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覆》 01.她爱过一个,爱到家毁人亡 夏天的凌晨五点,天空是暗旧的蓝色,找不到一丝云彩舒展过得痕迹。 梁惜筝把做好的饭菜盛进保温饭盒里,又拿棉布料子的方巾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饭盒外面才作罢。 巴掌大的房间结构很简单,从只能容下一张单人沙发和一张床的客厅往里走就是卧室,再往里就是厨房。细碎动作发出的声响很快扰醒了床上的梁惜微。她坐起身,便看到梁惜筝提着饭盒从厨房里走出来。 “姐姐,你要去看爸爸?” “嗯。” 得到梁惜筝的回应,梁惜微迅速地穿好衣服下床,一边拢着头发一边说:“你等等我,我也去。”此时梁惜筝已经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慢条斯理地穿着鞋,刻意放缓动作等着正洗脸的梁惜微。 梁惜筝打开门,清晨的风携着雨后芳草的清香扑面而来,吹得门楣上悬挂的风铃发出一阵脆响。那是一个星期前刚搬来这里时梁惜微挂上去的,她说风铃能带来好运。 “我收拾好了。走吧。” 坐在五分钟之后将开往Y县的大巴上,梁惜筝心里却有一丝说不出的紧张,每次去探望他都是这样,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个日渐苍老的男人。每一次探监她都一定会强作欢笑,告诉他她们过得很好,不要担心,好好在里面改造争取早日出来,可是每一次,她都是骗他的。 “姐姐,我很想爸爸。” “我知道。我也是。” “也很想妈妈。” 梁惜微的最后一句话很轻,似是一句呢喃,被哽咽声吞没,可是梁惜筝还是听得很清楚,字字句句,像一把刀子,剜去她的皮肉。 “惜微,对不起。”对不起,是她错了,爱上不该爱的人,爱到家毁人亡。 梁惜筝十岁时她的母亲去国外深造学习美术,爱妻如命的父亲怕妻子思念女儿便让梁惜筝陪着妻子一起去了国外,那时梁惜微四岁,她们姐妹俩六年未见,哪怕十六岁梁惜筝回了国,她们之间也远没有其他亲生姐妹那般亲密。是从梁家出事以后,她们才真正心心相惜,因为她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她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梁惜微睡着了,昨天复习到很晚今早又这么早起来还没有睡醒。她的头靠在梁惜筝的肩窝里,因为车子的颠簸也不得不摇晃着。梁惜筝右手轻罩着她的头,好让她睡得安稳些。 梁惜微一觉转醒,大巴车已开到了Y县,下车步行十分钟便到了监狱。 这是梁惜微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来时还是跟着梁惜筝偷偷跑来的,没有进里面去,就蹲在铁门外哭。 隔着玻璃,梁惜筝还是看得清梁成鬓角多出来的白发。他的狱服很干净,没有油渍或是褶皱,他还是一如当年,即便已经不是L&Q的董事长,还是不会让自己像个罪人一样低姿态的活着。 梁惜筝还记得,入狱前他在法庭上字字铿锵地说:“我梁成的生意笔笔干净,该给国家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少,逃税我说没做过就是没有!”就是那一刻,梁惜筝觉得她的父亲应该是最帅的男人了,即便后来父亲认罪了,她也不怪他不恨他,她会一直等他,等到他出来再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爸,身体还好吗?惜微过完暑假就升高三了,她说想您了,我带她来看看您。” “好,都好,就是想你们,想得睡不着。心里难受。” 梁成又和梁惜微说了好一会话,直到探监时间到了,梁成才垂着头酸楚地说道:“你妈怎么一次也不来呢……” 梁惜筝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妈说了,让您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回来。要不然她就不原谅您。” 梁成愣了愣,笑了笑:“是了,你妈是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离那天不远了了,让她等着我……” 梁惜筝堵住一眶的泪,直到转身离开才让它们肆无忌惮地掉了下来。 可是爸爸,妈妈已经不会等你了。 02.她想拉着他下地狱,哪怕他曾是她的神灵 五年前,梁惜筝十九岁,梁惜微十三岁。梁家的噩梦就是在那一年来临的。 因被人举报逃税,证据确凿,L&Q珠宝的董事梁成就这样在一夕之间被警局的人带走了。得知梁成被抓,梁夫人找到旧日好友帮忙,旧友面对哭成泪人的梁夫人终是不忍心。然而出了警局的梁成心情郁闷喝了几杯酒,在回家的路上撞了人。 被撞的人,好巧不巧地就是举报他那人的养女。于是,酒驾伤人,蓄意报复的罪名又安在了他头上。 原本逃税的事情在梁惜筝的努力找关系下还有转机,可是酒驾,撞了的人却偏偏是某个权势滔天的男人心尖上的人,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硬是利用权势多判了梁成几年。 最可笑的是,这个男人是梁成的准女婿。 梁惜筝永远也忘不了五年前那个滂沱的雨夜,她跪在他和宋莞的公寓门前撕心裂肺地哭喊:“颜辰尧,那是我爸爸啊,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疯了吗?!”“未婚妻?你是爷爷指给我的未婚妻所以你爸爸撞了小莞,小莞就该自认倒霉么?还有,梁惜筝,你要搞清楚,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让我觉得恶心。滚!” 彼时宋莞还躺在医院,她在他公寓门前等了他三天,终于等到了他,可是却等来这么一段话。梁惜筝知道颜辰尧不喜欢她,却从来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对自己,为了那个宋莞毁了她的家,还有她的人生。 爸爸入狱后的第三周,妈妈承受不起打击终于崩溃到精神失常,那时梁惜筝已经失去了她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身份失去了家,带着妹妹和疯掉的妈妈用自己的存款租了一套小房子。她不过是个大一的学生,更何况在此之前还是个在糖罐里长大的豪门千金,不懂人间疾苦不懂人情冷暖,妈妈的娘家早在妈妈嫁给爸爸时就和妈妈断绝了关系,爸爸是独子,没有什么亲戚可言,而唯一一个她能够求助的颜爷爷也在国外陪伴垂危的老伴。 再后来,妈妈在那套小房子里割了腕。大片大片的鲜血在妈妈的身体下开成极致妖冶的花,妈妈躺在血泊中神色安详,仿佛解脱了一般。 若不是梁惜微咬着嘴唇拉住她的袖子说:“姐姐,我怕。”她也用那把匕首捅向自己,她何尝不想解脱呢? 梁惜筝扔了匕首抱住啜泣不止的梁惜微从那间房里搬了出来。 以至于很多年后,梁惜筝看到鲜红的血都会惊恐得叫出来,妈妈躺在血泊里的那一幕像一把钢刃插在她的气管里,痛得她不能呼吸,但还在挣扎,趁着还有余力。 她想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颜辰尧也拉下地狱,哪怕,他曾是她不可亵渎高高在上的神灵。 妈妈去世的消息梁惜筝没有告诉爸爸,他已经受了太大的打击,如果得知他最爱的人都离他而去的消息一定无法承受。于是,梁惜筝与梁惜微就守着这个秘密过了这么多年,每一次去探监爸爸问起妈妈时,梁惜筝都必须竭尽全力藏住伤口才能不让他看出端倪来。 她很想守护好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03.她在过马路,他人在哪里 梁惜筝和梁惜微从Y县回来时已是傍晚。 “姐姐,你今天不上班干嘛这么急着回来。”“我找了一份发传单的兼职。”“在西餐厅工作本来就辛苦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你兼什么职。”梁惜微语气冲,但洋溢着关心,梁惜筝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关系的,姐姐年轻啊不怕累。”“我可以帮你分担的……”“好了惜微,我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这个问题了,你安心学习就好,考个好大学不要像我一样……”梁惜筝的声音减弱,而梁惜微的眼眶倏地红了:“说什么呢,什么不要像你一样,你好着呢,当初考得是全国最好的大学,要不是那个颜辰尧……”话音戛然而止,梁惜微懊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怎么能在姐姐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呢,她也是蠢到家了。 “绿灯了,走吧。”梁惜筝牵起梁惜微的手朝马路对面走去。 而被人行道阻隔的长长车流里,一辆阿斯顿马丁格外显眼。 “颜总,宋小姐乘坐的航班七点到。”兼职司机的赵秘书看了一眼手机恭敬地说道,全然没有看到BOSS目视前方变得深邃的眼眸。 “颜总?” 颜辰尧回过神来,用一贯强势的语调说道:“抄近路,七点前必须到机场。”平静得仿佛刚才有一瞬间失神的人不是他。 30秒很快过去,川流不息的车流又缓缓动了起来。 宋莞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颜辰尧,这个男人优秀得有一种在万众里瞬间吸引人注目的魅力。而这个有魅力的男人,就是她的。这个认知让宋莞的心情愉悦了不少,也顾不上双腿缓慢笨拙就朝颜辰尧奔去。 颜辰尧接住她不稳的身形:“还没全好就别剧烈运动了。”尽管他的语气向来就和他的人一样淡漠得让人忍不住颤栗可是至少对她,还是有温度的。“我已经在很努力的复健了,就怕走不到你身边,不能陪你放风筝陪你散步了。” 颜辰尧心口一窒,那是少年时的他们常做的事,春天放风筝夏天骑单车郊游秋天在落满银杏的小路上散步冬天堆雪人把她冻红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暖热。可是这五年的春夏秋冬,都没有人陪他做这些事了。颜辰尧看着怀里的女人,皮肤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她躲在自己怀里像只乖顺的猫咪,一如当年的安安静静。 “这些事等你彻底好起来我们就一起做一遍,所以你要听医生的话。”“皮特医生向你告状了?”“嗯,他说你经常闹脾气不肯锻炼,还自暴自弃说就这样一辈子算了。”宋莞听着这些话小心翼翼地看着颜辰尧的侧脸,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心里有些小难受。其实她这么闹都是因为她知道皮特会向颜辰尧报告,所以故意任性了一些,想让颜辰尧多关心她一些,谁让他总是越来越忙电话都顾不上给她打呢。 “我让赵秘书把车开过来,你站着别动。”颜辰尧说着就给赵秘书打电话,宋莞其实是想让颜辰尧抱她过去的,可是这里是机场,颜辰尧又是时常上新闻上杂志的人,她便没有说出口。 04.他的情绪在五年前就用尽了 车子平稳地驶到锦绣江南门口。 锦绣江南是一家格调颇高的私房菜馆,颜辰尧和宋莞到时,楚卓言和唐澜已经点好了一桌菜等着他们。 对于楚卓言和唐澜,宋莞也是接触颇深的,她十四岁到颜家时,颜辰尧和楚卓言唐澜已经认识了,他们三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唐澜是豪庭国际酒店的接班人,楚卓言的盛旗传媒是传媒界的龙头,而颜辰尧,但不说他显赫的家世,光是他接手的颜氏国际就几乎掌控了整个帝都——锦阳市的经济脉络。 颜辰尧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在看到栗子焖鸡时开口说道:“小莞不喜欢吃栗子。”唐澜大叫:“嘿,我说你这人,请你吃饭要求还挺高,我怎么知道你的小莞不喜欢吃栗子,这道栗子焖鸡可是锦绣江南老板娘的拿手菜,当初梁惜……”不等唐澜说完,楚卓言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唐澜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一个多不应景的名字。“咳咳,那什么……小莞喜欢吃什么再点点。” 宋莞勉强笑了笑:“不用了唐澜哥,这么多菜除了栗子我都喜欢。”反观颜辰尧,他优雅地咀嚼着食物,倒是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句与他无关的话一般。 实际上,颜辰尧就是这样的人,习惯于沉稳冷静,无论什么事都在他心里翻不起风浪来,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就连宋莞时隔五年回国,他也是以种极其平和的心态来迎接的,没有激动不已没有欣喜若狂,只是给了她一个拥抱那样简单。就连颜辰尧自己都怀疑,他的情绪是不是在五年前就已经用尽了,这些年,别说开心就连生气都很少了。 “你喜欢就好,照顾不周的地方你就见谅哈。”唐澜干笑两声。 最后是颜辰尧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给宋莞夹了一筷子剔去刺的鱼肉,宋莞略带羞涩略带甜蜜地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完全忽视了房间里还有两个大活人,楚卓言投给唐澜一个受不了的眼神,唐澜无奈地耸耸肩。 席间,颜辰尧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再回来时脸色有些凝重。 “我爷爷回来了。” 宋莞的小脸霎时变得苍白。 五年前梁家出事,颜爷爷远在英国,在得了绝症的颜老夫人的祖国陪她走过最后一程,因此梁家出事,没有人告诉颜爷爷。一年之后颜老夫人离开人世,颜家人都去了英国举办葬礼,谁都没有心思提梁家那档事,一来是怕颜老爷子怒火攻心,毕竟颜老爷子跟梁成的父亲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二来也是替颜辰尧遮挡。颜老夫人去后,颜老爷子悲痛不已,为悼念亡妻又在英国待了三年,谁都劝不动他,直到今天才回了国。 颜老爷子一回国梁家的事是肯定瞒不住了。就凭他对梁惜筝的疼爱…… 宋莞满心担忧,甚至痛恨起颜爷爷的突然回国。 颜辰尧一边穿外套一边对宋莞说:“小莞你多吃些,吃完让赵秘书送你回去。”“辰尧我和你一起去吧。”宋莞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拽住他的衣袖。颜辰尧心里一软,揉了揉她的碎发:“没关系,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冲唐澜楚卓言打了招呼颜辰尧就走了,留宋莞一人心神不宁地对着满桌的菜肴发呆。 05.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颜家老宅建在锦阳市难得的山明水秀的地方。一直高居帝都豪宅榜的榜首。 颜家祖上都是将军出身,颜老在京城德高望重,娶了英国一位伯爵的女儿为妻。大儿子颜泽华叱咤商场一手创立颜氏国际,其妻子白雅兰是锦阳市市长的妹妹,生了小孙子颜辰尧,年纪轻轻就接手颜氏国际并将公司带上一个新高度。小儿子颜泽林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内科专家,其妻子林珊是早年前当红明星,生了大孙子颜西杨,是颇负盛名的国际律师。 无疑,颜家这样的豪门世家在帝都锦阳市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颜家老宅里,气氛压抑到极点,别说下人,就连颜辰尧的爸妈,叔叔婶婶和哥哥都大气不敢出一声。颜正明身着军装端坐在主坐上,紧握的双拳昭示着他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不波及到旁人。 颜辰尧一进门,来不及喊一声“爷爷”就被颜正明大吼一声:“跪下!”白雅兰被这一声怒吼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心疼地看了一眼儿子,现在只能祈祷儿子顺顺老爷子的意了。 颜辰尧没有让白雅兰失望,爷爷让他跪他便跪了,从小到大他最不敢忤逆的便是爷爷,可是五年前明明知道爷爷那么喜欢梁惜筝,却还是让梁成坐了牢,甚至多坐了几年。他跪,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知道自己让爷爷为那个女人操心了。 “好,好啊,你们一个个的,若不是我回来你们是准备瞒我一辈子吗!?” “颜辰尧,我问你,你是和阿筝有多大仇,让你狠得下心这么对她?我没有说过阿筝以后是要做你的妻子的吗?难道颜家就是这么教你对自己的未婚妻的?!”颜正明指着颜辰尧的手不住哆嗦,颜泽华忍不住担忧道:“爸,您别气坏了身子。”“你闭嘴!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颜正明心一阵一阵得揪着疼,在知道这件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金贵惯了的丫头怎么过下去的,会不会被坏人欺负能不能吃饱穿暖,一想到她可能遭受的苦就忍不住难受起来。 “辰尧,还不快认错!”白雅兰怕儿子被罚急急劝道。 颜辰尧挺直腰板跪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眼中没有丝毫惧色:“爷爷,我不认为自己错了。他做了错事就该承担后果。” “你!”颜老爷子怒机反笑,终是缓缓闭上眼睛,良久,再张口已没了浓浓的火药味,反倒有些像爷爷教导孙子那样悠悠说道:“辰尧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明白你错得有多离谱。” 颜正明摆了摆手在周管家的搀扶下回了书房。林珊去厨房给公公熬鸡汤,颜泽林放心不下想去看看自己父亲的身体却被颜西杨拦下:“爷爷现在正心烦,让他静静吧。” 白雅兰心有余悸地扶着儿子起来:“跪了那么久腿都跪麻了吧,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倔!” 颜辰尧给了母亲一个宽慰的眼神,心里却被爷爷的一句话搅得心神不宁。这么多年的冷静淡漠却在这一刻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颜辰尧很快摒弃了头脑里不安定的思绪,即便真的有那么一天,也不会是今天不是么。 06.最好的日子 梁惜筝下班回到家时梁惜微还在做数学题,临窗安置的小木桌上亮着一盏暖色的台灯。窗台上摆得仙人掌已经开出了淡黄色的小花。 “你回来了。”梁惜微从题海中挣扎出来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又起身给梁惜筝倒了一杯水。梁惜筝接过杯子温声问她:“今天复习得怎么样?”“嗯还好,但是隔壁今天一直不消停,好像在拆房子一样叮叮当当吵了一整天,烦都烦死了。” 她们租住的地方是一栋自建的民房,第二层最里面一间就是她们的家。而这段路程必定要经过第一间也就是她们的邻居家。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邻居家的黑色窗帘都拉得很严实,这位神秘的邻居也从未和她们有过照面。若不是有一次梁惜筝下夜班回家隐约看到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她都会怀疑隔壁究竟有没有住人。 “你看到邻居了?”梁惜筝有些好奇,“那倒没有。”梁惜微想了想又神秘兮兮地说:“你说旁边该不会住了一个变态吧?”梁惜筝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是不是变态都和你没关系,复你的习吧。”梁惜微立马大叫起来:“好痛!” 厨房里的炉上还炖着一锅汤,汤汁翻滚顶起锅盖的声音惊醒了梁惜筝:“不和你打闹了我的汤要溢出来了。” 手机也是在这时响起来的。梁惜筝手忙脚乱地处理好灶台上的惨状,才打开手机。 是一条短信:“嗨我是申明薇今天刚回国,还记得我吗?当初在首尔你救了我,说好回国要好好感谢你的,因为太晚了就没有打电话,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换号码。明天下午两点有时间吗。” 申明薇,首尔。梁惜筝是有印象的。那年她十七岁,在首尔旅游,从一家小酒吧出来的时候不巧看到小巷子里有人在撕扯,一个女声先是用韩语喊着“救命。”又爆发出一句中文的“救命!”梁惜筝想也没想拔下自己的高跟鞋就冲了上去,好在歹徒只有一个人,被欺负的女孩一看有人帮自己也来了力气,跟着气势汹汹的梁惜筝拔了鞋就冲上去,最后歹徒落荒而逃。 尽管打跑了歹徒女孩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可怜兮兮地瘫坐在地上,她拉扯着自己被撕坏的衣服不住的抽泣。梁惜筝不忍心扔她一个人在这里,问她住在哪里她也只是哭泣,无奈梁惜筝只好带她回了自己住的酒店。 后来她才知道女孩叫申明薇,是一家经纪公司的练习生,刚到韩国不久韩语说得不是很好,这才会在万般紧急的情况下蹦出一句中文,也正是那句中文引来了梁惜筝的援手。 梁惜筝看着这条短信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时她们两个人追打歹徒的样子,嘴角勾了勾。 她没有回复。 电磁炉上煨着的汤咕噜噜的响,梁惜筝揭开锅盖鲜香四溢,引得梁惜微扔下题目窜进厨房。 大概最好的日子莫过于有一锅美味的汤,有一个人陪伴在身旁吧。 梁惜筝想。 07.提拉米苏带我走 由于昨晚的抢汤大战第二天早上梁惜筝头一次起晚了。她极速奔跑到餐厅,盘起头发换好衣服再打卡,还是迟了一分钟。 梁惜筝工作的西餐厅不是很高档的西餐厅,位于一条市民化的商业街,消费对象都是普通市民,在这里她不必担心遇到以前生活圈子里的人。 从早上十点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梁惜筝才有了休息的时间,她从厨房打了饭出来,坐到员工用餐区。一边听旁边两个服务员抱怨:“今天又吃土豆啊,老板真是扣门死了。”一边大口吃着饭。 “慢点吃,容易消化不良的。”梁惜筝一口咽下饭,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大厨何浩。整个餐厅,她也就与何浩聊得来些。 何浩捧着茶杯坐在了梁惜筝旁边,问道:”好吃吗,我炒的。”梁惜筝喝了一大口水,才回答:“嗯,还不错,不过我以为西餐厅里员工餐也是披萨什么的呢。”何浩失笑:”你把老板娘想得太好了。”“这倒是。”梁惜筝赞同地点点头。“今天晚上还学做糕点吗?”何浩问。 何浩是一位兼职的西点制作老师,自从和何浩熟络起来后梁惜筝就会向他讨教一些美食的做法。 “今晚可能不行,我要带妹妹去南临江看烟火。”“这样啊,我还想教你做提拉米苏来着,好像你们女人都挺喜欢这款甜点的。” 提拉米苏,梁惜筝一愣。 确实喜欢,因为提拉米苏在意文里的意思是“带我走”。虽然这只是意指吃了这样的美味会幸福得飘飘然,但当年十几岁的梁惜筝更喜欢将它理解为字面意思“带我走”,多浪漫。于是,提拉米苏成为她会做的第一种甜品,做给喜欢的人。只是那个人并不稀罕,将她一心一意做出来的提拉米苏当着她的面丢进了垃圾桶。 梁惜筝没有难过,她再忆起当年往事早已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所经历过得。 而何浩,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看着出神的梁惜筝也出了神时,梁惜筝已经冲着他呵呵笑起来:“你在想什么啊?”“没,没什么。”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居然看着她的侧颜失神了。 梁惜筝是整个餐厅男性公认的美人,虽然她只是身着朴素的工作服,乌黑的长发随意挽起,素面朝天,也引得不少男性客人要她的联系方式,更何况是这些整天一起工作的同事了。 “今晚你可能看不成烟火了。”何浩忽然说。“嗯?”“你看外面昏沉沉的天,估计是要下雨了。” 梁惜筝叹了一口气:“最不喜欢下雨天。”“我也是。一下雨餐厅里客人就多,有得忙了。”何浩笑道。 这场雨憋到黄昏才下起来,到梁惜筝下班时雨势渐大,餐厅里的备用伞已被提前下班的人借走。 梁惜筝从西餐厅里走出来,便看到了一手撑着黑色雨伞,站在雨幕里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白色V领T恤,另一只手斜插在口袋里。 细密光亮的雨脚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08.他在雨伞下她在雨幕里 梁惜筝曾想过无数个他们重遇的场景,每一个都是剑拔弩张。他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她的脖子狠狠质问她这五年躲去哪里潇洒快活,而她则会拼尽全力大声咒骂他是个疯子是个魔鬼,毁了她的家,她的人生。也许她还会甩他一巴掌。总之,他们是两个相互痛恨的人,恨不得对方死的人。 可事实上,梁惜筝只是在看到颜辰尧的这一刻浑身颤栗,却没有一丝力气攥紧拳头。她的目光淡淡掠过他,便投入了茫茫雨夜里。 颜辰尧很确定他刚才看到了梁惜筝,不是人行道上一晃而过的自以为是错觉,而梁惜筝也看到了他。 “辰尧。草莓味的。”宋莞端了两杯奶昔走过来:“你尝尝。这家的奶昔味道特别棒。”颜辰尧不喜欢甜品,但抵不过宋莞晶亮的,带着期许的眼神,还是尝了一口。宋莞脸上满是甜蜜的笑:“辰尧,谢谢你今天陪我来这里约会。”这只是一条市民化的商业街,而颜辰尧,他的生活足迹永远在高级会所和上流社会的圈子里。 “开心吗?”颜辰尧将她往怀里拉了拉。“嗯,特别开心,做梦都会笑醒。”宋莞笑靥如花,颜辰尧却突然想起刚才梁惜筝那个冰冷涣散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不带任何爱恨,轻飘飘的,没有丝毫重量。 梁惜筝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这个时间的公交车里空荡荡,她坐在最后一排左边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风景。 没有任何情绪,也好像忘记了思考,大脑放空。良久,这场雨和五年前那场夜雨在她眼前重合到了一起。 而那种撕心裂肺之后伤口溃烂直到结疤的钝痛感也与五年前如出一辙。 她突然觉得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照例下班回家,可这个夜晚却仿佛有些诡异,梁惜筝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到细若蚊蝇的抽气声,被雨水浸湿的空气里甚至还有些血腥味道。 她心神不宁地抬头看了看,三楼房东家里的灯光还亮着,电视屏幕的亮光时时闪烁。而二楼,除了梁惜微给她留的一盏灯光外竟是一片死寂。 梁惜筝定了定心神抬步走上楼梯,终于在二楼楼梯口看到令她忍不住惊叫的一幕,还好雨声冲淡了她的尖叫。 倒在地上的男人面色极为痛苦,他的头枕在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他仿佛已经意识涣散了许久,却被梁惜筝的一声尖叫拉了回来,他艰难地朝她看去想是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就再度昏了过去。 有什么东西流淌到了梁惜筝脚下,她以为是雨水,却猛然惊醒这里是雨淋不到的地方。 是血,水流一般涌出的血。 梁惜筝想到了什么噩梦般的事,记忆深处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痛意像蚁虫爬满全身啃咬着她的每一处皮肤,她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只是一瞬间,她顾不上害怕便上前扶起那个男人,他早已没有了意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183的高大身材使得梁惜筝根本搬不动他,可是地上流淌成河的鲜血又那样触目惊心,大概是想到了躺在血泊里的妈妈,梁惜筝拼命用力。 如果当初自己能早发现就好了,她也会像现在这样用尽全力去救妈妈,也许妈妈就不会离开了。 09.叶亦琛 叶亦琛醒来时是在一个简陋却被布置得很温馨的房间,他身上盖了一层套着碎花套薄被,还带着些洗衣粉的清香和阳光的味道。 触目可见的桌上放着一只小锅,锅下压着一张纸条,叶亦琛费劲地起身想要抽出那张纸条看看,却先被胸口处的疼痛袭扰得全身战栗。 狭长的丹凤眼骤然眯起。 既然那些人下了狠手,他若不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就对不起昨夜那些人的赶尽杀绝了。 狠戾的男人收敛心神,忍着胸口上的扯痛下了床,坐在了沙发上。他轻抽出那张已被锅底的水汽沾湿的纸条看了起来,笔迹潦草却不失美感。 “你的伤很重去医院看看吧。走得时候记得关好门。” 叶亦琛忽然为这个女人的大胆感到不可思议。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带回家就罢了,甚至还将这人就这样草率地留在了家里。 梁惜筝之所以敢这么大胆把一个陌生人留在家里一是因为她已经匆匆解释了一下就让梁惜微去了图书馆不怕梁惜微会有什么事,二是因为她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所以她也从不担心会被偷。 叶亦琛看完纸条随手收进了裤兜,此时他身上套着一件女式睡衣,而他原先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晾晒在太阳底下,被风吹得飘摇。 锅里是青菜粥,洁白的米粥里嵌着些颜色嫩绿的青菜,许是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正经饭了,叶亦琛胃口很好,连锅底都刮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的叶亦琛心情很好,他看了眼自己胸口上贴得一本正经的纱布心里竟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昨夜里他意识不清,只是依稀记得听到一声尖叫然后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侧脸,他想阻止却根本没有力气,疼痛来袭,他便失去了知觉,后来的事就不再记得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这个清淡的早晨略显突兀,叶亦琛看了眼屏幕,划下接听。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急切“您怎么样?用不用去医院?”“小伤,不必。”叶亦琛一口回绝,比起去医院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这时插在口袋里的手触到一张薄纸,他想了想还是改口:“叫康桥来。” 叶亦琛拖着步子回了自己家,同样狭小的房间里枪支和药箱占了大半地方。 康桥很快赶来,看见靠在沙发上还穿着女式睡衣的叶亦琛不由一怔,叶亦琛这才想起他还没来及换衣服,阴恻恻地瞪了瞪康桥:“敢笑我废了你。”康桥好不容易憋住笑,着手查看起伤势。扯下被贴得工工整整的纱布,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眼前。康桥的脸色很不好:“那个畜生还真得下得了手。要不是处理得早我这会只能给你烧纸了。”叶亦琛把玩着铁镊子的手骤然用劲,血顺着掌心滴落下来也浑然不觉:“老东西这是被逼急了做垂死挣扎呢。”“叶亦琛。”康桥的语气依旧凝重:“再忍忍,还不是时候。” 叶亦琛扔了镊子,隐忍着闭上眼,“放心,我有分寸。” 10.一个表情就让他心动的人 梁惜微奋力奔跑在路上,心里将那个受了伤的男人骂了千千万万遍,要不是他姐姐也不会一大早就让她去图书馆,还一路送到图书馆才作罢,害得她上班都要迟到了。 没错,她瞒着梁惜筝找了一份洗衣店的工作,离她学校比较近,老板是对心地善良的夫妻,工作不是很累,工资虽然微薄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梁惜微平时都是等梁惜筝去上班了才出门,在她回来之前回来,因此从未被梁惜筝察觉。 今天迟到了近半个小时,老板娘也并没有责怪埋怨的意思,倒是梁惜微觉得不好意思午餐时间自告奋勇地去给客人送衣服。 抱着洗好的衣服,梁惜微一路小跑到客人填的地点。一座欧式风格的建筑物拔地而起,“豪庭国际酒店”六个字熠熠发光。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房间里正缠绵的两人。“澜……”女人不满地撅撅嘴,唐澜安抚地吻了吻她:“宝贝别急嘛。” 打开房门,门前低头站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正有兴致却被打断的唐澜本就很不爽,看到眼前这人喏喏的样子更来气,火大地吼道:“干什么!” 梁惜微原本因为房里的人久久不来开门于是无聊地盯着自己的鞋子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到了,心里千般委屈,却不愿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哭出来,可她到底还只是个孩子罢了,情绪都写在脸上。 梁惜微抬起头,美目里蓄着一汪泪,睫毛湿漉漉的,仿佛清晨沾了露珠的芳草。她强忍着不哭出来的样子让唐澜心头一跳,竟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隐约察觉自己这么对一个小女生是有些过份了,于是放轻了语调:“有什么事?” 梁惜微忍住委屈和怒意,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衣服举到他眼前遮住了自己的脸:“先生我是诚意干洗店的,这是您三天前送到我们店的衣服。” 唐澜原本有些恍惚,可是看到熟悉的衣服才记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三天前他泡了一个嫩模,可对方酒品太差就在他开车去酒店的路上,她居然吐在了他身上,恰好路边就有一家洗衣店,他本想不要了,对方却忙不迭地地将那件昂贵的西装送进了洗衣店。 唐澜接过衣服还来不及掏小费给她,她便捂着嘴一溜烟地跑了。 该不会是哭了吧?唐澜看着无人的走廊想。 她刚才那副要哭又忍着不哭的表情又浮现在他眼前开始挠他的心了。 “澜,是谁啊?”房里的女人早就不耐烦了,娇嗲地问道。唐澜兴味十足地笑了笑却并未答话,他纵横情场这么些年玩过的女人太多,已经很少有这样一个表情就让他心动的人了。 再抬眼看床上的女人,没有卸妆的一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唐澜又想了想,似乎她们浓妆艳抹之后的脸都一样,反正他是没有记住过。倒是那张明亮倔强的眼睛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诚意干洗店,他记住了。 11.找茬 颜辰尧载着宋莞路过那条商业街时宋莞嚷嚷着又想喝奶昔了,于是拖着颜辰尧下车陪她去买。 今天是周六,商业街的人流很多,颜辰尧顾及到宋莞的身体,一只手臂将她揽在怀中。宋莞因为颜辰尧的动作她扬起脸颊微红,心里更是甜蜜得不得了,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恋爱时光。她扬起头在颜辰尧脸颊上印下轻轻一吻,迷恋的眼神有些移不开,这就是她从少女时代起就爱慕的人啊。 梁惜筝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热恋中的情侣依偎在一起,含情脉脉,幸福得不像话。她正想将视线移开,却直直对上那两人的目光。 颜辰尧看着不远处的梁惜筝,她身上穿着某家餐厅的员工服,手里拿着一摞传单,站在烈日下。眼神依旧清冷,她变得有些不像她。而宋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梁惜筝,一时忘了要以怎样的姿态面对她,想到颜辰尧在身边,她勾住颜辰尧的手臂,朝梁惜筝走去。 梁惜筝并没有多在两人身上做停留,她抽出一张传单向下一个路人递去:“您好,请看一下,谢谢。”路人摆了摆手,表示不要。 而此时,颜辰尧和宋莞两人从梁惜筝面前走过。 他们默契地谁都没有理谁,仿佛从来没有过纠缠一样。 梁惜筝突然不想待在这里了,她抬手看了看手表,也不顾手里还有几十张宣传单没有发完,便抬步走回餐厅。 宋莞回头看了一眼梁惜筝,说:“那是梁惜筝吧,我没看错吧。”颜辰尧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没有。” 周六餐厅客人很多,看到梁惜筝回来了,几个服务员都喊她快来帮忙。梁惜筝回员工休息室喝了一口水便又投入工作。 “梁惜筝,帮我收拾一下B3桌子,我去给客人点餐。” B3桌临着电梯。梁惜筝正收着刀叉,便听到一个声音:“辰尧,我们就坐那里吧,刚好收拾干净呢。” 宋莞仿佛没有看到梁惜筝一般拉着颜辰尧就坐了下来。颜辰尧眉心微拧:“你怎么想到来这种地方吃饭了?”“今天说好我请你吃饭,我可请不起你大餐。”宋莞嘟了嘟嘴:“服务员,点餐。” 梁惜筝将最后一只杯子放进托盘,转身去拿餐单。餐厅里很嘈杂,可她还是听到了宋莞的声音:“不就是个服务员吗,傲什么傲。” 颜辰尧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一别五年,虽然这五年他一有时间就去美国看她,可是回来后的小莞仿佛有些变了,就像梁惜筝也变了一样。小莞的改变让颜辰尧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梁惜筝自然没有去给宋莞那一桌点餐,她看到宋莞都觉得碍眼。“小莉,帮我去给B3桌客人点餐好不好。”小莉夸张道:“哇,你人这么好,赚提成的机会都让给我。”梁惜筝笑了笑:“对啊,加油,多给他们推荐几个。” 餐厅每段时期都有促销产品,这些促销产品都是因为原料积压太久已经过期,急于用掉,而服务员向顾客推荐一个就可以得到一块钱的提成。一块钱虽然少但是聚少成多,每个服务员都抢着去给顾客点餐以便于推荐促销产品,哪有像梁惜筝这样把机会让给别人的。 梁惜筝长舒一口气,忙碌着打扫餐桌。 原本用餐气氛融洽的餐厅突然躁动起来,隐约传来吵闹声,直到经理匆匆赶去,梁惜筝才朝那边瞄了一眼。 12.麻烦 是宋莞那桌。 “这就是你们餐厅的明星产品?就这蓝莓雪露,都有霉味了,你们的服务员还好意思说这款饮品受欢迎?”宋莞指着一杯蓝莓雪露气势汹汹道,全然没有看到颜辰尧已经有些黑了的脸色。“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也许是您的口味原因,我们这款蓝莓雪露就是这个味道的。”女领班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口味怎么了?你自己尝尝,是不是一股霉味。”宋莞不依不饶,女领班感到有些棘手,便说:“您先等等,我去找经理。” 梁惜筝顿觉好笑,轻笑出了声,不想却被颜辰尧看到。颜辰尧觉得这带着些讽刺意味的笑分外刺眼,于是站起身来,朝梁惜筝走去,梁惜筝也不慌乱,就定定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男人走来。 “你在笑什么?”颜辰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梁惜筝微笑道:“笑堂堂颜氏国际总裁在这种和您身份格格不入的餐厅里计较一杯蓝莓雪露是否发霉。”颜辰尧转了转自己的手表“怎么就不能计较了,这可是我花钱买来的,我有权利追究。” 就在此时,女经理来了:“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蓝莓酱都是新鲜的,不会出现发霉的情况。”“哦?是吗?”颜辰尧这话是对女经理说的,可是眼睛却看着梁惜筝,似笑非笑。每次颜辰尧露出这个表情,梁惜筝就知道,他又要整自己了。 “可是你们的服务员告诉我,你们的东西有问题呢。” 女经理的眼神带着刀子向梁惜筝扫去,梁惜筝淡淡说:“我没有。” 而沉默了许久的宋莞突然开口说道:“查一查不就知道了。”说罢便打了一个电话。从宋莞的话中隐约可以得知对方是卫生局局长,是宋莞养父的朋友。“好了,现在就等卫生局来人了。” 经理本想退款了事没有想到却惹了这么个有后台的人物。 其实那杯蓝莓雪露没有问题,宋莞就想闹闹事,蓝莓果酱是新鲜的,所以经理当时才敢大大方方的辩驳,可是仓库里还有些东西是过了期的,只怕到时候一查就会一起查出来。 卫生局的人很快赶到,果然查出许多过了期的龙虾酱和做香肠披萨用的香肠,不仅如此,连餐厅卫生都被查出不合格。 而颜辰尧给卫生局局长留下一句“好好处理”就带着宋莞走了。谁都知道这句“好好处理”是什么意思。 车里。宋莞看着颜辰尧阴沉的脸色没有出声,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失态。可是她不能控制自己,她一看到曾经骄傲得像只孔雀的许之夏现在的狼狈模样就忍不住想要上前再踩上几脚,仿佛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证明,现在她宋莞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辰尧对不起……我只是不能控制自己我看到她就会想起她爸爸对我做的那些事就会想起这些年的痛苦……”宋莞说着就哭开了,颜辰尧在她提及当年的事时就已经心软了,他将她拥在怀里温声细语:“都过去了小莞,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13.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流泪了 餐厅被罚了一大笔罚金,差点吊销营业执照。而梁惜筝被餐厅开除了。 她走之前跟何浩好好道了个别,何浩有些伤感,但还是微笑着鼓励她:“没关系你还年轻,趁现在多学些东西,那么多好工作等着你呢。要是想学做甜品还可以找我。”梁惜筝心存感激,很真挚地说了声:“谢谢。”她在餐厅的这些日子何浩一直很照顾她,她也从他那里学了不少东西。何浩对于她来说,不仅是朋友,更是老师。 那么接下来她能去哪呢,没想到五年后再重逢,他仍然是她的劫难。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哭过,比如妈妈冰冷地躺在卫生间的时候,比如在公园门口摆摊卖小玩意被城管没收东西的时候,比如去商店买洗衣粉却在一台年代久远的电视机里看到意气风发的颜辰尧的时候。 可是后来,经历得多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流泪了,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她已经如此无坚不摧了吗? 梁惜微回家时没想到梁惜筝已经在家了,好在她只是在安静地看书并没有问自己什么。“今天图书馆好多人啊。”梁惜微闲聊似地说:“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失业了。”梁惜筝从书里探出头来。梁惜微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她知道梁惜筝不会需要她的安慰,毕竟这五年梁惜筝已经换过许多工作了。 “那个男人什么时候走了?”梁惜微突然问。梁惜筝这才想起来今天早晨她家里还有个陌生男人:“醒了就走了吧,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什么人呀一句谢谢都没有。”“要谢谢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么?”梁惜微撇撇嘴:“他就是我们的邻居?”“应该是吧,要不然怎么在隔壁门前躺着呢。”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梁惜筝满腹疑惑地打开门,门外站得人却让她大吃一惊。 “周叔……您……”梁惜筝没料到颜家的周管家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前,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完全“您怎么在这?” 周管家奉老爷子的命令几经辗转才找到梁惜筝,这时也不免激动:“梁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颜老他很挂念你。” “颜爷爷……他还好吗?”梁惜筝心里一酸,那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对她的疼爱历历在目,自从爷爷走后,颜爷爷更是像亲爷爷一样对自己和惜微好,她十岁去国外的那六年里颜爷爷也一直挂念着她。一别五年,可她还记得颜爷爷宽厚温暖的大手拍着自己手背的样子,记得他叫自己“阿筝”时的声音。 “老夫人走后颜老就病了一场,回国后听说了你的事情又怒火攻心担心得不得了,立即派我找你们。跟我去看看首长吧,他真的是很挂念你们啊。”周管家说得情真意切,梁惜筝不由得红了眼眶,重重地点了点头。 梁惜微显然很紧张,她从小就怕这位颜爷爷,即便颜爷爷对她也很好可她还是不像姐姐那样和他亲近。梁惜筝也没有强迫她一起去。 14.阿筝,是辰尧对不起你 这是时隔五年梁惜筝第一次到颜家老宅来。若不是这些年的经历太深刻或许她只会以为她只是做了一场梦,昨天她还在这里看爷爷和颜爷爷一起下棋呢。 穿过庭院走廊,梁惜筝终于在花园见到了颜爷爷,这位戎马一生精气十足的老人五年之间竟苍老了许多。此时的他收敛了了震慑人心的威严,像个普通的老爷爷一样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旁边放着颜奶奶生前最喜爱的一套茶具,茶杯里泡着茉莉花。 见到梁惜筝的第一眼,颜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阿筝,是辰尧对不起你。” 梁惜筝倔强地咬住嘴唇摇了摇头:“谁都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颜老爷子摆了摆手,就像从前那样唤她过来:“阿筝,来陪爷爷下盘棋。”梁惜筝信步走上前,一边摆着棋盘一边说着:“颜爷爷明明知道我棋艺不好还要和我下棋。”颜老爷子笑了笑:“是啊,你这丫头的水平连你爷爷的十分之一都不及。”梁惜筝嗔怪道:“爷爷就知道欺负我。”颜老爷子哈哈大笑,心情极好。 颜老爷子拉着梁惜筝下了几盘棋,很快落日西沉,火烧云绚丽了整个天际。颜老爷子揉了揉眉心,拉着梁惜筝往别墅里走:“阿筝吃了饭再走。”梁惜筝想都不想地拒绝:“不用了爷爷,惜微还在家,我下次再来看您。”颜老爷子不依,固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惜微那丫头的饭我让厨房再做一份你带回去。” 梁惜筝作罢,搀扶着颜爷爷一起走。 只是没想到,颜家除了颜家人外宋莞也在。坐在沙发上和白雅兰聊天的宋莞看到梁惜筝馋着颜老爷子走进来脸色陡然一变,而白雅兰是知道梁惜筝今天来了的却没想到她会留在颜家吃饭。 颜老爷子在看到宋莞的一瞬变了脸色,拿出当家者的威严来,就如他一贯给人的印象那样:“你怎么在这。”宋莞没想到颜老爷子会这样说,无疑是打了她一巴掌。她窘迫得不知如何接话,颜辰尧就在此时出现了。 颜辰尧穿着一身熨烫笔挺的西装从二楼走下来,他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语调,没有对梁惜筝突然出现的惊讶也没有对颜老爷子的质问的不满:“爷爷忘了吗,当年是您让小莞把颜家当成自己家的。小莞回自己家有什么不对吗?”颜老爷子冷哼一声:“那现在我就让你别出现在颜家了!” 颜辰尧不曾想爷爷会这么冷情的对小莞,好歹小莞十四岁就到了颜家,待了七年之久。宋莞的眼眶倏地红了眼泪不住地打转。颜老爷子又道:“怎么,养父当上了董事长连安身的地方都不给养女置一处吗?还要让养女巴巴地到别人家来。”颜老爷子话越说越难听,宋莞终于承受不住匆匆打了招呼就哭着跑了出去。 梁惜筝看着宋莞的背影冷冷一笑,这就受不起了吗?当年他们一家可是连比这难听上百倍的话都听过了。 颜辰尧偏偏看到了梁惜筝的表情,他平静无波的眸子瞬间流露出厌恶的目光。这道视线里的厌恶太浓烈,梁惜筝即便不看他都知道他是怎样的表情。不过她丝毫不在意。 颜老爷子吩咐厨房布菜,颜家人纷纷落座,只有颜辰尧意欲追出去。颜老爷子一拍桌子,正声道:“如果你还当自己是颜家人就给我坐下好好吃饭。”颜辰尧的动作一顿,颜泽华怒道:“还不过来!” 15.他最讨厌她了 颜辰尧最终还是乖乖坐在了位置上。 颜老爷子不住地给梁惜筝夹菜,生怕她放不开吃不好,直到她碗里的菜像小山似的摞起才作罢。 “阿筝你不要去餐厅打工了。”颜老爷子忽然开口说,梁惜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起这个,老实答道:“已经不做了,今天刚被开除。”梁惜筝说这话时是低着头的,因此并没有看见颜辰尧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异色。 “那正好,来陪爷爷下下棋泡泡茶说说话,爷爷给你开工资。”“爷爷不用了。我不会来颜家工作的。”梁惜筝放下碗筷,她知道爷爷是想帮她,可是她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在颜家工作。 “唉,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过多久……”颜老爷子长叹一声。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先被众人打断。 “爸……” “爷爷……” 梁惜筝也鼻头一酸:“爷爷您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答应您经常来看您好不好?” 颜老爷子这才满意,一改刚才的多愁善感:“好好好。阿筝要说到做到。” 一旁的周叔不淡定了,谁能告诉他这个腹黑装可怜的老顽童还是那个戎马一生铁血手腕的颜大首长吗?! 一顿饭,不知别人如何反正颜老爷子吃得很是欢心,给梁惜筝夹夹菜,不时问些她的近况,又聊起了他当年还是个小卒的日子,说到有趣的地方爽朗大笑。颜家人也有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开心的老爷子了。 饭后,因为家里还有一个梁惜微,颜老爷子也没有多作挽留,朗声说道:“辰尧,你送阿筝回去。” 颜辰尧没有想到爷爷会让他送她,但也没有推辞,只是淡淡道:“走吧。”梁惜筝没有理会他,跟爷爷告了别,又向其他人打了照呼才走了出去。 而颜辰尧已不见踪影。 颜爷爷真是把颜辰尧想得太好了,他怎么可能会送自己回去,只是寻了空当去找宋莞罢了。这种事情他当年就做过了。 没走两步,就有一辆车子停在身边,梁惜筝偏头一看,竟是颜西杨。记忆里颜西杨总是温和有礼,对她也是如哥哥一般地好,颜辰尧惹她伤心的时候他总会以颜辰尧的名义送她礼物,最初她真以为是颜辰尧送的还因此无比开心,所有委屈都在那一刻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可是日子久了她也便察觉了,颜辰尧怎么会送她礼物呢?他最讨厌她了啊。 “我就知道,老二不会送你走的。” 梁惜筝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不想让他送。”颜西杨无奈地笑了笑:“快上来吧。”颜家离她家很远,基本上横跨一座城市,梁惜筝没有推脱坐了上去。 梁惜筝将头抵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熟悉的风景如今看来竟是如此陌生。她只觉得自己和颜西杨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从别墅区到贫民区这么简单了,和颜辰尧也一样,唯一能让她与过去有瓜葛的只有颜爷爷。 “就停在这里吧,前面的路很不好走。”颜西杨却坚持把她送到了门口。 “再见。” “再见,阿筝。”他就像年少时那样叫她。 颜西杨打亮车子的前灯,一直等她走到楼梯口才发动了引擎。 16.他步履蹒跚的经过她家窗前 “你男朋友?” 黑暗里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了梁惜筝一大跳,她习惯低头走路所以并不知道台阶上站了人。 依据身材和发型梁惜筝依稀辨认出这人是那夜受伤的男人。 走廊的灯光突然亮起,梁惜筝看见他的脸时他还保持着拉灯绳的动作。 “没想到还挺漂亮。”“什么?”“没什么,送你回来的人是不是你男朋友?”梁惜筝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男人,径直朝家走去:“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他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不依不饶:“是不是?”梁惜筝受不了他的纠缠只好认输:“不是。我回答完了你能放开我了吗?”得到答案的男人他笑了笑,原本就好看的脸更夺目了些。可是梁惜筝无暇欣赏,她手里提得菜都要凉了,这是梁惜微的晚饭。 那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梁惜筝手里的饭盒,他眨了眨眼又说道:“我还没吃晚饭呢。”梁惜筝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她竟然会觉得面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点萌萌哒! 梁惜微对她的亲姐姐表示很不满,上次带这个男人会来包扎伤口占了一张大床也就算了,这次居然带他来和她抢饭吃!最可恶的是这个看起来瘦瘦的男人还这么能吃! 叶亦琛吃饱喝足放下筷子,还不忘评头论足道:“比青菜粥好吃那么一点。”梁惜筝托腮看着他:“晚饭也吃了可以走了吗。”“那我可以经常来蹭饭吗?”叶亦琛也学着她的样子托腮说道。 “不可以!”梁惜微首先抗议,叶亦琛不理她,继续朝着梁惜筝眨眼睛。这一次梁惜筝擦亮了眼睛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不可以。”叶亦琛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唉,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梁惜筝撇过头去故意忽视他无下限的卖萌模样。 心里掠过一丝失望,只是一丝,可却还是穿过肺腑,叶亦琛扯了一张纸巾擦拭掉嘴角的油渍顺便也挡住那抹自嘲的苦笑。 不过是不能蹭饭吃罢了,有什么大不了呢。 叶亦琛扔了纸巾起身意欲离开,梁惜筝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摆。 叶亦琛顺着那只白皙的小手看去,有些不解,他痞笑道:“怎么?舍不得我了想改主意了?”梁惜筝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厚脸皮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修修水龙头?”怕他不答应,她还补充道:“就当是晚饭钱了。” “不答应也不行咯,我又没钱给你。”叶亦琛气结,就不能说成是请他帮忙吗,非要扯上晚饭,一报还一报。真是个没人情味的女人。 “扳手。”叶亦琛指挥道。 “给你。” 随之而来的是叶亦琛的一声凄厉的惨叫。梁惜筝瞬间石化,她不小心把扳手扔到他胸口了,她记得那里就是他的伤口所在。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梁惜筝连声道歉,那个伤口很深,这才过了一天还没痊愈又被她这么一砸肯定又严重了。 叶亦琛疼的呲牙咧嘴,那一砸正正砸在伤口上,满腔的抱怨却在看到她急红的脸时化为乌有。有多久了呢,他没有看到过这样真正担心他的表情了。 “我没事。”出声竟是出奇的温柔。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平静,听不出一丝恼羞成怒或者疼痛难忍,梁惜筝这才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真的没事吗?”她一边扶着他往外走一边说:“还好没事,要是因为我你的伤势又加重了我可要内疚死了。” 叶亦琛停住了脚步,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他定定地看着她:“只是因为怕自己内疚才这么担心我的吗?” 不同于之前的嬉闹卖萌没正经,此时他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到梁惜筝一下子竟不知道要怎样回答。还好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随意地摆了摆手:“别回答了,我不想听。” 叶亦琛推开了梁惜筝的手,一个人捂着胸口,推开了她的家门。 他步履蹒跚地经过她家窗前,身后是沉寂的夜色。 17.打架 第二日一早,梁惜筝便去了之前打工的西餐厅,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因为怕员工中途走人,餐厅老板扣了员工的半个月工资,就连已被开除的梁惜筝也等到十五号统一发工资的这天才能结算薪水。 梁惜筝到时店里没几个客人,正在对着镜子涂口红经理见到她脸色很不好,一言不发地朝办公间走去,梁惜筝没理会她的冷脸跟着她走了进去。 办公间里,经理照着工资单从一叠人民币中数了10张甩给梁惜筝。 梁惜筝皱了皱眉,拿着钱并没有离开:“你好像忘了,我的工资是2500。”“2500?”经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你还好意思要2500?我要是你我今天都不好意思来领工资。” “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劳动所得。”梁惜筝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因为你餐厅遭受了那么大的损失,给你1000已经是老板大发善心了。”经理一副施了多大恩惠的嘴脸。梁惜筝不恼不怒,用平静的语调阐述着事实:“给餐厅造成损失的应该是那天的客人才对吧,是他们打的电话而不是我。还有,那些过期的食品可不是我留下来的,说到底,还是你为了赚钱都丧失了良心,卖过期的东西给客人也不怕哪天吃坏了客人砸了自己的招牌。” 说完这些话梁惜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不理会气急败坏的经理破口大骂。围在门口的八卦同事们也被梁惜筝的豪言壮语惊呆了。这些话她们也在私下里腹诽过,可从来没人敢对经理说出来。 梁惜筝知道剩下的钱是要不回来了,既然不要不回来就撕破脸皮好了,也许这些年的遭遇和打磨是让她成熟冷静不少,性子也淡了许多,可这仍然泯灭不了她性格里的泼辣直率。 只是不等梁惜筝走出餐厅经理就追了出来从背后揪住她的头发:“你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离开了这家餐厅你还是个当服务员的料!” 对于经理的突然袭击梁惜筝毫无防备,而其他人也没料到经理竟然会出手打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何浩,他大力分开两人,可是经理抓着梁惜筝的头发不放手,梁惜筝吃痛地叫出声。何浩见状便去扳经理的手,梁惜筝得空从经理的撕扯中逃出来。 “你这个贱人仗着有些姿色不好好工作到处勾引男人,不论是客人还是店里的员工哪个没被你勾引过,这么想勾引男人你去当妓啊,当服务员真是委屈你了!”经理恼羞成怒,自知理亏便胡乱骂开,越说越难听。 梁惜筝这些年什么没经历过,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是一两回了,只是这一次她并不打算忍受过去。她冷眼看着被何浩拉住的疯女人,掏出手机报了警。 在梁惜筝说出:“喂你好,我要报案。”时,经理越发狂躁起来,几乎要挣脱何浩的钳制冲上去撕烂梁惜筝的嘴。 何浩见经理越来越疯狂,连忙让梁惜筝先走:“你快走吧。”“我不走。”梁惜筝斩钉截铁道:“谢谢你何浩,还麻烦你等会帮我做个证。” 附近的警察很快赶到,随之便是询问店员,调看监控,确定了是经理出手伤人在先。经理被带走了,梁惜筝也被警察带去做笔录。何浩担忧地看着梁惜筝,梁惜筝勉强笑了笑让他放心。 派出所里,梁惜筝正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手机就在这时响起,她朝记录的警察说了声抱歉,很快接起电话。 “你在哪。” 梁惜筝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愣了愣,直到电话那边的人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时她才反应过来。 “有事吗?” “爷爷让我去接你,他想见你。” “我……在派出所。” 18.从前的她是个不会让自己受一丝委屈的人 颜辰尧赶到时,梁惜筝已经做完了笔录,一个人坐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她的头发因为撕扯乱糟糟地披散在肩上,右脸在混乱中被经理的戒指打到因此红肿,白皙的脖颈也被衣领拉扯出一圈红痕。颜辰尧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场战争是有多激烈。 她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树枝,无聊地在地上画着圈。 在来的路上颜辰尧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只是没想到她竟会狼狈至此。从前的她是个不会让自己受一丝委屈的人,而现在,似乎是再大的委屈也能吞下肚的人。若是从前,不用她自己出手,她的爱护者已经足够为她报仇雪恨了。 梁惜筝低着头,直到一双昂贵锃亮、出自名师之手的男式皮鞋出现在眼前时才抬起头,正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只好伸出手去阻挡。 颜辰尧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如愿。“你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怎么去见爷爷?”梁惜筝早就知道他不会在意自己任何,所以她在满身伤痕还被他指责的这瞬间没有丝毫难过。 梁惜筝站起身来拍拍灰尘,双手拢了拢头发:“我也没想到爷爷会在这时候找我。”似乎自重逢以来,每一次见她她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颜辰尧的视线很快离开她,朝停在一边的车子走去,薄唇轻启:“今天别去看爷爷了,你这幅样子他会担心。至于理由你自己想吧。” 梁惜筝站在原地,说了声:“知道了。”也不管颜辰尧有没有听到,梁惜筝迈着步子极快地离开了。 而车里的颜辰尧良久才发动引擎,与此同时拨通了赵秘书的电话:“最迟明天,让城西商业街的S西餐厅关门。” 太阳毒辣得狠,梁惜筝拖着疲惫的步子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红肿的右脸和脖子上的伤痕还隐隐作痛。她给颜爷爷发了条道歉的短信,又给何浩发了条道平安的短信,言简意赅。 “你好小姐,请了解一下,谢谢。”街边许多发传单的人,梁惜筝接过,说了声“谢谢。”她也发过传单自然知道他们的辛苦。 继续向前走,她拿起传单抵在额头上试图遮挡强烈的阳光,却被传单上一行显眼的字吸引住目光。 “唯爱珠宝公司珠宝设计大赛重磅来袭,为有梦想的你量身打造……” 梦想。 梁惜筝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被这两个美好的字眼重重一击。梦想,她也有过啊,成为最棒的珠宝设计师,开一家有故事的珠宝店专卖自己亲手设计的有故事的珠宝。 可是梦想已经随着家破人亡一同被她深深埋在心底。 而这一刻,那些包裹着她年少时最美丽的梦想的种子似乎有了生命,想要以破土而出的气势生长起来。 可是她还有资格奢谈梦想吗?梁惜筝苦涩地抿了抿唇,将那张传单狠狠塞进包里。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她步履越发缓慢,仿佛这个炎热的午后消磨掉了她的所有志气和力气。 19.她喜欢颜辰尧的那些年像个勇敢无畏的战士 找工作未果的梁惜筝最终用工资买了些鸡腿和一瓶可乐回家去。 叶亦琛站在她家门口,见她回来了提起手中的菜朝她春光灿烂地笑了笑。梁惜筝想到昨天他离去的背影,放弃了赶他回自己家的念头。更何况他还买了两袋菜来呢,晚饭又可以丰盛些了。这样想着,梁惜筝已经走到了门口,掏出钥匙。 “家里没人?”梁惜筝有些疑惑梁惜微去了哪里,她不是应该在家复习么?可是叶亦琛却并未回答她,而是问道:“你脖子怎么了?还有你的脸怎么肿了?被人打得?”梁惜筝没心情再去提上午的事,随便敷衍了几句,可是叶亦琛显然不罢休:“少来,到底怎么回事?” “别问了。”梁惜筝的耐心也被磨光了,最后硬邦邦地说道。叶亦琛没好气地说:“关心你也不成。”“你没必要关心我。”梁惜筝依旧硬邦邦,叶亦琛决定不再说话,他怕他被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气死。 梁惜微回来时是黄昏,气喘吁吁面色泛红面对梁惜筝的追问她解释是去了图书馆,为了锻炼身体所以跑步回来的。 其实她是被某个变态客人折磨得连送了好几趟衣服。直到老板实在不忍心她这么辛苦才让她提前下班,她怕梁惜筝回来早会疑心才急急跑回来。 梁惜筝没有多问忙活起晚饭来。 叶亦琛给她打下手,途中跑出来喝水,梁惜微看见他不悦地说:“你怎么又来了?”叶亦琛这次倒没生气,他故作神秘地凑到梁惜微耳边:“我今天在豪庭国际酒店见到你了。”梁惜微在听到这句话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捂住他的嘴。叶亦琛很满意自己的话造成的结果,得意洋洋地看着咬牙切齿的梁惜微,梁惜微颓败地说道:“你赢了,不许你告诉我姐姐,条件随便开。” 叶亦琛得逞。 其实今天撞到梁惜微纯属偶然。他到康桥住得酒店和他谈事情,在窗边抽烟时正好看见楼下抱着一摞衣服走进来的梁惜微。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单凭梁惜微对梁惜筝说了谎,他便知道自己掌握了一个梁惜微的秘密,也可以说是一个筹码。 “什么条件都答应?”叶亦琛脸上带着奸笑,梁惜微看得心里发怵,咬了咬牙还是毅然决然地说道:”什么条件都答应。”“好嘞。”叶亦琛打了一个响指,乐呵呵地放下水杯”等想起来什么条件再告诉你。”梁惜微压下满心的憋屈暗地里握了握拳头,死变态,最好别让我抓住什么把柄。 “叶亦琛,帮帮忙!电磁炉又坏了。”梁惜筝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叶亦琛一口水咽下急匆匆地就往厨房冲,大幅动作导致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包掉在了地上。 梁惜微捡起包,与此同时看到了掉出来的传单,“唯爱珠宝公司珠宝设计大赛……” 梁惜微若有所思。 由于命运多舛的电磁炉出了故障,这顿晚餐做得很不顺利。 “滴——”随着电磁炉的提示音响起,梁惜筝松了一口气,还好修好了,否则吃饭都成了问题。“嗯……修好了,应该是接触不好。”叶亦琛一边说一边掏出振动不停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屏幕,眼神微闪:“我接个电话。”“嗯你去吧。”梁惜筝忙着做晚饭,并没有察觉叶亦琛的异样。 梁惜筝很快做好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时叶亦琛刚好回来,他看上去很急,匆匆拿起外套披在身上:“我先走了。”“不吃完再走吗。”“不了。”随着话音落下,叶亦琛已经离开了。 “这么着急?”梁惜筝喃喃自语。 晚饭过后洗完碗已经晚了,梁惜微奔波了一天很疲惫便先休息了,留梁惜筝一人坐在木桌前抬笔在白纸上画着,手边是今天接到的那张传单。 “优胜者将被聘为我公司珠宝设计师……” 梁惜筝承认,她心动了。 这些年来她做过许多份工作,发传单、在工地上卖早点、清洁工、绣十字绣、服务员、文员……都是没有大学文凭的她所能做的辛苦且工资不高的工作。白天里那个经理”离开这家餐厅你还是个当服务员的料”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她,她并没有职业不平等观,只是想起来她曾经满怀梦想的年少时光。 这也许是个机会呢? 思绪万千,笔下从容。等她回过神来放下笔时,却被跃然纸上的设计图触动心弦,记忆纷至沓来,她怎么都抵挡不住。 白色纸张上用2B铅笔涂画着一对情侣戒指,别致的柳枝造型,寓意着连理枝。这是她设计的第一个作品,十六岁,她在一个失眠的夜里画下这幅图纸第二天就莽莽撞撞地跑去公司里让制作师放下手中的工作先打造出她的这对白银戒指。成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可是她没有送出去,她喜欢颜辰尧的那些年像个勇敢无畏的战士,颜辰尧冷言相对也好,扔掉她亲手做的蛋糕也好,下雨天接宋莞回家看都不看她一眼也好,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喜欢他的念头。她不怕被他拒绝被他冷待,只是这一次,她怕,怕他一如之前那样糟蹋她的心意,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个作品,在想着他的情况下设计出的第一个作品。 后来那对戒指被她装在红色绒盒里偷偷埋在了颜家老宅里的一棵合欢树下,合欢树对面就是颜辰尧房间的窗子。 白纸被晚风哗啦啦吹起,梁惜筝缓过神来,她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失神了,揉了揉眉心,她关好窗户,拉灭了台灯。 20.她做的食物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豪庭国际酒店。 “南边的生意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康桥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有些急躁。而被他追问的男人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都商量好了交货时间地点,眼看这单生意就成了,偏偏对方接了个电话找了个借口就走。”“Shit!”康桥把手边的烟灰缸砸了出去,正好砸在墙边,随着玻璃的碎裂白色墙壁上赫然出现一个小洞。一直站着报告的男人见状暗自咽了咽口水。 倚在窗边抽烟的叶亦琛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把烟头压灭在那男人肩头上。皮肉烧灼的痛让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却大气不敢出一声,眼前这个男人,比康桥还要可怕。 “把你手头上的事情全都交给陈三。”叶亦琛再开口时嘴里的烟味已经淡了一半。 “这……叶少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男人慌乱地说着,不知该怎样组织语言让这个男人收回成命。只是不等他说完叶亦琛就抬起了手漫不经心地摆了摆。 康桥见状,一只手抄起男人将他丢出了房间。“当初选择跟了叶少的时候你就应该很清楚叶少的规矩。” 男人喏喏点头,心有余悸地连滚带爬离开了康桥的视线。 房间里,叶亦琛又点了一支烟。 康桥皱了皱眉:“少抽点,伤还没好。”叶亦琛深深吸进一口,又缓缓吐出来:“这次南边生意出问题的事,有猫腻。”康桥闻言神情严肃下来:“你是觉得……”“内部有老头那边的人。”叶亦琛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眸光也随之阴冷起来:“明天你去一趟南边彻查这件事,另外再隐秘注册一家公司,等我过去。”“可是你这边怎么办,老头不顾情谊都下这种狠手了,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叶亦琛站起身来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情谊,我本来就是个继子,一无血缘关系二无养育之恩,这么些年他对我处处打压你也看在眼里,以后就别再说这种蠢话了。他,还有那个和他蓄谋抢我爸爸公司的女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康桥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惜,叶亦琛口中“和他蓄谋抢我爸爸公司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 那个老头袁丰与叶亦琛的亲生父亲叶恒本是好兄弟,两个人一起创办了公司,取各自名字中的一个字,给公司命名为“恒丰地产”。叶亦琛很早便发现了母亲与袁丰有私情,只是那时他还小,直到他12岁,父亲出了车祸,袁丰顺理成章的取而代之成为恒丰地产唯一的董事,并且娶了他的母亲。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叶亦琛一直因为这荒唐的关系感到羞耻。他对袁丰和母亲的滔天恨意也成了他不断成长的动力。康桥确实也痛恨袁丰,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没有袁丰,就没有今天的叶亦琛。叶亦琛18岁便用卖了一个编程的钱开始自己的创业,起初袁丰并不在意,一个小毛孩子能翻起什么风浪,可是叶亦琛的生意越来越大,直到他用自己所有的资金成功注册一家公司开始,袁丰才提起了警惕。这些年来,叶亦琛一直在与袁丰明争暗斗,虽然他挂着恒丰地产大少爷的名字,但人们早已心照不宣,在袁董事长心中这个大少爷连二少爷的脚趾都不如。近两年二人的斗争愈演愈烈,甚至发生了那天叶亦琛受重伤的事件。 康桥与叶亦琛从小一起长大,叶亦琛曾经还救过他一命,他一直很明白叶亦琛的不容易,对公司的事情他甚至比叶亦琛还上心。 在叶亦琛离开之前康桥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名单的事有头绪了。”叶亦琛回过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我们的人已经查清楚当年老头雇人袭击宋展就是与名单有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宋展手里有老头想要的名单。” 叶亦琛一个晚上都是阴沉沉的,这时眼中终于有了兴味:“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名单能让老头忌惮成这样。” 叶亦琛回到家时已是深夜,整栋小楼都沉睡在黑暗里。他摸黑走上二楼,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正准备进去,却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他拉开灯才发现,他家门前摆放着一个盛满食物的盘子和一碗白饭,已经凉透了,却被纱罩保护得好好的。 整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填足了,满满当当的,满到肌肉一牵扯就是一抹笑。 家庭环境注定他得不到什么关心,第一次有人做了晚饭等他归来。 叶亦琛揭开纱罩,可乐鸡翅上的汁都凝结成了块,青菜也没有了新鲜时碧绿的颜色,可尽管是这样他也吃得好。他忽然发现,她做的食物真的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21.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代价是什么 梁惜微在干洗店前犹豫了好一阵才下定决心地走了进去。 “你要辞职?为什么?不是说家里很困难要赚学费吗?”“老板很感谢您当初能雇佣我,因为下学期就要升高三了,我怕影响学习。”老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可惜了少了一个这么认真的员工。梁惜微接过两个月的工资2000块,满心欢喜地装进最里面的衣兜里。 其实辞职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唐澜。三番两次指明让她去送衣服不说还没次都要被他调戏。 梁惜微是利用午饭时间去辞职的,她刚回到教室打开饭盒手机便振动开。她和姐姐的手机都是五年前用的,如今早已过时。梁惜微翻开手机盖,屏幕显示一条未读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为什么辞职。”梁惜微心中疑惑,应该不会是老板才对,那么又能是谁呢?