宇建右肩。 洛宇建吃剑后退数步,轩辕澈平地跃起,剑气直逼洛宇建心肺! 一想到司洛冰身中数刀,轩辕澈恨不得剜了他的心! 就在此刻,数名蒙面黑衣骑士陡然出现在山岭,轻身挡在了轩辕澈前。 其中一名,架起洛宇建,朝同伴力吼道,“保护王子!”然后往山下而去。 轩辕澈见势,一道掌风逼退几名纠缠的黑衣人,施展轻功,直追山下而去,就在快接近对方时,一道黑影很快地追上他,只听身后有一股带着狠厉的劲风袭来,轩辕澈立刻回身,以剑缠住挥之而来的长鞭! 轩辕澈寒彻的幽眸对上那黑巾之上一道锐利清眸! 两人以内功相持着,一时竟不分上下! 轩辕澈不由暗暗吃惊,能接住他内力的人为数不多,此人内力必深不可测! 对方助洛宇建撤离,将来必是轩辕国一劲敌! 想到此,他决定铲除后患为快,手上的力道已陡然加重,猛一回力,竟将蒙面人拉至身前,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脖颈掐去! 对方反应极快,弃掉手中长鞭,身子轻盈地朝后仰去,一个翻身,手劲一挥,一枚暗器朝轩辕澈“嗖嗖”而来! 就在此刻,只听一声骏马嘶鸣,“黑风”不知从哪儿飞驰而来,挡在了轩辕澈身前——轩辕澈大惊,看着爱骑受伤倒地,心痛不已! 那蒙面人趁势跃上马,也不恋战,快速朝前方驰去! 轩辕澈寒眸一凛,拾起一枚石子,运功而发,隔着数米之外,竟准确地击中对方肩部。 “啊——”黑衣人痛呼一声,更加紧马速。 “帝君——” 这时,身后扬起蒙祈急切的喊声。 “帝君,你受伤了!”蒙祈看到轩辕澈衣袍早已染成鲜红,不由着急。 看着前方渐渐消失的黑影,轩辕澈鹰眸微眯,闪过寒锐之光,回身喝道——“回营,今日必让洛水军败北界!” “是!” 话落,轩辕澈回身看心爱之马“黑风”,走上前去,细细检查它的伤势,幸好,未伤及性命,不过暗器伤及脚骨,恐怕再无法随他征战沙场了! “黑风”一双乌亮的黑瞳悲伤地望着主人,令轩辕澈心中一阵怆然! 他手持一把短利刃,狠心挖出那把暗器,手掌摊开,只见一只沾着血的梅形暗器! 第三章 生死契阔 远远凝望着在敌人围歼面前依然冷峻不慌的轩辕澈,司洛冰眸光渐渐腾起水雾,她心头顿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激流,强烈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几欲要破喉喊出:“轩辕澈,你这般不顾性命来拼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一节 血书 午后,有一丝淡淡的宁静的味道。 御花园中湖心小岛,湖水幽幽,碧波荡漾。 秦落梅一袭白衣立于雕栏之前,神态安然淡雅,眸光宁静地欣赏着清澈湖底下嬉游的小鱼。 “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晴岚手提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从通幽曲廊徐徐走来,到她身后微微一揖回道。 “嗯,走吧。”秦落梅淡淡地吩咐道。 “喏。” 秦落梅与晴岚刚走至花园候着的锦轿前,便看到珊兰急匆匆朝另一边走去。 “这不是璃后娘娘的侍女吗?急匆匆地去哪?”晴岚低声说道。 秦落梅淡然地看了一眼,微微蹙眉,随即吩咐道:“晴岚,你不用陪本宫了,跟去看看。” “喏。”晴岚立即应声道,将木盒递给随侍宫女后,随后而去。 秦落梅见晴岚走远,神色倏然凝肃,由宫女扶着上轿,淡淡地咐吩道:“起轿冷宫。” 眼前西郊冷宫,寒瑟萧条,连门板都破旧不堪,这里长年基本无人问津,比宫女太监们的待遇都不如。 宫女推开门,一股浓厚的潮霉味道也扑涌了出来。 秦落梅微微蹙了眉头,她莲步移动,向前走去,一袭白裙随风轻轻飘起,清婉如秋月。 珠雪正在打扫庭院,看着秦落梅,忙扔下扫帚,上前跪地:“奴婢叩见娘娘。” “起身吧,蓉妃娘娘呢?”秦落梅淡淡问道。 珠雪清泪欲滴,跪伏在她的面前:“娘娘伤口感染,虽有太医来诊治,但如今娘娘地位已不如之前,又怎能治愈,烧还未退……求梅妃娘娘救主子一命吧!” 秦落梅眸间凝沉,踏进前面一间房,室内光线昏暗,冷风飕飕,连正常人都无法忍受,何况娇生惯养受了重伤的蓉妃。 破旧的床板上,一床薄薄的被子,蓉妃裹着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微息喘气。 秦落梅黛眉深锁,走上前去,轻轻唤道:“蓉妃妹妹?” 珠雪也忙低唤着:“主子,快醒醒,是梅妃娘娘来看你了。” 蓉妃眼皮微微颤抖着,毫无力气地勉强将眼睛睁开,原本娇妩媚人的眸子现在也变得浑浊不堪。 她艰难地喘着气,看着眼前的这个亮衣丽颜的女子,黯淡的眸光微微一亮,颤抖着双唇道:“梅……梅妃,救我……” 她苍白的唇都裂着口子,脸上也是一道道清晰的伤痕,蓬乱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容,全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秦落梅吩咐宫女将带来之物放下,并让她们退下。 她伸手拂去她额前的乱发,拿着面巾轻轻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蓉妃妹妹实在不该这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爱君之所爱,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梅妃谢谢你来看我……”蓉妃一阵动容,泪水啪啪直落。 秦落梅蹲下身子,拿出锦盒里面的棉纱和金创药粉,撩开她背上衣衫,亲自为她擦拭着伤口,浓血直流,触目惊心,长叹一声:“今日蓉妃落得这番境地,还有谁能来看看你,姐姐不过也是尽一场姐妹之谊罢了,其他也帮不上了。” 手臂被蓉妃轻轻拉住,哭腔哽咽:“梅妃,帝君真的不要我了吗?我不想待在这里,求梅妃帮帮我,听珠雪说,也是娘娘出面,帝君才饶了我的。” 秦落梅摇摇头:“那是璃后的面子,姐姐也不过是出个主意罢了。” “她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是她,帝君才对我这般绝情!如果我有机会出去,一定不会放过夏紫璃的!”蓉妃脸上顷刻布上狰狞之色,变得极为丑陋不堪。 闻言,秦落梅无奈惋惜道:“帝君性情你应该很清楚,你还有机会出去吗?” 蓉妃听后,眸光一丝慌乱,不禁惊叫道:“帝君要杀了我吗?” 秦落梅清水眸底微许泛动,看着蓉妃,低语着:“你伤了帝君最爱的女子,帝君他会轻易放过你吗?你看这个阴冷潮湿之地,定然是比死都不如。”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梅妃娘娘,求你救救我吧……”蓉妃恐惧地嘶喊。 她才十六岁,大好青春年华才开始啊,她不要死! “或许……帝君会看在你父王的颜面上,对你开恩说不准。”秦落梅走近她身前,轻声说道。 “父王……”蓉妃眸光一亮,像是看到曙光一般,忙紧紧抓住梅妃的衣裙,“梅妃娘娘,求你帮我传一份家书好吗?” 秦落梅看着她,点点头。 蓉妃焦急地扯掉自己身上没有血迹的一块衣料,狠狠牙,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下血书。 她将它折好,双手恭敬地呈给秦落梅。 秦落梅微犹豫看着蓉妃—— 蓉妃想到什么似的,举起手对天发誓:“今日之事,不关梅妃娘娘,日后若被查处,我洛嫣蓉绝不会连累娘娘的。” “起来吧,本宫会尽力的。”梅妃淡淡地说道,接过血书暗藏袖内,将蓉妃扶起。 “我洛嫣蓉对梅妃娘娘大恩大德至死不忘!”蓉妃脸上重焕光彩,似乎看到了自己不久将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秦落梅走出冷宫,意味深长地回望了一眼那萧冷的旧门,一声轻叹从唇边微微逸出……蓉妃啊,你若知自己只不过是你父王手中一枚借机起兵的棋子,该情何以堪! 这尘乱黑暗、讹虞不堪的世界,或许离开才是你最好的出路…… 第二节 出征 轩辕宫内,轩辕澈烦躁地走来走去,突然猛地顿住,问身后的尚海:“已经第几日了?” “帝君?”尚海一愣,随即一激灵,忙回道,“回禀帝君,已有半月。” “半月!她果真这般不愿看见寡人!”轩辕澈咬牙切齿地说道。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轩辕澈故意冷落司洛冰,对之不闻不问,无论如何这女人竟敢次次做出“逆龙鳞”之事,他自不能轻易先退让。 谁料到她竟像在这后宫中消失一般,一丝动静全无! 可恶的女人!他第一次为一名女子这般心神不宁,茶饭不思。 他一定要她知道这后宫谁才是她的主人! 打定主意,轩辕澈一刻都不能再等,大步朝寝宫外走去。今日再见不着她,他会疯的! 但他刚一走到门口,赵辰急匆匆地进来:“帝君,边域急报,洛水国起兵了,还联合了周边属国,形势不容乐观,护国大将军在外求见,请求立即带兵镇压!”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知道蓉妃出事的消息了!哼!看来早有预谋计划,蓉妃之死不过是借口罢了!这次定要御驾亲征,将他们灭之而后快! “宣!尚海你立即到华阳宫传寡人口谕,命璃后即刻起程陪寡人亲征洛水!”轩辕澈幽眸一凛,焕发着狠鸷的锐芒! “喏,帝君!”尚海领命,立刻离去。 当听到蓉妃因受不了冷宫之罪服毒自尽时,司洛冰的心被狠狠一震! 但她还未从这种震惊中缓解,又接到陪轩辕帝亲征的旨意。 司洛冰万没想过,因为自己,间接害死了蓉妃,竟然又带来了一场战争。想到战乱所带来的生灵涂炭,心里充满了愧疚,窒闷得喘不过气来! 护国大将军已率十万轩辕军队快速前往战地,轩辕澈只留了一支精锐骑兵。 为了方便行军,司洛冰命知秋找来一套青色男衫,换上后,竟变成翩翩的美少年! 望着眼前的高头骏马,还时不时踢动着马蹄,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司洛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如若不敢,寡人破例许你同骑!”轩辕澈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嘲讽冷笑道。 谁要和你骑!司洛冰在心里愤然嘀咕了句,不理他。 “这匹是军中烈马,坐上去两个结果,第一,残废;第二,死。你比较喜欢哪个?”轩辕澈眯起鹰眸,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是故意整她,是吧! 司洛冰咬咬唇,翻了个白眼,不吭声! 她百分百确定,这匹“军中烈马”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轩辕澈猛地拉着她的小手往自己的骏马走去。 “放开,你想干什么?”司洛冰挣扎着。 “既然你没有能力驾驭那匹马,只好委屈寡人,和你同骑一匹了!” 想到要和这个残暴不仁的男人同骑一匹马,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死她都不要! “你大可不必委屈,我可以自己骑!” “你想摔死吗?!” 轩辕澈一阵气恼,不由她抗拒,一把将她轻得毫无重量感的身子打横抱起,放置于自己的战马之上。 然后,自己利落一个纵身,轻盈地骑跨在马背之上,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 她身上特有的一股清香,淡淡幽幽地传过来,钻进鼻息间,犹如轻羽拂撩他的心肺……一碰上男性炙热的身体,司洛冰颤栗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向前倾去,想拉开彼此这般暧昧的距离! 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轩辕澈猛地收紧手臂——司洛冰紧咬着唇,微微动弹挣扎,想挣脱他的禁锢,奈何她的力气犹如打在棉团之上,根本无用! 世界上怎么有他这么霸道,这么可恨,这么自以为是的人,他是暴君!暴君! 司洛冰在心底不断地腹诽着他。 “别再动了!”轩辕澈怒吼道。 该死! 她柔软清香的身体在他怀中摩擦着,令他下腹一阵紧缩,竟起了反应。如果她敢再动,他会毫不迟疑地立刻要了她! 呃? 司洛冰猛地停止了挣扎,并不是因为她惧怕了他,而是因为……她感到身后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顶着她,而且越来越灼热……“下流!”司洛冰的脸刷地变红,咬着唇低低咒骂一声,却紧绷着身子,一下都不敢再动了。 片刻后,轩辕澈暗调气息,才将那股异常感觉强压下去,听到她口中的低骂声,不由气恼地警告道:“坐好!” 随之,双腿猛地一用力,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奔驰而去。 司洛冰惊呼一声,脸色微变,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像只木偶一般僵着,死都不敢再动了。 浩荡的军队,在冷冽的寒风中缓缓地前行,天色越来越黑,远处大片铅色的乌云逼压而来,似有一场急骤的暴风雪! 自落水之后,司洛冰身子一直畏寒,刺骨的风沙令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寻向温暖的源处——轩辕澈低头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人儿,一张小脸更是被冻得苍白毫无血色,内心一阵心疼。 他一把扯下自己的裘皮披风,将她紧紧地裹住,环着她的双臂倏然更紧,试图以自己高大的体魄为之挡风遮雪! 陡然感觉一阵温暖,司洛冰看着身上的披风,心竟颤栗了一下,涌起一丝奇异的暖意。 她下意识地回过去,望着风雪下依然俊挺霸势的男人,一时竟然失神……此刻,轩辕澈也正好低眸相视,两人一时望着彼此……那双清透洁净的清眸,一下子穿透了轩辕澈冷硬的心,好像有着魔力般,令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在她微张的柔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没有一丝情欲,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心动……心尖像划过一阵电流般,司洛冰恍然惊醒,为了掩饰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她转过头,低喝:“你……下流!我要换马!” 轩辕澈身体微微一僵,黑眸倏然一沉,手上的力气却加紧,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中! “女人,你可知,你现在骑的可是寡人最珍爱的黑风。它是所向披靡的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 “它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司洛冰惊喜叫道,目光惊奇地紧紧锁住身下的马匹,通体耀眼的黑亮细毛,修长的四肢,步伐轻盈。 “我居然看到汗血宝马了哎!”司洛冰眸光闪着晶亮,唇角不由扬起,注意力完全被骏马所吸引,一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自出发到现在,司洛冰还是第一次面露笑意,轩辕澈窒闷的心情也随之感染,不由好心情地向她解释道:“它是外番国进贡的马,算是汗血宝马中的极品,胁如插翅,日行千里!” “好神奇啊!”好奇心使司洛冰脸上生气盎然。 司洛冰对着“黑风”左摸右抚的,那双纤细盈白的手指在轩辕澈眼前不停地晃着,轩辕澈突然抓住她的手! “干嘛?”司洛冰惊然叫道。 该死! 轩辕澈暗骂一声,自己竟然对“爱骑”也陡生妒意! 司洛冰见他脸色微泛可疑红潮,不禁困惑,忽又感觉到什么,一时笑颜敛住,转过头去。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轩辕澈暗暗调整了下情绪,附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想学骑马吗?” 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后,司洛冰身子微一紧。 轩辕澈见她不理,也不怒,反而有些讨好似的,贴近她的小脸,轻轻笑道:“等凯旋回宫后,寡人便亲自教你骑马如何?” “我才不要!”司洛冰低低应了一句,心里其实渴望得不得了,只是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 轩辕澈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唇角不由微微扬起宠溺的笑意,双手将她紧紧搂住:“不学也好,以后就和寡人同骑战马便是!” 听着他难得温柔的声音,司洛冰的心涌起一丝丝微妙的感觉……经过一天的跋涉,精锐骑兵队终于到达了驿站。 一下马后,司洛冰便觉得全身酸疼不已,四肢还微微抽筋,看来马再好,依然不如现代的车啊! “身体酸疼吗?”轩辕澈搂着她的肩膀轻柔地问道。 “你知道,还要带我出征?”一想到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司洛冰就感觉一阵眩晕。 话刚落,整个人便被轩辕澈打横抱起——  “喂,你做什么——” 轩辕澈看着她,扬了扬眉,说了两个字:“沐浴!” 司洛冰听后,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 今晚,这暴君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司洛冰脸色骤白! “我不要洗,不要洗——我饿了!”司洛冰抵抗地大声叫嚷! 轩辕澈却不再理会她,抱着她往房间走去。 果然,房间摆放着一只木质浴桶,热气如烟,袅袅氤氲! 司洛冰一被放下,忙捂着胸前的衣襟后退数步,一副警戒的样子瞪着轩辕澈。 轩辕澈淡淡一笑,故意忽略她眼中的惊警,自顾优雅地解开玉带,脱去长袍,然后是亵衣……当他扯掉了最后的障碍,一副堪与模特媲美的倒三角型身材顷刻呈现在她眼前,古铜色的皮肤,结实的肌理透着力与美的光泽。 司洛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虽然自己是现代女,也见过帅哥的身体,比如大哥。但是……司洛冰捂着如小鹿般“怦怦”直跳的心,忙闭上眼,转过身。 “你、你有暴露狂吗!”司洛冰慌乱地说道。 呃…… 没有回应? 当那股炙热的气息渐渐围拢而来时,司洛冰美眸瞠大,心中一惊,转身——却被搂进一具宽厚坚硬的胸膛里! “……”司洛冰一怔! 随即,驿站某房间传来一道尖锐的嘶叫声——  “变态——” 近身侍卫们听到叫喊,忙挥剑推门冲进去——  “……” 床榻之上,衣衫零乱、长发飘散的女子正横坐于一具健美赤裸的伟岸身体之上,这画面……  卫兵们个个脸红心跳! “还不给寡人滚出去!”床上男子恼羞成怒厉声吼道。 卫兵们这才恍神,个个就嫌自己少长了一只脚,连爬带滚地仓皇逃难而去! 天啊!他们皆哀呼,担心帝君会不会刺瞎自己的眼睛啊! 可是……那一向清冷的璃后原来那般狂野啊! 司洛冰显然也被刚才的情景惊愣住了! 猛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看此时自己和轩辕澈暧昧的姿势,貌似这样子,好像自己在用强……清水般的眸子倏然睁大,天!她的一世英名啊! “你玩够了没有?”一道沉冷的声音陡然扬起! “我……” “如果你玩够了,就轮到寡人了!”轩辕澈猛然一个翻身,将司洛冰压在身下——该死的女人!不就是过来帮她脱衣服而已,居然令自己在众侍卫面前这般出糗,看来今天定要收收她的野性! “你、你干嘛……” 那张冷峻的脸俯过来,显得如此魅惑迷人,让人几乎移不开视线,可是此刻的那道眸光却充满了邪恶和掠夺,就像山野里的狼一样,让她恐惧得浑身颤抖。 “寡人给你的时间够多了,今夜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冷酷的声音夹杂着低低的笑意,轩辕澈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纤细雪白的脖颈,带给她一阵前所未有的惊悸。 死了!死了!这回铁定跑不了了! 轩辕澈眸光炽烈地凝着身下的女人——衣襟因为刚才的挣扎,被撕扯敞开,露出香肩一大片白皙的雪肤,和迷人的颈部优美的曲线……“璃儿,你真的好美!夏之云是将你送来蛊惑寡人的吧……”轩辕澈情不自禁地亲吻司洛冰光洁的额头,目光里蕴着无限的柔情和渴望,嗓音更是带有磁性,听闻令人不禁心醉。 司洛冰美眸如泣,若水晶般澄澈分明,乌发垂乱,衣衫凌乱,脸颊绯红,竟是一副夺人心魄的别样风情……轩辕澈看着,看着,目光渐渐灼热,情欲难耐地俯下身,一下子覆上司洛冰的柔唇,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滚烫的舌灵巧地捕捉着她的小丁香,肆意地逗弄着她的情潮……混杂着男性摄人心魄的涎香,密密麻麻地,疯狂而霸道地渗进司洛冰的唇舌尖、喉咙深处、心肺……司洛冰想要挣扎,想要动弹,但惊然发现,自己身心竟缓缓地失去一切抗争的力量,任由自己在男人炙热的怀抱中犹如被融化的春水般,沉沦下去……  不行…… 司洛冰猛地推开轩辕澈的怀抱,捂着闷胀的胸口,身子因刻意的隐忍,而剧烈地颤抖着,她大口地喘着气,一双水眸又羞又气地瞪着轩辕澈,充满了警惕! “轩辕澈——别再过来!” “寡人难道还不能亲自己的妃子?”轩辕澈唇角微勾,语气隐怒! “你——”司洛冰此时真有种冲动朝他大声吼,她,根本就不是夏紫璃!可是,这种天方夜谭的话,他定然不会相信! 趁司洛冰一时思索,轩辕澈大手猛地扯开她衣襟,朝后一挥,青色肚兜下一双玉峰略隐略现,衬着凝脂般的雪肤,一片足以致命撩人的春色! 司洛冰清澈的眸子划过慌乱之色,在还未及叫出声时,陡然被轩辕澈抱起。 只听见“扑通”一声,她娇小的身子瞬间跌入了温暖的水中! “你没听到吗?我不要和你洗!” 司洛冰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脸颊赤红得犹如番茄一般,她惊愤地瞪着轩辕澈,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一下抵在了浴桶边沿,像一只被困的小兽般,惊惶地盯着前方危险所在。 轩辕澈双手环胸,望着眼前这幅美不胜收的画面——司洛冰身上仅有一件薄薄的衣料被水打湿后,那玲珑妙曼的身姿更加若隐若现,肌肤因温水的润泽,泛着诱人的粉嫩,晶莹的水珠凝在披散的发梢上,将白皙的小脸衬得更加娇美动人……轩辕澈突觉喉咙干涩,一股强烈的欲念腾然而起! 他全身散发着一股狂野的危险气息,如捷豹般,一步一步地欺近司洛冰,下一刻,修长的腿往前一跨——  “啊!” 司洛冰惊尖一声,还未及反应过来,轩辕澈健硕的体魄已然将她完全覆盖……紧贴着她的是健壮坚硬的胸膛,环拥着她的手臂充满无限力量,男人强烈的气息围拢而来,让她透不过气来! 司洛冰心头强烈地颤抖了一下,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眸,试图来逃避这即将让自己无法承受的一切! 紧紧凝视着司洛冰一贯清冷的小脸,此刻竟是布满惊惶无助,轩辕澈眸间隐隐闪过不悦,随即霸道地揽过她的纤腰,将她紧箍在自己怀中。 “女人,和寡人共浴是你莫大的荣幸!”轩辕澈手指托起她低垂的下巴,狂傲冷冽地宣告! 司洛冰紧紧咬着唇,血色顷刻如一朵娇艳的花在她柔唇绽放盛开,竟令人更觉诱惑不已! “你、放开我……”司洛冰扭动着身体,越想拉开距离,心越急,突然,身上仅有的一件遮衣,竟被脱落,浮于水面上,如水潭红莲般美艳至极……“啊……”司洛冰羞得直想撞墙! 看来,传说中的鸳鸯浴,她是注定无法逃脱! 看着她娇羞的美态,轩辕澈的心像被柔柔的细丝缠绕着,眼底噙着万丈柔情,向来坚毅的唇角,缓缓地勾起笑纹,俯下头渐渐逼近她——司洛冰的头不由向后仰去,紧闭的双眸,颤动的羽睫如风中瑟瑟起舞的彩蝶,竟那般柔弱,又透着一丝妖娆之美……“轩辕澈,你……别乱来,否则……” “否则怎样,嗯?” 轩辕澈性感的唇角扬起一丝饶有兴致的弧度,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可爱的柔弱之美,好比一只猫突然好有心情,故意地逗弄着臣服在它脚下的老鼠一样。 当轩辕澈粗粝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唇瓣,司洛冰秀眉倏然紧蹙,心脏像被电流击过一般,震颤地睁开双眸——一眼望进男人深邃如海的瞳仁时,那里隐隐地闪着幽幽的光芒,轩辕宫那一夜的情景一下子就冲进了她的脑海! 仿佛眼前真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般,司洛冰忘记了自己衣缕未着的身子,爬起慌乱而逃——一股力量比她更快,动作粗鲁地将她湿润而柔软的身躯一把拽入臂弯中,生冷的语调带着丝丝愠怒,自她头顶扬起——  “夏紫璃!” 话毕,一股带着强悍的力道,一下子吻住司洛冰的柔唇。 司洛冰感觉呼吸一下子阻滞,难耐地挥手挣扎着,连双腿也连着踢打……可是,轩辕澈的吻像带着某种蛊惑力,竟让她产生了一点点迷恋的错觉……  不行! 自己怎么能迷失这个男人的热吻中!绝对不可以! 当她意识过来时,反抗拒绝的心理,与一股受侵犯的羞愤感,令她习惯性地扬起手掌——  “你敢袭击寡人?” 轩辕澈鹰眸微眯,透着敏锐的鸷芒,大手一下子握住她净白纤细的手腕,眼底发出的狠戾,几乎让司洛冰以为他一定会拧断她的手腕! 司洛冰的心不禁抖动了,此刻的轩辕澈果真像了只受袭猛兽,那焚红寒冽的目光令人心神俱颤! 她吞了下口水,此时不害怕完全是骗人的,只是天性使然的不服与傲气,令她无法让自己向轩辕澈低声求饶。 她扬起下巴,清洌的目光直视轩辕澈:“谁让你碰我了!” 单纯的司洛冰岂知,越是抗拒,越能引爆了男人身体中潜伏的兽性和狂肆的征服欲! 轩辕澈黑眸深沉得犹如夜海。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 哼,这个世上还没有自己得不到的女人! “今夜就让寡人教你如何做帝王的女人!” 话落,轩辕澈猛然将司洛冰的双手扣住浴桶边缘,昂藏的体魄完全覆住她娇弱美艳的身体上——滚烫的唇舌,狠狠地撬开她的贝齿,带着近乎残冷的力量,肆意蹂躏啃啮着她如花的唇瓣,鲜艳的血丝诡异妖娆地漫溢在他们唇边……充满着男性强烈的侵略性与毫不掩藏的情欲,强悍地将司洛冰压在身下释放狂野……天知道,她受伤待在自己寝宫的每晚,他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来强行控制住自己强烈的渴望,强令自己在她的伤没好之前不要碰她!他从未对一个女人这般有耐性,这一切都是为了怀中这个女人! 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微妙地在司洛冰的身体流淌着,柔嫩的肌肤在轩辕澈手掌下,越来越炽热……“嗯……”一声低低的呻吟从她唇边不经意地溢出……司洛冰莹玉般的身体在轩辕澈怀中如这撩人心魄的温水,激荡着他内心深处最炽烈的情愫……  “霍御风可真舍得……” 轩辕澈吻着她的粉颈,一想到曾经有个男人也许也这般温柔地与她耳鬓厮磨,享受着她的柔美,心不禁酸涩不已,猛然朝她柔嫩的耳垂咬了下去! “啊……住口!” 司洛冰惊痛呼道,想去推拒身上强壮的身体——  “别动!” 男人有力的铁臂猛然将她禁锢,勒得她生疼。 “敏感的小东西,放松些,寡人答应你一定会轻柔,好吗?你会喜欢上它的……”男人邪恶的气息在她的粉颈边萦绕着,带着蛊惑的力量……他的炙热的手指,在她柔滑的肌肤上肆意地逗弄着,专挑那些敏感的地方,轻轻地勾起她体内的情潮……“嗯……别、别这样……求你……”司洛冰美眸泛着迷离的潋滟柔光,柔光溢漫,楚楚可怜……她无法承受来自体内一股陌生而快乐的感觉,那样奇异,如水,如火,交融相抵,身子自然而然地弯曲抖动,然后渐渐柔软无力……当分明感受到男人炙热的骄傲正以狂肆昂扬的姿态顶住她时,司洛冰绝望而又期待,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矛盾复杂的感受折磨疯了! 轩辕澈深邃的目光紧紧锁着女人凄艳绝伦的脸庞,体内的欲望已冲到了不可抑制的顶峰! 他,现在就要这个女人! “别……”司洛冰惊惶地低吟着。 “寡人要,你就应该是寡人的!” 轩辕澈残冷地宣告着,同时,她修长的双腿也被他强行抬起——“求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在男人强悍力量前,司洛冰一惯的冷静和清寒,一下子崩溃,声音颤抖,目光凄迷无助地看着轩辕澈。 看到她的这副神情,轩辕澈的心中一下子涌起丝丝不忍与怜惜。 “乖,抱着寡人!”轩辕澈叹了一口气,嘶哑着声音,却透着无尽的温柔。 夜色清凉,弦月当空,泛着冷冷的寒光,司洛冰披了件衣衫起身走到窗前,心绪纷乱……就在以为轩辕澈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时,她绝望地闭上眼准备承受,清泪划过脸庞,却被男人轻轻吻过,然后只是紧紧地抱住她,耳畔落下他的轻叹声:“罢了,上辈子寡人定是欠着你的……” 司洛冰还没意识到他话中所指,便被轩辕澈打横从浴桶中抱了起来,随手抓了一条搁在边上的棉巾替她及自己擦干身体后,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搂着她入睡……回过身,男人的睡颜俊逸恬静,没有往日的暴戾冷冽,嘴角边微扬,这样的男子,有哪个女子不动心? 司洛冰不禁动容,男人呼吸清浅,睡得正酣,她挑起他枕边的一缕乌发,想到他平日里对自己的低喝威胁,不由起了捉弄他之意,她转身取了一支毛笔,看着他浓黑的剑眉,眼中含着戏谑的笑,拿起就往上轻轻涂去……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纱窗透射而来,司洛冰懒懒地睁开双眼,便撞进一双深黑的怒目! “啊——”她惊叫一声。 轩辕澈双手按在她的双肩,眯眼,凑近她的俊脸:“好大的胆子,竟敢画花寡人的容貌!” 呃…… 当司洛冰看到他那两道别出心裁的“剑眉”时,才忆起昨夜睡不着,一起兴起竟在他脸上描绘……  不过…… “哈哈……”司洛冰望着自己昨夜杰作,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这简直就是“蜡笔小新”的俊男版嘛! “你!”轩辕澈气急,突然俯首咬了她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轩辕澈的唇几乎碰上她的,想到昨夜他的灸热如火,司洛冰心就如揣着小鹿般“怦怦”地跳个不停,脸腮早已染红一片! 凝望着她娇羞如花的美颜,轩辕澈正想情不自禁地深深吻下去,门外却传来侍卫的报告。 “帝君,护国大将军军报。” “议室厅候着!”轩辕澈转过脸沉声喝令,回望司洛冰时,眼中一片柔情,“寡人让人进来伺候你更衣,待会儿你要多吃一些早膳,怕是要午后才能抵达关界。” 司洛冰正慌乱地想避开这样暧昧危险的情境,忙点头应好。 第二节 称 谓 半月后,洛水国军营。 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身穿盔甲战袍,显得格外英姿挺拔,他正站在羊皮地图旁,和几个大将军商量军事。 此人正是洛水国少国主洛宇建! 一位士兵急跑进帐,跪下道:“禀报王子,轩辕澈精锐队伍估计两日后就会抵达北界边关。” “王子,论国力和兵力洛水都不是轩辕国的对手,轩辕澈又是名副其实战无不胜的战魔,这场战我们胜算微弱,除非采取非常手段,不如……”洛水国的一位将军走上前低低在洛宇建耳旁献计。 洛宇建微微凝神思虑,猛然掌拍案桌,目露仇恨光芒,沉声一道:“好!就依将军所计!哼,本王这次要将王姐之死和洛水当年降臣之耻一一讨还!” “血讨轩辕!血讨轩辕!”众将士齐声高呼道。 司洛冰颤颤地睁开眼,待眸底一丝清波渐渐恢复流转,映入眼中却是一个偌大的营帐,想必已到了边关重营了。 半月几乎马不停蹄的兼程赶路,她实在抵不过漫漫的行军,体力已透支到极限,一路昏昏沉沉,连什么时候到了边界军营都毫不知觉。 她坐起身,舒展了下酸涩的四肢,抬眼打量着这个地方。 头次见到真实的军营,着实令司洛冰内心一阵激动。 纯金制造的犄角杯,墙角悬挂的虎皮,闪耀着寒光的佩剑……处处无不透着一股血性男子的冷硬。想到,轩辕澈是沙场“战魔”,司洛冰不禁想象着他穿着寒光闪闪的盔甲会是何等的帅气呢? 正想着,忽闻帐外擂鼓声声震耳,还有气势洪亮的操练口号! 司洛冰心中激荡,忙下床,掀开帐帘——整个偌大的校场的数万名将士纷纷跪地,齐齐高呼“帝君万岁!轩辕必胜!”口号,声势响彻天际,磅礴之势,震撼天地! 而坐于汗血战马之上的,便是一身银灰闪亮战衣的轩辕澈! 他高高在上,深邃立体的五官线条无不散发着男子强劲的霸气与粗犷,薄薄的嘴角勾起一丝倨傲的弧度,那双凌历的鹰眸,睥睨苍生,如天之骄子! 司洛冰被眼前的一切深深地震憾住!这便是传说中的千军万马、校场检阅? 但是,随即,她的脑子浮现出了一幅哀鸿遍野、血染残阳的悲壮场面。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司洛冰神思恍然地低吟道。 直到夜深时,轩辕澈才一身征尘回到了营帐。 他挥手屏退兵营侍女,动作轻微地梳洗一番后,才轻柔地掀开被角,躺在床上。 刚侧过身子,便看到淡淡的月光下,司洛冰清恬素净的脸,白日战事的烦恼此刻便一扫而空! “璃儿……” 深情的低唤自男人喉咙深处溢出,伸过手臂将床上人儿微凉的身体轻轻地搂进了怀中,让自己滚烫的温度暖着她。 自上次落水后,司洛冰一直畏寒,这一路上他习惯了有她在身侧,而她似乎也极其享受他这个“活体暖风机”,却难为了他,夜夜柔香满怀,却生生压抑着对她身心的欲望。 谁让他一时糊涂答应承诺,她若不愿意,绝不强行碰她,有时也有忍不住,情不自禁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却被她一句“君无戏言”,生生堵住了心底那为所欲为的邪念! “小东西,你怕是给寡人下了妖法了吧,让寡人这般对你神魂颠倒,放弃了所有的底线……”轩辕澈不由低叹一声。 轩辕澈嘴角不由勾笑,低眸看着此刻如娇小乖巧的小猫般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儿,冷峻的目光中现出无限柔情。 他俯下头,怜惜地亲吻着那挺俏的鼻翼,在莹白的颈肌处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心里如柔水般舒畅和满足。 男性的气息丝丝萦绕在她唇边,钻进她的鼻息间,缕缕渗透进她的肌肤中,极像刻意地挑逗……感觉到脸上、脖颈上酥痒,睡梦中的司洛冰下意识地别开脸,挥了挥手,喃喃道:“轩辕澈……别碰我……” 幽眸闪过一道异光,她的梦中居然有自己!尽管是在骂着自己,轩辕澈却还是不由一阵欣喜……一下子握住她凝白纤细的手臂,力道轻柔,随即扳过她的脸,然后他的唇就罩了下来……  “唔……” 为什么身子越变越热,呼吸也好难受……美丽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司洛冰缓缓地睁开双眼——  “把你吵醒了?” 低低的声音,恍然间由远及近,肌肤上灼热的温度沿着她身体曲线蔓延,每过一处,都像点燃了一把腾腾的火苗……“啊!”司洛冰的水眸在清澈地映出男人俊美的容颜时,不禁惊呼! 她忙推开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轩辕澈,你说过……” “君无戏言嘛!寡人知道的,只是想抱抱你,亲亲你,还不行嘛?”轩辕澈竟孩子气般地缠着她恳求着。 司洛冰额前一片黑影,这还是轩辕国的轩辕帝吗?不过,自己心底为何一阵微微的欣喜? 待她想后,低眸一看,自己衣衫前襟已被褪落至肩头,晶莹似雪的肌肤上,已然被他烙下点点可疑的红梅,脸颊一下子犹如火烧云一般,司洛冰用纤纤玉指指向轩辕澈:“轩辕澈,你怎么可以趁我睡觉……” 此时,司洛冰完全不知觉自己现在有多蛊惑媚人,红唇微翘,眼神迷离而诱惑,瞪着看他时,小脸红扑扑得犹如熟透的苹果,让人不禁有啃咬的欲望! “不许连名带姓地唤寡人!”轩辕澈反抓住她的纤指,语气霸势,目光却柔情似水。 司洛冰不自觉身子颤栗了下,下意识地想抽出手,她的内心快被这个男人的强烈的气息搅得一团乱。 司洛冰的心颤栗着:“那叫什么?帝君吗……” 轩辕澈眼中含着笑意,俯身吻了她一下光洁的额头,低低的嗓音间充满了异样的柔情和溺爱:“叫我澈。” “呃……” 司洛冰瞠着水眸瞪着他,透着不可思议的神色,难道打仗的男人都有些神经失常了吗? “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司洛冰移开视线,想避开男子深邃如海的眼眸,强压着胸口异样的悸动,颤抖着声音说道。 “寡人会让你开口的。”轩辕澈一脸坏笑地说道。 下一刻,轩辕澈的魔爪,竟伸向她的……腋窝! “呵呵……咳咳……不要……呵呵……”司洛冰被痒得笑不止,泪水都溢出来,好难受,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自己嘛! 就在司洛冰痒得无法忍耐之下,下一刻,她柔软的身子便被男人孔武有力的大手擒住,然后,令她窒息的吻哗啦啦如暴雨般砸落了下来。 像一种惩罚,又像是一种感情极致的发泄,狂魅的力量中带着强劲的霸道,如男人一样,令人无法抗拒,除了逢迎,避无可避! “放开我……唔……” 司洛冰扭动着身子,一双小手用力地推搡着这个霸道的男子。 轩辕澈似乎根本不屑她如小鸡般力气的推拒,一只大手邪魔般地钻入她的衣裙之内,在柔嫩的肌肤上肆意地煽情点火……  “啊——” 司洛冰一阵惊喘,男人的狂野再次让她害怕……“怎样?想好称呼我什么了吗?”轩辕澈突然放开她,紧紧锁住她的双眼问道。 原本只想给司洛冰一个教训,但是,这个女人似乎注定是他的天敌,他一向的自制力在司洛冰的美好下,全然沉沦……“我……嗯,别……”司洛冰喘着气,犹豫的瞬间,颈间处又被他火热地吻了一口! “还不说吗?”轩辕澈唇间勾着邪肆的弧度,作势又要对她伸出魔掌……  “Stop!”司洛冰惊然大叫。 轩辕澈蹙蹙眉头,停下动作:“这又是你骂寡人的什么话?” 司洛冰怔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冲口说出了一句英文。嘿嘿……“就是亲爱的意思,我们国家的方言。”司洛冰坏坏地冲他甜甜一笑。 “真的吗?”为什么轩辕澈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居心不良。 “嗯,是啦。”司洛冰下意识地往后靠着,这便是人心虚在作祟吧。 “我还是希望你叫我澈,乖,叫一声。”轩辕澈好脾气地决定连哄带骗。 实在不想被折腾,司洛冰咬咬唇,小脸有些泛红,轻声叫了声:“澈……” 柔美的呼声从司洛冰的唇间溢出,如爱语般动人心扉。 “璃……我的璃……”轩辕澈情不自禁地抬起她的下颚,吻上他永远品尝不够的红唇,辗转缠绵,以倾泻自己内心深处莫大的震撼与狂喜。 而这一声叫,也彻底惊震住了司洛冰。 为什么听他叫“璃”,她心底会如此疼痛,泛起阵阵难言的酸涩。 许是感觉到司洛冰的异样,轩辕澈疼惜地亲吻着她粉嫩的脸颊,低柔地问道:“怎么了?” 司洛冰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望着他,清澈的眸底蒙上一层迷离的光,看着眼前俊逸柔情的男子,她陡生一种依恋的错觉。 良久,她垂下眼睫,轻轻道了一句:“我累了……” 轩辕澈俯下头,吻住她的额头,目光中的疼爱非常鲜明:“那睡吧,寡人搂着你,这样不冷,好吗?” 心底漾着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海水的潮汐,轻拍堤岸,漾起美妙而舒缓的奇异感觉…… 第三节 危急 迷糊中,听到帐外一阵嘈杂之声,司洛冰睁开惺松的双眼,看到轩辕澈熟睡的俊颜平静,薄而性感的唇角淡淡地勾起倨傲的弧度。 想起昨夜他纠缠着自己嬉闹了一阵子,后来她也不清楚自己竟是何时睡着的。低头看到紧紧圈在自己腰际上的铁臂,尽显全然霸占的气势! 司洛冰正欲拉开他的大手,却听到帐外护国大将军蒙祈一阵焦急的喊音:“帝君,不好了!将士们中毒了!” 司洛冰一怔,下一刻,轩辕澈猛然睁开双眼,眸间透射着慑人的锐芒,只见他快速披上长袍,还来不及系上,便撩开帐帘,冲了出去。 司洛冰心中一紧,遂穿好衣衫,紧跟其后。 营帐外,将士们无力地倒在地上,有的甚至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轩辕澈沉声吼道。 “不知道,他们喝了水之后就……”一向沉稳的蒙祈此刻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 “水?”司洛冰脑子闪过电视战争片类似的画面,忙将头上银簪发饰插进水桶里,果然,针立即变黑,心一惊,“他们中毒了!” 轩辕澈微微眯起鸷眸,全身散发出来的森冷气焰令人不寒而栗! “哼,竟敢跟寡人耍这等卑劣的伎俩!蒙将军,传寡人命令,立即召集未中毒将士,整装出发,寡人要灭了洛水国!”轩辕澈一阵气急,话落欲跃上黑风。 “喂,你不要冲动啊……”司洛冰想都没想,快步拦在他的面前,眸间流露着连自己都毫不觉察的担忧,冷静地说道:“这或许正是对方的诡计,你贸然前去,只会有危险,当前最重要是如何解将士的毒。” 轩辕澈黑眸深沉地凝视着司洛冰,眸底如深水潭无法探知,正因如此,看得司洛冰头皮一阵发麻……“你干嘛这样看我!”司洛冰强制住心内的那股颤栗,故作平静地冲他问道。 坚硬的唇角缓缓地勾起一丝笑纹,幽眸紧紧锁住司洛冰眸间那丝慌乱,语气透着一丝惊喜:“璃,你在担心我?” 呃—— 司洛冰心里一阵慌乱,结巴地辩解着:“我……我才没有!” 话落,她忙别过脸,来以此逃避轩辕澈的锐芒,心跳却不由控制地如擂鼓。 “璃——”轩辕澈动容低唤,但想到当下紧急情况,浓眉紧拧,神色异然凝沉,“必然是中洛水国的毒,只怕不易解!” “洛水?”司洛冰暗暗喃道,忽然清水般眸子焕起晶亮,急问:“蒙将军,请问附近有没有山林?” “禀报娘娘,就在阵营北面。”蒙祈一愣,忙回道。 “山林里应该有可以解毒的药草,我现在就去找。段天歌曾经说过,有一种‘七杉叶’虽不能解百毒,但只要找到它,将士们的毒会压制几天,便可争取时间来解决问题了。” “不行!太危险了!随时都会有洛水国的军队出现!”轩辕澈拉住她,浓眉紧蹙。 “可是,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士兵中毒而亡吗?”司洛冰看着校场中倒地痛苦呻吟的将士们,心都紧紧揪在了一起。 “寡人不放心你一个人上山。”轩辕澈将她拉进怀中,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逃跑似的。 司洛冰一笑,看着轩辕澈,带着一股子自信,扬眉说道:“别小看我!” “让军医陪你去吧。”这是北界,轩辕澈无论如何不会让她一人上山的。 “不行,现在军营正是用人之际,要是又出什么状况,怎么办?”司洛冰眸间透着冷静,果断地说道。 看着司洛冰一双充满灵动睿智的乌眸,轩辕澈目光深邃而赞许。 眼前女子清冷中透着机智和胆识,再次令他震惊,心底对她那份疼爱之情愈深了。 尽管轩辕澈心中有万般担心与不安,但司洛冰所说不无道理,大敌当前,也只好将这份儿女情长强制压下,沉稳的声音犹如磐石,令人心安:“璃,找不到速回!别让我担心,嗯?” “哦……”面对轩辕澈毫不掩饰的关切,司洛冰忙应了声,头也不回地往营帐北面跑去。 轩辕澈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心底那股不安莫名腾起,这种感觉竟像生离死别般,重重压在他的心头,久久无法释去。 璃,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鹰眸一凛,他猛然转过头厉声下令道:“蒙将军,将没有中毒的将士们召集起来,寡人要亲自率领他们在北界驻扎起第一道防线。军医,照顾好中毒的将士们,在璃后还没有回来之前,一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天,转眼乌云翻滚,狂风骤雨,像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云变幻。 崎岖的山路上,滂沱大雨忽然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模糊了司洛冰的视线。 “七杉叶,七杉叶啊,你快快出来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你要救的可是数千条性命啊,快帮帮忙,显显灵,好修炼成仙哦……”司洛冰口中喃喃,艰涩地在雨幕中寻找着。 而此刻,北界山下,五千军队整齐地列队着,黑压压的一片。 任狂风大作,雨水抽打,他们目光坚毅,在风雨中毅然不动! 有了轩辕澈的亲自率领,战士们嗜血奋战的信念犹如如磐石般坚定! 轩辕澈骑着“黑风”守在山崖上,鹰眸微眯,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对面洛水国敌营的动静。 一身银色铠甲,在暴风雨的洗礼下,更显得雄姿英发,霸势不减! 当电闪雷鸣之后,雨势骤大,他浓眉紧蹙,眼中掠过一抹深深的阴郁! 他后悔了,让司洛冰一人上山,要是发生意外……一想到此,他的心猛地抽紧,隐隐疼痛。 这股担忧的情绪如汹潮袭卷全身,令身体上每一处关节都生疼得历害!他恨不得能立即抛开一切,冲到她的身边。 轩辕澈一念及这个想法,他自嘲地勾动唇角,“轩辕澈,你果真中了这个女人的毒,中得太深了!” 他肩负的是整个轩辕国,怎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将国家和将士们弃之不顾? 暗暗强压下心中所忧,轩辕澈鹰隼一样的利眸专注着前方敌势。 一道强大的闪电蓦然划破昏暗的天幕,如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脱鞘而出,令人心惊胆战。 轩辕澈眉头紧拧,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张,莫名不安。 就在这一刻,司洛冰脚底一滑,从山上滚落下去。 “啊——”司洛冰惊色大叫,直到身子重重地被甩在一棵大树才停下来。 “嗯……好痛……”司洛冰感觉全身酸痛难耐,像散了架般,坐了一会儿,她强忍住身体上的剧痛爬了起来,一身衣服早已湿透,污浊不堪。 这是哪里?现在什么时辰了? 抬头看着眼前的山坡,又高又滑的,以她现在的状况,恐怕是无力爬上去,看来只能另找出路了。 刚转过头,不远处的一丛枝条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难道是七杉叶?”司洛冰惊喜不已,小心地扶着树木走过去,拨开污浊的泥土,将那植物拔了出来,细看,果然是,忙激动地塞进衣袖里。 她朝前方望了望,有一条岖崎的小山路,正沿着山坡而下。 她深吸了口气,试图缓解身上的伤痛,心想,看来只有试试这条唯一的道路,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此刻,北界山下—— 雨,倾盆而下,乌云翻滚,雷霆震响! 数万洛水军队压境,直逼轩辕国北界。 轩辕澈亲自率领数千名选拔精挑的精兵,策马边界,亲自迎战! 他,屹立于黑色骏马之上,一身银色盔甲,在大雨的冲刷下,愈发澈亮冷冽! 号角鸣响,震彻苍芒大地! 轩辕澈挥剑斩敌,势如破竹,那身上散发着森寒戾鸷的气焰,令数万洛水军士不战而退,心神俱颤! 轩辕军队兵分两路,数千精兵在蒙祈率领下以利剑斩虹之势一下子冲破敌军内部,轩辕澈则率百名兵力突袭洛水国军队后方,一团大火将敌军的后备粮草一烧殆尽! 铿锵有力的战鼓阵阵,战场上所有的士兵浴血拼杀,也许正应了句“置之死地而后生”,无数长矛挥舞,箭如雨下,战场上的将士倒了一批,又一批,一时血光四溅,染红了整片天,与雨水交融,场面血腥,令人惊骇! 交战百余回合,双方均伤残惨重,轩辕军队的悍勇,洛水国的轻敌,又因粮草被断,洛水国怆然收军! 而轩辕澈全身血渍斑斑,肩膀上还留着一支森冷的利箭,脸色寒戾冲进营帐! 急不可耐地寻找司洛冰的身影,“璃儿——” 已至黄昏,而帐内帐外仍不见她的踪影,轩辕澈心口一窒,不顾蒙祈与军医的劝阻,纵身跨上“黑风”,往北面山林而去。 “璃儿——璃儿——” 空旷的山脉之间,一声声焦急的吼声自他心肺破膛而出,冲破天际。 轩辕澈如一只困兽般疯狂地寻找着,嘶吼着,而除了自己的回声外,一片沉寂,一股从未有的绝望如汹潮般吞噬了他……司洛冰沿路又采了一些止血草药,当然这些都归功于段天歌,在那些日子中,他教会了她认识一些普通的草药。 暮色苍茫,荒山野岭变得越发诡异寒森,还有一些鸟兽在低鸣,司洛冰身子颤抖了下,忙加快步子,往前方小跑而去,几次差点滑倒,但已经顾不上了,她可不想成了林中野兽的晚餐。 想到此,她眼前不由浮现出他那野兽般的眸光,可是,这时,她不知为何,好想见到轩辕澈……一个时辰后,终于看到前方一条明朗的山路,司洛冰大喜,正欲奔去! 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司洛冰乌珠飞快一转,忙隐身于一棵大树后。 只见两个身穿战衣的男人身负重伤下了马,停在了树下大口地喘着气。 “没想到轩辕国的区区几千兵力也让我们狼狈而败,想想真是气人!” “大人,吃了败战,回营帐,王子肯定不会轻饶。” “事情也未有定数,那轩辕大部分兵力毕竟已无用,三日后毒不解,我们兵草援军一到,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还是大人高见!” “我们赶紧回营吧。” 当听到轩辕澈困境之中首战告捷的消息,司洛冰不由控制地一阵惊喜,对他奇异的思念感觉再次溢满心头,一想到无数轩辕将士性命岌岌可危,更急切地想回轩辕战营。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咔——” 该死,怎么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 “谁——” 洛水国那名将领先拔出刀,朝这边走来。 不会这么倒霉吧!司洛冰哀呼一声,随着前方脚步声不断接近,她一颗心早提到了嗓子眼! 冷静!冷静!司洛冰默默地在心底说道,小脑袋已经飞快地转动着,尽管自己是跆拳道黑带四段,但面对的是古代野蛮好战的将军,她还无法保证自己的胜算。 忽然黑漆乌眸一亮,她急中生智地抓起地上的黑泥往脸上抹去,紧接着在心里默数三、二、一……“出来!”随着一道喝声,洛水国的一名士兵已将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司洛冰的脖颈上! “什么人!你是不是轩辕军的人?” “啊——呜——呜——”司洛冰脸白苍白,全身发颤,哇哇大哭起来。 “快说!不然杀了你!”旁边将领模样的男人不耐烦地大声怒吼道。 “我……我不知道……娘啊……爹啊……你们怎么这么狠心,将儿抛在这山林……呜呜……”司洛冰干脆放声扯开喉咙,嚎嚎地大哭。 拿刀的男子回头望了一眼将军,低声说道:“大人,怎么办?可能是个傻子。” 那名将领厌烦地扫了司洛冰一眼,但行军的警觉令他丝毫不敢松懈,沉声命令道:“带回去再说!” 司洛冰一听,心顿时凉了大截,却又不敢再轻举妄动,就怕这些人毫无人性地杀了她而后快。 话落,拿刀的兵士推搡她大声吼道:“别哭了,再哭老子宰了你!” 司洛冰假意害怕地哽咽着,身子哆嗦着往前迈步,脚一软,摔趴在地下。 “呜……好痛……”司洛冰哀叫一声。 “他妈的,给老子快点起来!”持刀的士兵有力地踹了司洛冰一脚。 “唔——”司洛冰忍不住吃痛了一声,心底愤愤地暗骂,天杀的,这么重! 她趁那两名洛水将士不注意,快速地将衣袖里的草药往边上大树后一藏,随后故意将发上装饰的银簪落在边上。 那名士兵早已不耐烦,伸手拉起她的手臂,但手掌下那柔软的触感令他微微一愣。 “还不快点!”前头将领早已上马,朝这边沉声催促道。 司洛冰被粗绳捆住双手,绳索另一头被那名将士拖拉着,被迫跟着马速跑着。 幸好山路泥泞,马走的速度并不算快,尽管如此,司洛冰还是摔了几跤,她全身酸痛早已麻木,身上、脸上更是沾满了被马蹄飞溅的污泥,除了那双乌眸依然清澈如水,早已面目全非了。 待到了洛水军营,司洛冰感觉自己全身像散了架,头昏脑涨,一下栽倒在地上。 此刻,北界山林里—— “璃儿,璃儿,夏紫璃,你给寡人立刻出来!” 轩辕澈边走边吼叫着司洛冰,一张脸铁青中又泛着苍白,双唇干裂! 每走几步,他便浓眉紧蹙,大口地喘着气,细看身后,一道长长的血痕滴在山路上,是那么触目惊心。 右肩上的箭伤,在战场上只是随意用布包扎了一下,经过这番折腾,伤口早已迸裂,刺目骇人的鲜血,如雨般砸落。 但此刻,心灵的疼痛,远远地超过皮肉之痛。如果再看不到司洛冰身影,他,一定会疯掉! “璃儿,你讨厌寡人,所以躲起来是不是?你出来——” 除了风雨声、树叶摇动声,依然死寂……“寡人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你随意发怒,你出来!只要你回来,寡人便许你一切要求!” 战争的厮杀、生死无常没有让轩辕澈恐惧,但对着寂静昏黑的树林,他惊恐了,不断的嘶吼,眸间那道利芒早已不见,却被一股痛意深深聚拢……绝望、害怕、疼痛……令他挥起利剑对着树林疯狂地乱砍,像一只被囚困的猛兽。 突然他看到前方光亮微闪,幽瞳一缩,忙跑上前去捡起,竟是司洛冰头上的饰物。 紧接着,他看到了树后有明显地被团在一起的草药。 “璃儿……”轩辕澈大手紧紧握住银簪,心狠狠抽搐着! 忽听身后一声动静,他心中一喜,忙回身望去——“帝君!”来人却是护国将军蒙祈。 “帝君、帝君……”经过几个时辰的寻找,蒙祈终于找到了轩辕澈。 蒙祈看到全身鲜血、戾气骇人的轩辕澈,心一阵颤栗,忙上前:“帝君,您的伤……” “快给寡人将夏紫璃找出来……”轩辕澈一把抓住蒙祈的手臂,嘶哑地吼道。 “帝君,您流了很多血,再不回营,怕伤及性命……” “滚——”轩辕澈烦躁地推开他,“在没找到她之前,寡人哪儿也不去!” 说着,轩辕澈竟像失了魂一般,步子踉跄地往前继续走去。 蒙祈看到这一幕,心被狠狠一震! 他们残嗜凛傲的帝君,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真令人震惊! 蒙祈微微蹙眉,不行,他的职责是保护帝君,绝不允许他出事,他唯有“以下犯上”了——  “帝君,属下冒犯了!” 话刚落,他一个后击掌,轩辕澈不备,竟被打晕了! 第四节 遭俘 “嗯……别闹了……哥……” 脸上一阵痒痒的,司洛冰下意识地用手拂着。每次她一睡懒觉,大哥司浩宇便会溜进她的卧室,用装饰羽毛来逗弄自己,老讨厌的! 可是为什么全身这么痛,昨天没做激烈运动啊……司洛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睛,当眸底清波微微流转,倏然一亮,她猛然记起山上的一切! 什么味儿呀?怎么这么难闻! 司洛冰抬眸一看,脸都气绿了! 他们竟将她关进马棚!貌似刚才在脸上扫得自己痒痒的是……马尾巴! 啊!司洛冰觉得自己简直要抓狂了! 因为猛然站起来,眼前陡然眩晕,连忙扶住边上的栅栏,待片刻晕眩感过后,她才仔细地观察了这四周的环境,一双乌黑的眸子在夜间如一颗闪闪发亮的奇珍宝石。 她仰望,雨后的天际变得分外月朗星稀,空气中还透着一股子泥土混合植物的清香气息。 想必这时已是子夜,估计经过今天苦战,洛水的士兵都早已困乏沉睡,如果要逃,此刻正是最好的时机! 司洛冰是行动派,脑子飞快转动的时候,人已经从高自己半头的马棚栏爬了上去。对从小受训的她来说,这并非难事! 轻轻一跃,跳下地面,却扯痛了全身关节,难免一阵剧痛,司洛冰紧紧咬住粉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双清冷水眸已飞快地逡巡着寻找可以逃出营地的方向。 前方一阵脚步声,司洛冰快速闪身躲在一处营帐之后,原来是夜巡的士兵。 待士兵向另一个方向远去之后,司洛冰轻缓舒气,捂着剧痛的身体沿着暗处往前小心翼翼地探去。 这般困难地找了半个时辰,终于远远望见前方的营帐出口,却是重兵把守,出入严查! 怎么办?司洛冰心中微急,如果再过一个时辰不能逃出洛水营帐,天微亮,洛水士兵估计便要晨起操练了,到时恐怕便会被发现,后果不堪想象! 话说,司洛冰正心急如焚之际,忽闻有女人说话音从自己躲避的营帐之内隐隐传来——“折腾死我了,这些爷们儿将败战之愤全发泄到这事儿上了!” “我也是,好困啊。红叶姐,听说隔壁营来了一个新的男宠,那俊模样真让人看了自叹不如呢。你说王子怎么会有龙阳癖好?” “是真可惜了,不然王子那一身精壮完美的身体,与你销魂一夜,死也瞑目啊,呵呵……” “红叶姐,你真坏啊……呵呵……” 帐内阵阵淫荡的笑声,听得司洛冰面红耳赤,全身汗毛直竖。 她真没想到洛水的王子居然是同性恋! 她忍住全身就要往下掉的鸡皮疙瘩,正打算离开,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突然走向隔壁营帐,司洛冰忙向后闪身静观其变。 “青子,准备下,去王子营帐侍候!” “是,春娘。”帐内传来一声娇滴的男音,立马让司洛冰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春娘听到回话,没有等下去,转身便走了。 司洛冰眸光一闪,知道机会来了! 黑暗夜色中,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快速闪身进入营帐。 在那青子还未及叫出声时,司洛冰一掌利落从他颈部击下,那名少年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上。 司洛冰看了一眼少年的小脸,果然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一副俊俏样貌。 司洛冰坏笑着,拍了拍少年的小脸:“手感还真滑润呢!小弟弟,对不起了,姐要借你衣服一用!” 话毕,司洛冰快速扒下少年身上的衣服换上。然后掬了一捧脸盆的水将身上污浊处洗干净,重新梳理好发髻,铜镜中顷刻出现一位俊美如女子的美少年! 哈哈! 司洛冰得意一笑,只要扮作男宠,不就可以走出这个营帐吗?她深吸了一口气,神态自若地走出营帐往军营大门走去。 “站住!什么人!”守门的士兵凶神恶煞地拦住了她。 “兵哥哥,奴家是王的新宠青子。”司洛冰学着那少年娇滴滴的声音,还不忘记对守门士兵抛了个媚眼。 “王的新宠?”守门的士兵一听,当看到司洛冰胜似女子的丽颜时,骤然失去呼吸般,个个目露出惊叹贪婪之色,目光大胆地逡视着司洛冰纤细的身姿。 “兵哥哥,你这般瞧着奴家,人家会害羞的!”司洛冰娇媚一笑,那柔美的神韵,竟让守门的士兵们纷纷侧目相看。 其中一个竟大胆地伸出魔手捏了一把她浑厚的小翘臀,俯在她的耳畔边故意淫荡地说道:“等王子玩腻了你,别忘记找哥哥我啊……哈哈!” 司洛冰强制压下想立刻打断附在自己身上的大手的欲望,讪笑一声,轻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故作嗔骂:“真讨厌!不和你说了,帐里闷睡不着,奴家要到河边走走。” “哈哈……” 身后是士兵淫荡污秽的笑声,司洛冰强忍住胃部作呕的感觉,脚步飞快地往前走。 真是群变态狂,明明扮作男儿身,还这般被人吃豆腐! “青子,你去哪儿啊?不是让你去王子那吗?”身后陡然响起春娘的叫声。 司洛冰心一惊,暗想不妙,撒腿就往前方跑去! “想跑,快给我追!”女人命道。 士兵见状,面面相觑片刻,却也不敢怠慢,几个人已经往司洛冰的方向追去。 “站住!站住——” 身后是洛水士兵的不停的追喊声,司洛冰身上有伤,根本跑不快,眼见对方马上便会追到,正瞅见草丛后有条小河,忙扒开杂草,躲在了河边。 不到片刻,洛水士兵果然追上,见他们在四周找了下,眼看往河边寻来,司洛冰急中生智,捡起一个小石子往另一方面投去——“那边,追——”其中一位叫喊一声,士兵们便往前方跑去。 见他们走远,司洛冰怦怦直跳的心,这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她正要打算沿着河岸往北界方向走去,脚却踩上一只圆滑的小石子,身子骤然失去重心,猛然往河内栽去——  “啊——” 司洛冰惊呼一声,正以为要掉入河,却倒在一处温暖柔软的地方。等等,手下的触觉告诉自己那分明是个人的身体! 她忙转过身,抬眸一看,清眸惊愣数秒——  “啊!” 司洛冰尖叫,忙推开接住自己的身体! 洛宇建措手不及,被猛推了一下,反栽倒在河水里。 英气逼人的剑眉一蹙,洛宇建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逃命似的背影,身子猛然从水中轻盈跃起,几步便拦在司洛冰身前! 一定是自己的幻觉!一定是! 司洛冰紧闭双眸,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此刻,她小脸上的五官立即垮了下来,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天,难道这古时代真有鬼啊! 司洛冰不敢睁眼,双手合十颤抖不停,口中低低喃道:“蓉妃,蓉妃,我并没有害你啊,为什么来找我啊?求你,快快走!不然我……我要念律令了哦!我数三下啊,就数三下!三、二、一……” 说着,司洛冰微微睁开半只眼,还在! “……”不对! 司洛冰看清眼前的光景,美眸倏然睁大! “你到底什么人!”一道喝声陡然扬起。 光裸的上身,肌肤白皙似雪,与零乱披散在肩上的乌发相映,陡生一种妖冶之美。那绝美的俊颜下,愠怒的黑瞳犹如黑曜石般闪着晶亮的光泽。 司洛冰咽了口水,这撩人的夜色,和眼前一具鲜活的春色,简直构成一幅诱惑至极的画面。 和蓉妃这么相像,难道他就是洛水国的王子洛宇建?天造尤物却给不了他正常的性取向,果真可惜了些! 司洛冰自顾自地吁叹着,如花的唇瓣溢出一声轻轻的惋惜声。 洛宇建微眯着眸子,看着司洛冰脸上变化万千的表情,时而惊悚,时而怔然,时而娇憨,时而柔婉……生动不做作之美,令他觉得分外有趣。 他猛然伸出手,将司洛冰拉进怀中,托起她小巧的下巴,嘴角勾起一道邪魅笑意:“你是本王的新宠吗?费了这般周折,就是为了吸引本王注意?” 呃…… 被美男突然相拥,司洛冰脑子片刻空白,待洛宇建吐出话后,才恍然回神。 原来他是将自己当作男宠了。不过,这总比让他知道自己是轩辕国的帝后强。 司洛冰暗自一想,忙冲着他娇笑一声,撒娇道:“王子,奴家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猜中了,真不好玩啦!” “哈哈!果然有意思!”洛宇建爽朗一笑,落在她腰际的手陡然加紧,那掌心下的炽热令司洛冰身子不禁一紧。 “呵呵,王子喜欢就好。”司洛冰讪讪笑道,心底却在盘算着如何脱身,否则定会穿帮。 “既然你这般体贴,本王今晚就好好待你。” 话刚落下,司洛冰纤柔轻盈的身子竟被洛宇建凌空抱起。 “啊,你、你放下我——”司洛冰慌了,紧贴在自己身上那炽烈的肌肤,鼻息间萦绕的男性气味,都无一不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脱身,一进军营,到时铁定都不知道如何死了! 司洛冰仰头看着明亮星辰,忙道:“王子,你看今天夜色多好啊,不如陪奴家在外面散散心,让奴家唱支曲子给你听,如何?” “曲子?”洛宇建性感的唇角微勾,眸间闪过一丝兴味,这新招的男宠果然有趣极了! “好,本王正因战事心情烦闷,就看你有何本事哄本王开心。”洛宇建果真放下了司洛冰。 司洛冰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才道:“大王,奴家给你唱首歌吧。” 洛宇建笑笑不说话,优哉游哉地坐在河岸,一副“现在就看你的了”的表情。 司洛冰“嗯”了两声润了下喉,轻轻唱起了一首自己非常喜欢的老歌:“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月色蒙蒙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欲待遥问,总无凭,请明月代传信……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仰望天边一轮明月,唱着,唱着,司洛冰不由想起了奶奶和大哥,他们隔的何止是千里?只怕再相聚遥遥无期……突如其来的伤感,令司洛冰月光下的绝色小脸慢慢地笼了一层化不开的忧愁之色。一双美眸陡然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犹如水晶般的晶莹,又如此迷离飘忽。 洛宇建望去,司洛冰那冰清飘忽的气质,令他的心莫名悸动。 一曲毕,洛宇建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轻轻地鼓掌,望着她,目光深意:“你果真是春娘在北界找的男宠?” 司洛冰的心猛然漏跳一拍,警惕地看着他:“王子……什么意思?” 就在司洛冰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穿帮时,洛宇建陡然扬声道:“战后,你就跟本王回洛水都城!” “呃……谢王子。”和你回去?做你的春秋大梦! 司洛冰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否则天一亮,那名叫青子的少年被发现,自己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 估计洛宇建对自己已放松戒心,司洛冰暗暗吸了口气,满脸媚笑地拉起洛宇建的手,声音尽量听起来轻柔如风:“王子,要不我们在这河边一起沐浴如何?” 话未说完,她便将手伸到洛宇建的裤带上,还不忘记抬首对洛宇建展露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 司洛冰怎知,她的笑犹如夜间绽放的曼珠沙华般妖娆美艳至极,让洛宇建骤然迷失,感觉自己的心都深陷了……眼前绝美的容颜,轻柔的声音,娇媚的笑靥,还有她指尖落在肌肤上的清凉,一切的一切深深蛊惑着洛宇建的心。 他只听到心内一股声音越来越强烈,那就是,这名男子,他要定了! 司洛冰停在他腰间的双手蓦然被包裹住,接着被拉住环在了男人的腰上。下一刻,她的身子一下子倾倒在洛宇建炙烫得灼人的胸怀里。 司洛冰心一惊,抬首,淡淡月华下,晶莹如玉的肌肤,樱桃般的红唇,还有那因紧张而不停眨动的长睫毛,都透着一股子无邪的诱惑之气。 司洛冰觉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都快被他炽热的目光融化了,她屏住呼吸,几乎不敢喘气,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四周一片死寂,似乎连落叶的声音都能听见。 突然,男人的吻炽烈地落下——  “唔……” 司洛冰的娇唇被强行吻住,她愕然睁大双眼,抿紧双唇抵挡着洛宇建的侵犯,用力顶住紧贴的胸膛。 但男人的强悍力量将她紧紧圈在怀中,霸道地撬开她的唇,趁她呼痛之际,将辣舌伸进去缠住她的柔软,带着强烈似火般的情欲,一双大手正扯着她胸前的衣襟……不要!不要!不是这样的,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洛冰慌措了!恐惧侵占了她整个心神,令她全身颤抖不已! 但男人却迷失在这个掠夺却不失缠绵的吻中……柔软的唇,蜜津香甜芬芳,轻而易举地就调动了他全身的渴望,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强烈地冲击着他年轻气盛的心,仿若干旱已久,突逢甘霖一般,让他急不可耐地吮吸着,不舍放开……  不要! 司洛冰猛地用手肘用力地顶向洛宇建的胸膛,踉跄地退后好几步,脸色苍白得吓人! 洛宇建双眸充溢着浓烈的欲望,因为得不到宣泄,烦躁地吼道:“大胆的奴才!过来!” 司洛冰喘着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王……王子,你吓坏奴家了!不如先让奴家侍候你沐浴好不好?”司洛冰故作惊吓状,目光委屈地看了一眼洛宇建,那神态真是我见犹怜。 洛宇建陡生不忍,却也没好气地道了句:“过来,为本王脱裤子。” 司洛冰一听,忙暗自窃喜,再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走到他身前,一闭双眼,猛然往下一拉。 “王子,请下水。”司洛冰背过身子,紧紧抓住洛宇建的裤子,故作平静地说着,脸上却绽开得逞的坏笑。 “为本王擦背!”身后传来洛宇建的命令声。 “奴家将王子的衣服放好就来。”司洛冰回过头,见洛宇建下半身已沉浸水中,朝他背后做了个鬼脸,踮起脚尖儿小心地往草丛外走去,生怕弄出一丝声响而前功尽弃。 刚走出草丛,洛宇建的怒吼便陡然从身后扬起:“你去哪儿?给本王回来!” 司洛冰将手中裤子往草丛堆里一藏,回头看着洛宇建愠怒的脸色,得意地挥手喊道:“王子,恕奴家不奉陪了!你自个儿洗个痛快澡吧!” 话落,司洛冰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跑去。 “死奴才,竟敢耍弄本王!捉到你定将你活剥生吃了不可!” 洛宇建脸色铁青地怒吼着,想上岸追去,刚抬起腿,才发现自己身着无一物! 他是故意的!意识到这,洛宇建一拳猛地挥在河面上,水花飞溅,泛起无数涟漪,可见那力道有多生猛。 司洛冰没跑多远,就觉得身子又沉又软,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忽闻身后马蹄骤响,司洛冰顿生不安,猜想定是洛水士兵发现了洛宇建,现在骑马追上来了。 她虚弱地往前移着步子,心中从没像此刻这般强烈地渴望看到轩辕澈,在这一刻,她才恍然发觉原来他的怀抱炙热得那样令人温暖,似乎可以依附一生一世的感觉,“救救我……轩辕……澈……” 耳畔忽来一阵疾风,自己柔弱的身子被一双铁臂蓦然拦腰抱上了马,突如其来的眩晕令体力透支的司洛冰在未看清来人时,一下子陷入昏迷! 望着怀中的小人儿,马背上男人俊逸的脸上,勾起了一道邪肆的笑意,低低的嗓音透着一股子快意:“这回看本王如何收拾你!” 她,是第一个敢这般戏弄他的人! 第五节 歉疚 三日后,轩辕营帐内—— “什么!还没找到?你们是废物吗!”轩辕澈强忍住心头的痛意,一脚将一名士兵猛地踹出营帐! 因动气,急血攻心,血气逆流,喉咙处立即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帝君,请保重龙体!”蒙祈感觉到轩辕澈身子微晃了下,暗叹一声,忙上前扶住他。 “滚开——”猛力一掌击在他胸口上,蒙祈立即逼退数步,嘴角溢出血丝。 轩辕澈脸色寒冽,大跨一步,狂暴地揪起他的衣襟,眸光嗜血骇人,情绪失控——“要不是你打昏寡人,寡人一定可以找到璃儿的!” “是臣的错,请帝君罚臣吧!”蒙祈低下头,强忍着胸口的剧痛。 轩辕澈推开他,幽寒的眸底倏然落下浓浓的痛意。 其实,这和蒙祈有何干系?明知夏紫璃一个人上山有多危险,他居然让她去找药,是自己不该轻易放手,以致她生死未卜。 想到此,轩辕澈心口陡然紧窒,胸口立即翻涌血腥之气。 “帝君?”蒙祈看出他脸色异样,忙慌张上前。 “找!再加派人手去找,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一定要找到她!”他嘶哑着说出这句话,斩金断玉般坚定决绝! “是!” 轩辕澈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司洛冰的面容,清冷的她、愤怒的她、娇嗔的她、微笑的她……每一个她,都如巨石般狠狠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璃……你究竟在哪里?” “啪——” 洛宇建攥拳拍案而起,年轻俊逸的脸上布满森寒的戾气! 轩辕洛水两国数日交战,竟被轩辕大军逼得节节败退,从北寒国调借的粮草又迟迟未到军营!如果依此继续交战不到几日,洛水大军必定将粮尽兵亡! 出征前,父王一直嘱咐他,万不可轻视轩辕澈,那是沙场上战无不胜的“战魔”,铁蹄所踏之处,如飓风掠过,寸草不生,血水横流。 洛宇建从小拜天下第一拳霍真元为师,练得一身绝世神拳,起先自然对父王的话不以为然。但经历此战后,心中不得不惊叹轩辕澈沙场那鸷猛犹如生禽猛兽的气势。特别是那两道寒冽骇人的目光如死神阎罗,令人不战而心神俱颤!这真是应了句“不战而气势已胜出几分”! “王子,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恐怕维持不了几日了,该如何是好?”一名主将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问道,今天他亲率的大军已经死伤过半了,对轩辕澈势如破竹的气势心有余悸。 “王子,当初与北寒国主约好,我军主攻,他军殿后,战局都已持续数日了,那北寒国却按兵不动,莫非那霍御风想坐收渔翁之利?”另一将将领愤然地说道。 洛宇建死死攥着拳,心中不甘,这仗绝对不能输! “王子勿躁,待臣拟一份急件命人速交给北寒国主将,就说如果他们再按兵不动,我军便降服。到那时,轩辕大军通过洛水辖口关进犯北寒,后果自负!”军师不愧是军师,危急中依然保持思绪冷静。 “好!军师速办此事!不过,眼下之际,该如何面对与轩辕国再次交战?”洛宇建浓眉紧锁,脸色异常凝重。 “但凡人都有软肋,轩辕国主相信也不例外!容臣一点时间,前日臣已派人暗探轩辕军营,相信很快会有情报的。”军师再次上前安抚洛宇建。他是洛水国老臣,曾辅助洛水国大王,如今答应国主对少主要尽心地帮助和栽培。 “军师劳苦了!”洛宇建话落,一位传令兵走进了营帐之中。 “何事?”洛宇建厉声喝道。 “启禀王子,春娘回报那位姑娘苏醒了。”小侍卫忙回道。 军师、主将们不由将目光转向洛宇建,带着一丝微微的惊色。一向好龙阳之癖的王子,营帐之内居然藏有女子? 将营帐众人诧异神色尽收眼底,洛宇建脸微微泛红,显露一丝不自然之色,下意识地解释道:“那名女子身份可疑,本王要亲自查问……各位劳苦了,回营休息吧。” 众人一听王子竟然向他们解释缘由,更觉得有欲盖弥彰之嫌,不过那也是王子的私事,也不该是他们作臣子所关心的,遂一一向洛宇建告辞,退出营帐。 而这里,却有一人脸上略有凝沉,他便是洛水国的军师。 待各将领离开后,洛宇建忙让侍卫将春娘领了进来。 “春娘见过王子。”春娘弯着身子,小心地步入营帐,连头也不敢抬,忙向洛宇建作揖行礼。 “那位姑娘情况如何?”洛宇建淡然的语气中却透着急切。 “禀王子,姑娘身上本受了外伤,加之又惹了风寒,这情况……”春娘现在后悔死了,早知这姑娘会和王子扯上关系,自己就不让人追了。看王子这几日这般重视的态度,相信如果出了任何差错,她掉十回脑袋也不够死的! “快说!”洛宇建听此,心中莫名一紧,不由沉声喝道。 “是……是是,姑娘灌了几天药水后刚刚醒了,不过军中大夫说,是伤了元气,恐怕救了也要落下病根儿。”春娘颤抖着身体,结结巴巴地回道。 洛宇建闻言,下一刻,脸色凝沉地快步走出营帐。 当他掀开帐帘,步入隔壁营帐时,眼底落下一片绝景——床榻之上,司洛冰静静地躺在那里,卷翘的长睫如风中舞蝶,掩盖了那双清亮明眸,弯弯如绘的黛眉,润泽如花的唇,泛着诱人的艳光,在烛火的映照下,整个人仿佛散发出一种奇异明艳的光辉。 洛宇建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从未为女子驿动的心,仿佛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般,竟荡起阵阵波澜。 “王子。”营帐内的女侍上前行礼。 洛宇建眸光紧锁司洛冰,轻声地问道:“她不是醒了吗?” “禀王子,姑娘一听到身处洛水军营,突然又昏过去了。”女侍婢轻声回禀道。 洛宇建墨眸微缩,朝那名女侍婢挥了下手,示意退下。 他坐在了床榻前凳子上,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抚上司洛冰凝脂如玉般的脸庞,脑中不禁浮现了三日前河岸的一切,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丝笑意。 诱他入水,然后将他的衣物扔掉,以这种办法逃营,亏她想得出! 要不是士兵发现了他,自己快马追上了她,岂不是今生今世都将要错过这么灵动有趣的女子了! 只是让他万没想到的,他居然是名女子!震惊之余,洛宇建对司洛冰更多了浓郁的兴趣。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扮本王的男宠,莫非你真是轩辕国的细作?”洛宇建黑眸闪动了下,忽想起了营帐一将领曾汇报过在北界山捉获一名可疑男子,第二日居然逃了,莫非就是她? 洛宇建嘴角微微扬起漂亮弧度,手指挑起司洛冰散在枕边的一丝乌发,喃喃笑道:“傻子、男宠、绝色女子,你究竟是谁?本王真的很有兴趣知道!” 司洛冰美丽的眼睫颤动了下,暗暗着急,拜托拜托!能不能快走啊!这个装昏的感觉真的比死还难受! 当她听到侍女说,自己居然还在洛水军营,司洛冰真想一头撞昏算了!正想着如何办,忽听洛宇建过来了,心中一慌,忙装昏迷。自己如此戏弄一个王子,被捉回来,还不给剥了几层皮才罢休! 洛宇建目光何其精锐,在感觉手下肌肤倏然绷紧,抬眸一看,那细长的卷睫如蝶翼的微微抖动,嘴角不由轻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黑眸闪过一丝玩味的兴致,洛宇建陡然凑近司洛冰的小脸,故意吐着暧昧的气息,嗓音低低地却带着十足的戏谑:“你胆子好大,本王该如何惩罚你才好?你脱了本王的裤子,不如本王脱光你衣服如何——” “不要啊!”司洛冰猛然睁开双眼,一泓清水眸子光彩潋滟! 嘴角溢起戏谑的笑意,洛宇建俯着上半身,手臂撑在她的两侧,带着一股子强压之势! “本王从未见过你这般会表演的女人!”洛宇建深眸紧锁着她如玉般的小脸,讥讽地说道。 司洛冰别开脸,试图躲避洛宇建给自己带来的强势气息,对重新落入洛水国王子掌中的后果,心生不安! “你想……想怎样?”她颤颤地抖动双唇。 下一刻,下巴便被洛宇建大手捏住强逼对视。 “告诉本王,你到底何人?潜入洛水军营有何企图?” 望着司洛冰倾国倾城之貌,洛宇建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她绝不是这北界山寻常百姓家的姑娘! “我哪有啊!是你们的人将我从山上俘来的!你放了我吧,我爹娘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嗯?”司洛冰抱着一丝希望,尽量放低声音恳求他。 放了她?一想到此,洛宇建心微微一涩,极不舒服! “你真是这北界山附近的人?”洛宇建微微拧眉,明显不相信。 “是啊,我只是和家人吵了架,一气之下跑了出来,便迷路了,你快放我回去,好不好?”司洛冰知道如今唯有他点头,否则自己恐怕插翅也难逃这洛水军营。 “不行!”洛宇建目光不悦,沉声说道。 闻言,司洛冰心都凉了。 洛宇建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朝她说道:“你戏耍了本王,你认为本王会轻易放过你吗?” “那你想怎样?”司洛冰拍开他的手,美眸瞪着他。 “本王还没决定。不过,你先告诉本王你叫什么?”洛宇建发觉她愠怒的神韵,竟如绽放的花朵般那样美艳丽人。 “司洛冰!”司洛冰没好气别过脸。 司洛冰,果如其名!她全身散发的一股冰清玉洁般的气质! “我会让春娘亲自来照顾你的病,记住了,你现在是本王的奴才,养好伤,再来伺候本王!”洛宇建将她的脸扳了回来,沉声地命令着。 望着这张和蓉妃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司洛冰内心陡然一阵惋然。 看着她水晶般的眸间突然晦暗,洛宇建墨眉微蹙:“怎么了,让你伺候本王不乐意了吗?” “那个……轩辕和洛水的战争真的因为蓉妃吗……”只要一想到那个年轻的娇媚异常的女子,司洛冰就一阵难受。到如今,她还是无法相信,一个鲜活娇美的生命真的就这般消失了。 洛宇建的脸倏然凝沉,墨眸底一抹痛意稍纵即逝。 “战争自古到今年都是富贵与权欲的扩张,纵是帝王家的孩子又如何,还不是难逃被当作棋子的命运……”洛宇建喃喃地说着,神色出奇地怆然,“王姐和本王系同一母妃所生,为双生子,母妃却因此丧命。后宫王家的子弟何其多,王姐才是本王唯一的亲人……” 听罢洛宇建陡然伤神的一席话语,司洛冰紧紧咬着唇,内心不免一阵怅然。 无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蓉妃之死终归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线,这一切自己难逃其责。 抬眸看着洛宇建,愧然之情深深地吞噬着司洛冰,胸口也紧窒难受。 也许真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的,活该让她遇到洛宇建,是来偿还这笔血债的吧。 “好了……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你早些休息吧!”洛宇建猛然发觉自己竟在司洛冰面前真情流露,脸上不由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欲抬步离开营帐。 “等等——”司洛冰叫住了他。 “怎么,莫不是你想留本王过夜?”洛宇建回头邪肆一笑,年轻俊美的脸上有着孩子般的天真戏谑。 要不是知道洛宇建好龙阳,司洛冰还真以为此刻他会对自己不怀好意呢。 “对不起。”司洛冰望着他,诚恳地说道。 洛宇建神色一愣,诧然地看了司洛冰片刻:“你向本王道歉?” “哦……对于那天戏弄的事啰……相信我所做的,绝不是故意的。”后半句才是司洛冰想向洛宇建说的话。 “迟了!本王不接受道歉!你等着,看本王如何惩罚你吧!”洛宇建对视着司洛冰,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性感的弧度。 好吧,就当我欠你的!司洛冰心中默道。 司洛冰出奇地安静和不反抗,黑白分明的瞳眸如秋湖般,静美而清澈,静静地看着自己,似乎还带着一丝丝……歉疚? 洛宇建微微一滞,那空灵神伤的双瞳就像有着魔力般,不经意间就捕获了心……心湖再次轩然波乱,洛宇建心中慌乱不及,忙转身掀起帐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残阳如血,鸷鹰盘旋掠过,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味。 山巅悬崖边上,轩辕澈一身黑袍,冽风扬起衣袂,那矗立背影英挺孤傲,却透着一丝落寞。 “帝君,整座北界山几乎翻遍了,但依然没有璃后一丝踪迹。”蒙祈望着轩辕澈的背影,等候着他的勃然大怒。 除了风声,是沉默…… 一种痛,如剜心剔骨般,绝望得令轩辕澈如鲠在喉,连呼吸都痛彻难忍。 整整七天了,司洛冰就像从他的世界一下子消失一般,梦中缠绵的温暖,在他夜半惊醒时,唯有冰冷的凉被,手指紧攥的是一分难以言喻蚀心入骨的痛。 在二十三年的生命中,他,轩辕澈第一次为了女人这般寝食难安,辗转难眠,心底那股失望与思念,如狂洪猛兽吞噬着他,几乎令他接近崩溃。 “帝君,山林里找不到璃后,她也没有回轩辕营,如今……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璃后很可能在洛水军营。”蒙祈冷静分析。 “洛水……”轩辕澈剑眉紧拧,这种假设他并非没想过,只是为何洛军没有一丝动静? “洛水军有何动静?”轩辕澈微凝神,沉声问道。 “查到前日洛水有一支轻骑往北寒地域而去。末将觉得此次洛水发起战役,定与北寒脱不了干系!”蒙祈脸上呈现疑惑之色。 “哼!霍御风这些年一直暗暗蓄养兵力,暗中与周边属国通联,是他挑拨也不足为奇!”轩辕澈转过身,微眯鹰眸,冷哼道。 “帝君,这天气日渐寒冻,估计还会有雪降,我军士兵常居南方,怕到时难以适应。”蒙祈抬头看看这阴郁灰蒙的天,不由担心起来。 “蒙祈,明天送战帖到洛水军营。寡人要速战速决!”轩辕澈沉声地命令,冷酷如利刃般的眸子迸射着锋芒,给人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是,帝君!”想到不日可大战一场,蒙祈胸中气血汹涌。 第六节 识破 听到洛水国士兵低声议论轩辕军已对洛水下了生死战书,司洛冰心乱如麻,无法入睡。 她从床上起身,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子夜时分,淡淡的月光从云层缝隙间透射下来,整个天地变得空旷而辽远。不远处,一位士兵正用一支短笛悠悠地吹着民间的小曲,几个士兵则围着他而坐,静静聆听,在他们身上笼着一层化不开的惆怅,那便是思念。 当他们微仰头,看到熹光微露,神色却透着对未来的迷茫……远离家乡,远离家人,也许在座的,明天便可能成了沙场那一个孤魂,与亲人、爱人从此阴阳两隔,在这荒山野岭中,飘荡无依……司洛冰胸口像压着块石头般喘不过气来,只有亲身经历这个战争纷乱的年代,看到鲜血,感受死亡,才能体会一股由身到心的冷瑟。 怎样才能阻止这场战争?司洛冰抱着微微发冷的身体,出神地凝望着远方。 忽感身子一暖,身上多了一件裘皮披风,带着一股陌生男子的气息,司洛冰秀眉微蹙,试图拉开与身后男人过分紧密的距离。 “睡不着?”洛宇建低眸凝视着女子微微苍白的脸,连声音都毫不知觉地流露着担心。 司洛冰点点头,战争在即,不免一场嗜血厮杀,最终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想必,这也是洛宇建与她一样,无法入睡的原因吧。 “战争难道不能休止吗?”司洛冰轻叹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脸看着洛宇建。 似是听到一句好笑的话,洛宇建唇角微勾,看着司洛冰,目光有些深不可测:“你看起来很沉重?国家间的战事一个女子也感兴趣吗?” 司洛冰心颤了下,忙垂眸:“战争会流血死人,女人都怕。” 洛宇建修长干净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眉如翠黛,肌如凝雪,齿如含贝,翦水秋瞳,美得不可方物,那由心而外的清冰气质更似水中莲花,这是张足以挑起战端的绝世倾颜,就连自己也……“告诉本王,你在担心什么?”洛宇建紧锁那一泓秋水,左手的拇指轻轻扫过司洛冰白如凝脂的脸颊。 “战争会让很多人失去生命,会让很多家庭失去亲人!我不喜欢战争!”司洛冰对视着洛宇建,眸底一片清澈,纯净得令人不忍亵渎。 “如果本王战败了,不幸死于战场,你……你会难过吗?”洛宇建嗓音出奇地低哑,看着她,目光灼亮。 司洛冰有些诧然,但随即想到战争的生死无常,心口不由紧窒,然后下意识地点点头,因为没有人愿意看到生离死别。 “真的?”洛宇建欣喜地抓住她的手。 司洛冰急得想抽出来,猛然想起这几日在洛水营中苦苦寻找未果的解药,而唯一最有可能的地方,一定是洛宇建的营帐。 “王子,洛冰从小学得一些放轻筋骨的拿捏法,要不为你舒络一下如何?”为了拿到解药,司洛冰暗暗决定牺牲下色相,不过,他的性取向貌似与常人不同,所以也不会吃亏。 “哦?”洛宇建俊眉微挑,目光中闪着一丝玩味之意。 “走吧,明日战事,王子只有得到最好的放松,才有精力应对不是吗?”司洛冰毫不客气地挽住他的手臂,推搡着他往营帐走去。 温软的身体贴近,淡淡幽香沁脾,洛宇建目光有片刻迷离,随即礼尚往来地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肩头,对她笑得妖魅横生:“本王,非常期待!” 司洛冰讪讪一笑,就让你抱一下,纯当“姐妹”! 可是,在营帐内,洛宇建褪下袍子,那肌理分明、健硕而又透着野性光芒的体魄在她面前赤裸裸地呈现时,司洛冰难免慌乱了下,脸颊倏热,这双手却怎么也伸不过去了。 洛宇建侧着身,神态悠然,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窘态,那绯红透着娇羞的小脸,烛光下红润的小唇,还有衣襟处微露出的莹白的脖颈,令人不禁遐想,再往下该是何等的迷人心魄……身子突然燥热,就在司洛冰终于落下手指的那一瞬间,男人喉咙深处忽然溢出一声呻吟,下一刻,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慢慢地覆上她纤细的指骨,轻轻摩挲着她的柔滑细嫩的手臂。 “你……”司洛冰惊觉不对,用力地想抽手,却被男人的猛力带进怀中,下一刻,竟被翻身压在榻上。 男人的胸膛如寒冽冬夜里的一团炙热的火,紧致的胸肌与她的柔软相贴,一股颤栗如电光火石般在两人身体滑过,男人自然是情欲激涌澎湃,而女人则是真的震颤害怕了。 “王子,你……”司洛冰疑惑而警惕地紧盯着洛宇建,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莫非他男女通吃? 洛宇建端详着她的脸,内心对自己的这样行为也深感震撼,体内那股强烈的渴望膨胀得周身疼痛。 “乖,给本王!回去封你为王妃!”男人嘶哑着嗓音,大手已迫不及待地撕扯着司洛冰的衣襟,那层层的障碍令他想即刻粉碎,急切想要品尝她所有美好。 司洛冰彻底心慌了,男人的力气根本不是她所能抗争,自卫的本能使她下意识地摸出头上的发簪,迅速地拔了下来! 脖颈上冰凉的利物让洛宇建怔忡数秒,潮红的俊脸渐渐褪成冰冷,目光深邃地盯着身下的人,嘴角慢慢地勾起了弧度:“你想杀本王?” 压制下内心的害怕与措乱,司洛冰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既已如此,只有——  “王子,请放洛冰离开!” 笑,在男人脸上慢慢绽开,随即肆意狂狷笑了起来,男人似乎根本无屑她的威胁,反将手掌扣住她的小脸:“真是有趣……你,你觉得可以安然离开洛水营吗?” 司洛冰心头一紧,手上的力气倏然重了起来:“王子不怕死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洛宇建笑里带着一股邪气,俯下脸来汲取她的幽幽发香。 “你……”司洛冰吓得避过脸,就在这刻,抓着发簪的手猛然被男人凶狠地扣住。 司洛冰挣扎着,发簪划破男人的俊颜,划出一道细细长长的血丝,男人俊美的五官显得更加邪肆无比! “铛——”金属物落地。 男人两只手臂就这样强势地撑在她的身子两侧,将她禁锢在床榻与坚硬的胸膛之中,目光愠怒而冷寒地紧紧锁住她的小脸,“你,是谁?” 司洛冰惊震地瞪大水眸! 猛然抓住洛宇建的手臂,司洛冰语气哀求:“王子,我无意伤你。只是求你放我离开洛水营。” “放了你?你想去哪里?”洛宇建紧紧锁着她的双眸不曾移过,心底的疑惑渐渐分明起来。 “我……”司洛冰一时语塞,她如何能说。 “王子,不能放了她!”一道沉声陡然从帐帘外扬起。 司洛冰抬眸,是军师,后面还跟着士兵。 洛宇建握住司洛冰的手渐渐放开,看着她,目光渐渐沉冷,然后起身,慢慢地穿上玄色袍子。 司洛冰忙起身,心头突突直跳。 洛宇建背对着他,嗓音低哑,带着威势,一句一字地问道:“你,和轩辕澈是什么关系?” 司洛冰暗想不妙,看这情势,他们一定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了。 “不错!我是轩辕澈的妃子,不过——” 话还未说完,军师扬起手来,喝道:“来人,抓起来!” 两名侍卫忙过来扣住司洛冰的肩膀。 “王子,你听我说——” 司洛冰脸色大变,不由心急想要解释——“璃——后!”洛宇建转过脸,目光森冷戾气,逼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心咚地一沉,司洛冰知道洛宇建此刻一定恨死自己了!她不想死,更不想眼睁睁地看到一场血淋淋的战争即将爆发。 “对不起,王子……蓉妃她……我……我不是有意的,相信我……”此刻,司洛冰真不知该如何向洛宇建解释这其中的缘由。 洛宇建眸光复杂地盯着她,一言未发,沉默得令人心慌。 “王子,轩辕澈想趁我军军粮和援军未到时,赶尽杀绝。不过,现在他最宠爱的妃子在我们手中,真是天助啊!就拿这个女人胁迫轩辕澈,或许能为我军后援赢取一些时间。”军师走到洛宇建身前,冷静地说道。 “王子,不要这么做!”司洛冰心一慌,忙叫了起来,她才不要当挡箭牌! 洛宇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朝军师沉声命令:“就依军师所言。” “喏!” 司洛冰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夜非常寒冷,风叶摇动,树影如魅。 月,透过薄云,淡淡的光如一层看不清的迷雾,笼罩着校场上的囚车,略隐略现勾勒出女人柔弱而曼妙的身体。 只见她,一头青丝散乱地倾泻在肩上,将原本就白皙的肤色衬得更加清透无瑕。 司洛冰蜷缩在角落,睡得极其不安稳,从她微颤的睫毛和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出,此刻她正在被梦魇所扰。 “哥……”睡梦之中,司洛冰不安地唤着。 “啊——”伴着一声惊呼,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却一下子跌进一双冷戾的深邃眸底。 “王……王子……”司洛冰喘着气,如水晶般明亮的美眸充满着惊慌和不安。 洛宇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告诉本王,你梦到了什么了,这么害怕?” “我……”司洛冰捂着胸口,她确实梦到了洛嫣蓉,梦中她一身血淋淋,苍白狰狞的脸,目光狠厉地紧紧瞪着自己。 “是王姐来索命了吗?!”洛宇建眼中的怒意陡然腾起,语气冰冷至极。 司洛冰轻叹一声,咬着唇无力地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从未害过她,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骗人的伎俩本王见识过了,你认为我会相信吗!”洛宇建冷硬地说道,扶在木栏上的手猛然攥紧,幽深的瞳仁布满浓密的乌云。 其实,在帐外那一刻,他已从军师口中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他被这个真相震颤得胸口烦闷难耐。他走出营帐,看到静静凝神的司洛冰,她的冰清玉洁,她眉宇间不经意间的淡淡愁绪,如丝线般紧紧缠绕着年轻而浮躁的心。那一刻,他舍不得,不过是一个女人,将她带回宫中也罢了。他沉迷在这样的心境中,沉醉在属于她淡淡的幽香中,可是当冰冷的利器抵住他的脖颈时,他才豁然惊醒! 她是轩辕澈的妃子,是害死王姐的凶手! 此刻,司洛冰靠着囚牢,觉得好累,全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她知道,此刻自己再说什么,洛宇建都不可能相信的。 苍白的唇角溢起一丝苦笑,因夜的冷冽,她紧紧地抱住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如风中瑟叶般颤抖不停。 “你会将我如何……”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司洛冰眸底泛着一丝迷离的光,有一丝丝忧伤,然后静静地看着洛宇建。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洛宇建陡然烦躁暴怒起来,为自己内心对她的不忍和心疼。 “咳咳……”司洛冰掩唇咳嗽不停,“能……不能给我一张毯子,好冷……” 洛宇建看到渐渐苍白的小脸,浓眉一蹙,手却已伸进木栏里去触她的额,好烫! “你怎么了?”他的心不由控制地揪成一把,语气流露着急切的担心。 “好……好冷……”司洛冰颤动着娇唇,却无论如何也无力气说下去。 洛宇建心里一紧,快速除去牢锁,打开囚门,一把将司洛冰抱了出来,冰冷的身体接触到肌肤,令他打了个寒战。 寻到温度,司洛冰下意识地向它缩去。 洛宇建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体上,铁臂紧紧将她环在胸膛里,像拥着最心爱的东西似的。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洛宇建俊逸的脸上布满浓浓的痛意,手臂再缩紧,再缩紧……“唔……”倏然的力道,仿佛要将司洛冰揉碎一般,令她生疼。 此刻,司洛冰只想依靠着这个温暖的怀抱好好睡一觉,她真的好困,好累。 “我没有害蓉妃……”司洛冰弱弱地吐出一句,再也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眸。 洛宇建沉默着,有一种难言的痛,渐渐地扩散……这种钻心的痛,他已分不清是为了王姐,还是……得知她是轩辕澈的妃子! 第七节 胁迫 夜空更沉遂了,浓得就像是化不开的墨汁一样,军营之中,烛火在营帐上映出男子挺拔的身姿。 此刻,轩辕澈还未睡去,他正在案桌上,专注地凝视羊皮战势地图,研究着明日一战的要塞地形。 “帝君!”营帐撩开,蒙祈走了进来。 “何事?”轩辕澈头也未抬,低沉的嗓音中有着一贯的冷漠。 蒙祈欲言又止,手掌紧紧攥着。 轩辕澈放下手中皮卷,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蒙将军有何事直说,你并非吞吐之人!” 蒙祈暗叹一声,走上前,双手奉递一封牛皮信:“这是敌方信使刚刚送来的。” 目光盯着蒙祈手中的信件,轩辕澈突然想到什么,心口一窒,伸手一把扯过,打开——  是一缕青丝! “夏紫璃已为吾军所获,欲活其命,卯时独上北界山岭,否则,为其收尸!” “我军探子回报说,洛水军捕获一名可疑女子,目前被囚困于校场,被当作重犯看守,末将以为……她很可能是璃后。”蒙祈不敢有所隐瞒,低声回报。 “啪——” 轩辕澈大掌狠狠击在桌案之上,握住信笺的手紧紧攥拳,骨节泛青。 “现在何时?”轩辕澈沉声问道。 蒙祈看了下流沙瓶,回道:“寅时。” 轩辕澈眉心一锁,二话不说撩起帐帘朝外面走去,蒙祈脸色大惊,忙上前道:“帝君,这恐怕是敌军的圈套,万万不可……” 话未落—— “寡人不想失去璃后!”轩辕澈回身一声低吼,那目光毫不掩饰的焦灼急切之色,令蒙祈不禁震颤! 一向残酷嗜血的帝君竟会为一个女人不顾性命而受胁迫! “明日之战,一切依计行事,不论寡人是否准时回营,不得有误!”轩辕澈站在营帐前,负手而立,全身散发着寒凛的气势。 蒙祈身侧双手紧紧攥着,看着轩辕澈如此斩钉截铁,胸口悲壮情绪澎湃汹涌,闷疼得难以复加。 他,应拦住帝君的!或许,更应像上次那样,想尽办法不让轩辕澈涉险一步,可是不知为何,蒙祈什么也没做,任由轩辕澈跃上“黑风”,在苍茫的月光之下,向无尽的黑暗奔驰而去。 因为,在帝君的目光中,他看到的是义无反顾! 一名将领走了上来,“蒙大将军,烨门主已到北界!” 蒙祈目光忽亮,忙转过身,沉声吩咐道:“快请烨门主入营帐!” 北界山岭,雾气茫茫,一片沉寂。 轩辕澈紧收马缰,利落地跃下“黑风”,大手甩过玄袍,将袍的下摆扎至一侧,拍拍爱骑,凝眸低道:“黑风,在此候寡人,寡人要去找回……自己的心!” 话落,轩辕澈绝然转身,施展轻功,朝山岭而去。 那“黑风”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前腿凌空仰起上半身,嘶叫一声,似是对远去的主人说:“保重!” 不到一个时辰,轩辕澈已登上山岭。 苍月当空,山野空旷,夜风冷冽,群狼远远嗥叫,轩辕澈眉心紧蹙。 “璃儿——” 一道嘶吼划破寂静的夜空,从男人胸膛破出,如一道雷霆响彻苍茫天地。 忽然,身后一片火光亮起。 轩辕澈转身,前方一座高台,矗立的木头架上,一名青衣女子垂发披散,看不清容貌,那身形与司洛冰甚为相似。 而距离高台数米之外,一圈火光正熊熊燃烧,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女子无情吞噬一般。 “璃儿——”轩辕澈惊叫一声,心被狠狠收紧。 似是听到男子的呼唤,女人微微动了一下,缓缓地抬起脸,眼睛灼热疼痛,迷迷茫茫中,前方似有一道矫健的黑影,那般相熟,熟到心尖倏痛……她,动了动干裂的唇,微微无力地吐一个字:“澈……” 火光映出女子苍白憔悴的脸,那微微颤动的嘴形,轩辕澈分明听到一声震颤心灵的呼喊,“澈!” 他们竟敢对她如此残忍! 轩辕澈的心不受控制地疼痛着,目光一紧,身侧的大手也猛地攥成拳状! 凛冽的寒风吹过,冷彻刺骨,轩辕澈强制地压下自己不顾一切冲上去的冲动,而不动声色地等待! 因为,他深知,此刻,一切尽在对方掌握之中,他,更应冷静以对,这样才能争取机会救出司洛冰! 果然,一道黑影从阴暗中走了出来,星眸对着前方的男人,透着森冷的恨意! “想不到天下最无情的‘战魔’也有真情的一刻,真让本王震惊啊。”洛宇建目光凶狠,冷笑一声。 轩辕澈俊眉紧蹙,看着洛宇建,语气骇人沉冷地吼道:“洛宇建!有本事你就跟寡人光明正大地打仗,拿一个女人来威胁,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轩辕澈你也配谈光明正大吗?今天便是你的死期!我要你为王姐偿命!”洛宇建语气冷硬狂肆。 轩辕澈凝望着高台上单薄寒瑟的司洛冰,周身痛意袭来,恨不得跃上台面,紧紧搂住她畏寒的身体,给她温暖! 但是,这样两人都将命丧于此! “你先将她放了,留下寡人任你处置!”轩辕澈沉声道。 “放了这个女人可以!不过——”洛宇建阴狠地说道,忽然扬起手朝他掷去一份羊皮书,“签了这份降书,退还洛水属地,本王自然便会放了她,否则——” 洛宇建抬头望向高台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女子,目光深邃复杂,难辨真假。 轩辕澈紧紧攥着羊皮降书,脸上的冷戾越来越浓重。 为了一个女人,将国家的尊荣弃之不顾,他轩辕澈怎么对得起轩辕国的列祖列宗! 嘴角缓缓地勾起冷漠的嗤笑,对着洛宇建,声音冰冷苍劲,轩辕澈一句一字地说道:“想让轩辕国降服,别痴心妄想!寡人宁愿你现在就杀了寡人的爱妃!” “你——” 洛宇建身子明显一怔,果真轩辕澈还是那个无情的轩辕澈!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又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所有的一切? 只是,轩辕澈这一席话,如利剑穿心,无情地刺伤了高台之上的司洛冰! 泪,从干涩的眼角,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在北界摔下山脚全身俱裂之时,在被绑在马后狂拖如一团泥浆之时,在洛水军营被士兵猥亵调戏时,在被洛宇建压在身下任意欺凌时,她司洛冰,没有落过泪,而在这一刻,痛意和苦涩,从心底不见光的地方,恣意翻涌着,压得她连呼吸一下都疼痛难忍,嘴中尽是浓浓的铁锈味……缓缓地抬眼,与男人深邃寒彻的目光遥遥相视,司洛冰咽下嘴角的腥咸,淡淡地自嘲一笑,司洛冰啊,司洛冰,你沉沦在轩辕澈的温柔中,却忘记了,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暴君怎么会有柔情?” 似乎感受到高台之上的激烈情绪,轩辕澈的心跟着狠狠地一抽! 洛宇建沉默了片刻后,陡然阴冷一笑,他看向轩辕澈说道:“如果你觉得这个女人不重要,那么本王相信,洛水的士兵们一定很有兴趣!” 话一落下,轩辕澈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冰冷的目光,如黑暗中恶狼的眸子! 他猛地展开双臂,猛地朝高台轻盈跨去——黑暗处,潜伏的无数弓箭手,突然纷纷出现,箭如雨般无情地朝他齐射而来! 轩辕澈回旋快速转身,电光火石间,一道寒芒利剑自他腰间脱鞘而出,划破长空的夜色,带着凛冽,挡住无数冷飕飕的箭! 司洛冰紧紧咬住自己的唇,才没让自己发出惊喊! 当看到轩辕澈体轻如燕般安然稳落于一块巨石之上,威慑不减,傲视众生时,她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才疲倦落下! “轩辕澈,你看好了!” 洛宇建星眸怒视轩辕澈喊道,然后看向高台上,唇边扬着一抹阴狠的弧度,紧接着,他扬起右手,一把锋利的匕首散发着寒冷的光芒,划破空气——“住手——”轩辕澈眼中一惊,失声吼道。 “唔——” 伴着司洛冰一阵吃痛的声音,匕首已经狠狠刺入了她的柔肩之上。 轩辕澈隐忍住心头的痛意,眸底瞬即腾起杀气! 他大手狠狠攥着拳,鸷狠的目光射向洛宇建:“洛宇建,寡人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话落,他一个纵身,轻踩巨石,使出绝顶轻功,持着寒光宝剑直直向洛宇建刺去! 那如刀斧般镌刻的脸上尽是冷戾之势,一双寒眸利如刀刃般闪过令人窒息的光芒——数百名士兵齐齐从黑暗涌出,挡在了洛宇建前,将轩辕澈团团围困。 轩辕澈全身散发着冷戾气焰,负手而战,目光冷傲地直视眼前的众多长矛和弓箭,眸光闪着嗜血冰芒——“寡人就站在这里,有本事的就过来!”他冷冽的声音几乎要震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令洛水士兵内心不禁一阵寒颤! 远远凝着在敌人围歼面前依然冷峻不慌的轩辕澈,司洛冰眸光渐渐腾起水雾,她心头顿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激流,强烈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几欲要破喉喊出:“轩辕澈,你这般不顾性命来拼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是,害怕自己的叫声,会令正在撕战的男人分心,司洛冰她紧紧地咬住了唇,那肩膀上渗出的血在薄薄衣服上溢出一朵朵凄艳的花,空气中弥漫着浓腥的血腥味……此刻,独立于人群之外的洛宇建,心也狠然一震! 他没料到轩辕澈果真为了司洛冰这般毫无顾忌疯狂地冲过阵营!司洛冰在他心底,原来不是不重要,他,是要和心爱之人同生共死! 恨意夹杂着酸涩的情绪激荡在他的胸口,他扬着冷戾的笑说道:“轩辕帝果真是战魔!单枪匹马依然如此傲然镇定!莫非真是小看了吾洛水?” 轩辕澈冷然一笑,鹰眸望向高台上的司洛冰,看到她肩头早已经血染一片,心中暗急,照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洛宇建,放了她,寡人便许你轩辕国三年绝不进犯洛水国,否则今天寡人定让你有来无回!” “哈哈——哈哈——”洛宇建猛地大笑,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笑罢,他阴冷冷地看着轩辕澈道:“你认为你只身到这里,还能全身而退吗?你在意这个女人是吗?本王今天不仅要杀了你,还有你的女人,一并接收!” “那就尽管试试——”伴着一声厉吼,轩辕澈一掌强烈狠劲,将离自己最近的几名士兵的长矛掀起凌空折断,然后一个飞身,纵身跃起,如一只飞鹰般从众将士头顶掠过,只朝洛宇建所在的高台逼去——  四周如爆炸般乱了起来—— 轩辕澈所到之处,那些急涌而上的士兵纷纷倒地,血溅数步,一瞬间,惨叫声、痛吟声、兵器相碰的声音划破夜的沉寂,血光染红了破晓,一片惨烈而嗜血的景象! 斗狠的个性、强劲的力道、侵略的目光、嗜血的笑容,士兵们纷纷胆战心惊,这哪是人类,他分明是死神——地狱阎罗! 就在轩辕澈即将接近高台的时候——“轩辕澈,如果你不想看着她死,就尽管来吧——” 洛宇建冷冷的声音从高台之上传了下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司洛冰的脖颈之上,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轩辕澈猛地收拳,一支长矛趁他分神之际,直直刺进他的肩部,鲜血淋淋……一双狂佞的双眼就如困兽般,此刻,轩辕澈嗜血残戾的气焰完全被眼前的鲜血激发出来了。 “璃——” 轩辕澈握住肩膀的利器,完全对自己的伤不管不顾,目光直视高台,心疼地厉吼着,那粗犷压抑的声音震动山河!震破人心! 司洛冰的心如磐石碾过,痛得哭不出声音,泪水横流,模糊了视线,她艰难地甩甩头,试图看清前方的男人,终于嘶哑出声:“轩辕澈!快回去——” 声音虽低,但还是震荡了轩辕澈,眸眶顿觉热辣一片! “璃,今生今世,寡人对你绝不放手!”他目光灼灼地穿透空间,直直凝视心爱之人高声吼道。 洛宇建脸色骤青,一个挥手——数几个长矛猛地朝轩辕澈刺去,轩辕澈暗运内攻,挥剑斩断长矛前端,随即厉吼一声,一个反手,在他强劲掌风的冲劲下,众多长矛纷纷倒刺入了偷袭的士兵身上,鲜血飞溅,纷纷毙命! 看到轩辕澈的劲狠凶猛,洛宇建双眼都赤红了! “轩辕澈,本王今天就与你决一死战!”话落,他纵身从高台跃下,如轻燕掠过众士兵头顶,翻身落在轩辕澈面前。 “好!今天就让寡人领教下天下第一拳的能耐!”轩辕澈眸光凛冽,泛着利锐如刃的寒光。 “轩辕澈,本王就让你见识下天下第一拳的绝功!”洛宇建大声吼道,铁拳如石,朝轩辕澈直袭过去。 轩辕澈丝毫不急着躲闪,唇角露出一丝讥讽,敌不动我动是兵家大忌,他已经输给自己了。 就在洛宇建拳风在即时,轩辕澈快速侧身,挥剑袭向洛宇建手臂。 洛宇建反应也极快,一个侧身,拳风击向轩辕澈的剑。 轩辕澈手中剑微震,竟退了一步。 不愧是天下第一拳!轩辕澈暗道,只是要想胜于他的宝寒剑,难上加难! 还不过数秒中,轩辕澈已轻点地面,回身一横腿劈去,竟朝洛宇建脚下袭去! 但凡练拳上功夫之人,脚下功便是他的弱势! 洛宇建不备,向后飞退数米! 轩辕澈却更加疾速,飞身追去,气势如虹,锋芒咄咄直逼洛宇建。 “噗——”受宝寒剑气所伤,洛宇建胸口直涌血气,冲出喉咙! “王子!”洛水众将士纷纷大惊,顷刻围了上来! “澈——住手!” 正当轩辕澈一剑朝洛宇建右手袭去时,一声痛喊声自高台传来! 司洛冰无法眼睁睁看到洛氏兄妹,因自己间接而死! 轩辕澈心口一紧,顾不上洛宇建,回身望去。 而此刻,正在他将所有心思都用在司洛冰身上时,背部猛受一个士兵冷箭一刺! 强忍住胸口那股血腥气息,轩辕澈眸光寒森一回身,大掌一拧,生生将那名士兵喉咙掐断! 周围的士兵纷纷快速又涌上来,轩辕澈眉头紧蹙,大手猛地一用力,挥退来袭! 此刻,轩辕澈一身长袍浸在不断涌出的血液中,全身透着寒戾之气,令人生骇! 紧紧握住宝寒剑,他一步一步艰难地靠近高台的位置——司洛冰看到这一幕后,心都碎了! “澈……”她想使尽全身力气大喊,怎奈,力气渐渐从身体被抽走。 又有几只长矛对准轩辕澈的身体——“澈……快走,不要管我……” 司洛冰喉咙干涩,想喊却喊不出声,大颗大颗的眼泪混着鲜血一同流了下来!她不要他死!不要!原来看着他出事,自己的心会比身体上的疼痛上千倍! 抬头对上司洛冰的一汪水眸,轩辕澈刚毅的脸上早已是冷汗直流:“璃,别怕!寡人一定救你——” 士兵显然被轩辕澈猛兽般森寒的气势惊愣住,持着长矛竟一时没有动手! 洛宇建捂着胸口,看着这一切,心震颤万分,回望而去,司洛冰一身青衣,沾染血渍,触目惊心,内心一阵剧痛! 他眼底神色复杂难辨,心道,罢了! 正当这刻,只见一道青色身影轻盈快速地跃至高台,挥剑砍断木架上绳索,将司洛冰接搂在怀中,又向前方一跃,像一道影子般,骤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速度之快令人根本无法反应,瞥到的只是,微茫的光下,那一具银色面具闪闪夺目! 对情势的突变,洛宇建暗叹不妙,神色却依然沉静。 “给我拿下此人!”他偏不信身负重伤的轩辕澈还能抵得住到两国开战之时。 看着突然围袭而来的士兵,轩辕澈一双冷鸷的鹰眸四周环顾了一圈,他的唇边扯开一抹狂佞的嗜血味道,语气也变得十分残暴不堪:“寡人今天就大开杀戒,看尔等喋血这北界山!” 一名洛水国将士闻言,怒喝一声:“休狂肆!看剑!” 他首当其冲上前,挥掌亮剑向轩辕澈刺去! 轩辕澈身形闪处,他大手一挥,左手掌风落去,那名将领剑到中途,手臂倏然酸软无力,哪里使得出半点劲力。 那名将领心中大惊,只见轩辕澈目光陡然一冷,唇边扬起一抹残酷的微笑,他反掌一把将他的手腕翻扣——“啊——”只是瞬间功夫,那名将士筋脉尽断。 轩辕澈冷笑道:“你们想要取寡人的性命就一起上吧!” 洛水众将士个个面露骇色! 轩辕澈身中长矛,鲜血染红长袍,那目光的狠戾,那全身散发的魔性,令人心神俱颤! 洛宇建此刻也慌了,想到自己此次估计难逃一死,遂从身边倒地将士的身体上拔出长矛,豁出去直刺轩辕澈! 轩辕澈闻身后劲风,侧身闪过,回转身将剑利落地刺向洛宇建右肩。 洛宇建吃剑后退数步,轩辕澈平地跃起,剑气直逼洛宇建心肺! 一想到司洛冰身中数刀,轩辕澈恨不得剜了他的心! 就在此刻,数名蒙面黑衣骑士陡然出现在山岭,轻身挡在了轩辕澈前。 其中一名,架起洛宇建,朝同伴力吼道,“保护王子!”然后往山下而去。 轩辕澈见势,一道掌风逼退几名纠缠的黑衣人,施展轻功,直追山下而去,就在快接近对方时,一道黑影很快地追上他,只听身后有一股带着狠厉的劲风袭来,轩辕澈立刻回身,以剑缠住挥之而来的长鞭! 轩辕澈寒彻的幽眸对上那黑巾之上一道锐利清眸! 两人以内功相持着,一时竟不分上下! 轩辕澈不由暗暗吃惊,能接住他内力的人为数不多,此人内力必深不可测! 对方助洛宇建撤离,将来必是轩辕国一劲敌! 想到此,他决定铲除后患为快,手上的力道已陡然加重,猛一回力,竟将蒙面人拉至身前,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脖颈掐去! 对方反应极快,弃掉手中长鞭,身子轻盈地朝后仰去,一个翻身,手劲一挥,一枚暗器朝轩辕澈“嗖嗖”而来! 就在此刻,只听一声骏马嘶鸣,“黑风”不知从哪儿飞驰而来,挡在了轩辕澈身前——轩辕澈大惊,看着爱骑受伤倒地,心痛不已! 那蒙面人趁势跃上马,也不恋战,快速朝前方驰去! 轩辕澈寒眸一凛,拾起一枚石子,运功而发,隔着数米之外,竟准确地击中对方肩部。 “啊——”黑衣人痛呼一声,更加紧马速。 “帝君——” 这时,身后扬起蒙祈急切的喊声。 “帝君,你受伤了!”蒙祈看到轩辕澈衣袍早已染成鲜红,不由着急。 看着前方渐渐消失的黑影,轩辕澈鹰眸微眯,闪过寒锐之光,回身喝道——“回营,今日必让洛水军败北界!” “是!” 话落,轩辕澈回身看心爱之马“黑风”,走上前去,细细检查它的伤势,幸好,未伤及性命,不过暗器伤及脚骨,恐怕再无法随他征战沙场了! “黑风”一双乌亮的黑瞳悲伤地望着主人,令轩辕澈心中一阵怆然! 他手持一把短利刃,狠心挖出那把暗器,手掌摊开,只见一只沾着血的梅形暗器! 第四章 柔情蜜意 身子重新被男人揽入宽厚的怀中,深情款款的呼唤,如世上最美最动听的旋律,丝丝钻入司洛冰的心扉,“那一刻,寡人想的,便是与璃儿同生共死!” 第一节 倾心 经过一日交战,洛水国便溃不成军。 除了洛宇建不知所踪,洛水国各军将领均被下令就地正法,而士兵缴械者,则被放回家乡。 夜色沉沉,主帅营帐内仍灯火通明,轩辕澈守在床榻边焦急地等待着。 看着司洛冰一张小脸因发烧早已呈现一片绯红,手指所触肌肤,炙热如火,似乎也灼烧着他的心。 “她怎么样了?” “回禀帝君,娘娘失血过多,之前又染了风寒,情况较严重。不过,幸好烨爷即时为娘娘输入真气,才保住了性命。臣马上开药方,不过,不能再让娘娘受凉了,否则这病会更重。”军医回禀道。 “快去熬药!”轩辕澈握紧司洛冰的小手,眼底现出无限的担心。 “是,是……不过,帝君你的伤让微臣再看看!”