没做多想,她也没回短信,埋头吃起来。 直到下午放学那个号码又发来一条短信“到学校门口来。”梁惜微心想或许是某个人无聊的恶作剧。此时教室里只留下她和几个像她一样不去吃晚饭的同学。教室里很安静,梁惜微捂住耳朵小声地背着英语单词。 突然一只手大力地抽走了梁惜微双肘下的书,被打扰的梁惜微生气地抬起头却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吓了一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唐澜看着她一脸防备的样子满是兴味,眼前又浮现出她每次被自己欺负得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脸颊通红,一双大眼睛里泛着水光。 “怎么不回我短信。”“我不知道那个号码是你的。”梁惜微说得理直气壮,唐澜看了一眼她桌上的手机,居然还是翻盖的,他皱了皱眉,打了一个电话”现在去买支新手机,送到一中来。”“我不要!”梁惜微大声反驳。而此时他们也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梁惜微感受到那些探寻的目光,不由得小声央求道:”你快走吧,我同学都看着呢。”指不定会被他们传成什么样呢。唐澜见她这幅求他的模样心里痒痒的,他还以为这丫头浑身只长了刺呢。”好吧,不过,我送你的手机必须给我收好了。我给你打电话必须接发短信必须回。”“好好好。”梁惜微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一定把那个手机给扔了。 好像是知晓她的心思一般,最后唐澜特意强调道:”要是你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代价是什么的。”梁惜微听得心惊肉跳,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开玩笑的,她早就得知了他身份,京城三少之一的唐澜要是想要玩她玩法多不胜数,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谁让你就是对爷的胃口呢。”唐澜附在她耳边暧昧的补充道。 唐澜心情极好地走出了梁惜微的教室,闷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个有趣的事。 唐澜一走,教室里立即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梁惜微把自己埋在臂弯里深深叹息。 22.进入初赛 周末是约定去看颜爷爷的日子,梁惜筝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却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梁惜筝小姐吗?”对方问道。梁惜筝不知是谁,但还是答道:“是的。有什么事吗?”“梁小姐,恭喜你通过我公司珠宝设计大赛的初赛,请您今天下午两点到我公司参加复赛,复赛的要求是现场设计,工具我们都会准备好的,您只需带好证件。”“等等。”梁惜筝彻底懵了,她并没有参加啊,她确实动过念头可最终还是选择把设计稿放进抽屉深处。家里的公司出事,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踏进珠宝界。“啊?”对方也懵了:“可是我们收到的作品中确实有您的作品啊,并且署着您的名字还有您的联系方式,如果不是您我也不会联系到您啊。” 梁惜筝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说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记错了,谢谢您,我会来的。”对方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是梁惜微不会错的。 梁惜筝叹了声气,或许她还要感谢惜微帮她做了这个决定,既然已经进入了初赛她就没有理由退怯。 只是今天又不能去看颜爷爷了。梁惜筝有些愧疚,自从上次去颜家吃饭答应了颜爷爷后她一次都没有兑现过。拨通了颜爷爷的电话,他的语气果然带着些失望:“那也没办法了,没事,阿筝你好好参加比赛,到时候爷爷给你奖励。” 梁惜筝心里更难受了,也许是很久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了。“爷爷我知道了,等我凯旋归来给爷爷做大餐好不好,您不是喜欢吃我妈妈做的饭吗,我可是深得妈妈真传呢。” 颜老爷子哈哈笑起来,有些怀念似的说道:“是啊,想当年我可是最喜欢去你家蹭饭吃了,你爷爷还不乐意呢。” 又闲聊了几句,梁惜筝便前往了这家唯爱珠宝公司。 进入初赛的参赛者不多但是也足够有竞争力,听说都是高校的相关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有一位还是获过大奖的人。 “在通知各位时都说了,复赛制度是现场设计,并且我们提前三天通知了各位想必各位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听到负责人的话,梁惜筝愣了愣,可是看看其他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今天早上才接到通知的。 负责人继续说道:“为了公平考虑复赛作品全部匿名参评,大家会在独立的房间里完成作品,并且比赛结果是当场公布的,今晚我们也会准备一个颁奖晚会,给优胜者颁发受聘证书和奖金。” 负责人一走,在场的人已经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仿佛已经获奖了一样。 “哎你们说颁奖晚会会不会有很多媒体来啊。” “那是当然,唯爱公司虽然是新崛起的公司但是在业界名气也不小呢。听说啊颁奖嘉宾还是唯爱刚回国的总监呢。啊,对了,听我一朋友说还有一位重量级嘉宾。” “重量级嘉宾?会不会是艺人啊?” 大家都热火朝天地讨论起这位重量级嘉宾来。 梁惜筝无心参与他们的讨论,视线便转移到了房间里唯一一个和她一样一语不发的女孩身上。 利落的红色短发,穿着很有设计感,只是长了一张扑克脸,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在桌子边上,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冷漠甚至有些嘲讽地看着这一群喋喋不休的人。 23.内定 大家被工作人员带进各自的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摆放着所需要的绘图工具和一杯水。 梁惜筝环顾一周,陪随她的工作人员笑着说道:“没有摄像头,我们公司相信各位参赛者的操守,所以没有用监控设备。”梁惜筝被工作人员没头没脑的解释搞得不明所以:“我没有那个意思。”工作人员微笑着说道:“时间快到了,梁小姐准备设计吧,祝您取得好成绩。” “谢谢。” 梁惜筝坐在桌前,看着白纸突然觉得异常紧张,她深深吸进一口气,直达肺腑。 另一边,总监办公室。 “宋总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全部做好。” 宋莞接过助理递来的咖啡杯,优雅地抿了一小口,“嗯,记住管好你的嘴,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尤其是在颁奖晚会上。” “是。”助理惶恐地低下头。这位刚回国的总监为人处事和温柔乖巧的外表大相径庭,可是人家可是董事的女儿,她吩咐的事情即便有些违背道德他一个小小助理又怎么能不从呢?这样想着助理顺了顺气,恭敬地退出了总监办公室。 宋莞握着杯子的手不觉十指交叉起来。 梁惜筝,怪只怪你又出现在了我和辰尧眼前。 随着广播音的响起,所有参赛者都放下笔,交上了自己的设计作品。大家又重新聚在了一个房间里等待着最终结果。 “发挥得怎么样?” “还行。你呢?” “不知道,挺没把握的。” “你们别白费心了。”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众人,大家纷纷朝说话的人看去,那人取了一只纸杯在饮水机前接水,似是感受到了大家询问的目光,阴阳怪气地说道:“反正比赛结果都内定了。” 这话无疑是个炸弹挑起了大家的怒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内定?” “可不是吗,我碰巧不小心看到某人和这家公司的高层接触,好像是达成了某种交易。”说完目光还不经意似的向红色短发女子看去,言辞更加犀利了些:“我就说么,什么获过大奖,还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好让这种靠黑幕得来的优胜更加名正言顺些罢了。” 一番话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却有意透露出这位主人公是谁。果然,大家都把矛头对准了一直沉默寡言的红色短发女子。 只是她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不论周围的人怎么骂她都没有一丝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装什么清高!”抛出这个炸弹的人看不下去了,抄起手边的一杯水就要朝她泼去,可是瞬间被一个人拦住。她不悦地转头看去:“你干什么!”梁惜筝迎上她盛满怒色的眼睛,说:“没有证据之前不要污蔑别人。” “污蔑?我都亲眼看见了!”被拦住的人大力甩开梁惜筝抓着她手腕的手,梁惜筝被力道带到桌子角上,原本就不舒服的肚子更加痛了。 广播音恰时就是在这时响起的“比赛结果已经出炉,请各位参赛者到一楼会议厅。” 一群人乌泱泱地散了。 梁惜筝捂着肚子,缓慢地行走着。 24.陷害 阶梯形的会议厅此时坐满了人,梁惜筝进去的晚,就近坐在了最后。 主持台上的负责人满面红光地说道:“唯爱珠宝公司珠宝设计大赛已经落下帷幕,感谢各位参赛者的支持,同时我们也在众位英才中寻找到了最适合我们公司的设计师。那么现在就由我来宣布优胜者,也就是我们公司即将聘请的设计师,她就是——梁惜筝小姐!” 与此同时投影仪上出现了一副设计作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后排梁惜筝的身上,有祝福的,有羡慕的,有惊讶的,有嫉恨的,也有意味深长的。 只是梁惜筝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在见识了有学历有经验有成绩的参赛者之后她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获胜的机会不大,而更重要的是,此时幻灯片上出现的作品并不是她的参赛作品! “这……这不是我的设计稿吗。”第一排的一个女声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 众人哗然。 “宋总监?”有人认出了说话的人正是唯爱的宋总监。 梁惜筝朝那人看去,熟悉的眉眼在她回身看自己的时候清晰起来。一股凉意从心底滋生。 怎么会是宋莞。 “这是宋总监的作品?” “是的,这是我今天早上设计的,因为不怎么满意就随手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丢掉了,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变成了梁……小姐的……” 梁惜筝深知,宋莞向来会演戏,这也是她极其讨厌宋莞的一个原因。她用她那副善良无邪温柔乖巧的模样深得那么多人喜欢。不论是老师同学,还是颜家除了颜爷爷外的所有人,甚至她的爸妈都夸她可爱乖巧。可是自从有一次宋莞委屈地跟颜辰尧解释:“惜筝不是故意弄坏你送我的项链的。”的时候她就极其讨厌宋莞。只是她毕竟不是宋莞,没有宋莞的楚楚可怜温柔乖巧,于是那时的她伸手就甩了宋莞一巴掌,大声反驳:“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把项链给我看问我好不好看,我要拿过来好好看的时候你扯断了它!”而她这样的下场就是颜辰尧把宋莞护在怀里,对她狠声说:“梁惜筝,你嚣张跋扈也要有个限度,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你欺负的。” 只是她并没有学乖,毫不掩饰地讨厌宋莞。她也曾试着不去讨厌宋莞好了,也许那样颜辰尧就不会越来越讨厌她了,可是她是真的做不到,不论是爱还是恨,都浓烈。 肚子越来越痛,在众人质疑嘲讽的目光下,梁惜筝渐渐地有些支撑不住了。 “梁小姐,请你解释一下这件事情。”负责人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这幅作品确实不是我的。”梁惜筝话音未落,四周已经响起一片骂声。“但是,我上交的作品并不是这幅。” 梁惜筝知道自己的辩解有多么苍白。 这时又有个人站起来说话了:“比赛之前梁小姐曾经看过房间里,好像是在找有没有摄像头,后来又说她肚子不舒服要去卫生间……虽然房间里没有监控但是我们可以调楼道里的监控看看……”说话的正是负责她的工作人员。 她确实因为肚子不舒服去过一趟卫生间,可是她从来没见过什么设计稿。 忽然之间,梁惜筝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她和别人不一样直到今天要复赛了才接到通知,只有一个可能,她并没有过初赛,而是临时加上去,只有临时让她通过初赛才可能有后来这些事不是么。 房间里有摄像头才奇怪,因为她并没有抄袭所以房间里如果有摄像头反倒会成为她的证据。而这起污蔑最重要的一个道具应该就是桌上的那杯水,她清楚的记得她是在喝完那杯水的不久之后开始肚子痛的,起先她还以为是昨天吃坏了,可是看到宋莞的这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梁小姐,需要我们调监控看看吗。”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 梁惜筝直视着前方那个从容温婉的女人,从一个司机的女儿变成豪门名媛,她真是厉害。从前她不敢小看宋莞不过是因为颜辰尧对宋莞的宠爱,而如今她才知道她真正得厉害之处并不在这里。甚至可以说颜辰尧之所以爱她,也是因为她的“厉害”。 “不用了。”梁惜筝吐这三个字时,镁光灯对着她闪烁不停。早在宋莞爆出那是她的设计作品时,原本来报道此次颁奖晚会的媒体就已蜂拥而至了。 “梁小姐你承认了抄袭是吗?” “梁小姐你日后还准备从事设计工作吗?” 梁惜筝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向宋莞,宋莞笑了笑,略带得意。 25.不喜欢他的日子更好过些 梁惜筝是在红色短发女孩的拉扯下逃离现场的,一路跑到唯爱的地下停车场。 “我相信你没有抄袭。”她忽然说。 一直蹲在地上的梁惜筝在听到这句话时抬起了头:“谢谢你。”“你也没有听信那些流言蜚语。”梁惜筝知道,她说的是黑幕那件事。 “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家吧。” 最后还是梁惜筝一个人在地下停车场。 “梁惜筝。” 有人叫她的名字,只是肚子很痛,痛到精神有些恍惚,梁惜筝睁开眼,隐约看到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梁惜筝忍痛站起身来,她讨厌被这个女人俯视。 “别说话。宋莞。”梁惜筝率先开口“因为你一开口我就觉得恶心。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就连害我家破人亡的颜辰尧对我来说都只是个陌生人了,倒是你,让我一如既往的那么讨厌。” “惜筝我知道你因为辰尧的原因从小就讨厌我,可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你多喜欢他我知道我也想过把他让给你,可是我做不到,我也爱他,比你更爱他……”宋莞泫然欲泣。 梁惜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够了,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去找颜辰尧作吧,他不是就喜欢你作吗。” 在宋莞面前,当初那个爱憎分明毒舌犀利的梁惜筝仿佛又回来了。 “够了。”一个冰冷的男声打破了眼前剑拔弩张的氛围。 对于颜辰尧的突然出现梁惜筝并不震惊,她在看到宋莞时就想到了,那个所谓的重量级嘉宾应该就是颜辰尧了吧。毕竟颜辰尧不来,宋莞演的这出戏就少了一个最重要的观众。 梁惜筝顿觉好笑,颜辰尧知不知道他这么多年都只是一个观众呢。 颜辰尧阴沉着脸,再看见梁惜筝嘴角若有似无的讽刺笑意更加上火,“上车!” 宋莞愣了一下,颜辰尧从来没有这么重地跟她说过话。随即她才知道这句“上车!”是他对梁惜筝说的。 颜辰尧抓着梁惜筝的胳膊近乎扔得把她扔进了车里。 “辰尧……”宋莞眸中聚着水光“她……” “我爷爷要见她。”颜辰尧说:“你也上车,我先送你回去。” 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梁惜筝本想下车却在听到颜辰尧说:“我爷爷要见她。”时作罢。只是被他那么大力一扔原本就疼痛的肚子更加不适。她蜷缩在后面的座位上,死死咬住嘴唇硬撑着,可是剧烈的疼痛感不住袭来,她忍不住轻哼出声,只是细若蚊蝇的声音被宋莞的疑问盖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惜筝在这里,好巧。” 颜辰尧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她告诉了我爷爷她要参加比赛,爷爷知道我要来当嘉宾就让我顺便接她回去。” “唔。”宋莞浅浅答道,与此同时心里也不安起来,如果梁惜筝告诉了颜正明…… “颜辰尧……”后边一个细弱的声音闷闷响起。 “嗯?”原本专心开车的颜辰尧皱了皱眉,看向后视镜,镜子里却只能看见她蜷缩在一起的样子,神色不清。 “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家?” 颜辰尧终于发飙了:“三番两次爽约,要不是爷爷要见你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么。你觉得我很闲么,来找一个和我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不是的……我肚子很痛,我怕就这样去了颜爷爷会担心。”梁惜筝的声音弱弱的,因为疼痛感倒让她一向淡淡的语气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些乞求。 颜辰尧的无名火还没发泄够,他还想说些什么,转过头却发现她是真的有些不对劲,这才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宋莞也察觉到了,从在地下停车场开始她就一副难受的样子。颜辰尧很快把车开到了宋莞家,宋莞有些不情愿颜辰尧和梁惜筝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虽然她知道颜辰尧对梁惜筝无意,可是梁惜筝死皮赖脸的本事她深深领教过。 但她却不能表露出丝毫不乐意来,乖巧善良,这才是颜辰尧喜欢的她。 “快送惜筝去医院吧,辰尧,再见。”末了,她又加上一句:“我会想你的。” “嗯,快进去吧。明天见。” 梁惜筝神志恍惚间隐约听到两人的甜言蜜语,腹部的刺痛终于让她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是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身上盖得是蚕丝薄被,床下铺着丝绒地毯,阳光从落地窗里照进来,烘暖了整个房间。 梁惜筝有些懵,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梁小姐醒了。”一个佣人朝门外喊了喊。很快,颜正明就上了楼:“阿筝醒了,小李快把粥端上来。” “颜爷爷……我怎么在这。” “还说,”颜老爷子佯怒地瞪了她一眼“怎么搞的,原本胃就不好还把自己搞成急性肠胃炎。辰尧那小子还把你送去医院,医院哪有自己家里舒服,我就让他把你送回来了。” 闻言梁惜筝急急掀了被子下床,四处找着自己的包:“爷爷谢谢您,我得赶快回去了,一个晚上没回去惜微肯定着急死了。” “你这丫头,爷爷还不至于把惜微给忘了,昨天我已经让周管家把惜微接过来了。你就安安心心养几天,把胃给养好咯。” 梁惜筝找包的动作停了下来,暖意千丝万缕地包裹住她,她望着坐在床边的老人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颜老爷子看着梁惜筝的傻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好了,谁让阿筝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女呢。唉,我啊想在有生之年看着阿筝好好的,辰尧那个臭小子害你受了那么多苦爷爷心里也不好受啊。当年你多喜欢他,爷爷最清楚,谁知道后来……”“其实,不喜欢他的日子更好过一些呢。” 门外,颜辰尧的脚步停住了。 他从虚掩着的门里看到她的侧影,恍然间好像回到了他们口中的当年。 26.他们口中的当年 颜辰尧第一次见到梁惜筝是在一个风雪天,他大三的寒假。 爷爷从一大早起就张罗着让家里的佣人打扫干净房间,准备好饭菜迎接贵客。傍晚时分,爷爷口中的贵客才姗姗来迟。 那时的梁惜筝十六岁,刚随母亲回国,和她妹妹跟在她爸爸妈妈和爷爷身后。她整个人缩在正红色的呢大衣里瑟瑟发抖,却在见到颜辰尧的那瞬间却伸长了脖子,一双大眼睛明亮且漂亮,欢快地说:“阿尧哥哥好。” 大人们打趣道:“哟,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叫阿尧哥哥啦,怎么不先跟颜爷爷打招呼,还有西杨哥哥你还没叫呢。”梁惜筝吐了吐舌头,抱住颜爷爷的胳膊撒娇道:“颜爷爷才不会怪我呢。” 颜辰尧的视线却并未在公主般的梁惜筝身上多作停留,因为他注意到角落里宋莞失落的眼眸。 宋莞是十四岁时到颜家的。她的父亲宋展曾是颜老爷子手下一位深得颜老爷子器重的连长,不论是枪法还是防身术都是部队里一等一的好。颜辰尧从小就被颜老爷子带去军区里锻炼,拜了宋展作老师,颜辰尧对宋展的感情很深厚,对他来说宋展不仅是老师,更像是父亲一样关怀他。后来宋展被调去打黑打毒小组,由于能力突出招来黑帮的仇视。颜辰尧最后一次见宋展是在宋展去英国前夕,由于国内恨他的人太多,他便将妻子女儿都安顿在了英国,就在他去英国给女儿过十四岁生日的那天,宋家惨遭黑帮的袭杀。而宋展拼死将女儿交给了自己的私人司机保护他们逃了出来,让他带着女儿来找颜辰尧。 在此之前颜辰尧从未见过宋莞,但是在看到宋莞的平安锁时他就已经确信了宋莞的身份,那只平安锁颜辰尧是见过的,就在宋展钱包里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宋莞只有一岁,手上就拿着这只平安锁。 保护宋莞而来的司机白强成了宋莞的养父,宋莞就这样留在了颜家。颜梁两家因为两家老爷子而交好,颜家雇工充足,颜老爷子便请梁成给白强找份工作。听说白强曾是司机,而梁家的司机恰好辞职,梁成便请宋莞的养父做了私人司机。 宋莞乖巧善良很讨人喜欢,但是颜老爷子却一直对她淡淡的,她以为颜爷爷就是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可是此时看着这个她第一次见到的漂亮姑娘她才明白原来颜爷爷也是可以这样慈爱的。在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她就是自己养父雇主家的女儿时宋莞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梁惜筝虽然坐在颜老爷子身边,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颜辰尧,在看到颜辰尧走到一个女孩身边时,她才注意到那个女孩。 注意到梁惜筝的目光,颜辰尧的母亲介绍道:“那是宋莞,十八岁了,阿筝该叫姐姐呢。”梁惜筝眼珠转了转,朗声叫道:“姐姐好。”宋莞向来少言,没有梁惜筝那么开朗,面对梁惜筝突如其来的打招呼她愣了愣才扯了扯嘴角:“你好。” 梁惜筝撇了撇嘴:“宋莞姐姐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呢。” 话音一落,颜老爷子的脸色不好看了,宋莞也慌了慌,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时,颜辰尧淡淡开口了:“你想多了。” 梁惜筝笑了笑:“开玩笑嘛,宋莞姐姐你别在意。” 梁惜筝是真的开玩笑,只是在敏感的宋莞看来,这是梁惜筝给她的难堪。趁着众人正围着梁惜筝说笑聊天,她一个人跑了出去。 颜辰尧自然是跟上了。宋展对他的恩情足以让颜辰尧承诺好好照顾他的女儿宋莞。 “辰尧,我没有不喜欢她,我只是不怎么会说话……”宋莞委屈得直落泪,颜辰尧心疼地给她擦掉眼泪:“我知道,她只是个孩子,开玩笑而已你别放在心上。”“她这么说爷爷会不会生我的气……爷爷那么喜欢她……” 颜辰尧的眉头蹙了起来。 梁惜筝自从颜辰尧陪宋莞出去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颜辰尧好像忘记她了呢。她苦恼地揪了揪围巾边的流苏。 是的,这并不是梁惜筝第一次见颜辰尧。 只是颜辰尧二十年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 27.他明明不爱她,她偏偏蠢得执着 在十六岁之前梁惜筝很少去颜家,颜爷爷作为军区首长很忙,梁家人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聚聚。而更多的是颜爷爷跑来梁家蹭饭,此事一度引起梁惜筝爷爷的唾弃。 而仅有的几次聚会上梁惜筝也没有见过颜辰尧,她只听说颜爷爷有两个孙子,可是她却一个都没见过,后来才得知,这两个孙子都被颜爷爷扔进军队训练,那时她还暗自高兴幸亏不是颜爷爷的孙子。 颜辰尧就是在一次聚会上跌跌撞撞闯进来的。 那年她十岁,颜辰尧十四岁,还没长开的少年穿着一件迷彩短袖,浑身带着伤,在席间突然踹开门进来大声控诉道:“我再也不去军队了!” 颜爷爷没想到他会忽然回来,黑着脸问他:“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军队吗,你哥哥都没回来你跑回来干什么!”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少年却突然哭起来:“爷爷,我打不过哥哥。” 梁惜筝眨巴着眼睛,扯了一张纸小跑过去递给颜辰尧,颜辰尧没接也没理她,兀自哭着。大概是因为好心不被理会,梁惜筝也哭起来,梁惜筝一哭,颜爷爷就训斥开了:“辰尧,我是怎么教你的,给阿筝道歉。” 颜辰尧正哭得伤心,又因为讨爷爷安慰不成反倒被爷爷训斥,更加委屈,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 颜老爷子是着急的,骂咧了两句就让周管家去找他。 周管家没有找到颜辰尧,倒是吃饱了出去玩的梁惜筝找到了他。 彼时颜辰尧已经不哭了,一个人坐在一棵桃树下,不知在想些什么,梁惜筝老远就看到了他,一路小跑过去,站在他身边,喏喏问:“疼吗?” 颜辰尧偏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梁惜筝把手里还攥着的纸巾递给他,这一次,颜辰尧接了过来,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刚才踹门进来的样子酷毙了,好像动画片里的英雄。”梁惜筝这才弯着眉眼笑眯眯地说。 颜辰尧不知怎么接这句童言,梁惜筝又说起来:“你叫辰尧吗,那我叫你阿尧哥哥。” “小筝我们要回家了。”一路找来的妈妈的声音在身后远远响起,梁惜筝扭头看了一眼妈妈又欢快地朝颜辰尧说:“我要走了,下次见。” 这个下次,就一直拖延到了六年之后。她十六岁,他二十岁,他依然是她心里酷毙了的阿尧哥哥。 直到后来,梁惜筝也没有想到过,她就这样妥帖地将他少年时的青稚模样放在心里这么多年,而儿时单纯的崇拜也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渐渐发酵,变成了浓烈的喜欢,这一喜欢就是三年。 她不知道为什么颜辰尧不喜欢她,明明每个人都夸她漂亮,她收到的情书更是不计其数,可是为什么,颜辰尧就是不喜欢她呢。 她曾经很认真地问过颜辰尧的好朋友唐澜这个问题,唐澜瞥了一眼她的小身板:“小妹妹,你太平了。”梁惜筝红着脸骂他:“你以为阿尧和你一样不正经吗。”可是私下里她还是找了许多秘方,一个月里吃了许许多多个木瓜。 她常常跷课跑去颜辰尧的大学在教学楼前等他,每次等来的都是他和宋莞出双入对的背影。她过生日,推掉了所有邀请,自己做了一个蛋糕约他来过生日,他因为爷爷的逼迫答应可最终还是爽约。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他的眼里从来都看不到她。 梁惜筝唯一一次想要放弃是在某天无意间听到唐澜和楚卓言问他:“梁惜筝条件不错又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对着姑娘这么狠呢。”她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在我眼里她和那些缠着我的富家千金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比她们执着了些。”那时颜辰尧心里的梁惜筝确实是这个样子的,她考到自己所在的大学关于她的传闻他耳闻了不少,这些传闻他不屑置之,只是总有人会传到他的耳边,更何况他几次目睹她欺负宋莞。 她是被人捧着心尖上长大的,众星捧月地过了这么多年公主般的日子,养成了骄傲的性子,不会让自己受一丝委屈。欺负她的人她会百倍的还回去,她讨厌的人她不会留一丝客气。可是她并不会主动去欺负别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地讨厌一个人。 在温柔善良的宋莞面前,她不过是个恶毒狠辣的跋扈千金。 她忽然觉得难过,原来在喜欢了这么久的人面前她竟是这样不堪。 只是就算他这样讨厌她,颜爷爷还是指定他的未婚妻只能是她。宋莞得知后哭了许多次,可是颜辰尧无能为力,他忤逆不了爷爷的意思。 也是在那时,对梁惜筝的厌恶越来越浓烈,她有多爱他他就有多恨她。 直到家破人亡,她深深爱恋的人毁了她的人生之后,她才恍然曾经的自己有多么愚蠢,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得不到他的爱。 他明明不爱她,她偏偏蠢得执着。 28.肆意嚣张的梁惜筝是否存在过 “少爷。”女佣端上来熬得细嫩的鸡丝粥,看见颜辰尧伫立在门口,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颜辰尧微微颔首,正欲离开时,颜老爷子已出现在房门口:“来了就进来吧。”“只是路过。”颜辰尧解释罢还是跟着颜正明踏步进了房间。 梁惜筝坐在床边,阳光落在她的周身,淡淡的光泽照耀得连她皮肤上的绒毛都细微可见。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见喜怒,明明容颜都与五年前如出一辙,可偏偏,颜辰尧却觉得眼前的梁惜筝太过陌生,陌生到他都不确定那个风风火火嚣张肆意的梁惜筝是否存在过。 “阿筝,趁热把粥喝了。” “是,爷爷。”梁惜筝接过青花瓷碗,目光掠过颜辰尧,定格在还站在门口的女佣身上:“谢谢你了。” 颜辰尧顿觉有些烦躁,一口气闷在胸口处,想发泄出来,却找不到出口。他没再停留,正想离开时却被颜老爷子叫住:“辰尧,跟我谈谈。” 书房里。周管家刚泡了一壶茉莉花,颜老爷子爱喝茶,偏爱普通的茉莉花。 茶香袅袅,可房间里的氛围却并没有应景的悠闲,反倒有些紧张。 “我问你,这个比赛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询问的话语,但显然老爷子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尽管不知这个答案是否被颜辰尧所承认,此时的问话也不过是质问罢了。 “不尽知,我到的时候她在地下停车场,然后我就接她回来了,路上她说不舒服……” “医生说阿筝这次得急性肠胃炎,胃不好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在此之前她服用了刺激性药物。”颜老爷子打断了颜辰尧的话“阿筝说在宋莞公司比赛途中她喝过一杯水,喝完之后才出现腹痛的症状。” 颜辰尧不动神色地蹙了蹙眉,爷爷特意强调了小莞公司,明显是针对小莞,意指小莞做了什么手脚。“爷爷,我事先也有了解这次的比赛有专门的负责人负责,小莞是设计总监并不负责这这些,她之前并不知道梁惜筝会来参加比赛。” 颜老爷子看了一眼颜辰尧,眸子里的锐色让颜辰尧都不由一怔。“你给我看好宋莞,再有什么小动作别怪我不念及这些年的情分。” 颜辰尧没想到爷爷不听他的解释不由分说地就将罪魁祸首指为小莞,他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书房。 周管家叹了一口气:“首长,您怎么不和少爷说清楚呢,您这样强制。只怕会适得其反啊。”颜老爷子嘬饮了一口花茶,淡淡道:“辰尧虽然处事冷静睿智,性子沉稳,但是感情上也只是个单纯的小毛孩子罢了,这些年他眼睛里只有宋莞一个人,我是怕他会受伤啊。这孩子因为宋展的原因一直对宋莞有着怜惜,他对宋莞的情意我也看在眼里,就算我说出来他也未必会信,与其让我给他找不痛快不如让他自己去面对好了,有些事情总要自己经历才会深刻。宋莞,不适合他。” 周管家听了话,又看了一眼没有关上的房门,触目可见少爷正默然坐在楼下的客厅里。他担忧地说道:“只怕少爷不懂首长的良苦用心。” “总会懂的,总会懂的。”颜老爷子一连重复了两遍,阅尽人生的眼睛停留在了房间某处,又喃喃自语道:“喝过了那么多茶还是茉莉花好,清香。” 29.如今我们两不相欠 阳光明媚,梁惜筝在房里呆得闷,想到梁惜微也在颜家便问了一个佣人找到梁惜微的房间带她一起出去走走。 “你还记得这里吗,以前你不常来,都记不清了吧。”梁惜筝拉着梁惜微的手走在庭院中,梁惜微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回答:“嗯。记着那么一丢丢,以前你常来颜爷爷家玩,拦都拦不住,明明都快高考了还往这跑,爸妈糟心死了,都说你呀就是栽到颜辰尧手上了。哎我还想问问你呢那个颜辰尧哪里好了值得你那么不要脸的喜欢他。” 话音戛然而止。 不远处的男人身着笔挺的银灰色西装,双手散散插在裤子口袋里,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不做,都让人觉得气场十足。 梁惜微秒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暗暗咽了下口水。这个男人的强势手腕早在五年前她就见识过了,一通电话就让她们的父亲多坐了几年牢。 梁惜筝握着梁惜微的手紧了紧,正准备照原来的方向走下去,却不想被他叫住。 “梁惜筝,我们谈谈。”她的名字被他用嘲讽不屑的口气叫出来,声音寡淡,就像是吐了一个烟圈那般轻易。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不给人拒绝或者质疑的余地。 “惜微,你先自己四处走走。小心迷路了。” 梁惜微听话地走了,走前不忘狠狠瞪了颜辰尧一眼,刚见他时的惧意早已在往事浮来的瞬间被恨意取代。 梁惜筝一直目送梁惜微走远了才开口:“谈什么。” 颜辰尧看着眼前的人。 还是五年前那张脸,却不像是五年前那个人了。莫非时间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颜辰尧有些看不懂她了。从前的她喜怒哀乐爱恨嗔痴都写在了脸上,而现在,她淡漠得就像一张白纸。 良久,颜辰尧薄唇轻启:“只要你以后不去找小莞的麻烦我就不会再为难你,过去的事情我也不会再追究。你的工作我也会再给你找一份,比服务员好一万倍的,你不是想当珠宝设计师吗,我会满足你。” 梁惜筝像是听到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笑得她弯下了腰:“找她麻烦?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是她宋莞和我的前未婚夫拉扯不清,到西餐厅找我麻烦,设计比赛诬陷我抄袭!找她麻烦?我还没有闲到那个地步!还有,你说你不会再追究?你凭什么追究?如你所愿我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还想怎么追究?!” “梁惜筝!”颜辰尧的眸子里染上怒色,他一把抓过梁惜筝的手腕狠声道:“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无辜可怜。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跑去跟小莞说了一通过分的话甚至拿爷爷威胁她,她才跑出去被你爸爸撞了!你们父女俩设计好让小莞成为你们一家的报复工具,可是你别忘了,你父亲逃税证据确凿,就算白强举报你父亲不义,但那也是你父亲自己种下的恶果,怪得了谁!小莞何其无辜,被你伤害!” “你闭嘴颜辰尧!”梁惜筝终于爆发了,自重逢以来的所有委屈所有愤怒所有痛苦都在颜辰尧的恶言相向面前爆发,她攥紧双拳极力不让自己挥在他的脸上:“没错,我父亲认罪了,可是他并没有蓄意撞宋莞,你凭什么利用手段让他多获刑!我骂了宋莞我用爷爷威胁了她,对,我承认,你非要我偿还她,家破人亡想必也足够让你为她出气了吧。颜辰尧,我要告诉你,就算我梁惜筝对不起你任何,如今我们也已经两不相欠,请你不要用你的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揣测打扰我的人生。” “打扰?”颜辰尧怒极反笑:“我打扰你?你忘了当年是谁缠着谁是谁打扰谁吧?”梁惜筝毫不客气地直视着他猩红的眼眸:“你现在拉着我发疯就是在打扰我。”梁惜筝大力挣脱开他的禁锢,退后了一步,忽而认真且平静地说道:“还有,我为我那些年愚蠢的行为向你道歉。现在,我们真的两不相欠了。” 颜辰尧的咆哮哽在了喉咙。 梁惜筝转身离开,红了眼圈。 两不相欠。 在颜辰尧五年后重遇梁惜筝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他们已经两不相欠了,他并没有再找她麻烦的念头。直到小莞回来,偶尔提及过去把那个恶贯满盈的梁惜筝又带回他的脑海里,又想起曾经那个风光无限像个孔雀一样骄傲的梁惜筝欺负寄人篱下乖巧善良的小莞的恶劣行径。 他方才站在庭院里,耳边一直响着爷爷的话。 “阿筝说在宋莞公司比赛途中她喝过一杯水,喝完之后才出现腹痛的症状。” 跟以前一样向爷爷告状,一点都没变! 阴沉地想着的时候,梁惜筝就出现了,他便即刻出声拦住了她。 这才有了后来的硝烟战火唇枪舌战。 30.五年前他真的太过分了吗 梁惜筝带着梁惜微回到家不久,隔壁的就来敲她家的门了。 “你去哪了,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搬走了。”叶亦琛倚在门框上冲着梁惜筝不悦地说道。梁惜筝被颜辰尧闹得情绪不佳,没心情理会叶亦琛的质问。她扬起头轻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叶亦琛被她不冷不热的回应泼了一身冷水,想到之前自己居然有些担心她不由得烦躁:“没事,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梁惜筝无语,她有些疲惫地将手搭在门把上:“没事的话那就再见。” 门被里面的人关上。 叶亦琛千方百计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一脚踢上门去的冲动。 梁惜筝,你真是好样的。 ——— 霓色会所,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 一间VIP包厢里,三个高居帝都尖端的男人各执一杯红酒懒散地坐着。 “楚卓言,我家新开度假村的广告谁来拍?”唐澜又开了一瓶私藏,冲着对面沙发上翻着手机的楚卓言说。“暂定金美娜。”“金美娜?你特么在逗我?好不容易甩了她你又给我找来。”唐澜急了。 颜辰尧淡淡道:“你没看出来楚总是故意整你的吗。”楚卓言不置可否。唐澜愤愤道:“楚卓言我们可是发小,有你这样做人家发小的么!” 楚卓言眼皮都不抬:“我以为唐少爷这样的情场高手摆脱一个女人简直就像丢一张纸巾一样痛快呢。” 唐澜摆摆手:“金美娜就是个牛皮糖。” 见楚卓言一直盯着手机不理会自己,唐澜随手抄起一个抱枕丢了过去,只是没砸中楚卓言倒是命中了颜辰尧。 瞧见颜辰尧黑着的脸唐澜干笑着说:“怎么那么不专心啊,都不知道躲开的,想什么呢?”唐澜只是随口一说转移话题,可谁曾想颜辰尧却认真地说:“我在想,五年前,我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吗。”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唐澜不嬉笑了,楚卓言也放下了手机,转眸看向临窗而坐的男人。 五年前。他们知道他说的是梁惜筝,可却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提起了这件事,要知道这五年他的圈子里所有人都默契地闭口不谈梁惜筝,就连一些杂志专访问起他的情史时都不曾提及梁惜筝,这个他曾经的未婚妻。而他本人也像是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似的,在那件曾轰动全城的逃税案过后他一颗心都在公司和养伤的宋莞身上,也从未想过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梁惜筝和她的妈妈妹妹要怎么过今后的日子。 作为他身边最亲密的朋友,他们一直清楚的知道他对梁惜筝的冷心冷情。 那么如今是什么情况,他居然自问:“五年前,我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吗?” 而颜辰尧显然也没有想要从他们这里得到答案的意图,他饮尽了杯里的酒,随意问道:“找个时间去唐澜家新开的度假村怎么样。” 唐澜耸耸肩:“我当然赞成。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两个大忙人有没有时间陪我游手好闲啊。” “下周六吧,广告开拍那天。”楚卓言说。 颜辰尧赞成:“嗯。” 包厢里再次喧闹起来,唐澜缠着楚卓言,要楚卓言找一个漂亮的艺人来拍广告,而颜辰尧则沉默地拿窗外的夜色来下酒。 霓色会所顶楼,恰好将这座城市尽收眼底。 一阵敲门声响起。 31.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应声进来一个穿着会所制服的女孩,乌黑的头发披散着,再加上灯光昏暗,房里的三个男人看不太清她的脸,而她也看不清楚房间里的人。只是从她局促的动作和手中抱着的香烟盒可以看出来,她是来推销香烟的。 “先生您好,需要烟吗?” 唐澜逐客的动作生生地被这个熟悉的声音所制止。 他三步并作两步向前拽住女孩的手腕,大力的动作使得烟盒掉在了地上。 “你在这里干什么!”声音带着怎么也遮挡不住的怒意。 颜辰尧和楚卓言都颇带兴味地朝两人看过来。 女孩听到这句怒吼竟是忘了挣脱,愣愣地抬头,然而,未能如她所愿,这个男人就是唐澜。 “梁……回答我,在这里做什么!”唐澜怒极,差点忘了颜辰尧还在这里叫出了她的名字。然而颜辰尧还是在将注意力集中到这里时认出了眼前的人。 梁惜微。前不久还在颜家老宅见过的。 梁惜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趁姐姐上夜班出来找份兼职推销香烟还能遇到唐澜这个冤家,更加没想到的是颜辰尧居然在这里。 “怎么?不在洗衣店工作跑到会所来了?”梁惜微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唐澜的滔天怒意,可却不服气地抬了抬头:“我愿意在哪工作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 “我倒想问问你姐姐,怎么让你到这里来了。”一直沉默的颜辰尧忽而说道。 梁惜微的气焰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灭了下来,她耷拉着脑袋,有些央求似的说:“别告诉她。我是趁她上夜班出来兼职的。” 唐澜越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越觉得好像有一只小手在他心头上挠着,就如第一次在豪庭见到她委屈着不哭时一样。越看越心痒,索性将自己的外套扔在她头上,将她包裹了个严实。 她的声音弱弱地从衣服里传出来:“这里的领班是我偶然认识的一个姐姐,她告诉我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在这里推销香烟会比较好卖一点。我就拜托她给我找了一套制服混了进来,这是我第一次来,真的,你别告诉我姐姐。她会伤心的。” 颜辰尧以为她会说“她会生气的。” 梁惜微接着说:“这些年她过得太苦了,妈妈走了之后,都是她一个人支撑着,她真的太辛苦了,可是却不准我替她分担,她总觉得都是她对不起这个家……我不怕她生气不怕她骂我,就怕她觉得自己没用觉得自己对不起我,怕她伤心。” 大概是颜辰尧的缘故吧,大概是那天姐姐和他谈完回来时眼眶通红的缘故吧,她竟对着他说了这么多。 末了,房间里很安静,丝毫不像是一个娱乐会所里的房间。 梁惜筝扯下了覆盖住自己的外套。 她的神情依旧看不清楚,可她声音的哀切却清晰明朗:“明明是你害得我家变成这个样子,她为什么要自责呢。我唯一怨恨她的,大概就是她那么不要脸地喜欢你吧。也许她的喜欢在你眼里一钱不值,甚至下贱卑微,可是,在我眼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了。” 唐澜试图拉她出去,可是方才还惊慌失措的女孩现在却冷静得可怕,她推开唐澜的手,弯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的烟盒。 做完这些,她才重新定定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颜辰尧眸色渐深,整个人也更加深沉。 “颜辰尧,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再也没有像她那样死心塌地爱你的人了。” 唐澜追着梁惜微的背影出去了。 颜辰尧怔在原地,他承认,梁惜微的话波及到了他的情绪。 32.梁惜筝是个例外 楚卓言无法专心致志地开车,因为后座上那个一言不发,沉寂得可怕的男人的缘故。 颜辰尧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梁惜筝的场景。一身火红的女孩立在他家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在看到正好路过门口的自己时欢快地叫:“阿尧哥哥好。”。 也许是因为那天的她眼角眉梢明媚得令她身后呼啸的风雪都变得飞舞轻扬,明明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就像他身边缠着他的女人一样,他却并不讨厌。 所以宋莞委屈地影射她故意在爷爷面前给自己难堪时,他也只觉得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罢了,玩笑话而已,宋莞太过敏感。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送他的礼物,一只钢笔,那大概是他唯一记着的她予他的心意吧。可却也是那个礼物让他发现这个他原以为无非有些公主脾气,但是本性纯良天真烂漫的姑娘竟是这样狠辣。 那天他路过自己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你不过就是我家司机的养女罢了!寄人篱下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阿尧是我的!”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番话必定是她对宋莞说的。 推开门,他看到的便是她拿着那支钢笔的手挥在宋莞脸上的画面,钢笔没有带着笔帽,笔尖在宋莞脸上划过一道口子,溢出血痕。 他箭步冲上前抚上宋莞受了伤的脸,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狠声说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她想要上前解释,他冷眼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嘲讽道:“高高在上的梁小姐,你可以走了,顺便带上那只笔。” 突然的刹车造成的动静打断了颜辰尧的回忆。 “怎么回事?”颜辰尧皱眉问道。 “从小道里冒出来一辆自行车。差点撞上。” 颜辰尧烦躁地扯松领结,一手抚上额头。梁惜筝,梁惜筝,她凭什么左右他的情绪。 “停车。”颜辰尧毫无预兆地开口说道。 “停车?你要去哪?”楚卓言不解。 颜辰尧抓起座位边放的外套,面无表情地说:“公司。” 楚卓言看了一眼手表,22点24分。 车子急停在路边,楚卓言抢在他下车前说道:“我记得只有在宋莞刚出国疗伤的那些日子你才会在这个点去公司。” “砰——”巨大的关门声昭示了肇事者的心情极差,楚卓言看着颜辰尧的背影耐人寻味地笑了笑,如果这个时候唐澜在,他肯定要追问楚卓言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有趣的事。 只是唐澜,此时正在梁惜微家楼下。 车里,唐澜有些诧异地打量着周遭的坏境,这大概是他出身以来第一次到这种不符合他身份的地方来。 不过梁惜微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类似“这种地方也能住人”这种意思的神情。 “谢谢你送我回来。” 唐澜笑了笑,这是他这个晚上在霓色遇到她以来展露的第一个笑容:“这好像是第一次听你这么真心实意地说谢谢吧。” 梁惜微没吭声,默默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她仿佛想说些什么,可却被唐澜制止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前,连带着身体也朝她这边倾过来,他那张迷倒万千女人的俊颜就在咫尺之处,梁惜微清晰地感受到左胸口第四根肋骨往里一寸的地方的颤动。 “唐澜……”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只让她说完他的名字,他的薄唇就轻轻触碰到她的,堵住了她满腔话语。 浅尝辄止,他意犹未尽般地舔了舔唇,在这个暧昧的夜晚看起来竟有些性感。 “别说话,小惜微。”唐澜如是说。他是真的有着蛊惑女人心的本事吧,梁惜微呆呆地点了点头。唐澜满意地揉了揉她松散的头发:“乖,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了。不止你姐姐会伤心,我也会的。” 一直到梁惜微朦朦回到家里,耳边回响的都是那句:“不止你姐姐会伤心,我也会的。” 耳根微热,脸颊也飞上两朵火烧云,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梁惜微觉得她是疯了。一定是。 口袋深处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那只手机上只存了一个人的号码,梁惜微有些不敢去看。 楼下车里的唐澜还保持着拿电话的姿势,一直没人接听,他只得作罢。直到二楼某间小房里的灯光熄灭,他才调转车头离开。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有双满是兴味的眼睛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睛里。 “哎呀梁惜微,我好像又有了一个你的把柄呢。”叶亦琛得意洋洋地想着,筹划着要提个什么样的条件才对得起今晚他看到的这个惊天大秘密,梁惜筝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情况呢? 又想到梁惜筝了。 叶亦琛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间他又想起了那天她对自己说:“我又找了一份工作,要上夜班,我怕惜微晚上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想请你帮忙照看……”他明明生气她只有在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会想起他,却还是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倒是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上夜班注意安全。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会担心的呦。” “你能不能有个正形。”那时她瞬间红彤彤的脸颊他还记得。 一支烟燃尽,他才反应过来,这一支烟的时间里他竟然都在想着她。他的心腹都知道他抽烟的时候通常都是在思考或者筹谋,而他思考筹谋的对象绝对不是女人。 梁惜筝是个例外。 33.旧圈子里的人 时光如逝水,转眼到了周末。 唐澜家新开的度假村位于城郊,空气清新,景色宜人,确实是个度假的好去处。整个度假村分为四个区域,江南水乡区、古风古韵区、欧式风情区、现代时尚区。每个区域的服务特色及建筑风格都与名称呼应。 唐澜虽然游手好闲爱玩了些,但点子倒是不少,这个创意一提出来就被他老爸采纳,历时一年完成了这个度假村项目。 度假村广告拍摄组已经赶到着手准备,就等BOSS楚卓言、度假村老板唐澜以及合作人颜辰尧到来,举行开拍仪式。 一众人站在度假村门口,看着三辆豪车先后驶来。 “都准备好了?” “准备完毕,几位这边请。” —— “呦,这不是梁大小姐吗。”一个带着浓浓嘲讽的女声传进正疾步行走的梁惜筝耳里。 “什么梁大小姐啊,莎莎你刚回国还不知道吧,她五年前就不是千金小姐了,她爸爸逃税,还酒后蓄意报复举报人的女儿呢。”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沦为这个样子。” 以前圈子里的人,梁惜筝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她们看起来却对她影响深刻呢。她只隐约记得那个被称为叫做莎莎的人。貌似就是那个被男朋友甩,第二天目睹男朋友给她梁惜筝送花的余莎莎。 梁惜筝不准备理会她们,可是她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哎,服务生。” 她们周围只有她一个穿着度假村服务生制服的人,她没办法装作没听见走开,否则这些女人立刻便会向经理投诉。 “你好,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 “服务倒是没有,只是有些好奇,没有人教你礼貌吗,不知道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应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吗。”余莎莎傲慢地说。 梁惜筝的脸上并未起什么波澜,她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没有别的什么事,我该工作了。” 余莎莎被梁惜筝的态度搞得十分恼火,明明是一个落魄的服务员,还拿自己当个千金小姐,摆着一张清高的脸。虽然没以前气焰嚣张,可那副样子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你……”余莎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同伴打断:“莎莎你看,那是不是帝都三少!”同伴激动地叫道。余莎莎忙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群人中间,三个出色的男人极为耀眼,光是身高就高了围在身边的人不少,更别说样貌和气场了。 可不就是颜辰尧楚卓言唐澜么,除了他们谁还有那么大面子让度假村的负责人跟前跟后。而他们,也就是她们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余莎莎早就打听到了今天是豪庭度假村广告开拍的日子,请了豪庭的少爷唐澜,盛旗传媒总裁楚卓言,以及与度假村项目有合作的颜氏国际总裁颜辰尧参加开拍仪式。 “楚总!”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叫停了一行人的脚步。 楚卓言闻声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一身名牌,打扮性感的女人站在不远处朝她招了招手。 见楚卓言停住脚步,余莎莎掩饰住心里的喜悦扭着腰肢上前,又娇滴滴地说道:“楚总您好,我叫余莎莎,张导是我的舅舅。” 眼前这个女人的开门见山让楚卓言有了些记忆,貌似是在一个酒会上,颇有些名气的张导跟他提过,想让他外甥女来接这个广告。他敷衍了几句没在意,没想到他的外甥女竟然真的找来了。 楚卓言不说话,余莎莎有些急了:“一直没人联系我,我又听说广告就开拍了,这才找了过来……” “这位小姐,为什么要联系你?我没记错的话,我并不认识你。”楚卓言淡淡说道。 “可是我舅舅说……”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余莎莎有些抹不开面子,焦急地搬出自己的舅舅来,只是楚卓言并不买账:“如果你是想说你要接演这个广告,那么不好意思,我认为你并不适合这种高端度假村。” 周围人鄙夷的目光投射过来,就连她身后的同伴以及梁惜筝都强忍着笑意。 余莎莎瞬间脸都绿了。 “哎,那个人……”唐澜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余莎莎的身后叫出声”那个人不会是梁惜筝吧!” 颜辰尧楚卓言还有唐澜的目光都朝她投来,梁惜筝视若无睹地理了理衣服,转身朝古风古韵区走去。 “我没看错吧,那就是她吧。”唐澜有些不可置信,那还是那个女霸王么。似是为了证实他的想法一般,楚卓言玩味地说:“是不是她,你问颜辰尧不就行了。” 颜辰尧依旧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似乎他们俩人的谈话并未传到他耳里一般。 若不是早就见过了在大太阳下发传单、收拾桌子端茶倒水的梁惜筝,颜辰尧此时大概也会像唐澜一样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连更加陌生的梁惜筝,他都见识过了。 “走吧,开机仪式就要开始了。” 颜辰尧撂下话径直朝前走去。 由于今天是度假村广告开拍的日子,所以客人并不是很多,大都是请来参加开机仪式的宾客以及参与拍摄的人员,当然,除了余莎莎和她同伴那种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人之外。 梁惜筝到厨房按照房号将每个房间所点的餐点一一排序放进餐车里,便推着餐车送餐点去了。她被分在古风古韵区因此穿着汉服样式的制服,她身材娇小,不巧的是小号的衣服没有了,她是新来的来不及订做于是领班只好给了她一件大号的凑合。裙摆拖沓在脚下,梁惜筝每一步都走得极小心,生怕踩到裙子摔跤,因而步子艰难。 走到叫了餐点的房间时,客人已经不耐烦了。 房门从里面打开,带起一阵风。不等梁惜筝出声,客人已经骂道:“怎么当服务员的送个餐都这么慢。”梁惜筝无语地怀疑这两个女人是不是故意和她杠上了。没错,客人就是不久前奚落了她一番并且也被人奚落的余莎莎和她的朋友。 余莎莎刚在楚卓言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情正烦躁着。她依靠在木质门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鄙夷地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梁惜筝心里一阵畅快。“您好,您点得水晶虾饺、糯米糕、乌冬面送到了。”梁惜筝动作麻利地将古色古香的檀木制食盒递给余莎,余莎却没接:“送进来。”她语气傲慢,梁惜筝目不斜视,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就转身出去。 余莎重重地关上门,关上一屋子的嘲笑声。 34.遇见你真好 梁惜筝逐门送完餐回到服务中心时却见气势汹汹的余莎正冲着领班说着什么。领班看到梁惜筝,忙将她招呼过来,脸色凝重:“小梁,这位小姐说你拿了她的项链。”梁惜筝怒极反笑,这余莎莎为了整她还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没有。”“没有?刚才只有你进过我的房间,你一走我的项链就不见了,你还说没有。”余莎咄咄逼人,说得有鼻子有眼。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在人群后响起:“既然你一口咬定是这姑娘拿了你的项链,那不如就移交警方处理好了。” 女声渐近,也许是那人气场十足,原本拥挤在一起看热闹的人自觉的为她让开一条路。 虽然一副大墨镜遮住了她脸的三分之一,可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个美人。她穿着一条简单却不失优雅的白色长裙,一手拿着金色手包,一手摘下墨镜。 没人认出她,可是梁惜筝看着这张俏丽的脸庞,想起了些什么。 “你又是哪根葱,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余莎莎怒极,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到哪都不顺心,到处都是讨厌的人! “对,你的事我是懒得插手,但是她的事我必定插手。”她指了指一旁的梁惜筝,抬着下巴说道。她不经意的小动作让她看起来女王范十足,相形见绌下,余莎莎就像一个艳俗的泼妇。 “这么维护这个小偷,你们俩是一伙的吧。”余莎莎脸上刻薄之色越显。 “这位小姐,既然你说我一走你的项链就不见了那你为何那时不追出来呢,反倒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的麻烦。”原本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倒觉得梁惜筝说得挺有道理,既然一早就发现东西不见了还有了目标嫌疑人,为什么到现在才找?这不合乎逻辑啊。余莎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哪里想了那么多,只是一心想着给梁惜筝找麻烦。现如今被梁惜筝一反问竟一时想不到如何作答。 等她想到说辞时那领班已经看出了些端倪,面上冷了几分语气却还是客客气气的:“既然这位小姐一口咬定是我们的员工拿了您的项链那么我们就移交警方处理好了。”梁惜筝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怕,倒是那余莎莎怕把事闹大不好收手,故作姿态道:“区区一条钻石项链罢了,就当我施舍给乞丐了。”说罢扭着腰肢走了。 领班和几个服务员朝着余莎莎的背影“切”了一声,“小梁你是不是和那个女的有什么过节啊,她干嘛这么针对你。”“没有。”领班是确实喜欢这个做事认真老实的女孩,便说道:”要不你去江南水乡那边吧,在这个区不知道又会被那个女人怎么欺负呢。”梁惜筝想了想也没拒绝,真挚地向领班说了一句“谢谢”。 人都散了,只留下梁惜筝和方才替她说话的白裙子姑娘。 “梁惜筝。”她叫出梁惜筝的名字,也许刚才还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她,可是现在观察了她这么,申明薇可以笃定,眼前这个有些窘困的姑娘就是当年那个虎虎生威的梁惜筝。 “不记得我了吗?申明薇。”申明薇眨了眨眼睛。 “记得。”梁惜筝微笑。 “我就说嘛,咱俩当年可是一起死里逃生过的,你怎么能就不记得我了呢。”申明薇大咧咧地笑了笑:“你换手机号码了?”“没有。”“没有?那我给你发短信怎么不回,我还以为你换号码了呢。” “嗯……太忙了,忘记回了。”梁惜筝勉强找了个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的理由。 申明薇撇了撇嘴,显然不信。可是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一把搂过她的肩头:“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刚才我坐在那边休息,就听到一个女人跟你们领班说着什么,我隐约听到了你的名字就注意了一下,刚见到你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呢,你……”说到后来,申明薇有些吞吐,她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当服务员?可是没有问出口。 梁惜筝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毕竟她遇到她的那年,她还是光鲜亮丽的梁家大小姐,一手拔下ChristianLouboutin高跟鞋就朝歹徒砸去。 当年有多肆意,如今就有多落魄。 “家里出了些事。”梁惜筝轻描淡写地掠过了这个话题,并非不齿,只是深觉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她不愿再提及。 申明薇轻快地拥抱住她:“能再遇见你真的好棒。”梁惜筝垂落在两侧的手顿了顿,还是抬了上去,轻轻搭在她背上,她太瘦了。 “练习生当得还顺利吗?”梁惜筝随意找了一个话题,申明薇回答得很认真:“当练习生的日子很苦,有些时候都想放弃了,觉得自己真的是蠢,遭罪也就算了,还跑到异国他乡去遭罪。不过都挺过来了。现在还不错呀,你不知道吧,这次豪庭度假村的广告就是我来拍呢。” 申明薇在提及那段过去时虽然话语间皆是辛苦抱怨,但是脸上一直挂着笑。梁惜筝忽然很羡慕她,在最好的年纪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辞辛苦,甘之如饴。 而她呢?似乎也不是很差,至少父亲还有两年就可以出狱,惜微成绩很好考个名牌大学不是问题,而她也有足够的勇气放下那段过去,昂首阔步地朝前走去,她想要好好工作,想要趁年轻去学习她未能学习完的东西,想要弥补她错过的人生。 这样想想,梁惜筝幡然醒悟。 命运给了她磨难,也同时给予她磨练,足够让她在之后的人生中无坚不摧。她才24岁,她的愿望也并不多,此后的人生足以让她一一实现它们。 “VIVI。”有人在叫她。 申明薇看了一眼手表飞快地说道:“我先去拍摄了,结束之后给你电话,这次不要忘记接噢。”梁惜筝有些窘:“一定不会的。” 在梁惜筝此前的人生里从未有过朋友,这一次,她忽然觉得很想有个朋友,有个像申明薇那样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的朋友,抱住她并告诉她”遇见你真好”的朋友。 35.恃强凌弱 江南水乡区的制服是旗袍,质地柔和的缎面上用青线勾勒出朵朵青花。难怪她找工作时遇到的那么多服务员都想来这里工作,这里的制服就堪比一件摆放在橱窗里的时装。 不得不说,唐澜还是挺有品位的。 长发在耳后挽成一个别致的发髻,尺码正好的旗袍勾勒出她窈窕姣好的身材,本就生得好看的梁惜筝一路上引得不少人回头注目。 “哎,小张,你找的这些服务生行不行啊,根本毫无镜头感嘛,不是呆板木讷,就是在申明薇后边挤眉弄眼地抢戏,这广告还怎么拍!”导演扔下剧本,冲着身边的人喋喋不休:“这广告也是要有基本的演技的,更何况这次的广告本身故事性就很强,上头又有大人物重视。算了算了,去找群众演员来吧。” 被叫做小张的助理有些为难:“导演,这,现在找群众演员也来不及啊,这里本身就远,找演员加上路途上花费的时间怎么说都得半天吧,等找来这天都黑了。” 申明薇接过助理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汗,她穿着繁复的汉服站在太阳底下大半天,连一场都没拍过。导演毫不理睬她,自顾自地跟助理讨论着用群众演员替换服务生的时。申明薇的女助理乔乔二十出头,刚从学校里出来,性子单纯,平日里跟申明薇关系也挺好,这时有些气愤地说道:“什么态度嘛,跟廖心盈的时候堆着一张谄媚笑脸……” “呦,这话说的,廖心盈可是盛旗一姐,楚总都惯着的天后,你一出道好几年还默默无闻的小角色给你这个广告拍,你就知足吧。”旁边一个道具人员听到乔乔的话不屑地讽刺,仿佛这个广告是她施舍给了申明薇一般。 “你!”乔乔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睛狠狠瞪着她。 “好了,乔乔。”申明薇心里升起一缕暖意,在这个复杂的圈子里,这个刚跟了她不久的小助理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导演也是敬业啦。” 安抚罢炸毛的乔乔,申明薇这才将视线移到那个道具身上“我是出道好几年还默默无闻,但是跟一些赶着被导演潜规则还是在摆弄道具的人比起来,我这个小角色还是挺知足的。” “噗——”乔乔忍不住捂住嘴笑起来,心里寻思着明薇姐是怎么知道这么八卦的消息的。 那个道具恼羞成怒大声骂道:“申明薇你胡说什么!”她之所以会这么针对申明薇就是因为有次她在某会所跟一个导演见面,在走廊里卿卿我我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申明薇撞见。 “什么时候开始,盛旗的员工胆子这么大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沉稳男声突然响起。 “楚……楚总……”道具女完全没有想到总裁会亲自到片场来,一时间结结巴巴,又悔又怕。 “楚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导演忙小跑过来,殷勤地说道。楚卓言瞥了一眼导演,问道:“我记得这个广告我亲自交给了林泽。”“是,是,我是林导手下的副导演,今天林导家里出了些事就让我来替他一会,他忙完就过来。” “什么嘛,一个副导还牛气得要死。”乔乔小声嘟囔着,申明薇暗暗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可是楚卓言鹰一般犀利的眼神已经看了过来。申明薇把乔乔往身后拉了拉,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眼睛。楚卓言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申明薇一眼就把目光锁定在那个道具女身上:“你刚才的言行宣判你被解雇了。” “楚总?”不仅是道具女,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盛旗不需要没有素质的员工。”掷地有声。 众人都被楚卓言的威严震慑住了。道具女知道已经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虽然她一直在道具组,但是也风闻楚总说一不二。她狠狠地剜了一眼申明薇,恶意满满地说:“我早就想跟你说了,现在反正已经被开除了,也没什么好惧惮的。申明薇,既然你也出现在了那个会所,你敢说你就是清清白白的!那天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你脖子上的痕迹,明明都脏了还装什么装!” 这番话在人群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窃窃私语立刻蔓延开。 申明薇倒并未被影响,她嘲讽地看了一眼楚卓言,那人一脸的平静。 衣冠楚楚的禽兽。申明薇在心里暗自骂道。 道具女的事情告一段落。 导演把提议更换群众演员的事告之了楚卓言,楚卓言淡淡说:“时间来不及。”“可是楚总,这些服务员实在拍不出我想要的效果。”楚卓言挑了挑眉:“只有这么些人?”一直跟着导演的助理想了想说:“不是的,这些人是度假村方面从所有人中选出的。毕竟我们只需要几个人,由我们自己选,度假村里这么多服务员应该能挑出来。” “嗯。”楚卓言应道,算是同意助理的想法。 临走前,楚卓言路过申明薇身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别站累了。” 申明薇怔了怔,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这是搞什么? 方才还毫不理会她的导演立刻迎了上来:“申小姐去那边休息一下吧,我们先选出配合你的服务员。” 申明薇也不在乎导演的动机,让她休息当然好啊。乔乔提着她的裙摆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哼,恃强凌弱。” 恃强凌弱?貌似楚卓言是比她强很多。 “啊对了。”申明薇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对方很快接了起来。 “喂,筝筝?” 36.我在跟你好好说话 话那边的梁惜筝听到这个称呼有一瞬间的呆滞,但也欣然接受了这个亲密称呼。她轻“嗯”了一声,抬眼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男人。申明薇这个电话来得太及时了,颜辰尧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打断了他。 “怎么了?”梁惜筝问。 “就是我在拍广告啊,但是需要服务生来参演,你来好不好呀。” “不好。我不会。” “别啊,你只需要站在那就行了。他们找来的都不合导演心意。” “你怎么知道我就合导演心意?我也不行的。” “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申明薇大有她不答应就不挂电话喋喋不休的架势,梁惜筝最后只得应付一下。“好好好,我考虑考虑。我现在有点忙,先挂了。”然后在申明薇未开口前挂掉了电话。 梁惜筝悄悄舒了一口气,应付申明薇比应付眼前的颜辰尧都难。 颜辰尧在梁惜筝打算视若无睹地离开之前说道:“导演?想不到你还认识导演?”梁惜筝没理他,试图绕过他离开。可是走廊并不宽敞,他稍微挪了一步就又挡住了她的路。她只得应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梁惜筝,你是单纯还是傻,娱乐圈是你这种脑子的人可以进的吗?” 颜辰尧的话丝毫不客气,甚至带着些鄙夷。梁惜筝知道,颜辰尧一向不怎么喜欢艺人,也许是由于从楚卓言口中得知了许多娱乐圈的黑幕。 “颜先生断章取义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梁惜筝懒得解释。更何况从前他就总是妄自揣测她的为人不是么,她早就习惯了,反正他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他的认知都是正确的。 颜辰尧听着她带刺,甚至有些影射的话语忽然有些泄气。他有些恼怒这种感受,为何他偏偏有些伤害了她的自责感呢。 “别当服务员了。”颜辰尧终于讲出了自己来意。他听说她被调去了江南水乡区便四处打听找到她,就是为了告诉她这句话。 “那当什么?去宋莞公司当设计师吗?” “梁惜筝!”颜辰尧平静无风的眸子终有了些许波澜:“我在跟你好好说话。”“难道我没有在好好说话吗?”梁惜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颜辰尧想起了从前的梁惜筝。印象里她经常在缠得他发怒的时候,用这样无辜的眼神看着他:“阿尧我就是喜欢你而已啊。” 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无能为力,之前想好的说辞在这一刻都没了踪影,他无奈,只得说道:“我会给你换个好一些的工作,工资高,也不会很累。” 梁惜筝沉默了许久,他以为她是在考虑,可其实,她只是扬起头说:“你是在补偿我吗?”颜辰尧想反驳,可却并没有反驳出口,他有些无力的摆摆手:“你就这样认为吧。” “不需要你的施舍。”梁惜筝冷冷说。 颜辰尧似是早就想到了她会拒绝:“你最好考虑考虑,在你的现状以及你如今的家庭面前,你的自尊心根本什么都不是。”他本想告诉她梁惜微去兼职的事,可在话出口前还是咽了回去。 梁惜筝怒视向他:“我的自尊心不用你操心,还是先管管你的闲心吧!”梁惜筝大力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肉墙。颜辰尧根本毫无防备,被她一把推到了墙上,撞得他脊梁生疼。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看起来娇小,力气居然这么大。 梁惜筝只顾着疾走,完全不在乎身后颜辰尧已经黑了的俊颜。谁让他趾高气扬地在她面前谈论自尊心的问题呢,没错,她的自尊心早在喜欢上他的时候就都喂狗了! 