军医起身,担心着他的箭伤,幸亏轩辕澈身体底子厚,又有内功护身,若换成普通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先退下吧。”此刻,轩辕澈只想守在司洛冰身边,静静地看看她,这种经历了生死一劫的爱,令他心潮澎湃。 他知道,自己一颗桀骜不驯的心真的为床榻上的女子沦陷了……营帐内点起好几个火炉,温度渐渐地暖了许多。 轩辕澈和衣躺在司洛冰的身边,双臂紧紧团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她,小心翼翼的像呵护自己最心爱的东西。 烨宸略有所思地伫立在营帐外。 保护轩辕皇族一直是追影门的使命,今日若不是及时赶到北界山,烨宸不敢想象后果将会如何不堪! 更令他内心震惊的,莫过于轩辕澈为了一名女子竟然不惜性命! 自古红颜祸水,而且此名女子还是东瑞国的公主,或许更是东瑞暗插在轩辕后宫的一名细作,绝不能留之! 烨宸凝神,思虑良久,心底渐渐有了计策! 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馨香,轻柔而漫溢着,如轻羽般轻拂过床榻之上的女子。 一头青丝如瀑,倾泻在女子弱肩上,微风夹着幽香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一切如此静美安然。女子羽睫轻颤,嘴角淡淡地弯出一丝恬淡的笑意,似在做着美好的梦境……樱花大树下,风轻轻摆动着秋千,那秋千上系着风铃,随着风轻轻地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声音,空气中充满了她银铃般的欢笑声……她看见大哥司浩宇嘴角噙着一抹优雅的笑,向她走来……  “璃儿……璃儿……” 这不是大哥的声音,却熟悉而心悸,带着急切的呼叫……突然,天地间被火光染红,犹如鲜血般的色彩,一切诡异而令人心生恐怖……司洛冰脸色的血气尽褪,看到大哥伟岸健硕的身影,像化雾般,从她眼前一下子消失! 渐渐地,她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全身沾染着鲜血,肩膀上一支冷箭发着冰寒的气息,他踉跄走来,缓缓地抬起头——司洛冰猛吸了一口气,眼眶的泪夺眶而出,颤动地叫道:“澈……澈……” 看着怀中的人儿,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从凝脂般的小脸,滑落不止,如花朵般娇美的唇瓣微微吐着自己的名字,轩辕澈心疼而震颤。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充满着浓浓的柔情:“璃儿,醒醒……我在这儿!” 司洛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目光迷茫,当视线渐渐映出男子刚毅的俊颜时,心强烈地抖动了几下。 轩辕澈欣喜地将她紧搂进了怀中,生怕她会从怀中消失一般,眼底渐渐湿润,嗓音嘶哑:“璃儿,你醒了!寡人快要疯了!”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一切都真真切切,这不是梦! 司洛冰捂着颤栗不止的胸口,用手抚上男人略显清瘦的下巴,那里早已布上一寸青胡茬子,惹得她掌心微痒。 笑意从柔唇渐渐溢开,在绝美的小脸上,荡出最动人明媚的表情,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与激动:“澈,你没事!” 轩辕澈黑眸裹着疼惜与动容,俯首吻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喉咙深处溢出百转千回的深情:“璃儿,不许你离开我了……” 这一刻,拥着怀中馨香的人儿,轩辕澈有着什么都可以不要的感觉,只求有她就好! “澈,在那一刻,我这里好疼……”司洛冰捂着胸口,清眸泣水般,嗓音低低地如羽毛轻拂过轩辕澈的心尖。 “傻丫头,你不知道寡人有多痛吗?”轩澈澈目光含着柔情,轻轻将她的手压在自己左胸膛上。 微微片刻恍然了下,看着柔情异常的轩辕澈,司洛冰不禁一笑。 “你笑什么?”轩辕澈诧然不解地看着她。 紧接着,司洛冰伸出藕臂勾在了他的颈部,笑颜绽开:“没有啊,我觉得活着真好!” 轩辕澈嘴角微扬起宠溺的笑容,轻轻点了下她的鼻翼,然后同样紧紧搂住她柔美的身子,贪婪地汲取着独属她的清香淡雅,这种馨香令他沉醉不已! “璃儿,寡人不会再让你出事的!”轩辕澈轻轻地托起她的下巴,深情无限喃喃道。 这种感觉好奇怪!心尖泛着酸酸甜甜的感觉……身子被轩辕澈抱着,力道不大,却握得很紧,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司洛冰内心不禁动容,一股暖意如潺潺的溪流汇入她心底。 突然,又想起什么,司洛冰抬脸,黛眉微蹙,用审视的目光凝视着他。 “怎么了,小东西?”轩辕澈的心潮不由控制地跟着她的情绪起伏不定,紧张地问道。 “你不是对洛宇建说,宁愿杀了我吗?”司洛冰咬咬唇,转过脸去,那股熟悉的心痛已漫溢了上来。 身子重新被男人揽入宽厚的怀中,深情款款的呼唤,如世上最美最动听的旋律,丝丝钻入司洛冰的心扉:“那一刻,寡人想的,便是与璃儿同生共死!” 司洛冰的心强烈地震了一下,才抬起脸,男人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从未有过的柔情与眷恋,唇舌的缱绻缠绵,汲取着,吮吸着,压覆着,不依不饶……良久,直到司洛冰有些气息不稳时,轩辕澈才眷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你真是迷惑人心的小妖精!” 要不是考虑到司洛冰身子还未痊愈,轩辕澈真想立即感受她所有的甜美和馨香。 这时,知秋端了汤药进来,一股苦香气味溢满整个室内。 “娘娘,你醒了!太好了!”知秋看到苏醒的司洛冰脸上扬起惊喜。 “药拿过来吧。”轩辕澈低声吩咐。 “是。”知秋将汤药呈递给轩辕澈。 只见轩辕澈舀了一汤匙,轻轻地吹着,送至司洛冰的嘴前:“乖,喝药。” 司洛冰美眸映着轩辕澈柔情似水的眸光,那里再也寻不到一丝平素的残忍和冷酷。 “我自己来吧。”司洛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娘娘,这些天都是帝君亲自喂你的,帝君好担心你啊。”知秋看着帝君和主子温馨和好的一幕,心里高兴不已。主子若能得到帝君恩宠,自己在宫中的日子也自然好过。 “哦……”司洛冰脸上早已抹上粉霞,低低地应了声,她分明感受到轩辕澈炽烈如火的目光一直凝着自己。 “来,快喝。”轩辕澈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司洛冰扁扁嘴,只得硬着头皮喝下一口。一股涩苦味瞬时弥漫在唇齿间,不由小脸皱在一起,咂舌道:“好苦啊……” “良药苦口,乖,喝完它!”轩辕澈看她皱脸的可爱样子,不由扬唇微笑。 “太苦了,不喝了!”司洛冰伸手轻推了碗,别过脸去,她从小就怕吃中药,所以以前都是吃中成药和西药的。 “上次受伤不也喝了吗?”轩辕澈耐着性子哄着她。 “那次的药微苦清甜,这次真的很难喝嘛!”司洛冰摇摇头说。 “你——” 轩辕澈脸色微沉,段天歌的药能喝,他的药就苦!一股莫名妒忌的火焰腾地又冒了出来! “寡人命令你喝!” “不喝!” “好极了,不喝是吧,寡人自有办法。”轩辕澈端起药仰头灌了一口,猛地将司洛冰揽进怀里,俯头下去封住她的娇唇。 “唔……”一股苦涩在两人唇间弥漫开,轩辕澈喂完之后,不忘记唇舌在她檀口内扫荡了一圈,最后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司洛冰瞪着清亮的美瞳看着他,他这哪是在喂药,根本是在吃她豆腐! 刚才还温柔得让她差点掉眼泪,这会儿又恢复本性了!这个疯子,暴君! 看着他昂藏的身子作势又要欺上前来,司洛冰忙手脚并用地推他,无奈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气力。 “我……喝还不成吗……”司洛冰喘着气,脸腮粉扑扑的如晕着两朵红云,诱人极了。 轩辕澈心神一阵激荡,身体骤然炽热起来,腹下那股渴望越发强烈起来。 司洛冰抬眸看轩辕澈,却撞进那炽热的眼神中,有一股危险暖昧的气流在他们周围空气流动着。 “你,不许你这样看着我!”司洛冰当然知道这熟悉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想到在驿站他几乎要了自己,脸腾地染红至耳后根,心怦怦直跳! 轩辕澈好不容易压下胯下那股冲动,将汤碗塞到她的手里,沙哑着嗓音说道:“喝光它。” 话落,竟头也不回地走出寝居。他怕,再多待一秒钟,自己会不顾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占有她。 司洛冰看着他离开,心却陡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失落感。 天啊!难道她还希望他和自己……想到此,司洛冰羞得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第二节 莲凤 接下来的日子,轩辕澈除了和大臣们处理国事,便待在墨阳宫,守在司洛冰身边几乎寸步不离,连奏折也带回寝宫处理。 一时间,整个轩辕国都城都知道轩辕帝对帝后的宠爱有加。 只是,帝君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再也不踏临任何妃嫔寝宫,轩辕王宫的三宫六院陡然聚拢了一层浓浓的凄悲气息和怨恨之气。 司洛冰哪里知道,她已然成了后宫中妃嫔们的眼中刺、肉中钉。只是蓉妃一事,多少让她们心有余悸,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公主,你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珊兰在铜镜前,用骨梳轻轻地梳理着司洛冰刚刚拭干的乌发。 这些天,经过御医们的精心调养,司洛冰觉得自己的气色又恢复了红润光泽,人也精神了许多。 “珊兰,我让你给白公子的信你送到了吗?”在随轩辕澈出征前,因来不及告知白悠然,她曾写了封信让珊兰转交给段天歌,告诉他她将出宫数日。 好半天,不见回应,司洛冰疑惑地回过头,便看到珊兰脸色异常苍白。 “怎么了?”司洛冰忙问道。 “公主……”珊兰急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扑通跪了下来。 “珊兰,你……”司洛冰心中莫名一紧,莫非白大哥出事了? “对不起,公主……珊兰那天去竹音亭时,将信……信丢了。”珊兰颤颤地道出了原委。 司洛冰眸光微微一怔,忙拉起她,轻柔的声音充满着安抚的力量:“丢了就丢了,哭什么?” “珊兰是想告诉公主的,只是公主身子一直没好,所以……”珊兰小脸早布满泪痕,哽咽着说着。 “无妨,别哭了,好吗?”司洛冰拿起丝巾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心中却莫名腾起一股不安。 “怎么回事!”一道沉稳的声音在寝居扬起。 珊兰忙抹掉泪水,低头为司洛冰整理了下衣裙,退到她的身后。 当轩辕澈看到司洛冰时,眸光自然流露出无尽柔情。 一身宽松的素雅白色寝裙,小脸在烛光下映衬得更加凝白如雪,绘眉如黛,如漆黑的水瞳宛若秋湖,波光潋滟,整个人似落尘的绝美仙子般,惊人心魄。 司洛冰被轩辕澈大胆炙热的眼神看得心怦怦直跳,脸颊染了丝红晕,轻声问道:“怎么了?” 轩辕澈目光含笑,走到她的身边,珊兰知趣地退下。 轩辕澈轻揽着她的双肩,将她带到铜镜前,里面立刻晃晃地映出一对俊男靓女来。 司洛冰不言,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奇怪的行为。 突然脖颈前多了一条挂饰,五彩玛瑙珠子串成的链子,底下是一块通体盈润的白玉,在光下泛着晶莹透亮的光芒。 司洛冰不禁伸手去抚触,竟是冰晶透亮,上面居然刻着腾于一片莲花上的凤,神色生动,似有灵性般,触感精致润滑,绝美无比,堪称玉中极品。 司洛冰从小研习古董珍奇,自然对这块玉爱不释手! “好漂亮的玉!”司洛冰不禁喟叹,眸光深深被它吸引着,但又不知为何,心颤栗不止,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般。 “这是轩辕国的‘莲凤’,是传家之宝,只有历代帝后才能拥有它。”轩辕澈下巴轻抵着她的肩,在耳颈边深深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清香。 “莲凤?”司洛冰觉得这名字好奇怪,低声喃道。 “这里面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待寡人改日再慢慢告诉你。”轩辕澈看着镜前女人因“莲凤”的衬美,小脸显得更加晶莹透嫩,情潮渐渐汹涌起来。 他的手炙热地在她曼妙的身体上游移着,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热唇细吻着她的耳颈,一只大手已探入司洛冰的衣襟内……“璃儿,给寡人好吗……”嘶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情欲,呼出的气息,灼烫了司洛冰的肌肤。 自从回到轩辕王宫后,这一刻,司洛冰知道迟早要面对,只不过轩辕澈疼惜自己,暂时未碰自己罢了。这一个月来,他的柔情蜜意,他的专宠独爱,她怎能不动心? 他是古时至高无上的君王,就算强要了自己,她也是毫无办法的,可是,轩辕澈为她忍了这么久,又这般柔声求问,司洛冰曾经清冷的心早已融化为春水……心禁不住地颤抖了下,身体却在他的情绪撩拨下,划过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她紧紧咬着柔唇,小脸早已一片火烧云般……轩辕澈的黑眸更加地深邃了,他一把将司洛冰横抱起来,向床榻走去。 司洛冰双眼紧闭,身子却紧张,双手紧紧地攥着男人的衣袖边,脑子浮现着在驿站的火热暧昧的情景,心狂跳不已……轩辕澈将她轻轻平放在床榻之上,抚着她细腻如滑的脸,俯下身子,低柔地轻喃:“璃,放松……让寡人好好爱你……” 轩辕澈手指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罗带,像对着一件心爱的宝贝似的,目光中爱意浓浓。只是——当他手指碰到佩戴在司洛冰腰间的那只羊脂玉瓶,一双利眸倏然深沉寒滞! 许是感觉空气中一股冷寒之气,司洛冰睁开眼,却看见男人俊颜笼着一层阴霾之气! 她顺着男人的怒目往下看去——她一直喜好这种民风饰物,于是拿了红色丝线做了个饰物,挂在腰间,有什么不对吗? 还未及问出疑虑,轩辕澈猛地将她身上的玉瓶扯下,劲手一挥,整个玉瓶被摔在地上,粉碎一片。 “啊——”司洛冰惊声,待她看见羊脂玉瓶已经变得粉碎时,胸口不由怒气汹涌,脱口而道:“轩辕澈,你为什么摔我的东西?” 轩辕澈一下子攥住她纤细的手腕,语气寒气逼人:“你的东西?” 司洛冰秀眉紧蹙,用力地想甩开他的钳制,却被男人猛力握得很紧,于是目光怒意:“轩辕澈,放开我!” 轩辕澈却将她拉进怀中,手指捏住她的柔美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声音刻意压低而略显霸势:“璃儿,寡人只是不愿看到你带着别的男人的物件而已。” 司洛冰目光微愣,这才恍然想起这个是霍御风留下的。 感觉到怀中人片刻的出神,轩辕澈幽眸一缩,双臂倏紧,将她的下巴抬高,逼她对着自己,有些醋意地说道:“璃儿,你还在想霍御风吗?” 霍御风……司洛冰垂下眸,笑了笑,怎么会呢?那是夏紫璃宁愿舍去性命去坚守的爱情,真是好傻,但……不可能是自己! 她重新抬起头,望着眼前俊逸挺拔的男人,手渐渐地抚上那完美深邃的轮廓,心不禁又强烈颤悸,脑子再次浮现,这个铁血的男人在北界是如何为自己舍命相拼,那炽烈执着的目光,深深地憾动着自己的心。 “璃儿?”轩辕澈疑惑地看着她,声音有一丝丝不安。 将脸慢慢地贴上轩辕澈的胸膛,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律,司洛冰有着前所未有的安然和满足,情不自禁的话语从她如花般的唇瓣轻轻溢出:“澈……我心想的是你……” 这一低唤,如山涧的清流,如春暖的花香,如撩拨的轻羽,倏然滑过轩辕澈的心尖,令他胸口情潮激越,欣喜之情喷薄而发! 他目光充溢着诉不尽的浓情蜜意,俯首,灼灼凝视着心爱之人,忍不住欣喜地呼唤:“璃儿,璃儿……” 司洛冰不禁一笑,那笑靥似朝晨花露般,晶莹明亮,震荡着轩辕澈的心肺,他紧紧搂住怀中女人,心不禁感叹万分,此生有璃,又有何求! 夜色宁静,月华如练,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飘着柔曼的纱舞,墨阳宫内,红烛盈盈,春光似锦,檀香氤氲,浪漫撩人,交织一曲爱与激情的乐章……曦光微露,她终在男人强悍压抑的欢爱下,沉沉入睡……司洛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当她睁眼时第一个感觉就是累! “唔……”她艰难地翻了一下身,当接触到那温柔的胸膛,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醒了?”男人低低透着怜爱的声音在她头顶轻轻扬起,大手微微用力重新将司洛冰搂进胸膛之中。 男人的狂野气息再次钻入鼻息,仿佛渗入自己的肌肤般,无法抹去,却令人心悸不止! 想到昨夜一场无眠无休的纠缠,司洛冰捂着胸口,抬眼看着轩辕澈,目光羞赧复杂。 自己的身心终还是被这个男人占据了……可是,他是帝王,拥有三宫六院无数佳丽,自己真的心甘情愿做他的妃嫔吗? 激情之后的理智,就像一股冷风猛地吹灭她内心幸福的幻梦……轩辕澈不喜欢她目光的刻意疏离,俯下头,在她耳畔轻吻着,仿佛故意挑逗着她的情潮。 “不要了……累了。”司洛冰别过脸,声音无力却透着隐隐的失落。 轩辕澈黑眸紧锁着司洛冰眼底轻不可见的怆然,有些不解,但还依言放开她,然后掀开丝被,下了床榻。 他站在窗前,慢条斯理地穿起银白色长袍,晨光笼着他,美如神祇,那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优雅与邪魅的神韵。 倾泻的黑发随意用一根黑色缎带束起,雪袍领口微敞,露出麦色的胸膛,竟若夜色般撩人的性感。 司洛冰怔怔地看着这美得不真实的景象,直到轩辕澈转身伸出手轻抚她清冷的小脸,因为一夜的激情,雪肤透着诱人的绯红,可爱又透着妩媚,让人心中陡生眷恋。 肌肤上炽热的温度,令司洛冰美眸微泛羞色,这刻——“咕噜——”她腹中一声动静。 “小东西,饿了吧?”男人低低的笑声犹如美酒般醇迷醉人,见她怔怔地望着自己,又扬着邪肆之笑,“还躺着,莫非昨夜对寡人的疼爱意犹未尽?” 闻言,司洛冰忙将身上的被子拉高了些,清眸如水地瞪着轩辕澈:“转过身去!” 轩辕澈低低一笑,眼神故意放肆地逡巡着她裸露在外的香肩:“璃儿身体的任何样子都在寡人的脑海中,没记错的话,左胸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轩辕澈,你下流!” 话落,一只绣凤丝枕朝他笑得恣肆的俊脸砸了过去…… 第三节 黯伤 百花幽然扑香,一汪清水鱼儿戏游,轻风卷起白纱曼舞,忽闻远处琴声涓涓而来。 刚行至百花亭时,司洛冰便被此景和琴声深深吸引,更令人注目的,当然是这清幽怡景中梅妃那道清丽静雅的倩影。 “奴婢叩见璃后娘娘。”晴岚迎上前来,朝她揖礼。 司洛冰点头:“起身吧。” 她朝前望去,秦落梅正神态怡然,缓缓地从案桌前起身,雅然之质随着袖风而溢。 “梅妃娘娘,打扰到你了吗?”司洛冰轻声问道。 “梅妃不敢。不知璃后身体是否安然无恙?”梅妃淡笑,伸出纤纤细手,对司洛冰朝一边琉璃台桌作了个请的手势。 司洛冰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眸光却不由被角落的古琴所吸引。 “听闻,璃后十分擅长古琴,可否请教一二?”梅妃亲手为司洛冰沏上一杯茉莉花茶,淡笑语道。 司洛冰心中却微惊,难道夏紫璃也同自己一般,喜好古琴? “我不过闲时弹弄,消磨时光罢了,刚才梅妃的琴声才算绝艺。”司洛冰抿了一口清茶,唇齿留香。 “璃后过奖了,放眼轩辕整个后宫,哪位妃嫔不是擅长古琴技艺,这已是轩辕国后宫的一绝景了。”梅妃手拨弄着身侧琴弦轻笑道。 “莫非帝君喜爱古琴乐律?”司洛冰有些疑惑,可是她从未听轩辕澈提过古琴。 梅妃看着她,低声语道:“璃后难道不知,轩辕国运势和一把神琴息息相关,不过天下人只是听闻,却并未见过神琴,璃后可曾见过?” 莫非梅妃口中“神琴”就是自己落海遗失的“雪抚神琴”?想到此,司洛冰内心不由一阵激动,如果真是如此,或许这也是自己能回到现代的一线机会。 “梅妃,告诉我一些关于神琴的事吧。”司洛冰兴致勃勃。 “既然是神琴,又岂能让人多知秘密,除了听闻,我自然也所知不多,帝君这么宠爱璃后,难道未曾告诉过你?”秦落梅看着司洛冰,轻笑道。 “他从未提起。”司洛冰心情不由低落,原来自己在轩辕澈心中仍不过是妃子而已……“不谈这些了,璃后尝尝这樱花茶。”梅妃朝她一笑,柳眉微扬,自有一番清美的风韵。 看得司洛冰微微迷神,不禁感叹,这种才情横溢、轻柔雅致的女子,一定也曾让轩辕澈极端喜欢吧,莫怪她能代掌凤印。 想到此,司洛冰心底涌起一丝酸涩的滋味。 不由叹惋,纵然轩辕澈对自己是真情,那又如何? 他是帝君,三宫六院,今日厚情,彼时薄淡,那蓉妃当初也不是深得他宠爱,莫非自己真要做这深海宫中三千妃嫔中的一名,然后夜夜清冷只为苦等一个身影? 想着,想着,心被浓浓的愁绪笼罩……“璃后,怎么了?”秦落梅细心地捕捉到司洛冰眼底那份陡然的黯伤,不由轻语问道。 司洛冰恍神,却突然失去再和梅妃聊下去的兴趣。 “梅妃娘娘,我有些头晕,先告辞了。”内心陡然被一股强大的落寞感包裹,令司洛冰胸口分外紧窒难受。 “璃后身体刚刚复原,应多多休息,择日梅妃到华阳宫中看你。”梅妃轻道。 “好,那我先告辞了。”司洛冰起身正欲离开,突然被凳脚牵绊了一下,身子不稳向后仰去,她下意识抓住秦落梅的手——“唔……”秦落梅黛眉一蹙,微呼一声。 司洛冰忙稳住身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梅妃娘娘,对不起。” 秦落梅捂着右肩的手放下,淡淡一笑:“无妨,天色晚了,怕要起风了,璃后早些回宫吧。” 司洛冰向她道个别礼后,心绪纷乱地离开百花亭。 只见秦落梅脸色微微苍白,额角已然布满冷汗,可见刚才那一刻,她有多隐忍。 她在晴岚陪扶下,匆忙回到永和宫,褪下右肩衣衫,背部一片紫黑,微微扯动便痛得直让人掉泪。 “娘娘?”晴岚看到她背部的伤,惊呼一声。 秦落梅坐于床榻边,黛眉紧蹙,显得异常痛苦,晴岚忙拿出雪玉膏为她涂抹上。 看着泛着紫黑色脓血的伤口,晴岚心痛地直掉泪。 “娘娘,你才出宫见娘家人一趟,怎么会受了这般重的伤?怕是伤到筋骨了!” “晴岚,本宫受伤之事,没有向外人提起吧?”秦落梅攥着床上被角,忍着剧痛。 “没有,可是这怎么办,娘娘这样就不能让御医过来瞧治了……”晴岚不解问道。 “没事,这雪玉膏是接筋骨的奇效药,本宫已觉得好多了。”秦落梅缓缓地披上衣衫,神色恢复淡然。 “娘娘,只有你最淡然,如今这后宫中除了娘娘和得意的璃后,谁不是凄凄凉凉的,唉……”晴岚边收拾着药,边喃喃道。 秦落梅起身,窗外天气渐渐昏暗,清寒的风卷起残叶,让人心陡然一寒。 也许,最痛并不是这肩上的伤,而是心! “速往边界洛水营,救出夏紫璃。” 这是霍御风的飞鸽传信。寥寥几个字,却透着主人关切爱护之情。 那是怎样一种滋味,除了苦涩还有渐渐强烈的妒恨! 当她夜探洛水营,看到校场上司洛冰被洛宇建紧紧拥在怀中,鬼使神差地,她放弃了行动。 要是这世上没有了夏紫璃,王的眼底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但让她更为震惊的是,在沙场上,残情嗜血的轩辕澈却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性命,独上北界山岭,这炽烈的感情让她感到强烈的失落! 为什么!夏紫璃可以得到这么多男人的钟情!为什么! 当她掩护洛宇建逃出北岭后,负伤逃进深林中,看到前方一抹高大的白色身影,心中一喜,忙下马上前唤道:“王……” 她未及落话,一只似铁钳的大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颈。 秦落梅美眸惊慌瞠大,映入的是霍御风森冷如镌的俊容。 “贱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嗯?”阴寒的话语,如猛地刺入心肺的利刃,痛得无法言喻。 寒意慢慢渗透四肢百骸,令秦落梅全身寒战不止……没有挣扎,没有语言,只是静静地回望着霍御风,眼底落尽了绝然的痛意! “为什么不说话?”望着她无波的眸光,霍御风心陡然一震,大手渐渐放开。 秦落梅如飘零的梅花般,轻盈滑落在地,只是莹白的指尖深深扎进泥土中。 “是落梅的错……因为落梅想让夏紫璃消失……”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砸进泥土,顷刻便无影无踪了。 一股强劲带着毁灭的掌风自天灵盖前袭来——秦落梅扬起头,闭上双眸,静默地等待,如寒冽中吐着芬芳的梅,自带着一股傲然。 霍御风的大掌在离她寸距时,陡然转手击向远处的树木——“听着,你只是本王的一枚棋子,生或死掌控在本王的手心!想死,没那么容易!别妄想和璃儿比,你连她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她若出事,本王定要你生不如死!” 头顶的话语,残冷狠鸷,如刃剜心,疼痛无声! 秦落梅缓缓起身,眸间痛意渐渐一片清寒,望着战马上渐行渐远的俊影,一抹诡异的笑自唇间溢起。 背部一阵痛意令秦落梅从回忆中恍然回神,水眸间闪过一丝晦暗,淡淡地吩咐道:“晴岚,从今天起,给本宫密切留意璃后的日常举动。” 晴岚微愣,片刻后神色凝然,应道:“喏。” 第四节 表白 刚回到轩辕宫,便看到轩辕澈颀长的身影伫立在窗前。 暮光斜照在他昂藏的身躯上,笼了一层细细碎碎金色的光晕,高贵的气质令人不忍将目光移开。 司洛冰心尖颤栗,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身后,双手微微张开,环住了他精壮的腰际。 身子微微一滞,鼻息间是她自然的清香之气,轩辕澈心尖某处变得软软的。 他转过身,反将她纳入怀里,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问道:“刚才去哪儿了?” 一忙完国事,他便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的身影,搂住她柔软馨香的身子,想看到她自然不做作的笑颜和愠怒的样子。 这种嗜瘾,渐渐深入骨髓,使他无法自拔。他知道,自己中毒了,是情毒。 他的气息强烈令人颤栗。司洛冰贪婪地汲取着,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般不由控制地迷恋这个残情冷血的男人! 她的脑海中,闪过蓉妃的丽颜,闪过梅妃的秀雅,也许还有许多她根本不知道名字的清丽绝美的女子,她们是否都曾这般紧紧依偎在这个男人怀里,都这般柔情似水。 司洛冰不知道他的这般柔情,对她能保持多久? 她永远忘不了,他鞭笞蓉妃的狠戾残暴,那也是他曾夜夜宠欢的女人……有一天,他也会对自己倦怠而弃之如敝履吗? 她能企盼一个古代的帝王对自己专爱吗?她明明清楚,却还是不由控制地对他动了心! 想到这里,司洛冰的心陡然痛了,就像一只劲手在狠狠地捏紧了她的心一般,令她感到分外窒息难受。 心痛得无法呼吸,似再无法承载胸口的怅然,一滴清泪自眼角潸然滑落,滴了下来,沾湿了轩辕澈的衣襟,如水花般绽开……“璃,你怎么了?”轩辕澈情不自禁地抬起她的下巴,眼中尽是满满的疼惜和宠溺。 只是,他的柔情只会令司洛冰心里更加难受……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晶莹闪亮,在司洛冰白皙的脸颊划着最优美动人的痕迹,轩辕澈的心不由自主地随之起伏颤动着,几乎快被她的泪水淹没了……“璃,知道吗?在永和宫中,寡人第一次见到你的眼泪,心就莫名地跟着抽疼。有时,寡人在想,是不是前生前世,我们有着解不清的情宿,所以今生今世注定相偿。”他轻叹一声,轻握着她的小手,与之十指相扣。 司洛冰静静地看着他们紧紧相缠的手,感叹低喃:“澈,知道吗?据说手指是直通心灵的。而十指相扣,是恋人间深情的手势。” 只是,这份深情是不是终能相许一生?司洛冰心里暗自怆然。 “璃儿?”轩辕澈轻唤。 “你还说呢!”想到那四十鞭刑,司洛冰心中不由一阵好气,不由捏起粉拳去捶打他。 “唔……”轩辕澈浓眉微蹙,脸微微变色。 司洛冰忽然想起了他肩膀的伤,忙收起小手,急切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打痛你了啊?” 小手立即被纳入宽厚的大掌中,他的手又大又暖,掌下粗糙厚茧,磨在她敏感的手心中,绯红猛然染上了司洛冰的脸颊。 纤指小心翼翼地将轩辕澈的衣襟解开,露出他古铜色健壮的体魄。 触目惊心的伤痕刺痛了司洛冰的双眸! 脑子再次浮现,北界岭上,孤傲凛然的他,为自己受胁而伤的悲壮情景,不禁涌起心痛。 “还痛吗?”她指尖轻轻地抚上伤口处,眸光腾起了一片水光。 轩辕澈脸上一片动容,低首,额轻抵她的额,温热的气息悉数扑在她的脸上,声音低柔:“璃儿,只要能像现在这般拥着你,寡人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话说着,炙热的手掌已覆上她的纤美腰姿,然后沿着她娇柔的曲线慢慢地描绘着,似刻意般,带着丝丝挑逗的意味。 司洛冰身子颤栗了下,小手轻轻地推搡开他,凝脂如玉的脸颊上染上丝丝红晕,眸光波光潋滟,氤氲迷离,透着无限娇美的风情。 “你去哪儿?”轩辕澈轻轻一带,又将她揽入怀中,双臂从身后环拥着她,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间,汲取她身上幽幽清香。 “上次梅妃送的樱花膏——”司洛冰被他逗弄得有些痒,缩着脖颈不自然地说道。 “寡人不需要!”轩辕澈紧紧搂着她,霸道地搂住不放。 轩辕澈眸光炙热如火,抬起她的下巴,在她耳畔边,嗓音低柔而魔魅:“寡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你。” 司洛冰脸颊倏热,水眸低垂,一副娇羞姿态,故作歪曲他意,低低说道:“我又不是药,无法医治你。” 轩辕澈笑了笑,将司洛冰轻轻扳了过来,面对自己,眸光紧紧锁着怀中美人,眼底俱是惊艳之情:“璃儿,你知道寡人所指。” “不知道啦!”司洛冰心跳加速地别过脸,试图逃避心底那份强烈的心悸。 “那就让寡人的行动告诉你,如何?”轩辕澈邪肆一笑。 话落,司洛冰便被他轻轻地托起,向床榻走去。 司洛冰双颊腾地晕上粉嫩,抖颤的睫毛如薄薄的蝉翼般,眸底那一汪清眸透亮如晶莹,红唇微微翕合着,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力。 “璃儿,你好美……”将她轻放在床榻上,轩辕澈修长的手指眷恋般地摩挲着她脸颊凝脂般的肌肤,轻轻喃着。 说毕,他拉住她的小手,炽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敏感的手掌心:“璃,寡人要你的一生一世,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好吗?” 司洛冰震颤了下,一生一世? 她颤颤地抖动着薄翼般的眼睫,眸光迷离地望着轩辕澈如镌刻般的俊颜,心乱如麻……这是爱的许诺吗?如果是,为什么自己听着却是这般心酸的幸福。 只是,想到与一个拥着无数佳丽的帝王相恋,司洛冰的心紧紧地抽痛着,适才的怅然再次袭来。 纵他是如何深情,万万不可让自己深陷于他的情网,否则必定肝肠寸断! 理智的声音,在脑子不断地盘旋着,与心中那份情不自禁的爱潮痛苦相抵,司洛冰捂着胸口,窒息得无法呼吸。 她强迫自己要理智一些,刚想要说什么,轩辕澈躺在了她身侧,将她搂进怀中,柔情似水的声音紧紧缠绕着她:“璃儿,我的小妖精,知道吗,寡人为你心动了……” 情不自控的表白,令司洛冰刚刚坚强的心刹那间化为春水,而轩辕澈炽热的唇已柔情而覆,将她全部的芳香汲在口中……“唔……”司洛冰小手抵住轩辕澈的胸膛,然而却被他轻而易举地禁锢在头顶——“璃,乖,让寡人好好疼你……” 一接触到她的芳香,轩辕澈全身似燃起了烈火般,欲念如潮般席卷他所有的意识。 听到一声“璃”,司洛冰颤了下,莫名的酸涩难受。她好想告诉他,她是司洛冰,不是夏紫璃。 “我不是璃……”司洛冰眸光迷离望着轩辕澈,下意识地轻喃着……凝视着身下柔美的人儿,贪婪地闻着来自她身边淡淡的迷香,轩辕澈动容心醉般地轻喃道:“小妖精,无论你是谁,寡人此生都不会放过你,你属于我一人的……” 司洛冰已无法抗拒这份炽情交织的情网,渐渐跌进了他炙热而疯狂的黑瞳,也渐渐迷失了自己的心……此刻,她不想再计较他是否是帝王,不再去想这份情感是否能天长地久,因为她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心强烈地为这个男人而跳动! 司洛冰仰起小脸,凝白纤细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脸,细细地描绘着这张如大理石般镌刻的俊容,剑眉浓密而不怒自威,高挺坚毅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每一处线条都像是精心雕琢般,完美得如神祇……原本冷寒的眸也被柔情轻笼,深情如海般,淹没了她的心……这就是她爱上的男人吗?在一月之前,她还从未想过会迷恋上这位千年古国帝王……  这种感觉好玄妙…… 原来,缘分真的就是上天注定的,千年光华,终抵不了一份命定的宿缘! 初见,他的残嗜,再见,他的残暴,只是当初那一点一点的恨意渐渐消失,自己的心随着他的霸道及狂冷而变得起起伏伏,最后坠落——看着她神游太虚的样子,轩辕澈宠溺地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低低的笑意从他的喉间深处溢出——“小妖精,跟寡人一起不准想其他事情,看着我!”他竟如一个讨糖的孩子般那么在意司洛冰的一举一动。 “霸道狂!”司洛冰娇嗔道,目光却柔情似水。 片刻后,她像鼓足了勇气似的对上他的沉眸,轻声问道:“澈,你当初为什么这般厌恶夏紫璃?” 轩辕澈一双幽眸深邃地凝着她的眼睛,声音突然凝重:“告诉我,璃,你的心还有霍御风吗?” 霍御风?司洛冰想起了那一夜,那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由微微蹙眉。 见司洛冰走神,轩辕澈以为她还在想着霍御风,不由鹰眸微眯:“你果真在想他?” “呃?我上次已说过没有……”司洛冰摇摇头,想挥去心中对霍御风那丝很奇异的情愫。这一定是夏紫璃对自己的影响。 闻言,轩辕澈心中一阵欣喜,将俊脸埋在她的发际间,男性的特有气息狂热地喷洒在她敏感的耳际:“璃,如果当初寡人讨厌你,那只是因为寡人和霍御风是命定的对手,而且听说,你嫁寡人之前,曾伤痛欲绝,试问寡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为对手生死相许的女人,所以……” 说到此,轩辕澈顿了一下,眸光裹着深情,凝视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道:“所以,寡人只是惩罚一个不属于寡人的女人,可是你的清冷、你的倔强、你的率性,让寡人渐渐迷失,可能你就是一个小妖精吧,才会将寡人的心捕获!” “讨厌!” 司洛冰轻声驳斥,心却因他的话而产生阵阵涟漪,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冷漠男人的心,他在认真地对待这份情感。 片刻后,轻声问出自己心中想要的一份答案:“澈,告诉我,那你是爱上后来的紫璃对不对?” 轩辕澈故作疑惑地挑了挑眉:“你的问题好奇怪,让我怎么回答呢?” 看到她瞬间有些黯然的眸光后,轩辕澈亲吻了她小脸,柔情地说道:“璃,寡人爱的就是你,不论,你将来变成什么样,寡人都会将你认出,为了你,寡人情愿去做任何事情,甚至是丢掉性命!” 闻言,司洛冰小脸不禁一片动容,眸光因幸福而泣着水雾,迷离氤氲,泛着最美的光晕。 轩辕澈手指轻抚着她凝滑的小脸,目光贪婪着她的美艳,俯下脸来,情不自禁地低喃:“璃儿,璃儿……寡人不仅是要你的身,更要你生生世世……” 话轻落,他吻上她柔美如花的唇瓣,深情地吸吮着独属于她的芳香蜜汁,拥抱着她,那样紧,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第五节 出宫 轩辕澈近日因国事繁忙,每日子夜时分才回到寝宫,然后总是会缠着她,一番缠绵云雨。 司洛冰震惊这个男人强悍的精力,每一夜总是将她折腾至曦光微露才肯罢休,待她沉睡醒来,已是翌日午后。 此刻,司洛冰用过午膳后,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无聊地看着暖暖的阳光在手指缝间穿透着,然后发出第无数次长叹。 她觉得自己真快成一条米虫,除了吃就是睡,这个古代,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真快把自己闷坏了! “公主,你闷吗?不如让奴婢陪你去赏花吧。”珊兰讨好般献计道。 司洛冰朝她翻了个白眼,一副没创意的意思。 珊兰撇撇嘴,又绞尽脑汁想着让主子开心的方法。 这时,知秋手中拿着一只精致的面具走了进来。 “知秋,你手上是什么?”司洛冰翻身起来,好奇地问道。 “回禀娘娘,这是一个宫女做的,知秋看着好看,就拿过来给娘娘了。”跟着司洛冰身边有一些时日,知秋也渐渐了解了她的爱好。 宫中哪个妃嫔不喜欢金银首饰,偏偏她们的主子,对帝君赏赐的珠宝全然不感兴趣,却喜欢一些民风的物品。 “好漂亮的面具!”这是一只银制的蝶型面具,做工精细,上面镂刻着漂亮的花纹。 “对了,后天就到了一年一度的庙圣节了!”珊兰欣喜地扬起声音。 “庙圣节?”司洛冰从未听过这种节日,想必是这个时代的节日,不过听起来十分有趣的样子。 司洛冰眸光忽闪过一道慑人的晶亮,光彩清丽,让人不忍移目。 “庙圣节是什么?” 此言一出,知秋和珊兰不由怔了一下。 两人面面相觑后,珊兰困惑地说道:“公主,你以前最喜欢庙圣节的,你忘记了吗?” 司洛冰讪讪一笑,她差点忘记自己是夏紫璃的身份。不过听起来,应很像古代的七巧节吧,她一定要去看看! 是夜,司洛冰在珊兰的陪同下,到了花亭间散步。 仰头,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清辉流泻,静静凝视着世间的红尘万物,淡淡的月华仿若一块无瑕的寒玉闪烁着圣洁的光泽,倾泻在她的身上,笼着一层梦幻般的银辉,使她如仙子般美得出尘。 司洛冰微微合上双眼,任自己沐浴在这片静谧的银色的光海中,心中涌动着如潮般的思亲之情。 望月,隔着千年光华,她的亲人们是否也在念想着自己? “哥……冰儿好想你……” 清若洌泉般的眸渐渐泛起水波,仰望迷人的夜色,司洛冰不禁吟咏起唐朝张九龄的诗《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璃儿——”身后传来轩辕澈低沉磁性的轻唤声。 随着身上一暖,一件黑底绘着金丝龙图腾的披风裹住了自己。 然后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搂进了怀中,耳畔边低低的语调透着鲜明的关切与疼惜:“风大了,小心着凉。” 适才落寞的思亲之情,遂被心底一阵暖流替代,司洛冰任自己依在身后宽厚的胸膛中,聆听那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满足。 “怎么了?想家了吗?”轩辕澈刚才听到了她的轻喃声,猜出了自己的疑惑。 司洛冰仰头望着明月,轻轻地点点头。 “那寡人宣夏之云进宫,让你们兄妹见面可好?”轩辕澈心疼地在她耳畔边落话。 夏之云? 司洛冰一怔,这才想起夏紫璃之所以会到轩辕国,最后落个情伤绝然的命运,原是拜这个哥哥所赐。想到此,她心中不由一阵恼火!如果换成是大哥,一定会不惜舍弃自己生命来疼爱、保护自己,不会令她受一丝一毫的损伤。 “怎么了?”感觉到怀中小人儿的异样,轩辕澈修长的手指轻抬起她的柔美下巴,低声询问。 “澈,我想去看庙圣节。”司洛冰心中非常期待那个新奇的古代节日,一定非常热闹有趣! “庙圣节?”轩辕澈挑挑眉,深邃的黑眸凝了她一会儿,问道:“璃儿,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司洛冰嘟着红润的小唇,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声音透着不满,抗议道:“不是吃就是睡,我都快成米虫了!” 头顶传来轩辕澈低低的笑声,语气带着浓浓的宠溺:“米虫不知何谓?不过庙圣节是民间的节日,鱼龙混杂,恐怕会有危险,不如过些时日,你陪寡人一起去狩猎如何?” 闻言,司洛冰美瞳闪亮,扬起脸,她欣喜地拉住了轩辕澈的手臂说道:“真的吗?” 指尖轻轻刮了下她俏挺的鼻尖,轩辕澈眼底含着柔情的笑:“是真的!” 司洛冰踮起脚尖,如藕般纤细的手臂环住轩辕澈的脖颈,满脸笑容,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脸庞上亲了一口,娇声道:“奖励你的!” 下一刻,身体陡然被轩辕澈搂紧,炽烈的吻便疯狂地落下,眷恋而狂野……浪漫的夜,月华静静地沐浴着花亭中那紧紧相依的身影,诉说着亘古不变的浓情蜜意…… “娘娘,快下来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知秋可担当不起呀!” 挂在墙上的司洛冰回头一笑,不就是爬一道宫墙吗?如何难得住她! 谁让轩辕澈不让自己出宫看庙圣节,她也只有通过这个办法从王宫溜出去了。 “知秋,你小声点!”司洛冰压低着嗓音说道。 “娘娘……”知秋一张清秀的小脸,紧紧地皱在一起,担心害怕得都快哭出来了。她万分后悔,告诉了司洛冰唯一可以爬出王宫的宫墙。 而一旁的珊兰早就吓傻了!仰着头,怔怔地望着自家的公主,眼眸被深深的困惑笼罩着,公主真的越来越不像了……不到数分钟,司洛冰已顺利地攀到了墙顶。她扔下缠在手中的绳索,朝知秋和珊兰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谁陪我去?” 看这情形,娘娘是非去不可了! 知秋只好转身,咬咬牙道:“珊兰,你陪娘娘去吧!我留在寝宫,不能让帝君发现。” 珊兰望着高高的宫墙,双腿早已发抖,娇唇颤颤地道:“公……公主……我怕……” “好珊兰,别怕,我会抓紧你的!”月华下,司洛冰微露贝齿,笑得竟有几分狡黠。 “我帮你。” 说完,知秋过来,蹲下身体托起珊兰娇小的身子,珊兰紧紧握住绳索像抓着救命草似的,还晃荡了几下,吓得脸都变白了。 费了一番折腾,抬眸,看着在宫墙之外高高悬挂的皎月,司洛冰的心情自然是无法言喻的欣喜! 原来宫外的夜空是这般灿烂绚丽,空气也是这般清新,沁人心脾。司洛冰目光含笑,深深地呼吸了下。 此刻,就连珊兰也不由受到感染,破涕为笑。 “胆小鬼!我们走吧!”司洛冰捏了把她粉嫩的小脸,眉眼中堆着笑意。 原来庙圣节在这个时代是重要的节日之一,是唯一可以男女同欢的庆典。 轩辕国的都城此刻在璀璨灯火的映照下,夜如白昼。街头巷尾,一片欢乐愉悦、热烈祥和的盛况! 来往的都是戴着形象各异的面具的人群。到处张灯结彩,沿街店铺纷纷挂着闪闪发亮、色彩鲜艳的花灯,如黑夜下一条闪着金光的星河,点缀着沉寂的夜晚的都城。 而在来往的行人中,两张白净的小脸显得格外兴奋,清俊的笑颜令过路的人都不禁回头张望。 也难怪,莫说从没见过古代集会的司洛冰,就连从小生长在皇宫的珊兰,也感到分外新奇。 司洛冰一袭青衫,如一俊美少年游走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脸上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时不时对新奇的东西发出惊叹声。 “珊兰,你看,这个小公鸡的花灯做得可真漂亮!”司洛冰着看着眼前的花灯。 珊兰睁着大大的眼睛瞧了好一会儿,娇憨的脸上透着纯真的笑,轻声说道:“公子,这不是凤凰吗?” “凤凰吗?呵呵……”司洛冰不禁莞尔一笑。 那美艳的笑靥令商贩的老板都看呆了! 见状,珊兰微微蹙眉,忙拿起商铺上一只面具给司洛冰戴上,自己也拿了一只,掏钱的时候,还瞪了老板一眼。 一盏盏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的花灯令司洛冰大饱眼福。 前方围着厚厚的人群,时不时叫声连连,看起来确是热闹非凡,司洛冰好奇地跑上前去,往里面钻去,发现竟是耍杂技的。 表演的都是民间的一些绝活,如吞刀、顶伞、走钢丝等,虽然比起现代的高技术杂技逊色了些,不过倒很有民间纯朴的特色,而且是古人来表演,倒也让司洛冰看得津津有味! 话说,待珊兰追上去时,那台子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群,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了。 转眼间,看不到司洛冰的身影,望着拥挤混杂的人群,珊兰一下子急得快哭了:“公主,你在哪里……” 待看完了一番表演,司洛冰钻出围观的人群,这才发觉不见了珊兰的身影,心中不禁一诧! “珊兰,你上哪儿了?”司洛冰顺着热闹喧嚣的店铺焦急地往前寻找着,却根本毫不知觉,危险正如魔鬼悄然地如影随形。 当走进僻静的小路,曾接受训练的司洛冰,才警觉到一股诡异般的气氛,豁然转身,目光惊震! 一位健硕高大戴着面具的玄衣男子,带着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正缓缓地逼近她,背光下,那身后越行越近的阴影散发着丝丝寒气,忽然,那双魔掌掐在司洛冰的脖颈上,令她喘不过气来! 司洛冰秀眉紧蹙,正想回身而逃,却发现身后早已被数名黑衣面具男人围截了! “别来无恙——璃后娘娘!”身后缓缓地扬起森冷至极的声音。 一股寒气倏然冲上单薄的背脊,司洛冰脸上的血色尽失,她回身而望——玄衣男子慢慢地摘下面具,昏暗的光线笼罩下的脸庞有着天下无敌的俊美,那从耳际到脸颊一道细细的伤痕,陡然令俊颜更添了几分邪肆,凝视着司洛冰的目光迸射出猛兽般的狩猎幽芒。 司洛冰用手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急促地喘着气,全身血液仿佛瞬息凝滞! 玄衣男子依然步步欺近前来,司洛冰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她步步退后,男人更快,一下子将她挤压在墙上! 司洛冰全身冰冷,颤颤地开口:“洛宇建……” 下巴被男人有力的手捏住,逼视前方,那目光的凶悍残猛令司洛冰骤然失去呼吸! 洛宇建寒戾的目光紧紧锁住那道让人不禁深陷迷惘的清波,大手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力道不轻不重,却正好令司洛冰呼吸阻滞,又不会丧命,那是种难受至极的恐怖,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 司洛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拼命地摇着头,因痛苦泪水一下溢满了眼眶,顺着眼角滑落,砸在男人的虎口上,七零八落的……男人深仁微缩,手劲放松一些,却依然扣着她:“知道难受了吧?本王现在就像这种感觉!败军的耻辱、失去亲人的仇恨,还有这个——” 洛宇建猛然抓住司洛冰冰冷的小手覆上自己脸上的伤痕,身体更紧压住她,低吼道:“拜你所赐!” “你……想怎么样?”司洛冰艰难地开口,想到他曾残酷地用飞刀刺伤自己,用自己来胁迫轩辕澈,恨意顿时涌起! “轩辕澈这样心爱你,不惜用生命,如果我毁、了、你,你说他会不会心痛死,会不会?你说!”洛宇建咬着牙凶狠暴戾地低吼! 司洛冰小脸骤然白如缟素,惊悚地瞪着洛宇建! 看到她的惊怕,洛宇建嘴角缓缓勾起邪肆残冷的笑纹,他微微离开她,大手朝那些黑衣人一挥,那些黑衣人倏然一跃,消失于茫茫的夜色中! 司洛冰心绝望到谷底,全身像被抽去气力般,下意识地抗争着,男人有力的手劲一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的目光有着难言复杂的情绪。 只见他一只大手猛地一扯,司洛冰衣襟敞开,露出白皙迷人的香肩,上面一道刀伤在月光下的映射下,在雪肌上宛如妖娆的刺青花,让男人的眼都焚红了! 俯首吻住,司洛冰感觉到男人激动的情绪,她咬了下唇,终于无法忍受地挣扎地叫了起来:“洛宇建!你用这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无耻透顶!放开我——” 她的挣扎和怒骂,让男人身体内那股原始的征服兽性激发出来,动作更加粗鲁,像饿了许久的狼般,看到猎物便急不可耐地扑上去啃咬撕扯,恨不得一口吞食! 司洛冰泪如泉涌,全身颤抖不止,在绝望之际,撕心痛喊:“澈——救我!” 听她一喊,洛宇建更加凶狠起来,几乎毫无怜香惜玉,双手扣住她的小脸,霸势地攫住她的小嘴,用火热的舌强迫地撬开她的紧闭,捕捉着她的小丁香,紧紧吮吸着,那令他久久不能忘的清香……司洛冰美眸圆瞠,双手抵抗着男人的身体,突然,她的手碰触到一样坚硬冰冷的东西,她想都没想一下子拔了出来——感觉到异样,洛宇建猛然放开怀中的女子,目光惊然怔住! 鲜红的血丝,从司洛冰衣服下渐渐渗出,染红了他的双目! 他心疼不已,正想上前—— 一道猛劲的掌风猛地从身后袭来,洛宇建想躲开已不及,背被掌力所伤,一下子气血涌出,退出数米! 前方,青衫青铜面具男子,目光冷冽如寒,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洛宇建目光一震,突然想起了那日北界山上那道“影子”般的人。 “是你!”洛宇建暗暗调稳气息,握拳低道。 男人不言,转身抱起墙角的司洛冰,面具下的深瞳微微一缩,立即为她点住穴道,止了血。 这时,两名黑衣人从黑夜中诡异出现,拦在洛宇建身前,低道:“王子,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洛宇建深深凝视了一眼面具男人怀中的女人,眸光一凛,咬牙道:“走!” 烨宸看着脸色苍白的司洛冰,终是放弃了追踪。 “你是……”司洛冰忍着痛意,抬眸怔怔然地看着面具男人,那双如暗夜中星辰一般的明眸,好熟悉,好熟悉……“别说话,我帮你看看伤口。”烨宸低声说道,紧接着小心地看着她腹部的伤口,目光微微一诧。 司洛冰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流了点血,不会伤着要害的。” 烨宸不说话,取出随身带着的止血丹药命令道:“快吃了它。” 那嗓音低沉而磁性,平稳而令人陡生安全感,躺在他的臂弯中,司洛冰刚才的惊吓似乎一下子消失殆尽。 她点点头,服了药,然后想站起来,终因失了血,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踉跄了下,又倒在烨宸的怀中。 男人剑眉微蹙,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脸却不看她,夜色下,只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我送你回宫。” 司洛冰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陡然感觉男人的肌肉倏然紧。 “还有珊兰……”司洛冰担心地问道。 “我会派人去找,你不要动。”烨宸声音淡淡地平静无波,犹如面具般,有些冰冷。 司洛冰看着他的面具,突然很好奇那有着一双如星辰般深邃瞳仁的男人会长什么样?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有股很奇异的情绪。 淡淡的清新的气息萦绕鼻息,躺在陌生男人的怀中,司洛冰竟一点也不别扭,心头竟自然流露着一股很温馨的感觉…… 司洛冰看着轩辕澈冷气逼人的深眸时,不由地往烨宸身后躲了去。 轩辕澈浓眉一蹙,低声吼道:“过来!” 司洛冰却像八爪鱼般,紧紧缠着烨宸不放! 某人面具下冷汗涔涔,额前黑线连连,微微扯动了抽搐的嘴角,也不敢直视轩辕澈寒如刃般的目光,低声说:“帝君,那个……” “烨宸,你可以回去了!”轩辕澈沉声喝道。 烨宸低眸看了一眼怯怯对视的司洛冰,低声道:“娘娘,帝君只是担心你。” 看着司洛冰紧紧攥着烨宸的手,他们低声交流的样子,让轩辕澈心中不由怒火涌起,未及司洛冰反应,大手一伸便将她揽进怀中! “唔……”司洛冰被他这一猛劲扯痛了伤口,不禁低吟一声。 烨宸不禁想伸手过去,又陡然握紧收回。 轩辕澈眼底闪过锋芒,朝怀中女人急切询问:“怎么回事?” 烨宸淡淡地看了一眼司洛冰,平稳地回禀着:“帝君,娘娘遇到劫匪,受了一点轻微的刀伤,草民已经为娘娘运功止血了。” 司洛冰暗暗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让轩辕澈知道洛宇建那样对她,会如何暴怒,到时京都又免不了一场血腥人肉搜索,她害怕那样的画面出现。况且烨宸说会暗查,相信暂时对轩辕澈不会有危险的。 “不行,快召太医!”轩辕澈朝尚海沉声吩咐,紧接着横抱起司洛冰。 烨宸见状,抱拳告退,轩辕澈微微颔首。 司洛冰一回头,看到知秋和身后一排宫女太监正跪在地上,身子颤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不关他们的事,饶了他们好不好?”司洛冰扬起楚楚可怜的眸子,哀求着轩辕澈。 “不行!来人,都给寡人拖下去杖打三十!”轩辕澈愠怒喝令。 “不要啊——要打就打我吧!谁让你不让我去庙圣节的!”司洛冰显露惊色,紧抓着轩辕澈的衣袖,故意理直气壮地嚷道。 “你——”黑眸一紧,轩辕澈的眉宇间扬起一丝隐隐的恼怒。 最近,京都发现了敌国细作的踪迹,要是被识破身份,不知该有多危险! 只要,一想到北界的情境,轩辕澈便心有余悸!在他生命中,第一次为了这个女人而生出了恐慌的心。 “你的意思是寡人的错了?还真是大胆,竟敢爬宫墙?”轩辕澈大声吼道,威严的语气中含着心疼。 一声厉吼震痛了司洛冰的耳朵,而知秋一干人等更是吓得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知秋,你是如何照顾自己的娘娘,嗯?”威严的声音有着令人发抖的危险气息。 “知秋愿意领罚……”知秋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全身颤栗不止。 司洛冰惊慌起来,连忙大声说道:“你不要责怪她,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轩辕澈目光寒森地瞪着司洛冰,他怕她无聊,今天早早结束政事,亲自为她准备惊喜,想不到她竟敢偷跑出宫! 天知道,当发现她从王宫中消失时,他竟然恐慌了,害怕她一去不回! “澈……求你了。”司洛冰话音一转,将小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楚楚可怜地求道,那低柔的声音如水一般,任男子听了,都不免动容,何况是轩辕澈! 他一声轻叹,大手一挥,淡淡道:“还不快给寡人滚出去。” 他轻而易举饶了宫女和太监们,这是前所未有的,只因她们是司洛冰要保的人。他的苦心,这丫头可明白? 司洛冰躲在他的怀中,嘴角不由轻扬,嘿嘿,以柔克刚,对付轩辕澈果真是好手段! 轩辕澈好笑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再次扬起:“寡人带你去个地方。” 司洛冰诧异,却享受他的怀抱,特别经过刚才那场可怕的遭遇后,她才顿知原来这个男人的胸膛是这样令自己眷恋不已! 她闭上了双眼,贪婪地吸着他身上凛冽的气息,阵阵心悸,任由他将自己带走,那一刻,感觉将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付给他一般,他去哪儿,她便去哪儿,天涯海角……当他们走到百花亭时,整个夜空如一块巨大的黑幕,被灿烂的光亮映照如昼! “啊!” 司洛冰睁开双眼,惊叹一声,花亭四周万朵焰火瞬间绽放,深沉的夜空被点燃得五彩缤纷,无比绚丽! 天哪!太美啦! 花亭四周所有的树木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花灯,整个花亭都笼罩在五彩的灯光中。 而通往花亭的小石路边,则排满了无数的烛火,在风中摇曳着,一切都如一场最不真实的梦幻。 司洛冰目光再次充满惊叹,这一切浪漫如梦的情景,令她的心深深沉醉! 轩辕澈轻轻放下她,目光充满无尽柔情。 司洛冰抬眸,深深地凝视着他,内心一阵激荡,这是他特意为自己安排的吗? 轩辕澈目光含笑,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有力的大手搂住她的纤腰,沿着布满烛火的石路,步上花亭台。 轩辕澈健壮的双臂从身后揽着她,让她轻轻地贴着自己,低低的嗓音如醇香的美酒弥漫在夜空中,在心爱的人耳畔边轻声喃道:“喜欢吗?这是寡人送给你的庙圣节,只属于我和你!” 绚烂的花灯和烛火映亮了司洛冰的清眸,也融化了她的心……“谢谢你,澈!”司洛冰转过身,双眸含情,眼眶里泣着幸福的水雾,看着轩辕澈由衷地说道。 这一幕,强烈而震撼,带给自己的是永生难忘的回忆! 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司洛冰被烛光点亮流光溢彩的眼眸,轩辕澈情不自禁地俯身下来,一手用力握住她的腰,霸势狂肆地覆上那娇美红艳的唇瓣。 司洛冰的心颤栗不止,微微合上双眸,仰起沉醉如花般娇羞的小脸,任那火热的舌紧紧圈住自己,吮吸着,缱绻着,共享缠绵……醉人的夜色,夜风伴着淡淡的花香阵阵袭来,伴着男人和女人浅促的呼吸声,交织成一片柔情蜜意的情网,网住了他们彼此的心,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深深萦绕着他们……一阵缱绻后,轩辕澈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香唇,将她的小脸紧紧贴在自己的心房上,感受着自己狂烈跳动的心,握住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魔魅般低柔的声音轻轻扬起:“璃儿,告诉寡人,你爱寡人!” 司洛冰小脸染着娇羞的美态,扬起潋滟眸光,深情地凝视着眼前透着无限魅力的男人,不禁张开修长的纤臂,搂住他的脖颈,轻轻的吻如羽般撩过男人的性感的喉结,沉醉低喃:“澈……我爱你……” 男人更紧地拥住女人柔软的身体,感受着彼此的热涨的情潮…… 同一片夜色下,望着不远处被烟花映亮的夜空,转瞬间却化为无尽灰烬,犹如一段美得不真实轻易幻灭的爱情。 琴声从凉亭幽幽传出,如怨如诉,乐音徒然变得急促,似是夜风难以压抑的心跳,砰砰作响。 咚! 一声闷响! 乐声消失,世界归于平静。月儿慢慢隐退,夜空泛起了层层迷雾! 月光下,一张绝世的倾颜,俊美得令人窒息。 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清冷的眸子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天际,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脸上是浓浓的痛意。 男子望着月空,唇角微微扬起了冷笑,原以为孤寂了二十年的心出现了一丝光芒,只是这光芒这么快便黯淡了……只是为什么,连只字片语都不曾留下,就这般残冷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抚在琴弦上的指尖因用力泛着清冷的光泽——“砰!”琴弦骤断,如绝然的心境一般,发着钝声的剧响! “冰儿,冰儿……有天你会回到我的身边,会的!” 第四章 柔情蜜意 身子重新被男人揽入宽厚的怀中,深情款款的呼唤,如世上最美最动听的旋律,丝丝钻入司洛冰的心扉,“那一刻,寡人想的,便是与璃儿同生共死!” 第一节 倾心 经过一日交战,洛水国便溃不成军。 除了洛宇建不知所踪,洛水国各军将领均被下令就地正法,而士兵缴械者,则被放回家乡。 夜色沉沉,主帅营帐内仍灯火通明,轩辕澈守在床榻边焦急地等待着。 看着司洛冰一张小脸因发烧早已呈现一片绯红,手指所触肌肤,炙热如火,似乎也灼烧着他的心。 “她怎么样了?” “回禀帝君,娘娘失血过多,之前又染了风寒,情况较严重。不过,幸好烨爷即时为娘娘输入真气,才保住了性命。臣马上开药方,不过,不能再让娘娘受凉了,否则这病会更重。”军医回禀道。 “快去熬药!”轩辕澈握紧司洛冰的小手,眼底现出无限的担心。 “是,是……不过,帝君你的伤让微臣再看看!”军医起身,担心着他的箭伤,幸亏轩辕澈身体底子厚,又有内功护身,若换成普通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先退下吧。”此刻,轩辕澈只想守在司洛冰身边,静静地看看她,这种经历了生死一劫的爱,令他心潮澎湃。 他知道,自己一颗桀骜不驯的心真的为床榻上的女子沦陷了……营帐内点起好几个火炉,温度渐渐地暖了许多。 轩辕澈和衣躺在司洛冰的身边,双臂紧紧团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她,小心翼翼的像呵护自己最心爱的东西。 烨宸略有所思地伫立在营帐外。 保护轩辕皇族一直是追影门的使命,今日若不是及时赶到北界山,烨宸不敢想象后果将会如何不堪! 更令他内心震惊的,莫过于轩辕澈为了一名女子竟然不惜性命! 自古红颜祸水,而且此名女子还是东瑞国的公主,或许更是东瑞暗插在轩辕后宫的一名细作,绝不能留之! 烨宸凝神,思虑良久,心底渐渐有了计策! 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馨香,轻柔而漫溢着,如轻羽般轻拂过床榻之上的女子。 一头青丝如瀑,倾泻在女子弱肩上,微风夹着幽香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一切如此静美安然。女子羽睫轻颤,嘴角淡淡地弯出一丝恬淡的笑意,似在做着美好的梦境……樱花大树下,风轻轻摆动着秋千,那秋千上系着风铃,随着风轻轻地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声音,空气中充满了她银铃般的欢笑声……她看见大哥司浩宇嘴角噙着一抹优雅的笑,向她走来……  “璃儿……璃儿……” 这不是大哥的声音,却熟悉而心悸,带着急切的呼叫……突然,天地间被火光染红,犹如鲜血般的色彩,一切诡异而令人心生恐怖……司洛冰脸色的血气尽褪,看到大哥伟岸健硕的身影,像化雾般,从她眼前一下子消失! 渐渐地,她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全身沾染着鲜血,肩膀上一支冷箭发着冰寒的气息,他踉跄走来,缓缓地抬起头——司洛冰猛吸了一口气,眼眶的泪夺眶而出,颤动地叫道:“澈……澈……” 看着怀中的人儿,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从凝脂般的小脸,滑落不止,如花朵般娇美的唇瓣微微吐着自己的名字,轩辕澈心疼而震颤。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充满着浓浓的柔情:“璃儿,醒醒……我在这儿!” 司洛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目光迷茫,当视线渐渐映出男子刚毅的俊颜时,心强烈地抖动了几下。 轩辕澈欣喜地将她紧搂进了怀中,生怕她会从怀中消失一般,眼底渐渐湿润,嗓音嘶哑:“璃儿,你醒了!寡人快要疯了!”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一切都真真切切,这不是梦! 司洛冰捂着颤栗不止的胸口,用手抚上男人略显清瘦的下巴,那里早已布上一寸青胡茬子,惹得她掌心微痒。 笑意从柔唇渐渐溢开,在绝美的小脸上,荡出最动人明媚的表情,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与激动:“澈,你没事!” 轩辕澈黑眸裹着疼惜与动容,俯首吻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喉咙深处溢出百转千回的深情:“璃儿,不许你离开我了……” 这一刻,拥着怀中馨香的人儿,轩辕澈有着什么都可以不要的感觉,只求有她就好! “澈,在那一刻,我这里好疼……”司洛冰捂着胸口,清眸泣水般,嗓音低低地如羽毛轻拂过轩辕澈的心尖。 “傻丫头,你不知道寡人有多痛吗?”轩澈澈目光含着柔情,轻轻将她的手压在自己左胸膛上。 微微片刻恍然了下,看着柔情异常的轩辕澈,司洛冰不禁一笑。 “你笑什么?”轩辕澈诧然不解地看着她。 紧接着,司洛冰伸出藕臂勾在了他的颈部,笑颜绽开:“没有啊,我觉得活着真好!” 轩辕澈嘴角微扬起宠溺的笑容,轻轻点了下她的鼻翼,然后同样紧紧搂住她柔美的身子,贪婪地汲取着独属她的清香淡雅,这种馨香令他沉醉不已! “璃儿,寡人不会再让你出事的!”轩辕澈轻轻地托起她的下巴,深情无限喃喃道。 这种感觉好奇怪!心尖泛着酸酸甜甜的感觉……身子被轩辕澈抱着,力道不大,却握得很紧,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司洛冰内心不禁动容,一股暖意如潺潺的溪流汇入她心底。 突然,又想起什么,司洛冰抬脸,黛眉微蹙,用审视的目光凝视着他。 “怎么了,小东西?”轩辕澈的心潮不由控制地跟着她的情绪起伏不定,紧张地问道。 “你不是对洛宇建说,宁愿杀了我吗?”司洛冰咬咬唇,转过脸去,那股熟悉的心痛已漫溢了上来。 身子重新被男人揽入宽厚的怀中,深情款款的呼唤,如世上最美最动听的旋律,丝丝钻入司洛冰的心扉:“那一刻,寡人想的,便是与璃儿同生共死!” 司洛冰的心强烈地震了一下,才抬起脸,男人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从未有过的柔情与眷恋,唇舌的缱绻缠绵,汲取着,吮吸着,压覆着,不依不饶……良久,直到司洛冰有些气息不稳时,轩辕澈才眷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你真是迷惑人心的小妖精!” 要不是考虑到司洛冰身子还未痊愈,轩辕澈真想立即感受她所有的甜美和馨香。 这时,知秋端了汤药进来,一股苦香气味溢满整个室内。 “娘娘,你醒了!太好了!”知秋看到苏醒的司洛冰脸上扬起惊喜。 “药拿过来吧。”轩辕澈低声吩咐。 “是。”知秋将汤药呈递给轩辕澈。 只见轩辕澈舀了一汤匙,轻轻地吹着,送至司洛冰的嘴前:“乖,喝药。” 司洛冰美眸映着轩辕澈柔情似水的眸光,那里再也寻不到一丝平素的残忍和冷酷。 “我自己来吧。”司洛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娘娘,这些天都是帝君亲自喂你的,帝君好担心你啊。”知秋看着帝君和主子温馨和好的一幕,心里高兴不已。主子若能得到帝君恩宠,自己在宫中的日子也自然好过。 “哦……”司洛冰脸上早已抹上粉霞,低低地应了声,她分明感受到轩辕澈炽烈如火的目光一直凝着自己。 “来,快喝。”轩辕澈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司洛冰扁扁嘴,只得硬着头皮喝下一口。一股涩苦味瞬时弥漫在唇齿间,不由小脸皱在一起,咂舌道:“好苦啊……” “良药苦口,乖,喝完它!”轩辕澈看她皱脸的可爱样子,不由扬唇微笑。 “太苦了,不喝了!”司洛冰伸手轻推了碗,别过脸去,她从小就怕吃中药,所以以前都是吃中成药和西药的。 “上次受伤不也喝了吗?”轩辕澈耐着性子哄着她。 “那次的药微苦清甜,这次真的很难喝嘛!”司洛冰摇摇头说。 “你——” 轩辕澈脸色微沉,段天歌的药能喝,他的药就苦!一股莫名妒忌的火焰腾地又冒了出来! “寡人命令你喝!” “不喝!” “好极了,不喝是吧,寡人自有办法。”轩辕澈端起药仰头灌了一口,猛地将司洛冰揽进怀里,俯头下去封住她的娇唇。 “唔……”一股苦涩在两人唇间弥漫开,轩辕澈喂完之后,不忘记唇舌在她檀口内扫荡了一圈,最后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司洛冰瞪着清亮的美瞳看着他,他这哪是在喂药,根本是在吃她豆腐! 刚才还温柔得让她差点掉眼泪,这会儿又恢复本性了!这个疯子,暴君! 看着他昂藏的身子作势又要欺上前来,司洛冰忙手脚并用地推他,无奈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气力。 “我……喝还不成吗……”司洛冰喘着气,脸腮粉扑扑的如晕着两朵红云,诱人极了。 轩辕澈心神一阵激荡,身体骤然炽热起来,腹下那股渴望越发强烈起来。 司洛冰抬眸看轩辕澈,却撞进那炽热的眼神中,有一股危险暖昧的气流在他们周围空气流动着。 “你,不许你这样看着我!”司洛冰当然知道这熟悉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想到在驿站他几乎要了自己,脸腾地染红至耳后根,心怦怦直跳! 轩辕澈好不容易压下胯下那股冲动,将汤碗塞到她的手里,沙哑着嗓音说道:“喝光它。” 话落,竟头也不回地走出寝居。他怕,再多待一秒钟,自己会不顾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占有她。 司洛冰看着他离开,心却陡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失落感。 天啊!难道她还希望他和自己……想到此,司洛冰羞得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第二节 莲凤 接下来的日子,轩辕澈除了和大臣们处理国事,便待在墨阳宫,守在司洛冰身边几乎寸步不离,连奏折也带回寝宫处理。 一时间,整个轩辕国都城都知道轩辕帝对帝后的宠爱有加。 只是,帝君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再也不踏临任何妃嫔寝宫,轩辕王宫的三宫六院陡然聚拢了一层浓浓的凄悲气息和怨恨之气。 司洛冰哪里知道,她已然成了后宫中妃嫔们的眼中刺、肉中钉。只是蓉妃一事,多少让她们心有余悸,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公主,你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珊兰在铜镜前,用骨梳轻轻地梳理着司洛冰刚刚拭干的乌发。 这些天,经过御医们的精心调养,司洛冰觉得自己的气色又恢复了红润光泽,人也精神了许多。 “珊兰,我让你给白公子的信你送到了吗?”在随轩辕澈出征前,因来不及告知白悠然,她曾写了封信让珊兰转交给段天歌,告诉他她将出宫数日。 好半天,不见回应,司洛冰疑惑地回过头,便看到珊兰脸色异常苍白。 “怎么了?”司洛冰忙问道。 “公主……”珊兰急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扑通跪了下来。 “珊兰,你……”司洛冰心中莫名一紧,莫非白大哥出事了? “对不起,公主……珊兰那天去竹音亭时,将信……信丢了。”珊兰颤颤地道出了原委。 司洛冰眸光微微一怔,忙拉起她,轻柔的声音充满着安抚的力量:“丢了就丢了,哭什么?” “珊兰是想告诉公主的,只是公主身子一直没好,所以……”珊兰小脸早布满泪痕,哽咽着说着。 “无妨,别哭了,好吗?”司洛冰拿起丝巾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心中却莫名腾起一股不安。 “怎么回事!”一道沉稳的声音在寝居扬起。 珊兰忙抹掉泪水,低头为司洛冰整理了下衣裙,退到她的身后。 当轩辕澈看到司洛冰时,眸光自然流露出无尽柔情。 一身宽松的素雅白色寝裙,小脸在烛光下映衬得更加凝白如雪,绘眉如黛,如漆黑的水瞳宛若秋湖,波光潋滟,整个人似落尘的绝美仙子般,惊人心魄。 司洛冰被轩辕澈大胆炙热的眼神看得心怦怦直跳,脸颊染了丝红晕,轻声问道:“怎么了?” 轩辕澈目光含笑,走到她的身边,珊兰知趣地退下。 轩辕澈轻揽着她的双肩,将她带到铜镜前,里面立刻晃晃地映出一对俊男靓女来。 司洛冰不言,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奇怪的行为。 突然脖颈前多了一条挂饰,五彩玛瑙珠子串成的链子,底下是一块通体盈润的白玉,在光下泛着晶莹透亮的光芒。 司洛冰不禁伸手去抚触,竟是冰晶透亮,上面居然刻着腾于一片莲花上的凤,神色生动,似有灵性般,触感精致润滑,绝美无比,堪称玉中极品。 司洛冰从小研习古董珍奇,自然对这块玉爱不释手! “好漂亮的玉!”司洛冰不禁喟叹,眸光深深被它吸引着,但又不知为何,心颤栗不止,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般。 “这是轩辕国的‘莲凤’,是传家之宝,只有历代帝后才能拥有它。”轩辕澈下巴轻抵着她的肩,在耳颈边深深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清香。 “莲凤?”司洛冰觉得这名字好奇怪,低声喃道。 “这里面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待寡人改日再慢慢告诉你。”轩辕澈看着镜前女人因“莲凤”的衬美,小脸显得更加晶莹透嫩,情潮渐渐汹涌起来。 他的手炙热地在她曼妙的身体上游移着,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热唇细吻着她的耳颈,一只大手已探入司洛冰的衣襟内……“璃儿,给寡人好吗……”嘶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情欲,呼出的气息,灼烫了司洛冰的肌肤。 自从回到轩辕王宫后,这一刻,司洛冰知道迟早要面对,只不过轩辕澈疼惜自己,暂时未碰自己罢了。这一个月来,他的柔情蜜意,他的专宠独爱,她怎能不动心? 他是古时至高无上的君王,就算强要了自己,她也是毫无办法的,可是,轩辕澈为她忍了这么久,又这般柔声求问,司洛冰曾经清冷的心早已融化为春水……心禁不住地颤抖了下,身体却在他的情绪撩拨下,划过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她紧紧咬着柔唇,小脸早已一片火烧云般……轩辕澈的黑眸更加地深邃了,他一把将司洛冰横抱起来,向床榻走去。 司洛冰双眼紧闭,身子却紧张,双手紧紧地攥着男人的衣袖边,脑子浮现着在驿站的火热暧昧的情景,心狂跳不已……轩辕澈将她轻轻平放在床榻之上,抚着她细腻如滑的脸,俯下身子,低柔地轻喃:“璃,放松……让寡人好好爱你……” 轩辕澈手指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罗带,像对着一件心爱的宝贝似的,目光中爱意浓浓。只是——当他手指碰到佩戴在司洛冰腰间的那只羊脂玉瓶,一双利眸倏然深沉寒滞! 许是感觉空气中一股冷寒之气,司洛冰睁开眼,却看见男人俊颜笼着一层阴霾之气! 她顺着男人的怒目往下看去——她一直喜好这种民风饰物,于是拿了红色丝线做了个饰物,挂在腰间,有什么不对吗? 还未及问出疑虑,轩辕澈猛地将她身上的玉瓶扯下,劲手一挥,整个玉瓶被摔在地上,粉碎一片。 “啊——”司洛冰惊声,待她看见羊脂玉瓶已经变得粉碎时,胸口不由怒气汹涌,脱口而道:“轩辕澈,你为什么摔我的东西?” 轩辕澈一下子攥住她纤细的手腕,语气寒气逼人:“你的东西?” 司洛冰秀眉紧蹙,用力地想甩开他的钳制,却被男人猛力握得很紧,于是目光怒意:“轩辕澈,放开我!” 轩辕澈却将她拉进怀中,手指捏住她的柔美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声音刻意压低而略显霸势:“璃儿,寡人只是不愿看到你带着别的男人的物件而已。” 司洛冰目光微愣,这才恍然想起这个是霍御风留下的。 感觉到怀中人片刻的出神,轩辕澈幽眸一缩,双臂倏紧,将她的下巴抬高,逼她对着自己,有些醋意地说道:“璃儿,你还在想霍御风吗?” 霍御风……司洛冰垂下眸,笑了笑,怎么会呢?那是夏紫璃宁愿舍去性命去坚守的爱情,真是好傻,但……不可能是自己! 她重新抬起头,望着眼前俊逸挺拔的男人,手渐渐地抚上那完美深邃的轮廓,心不禁又强烈颤悸,脑子再次浮现,这个铁血的男人在北界是如何为自己舍命相拼,那炽烈执着的目光,深深地憾动着自己的心。 “璃儿?”轩辕澈疑惑地看着她,声音有一丝丝不安。 将脸慢慢地贴上轩辕澈的胸膛,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律,司洛冰有着前所未有的安然和满足,情不自禁的话语从她如花般的唇瓣轻轻溢出:“澈……我心想的是你……” 这一低唤,如山涧的清流,如春暖的花香,如撩拨的轻羽,倏然滑过轩辕澈的心尖,令他胸口情潮激越,欣喜之情喷薄而发! 他目光充溢着诉不尽的浓情蜜意,俯首,灼灼凝视着心爱之人,忍不住欣喜地呼唤:“璃儿,璃儿……” 司洛冰不禁一笑,那笑靥似朝晨花露般,晶莹明亮,震荡着轩辕澈的心肺,他紧紧搂住怀中女人,心不禁感叹万分,此生有璃,又有何求! 夜色宁静,月华如练,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飘着柔曼的纱舞,墨阳宫内,红烛盈盈,春光似锦,檀香氤氲,浪漫撩人,交织一曲爱与激情的乐章……曦光微露,她终在男人强悍压抑的欢爱下,沉沉入睡……司洛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当她睁眼时第一个感觉就是累! “唔……”她艰难地翻了一下身,当接触到那温柔的胸膛,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醒了?”男人低低透着怜爱的声音在她头顶轻轻扬起,大手微微用力重新将司洛冰搂进胸膛之中。 男人的狂野气息再次钻入鼻息,仿佛渗入自己的肌肤般,无法抹去,却令人心悸不止! 想到昨夜一场无眠无休的纠缠,司洛冰捂着胸口,抬眼看着轩辕澈,目光羞赧复杂。 自己的身心终还是被这个男人占据了……可是,他是帝王,拥有三宫六院无数佳丽,自己真的心甘情愿做他的妃嫔吗? 激情之后的理智,就像一股冷风猛地吹灭她内心幸福的幻梦……轩辕澈不喜欢她目光的刻意疏离,俯下头,在她耳畔轻吻着,仿佛故意挑逗着她的情潮。 “不要了……累了。”司洛冰别过脸,声音无力却透着隐隐的失落。 轩辕澈黑眸紧锁着司洛冰眼底轻不可见的怆然,有些不解,但还依言放开她,然后掀开丝被,下了床榻。 他站在窗前,慢条斯理地穿起银白色长袍,晨光笼着他,美如神祇,那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优雅与邪魅的神韵。 倾泻的黑发随意用一根黑色缎带束起,雪袍领口微敞,露出麦色的胸膛,竟若夜色般撩人的性感。 司洛冰怔怔地看着这美得不真实的景象,直到轩辕澈转身伸出手轻抚她清冷的小脸,因为一夜的激情,雪肤透着诱人的绯红,可爱又透着妩媚,让人心中陡生眷恋。 肌肤上炽热的温度,令司洛冰美眸微泛羞色,这刻——“咕噜——”她腹中一声动静。 “小东西,饿了吧?”男人低低的笑声犹如美酒般醇迷醉人,见她怔怔地望着自己,又扬着邪肆之笑,“还躺着,莫非昨夜对寡人的疼爱意犹未尽?” 闻言,司洛冰忙将身上的被子拉高了些,清眸如水地瞪着轩辕澈:“转过身去!” 轩辕澈低低一笑,眼神故意放肆地逡巡着她裸露在外的香肩:“璃儿身体的任何样子都在寡人的脑海中,没记错的话,左胸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轩辕澈,你下流!” 话落,一只绣凤丝枕朝他笑得恣肆的俊脸砸了过去…… 第三节 黯伤 百花幽然扑香,一汪清水鱼儿戏游,轻风卷起白纱曼舞,忽闻远处琴声涓涓而来。 刚行至百花亭时,司洛冰便被此景和琴声深深吸引,更令人注目的,当然是这清幽怡景中梅妃那道清丽静雅的倩影。 “奴婢叩见璃后娘娘。”晴岚迎上前来,朝她揖礼。 司洛冰点头:“起身吧。” 她朝前望去,秦落梅正神态怡然,缓缓地从案桌前起身,雅然之质随着袖风而溢。 “梅妃娘娘,打扰到你了吗?”司洛冰轻声问道。 “梅妃不敢。不知璃后身体是否安然无恙?”梅妃淡笑,伸出纤纤细手,对司洛冰朝一边琉璃台桌作了个请的手势。 司洛冰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眸光却不由被角落的古琴所吸引。 “听闻,璃后十分擅长古琴,可否请教一二?”梅妃亲手为司洛冰沏上一杯茉莉花茶,淡笑语道。 司洛冰心中却微惊,难道夏紫璃也同自己一般,喜好古琴? “我不过闲时弹弄,消磨时光罢了,刚才梅妃的琴声才算绝艺。”司洛冰抿了一口清茶,唇齿留香。 “璃后过奖了,放眼轩辕整个后宫,哪位妃嫔不是擅长古琴技艺,这已是轩辕国后宫的一绝景了。”梅妃手拨弄着身侧琴弦轻笑道。 “莫非帝君喜爱古琴乐律?”司洛冰有些疑惑,可是她从未听轩辕澈提过古琴。 梅妃看着她,低声语道:“璃后难道不知,轩辕国运势和一把神琴息息相关,不过天下人只是听闻,却并未见过神琴,璃后可曾见过?” 莫非梅妃口中“神琴”就是自己落海遗失的“雪抚神琴”?想到此,司洛冰内心不由一阵激动,如果真是如此,或许这也是自己能回到现代的一线机会。 “梅妃,告诉我一些关于神琴的事吧。”司洛冰兴致勃勃。 “既然是神琴,又岂能让人多知秘密,除了听闻,我自然也所知不多,帝君这么宠爱璃后,难道未曾告诉过你?”秦落梅看着司洛冰,轻笑道。 “他从未提起。”司洛冰心情不由低落,原来自己在轩辕澈心中仍不过是妃子而已……“不谈这些了,璃后尝尝这樱花茶。”梅妃朝她一笑,柳眉微扬,自有一番清美的风韵。 看得司洛冰微微迷神,不禁感叹,这种才情横溢、轻柔雅致的女子,一定也曾让轩辕澈极端喜欢吧,莫怪她能代掌凤印。 想到此,司洛冰心底涌起一丝酸涩的滋味。 不由叹惋,纵然轩辕澈对自己是真情,那又如何? 他是帝君,三宫六院,今日厚情,彼时薄淡,那蓉妃当初也不是深得他宠爱,莫非自己真要做这深海宫中三千妃嫔中的一名,然后夜夜清冷只为苦等一个身影? 想着,想着,心被浓浓的愁绪笼罩……“璃后,怎么了?”秦落梅细心地捕捉到司洛冰眼底那份陡然的黯伤,不由轻语问道。 司洛冰恍神,却突然失去再和梅妃聊下去的兴趣。 “梅妃娘娘,我有些头晕,先告辞了。”内心陡然被一股强大的落寞感包裹,令司洛冰胸口分外紧窒难受。 “璃后身体刚刚复原,应多多休息,择日梅妃到华阳宫中看你。”梅妃轻道。 “好,那我先告辞了。”司洛冰起身正欲离开,突然被凳脚牵绊了一下,身子不稳向后仰去,她下意识抓住秦落梅的手——“唔……”秦落梅黛眉一蹙,微呼一声。 司洛冰忙稳住身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梅妃娘娘,对不起。” 秦落梅捂着右肩的手放下,淡淡一笑:“无妨,天色晚了,怕要起风了,璃后早些回宫吧。” 司洛冰向她道个别礼后,心绪纷乱地离开百花亭。 只见秦落梅脸色微微苍白,额角已然布满冷汗,可见刚才那一刻,她有多隐忍。 她在晴岚陪扶下,匆忙回到永和宫,褪下右肩衣衫,背部一片紫黑,微微扯动便痛得直让人掉泪。 “娘娘?”晴岚看到她背部的伤,惊呼一声。 秦落梅坐于床榻边,黛眉紧蹙,显得异常痛苦,晴岚忙拿出雪玉膏为她涂抹上。 看着泛着紫黑色脓血的伤口,晴岚心痛地直掉泪。 “娘娘,你才出宫见娘家人一趟,怎么会受了这般重的伤?怕是伤到筋骨了!” “晴岚,本宫受伤之事,没有向外人提起吧?”秦落梅攥着床上被角,忍着剧痛。 “没有,可是这怎么办,娘娘这样就不能让御医过来瞧治了……”晴岚不解问道。 “没事,这雪玉膏是接筋骨的奇效药,本宫已觉得好多了。”秦落梅缓缓地披上衣衫,神色恢复淡然。 “娘娘,只有你最淡然,如今这后宫中除了娘娘和得意的璃后,谁不是凄凄凉凉的,唉……”晴岚边收拾着药,边喃喃道。 秦落梅起身,窗外天气渐渐昏暗,清寒的风卷起残叶,让人心陡然一寒。 也许,最痛并不是这肩上的伤,而是心! “速往边界洛水营,救出夏紫璃。” 这是霍御风的飞鸽传信。寥寥几个字,却透着主人关切爱护之情。 那是怎样一种滋味,除了苦涩还有渐渐强烈的妒恨! 当她夜探洛水营,看到校场上司洛冰被洛宇建紧紧拥在怀中,鬼使神差地,她放弃了行动。 要是这世上没有了夏紫璃,王的眼底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但让她更为震惊的是,在沙场上,残情嗜血的轩辕澈却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性命,独上北界山岭,这炽烈的感情让她感到强烈的失落! 为什么!夏紫璃可以得到这么多男人的钟情!为什么! 当她掩护洛宇建逃出北岭后,负伤逃进深林中,看到前方一抹高大的白色身影,心中一喜,忙下马上前唤道:“王……” 她未及落话,一只似铁钳的大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颈。 秦落梅美眸惊慌瞠大,映入的是霍御风森冷如镌的俊容。 “贱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嗯?”阴寒的话语,如猛地刺入心肺的利刃,痛得无法言喻。 寒意慢慢渗透四肢百骸,令秦落梅全身寒战不止……没有挣扎,没有语言,只是静静地回望着霍御风,眼底落尽了绝然的痛意! “为什么不说话?”望着她无波的眸光,霍御风心陡然一震,大手渐渐放开。 秦落梅如飘零的梅花般,轻盈滑落在地,只是莹白的指尖深深扎进泥土中。 “是落梅的错……因为落梅想让夏紫璃消失……”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砸进泥土,顷刻便无影无踪了。 一股强劲带着毁灭的掌风自天灵盖前袭来——秦落梅扬起头,闭上双眸,静默地等待,如寒冽中吐着芬芳的梅,自带着一股傲然。 霍御风的大掌在离她寸距时,陡然转手击向远处的树木——“听着,你只是本王的一枚棋子,生或死掌控在本王的手心!想死,没那么容易!别妄想和璃儿比,你连她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她若出事,本王定要你生不如死!” 头顶的话语,残冷狠鸷,如刃剜心,疼痛无声! 秦落梅缓缓起身,眸间痛意渐渐一片清寒,望着战马上渐行渐远的俊影,一抹诡异的笑自唇间溢起。 背部一阵痛意令秦落梅从回忆中恍然回神,水眸间闪过一丝晦暗,淡淡地吩咐道:“晴岚,从今天起,给本宫密切留意璃后的日常举动。” 晴岚微愣,片刻后神色凝然,应道:“喏。” 第四节 表白 刚回到轩辕宫,便看到轩辕澈颀长的身影伫立在窗前。 暮光斜照在他昂藏的身躯上,笼了一层细细碎碎金色的光晕,高贵的气质令人不忍将目光移开。 司洛冰心尖颤栗,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身后,双手微微张开,环住了他精壮的腰际。 身子微微一滞,鼻息间是她自然的清香之气,轩辕澈心尖某处变得软软的。 他转过身,反将她纳入怀里,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问道:“刚才去哪儿了?” 一忙完国事,他便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的身影,搂住她柔软馨香的身子,想看到她自然不做作的笑颜和愠怒的样子。 这种嗜瘾,渐渐深入骨髓,使他无法自拔。他知道,自己中毒了,是情毒。 他的气息强烈令人颤栗。司洛冰贪婪地汲取着,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般不由控制地迷恋这个残情冷血的男人! 她的脑海中,闪过蓉妃的丽颜,闪过梅妃的秀雅,也许还有许多她根本不知道名字的清丽绝美的女子,她们是否都曾这般紧紧依偎在这个男人怀里,都这般柔情似水。 司洛冰不知道他的这般柔情,对她能保持多久? 她永远忘不了,他鞭笞蓉妃的狠戾残暴,那也是他曾夜夜宠欢的女人……有一天,他也会对自己倦怠而弃之如敝履吗? 她能企盼一个古代的帝王对自己专爱吗?她明明清楚,却还是不由控制地对他动了心! 想到这里,司洛冰的心陡然痛了,就像一只劲手在狠狠地捏紧了她的心一般,令她感到分外窒息难受。 心痛得无法呼吸,似再无法承载胸口的怅然,一滴清泪自眼角潸然滑落,滴了下来,沾湿了轩辕澈的衣襟,如水花般绽开……“璃,你怎么了?”轩辕澈情不自禁地抬起她的下巴,眼中尽是满满的疼惜和宠溺。 只是,他的柔情只会令司洛冰心里更加难受……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晶莹闪亮,在司洛冰白皙的脸颊划着最优美动人的痕迹,轩辕澈的心不由自主地随之起伏颤动着,几乎快被她的泪水淹没了……“璃,知道吗?在永和宫中,寡人第一次见到你的眼泪,心就莫名地跟着抽疼。有时,寡人在想,是不是前生前世,我们有着解不清的情宿,所以今生今世注定相偿。”他轻叹一声,轻握着她的小手,与之十指相扣。 司洛冰静静地看着他们紧紧相缠的手,感叹低喃:“澈,知道吗?据说手指是直通心灵的。而十指相扣,是恋人间深情的手势。” 只是,这份深情是不是终能相许一生?司洛冰心里暗自怆然。 “璃儿?”轩辕澈轻唤。 “你还说呢!”想到那四十鞭刑,司洛冰心中不由一阵好气,不由捏起粉拳去捶打他。 “唔……”轩辕澈浓眉微蹙,脸微微变色。 司洛冰忽然想起了他肩膀的伤,忙收起小手,急切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打痛你了啊?” 小手立即被纳入宽厚的大掌中,他的手又大又暖,掌下粗糙厚茧,磨在她敏感的手心中,绯红猛然染上了司洛冰的脸颊。 纤指小心翼翼地将轩辕澈的衣襟解开,露出他古铜色健壮的体魄。 触目惊心的伤痕刺痛了司洛冰的双眸! 脑子再次浮现,北界岭上,孤傲凛然的他,为自己受胁而伤的悲壮情景,不禁涌起心痛。 “还痛吗?”她指尖轻轻地抚上伤口处,眸光腾起了一片水光。 轩辕澈脸上一片动容,低首,额轻抵她的额,温热的气息悉数扑在她的脸上,声音低柔:“璃儿,只要能像现在这般拥着你,寡人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话说着,炙热的手掌已覆上她的纤美腰姿,然后沿着她娇柔的曲线慢慢地描绘着,似刻意般,带着丝丝挑逗的意味。 司洛冰身子颤栗了下,小手轻轻地推搡开他,凝脂如玉的脸颊上染上丝丝红晕,眸光波光潋滟,氤氲迷离,透着无限娇美的风情。 “你去哪儿?”轩辕澈轻轻一带,又将她揽入怀中,双臂从身后环拥着她,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间,汲取她身上幽幽清香。 “上次梅妃送的樱花膏——”司洛冰被他逗弄得有些痒,缩着脖颈不自然地说道。 “寡人不需要!”轩辕澈紧紧搂着她,霸道地搂住不放。 轩辕澈眸光炙热如火,抬起她的下巴,在她耳畔边,嗓音低柔而魔魅:“寡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你。” 司洛冰脸颊倏热,水眸低垂,一副娇羞姿态,故作歪曲他意,低低说道:“我又不是药,无法医治你。” 轩辕澈笑了笑,将司洛冰轻轻扳了过来,面对自己,眸光紧紧锁着怀中美人,眼底俱是惊艳之情:“璃儿,你知道寡人所指。” “不知道啦!”司洛冰心跳加速地别过脸,试图逃避心底那份强烈的心悸。 “那就让寡人的行动告诉你,如何?”轩辕澈邪肆一笑。 话落,司洛冰便被他轻轻地托起,向床榻走去。 司洛冰双颊腾地晕上粉嫩,抖颤的睫毛如薄薄的蝉翼般,眸底那一汪清眸透亮如晶莹,红唇微微翕合着,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力。 “璃儿,你好美……”将她轻放在床榻上,轩辕澈修长的手指眷恋般地摩挲着她脸颊凝脂般的肌肤,轻轻喃着。 说毕,他拉住她的小手,炽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敏感的手掌心:“璃,寡人要你的一生一世,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好吗?” 司洛冰震颤了下,一生一世? 她颤颤地抖动着薄翼般的眼睫,眸光迷离地望着轩辕澈如镌刻般的俊颜,心乱如麻……这是爱的许诺吗?如果是,为什么自己听着却是这般心酸的幸福。 只是,想到与一个拥着无数佳丽的帝王相恋,司洛冰的心紧紧地抽痛着,适才的怅然再次袭来。 纵他是如何深情,万万不可让自己深陷于他的情网,否则必定肝肠寸断! 理智的声音,在脑子不断地盘旋着,与心中那份情不自禁的爱潮痛苦相抵,司洛冰捂着胸口,窒息得无法呼吸。 她强迫自己要理智一些,刚想要说什么,轩辕澈躺在了她身侧,将她搂进怀中,柔情似水的声音紧紧缠绕着她:“璃儿,我的小妖精,知道吗,寡人为你心动了……” 情不自控的表白,令司洛冰刚刚坚强的心刹那间化为春水,而轩辕澈炽热的唇已柔情而覆,将她全部的芳香汲在口中……“唔……”司洛冰小手抵住轩辕澈的胸膛,然而却被他轻而易举地禁锢在头顶——“璃,乖,让寡人好好疼你……” 一接触到她的芳香,轩辕澈全身似燃起了烈火般,欲念如潮般席卷他所有的意识。 听到一声“璃”,司洛冰颤了下,莫名的酸涩难受。她好想告诉他,她是司洛冰,不是夏紫璃。 “我不是璃……”司洛冰眸光迷离望着轩辕澈,下意识地轻喃着……凝视着身下柔美的人儿,贪婪地闻着来自她身边淡淡的迷香,轩辕澈动容心醉般地轻喃道:“小妖精,无论你是谁,寡人此生都不会放过你,你属于我一人的……” 司洛冰已无法抗拒这份炽情交织的情网,渐渐跌进了他炙热而疯狂的黑瞳,也渐渐迷失了自己的心……此刻,她不想再计较他是否是帝王,不再去想这份情感是否能天长地久,因为她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心强烈地为这个男人而跳动! 司洛冰仰起小脸,凝白纤细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脸,细细地描绘着这张如大理石般镌刻的俊容,剑眉浓密而不怒自威,高挺坚毅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每一处线条都像是精心雕琢般,完美得如神祇……原本冷寒的眸也被柔情轻笼,深情如海般,淹没了她的心……这就是她爱上的男人吗?在一月之前,她还从未想过会迷恋上这位千年古国帝王……  这种感觉好玄妙…… 原来,缘分真的就是上天注定的,千年光华,终抵不了一份命定的宿缘! 初见,他的残嗜,再见,他的残暴,只是当初那一点一点的恨意渐渐消失,自己的心随着他的霸道及狂冷而变得起起伏伏,最后坠落——看着她神游太虚的样子,轩辕澈宠溺地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低低的笑意从他的喉间深处溢出——“小妖精,跟寡人一起不准想其他事情,看着我!”他竟如一个讨糖的孩子般那么在意司洛冰的一举一动。 “霸道狂!”司洛冰娇嗔道,目光却柔情似水。 片刻后,她像鼓足了勇气似的对上他的沉眸,轻声问道:“澈,你当初为什么这般厌恶夏紫璃?” 轩辕澈一双幽眸深邃地凝着她的眼睛,声音突然凝重:“告诉我,璃,你的心还有霍御风吗?” 霍御风?司洛冰想起了那一夜,那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由微微蹙眉。 见司洛冰走神,轩辕澈以为她还在想着霍御风,不由鹰眸微眯:“你果真在想他?” “呃?我上次已说过没有……”司洛冰摇摇头,想挥去心中对霍御风那丝很奇异的情愫。这一定是夏紫璃对自己的影响。 闻言,轩辕澈心中一阵欣喜,将俊脸埋在她的发际间,男性的特有气息狂热地喷洒在她敏感的耳际:“璃,如果当初寡人讨厌你,那只是因为寡人和霍御风是命定的对手,而且听说,你嫁寡人之前,曾伤痛欲绝,试问寡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为对手生死相许的女人,所以……” 说到此,轩辕澈顿了一下,眸光裹着深情,凝视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道:“所以,寡人只是惩罚一个不属于寡人的女人,可是你的清冷、你的倔强、你的率性,让寡人渐渐迷失,可能你就是一个小妖精吧,才会将寡人的心捕获!” “讨厌!” 司洛冰轻声驳斥,心却因他的话而产生阵阵涟漪,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冷漠男人的心,他在认真地对待这份情感。 片刻后,轻声问出自己心中想要的一份答案:“澈,告诉我,那你是爱上后来的紫璃对不对?” 轩辕澈故作疑惑地挑了挑眉:“你的问题好奇怪,让我怎么回答呢?” 看到她瞬间有些黯然的眸光后,轩辕澈亲吻了她小脸,柔情地说道:“璃,寡人爱的就是你,不论,你将来变成什么样,寡人都会将你认出,为了你,寡人情愿去做任何事情,甚至是丢掉性命!” 闻言,司洛冰小脸不禁一片动容,眸光因幸福而泣着水雾,迷离氤氲,泛着最美的光晕。 轩辕澈手指轻抚着她凝滑的小脸,目光贪婪着她的美艳,俯下脸来,情不自禁地低喃:“璃儿,璃儿……寡人不仅是要你的身,更要你生生世世……” 话轻落,他吻上她柔美如花的唇瓣,深情地吸吮着独属于她的芳香蜜汁,拥抱着她,那样紧,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第五节 出宫 轩辕澈近日因国事繁忙,每日子夜时分才回到寝宫,然后总是会缠着她,一番缠绵云雨。 司洛冰震惊这个男人强悍的精力,每一夜总是将她折腾至曦光微露才肯罢休,待她沉睡醒来,已是翌日午后。 此刻,司洛冰用过午膳后,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无聊地看着暖暖的阳光在手指缝间穿透着,然后发出第无数次长叹。 她觉得自己真快成一条米虫,除了吃就是睡,这个古代,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真快把自己闷坏了! “公主,你闷吗?不如让奴婢陪你去赏花吧。”珊兰讨好般献计道。 司洛冰朝她翻了个白眼,一副没创意的意思。 珊兰撇撇嘴,又绞尽脑汁想着让主子开心的方法。 这时,知秋手中拿着一只精致的面具走了进来。 “知秋,你手上是什么?”司洛冰翻身起来,好奇地问道。 “回禀娘娘,这是一个宫女做的,知秋看着好看,就拿过来给娘娘了。”跟着司洛冰身边有一些时日,知秋也渐渐了解了她的爱好。 宫中哪个妃嫔不喜欢金银首饰,偏偏她们的主子,对帝君赏赐的珠宝全然不感兴趣,却喜欢一些民风的物品。 “好漂亮的面具!”这是一只银制的蝶型面具,做工精细,上面镂刻着漂亮的花纹。 “对了,后天就到了一年一度的庙圣节了!”珊兰欣喜地扬起声音。 “庙圣节?”司洛冰从未听过这种节日,想必是这个时代的节日,不过听起来十分有趣的样子。 司洛冰眸光忽闪过一道慑人的晶亮,光彩清丽,让人不忍移目。 “庙圣节是什么?” 此言一出,知秋和珊兰不由怔了一下。 两人面面相觑后,珊兰困惑地说道:“公主,你以前最喜欢庙圣节的,你忘记了吗?” 司洛冰讪讪一笑,她差点忘记自己是夏紫璃的身份。不过听起来,应很像古代的七巧节吧,她一定要去看看! 是夜,司洛冰在珊兰的陪同下,到了花亭间散步。 仰头,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清辉流泻,静静凝视着世间的红尘万物,淡淡的月华仿若一块无瑕的寒玉闪烁着圣洁的光泽,倾泻在她的身上,笼着一层梦幻般的银辉,使她如仙子般美得出尘。 司洛冰微微合上双眼,任自己沐浴在这片静谧的银色的光海中,心中涌动着如潮般的思亲之情。 望月,隔着千年光华,她的亲人们是否也在念想着自己? “哥……冰儿好想你……” 清若洌泉般的眸渐渐泛起水波,仰望迷人的夜色,司洛冰不禁吟咏起唐朝张九龄的诗《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璃儿——”身后传来轩辕澈低沉磁性的轻唤声。 随着身上一暖,一件黑底绘着金丝龙图腾的披风裹住了自己。 然后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搂进了怀中,耳畔边低低的语调透着鲜明的关切与疼惜:“风大了,小心着凉。” 适才落寞的思亲之情,遂被心底一阵暖流替代,司洛冰任自己依在身后宽厚的胸膛中,聆听那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满足。 “怎么了?想家了吗?”轩辕澈刚才听到了她的轻喃声,猜出了自己的疑惑。 司洛冰仰头望着明月,轻轻地点点头。 “那寡人宣夏之云进宫,让你们兄妹见面可好?”轩辕澈心疼地在她耳畔边落话。 夏之云? 司洛冰一怔,这才想起夏紫璃之所以会到轩辕国,最后落个情伤绝然的命运,原是拜这个哥哥所赐。想到此,她心中不由一阵恼火!如果换成是大哥,一定会不惜舍弃自己生命来疼爱、保护自己,不会令她受一丝一毫的损伤。 “怎么了?”感觉到怀中小人儿的异样,轩辕澈修长的手指轻抬起她的柔美下巴,低声询问。 “澈,我想去看庙圣节。”司洛冰心中非常期待那个新奇的古代节日,一定非常热闹有趣! “庙圣节?”轩辕澈挑挑眉,深邃的黑眸凝了她一会儿,问道:“璃儿,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司洛冰嘟着红润的小唇,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声音透着不满,抗议道:“不是吃就是睡,我都快成米虫了!” 头顶传来轩辕澈低低的笑声,语气带着浓浓的宠溺:“米虫不知何谓?不过庙圣节是民间的节日,鱼龙混杂,恐怕会有危险,不如过些时日,你陪寡人一起去狩猎如何?” 闻言,司洛冰美瞳闪亮,扬起脸,她欣喜地拉住了轩辕澈的手臂说道:“真的吗?” 指尖轻轻刮了下她俏挺的鼻尖,轩辕澈眼底含着柔情的笑:“是真的!” 司洛冰踮起脚尖,如藕般纤细的手臂环住轩辕澈的脖颈,满脸笑容,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脸庞上亲了一口,娇声道:“奖励你的!” 下一刻,身体陡然被轩辕澈搂紧,炽烈的吻便疯狂地落下,眷恋而狂野……浪漫的夜,月华静静地沐浴着花亭中那紧紧相依的身影,诉说着亘古不变的浓情蜜意…… “娘娘,快下来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知秋可担当不起呀!” 挂在墙上的司洛冰回头一笑,不就是爬一道宫墙吗?如何难得住她! 谁让轩辕澈不让自己出宫看庙圣节,她也只有通过这个办法从王宫溜出去了。 “知秋,你小声点!”司洛冰压低着嗓音说道。 “娘娘……”知秋一张清秀的小脸,紧紧地皱在一起,担心害怕得都快哭出来了。她万分后悔,告诉了司洛冰唯一可以爬出王宫的宫墙。 而一旁的珊兰早就吓傻了!仰着头,怔怔地望着自家的公主,眼眸被深深的困惑笼罩着,公主真的越来越不像了……不到数分钟,司洛冰已顺利地攀到了墙顶。她扔下缠在手中的绳索,朝知秋和珊兰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谁陪我去?” 看这情形,娘娘是非去不可了! 知秋只好转身,咬咬牙道:“珊兰,你陪娘娘去吧!我留在寝宫,不能让帝君发现。” 珊兰望着高高的宫墙,双腿早已发抖,娇唇颤颤地道:“公……公主……我怕……” “好珊兰,别怕,我会抓紧你的!”月华下,司洛冰微露贝齿,笑得竟有几分狡黠。 “我帮你。” 说完,知秋过来,蹲下身体托起珊兰娇小的身子,珊兰紧紧握住绳索像抓着救命草似的,还晃荡了几下,吓得脸都变白了。 费了一番折腾,抬眸,看着在宫墙之外高高悬挂的皎月,司洛冰的心情自然是无法言喻的欣喜! 原来宫外的夜空是这般灿烂绚丽,空气也是这般清新,沁人心脾。司洛冰目光含笑,深深地呼吸了下。 此刻,就连珊兰也不由受到感染,破涕为笑。 “胆小鬼!我们走吧!”司洛冰捏了把她粉嫩的小脸,眉眼中堆着笑意。 原来庙圣节在这个时代是重要的节日之一,是唯一可以男女同欢的庆典。 轩辕国的都城此刻在璀璨灯火的映照下,夜如白昼。街头巷尾,一片欢乐愉悦、热烈祥和的盛况! 来往的都是戴着形象各异的面具的人群。到处张灯结彩,沿街店铺纷纷挂着闪闪发亮、色彩鲜艳的花灯,如黑夜下一条闪着金光的星河,点缀着沉寂的夜晚的都城。 而在来往的行人中,两张白净的小脸显得格外兴奋,清俊的笑颜令过路的人都不禁回头张望。 也难怪,莫说从没见过古代集会的司洛冰,就连从小生长在皇宫的珊兰,也感到分外新奇。 司洛冰一袭青衫,如一俊美少年游走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脸上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时不时对新奇的东西发出惊叹声。 “珊兰,你看,这个小公鸡的花灯做得可真漂亮!”司洛冰着看着眼前的花灯。 珊兰睁着大大的眼睛瞧了好一会儿,娇憨的脸上透着纯真的笑,轻声说道:“公子,这不是凤凰吗?” “凤凰吗?呵呵……”司洛冰不禁莞尔一笑。 那美艳的笑靥令商贩的老板都看呆了! 见状,珊兰微微蹙眉,忙拿起商铺上一只面具给司洛冰戴上,自己也拿了一只,掏钱的时候,还瞪了老板一眼。 一盏盏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的花灯令司洛冰大饱眼福。 前方围着厚厚的人群,时不时叫声连连,看起来确是热闹非凡,司洛冰好奇地跑上前去,往里面钻去,发现竟是耍杂技的。 表演的都是民间的一些绝活,如吞刀、顶伞、走钢丝等,虽然比起现代的高技术杂技逊色了些,不过倒很有民间纯朴的特色,而且是古人来表演,倒也让司洛冰看得津津有味! 话说,待珊兰追上去时,那台子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群,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了。 转眼间,看不到司洛冰的身影,望着拥挤混杂的人群,珊兰一下子急得快哭了:“公主,你在哪里……” 待看完了一番表演,司洛冰钻出围观的人群,这才发觉不见了珊兰的身影,心中不禁一诧! “珊兰,你上哪儿了?”司洛冰顺着热闹喧嚣的店铺焦急地往前寻找着,却根本毫不知觉,危险正如魔鬼悄然地如影随形。 当走进僻静的小路,曾接受训练的司洛冰,才警觉到一股诡异般的气氛,豁然转身,目光惊震! 一位健硕高大戴着面具的玄衣男子,带着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正缓缓地逼近她,背光下,那身后越行越近的阴影散发着丝丝寒气,忽然,那双魔掌掐在司洛冰的脖颈上,令她喘不过气来! 司洛冰秀眉紧蹙,正想回身而逃,却发现身后早已被数名黑衣面具男人围截了! “别来无恙——璃后娘娘!”身后缓缓地扬起森冷至极的声音。 一股寒气倏然冲上单薄的背脊,司洛冰脸上的血色尽失,她回身而望——玄衣男子慢慢地摘下面具,昏暗的光线笼罩下的脸庞有着天下无敌的俊美,那从耳际到脸颊一道细细的伤痕,陡然令俊颜更添了几分邪肆,凝视着司洛冰的目光迸射出猛兽般的狩猎幽芒。 司洛冰用手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急促地喘着气,全身血液仿佛瞬息凝滞! 玄衣男子依然步步欺近前来,司洛冰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她步步退后,男人更快,一下子将她挤压在墙上! 司洛冰全身冰冷,颤颤地开口:“洛宇建……” 下巴被男人有力的手捏住,逼视前方,那目光的凶悍残猛令司洛冰骤然失去呼吸! 洛宇建寒戾的目光紧紧锁住那道让人不禁深陷迷惘的清波,大手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力道不轻不重,却正好令司洛冰呼吸阻滞,又不会丧命,那是种难受至极的恐怖,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 司洛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拼命地摇着头,因痛苦泪水一下溢满了眼眶,顺着眼角滑落,砸在男人的虎口上,七零八落的……男人深仁微缩,手劲放松一些,却依然扣着她:“知道难受了吧?本王现在就像这种感觉!败军的耻辱、失去亲人的仇恨,还有这个——” 洛宇建猛然抓住司洛冰冰冷的小手覆上自己脸上的伤痕,身体更紧压住她,低吼道:“拜你所赐!” “你……想怎么样?”司洛冰艰难地开口,想到他曾残酷地用飞刀刺伤自己,用自己来胁迫轩辕澈,恨意顿时涌起! “轩辕澈这样心爱你,不惜用生命,如果我毁、了、你,你说他会不会心痛死,会不会?你说!”洛宇建咬着牙凶狠暴戾地低吼! 司洛冰小脸骤然白如缟素,惊悚地瞪着洛宇建! 看到她的惊怕,洛宇建嘴角缓缓勾起邪肆残冷的笑纹,他微微离开她,大手朝那些黑衣人一挥,那些黑衣人倏然一跃,消失于茫茫的夜色中! 司洛冰心绝望到谷底,全身像被抽去气力般,下意识地抗争着,男人有力的手劲一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的目光有着难言复杂的情绪。 只见他一只大手猛地一扯,司洛冰衣襟敞开,露出白皙迷人的香肩,上面一道刀伤在月光下的映射下,在雪肌上宛如妖娆的刺青花,让男人的眼都焚红了! 俯首吻住,司洛冰感觉到男人激动的情绪,她咬了下唇,终于无法忍受地挣扎地叫了起来:“洛宇建!你用这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无耻透顶!放开我——” 她的挣扎和怒骂,让男人身体内那股原始的征服兽性激发出来,动作更加粗鲁,像饿了许久的狼般,看到猎物便急不可耐地扑上去啃咬撕扯,恨不得一口吞食! 司洛冰泪如泉涌,全身颤抖不止,在绝望之际,撕心痛喊:“澈——救我!” 听她一喊,洛宇建更加凶狠起来,几乎毫无怜香惜玉,双手扣住她的小脸,霸势地攫住她的小嘴,用火热的舌强迫地撬开她的紧闭,捕捉着她的小丁香,紧紧吮吸着,那令他久久不能忘的清香……司洛冰美眸圆瞠,双手抵抗着男人的身体,突然,她的手碰触到一样坚硬冰冷的东西,她想都没想一下子拔了出来——感觉到异样,洛宇建猛然放开怀中的女子,目光惊然怔住! 鲜红的血丝,从司洛冰衣服下渐渐渗出,染红了他的双目! 他心疼不已,正想上前—— 一道猛劲的掌风猛地从身后袭来,洛宇建想躲开已不及,背被掌力所伤,一下子气血涌出,退出数米! 前方,青衫青铜面具男子,目光冷冽如寒,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洛宇建目光一震,突然想起了那日北界山上那道“影子”般的人。 “是你!”洛宇建暗暗调稳气息,握拳低道。 男人不言,转身抱起墙角的司洛冰,面具下的深瞳微微一缩,立即为她点住穴道,止了血。 这时,两名黑衣人从黑夜中诡异出现,拦在洛宇建身前,低道:“王子,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洛宇建深深凝视了一眼面具男人怀中的女人,眸光一凛,咬牙道:“走!” 烨宸看着脸色苍白的司洛冰,终是放弃了追踪。 “你是……”司洛冰忍着痛意,抬眸怔怔然地看着面具男人,那双如暗夜中星辰一般的明眸,好熟悉,好熟悉……“别说话,我帮你看看伤口。”烨宸低声说道,紧接着小心地看着她腹部的伤口,目光微微一诧。 司洛冰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流了点血,不会伤着要害的。” 烨宸不说话,取出随身带着的止血丹药命令道:“快吃了它。” 那嗓音低沉而磁性,平稳而令人陡生安全感,躺在他的臂弯中,司洛冰刚才的惊吓似乎一下子消失殆尽。 她点点头,服了药,然后想站起来,终因失了血,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踉跄了下,又倒在烨宸的怀中。 男人剑眉微蹙,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脸却不看她,夜色下,只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我送你回宫。” 司洛冰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陡然感觉男人的肌肉倏然紧。 “还有珊兰……”司洛冰担心地问道。 “我会派人去找,你不要动。”烨宸声音淡淡地平静无波,犹如面具般,有些冰冷。 司洛冰看着他的面具,突然很好奇那有着一双如星辰般深邃瞳仁的男人会长什么样?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有股很奇异的情绪。 淡淡的清新的气息萦绕鼻息,躺在陌生男人的怀中,司洛冰竟一点也不别扭,心头竟自然流露着一股很温馨的感觉…… 司洛冰看着轩辕澈冷气逼人的深眸时,不由地往烨宸身后躲了去。 轩辕澈浓眉一蹙,低声吼道:“过来!” 司洛冰却像八爪鱼般,紧紧缠着烨宸不放! 某人面具下冷汗涔涔,额前黑线连连,微微扯动了抽搐的嘴角,也不敢直视轩辕澈寒如刃般的目光,低声说:“帝君,那个……” “烨宸,你可以回去了!”轩辕澈沉声喝道。 烨宸低眸看了一眼怯怯对视的司洛冰,低声道:“娘娘,帝君只是担心你。” 看着司洛冰紧紧攥着烨宸的手,他们低声交流的样子,让轩辕澈心中不由怒火涌起,未及司洛冰反应,大手一伸便将她揽进怀中! “唔……”司洛冰被他这一猛劲扯痛了伤口,不禁低吟一声。 烨宸不禁想伸手过去,又陡然握紧收回。 轩辕澈眼底闪过锋芒,朝怀中女人急切询问:“怎么回事?” 烨宸淡淡地看了一眼司洛冰,平稳地回禀着:“帝君,娘娘遇到劫匪,受了一点轻微的刀伤,草民已经为娘娘运功止血了。” 司洛冰暗暗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让轩辕澈知道洛宇建那样对她,会如何暴怒,到时京都又免不了一场血腥人肉搜索,她害怕那样的画面出现。况且烨宸说会暗查,相信暂时对轩辕澈不会有危险的。 “不行,快召太医!”轩辕澈朝尚海沉声吩咐,紧接着横抱起司洛冰。 烨宸见状,抱拳告退,轩辕澈微微颔首。 司洛冰一回头,看到知秋和身后一排宫女太监正跪在地上,身子颤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不关他们的事,饶了他们好不好?”司洛冰扬起楚楚可怜的眸子,哀求着轩辕澈。 “不行!来人,都给寡人拖下去杖打三十!”轩辕澈愠怒喝令。 “不要啊——要打就打我吧!谁让你不让我去庙圣节的!”司洛冰显露惊色,紧抓着轩辕澈的衣袖,故意理直气壮地嚷道。 “你——”黑眸一紧,轩辕澈的眉宇间扬起一丝隐隐的恼怒。 最近,京都发现了敌国细作的踪迹,要是被识破身份,不知该有多危险! 只要,一想到北界的情境,轩辕澈便心有余悸!在他生命中,第一次为了这个女人而生出了恐慌的心。 “你的意思是寡人的错了?还真是大胆,竟敢爬宫墙?”轩辕澈大声吼道,威严的语气中含着心疼。 一声厉吼震痛了司洛冰的耳朵,而知秋一干人等更是吓得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知秋,你是如何照顾自己的娘娘,嗯?”威严的声音有着令人发抖的危险气息。 “知秋愿意领罚……”知秋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全身颤栗不止。 司洛冰惊慌起来,连忙大声说道:“你不要责怪她,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轩辕澈目光寒森地瞪着司洛冰,他怕她无聊,今天早早结束政事,亲自为她准备惊喜,想不到她竟敢偷跑出宫! 天知道,当发现她从王宫中消失时,他竟然恐慌了,害怕她一去不回! “澈……求你了。”司洛冰话音一转,将小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楚楚可怜地求道,那低柔的声音如水一般,任男子听了,都不免动容,何况是轩辕澈! 他一声轻叹,大手一挥,淡淡道:“还不快给寡人滚出去。” 他轻而易举饶了宫女和太监们,这是前所未有的,只因她们是司洛冰要保的人。他的苦心,这丫头可明白? 司洛冰躲在他的怀中,嘴角不由轻扬,嘿嘿,以柔克刚,对付轩辕澈果真是好手段! 轩辕澈好笑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再次扬起:“寡人带你去个地方。” 司洛冰诧异,却享受他的怀抱,特别经过刚才那场可怕的遭遇后,她才顿知原来这个男人的胸膛是这样令自己眷恋不已! 她闭上了双眼,贪婪地吸着他身上凛冽的气息,阵阵心悸,任由他将自己带走,那一刻,感觉将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付给他一般,他去哪儿,她便去哪儿,天涯海角……当他们走到百花亭时,整个夜空如一块巨大的黑幕,被灿烂的光亮映照如昼! “啊!” 司洛冰睁开双眼,惊叹一声,花亭四周万朵焰火瞬间绽放,深沉的夜空被点燃得五彩缤纷,无比绚丽! 天哪!太美啦! 花亭四周所有的树木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花灯,整个花亭都笼罩在五彩的灯光中。 而通往花亭的小石路边,则排满了无数的烛火,在风中摇曳着,一切都如一场最不真实的梦幻。 司洛冰目光再次充满惊叹,这一切浪漫如梦的情景,令她的心深深沉醉! 轩辕澈轻轻放下她,目光充满无尽柔情。 司洛冰抬眸,深深地凝视着他,内心一阵激荡,这是他特意为自己安排的吗? 轩辕澈目光含笑,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有力的大手搂住她的纤腰,沿着布满烛火的石路,步上花亭台。 轩辕澈健壮的双臂从身后揽着她,让她轻轻地贴着自己,低低的嗓音如醇香的美酒弥漫在夜空中,在心爱的人耳畔边轻声喃道:“喜欢吗?这是寡人送给你的庙圣节,只属于我和你!” 绚烂的花灯和烛火映亮了司洛冰的清眸,也融化了她的心……“谢谢你,澈!”司洛冰转过身,双眸含情,眼眶里泣着幸福的水雾,看着轩辕澈由衷地说道。 这一幕,强烈而震撼,带给自己的是永生难忘的回忆! 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司洛冰被烛光点亮流光溢彩的眼眸,轩辕澈情不自禁地俯身下来,一手用力握住她的腰,霸势狂肆地覆上那娇美红艳的唇瓣。 司洛冰的心颤栗不止,微微合上双眸,仰起沉醉如花般娇羞的小脸,任那火热的舌紧紧圈住自己,吮吸着,缱绻着,共享缠绵……醉人的夜色,夜风伴着淡淡的花香阵阵袭来,伴着男人和女人浅促的呼吸声,交织成一片柔情蜜意的情网,网住了他们彼此的心,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深深萦绕着他们……一阵缱绻后,轩辕澈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香唇,将她的小脸紧紧贴在自己的心房上,感受着自己狂烈跳动的心,握住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魔魅般低柔的声音轻轻扬起:“璃儿,告诉寡人,你爱寡人!” 司洛冰小脸染着娇羞的美态,扬起潋滟眸光,深情地凝视着眼前透着无限魅力的男人,不禁张开修长的纤臂,搂住他的脖颈,轻轻的吻如羽般撩过男人的性感的喉结,沉醉低喃:“澈……我爱你……” 男人更紧地拥住女人柔软的身体,感受着彼此的热涨的情潮…… 同一片夜色下,望着不远处被烟花映亮的夜空,转瞬间却化为无尽灰烬,犹如一段美得不真实轻易幻灭的爱情。 琴声从凉亭幽幽传出,如怨如诉,乐音徒然变得急促,似是夜风难以压抑的心跳,砰砰作响。 咚! 一声闷响! 乐声消失,世界归于平静。月儿慢慢隐退,夜空泛起了层层迷雾! 月光下,一张绝世的倾颜,俊美得令人窒息。 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清冷的眸子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天际,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脸上是浓浓的痛意。 男子望着月空,唇角微微扬起了冷笑,原以为孤寂了二十年的心出现了一丝光芒,只是这光芒这么快便黯淡了……只是为什么,连只字片语都不曾留下,就这般残冷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抚在琴弦上的指尖因用力泛着清冷的光泽——“砰!”琴弦骤断,如绝然的心境一般,发着钝声的剧响! “冰儿,冰儿……有天你会回到我的身边,会的!” 第五章 情海骇浪 裂帛声,伴着女人绝望的嘶叫,响彻整座幽梦邑,如一场浪漫凄美的幻梦,顷刻崩塌,灰飞烟灭…… 第一节 惊魂 清晨的阳光,带着青草叶和花的清甜香,飘了进来,将空气都净化得沁人心脾,让人不禁心旷神怡,感觉到现世如此安好! 司洛冰转醒,床枕边还留着轩辕澈温暖的气息,残留着浓情欢爱的气味,如绸般丝滑,滋润着她的心。 “娘娘!”知秋扬着一脸悦色进来,手中还捧着一套衣衫。 “这是什么?”司洛冰坐在铜镜前,任由珊兰为自己梳着发式。 珊兰翌日便被追影门的人亲自送回轩辕王宫,小丫头一看到司洛冰,就扑在她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娘娘,快换上它。今天帝君要带娘娘去狩猎!”知秋激动地说道。 谁都知道,轩辕皇族狩猎,历代君王从未带过女眷,而帝君居然为了主子一改祖制,这是莫大的恩宠啊! “真的吗?”司洛冰一喜,腾地站了起来,娇丽的脸上扬起一抹雀跃的笑意。 “是的,娘娘!你看,这是帝君让奴婢送过来给娘娘换的骑服。”知秋将手上的骑服展开。 “珊兰,为我扎一个发髻吧!”司洛冰美眸焕出亮彩,欣喜地吩咐道。 “是,公主!”珊兰眉眼都笑弯成一条线,公主深受帝君的恩宠,她比谁都开心!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司洛冰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英姿飒爽清俊的美少年! 当司洛冰被轩辕澈带到了高大的马匹旁边。 司洛冰顺着马匹高大的身材仰头望去,是一匹白色的骏马,不由想到了“黑风”,她心中陡然一阵疼意。 “璃儿,它是黑风的孩子,年轻狂野,相信不久后,它定和黑风一样助寡人战战凯旋!”轩辕澈手掌抚触着白马,神色清朗透着自信! 马儿似乎也悟懂了轩辕澈爱惜赏识之意,竟仰起前肢,长啸一声。 司洛冰不禁笑了起来,抚着它光亮的皮毛:“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吼得很大声啊,不如叫你啸啸吧!” 轩辕澈好笑地捏了下司洛冰的小脸,眸光对她今日焕然一新的装扮,露出惊艳。她,总是给自己带来那么多惊喜! 轩辕澈一双铁臂圈住司洛冰的纤腰,微微用力,毫不费劲地便将她托上马背,自己一跨,轻松上马! 轩辕澈一手绕过她身体攥住马缰,一手紧紧环住司洛冰的纤腰,将她纳入自己宽厚坚实的怀抱里! 虽然隔着衣服,但是他身上那股炽烈隐隐渗进她的体内,强烈的男性气息围拢而来,想到这几夜的缱绻缠绵,她双颊不由泛起了绯红。 “想什么呢?莫非在想昨夜……”耳畔是轩辕澈低低邪肆的笑声。 “讨厌!我不和你坐一匹马了!”司洛冰娇嗔地说道。 “可是寡人就偏想!寡人要一生一世和你不分离!”深情霸势的话语狂狷地扬起,令人深深沦陷其中而不由心醉! 狩猎队伍,旗帜飘扬,骑兵队伍训练有素,个个精神抖擞,浩浩荡荡前进,朝着都城郊外皇族狩猎场前进! 远山如黛,连绵不绝,四周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森林,沿路会看到蹦跳于林间的野兔、松鼠、山鸡等动物,细聆还有山涧泉水缓缓的流淌声,如在寂静山林中轻拨的“叮咚”琴音。 出发前,听知秋说起,轩辕帝的祖先生性喜爱打猎,热衷于在马背上追逐猎物,用速度和精准的箭术来体现那种彪悍的强劲和胜利感,所以一年一度的狩猎便被世代君王沿袭下来,到了轩辕澈,他好战掠夺的天性更加明显。 “看——”蒙祈压低声音朝前方一指。 司洛冰探头远望,前方两只驯鹿,一大一小正在林中略隐略现。 轩辕澈大手朝前一挥,蒙祈心领神会,遂与轩辕澈分别从东西两边,悄然策马围拢。 待接近猎物时,轩辕澈猛地拉紧了马匹,深眸泛着精锐的光芒,箭上弦弓,那锋利的箭心冷冷地对准那只大驯鹿! 这时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大驯鹿急躁地动了下,突然用身体不断地蹭着脚下的小鹿,可是小鹿站起来踉跄地走了几步,忽又跌了下来,看样子明显是刚出生的小鹿。母鹿目光看向他们,惶惶而急切,又像是在哀求,别伤害我的孩子。 这一幕深深震住了司洛冰,她一回头,便看到轩辕澈的箭已在弦上了,突然母鹿一下挡在了小鹿的身前——司洛冰的心揪在了一起,似乎已预见一场血腥的悲惨画面,就在电光火石间,司洛冰猛地跃下马,而此刻,轩辕澈的冷箭已离弦——就在眼前,一声皮肉撕裂的声音,接着司洛冰听到最凄惨的悲叫声,母鹿瞬间倒在血泊中,颤颤地抖动着身体,目光却直勾勾地望着还在地上扑腾的小鹿,那种绝望而凄凉的眼神,一下子震住了司洛冰! 耳边扬起轩辕澈急切而隐怒的声音:“璃儿,你疯了!” 然后,她就被男人拽进温暖的怀抱中,只是,脑海中那一幕惨烈的画面久久在司洛冰脑子回旋着。 尽管司洛冰一再告诉自己,这仅是一场狩猎,不过是万物最普通不过的生物链,但那一瞬间的残冷,还是令她打心底发冷。 “怎么了?”轩辕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见她脸色苍白,不禁担心问道。 司洛冰抬眼,攥了攥他的衣袖,低声说:“那只小鹿好可怜,你放过它吧?” 轩辕澈一愣,随即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璃儿你确定还好吧?” 司洛冰点点头,便离开男人的怀抱,走向小鹿,每走一步,血腥味就重了一点。这只是一场狩猎,那么战争呢? 司洛冰心头仿佛压着一块石头般,当初那股狩猎的高涨情绪,一下子散淡。 她蹲下身子,掏出白色的袖帕,盖住了母鹿绝望的目光,然后抱起它身边的小鹿,那双黑漆漆圆溜溜的目光无辜地看着自己,让司洛冰一阵心惶。 她将小鹿抱离了母鹿身边,小家伙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调皮地在司洛冰怀中挣扎了下,它身上的血渍沾染了司洛冰的衣衫。 轩辕澈凝眸看着这一切,目光惑然。 “澈,我有些累,你们去吧,我在这边休息下。”司洛冰下意识地想躲避这些血腥的场面。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轩辕澈还以为她可能受不住马背上的奔逐,略思后,点点头,便吩咐留下两名侍卫保护她,遂率众骑队继续竞追而去。 茂密的树林渐渐隐去了身后的阵阵马蹄声,阳光透过叶缝漏射下来,树影斑驳细碎,偶尔清风拂过,带来植物辛香的气味。 司洛冰将小鹿放在地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它在地上四只细长的小脚扑腾着,站起来,又摔下去,摔下去,又站起来,最终踉跄站立起来,目光流露着欢欣雀跃,以为司洛冰是妈妈,在她身边蹦跳转个不停。 司洛冰渐渐被这新生命的活力感染了,脑子一直盘旋的画面也渐渐散去,她闭着双眼,静静享受这份独特的静谧。 “嗖——” 只觉得耳际一阵冷风,她徒然睁眼。 还没等司洛冰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眼前掠过,不远处的侍卫晕倒在地。 “你——” 司洛冰一惊,当看清了眼前揭开面巾,脸色肃杀的男子,不禁掩唇怔住! 熟悉的雪袍,清瘦的身形,因憔悴而显得越发俊美的脸,充满哀伤的双眸……  “白大哥,你……” 这一眼,让段天歌的思念如决堤的海水般汹涌而出。“冰儿……” “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是狩猎场,如果被人发现就糟了,你还是快走吧!” “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吗?” “不是,只是……”司洛冰一时竟不知如何和他解释,“你是偷出宫的,这样很危险,我答应你,回宫后我去竹音亭找你好吗?” “冰儿,你骗我,骗得我还不够吗!”段天歌嘶喊道,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为什么你突然消失,难道那些快乐的日子你都忘记了吗?” “不是的,我有写信给你的,只是……唉,我们回宫后再说好吗?”司洛冰心微微抽痛,不过数月,真的改变了太多了! “冰儿,如果你有一点在乎我,就跟我走!”段天歌低吼着,目光一片狠鸷,再也寻不到一丝温雅的气息。 他攥着她的手,都生疼了!司洛冰的心慌乱极了,不停回头朝林间看着,不知为何,她竟怕此刻轩辕澈会突然出现。 “白大哥!我是轩辕帝的妃子,这个事实无法改变!我不能和你走!”她急着挣脱自己的手,她不敢想象如果被轩辕澈撞见,会如何残冷对他,绝不能连累他。 突然,一支杀气腾腾的冷箭瞬间有力扎进了司洛冰旁边的树干上,接着马蹄声由远至近扬起! “啊——” 司洛冰惊呼一声,情急中忙推开段天歌:“快走!求你!” 段天歌的意志被她眼底的水光摧毁,眸底落下悲色,踉跄退了几步,罩上面巾,陡然转身朝竹林深处奔去! 放手,是因为他害怕轩辕澈对她作出伤害! 耳边扬起疾风,一道黑色身影自马上跃起,施展轻功,朝树林间追去。只见到在光影交错的树梢之间,利剑寒芒时不时掠闪着! 司洛冰一手紧紧按住起伏的胸口,小脸也变得异常苍白,而原本红润的娇唇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这一切突来的变化,让司洛冰脑子一片混乱! 不要—— 司洛冰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她只能听见树梢间几声剧烈的撞折后,整个林子倏然归于平静,连虫鸟都没了声息。 “澈——白大哥——” 司洛冰害怕地轻唤着,双脚如灌了铅般沉重得无法迈动,心口剧烈地颤动着。 一切都静寂得令人心惶,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司洛冰心中一慌,难道出事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似的,下意识地往林间快步奔跑而去! 而就在此时,她被瞬间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璃儿!” 她抬眸,仰着头是面色沉凝的轩辕澈。 “你有没有事?”司洛冰喘着气,急切地问道。 那双明眸幽深得令人无法探知,“我没事,乖乖在这里等我!” 轩辕澈欲转身朝林间继续追去——司洛冰突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胸口急烈地起伏着,双手有力地攥紧了轩辕澈的手臂,双唇颤抖着:“澈,别去,求你……我……我怕……” 只要一想到,他们其中一个会受伤,司洛冰的心便紧窒得难以呼吸! 下一刻,她便被轩辕澈反手紧紧搂入怀中,锐利的眸光凝望着林间深处! “璃,别怕!” 他低沉如磐石的声音,来自他独特的气息令司洛冰紊乱的心得到了一丝宁静。此刻,她才知道,她的心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帝君!”蒙祈焦急的声音传来。 而在蒙祈身后是一群带着兵刃的士兵,他们纷纷从丛林中冲出。 见到轩辕澈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属下来迟,保护不力,请帝君降罪!” “寡人没事!” 轩辕澈说着,一双幽深的眼睛却没离开司洛冰,将她眸底一丝慌乱尽收眼底。 蒙祈立即站起来,抱拳请道:“末将立刻带人去查看!” 轩辕澈目光却转向司洛冰,黑眸犹如深潭,然后大手一扬:“不必了,立刻回宫!” 紧接着,轩辕澈将司洛冰打横抱起,低声道:“今天扫兴了,寡人改日再带你来吧。” 司洛冰正急于让轩辕澈离开,连忙点头说好。 “立即回宫!” 轩辕澈一声令下,带着众兵将走出林中。 回望树林深处,司洛冰眸底渐渐覆了一层水雾,白大哥,此生负你,对不起……她紧紧地窝在轩辕澈的怀中,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不断飘荡的心,渐渐平静了…… 第二节 梦邑 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纱窗倾泻在整个寝居,给这个渐寒的天气中融入了一丝暖气。 刚刚用过早膳后,轩辕澈从朝堂回来,便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澈,我们去哪里?”司洛冰跟着他矫健的步子,显得有些踉跄。 下一刻,轩辕澈回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便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往前走去。 沿路侍卫和宫女们早对此不感惊奇,谁都知道如今轩辕后宫璃后娘娘得尽龙宠。 在一处别致的雕花门宫苑前停下,司洛冰仰头看着宫门上挂着新匾,用漆金粉刻着篆文“一帘幽梦”。 司洛冰掩着唇,立即惊怔了! 轩辕澈只是微笑着,继续抱着她踏进宫苑大门。 当宫门景致映入司洛冰的眼底时,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清澈的水流环绕着这个庭院的四周布局,水面飘满了紫色的睡莲、碧荷,在清风中摇曳,显出亭亭玉立的风情。 中间一座美丽的竹桥将这个花园一分为二,一端种着竹林,隐约有小亭;另一片樱花树林中有一只秋千随风轻轻摆动着。 司洛冰惊喜地跑上前去,在一片樱花树下,轻轻摇晃着秋千,她微微仰头,空气飘着淡淡的花的香气,不禁陶醉,眼前不禁浮现一番动人的美景:春暖花开之时,樱花如花雨般漫天飞舞,是那最灿烂的粉红,与天上晚霞相衬,像极了浪漫而美丽的童话。而坐在秋千上,望着不远外葱郁的竹林,聆听着清风吹起一汪碧水发出潺潺的流水声,仿佛身处世外桃源般! 轩辕澈走到她身边,轻轻搂过她的身子,将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低柔的嗓音不尽地宠惜:“璃儿,这个‘一帘幽梦’喜欢吗?” 司洛冰欣悦地点点头,一丝困惑溢上眼角:“澈,你是如何知……” 轩辕澈薄唇微勾,目光深情:“是知秋告诉寡人的,你一直梦想中的家,今天寡人便将它送给你!” “原来,你有奸细了啊!”司洛冰嘟着红唇,故作生气的娇嗔样,令她小脸光亮艳丽。 轩辕澈柔情一笑,目光炽烈如火地凝视着司洛冰绝美的容颜,轻声说道:“寡人只想让你明白,寡人宠你的心……答应寡人,今生今世永不离开寡人!” 她内心一阵颤栗! 澈,你用柔情蜜意织成情网,霸道而强烈地圈住了我的心,我真的能够抛开一切,留在你身边吗? 他的痴情炽热而浓烈,司洛冰的心却陡然腾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小妖精……”轩辕澈深情地低喃一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只是望着远处的一双深邃的幽瞳透着锐利的芒。 璃儿,知道吗?我的心已为你沦陷……这个世上,谁也带不走你! 庭院之中,落英缤纷,司洛冰坐在秋千上,看着一汪碧波,心,却像一枚石子投入湖中,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修长的双眉间渐渐凝上淡淡愁思,如朝雾迷离而氤氲……自那日狩猎之后,段天歌满含痛意的目光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在那些难过、低落的日子中,是他幽幽琴声相伴,才带给自己宁静和快乐。曾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被段天歌的才情深深吸引,心动的感觉如此纯洁而美好……也许,爱情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一场战争,改变了一切! 脑中再次浮现那张如镌刻的俊容,冷傲的唇,深邃如海的眸底,温柔而霸道的话语,总能搅起自己心潮波澜起伏……司洛冰轻叹一声,自古帝王的爱犹如瞬间绽放的绚丽焰火,纵是得尽恩宠,她,不过还是轩辕澈中万千女人中的一个,也许终有一日,自己也会被遗忘吧……“帝君对璃后真是用心之至,一帘幽梦果然是一处美邑!”轻柔如水的声音如优美的琴音轻轻扬起。 柔美的声音打断了司洛冰的思索,她转过头,看到秦落梅正缓步而来,立刻站起身子,淡淡一笑:“梅妃娘娘。” “璃后已经得到帝君万般宠爱于一身了,怎么眸间落着伤然之色?”秦落梅轻柔地笑着,如梅花般清雅,落落大方。 司洛冰怔怔然地望着眼前静美安雅的女子,眼底渐渐蒙上丝丝困惑,难道古国的女子对一起分享深爱的男人都能这样平静怡然吗? 她将目光移向远方,此刻,夕阳如血,云霞漫天,天空透着一片妖娆迷人的紫色,真实而梦幻,司洛冰低低喃道:“是不是我真的要求太多了?” 秦落梅也顺着她的目光远眺天际那云蒸霞蔚的美景,不由轻叹道:“真美的景致!可是,夕阳沉沦后,总要经历一段黑暗的。妹妹,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人意呢?能每时每刻,见到心爱之人,真的很幸福……” 闻言,司洛冰神色一顿。 此刻,清风扬起樱花片片飞落,如漫天凄艳夺目的花雨,她轻轻伸手接住一片,顿时指尖扬起一片清香。 秦落梅也轻摆衣袖,将樱花轻轻拈起,放至鼻尖细细闻着,然后轻声地开口道:“这宫中,有一位女子最擅长将这樱花制成醇美的佳酿。上次妹妹身上的伤用的樱花膏正是她所赠予的。” 司洛冰微微一怔,不由好奇问道:“这么神奇,她是谁?” “她是前朝公主,一个美丽却命运坎坷的女子!”秦落梅轻叹一声,看了一眼司洛冰。 能将这樱花做成这么多美好的东西,一定是位秀外慧中的女子!司洛冰忽然萌生了想亲睹此人的好奇心。 看着司洛冰眸光琉璃般地闪亮,秦落梅缓缓地走上独桥,俯身看着水中嬉戏的鱼儿,漫不经心地低语:“本宫也好久没去看她了,再过几天便是她的生辰,妹妹有兴趣和本宫一起去吗?” “居然有这样才情的女子,我真的想认识。”司洛冰跳下秋千,兴致勃勃地说道。 “那好,那时一定邀约璃后一起前往。”秦落梅淡淡一笑。 夜凉如水,月如钩,清冷的光倾泻下来,静静地洒在清池之上、竹林之中,淡淡的风轻拂过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司洛冰倚在窗台前,随风摇曳的烛火将她绝美的容颜衬得愈加迷离,淡淡的愁绪如烟雾般紧锁了她一汪清眸,单薄的身子在寒夜下,微微地瑟缩。 尽管知秋和珊兰刻意隐瞒,但这个王宫中,哪儿还有真正的秘密,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便能扬起一些狂风巨大浪,这便是宫门似海的写照! 纵是自己早有心理准备,但从宫女们隐隐闲聊中得知今晚将有新的贡妃入宫,司洛冰的心还是像被针扎般,痛意难忍! 夜深了,风起了,天上的月亮都躲进了云层里,似乎是不忍看到她的悲伤似的。 司洛冰这样地站在窗台前,不知自己苦等什么,守望什么……偶尔有风声扬起,她惊喜回头,除了漫无边际的黑夜,只有自己心底浓浓的怅然和无法言喻的痛意……司洛冰按住胸口,她轻轻苦笑,他与自己只是一时的柔情绵长,她怎么就忘记了那句“自古帝王多薄情”的话,想必他的爱,也只是对自己一时图个新鲜罢了! 轻叹一口气,司洛冰伸手将颈上的“凤莲”摘了下来,白玉散发出清冷的光芒,虽然圆润晶莹却刺伤了她的眼睛。 她还依稀记得轩辕澈为她戴上时,眼底那份宠溺的柔情蜜意,手微微颤抖一下,几滴清泪怆然落下,砸在白玉上,泛起奇异的光泽,那种牵引的疼,再次强烈袭来,仿佛要将自己淹没般……内室的门被一双大手蓦然推开,紧接着,烛光将男子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司洛冰身子一颤,当那股气息越来越强烈地围拢而来时,她竟不敢转身,生怕只是自己的错觉……单薄冰冷的背贴在男人温热的胸膛上,低柔的嗓音透着无尽的疼惜,如梦般在耳畔轻轻扬起:“璃儿,怎么穿得这样少?” 泪,终于承受不住,如花尘般纷纷滚落,吓坏了轩辕澈,他忙用手去接住,低首去吻,温热濡湿的感觉在她肌肤上如此炙热而真实! 司洛冰再也无法抑制,一下子投入男人宽厚的胸怀,任委屈的泪水和满腔无法言诉的怆然倾泻着,沾湿了他的衣襟……搂着怀中哭泣不止的人儿,轩辕澈紧紧地锁住眉心,心无端地跟着抽疼,在深眸凝思片刻,才恍然想到什么,微微拉开司洛冰,手指轻轻地抚过她脸庞的泪水,低柔地说:“璃儿?你以为寡人……你伤心了?” 如此一说,司洛冰泪水涌得更多,轩辕澈又好笑,又心疼地将她重新搂进怀里,轻柔地安抚道:“璃儿啊,宫中纵有姹紫嫣红,寡人却独独钟情于你这一支。” 闻言,司洛冰颤颤地扬起小脸,泪眼婆娑地望着轩辕澈,声音哽咽而委屈地嗔怪道:“那你为什么这么迟才回来?是从新妃子那边来吗?” 轩辕澈粗粝的手指抚过她细致的脸颊,转而滑到她凝脂般的柔颈,然后轻轻地落在她的心房处,唇角扬起一道情深的弧度:“璃儿,你的心不能感觉到寡人的真心吗?寡人对你所做的,难道不足以证明一切吗?” 司洛冰心尖强烈颤栗,一时慌乱,她连忙别过眼去,躲闪着他炽热的目光:“可是你还没说……到底去了没有?” 轩辕澈低哑的声音轻轻扬起,却透着男子强烈不容置疑的语气:“璃儿,你听好了!寡人的心只要一个人,不仅要她的身,更要她的心,那个人就是你!” 他的神情好严肃认真,震惊了司洛冰,她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他深邃如炬的双眸,心里顿时涌起难以言状的激荡,不由用手背擦了下眼角的泪,然后粉拳捶打了下他坚硬如铁的胸膛,娇羞低语道:“你好霸道……” 轩辕澈却抓住了她的小手,另一手从身后探入她的衣衫中,缓慢而煽情地在她的花蕾上划着圈圈……司洛冰身体微微颤栗,如玉的小脸倏然绯红,淡淡的烛火下漾着她羞涩绝美的光彩……轩辕澈将她打横抱起轻放在床榻之上,俯首低沉的嗓音勾着令人无法抗拒蛊惑的力量,轻声叹息:“璃儿,寡人今生今世只想和你共享鱼水之欢……” 闻言,司洛冰脸红得更如熟透的蕃茄,只有将自己紧紧贴上男人温热的身体,又倾泻自己的情意……动作轻柔地褪去她的衣裳,凝脂般的玉体如剥了壳的荔枝般,晶莹透亮,水润而清香,轩辕澈不禁埋进她的柔软中,深深在汲取着,魔魅而炽烈的气息尽数喷在她的肌肤上:“璃儿,你真美……让寡人疯狂……” 激烈的吻,眷恋不已地流连于雪白的脖颈、迷人的香肩、清香的花蕾、如玉的长腿之上……带着狂狷的气息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烙下一个一个滚烫而炽烈的印记……司洛冰敏感而柔嫩的身体,剧烈地随之颤抖起来……当他坚硬没入她的身体时,男人狂肆疯狂地低吼着:“璃儿,你是寡人的!你是寡人的……” 耳边是男人不断霸道的宣示,一遍、两遍、三遍……深厚而执拗的声音,直直撞入她的灵魂……快感如海浪般汹涌地袭来,强烈而眩晕,司洛冰心中溢满无法言喻的幸福,可是胸口为什么依然这般颤烈地疼痛……  第二节 妍 希 天气一天天愈加寒冷了,因为之前的伤势,司洛冰落下了畏寒的病根。 因为手发凉得厉害,轩辕澈特命人专为她做了一双狐皮手套,他的柔情和细心更令司洛冰动容不已。 刚吃完早膳,永和宫的晴岚便过来代梅妃邀约她一起去看前朝公主。 司洛冰应诺,于是带着珊兰往百花亭与秦落梅汇合。 “公主,这位前朝公主是谁啊?为什么从未听宫女们提起过?”因为路上有些结冰,珊兰小心地搀扶着司若冰。 “我也只是听梅妃提起的。不过,不知为何总想去见见这样有才情的女子。”司洛冰微微凝思,脑子不经意突然闪过质子宫中的樱花树。 “公主,梅妃娘娘清雅美丽,心地又好,她也许是这后宫唯一不会嫉妒公主的娘娘了。”珊兰清纯的脸上扬着一抹娇憨的笑靥。 闻言,司洛冰微叹一声,停下步子,转身看着珊兰越发成熟的美颜,不禁喟叹:“珊兰大了终要嫁人,但记得嫁与宫侯不如嫁平民,那种长相厮守的爱,才是真正的幸福……” 珊兰闻言,双颊泛起红晕,但在看到司洛冰眼底那抹淡淡的落寞时,不禁担心问道:“公主……帝君权倾天下,俊美非凡,却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这份恩宠公主为何还隐隐显出不开心呢?” 司洛冰轻笑一声,捏了捏珊兰的小脸,这丫头岂知她所追寻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可是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只能是一种梦想罢了! “妹妹!”一道柔美的声音自身后轻轻扬起。 司洛冰转过头,看到秦落梅唇角噙着一抹淡然如菊的笑,缓步向她们走来。 “梅妃娘娘。”珊兰上前行了个礼。 想必,这位前朝公主住得极偏僻,梅妃特准备了锦车代步。 一路上,梅妃遂向司洛冰讲起了一些前朝公主轩辕妍希的故事。 原来她是轩辕前帝君最小的女儿,为宫女所出,身份较之其他皇族子弟自然卑微很多,小时候意外落水,昏迷十年后突醒,她的清丽和才华自此后令人不容忽视,连前朝帝君,也为之深深吸引。 说到此,司洛冰心中微微一惊! 秦落梅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这是世上不容的不伦之恋,前朝太后岂会容忍,便趁帝君出征之时,将公主送往西凉国和亲。帝君回朝,大怒,伤心欲绝,生生害了相思之病,自此一病不起。公主虽深受西凉国王宠爱,却也一直郁郁寡欢,产下一子后,便闭宫自封。西凉国主盛怒,多年后,终是不忍,便将她遣回轩辕国。” “后来呢?”司洛冰的心紧紧揪起。 “公主不愿见帝君,封步于帝君为她建造的惋情轩。帝君情伤欲绝,迁怒于当年向太后泄密的一名妃子,并将她赐死。多年后,他因思念染疾而驾崩,自此轩辕公主更是深居轩室……”秦落梅眸底泛着一丝清波,幽幽然说道。 司洛冰的心隐隐地痛着,这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爱情! 此刻,心中不只是对这位前朝公主的好奇,更有一种深深的怜惜。 锦车内,骤然沉默了。 秦落梅看了一眼神色落寞的司洛冰,所有的锐色隐藏于静美的乌眸之后。 约行了半个时辰,晴岚在外轻轻地唤道:“娘娘,惋情轩到了。” 随后,她卷起轿帘,珊兰也过来扶着司洛冰下了锦车。 抬眸望去,这是个经年未修的旧宫苑,宫门前,种植着一小片竹林,门庭干净无尘,倒也显得幽静清宁。不过从建造的材质、装潢的细节可以看出,当年这宫苑定是华美异常。 秦落梅轻轻推开宫门,一缕暖光透射进来,浮尘飞舞,那一声“嘎吱”的门声,让司洛冰仿佛走进往昔岁月中般,空气中清香的樱花香,令她顿然漫起丝丝奇异的情绪。 庭院中居然有一片被开垦出的菜地,种植着一些时令的蔬菜,空气中扬着清新和一丝醉人的清香味。 秦落梅于一处内室门前停步,轻轻唤了声:“妍希公主?” 司洛冰凝着那扇门,觉得心里莫名地紧张。 良久,只听室内落下一点声响,门便缓缓地打开——一位清丽秀雅的女子走了出来,却令司洛冰一怔! 鹅黄色的衣衫,外面套着一件手工缝制的粗糙的裘皮马甲,下身是一件黑色厚棉裤,一双同色布鞋,黑亮的长发用一根丝带简易地束成马尾。 好熟悉的穿着! 秦落梅眼角淡淡地扫过司洛冰怔愣的眸光,朝轩辕妍希微微欠身:“今日是公主的生辰,落梅过来凑个热闹。” 轩辕妍希看了一眼司洛冰,目光闪过惊叹之色,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心中不免喟叹,只怕又是红颜多祸乱……“公主。”司洛冰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礼,忙欠身行礼。 “不要多礼了,这位是?”轩辕妍希为她们沏了一杯香馥浓郁的花茶。 “公主,唤我冰儿吧,这是我的小名。上次我受了伤,还要谢谢你的樱花膏。”司洛冰诚挚地说道。 “区区小事,你不用记挂心上。今天很高兴你们能来看我。”轩辕妍希眸光清亮,脸上蕴着一抹非比寻常的淡定。 司洛冰对她的钦敬之情油然而生。 “如果两位不嫌弃,今日午膳便在惋情轩用吧。”轩辕妍希淡淡地笑着,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司洛冰和秦落梅相视一笑,表示同意。 为了表达谢意,司洛冰亲自下厨为妍希公主做了碗长寿面,上面点缀着黄澄澄的荷包蛋,香气诱人。 “冰儿,谢谢你。”轩辕妍希看着碗里的面,眼里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情绪。 秦落梅何等聪慧,轻声安慰道:“今日是公主的生辰,相信质子会来的。” “质子?”司洛冰不经然想起了质子宫中那股令自己相熟的气息。 闻言,轩辕妍希笑笑,但眸间落下的那些许怆然,令司洛冰的心也跟着一起疼起来。 午膳时,轩辕妍希拿出樱花珍酿,那缕醇郁沁脾的酒香,连从不饮酒的司洛冰不禁竟也嘴馋起来。 司洛冰抿了一口,除了甘甜还是甘甜,酒一入口,淡淡的樱花香肆意飘散于檀口中,像是一点酒精的成分都没有,甜的就像是饮料一样。 “这……真是酒吗?”司洛冰用舌尖舔了下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看到她这副娇憨的样子,轩辕妍希不禁笑了,司洛冰的清纯绝美,令她不禁地由衷喜欢。 司洛冰于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酒劲儿大着呢,少喝些,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轩辕妍希轻轻的语调透着关切之意。 秦落梅含笑,执起酒壶亲自为司洛冰续了一杯:“不妨,她喜欢多饮一些,大不了睡上一觉,落梅送你回去。” 才两杯下肚,司洛冰的小脸便晕上迷人的粉嫩。 “公主的酒真好,喝下去,心情也好,可以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 看似她醉了…… 秦落梅眸光透着关切,轻声道:“妹妹,觉得如何?” “只是有些头晕,无妨。”司洛冰轻晃了头,笑着,那笑靥胜过樱花的美态。 珊兰心底不免担心,忙上来扶住司洛冰:“公主,你还好吗?” 司洛冰醉笑着:“好啊,珊兰,要不你也喝一点,妍希公主的樱花酿真的很好喝!” 珊兰忙摆摆手:“奴婢怕醉。” 司洛冰却来了兴致,端了酒盏就直接塞进珊兰手中,笑吓道:“快喝!” 珊兰执拗不过,抿了一口,忙放在桌上。 酒过几巡,用饭之后,司洛冰感觉头昏得很,被珊兰扶至轩辕妍希的内室休息。 只是墙面上挂着一张张碳素画,一下子将她惊怔住了! 她推开珊兰的手,忙走近,画纸上栩栩如生地勾勒一段段属于往昔时光的记忆:夕阳下,男子拥着女子远望天际;荷花碧池边,女人温柔地依在男人怀中;竹林间,冷峻的男子挥剑如虹,女子一侧目光流露着深情……  这难道就是…… “是轩辕国前帝君轩辕烈和妍希公主。”身后传来秦落梅轻柔的声音。 一想到轩辕妍希和轩辕前帝君这段恋情的结局,司洛冰眉间落下几许怅然之色,但怔望着画像时,她心中颇惊的却是这碳素描绘的手法……突然感觉头一阵阵眩晕,身子晃了下,秦落梅忙扶住她,关切问道:“妹妹恐怕是醉酒了,我扶你到床上躺躺吧。” 司洛冰后悔不该贪杯,在妍希公主处这样失礼,她靠着床头,按了下自己发胀的额角,轻声问着秦落梅:“珊兰呢?” 秦落梅笑了笑:“这丫头更不经酒意,已醉熏在内堂了。” “都怪我。”司洛冰微蹙秀眉,顿了下,想起什么,困惑地轻问,“质子为何不来为自己的亲娘祝寿,难不成他讨厌自己的娘亲?” 秦落梅移步案桌前,为司洛冰倒了一杯清茶,递于她手中,淡淡道:“或许是在为公主从小遗弃他而耿怀在心吧。” 司洛冰脑子不经意闪过那樱花树干上的道道刀痕,恍若烙刻在心深处的伤痕,每一刀都有着敲骨吸髓似的疼痛……心不禁然泛起些许微疼,他定然心中充满了怨恨,毕竟哪个孩子能忍受被生身母亲自小狠心抛弃的真相呢? 她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她与轩辕澈将来或许会有孩子,如果终有一天她能够回到现代,那么孩子呢?是不是也要承受失去亲娘的痛楚……她身子猛然一颤,胸口仿若压着一块千斤巨石般,令呼吸都疼痛起来。 “怎么了?喝口茶,缓缓酒意。”秦落梅轻柔地说着,见司洛冰额角细汗微渗,忙掏出绢帕为她轻轻擦拭着,“不如,就先睡一会儿,本宫让晴岚去趟墨阳宫,好让帝君放心。” 司洛冰扶着自己沉重的脑袋,想想这时连走路都毫无力气,也就点头同意了。 秦落梅见她双眸渐渐合上,呼吸微微浅促,才轻声移步而出,只是在放下卷帘瞬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奇异的笑意。 第三节 血染 模糊间,有丝冰凉轻覆脸颊,像水般立即缓解了身体的灼热感,司洛冰如花的唇瓣轻逸呻吟,不由地向它靠去……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凝滑的肌肤,段天歌深深凝视着司洛冰纯净绝美的小脸,一抹惊喜漾上了俊逸的眼眸之中。 “冰儿,真的是你?”欣喜的声音裹着一丝嘶哑。 当在母亲的宫门看到那抹熟悉娇美的身影时,他不禁惊然,思念一下子犹如狂潮将他瞬息淹没,想见到她的心如数万虫蚁在骨子里啃啮着,难耐痛苦得令他发了疯! 他是偷偷潜进来的,看着梅妃离身,才迫不及待地掀开卷帘,看着眼前这个令自己撕心裂肺的女子! 她似是醉了,小脸透着无比诱人的红潮,柔软的红唇随着呼吸微微翕合着,如最娇艳欲滴的娇花般,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酒香气,令他不禁沉醉……凝视的目光越发地灼热,神使鬼差般,他的手指从那凝脂般的小脸滑向白皙迷人的颈部……有股比她还热的气息,扑围而来,身体像燃烧着的烈火般,痛苦难耐,司洛冰黛眉紧蹙,微微张口想喘气,却感觉到一股濡湿温软,细细地舔着自己的唇瓣,然后慢慢地滑进,试探地缠绕着她的,轻柔地吮吸着、压覆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突然身体像被一团冰凉的体温紧紧地团住,给自己炙热的身体带来强烈的安抚,司洛冰不禁轻吟着迎合……“冰儿,别离开我……是你令我的心再度燃起希望……”低沉沙哑的声音含着万般宠溺的柔情。 好闻的薄荷香气,和男人温热的气息,深深蛊惑着司洛冰身体的渴望,就像干渴已久的人,不想轻易离开这股水源一般……她娇小的身子下意识地弓起优美的弧线,在与男人坚实的胸膛贴附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流般击过四肢百骸,难耐地连脚趾头都疼痛起来……  好热…… 司洛冰终是耐不住痛意,缓缓地睁开双眼,模糊中男人的脸俊逸,目光灼热深邃,她不禁一笑,这种眼神太过熟悉,不由闭上美眸,修长的纤臂揽上男子的脖颈:“是你啊。” 司洛冰这一声柔唤,那一抹浅笑,竟是娇媚千姿,魔魅蛊惑,竟将身上男人仅有的理智如决堤般,崩溃瓦解,汹涌的欲念如生猛野兽般,来势凶狠,无法抵抗……指尖抚过她细腻的脸颊,段天歌坚持住最后一分微弱意志,深情地诱问着:“冰儿,快告诉我,可曾对我动心?” 司洛冰扬起小脸,慢慢地睁开双眼,目光迷离,泛着流光溢彩,小手探向男子健壮的胸膛,诱人的红唇微张,娇嗔低道:“澈,你真坏!” 澈…… 段天歌身子猛然一滞,怔怔然望着司洛冰风情万种的媚姿,目光渐渐笼上痛楚和惑然。 是的,他怎么忘记了!他的冰儿绝不可能是这样的,莫非……他脸色微变,忙执起司洛冰的手腕一探,目光惊震,适才所有的欲念和狂热如潮退般,消失殆尽! 他抱起司洛冰,从身上取出一只醒神露,在她鼻下微熏,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小脸,争切地问道:“冰儿?” 司洛冰再次缓缓地睁开眼,待视线渐渐清醒,怔然了数秒,惊问:“白大哥?” 段天歌看着她潮红未退的小脸,俊眉紧蹙:“你吃了什么?” 司洛冰迷惘地摇摇头,小手按住自己的额角,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白大哥,可能是喝醉了……”她按住胸口,才豁然发觉他们竟亲密地相拥在一起,忙轻轻推开他。 段天歌目光落下几分痛意,大手却抓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紧紧纳入掌中,那股掌热一下子传到司洛冰心间,她猛然颤悸,身体中那股奇异的感受又涌了上来! “白大哥……你放开我。”司洛冰胸口微微颤动起伏着,眸光如水一般惹人怜爱。 段天歌琥珀色的眸底倏然一沉,痛楚渐溢:“冰儿,为什么……” 司洛冰望着段天歌痛意的目光,心猛地抽紧,突然想起什么,不禁柔声问:“白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段天歌垂眸不语,只是握住司洛冰的手更紧了,他的坚硬硌得她有些生疼。 司洛冰感受着他的神伤,猛然心颤了一下,试探问道:“白大哥,莫非你……” “冰儿,我一无所有,除了你……”段天歌抬脸,深情脉脉地望着司洛冰,叹声道。 司洛冰的心剧烈抽搐着,泪水不禁倾泻,她抬起双手,捧起了男子的俊脸,竟一时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去安慰他。 那种被国家遗弃的苦楚,被亲人抛弃的痛悲,被软禁在敌国宫中的屈辱,他一日一日是怎样煎熬过来的……女子柔软温热的手心,水光潋滟的目光,轻易就触动了男子无法蕴藏的深情……他俯下头,覆上那梦寐以求的粉嫩唇瓣,眸底尽燃着藏不住的炽烈……司洛冰脸色微变,忙伸手去推拒……“哼!果真情意深浓!”一声厉吼如冷剑般从门口传来! 司洛冰下意识地猛地推开段天歌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他眼底那道倏然一痛的眸光。 抬眼,司洛冰眸光惊骇,身子不禁一颤! 轩辕澈一身黑袍,目光阴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宛如镌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那全身散发的寒气,令人不禁心神俱颤! 司洛冰脸上血色尽失,娇唇颤颤地叫了一声:“澈……”。 “过来!”许久后,轩辕澈低沉的声音扬起,目光狠鸷寒冽,犹如阎罗! 司洛冰的心怦怦剧跳,她从未见过轩辕澈这么恐怖的目光,竟一时不敢上前。 段天歌脸色犹如寒霜,感觉到怀中人儿颤抖的身体,双臂更加拥紧司洛冰。 见状,轩辕澈凶险地眯起黑眸,身侧的十指紧攥,骨节泛白,焕出彻骨的冷酷和怒意! “寡人、说、过、来!” 冷寒之气瞬间袭来,传至四肢百骸,司洛冰骨骼血液内都发出“咯咯”的冻结声,双手已下意识地抓住段天歌的袖袍,指尖冰冷苍白。 段天歌站起,一下子挡在了她身前,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上。 司洛冰扬眸看他,段天歌唇角噙着一抹冷静的淡笑——“冰儿,我不会让人伤害你半分毫。” 那笑容中充满着泰然自定,直直对上轩辕澈的幽眸——“真是好极了!寡人便要看看他是如、何、保、护、你、的!” 随着寒冽的声音落下,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向段天歌直袭而来,段天歌脸色微变,硬生生地受了轩辕澈一道掌风,嘴角立即溢出血丝。 司洛冰大惊,忙扶住段天歌,目光流露焦急之色:“白大哥,你怎么样?” 段天歌吐掉口中的血,用袖袍擦拭了下,目光冷寒直视轩辕澈:“我没事!” 司洛冰抬眸,看到轩辕澈深邃的黑仁迸射出一股骇人的杀气,不禁心颤,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如潮般深深席卷了她。 她一手紧紧按住胸口,强行将心中的恐惧压了下去,急切地朝轩辕澈解释:“澈……不是这样的……” 可是,轩辕澈看到司洛冰小手扶着另一个男人时,心底被怒火猛燃,最强烈的欲望便是立刻抽出剑来将他们分开! 他的脑海中再次闪现出狩猎场中他们亲密纠缠不清的画面,天知道,他当时是如何隐忍心中的愤怒和震撼,不忍去伤害她一点点。 为她所做的一切,去取悦、去讨好她,只是想真正得到她的心! 原来——这一切做法都是错误的! 想到这里,他眼里的狠鸷更加阴冷了。 轩辕澈目光中的寒意,令司洛冰的心抽痛不止! 她情绪复杂地看着段天歌,嗓音充满着恳求:“白大哥,求你离开这儿……” 她故意忽视着段天歌眼底的痛意和失落,慢慢地移向轩辕澈。她无法不这么做,此刻的轩辕澈犹如被袭的猛兽,危险骇然,她怕段天歌会出事。 她正想着,段天歌陡然伸手抓住司洛冰的手臂,朝轩辕澈挥袖而去——司洛冰被迫跟上段天歌的急驰如飞的步伐,在宫门口,却撞见轩辕妍希挡在身前,两人分别一惊! “孩子,快放开璃后娘娘!”轩辕妍希脸色苍白,脸上所有的淡定神色早已消失不见,目光哀怨。 闻言,段天歌脸色更加难看,猛地推开她,拉着司洛冰就往宫门外跑去。 司洛冰脑子一片空白,只听到风声和心脏剧烈的跳动声,是那样疼痛难耐,连呼吸都十分难受! 刚跑到了竹音亭,似是感觉到身后女人身体的异样,段天歌停下步子,转身紧紧握住她的手,“冰儿,跟我离开这儿!” “白大哥,请放手……求你了……”司洛冰颤抖着双唇,艰难地开口,脸上尽是凄然之色。 “为什么……你看看这个地方,你将我们所有的快乐都忘记了吗!”段天歌阴沉地低吼道,眼底一片黯然,攥她的手腕力道猛地加重! “唔……”司洛冰吃痛低呼。 一道巨力将司洛冰往后拉去,森冷的厉吼震破整个竹林——“段天歌,她是寡人的女人!” “哈哈——”段天歌陡然仰天狂笑! 司洛冰望着段天歌,泪水,顷刻肆意流淌,那怆然的笑声和眼底的痛意让她心口窒痛! “你居然为他哭!”下巴被用力捏住抬起。 轩辕澈深邃的黑瞳噙着阴森的冷芒,仿佛可以吞噬一切般! 痛一点一点在司洛冰的心尖上弥漫至全身,侵蚀着她的骨子,她一阵寒栗! “我……” 司洛冰无力地摇着头,觉得五内俱裂般地痛,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解释!你,在乎他?” 司洛冰的沉默令轩辕澈心猛然一震,痛意愤然,一抹冷笑缓缓从他的唇角勾起,带着残冷嗜血的味道! 司洛冰心猛然漏跳一拍! “你在意他,那么寡人便毁了他!” 随着一道森冷的话音刚落下,一道寒光闪过,腰中的剑猛然出鞘,冷剑已逼向段天歌! “不要——”司洛冰觉得全身一阵虚软,险些晕厥! 段天歌目光一惊,连忙飞身闪过,掌风往林间竹叶猛然收力——顷刻,竹叶纷纷一抖,无数叶片“嗤嗤”作响,竟如利器齐齐朝轩辕澈方向飞去。 轩辕澈眼见利器迎面射到,他不慌不忙右手袍袖一拂,将叶片卷入衣袖,右袖拂出,反攻向段天歌。 段天歌斜身相避,只听得呼呼风响,叶片带着轩辕澈强劲的掌风,直直刺向竹音亭,亭上的琉璃砖瓦齐被袖风带出,片片粉碎。 力道之生猛,令段天歌有些招架不住! 段天歌一个轻功跃起,短笛执手竟然暗藏机关利器,裹着强劲的内力招招致命地朝轩辕澈逼去。 眼见段天歌利器斜刺而至,轩辕澈侧身伸手探出去夺他手中武器。 段天歌手腕倏翻,却反攻其臂! 轩辕澈见状,目光微诧,紧接着发出一阵狂佞大笑:“好,就让寡人今日好好会会你这个深藏不露的质子!” 话音刚落,轩辕澈寒剑直刺段天歌颈喉,段天歌微惊,出手相抵,不想这一招竟是虚招,轩辕澈带着刚猛之势另一手掌拂中了他双腕穴道。 招式狠绝而如电掣,段天歌不得已弃掉手中利器,只是一瞬间,段天歌手中利器便被轩辕澈生生夺去,一掌下去,将他直直击倒在竹音亭的台阶前。 “噗——”段天歌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大口鲜血喷出。 轩辕澈扬起袍袖,神色寒凛,矗立前方,犹如死神! “这个还你——” 他冷然一声厉吼,利器带着一股冰寒之气刺破清冷的空气,直直刺入段天歌的胸口之上。 猩红的颜色瞬间染红了他的唇角,也染红了他洁白如雪的衣袍……  “不——” 司洛冰脸上血色尽失,她彻底惊呆了,隔了几秒,她才听到自己凄厉的惨叫。 这不是真的! “白大哥……”她惊叫着朝他跑去,将他搂进怀里。 “白大哥……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 “我……没事……” 段天歌抬起沉重的眼皮,仿佛在用最后一丝力气凝视她,嘴角微扯着一丝惨笑,却透着无尽怆然:“冰儿,叫我天歌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司洛冰泪如泉涌,脑海中尽是他们在林间怡然相处的每一个画面,心如撕裂般,痛得鲜血淋漓! 段天歌是她在这个时代碰到的第一个感觉暖心的朋友,他的音乐如他的名字般,令她曾灰暗的心感觉到一丝安慰。 泪如雨般,纷纷砸在段天歌冰凉的手背上,异常灼热。他一出生,就难逃被放弃的命运,还没有人为自己这般伤心难过,他唇角扬起一丝由衷的笑意,暗叹,就算此刻死去,他也心满意足了。 血从段天歌的口中不断溢出,染红了司洛冰的一双清眸,莫大的恐惧紧紧揪住她的心脏,钝痛无声……她哭着,心痛地为他拭去,可那血仿佛怎么也止不住似的,反而越擦越多……原本紧紧握住他的手愈加寒冷,司洛冰美眸惊慌地瞠大……“不可以,你一定会没事的,我还欠你一个回答,你忘了吗?你一定要坚持住……”她哭喊着,眼泪簌簌落下。 然而这一幕落在轩辕澈眼底,分外刺目! 他彻底被嫉妒的心魔控制住了! “寡人要你们生不如死!” 话完,他将手中的长剑冷冷指向司洛冰——长剑散发着骇人的寒光,司洛冰似乎能够感受到死亡的气味逼近自己! “你……” 段天歌一时气火攻心,又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那寒气逼人的冷芒,令司洛冰心如刀绞,痛意滋长……段天歌暗自运气,用内功将穴道自行封住,这才暂时控制住血流。 他嘶哑着声音道:“轩辕澈,你想对她怎么样?” 轩辕澈冰寒的眸子看着段天歌,语气残忍:“一个不守妃德的女人,你认为寡人会如何待她呢?” “够了,轩辕澈,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洛冰心底悲痛交织,手紧紧捂住胸口,扬起脸看着居高临下的轩辕澈,低吼道。 轩辕澈眼底闪过一抹阴冷,冷冽的声音像把寒刀一样直直刺入司洛冰的心中:“背叛寡人的女人,定是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随之,轩辕澈幽眸如深潭般直直地盯着她,他在等待着司洛冰的求饶! “轩辕澈——”段天歌猛地提起丹田一股真气,挥手一个掌风,将竹枝折断,以枝代剑朝着轩辕澈直直刺去——轩辕澈见来势凶猛,回手挡路,段天歌手腕微转,手中的树枝侧了过来,直朝轩辕澈的胸口刺来。 轩辕澈侧身,左手已挟住段天歌手中枝身,右手持寒剑向他的右臂落去——段天歌心中大惊,快速闪身退后几步,却还是被剑气伤到筋脉,陡然闷哼一声,右手无力地垂落。 而轩辕澈的气势咄咄逼人,直直冲向段天歌,他一扬手,带起强劲的掌风,竟朝段天歌的天灵盖劈下——  “不——” 司洛冰大惊,她想都不想一下子挡在了段天歌的面前,用娇柔的身子准备抵挡轩辕澈这记狠招——“冰儿——”段天歌一惊大叫道。 轩辕澈冷冽的目光陡然一惊,他连忙收掌,强劲的掌力虽然没有伤到司洛冰,但她仍旧是被掌风所击,胸口顿痛,喷出血来! “冰儿——” 段天歌大声惊喊道,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要伸手扶住司洛冰。 “滚开!” 轩辕澈一声厉吼,紧接着,一掌将段天歌击倒在地,下一刻,他大手一伸,手臂收紧,便将倒地的司洛冰紧紧搂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狂妄的眸子中转瞬即逝一抹担忧的光芒,但马上便被冷漠盖了去。 “璃儿,你真的认为寡人不敢杀你,是吗?” 轩辕澈一想到她竟然该死地替其他男人挡掌,立刻怒火中烧,狂狷地大声吼道。 司洛冰喘着气,泪水模糊地看着他,嗓音嘶哑说道:“轩辕澈,如果你恨,就杀了我吧,放过他,好不好?” 闻言,轩辕澈眸光顿时焚红,手掌猛地掐住了司洛冰纤细的脖颈! 此刻,司洛冰宁愿死去!她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着黑暗来袭……轩辕澈眼底一暗,大手慢慢放开,但仍紧箍着她,脸色森寒恐怖,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残冷的冷笑:“想死?没那么容易!寡人要将你扔进蝶妆院,受那万人凌辱,让你生不如死!” 段天歌闻言,脸色大变,用竹枝当拐杖,强忍身上的剧痛站了起来,嘶吼:“轩辕澈,你敢……” 因为再次火气攻心,体内的真气也开始运行紊乱,一股热流涌上来,喉间一紧,鲜红的血再一次喷吐出来。 “白大哥——” 司洛冰满眼大惊,心中疼得要窒息。 她拼命地挣扎着身子,奈何,轩辕澈的大手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紧紧箍在怀中,令自己现代所学的技艺一丝也使不上来。 “就凭你!手下败将!” 语气一如他狂狷的个性,透着冷冷的不屑! “轩辕澈,我段天歌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伤害冰儿!”段天歌一手捂住胸口,俊逸的脸上因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 轩辕澈双眼掠过残忍的笑意,他看向段天歌,声音狂傲得咄咄逼人——“恐怕你死了,也保不住她!” 空气中充满着血腥的味道,此刻,司洛冰心底正被一股强大的绝望感深深淹没! 心痛快要死掉…… “轩辕澈,你放了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司洛冰脸上清泪泛着莹光,目光清冷无波,风吹动着她一袭青裙衣袂,垂在腰间的长发也随风扬起。 向来冷傲的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对他如此卑躬屈膝,做出如此大牺牲!她以为这样他就会心软吗?错!这只会让他更加发狂,更加嫉妒。 “你认为你还有和寡人谈条件的资格吗?”轩辕澈猛力捏住她的下颏,冷戾地喊道。 “那便杀了我吧!”司洛冰勇敢地直视冷眸,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死过! “你——”轩辕澈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黑云密布来形容了,恨不得真的亲手掐住她白皙的脖颈! 段天歌眼中猩红,扯着沙哑的喉咙吼道:“冰儿,就算死,我也不要你为我牺牲!” “好极了!既然你这么想要求死,寡人便了结了你!” 看着他们悲悲凄凄一副甚是情浓的画面,轩辕澈怒红了双眸,话一落出手快又准,一拳挥向段天歌的胸口,只听得“嘎啦”几声,似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够了!够了!”司洛冰不住尖声叫道,泪如泉涌。 看着泪流满面的司洛冰,轩辕澈有一刻的不忍,但硬生生压抑下来。 下一刻,司洛冰猛地跪下,声音凄楚无力地哀求道:“帝君,臣妾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放了他,救救他吧,求求你了……” “夏紫璃!”为了他,一向冷傲的她竟能卑微到这种地步? “冰儿……不要求他……冰儿……”段天歌吃力地呼唤着,血气顿涌,他的眼眶涨红了,一滴眼泪倏然滑落脸颊。 她是他心爱之人,他宁愿死,也不要她这么不顾尊严地求另一个男人。 轩辕澈陡然心痛欲裂,负手而立,紧紧闭上眼睛,深深吐纳之后,吐出几个字——  “跟寡人回宫!” “是……” 司洛冰幽然应了一声,回眸看了一眼已昏厥过去的段天歌,眼底一片凄然。 如果,之前她尚未体会到古代的帝君专权霸制,看着这一片血染的竹音亭,司洛冰清寒地笑了,在这个时代,生命被轻漠,就算她是现代女子又如何,就算她曾是他的最爱又如何,也难以逃脱! 第四节 媚毒 百花亭,湖水幽幽,碧波荡漾。 白纱帘在风中飞舞,空气里飘着清幽的琴声。 晴岚缓步停在白纱帘前:“娘娘,璃后娘娘被带到蝶妆院了!” “质子如何?”声音平静如无波的湖面。 “伤势很重,太医正在尽力医治,不过——”晴岚说着,眸底微许黯然。 “怎么了?”秦落梅微微扬起清丽素净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质子的手筋断了,估计今后想要再执琴……”晴岚话音低了下去,她听过质子天籁的琴音,恐怕要成绝音了,太可惜了。 “……” 琴声戛然停下,秦落梅微叹息,眸光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清波。 指尖却渐渐收紧,悄然地掐进掌心。 “如果我们不去惋情轩,今天质子他就不会……”良久,秦落梅幽然地说着。 “娘娘,你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璃后竟然这般大胆和帝君以外的男子私会!”晴岚愤然地道。 “我有些累了,你退下吧。”秦落梅转过身,双眸倏然闭上,眼角竟泛着晶莹的湿润。 “是!” “质子的手筋断了,估计今后想要弹琴……”晴岚的话再次在耳畔扬起,秦落梅放在琴弦的手指泛着青冷的光。 虽然很残忍,但这是一个一举三得的法子不是吗? 清丽素净的小脸,渐渐扬起了一丝冷媚的笑意……不仅借轩辕澈之手除去段天歌这个隐患。他是西凉嫡长子,才华更是受百姓拥戴,如果轩辕帝伤害西凉大公子的消息在西凉传开,必定引起民愤,轩辕国少不了又要经一场战事,纵然是强国,也难敌数国同抗! 而这最后一得……便是让王得知心中所爱的背叛,恨上夏紫璃! 王啊,落梅一心为你的苦心,你感受到了吗? 琴声再次幽幽扬起,缠绵悱恻,泣着一份伤感……和一丝憧憬! 怆然悲凄的脸庞,渐渐又恢复了安雅……司洛冰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襟,目光惊悚望着床榻前数位赤着上身的男人,忍受着全身难耐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地席卷自己。 他好狠的心…… 泪肆意流淌在她细如凝脂泛着绯红的小脸上,一头乌发零乱倾泻而下,眸光盈盈如泣如诉,显得如此娇弱柔美,任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想拥进怀里,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攫取。 几位赤身的将领盯着这位绝色佳人,尽管全身燥热难耐,干涩的喉咙咽着口水,面面相觑,可是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谁不知道,这位璃后是轩辕帝最宠爱的女人。帝王心思难测,谁能保证帝君会不会哪天后悔了,那他们必死无葬身之地! 司洛冰紧紧闭上双眸,不敢去看那些健壮的男性身体,身体内的燥热令她陡然产生一种可怕的欲念,她竟然渴望得到抚触! 怎么会这样……谁来告诉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滚……滚出去……”司洛冰颤颤地喝道,可是声音竟显得如此无力,还带着一丝丝娇喘声。 那些将领听后,竟不约而同逃难似的相继退出厢房。 “公主——”珊兰冲进来,与他们撞在了一起。 抬眸,看到一具具赤裸胸膛的男性身体,珊兰脸都惊白了! “出去!出去!” 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边哭边将他们一一推出房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她全身颤抖地奔向床榻上受尽折磨的司洛冰,一碰上她炙烫的身体,珊兰嚎嚎大哭起来:“公主……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司洛冰紧紧咬破双唇,让痛意唤回自己最后一点意识,眸光紧紧盯着前方桌上的瓷杯,猛然推开珊兰,冲过去将它往地上砸去! 珊兰还未及作出反应,便看到司洛冰突然拿起碎片划向自己的手腕——血,滴在地毯上,飞溅出一朵朵鲜艳诡异的花,触目惊心! “公主——快来人!”珊兰脸色惨白,抱住了晕厥的司洛冰,心底恐惧到了极点! 下一刻,门被用力踹开,一道黑色的身影闪入,带着一股子凛冽的气息! 将珊兰怀中的司洛冰猛力夺入怀中,快速点穴止血,扯一块白巾包扎伤口,轩辕澈浓眉紧拧,眸光痛楚愤恨,复杂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 “帝君,求你饶了公主吧,饶了公主吧……”珊兰整个人跪趴在地面上,哭声连连地哀求道。 怀内异常的体温,让轩辕澈目光一怔,执起她的脉搏一探,幽沉眸底倏然一凛! “帝君,娘娘脸色潮红怪异,莫非……”跟在轩辕澈身后进来的尚海,小心翼翼地说道。 “宣太医!”轩辕澈眼底闪过疑惑,将司洛冰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去,沉声命令道。 “是!”尚海忙跟上。 “好难受……嗯……” 司洛冰半清醒着,强行压着体内不正常的感觉,身体好热……轩辕澈看着床榻上难耐地辗转反侧的身体,眸光幽暗到极点! 她竟然中了媚药! 该死的女人,什么时候吃了这种药粉? 是谁?!是她自己不知廉耻还是段天歌下的药? 轩辕澈伸手猛地拽起床榻上柔软的身体,另一手用力地紧扣她纤弱的下巴,强迫她逼视自己——“你竟然吃媚药!难道寡人还不能满足你,嗯?” 司洛冰小脸瞬间惨白,无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光迷离而凄楚。 “媚药……”她颤抖着双唇低喃着,声线破碎嘶哑,微仰的小脸呈现着难耐痛苦的神色。 “很难受对吗?求寡人!” 低沉的声音透着残冷,令司洛冰心寒凉透,而体内却流窜着一股热浪,似就要破壳而出一般,难受极了。 司洛冰紧紧咬住唇,任身体煎熬于水火之间,忍受着男人目光的鄙夷和冷笑。 轩辕澈见她此刻,依然倔强抵抗,不由想到她在段天歌面前那样地悲切痛哭,肝肠俱裂,体内的所有怒火和欲念犹如岩浆喷涌,疯狂地想得到宣泄! 清冷的空气中,骤然扬起裂帛的声音,那样惊心动魄,令司洛冰身心不由强烈哆嗦着,破碎的嗓音柔弱地哀求:“澈……不要这样……” 男人大手用力托起她的小脸,故意羞辱地吮吸着她的唇瓣,挑逗着她,分明感受着怀中的女人颤动难耐的身体。 月光下,他抬起脸,那张俊颜显得更加鬼魅和残嗜,嘴角勾着冷笑,贴在她的耳发上,低声轻喃:“怎么样,很难受是不是,那就求寡人要你!说!” 司洛冰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透过汗湿和泪水浸透的目光,看着眼前欲火焚身的男人,目光凄悲而绝望,爱如果失去信任,只剩下赤裸裸地掠夺和伤害,心都无法坚守了,留着空壳的躯体又有什么意思? 于是,她朝着轩辕澈,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微扬起上身,俯在他的耳边,一句一字地,决绝地说道:“轩辕澈,我宁愿受那万夫欺辱,也不愿与你媾和一刻!” 轩辕澈身子微怔,待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目光暴怒而寒森,扣住她的大手一下子掐住她的脖颈,司洛冰能感觉到他掌心的颤抖。 司洛冰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期待黑暗来临,只有这样,才能停止撕心裂肺的疼痛,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醒来,自己依然躺在温暖明媚的卧室中……男人的双手渐渐地放开,却有力地覆上她高耸的胸前,狠狠捏搓,胸口传来的剧痛令司洛冰睁开双眼——男人嘴角勾抹着残嗜的冷笑,魔掌却沿着她娇美的身线一路滑下,探进了她的双腿间……司洛冰脸色微惊,伸手去推挡男人压覆而来的胸膛,下一刻,双手却被扣在头顶,男人俯首看着她,目光冰冷,另一手缓慢轻柔地摩挲着她脸颊细腻红润的肌肤,残冷的话语在她耳边落下:“你说,寡人是先砍了段天歌的双手,还是双脚?” 司洛冰的脸瞬间惨白,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寒凉地瞪着轩辕澈,艰难地开口:“你……想怎样?” 轩辕澈眸光越发深沉,扣住她的手腕更加紧了,仿佛再微微用力,便能轻易扭断! 他猛地将她翻过身子,让她柔弱娇美的身体无力地贴着自己,身心感受着她的寸寸柔软,然后冰冷地说道:“取悦我!” 司洛冰紧紧地咬着唇,屈辱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砸在男人灼热的肌肤上……当她的柔软湿滑含住他的硕大时,轩辕澈身体强烈地颤抖了下,热流在体内如汹涌的浪潮将他淹没……她的缓慢轻柔,似乎已无法满足他狂烈的渴望,她的身体再次被他狠狠地压覆身下——司洛冰掌心紧攥,生生掐出血丝,希望能用疼痛来控制身体如潮般的快感,然而情欲却像惊涛骇浪般卷起她体内所有的抗拒力量,微乎其微,她除了迎合,别无退路……司洛冰艰难地仰起头,看着身上男子充满邪肆戾气的脸,心如刀割般,鲜血淋漓,痛得无法呼吸……她的意识在男人强烈的攻占下,彻底塌陷了,她被阵阵强大覆灭的快感淹没,只是再炙热的欲爱,却抵不住心内一股莫大的悲怆,它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摧心裂肺,痛不欲生……暖暖的日光透过轻薄的纱窗,淡淡倾泻在床榻之上,映在经一夜激情后司洛冰微微红润的小脸上,显得格外迷人。 轩辕澈睁开双眼,粗粝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绝色的脸颊,脑子闪过她和段天歌在竹音亭的暧昧亲密,黑眸再次幽沉如潭! 轩辕澈鹰眸微眯,像是下了很大的狠心般,陡然掀开被子,跳下床榻。 健硕昂藏的身躯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着狂野力量的小麦色光泽,连进来服侍他更衣的宫女都不禁脸红心跳。 刚踏出宫门,俯首跪了一夜的知秋、珊兰忙颤抖着双唇哀求道:“请帝君开恩……” 尚海伺候在一侧,于心不忍,正欲开口:“帝君……” “狗奴才!”轩辕澈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扬起,令人不禁寒战。 尚海立即噤若寒蝉。 “帝君,求你饶了公主吧……”珊兰的小脸早已泪流满面。 轩辕澈浓眉微蹙,沉声命令尚海:“寡人不想再见到和璃后有关的一切!” “喏……”尚海在身后忙回应。 “还有,传寡人旨意,即日起,璃后贬为宫奴,搬进冷宫!”轩辕澈微微攥紧身侧的手掌,沉声地命令道。 “……” 此言落下,众人大惊,却不敢再开口哀求。 第五节 羞辱 冷宫,历代罪妃居住的旧宫院。 凡是被贬入的废妃,都因忍受不了这里的清冷和一辈子毫无希望的囚困,最终选择悬梁自尽,这里又偏处阴僻,常年冷风飕飕的,太监宫女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怨鬼缠身似的。 当然,住在这里的人,就像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就连宫女太监们都唯恐躲避不及,生怕沾染了晦气似的。 此刻,司洛冰正蜷缩着身体,靠坐在破旧的门板上,寒冽的冷风从残破的纱窗上吹进来,令她颤抖不已,不禁想到曾经受伤的蓉妃怕也是忍受不了这极度的荒凉,而服毒自尽的吧。 此刻,她苍白的小脸上,神色微急,不住地抬眼看着那扇破旧的宫门,等着珊兰给她带来段天歌的消息。 只要一想到他身染鲜血的样子,司洛冰的心便隐隐作痛。 “贱奴,给我滚出来!”冷宫外突然传来一声刻薄尖锐的女子声音。 司洛冰微蹙黛眉,转身向门口望去。 只见宫门口站着两位身穿宫女服的女子,而其中一个正叉着腰,粗声粗气地朝她嚷着:“叫你呢,还不滚出来!” 果然势利转变如此之快,司洛冰心中苦笑一声,扬起清冷的眸子问道:“什么事?” “看见没,这车马桶天黑之前刷干净!”宫女指着门前的车子冷言道。 司洛冰一看,车上摞着近百个马桶,微微蹙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洗?” 闻言,另一位宫女不由讥笑道:“贱奴,你以为自己还是帝君的妃子吗?你现在只不过是比我们还低等的奴人罢了!你不干,难道让我们洗不成?” 原来宫奴这般卑微,轩辕澈竟恨自己如此之深……心中闷闷钝痛,司洛冰不再说什么,上前欲去拿马桶。 此刻,两位宫女相互使了诡异的眼色,突然一位朝她伸出脚去——“啊!”司洛冰不备被绊了一下,身子陡然朝车前摔去,随着“咚隆”几声,数十个马桶砸了下来,司洛冰反应极快,朝一边翻滚闪身,才避免被砸伤的可能。 手肘却擦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司洛冰眉头紧拧,转身猛然捏住了绊她脚的宫女手臂,一个侧身翻扳过她的身体,将之重重地摔在地面! 宫女惨痛惊叫起来! 另一位宫女没想到司洛冰竟有这般身手,指着她颤颤地说道:“你……你想干嘛?” 司洛冰眸底一片凌厉,冷斥道:“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暗袭我?” 刚才嚣张的宫女愤愤地看着司洛冰,分外不满地怨道:“如果不是你,我们娘娘也不会出事,我们根本不用到这里天天刷马桶!” “娘娘?”司洛冰微微一怔。 “就是蓉妃娘娘!”那名宫女上前扶起地上不停痛叫的宫女后朝她冷言道。 司洛冰脑子顿时浮现了蓉妃昔日的娇媚模样,心中不禁一涩。 确实,比起一条年轻美丽的生命,自己现在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愧然再次袭上心头,司洛冰敛去了眼中的清寒之色,深吸一口气,俯身去拾滚落在地的马桶。 “公主——” 身后扬起珊兰惊讶的声音。 司洛冰忙转身—— 珊兰一下子扑到司洛冰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拉起她衣袖,看着渗着血丝的伤口,又看到她满是皱褶的衣衫,还有沾着灰尘的脸,心中一酸,眼泪叭叭直落:“公主……” 司洛冰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此刻,她心中只想知道段天歌的消息。 她脸上扬着急切的神色,拉近珊兰低声问道:“珊兰,快告诉我,质子伤势如何?” “公主,他轻薄于你,害得你被帝君误会,为什么还要担心这个人?”珊兰不禁低喃道。 这轩辕后宫中有多少女人嫉妒公主,现在公主被贬到冷宫,她们说不定会命自己的宫女来此为难公主的。想到此,珊兰心隐隐担忧。 司洛冰眸间扬起急切和悲伤的神情,她轻声说道:“珊兰,质子没有做伤害我的事,其实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质子是因我才被帝君……如果他出事,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珊兰轻叹一息,她明白公主的心情,想到从轩辕殿太监们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不禁犹豫了。 见珊兰蹙眉,欲言又止的神色,司洛冰心里猛然一紧! “质子怎么样了?”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紧张,自己的手深深地捏痛了珊兰的手臂。 “公主……质子他伤得很重,不过帝君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只是御医说……说……” 珊兰紧张地看着司洛冰已顷刻变得苍白的脸,不敢再往下说去。 “说什么!”司洛冰心跳迅速加快。 “质子手筋已断,恐怕今生都无法抚琴了!”珊兰幽然地回道。 话落,司洛冰身子一软,脑子只觉得轰然一响,一片空白! 珊兰忙扶住她,心疼地哭道:“公主,公主……” 司洛冰脑子不断地浮现着竹音亭中段天歌潇洒抚琴的飘逸样子,眼泪便夺眶而出! “娘娘——”知秋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地扬起。 司洛冰和珊兰回头。 “知秋,你怎么来了?”司洛冰微微扯出一丝淡笑。 “娘娘,是……帝君要召见你的……”知秋咬咬牙低声说道。 司洛冰心微颤,想起那夜他残冷的伤害与侮辱,心刺痛不已! 难道他对自己的折磨还不够吗? 知秋看着默然无声的司洛冰,眼神微露悲色。 司洛冰仰起头,将眼角的泪逼回去,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知秋轻声问道:“他在哪?” 知秋咬咬牙,目光闪着丝丝不忍,良久,才低着头,颤颤地回答:“帝君……在一帘幽梦邑……” 司洛冰目光困惑地看着知秋,心却突然地不安起来。 知秋抬起脸,眼底泛着泪光,咬牙地说道:“娘娘,昨天帝君让燕尔国的公主住进了梦邑。” 司洛冰身子微滞,一股强烈的疼痛顿然从胸口不见光的地方,蔓延着……她想仰起头,将所有的泪,全部逼回去,可是还是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朝天空笑了笑,低低喃道:“知秋,今天的太阳太明亮了……” “一帘幽梦”……是他送给她“梦中的家”! 呵呵…… 司洛冰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讥笑,心寒凉透! 那是他送的,如今收回送给新宠——也很正常,不是吗? 为何自己这样伤心难过,心痛得快要死掉的感觉……司洛冰捂住胸口,紧紧护住自己的心脏,因为她分明听到心碎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好久,她才听到自己轻如丝线的声音:“知秋,走吧。” 珊兰伤心欲绝地拉住司洛冰的手,哭喊着:“公主,你为什么要去!” 司洛冰对她摇摇头,她心绪很乱,不知该说什么。但如今段天歌的命攥在他手中,她不想惹怒他。还有,她竟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令他这么快忘记当初两人的誓言! 知秋一脸哀色,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在了前面。 残阳如血,将整片天空染得惊艳的红,金碎的光芒笼着整个庭轩,像一个一碰即碎的幻梦! 踏进时,司洛冰便后悔了!她太高估自己的承受力了……熟悉的场景,迷蒙中似乎还能捕捉到两人嬉戏缠绵的画面,她的心犹如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着,痛得无法出声,所有的疼痛嘶叫都隐藏在破碎的胸膛……站在那间充满无数缠绵的寝居前,司洛冰深深地吸了口气,艰难地开口道:“帝君召见奴婢何事?” 纱帘内一阵安静,除了……床榻吱呀轻响和女人吟哦声……来之前,对所遇见一切,司洛冰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可是,当空气肆意地漫溢着浓浓春欲气味,当声声娇欢暧昧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膜时,她,心痛如绞……身侧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司洛冰生生忍住想立即逃离的冲动,捂着颤烈的胸口,再次轻声开口:“帝君如果不需要奴婢,奴婢请求告退。” “谁允许你走了!”陡然一道冷冷的声音自帘内扬起! 透过迷蒙的目光,她看到一双大手从帘内伸出,一挥,纱帘轻如一缕云烟般,飘在清冷的空气中……男子目光寒冽刺骨,犹如这冬日的冷风,穿透而来! 她颤颤地伏身,跪拜:“帝君。” “这所梦邑,寡人现在已赏给莲妃了,她刚入宫,对这里的一切还不适应,不如你留在此处伺候几日?”头顶的声音如男子冷峻的表情,听不出一丝波澜。 莲妃…… “一帘幽梦”邑衬“莲妃”?司洛冰苦涩地一笑。 出奇的平静,当睥到她嘴角那抹冷笑,轩辕澈目光狠鸷,大手一伸,一下子将地上的女人拉至怀中,双手有力地扣住她的双肩,冷寒道:“你笑什么?一个贱婢,你还妄想清高?” 透过水光,司洛冰静静地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男人,突然耳边扬起当日他深情霸势的话:“寡人要一生一世和你不分离!” 心紧紧揪在一起,痛意滋生,她终于体会到了那句“自古帝王多薄情”的怆然凄绝……内帘中传来女子柔媚的声音:“帝君,请息怒,何必和一个宫婢动怒?” 轩辕澈连头也没回,目光依然冷寒地直视司洛冰。 司洛冰别开眼,想起还在狱中受尽苦难的段天歌,缓了一口气,低低地道:“帝君,想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不敢有任何怨言。” “是吗?”轩辕澈缓缓地放开她的肩膀,一只大手却绕过她纤细的腰,使之贴上自己赤裸的胸膛,另一只大手覆上她的柔软,用力一捏! 司洛冰脸色瞬间苍白,下意识地抗争,他,竟然在其他妃子眼前,这样对她……他给自己的羞辱还不够吗?! “帝君?”这时,莲妃穿着单薄几乎透明的衣衫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微微惊怔! 司洛冰忙别开脸,双颊因羞愤染上诱人的红晕,双手不忘记拼命地挣扎着! “给寡人滚——”轩辕澈陡然怒吼,令两个女人都微微一震! 不过数秒,司洛冰绝望地意识到,轩辕澈吼的是另一个人! 莲妃显然有些惊慌,慌乱地冲进内室,随意地裹着外衫,跑了出来,在经过司洛冰时,目光含恨羞辱地看了她一眼,才仓皇离开……轩辕澈将司洛冰禁锢在铁臂中,拉进内室,猛地将她推向大床——不要!她不要躺在轩辕澈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的床榻上! 司洛冰惊恐地转身,蓦然朝门口欲逃出去! “想逃?” 轩辕澈一声威怒,大手一挥,强劲的掌风霎时将房门牢牢关上。 司洛冰一惊,刚转身,轩辕澈坚硬伟岸的身子便袭上前来! 司洛冰反射性地扬起手掌,却被轩辕澈铁钳般的手掌紧紧擒住! “你还想逃到哪去?此刻,这世上还有谁能保住你,嗯?” 他脸上布满阴霾,盯着她,一双寒眸渐渐地转狠……他轻而易举禁箍住她挣扎的手腕,将她完全圈于自己的气息之中。 “轩辕澈——你混蛋……放开我……” 司洛冰心痛得无以复加,莫大的委屈感令她陡然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男子微微蹙眉,只是胸口的浴火如潮水般波澜壮阔,只想一口吞噬这个令自己肝肠寸断、思念如狂的女人……下一刻,司洛冰下巴被用力捏起,直直对上那道鹰眸——“怎么了,心痛了吗?有比寡人这里更痛吗!”轩辕澈将她一只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上,沉声地喝道,眸色幽深地紧紧凝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 他讨厌自己看到她的泪水后心中的不忍,幽眸一缩,他大手一扬——裂帛声,伴着女人绝望的嘶叫,响彻整座幽梦邑,如一场浪漫致美的幻梦,顷刻崩塌,飞灰烟灭……司洛冰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身上如恶魔般的男子,心就如这满地破碎的衣料般,残破不堪……滚烫而狂肆的吻疯狂落下,印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司洛冰仰起头,那姿态犹如白鹅昂颈悲鸣般,凄美而绝然,她无力地低喃:“澈……你是要我吗?是要我死吗……” 轩辕澈心中陡然缩痛着,喉结上下滚动,忽然冷冷地笑起来:“寡人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说寡人要你死?好极了,那么寡人便要让你记住什么叫痛!” 随着阴冷的话语落下,司洛冰只觉得下身被狠狠一刺,带着一股子毁灭的力道! 一直压抑的痛陡然像开闸的洪水般,淹没了司洛冰,她在黑暗的浪潮中渐渐无力……紧紧闭上双眸,无力地承受着他的每一次强烈的撞击,在昔日恩爱的小屋里,在残阳似血的光芒下,在这种羞辱的站姿下,他凶狠地要了自己……泪倾泻而下,她的情绪渐渐地冷却下来,因为心早已分崩离析,化成粉末,漫溢在无边的黑暗中,没有憧憬、没有未来、没有光明、没有出路……  她恨,她好恨! 她怎么会爱上一个如此残暴的男人呢? 她把头一歪,看向窗户那道嗜血的残阳,那翻滚变幻的云层,她心中渐渐失去了依托,再次闭上双眼……他不就是贪恋自己的身体吗?终有一天他会乏味的,到时就会放过自己吧? 司洛冰凄苦地笑了起来…… 轩辕澈抬眸时,看到司洛冰凄悲绝望的笑意,心猛然一痛,激情骤然散尽,只是依然还在她的身体内,他紧紧搂起她柔弱的身体,捧起她的小脸,轻吻她的泪水,低喃:“璃儿……为什么要背叛寡人……” 女子闭着眼,泪无声…… 暮色渐临,而这个夜,注定不会平静…… 第六节 绝望 夜,沉邃。 一道娇小的黑色身影趁着月色的淡光小心翼翼地步行着,而她丝豪不知,这一切都被黑暗处一双眸子尽收眼底,然后随即也快速消失。 潮湿的地牢中,当司洛冰一眼看到段天歌时,心钻心般地疼痛。 “白大哥!”她走近轻唤一声。 段天歌缓缓地睁开眼,目光凝滞了片刻,才陡然焕发光芒,惊喜道:“冰儿!” 司洛冰双眼被泪水迷蒙,颤颤地抬起手,为他轻轻地抚开额前零乱的黑发:“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冰儿,你……”段天歌看她一身黑衣,便知她是偷偷来看她的,心不禁动容。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冰儿,他为难你了吗?” 司洛冰移开相望的水眸,手指却轻抚上他的右手腕,心痛万分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段天歌眸底含着一抹怆然,苦笑了一下,安慰她道:“冰儿,不用心疼。为了你,我牺牲性命也愿意!” 司洛冰眼神复杂地看着段天歌,心如刀绞。 如果,没有那次出征,她也许早爱上这个男人了吧! 司洛冰扯出白巾,踮起脚尖儿细细为他擦拭着额角的薄汗,一股清香之气扑入段天歌鼻息间,令他想起在惋情轩那醉人的一吻,不禁轻柔地唤了一声:  “冰儿……” 司洛冰也扬着一双如水般的美眸看着段天歌。 “夏紫璃,你胆子够大!”森寒的声音自他们身后鬼魅般地扬起! 司洛冰惊慌回眸,骇人地发现,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轩辕澈! 轩辕澈冷冷地看着他们,突然沉声命令道:“来人——拿寡人的鞭子来!” 侍卫应声递上! 司洛冰惊然,脸色更加苍白,望着轩辕澈眼底那抹残冷的冷芒,颤颤地道:“你……你想怎样?” 大手一伸,轩辕澈钳住司洛冰的脖颈一下子从段天歌身边猛地拉开,微微用力,便令她呼吸阻滞,却不致命,残冷地让司洛冰感受着那种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的痛苦! 看着脸色渐渐变为酱紫色的女人,轩辕澈目光凶狠,语气冷寒:“你真是该死,一次一次背叛寡人!” 司洛冰泪眼婆娑,只感觉全身哪里都疼,无力地任由男人扣着自己的脖颈勉强撑着身体……“轩辕澈,伤害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一切冲我来!” 段天歌望着司洛冰,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挣扎着身上的锁链,双目因痛楚和愤恨而鲜红,显得异常狰狞,他嘶哑着怒吼着。 轩辕澈嘴角勾抹着残嗜而鄙夷的冷笑,陡然手一松,司洛冰就这样软软地跌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她无力地喘咳着……“贱人!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在乎这个男人,只会将他——推向地狱!”男人的森寒的语气,透着浓浓死亡的气息……在司洛冰还未及出声时,“啪——” 一道力道猛疾的声音瞬时划破地牢冰冷的空气,令人胆战心惊,心神俱裂……每一道鞭影,充满着凶狠的力道和嗜血的味道! 空气的血腥味更加浓郁…… 司洛冰无力地爬起来,又倒下,倒下,又爬起来,指尖深深戳在地牢泥地中,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方已满身血渍斑斑的男人爬去……  “求你了……别打了……” 女人崩溃无力的声音,疯狂暴戾的男人,鲜血淋漓的男子,空气中挥散不去的浓郁血腥味,压得在场每个侍卫都胆战心惊,悲怜同情!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司洛冰艰难地起身,一下子用自己娇弱苍白的身体挡在段天歌的身前,张开双臂,像保护着自己最珍爱的东西一般。 她不停地摇晃着头,向残嗜的男人哭求道:“澈……求你,求求你了……不要再打……求你了……” 她泣不成声,那一道道鞭刑犹如打在自己身上,心痛得无法呼吸……  “冰儿,不要求他……” 段天歌吐了一口鲜血,目光冷傲地瞪着轩辕澈,艰难地开口道:“轩辕澈——你果然和那个女人一样狠毒!” 空气中瞬时划过一道狠劲的鞭,击在牢墙上,只听“轰”地一响,墙面硬生生地被打下一大块! 可见这一鞭下了多大的内力下去! 轩辕澈幽眸迸射着寒芒,全身散发着可怕嗜血的气息! 司洛冰心猛然漏跳一拍! “哈哈——” 段天歌却冷笑,眼中闪过不屑和对他的仇恨的光芒。 “带进来!”轩辕澈唇边勾起一丝残冷的笑纹,突然沉声命令道。 段天歌眼中微惊,司洛冰的心却不安地跳动。 只见暗外牢门,一道颀长的身影随着暗黑的光影,渐渐映入在他们的眼帘! 是她! 司洛冰不安地瞪向轩辕澈,他到底想如何? 轩辕妍希静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眸光只是在看到被囚困在铁架上的段天歌时,淡淡划过伤感,但立刻又恢复平静。 “帝君,让妍希过来,请问何事?”轩辕妍希轻柔的声音,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姑母,你的儿子在寡人后宫中与寡人的妃子私通幽会,你说让寡人如何处置?”漫不经心的声音却透着残冷迫人的气势。 段天歌眸中含着复杂的神色,紧紧凝着轩辕妍希——这个自小将他抛弃的母亲,一时爱恨交加的情绪,都积蕴在沉默中! 轩辕妍希微微抬眸,看着段天歌良久,眸底流溢着一股怆然的神色。 她向段天歌走去,眸中含着泪光,柔软温暖的手覆上他苍白的脸上——“孩子,娘这辈子负了两个男人,就是你父王和你。不过,请相信娘是有苦衷的。你回西凉后,替娘向你父王道声对不起……”低低的声音,令身旁的司洛冰都不禁动容! 一行清泪自段天歌眼角滑落,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隐忍了太多的情绪般,陡然仰头向轩辕澈沉声喝道:“轩辕澈,你想如何!” 司洛冰看着妍希眸中那股绝然,心口不禁一紧,莫非……轩辕澈的母亲就是那名被前帝君赐死的妃子? “帝君,妍希知道该如何做,不过有个请求,请你放质子回西凉国。”轩辕妍希转身,朝向轩辕澈淡淡地说道。 “不——”似已预感到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司洛冰脱口叫道。 轩辕澈黑眸凝向她,深暗如海,令人无法探知。 下一刻,司洛冰忙上前拉住轩辕妍希的手,脸上扬着急切说道:“公主,你不要做傻事!你与质子分离这么多年,难道不想给他一份他从未得到的母爱吗?” 轩辕妍希静静地看着司洛冰,又看看冷戾的轩辕澈,最后望了一眼段天歌,嘴角浮起一丝安心的笑意:“我只是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孩子,谢谢你对天歌的这份情义,还有爱、包容和耐心,期望你们都能幸福……” 说完,轩辕妍希垂下眸子,掩去心底绝然的痛意,轻轻放开司洛冰的手,朝牢门外走去——  “母后——” 一道嘶哑凄楚的声音划破阴冷的空气,令人心尖颤栗! 轩辕妍希步子微微一滞,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清泪滑落,缓缓地向地牢大门走去,然后接过尚海手捧的白绫,含笑走向惋情轩……二十年光景,她依然能清晰忆起那个铭刻于心的画面——在一片樱花漫舞的季节,他带着一股子毁灭的气息闯进了她的心,他紧紧拥住自己,落在她耳边的话狂肆而霸道:“希希,陪着寡人一起下地狱吧!” 那一片桃红弥漫了她的眼眸,映亮了她眼中那双灼热的黑眸! 烈,如果我从未来到这个世界,就不会改变那么多人的命运,也许今天你可以怡然享受着膝下子女承欢……不过,希希要来陪你了,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你,你可知,这一刻,希希等待了多久…… 司洛冰紧紧捂着胸口,不敢相信又一条生命顷刻间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尽管她曾得尽前帝君半生的宠爱又何如,亦难逃这样凄惨的结局,那自己呢……“轩辕澈——我要杀了你!”段天歌喘着粗气吼道,俊逸的脸因愤怒变得十分狰狞。 轩辕烈根本无视段天歌的吼叫,浓眉微蹙,对上司洛冰倏然朝他迸射的清寒的目光,顷刻,围绕在他周身的邪佞气息更浓了。 “来人!即刻遣送质子回西凉!以后不许踏入轩辕国界一步!”轩辕澈猛地将司洛冰攥进怀里,森冷地命令道,语气犹如生死判官般。 段天歌大惊,怒吼:“轩辕澈!你想对冰儿如何?” 轩辕澈伸出一指,抬起司洛冰的温润下巴,残忍一笑,道:“这张倾城的绝颜,等寡人品尝尽了,相信有更多将士趋之若鹜,甘愿为寡人血战沙场。” 说完,众目睽睽下便吻住了司洛冰苍白的唇瓣,眉宇前透着肆意狂戾,唯独没有温情……“冰儿——”段天歌大喊一声,口吐鲜血。 司洛冰的心寒颤不止,她狠狠地朝他侵占的唇咬下,轩辕澈眉头微蹙,趁着他片刻的放松,司洛冰猛地推开他,跑到了段天歌的身边。 “白大哥,是冰儿连累了你,害了妍希公主……”司洛冰目光哀凄而心疼地看着段天歌。 轩辕澈伸出手指,狠狠地拭去了唇上的血迹,狠鸷的目光泛起邪异的幽芒,瞪向那一对男女,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嗜血气息。 看着司洛冰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段天歌心痛到了极点! “轩辕澈!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他日我必会让你后悔!”段天歌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轩辕澈。 “白大哥,不要!” 司洛冰在一旁心惊地叫道,因为,她发现了轩辕澈眼中那股熟悉的凶险漩涡。 “你以为寡人不敢要了你的命?”轩辕澈沉声喝道。 司洛冰心灰意冷,无力地跪在地上,泪痕挂在了绝美的脸上。 “帝君,我发誓,我夏紫璃这辈子绝不会踏出冷宫一步!请你不要折磨质子了。”泪水划过精致的脸庞,颗颗如珍珠般,砸落在土砖上,瞬间即消失。 “你——” “冰儿——” 轩辕澈和段天歌眸光微滞。 轩辕澈一双黑眸紧紧盯住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良久,冷冷地喊了一句:“好!寡人便准你所请!” 下一刻,他俯身抬起司洛冰柔软的下颏,冷冽的光更似寒刀般直直刺入她的心中,紧接着,他冷漠一笑,那笑里的寒意却让司洛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但愿你不会后悔!” 司洛冰强忍住内心的剧痛,深吸一口气,扬起眸子对上那道幽眸——  “我,绝不后悔!” 第五章 情海骇浪 裂帛声,伴着女人绝望的嘶叫,响彻整座幽梦邑,如一场浪漫凄美的幻梦,顷刻崩塌,灰飞烟灭…… 第一节 惊魂 清晨的阳光,带着青草叶和花的清甜香,飘了进来,将空气都净化得沁人心脾,让人不禁心旷神怡,感觉到现世如此安好! 司洛冰转醒,床枕边还留着轩辕澈温暖的气息,残留着浓情欢爱的气味,如绸般丝滑,滋润着她的心。 “娘娘!”知秋扬着一脸悦色进来,手中还捧着一套衣衫。 “这是什么?”司洛冰坐在铜镜前,任由珊兰为自己梳着发式。 珊兰翌日便被追影门的人亲自送回轩辕王宫,小丫头一看到司洛冰,就扑在她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娘娘,快换上它。今天帝君要带娘娘去狩猎!”知秋激动地说道。 谁都知道,轩辕皇族狩猎,历代君王从未带过女眷,而帝君居然为了主子一改祖制,这是莫大的恩宠啊! “真的吗?”司洛冰一喜,腾地站了起来,娇丽的脸上扬起一抹雀跃的笑意。 “是的,娘娘!你看,这是帝君让奴婢送过来给娘娘换的骑服。”知秋将手上的骑服展开。 “珊兰,为我扎一个发髻吧!”司洛冰美眸焕出亮彩,欣喜地吩咐道。 “是,公主!”珊兰眉眼都笑弯成一条线,公主深受帝君的恩宠,她比谁都开心!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司洛冰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英姿飒爽清俊的美少年! 当司洛冰被轩辕澈带到了高大的马匹旁边。 司洛冰顺着马匹高大的身材仰头望去,是一匹白色的骏马,不由想到了“黑风”,她心中陡然一阵疼意。 “璃儿,它是黑风的孩子,年轻狂野,相信不久后,它定和黑风一样助寡人战战凯旋!”轩辕澈手掌抚触着白马,神色清朗透着自信! 马儿似乎也悟懂了轩辕澈爱惜赏识之意,竟仰起前肢,长啸一声。 司洛冰不禁笑了起来,抚着它光亮的皮毛:“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吼得很大声啊,不如叫你啸啸吧!” 轩辕澈好笑地捏了下司洛冰的小脸,眸光对她今日焕然一新的装扮,露出惊艳。她,总是给自己带来那么多惊喜! 轩辕澈一双铁臂圈住司洛冰的纤腰,微微用力,毫不费劲地便将她托上马背,自己一跨,轻松上马! 轩辕澈一手绕过她身体攥住马缰,一手紧紧环住司洛冰的纤腰,将她纳入自己宽厚坚实的怀抱里! 虽然隔着衣服,但是他身上那股炽烈隐隐渗进她的体内,强烈的男性气息围拢而来,想到这几夜的缱绻缠绵,她双颊不由泛起了绯红。 “想什么呢?莫非在想昨夜……”耳畔是轩辕澈低低邪肆的笑声。 “讨厌!我不和你坐一匹马了!”司洛冰娇嗔地说道。 “可是寡人就偏想!寡人要一生一世和你不分离!”深情霸势的话语狂狷地扬起,令人深深沦陷其中而不由心醉! 狩猎队伍,旗帜飘扬,骑兵队伍训练有素,个个精神抖擞,浩浩荡荡前进,朝着都城郊外皇族狩猎场前进! 远山如黛,连绵不绝,四周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森林,沿路会看到蹦跳于林间的野兔、松鼠、山鸡等动物,细聆还有山涧泉水缓缓的流淌声,如在寂静山林中轻拨的“叮咚”琴音。 出发前,听知秋说起,轩辕帝的祖先生性喜爱打猎,热衷于在马背上追逐猎物,用速度和精准的箭术来体现那种彪悍的强劲和胜利感,所以一年一度的狩猎便被世代君王沿袭下来,到了轩辕澈,他好战掠夺的天性更加明显。 “看——”蒙祈压低声音朝前方一指。 司洛冰探头远望,前方两只驯鹿,一大一小正在林中略隐略现。 轩辕澈大手朝前一挥,蒙祈心领神会,遂与轩辕澈分别从东西两边,悄然策马围拢。 待接近猎物时,轩辕澈猛地拉紧了马匹,深眸泛着精锐的光芒,箭上弦弓,那锋利的箭心冷冷地对准那只大驯鹿! 这时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大驯鹿急躁地动了下,突然用身体不断地蹭着脚下的小鹿,可是小鹿站起来踉跄地走了几步,忽又跌了下来,看样子明显是刚出生的小鹿。母鹿目光看向他们,惶惶而急切,又像是在哀求,别伤害我的孩子。 这一幕深深震住了司洛冰,她一回头,便看到轩辕澈的箭已在弦上了,突然母鹿一下挡在了小鹿的身前——司洛冰的心揪在了一起,似乎已预见一场血腥的悲惨画面,就在电光火石间,司洛冰猛地跃下马,而此刻,轩辕澈的冷箭已离弦——就在眼前,一声皮肉撕裂的声音,接着司洛冰听到最凄惨的悲叫声,母鹿瞬间倒在血泊中,颤颤地抖动着身体,目光却直勾勾地望着还在地上扑腾的小鹿,那种绝望而凄凉的眼神,一下子震住了司洛冰! 耳边扬起轩辕澈急切而隐怒的声音:“璃儿,你疯了!” 然后,她就被男人拽进温暖的怀抱中,只是,脑海中那一幕惨烈的画面久久在司洛冰脑子回旋着。 尽管司洛冰一再告诉自己,这仅是一场狩猎,不过是万物最普通不过的生物链,但那一瞬间的残冷,还是令她打心底发冷。 “怎么了?”轩辕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见她脸色苍白,不禁担心问道。 司洛冰抬眼,攥了攥他的衣袖,低声说:“那只小鹿好可怜,你放过它吧?” 轩辕澈一愣,随即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璃儿你确定还好吧?” 司洛冰点点头,便离开男人的怀抱,走向小鹿,每走一步,血腥味就重了一点。这只是一场狩猎,那么战争呢? 司洛冰心头仿佛压着一块石头般,当初那股狩猎的高涨情绪,一下子散淡。 她蹲下身子,掏出白色的袖帕,盖住了母鹿绝望的目光,然后抱起它身边的小鹿,那双黑漆漆圆溜溜的目光无辜地看着自己,让司洛冰一阵心惶。 她将小鹿抱离了母鹿身边,小家伙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调皮地在司洛冰怀中挣扎了下,它身上的血渍沾染了司洛冰的衣衫。 轩辕澈凝眸看着这一切,目光惑然。 “澈,我有些累,你们去吧,我在这边休息下。”司洛冰下意识地想躲避这些血腥的场面。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轩辕澈还以为她可能受不住马背上的奔逐,略思后,点点头,便吩咐留下两名侍卫保护她,遂率众骑队继续竞追而去。 茂密的树林渐渐隐去了身后的阵阵马蹄声,阳光透过叶缝漏射下来,树影斑驳细碎,偶尔清风拂过,带来植物辛香的气味。 司洛冰将小鹿放在地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它在地上四只细长的小脚扑腾着,站起来,又摔下去,摔下去,又站起来,最终踉跄站立起来,目光流露着欢欣雀跃,以为司洛冰是妈妈,在她身边蹦跳转个不停。 司洛冰渐渐被这新生命的活力感染了,脑子一直盘旋的画面也渐渐散去,她闭着双眼,静静享受这份独特的静谧。 “嗖——” 只觉得耳际一阵冷风,她徒然睁眼。 还没等司洛冰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眼前掠过,不远处的侍卫晕倒在地。 “你——” 司洛冰一惊,当看清了眼前揭开面巾,脸色肃杀的男子,不禁掩唇怔住! 熟悉的雪袍,清瘦的身形,因憔悴而显得越发俊美的脸,充满哀伤的双眸……  “白大哥,你……” 这一眼,让段天歌的思念如决堤的海水般汹涌而出。“冰儿……” “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是狩猎场,如果被人发现就糟了,你还是快走吧!” “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吗?” “不是,只是……”司洛冰一时竟不知如何和他解释,“你是偷出宫的,这样很危险,我答应你,回宫后我去竹音亭找你好吗?” “冰儿,你骗我,骗得我还不够吗!”段天歌嘶喊道,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为什么你突然消失,难道那些快乐的日子你都忘记了吗?” “不是的,我有写信给你的,只是……唉,我们回宫后再说好吗?”司洛冰心微微抽痛,不过数月,真的改变了太多了! “冰儿,如果你有一点在乎我,就跟我走!”段天歌低吼着,目光一片狠鸷,再也寻不到一丝温雅的气息。 他攥着她的手,都生疼了!司洛冰的心慌乱极了,不停回头朝林间看着,不知为何,她竟怕此刻轩辕澈会突然出现。 “白大哥!我是轩辕帝的妃子,这个事实无法改变!我不能和你走!”她急着挣脱自己的手,她不敢想象如果被轩辕澈撞见,会如何残冷对他,绝不能连累他。 突然,一支杀气腾腾的冷箭瞬间有力扎进了司洛冰旁边的树干上,接着马蹄声由远至近扬起! “啊——” 司洛冰惊呼一声,情急中忙推开段天歌:“快走!求你!” 段天歌的意志被她眼底的水光摧毁,眸底落下悲色,踉跄退了几步,罩上面巾,陡然转身朝竹林深处奔去! 放手,是因为他害怕轩辕澈对她作出伤害! 耳边扬起疾风,一道黑色身影自马上跃起,施展轻功,朝树林间追去。只见到在光影交错的树梢之间,利剑寒芒时不时掠闪着! 司洛冰一手紧紧按住起伏的胸口,小脸也变得异常苍白,而原本红润的娇唇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这一切突来的变化,让司洛冰脑子一片混乱! 不要—— 司洛冰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她只能听见树梢间几声剧烈的撞折后,整个林子倏然归于平静,连虫鸟都没了声息。 “澈——白大哥——” 司洛冰害怕地轻唤着,双脚如灌了铅般沉重得无法迈动,心口剧烈地颤动着。 一切都静寂得令人心惶,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司洛冰心中一慌,难道出事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似的,下意识地往林间快步奔跑而去! 而就在此时,她被瞬间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璃儿!” 她抬眸,仰着头是面色沉凝的轩辕澈。 “你有没有事?”司洛冰喘着气,急切地问道。 那双明眸幽深得令人无法探知,“我没事,乖乖在这里等我!” 轩辕澈欲转身朝林间继续追去——司洛冰突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胸口急烈地起伏着,双手有力地攥紧了轩辕澈的手臂,双唇颤抖着:“澈,别去,求你……我……我怕……” 只要一想到,他们其中一个会受伤,司洛冰的心便紧窒得难以呼吸! 下一刻,她便被轩辕澈反手紧紧搂入怀中,锐利的眸光凝望着林间深处! “璃,别怕!” 他低沉如磐石的声音,来自他独特的气息令司洛冰紊乱的心得到了一丝宁静。此刻,她才知道,她的心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帝君!”蒙祈焦急的声音传来。 而在蒙祈身后是一群带着兵刃的士兵,他们纷纷从丛林中冲出。 见到轩辕澈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属下来迟,保护不力,请帝君降罪!” “寡人没事!” 轩辕澈说着,一双幽深的眼睛却没离开司洛冰,将她眸底一丝慌乱尽收眼底。 蒙祈立即站起来,抱拳请道:“末将立刻带人去查看!” 轩辕澈目光却转向司洛冰,黑眸犹如深潭,然后大手一扬:“不必了,立刻回宫!” 紧接着,轩辕澈将司洛冰打横抱起,低声道:“今天扫兴了,寡人改日再带你来吧。” 司洛冰正急于让轩辕澈离开,连忙点头说好。 “立即回宫!” 轩辕澈一声令下,带着众兵将走出林中。 回望树林深处,司洛冰眸底渐渐覆了一层水雾,白大哥,此生负你,对不起……她紧紧地窝在轩辕澈的怀中,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不断飘荡的心,渐渐平静了…… 第二节 梦邑 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纱窗倾泻在整个寝居,给这个渐寒的天气中融入了一丝暖气。 刚刚用过早膳后,轩辕澈从朝堂回来,便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澈,我们去哪里?”司洛冰跟着他矫健的步子,显得有些踉跄。 下一刻,轩辕澈回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便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往前走去。 沿路侍卫和宫女们早对此不感惊奇,谁都知道如今轩辕后宫璃后娘娘得尽龙宠。 在一处别致的雕花门宫苑前停下,司洛冰仰头看着宫门上挂着新匾,用漆金粉刻着篆文“一帘幽梦”。 司洛冰掩着唇,立即惊怔了! 轩辕澈只是微笑着,继续抱着她踏进宫苑大门。 当宫门景致映入司洛冰的眼底时,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清澈的水流环绕着这个庭院的四周布局,水面飘满了紫色的睡莲、碧荷,在清风中摇曳,显出亭亭玉立的风情。 中间一座美丽的竹桥将这个花园一分为二,一端种着竹林,隐约有小亭;另一片樱花树林中有一只秋千随风轻轻摆动着。 司洛冰惊喜地跑上前去,在一片樱花树下,轻轻摇晃着秋千,她微微仰头,空气飘着淡淡的花的香气,不禁陶醉,眼前不禁浮现一番动人的美景:春暖花开之时,樱花如花雨般漫天飞舞,是那最灿烂的粉红,与天上晚霞相衬,像极了浪漫而美丽的童话。而坐在秋千上,望着不远外葱郁的竹林,聆听着清风吹起一汪碧水发出潺潺的流水声,仿佛身处世外桃源般! 轩辕澈走到她身边,轻轻搂过她的身子,将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低柔的嗓音不尽地宠惜:“璃儿,这个‘一帘幽梦’喜欢吗?” 司洛冰欣悦地点点头,一丝困惑溢上眼角:“澈,你是如何知……” 轩辕澈薄唇微勾,目光深情:“是知秋告诉寡人的,你一直梦想中的家,今天寡人便将它送给你!” “原来,你有奸细了啊!”司洛冰嘟着红唇,故作生气的娇嗔样,令她小脸光亮艳丽。 轩辕澈柔情一笑,目光炽烈如火地凝视着司洛冰绝美的容颜,轻声说道:“寡人只想让你明白,寡人宠你的心……答应寡人,今生今世永不离开寡人!” 她内心一阵颤栗! 澈,你用柔情蜜意织成情网,霸道而强烈地圈住了我的心,我真的能够抛开一切,留在你身边吗? 他的痴情炽热而浓烈,司洛冰的心却陡然腾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小妖精……”轩辕澈深情地低喃一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只是望着远处的一双深邃的幽瞳透着锐利的芒。 璃儿,知道吗?我的心已为你沦陷……这个世上,谁也带不走你! 庭院之中,落英缤纷,司洛冰坐在秋千上,看着一汪碧波,心,却像一枚石子投入湖中,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修长的双眉间渐渐凝上淡淡愁思,如朝雾迷离而氤氲……自那日狩猎之后,段天歌满含痛意的目光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在那些难过、低落的日子中,是他幽幽琴声相伴,才带给自己宁静和快乐。曾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被段天歌的才情深深吸引,心动的感觉如此纯洁而美好……也许,爱情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一场战争,改变了一切! 脑中再次浮现那张如镌刻的俊容,冷傲的唇,深邃如海的眸底,温柔而霸道的话语,总能搅起自己心潮波澜起伏……司洛冰轻叹一声,自古帝王的爱犹如瞬间绽放的绚丽焰火,纵是得尽恩宠,她,不过还是轩辕澈中万千女人中的一个,也许终有一日,自己也会被遗忘吧……“帝君对璃后真是用心之至,一帘幽梦果然是一处美邑!”轻柔如水的声音如优美的琴音轻轻扬起。 柔美的声音打断了司洛冰的思索,她转过头,看到秦落梅正缓步而来,立刻站起身子,淡淡一笑:“梅妃娘娘。” “璃后已经得到帝君万般宠爱于一身了,怎么眸间落着伤然之色?”秦落梅轻柔地笑着,如梅花般清雅,落落大方。 司洛冰怔怔然地望着眼前静美安雅的女子,眼底渐渐蒙上丝丝困惑,难道古国的女子对一起分享深爱的男人都能这样平静怡然吗? 她将目光移向远方,此刻,夕阳如血,云霞漫天,天空透着一片妖娆迷人的紫色,真实而梦幻,司洛冰低低喃道:“是不是我真的要求太多了?” 秦落梅也顺着她的目光远眺天际那云蒸霞蔚的美景,不由轻叹道:“真美的景致!可是,夕阳沉沦后,总要经历一段黑暗的。妹妹,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人意呢?能每时每刻,见到心爱之人,真的很幸福……” 闻言,司洛冰神色一顿。 此刻,清风扬起樱花片片飞落,如漫天凄艳夺目的花雨,她轻轻伸手接住一片,顿时指尖扬起一片清香。 秦落梅也轻摆衣袖,将樱花轻轻拈起,放至鼻尖细细闻着,然后轻声地开口道:“这宫中,有一位女子最擅长将这樱花制成醇美的佳酿。上次妹妹身上的伤用的樱花膏正是她所赠予的。” 司洛冰微微一怔,不由好奇问道:“这么神奇,她是谁?” “她是前朝公主,一个美丽却命运坎坷的女子!”秦落梅轻叹一声,看了一眼司洛冰。 能将这樱花做成这么多美好的东西,一定是位秀外慧中的女子!司洛冰忽然萌生了想亲睹此人的好奇心。 看着司洛冰眸光琉璃般地闪亮,秦落梅缓缓地走上独桥,俯身看着水中嬉戏的鱼儿,漫不经心地低语:“本宫也好久没去看她了,再过几天便是她的生辰,妹妹有兴趣和本宫一起去吗?” “居然有这样才情的女子,我真的想认识。”司洛冰跳下秋千,兴致勃勃地说道。 “那好,那时一定邀约璃后一起前往。”秦落梅淡淡一笑。 夜凉如水,月如钩,清冷的光倾泻下来,静静地洒在清池之上、竹林之中,淡淡的风轻拂过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司洛冰倚在窗台前,随风摇曳的烛火将她绝美的容颜衬得愈加迷离,淡淡的愁绪如烟雾般紧锁了她一汪清眸,单薄的身子在寒夜下,微微地瑟缩。 尽管知秋和珊兰刻意隐瞒,但这个王宫中,哪儿还有真正的秘密,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便能扬起一些狂风巨大浪,这便是宫门似海的写照! 纵是自己早有心理准备,但从宫女们隐隐闲聊中得知今晚将有新的贡妃入宫,司洛冰的心还是像被针扎般,痛意难忍! 夜深了,风起了,天上的月亮都躲进了云层里,似乎是不忍看到她的悲伤似的。 司洛冰这样地站在窗台前,不知自己苦等什么,守望什么……偶尔有风声扬起,她惊喜回头,除了漫无边际的黑夜,只有自己心底浓浓的怅然和无法言喻的痛意……司洛冰按住胸口,她轻轻苦笑,他与自己只是一时的柔情绵长,她怎么就忘记了那句“自古帝王多薄情”的话,想必他的爱,也只是对自己一时图个新鲜罢了! 轻叹一口气,司洛冰伸手将颈上的“凤莲”摘了下来,白玉散发出清冷的光芒,虽然圆润晶莹却刺伤了她的眼睛。 她还依稀记得轩辕澈为她戴上时,眼底那份宠溺的柔情蜜意,手微微颤抖一下,几滴清泪怆然落下,砸在白玉上,泛起奇异的光泽,那种牵引的疼,再次强烈袭来,仿佛要将自己淹没般……内室的门被一双大手蓦然推开,紧接着,烛光将男子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司洛冰身子一颤,当那股气息越来越强烈地围拢而来时,她竟不敢转身,生怕只是自己的错觉……单薄冰冷的背贴在男人温热的胸膛上,低柔的嗓音透着无尽的疼惜,如梦般在耳畔轻轻扬起:“璃儿,怎么穿得这样少?” 泪,终于承受不住,如花尘般纷纷滚落,吓坏了轩辕澈,他忙用手去接住,低首去吻,温热濡湿的感觉在她肌肤上如此炙热而真实! 司洛冰再也无法抑制,一下子投入男人宽厚的胸怀,任委屈的泪水和满腔无法言诉的怆然倾泻着,沾湿了他的衣襟……搂着怀中哭泣不止的人儿,轩辕澈紧紧地锁住眉心,心无端地跟着抽疼,在深眸凝思片刻,才恍然想到什么,微微拉开司洛冰,手指轻轻地抚过她脸庞的泪水,低柔地说:“璃儿?你以为寡人……你伤心了?” 如此一说,司洛冰泪水涌得更多,轩辕澈又好笑,又心疼地将她重新搂进怀里,轻柔地安抚道:“璃儿啊,宫中纵有姹紫嫣红,寡人却独独钟情于你这一支。” 闻言,司洛冰颤颤地扬起小脸,泪眼婆娑地望着轩辕澈,声音哽咽而委屈地嗔怪道:“那你为什么这么迟才回来?是从新妃子那边来吗?” 轩辕澈粗粝的手指抚过她细致的脸颊,转而滑到她凝脂般的柔颈,然后轻轻地落在她的心房处,唇角扬起一道情深的弧度:“璃儿,你的心不能感觉到寡人的真心吗?寡人对你所做的,难道不足以证明一切吗?” 司洛冰心尖强烈颤栗,一时慌乱,她连忙别过眼去,躲闪着他炽热的目光:“可是你还没说……到底去了没有?” 轩辕澈低哑的声音轻轻扬起,却透着男子强烈不容置疑的语气:“璃儿,你听好了!寡人的心只要一个人,不仅要她的身,更要她的心,那个人就是你!” 他的神情好严肃认真,震惊了司洛冰,她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他深邃如炬的双眸,心里顿时涌起难以言状的激荡,不由用手背擦了下眼角的泪,然后粉拳捶打了下他坚硬如铁的胸膛,娇羞低语道:“你好霸道……” 轩辕澈却抓住了她的小手,另一手从身后探入她的衣衫中,缓慢而煽情地在她的花蕾上划着圈圈……司洛冰身体微微颤栗,如玉的小脸倏然绯红,淡淡的烛火下漾着她羞涩绝美的光彩……轩辕澈将她打横抱起轻放在床榻之上,俯首低沉的嗓音勾着令人无法抗拒蛊惑的力量,轻声叹息:“璃儿,寡人今生今世只想和你共享鱼水之欢……” 闻言,司洛冰脸红得更如熟透的蕃茄,只有将自己紧紧贴上男人温热的身体,又倾泻自己的情意……动作轻柔地褪去她的衣裳,凝脂般的玉体如剥了壳的荔枝般,晶莹透亮,水润而清香,轩辕澈不禁埋进她的柔软中,深深在汲取着,魔魅而炽烈的气息尽数喷在她的肌肤上:“璃儿,你真美……让寡人疯狂……” 激烈的吻,眷恋不已地流连于雪白的脖颈、迷人的香肩、清香的花蕾、如玉的长腿之上……带着狂狷的气息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烙下一个一个滚烫而炽烈的印记……司洛冰敏感而柔嫩的身体,剧烈地随之颤抖起来……当他坚硬没入她的身体时,男人狂肆疯狂地低吼着:“璃儿,你是寡人的!