手机振动开,颜辰尧划下接听,“撞得疼不疼啊?”唐澜欠揍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想试试的话,我不介意亲自动手。”颜辰尧阴沉地说。 唐澜一手握着手机从角落里大大方方地走出来,不怕死地说:“走,为了感谢颜大总裁给我看了这么一出好戏,我请颜大总裁吃饭。” 颜辰尧黑着脸从唐澜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唐澜再次不顾低沉的气压,一个人在颜辰尧身后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跺着脚:“哎呦喂,我可真是长见识了,哈哈哈,颜大总裁也有吃瘪的时候,哈哈哈哈……” “唐澜!”瞅见颜辰尧怒意更盛,唐澜也不敢放肆了,强忍着笑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走走走,吃饭去。” 梁惜筝最终还是抵不过申明薇的软磨硬泡撒娇卖萌,被她拉去拍摄。 “这次找的几个比上次那几个好多了,表情自然肢体协调,嗯,还不错。”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稍微称心了些,导演一松口,助理也舒心了不少,连招呼着几个参演的服务员来这边休息休息。 一结束拍摄,乔乔立马跑上前给申明薇撑伞,旁边几个人也阿谀地前来嘘寒问暖。 “申小姐喝这个酸梅汤吧,解暑的,我特意买来的。” “申小姐累不累,快,拿平底鞋来给申小姐换上。” “申小姐……” 申明薇实在不适应周遭人这样的热情,但也没有驳了他们的面子,喝了酸梅汤,换上平底鞋,享受了一会人工降温。“什么嘛,还不是因为总裁今天护了你才这么巴结。”乔乔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骂道:“马屁精。”申明薇欢快地朝梁惜筝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又对乔乔说:“有人给拍马屁还不好,好歹有新鲜的酸梅汤喝。” 乔乔乐呵呵地:“那倒是。” “哎呀辛苦啦,我的好筝筝。”申明薇亲昵地环住梁惜筝的脖颈。“没事的。”梁惜筝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 37.她的好运气都被他赶走了 房里没有美女只有香槟美食,三人几杯酒下肚便去了别墅后的私人泳池。虽然入夜,但是暖风习习,还带着些植物的芳香气味。 颜辰尧游了一个来回觉得有些燥热,披了一件薄外套走到庭院里。江南水乡区的景色温婉雅致,月明星稀,长街幽巷,他走着走着竟也走了好远。 花香清冽,晚风微扬。几步之遥的木桥上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身着旗袍的女人,此时她的头发已有些凌乱,碎发被晚风抚起。她双腿交叠在一起来回荡着,轻柔的月光流泻在他熟悉的背影上,也有几分亦真亦幻的美感。她的怀里似乎还抱了一只小狗,因为被她挡着,颜辰尧看不真切,只听到她温声细语地说:“你怎么受伤了呢?这么不小心,你的主人在哪我送你回去好不好?”说着,她还将手拢作喇叭状俯下身来听“你不想回去啊?原来你这么喜欢我,那好吧我就多抱你一会,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颜辰尧停驻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来散步的。梁惜筝将怀中的小狗放在木桥上轻轻拍了拍它的后臀,小狗不愿走,蹭着她的胳膊,逗得她呵呵直笑。 一声清脆的哨声划破了夜色的宁静,小狗突然朝哨声的方向跑去。梁惜筝凝视着小狗的背影好一会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梁惜筝一回头便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她的身后。黑天半夜身后突然悄无声息地冒出一个人影,饶是打过歹徒的梁惜筝都吓了一跳,脚下一慌,高跟鞋的后跟被木桥间的缝隙绊住,整个人扑通一声掉进了桥下的水中。 好在木桥下的其实是一个游泳池,为了应景在上面搭了一座独木桥修成小桥流水的模样,水流并不湍急。 颜辰尧喜欢游泳,所以梁惜筝曾为他学过一些游泳,可是有一次她在水中突然腿抽筋,险些溺亡,自此之后她就一直很怕水。 这些颜辰尧自然不知道,然而梁惜筝掉进了水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脱下外套跳进水里救那个蠢女人。 梁惜筝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自从重逢颜辰尧以来她的好运气都被他赶走了。水流从任何可以的地方窜进来,当年那种快要溺亡的恐慌感再度袭来,怎么办,她不能死,惜微怎么办,爸爸怎么办。 就在她快要神志不清的时候,一双手环抱住她,带着她逃离这可怕的水里。 “咳咳……” “喂,梁惜筝,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喂!” “别拍了,好痛。” 颜辰尧止住了拍她脸的动作,一手绕到她脖子后边去扶她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蠢。”“谁让你走路都没个声响,站在别人身后吓人。”梁惜筝没好气道。 她使尽浑身力气站起身来,颤巍巍地朝前走去。她的身上湿答答的,旗袍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在水里挣扎间散开了,此时连续不断地掉着水珠。 颜辰尧忽然想起某个冬天,她把他给宋莞的早餐偷偷扔了被他逮到,他气急了连骂她的话都省了,一只手拎着她的领子把她从教室里丢出来,大力关上门,惊起了停在窗外杨树上的麻雀。后来她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站在他面前瞪着一双大眼睛说:“阿尧好冷,真想钻进你的大衣里去呀。”他回她:“神经病。”她弯着嘴角笑着说:“你终于又跟我说话啦。” 想着想着,颜辰尧把手里拿着的外套抖了抖,扔在没走几步的梁惜筝身上。 他的外套还残留些体温,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梁惜筝很想将衣服拉紧些,可她没有这么做,她因为他的举动愣在原地,直到他用衣服裹住她一把将她横抱起。 “颜辰尧你疯了吗!”这比他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更让她害怕。 颜辰尧没理她,大步朝前走着。梁惜筝恍然觉得这个人肯定不是颜辰尧,可是明明就是颜辰尧身上的味道,他的衣服一直用这个味道的洗衣液。 “别动!”颜辰尧箍住她的手更加用力了些:“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是了,这才是那个穷凶极恶的颜辰尧。 梁惜筝深知他做得出把她又扔进水里的事,于是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四肢也不乱晃,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虽然她很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颜辰尧把她带去了他房间。 “去洗洗。”颜辰尧放下她,把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随手丢在了地上。梁惜筝不走也不说话,只是瞪着他。他瞥了一眼她:“你就准备穿着这身衣服站在我房间里盯着我看么?” 她的衣服怎么不招人待见了?是她要来他房间的吗?真是搞笑。 梁惜筝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瞬间石化。天,她忘了她身上是湿衣服,本就轻薄的料子被水打湿此时连里面的内衣都若隐若现。 梁惜筝又羞又恼,捡起被颜辰尧扔在地上的外套护在身上就箭步冲进浴室里。 颜辰尧转身倒了一杯咖啡说:“又没什么好看的。”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在笑,心情愉悦的那种笑。 梁惜筝洗完澡时,颜辰尧半躺在榻上翻阅一本财经杂志。 “那个,我可以用你房间的电话么?”她扒在浴室门上,只探出个脑袋来问。 颜辰尧的视线从杂志上移到她身上后就再没移开过。此时的她一头长发挽成一个丸子顶在头上,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庞,白皙的脸上许是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带着两团红晕。 他居然见了鬼的觉得她娇俏可爱。 “你的手机呢?”他轻咳了一声,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 “唔,好像是下午去拍摄的时候放在休息室里了。我可以用么?”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问道。 颜辰尧好像是知晓了什么,嘴角爬上一抹坏笑:“不可以。” “为什么!”她急了,一下子忘了掩护自己只裹了浴巾的身体:“这又不是你家的电话,我只是想让朋友帮我送件衣服来,用不了多久。” 她说得急冲冲又理直气壮,直到颜辰尧玩味地看着她说:“不用送了,这样穿挺好的。”她才反应过来她多没脑子,这可不像她啊。 “颜辰尧!”梁惜筝咬牙切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 “以前?”颜辰尧放下在手里杂志,坐直了身体,一副要和她好好聊聊的气势:“怎么又说到以前了?你不是说我们只是陌生人吗,陌生人怎么会有以前呢。” “你!”梁惜筝跳脚,她就知道遇到他准没好事。 梁惜筝没再理他,一个人进了卧室。颜辰尧老半天不见她出来,心生疑惑决定进去看看。 只见房间里的地上一片狼藉,他的行李箱大开着,里面的衣服被她拉出来随意撇在地上,而她呢,正扣着衬衣的最后一颗扣子。 “梁惜筝!” 梁惜筝早就不害怕他的怒吼了,她抬起头随意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衬衣扣子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不让我用电话我只好借一下你的衣服,你放心我马上回去换下来,明早洗好熨好给你送过来。” 颜辰尧的一腔怒火就这样在她云淡风轻也可以说厚脸皮的行径下硬生生给憋了回去。而她让他如此憋屈的下场就是,他给她经理亲自打了电话让她今天为他服务。 梁惜筝听到他说:“今晚让她为我服务。”几个字时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 “颜辰尧先生,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自认为我的语言能力没有那么差。”他如是说。 “那麻烦你能不能不要让别人通过你的话误解我。”梁惜筝咬牙切齿。 “有么。”颜辰尧双手交叉托在脑后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软榻上:“你是说‘为我服务’?梁小姐你千万别误会,我说的服务就是,给我剥夏威夷果。” “什么?” 颜辰尧指了指一边的长几:“就是那些,都必须给我剥好。” 梁惜筝真的很想掐死颜辰尧,装有夏威夷果的袋子摆满了整条长几。这要剥到什么时候,可是她又不能不从,否则被他告诉经理,她好不容找到的这个薪水比较高的工作又要丢了。 房间变得很安静,静得只能听到夏威夷果坚硬的果壳被剥开的声音。 忽而,梁惜筝以为已经睡着的颜辰尧的声音轻轻响起:“剥一袋300块。”梁惜筝有些怔愣,一袋300块,剥这么多袋比她一个月的工资都高。她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颜辰尧先补充道:“这不是施舍,是你的劳动所得。” 话音一落,颜辰尧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似是在睡觉,他看起来好像很累。 38.颜辰尧你要不要脸 颜辰尧只是小寐了一会就起来了,他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看起来。而梁惜筝则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孜孜不倦地剥着夏威夷果。 剥好的果实已经摞成了一个小山丘,颜辰尧翻了几页,用脚尖碰了碰梁惜筝,梁惜筝揉着眼睛回头问他:“怎么了?”颜辰尧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某处,他看起来读得很认真:“帮我泡杯咖啡。” “哦。”梁惜筝双手撑在地上支起自己的身体,可是由于跪坐得太久双腿已经发麻“嘶……”一声轻微的呼痛引来颜辰尧的目光:“怎么了?”“腿麻。”颜辰尧放下书,一手扶着梁惜筝的手肘,微弓下身,另一只手在她腿上推揉着。 动作温柔得令梁惜筝毛骨悚然,这哪里像她认识的那个颜辰尧?莫非他中邪了?反正今天他真的很反常。 梁惜筝避开他的搀扶退后了些,颜辰尧直直盯着她,她不知所措只好低下头:“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走了。”说着就要去橱柜中找咖啡机。 “等等。”颜辰尧叫住她,眼神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寂:“我不喝了。” 梁惜筝在心里挥了挥拳头,真难伺候! 强挤了一个笑容,梁惜筝秉着职业精神好声好气地问:“颜先生还有什么需求?” “需求?”颜辰尧忽然古怪地笑了笑。梁惜筝很少见他笑,这么诡异且神经质的笑更是第一次见,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滋生,她咽了下口水,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这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男人貌似很认真地问她:“生理需求梁小姐可以满足吗?” 梁惜筝瞪大了眼睛,这不怪她,她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更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赤裸裸地调戏她。梁惜筝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一句:“颜辰尧你要不要脸!” 颜辰尧仿佛心情很好,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壁灯,颜辰尧就着翻书的动作,余光瞟向梁惜筝,她低垂着头,没有刘海的遮挡因而更能看清长睫掩映下的清亮眼眸。她目光专注在手中的坚果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专注地看着她。 视线下移,落在雪颈上,她有些削瘦,他的衬衣套在她身上俨然成了裙子,即便最后一颗扣子都扣上,她的锁骨依旧可见。这番美好的景象使得颜辰尧不自觉的有些燥热,这股燥热以星火燎原之势燃上心口,他索性丢了书,起身抬步走向阳台,打开窗户让晚风吹进来。 颜辰尧点了一支烟,不知在阳台上站了多久,直到一截烟灰颤巍巍地掉到他的手背上,那灼热的触感才让他回过神来。 回眸看去,女人倚着他方才坐过的软塌睡着了。 呼吸浅浅,似是睡得极香。 颜辰尧在原地端详了她一会,她睡着的样子顺眼多了。男人丢了烟蒂,随手拿起沙发上的薄毯脚步轻轻地走过去盖在了她身上,顿了顿,又将她打横抱起动作小心地放在了软塌上。 梁惜筝舒服地呢喃了一声。 颜辰尧的眼眸染上一抹深色。 后半夜下起了雷雨。夏雨说来就来,雷声作响,颜辰尧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书,房间里某一处传来的嘤咛引起了他的注意。 39.你恨我吗 软榻上的人似是被夏雷惊扰到,整个人埋在薄毯里,瑟瑟发抖。 “梁惜筝?”颜辰尧叫了她一声,她没有回话,雷声稍停,一串抽泣声清晰入耳。颜辰尧快步走上前拉了拉盖在梁惜筝身上的薄毯,可是闷在里面的人死死拉住毯角,不让颜辰尧拉开。 “松手。”颜辰尧的音调冷了下来,带着些强制性,他大力拉开罩在她身上的唯一遮挡物,只见她蜷缩成一团,以在母体中自我保护的姿势。 “你害怕?”颜辰尧问。梁惜筝没有说话,只是顺着壁灯灯光,他看到她眼角晶莹,眉头紧锁,好像陷入一个深沉的梦境里。 颜辰尧神色凝重了些,他用力想要将她摇醒,可她还在梦魇之中,不得脱身。 雨夜滂沱,她跪在他与宋莞的私密公寓门前声嘶力竭:“颜辰尧,那是我爸爸啊,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疯了吗?!” “未婚妻?你是爷爷指给我的未婚妻所以你爸爸撞了小莞,小莞就该自认倒霉么?还有,梁惜筝,你要搞清楚,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让我觉得恶心。滚!” 雨势渐大,夜空之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吸走她一样,她拼命挣扎,最终那个黑色的漩涡还是将她吸了进去,她满身疮痍,行尸走肉一般向前走着,不远处有一丝亮光,她以为她可以走出去,可是母亲满身鲜血就站在漩涡尽头。母亲将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伸向她,声音苍老沙哑:“是你害得,都是你……” 梁惜筝哭着醒来。 颜辰尧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凝视着她。他的眼神阴郁,就像梦中的那个漩涡,好像要把她吸进去才作罢。 良久,颜辰尧哑声问道:“你恨我吗。” 梁惜筝还保持着惊醒坐起的姿势,她定定看着颜辰尧,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平静:“爸爸入狱,妈妈自杀,惜微那么小就跟着我四处漂泊受苦,你觉得呢,我恨你吗。” “你们若不害宋莞到那个地步,我也不至于如此。梁惜筝,如果那时你善良一些,或许我也能对你善良一些。” 梁惜筝无比痛恨他以这副自以为是,洞悉一切的姿态回想当年。 如果那时你善良一些,或许我也能对你善良一些。 呵呵,有人感激过她的善良吗,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不必了。”梁惜筝起身下了软塌:“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她拿起自己还是湿的旗袍,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颜辰尧一直没有阻拦她,要走就走吧!他才不欠她什么! 随手抄起桌上的遥控器就向门砸去。遥控器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而始作俑者揉着眉心深陷进沙发里。 耳边是那女人的哭声“妈妈我错了,我不该爱他。” 他曾警告过她无数次:“梁惜筝你别缠着我了,死了那条心吧。”可他终于听见她承认错误并且忏悔不该爱上他时,他竟然这样不好受。 梁惜筝,梁惜筝……她带着哭腔控诉他的罪行的模样,她倔强地拒绝他帮助的模样,她冷漠地说与他互不相欠的模样,她努力工作努力生活的模样……许许多多个梁惜筝在这个雨夜交叠纠缠在颜辰尧脑海中,让他不得安生。 40.嗲 这场雨一下子来就没完没了,第二日仍旧淅淅沥沥。广告拍摄临时暂停,这下可乐坏了乔乔,她正想去这么大的度假村里转悠呢。 “薇薇姐,那个,今天不拍摄,我可不可以出去玩玩呀,这里风景超级好的!”乔乔央求,申明薇爽快地准许了。乔乔乐呵呵地拿了一把雨伞欢脱地跑了出去,申明薇想了想,也拿起手机给梁惜筝打了一个电话。 “筝筝,有没有时间陪我这个孤家寡人呀。” “嗯,我今天休息,陪你一会再回家吧。” “么么哒,你最好了,我在江南水乡区的茶坊里等你。” 梁惜筝到约定地点时申明薇已经到了。她穿得依旧是昨天的白色长裙,坐在茶坊二楼靠窗的位置,摆弄着茶杯,倒是有些翩然若仙的气质。听见脚步声,申明薇立即回头朝梁惜筝招了招手:“筝筝,这边!” 梁惜筝此时换上了便服,米黄色格子长袖衬衫,浅蓝牛仔裤,白色帆布鞋,长发随意披散下来,却不失青春俏丽。 申明薇啧啧嘴:“这么漂亮不当明星真可惜。” 梁惜筝微微一笑,翻开茶单:“要请我喝茶吗?” “那是当然。”梁惜筝这般轻松的样子让申明薇开心不少,这不就说明她已经拿自己当朋友了吗。“你要喝什么,随便点。” 梁惜筝翻了一页就合上:“茉莉花。” “不用这么给我省钱的。”申明薇一脸感动地看了眼梁惜筝扭过头说道:“这边一壶茉莉花。” “茉莉花好啊。给我们也上茉莉花。”一道痞坏的男声随着沉稳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入耳中,申明薇和梁惜筝都循声看去,来人竟是颜辰尧楚卓言唐澜三人,而说话的正是唐澜。 他双手斜插在裤兜里,先其他两人走来,径直坐到了申明薇和梁惜筝对面的一桌。颜辰尧楚卓言也随即走来,二人落座前目光都若有似无地飘到了对面的桌子上。 申明薇把玩着茶杯的动作停了下来,回过头俏生生地说了一句:“楚总好。”外人看来她申明薇真是一个懂礼貌尊总裁的好艺人,可是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唐澜先不甘寂寞地打趣道:“呦呵,楚卓言,你公司怎么来了这么一个大美人。”楚卓言瞥了眼前边那人的后脑勺,说:“捡来的。” 申明薇很想一口茉莉花喷到楚卓言脸上,奈何她是小白兔,这个人就是一只腹黑的大尾巴狼。 “咳咳,”唐澜永远都是不安分的那一个,他清了清嗓子又转过头找两个姑娘搭话:“梁惜筝小妹妹,不准备打个招呼吗。” 梁惜筝本来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此时唐澜都找上了自己,自己总不能视若无睹,只好应道:“你好。” “我还记得当年你可是天天追在我屁股后边打听颜辰尧的爱好呢,唉,那个时候的你多可爱啊,活泼有趣,哪像现在,五年不见生疏了不少。” 此话一出,两桌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起来。 楚卓言唐澜纯属看好戏类型,申明薇是有些惊奇梁惜筝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而梁惜筝呢,想到昨天的事情此时不免觉得尴尬。 而颜辰尧倒是有些深不可测。他小口品着茉莉花,一副认真品茶的样子,只是若细心些还是可以看见杯子轻抬的瞬间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对面梁惜筝的身上,一双眼睛仿佛古井深潭,纵然清澈却让人看不透底部。 梁惜筝讷讷开口:“都是过去的事了,小时候不懂事……” 就在此时,又一个人登场了。 41.让他们爱到死好了 “辰尧!”宋莞迈着步子走来,她走得和正常人无异,只是步伐小了些,慢了些。 看来腿脚恢复得不错,梁惜筝想着。 “你怎么来了?” 宋莞吐舌一笑:“想你了就来了,你手机打不通,我问了赵秘书才知道你在这。”“手机出了些问题。”颜辰尧解释道。 宋莞丝毫不在怀,巧笑倩兮地打着招呼:“卓言哥,唐澜哥。” “得得得,秀恩爱的来了,楚卓言我俩又得膈应了。”唐澜的调笑让宋莞脸颊绯红:“哪有啊,唐澜哥你别取笑我了。” 申明薇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她就是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白花没有一丝好感,她用嘴型无声无息地向梁惜筝传递信息:“真嗲。” 那个“嗲”字被申明薇用口型演绎得极其夸张,梁惜筝忍不住失笑,众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失态,好笑的表情已经被他们都收眼底时,她装模作样地嗔怪道:“薇薇你别讲笑话逗我了。” 申明薇不愧是跟她一起打过歹徒的人很快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们走吧,你不是还赶着回家吗。” 两个人就这样相携着离开了茶坊,走之前还不忘有礼貌地道别。 “小莞我们也走吧。”颜辰尧起身,宋莞不解:“啊?我才刚来。”“公司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我得回去了。”“好吧。”哪怕宋莞再想和颜辰尧共度浪漫时光也只得作罢,他永远都把工作摆在第一位。 雨丝毫没有停的势头,梁惜筝折去休息室借了一把伞才出来准备坐公交车回家,然而她出了度假村的大门却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车窗缓缓摇下,颜辰尧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梁惜筝听得一清二楚:“上来,我顺路送你回去。” 梁惜筝想也不想拒绝的话就脱口而出:”不用了,不顺路。” 颜辰尧不依不饶,强势了许多:“上来!”这种命令的口吻,仿佛他是主宰一切的王,梁惜筝恨极了他这种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优越感。 就在梁惜筝与颜辰尧僵持的时候,一道打车喇叭的声音冲破了诡异的气氛。 雨幕中,又一辆车缓缓驶来,车主人摇下车窗,梁惜筝才看清那人居然是叶亦琛。 “叶亦琛,你怎么在这?” 颜辰尧看了一眼后视镜,想看看梁惜筝口中的这个”叶亦琛”是什么人物。 “专门来接你的啊,我的公主。”叶亦琛永远都是这副不正经的样子,梁惜筝早已习惯,她若是较真他又有一大堆话在后边等着她。 可是在颜辰尧看来,梁惜筝的反应就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冷笑着开口:”既然梁小姐已经有人来接,我就不多这个事了。以后爷爷要是问起来,还请梁小姐解释清楚,我已做到,是你不领情。” 梁惜筝不解为何又扯到爷爷身上了,但她没做多想,还是选择上了叶亦琛的车。她可没忘记颜辰尧车上还有一个宋莞,五年前的相爱相杀已足够让她心力交瘁,她再无心无力掺和进他们之间。他们不是相爱吗,那就让他们爱到死好了。 42.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一个掉头,豪车激烈地划破了雨幕的淅沥寂静。 叶亦琛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梁惜筝此时刚系好安全带,双手垂放在两膝上,一双眸子中映刻着窗外被雨打湿的风景:“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那又是什么关系啊?”叶亦琛偏头一笑,明晃晃的笑容倒映在梁惜筝的眸子里竟有些说不出的洒脱肆意。梁惜筝状似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就跟和你一样的关系啊。” 叶亦琛的笑容僵在脸上,变成了凝重的思考,那又是什么关系呢?看她和那个人关系不一般,那就说明和他也是不一般的关系咯?可是她又说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烦死了不想了! 叶亦琛恼怒的抓了抓头发,忽然神秘兮兮地看着梁惜筝的侧颜说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接你吗?”梁惜筝头也不回:“不知道。”叶亦琛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这个女人能不能可爱点,回我一句‘我好想知道快告诉我吧’会死么!” 梁惜筝无奈,好吧,看在他今天解了自己围的份上就满足他的恶趣味心理。她眼珠一转,扯出一个清甜的笑容,两手捧在颔下,一双清亮的桃花眼不住扑闪,声音像个小女孩一样柔柔糯糯:“叶亦琛我好想知道快告诉我吧。” 叶亦琛神色忽而变化万千,先是划过一抹惊艳再而变得幽深晦暗:“你真的想知道?”也许是叶亦琛的俊颜离自己只有一指距离以至于气氛变得暧昧不清,梁惜筝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端正身体:“不想知道。” 身边的男人低笑了一声:“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你啊,说句让我开心的话比登天都难。” 梁惜筝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她心中大抵已经明了叶亦琛对她的心思,可是叶亦琛这个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危险,她不确定他这份心思能维持多久,更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退而求其次,她也没有谈情说爱的打算。 “对了,叶亦琛,你有这么一辆豪车怎么还住在那里?”梁惜筝也曾是富家千金,自然认得出这辆车价值不菲。 “买房子的钱都用来买车咯。”叶亦琛回答。 梁惜筝撇撇嘴:“扯。”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好了,其实我是个总裁。”叶亦琛摆着一副快来抱我大腿的得瑟样子,可梁惜筝压根没理他,叶亦琛不乐意了,他很少透露自己的身份毕竟他现在还不能太高调和袁丰对上,就这么破天荒地显摆一次他的土豪身份居然还被无视了! ————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不确定的声音在离别前乍响。 颜辰尧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偏过头看着宋莞哀伤的侧脸:“你怎么会这么问?”宋莞仿佛是鼓起了勇气才直视向颜辰尧的目光一般:“不知道怎么,就是总觉得你很在意她。我心里很难过,尤其是知道这两天你和她在一起之后……” “我并不知道她也在那里,去度假村是之前就和唐澜楚卓言约定好的。”颜辰尧简短的解释。 宋莞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你以前即便懒得解释和她的种种我都不会怀疑,现在怎么反而你解释了我却依然难受呢?” 颜辰尧一直没有答话,就在宋莞以为他不再理会自己决心下车时,他忽而出声:“我只是觉得梁惜筝很可怜。” 也许是真的觉得她很可怜,颜辰尧自己都没察觉他在说这句话时出奇的温和,仿佛生怕冷硬的声线硌到她的名字。 43.就像曾经的梁惜筝 “她可怜?”宋莞不可置信地看着颜辰尧,眼眶因为蓄势欲夺的泪水而变得通红:“那么我呢?我就不可怜吗?我本来应该顺顺利利地上完大学然后实现我的梦想和自己心爱的在一起,可是就因为她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害得我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一待就是五年。我拼尽全力忍着剧痛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我在深夜里失眠想你想到哭的时候,我在充满福尔马林的医院里看着同学晒毕业照的时候,我不可怜吗?” 宋莞几近哽咽,眼泪如窗外的雨水般簌簌落下,最终双手捂住脸低声地哭起来。 “我有什么错呢?又不是我指使她爸爸逃税,让她爸爸坐牢的。颜辰尧,你说她可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颜辰尧生性寡淡,冷漠凉薄,可就是这样的他却总在柔弱的宋莞面前败下阵来,他见不得她掉眼泪,见不得她伤心难过,他暗自向逝去的老师宋展承诺过这一生都会护他的女儿平安喜乐。 “好了别哭了。”颜辰尧将宋莞揽入怀中,宋莞伏在他胸前依旧止不住抽泣:“颜辰尧,我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你别离开……” “不会的。”颜辰尧轻拍着她的肩头,像是在哄一个孩童入睡般认真谨慎。 良久,宋莞从颜辰尧的臂弯里探出头来:“真的不会吗?” “嗯。” “那你陪我去南城泡温泉我就相信你。” 颜辰尧看着孩子气地宋莞没来由觉得很是熟悉,就像是……曾经的梁惜筝。 那时的梁惜筝嬉皮笑脸跟前跟后,使小性子的短信几乎塞满了他的手机。“阿尧我好饿,我在餐厅等了好久,都过了饭点你还不来。”“阿尧明天下雨记得要带雨伞顺便来接我哦。”“阿尧你要是还不理我我就去你梦里把你吃干抹净!”他没存她的号码,可他就是知道这是她发来的。类似这样的短信他从来没有理会过,可是此时,他却发现他竟然将它们记得很清楚。 有一瞬间的出神,他以为面前坐着的是那个张牙舞爪厚脸皮的梁惜筝。 “辰尧?” 颜辰尧回过神来,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好,我答应你。” 宋莞终于展露出一个笑颜,又将头埋进颜辰尧怀里,咯咯笑起来:“辰尧你说我会不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啊。” “为什么?” “有多少女人渴望被你抱在怀里啊,可是你只会抱我不是吗。” 颜辰尧笑了笑,像个温柔多情的绅士,他将宋莞的碎发别在耳后,唇齿轻启:“是啊。” 他不笑的时候是个上帝精雕细琢的雕塑,即便没有表情,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让女人为之疯狂的高贵冷艳的气质。他笑起来的时候好像瞩目的星光都投洒在了他的身上,即便溺亡在他的笑容里都觉得死不足惜。 这样的颜辰尧,怎能不让她着迷。 宋莞轻轻在他嘴角印上一个吻:“有空闲日子就给我打电话,无条件配合。” 44.合欢花花语 南城风景秀美,气候宜人,最为著名的是南城温泉,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 宋莞很享受这样和颜辰尧牵手散步,像一对新婚夫妻旅行泡温泉的日子。不知为何自从梁惜筝再次出现后她心里就不安起来,哪怕是从前梁惜筝还是个众星捧月的公主时她都很少有这种感觉,可是这些天,这份不安越扩越大,只有颜辰尧就如现在这样陪在她的身边她才能感到一丝安心。 她偏头悄悄看着颜辰尧的侧脸,心里不住小鹿乱撞起来,哪怕他们已经相识12年,颜辰尧总是带给她少女时的恋爱感觉。 “你在看什么?”颜辰尧突然出声。 宋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没什么。”她突然指向一边:“辰尧,就在那里,我们快过去吧。” 温泉馆是小巧怡人的日式风格,露天温泉馆中成簇的合欢花开得亮眼。宋莞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故作神秘地问:“辰尧,你知道合欢花的花语吗?” “象征永远恩爱,两两相对,夫妻好合。” “你怎么知道?”宋莞有些小小的失落。 颜辰尧不语。他房间窗户正对着一株合欢树,是梁惜筝亲手栽种的,他质问她为什么随便在他家院子里栽树,她理直气壮:“是爷爷允许我种的。”话音一落,方才还硬气的姑娘却变得娇羞起来:“你知道合欢花的花语吗?是象征永远恩爱,两两相对,夫妻好合哦。” 她绝对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厚脸皮姑娘。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颜辰尧看了一眼屏幕,蹙了蹙眉头:“喂。” “颜总,南城祁风公司的合同有些棘手。”赵秘书公事化地说道。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差不多谈妥了吗?” “我刚接到电话,对方老总似乎有些迟疑,听说又有一家公司插了进来。” “哪家公司查出来了吗?” “我已经查过了,是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小公司?小公司还敢和我抢合同?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你现在去查清楚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和底细,我现在就到祁风去。” “您要亲自过来?”赵秘书战战兢兢地问。 “我倒要去看看那家公司给了祁风什么诱人的条件,敢让祁风不守诺言。” 颜辰尧挂掉电话神情阴鹜。 宋莞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吗?” 颜辰尧看了眼手表:“南城的合同有些状况我现在要亲自过去和他们的老总谈谈,你先在这里泡温泉,我结束了就来接你。” “辰尧……”不等宋莞再说些什么,颜辰尧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心中一阵失落,可是她不得不接受,她早就知道颜辰尧是个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否则颜氏国际怎么能有今天这个无人可撼动的地位。她爱上的是太阳,就必须接受他刺目的光芒。 颜辰尧到时赵秘书早已在门口恭候。颜辰尧大步跨进祁风公司,前台接待见到来人的气场不由心惊,脸色也可疑地红了几分。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京城颜氏国际总裁颜辰尧。”男人吐露出几个字。 45.查出叶亦琛的底细 前台接待心中暗自尖叫,老天!那个商业帝国神话的缔造者颜辰尧就在她的眼前啊!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接待柔声说道:“请您稍等。” 很快,前台放下电话,端着一张标准的笑脸:“颜总您好,祁总请您去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气场不容忽视的男人,他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祁总肥肉横生的脸上有些尴尬,干笑两声:“颜总您快请坐。”颜辰尧目光掠过沙发上的男人,定在祁总身上,强大的气场和威压让祁总有些无所适从。 完全是他自己作死。 本来这个合同是与颜氏国际签的,可是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比颜氏高百分之十的利润怎能不让人心动,他这才财迷心窍半道改了主意,却忽视了颜氏国际也不是好惹的主。转念一想这颜辰尧高居京城,手再长也伸不到他南城来啊,这么一寻思,祁总定了定心神:“颜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颜辰尧冷笑一声:“看来祁总这是忘了前些日子说过的话了。” “这我自然记得,不过八字还没一撇,这锤子不敲买卖也就不成,我们并没有签订合同,这就不算什么事了吧。” “祁总是个聪明人。”沙发上的男人站起身横插一句:“俗话说有钱就是大爷,我们能给祁总的利润可比你高出百分之十啊,有钱不赚是傻子,颜总,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颜辰尧这才正眼看向这个男人,并不是善茬。又仔细一看,仿佛在哪见过。 “看来我口才太好,颜总竟无言以对了。”男人笑了笑,伸出手:“叶亦琛。” 颜辰尧却并未给他面子:“叶亦琛?”他貌似在努力的回想,转头问了问身后的赵秘书:“赵秘书,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叶亦琛也不恼:“颜总身居高位,像我们这种无名小辈自然不知道,本来是该好好问候一句再请你吃个饭的。这样吧,等我签了这个合同我们去喝两杯?” 两个男人的神经战异常微妙,祁总和赵秘书都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敢这样对颜辰尧说话的,叶亦琛是第一个人。 忽然之间,颜辰尧想起来了。 雨天,梁惜筝…… 梁惜筝那天就是选择上了这个男人的车。 颜辰尧眸色渐深,缓缓出声:“我现在对这个合同没有兴趣了。” 叶亦琛依旧微笑。 颜辰尧将目光转向祁总:“祁风很有前途,我很看好。” 说罢男人转身大步离开。留下心有余悸的祁总和看不出喜怒的叶亦琛。 叶亦琛拿起外套,意欲离开。祁总见状急急拦住他:“叶总,您看这合同,我们什么时候签?”叶亦琛诡异地笑了笑临走前头也不回地说:“不好意思祁总,我对一个快要被收购的公司没有兴趣。” “收购?”祁总愣在原地,好久才回过味了,耳边回响起颜辰尧那句貌似称赞的话:“祁风很有前途,我很看好。” 年过中旬的祁总颓败地瘫坐在地,后悔不已,他一时财迷心窍,竟忘了,颜辰尧是个商场上出了名的狠角色。 双眼渐渐猩红,祁总将桌上的东西一把狠推在地上:“叶亦琛!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车里。 “颜总,这个合同……您当初很重视,怎么现在放弃了?”赵秘书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疑惑。 “赵秘书,着手准备祁风的收购计划。”颜辰尧冷然道。 赵秘书一愣:“啊?是!”颜总这是发飙了的节奏啊!那祁总也真是惨。赵秘书心中暗自替祁总默哀。不料颜辰尧忽然叫他:“赵秘书!” “是!”正出神的赵秘书吓了一跳。 “今天之内,务必查出那个叫叶亦琛的底细!” 46.不许动! 雨后难得的艳阳天,梁惜筝将洗好的一筐衣服抱到走廊晾晒。 耳边传来一声门响,叶亦琛揉着惺忪睡眼走了出来:“早啊。”梁惜筝一边动作麻利地晾衣服一边回答他:“早。” 早晨的阳光温柔缱绻,就好像现在的梁惜筝。 她身穿白色的睡裙,只披了一件针织薄衫,长发被随意别在耳后,却调皮地随着她的动作掉下来。长发遮住她的侧脸,美得妙不可言。叶亦琛只觉得这幅场景很熟悉,仿佛在梦里见过。 “等等。”叶亦琛忽然开口。 梁惜筝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真是个笨蛋,肥皂沫沾头发上了都不知道。”叶亦琛两三步走上去停在她面前,噙着一抹笑,用指腹轻轻拭去她鬓角处的白色泡沫。 叶亦琛真是个制造暧昧的高手,他离她很近,她甚至可以闻见他身上好闻的皂香。他此刻的动作几乎是将她半揽在怀中。 “梁惜筝你怎么不骂我?” “嗯?” 叶亦琛眨巴了下眼睛,笑眯眯地问:“以前我对你笑一下你都骂我不正经,现在我都这样你还没反应,是不是已经被我迷倒,准备投入本大爷的怀抱了?” “你想多了。”梁惜筝一根手指抵在叶亦琛胸前准备推开他,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他强势地揽进怀里。 梁惜筝有一瞬间的怔愣。 “那这样呢?被迷到了吗?”叶亦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难得的认真。 “叶亦琛……”梁惜筝有些无奈。她要怎么说他才能懂得她只是拿他当一个很好的邻居或者说朋友呢。 “别说话,我有点头晕,抱你一会,就一会儿。” 谁都没发觉楼下不知何时驶进一辆黑色卡宴。直到这辆车的主人大力地砸响喇叭。 刺耳张狂的声音吓了梁惜筝一跳。此时叶亦琛也松开了她,她抬眼朝楼下看去,只见从车里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确实拥有让人瞩目的能力,就比如现在,好像天上的阳光都只挥洒在他的身上。 之前叶亦琛是侧过身去的,此时他正对着颜辰尧的方向,二人都认出了彼此。 梁惜筝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交际,她将手中的最后一件衣服挂上晾晒杆准备回到房间去。 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忽而吹来,一条衣料轻薄的白裙子就这样被风吹得晃悠悠飘下去。 “啊!”梁惜筝惊叫一声,伸手去抓,可裙子早已落在楼下那人的手中。 颜辰尧握着手中的单薄衣物忽然发现有些什么不对劲,正准备展开来的时候被梁惜筝厉声制止:“不许动!” 这是自重逢来颜辰尧第一次听到梁惜筝这么大声且恶狠狠地说话,一时间还真被她唬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梁惜筝已经几个箭步冲下来要抢他手中的裙子。 颜辰尧坏心地将手举高,梁惜筝怎么跳都够不到。 “颜辰尧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快把我的裙子还给我!” “这裙子上又没写你的名字,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的,说不定是叶先生的哪位女伴的呢?” 叶亦琛笑了笑,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楼下的男人,唇角轻扯:“这条裙子前些天还在我家里,我可以作证这条裙子确实是梁惜筝的。” 叶亦琛并没有说谎,这条裙子正是他受伤第二天套在他身上的女式睡裙,他脱下来放在家里,后来梁惜筝才想起来便要了回来。 梁惜筝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重重玄机的对话,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颜辰尧手中的裙子上,那条裙子里还有一件她的内衣!因为邻居是个男人,所以梁惜筝一直晾晒内衣时在外面再套一件衣物遮挡,谁知道好巧不巧就吹来这么一阵风,现在她的内衣都在颜辰尧手里呢! 颜辰尧听到叶亦琛的话眸色微深,她看了眼急得跳脚的女人并没有为叶亦琛话语中的暧昧辩解的意思,烦躁地将裙子丢进她怀里。 这一丢倒好,粉红色的内衣掉落在了地上。 三个人都有些呆愣。 47.梁惜筝你在装嫩? 梁惜筝又急又恼,倏地捡起地上的东西,一张原本白皙的脸因为羞恼变得绯红,她瞪大了眼睛怒视向颜辰尧:“都叫你还给我了你听不懂人话吗?!” 想要道歉的话又吞了回去,谁让她这么凶!“原来你喜欢穿粉红色啊,倒是挺可爱的,不过你这个size……” “闭嘴!”梁惜筝气势汹汹地打断他:“我的size轮不到你管,说真的,颜辰尧你当初就是看上宋莞是个巨无霸了吧,你这个淫魔!色狼!我还知道宋莞喜欢穿黑色呢,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去买一件送给她?” 颜辰尧被忽然发威的梁惜筝扯得一愣一愣的竟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这里还有一个让他极其不顺眼的男人在,更何况他已经听见了那男人的笑声! “梁惜筝你一个姑娘要不要脸!” “是你先不要脸的!”梁惜筝回瞪他,大有不让他羞愧难当就不罢休的气势。 “我又不知道还有一件那个……”若是赵秘书在肯定会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那个王者风范霸气侧漏的总裁大人说出来的话里怎么会有可疑的认错和小委屈! 梁惜筝再次狠狠剜了他一眼,噔噔噔地冲上楼,“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叶亦琛瞟了一眼楼下,嘴角的笑怎么都止不住,他还真没想到京城赫赫有名的颜辰尧会梁惜筝有关系,不过看起来梁惜筝对这个颜总裁并没什么好感。虽然他不怕有情敌,但少一个总比多一个好。叶亦琛撇撇嘴也准备回房去,却被颜辰尧叫住:“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叶亦琛回身俯视着楼下神情冷峭的男人露出一个无比完美的笑容:“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的关系。” 颜辰尧眸色微深地看着叶亦琛的背影,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给你十分钟时间赶紧下来。”颜辰尧恢复了一贯清冷的语调,又赶在对方挂之前补充道:“爷爷一个星期后过寿,我要监督你准备礼物。爷爷最疼你,要是你准备的礼物爷爷不喜欢或者丢了我们颜家的面子……” 对方知道他又要说威胁的话了,率先打断他:“哼,就算我给爷爷送一袋子苹果爷爷都喜欢呢。这就是我和爷爷的感情……” “一袋子苹果?到时候颜家大摆寿宴你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一袋苹果?爷爷是不会说什么,但我还嫌丢人呢!” “颜辰尧你是不是真的闲的慌啊,我给爷爷送什么礼物要你管!你要真的没事做就管好你的宋莞让她别三天两头往我爸爸那里跑,我爸爸不需要她探监!” 颜辰尧并不知道宋莞去探监的事,也并没有心思理会梁惜筝的话,只当是她对宋莞一直以来的偏见。他再开口时口气已然冷了许多:“我再说最后一遍,赶紧下来,你送的礼物必须要通过我这关。” 梁惜筝想了想还是下了楼,今天好不容易放假刚好有机会去给爷爷挑选份礼物。 颜辰尧看着眼前的人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那双重眸中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梁惜筝把长发编成了一条麻花辫随意搭在脑后,白衬衫,棉布裙,碎花小包,怎么看都像旧时光里让整个夏天都明媚温柔起来的少女的模样。 “梁惜筝你在装嫩?”颜辰尧依旧有找茬和她拌嘴的意图。 不过梁惜筝懒得搭理他头也不回一下钻进了车里。 她的裙角飞扬。 48.幼稚的颜先生 “你带我来这是不是有点太高估我的财力了。” 颜氏国际旗下的音典百货商场,京城的千金名媛和阔太太最爱的地方。 “刷我的卡。” “颜辰尧。”梁惜筝仰头看着逛商场像巡视员工工作一样的颜辰尧:“这种礼物才丢人呢。” 梁惜筝撇下颜辰尧准备走,手腕却被那人拉住:“那你说,你想去什么地方选什么礼物。” 选什么礼物呢?这种商场里的东西她根本买不起更何况颜爷爷也不缺,要送就要送一个特别的,最能代表她的心意的。 就在梁惜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梁惜筝!”何浩惊喜道:“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了。”何浩此时穿着一件制服,胸前别着的名牌上写着“糕点师”三个字。 “何浩!”梁惜筝也有些欢喜,毕竟隔了些时日又遇到了老朋友。 “这位是?”注意到一旁的颜辰尧,何浩也不好意思不问候只是他实在想不起来梁惜筝还有这样一位看起来不平凡的朋友。 “额……”梁惜筝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介绍颜辰尧。说不认识?可他明明就在她身边站着,说朋友?谁和他是朋友! 只好换话题。 “你怎么在这?” 何浩指了指身后的一家格调颇高的店面:“你走以后我也不干了,在这开了一家西点店。” “对不起啊,都是我连累你了。”梁惜筝有些歉疚。那日何浩帮了自己,经理肯定容不下他了。 梁惜筝与何浩聊天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另一个男人的情绪变化。 颜辰尧本来并没有在意何浩的问题,可是梁惜筝的转移话题让他很窝火,他是谁有这么难回答吗?!不就是…… 颜辰尧忽然发现他还真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名词,安放在“梁惜筝的……”的后面。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辞职的,那种没有职业道德的餐厅不待也罢。” 灵光一闪,梁惜筝有了注意。 “那个,何浩,能不能找你帮个忙?”梁惜筝温声问。 “什么忙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何浩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免让梁惜筝有些感动。当初是同事的时候何浩就很照顾她,到现在了还肯帮她的忙。 颜辰尧却嗤之以鼻。 “我爷爷要过生日了,我想给他做蛋糕,你能教我吗?” 原来这就是她要送给爷爷的礼物。生日蛋糕,每年生日都会准备的,但基本都只是个形式罢了,也从未有谁想过要亲手做个蛋糕送给老爷子。仔细想来,这种情意不见得输给奇珍异宝。 “颜辰尧,我要跟何浩去学做蛋糕,你去忙你的吧,等我做好了会叫你来验收的。” 支他走? 颜辰尧瞟了她一眼:“我没什么要忙的还是留下来监督你比较好,谁知道你会不会让别人做一个来冒充。” 颜辰尧再次刷新了梁惜筝对他的认知度。上次在度假村他的反常就已经很让梁惜筝毛骨悚然了,今天的幼稚无聊又是闹哪样? “随便你。” 49.对不起 梁惜筝一边看何浩示范一边认真听他讲述的要点,不时地记着笔记。 “在蛋糕胚上抹奶油这一步最不好掌握,不过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行。” 梁惜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认真对付起面前的蛋糕胚来。 一手转动工作台一手配合着涂抹奶油,讲究涂得均匀和平整。 颜辰尧坐在一边一直注视着梁惜筝。她认真的样子很好看,不论是剥夏威夷果的时候还是现在。神情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 “还不错。”颜辰尧忍不住出口赞道。 “那当然了,我当年给你做的提拉米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梁惜筝立即闭了嘴,眨了眨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着手上的活。 工作台在她手下飞快转动着,她的眼神却渐渐距不起焦来。时隔多年在当事人面前提起当初的一腔孤勇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把她的心放在这转台上让它飞速运转一样。 颜辰尧的眸光暗了暗,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我出去抽根烟。”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何浩出声询问:“你没事吧?” “没什么啊,对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怎么觉得没有你涂得好看。” …… 颜辰尧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精致漂亮的纸盒,而梁惜筝也已经差不多学习完了。 “小筝,今天已经晚了,你学得也差不多了,忙了一下午快回家休息吧。” “没事的,我还想再多练习几遍。”梁惜筝还是不满意,她想尽自己努力做到最好,毕竟这是送给爷爷的礼物。 “这个……”何浩有些为难。 “原料钱我都会出的!” “不是这个意思”何浩拼命摆手,脸因为梁惜筝的误会变得通红:“是因为商场要关门了。” “这样啊……”梁惜筝有些许失望。 “不用担心。”颜辰尧忽而出声:“在这里一晚上都没关系。” “真的么?”梁惜筝的眼睛变得晶晶亮。 “嗯。”颜辰尧薄唇微勾,心情愉悦,甚至有些得意地看了看何浩。 当然这些梁惜筝并没有注意到,她一整颗心都放在了她的作品上。 等何浩离开整个商场只剩下了颜辰尧和梁惜筝两个人。 “梁惜筝,这个。”颜辰尧伸出手,手上提着那个纸盒。 “什么?” “给你你就拿着。”梁惜筝满腹狐疑地接过,解开缠绕在上面的丝绸带打开来才发现竟然是提拉米苏。 “还给你的。”颜辰尧幽声道。 梁惜筝盯着这块包装精美的提拉米苏好一会,就在整个制作间都要陷入沉默的时候,她涩涩的声音响起:“只有一个,你拿什么还。” 又是很久的沉默。 夜色深沉,颜辰尧深深吸了一口手指间的香烟,再缓缓吐了出来,烟雾缭绕间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他的声音沙哑,被烟熏过的腔口吐出轻淡的三个字,“对不起。”声音不大,但是在静谧的房间里,足以让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50.突如其来的危险 凌晨五点,长沙发上的梁惜筝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惺忪睡眼,隐约可见有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穿衣服。 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惊慌之余她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她做蛋糕到太晚,颜辰尧带她到商场的休息室休息了。 “醒来了我们就快出去吧。”颜辰尧动作迅速地穿戴整齐。 “唔……嗯。” 两人从音典的另一个应急门出来时,太阳还未升起,天是暗旧的蓝色,晨风不噪。 应急门对着停车场,停车场旁边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一座城堡模样的建筑物已有了雏形,楼层外虽然都是支架,但这样一座拔地而起的欧式古堡还是引起了梁惜筝的兴趣。 休息到梁惜筝的目光,颜辰尧解释:“我们公司新建的商场,等建成以后会用空中走廊连接音典。” “会有很多女人喜欢吧,化妆品和各种漂亮衣服就足够让女人痴迷了,商场又修得这么漂亮。” “你喜欢?”颜辰尧挑眉。这个商场项目也是他提出来并且十分重视的,如今一看好像更顺眼了。 “嗯……小时候会经常幻想长大以后要住在在这样的城堡里,有水晶鞋,有漂亮的裙子,有数不清的糖炒栗子,还有王子。”梁惜筝思绪飘远,不知不觉间竟然对着颜辰尧讲出了小女孩时的愿望。 “你的愿望还真是没出息,我以为你想当个女王什么的呢,有糖炒栗子和城堡这些就满足了?” 梁惜筝转过头瞪着颜辰尧:“你这种人懂什么。” 几乎在梁惜筝说话的同一时,上空传来一声惊叫,颜辰尧目光微抬,霎时瞳孔剧缩,脸色陡然一变,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将梁惜筝的身子扳进怀里转了个身。 梁惜筝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身后被什么重物砸到,两个人狠狠扑倒在地上,最后的意识里,是颜辰尧沉痛的闷哼。 脑袋昏沉,脖颈以下酸痛难忍…… 梁惜筝缓缓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梁惜微的泪脸。 “姐姐!姐姐你醒了!等我我去叫医生!” 梁惜筝用仅剩的力气抓住梁惜筝的手:“颜辰尧呢……他怎么样了……” 梁惜微目光如炬,拿下梁惜筝握着自己的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他!他就是个扫把星!你和他在一起准没好事。梁惜筝你还没吸取教训吗?!” “不是那样的……惜微你误会了,是他救了我……我总不能被他救了还无动于衷吧。” “他救了你?怎么会?我来的时候只听说你们俩个被泥沙袋砸到,没听说他救了你啊。”梁惜微半信半疑。 这时医生推门进来。询问了两句,医生一边记着什么,一边闲聊似的说道:“幸亏那位先生护住了你啊,要不然你这体质……难说咯。” 梁惜筝咬了咬唇:“医生……那位先生怎么样了?” “情况比你严重多了,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医生说着扯下写过得那张纸递给梁惜微:“家属去开药吧。” 言罢又自言自语似地摆着头说道:“现在的小年轻去哪约会不好,去什么工地?唉……造孽啊……” 梁惜筝眼神暗了暗:“医生,他在哪个病房?” “308。” 51.你还是我认识12年的宋莞吗 颜辰尧住得是VIP病房,布置得高级温馨,也没有人打扰。听医生说他们俩人进来时都是普通病房后来来了一位漂亮小姐把他转去了VIP病房。 想也不用想,那位漂亮小姐一定是宋莞无疑。 颜辰尧还没醒,宋莞坐在一旁,脸上的泪迹未干。看到梁惜筝,宋莞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情绪激动道:“你来干什么!” 梁惜筝淡淡地说:“他救了我,我理应来看看他。” “你说辰尧救了你?”宋莞脸上皆是不可置信和受伤,她看了眼昏睡中的颜辰尧又看向梁惜筝:“怎么?辰尧救了你你无比感动又好了伤疤忘了疼,想重新回头缠着辰尧了?” “宋莞,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看他不是么?” “于情于理?呵呵,梁惜筝我还不了解你吗?当年就百般缠着辰尧,仗着爷爷喜欢你当了辰尧的未婚妻,辰尧讨厌你,你现在又不死心,重新来破坏我们是吗?!”宋莞越说越激动,索性都不装了,反正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颜辰尧。 “破坏?”梁惜筝冷眼看着宋莞,即使她现在穿着病服,面对着名媛一般的宋莞依旧不输气势。对于宋莞,她就是这样有战斗力。“在我还是颜辰尧未婚妻的时候你又做了些什么?我约颜辰尧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叫他去找你,制造各种陷阱让我跳进去让颜辰尧误会我,在颜辰尧不经意出现的时候故意激我说些骂你的话。宋莞你可真够厉害。可是你别忘了小三再嚣张,政府承认的也是原配,当时我和颜辰尧是整个锦阳市都知道的未婚关系,你呢?”梁惜筝反问,眉眼轻挑,明明是咄咄逼人的话,在她说来却堂堂正正,理直气壮。 宋莞被她一腔话堵住,目光越来越狠恶:“说白了还不都怪你自己蠢?颜辰尧相信我,所以你不得不承认你就是输了。是啊,当年全锦阳市都知道你是颜辰尧的未婚妻,可后来呢,全锦阳市都知道你就是个笑话!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宋莞!”一个冰冷如数九寒冬的声音吓了宋莞一跳! “辰尧……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我,我去叫医生……”宋莞慌乱地不知所措。 梁惜筝看着眼前的情形冷笑,既然颜辰尧也醒来了她就放心了,没必要再待在这里。 “不必了。我很好。” “辰尧,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宋莞急得快要哭了,辰尧因此不喜欢她了怎么办?不要她了怎么办? “你是要告诉我,刚才那些话都不是你说的吗?”颜辰尧冰冷的目光刺得宋莞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地掉眼泪。 颜辰尧闭上眼睛,似是在隐忍着什么,良久才缓缓说道:“宋莞,你还是我认识12年的宋莞吗。” 宋莞心里一凉,止不住地抽泣起来,颜辰尧毫无动容,她索性拿着包跑了出去。 病房里悄无声息。 颜辰尧看向窗外,蓝天晴日。太阳依然是那个太阳,世界依然是那个世界,从这里走出去他依然是颜氏国际的总裁,可是有些什么已经在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瞬间悄然改变了呢。 眼前划过过去28年的人生,一帧帧,一件件,颜辰尧回首过去的自己,他忽然想起来爷爷对他说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明白你错得有多离谱。” 那一天,来了吗? 52.梁惜筝是他护着的人 颜老爷子寿宴,颜家在豪庭国际酒店大摆宴席,一时间几乎全城的豪车都停在了豪庭的停车场。 灯火璀璨,名流云集。 颜辰尧端着一杯红酒站在万人中央,不时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他点头应着,却明显心不在焉。 抬手看了眼手表,略有急躁地松了松领结。耳边回响起赵秘书的话:“梁小姐不在家,没接到人。” 明明知道今天是爷爷寿宴让她别乱跑等着他去接她,她还是不老实。 “颜老来了。”人群中有人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声。 一道追光打在从二楼下来的人身上。 明亮的光束突然打在身上,梁惜筝有些不适应,她伸手挡在眼睛上遮住刺眼的灯光。 “不是颜老啊。” “那是哪家千金啊?怎么看着眼生?” “好漂亮……” 周遭议论纷纷,颜辰尧就在这一片喧嚣之中看向楼梯上的那人。 从银白色八寸镶钻高跟鞋往上看,只见两条笔直修长的玉腿。再往上看,一段盈盈腰肢裹在抹胸白色礼裙中。宛如上好绸缎般的墨发垂落在一边,另一边耳侧别了一只水晶发夹。 羽睫轻闪,抖不掉眼中的无措。 她有太久,没有站在这种场合过了。 “她不是梁惜筝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梁惜筝,立刻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梁惜筝?五年前爸爸逃税入狱的那个?” “就是她……听说当年可惨了呢,爸爸入狱妈妈自杀,自那之后就没见过了,怎么在这出现了?” 角落里的宋莞看着光束下闪亮动人的梁惜筝的目光淬着毒:“梁惜筝,看来五年前我还是太手软。”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冷笑着观赏下一出好戏。 忽然有人大声说:“这不是梁小姐吗?你爸爸还在监狱待着你怎么有心情来这里享乐?难不成是想仗着这点姿色找个金主?”那人说罢,人群中窃窃私语起来,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如一阵风一般刮进梁惜筝耳中。 梁惜筝脸色苍白,手不自觉用力攥紧,手足无措地站在任人打量的地方。 “是我请她来的。”冷酷的男声一出,众人纷纷闭了嘴。 “怎么,有意见?”颜辰尧斜眼睨着口出妄言的男人,那男人讪讪垂下头不敢看颜辰尧的眼睛。 颜辰尧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个眼神示意就有人上来将那个男人带了下去。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想我爷爷的生日不需要你的祝福。” 语罢,颜辰尧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楼梯上无助的女人。 人群自动为他退出一条道来。 不知是哪个灯光师,又将光束打在颜辰尧的身上,那道在夜晚中无比耀眼的光芒追随着他直到将两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别怕。”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梁惜筝不安的心中了邪似地平静下来。她看到那个男人转身向众人,“梁惜筝是我请来的,另外她也是我爷爷最疼爱的干孙女,所以各位,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颜辰尧一贯强势,他如今又高居京城权贵之首,他说的话,无疑是向全京城的人表明自己的立场,梁惜筝是他保护的人,任何人诋毁不得。 “辰尧说的没错。”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一身正装,精气神十足的颜老到了:“我正想趁这个机会宣布,我要认阿筝当我的干孙女。既然辰尧已经说了我老爷子也就不多费口舌了,各位入座吧。” 宋莞狠狠攥紧拳头气得浑身颤抖,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几乎陷进肉里去。她之前的不安感终于变成了危机感。 梁惜筝,五年前怪就怪你拥有的太多还要来抢我拥有的,如今你依旧不放过我,那也别怪我毁了你仅有的! 53.护花使者 颜辰尧一手轻揽着梁惜筝的肩陪着她走下楼梯,梁惜筝提着裙子注视着脚下的路,小声问着:“你,为什么帮我解围。”“我为什么不能帮你解围?”颜辰尧反问。“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恨我伤害了你的宋莞吗?我以为你会很乐意看到刚才的情形。” “梁惜筝!”颜辰尧的语气微冲:“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坏吗?!” 梁惜筝走下最后一层台阶,定定看着颜辰尧的脸:“不,你比这还要坏几千几万倍!” 颜辰尧语塞,竟有些颓然道:“我知道。” 面对他的坦然和歉疚的脸,梁惜筝一时间心里不知何种滋味,她推开颜辰尧揽着她肩的手,目光低垂:“谢谢你。还有,你的伤好了么?” 颜辰尧的手就着她推落的姿势垂在半空中,不知何处安放:“还好,今天刚出院。” “那就好。” 梁惜筝走了两步便发现了在一起谈笑的申明薇和梁惜微。 “姐姐!”梁惜微眼尖发现了她,见她走来申明薇挤眉弄眼道:“这么漂亮的裙子!护花使者颜辰尧送的?”“不是,是颜爷爷,今天一早就派人来接我和惜微了。” “颜老对你们还真好。” “是啊。” “哎,快看,那边有一个大帅哥!是我的菜。”申明薇兴高采烈。 从颜老跳到帅哥,梁惜筝深深被申明薇的思维跳跃所折服。 “啊,帅哥朝我们这边走来了!” “那不是叶亦琛吗!”梁惜微突然脱口而出。 “哎?惜微你认识他?”申明薇抓着梁惜微的胳膊摇晃:“快,透露点情报给我。” “他是我家邻居啊。” 梁惜筝看过去,正好看到叶亦琛的也朝她看来,叶亦琛笑了笑,向这边走来。 梁惜筝这才发现他身边有个漂亮的女人,虽然长得很漂亮却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一点也不像来参加人家寿宴的。 说到寿宴梁惜筝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当然是有人请我我才来的啊。不是早跟你说过吗我可是总裁,谁叫你不信。” “你是总裁?叶亦琛你确定不是在逗我?”梁惜微瞪大了眼睛“你哪有个总裁样啊?” 叶亦琛的脸上挂上危险的邪笑:“梁惜微小姑娘,我看你是忘了我知道些什么吧。” “额。这个,叶大总裁,你真帅!”赤裸裸地屈服于淫威之下! 梁惜筝虽察觉出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猫腻,但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玩笑而已。 “恒丰地产的大少爷叶亦琛。”不知何时颜辰尧端了一杯香槟走来:“久仰。” “颜氏国际总裁颜辰尧,刚刚收购了南城祁风公司,雷霆之势,佩服,佩服!” 杯盏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听起来是客套夸赞之言,但旁观者丝毫听不出任何赞美之意。 “这位小姐是?”颜辰尧看了看叶亦琛身边的人。 “我的女伴,南翘。” 冷美人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哦,女伴。”那一个“哦”字被颜辰尧拉得千回百转意味深长。 忽然,南翘像是看见了什么人脸色大变,但很快又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她轻轻捏了一下叶亦琛的胳膊,叶亦琛立即会意。 “我们先去那边打个招呼,等会见。” 54.真相 “原来申小姐喜欢这样的男人。”冷不丁冒出的声音惊得申明薇手中的香槟都洒了出来。 只有片刻的慌乱,很快她又换上一副腻死人的表情,笑靥如花:“是啊。刚才那个叶大帅哥颜值高性格好,身份地位也不一般,最重要的是真诚,不虚伪不像某个人一样道貌岸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其实是个大淫贼!” 楚卓言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看不出来申小姐还有这种本事,只见了一面就连人家的人为都看得出来。看来当艺人真是委屈你了,要不要我把你调去公关部让你施展一下你的才华?” “楚卓言!老娘到底招你惹你了!” 楚卓言骤然伏下身来在她耳边暧昧道:“别忘了当初是谁爬上我的床的!” “那是因为……”申明薇想辩解,却被楚卓言用手指抵住唇:“不论因为什么,你是我的情人,这是事实。” 眼眶一涩,申明薇说不出话来。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有人一直在注视着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看着相机里的照片,那人阴恻恻地得呢喃着一个名字:“申明薇……” 忽然有人伸手拍了那人一下,那人心里一惊,慌慌张张地把相机往怀里塞,却听见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声:“别紧张,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 酒店三楼,梁惜筝挨个寻找着她暂时存放了蛋糕的地方,马上就该切蛋糕了,可是她却忘记了她把蛋糕放进了哪个房间,奈何这里这么大,构造复杂房间又多,她一时间寻找未果。 “到底放在哪个房间了?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关门。” 想到这里,梁惜筝开始重点寻找没有关门的房间。 “找到了,应该是这间吧。”梁惜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正准备推开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对话,对话内容却让本想离开的她挪不动脚步。 “白董事,可没有你这样做人的,五年前那件事情你拉着我做承诺事后一定少不了好处,后来你当了董事长给了我一个小小的副董就把我打发了。好,这我就忍了,副董就副董吧总比当个秘书好,可是现在你又给我来这一招,说什么暂时降职?暂时个屁!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卸磨杀驴恩将仇报,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林伟!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分寸?哼,你多有分寸啊,竟然敢捏造梁成逃税的证据,勾结你在上头的熟人,一夜之间就让梁成进了监狱。” “别忘了,这事你也有份!别忘想拿这件事威胁我,管好你的嘴,走漏了风声你也别想好过!再说了,要是没有我,你能当上副董?就当你的秘书在梁成手下受气去吧!” 门外,梁惜筝犹如遭到晴天霹雳。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的入狱竟然是他的司机和秘书一手策划的! 愤怒、痛心、滔天的恨意击垮了理智,梁惜筝正要推门而入和那两个王八蛋对质,大不了同归于尽!却不想被一人拉入旁边的房间之中。 55.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梁惜筝发了疯似的想要挣脱开束缚,冲进那间房里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丧心病狂。 “你放开我,放开我!” “哗——”一杯凉水泼在脸上。冷冷的女声在黑暗静谧的房间里响起:“清醒了吗。” 清醒了。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梁惜筝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只有一片死寂,仿佛沙漠里干涸的枯井,被风沙湮没。 “小筝,快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是你最爱的糖炒栗子。” “我的小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告诉爸爸,爸爸帮你参谋参谋。” “谁惹我们家小公主伤心了?看我不收拾他!” 在她的人生中如天一般存在的男人,却被身边的人陷害蒙冤入狱,在冰冷的监狱度过没有亲人陪伴的一年又一年。 母亲的死,她和惜微遭受的这些年,所有的痛苦逐渐清晰,折磨着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痛吗?”那女人说。 “痛。” “那就记住这种感觉。然后千百倍地还回去。” “你……是谁?” “噔”一声,女人按下开关,房间里霎时明亮,梁惜筝抬着朦胧泪眼看向那个女人。 竟然是,叶亦琛的女伴,南翘。 南翘本是在宴会发现了一个人,悄悄离开一路跟随着他到了楼上,为了监听,钻身潜进了隔壁刚好没有关门的房间。没想到听到了方才白强和林伟的对话,还见到了梁惜筝这个受害者。 “你有没有脑子?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进去了他们非但不承认还会想办法除掉你,没有任何能力之前不要当一个莽撞的傻子,你的每一步都要为你自己还有你蒙受冤屈的父亲负责。”冷酷的女人一脸鄙夷,但是字字句句都是为她考虑。 “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 南翘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悠远:“曾经我也像你一样痛不欲生的时候,有人这样站出来救了我,所以我才获得了新生。”说着南翘目光下移,定在梁惜筝身上:“更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敌人?你是说……” “没错,白强,他也是我的敌人,之一。”