你是寡人的……” 耳边是男人不断霸道的宣示,一遍、两遍、三遍……深厚而执拗的声音,直直撞入她的灵魂……快感如海浪般汹涌地袭来,强烈而眩晕,司洛冰心中溢满无法言喻的幸福,可是胸口为什么依然这般颤烈地疼痛……  第二节 妍 希 天气一天天愈加寒冷了,因为之前的伤势,司洛冰落下了畏寒的病根。 因为手发凉得厉害,轩辕澈特命人专为她做了一双狐皮手套,他的柔情和细心更令司洛冰动容不已。 刚吃完早膳,永和宫的晴岚便过来代梅妃邀约她一起去看前朝公主。 司洛冰应诺,于是带着珊兰往百花亭与秦落梅汇合。 “公主,这位前朝公主是谁啊?为什么从未听宫女们提起过?”因为路上有些结冰,珊兰小心地搀扶着司若冰。 “我也只是听梅妃提起的。不过,不知为何总想去见见这样有才情的女子。”司洛冰微微凝思,脑子不经意突然闪过质子宫中的樱花树。 “公主,梅妃娘娘清雅美丽,心地又好,她也许是这后宫唯一不会嫉妒公主的娘娘了。”珊兰清纯的脸上扬着一抹娇憨的笑靥。 闻言,司洛冰微叹一声,停下步子,转身看着珊兰越发成熟的美颜,不禁喟叹:“珊兰大了终要嫁人,但记得嫁与宫侯不如嫁平民,那种长相厮守的爱,才是真正的幸福……” 珊兰闻言,双颊泛起红晕,但在看到司洛冰眼底那抹淡淡的落寞时,不禁担心问道:“公主……帝君权倾天下,俊美非凡,却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这份恩宠公主为何还隐隐显出不开心呢?” 司洛冰轻笑一声,捏了捏珊兰的小脸,这丫头岂知她所追寻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可是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只能是一种梦想罢了! “妹妹!”一道柔美的声音自身后轻轻扬起。 司洛冰转过头,看到秦落梅唇角噙着一抹淡然如菊的笑,缓步向她们走来。 “梅妃娘娘。”珊兰上前行了个礼。 想必,这位前朝公主住得极偏僻,梅妃特准备了锦车代步。 一路上,梅妃遂向司洛冰讲起了一些前朝公主轩辕妍希的故事。 原来她是轩辕前帝君最小的女儿,为宫女所出,身份较之其他皇族子弟自然卑微很多,小时候意外落水,昏迷十年后突醒,她的清丽和才华自此后令人不容忽视,连前朝帝君,也为之深深吸引。 说到此,司洛冰心中微微一惊! 秦落梅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这是世上不容的不伦之恋,前朝太后岂会容忍,便趁帝君出征之时,将公主送往西凉国和亲。帝君回朝,大怒,伤心欲绝,生生害了相思之病,自此一病不起。公主虽深受西凉国王宠爱,却也一直郁郁寡欢,产下一子后,便闭宫自封。西凉国主盛怒,多年后,终是不忍,便将她遣回轩辕国。” “后来呢?”司洛冰的心紧紧揪起。 “公主不愿见帝君,封步于帝君为她建造的惋情轩。帝君情伤欲绝,迁怒于当年向太后泄密的一名妃子,并将她赐死。多年后,他因思念染疾而驾崩,自此轩辕公主更是深居轩室……”秦落梅眸底泛着一丝清波,幽幽然说道。 司洛冰的心隐隐地痛着,这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爱情! 此刻,心中不只是对这位前朝公主的好奇,更有一种深深的怜惜。 锦车内,骤然沉默了。 秦落梅看了一眼神色落寞的司洛冰,所有的锐色隐藏于静美的乌眸之后。 约行了半个时辰,晴岚在外轻轻地唤道:“娘娘,惋情轩到了。” 随后,她卷起轿帘,珊兰也过来扶着司洛冰下了锦车。 抬眸望去,这是个经年未修的旧宫苑,宫门前,种植着一小片竹林,门庭干净无尘,倒也显得幽静清宁。不过从建造的材质、装潢的细节可以看出,当年这宫苑定是华美异常。 秦落梅轻轻推开宫门,一缕暖光透射进来,浮尘飞舞,那一声“嘎吱”的门声,让司洛冰仿佛走进往昔岁月中般,空气中清香的樱花香,令她顿然漫起丝丝奇异的情绪。 庭院中居然有一片被开垦出的菜地,种植着一些时令的蔬菜,空气中扬着清新和一丝醉人的清香味。 秦落梅于一处内室门前停步,轻轻唤了声:“妍希公主?” 司洛冰凝着那扇门,觉得心里莫名地紧张。 良久,只听室内落下一点声响,门便缓缓地打开——一位清丽秀雅的女子走了出来,却令司洛冰一怔! 鹅黄色的衣衫,外面套着一件手工缝制的粗糙的裘皮马甲,下身是一件黑色厚棉裤,一双同色布鞋,黑亮的长发用一根丝带简易地束成马尾。 好熟悉的穿着! 秦落梅眼角淡淡地扫过司洛冰怔愣的眸光,朝轩辕妍希微微欠身:“今日是公主的生辰,落梅过来凑个热闹。” 轩辕妍希看了一眼司洛冰,目光闪过惊叹之色,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心中不免喟叹,只怕又是红颜多祸乱……“公主。”司洛冰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礼,忙欠身行礼。 “不要多礼了,这位是?”轩辕妍希为她们沏了一杯香馥浓郁的花茶。 “公主,唤我冰儿吧,这是我的小名。上次我受了伤,还要谢谢你的樱花膏。”司洛冰诚挚地说道。 “区区小事,你不用记挂心上。今天很高兴你们能来看我。”轩辕妍希眸光清亮,脸上蕴着一抹非比寻常的淡定。 司洛冰对她的钦敬之情油然而生。 “如果两位不嫌弃,今日午膳便在惋情轩用吧。”轩辕妍希淡淡地笑着,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司洛冰和秦落梅相视一笑,表示同意。 为了表达谢意,司洛冰亲自下厨为妍希公主做了碗长寿面,上面点缀着黄澄澄的荷包蛋,香气诱人。 “冰儿,谢谢你。”轩辕妍希看着碗里的面,眼里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情绪。 秦落梅何等聪慧,轻声安慰道:“今日是公主的生辰,相信质子会来的。” “质子?”司洛冰不经然想起了质子宫中那股令自己相熟的气息。 闻言,轩辕妍希笑笑,但眸间落下的那些许怆然,令司洛冰的心也跟着一起疼起来。 午膳时,轩辕妍希拿出樱花珍酿,那缕醇郁沁脾的酒香,连从不饮酒的司洛冰不禁竟也嘴馋起来。 司洛冰抿了一口,除了甘甜还是甘甜,酒一入口,淡淡的樱花香肆意飘散于檀口中,像是一点酒精的成分都没有,甜的就像是饮料一样。 “这……真是酒吗?”司洛冰用舌尖舔了下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看到她这副娇憨的样子,轩辕妍希不禁笑了,司洛冰的清纯绝美,令她不禁地由衷喜欢。 司洛冰于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酒劲儿大着呢,少喝些,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轩辕妍希轻轻的语调透着关切之意。 秦落梅含笑,执起酒壶亲自为司洛冰续了一杯:“不妨,她喜欢多饮一些,大不了睡上一觉,落梅送你回去。” 才两杯下肚,司洛冰的小脸便晕上迷人的粉嫩。 “公主的酒真好,喝下去,心情也好,可以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 看似她醉了…… 秦落梅眸光透着关切,轻声道:“妹妹,觉得如何?” “只是有些头晕,无妨。”司洛冰轻晃了头,笑着,那笑靥胜过樱花的美态。 珊兰心底不免担心,忙上来扶住司洛冰:“公主,你还好吗?” 司洛冰醉笑着:“好啊,珊兰,要不你也喝一点,妍希公主的樱花酿真的很好喝!” 珊兰忙摆摆手:“奴婢怕醉。” 司洛冰却来了兴致,端了酒盏就直接塞进珊兰手中,笑吓道:“快喝!” 珊兰执拗不过,抿了一口,忙放在桌上。 酒过几巡,用饭之后,司洛冰感觉头昏得很,被珊兰扶至轩辕妍希的内室休息。 只是墙面上挂着一张张碳素画,一下子将她惊怔住了! 她推开珊兰的手,忙走近,画纸上栩栩如生地勾勒一段段属于往昔时光的记忆:夕阳下,男子拥着女子远望天际;荷花碧池边,女人温柔地依在男人怀中;竹林间,冷峻的男子挥剑如虹,女子一侧目光流露着深情……  这难道就是…… “是轩辕国前帝君轩辕烈和妍希公主。”身后传来秦落梅轻柔的声音。 一想到轩辕妍希和轩辕前帝君这段恋情的结局,司洛冰眉间落下几许怅然之色,但怔望着画像时,她心中颇惊的却是这碳素描绘的手法……突然感觉头一阵阵眩晕,身子晃了下,秦落梅忙扶住她,关切问道:“妹妹恐怕是醉酒了,我扶你到床上躺躺吧。” 司洛冰后悔不该贪杯,在妍希公主处这样失礼,她靠着床头,按了下自己发胀的额角,轻声问着秦落梅:“珊兰呢?” 秦落梅笑了笑:“这丫头更不经酒意,已醉熏在内堂了。” “都怪我。”司洛冰微蹙秀眉,顿了下,想起什么,困惑地轻问,“质子为何不来为自己的亲娘祝寿,难不成他讨厌自己的娘亲?” 秦落梅移步案桌前,为司洛冰倒了一杯清茶,递于她手中,淡淡道:“或许是在为公主从小遗弃他而耿怀在心吧。” 司洛冰脑子不经意闪过那樱花树干上的道道刀痕,恍若烙刻在心深处的伤痕,每一刀都有着敲骨吸髓似的疼痛……心不禁然泛起些许微疼,他定然心中充满了怨恨,毕竟哪个孩子能忍受被生身母亲自小狠心抛弃的真相呢? 她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她与轩辕澈将来或许会有孩子,如果终有一天她能够回到现代,那么孩子呢?是不是也要承受失去亲娘的痛楚……她身子猛然一颤,胸口仿若压着一块千斤巨石般,令呼吸都疼痛起来。 “怎么了?喝口茶,缓缓酒意。”秦落梅轻柔地说着,见司洛冰额角细汗微渗,忙掏出绢帕为她轻轻擦拭着,“不如,就先睡一会儿,本宫让晴岚去趟墨阳宫,好让帝君放心。” 司洛冰扶着自己沉重的脑袋,想想这时连走路都毫无力气,也就点头同意了。 秦落梅见她双眸渐渐合上,呼吸微微浅促,才轻声移步而出,只是在放下卷帘瞬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奇异的笑意。 第三节 血染 模糊间,有丝冰凉轻覆脸颊,像水般立即缓解了身体的灼热感,司洛冰如花的唇瓣轻逸呻吟,不由地向它靠去……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凝滑的肌肤,段天歌深深凝视着司洛冰纯净绝美的小脸,一抹惊喜漾上了俊逸的眼眸之中。 “冰儿,真的是你?”欣喜的声音裹着一丝嘶哑。 当在母亲的宫门看到那抹熟悉娇美的身影时,他不禁惊然,思念一下子犹如狂潮将他瞬息淹没,想见到她的心如数万虫蚁在骨子里啃啮着,难耐痛苦得令他发了疯! 他是偷偷潜进来的,看着梅妃离身,才迫不及待地掀开卷帘,看着眼前这个令自己撕心裂肺的女子! 她似是醉了,小脸透着无比诱人的红潮,柔软的红唇随着呼吸微微翕合着,如最娇艳欲滴的娇花般,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酒香气,令他不禁沉醉……凝视的目光越发地灼热,神使鬼差般,他的手指从那凝脂般的小脸滑向白皙迷人的颈部……有股比她还热的气息,扑围而来,身体像燃烧着的烈火般,痛苦难耐,司洛冰黛眉紧蹙,微微张口想喘气,却感觉到一股濡湿温软,细细地舔着自己的唇瓣,然后慢慢地滑进,试探地缠绕着她的,轻柔地吮吸着、压覆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突然身体像被一团冰凉的体温紧紧地团住,给自己炙热的身体带来强烈的安抚,司洛冰不禁轻吟着迎合……“冰儿,别离开我……是你令我的心再度燃起希望……”低沉沙哑的声音含着万般宠溺的柔情。 好闻的薄荷香气,和男人温热的气息,深深蛊惑着司洛冰身体的渴望,就像干渴已久的人,不想轻易离开这股水源一般……她娇小的身子下意识地弓起优美的弧线,在与男人坚实的胸膛贴附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流般击过四肢百骸,难耐地连脚趾头都疼痛起来……  好热…… 司洛冰终是耐不住痛意,缓缓地睁开双眼,模糊中男人的脸俊逸,目光灼热深邃,她不禁一笑,这种眼神太过熟悉,不由闭上美眸,修长的纤臂揽上男子的脖颈:“是你啊。” 司洛冰这一声柔唤,那一抹浅笑,竟是娇媚千姿,魔魅蛊惑,竟将身上男人仅有的理智如决堤般,崩溃瓦解,汹涌的欲念如生猛野兽般,来势凶狠,无法抵抗……指尖抚过她细腻的脸颊,段天歌坚持住最后一分微弱意志,深情地诱问着:“冰儿,快告诉我,可曾对我动心?” 司洛冰扬起小脸,慢慢地睁开双眼,目光迷离,泛着流光溢彩,小手探向男子健壮的胸膛,诱人的红唇微张,娇嗔低道:“澈,你真坏!” 澈…… 段天歌身子猛然一滞,怔怔然望着司洛冰风情万种的媚姿,目光渐渐笼上痛楚和惑然。 是的,他怎么忘记了!他的冰儿绝不可能是这样的,莫非……他脸色微变,忙执起司洛冰的手腕一探,目光惊震,适才所有的欲念和狂热如潮退般,消失殆尽! 他抱起司洛冰,从身上取出一只醒神露,在她鼻下微熏,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小脸,争切地问道:“冰儿?” 司洛冰再次缓缓地睁开眼,待视线渐渐清醒,怔然了数秒,惊问:“白大哥?” 段天歌看着她潮红未退的小脸,俊眉紧蹙:“你吃了什么?” 司洛冰迷惘地摇摇头,小手按住自己的额角,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白大哥,可能是喝醉了……”她按住胸口,才豁然发觉他们竟亲密地相拥在一起,忙轻轻推开他。 段天歌目光落下几分痛意,大手却抓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紧紧纳入掌中,那股掌热一下子传到司洛冰心间,她猛然颤悸,身体中那股奇异的感受又涌了上来! “白大哥……你放开我。”司洛冰胸口微微颤动起伏着,眸光如水一般惹人怜爱。 段天歌琥珀色的眸底倏然一沉,痛楚渐溢:“冰儿,为什么……” 司洛冰望着段天歌痛意的目光,心猛地抽紧,突然想起什么,不禁柔声问:“白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段天歌垂眸不语,只是握住司洛冰的手更紧了,他的坚硬硌得她有些生疼。 司洛冰感受着他的神伤,猛然心颤了一下,试探问道:“白大哥,莫非你……” “冰儿,我一无所有,除了你……”段天歌抬脸,深情脉脉地望着司洛冰,叹声道。 司洛冰的心剧烈抽搐着,泪水不禁倾泻,她抬起双手,捧起了男子的俊脸,竟一时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去安慰他。 那种被国家遗弃的苦楚,被亲人抛弃的痛悲,被软禁在敌国宫中的屈辱,他一日一日是怎样煎熬过来的……女子柔软温热的手心,水光潋滟的目光,轻易就触动了男子无法蕴藏的深情……他俯下头,覆上那梦寐以求的粉嫩唇瓣,眸底尽燃着藏不住的炽烈……司洛冰脸色微变,忙伸手去推拒……“哼!果真情意深浓!”一声厉吼如冷剑般从门口传来! 司洛冰下意识地猛地推开段天歌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他眼底那道倏然一痛的眸光。 抬眼,司洛冰眸光惊骇,身子不禁一颤! 轩辕澈一身黑袍,目光阴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宛如镌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那全身散发的寒气,令人不禁心神俱颤! 司洛冰脸上血色尽失,娇唇颤颤地叫了一声:“澈……”。 “过来!”许久后,轩辕澈低沉的声音扬起,目光狠鸷寒冽,犹如阎罗! 司洛冰的心怦怦剧跳,她从未见过轩辕澈这么恐怖的目光,竟一时不敢上前。 段天歌脸色犹如寒霜,感觉到怀中人儿颤抖的身体,双臂更加拥紧司洛冰。 见状,轩辕澈凶险地眯起黑眸,身侧的十指紧攥,骨节泛白,焕出彻骨的冷酷和怒意! “寡人、说、过、来!” 冷寒之气瞬间袭来,传至四肢百骸,司洛冰骨骼血液内都发出“咯咯”的冻结声,双手已下意识地抓住段天歌的袖袍,指尖冰冷苍白。 段天歌站起,一下子挡在了她身前,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上。 司洛冰扬眸看他,段天歌唇角噙着一抹冷静的淡笑——“冰儿,我不会让人伤害你半分毫。” 那笑容中充满着泰然自定,直直对上轩辕澈的幽眸——“真是好极了!寡人便要看看他是如、何、保、护、你、的!” 随着寒冽的声音落下,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向段天歌直袭而来,段天歌脸色微变,硬生生地受了轩辕澈一道掌风,嘴角立即溢出血丝。 司洛冰大惊,忙扶住段天歌,目光流露焦急之色:“白大哥,你怎么样?” 段天歌吐掉口中的血,用袖袍擦拭了下,目光冷寒直视轩辕澈:“我没事!” 司洛冰抬眸,看到轩辕澈深邃的黑仁迸射出一股骇人的杀气,不禁心颤,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如潮般深深席卷了她。 她一手紧紧按住胸口,强行将心中的恐惧压了下去,急切地朝轩辕澈解释:“澈……不是这样的……” 可是,轩辕澈看到司洛冰小手扶着另一个男人时,心底被怒火猛燃,最强烈的欲望便是立刻抽出剑来将他们分开! 他的脑海中再次闪现出狩猎场中他们亲密纠缠不清的画面,天知道,他当时是如何隐忍心中的愤怒和震撼,不忍去伤害她一点点。 为她所做的一切,去取悦、去讨好她,只是想真正得到她的心! 原来——这一切做法都是错误的! 想到这里,他眼里的狠鸷更加阴冷了。 轩辕澈目光中的寒意,令司洛冰的心抽痛不止! 她情绪复杂地看着段天歌,嗓音充满着恳求:“白大哥,求你离开这儿……” 她故意忽视着段天歌眼底的痛意和失落,慢慢地移向轩辕澈。她无法不这么做,此刻的轩辕澈犹如被袭的猛兽,危险骇然,她怕段天歌会出事。 她正想着,段天歌陡然伸手抓住司洛冰的手臂,朝轩辕澈挥袖而去——司洛冰被迫跟上段天歌的急驰如飞的步伐,在宫门口,却撞见轩辕妍希挡在身前,两人分别一惊! “孩子,快放开璃后娘娘!”轩辕妍希脸色苍白,脸上所有的淡定神色早已消失不见,目光哀怨。 闻言,段天歌脸色更加难看,猛地推开她,拉着司洛冰就往宫门外跑去。 司洛冰脑子一片空白,只听到风声和心脏剧烈的跳动声,是那样疼痛难耐,连呼吸都十分难受! 刚跑到了竹音亭,似是感觉到身后女人身体的异样,段天歌停下步子,转身紧紧握住她的手,“冰儿,跟我离开这儿!” “白大哥,请放手……求你了……”司洛冰颤抖着双唇,艰难地开口,脸上尽是凄然之色。 “为什么……你看看这个地方,你将我们所有的快乐都忘记了吗!”段天歌阴沉地低吼道,眼底一片黯然,攥她的手腕力道猛地加重! “唔……”司洛冰吃痛低呼。 一道巨力将司洛冰往后拉去,森冷的厉吼震破整个竹林——“段天歌,她是寡人的女人!” “哈哈——”段天歌陡然仰天狂笑! 司洛冰望着段天歌,泪水,顷刻肆意流淌,那怆然的笑声和眼底的痛意让她心口窒痛! “你居然为他哭!”下巴被用力捏住抬起。 轩辕澈深邃的黑瞳噙着阴森的冷芒,仿佛可以吞噬一切般! 痛一点一点在司洛冰的心尖上弥漫至全身,侵蚀着她的骨子,她一阵寒栗! “我……” 司洛冰无力地摇着头,觉得五内俱裂般地痛,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解释!你,在乎他?” 司洛冰的沉默令轩辕澈心猛然一震,痛意愤然,一抹冷笑缓缓从他的唇角勾起,带着残冷嗜血的味道! 司洛冰心猛然漏跳一拍! “你在意他,那么寡人便毁了他!” 随着一道森冷的话音刚落下,一道寒光闪过,腰中的剑猛然出鞘,冷剑已逼向段天歌! “不要——”司洛冰觉得全身一阵虚软,险些晕厥! 段天歌目光一惊,连忙飞身闪过,掌风往林间竹叶猛然收力——顷刻,竹叶纷纷一抖,无数叶片“嗤嗤”作响,竟如利器齐齐朝轩辕澈方向飞去。 轩辕澈眼见利器迎面射到,他不慌不忙右手袍袖一拂,将叶片卷入衣袖,右袖拂出,反攻向段天歌。 段天歌斜身相避,只听得呼呼风响,叶片带着轩辕澈强劲的掌风,直直刺向竹音亭,亭上的琉璃砖瓦齐被袖风带出,片片粉碎。 力道之生猛,令段天歌有些招架不住! 段天歌一个轻功跃起,短笛执手竟然暗藏机关利器,裹着强劲的内力招招致命地朝轩辕澈逼去。 眼见段天歌利器斜刺而至,轩辕澈侧身伸手探出去夺他手中武器。 段天歌手腕倏翻,却反攻其臂! 轩辕澈见状,目光微诧,紧接着发出一阵狂佞大笑:“好,就让寡人今日好好会会你这个深藏不露的质子!” 话音刚落,轩辕澈寒剑直刺段天歌颈喉,段天歌微惊,出手相抵,不想这一招竟是虚招,轩辕澈带着刚猛之势另一手掌拂中了他双腕穴道。 招式狠绝而如电掣,段天歌不得已弃掉手中利器,只是一瞬间,段天歌手中利器便被轩辕澈生生夺去,一掌下去,将他直直击倒在竹音亭的台阶前。 “噗——”段天歌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大口鲜血喷出。 轩辕澈扬起袍袖,神色寒凛,矗立前方,犹如死神! “这个还你——” 他冷然一声厉吼,利器带着一股冰寒之气刺破清冷的空气,直直刺入段天歌的胸口之上。 猩红的颜色瞬间染红了他的唇角,也染红了他洁白如雪的衣袍……  “不——” 司洛冰脸上血色尽失,她彻底惊呆了,隔了几秒,她才听到自己凄厉的惨叫。 这不是真的! “白大哥……”她惊叫着朝他跑去,将他搂进怀里。 “白大哥……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 “我……没事……” 段天歌抬起沉重的眼皮,仿佛在用最后一丝力气凝视她,嘴角微扯着一丝惨笑,却透着无尽怆然:“冰儿,叫我天歌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司洛冰泪如泉涌,脑海中尽是他们在林间怡然相处的每一个画面,心如撕裂般,痛得鲜血淋漓! 段天歌是她在这个时代碰到的第一个感觉暖心的朋友,他的音乐如他的名字般,令她曾灰暗的心感觉到一丝安慰。 泪如雨般,纷纷砸在段天歌冰凉的手背上,异常灼热。他一出生,就难逃被放弃的命运,还没有人为自己这般伤心难过,他唇角扬起一丝由衷的笑意,暗叹,就算此刻死去,他也心满意足了。 血从段天歌的口中不断溢出,染红了司洛冰的一双清眸,莫大的恐惧紧紧揪住她的心脏,钝痛无声……她哭着,心痛地为他拭去,可那血仿佛怎么也止不住似的,反而越擦越多……原本紧紧握住他的手愈加寒冷,司洛冰美眸惊慌地瞠大……“不可以,你一定会没事的,我还欠你一个回答,你忘了吗?你一定要坚持住……”她哭喊着,眼泪簌簌落下。 然而这一幕落在轩辕澈眼底,分外刺目! 他彻底被嫉妒的心魔控制住了! “寡人要你们生不如死!” 话完,他将手中的长剑冷冷指向司洛冰——长剑散发着骇人的寒光,司洛冰似乎能够感受到死亡的气味逼近自己! “你……” 段天歌一时气火攻心,又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那寒气逼人的冷芒,令司洛冰心如刀绞,痛意滋长……段天歌暗自运气,用内功将穴道自行封住,这才暂时控制住血流。 他嘶哑着声音道:“轩辕澈,你想对她怎么样?” 轩辕澈冰寒的眸子看着段天歌,语气残忍:“一个不守妃德的女人,你认为寡人会如何待她呢?” “够了,轩辕澈,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洛冰心底悲痛交织,手紧紧捂住胸口,扬起脸看着居高临下的轩辕澈,低吼道。 轩辕澈眼底闪过一抹阴冷,冷冽的声音像把寒刀一样直直刺入司洛冰的心中:“背叛寡人的女人,定是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随之,轩辕澈幽眸如深潭般直直地盯着她,他在等待着司洛冰的求饶! “轩辕澈——”段天歌猛地提起丹田一股真气,挥手一个掌风,将竹枝折断,以枝代剑朝着轩辕澈直直刺去——轩辕澈见来势凶猛,回手挡路,段天歌手腕微转,手中的树枝侧了过来,直朝轩辕澈的胸口刺来。 轩辕澈侧身,左手已挟住段天歌手中枝身,右手持寒剑向他的右臂落去——段天歌心中大惊,快速闪身退后几步,却还是被剑气伤到筋脉,陡然闷哼一声,右手无力地垂落。 而轩辕澈的气势咄咄逼人,直直冲向段天歌,他一扬手,带起强劲的掌风,竟朝段天歌的天灵盖劈下——  “不——” 司洛冰大惊,她想都不想一下子挡在了段天歌的面前,用娇柔的身子准备抵挡轩辕澈这记狠招——“冰儿——”段天歌一惊大叫道。 轩辕澈冷冽的目光陡然一惊,他连忙收掌,强劲的掌力虽然没有伤到司洛冰,但她仍旧是被掌风所击,胸口顿痛,喷出血来! “冰儿——” 段天歌大声惊喊道,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要伸手扶住司洛冰。 “滚开!” 轩辕澈一声厉吼,紧接着,一掌将段天歌击倒在地,下一刻,他大手一伸,手臂收紧,便将倒地的司洛冰紧紧搂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狂妄的眸子中转瞬即逝一抹担忧的光芒,但马上便被冷漠盖了去。 “璃儿,你真的认为寡人不敢杀你,是吗?” 轩辕澈一想到她竟然该死地替其他男人挡掌,立刻怒火中烧,狂狷地大声吼道。 司洛冰喘着气,泪水模糊地看着他,嗓音嘶哑说道:“轩辕澈,如果你恨,就杀了我吧,放过他,好不好?” 闻言,轩辕澈眸光顿时焚红,手掌猛地掐住了司洛冰纤细的脖颈! 此刻,司洛冰宁愿死去!她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着黑暗来袭……轩辕澈眼底一暗,大手慢慢放开,但仍紧箍着她,脸色森寒恐怖,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残冷的冷笑:“想死?没那么容易!寡人要将你扔进蝶妆院,受那万人凌辱,让你生不如死!” 段天歌闻言,脸色大变,用竹枝当拐杖,强忍身上的剧痛站了起来,嘶吼:“轩辕澈,你敢……” 因为再次火气攻心,体内的真气也开始运行紊乱,一股热流涌上来,喉间一紧,鲜红的血再一次喷吐出来。 “白大哥——” 司洛冰满眼大惊,心中疼得要窒息。 她拼命地挣扎着身子,奈何,轩辕澈的大手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紧紧箍在怀中,令自己现代所学的技艺一丝也使不上来。 “就凭你!手下败将!” 语气一如他狂狷的个性,透着冷冷的不屑! “轩辕澈,我段天歌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伤害冰儿!”段天歌一手捂住胸口,俊逸的脸上因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 轩辕澈双眼掠过残忍的笑意,他看向段天歌,声音狂傲得咄咄逼人——“恐怕你死了,也保不住她!” 空气中充满着血腥的味道,此刻,司洛冰心底正被一股强大的绝望感深深淹没! 心痛快要死掉…… “轩辕澈,你放了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司洛冰脸上清泪泛着莹光,目光清冷无波,风吹动着她一袭青裙衣袂,垂在腰间的长发也随风扬起。 向来冷傲的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对他如此卑躬屈膝,做出如此大牺牲!她以为这样他就会心软吗?错!这只会让他更加发狂,更加嫉妒。 “你认为你还有和寡人谈条件的资格吗?”轩辕澈猛力捏住她的下颏,冷戾地喊道。 “那便杀了我吧!”司洛冰勇敢地直视冷眸,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死过! “你——”轩辕澈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黑云密布来形容了,恨不得真的亲手掐住她白皙的脖颈! 段天歌眼中猩红,扯着沙哑的喉咙吼道:“冰儿,就算死,我也不要你为我牺牲!” “好极了!既然你这么想要求死,寡人便了结了你!” 看着他们悲悲凄凄一副甚是情浓的画面,轩辕澈怒红了双眸,话一落出手快又准,一拳挥向段天歌的胸口,只听得“嘎啦”几声,似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够了!够了!”司洛冰不住尖声叫道,泪如泉涌。 看着泪流满面的司洛冰,轩辕澈有一刻的不忍,但硬生生压抑下来。 下一刻,司洛冰猛地跪下,声音凄楚无力地哀求道:“帝君,臣妾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放了他,救救他吧,求求你了……” “夏紫璃!”为了他,一向冷傲的她竟能卑微到这种地步? “冰儿……不要求他……冰儿……”段天歌吃力地呼唤着,血气顿涌,他的眼眶涨红了,一滴眼泪倏然滑落脸颊。 她是他心爱之人,他宁愿死,也不要她这么不顾尊严地求另一个男人。 轩辕澈陡然心痛欲裂,负手而立,紧紧闭上眼睛,深深吐纳之后,吐出几个字——  “跟寡人回宫!” “是……” 司洛冰幽然应了一声,回眸看了一眼已昏厥过去的段天歌,眼底一片凄然。 如果,之前她尚未体会到古代的帝君专权霸制,看着这一片血染的竹音亭,司洛冰清寒地笑了,在这个时代,生命被轻漠,就算她是现代女子又如何,就算她曾是他的最爱又如何,也难以逃脱! 第四节 媚毒 百花亭,湖水幽幽,碧波荡漾。 白纱帘在风中飞舞,空气里飘着清幽的琴声。 晴岚缓步停在白纱帘前:“娘娘,璃后娘娘被带到蝶妆院了!” “质子如何?”声音平静如无波的湖面。 “伤势很重,太医正在尽力医治,不过——”晴岚说着,眸底微许黯然。 “怎么了?”秦落梅微微扬起清丽素净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质子的手筋断了,估计今后想要再执琴……”晴岚话音低了下去,她听过质子天籁的琴音,恐怕要成绝音了,太可惜了。 “……” 琴声戛然停下,秦落梅微叹息,眸光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清波。 指尖却渐渐收紧,悄然地掐进掌心。 “如果我们不去惋情轩,今天质子他就不会……”良久,秦落梅幽然地说着。 “娘娘,你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璃后竟然这般大胆和帝君以外的男子私会!”晴岚愤然地道。 “我有些累了,你退下吧。”秦落梅转过身,双眸倏然闭上,眼角竟泛着晶莹的湿润。 “是!” “质子的手筋断了,估计今后想要弹琴……”晴岚的话再次在耳畔扬起,秦落梅放在琴弦的手指泛着青冷的光。 虽然很残忍,但这是一个一举三得的法子不是吗? 清丽素净的小脸,渐渐扬起了一丝冷媚的笑意……不仅借轩辕澈之手除去段天歌这个隐患。他是西凉嫡长子,才华更是受百姓拥戴,如果轩辕帝伤害西凉大公子的消息在西凉传开,必定引起民愤,轩辕国少不了又要经一场战事,纵然是强国,也难敌数国同抗! 而这最后一得……便是让王得知心中所爱的背叛,恨上夏紫璃! 王啊,落梅一心为你的苦心,你感受到了吗? 琴声再次幽幽扬起,缠绵悱恻,泣着一份伤感……和一丝憧憬! 怆然悲凄的脸庞,渐渐又恢复了安雅……司洛冰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襟,目光惊悚望着床榻前数位赤着上身的男人,忍受着全身难耐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地席卷自己。 他好狠的心…… 泪肆意流淌在她细如凝脂泛着绯红的小脸上,一头乌发零乱倾泻而下,眸光盈盈如泣如诉,显得如此娇弱柔美,任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想拥进怀里,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攫取。 几位赤身的将领盯着这位绝色佳人,尽管全身燥热难耐,干涩的喉咙咽着口水,面面相觑,可是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谁不知道,这位璃后是轩辕帝最宠爱的女人。帝王心思难测,谁能保证帝君会不会哪天后悔了,那他们必死无葬身之地! 司洛冰紧紧闭上双眸,不敢去看那些健壮的男性身体,身体内的燥热令她陡然产生一种可怕的欲念,她竟然渴望得到抚触! 怎么会这样……谁来告诉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滚……滚出去……”司洛冰颤颤地喝道,可是声音竟显得如此无力,还带着一丝丝娇喘声。 那些将领听后,竟不约而同逃难似的相继退出厢房。 “公主——”珊兰冲进来,与他们撞在了一起。 抬眸,看到一具具赤裸胸膛的男性身体,珊兰脸都惊白了! “出去!出去!” 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边哭边将他们一一推出房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她全身颤抖地奔向床榻上受尽折磨的司洛冰,一碰上她炙烫的身体,珊兰嚎嚎大哭起来:“公主……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司洛冰紧紧咬破双唇,让痛意唤回自己最后一点意识,眸光紧紧盯着前方桌上的瓷杯,猛然推开珊兰,冲过去将它往地上砸去! 珊兰还未及作出反应,便看到司洛冰突然拿起碎片划向自己的手腕——血,滴在地毯上,飞溅出一朵朵鲜艳诡异的花,触目惊心! “公主——快来人!”珊兰脸色惨白,抱住了晕厥的司洛冰,心底恐惧到了极点! 下一刻,门被用力踹开,一道黑色的身影闪入,带着一股子凛冽的气息! 将珊兰怀中的司洛冰猛力夺入怀中,快速点穴止血,扯一块白巾包扎伤口,轩辕澈浓眉紧拧,眸光痛楚愤恨,复杂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 “帝君,求你饶了公主吧,饶了公主吧……”珊兰整个人跪趴在地面上,哭声连连地哀求道。 怀内异常的体温,让轩辕澈目光一怔,执起她的脉搏一探,幽沉眸底倏然一凛! “帝君,娘娘脸色潮红怪异,莫非……”跟在轩辕澈身后进来的尚海,小心翼翼地说道。 “宣太医!”轩辕澈眼底闪过疑惑,将司洛冰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去,沉声命令道。 “是!”尚海忙跟上。 “好难受……嗯……” 司洛冰半清醒着,强行压着体内不正常的感觉,身体好热……轩辕澈看着床榻上难耐地辗转反侧的身体,眸光幽暗到极点! 她竟然中了媚药! 该死的女人,什么时候吃了这种药粉? 是谁?!是她自己不知廉耻还是段天歌下的药? 轩辕澈伸手猛地拽起床榻上柔软的身体,另一手用力地紧扣她纤弱的下巴,强迫她逼视自己——“你竟然吃媚药!难道寡人还不能满足你,嗯?” 司洛冰小脸瞬间惨白,无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光迷离而凄楚。 “媚药……”她颤抖着双唇低喃着,声线破碎嘶哑,微仰的小脸呈现着难耐痛苦的神色。 “很难受对吗?求寡人!” 低沉的声音透着残冷,令司洛冰心寒凉透,而体内却流窜着一股热浪,似就要破壳而出一般,难受极了。 司洛冰紧紧咬住唇,任身体煎熬于水火之间,忍受着男人目光的鄙夷和冷笑。 轩辕澈见她此刻,依然倔强抵抗,不由想到她在段天歌面前那样地悲切痛哭,肝肠俱裂,体内的所有怒火和欲念犹如岩浆喷涌,疯狂地想得到宣泄! 清冷的空气中,骤然扬起裂帛的声音,那样惊心动魄,令司洛冰身心不由强烈哆嗦着,破碎的嗓音柔弱地哀求:“澈……不要这样……” 男人大手用力托起她的小脸,故意羞辱地吮吸着她的唇瓣,挑逗着她,分明感受着怀中的女人颤动难耐的身体。 月光下,他抬起脸,那张俊颜显得更加鬼魅和残嗜,嘴角勾着冷笑,贴在她的耳发上,低声轻喃:“怎么样,很难受是不是,那就求寡人要你!说!” 司洛冰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透过汗湿和泪水浸透的目光,看着眼前欲火焚身的男人,目光凄悲而绝望,爱如果失去信任,只剩下赤裸裸地掠夺和伤害,心都无法坚守了,留着空壳的躯体又有什么意思? 于是,她朝着轩辕澈,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微扬起上身,俯在他的耳边,一句一字地,决绝地说道:“轩辕澈,我宁愿受那万夫欺辱,也不愿与你媾和一刻!” 轩辕澈身子微怔,待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目光暴怒而寒森,扣住她的大手一下子掐住她的脖颈,司洛冰能感觉到他掌心的颤抖。 司洛冰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期待黑暗来临,只有这样,才能停止撕心裂肺的疼痛,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醒来,自己依然躺在温暖明媚的卧室中……男人的双手渐渐地放开,却有力地覆上她高耸的胸前,狠狠捏搓,胸口传来的剧痛令司洛冰睁开双眼——男人嘴角勾抹着残嗜的冷笑,魔掌却沿着她娇美的身线一路滑下,探进了她的双腿间……司洛冰脸色微惊,伸手去推挡男人压覆而来的胸膛,下一刻,双手却被扣在头顶,男人俯首看着她,目光冰冷,另一手缓慢轻柔地摩挲着她脸颊细腻红润的肌肤,残冷的话语在她耳边落下:“你说,寡人是先砍了段天歌的双手,还是双脚?” 司洛冰的脸瞬间惨白,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寒凉地瞪着轩辕澈,艰难地开口:“你……想怎样?” 轩辕澈眸光越发深沉,扣住她的手腕更加紧了,仿佛再微微用力,便能轻易扭断! 他猛地将她翻过身子,让她柔弱娇美的身体无力地贴着自己,身心感受着她的寸寸柔软,然后冰冷地说道:“取悦我!” 司洛冰紧紧地咬着唇,屈辱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砸在男人灼热的肌肤上……当她的柔软湿滑含住他的硕大时,轩辕澈身体强烈地颤抖了下,热流在体内如汹涌的浪潮将他淹没……她的缓慢轻柔,似乎已无法满足他狂烈的渴望,她的身体再次被他狠狠地压覆身下——司洛冰掌心紧攥,生生掐出血丝,希望能用疼痛来控制身体如潮般的快感,然而情欲却像惊涛骇浪般卷起她体内所有的抗拒力量,微乎其微,她除了迎合,别无退路……司洛冰艰难地仰起头,看着身上男子充满邪肆戾气的脸,心如刀割般,鲜血淋漓,痛得无法呼吸……她的意识在男人强烈的攻占下,彻底塌陷了,她被阵阵强大覆灭的快感淹没,只是再炙热的欲爱,却抵不住心内一股莫大的悲怆,它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摧心裂肺,痛不欲生……暖暖的日光透过轻薄的纱窗,淡淡倾泻在床榻之上,映在经一夜激情后司洛冰微微红润的小脸上,显得格外迷人。 轩辕澈睁开双眼,粗粝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绝色的脸颊,脑子闪过她和段天歌在竹音亭的暧昧亲密,黑眸再次幽沉如潭! 轩辕澈鹰眸微眯,像是下了很大的狠心般,陡然掀开被子,跳下床榻。 健硕昂藏的身躯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着狂野力量的小麦色光泽,连进来服侍他更衣的宫女都不禁脸红心跳。 刚踏出宫门,俯首跪了一夜的知秋、珊兰忙颤抖着双唇哀求道:“请帝君开恩……” 尚海伺候在一侧,于心不忍,正欲开口:“帝君……” “狗奴才!”轩辕澈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扬起,令人不禁寒战。 尚海立即噤若寒蝉。 “帝君,求你饶了公主吧……”珊兰的小脸早已泪流满面。 轩辕澈浓眉微蹙,沉声命令尚海:“寡人不想再见到和璃后有关的一切!” “喏……”尚海在身后忙回应。 “还有,传寡人旨意,即日起,璃后贬为宫奴,搬进冷宫!”轩辕澈微微攥紧身侧的手掌,沉声地命令道。 “……” 此言落下,众人大惊,却不敢再开口哀求。 第五节 羞辱 冷宫,历代罪妃居住的旧宫院。 凡是被贬入的废妃,都因忍受不了这里的清冷和一辈子毫无希望的囚困,最终选择悬梁自尽,这里又偏处阴僻,常年冷风飕飕的,太监宫女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怨鬼缠身似的。 当然,住在这里的人,就像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就连宫女太监们都唯恐躲避不及,生怕沾染了晦气似的。 此刻,司洛冰正蜷缩着身体,靠坐在破旧的门板上,寒冽的冷风从残破的纱窗上吹进来,令她颤抖不已,不禁想到曾经受伤的蓉妃怕也是忍受不了这极度的荒凉,而服毒自尽的吧。 此刻,她苍白的小脸上,神色微急,不住地抬眼看着那扇破旧的宫门,等着珊兰给她带来段天歌的消息。 只要一想到他身染鲜血的样子,司洛冰的心便隐隐作痛。 “贱奴,给我滚出来!”冷宫外突然传来一声刻薄尖锐的女子声音。 司洛冰微蹙黛眉,转身向门口望去。 只见宫门口站着两位身穿宫女服的女子,而其中一个正叉着腰,粗声粗气地朝她嚷着:“叫你呢,还不滚出来!” 果然势利转变如此之快,司洛冰心中苦笑一声,扬起清冷的眸子问道:“什么事?” “看见没,这车马桶天黑之前刷干净!”宫女指着门前的车子冷言道。 司洛冰一看,车上摞着近百个马桶,微微蹙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洗?” 闻言,另一位宫女不由讥笑道:“贱奴,你以为自己还是帝君的妃子吗?你现在只不过是比我们还低等的奴人罢了!你不干,难道让我们洗不成?” 原来宫奴这般卑微,轩辕澈竟恨自己如此之深……心中闷闷钝痛,司洛冰不再说什么,上前欲去拿马桶。 此刻,两位宫女相互使了诡异的眼色,突然一位朝她伸出脚去——“啊!”司洛冰不备被绊了一下,身子陡然朝车前摔去,随着“咚隆”几声,数十个马桶砸了下来,司洛冰反应极快,朝一边翻滚闪身,才避免被砸伤的可能。 手肘却擦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司洛冰眉头紧拧,转身猛然捏住了绊她脚的宫女手臂,一个侧身翻扳过她的身体,将之重重地摔在地面! 宫女惨痛惊叫起来! 另一位宫女没想到司洛冰竟有这般身手,指着她颤颤地说道:“你……你想干嘛?” 司洛冰眸底一片凌厉,冷斥道:“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暗袭我?” 刚才嚣张的宫女愤愤地看着司洛冰,分外不满地怨道:“如果不是你,我们娘娘也不会出事,我们根本不用到这里天天刷马桶!” “娘娘?”司洛冰微微一怔。 “就是蓉妃娘娘!”那名宫女上前扶起地上不停痛叫的宫女后朝她冷言道。 司洛冰脑子顿时浮现了蓉妃昔日的娇媚模样,心中不禁一涩。 确实,比起一条年轻美丽的生命,自己现在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愧然再次袭上心头,司洛冰敛去了眼中的清寒之色,深吸一口气,俯身去拾滚落在地的马桶。 “公主——” 身后扬起珊兰惊讶的声音。 司洛冰忙转身—— 珊兰一下子扑到司洛冰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拉起她衣袖,看着渗着血丝的伤口,又看到她满是皱褶的衣衫,还有沾着灰尘的脸,心中一酸,眼泪叭叭直落:“公主……” 司洛冰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此刻,她心中只想知道段天歌的消息。 她脸上扬着急切的神色,拉近珊兰低声问道:“珊兰,快告诉我,质子伤势如何?” “公主,他轻薄于你,害得你被帝君误会,为什么还要担心这个人?”珊兰不禁低喃道。 这轩辕后宫中有多少女人嫉妒公主,现在公主被贬到冷宫,她们说不定会命自己的宫女来此为难公主的。想到此,珊兰心隐隐担忧。 司洛冰眸间扬起急切和悲伤的神情,她轻声说道:“珊兰,质子没有做伤害我的事,其实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质子是因我才被帝君……如果他出事,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珊兰轻叹一息,她明白公主的心情,想到从轩辕殿太监们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不禁犹豫了。 见珊兰蹙眉,欲言又止的神色,司洛冰心里猛然一紧! “质子怎么样了?”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紧张,自己的手深深地捏痛了珊兰的手臂。 “公主……质子他伤得很重,不过帝君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只是御医说……说……” 珊兰紧张地看着司洛冰已顷刻变得苍白的脸,不敢再往下说去。 “说什么!”司洛冰心跳迅速加快。 “质子手筋已断,恐怕今生都无法抚琴了!”珊兰幽然地回道。 话落,司洛冰身子一软,脑子只觉得轰然一响,一片空白! 珊兰忙扶住她,心疼地哭道:“公主,公主……” 司洛冰脑子不断地浮现着竹音亭中段天歌潇洒抚琴的飘逸样子,眼泪便夺眶而出! “娘娘——”知秋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地扬起。 司洛冰和珊兰回头。 “知秋,你怎么来了?”司洛冰微微扯出一丝淡笑。 “娘娘,是……帝君要召见你的……”知秋咬咬牙低声说道。 司洛冰心微颤,想起那夜他残冷的伤害与侮辱,心刺痛不已! 难道他对自己的折磨还不够吗? 知秋看着默然无声的司洛冰,眼神微露悲色。 司洛冰仰起头,将眼角的泪逼回去,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知秋轻声问道:“他在哪?” 知秋咬咬牙,目光闪着丝丝不忍,良久,才低着头,颤颤地回答:“帝君……在一帘幽梦邑……” 司洛冰目光困惑地看着知秋,心却突然地不安起来。 知秋抬起脸,眼底泛着泪光,咬牙地说道:“娘娘,昨天帝君让燕尔国的公主住进了梦邑。” 司洛冰身子微滞,一股强烈的疼痛顿然从胸口不见光的地方,蔓延着……她想仰起头,将所有的泪,全部逼回去,可是还是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朝天空笑了笑,低低喃道:“知秋,今天的太阳太明亮了……” “一帘幽梦”……是他送给她“梦中的家”! 呵呵…… 司洛冰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讥笑,心寒凉透! 那是他送的,如今收回送给新宠——也很正常,不是吗? 为何自己这样伤心难过,心痛得快要死掉的感觉……司洛冰捂住胸口,紧紧护住自己的心脏,因为她分明听到心碎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好久,她才听到自己轻如丝线的声音:“知秋,走吧。” 珊兰伤心欲绝地拉住司洛冰的手,哭喊着:“公主,你为什么要去!” 司洛冰对她摇摇头,她心绪很乱,不知该说什么。但如今段天歌的命攥在他手中,她不想惹怒他。还有,她竟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令他这么快忘记当初两人的誓言! 知秋一脸哀色,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在了前面。 残阳如血,将整片天空染得惊艳的红,金碎的光芒笼着整个庭轩,像一个一碰即碎的幻梦! 踏进时,司洛冰便后悔了!她太高估自己的承受力了……熟悉的场景,迷蒙中似乎还能捕捉到两人嬉戏缠绵的画面,她的心犹如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着,痛得无法出声,所有的疼痛嘶叫都隐藏在破碎的胸膛……站在那间充满无数缠绵的寝居前,司洛冰深深地吸了口气,艰难地开口道:“帝君召见奴婢何事?” 纱帘内一阵安静,除了……床榻吱呀轻响和女人吟哦声……来之前,对所遇见一切,司洛冰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可是,当空气肆意地漫溢着浓浓春欲气味,当声声娇欢暧昧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膜时,她,心痛如绞……身侧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司洛冰生生忍住想立即逃离的冲动,捂着颤烈的胸口,再次轻声开口:“帝君如果不需要奴婢,奴婢请求告退。” “谁允许你走了!”陡然一道冷冷的声音自帘内扬起! 透过迷蒙的目光,她看到一双大手从帘内伸出,一挥,纱帘轻如一缕云烟般,飘在清冷的空气中……男子目光寒冽刺骨,犹如这冬日的冷风,穿透而来! 她颤颤地伏身,跪拜:“帝君。” “这所梦邑,寡人现在已赏给莲妃了,她刚入宫,对这里的一切还不适应,不如你留在此处伺候几日?”头顶的声音如男子冷峻的表情,听不出一丝波澜。 莲妃…… “一帘幽梦”邑衬“莲妃”?司洛冰苦涩地一笑。 出奇的平静,当睥到她嘴角那抹冷笑,轩辕澈目光狠鸷,大手一伸,一下子将地上的女人拉至怀中,双手有力地扣住她的双肩,冷寒道:“你笑什么?一个贱婢,你还妄想清高?” 透过水光,司洛冰静静地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男人,突然耳边扬起当日他深情霸势的话:“寡人要一生一世和你不分离!” 心紧紧揪在一起,痛意滋生,她终于体会到了那句“自古帝王多薄情”的怆然凄绝……内帘中传来女子柔媚的声音:“帝君,请息怒,何必和一个宫婢动怒?” 轩辕澈连头也没回,目光依然冷寒地直视司洛冰。 司洛冰别开眼,想起还在狱中受尽苦难的段天歌,缓了一口气,低低地道:“帝君,想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不敢有任何怨言。” “是吗?”轩辕澈缓缓地放开她的肩膀,一只大手却绕过她纤细的腰,使之贴上自己赤裸的胸膛,另一只大手覆上她的柔软,用力一捏! 司洛冰脸色瞬间苍白,下意识地抗争,他,竟然在其他妃子眼前,这样对她……他给自己的羞辱还不够吗?! “帝君?”这时,莲妃穿着单薄几乎透明的衣衫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微微惊怔! 司洛冰忙别开脸,双颊因羞愤染上诱人的红晕,双手不忘记拼命地挣扎着! “给寡人滚——”轩辕澈陡然怒吼,令两个女人都微微一震! 不过数秒,司洛冰绝望地意识到,轩辕澈吼的是另一个人! 莲妃显然有些惊慌,慌乱地冲进内室,随意地裹着外衫,跑了出来,在经过司洛冰时,目光含恨羞辱地看了她一眼,才仓皇离开……轩辕澈将司洛冰禁锢在铁臂中,拉进内室,猛地将她推向大床——不要!她不要躺在轩辕澈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的床榻上! 司洛冰惊恐地转身,蓦然朝门口欲逃出去! “想逃?” 轩辕澈一声威怒,大手一挥,强劲的掌风霎时将房门牢牢关上。 司洛冰一惊,刚转身,轩辕澈坚硬伟岸的身子便袭上前来! 司洛冰反射性地扬起手掌,却被轩辕澈铁钳般的手掌紧紧擒住! “你还想逃到哪去?此刻,这世上还有谁能保住你,嗯?” 他脸上布满阴霾,盯着她,一双寒眸渐渐地转狠……他轻而易举禁箍住她挣扎的手腕,将她完全圈于自己的气息之中。 “轩辕澈——你混蛋……放开我……” 司洛冰心痛得无以复加,莫大的委屈感令她陡然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男子微微蹙眉,只是胸口的浴火如潮水般波澜壮阔,只想一口吞噬这个令自己肝肠寸断、思念如狂的女人……下一刻,司洛冰下巴被用力捏起,直直对上那道鹰眸——“怎么了,心痛了吗?有比寡人这里更痛吗!”轩辕澈将她一只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上,沉声地喝道,眸色幽深地紧紧凝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 他讨厌自己看到她的泪水后心中的不忍,幽眸一缩,他大手一扬——裂帛声,伴着女人绝望的嘶叫,响彻整座幽梦邑,如一场浪漫致美的幻梦,顷刻崩塌,飞灰烟灭……司洛冰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身上如恶魔般的男子,心就如这满地破碎的衣料般,残破不堪……滚烫而狂肆的吻疯狂落下,印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司洛冰仰起头,那姿态犹如白鹅昂颈悲鸣般,凄美而绝然,她无力地低喃:“澈……你是要我吗?是要我死吗……” 轩辕澈心中陡然缩痛着,喉结上下滚动,忽然冷冷地笑起来:“寡人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说寡人要你死?好极了,那么寡人便要让你记住什么叫痛!” 随着阴冷的话语落下,司洛冰只觉得下身被狠狠一刺,带着一股子毁灭的力道! 一直压抑的痛陡然像开闸的洪水般,淹没了司洛冰,她在黑暗的浪潮中渐渐无力……紧紧闭上双眸,无力地承受着他的每一次强烈的撞击,在昔日恩爱的小屋里,在残阳似血的光芒下,在这种羞辱的站姿下,他凶狠地要了自己……泪倾泻而下,她的情绪渐渐地冷却下来,因为心早已分崩离析,化成粉末,漫溢在无边的黑暗中,没有憧憬、没有未来、没有光明、没有出路……  她恨,她好恨! 她怎么会爱上一个如此残暴的男人呢? 她把头一歪,看向窗户那道嗜血的残阳,那翻滚变幻的云层,她心中渐渐失去了依托,再次闭上双眼……他不就是贪恋自己的身体吗?终有一天他会乏味的,到时就会放过自己吧? 司洛冰凄苦地笑了起来…… 轩辕澈抬眸时,看到司洛冰凄悲绝望的笑意,心猛然一痛,激情骤然散尽,只是依然还在她的身体内,他紧紧搂起她柔弱的身体,捧起她的小脸,轻吻她的泪水,低喃:“璃儿……为什么要背叛寡人……” 女子闭着眼,泪无声…… 暮色渐临,而这个夜,注定不会平静…… 第六节 绝望 夜,沉邃。 一道娇小的黑色身影趁着月色的淡光小心翼翼地步行着,而她丝豪不知,这一切都被黑暗处一双眸子尽收眼底,然后随即也快速消失。 潮湿的地牢中,当司洛冰一眼看到段天歌时,心钻心般地疼痛。 “白大哥!”她走近轻唤一声。 段天歌缓缓地睁开眼,目光凝滞了片刻,才陡然焕发光芒,惊喜道:“冰儿!” 司洛冰双眼被泪水迷蒙,颤颤地抬起手,为他轻轻地抚开额前零乱的黑发:“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冰儿,你……”段天歌看她一身黑衣,便知她是偷偷来看她的,心不禁动容。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冰儿,他为难你了吗?” 司洛冰移开相望的水眸,手指却轻抚上他的右手腕,心痛万分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段天歌眸底含着一抹怆然,苦笑了一下,安慰她道:“冰儿,不用心疼。为了你,我牺牲性命也愿意!” 司洛冰眼神复杂地看着段天歌,心如刀绞。 如果,没有那次出征,她也许早爱上这个男人了吧! 司洛冰扯出白巾,踮起脚尖儿细细为他擦拭着额角的薄汗,一股清香之气扑入段天歌鼻息间,令他想起在惋情轩那醉人的一吻,不禁轻柔地唤了一声:  “冰儿……” 司洛冰也扬着一双如水般的美眸看着段天歌。 “夏紫璃,你胆子够大!”森寒的声音自他们身后鬼魅般地扬起! 司洛冰惊慌回眸,骇人地发现,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轩辕澈! 轩辕澈冷冷地看着他们,突然沉声命令道:“来人——拿寡人的鞭子来!” 侍卫应声递上! 司洛冰惊然,脸色更加苍白,望着轩辕澈眼底那抹残冷的冷芒,颤颤地道:“你……你想怎样?” 大手一伸,轩辕澈钳住司洛冰的脖颈一下子从段天歌身边猛地拉开,微微用力,便令她呼吸阻滞,却不致命,残冷地让司洛冰感受着那种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的痛苦! 看着脸色渐渐变为酱紫色的女人,轩辕澈目光凶狠,语气冷寒:“你真是该死,一次一次背叛寡人!” 司洛冰泪眼婆娑,只感觉全身哪里都疼,无力地任由男人扣着自己的脖颈勉强撑着身体……“轩辕澈,伤害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一切冲我来!” 段天歌望着司洛冰,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挣扎着身上的锁链,双目因痛楚和愤恨而鲜红,显得异常狰狞,他嘶哑着怒吼着。 轩辕澈嘴角勾抹着残嗜而鄙夷的冷笑,陡然手一松,司洛冰就这样软软地跌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她无力地喘咳着……“贱人!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在乎这个男人,只会将他——推向地狱!”男人的森寒的语气,透着浓浓死亡的气息……在司洛冰还未及出声时,“啪——” 一道力道猛疾的声音瞬时划破地牢冰冷的空气,令人胆战心惊,心神俱裂……每一道鞭影,充满着凶狠的力道和嗜血的味道! 空气的血腥味更加浓郁…… 司洛冰无力地爬起来,又倒下,倒下,又爬起来,指尖深深戳在地牢泥地中,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方已满身血渍斑斑的男人爬去……  “求你了……别打了……” 女人崩溃无力的声音,疯狂暴戾的男人,鲜血淋漓的男子,空气中挥散不去的浓郁血腥味,压得在场每个侍卫都胆战心惊,悲怜同情!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司洛冰艰难地起身,一下子用自己娇弱苍白的身体挡在段天歌的身前,张开双臂,像保护着自己最珍爱的东西一般。 她不停地摇晃着头,向残嗜的男人哭求道:“澈……求你,求求你了……不要再打……求你了……” 她泣不成声,那一道道鞭刑犹如打在自己身上,心痛得无法呼吸……  “冰儿,不要求他……” 段天歌吐了一口鲜血,目光冷傲地瞪着轩辕澈,艰难地开口道:“轩辕澈——你果然和那个女人一样狠毒!” 空气中瞬时划过一道狠劲的鞭,击在牢墙上,只听“轰”地一响,墙面硬生生地被打下一大块! 可见这一鞭下了多大的内力下去! 轩辕澈幽眸迸射着寒芒,全身散发着可怕嗜血的气息! 司洛冰心猛然漏跳一拍! “哈哈——” 段天歌却冷笑,眼中闪过不屑和对他的仇恨的光芒。 “带进来!”轩辕澈唇边勾起一丝残冷的笑纹,突然沉声命令道。 段天歌眼中微惊,司洛冰的心却不安地跳动。 只见暗外牢门,一道颀长的身影随着暗黑的光影,渐渐映入在他们的眼帘! 是她! 司洛冰不安地瞪向轩辕澈,他到底想如何? 轩辕妍希静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眸光只是在看到被囚困在铁架上的段天歌时,淡淡划过伤感,但立刻又恢复平静。 “帝君,让妍希过来,请问何事?”轩辕妍希轻柔的声音,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姑母,你的儿子在寡人后宫中与寡人的妃子私通幽会,你说让寡人如何处置?”漫不经心的声音却透着残冷迫人的气势。 段天歌眸中含着复杂的神色,紧紧凝着轩辕妍希——这个自小将他抛弃的母亲,一时爱恨交加的情绪,都积蕴在沉默中! 轩辕妍希微微抬眸,看着段天歌良久,眸底流溢着一股怆然的神色。 她向段天歌走去,眸中含着泪光,柔软温暖的手覆上他苍白的脸上——“孩子,娘这辈子负了两个男人,就是你父王和你。不过,请相信娘是有苦衷的。你回西凉后,替娘向你父王道声对不起……”低低的声音,令身旁的司洛冰都不禁动容! 一行清泪自段天歌眼角滑落,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隐忍了太多的情绪般,陡然仰头向轩辕澈沉声喝道:“轩辕澈,你想如何!” 司洛冰看着妍希眸中那股绝然,心口不禁一紧,莫非……轩辕澈的母亲就是那名被前帝君赐死的妃子? “帝君,妍希知道该如何做,不过有个请求,请你放质子回西凉国。”轩辕妍希转身,朝向轩辕澈淡淡地说道。 “不——”似已预感到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司洛冰脱口叫道。 轩辕澈黑眸凝向她,深暗如海,令人无法探知。 下一刻,司洛冰忙上前拉住轩辕妍希的手,脸上扬着急切说道:“公主,你不要做傻事!你与质子分离这么多年,难道不想给他一份他从未得到的母爱吗?” 轩辕妍希静静地看着司洛冰,又看看冷戾的轩辕澈,最后望了一眼段天歌,嘴角浮起一丝安心的笑意:“我只是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孩子,谢谢你对天歌的这份情义,还有爱、包容和耐心,期望你们都能幸福……” 说完,轩辕妍希垂下眸子,掩去心底绝然的痛意,轻轻放开司洛冰的手,朝牢门外走去——  “母后——” 一道嘶哑凄楚的声音划破阴冷的空气,令人心尖颤栗! 轩辕妍希步子微微一滞,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清泪滑落,缓缓地向地牢大门走去,然后接过尚海手捧的白绫,含笑走向惋情轩……二十年光景,她依然能清晰忆起那个铭刻于心的画面——在一片樱花漫舞的季节,他带着一股子毁灭的气息闯进了她的心,他紧紧拥住自己,落在她耳边的话狂肆而霸道:“希希,陪着寡人一起下地狱吧!” 那一片桃红弥漫了她的眼眸,映亮了她眼中那双灼热的黑眸! 烈,如果我从未来到这个世界,就不会改变那么多人的命运,也许今天你可以怡然享受着膝下子女承欢……不过,希希要来陪你了,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你,你可知,这一刻,希希等待了多久…… 司洛冰紧紧捂着胸口,不敢相信又一条生命顷刻间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尽管她曾得尽前帝君半生的宠爱又何如,亦难逃这样凄惨的结局,那自己呢……“轩辕澈——我要杀了你!”段天歌喘着粗气吼道,俊逸的脸因愤怒变得十分狰狞。 轩辕烈根本无视段天歌的吼叫,浓眉微蹙,对上司洛冰倏然朝他迸射的清寒的目光,顷刻,围绕在他周身的邪佞气息更浓了。 “来人!即刻遣送质子回西凉!以后不许踏入轩辕国界一步!”轩辕澈猛地将司洛冰攥进怀里,森冷地命令道,语气犹如生死判官般。 段天歌大惊,怒吼:“轩辕澈!你想对冰儿如何?” 轩辕澈伸出一指,抬起司洛冰的温润下巴,残忍一笑,道:“这张倾城的绝颜,等寡人品尝尽了,相信有更多将士趋之若鹜,甘愿为寡人血战沙场。” 说完,众目睽睽下便吻住了司洛冰苍白的唇瓣,眉宇前透着肆意狂戾,唯独没有温情……“冰儿——”段天歌大喊一声,口吐鲜血。 司洛冰的心寒颤不止,她狠狠地朝他侵占的唇咬下,轩辕澈眉头微蹙,趁着他片刻的放松,司洛冰猛地推开他,跑到了段天歌的身边。 “白大哥,是冰儿连累了你,害了妍希公主……”司洛冰目光哀凄而心疼地看着段天歌。 轩辕澈伸出手指,狠狠地拭去了唇上的血迹,狠鸷的目光泛起邪异的幽芒,瞪向那一对男女,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嗜血气息。 看着司洛冰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段天歌心痛到了极点! “轩辕澈!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他日我必会让你后悔!”段天歌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轩辕澈。 “白大哥,不要!” 司洛冰在一旁心惊地叫道,因为,她发现了轩辕澈眼中那股熟悉的凶险漩涡。 “你以为寡人不敢要了你的命?”轩辕澈沉声喝道。 司洛冰心灰意冷,无力地跪在地上,泪痕挂在了绝美的脸上。 “帝君,我发誓,我夏紫璃这辈子绝不会踏出冷宫一步!请你不要折磨质子了。”泪水划过精致的脸庞,颗颗如珍珠般,砸落在土砖上,瞬间即消失。 “你——” “冰儿——” 轩辕澈和段天歌眸光微滞。 轩辕澈一双黑眸紧紧盯住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良久,冷冷地喊了一句:“好!寡人便准你所请!” 下一刻,他俯身抬起司洛冰柔软的下颏,冷冽的光更似寒刀般直直刺入她的心中,紧接着,他冷漠一笑,那笑里的寒意却让司洛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但愿你不会后悔!” 司洛冰强忍住内心的剧痛,深吸一口气,扬起眸子对上那道幽眸——  “我,绝不后悔!” 第六章 倾国劫 澈,为了相遇一场这样如梦如幻的爱情,我们用了一场轮回的时间。可是,我们的爱不过是沧海明月,蓝田日暖,注定不过一场最温馨最华丽的幻梦…… 第一节 起火 入冬了,夜风更加地冷冽刺骨,如利刃般直直刺入骨子里,难耐至极! 烛火在风中摇曳着,微弱得几乎要熄灭。 司洛冰裹着一床单薄的被子,紧紧蜷缩抱成一团,躲在床的角落瑟瑟发抖。 段天歌被遣回西凉已有十来日了,司洛冰依稀还能听到自己被轩辕澈带出牢房时,段天歌绝望嘶哑的叫喊:“冰儿——” 熟悉的疼意再次席卷司洛冰全身,泪水溢满眼眶,想回家的欲望更加强烈,好想靠在大哥的怀抱中,汲取他的温暖,轻轻告诉他一声:“哥,冰儿真的好累……” 司洛冰渐渐闭上了双眸,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仿佛已感觉到自己正依偎在大哥的怀抱中,令她温暖和安心! 司洛冰下意识地朝那处熟悉的气息和温度靠去,低喃着:“哥……” 靠过来冰凉的身子,令轩辕澈紧蹙眉头。他脱下自己的裘皮披风,紧紧裹住怀中娇弱的身子,凝着一张渐渐红润起来的小脸,一时百感交集,负疚情绪充斥着他整个内心。 自己终是不忍! 碰到这般寒冷的天气,他在御书房再也静不下心来批阅奏折了! 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她在冷宫中可能遭遇的种种困境,心竟如千斤石般沉重地窒闷异常。 尚海何等察言观色,他立即上前,在他身后低低地说了句:“帝君,这天愈发寒了,怕是璃后娘娘娇弱的身子受不了,到时落下风寒……” 未及他说完,轩辕澈陡然起身放下手中的奏折,脸上流露着急切,往冷宫而来,当望见床榻上瑟瑟蜷缩的人儿,心骤然一紧。 他轻轻放平司洛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高大的身影顷刻笼罩住娇弱的身子,手指拂过她额前一缕柔顺的青丝,声音异常低哑柔情:“你到底要寡人拿你如何?” “嗯……好舒服……”司洛冰往温暖的怀里又钻了钻。 轩辕澈紧搂着她,如珍爱的宝贝般,尽显呵护和宠溺! 颤颤地睁开双眼,暖暖的阳光透过破裂的门缝中透射进来,犹如一缕希望之光。 司洛冰懒懒地伸了个腰,感觉床榻上还留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和温度。 心,微微一颤!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不可能……司洛冰晃晃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她起了床,打开宫门一看,出奇地发现今天居然没有马桶车。 难道是她们今天还未送过来?司洛冰疑惑地正想合上门——“璃后。”前方传来柔美声音。 “梅妃娘娘?”司洛冰惊诧地打开门。 “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聊吧。”秦落梅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进来吧,不过很简陋,千万别介意。”司洛冰笑了一下。 刚走进房内,秦落梅便执起她的有些粗糙的手,眼底溢满心疼:“璃后,委屈你了。” 司洛冰笑笑地摇摇头,眸间有些许隐藏的怆然:“除了有些冷,在这里还算清净,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被贬入冷宫的女人,有的只是一辈子毫无希望的囚困,你真的熬得住吗?”秦落梅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道。 司洛冰沉默了。 “如果,璃后想离开这里,或许落梅能帮助你。”秦落梅握住她的那双手下意识地紧了些。 司洛冰心尖一颤,疑惑地抬起眸:“你真的可以帮我离开这里?” “嗯。不过离开了,你便再也回不来了,可曾想好?”秦落梅语意深长地说道。 回不来了? 为什么想到这个,心便如此疼痛难忍?脑子不经然浮现轩辕澈如镌刻般的面容,耳边扬起他狂狷霸势的话,“璃,寡人要与你一生一世不分离!” 只是,她无法原谅他那样残冷地伤害了自己和段天歌,更无法忘记他无情地将自己扔进蝶妆院……泪渐渐模糊了视线,司洛冰惊觉地仰起头,硬将眸中的水汽逼了回去。 “梅妃娘娘,我决定了——我想离开这里!”司洛冰眸光充满清寒之色,语气毅然坚定。 秦落梅淡淡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你等我的消息,不过,我需向你借用一样东西。” 冷风透过窗缝冷冷地灌进来,烛火明灭昏暗,令司洛冰有些恍然失神……她慢慢地摊开手掌中早已被冷汗微微湿润的信笺——  “今夜丑时,惋情轩。” 想到即将要离开这里,她的心陡然一痛! 她想到白天,路过冷轩的宫女们朝门口一探,讥讽地低笑说:“看见没,这里住的可是前阵子帝君最宠的妃子呢。谁想到会落得这样下场。” “谁不知道,如今帝君新宠可是燕尔的莲妃呢,听说帝君夜夜留宿……” 司洛冰再也听不进去了,慌乱地合上门,心如掏空般的,难受极了。 苦笑一声,昨夜自己真是傻了,他如今温香软玉,怎么可能会来这个冷轩呢?自己亦不过他万丛花中的一枝,再特别再娇艳,也有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时候……司洛冰将信笺放至烛火上,瞬间纸燃起了一缕黑烟,随即化成灰烬,随风扬起,一如她此刻的心,心如死灰。 直到二更天的打更的梆声响起,才将昏睡的司洛冰一下子惊醒! 就当这一切只是个梦吧!让它结束吧……司洛冰强忍心中巨大的悲痛,站起身来,将轩辕澈的容颜最后一次深深地烙在脑海中之后,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咬着牙往惋情轩的方向跑去。 轩辕澈将最后一份奏折批阅后,停了下来。 尚海在边上微微打个哈欠,上前轻声问道:“帝君,今夜可需侍寝?” “不用了!”轩辕澈嘴角勾起一丝不常见的笑纹,眸深似海,令人无法探知。 “喏。”尚海轻笑应答,自是知道帝君晚上八成要前往冷宫看望璃后。 “你不用跟寡人来,去休息吧。”轩辕澈说着,朝宫门外走去。 尚海微微一愣,帝君难得这般体恤,莫非昨夜与璃后娘娘和好了? 想着,他不禁一笑,看来过些时日,大家都不用这般战战兢兢地时刻侍候帝君了。 正想着,突然门外一侍卫神色紧张地走进殿门:“尚公公——” “何事这般惊慌啊?”尚海接过小太监的茶水,淡淡地问道。 “尚公公,冷宫……冷宫起火了!” 传话侍卫刚落下话,尚海手一抖,茶杯猛地坠落于地,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说什么?”尚海尖锐地扬起话音。 “冷轩丑时突然起大火,那边正在灭火。”侍卫咽了一口水,回道。 “天!这出的什么事呢?啊——帝君——” 尚海突然想起往冷宫而去的轩辕澈,脸色大变,但毕意是大内总管,很快恢复冷静:“快去通知赵总领,小顺子,快随杂家速去冷宫!” 当眼前一片漫天火光,熊熊地映入轩辕澈眼中时,他的心狠狠一震! 璃! 他脑子轰然作响,顿然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前快步奔去。 “帝……帝君。”救火的太监们看到轩辕澈一脸急色,忙参拜。 “快!今天不把人救出来,你们统统给寡人陪葬!”焦急的怒吼声,令太监们忙起身,泼水,呼喊,一时冷宫乱作一团。 轩辕澈心紧紧揪在一起,他冲到一桶水前,正欲提起往身上灌去——  一双手按住! “帝君,让臣去!”来者正是赵辰,他说完往身上猛地灌了水,然后直往火场冲去! 轩辕澈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雄雄燃烧的火光映亮他漆黑的眸底,一抹痛楚划过眼中。 他扬起手,提起另一桶水,直往身上泼去,高大的身影快速地冲进火光中。 “帝君——”尚海望见轩辕澈冲进冷宫,脸都吓白,不禁惊叫道。 “快快,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进去将帝君拉出来!”他急急地命令着身后的一群太监们。 太监们个泼湿了身体,正欲冲进去,只见赵辰背着轩辕澈从火中走了出来…… 轩辕殿,灯火通明,却一片寂静无声。 赵辰笔直地跪于轩辕殿内,俯着头不敢直视此刻冷鸷阴寒的轩辕澈。 大殿之上的人,屏着呼吸皆不敢出一声气息,生怕一不注意,在轩辕澈盛怒之下丢了性命。 直到,传话侍卫小心翼翼地走进大殿:“帝君,冷宫火势已灭,里面已烧成一片废墟,除了……” “除了什么!”轩辕澈幽眸盯着侍卫,暗深得如抹不开的墨色一般,令人不敢直触。 “除了……一具烧成炭的尸骸,还有这个。”侍卫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双手呈递一件包着锦布的东西。 尚海忙上前接住,他微微打开一看,脸上顷刻变色! 看尚海双手颤颤的,迟迟不上传,轩辕澈浓眉紧拧,强忍住心头那股不安,阔步上前,猛地从他手上夺过,扯掉锦布——心猛地狠然一痛,急气攻心,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自胸口漫开,“噗——”轩辕澈捂着剧痛的心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帝君——” 众人惊呼! “滚——都给寡人滚出去!” 轩辕澈紧紧攥着手中之物,眼底痛意滋生,如困兽般嘶哑地一声大吼。 众人纷纷离开轩辕殿。 黑眸紧紧盯着手中已被大火烧成焦色的玉簪,那是昔日他送给她的一支碧玉簪,上面镂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司洛冰喜欢至极,发髻上总戴着它,想到此,轩辕澈感觉心脏被活生生撕开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越接近凌晨,夜色越苍白,灰黑的天穹,团团铅色的浓云,压得每个无法入睡的人喘不过气来! 轩辕王宫一处厢房,一声压抑的低哼声自床榻上的人嘴中发出。 门“吱呀”一声,床上的人敏锐地起身,待看清来人之后,目光流露着复杂难辨的神色。 “娘娘。”赵辰满眼疑惑地看着她,低低叫了一声。 “赵统领的伤如何?”秦落梅走近他,轻柔地问道。 赵辰下意识往后退步,微微揖礼:“舍下敝陋,娘娘是金枝贵体,还是请回吧。” 秦落梅止了步,从袖口中取了一只小壶瓶放在桌面:“这是西域金创药,你记得敷用,还有……谢谢你。” 说完,秦落梅转身欲离开——“娘娘——”赵辰低声叫住了她。 “何事?”秦落梅微侧身,声音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波澜。 “娘娘为何这样做?”赵辰想到了适才发生的一切,心仍然震惊不已! 他刚冲进火场时,一道黑影自另一处出口飞身而跃,忙起疑追将而去,来人竟身体轻盈利落,不过几个回合,显然力不敌赵辰的猛力。 赵辰趁机猛然伸出长臂,扯下来人黑巾,在看清面容后,目光一惊,身后便扬起轩辕澈急呼的声音,下意识地松手,低语道:“快走!” 黑衣女子目光一诧,但也反应极快,飞速跃出窗口。 轩辕澈疯狂地寻找璃后,赵辰看到火势越发凶猛,怕会出事,咬牙趁轩辕澈不备,扬手劈向他颈后,将昏厥的轩辕澈快速背离火场。 轩辕澈醒过来,盛怒之下自然对他施了杖刑。 秦落梅垂下眸,声音淡淡如水:“赵统领难道认为璃后娘娘该一辈子囚困在冷宫吗?” 身后一片沉静,秦落梅转身,微扬眸便对上赵辰一双锐利的星眸,心倏地一跳。 “赵统领受伤应多休息,本宫先行告辞了。”秦落梅下意识避开他的深眸,转身便要走出厢房门——“娘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身后突然传来赵辰刻意压低的声音。 秦落梅身子微微一滞,身侧的两只小手倏然攥拳——  “赵统领想说什么?” “上次帝君命卑职查蓉妃娘娘中毒之因,曾有侍卫见过娘娘去了冷宫,之后蓉妃娘娘奇异中毒身亡,卑职觉得此事太过巧合,这次又……” 赵辰紧紧凝视着秦落梅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既然怀疑,为什么不向帝君禀明?”秦落梅转过身,水晶般的瞳仁奇异地盯着他。 “……” 赵辰一时语塞,矛盾复杂难以名状的情绪纠集在胸口,窒闷得异常难受。 秦落梅看着他,右手暗暗抽出梅型暗器——“因为……卑职不愿看到娘娘出事!” 秦落梅身后执暗标的手一滞,心猛地颤了一下,一股奇异的感觉划过心尖。 “你……”如水的眸子紧凝着赵辰。 “夜深了,娘娘请回吧。放心,卑职会守口如瓶的!”赵辰感觉到自己的唐突,黝黑的脸上微微泛红,呈现一丝不自然的神态,忙低下头说道。 秦落梅并未再追问下去,心里竟莫名地纷乱如麻,转身出了厢房。 她仰头,看着暗淡的云团,心紧紧地疼着……她的韶华青春,难道要在这无尽的寂寞中虚耗吗?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泪渐渐模糊了她静美的水眸,泛起了记忆深处圈圈的涟漪…… 第二节 遗忘 夜色中还裹着淡淡的雾气,一辆马车行进在黑夜中,飞快地在树林间的小路上颠簸不止。 司洛冰手紧紧攥着窗棂,看着不断往后掠去的阴影,疼痛一点一点地浸透骨髓! 夜很凉,风从窗外呼呼扑着脸,她抱着自己颤颤发抖的身体,想到那一份熟悉的温度,以后将再不能重温,一阵钻心的痛传遍了她的全身! 他的狂肆、他的不驯、他霸道的占有欲、他令自己无所适从的温柔……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不去的是轩辕澈的影子和笑靥。 不!别再想了!坚强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自己离轩辕国越来越远,而她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司洛冰摇摇头,努力地调整着呼吸——突然马车骤然停下,司洛冰差点撞到车板上。 她忙撩起马车上的帘子,一张绝美的冷颜令驾车的玄衣蒙面男子微微一怔,但想到秦落梅的命令,忙敛起惊艳的眸光,低声说道:“璃后娘娘,在下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司洛冰抬起眸子,此刻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一丝微淡的光亮自树林间透射下来,让黑寂的夜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可是这里四周一片树林,我该如何走出去?”司洛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头涌起莫名的疑惑和不安起来。 “娘娘,恕在下得罪了!” 那名男子突然沉声一道,竟挥起利刃朝司洛冰猛然袭来——司洛冰大惊,尽管她训练有素地快速闪身,但仍不及防备,右肩硬生生地被刺了一刀,鲜血顷刻染红了整件衣衫! 她咬着牙,奋力一个劈腿扫向男子脚部,趁他闪身之际,跳下车,捂着流血的手臂往林间拼命地跑去! 男子显然身手利落,很快追上她,再次挥剑而来。 司洛冰微侧身子躲过利剑,紧接着,她便出手直直朝男子的咽喉袭去,步伐极速,带着一股强大的进攻力量。 男子眼中一愕,他似乎没料到这个女人的身手了得,感觉到攻势向他袭来,天生的防御反应让他迅速一闪,紧接着他长臂一个侧伸,便紧紧抓住她袭来的手臂,想借此来钳住她手臂的力量。 对于男子的进攻和钳制,司洛冰丝毫没有躲闪,但同时她也不敢恋战,于是便借力打力,只见她低身一闪,顺势来了一个回身旋踢。 男子陡然被激起火气,也立刻起身快步冲向她,司洛冰因为急着逃开,没有注意到后头,冷不防感到耳边一阵风声,男子的一记利刃直直落下——“啊——”司洛冰痛叫一声,肩部再中一刀! 她捂着肩膀,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一张小脸早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美眸怒瞠地瞪着步步逼近的男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司洛冰的冷静和不畏,让男子心中暗暗吃惊,心中竟涌起一丝松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道:“姑娘要怪就怪自己碍了别人的道!得罪了——” 话落,利剑直直朝司洛冰胸口刺来——  “啾——” 就在司洛冰绝望地闭上双眸时,只听耳边掠过一阵疾风,男子手腕突然被一枚利器所伤,他痛叫一声,利剑落地。 瞬息间的转变,让司洛冰未及反应,只看到一道青色身影闪过,极速地掐住男子的脖颈——“说!谁是你的主子?”低沉稳如磐石的语气,刚毅十足! “追影?” 男子看清来人,目光惊诧,仿佛自知逃生无望,竟突然咬牙,自尽身亡! 司洛冰惊喘未定,瞪着如水的眸子,似乎还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遭遇。 “你流了很多血。”烨宸转过身,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司洛冰,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司洛冰艰涩地扬起眸,银色面具下那双黑眸犹如夜空中的星辰般深邃得令人不忍移目。 “你……” 才微微吐出一个字,司洛冰便陷了黑暗中! 烨宸搂住她纤盈如水的身躯,浓黑的剑眉微微一蹙,眸光中闪着复杂难定的情绪,微叹一息,立即点了她身上重要穴道,制止血流,紧接着打横抱起司洛冰,一并跃上马车。 他大手抵住司洛冰毫无知觉的身子,微微稳定住心神后,开始为她运功止血。 当掌中所流转的内力随着时间渐渐凝聚在司洛冰的体内,她苍白的脸色微许得以缓解。 烨宸执起她柔荑般的手腕,探其脉博,见气息渐渐平稳,眼中凝重的神色,才微微一松。 只是,那柔弱无骨的身子,和一股自然的清香令他的心隐隐颤动着。 浓眉微拧,他轻柔地将怀中仍旧昏迷的司洛冰平放在马车之上,撩起马车帘子,跨上马,猛地一拉缰绳,马车立即往前方继续飞快驰去,很快隐于林间……待司洛冰苏醒,已是三日后了。 干净的客栈房间,檀香袅袅,吸入鼻腔,沁人心脾。 一位悉心照顾她的老妇,轻柔地扶起司洛冰,并细心地拿一只软垫靠在她腰上。 “姑娘,你终于醒了。” 司洛冰揉着眩晕的额角,昔日那可怕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是追影? 她猛然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宛若空山之泉的眸子泛起清澈的光芒。 “那个救我的男人呢?”司洛冰猛然直身,急切地问道,却扯动了伤口,倏然一疼。 “那位大爷付了银子让老妇来这里照顾姑娘的,其他老妇也不清楚。”老妇摇摇头说道。 “他走了吗?”司洛冰疑惑地问道。 老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司洛冰:“姑娘,这是你的包袱。” 司洛冰打开包布,怔怔地看着里面那串“莲凤”,说不清为何,她当日竟将这个带走,仿佛留着念想。想到轩辕澈当日柔情地为自己戴上的情景,心底再次漫起了熟悉的钝痛,泪,顷刻间模糊了眼眸。 “姑娘,你没事吧?”老妇见司洛冰陡然伤神,担心地轻声问道。 司洛冰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没事。” 她翻看着包袱,发现里面多了几张银票,还有几身崭新的男式衣衫。 司洛冰脑子不经然浮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双灿如星辰的眸子,他三番两次地在危难关头救出自己,然后总不说一句,就悄然离开,好奇怪的男子!连一个道谢的机会都不曾留给她……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倾泻在窗棂前一道颀长的俊美男子身上。 他眉如泼墨,眸光如珍贵的宝石般闪着晶亮的光芒。 “姑娘,你这是?”老妇看着司洛冰一袭雪袍的男儿装,不禁看得怔呆了! 司洛冰深深地吸着窗外清新的空气,在这客栈内静养了半月后,身体渐渐地恢复如初,小脸红润得漾着最动人的光艳。 司洛冰转身,俯首很满意地看了自己的新装扮,脸上漾着比琼花初绽还要美上万分的笑靥,烨宸果然想得周到,这番模样,她便不用害怕自己惹上一些麻烦了。 “大娘,谢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我现在没事了,好想出去走走。” 这段日子,司洛冰从老妇那里得知,这个小镇隶属轩辕国和南焰国边界,看来烨宸并不想让自己重回轩辕国,还让她担心好久,生怕烨宸回去告诉轩辕澈她的行踪,不论他有何意图,司洛冰决定抛开过往,也学学那远古时代的游侠,来一番闯荡江湖好了,兴许还能找到回现代的办法。 自穿越后,除了上次的庙圣节,司洛冰还从未到过民间,对古时代的街景,内心充满着雀跃和期待。 走出客栈时,她清俊绝美的模样,立即让店内所有的人都不禁暗暗惊叹! 司洛冰却没有注意到这些,飞快地奔下楼,向大门外走去——只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小镇内那繁华的景象,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司洛冰心中抑制不住地激动。 因为边陲重镇,这里来往的行人也是服装各异。街道两旁几乎布满了小摊小贩,客栈与酒楼,不时传出店小二招揽生意的叫嚷声。置身其中,司洛冰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不相信自己真的第一次走进这样古色古香的城镇中。 司洛冰内心一直隐隐作痛的情绪此刻被眼前繁华的景象暂时冲淡了,一双灵动的乌眸看着这四周新奇的东西,心情却从未有过的自在与舒适。 在街道上,司洛冰像被放飞的小鸟般,快乐流连地逛了一家又一家商铺,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晌午。司洛冰抬头一看,对面正有一家看起来装潢十分优雅的酒楼,便往对面走去——忽然前方街道扬起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一位身着白色衣衫,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的少年飞奔而来,并不住惊喊道:“让开——快让开——” 顿时,街上鸡飞狗跳,行人惊声尖叫着,纷纷向路的两边快速躲闪着——正在路中的司洛冰反应过来,刚躲开身,但她还是被一股力量狠狠地从手臂侧撞了去,幸好在紧要关头,马上的少年勒紧缰绳用力往旁边一扯,令司洛冰避免被马蹄踏成重伤的下场。 这极其惊险的一幕,让周围的人群,全都惊呆了。好半晌人群才陆续回过神来,堵塞住的人流再次走动了起来。 马上的少年惊喘未定,微微平缓了气息后,立刻翻马下身,扶起地上的司洛冰。 “公子,你没事吧?”少年不安地低声问道。 司洛冰紧蹙黛眉,脸色有些苍白,一看,手臂旧伤口处被撞破,衣衫处已渗出了血丝,疼痛不已。 “你怎么可以在大街之上这般横冲直撞?”司洛冰不由发怒,仰起脸,语气透着斥责的愠怒。 少年的目光一怔,立即被司洛冰绝美的俊颜深深吸引,小脸不禁微微泛起了淡淡红晕之色。 司洛冰看清眼前这位少年的模样,却也暗暗惊叹! 只见他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外罩软烟罗轻纱。细眉长入鬓发,乌亮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晳胜雪的肌肤,颀长清瘦的身形,更显得阴柔之美。 “公子,我——” 少年话音未落,忽闻远处又扬起急速马声,不由俊眉一蹙,从腰间解下羊脂白玉塞进司洛冰的手中:“公子,这算是赔偿于你,在下有急事,先告辞了!” 说完,少年神色慌张又跃上白马,不过,不忘记回头看一眼司洛冰,嘴角微扬,绽出一抹魅笑:“公子,后会有期!” 说完,猛地拉紧缰绳,往前方奔驰而去! 司洛冰未及反应回神,又一阵尘土扬起,数位骑黑马男子朝那名白衣少年飞驰追去。 司洛冰怔怔地看着手中水润般的玉坠,无论从手感温度还是通透度,这都是块上等的玉佩,她微凝眸细看,玉佩反面似乎还刻着字——“南焰”。 南焰?莫非是那名少年的名字吗? 司洛冰抬头,看着前方已不知所踪的影子,只好将玉佩收好,忍着手臂上的痛意,往客栈方向走去。 老妇见她衣衫血迹斑斑,不由大惊,忙过来替她包扎伤口。 这么一折腾,司洛冰失去了逛集市的兴致,便让店小二送上来几样精致的小菜,随便吃了一些,便靠在厢房的窗棂上怔怔地凝着窗外,眼底一片茫然之色。 心一旦静下来,一些疼痛犹如隐伏在体内的蛊毒般渐渐地侵蚀着心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对于自己遭遇刺杀一事,司洛冰心中其实早有答案,只不过她下意识地不愿去深究。 亲自去撕开本来美好的表面,对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反正一切都已结束了,从今天后她不会和轩辕宫再有任何纠葛了,不是吗? 她双眉紧紧蹙着,眸间的怆然如雪花般将原本清澈之光覆盖,原来心中要遗忘一个人比爱一个更加艰难…… 第三节 夜筝 五亭江是衔接五国贸易往来的重要枢纽,这里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一派喧闹景象。 而此刻江岸边正停靠着一艘颇为华丽的船只。外面虽江风刺骨,里面却是温暖如春。茶壶在炭火上“咕嘟咕嘟”地煮着,使整个船舱充溢着淡淡的馨香气味。 司洛冰神态悠闲地坐在温暖的褥垫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贪婪地汲取着这沁人的芳香。 经过一夜思量,司洛冰决定去南焰国走走,听说那里都城繁华,四季如春,或许正是自己选择新生活的好去处! 马车的颠簸令她心有余悸,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坐了。于是她让老妇为自己雇了一艘船,决定顺着五亭江一路慢慢欣赏沿途风景,直抵南焰国都城玉衡。 “对不起,公子,这船有顾客包了。” “我出双倍价钱!” “这……不行的……” “三倍!” “这……哎,哎……公子,你不能进去……” 舱外突然扬起船夫的叫嚷声。 司洛冰秀眉微蹙,起身掀开了船帘,伴着一阵淡淡好闻的馨香,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是你!”白衣少年看到司洛冰,目光流露惊喜。 “公子,这位公子他……”船夫也走了进来,忙不好意思地向司洛冰解释道。 “没事,你出去吧。”司洛冰待看清来人,目光平静,淡淡地吩咐着船家。 “公子的个性怎么这般鲁莽冲撞?”司洛冰看着他,神色清冷得令人看不出一丝喜怒。 对她的冷然,白衣少年微微一怔,脸颊却不由腾起淡淡红晕:“公子,我实在是急着出城,只是这边船都被包用了,而且只有这船开往南焰,所以情急之下……若有冒犯了,向公子赔不是了。” 白衣少年说着向司洛冰微微躬身,只是那细柔的声音,及举止间不禁流露出的女儿家神态,让司洛冰一阵疑惑。 “你要去南焰?”司洛冰示意他坐下,轻声问道。 白衣少年抬眸看了一眼风度翩翩的司洛冰,眸光的欣悦之色倾泻而出。 “我家在南焰都城,此番出门,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急着回去,公子能不能顺道载我一程,船费由我来出,这样可好?” 看着他一脸期待急切的神色,司洛冰不禁心软,想来他必定有急事缠身,反正这船只还有一间厢房,只不过他毕竟是男儿身,总是有许多不便。 见司洛冰目光犹豫不定,白衣少年忙道:“我不会烦着你的,求你了,好不好?” 那轻柔哀求的语气,无论如何司洛冰也无法再拒绝,下意识地点点头:“好吧,后头还有一间厢房,你住吧。” 闻言,白衣少年眸光倏亮,凝白的小脸立即绽开了艳丽的笑靥。 “我叫夜筝,公子如何称呼?”夜筝一双晶亮的清眸,毫不避讳地凝着司洛冰的俊颜,欣然地笑道。 “白悠然。”司洛冰略蹙眉,淡淡地吐出了这三个字,只是心像突然被扯开了一条裂缝,陡然一痛。 “白悠然?”夜筝托着腮,微微低喃了一句。 “怎么了?”司洛冰为他沏了一杯热茶,轻声地问道。 “呵呵,没什么!”夜筝直率一笑,那笑如此明朗也不禁感染了伤神的司洛冰。 夜,越发寒冷了起来。 无边的苍穹,一轮圆月冷冷地倾泻着淡淡的光芒,映着司洛冰倾世绝尘的容颜,一阵江风吹过,扬起雪袍袂袂,美得如同梦幻。 夜筝如痴的目光久久凝着司洛冰的身影,心湖漾起了一圈圈美丽的涟漪。 也许是感觉到一股子炽热的目光,司洛冰一转身,便撞进了一双晶亮如辰的眸子,心划过一丝诧异,淡淡地问道:“夜公子,你也睡不着吗?” 夜筝忙收回视线,皎洁如月的小脸,微微泛起女儿家的羞态。 见状,司洛冰微微困惑,正想着,船只像撞着了什么似的,猛然停下,剧烈地晃动几下。 还未及她们反应过来,数个黑衣大汉从水中突然攀船而上,他们的口中竟然都咬着一把把明晃晃的利刃! 只听船头一道凄厉的哀叫声,随即沉闷的落地声响,司洛冰知道船家遇害了! 想到此,她脸色大变,忙上前拉住夜筝往自己身后一藏,低语道:“看来我们遇到劫盗了!” 此刻,数位脸色狰狞的大汉,正杀气腾腾地朝向她们而来,其中一位扬着刀,狂肆地笑道:“怎么还有比娘们更俏的男人!不如让爷验验身如何?” 他话一落,立刻引来其他几位一阵淫笑声。 司洛冰怒目瞪着他们,拉着夜筝步步小心地退后,无奈都已退到船边。 司洛冰往后看着一片乌黑的江底,此刻心绝望到底! “夜公子,你跟着我,算是倒霉透顶了!”司洛冰转身去看夜筝,却发现她脸上竟无一丝惧色,却还极为享受地被她紧紧包裹着小手的感觉,心不由一诧。 “白公子,你果然是真心对我好的。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夜筝深情地看着司洛冰,令她心里一阵发毛! 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煽情呢! “你——” 司洛冰正欲开口,却见一道狠光自夜筝眼底闪过,她正认为是否是自己看错,却看到夜筝突然转身轻盈跃起,平渡飞身如蜻蜓点水踩过数位大汉头顶之上,那力道看似轻柔,却猛力十足,几位汉子竟一时纷纷栽倒在地。 大汉们看他既然如此身手,其中一位遂挥刀朝司洛冰袭来。 司洛冰侧身避开,扬起手臂准确地猛力捏住对方手臂内关穴,趁他一时酸麻发软,猛力挥肘顶他胸口,大汉吃痛闷声一哼,倒退了数步,掉进了江底。 见状,与夜筝厮打的一名大块头男子,抽身向司洛冰挥拳而来。 经过刚才一阵猛力搏斗,司洛冰伤口又裂开,鲜血直流,尽管她身手敏捷,终敌不过那名大力男子,竟一时被扼制颈部,无法呼吸了! 夜筝迅速回身,眼底闪过凌厉光芒,手袖一扬,数道寒芒如箭般划过清冷的空气,直直刺入那名男子体内。 过程之快不过眨眼间,男子还未及出声反应,便猛然倒地。 司洛冰捂着喉咙,大口地喘着气,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久久没有回神。 另外两位男子看这情况,知是遇到对手,更是激怒凶狠地朝夜筝招招致命地袭去。 夜筝看到血流不止的司洛冰,无心恋战,扯过船头粗绳,横脚一劈,击倒一位汉子,并将粗绳快速地套住了他的脖颈,翻身跃上船杆,将绳顺进滑轮,猛力一拉,男子竟被生生吊了起来,挣扎了几下,便窒息而亡。 剩下一名汉子见状,欲跳船逃离,夜筝岂容他去通风报信,大手一扬,一道芒针刺入他后脑,只听他惨叫一声,重重地跌落江底。 “白公子,你怎么样了?”夜筝忙跑过来,扶住司洛冰,眼底裹着浓浓的忧色。 “你……”司洛冰看着夜筝纯净的目光,无法与刚才狠厉的他联系一起,一时怔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流了很多血,别说话,我扶你进去,为你包扎!”夜筝说完快速搀扶着司洛冰走进厢房。 扶司洛冰坐下后,夜筝便要伸手去解她的衣襟,司洛冰脸色微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下。 “夜公子,我自己来吧。”无论他是男是女,司洛冰依然不习惯让陌生人看到自己的身体。 夜筝脸微微红了起来,举在中途的手尴尬地收回:“不好意思,我太担心了。” 司洛冰淡淡笑着摇摇头:“我要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刚才的情况真的不堪设想。不过,真看不出来,你的身手这么好!” 夜筝微微一笑,从身上抽出利刃割开床榻上的被子,撕下一条绷带递给司洛冰:“公子,你快包扎吧,我到外面收拾下。” 司洛冰感激地点点头,如果之前还对她有些许疏离,经过这次生死一劫,感觉一下子亲切了好多。 看着夜筝走出去,司洛冰才解下衣裳,咬着牙艰难地将伤口包扎了下。不经然想起了那次自己抚着轩辕澈伤口的画面,思念突然犹如涌泉般瞬时淹没了她,心里疼痛得直想落泪…… 轩辕寝宫外,尚海焦急地在门前踌躇着,脸上一片愁云密布。 只听殿内一道惨叫声,下一刻,一名太监被狠狠地踹出了殿门,摔在了龙柱上,顿时昏迷过去。 尚海微皱眉头,挥挥手,立即有两名太监从暗处走来抬起倒地的太监离去。 “怎么回事?”月色淡淡地倾泻在烨宸颀长的身影上,格外俊朗和飘逸。 “烨爷,你来得可正好!”尚海犹如看到救星般,双眸一亮。 烨宸剑眉微微紧蹙,望着寝宫门凝思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走了进去。 刚踏进宫门,一股浓烈的酒味直冲入鼻息间,烨宸眉头蹙动了一下,抿着薄唇,走了进去。 “滚——”室内传来一道嘶哑的怒吼。 室内一片昏暗,借着淡淡的月光,烨宸看到轩辕澈横躺于龙榻之上,神态沮丧异常,丝毫无往日那狂狷冷傲的之态,心不禁为之触动。 “澈,是我。”低沉的语气透着关切的心情。自轩辕澈登基后,他已经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名字了。 “来,陪寡人喝酒!”轩辕澈微微用手臂支起半身,漆黑的深眸微眯,透着一股子绝然的痛楚。 烨宸盘腿坐在他的身边,接过他的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大口,发现自己此刻的心竟也如这酒般清洌无比……“哈哈——好!”轩辕澈拍了拍他的肩头,狂肆一笑,只是那笑声裹着无法宣泄的痛意。 烨宸转过头,目光深邃复杂地凝视着满脸痛苦的轩辕澈,低低地道了一句:“澈,你变了!” “寡人这里——宛若被狠狠地剜了一块,连呼吸都会痛!”轩辕澈拳头抵着胸口,仰起头,将眼底冰凉的液体逼了回去。 “寡人现在满脑子都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寡人觉得她还活着,只是和寡人闹脾气,一定是怪寡人宠幸了莲妃,她恨寡人了,所以就这样惩罚寡人……” 轩辕澈猛灌着烈酒,痛苦地喃喃着,仿佛只有酒精才能麻痹他身上每条痛苦懊悔的神经! 烨宸眉头紧蹙,一颗心紧紧拧着,仿若一只大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咽喉,压抑窒闷得发不出声音。 第四节 南焰 司洛冰盛情难却,任由夜筝带她上轿子,一路轿程颠簸后,拉开轿帘,眼前的景况令她不由惊愕! 映入眼底的竟然是气派恢宏、红砖玉瓦的宫殿! 此刻,他们进入的宫门两侧,左侧站着数位太监,右侧则站着宫女。 司洛冰有种错觉,自己是否回到了轩辕王宫? “白大哥?”夜筝的小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一下。 “夜筝,这不是王宫吗?”一丝困惑凝上司洛冰清洌的水眸。 “这就是我的家啊!快走吧,白大哥!”夜筝调皮一笑,竟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南焰国都城不愧四季如春! 虽正值初冬之际,一路皇家园林竟百花争艳,树影婆娑,垂柳在风中轻舞摆荡,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一路或名贵或稀有的花卉植物竞相开放,展现着各自的美丽。 司洛冰看着这一切,很轻易地忆起轩辕王宫的景象,心湖荡漾,清眸渐渐雾起了水花! 夜筝带着她走进一个别致的院落,神色尊贵地吩咐着身边的宫女:“伺候好白公子。” “是。”宫女欠身回道。 “白大哥,你先去梳洗下,我待会儿来找你。”夜筝冲着司洛冰娇羞一笑,目光恋恋不舍地离开院落。 司洛冰望着他的背影,再看着这四周华丽的景致,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到了南焰国王宫,心里陡然一跳,隐隐腾起一丝不安来。 “白公子,请随奴婢来。”宫女看着司洛冰俊美的容颜,小脸微微涨红,有些害羞。 这样目光让司洛冰一下子想到了夜筝,脑子突然轰地炸开了! 夜筝不会对自己产生爱慕之情了吧? 想到这种解释,额头立即紧皱起来,司洛冰只觉得浑身上下突然极为不适! 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久留! 一路风尘,司洛冰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全身不禁舒畅多了! 当一袭雪缎锦袍,显得格处飘逸的司洛冰出现在御花园中时,立即引来宫女和太监们的惊叹! 这王宫之中,不乏艳美娇颜,但如眼前男子这般绝尘之美,真是惊为天人! 趁等候夜筝之际,司洛冰在宫女的陪同下,渐渐踱步走到附近一处幽静的湖边。 垂柳随风轻摇摆荡,在水面上划出一圈又一圈涟漪,如同一个身姿妖娆的美人。几只白鹭在湖中戏水,交颈缠绵,一片宁谧的景象。 这里果然和轩辕王宫有着不一样的景象,更赋江南水乡之美。 殊不知,她在观景,静美绝伦的神情已然成了别人眼中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身后宫女突然扬起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令司洛冰忙转身回看——刀削般俊美刚毅的脸庞,深黑的瞳仁犹如苍穹之上的星辰,令人可望不可及! 一袭绛紫色龙袍的男人,意气风发,带着一股子独特的尊贵气质! 那一刻,全身的血液汇集到一处,司洛冰不可置信地凝着眼前的男子,心猛烈地颤动着,捂着胸口,喉头哽咽着,惊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司洛冰惊怔的目光,夜风不由在心里惊叹,眼前果真是一个男子吗?如玉瓷般的娇容,精致绝伦的五官,颀弱的身形,纵是这般愕然的神色,也出尘得仿若天人! 如若是个女子,必定倾国倾城吧?内心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位便是夜筝带回来的白公子吧。”身边一位锦衣华服的丽颜女子轻柔地对夜风说道。 夜风的眉微微蹙起,收敛了适才内心所有异样的情绪,凌锐的双眸盯着司洛冰的俊颜,正声道:“白公子,见寡人为何不行礼?” 熟悉沉稳的声音再次激荡了司洛冰的心扉,她激动上前,拉住夜风的双袖,抖动着双唇喊了一声:“是你吗……哥……” 闻言,众人不由惊诧! 近在鼻息间的幽香令夜风的心陡然一颤,鹰眸不由凝住眼前一双零落的清眸,奇异的感觉再次划过心尖! 夜风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只是当对上他清亮的双眸时,那眼角的泪,如晶莹的珍珠落在他心湖上,荡起圈圈涟漪,让他的心无法平静。 “这……皇上?”凌秋烟诧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轻轻拉了下夜风的衣袖。 似是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夜风猛地推开司洛冰,眸色陡然沉黑,厉声喝斥道:“你到底何人?进南焰王宫有何目的!” 司洛冰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倏然的痛意让她惊恍回神! 她扬起头,看着眼前与大哥几乎一模一样的俊颜,内心震憾不已! 但对方眼底的漠然和生冷,告诉她,他,并不是自己的大哥! 渐渐敛去眼底那份惊然之色,司洛冰平息自己适才激动的心情,眼底慢慢恢复了清冷的澈光。 她起身,向夜风和凌秋烟揖礼,语气变得极为平静:“请皇上恕罪,只因皇上与在下兄长极为貌似,适才所以才会一时激动错认。” 对她瞬时的冷静,夜风深瞳变得微微幽沉。 “王兄!”一道甜美的柔音充溢着撒娇的意味,从前方轻轻扬起。 司洛冰抬眸,便看到一袭粉色罗衫,仪态秀美动人的夜筝。 原来,她果真是名女子,还是南焰国的公主。 司洛冰心里不禁苦笑,自己为何频频与难缠的皇室纠结在一起? “白公子。”夜筝娇柔地低唤了一声。 此刻,望着气质飘逸的司洛冰,夜筝眸光中的深情大胆地倾泻而出。 司洛冰脸上一热,慌忙避开她的目光,只觉得全身一阵战栗。 这混乱的情形,还是趁早溜之大吉为好! “恕在下有眼不识公主,有冒犯之处请多谅解。既然公主安然回到王宫,在下还请告辞!”司洛冰忙对夜筝行礼,语调客气疏离。 “你为什么要走?王宫不好吗?”夜筝不解地问道。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谢谢公主盛情挽留,后会有期!”司洛冰说着,忙迫不及待地转身即走。 夜筝望着司洛冰陡然冷漠的态度,美玉般的小脸,顷刻流露失望伤心之色,公主的尊贵与矜持让她紧咬着贝齿,目光委屈至极。 夜风微微一诧,不知为何,内心竟有种不想让司洛冰离开的欲念。 “站住!”冷然的喝声震住了司洛冰的脚步。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亦不敢抬头,低声问道:“皇上有何事?” “这南焰宫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人,给寡人拿下,软禁陶然苑!”冰冷的命令带着一种不可违逆的气焰。 闻言,司洛冰脸色大变,她才从轩辕宫逃出,莫非又要落入另一个危机暗伏的王宫里!想到此,脊背阵阵发凉,忙将求救的目光凝向夜筝。 “王兄……白公子他……”夜筝虽不知夜风为何要囚困司洛冰,但看到司洛冰期待的目光,心不禁一软,拉着夜风的衣袖低声求道。 “够了!你私自毁婚逃宫,又偷了你师姐的寒针,别以为寡人不知!给寡人速回宫闭门一月,不得踏出!”夜风脸色沉黑,拂了夜筝的手。 “王兄——”夜筝不悦,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凌秋烟拉住了。 “夜筝年少无知,也只是贪玩,皇上还请息怒。”凌秋烟轻柔地说着,一双含情的沁眸微微瞥向司洛冰。 夜风冷哼一声,淡然地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司洛冰,拂袖转身离开。 司洛冰眼睁睁地看着唯一能救自己的夜筝被太监带走,心凉到底了。 陶然苑,便是夜筝带她来的别苑。 尽管院落景色一片怡然,清幽宁静,却再也勾不起司洛冰任何兴致。 夜色,姗然而降,月华如练。 司洛冰靠着窗,望着城墙外上空一片繁星闪烁,心却窒闷得透不过气,满脑子都在寻思着如何逃离这个地方…… 第五节 对弈 翌日午时。 “白公子,皇上宣召!”一位太监急匆匆前来通报。 “皇上见我?”司洛冰心隐跳不安。 也好,看他要如何处置自己,再定离开的决计! 想着,心微微安定下来,她一脸平静地道:“请公公带路。” 午时,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御花园中,落下满地碎金,给寒冷的冬天带来一股难得的暖意。 前方花园主厅,一颀欣长的身影正英挺地负手背立。 司洛冰暗暗调整自己略为紧张的情绪,上前俯首跪道:“白悠然叩见皇上。” 夜风转身,凝着面前的身影,深黑的眸底微微划过一道锐芒——“平身!”语气低沉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波澜。 司洛冰起身,低垂着头,不敢看那张与大哥几乎相似的俊颜,心忐忑不安地跳动如鼓。 “你是轩辕国人?” 夜风神态从容地坐在琉璃案桌边,食指与中指间捏合起一枚白色棋子,凝着前方棋局,眉心微蹙,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司洛冰咬了咬唇,低声回道。 “你千方百计接近公主,用意是什么?”夜风黑瞳微缩,陡然下了一枚棋子,抬头沉声问道。 “我没有。在下只是与公主偶然相遇,而且公主身份也是昨日才知,请皇上明查。”司洛冰声音冷静,无一丝惧色。 “和寡人说话,抬起头来!”夜风淡淡地命令道。 司洛冰咬了下娇唇,缓缓抬头。 金色的光映着那道清亮的眸,更宛若秋水一般,令人不禁深陷。 夜风暗暗惊叹自己内心的一阵猛烈的颤悸,忙敛色看向棋盘,语气淡淡却不容抗拒:“公主乃金枝玉叶,寡人奉劝你别痴心幻想。” 从昨日夜筝望此男子的娇羞神情,夜风如何看不出她对眼前男子特别的感情,只不过帝王的儿女,婚姻岂容自主! 听闻,司洛冰微微舒了一口气暗喜,只要不是逼婚就好! 夜风微抬首,锐眸将她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 “皇上放心,在下根本无这个意思,是公主邀约在下来王宫的,如今公主安然回宫,恳请皇上准在下出宫。”司洛冰趁机,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话落,一丝冷笑自夜风唇角溢出:“你认为寡人会放过与公主同处数日的男子吗?” 闻言,司洛冰如水的美眸,惊悚地瞪大! “皇上……什么意思?” 看到他清冷的眸光忽然变得极为慌张,夜风内心竟腾起一股莫名的满足与久违的兴致。 “意思——除了永远留在南焰王宫,否则就是死!”夜风缓缓地吐着话,语气中尽透着一股子令人寒颤的残冷。 司洛冰紧紧咬着娇红的樱唇,内心再也无法冷静,愠怒之色自清眸流泻而出! 盯着她带着娇态的怒意,还有那被洁白贝齿咬出月牙印的粉唇,夜风有种想将他拉进怀里,狠狠一亲芳泽的冲动。 这是怎么了?自己竟会对一名男子陡生这般情意? 夜风暗暗调息自己紊乱的心神,俯身欺近她,全身散发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告诉寡人,你想选择哪一条?” 该死,他竟然下意识地希望她留下。 两个——她都不愿意。 司洛冰恨透了这种皇权霸势,将生命视为蝼蚁! 她不会再将自己的命运掌控在别人手里! 她冷静地站在那里,清冷的眸子在瞥到案桌前的棋盘,倏然闪过一抹难以琢磨的光芒,片刻后,唇畔慢慢地绽放开来一朵美艳笑靥。 司洛冰勇敢地扬起清眸,清澈的眸子间透着耀眼的光芒——“皇上,是否敢与在下打个赌?” “打赌?”夜风眯起眼,深沉的表情微微露出一抹明显的兴味。 “不错!”司洛冰眼底闪过一丝狡色,“皇上莫非怕了?” 在场的太监宫女们都惊愣住了,这名男子还真是大胆,竟然在皇上面前这般造次! 夜风的唇边淡淡地扯出了笑纹,目光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笑道:“有意思!寡人倒是想听听你想赌什么?” 司洛冰手朝案桌棋盘一指,黑白分明的灵静美眸,直视他的双眼——  “比棋艺!” 夜风眸光微微一诧,顷刻冷笑道:“敢和寡人比棋艺的,你还是第一人!” 司洛冰漠然地开口道:“如果在下赢了,请皇上准许在下出宫!输了,认凭处置!” 夜风镌刻般的五官一片漠然,他睥睨着司洛冰眼中的战意,深瞳不由幽深,良久——“来人,摆棋盘!”他沉声命令道,望向司洛冰的目光更幽深了。 太监们赶紧整理桌上棋盘,宫女们重新沏上热茶,摆上果盘,个个对今天这般千载难逢的情景,很是期待! 夜风伸出大手,示意司洛冰坐下。 那指骨分明的手掌,苍劲有力,竟让司洛冰想起了大哥小时候常常握住她的大手,不禁一阵恍惚。 “怎么,怕了?”夜风认定司洛冰瞬息的怔然,定是心中有了懊悔之意。 司洛冰扬眸,正对上夜风幽沉锐利的鹰眸,心却不由捣鼓了一下。虽说,自己棋艺精湛,但毕竟未与夜风交锋过,不知底细,胜负很难估摸。如今没有退路可走,只能赌上一回! 阳光浅浅地照在花厅上,清风暖熏,带着幽幽的花香,阵阵沁人心脾,纯天然玉石的棋盘上,棋子闪着晶莹光泽,两人分别选了黑白两子,分坐两旁。 只见,棋盘上的棋子渐渐布满,夜风布棋步步沉稳有力,司洛冰却是凝神聚集,小心应对,还好,尚可对他的路数一一破解。 棋逢对手让夜风心情异常大好,见又被司洛冰吃下五子时,不得不赞叹地笑道:“哈哈,没想到白公子的棋术如此精湛!” 虽然步步一一破解,不过夜风沉稳缜密的思路还是令司洛冰颇费心思,她浅浅一笑道:“是皇上谦让!” “不过,白公子所布棋局寡人未曾见闻,可否告知?”夜风本是棋迷,对司洛冰这奇异的布局,深感兴趣。 司洛冰适才所摆的局势是爸爸的一位棋友亲自教给她的,叫“无中生有”之计。无中生有,语出老子《道德经》“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孙子兵法也说有则示其无,无则示其有。物质的虚无与实有乃一对哲学关系,而能以虚虚实实“凭空捏造”出以假乱真的棋局来,乃棋之化无为有、化假为真、化虚为实也。 这局棋爸爸曾经花了一天时间才破解,所以司洛冰见夜风困惑,也不奇怪,于是轻声为他解释一番,然后静静等候对方出棋。 夜风忽然双眉一挑,似是悟出了这棋路中的奇妙玄奥,紧接着将手中的棋子放下。 司洛冰心猛地一跳,不由微仰起头,扬眸望去——夜风适巧抬眼,望进那一室潋滟烟波,不由一阵心神激荡。 一阵微风拂过,花香满厅……两人近乎咫尺的距离,鼻息间萦绕着一股特别的冷香,像轻羽般微拂着夜风的心,他下意识地猛然握住了她执棋的一只柔腕,手心的柔软再度令他微微迷失,不由轻喃一句:“你果真是男子?” 司洛冰清冷的眸间一抹惊愕转瞬即逝,嫣红的唇微张,显然,夜风这句问话,吓到她了! 司洛冰忙用力收回手,别开眼去,轻声道:“皇上,请你自重。” 话落,司洛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中拈起一枚白子,沉吟后再次落下。 她必须尽早赢了棋局,离开这个地方,逃离这个危险至极的男人! 掌心中的空落,令夜风猛然恍神,脸上不由带着一丝尴尬之色,为掩饰自己失态之色,他连忙下了一着黑子。 这一子下去,司洛冰眸光顿亮,心中暗喜。 她微凝神,在脑海中已布上了几路棋阵,然后果断下子。 夜风又下了一枚黑子。 两人又下了十余着后—— 夜风两指捏一枚黑子,眉头微微蹙动,凝神而望——他自小精研围棋,这南焰国之中能与他对弈百余回合的人屈指可数,但司洛冰这一局棋劫中有劫,牵涉极多,复杂无比,这一子下去,纵然通吃了一小块白子,却注定失了东西两侧黑子,任他如何计算,都只是作一番弃帅保车的无用功而已! 夜风心中震惊,然后抬首凝望着司洛冰静美绝尘的容颜,眸底渐渐深沉,有了一股强烈的决定:此人,他必得之! 坚毅的唇角淡淡勾起一丝深不可测的笑纹,他将手中黑棋重放至棋盒,淡淡地笑道:“白公子所摆的这般棋局深奥巧妙至极,寡人破解不来,认输!” 话落,大场的人皆暗暗吸气,惊然于眸。 司洛冰内心一阵欣喜,扬起的清眸泛起了潋滟光彩,那由心而发的笑靥比这一园风景更具美态,动人至极。 “在下谢过皇上承让了!现在,可否准悠然离开王宫?”司洛冰起身不忘记礼节,朝夜风欠身,眼底一片欣喜雀跃神色。 夜风高大的身形冷不丁一下子朝她欺近,如星辰的黑瞳像一潭湖水深不见底,唇边勾起一道无法捉摸的弧度——  “寡人答应你,不过——” “呃?” 司洛冰感到自己的心“咚”地跳了一下,小脸因夜风突然袭来的男性气息微微染红——“白悠然接旨——”夜风低沉如磐石的声音突然扬起。 司洛冰微微一诧,困惑凝上眉头,心莫名地不安起来。 她只好跪下,低声道:“草民领旨。” “即日封白悠然为御前侍读,位从六品衔级,特赐玉龙佩牌,出入御炎殿自由!” 话落,周身一片高呼声:“皇上万岁!” 司洛冰却犹如掉进寒窖般,冷颤不止! 一丝被耍弄的怒意自心底骤然腾起,她猛然站起身,美眸释放着艳丽火花:“皇上为何说话不算数!” 夜风凝视着司洛冰,英俊漠然的五官仿佛是冰雕刻出的一样,眸光更是锐利深邃,尤其是眉息之间的刚烈气息不自觉地给人一种压迫感! 许久……久到能感觉空气中一阵阵倒吸的气息! “寡人承诺放了你,但也有权力任用你!”他的声音极淡,听不出任何一丝喜或怒。 司洛冰心沉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深沉令她恐惧……她不再说话,只是别开眼去,心里清楚,与一个古代的帝王争理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死得很惨! 见司洛冰沉默不再说话反抗,只是从那起伏不定的胸口,感觉到她气极隐忍的情绪,夜风淡淡地勾起了唇角,心中竟有股从未有过的快意。 第六节 欲念 子夜时分,御炎殿仍烛火通明。 司洛冰怔怔看着夜风披散而下的黑发,在夜烛中,如一席澈亮的瀑布映花了她的双眸,渐渐她发觉那里还出现小星星,好多,好多……  “咚——” 一声闷响,令夜风立即放下手中批阅的笔,转身过来,当看着眼前的情景,深沉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弧度。 身旁的太监想要上前扶起昏睡过去的司洛冰,被他轻轻一挥手示退。 他微俯身,大手一伸,轻轻地托起了司洛冰轻盈的身体,手掌接触到的柔软肌肤,令他微微一滞。 莹玉凝脂般的肌肤,在烛灯下泛着淡淡的粉嫩,薄翼般的长睫犹如最美丽的蝶微微卷曲颤动着,微微翕合如花般的娇唇,还有那衣领下优美线条的脖颈……夜风顿觉得喉咙干涩,身体涌起一股燥热,竟有种想压她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的邪恶欲念! 想到此,夜风再次惊震自己内心居然对一名男子产生这种渴望? 他暗暗调息气息,将司洛冰轻轻放在自己休息的龙榻之上,手指忍不住地抚上她细腻如滑的肌肤,又猛地惊然自己出格的行为,手指顿了一下,猛地收回! 转身,便看到殿内贴身太监们一双双快跌破眼镜的目光! 夜风脸色一凛,太监们才纷纷慌措地低下头去,屏着呼吸不敢动一下。 这时,一位太监走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为皇上送夜宵来了。” 夜风看了一眼司洛冰,淡淡地说道:“宣。” 随着一阵芬香,一道娇如弱柳的身姿款款移步走到了夜风面前,轻柔唤着:“皇上。” 看着凌秋烟裘狐披风之下一袭露骨粉色轻衫,尽显妖妩惑色,夜风深黑的瞳仁倏然幽沉,猛地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紧接着横抱而起平放在巨大的案桌之上——“退下!”随着一道嘶哑的嗓音,太监们纷纷退下,并关上殿门。 凌秋烟对夜风突然这般炽烈的举动,内心一阵强悸,望着他欺压而下健硕性感的胸膛,和令人心动不已的俊颜,心一片沉醉,不由双腿大胆地勾住那精壮的腰际,微扬起小脸,媚眼如丝,一副娇羞沉醉美态。 夜风凝着身下的女子,脑子却不经然地浮现那张清冷的绝颜,内心陡生烦躁窒闷,扯开女子身上的衣料,低吼一声,没有任何前奏,猛力沉身而进——  “啊……” 凌秋烟惊呼一声,身体却渐渐瘫软化成一汪春水,小脸埋在男人的怀中,轻昂着精心描画的小脸,小手覆上了他健硕的胸膛,娇躯如蛇般在他猛烈的律动下,随着摇曳着媚人姿态,双眼更是迷离地看着男子幽潭般的深邃黑眸,沉醉不已! 什么声音…… 司洛冰缓缓地睁开双眼,羽睫颤动着眨了数下,当眼前的景象清晰地映在如水的眸底时,她震然——  这不是陶然苑! 一道道娇喘吟声混着男人粗重的气息钻入她的耳膜时,司洛冰惊乍地寻声望向内寝帘外——她的心咚咚直跳,那些熟悉的声音令她小脸倏然一片绯红之色。 她不敢喘气,紧紧掩着唇,生怕一丝动静,惊怒了此刻欢愉之中的一对男女。 司洛冰,司洛冰……你怎么这么没用,会昏睡在这里? 不行,再这样待下去,她的小心脏、小耳朵可受不起! 看到帘外有扇微合的窗门,司洛冰眸光微微一亮,遂小心翼翼地爬下龙榻,甚至不敢直身,伏在地上一点一点向窗门挪去——当伸手够到窗棂边时,司洛冰窃喜,却也不由一阵紧张狂跳! 她轻轻地抬起腿—— “哐——”花瓶落地的破碎声! 司洛冰脸色刷地变色,脑子刹时一片空白! “啊——皇上!”女子惊恐的叫声扬起! 夜风微微扬眸,当看到一只腿挂着窗棂之上动作滑稽的司洛冰,眼底闪过一抹兴味的暗芒。 他缓缓地起身,优雅地披上长袍,手指拂过垂落额前的黑亮长发,淡淡的语气中隐着一丝戏谑:“白侍读,为何爬窗?” 他是故意的!绝对! 司洛冰放下悬挂在窗棂上的脚,深吸了一口气,回转过身。 凌秋烟惊呼一声,忙拉起衣衫将自己酥胸半裸的身体裹紧,目光惊愕地盯着司洛冰。 “皇上,微臣告退了。”司洛冰头不敢抬起,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以后会长了针眼,一说完未等夜风回应,便迫不及待地转身仓皇地逃离御炎殿。 夜风黑眸深凝着她慌措的背影,直到凌秋烟轻轻地唤了声,才转身过来。 “皇上,他……怎么会在御炎殿?”凌秋烟看着夜风深沉如潭的眸底,心突地划过一丝疑惑和不安。 “白侍读昏睡殿上,寡人便暂且让他在这里休息。”夜风平静的语气,仿若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凌秋烟美眸倏然一震,皇上居然让一个小小的殿前侍读睡在龙榻之上?! 她不由想到司洛冰那张绝世的倾颜,又偷偷望见夜风此刻嘴角微勾起玩味的笑意,不禁对司洛冰起了莫名的醋意。 看来,这个白侍读真不简单!本宫一定要好好关注此人! 那日之后,司洛冰看到夜风,脑子总会想到那一夜,心里极为别扭,更不敢正眼看他。 而,夜风自那一夜,对司洛冰莫名的霸占欲几乎到了让南焰王宫上下人惊乍的程度,凡事必让她在身侧陪同,而且深夜时常让司洛冰陪着他对弈,就只差陪睡了! 或许,因为整日面对夜风,心神凝聚过多,司洛冰暂时忘记了在轩辕宫那些伤痛的回忆。 今日,南焰国有外国使节前来,夜风摆宴御花园,命司洛冰和一些重臣作陪。 偌大的御花园,用汉白玉彻成的石花园拱门,园内更是青石假山置景,园中央是一汪碧湖,湖心停着一艘精致的画舫。 绕过长长的曲廊,远远便望见富丽雅致的“万寿亭”,这正是今日盛宴之处。 司洛冰一路跟着,走在前面的夜风突然停住了脚步。 “啊——” 一直低首的司洛冰猛地撞进了夜风宽厚的胸膛上。 夜风好笑地扶住司洛冰,低沉的嗓音却含着一丝宠溺的口气:“走路都不好好的。” “谁让你突然停下的……”司洛冰俯着头低声喃喃道,更不习惯与他靠得太近,下意识退了一步。 夜风笑着,也不与她计较,转身抬步上了亭台。 亭台内,一位早等候于此身穿西域服饰的中年男子上前,朝夜风握拳捶胸躬身一揖——“西凉外使安达参见南焰国皇帝!” 西凉?! 司洛冰心猛地一跳! “外使免礼,赐座!”夜风锐眸不着痕迹地扫过司洛冰微变的脸色,淡淡地吩咐道。 “谢皇帝。”安达微谢礼,大方落座,朝身后侍从微一扬手——身后侍从立即捧着一份红色折子呈递上——“皇帝,这是我们西凉大帝亲自为南炎公主准备的聘礼及公子的生辰八字,请过目。”安达躬身,亲自将折子呈到了夜风面前。 南炎公主?难道是夜筝! 莫非是政治和亲……可是,是和西凉哪位公子缔结姻亲? 司洛冰暗暗想着,夜风看了她一眼,深澈的黑眸将她怔然的神色一并尽收眼底。 “白侍读,来,为寡人念念礼单!”夜风淡然吩咐道,沉邃的眸底令人无法探知。 “呃……是。”司洛冰恍神,心绪复杂地接过折子,展开——“西凉长公子才情横溢,品性温良,欲与贵国南炎公主喜结良缘……”司洛冰抓着折子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颤抖不已,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是他……白大哥! 此刻,千百种滋味齐齐涌上胸口,情绪汹潮如潮般瞬时席卷了司洛冰的心,耳边再次扬起那日出牢时,男人在她身后绝望凄怆的唤声,司洛冰的心猛然地疼了起来……一向冷清的眸光变得零乱凄然,水雾渐渐泛起,蒙住了司洛冰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段天歌痛楚恨意的目光在她脑中渐渐清晰……“这……”司洛冰的失神之态,即刻让安达和亭台众人不由困惑惊诧。 看到她陡然忧伤的小脸,夜风心头划过丝丝微疼,一种怜爱之心油然而生。 “白侍读最近陪寡人批阅公文,许是累了,来人,送白侍读回去休息。”夜风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司洛冰下意识地点点头,她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百转千回的情绪而泪如泉涌。 她慌忙离开,连步子都显得有些踉跄。 路上,她借口遣走跟随太监,紧紧捂着痛得无法呼吸的胸口,终于忍不住,埋头一口气跑到了湖岸边……  白大哥……真的是你吗? 冰儿,好牵挂你…… 想到那日在地牢凄然分开,和段天歌痛楚的嘶喊,她仰起脸,泪便自娇美的脸颊,倾泻而落……  良久…… 待渐渐地宣泄了激动后紊乱的情绪,司洛冰才神情低落地往陶然苑方向走去。 刚一踏进门—— “白公子!” 一道急切娇柔的声音迎面而来,下一刻一双凝白纤手陡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两袖:“白公子,你带着夜筝出宫吧!我们浪迹天涯,做一对仙羡美眷?” 司洛冰抬头,撞见夜筝一双凄惋深情的水眸,内心漏跳了一下。 “我……”司洛冰觉得头痛欲裂,一想到夜筝不日将远嫁段天歌,心头再次零乱如麻。 “你难道不喜欢夜筝吗?莫非白公子有心上人?”夜筝美眸滚着水雾,期待地直直望着司洛冰。 “公主,对不起……我无法喜欢你。”司洛冰咬咬牙,狠心地道出实情。 夜筝乌亮的眸顷刻犹如破碎的水晶般,清泪从眼角滑落不止,抓住她的手陡然放开,踉跄地退着步子——“你为什么这样残冷!连骗我都不行!……白悠然——我恨你!我恨你——”夜筝苍白的唇颤抖着,手指着司洛冰突然撕心裂肺地痛喊道。 看着夜筝痛楚的小脸,一股愧然深深地涌上心口,司洛冰想上前安慰,夜筝甩开她的手,热泪哗哗直流,泄愤道:“白悠然,本公主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的!” 说完,她抹去眼角的泪水,朝苑外奔去。 司洛冰抚着胀痛不已的额角,心沉到了谷底…… 第七节 洒醉 夜,寂然无声,风中忽明忽暗的烛火,仿佛在默默流泻着一股伤感的情绪。 司洛冰倚着窗棂,仰头望着苍穹,玄月以一种清冷的姿态高高悬挂天幕间,静默凝视着世间万物,冷看着红尘中在爱欲中挣扎的痴男怨女……心绪烦乱的司洛冰,缓缓地走出了陶然苑,任自己沐浴在这片银色的光华之下,默默地让自己悲伤的情绪得到释放……静静地闭上双眸,她似乎能感觉到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将自己圈在怀中,那熟悉令人颤悸的气息,那让她安心的温度,那低低充满魅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唤着:“璃儿,我的璃儿……”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司洛冰低低地吟着这首自己最爱的爱情诗,那种无望的凄凉自她眼眸底倾泻而出……此刻,天际边一颗流星在暗夜长空划出一道绚烂如梦的光华,只是短暂的流光溢彩,瞬间便淹没在漫漫的黑夜中了……澈,为了相遇一场这样如梦如幻的爱情,我们用了一场轮回的时间。可是,我们的爱不过是沧海明月,蓝田日暖,注定不过一场最温馨最华丽的幻梦……思念,仿佛是渗透进骨髓无药可解的毒药,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伴之而来的疼痛渐渐地,渐渐地淹没了司洛冰的全身……一阵冷风吹过,司洛冰感觉脸上冰凉一片,泪恣意地划过娇美的脸,冰凉的唇,和白皙的脖颈……月华凝白,倾泻在夜下女子的异常空灵凄艳的小脸上,透着淡淡的哀伤,越发显得清美,有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惊艳。 司洛冰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丝毫未察觉到一双猎鹰般的眸子已经紧盯着她很久了。 夜风浓眉微蹙,扬手制止侍卫上前阻拦司洛冰,一双深沉的眸直望着不远处的身影。 她口中低吟的情诗,是发自内心的思念与痛楚,清澈眸底那泛着凄楚的水波,令他的心跟着紧紧地揪在一起,仿佛有一根细却坚韧的线,缠绕着他的心,越来越近,直至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微微绞痛着。 他的哀伤,他的忧愁,是为了谁?轩辕国中有什么令他这般伤然牵挂? 他突然想到了今日在万寿亭她的失态,莫非他果真对夜筝有情? 一想到此,夜风直觉得胸口陡然心烦气闷! 这怎么可能!他惊震自己的情绪竟被一个小小的侍读所左右?这太可笑了! 仿佛为了逃避自己心底奇异的情绪,他手指紧捏着玉杯,仰头猛地灌了一口烈酒下去,然后,扬起眸,目光再次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人。 皎洁的月色下,他一袭青衫,飘逸洒脱,那倾城之色的侧颜对着他,洁白的肌肤仿若上好的丝绸,又像最名贵的珠宝玉石般完美无瑕,令他舍不得移开目光……那双眸子仿佛是灼灼闪光的墨玉,倒映着星辉流泻,蒲扇般的睫毛扑闪着,一下一下地撩动着他的心,又轻又柔,却足已令他失控! 骤时全身的血液仿佛汇聚到了心脏,一颗强力的心脏因他而跳,因为他而痴迷……夜风不禁感到眼前的景中人,美得像一场梦幻,他分明是上天偷偷下到凡间的仙子,否则,他怎可这般出尘的绝美……他心神一阵激荡,似乎能感受到轻抚他细腻如滑的肌肤,是怎样惊心动魄地销魂……  “啪——” 酒杯在夜风手中猛然碎裂,碎片刺入他的掌心,血珠渗出,微痛,这才唤醒了男子的失魂迷情! 想到刚才自己脑海中的幻觉,夜风幽深的瞳孔猛一缩紧,仓皇地甩掉酒杯碎片——  “咣——” 脆响惊震了沉寂的夜,惊震了正凝思哀凄的人儿。 司洛冰错愕地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亭子里似乎有两道黑影,只是被树影遮住,她才没有察觉。 “谁?” 她心头莫名一紧,迟疑着朝那边走去。等她走近些,才赫然发现那道伟岸颀长的、散发着凛冽气息的身影竟是——夜风,而他身后站着一位近身侍卫。 她心猛地一跳,竟下意识地扭头就要离开。 “站住!” 一声威吓令司洛冰身子猛然一颤! 此刻,司洛冰根本没有任何心情来应对夜风,于是深吸一口气,她转身俯首低声道:“皇上。” 墨如玉般的鹰眸紧紧凝着眼前的人儿,夜风几乎有种想拉她入怀的欲望。 “见了寡人,为何要躲?”深沉的嗓音淡淡地透着一股醇香的酒味,扑入鼻息,不禁让司洛冰一阵颤栗。 “微臣只是生怕惊扰了皇上赏月饮酒的雅兴。”司洛冰平静地说道。 夜风眉头微微蹙动,睥睨着他,高深莫测地突然说道:“白侍读今夜似乎也极有兴致,不如陪寡人一起喝酒吧!” “什么?” 司洛冰惊愕地抬头,对上他的深眸后又慌忙低头,咬了下唇轻声道:“微臣不会喝酒!” 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夜风冷冷地勾唇,锐利的深眸逡视着他——“白侍读俊美绝色得不像男子,未想在喝酒上,也是这般扭捏?” 司洛冰顿时语塞,她本来就是个女子嘛,要不是为了自保,何以扮成男子,未想还是惹了这么多无法脱身的麻烦! “皇上,微臣实在不胜酒力,唯恐在皇上面前失态!”司洛冰不卑不亢冷静地回道。 “那么寡人要是命令白侍读坐陪呢?”冷眉一挑,夜风幽深如海的眸底闪烁着暗芒。 今夜,他非要试他一试! “这……是。”司洛冰身子微微一震,不知夜风今晚为何这样执著,心不免有些不安起来。 司洛冰咬咬唇,只得壮着胆子步上台阶。 当司洛冰由他身边经过,那清新的香气沁入鼻息时,夜风深沉的眼底,不可抑制微微闪动下狡黠的光泽。 侍卫为他们斟酒,夜风执起玉杯,漫不经心地送至唇边,声音不缓不慢的:“白侍读对公主和亲一事有何看法?” 司洛冰心猛地一紧,捧着杯子的双手微微一滞! 夜风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勾唇一笑:“白侍读似乎有些紧张?” “没有,公主和亲是南焰国与西凉国长久缔结盟国最好的方法,何况……西凉长公子德才兼备,公主一定会幸福的……”司洛冰凝视着杯子清洌的酒,强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平静地说着。 “白侍读深明大理便好。来!为夜筝的幸福干一杯!” “……是。”司洛冰下意识回道。 “来,倒满。” “喏!” 酒注入杯中时,一股过于浓烈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醇香令人沉醉。 不经然,司洛冰便想起那次在惋情轩中饮酒的情景,胸口一窒。 “怎么?怕了?”他眼中的慌色被夜风尽收眼中,他淡淡地问道。 “……” 司洛冰微闭双眸,心倏然疼痛! “白侍读有心事?”询问的语气,却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焰,深海般的眼神,闪着诡异的暗芒。 司洛冰深吸了口气,突然扬起眸子,朝夜风举起酒杯,笑了笑,眼角闪着晶莹:“皇上,臣为公主和……长公子的幸福,为南焰国和西凉国的永远安康富强祝福!” 话落,司洛冰端着酒杯,紧闭双眸,仰头直灌入喉中! “咳咳……” 司洛冰猛地咳了起来,直感觉一股呛烈的辛辣味灼烫了胃,渐渐随着血液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眼眸都滚出热泪。 夜风幽黑的眸不动声色地凝着他——司洛冰小脸顷刻泛着绯红,清眸映着月华星辉,樱唇因浓烈辛辣的酒味微微翕合,微呼着气,举了下空杯,对夜风嘴角边漾开了凄艳的笑:“皇上,微臣喝了……” 望着她呛红了的娇媚异常的小脸,夜风身体不由得一绷,欺近她问道:“这酒是西凉外使专程从西域带来的,如何?” 司洛冰擦着嘴角,神态中透着一股子无邪的性感,笑道:“好……” 酒果真是好东西,那微醉的感觉麻痹了内心所有的痛楚……“既是好酒,就多喝点,别辜负寡人的心意。”夜风心底突然腾起一股邪恶的念头。 洒精渐渐地在司洛冰身体中起了作用,她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脑中那一张狂狷冷霸的脸却渐渐清晰……她不由苦笑一声,脸上怆然之色再无掩饰,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当呛人的辣味再次滑过喉咙时,心却犹如刀割般疼得难受。 他眼底流泻而出的痛苦和凄凉,令夜风心里狠狠一震! 那股熟悉的怜爱之情又从心底直窜而起,夜风紧蹙眉头,目光紧紧凝着眼前的男子——娇柔的小脸绯红一片,红唇因酒而变得微微湿润,泛着盈盈水光,就如待采的水蜜桃,看上去诱惑至极。 夜风难以自持地呼吸一窒,下腹也渐渐流窜着一股强烈的热流……强制压下这股令他都尴尬仓皇的异样感觉,夜风转过脸不看她,随意淡问着:“寡人强让你留在王宫,你还怨寡人吗?” 司洛冰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许久才意识到夜风正在和自己说话,无力地摇摇头:“怨?” 对一颗碎过的心来说,还有什么比被心爱的人狠情地贱踏自尊来得痛! 夜风轻轻地托起她柔软的下巴,声音低低地更像是对自己喃道:“寡人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神智越来越不清醒,司洛冰试着甩甩头,眸光一片迷离地凝视着夜风,透着眼前的一张过分熟稔的俊颜,司洛冰仿佛看到大哥正噙着温柔的笑看着自己,下意识地伸出长臂,搂住夜风的脖颈,紧贴着他的胸口,娇憨低喃道:“哥,真的是你吗?” 夜风被他这一行为惊震住!连身后近身侍卫也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感受着怀里的温软,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清幽香气,像迷情药般蛊惑着夜风的内心……司洛冰舒服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如泣如吟:“哥,你带冰儿回去吧。冰儿好累,也好疼……” 夜风幽黑的眸越发深沉,双手却下意识紧紧搂住了怀中的人儿。 当他娇柔地叫着别的男人时,夜风陡然腾起妒意。 “寡人不会让人将你带走的!”夜风低沉的嗓音透着坚决。 司洛冰微微地仰起头,微醉醺然的小脸具有别样风情,楚楚动人,她低低笑了笑,惋惜地叹道:“你的语气怎么和他好像?” 他?夜风皱眉。 “在这个时代,冰儿好孤单……不,以前冰儿还有白大哥,可是冰儿害了他……”司洛冰抱着夜风,又哭又说的。 夜风虽不明白她嘴里到底在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这一刻仿佛等了很久似的,再也不愿放开! “如果孤单,就来寡人的身边……”夜风贪婪地吸着她发丝上的清香,低沉的嗓音自喉咙深处低低溢出,似情人般低喃。 此刻,他方知,不仅是她醉了,自己的心也醉了……司洛冰淡淡地笑着,眼角闪现着晶莹的泪光:“可是,哥,你要结婚的,会有妻子,会有孩子,怎么照顾冰儿一生一世?” 说完,司洛冰将头更深地埋进了温暖的胸膛里,享受着鼻息间好闻的松木香气,慢慢地闭上双眸:“哥,你香水换了?不过很好闻……哥,这肯定是个梦……梦醒后,哥就会不见了,而我还在这个时代,怎么也回不去……” 夜风微微皱眉,为何自己听不懂他的话呢? 泪一点一点湿透了夜风胸前的衣襟,令他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地紧紧拧着,隐隐发疼。 渐渐地耳畔传来淡淡的清浅呼吸声,司洛冰嘤咛一声,像只小猫般往他怀里蹭了蹭,嘴里模糊不清地喃语着什么。 夜风僵着身子,久久未动,这种感觉犹如轻薄的羽翼拂过他的心尖,潺潺的溪水淌过心房一般,内心深处一块坚硬的冰慢慢地融化……他轻轻地托住他的脑袋,深眸就这么凝视着他,眼神由最初的迷茫变为怜爱……如水的月光倾泻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泛着几乎圣洁的美,此刻的司洛冰纯如玉石,洌如清泉,仿若一股清洌的溪水缓缓注入他的心湖。 司洛冰酣睡的小脸,莹玉般的肌肤因酒精泛着诱人的绯红,更添了分浑然天成的娇媚。 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神态风情万种,微张的红唇,如同毒药般吸引着他……喉头一阵哽动,夜风不受控制般,心仿若受了某种蛊惑般,大手缓慢地抚上他的脸,渴望而小心翼翼,像生怕惊飞了一只停落于花间美丽的蝴蝶般。 指尖下细腻如玉的肌肤,冰清润滑,吹弹可破,令人触碰了,便沾了毒药般,再不舍轻易放开……一向幽深的眸渐渐染着一丝奇异的光,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唇轻轻地覆上——“皇上——”一道惊呼声在清冷的空气中划破,带着丝丝颤抖! 夜风陡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唇几乎可以感觉到那近在咫尺间的清甜芳香……可是,他竟然对一名男子起了欲望,他疯了吗? 他脑子顿时混乱,胸口只觉窒闷异常,将司洛冰的头轻轻放在案桌上,抬眸,眼底一股无名怒意倾泻而出——凌秋烟看到夜风那幽黑至极的眸光,身子再次颤栗了一下,“皇上……” “什么事?”语调压抑至极,透着莫名的烦躁! “夜深了,臣妾送参茶到御炎殿,才知……才知皇上来了花亭。”凌秋烟微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道,眼角却带着一股子复杂的情绪,她看了一眼前面沉睡的司洛冰。 自从司洛冰进宫后,南焰帝几乎夜夜留宿御炎殿,起初她以为只是皇上公务繁忙,但久了,听说皇上也未曾到其他妃嫔处,于是招来殿前公公一问,哪知南焰帝竟是和一名侍读常常对弈到天亮,心中顿生疑惑,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强烈的醋意! 今夜她特地寻了个借口前来,竟遇到南焰帝正欲对一名男侍读亲吻的画面! 难道南焰帝好上了男风?想到此,凌秋烟的心猛地颤栗了一下,小脸顷刻变色。 夜风锐芒如射线般直直穿透凌秋烟,语气却低沉平静:“难为皇后了,是寡人许久未曾去看皇后了,冷落了你。今夜,寡人便摆驾凤宁宫。” 听罢,凌秋烟不由暗暗惊喜,莫非自己猜错,可是明明看到……她不由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醉卧在月光之下的司洛冰,心微微一颤,绝尘美丽的容颜,哪像一个男子,分明就是女子该有的俏容。 夜风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地裹在司洛冰身上,深眸闪过一丝温柔,转身,眼底一室平静,淡淡地命令道:“走吧。” 见夜风对一名男子出奇地好,凌秋烟微微压下心底的不悦,低低地应了声:“是。” “白侍读,白侍读,你醒醒……” 好吵…… 司洛冰嘤咛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白侍读,你醒了。天都快亮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一位太监耐心地叫醒了她。 “这里?”司洛冰迷蒙地望了望周围,自己竟然在花亭睡了一夜? 她用手按了按胀痛的额角,微微凝神后,才蓦然记起自己昨夜和夜风在这里喝酒的事。 喝酒?! 她陡然瞪大了美眸。 她一定是喝醉了,可是,到底有没有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司洛冰心绪纷乱,晃晃脑袋,沉重胀痛,除了喝酒的一些零乱画面,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她微微起身,身上的黑色袍子滑落了下来,她俯身拾起,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她认出了这是夜风的,心湖不禁微微波动了一下。 等等……松木香气?! 脑子渐渐腾起了一些模糊的画面……莫非她根本没有做梦,错将夜风当大哥了!似乎还感觉到令自己温暖至极的怀抱……  清澈的眸子再次倏然瞠大! 她竟然……竟然抱了夜风! 此刻,司洛冰真有种立即撞墙的欲望! 酒,果真是乱性的玩意儿! 司洛冰紧紧咬着唇,不由想到上次醉酒后对段天歌做出的奇异行为,心,又疼痛了起来。 而此刻,凌波轩内,烛火摇曳隐隐约约映着一道娇影,只见她轻轻披上罗衫,纤纤玉手撩开紫色的纱幔,凝着一室的清冷,秀眉拧紧。 南焰帝竟然在凤宁宫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匆匆离去。 “皇后,皇上回御炎殿了。”一位宫女从暗处走来,低低地禀报着。 “回御炎殿了?”下半夜,凌秋烟的声音如一缕轻烟,似有若无,仿佛是在对自己轻轻地疑问。 黛眉更加深锁,玉洁的脸淡淡地染了一些疑色。 此刻,她宁愿南焰帝去了任何一位妃嫔宫苑,却也不想是这种答案,她们的帝君果然被一名清尘绝容的男子迷惑了吗? 虽然南焰帝对床帏之乐一直很淡薄,但温香软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都不会抗拒,而今天素来懂得怜香惜玉的夜风竟这般出奇地丢下早已迷情深醉的妃子而去。 凌秋烟捂着胸口,脑子再次浮现花庭的那一幕,心不禁一紧! 不行!她绝不能让这种荒谬的事情发生! 第八节 残害 几日后,便是南焰太后寿辰。 南焰太后慕容静乃前朝大将军慕容远的女儿,系轩辕澈生母羽妃的亲姐姐,凭借着慕容家族在京都玉衡无可比拟的军权,而顺利执掌凤印! 前朝南焰帝年轻时因病驾崩,可以说,这南焰政权俱掌握在慕容世家手中,太后慕容静更是权倾南焰后宫! 司洛冰没有想到夜风居然让自己陪同一起参加寿宴。 喜气的红纱宫灯将黑夜点亮如昼,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欢歌曼舞之中,热闹非凡! 万寿亭更是张灯结彩,百花齐放,焰火璀璨,亭台上前来贺寿的大臣和王宫贵胄们纷纷向太后进献寿礼。 “皇上到——”太监扬声道。 群臣立刻安静下来。 殿堂之上,出现夜风伟岸的身影,他淡淡地勾着笑容,在他的身边,则是身着一袭青袍的司洛冰。 今日夜风乌发束着黑色丝带,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较往日的深沉平添了几分慵懒之态。 而司洛冰一袭青衣,俊美绝尘,紧随夜风之后,如何看都不像一对君臣,更仿若一对才子俊人! 因而,他们一出现,自然成了这盛宴之中最亮丽的风景! “风儿给母后请安,祝愿母后生辰快乐,千岁万福!”夜风上前来,微微一欠身,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地扬起。 而司洛冰却是跪下请福,她分明感受到大殿之上无数双奇怪的眸光直盯着自己,令她周身不适。 太后扬着笑:“好好,平身吧。来人呐,赐座!” “谢太后!”司洛冰恭敬地一道,起身。 夜风阔步上前端坐于太后身边,凌秋烟一身华美礼服,妆容精致典雅,上前微微欠身:“皇上。” 夜风淡淡点头,执起她的纤手入座身侧,目光却追逐着在不远处入席的司洛冰。 “这便是皇儿御封的侍读吗?”太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了然于心,一双好看的单凤眼眸微微一扬,带着一股尊贵不容直视的气质。 夜风只是淡淡地笑着,却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殿上舞姬跳着优美的舞蹈,乐队吹奏着乐曲,王公大臣们一边欣赏着舞姬惊艳的舞蹈,一边享受美艳女仆手中的美酒,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白侍读。”一道熟悉的声音扬起,司洛冰抬眸寻声望去,只见夜筝目光流溢着一股子复杂的情绪看着自己。 司洛冰忙起身,低声唤道:“公主。” “本宫想请白侍读饮一杯!”夜筝说完,径直上前往司洛冰玉杯中斟满酒,举起递到她的手中。 司洛冰微微一惊,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望着夜筝涌起一股久久无法排解的愧然。 “公主,微臣不胜酒力,恐怕……” “怎么,连这点儿面子也不给本宫吗?”夜筝适才哀伤的目光陡然变得狰狞。 “我……”司洛冰话哽在喉咙处,不知如何向她解释。 远处夜风见状,眉微微一蹙,正欲起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摁住了他——太后淡淡地笑,朝夜筝微微斥责道:“筝儿,不得胡闹!” 夜筝将眸光转向台上的太后和夜风,眸光渐渐变得凄哀:“母后和皇兄都好狠的心,将筝儿嫁给一个伤残之人!” “放肆!”夜风浓眉一拧,低声喝斥道。 闻言,司洛冰的心再次被撕裂,痛得连呼吸都难以忍受。 伤残?夜筝竟然这样说她的白大哥!不允许,绝不允许……“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只想让我做牺牲,西凉长公子除了是嫡子外,就是一个废物——” 话未落,空气中突然扬起一道响亮的耳光声! 一切声音骤然停止,空气中凝滞着一股沉重的气息……夜筝捂着左脸,美眸瞠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司洛冰——司洛冰望着自己举在空中的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无法压抑挥手打了夜筝! 脑子轰然一响,她怔怔地对望着眼前痛恨的目光! 夜风似乎也没有料到司洛冰突然出格的举动,心底惊诧万分,目光困惑地凝视她苍白的脸,渐渐转为幽沉。 “大胆臣子!给哀家拿下!”太后脸色一沉,喝声命令道。 话落,数名侍卫上前架住了司洛冰,而她没有一丝反抗。 此刻,夜风微微蹙动眉头,缓缓起身,走至司洛冰面前——伸出手,轻轻托起她柔软的下颏,嗓音低沉地直直压迫在心口上,一股压抑的气息深深围拢而来——“寡人没记错的话,你已经第二次为他失措……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夜风陡然欺近她的脸庞,深深地吸着她身上一股独特的清新味,犹如雨后的莲花,目光紧紧凝住她的脸。 缓缓地抬起眸,焕散的瞳仁微微有了焦距,只是那仿佛被打碎水晶般零乱悲辛的眸,让夜风狠狠一震! “还不带下去!”太后目光凌厉,怒喝道。 司洛冰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落在了夜筝身上:“公主,对不起……我从没有想过伤害你。” 夜筝眸光羞愤,含着泪走上前去,突然扬手朝司洛冰脸上甩去! 一道鲜红的掌印顷刻火辣辣地灼烫了司洛冰所有的感官,她微微地转过脸,淡淡地笑着,那漠凉的目光令夜筝和夜风都微微一震。 “你笑什么?”凝着眼前自己动情的男子,想到在江夜船上危急时刻,他紧紧抓住自己小手的感觉,夜筝的泪滚落了下来,颤抖着问。 “我的命是公主救的,就算你现在要回,我也不会有怨言的……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司洛冰淡淡地说着,眸光裹着令她看不透的伤然之色。 “你想求本宫什么?”夜筝下意识地走近他。 “请求……公主和西凉长公子一定要幸福……”司洛冰看着夜筝,清眸锁着一室烟波,令人心尖颤动。 才情俊逸的公子和灵动美丽的公主,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不是吗? 夜筝目光一时怔然,望着司洛冰眸光流溢的真挚,竟一时无言。 夜风欺近前去,两手沉沉地落在她柔弱的双肩上,声音低低的,却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告诉寡人——你的真正身份!” 此刻,他多么希望她告诉自己……她是女儿身!那么,他一定不顾一切地留住她! 这张镌刻如大理石般刚毅的脸庞,总令司洛冰感到一阵恍然……可是,纵使是相似的容颜,却无法带给自己心安。 她深知,这个掌握皇权的男子,想要自己不过出于一种征服欲,只是在满足得到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而已! 于是,她淡淡地笑了笑,语气轻轻的:“皇上,我就是白悠然啊。” 夜风鹰眸微缩,按在她肩上的手倏然紧了! 太后看着自己一双儿女,竟为了一名身份可疑的男子神魂颠倒,想起凌秋烟告知夜风近来一切的失常行为,不由怒气腾起。 “好个惑人妖孽,来人,给哀家立刻拉出去杖毙!” 话落,殿中三人大惊! 司洛冰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死法,只是在历经悲怆之后,那一颗寒凉的心已抵过对死亡的恐惧! 夜风的心不由一痛,正欲开口阻止,此刻——“不要……母后!”夜筝突然失声叫道。 “筝儿,这男子对你这般无情和无礼,你还要辨护吗?”太后冷然地说道。 “我没有想为他辩护,我只是觉得让他死得太过便宜了,我要让他陪我去和亲——作为一个宫奴!”夜筝目光复杂难辨地看着司洛冰,凄恨地说道。 “夜筝,你——”夜风一想到司洛冰会离开自己,胸口窒痛无比。 太后凤眼微眯,透着高深莫测的光,凝视着殿中三人一会儿,随后,淡淡一笑道:“我的筝儿,看来比哀家更懂得如何惩罚一个无情之人,好!哀家准了!” 夜风紧紧攥着身侧的拳头,强迫压下想将司洛冰拉进怀中的冲动,眼睁睁地任由侍卫将司洛冰拉下去,脸色变得分外凝重,灌入喉咙的烈酒都变得如此苦涩难咽! 慕容世家掌控着整个朝野最大的兵权,太后的野心更是无时无刻渗透着南焰政权,他,就算是一名帝王,却仍羽翼未丰,任由心中最在乎的人被带离,夜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撕心裂骨的疼痛! 但,他除了忍,别无选择……不一会儿,万寿亭再次歌舞升平,一派欢歌笑语……只是这样灿烂的夜,有太多人的心湖已被打破,不能再平静…… 寒风透过残破不堪的窗门直呼呼灌进来,夜凝沉,映在窗门上的树桠枝影,如魔影般,晃动着,似乎下一刻便会吞噬一切般。 司洛冰苦笑着,这样的经历太过熟悉,让她几欲心酸掉泪。 在这个时代,她真的感觉自己竟是这般的渺小,生杀予夺,只在于权力的一瞬之间。 想到,要随公主的和亲队伍去西凉,司洛冰心绪复杂纷乱。 她牵挂段天歌,时时刻刻!这无关爱情,却是一份深入骨髓的思念,犹如自己分别许久的亲人……她不知道公主口中所谓的伤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心为段天歌疼着,她想这也许会是一辈子……  “啪——” 门被狠狠地踹开,冲进数名气势汹汹的太监和宫女。 “你们要干什么?”司洛冰惊诧地看着这些人,心突突直跳。 为首的一句太监上前走了几步,微俯身,脸上挂着冷笑,尖细怪异的嗓音缓缓地扬道:“白侍读,太后下了意旨,宫奴要有宫奴的样,可是你长得过于俊美,怕到了西凉会给公主惹是非,就命杂家给白侍读整个形。” 司洛冰目光惊悚地向他身后望去——小太监托盘上来,一把利刃闪着诡异的冷光……不!她宁愿死,也不要这般毫无尊严地被毁去容颜!这……太残冷! 司洛冰紧握拳心,陡然向那为首的太监袭去,趁那些太监宫女错愕之际,忙向门口逃去——门口处突然闪现一道身影,手掌利落狠劲地朝司洛冰颈部劈去。 司洛冰昏迷前,看着那张模糊的丽颜,心沉到了谷底,接着陷入黑暗,失去了知觉! “皇后娘娘!”太监冲出柴房,待看清来人,忙下跪。 “起吧。太后的懿旨不是还没办吗?”淡冷的声音划过清寒的夜色。 “是。来人,拖进去。”为首的公公起身微欠身,捏着细嗓音命令道。 夜,沉邃得犹如猛兽,张牙舞爪,獠牙森森,黑暗地吞噬一切! 月,渐渐隐于云层后,似乎不忍看到这人间惨剧……  “啊——” 一道凄厉的叫声蓦然划过苍穹的天际,透着无尽悲辛、愤恨和绝望……夜筝掩唇,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泪止不住哗哗滚落! “公主,都看到了?”轻柔的声音淡淡地扬起。 夜筝从暗处走出来,身体因悲伤和愤怒,激动地颤抖不停——“为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做!”夜筝哭颤道。 凌秋烟眸光一片凝色,缓缓转过身子,看着面前哭泣的女子,淡淡地回道:“公主,你不觉得他的美是一种祸害吗……” “你们太残忍了!”夜筝抹掉脸上的泪,心里疼痛无以复加。她恨他的无情,却从未想过他死,更没想过要他这样残酷地活着。 凌秋烟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苦笑,不再说什么,留下夜筝一人,走进了前方夜色中。 “啪——” 玉杯混着一股浓烈的酒香,狠劲地被摔在墙上,碎片飞溅,发出尖锐破碎的声响! 夜风修长有力的手臂抵在案桌前,目光幽暗阴戾地瞪着面前一位玄衣侍卫,压抑的低吼声,嘶哑而痛楚——“你——竟然让她们毁了他!” “卑职迟了一步,是卑职的错!请皇上降罪!”玄衣侍卫低着头,不敢直触夜风寒冽的眸光。 案桌上的大掌渐渐收紧,关节泛着青冷的光。 良久…… 疲累沙哑的声音缓缓地在静谧的大殿中扬起——“路上,寻机将她送走吧,除了轩辕和西凉,越远越好……不用告诉寡人!” 她从轩辕国背井离乡而来,一定不愿意再回去!还有西凉,一股莫名的酸意在夜风心底慢慢滋生,那个人究竟和他什么关系!他竟然邪恶地不想让他们见面! 夜风说完,胸口就像被顿然掏空一般,怆然地跌坐在龙椅之上……白悠然,寡人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当难以言状的痛意钻心般撕裂着自己的每条神经,司洛冰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睛,茫茫然,几丝阳光穿过门窗,碎碎地落了一地。 她微用手背抵在了额角,待视线渐渐适应,才无力地垂下手臂。 痛,无休止的痛…… 司洛冰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惧,她渐渐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可能遭受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渐渐地,她清晰地感觉到疼痛来自脸颊,她的心猛地一沉! 手颤抖地抚上脸上肌肤,轻轻一碰,立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刺痛! 我的脸! 惊骇地看着莹白的指尖渐渐染上了刺目的鲜红,司洛冰心猛地一窒,有种快死掉的感觉! 这刻,她慌了!惊悚如魔鬼般正一点一点地啃啮着她的心……他们到底将自己变得如何面目全非! 司洛冰强忍住剧痛,用力地拖着酸沉的身体爬向紧锁的门——  “……” 声音堵在喉咙发不出来! 不,不—— 司洛冰捂着脖颈,惊骇地晃着头,竭力嘶喊着,只是清冷的空气中除了压抑沉闷的“呀呀”声,再无其他……身子沿着门板,陡然无力地滑落在地! 司洛冰紧紧蜷缩成一团,柔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如断线的珍珠,无法止住! 她们,果真毁了她,比死还可怕的惩罚……  许久,许久…… 门外的锁清脆地动了几下,然后,门被轻轻打开——光线照射进来,连带着一股寒冽的冷风,司洛冰下意识地蜷紧身体。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将她揽进了怀中,同样纤弱的身体,却带着些许温暖。 “白大哥,筝儿对不起你……”低低的嘤泣声掩盖了所有语言。 司洛冰任由夜筝抱着,因为除了感知这能获取一点温度外,她已经毫无知觉了……良久,夜筝才轻轻放开她,从袖兜中取了一瓶药出来。 看着司洛冰脸上鲜血染红的伤口,看着她一双涣散的瞳仁,她几乎又要再次哭出声来! 她紧紧咬着唇,忍住胸口袭来的悲痛,落泪不止,小心翼翼地为司洛冰上药。 “白大哥,你放心,到了西凉后,筝儿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就算真的治不好,筝儿永远不会放弃你,筝儿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夜筝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抱着司洛冰嚎啕大哭起来。 第六章 倾国劫 澈,为了相遇一场这样如梦如幻的爱情,我们用了一场轮回的时间。可是,我们的爱不过是沧海明月,蓝田日暖,注定不过一场最温馨最华丽的幻梦…… 第一节 起火 入冬了,夜风更加地冷冽刺骨,如利刃般直直刺入骨子里,难耐至极! 烛火在风中摇曳着,微弱得几乎要熄灭。 司洛冰裹着一床单薄的被子,紧紧蜷缩抱成一团,躲在床的角落瑟瑟发抖。 段天歌被遣回西凉已有十来日了,司洛冰依稀还能听到自己被轩辕澈带出牢房时,段天歌绝望嘶哑的叫喊:“冰儿——” 熟悉的疼意再次席卷司洛冰全身,泪水溢满眼眶,想回家的欲望更加强烈,好想靠在大哥的怀抱中,汲取他的温暖,轻轻告诉他一声:“哥,冰儿真的好累……” 司洛冰渐渐闭上了双眸,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仿佛已感觉到自己正依偎在大哥的怀抱中,令她温暖和安心! 司洛冰下意识地朝那处熟悉的气息和温度靠去,低喃着:“哥……” 靠过来冰凉的身子,令轩辕澈紧蹙眉头。他脱下自己的裘皮披风,紧紧裹住怀中娇弱的身子,凝着一张渐渐红润起来的小脸,一时百感交集,负疚情绪充斥着他整个内心。 自己终是不忍! 碰到这般寒冷的天气,他在御书房再也静不下心来批阅奏折了! 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她在冷宫中可能遭遇的种种困境,心竟如千斤石般沉重地窒闷异常。 尚海何等察言观色,他立即上前,在他身后低低地说了句:“帝君,这天愈发寒了,怕是璃后娘娘娇弱的身子受不了,到时落下风寒……” 未及他说完,轩辕澈陡然起身放下手中的奏折,脸上流露着急切,往冷宫而来,当望见床榻上瑟瑟蜷缩的人儿,心骤然一紧。 他轻轻放平司洛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高大的身影顷刻笼罩住娇弱的身子,手指拂过她额前一缕柔顺的青丝,声音异常低哑柔情:“你到底要寡人拿你如何?” “嗯……好舒服……”司洛冰往温暖的怀里又钻了钻。 轩辕澈紧搂着她,如珍爱的宝贝般,尽显呵护和宠溺! 颤颤地睁开双眼,暖暖的阳光透过破裂的门缝中透射进来,犹如一缕希望之光。 司洛冰懒懒地伸了个腰,感觉床榻上还留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和温度。 心,微微一颤!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不可能……司洛冰晃晃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她起了床,打开宫门一看,出奇地发现今天居然没有马桶车。 难道是她们今天还未送过来?司洛冰疑惑地正想合上门——“璃后。”前方传来柔美声音。 “梅妃娘娘?”司洛冰惊诧地打开门。 “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聊吧。”秦落梅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进来吧,不过很简陋,千万别介意。”司洛冰笑了一下。 刚走进房内,秦落梅便执起她的有些粗糙的手,眼底溢满心疼:“璃后,委屈你了。” 司洛冰笑笑地摇摇头,眸间有些许隐藏的怆然:“除了有些冷,在这里还算清净,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被贬入冷宫的女人,有的只是一辈子毫无希望的囚困,你真的熬得住吗?”秦落梅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道。 司洛冰沉默了。 “如果,璃后想离开这里,或许落梅能帮助你。”秦落梅握住她的那双手下意识地紧了些。 司洛冰心尖一颤,疑惑地抬起眸:“你真的可以帮我离开这里?” “嗯。不过离开了,你便再也回不来了,可曾想好?”秦落梅语意深长地说道。 回不来了? 为什么想到这个,心便如此疼痛难忍?脑子不经然浮现轩辕澈如镌刻般的面容,耳边扬起他狂狷霸势的话,“璃,寡人要与你一生一世不分离!” 只是,她无法原谅他那样残冷地伤害了自己和段天歌,更无法忘记他无情地将自己扔进蝶妆院……泪渐渐模糊了视线,司洛冰惊觉地仰起头,硬将眸中的水汽逼了回去。 “梅妃娘娘,我决定了——我想离开这里!”司洛冰眸光充满清寒之色,语气毅然坚定。 秦落梅淡淡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你等我的消息,不过,我需向你借用一样东西。” 冷风透过窗缝冷冷地灌进来,烛火明灭昏暗,令司洛冰有些恍然失神……她慢慢地摊开手掌中早已被冷汗微微湿润的信笺——  “今夜丑时,惋情轩。” 想到即将要离开这里,她的心陡然一痛! 她想到白天,路过冷轩的宫女们朝门口一探,讥讽地低笑说:“看见没,这里住的可是前阵子帝君最宠的妃子呢。谁想到会落得这样下场。” “谁不知道,如今帝君新宠可是燕尔的莲妃呢,听说帝君夜夜留宿……” 司洛冰再也听不进去了,慌乱地合上门,心如掏空般的,难受极了。 苦笑一声,昨夜自己真是傻了,他如今温香软玉,怎么可能会来这个冷轩呢?自己亦不过他万丛花中的一枝,再特别再娇艳,也有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时候……司洛冰将信笺放至烛火上,瞬间纸燃起了一缕黑烟,随即化成灰烬,随风扬起,一如她此刻的心,心如死灰。 直到二更天的打更的梆声响起,才将昏睡的司洛冰一下子惊醒! 就当这一切只是个梦吧!让它结束吧……司洛冰强忍心中巨大的悲痛,站起身来,将轩辕澈的容颜最后一次深深地烙在脑海中之后,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咬着牙往惋情轩的方向跑去。 轩辕澈将最后一份奏折批阅后,停了下来。 尚海在边上微微打个哈欠,上前轻声问道:“帝君,今夜可需侍寝?” “不用了!”轩辕澈嘴角勾起一丝不常见的笑纹,眸深似海,令人无法探知。 “喏。”尚海轻笑应答,自是知道帝君晚上八成要前往冷宫看望璃后。 “你不用跟寡人来,去休息吧。”轩辕澈说着,朝宫门外走去。 尚海微微一愣,帝君难得这般体恤,莫非昨夜与璃后娘娘和好了? 想着,他不禁一笑,看来过些时日,大家都不用这般战战兢兢地时刻侍候帝君了。 正想着,突然门外一侍卫神色紧张地走进殿门:“尚公公——” “何事这般惊慌啊?”尚海接过小太监的茶水,淡淡地问道。 “尚公公,冷宫……冷宫起火了!” 传话侍卫刚落下话,尚海手一抖,茶杯猛地坠落于地,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说什么?”尚海尖锐地扬起话音。 “冷轩丑时突然起大火,那边正在灭火。”侍卫咽了一口水,回道。 “天!这出的什么事呢?啊——帝君——” 尚海突然想起往冷宫而去的轩辕澈,脸色大变,但毕意是大内总管,很快恢复冷静:“快去通知赵总领,小顺子,快随杂家速去冷宫!” 当眼前一片漫天火光,熊熊地映入轩辕澈眼中时,他的心狠狠一震! 璃! 他脑子轰然作响,顿然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前快步奔去。 “帝……帝君。”救火的太监们看到轩辕澈一脸急色,忙参拜。 “快!今天不把人救出来,你们统统给寡人陪葬!”焦急的怒吼声,令太监们忙起身,泼水,呼喊,一时冷宫乱作一团。 轩辕澈心紧紧揪在一起,他冲到一桶水前,正欲提起往身上灌去——  一双手按住! “帝君,让臣去!”来者正是赵辰,他说完往身上猛地灌了水,然后直往火场冲去! 轩辕澈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雄雄燃烧的火光映亮他漆黑的眸底,一抹痛楚划过眼中。 他扬起手,提起另一桶水,直往身上泼去,高大的身影快速地冲进火光中。 “帝君——”尚海望见轩辕澈冲进冷宫,脸都吓白,不禁惊叫道。 “快快,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进去将帝君拉出来!”他急急地命令着身后的一群太监们。 太监们个泼湿了身体,正欲冲进去,只见赵辰背着轩辕澈从火中走了出来…… 轩辕殿,灯火通明,却一片寂静无声。 赵辰笔直地跪于轩辕殿内,俯着头不敢直视此刻冷鸷阴寒的轩辕澈。 大殿之上的人,屏着呼吸皆不敢出一声气息,生怕一不注意,在轩辕澈盛怒之下丢了性命。 直到,传话侍卫小心翼翼地走进大殿:“帝君,冷宫火势已灭,里面已烧成一片废墟,除了……” “除了什么!”轩辕澈幽眸盯着侍卫,暗深得如抹不开的墨色一般,令人不敢直触。 “除了……一具烧成炭的尸骸,还有这个。”侍卫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双手呈递一件包着锦布的东西。 尚海忙上前接住,他微微打开一看,脸上顷刻变色! 看尚海双手颤颤的,迟迟不上传,轩辕澈浓眉紧拧,强忍住心头那股不安,阔步上前,猛地从他手上夺过,扯掉锦布——心猛地狠然一痛,急气攻心,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自胸口漫开,“噗——”轩辕澈捂着剧痛的心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帝君——” 众人惊呼! “滚——都给寡人滚出去!” 轩辕澈紧紧攥着手中之物,眼底痛意滋生,如困兽般嘶哑地一声大吼。 众人纷纷离开轩辕殿。 黑眸紧紧盯着手中已被大火烧成焦色的玉簪,那是昔日他送给她的一支碧玉簪,上面镂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司洛冰喜欢至极,发髻上总戴着它,想到此,轩辕澈感觉心脏被活生生撕开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越接近凌晨,夜色越苍白,灰黑的天穹,团团铅色的浓云,压得每个无法入睡的人喘不过气来! 轩辕王宫一处厢房,一声压抑的低哼声自床榻上的人嘴中发出。 门“吱呀”一声,床上的人敏锐地起身,待看清来人之后,目光流露着复杂难辨的神色。 “娘娘。”赵辰满眼疑惑地看着她,低低叫了一声。 “赵统领的伤如何?”秦落梅走近他,轻柔地问道。 赵辰下意识往后退步,微微揖礼:“舍下敝陋,娘娘是金枝贵体,还是请回吧。” 秦落梅止了步,从袖口中取了一只小壶瓶放在桌面:“这是西域金创药,你记得敷用,还有……谢谢你。” 说完,秦落梅转身欲离开——“娘娘——”赵辰低声叫住了她。 “何事?”秦落梅微侧身,声音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波澜。 “娘娘为何这样做?”赵辰想到了适才发生的一切,心仍然震惊不已! 他刚冲进火场时,一道黑影自另一处出口飞身而跃,忙起疑追将而去,来人竟身体轻盈利落,不过几个回合,显然力不敌赵辰的猛力。 赵辰趁机猛然伸出长臂,扯下来人黑巾,在看清面容后,目光一惊,身后便扬起轩辕澈急呼的声音,下意识地松手,低语道:“快走!” 黑衣女子目光一诧,但也反应极快,飞速跃出窗口。 轩辕澈疯狂地寻找璃后,赵辰看到火势越发凶猛,怕会出事,咬牙趁轩辕澈不备,扬手劈向他颈后,将昏厥的轩辕澈快速背离火场。 轩辕澈醒过来,盛怒之下自然对他施了杖刑。 秦落梅垂下眸,声音淡淡如水:“赵统领难道认为璃后娘娘该一辈子囚困在冷宫吗?” 身后一片沉静,秦落梅转身,微扬眸便对上赵辰一双锐利的星眸,心倏地一跳。 “赵统领受伤应多休息,本宫先行告辞了。”秦落梅下意识避开他的深眸,转身便要走出厢房门——“娘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身后突然传来赵辰刻意压低的声音。 秦落梅身子微微一滞,身侧的两只小手倏然攥拳——  “赵统领想说什么?” “上次帝君命卑职查蓉妃娘娘中毒之因,曾有侍卫见过娘娘去了冷宫,之后蓉妃娘娘奇异中毒身亡,卑职觉得此事太过巧合,这次又……” 赵辰紧紧凝视着秦落梅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既然怀疑,为什么不向帝君禀明?”秦落梅转过身,水晶般的瞳仁奇异地盯着他。 “……” 赵辰一时语塞,矛盾复杂难以名状的情绪纠集在胸口,窒闷得异常难受。 秦落梅看着他,右手暗暗抽出梅型暗器——“因为……卑职不愿看到娘娘出事!” 秦落梅身后执暗标的手一滞,心猛地颤了一下,一股奇异的感觉划过心尖。 “你……”如水的眸子紧凝着赵辰。 “夜深了,娘娘请回吧。放心,卑职会守口如瓶的!”赵辰感觉到自己的唐突,黝黑的脸上微微泛红,呈现一丝不自然的神态,忙低下头说道。 秦落梅并未再追问下去,心里竟莫名地纷乱如麻,转身出了厢房。 她仰头,看着暗淡的云团,心紧紧地疼着……她的韶华青春,难道要在这无尽的寂寞中虚耗吗?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泪渐渐模糊了她静美的水眸,泛起了记忆深处圈圈的涟漪…… 第二节 遗忘 夜色中还裹着淡淡的雾气,一辆马车行进在黑夜中,飞快地在树林间的小路上颠簸不止。 司洛冰手紧紧攥着窗棂,看着不断往后掠去的阴影,疼痛一点一点地浸透骨髓! 夜很凉,风从窗外呼呼扑着脸,她抱着自己颤颤发抖的身体,想到那一份熟悉的温度,以后将再不能重温,一阵钻心的痛传遍了她的全身! 他的狂肆、他的不驯、他霸道的占有欲、他令自己无所适从的温柔……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不去的是轩辕澈的影子和笑靥。 不!别再想了!坚强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自己离轩辕国越来越远,而她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司洛冰摇摇头,努力地调整着呼吸——突然马车骤然停下,司洛冰差点撞到车板上。 她忙撩起马车上的帘子,一张绝美的冷颜令驾车的玄衣蒙面男子微微一怔,但想到秦落梅的命令,忙敛起惊艳的眸光,低声说道:“璃后娘娘,在下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司洛冰抬起眸子,此刻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一丝微淡的光亮自树林间透射下来,让黑寂的夜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可是这里四周一片树林,我该如何走出去?”司洛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头涌起莫名的疑惑和不安起来。 “娘娘,恕在下得罪了!” 那名男子突然沉声一道,竟挥起利刃朝司洛冰猛然袭来——司洛冰大惊,尽管她训练有素地快速闪身,但仍不及防备,右肩硬生生地被刺了一刀,鲜血顷刻染红了整件衣衫! 她咬着牙,奋力一个劈腿扫向男子脚部,趁他闪身之际,跳下车,捂着流血的手臂往林间拼命地跑去! 男子显然身手利落,很快追上她,再次挥剑而来。 司洛冰微侧身子躲过利剑,紧接着,她便出手直直朝男子的咽喉袭去,步伐极速,带着一股强大的进攻力量。 男子眼中一愕,他似乎没料到这个女人的身手了得,感觉到攻势向他袭来,天生的防御反应让他迅速一闪,紧接着他长臂一个侧伸,便紧紧抓住她袭来的手臂,想借此来钳住她手臂的力量。 对于男子的进攻和钳制,司洛冰丝毫没有躲闪,但同时她也不敢恋战,于是便借力打力,只见她低身一闪,顺势来了一个回身旋踢。 男子陡然被激起火气,也立刻起身快步冲向她,司洛冰因为急着逃开,没有注意到后头,冷不防感到耳边一阵风声,男子的一记利刃直直落下——“啊——”司洛冰痛叫一声,肩部再中一刀! 她捂着肩膀,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一张小脸早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美眸怒瞠地瞪着步步逼近的男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司洛冰的冷静和不畏,让男子心中暗暗吃惊,心中竟涌起一丝松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道:“姑娘要怪就怪自己碍了别人的道!得罪了——” 话落,利剑直直朝司洛冰胸口刺来——  “啾——” 就在司洛冰绝望地闭上双眸时,只听耳边掠过一阵疾风,男子手腕突然被一枚利器所伤,他痛叫一声,利剑落地。 瞬息间的转变,让司洛冰未及反应,只看到一道青色身影闪过,极速地掐住男子的脖颈——“说!谁是你的主子?”低沉稳如磐石的语气,刚毅十足! “追影?” 男子看清来人,目光惊诧,仿佛自知逃生无望,竟突然咬牙,自尽身亡! 司洛冰惊喘未定,瞪着如水的眸子,似乎还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遭遇。 “你流了很多血。”烨宸转过身,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司洛冰,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司洛冰艰涩地扬起眸,银色面具下那双黑眸犹如夜空中的星辰般深邃得令人不忍移目。 “你……” 才微微吐出一个字,司洛冰便陷了黑暗中! 烨宸搂住她纤盈如水的身躯,浓黑的剑眉微微一蹙,眸光中闪着复杂难定的情绪,微叹一息,立即点了她身上重要穴道,制止血流,紧接着打横抱起司洛冰,一并跃上马车。 他大手抵住司洛冰毫无知觉的身子,微微稳定住心神后,开始为她运功止血。 当掌中所流转的内力随着时间渐渐凝聚在司洛冰的体内,她苍白的脸色微许得以缓解。 烨宸执起她柔荑般的手腕,探其脉博,见气息渐渐平稳,眼中凝重的神色,才微微一松。 只是,那柔弱无骨的身子,和一股自然的清香令他的心隐隐颤动着。 浓眉微拧,他轻柔地将怀中仍旧昏迷的司洛冰平放在马车之上,撩起马车帘子,跨上马,猛地一拉缰绳,马车立即往前方继续飞快驰去,很快隐于林间……待司洛冰苏醒,已是三日后了。 干净的客栈房间,檀香袅袅,吸入鼻腔,沁人心脾。 一位悉心照顾她的老妇,轻柔地扶起司洛冰,并细心地拿一只软垫靠在她腰上。 “姑娘,你终于醒了。” 司洛冰揉着眩晕的额角,昔日那可怕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是追影? 她猛然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宛若空山之泉的眸子泛起清澈的光芒。 “那个救我的男人呢?”司洛冰猛然直身,急切地问道,却扯动了伤口,倏然一疼。 “那位大爷付了银子让老妇来这里照顾姑娘的,其他老妇也不清楚。”老妇摇摇头说道。 “他走了吗?”司洛冰疑惑地问道。 老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司洛冰:“姑娘,这是你的包袱。” 司洛冰打开包布,怔怔地看着里面那串“莲凤”,说不清为何,她当日竟将这个带走,仿佛留着念想。想到轩辕澈当日柔情地为自己戴上的情景,心底再次漫起了熟悉的钝痛,泪,顷刻间模糊了眼眸。 “姑娘,你没事吧?”老妇见司洛冰陡然伤神,担心地轻声问道。 司洛冰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没事。” 她翻看着包袱,发现里面多了几张银票,还有几身崭新的男式衣衫。 司洛冰脑子不经然浮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双灿如星辰的眸子,他三番两次地在危难关头救出自己,然后总不说一句,就悄然离开,好奇怪的男子!连一个道谢的机会都不曾留给她……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倾泻在窗棂前一道颀长的俊美男子身上。 他眉如泼墨,眸光如珍贵的宝石般闪着晶亮的光芒。 “姑娘,你这是?”老妇看着司洛冰一袭雪袍的男儿装,不禁看得怔呆了! 司洛冰深深地吸着窗外清新的空气,在这客栈内静养了半月后,身体渐渐地恢复如初,小脸红润得漾着最动人的光艳。 司洛冰转身,俯首很满意地看了自己的新装扮,脸上漾着比琼花初绽还要美上万分的笑靥,烨宸果然想得周到,这番模样,她便不用害怕自己惹上一些麻烦了。 “大娘,谢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我现在没事了,好想出去走走。” 这段日子,司洛冰从老妇那里得知,这个小镇隶属轩辕国和南焰国边界,看来烨宸并不想让自己重回轩辕国,还让她担心好久,生怕烨宸回去告诉轩辕澈她的行踪,不论他有何意图,司洛冰决定抛开过往,也学学那远古时代的游侠,来一番闯荡江湖好了,兴许还能找到回现代的办法。 自穿越后,除了上次的庙圣节,司洛冰还从未到过民间,对古时代的街景,内心充满着雀跃和期待。 走出客栈时,她清俊绝美的模样,立即让店内所有的人都不禁暗暗惊叹! 司洛冰却没有注意到这些,飞快地奔下楼,向大门外走去——只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小镇内那繁华的景象,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司洛冰心中抑制不住地激动。 因为边陲重镇,这里来往的行人也是服装各异。街道两旁几乎布满了小摊小贩,客栈与酒楼,不时传出店小二招揽生意的叫嚷声。置身其中,司洛冰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不相信自己真的第一次走进这样古色古香的城镇中。 司洛冰内心一直隐隐作痛的情绪此刻被眼前繁华的景象暂时冲淡了,一双灵动的乌眸看着这四周新奇的东西,心情却从未有过的自在与舒适。 在街道上,司洛冰像被放飞的小鸟般,快乐流连地逛了一家又一家商铺,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晌午。司洛冰抬头一看,对面正有一家看起来装潢十分优雅的酒楼,便往对面走去——忽然前方街道扬起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一位身着白色衣衫,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的少年飞奔而来,并不住惊喊道:“让开——快让开——” 顿时,街上鸡飞狗跳,行人惊声尖叫着,纷纷向路的两边快速躲闪着——正在路中的司洛冰反应过来,刚躲开身,但她还是被一股力量狠狠地从手臂侧撞了去,幸好在紧要关头,马上的少年勒紧缰绳用力往旁边一扯,令司洛冰避免被马蹄踏成重伤的下场。 这极其惊险的一幕,让周围的人群,全都惊呆了。好半晌人群才陆续回过神来,堵塞住的人流再次走动了起来。 马上的少年惊喘未定,微微平缓了气息后,立刻翻马下身,扶起地上的司洛冰。 “公子,你没事吧?”少年不安地低声问道。 司洛冰紧蹙黛眉,脸色有些苍白,一看,手臂旧伤口处被撞破,衣衫处已渗出了血丝,疼痛不已。 “你怎么可以在大街之上这般横冲直撞?”司洛冰不由发怒,仰起脸,语气透着斥责的愠怒。 少年的目光一怔,立即被司洛冰绝美的俊颜深深吸引,小脸不禁微微泛起了淡淡红晕之色。 司洛冰看清眼前这位少年的模样,却也暗暗惊叹! 只见他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外罩软烟罗轻纱。细眉长入鬓发,乌亮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晳胜雪的肌肤,颀长清瘦的身形,更显得阴柔之美。 “公子,我——” 少年话音未落,忽闻远处又扬起急速马声,不由俊眉一蹙,从腰间解下羊脂白玉塞进司洛冰的手中:“公子,这算是赔偿于你,在下有急事,先告辞了!” 说完,少年神色慌张又跃上白马,不过,不忘记回头看一眼司洛冰,嘴角微扬,绽出一抹魅笑:“公子,后会有期!” 说完,猛地拉紧缰绳,往前方奔驰而去! 司洛冰未及反应回神,又一阵尘土扬起,数位骑黑马男子朝那名白衣少年飞驰追去。 司洛冰怔怔地看着手中水润般的玉坠,无论从手感温度还是通透度,这都是块上等的玉佩,她微凝眸细看,玉佩反面似乎还刻着字——“南焰”。 南焰?莫非是那名少年的名字吗? 司洛冰抬头,看着前方已不知所踪的影子,只好将玉佩收好,忍着手臂上的痛意,往客栈方向走去。 老妇见她衣衫血迹斑斑,不由大惊,忙过来替她包扎伤口。 这么一折腾,司洛冰失去了逛集市的兴致,便让店小二送上来几样精致的小菜,随便吃了一些,便靠在厢房的窗棂上怔怔地凝着窗外,眼底一片茫然之色。 心一旦静下来,一些疼痛犹如隐伏在体内的蛊毒般渐渐地侵蚀着心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对于自己遭遇刺杀一事,司洛冰心中其实早有答案,只不过她下意识地不愿去深究。 亲自去撕开本来美好的表面,对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反正一切都已结束了,从今天后她不会和轩辕宫再有任何纠葛了,不是吗? 她双眉紧紧蹙着,眸间的怆然如雪花般将原本清澈之光覆盖,原来心中要遗忘一个人比爱一个更加艰难…… 第三节 夜筝 五亭江是衔接五国贸易往来的重要枢纽,这里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一派喧闹景象。 而此刻江岸边正停靠着一艘颇为华丽的船只。外面虽江风刺骨,里面却是温暖如春。茶壶在炭火上“咕嘟咕嘟”地煮着,使整个船舱充溢着淡淡的馨香气味。 司洛冰神态悠闲地坐在温暖的褥垫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贪婪地汲取着这沁人的芳香。 经过一夜思量,司洛冰决定去南焰国走走,听说那里都城繁华,四季如春,或许正是自己选择新生活的好去处! 马车的颠簸令她心有余悸,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坐了。于是她让老妇为自己雇了一艘船,决定顺着五亭江一路慢慢欣赏沿途风景,直抵南焰国都城玉衡。 “对不起,公子,这船有顾客包了。” “我出双倍价钱!” “这……不行的……” “三倍!” “这……哎,哎……公子,你不能进去……” 舱外突然扬起船夫的叫嚷声。 司洛冰秀眉微蹙,起身掀开了船帘,伴着一阵淡淡好闻的馨香,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是你!”白衣少年看到司洛冰,目光流露惊喜。 “公子,这位公子他……”船夫也走了进来,忙不好意思地向司洛冰解释道。 “没事,你出去吧。”司洛冰待看清来人,目光平静,淡淡地吩咐着船家。 “公子的个性怎么这般鲁莽冲撞?”司洛冰看着他,神色清冷得令人看不出一丝喜怒。 对她的冷然,白衣少年微微一怔,脸颊却不由腾起淡淡红晕:“公子,我实在是急着出城,只是这边船都被包用了,而且只有这船开往南焰,所以情急之下……若有冒犯了,向公子赔不是了。” 白衣少年说着向司洛冰微微躬身,只是那细柔的声音,及举止间不禁流露出的女儿家神态,让司洛冰一阵疑惑。 “你要去南焰?”司洛冰示意他坐下,轻声问道。 白衣少年抬眸看了一眼风度翩翩的司洛冰,眸光的欣悦之色倾泻而出。 “我家在南焰都城,此番出门,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急着回去,公子能不能顺道载我一程,船费由我来出,这样可好?” 看着他一脸期待急切的神色,司洛冰不禁心软,想来他必定有急事缠身,反正这船只还有一间厢房,只不过他毕竟是男儿身,总是有许多不便。 见司洛冰目光犹豫不定,白衣少年忙道:“我不会烦着你的,求你了,好不好?” 那轻柔哀求的语气,无论如何司洛冰也无法再拒绝,下意识地点点头:“好吧,后头还有一间厢房,你住吧。” 闻言,白衣少年眸光倏亮,凝白的小脸立即绽开了艳丽的笑靥。 “我叫夜筝,公子如何称呼?”夜筝一双晶亮的清眸,毫不避讳地凝着司洛冰的俊颜,欣然地笑道。 “白悠然。”司洛冰略蹙眉,淡淡地吐出了这三个字,只是心像突然被扯开了一条裂缝,陡然一痛。 “白悠然?”夜筝托着腮,微微低喃了一句。 “怎么了?”司洛冰为他沏了一杯热茶,轻声地问道。 “呵呵,没什么!”夜筝直率一笑,那笑如此明朗也不禁感染了伤神的司洛冰。 夜,越发寒冷了起来。 无边的苍穹,一轮圆月冷冷地倾泻着淡淡的光芒,映着司洛冰倾世绝尘的容颜,一阵江风吹过,扬起雪袍袂袂,美得如同梦幻。 夜筝如痴的目光久久凝着司洛冰的身影,心湖漾起了一圈圈美丽的涟漪。 也许是感觉到一股子炽热的目光,司洛冰一转身,便撞进了一双晶亮如辰的眸子,心划过一丝诧异,淡淡地问道:“夜公子,你也睡不着吗?” 夜筝忙收回视线,皎洁如月的小脸,微微泛起女儿家的羞态。 见状,司洛冰微微困惑,正想着,船只像撞着了什么似的,猛然停下,剧烈地晃动几下。 还未及她们反应过来,数个黑衣大汉从水中突然攀船而上,他们的口中竟然都咬着一把把明晃晃的利刃! 只听船头一道凄厉的哀叫声,随即沉闷的落地声响,司洛冰知道船家遇害了! 想到此,她脸色大变,忙上前拉住夜筝往自己身后一藏,低语道:“看来我们遇到劫盗了!” 此刻,数位脸色狰狞的大汉,正杀气腾腾地朝向她们而来,其中一位扬着刀,狂肆地笑道:“怎么还有比娘们更俏的男人!不如让爷验验身如何?” 他话一落,立刻引来其他几位一阵淫笑声。 司洛冰怒目瞪着他们,拉着夜筝步步小心地退后,无奈都已退到船边。 司洛冰往后看着一片乌黑的江底,此刻心绝望到底! “夜公子,你跟着我,算是倒霉透顶了!”司洛冰转身去看夜筝,却发现她脸上竟无一丝惧色,却还极为享受地被她紧紧包裹着小手的感觉,心不由一诧。 “白公子,你果然是真心对我好的。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夜筝深情地看着司洛冰,令她心里一阵发毛! 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煽情呢! “你——” 司洛冰正欲开口,却见一道狠光自夜筝眼底闪过,她正认为是否是自己看错,却看到夜筝突然转身轻盈跃起,平渡飞身如蜻蜓点水踩过数位大汉头顶之上,那力道看似轻柔,却猛力十足,几位汉子竟一时纷纷栽倒在地。 大汉们看他既然如此身手,其中一位遂挥刀朝司洛冰袭来。 司洛冰侧身避开,扬起手臂准确地猛力捏住对方手臂内关穴,趁他一时酸麻发软,猛力挥肘顶他胸口,大汉吃痛闷声一哼,倒退了数步,掉进了江底。 见状,与夜筝厮打的一名大块头男子,抽身向司洛冰挥拳而来。 经过刚才一阵猛力搏斗,司洛冰伤口又裂开,鲜血直流,尽管她身手敏捷,终敌不过那名大力男子,竟一时被扼制颈部,无法呼吸了! 夜筝迅速回身,眼底闪过凌厉光芒,手袖一扬,数道寒芒如箭般划过清冷的空气,直直刺入那名男子体内。 过程之快不过眨眼间,男子还未及出声反应,便猛然倒地。 司洛冰捂着喉咙,大口地喘着气,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久久没有回神。 另外两位男子看这情况,知是遇到对手,更是激怒凶狠地朝夜筝招招致命地袭去。 夜筝看到血流不止的司洛冰,无心恋战,扯过船头粗绳,横脚一劈,击倒一位汉子,并将粗绳快速地套住了他的脖颈,翻身跃上船杆,将绳顺进滑轮,猛力一拉,男子竟被生生吊了起来,挣扎了几下,便窒息而亡。 剩下一名汉子见状,欲跳船逃离,夜筝岂容他去通风报信,大手一扬,一道芒针刺入他后脑,只听他惨叫一声,重重地跌落江底。 “白公子,你怎么样了?”夜筝忙跑过来,扶住司洛冰,眼底裹着浓浓的忧色。 “你……”司洛冰看着夜筝纯净的目光,无法与刚才狠厉的他联系一起,一时怔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流了很多血,别说话,我扶你进去,为你包扎!”夜筝说完快速搀扶着司洛冰走进厢房。 扶司洛冰坐下后,夜筝便要伸手去解她的衣襟,司洛冰脸色微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下。 “夜公子,我自己来吧。”无论他是男是女,司洛冰依然不习惯让陌生人看到自己的身体。 夜筝脸微微红了起来,举在中途的手尴尬地收回:“不好意思,我太担心了。” 司洛冰淡淡笑着摇摇头:“我要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刚才的情况真的不堪设想。不过,真看不出来,你的身手这么好!” 夜筝微微一笑,从身上抽出利刃割开床榻上的被子,撕下一条绷带递给司洛冰:“公子,你快包扎吧,我到外面收拾下。” 司洛冰感激地点点头,如果之前还对她有些许疏离,经过这次生死一劫,感觉一下子亲切了好多。 看着夜筝走出去,司洛冰才解下衣裳,咬着牙艰难地将伤口包扎了下。不经然想起了那次自己抚着轩辕澈伤口的画面,思念突然犹如涌泉般瞬时淹没了她,心里疼痛得直想落泪…… 轩辕寝宫外,尚海焦急地在门前踌躇着,脸上一片愁云密布。 只听殿内一道惨叫声,下一刻,一名太监被狠狠地踹出了殿门,摔在了龙柱上,顿时昏迷过去。 尚海微皱眉头,挥挥手,立即有两名太监从暗处走来抬起倒地的太监离去。 “怎么回事?”月色淡淡地倾泻在烨宸颀长的身影上,格外俊朗和飘逸。 “烨爷,你来得可正好!”尚海犹如看到救星般,双眸一亮。 烨宸剑眉微微紧蹙,望着寝宫门凝思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走了进去。 刚踏进宫门,一股浓烈的酒味直冲入鼻息间,烨宸眉头蹙动了一下,抿着薄唇,走了进去。 “滚——”室内传来一道嘶哑的怒吼。 室内一片昏暗,借着淡淡的月光,烨宸看到轩辕澈横躺于龙榻之上,神态沮丧异常,丝毫无往日那狂狷冷傲的之态,心不禁为之触动。 “澈,是我。”低沉的语气透着关切的心情。自轩辕澈登基后,他已经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名字了。 “来,陪寡人喝酒!”轩辕澈微微用手臂支起半身,漆黑的深眸微眯,透着一股子绝然的痛楚。 烨宸盘腿坐在他的身边,接过他的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大口,发现自己此刻的心竟也如这酒般清洌无比……“哈哈——好!”轩辕澈拍了拍他的肩头,狂肆一笑,只是那笑声裹着无法宣泄的痛意。 烨宸转过头,目光深邃复杂地凝视着满脸痛苦的轩辕澈,低低地道了一句:“澈,你变了!” “寡人这里——宛若被狠狠地剜了一块,连呼吸都会痛!”轩辕澈拳头抵着胸口,仰起头,将眼底冰凉的液体逼了回去。 “寡人现在满脑子都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寡人觉得她还活着,只是和寡人闹脾气,一定是怪寡人宠幸了莲妃,她恨寡人了,所以就这样惩罚寡人……” 轩辕澈猛灌着烈酒,痛苦地喃喃着,仿佛只有酒精才能麻痹他身上每条痛苦懊悔的神经! 烨宸眉头紧蹙,一颗心紧紧拧着,仿若一只大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咽喉,压抑窒闷得发不出声音。 第四节 南焰 司洛冰盛情难却,任由夜筝带她上轿子,一路轿程颠簸后,拉开轿帘,眼前的景况令她不由惊愕! 映入眼底的竟然是气派恢宏、红砖玉瓦的宫殿! 此刻,他们进入的宫门两侧,左侧站着数位太监,右侧则站着宫女。 司洛冰有种错觉,自己是否回到了轩辕王宫? “白大哥?”夜筝的小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一下。 “夜筝,这不是王宫吗?”一丝困惑凝上司洛冰清洌的水眸。 “这就是我的家啊!快走吧,白大哥!”夜筝调皮一笑,竟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南焰国都城不愧四季如春! 虽正值初冬之际,一路皇家园林竟百花争艳,树影婆娑,垂柳在风中轻舞摆荡,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一路或名贵或稀有的花卉植物竞相开放,展现着各自的美丽。 司洛冰看着这一切,很轻易地忆起轩辕王宫的景象,心湖荡漾,清眸渐渐雾起了水花! 夜筝带着她走进一个别致的院落,神色尊贵地吩咐着身边的宫女:“伺候好白公子。” “是。”宫女欠身回道。 “白大哥,你先去梳洗下,我待会儿来找你。”夜筝冲着司洛冰娇羞一笑,目光恋恋不舍地离开院落。 司洛冰望着他的背影,再看着这四周华丽的景致,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到了南焰国王宫,心里陡然一跳,隐隐腾起一丝不安来。 “白公子,请随奴婢来。”宫女看着司洛冰俊美的容颜,小脸微微涨红,有些害羞。 这样目光让司洛冰一下子想到了夜筝,脑子突然轰地炸开了! 夜筝不会对自己产生爱慕之情了吧? 想到这种解释,额头立即紧皱起来,司洛冰只觉得浑身上下突然极为不适! 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久留! 一路风尘,司洛冰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全身不禁舒畅多了! 当一袭雪缎锦袍,显得格处飘逸的司洛冰出现在御花园中时,立即引来宫女和太监们的惊叹! 这王宫之中,不乏艳美娇颜,但如眼前男子这般绝尘之美,真是惊为天人! 趁等候夜筝之际,司洛冰在宫女的陪同下,渐渐踱步走到附近一处幽静的湖边。 垂柳随风轻摇摆荡,在水面上划出一圈又一圈涟漪,如同一个身姿妖娆的美人。几只白鹭在湖中戏水,交颈缠绵,一片宁谧的景象。 这里果然和轩辕王宫有着不一样的景象,更赋江南水乡之美。 殊不知,她在观景,静美绝伦的神情已然成了别人眼中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身后宫女突然扬起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令司洛冰忙转身回看——刀削般俊美刚毅的脸庞,深黑的瞳仁犹如苍穹之上的星辰,令人可望不可及! 一袭绛紫色龙袍的男人,意气风发,带着一股子独特的尊贵气质! 那一刻,全身的血液汇集到一处,司洛冰不可置信地凝着眼前的男子,心猛烈地颤动着,捂着胸口,喉头哽咽着,惊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司洛冰惊怔的目光,夜风不由在心里惊叹,眼前果真是一个男子吗?如玉瓷般的娇容,精致绝伦的五官,颀弱的身形,纵是这般愕然的神色,也出尘得仿若天人! 如若是个女子,必定倾国倾城吧?内心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位便是夜筝带回来的白公子吧。”身边一位锦衣华服的丽颜女子轻柔地对夜风说道。 夜风的眉微微蹙起,收敛了适才内心所有异样的情绪,凌锐的双眸盯着司洛冰的俊颜,正声道:“白公子,见寡人为何不行礼?” 熟悉沉稳的声音再次激荡了司洛冰的心扉,她激动上前,拉住夜风的双袖,抖动着双唇喊了一声:“是你吗……哥……” 闻言,众人不由惊诧! 近在鼻息间的幽香令夜风的心陡然一颤,鹰眸不由凝住眼前一双零落的清眸,奇异的感觉再次划过心尖! 夜风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只是当对上他清亮的双眸时,那眼角的泪,如晶莹的珍珠落在他心湖上,荡起圈圈涟漪,让他的心无法平静。 “这……皇上?”凌秋烟诧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轻轻拉了下夜风的衣袖。 似是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夜风猛地推开司洛冰,眸色陡然沉黑,厉声喝斥道:“你到底何人?进南焰王宫有何目的!” 司洛冰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倏然的痛意让她惊恍回神! 她扬起头,看着眼前与大哥几乎一模一样的俊颜,内心震憾不已! 但对方眼底的漠然和生冷,告诉她,他,并不是自己的大哥! 渐渐敛去眼底那份惊然之色,司洛冰平息自己适才激动的心情,眼底慢慢恢复了清冷的澈光。 她起身,向夜风和凌秋烟揖礼,语气变得极为平静:“请皇上恕罪,只因皇上与在下兄长极为貌似,适才所以才会一时激动错认。” 对她瞬时的冷静,夜风深瞳变得微微幽沉。 “王兄!”一道甜美的柔音充溢着撒娇的意味,从前方轻轻扬起。 司洛冰抬眸,便看到一袭粉色罗衫,仪态秀美动人的夜筝。 原来,她果真是名女子,还是南焰国的公主。 司洛冰心里不禁苦笑,自己为何频频与难缠的皇室纠结在一起? “白公子。”夜筝娇柔地低唤了一声。 此刻,望着气质飘逸的司洛冰,夜筝眸光中的深情大胆地倾泻而出。 司洛冰脸上一热,慌忙避开她的目光,只觉得全身一阵战栗。 这混乱的情形,还是趁早溜之大吉为好! “恕在下有眼不识公主,有冒犯之处请多谅解。既然公主安然回到王宫,在下还请告辞!”司洛冰忙对夜筝行礼,语调客气疏离。 “你为什么要走?王宫不好吗?”夜筝不解地问道。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谢谢公主盛情挽留,后会有期!”司洛冰说着,忙迫不及待地转身即走。 夜筝望着司洛冰陡然冷漠的态度,美玉般的小脸,顷刻流露失望伤心之色,公主的尊贵与矜持让她紧咬着贝齿,目光委屈至极。 夜风微微一诧,不知为何,内心竟有种不想让司洛冰离开的欲念。 “站住!”冷然的喝声震住了司洛冰的脚步。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亦不敢抬头,低声问道:“皇上有何事?” “这南焰宫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人,给寡人拿下,软禁陶然苑!”冰冷的命令带着一种不可违逆的气焰。 闻言,司洛冰脸色大变,她才从轩辕宫逃出,莫非又要落入另一个危机暗伏的王宫里!想到此,脊背阵阵发凉,忙将求救的目光凝向夜筝。 “王兄……白公子他……”夜筝虽不知夜风为何要囚困司洛冰,但看到司洛冰期待的目光,心不禁一软,拉着夜风的衣袖低声求道。 “够了!你私自毁婚逃宫,又偷了你师姐的寒针,别以为寡人不知!给寡人速回宫闭门一月,不得踏出!”夜风脸色沉黑,拂了夜筝的手。 “王兄——”夜筝不悦,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凌秋烟拉住了。 “夜筝年少无知,也只是贪玩,皇上还请息怒。”凌秋烟轻柔地说着,一双含情的沁眸微微瞥向司洛冰。 夜风冷哼一声,淡然地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司洛冰,拂袖转身离开。 司洛冰眼睁睁地看着唯一能救自己的夜筝被太监带走,心凉到底了。 陶然苑,便是夜筝带她来的别苑。 尽管院落景色一片怡然,清幽宁静,却再也勾不起司洛冰任何兴致。 夜色,姗然而降,月华如练。 司洛冰靠着窗,望着城墙外上空一片繁星闪烁,心却窒闷得透不过气,满脑子都在寻思着如何逃离这个地方…… 第五节 对弈 翌日午时。 “白公子,皇上宣召!”一位太监急匆匆前来通报。 “皇上见我?”司洛冰心隐跳不安。 也好,看他要如何处置自己,再定离开的决计! 想着,心微微安定下来,她一脸平静地道:“请公公带路。” 午时,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御花园中,落下满地碎金,给寒冷的冬天带来一股难得的暖意。 前方花园主厅,一颀欣长的身影正英挺地负手背立。 司洛冰暗暗调整自己略为紧张的情绪,上前俯首跪道:“白悠然叩见皇上。” 夜风转身,凝着面前的身影,深黑的眸底微微划过一道锐芒——“平身!”语气低沉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波澜。 司洛冰起身,低垂着头,不敢看那张与大哥几乎相似的俊颜,心忐忑不安地跳动如鼓。 “你是轩辕国人?” 夜风神态从容地坐在琉璃案桌边,食指与中指间捏合起一枚白色棋子,凝着前方棋局,眉心微蹙,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司洛冰咬了咬唇,低声回道。 “你千方百计接近公主,用意是什么?”夜风黑瞳微缩,陡然下了一枚棋子,抬头沉声问道。 “我没有。在下只是与公主偶然相遇,而且公主身份也是昨日才知,请皇上明查。”司洛冰声音冷静,无一丝惧色。 “和寡人说话,抬起头来!”夜风淡淡地命令道。 司洛冰咬了下娇唇,缓缓抬头。 金色的光映着那道清亮的眸,更宛若秋水一般,令人不禁深陷。 夜风暗暗惊叹自己内心的一阵猛烈的颤悸,忙敛色看向棋盘,语气淡淡却不容抗拒:“公主乃金枝玉叶,寡人奉劝你别痴心幻想。” 从昨日夜筝望此男子的娇羞神情,夜风如何看不出她对眼前男子特别的感情,只不过帝王的儿女,婚姻岂容自主! 听闻,司洛冰微微舒了一口气暗喜,只要不是逼婚就好! 夜风微抬首,锐眸将她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 “皇上放心,在下根本无这个意思,是公主邀约在下来王宫的,如今公主安然回宫,恳请皇上准在下出宫。”司洛冰趁机,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话落,一丝冷笑自夜风唇角溢出:“你认为寡人会放过与公主同处数日的男子吗?” 闻言,司洛冰如水的美眸,惊悚地瞪大! “皇上……什么意思?” 看到他清冷的眸光忽然变得极为慌张,夜风内心竟腾起一股莫名的满足与久违的兴致。 “意思——除了永远留在南焰王宫,否则就是死!”夜风缓缓地吐着话,语气中尽透着一股子令人寒颤的残冷。 司洛冰紧紧咬着娇红的樱唇,内心再也无法冷静,愠怒之色自清眸流泻而出! 盯着她带着娇态的怒意,还有那被洁白贝齿咬出月牙印的粉唇,夜风有种想将他拉进怀里,狠狠一亲芳泽的冲动。 这是怎么了?自己竟会对一名男子陡生这般情意? 夜风暗暗调息自己紊乱的心神,俯身欺近她,全身散发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告诉寡人,你想选择哪一条?” 该死,他竟然下意识地希望她留下。 两个——她都不愿意。 司洛冰恨透了这种皇权霸势,将生命视为蝼蚁! 她不会再将自己的命运掌控在别人手里! 她冷静地站在那里,清冷的眸子在瞥到案桌前的棋盘,倏然闪过一抹难以琢磨的光芒,片刻后,唇畔慢慢地绽放开来一朵美艳笑靥。 司洛冰勇敢地扬起清眸,清澈的眸子间透着耀眼的光芒——“皇上,是否敢与在下打个赌?” “打赌?”夜风眯起眼,深沉的表情微微露出一抹明显的兴味。 “不错!”司洛冰眼底闪过一丝狡色,“皇上莫非怕了?” 在场的太监宫女们都惊愣住了,这名男子还真是大胆,竟然在皇上面前这般造次! 夜风的唇边淡淡地扯出了笑纹,目光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笑道:“有意思!寡人倒是想听听你想赌什么?” 司洛冰手朝案桌棋盘一指,黑白分明的灵静美眸,直视他的双眼——  “比棋艺!” 夜风眸光微微一诧,顷刻冷笑道:“敢和寡人比棋艺的,你还是第一人!” 司洛冰漠然地开口道:“如果在下赢了,请皇上准许在下出宫!输了,认凭处置!” 夜风镌刻般的五官一片漠然,他睥睨着司洛冰眼中的战意,深瞳不由幽深,良久——“来人,摆棋盘!”他沉声命令道,望向司洛冰的目光更幽深了。 太监们赶紧整理桌上棋盘,宫女们重新沏上热茶,摆上果盘,个个对今天这般千载难逢的情景,很是期待! 夜风伸出大手,示意司洛冰坐下。 那指骨分明的手掌,苍劲有力,竟让司洛冰想起了大哥小时候常常握住她的大手,不禁一阵恍惚。 “怎么,怕了?”夜风认定司洛冰瞬息的怔然,定是心中有了懊悔之意。 司洛冰扬眸,正对上夜风幽沉锐利的鹰眸,心却不由捣鼓了一下。虽说,自己棋艺精湛,但毕竟未与夜风交锋过,不知底细,胜负很难估摸。如今没有退路可走,只能赌上一回! 阳光浅浅地照在花厅上,清风暖熏,带着幽幽的花香,阵阵沁人心脾,纯天然玉石的棋盘上,棋子闪着晶莹光泽,两人分别选了黑白两子,分坐两旁。 只见,棋盘上的棋子渐渐布满,夜风布棋步步沉稳有力,司洛冰却是凝神聚集,小心应对,还好,尚可对他的路数一一破解。 棋逢对手让夜风心情异常大好,见又被司洛冰吃下五子时,不得不赞叹地笑道:“哈哈,没想到白公子的棋术如此精湛!” 虽然步步一一破解,不过夜风沉稳缜密的思路还是令司洛冰颇费心思,她浅浅一笑道:“是皇上谦让!” “不过,白公子所布棋局寡人未曾见闻,可否告知?”夜风本是棋迷,对司洛冰这奇异的布局,深感兴趣。 司洛冰适才所摆的局势是爸爸的一位棋友亲自教给她的,叫“无中生有”之计。无中生有,语出老子《道德经》“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孙子兵法也说有则示其无,无则示其有。物质的虚无与实有乃一对哲学关系,而能以虚虚实实“凭空捏造”出以假乱真的棋局来,乃棋之化无为有、化假为真、化虚为实也。 这局棋爸爸曾经花了一天时间才破解,所以司洛冰见夜风困惑,也不奇怪,于是轻声为他解释一番,然后静静等候对方出棋。 夜风忽然双眉一挑,似是悟出了这棋路中的奇妙玄奥,紧接着将手中的棋子放下。 司洛冰心猛地一跳,不由微仰起头,扬眸望去——夜风适巧抬眼,望进那一室潋滟烟波,不由一阵心神激荡。 一阵微风拂过,花香满厅……两人近乎咫尺的距离,鼻息间萦绕着一股特别的冷香,像轻羽般微拂着夜风的心,他下意识地猛然握住了她执棋的一只柔腕,手心的柔软再度令他微微迷失,不由轻喃一句:“你果真是男子?” 司洛冰清冷的眸间一抹惊愕转瞬即逝,嫣红的唇微张,显然,夜风这句问话,吓到她了! 司洛冰忙用力收回手,别开眼去,轻声道:“皇上,请你自重。” 话落,司洛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中拈起一枚白子,沉吟后再次落下。 她必须尽早赢了棋局,离开这个地方,逃离这个危险至极的男人! 掌心中的空落,令夜风猛然恍神,脸上不由带着一丝尴尬之色,为掩饰自己失态之色,他连忙下了一着黑子。 这一子下去,司洛冰眸光顿亮,心中暗喜。 她微凝神,在脑海中已布上了几路棋阵,然后果断下子。 夜风又下了一枚黑子。 两人又下了十余着后—— 夜风两指捏一枚黑子,眉头微微蹙动,凝神而望——他自小精研围棋,这南焰国之中能与他对弈百余回合的人屈指可数,但司洛冰这一局棋劫中有劫,牵涉极多,复杂无比,这一子下去,纵然通吃了一小块白子,却注定失了东西两侧黑子,任他如何计算,都只是作一番弃帅保车的无用功而已! 夜风心中震惊,然后抬首凝望着司洛冰静美绝尘的容颜,眸底渐渐深沉,有了一股强烈的决定:此人,他必得之! 坚毅的唇角淡淡勾起一丝深不可测的笑纹,他将手中黑棋重放至棋盒,淡淡地笑道:“白公子所摆的这般棋局深奥巧妙至极,寡人破解不来,认输!” 话落,大场的人皆暗暗吸气,惊然于眸。 司洛冰内心一阵欣喜,扬起的清眸泛起了潋滟光彩,那由心而发的笑靥比这一园风景更具美态,动人至极。 “在下谢过皇上承让了!现在,可否准悠然离开王宫?”司洛冰起身不忘记礼节,朝夜风欠身,眼底一片欣喜雀跃神色。 夜风高大的身形冷不丁一下子朝她欺近,如星辰的黑瞳像一潭湖水深不见底,唇边勾起一道无法捉摸的弧度——  “寡人答应你,不过——” “呃?” 司洛冰感到自己的心“咚”地跳了一下,小脸因夜风突然袭来的男性气息微微染红——“白悠然接旨——”夜风低沉如磐石的声音突然扬起。 司洛冰微微一诧,困惑凝上眉头,心莫名地不安起来。 她只好跪下,低声道:“草民领旨。” “即日封白悠然为御前侍读,位从六品衔级,特赐玉龙佩牌,出入御炎殿自由!” 话落,周身一片高呼声:“皇上万岁!” 司洛冰却犹如掉进寒窖般,冷颤不止! 一丝被耍弄的怒意自心底骤然腾起,她猛然站起身,美眸释放着艳丽火花:“皇上为何说话不算数!” 夜风凝视着司洛冰,英俊漠然的五官仿佛是冰雕刻出的一样,眸光更是锐利深邃,尤其是眉息之间的刚烈气息不自觉地给人一种压迫感! 许久……久到能感觉空气中一阵阵倒吸的气息! “寡人承诺放了你,但也有权力任用你!”他的声音极淡,听不出任何一丝喜或怒。 司洛冰心沉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深沉令她恐惧……她不再说话,只是别开眼去,心里清楚,与一个古代的帝王争理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死得很惨! 见司洛冰沉默不再说话反抗,只是从那起伏不定的胸口,感觉到她气极隐忍的情绪,夜风淡淡地勾起了唇角,心中竟有股从未有过的快意。 第六节 欲念 子夜时分,御炎殿仍烛火通明。 司洛冰怔怔看着夜风披散而下的黑发,在夜烛中,如一席澈亮的瀑布映花了她的双眸,渐渐她发觉那里还出现小星星,好多,好多……  “咚——” 一声闷响,令夜风立即放下手中批阅的笔,转身过来,当看着眼前的情景,深沉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弧度。 身旁的太监想要上前扶起昏睡过去的司洛冰,被他轻轻一挥手示退。 他微俯身,大手一伸,轻轻地托起了司洛冰轻盈的身体,手掌接触到的柔软肌肤,令他微微一滞。 莹玉凝脂般的肌肤,在烛灯下泛着淡淡的粉嫩,薄翼般的长睫犹如最美丽的蝶微微卷曲颤动着,微微翕合如花般的娇唇,还有那衣领下优美线条的脖颈……夜风顿觉得喉咙干涩,身体涌起一股燥热,竟有种想压她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的邪恶欲念! 想到此,夜风再次惊震自己内心居然对一名男子产生这种渴望? 他暗暗调息气息,将司洛冰轻轻放在自己休息的龙榻之上,手指忍不住地抚上她细腻如滑的肌肤,又猛地惊然自己出格的行为,手指顿了一下,猛地收回! 转身,便看到殿内贴身太监们一双双快跌破眼镜的目光! 夜风脸色一凛,太监们才纷纷慌措地低下头去,屏着呼吸不敢动一下。 这时,一位太监走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为皇上送夜宵来了。” 夜风看了一眼司洛冰,淡淡地说道:“宣。” 随着一阵芬香,一道娇如弱柳的身姿款款移步走到了夜风面前,轻柔唤着:“皇上。” 看着凌秋烟裘狐披风之下一袭露骨粉色轻衫,尽显妖妩惑色,夜风深黑的瞳仁倏然幽沉,猛地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紧接着横抱而起平放在巨大的案桌之上——“退下!”随着一道嘶哑的嗓音,太监们纷纷退下,并关上殿门。 凌秋烟对夜风突然这般炽烈的举动,内心一阵强悸,望着他欺压而下健硕性感的胸膛,和令人心动不已的俊颜,心一片沉醉,不由双腿大胆地勾住那精壮的腰际,微扬起小脸,媚眼如丝,一副娇羞沉醉美态。 夜风凝着身下的女子,脑子却不经然地浮现那张清冷的绝颜,内心陡生烦躁窒闷,扯开女子身上的衣料,低吼一声,没有任何前奏,猛力沉身而进——  “啊……” 凌秋烟惊呼一声,身体却渐渐瘫软化成一汪春水,小脸埋在男人的怀中,轻昂着精心描画的小脸,小手覆上了他健硕的胸膛,娇躯如蛇般在他猛烈的律动下,随着摇曳着媚人姿态,双眼更是迷离地看着男子幽潭般的深邃黑眸,沉醉不已! 什么声音…… 司洛冰缓缓地睁开双眼,羽睫颤动着眨了数下,当眼前的景象清晰地映在如水的眸底时,她震然——  这不是陶然苑! 一道道娇喘吟声混着男人粗重的气息钻入她的耳膜时,司洛冰惊乍地寻声望向内寝帘外——她的心咚咚直跳,那些熟悉的声音令她小脸倏然一片绯红之色。 她不敢喘气,紧紧掩着唇,生怕一丝动静,惊怒了此刻欢愉之中的一对男女。 司洛冰,司洛冰……你怎么这么没用,会昏睡在这里? 不行,再这样待下去,她的小心脏、小耳朵可受不起! 看到帘外有扇微合的窗门,司洛冰眸光微微一亮,遂小心翼翼地爬下龙榻,甚至不敢直身,伏在地上一点一点向窗门挪去——当伸手够到窗棂边时,司洛冰窃喜,却也不由一阵紧张狂跳! 她轻轻地抬起腿—— “哐——”花瓶落地的破碎声! 司洛冰脸色刷地变色,脑子刹时一片空白! “啊——皇上!”女子惊恐的叫声扬起! 夜风微微扬眸,当看到一只腿挂着窗棂之上动作滑稽的司洛冰,眼底闪过一抹兴味的暗芒。 他缓缓地起身,优雅地披上长袍,手指拂过垂落额前的黑亮长发,淡淡的语气中隐着一丝戏谑:“白侍读,为何爬窗?” 他是故意的!绝对! 司洛冰放下悬挂在窗棂上的脚,深吸了一口气,回转过身。 凌秋烟惊呼一声,忙拉起衣衫将自己酥胸半裸的身体裹紧,目光惊愕地盯着司洛冰。 “皇上,微臣告退了。”司洛冰头不敢抬起,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以后会长了针眼,一说完未等夜风回应,便迫不及待地转身仓皇地逃离御炎殿。 夜风黑眸深凝着她慌措的背影,直到凌秋烟轻轻地唤了声,才转身过来。 “皇上,他……怎么会在御炎殿?”凌秋烟看着夜风深沉如潭的眸底,心突地划过一丝疑惑和不安。 “白侍读昏睡殿上,寡人便暂且让他在这里休息。”夜风平静的语气,仿若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凌秋烟美眸倏然一震,皇上居然让一个小小的殿前侍读睡在龙榻之上?! 她不由想到司洛冰那张绝世的倾颜,又偷偷望见夜风此刻嘴角微勾起玩味的笑意,不禁对司洛冰起了莫名的醋意。 看来,这个白侍读真不简单!本宫一定要好好关注此人! 那日之后,司洛冰看到夜风,脑子总会想到那一夜,心里极为别扭,更不敢正眼看他。 而,夜风自那一夜,对司洛冰莫名的霸占欲几乎到了让南焰王宫上下人惊乍的程度,凡事必让她在身侧陪同,而且深夜时常让司洛冰陪着他对弈,就只差陪睡了! 或许,因为整日面对夜风,心神凝聚过多,司洛冰暂时忘记了在轩辕宫那些伤痛的回忆。 今日,南焰国有外国使节前来,夜风摆宴御花园,命司洛冰和一些重臣作陪。 偌大的御花园,用汉白玉彻成的石花园拱门,园内更是青石假山置景,园中央是一汪碧湖,湖心停着一艘精致的画舫。 绕过长长的曲廊,远远便望见富丽雅致的“万寿亭”,这正是今日盛宴之处。 司洛冰一路跟着,走在前面的夜风突然停住了脚步。 “啊——” 一直低首的司洛冰猛地撞进了夜风宽厚的胸膛上。 夜风好笑地扶住司洛冰,低沉的嗓音却含着一丝宠溺的口气:“走路都不好好的。” “谁让你突然停下的……”司洛冰俯着头低声喃喃道,更不习惯与他靠得太近,下意识退了一步。 夜风笑着,也不与她计较,转身抬步上了亭台。 亭台内,一位早等候于此身穿西域服饰的中年男子上前,朝夜风握拳捶胸躬身一揖——“西凉外使安达参见南焰国皇帝!” 西凉?! 司洛冰心猛地一跳! “外使免礼,赐座!”夜风锐眸不着痕迹地扫过司洛冰微变的脸色,淡淡地吩咐道。 “谢皇帝。”安达微谢礼,大方落座,朝身后侍从微一扬手——身后侍从立即捧着一份红色折子呈递上——“皇帝,这是我们西凉大帝亲自为南炎公主准备的聘礼及公子的生辰八字,请过目。”安达躬身,亲自将折子呈到了夜风面前。 南炎公主?难道是夜筝! 莫非是政治和亲……可是,是和西凉哪位公子缔结姻亲? 司洛冰暗暗想着,夜风看了她一眼,深澈的黑眸将她怔然的神色一并尽收眼底。 “白侍读,来,为寡人念念礼单!”夜风淡然吩咐道,沉邃的眸底令人无法探知。 “呃……是。”司洛冰恍神,心绪复杂地接过折子,展开——“西凉长公子才情横溢,品性温良,欲与贵国南炎公主喜结良缘……”司洛冰抓着折子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颤抖不已,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是他……白大哥! 此刻,千百种滋味齐齐涌上胸口,情绪汹潮如潮般瞬时席卷了司洛冰的心,耳边再次扬起那日出牢时,男人在她身后绝望凄怆的唤声,司洛冰的心猛然地疼了起来……一向冷清的眸光变得零乱凄然,水雾渐渐泛起,蒙住了司洛冰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段天歌痛楚恨意的目光在她脑中渐渐清晰……“这……”司洛冰的失神之态,即刻让安达和亭台众人不由困惑惊诧。 看到她陡然忧伤的小脸,夜风心头划过丝丝微疼,一种怜爱之心油然而生。 “白侍读最近陪寡人批阅公文,许是累了,来人,送白侍读回去休息。”夜风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司洛冰下意识地点点头,她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百转千回的情绪而泪如泉涌。 她慌忙离开,连步子都显得有些踉跄。 路上,她借口遣走跟随太监,紧紧捂着痛得无法呼吸的胸口,终于忍不住,埋头一口气跑到了湖岸边……  白大哥……真的是你吗? 冰儿,好牵挂你…… 想到那日在地牢凄然分开,和段天歌痛楚的嘶喊,她仰起脸,泪便自娇美的脸颊,倾泻而落……  良久…… 待渐渐地宣泄了激动后紊乱的情绪,司洛冰才神情低落地往陶然苑方向走去。 刚一踏进门—— “白公子!” 一道急切娇柔的声音迎面而来,下一刻一双凝白纤手陡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两袖:“白公子,你带着夜筝出宫吧!我们浪迹天涯,做一对仙羡美眷?” 司洛冰抬头,撞见夜筝一双凄惋深情的水眸,内心漏跳了一下。 “我……”司洛冰觉得头痛欲裂,一想到夜筝不日将远嫁段天歌,心头再次零乱如麻。 “你难道不喜欢夜筝吗?莫非白公子有心上人?”夜筝美眸滚着水雾,期待地直直望着司洛冰。 “公主,对不起……我无法喜欢你。”司洛冰咬咬牙,狠心地道出实情。 夜筝乌亮的眸顷刻犹如破碎的水晶般,清泪从眼角滑落不止,抓住她的手陡然放开,踉跄地退着步子——“你为什么这样残冷!连骗我都不行!……白悠然——我恨你!我恨你——”夜筝苍白的唇颤抖着,手指着司洛冰突然撕心裂肺地痛喊道。 看着夜筝痛楚的小脸,一股愧然深深地涌上心口,司洛冰想上前安慰,夜筝甩开她的手,热泪哗哗直流,泄愤道:“白悠然,本公主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的!” 说完,她抹去眼角的泪水,朝苑外奔去。 司洛冰抚着胀痛不已的额角,心沉到了谷底…… 第七节 洒醉 夜,寂然无声,风中忽明忽暗的烛火,仿佛在默默流泻着一股伤感的情绪。 司洛冰倚着窗棂,仰头望着苍穹,玄月以一种清冷的姿态高高悬挂天幕间,静默凝视着世间万物,冷看着红尘中在爱欲中挣扎的痴男怨女……心绪烦乱的司洛冰,缓缓地走出了陶然苑,任自己沐浴在这片银色的光华之下,默默地让自己悲伤的情绪得到释放……静静地闭上双眸,她似乎能感觉到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将自己圈在怀中,那熟悉令人颤悸的气息,那让她安心的温度,那低低充满魅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唤着:“璃儿,我的璃儿……”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司洛冰低低地吟着这首自己最爱的爱情诗,那种无望的凄凉自她眼眸底倾泻而出……此刻,天际边一颗流星在暗夜长空划出一道绚烂如梦的光华,只是短暂的流光溢彩,瞬间便淹没在漫漫的黑夜中了……澈,为了相遇一场这样如梦如幻的爱情,我们用了一场轮回的时间。可是,我们的爱不过是沧海明月,蓝田日暖,注定不过一场最温馨最华丽的幻梦……思念,仿佛是渗透进骨髓无药可解的毒药,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伴之而来的疼痛渐渐地,渐渐地淹没了司洛冰的全身……一阵冷风吹过,司洛冰感觉脸上冰凉一片,泪恣意地划过娇美的脸,冰凉的唇,和白皙的脖颈……月华凝白,倾泻在夜下女子的异常空灵凄艳的小脸上,透着淡淡的哀伤,越发显得清美,有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惊艳。 司洛冰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丝毫未察觉到一双猎鹰般的眸子已经紧盯着她很久了。 夜风浓眉微蹙,扬手制止侍卫上前阻拦司洛冰,一双深沉的眸直望着不远处的身影。 她口中低吟的情诗,是发自内心的思念与痛楚,清澈眸底那泛着凄楚的水波,令他的心跟着紧紧地揪在一起,仿佛有一根细却坚韧的线,缠绕着他的心,越来越近,直至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微微绞痛着。 他的哀伤,他的忧愁,是为了谁?轩辕国中有什么令他这般伤然牵挂? 他突然想到了今日在万寿亭她的失态,莫非他果真对夜筝有情? 一想到此,夜风直觉得胸口陡然心烦气闷! 这怎么可能!他惊震自己的情绪竟被一个小小的侍读所左右?这太可笑了! 仿佛为了逃避自己心底奇异的情绪,他手指紧捏着玉杯,仰头猛地灌了一口烈酒下去,然后,扬起眸,目光再次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人。 皎洁的月色下,他一袭青衫,飘逸洒脱,那倾城之色的侧颜对着他,洁白的肌肤仿若上好的丝绸,又像最名贵的珠宝玉石般完美无瑕,令他舍不得移开目光……那双眸子仿佛是灼灼闪光的墨玉,倒映着星辉流泻,蒲扇般的睫毛扑闪着,一下一下地撩动着他的心,又轻又柔,却足已令他失控! 骤时全身的血液仿佛汇聚到了心脏,一颗强力的心脏因他而跳,因为他而痴迷……夜风不禁感到眼前的景中人,美得像一场梦幻,他分明是上天偷偷下到凡间的仙子,否则,他怎可这般出尘的绝美……他心神一阵激荡,似乎能感受到轻抚他细腻如滑的肌肤,是怎样惊心动魄地销魂……  “啪——” 酒杯在夜风手中猛然碎裂,碎片刺入他的掌心,血珠渗出,微痛,这才唤醒了男子的失魂迷情! 想到刚才自己脑海中的幻觉,夜风幽深的瞳孔猛一缩紧,仓皇地甩掉酒杯碎片——  “咣——” 脆响惊震了沉寂的夜,惊震了正凝思哀凄的人儿。 司洛冰错愕地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亭子里似乎有两道黑影,只是被树影遮住,她才没有察觉。 “谁?” 她心头莫名一紧,迟疑着朝那边走去。等她走近些,才赫然发现那道伟岸颀长的、散发着凛冽气息的身影竟是——夜风,而他身后站着一位近身侍卫。 她心猛地一跳,竟下意识地扭头就要离开。 “站住!” 一声威吓令司洛冰身子猛然一颤! 此刻,司洛冰根本没有任何心情来应对夜风,于是深吸一口气,她转身俯首低声道:“皇上。” 墨如玉般的鹰眸紧紧凝着眼前的人儿,夜风几乎有种想拉她入怀的欲望。 “见了寡人,为何要躲?”深沉的嗓音淡淡地透着一股醇香的酒味,扑入鼻息,不禁让司洛冰一阵颤栗。 “微臣只是生怕惊扰了皇上赏月饮酒的雅兴。”司洛冰平静地说道。 夜风眉头微微蹙动,睥睨着他,高深莫测地突然说道:“白侍读今夜似乎也极有兴致,不如陪寡人一起喝酒吧!” “什么?” 司洛冰惊愕地抬头,对上他的深眸后又慌忙低头,咬了下唇轻声道:“微臣不会喝酒!” 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夜风冷冷地勾唇,锐利的深眸逡视着他——“白侍读俊美绝色得不像男子,未想在喝酒上,也是这般扭捏?” 司洛冰顿时语塞,她本来就是个女子嘛,要不是为了自保,何以扮成男子,未想还是惹了这么多无法脱身的麻烦! “皇上,微臣实在不胜酒力,唯恐在皇上面前失态!”司洛冰不卑不亢冷静地回道。 “那么寡人要是命令白侍读坐陪呢?”冷眉一挑,夜风幽深如海的眸底闪烁着暗芒。 今夜,他非要试他一试! “这……是。”司洛冰身子微微一震,不知夜风今晚为何这样执著,心不免有些不安起来。 司洛冰咬咬唇,只得壮着胆子步上台阶。 当司洛冰由他身边经过,那清新的香气沁入鼻息时,夜风深沉的眼底,不可抑制微微闪动下狡黠的光泽。 侍卫为他们斟酒,夜风执起玉杯,漫不经心地送至唇边,声音不缓不慢的:“白侍读对公主和亲一事有何看法?” 司洛冰心猛地一紧,捧着杯子的双手微微一滞! 夜风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勾唇一笑:“白侍读似乎有些紧张?” “没有,公主和亲是南焰国与西凉国长久缔结盟国最好的方法,何况……西凉长公子德才兼备,公主一定会幸福的……”司洛冰凝视着杯子清洌的酒,强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平静地说着。 “白侍读深明大理便好。来!为夜筝的幸福干一杯!” “……是。”司洛冰下意识回道。 “来,倒满。” “喏!” 酒注入杯中时,一股过于浓烈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醇香令人沉醉。 不经然,司洛冰便想起那次在惋情轩中饮酒的情景,胸口一窒。 “怎么?怕了?”他眼中的慌色被夜风尽收眼中,他淡淡地问道。 “……” 司洛冰微闭双眸,心倏然疼痛! “白侍读有心事?”询问的语气,却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焰,深海般的眼神,闪着诡异的暗芒。 司洛冰深吸了口气,突然扬起眸子,朝夜风举起酒杯,笑了笑,眼角闪着晶莹:“皇上,臣为公主和……长公子的幸福,为南焰国和西凉国的永远安康富强祝福!” 话落,司洛冰端着酒杯,紧闭双眸,仰头直灌入喉中! “咳咳……” 司洛冰猛地咳了起来,直感觉一股呛烈的辛辣味灼烫了胃,渐渐随着血液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眼眸都滚出热泪。 夜风幽黑的眸不动声色地凝着他——司洛冰小脸顷刻泛着绯红,清眸映着月华星辉,樱唇因浓烈辛辣的酒味微微翕合,微呼着气,举了下空杯,对夜风嘴角边漾开了凄艳的笑:“皇上,微臣喝了……” 望着她呛红了的娇媚异常的小脸,夜风身体不由得一绷,欺近她问道:“这酒是西凉外使专程从西域带来的,如何?” 司洛冰擦着嘴角,神态中透着一股子无邪的性感,笑道:“好……” 酒果真是好东西,那微醉的感觉麻痹了内心所有的痛楚……“既是好酒,就多喝点,别辜负寡人的心意。”夜风心底突然腾起一股邪恶的念头。 