女人本就冰冷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森然,仿佛从地狱中走来,背负着血海深仇,让人不寒而栗。 南翘说罢戴上耳机,拨弄着手中奇怪的仪器,半晌,她说道:“可以走了。” 梁惜筝狠狠擦掉脸上的泪迹,重新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来。做完这些她才走到一边的手推车旁:“我要去给颜爷爷送蛋糕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手推车的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就在梁惜筝离开的瞬间,南翘叫住了她:“不要以为你是最悲惨的,至少你父亲还在人世,而有些人,只能在冰冷缥缈的梦里才能见到亲人。” 梁惜筝回头深深看了眼南翘,她一直紧绷着的脸此时没有了生硬的线条,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但是梁惜筝深知,她绝不是一个脆弱的女人。 楼下的宴会依然热闹,觥筹交错,人们或者谈论生意,或者攀比华服珠宝,谁都不知道楼上刚刚发生了什么时候,他们也不在乎。 梁惜筝的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梁惜微担忧地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云淡风轻地说没事,也在与此同时紧紧握住梁惜微的手。 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让父亲的冤屈得以昭雪,让罪魁祸首付出惨痛的代价! “姐姐,痛。”梁惜微轻呼,梁惜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用了太大的劲。 “我们去给颜爷爷送礼物吧。” 六层蛋糕,装裱精美,飘香四溢。比起什么玉如意,古董花瓶,名家字画,颜老更喜欢的还是这个蛋糕,甚至以往从不吃甜食的他吃了整整一大块,笑得合不拢嘴:“咱们阿筝啊厨艺随了你妈妈,那叫一个好!” “是啊,梁小姐这蛋糕做得真是好。”周围的人一听老爷子的话也纷纷称赞,梁惜筝微笑:“爷爷您喜欢就好。” 颜辰尧尝了一口,还真是好吃,甜滋滋却不腻,嗯……反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热闹的寿宴一直到午夜才结束,颜老提前离场,临走前嘱咐颜辰尧把梁惜筝送回家。 颜辰尧总觉得今晚的梁惜筝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心事,魂不守舍。 “有什么事吗?” “没事。”梁惜筝眼神微闪,转移了话题:“怎么今天这么闲?老围着我打转。”不过是玩笑话,颜辰尧却当了真:“我就是喜欢围着你打转,有意见?” 梁惜筝正想回他一句:“很有意见。”余光却瞟到宋莞正往这边走来。想到在楼上听到的话,梁惜筝一咬牙转过头冲颜辰尧温柔一笑:“怎么会。” 宋莞,你不是讨厌见到我和颜辰尧在一起吗,那我就气死你! 颜辰尧愣了愣,老半天才不确定地问道:“梁惜筝你确定你真的没事?”这也太不正常了,每次见到他不是冷眼相对就是不给好脸或者专门作对,怎么忽然柔情似水起来了? 梁惜筝眨眨眼:“没事啊。” 此时宋莞已走到了他们身边,“辰尧……”声音能掐出水来。 颜辰尧没有像以前那样温声回应她,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你还在生我的气?”宋莞可怜兮兮地揪住颜辰尧的衣袖。 梁惜筝忽然没有了整宋莞的心情,索性拍拍裙子,招呼梁惜微回家。 察觉到梁惜筝欲走的意图,颜辰尧即刻伸手拦住了她。宋莞看着颜辰尧抓着梁惜筝手腕的手眼眶倏红。 “辰尧……” “你先回家去吧。”颜辰尧说完这句话半推半拽地将梁惜筝带出酒店。 星光闪耀,夜晚的魅力就在于此。 “你拉我出来不怕你的小莞生气?”梁惜筝挣脱掉他的束缚。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那天你也在不是么?有些话也是你亲口说出来的。” “怎么?现在才相信我的话?被人当傻子一样耍的滋味不好受吧?”梁惜筝冷嘲热讽,看着他的目光更是咄咄逼人。 颜辰尧在一片昏暗的夜色下神色不明,只知他看了梁惜筝很久,只是静静地看着,梁惜筝要走他也不让,直直盯着她,似是要看透她这个人,她这些年经历的人生。 “你看够了没有?”梁惜筝的口气冷了下来,这个晚上她经历的事情太多,知道的真相也太多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实在没有心情在这里和他耗。 终于,妥协似的,颜辰尧把外套脱下披在了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礼裙的身上,已至夏末,夜风些许微凉。 “我送你回去。” 梁惜筝站在原地没有动。颜辰尧回身望她。 “颜辰尧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知道自己被宋莞骗了这么多年感觉对不起我,来找我忏悔了吗?呵呵,装深情?你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傻乎乎的梁惜筝吗?受尽你的白眼还端着一张笑脸跟前跟后。我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也不是什么梁家大小姐,我现在住着夜里透风的房子,吃着最简单不过的粗茶淡饭,甚至惜微上大学都成了问题。我们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都是拜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宋莞一家人所赐!对了,还有你,权势滔天的颜大少爷。” 梁惜筝从冷嘲热讽变为哽咽:“我被宋莞欺负被你冤枉的时候,我爸爸被人陷害抓进监狱的时候,我妈妈自杀我带着惜微绝望无助的时候,还有我在除夕晚上卖烟花险些被流浪汉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带着你的忏悔来救救我呢……” “梁惜筝……”颜辰尧的声线变得沙哑,听着她的哭腔竟然喘不上气来,心口一窒,仿佛被强大的电流击到麻痹,然后又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他抬起手指想要拭去她脸上簌簌滚落的泪珠。最终却还是生生顿住动作。 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梁惜筝……我可以抱你吗?” 梁惜筝愣神的工夫已经被颜辰尧一手拉进怀里。颜辰尧的身体因为梁惜筝的控诉变得僵硬,但好在梁惜筝此时正需要一个怀抱。 她心力交瘁。父亲入狱的真相大白需要证据、惜微面临高考不能因为这些事分心、还有她们的生活来源……梁惜筝感觉自己太累了,苦苦撑了这么多年,却在知道残忍冷酷的真相之后濒临奔溃。恨、怒、悔……它们交织在一起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一个人,要怎么走下去?就允许她放纵允许她脆弱这最后一次吧。 颜辰尧感觉到自己衬衫左胸处冰凉凉,那凉意渐渐蔓延开来,打湿了他的心口。 他将脸埋在梁惜筝颈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温热的气息扑洒在梁惜筝耳边。他用力抱着她,仿佛她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对不起。”他说。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上次说这句话时也是一个夜晚,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看不清他的心。 梁惜筝推开了他。 她低头用力擦掉眼泪,再抬头直视颜辰尧的时候又恢复了清冷的样子,就像他们在五年之后第一次见面那样,好像那之后他们之间的调笑、打闹、冷不丁冒出来的暧昧都只是颜辰尧的错觉。 就好像他们从未笑脸相对过,他伤害她,她恨他,他们就要以这样的关系陌生、疏远,最后相忘于江湖。 相逢一笑抿恩仇从来都是属于剑客侠士的潇洒,可惜她梁惜筝做不到。哪怕,真正害爸爸入狱的并不是他。 越痛越清晰越不敢忘。 所以方才在他温暖的怀里,梁惜筝才会骂自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贱女人。 “我失态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梁惜筝转身。 他叫住她:“我送你回去。太晚了。” 梁惜筝没应声,默默往前走。颜辰尧在后面跟着。 他终于知道当年梁惜筝就像这样跟在他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是什么感觉。 那种心口阵痛,喘不上气地感觉再一次袭来,让他措手不及。 56.大彻大悟 颜辰尧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私人公寓时是凌晨两点,他一身酒味跌跌撞撞,快要狠狠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被一双手扶住。 “辰尧,你喝酒了?” 颜辰尧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的脸。他一把甩开抓着他的手,扶着沙发扶手重重倒在了沙发里。 “辰尧……你还在生我的气么……”宋莞依旧带着哭腔,就像以往她每次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时那样。 “宋莞。”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你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可怜吗?” “辰尧,这些年我怎么过来的你最清楚……” “好了。”颜辰尧无力地打断她:“这些年,这些年,该死的这些年!”颜辰尧忽然发了狠地将手边的烟灰缸砸了出去。 女人惊恐地尖叫。 这是颜辰尧第一次在她面前发这么大的火,整个人熊熊燃烧,只是她分明感觉到他的话中不只有火气,有悔恨,甚至有难过…… “我最恨欺骗,可是欺骗我的人偏偏是你……是你宋莞……” 宋莞心里隐隐有些欣喜,颜辰尧会这样说就代表他还是最爱她的,他舍不得动她。却不想又听到他说:“你走吧,白强现在也有能力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也不算辜负老师……” “你说什么?辜负老师?”宋莞不可置信地看着沙发里几近颓废的男人:“颜辰尧,你的意思是只求不辜负宋展是么?呵呵,你会对我好就是因为我是宋展的女儿?”不同于从前的楚楚可怜,现在的宋莞有些咄咄逼人。 颜辰尧长叹一声:“你是老师的女儿,老师生前对我恩重如山,既然他让他的司机带着你来找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他的遗托。一直以来,因为你的遭遇我对你是爱护的,怕你会有寄人篱下的无依感怕你难过怕你敏感。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你,可我到现在才恍然,你真的需要保护吗宋莞。” 颜辰尧坐起身来,看着在沙发边跪坐着哭泣不止的女人。“你能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不择手段。” 宋莞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的妆花成一片:“是,我是装得柔弱,可是我不装柔软有什么办法,我不装你会在我和那个光鲜亮丽的梁惜筝之间选择我吗?她有显赫的家世有疼爱她的爷爷,可是我只有你啊颜辰尧。我都是因为怕你不要我,才会这样……辰尧你别生气好不好。” 颜辰尧面无表情,直视着她的脸:“宋莞,我以为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是爱吧,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那不是爱,是责任也是发自内心的怜惜,我曾经是真的想过要好好地护你一生无忧,可是好像我的怜惜给错了人。” 宋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不住地抽泣。 良久,颜辰尧有重新倒回了沙发里:“你走吧,我会给你一张卡让你生活无忧。” “颜辰尧,”宋莞受伤地看着他:“你以为我只是图你颜家的地位和财富吗?我一直以来图得只有你啊!只有你颜辰尧这个人!你忘了你说的话了吗?你会照顾我不会不要我……” 宋莞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沙发里的男人闭着眼不为所动,好像睡着了。 她自嘲一笑,自言自语似的呢喃:“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嚣张跋扈的梁惜筝。” 房间中终归是留下颜辰尧一个人。 他缓缓睁开眼,透过没有拉窗帘的窗子望向寂寥的星空。 “梁惜筝,我错了。我错了……” 这个被人们捧得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时蜷缩在沙发里像一个做错事等着妈妈惩罚的小男孩,无助,内疚,也害怕,害怕妈妈不肯原谅他,觉得他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不要他了。 夜深人静,只能听到一个男声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 梁惜筝。 同一座城市里。 “你说你看到当年丢下你的人了?” “是。我确定,是他无疑。” 叶亦琛陷入了沉思,半晌,问道:“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 南翘冷漠的脸没有一丝表情:“L&Q现任董事长白强。” “现任?”叶亦琛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字。 “前任董事梁成,被他和梁成的秘书合谋陷害,进了监狱。” “梁成……”圆珠笔在叶亦琛指间飞速转动。 “啪。”的一声,圆珠笔被拍在桌上。叶亦琛看了一眼与隔壁房间隔着的墙,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回想起今天在颜老寿宴上无意间听到的风言风语,他没有听到直指梁惜筝身份的话但直觉梁惜筝身份绝不简单,更2何况她看起来和颜家关系匪浅,他却从来没有查过她的身份。 “南翘,去查查梁惜筝的身份。” “不用查了,她是就是梁成的女儿。” “事情好像复杂了……”叶亦琛低声说了句。 “再复杂我也不怕,害我全家的人我会一个个手刃。” 叶亦琛笑了笑,揉了揉南翘的头发:“你这个姑娘,从小都这么冰冷冷的,这张脸上啊我就从没见过笑容。” 南翘低下头,脸颊染上一丝绯红。 “好了你回去吧,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初抛下你的人就是跟老头里应外合的人,就有了下一个目标,你自己万事小心。” “我知道了。”南翘应道。临走,才补充:“其实我笑过得。” “嗯?” “没什么。叶少晚安。” 南翘关上房门,与此同时听到有人叫她:“南翘?” 南翘回头,梁惜筝站在星光下。 “还没睡?”南翘挑眉。 “嗯……在想些事情。” “如果是在想怎么找白强报仇的话你就不比费心了。因为我会亲手毁了他。”南翘厉声说道,又看了眼梁惜筝:“不过我可不会闲得找什么他陷害你父亲的证据。” “我也不需要你来找。我父亲的清白由我自己来证明。”梁惜筝语气坚定,仿佛在对着南翘立誓一样。 南翘放软了语气,显得有些别扭:“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 “谢谢。”梁惜筝发自真心地说。 南翘拉起衣服领子,很快地离开了这栋小楼,她走得飞快并没有看见楼下角落里藏匿的人。 “白强……”颜辰尧因他所听到的话心惊不已。他想到晚上梁惜筝说的话。 她爸爸被人陷害抓进监狱…… 她们家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拜宋莞一家所赐…… 当时他没有注意,现在才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 一双重眸眼神骤狠,酝酿这一场狂风暴雨,只等那一刻的降临。 生生抑制住自己想要走上楼去的念头,一身酒气的颜辰尧此时无比清醒。 他在楼下一直站到二楼左边的那扇窗户没了光亮,才如一个行尸走肉般离开。 他在这座明艳照人也腐朽肮脏的城市街头游走。夜风像刀子,剜得他脸生疼。 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终于大彻大悟爷爷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他们不能回头。 颜辰尧这一生自认对任何事情都有十足的把握,唯独梁惜筝,他怕。 可是那颗想要靠近她,补偿她,呵护她的心,他怎么都无法让它打消念头。 57.风景没你好看 “哎你知道那个申明薇吗?” “知道啦,今天娱乐头条都是她。” “我就说嘛一个出道几年还默默无闻的小歌手怎么一下子就又拍广告又接戏的,原来是被大老板包养了啊。” 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快得令人吃惊,只是打扫一间房的工夫,一向不怎么关心八卦的梁惜筝都知道申明薇出事了。 “你说什么被包养?”梁惜筝拉住一个小女生。 “你不知道啊?网上照片都有了,可惜那男人被马赛克了不知道是谁,不过能出席那种高端场合的肯定是大老板之类的,不过也有人说是盛旗的总裁……” 那小女生再说了什么梁惜筝已经不注意了,她匆匆回到休息室给申明薇打电话,好在电话通了。 “薇薇!你怎么样?” “我刚开机你就打电话来了不愧是我的好姐妹。”申明薇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梁惜筝稍稍放下心来。 “既然是好姐妹,你能不能陪陪我?”申明薇喏喏道。 在梁惜筝的印象里申明薇从来没有用这种央求的语气说过话,她看起来总是欢快的。 “你在哪?我这就去找你。” 梁惜筝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申明薇说的那个小镇,以及小镇中的一家客栈。 小镇离锦阳并不远。 申明薇裹着洁白的床单,点了一支烟,冲着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发呆。 “薇薇。”出声竟是哽咽。 申明薇回头大声笑了笑:“喂,你太搞笑了吧,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被包养又被曝光的又不是你。” 梁惜筝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副样子。三两步走上前去,轻轻环抱住她:“没事没事,都会过去的。我相信你。” “是真的。”申明薇靠在梁惜筝怀里凉凉说道:“我被人包养了,所以才有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薇薇……”梁惜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抱着她,不住地抚摸她的头发。 “我很贱吧?哈哈。” “不是的,我只是难过你受了伤……” “我没想上他的床……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事实……最可笑的是我竟然爱上了他……呵呵……这种狗血的事情竟然都被我遇上了。” 说着说着,一阵细微的啜泣声响起。 梁惜筝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他”是楚卓言。 随意扔在床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梁惜筝拿起申明薇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划下接听键放在申明薇耳边。 “你在哪?”对方忧心如焚。 “呵呵,楚总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别闹。你到底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哪关你什么事,楚卓言老娘不干了!你要杀要刮随便!那些照片你想公开就公开吧,被全国人民唾弃也总好过爱上你又被你抛弃!”申明薇声嘶力竭地喊完狠狠将手机摔了出去。 “何必呢。”梁惜筝心疼地擦掉她的眼泪:“明明这个时候,你最需要的就是他啊。” 申明薇狠狠地摇了摇头:“好了,泼也撒完了,等我打扮漂亮我们俩照相去,这的风景可好了。” 申明薇钻进卫生间洗漱,梁惜筝想了半天还是把编辑好的短信发送了出去。 会议刚刚开始,助理敲了敲门。 “颜总,您的手机有短信来了。” 颜辰尧漫不经心地接过手机,却在看到发送人时屏住了呼吸。 “我没有楚卓言的号码所以就发给你了,麻烦你告诉楚卓言申明薇现在和我在一起,她很好不用担心,如果可以的话让他来柳镇。” 颜辰尧匆匆起身,只留下一句话:“今天的会议取消。” 众人面面相觑。 柳镇不大,所以开着车转了一圈颜辰尧和楚卓言就找到了那两个姑娘。 夏末,花都开败了,但是柳树依然窈窕,梁惜筝手持着一个相机,镜头对着柳枝掩映中的女子。 两个男人都没有出声打扰。 颜辰尧掏出手机把这样的梁惜筝照了下来。 快门声一响,她们也注意到来人。 楚卓言阴着脸,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打横一抱申明薇就走。任凭申明薇张牙舞爪也不放手。 “你怎么来了。” “听说这里风景好,就来看看。”颜辰尧环视四周,轻松地说道。 梁惜筝把相机从脖子上取下来:“那就不打扰颜总看风景了。”说完就走。 “你去哪?”颜辰尧跟着她。 “还相机,是跟客栈老板借的。”梁惜筝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陪你去。”颜辰尧不依不饶。 “你不是要看风景吗?”疾走的梁惜筝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好笑地看着他。 “风景没你好看。” 清风乍起,吹得梁惜筝裙角飞扬呼啦作响。她站在柳堤上,回身望着不远处眉眼深情的男人,这一切仿佛是她年少时才会做的美梦。 可是他留不久,就像梦。 梁惜筝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继续朝前走,一声不响。 短信是在这时来的,梁惜筝看着屏幕上的字,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从你的朋友开始,我会一个一个地毁掉你仅有的东西。” 申明薇…… 脑袋一片空白,梁惜筝怎么也想不到申明薇会遇到这样的事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这个发短信的人是谁呢?梁惜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莞,可是那些照片又是怎么来的?她这样做就不惧惮颜辰尧和楚卓言吗? 梁惜筝再一次深深感觉到敌人的可怕,但也更加坚定了与之抗争的决心,五年前她被他们害得一无所有,五年后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梁惜筝! “你好像不对劲。”跟在她身后的颜辰尧忽然开口。 梁惜筝收起手机,加快了步伐。可是她快,他也快,梁惜筝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吼道:“别再跟着我了!” 哪知颜辰尧竟有些可怜兮兮:“我没有打扰你没有干涉你没有妨碍你,只是跟着你都不行么?” 老天刺瞎她的眼吧,她实在见不得这个男人无耻地卖萌扮可怜。 “颜辰尧你真的有病吧!”梁惜筝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走了两步再次回头警告他:“别跟我!” 这一次,颜辰尧很听话地等她走了好远才跟上去。 “我不跟着你,你再被欺负怎么办?” 只是这句话来不及让风吹进她耳中就飘散而去了。 58.我不会放你一个人 申明薇已经被楚卓言带走了,梁惜筝不用再担心她会有什么危险。给客栈老板还了相机之后,梁惜筝也向客运站走去。 此时距离发车还有十分钟,梁惜筝想下车在附近买些橘子,回头却看见颜辰尧正弓着身子上车。 他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梁惜筝身边。 “你在这干嘛?”梁惜筝纳闷,他何时坐起大巴车了。 “回锦阳啊。”颜辰尧双手交叉后撑着脑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靠。 梁惜筝盯了他一会最终选择一言不发,看着窗外。阴魂不散,随他去吧! “梁惜筝。”他叫她。 梁惜筝不理他,他也不生气,继续讲着:“这里风景还真是不错,改天我们再一起来吧。” “谁要跟你一起。”梁惜筝没好气地说,她头靠着窗户闭上眼睛想要入睡。 颜辰尧看见她好像很困的样子,没再出声打扰。 三十分钟的车程,颜辰尧却有就这样让车飞驰下去的念头。他看着熟睡了不知何时摇摇晃晃倒在他肩头的女人,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到哪了……”梁惜筝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终于是醒来了,几乎是在瞬间发现自己居然靠在颜辰尧的肩上!脸颊一烧,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颜辰尧抢白:“先擦擦你的口水再说话吧。” 那男人优雅地递给她一张手绢,梁惜筝在心里暗自诽腹一个大男人还随身带手绢! 车子到达目的地。 “你要去哪?”颜辰尧问她。 “回去上班。” “来我公司吧,你不是学设计的吗来设计部。你现在的工作不适合你。” “我更不合适去你公司。” 一辆车停在了他们身边,赵秘书走下车,恭敬地说:“颜总。” 颜辰尧没有再继续争执这个话题:“走吧,我送你。” 梁惜筝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忽然认真地说:“请你快送我回家。” 颜辰尧不知梁惜筝看到了什么,只见她一路上都跟丢了魂一样,眸中神色变化万千。他一时间都摸不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到了梁惜筝家楼下,颜辰尧一眼就看见她家门口站着的南翘时,才明白刚才梁惜筝为何会失态。 颜辰尧不动声色地说:“上去吧,我走了。” 不能过早让她知道他的计划,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贸然行事。 “赵秘书,找几个人跟着梁惜筝,别让她发现,也别让她有危险。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报告。” 房间里只有梁惜筝和南翘两人。 “你是说你会帮我?”梁惜筝显得有些激动。 “不是帮。互惠互利罢了。”南翘没有一点人情味,但梁惜筝还是很感谢她,毕竟她一个人确实很难搜集到足够的证据。 “我想了想,找到证据公开他的罪行是打倒他的最快的方法。”南翘说:“不过在此之前,要先给他来道开胃菜!”美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这周末白强会在家里举办一个珍宝拍卖会,到时候人多混乱,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珍宝?”梁惜筝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听说是一条从清朝年间传下来的项链,价值连城。” 梁惜筝的声音有些颤抖:“是‘翠鸟’?” 南翘回忆了一下情报内容:“是叫这个名字。你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我梁家的传家宝,爸爸当年送给了妈妈,我家出事之后翠鸟也不见了……竟然被白强偷去了!我梁家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拍卖!” “你冷静点。”南翘双手扶住她的肩:“这点事都忍耐不了你给谁报仇。” 梁惜筝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要我怎么做。” 南翘深深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图纸。 “我已经拿到了白强家的构造图。拍卖会将在一楼大厅举行,二三楼都是供宾客休息的地方,据我了解白强部署了许多保镖,但四楼的最多。翠鸟应该就在四楼,他的书房里。另外这个老家伙老谋深算,为了以防他用假的混淆视听,我还要知道真的翠鸟长什么样,本来还在发愁这件事情,幸好有你。” “我画一个详细的图纸给你。对了,外界流传翠鸟在夜晚会透着淡淡的莹绿色光芒,但其实它不会发光。” “我知道了。到时候你在楼下制造混乱,我趁乱去找翠鸟。得手之后我会在四楼正对的树下插一根树枝。你不要急着走,尽量自然些。” “我记住了。那你呢……不会有危险吧?”梁惜筝有些担忧,毕竟白强也不是吃素的,她虽然明白南翘身手不凡,身份也不会简单,但是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女人…… “死都死过一次了,还会怕危险?”南翘冷笑。“对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叶少……不,叶亦琛。” “叶亦琛?放心我不会的。”颜爷爷生日那天南翘是作为叶亦琛女伴出现的,再加上那天那么晚了南翘还在叶亦琛家,梁惜筝意识里就自动把南翘定义为叶亦琛的女朋友,她只当是南翘怕叶亦琛担心,没做多想。 “不过叶亦琛也真是的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背这么重的担子。” 南翘苦笑:“他已经帮了我太多了。”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故事,南翘的故事她并不清楚,但总隐隐约约觉得心酸。 …… 颜氏国际总裁办公室里。 “她去了白强家附近?”颜辰尧放下文件,眉头深锁。 “是,不过转了一圈又回去了,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为。”赵秘书认真报告。 颜辰尧将椅子转了一个方向,正对着落地窗。 “白强昨天是不是送来了请柬?” “是。是邀请您参加拍卖会的,但是您当时就已经拒绝了。” 这女人还是那么敢想敢做,明知道会有危险也不退缩。其实明明可以不那么麻烦,他完全可以在朝夕之间毁了白强。 可是她不会乐意,他深知她不会找他帮忙,更不愿意依赖他。她不乐意,他便不做。 但是梁惜筝,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所以哪怕你说我阴魂不散也好说我另有所图也好,我都不会放你一个人。 颜辰尧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举着相机的女人,目光坚定如磐石。 59.别怕别怕,我来了 张扬的红色鱼尾裙衬得梁惜筝整个人都娇艳动人起来。她不自在地拉了拉有些低的领口,端了一杯酒放在嘴边,打量着周遭。 拍卖会来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白强到底有些手段,这几年和京城的不少权贵都打好了关系,在业界混得风生水起。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们一家人的痛苦之上的! 心绪回转,闪着精光的眼睛又将投进形形色色的人之中。 白家四楼。 白强将保险柜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再将一个红色天鹅绒盒子放进另一只小一些的保险箱里,推开书柜,将它放进了其中的暗阁里。 公司内部财政漏洞巨大,如果再不补上极有可能运转崩溃,若是再给公司里那些老狐狸知道了…… 这后果,白强想都不敢想。“翠鸟”是他唯一的翻身机会。 “你们几个一定要守好这个房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要是有什么闪失……”白强故意没有说下去,但是保镖们心里都明白他是一个多么狠辣的人,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的劲头。 “哎呀,这不是梁家的小美人儿嘛,怎么?你的护花使者不在?”一个醉了的男人摇摇晃晃地朝梁惜筝走来,一双鼠眼贪婪地在梁惜筝身上游离,嘴边挂着淫笑。 上次他就注意到了这个我见犹怜的小美人,可奈何她身边有个颜辰尧,没想到这次,竟然让他在自家地盘上遇见了。 白志伟。梁惜筝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白强的亲生儿子,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眼波一转,心里有了注意。 梁惜筝刻意将高脚杯遮在脸前,只露出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 白志伟见美人没有骂他也没有离开心里大喜,看样子有戏!喝尽杯子里的酒扔在一边,就要朝梁惜筝搂去。 梁惜筝媚眼一挑,一只手抵在了白志伟胸前,“别急啊。”她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极尽诱惑。白志伟被她的气呵如兰迷得神魂颠倒:“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着拉起梁惜筝的手就从不引人注意的楼梯处往上走,梁惜筝半推半就,握着一只别针的手放在背后。 走廊幽深处,保镖都被白志伟遣走,只有他们两人。梁惜筝的心扑通狂跳,她面对的是白志伟这个出了名的大淫魔,刚才她还有几分勇气,如今她只身一人渐渐生出几分恐惧来,尤其是看到白志伟沾染贪欲的眼。 “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们的了。”白志伟淫笑着手就要往她衣服里探,梁惜筝眼看着就要被他侵犯,一要牙使出浑身力气把他往边上推,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白志伟脸上。 按照梁惜筝的计划,此时她应该拼了命的往楼下跑造成她被白志伟侵犯的假象,再大哭大闹地把事端挑到最高点。 奈何白志伟恼羞成怒,好歹也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你个给脸不要脸的贱人,竟然敢打我?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他一只手就将欲逃跑的梁惜筝拽了回来,发了狠地往边上的房间里拽,一边骂骂咧咧:“勾引了老子又装什么清纯玉女!” 一股恐慌感袭上心头。梁惜筝拼命挣脱,试图抓住每一个空隙逃跑,可是喝了酒的白志伟比平时更可怕。“你这个畜生!放开我!给我滚!”“还有比这更畜生的等着你呢,你就留点力气好好消受吧!” 裙子早已被他撕烂,整个后背暴露在空气里,渗骨的凉意提醒着梁惜筝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梁惜筝趁白志伟解扣子的空当手拿别针的针头冲了上去,狠狠地扎在白志伟的胳膊上。 针头扎进皮肉里的疼痛感逼得白志伟一下子捂住了胳膊,“你这个贱人!你今天来了我们白家还想逃?你以为你的护花使者颜辰尧会来救你?他不会来的!” 梁惜筝不管他的骂骂咧咧只顾往下逃,一张娇俏的脸上此时挂满泪水,精致的妆容也都花了。 颜辰尧本来拒绝了白强的邀请,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来了。 他搜索遍了整个大厅也没有发现梁惜筝的影子,渐渐急躁起来。 就在这时某一出传来一阵喧哗。 “天哪,她怎么那副样子?” “真是丢人。” 颜辰尧三两下剥开人群,眸光在定格的那一瞬间划过一丝痛楚。 他强势地把狼狈的女人搂进怀里,用自己的外套遮住她暴露在别人视线里的大片肌肤。 “别怕别怕,我来了。没事的阿筝。” 强撑的坚强因为一句话瓦解。 梁惜筝哭得更凶了。 她在被颜辰尧带进怀里的这一刻忘了什么搅乱现场的任务,只顾着害怕,只顾着哭,心中的委屈无以复加。她刚才真的以为她就这样完了。 梁惜筝哭声渐大,整个人窝在颜辰尧的怀里瑟瑟发抖。 颜辰尧心疼地安抚着怀里的小女人,自责的同时,一记凛冽的眼神扫向还不知道状况,捂着受伤的胳膊跑下来找梁惜筝算账的白志伟身上。 完了。白志伟心中哀嚎。 “颜……颜总……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有了狗胆动我的女人?”颜辰尧此时神情可怕得像来自地狱的修罗。白志伟一下腿就软了,脸上还强装镇定:“颜总说笑了,是她勾引我的。” “你胡说!”梁惜筝从颜辰尧怀里探出头来。不知为何,她尚有余悸的心在他热烈的怀抱里渐渐平静下来,此时已有足够的理智应付眼前的情况,她可还没忘记南翘给她的任务。 既然要乱,就要乱得彻底! “阿尧。”梁惜筝喏喏地叫他,颜辰尧眸光一软,流转在她身上。她那一句“阿尧”叫得他心里不知何种滋味。他知道,这个小女人是有目的的,他也乐意效劳。 “就是他欺负我的。我好好地在那喝酒他过来抓着我就走。”说着好像害怕一样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小了些:“他还打我,扯我的衣服。”梁惜筝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配上凌乱的头发和破烂的衣服,颜辰尧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你!”白志伟刚想破口大骂却被颜辰尧狠辣的眼神震慑住。 “我看你是花花公子当太久,太安逸了,忘了规矩两个字怎么写!”话音未落,一记勾拳打得白志伟摔倒在地。 “我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我的女人也是你这种渣滓敢动的!”又是一记重重的拳头,打得白志伟鲜血直流。 不少女宾客已经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也有人暗暗羡慕梁惜筝,颜辰尧保护她的样子实在太帅了! “颜总!你这是在干什么!”白强本来在准备即将开始的拍卖会,在听到风声后连忙赶来,他要是再晚来一步他的儿子就要被颜辰尧打死了! 60你加之于我的,我会还回去! 看着惨不忍睹的儿子,白强心里来了气,就算他颜辰尧只手遮天也没有随便打人的权利! “不知道我儿子哪里得罪了颜总,颜总下手竟这样狠辣,这是生生要把他打死啊!” “他该死!”男人不改狂傲:“他敢动我的女人就要有我不会放过他的觉悟!” “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女人,颜总,你的女人应该是我的女儿宋莞才对吧。虽然小莞并不是我亲生女儿但她父亲将她托付给我我就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颜总看不上我出身卑微但也不应该这样对小莞啊,小莞因为你都病倒了!你因为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抛弃小莞,颜辰尧,你这样是负心啊!”白强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干得出这种事,如今也唯有说得声泪俱下,痛心疾首,把大家的情绪引到颜辰尧身上才能为自己儿子开脱。 颜辰尧却毫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白强,你的心机确实了得,但是在我这里我劝你还是收收为好,就是因为宋莞一直由你照顾着我才给你这个机会,否则,你的那点事,我早就昭告天下了。白总。” 颜辰尧将“白总”两个字咬得极重,白强脸色大变,生生咽下一口气:“颜总,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混蛋,你也不必开这么大的玩笑吧。” 而一边的梁惜筝也大吃一惊,听这话的意思是颜辰尧已经知道了? “来人,快去准备一套新的礼服来给梁小姐换上。”白强一边吩咐一边暗示手下快带白志伟走,却被颜辰尧拦下。 他的女人还没满意呢他怎么能收手? “白总,大家有目共睹,是你的儿子欺负了我的女人,你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人群中立刻有人应和:“是啊,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白志伟平时就行为不检点,白总你可要好好教育一下!” “大家都看见了,白总这样维护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好歹您也是今年当选的道德楷模。” 白强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就叹这个儿子不争气。“那颜总您想怎么着?” “很简单。”颜辰尧把梁惜筝往怀里拉了几分。微扬着头:“自己扇自己耳光,直到她满意为止。” 梁惜筝抬头看着颜辰尧,心中忽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她再熟悉不过这种感觉是什么。她用力摒弃心里不安分的念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继而换上一副“这是颜辰尧说的不怪我”的表情。 白志伟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就算装晕也逃不过这一劫,一狠心,清脆嘹亮的巴掌声在大厅中响起。 四楼。 “听说了没有白志伟正扇自己耳光呢!听说是惹到了颜大总裁。” “这么难得一见的场面,咱们去看看?”有人提议。 “这不好吧……白总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另一个人有些犹豫。 “怕什么!就这么一会功夫能有什么事。机会难得,你害怕就算了。” “谁害怕!走就走。” 守在门口的七八个人蹑手蹑脚地往下走,都想看看平时作威作福的白志伟出糗。 暗处,靠夜色做掩护的女人勾起一个凉薄的笑。悄无声息地猫身钻进房间。 楼下,梁惜筝忧心如焚。 已经好久了,不知道南翘有没有得手?会不会有危险?再三思量,梁惜筝还是决定上去看看。可是这么多人在看,她怎么抽身? 灵机一动,梁惜筝虚弱地抚了抚胸口:“就到这里吧,白先生,我有些累,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房间?” 白强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此时也不敢发作,只得强颜欢笑着:“当然可以,梁小姐楼上请。” “用我陪你去吗?”颜辰尧出奇地温柔。 “不用了。”梁惜筝推脱。颜辰尧自然也是知道梁惜筝有自己的打算,让她一个人上去也无妨,反正他就在下面,护她周全。 事实证明梁惜筝选择上去看看是明智的。 书房里的南翘因为门外传来的开门的动静屏息凝神,慢慢移到了门边上,却突然听到梁惜筝的声音。 “宋莞!” “梁惜筝?你怎么在这?我记得这个拍卖会并没有邀请你。”宋莞准备开门的动作顿住,双手抱在胸前不友好地看着梁惜筝。 梁惜筝莞尔一笑,胡诌道:“颜辰尧带我来的。” 宋莞果然面色铁青,咬牙切齿:“你是来炫耀的?” “没什么好炫耀的。”梁惜筝一脸的无所谓,就是这样的云淡风轻深深刺痛了宋莞,她最想到的,却被曾经的手下败将不屑一顾。 “你以为颜辰尧回心转意爱上你了?别做梦了,他只不过是觉得愧疚不想背着良心债罢了。别忘想能得到他的爱,他那样在云端上的人是不会为泥土低头的。就连我和他真真切切的十二年都被一句‘也算没有辜负老师’一笔带过,你呢?你除了死缠烂打的那三年什么都没有。” 梁惜筝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呼啸而过的一场风雪冻住了刚刚回暖的天气里融化的第一支涓流。 都是女人,梁惜筝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被宋莞尽收眼底,她得逞地笑了:“好好享受你仅剩的好日子吧。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梁惜筝想到了那条短信,冷冷地回望着她:“宋莞,你加之于我的,我会还回去!” “拭目以待。”宋莞笑了笑。她推开书房的门,又警惕地看着梁惜筝:“你怎么还不走?” “我本来想休息,走错了楼层,这就走。”说罢不动声色地瞄了里面一眼,确定没什么动静后才离开。 宋莞剜了一眼梁惜筝的背影,从容不迫地走进房间。 “每隔十分钟就来一次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心里想着,宋莞不甚在意地打开暗阁,盒子还在,东西也在。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捧着盒子朝楼下走去。今天,拍卖会才是重头戏。 钢丝绳索被女人轻巧地收回腰间的小包里,她折了一根树枝插进树下的泥土。 耳边却还在回响着刚才听到的那声“宋莞。” 宋莞。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61.谁是宋莞 “谁允许你贸然行动的!” “我只是不想再麻烦叶少了……”一向强势的女人此时有些嗫喏。她很少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要说麻烦,从我收留你开始你就已经给我造成麻烦了。”叶亦琛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冷酷,甚至残忍。“你在我身边受过各种训练,可是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你居然还敢拉上她去趟浑水?你就不怕她有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南翘低下头,遮住眼中的痛意:“我只知道亲手报仇才是她想要的。” 叶亦琛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出声:“回去休息吧。” 南翘愣了愣,没想到叶亦琛就这样放她走,随即明白也不过是因为她刚才的话罢了。 南翘看着一身黑衣,眼角凉凉的。她也曾喜欢穿鲜艳的裙子,喜欢在阳光大好的日子里和爸妈郊游,可是从十四岁开始,她只有在黑夜里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叶亦琛的场景。十四岁,全家被袁丰的人所杀,父亲把她交付给自己的司机,司机却在半路上将她丢在河里自己乘舟逃跑,是他将她从冰冷的河水里拉了出来。明明也只是个少年,却让她心生敬畏。 “痛吗?”他这样问她。叶亦琛救了她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她却奉他为救世主,哪怕多少次被训练折磨得痛不欲生也坚持在他身边。 她曾是宋莞,如今是南翘。她明明知道有人冒充了她,却不想揭穿,宋莞没有留在叶亦琛身边的理由。 更何况袁丰没有在宋家找到他想要的那份名单,他一直以为宋展把名单留在了她女儿身上,名单早已跟着宋莞一起陨身在水里。如果让他得知真正的宋莞并没有死,她就暴露在他的视线里,父母的仇怎么报? …… “感谢各位光临这次的拍卖会。虽然刚才有点小插曲,但是这无碍我们拍卖会的顺利举行。本次拍卖的只有一件东西,从清朝皇宫贵族流传下来的翡翠项链——翠鸟!各位也都是有身价有见识的人物,想必不用我多说也知道翠鸟的价值。” 白强满意地看着在坐各位期待的表情,故作神秘地指了指手边的盒子“这就是翠鸟。”说着就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条通体碧绿的翡翠项链,在水晶灯下闪着熠熠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翠鸟身上,只有梁惜筝一瞬不动地观察着白强的表情。 白强果然神色大变,他为了以防万一放了一个假的在房间里,可是眼前这假的却代替真的出现在盒子里!有人偷了翠鸟!但不愧是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人,他很快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强行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心想着反正这些人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翠鸟,眼下筹集到资金救公司才是最要紧的。 “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竞价!” 梁惜筝已经可以确定南翘得手,现在只需去确认信号,她坐在最后一排,悄悄溜出去很容易。 找到四楼窗户正对的树,梁惜筝一眼就看见插进土里的树枝,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销毁了现场。 忽然有人从后面抱住她,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充盈在她的鼻息之间,原本慌乱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颜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我不来你有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你有什么仇恨自有我来替你解决,以后不准你一个人来冒险听到没有!”颜辰尧强势地抬起她的头,逼她直视他的眼睛。 “颜辰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梁惜筝挣脱开他,“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千方百计用尽手段折磨我,现在我不喜欢你了还不行吗!”宋莞在四楼的那番话犹在耳畔,梁惜筝终于声嘶力竭。 当她把整颗心交给他的时候他不要,扔在地上狠狠踩碎,现在她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她再也不会把一腔孤勇和爱随便交给人践踏了。她将她最好的青春年华尽数托付于他,他不稀罕,如今她终于撇开那些爱意,步履铿锵地超前走去他却又来打扰她的生活。 梁惜筝的声音里是汹涌的悲愤。 颜辰尧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和难过,就像一个打满热水的水瓶正翻腾着热气,却被木塞堵住那样,他的喉咙里吐不出一个字来。 “就这样吧。”她说:“刚才在大厅里的事很感谢你。再见。” 颜辰尧放任她离开,在无尽的夜色下像一块冰冷的雕塑。 …… 翠鸟最终以张总上千万的高价被拍下。白强额上冷汗涔涔,如果让张总知道他花了几千万买了一个假货一定不会放过他,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退路。 人都散尽,白强终于瘫坐在椅子上:“把那几个保镖给我找过来!” 玩忽职守的几个保镖早就统一口径打死都不承认,白强什么都没问出来气得发抖。什么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细细回想着拍卖会的情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从来没请过梁惜筝她怎么会来?还有颜辰尧,本来拒绝了却突然又来了?可是他又不会相信梁惜筝有那个魄力…… 到底是谁偷了他的翠鸟? 真正的翠鸟此时就在梁惜筝的家里,南翘走之前将它交给了梁惜微。 梁惜微看着这条再熟悉不过的项链,缓缓问道:“从颜爷爷的生日到今天一个一身黑衣服的女人把它交给我,姐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梁惜筝眸光微闪,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告诉惜微,惜微还小,她一个人能承担。“没有啊,你不是也想找回妈妈的遗物吗?那个黑衣服姐姐帮我们找回来了你不开心?” “开心啊……”梁惜微还是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但也没有追问下去,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明天班级郊游我可以去吗?” “可以啊。”梁惜筝揉了揉她的碎发:“早点回来就好。” “恩。”梁惜微应着,不敢去看梁惜筝的眼睛,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62.惜微不见了 正午的太阳毒辣得狠,晒得人鼻头发腻。梁惜微捂着自己的胸口,还是忍不住一阵阵揪痛。 方才看到的画面在脑海中愈演愈烈,梁惜微忽然觉得好笑,她骗了姐姐出来见他,结果看到的就是他和别的女人抵死缠绵的模样。 她像一具被掏空灵魂的躯壳,了无生气地行走,却不知目的地在哪。 突然,一辆黑色的车飞驰而来,里面的人抓住时机一把将她拖进车里,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便将一块蒙着迷药的帕子捂在她的口鼻处。 梁惜微醒来时是被分割成一小间的出租房里。只摆了一张高低床和一张简陋的木桌,而她此时就被绑在高低床的上铺,动弹不得。 恐惧感像是密密麻麻的蚁虫啃食着梁惜筝的神经,她不安得扭动着,可越是挣扎手腕就越痛。 “小妹妹,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一个刻薄的女声响起,梁惜微这才发现下铺居然还有一个女人。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绑到这里来!” 那个女人阴森森地笑着,一把拽着她的头发强迫她离自己近一些:“这就要问你的好姐姐得罪了什么人啊。” 姐姐?梁惜微有种预感,这个女人绑自己来的目的就是姐姐,她必须趁着这个女人不会将她怎样的机会自救!如果姐姐来了这个女人就一定不会放过姐姐。 梁惜微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你这么做就不怕法律的追究吗。” “法律?”女人放肆地大笑:“有人不怕我自然也不用怕。” 这样听来,这不是她一个人预谋的,应该是更有来头的人指使。 “我渴了。”梁惜微突然叫嚷:“你不是想用我引我姐姐来吗?你给我口水喝我就帮你叫她来。” 女人冷冷嘲讽道:“你们不是姐妹嘛,你会让她来送死?” “是姐妹没错可是我都因为她的牵连被你绑到这里,她是我姐姐当然应该一命换一命。”梁惜微屏住呼吸,生怕会露出什么马脚。 那女人一把捏住梁惜微的下巴,恶毒尽显:“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小丫头片子给我放老实点!你现在就好好祈祷申明薇赶紧来救你吧!” 申明薇?梁惜微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有可能是认错了,当即大叫:“我不是申明薇的妹妹你抓我也没用!” “哼,别想玩什么花招。”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翻我的口袋!里面有我的学生证。”梁惜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女人见她神色不像有假,半信半疑地掏了掏她的口袋,果然发现了一张学生证,姓名一栏写着“梁惜微”三个字。 “我说了吧,我不是申明薇的妹妹你找错人了!” “闭嘴!”女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出房间,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个丫头根本不是申明薇的妹妹!你骗我?”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只好先安抚:“周慧,她确实不是申明薇的妹妹,但是……” “但是个屁!”叫周慧的女人粗暴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就是利用我!我答应跟你做个交易但没答应给你当枪使!不过……”周慧话锋一转:“只要你兑现诺言帮我整垮申明薇我就帮你达到你的目的。” 对方的回答显然让周慧很满意,她得逞地笑了,申明薇,害我丢了工作又失了机会你还想继续当你的大明星?做梦! —— 已近傍晚,梁惜微还没有回来,梁惜筝不免担心起来,惜微一直很懂事就算有事会晚回来也会打电话让她安心,可是今天,她的手机也关机了。 梁惜筝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不好的预感让她坐立难安,最终还是决定去敲叶亦琛的房门。 谢天谢地,他在家! “叶亦琛,帮帮我,惜微她好像出事了……”梁惜筝脸色苍白,抓着他的手不住颤抖。叶亦琛回握住她的手:“你先别慌,到底怎么回事?” “她说要去参加班级的郊游活动,可是到现在都没回来,手机也关机了……” “会不会只是玩晚了?你要实在不放心我陪你去她学校看看。” “嗯……谢谢你。”梁惜筝心神不宁地点点头,一颗心都在梁惜微身上。 梁惜筝和叶亦琛赶到梁惜微学校时一片冷清,一个学生都没有。 梁惜筝拉住一个保安就问:“今天学生不是去郊游吗?你知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没有?” 保安一头雾水:“什么郊游?没听说啊。” 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梁惜筝大脑一片空白。 梁惜微一定出事了。 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惜微要是有什么事她可怎么办?梁惜筝感觉自己溺在海水里,没有一个人能听得到她的呼救。 绝望,无助,渐渐席卷住她。 忽然,叶亦琛像是想到了什么:“梁惜微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我在豪庭酒店和颜老的寿宴上也见过。” 涣散的瞳孔终于能够聚焦,像是有了希望一般,梁惜筝疯了一般往豪庭跑。 一定是唐澜! 豪庭的前台见到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是泪的女人冲进来还大声嚷嚷着要见唐澜吓了一跳,连忙叫了保安进来。 叶亦琛赶上梁惜筝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她像是在拼命一般和那些保安撕扯在一起。 “给我滚开!”一声暴喝,保安们即便不知道来者是谁,但依然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梁惜筝还在嘶吼:“唐澜呢!让他出来!” 叶亦琛心疼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你这样还怎么找你妹妹?” 这句话仿佛拥有魔力,梁惜筝不哭了也不吼了,平静地对前台说:“麻烦你告诉唐澜,梁惜微不见了。” “你说什么!”一道不可置信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唐澜怔怔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惜微不见了。”梁惜筝强忍着又陈述了一遍这个事实。 唐澜猛然想到之前经理的话:“唐少,刚才那个经常和你在一起的女孩来过了,我让她去找302房间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哭着走了。” 该死的!他当时正被那个阴魂不散的金美娜纠缠,惜微一定是看到了。 唐澜双眼猩红地拨出一个电话:“立刻马上,发动所有关系给我去找一个叫梁惜微的女孩!” 不等对方问清楚唐澜便掐断了电话,正欲夺门而出的男人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万念俱灰的梁惜筝,声音沙哑:“对不起。” 梁惜筝冷冷看着他:“留着给惜微说吧,唐澜,要是惜微有什么事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唐澜高大的身躯一怔,满脑子都是梁惜筝的话“惜微有什么事……” 她不会有事的!如果她受到一点伤害,他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63.千刀万剐! 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梁惜筝连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她颤抖着接通电话,心里咯噔一下。 “梁惜筝小姐,是不是在找你的妹妹啊?”手机里传出一个刺耳的女声,得意洋洋,又极尽危险。 “她在哪。”梁惜筝的声音冷静的可怕。 “我要是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你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到底是谁,你想怎样!”指甲陷进了肉里。 “很简单,你自己一个人到城南的仓库去,到了那会有人带你过来,不过你记好了,是一个人!如果我们的人看到你带了什么帮手过来,你妹妹必死无疑!” 女人的字字句句像利刃刺在梁惜筝心头,生怕她会对梁惜微怎样,梁惜筝脱口而出:“你别伤害她!我一个人去!” “你最好说到做到,因为我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你妹妹的命就交在你手里了。” 电话断了…… “你要去哪里!”叶亦琛目光凛厉,紧紧拉住梁惜筝。 “城南仓库,她让我一个人去,否则惜微就有生命危险……叶亦琛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救惜微。” 叶亦琛忍无可忍地抓住梁惜筝的肩头狠狠摇着她:“你疯了?你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放了梁惜微,到时候你也搭进去了你们两个就都完了?” “那我能怎么办!”梁惜筝终于崩溃了,她发了狠地推开叶亦琛:“只要我去了,惜微一定会没事。” “梁惜筝。”叶亦琛无奈地叫她:“唐澜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太小看他的能力了,就算他不行不是还有我吗?不用你去送死,我也能帮你找到你妹妹,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别让你自己有什么闪失!” 梁惜筝在心里是相信叶亦琛有那个能力的,她定了定心神:“好,我跟你一起找。” 叶亦琛终于送了一口气,安抚好这个女人他才能放下心来去找梁惜微啊。 “康桥,全城搜索梁惜微,照片我会给你发过去,重点搜查城南仓库但不能打草惊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梁惜筝和梁惜微来说却无比漫长。 周慧看了看手表,又用阴毒的目光注视着早已没力气挣扎的梁惜微:“看样子你姐姐是不准备来救你了呢。在电话里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现在却不知道藏哪去了,说不定她巴不得甩掉你这个拖油瓶呢。” 梁惜微对她的挑衅不予丝毫理会,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啪!”得一声,梁惜微脸上火辣辣得疼,周慧捏紧她的下巴恼怒地说:“最讨厌看你们这种自命清高的表情了!”很容易让她想起那个令她恨之入骨的申明薇。 …… “位置找到了吗?” “叶少,我们已经赶到了城南仓库,可是那里根本没有人!” “没人?”叶亦琛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找到唐澜的人,和他们联合起来去找!” 如他所想,唐澜已经抢先找到了城南仓库,从埋伏在那里的人严刑拷打出梁惜微所在的位置。 “我只知道上面的人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个照片上的女人,然后把她带去城北菜场里的出租楼里去……还说要把那两个女人都给我们……”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没了气息。 唐澜眼底一片冰凉,丝毫不像平日里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他。 “找到绑架她的人,千刀万剐!” 城南仓库的人始终没有打电话来周慧也不敢贸然联系以防被捕捉到信号。时间流逝,周慧越发急躁。 她狠狠扫了一眼梁惜微,“看样子你那个狠心的姐姐是真的不打算来了,那我也不必心慈手软!你们都进来!”周慧朝着门外大喊一声。 外面的人似乎依旧等了很久,此刻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之前就说过会给你们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现在就兑现承诺吧。你,先来好好照顾这个小美人。”周慧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眼中尽是兴味。:“算了,你们一起吧。”周慧把玩着手中的相机,丝毫不在乎被绑着的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 他们几个人一直守在门口,一是防止有什么变故,一是为了这一刻。 其中一个人先淫笑着走上前把梁惜微从上铺抱了下来,那双肮脏枯黄的手的触碰让梁惜微觉得恶心! “有你这个水灵的姑娘陪伴,这差事没白揽!”淫笑不改,四个粗俗不堪的男人纷纷用贪婪的目光锁定着早已万念俱灰的梁惜微。 “嘶啦”一声,衣服破裂的声音清晰入耳,于此同时,闪光灯一闪,周慧把持着相机记录下梁惜微的屈辱。 梁惜微绝望地闭上眼,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然,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痛苦的嚎叫声!一颗子弹生生打在周慧手上,刺鼻的血腥味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四个男人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变故,他们万万没想到人会找到这里来,当即腿软下去。 躯壳一般的梁惜微手脚重新得到自由,蜷缩在角落里。眼中渐渐凝聚起不符合她年纪的狠辣,一动不动地盯着还在哀嚎的周慧,还有那四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被唐澜带来的人拳打脚踢。 “惜微……没事了。”灰色西装覆在梁惜微的身上,久违的温暖让梁惜微找回一点意识,她神情恍惚地看着唐澜,好半天才缓缓出声:“唐澜……你来了……” 见到她这幅样子唐澜心里的自责更甚,紧紧抱着她,不让她去看眼前血腥的场面:“惜微,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唐澜痛惜地搂着怀里的女人,却发现她毫无生气,仿佛是昏过去了。 怒火滔天的他冷声吩咐下去:“千刀万剐。”说着抱着梁惜微大步走了出去。 “惜微……”被叶亦琛和唐澜拦在外面的梁惜筝看到妹妹紧闭的双眼和破烂的衣裳,不由得心惊:“那些人把她怎么样了?!” 唐澜隐忍着:“去的及时惜微没事,那些畜生已经解决了。” “没事?她都被绑架了还说没事?!”梁惜筝红着眼大声指责:“唐澜,你没有那个本事保护好我妹妹就不要来招惹她!” “你冷静点。”叶亦琛生怕她会弄垮自己的身子“康桥是医生,不会让梁惜微有事的。”说着使了一个眼神,康桥会意,走上前去:“唐先生,把她给我吧。” 唐澜死死抱着不肯放手。 “唐先生,现在不是上演深情戏码的时候,她的安危最重要。” 唐澜终是松了手,他救出了她,可是他一点都不开心,沉重的难过死死压迫着他,好像不会放过他。 64.从未拥有,不谈失去 宋莞!脑中疯狂地碾过的都是这一个名字,会这么做的只有她。 这是梁惜筝第二次来到唯爱珠宝公司。上次她站在这里时还是被宋莞骗来的。 “宋莞在哪?”梁惜筝直接问。 “宋总监?她生病了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班了。”前台小妹回答。 按照前台小妹给她的地址,梁惜筝找到了宋莞所在的医院,很快也找到了她所在的病房。 透过房门上嵌着的玻璃,梁惜筝一眼便望见病床边坐着的男人,他眉头微皱,闭目休息,想来是守了一夜没有睡好。 仅仅迟疑了一秒,梁惜筝大力推开房门,略大的声响吵醒了正休息的男人。他睁开眼看见是梁惜筝,有些诧异。 只见梁惜筝大步上前,拉起宋莞的衣领就甩了她一巴掌。方才还在睡梦里的宋莞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的左脸怒视着梁惜筝。 梁惜筝还想再打她一巴掌,却被男人拦下。 “怎么,我打了你的宋莞你要拿我是问?”颜辰尧无视梁惜筝的嘲讽,只是抓着她因为大力而红肿的手:“怎么了?” 梁惜筝的视线转向宋莞:“我说过吧,我不会任你欺负。” 宋莞蓄着一汪泪,衬着指印分明的左脸倒真是惹人怜惜。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你还装?你会毁了我所有的,这是你清清楚楚告诉我的,我也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么丧心病狂!我和你的恩怨你为什么要加诸在我妹妹身上,她才十八岁,你居然找人去欺负她……” 宋莞拼命摇着头:“我没有,真的没有……不是我做的。” 颜辰尧也看不下去了,他还保持着抓着梁惜筝手腕的姿势:“阿筝,你误会了。” 梁惜筝笑出了眼泪来:“颜辰尧,时至今日你还是选择相信宋莞。” 颜辰尧强势地把梁惜筝拉出病房,将她抵在墙上圈在怀里。梁惜筝不得不直视着他炽热的眼神。 “发生什么事了。” “惜微被人绑架了。”梁惜筝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怒气冲冲终于化为了哽咽。“现在已经找到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颜辰尧凝视着她的眼。 “你忙着照顾你的心上人还有心情管我的事?”梁惜筝横眉冷对,可他竟然还有心情笑? 颜辰尧不收笑意,渐渐凑近她,他的薄唇就在她的耳边,鼻息吹得她有些发痒,想要推开他,他却索性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一层淡淡的胡茬蹭着她的头发。 “你明知道我的心意,阿筝。”他如是说。 梁惜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扯出一个凉薄的笑。“什么心意,我可不知道。” 话音刚落,他的唇便覆了上来,不允许梁惜筝有片刻闪躲。梁惜筝只觉得唇上一凉,鼻间充盈着他身上的味道。空荡的医院走廊,只有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人。暧昧的味道冲淡了福尔马林的刺鼻。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离她如此近的颜辰尧。 英气逼人的眉毛,蛊惑人心的重眸,挺直的鼻梁,还有……嘴唇…… 都是她少女时代一遍遍在心里描摹过得样子。 颜辰尧想要撬开她的唇齿深入,梁惜筝在这时回过神来,趁着颜辰尧失神一把推开了他。 颜辰尧苦笑:“你总是在推开我。”他的眸中还因方才那个意乱情迷的吻,缠有一丝绯色。 梁惜筝强定了心神,再开口已是浓浓的生冷:“颜大总裁,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贱,我不爱你了你倒是巴巴地缠来了。” 颜辰尧勾唇一笑:“不爱我了?没关系。我爱你就好。” 他笑的样子晃人眼目,只此一眼便万劫不复。梁惜筝忽然想起来那日在白家,他护着自己让白志伟打自己耳光的时候,她心里生出的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那感觉是心动。梁惜筝骗不了自己那时她脑中一闪而过的,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他一脚踹开门闯进来的模样。 心跳的越来越快,梁惜筝几乎无法控制它。颜辰尧的笑意更深:“阿筝。你还是喜欢我的。” 喜欢?梁惜筝鄙夷地一笑:“你觉得我会喜欢我的仇人关系匪浅的你?” 颜辰尧神色忽然认真起来:“你听我说,你可能误会宋莞了,她昨天在家割腕被送到医院,我一直在……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因为我自杀我总不能无动于衷……” 梁惜筝好笑地看着他打断他的解释:“你干嘛跟我解释?这些都和我无关。还有,我可不认为她会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颜辰尧没什么表情:“但她被送到医院是事实。” 梁惜筝知道,颜辰尧的意思是她没有动手的机会,但梁惜筝还是深深的怀疑,她完全可以不亲自来做,指使别人也是可能的。 再怎么样颜辰尧对宋莞始终是有十二年的情意在的。就像宋莞说的,他们之间有十二年,而她只有那三年的死缠烂打。 她从未拥有过他,也不敢拥有。他是太阳,会灼人受伤。 梁惜筝不想再和颜辰尧做无谓的争辩。她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护士的尖叫:“你是怎么看病人的!她又割腕了你都不知道。” 敢这么冲颜辰尧吼的,这小护士肯定是第一人。 又割腕? 梁惜筝冷冷一笑,贱人就是矫情。 别怪她没有同情心,她的同情心在宋莞面前都喂了狗。 她加快了脚步,手机却不住地振动起来。反反复复都是一个人打来的名字。 颜辰尧…… 手机锲而不舍地震得她手心发麻,她一生气索性关了机。 …… 抢救室外。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你们谁是家属血型吻合的快去准备一下。” “输血。”颜辰尧蹙眉,宋莞血型特殊,当初车祸抢救也需要输血,医院血库里血源不足,最后是梁惜筝站了出来,伸出她纤弱的胳膊,坚定地说:“我和她血型一样,抽我的。” 白强急得直搓手:“你们医院的血库是干什么吃的!”忽然,脑中一闪而过方才他上来时余光瞟到的侧影。 65他生平第一次有了逃的念头 梁惜筝刚从医院出来就被几个人拦住,不由分说的就拽着梁惜筝走。 “你们干什么!” “老实点!”为首的人捂住她的嘴,从医院的偏门进去。 梁惜筝被带到一间无人的病房。抓着她的人狠狠将她甩进房里。“嘭!”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她不知道自己这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只见病房里有一些医用仪器一个唯唯诺诺的护士,还有一个化成灰她都不会认错的人——白强! “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只是想取点你的血而已,如果你配合也就是一针进去的功夫,要是不配合,那可能要吃点苦头。”白强阴恻恻地说罢就欲离开,走之前目光凶狠地扫了一眼旁边那个唯唯诺诺的小护士。小护士立刻低下头:“小姐你把袖子边上去吧,这也都是颜总吩咐的,你就别为难我了。” “颜辰尧?”梁惜筝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可置信地问出那个名字。 “是。颜总交代我一定要抽好血,你要是不配合倒霉的就是我。”小护士泪眼汪汪地看着梁惜筝:“梁小姐你就救救我吧,我找工作也不容易……” “好了。”梁惜筝无力地闭上眼睛,打断她的哀求。 二十分钟之前还说爱她的男人此刻竟然要抽她的血给她的仇人?! 带着最后一丝期待,梁惜筝问:“颜辰尧他在哪?我要见他。” “这……颜总在抢救室陪着宋小姐。” 心如死灰大抵不过这样。她以为心不动,就不痛,可是此时她还是如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冰冷的针头扎进她的皮肤,梁惜筝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意。 