洒精渐渐地在司洛冰身体中起了作用,她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脑中那一张狂狷冷霸的脸却渐渐清晰……她不由苦笑一声,脸上怆然之色再无掩饰,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当呛人的辣味再次滑过喉咙时,心却犹如刀割般疼得难受。 他眼底流泻而出的痛苦和凄凉,令夜风心里狠狠一震! 那股熟悉的怜爱之情又从心底直窜而起,夜风紧蹙眉头,目光紧紧凝着眼前的男子——娇柔的小脸绯红一片,红唇因酒而变得微微湿润,泛着盈盈水光,就如待采的水蜜桃,看上去诱惑至极。 夜风难以自持地呼吸一窒,下腹也渐渐流窜着一股强烈的热流……强制压下这股令他都尴尬仓皇的异样感觉,夜风转过脸不看她,随意淡问着:“寡人强让你留在王宫,你还怨寡人吗?” 司洛冰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许久才意识到夜风正在和自己说话,无力地摇摇头:“怨?” 对一颗碎过的心来说,还有什么比被心爱的人狠情地贱踏自尊来得痛! 夜风轻轻地托起她柔软的下巴,声音低低地更像是对自己喃道:“寡人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神智越来越不清醒,司洛冰试着甩甩头,眸光一片迷离地凝视着夜风,透着眼前的一张过分熟稔的俊颜,司洛冰仿佛看到大哥正噙着温柔的笑看着自己,下意识地伸出长臂,搂住夜风的脖颈,紧贴着他的胸口,娇憨低喃道:“哥,真的是你吗?” 夜风被他这一行为惊震住!连身后近身侍卫也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感受着怀里的温软,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清幽香气,像迷情药般蛊惑着夜风的内心……司洛冰舒服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如泣如吟:“哥,你带冰儿回去吧。冰儿好累,也好疼……” 夜风幽黑的眸越发深沉,双手却下意识紧紧搂住了怀中的人儿。 当他娇柔地叫着别的男人时,夜风陡然腾起妒意。 “寡人不会让人将你带走的!”夜风低沉的嗓音透着坚决。 司洛冰微微地仰起头,微醉醺然的小脸具有别样风情,楚楚动人,她低低笑了笑,惋惜地叹道:“你的语气怎么和他好像?” 他?夜风皱眉。 “在这个时代,冰儿好孤单……不,以前冰儿还有白大哥,可是冰儿害了他……”司洛冰抱着夜风,又哭又说的。 夜风虽不明白她嘴里到底在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这一刻仿佛等了很久似的,再也不愿放开! “如果孤单,就来寡人的身边……”夜风贪婪地吸着她发丝上的清香,低沉的嗓音自喉咙深处低低溢出,似情人般低喃。 此刻,他方知,不仅是她醉了,自己的心也醉了……司洛冰淡淡地笑着,眼角闪现着晶莹的泪光:“可是,哥,你要结婚的,会有妻子,会有孩子,怎么照顾冰儿一生一世?” 说完,司洛冰将头更深地埋进了温暖的胸膛里,享受着鼻息间好闻的松木香气,慢慢地闭上双眸:“哥,你香水换了?不过很好闻……哥,这肯定是个梦……梦醒后,哥就会不见了,而我还在这个时代,怎么也回不去……” 夜风微微皱眉,为何自己听不懂他的话呢? 泪一点一点湿透了夜风胸前的衣襟,令他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地紧紧拧着,隐隐发疼。 渐渐地耳畔传来淡淡的清浅呼吸声,司洛冰嘤咛一声,像只小猫般往他怀里蹭了蹭,嘴里模糊不清地喃语着什么。 夜风僵着身子,久久未动,这种感觉犹如轻薄的羽翼拂过他的心尖,潺潺的溪水淌过心房一般,内心深处一块坚硬的冰慢慢地融化……他轻轻地托住他的脑袋,深眸就这么凝视着他,眼神由最初的迷茫变为怜爱……如水的月光倾泻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泛着几乎圣洁的美,此刻的司洛冰纯如玉石,洌如清泉,仿若一股清洌的溪水缓缓注入他的心湖。 司洛冰酣睡的小脸,莹玉般的肌肤因酒精泛着诱人的绯红,更添了分浑然天成的娇媚。 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神态风情万种,微张的红唇,如同毒药般吸引着他……喉头一阵哽动,夜风不受控制般,心仿若受了某种蛊惑般,大手缓慢地抚上他的脸,渴望而小心翼翼,像生怕惊飞了一只停落于花间美丽的蝴蝶般。 指尖下细腻如玉的肌肤,冰清润滑,吹弹可破,令人触碰了,便沾了毒药般,再不舍轻易放开……一向幽深的眸渐渐染着一丝奇异的光,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唇轻轻地覆上——“皇上——”一道惊呼声在清冷的空气中划破,带着丝丝颤抖! 夜风陡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唇几乎可以感觉到那近在咫尺间的清甜芳香……可是,他竟然对一名男子起了欲望,他疯了吗? 他脑子顿时混乱,胸口只觉窒闷异常,将司洛冰的头轻轻放在案桌上,抬眸,眼底一股无名怒意倾泻而出——凌秋烟看到夜风那幽黑至极的眸光,身子再次颤栗了一下,“皇上……” “什么事?”语调压抑至极,透着莫名的烦躁! “夜深了,臣妾送参茶到御炎殿,才知……才知皇上来了花亭。”凌秋烟微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道,眼角却带着一股子复杂的情绪,她看了一眼前面沉睡的司洛冰。 自从司洛冰进宫后,南焰帝几乎夜夜留宿御炎殿,起初她以为只是皇上公务繁忙,但久了,听说皇上也未曾到其他妃嫔处,于是招来殿前公公一问,哪知南焰帝竟是和一名侍读常常对弈到天亮,心中顿生疑惑,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强烈的醋意! 今夜她特地寻了个借口前来,竟遇到南焰帝正欲对一名男侍读亲吻的画面! 难道南焰帝好上了男风?想到此,凌秋烟的心猛地颤栗了一下,小脸顷刻变色。 夜风锐芒如射线般直直穿透凌秋烟,语气却低沉平静:“难为皇后了,是寡人许久未曾去看皇后了,冷落了你。今夜,寡人便摆驾凤宁宫。” 听罢,凌秋烟不由暗暗惊喜,莫非自己猜错,可是明明看到……她不由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醉卧在月光之下的司洛冰,心微微一颤,绝尘美丽的容颜,哪像一个男子,分明就是女子该有的俏容。 夜风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地裹在司洛冰身上,深眸闪过一丝温柔,转身,眼底一室平静,淡淡地命令道:“走吧。” 见夜风对一名男子出奇地好,凌秋烟微微压下心底的不悦,低低地应了声:“是。” “白侍读,白侍读,你醒醒……” 好吵…… 司洛冰嘤咛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白侍读,你醒了。天都快亮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一位太监耐心地叫醒了她。 “这里?”司洛冰迷蒙地望了望周围,自己竟然在花亭睡了一夜? 她用手按了按胀痛的额角,微微凝神后,才蓦然记起自己昨夜和夜风在这里喝酒的事。 喝酒?! 她陡然瞪大了美眸。 她一定是喝醉了,可是,到底有没有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司洛冰心绪纷乱,晃晃脑袋,沉重胀痛,除了喝酒的一些零乱画面,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她微微起身,身上的黑色袍子滑落了下来,她俯身拾起,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她认出了这是夜风的,心湖不禁微微波动了一下。 等等……松木香气?! 脑子渐渐腾起了一些模糊的画面……莫非她根本没有做梦,错将夜风当大哥了!似乎还感觉到令自己温暖至极的怀抱……  清澈的眸子再次倏然瞠大! 她竟然……竟然抱了夜风! 此刻,司洛冰真有种立即撞墙的欲望! 酒,果真是乱性的玩意儿! 司洛冰紧紧咬着唇,不由想到上次醉酒后对段天歌做出的奇异行为,心,又疼痛了起来。 而此刻,凌波轩内,烛火摇曳隐隐约约映着一道娇影,只见她轻轻披上罗衫,纤纤玉手撩开紫色的纱幔,凝着一室的清冷,秀眉拧紧。 南焰帝竟然在凤宁宫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匆匆离去。 “皇后,皇上回御炎殿了。”一位宫女从暗处走来,低低地禀报着。 “回御炎殿了?”下半夜,凌秋烟的声音如一缕轻烟,似有若无,仿佛是在对自己轻轻地疑问。 黛眉更加深锁,玉洁的脸淡淡地染了一些疑色。 此刻,她宁愿南焰帝去了任何一位妃嫔宫苑,却也不想是这种答案,她们的帝君果然被一名清尘绝容的男子迷惑了吗? 虽然南焰帝对床帏之乐一直很淡薄,但温香软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都不会抗拒,而今天素来懂得怜香惜玉的夜风竟这般出奇地丢下早已迷情深醉的妃子而去。 凌秋烟捂着胸口,脑子再次浮现花庭的那一幕,心不禁一紧! 不行!她绝不能让这种荒谬的事情发生! 第八节 残害 几日后,便是南焰太后寿辰。 南焰太后慕容静乃前朝大将军慕容远的女儿,系轩辕澈生母羽妃的亲姐姐,凭借着慕容家族在京都玉衡无可比拟的军权,而顺利执掌凤印! 前朝南焰帝年轻时因病驾崩,可以说,这南焰政权俱掌握在慕容世家手中,太后慕容静更是权倾南焰后宫! 司洛冰没有想到夜风居然让自己陪同一起参加寿宴。 喜气的红纱宫灯将黑夜点亮如昼,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欢歌曼舞之中,热闹非凡! 万寿亭更是张灯结彩,百花齐放,焰火璀璨,亭台上前来贺寿的大臣和王宫贵胄们纷纷向太后进献寿礼。 “皇上到——”太监扬声道。 群臣立刻安静下来。 殿堂之上,出现夜风伟岸的身影,他淡淡地勾着笑容,在他的身边,则是身着一袭青袍的司洛冰。 今日夜风乌发束着黑色丝带,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较往日的深沉平添了几分慵懒之态。 而司洛冰一袭青衣,俊美绝尘,紧随夜风之后,如何看都不像一对君臣,更仿若一对才子俊人! 因而,他们一出现,自然成了这盛宴之中最亮丽的风景! “风儿给母后请安,祝愿母后生辰快乐,千岁万福!”夜风上前来,微微一欠身,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地扬起。 而司洛冰却是跪下请福,她分明感受到大殿之上无数双奇怪的眸光直盯着自己,令她周身不适。 太后扬着笑:“好好,平身吧。来人呐,赐座!” “谢太后!”司洛冰恭敬地一道,起身。 夜风阔步上前端坐于太后身边,凌秋烟一身华美礼服,妆容精致典雅,上前微微欠身:“皇上。” 夜风淡淡点头,执起她的纤手入座身侧,目光却追逐着在不远处入席的司洛冰。 “这便是皇儿御封的侍读吗?”太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了然于心,一双好看的单凤眼眸微微一扬,带着一股尊贵不容直视的气质。 夜风只是淡淡地笑着,却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殿上舞姬跳着优美的舞蹈,乐队吹奏着乐曲,王公大臣们一边欣赏着舞姬惊艳的舞蹈,一边享受美艳女仆手中的美酒,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白侍读。”一道熟悉的声音扬起,司洛冰抬眸寻声望去,只见夜筝目光流溢着一股子复杂的情绪看着自己。 司洛冰忙起身,低声唤道:“公主。” “本宫想请白侍读饮一杯!”夜筝说完,径直上前往司洛冰玉杯中斟满酒,举起递到她的手中。 司洛冰微微一惊,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望着夜筝涌起一股久久无法排解的愧然。 “公主,微臣不胜酒力,恐怕……” “怎么,连这点儿面子也不给本宫吗?”夜筝适才哀伤的目光陡然变得狰狞。 “我……”司洛冰话哽在喉咙处,不知如何向她解释。 远处夜风见状,眉微微一蹙,正欲起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摁住了他——太后淡淡地笑,朝夜筝微微斥责道:“筝儿,不得胡闹!” 夜筝将眸光转向台上的太后和夜风,眸光渐渐变得凄哀:“母后和皇兄都好狠的心,将筝儿嫁给一个伤残之人!” “放肆!”夜风浓眉一拧,低声喝斥道。 闻言,司洛冰的心再次被撕裂,痛得连呼吸都难以忍受。 伤残?夜筝竟然这样说她的白大哥!不允许,绝不允许……“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只想让我做牺牲,西凉长公子除了是嫡子外,就是一个废物——” 话未落,空气中突然扬起一道响亮的耳光声! 一切声音骤然停止,空气中凝滞着一股沉重的气息……夜筝捂着左脸,美眸瞠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司洛冰——司洛冰望着自己举在空中的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无法压抑挥手打了夜筝! 脑子轰然一响,她怔怔地对望着眼前痛恨的目光! 夜风似乎也没有料到司洛冰突然出格的举动,心底惊诧万分,目光困惑地凝视她苍白的脸,渐渐转为幽沉。 “大胆臣子!给哀家拿下!”太后脸色一沉,喝声命令道。 话落,数名侍卫上前架住了司洛冰,而她没有一丝反抗。 此刻,夜风微微蹙动眉头,缓缓起身,走至司洛冰面前——伸出手,轻轻托起她柔软的下颏,嗓音低沉地直直压迫在心口上,一股压抑的气息深深围拢而来——“寡人没记错的话,你已经第二次为他失措……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夜风陡然欺近她的脸庞,深深地吸着她身上一股独特的清新味,犹如雨后的莲花,目光紧紧凝住她的脸。 缓缓地抬起眸,焕散的瞳仁微微有了焦距,只是那仿佛被打碎水晶般零乱悲辛的眸,让夜风狠狠一震! “还不带下去!”太后目光凌厉,怒喝道。 司洛冰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落在了夜筝身上:“公主,对不起……我从没有想过伤害你。” 夜筝眸光羞愤,含着泪走上前去,突然扬手朝司洛冰脸上甩去! 一道鲜红的掌印顷刻火辣辣地灼烫了司洛冰所有的感官,她微微地转过脸,淡淡地笑着,那漠凉的目光令夜筝和夜风都微微一震。 “你笑什么?”凝着眼前自己动情的男子,想到在江夜船上危急时刻,他紧紧抓住自己小手的感觉,夜筝的泪滚落了下来,颤抖着问。 “我的命是公主救的,就算你现在要回,我也不会有怨言的……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司洛冰淡淡地说着,眸光裹着令她看不透的伤然之色。 “你想求本宫什么?”夜筝下意识地走近他。 “请求……公主和西凉长公子一定要幸福……”司洛冰看着夜筝,清眸锁着一室烟波,令人心尖颤动。 才情俊逸的公子和灵动美丽的公主,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不是吗? 夜筝目光一时怔然,望着司洛冰眸光流溢的真挚,竟一时无言。 夜风欺近前去,两手沉沉地落在她柔弱的双肩上,声音低低的,却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告诉寡人——你的真正身份!” 此刻,他多么希望她告诉自己……她是女儿身!那么,他一定不顾一切地留住她! 这张镌刻如大理石般刚毅的脸庞,总令司洛冰感到一阵恍然……可是,纵使是相似的容颜,却无法带给自己心安。 她深知,这个掌握皇权的男子,想要自己不过出于一种征服欲,只是在满足得到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而已! 于是,她淡淡地笑了笑,语气轻轻的:“皇上,我就是白悠然啊。” 夜风鹰眸微缩,按在她肩上的手倏然紧了! 太后看着自己一双儿女,竟为了一名身份可疑的男子神魂颠倒,想起凌秋烟告知夜风近来一切的失常行为,不由怒气腾起。 “好个惑人妖孽,来人,给哀家立刻拉出去杖毙!” 话落,殿中三人大惊! 司洛冰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死法,只是在历经悲怆之后,那一颗寒凉的心已抵过对死亡的恐惧! 夜风的心不由一痛,正欲开口阻止,此刻——“不要……母后!”夜筝突然失声叫道。 “筝儿,这男子对你这般无情和无礼,你还要辨护吗?”太后冷然地说道。 “我没有想为他辩护,我只是觉得让他死得太过便宜了,我要让他陪我去和亲——作为一个宫奴!”夜筝目光复杂难辨地看着司洛冰,凄恨地说道。 “夜筝,你——”夜风一想到司洛冰会离开自己,胸口窒痛无比。 太后凤眼微眯,透着高深莫测的光,凝视着殿中三人一会儿,随后,淡淡一笑道:“我的筝儿,看来比哀家更懂得如何惩罚一个无情之人,好!哀家准了!” 夜风紧紧攥着身侧的拳头,强迫压下想将司洛冰拉进怀中的冲动,眼睁睁地任由侍卫将司洛冰拉下去,脸色变得分外凝重,灌入喉咙的烈酒都变得如此苦涩难咽! 慕容世家掌控着整个朝野最大的兵权,太后的野心更是无时无刻渗透着南焰政权,他,就算是一名帝王,却仍羽翼未丰,任由心中最在乎的人被带离,夜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撕心裂骨的疼痛! 但,他除了忍,别无选择……不一会儿,万寿亭再次歌舞升平,一派欢歌笑语……只是这样灿烂的夜,有太多人的心湖已被打破,不能再平静…… 寒风透过残破不堪的窗门直呼呼灌进来,夜凝沉,映在窗门上的树桠枝影,如魔影般,晃动着,似乎下一刻便会吞噬一切般。 司洛冰苦笑着,这样的经历太过熟悉,让她几欲心酸掉泪。 在这个时代,她真的感觉自己竟是这般的渺小,生杀予夺,只在于权力的一瞬之间。 想到,要随公主的和亲队伍去西凉,司洛冰心绪复杂纷乱。 她牵挂段天歌,时时刻刻!这无关爱情,却是一份深入骨髓的思念,犹如自己分别许久的亲人……她不知道公主口中所谓的伤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心为段天歌疼着,她想这也许会是一辈子……  “啪——” 门被狠狠地踹开,冲进数名气势汹汹的太监和宫女。 “你们要干什么?”司洛冰惊诧地看着这些人,心突突直跳。 为首的一句太监上前走了几步,微俯身,脸上挂着冷笑,尖细怪异的嗓音缓缓地扬道:“白侍读,太后下了意旨,宫奴要有宫奴的样,可是你长得过于俊美,怕到了西凉会给公主惹是非,就命杂家给白侍读整个形。” 司洛冰目光惊悚地向他身后望去——小太监托盘上来,一把利刃闪着诡异的冷光……不!她宁愿死,也不要这般毫无尊严地被毁去容颜!这……太残冷! 司洛冰紧握拳心,陡然向那为首的太监袭去,趁那些太监宫女错愕之际,忙向门口逃去——门口处突然闪现一道身影,手掌利落狠劲地朝司洛冰颈部劈去。 司洛冰昏迷前,看着那张模糊的丽颜,心沉到了谷底,接着陷入黑暗,失去了知觉! “皇后娘娘!”太监冲出柴房,待看清来人,忙下跪。 “起吧。太后的懿旨不是还没办吗?”淡冷的声音划过清寒的夜色。 “是。来人,拖进去。”为首的公公起身微欠身,捏着细嗓音命令道。 夜,沉邃得犹如猛兽,张牙舞爪,獠牙森森,黑暗地吞噬一切! 月,渐渐隐于云层后,似乎不忍看到这人间惨剧……  “啊——” 一道凄厉的叫声蓦然划过苍穹的天际,透着无尽悲辛、愤恨和绝望……夜筝掩唇,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泪止不住哗哗滚落! “公主,都看到了?”轻柔的声音淡淡地扬起。 夜筝从暗处走出来,身体因悲伤和愤怒,激动地颤抖不停——“为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做!”夜筝哭颤道。 凌秋烟眸光一片凝色,缓缓转过身子,看着面前哭泣的女子,淡淡地回道:“公主,你不觉得他的美是一种祸害吗……” “你们太残忍了!”夜筝抹掉脸上的泪,心里疼痛无以复加。她恨他的无情,却从未想过他死,更没想过要他这样残酷地活着。 凌秋烟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苦笑,不再说什么,留下夜筝一人,走进了前方夜色中。 “啪——” 玉杯混着一股浓烈的酒香,狠劲地被摔在墙上,碎片飞溅,发出尖锐破碎的声响! 夜风修长有力的手臂抵在案桌前,目光幽暗阴戾地瞪着面前一位玄衣侍卫,压抑的低吼声,嘶哑而痛楚——“你——竟然让她们毁了他!” “卑职迟了一步,是卑职的错!请皇上降罪!”玄衣侍卫低着头,不敢直触夜风寒冽的眸光。 案桌上的大掌渐渐收紧,关节泛着青冷的光。 良久…… 疲累沙哑的声音缓缓地在静谧的大殿中扬起——“路上,寻机将她送走吧,除了轩辕和西凉,越远越好……不用告诉寡人!” 她从轩辕国背井离乡而来,一定不愿意再回去!还有西凉,一股莫名的酸意在夜风心底慢慢滋生,那个人究竟和他什么关系!他竟然邪恶地不想让他们见面! 夜风说完,胸口就像被顿然掏空一般,怆然地跌坐在龙椅之上……白悠然,寡人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当难以言状的痛意钻心般撕裂着自己的每条神经,司洛冰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睛,茫茫然,几丝阳光穿过门窗,碎碎地落了一地。 她微用手背抵在了额角,待视线渐渐适应,才无力地垂下手臂。 痛,无休止的痛…… 司洛冰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惧,她渐渐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可能遭受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渐渐地,她清晰地感觉到疼痛来自脸颊,她的心猛地一沉! 手颤抖地抚上脸上肌肤,轻轻一碰,立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刺痛! 我的脸! 惊骇地看着莹白的指尖渐渐染上了刺目的鲜红,司洛冰心猛地一窒,有种快死掉的感觉! 这刻,她慌了!惊悚如魔鬼般正一点一点地啃啮着她的心……他们到底将自己变得如何面目全非! 司洛冰强忍住剧痛,用力地拖着酸沉的身体爬向紧锁的门——  “……” 声音堵在喉咙发不出来! 不,不—— 司洛冰捂着脖颈,惊骇地晃着头,竭力嘶喊着,只是清冷的空气中除了压抑沉闷的“呀呀”声,再无其他……身子沿着门板,陡然无力地滑落在地! 司洛冰紧紧蜷缩成一团,柔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如断线的珍珠,无法止住! 她们,果真毁了她,比死还可怕的惩罚……  许久,许久…… 门外的锁清脆地动了几下,然后,门被轻轻打开——光线照射进来,连带着一股寒冽的冷风,司洛冰下意识地蜷紧身体。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将她揽进了怀中,同样纤弱的身体,却带着些许温暖。 “白大哥,筝儿对不起你……”低低的嘤泣声掩盖了所有语言。 司洛冰任由夜筝抱着,因为除了感知这能获取一点温度外,她已经毫无知觉了……良久,夜筝才轻轻放开她,从袖兜中取了一瓶药出来。 看着司洛冰脸上鲜血染红的伤口,看着她一双涣散的瞳仁,她几乎又要再次哭出声来! 她紧紧咬着唇,忍住胸口袭来的悲痛,落泪不止,小心翼翼地为司洛冰上药。 “白大哥,你放心,到了西凉后,筝儿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就算真的治不好,筝儿永远不会放弃你,筝儿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夜筝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抱着司洛冰嚎啕大哭起来。 第七章 恨别惊心 曾经缱绻缠绵的柔情,曾经地老天荒的誓言……原来终抵不过这咫尺距离! 第一节 和亲 一月后,吉日。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夜风和安达外使骑马走在最前面,夜筝坚持让司洛冰与自己同坐在马车内。 尽管西凉外使心有诧异,但念及只是一个残颜聋哑之奴,便没有多放在心上。 车内,两人彼此无言,只剩下车轮碾过石子路“吱呀吱呀”的响声。 此刻,每个人心底犹如压着一块磐石般,千斤沉重! 送亲的马队慢慢停下,夜风对安达微微揖礼说道:“外使,寡人便就送到这吧!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安抵达西凉汴都。” “谢皇上!”安达大使抱拳回礼。 “皇兄……”夜筝已从车内走出,满眼泪水,不舍地望着前方的南焰王宫。 夜风走上前,抱住了她,低低地说道:“筝儿,你生性直率刁蛮,以后要好好改改脾气。” 夜筝抱着他,早就哭成了泪人儿。 夜风深眸凝着前方车帘,深深抑制住内心一股想掀开的冲动,握在夜筝肩膀上的手紧了又紧。 一个月了,除了有专门太监每日向他汇报司洛冰情况外,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渴望,没有去见他。 天知道,当听到他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形如枯槁之时,他几乎有种想放弃一切,带着他远走高飞,避开所有伤害,只有他和他……但,终究自己的灵魂深处还是冷酷的……除了害怕太后继续加害于他外,他深知身为帝王对一名男子奇异的眷恋,为天下所不容,理智令他压下心底这股痴狂的念想。 “你,好好保重!”夜风放开夜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却凝着那静默的车帘,低声说道。 突然一阵强风吹过,卷着沙尘,也扬起了车帘——许是,风扬起动静,司洛冰缓缓地抬起眸,亭亭玉立的身姿,一袭青色面纱掩住了所有令人遐想的容颜,静如秋水的瞳仁,那盈盈泪光比星辰更为明亮。 夜风怔愣了! 哥,隔了千年的光华,你,已不是那个你了……司洛冰眸光迷离,透过泪光望着前方的俊颜,仿佛看到了大哥那双温情的眸光,她淡淡地笑了。 那宛若秋水,飘渺如岚的笑容,竟成了夜风一生的痛。 和亲的队伍越走越远…… 不远处山崖上,一道青色身影已经坐在马上很久了,闪着寒光的青铜面具下,漆黑深邃的瞳仁充斥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自那日与轩辕澈醉酒之后,强烈的不安与思念如潮般蔓延至他内心的每一处角落。这种感觉来得突然,很猛烈,像狂风疾雨,冲刷着他一向沉稳如磐石的心! 他的心,被牵动了…… 当得到“追影门”暗中派出追寻司洛冰“影子”的消息时,那一刻,脑子如被人猛然地捶击般,一片空白! 心,是悔、是痛、是怒、是悲,千万种情绪淹没了他…… 是夜,驿站。 夜筝命安达为司洛冰单独准备一间房,并要人撤掉了屋子中所有的铜镜,才亲自扶着司洛冰走进房间。 公主这般优待一名宫奴,让西凉外使分外惊诧,但终归不敢说什么。 “白大哥,你早些休息。有需要就敲下门,外面我已安排人随时伺候你。”夜筝轻柔地说道。 司洛冰神色越发冷清,只是微微点点头。 夜筝心隐隐作疼,拉住了她的手,眸光含着泪:“白大哥,是筝儿害了你。筝儿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但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筝儿对你的心都不会变!” 司洛冰缓缓地抬起眸,静美的眸无波无澜,她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是想对夜筝说,她的心早已没有了恨,却也没有了……爱。 夜筝以为司洛冰不原谅自己,泪叭叭直落,滴在司洛冰的手背上,溅起一朵朵炙烫的水花。 司洛冰觉得自己好累,不知是因为车马劳顿了一天,还是心底深处……  她微微闭上双眸。 夜筝抽泣着,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出了房门。 听到门轻轻地合上,司洛冰才缓缓睁开,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仿若是自己一颗黯淡无光的心,在黑暗的世界中无力地挣扎着、挣扎着……渐渐地,她觉得脑子一阵沉然,四肢渐渐地无力,好困……窗门轻轻被推开,一道黑影轻盈地闪身而入。 他迅速地将伏在桌上已昏迷的司洛冰扛上肩,往窗门轻轻一跃,消失在夜色中,一切消无声息……树林中,男子刚把司洛冰放至马背,突然另一道青色影子快速掠过,只见一道寒光剑影,那名男子便应声倒地。 烨宸快速跃上马,小心翼翼地将司洛冰紧紧地搂进怀中,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似的,紧接着猛地拉紧缰绳,朝林中深处飞驰而去。 好冷…… 司洛冰下意识地朝温暖处钻了钻,双手紧紧地抓牢这唯一给身体带来暖意的人,生怕一松手,便坠入黑暗冰寒的深渊! 火花映着瓷玉般光洁的额头,薄翼般的长睫颤动着,犹如一双快破碎的、挣扎着的蝶翼,令人怜惜不已! 烨宸深邃的眸,凝着怀中的人儿,一股深情一下子倾涌而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手轻轻抚上那层青纱,杀人于无形的手竟颤抖得厉害……刀光剑影中,山崩地裂都岿然不动的心,此刻却被无限的恐惧深深笼罩……指尖微微挑开,当黑澈如玉的眸底映出一张半颜残破的脸时,他身上所有血液顷刻尽数倒流,双眼倏然疼痛辛辣,骤然腾起浓浓水雾。 心,像被活生生扯裂,剧痛难耐。 他紧紧拥住怀中的人儿,目光一片痛楚悲然,青白的指骨剧烈颤抖着。 悔恨溢满胸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是我……是我烨宸害了你,害了你啊! 他心底嘶哑地痛喊道。 “唔……”身子好痛! 司洛冰感觉自己身体快被一股力量捏碎了,痛意令她猛然睁开眼睛。 静美如水的眸划过惊愕—— 是他! 司洛冰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双令自己无法轻易忘却的深邃眸子,一切显得如此不真实。 烨宸见她苏醒,微微放开她,强制压下内心的悲痛,低哑的嗓音轻道:“你醒了。” 司洛冰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躺在这个男人怀中,凝白的脸不禁微微泛红,身体忙往后,微微退开些许距离。 当她看清他们处于一个山洞中时,一双纯澈如水的眸茫然地看着烨宸,仿佛在说,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烨宸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复杂痛楚,嗓音像压抑着千万般情绪,低柔地问出声:“我送你回澈身边,可好?” 清如山泉的眸倏然惊骇瞠大,司洛冰捂着猛然钝痛的胸口,喉咙口似乎有什么又要急涌而出似的,窒痛得冷汗淋漓! 她,朝烨宸不停地摇晃着头。 你,为什么这么残冷!居然……要我这个样子去见轩辕澈! 不要!不要啊…… 泪,如涌泉般倾泻而出! 烨宸看着她,觉得心都碎了! 那眼底流泻出的恐慌、害怕、羞愤,像一把一把利刃剜着他的血肉……他顿感双目灼烫得刺痛难耐……心痛、怜惜、悲愤,悔恨……种种情绪齐齐充斥着烨宸,压得他连呼吸都痛极了! 他,修长有力的手臂陡然一伸,重新将她纳入怀中,紧紧的……“跟我回追影门!一生一世,我来照顾你!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你!”包括我…… 无边无际的夜,渐渐地被天际一缕耀眼的光线冲破,接着一点一点,透亮……司洛冰从烨宸怀里醒来,微微扬起,娇嫩的额角肌肤轻碰到坚硬的青铜面具,有些许疼。 碎碎的光透过山洞口跳跃在男子浓密而修长的眼睫上,在莹白如瓷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样平静、祥和……这个男子有着世上最漂亮的瞳仁,不同轩辕澈那漆黑的望不到底的深潭,它明亮得就如流泻着清辉的星辰般,那样深邃灿烂。 这一刻,司洛冰承认自己贪恋身后这倚靠的胸膛所带来的温暖,他身上有股接近自然的清新,如淙淙山泉,给自己从未有过的安心。 这两个月,自从逃离轩辕宫后,她第一次这般安心地睡了一觉。 想想,好奇怪,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自己会睡得如此安宁,是因为在他身上看不到强势男人惯有的掠夺性,还是自己身心都累了,不想再去抗拒……苦笑自司洛冰如花的唇瓣边轻轻扬起,可是,无论如何,她,依然是那个不希望将自己命运交由别人掌握的司洛冰……紧闭的眸,掩盖了眼底所有的锐芒,待怀中那抹令他足够回味一生的幽香,淡淡地随着空气消逝时,深邃的双眼蓦然睁开! 他缓缓抬首,望向山洞外,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清幽香气,如丝线般紧紧缠着他的心,紧得有些许疼楚……你还是那么倔强吗?不愿一点点依附……我的温暖? 你身心的伤,我虽然无法弥补,至少我能将你好好安放,好好照顾你一生…… 第二节 重遇 城镇繁闹的街景,只见一名青衫男子琴声悠扬动听,来往路人皆不由停下脚步静静倾听。 待一曲完,沉浸在琴声意境的人们许久才恍神,一阵鼓掌高喝“好!好!”纷纷朝男子前方的木盒中投下钱币。 青衫男子戴着黑纱草帽,看不清容颜,只是那天籁般的琴音总令人不禁遐想,觉得男子定是个风姿绰约之人。 此刻,风扬起,拂起面纱,一张残颜惊暴白日之下! “哇,好丑的人!” “怎么有这般丑的人!” “太可惜了!” 四周一片唏嘘抽气声! 司洛冰胸口窒痛到难耐,只是在垂眸之际,远方马上一道身影落入眼底——俊拔如山的身影,凛冽得令人无法直视的气焰,高雅俊美的深邃五官,薄冷倨傲的唇,高挺的鼻梁,斜飞的剑眉,金色的绚丽日光笼着他,美得那般高贵,那般狂肆……不是轩辕澈,又能是谁! 胸口处仿佛就要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痛,漫无边际的痛意……竟还掺杂着一丝小小的兴奋……多么复杂矛盾的情绪……像狂汹浪涌般吞噬着司洛冰的身心……似是感觉到异样的注视,空气中有一丝丝淡淡熟悉的气息,轩辕澈蓦然转头——司洛冰的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身……“主人,时间差不多了。”蒙祈策马上前,在轩辕澈身边低声道。 轩辕澈鹰眸紧紧锁住前方青色纤弱身影上——片刻后,一丝自嘲苦笑自轩辕澈棱角分明的唇边轻勾而起,他真是想疯了,才将身形相似的男子也看成她。 她,早随着那一夜熊熊大火而去……也带走自己所有的温情……眸光暗敛,冷彻地令人寒栗,低喝:“走!驾——” 轩辕澈猛地拉紧缰绳,如一阵凛冽的风般,呼啸而去,连气势都这么令人震撼! 望着渐渐消失于尽头的身影,泪,再也止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心仿佛被撕裂开,痛得无法呼吸……撕心的疼意,无声无息地像刺藤般爬满司洛冰身体每个角落,每处都痛得呻吟着……曾经缱绻缠绵的柔情,曾经地老天荒的誓言……原来终抵不过这区区咫尺距离! 司洛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木屋的,脑海中始终定格在轩辕澈策马从身边扬长而去的那一刻……双眼早已模糊一片,心痛得连胃都翻搅,一阵恶寒,司洛冰步子踉跄不稳,忙扶住树干,额角冷汗淋漓,干呕不止,连胃酸也吐出来……疼痛,已然分不清来自身体或心里,司洛冰顺着树干滑落在地,脑海中回放着自己和轩辕澈的每一幕,泪,再次倾泻而涌,伤害和甜蜜,深深烙在心上,无法磨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地一片昏暗,她艰难地站起身,忽感一阵头晕目眩,当意识渐渐地抽离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只听耳畔轻轻落下低呼:“璃儿……” “她怎么样?”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扬起,似曾相识,语调关切。 是谁…… “璃儿,璃儿……” 声声急切的轻唤声,仿佛隔着山,隔着海缓缓地飘来,亲昵得像情人间的低喃,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如同游离的意识……为什么这般熟悉,是谁?是你吗?澈……司洛冰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却总是徒劳,眼皮似有千斤重……意志在催促着她清醒,可耗尽体力的身体却与意志背道而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努力张开双眼,怔愣半秒,昏迷前的记忆才纷纷回笼……  难道是澈…… 想到此,司洛冰不知哪来的力量,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一道颀健身影背立对窗,然后缓缓地转身——  “你终于醒了。” 司洛冰内心深处却有股莫名的失落……是因为没看见他吗? “怎么了?让璃儿失望了?”男人唇角微微勾起,语气透着淡淡的不悦。 司洛冰一双澈眸充满了困惑,他是怎么找到她的……男子慢慢地走过来,每近一步,都令司洛冰心跳加速。 她下意识地退后,直抵在墙角。 男人欺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上她脸上伤痕,深邃的眸光裹着淡淡的哀伤:“或许,真是本王错了……” 司洛冰下意识地别过脸,男人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脸上每根汗毛都竖立起来。 可是,下一刻,她的身体被男子带进强健的怀抱中——他的胸膛很结实,司洛冰听到了他急切的心跳声,那么有力……“璃儿,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回到我身边……”男子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在她耳畔萦绕着,低低的嗓音犹如轻柔悦耳的吟唱。 司洛冰的心震了一下,温暖的怀抱、轻柔的喃语、脆弱的心、哀伤的气氛……这一切,一切仿佛就那样令人不禁沉浸……真的是自己太累了吗?不然为什么觉得自己此刻有些依赖……司洛冰慢慢地闭上双眸,为什么你总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我温暖……可是,你知道吗?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霍御风! 这刻,司洛冰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自己,还是夏紫璃,也许,都不重要了……如果,睡一觉醒来后,又躺在自己如梦幻般的公主房中,一定会让她幸福地死掉吧! “璃儿,你在听我说吗?明天,我就带你回北寒,找天下的名医,治好你。”霍御风的铁臂不知不觉中又紧了。 北寒国?可是,那里离轩辕国有多远……“如果你要回东瑞的话……我也会送你回去。”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东瑞才是夏紫璃的家,可是,她没忘记是她的亲人和眼前的男人将她送到那个男人身边的……司洛冰头靠着他的胸膛,看着窗外黑寂的夜色,星辉稀疏,光芒黯淡。 她觉得心纠结得发疼…… 身子被男子缓缓松开些,看着她的眼睛,清寒、无望、伤悲,像剑般刺透他的心。 突然,俯首吻住了她的唇,辗转、浓烈、纠缠……司洛冰怔愣地,任由他在自己口中肆意占有……不似他的,狂肆、炽烈,仿佛会激越你身上的每一条神经,一起共舞般,然后不知不觉中沉醉、沉醉……  澈…… 司洛冰心倏然痛,痛得无以复加。 泪,如珠般猝然落下…… 口中的咸湿,令霍御风身子猛然一滞。 他没有放开她,却拥得更紧,差一点就将她嵌进骨血一般。 “璃儿,对不起……别想他!” 司洛冰凄凄一笑,不想他……只是心却早已脱离身的控制,每分每秒,无时无刻,不在想。 再次睁开眼时,司洛冰发觉自己身处华丽的马车之中,身子软软地倚靠在霍御风怀中。 她抬脸看他,淡淡的光映着他清朗俊逸的五官,带着淡淡的儒雅之质,如果再戴上一只金丝框眼镜,就是她以前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男人刚好低眸。 脸不觉泛起绯红,司洛冰垂下眸。 霍御风俯首轻轻抵触着她的额头,柔声说:“璃儿,留在我身边……一时一刻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司洛冰心颤了一下,蓦然抬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惜,我并不是你的璃儿。 “璃儿,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会不安!”霍御风在她唇上,轻轻落吻,似哀叹地低喃道。 这时,飞雪从马车窗外飘了进来……是雪!司洛冰黯然的眸倏地清亮如水晶! 她不由伸头去看,看着漫天飘散的雪花,整个世界变得晶莹透亮,纯净清冽! 当霍御风低头看见司洛冰眼中难得一见的欣悦时,眼神一暖,他大手揉着司洛冰柔软的发丝,嘴角扬起宠溺的微笑:“想看吗?” 下一刻,他掀开马车卷帘:“暂停休息。” 顿时,队伍都纷纷停住了前行的步伐,司洛冰还未及反应过来,便被男人轻轻地抱下了马车。 司洛冰看着一片晶莹洁白的雪景,下意识地走进这片雪白无瑕的世界中。 雪花飘舞在空中,小小的如同白色小花,似吹落的梨花瓣,漫天飞舞,茫茫的天地一片雪白,都裹了一层银装,一切如此梦幻般洁净! 司洛冰仰起头,感受雪花拂面的感觉。 从小生于南方,司洛冰从没有机会见过雪的样子,置身雪境中,原来是这样令人心神宁静,仿似所有的尘扰也随之而去……司洛冰不由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感受手心的冰冽,她长久阴郁的心,随着漫天晶莹的雪也变得清朗了起来。 殊不知,司洛冰此时的笑容如绝谷幽莲,又像雪的精灵,把身后的霍御风看得不禁呆住了! 心倏然隐隐刺痛,黑眸划过轻不可见的忧伤,霍御风解下自己的裘皮披风,向她走去。 “璃儿,来披上,别着凉了。”关切的目光、低柔的嗓音,司洛冰此刻再清寒的心,也微微动容了。 或许,是这片无瑕的雪境,满目所及,晶莹缤纷,让她沉落的心找回一丝丝渴望。 “璃儿,北寒国的冬天也是这般美的!”霍御风张开双臂从身后拥搂着她,微叹一声。 晶莹的世界,静谧的大地,温暖的男人,暖心的言语,这一切如蛊惑般,让司洛冰的心渐渐地沉沦、沉沦……“真是浓情蜜意,令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一道低沉魔魅的声音,带着讥冷的笑骤然划破这清冷的空气。 那一刻,司洛冰感觉心仿佛一下子停止跳动! 霍御风不着痕迹地将司洛冰藏于身后,当看到远处一片被血腥浸染的白雪,目光微微一惊! 他皱了下眉:“轩辕帝原来喜欢暗袭?” 一抹邪戾的轻笑自轩辕澈唇角缓缓勾起:“寡人向来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是因为什么,你变得这么迟钝了?有些让寡人意外,是她吗?” 鹰眸倏然紧紧凝着前方的娇影,仿若一道利剑穿透司洛冰的身体。 司洛冰身子微微一颤,想了许多种可能会重遇的场景,却不包括这种。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掌陡然紧了,抬眼看去,霍御风俊颜依然优雅从容,只是目光更加阴冷了! “你想得到凌崖子生前遗笺?”霍御风嘴角勾笑了一下。 轩辕澈微微抬动笔直的眉峰,冷笑:“动用了天下第一暗门的刺客,你似乎比寡人更想得到!” 司洛冰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此刻,她只想逃走,逃到轩辕澈目光及不到的地方……感觉到她的颤抖和不安,霍御风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怕。” 轩辕澈微蹙眉心,为什么前方那道娇影令他这般熟悉……“轩辕澈,秘笺我可以给你,不过,放了她。”霍御风眸光暗敛,扬声吐道。 “霍御风,寡人开始有些不认识你了!”讥笑一声,轩辕澈却将鹰眸紧盯着前方,漆黑的瞳仁微微一缩! 霍御风从袖袋中取出一张羊皮卷,朝他一扬:“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寡人很好奇……显然你更在意这个女人!”话刚落下,轩辕澈猛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大手伸向司洛冰——两人一惊,霍御风猛力箍住司洛冰的腰往身后退闪。 但,轩辕澈更快,疾风横扫,一掌风袭向霍御风。 霍御风硬被这掌风逼退数步,手中的劲道自然减弱几分。 趁势,轩辕澈大手一伸,将他身边女子揽了过来——  “啊——” 强劲的风,刮起面纱,随着这漫天飞雪扬起……  四周一下子静寂了…… 一股血气冲上头顶,轩辕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紧紧拧住他的心,令他无法呼吸……“璃儿——”霍御风心疼地看着她。 缓缓地抬脸,泪从那盘距在脸上错落的伤口上,一滴一滴地落在冰雪中,凝成晶莹。 轩辕澈目光惊震、悲痛、愤怒……  良久…… “你居然还活着!” 司洛冰望着深邃如刀刻般的俊颜,那道依然灼灼的目光,痛,从胸口不见光的地方慢慢地溢出来。 澈,你可知,这样活着却比死了还难受。 下一刻,身子便被狠狠地揽进那久违的、她想起都会心疼的怀抱中。 熟悉的气息,强烈而狂肆,压在胸口上,心尖都会忍不住颤悸不止……  这是他! 明明好思念,为什么拥抱的瞬间,她的心是这般的苦涩。 脸被抬起,那目光充满着惊然、疼惜,“是谁!是谁害了你!” 轩辕澈,你难道不知道吗?从见到你那刻,我就注定会伤痕累累。 司洛冰拿起他的手掌,一笔一划,带着一股绝然,写下——“你”! 肉体上的伤又怎能比得上烙在心上的伤口! 轩辕澈身体一滞! “所以,你选择这种方式离开寡人……”声音轻柔至极,犹如喃语,却压抑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箍在她肩上的手,紧得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她粉碎般。 司洛冰又感觉眩晕了…… “轩辕澈,别伤害她!”霍御风惊叫。 下巴被抬起,司洛冰望着比夜更黑、比海更深的黑眸,心狠狠一抽。 轩辕澈被妒忌燃烧的心,看不到她已经渐渐苍白的脸……“你是想和寡人回宫,还是——和他一起?”一字一句,吐得极缓慢,像一把钝刃,慢慢地割磨着心脏,鲜血淋漓。 如果可以,她是不是谁都可以不选!她,只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只有呵护,没有伤害……她的沉默,再次激怒了眼前的男人。 抬起下巴的手倏然捏紧,目光渐渐带着一丝不屑,不疾不缓的话如利剑般无情地刺穿心脏——“真是好奇,霍御风怎么还肯要你这样残破不堪的女人!” 司洛冰分明听到自己血液冻结的“咔咔”声,痛意霎时被冰封,渐渐她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仿若掉进沉邃的海底,淹没了所有的感知……捏紧她的手,陡然放开,轩辕澈撤手后退,目光比这冰寒的雪还冷彻。 “霍御风!区区一个预言,你认为寡人会迷信吗!”轩辕澈不再看她,目光望着霍御风,高深莫测。 霍御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交出秘笺,这便是你霍御风今天的活路!”轩辕澈翻跃上马,居高临下,神态傲冷,睥睨天下! 一双手伸过来,将她冷冻的身子扳进怀中,低柔的声音中带着诡异的蛊惑,“璃儿,你愿意和我同生共死,对吗?” 司洛冰困惑地抬眸,却看不清霍御风眼中的深邃,还来不及细想,便突然被一股猛力冲向山崖——“夏紫璃——”轩辕澈惊呼失声。 “帝君——”蒙祈及时拉住了崖边的轩辕澈。 风雪更加猛烈了,万物间除了呼啸着的哀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沉寂得令人绝望。 不知过多久…… 渐渐沉寂的夜色,如巨大的黑幕般笼罩着天地。 “帝君,雪太大了,找不到任何踪迹。”蒙祈微微叹了一口气,在他身后禀报着。 如果,再次相逢注定这般惨烈,璃儿,寡人希望你从未出现在我面前……眸光渐渐恢复冷厉,轩辕澈转身,快速跃马,脸色寒戾得令人胆颤! “撤——” 第三节 身孕 北寒国王宫。 走进幽莲轩,看着靠在窗棂上仿若空灵的身影,霍御风黑眸落下复杂难辨的暗伤。 司洛冰缓缓转过身,沾湿了些水在案桌上写了几个字:“不要杀人了!” 这个月,凡进来的医士,第二日又变成另外一个。 那些人目光中的寒战和恐惧,让她嗅到了血腥的气味。 一个月了,霍御风几乎派人找了所有的名医,也杀尽了所有无力治愈司洛冰的医士。 心若没有了,陡然拥有华丽的身体,又有何用? 轩辕澈那句残冷的话,让她最后一点想念都消失殆尽了。 “王上,夏王进宫了。”太监走进来,轻声地通报道。 霍御风挥挥手,太监悄声退出。 “璃儿,你王兄来了。” 司洛冰身子微微一滞,眸光忽闪了一下,待意识到是夏紫璃的王兄夏之云,骤然黯淡。 “想必是你父王母后想念你,让你王兄来接你回东瑞,璃儿,可曾想回去?”霍御风扶着她的肩膀,低柔轻问。 司洛冰淡淡一笑,那笑很空泛,若苍白的天幕,看不出一丝光亮,霍御风微微怔然。 满室的茶香氤氲袅袅,空气中飘着沁人的馨香……不知为何,到了北寒国后,司洛冰更加地嗜爱茗茶,或许,那暖心的温度、淡淡的香茗、氤氲的水雾,让她疮痍隐疼的心寻得一丝宁静。 “璃儿!”在这样寂冷的午后,那个与夏紫璃同宗同源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袭白衫,白皙清秀的脸庞,狭长明亮的眼睛,泛着琉璃般的光芒,这真是献计将妹妹进献给敌国绝情的夏之云吗? 这刻,司洛冰恍然了…… “谁害了璃儿,是轩辕澈吗?”男子双手紧紧按在她的双肩上,那目光裹着悲伤。 暗自苦笑一声,夏紫璃不就是给你们这些野心勃勃的男人逼上绝境的吗?想着,司洛冰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双手,为他沏了一杯浓郁芬芳的茶。 茶?夏之云困惑地看着她目光中的淡漠,没有重逢的喜悲,平静如秋湖。而且……夏紫璃从不饮茶的。 “璃儿,王兄是来接你回东瑞国的。”夏之云看着她,轻声说道。 茶泡过了三道后,香味自然减淡,司洛冰将茶根儿倒掉之前,总习惯放在鼻间轻轻嗅过几回,这馨香依旧,不能随意浪费。 看着她,夏之云开始疑惑眼前的女子,她真的是夏紫璃吗? “夏王子,璃儿受了太多伤害,变了一些性情不足为奇。”霍御风慢慢地走了进来,夏之云眼底的疑惑他尽收眼底。 夏之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下。 “霍兄,蒙祈已占领了洛水都城,洛氏父子已被秘密幽禁,生死不明,相信不日将继续北犯!”夏之云语气中显得有些急躁。 司洛冰沏茶的手微微一滞,热水灼烫了指腹,刺痛自指尖处蔓延到心尖……洛宇建……终落于轩辕澈手中,想必凶多吉少。 下一刻,小手便被纳入男人温暖的大掌中,声音关切:“怎么这么不小心?” 霍御风将她晶莹的手指放至唇边,微微地吹着,气息顺着指尖渗透进肌肤中,令司洛冰微微颤栗了下。 她下意识地抽回手,起身走出了屋子。 “璃儿,她好像不太一样了。”夏之云凝着她的身影,喃喃道。 霍御风收回举在途中的手,眼底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暗芒。 “南焰、西凉已蓄养兵力,轩辕澈多少会顾忌,况且大雪天气,轩辕军队根本无法适应,所以战事应会拖到明天开春!”霍御风漫不经心地玩转着手中的茶杯,平静地说着。 夏之云沉默了会儿,看着霍御风,语气淡淡:“那日落崖,霍兄是故意放出消息让轩辕澈知道行踪的吧?” 霍御风酌了一口茶,馨香在唇齿间弥漫,眸光微闪着异光,低喃道:“本王这次不能再失去璃儿,相信这次后,他们覆水难收……” 夏之云困惑地盯着杯盏中黄澄澄透明的液体:“不知怎么的,现在的璃儿令我有些陌生。” 霍御风仰头饮下微苦的茶水,眸光深邃,勾唇淡笑:“现在的璃儿给本王带来的意外……真多!” 北寒国的冬天,真的很冷。 司洛冰不由地抱紧自己发寒的身子,下一刻,温暖的裘皮披风裹住了她纤弱的身子。 “你身体畏寒,进去吧。”温暖的言语,却始终无法暖和寒冷的心。 司洛冰点点头,任由霍御风揽着走进屋子。 身子被轻轻地扳过来,男子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璃儿,我很高兴,你愿意留在北寒国,留在我的身边。” 司洛冰淡淡一笑,为什么拒绝夏之云,是不是因为她觉得至少霍御风让自己不那么陌生? 霍御风微叹一声,将她搂进怀中,手掌在她瘦弱的背脊轻缓地抚着,像爱抚着珍爱的宝贝似的。 他的亲密的动作,令司洛冰身子微微绷直,下意识地想推拒。 手臂却收得更紧,紧紧贴着男子坚实的胸膛,隔着衣衫,似乎能感受到下面健硕炽热的肌肤。 男人的强烈的气息拂乱了司洛冰平静的心,她想挣脱,却无力抗衡强悍的禁锢! 肺几乎被挤出空气,胸口窒痛得难受。 司洛冰忍不住地咳了两声,霍御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微微放开:“璃儿,拿掉他吧!” 司洛冰身子猛地一震! “莫非,你还想要轩辕澈的孩子不成?”耳边的话依然低柔,却隐着不悦。 脸骤然苍白得无血色,司洛冰的身子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突然,她猛地推开霍御风,退后几步,仿佛眼前是个多么可怕的猛兽般。 “璃儿……你不恨他吗?留下孩子会让你一辈子痛苦!”霍御风目光复杂地盯着她,叹息地说道。 不! 只要一想到,要将他们这最后的一丝牵扯断绝掉,就觉得有一把尖锐的刀,猛地刺进她的心脏,皮肉绽开,鲜血四溅!那样的恐怖、痛苦和绝望! “你要留下他?”霍御风目光蓦然阴沉。 泪,自脸颊滑落,这是那日飞雪后,她第一次落泪。 她以为,自己的泪已全部在心底深处不见光的地方流尽了。 可是,孩子让她死灰的心又感觉到一丝渴望。 “啪——” 桌上杯盏尽数摔破的声音,褐色的液体在浅色的地毯中蜿蜒渗透……紧接着,一股劲风而来,司洛冰未及反应,便被霍御风按在墙上——“你在惩罚我吗?告诉我,璃儿,你爱我的心还在!” 司洛冰颤颤地抬头,看到男人的目光中含着痛楚、愤怒、不甘和……还有欲望。 这是,霍御风第一次对她这般凶狠!他眼底那抹戾色,令司洛冰恍然回神,男人征服的欲望——与生俱来! 霍御风,你对夏紫璃还真够残冷!司洛冰嘴角冷冷地勾着笑。 幸运的是,她看不到了!看不到自己曾用生命去诠释的爱情,不过是男人手中玩转政治的工具! 悲哀的是,我司洛冰成了你的替身,被这样残酷的命运蹂躏着,无法逃脱,沉痛犹如磐石压在胸口,无法呼吸……昔日的勇气和坚强,在这强悍残忍的命运前,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司洛冰眸底一片凄然,看着前方,空泛得令霍御风心口一紧。 “看着我,璃儿!”她飘忽的目光让他前所未有地害怕与震惊。 渐渐,视线凝在近在咫尺的俊容上,那灼热的眸映出女人苍白纤弱的脸。 她对着霍御风,双唇微动口形——她感到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劲猛然加重了,语气阴沉至极——“条件?我绝不可能让你留下他的孩子,死心吧!” 望着霍御风狠戾的目光,寒意自背脊蔓延至身体每一个角落,心沉到了谷底! 望着黑乎乎的药水,司洛冰双眸惊骇! “拿过来。”霍御风轻声地吩咐着宫女。 “璃儿,乖,喝了它,你和轩辕澈才能彻底地结束,这样不好吗?”轻柔的声音,却如最尖锐的钢刀割锯着你的脖颈,狠毒得顷刻让你窒息! 泪,哗哗滚落,冰冷刺痛……司洛冰不断地退缩着,直到身体抵到了墙上,目光盯着他手中的汤药,心中无尽地悲伤、恐惧、绝望、痛恨……霍御风却依然一步一步地欺近——  不!不要杀我的孩子! 司洛冰猛地转身抽出悬挂墙上的利剑,直直刺向霍御风——皮肉撕裂的声音,鲜红血液滴落的声音,宫女尖叫的声音……霍御风低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刺入肩头的利剑,眼底阴鸷森寒。 司洛冰颤抖地松开手,下意识地往外跑去——一道强劲掌风自身后袭来,门被强劲的力道蓦然关上! 司洛冰心“咚”地一沉,颤抖地转过身,看到霍御风猛然地把剑拔了出来,眉峰不动! 血,飞溅…… 染红了他的胸膛,也映红了她的眸……痛楚从他深邃如夜的眼眸中划过,宛如流星坠落漆黑的天幕,沉寂得令她喘不过气。 血的流失,令他脸色渐渐苍白,气息不稳,阴寒的目光却仍紧紧锁住她。 司洛冰冲过去,用手捂住鲜血不止的伤口,满目猩红,令她再次想起竹音亭下的惨烈……她从未想伤害霍御风,因为没有理由去恨他。 霍御风,不过是夏紫璃的昔日爱人,而司洛冰该爱、该恨的,却是另一个人……霍御风一把扣住她的双肩,目光凶残暴戾:“夏紫璃,你忘记轩辕澈是如何对你的吗?他对你已毫无情分!” 情分?霍御风啊,当你将心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享用时,有没有想过情分?有没有想过夏紫璃是怎样的撕心裂肺?你又何尝不是那残忍无情之人! 看着她目光的鄙夷,男人脸色更加狰狞,吼道:“交出‘莲凤’,我可以考虑放过你肚里的孩子!” 莲凤?司洛冰一怔,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轩辕澈将轩辕国的传家宝“莲凤”送给自己?莫非……轩辕后宫有他的细作? 司洛冰摇摇头,不管这里面暗藏着怎样的秘密,轩辕澈送给自己的东西,妄想让她交出! 霍御风未伤的手却紧扣她的脖颈,低吼道:“交不交?” 终于撕破了温情的假象面具了,原来你千方百计将夏紫璃寻回,真是居心叵测啊! 司洛冰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讥笑,扬起头,闭上眼睛,一副“你杀了我吧”的神情。 男人的手微微一滞,猛地推开她,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恨,然后捂着肩膀,踉跄地走出屋子。 司洛冰知道,这个地方再也无法待下去,外面爱恨纠结、心机重重的男人,随时会冲进来伤害她或孩子! 可是,除了害怕与不安,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时代,没有道理可说,有的只是无上的权势,而人则命贱如草! 或许,她该和夏之云回东瑞。不论如何,她依旧是公主,他仍然是夏紫璃的哥哥,至少不会折磨她。 第四节 喜逢 “璃儿,你愿意跟我回东瑞?”夏之云看着她,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 司洛冰点点头,至少在孩子平安出世前,东瑞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安全的去处。 “我听霍兄说,你有了轩辕澈的孩子?”夏之云从案桌对面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司洛冰身子微滞,抬脸看他,难不成他也想伤害孩子不成? 看出她的担心,夏之云将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胸上,眸光深邃:“放心,王兄不会伤害你。你自己决定就好。” 司洛冰舒了一口气,只要能离开就好……几夜来,司洛冰每回恍惚半睡半醒间,总感觉有双温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有时在耳边低喃如吟,有时只是微微几声叹息……今夜,月色晦涩,连星光也躲在了铅灰色的云层后,司洛冰辗转无法安睡,然后是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莫非不是梦?司洛冰下意识地闭上双眸。 温度从冰冷的手心渗透,给肌肤一丝安抚,却抵达不了内心深处。 “璃儿,这本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可是我还是再次失去了你,如果你是那个曾用生命去爱我的璃儿,一定会理解我的,是吗?”微微的叹息,裹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馨香,萦绕在她鼻息间……司洛冰几乎是屏着呼吸,强制住要睁开眼的冲动,良久后,男人终于放开她,走出去。 她颤颤地睁开眼,对刚才霍御风一番话,微微困惑,不一会儿,外面便隐约传来压抑的对话声——“明日启程带她回东瑞吧,孩子生下来后立即送到北寒来。” “霍兄真相信凌崖子生前预言?” “不……本王只相信自己!” 司洛冰心口突突直跳! 预言?轩辕澈和霍御风生死相夺的秘笺到底是什么?而“莲凤”到底深藏着什么天机秘密?还有他要自己的孩子想干什么? 一切的疑惑,令司洛冰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黑暗的漩涡中…… 离开北寒的那天,就如初来的那日,依然飞雪漫天,眼前依然是俊逸文雅的男人,他轻轻揽过她的腰,低柔的声音如风拂过耳畔:“璃儿,我不再逼你,但别忘记了我在这里等你回心转意。” 他温热的气息强烈地扑在耳颈,却令司洛冰身子颤抖了一下。 她还未及退后避开,浓烈的唇夹带着男人强悸的气息吻住了她,细细地舔着她如花的唇,撬开她的贝齿,捕捉着她的丁香,纠缠着、吮吸着……那般地温柔、那般地眷恋,几乎令司洛冰失去所有抗衡的力量……就在她以为自己快窒息的时候,男人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将她抱上马车,凝着她,手捂着自己的肩膀低柔地说:“璃儿,这个伤口会让我时刻想念你的。” 霍御风,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真的令我很难看清。不过,无论如何,希望我们的纠缠到此结束。 司洛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肩头,随后拉起他手心写着:“对不起。” 霍御风微愣之际,司洛冰毫不留恋地放下了马车帘子。 虽然,你曾试图伤害我,但我不想去恨……因为满心承载的爱恨纠缠都给了另一个人,再也装不下任何其他情感。 司洛冰靠在马车上,看着帘子外,雪花漫天飞舞,一片冰凝的世界,纯结无瑕,晶莹剔透,使她的心异常平静……夏之云一袭银色长袍,骑在马背上,显得英姿勃发,他回头看着司洛冰:“璃儿,天黑前我们便可到驿站了。” 司洛冰点点头,对他依然无法亲近起来。 还未到天黑,队伍便遇袭了! 数十位蒙面玄衣男子,从树林四方包抄而来,带着一股寒彻的肃杀之气。 “保护公主!”夏之云脸色突变,拔剑吼道。 顿时,林间一片马啼惊叫彻耳,寒光剑闪耀人。 夏之云也是身手猛劲之人,但显然对方有备而来,不到一会儿,渐渐落于下风。 司洛冰蜷缩在角落,看着一片倒下的横尸,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璃儿,坐好!”夏之云跃上马车,猛地拉紧缰绳,在厮杀的乱群中,硬杀出了一道路。 司洛冰紧紧捂着胸口,随着颠簸的马车,胃中早已翻江倒海。 突然马发出尖锐的嘶鸣,猛劲的惯力令她差点滚出车厢,还未喘息,耳畔便扬起尖脆的刀剑声。 司洛冰脸色苍白,拉起马车帘子,便看到昏暗的树林,寒芒顿闪间,一银一白似掠光浮影,四周充斥着浓浓的肃杀血腥气味。 夏之云胸部被对方掌力所击,逼退数步,在泥地中生生划出一道痕迹,全靠着一股内力才定住脚步。 血从他嘴角溢出,他用手背抹掉,眼底狠戾森冷:“你是何人?” 蒙面男子不作声,却径直朝司洛冰走来。 夏之云脸顷刻变色,挥剑袭来。 蒙面男子转身,突然扬手,叶片如利器般划破夏之云持剑之手。 剑落地,夏之云早已脸色惊震。 如果,这叶片是划向自己的脖颈……  他,在手下留情! 司洛冰怔怔地看着白衫男子走向自己,眸光耀如星辉。 “冰儿……” 微微的叹息声,随着男子淡淡的清幽飘进司洛冰的心尖上……男子双手紧紧抱住了她,仿若一松手,怀中人儿便会如空气般消失一般。 泪,如珠无声滚落…… 是他的,亦是她的…… 落在司洛冰的唇间,原来思念比泪水还涩……她张开双臂,闭上了双眸,贪婪地汲取着男子温暖干净的气味,暖暖地拂过心房,只有在他的怀中,她才不会心疼,那样的安心……她在心底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悠然……你来了!” 身子被轻轻托起,段天歌目光凄悲喜泣,心绪复杂难辨。 “冰儿,你瘦了……” 司洛冰将头倚在他的胸膛上,听着肌肤底下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从没有的踏实……她突然觉得好困,可以暂时安心睡一觉了……男子的唇轻轻地落在她光洁的额上,犹如接受膜拜一般圣洁。 冰儿,你知道吗?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就像隐伏在我身体深处的毒药,慢慢地侵蚀着我的心脏,痛不欲生……当得知你葬身火海的消息,我几乎失去所有活下去的勇气……你可知,你已是我生命的养分,已深深扎进我的内心深处,如果连它也失去了,我该何以呼吸,何以生存……感谢上苍,你还活着!以为你死时,我悲痛得流不下泪,在得知你依然和我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气息,我泪流不止! 真好,你又在我的怀中,别怕,冰儿,这回谁都伤害不了你,除非……我死掉! 夏之云怔愣地看着他们,连血流不止的伤痛也忘记了,因为他感觉这世界仿佛只有司洛冰和段天歌两个人,再无其他…… 第七章 恨别惊心 曾经缱绻缠绵的柔情,曾经地老天荒的誓言……原来终抵不过这咫尺距离! 第一节 和亲 一月后,吉日。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夜风和安达外使骑马走在最前面,夜筝坚持让司洛冰与自己同坐在马车内。 尽管西凉外使心有诧异,但念及只是一个残颜聋哑之奴,便没有多放在心上。 车内,两人彼此无言,只剩下车轮碾过石子路“吱呀吱呀”的响声。 此刻,每个人心底犹如压着一块磐石般,千斤沉重! 送亲的马队慢慢停下,夜风对安达微微揖礼说道:“外使,寡人便就送到这吧!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安抵达西凉汴都。” “谢皇上!”安达大使抱拳回礼。 “皇兄……”夜筝已从车内走出,满眼泪水,不舍地望着前方的南焰王宫。 夜风走上前,抱住了她,低低地说道:“筝儿,你生性直率刁蛮,以后要好好改改脾气。” 夜筝抱着他,早就哭成了泪人儿。 夜风深眸凝着前方车帘,深深抑制住内心一股想掀开的冲动,握在夜筝肩膀上的手紧了又紧。 一个月了,除了有专门太监每日向他汇报司洛冰情况外,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渴望,没有去见他。 天知道,当听到他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形如枯槁之时,他几乎有种想放弃一切,带着他远走高飞,避开所有伤害,只有他和他……但,终究自己的灵魂深处还是冷酷的……除了害怕太后继续加害于他外,他深知身为帝王对一名男子奇异的眷恋,为天下所不容,理智令他压下心底这股痴狂的念想。 “你,好好保重!”夜风放开夜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却凝着那静默的车帘,低声说道。 突然一阵强风吹过,卷着沙尘,也扬起了车帘——许是,风扬起动静,司洛冰缓缓地抬起眸,亭亭玉立的身姿,一袭青色面纱掩住了所有令人遐想的容颜,静如秋水的瞳仁,那盈盈泪光比星辰更为明亮。 夜风怔愣了! 哥,隔了千年的光华,你,已不是那个你了……司洛冰眸光迷离,透过泪光望着前方的俊颜,仿佛看到了大哥那双温情的眸光,她淡淡地笑了。 那宛若秋水,飘渺如岚的笑容,竟成了夜风一生的痛。 和亲的队伍越走越远…… 不远处山崖上,一道青色身影已经坐在马上很久了,闪着寒光的青铜面具下,漆黑深邃的瞳仁充斥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自那日与轩辕澈醉酒之后,强烈的不安与思念如潮般蔓延至他内心的每一处角落。这种感觉来得突然,很猛烈,像狂风疾雨,冲刷着他一向沉稳如磐石的心! 他的心,被牵动了…… 当得到“追影门”暗中派出追寻司洛冰“影子”的消息时,那一刻,脑子如被人猛然地捶击般,一片空白! 心,是悔、是痛、是怒、是悲,千万种情绪淹没了他…… 是夜,驿站。 夜筝命安达为司洛冰单独准备一间房,并要人撤掉了屋子中所有的铜镜,才亲自扶着司洛冰走进房间。 公主这般优待一名宫奴,让西凉外使分外惊诧,但终归不敢说什么。 “白大哥,你早些休息。有需要就敲下门,外面我已安排人随时伺候你。”夜筝轻柔地说道。 司洛冰神色越发冷清,只是微微点点头。 夜筝心隐隐作疼,拉住了她的手,眸光含着泪:“白大哥,是筝儿害了你。筝儿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但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筝儿对你的心都不会变!” 司洛冰缓缓地抬起眸,静美的眸无波无澜,她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是想对夜筝说,她的心早已没有了恨,却也没有了……爱。 夜筝以为司洛冰不原谅自己,泪叭叭直落,滴在司洛冰的手背上,溅起一朵朵炙烫的水花。 司洛冰觉得自己好累,不知是因为车马劳顿了一天,还是心底深处……  她微微闭上双眸。 夜筝抽泣着,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出了房门。 听到门轻轻地合上,司洛冰才缓缓睁开,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仿若是自己一颗黯淡无光的心,在黑暗的世界中无力地挣扎着、挣扎着……渐渐地,她觉得脑子一阵沉然,四肢渐渐地无力,好困……窗门轻轻被推开,一道黑影轻盈地闪身而入。 他迅速地将伏在桌上已昏迷的司洛冰扛上肩,往窗门轻轻一跃,消失在夜色中,一切消无声息……树林中,男子刚把司洛冰放至马背,突然另一道青色影子快速掠过,只见一道寒光剑影,那名男子便应声倒地。 烨宸快速跃上马,小心翼翼地将司洛冰紧紧地搂进怀中,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似的,紧接着猛地拉紧缰绳,朝林中深处飞驰而去。 好冷…… 司洛冰下意识地朝温暖处钻了钻,双手紧紧地抓牢这唯一给身体带来暖意的人,生怕一松手,便坠入黑暗冰寒的深渊! 火花映着瓷玉般光洁的额头,薄翼般的长睫颤动着,犹如一双快破碎的、挣扎着的蝶翼,令人怜惜不已! 烨宸深邃的眸,凝着怀中的人儿,一股深情一下子倾涌而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手轻轻抚上那层青纱,杀人于无形的手竟颤抖得厉害……刀光剑影中,山崩地裂都岿然不动的心,此刻却被无限的恐惧深深笼罩……指尖微微挑开,当黑澈如玉的眸底映出一张半颜残破的脸时,他身上所有血液顷刻尽数倒流,双眼倏然疼痛辛辣,骤然腾起浓浓水雾。 心,像被活生生扯裂,剧痛难耐。 他紧紧拥住怀中的人儿,目光一片痛楚悲然,青白的指骨剧烈颤抖着。 悔恨溢满胸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是我……是我烨宸害了你,害了你啊! 他心底嘶哑地痛喊道。 “唔……”身子好痛! 司洛冰感觉自己身体快被一股力量捏碎了,痛意令她猛然睁开眼睛。 静美如水的眸划过惊愕—— 是他! 司洛冰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双令自己无法轻易忘却的深邃眸子,一切显得如此不真实。 烨宸见她苏醒,微微放开她,强制压下内心的悲痛,低哑的嗓音轻道:“你醒了。” 司洛冰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躺在这个男人怀中,凝白的脸不禁微微泛红,身体忙往后,微微退开些许距离。 当她看清他们处于一个山洞中时,一双纯澈如水的眸茫然地看着烨宸,仿佛在说,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烨宸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复杂痛楚,嗓音像压抑着千万般情绪,低柔地问出声:“我送你回澈身边,可好?” 清如山泉的眸倏然惊骇瞠大,司洛冰捂着猛然钝痛的胸口,喉咙口似乎有什么又要急涌而出似的,窒痛得冷汗淋漓! 她,朝烨宸不停地摇晃着头。 你,为什么这么残冷!居然……要我这个样子去见轩辕澈! 不要!不要啊…… 泪,如涌泉般倾泻而出! 烨宸看着她,觉得心都碎了! 那眼底流泻出的恐慌、害怕、羞愤,像一把一把利刃剜着他的血肉……他顿感双目灼烫得刺痛难耐……心痛、怜惜、悲愤,悔恨……种种情绪齐齐充斥着烨宸,压得他连呼吸都痛极了! 他,修长有力的手臂陡然一伸,重新将她纳入怀中,紧紧的……“跟我回追影门!一生一世,我来照顾你!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你!”包括我…… 无边无际的夜,渐渐地被天际一缕耀眼的光线冲破,接着一点一点,透亮……司洛冰从烨宸怀里醒来,微微扬起,娇嫩的额角肌肤轻碰到坚硬的青铜面具,有些许疼。 碎碎的光透过山洞口跳跃在男子浓密而修长的眼睫上,在莹白如瓷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样平静、祥和……这个男子有着世上最漂亮的瞳仁,不同轩辕澈那漆黑的望不到底的深潭,它明亮得就如流泻着清辉的星辰般,那样深邃灿烂。 这一刻,司洛冰承认自己贪恋身后这倚靠的胸膛所带来的温暖,他身上有股接近自然的清新,如淙淙山泉,给自己从未有过的安心。 这两个月,自从逃离轩辕宫后,她第一次这般安心地睡了一觉。 想想,好奇怪,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自己会睡得如此安宁,是因为在他身上看不到强势男人惯有的掠夺性,还是自己身心都累了,不想再去抗拒……苦笑自司洛冰如花的唇瓣边轻轻扬起,可是,无论如何,她,依然是那个不希望将自己命运交由别人掌握的司洛冰……紧闭的眸,掩盖了眼底所有的锐芒,待怀中那抹令他足够回味一生的幽香,淡淡地随着空气消逝时,深邃的双眼蓦然睁开! 他缓缓抬首,望向山洞外,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清幽香气,如丝线般紧紧缠着他的心,紧得有些许疼楚……你还是那么倔强吗?不愿一点点依附……我的温暖? 你身心的伤,我虽然无法弥补,至少我能将你好好安放,好好照顾你一生…… 第二节 重遇 城镇繁闹的街景,只见一名青衫男子琴声悠扬动听,来往路人皆不由停下脚步静静倾听。 待一曲完,沉浸在琴声意境的人们许久才恍神,一阵鼓掌高喝“好!好!”纷纷朝男子前方的木盒中投下钱币。 青衫男子戴着黑纱草帽,看不清容颜,只是那天籁般的琴音总令人不禁遐想,觉得男子定是个风姿绰约之人。 此刻,风扬起,拂起面纱,一张残颜惊暴白日之下! “哇,好丑的人!” “怎么有这般丑的人!” “太可惜了!” 四周一片唏嘘抽气声! 司洛冰胸口窒痛到难耐,只是在垂眸之际,远方马上一道身影落入眼底——俊拔如山的身影,凛冽得令人无法直视的气焰,高雅俊美的深邃五官,薄冷倨傲的唇,高挺的鼻梁,斜飞的剑眉,金色的绚丽日光笼着他,美得那般高贵,那般狂肆……不是轩辕澈,又能是谁! 胸口处仿佛就要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痛,漫无边际的痛意……竟还掺杂着一丝小小的兴奋……多么复杂矛盾的情绪……像狂汹浪涌般吞噬着司洛冰的身心……似是感觉到异样的注视,空气中有一丝丝淡淡熟悉的气息,轩辕澈蓦然转头——司洛冰的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身……“主人,时间差不多了。”蒙祈策马上前,在轩辕澈身边低声道。 轩辕澈鹰眸紧紧锁住前方青色纤弱身影上——片刻后,一丝自嘲苦笑自轩辕澈棱角分明的唇边轻勾而起,他真是想疯了,才将身形相似的男子也看成她。 她,早随着那一夜熊熊大火而去……也带走自己所有的温情……眸光暗敛,冷彻地令人寒栗,低喝:“走!驾——” 轩辕澈猛地拉紧缰绳,如一阵凛冽的风般,呼啸而去,连气势都这么令人震撼! 望着渐渐消失于尽头的身影,泪,再也止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心仿佛被撕裂开,痛得无法呼吸……撕心的疼意,无声无息地像刺藤般爬满司洛冰身体每个角落,每处都痛得呻吟着……曾经缱绻缠绵的柔情,曾经地老天荒的誓言……原来终抵不过这区区咫尺距离! 司洛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木屋的,脑海中始终定格在轩辕澈策马从身边扬长而去的那一刻……双眼早已模糊一片,心痛得连胃都翻搅,一阵恶寒,司洛冰步子踉跄不稳,忙扶住树干,额角冷汗淋漓,干呕不止,连胃酸也吐出来……疼痛,已然分不清来自身体或心里,司洛冰顺着树干滑落在地,脑海中回放着自己和轩辕澈的每一幕,泪,再次倾泻而涌,伤害和甜蜜,深深烙在心上,无法磨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地一片昏暗,她艰难地站起身,忽感一阵头晕目眩,当意识渐渐地抽离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只听耳畔轻轻落下低呼:“璃儿……” “她怎么样?”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扬起,似曾相识,语调关切。 是谁…… “璃儿,璃儿……” 声声急切的轻唤声,仿佛隔着山,隔着海缓缓地飘来,亲昵得像情人间的低喃,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如同游离的意识……为什么这般熟悉,是谁?是你吗?澈……司洛冰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却总是徒劳,眼皮似有千斤重……意志在催促着她清醒,可耗尽体力的身体却与意志背道而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努力张开双眼,怔愣半秒,昏迷前的记忆才纷纷回笼……  难道是澈…… 想到此,司洛冰不知哪来的力量,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一道颀健身影背立对窗,然后缓缓地转身——  “你终于醒了。” 司洛冰内心深处却有股莫名的失落……是因为没看见他吗? “怎么了?让璃儿失望了?”男人唇角微微勾起,语气透着淡淡的不悦。 司洛冰一双澈眸充满了困惑,他是怎么找到她的……男子慢慢地走过来,每近一步,都令司洛冰心跳加速。 她下意识地退后,直抵在墙角。 男人欺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上她脸上伤痕,深邃的眸光裹着淡淡的哀伤:“或许,真是本王错了……” 司洛冰下意识地别过脸,男人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脸上每根汗毛都竖立起来。 可是,下一刻,她的身体被男子带进强健的怀抱中——他的胸膛很结实,司洛冰听到了他急切的心跳声,那么有力……“璃儿,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回到我身边……”男子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在她耳畔萦绕着,低低的嗓音犹如轻柔悦耳的吟唱。 司洛冰的心震了一下,温暖的怀抱、轻柔的喃语、脆弱的心、哀伤的气氛……这一切,一切仿佛就那样令人不禁沉浸……真的是自己太累了吗?不然为什么觉得自己此刻有些依赖……司洛冰慢慢地闭上双眸,为什么你总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我温暖……可是,你知道吗?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霍御风! 这刻,司洛冰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自己,还是夏紫璃,也许,都不重要了……如果,睡一觉醒来后,又躺在自己如梦幻般的公主房中,一定会让她幸福地死掉吧! “璃儿,你在听我说吗?明天,我就带你回北寒,找天下的名医,治好你。”霍御风的铁臂不知不觉中又紧了。 北寒国?可是,那里离轩辕国有多远……“如果你要回东瑞的话……我也会送你回去。”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东瑞才是夏紫璃的家,可是,她没忘记是她的亲人和眼前的男人将她送到那个男人身边的……司洛冰头靠着他的胸膛,看着窗外黑寂的夜色,星辉稀疏,光芒黯淡。 她觉得心纠结得发疼…… 身子被男子缓缓松开些,看着她的眼睛,清寒、无望、伤悲,像剑般刺透他的心。 突然,俯首吻住了她的唇,辗转、浓烈、纠缠……司洛冰怔愣地,任由他在自己口中肆意占有……不似他的,狂肆、炽烈,仿佛会激越你身上的每一条神经,一起共舞般,然后不知不觉中沉醉、沉醉……  澈…… 司洛冰心倏然痛,痛得无以复加。 泪,如珠般猝然落下…… 口中的咸湿,令霍御风身子猛然一滞。 他没有放开她,却拥得更紧,差一点就将她嵌进骨血一般。 “璃儿,对不起……别想他!” 司洛冰凄凄一笑,不想他……只是心却早已脱离身的控制,每分每秒,无时无刻,不在想。 再次睁开眼时,司洛冰发觉自己身处华丽的马车之中,身子软软地倚靠在霍御风怀中。 她抬脸看他,淡淡的光映着他清朗俊逸的五官,带着淡淡的儒雅之质,如果再戴上一只金丝框眼镜,就是她以前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男人刚好低眸。 脸不觉泛起绯红,司洛冰垂下眸。 霍御风俯首轻轻抵触着她的额头,柔声说:“璃儿,留在我身边……一时一刻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司洛冰心颤了一下,蓦然抬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惜,我并不是你的璃儿。 “璃儿,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会不安!”霍御风在她唇上,轻轻落吻,似哀叹地低喃道。 这时,飞雪从马车窗外飘了进来……是雪!司洛冰黯然的眸倏地清亮如水晶! 她不由伸头去看,看着漫天飘散的雪花,整个世界变得晶莹透亮,纯净清冽! 当霍御风低头看见司洛冰眼中难得一见的欣悦时,眼神一暖,他大手揉着司洛冰柔软的发丝,嘴角扬起宠溺的微笑:“想看吗?” 下一刻,他掀开马车卷帘:“暂停休息。” 顿时,队伍都纷纷停住了前行的步伐,司洛冰还未及反应过来,便被男人轻轻地抱下了马车。 司洛冰看着一片晶莹洁白的雪景,下意识地走进这片雪白无瑕的世界中。 雪花飘舞在空中,小小的如同白色小花,似吹落的梨花瓣,漫天飞舞,茫茫的天地一片雪白,都裹了一层银装,一切如此梦幻般洁净! 司洛冰仰起头,感受雪花拂面的感觉。 从小生于南方,司洛冰从没有机会见过雪的样子,置身雪境中,原来是这样令人心神宁静,仿似所有的尘扰也随之而去……司洛冰不由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感受手心的冰冽,她长久阴郁的心,随着漫天晶莹的雪也变得清朗了起来。 殊不知,司洛冰此时的笑容如绝谷幽莲,又像雪的精灵,把身后的霍御风看得不禁呆住了! 心倏然隐隐刺痛,黑眸划过轻不可见的忧伤,霍御风解下自己的裘皮披风,向她走去。 “璃儿,来披上,别着凉了。”关切的目光、低柔的嗓音,司洛冰此刻再清寒的心,也微微动容了。 或许,是这片无瑕的雪境,满目所及,晶莹缤纷,让她沉落的心找回一丝丝渴望。 “璃儿,北寒国的冬天也是这般美的!”霍御风张开双臂从身后拥搂着她,微叹一声。 晶莹的世界,静谧的大地,温暖的男人,暖心的言语,这一切如蛊惑般,让司洛冰的心渐渐地沉沦、沉沦……“真是浓情蜜意,令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一道低沉魔魅的声音,带着讥冷的笑骤然划破这清冷的空气。 那一刻,司洛冰感觉心仿佛一下子停止跳动! 霍御风不着痕迹地将司洛冰藏于身后,当看到远处一片被血腥浸染的白雪,目光微微一惊! 他皱了下眉:“轩辕帝原来喜欢暗袭?” 一抹邪戾的轻笑自轩辕澈唇角缓缓勾起:“寡人向来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是因为什么,你变得这么迟钝了?有些让寡人意外,是她吗?” 鹰眸倏然紧紧凝着前方的娇影,仿若一道利剑穿透司洛冰的身体。 司洛冰身子微微一颤,想了许多种可能会重遇的场景,却不包括这种。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掌陡然紧了,抬眼看去,霍御风俊颜依然优雅从容,只是目光更加阴冷了! “你想得到凌崖子生前遗笺?”霍御风嘴角勾笑了一下。 轩辕澈微微抬动笔直的眉峰,冷笑:“动用了天下第一暗门的刺客,你似乎比寡人更想得到!” 司洛冰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此刻,她只想逃走,逃到轩辕澈目光及不到的地方……感觉到她的颤抖和不安,霍御风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怕。” 轩辕澈微蹙眉心,为什么前方那道娇影令他这般熟悉……“轩辕澈,秘笺我可以给你,不过,放了她。”霍御风眸光暗敛,扬声吐道。 “霍御风,寡人开始有些不认识你了!”讥笑一声,轩辕澈却将鹰眸紧盯着前方,漆黑的瞳仁微微一缩! 霍御风从袖袋中取出一张羊皮卷,朝他一扬:“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寡人很好奇……显然你更在意这个女人!”话刚落下,轩辕澈猛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大手伸向司洛冰——两人一惊,霍御风猛力箍住司洛冰的腰往身后退闪。 但,轩辕澈更快,疾风横扫,一掌风袭向霍御风。 霍御风硬被这掌风逼退数步,手中的劲道自然减弱几分。 趁势,轩辕澈大手一伸,将他身边女子揽了过来——  “啊——” 强劲的风,刮起面纱,随着这漫天飞雪扬起……  四周一下子静寂了…… 一股血气冲上头顶,轩辕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紧紧拧住他的心,令他无法呼吸……“璃儿——”霍御风心疼地看着她。 缓缓地抬脸,泪从那盘距在脸上错落的伤口上,一滴一滴地落在冰雪中,凝成晶莹。 轩辕澈目光惊震、悲痛、愤怒……  良久…… “你居然还活着!” 司洛冰望着深邃如刀刻般的俊颜,那道依然灼灼的目光,痛,从胸口不见光的地方慢慢地溢出来。 澈,你可知,这样活着却比死了还难受。 下一刻,身子便被狠狠地揽进那久违的、她想起都会心疼的怀抱中。 熟悉的气息,强烈而狂肆,压在胸口上,心尖都会忍不住颤悸不止……  这是他! 明明好思念,为什么拥抱的瞬间,她的心是这般的苦涩。 脸被抬起,那目光充满着惊然、疼惜,“是谁!是谁害了你!” 轩辕澈,你难道不知道吗?从见到你那刻,我就注定会伤痕累累。 司洛冰拿起他的手掌,一笔一划,带着一股绝然,写下——“你”! 肉体上的伤又怎能比得上烙在心上的伤口! 轩辕澈身体一滞! “所以,你选择这种方式离开寡人……”声音轻柔至极,犹如喃语,却压抑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箍在她肩上的手,紧得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她粉碎般。 司洛冰又感觉眩晕了…… “轩辕澈,别伤害她!”霍御风惊叫。 下巴被抬起,司洛冰望着比夜更黑、比海更深的黑眸,心狠狠一抽。 轩辕澈被妒忌燃烧的心,看不到她已经渐渐苍白的脸……“你是想和寡人回宫,还是——和他一起?”一字一句,吐得极缓慢,像一把钝刃,慢慢地割磨着心脏,鲜血淋漓。 如果可以,她是不是谁都可以不选!她,只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只有呵护,没有伤害……她的沉默,再次激怒了眼前的男人。 抬起下巴的手倏然捏紧,目光渐渐带着一丝不屑,不疾不缓的话如利剑般无情地刺穿心脏——“真是好奇,霍御风怎么还肯要你这样残破不堪的女人!” 司洛冰分明听到自己血液冻结的“咔咔”声,痛意霎时被冰封,渐渐她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仿若掉进沉邃的海底,淹没了所有的感知……捏紧她的手,陡然放开,轩辕澈撤手后退,目光比这冰寒的雪还冷彻。 “霍御风!区区一个预言,你认为寡人会迷信吗!”轩辕澈不再看她,目光望着霍御风,高深莫测。 霍御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交出秘笺,这便是你霍御风今天的活路!”轩辕澈翻跃上马,居高临下,神态傲冷,睥睨天下! 一双手伸过来,将她冷冻的身子扳进怀中,低柔的声音中带着诡异的蛊惑,“璃儿,你愿意和我同生共死,对吗?” 司洛冰困惑地抬眸,却看不清霍御风眼中的深邃,还来不及细想,便突然被一股猛力冲向山崖——“夏紫璃——”轩辕澈惊呼失声。 “帝君——”蒙祈及时拉住了崖边的轩辕澈。 风雪更加猛烈了,万物间除了呼啸着的哀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沉寂得令人绝望。 不知过多久…… 渐渐沉寂的夜色,如巨大的黑幕般笼罩着天地。 “帝君,雪太大了,找不到任何踪迹。”蒙祈微微叹了一口气,在他身后禀报着。 如果,再次相逢注定这般惨烈,璃儿,寡人希望你从未出现在我面前……眸光渐渐恢复冷厉,轩辕澈转身,快速跃马,脸色寒戾得令人胆颤! “撤——” 第三节 身孕 北寒国王宫。 走进幽莲轩,看着靠在窗棂上仿若空灵的身影,霍御风黑眸落下复杂难辨的暗伤。 司洛冰缓缓转过身,沾湿了些水在案桌上写了几个字:“不要杀人了!” 这个月,凡进来的医士,第二日又变成另外一个。 那些人目光中的寒战和恐惧,让她嗅到了血腥的气味。 一个月了,霍御风几乎派人找了所有的名医,也杀尽了所有无力治愈司洛冰的医士。 心若没有了,陡然拥有华丽的身体,又有何用? 轩辕澈那句残冷的话,让她最后一点想念都消失殆尽了。 “王上,夏王进宫了。”太监走进来,轻声地通报道。 霍御风挥挥手,太监悄声退出。 “璃儿,你王兄来了。” 司洛冰身子微微一滞,眸光忽闪了一下,待意识到是夏紫璃的王兄夏之云,骤然黯淡。 “想必是你父王母后想念你,让你王兄来接你回东瑞,璃儿,可曾想回去?”霍御风扶着她的肩膀,低柔轻问。 司洛冰淡淡一笑,那笑很空泛,若苍白的天幕,看不出一丝光亮,霍御风微微怔然。 满室的茶香氤氲袅袅,空气中飘着沁人的馨香……不知为何,到了北寒国后,司洛冰更加地嗜爱茗茶,或许,那暖心的温度、淡淡的香茗、氤氲的水雾,让她疮痍隐疼的心寻得一丝宁静。 “璃儿!”在这样寂冷的午后,那个与夏紫璃同宗同源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袭白衫,白皙清秀的脸庞,狭长明亮的眼睛,泛着琉璃般的光芒,这真是献计将妹妹进献给敌国绝情的夏之云吗? 这刻,司洛冰恍然了…… “谁害了璃儿,是轩辕澈吗?”男子双手紧紧按在她的双肩上,那目光裹着悲伤。 暗自苦笑一声,夏紫璃不就是给你们这些野心勃勃的男人逼上绝境的吗?想着,司洛冰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双手,为他沏了一杯浓郁芬芳的茶。 茶?夏之云困惑地看着她目光中的淡漠,没有重逢的喜悲,平静如秋湖。而且……夏紫璃从不饮茶的。 “璃儿,王兄是来接你回东瑞国的。”夏之云看着她,轻声说道。 茶泡过了三道后,香味自然减淡,司洛冰将茶根儿倒掉之前,总习惯放在鼻间轻轻嗅过几回,这馨香依旧,不能随意浪费。 看着她,夏之云开始疑惑眼前的女子,她真的是夏紫璃吗? “夏王子,璃儿受了太多伤害,变了一些性情不足为奇。”霍御风慢慢地走了进来,夏之云眼底的疑惑他尽收眼底。 夏之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下。 “霍兄,蒙祈已占领了洛水都城,洛氏父子已被秘密幽禁,生死不明,相信不日将继续北犯!”夏之云语气中显得有些急躁。 司洛冰沏茶的手微微一滞,热水灼烫了指腹,刺痛自指尖处蔓延到心尖……洛宇建……终落于轩辕澈手中,想必凶多吉少。 下一刻,小手便被纳入男人温暖的大掌中,声音关切:“怎么这么不小心?” 霍御风将她晶莹的手指放至唇边,微微地吹着,气息顺着指尖渗透进肌肤中,令司洛冰微微颤栗了下。 她下意识地抽回手,起身走出了屋子。 “璃儿,她好像不太一样了。”夏之云凝着她的身影,喃喃道。 霍御风收回举在途中的手,眼底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暗芒。 “南焰、西凉已蓄养兵力,轩辕澈多少会顾忌,况且大雪天气,轩辕军队根本无法适应,所以战事应会拖到明天开春!”霍御风漫不经心地玩转着手中的茶杯,平静地说着。 夏之云沉默了会儿,看着霍御风,语气淡淡:“那日落崖,霍兄是故意放出消息让轩辕澈知道行踪的吧?” 霍御风酌了一口茶,馨香在唇齿间弥漫,眸光微闪着异光,低喃道:“本王这次不能再失去璃儿,相信这次后,他们覆水难收……” 夏之云困惑地盯着杯盏中黄澄澄透明的液体:“不知怎么的,现在的璃儿令我有些陌生。” 霍御风仰头饮下微苦的茶水,眸光深邃,勾唇淡笑:“现在的璃儿给本王带来的意外……真多!” 北寒国的冬天,真的很冷。 司洛冰不由地抱紧自己发寒的身子,下一刻,温暖的裘皮披风裹住了她纤弱的身子。 “你身体畏寒,进去吧。”温暖的言语,却始终无法暖和寒冷的心。 司洛冰点点头,任由霍御风揽着走进屋子。 身子被轻轻地扳过来,男子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璃儿,我很高兴,你愿意留在北寒国,留在我的身边。” 司洛冰淡淡一笑,为什么拒绝夏之云,是不是因为她觉得至少霍御风让自己不那么陌生? 霍御风微叹一声,将她搂进怀中,手掌在她瘦弱的背脊轻缓地抚着,像爱抚着珍爱的宝贝似的。 他的亲密的动作,令司洛冰身子微微绷直,下意识地想推拒。 手臂却收得更紧,紧紧贴着男子坚实的胸膛,隔着衣衫,似乎能感受到下面健硕炽热的肌肤。 男人的强烈的气息拂乱了司洛冰平静的心,她想挣脱,却无力抗衡强悍的禁锢! 肺几乎被挤出空气,胸口窒痛得难受。 司洛冰忍不住地咳了两声,霍御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微微放开:“璃儿,拿掉他吧!” 司洛冰身子猛地一震! “莫非,你还想要轩辕澈的孩子不成?”耳边的话依然低柔,却隐着不悦。 脸骤然苍白得无血色,司洛冰的身子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突然,她猛地推开霍御风,退后几步,仿佛眼前是个多么可怕的猛兽般。 “璃儿……你不恨他吗?留下孩子会让你一辈子痛苦!”霍御风目光复杂地盯着她,叹息地说道。 不! 只要一想到,要将他们这最后的一丝牵扯断绝掉,就觉得有一把尖锐的刀,猛地刺进她的心脏,皮肉绽开,鲜血四溅!那样的恐怖、痛苦和绝望! “你要留下他?”霍御风目光蓦然阴沉。 泪,自脸颊滑落,这是那日飞雪后,她第一次落泪。 她以为,自己的泪已全部在心底深处不见光的地方流尽了。 可是,孩子让她死灰的心又感觉到一丝渴望。 “啪——” 桌上杯盏尽数摔破的声音,褐色的液体在浅色的地毯中蜿蜒渗透……紧接着,一股劲风而来,司洛冰未及反应,便被霍御风按在墙上——“你在惩罚我吗?告诉我,璃儿,你爱我的心还在!” 司洛冰颤颤地抬头,看到男人的目光中含着痛楚、愤怒、不甘和……还有欲望。 这是,霍御风第一次对她这般凶狠!他眼底那抹戾色,令司洛冰恍然回神,男人征服的欲望——与生俱来! 霍御风,你对夏紫璃还真够残冷!司洛冰嘴角冷冷地勾着笑。 幸运的是,她看不到了!看不到自己曾用生命去诠释的爱情,不过是男人手中玩转政治的工具! 悲哀的是,我司洛冰成了你的替身,被这样残酷的命运蹂躏着,无法逃脱,沉痛犹如磐石压在胸口,无法呼吸……昔日的勇气和坚强,在这强悍残忍的命运前,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司洛冰眸底一片凄然,看着前方,空泛得令霍御风心口一紧。 “看着我,璃儿!”她飘忽的目光让他前所未有地害怕与震惊。 渐渐,视线凝在近在咫尺的俊容上,那灼热的眸映出女人苍白纤弱的脸。 她对着霍御风,双唇微动口形——她感到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劲猛然加重了,语气阴沉至极——“条件?我绝不可能让你留下他的孩子,死心吧!” 望着霍御风狠戾的目光,寒意自背脊蔓延至身体每一个角落,心沉到了谷底! 望着黑乎乎的药水,司洛冰双眸惊骇! “拿过来。”霍御风轻声地吩咐着宫女。 “璃儿,乖,喝了它,你和轩辕澈才能彻底地结束,这样不好吗?”轻柔的声音,却如最尖锐的钢刀割锯着你的脖颈,狠毒得顷刻让你窒息! 泪,哗哗滚落,冰冷刺痛……司洛冰不断地退缩着,直到身体抵到了墙上,目光盯着他手中的汤药,心中无尽地悲伤、恐惧、绝望、痛恨……霍御风却依然一步一步地欺近——  不!不要杀我的孩子! 司洛冰猛地转身抽出悬挂墙上的利剑,直直刺向霍御风——皮肉撕裂的声音,鲜红血液滴落的声音,宫女尖叫的声音……霍御风低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刺入肩头的利剑,眼底阴鸷森寒。 司洛冰颤抖地松开手,下意识地往外跑去——一道强劲掌风自身后袭来,门被强劲的力道蓦然关上! 司洛冰心“咚”地一沉,颤抖地转过身,看到霍御风猛然地把剑拔了出来,眉峰不动! 血,飞溅…… 染红了他的胸膛,也映红了她的眸……痛楚从他深邃如夜的眼眸中划过,宛如流星坠落漆黑的天幕,沉寂得令她喘不过气。 血的流失,令他脸色渐渐苍白,气息不稳,阴寒的目光却仍紧紧锁住她。 司洛冰冲过去,用手捂住鲜血不止的伤口,满目猩红,令她再次想起竹音亭下的惨烈……她从未想伤害霍御风,因为没有理由去恨他。 霍御风,不过是夏紫璃的昔日爱人,而司洛冰该爱、该恨的,却是另一个人……霍御风一把扣住她的双肩,目光凶残暴戾:“夏紫璃,你忘记轩辕澈是如何对你的吗?他对你已毫无情分!” 情分?霍御风啊,当你将心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享用时,有没有想过情分?有没有想过夏紫璃是怎样的撕心裂肺?你又何尝不是那残忍无情之人! 看着她目光的鄙夷,男人脸色更加狰狞,吼道:“交出‘莲凤’,我可以考虑放过你肚里的孩子!” 莲凤?司洛冰一怔,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轩辕澈将轩辕国的传家宝“莲凤”送给自己?莫非……轩辕后宫有他的细作? 司洛冰摇摇头,不管这里面暗藏着怎样的秘密,轩辕澈送给自己的东西,妄想让她交出! 霍御风未伤的手却紧扣她的脖颈,低吼道:“交不交?” 终于撕破了温情的假象面具了,原来你千方百计将夏紫璃寻回,真是居心叵测啊! 司洛冰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讥笑,扬起头,闭上眼睛,一副“你杀了我吧”的神情。 男人的手微微一滞,猛地推开她,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恨,然后捂着肩膀,踉跄地走出屋子。 司洛冰知道,这个地方再也无法待下去,外面爱恨纠结、心机重重的男人,随时会冲进来伤害她或孩子! 可是,除了害怕与不安,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时代,没有道理可说,有的只是无上的权势,而人则命贱如草! 或许,她该和夏之云回东瑞。不论如何,她依旧是公主,他仍然是夏紫璃的哥哥,至少不会折磨她。 第四节 喜逢 “璃儿,你愿意跟我回东瑞?”夏之云看着她,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 司洛冰点点头,至少在孩子平安出世前,东瑞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安全的去处。 “我听霍兄说,你有了轩辕澈的孩子?”夏之云从案桌对面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司洛冰身子微滞,抬脸看他,难不成他也想伤害孩子不成? 看出她的担心,夏之云将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胸上,眸光深邃:“放心,王兄不会伤害你。你自己决定就好。” 司洛冰舒了一口气,只要能离开就好……几夜来,司洛冰每回恍惚半睡半醒间,总感觉有双温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有时在耳边低喃如吟,有时只是微微几声叹息……今夜,月色晦涩,连星光也躲在了铅灰色的云层后,司洛冰辗转无法安睡,然后是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莫非不是梦?司洛冰下意识地闭上双眸。 温度从冰冷的手心渗透,给肌肤一丝安抚,却抵达不了内心深处。 “璃儿,这本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可是我还是再次失去了你,如果你是那个曾用生命去爱我的璃儿,一定会理解我的,是吗?”微微的叹息,裹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馨香,萦绕在她鼻息间……司洛冰几乎是屏着呼吸,强制住要睁开眼的冲动,良久后,男人终于放开她,走出去。 她颤颤地睁开眼,对刚才霍御风一番话,微微困惑,不一会儿,外面便隐约传来压抑的对话声——“明日启程带她回东瑞吧,孩子生下来后立即送到北寒来。” “霍兄真相信凌崖子生前预言?” “不……本王只相信自己!” 司洛冰心口突突直跳! 预言?轩辕澈和霍御风生死相夺的秘笺到底是什么?而“莲凤”到底深藏着什么天机秘密?还有他要自己的孩子想干什么? 一切的疑惑,令司洛冰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黑暗的漩涡中…… 离开北寒的那天,就如初来的那日,依然飞雪漫天,眼前依然是俊逸文雅的男人,他轻轻揽过她的腰,低柔的声音如风拂过耳畔:“璃儿,我不再逼你,但别忘记了我在这里等你回心转意。” 他温热的气息强烈地扑在耳颈,却令司洛冰身子颤抖了一下。 她还未及退后避开,浓烈的唇夹带着男人强悸的气息吻住了她,细细地舔着她如花的唇,撬开她的贝齿,捕捉着她的丁香,纠缠着、吮吸着……那般地温柔、那般地眷恋,几乎令司洛冰失去所有抗衡的力量……就在她以为自己快窒息的时候,男人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将她抱上马车,凝着她,手捂着自己的肩膀低柔地说:“璃儿,这个伤口会让我时刻想念你的。” 霍御风,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真的令我很难看清。不过,无论如何,希望我们的纠缠到此结束。 司洛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肩头,随后拉起他手心写着:“对不起。” 霍御风微愣之际,司洛冰毫不留恋地放下了马车帘子。 虽然,你曾试图伤害我,但我不想去恨……因为满心承载的爱恨纠缠都给了另一个人,再也装不下任何其他情感。 司洛冰靠在马车上,看着帘子外,雪花漫天飞舞,一片冰凝的世界,纯结无瑕,晶莹剔透,使她的心异常平静……夏之云一袭银色长袍,骑在马背上,显得英姿勃发,他回头看着司洛冰:“璃儿,天黑前我们便可到驿站了。” 司洛冰点点头,对他依然无法亲近起来。 还未到天黑,队伍便遇袭了! 数十位蒙面玄衣男子,从树林四方包抄而来,带着一股寒彻的肃杀之气。 “保护公主!”夏之云脸色突变,拔剑吼道。 顿时,林间一片马啼惊叫彻耳,寒光剑闪耀人。 夏之云也是身手猛劲之人,但显然对方有备而来,不到一会儿,渐渐落于下风。 司洛冰蜷缩在角落,看着一片倒下的横尸,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璃儿,坐好!”夏之云跃上马车,猛地拉紧缰绳,在厮杀的乱群中,硬杀出了一道路。 司洛冰紧紧捂着胸口,随着颠簸的马车,胃中早已翻江倒海。 突然马发出尖锐的嘶鸣,猛劲的惯力令她差点滚出车厢,还未喘息,耳畔便扬起尖脆的刀剑声。 司洛冰脸色苍白,拉起马车帘子,便看到昏暗的树林,寒芒顿闪间,一银一白似掠光浮影,四周充斥着浓浓的肃杀血腥气味。 夏之云胸部被对方掌力所击,逼退数步,在泥地中生生划出一道痕迹,全靠着一股内力才定住脚步。 血从他嘴角溢出,他用手背抹掉,眼底狠戾森冷:“你是何人?” 蒙面男子不作声,却径直朝司洛冰走来。 夏之云脸顷刻变色,挥剑袭来。 蒙面男子转身,突然扬手,叶片如利器般划破夏之云持剑之手。 剑落地,夏之云早已脸色惊震。 如果,这叶片是划向自己的脖颈……  他,在手下留情! 司洛冰怔怔地看着白衫男子走向自己,眸光耀如星辉。 “冰儿……” 微微的叹息声,随着男子淡淡的清幽飘进司洛冰的心尖上……男子双手紧紧抱住了她,仿若一松手,怀中人儿便会如空气般消失一般。 泪,如珠无声滚落…… 是他的,亦是她的…… 落在司洛冰的唇间,原来思念比泪水还涩……她张开双臂,闭上了双眸,贪婪地汲取着男子温暖干净的气味,暖暖地拂过心房,只有在他的怀中,她才不会心疼,那样的安心……她在心底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悠然……你来了!” 身子被轻轻托起,段天歌目光凄悲喜泣,心绪复杂难辨。 “冰儿,你瘦了……” 司洛冰将头倚在他的胸膛上,听着肌肤底下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从没有的踏实……她突然觉得好困,可以暂时安心睡一觉了……男子的唇轻轻地落在她光洁的额上,犹如接受膜拜一般圣洁。 冰儿,你知道吗?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就像隐伏在我身体深处的毒药,慢慢地侵蚀着我的心脏,痛不欲生……当得知你葬身火海的消息,我几乎失去所有活下去的勇气……你可知,你已是我生命的养分,已深深扎进我的内心深处,如果连它也失去了,我该何以呼吸,何以生存……感谢上苍,你还活着!以为你死时,我悲痛得流不下泪,在得知你依然和我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气息,我泪流不止! 真好,你又在我的怀中,别怕,冰儿,这回谁都伤害不了你,除非……我死掉! 夏之云怔愣地看着他们,连血流不止的伤痛也忘记了,因为他感觉这世界仿佛只有司洛冰和段天歌两个人,再无其他…… 第八章 血雨腥风 司洛冰的耳朵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叫声,眸光被一片血光映红……在这样诡异的月下,他们相互对望,却如隔着一个宇宙的荒芜一般…… 第一节 新生 眼前是一片凝翠,青山环抱,绿水潺潺,五光十色的野花星星点点遍布在漫山遍野的浓浓翠绿间。 段天歌在这个山光水色、鸟语花香的地方,为她新建了竹音亭。 春天来了,这里已一片春光旖旎,优美动人,真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司洛冰望着那满眼娇嫩的新绿,禁不住喟叹道:“真美……” “喜欢就好。”段天歌从身后揽着她,淡淡的薄荷幽香沁人心脾。 司洛冰转过身,抬眸看着眼前男子:“悠然,谢谢你。”声音有些沙哑,不复之前清甜,但能出声,真好! 穿着一袭青袍,略大,刚好遮住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端坐在竹席上,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面前清寂古朴的陶制茶具。 大哥曾说过,茶道的心境好比“心将流水同清静,身与浮云无是非”,所以,他在心绪纷乱的时候总喜欢品茶,便觉天地怡然旷达,三千烦恼尽去。 以前,她总喜欢静静坐在大哥身边,看着他泡茶,觉得是一种怡然的享受。 而今天,隔了千年光华,坐在她对面,静静看着自己泡茶的却是段天歌。 “跪于竹席品茗,倒也奇趣,冰儿,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奇思妙想?”段天歌看着她专注煮茶的手法,轻笑语道。 “这是一个国家的茶道文化,想必告诉你,未必能够理解,以后我再慢慢告知你便是。”司洛冰微微一笑,然后端起手中茶杯,向段天歌高举齐眉奉上。 段天歌接过,却看到司洛冰的笑容有瞬间的失神,恍惚地说:“冰儿,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这样笑了……” 司洛冰微怔,才发觉自己真的很久没有笑了……她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清幽馨香弥漫唇间,仿佛这一切感知都变得恬淡起来……“冰儿,想过孩子的未来没有?”段天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未来?这样娴静安宁的日子,令她早忘记了尘外的一切。只是,段天歌说得没错,孩子总是要出世,总要面对这纷扰喧嚣的尘世,她该如何告诉他的来由……依然微许冰凉的手覆上她的,男子眼底一片令人动容的深情:“让我来照顾你们母子可好?我给他最高贵的身份,你也可安心留在这里?” 司洛冰叹息一声,缓缓地抽出手:“夜筝呢?她会伤心的。” 段天歌身子一滞,目光覆上一层浓郁化不开的痛楚。他慢慢地放下茶杯,半垂下眼,清醇的声音里夹杂着难言的艰涩:“此生,我注定负她。” 司洛冰的心忽然沉重了! 要说欠,是她欠他们的…… 如果没有自己,段天歌便不会受到轩辕澈的羞辱和伤害,也不会回到西凉后,性情大变,变得如此阴鸷狠毒。 他利用与夜筝的政治联姻取得南焰国的支持力量,又暗中收纳效忠于嫡长子的朝野力量,并一步一步慢慢强大起来。 当他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异母胞弟,软禁了自己的父王后,一双干净轻抚琴弦的手,就此沾染了残戾的血腥。 她无法责怪他,因为,将一个天使变成魔鬼的是她,司洛冰。 如果没有自己,他回西凉后,一定会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然后过着抚琴作画仙眷般的日子。 心疼溢满身体每个角落,司洛冰执起他的右手,泪滚烫般落下,在白皙的肌肤上绽开美丽的水花……“悠然,你是如何做到的?”司洛冰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将左手练就得比右手还利落的。 手被紧紧反握住,指尖还流溢着茶的馥郁清香,在两个人的肌肤间相互渗透着……“冰儿,是思念!是渴望!为了你,什么困苦都不重要!” 司洛冰的心深深地被震撼了! 西面的天,渐渐地染上一大片绚烂如火的色彩。 樱花随风飘摇着,司洛冰静静地靠在段天歌的肩膀上,汲取着他身上一股好闻的幽香。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发亮如缎的黑发,段天歌清醇的声音低柔带着伤感:“冰儿,为什么你爱的不是我?” 司洛冰闭上双眸,是啊,她也想问自己,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 如果爱你,我一定会少痛一些。 “冰儿,有没有想过,回到他身边,他知道你有孩子后,一定会善待你的。” “悠然,回不去了。他没有我,不会寂寞,而我守着他,面对王宫所有的女人,我会更寂寞的。” “冰儿,这一切,我可以给你。” “悠然,你真好,给我吹支曲子吧。” 夜幕悄然而来,月华如初,星星闪着明亮的光芒,风扬起樱花的馨香。 悠扬的曲子,空灵天籁,萦绕耳畔。 真希望时间便在这刻停止。 段天歌将怀中睡着的人儿抱起,走进屋子,轻轻放在床榻上,深情地印上吻,才恋恋不舍地走出竹音亭。 树下,一道纤柔娇影伫立许久。 “夜筝?”段天歌微微一怔。 “王,为何不将她纳入后宫?”夜筝从夜色中走出,一张秀美的脸变得更加成熟韵美。 “我不会逼她。”段天歌淡淡地说着。 “王的痴狂与仁慈只对她。”夜筝嘴角轻轻地笑着,那笑带着些许苍凉。 “我会善待你的。”段天歌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与爱无关的怀抱,却是一种深深的感激与愧然。 夜筝将头埋进男人宽厚的胸膛中,泪,如珠般滑落不止。 谁曾想过,命运的安排竟这般戏剧化! 她先后爱上的两个人,竟有着这般千丝万缕的纠缠,而她俨然成了最大的笑话! 她,是该恨,还是成全?无论如何,心都是苦涩得难以名状。 “夜筝,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段天歌抬起她的脸,这个他曾利用过的、却一直冷落的王妃。 “我想要你的心,你能给吗?”夜筝凄凄一笑。 段天歌心微疼,他依然记得她刚到西凉时,那率真的个性。是他,让她变得忧伤了。 “除了那个……”在她光洁饱满的额上轻轻落吻,段天歌笑着说道。 “那给我一夜吧!” 未及段天歌反应,夜筝便踮起脚,娇唇覆上他冰凉的唇…… 春暖花开的季节,竹音亭一片色彩绚灿夺目。 院子里,种植了各种的花,争奇斗艳,清风拂过,馨香满院。 司洛冰浇完最后一株,抹着额角的细汗,最近做一些吃力的动作,就会累得不行。 刚转过身,便看到院子玉立着一位娇妩的人。 “夜筝!”司洛冰满怀复杂情绪,低唤一声。 夜筝一袭凤袍,华丽娇美,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优雅。 “白……冰儿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夜筝心底微微苦涩。 司洛冰淡笑了下,碎碎阳光下,红润的脸美得令人窒息。 “我知道你有苦衷,怎会怪你。”夜筝走近她,手指抚上她的右脸,那两道狰狞疤痕已消淡了,留下的淡淡粉迹被描绘成了一朵盛开的水莲,衬着凝脂如玉的肌肤,惊美动人! 司洛冰一笑:“是悠然用花色绘上去的。” “真美……”夜筝眸光闪着光亮,微微喟叹道。 “夜筝,我煮了樱花茶,你来试试。”司洛冰在边上的水池中,洗净了修长玉洁的手。 “樱花茶?”夜筝低喃道,心尖却不免地滑过一丝酸涩。 司洛冰已开始烧水,洗杯具。 “那是王爱喝的,冰儿姐常煮给王喝吗?”夜筝着着她动作娴熟地注水,再放上几片樱花茶叶。 “是悠然教的,他说这茶要先注水,后放茶,看着它在水中妖娆绽放,释放馨香,你看——” 司洛冰双手捧着茶杯递给夜筝。 “果然好美,王的心思都在冰儿姐身上了。” 淡淡一句话,令司洛冰不禁怔愣。 她抬眸,看到夜筝晶亮的眸被水雾氤氲得变得极其朦胧。 “夜筝,给他一点时间好吗?而且,孩子出生后,我会离开。” “离开?冰儿姐要离开?”夜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目光有她看不清的情绪。 “嗯,我负累了他一次,不能再将他推向风口浪尖。”司洛冰幽幽地说着。 “冰儿姐知道?”夜筝再次惊震。 “我知道。最近悠然很少来了,因为五国之间战事烦扰了他,对吗?”独呷一口茶,不知为何,司洛冰觉得有些苦涩。 “夜筝,你如果见过他抚琴,听过他的琴音,就会知道他有多飘俊,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被尘世的污浊亵渎呢?可是,是我……是我将他逼成这样的。” 泪,砸在几近透明的液体上,泛起美丽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如拨弄的心绪。 “冰儿姐,可是如果你离开,王的心会死的。” 司洛冰心一震! 段天歌走进院落,一阵馨香萦绕鼻息。夜下,月华如练,百花丛中,静静靠在竹椅上的人儿,宁静、端宁、无瑕、美丽……他正想将她抱起,纤柔无骨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掌,颤颤睁开世间最美丽的澈眸,倒映着柔亮的华光:“悠然,这夜真美……” 他坐在身后,环住了她的身体,下巴抵在她柔滑的发丝上,汲取沁人芬芳。 “有你的夜,才会更美。”低低吟声如最美的夜曲,让司洛冰心微微迷醉。 “冰儿,明天开战了。” 夜,明明不冷,她却在他怀中微颤。 身体上手臂紧了些,力道却不会弄疼她:“冰儿,你在害怕吗?” 司洛冰转过头,抬眸看到段天歌憔悴的脸,手指心疼地覆上:“悠然,告诉我,他们都在追逐什么?” “权势,傲视天下的权势!”段天歌将她的小手纳入掌中,轻柔地摩挲着。 “那你呢?” “也是权势,但没有冰儿,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悠然,你是不是一定要杀了他?” “是!因为他伤害了我身边两个最爱的女人。” “……” 再一次,司洛冰又在段天歌的怀中睡去。 醒来时,天色昏暗,乌云浓密,似乎隐匿着风雨雷电的到来。 这时代的血洒沙场、逐鹿中原、权势相斗,她终是看不懂的……她抚着肚子已微微会动的小生命,眸光泪闪:“宝宝,妈妈希望你平平凡凡,做个开心快乐的孩子。” 离这些争斗、血腥、残戾,越远越好…… 半年后,夜筝告诉她,轩辕国受到北寒、南焰、西凉、东瑞等众国的齐攻,大挫,战争中,轩辕澈负重伤生死不明。 是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的刺痛,还是心底漫溢的疼痛,让她眼底一片模糊? 他,不是“战魔”吗?怎么会有负伤挫败的一天? “冰儿姐,你怎么了?”夜筝扶着脸色苍白的司洛冰。 痛,遍布全身,让她冷汗淋漓。 一股透明的液体自她腿间流下。 夜筝惊措地指着她的腿间,叫道:“冰儿姐……你……” 司洛冰攥紧自己的拳心,忍着剧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喘着气说着:“快……快扶我进去躺住……” 夜筝忙吩咐身后的宫女去找御医,自己则扶着她走进屋子。 “你怎么样了?你再忍忍……御医快来了!”夜筝被司洛冰无血色,全身被汗水浸透的样子,吓坏了。 “来不……不及了,帮我,夜筝!”司洛冰紧紧抓住夜筝的手。 她知道自己羊水破了,每拖一分钟孩子都会发生危险。 “我……我该怎么做?”夜筝咬了下唇,点点头。 “去烧开水,准备火炉、棉布、剪刀……快!” 司洛冰看着夜筝惊慌失措地跑出屋子,冷静地褪去身下衣物,曲腿,大口地呼吸着……  澈,澈…… 司洛冰的指尖深深地掐着掌心,有几根都断裂开了,汗水混着血浸透了身下的床单……耳边是夜筝急切的叫喊:“冰儿姐,冰儿姐……” 痛,如潮般淹没了她…… 好累,司洛冰真想好好睡一觉,可以忘记这被撕裂的剧痛! 不!她不能放弃! 司洛冰,你一定行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生命所有的力量……耳边骤然扬起了孩子震天动地般的哭声……澈,是我们的孩子,你一定想看看他,所以……  求你别出事…… 意识模糊中,司洛冰眼前浮现那张如镌刻般的容颜,深潭般的黑眸,定定地看着自己,她伸出手想去抚触,除了冰冷的空气在指尖渗过,然后眼前一片昏暗……  此刻,仙凌山。 “师姐,他在说什么?” 烛火映亮女子绝艳的丽颜,黛眉微微一蹙,樱唇微动:“夏紫璃。” “夏紫璃?”身后一位面容清秀的黄衣女子看着寒玉石上的赤裸着健硕胸膛的男子,小脸微微泛红。 “给我。”绝颜白衣女子淡淡的声音如静夜的秋湖,无波无澜。 黄衣女子将手上银针包递给她:“他还有救儿吗?” 女子微凝神,将针一一对准穴位扎进那坚硬的肌理中,每一针都下得极其专注,不到一会儿额上已覆上一层薄薄的细汗。 最后一针落下后,她微微舒气,转过身,将针包塞进早已看得呆愣的女孩子手上,淡淡地说道:“一切看他的造化。” “那岂不是性命堪忧!”黄衣女子惊呼。 白衣女子微微点头,走到案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清水,润着喉。 脑子不经然忆起了十日前,烨宸突然背着他上仙凌山求救的情境。 他躺在那里,全身鲜血淋漓,身上刀伤无数,最致命却是身上的六枚梅花寒针,针针死穴!若不是烨宸及时给他推脉换穴,恐怕早已命丧! 她有些困惑,按理说,凭他的身手,不会让人这么近距离中了暗器的……她将他安置在千年寒玉床上,那沉静俊美的容颜仿佛只是睡着一般,紧抿的薄唇,依然这般倨傲冷漠。 为他疗伤的过程,他常常好像遭遇噩梦似的,全身肌肉绷紧,浓眉紧蹙,挤成了川字,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关节泛白,筋骨突起。 她不知道他在梦中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全身渗着层层细密的汗珠,但显然是很痛苦、抑或很恐怖的事情。 这过程,他常咬紧牙关咯咯作响,然后吐出几个字,起初,她不是听得太清楚,后面她听清了,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从他雪白的牙缝中狠狠咬了出来——“夏紫璃!” 她愣了下,是什么样的恨令元气俱散的人,依旧这样仇恨固执? 可是,不知何时,她渐渐习惯每日在密室,陪着他,他噩梦发汗了,她为他轻轻擦拭汗水,他攥紧手骨,痛苦万分时,她轻轻地舒开他的拳心,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看着他渐渐平息的胸膛,沉静俊美深邃的轮廓,她平静的心湖却乱了……烨宸来看过他几次,目光痛楚复杂,这是她从没见过的“追影”。 三个月后,她为他拔掉最后一针时,正欲转身,纤细的手腕陡然被握住。 力道不大,但掌心的炽热,却灼烫了她,她仿佛被炮烙般,条件反射般地想去推开——“夏紫璃……为什么!”他的嘶吼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森寒得令人不禁冷颤! 不知为何,从他喊“夏紫璃”的名字时,她的心被紧紧地拧在一起,有些疼、有些慌……  慕容雪,你到底怎么了? 然后她放弃了反抗,紧紧用自己温暖的小手合住他的手掌,像一种无声的安抚。 然后,仿佛被迷情般,她渐渐地将头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感受着那里渐渐强劲有力的心跳。 感觉下面身子肌肉的倏然绷紧,她正诧异,猛地被一股力量压在了身下,一双大掌狠狠地掐住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那是怎么样的目光! 阴寒鸷冷,残戾嗜血,如利剑般,早已将你刺穿好几回! 她渐渐感觉呼吸困难,意识慢慢模糊……  “师姐——” 随着一道惊恐的叫声,然后听到击打的沉闷声,伟岸的他陡然倒在了她的身下。 珞璎扶起慕容雪,惊喘未定。 慕容雪捂着被勒得紫红的纤细的脖颈,好久才平缓气息。 “师姐,他怎么了?疯了吗?”珞璎惊诧地盯着寒玉床上的男子。 慕容雪脸色微凝,回头看着他,不知为何,心更加痛了……良久,她又淡淡地笑了:“看来不久后,他可以醒过来了。” “真的吗?一个被伤了死穴的人居然被救活了!师姐你的医术要赶上凌崖子师祖了!” 慕容雪摇摇头:“是他的意志,太强了!” “师姐,你救了轩辕帝,不怕南焰国太后知道吗?”珞璎担心地看着慕容雪。 “学医本是为救人,我没做错什么。”慕容雪一脸平静。 何况,师祖走之前曾经交待……“师姐用的是梨花寒针,这些是梅花寒针,是谁的?”珞璎将那六枚寒针取出,放在案桌上,在烛光下泛着犀寒的光芒。 慕容雪秀眉微蹙,难道是她……慕容雪想起师祖凌崖子云游之前的交待,微凝思,捏指掐算着……璎珞不由喃道:“三个月后便是七月十五了,师祖的测算真的会出现吗?” 手指一顿,秀眉紧锁,慕容雪叹息道:“不久后,天下会大乱的!” 一时,石室内沉静无声…… 第二节 纷战 轩辕国挫败,帝君失踪,在五国中气势骤去。 天下的力量一分为二,西南有南焰、西凉,东北是北寒和东瑞,其他各小国都附属其下,一时战乱纷起,生灵涂炭,一片哀鸿遍野! 孩子出生后第七日,段天歌风尘仆仆从边疆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苍凉的血腥气味。 “冰儿,你好些了吗?”修长干净的手指抚过枕边如海藻般的发丝,他轻柔地问着。 司洛冰笑了笑,看着身边舞动着小手的人儿,眼角流溢着鲜有的幸福和满足。 “悠然,他好可爱!” 段天歌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粉红的小家伙,五官清秀异常,只是那眉宇间有股英气分外熟悉,他知道,这便是一种遗传。 微微压下心中那股酸涩,他笑了笑:“是的,他真可爱。” “悠然……”司洛冰欲言又止。 “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如果他没事,早应回到轩辕宫了。冰儿,他或许真的死了。”段天歌将孩子放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司洛冰彻底呆住了!整个人怔怔地望着段天歌,身子僵硬的像一尊裂痕已深的雕像,轻轻一敲,便可分崩离析。 “冰儿……”恍惚中,他听到段天歌的呼叫。 垂下眸,司洛冰突然觉得心被抽空一般,无力极了……“冰儿,你身子还没恢复……不要这样,我会难过……”段天歌将她的身体轻轻地纳入怀中。 “悠然,我的心好痛。”司洛冰任由段天歌抱着自己,越抱越紧。 意识模糊中,温热的唇轻轻地啄着她如花的唇瓣,没有爱欲,只是唇与唇的厮磨……他的吻流连于她的唇、眼角、鼻尖、脸腮,汲取着她的泪,只是那泪水越来越多……“别这样,冰儿……告诉我,让我做什么……”段天歌的心随那涌落的晶莹的泪珠,而泛着无以名状的疼痛。 “悠然,我想回轩辕国……” 段天歌身子一震! 抱着她的手臂倏然紧了下,声线有些冷:“为什么?” “悠然,我的心感觉到,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回轩辕国的!” “冰儿,你真傻……” 段天歌抚着她颤抖的背部,用无声的言语安抚着泪如雨下的司洛冰,此刻,他的心比她痛过千倍、万倍…… “什么?冰儿姐要回轩辕国?”夜筝不可置信地看着段天歌。 段天歌倚着窗棂,背影萧零落寞。 “王,你真舍得?而且现在战事纷乱,冰儿姐回去会有危险的。” 段天歌仰望苍穹,深邃的夜幕,繁星闪烁,却是那般地遥不可及……冰儿,你知道吗?你就如那天宇中最璀璨的星辰,映亮着我,却无法触及,永远……夜筝走过去,张开手从身后环住他,他的身体总是这样冰凉,令她心疼。 “王,如果愿意,我愿做你最卑微的烛光,哪怕给你一点光亮,可是……依然无法温暖你……是不是?” 沉默…… “筝儿,你想回南焰国吗?”段天歌回身,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柔地问道。 泪,晶莹剔透,骤然从夜筝凝脂般的肌肤滚落而下……“王,你……不要筝儿了吗?”夜筝声音发颤。 指腹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指尖下的肌肤细滑柔嫩,这样美好的生命怎么能毁在自己的手上? “筝儿,天歌无法给你幸福……是我错了,不该将自己的不幸嫁祸于你,所以,一直不敢亵渎你的美好纯洁,它应给予那个让你幸福的人。” “别说了……求你……王,看着你,守望着你,便是我的幸福……就亦如你守望着冰儿姐……” 话未落,她的唇便被炽热封住! 没有唇舌相抵,却是世界最柔情最圣洁的吻! 只要这个就够了……王! 几日后,传来南焰西凉挫败北寒的消息,宫中设宴,犒赏军功将士。 夜筝怕司洛冰一人在竹音亭独自伤情,便亲自邀她赴宴。 司洛冰虽无心赴宴,但怕段天歌和夜筝担心,便应允而去。 御花园中早已是一片欢腾热闹之景,空气中流溢着百花的芳香、优美的音律。 由夜筝的贴身宫女带领着,司洛冰身着一袭白缎缀着青莲的衫裙缓缓走进众人的视线,四周一片唏嘘声! 秀眉乌黑弯长,清澈的水眸静美如湖,微漾着令人不禁沉醉的波澜。柔亮青丝倾泻垂腰,用珍珠白色的宽丝带松松绾起,垂落而下,衣袂随轻风飘动,亦真亦幻的美,犹如出尘的仙子。 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贵胄,眼里都满是惊艳,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就连身旁的舞姬送上的酒,他们都忘了接过。 而此刻,主台上一名伟岸男子目光震惊地瞪着前方娇影,心内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握着玲珑玉杯的手,紧紧攥着! 他,竟然真是……女子! 夜风胸口一阵窒息,他紧攥手中杯盏,心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几乎让他无法控制,他大力地呼吸着,困惑的目光紧紧锁着前方不远处静美的人。 他强忍住疯狂上前抓住她的冲动,喉结颤烈地抖动着。 夜筝看了一眼夜风,那目光中的震惊和寒鸷,令她的心不安跳动着。 “皇兄……”她在边上低低地唤了一声。 夜风转过脸,目光晦暗,如同夜海。 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注视,司洛冰心莫名一跳,她寻着那股目光望去——  夜风! 有一刻,她几乎想夺路而逃……莫名的恐慌紧紧笼罩着她……那个可怕的夜晚,她永世难忘! 段天歌与王公大臣畅饮之后,转过头,便看到司洛冰骤失去血色的小脸,忙上前问道:“冰儿,你怎么了?” 司洛冰如坐针毡,起身,目光显得有些慌乱:“悠然,我想宁儿了,想先回竹音亭……” 未及段天歌回应,司洛冰便一人匆忙离席。 “王,今夜是盛宴……”夜筝拉住了欲前去的段天歌,轻声地说道。 回看满席王公大臣,段天歌敛下忧眸:“好吧。” 夜,前一刻还星辉映衬,下一刻便沉寂犹如夜海。 司洛冰辗转反侧,想到夜风那道寒鸷、布满阴霾的目光,心一直无法安宁。 她小心翼翼起身,生怕吵醒身边的宁儿。 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衫,靠坐在了院落前,静静地看着寂寥的苍穹……  许久……直到困意袭来。 她起身,猛然的一股力量紧紧箍住她的腰,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她粉碎般。 她还未及惊叫出声,便被男人狂肆的吻悉数吞没……美眸睁大,看着眼前英俊刚毅的五官,心惊慌得剧烈颤抖着……  不…… 男人的吻带着一股子泄愤的力道,吮吸着、啃啮着……直到唇舌间漾起甜腥的气味,男人才放开她,然后用恨然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娇弱如花的小脸——“你骗寡人!你竟敢骗寡人……”这吼声,竟令司洛冰感觉有些哀伤。 司洛冰摇摇头,淡淡地笑了一下,声音却透着无尽的苍凉:“皇上,我是自保。可是,没想过,就算是男儿身,也无法逃脱被人伤害的命运!” 话轻柔,却顿然震住了夜风……风,一点一点地浇灭了他心中的烈焰怒火……他粗粝的手指抚上她脸上淡淡的伤痕,无尽的心疼自眼角流溢而出。 “对不起,是寡人没有保护好你。” 司洛冰缓缓地从他怀中抽离:“皇上,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求你不要纠缠了好吗?” 夜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困惑不解:“段天歌为什么没给你名分?” “因为,他从不会逼我。”司洛冰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说道。 夜风内心猛然一震! 然后,耳边荡着夜风离去前的话:“等着寡人!待寡人可以给你足够的保护,绝不放弃!” 这听起来,不像是一个男子对女子深情的告白,更是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欲望! 男人啊…… 司洛冰笑了笑,仰起头,看着风扬过樱花,漫天飞舞,在夜下,她竟有种令人窒息的美艳…… 第三节 占有 当司洛冰沿着五亭江刚到轩辕国界时,北寒、东瑞联合众附属小国,已攻占了轩辕都城! 看着昔日繁华的都城,硝烟弥漫,百姓一片悲凄之声,司洛冰心如堵了块磐石般,沉痛难耐。 澈,你到底在哪里?你怎么可以让你的臣民们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抱着宁儿,艰难地穿过一片狼藉的街道,往轩辕王宫方向而去。 “小姐,现在轩辕王宫怕是被北寒国控制了,你万万去不得!”段天歌派的侍卫忙上前拉住她。 “我想去看看……”司洛冰双眸望着前方的一片高高的红砖瓦墙,似乎能看到那高高楼台上,一道飒爽英姿的身影,却在风中稍纵即逝。 她知道,此刻的轩辕王宫已是是非之地,但就想去看看,感受下距离轩辕澈最近的地方,不然不会心安!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侍卫眼中忽闪过敏锐的光。 他拉住司洛冰刚转身,穿着铁甲的士兵突然从四周将他们包围住。 侍卫脸色微变,忙抽出利剑护在司洛冰母子之前——此刻,随着一声声有力的马蹄扬起,前方士兵相继退后,形成两列纵队,神色肃穆,迎候着他们心中的王者——一匹纯白色的汗血宝马缓缓走到他们面前,而高高骑于马背之上的却是北寒帝——霍御风! 此时的他一袭雪白征袍,英姿俊美,仿若天神!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漾着难以捉摸的笑。 而在他身后,则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纷纷举着弓箭,支支冷箭直对她们。 “璃儿,你终于来了。”很轻柔的声音,却像千金岩石压得司洛冰喘不过气来。 她抱着宁儿的手,紧了下,强迫自己要冷静,清冷的声音微微扬起:“放了他,我和你走。” 笑,自霍御风嘴角微微扬起……  “好。” 司洛冰大力地呼着气,心沉沉的,她似乎预感到自己会有怎样的命运……但是,无论如何,她要保护宁儿。 “小姐?”侍卫担心地看着她。 “这一路辛苦你了,希望你平安回到西凉,告诉王,不要为冰儿冒险。”缓缓地交待了几句,司洛冰才转身,便落入一具坚硬的怀抱中。 回到一帘幽梦邑,泪,便禁不住夺眶而出。 这里一切静然如初,当司洛冰手抚着樱花树时,一阵清风扬起,漫天飞舞,形成一片粉色的世界,落英缤纷,零乱了她的清眸。 “澈……” 疼痛骤然从心底漫开。 有片刻,她痛得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公主,大王要见你。”宫女平淡的声音,让她的心突地一沉! 墨阳宫,似乎还能闻到他的气息,在空气中……在她的灵魂深处! 看着她绝美的脸上,泪痕斑斑,娇弱得令人疼惜。明明是看着他,却目光空泛……尤其看到她怀中的人儿,霍御风疼惜伤然的目光忽沉——“来人,将小公子抱出去。” 司洛冰美眸露出惊恐,双手紧抱着宁儿,直直瞪着眼前的男子——  “不要伤害我的宁儿!” “我不会伤害他……只要你乖乖留在寡人身边。”男人每向她走一步,司洛冰就退后一步,惊悚写满了她的眼睛。 “乖,璃儿,把宁儿交给我。”男人语气依然轻柔,目光含着笑,却令司洛冰找不到一丝安心与信任。 “霍御风,宁儿在,我在!”司洛冰突然从腰间拔出利刃抵着自己的脖颈,绝然地看着他。 霍御风看到锋利的刀锋已经划破白皙的皮肤,溢出鲜艳刺目的血丝,眸光暗敛,怒意腾起! “你威胁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司洛冰缓缓地说道:“是你逼我的。” “你——好!本王保证不会伤害宁儿!”霍御风脸色分外难看,对着她沉声说道。 司洛冰看着他,仍然不敢有任何松懈,手不禁颤抖了下,利刃竟又深划了下去,血流不止……“该死!”霍御风快速地伸出手掌将她刀刃击落地上,然后伸手用力揽住她无力的身体。 “来人——”他趁势抱走宁儿,一手扼制着她。 “宁儿,还给我……”司洛冰伸出手去夺他手中孩子。 “信不信,我马上摔了他!”霍御风气急败坏地朝怀中挣扎的女子吼道。 “不要……我听你的……”委屈哀柔的声音,让霍御风心里苦涩到极致。 这时,宫女进来抱过孩子,小宁儿或许已感到和妈妈的分离,突然扯开喉咙大哭起来! 司洛冰身体被霍御风扼制着,奋力挣扎着却无法动弹,听着孩子的哭声,心都碎了! “霍御风,求你……还给我孩子……求求你……”司洛冰哭得泣不成声,昔日的尊严、骄傲、不屈,全被孩子一声声哭喊冲破决堤。 霍御风目光闪过隐忍,司洛冰的眼泪、白皙肌肤上异常鲜目的血丝、孩子的哭声,刺激了他心底那股可怕恶魔般的邪念! “抱出去!”他突然横空抱起她,朝宫女吼道。 司洛冰透过霍御风宽厚的肩膀,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小宁儿,直到他的哭声渐渐隐去,她的心已碎到了极点……被狠狠地扔在巨大的床榻之上,背部痛意袭来,才令她从悲痛中惊醒过来——男人残忍欲望的目光,像火般在她身上燃烧起来! 她惊悚地瞪着男人雄壮的身体欺压而来,毫无可避。 狂肆的吻,掠夺着、占有着她口腔内每一处角落,捕捉她的丁香,用力地吮吸着,司洛冰几乎以为自己快要被吃掉……手掌覆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能掐出青紫来! 这简直是一场胜利的占有、一次残酷的撕裂……空气中,是衣帛撕裂的碎响,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将身或心的强烈欲望彻底发泄着……汗裹着泪,从司洛冰眼角滑向发际……如海藻般的乌发包围着她纤弱的肩膀,血染红了她胸前白皙的肌肤,身体无力地摇曳着……一切在男人眼底无疑是诡异的妖娆,刺激周身渴望的最直接的感官……  司洛冰眼睛渐渐模糊…… 待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时,一际光亮从天边破晓,渐渐地点亮这个寝宫……她伸出手,白茫茫的光线从她指间渗透,映上她苍白无血色的脸……空气中,有着欢爱后淫糜的气味,令她突然有作呕的冲动……原来,被一个不爱的人强占身体,也会渐渐讨厌起自己的身体来。 司洛冰蜷缩在温暖的水里,用力地搓着身上的痕迹,身上都是另一个男人留下的气息,在肌肤上,在嘴巴里,在身体内……她快要找不到轩辕澈的气息了……  澈……澈…… 她绝望地嚎哭起来…… 在这一刻,她有多强烈地想投进轩辕澈的怀中,告诉他,自己有多想念他,想念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当水渐渐淹没她的脸时,隐约中,她听到宁儿的哭声……“宁儿……”她猛地从水中抬起脸。 下一刻,身子被用力地拉出水面,柔弱的肩膀几乎被男人强劲的掌力捏碎。 “你想干什么!” 天知道,当他跨进屋子的时候,竟然发现她一动不动地淹没在水中,恐惧如剑般,瞬间刺穿他的心脏,连呼吸都痛! 司洛冰缓缓地抬脸,水顺着她的发丝在她优美的曲线、凝脂般的肌肤上滚落着。 那样致命的诱惑…… 男人的目光渐渐深沉…… 司洛冰睁着双眼,望着窗棂外无云的天宇,连飞鸟也没有,四周静寂,除了一道道猛烈的撞击声。 “看着我,璃儿!”下巴被男人掐住抬起,他逼视着她——为什么?你明明占有着我的身体,明明占有着轩辕澈的一切,那目光竟是比我还悲凄……“璃儿,璃儿……别逼我……”声音渐渐消失在辗转的吻中。 躺在昔日轩辕澈与自己如胶如漆的床榻之上,压着自己无力挣扎的身体,肆意地掠夺占有……带来的侮辱还不够吗? 霍御风,你却说,“让我别逼你?” 司洛冰嘴角微微扬起讥诮的弧度,目光渐渐清寒,透着那股冷意,竟然令霍御风激情骤失。 “到底什么时候,才放过我?”幽幽的声音缓缓地扬起,在偌大的寝宫中,显得异常空泛。 男子目光阴霾,狠狠地喊出:“一辈子!” 司洛冰笑了起来:“真长……那我但愿自己活得少一些。” “夏紫璃!我真想掐死你!”男人被激起的愤怒化作深深一刺。 司洛冰痛苦地躬起身子,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无论身体被他挑起的是愉悦,还是痛意的,因为,他不配! 第四节 预言 轩辕氏皇家秘笺记载—— “传说,天下曾发生一场浩劫,万物一片生灵涂炭、荒芜萧条!这时,天帝派来圣女火莲,来拯救苍生于水火。圣女火莲绝世倾颜,在人间弹奏雪抚神琴七七四十九天,天籁琴音唤醒了万物生灵,萌发新生!古老的轩辕国帝君爱上火莲女,藏起了雪抚神琴,让圣女无法借神器返回天庭。而圣女也被轩辕帝君的痴情打动,并深深爱上俊朗的帝王,愿意留在凡间为他生儿育女。天帝得知,大怒,派天兵天将捉回火莲圣女。圣女无奈留下雪抚神琴作为念想儿,并告知伤心欲绝的轩辕帝君,待千年后星雨异象,他们将会再续前世姻缘。” 秘笺又记载:“千年一遇奇异星象之刻,乃火莲圣女显现之时,人琴和瑟,必天翻地覆!” 而轩辕元年正是一千年轮回之年,仙凌派得道高人凌崖子云游后留下秘笺,轩辕元年七月十五,正是星雨异象之日,火莲女异域再世,身上带火莲印记,哪位君主得此女,将一统天下! 霍御风合上卷轴,背立窗前,仰望星辰,眸光暗敛。 “火莲女来自异域?”他沉凝着,低喃着秘笺卷轴里的话,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异域?便是外世。 忽地他眸底闪过锐芒,难道真是她? “宁儿……宁儿……” 司洛冰猛地睁开双眼,梦境中宁儿满身血污的样子,吓醒了她。 下一刻,身子落入男人温暖的怀中,修长的手指为她抚去黏湿在额前的发丝,柔声轻问:“璃儿,你怎么了?” 司洛冰惊喘着,转过身,抓住霍御风的手臂,泪如雨下:“霍御风,求你别再折磨我了,还我宁儿,还我宁儿,好不好?” 双手反被他纳入掌中,幽深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眼中的慌乱与害怕,霍御风皱眉,微叹一息:“为什么不相信我?……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还我宁儿,你要我如何,我都答应好不好?”司洛冰哭求着。 霍御风深眸凝着她,眼底的柔意一寸一寸变得冰冷:“璃儿,把‘莲凤’交给我,我便还你宁儿!” 司洛冰一怔,到底“莲凤”藏了什么秘密? “不……这是轩辕国之宝,我不能交给你……”司洛冰颤颤地抖动双唇。 男人脸色凝寒,一探手,伸进她的衣服里,猛地扣住她的心脏,让她呼吸骤然难受! “到这个时候,你还这样为着轩辕澈,为什么!如是璃儿,她绝不会这样做!”霍御风气极在她耳边低吼道。 “我……我不是夏紫璃……我不是!我不是……”她哭着使命摇着头,因为男人的力道,胸口痛得冷汗淋漓! 手掌猛地滑出,捏住了她的脖颈,男人目光痛楚阴霾:“你的确——不是夏紫璃!” 司洛冰心狠狠一震,目光疑惑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我的璃儿,不会这样残冷地对我……你亦不过是她的替身!”掐住脖颈的手掌猛地一紧,似乎下一刻便要掐断一般! 司洛冰惊恐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夏紫璃……她在哪儿?” 男人冷戾的眸光倏然落尽痛楚,扣住她的手劲,也不由得放松……只见他缓缓地从袖口掏出一条丝绢,丢在她的身上。 司洛冰手颤颤地展开,雪白的丝帛上赫然地映着猩红骇人的字迹,竟是一行血色隶书:“侬本依君生,君今舍侬去,梨落漫天兮,魂飞北漠寒。” 呼吸骤然急促,她望着霍御风,冷寒之意一点一点从心尖透出来……霍御风苦笑了下,缓缓地道:“璃儿之死只有我和嬷嬷知道,当日在五亭江时,璃儿苦求我带她走,我的拒绝令她心如死灰,绝然服毒自尽……不料,心痛之时,却在江中发现了你,震惊地发现你与璃儿竟长得如此相似,怕牵连东瑞国,于是就将错就错,将昏迷的你送进轩辕王宫,却始终不放心,潜入王宫,可是面对你相似的容颜,就情不自禁……” 难怪在祭祀之堂,嬷嬷这般绝然自尽,原来早知夏紫璃已逝……突然想到什么,司洛冰颤颤问道:“那夜你为我敷伤之后,我便奇异染毒,是不是你……” “是,毒其实在你进宫之前已染,而那夜敷的药不过是毒引,毒引本身是查不出毒性的,不过……”霍御风执起她柔嫩的下颏,黑眸划过复杂难辨的神色,“没想到轩辕澈竟为你情动,而你也始终未显露对自己身份的疑惑,连我都产生错觉了,以为你就是璃儿再世……” 寒意包裹着周身,司洛冰捂着胸口,连牙关都在战栗:“这么说,嫁祸蓉妃,挑起洛水国和轩辕国战争,都是你蓄意制造的阴谋?” “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必须无所不用其极!”霍御风冷笑一声。 “你真是魔鬼!”司洛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大手猛地按住她的双肩,霍御风满目冷戾:“你如果不想宁儿有事,就把‘莲凤’交给我!” “它到底有何秘密?”司洛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它是开启‘雪抚神琴’之锁,我必须得到它!”霍御风冷冷说道。 什么…… “雪抚神琴……”司洛冰惊然,心狠狠一震! 原来,关于这个传说真的存在过,而拥有神琴的神秘古国就是轩辕王族……万种情绪顿时齐集心头,堵得司洛冰胸口闷疼,原来,他早将轩辕氏最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了……泪,夺眶而出,司洛冰紧紧捂着疼痛的心脏,终于无法忍耐地痛喊出声“澈——” 金灿灿的午后阳光,从叶隙间细碎地洒落在一帘幽梦邑,洒落在司洛冰的发上、脸上、衣上,亮芒的碎片,将她迷茫的表情衬得像是在人间迷了路的无助的小仙女。 “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要宁儿,还是要‘莲凤’?别再挑战我的耐性!” 耳边不断地回荡着霍御风冷戾的魔咒,司洛冰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公主,这是盛典的衣衫,请你试穿。”一位宫女托着木盒走到她的面前,低头轻声道。 好熟悉的声音…… 是……是知秋! 司洛冰转过身子,待看清眼前的女子时,惊喜地拉住她:“是你,知秋!” 知秋抬起脸,脸上早已清泪涟涟:“娘娘……” 世事万千变化,道一句“娘娘”竟令两人不禁触情,抱头痛哭了起来。 良久…… “知秋,你还在轩辕宫?”司洛冰帮知秋抹去泪水,轻声地询问。 “北寒帝占领轩辕王宫后,妃嫔被贬为宫奴,宫女们重新编排,是梅妃娘娘留我下来的。” “她?”司洛冰微微蹙眉。 “娘娘,我们都以为你在那场大火……珊兰还哭了好久。可是,最痛苦的是帝君……” “他……如何?”司洛冰心抽搐了下,看着知秋。 “帝君以为娘娘出事,更是嗜酒成性,脾性也越发残暴了。”知秋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司洛冰捂着胸口,试图缓解心中漫溢的疼痛……“珊兰呢?”司洛冰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异常空泛。 “娘娘出事后,帝君将她赐给蒙将军作妾,战败后,就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了……娘娘,这衣服……”知秋向她奉上手中锦衣。 疑惑地看了一眼华丽的盛服,她微蹙眉:“是什么盛典?” “七月十五是千年的星雨异象日,关于火莲圣女的古老的预言。”知秋想了一下,将这个最近传遍天下的传说告诉了司洛冰。 “好动人的故事……星雨异象?”司洛冰喃喃低道。 星雨,不就是流星雨吗?这只是一种自然天象,古代人常将此作为某种力量的征兆。 司洛冰微凝思,突然,眸光绽出亮彩……“知秋,帮我通个信儿,我要见北寒帝。”司洛冰坚定地语道。 墨阳宫的景致依然,司洛冰闭上双眼,想感受着轩辕澈遗留在这里的每一丝气息,脑海中回放的是他们昔日的浓情蜜意……御书台前,轩辕澈执着她的手,一起画着碧池秀莲;琉璃案桌边,她为他沏茶燃香,静静地看着他批阅奏折;窗户前,他拥着自己一起仰望星辰,沐浴着月华;舒适的锦榻上,他缠着自己无尽缱绻柔情……泪顺着微阖的墨睫肆意地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突然手腕被男人用力地抓起,倏然的痛意令她睁眼,便望进霍御风不可置信的目光,“你真的愿意交出‘莲凤’?” “在哪?”司洛冰语气清冷。 霍御风一脸凝寒,将她拉到了书柜之前,只见他启动一个装饰花瓶,书墙之后的暗格竟徐徐打开,司洛冰惊怔地望着这一切。 原来,这轩辕后宫中他早布了眼线,只是能接近墨阳宫和轩辕澈之人并不多,到底是谁?尚海?赵辰?还是……秦落梅! 霍御风从暗格中取出一只长长的沉香木盒,那紧合之处竟有一个图案凹槽,司洛冰定定地望去,觉得那图腾竟是这样眼熟,忽然想起“莲凤”,原来……霍御风望向她:“不错,莲凤便是开启木盒之锁,没有它,强硬打开,琴盒俱毁。” 想到里面静躺之物正是司家的传世珍宝,司洛冰心一阵颤动,她一直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必然和这个神物有关,或许它便是让自己重新回到现代的唯一途径。 司洛冰转过身,目光平静,缓缓语道:“既然它是天下神器,自不可轻易拿取亵渎,打开必然需沐浴斋戒,选定黄道吉日,这样才能令它发挥神威,不如就在七月十五日,星雨异象之刻打开。” 霍御风深黑的眸凝视着她,令司洛冰心暗暗一颤,许久,才听到他低沉地语道:“就依璃儿!” 霍御风果然守约斋戒,自那日后没有再来纠缠她,给了她难得的宁静的夜。 那些痛苦的夜晚,为了宁儿,她不得不顺从他,但却不迎合……其间,西凉的探子暗暗寻机见到她,希望能带她离开。司洛冰拒绝了,她无法用宁儿的安危来做赌注! 轩辕宁,是轩辕国唯一的血脉,她就算付出一切的代价,也绝不能让他有事! 宁儿,长得很快,不过一个月,抱起来又重了好多,看见了她,他似乎认得出来,冲着她不停地笑着,那笑,似乎能融化司洛冰心里所有阴郁和伤悲,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轩辕澈,已失去行踪近半年了,在所有轩辕国人都认定他们的帝君已凶多吉少,司洛冰却坚信他依然活着! 只是,澈,你在哪里,为什么迟迟不出现……我的心为何这般强烈能感觉到你的气息时刻就在身边,感觉到你正用一双灼烫的目光久久凝视着我……可是,我一回头,却看不到你……这种失落,每回都令我身体每个角落钻心般地疼痛难耐……祈求上苍,让我还能重新抱着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无论你要对我如何都行……抬眸,今夜的星辰特别亮,月亮的清辉竟是接近淡蓝色的光,照亮了司洛冰清如水般的眸……司洛冰回头,望着床榻上的一袭红色罗纱裙,嘴角微微扬起,她从没有这般期待过明日破晓的晨光! 只要火莲圣女出现,轩辕国就有救,轩辕帝就会出现,不是吗? 那个古老的预言,终会实现! 仙凌山,雾岚缭绕,熹微的晨光透过云层,笼着山崖上高大的身影……一身玄黑长袍,随风猎猎作响,那深邃的幽眸望着远方,利锐而阴鸷。 “帝君,一切已剑拔弩张!”蒙祈一身黑色的劲衣,神色肃杀。 缓缓地转过头,薄冷的唇边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倨傲、残嗜……“寡人等这一天,太久了……” 第五节 异象 朝圣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旗帜迎风飘扬,气势震人。 仙凌山方圆几百里,早已布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这是千年一遇的星雨异象,据说还是火莲圣女重生的圣日,全国百姓都雀跃不已,都想见证这一神奇的时刻! 司洛冰掀起马车帘子,看到不远处巍峨的青山,胸口微微起伏着。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宁儿,正睁着一双湛亮的乌眸,看着她,仿佛想知道这世间发生了什么稀奇的大事。 司洛冰笑了笑,在他柔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宁儿,想你爹爹了吗?要给娘力量哦。” 澈,这样的盛典,你一定会出现,对吗…… 她远远地看到霍御风今日穿着一袭镶着金丝的绛紫龙袍,腰间系白玉腰带,乌黑的头发束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绝伦的白玉发冠之中,英姿挺拔,将高贵的王者之气彰显得淋漓尽致! 司洛冰知道这样重要的朝圣之日,不只有北寒国,还有南焰国、西凉国、东瑞国等国家,都将齐集于此! 这听起来像个首脑会议,不过,却是明争暗夺,想必动辄又将引发一场轩然大战……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一天,终于在日落前抵达仙凌山脚。 刚下马车,司洛冰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呼声:“冰儿——” 是段天歌! 她循声望去,不远处,马背上的白衣男子翻身跳下马,朝她直来。 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亲人般,司洛冰这些时日郁结在心底的委屈和伤痛,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眼中浸满了泪水——“悠然——”她正欲上前,身子却被一股力道攫住。 “霍御风,放开她!”段天歌眸光愤恨地盯着前方。 “璃儿,你要过去吗?”霍御风俯下头,薄唇微扬,透着阴冷的笑,低低在她的耳畔问道。 司洛冰身子微滞,望着段天歌,目光凄楚,缓缓转身。 “冰儿!”段天歌上前欲拉住她,手掌未触及她的衣角,却被另一股强劲掌风迎面袭来。 他收袖闪身,瞬间手中多了一支短笛,欲向霍御风而来。 “悠然——” “王——” 司洛冰和夜筝脸色大惊,齐齐喊住他。 看着司洛冰隐忍的目光,段天歌生生压下一股难掩的气力,紧攥着短笛之手的关节泛着冷青。 对不起,悠然,只是像血染竹音亭的场景,我真的无法再一次忍受!你为我所做的,足够多了,剩下的路让我一个人走吧。 待到了仙凌山顶,夜色已如黑幕般笼罩苍生,唯一不同的,今夜月华竟透着火焰般的光芒,美得眩目,诡异而令人神往。 司洛冰惊诧地看着这异象,心中颇为惊然。莫非,这古老的预言真的存在? 她抱着宁儿,手臂不由收紧:“宁儿,要给娘力量啊!” 澈,你真的会出现吗?只要让我见你一眼,就算死我也愿意。 司洛冰突然感觉到什么似的,胸口莫名怦怦乱跳,美眸四处寻找着,可是除了随风摇曳的树影,什么也没有……她靠着树干上,心莫名地抽痛着,为什么刚才耳边飘来的气息,令自己这般熟悉……澈! 她惊喜地回头,却撞进男人的怀里。 “璃儿,星象显现之刻即到,你随我,快去取雪抚神琴!”霍御风目光透着异光,急不可耐地拉紧她的手。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这就随你前去。”司洛冰垂眸,看似一副乖巧的模样。 霍御风满意地亲吻下她的发丝:“璃儿,等我得到了天下,你就是帝后!” 司洛冰暗自苦笑,却违心地点点头,只期待星象显现的那一刻早些到来,想念轩辕澈的心,无法再忍耐……走了几步,司洛冰突然回头,不知为何,她又感觉到一股炙热得快要将她融化的目光,心口突突直跳。 “怎么了?”霍御风嘴角微微勾起不悦。 “没什么,走吧。”司洛冰看看天色,接近子夜,那玉洁的月盘几乎要溢出来似的……那红光诡异得竟令她有些不安起来! 夜,又寂静了…… 风掠过,只听到叶片簌簌作响……除了黑暗处,树干上深深掐进的五掌印,隐示着主人风雨欲来的气焰! 子夜前夕,突然月隐云层,天际的云团慢慢地绽放着奇异瑰丽的色彩,所有的人都屏息而望,仿佛这天下,真的会落下一位绝色的仙女。 而当众人凝神这诡异的天象时,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周边早已杀机四伏。 仙凌派的钟鼓声响彻整个夜空,忽然云层尽散,月辉如雨般倾泻而下,竟比任何时候都要炫亮耀人,犹如明昼。 突然一道悠扬的琴声震动静谧的世界……山崖上,一位红衣女子,正颔首拨弄琴弦,全身笼罩于月华之中,烟岚缭绕,檀香袅袅……女子手指纤长而白皙,如同没有丝毫瑕疵的美玉,慢慢抚过琴弦,眼中一片凝雾,她缓缓抬起手——悦耳的琴音瞬间从她的指尖中滑落,飘荡如烟,轻绝如丝,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心神荡漾,就仿佛坐在最柔软的云端……她青丝如瀑,红衫开着低领,凝脂般的削肩,优美的曲线,令人不禁遐想……月辉映衬着让她的脸色绯红娇媚,偶尔眼波流转,流露出动人的风情。 檀香缭绕,琴音不绝,琴声如行云流水,动人心魄……  在场的人都惊怔住了! 这……便是那火莲女下凡吗? 霍御风心中最为震惊!凝着前方绝尘娇媚的女子,久久怔立……“冰儿?”段天歌目光惊惑,身侧的夜筝更是目瞪口呆! 夜风看似最平静,只是深眸微缩,紧紧凝着前方……天际,忽然像打开一般,一股强劲的光芒破开云层,直射下来。 女子全身闪着金碎的光芒,一道奇光自肩胛处渐渐绽放炫光,竟缓缓浮出火莲的影像,亦真亦幻,妖冶惊艳! “火莲!” “是火莲!” “预言实现了!” “……” 惊叹声在周围此起彼伏…… 司洛冰停下抚琴之手,直觉得肩胛处炽热难耐,犹如钻心火辣之痛! 她紧蹙眉,抬眸,才惊觉周身泛着一圈流光溢彩,她正惊愕中,突然四周又扬起了一阵惊呼! 她感觉到什么,仰头望去,湛蓝的夜空上方,星雨如瀑,银光如昼,划过天际,映亮了整片夜空,如绚烂的焰火……司洛冰只觉得一阵头晕,然后胸前那块“莲凤”突发奇光,与星光相映衬,似有股莫大的力量牵引着自己——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就是火莲圣女?! 司洛冰感觉到自己身体越发轻飘起来,全身透着绮丽的红光,与天际那道光束相映,她几乎感觉莫大的力量正将她牵引向未知的方向。 她双手紧紧抱着古琴,透过光亮往前方望去——仙凌山四周隐伏着无数的玄衣男子,正纷纷从黑暗中跃出——他们身后,站在高高山崖上的男子,一袭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如瀑的发丝随风飞扬,如镌刻般的俊美容颜,冷漠得竟无一丝表情。 澈……是澈! 司洛冰的心颤烈地抖动着。 澈,你真的出现了! 泪水,模糊了司洛冰的双眼。 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望着自己时,这般的冷彻如冰,没有爱,亦没有恨! 澈……你看不到我吗?我是你的璃儿。 司洛冰的耳朵充溢着撕心裂肺的叫声,眸光被一片血光映红……在这样诡异的月光下,他们相互对望,却如隔着一个宇宙的荒芜一般……尖锐的哀鸣声,依然在耳边响彻……眼前这漫天的火光,映着这满山的鲜红,夺目得令人晕眩……就在司洛冰觉得自己快冲破光束时,猛地意识到什么,雪抚神琴!它正带着自己穿越回去……  不,我不要回去…… 下一刻,毫不迟疑,司洛冰双手一松,雪抚神琴像一道黑暗的风影,跌入万尺之深……天地骤变,火光漫天,慢慢又恢复了一片沉寂昏暗! 司洛冰失重地跌落下来,一股力量托住她的身体——“璃儿,跟我走!”是霍御风。 司洛冰缓缓地转头,这是他吗?向来优雅高贵的霍御风吗?那压在自己身上狂肆的霍御风吗? 为什么,他的脸上现出复杂难耐的表情,是恐惧、是震惊、是不甘、是愤恨……“走!”她无力的身子随着他的摇动,几乎快要散架了。 手臂上的痛意,豁然让她清醒过来! “宁儿?”知秋抱着宁儿去哪里了? 远处,那冷漠的男人陡然只手向空中举起哇哇大哭的孩子! “不——宁儿——”司洛冰撕心裂肺地喊出声! 霍御风也震惊住! 司洛冰推开他的扼制,踉跄着往山的那一头跑去! 血,到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她所有的感知……“冰儿——不要过去!”远处是段天歌慌乱的喊声! 宁儿……宁儿…… 澈,求你仁慈点…… 穿过厮杀的人群,浓腥的血液飞溅而起,沾在她的脸上、衣服上、眼睛上……此刻,司洛冰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听不到,她只想抱住宁儿……段天歌疯狂地杀出一条道,扶起跌在泥地上的司洛冰:“冰儿,我带你过去!” 段天歌护着她,冲出人群,只是那山崖上,早没了轩辕澈的身影! “轩辕澈——轩辕澈——”司洛冰捂着胸口痛喊着,发了疯般四处寻找着他! “冰儿,别这样!”段天歌心痛地抱住她。 “悠然,我的宁儿……快帮我找宁儿,好不好?”司洛冰泣不成声。 “好,我帮你找!”段天歌目光悲痛地看着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你找!” 说完,他未及司洛冰反应过来,便往前方山林而去。 “悠然……”司洛冰踉跄地爬起来,欲追去。 一双有力的手掌抓住她:“够了!他要伤害宁儿,早就那样做了。” 司洛冰甩开他的手臂,猛地捡起地上沾满血迹的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之上,恨然地瞪着他:“霍御风——别逼我!” “你——”霍御风看着那把刀已经深陷进她细嫩的肌肉里,血丝溢流,心不禁疼痛起来。 “你宁愿死,也不和我在一起,是吗?”他冷问。 “我不是夏紫璃,现在神琴也被毁了,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司洛冰咬着牙说道。 “霍兄,不要逼她了。”夏之云走了过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司洛冰,忽然一声。 司洛冰趁他们怔然之际,扔下刀,转身冲进林间。 “悠然——宁儿——轩辕澈——”司洛冰在山林间不停地跑着,喊着。 可是,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寂静得什么也听不到。 她实在跑不动了,靠在树干上,边哭边喊着:“轩辕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把我的宁儿还给我……” 突然前方一道身影,渐渐地朝她走来。 “澈?是澈吗?”司洛冰心怦怦直跳,目光模糊地看着前方,只是觉得眼前越来越昏暗。 第八章 血雨腥风 司洛冰的耳朵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叫声,眸光被一片血光映红……在这样诡异的月下,他们相互对望,却如隔着一个宇宙的荒芜一般…… 第一节 新生 眼前是一片凝翠,青山环抱,绿水潺潺,五光十色的野花星星点点遍布在漫山遍野的浓浓翠绿间。 段天歌在这个山光水色、鸟语花香的地方,为她新建了竹音亭。 春天来了,这里已一片春光旖旎,优美动人,真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司洛冰望着那满眼娇嫩的新绿,禁不住喟叹道:“真美……” “喜欢就好。”段天歌从身后揽着她,淡淡的薄荷幽香沁人心脾。 司洛冰转过身,抬眸看着眼前男子:“悠然,谢谢你。”声音有些沙哑,不复之前清甜,但能出声,真好! 穿着一袭青袍,略大,刚好遮住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端坐在竹席上,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面前清寂古朴的陶制茶具。 大哥曾说过,茶道的心境好比“心将流水同清静,身与浮云无是非”,所以,他在心绪纷乱的时候总喜欢品茶,便觉天地怡然旷达,三千烦恼尽去。 以前,她总喜欢静静坐在大哥身边,看着他泡茶,觉得是一种怡然的享受。 而今天,隔了千年光华,坐在她对面,静静看着自己泡茶的却是段天歌。 “跪于竹席品茗,倒也奇趣,冰儿,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奇思妙想?”段天歌看着她专注煮茶的手法,轻笑语道。 “这是一个国家的茶道文化,想必告诉你,未必能够理解,以后我再慢慢告知你便是。”司洛冰微微一笑,然后端起手中茶杯,向段天歌高举齐眉奉上。 段天歌接过,却看到司洛冰的笑容有瞬间的失神,恍惚地说:“冰儿,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这样笑了……” 司洛冰微怔,才发觉自己真的很久没有笑了……她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清幽馨香弥漫唇间,仿佛这一切感知都变得恬淡起来……“冰儿,想过孩子的未来没有?”段天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未来?这样娴静安宁的日子,令她早忘记了尘外的一切。只是,段天歌说得没错,孩子总是要出世,总要面对这纷扰喧嚣的尘世,她该如何告诉他的来由……依然微许冰凉的手覆上她的,男子眼底一片令人动容的深情:“让我来照顾你们母子可好?我给他最高贵的身份,你也可安心留在这里?” 司洛冰叹息一声,缓缓地抽出手:“夜筝呢?她会伤心的。” 段天歌身子一滞,目光覆上一层浓郁化不开的痛楚。他慢慢地放下茶杯,半垂下眼,清醇的声音里夹杂着难言的艰涩:“此生,我注定负她。” 司洛冰的心忽然沉重了! 要说欠,是她欠他们的…… 如果没有自己,段天歌便不会受到轩辕澈的羞辱和伤害,也不会回到西凉后,性情大变,变得如此阴鸷狠毒。 他利用与夜筝的政治联姻取得南焰国的支持力量,又暗中收纳效忠于嫡长子的朝野力量,并一步一步慢慢强大起来。 当他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异母胞弟,软禁了自己的父王后,一双干净轻抚琴弦的手,就此沾染了残戾的血腥。 她无法责怪他,因为,将一个天使变成魔鬼的是她,司洛冰。 如果没有自己,他回西凉后,一定会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然后过着抚琴作画仙眷般的日子。 心疼溢满身体每个角落,司洛冰执起他的右手,泪滚烫般落下,在白皙的肌肤上绽开美丽的水花……“悠然,你是如何做到的?”司洛冰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将左手练就得比右手还利落的。 手被紧紧反握住,指尖还流溢着茶的馥郁清香,在两个人的肌肤间相互渗透着……“冰儿,是思念!是渴望!为了你,什么困苦都不重要!” 司洛冰的心深深地被震撼了! 西面的天,渐渐地染上一大片绚烂如火的色彩。 樱花随风飘摇着,司洛冰静静地靠在段天歌的肩膀上,汲取着他身上一股好闻的幽香。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发亮如缎的黑发,段天歌清醇的声音低柔带着伤感:“冰儿,为什么你爱的不是我?” 司洛冰闭上双眸,是啊,她也想问自己,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 如果爱你,我一定会少痛一些。 “冰儿,有没有想过,回到他身边,他知道你有孩子后,一定会善待你的。” “悠然,回不去了。他没有我,不会寂寞,而我守着他,面对王宫所有的女人,我会更寂寞的。” “冰儿,这一切,我可以给你。” “悠然,你真好,给我吹支曲子吧。” 夜幕悄然而来,月华如初,星星闪着明亮的光芒,风扬起樱花的馨香。 悠扬的曲子,空灵天籁,萦绕耳畔。 真希望时间便在这刻停止。 段天歌将怀中睡着的人儿抱起,走进屋子,轻轻放在床榻上,深情地印上吻,才恋恋不舍地走出竹音亭。 树下,一道纤柔娇影伫立许久。 “夜筝?”段天歌微微一怔。 “王,为何不将她纳入后宫?”夜筝从夜色中走出,一张秀美的脸变得更加成熟韵美。 “我不会逼她。”段天歌淡淡地说着。 “王的痴狂与仁慈只对她。”夜筝嘴角轻轻地笑着,那笑带着些许苍凉。 “我会善待你的。”段天歌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与爱无关的怀抱,却是一种深深的感激与愧然。 夜筝将头埋进男人宽厚的胸膛中,泪,如珠般滑落不止。 谁曾想过,命运的安排竟这般戏剧化! 她先后爱上的两个人,竟有着这般千丝万缕的纠缠,而她俨然成了最大的笑话! 她,是该恨,还是成全?无论如何,心都是苦涩得难以名状。 “夜筝,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段天歌抬起她的脸,这个他曾利用过的、却一直冷落的王妃。 “我想要你的心,你能给吗?”夜筝凄凄一笑。 段天歌心微疼,他依然记得她刚到西凉时,那率真的个性。是他,让她变得忧伤了。 “除了那个……”在她光洁饱满的额上轻轻落吻,段天歌笑着说道。 “那给我一夜吧!” 未及段天歌反应,夜筝便踮起脚,娇唇覆上他冰凉的唇…… 春暖花开的季节,竹音亭一片色彩绚灿夺目。 院子里,种植了各种的花,争奇斗艳,清风拂过,馨香满院。 司洛冰浇完最后一株,抹着额角的细汗,最近做一些吃力的动作,就会累得不行。 刚转过身,便看到院子玉立着一位娇妩的人。 “夜筝!”司洛冰满怀复杂情绪,低唤一声。 夜筝一袭凤袍,华丽娇美,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优雅。 “白……冰儿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夜筝心底微微苦涩。 司洛冰淡笑了下,碎碎阳光下,红润的脸美得令人窒息。 “我知道你有苦衷,怎会怪你。”夜筝走近她,手指抚上她的右脸,那两道狰狞疤痕已消淡了,留下的淡淡粉迹被描绘成了一朵盛开的水莲,衬着凝脂如玉的肌肤,惊美动人! 司洛冰一笑:“是悠然用花色绘上去的。” “真美……”夜筝眸光闪着光亮,微微喟叹道。 “夜筝,我煮了樱花茶,你来试试。”司洛冰在边上的水池中,洗净了修长玉洁的手。 “樱花茶?”夜筝低喃道,心尖却不免地滑过一丝酸涩。 司洛冰已开始烧水,洗杯具。 “那是王爱喝的,冰儿姐常煮给王喝吗?”夜筝着着她动作娴熟地注水,再放上几片樱花茶叶。 “是悠然教的,他说这茶要先注水,后放茶,看着它在水中妖娆绽放,释放馨香,你看——” 司洛冰双手捧着茶杯递给夜筝。 “果然好美,王的心思都在冰儿姐身上了。” 淡淡一句话,令司洛冰不禁怔愣。 她抬眸,看到夜筝晶亮的眸被水雾氤氲得变得极其朦胧。 “夜筝,给他一点时间好吗?而且,孩子出生后,我会离开。” “离开?冰儿姐要离开?”夜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目光有她看不清的情绪。 “嗯,我负累了他一次,不能再将他推向风口浪尖。”司洛冰幽幽地说着。 “冰儿姐知道?”夜筝再次惊震。 “我知道。最近悠然很少来了,因为五国之间战事烦扰了他,对吗?”独呷一口茶,不知为何,司洛冰觉得有些苦涩。 “夜筝,你如果见过他抚琴,听过他的琴音,就会知道他有多飘俊,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被尘世的污浊亵渎呢?可是,是我……是我将他逼成这样的。” 泪,砸在几近透明的液体上,泛起美丽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如拨弄的心绪。 “冰儿姐,可是如果你离开,王的心会死的。” 司洛冰心一震! 段天歌走进院落,一阵馨香萦绕鼻息。夜下,月华如练,百花丛中,静静靠在竹椅上的人儿,宁静、端宁、无瑕、美丽……他正想将她抱起,纤柔无骨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掌,颤颤睁开世间最美丽的澈眸,倒映着柔亮的华光:“悠然,这夜真美……” 他坐在身后,环住了她的身体,下巴抵在她柔滑的发丝上,汲取沁人芬芳。 “有你的夜,才会更美。”低低吟声如最美的夜曲,让司洛冰心微微迷醉。 “冰儿,明天开战了。” 夜,明明不冷,她却在他怀中微颤。 身体上手臂紧了些,力道却不会弄疼她:“冰儿,你在害怕吗?” 司洛冰转过头,抬眸看到段天歌憔悴的脸,手指心疼地覆上:“悠然,告诉我,他们都在追逐什么?” “权势,傲视天下的权势!”段天歌将她的小手纳入掌中,轻柔地摩挲着。 “那你呢?” “也是权势,但没有冰儿,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悠然,你是不是一定要杀了他?” “是!因为他伤害了我身边两个最爱的女人。” “……” 再一次,司洛冰又在段天歌的怀中睡去。 醒来时,天色昏暗,乌云浓密,似乎隐匿着风雨雷电的到来。 这时代的血洒沙场、逐鹿中原、权势相斗,她终是看不懂的……她抚着肚子已微微会动的小生命,眸光泪闪:“宝宝,妈妈希望你平平凡凡,做个开心快乐的孩子。” 离这些争斗、血腥、残戾,越远越好…… 半年后,夜筝告诉她,轩辕国受到北寒、南焰、西凉、东瑞等众国的齐攻,大挫,战争中,轩辕澈负重伤生死不明。 是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的刺痛,还是心底漫溢的疼痛,让她眼底一片模糊? 他,不是“战魔”吗?怎么会有负伤挫败的一天? “冰儿姐,你怎么了?”夜筝扶着脸色苍白的司洛冰。 痛,遍布全身,让她冷汗淋漓。 一股透明的液体自她腿间流下。 夜筝惊措地指着她的腿间,叫道:“冰儿姐……你……” 司洛冰攥紧自己的拳心,忍着剧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喘着气说着:“快……快扶我进去躺住……” 夜筝忙吩咐身后的宫女去找御医,自己则扶着她走进屋子。 “你怎么样了?你再忍忍……御医快来了!”夜筝被司洛冰无血色,全身被汗水浸透的样子,吓坏了。 “来不……不及了,帮我,夜筝!”司洛冰紧紧抓住夜筝的手。 她知道自己羊水破了,每拖一分钟孩子都会发生危险。 “我……我该怎么做?”夜筝咬了下唇,点点头。 “去烧开水,准备火炉、棉布、剪刀……快!” 司洛冰看着夜筝惊慌失措地跑出屋子,冷静地褪去身下衣物,曲腿,大口地呼吸着……  澈,澈…… 司洛冰的指尖深深地掐着掌心,有几根都断裂开了,汗水混着血浸透了身下的床单……耳边是夜筝急切的叫喊:“冰儿姐,冰儿姐……” 痛,如潮般淹没了她…… 好累,司洛冰真想好好睡一觉,可以忘记这被撕裂的剧痛! 不!她不能放弃! 司洛冰,你一定行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生命所有的力量……耳边骤然扬起了孩子震天动地般的哭声……澈,是我们的孩子,你一定想看看他,所以……  求你别出事…… 意识模糊中,司洛冰眼前浮现那张如镌刻般的容颜,深潭般的黑眸,定定地看着自己,她伸出手想去抚触,除了冰冷的空气在指尖渗过,然后眼前一片昏暗……  此刻,仙凌山。 “师姐,他在说什么?” 烛火映亮女子绝艳的丽颜,黛眉微微一蹙,樱唇微动:“夏紫璃。” “夏紫璃?”身后一位面容清秀的黄衣女子看着寒玉石上的赤裸着健硕胸膛的男子,小脸微微泛红。 “给我。”绝颜白衣女子淡淡的声音如静夜的秋湖,无波无澜。 黄衣女子将手上银针包递给她:“他还有救儿吗?” 女子微凝神,将针一一对准穴位扎进那坚硬的肌理中,每一针都下得极其专注,不到一会儿额上已覆上一层薄薄的细汗。 最后一针落下后,她微微舒气,转过身,将针包塞进早已看得呆愣的女孩子手上,淡淡地说道:“一切看他的造化。” “那岂不是性命堪忧!”黄衣女子惊呼。 白衣女子微微点头,走到案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清水,润着喉。 脑子不经然忆起了十日前,烨宸突然背着他上仙凌山求救的情境。 他躺在那里,全身鲜血淋漓,身上刀伤无数,最致命却是身上的六枚梅花寒针,针针死穴!若不是烨宸及时给他推脉换穴,恐怕早已命丧! 她有些困惑,按理说,凭他的身手,不会让人这么近距离中了暗器的……她将他安置在千年寒玉床上,那沉静俊美的容颜仿佛只是睡着一般,紧抿的薄唇,依然这般倨傲冷漠。 为他疗伤的过程,他常常好像遭遇噩梦似的,全身肌肉绷紧,浓眉紧蹙,挤成了川字,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关节泛白,筋骨突起。 她不知道他在梦中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全身渗着层层细密的汗珠,但显然是很痛苦、抑或很恐怖的事情。 这过程,他常咬紧牙关咯咯作响,然后吐出几个字,起初,她不是听得太清楚,后面她听清了,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从他雪白的牙缝中狠狠咬了出来——“夏紫璃!” 她愣了下,是什么样的恨令元气俱散的人,依旧这样仇恨固执? 可是,不知何时,她渐渐习惯每日在密室,陪着他,他噩梦发汗了,她为他轻轻擦拭汗水,他攥紧手骨,痛苦万分时,她轻轻地舒开他的拳心,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看着他渐渐平息的胸膛,沉静俊美深邃的轮廓,她平静的心湖却乱了……烨宸来看过他几次,目光痛楚复杂,这是她从没见过的“追影”。 三个月后,她为他拔掉最后一针时,正欲转身,纤细的手腕陡然被握住。 力道不大,但掌心的炽热,却灼烫了她,她仿佛被炮烙般,条件反射般地想去推开——“夏紫璃……为什么!”他的嘶吼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森寒得令人不禁冷颤! 不知为何,从他喊“夏紫璃”的名字时,她的心被紧紧地拧在一起,有些疼、有些慌……  慕容雪,你到底怎么了? 然后她放弃了反抗,紧紧用自己温暖的小手合住他的手掌,像一种无声的安抚。 然后,仿佛被迷情般,她渐渐地将头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感受着那里渐渐强劲有力的心跳。 感觉下面身子肌肉的倏然绷紧,她正诧异,猛地被一股力量压在了身下,一双大掌狠狠地掐住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那是怎么样的目光! 阴寒鸷冷,残戾嗜血,如利剑般,早已将你刺穿好几回! 她渐渐感觉呼吸困难,意识慢慢模糊……  “师姐——” 随着一道惊恐的叫声,然后听到击打的沉闷声,伟岸的他陡然倒在了她的身下。 珞璎扶起慕容雪,惊喘未定。 慕容雪捂着被勒得紫红的纤细的脖颈,好久才平缓气息。 “师姐,他怎么了?疯了吗?”珞璎惊诧地盯着寒玉床上的男子。 慕容雪脸色微凝,回头看着他,不知为何,心更加痛了……良久,她又淡淡地笑了:“看来不久后,他可以醒过来了。” “真的吗?一个被伤了死穴的人居然被救活了!师姐你的医术要赶上凌崖子师祖了!” 慕容雪摇摇头:“是他的意志,太强了!” “师姐,你救了轩辕帝,不怕南焰国太后知道吗?”珞璎担心地看着慕容雪。 “学医本是为救人,我没做错什么。”慕容雪一脸平静。 何况,师祖走之前曾经交待……“师姐用的是梨花寒针,这些是梅花寒针,是谁的?”珞璎将那六枚寒针取出,放在案桌上,在烛光下泛着犀寒的光芒。 慕容雪秀眉微蹙,难道是她……慕容雪想起师祖凌崖子云游之前的交待,微凝思,捏指掐算着……璎珞不由喃道:“三个月后便是七月十五了,师祖的测算真的会出现吗?” 手指一顿,秀眉紧锁,慕容雪叹息道:“不久后,天下会大乱的!” 一时,石室内沉静无声…… 第二节 纷战 轩辕国挫败,帝君失踪,在五国中气势骤去。 天下的力量一分为二,西南有南焰、西凉,东北是北寒和东瑞,其他各小国都附属其下,一时战乱纷起,生灵涂炭,一片哀鸿遍野! 孩子出生后第七日,段天歌风尘仆仆从边疆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苍凉的血腥气味。 “冰儿,你好些了吗?”修长干净的手指抚过枕边如海藻般的发丝,他轻柔地问着。 司洛冰笑了笑,看着身边舞动着小手的人儿,眼角流溢着鲜有的幸福和满足。 “悠然,他好可爱!” 段天歌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粉红的小家伙,五官清秀异常,只是那眉宇间有股英气分外熟悉,他知道,这便是一种遗传。 微微压下心中那股酸涩,他笑了笑:“是的,他真可爱。” “悠然……”司洛冰欲言又止。 “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如果他没事,早应回到轩辕宫了。冰儿,他或许真的死了。”段天歌将孩子放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司洛冰彻底呆住了!整个人怔怔地望着段天歌,身子僵硬的像一尊裂痕已深的雕像,轻轻一敲,便可分崩离析。 “冰儿……”恍惚中,他听到段天歌的呼叫。 垂下眸,司洛冰突然觉得心被抽空一般,无力极了……“冰儿,你身子还没恢复……不要这样,我会难过……”段天歌将她的身体轻轻地纳入怀中。 “悠然,我的心好痛。”司洛冰任由段天歌抱着自己,越抱越紧。 意识模糊中,温热的唇轻轻地啄着她如花的唇瓣,没有爱欲,只是唇与唇的厮磨……他的吻流连于她的唇、眼角、鼻尖、脸腮,汲取着她的泪,只是那泪水越来越多……“别这样,冰儿……告诉我,让我做什么……”段天歌的心随那涌落的晶莹的泪珠,而泛着无以名状的疼痛。 “悠然,我想回轩辕国……” 段天歌身子一震! 抱着她的手臂倏然紧了下,声线有些冷:“为什么?” “悠然,我的心感觉到,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回轩辕国的!” “冰儿,你真傻……” 段天歌抚着她颤抖的背部,用无声的言语安抚着泪如雨下的司洛冰,此刻,他的心比她痛过千倍、万倍…… “什么?冰儿姐要回轩辕国?”夜筝不可置信地看着段天歌。 段天歌倚着窗棂,背影萧零落寞。 “王,你真舍得?而且现在战事纷乱,冰儿姐回去会有危险的。” 段天歌仰望苍穹,深邃的夜幕,繁星闪烁,却是那般地遥不可及……冰儿,你知道吗?你就如那天宇中最璀璨的星辰,映亮着我,却无法触及,永远……夜筝走过去,张开手从身后环住他,他的身体总是这样冰凉,令她心疼。 “王,如果愿意,我愿做你最卑微的烛光,哪怕给你一点光亮,可是……依然无法温暖你……是不是?” 沉默…… “筝儿,你想回南焰国吗?”段天歌回身,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柔地问道。 泪,晶莹剔透,骤然从夜筝凝脂般的肌肤滚落而下……“王,你……不要筝儿了吗?”夜筝声音发颤。 指腹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指尖下的肌肤细滑柔嫩,这样美好的生命怎么能毁在自己的手上? “筝儿,天歌无法给你幸福……是我错了,不该将自己的不幸嫁祸于你,所以,一直不敢亵渎你的美好纯洁,它应给予那个让你幸福的人。” “别说了……求你……王,看着你,守望着你,便是我的幸福……就亦如你守望着冰儿姐……” 话未落,她的唇便被炽热封住! 没有唇舌相抵,却是世界最柔情最圣洁的吻! 只要这个就够了……王! 几日后,传来南焰西凉挫败北寒的消息,宫中设宴,犒赏军功将士。 夜筝怕司洛冰一人在竹音亭独自伤情,便亲自邀她赴宴。 司洛冰虽无心赴宴,但怕段天歌和夜筝担心,便应允而去。 御花园中早已是一片欢腾热闹之景,空气中流溢着百花的芳香、优美的音律。 由夜筝的贴身宫女带领着,司洛冰身着一袭白缎缀着青莲的衫裙缓缓走进众人的视线,四周一片唏嘘声! 秀眉乌黑弯长,清澈的水眸静美如湖,微漾着令人不禁沉醉的波澜。柔亮青丝倾泻垂腰,用珍珠白色的宽丝带松松绾起,垂落而下,衣袂随轻风飘动,亦真亦幻的美,犹如出尘的仙子。 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贵胄,眼里都满是惊艳,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就连身旁的舞姬送上的酒,他们都忘了接过。 而此刻,主台上一名伟岸男子目光震惊地瞪着前方娇影,心内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握着玲珑玉杯的手,紧紧攥着! 他,竟然真是……女子! 夜风胸口一阵窒息,他紧攥手中杯盏,心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几乎让他无法控制,他大力地呼吸着,困惑的目光紧紧锁着前方不远处静美的人。 他强忍住疯狂上前抓住她的冲动,喉结颤烈地抖动着。 夜筝看了一眼夜风,那目光中的震惊和寒鸷,令她的心不安跳动着。 “皇兄……”她在边上低低地唤了一声。 夜风转过脸,目光晦暗,如同夜海。 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注视,司洛冰心莫名一跳,她寻着那股目光望去——  夜风! 有一刻,她几乎想夺路而逃……莫名的恐慌紧紧笼罩着她……那个可怕的夜晚,她永世难忘! 段天歌与王公大臣畅饮之后,转过头,便看到司洛冰骤失去血色的小脸,忙上前问道:“冰儿,你怎么了?” 司洛冰如坐针毡,起身,目光显得有些慌乱:“悠然,我想宁儿了,想先回竹音亭……” 未及段天歌回应,司洛冰便一人匆忙离席。 “王,今夜是盛宴……”夜筝拉住了欲前去的段天歌,轻声地说道。 回看满席王公大臣,段天歌敛下忧眸:“好吧。” 夜,前一刻还星辉映衬,下一刻便沉寂犹如夜海。 司洛冰辗转反侧,想到夜风那道寒鸷、布满阴霾的目光,心一直无法安宁。 她小心翼翼起身,生怕吵醒身边的宁儿。 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衫,靠坐在了院落前,静静地看着寂寥的苍穹……  许久……直到困意袭来。 她起身,猛然的一股力量紧紧箍住她的腰,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她粉碎般。 她还未及惊叫出声,便被男人狂肆的吻悉数吞没……美眸睁大,看着眼前英俊刚毅的五官,心惊慌得剧烈颤抖着……  不…… 男人的吻带着一股子泄愤的力道,吮吸着、啃啮着……直到唇舌间漾起甜腥的气味,男人才放开她,然后用恨然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娇弱如花的小脸——“你骗寡人!你竟敢骗寡人……”这吼声,竟令司洛冰感觉有些哀伤。 司洛冰摇摇头,淡淡地笑了一下,声音却透着无尽的苍凉:“皇上,我是自保。可是,没想过,就算是男儿身,也无法逃脱被人伤害的命运!” 话轻柔,却顿然震住了夜风……风,一点一点地浇灭了他心中的烈焰怒火……他粗粝的手指抚上她脸上淡淡的伤痕,无尽的心疼自眼角流溢而出。 “对不起,是寡人没有保护好你。” 司洛冰缓缓地从他怀中抽离:“皇上,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求你不要纠缠了好吗?” 夜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困惑不解:“段天歌为什么没给你名分?” “因为,他从不会逼我。”司洛冰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说道。 夜风内心猛然一震! 然后,耳边荡着夜风离去前的话:“等着寡人!待寡人可以给你足够的保护,绝不放弃!” 这听起来,不像是一个男子对女子深情的告白,更是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欲望! 男人啊…… 司洛冰笑了笑,仰起头,看着风扬过樱花,漫天飞舞,在夜下,她竟有种令人窒息的美艳…… 第三节 占有 当司洛冰沿着五亭江刚到轩辕国界时,北寒、东瑞联合众附属小国,已攻占了轩辕都城! 看着昔日繁华的都城,硝烟弥漫,百姓一片悲凄之声,司洛冰心如堵了块磐石般,沉痛难耐。 澈,你到底在哪里?你怎么可以让你的臣民们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抱着宁儿,艰难地穿过一片狼藉的街道,往轩辕王宫方向而去。 “小姐,现在轩辕王宫怕是被北寒国控制了,你万万去不得!”段天歌派的侍卫忙上前拉住她。 “我想去看看……”司洛冰双眸望着前方的一片高高的红砖瓦墙,似乎能看到那高高楼台上,一道飒爽英姿的身影,却在风中稍纵即逝。 她知道,此刻的轩辕王宫已是是非之地,但就想去看看,感受下距离轩辕澈最近的地方,不然不会心安!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侍卫眼中忽闪过敏锐的光。 他拉住司洛冰刚转身,穿着铁甲的士兵突然从四周将他们包围住。 侍卫脸色微变,忙抽出利剑护在司洛冰母子之前——此刻,随着一声声有力的马蹄扬起,前方士兵相继退后,形成两列纵队,神色肃穆,迎候着他们心中的王者——一匹纯白色的汗血宝马缓缓走到他们面前,而高高骑于马背之上的却是北寒帝——霍御风! 此时的他一袭雪白征袍,英姿俊美,仿若天神!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漾着难以捉摸的笑。 而在他身后,则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纷纷举着弓箭,支支冷箭直对她们。 “璃儿,你终于来了。”很轻柔的声音,却像千金岩石压得司洛冰喘不过气来。 她抱着宁儿的手,紧了下,强迫自己要冷静,清冷的声音微微扬起:“放了他,我和你走。” 笑,自霍御风嘴角微微扬起……  “好。” 司洛冰大力地呼着气,心沉沉的,她似乎预感到自己会有怎样的命运……但是,无论如何,她要保护宁儿。 “小姐?”侍卫担心地看着她。 “这一路辛苦你了,希望你平安回到西凉,告诉王,不要为冰儿冒险。”缓缓地交待了几句,司洛冰才转身,便落入一具坚硬的怀抱中。 回到一帘幽梦邑,泪,便禁不住夺眶而出。 这里一切静然如初,当司洛冰手抚着樱花树时,一阵清风扬起,漫天飞舞,形成一片粉色的世界,落英缤纷,零乱了她的清眸。 “澈……” 疼痛骤然从心底漫开。 有片刻,她痛得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公主,大王要见你。”宫女平淡的声音,让她的心突地一沉! 墨阳宫,似乎还能闻到他的气息,在空气中……在她的灵魂深处! 看着她绝美的脸上,泪痕斑斑,娇弱得令人疼惜。明明是看着他,却目光空泛……尤其看到她怀中的人儿,霍御风疼惜伤然的目光忽沉——“来人,将小公子抱出去。” 司洛冰美眸露出惊恐,双手紧抱着宁儿,直直瞪着眼前的男子——  “不要伤害我的宁儿!” “我不会伤害他……只要你乖乖留在寡人身边。”男人每向她走一步,司洛冰就退后一步,惊悚写满了她的眼睛。 “乖,璃儿,把宁儿交给我。”男人语气依然轻柔,目光含着笑,却令司洛冰找不到一丝安心与信任。 “霍御风,宁儿在,我在!”司洛冰突然从腰间拔出利刃抵着自己的脖颈,绝然地看着他。 霍御风看到锋利的刀锋已经划破白皙的皮肤,溢出鲜艳刺目的血丝,眸光暗敛,怒意腾起! “你威胁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司洛冰缓缓地说道:“是你逼我的。” “你——好!本王保证不会伤害宁儿!”霍御风脸色分外难看,对着她沉声说道。 司洛冰看着他,仍然不敢有任何松懈,手不禁颤抖了下,利刃竟又深划了下去,血流不止……“该死!”霍御风快速地伸出手掌将她刀刃击落地上,然后伸手用力揽住她无力的身体。 “来人——”他趁势抱走宁儿,一手扼制着她。 “宁儿,还给我……”司洛冰伸出手去夺他手中孩子。 “信不信,我马上摔了他!”霍御风气急败坏地朝怀中挣扎的女子吼道。 “不要……我听你的……”委屈哀柔的声音,让霍御风心里苦涩到极致。 这时,宫女进来抱过孩子,小宁儿或许已感到和妈妈的分离,突然扯开喉咙大哭起来! 司洛冰身体被霍御风扼制着,奋力挣扎着却无法动弹,听着孩子的哭声,心都碎了! “霍御风,求你……还给我孩子……求求你……”司洛冰哭得泣不成声,昔日的尊严、骄傲、不屈,全被孩子一声声哭喊冲破决堤。 霍御风目光闪过隐忍,司洛冰的眼泪、白皙肌肤上异常鲜目的血丝、孩子的哭声,刺激了他心底那股可怕恶魔般的邪念! “抱出去!”他突然横空抱起她,朝宫女吼道。 司洛冰透过霍御风宽厚的肩膀,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小宁儿,直到他的哭声渐渐隐去,她的心已碎到了极点……被狠狠地扔在巨大的床榻之上,背部痛意袭来,才令她从悲痛中惊醒过来——男人残忍欲望的目光,像火般在她身上燃烧起来! 她惊悚地瞪着男人雄壮的身体欺压而来,毫无可避。 狂肆的吻,掠夺着、占有着她口腔内每一处角落,捕捉她的丁香,用力地吮吸着,司洛冰几乎以为自己快要被吃掉……手掌覆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能掐出青紫来! 这简直是一场胜利的占有、一次残酷的撕裂……空气中,是衣帛撕裂的碎响,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将身或心的强烈欲望彻底发泄着……汗裹着泪,从司洛冰眼角滑向发际……如海藻般的乌发包围着她纤弱的肩膀,血染红了她胸前白皙的肌肤,身体无力地摇曳着……一切在男人眼底无疑是诡异的妖娆,刺激周身渴望的最直接的感官……  司洛冰眼睛渐渐模糊…… 待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时,一际光亮从天边破晓,渐渐地点亮这个寝宫……她伸出手,白茫茫的光线从她指间渗透,映上她苍白无血色的脸……空气中,有着欢爱后淫糜的气味,令她突然有作呕的冲动……原来,被一个不爱的人强占身体,也会渐渐讨厌起自己的身体来。 司洛冰蜷缩在温暖的水里,用力地搓着身上的痕迹,身上都是另一个男人留下的气息,在肌肤上,在嘴巴里,在身体内……她快要找不到轩辕澈的气息了……  澈……澈…… 她绝望地嚎哭起来…… 在这一刻,她有多强烈地想投进轩辕澈的怀中,告诉他,自己有多想念他,想念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当水渐渐淹没她的脸时,隐约中,她听到宁儿的哭声……“宁儿……”她猛地从水中抬起脸。 下一刻,身子被用力地拉出水面,柔弱的肩膀几乎被男人强劲的掌力捏碎。 “你想干什么!” 天知道,当他跨进屋子的时候,竟然发现她一动不动地淹没在水中,恐惧如剑般,瞬间刺穿他的心脏,连呼吸都痛! 司洛冰缓缓地抬脸,水顺着她的发丝在她优美的曲线、凝脂般的肌肤上滚落着。 那样致命的诱惑…… 男人的目光渐渐深沉…… 司洛冰睁着双眼,望着窗棂外无云的天宇,连飞鸟也没有,四周静寂,除了一道道猛烈的撞击声。 “看着我,璃儿!”下巴被男人掐住抬起,他逼视着她——为什么?你明明占有着我的身体,明明占有着轩辕澈的一切,那目光竟是比我还悲凄……“璃儿,璃儿……别逼我……”声音渐渐消失在辗转的吻中。 躺在昔日轩辕澈与自己如胶如漆的床榻之上,压着自己无力挣扎的身体,肆意地掠夺占有……带来的侮辱还不够吗? 霍御风,你却说,“让我别逼你?” 司洛冰嘴角微微扬起讥诮的弧度,目光渐渐清寒,透着那股冷意,竟然令霍御风激情骤失。 “到底什么时候,才放过我?”幽幽的声音缓缓地扬起,在偌大的寝宫中,显得异常空泛。 男子目光阴霾,狠狠地喊出:“一辈子!” 司洛冰笑了起来:“真长……那我但愿自己活得少一些。” “夏紫璃!我真想掐死你!”男人被激起的愤怒化作深深一刺。 司洛冰痛苦地躬起身子,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无论身体被他挑起的是愉悦,还是痛意的,因为,他不配! 第四节 预言 轩辕氏皇家秘笺记载—— “传说,天下曾发生一场浩劫,万物一片生灵涂炭、荒芜萧条!这时,天帝派来圣女火莲,来拯救苍生于水火。圣女火莲绝世倾颜,在人间弹奏雪抚神琴七七四十九天,天籁琴音唤醒了万物生灵,萌发新生!古老的轩辕国帝君爱上火莲女,藏起了雪抚神琴,让圣女无法借神器返回天庭。而圣女也被轩辕帝君的痴情打动,并深深爱上俊朗的帝王,愿意留在凡间为他生儿育女。天帝得知,大怒,派天兵天将捉回火莲圣女。圣女无奈留下雪抚神琴作为念想儿,并告知伤心欲绝的轩辕帝君,待千年后星雨异象,他们将会再续前世姻缘。” 秘笺又记载:“千年一遇奇异星象之刻,乃火莲圣女显现之时,人琴和瑟,必天翻地覆!” 而轩辕元年正是一千年轮回之年,仙凌派得道高人凌崖子云游后留下秘笺,轩辕元年七月十五,正是星雨异象之日,火莲女异域再世,身上带火莲印记,哪位君主得此女,将一统天下! 霍御风合上卷轴,背立窗前,仰望星辰,眸光暗敛。 “火莲女来自异域?”他沉凝着,低喃着秘笺卷轴里的话,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异域?便是外世。 忽地他眸底闪过锐芒,难道真是她? “宁儿……宁儿……” 司洛冰猛地睁开双眼,梦境中宁儿满身血污的样子,吓醒了她。 下一刻,身子落入男人温暖的怀中,修长的手指为她抚去黏湿在额前的发丝,柔声轻问:“璃儿,你怎么了?” 司洛冰惊喘着,转过身,抓住霍御风的手臂,泪如雨下:“霍御风,求你别再折磨我了,还我宁儿,还我宁儿,好不好?” 双手反被他纳入掌中,幽深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眼中的慌乱与害怕,霍御风皱眉,微叹一息:“为什么不相信我?……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还我宁儿,你要我如何,我都答应好不好?”司洛冰哭求着。 霍御风深眸凝着她,眼底的柔意一寸一寸变得冰冷:“璃儿,把‘莲凤’交给我,我便还你宁儿!” 司洛冰一怔,到底“莲凤”藏了什么秘密? “不……这是轩辕国之宝,我不能交给你……”司洛冰颤颤地抖动双唇。 男人脸色凝寒,一探手,伸进她的衣服里,猛地扣住她的心脏,让她呼吸骤然难受! “到这个时候,你还这样为着轩辕澈,为什么!如是璃儿,她绝不会这样做!”霍御风气极在她耳边低吼道。 “我……我不是夏紫璃……我不是!我不是……”她哭着使命摇着头,因为男人的力道,胸口痛得冷汗淋漓! 手掌猛地滑出,捏住了她的脖颈,男人目光痛楚阴霾:“你的确——不是夏紫璃!” 司洛冰心狠狠一震,目光疑惑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我的璃儿,不会这样残冷地对我……你亦不过是她的替身!”掐住脖颈的手掌猛地一紧,似乎下一刻便要掐断一般! 司洛冰惊恐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夏紫璃……她在哪儿?” 男人冷戾的眸光倏然落尽痛楚,扣住她的手劲,也不由得放松……只见他缓缓地从袖口掏出一条丝绢,丢在她的身上。 司洛冰手颤颤地展开,雪白的丝帛上赫然地映着猩红骇人的字迹,竟是一行血色隶书:“侬本依君生,君今舍侬去,梨落漫天兮,魂飞北漠寒。” 呼吸骤然急促,她望着霍御风,冷寒之意一点一点从心尖透出来……霍御风苦笑了下,缓缓地道:“璃儿之死只有我和嬷嬷知道,当日在五亭江时,璃儿苦求我带她走,我的拒绝令她心如死灰,绝然服毒自尽……不料,心痛之时,却在江中发现了你,震惊地发现你与璃儿竟长得如此相似,怕牵连东瑞国,于是就将错就错,将昏迷的你送进轩辕王宫,却始终不放心,潜入王宫,可是面对你相似的容颜,就情不自禁……” 难怪在祭祀之堂,嬷嬷这般绝然自尽,原来早知夏紫璃已逝……突然想到什么,司洛冰颤颤问道:“那夜你为我敷伤之后,我便奇异染毒,是不是你……” “是,毒其实在你进宫之前已染,而那夜敷的药不过是毒引,毒引本身是查不出毒性的,不过……”霍御风执起她柔嫩的下颏,黑眸划过复杂难辨的神色,“没想到轩辕澈竟为你情动,而你也始终未显露对自己身份的疑惑,连我都产生错觉了,以为你就是璃儿再世……” 寒意包裹着周身,司洛冰捂着胸口,连牙关都在战栗:“这么说,嫁祸蓉妃,挑起洛水国和轩辕国战争,都是你蓄意制造的阴谋?” “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必须无所不用其极!”霍御风冷笑一声。 “你真是魔鬼!”司洛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大手猛地按住她的双肩,霍御风满目冷戾:“你如果不想宁儿有事,就把‘莲凤’交给我!” “它到底有何秘密?”司洛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它是开启‘雪抚神琴’之锁,我必须得到它!”霍御风冷冷说道。 什么…… “雪抚神琴……”司洛冰惊然,心狠狠一震! 原来,关于这个传说真的存在过,而拥有神琴的神秘古国就是轩辕王族……万种情绪顿时齐集心头,堵得司洛冰胸口闷疼,原来,他早将轩辕氏最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了……泪,夺眶而出,司洛冰紧紧捂着疼痛的心脏,终于无法忍耐地痛喊出声“澈——” 金灿灿的午后阳光,从叶隙间细碎地洒落在一帘幽梦邑,洒落在司洛冰的发上、脸上、衣上,亮芒的碎片,将她迷茫的表情衬得像是在人间迷了路的无助的小仙女。 “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要宁儿,还是要‘莲凤’?别再挑战我的耐性!” 耳边不断地回荡着霍御风冷戾的魔咒,司洛冰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公主,这是盛典的衣衫,请你试穿。”一位宫女托着木盒走到她的面前,低头轻声道。 好熟悉的声音…… 是……是知秋! 司洛冰转过身子,待看清眼前的女子时,惊喜地拉住她:“是你,知秋!” 知秋抬起脸,脸上早已清泪涟涟:“娘娘……” 世事万千变化,道一句“娘娘”竟令两人不禁触情,抱头痛哭了起来。 良久…… “知秋,你还在轩辕宫?”司洛冰帮知秋抹去泪水,轻声地询问。 “北寒帝占领轩辕王宫后,妃嫔被贬为宫奴,宫女们重新编排,是梅妃娘娘留我下来的。” “她?”司洛冰微微蹙眉。 “娘娘,我们都以为你在那场大火……珊兰还哭了好久。可是,最痛苦的是帝君……” “他……如何?”司洛冰心抽搐了下,看着知秋。 “帝君以为娘娘出事,更是嗜酒成性,脾性也越发残暴了。”知秋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司洛冰捂着胸口,试图缓解心中漫溢的疼痛……“珊兰呢?”司洛冰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异常空泛。 “娘娘出事后,帝君将她赐给蒙将军作妾,战败后,就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了……娘娘,这衣服……”知秋向她奉上手中锦衣。 疑惑地看了一眼华丽的盛服,她微蹙眉:“是什么盛典?” “七月十五是千年的星雨异象日,关于火莲圣女的古老的预言。”知秋想了一下,将这个最近传遍天下的传说告诉了司洛冰。 “好动人的故事……星雨异象?”司洛冰喃喃低道。 星雨,不就是流星雨吗?这只是一种自然天象,古代人常将此作为某种力量的征兆。 司洛冰微凝思,突然,眸光绽出亮彩……“知秋,帮我通个信儿,我要见北寒帝。”司洛冰坚定地语道。 墨阳宫的景致依然,司洛冰闭上双眼,想感受着轩辕澈遗留在这里的每一丝气息,脑海中回放的是他们昔日的浓情蜜意……御书台前,轩辕澈执着她的手,一起画着碧池秀莲;琉璃案桌边,她为他沏茶燃香,静静地看着他批阅奏折;窗户前,他拥着自己一起仰望星辰,沐浴着月华;舒适的锦榻上,他缠着自己无尽缱绻柔情……泪顺着微阖的墨睫肆意地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突然手腕被男人用力地抓起,倏然的痛意令她睁眼,便望进霍御风不可置信的目光,“你真的愿意交出‘莲凤’?” “在哪?”司洛冰语气清冷。 霍御风一脸凝寒,将她拉到了书柜之前,只见他启动一个装饰花瓶,书墙之后的暗格竟徐徐打开,司洛冰惊怔地望着这一切。 原来,这轩辕后宫中他早布了眼线,只是能接近墨阳宫和轩辕澈之人并不多,到底是谁?尚海?赵辰?还是……秦落梅! 霍御风从暗格中取出一只长长的沉香木盒,那紧合之处竟有一个图案凹槽,司洛冰定定地望去,觉得那图腾竟是这样眼熟,忽然想起“莲凤”,原来……霍御风望向她:“不错,莲凤便是开启木盒之锁,没有它,强硬打开,琴盒俱毁。” 想到里面静躺之物正是司家的传世珍宝,司洛冰心一阵颤动,她一直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必然和这个神物有关,或许它便是让自己重新回到现代的唯一途径。 司洛冰转过身,目光平静,缓缓语道:“既然它是天下神器,自不可轻易拿取亵渎,打开必然需沐浴斋戒,选定黄道吉日,这样才能令它发挥神威,不如就在七月十五日,星雨异象之刻打开。” 霍御风深黑的眸凝视着她,令司洛冰心暗暗一颤,许久,才听到他低沉地语道:“就依璃儿!” 霍御风果然守约斋戒,自那日后没有再来纠缠她,给了她难得的宁静的夜。 那些痛苦的夜晚,为了宁儿,她不得不顺从他,但却不迎合……其间,西凉的探子暗暗寻机见到她,希望能带她离开。司洛冰拒绝了,她无法用宁儿的安危来做赌注! 轩辕宁,是轩辕国唯一的血脉,她就算付出一切的代价,也绝不能让他有事! 宁儿,长得很快,不过一个月,抱起来又重了好多,看见了她,他似乎认得出来,冲着她不停地笑着,那笑,似乎能融化司洛冰心里所有阴郁和伤悲,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轩辕澈,已失去行踪近半年了,在所有轩辕国人都认定他们的帝君已凶多吉少,司洛冰却坚信他依然活着! 只是,澈,你在哪里,为什么迟迟不出现……我的心为何这般强烈能感觉到你的气息时刻就在身边,感觉到你正用一双灼烫的目光久久凝视着我……可是,我一回头,却看不到你……这种失落,每回都令我身体每个角落钻心般地疼痛难耐……祈求上苍,让我还能重新抱着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无论你要对我如何都行……抬眸,今夜的星辰特别亮,月亮的清辉竟是接近淡蓝色的光,照亮了司洛冰清如水般的眸……司洛冰回头,望着床榻上的一袭红色罗纱裙,嘴角微微扬起,她从没有这般期待过明日破晓的晨光! 只要火莲圣女出现,轩辕国就有救,轩辕帝就会出现,不是吗? 那个古老的预言,终会实现! 仙凌山,雾岚缭绕,熹微的晨光透过云层,笼着山崖上高大的身影……一身玄黑长袍,随风猎猎作响,那深邃的幽眸望着远方,利锐而阴鸷。 “帝君,一切已剑拔弩张!”蒙祈一身黑色的劲衣,神色肃杀。 缓缓地转过头,薄冷的唇边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倨傲、残嗜……“寡人等这一天,太久了……” 第五节 异象 朝圣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旗帜迎风飘扬,气势震人。 仙凌山方圆几百里,早已布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这是千年一遇的星雨异象,据说还是火莲圣女重生的圣日,全国百姓都雀跃不已,都想见证这一神奇的时刻! 司洛冰掀起马车帘子,看到不远处巍峨的青山,胸口微微起伏着。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宁儿,正睁着一双湛亮的乌眸,看着她,仿佛想知道这世间发生了什么稀奇的大事。 司洛冰笑了笑,在他柔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宁儿,想你爹爹了吗?要给娘力量哦。” 澈,这样的盛典,你一定会出现,对吗…… 她远远地看到霍御风今日穿着一袭镶着金丝的绛紫龙袍,腰间系白玉腰带,乌黑的头发束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绝伦的白玉发冠之中,英姿挺拔,将高贵的王者之气彰显得淋漓尽致! 司洛冰知道这样重要的朝圣之日,不只有北寒国,还有南焰国、西凉国、东瑞国等国家,都将齐集于此! 这听起来像个首脑会议,不过,却是明争暗夺,想必动辄又将引发一场轩然大战……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一天,终于在日落前抵达仙凌山脚。 刚下马车,司洛冰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呼声:“冰儿——” 是段天歌! 她循声望去,不远处,马背上的白衣男子翻身跳下马,朝她直来。 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亲人般,司洛冰这些时日郁结在心底的委屈和伤痛,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眼中浸满了泪水——“悠然——”她正欲上前,身子却被一股力道攫住。 “霍御风,放开她!”段天歌眸光愤恨地盯着前方。 “璃儿,你要过去吗?”霍御风俯下头,薄唇微扬,透着阴冷的笑,低低在她的耳畔问道。 司洛冰身子微滞,望着段天歌,目光凄楚,缓缓转身。 “冰儿!”段天歌上前欲拉住她,手掌未触及她的衣角,却被另一股强劲掌风迎面袭来。 他收袖闪身,瞬间手中多了一支短笛,欲向霍御风而来。 “悠然——” “王——” 司洛冰和夜筝脸色大惊,齐齐喊住他。 看着司洛冰隐忍的目光,段天歌生生压下一股难掩的气力,紧攥着短笛之手的关节泛着冷青。 对不起,悠然,只是像血染竹音亭的场景,我真的无法再一次忍受!你为我所做的,足够多了,剩下的路让我一个人走吧。 待到了仙凌山顶,夜色已如黑幕般笼罩苍生,唯一不同的,今夜月华竟透着火焰般的光芒,美得眩目,诡异而令人神往。 司洛冰惊诧地看着这异象,心中颇为惊然。莫非,这古老的预言真的存在? 她抱着宁儿,手臂不由收紧:“宁儿,要给娘力量啊!” 澈,你真的会出现吗?只要让我见你一眼,就算死我也愿意。 司洛冰突然感觉到什么似的,胸口莫名怦怦乱跳,美眸四处寻找着,可是除了随风摇曳的树影,什么也没有……她靠着树干上,心莫名地抽痛着,为什么刚才耳边飘来的气息,令自己这般熟悉……澈! 她惊喜地回头,却撞进男人的怀里。 “璃儿,星象显现之刻即到,你随我,快去取雪抚神琴!”霍御风目光透着异光,急不可耐地拉紧她的手。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这就随你前去。”司洛冰垂眸,看似一副乖巧的模样。 霍御风满意地亲吻下她的发丝:“璃儿,等我得到了天下,你就是帝后!” 司洛冰暗自苦笑,却违心地点点头,只期待星象显现的那一刻早些到来,想念轩辕澈的心,无法再忍耐……走了几步,司洛冰突然回头,不知为何,她又感觉到一股炙热得快要将她融化的目光,心口突突直跳。 “怎么了?”霍御风嘴角微微勾起不悦。 “没什么,走吧。”司洛冰看看天色,接近子夜,那玉洁的月盘几乎要溢出来似的……那红光诡异得竟令她有些不安起来! 夜,又寂静了…… 风掠过,只听到叶片簌簌作响……除了黑暗处,树干上深深掐进的五掌印,隐示着主人风雨欲来的气焰! 子夜前夕,突然月隐云层,天际的云团慢慢地绽放着奇异瑰丽的色彩,所有的人都屏息而望,仿佛这天下,真的会落下一位绝色的仙女。 而当众人凝神这诡异的天象时,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周边早已杀机四伏。 仙凌派的钟鼓声响彻整个夜空,忽然云层尽散,月辉如雨般倾泻而下,竟比任何时候都要炫亮耀人,犹如明昼。 突然一道悠扬的琴声震动静谧的世界……山崖上,一位红衣女子,正颔首拨弄琴弦,全身笼罩于月华之中,烟岚缭绕,檀香袅袅……女子手指纤长而白皙,如同没有丝毫瑕疵的美玉,慢慢抚过琴弦,眼中一片凝雾,她缓缓抬起手——悦耳的琴音瞬间从她的指尖中滑落,飘荡如烟,轻绝如丝,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心神荡漾,就仿佛坐在最柔软的云端……她青丝如瀑,红衫开着低领,凝脂般的削肩,优美的曲线,令人不禁遐想……月辉映衬着让她的脸色绯红娇媚,偶尔眼波流转,流露出动人的风情。 檀香缭绕,琴音不绝,琴声如行云流水,动人心魄……  在场的人都惊怔住了! 这……便是那火莲女下凡吗? 霍御风心中最为震惊!凝着前方绝尘娇媚的女子,久久怔立……“冰儿?”段天歌目光惊惑,身侧的夜筝更是目瞪口呆! 夜风看似最平静,只是深眸微缩,紧紧凝着前方……天际,忽然像打开一般,一股强劲的光芒破开云层,直射下来。 女子全身闪着金碎的光芒,一道奇光自肩胛处渐渐绽放炫光,竟缓缓浮出火莲的影像,亦真亦幻,妖冶惊艳! “火莲!” “是火莲!” “预言实现了!” “……” 惊叹声在周围此起彼伏…… 司洛冰停下抚琴之手,直觉得肩胛处炽热难耐,犹如钻心火辣之痛! 她紧蹙眉,抬眸,才惊觉周身泛着一圈流光溢彩,她正惊愕中,突然四周又扬起了一阵惊呼! 她感觉到什么,仰头望去,湛蓝的夜空上方,星雨如瀑,银光如昼,划过天际,映亮了整片夜空,如绚烂的焰火……司洛冰只觉得一阵头晕,然后胸前那块“莲凤”突发奇光,与星光相映衬,似有股莫大的力量牵引着自己——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就是火莲圣女?! 司洛冰感觉到自己身体越发轻飘起来,全身透着绮丽的红光,与天际那道光束相映,她几乎感觉莫大的力量正将她牵引向未知的方向。 她双手紧紧抱着古琴,透过光亮往前方望去——仙凌山四周隐伏着无数的玄衣男子,正纷纷从黑暗中跃出——他们身后,站在高高山崖上的男子,一袭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如瀑的发丝随风飞扬,如镌刻般的俊美容颜,冷漠得竟无一丝表情。 澈……是澈! 司洛冰的心颤烈地抖动着。 澈,你真的出现了! 泪水,模糊了司洛冰的双眼。 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望着自己时,这般的冷彻如冰,没有爱,亦没有恨! 澈……你看不到我吗?我是你的璃儿。 司洛冰的耳朵充溢着撕心裂肺的叫声,眸光被一片血光映红……在这样诡异的月光下,他们相互对望,却如隔着一个宇宙的荒芜一般……尖锐的哀鸣声,依然在耳边响彻……眼前这漫天的火光,映着这满山的鲜红,夺目得令人晕眩……就在司洛冰觉得自己快冲破光束时,猛地意识到什么,雪抚神琴!它正带着自己穿越回去……  不,我不要回去…… 下一刻,毫不迟疑,司洛冰双手一松,雪抚神琴像一道黑暗的风影,跌入万尺之深……天地骤变,火光漫天,慢慢又恢复了一片沉寂昏暗! 司洛冰失重地跌落下来,一股力量托住她的身体——“璃儿,跟我走!”是霍御风。 司洛冰缓缓地转头,这是他吗?向来优雅高贵的霍御风吗?那压在自己身上狂肆的霍御风吗? 为什么,他的脸上现出复杂难耐的表情,是恐惧、是震惊、是不甘、是愤恨……“走!”她无力的身子随着他的摇动,几乎快要散架了。 手臂上的痛意,豁然让她清醒过来! “宁儿?”知秋抱着宁儿去哪里了? 远处,那冷漠的男人陡然只手向空中举起哇哇大哭的孩子! “不——宁儿——”司洛冰撕心裂肺地喊出声! 霍御风也震惊住! 司洛冰推开他的扼制,踉跄着往山的那一头跑去! 血,到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她所有的感知……“冰儿——不要过去!”远处是段天歌慌乱的喊声! 宁儿……宁儿…… 澈,求你仁慈点…… 穿过厮杀的人群,浓腥的血液飞溅而起,沾在她的脸上、衣服上、眼睛上……此刻,司洛冰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听不到,她只想抱住宁儿……段天歌疯狂地杀出一条道,扶起跌在泥地上的司洛冰:“冰儿,我带你过去!” 段天歌护着她,冲出人群,只是那山崖上,早没了轩辕澈的身影! “轩辕澈——轩辕澈——”司洛冰捂着胸口痛喊着,发了疯般四处寻找着他! “冰儿,别这样!”段天歌心痛地抱住她。 “悠然,我的宁儿……快帮我找宁儿,好不好?”司洛冰泣不成声。 “好,我帮你找!”段天歌目光悲痛地看着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你找!” 说完,他未及司洛冰反应过来,便往前方山林而去。 “悠然……”司洛冰踉跄地爬起来,欲追去。 一双有力的手掌抓住她:“够了!他要伤害宁儿,早就那样做了。” 司洛冰甩开他的手臂,猛地捡起地上沾满血迹的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之上,恨然地瞪着他:“霍御风——别逼我!” “你——”霍御风看着那把刀已经深陷进她细嫩的肌肉里,血丝溢流,心不禁疼痛起来。 “你宁愿死,也不和我在一起,是吗?”他冷问。 “我不是夏紫璃,现在神琴也被毁了,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司洛冰咬着牙说道。 “霍兄,不要逼她了。”夏之云走了过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司洛冰,忽然一声。 司洛冰趁他们怔然之际,扔下刀,转身冲进林间。 “悠然——宁儿——轩辕澈——”司洛冰在山林间不停地跑着,喊着。 可是,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寂静得什么也听不到。 她实在跑不动了,靠在树干上,边哭边喊着:“轩辕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把我的宁儿还给我……” 突然前方一道身影,渐渐地朝她走来。 “澈?是澈吗?”司洛冰心怦怦直跳,目光模糊地看着前方,只是觉得眼前越来越昏暗。 第九章 分崩离析 “轩辕澈——我要你死!”司洛冰手仍紧紧攥着玉簪,目光痛楚仇恨地盯着这个俊美男人,心早已粉碎。 第一节 心碎 又是那个黑暗的世界,如深海般的黑,恐惧淹没了司洛冰所有的感知。 宁儿的哭声,那样凄厉,那样悲恸。 他在喊,妈妈,妈妈,快来救救我。 “宁儿,宁儿,妈妈找不到你……妈妈找不到你……”司洛冰哭得泣不成声。 还是那双有力的手,突然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颈,目光冷寒阴鸷,如利剑般无情地刺穿着她的心脏,撕心裂肺。 好难受…… “澈!你在做什么!”耳边是一道惊愕震耳的吼声。 站在床边的男子,蓦然惊醒,松开紧扣在女子纤细脖颈的双手。 凝视着床榻上,泪流不止、呓语不断的女子,轩辕澈目光竟是一片绝然! 烨宸放下手中的汤药,快步上前,执起司洛冰的手腕一探,见气息渐渐平稳,才微微舒了口气。 “怎么,心疼她了?”淡淡的讥诮声,透着残冷的无情。 闻言,烨宸紧紧蹙眉,胸膛仿佛隐忍着某种巨大的情绪,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刻便要冲破胸膛! “一个残花败柳,她配不上你。”身后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吐着世上最薄情、最苛刻的话语。 “够了!澈!”烨宸转身,猛地揪起轩辕澈的衣襟,紧缩着拳心的拳头停在半空中,然后硬生生地收回。 轩辕澈冰冷地笑了,那笑容对烨宸来说太熟悉了,那是嗜血的暗示。 他的心猛地一颤:“澈,你到底想干什么!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认为,当她将寒针刺向我的那刻,将雪抚神琴亲手交给霍御风的那刻,还有什么可以想象的,除了恨吗,可惜——她不配!”轩辕澈嘴角扬起森寒的笑意,令烨宸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真后悔,将司洛冰从山林带回来。 没人知道,司洛冰的心有多痛,那里似乎早已撕碎。 他对烨宸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如一把利剑凌迟着她的心脏,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她不配……她不配……”她的脑海中全是他薄唇缓缓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轻轻地吐出三个字的表情。 然后,她再次地陷入昏暗。 迷糊中,司洛冰感觉身体好似浮在黑暗的海面上,随着海浪起伏,冰冷袭来,身下却像火灼一般! 这种感觉,好熟悉,又好难受。 “唔……霍御风!”她迷蒙中,咬牙恨道。 话刚落下,下颏被一道劲力扼住,身下被狠狠一刺! 痛意让她渐渐地逼回意识,司洛冰慢慢地张开眼睛——  这是一帘幽梦邑! 床前的铜镜,模糊地映出一个男人正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强壮的身体有节奏地律动着。 他们赤裸的身体紧紧贴合,女人的脸比身下的锦被还要白,手被男人扣定在枕侧,如水的眼眸里是满满的痛楚……“目光怎么这般哀怨,莫非寡人还不能满足你……”男人低冷的讥笑声在耳边轻轻落下,却直直刺穿了司洛冰的耳膜。 司洛冰满目凄楚地凝视着眼前男子的俊颜,努力地想寻找他昔日的温情与宠溺,可是除了眼角那淡淡的讥诮的笑意,再无其他……泪,如珠般顺着发际滚落……“怎么?和寡人睡这般委屈?”男人托起她的下巴,冷笑道。 “澈,是你吗?”司洛冰伸出手覆上他如镌刻般的五官,心颤烈地跳动着,只是每一下,都那么地疼。 男人却扣住她的手腕,目光依然冷漠:“寡人的名讳也是你唤的吗?” 司洛冰浑身不住颤栗:“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轩辕澈冷冷一笑,俯首将她敏感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一咬:“夏紫璃,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美。” “不,放开我!”司洛冰侧过脸奋力挣扎起来,她不要轩辕澈这样羞辱自己! 轩辕澈顿住身体,撑起健壮的上半身,数道交错的刀疤横在他的胸口上,触目惊心! 司洛冰惊怔地看着这一切,手不禁颤颤抚上,澈,这些日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轩辕澈眉宇微蹙,眸底闪过一丝轻不可见的晦涩:“你在霍御风,抑或在段天歌的床上,也这般欲拒还迎吗?” 司洛冰如遭雷击,手顿住,骇然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如何?是寡人,还是他们更能满足你,嗯!”男人残冷的话语刚落下,猛地深深一刺! “嗯……”冷汗直渗,司洛冰痛得弓起身子,指尖深深地掐进锦被中。 是绝望……坠入无底深渊的绝望! 男人的手指炙热,在她娇滑的肌肤抚摸,所到之处,如火烙般疼痛。 双手无力地抵着他胸口,司洛冰满眼哀戚地看着他——“你要如何伤害我都行,请把宁儿还给我,好不好?” 轩辕澈猛地将司洛冰拉起,扯进怀里,欲望更深地刺了进来,她全身疼得发抖。 “说!是谁的野种!” 这刻,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司洛冰现在的绝望和悲痛……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推开身上的男人! 她抵住男人的胸膛,咬着牙,猛地推开他——想支起身体,可是,根本没不行,双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就像一只被折了翅的蝴蝶,拼尽全力,垂死挣扎,却只是徒劳。 耗尽了仅有的一点力气,身体重重地跌回床上,牵动了脖颈上的伤口,纱布渗出了血。 “还想上哪去?寡人说过这一辈子你都不能离开,都忘了吗?!” “轩辕澈,我这个残花败柳,你还这么稀罕吗?”司洛冰扬起水眸,凄恨地看着他。 轩辕澈扣住她的脸,黑亮的眼睛流动着凶险的漩涡:“你,不过是寡人发泄的床奴!稀罕,你也配!” 他的力道骤然加大,司洛冰难耐地仰起脸,仿佛被这股凶悍的力量逼迫到了绝境,往后一步便是无底深渊,除了坠落……心如刀绞,身体却因这场凄凉的欢爱,变得泛红,眼前早一片模糊茫然,灵魂在快乐和痛苦间游走,在冰水与火焰中煎熬。 这种半边天堂、半边地狱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璃儿……”他在激情中,很温柔地低喊了她一声。 恍惚中,司洛冰感觉到那个温情的轩辕澈又回来了,她努力地睁开双眼望去——当直触到一双猛禽般的眼睛,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再去想象,转过脸去,紧紧闭上眼睛,身体随着男人的动作上下起伏。 此刻的他真的很冷,比死还冷。 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躺在他身下,安安静静的,冰凉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漫溢出来,垂落眼角,滑过脸颊,被身下的丝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胸口那不见光的地方,一片一片地碎裂。 他的决绝,吞噬了司洛冰最后一丝希望,她,已无路可走。 无休无止…… 直到天边泛起了苍白的光亮……司洛冰的力气几乎被抽空了,气若游丝……半睡半醒间,她感觉到他的抽身,没有一丝留恋,真如他说的,她不过是……床奴! 耳边是宫女应声进来伺候他更衣的窸窣声,没有任何一丝顾及……轩辕澈你非得这样作践、羞辱我吗?司洛冰无力地拉起丝被,盖住了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身体,心里一片凄楚……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低而急切的唤声:“公主,公主……” 好吵……好累,无法睁开眼睛……  接着嘤咛不断的哭泣声…… 然后,司洛冰感觉有人用温热的棉巾为自己肮脏的身体一寸一寸地擦拭着。 她,动了动唇,想说声谢谢……可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再次陷入昏暗。 “烨爷,公主她怎么了?你救救她吧。”珊兰跪在床边,双目凄楚红肿,紧紧拉着司洛冰冰凉的手,回头求着身侧的男人。 烨宸紧抿着唇,负背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连每根关节都泛着冷青! 床上的人儿,苍白纤弱犹如一个破碎娃娃般,没有一丝生气,那微微露出的手臂肌肤上,青紫斑斑,令他无法看下去。 她在绝望,她在逃避醒来。 烨宸半俯身子,将她无骨的小手纳入掌中,贴在她耳畔说着:“紫璃,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你难道不想宁儿吗?你快醒来吧,我带你去看看他,好吗?” 薄翼般的长睫颤颤地抖动了下,如暗夜无力挣扎的蝶,凄美而悲凉,那微微睁开的眸,烟波泛泛,氤氲迷离,“宁儿……” 落在一侧的小手倏然收紧,司洛冰猛地清醒,她看着烨宸:“宁儿,宁儿在哪里?” “公主,你终于醒了!”珊兰悲喜交加,抹着眼角的泪水。 “珊兰?珊兰是你吗?”司洛冰怔怔地看着珊兰。 “公主,是我!”珊兰紧紧握住她另一只手。 “珊兰,我的宁儿在哪里?”司洛冰沉重地支起身子,目光期待地望着他们。 “宁儿……在雪妃那。”珊兰看了一眼烨宸,低低地说道。 烨宸无语,只是目光深邃而复杂地凝视着司洛冰。 雪妃?司洛冰微怔,此时,她根本不及想其他,只想抱回宁儿! “带我去!”