原来他无休无止地给她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个…… 原来他的深情款款只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原来她,还是输给了他啊。 鲜血汩汩地离开她的身体……一阵眩晕,她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 医生办公室的门被一人大力推开,脚步匆匆:“鲜血的人我找到了,什么时候安排抽血?” 医生疑惑:“你是说今天那个割腕失血过多的病人?她已经输过血了。” “献血的人是谁?”颜辰尧眉心微拧。 医生有些为难:“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病房里,宋莞已经醒了,她因为三番两次的折腾面色苍白如纸,像一个死人一样毫无血色。 听到有人进来,她才将头缓缓转过来。 “辰尧……”宋莞明明已经失掉了太多精力,却还有力气哭。 颜辰尧疲惫地坐在沙发椅上,手指轻按着太阳穴。 良久,他才开口:“你一定要这样吗?” 宋莞止住了哭泣惨淡一笑:“我不这样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宋莞。”颜辰尧叹了一声气:“你恨我也好,可是有些事情即便是你恨之入骨也无法改变的,所以别再做傻事了伤害自己。” “什么别做傻事了什么别伤害自己,你就是爱上梁惜筝了对不对!”宋莞几近崩溃。她失控地将一切能扔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室内一片狼藉。 而颜辰尧就在这片狼藉中,平静地承认了这个事实:“是,我爱上她了。” 宋莞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她伸手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疯疯癫癫的呓语:“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一定是那个梁惜筝让你这么做的……她从小就见不得我比她好,她抢我的东西,她欺负我,还抢走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梁惜筝!” 颜辰尧在听到宋莞痛恨地叫出梁惜筝的名字时危险得眯起了眼:“别让我收回对你的最后一点情分。你和你父亲害她害得还不够吗?” 宋莞猛的抬起头:“一定是梁惜筝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辰尧你别信她的,她是骗人的!明明是她,是她害得我变成现在这样!” 颜辰尧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她撕扯着他发疯。 …… 叶亦琛找到梁惜筝时,她捂着胳膊坐在医院长廊里的椅子上发呆,静静盯着前方的白色墙壁,像一个盲人。 心里尖锐地一阵疼痛。 他信步走上前,坐在了她身边。梁惜筝没有回身,她缓缓垂下头来靠在叶亦琛的肩上:“借我靠靠。” 话语里是无尽的哀伤。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一直记了他很多年,可十六岁那年重逢的时候才知道他从没有记得过我。”梁惜筝毫无预兆地讲开了,叶亦琛没有打断她,心却狠狠一揪。 “那个时候我好喜欢他啊,可是他眼里只有宋莞,他总是相信宋莞善良乖巧,我就是恶毒嚣张。我有很多次都不想再喜欢他了,可是就是恨不下那个心。” 梁惜筝说着说着咯咯笑起来:“他说他爱我,他说他不会让我一个人,他说有他在不用怕……明明已经傻过一次了,我这个白痴却偏偏差点相信了。就在刚才,他让我给宋莞输血……呵呵……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再次掉进万丈深渊了,不过还好,他拉了我一把,让我清醒过来。” 叶亦琛忽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本就因为梁惜微的事脆弱了不少再加上血液流失,她看起来像是要枯萎一样。 颜辰尧离开病房,想抽根烟,掏出打火机才发现这里是在医院,他顺着冷清的走廊向前走,转过弯来,脚步却猛地停住。 “梁惜筝,让我来守护你吧。” 男人像是立誓一般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中回响。 颜辰尧心口一窒,生平第一次有了逃的念头。他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再次失去她。 久久没有声音。 颜辰尧想要走上前,却在看到梁惜筝虚弱的闭着眼的样子生生停住。 叶亦琛看着女人微皱着眉头的睡脸竟是苦涩一笑:“你是听不到,还是不想听。” 他顺着她靠着他的姿势轻轻抱起她,眼神在起身的一瞬间和走廊尽头的男人交汇。 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战异常激烈。叶亦琛很快就将视线掠过他超前走去,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听到颜辰尧刻意压低的声音:“我不是放弃了她。” 叶亦琛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你还有资格争取吗?” 昏睡中的梁惜筝并不知道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她陷在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不得善终。 66.生日快乐 梁惜筝下了夜班,正准备去赶度假村的员工车,却听到有人叫她:“梁惜筝有人找。” 这么晚了会是谁?梁惜筝疑惑地出门,就看见叶亦琛手里把玩着车钥匙,和那些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同事们开玩笑。 见到梁惜筝,他立即收敛了没个正形的样子,朝她大步走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带你去个地方。不会很久的。” 结果叶亦琛带她去的地方就是超市。梁惜筝纳闷地看着他几乎扫荡似的大采购。 “叶亦琛,你这是要过年?” “不,比过年还重要。”叶亦琛变回答她边举起两罐果汁:“水蜜桃和橙汁,你喜欢哪个?” 梁惜筝想也不想地回答:“橙汁。”随即反应过来:“你问我做什么?” 叶亦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你真的不知道?”梁惜筝诚实地点点头。 “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叶亦琛摆手。 直到叶亦琛去附近的蛋糕房买了一个蛋糕梁惜筝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夜色撩人,两人并排走着,梁惜筝总觉得有些别扭,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叶亦琛也是少见的寡言。 眼看着就走到了院子里。 “不过是生日罢了,你没必要准备这么多的。”梁惜筝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生日当然重要了,这可是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啊。”叶亦琛说得一本正经。 不远处,有一簇火光在黑夜里明明灭灭,终于,那点火光长亮,男人的样子终于被看清。 他脱去西装没有了往日里的严肃疏离,在衬衣外面罩了一件白色针织长衫,有了一丝慵懒的味道。现在的他看起来不是手握大权的总裁,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梁惜筝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叶亦琛将她拉在了自己的另一边。 颜辰尧眸中的神采暗了下来,深邃辽阔似疏朗的星辰。 “梁惜筝。”他叫住她,走上前站定在她的面前,将一个热乎乎的袋子塞进她手里。 “糖炒栗子,你不是每年生日都一定要吃的吗?” 梁惜筝听着他的话只是默然地低着头,她一松手牛皮袋就掉了下来,被炒得裂开的栗子咕噜噜滚了一地。 “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我早就不爱吃糖炒栗子了。” 她决然而冷酷的离开,任由颜辰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啪!”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很清晰,颜辰尧的目光一直留在那些无辜躺了一地的栗子身上:“生日快乐。”他落寞地说。 手机有了动静,颜辰尧木然地接通,在听到那边的人的话语时,原本无波的眼中酝酿起一场狂风骤雨! “颜总,我们调看了那天医院的监控,是白强的人把梁小姐强行带上来,被抽血的也是梁小姐。另外我们找到了监控里出现的护士,她已经承认是白强逼她做的……并且,告诉梁小姐是您吩咐的……” 这天晚上的京城大道上,一辆黑色卡宴疯狂地超速,红灯在驾驶者眼里都成了摆设。 颜辰尧摇下窗户,耳边呼啸的风如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那天在医院里见到梁惜筝和叶亦琛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那天梁惜筝明明已经走了,因为宋莞的哭闹他便没有留她,可是为什么她有重新出现在医院里,而且他见到她的时候,她脸色苍白,虚弱地好像随时会倒一样。再想到宋莞及时的输血,他预感到一丝不对劲,便让赵秘书去调查。 竟然是这样的! 他念在多年的情分上一次次的忍让不仅没让对方收手反倒变本加厉,甚至伤害了阿筝……让她献血给她的仇人…… 颜辰尧加大码速一路开到公司。 赵秘书已经准备好了监控录像和护士的录音等着颜辰尧。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人推开又狠狠摔上,颜辰尧抑制不住怒火的将桌上的文件全都甩了出去。 赵秘书胆战心惊,一边念叨着白强这次是死到临头了,一边战战兢兢地捡着地上的文件。 “把这些东西都送到警局去。控告白强侵犯他人人权。” “这就完了?”赵秘书脱口而出心中的疑问,颜总发这么大火,一个控告就了事? “当然不!”颜辰尧双手狠狠捶在办公桌上,男人的怒火似是要掀翻房顶。 “通知张金山,他从白强那的买到的翠鸟是个假货。火速调查清楚白强公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一次,我要让他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颜总……直接把他的公司搞垮就不行了?还用这么大费周章。” 颜辰尧眼睛微眯,咽下怒意:“那是阿筝爸爸的公司。” …… 白强别墅的电话快要被各大媒体打爆了,一时间“道德模范竟是伪善人?”“暴行!董事长强拉他人为女儿献血”这样的报道占据了各大版面。 白强怒火中烧派人把到各大报亭把今天的报纸都买来焚烧,可这仍然无法阻挡舆论传播的速度。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媒体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白志伟忧心忡忡,虽然他玩世不恭但是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难免焦虑。 “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颜辰尧搞得鬼,没有他在背后这些媒体怎么敢得罪我!” “这颜辰尧欺人太甚!要不然……”白志伟故意没说完后边的话,白强盯着他:“你有什么主意?” “他不是很在乎那个梁惜筝吗?我们就从她下手,用那个女人跟他做个交易。”白志伟阴毒地说道。 白强却犹豫了,如今看来梁惜筝是他的逆鳞,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了恐怕换来的不是交易而是更恐怖的报复! “不行!现在公司的漏洞刚刚补上,他颜辰尧几乎只手遮天,我们拿什么跟他叫板?” 白志伟不甘心:“难道我们就这么任他欺负?他负了思盈还把我们家弄到如今这个境地,我们就忍气吞声?!” 思盈…… 白强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年他为了性命答应了袁丰和他里应外合,宋家一家被杀,宋展却有天大的本事把自己的女儿保了下来交付给他,让他去找颜辰尧。 作为宋展的私人司机他当然知道宋展与颜辰尧关系匪浅。颜辰尧是谁?京城的第一权少啊!跟他攀上关系还用愁生计?于是心里起了歹念,半路上把宋莞丢进河里,让自己的女儿白思盈冒充宋莞,反正颜辰尧从没见过宋莞其人,他又有足以让颜辰尧信服的信物在手。 回忆起当年的事,白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颜辰尧现在是发怒的狮子,他一切行事都要小心谨慎,包括这个天大的秘密,如果让颜辰尧知道了……他们一家必死无疑! “什么思盈!她是宋莞!”白强怒喝:“管好你自己的嘴!” 白志伟在自己父亲这吃了瘪心情极度差,又想到那天自抽耳光的耻辱,心里更加坚定了一个决心。 疯狂的恨意在脑中翻滚,梁惜筝,颜辰尧,你们就等着吧! 67.合作愉快 “白先生,电话又来了。”佣人一手捂着听筒恭敬地对白强说。 白强不耐烦地摆手:“一律不接。”佣人哭丧着脸为难地说:“这次是张总,他一定要让您接电话。” 张金山?白强纳闷地想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呢。思虑间已经拿起听筒假笑着道:“哎呦张总,您怎么有空联系我啦?” 电话那边的人怒喝:“白强!你卖给我一个假货还问我为什么联系你?!” 白强一惊连忙说:“张总,这玩笑可开大了,你也知道那翠鸟是梁家的传家宝,我和梁家的关系您不是也清楚吗,哪能是假的呢。”白强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可对方并不买帐:“你别再狡辩了!我已经找过专家检验过了,就是个假货!不把我的钱给我还回来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话音一落,听筒里就传来“嘟嘟”的响声。 这个早晨,白家一片狼藉。 …… L&Q某高层看着眼前的年轻女人有点发怵。她戴着一顶大大的宽檐帽子和黑色墨镜,只露出挺翘的鼻梁和一张娇艳的红唇。 桌面上放的咖啡已经凉了一半,他终于擦了擦冷汗,问出口:“那些照片……” 女人玩味地笑了笑:“李董事先别急着要照片啊,我们还没好好聊聊呢。” 李董事心里的不安更甚,他可不认为这个女人往他的邮箱里发了些他和一些妙龄女子在一起的照片约他出来只是为了聊天:“小姐,你到底想怎样直说吧,要钱?要多少?” “李董事也是个直脾气,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反倒要送你一些东西。”女人神秘地笑了笑,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 李董事一头雾水:“送我东西?” “我知道李董事很有作为,可奈何一直被白强压在下头。所以我想帮李董事一把。” 李董事心头一跳,这个女人什么来历?连他一直谋划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再三思量,李董事心里已有了决定,他压低声音:“条件?” “没有条件。”女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非要有,那就是把白强踩下去!” 刚来的不安感已经荡然无存,李董事眼里闪着精光:“请问小姐怎么个帮法?” “现在L&Q因为白强的私人支出财政漏洞巨大。”女人缓缓说道。 李董事明显吃了一惊,丝毫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咬牙切齿道:“这老狐狸藏的还真深!我说呢这么急着办什么拍卖会。” 说到拍卖会,女人又给他抖出了料:“被张总买去的翠鸟是假的。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告诉张总这件事情,也许张总心情一好也会帮你一把,毕竟张总是L&Q重要的合作伙伴,有他的支持你也有更大的胜算。” 李董事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脸忧愁:“今天上午我听说了点流言,说是张总和白强闹起来了,想必张总已经知道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知道了?那件仿制品以假乱真的本事连她都感叹,除非是有知情人告诉了张总,否则他那个榆木脑袋怎么会知道?莫非是南翘?于此同时,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人的样子,她摆摆头,怎么可能是他。 “为时不晚。这种时候你更应该找张总表明立场,而且一定要帮张总把损失的钱要回来,这样财政漏洞就没法补上,而这件事情一旦曝光,你觉得董事会还会保他吗?虽然这几年白强笼络了不少人,但也是有几个人是和前任董事长梁成一起打拼的,是真心实意为公司好,你只要争取了这些人的支持,再把白强挪用的钱的去向查清楚……”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然而话锋一转,方才还巧笑倩兮的女人一下子变得凌厉:“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歪脑筋,那些照片我会全部送给你的太太。这后果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李董事连忙表露心迹:“您都告诉了我这么重要的情报我怎么能动歪脑筋呢!放心,咱们的利益和目标是一致的。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她莞尔一笑,风情万种,李董事一时间竟是看呆了。 “时候不早了,李董事该走了。” 李董事反应过来,连声应着:“是是是。不过我该怎么称呼您?” “梁惜筝。”她朱唇轻启,摘下墨镜,露出整个面庞。 梁惜筝!李董事倒吸一口凉气:“梁成的女儿。” “不错。是我。”梁惜筝勾起嘴角,带着危险的美丽:“所以你最好选择相信我,我现在是一个不计一切报仇的疯子。” 李董事默默咽下唾沫:“我相信……” 咖啡厅里依旧播放着老旧却动人的英文歌,仿佛这只是一个平凡的下午。然而,有些人的命运,就是从这个下午开始悄然改变了。 梁惜筝擦掉唇上的口红。 她自从在度假村见到过李董事起就开始注意他了,他也算是公司的老人,梁惜筝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每周都会带不同的女人来度假村玩乐,于是梁惜筝就借着服务员的身份的掩护拍了几张照片。她知道李董事很怕老婆,因为他能有现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他老婆娘家的支持,惹恼了他老婆他就什么都完了。所以梁惜筝才有和他谈交易的资本。 梁惜筝并不知道李董事有没有什么异心,她只是赌,如果他是白强的人,她有照片在手也不怕他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更好的结果是,她赌赢了。 白强,从这一刻开始,接受我的回击吧! 咖啡厅离L&Q并不远,梁惜筝踩着12厘米的高跟鞋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路过一辆黑车时她停下来对着如镜面一样的车窗重新涂了一遍口红。火红的颜色会让她看起来更有气场。 车里端坐的人笑了笑。 赵秘书从后视镜里看到颜辰尧的表情心里不禁感慨,这梁小姐还真是有随时让颜总心情愉悦的本事。也难怪颜总一大早连班都不上了跟着梁小姐跑。 唉,想到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的文件赵秘书就头疼,今晚又得跟着总裁加班了。 “她真是个迷人的女人。” 淡淡的烟圈里,颜辰尧自言自语。既然她想自己去做,他就在她身后为她保驾护航! “派去的人找到我要的东西了吗。”颜辰尧淡然地问。 “这个……”也难怪赵秘书吞吞吐吐,关系到梁小姐的事总裁比较容易情绪激动:“因为是机密的东西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不过据说已经有眉目了。” 颜辰尧将烟蒂狠狠压进烟灰缸里:“我亲自去找。” 68.一步险棋 颜辰尧看都没看白强一眼,只是貌似专注地转动着桌上的陶瓷杯。精致的景德镇青花瓷杯,满着上好的毛尖,可是颜辰尧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在把玩。 白强终于忍不住问道:“颜总忽然到访,有什么事吗?” 颜辰尧转着杯子的手停下,重重拍在桌子上,慑人的声响让白强的心都颤了一下。一口未减的滚烫茶水也因为这一拍洒了出来。 白强连忙寻了这个空当借机以给颜辰尧添茶的由头出门缓了口气。 却不知道,办公室里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磁铁一样的东西贴在了办公桌下面。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男人就结束了动作,好整以暇地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端坐在皮椅上。 “颜总,茶来了。”白强恭恭敬敬地把茶杯放在颜辰尧面前,颜辰尧轻咳了一声:“茶就不喝了,只不过想提醒你一句,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不尽人情。” 颜辰尧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缓步踏了出去。 白强凝重地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总,已经拿到了。”赵秘书伏在颜辰尧耳边小声说道。 颜辰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拿没拿到都无所谓了。派人守在这里,无线装备有距离限制,把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地录下来。” “是。” 迎面走来的人生生截住了颜辰尧的步伐。 她依旧是那副全副武装地打扮,正大摇大摆地走在L&Q的大楼里,和以往见到的她都不一样,倒有点像曾经的她。 梁惜筝也显然看到了就在不远处地颜辰尧,墨镜下的明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又很快换上冷俏。她目不斜视地经过颜辰尧身边,仿佛他只是空气。 赵秘书默默偷瞄着老板的表情,好在没有火山爆发的前兆也没有数九寒冬的冷意,他只是正了正领结,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手里拿着的正是L&Q的招聘启示。 她要开始反击了,他怎么能阻碍呢? 男人扯动嘴角,笑意蔓延。 “颜总……那个,那件事,你不打算向梁小姐解释吗?”赵秘书纳闷,真是看不懂总裁,明明知道梁小姐误会了他,还就这样放任着她继续误会。 颜辰尧回身看了看赵秘书,笑容收敛:“什么时候你还管起我的私事来了?” 赵秘书一张脸急得通红,连忙摆手:“我只是担心您抱不得美人归!” “哦?”颜辰尧挑眉:“何以见得?” “梁小姐显然还是以为那天强迫她献血的事是您吩咐的,您还打算就这样让她误会下去?” 颜辰尧却轻轻摇头:“报纸的曝光就是最好的解释,现在是她她原不原谅我的问题。她现在还在气头上,我怎么做都是往枪口上撞。” 只是不管她原不原谅,他都不改初心。 “走吧,去研究研究下一步计划。做得好给你发奖金。” 赵秘书心里一激动就差叫出“总裁英明!” …… 另一边,白志伟听着助理的汇报不由得瞪大眼睛:“这个梁惜筝是有病吧?她竟然敢来这里面试!”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放过她,还来自投罗网!不过正好,也免得自己再去找她一趟。 “既然她都送上门来了,我哪有不收的道理?去,通知人事部,签下合同,把她调到我这里来。” 哼,梁惜筝,看我怎么在手底下折磨死你! 梁惜筝当然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可是不走到这一步她怎么能找到证据?白志伟不会放过她,可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公司,就算他无法无天,也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公司,就是白强也不能由着他胡来。更何况,她还有李董事这张牌,她不怕他! 所以当听到人事部经理说要让她去给白志伟当秘书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慌张,保持着得体的谦虚笑容表示自己会努力工作。 人事部经理对她的态度非常满意,连连点头称赞。 计划第一步,笼络一切能笼络的人心!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开头。 白志伟的办公室在三楼尽头。梁惜筝抱着自己的东西到他办公室外面的办公桌上,一丝不苟地归置着东西。 白志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阴森林地看着她笑:“小美人是不是太想念我了。” 梁惜筝把最后一件东西——一个相框摆在桌上后才回身应他。 “白总,这里是公司,所以最好注意你的言行,等什么时候你成了这家公司的老大再来和我耀武扬威吧,哦对了,你好像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 白志伟怒火中烧,一下子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嘴巴倒是厉害,看样子你很不满我给你安排的职位?那就去后勤部吧。好好发挥一下你的本事!”说着白志伟狠狠甩开了她。 梁惜筝吃痛地揉着酸疼的下巴,但脸上依旧不改让白志伟看不惯的笑容。她慢条斯理地把刚收拾好的东西又一件件收回箱子里去。 白志伟看着她脊背挺得直直的背影,目光似是淬了毒:“梁惜筝,有你求我放过你的那一天!” 后勤部的管事者是个中年女人,皮肤蜡黄,身体臃肿,两条浓眉拧在一起,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确实,女人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你就是梁惜筝?”梁惜筝礼貌地微笑:“是。”女人瞪着她:“明知道来后勤部还穿成这样。你就去保洁部吧。”女人随手指了一个人:“陈珊,她就归你管了。” 陈珊打量着梁惜筝,亲和地说:“跟我来吧。” 梁惜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有可以好好相处的。 “小梁啊,你别见怪,吴经理就是那脾气的人。”陈珊一路带着她去更衣室换工作服:“你叫我陈姐就好了。” “嗯,陈姐,您给我布置工作任务吧。”梁惜筝很快换好了衣服。 陈姐赞赏地看着她:“难得现在还有这么谦虚踏实的年轻人。好好干,后勤部工作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梁惜筝脸上微笑,心里却是冷哼,没有勾心斗角?那可不见得,那个吴经理一看就是故意找自己茬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人都不能阻碍她! 陈姐让她打扫一楼和二楼,可是刚走一会就又折回来了。 梁惜筝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陈姐:“陈姐,还有事吗?” 陈姐最终还是愧疚地开了口:“那个……小梁……今天另一个同事请假了,要不你就把她的也做了吧。”陈姐眼神闪躲,神情有些不自然,梁惜筝心里如明镜一般,想必也是吴经理的意思。 “没问题。” 陈姐见梁惜筝答应得这么干脆心里的愧疚更甚,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长,拿着微薄的工资还要供女儿上学,她也不容易啊。唉,小梁挺好一姑娘,怎么会得罪上面的人呢。陈姐回想着吴经理方才对她的吩咐不由得同情起这个年轻的姑娘来。 梁惜筝不需要同情,她奋力地打扫着她的区域,加上额外的总共有五层楼,每个办公室都要打扫一遍。 夕阳渐渐西沉,霞光染红了大半边天空。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都下班了,唯有她,仍旧与清洁工具为伴。吴经理的话还在耳边:“今天干不完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她当然不能被开除。 大楼里只亮着几盏少得可怜的灯光,为了生计而加班的人还在奋战。 L&Q办公大楼梁惜筝再熟悉不过,她在暗夜的掩护下循着监控死角找到了一间库房,这间库房因为空间太小,在她小时候就被废弃了,太久没有人进来,梁惜筝一推开门就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梁惜筝回想着李董事的话:“我曾经见过白强在废仓库那边,而且不是一两次。”不遗余力地寻找着蛛丝马迹。直觉告诉她,这个在别人眼中没什么用处的废仓库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梁惜筝屏住呼吸猫身躲在货架后边,一双眼睛透过空隙注视着外面的情形。 门被人轻轻推开,随之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眼镜男人,他蹑手蹑脚地关好门才走到角落里,弓下身搬出了什么东西,拿到手之后又从旁边搬来了几个箱子堵住那个角落。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有个人已经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等他走后,梁惜筝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费力地将箱子一个个的移走。墙角处有一块瓷砖和旁边的缝隙很大,一看就知道是掉下来之后又重新放上去的,梁惜筝按捺住扑通狂跳的心挪开瓷砖,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洞。 只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想来是被刚才那个男人拿走了。梁惜筝意识到这可能是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有可能正是她需要的最后一张底牌。 不急,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只需要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不知不觉,亮着灯光也只剩下一盏。梁惜筝踱步回更衣室换衣服准备回家,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没有开灯,摸索着发现地上摆着一个保温饭盒。 明明她走的时候还没有的。 梁惜筝打开盖子,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她这才想起来她还没吃饭。第一层是黏软的米饭,第二层是……锦绣江南老板娘的拿手菜栗子焖鸡。她有好久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记忆里,她每次约颜辰尧吃饭都是在那里,点一道栗子焖鸡,等着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 饥饿感彻底被美食勾了起来,梁惜筝也没换衣服,就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将它们一扫而光。只是吃着吃着,眼眶酸胀,竟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门外站立的男人最终还是在细微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时走了进去。 他叹声气,看着低垂着头的女人:“你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在你眼前,可是这次是你逼我现身的。” 梁惜筝缓缓抬起头来,她看见天上的星星都落进了颜辰尧的眼里,他无奈且哀伤地看着自己,语中满是疼惜:“怎么现在爱哭了呢。” 梁惜筝只是一语不发地看着他,眼神中是无声的控诉。颜辰尧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所以率先用一个吻堵住了她的唇。 眼泪落得更加肆意,颜辰尧心疼地亲吻掉她的泪水,将她按进怀里。她出奇的乖顺,也可能是没有力气挣扎,他听见她说:“颜辰尧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搅乱我的心以后又有几百种方法让我死心,就这样一遍一遍乐此不疲。我到底看清过你没有?你就是这么多情,或者说无情?” “嗯,我残忍,我知道自己错了。阿筝,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梁惜筝悲哀地发现她竟然无力推开他,也没有冲动甩他一巴掌骂他犯贱。 此刻,他们好像都太可怜。 69.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他 叶亦琛立在窗前,眼看着那辆黑色的卡宴驶进院子,从上面下来那个他正在等的人。 梁惜筝紧攥着裙子,一步步往上走,背后投来的目光沉重地让她低垂下头来。 只是眨眼之间的事,路过叶亦琛家门前时,从虚掩着的门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大力地将她拉进门里,梁惜筝来不及惊呼,就被一个人抵在黑暗里。他身上的气息就如现在他一般强势,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梁惜筝忽然觉得眼前的叶亦琛陌生地可怕,他脸上再没有桀骜的笑,也没有坏坏的调戏,他阴着一张脸让她想起一种动物——草原上的狼,孤傲且凶狠,只要盯准猎物就狠咬下去。 叶亦琛看着她的目光变了,梁惜筝察觉到了什么,在他发狠地吻下来之前,她把头偏向一边。 也是在这时门外传来疯狂地砸门声,强劲的力道让梁惜筝怀疑这张年代久远的门是否招架得住。 叶亦琛却丝毫没有这种觉悟,他单手将一把椅子支在门上,看了一眼窗外几近疯狂的男人,抬起明明不寒而栗却仍旧挺直脊背的女人的下巴:“你就这么贱?他这样对你你还爱他?” 梁惜筝忽然来了勇气,她反手打掉叶亦琛抬着她下颚的手:“我爱谁不爱谁不关你的事。” “梁惜筝,那天在医院里我说的话你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听。”叶亦琛此时更像受了伤的狼,想用自己温暖的皮毛唤醒猎人,却被猎人打了一枪的狼。 梁惜筝咬着唇,很认真地回答他:“叶亦琛我一直那你当朋友当邻居,你给我过生日帮我修家电还帮我找回了惜微我真的很感谢你,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现在这个状况,南翘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你……” 叶亦琛的目光却忽然抬向外面,触及到那男人猩红的眼睛,一把拉开了背对着窗户的梁惜筝。 窗户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在颜辰尧的拳头下碎裂的,一片一片,还染着颜辰尧的鲜血,在月色下极致妖娆。 颜辰尧毫不在乎还在滴血的手,从窗户一跃而进,接着就是一声闷哼。叶亦琛的嘴角被血染红,梁惜筝也分不清到底是叶亦琛自己的,还是颜辰尧的。 “你找死!”颜辰尧还想挥动拳头,却被梁惜筝死死拦下:“别打了!” 叶亦琛的目光愈发让人颤栗。他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缓缓从从地上站起来。令梁惜筝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像一个从掌控全局的王一样,不无讥讽地说:“如果你知道自己做过的事还会像现在一样这么威风吗?如果我是你,我会羞愧地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她,指的是梁惜筝。 颜辰尧的眼睛变得狭窄,就像近视的人要眯起眼睛才能看得清楚眼前的东西一样。“你是什么意思。” 叶亦琛只是诡异地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梁惜筝越来越觉得不安,她强推着颜辰尧出去,再好好关上叶亦琛的家门。 “你不能住在这。”颜辰尧低沉着声音。 “那我能去哪?去你家?或者颜家?那我算什么?是以什么身份住进去的?”梁惜筝口气强硬。颜辰尧无奈,他深深看了一眼叶亦琛家破烂的窗户,终是妥协:“他要是再敢这么做立刻给我打电话。” 梁惜筝在他说话的期间一直盯着他淌血的手背看。 “听到没?”颜辰尧瞪她,这个女人能不能长点心,旁边住了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都不自觉。 “我的事不用你管。”梁惜筝不领情。颜辰尧正想发作,却被她的话截住。 “你等等。” 梁惜筝很快从她家里出来,手上拿着几个创口贴。“给。” 颜辰尧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你傻了吧。拿着,赶紧走。”梁惜筝半推半搡地赶他。可奈何他一米八的个子,她根本推不动。颜辰尧好笑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救了你还不讨好。” “谁要你救!再说了创口贴都给你了。”梁惜筝没好气地说。 颜辰尧就是不想走,他还想再和她待一会,哪怕挨骂受气也好,却恍然想起来她累了一天,于是轻声回着:“这就走。” 梁惜筝一直看着他的卡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才转身回到家里。 冷不丁发现梁惜微抱着枕头就站在狭窄的客厅里。 “被吵醒了。”她解释道。 梁惜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感觉梁惜微的目光很犀利,直直盯着她,非要看出个什么才作罢。她试图关掉灯,不与梁惜微对视,可梁惜微没能让她如愿。 “你还是爱他?” 梁惜筝终于决定回答梁惜微的问题,她缓缓地换着鞋:“不爱。”“不爱不代表不喜欢对吧?现在不爱不代表以后不爱对吧。”梁惜微咄咄逼人,让梁惜筝不得不冷下声:“别闹了!” 梁惜筝换好拖鞋疲惫地朝里边走去,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愿想。 “我只是,还是不放心把你交给他。” 梁惜筝的脚步微微一顿,身后梁惜微的声音更加平静起来:“不过如果你执意要喜欢他,我也会祝福你。”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就像从这个房间的边边角角渗进来的晚风一样:“他只不过是在我困得时候给了我枕头在我饿的时候给了我面包,于是我产生了他对我很好并且我很需要他的错觉。可是给我枕头说不定是他太闲想找个善事来做,给我的面包说不定是他多余出来的一个。错觉有时是最可怕的,它分明存在于你的意识里却是在欺骗你,就好像在身体里埋了一颗会随时爆炸的炸弹。你一但相信就等于点燃了导火索,然后你就会被炸得魂飞魄散片甲不留。” 可是明明领悟了那么多道理,还是过不好自己的生活。梁惜筝脱下染了颜辰尧的血的裙子,让自己深深陷入睡眠里去。 70.是不是觉得我像个英雄 “昨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吴经理挑剔地审视着梁惜筝。她规规矩矩地穿着工作服,头发也朴实地盘在头顶,态度更是谦逊得没话说,一时间吴经理还真挑不出什么刺来。 “都做完了。”梁惜筝回答得铿锵有力。“那么……”吴经理话还没说完梁惜筝就抢白道:“经理,以后三四层就归我吧,我刚来,理应多干点。” 吴经理深深觉得这姑娘脑子被门挤了,人家都是能少干则少干,她倒好,赶着往前冲。浓眉一挑当即说道:“有这个觉悟就好。去工作吧。” 梁惜筝表现出一个好员工应有的风貌,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不承包三四层的工作怎么以正当理由靠近那个位于四楼的仓库?梁惜筝心里酝酿着自己的计划,完全没有注意到迎面撞上一个人。 被撞的人刚想破口大骂,却在看到梁惜筝的时候噤了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梁惜筝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将一根手指竖在唇上示意他别出声。李董事立刻会意,整了整衣服跟没事一样走开了。 他没走几步手机上就来了一条短信:“有什么进展。”陌生号码,但是他知道来自梁惜筝。 “白强每个月都会给一个的账户汇钱,金额不等,加起来数目庞大,我怀疑就是那笔钱的去向。正在调查。” 梁惜筝看着屏幕上的字心情愉悦,看起来她没有选错合作伙伴,李董事这个人野心大,能力也并不差,只是少了点白强的狠辣和胆量,所以才会被白强压在下面这么久。它野心渐渐膨胀,只需要那么一个临界点就会爆发,而她,正好扎破了这个气球。 她很快打扫好其他几层楼,之后一直在四楼停留。 “蹬蹬蹬……”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清晰,梁惜筝拖地的动作停住,顺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往上看,宋莞正双手抱在胸前傲慢地打量着她。 梁惜筝毫不客气地用力拖着地,一点也不在乎湿漉漉的拖布会蹭到宋莞价格高昂的鞋子。 “不要以为你赢了。”宋莞开门见山地说。 梁惜筝停下手里的活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宋莞,她这没头没脑地是说什么呢? 宋莞很不爽梁惜筝的眼神,语气放狠了些:“不要以为辰尧现在生我的气了不理我了和你走的近了些你就以为自己拥有了他,你别忘了是我爸爸把我托付给他的,他不会不管我,哪怕是用绑的,我也会把他绑在我身边,你别做白日梦了。” 梁惜筝漫不经心,懒懒地看着她:“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去工作了。” 宋莞不死心,仍旧不想放弃这个可以打击梁惜筝的机会:“你等着吧,也许不久就能参加我们的订婚宴了。看在我们也算相识多年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一张请帖的。” 没想到梁惜筝却甜甜一笑:“颜辰尧昨天给我送饭来的时候没提过啊?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太忙给忘了。如果真的要订婚了那我就先祝福宋小姐了。” 宋莞对着她看不出一点破绽的笑脸咬牙切齿,她分明是在炫耀颜辰尧明明那么忙还来给她送饭!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她胡诌的,颜辰尧何时屈尊降贵地给别人送过饭?这样想着,宋莞找回了一点气势:“拖你的地吧!” 梁惜筝得意地看着宋莞气急败坏的背影,想给我找不痛快?看谁气死谁! 这天晚上,梁惜筝再次潜进了废仓库。这一次没有让她失望,她发现的那个小洞里果然有东西! 梁惜筝小心翼翼地把几本账本塞进怀里,再伪造成之前的模样准备溜之大吉,可就在这时,一道清晰的开门声在黑夜里乍响,划破了刻意制造的安静。 “什么人!”由于光线过暗,来人只能模模糊糊辨认出一个人形,看不清容貌。 梁惜筝弓着的身子不由得绷紧,反正东西也拿到手了,大不了就逃跑。 那人掏出手机试图照亮这个不速之客,因为心里的着急手也不利索了,梁惜筝瞅准机会猛地站起来,手里还攥着清扫工具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她使出浑身力气把他推到在摞着得空箱子里。 那人没有料想到这个“贼”这么嚣张,再加上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他一时间来不及躲避,堪堪被推倒在箱子堆里。 “贼”一溜烟地跑了,那人注意到她怀里还抱着类似本子的东西,他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好!也不顾摔得生疼的尾骨赶忙站起来追赶。 “抓小偷啊!”嘹亮的叫声叫亮了声控灯,保安们也闻声出动。 梁惜筝死死抱着账本,在霎时大亮的楼里飞奔而逃。 “抓住她!”白强养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贼已经逃出了大楼,一个翻身从二楼楼梯扶手直接跃下,追赶上那个瘦小的身影。 “快站住!” 站住才怪!梁惜筝拿出当年摆小摊时躲避城管的速度不要命地跑。身后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梁惜筝也渐渐精疲力竭。就在她快要落入他们手中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抓住她将她一把拉进车里扬长而去。 “呼——”梁惜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边悠然翻阅杂志的男人看她这幅快要死的样子递给她一个水杯。“咕嘟咕嘟”两声,一杯水就见了底。 “慢点喝。”颜辰尧不由得皱眉:“没人和你抢。” 梁惜筝不拘小节地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嘴:“颜辰尧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啊,一到关键时刻你就出现了。” 颜辰尧挑眉,不置可否:“是不是觉得我像个英雄?”梁惜筝此时已经不喘了,她撇撇嘴:“少臭美了。”嘴上这样说着,眼前却不自觉浮现出他的样子,在颜爷爷生日宴上别人对她指指点点他走上来揽住她的肩的时候;在白家她被志伟欺负他把她护在怀里给了白志伟狠狠一拳的时候;还有刚才,她被人追赶他戏剧性地出现把她拉上车的时候,还真有点像电影里的英雄。 71.很有意思的录音 “如果真的感动得不行想报答我的话我也不介意。”颜辰尧一出语,就毁掉了梁惜筝好不容易从零星的记忆里拼凑出的略像英雄的形象。 车子缓缓行驶着,仿佛赵秘书是在刻意放慢速度好让两人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 梁惜筝很不屑颜辰尧的自我感觉良好,她一心研究着手里的账本,却根本看不懂什么。 “什么鬼!”梁惜筝最烦数字,她虽然知道这是账本却根本看不懂账。也或许是旁边悠然自得地翻阅杂志的男人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梁惜筝更加烦躁,随手就把好不容易拿出来的账本丢在了一边。 颜辰尧好笑地看着正冲着窗外嘴撅的老高的梁惜筝,慢条斯理地拿起被她丢弃的账本看起来,半晌,语气凝重地说:“这是真的账本。” 梁惜筝忽地扭过头来:“你的意思是,这本是真账,还有一本假账。” 颜辰尧点头:“财政亏空巨大,真不知道白强是怎么管理公司的。” “不是他不会管理。”梁惜筝沉吟:“我怀疑,是他私吞公款!李董事已经查出他每个月都会给一个账户汇钱。” 颜辰尧若有所思:“这件事就有的查了。交给我?”梁惜筝耸耸肩:“你要这么殷勤我也没办法咯。”颜辰尧笑起来:“很久没见过你这样轻松地和我讲话了。”他忽地伏下身来,用双臂圈住她,车里气氛立即变得暧昧不清,浓得似化不开的月色。 他离她很近,薄唇几乎快要贴上她的,可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若即若离。 梁惜筝感觉自己的神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大脑一片空白,呼吸甚至都开始急促。而那个始作俑者却轻扯出一个容易的笑:“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的气息就着话音吹洒在她脸上,脸颊着了火一样的烧起来,她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感觉,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声音闷闷响起:“快送我回家。” “不回。”他斩钉截铁道。 梁惜筝瞪他:“你该不会要绑架我吧?” “什么绑架你,我颜氏国际还缺你这点卖身钱?是爷爷想你了。”颜辰尧说。 这么说起来她这些日子都在忙着找证据,很少去看爷爷了。“可是惜微……” “我已经派人把她送到楚卓言那里去了。” “楚卓言?!” “申明薇在那里,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梁惜筝还是不放心:“可是会不会麻烦他们?”申明薇在楚卓言那里,她就是不长脑子也知道他们俩有什么事。 “那有什么。”颜辰尧却不以为意。楚卓言那家伙是反对得很,可是敌不过申明薇霸气侧漏的主张,最后只能允了。 颜家很快就到了。 颜老一看颜辰尧还带了梁惜筝回来乐得合不拢嘴,破天荒地夸了他一句。颜辰尧给了梁惜筝一个眼神交流,梁惜筝知道他的意思是,你看吧爷爷就是这么喜欢你。 谁叫她人见人爱呢。梁惜筝挽着颜老,甜腻腻地说:“爷爷我陪你下棋吧。最喜欢和你下棋了。” 颜老吹吹胡子,哼道:“什么最喜欢和我下棋了,是想讨好我,怕我追究你这么就不来看我老头子吧。” 梁惜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哎呀爷爷,别拆穿我啊。” 颜老哈哈大笑,周管家也跟着笑,就连颜辰尧都弯起嘴角。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颜老把梁惜筝安排在了颜辰尧房间旁边的客房。 梁惜筝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暗自腹诽老爷子是个老顽童。 吹风机声音太大,梁惜筝并没听到有人在敲门。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推门而进。 颜辰尧也刚洗完澡,只披了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头发还是湿的,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 性感。 梁惜筝意识到自己脑海里不自觉蹦哒出这个词的时候连忙揉了揉发烫的脸:“有事吗?” 颜辰尧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故意问她:“在想什么?”梁惜筝忙摇摇头,闭口不言。她的样子像一个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到的孩子,逗得颜辰尧无声地笑。他拉起她的手,将一个U盘放进她手心里。 “这是什么?” “很有意思的录音。关于白强和林伟。” 梁惜筝瞬间明白过来。她眼中神色变了变:“你没必要帮我。” “你是不是又想说什么你可以自己找到证据给你爸爸报仇?可是你想过没有,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和白强抗衡?他连你爸爸都能扳倒更不要说你了。比起你的自尊心更重要的是找证据这件事吧。所以别再让你的自尊心作祟了,不管用什么方法,达到目的就是成功。” 梁惜筝头一次没有反唇相讥,经历了今晚的事她也彻底明白她的本事有多微不足道,如果不是颜辰尧及时出现她现在已经落入白强手中。他说得很对,比起让爸爸的冤屈得以昭雪,她的自尊心根本不算什么。 “谢谢。”她低头说着。 “还有。”颜辰尧扳住她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可以理解为我在为当年的事情向你忏悔,在补偿你求你原谅,但是更重要的是,梁惜筝,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了。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他的双臂坚实有力,眼神更是炽热到要把她融化一样,梁惜筝不知所措,理智和感性它们双方实力相当,不肯退让。 颜辰尧看出了她眼里的挣扎,目光锁定在她微红的脸上,终是松开了手:“明天就不必去L&Q了,白强发现今晚的事以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就待在这里,梁惜微在楚卓言那里很安全,如果你不放心我亲自接她过来。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早点睡。晚安。” 他的声音平和且安稳。像是久经黑夜的人看到早晨亮度饱涨的第一缕阳光那样,梁惜筝莫名觉得心安。 颜辰尧离开房间轻柔地关上房门,像是怕惊扰到里面的人。 72.血债血偿 “你再给我说一遍!” 一只杯子被白强摔出去,直直砸在对面眼镜男人的鼻梁上。 “账本……丢了……昨天晚上被人偷走了,没抓到人。”他忍着剧痛双手不安地紧紧握着,他当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做假账的事情会曝光,他的家人也会被牵连…… “给我把昨天晚上的监控全部调出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那个人!” 而另一边的白志伟,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爸,一定是梁惜筝!” “梁惜筝?她怎么能进到我们公司?”白强看着吞吞吐吐的白志伟明白了什么,厉声喝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之前梁惜筝来公司应聘过,我收了她” 白志伟恨铁不成刚地指着白志伟:“她想进公司干什么就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 白志伟此时也是追悔莫及:“我就想着把她弄到眼皮底下更好折磨她,没想到这丫头现在本事大了还敢偷东西了!” “好了。”白强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她不是过去的梁惜筝了。从翠鸟被偷,张总发现自己买了假货,再到今天账本被偷,这一切肯定都和她脱不了关系。”可惜他后知后觉得太晚了。 “我现在就把她给抓过来,再把她那个妹妹绑过来,还怕她不交出东西?” 一群人声势浩大地涌到梁惜筝家门口,嘴边挂着污言秽语,野蛮地锤着房门。 “梁惜筝你快给老子出来!”为首的白志伟大吼道。 一个毫不客气的男声冷冷响起:“你先给我闭嘴再说吧!” 这声音是…… 白志伟一惊,卯足的气势瞬间灰飞烟灭。他怎么都想不到这颜辰尧速度这么快,好像提前知道自己的行动一样,就在这等着他送上门。 不,应该是送死。 “颜总,您这……不上班?”白志伟干笑两声。 颜辰尧身边的赵秘书心里一激动差点吼出“说得好!”他的老板这两天不好好上班不是围着梁小姐转就是调查白强的事,于是乎,公司那么多事务全要他累个半死加班处理,更可气的是,某天老板还嘲笑他都快三十了还没有个女朋友!他为了老板的幸福把自己谈恋爱的时间都贡献出去了,他容易吗! 白志伟看着颜辰尧的表情揣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颜辰尧慢悠悠地开口了:“你不也是不上班,跑这私闯民宅来了。” “您有所不知,梁惜筝偷了我们公司的东西,就算她是您的女人也不能干着违法的事吧。”白志伟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却忘了他们父子俩违法的事干得太多了。 “白志伟,没证据就敢胡说八道我可是要割你舌头的。”颜辰尧的眼神冷得掉渣,仿佛下一秒就会兑现他的话一样。 白志伟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心一横,给自己壮起胆来:“怎么没有。我这就叫人把监控录像拿来,我们对簿公堂!” 颜辰尧一副“你随意”的懒散样子。 白志伟不由得心里发怵,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时候最可怕,你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底牌,你只能被他牵着走,被他耍得团团转,最要命的是,他有这个本事。 很快,电话那边的人告诉他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全都被销毁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颜辰尧为什么要用看小丑的眼神看着他。 愤怒和屈辱涌上心头,白志伟疯了一般地想要冲上去掐住颜辰尧的脖子,却被颜辰尧身边的人制止住。“颜辰尧!都是你干的!” 颜辰尧轻蔑地扫视了一眼他带来的那些人,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是我干得又怎样。我早就说过梁惜筝,是你动不得的人。现在,是你,还有你那个罪行累累的父亲下地狱的时候了。”颜辰尧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突然变得凛冽:“带走!” “你……你要干什么!”白志伟惊恐地大叫。 “放心,我会让你好好活到L&Q周年庆典那天的。” 白志伟隐约自己明白周年庆那天会发生什么,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白家倒了宋莞也就没有了依靠!再怎么说她也算是我妹妹。” 颜辰尧稍有迟疑,但很快冷绝地开口:“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至于宋莞,他会兑现承诺让她衣食无忧,也仅限于衣食无忧。 白强根本不把希望抱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身上,白志伟一直没有回来的这件事没让他放在心上,他平时也出去玩个好多天不回家,倒是公司的事让他焦头烂额,眼看公司周年庆在即,账本找不到他的心头病就去不了。 —— 颜家老宅的地下室因为年久不用,有一股潮霉味。 颜辰尧刻意叮嘱过她要带口罩,可是她不喜欢呼吸不畅的感觉没听他的话,此时知道后悔也晚了。 白志伟被关在一个铁制的笼子里,听到有脚步声急切地把住栏杆,如困兽一般的眼神让梁惜筝有些反胃,他就像个畜生。 “梁惜筝!”白志伟快要把牙咬碎:“一切都是你害得!你这个贱人!老子当初就不应该手软把你也给办了!” 梁惜筝冷声问他:“你什么意思。” “哈哈……”白志伟有些癫狂地笑起来:“你以为你妈妈是怎么疯的?那个老女人的娘家倒有些本事,要不是我用药把她药疯了说不定她就找到后台把你爸爸给保出来了。可怜你还一直蒙在谷里。”白强几乎丧失了理智,只要能让梁惜筝心痛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梁惜筝没想到妈妈的疯癫竟然另有隐情,而且是这么令人发指的真相。 “你该死!”梁惜筝失控地大叫, “阿筝!”颜辰尧伴着一声担忧赶到,怀里的女人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是愤怒到了极点。 她的手指颤着地指向笼子里的白志伟:“他……我要他也尝尝精神失常是什么感觉!” 白志伟的理智终于在恐惧的冲击下一点点被找回。天哪!他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都说了些什么!白志伟拼命地摇着头:“不,你不能这么做……” 梁惜筝仿佛从血海之中走来复仇女神,她蒙冤入狱的父亲,她被人害疯自杀的母亲,他就可以对他们这么残忍吗! “白志伟,你给我好好看着,我是怎么让你们一家,血债血偿!” 白志伟恍惚间竟觉得她比颜辰尧都要可怕,一声求饶就要溢出喉咙,却被颜辰尧手下的人灌下什么东西。 兴奋的液体如火焰一般灼烧着喉咙,又像刀子在他喉咙乃至肺腑划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再撒上一大把盐,他痛得想大喊却根本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73.周年庆 梁惜筝冷冷看着晕厥过去的白志伟,一双手却蒙住她的眼睛,他手指上温热的暖流透过皮肤流淌在眼皮上,她干涩的眼睛得到一丝滋润。 “不要看。”颜辰尧想带她离开这个阴暗的地方,她却说:“我好像明白南翘为什么会看起来无坚不摧了。”原来仇恨真的能麻痹神经。 “颜辰尧,等我报了爸妈的仇,我想离开这里。”她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走上楼梯,他的身子明显怔了一下,“你想去哪。” “哪都好,就是不要留在这里了,带着爸爸和妹妹,去一个温暖的地方。” 她的话语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他很想告诉她,她想过的生活他都会给她,可是他又怕,怕她逃。 L&Q的周年庆典就在公司举行,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异样,可就是这样白强才感到如坐针毡,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即将来临。 “白董。马上就该您讲话了。”秘书的声音传来。 白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清了清嗓子,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他早已打算好死不承认,她没有人证凭什么就说那本账本是他的呢? 这样想着,白强才从容了些。 “下面,有请白强董事长为我们讲话!”随着主持人的套词,中年发福的白强满面笑容地走了上来,他接过话筒口若悬河,丝毫没有察觉底下的人群里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关于我们L&Q的前景,我想,下面的PPT能很好诠释我们的蓝图和计划。”白强说着,用眼神示意工作人员操作。 万万没想到,打开PPT最先听到的是一个音频。 “林伟,我再警告你一遍,五年前的事是他梁成自己逃税造成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休想再拿这件事威胁我!”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清楚,你要是再不给我一个说法,也别怪我不仁不义!” 众人一片哗然。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这话里明显是有猫腻啊!原本被白强请来宣扬他们丰功伟绩的记者触觉何其敏锐,立马闻到了明天头版头条的味道!霎时间,所有记者的镜头都冲着台上脸色发白的人闪烁个不停。 白强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在他的U盘里动手脚。他的PPT存在U盘里一直带在身上,是在刚才上台的时候才交给了工作人员,也就是说,U盘是在他讲话期间被调换的。他顾不上掩饰,一双眼睛在人群里狠狠扫视,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巧笑嫣然的女人正讥讽地看着他。 “请问白总,你所说的五年前的事是什么事?” “白总,和你对话的这个人是谁。”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有什么不正当的行为。” 记者们毫不客气的问题如一个个炸弹抛出,此时白强就是想逃也无路可逃! 就在他脸色铁青,用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看着那个挂着胜利的微笑的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竟优雅地起身,一步步向他走来。 白强毛骨悚然,不安和恐慌像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他的脖子。 “白总的PPT还没有播放完吧,怎么不让我们继续欣赏下去。”这可是她花了一个晚上制作的,怎么能听了一个音频就浪费掉呢。 操作设备的工作人员一动不敢动,倒是人群里有人一把推开他点击播放。 幻灯片上赫然出现了账本的照片,一笔笔一目目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人们眼前。有几个资历较老的高层看不下去了,气得直哆嗦,这个白强胆子也太大了! 讨伐声骂声质疑声不断,白强自知已经没有退路,他正想为自己辩白几句,却听到人群里一阵骚动。 他现在台上清楚看到一群身穿警服的人的闯入。 “L&Q珠宝集团董事长白强,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指认你挪用公款,做假账,逃税,涉嫌金融欺诈,请你配合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什么都完了!白强的心里只有一句哀嚎在回响。他的权势财富都完了!这一切都是拜梁惜筝所赐! 丧心病狂的白强以风驰电掣之势一把将台下离他最近的梁惜筝拉上来,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疯狂地朝下面的人大喊:“都给我退后!要不然我就掐死她!”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白强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被她挟持的梁惜筝脸色酱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要是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就不是欺诈罪这么简单了!” 白强不顾警察的警告,一步步向后退着,他已经没有退路,何不放手一搏! 他在退后的过程中抄起工作台上放的工具箱里的剪刀逼在梁惜筝的脖颈处,有了凶器他更加嚣张地叫起来:“告诉颜辰尧!他的女人在我手里要是想让她活命就护我周全,否则,梁惜筝就死定了!” 梁惜筝感到自己脖子上有血丝溢出,但很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慌张,反倒有了结束一切的轻松感。白强已经丧心病狂了,但他在没有得到保障之前不会把她怎么样,现在只需要等颜辰尧来。 颜辰尧……想到他,她更加安心了。 白强在警察的迫近下一步步走上了天台,那里对他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颜辰尧很快赶到,与他在一起的还有白志伟。 白志伟被关在笼子里好多天刚被放出来,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嘴里唔唔呀呀地,只能发出一串难听的让人作呕的声音。 颜辰尧一把将白志伟踹倒在地,伏下身来揪住白志伟的头发,“你看清楚了,是你的亲爹,害你成这样的!” “你给我闭嘴!”白强不可控制地大吼:“我的儿子!志伟……颜辰尧你这个恶魔!你把他怎么样了!” “别慌,我只是喂他喝了点东西。”颜辰尧虽然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一直紧张地盯着白强手里的剪刀。 白强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颜辰尧,这个女人现在在我手里,你再敢嚣张我现在就捅了她!” 颜辰尧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语间是势不可挡的威胁:“你敢让她流一点血,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哼,想让她活命,赶紧派一架直升飞机来!”白强气势汹汹,他有颜辰尧的软肋在手,不怕他不妥协。 颜辰尧果然应允下来。 74.爆炸 “我会派直升飞机过来,不过你要是敢让她受一点伤,我一定会把你从高空扔下去摔个粉身碎骨!”颜辰尧说得出做得到,白强当然知道这一点。 颜辰尧狠厉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白强,即便是打电话也时刻注意着他拿着剪刀的手。 伴随着一阵噪音,一架直升飞机靠近,最终降落在空旷的天台上。 “白强,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该你放人了。” “哼,你以为我傻啊?”白强叫嚣着:“谁知道我现在把人放了你这飞机里会不会藏着人正等着我呢。” 颜辰尧最后的一丝耐心也被磨光了,他一把掐住白志伟的脖子,白志伟双手合在一起不住地求饶,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阴鹜地注视着白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白强哆嗦了一下,依旧紧紧禁锢着梁惜筝:“让你的人从飞机上下来,我上了飞机就把这个女人放了。” 颜辰尧一个眼神示意,飞机上的人就统统下来恭敬地站到一边。 “志伟,过来!” 白志伟见颜辰尧也没有阻拦,跌跌撞撞地逃命一般飞奔向白强身边,白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白志伟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颜辰尧正一步步往这里逼近。 白强一把抓着梁惜筝一把扶着白志伟,他先让白志伟绕到副驾驶位置上,再进到驾驶位上,确保自己有足够的能力逃走以后,白强狂笑着说道:“颜辰尧,你的女人我还给你!” 白强诡异的笑让颜辰尧惊觉大事不好,只见白强狠狠一推,女人瘦弱的身体就像一片落叶般凋零。白强歇斯底里的笑声响彻云霄:“哈哈哈……你们找到证据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我赢了,我赢了!” 梁惜筝第一次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她的整个身体往前扑去,风声呼啸而过,在她面临生死的这一刻,眼前不自觉浮现出许多张脸,爸爸妈妈、惜微、颜爷爷、申明薇……最后定格在一张不怎么爱笑的俊颜上,他的眼睛像最好看的黑曜石,他的嘴唇曾离她那么近,他的话好像还在耳畔回响。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阿筝,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爱你就好。” 梁惜筝缓缓闭上眼,等着身体垂直掉落的那一刻。 “阿筝!” 手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就是那股力量,让梁惜筝原本认命的心又有了求生的念头。 “抓住我,一定别放手!”颜辰尧青筋暴起,他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害怕。 梁惜筝被那股强劲的力量生生拉了上来,她以为她必死无疑,是他救了她。 “阿筝……”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一样的男人此时竟有些哽咽,他抱着怀里虚脱的女人,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嘭!”空中传来一阵巨响,顿时灰烟弥漫在这座城市上空…… —— 宋莞看着电视里的播报,直到最后泣不成声也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今天下午14时13分,一架直升飞机在我市上空爆炸,据悉飞机中有L&Q董事白强和其子白志伟,死者之一白强与一起重大金融欺诈案有关。目前没有市民因为这起爆炸而受伤……” 与此同时看到这则新闻的还有梁惜筝。不知道南翘有没有看到这个消息,想到南翘梁惜筝忽然想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南翘了,还有叶亦琛好像也一直不在家了。 颜辰尧端了一碗鸡汤上来,他脚步很近,没有惊动她。他随意瞥了眼电视屏幕,把碗放在了桌上。“起来把这个喝了。” 梁惜筝很听话地端起碗,一股脑喝了下去,末了还舔了舔嘴唇问他:“你熬的?” 颜辰尧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我哪有那么闲。不好喝?” 梁惜筝好笑地看着他:“明明就是你熬的,干嘛不承认,颜辰尧你不是要追我吗?” “咳咳……你怎么知道是我熬的。”颜辰尧问她。 梁惜筝神秘地笑着:“不告诉你。” 其实,鸡汤是他唯一会做的食物,他曾经给颜爷爷熬过,颜爷爷喝了一口就全悄悄给了她。 颜辰尧还想追问,却看见她下了床,不由得着急起来:“你还没好好养养呢,就要走?” “养膘啊?”梁惜筝一边回他,一边双手拢着头发。 颜辰尧三两步走上来,捏起一缕长发:“笨蛋,没梳上去。”说着,手指穿插在她的头皮间,竟带过一阵不可思议地温暖触感,他的手指灵活,很快就编好一个麻花辫。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这样最好看。” “你怎么会编辫子?”梁惜筝疑惑。 “这有什么难得,看一遍就会了。”他嘚瑟,又话锋一转:“不能走!”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爸爸。” 颜辰尧沉默了,他的眼神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东西,好在梁惜筝看得懂。 “去接你爸爸回来吧。” 这是颜辰尧第一次踏足Y县,这条路梁惜筝却已经走过很多遍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身边走着的是颜辰尧。 铁门外面,梁惜筝终于开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爸爸他……”“我和你一起。”他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话,抬步就往里走去。 梁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沾了水梳得一丝不苟,梁惜筝手里提着一个空袋子,那里面本来装着梁成身上的这件衣服。 “爸……” 梁惜筝眼泪簌簌滚落,她明显感觉到这个双鬓斑白的男人浑身都在颤抖:“你妈呢……她怎么没来……”梁惜筝不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哭得更凶。梁成明白了什么,已经年近中旬的男人瞬间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梁惜筝从未见过爸爸这样,即便是入狱那天也是堂堂正正地昂着头,而此刻的他,狼狈不堪,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爸,还有我呢,有惜微……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来了。” 颜辰尧看着父女两人抱头痛哭的场景心中无味杂陈,虽然罪魁祸首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到这也磨灭不了他确实深深伤害了这一家人的事实。 “叔叔……”他沙哑着嗓子。 75.老死不相往来 梁成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而这个就是害她女儿受伤的罪魁祸首,他可以不在乎颜辰尧让他多获的刑却无法忘记他给筝筝造成的创伤!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一家人不想看见你!” 颜辰尧高大的身形怔了怔,想要上前扶起他们而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去。 “爸,他是和我一起来的。” 