司洛冰推开他们的手,急欲下床,双腿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跌倒在地。 烨宸眉紧蹙,扶起她:“你身子很虚弱,我去抱他过来!” 说完,未等她回应,便让珊兰扶住司洛冰,自己则转身走出屋子。 刚走到御花园,眼前的画面让他步子沉沉一滞! 亭前,一对俊男靓女相依而坐,沐浴在暖色的日光下。白衣女子小脸泛着淡淡的红晕,依靠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带着几分娇羞,简直美不胜收。男人紧贴在她耳际边,目光温情,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女人小脸漾出迷人如花的笑靥。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烨宸缓缓转身,却看到司洛冰苍白的小脸,目光痛楚地透过他的肩膀,看着前方。 “紫璃,别看——”烨宸惊慌,上前忙拉住司洛冰。 司洛冰怔怔地收回视线,看着烨宸,目光空泛,竟没有一丝潮湿。 这样的她,无生气、无波澜,静得犹如空气一般,却让烨宸心如刀割。 “烨爷,我的宁儿呢?”司洛冰声音静得听不出一丝喜怒。 “璃儿,我们先回去。”烨宸欲拉着她往回走。 “烨爷,我的宁儿呢!”司洛冰看着他,语调重了一些。 “你的孩子归雪妃了!”一道冰冷的声音扬起。 烨宸看着司洛冰的眸光直直瞪着前方男子,那种凄恨的神色,让他的心……震痛! 轩辕澈冷冷地睥了一眼烨宸:“追影门最近很悠闲吗?” 烨宸暗暗攥着拳,紧抿着唇不说话! “宁儿……求你,别伤害他。”司洛冰喘着气息,强忍住胸口弥漫的痛意,艰难地吐出话。 看着烨宸对司洛冰不寻常的保护,一股妒恨自轩辕澈胸口腾地熊熊燃烧——“迟了,寡人嫌他吵着雪妃,将他毒哑了!” 胸口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司洛冰感觉自己已无法呼吸了……她脸色惨白得吓人,紧紧捂着心口,瞪着前方的轩辕澈,“你——” 话未落,胸口突地漫溢一股血腥,“噗——” “璃儿!”烨宸将她揽进怀中,目光震痛难耐! 看着鲜红的血,自她嘴角漫溢着,轩辕澈强忍着心痛,负手而立,紧紧攥住自己的掌心:“夏紫璃,这只是你噩梦的开始!” 泪,汹涌地倾泻…… 司洛冰身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喊:“宁儿!宁儿——” 烨宸双目圆睁,猛地转身,对着轩辕澈的胸口,狠狠地袭上一拳! “轩辕澈!你怎么做得出!” 轩辕澈阴寒着脸,指腹抹过嘴角的血迹,缓缓地勾起残嗜的笑:“原来追影门的职责便是与寡人对抗!” “你——” 烨宸还未及吐出话,只感觉一股拼了命的力量自他身后越过向前方袭去——空气中响起皮肉撕裂的脆响! 一把玉簪深深地扎进轩辕澈的胸膛! 鲜艳的血沿着簪滴落……透绿的碎芒、刺目的血色,让人眼前触目惊心! “轩辕澈——我要你死!”司洛冰手仍紧紧攥着玉簪,目光痛楚仇恨地盯着这个俊美男人,心早已粉碎。 烨宸大惊,立即上前猛地拉回司洛冰。 “澈——” 轩辕澈浓眉因痛意紧紧拧着,目光寒鸷阴森,他推开烨宸,右手一抬,猛地从胸膛中拔出玉簪。 血,飞溅…… 四处扬起一片惊叫声。 “澈——”一袭白衣女子脸色惊震地奔跑过来,扶住他,快速点穴止血。 司洛冰透过模糊的泪眸,看到一张清艳绝人的容颜……然后,视线渐渐昏暗,直至黑暗…… 第二节 决裂 墨阳宫,慕容雪看着血迹干涸的伤口,微微蹙起秀眉,轻轻拿着棉巾擦拭着。 “你为什么要骗她……你这般在意地放不下她,折磨的不仅是她……”她微叹一声幽幽说道。 因伤口扯痛了下,轩辕澈微微拧眉,目光却深暗如海,令人看不清。 “当日,刺你寒针,将你推入山崖的女子真是她吗?”慕容雪脑子不经然浮现司洛冰凄楚绝美的小脸,内心不由疑惑。 “不要和寡人提她!”轩辕澈握住慕容雪的手腕,沉声道,“雪儿,寡人的心中只有你!” 慕容雪心微微一颤,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你不信寡人?好,寡人明日便让人拟旨册封你为轩辕帝后!”语气冷硬,却没有一丝柔情。 慕容雪摇摇头,慢慢地抽出手:“澈,不要骗自己了……我先走了。” 轩辕澈却一下搂住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像个孩子的恳求道:“雪儿,寡人真的不能没有你!别走……” 任由男人温暖地抱着自己,慕容雪心中一阵激动,她轻抚他的背,柔声道:“澈……别怕,我在这儿。” 不知从何时,轩辕澈竟像孩子般,每天必须紧紧拉着慕容雪的手,才能安睡。或许,是因为他受伤期间常常做噩梦,自己一刻不离地留在他身边安抚的原因吧。慕容雪苦楚地笑了笑想着。 直到平缓的呼吸声微微扬起,慕容雪才小心翼翼地放开他,走出寝宫。 “孩子睡着了吗?”她低声问身边的宫女。 “娘娘,他吃了奶后,睡了好一会儿了。” “嗯,你不用跟来了。”慕容雪微凝神思,淡淡地吩咐道。 将孩子轻轻放在司洛冰身边,慕容雪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微微叹息:“真是你伤害了澈吗?” 转身刚走出屋子,便看到亭台前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谢谢你。”烨宸轻轻地说道。 慕容雪淡淡地笑了下,月光下的笑靥竟如美不胜收的画面,那样动人。 烨宸微微怔愣,然后缓缓地说道:“我要带她出宫。” 闻言,慕容雪不解地凝着他:“你喜欢她?” 心微震,烨宸没有回应。 “澈,太爱她,才会伤害她……你这样带走她,他会疯的!”慕容雪无法想象,如果轩辕澈知道司洛冰被烨宸带走,会如何地动山摇、雷霆万钧! “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烨宸的声音充满了哀伤。 慕容雪沉默了,背叛轩辕澈的后果,绝不易承受! “你要带她去哪?追影门吗?”其实,慕容雪想问,她,能去哪儿? 烨宸深邃的目光有些痛楚,然后摇摇头:“追影门保护不了她,除了一个地方。” 慕容雪久久凝着眼前的男子,她无法看到那张青铜面具下,有着如何悲凄的表情,但他的深情让她震撼! 感觉飘荡在一片软软的白云上,四周有温暖的馨香将自己紧紧包裹,就连寒冷的心也难得有一丝安抚。 “咿咿……” 是什么声音……是……是宁儿的声音! 司洛冰猛然睁开眼,转过头,便看到宁儿正躺自己身边,挥舞着小手儿,睁着澈亮澈亮的乌眸看着她。 “宁儿!我的宁儿!”司洛冰支起身体,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生怕一会儿便会消失似的! “紫璃,你醒了。”烨宸走进船舱,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司洛冰这才惊诧自己所躺并非是一帘幽梦邑! “烨爷?”她感觉像在做梦。 “紫璃,我送你去西凉,船马上要开了。”烨宸强压下心中的不舍,说道。 “西凉?” 司洛冰怔然,心底浮着一股难以言状的悲凄……烨宸转身,走出了船舱,仰望星辰,大口地吸着气……到底是何时开始,也许是北界一战,她柔软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大手,颤抖着娇唇微弱地求他去救轩辕澈时;也许是在庙圣节中,无意看到她纯净无瑕的笑容时;也许是在山洞里,她安心依偎在自己怀中入睡时,也许……他的心便一点一点地沦陷了……不!他不能想!烨宸紧紧攥着拳心,隐忍着胸口起伏波澜的情绪,深深呼吸着……身为“追影”门主,却无力保护自己心爱之人,这种凄楚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 烨宸眼底一片模糊…… 司洛冰循着香气望去,茶水正咕嘟地煮沸开,冒着淡淡的馨香……“宁儿,妈妈带你去西凉……以后再也不回来!”司洛冰抱紧了宁儿,忍着心痛,低声喃道。 黑暗中,玄色长袍男子站立船舱前,听着司洛冰如此绝然的话,目光森寒……悲绝! 慕容雪走之后,轩辕澈其实并未睡去。 慕容雪将孩子抱回给她,他心里早有预料。 这些日子,司洛冰目光的凄哀和恨,像沉重的巨石深深地碾过他的心,让他无法呼吸! 当看到烨宸搂住她那刻,天知道,他心早已汹潮暗涌,愤怒得想杀人般,指骨早已握得泛出了青白,嫉妒如万蚁钻蚀,嚼咬着他的心。 那深层的嫉妒、狂野的暴怒还有想撕裂眼前刺目的画面的冲动,一股脑儿全涌上了轩辕澈的心! 妒忌、苦涩、心痛、怨恨各种各样的锥心之痛如滚滚的潮水在他心头汹涌激荡,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看着她,吐血昏迷,他又恨自己的不忍和痛心! 烨宸说得没错,他,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会忍不住杀了她的! 他一直尾随其后,看着他们上了船,他不甘心,想起了慕容雪的话,于是冲动地潜上船,想去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 可是,司洛冰的一席话,如冷水般彻底熄灭了他的心! 原来,一切不过又是自欺欺人! 他猛地掀开船舱的帘子,一刻也无法忍受地抓起司洛冰的手! “澈……”司洛冰惊恐地看着他。 手腕都快被他攥折了,她用力挣扎着,反而让男人加大了力道,手劲更加粗鲁! 轩辕澈那冷冽肃杀的黑眸令她胆战心惊。 “你想干什么!”司洛冰看着他毁灭般的目光,心突突直跳。 “寡人,想撕开你的胸膛,看看里面是怎样一颗心!”他的另一只手猛地扯掉她的衣襟,大掌猛地扣住左胸! 痛!司洛冰脸色惨白,冷汗如水般,浸透残破的衣衫,她几乎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他揪出来似的! “哇——”宁儿的哭声! 小小的他,仿佛预知了悲惨的态势,痛哭不停! 轩辕澈眉峰紧蹙,凶戾的目光射向孩子——“你……澈……别伤害他……”司洛冰心口一紧,颤抖地哀求着。 此刻的轩辕澈脑中完全被愤恨疯狂地占据了,他嘴角勾起残嗜的冷笑,朝孩子伸出魔掌——  “不——” 司洛冰嘶叫一声,猛地俯下头,紧紧咬住轩辕澈的肩头,死命地咬着,血充斥着唇、喉咙,蔓延到心……一片血淋淋! 一道强劲的掌风袭来,轩辕澈不备放开了司洛冰,踉跄向前几步。 转身,看到烨宸抱住司洛冰,目光冷冽地直直射向自己。 轩辕澈狂肆一笑,沉黑的幽眸闪动着冷戾的怒火:“好极了!从今日起,追影门与轩辕皇族再无干系!” 烨宸抱着司洛冰手臂猛地一缩,目光痛楚地看着轩辕澈。 “澈,够了!给我时间,我一定将寒针的事查清楚!” 司洛冰推开烨宸,抱起啼哭不停的宁儿,绝然地扬起眸,一字一句地吐道:“轩辕澈,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 身侧的手掌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轩辕澈幽深的瞳仁紧紧缩着,如寒潭般深邃……  他猛然拂袖走出船舱—— “今后,你生或死,与我再无关系!” 司洛冰闭上眼睛,泪滚落而下……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让自己好好地哭一场……烨宸胸脯剧烈地起伏,猛地挥拳重重击在身后船舱板上,顷刻间,木屑飞溅…… 第九章 分崩离析 “轩辕澈——我要你死!”司洛冰手仍紧紧攥着玉簪,目光痛楚仇恨地盯着这个俊美男人,心早已粉碎。 第一节 心碎 又是那个黑暗的世界,如深海般的黑,恐惧淹没了司洛冰所有的感知。 宁儿的哭声,那样凄厉,那样悲恸。 他在喊,妈妈,妈妈,快来救救我。 “宁儿,宁儿,妈妈找不到你……妈妈找不到你……”司洛冰哭得泣不成声。 还是那双有力的手,突然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颈,目光冷寒阴鸷,如利剑般无情地刺穿着她的心脏,撕心裂肺。 好难受…… “澈!你在做什么!”耳边是一道惊愕震耳的吼声。 站在床边的男子,蓦然惊醒,松开紧扣在女子纤细脖颈的双手。 凝视着床榻上,泪流不止、呓语不断的女子,轩辕澈目光竟是一片绝然! 烨宸放下手中的汤药,快步上前,执起司洛冰的手腕一探,见气息渐渐平稳,才微微舒了口气。 “怎么,心疼她了?”淡淡的讥诮声,透着残冷的无情。 闻言,烨宸紧紧蹙眉,胸膛仿佛隐忍着某种巨大的情绪,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刻便要冲破胸膛! “一个残花败柳,她配不上你。”身后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吐着世上最薄情、最苛刻的话语。 “够了!澈!”烨宸转身,猛地揪起轩辕澈的衣襟,紧缩着拳心的拳头停在半空中,然后硬生生地收回。 轩辕澈冰冷地笑了,那笑容对烨宸来说太熟悉了,那是嗜血的暗示。 他的心猛地一颤:“澈,你到底想干什么!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认为,当她将寒针刺向我的那刻,将雪抚神琴亲手交给霍御风的那刻,还有什么可以想象的,除了恨吗,可惜——她不配!”轩辕澈嘴角扬起森寒的笑意,令烨宸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真后悔,将司洛冰从山林带回来。 没人知道,司洛冰的心有多痛,那里似乎早已撕碎。 他对烨宸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如一把利剑凌迟着她的心脏,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她不配……她不配……”她的脑海中全是他薄唇缓缓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轻轻地吐出三个字的表情。 然后,她再次地陷入昏暗。 迷糊中,司洛冰感觉身体好似浮在黑暗的海面上,随着海浪起伏,冰冷袭来,身下却像火灼一般! 这种感觉,好熟悉,又好难受。 “唔……霍御风!”她迷蒙中,咬牙恨道。 话刚落下,下颏被一道劲力扼住,身下被狠狠一刺! 痛意让她渐渐地逼回意识,司洛冰慢慢地张开眼睛——  这是一帘幽梦邑! 床前的铜镜,模糊地映出一个男人正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强壮的身体有节奏地律动着。 他们赤裸的身体紧紧贴合,女人的脸比身下的锦被还要白,手被男人扣定在枕侧,如水的眼眸里是满满的痛楚……“目光怎么这般哀怨,莫非寡人还不能满足你……”男人低冷的讥笑声在耳边轻轻落下,却直直刺穿了司洛冰的耳膜。 司洛冰满目凄楚地凝视着眼前男子的俊颜,努力地想寻找他昔日的温情与宠溺,可是除了眼角那淡淡的讥诮的笑意,再无其他……泪,如珠般顺着发际滚落……“怎么?和寡人睡这般委屈?”男人托起她的下巴,冷笑道。 “澈,是你吗?”司洛冰伸出手覆上他如镌刻般的五官,心颤烈地跳动着,只是每一下,都那么地疼。 男人却扣住她的手腕,目光依然冷漠:“寡人的名讳也是你唤的吗?” 司洛冰浑身不住颤栗:“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轩辕澈冷冷一笑,俯首将她敏感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一咬:“夏紫璃,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美。” “不,放开我!”司洛冰侧过脸奋力挣扎起来,她不要轩辕澈这样羞辱自己! 轩辕澈顿住身体,撑起健壮的上半身,数道交错的刀疤横在他的胸口上,触目惊心! 司洛冰惊怔地看着这一切,手不禁颤颤抚上,澈,这些日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轩辕澈眉宇微蹙,眸底闪过一丝轻不可见的晦涩:“你在霍御风,抑或在段天歌的床上,也这般欲拒还迎吗?” 司洛冰如遭雷击,手顿住,骇然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如何?是寡人,还是他们更能满足你,嗯!”男人残冷的话语刚落下,猛地深深一刺! “嗯……”冷汗直渗,司洛冰痛得弓起身子,指尖深深地掐进锦被中。 是绝望……坠入无底深渊的绝望! 男人的手指炙热,在她娇滑的肌肤抚摸,所到之处,如火烙般疼痛。 双手无力地抵着他胸口,司洛冰满眼哀戚地看着他——“你要如何伤害我都行,请把宁儿还给我,好不好?” 轩辕澈猛地将司洛冰拉起,扯进怀里,欲望更深地刺了进来,她全身疼得发抖。 “说!是谁的野种!” 这刻,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司洛冰现在的绝望和悲痛……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推开身上的男人! 她抵住男人的胸膛,咬着牙,猛地推开他——想支起身体,可是,根本没不行,双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就像一只被折了翅的蝴蝶,拼尽全力,垂死挣扎,却只是徒劳。 耗尽了仅有的一点力气,身体重重地跌回床上,牵动了脖颈上的伤口,纱布渗出了血。 “还想上哪去?寡人说过这一辈子你都不能离开,都忘了吗?!” “轩辕澈,我这个残花败柳,你还这么稀罕吗?”司洛冰扬起水眸,凄恨地看着他。 轩辕澈扣住她的脸,黑亮的眼睛流动着凶险的漩涡:“你,不过是寡人发泄的床奴!稀罕,你也配!” 他的力道骤然加大,司洛冰难耐地仰起脸,仿佛被这股凶悍的力量逼迫到了绝境,往后一步便是无底深渊,除了坠落……心如刀绞,身体却因这场凄凉的欢爱,变得泛红,眼前早一片模糊茫然,灵魂在快乐和痛苦间游走,在冰水与火焰中煎熬。 这种半边天堂、半边地狱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璃儿……”他在激情中,很温柔地低喊了她一声。 恍惚中,司洛冰感觉到那个温情的轩辕澈又回来了,她努力地睁开双眼望去——当直触到一双猛禽般的眼睛,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再去想象,转过脸去,紧紧闭上眼睛,身体随着男人的动作上下起伏。 此刻的他真的很冷,比死还冷。 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躺在他身下,安安静静的,冰凉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漫溢出来,垂落眼角,滑过脸颊,被身下的丝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胸口那不见光的地方,一片一片地碎裂。 他的决绝,吞噬了司洛冰最后一丝希望,她,已无路可走。 无休无止…… 直到天边泛起了苍白的光亮……司洛冰的力气几乎被抽空了,气若游丝……半睡半醒间,她感觉到他的抽身,没有一丝留恋,真如他说的,她不过是……床奴! 耳边是宫女应声进来伺候他更衣的窸窣声,没有任何一丝顾及……轩辕澈你非得这样作践、羞辱我吗?司洛冰无力地拉起丝被,盖住了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身体,心里一片凄楚……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低而急切的唤声:“公主,公主……” 好吵……好累,无法睁开眼睛……  接着嘤咛不断的哭泣声…… 然后,司洛冰感觉有人用温热的棉巾为自己肮脏的身体一寸一寸地擦拭着。 她,动了动唇,想说声谢谢……可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再次陷入昏暗。 “烨爷,公主她怎么了?你救救她吧。”珊兰跪在床边,双目凄楚红肿,紧紧拉着司洛冰冰凉的手,回头求着身侧的男人。 烨宸紧抿着唇,负背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连每根关节都泛着冷青! 床上的人儿,苍白纤弱犹如一个破碎娃娃般,没有一丝生气,那微微露出的手臂肌肤上,青紫斑斑,令他无法看下去。 她在绝望,她在逃避醒来。 烨宸半俯身子,将她无骨的小手纳入掌中,贴在她耳畔说着:“紫璃,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你难道不想宁儿吗?你快醒来吧,我带你去看看他,好吗?” 薄翼般的长睫颤颤地抖动了下,如暗夜无力挣扎的蝶,凄美而悲凉,那微微睁开的眸,烟波泛泛,氤氲迷离,“宁儿……” 落在一侧的小手倏然收紧,司洛冰猛地清醒,她看着烨宸:“宁儿,宁儿在哪里?” “公主,你终于醒了!”珊兰悲喜交加,抹着眼角的泪水。 “珊兰?珊兰是你吗?”司洛冰怔怔地看着珊兰。 “公主,是我!”珊兰紧紧握住她另一只手。 “珊兰,我的宁儿在哪里?”司洛冰沉重地支起身子,目光期待地望着他们。 “宁儿……在雪妃那。”珊兰看了一眼烨宸,低低地说道。 烨宸无语,只是目光深邃而复杂地凝视着司洛冰。 雪妃?司洛冰微怔,此时,她根本不及想其他,只想抱回宁儿! “带我去!”司洛冰推开他们的手,急欲下床,双腿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跌倒在地。 烨宸眉紧蹙,扶起她:“你身子很虚弱,我去抱他过来!” 说完,未等她回应,便让珊兰扶住司洛冰,自己则转身走出屋子。 刚走到御花园,眼前的画面让他步子沉沉一滞! 亭前,一对俊男靓女相依而坐,沐浴在暖色的日光下。白衣女子小脸泛着淡淡的红晕,依靠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带着几分娇羞,简直美不胜收。男人紧贴在她耳际边,目光温情,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女人小脸漾出迷人如花的笑靥。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烨宸缓缓转身,却看到司洛冰苍白的小脸,目光痛楚地透过他的肩膀,看着前方。 “紫璃,别看——”烨宸惊慌,上前忙拉住司洛冰。 司洛冰怔怔地收回视线,看着烨宸,目光空泛,竟没有一丝潮湿。 这样的她,无生气、无波澜,静得犹如空气一般,却让烨宸心如刀割。 “烨爷,我的宁儿呢?”司洛冰声音静得听不出一丝喜怒。 “璃儿,我们先回去。”烨宸欲拉着她往回走。 “烨爷,我的宁儿呢!”司洛冰看着他,语调重了一些。 “你的孩子归雪妃了!”一道冰冷的声音扬起。 烨宸看着司洛冰的眸光直直瞪着前方男子,那种凄恨的神色,让他的心……震痛! 轩辕澈冷冷地睥了一眼烨宸:“追影门最近很悠闲吗?” 烨宸暗暗攥着拳,紧抿着唇不说话! “宁儿……求你,别伤害他。”司洛冰喘着气息,强忍住胸口弥漫的痛意,艰难地吐出话。 看着烨宸对司洛冰不寻常的保护,一股妒恨自轩辕澈胸口腾地熊熊燃烧——“迟了,寡人嫌他吵着雪妃,将他毒哑了!” 胸口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司洛冰感觉自己已无法呼吸了……她脸色惨白得吓人,紧紧捂着心口,瞪着前方的轩辕澈,“你——” 话未落,胸口突地漫溢一股血腥,“噗——” “璃儿!”烨宸将她揽进怀中,目光震痛难耐! 看着鲜红的血,自她嘴角漫溢着,轩辕澈强忍着心痛,负手而立,紧紧攥住自己的掌心:“夏紫璃,这只是你噩梦的开始!” 泪,汹涌地倾泻…… 司洛冰身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喊:“宁儿!宁儿——” 烨宸双目圆睁,猛地转身,对着轩辕澈的胸口,狠狠地袭上一拳! “轩辕澈!你怎么做得出!” 轩辕澈阴寒着脸,指腹抹过嘴角的血迹,缓缓地勾起残嗜的笑:“原来追影门的职责便是与寡人对抗!” “你——” 烨宸还未及吐出话,只感觉一股拼了命的力量自他身后越过向前方袭去——空气中响起皮肉撕裂的脆响! 一把玉簪深深地扎进轩辕澈的胸膛! 鲜艳的血沿着簪滴落……透绿的碎芒、刺目的血色,让人眼前触目惊心! “轩辕澈——我要你死!”司洛冰手仍紧紧攥着玉簪,目光痛楚仇恨地盯着这个俊美男人,心早已粉碎。 烨宸大惊,立即上前猛地拉回司洛冰。 “澈——” 轩辕澈浓眉因痛意紧紧拧着,目光寒鸷阴森,他推开烨宸,右手一抬,猛地从胸膛中拔出玉簪。 血,飞溅…… 四处扬起一片惊叫声。 “澈——”一袭白衣女子脸色惊震地奔跑过来,扶住他,快速点穴止血。 司洛冰透过模糊的泪眸,看到一张清艳绝人的容颜……然后,视线渐渐昏暗,直至黑暗…… 第二节 决裂 墨阳宫,慕容雪看着血迹干涸的伤口,微微蹙起秀眉,轻轻拿着棉巾擦拭着。 “你为什么要骗她……你这般在意地放不下她,折磨的不仅是她……”她微叹一声幽幽说道。 因伤口扯痛了下,轩辕澈微微拧眉,目光却深暗如海,令人看不清。 “当日,刺你寒针,将你推入山崖的女子真是她吗?”慕容雪脑子不经然浮现司洛冰凄楚绝美的小脸,内心不由疑惑。 “不要和寡人提她!”轩辕澈握住慕容雪的手腕,沉声道,“雪儿,寡人的心中只有你!” 慕容雪心微微一颤,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你不信寡人?好,寡人明日便让人拟旨册封你为轩辕帝后!”语气冷硬,却没有一丝柔情。 慕容雪摇摇头,慢慢地抽出手:“澈,不要骗自己了……我先走了。” 轩辕澈却一下搂住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像个孩子的恳求道:“雪儿,寡人真的不能没有你!别走……” 任由男人温暖地抱着自己,慕容雪心中一阵激动,她轻抚他的背,柔声道:“澈……别怕,我在这儿。” 不知从何时,轩辕澈竟像孩子般,每天必须紧紧拉着慕容雪的手,才能安睡。或许,是因为他受伤期间常常做噩梦,自己一刻不离地留在他身边安抚的原因吧。慕容雪苦楚地笑了笑想着。 直到平缓的呼吸声微微扬起,慕容雪才小心翼翼地放开他,走出寝宫。 “孩子睡着了吗?”她低声问身边的宫女。 “娘娘,他吃了奶后,睡了好一会儿了。” “嗯,你不用跟来了。”慕容雪微凝神思,淡淡地吩咐道。 将孩子轻轻放在司洛冰身边,慕容雪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微微叹息:“真是你伤害了澈吗?” 转身刚走出屋子,便看到亭台前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谢谢你。”烨宸轻轻地说道。 慕容雪淡淡地笑了下,月光下的笑靥竟如美不胜收的画面,那样动人。 烨宸微微怔愣,然后缓缓地说道:“我要带她出宫。” 闻言,慕容雪不解地凝着他:“你喜欢她?” 心微震,烨宸没有回应。 “澈,太爱她,才会伤害她……你这样带走她,他会疯的!”慕容雪无法想象,如果轩辕澈知道司洛冰被烨宸带走,会如何地动山摇、雷霆万钧! “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烨宸的声音充满了哀伤。 慕容雪沉默了,背叛轩辕澈的后果,绝不易承受! “你要带她去哪?追影门吗?”其实,慕容雪想问,她,能去哪儿? 烨宸深邃的目光有些痛楚,然后摇摇头:“追影门保护不了她,除了一个地方。” 慕容雪久久凝着眼前的男子,她无法看到那张青铜面具下,有着如何悲凄的表情,但他的深情让她震撼! 感觉飘荡在一片软软的白云上,四周有温暖的馨香将自己紧紧包裹,就连寒冷的心也难得有一丝安抚。 “咿咿……” 是什么声音……是……是宁儿的声音! 司洛冰猛然睁开眼,转过头,便看到宁儿正躺自己身边,挥舞着小手儿,睁着澈亮澈亮的乌眸看着她。 “宁儿!我的宁儿!”司洛冰支起身体,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生怕一会儿便会消失似的! “紫璃,你醒了。”烨宸走进船舱,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司洛冰这才惊诧自己所躺并非是一帘幽梦邑! “烨爷?”她感觉像在做梦。 “紫璃,我送你去西凉,船马上要开了。”烨宸强压下心中的不舍,说道。 “西凉?” 司洛冰怔然,心底浮着一股难以言状的悲凄……烨宸转身,走出了船舱,仰望星辰,大口地吸着气……到底是何时开始,也许是北界一战,她柔软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大手,颤抖着娇唇微弱地求他去救轩辕澈时;也许是在庙圣节中,无意看到她纯净无瑕的笑容时;也许是在山洞里,她安心依偎在自己怀中入睡时,也许……他的心便一点一点地沦陷了……不!他不能想!烨宸紧紧攥着拳心,隐忍着胸口起伏波澜的情绪,深深呼吸着……身为“追影”门主,却无力保护自己心爱之人,这种凄楚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 烨宸眼底一片模糊…… 司洛冰循着香气望去,茶水正咕嘟地煮沸开,冒着淡淡的馨香……“宁儿,妈妈带你去西凉……以后再也不回来!”司洛冰抱紧了宁儿,忍着心痛,低声喃道。 黑暗中,玄色长袍男子站立船舱前,听着司洛冰如此绝然的话,目光森寒……悲绝! 慕容雪走之后,轩辕澈其实并未睡去。 慕容雪将孩子抱回给她,他心里早有预料。 这些日子,司洛冰目光的凄哀和恨,像沉重的巨石深深地碾过他的心,让他无法呼吸! 当看到烨宸搂住她那刻,天知道,他心早已汹潮暗涌,愤怒得想杀人般,指骨早已握得泛出了青白,嫉妒如万蚁钻蚀,嚼咬着他的心。 那深层的嫉妒、狂野的暴怒还有想撕裂眼前刺目的画面的冲动,一股脑儿全涌上了轩辕澈的心! 妒忌、苦涩、心痛、怨恨各种各样的锥心之痛如滚滚的潮水在他心头汹涌激荡,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看着她,吐血昏迷,他又恨自己的不忍和痛心! 烨宸说得没错,他,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会忍不住杀了她的! 他一直尾随其后,看着他们上了船,他不甘心,想起了慕容雪的话,于是冲动地潜上船,想去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 可是,司洛冰的一席话,如冷水般彻底熄灭了他的心! 原来,一切不过又是自欺欺人! 他猛地掀开船舱的帘子,一刻也无法忍受地抓起司洛冰的手! “澈……”司洛冰惊恐地看着他。 手腕都快被他攥折了,她用力挣扎着,反而让男人加大了力道,手劲更加粗鲁! 轩辕澈那冷冽肃杀的黑眸令她胆战心惊。 “你想干什么!”司洛冰看着他毁灭般的目光,心突突直跳。 “寡人,想撕开你的胸膛,看看里面是怎样一颗心!”他的另一只手猛地扯掉她的衣襟,大掌猛地扣住左胸! 痛!司洛冰脸色惨白,冷汗如水般,浸透残破的衣衫,她几乎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他揪出来似的! “哇——”宁儿的哭声! 小小的他,仿佛预知了悲惨的态势,痛哭不停! 轩辕澈眉峰紧蹙,凶戾的目光射向孩子——“你……澈……别伤害他……”司洛冰心口一紧,颤抖地哀求着。 此刻的轩辕澈脑中完全被愤恨疯狂地占据了,他嘴角勾起残嗜的冷笑,朝孩子伸出魔掌——  “不——” 司洛冰嘶叫一声,猛地俯下头,紧紧咬住轩辕澈的肩头,死命地咬着,血充斥着唇、喉咙,蔓延到心……一片血淋淋! 一道强劲的掌风袭来,轩辕澈不备放开了司洛冰,踉跄向前几步。 转身,看到烨宸抱住司洛冰,目光冷冽地直直射向自己。 轩辕澈狂肆一笑,沉黑的幽眸闪动着冷戾的怒火:“好极了!从今日起,追影门与轩辕皇族再无干系!” 烨宸抱着司洛冰手臂猛地一缩,目光痛楚地看着轩辕澈。 “澈,够了!给我时间,我一定将寒针的事查清楚!” 司洛冰推开烨宸,抱起啼哭不停的宁儿,绝然地扬起眸,一字一句地吐道:“轩辕澈,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 身侧的手掌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轩辕澈幽深的瞳仁紧紧缩着,如寒潭般深邃……  他猛然拂袖走出船舱—— “今后,你生或死,与我再无关系!” 司洛冰闭上眼睛,泪滚落而下……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让自己好好地哭一场……烨宸胸脯剧烈地起伏,猛地挥拳重重击在身后船舱板上,顷刻间,木屑飞溅…… 第十章 红颜一战 “值得吗?血洗西凉,用数万亡灵铺路,是为了雪抚神琴的预言,还是只是满足你们征服的欲望?如果这躯体变得残破不堪,你们还要吗?还要吗?” 第一节 六 年 渐入深秋,竹林多了一份宁静祥和。 金黄的树叶簌簌而落,随风扬起,像一场凄艳的飞雨。 新竹风铃在竹音亭下轻摇摆荡,不时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 一切隔离了外界的喧嚣,仿佛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变得如山水泼墨画般美丽绝伦。 段天歌站在亭台上,满眼幸福地凝视着如诗如画的景色,一股暖流在心里流淌着,他从袖口拿出一片竹叶送至唇边,忘我地吹奏着。 片刻后,琴声和着他的曲音响起。他转头,司洛冰正轻抚古琴,笑容温婉,他们彼此凝视,和着对方的曲调,绵长婉转。 红唇轻启,司洛冰吟咏道——“当时只应掉头转,转得头来路遥远。何似仁王高阁上,倚栏闲唱望江南。琴音断,魂魄被弦牵。” “意似流云随水去,神如香雾与风缠。心被一筝穿。天籁寂,梦境到江南。三叶兰舟飘荡荡,几丝柳絮竖纤纤。” 段天歌看得痴了,听得迷了,如梦如幻……“父王!”一道稚气未脱、清扬的声音顿然打破了此刻段天歌无尽美好的遐想。 “宁儿。”段天歌朝着一袭青衫清俊无比的少年淡淡地勾唇笑着。 “父王,又在这里想母妃了吗?”六七岁的年纪,那双黑眸已如星辰般深邃灿烂。 “嗯,你刚从你母妃那里过来吗?她可好?”段天歌扶着宁儿的头,轻柔地问道。 “嗯,母妃的冰心书院又多了好多学生。”宁儿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漂亮的弧度。 “你母妃总令父王惊奇不已。”段天歌又想起七年前他们在竹音亭每个快乐的日子。 “我听宫里的老姑姑说,祖奶奶也是总令皇爷爷吃惊不已。”宁儿说完,清亮的眸光微微淡了下。 段天歌当然知道宁儿为何神色黯然:“你皇爷爷喜欢你,多陪陪他,也许,不久后,他便可再看到自己心中最爱的女人了。” “嗯,儿臣知道。皇后让儿臣今儿过去吃饭,父王要一起去吗?” 段天歌摇摇头,他亏欠夜筝,不忍看她凄哀的目光:“不了,最近战事又紧了,父王待会儿还要和几位将军伯伯商讨,宁儿去吧。” 六年了,五国的战事纷争没有一天停止,看来这天下……又要天翻地覆了! 夕阳西下,淡淡的余晖将男子伟岸的身影拉得好长,显得有些许孤傲……远处,那一抹金色的光辉将崇山峻岭映得更加壮观,而在他的脚下,则是绚丽的锦绣的山河。 六年,轩辕国的气势如日中天,除了北寒、南焰、西凉外,轩辕的铁蹄几乎踏遍整个天下,无往而不胜! “雪儿,你看,在你的脚下都是属于轩辕国的壮丽山河!”轩辕澈指着脚下笼罩在夕阳下的景观,语气充满自豪,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魄。 慕容雪迎风而立,望着脚下这片壮丽山河,她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男子自那次伤心欲绝后,便将心疯狂地放在这片山河之上! 看着看着,她的心中扬起淡淡的哀伤,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且这次的出征……“澈,这次征战真的不能避免吗?” 轩辕澈侧头,静静地凝视着身边的女子,紧接着勾唇一笑:“雪儿,这天下纷争,哪天停止过?只有一统天下,百姓才能真正休养生息!” 慕容雪轻叹一口气:“北寒和南焰才是真正的敌手,你这般迫不及待地向西凉征讨,是为了她吧?” 轩辕澈鹰眸微微一凛,目光中那一抹悲痛之色稍纵即逝。 “澈,我是向你告别的……我明日启程回仙凌山。”慕容雪怔怔地望着眼前苍美的景象,心中蔓延着苦涩。 轩辕澈目光微怔,回身,看着她:“雪儿,连你都要走了吗?” 凄凄一笑,慕容雪再次任由自己深情地将头埋进男人坚硬的胸膛,闭上眼睛,汲取他的气息。 “澈,当初仙凌派遭霍御风围击,后来姑母得知我救了你,坏了南焰统一天下大计,你是为了护全我不受伤害,才将我带来轩辕的,给我一个名分,让我能在轩辕国安然。如今,慕容静党羽已被夜风铲除了,也是我该回去的时候了。” 轩辕澈大手怜爱地将她紧紧揽入怀中:“雪儿,寡人舍不得你。留下吧,寡人待一统这天下,便册封你为帝后!” 泪,激动地落下…… 慕容雪微微抬脸,纤柔的手覆上他深邃的五官,去描绘着他每一处线条的俊美无瑕:“澈,你不舍的是温暖,不是我。你太孤单了,去将她找回吧,将误会解除,只要你们还相爱,一切都不晚!” 男子身子微微一滞,胸口涌起一股难言的痛楚。当烨宸将一封信送到他面前时,他震痛不已,几乎万箭穿心。 “雪儿,你好好保重!”轩辕澈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轻吻,是感激。 慕容雪美眸泛着泪光,咬了下唇,从他怀中离开。 汴京都城,亭台楼阁,商铺林立,熙攘热闹,尽是一片繁华景象。而这都城郊外一间小竹馆中,却自有一番宁静清朗的天地。 竹馆前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冰心书院”四个字。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一三得三……”只听一声声孩子们朗朗的背诵声传出,总让路人不由地停下细听。 只见,一位清俊秀雅的男子正步行走于孩子们之间,一袭淡青色衣衫,行走间带起川烟草色,宽大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飘逸如风,像一轴挥洒自如的水墨画。 他有着倾城国色,肌肤晶莹如玉,纵是连女子见了都自叹不如。 而走近他,身上总淡淡地萦绕一缕茶香,沁人心脾。 “孩子们,记得回去后将今天的九九口诀好好默写三遍。”红唇轻启,他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叮咚泉音,令人温舒怡心。 “是,先生!”孩子们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纷纷离去。 收拾好书卷,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明朗的晴空,目光清亮如晶。 “冰儿。”清醇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唤道。 司洛冰转身,淡然如菊:“悠然,你怎么来了?” 段天歌走到她身前,几月未见,思念如毒药般,已将他五脏六腑折磨得疼痛难耐。 “冰儿,我是来接你回宫的。战争马上要开始了,这里会不安全的。” 司洛冰清亮的眸光微微黯淡,语气缓缓释出淡淡的愁绪:“为什么平静的日子总这么快?悠然,你在害怕。” 段天歌猛地将她拥进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般:“是!我在害怕!我怕我再也保护不了你。” “悠然,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出事,不然我心会痛死的。” 司洛冰的双眸就像浸在湖水中的水晶般盈盈闪烁,望着段天歌,这个温暖自己一生的男人,她亏欠他太多,太多……段天歌伸出手指抚着她的脸,细细地凝视着:“冰儿,答应我,无论将来如何,都要好好地活着,为我!” “悠然……”司洛冰泪涌不断。 “别怕,我永远会保护你。”纵然有一天,在天上,也会一直凝视着你,用自己的灵魂守护你。 他知道,对于这一战,轩辕澈、霍御风、夜风都已经等了很久了!而战争的结果只有一个:他生我亡,或我亡他生! 冰儿,知道吗?这天下,已为你而倾动!这天下之战,不如说是为了红颜一战! 第二节 守 护 西凉易守难攻的地理环境,加之全国百姓对抵制侵占国土的愤慨激情,居然重挫了轩辕的前锋部队。 可是,突然一道传言一夜间遍布西凉国上上下下。 六年前,仙凌山火莲女乍现,便引起惨绝的血腥屠杀!六年后,火莲女再现西凉,让天下倾乱,血染山河,祸国殃民! 一时,百姓纷纷人心惶惶,战争的妻离子散,令他们心生恐惧,那股一心抗敌的信念陡然崩塌。 而朝野之上,找出火莲女,交出妖妃的呼声也渐渐响起! “大王,怎么办?”夜筝看着剑眉紧锁的段天歌,心急如焚。 “我,绝不会交出冰儿。”段天歌目光寒冷,握拳重重地捶在窗棂上! “可是……西凉的百姓,大王要置之不管吗?”夜筝惊然地看着他。 “我,宁愿所有人为她牺牲!”段天歌转过身,目光狠鸷。 “大王!你……忘了你还有墨儿吗?难道你连他都要牺牲!”夜筝痛然地瞪着他,身子微微颤栗! “筝儿,你带墨儿回南焰吧。夜风念及兄妹情,不会加害你们。”段天歌长叹一息说道。 “段天歌!你疯了!”夜筝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她第一眼爱上的男人,他的才华、他的痴情,却全部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苦苦守望,一直忍气吞声,换来的结果是什么!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连儿子都不要! 恨,一点点自内心全部奔涌而出! “我恨你!段天歌!”夜筝泪流不止,为什么自己注定这般不被他珍爱! 是夏紫璃!是她!从第一次见她的那刻,她的噩梦便开始了! “筝儿,你别这样。是我对不起你和墨儿,是我害了你……下辈子天歌一定会偿还你!”段天歌将她拉至身前,痛楚地沉声说道。 “我要你这一辈子!筝儿要你这辈子啊……”夜筝不甘心地抱住他,心里又痛又恨。 “对不起……这辈子,我都给了她了……”段天歌眼角泛着潮湿,那一眼注定了今生的缘分! “你——太残忍!”夜筝猛地推开他,目光恨意滋生。 段天歌想开口说什么,却终说不出,他缓缓垂下眼睑,转身说道:“明天我就派人送你走!” 夜筝突然朝天狂笑着,泪如泉涌。 七年!七年的等待!两万多个孤独的夜,她苦苦守候,换来的不过是男人绝情的离弃……夜筝抹掉泪水,嘴角缓缓地勾起冷笑,转身走出了寝宫。 一夜间,冰心书院被无数百姓围攻,但谅及她曾资助过无数穷苦孩子读书,一时,他们却不敢对司洛冰做出伤害的事情。 只是随着战事越来越不利,伤亡的家人越来越多,百姓有些按捺不住了! 段天歌立即派人去接她回宫。 看着门外情绪激动的百姓,司洛冰悲痛万分! “先生,你真的是妖妃吗?”一位私塾的孩子站在人群中,疑惑地看着她。 司洛冰如鲠在喉,不知该回答什么。 “先生,你教孩子读书,我们很感激你,可是……可是,孩子他爹,他爷爷都死了,死在战争上……”孩子的母亲抹着眼角的泪水,目光悲哀无助地看着她。 司洛冰顿然沉重地说不出一句话来……或许,她与生俱来的静美与绝尘,竟让围观的百姓怔怔然,直至她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才恍然回过神来。 一进西凉王宫,段天歌便将她拉进怀中,仔细地看着她上上下下,直到确认她完好无事,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悠然,让我出城吧!或许这样,才能救西凉的百姓。”司洛冰沉重地说道。 “不要说了!我宁愿牺牲所有人,也不准你出事!”段天歌紧紧拉住她的手臂,口气有些冷。 司洛冰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除了动容,就是无尽的哀伤……原来这天下之大,哪里都不是我的容身之地…… 深夜…… 段天歌正紧张地和大将军们商讨明日战事。 “轩辕国的精锐部队定会集中攻占这个关口,这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在四周埋伏弓箭手镇守阻挡,应该可以拖延时间,拨三万精兵从后面包抄围击,来个措手不及!” “大王,轩辕恐怕将从北面攻击,主要在这个地界,依大王所见?” 修长的指尖,在战事羊皮地图上微微一滞,段天歌双目一沉:“埋伏在这里!如果轩辕强攻……就鱼死网破吧!” “大王……”大将军悲痛地看着地图,仿佛已看到军士们惨烈的横躺沙场的画面。 “如果失败,我段天歌以死谢罪。”段天歌双眼猛地睁开,绝然地说道。 惨烈残酷的战火终在整个西凉蔓延开。 司洛冰心急如焚,时刻坐立难安。 整个王宫的人,随之战事的节节溃败,对她的敌意愈发强烈起来。 司洛冰暗暗决定,无论如何要带着宁儿离开西凉! 这天,晨光破云,天边云蒸霞蔚,一副绚丽而又壮观! 司洛冰亲自捧着刚刚做好的糕点,来到了议政殿,适时,大门打开。 段天歌一袭白袍飘逸如仙,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亦如初见。 “悠然?”司洛冰微微恍然。 “冰儿,等会儿陪我去个地方,好吗?”他笑容舒展,目光澈亮。 司洛冰静静地望着他,脑海不经意地浮现出竹音亭中飘逸如风的段天歌。 她不由扬起笑意,点点头,然后微举手中的糕点,就像当年一样:“悠然,我做了蛋糕,我们一起吃?” “好啊!”段天歌微笑如轻风。 凤汐殿,段天歌推开了宫门,扑鼻而来一股尘土味。 “这是母后的寝宫。”段天歌抚过沾满尘屑的梳妆台,沉痛地说道。 司洛冰脑海浮现了轩辕妍希静美的容颜、淡然的气质和最后离开时,满目的怆然……然后,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再次疼了起来。 “悠然,妍希公主最后以生命保护了自己的儿子,那种爱真真切切,感天动地。”司洛冰目光闪着晶莹。 “我与母后的母子情缘太浅了,连她生前住过的地方都很少来过,连她的喜好都不知。”段天歌仰头,不住地叹息。 司洛冰心也跟着情绪低落,当目光落及床头玉枕边一本手札本,微微好奇,走了过去。 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翻了一页,目光顿然惊怔……“1992年,我随爸爸前往西域,因为那里竟深埋一个远古的都城面貌。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因为所有的出土物都在历史上未曾记载,这便代表着一种可能:那就是它是一个被人类遗落的王朝……“这是一件很奇特的饰品,清扫后,发现是一块古代玉器,上面依稀可以看到莲花的繁刻,而腾于莲花之上居然是凤!爸爸说,这肯定是件代表着身份的饰件……“当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金碧辉煌的王宫里,更惊讶的是自己缩变成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这个身分居然是轩辕国的妍希公主!我确信这不是梦,真真切切……而让我穿越到这个神秘古国的,却是因为那块称为莲凤的玉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从没看到这样好看的少年,那眉如泼墨,目光如星辰,微微凉薄的唇总抹着一道不可亲近的倨傲……“今天我生病了,他偷偷地溜进寝宫来看我,钻进我的床榻,用温暖的身体抱住我,说,希希,别怕,我一辈子会保护你……“和亲的旨意让我肝胆俱裂,我爱轩辕烈,这是心底深深切切的情感,然而我和轩辕然的爱注定无法光明正大……可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我决定和亲……” “段博光对我的爱,随天歌的出世,令我更加羞愧地无地自容,我无以回报他,只有封锁自己的心,这样才能让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只是,天歌,妈妈对不起你……” 司洛冰颤颤地捧着手札,万种情绪涌在胸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一抬眼,便看到段天歌惊震悲痛的目光。 “悠然……”司洛冰担心地拉着他的衣袖。 他缓缓地抬眼,看着司洛冰时,目光里的情绪复杂难辨:“冰儿,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司洛冰心疼,想开口却发觉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伸开手,唯有将这个时时刻刻想要保护自己的男人紧紧地抱住,这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温暖。 司洛冰的泪水打湿了段天歌的衣襟,如果这一刻,要她的生命来捍卫自己这一生中最珍重的两个男人,她愿意去做。 段天歌又带着她来到他小时候居住的寝宫。 “哇!有这么多医书!”司洛冰像发现新大陆般,乌眸惊奇地看着这四周的一切。 “小时候一直照顾我的奶妈死去,心里很难受,那时就天真地想,如果这世上有一种长生不老的药多好。于是看了很多医书,渐渐也就迷上了医术,也明白不老不死原来不过是一个梦,即使心中对着爱的人再有千万个不舍……”段天歌深深凝着眼前的女子,仿佛想把她深深烙印在心上,是那般眷恋不舍。 悠然,为什么你说这句话时,眼里有化不开的忧愁和不舍。 司洛冰胸口有一股不安,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呢?你小时候有什么梦想?”段天歌眸含着笑,柔情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司洛冰笑了笑:“我小时不太专心,学东西也没耐心,什么感兴趣就学什么,不过,要说梦想的话……” “是什么?”段天歌兴致勃勃地问道。 “就是长大后,嫁一个白马王子。”司洛冰笑得有些苍白。 “冰儿……”段天歌双手捧起她的脸,目光情深浓浓,带着不尽的眷恋,“冰儿,如果有下一辈子,就嫁给我好吗?” 司洛冰泪水夺眶而出,将自己的脸伏在他的胸膛里,汲取男子身上清新的气味。 “悠然,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不要与你相遇,因为今生我带给你太多太多的伤害和负累了,你让我再世,何颜来面对你。”她暗想。 夜渐渐深了,司洛冰靠在段天歌的怀中,静静安睡,男人的目光深情无限,久久凝视,他想要将她的面容永远刻入脑海。 冰儿,你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你吗?这辈子太短暂了,我多希望能和你在一起久一点,保护你一辈子,可是……这个夜晚,段天歌看了怀中的女人一整夜,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千万遍,无尽地眷恋、缠绵……直到天际边初升的朝阳,破开云层,金光直射……段天歌俯首亲吻女人美丽光洁的额头,泪,顺着眼角滴落在她的眼睫上,滑落下一串串晶莹,已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心里纵有再多不舍,他该离开了……冰儿,安静地睡吧!我,无论在哪里,都会永远守护你的…… 第三节 绝境 三日后。 西凉战败,轩辕、北寒南北攻向西凉汴都。 城外,是一片黑压压的士兵,战鼓震耳,马声咆哮,南北两面战旗随风凛冽飞扬,分别舞动着“轩辕”和“北寒”的字样! 城门内,是已经被战火蹂躏到没有回击之力的兵将和百姓,但见他们的情绪渐渐被一股力量煽动起来,开始扬拳高喊:交出妖妃!交出夏紫璃! 空气弥漫着战火硝烟和浓重的血腥味……“大王,是不是……”大将军为难地看着前朝王君段博光。 段博光一脸凝重,摇摇头:“不行,我答应天歌的,况且现在将她交出去,北寒和轩辕也不会收兵的!” “大王,难道连江山社稷也不要了吗?”将军目光困惑愤然。 “唉……”段博光长叹一息。 “交出妖妃!” “交出璃妃!” 城门内,一道道喊声震天动地……  声声高喊,如潮般汹涌…… “大王……” 段博光转身,看到司洛冰正一脸凝重之色,她屹立于城楼之上。 “是你,快回去吧……不然,天歌会担心的……”段博光叹息道。 “大王,将我交出去吧——” 当看到段天歌身受重伤,全身鲜血淋漓时,她的心都碎了! “你——唉!”段博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仿佛看到当年妍希一样。 天歌,难道我们父子今生注定无法过得了情深这一关吗? 此刻,城门下—— “夏紫璃,寡人错了,回到寡人的身边!寡人说过,你这辈子只能是寡人的女人,你要一生一世忠于我……寡人允诺你!为了拥有你,寡人愿意放弃一切!” 声音洪亮如钟,却不难听出字字情深意切! 说话的正是城门下骑一汗血宝马的将帅,在他身后飘扬着“轩辕”战旗,在南边黑压压的士兵阵仗中,他是那样的醒目,身上晶亮的铠甲,在阳光下,放射着万丈光芒! 紧接着,另一道穿透力十足的喊声扬起——“璃儿,天下和你,本王都要!今生今世,绝不再放手!” 只见城门“北寒”战旗下黑压压的兵阵中,一位雄立于雪白骏马上身穿银色铠甲的男人,俊美绝伦的脸庞,一双利眸射着寒光,那狂狷的气势,如同天上降魔主! 风扬起,司洛冰纤弱的身子在城楼上,摇摇欲坠! “冰儿,不许,不许你离开我!” 转头,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段天歌,在侍卫的搀扶下撑着身子登上城门台阶——当目光凝着城墙上娇弱的身躯,心痛得无以复加……司洛冰回头凄楚地看着他:“悠然,别这样,难道你要我成为西凉国的罪人吗?” 他走上前,紧紧抓住司洛冰的双手:“冰儿,我宁愿所有人为你殉葬,就算是我死了,也要好好保护你。” 下一刻,段天歌居高临下俯视着城墙下,如雪般的战袍在风中飘着,黑发随风飞舞,几缕发丝拂过那苍白绝美的脸颊……望着墙外黑压压的士兵和城内将士和百姓的高呼,他面无惧色,语气坚决:“无论如何我决不会交出夏紫璃的!西凉国的子民们,数百多年来我们一直受尽轩辕等强国不断的侵犯,就连我也曾经受辱为质子多年,可是我们的求和和忍让,换来的只是他们更强大的侵犯,与其在他们的压迫下苟延残喘,为什么你们不能奋起反抗,为国家的尊言而战!为保卫国家而战!当然,因为战争,使你们亲人分离,让你们骨肉分散,我段天歌愿意以死相偿,但希望我的血能激发你们奋战的力量……” 段天歌回头,望着司洛冰,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悠然……”司洛冰捂着胸口,一股不安紧紧揪住她的心,疼得慌。 突然,男人猛地抽出利刃抹向喉颈。 他,看着司洛冰,深邃如星辰的目光有无限的不舍。 “不要——” 司洛冰心跳骤然停止了。 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征袍,男子在风中缓缓倒在地上。 他的双眼仍深情地凝望着她,嘴角缓缓地勾起笑,亦如当初竹音亭的相见。 他的脑海中,浮现着一幕幕幸福而快乐的影像……尽管这样的短暂,却足够他回味一生! 他最后撑起一股力道,从喉咙中溢出至爱的呼唤:“冰儿……冰儿……” 泪,流不止…… 心痛到无法呼吸…… 司洛冰几乎站不住,她瘫在了地下,用手脚一步步地爬到他的身边……她伸出手捂住那伤口,可鲜血却仿佛流不尽似的……顷刻间,鲜血染红了她的目光,染红了她的青衫,染红了她的双手……“不!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司洛冰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嚎哭痛喊……“悠然,我答应你,我嫁给你,这辈子不离不弃……求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好不好,悠然……”司洛冰惨烈地哭着。 “冰儿,别哭,我的伤很重总要死的……如果这样能护你到最后,我心甘情愿。冰儿……记住,一定要活着,幸福地……我的灵魂……永远会凝视着你,保护着你……” 段天歌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最爱的女人,比面临死亡更让他恐惧,他伸出手,探上司洛冰的脸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头吻上。 “悠然……你别离开我……悠然……求你……”司洛冰紧紧抱着他,泣不成声! 当怀中的身体渐渐冰冷…… 司洛冰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听到远处正隐约传来悠扬的琴声,那么空灵、那么缠绵,像主人的一世倾情……冰儿,冰儿……是他的低柔呼叫……  很久…… “悠然——”城楼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不——”夜筝捂着头,目光惊骇地看着地上安静躺着的男子,神情有些崩溃! “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冷,你连墨儿都不要了吗?!”夜筝看到司洛冰搂着段天歌,突然发疯般地推开她,一掌狠狠扬起打在了她的脸上——  “都是你!是你害了他!” “夜筝——”段博光早已痛不欲生,拉住了夜筝。 “父王,将她交出去!难道,你连墨儿也不管了吗?”夜筝拉着段博光的手,目光狰狞地喊道。 此刻,司洛冰除了痛,还是痛……没有任何感知! 段博光痛楚为难地看着司洛冰,夜筝疯狂地痛喝着:“母后说的没错,你的美就是祸害!你不该回西凉的!你知道吗,当我看到段天歌时,我伤痛的心又活了……他本来对我很好的……可是,是你伤害骗我在先,又破坏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我这一生都被你毁了!我恨你!是我拿寒针,混入战营,用了易容术刺杀轩辕澈的!他真没用,居然这么轻易地让我近身得手!知道吗?他看到我那张夏紫璃的脸,亲手将他推入山崖时,那表情真滑稽!心痛了吧……” 司洛冰胸口犹如被巨石碾过,沉重地无法呼吸……夜筝说得没错,是她!都是她!她的眼前,再次浮现那些因自己而往生的人……最后是段天歌清俊的脸! “来人——带王后下去!”段博光强压下心头剧痛,沉声命令道。 司洛冰细细地将段天歌的衣裳整理好,擦拭掉他脸上的血迹,那张清俊的脸,看起来那般宁静,像只是静静地睡着一般。 悠然,对不起,我做不到……你不在了,那个真心爱我、护我的人不在了,我怎么活得下去……你等着我……冰儿,会和你永不分离……这是冰儿许你的! 棕红色的砖墙在一落残阳下,显得异常瑰丽美幻,却终抵不过城墙上那抹轻纱飘舞纤细玲珑的身影。 俯视着墙下黑压压的军阵,远远注视着那曾在她身心中刻下烙印的两个男人,听着他们的霸势宣言,女子倾城的绝色容颜,一片静怡淡漠,眼神清冷如霜。 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生死离别,血腥残杀,背叛情伤,她的心早已分崩离析。 司洛冰凄艳一笑—— “值得吗?血洗西凉,用数万亡灵铺路,是为了雪抚神琴的预言,还只是满足你们征服的欲望?如果这具躯体变得残破不堪,你们还要吗?还要吗?” “璃儿,你要是敢出事,我定要整个西凉为你殉葬!”霍御风狂霸的语势下却隐着深深害怕失去的恐慌。 而轩辕澈一双幽眸紧紧锁着她清寒的脸,眼底泛着绝然的疼痛! 一丝凉笑自司洛冰如花的唇瓣溢出——“战争肆起,血肉横飞,妻离子散……这就是你们逼迫我的吗?” 她颤颤地合起双眸,城墙上又浮现一道颀长清瘦的身躯,如雪般的战袍在风中飘扬着,黑发随风飞舞,拂过那苍白绝美的脸颊。 “是我害了你,害了西凉的子民……悠然,等冰儿……” 风掀起了她身上的青色挽纱,司洛冰远远望着轩辕澈,昔日点点滴滴的画面又浮现眼前,熟悉的刺痛漫溢周身。 一切都结束吧,期望我的灵魂能穿越回到现代,再去看看奶奶和哥哥,然后将这里的一切都忘记得彻彻底底。 像坠落的花蝶般,司洛冰轻盈的身子往下落去。 第四节 同死 司洛冰感觉到一股温暖抱住了她,那股气息如此熟悉,紧紧的。 “啪——” 司洛冰颤颤地睁开眼。 她分明听到身骨脆弱的声音。 为什么自己一点痛意没有,是因为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知觉了吗? “嗯……紫璃……” 一声低闷的呻吟声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隐隐传来……游丝般,让人陡然联想到生命的流失。 司洛冰惊震地转过身—— 草地上,一片鲜红鲜红的颜色……映染着她漆黑的眸! “不!”她起身抱起地上他那无力的身子,“烨宸!烨宸……” 她的手被他的大掌无力地握住。 “紫璃,这是我欠你的……如果……我阻止你……出轩辕国,你和澈……就不会这样痛苦……是我的错!” “咳……咳……”烨宸身子抖动了下,猛地吐出鲜血。 司洛冰用沾染了血的手,捧起他的脸,泪如雨下:“别说了……烨宸……我不要你们死……为什么……我恨自己……” “紫璃,答应我!……原谅澈……不然,我死不安心……答应我!”烨宸猛地用生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答应你……你不要死……”司洛冰手拼命地擦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血丝。 “拿……拿开,我的面具……”烨宸大口喘着气说着。 司洛冰哭着点点头,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他的面具——  她哭得更伤心了。 一张和大哥一样俊美的脸庞。 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如此似曾相熟……原来是……“哥——”司洛冰抱着他,崩溃地哭叫道! 想到,每次他总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候,突然出现,默默地守护……烨宸,你才是我的哥哥,你才是……“烨宸,他真名叫夜宸。”轩辕澈热泪盈眶地看着烨宸,痛得无以名状。 夜风沉重地走上前,俯下身,轻轻将烨宸的双眼合上。 “宸,你真像影子,出生后成了寡人的影子,被慕容静抛弃,后来被追影门捡走,又成了轩辕澈的影子……放心,皇兄已经杀死了害死母妃和父王的凶手了,你的影子生活也可以解脱了……” 夜风沉重地走上前,俯下身,轻轻将烨宸的双眼合上。 看着夜风抱着烨宸离开,司洛冰心像被抽空了。 “璃儿,跟寡人回宫吧。”轩辕澈将她无力的身子拉进自己怀中,但感受不到她的一丝生气,胸口沉痛,如压了千金石。 “撤兵吧。”司洛冰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好。”此刻,对轩辕澈来说,什么都比不上怀中的女人重要,江山亦是!如果江山,能换回她昔日的笑靥,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一切! “璃儿——”一股力量将司洛冰猛地从轩辕澈手中抢了过去。 “放开她!”轩辕澈攥起拳心。 “璃儿,跟我回北寒,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霍御风急切地看着司洛冰求道。 轩辕澈猛一挥拳,朝霍御风袭来,他只好放开司洛冰,专注和轩辕澈厮斗起来。 司洛冰木然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 两国军队,看到大王相互争斗,却又没收到战令,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轩辕澈与霍御风赤眼厮杀之际——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卡住了司洛冰的脖子! 轩辕澈先看到,忙收手,却被霍御风一拳击中胸口,顿时,喷出一口血! 司洛冰的目光这才微微闪了下,只是那双勒住自己的手,似乎拼了命,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璃儿——” “璃儿——落梅,放手!”霍御风目光一怔,忙喝道。 “我要杀了她!王,落梅为你在轩辕国中忍受这么多年,谋划这么多年,你竟然为了她,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为什么?!”秦落梅气急败坏地喊着。 “夏紫璃,你知道吗?为了得到这个男人的爱,我隐忍多年,就是想让他知道我是多么与众不同,可以为他做尽一切!可是,他的眼里就只有你,没有其他的女人!我真不甘心,为什么你就可以得到这么多男人的爱?我哪里比不上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拿匕首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璃儿——”轩辕澈心痛地喊了一声。 “夏紫璃!你去死!”秦落梅猛地执起匕首朝司洛冰身上扎进去。 这时,轩辕澈猛地一个劲掌过去,显然这道力掌足以致命。 只听见秦落梅“噗”地一声,一下子喷出大口鲜血——司洛冰的身子被轩辕澈搂入怀中,“璃儿……” 司洛冰捂着胸口,竟然发现没有任何一丝血线,也不痛——“澈——”她抬眼却看到脸色发黑的轩辕澈。 她震惊地看着前方倒地、气若游丝的秦落梅,猛然想到什么,睁大双眸! “你、你身上藏毒?!”司洛冰痛楚地反抱住渐渐倒下的轩辕澈,“澈……澈!” “哈哈……咳咳……”秦落梅又吐了一口血,身子软软地倒在血泊中……这时,霍御风目光复杂地看着秦落梅,他走上前,抱起她无力的身体——  “为什么这样做?” “王……我知道……如果她出事了……你会伤心会难过……可是落梅不能让你统一江山……江山的愿望落空……只有,这种方法……才能杀了轩辕澈,没有他……你什么都可以实现……咳咳……不要忘记了落梅啊……” 霍御风眼角滑落泪水,他抱紧她越来越冰冷的身子,脑子浮现了那些记忆的画面……“王,你看江中有个女子!” “命人救上来!” …… “你很美,不过本王的美人太多,不需要。或许,你可以更有用处!” “我的命是王救的,愿为王付出一切!” 十六岁,她被他当作贡品妃送进轩辕宫,躺在不爱的男人怀里,她时时刻刻想的是他,这是种令人辛酸的心甘情愿。 她在等,等他胜利的一天,她能重回爱人的身边,这是她一直忍辱负重的信念! 可是,棋子还是棋子,终身改变不了被人掌控的命运! 可是她不甘心,就算是棋子,也不愿做那死棋和弃棋!她,要他永远记住她……“璃儿,原谅我……”轩辕澈靠在司洛冰的怀中,气息渐渐微弱,能在死前,再吻到她的清香,真好。 司洛冰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她,不能让他死! “澈,你不会死的!你还没看到宁儿……” “对不起……我看到段天歌让烨宸转交给我的信,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他告诉我,宁儿是我的孩子……他……我真不如他……他连后路都为璃儿想好了……” “别说了!澈,别说了……我要你活着……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司洛冰捧着他越发冰凉的脸,痛不欲生。 “璃儿,我看不到你了。”轩辕澈伸出手,去抚摸司洛冰的脸。 “我在这儿……澈,我一定有办法,我一定要救你……” 司洛冰仰望苍穹,痛苦地嘶喊道:“苍天啊,我若真是火莲转世,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再续前缘,为什么给我这么多磨难……求你仁慈点,请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天,依然未动声色,静静地,无情地冷冷睥睨着这世间万物! 怀中的身子渐渐没有声息……司洛冰将轩辕澈平放在草地上,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嘴角似乎带着淡淡的笑容。此刻,他的面容再无残嗜冷戾之色,竟像个孩子般单纯,皎洁得如月光一般。 胸口已听不到任何呼吸声……她想,自己的心也许都已经空了吧。 她轻吻他浓密漂亮的眼睫,一滴泪水落在他脸上,打湿了他如镌刻般的脸庞:“澈……你们一个个都走了……我很孤单……你等着,我马上就来了……” 司洛冰嘴角微微地笑着,眼前似乎看到了段天歌、烨宸,还有她的澈! “璃儿——”霍御风脸色大变,忙惊痛地喊道。 只是,玉簪已深深扎入她的心房……  血,滴滴落下…… 落在了轩辕澈的身上…… 司洛冰微笑着,那竟是世间最倾城的笑靥,令山河动容,能震撼天地! 她躺在了他的身上,心对心……与君相识,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澈,经历了这么多惨痛,我们终于,可以没有悲伤地在一起了! 霍御风痛不欲生,正要起身过去——  皮肉撕裂的声音…… 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寒剑……“哈哈,都去死吧!我的墨儿才是这天下的帝王。”身后扬起了阴冷的笑声! 他,缓缓地回头—— 看见夜筝正诡异地冲他一笑,猛地抽出剑——  血,飞溅…… 伟岸的身子陡然倒下了…… “璃儿……”一滴泪沿着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他深情地凝着前方,眼前是夏紫璃娇柔的笑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深情低喃道:“璃儿……我要你……生生世世……下辈子绝不负你……” 他的手终于垂落下来,无力地合上了双眼。 璃儿,知道吗?最近我总是梦见小时候和你在梨花坞相见的情景……那白灿灿的梨花瓣像雪花一样随风轻轻飘落铺洒在地上,你喜欢用它,给我泡梨花茶,那样沁入肺腑的清香,就像你身上淡淡的香味。 你嘴角淡淡的笑容,眼神清亮的眸光柔转,在我眼底就像一副美不胜收的山水画。 可是,是我太不珍惜了!我被权势熏心,这一生最错的就是将你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如果,有下辈子,璃,我一定不会再放手! 结尾 我宁愿那真的只是一个华丽凄美的梦,我们错过的那样多,我只求这一生一世,我们永远不要再放开彼此的手…… “冰儿,冰儿……” 好吵…… “冰儿,你醒醒——”好熟悉的声音,有着无比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颤颤地睁开双眼。 清澈如水晶般的眸,闪动了下,渐渐有了清波,眸底映出了大哥司浩宇焦急的俊颜! 她怔然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腾地坐起身——雪白的墙,雪白的床,雪白的被子,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彻底怔呆了!她手指下意识地划向眼角,满脸清泪。 “冰儿,你醒了!太好了,快让奶奶看看,你不知道,你落海后,昏睡了足足一个月呢!”奶奶上前,喜极而泣,激动地抱住她。 奶奶…… 我是在做梦吗?还是穿越回来了? 午间,太阳暖暖地照进客厅,醒来已有一个星期了,司洛冰几乎查遍了许有图书馆和文物馆,没有任何关于轩辕王族的记载,唯一一把雪抚神琴也落入深海,至此消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心情复杂地叹息,抬眼突然看到茶几上财经报上一张镌刻般俊颜。 她紧紧一疼,抓起—— “帝皇集团首席总裁轩辕澈决定回国千亿投资!” 司浩宇走了过来,看她目光怔愣,不禁伸头过来:“这么快回国了?” “哥,你认识他!”司洛冰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这时,门铃响了,吴妈过去开门,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中。 司洛冰心强烈地颤悸着,望着男人深邃的眼,泪滑落脸庞,她朝着刻骨思念的身影走去,然后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他,这个气息依然如此熟悉……熟悉令她心悸颤抖! 这也是个梦吗?澈…… “这就是我可爱的未婚妻吗?”轩辕澈看着司洛冰,嘴角抹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司洛冰愣然!未婚妻? “冰儿,你爷爷在世的时候,和轩辕家族的媳妇指腹为婚呢。”奶奶走下扶梯笑道。 司洛冰凝望着男子,万千情绪,酸得直想落泪。 澈,是不是注定了一个轮回的时间,我们才能得到这样幸福温暖的怀抱。 我宁愿那真的只是一个漫溢痛苦一生的华丽凄美的梦,我们错过的那样多,我只求这一生一世,我们永远不要再放开彼此的手…… 半年后,金灿灿的阳光,四处一片浪漫的玫瑰花景,随着“爱的筵席”音乐快乐地溢在这个美丽的花园,司洛冰一袭白色婚纱,脸上扬着幸福的笑容,挽着轩辕澈的臂弯……在神父前许下爱的誓言后,轩辕澈从伴郎手中拿过一只古朴的锦盒,打开——  司洛冰掩唇,泪如雨下! 看着胸前那串光润晶莹的“莲凤”,司洛冰心潮溢着无可言喻的幸福。 “轩辕澈,你相信宿命和缘分吗?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见一个女孩,她经历了一场好辛酸的爱情,生离死别、钻心疼痛……” 轩辕澈眸光深邃柔情,眼底闪着晶亮。 突然俯首,在她的耳畔边,柔情低语:“那只是个梦,醒来,一切幸福依然。” 他深深地吻住她,温柔而霸道,这气息熟悉得令她心尖颤悸! 司洛冰躲在他怀里幸福地笑着。 第十章 红颜一战 “值得吗?血洗西凉,用数万亡灵铺路,是为了雪抚神琴的预言,还是只是满足你们征服的欲望?如果这躯体变得残破不堪,你们还要吗?还要吗?” 第一节 六 年 渐入深秋,竹林多了一份宁静祥和。 金黄的树叶簌簌而落,随风扬起,像一场凄艳的飞雨。 新竹风铃在竹音亭下轻摇摆荡,不时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 一切隔离了外界的喧嚣,仿佛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变得如山水泼墨画般美丽绝伦。 段天歌站在亭台上,满眼幸福地凝视着如诗如画的景色,一股暖流在心里流淌着,他从袖口拿出一片竹叶送至唇边,忘我地吹奏着。 片刻后,琴声和着他的曲音响起。他转头,司洛冰正轻抚古琴,笑容温婉,他们彼此凝视,和着对方的曲调,绵长婉转。 红唇轻启,司洛冰吟咏道——“当时只应掉头转,转得头来路遥远。何似仁王高阁上,倚栏闲唱望江南。琴音断,魂魄被弦牵。” “意似流云随水去,神如香雾与风缠。心被一筝穿。天籁寂,梦境到江南。三叶兰舟飘荡荡,几丝柳絮竖纤纤。” 段天歌看得痴了,听得迷了,如梦如幻……“父王!”一道稚气未脱、清扬的声音顿然打破了此刻段天歌无尽美好的遐想。 “宁儿。”段天歌朝着一袭青衫清俊无比的少年淡淡地勾唇笑着。 “父王,又在这里想母妃了吗?”六七岁的年纪,那双黑眸已如星辰般深邃灿烂。 “嗯,你刚从你母妃那里过来吗?她可好?”段天歌扶着宁儿的头,轻柔地问道。 “嗯,母妃的冰心书院又多了好多学生。”宁儿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漂亮的弧度。 “你母妃总令父王惊奇不已。”段天歌又想起七年前他们在竹音亭每个快乐的日子。 “我听宫里的老姑姑说,祖奶奶也是总令皇爷爷吃惊不已。”宁儿说完,清亮的眸光微微淡了下。 段天歌当然知道宁儿为何神色黯然:“你皇爷爷喜欢你,多陪陪他,也许,不久后,他便可再看到自己心中最爱的女人了。” “嗯,儿臣知道。皇后让儿臣今儿过去吃饭,父王要一起去吗?” 段天歌摇摇头,他亏欠夜筝,不忍看她凄哀的目光:“不了,最近战事又紧了,父王待会儿还要和几位将军伯伯商讨,宁儿去吧。” 六年了,五国的战事纷争没有一天停止,看来这天下……又要天翻地覆了! 夕阳西下,淡淡的余晖将男子伟岸的身影拉得好长,显得有些许孤傲……远处,那一抹金色的光辉将崇山峻岭映得更加壮观,而在他的脚下,则是绚丽的锦绣的山河。 六年,轩辕国的气势如日中天,除了北寒、南焰、西凉外,轩辕的铁蹄几乎踏遍整个天下,无往而不胜! “雪儿,你看,在你的脚下都是属于轩辕国的壮丽山河!”轩辕澈指着脚下笼罩在夕阳下的景观,语气充满自豪,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魄。 慕容雪迎风而立,望着脚下这片壮丽山河,她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男子自那次伤心欲绝后,便将心疯狂地放在这片山河之上! 看着看着,她的心中扬起淡淡的哀伤,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且这次的出征……“澈,这次征战真的不能避免吗?” 轩辕澈侧头,静静地凝视着身边的女子,紧接着勾唇一笑:“雪儿,这天下纷争,哪天停止过?只有一统天下,百姓才能真正休养生息!” 慕容雪轻叹一口气:“北寒和南焰才是真正的敌手,你这般迫不及待地向西凉征讨,是为了她吧?” 轩辕澈鹰眸微微一凛,目光中那一抹悲痛之色稍纵即逝。 “澈,我是向你告别的……我明日启程回仙凌山。”慕容雪怔怔地望着眼前苍美的景象,心中蔓延着苦涩。 轩辕澈目光微怔,回身,看着她:“雪儿,连你都要走了吗?” 凄凄一笑,慕容雪再次任由自己深情地将头埋进男人坚硬的胸膛,闭上眼睛,汲取他的气息。 “澈,当初仙凌派遭霍御风围击,后来姑母得知我救了你,坏了南焰统一天下大计,你是为了护全我不受伤害,才将我带来轩辕的,给我一个名分,让我能在轩辕国安然。如今,慕容静党羽已被夜风铲除了,也是我该回去的时候了。” 轩辕澈大手怜爱地将她紧紧揽入怀中:“雪儿,寡人舍不得你。留下吧,寡人待一统这天下,便册封你为帝后!” 泪,激动地落下…… 慕容雪微微抬脸,纤柔的手覆上他深邃的五官,去描绘着他每一处线条的俊美无瑕:“澈,你不舍的是温暖,不是我。你太孤单了,去将她找回吧,将误会解除,只要你们还相爱,一切都不晚!” 男子身子微微一滞,胸口涌起一股难言的痛楚。当烨宸将一封信送到他面前时,他震痛不已,几乎万箭穿心。 “雪儿,你好好保重!”轩辕澈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轻吻,是感激。 慕容雪美眸泛着泪光,咬了下唇,从他怀中离开。 汴京都城,亭台楼阁,商铺林立,熙攘热闹,尽是一片繁华景象。而这都城郊外一间小竹馆中,却自有一番宁静清朗的天地。 竹馆前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冰心书院”四个字。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一三得三……”只听一声声孩子们朗朗的背诵声传出,总让路人不由地停下细听。 只见,一位清俊秀雅的男子正步行走于孩子们之间,一袭淡青色衣衫,行走间带起川烟草色,宽大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飘逸如风,像一轴挥洒自如的水墨画。 他有着倾城国色,肌肤晶莹如玉,纵是连女子见了都自叹不如。 而走近他,身上总淡淡地萦绕一缕茶香,沁人心脾。 “孩子们,记得回去后将今天的九九口诀好好默写三遍。”红唇轻启,他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叮咚泉音,令人温舒怡心。 “是,先生!”孩子们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纷纷离去。 收拾好书卷,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明朗的晴空,目光清亮如晶。 “冰儿。”清醇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唤道。 司洛冰转身,淡然如菊:“悠然,你怎么来了?” 段天歌走到她身前,几月未见,思念如毒药般,已将他五脏六腑折磨得疼痛难耐。 “冰儿,我是来接你回宫的。战争马上要开始了,这里会不安全的。” 司洛冰清亮的眸光微微黯淡,语气缓缓释出淡淡的愁绪:“为什么平静的日子总这么快?悠然,你在害怕。” 段天歌猛地将她拥进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般:“是!我在害怕!我怕我再也保护不了你。” “悠然,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出事,不然我心会痛死的。” 司洛冰的双眸就像浸在湖水中的水晶般盈盈闪烁,望着段天歌,这个温暖自己一生的男人,她亏欠他太多,太多……段天歌伸出手指抚着她的脸,细细地凝视着:“冰儿,答应我,无论将来如何,都要好好地活着,为我!” “悠然……”司洛冰泪涌不断。 “别怕,我永远会保护你。”纵然有一天,在天上,也会一直凝视着你,用自己的灵魂守护你。 他知道,对于这一战,轩辕澈、霍御风、夜风都已经等了很久了!而战争的结果只有一个:他生我亡,或我亡他生! 冰儿,知道吗?这天下,已为你而倾动!这天下之战,不如说是为了红颜一战! 第二节 守 护 西凉易守难攻的地理环境,加之全国百姓对抵制侵占国土的愤慨激情,居然重挫了轩辕的前锋部队。 可是,突然一道传言一夜间遍布西凉国上上下下。 六年前,仙凌山火莲女乍现,便引起惨绝的血腥屠杀!六年后,火莲女再现西凉,让天下倾乱,血染山河,祸国殃民! 一时,百姓纷纷人心惶惶,战争的妻离子散,令他们心生恐惧,那股一心抗敌的信念陡然崩塌。 而朝野之上,找出火莲女,交出妖妃的呼声也渐渐响起! “大王,怎么办?”夜筝看着剑眉紧锁的段天歌,心急如焚。 “我,绝不会交出冰儿。”段天歌目光寒冷,握拳重重地捶在窗棂上! “可是……西凉的百姓,大王要置之不管吗?”夜筝惊然地看着他。 “我,宁愿所有人为她牺牲!”段天歌转过身,目光狠鸷。 “大王!你……忘了你还有墨儿吗?难道你连他都要牺牲!”夜筝痛然地瞪着他,身子微微颤栗! “筝儿,你带墨儿回南焰吧。夜风念及兄妹情,不会加害你们。”段天歌长叹一息说道。 “段天歌!你疯了!”夜筝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她第一眼爱上的男人,他的才华、他的痴情,却全部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苦苦守望,一直忍气吞声,换来的结果是什么!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连儿子都不要! 恨,一点点自内心全部奔涌而出! “我恨你!段天歌!”夜筝泪流不止,为什么自己注定这般不被他珍爱! 是夏紫璃!是她!从第一次见她的那刻,她的噩梦便开始了! “筝儿,你别这样。是我对不起你和墨儿,是我害了你……下辈子天歌一定会偿还你!”段天歌将她拉至身前,痛楚地沉声说道。 “我要你这一辈子!筝儿要你这辈子啊……”夜筝不甘心地抱住他,心里又痛又恨。 “对不起……这辈子,我都给了她了……”段天歌眼角泛着潮湿,那一眼注定了今生的缘分! “你——太残忍!”夜筝猛地推开他,目光恨意滋生。 段天歌想开口说什么,却终说不出,他缓缓垂下眼睑,转身说道:“明天我就派人送你走!” 夜筝突然朝天狂笑着,泪如泉涌。 七年!七年的等待!两万多个孤独的夜,她苦苦守候,换来的不过是男人绝情的离弃……夜筝抹掉泪水,嘴角缓缓地勾起冷笑,转身走出了寝宫。 一夜间,冰心书院被无数百姓围攻,但谅及她曾资助过无数穷苦孩子读书,一时,他们却不敢对司洛冰做出伤害的事情。 只是随着战事越来越不利,伤亡的家人越来越多,百姓有些按捺不住了! 段天歌立即派人去接她回宫。 看着门外情绪激动的百姓,司洛冰悲痛万分! “先生,你真的是妖妃吗?”一位私塾的孩子站在人群中,疑惑地看着她。 司洛冰如鲠在喉,不知该回答什么。 “先生,你教孩子读书,我们很感激你,可是……可是,孩子他爹,他爷爷都死了,死在战争上……”孩子的母亲抹着眼角的泪水,目光悲哀无助地看着她。 司洛冰顿然沉重地说不出一句话来……或许,她与生俱来的静美与绝尘,竟让围观的百姓怔怔然,直至她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才恍然回过神来。 一进西凉王宫,段天歌便将她拉进怀中,仔细地看着她上上下下,直到确认她完好无事,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悠然,让我出城吧!或许这样,才能救西凉的百姓。”司洛冰沉重地说道。 “不要说了!我宁愿牺牲所有人,也不准你出事!”段天歌紧紧拉住她的手臂,口气有些冷。 司洛冰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除了动容,就是无尽的哀伤……原来这天下之大,哪里都不是我的容身之地…… 深夜…… 段天歌正紧张地和大将军们商讨明日战事。 “轩辕国的精锐部队定会集中攻占这个关口,这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在四周埋伏弓箭手镇守阻挡,应该可以拖延时间,拨三万精兵从后面包抄围击,来个措手不及!” “大王,轩辕恐怕将从北面攻击,主要在这个地界,依大王所见?” 修长的指尖,在战事羊皮地图上微微一滞,段天歌双目一沉:“埋伏在这里!如果轩辕强攻……就鱼死网破吧!” “大王……”大将军悲痛地看着地图,仿佛已看到军士们惨烈的横躺沙场的画面。 “如果失败,我段天歌以死谢罪。”段天歌双眼猛地睁开,绝然地说道。 惨烈残酷的战火终在整个西凉蔓延开。 司洛冰心急如焚,时刻坐立难安。 整个王宫的人,随之战事的节节溃败,对她的敌意愈发强烈起来。 司洛冰暗暗决定,无论如何要带着宁儿离开西凉! 这天,晨光破云,天边云蒸霞蔚,一副绚丽而又壮观! 司洛冰亲自捧着刚刚做好的糕点,来到了议政殿,适时,大门打开。 段天歌一袭白袍飘逸如仙,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亦如初见。 “悠然?”司洛冰微微恍然。 “冰儿,等会儿陪我去个地方,好吗?”他笑容舒展,目光澈亮。 司洛冰静静地望着他,脑海不经意地浮现出竹音亭中飘逸如风的段天歌。 她不由扬起笑意,点点头,然后微举手中的糕点,就像当年一样:“悠然,我做了蛋糕,我们一起吃?” “好啊!”段天歌微笑如轻风。 凤汐殿,段天歌推开了宫门,扑鼻而来一股尘土味。 “这是母后的寝宫。”段天歌抚过沾满尘屑的梳妆台,沉痛地说道。 司洛冰脑海浮现了轩辕妍希静美的容颜、淡然的气质和最后离开时,满目的怆然……然后,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再次疼了起来。 “悠然,妍希公主最后以生命保护了自己的儿子,那种爱真真切切,感天动地。”司洛冰目光闪着晶莹。 “我与母后的母子情缘太浅了,连她生前住过的地方都很少来过,连她的喜好都不知。”段天歌仰头,不住地叹息。 司洛冰心也跟着情绪低落,当目光落及床头玉枕边一本手札本,微微好奇,走了过去。 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翻了一页,目光顿然惊怔……“1992年,我随爸爸前往西域,因为那里竟深埋一个远古的都城面貌。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因为所有的出土物都在历史上未曾记载,这便代表着一种可能:那就是它是一个被人类遗落的王朝……“这是一件很奇特的饰品,清扫后,发现是一块古代玉器,上面依稀可以看到莲花的繁刻,而腾于莲花之上居然是凤!爸爸说,这肯定是件代表着身份的饰件……“当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金碧辉煌的王宫里,更惊讶的是自己缩变成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这个身分居然是轩辕国的妍希公主!我确信这不是梦,真真切切……而让我穿越到这个神秘古国的,却是因为那块称为莲凤的玉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从没看到这样好看的少年,那眉如泼墨,目光如星辰,微微凉薄的唇总抹着一道不可亲近的倨傲……“今天我生病了,他偷偷地溜进寝宫来看我,钻进我的床榻,用温暖的身体抱住我,说,希希,别怕,我一辈子会保护你……“和亲的旨意让我肝胆俱裂,我爱轩辕烈,这是心底深深切切的情感,然而我和轩辕然的爱注定无法光明正大……可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我决定和亲……” “段博光对我的爱,随天歌的出世,令我更加羞愧地无地自容,我无以回报他,只有封锁自己的心,这样才能让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只是,天歌,妈妈对不起你……” 司洛冰颤颤地捧着手札,万种情绪涌在胸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一抬眼,便看到段天歌惊震悲痛的目光。 “悠然……”司洛冰担心地拉着他的衣袖。 他缓缓地抬眼,看着司洛冰时,目光里的情绪复杂难辨:“冰儿,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司洛冰心疼,想开口却发觉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伸开手,唯有将这个时时刻刻想要保护自己的男人紧紧地抱住,这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温暖。 司洛冰的泪水打湿了段天歌的衣襟,如果这一刻,要她的生命来捍卫自己这一生中最珍重的两个男人,她愿意去做。 段天歌又带着她来到他小时候居住的寝宫。 “哇!有这么多医书!”司洛冰像发现新大陆般,乌眸惊奇地看着这四周的一切。 “小时候一直照顾我的奶妈死去,心里很难受,那时就天真地想,如果这世上有一种长生不老的药多好。于是看了很多医书,渐渐也就迷上了医术,也明白不老不死原来不过是一个梦,即使心中对着爱的人再有千万个不舍……”段天歌深深凝着眼前的女子,仿佛想把她深深烙印在心上,是那般眷恋不舍。 悠然,为什么你说这句话时,眼里有化不开的忧愁和不舍。 司洛冰胸口有一股不安,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呢?你小时候有什么梦想?”段天歌眸含着笑,柔情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司洛冰笑了笑:“我小时不太专心,学东西也没耐心,什么感兴趣就学什么,不过,要说梦想的话……” “是什么?”段天歌兴致勃勃地问道。 “就是长大后,嫁一个白马王子。”司洛冰笑得有些苍白。 “冰儿……”段天歌双手捧起她的脸,目光情深浓浓,带着不尽的眷恋,“冰儿,如果有下一辈子,就嫁给我好吗?” 司洛冰泪水夺眶而出,将自己的脸伏在他的胸膛里,汲取男子身上清新的气味。 “悠然,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不要与你相遇,因为今生我带给你太多太多的伤害和负累了,你让我再世,何颜来面对你。”她暗想。 夜渐渐深了,司洛冰靠在段天歌的怀中,静静安睡,男人的目光深情无限,久久凝视,他想要将她的面容永远刻入脑海。 冰儿,你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你吗?这辈子太短暂了,我多希望能和你在一起久一点,保护你一辈子,可是……这个夜晚,段天歌看了怀中的女人一整夜,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千万遍,无尽地眷恋、缠绵……直到天际边初升的朝阳,破开云层,金光直射……段天歌俯首亲吻女人美丽光洁的额头,泪,顺着眼角滴落在她的眼睫上,滑落下一串串晶莹,已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心里纵有再多不舍,他该离开了……冰儿,安静地睡吧!我,无论在哪里,都会永远守护你的…… 第三节 绝境 三日后。 西凉战败,轩辕、北寒南北攻向西凉汴都。 城外,是一片黑压压的士兵,战鼓震耳,马声咆哮,南北两面战旗随风凛冽飞扬,分别舞动着“轩辕”和“北寒”的字样! 城门内,是已经被战火蹂躏到没有回击之力的兵将和百姓,但见他们的情绪渐渐被一股力量煽动起来,开始扬拳高喊:交出妖妃!交出夏紫璃! 空气弥漫着战火硝烟和浓重的血腥味……“大王,是不是……”大将军为难地看着前朝王君段博光。 段博光一脸凝重,摇摇头:“不行,我答应天歌的,况且现在将她交出去,北寒和轩辕也不会收兵的!” “大王,难道连江山社稷也不要了吗?”将军目光困惑愤然。 “唉……”段博光长叹一息。 “交出妖妃!” “交出璃妃!” 城门内,一道道喊声震天动地……  声声高喊,如潮般汹涌…… “大王……” 段博光转身,看到司洛冰正一脸凝重之色,她屹立于城楼之上。 “是你,快回去吧……不然,天歌会担心的……”段博光叹息道。 “大王,将我交出去吧——” 当看到段天歌身受重伤,全身鲜血淋漓时,她的心都碎了! “你——唉!”段博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仿佛看到当年妍希一样。 天歌,难道我们父子今生注定无法过得了情深这一关吗? 此刻,城门下—— “夏紫璃,寡人错了,回到寡人的身边!寡人说过,你这辈子只能是寡人的女人,你要一生一世忠于我……寡人允诺你!为了拥有你,寡人愿意放弃一切!” 声音洪亮如钟,却不难听出字字情深意切! 说话的正是城门下骑一汗血宝马的将帅,在他身后飘扬着“轩辕”战旗,在南边黑压压的士兵阵仗中,他是那样的醒目,身上晶亮的铠甲,在阳光下,放射着万丈光芒! 紧接着,另一道穿透力十足的喊声扬起——“璃儿,天下和你,本王都要!今生今世,绝不再放手!” 只见城门“北寒”战旗下黑压压的兵阵中,一位雄立于雪白骏马上身穿银色铠甲的男人,俊美绝伦的脸庞,一双利眸射着寒光,那狂狷的气势,如同天上降魔主! 风扬起,司洛冰纤弱的身子在城楼上,摇摇欲坠! “冰儿,不许,不许你离开我!” 转头,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段天歌,在侍卫的搀扶下撑着身子登上城门台阶——当目光凝着城墙上娇弱的身躯,心痛得无以复加……司洛冰回头凄楚地看着他:“悠然,别这样,难道你要我成为西凉国的罪人吗?” 他走上前,紧紧抓住司洛冰的双手:“冰儿,我宁愿所有人为你殉葬,就算是我死了,也要好好保护你。” 下一刻,段天歌居高临下俯视着城墙下,如雪般的战袍在风中飘着,黑发随风飞舞,几缕发丝拂过那苍白绝美的脸颊……望着墙外黑压压的士兵和城内将士和百姓的高呼,他面无惧色,语气坚决:“无论如何我决不会交出夏紫璃的!西凉国的子民们,数百多年来我们一直受尽轩辕等强国不断的侵犯,就连我也曾经受辱为质子多年,可是我们的求和和忍让,换来的只是他们更强大的侵犯,与其在他们的压迫下苟延残喘,为什么你们不能奋起反抗,为国家的尊言而战!为保卫国家而战!当然,因为战争,使你们亲人分离,让你们骨肉分散,我段天歌愿意以死相偿,但希望我的血能激发你们奋战的力量……” 段天歌回头,望着司洛冰,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悠然……”司洛冰捂着胸口,一股不安紧紧揪住她的心,疼得慌。 突然,男人猛地抽出利刃抹向喉颈。 他,看着司洛冰,深邃如星辰的目光有无限的不舍。 “不要——” 司洛冰心跳骤然停止了。 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征袍,男子在风中缓缓倒在地上。 他的双眼仍深情地凝望着她,嘴角缓缓地勾起笑,亦如当初竹音亭的相见。 他的脑海中,浮现着一幕幕幸福而快乐的影像……尽管这样的短暂,却足够他回味一生! 他最后撑起一股力道,从喉咙中溢出至爱的呼唤:“冰儿……冰儿……” 泪,流不止…… 心痛到无法呼吸…… 司洛冰几乎站不住,她瘫在了地下,用手脚一步步地爬到他的身边……她伸出手捂住那伤口,可鲜血却仿佛流不尽似的……顷刻间,鲜血染红了她的目光,染红了她的青衫,染红了她的双手……“不!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司洛冰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嚎哭痛喊……“悠然,我答应你,我嫁给你,这辈子不离不弃……求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好不好,悠然……”司洛冰惨烈地哭着。 “冰儿,别哭,我的伤很重总要死的……如果这样能护你到最后,我心甘情愿。冰儿……记住,一定要活着,幸福地……我的灵魂……永远会凝视着你,保护着你……” 段天歌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最爱的女人,比面临死亡更让他恐惧,他伸出手,探上司洛冰的脸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头吻上。 “悠然……你别离开我……悠然……求你……”司洛冰紧紧抱着他,泣不成声! 当怀中的身体渐渐冰冷…… 司洛冰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听到远处正隐约传来悠扬的琴声,那么空灵、那么缠绵,像主人的一世倾情……冰儿,冰儿……是他的低柔呼叫……  很久…… “悠然——”城楼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不——”夜筝捂着头,目光惊骇地看着地上安静躺着的男子,神情有些崩溃! “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冷,你连墨儿都不要了吗?!”夜筝看到司洛冰搂着段天歌,突然发疯般地推开她,一掌狠狠扬起打在了她的脸上——  “都是你!是你害了他!” “夜筝——”段博光早已痛不欲生,拉住了夜筝。 “父王,将她交出去!难道,你连墨儿也不管了吗?”夜筝拉着段博光的手,目光狰狞地喊道。 此刻,司洛冰除了痛,还是痛……没有任何感知! 段博光痛楚为难地看着司洛冰,夜筝疯狂地痛喝着:“母后说的没错,你的美就是祸害!你不该回西凉的!你知道吗,当我看到段天歌时,我伤痛的心又活了……他本来对我很好的……可是,是你伤害骗我在先,又破坏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我这一生都被你毁了!我恨你!是我拿寒针,混入战营,用了易容术刺杀轩辕澈的!他真没用,居然这么轻易地让我近身得手!知道吗?他看到我那张夏紫璃的脸,亲手将他推入山崖时,那表情真滑稽!心痛了吧……” 司洛冰胸口犹如被巨石碾过,沉重地无法呼吸……夜筝说得没错,是她!都是她!她的眼前,再次浮现那些因自己而往生的人……最后是段天歌清俊的脸! “来人——带王后下去!”段博光强压下心头剧痛,沉声命令道。 司洛冰细细地将段天歌的衣裳整理好,擦拭掉他脸上的血迹,那张清俊的脸,看起来那般宁静,像只是静静地睡着一般。 悠然,对不起,我做不到……你不在了,那个真心爱我、护我的人不在了,我怎么活得下去……你等着我……冰儿,会和你永不分离……这是冰儿许你的! 棕红色的砖墙在一落残阳下,显得异常瑰丽美幻,却终抵不过城墙上那抹轻纱飘舞纤细玲珑的身影。 俯视着墙下黑压压的军阵,远远注视着那曾在她身心中刻下烙印的两个男人,听着他们的霸势宣言,女子倾城的绝色容颜,一片静怡淡漠,眼神清冷如霜。 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生死离别,血腥残杀,背叛情伤,她的心早已分崩离析。 司洛冰凄艳一笑—— “值得吗?血洗西凉,用数万亡灵铺路,是为了雪抚神琴的预言,还只是满足你们征服的欲望?如果这具躯体变得残破不堪,你们还要吗?还要吗?” “璃儿,你要是敢出事,我定要整个西凉为你殉葬!”霍御风狂霸的语势下却隐着深深害怕失去的恐慌。 而轩辕澈一双幽眸紧紧锁着她清寒的脸,眼底泛着绝然的疼痛! 一丝凉笑自司洛冰如花的唇瓣溢出——“战争肆起,血肉横飞,妻离子散……这就是你们逼迫我的吗?” 她颤颤地合起双眸,城墙上又浮现一道颀长清瘦的身躯,如雪般的战袍在风中飘扬着,黑发随风飞舞,拂过那苍白绝美的脸颊。 “是我害了你,害了西凉的子民……悠然,等冰儿……” 风掀起了她身上的青色挽纱,司洛冰远远望着轩辕澈,昔日点点滴滴的画面又浮现眼前,熟悉的刺痛漫溢周身。 一切都结束吧,期望我的灵魂能穿越回到现代,再去看看奶奶和哥哥,然后将这里的一切都忘记得彻彻底底。 像坠落的花蝶般,司洛冰轻盈的身子往下落去。 第四节 同死 司洛冰感觉到一股温暖抱住了她,那股气息如此熟悉,紧紧的。 “啪——” 司洛冰颤颤地睁开眼。 她分明听到身骨脆弱的声音。 为什么自己一点痛意没有,是因为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知觉了吗? “嗯……紫璃……” 一声低闷的呻吟声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隐隐传来……游丝般,让人陡然联想到生命的流失。 司洛冰惊震地转过身—— 草地上,一片鲜红鲜红的颜色……映染着她漆黑的眸! “不!”她起身抱起地上他那无力的身子,“烨宸!烨宸……” 她的手被他的大掌无力地握住。 “紫璃,这是我欠你的……如果……我阻止你……出轩辕国,你和澈……就不会这样痛苦……是我的错!” “咳……咳……”烨宸身子抖动了下,猛地吐出鲜血。 司洛冰用沾染了血的手,捧起他的脸,泪如雨下:“别说了……烨宸……我不要你们死……为什么……我恨自己……” “紫璃,答应我!……原谅澈……不然,我死不安心……答应我!”烨宸猛地用生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答应你……你不要死……”司洛冰手拼命地擦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血丝。 “拿……拿开,我的面具……”烨宸大口喘着气说着。 司洛冰哭着点点头,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他的面具——  她哭得更伤心了。 一张和大哥一样俊美的脸庞。 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如此似曾相熟……原来是……“哥——”司洛冰抱着他,崩溃地哭叫道! 想到,每次他总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候,突然出现,默默地守护……烨宸,你才是我的哥哥,你才是……“烨宸,他真名叫夜宸。”轩辕澈热泪盈眶地看着烨宸,痛得无以名状。 夜风沉重地走上前,俯下身,轻轻将烨宸的双眼合上。 “宸,你真像影子,出生后成了寡人的影子,被慕容静抛弃,后来被追影门捡走,又成了轩辕澈的影子……放心,皇兄已经杀死了害死母妃和父王的凶手了,你的影子生活也可以解脱了……” 夜风沉重地走上前,俯下身,轻轻将烨宸的双眼合上。 看着夜风抱着烨宸离开,司洛冰心像被抽空了。 “璃儿,跟寡人回宫吧。”轩辕澈将她无力的身子拉进自己怀中,但感受不到她的一丝生气,胸口沉痛,如压了千金石。 “撤兵吧。”司洛冰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好。”此刻,对轩辕澈来说,什么都比不上怀中的女人重要,江山亦是!如果江山,能换回她昔日的笑靥,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一切! “璃儿——”一股力量将司洛冰猛地从轩辕澈手中抢了过去。 “放开她!”轩辕澈攥起拳心。 “璃儿,跟我回北寒,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霍御风急切地看着司洛冰求道。 轩辕澈猛一挥拳,朝霍御风袭来,他只好放开司洛冰,专注和轩辕澈厮斗起来。 司洛冰木然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 两国军队,看到大王相互争斗,却又没收到战令,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轩辕澈与霍御风赤眼厮杀之际——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卡住了司洛冰的脖子! 轩辕澈先看到,忙收手,却被霍御风一拳击中胸口,顿时,喷出一口血! 司洛冰的目光这才微微闪了下,只是那双勒住自己的手,似乎拼了命,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璃儿——” “璃儿——落梅,放手!”霍御风目光一怔,忙喝道。 “我要杀了她!王,落梅为你在轩辕国中忍受这么多年,谋划这么多年,你竟然为了她,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为什么?!”秦落梅气急败坏地喊着。 “夏紫璃,你知道吗?为了得到这个男人的爱,我隐忍多年,就是想让他知道我是多么与众不同,可以为他做尽一切!可是,他的眼里就只有你,没有其他的女人!我真不甘心,为什么你就可以得到这么多男人的爱?我哪里比不上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拿匕首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璃儿——”轩辕澈心痛地喊了一声。 “夏紫璃!你去死!”秦落梅猛地执起匕首朝司洛冰身上扎进去。 这时,轩辕澈猛地一个劲掌过去,显然这道力掌足以致命。 只听见秦落梅“噗”地一声,一下子喷出大口鲜血——司洛冰的身子被轩辕澈搂入怀中,“璃儿……” 司洛冰捂着胸口,竟然发现没有任何一丝血线,也不痛——“澈——”她抬眼却看到脸色发黑的轩辕澈。 她震惊地看着前方倒地、气若游丝的秦落梅,猛然想到什么,睁大双眸! “你、你身上藏毒?!”司洛冰痛楚地反抱住渐渐倒下的轩辕澈,“澈……澈!” “哈哈……咳咳……”秦落梅又吐了一口血,身子软软地倒在血泊中……这时,霍御风目光复杂地看着秦落梅,他走上前,抱起她无力的身体——  “为什么这样做?” “王……我知道……如果她出事了……你会伤心会难过……可是落梅不能让你统一江山……江山的愿望落空……只有,这种方法……才能杀了轩辕澈,没有他……你什么都可以实现……咳咳……不要忘记了落梅啊……” 霍御风眼角滑落泪水,他抱紧她越来越冰冷的身子,脑子浮现了那些记忆的画面……“王,你看江中有个女子!” “命人救上来!” …… “你很美,不过本王的美人太多,不需要。或许,你可以更有用处!” “我的命是王救的,愿为王付出一切!” 十六岁,她被他当作贡品妃送进轩辕宫,躺在不爱的男人怀里,她时时刻刻想的是他,这是种令人辛酸的心甘情愿。 她在等,等他胜利的一天,她能重回爱人的身边,这是她一直忍辱负重的信念! 可是,棋子还是棋子,终身改变不了被人掌控的命运! 可是她不甘心,就算是棋子,也不愿做那死棋和弃棋!她,要他永远记住她……“璃儿,原谅我……”轩辕澈靠在司洛冰的怀中,气息渐渐微弱,能在死前,再吻到她的清香,真好。 司洛冰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她,不能让他死! “澈,你不会死的!你还没看到宁儿……” “对不起……我看到段天歌让烨宸转交给我的信,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他告诉我,宁儿是我的孩子……他……我真不如他……他连后路都为璃儿想好了……” “别说了!澈,别说了……我要你活着……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司洛冰捧着他越发冰凉的脸,痛不欲生。 “璃儿,我看不到你了。”轩辕澈伸出手,去抚摸司洛冰的脸。 “我在这儿……澈,我一定有办法,我一定要救你……” 司洛冰仰望苍穹,痛苦地嘶喊道:“苍天啊,我若真是火莲转世,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再续前缘,为什么给我这么多磨难……求你仁慈点,请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天,依然未动声色,静静地,无情地冷冷睥睨着这世间万物! 怀中的身子渐渐没有声息……司洛冰将轩辕澈平放在草地上,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嘴角似乎带着淡淡的笑容。此刻,他的面容再无残嗜冷戾之色,竟像个孩子般单纯,皎洁得如月光一般。 胸口已听不到任何呼吸声……她想,自己的心也许都已经空了吧。 她轻吻他浓密漂亮的眼睫,一滴泪水落在他脸上,打湿了他如镌刻般的脸庞:“澈……你们一个个都走了……我很孤单……你等着,我马上就来了……” 司洛冰嘴角微微地笑着,眼前似乎看到了段天歌、烨宸,还有她的澈! “璃儿——”霍御风脸色大变,忙惊痛地喊道。 只是,玉簪已深深扎入她的心房……  血,滴滴落下…… 落在了轩辕澈的身上…… 司洛冰微笑着,那竟是世间最倾城的笑靥,令山河动容,能震撼天地! 她躺在了他的身上,心对心……与君相识,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澈,经历了这么多惨痛,我们终于,可以没有悲伤地在一起了! 霍御风痛不欲生,正要起身过去——  皮肉撕裂的声音…… 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寒剑……“哈哈,都去死吧!我的墨儿才是这天下的帝王。”身后扬起了阴冷的笑声! 他,缓缓地回头—— 看见夜筝正诡异地冲他一笑,猛地抽出剑——  血,飞溅…… 伟岸的身子陡然倒下了…… “璃儿……”一滴泪沿着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他深情地凝着前方,眼前是夏紫璃娇柔的笑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深情低喃道:“璃儿……我要你……生生世世……下辈子绝不负你……” 他的手终于垂落下来,无力地合上了双眼。 璃儿,知道吗?最近我总是梦见小时候和你在梨花坞相见的情景……那白灿灿的梨花瓣像雪花一样随风轻轻飘落铺洒在地上,你喜欢用它,给我泡梨花茶,那样沁入肺腑的清香,就像你身上淡淡的香味。 你嘴角淡淡的笑容,眼神清亮的眸光柔转,在我眼底就像一副美不胜收的山水画。 可是,是我太不珍惜了!我被权势熏心,这一生最错的就是将你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如果,有下辈子,璃,我一定不会再放手! 结尾 我宁愿那真的只是一个华丽凄美的梦,我们错过的那样多,我只求这一生一世,我们永远不要再放开彼此的手…… “冰儿,冰儿……” 好吵…… “冰儿,你醒醒——”好熟悉的声音,有着无比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颤颤地睁开双眼。 清澈如水晶般的眸,闪动了下,渐渐有了清波,眸底映出了大哥司浩宇焦急的俊颜! 她怔然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腾地坐起身——雪白的墙,雪白的床,雪白的被子,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彻底怔呆了!她手指下意识地划向眼角,满脸清泪。 “冰儿,你醒了!太好了,快让奶奶看看,你不知道,你落海后,昏睡了足足一个月呢!”奶奶上前,喜极而泣,激动地抱住她。 奶奶…… 我是在做梦吗?还是穿越回来了? 午间,太阳暖暖地照进客厅,醒来已有一个星期了,司洛冰几乎查遍了许有图书馆和文物馆,没有任何关于轩辕王族的记载,唯一一把雪抚神琴也落入深海,至此消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心情复杂地叹息,抬眼突然看到茶几上财经报上一张镌刻般俊颜。 她紧紧一疼,抓起—— “帝皇集团首席总裁轩辕澈决定回国千亿投资!” 司浩宇走了过来,看她目光怔愣,不禁伸头过来:“这么快回国了?” “哥,你认识他!”司洛冰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这时,门铃响了,吴妈过去开门,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中。 司洛冰心强烈地颤悸着,望着男人深邃的眼,泪滑落脸庞,她朝着刻骨思念的身影走去,然后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他,这个气息依然如此熟悉……熟悉令她心悸颤抖! 这也是个梦吗?澈…… “这就是我可爱的未婚妻吗?”轩辕澈看着司洛冰,嘴角抹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司洛冰愣然!未婚妻? “冰儿,你爷爷在世的时候,和轩辕家族的媳妇指腹为婚呢。”奶奶走下扶梯笑道。 司洛冰凝望着男子,万千情绪,酸得直想落泪。 澈,是不是注定了一个轮回的时间,我们才能得到这样幸福温暖的怀抱。 我宁愿那真的只是一个漫溢痛苦一生的华丽凄美的梦,我们错过的那样多,我只求这一生一世,我们永远不要再放开彼此的手…… 半年后,金灿灿的阳光,四处一片浪漫的玫瑰花景,随着“爱的筵席”音乐快乐地溢在这个美丽的花园,司洛冰一袭白色婚纱,脸上扬着幸福的笑容,挽着轩辕澈的臂弯……在神父前许下爱的誓言后,轩辕澈从伴郎手中拿过一只古朴的锦盒,打开——  司洛冰掩唇,泪如雨下! 看着胸前那串光润晶莹的“莲凤”,司洛冰心潮溢着无可言喻的幸福。 “轩辕澈,你相信宿命和缘分吗?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见一个女孩,她经历了一场好辛酸的爱情,生离死别、钻心疼痛……” 轩辕澈眸光深邃柔情,眼底闪着晶亮。 突然俯首,在她的耳畔边,柔情低语:“那只是个梦,醒来,一切幸福依然。” 他深深地吻住她,温柔而霸道,这气息熟悉得令她心尖颤悸! 司洛冰躲在他怀里幸福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