梁成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又痛惜地说:“筝筝……你还喜欢他?当年的事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虽然梁成情绪有些激动,但是梁惜筝知道他只是怕往事重演,他最疼爱的女儿再一次被这个人伤害。 梁惜筝安抚着父亲的情绪:“爸,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您还没见惜微呢。” 梁成眼中的神色变了几变,终于长叹一声,全是听了梁惜筝的话。 颜辰尧看着父女俩的背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终,他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梁成一句话都没有说,梁惜筝看得出父亲的怒意,也不敢开口,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一路。 直到车子停在梁惜筝家楼下,梁成才定定开口,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我今天就把话撂着,你们颜家我们高攀不起,我从牢里出来,我想我也没必要向你道谢,你初干了些什么你自己清楚,至于筝筝我会管教好她,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互不亏欠老死不相往来!梁惜筝,如果你还把我当你爸爸的话,就好好给我记住今天我说的话!” 梁惜筝垂下眼眸,声音平静,此时此刻,两个男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她轻轻开口:“我记住了,爸。” 她跟在梁成身后很快上了楼,颜辰尧眼中无法泯灭的痛绝,她没看到,也不想看到。 一家人时隔五年团聚,说不清的思念,道不尽的话语。爸爸和妹妹早早睡了,梁惜筝辗转反侧,索性下床,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偶然间发现外面隐隐约约还有一丝灯光。 她暗自嘲笑自己心里可笑地一瞬间的期待,最终还是放下杯子,撩起窗帘的一角。 他落寞的身影一下子就印入眼帘,猝不及防地深深扎在她心上。眼中莫名酸楚,梁惜筝就保持着撩帘子的动作,看着楼下倚在车边的男人。就着车灯,她才能看清他的样子。 莫非是心灵感应,颜辰尧也朝她这边看来,明明周围昏暗,他们的眼神却直直交汇,在漫漫黑夜里,像唯一的一点微光,照亮,并温暖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颜辰尧终于掐掉了手中的烟,他在最后一片烟雾中眯眼看着她,似是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以便每个不知由来而想起她的瞬间能不那么难挨。 他怕抓不住她,也怕她难过。他的爱太自私,从前是自私的抢走她的心却没有好好对她,后来是自私的闯进她的终于平静的生命里也不管她乐不乐意,再到如今,自私地想要爱她,却忘了他们之间早就有一条他亲手垒起的墙,墙的那边是她的亲情。 她一定很累吧。 颜辰尧终于明白覆水难收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也更加清楚地明白他这一生,除她之外,再无渴求。 梁惜筝忽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匆匆放下帘子,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蜷缩在沙发里。 —— 颜老的到来是让梁成始料未及的。老人家一身中山装,精气神十足。 “这些年,苦了你了。”颜老终于思量出了一个开头。“我算什么,我心疼的是筝筝。”梁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颜老自然也是听出了他话里的疏离:“阿筝这些年不容易,也了不得。她和辰尧……”颜老终于说出来了来意。昨晚颜辰尧很晚才回来,他睡不着刚好看见辰尧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这些天的事情周管家都向他一一汇报,辰尧和阿筝都是他疼爱的孙儿,今天这般境地也是他一早就预想到的。 梁成知道他要说什么,率先开口:“颜老,您和我父亲情同手足,我也一直很敬重你,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不会让步的,他颜辰尧把我女儿当什么了?我的筝筝我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他倒好!我怎么可能让我女儿再和他有来往?” 颜老知道,梁成和他父亲一样都是个倔脾气,只好转移话题:“既然都安定下来了,就去L&Q上班吧,现在公司一团糟,你自己打下来的公司还是要你自己去抗啊。” 梁成眸光暗淡下来,那是他一生的心血和梦想。 “你还有女儿要养活呢。”颜老一语道在点子上。“我已经把白强手下的人的股份收购了过来,全当是为你们梁家赔罪!”颜老说得掷地有声,梁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时间一晃而过。 梁成的就任仪式就在眼前。 梁惜筝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可是那些惊险那些伤痛,还有悸动都分明真实存在,伴着她的心脏一起跳动。 从就任仪式出来,梁惜筝一眼就看到了在公司大门口等她的颜辰尧。 “梁惜筝我后悔了。”他一身休闲装,竟有些阳光少年的样子。 梁惜筝不解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后悔那天没有在你父亲面前说清楚。”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梁惜筝敛了敛心神,决定不理会他,赶紧离开这里,可是从他身边走一定会被他拦住,索性转身往公司走。 可没想到颜辰尧这个疯子竟然在光天化日这么多人的视线里一把打横抱起了她。 “你疯了!”梁惜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老实点梁惜筝,要不然我就吻你!”颜辰尧恶狠狠的,梁惜筝果然乖乖任由他抱着走。 “你要带我去哪?”梁惜筝终于忍不住问。 颜辰尧带她来到停车场把她放进车里,嘴角上扬:“这是一个惊喜。”车子缓缓开动,驶离停车场,却猛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梁惜筝没系好安全带,头狠狠撞在车窗上,她吃痛地揉着额头刚想大声质问他是怎么开车的,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前方张开双臂拦住车子的女人。 76.宋莞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宋莞。 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一向注意穿着打扮的她却只穿了一件简单的套装。 宋莞眼看着颜辰尧下了车向她走来,她哭着哭着又笑起来:“辰尧,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 “宋莞。”宋莞如今这副样子确实也让颜辰尧心里不好受,他就是再厌恶白强,可是宋莞,她终究是老师的女儿。 “辰尧,爸爸和哥哥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辰尧,我怎么办……”宋莞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倒在颜辰尧身上,颜辰尧不得不扶着她。 颜辰尧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直到宋莞哀求:“和我结婚吧,好不好……” “不可能。”他大力地将她扶正:“我不会不管你,你的工作,房子,还有各种生活需求我都会满足你,不会让你过得那么辛苦,但是,结婚,不可能。” 宋莞绝望的目光里燃起一丝火焰,她看起来有些崩溃,更像是疯癫:“不可能?!哈哈哈……颜辰尧我唯一的家人全都被那个女人害死了。”她手指狠狠指向车里的梁惜筝“你却因为那个女人忘了你答应我爸爸宋展的话了?” 颜辰尧回头看了一眼梁惜筝,她眼神冰冷得让他心慌。他当机立断地给赵秘书打电话:“现在立刻来L&Q停车场接宋莞回去。” “我不走!”宋莞一直哭喊着,直到赵秘书来强硬地将她拉上车,她才忽的平静下来,只是看着梁惜筝的眼神有些诡异。 偌大的停车场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梁惜筝无比平静,她甚至都没有看颜辰尧一眼,目光直视着前方,“别再说什么你爱我,不会让我一个人的傻话了。你总该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了吧,宋莞,你能不管她从此和她再无往来吗?” “我能!”颜辰尧暴躁地吼道。 “呵。”梁惜筝将视线缓缓移向他:“那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从她到颜家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成为你的责任,你逃不开也躲不掉。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我现在才明白呢。”梁惜筝打开车门,一个人走了下去。深一脚,浅一脚,连路都走不稳了。 她不得不离开这里,她要在这颗心爹得更深之前挽救它。他们早就没可能了,不是吗?梁惜筝走出停车场时仪式还没有结束,她远远看着台上西装革履的父亲还有台下笑靥如花的惜微,忽然觉得释然,就像是肩上重重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来。 “筝筝。”有人在身后叫她,她不回头都知道是申明薇,只有她会将自己的名字叫得婉转上扬。 “薇薇。”梁惜筝很累的样子,她轻轻抱着申明薇。“怎么啦,罪魁祸首被惩治了,爸爸的冤屈也得以昭雪,你和惜微又可以做回梁家千金,应该开心不是吗。” “我不想做回梁家千金。”梁惜筝从她肩上起来,直视着她漂亮的眼睛:“此生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薇薇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有你的梦想并且为了它努力最后实现了它。”申明薇不懂她的意思,只觉得她又在伤感了,拍了拍她的肩头:“好啦,被你羡慕我无比荣幸,走走走,吃好吃的去。” 锦阳市机场。 一身黑衣的叶亦琛行色匆匆,他身后的康桥和南翘亦是面色凝重。 康桥小声问南翘:“白强死了,老头的一颗棋子就没了,叶少为什么还这么沉郁?” 南翘紧跟着叶亦琛的脚步,同样压低声音:“没有袁丰的协助白强怎么可能在锦阳混得风生水起,袁丰一直扎根在南边,白强就是他伸到京城的手,白强死了一来是袁丰还不敢和颜辰尧对上,二来,也是叶少担心的,他或许是有了更好的牌才放弃了白强。” “不管怎么说,你的仇人算是除去了一个。” 南翘心里却并不放松,更强劲的仇人还安然活在世上,只要他还在一天,她就一天不能做回宋莞。 前边的叶亦琛突然停了下来。 康桥疑惑:“叶少?” “给我订家酒店,另外把我以前住的那间房里的东西全搬过来。” “您这是?不住那里了?” “不住了。”叶亦琛的声音冷得掉渣,让康桥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叶少这是生闷气了啊。 梁惜筝,以后我的世界里再也不要有你。 叶亦琛攥紧了拳头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只是没走几步又改了注意:“算了,我自己去。” 然而叶亦琛回到他的出租房时却发现一队人正在从梁惜筝家搬东西出来,他没搬,她倒先搬了! 叶亦琛随便拦住了一个人:“这家人呢?”“在里面呢。”叶亦琛拨开挡在前面的人三两步走进房门,就看见梁惜筝正对着墙壁发呆。 “喂!”叶亦琛好大一声,吓了梁惜筝一跳,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没好气道:“你吓死我了。” “为什么搬家?就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我给你造成不便了想和颜辰尧恩恩爱爱过二人世界去了?” 梁惜筝从没见过叶亦琛这样咄咄逼人,哦不,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让人觉得陌生。 “你胡说什么!”梁惜筝涨红了脸“我爸爸出狱了,这里这么小我们一家三口怎么住得下?” 叶亦琛恍然。他忘了这茬,在看到她搬家的时候占据脑海的只有她是在躲着自己,是想搬去和颜辰尧在一起! “那,就算是我误会你了。”叶亦琛别别扭扭地给她道歉。 “谢谢你,叶亦琛。”她忽而认真且庄重地说着:“也许说谢谢是老套了些,但是我找不到别的词了,真的谢谢你。” 叶亦琛看着她盛满真挚的眼睛,心底一软,脱口而出道:“既然想谢谢我那就再为我做一餐饭吧。说实话,你做的东西是我吃过最美味的。” 梁惜筝用力地点了点头。 还好厨房都在,她让搬家的工人明天再来,叶亦琛很快去买了了菜来。 梁惜筝看着摆满桌子的菜品不由得瞪大眼睛:“这么多你吃得完?”“吃不完就剩着,明天吃。”叶亦琛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好吧。”梁惜筝无奈:“去把它们都洗了。” 叶亦琛却双手撑在头下一副大爷样:“说了是你做饭,你全权负责。” 梁惜筝气急败坏地把他赶了出去:“快回你家去别给我添堵。” 叶亦琛嘻嘻哈哈地笑着,却在出了梁惜筝家门的那一刻沉重下来,他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里面的女人忙碌的身影。 梁惜筝,吃完这顿饭,我就要放你走了是吗? 77.去开始一段新生活吧 梁惜筝一直忙活到天色渐暗,一桌丰盛的菜肴才被摆上餐桌。 叶亦琛夸张地大叫:“哇,还是你对我好。” 梁惜筝笑而不语,只是低头吃菜,叶亦琛咬着筷子看了她半天,才说道:“你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我吧?” “嗯?”梁惜筝不解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叶亦琛却忽然笑了笑:“算了,没什么。”反正都已经决定从此再无瓜葛,又何必讲给你我的故事呢。 一桌子菜果然剩了很多,梁惜筝找了以前给梁惜微带午饭的简易饭盒来,一边装着一边念叨:“你要记得快点吃完,虽然入秋了这个天气还是存不住食物……”梁惜筝还在碎碎念着,叶亦琛却忽然抱住了她。 “叶亦琛你……” “别紧张,只是一个告别仪式。”他温声说着。 “告别?你要去哪吗?” “嗯,去做耽搁了很久并且一定要完成的事。梁惜筝对不起,如果我不是叶亦琛的话一定死都不会放手。” 可是我是叶亦琛,这就意味着我的过去一直笼罩在灰暗中而未来也是,我的前路险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护你周全,我也不愿拉你下尘埃,你要做月亮才行。 只有月亮才会陪伴黑夜。 梁惜筝没有推开他,沉默了许久,直到叶亦琛放开她,并且故作轻松地和她告别,道晚安。 一路上都有路灯为伴,暖黄色的灯光下有时会看到有一两片叶子掉下。 秋天真的来了。 梁惜筝裹紧外套加快了脚步,却猛然被一个人从后面拉住。 他满身的酒气,如果不是抓着她的话连站都站不稳。 “你说你会找一个好男人开始新的生活,你找的就是他?”他的双眼遍布血丝,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怖,梁惜筝用力挣脱开他的禁锢,反手甩了他一耳光,清脆嘹亮,颜辰尧就保持头偏在一边的动作,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是不是他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我的表达能力还不差,如果你还没听懂我说过的话,我就再说一遍,颜辰尧你听好了,不管之前我们发生过什么,以后,我们都再无牵连!我要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你听懂了吗!” 颜辰尧薄唇轻勾:“老死不相往来?梁惜筝,你做得到吗?” 梁惜筝惊恐地瞪大眼睛,只见他一手捂着她的嘴一边把往不远处的一辆车上拖。 她的尖叫顺着他的指缝溢出来,酒精已经麻痹了他的大脑神经,他置若罔闻,只是用更大的力气把她抱上车。 赵秘书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老板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酒吧买醉,什么话都没有,只是一瓶接一瓶的喝酒,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找了唐澜和楚卓言来,可他们两人都被赶走。老板烂醉如泥,嘴里一直叫着梁惜筝的名字,他没办法才带他来这。可是怎想,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醉鬼,竟然将梁小姐生生拽上了车。 “去公寓。”说完这句话,颜辰尧就没了意识,瘫倒在座位上。 梁惜筝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钳制,赵秘书生怕她让自己停车让他为难,可是看起来梁惜筝并没有这个意图,她靠在车窗上好一会,才又重新坐起来,把颜辰尧东倒西歪的身体摆好。 “他的公寓里有醒酒药吗?” “没有。颜总从来不会喝醉,这是唯一一次。” 梁惜筝看着他深锁的眉头不由得轻轻为他抚平,他额头火热的温度穿过皮肤,梁惜筝微微皱眉。 “赵秘书,开快点。” 颜辰尧的私人公寓很久没有住人,有些冷清,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点也没有家的味道。梁惜筝费力地把颜辰尧扶到沙发上,随即转身去找食醋。用食醋烧一碗酸汤服下,她记得以前妈妈就是这样给爸爸解酒的。 梁惜筝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瓶未开启的食醋,看起来颜辰尧很少住这里。她很快烧好酸汤,颜辰尧却并不领情,嘟嘟囔囔地抵触,梁惜筝知道他不喜欢吃酸的,只好温声哄道:“喝完就好了。” 颜辰尧迷迷糊糊的,梁惜筝趁此机会给他灌了下去,醋的酸味强烈刺激到颜辰尧的感官,他好像找回了一点知觉,睁眼看着梁惜筝。 梁惜筝放下碗转身去打开窗子,让夜风吹进来,把他吹清醒些。她站在窗户边和他对视,他朝她招招手:“你过来。” 梁惜筝不动,和他保持这样的距离是最安全的。 “你不是说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解着扣子摇摇晃晃地朝她走去:“那我就让你看看,你能不能如愿。” 梁惜筝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立刻抓起包想要逃,可他就在她面前挡着,她能逃去哪? 颜辰尧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梁惜筝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她拼命地摇着头:“颜辰尧,你别过来,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他惨烈地笑了:“恨吧,恨我也好过忘掉我。” “颜辰尧你疯了!”梁惜筝单薄得可怜的力气根本无法制止他,他带着醉意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唇上,甚至疯狂地啃咬她。 “就当我是疯了吧。”他在她耳边低吟一声。 …… 颜辰尧昏昏沉沉地醒来,头痛的厉害,睁眼所见就是一片狼藉。昨晚的记忆挤进脑海,她沙哑的哭声,委屈的控诉,还有他胸前的一大片冰凉。 左手边是一片空荡,只有床单上一抹醒目的红提醒着他,他昨晚干了什么混帐事。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头痛欲裂,颜辰尧匆匆朝梁家赶去。 机场。 申明薇不由得红了眼眶。 凌晨三点,梁惜筝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家门口,紧紧地裹着一件大衣,头发也梳得整齐,她正奇怪梁惜筝怎么会这个时间来,梁惜筝就抱着她哭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突然就决定要走了呢。”申明薇紧紧握着她的手。 “不突然,已经预谋了很久。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很羡慕你有自己的梦想吗。”梁惜筝的眼睛肿得让人心疼,却偏偏包裹着一股倔强。“我也很想去开始一段新生活,忘了在这里的一切,可是我放不下的有太多,是他让我下定了决心。” 申明薇知道,她说的是颜辰尧。 “就因为一个颜辰尧?叔叔和惜微呢,你走了他们怎么办?”申明薇还是不舍得放她走。 “不是因为一个颜辰尧,”梁惜筝摇头:“这些年我活的太累,为了生计为了仇恨,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我只是想去补上这些年错过的梦想罢了。”梁惜筝抱住了好友:“也许还能遇到命中注定呢,你不祝福我吗?” “祝福祝福,当然要祝福你了。”申明薇轻叹:“可是不和叔叔商量一下吗?” “和他商量了他会放我走吗?再说不是还有你吗我的好薇薇。” 申明薇佯怒地打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说走就走的勇气。” 人生也就只有这么一次说走就走的勇气。她明明是想和他永无牵连,可昨夜她偏偏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内心,自己永远也骗不了自己,她真的太怕自己又一次沦陷了,他们明明再无可能。 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吧,去完成没有完成的事,去忘记应该忘记的人。 梁惜筝这样对自己说。 78.尸骨无存的下场! 梁惜筝原来住得地方已经成了一个空房子,只有窗台上被遗忘的一盆仙人掌,能看得出她曾住过的痕迹。 小巧的花盆里摆着几块彩色的石头,仙人掌就挺立在其中。 颜辰尧小心地拿起这只花盆端详了好一阵,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那边是赵秘书焦急的声音。 “颜总,宋小姐现在在公寓,她说联系不到您,您不来,她就送从阳台上跳下去……”赵秘书声音渐弱越来越不敢说下去。 颜辰尧疲惫地挂掉电话。 梁惜筝说对了,宋莞是插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狭小的房间,手里端着被曾梁惜筝呵护过得仙人掌。 叶亦琛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毫无预兆地,一记拳头狠狠砸在颜辰尧嘴角边。 “这一拳,是我还给你的。”说着又是一拳“这一拳,是我替梁惜筝打的!” 颜辰尧一直没什么动作只是小心地护着手里的花盆,直到听见他说了梁惜筝的名字才看向他。 “颜辰尧,我不是怕你才放弃了她,是因为我也很难保证给她安稳幸福的生活才放弃了她,可是你,你既然没办法给她幸福就不要来招惹她!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她被你逼走了,你满意了?” 颜辰尧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起来,他死死盯着叶亦琛,一把揪住叶亦琛的领子:“你说什么!” 叶亦琛毫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她走了,就在今天早上,你满意了?!”像是唯恐颜辰尧不够痛苦,叶亦琛也狠狠补上一刀:“对了颜辰尧,为了一个骗子伤害她这么多年,你觉得自己还有脸去找她吗?” 叶亦琛讽刺的笑让他睁不开眼睛,他忽然间想起那天晚上叶亦琛的话“如果你知道自己做过的事,还会像现在这么威风吗?” 他一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 “说、清、楚。”颜辰尧把每一个的字都咬得很重。 “给我听好了,那个在你家待了12年被你当宝一样捧着的宋莞是个假货!真正的宋莞早就被白强扔进了河里,南翘,她才是真正的宋莞!听懂了吗不可一世的颜大总裁!” 颜辰尧不记得他是怎么从那栋楼走出去的,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宋莞,该死! 宋莞还待在颜辰尧的公寓里,她知道颜辰尧有一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的花坛里。 “喀吱”一声,转动门锁的声音让宋莞渐渐如死灰般的心有一点点复燃了,她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的! 可是,随之而进来的颜辰尧的目光让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颜辰尧整个人都笼罩在浓重的狠戾中,他那要将她扒皮抽骨一般的眼神如刀一般锋利,他越是不说话,就越像是一刀刀凌迟着她的神经。 颜辰尧渐渐逼近,宋莞再无路可退,她试图挤出两滴眼泪来博取他的同情,可是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害怕地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辰尧……”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喉咙里只能发出一声哀嚎,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但还是心存一丝侥幸。“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居然还敢问我怎么了?”颜辰尧一把捏住宋莞的喉咙“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一用力,宋莞的脸就涨成了猪肝色,她无措地抓着颜辰尧的手,只能发出一两个单音节“额……你…” 宋莞如死心了一般闭上眼睛,颜辰尧却猛然一松手,目光凌厉:“做好生不如死的觉悟!” 颜辰尧不顾她的哀求,用看着一个死人的眼神看着她,伸手掏出手机:“赵秘书,给我去街上找几个乞丐来。” 宋莞捂着自己的脖子,如见了鬼一般的惊恐:“不要……你别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求求你!我知道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颜辰尧冷漠的样子让人心惊胆寒,他已经没有理智了,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厉鬼! 他一揪住宋莞的领子往楼下拽,宋莞不住地求饶,拼了命的挣脱也挣不来颜辰尧的钳制。 楼下,有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把她带过去,你知道该怎么做……”颜辰尧冷幽幽地说道。任凭宋莞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一丝犹豫。 那人一记手刀劈下,宋莞就没了直觉。 —— 偌大的仓库里倒处都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宋莞是被痛醒的,她尖叫着醒来看着血流不止的小腿不住地颤抖:“你们这群恶魔!快放开我!” “放了你?”那人冷笑“放了你我怎么向上面交代?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等会有你好受的,谁让你惹谁不好偏偏触了颜总的逆鳞。” “啪啪啪。”他拍了拍手,让人不住紧张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仓库里回响,宋莞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死死盯着发出动静的暗处。 从暗处里,走出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好像是在垃圾堆里待久了,他们的肉里都渗进去一股臭味。为首的那个先搓着枯瘦如干木枝的手朝宋莞走来,眼里冒着精光,甚至还有口水淌下。 宋莞一阵恶心,她表现出强烈的抵触与此同时恐慌如一把大手像之前颜辰尧那样紧紧扼住她的喉咙。宋莞不住地往后爬,可最后只是一堵潮湿发霉的墙壁。 “别跑啊,哈哈,跑也跑不掉的。”乞丐猥琐的目光死死地锁住她。 将她带来的人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这个即将变成炼狱的仓库,接下来的事情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砰!”得一声,仓库的铁门被狠狠关上,巨大的声响似乎是对里面那女人的审判。 很快,仓库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痛苦的哀嚎。 那人面无表情地将一桶汽油围着仓库到了一圈,他打着打火机随手丢了过去。 霎时间,这座位于城郊的废旧仓库被火海包围,不安分地窜着的火苗如同冷血动物——蛇一般扭动着…… 明天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一个破仓库起火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而被烧死的人就是连个尸骨都找不到,这样想来,这白家一家人最后都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79.她怀孕了 法国西部,温带海洋性气候,全年温和多雨。梁惜筝喜欢温暖的地方,最好一年四季都可以穿柔软的棉布裙子,可以去海边赶浪。 所以当方怀向她形容:“圣马洛有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吊桥游船,还有漂亮的古堡和海浪拍岸的海摊。”的时候,她欣然同意方怀去圣马洛散散心的提议。 方怀是梁惜筝在法国认识的第一个人,至于他们的关系,是否是房客与房东还有待商榷,因为任谁看来哭天抹泪地跪求房客住下还真不是房东该有的行为。 可事实就是如此,一个月多前梁惜筝刚到巴黎,在用匮乏的法语打电话问对方是否有房屋出租的时候,方怀就出现了。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穿着一件蓝白条纹卫衣,脖子里挂着一副明黄色的耳机。 “嘿,你要租房吗?” 在异国他乡遇到同胞的心情无比激动,而对方又盛情难却,梁惜筝只好跟着他去看看他所说的房子。 然而在看到方怀口中“急需出租”的房子时,梁惜筝拼命摇头。方怀不乐意了:“干嘛!看不上眼?”“不不不。”梁惜筝急着解释:“是太好了,我租不起。” 方怀眼珠一转就抓着她的手哀求起来:“姐姐,你救救我吧!看在咱们都是同胞的份上!我不要你房租还不行吗?嗯?嗯?”他一连说了两个疑问词,每一个都极尽肉麻娇嗔。 梁惜筝看着眼前能与城堡媲美的别墅不由得把手扶上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方怀没好气地打掉她的手:“要不是我那女朋友非要住进来你以为我愿意租啊!我这么一个品貌端庄的好男人怎么能做非法同居这种事呢?所以就便宜你了嘛,你住进来假装是我姐姐,这样她就不会天天缠着我了。你解决了住宿问题我也解决了麻烦,一举两得,多好!” 于是梁惜筝就这么被方怀连哄带骗地住进了这栋大别墅,方怀很少在,他是附近一所大学的留学生,通常住在宿舍里,整个别墅只有她和一个名叫玛塔的老佣人。 梁惜筝很奇怪,方怀明明有一个这么大的家干嘛还要住学校宿舍,得到的是方怀没好气的白眼:“我乐意,你管我!” 这次的圣马洛之行是方怀的年中旅行,他说以往都是一个人这次说什么也要拉个人一起来。 圣马洛有“梦幻之城”的美誉,梁惜筝和方怀走在古老仓黄的古城墙边上,有咸咸的海风吹来,夹杂着装扮成海盗的孩子们的打闹声。 “这里不错吧。”方怀得意地勾着嘴角。“嗯。”梁惜筝闭着眼睛享受这难有的惬意称赞他:“选的地方不错。” “咔嚓”一声,梁惜筝睁开眼就看见他摆弄着手里的相机,她瞥了一眼,果然就是自己。 “方怀你快给我删了!”要拍也拍好看点啊,闭着眼睛的样子真是傻极了。 “就不删!”方怀嘚瑟地仗着身高优势把相机举得老高。梁惜筝忽然换上一副古灵精怪的笑容:“喂,你不会是暗恋我吧?要不然干嘛偷拍我。” “你这个女人!”方怀一下子涨红了脸“知不知道害羞啊!”梁惜筝狡黠一笑,反正她知道他是害羞了。 方怀吐出这句话就气冲冲地朝前走去。梁惜筝撇撇嘴,很快追上去:“喂,你生气啦?开玩笑的啦。” 方怀不理她,继续往前走,等他想回她一句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没有人了,他心里一惊目光向后搜索,只见她倒在沙滩上。 …… 梁惜筝醒来时玛塔刚好端上来一被热水。 她疑惑地撑起自己的身体环顾四周,她明明是在圣马洛的海滩怎么就到巴黎的家中了? 玛塔怜惜地看着她,用欧洲人特有的腔调说着:“哦,心肝儿,你醒了。” 梁惜筝法语并不是很好,只能听懂一句“心肝儿”,她知道无法从语言不通的玛塔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冲她微微一笑,再拨通了方怀的电话。 方怀隔了好久才接起来,他声音很低,好像正在上课。 “方怀?我怎么了?” “还能怎么?身体太虚了呗。让玛塔给你多做点好吃的,你现在可需要补了。” “可是我没胃口。”梁惜筝小声辩驳。 “那怎么行!”方怀有些激动:“就算你没胃口也要为宝宝考虑啊!” 什么?!梁惜筝一个愣神,方怀已经挂掉了电话,梁惜筝再打过去时方怀已经关机了。 梁惜筝在床上呆愣了很久,才缓缓消化了方怀的话。 她这才想起来,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她的大姨妈迟迟未来。思绪又飘到了一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 她不敢再想下去。 直到没出息的方怀给她发来一条短信:“那个……你晕倒以后我很担心就安排给你做了一个全身体检,你怀孕了!不过你放心没做X光!绝对不会对你的宝宝有影响!” 梁惜筝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方怀的短信打破了。 怀孕?她从来都不敢想她的身体里孕育着一个生命,可是此时它却真实发生了。梁惜筝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小腹上,心理作用作祟,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神秘力量的跳动。 梁惜筝忽然觉得心口慌乱,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她没她完全没有准备迎接宝宝到来。 这个晚上方怀破天荒地来了,还抱了一大袋子补品。 梁惜筝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捧了一本诗集,直到方怀拍了拍她,她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梁惜筝把书签插在她刚刚看到的那一页。 “来看看我们伟大的妈妈呀。”方怀晃了晃手中的购物袋:“看,都是有营养的。” 梁惜筝淡淡地扫了一眼,又重新回到书页上。 方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紧张地问她:“喂,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你不会是想打掉他吧?” 梁惜筝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既然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一定会好好对他。” 这个宝宝的到来确实让她措手不及,可是却也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她的目光不自觉温柔起来,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方怀,给他起个名字好不好?”梁惜筝突发奇想。 “嗯……”方怀似乎是在很努力地想,想了半天像是发现了宝藏似的大叫:“叫颜欢好不好。” 梁惜筝的表情变得奇怪,而方怀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假装镇静道:“梁颜欢,这个名字不好吗?” 梁惜筝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破绽,心里也直觉不可能,方怀怎么会和颜辰尧有关系呢。这个“颜”字只是巧合罢了。 “不好,梁颜欢?真奇怪。” “那就算了。”方怀也不计较,她只要不继续追究那个他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的“颜”字就谢天谢地了。 “叫清欢,梁清欢。”梁惜筝微微一笑,很满意这个名字,又不自觉地呢喃了几遍。 80.像是多年后还会捧在手心里的旧照片 自从梁惜筝有了梁清欢以后,方怀往别墅跑得更勤了,不是带点补品来就是带着孩子的衣服来。 梁惜筝好笑地看着忙活整理的方怀:“还有九个月呢,你急什么。” “我才不急呢,有人可比我着急……”方怀在梁惜筝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吐了吐舌头,赶紧打了个圆场:“玛塔可喜欢小孩子了,她急着看看你的清欢长什么样子呢。” 自从怀孕以来,梁惜筝温柔了许多,很少和方怀斗嘴了,方怀还有些不习惯,不过,温柔起来的梁惜筝倒是挺好看。方怀没意识到自己自己盯着搅拌糖浆的梁惜筝看了许久。 “哎,你快去歇着,这种事让玛塔来就好了。”方怀把她赶出厨房。 梁惜筝强烈抗议:“方怀,我不工作你养我啊!” 梁惜筝来到法国是学习甜品制作的,学习之余她也会自己在家做一些拿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卖,每次她做的甜点都被抢购一空,最重要的是那家咖啡店老板还不收取她一分费用,她每次去送甜点都会送她一支新鲜的玫瑰花。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做自己喜欢的事,过得悠闲且快乐。 “我养你怎么了!你就给我老实待着。”方怀难得有点男子气概,梁惜筝也难得感动:“没关系啦,不给我找点事做我会很无聊的。我保证,等清欢大些了我就好好养着。” 方怀终于妥协:“那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说着又从大大的购物袋里往外掏出一个又一个毛绒玩具来。 “方怀你这是干嘛?”梁惜筝有些错愕。 “你不是喜欢小狗吗,我就买了点毛绒玩具狗来陪你啊。”方怀说得一本正经。 梁惜筝偏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狗?”这几天的方怀越看越不对劲,不是买回来她喜欢的颜色的小衣服,就是她喜欢的水果蔬菜,还有今天的毛绒玩具,好像他们相熟多年他对她的喜好都了如指掌一样。可是明明他们才认识一个多月而已。 “上次我们散步的时候,走过去一只狗你不是很喜欢嘛。”方怀信口胡诌。他说谎圆谎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还好梁惜筝现在性子温纯了许多,没有多想这些事情。她摆放好丢了一地的毛绒玩具转身进了厨房,发酵的蓬松面团、鲜香四溢的糖浆、还有色彩漂亮的果酱,梁惜筝越来越喜欢它们了。 巴黎的下午三点,阳光温柔多情,梁惜筝提着盒子走在去咖啡馆的路上,这家格调颇高的咖啡厅离方怀的别墅并不远。 “你又来啦。”咖啡馆的善解人意地用英文向梁惜筝打招呼,看了看她手里的盒子:“今天做的甜品并不多喔,我们的客人都很喜欢呢。” “对了老板,你说的那个很喜欢我做的甜品的客人今天来了吗?” “就在那。”梁惜筝说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临窗的桌子上只留下几张纸币。 “噢,他走了。”老板有些遗憾:“是个很有风度的亚洲男人。” 亚洲男人?梁惜筝有些失落,她很想见见这位喜欢她做的甜品的客人。 “老板,以后我不会经常来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你的甜品给我们咖啡馆带来了多少人气。” 梁惜筝抿唇羞涩一笑,双手覆在小腹上:“我怀孕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棒了,祝福你。” 被擦得明亮的落地窗外,一辆车静静停在能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地方。男人会永远记得这个下午,她小心翼翼且轻柔的动作让他觉得赏心悦目,更加从心里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直到后来,她任何为人称赞的美丽,在他眼里都不及这一幕,像是多年后还会捧在手心的旧照片。 很快,女人推门走了出来,她脚步缓慢,似乎是在享受这个明媚的下午,男人没有打扰,一直目送着她进到院子里才驱车离开。 能这样远远看着她,也是足够幸福的一件事。 方怀在梁惜筝回来后就溜了出来,径直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 “颜辰尧,你老婆太难搞了!”方怀上来就是一句抱怨,惹得颜辰尧给了他一个爆栗。 方怀怒气冲冲地揉着额头大声抗议:“我都多大了!就算你是我表舅也不能这样对我啊!打傻了就没人替你撒谎了。”颜辰尧却不紧不慢地转了转手表:“那我有必要和我表姐讲讲某个人打着留学的名号出国组乐队的事。” “别别别!”方怀立马泄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颜辰尧嘴角轻扯:“早有这个觉悟不就好了。” “不过,我现在可不是迫于你的淫威才照顾梁惜筝的。”方怀眨巴着眼睛:“我现在觉得梁惜筝挺可爱的,照顾她我乐意,说不定她一感动就芳心暗许了呢。”颜辰尧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方怀看出他又想打自己了连忙抱住他的手:“谁让你这么胆小,想照顾人家也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这样人家能知道你的心意?我天不怕地不怕的表舅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颜辰尧甩开他的手,看向前方的那所别墅:“我想照顾她,她不愿意我照顾。” 方怀不做声了,他就是再没心没肺也能看出来表舅和梁惜筝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深情虐恋,他死死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也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没有再追问下去:“表舅,那个,等会去机场接我妈的时候,千万别说漏嘴啊。”方怀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颜辰尧漫不经心:“看你表现。” “我绝对表现好,保证把我表嫂照顾得妥妥的!” “表嫂”这个称呼成功地讨到了颜辰尧的欢心。“我保证,你妈不会知道。” 梁惜筝一离开颜辰尧就查到了她的踪迹,于是联系到在法国的方怀,找了一个借口给她安顿好住宿问题。又让方怀假装不经意地提出让她去附近咖啡馆卖自己制作的甜品的注意,为了不被她发现破绽,又派了不同的人去照顾她的生意。他记得她曾说过想去温暖的地方,最好有海,便让方怀带她去圣马洛散散心,而后来又得知她怀孕了!本来两国跑的他索性就长住在了法国,公司事务全靠赵秘书电话禀报,就连例会也变成了视频会议。公司的人都纳闷,总裁什么时候这么爱玩了?乐不思蜀都不想回国了。 岂知,他只是为了一个人罢了。 81.四年后 四年后。 锦阳市坐标锦阳大厦,巨大的屏幕上轮番滚动着一则消息“世界著名甜点品牌店Muses近日将入驻我市,Muses自创立以来便成为高档食品界的翘楚,其创始人Sunly小姐也在上周出炉的全球富豪榜中跻身前五十,Muses的入驻已经为广大吃货所期待。” 机场,一身印花连衣裙的女人格外引人注目,只因她本身不俗的气质外貌,还有怀里抱得那个萌萌小萝莉。 小姑娘有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发,圆嘟嘟的脸蛋配上不时扑闪的大眼睛萌化了一众路人的心。 “那萝莉好可爱!” “她妈妈就很漂亮好吗!” “我也要生女儿!” “那你得先有个男朋友。” 小姑娘安安分分地抱着妈妈的脖子不时地朝四周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清欢,你在看什么?”梁惜筝把女儿放下来让她自己走。 “麻麻(妈妈),方怀哥哥呢?”梁清欢小朋友咬着手指头有些不开心。 “什么哥哥,妈妈都说了要叫舅舅。”梁惜筝耐心地给女儿讲着这个不知道讲了多少遍的问题。但小姑娘还是很执著:“方怀哥哥说只要我乖乖跟麻麻来,就能见到他。” 梁惜筝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妈妈和方怀,你喜欢哪一个?”梁清欢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才奶声奶气地回答:“麻麻。”梁惜筝满意地把女儿抱起来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话音刚落,梁清欢就在梁惜筝的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小手指着某一个方向兴高采烈地叫唤:“方怀哥哥!” 方怀也看见了她们,小跑上来从梁惜筝手里接过梁清欢:“清欢宝贝想我没有?”梁清欢用力地点点头:“嗯嗯!” 这两个人相亲相爱的场景让梁惜筝很吃味!明明十月怀胎生下这丫头的是她好嘛,这个方怀只不过是仗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就轻易的讨得了女儿的欢心。 “方怀!你再和我抢女儿我就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Lucy。”梁惜筝威胁道。方怀立马垮下脸:“梁惜筝!你忍心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年被那个暴发户摧残嘛?”Lucy是她一个长期合作的客户的女儿,因为打扮得夸张且名牌加身被方怀暗地里叫做“暴发户”,Lucy对方怀一见倾心,三番五次地向她追问方怀的联系方式,方怀虽然有事没事就和她抢女儿,但她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清欢宝贝,方怀哥哥不能抱你了,你妈妈太坏了。”方怀委屈道。本来以为这姑娘能帮个腔,没想到她却一撅嘴:“方怀哥哥我今天不要喜欢你了,你说麻麻坏。” 梁惜筝得意地一勾嘴角上前牵住梁清欢的手,朝方怀嫣然一笑:“看吧,什么叫血浓于水。” 果然是血浓于水!方怀心里暗自腹诽,一家人都这么没良心! “喂喂喂,我已经订好酒店了。” 梁惜筝把行李箱提上车:“我们不去酒店。回家。” 方怀忽然想起来梁惜筝在锦阳可是有家的,真是辜负了他特意订在了颜氏国际旁边一家豪华酒店的心意。 车子平稳地驶到梁家。 “你们进去吧,我就先走了。”方怀回过头来说。梁清欢抓着梁惜筝的裙子央求着问:“麻麻,方怀哥哥不能和我们一起去看姥爷和小姨嘛?” 梁惜筝看了一眼方怀:“要不然一起进去吧,吃完饭再走。” “不不不。”方怀使劲摆手,一家人四年后团圆的大好日子他就不去凑热闹了。“我这还要赶通告呢。” “好啦,你现在是大明星了,架子大着呢。” 方怀傲娇道:“知道就好。” 梁家还在以前的地方,梁成将他们以前的房子又买了回来。站在熟悉的地方,梁惜筝忍不住鼻酸,她回家了。 “叮咚——”伴随着门铃声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小姐,请问你找谁?”妇人是后来梁成请的家政阿姨,并不认识梁惜筝。 “周姨,是不是我同学啊。”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周姨回头解释:“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姐。” “不认识?”梁惜微走了几步,就愣在了原地,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认错之后倏地眼眶红了:“姐……” 梁惜筝忍住想哭的冲动,朝她暖暖一笑:“是我。惜微。”周姨也听出了眼前这位就是出了国的梁家大小姐连忙打开院门:“梁小姐?快请进。” “梁惜筝!”梁惜微一把抱住她:“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说走就走,我都没有做好准备。你知道你刚走那几天爸爸有多难受吗!电话也不来几个,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是闹哪样!”梁惜微怎么会知道,她不是不想联系,只是怕听到家人的声音会更脆弱,而且那个时候她不敢告诉爸爸她有了清欢,生怕一打电话就说漏嘴或者被他们听出什么端倪。不过现在她已经想通了,爸爸始终是最爱她的爸爸,清欢又这么聪明可爱,不论清欢的父亲是谁,他一定会喜欢她。 梁惜筝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我知道我错了,这不是给你带礼物来了吗。” “哼,”梁惜微擦干净眼泪,依旧跟她别扭:“不就是出息了吗,我才不稀罕你的礼物呢。” “麻麻,我不喜欢小姨。”一个童音糯糯响起,梁惜微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小不点,她吃惊地连话都说不完整:“她她她……你……” “她是我女儿,梁清欢。”梁惜筝抱起梁清欢,小姑娘这才得以与梁惜微平视,她嘟着嘴:“哼。” 梁惜微下意识地就想问这姑娘的爸爸是谁,但立马被梁惜筝的眼神打住,她认真打量起这个小姑娘,长得是挺可爱,就是这坏脾气跟了谁? “小丫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不喜欢我?” “谁让你说不喜欢麻麻的礼物,方怀哥哥说了收礼物就要说谢谢,说不喜欢是不礼貌的!”梁清欢一本正经地辩驳。 “嗬,还挺护短?喂,我可是你小姨,你不喜欢我我就让你妈妈不喜欢你。”梁惜微吓唬她。 梁清欢眨巴了下眼睛,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委屈地窝进梁惜筝怀里嘤嘤哭起来。 这一哭梁惜微可就慌了:“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哭啊。” 梁惜筝好笑地看着这两人,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拉着梁惜微:“好啦,进去再说。” 81.四年后 四年后。 锦阳市坐标锦阳大厦,巨大的屏幕上轮番滚动着一则消息“世界著名甜点品牌店Muses近日将入驻我市,Muses自创立以来便成为高档食品界的翘楚,其创始人Sunly小姐也在上周出炉的全球富豪榜中跻身前五十,Muses的入驻已经为广大吃货所期待。” 机场,一身印花连衣裙的女人格外引人注目,只因她本身不俗的气质外貌,还有怀里抱得那个萌萌小萝莉。 小姑娘有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发,圆嘟嘟的脸蛋配上不时扑闪的大眼睛萌化了一众路人的心。 “那萝莉好可爱!” “她妈妈就很漂亮好吗!” “我也要生女儿!” “那你得先有个男朋友。” 小姑娘安安分分地抱着妈妈的脖子不时地朝四周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清欢,你在看什么?”梁惜筝把女儿放下来让她自己走。 “麻麻(妈妈),方怀哥哥呢?”梁清欢小朋友咬着手指头有些不开心。 “什么哥哥,妈妈都说了要叫舅舅。”梁惜筝耐心地给女儿讲着这个不知道讲了多少遍的问题。但小姑娘还是很执著:“方怀哥哥说只要我乖乖跟麻麻来,就能见到他。” 梁惜筝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妈妈和方怀,你喜欢哪一个?”梁清欢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才奶声奶气地回答:“麻麻。”梁惜筝满意地把女儿抱起来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话音刚落,梁清欢就在梁惜筝的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小手指着某一个方向兴高采烈地叫唤:“方怀哥哥!” 方怀也看见了她们,小跑上来从梁惜筝手里接过梁清欢:“清欢宝贝想我没有?”梁清欢用力地点点头:“嗯嗯!” 这两个人相亲相爱的场景让梁惜筝很吃味!明明十月怀胎生下这丫头的是她好嘛,这个方怀只不过是仗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就轻易的讨得了女儿的欢心。 “方怀!你再和我抢女儿我就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Lucy。”梁惜筝威胁道。方怀立马垮下脸:“梁惜筝!你忍心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年被那个暴发户摧残嘛?”Lucy是她一个长期合作的客户的女儿,因为打扮得夸张且名牌加身被方怀暗地里叫做“暴发户”,Lucy对方怀一见倾心,三番五次地向她追问方怀的联系方式,方怀虽然有事没事就和她抢女儿,但她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清欢宝贝,方怀哥哥不能抱你了,你妈妈太坏了。”方怀委屈道。本来以为这姑娘能帮个腔,没想到她却一撅嘴:“方怀哥哥我今天不要喜欢你了,你说麻麻坏。” 梁惜筝得意地一勾嘴角上前牵住梁清欢的手,朝方怀嫣然一笑:“看吧,什么叫血浓于水。” 果然是血浓于水!方怀心里暗自腹诽,一家人都这么没良心! “喂喂喂,我已经订好酒店了。” 梁惜筝把行李箱提上车:“我们不去酒店。回家。” 方怀忽然想起来梁惜筝在锦阳可是有家的,真是辜负了他特意订在了颜氏国际旁边一家豪华酒店的心意。 车子平稳地驶到梁家。 “你们进去吧,我就先走了。”方怀回过头来说。梁清欢抓着梁惜筝的裙子央求着问:“麻麻,方怀哥哥不能和我们一起去看姥爷和小姨嘛?” 梁惜筝看了一眼方怀:“要不然一起进去吧,吃完饭再走。” “不不不。”方怀使劲摆手,一家人四年后团圆的大好日子他就不去凑热闹了。“我这还要赶通告呢。” “好啦,你现在是大明星了,架子大着呢。” 方怀傲娇道:“知道就好。” 梁家还在以前的地方,梁成将他们以前的房子又买了回来。站在熟悉的地方,梁惜筝忍不住鼻酸,她回家了。 “叮咚——”伴随着门铃声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小姐,请问你找谁?”妇人是后来梁成请的家政阿姨,并不认识梁惜筝。 “周姨,是不是我同学啊。”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周姨回头解释:“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姐。” “不认识?”梁惜微走了几步,就愣在了原地,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认错之后倏地眼眶红了:“姐……” 梁惜筝忍住想哭的冲动,朝她暖暖一笑:“是我。惜微。”周姨也听出了眼前这位就是出了国的梁家大小姐连忙打开院门:“梁小姐?快请进。” “梁惜筝!”梁惜微一把抱住她:“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说走就走,我都没有做好准备。你知道你刚走那几天爸爸有多难受吗!电话也不来几个,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是闹哪样!”梁惜微怎么会知道,她不是不想联系,只是怕听到家人的声音会更脆弱,而且那个时候她不敢告诉爸爸她有了清欢,生怕一打电话就说漏嘴或者被他们听出什么端倪。不过现在她已经想通了,爸爸始终是最爱她的爸爸,清欢又这么聪明可爱,不论清欢的父亲是谁,他一定会喜欢她。 梁惜筝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我知道我错了,这不是给你带礼物来了吗。” “哼,”梁惜微擦干净眼泪,依旧跟她别扭:“不就是出息了吗,我才不稀罕你的礼物呢。” “麻麻,我不喜欢小姨。”一个童音糯糯响起,梁惜微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小不点,她吃惊地连话都说不完整:“她她她……你……” “她是我女儿,梁清欢。”梁惜筝抱起梁清欢,小姑娘这才得以与梁惜微平视,她嘟着嘴:“哼。” 梁惜微下意识地就想问这姑娘的爸爸是谁,但立马被梁惜筝的眼神打住,她认真打量起这个小姑娘,长得是挺可爱,就是这坏脾气跟了谁? “小丫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不喜欢我?” “谁让你说不喜欢麻麻的礼物,方怀哥哥说了收礼物就要说谢谢,说不喜欢是不礼貌的!”梁清欢一本正经地辩驳。 “嗬,还挺护短?喂,我可是你小姨,你不喜欢我我就让你妈妈不喜欢你。”梁惜微吓唬她。 梁清欢眨巴了下眼睛,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委屈地窝进梁惜筝怀里嘤嘤哭起来。 这一哭梁惜微可就慌了:“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哭啊。” 梁惜筝好笑地看着这两人,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拉着梁惜微:“好啦,进去再说。” 82.帅老师! 家里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只是空荡荡的客厅里不见梁成的身影。 梁惜微说:“爸爸在楼上书房。”然后又对梁清欢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我们给姥爷一个惊喜好不好。”也许是觉得很有意思,梁清欢很乖地照做。 梁惜筝率先走了上去,心里竟有些紧张,又有些欣喜,爸爸一定会吓一跳吧? 书房的门是半掩着的,梁惜筝轻轻推开并没有惊动躺在藤椅上闭目休息的人。 梁惜筝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两只手搭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揉起来,她一边揉一边数着他额头上多了几条皱纹,鬓角多了几根白发,越数越是控制不住涌上鼻头的酸楚,偏偏闭目养神的他还温声开口:“惜微怎么这么乖了,这手法是跟你姐姐学的吧……” “爸爸。”一声哽咽。 藤椅上的人浑身一怔,有些激动地从藤椅上起来,确定是梁惜筝无疑后,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抓着梁惜筝的手,像是怕她再走掉一样。直到梁惜筝再叫出一声“爸爸。”之后才不住地念叨:“我的筝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姥爷。”梁清欢欢快的声音插进来,梁成诧异地看着门口的小女孩,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才开口问道:“筝筝,这是你的孩子?”梁惜筝点点头,又回身对女儿说:“清欢,先跟小姨下楼去玩好吗?” 清欢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乖顺地点点头。 “她叫清欢?” “嗯,梁清欢。” 梁成长叹一声,幽幽问道:“你当初走的原因就是她?”“不是的,我是去了法国之后才发现有了清欢。爸爸,不管怎样清欢是无辜的,她很乖,也比其他孩子敏感早熟一些,虽然她才四岁,但真的很懂事,这四年,如果没有她陪我,我想我也坚持不下来……” “筝筝,你是怕我不接受她?” 梁惜筝沉默不语。 “无论怎样,清欢始终是我的外孙女。只是有了她,你和颜辰尧这一辈子都要纠缠不清。”梁成说出他心里的芥蒂。 梁惜筝只是坚定地说道:“清欢姓梁,是我的女儿!” 楼下,梁清欢有些闷闷不乐,梁惜微以为她不舒服,没想到她却问:“小姨,姥爷是不是不喜欢我?”梁惜微心里一咯噔,她知道爸爸在意的是清欢的父亲,并不是清欢,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敏感:“怎么会呢?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梁清欢眨眨眼睛,还是闷闷不乐:“小姨,我想找方怀哥哥。”梁惜微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心里纳闷这个方怀哥哥是哪家小正太,迷得这小丫头团团转。 “梁清欢,我再说最后一次,要叫舅舅哦。”梁惜筝和梁成走下楼,梁清欢一见到梁成就立刻躲在了梁惜微后边,梁成有些尴尬,又不知道怎么和一个三岁的小孩说,只好招呼道:“来来来,吃饭。” 梁清欢食欲很好,梁惜筝从来不担心梁清欢的营养问题,因为这姑娘几乎不挑食,所以才会这么圆滚滚吧。 直到后来梁清欢开始注意形象却变成一个小胖妞每天励志减肥的时候,梁惜筝才发现当初放纵这姑娘猛吃是何多么错误的决定,偏偏把她宠上天的她爸爸还毫不在意:“宝贝儿减什么肥这么胖乎乎的多可爱。方怀就喜欢胖胖的女孩。”梁清欢眼冒精光:“爸爸你没骗我?”于是梁惜筝的减肥计划又泡汤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饭桌上。 “筝筝,你还回不回去?”梁成问道。 “我之前已经筹备好了在锦阳成立分公司,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计划下周举办开业庆典。以后重心会放在这边。” 梁惜微咬着筷子:“哎呀爸,你就放心吧,姐姐已经决定要回来发展了。” 一直埋头吃饭的梁清欢突然抬起头:“麻麻我们不回巴黎了?”小姑娘脸上有一点失落。“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吗?”“不是的,不回巴黎我就不能去幼儿园了?”“不会啊,我可以送你去这里的幼儿园。”“那这里的幼儿园会有帅老师吗?”梁清欢一脸期待地问。 “帅老师?”梁惜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姐,看不出来你这闺女这么小就是个颜控?” 梁惜筝很耐心的问:“帅老师是谁?” 梁清欢却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一副秘密泄露的样子,调皮地吐了个舌头就跑掉了:“麻麻我吃好了。谢谢你的晚餐。” 梁清欢让人忍俊不禁的动作逗得一家人开怀大笑,这个家,似乎更让人觉得温暖了。 —— 颜辰尧最后选择了一条纯色领带,配他深蓝色的西装恰到好处。 唐澜思索似的看着颜辰尧这幅装扮:“不对劲。”他捣了捣楚卓言:“你说这颜辰尧是不是有情况啊?什么时候见过他选个领带还要比半天,这是去参加开业庆典还是去相亲啊。”楚卓言却意味十足地笑了笑,他这一笑,唐澜很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嘿,你是不是知道些内幕?透露透露?” 楚卓言并不打算和他分享,难得消息灵通的唐澜也有被蒙在鼓里的时候,他倒真想看看唐澜到时候大吃一惊的表情。 Musess毕竟是世界著名品牌,锦阳市不少商业巨鳄都肯赏光参加开业庆典,二来也是想见识一下这位了不得的品牌创始人。 梁清欢趁梁惜筝不注意偷偷溜出房间,满会场瞎转悠,心里盘算着方怀哥哥会在哪里呢?她记得麻麻说过他会来的。但是很快,小姑娘的注意力就被长桌上摆的琳琅满目的食物给吸引了。慕斯、蛋挞、提拉米苏……全都是她爱吃的。不由得小手就往桌上的盘子里伸,可是她太矮了根本够不到,正在她气恼的时候就有一双手把好吃的递到了她眼前,她刚想说一声谢谢,却在看清那人的脸的时候惊喜地叫出声来:“帅老师!” 82.帅老师! 家里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只是空荡荡的客厅里不见梁成的身影。 梁惜微说:“爸爸在楼上书房。”然后又对梁清欢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我们给姥爷一个惊喜好不好。”也许是觉得很有意思,梁清欢很乖地照做。 梁惜筝率先走了上去,心里竟有些紧张,又有些欣喜,爸爸一定会吓一跳吧? 书房的门是半掩着的,梁惜筝轻轻推开并没有惊动躺在藤椅上闭目休息的人。 梁惜筝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两只手搭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揉起来,她一边揉一边数着他额头上多了几条皱纹,鬓角多了几根白发,越数越是控制不住涌上鼻头的酸楚,偏偏闭目养神的他还温声开口:“惜微怎么这么乖了,这手法是跟你姐姐学的吧……” “爸爸。”一声哽咽。 藤椅上的人浑身一怔,有些激动地从藤椅上起来,确定是梁惜筝无疑后,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抓着梁惜筝的手,像是怕她再走掉一样。直到梁惜筝再叫出一声“爸爸。”之后才不住地念叨:“我的筝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姥爷。”梁清欢欢快的声音插进来,梁成诧异地看着门口的小女孩,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才开口问道:“筝筝,这是你的孩子?”梁惜筝点点头,又回身对女儿说:“清欢,先跟小姨下楼去玩好吗?” 清欢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乖顺地点点头。 “她叫清欢?” “嗯,梁清欢。” 梁成长叹一声,幽幽问道:“你当初走的原因就是她?”“不是的,我是去了法国之后才发现有了清欢。爸爸,不管怎样清欢是无辜的,她很乖,也比其他孩子敏感早熟一些,虽然她才四岁,但真的很懂事,这四年,如果没有她陪我,我想我也坚持不下来……” “筝筝,你是怕我不接受她?” 梁惜筝沉默不语。 “无论怎样,清欢始终是我的外孙女。只是有了她,你和颜辰尧这一辈子都要纠缠不清。”梁成说出他心里的芥蒂。 梁惜筝只是坚定地说道:“清欢姓梁,是我的女儿!” 楼下,梁清欢有些闷闷不乐,梁惜微以为她不舒服,没想到她却问:“小姨,姥爷是不是不喜欢我?”梁惜微心里一咯噔,她知道爸爸在意的是清欢的父亲,并不是清欢,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敏感:“怎么会呢?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梁清欢眨眨眼睛,还是闷闷不乐:“小姨,我想找方怀哥哥。”梁惜微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心里纳闷这个方怀哥哥是哪家小正太,迷得这小丫头团团转。 “梁清欢,我再说最后一次,要叫舅舅哦。”梁惜筝和梁成走下楼,梁清欢一见到梁成就立刻躲在了梁惜微后边,梁成有些尴尬,又不知道怎么和一个三岁的小孩说,只好招呼道:“来来来,吃饭。” 梁清欢食欲很好,梁惜筝从来不担心梁清欢的营养问题,因为这姑娘几乎不挑食,所以才会这么圆滚滚吧。 直到后来梁清欢开始注意形象却变成一个小胖妞每天励志减肥的时候,梁惜筝才发现当初放纵这姑娘猛吃是何多么错误的决定,偏偏把她宠上天的她爸爸还毫不在意:“宝贝儿减什么肥这么胖乎乎的多可爱。方怀就喜欢胖胖的女孩。”梁清欢眼冒精光:“爸爸你没骗我?”于是梁惜筝的减肥计划又泡汤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饭桌上。 “筝筝,你还回不回去?”梁成问道。 “我之前已经筹备好了在锦阳成立分公司,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计划下周举办开业庆典。以后重心会放在这边。” 梁惜微咬着筷子:“哎呀爸,你就放心吧,姐姐已经决定要回来发展了。” 一直埋头吃饭的梁清欢突然抬起头:“麻麻我们不回巴黎了?”小姑娘脸上有一点失落。“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吗?”“不是的,不回巴黎我就不能去幼儿园了?”“不会啊,我可以送你去这里的幼儿园。”“那这里的幼儿园会有帅老师吗?”梁清欢一脸期待地问。 “帅老师?”梁惜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姐,看不出来你这闺女这么小就是个颜控?” 梁惜筝很耐心的问:“帅老师是谁?” 梁清欢却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一副秘密泄露的样子,调皮地吐了个舌头就跑掉了:“麻麻我吃好了。谢谢你的晚餐。” 梁清欢让人忍俊不禁的动作逗得一家人开怀大笑,这个家,似乎更让人觉得温暖了。 —— 颜辰尧最后选择了一条纯色领带,配他深蓝色的西装恰到好处。 唐澜思索似的看着颜辰尧这幅装扮:“不对劲。”他捣了捣楚卓言:“你说这颜辰尧是不是有情况啊?什么时候见过他选个领带还要比半天,这是去参加开业庆典还是去相亲啊。”楚卓言却意味十足地笑了笑,他这一笑,唐澜很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嘿,你是不是知道些内幕?透露透露?” 楚卓言并不打算和他分享,难得消息灵通的唐澜也有被蒙在鼓里的时候,他倒真想看看唐澜到时候大吃一惊的表情。 Musess毕竟是世界著名品牌,锦阳市不少商业巨鳄都肯赏光参加开业庆典,二来也是想见识一下这位了不得的品牌创始人。 梁清欢趁梁惜筝不注意偷偷溜出房间,满会场瞎转悠,心里盘算着方怀哥哥会在哪里呢?她记得麻麻说过他会来的。但是很快,小姑娘的注意力就被长桌上摆的琳琅满目的食物给吸引了。慕斯、蛋挞、提拉米苏……全都是她爱吃的。不由得小手就往桌上的盘子里伸,可是她太矮了根本够不到,正在她气恼的时候就有一双手把好吃的递到了她眼前,她刚想说一声谢谢,却在看清那人的脸的时候惊喜地叫出声来:“帅老师!” 83.拉女儿上贼船 唐澜听到这个称呼一个趔趄就差倒在颜辰尧身上,这家伙怎么可能是为人师表的老师?然而更惊悚地是,被人称为白无常的颜大总裁竟然一脸宠溺地蹲下身来揉着小萝莉的头发,简直就像一个慈父! “这小萝莉什么来头?颜辰尧这是孤身多年都对小孩下手了?” 梁清欢连最喜欢的甜甜圈都不要了:“帅老师你是跟着我来的吗?”随即又期待地看着他:“麻麻说我们不回巴黎了,要让我去这里的幼儿园,帅老师你还会来给我当老师吗?”末了又怕他不答应似的伸出小手保证:“我有守承诺哦,没有告诉麻麻哦。” 颜辰尧嘴角愉悦地上扬:“你妈妈真的说不回巴黎了?”“嗯呀。”梁清欢点头,又拉着他的衣角问:“那你还会当我的老师吗?” 颜辰尧把甜甜圈塞进梁清欢的手里,诱哄似的说道:“你喜欢帅老师吗?” “喜欢!” “但是帅老师不能一直陪着清欢啊……”颜辰尧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梁清欢立马就垮下脸来:“为什么。”“除非……”颜辰尧拉长了声音:“除非我是清欢的爸爸。”颜辰尧心里哀嚎,我本来就是你爸爸! “爸爸?”梁清欢眨巴着眼睛:“可是我已经有爸爸了啊。” “什么?!”颜辰尧大为激动,咬牙切齿:“你妈妈给你找爸爸了?” “不是哦。”梁清欢咬了一口甜甜圈:“我自己找的哦。方怀哥哥。”说罢还一副“我做的很棒吧”的样子,颜辰尧气的想吐血,他闺女还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天赋! 颜辰尧努力让自己平静耐心地解释:“方怀哥哥是不能成为你爸爸的。”“为什么?我喜欢方怀哥哥呀。”“那你不喜欢我吗?你想想更喜欢谁?” 不过是一个答案,颜辰尧却如等待审判一样紧张。 “唔……那我还是更喜欢帅老师。” 颜辰尧得意地笑了笑:“这就对了嘛,所以能当清欢爸爸的只有我。拉钩。”女儿已经被他成功拿下,接下来就是你了,梁惜筝! 唐澜因为他听到的大吃一惊:“这萝莉是颜辰尧的女儿?”他身边的楚卓言一副“你才知道啊”的表情。“那她妈妈是……”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掌声,一个女人走上了台。她穿着简约但不失典雅的黑白色经典款礼裙,长发拨弄在一边,露出白皙的颈子,不同于曾经的青春靓丽,如今的她多了一分成熟知性,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自信美。 这五年,他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步步走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看着她的神情不是钦佩也不是羡慕,更不是对一个女强人的赞叹,无论她有多强大,他都要变得比她更强大,这样才能保护她。 “那是梁惜筝……”唐澜认出了台上的女人,又看了眼毫不震惊的楚卓言:“你早就知道Muses的品牌创始人是梁惜筝了?”“别忘了申明薇和梁惜筝可是好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唐澜挠挠头:“梁惜微还是梁惜筝的妹妹呢!我都没听她说过梁惜筝回来了。怪不得颜辰尧这几年别说是结婚了连女人都没见过,原来是连孩子都有了!” 一番照例的讲话之后便是开业典礼宴会的开始,颜辰尧看着那个女人在人群中流转,或点头微笑,或应对自如,他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香槟走了上去。 “梁小姐,好久不见。”他碰了碰她的酒杯,扯出一个迷人的笑,仿佛他们真的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一样。梁惜筝淡定地看着他一饮而尽,缓缓说道:“颜总不请自来,脸皮真是越长越厚。”颜辰尧并不恼,眸光含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随即又附在她耳边暧昧地说道:“你不请我我又太想见你,只能自己来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像一对咬着耳朵的甜蜜恋人,一方是单身多年的全京城女人最想嫁的男神,一方是令在坐所有公子哥一见倾心的新晋女神。 梁惜筝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火辣辣的目光注视,身子往后仰避开了他近在咫尺的薄唇。 “颜总说笑了,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让你想见我的关系。”梁惜筝冷冰冰的脸在颜辰尧看来却不过是伪装罢了。 “好吧。”颜辰尧无奈地耸耸肩,“那就当我是一厢情愿好了。” 在梁惜筝看不到的地方,颜辰尧朝不远处的梁清欢眨了眨眼睛。 梁惜筝找了好几圈才找到梁清欢,“梁清欢,你跑哪去了?”她在看到颜辰尧的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可以让他看见清欢!“麻麻我一直都在这里呀。”梁惜筝此时全然不知道她纯真可爱的女儿已经被颜辰尧拉上了贼船。 “清欢你累了吧,我们回家好吗。” “我还想在玩一会麻麻,我绝对不会乱跑哒!”梁清欢举起小手保证,帅老师还没给她讲完上次的故事呢,她才不要走。 梁惜筝无奈,带着她到一个房间去:“那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哦。” 梁惜筝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就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进了那个房间。 “帅老师!”梁清欢见到颜辰尧开心地叫唤“说好的讲故事哦。” 颜辰尧一把将女儿抱在腿上,讲完了故事,马上进入正题:“清欢你想不想去郊游啊?” “郊游?就是以前在幼儿园和你一起出去玩吗?” “对啊。” “想!可是……麻麻很忙哒,帅老师你要陪我一起去嘛?”梁清欢咬着手指。 颜辰尧轻笑,在梁清欢耳边耳语了几句。 当天晚上,梁清欢一直睁着眼睛不肯睡觉,梁惜筝一看她扑闪扑闪的眼睛就知道她又有什么心愿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梁清欢的小脸上立刻绽开笑容:“麻麻,明天和我去郊游好不好。” “郊游?怎么突然想去郊游了?”梁惜筝奇怪。 梁清欢眼珠一转,糟糕,她忘记帅老师教她说的话,只好支支吾吾着:“小姨说柳镇很漂亮,麻麻,你可以带我去吗?”梁惜筝哪里知道这都是一场预谋,她当然舍不得拒绝女儿:“好啦,乖乖睡觉,明天就带你去。” 梁清欢抱着小狗公仔欢呼道:“麻麻最好啦!” 83.拉女儿上贼船 唐澜听到这个称呼一个趔趄就差倒在颜辰尧身上,这家伙怎么可能是为人师表的老师?然而更惊悚地是,被人称为白无常的颜大总裁竟然一脸宠溺地蹲下身来揉着小萝莉的头发,简直就像一个慈父! “这小萝莉什么来头?颜辰尧这是孤身多年都对小孩下手了?” 梁清欢连最喜欢的甜甜圈都不要了:“帅老师你是跟着我来的吗?”随即又期待地看着他:“麻麻说我们不回巴黎了,要让我去这里的幼儿园,帅老师你还会来给我当老师吗?”末了又怕他不答应似的伸出小手保证:“我有守承诺哦,没有告诉麻麻哦。” 颜辰尧嘴角愉悦地上扬:“你妈妈真的说不回巴黎了?”“嗯呀。”梁清欢点头,又拉着他的衣角问:“那你还会当我的老师吗?” 颜辰尧把甜甜圈塞进梁清欢的手里,诱哄似的说道:“你喜欢帅老师吗?” “喜欢!” “但是帅老师不能一直陪着清欢啊……”颜辰尧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梁清欢立马就垮下脸来:“为什么。”“除非……”颜辰尧拉长了声音:“除非我是清欢的爸爸。”颜辰尧心里哀嚎,我本来就是你爸爸! “爸爸?”梁清欢眨巴着眼睛:“可是我已经有爸爸了啊。” “什么?!”颜辰尧大为激动,咬牙切齿:“你妈妈给你找爸爸了?” “不是哦。”梁清欢咬了一口甜甜圈:“我自己找的哦。方怀哥哥。”说罢还一副“我做的很棒吧”的样子,颜辰尧气的想吐血,他闺女还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天赋! 颜辰尧努力让自己平静耐心地解释:“方怀哥哥是不能成为你爸爸的。”“为什么?我喜欢方怀哥哥呀。”“那你不喜欢我吗?你想想更喜欢谁?” 不过是一个答案,颜辰尧却如等待审判一样紧张。 “唔……那我还是更喜欢帅老师。” 颜辰尧得意地笑了笑:“这就对了嘛,所以能当清欢爸爸的只有我。拉钩。”女儿已经被他成功拿下,接下来就是你了,梁惜筝! 唐澜因为他听到的大吃一惊:“这萝莉是颜辰尧的女儿?”他身边的楚卓言一副“你才知道啊”的表情。“那她妈妈是……”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掌声,一个女人走上了台。她穿着简约但不失典雅的黑白色经典款礼裙,长发拨弄在一边,露出白皙的颈子,不同于曾经的青春靓丽,如今的她多了一分成熟知性,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自信美。 这五年,他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步步走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看着她的神情不是钦佩也不是羡慕,更不是对一个女强人的赞叹,无论她有多强大,他都要变得比她更强大,这样才能保护她。 “那是梁惜筝……”唐澜认出了台上的女人,又看了眼毫不震惊的楚卓言:“你早就知道Muses的品牌创始人是梁惜筝了?”“别忘了申明薇和梁惜筝可是好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唐澜挠挠头:“梁惜微还是梁惜筝的妹妹呢!我都没听她说过梁惜筝回来了。怪不得颜辰尧这几年别说是结婚了连女人都没见过,原来是连孩子都有了!” 一番照例的讲话之后便是开业典礼宴会的开始,颜辰尧看着那个女人在人群中流转,或点头微笑,或应对自如,他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香槟走了上去。 “梁小姐,好久不见。”他碰了碰她的酒杯,扯出一个迷人的笑,仿佛他们真的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一样。梁惜筝淡定地看着他一饮而尽,缓缓说道:“颜总不请自来,脸皮真是越长越厚。”颜辰尧并不恼,眸光含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随即又附在她耳边暧昧地说道:“你不请我我又太想见你,只能自己来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像一对咬着耳朵的甜蜜恋人,一方是单身多年的全京城女人最想嫁的男神,一方是令在坐所有公子哥一见倾心的新晋女神。 梁惜筝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火辣辣的目光注视,身子往后仰避开了他近在咫尺的薄唇。 “颜总说笑了,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让你想见我的关系。”梁惜筝冷冰冰的脸在颜辰尧看来却不过是伪装罢了。 “好吧。”颜辰尧无奈地耸耸肩,“那就当我是一厢情愿好了。” 在梁惜筝看不到的地方,颜辰尧朝不远处的梁清欢眨了眨眼睛。 梁惜筝找了好几圈才找到梁清欢,“梁清欢,你跑哪去了?”她在看到颜辰尧的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可以让他看见清欢!“麻麻我一直都在这里呀。”梁惜筝此时全然不知道她纯真可爱的女儿已经被颜辰尧拉上了贼船。 “清欢你累了吧,我们回家好吗。” “我还想在玩一会麻麻,我绝对不会乱跑哒!”梁清欢举起小手保证,帅老师还没给她讲完上次的故事呢,她才不要走。 梁惜筝无奈,带着她到一个房间去:“那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哦。” 梁惜筝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就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进了那个房间。 “帅老师!”梁清欢见到颜辰尧开心地叫唤“说好的讲故事哦。” 颜辰尧一把将女儿抱在腿上,讲完了故事,马上进入正题:“清欢你想不想去郊游啊?” “郊游?就是以前在幼儿园和你一起出去玩吗?” “对啊。” “想!可是……麻麻很忙哒,帅老师你要陪我一起去嘛?”梁清欢咬着手指。 颜辰尧轻笑,在梁清欢耳边耳语了几句。 当天晚上,梁清欢一直睁着眼睛不肯睡觉,梁惜筝一看她扑闪扑闪的眼睛就知道她又有什么心愿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梁清欢的小脸上立刻绽开笑容:“麻麻,明天和我去郊游好不好。” “郊游?怎么突然想去郊游了?”梁惜筝奇怪。 梁清欢眼珠一转,糟糕,她忘记帅老师教她说的话,只好支支吾吾着:“小姨说柳镇很漂亮,麻麻,你可以带我去吗?”梁惜筝哪里知道这都是一场预谋,她当然舍不得拒绝女儿:“好啦,乖乖睡觉,明天就带你去。” 梁清欢抱着小狗公仔欢呼道:“麻麻最好啦!” 84.我爱你 上一次到柳镇,还是去找申明薇那次,而一转眼她竟然带着女儿来了,梁惜筝感叹时光如逝水,而梁清欢则开心得不得了。梁惜筝一直很奇怪,别人家的孩子都喜欢去游乐园而她闺女却更喜欢大自然。 “麻麻,我要在那座桥上照相。”梁清欢说着就已经一路小跑上去,梁惜筝找好角度,按下快门,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镜头里。 梁惜筝手一抖,相机掉在了地上,由于这里是堤边,有一个斜坡,相机顺着地势滚到了小河里。 “我的相机!”梁惜筝一声惊呼,颜辰尧已经大步走到了她身边,他大手一捞,掂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坏了。哪买的,质量这么差。” 他居然还能云淡风轻地问她相机在哪买的?明明都是因为他!“颜辰尧,都怪你!”颜辰尧好笑地问她:“又不是我把它扔地上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我会拿不稳吗?”梁惜筝不依不饶。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再说了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见到我还会吓一跳?”颜辰尧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是被他抓奸在现场的妻子一样,梁惜筝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不理他,在他没问梁清欢之前带着女儿赶紧走。 岂料那人竟然在身后高声质问:“梁惜筝,你要带我闺女去哪?” 梁惜筝脚步一顿,心慌不已地回头骂他:“颜辰尧你这个神经病,谁是你闺女!”说罢抱起梁清欢逃离这里。真晦气!哪哪都能碰到他! 颜辰尧大大方方地放她走,反正来日方长,梁惜筝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拦住了梁惜筝的脚步,她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东西往客运站赶,可是已经错过了回锦阳的客车,她本想等下一班,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停运了!现在的她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听方怀的话去考个驾照,谁让她对开车这种事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呢。 梁惜筝用外套护好梁清欢,唉声叹气地朝这里的客栈走去,梁清欢却因为能在这里待上一晚而无比兴奋。 雨势渐大,就在梁惜筝奋力在雨中奔跑的时候,一把黑色的大伞遮住了砸在她身上的雨珠。疏雨中的百里长街中,男人用一把伞撑起女人头顶的天空。 他笑容明亮:“我就说让你别跑了,最后还不是跑到我这里来了?” 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诗情画意就被他的话破坏,梁惜筝忽然眼神犀利地看着他:“颜辰尧你策划好的吧?” “嗯。让我聪明伶俐的闺女骗你来这里是我的预谋,最后一班客车也是我不让它走的,就是为了让你坐我的车回去,只有这场雨不在我的计划里,不过还好,我有备用伞,就算没有,我的外套也足够为你遮风挡雨。梁惜筝,我已经策划了四年了,并且在你不装傻充愣之前准备一直策划下去,但是这一刻,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就想告诉你,我等了你四年都是为了这一刻,我爱你。” 颜辰尧承认得很干脆,他的眼神没有一丝闪躲,清澈干净,就像这场淅淅沥沥的雨。也正是他的直截了当让梁惜筝无从招架,甚至来不及去思考他和清欢之间为何会有一场她不知道的预谋。她的整颗心都在扑通,最要命的是,他就那样毫不掩饰地凝视着她,深情到似乎要将她融化。 梁惜筝感觉自己喉咙很干,发不出一个音节来,而梁清欢小姑娘也很知趣地只是在妈妈怀里愣愣看着两个人。 这个画面像是电影里被刻意定格的镜头,缓慢,悠长,似乎无从说起,又似乎一眼就直击人心。 颜辰尧用一个拥抱结束了这段长得让人不好受的沉默,他只是轻轻搂住她,她就觉得像是被温暖的太阳光笼罩,梁惜筝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都28岁了还会像少女一样怦然心动,可是此刻她偏偏沉溺于这种怦然心动之中。 突然,电话铃声划破了此刻的寂静,两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看到梁清欢晶亮的眼神时。梁惜筝不自然地干咳两声接起电话,脸色倏地变了。 “颜辰尧快送我们回去,公司出事了。” 照顾到车里的人,颜辰尧尽量开得平稳,梁惜筝一路上都默不作声,脸色凝重,他一眼就看出了她在强装镇定,握上她的手:“怎么回事?” “一家分店里有客人食物中毒,现在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车子很快停在了梁惜筝所说的医院外,“我和你一起去。”梁惜筝却按住了他的手:“这是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帮我照顾好清欢。” “我闺女当然由我来照顾。” 梁惜筝没作声,算是承认了。 “你别担心,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颜辰尧一直看着梁惜筝的背影消失不见才驱车离开。 医院的病房外,分店店长不安地来回走动着,直到梁惜筝出现才镇定了一些。 “怎么回事?”梁惜筝径直问道。 店长有些发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难辞其咎:“今天下午这位客人点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拿铁,本来好好的,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忽然就开始呕吐,脸色发青,我们一看觉得不对劲赶紧就送医院来了,诊断结果是亚硝酸盐中毒,而且情况比较严重,客人家属反应很激烈,说……要起诉我们……” 店长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梁惜筝当然理解客人的心情,亚硝酸盐中毒严重会危机生命,只是她想不通,她的店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问题,每一家店的制作师也是她层层选拔出来的,不可能会出现这种错误,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你说客人点的是三明治?” “对。能够引起亚硝酸盐中毒的应该是三明治里的火腿和培根。” “现在立刻打电话告诉分店的人,把制作的三明治全部撤回,我现在就去检查。”梁惜筝脸色凝重,肉制类食物里多有嫩肉粉,嫩肉粉里含有亚硝酸盐,但是他们对于嫩肉粉的使用是严格控量的,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另外,安抚好客人家属,我们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84.我爱你 上一次到柳镇,还是去找申明薇那次,而一转眼她竟然带着女儿来了,梁惜筝感叹时光如逝水,而梁清欢则开心得不得了。梁惜筝一直很奇怪,别人家的孩子都喜欢去游乐园而她闺女却更喜欢大自然。 “麻麻,我要在那座桥上照相。”梁清欢说着就已经一路小跑上去,梁惜筝找好角度,按下快门,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镜头里。 梁惜筝手一抖,相机掉在了地上,由于这里是堤边,有一个斜坡,相机顺着地势滚到了小河里。 “我的相机!”梁惜筝一声惊呼,颜辰尧已经大步走到了她身边,他大手一捞,掂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坏了。哪买的,质量这么差。” 他居然还能云淡风轻地问她相机在哪买的?明明都是因为他!“颜辰尧,都怪你!”颜辰尧好笑地问她:“又不是我把它扔地上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我会拿不稳吗?”梁惜筝不依不饶。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再说了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见到我还会吓一跳?”颜辰尧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是被他抓奸在现场的妻子一样,梁惜筝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不理他,在他没问梁清欢之前带着女儿赶紧走。 岂料那人竟然在身后高声质问:“梁惜筝,你要带我闺女去哪?” 梁惜筝脚步一顿,心慌不已地回头骂他:“颜辰尧你这个神经病,谁是你闺女!”说罢抱起梁清欢逃离这里。真晦气!哪哪都能碰到他! 颜辰尧大大方方地放她走,反正来日方长,梁惜筝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拦住了梁惜筝的脚步,她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东西往客运站赶,可是已经错过了回锦阳的客车,她本想等下一班,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停运了!现在的她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听方怀的话去考个驾照,谁让她对开车这种事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呢。 梁惜筝用外套护好梁清欢,唉声叹气地朝这里的客栈走去,梁清欢却因为能在这里待上一晚而无比兴奋。 雨势渐大,就在梁惜筝奋力在雨中奔跑的时候,一把黑色的大伞遮住了砸在她身上的雨珠。疏雨中的百里长街中,男人用一把伞撑起女人头顶的天空。 他笑容明亮:“我就说让你别跑了,最后还不是跑到我这里来了?” 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诗情画意就被他的话破坏,梁惜筝忽然眼神犀利地看着他:“颜辰尧你策划好的吧?” “嗯。让我聪明伶俐的闺女骗你来这里是我的预谋,最后一班客车也是我不让它走的,就是为了让你坐我的车回去,只有这场雨不在我的计划里,不过还好,我有备用伞,就算没有,我的外套也足够为你遮风挡雨。梁惜筝,我已经策划了四年了,并且在你不装傻充愣之前准备一直策划下去,但是这一刻,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就想告诉你,我等了你四年都是为了这一刻,我爱你。” 颜辰尧承认得很干脆,他的眼神没有一丝闪躲,清澈干净,就像这场淅淅沥沥的雨。也正是他的直截了当让梁惜筝无从招架,甚至来不及去思考他和清欢之间为何会有一场她不知道的预谋。她的整颗心都在扑通,最要命的是,他就那样毫不掩饰地凝视着她,深情到似乎要将她融化。 梁惜筝感觉自己喉咙很干,发不出一个音节来,而梁清欢小姑娘也很知趣地只是在妈妈怀里愣愣看着两个人。 这个画面像是电影里被刻意定格的镜头,缓慢,悠长,似乎无从说起,又似乎一眼就直击人心。 颜辰尧用一个拥抱结束了这段长得让人不好受的沉默,他只是轻轻搂住她,她就觉得像是被温暖的太阳光笼罩,梁惜筝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都28岁了还会像少女一样怦然心动,可是此刻她偏偏沉溺于这种怦然心动之中。 突然,电话铃声划破了此刻的寂静,两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看到梁清欢晶亮的眼神时。梁惜筝不自然地干咳两声接起电话,脸色倏地变了。 “颜辰尧快送我们回去,公司出事了。” 照顾到车里的人,颜辰尧尽量开得平稳,梁惜筝一路上都默不作声,脸色凝重,他一眼就看出了她在强装镇定,握上她的手:“怎么回事?” “一家分店里有客人食物中毒,现在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车子很快停在了梁惜筝所说的医院外,“我和你一起去。”梁惜筝却按住了他的手:“这是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帮我照顾好清欢。” “我闺女当然由我来照顾。” 梁惜筝没作声,算是承认了。 “你别担心,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颜辰尧一直看着梁惜筝的背影消失不见才驱车离开。 医院的病房外,分店店长不安地来回走动着,直到梁惜筝出现才镇定了一些。 “怎么回事?”梁惜筝径直问道。 店长有些发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难辞其咎:“今天下午这位客人点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拿铁,本来好好的,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忽然就开始呕吐,脸色发青,我们一看觉得不对劲赶紧就送医院来了,诊断结果是亚硝酸盐中毒,而且情况比较严重,客人家属反应很激烈,说……要起诉我们……” 店长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梁惜筝当然理解客人的心情,亚硝酸盐中毒严重会危机生命,只是她想不通,她的店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问题,每一家店的制作师也是她层层选拔出来的,不可能会出现这种错误,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你说客人点的是三明治?” “对。能够引起亚硝酸盐中毒的应该是三明治里的火腿和培根。” “现在立刻打电话告诉分店的人,把制作的三明治全部撤回,我现在就去检查。”梁惜筝脸色凝重,肉制类食物里多有嫩肉粉,嫩肉粉里含有亚硝酸盐,但是他们对于嫩肉粉的使用是严格控量的,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另外,安抚好客人家属,我们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85.避无可避的命运 分店里,所有工作人员都笼罩在深深的不安和疑惑里。 “这些就是今天做的三明治?” “对,还好就卖出去了一个,那位客人是唯一一个食用者。” 梁惜筝看了眼数量不小的三明治,说道:“都拿去检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梁惜筝就留在店里等着检验结果,很快,对方的电话就打来了:“三明治中火腿和培根亚硝酸盐成分严重超标。” 梁惜筝的脸色更为凝重,此刻她已经可以认定这就是一起陷害。他们的原料都是来自法国公司本部的,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原料,其他店都没有任何问题,偏偏这里出了闪失,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三明治的原料根本不是她本部的原料,被人调换了。 “这些三明治是谁做的?”梁惜筝问。 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急切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按照以前的方法做的,什么事都没有,今天这个状况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急,我没说就是你做的。”梁惜筝打断他:“你好好想想,你用的火腿和培根是从原料库里取用的吗?”厨师斩钉截铁道:“是的,火腿和培根都就剩下了今天的用量,我还让库房的人去登记再去申请原料了,我记得很清楚。” 梁惜筝纳闷了,是从原料库里取用的,怎么还会亚硝酸盐超标? “好了,今天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好好想想今天的事,包括一开张到食品制作再到客人点单,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明天早上八点,就在这里,一个个地向我报告。” 梁惜筝疲惫地回到家,却发现梁清欢并不在。随即给颜辰尧打了一个电话:“我女儿在哪?” 那边颜辰尧没说话,只能听到梁清欢的笑声,还有颜爷爷那浑厚的嗓音。 “你把清欢接去你家了?!”梁惜筝大为吃惊。 “是啊,没听到吗,清欢和爷爷玩得多开心。” “颜辰尧!”梁惜筝咬牙切齿,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颜爷爷说,生怕他生自己的气。 “你还想瞒我爷爷?”颜辰尧的声音略带得意:“他目及千里,耳听八方。” “对了,颜辰尧,你给我好好说清楚,”梁惜筝忽然想起今天的事:“你说的和清欢的预谋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清欢的存在了?”难道说这四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否则怎么会见到清欢毫不惊讶还笑嘻嘻地一口一个“我闺女。” “你来我家,我就告诉你。”就在这时清欢的声音又透过电话传过来:“麻麻你快来,我好想你呀。” 听到女儿的声音,梁惜筝就心软了,清欢自从出生后就一直是和她一起睡的:“好,你等着妈妈,妈妈这就来。” 梁惜筝到颜家时,梁清欢正趴在颜老腿上听颜老念书,梁惜筝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喜欢在颜爷爷厚实的怀里听他用特有的浑厚嗓音讲他和她亲爷爷的故事,讲到好笑的地方还会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微震的胸腔带着她也微微抖动。 “爷爷。”梁惜筝温声唤着。 颜老看了她一眼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梁惜筝这才注意到趴在他腿上的小姑娘已经酣睡。颜老动作轻柔地把梁清欢放进梁惜筝怀里。尔后轻叹一声说道:“本来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该插手,可是都到这一步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阿筝啊,无论你们曾经有过什么我都相信你们彼此之间是有感情的,爱也好恨也罢,你们这一生都无法撇清关系。爷爷还是了解你这个姑娘的,如果你不是察觉了对辰尧的心意又怎么会逃到法国去?其他什么理由都是借口,事实上你就是怕自己会沦陷也怕辰尧他又会负你。”这个看着她长大的老人就这样把她剖析了个清楚明白。 “辰尧他曾经因着宋展的关系一直被白家那群东西骗得团团转,他该吃这个教训!但是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辰尧对你的心我也看在眼里,如果说一开始是愧疚想要补偿你,我相信,但是后来绝不是这么简单而已。我也是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能好好地过下去,你没有辰尧照顾,我不放心,辰尧没有你我也不放心。”颜老幽幽说着,又疼爱地看了一眼睡梦里的梁清欢:“清欢这孩子我喜欢得很,和小时候的你像极了。怎么说都是父女,清欢也很喜欢辰尧。如果不是你和辰尧对彼此都有感情我说什么也不会用清欢牵制你,但是明明都有感情为什么不能好好一起生活呢?阿筝,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最喜欢的那个直爽勇敢的阿筝也该回来了,相信爷爷一次,也相信辰尧一次,给自己和清欢一个温暖的家吧。” 颜老这番话说了很长,直到他背着双手缓缓走上楼去,梁惜筝都在原地一遍遍地回味,她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也抬不动脚步。 最终,是颜辰尧下来把清欢抱回了房间。梁惜筝愣愣看着他熟练地抱孩子的动作,跟在他身后默默走着。 颜辰尧把梁清欢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清欢之前说喜欢我的床,软软的很舒服。”他是在解释,梁惜筝并没有说什么,静静看着女儿的睡颜。 “我先去隔壁房间洗澡了。”颜辰尧拿着自己的浴袍走出房间。梁惜筝还是不说话,坐在他房间里的一张单人沙发里,靠着沙发背打量这间房里的一切。 什么都没有变,还是她最熟悉的样子。 梁惜筝缓缓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动着,她的指肚划过每一件家具,最后停留在一个古色古香,精美绝伦的木盒上。 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梁惜筝打开了它,木盒开启的那一刻,有些结局就在冥冥之中注定了,这是避无可避的命运,亦是归宿。 木盒里有许许多多的照片,有她,有清欢。 有她在圣马洛的海滩边闭眼吹风的样子,有她大着肚子在庭院里晒太阳读诗集的样子,有她推着婴儿车在载满梧桐的小道里散步的样子。 而梁清欢的照片大多是在幼儿园照得,也有在不知名的风景处,想来是梁清欢说过的幼儿园的郊游。 梁惜筝终于明白梁清欢口中的“帅老师”是谁,也不奇怪颜辰尧为何一点也不惊讶清欢的出现,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假扮成幼儿园老师,以这个身份陪伴着清欢成长,甚至连这四年里她的一切也都落在他眼里,不知从何时,他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了,就像曾经她总是跟在他身后那样,不论晴天暮雨,他也都在。 翻阅过每一张照片后,梁惜筝在盒子的最下面发现了一对戒指,连理枝的造型,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明明装在盒子里埋进了他窗户对面的合欢树底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早就挖出来了。”他不知何时出现,“那天你把它埋进去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走了之后我就把它挖了出来,没想到是一对戒指。” “谢谢那个时候的你,没有扔掉它。”梁惜筝轻抚过这对她亲自设计出来的戒指,也是她年少的爱情。 “后来我也一直在庆幸没有扔掉它。”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壁灯,暖化了这个夜晚。颜辰尧拉住梁惜筝的手,她葱白如玉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掌里,颜辰尧将其中一枚戒指套进了梁惜筝的无名指上,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轻颤,便牢牢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有丝毫退缩。 梁惜筝后来想,那时的她始终不勇敢,是颜辰尧拉着她,她才能走出这一步。 85.避无可避的命运 分店里,所有工作人员都笼罩在深深的不安和疑惑里。 “这些就是今天做的三明治?” “对,还好就卖出去了一个,那位客人是唯一一个食用者。” 梁惜筝看了眼数量不小的三明治,说道:“都拿去检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梁惜筝就留在店里等着检验结果,很快,对方的电话就打来了:“三明治中火腿和培根亚硝酸盐成分严重超标。” 梁惜筝的脸色更为凝重,此刻她已经可以认定这就是一起陷害。他们的原料都是来自法国公司本部的,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原料,其他店都没有任何问题,偏偏这里出了闪失,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三明治的原料根本不是她本部的原料,被人调换了。 “这些三明治是谁做的?”梁惜筝问。 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急切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按照以前的方法做的,什么事都没有,今天这个状况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急,我没说就是你做的。”梁惜筝打断他:“你好好想想,你用的火腿和培根是从原料库里取用的吗?”厨师斩钉截铁道:“是的,火腿和培根都就剩下了今天的用量,我还让库房的人去登记再去申请原料了,我记得很清楚。” 梁惜筝纳闷了,是从原料库里取用的,怎么还会亚硝酸盐超标? “好了,今天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好好想想今天的事,包括一开张到食品制作再到客人点单,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明天早上八点,就在这里,一个个地向我报告。” 梁惜筝疲惫地回到家,却发现梁清欢并不在。随即给颜辰尧打了一个电话:“我女儿在哪?” 那边颜辰尧没说话,只能听到梁清欢的笑声,还有颜爷爷那浑厚的嗓音。 “你把清欢接去你家了?!”梁惜筝大为吃惊。 “是啊,没听到吗,清欢和爷爷玩得多开心。” “颜辰尧!”梁惜筝咬牙切齿,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颜爷爷说,生怕他生自己的气。 “你还想瞒我爷爷?”颜辰尧的声音略带得意:“他目及千里,耳听八方。” “对了,颜辰尧,你给我好好说清楚,”梁惜筝忽然想起今天的事:“你说的和清欢的预谋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清欢的存在了?”难道说这四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否则怎么会见到清欢毫不惊讶还笑嘻嘻地一口一个“我闺女。” “你来我家,我就告诉你。”就在这时清欢的声音又透过电话传过来:“麻麻你快来,我好想你呀。” 听到女儿的声音,梁惜筝就心软了,清欢自从出生后就一直是和她一起睡的:“好,你等着妈妈,妈妈这就来。” 梁惜筝到颜家时,梁清欢正趴在颜老腿上听颜老念书,梁惜筝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喜欢在颜爷爷厚实的怀里听他用特有的浑厚嗓音讲他和她亲爷爷的故事,讲到好笑的地方还会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微震的胸腔带着她也微微抖动。 “爷爷。”梁惜筝温声唤着。 颜老看了她一眼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梁惜筝这才注意到趴在他腿上的小姑娘已经酣睡。颜老动作轻柔地把梁清欢放进梁惜筝怀里。尔后轻叹一声说道:“本来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该插手,可是都到这一步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阿筝啊,无论你们曾经有过什么我都相信你们彼此之间是有感情的,爱也好恨也罢,你们这一生都无法撇清关系。爷爷还是了解你这个姑娘的,如果你不是察觉了对辰尧的心意又怎么会逃到法国去?其他什么理由都是借口,事实上你就是怕自己会沦陷也怕辰尧他又会负你。”这个看着她长大的老人就这样把她剖析了个清楚明白。 “辰尧他曾经因着宋展的关系一直被白家那群东西骗得团团转,他该吃这个教训!但是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辰尧对你的心我也看在眼里,如果说一开始是愧疚想要补偿你,我相信,但是后来绝不是这么简单而已。我也是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能好好地过下去,你没有辰尧照顾,我不放心,辰尧没有你我也不放心。”颜老幽幽说着,又疼爱地看了一眼睡梦里的梁清欢:“清欢这孩子我喜欢得很,和小时候的你像极了。怎么说都是父女,清欢也很喜欢辰尧。如果不是你和辰尧对彼此都有感情我说什么也不会用清欢牵制你,但是明明都有感情为什么不能好好一起生活呢?阿筝,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最喜欢的那个直爽勇敢的阿筝也该回来了,相信爷爷一次,也相信辰尧一次,给自己和清欢一个温暖的家吧。” 颜老这番话说了很长,直到他背着双手缓缓走上楼去,梁惜筝都在原地一遍遍地回味,她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也抬不动脚步。 最终,是颜辰尧下来把清欢抱回了房间。梁惜筝愣愣看着他熟练地抱孩子的动作,跟在他身后默默走着。 颜辰尧把梁清欢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清欢之前说喜欢我的床,软软的很舒服。”他是在解释,梁惜筝并没有说什么,静静看着女儿的睡颜。 “我先去隔壁房间洗澡了。”颜辰尧拿着自己的浴袍走出房间。梁惜筝还是不说话,坐在他房间里的一张单人沙发里,靠着沙发背打量这间房里的一切。 什么都没有变,还是她最熟悉的样子。 梁惜筝缓缓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动着,她的指肚划过每一件家具,最后停留在一个古色古香,精美绝伦的木盒上。 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梁惜筝打开了它,木盒开启的那一刻,有些结局就在冥冥之中注定了,这是避无可避的命运,亦是归宿。 木盒里有许许多多的照片,有她,有清欢。 有她在圣马洛的海滩边闭眼吹风的样子,有她大着肚子在庭院里晒太阳读诗集的样子,有她推着婴儿车在载满梧桐的小道里散步的样子。 而梁清欢的照片大多是在幼儿园照得,也有在不知名的风景处,想来是梁清欢说过的幼儿园的郊游。 梁惜筝终于明白梁清欢口中的“帅老师”是谁,也不奇怪颜辰尧为何一点也不惊讶清欢的出现,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假扮成幼儿园老师,以这个身份陪伴着清欢成长,甚至连这四年里她的一切也都落在他眼里,不知从何时,他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了,就像曾经她总是跟在他身后那样,不论晴天暮雨,他也都在。 翻阅过每一张照片后,梁惜筝在盒子的最下面发现了一对戒指,连理枝的造型,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明明装在盒子里埋进了他窗户对面的合欢树底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早就挖出来了。”他不知何时出现,“那天你把它埋进去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走了之后我就把它挖了出来,没想到是一对戒指。” “谢谢那个时候的你,没有扔掉它。”梁惜筝轻抚过这对她亲自设计出来的戒指,也是她年少的爱情。 “后来我也一直在庆幸没有扔掉它。”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壁灯,暖化了这个夜晚。颜辰尧拉住梁惜筝的手,她葱白如玉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掌里,颜辰尧将其中一枚戒指套进了梁惜筝的无名指上,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轻颤,便牢牢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有丝毫退缩。 梁惜筝后来想,那时的她始终不勇敢,是颜辰尧拉着她,她才能走出这一步。 86.我愿意【结局】 “两位吃点什么?老规矩?”老板娘俨然已经熟知颜辰尧的口味。 而让梁惜筝吃惊的是,上来的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梁惜筝鼻头有些发酸:“这就是你的老规矩?”颜辰尧很认真道:“也不算是,只吃了四年。四年也不到,这四年里我有一大半时间都在法国,每次回国处理事情都会来这里吃饭,每次点的菜都一样,就成老板娘说的老规矩了。” —— Muses的食物中毒事件真相一经公开,梁惜筝立刻成为了公众焦点。本来这次事件就在全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如今事情有了转折更是让这件事成了人们挂在嘴上的话题,而最为人啧啧称道的,自然就是扭转乾坤的梁惜筝了。 这天,梁惜筝被记者围堵在公司的大厅里,虽然有些不耐但还是很有礼貌地一个一个回答。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颜辰尧来了!”一些记者的话筒又对向了来人。 这似乎是颜辰尧第一次这么和颜悦色地接受采访。 “颜先生,听说您与梁小姐关系匪浅,这是不是真的?” “是啊。”他爽朗地承认。 “颜先生,请问您是觉得梁小姐是一个怎样的人!” “现在的她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女强人,但是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女孩,所以我也借此表达一下我的立场,梁惜筝是我颜辰尧的女人,要是再发生类似这次恶意栽赃陷害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 “颜先生,您与梁小姐曾经就有过一段婚约,现在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呢。” “这个……”颜辰尧笑了笑“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记者们一副都懂得的样子,有人已经说开了祝福的话,梁惜筝脸一红,有些羞恼地暗中掐了一把颜辰尧。 “你们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放我们走了?”话是这样说,颜辰尧却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他径直在大庭广众,那么多镜头之下横抱起她就走。 “颜辰尧你疯了!快放我下来!” 颜辰尧一鼓作气把她放进车里,邪魅一笑:“放下来了。” “我是说让我回去!我还有工作呢!”梁惜筝的脸颊还是绯红的。 “你现在是你们公司的功臣,大功臣连这么点假都不给放?”说着颜辰尧俯身给她把安全带系好。“乖乖的,我现在要带你去逃亡了。” 说得好像他们要私奔一样,明明也是30出头的男人了怎么还像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呢? 车子飞驰在路上,到达一个广阔的地方。不远处停着一架直升飞机。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随着飞机的起飞,身下的一切都渐渐微小起来,什么工作什么应酬什么执念在此刻都不重要了,映入眼帘的是广阔起来的苍穹大地,山川河流,就如她此刻的心境一般明朗开阔。 在一片蔚蓝色的大海之中有一座小岛,飞机渐渐降低,岛上郁郁葱葱的植物,阳光充足的沙滩,还有一座如梦如幻的城堡,梁惜筝都看得一清二楚。 如童话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那里的城堡一样,这座城堡一点都不逊色,喷泉水池、花园秋千……梁惜筝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什么地方?”梁惜筝讷讷问。 “是你的城堡啊。”颜辰尧一脸宠溺。此时飞机也稳稳停在了广阔的草场上。 “走吧,我的公主。”他还是直接用抱的方式将她带下飞机,大步朝城堡那边走去。 日光晴好,惠风和畅。太阳暖暖的温度让梁惜筝舒适地在颜辰尧怀里闭上了眼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梁惜筝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逗笑。 “笑什么?”颜辰尧问她。 “能让颜先生这样为我服务,感觉自己像个女王。” “那现在可以下来了女王,你还想在我怀里待多久?”颜辰尧笑着说。 原来已经走到了,梁惜筝忙从他怀里离开,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好热啊。” 颜辰尧也不拆穿她,将她的身子扳正面向自己:“你不是说你小时候的愿望就是长大以后要住在在这样的城堡里,有水晶鞋,有漂亮的裙子,有数不清的糖炒栗子,还有王子吗?这里有城堡,你身上穿的就是漂亮裙子和水晶鞋,糖炒栗子在城堡的房间里,还有王子,就在你眼前,这算不算满足了你的心愿?” 梁惜筝脸颊绯红,这种甜蜜的心情很久没有过了,她看着颜辰尧深情而炽热的眼神不由得低下了头,像是怕他把自己融化一样:“所以呢?” 她软乎乎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的心愿我满足了,那你能不能满足我的心愿?” 梁惜筝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心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不敢看他,只见他掏出她当年设计的另一枚戒指放进她手心。 “帮我带上。” 这就是他的心愿?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点小失落,她不动声色地把戒指套进他修长的手指里,戒指上没有镶嵌钻石,但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比钻石还闪耀。 “既然戒指也带了,那你就是我的了。” “凭什么?就是戴个戒指而已!玫瑰花钻戒求婚都没有我怎么就是你的了?”梁惜筝脱口而出。颜辰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是在等我求婚呀。早说啊,早说我就带钻戒过来了。” “颜辰尧!”梁惜筝因为他的调笑而羞恼不已。 颜辰尧霸道地将她拉进怀里,伏在她耳边:“我以为你不喜欢那种俗套的求婚方式才买了这座岛准备了这些,你喜欢什么求婚方都告诉我了,我通通做一遍,这样你愿意嫁给我了吗?” 霎时间,有上百只紫色的气球欢快地飞上天空,梁惜筝在颜辰尧的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辰尧听见她说“我愿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三个这么动听,只因这是最爱的人最朴实却最深情的告白。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不论前路险恶荆棘密布。 我愿意和你白首到老,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 我愿意…… 他们是彼此的归宿,从这个无限浩大的时空中的某一刻开始,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86.我愿意【结局】 “两位吃点什么?老规矩?”老板娘俨然已经熟知颜辰尧的口味。 而让梁惜筝吃惊的是,上来的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梁惜筝鼻头有些发酸:“这就是你的老规矩?”颜辰尧很认真道:“也不算是,只吃了四年。四年也不到,这四年里我有一大半时间都在法国,每次回国处理事情都会来这里吃饭,每次点的菜都一样,就成老板娘说的老规矩了。” —— Muses的食物中毒事件真相一经公开,梁惜筝立刻成为了公众焦点。本来这次事件就在全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如今事情有了转折更是让这件事成了人们挂在嘴上的话题,而最为人啧啧称道的,自然就是扭转乾坤的梁惜筝了。 这天,梁惜筝被记者围堵在公司的大厅里,虽然有些不耐但还是很有礼貌地一个一个回答。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颜辰尧来了!”一些记者的话筒又对向了来人。 这似乎是颜辰尧第一次这么和颜悦色地接受采访。 “颜先生,听说您与梁小姐关系匪浅,这是不是真的?” “是啊。”他爽朗地承认。 “颜先生,请问您是觉得梁小姐是一个怎样的人!” “现在的她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女强人,但是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女孩,所以我也借此表达一下我的立场,梁惜筝是我颜辰尧的女人,要是再发生类似这次恶意栽赃陷害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 “颜先生,您与梁小姐曾经就有过一段婚约,现在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呢。” “这个……”颜辰尧笑了笑“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记者们一副都懂得的样子,有人已经说开了祝福的话,梁惜筝脸一红,有些羞恼地暗中掐了一把颜辰尧。 “你们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放我们走了?”话是这样说,颜辰尧却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他径直在大庭广众,那么多镜头之下横抱起她就走。 “颜辰尧你疯了!快放我下来!” 颜辰尧一鼓作气把她放进车里,邪魅一笑:“放下来了。” “我是说让我回去!我还有工作呢!”梁惜筝的脸颊还是绯红的。 “你现在是你们公司的功臣,大功臣连这么点假都不给放?”说着颜辰尧俯身给她把安全带系好。“乖乖的,我现在要带你去逃亡了。” 说得好像他们要私奔一样,明明也是30出头的男人了怎么还像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呢? 车子飞驰在路上,到达一个广阔的地方。不远处停着一架直升飞机。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随着飞机的起飞,身下的一切都渐渐微小起来,什么工作什么应酬什么执念在此刻都不重要了,映入眼帘的是广阔起来的苍穹大地,山川河流,就如她此刻的心境一般明朗开阔。 在一片蔚蓝色的大海之中有一座小岛,飞机渐渐降低,岛上郁郁葱葱的植物,阳光充足的沙滩,还有一座如梦如幻的城堡,梁惜筝都看得一清二楚。 如童话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那里的城堡一样,这座城堡一点都不逊色,喷泉水池、花园秋千……梁惜筝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什么地方?”梁惜筝讷讷问。 “是你的城堡啊。”颜辰尧一脸宠溺。此时飞机也稳稳停在了广阔的草场上。 “走吧,我的公主。”他还是直接用抱的方式将她带下飞机,大步朝城堡那边走去。 日光晴好,惠风和畅。太阳暖暖的温度让梁惜筝舒适地在颜辰尧怀里闭上了眼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梁惜筝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逗笑。 “笑什么?”颜辰尧问她。 “能让颜先生这样为我服务,感觉自己像个女王。” “那现在可以下来了女王,你还想在我怀里待多久?”颜辰尧笑着说。 原来已经走到了,梁惜筝忙从他怀里离开,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好热啊。” 颜辰尧也不拆穿她,将她的身子扳正面向自己:“你不是说你小时候的愿望就是长大以后要住在在这样的城堡里,有水晶鞋,有漂亮的裙子,有数不清的糖炒栗子,还有王子吗?这里有城堡,你身上穿的就是漂亮裙子和水晶鞋,糖炒栗子在城堡的房间里,还有王子,就在你眼前,这算不算满足了你的心愿?” 梁惜筝脸颊绯红,这种甜蜜的心情很久没有过了,她看着颜辰尧深情而炽热的眼神不由得低下了头,像是怕他把自己融化一样:“所以呢?” 她软乎乎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的心愿我满足了,那你能不能满足我的心愿?” 梁惜筝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心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不敢看他,只见他掏出她当年设计的另一枚戒指放进她手心。 “帮我带上。” 这就是他的心愿?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点小失落,她不动声色地把戒指套进他修长的手指里,戒指上没有镶嵌钻石,但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比钻石还闪耀。 “既然戒指也带了,那你就是我的了。” “凭什么?就是戴个戒指而已!玫瑰花钻戒求婚都没有我怎么就是你的了?”梁惜筝脱口而出。颜辰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是在等我求婚呀。早说啊,早说我就带钻戒过来了。” “颜辰尧!”梁惜筝因为他的调笑而羞恼不已。 颜辰尧霸道地将她拉进怀里,伏在她耳边:“我以为你不喜欢那种俗套的求婚方式才买了这座岛准备了这些,你喜欢什么求婚方都告诉我了,我通通做一遍,这样你愿意嫁给我了吗?” 霎时间,有上百只紫色的气球欢快地飞上天空,梁惜筝在颜辰尧的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辰尧听见她说“我愿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三个这么动听,只因这是最爱的人最朴实却最深情的告白。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不论前路险恶荆棘密布。 我愿意和你白首到老,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 我愿意…… 他们是彼此的归宿,从这个无限浩大的时空中的某一刻开始,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叶亦琛番外·只有月亮会陪伴夜晚】 叶亦琛第三次从梦中醒来是凌晨四点,这是梁惜筝离开的第一个夜晚。 他索性认输,不再强迫自己入睡,起身点了一支烟,在晦暗不明的房间里沉重的呼吸,他已经习惯了黑夜。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叶亦琛把还剩下半根的烟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 打开门,却看见门口蜷缩着一个人。她一身黑衣,头发利落地盘在头顶,明明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此时却以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出现在他家门口。 “你在这干什么。”叶亦琛淡淡问道。 南翘缓缓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好像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梁惜筝走了你就那么难受?”她第一次这样对他讲话,没有尊卑之分也没有惧意。 叶亦琛的脸阴沉下来:“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南翘却兵部死心,她执拗地问:“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又为什么要把假宋莞的事情告诉颜辰尧?让颜辰尧继续误会下去让那个假宋莞继续横在他们中间不是才对吗?!” “因为梁惜筝爱他!”叶亦琛失控地吼了出来,承认了这个事实。今天早上梁惜微慌张地来这里找梁惜筝有没有留下什么书信,又告诉他梁惜筝已经走了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去把她找回来,告诉她他不在乎什么仇恨了,他愿意放下一切安安稳稳地保护她过一辈子,她不用受伤不用流泪更不用逃跑,可是梁惜微却对他说:“我姐姐是爱颜辰尧的,爸爸不同意,她怕自己再一次陷进去才离开的。叶亦琛,看在我们邻居一场的情分上,我想劝你放下吧,没有结果的。” 他就这样被梁惜微的一番话打败了。 南翘定定地看着他,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继续说着:“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这么傻,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以前的叶亦琛不是这样的,你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你怎么能在这里颓废?你忘了你救我那天说过的话?你说要千百倍的还回去,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信仰,跟着你走就一定可以见到太阳,可是现在呢,你要收回这份信仰吗?你说过的话,你承诺过要做的事都见鬼去了吗?!” “南翘!”康桥其实一直跟着她,直到现在,他看到叶亦琛的脸色时才现身,他一把将南翘拉到身后:“叶少,对不起,南翘她只是一时糊涂,你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叶亦琛什么话都没有说,一个人回到房里,关上了门。康桥明白,这就意味着南翘没事了。 “你没事吧?”康桥看着失魂落魄的南翘,责问的话也变成了关心的话。 “我能有什么事呢。”南翘惨淡地笑了笑“有事的是他才对。”她看了一眼那扇房门,终究是离开了。 —— 叶亦琛找到颜辰尧时,颜辰尧刚从法国回来,风尘仆仆,神情疲惫。 颜氏国际附近的茶楼里,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们家有一份名单,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给我。”叶亦琛开门见山。 “名单?”颜辰尧有点印象,有一次路过爷爷书房时无意间听到他和周管家的对话“颜老,这份名单留在这里不就等于留了个炸弹?”“那又能怎么办,宋展已经白白牺牲,我不与其让更多的人因为这份名单丧命还不如让这份名单的去向成谜。”那时他只有十几岁,他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秘密,但他知道那不是他应该操心的。而此时,狂傲的叶亦琛为了它一直等在公司,让他不仅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份怎样的名单。 “既然是我们家的,凭什么要给你?” “看样子颜总并不知道这份名单有什么意义,不知道也好,至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围绕这个名单的纠葛。不瞒你说,它对我很重要,至于为什么重要,别人的家事,颜总就没必要插手了吧。另外,它并不是你家的,顶多是寄存在你家,我希望颜总能把它还给我。”叶亦琛面无表情,但也势在必得,哪怕颜辰尧不答应他也会把名单拿到手,如今只不过是找了一个最便捷的方法。 “好吧,看在你告诉了我一个真相的份上,我会把你说的名单给你,不过我需要时间,它在我爷爷那里。” “尽快。” 颜家,晚饭过后颜辰尧就去了颜老爷子的书房里。颜老正在练书法。 “爷爷,我想问有关一份名单的事。” 毛笔顿了一下,墨汁渲染开来。颜老脸色凝重地看向颜辰尧,颜辰尧简单地把叶亦琛的请求说了一番,颜老放下笔“你说的这个叶亦琛,是曾经恒丰地产董事之一叶恒的儿子?” “是。” “看来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安排啊。我本想把它毁了,但最后还是留到了现在,本以为它只会害人,没想到如今真正发挥它的作用的时候来了。” “爷爷,这份名单到底有什么秘密?” “如今的恒丰地产董事袁丰实际上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仁义道德,世人都敬佩他的合伙人叶恒去世这么多年他还保留着公司原来的名字,可是实际上正是他设计害死了叶恒。当年宋展就在调查这件事情,他发现了一份名单,写着参与了袁丰谋划的这件事的人名字。原来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人怕日后袁丰反咬一口而特意准备的证据,上面不仅有参与者的名字,电话号码,还有详细的家庭成员的所有联系方式和地址。可以说,这是扳倒袁丰的最重要的武器。”颜老说着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从其中的夹层里取出一张纸,“交给,叶亦琛吧,他若是能扳倒袁丰,也算是完成可宋展的一个心愿。” 短短数月,南城发生了一件大事,甚至在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 “原来那个房地产大亨袁丰竟然是这样的人!杀害朋友的事也做的出来,简直丧心病狂。” “可不是嘛,他还做了那么多黑色生意,判他无期徒刑都是便宜他了!” 机场候机室里,叶亦琛闭着眼养神,听着身边两人的闲谈。 “叶少。该登机了。” 叶亦琛伸了个懒腰:“我这就走了,别怪我休假不带你,实在是这边太需要你了,我的好南翘,你放心,这边一稳定下来我就放你一个长长的假。” 南翘因为他的一句“我的好南翘”而羞涩地抿了抿唇:“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法国巴黎。 叶亦琛把手心里的字条看了又看,那上面写着梁惜筝现在的地址。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他的顾虑全无,又是否能有机会重新追她呢? 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叶亦琛弯腰进去。 这是一栋极具风情的别墅,有漂亮的花园和庭院。雕花铁门外栽着两排梧桐树。 叶亦琛想要按门铃的手犹豫了好久,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才收回了手。 她没有看见他,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的宝宝身上,她眉眼含笑,抱着她的孩子感受这个温暖的下午的闲适,尽情享受作为母亲的幸福。 铁门外,叶亦琛远远看着她温柔的身影苦涩一笑,他们再无可能,她幸福就好。 寞然回首,一个妇人正提着菜篮走来,见到他礼貌地笑了笑,他回以一个微笑“照顾好她。” 玛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点头微笑。 阳光透过梧桐叶子筛洒下来,斑驳成了他漫长的人生记忆中的一个闪亮的光点。 妇人提着篮子进了门,叶亦琛回过身,脚步却停了下来,远处分明有一个人,看着他回过身后张皇失措地躲在了一棵树后。 叶亦琛看了她藏身的那棵树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声气,慢慢走上去,他目不斜视地经过那棵树,藏着的人看着他故意放慢的脚步,喏喏地跟了上去。 “是谁说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的。” “该做的事情我已经都做好了剩下的康桥说会帮我做的……” “呦呵你还学会指使康桥了。” “那是因为……康桥说让我跟着您的。” “他为什么让你跟着我。” “因为……因为他怕您遇到什么危险。” 叶亦琛还是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这是他们一贯的位置,她已经习惯了跟着他的脚步,走他走过的地方,谁让他是她的信仰呢。 “南翘,你知不知道你一说谎就会被人发现?你真的不适合说谎。” 南翘不做声了。 “算了,回去再找你算账。” …… 颜辰尧和梁惜筝的旷世婚礼举行前一天,叶亦琛接到了颜辰尧的电话:“我老婆给你发请柬了?”叶亦琛把玩着手里火红的请柬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她明明答应我不请你的!”“喂,你是不是怕我到时候比你帅,梁惜筝被我迷倒啊。”“呸。”颜辰尧挂了电话。 叶亦琛处理好最后一份文件,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他起身关掉办公室里的灯,走了出去。 门口坐着睡着的人因为推拉门被人推开的原因猝不及防地倒在出来那人的腿上。她睡得昏沉,身边还放着一个保温饭盒。 叶亦琛吓了一跳的同时,暗骂她是傻瓜,他早就说过要加班到很久,她却就这样一声不响地陪他到现在。叶亦琛将沉睡的人打横抱起来,她太瘦了,抱在怀里轻盈的像一片羽毛。 他放轻脚步离开了这栋大楼,身后的窗外是一片耀眼的星河,只有月亮会陪伴黑夜,然而星星也只因为黑夜的存在而闪亮。 南翘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她梦见她在叶亦琛温暖的怀抱里。 她希望永不醒来。 【叶亦琛番外·只有月亮会陪伴夜晚】 叶亦琛第三次从梦中醒来是凌晨四点,这是梁惜筝离开的第一个夜晚。 他索性认输,不再强迫自己入睡,起身点了一支烟,在晦暗不明的房间里沉重的呼吸,他已经习惯了黑夜。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叶亦琛把还剩下半根的烟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 打开门,却看见门口蜷缩着一个人。她一身黑衣,头发利落地盘在头顶,明明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此时却以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出现在他家门口。 “你在这干什么。”叶亦琛淡淡问道。 南翘缓缓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好像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梁惜筝走了你就那么难受?”她第一次这样对他讲话,没有尊卑之分也没有惧意。 叶亦琛的脸阴沉下来:“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南翘却兵部死心,她执拗地问:“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又为什么要把假宋莞的事情告诉颜辰尧?让颜辰尧继续误会下去让那个假宋莞继续横在他们中间不是才对吗?!” “因为梁惜筝爱他!”叶亦琛失控地吼了出来,承认了这个事实。今天早上梁惜微慌张地来这里找梁惜筝有没有留下什么书信,又告诉他梁惜筝已经走了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去把她找回来,告诉她他不在乎什么仇恨了,他愿意放下一切安安稳稳地保护她过一辈子,她不用受伤不用流泪更不用逃跑,可是梁惜微却对他说:“我姐姐是爱颜辰尧的,爸爸不同意,她怕自己再一次陷进去才离开的。叶亦琛,看在我们邻居一场的情分上,我想劝你放下吧,没有结果的。” 他就这样被梁惜微的一番话打败了。 南翘定定地看着他,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继续说着:“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这么傻,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以前的叶亦琛不是这样的,你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你怎么能在这里颓废?你忘了你救我那天说过的话?你说要千百倍的还回去,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信仰,跟着你走就一定可以见到太阳,可是现在呢,你要收回这份信仰吗?你说过的话,你承诺过要做的事都见鬼去了吗?!” “南翘!”康桥其实一直跟着她,直到现在,他看到叶亦琛的脸色时才现身,他一把将南翘拉到身后:“叶少,对不起,南翘她只是一时糊涂,你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叶亦琛什么话都没有说,一个人回到房里,关上了门。康桥明白,这就意味着南翘没事了。 “你没事吧?”康桥看着失魂落魄的南翘,责问的话也变成了关心的话。 “我能有什么事呢。”南翘惨淡地笑了笑“有事的是他才对。”她看了一眼那扇房门,终究是离开了。 —— 叶亦琛找到颜辰尧时,颜辰尧刚从法国回来,风尘仆仆,神情疲惫。 颜氏国际附近的茶楼里,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们家有一份名单,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给我。”叶亦琛开门见山。 “名单?”颜辰尧有点印象,有一次路过爷爷书房时无意间听到他和周管家的对话“颜老,这份名单留在这里不就等于留了个炸弹?”“那又能怎么办,宋展已经白白牺牲,我不与其让更多的人因为这份名单丧命还不如让这份名单的去向成谜。”那时他只有十几岁,他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秘密,但他知道那不是他应该操心的。而此时,狂傲的叶亦琛为了它一直等在公司,让他不仅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份怎样的名单。 “既然是我们家的,凭什么要给你?” “看样子颜总并不知道这份名单有什么意义,不知道也好,至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围绕这个名单的纠葛。不瞒你说,它对我很重要,至于为什么重要,别人的家事,颜总就没必要插手了吧。另外,它并不是你家的,顶多是寄存在你家,我希望颜总能把它还给我。”叶亦琛面无表情,但也势在必得,哪怕颜辰尧不答应他也会把名单拿到手,如今只不过是找了一个最便捷的方法。 “好吧,看在你告诉了我一个真相的份上,我会把你说的名单给你,不过我需要时间,它在我爷爷那里。” “尽快。” 颜家,晚饭过后颜辰尧就去了颜老爷子的书房里。颜老正在练书法。 “爷爷,我想问有关一份名单的事。” 毛笔顿了一下,墨汁渲染开来。颜老脸色凝重地看向颜辰尧,颜辰尧简单地把叶亦琛的请求说了一番,颜老放下笔“你说的这个叶亦琛,是曾经恒丰地产董事之一叶恒的儿子?” “是。” “看来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安排啊。我本想把它毁了,但最后还是留到了现在,本以为它只会害人,没想到如今真正发挥它的作用的时候来了。” “爷爷,这份名单到底有什么秘密?” “如今的恒丰地产董事袁丰实际上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仁义道德,世人都敬佩他的合伙人叶恒去世这么多年他还保留着公司原来的名字,可是实际上正是他设计害死了叶恒。当年宋展就在调查这件事情,他发现了一份名单,写着参与了袁丰谋划的这件事的人名字。原来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人怕日后袁丰反咬一口而特意准备的证据,上面不仅有参与者的名字,电话号码,还有详细的家庭成员的所有联系方式和地址。可以说,这是扳倒袁丰的最重要的武器。”颜老说着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从其中的夹层里取出一张纸,“交给,叶亦琛吧,他若是能扳倒袁丰,也算是完成可宋展的一个心愿。” 短短数月,南城发生了一件大事,甚至在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 “原来那个房地产大亨袁丰竟然是这样的人!杀害朋友的事也做的出来,简直丧心病狂。” “可不是嘛,他还做了那么多黑色生意,判他无期徒刑都是便宜他了!” 机场候机室里,叶亦琛闭着眼养神,听着身边两人的闲谈。 “叶少。该登机了。” 叶亦琛伸了个懒腰:“我这就走了,别怪我休假不带你,实在是这边太需要你了,我的好南翘,你放心,这边一稳定下来我就放你一个长长的假。” 南翘因为他的一句“我的好南翘”而羞涩地抿了抿唇:“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法国巴黎。 叶亦琛把手心里的字条看了又看,那上面写着梁惜筝现在的地址。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他的顾虑全无,又是否能有机会重新追她呢? 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叶亦琛弯腰进去。 这是一栋极具风情的别墅,有漂亮的花园和庭院。雕花铁门外栽着两排梧桐树。 叶亦琛想要按门铃的手犹豫了好久,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才收回了手。 她没有看见他,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的宝宝身上,她眉眼含笑,抱着她的孩子感受这个温暖的下午的闲适,尽情享受作为母亲的幸福。 铁门外,叶亦琛远远看着她温柔的身影苦涩一笑,他们再无可能,她幸福就好。 寞然回首,一个妇人正提着菜篮走来,见到他礼貌地笑了笑,他回以一个微笑“照顾好她。” 玛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点头微笑。 阳光透过梧桐叶子筛洒下来,斑驳成了他漫长的人生记忆中的一个闪亮的光点。 妇人提着篮子进了门,叶亦琛回过身,脚步却停了下来,远处分明有一个人,看着他回过身后张皇失措地躲在了一棵树后。 叶亦琛看了她藏身的那棵树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声气,慢慢走上去,他目不斜视地经过那棵树,藏着的人看着他故意放慢的脚步,喏喏地跟了上去。 “是谁说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的。” “该做的事情我已经都做好了剩下的康桥说会帮我做的……” “呦呵你还学会指使康桥了。” “那是因为……康桥说让我跟着您的。” “他为什么让你跟着我。” “因为……因为他怕您遇到什么危险。” 叶亦琛还是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这是他们一贯的位置,她已经习惯了跟着他的脚步,走他走过的地方,谁让他是她的信仰呢。 “南翘,你知不知道你一说谎就会被人发现?你真的不适合说谎。” 南翘不做声了。 “算了,回去再找你算账。” …… 颜辰尧和梁惜筝的旷世婚礼举行前一天,叶亦琛接到了颜辰尧的电话:“我老婆给你发请柬了?”叶亦琛把玩着手里火红的请柬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她明明答应我不请你的!”“喂,你是不是怕我到时候比你帅,梁惜筝被我迷倒啊。”“呸。”颜辰尧挂了电话。 叶亦琛处理好最后一份文件,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他起身关掉办公室里的灯,走了出去。 门口坐着睡着的人因为推拉门被人推开的原因猝不及防地倒在出来那人的腿上。她睡得昏沉,身边还放着一个保温饭盒。 叶亦琛吓了一跳的同时,暗骂她是傻瓜,他早就说过要加班到很久,她却就这样一声不响地陪他到现在。叶亦琛将沉睡的人打横抱起来,她太瘦了,抱在怀里轻盈的像一片羽毛。 他放轻脚步离开了这栋大楼,身后的窗外是一片耀眼的星河,只有月亮会陪伴黑夜,然而星星也只因为黑夜的存在而闪亮。 南翘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她梦见她在叶亦琛温暖的怀抱里。 她希望永不醒来。 【申明薇番外·不落星光】 01. 盛旗娱乐此时乱成了一锅粥。 “是的楚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好的。我会立即向您报告。”挂了电话冯佳琦几个箭步冲上前拉住同样刚挂了电话的乔乔:“怎么样有消息了吗?”橙子不敢直视冯佳琦的眼睛,苦着脸说:“琦姐还没有。” “Shit!”这是这个早上冯佳琦第五十七次爆粗口。 冯佳琦狠狠扫了一遍注目着她的人:“看什么看!看着我就能找到那个贱人吗!” 一众人等心中唏嘘不已,全公司,不,全世界也只有琦姐敢骂那个人是贱人了吧。大家纷纷拿起已经发烫了的手机又投入电话大作战中去。 “琦姐,有消息了!”乔乔欣喜的欢呼声让被冯佳琦制造的黑暗阴影笼罩的员工如获大赦。 十分钟后,冯佳琦的小宝马以非人的时速到达一家酒店楼下,她铿锵霹雳地冲上十楼,留下橙子一人扶着树狂吐不止。 而冯佳琦的滔天怒火在1009房门前听到房间里哗哗的水声时一点点熄灭,她顿了顿,才敲开房门。 房间里的人看到冯佳琦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慵懒地倚靠在墙上看着冯佳琦走进房间。 地上没有摔碎的玻璃,垃圾桶里没有揉皱的纸巾,床单和被罩也铺得很平整没有被撕扯过得痕迹。只有沙发上平摊着几件衣服。 “申明薇,还有不到三小时就要开新专辑发布会了,你还有闲情逸致玩失踪?”冯佳琦冷眼看着在沙发前目光流连的女人。 “我就是在为发布会准备啊。没看见我在挑衣服么,你说穿哪件好?”冯佳琦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为什么不在家住跑到酒店来手机还关着。” 申明薇终于正眼看向她:“家里停电我没交电费。手机掉马桶里坏了。” 冯佳琦没再作声,走到沙发前拿起一件金色齐肩鱼尾裙:“给你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申明薇勾了勾唇角:“我也最中意这件。” 十分钟之后,申明薇准时下楼钻进冯佳琦的车里。乔乔见了申明薇差点激动地抱住她,这尊大神可算是出现了。 “申明薇,你……。”冯佳琦欲言又止。 “嗯?”申明薇有些奇怪地看向开车的冯佳琦,说话说一半可不是她的作风。“你真的没事吗?”“你是说怎么向楚卓言交代?”“我说的是,展程公布婚讯的事。” 申明薇正好画完眼线,她冲着镜子眨了眨眼睛满意得合上镜子:“能有什么事?又不是跟我结婚。” 02. 发布会现场悬挂着一张巨幅海报。埃及艳后打扮的申明薇跪坐在万里星河之中,正下方是新专辑的Logo。 申明薇的如期而至让有些有所风闻今早失踪事件的记者心里一阵失落,还以为能抢个大头条呢。 “Mesa这次的新专辑是一贯的女王风格,不知道歌曲上有没有什么不同呢?” “会收录一首慢歌,是比较温柔的曲风。” 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之后终于有记者躁起来了,“展程昨天公布了婚讯,Mesa会不会去参加婚礼呢?”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屏息等着申明薇的回答。后台的乔乔忍不住跳脚:“这和新专辑有什么关系啊!”“早就知道会有这种问题不是么。”冯佳琦一脸的云淡风轻,目光锁定在台上的女人身上。 “他公布了婚讯?”申明薇一脸的惊讶不似作假“我这些天忙着下个月演唱会的事没有关注新闻。嗯……我会准备好大红包的。”这下不仅是记者,连乔乔都懵了,申明薇好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可是明明刚才在车上还说到这个话题来着。 只有冯佳琦,心里计划着是不是应该让申明薇去影视圈发展,上次拍的那个广告不是反响也不错么。 发布会结束后申明薇和冯佳琦就被叫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沙发上,一身名贵西装的男人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红色的液体顺着他手的动作缓缓流动。他就是这个传媒帝国的缔造者,高高在上掌握她生死的人。 房间里,沉默得有些诡异。 申明薇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楚卓言右边的沙发上,随手翻阅着桌上的英文杂志。 “我请傅铭泽回来了。”楚卓言终于开口,冯佳琦却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陈述句搞得更加紧张。傅铭泽这个名字别人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王牌经纪人的她不会不知道。当年红及一时的陆心蔷就是他手下的艺人,那时的他和陆心蔷一样不过十七岁。后来陆心蔷因为一场拍摄事故离世,傅铭泽也在那之后还没来及名声大噪就退出了这个圈子。能够把一个网店模特出身没有任何表演经验,外貌也并非特别出众的陆心蔷带成史上最年轻的影后,可知他的能力有多强。 “他今天就回国了,以后他带申明薇,冯佳琦接手简妮。” “我不要。”申明薇大力合上书页反驳道。楚卓言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悠悠看向她:“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别忘了是谁给了你今天。” 申明薇一窒,满腔话语堵在了喉咙,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没错,是他把她从万丈深渊里拉出来给了她今天。 “好了,都出去工作。” 03. 冯佳琦和申明薇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冯佳琦,我从出道开始就跟着你了,你真的要去带那个连舞都不会跳的简妮?”“你反驳不了楚总不是么。”“对,我是不行,但是你可以。”“不。”冯佳琦停住脚步,以坚定的口吻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反驳他的。”申明薇像是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一样:“你喜欢他?”冯佳琦依旧淡定:“他是老板我是员工。” 申明薇看着冯佳琦走远嗤笑一声,手机就在这时振动起来。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晚上七点到练习室。傅铭泽。”简洁明了的一句话随着关机滑动键而消失在屏幕中。 申明薇回到家时家里的灯全亮着,大概是冯佳琦帮她交好了电费。她随手丢下包,进厨房煮了一碗面出来。 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女主持人打趣着嘉宾:“展程会给舒洁起爱称吗?”“没有啦……”“看样子是有哦,舒洁脸都红了,和大家分享一下嘛。”“……” 矫揉造作的声音戛然而止,申明薇扔掉遥控器认真吃面。氤氲的热气扑在她脸上沾湿了睫毛,她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又大口吃起来。 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吸溜声。 一阵恼人的门铃声扰了申明薇的好眠,她睁开眼才发现窗外霓虹闪烁,竟是睡到了晚上。 门铃固执响着,申明薇不耐地去开门,原以为是冯佳琦,不料却是个陌生男人。 来人看起来不过和她一般大,双手插在剪裁合体的西装裤口袋里。185的高大身材让申明薇不得不抬头看他,而他偏偏一副冰山面孔,这种仰视让申明薇很讨厌。 “我说了七点。你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申明薇终于知道他是谁了:“傅铭泽?”傅铭泽“嗯”了一声便抬步向房里走去。在看到桌上的面碗时转过身来打量着申明薇:“你还嫌自己不够胖是吗。”“什么?”“以后晚上只能吃水果。”傅铭泽和冯佳琦一样的冰山脸甚至比冯佳琦还强势。 “现在立刻去练习室,舞蹈老师在等你。”“冯佳琦没有告诉我有这事。”“我告诉你了。还有,现在开始我才是你的经纪人。”傅铭泽看着申明薇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工具或是物品,这个认知让她无比讨厌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经纪人是么?我还没答应呢你凭什么在我家里指手画脚,别板着一张冰山脸自以为很酷。在我看来真的很让人倒胃口。现在请你滚出我家。”申明薇的爆发明显激怒了傅铭泽,他眼睛微眯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紧握的双拳昭示了他此时是在极力压制怒火的。 傅铭泽一把抓住申明薇的手腕,用很大的力气把她拉到身前:“你答不答应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如果想违约直接去找楚卓言,看他会不会因为可怜你给你的违约金打打折。现在,立刻跟我走。” 申明薇被他像拎一包东西一样拎下楼,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变身成无敌女金刚,就像当初和梁惜筝一起打歹徒那样。 04. 练习室里,傅铭泽从国外带来的舞蹈老师还在等着她。 申明薇确实是喜欢舞蹈的,在歌舞方面她有天赋也肯努力,因此练得很认真。 趁着休息时间,申明薇一边喝水一边听傅铭泽说着接下来的工作事项。 “11号会有一个综艺节目的通告,除此之外所有的通告我都推了,你好好准备演唱会。还有综艺节目上主打歌的表演就和原来一样,演唱会的会有变动,我已经让Andy重新编舞了。另外演唱会的嘉宾人选我定了展程……” “你说谁?”申明薇打断了他的话。 “展程。他在内地歌坛影响比较大而且听说他刚公布婚讯正是话题人物。” “那你有没有听说些别的呢?呵,傅铭泽,你真的是金牌经纪人没错吗?”申明薇讽刺一笑抓起外套就摔门而出,巨大的声响好像一记巴掌打在傅铭泽脸上。 Andy一怔,小心翼翼地看向傅铭泽,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像申明薇一样摔傅铭泽的门。果然传说中的天后不同凡响。 而申明薇惹怒了傅铭泽的下场就是楚卓言约她喝咖啡。 南临江边的星巴克是申明薇晚上最爱去的地方,但是因为工作原因她很少能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捧一杯摩卡看星星。 “为什么摔门就走?看来你很不满意我给你配的经纪人?”楚卓言双腿交叠,身体后仰以一个王者的姿态看着眼前因为奔跑头发凌乱的申明薇,申明薇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落地窗外触目可及的星河。 楚卓言慢条斯理地嘬饮一口咖啡,直视着她,缓缓说道:“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吗?就因为我拆散了你和展程?” 申明薇蹭地站了起来,双肩不住颤抖:“我说了,不要再提这件事。”楚卓言似乎很满意他的话制造出来的效果,唇边噙着一抹凉笑,原本就好看的面容更夺目了些。 “好了,给傅铭泽打电话道歉,好好准备演唱会。虽说已经成天后了可是也别忘了,这可是你曾经的梦想。” 楚卓言买了单便离开了,申明薇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车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梦想?原来他也一直记得这是她的梦想。 冯佳琦闻风找到傅铭泽时,傅铭泽正在看演唱会策划书。“傅先生,我想跟您谈谈,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傅铭泽没理会她,她也不恼,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知道申明薇她是有些脾气,但跟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并不像外表上看起来那么难相处,她给你使性子只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接纳你……” “我没有那个闲工夫等她接纳我,我还有工作,冯小姐慢走不送。” 冯佳琦叹了口气,在离开前她想了想还是说道:“申明薇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冲冷水澡,工作之前习惯喝一杯摩卡,还有,如果接综艺节目通告,问答大纲上有问她和展程旧恋的事就不要接了。” 傅铭泽翻页的手一顿,“什么和展程的旧恋?”“你不知道?”冯佳琦有些惊讶,但是一想貌似傅铭泽一直在国外退出这个圈子已经十年,有理由不知道。“五年前她和展程交往,是公开的恋情。” 冯佳琦走后,傅铭泽搜索了一下“申明薇展程”,他点开一条有“独家回顾申展恋。”字样的新闻。文章讲述了两人一年的恋情,以及展程移情别恋导致分手的事。 申明薇的话连同她讽刺的表情历历在目。良久,傅铭泽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 05. 申明薇的演唱会和展程的婚礼同天举行。有媒体问申明薇这样有何用意,彼时申明薇正准备上台,她朝那位记者意味深长地一笑:“那你应该去问他了,我的演唱会日期是很久之前就确定好的。” 天后申明薇的演唱会座无空席,她十八岁从选秀节目出道一直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已有八年,大大小小的演唱会开了无数场,可是此时,她看着整个场馆的观众还是激动地快要哭出来。 除了新专辑的全部曲目她还留了一首歌到最后。是歌迷票选出的结束曲,只是之前她一直都不知道,直到演唱会现场才揭晓。 “Mesa今天的最后一首歌会是什么呢?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期待,那么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歌迷朋友们最希望Mesa唱什歌。” 随着主持人的一番话,大屏幕上亮起三个字,在偌大的场馆里显得格外孤单。 “哇,居然是《一个人》,这首歌貌似是Mesa的第一首慢歌吧?” 是的。第一首慢歌,展程给她写的。 “一个人醒/一个人睡/一个人醉/一个人啼笑皆非/明明应该有人陪/却要我一个人面对……” 申明薇的眼睛朦胧在帽延垂下的纱缦中,看不清神色。她的歌声依旧宛如天籁,她也依旧光芒万丈,仿佛就是为舞台而生。 而此时某栋私人豪华别墅里,楚卓言打开电视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移开视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相框,那是十八岁的申明薇在她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上的样子,明朗、活泼,哪里像现在这样唱着悲伤的歌,一副快要流泪的样子。 演唱会结束后公司在酒店举办了一场庆功会,老板楚卓言照例出席。而主角申明薇此时却坐在酒店顶层,脚边散落着三四个空酒瓶。她一手抓着酒杯举向星空一手压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傅铭泽找不到她人,调看了监控才知道她去了天台。他赶到天台时申明薇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他摇了摇她,她缓缓睁开眼睛,笑了笑:“原来是大牌经纪人啊。呵呵,傅铭泽,你为什么要当经纪人?告诉你哦我想当歌手是因为展程也是因为梦想,后来我真的成为歌手了,我们也在一起了。”“可是他移情别恋了。”傅铭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 申明薇一下子大力地推开傅铭泽:“才不是。是楚卓言,是他设计让我上了他的床,故意让展程知道展程才和我分了手,可是楚卓言不让我解释,他不让我和展程在一起他就是想报复我……”申明薇说着说着哭起来,大概流尽了这些年来所有的眼泪。 “你醉了。我让冯佳琦来接你。”傅铭泽把她安置在天台的沙发上,转身去找冯佳琦来。 申明薇累极了,一沾沙发更是头脑昏沉。即便这样还是念念有词:“楚卓言就是故意的,他不肯让我幸福……”她说着说着忽然感觉一阵温暖袭来,就连夜风都吹不到她身上。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未遂。 在她最后的缥缈意识里,仿佛听到有人说:“楚卓言不是故意设计的,是情不自禁。” 她觉得好笑,想反驳,却陷入昏睡。 06. 第二天申明薇上了头条,与她捆绑在一起的是刚刚结婚的展程的名字。 时隔五年,他们的名字再一次一起出现在媒体上却不是被人祝福,而是被唾骂的。 一篇名为“天王展程新婚夜见旧爱,网传是女方发短信约见。”的文章被贴在各大网站,附着展程出现在申明薇庆功酒店的照片,以及短信的截图,后来更有圈内人士指出该号码就是申明薇的私人号码。有人说申明薇演唱会当晚以展程写的歌《一个人》结尾明显就是难忘旧情,还有人说申明薇道德败坏破坏别人家庭。 冯佳琦接到申明薇的电话还没来及说话就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冯佳琦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好,我怕我再不找人说说话我就要疯了。”冯佳琦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你知道十年前陆心蔷的拍摄事故吧。其实在她出事之前有人找过我要我在威亚上动手脚,因为我在那个剧组的道具组打工。找我的人用我的赌鬼父亲要挟我,可是他们找错了筹码,对于我父亲我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我没有答应可是陆心蔷还是出事了。陆心蔷是楚卓言的女朋友,后来楚卓言调查了这件事,他认定是我做的所以四处寻找我。那时我在酒吧当歌女,过得战战兢兢,怕被警察找怕被客人欺负,可是他找到我后却并没有把我怎样,反而把我从那种可怕的生活里救了出来。他知道我想当歌手便让我当歌手,我一进公司就让你带我,后来又请王牌经纪人傅铭泽回来当我的经纪人,我一直不明白他明明是应该恨我,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培养我。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想捧高我然后再毁了我。让我尝一尝这从高空坠落的滋味。可是我没有做错什么啊,陆心蔷不是我害的。真的不是……我也没有约展程出来,那条短信不是我发的……可是偏偏那就是我的号码,是楚卓言……” 电话就在这时断了。 申明薇不可置信地看着摔掉她电话的男人,他双眼猩红,就好像发狂的野兽。 “申明薇你真是好样的,失踪整整三天,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此时的楚卓言有点不像他,衣服还是庆功会那天的那套,面容憔悴甚至布着些青色的胡茬。 “找我?”申明薇惨淡地笑了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得逞是吗?你成功了,成功地毁掉我了。你开心了吗楚卓言,可是我告诉我从来不欠你些什么!” “闭嘴!”楚卓言一拳砸在申明薇身后的墙壁上“那么我欠你的了吗申明薇?你似乎忘了是我让你当上歌手是我让你摆脱了过去吧?如果非要说我对不起你些什么也不过是那一个晚上罢了,不过你别忘了是你自己爬上了我的床。对,我威胁你不让你解释,可是你好好想想他有让你解释过吗?连解释都不想听你真的确定他爱你?” “够了!”这场硝烟弥漫的战争最后以清脆嘹亮的巴掌声告终。 楚卓言缓缓放下拳头。申明薇这才直视着他深邃似大海的眼眸,在大海面前,她如一只飘摇的小舟。 07. 楚卓言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申明薇的场景。十六岁的女孩穿着老气横秋似是借来的衣服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唱歌,是哼唱,歌词都听不太清了。 他听说她被她爸爸卖给酒吧老板用卖唱还赌债,一掷千金把她从酒吧老板手里买回来。她眼眶微红蓄着一汪泪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小心翼翼地问他为什么要救她,他却说:“唱首歌来听听。”于是她照做了,唱了一首《至少还有你》,不巧是陆心蔷最喜欢的歌。她站在他面前唱歌,他掐灭烟头,在最后一片烟雾中眯眼看向她,只说了三个字:“陆心蔷。” 她便明白了。 可是后来,他知道她想当歌手便花两年时间请老师教她唱歌跳舞,送她去韩国当练习生,再送她出道,让公司最好的经纪人照顾她,一直走到今天这个天后的位置。他的初衷是恨的,可是年岁渐长,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想将她困在身边,还是想陪她在身旁。 他本想把她囚禁在黑夜里不见太阳,可后来她却成为他不落的星光。 楚卓言手背一直在流血,他开车开到一半还是咒骂自己一声忍不住又折了回去,而申明薇也没有离开,她蹲在地上,没有哭,只是安静地抱住自己。 一双熟悉的昂贵皮鞋出现在申明薇视线里,她没想到楚卓言会去而复返。她没有抬头,直到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拿着一包纸巾递到她眼前。 申明薇恍然间想起十年前的某天,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把手递给她说:“跟我走。”即便声音清淡凉薄,可她就是觉得他像跨越山水而来的王爵那样英勇。那大概是她颠沛流离的这些年听过最好听的一句话,她漂啊漂终于可以无惧风雨地抵岸。可是还来不及生长的爱情就在他吐出“陆心蔷”三个字时魂飞魄散了。这些年来,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怕也不是,她就这样在他身边十年,如履薄冰地享受着他给她的荣光,她从被他捧高的那一天起就知觉会有被他摔下来的一天,她告诉自己这本就是他的初衷。 可直到这一刻,他向她伸出手,并且如宣誓般郑重地说:“不是我。”她才忽然想起她也曾这样说过。那时的自己在酒吧狭小的包厢里在他说出“陆心蔷”三个字时悲哀且颤抖着对他说:“不是我。”陆心蔷的事不是我做的。被锁在匣子里已闭口不提多年的往事重新摊开在眼前,她怔了怔,接过他递来的纸巾轻轻地擦掉他手上的血迹,她说:“嗯,我相信你。” 就好像茫茫黑夜被璀璨的星光照亮。 这种感觉很微妙,以至于楚卓言只有用力抱紧她,才能让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楚卓言,那你相信我吗?” “嗯,相信。很早就相信你了。” 早在她开完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高兴地醉倒在他怀里,笑着笑着又哭着说:“谢谢你楚卓言。”时他就选择了相信她。 08. 放下手机的冯佳琦似乎在顷刻之间明白了些什么,她满公司地找,终于在会议室找到了傅铭泽。他刚和几个高层开完紧急会议。 “是你做的吧?”冯佳琦看着他,目光如炬。“那天晚上只有你有机会近她的身拿到她的手机。”“你忘了是楚卓言抱她回房间的。”傅铭泽眸光淡淡。“不会是他。”“那为什么是我?”“你喜欢陆心蔷不是么?十年前她拿奖那天,在后台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喜欢她,可她是楚卓言的女朋友。你退出圈子这么久,可楚卓言叫你回来带申明薇你就同意了,你应该也知道了当初陆心蔷出事之前的事吧。” 傅铭泽依旧很平静:“不是我做的。” “不管是不是你,我都要告诉你陆心蔷的事故不是她造成的。她是在我手下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就像我妹妹一样,我相信她。”傅铭泽深深看了一眼冯佳琦,终于丢给她一个光盘:“这是那天酒店的监控,已经能确定是展程的新婚妻子舒洁的经纪人做的。另外,我会向楚卓言说让你继续做申明薇的经纪人,你比我更适合。” 冯佳琦愣了愣,万年的冰山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傅铭泽没好气道:“我看起来真的那么阴险?”冯佳琦却很认真地说:“傅铭泽,很谢谢你没有做这件事。我一直拿你当偶像看的。” “赶紧找到她吧,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的。还有,我复出和申明薇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我答应过陆心蔷,十年,我就忘了她。” 冯佳琦没有找到申明薇,倒是等来了楚卓言的电话。冯佳琦战战兢兢地接了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向老板交代,老板却云淡风轻地说:“来我家接申明薇,多带件衣服。” 申明薇在楚卓言的大床上一整夜都睡得很安稳。她听到动静醒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人。门外传来冯佳琦和楚卓言的谈话声。 这是这些天来她所拥有过的最温暖的一个早晨,早上八点的阳光照进房间她躺在细细碎碎的光晕里。 楚卓言亲手温的牛奶就放在左手边,而右手边是他偷拍她看星星时的照片。 冯佳琦进来时申明薇正对着相框里的自己傻笑,她从来都不记得她有过这样一张照片,认真想了想,大概是第一次出专辑被网友骂造型难看跑去南临江看星星偷偷哭的时候。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楚卓言一直开车尾随着她到最后。 “楚总说会追究舒洁经纪人的法律责任,你别担心,公司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讨回公道的。” 申明薇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他别有用心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能够遇到一个愿意保护你的人有多幸运。” 十年,纵使他们之间山南水北人山人海,从他将手递给她的那刻起,就注定最终她还是会停在他的身边。 【申明薇番外·不落星光】 01. 盛旗娱乐此时乱成了一锅粥。 “是的楚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好的。我会立即向您报告。”挂了电话冯佳琦几个箭步冲上前拉住同样刚挂了电话的乔乔:“怎么样有消息了吗?”橙子不敢直视冯佳琦的眼睛,苦着脸说:“琦姐还没有。” “Shit!”这是这个早上冯佳琦第五十七次爆粗口。 冯佳琦狠狠扫了一遍注目着她的人:“看什么看!看着我就能找到那个贱人吗!” 一众人等心中唏嘘不已,全公司,不,全世界也只有琦姐敢骂那个人是贱人了吧。大家纷纷拿起已经发烫了的手机又投入电话大作战中去。 “琦姐,有消息了!”乔乔欣喜的欢呼声让被冯佳琦制造的黑暗阴影笼罩的员工如获大赦。 十分钟后,冯佳琦的小宝马以非人的时速到达一家酒店楼下,她铿锵霹雳地冲上十楼,留下橙子一人扶着树狂吐不止。 而冯佳琦的滔天怒火在1009房门前听到房间里哗哗的水声时一点点熄灭,她顿了顿,才敲开房门。 房间里的人看到冯佳琦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慵懒地倚靠在墙上看着冯佳琦走进房间。 地上没有摔碎的玻璃,垃圾桶里没有揉皱的纸巾,床单和被罩也铺得很平整没有被撕扯过得痕迹。只有沙发上平摊着几件衣服。 “申明薇,还有不到三小时就要开新专辑发布会了,你还有闲情逸致玩失踪?”冯佳琦冷眼看着在沙发前目光流连的女人。 “我就是在为发布会准备啊。没看见我在挑衣服么,你说穿哪件好?”冯佳琦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为什么不在家住跑到酒店来手机还关着。” 申明薇终于正眼看向她:“家里停电我没交电费。手机掉马桶里坏了。” 冯佳琦没再作声,走到沙发前拿起一件金色齐肩鱼尾裙:“给你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申明薇勾了勾唇角:“我也最中意这件。” 十分钟之后,申明薇准时下楼钻进冯佳琦的车里。乔乔见了申明薇差点激动地抱住她,这尊大神可算是出现了。 “申明薇,你……。”冯佳琦欲言又止。 “嗯?”申明薇有些奇怪地看向开车的冯佳琦,说话说一半可不是她的作风。“你真的没事吗?”“你是说怎么向楚卓言交代?”“我说的是,展程公布婚讯的事。” 申明薇正好画完眼线,她冲着镜子眨了眨眼睛满意得合上镜子:“能有什么事?又不是跟我结婚。” 02. 发布会现场悬挂着一张巨幅海报。埃及艳后打扮的申明薇跪坐在万里星河之中,正下方是新专辑的Logo。 申明薇的如期而至让有些有所风闻今早失踪事件的记者心里一阵失落,还以为能抢个大头条呢。 “Mesa这次的新专辑是一贯的女王风格,不知道歌曲上有没有什么不同呢?” “会收录一首慢歌,是比较温柔的曲风。” 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之后终于有记者躁起来了,“展程昨天公布了婚讯,Mesa会不会去参加婚礼呢?”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屏息等着申明薇的回答。后台的乔乔忍不住跳脚:“这和新专辑有什么关系啊!”“早就知道会有这种问题不是么。”冯佳琦一脸的云淡风轻,目光锁定在台上的女人身上。 “他公布了婚讯?”申明薇一脸的惊讶不似作假“我这些天忙着下个月演唱会的事没有关注新闻。嗯……我会准备好大红包的。”这下不仅是记者,连乔乔都懵了,申明薇好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可是明明刚才在车上还说到这个话题来着。 只有冯佳琦,心里计划着是不是应该让申明薇去影视圈发展,上次拍的那个广告不是反响也不错么。 发布会结束后申明薇和冯佳琦就被叫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沙发上,一身名贵西装的男人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红色的液体顺着他手的动作缓缓流动。他就是这个传媒帝国的缔造者,高高在上掌握她生死的人。 房间里,沉默得有些诡异。 申明薇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楚卓言右边的沙发上,随手翻阅着桌上的英文杂志。 “我请傅铭泽回来了。”楚卓言终于开口,冯佳琦却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陈述句搞得更加紧张。傅铭泽这个名字别人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王牌经纪人的她不会不知道。当年红及一时的陆心蔷就是他手下的艺人,那时的他和陆心蔷一样不过十七岁。后来陆心蔷因为一场拍摄事故离世,傅铭泽也在那之后还没来及名声大噪就退出了这个圈子。能够把一个网店模特出身没有任何表演经验,外貌也并非特别出众的陆心蔷带成史上最年轻的影后,可知他的能力有多强。 “他今天就回国了,以后他带申明薇,冯佳琦接手简妮。” “我不要。”申明薇大力合上书页反驳道。楚卓言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悠悠看向她:“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别忘了是谁给了你今天。” 申明薇一窒,满腔话语堵在了喉咙,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没错,是他把她从万丈深渊里拉出来给了她今天。 “好了,都出去工作。” 03. 冯佳琦和申明薇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冯佳琦,我从出道开始就跟着你了,你真的要去带那个连舞都不会跳的简妮?”“你反驳不了楚总不是么。”“对,我是不行,但是你可以。”“不。”冯佳琦停住脚步,以坚定的口吻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反驳他的。”申明薇像是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一样:“你喜欢他?”冯佳琦依旧淡定:“他是老板我是员工。” 申明薇看着冯佳琦走远嗤笑一声,手机就在这时振动起来。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晚上七点到练习室。傅铭泽。”简洁明了的一句话随着关机滑动键而消失在屏幕中。 申明薇回到家时家里的灯全亮着,大概是冯佳琦帮她交好了电费。她随手丢下包,进厨房煮了一碗面出来。 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女主持人打趣着嘉宾:“展程会给舒洁起爱称吗?”“没有啦……”“看样子是有哦,舒洁脸都红了,和大家分享一下嘛。”“……” 矫揉造作的声音戛然而止,申明薇扔掉遥控器认真吃面。氤氲的热气扑在她脸上沾湿了睫毛,她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又大口吃起来。 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吸溜声。 一阵恼人的门铃声扰了申明薇的好眠,她睁开眼才发现窗外霓虹闪烁,竟是睡到了晚上。 门铃固执响着,申明薇不耐地去开门,原以为是冯佳琦,不料却是个陌生男人。 来人看起来不过和她一般大,双手插在剪裁合体的西装裤口袋里。185的高大身材让申明薇不得不抬头看他,而他偏偏一副冰山面孔,这种仰视让申明薇很讨厌。 “我说了七点。你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申明薇终于知道他是谁了:“傅铭泽?”傅铭泽“嗯”了一声便抬步向房里走去。在看到桌上的面碗时转过身来打量着申明薇:“你还嫌自己不够胖是吗。”“什么?”“以后晚上只能吃水果。”傅铭泽和冯佳琦一样的冰山脸甚至比冯佳琦还强势。 “现在立刻去练习室,舞蹈老师在等你。”“冯佳琦没有告诉我有这事。”“我告诉你了。还有,现在开始我才是你的经纪人。”傅铭泽看着申明薇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工具或是物品,这个认知让她无比讨厌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经纪人是么?我还没答应呢你凭什么在我家里指手画脚,别板着一张冰山脸自以为很酷。在我看来真的很让人倒胃口。现在请你滚出我家。”申明薇的爆发明显激怒了傅铭泽,他眼睛微眯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紧握的双拳昭示了他此时是在极力压制怒火的。 傅铭泽一把抓住申明薇的手腕,用很大的力气把她拉到身前:“你答不答应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如果想违约直接去找楚卓言,看他会不会因为可怜你给你的违约金打打折。现在,立刻跟我走。” 申明薇被他像拎一包东西一样拎下楼,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变身成无敌女金刚,就像当初和梁惜筝一起打歹徒那样。 04. 练习室里,傅铭泽从国外带来的舞蹈老师还在等着她。 申明薇确实是喜欢舞蹈的,在歌舞方面她有天赋也肯努力,因此练得很认真。 趁着休息时间,申明薇一边喝水一边听傅铭泽说着接下来的工作事项。 “11号会有一个综艺节目的通告,除此之外所有的通告我都推了,你好好准备演唱会。还有综艺节目上主打歌的表演就和原来一样,演唱会的会有变动,我已经让Andy重新编舞了。另外演唱会的嘉宾人选我定了展程……” “你说谁?”申明薇打断了他的话。 “展程。他在内地歌坛影响比较大而且听说他刚公布婚讯正是话题人物。” “那你有没有听说些别的呢?呵,傅铭泽,你真的是金牌经纪人没错吗?”申明薇讽刺一笑抓起外套就摔门而出,巨大的声响好像一记巴掌打在傅铭泽脸上。 Andy一怔,小心翼翼地看向傅铭泽,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像申明薇一样摔傅铭泽的门。果然传说中的天后不同凡响。 而申明薇惹怒了傅铭泽的下场就是楚卓言约她喝咖啡。 南临江边的星巴克是申明薇晚上最爱去的地方,但是因为工作原因她很少能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捧一杯摩卡看星星。 “为什么摔门就走?看来你很不满意我给你配的经纪人?”楚卓言双腿交叠,身体后仰以一个王者的姿态看着眼前因为奔跑头发凌乱的申明薇,申明薇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落地窗外触目可及的星河。 楚卓言慢条斯理地嘬饮一口咖啡,直视着她,缓缓说道:“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吗?就因为我拆散了你和展程?” 申明薇蹭地站了起来,双肩不住颤抖:“我说了,不要再提这件事。”楚卓言似乎很满意他的话制造出来的效果,唇边噙着一抹凉笑,原本就好看的面容更夺目了些。 “好了,给傅铭泽打电话道歉,好好准备演唱会。虽说已经成天后了可是也别忘了,这可是你曾经的梦想。” 楚卓言买了单便离开了,申明薇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车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梦想?原来他也一直记得这是她的梦想。 冯佳琦闻风找到傅铭泽时,傅铭泽正在看演唱会策划书。“傅先生,我想跟您谈谈,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傅铭泽没理会她,她也不恼,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知道申明薇她是有些脾气,但跟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并不像外表上看起来那么难相处,她给你使性子只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接纳你……” “我没有那个闲工夫等她接纳我,我还有工作,冯小姐慢走不送。” 冯佳琦叹了口气,在离开前她想了想还是说道:“申明薇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冲冷水澡,工作之前习惯喝一杯摩卡,还有,如果接综艺节目通告,问答大纲上有问她和展程旧恋的事就不要接了。” 傅铭泽翻页的手一顿,“什么和展程的旧恋?”“你不知道?”冯佳琦有些惊讶,但是一想貌似傅铭泽一直在国外退出这个圈子已经十年,有理由不知道。“五年前她和展程交往,是公开的恋情。” 冯佳琦走后,傅铭泽搜索了一下“申明薇展程”,他点开一条有“独家回顾申展恋。”字样的新闻。文章讲述了两人一年的恋情,以及展程移情别恋导致分手的事。 申明薇的话连同她讽刺的表情历历在目。良久,傅铭泽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 05. 申明薇的演唱会和展程的婚礼同天举行。有媒体问申明薇这样有何用意,彼时申明薇正准备上台,她朝那位记者意味深长地一笑:“那你应该去问他了,我的演唱会日期是很久之前就确定好的。” 天后申明薇的演唱会座无空席,她十八岁从选秀节目出道一直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已有八年,大大小小的演唱会开了无数场,可是此时,她看着整个场馆的观众还是激动地快要哭出来。 除了新专辑的全部曲目她还留了一首歌到最后。是歌迷票选出的结束曲,只是之前她一直都不知道,直到演唱会现场才揭晓。 “Mesa今天的最后一首歌会是什么呢?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期待,那么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歌迷朋友们最希望Mesa唱什歌。” 随着主持人的一番话,大屏幕上亮起三个字,在偌大的场馆里显得格外孤单。 “哇,居然是《一个人》,这首歌貌似是Mesa的第一首慢歌吧?” 是的。第一首慢歌,展程给她写的。 “一个人醒/一个人睡/一个人醉/一个人啼笑皆非/明明应该有人陪/却要我一个人面对……” 申明薇的眼睛朦胧在帽延垂下的纱缦中,看不清神色。她的歌声依旧宛如天籁,她也依旧光芒万丈,仿佛就是为舞台而生。 而此时某栋私人豪华别墅里,楚卓言打开电视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移开视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相框,那是十八岁的申明薇在她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上的样子,明朗、活泼,哪里像现在这样唱着悲伤的歌,一副快要流泪的样子。 演唱会结束后公司在酒店举办了一场庆功会,老板楚卓言照例出席。而主角申明薇此时却坐在酒店顶层,脚边散落着三四个空酒瓶。她一手抓着酒杯举向星空一手压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傅铭泽找不到她人,调看了监控才知道她去了天台。他赶到天台时申明薇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他摇了摇她,她缓缓睁开眼睛,笑了笑:“原来是大牌经纪人啊。呵呵,傅铭泽,你为什么要当经纪人?告诉你哦我想当歌手是因为展程也是因为梦想,后来我真的成为歌手了,我们也在一起了。”“可是他移情别恋了。”傅铭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 申明薇一下子大力地推开傅铭泽:“才不是。是楚卓言,是他设计让我上了他的床,故意让展程知道展程才和我分了手,可是楚卓言不让我解释,他不让我和展程在一起他就是想报复我……”申明薇说着说着哭起来,大概流尽了这些年来所有的眼泪。 “你醉了。我让冯佳琦来接你。”傅铭泽把她安置在天台的沙发上,转身去找冯佳琦来。 申明薇累极了,一沾沙发更是头脑昏沉。即便这样还是念念有词:“楚卓言就是故意的,他不肯让我幸福……”她说着说着忽然感觉一阵温暖袭来,就连夜风都吹不到她身上。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未遂。 在她最后的缥缈意识里,仿佛听到有人说:“楚卓言不是故意设计的,是情不自禁。” 她觉得好笑,想反驳,却陷入昏睡。 06. 第二天申明薇上了头条,与她捆绑在一起的是刚刚结婚的展程的名字。 时隔五年,他们的名字再一次一起出现在媒体上却不是被人祝福,而是被唾骂的。 一篇名为“天王展程新婚夜见旧爱,网传是女方发短信约见。”的文章被贴在各大网站,附着展程出现在申明薇庆功酒店的照片,以及短信的截图,后来更有圈内人士指出该号码就是申明薇的私人号码。有人说申明薇演唱会当晚以展程写的歌《一个人》结尾明显就是难忘旧情,还有人说申明薇道德败坏破坏别人家庭。 冯佳琦接到申明薇的电话还没来及说话就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冯佳琦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好,我怕我再不找人说说话我就要疯了。”冯佳琦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你知道十年前陆心蔷的拍摄事故吧。其实在她出事之前有人找过我要我在威亚上动手脚,因为我在那个剧组的道具组打工。找我的人用我的赌鬼父亲要挟我,可是他们找错了筹码,对于我父亲我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我没有答应可是陆心蔷还是出事了。陆心蔷是楚卓言的女朋友,后来楚卓言调查了这件事,他认定是我做的所以四处寻找我。那时我在酒吧当歌女,过得战战兢兢,怕被警察找怕被客人欺负,可是他找到我后却并没有把我怎样,反而把我从那种可怕的生活里救了出来。他知道我想当歌手便让我当歌手,我一进公司就让你带我,后来又请王牌经纪人傅铭泽回来当我的经纪人,我一直不明白他明明是应该恨我,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培养我。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想捧高我然后再毁了我。让我尝一尝这从高空坠落的滋味。可是我没有做错什么啊,陆心蔷不是我害的。真的不是……我也没有约展程出来,那条短信不是我发的……可是偏偏那就是我的号码,是楚卓言……” 电话就在这时断了。 申明薇不可置信地看着摔掉她电话的男人,他双眼猩红,就好像发狂的野兽。 “申明薇你真是好样的,失踪整整三天,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此时的楚卓言有点不像他,衣服还是庆功会那天的那套,面容憔悴甚至布着些青色的胡茬。 “找我?”申明薇惨淡地笑了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得逞是吗?你成功了,成功地毁掉我了。你开心了吗楚卓言,可是我告诉我从来不欠你些什么!” “闭嘴!”楚卓言一拳砸在申明薇身后的墙壁上“那么我欠你的了吗申明薇?你似乎忘了是我让你当上歌手是我让你摆脱了过去吧?如果非要说我对不起你些什么也不过是那一个晚上罢了,不过你别忘了是你自己爬上了我的床。对,我威胁你不让你解释,可是你好好想想他有让你解释过吗?连解释都不想听你真的确定他爱你?” “够了!”这场硝烟弥漫的战争最后以清脆嘹亮的巴掌声告终。 楚卓言缓缓放下拳头。申明薇这才直视着他深邃似大海的眼眸,在大海面前,她如一只飘摇的小舟。 07. 楚卓言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申明薇的场景。十六岁的女孩穿着老气横秋似是借来的衣服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唱歌,是哼唱,歌词都听不太清了。 他听说她被她爸爸卖给酒吧老板用卖唱还赌债,一掷千金把她从酒吧老板手里买回来。她眼眶微红蓄着一汪泪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小心翼翼地问他为什么要救她,他却说:“唱首歌来听听。”于是她照做了,唱了一首《至少还有你》,不巧是陆心蔷最喜欢的歌。她站在他面前唱歌,他掐灭烟头,在最后一片烟雾中眯眼看向她,只说了三个字:“陆心蔷。” 她便明白了。 可是后来,他知道她想当歌手便花两年时间请老师教她唱歌跳舞,送她去韩国当练习生,再送她出道,让公司最好的经纪人照顾她,一直走到今天这个天后的位置。他的初衷是恨的,可是年岁渐长,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想将她困在身边,还是想陪她在身旁。 他本想把她囚禁在黑夜里不见太阳,可后来她却成为他不落的星光。 楚卓言手背一直在流血,他开车开到一半还是咒骂自己一声忍不住又折了回去,而申明薇也没有离开,她蹲在地上,没有哭,只是安静地抱住自己。 一双熟悉的昂贵皮鞋出现在申明薇视线里,她没想到楚卓言会去而复返。她没有抬头,直到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拿着一包纸巾递到她眼前。 申明薇恍然间想起十年前的某天,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把手递给她说:“跟我走。”即便声音清淡凉薄,可她就是觉得他像跨越山水而来的王爵那样英勇。那大概是她颠沛流离的这些年听过最好听的一句话,她漂啊漂终于可以无惧风雨地抵岸。可是还来不及生长的爱情就在他吐出“陆心蔷”三个字时魂飞魄散了。这些年来,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怕也不是,她就这样在他身边十年,如履薄冰地享受着他给她的荣光,她从被他捧高的那一天起就知觉会有被他摔下来的一天,她告诉自己这本就是他的初衷。 可直到这一刻,他向她伸出手,并且如宣誓般郑重地说:“不是我。”她才忽然想起她也曾这样说过。那时的自己在酒吧狭小的包厢里在他说出“陆心蔷”三个字时悲哀且颤抖着对他说:“不是我。”陆心蔷的事不是我做的。被锁在匣子里已闭口不提多年的往事重新摊开在眼前,她怔了怔,接过他递来的纸巾轻轻地擦掉他手上的血迹,她说:“嗯,我相信你。” 就好像茫茫黑夜被璀璨的星光照亮。 这种感觉很微妙,以至于楚卓言只有用力抱紧她,才能让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楚卓言,那你相信我吗?” “嗯,相信。很早就相信你了。” 早在她开完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高兴地醉倒在他怀里,笑着笑着又哭着说:“谢谢你楚卓言。”时他就选择了相信她。 08. 放下手机的冯佳琦似乎在顷刻之间明白了些什么,她满公司地找,终于在会议室找到了傅铭泽。他刚和几个高层开完紧急会议。 “是你做的吧?”冯佳琦看着他,目光如炬。“那天晚上只有你有机会近她的身拿到她的手机。”“你忘了是楚卓言抱她回房间的。”傅铭泽眸光淡淡。“不会是他。”“那为什么是我?”“你喜欢陆心蔷不是么?十年前她拿奖那天,在后台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喜欢她,可她是楚卓言的女朋友。你退出圈子这么久,可楚卓言叫你回来带申明薇你就同意了,你应该也知道了当初陆心蔷出事之前的事吧。” 傅铭泽依旧很平静:“不是我做的。” “不管是不是你,我都要告诉你陆心蔷的事故不是她造成的。她是在我手下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就像我妹妹一样,我相信她。”傅铭泽深深看了一眼冯佳琦,终于丢给她一个光盘:“这是那天酒店的监控,已经能确定是展程的新婚妻子舒洁的经纪人做的。另外,我会向楚卓言说让你继续做申明薇的经纪人,你比我更适合。” 冯佳琦愣了愣,万年的冰山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傅铭泽没好气道:“我看起来真的那么阴险?”冯佳琦却很认真地说:“傅铭泽,很谢谢你没有做这件事。我一直拿你当偶像看的。” “赶紧找到她吧,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的。还有,我复出和申明薇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我答应过陆心蔷,十年,我就忘了她。” 冯佳琦没有找到申明薇,倒是等来了楚卓言的电话。冯佳琦战战兢兢地接了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向老板交代,老板却云淡风轻地说:“来我家接申明薇,多带件衣服。” 申明薇在楚卓言的大床上一整夜都睡得很安稳。她听到动静醒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人。门外传来冯佳琦和楚卓言的谈话声。 这是这些天来她所拥有过的最温暖的一个早晨,早上八点的阳光照进房间她躺在细细碎碎的光晕里。 楚卓言亲手温的牛奶就放在左手边,而右手边是他偷拍她看星星时的照片。 冯佳琦进来时申明薇正对着相框里的自己傻笑,她从来都不记得她有过这样一张照片,认真想了想,大概是第一次出专辑被网友骂造型难看跑去南临江看星星偷偷哭的时候。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楚卓言一直开车尾随着她到最后。 “楚总说会追究舒洁经纪人的法律责任,你别担心,公司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讨回公道的。” 申明薇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他别有用心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能够遇到一个愿意保护你的人有多幸运。” 十年,纵使他们之间山南水北人山人海,从他将手递给她的那刻起,就注定最终她还是会停在他的身边。 【番外一】 下午的阳光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连着沐浴阳光的人都不自觉有些犯困。 梁惜筝支着脑袋沉沉睡去。 而离她不远处的桌子上,正练习拼音的颜清欢小心翼翼地放下笔,踮着脚尖溜出了房门。 “碰”小人儿直直撞上一堵肉墙。“好痛。”颜清欢痛得直揉鼻子却也不敢大声呼痛,怕吵醒了妈妈。“爸爸,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颜清欢小声抱怨。 颜辰尧抱起她看着她通红的鼻子不禁有些心疼:“对不起宝贝。”颜清欢眼珠一转,甜甜地搂住了颜辰尧的脖子,还没开口,颜辰尧就已经知晓了她的意图:“说吧,是不是又想溜出去玩?” “嘿嘿,爸爸,你就再放过我这一次吧,妈妈布置的作业我都写完了!真的!爸爸~”小姑娘甜甜软软的声音对颜辰尧完全无抵抗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背着老婆放颜清欢出去玩了。 “说好了,一个小时之后必须回来,要不然你妈妈醒了哼哼,你就知道后果了。” “妈妈忙着照顾肚子里的小弟弟呢。”颜清欢欢快的一溜烟跑出了家门。 颜辰尧透过没有拉实的门,看向藤椅上的女人,她闭着眼暖暖睡着,神情温柔,似乎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颜清欢照例到小公园的秋千下等那个和她约好的人,他却迟迟没有来。 颜清欢蔫蔫地坐在秋千上,突然,一双手将她的眼睛蒙住。 “方怀哥哥!”颜清欢高兴地叫着。 可是并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应,他蒙着她的眼睛,一把将她粗暴地抱起,塞进车子里扬长而去…… 颜清欢一直到下午六点都没有回来,颜辰尧担心的同时,梁惜筝醒了。梁惜筝扶着眼缓缓走下楼梯,客厅里除了看报的颜辰尧再无一人。平时颜清欢可是最吵的一个,不是嚷着让颜辰尧给她讲故事就是嚷着让家政阿姨给她做好吃的,今天出奇的安静倒让梁惜筝觉得有些不对劲。 “清欢呢。” “额……这个……”颜辰尧试图用报纸遮挡住自己的脸,没办法,唐澜也说过,在梁惜筝面前他就是这么怂。 梁惜筝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放冷了声音:“她到底去哪了?”“她想出去玩,我就允许了。” 梁惜筝无语,她早就该想到的,颜辰尧一直拿颜清欢当无价之宝一样宠着,有求必应。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还不回来?”梁惜筝说着缓缓走过来,在经过玄关时不小心踢到一只拖鞋,随之从拖鞋里滚出来一只粉红色的手机。 “那个……”颜辰尧不由心惊,这个小祖宗居然把他给她偷偷买的手机藏在鞋里! 还好梁惜筝现在大着肚子没法弯腰,颜辰尧眼疾手快捡起了手机。 “给我!” “不给!” “颜辰尧!你是不是有点太惯着你女儿了!” 颜辰尧却凑近她在她唇上烙下一个吻:“怎么?吃醋了?”该死!他总是用男色迷惑她的心智!比如肚子里这个宝贝,她本来抵死不从,结果还是被他用男色迷惑。 “你正经点好不好。” 颜辰尧看着她这幅可爱的模样笑了笑,随意打开了手机,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刻渐渐凝固。 “你怎么了?”梁惜筝看出他有些不对劲。 “没事,清欢这个丫头在楚卓言家和楚司睿玩野了,我去接她回来。” 楚司睿是楚卓言和申明薇的儿子,小男孩四岁,乖巧可爱很讨七岁的颜清欢喜欢。听说是在楚卓言家梁惜筝放心下来,“那你快去吧。” “嗯。别等我们,你先睡吧。” 颜辰尧一把抓起外套就匆匆出了门。其实他看到的短信根本和楚司睿无关,而是一条来自方怀的短信:“清欢宝贝我今天来不了,你别在公园等我了,乖乖回家。” 看样子是清欢和方怀有约,方怀来不了,但是清欢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颜辰尧极力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心,冲到附近唯一的公园,此时公园里多是饭后散步的老人。颜辰尧转了一大圈也没发现梁惜筝的踪影。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袭,颜辰尧大步走进保安室,保安室里原本昏昏欲睡的人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少废话!把今天的监控录像都给我调出来。”也许是颜辰尧气势汹汹,保安没有追问他的身份就照做了。 很快,颜辰尧卡住时间段找到了有颜清欢出现的画面。画面显示是一个带着口罩和墨镜的男人带走了颜清欢,那人的样貌颜辰尧看不清楚,但是至少能够知道拐走颜清欢的人开得是什么车。 颜辰尧的神情阴冷得可怕。保安讷讷出声:“这位先生,用不用我报警?”颜辰尧冷冷瞥了他一眼:“监管不力,玩忽职守,你先担心担心自己的饭碗吧。” 言罢,颜辰尧立刻给楚卓言打了一个电话:“长话短说,现在清欢被人拐走了,我怕阿筝担心告诉她清欢在你家和司睿在一起,你也告诉申明薇一声,别说漏。” “什么?清欢被拐?要不要……” “不用了。”楚卓言话没说完就被颜辰尧打断:“我女儿我自己找!你帮我把阿筝稳住就行。” 他倒要看看,整个锦阳都知道颜清欢是他颜辰尧的掌上明珠,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拐他女儿! “立刻派人全城搜查黑色越野!” 梁惜筝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准备入睡,可总是有点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两个小时过去了颜辰尧和清欢也该回来了。思虑再三,梁惜筝还是决定给申明薇打个电话。 “喂,薇薇,清欢还在你家吗?” “噢,在啊。”听到申明薇的肯定,梁惜筝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让清欢接一下电话好吗。” “刚才颜辰尧带清欢和司睿出去买零食了,哎呀筝筝,你闺女在我家你还不放心?你啊照顾好肚子里那一个宝贝才是正事。” 申明薇的话给梁惜筝吃了颗定心丸:“好吧,那等他们回来了给我打电话。” “如果晚了就直接睡这里了,不给你去电话了,你安心休息。” 申明薇挂掉了电话。她真怕自己装出来的镇静崩塌,清欢是梁惜筝的命,她拖着哭腔看向同样焦虑的楚卓言:“颜辰尧找到清欢了没有?” “不知道。” 这个晚上,有多少人为颜清欢忧心不已,而那个姑娘,此时正在某个别墅里大饱口福。 【番外一】 下午的阳光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连着沐浴阳光的人都不自觉有些犯困。 梁惜筝支着脑袋沉沉睡去。 而离她不远处的桌子上,正练习拼音的颜清欢小心翼翼地放下笔,踮着脚尖溜出了房门。 “碰”小人儿直直撞上一堵肉墙。“好痛。”颜清欢痛得直揉鼻子却也不敢大声呼痛,怕吵醒了妈妈。“爸爸,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颜清欢小声抱怨。 颜辰尧抱起她看着她通红的鼻子不禁有些心疼:“对不起宝贝。”颜清欢眼珠一转,甜甜地搂住了颜辰尧的脖子,还没开口,颜辰尧就已经知晓了她的意图:“说吧,是不是又想溜出去玩?” “嘿嘿,爸爸,你就再放过我这一次吧,妈妈布置的作业我都写完了!真的!爸爸~”小姑娘甜甜软软的声音对颜辰尧完全无抵抗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背着老婆放颜清欢出去玩了。 “说好了,一个小时之后必须回来,要不然你妈妈醒了哼哼,你就知道后果了。” “妈妈忙着照顾肚子里的小弟弟呢。”颜清欢欢快的一溜烟跑出了家门。 颜辰尧透过没有拉实的门,看向藤椅上的女人,她闭着眼暖暖睡着,神情温柔,似乎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颜清欢照例到小公园的秋千下等那个和她约好的人,他却迟迟没有来。 颜清欢蔫蔫地坐在秋千上,突然,一双手将她的眼睛蒙住。 “方怀哥哥!”颜清欢高兴地叫着。 可是并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应,他蒙着她的眼睛,一把将她粗暴地抱起,塞进车子里扬长而去…… 颜清欢一直到下午六点都没有回来,颜辰尧担心的同时,梁惜筝醒了。梁惜筝扶着眼缓缓走下楼梯,客厅里除了看报的颜辰尧再无一人。平时颜清欢可是最吵的一个,不是嚷着让颜辰尧给她讲故事就是嚷着让家政阿姨给她做好吃的,今天出奇的安静倒让梁惜筝觉得有些不对劲。 “清欢呢。” “额……这个……”颜辰尧试图用报纸遮挡住自己的脸,没办法,唐澜也说过,在梁惜筝面前他就是这么怂。 梁惜筝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放冷了声音:“她到底去哪了?”“她想出去玩,我就允许了。” 梁惜筝无语,她早就该想到的,颜辰尧一直拿颜清欢当无价之宝一样宠着,有求必应。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还不回来?”梁惜筝说着缓缓走过来,在经过玄关时不小心踢到一只拖鞋,随之从拖鞋里滚出来一只粉红色的手机。 “那个……”颜辰尧不由心惊,这个小祖宗居然把他给她偷偷买的手机藏在鞋里! 还好梁惜筝现在大着肚子没法弯腰,颜辰尧眼疾手快捡起了手机。 “给我!” “不给!” “颜辰尧!你是不是有点太惯着你女儿了!” 颜辰尧却凑近她在她唇上烙下一个吻:“怎么?吃醋了?”该死!他总是用男色迷惑她的心智!比如肚子里这个宝贝,她本来抵死不从,结果还是被他用男色迷惑。 “你正经点好不好。” 颜辰尧看着她这幅可爱的模样笑了笑,随意打开了手机,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刻渐渐凝固。 “你怎么了?”梁惜筝看出他有些不对劲。 “没事,清欢这个丫头在楚卓言家和楚司睿玩野了,我去接她回来。” 楚司睿是楚卓言和申明薇的儿子,小男孩四岁,乖巧可爱很讨七岁的颜清欢喜欢。听说是在楚卓言家梁惜筝放心下来,“那你快去吧。” “嗯。别等我们,你先睡吧。” 颜辰尧一把抓起外套就匆匆出了门。其实他看到的短信根本和楚司睿无关,而是一条来自方怀的短信:“清欢宝贝我今天来不了,你别在公园等我了,乖乖回家。” 看样子是清欢和方怀有约,方怀来不了,但是清欢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颜辰尧极力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心,冲到附近唯一的公园,此时公园里多是饭后散步的老人。颜辰尧转了一大圈也没发现梁惜筝的踪影。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袭,颜辰尧大步走进保安室,保安室里原本昏昏欲睡的人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少废话!把今天的监控录像都给我调出来。”也许是颜辰尧气势汹汹,保安没有追问他的身份就照做了。 很快,颜辰尧卡住时间段找到了有颜清欢出现的画面。画面显示是一个带着口罩和墨镜的男人带走了颜清欢,那人的样貌颜辰尧看不清楚,但是至少能够知道拐走颜清欢的人开得是什么车。 颜辰尧的神情阴冷得可怕。保安讷讷出声:“这位先生,用不用我报警?”颜辰尧冷冷瞥了他一眼:“监管不力,玩忽职守,你先担心担心自己的饭碗吧。” 言罢,颜辰尧立刻给楚卓言打了一个电话:“长话短说,现在清欢被人拐走了,我怕阿筝担心告诉她清欢在你家和司睿在一起,你也告诉申明薇一声,别说漏。” “什么?清欢被拐?要不要……” “不用了。”楚卓言话没说完就被颜辰尧打断:“我女儿我自己找!你帮我把阿筝稳住就行。” 他倒要看看,整个锦阳都知道颜清欢是他颜辰尧的掌上明珠,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拐他女儿! “立刻派人全城搜查黑色越野!” 梁惜筝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准备入睡,可总是有点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两个小时过去了颜辰尧和清欢也该回来了。思虑再三,梁惜筝还是决定给申明薇打个电话。 “喂,薇薇,清欢还在你家吗?” “噢,在啊。”听到申明薇的肯定,梁惜筝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让清欢接一下电话好吗。” “刚才颜辰尧带清欢和司睿出去买零食了,哎呀筝筝,你闺女在我家你还不放心?你啊照顾好肚子里那一个宝贝才是正事。” 申明薇的话给梁惜筝吃了颗定心丸:“好吧,那等他们回来了给我打电话。” “如果晚了就直接睡这里了,不给你去电话了,你安心休息。” 申明薇挂掉了电话。她真怕自己装出来的镇静崩塌,清欢是梁惜筝的命,她拖着哭腔看向同样焦虑的楚卓言:“颜辰尧找到清欢了没有?” “不知道。” 这个晚上,有多少人为颜清欢忧心不已,而那个姑娘,此时正在某个别墅里大饱口福。 【番外二】 颜清欢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长大了嘴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田,一大片紫盈盈,好像置身于童话之中。 此刻她也顾不得抓她来的这个怪叔叔是好人还是坏人了,她抓着他得胳膊一阵摇晃:“嘿叔叔,这是什么地方,好漂亮啊。”那人却不理她,把车停到了车库,再次粗暴得将她夹下腋下像搬运一件物品一样带上了楼。那人把她带进一个房间就走了。 这座看起来古旧的别墅,内部却无比富丽堂皇,真的像她的童话书里画得那样,害怕渐渐被赞叹取代,颜清欢一会摸摸大床边的水晶灯,一会儿新奇地蹲在壁炉前。 “当当当”门响了三声,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孩推进来一个手推车,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美食。颜清欢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还是很有骨气地问道:“你们是谁,干嘛抓我!我才不要吃你们给的东西,说不定有毒呢……” 这女孩也像把她带上来的男人一样一句话都不说,颜清欢甚至怀疑自己遇到了一群聋哑人,再不然就是类似爱丽丝的奇遇,其实这些不说话的人都是小动物变得。颜清欢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直到一个少年出现。 他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男孩,比那个洋娃娃一样的楚司睿都好看。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也是被抓来的?”没错,颜清欢是见过这个男孩的,就在那个公园里。 那天她放学回家经过小公园,老远就看见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小哥哥坐在一棵树下。或许是他的黑斗篷太显眼,颜清欢就多注意了他几眼,他的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是水晶男孩一样,几乎是透明的。颜清欢慢慢走上去,他他长得可真漂亮,比童话书里的王子都好看,颜清欢甚至以为他就是不小心掉如凡间的天使,所以才会披着黑斗篷掩盖自己。 男孩始终目视着前方,颜清欢奇怪他在看什么,顺着她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女人抱着她的孩子,手里还拿着一根棉花糖。 或许他是想吃棉花糖吧。 颜清欢小跑到不远处的棉花糖摊买了一根蓝色的棉花糖。 “给你。” 男孩抬起眼帘,淡漠地看着颜清欢的笑脸。颜清欢心想这小哥哥可真奇怪,怎么一点都不爱笑呢? “你是天使吗?”颜清欢偏头问道。 男孩终于有了反应,接过她手里举着的棉花糖,再次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要用力把她记住一样。 而现在,颜清欢只需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男孩。 施洛不爱笑的眼睛有了一丝暖意,“你记得我?” 颜清欢激动地差点抱住他!终于有一个说话的了!“当然啦。”颜清欢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不过,你为什么在这里?” 施洛却不回答,把装满食物的推车推到她面前:“吃吧。没毒。”他的声音很小,轻得仿佛风一吹就连带着他一起吹走了,他轻飘飘的,白得几乎透明的身体裹在黑色的斗篷里,像随时会消失只剩下他的斗篷一样。 “一起吃吧。”颜清欢伸手拉住他,他的手冰凉凉得,“你怎么这么凉?生病了吗?”说着她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像每次她生病时妈妈做的动作那样。 “嗯,我生病了。”施洛听不出任何悲伤的声音淡淡的,平静地阐述着一个事实,颜清欢却觉得很难过,他这么好看,怎么能生病呢。 一个恭敬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少爷,该吃药了。” 施洛看了颜清欢一眼:“我叫施洛。”说着便起身准备出去。 “我叫清欢,颜清欢。施洛你吃完药还会来吗?” 施洛回头,浅浅一笑:“嗯。” 颜清欢很奇怪,她明明应该害怕自己被人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有危险,还因为能再次见到小天使而暗自开心。 不管了,玩晚了就让施洛送她回去吧,爸爸一定舍不得骂她的,现在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哪里知道,她想的那个舍不得骂她的爸爸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她把她关在家里再也不会让她乱跑了! “颜总,有一辆黑色越野很可疑。在城里饶了几圈又回到原来的路线出了城,往城郊去了,那里曾经是薰衣草种植基地,后来起了一场火灾,就很少有人去过了。” “开车跟上!” …… 颜清欢填饱肚子就在别墅里走动起来,她偶然经过一间房,听到里面的对话。 “少爷现在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应该尽快送去治疗,怎么能因为一个小丫头耽搁!” “唉,我也知道,可是少爷的脾气倔得很,我怕他情绪一激动……” “可再怎么说还是少爷的安危重要啊,他是老总统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少爷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便宜了那帮人。” “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我说,直接把那小女孩给办了,没了这个牵绊,少爷也好安安心心去治疗!” 门外,颜清欢被自己听到的吓了一跳,她已经七岁了,当然能理解他们说得是什么意思,自从到了这个地方以来,她第一次感到了危险和害怕,由于慌乱,她没注意脚下有一小盆花,不小心踢了上去,发出声响。 “什么人!”里面的人立刻察觉到了。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拉起颜清欢的手腕,飞快地奔跑。小孩子脚步轻盈,没有惊动其他人,房间里的人追出来却看到一闪而过的黑色斗篷。 “看样子,杀那个小女孩的事得悄悄进行了。” 阁楼里,气喘吁吁的颜清欢不住流着泪水。施洛在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对不起。我只是因为很快要走了,所以想让你陪我最后一天。” “你要去哪?”颜清欢止住了哭泣。 “也许是医院,也许是天国。”施洛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好像要睡着了一样,颜清欢有些害怕,伸手摇了摇他:“施洛你怎么了……” 施洛清醒了一些:“对不起,是我害你陷入危险的境地,他们对我的忠心非常可怕,他们会摧毁一切阻碍,我无法保证你安全。对不起颜清欢,我没有想到会成为这个样子,我只是太孤单了……” 【番外二】 颜清欢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长大了嘴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田,一大片紫盈盈,好像置身于童话之中。 此刻她也顾不得抓她来的这个怪叔叔是好人还是坏人了,她抓着他得胳膊一阵摇晃:“嘿叔叔,这是什么地方,好漂亮啊。”那人却不理她,把车停到了车库,再次粗暴得将她夹下腋下像搬运一件物品一样带上了楼。那人把她带进一个房间就走了。 这座看起来古旧的别墅,内部却无比富丽堂皇,真的像她的童话书里画得那样,害怕渐渐被赞叹取代,颜清欢一会摸摸大床边的水晶灯,一会儿新奇地蹲在壁炉前。 “当当当”门响了三声,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孩推进来一个手推车,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美食。颜清欢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还是很有骨气地问道:“你们是谁,干嘛抓我!我才不要吃你们给的东西,说不定有毒呢……” 这女孩也像把她带上来的男人一样一句话都不说,颜清欢甚至怀疑自己遇到了一群聋哑人,再不然就是类似爱丽丝的奇遇,其实这些不说话的人都是小动物变得。颜清欢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直到一个少年出现。 他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男孩,比那个洋娃娃一样的楚司睿都好看。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也是被抓来的?”没错,颜清欢是见过这个男孩的,就在那个公园里。 那天她放学回家经过小公园,老远就看见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小哥哥坐在一棵树下。或许是他的黑斗篷太显眼,颜清欢就多注意了他几眼,他的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是水晶男孩一样,几乎是透明的。颜清欢慢慢走上去,他他长得可真漂亮,比童话书里的王子都好看,颜清欢甚至以为他就是不小心掉如凡间的天使,所以才会披着黑斗篷掩盖自己。 男孩始终目视着前方,颜清欢奇怪他在看什么,顺着她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女人抱着她的孩子,手里还拿着一根棉花糖。 或许他是想吃棉花糖吧。 颜清欢小跑到不远处的棉花糖摊买了一根蓝色的棉花糖。 “给你。” 男孩抬起眼帘,淡漠地看着颜清欢的笑脸。颜清欢心想这小哥哥可真奇怪,怎么一点都不爱笑呢? “你是天使吗?”颜清欢偏头问道。 男孩终于有了反应,接过她手里举着的棉花糖,再次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要用力把她记住一样。 而现在,颜清欢只需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男孩。 施洛不爱笑的眼睛有了一丝暖意,“你记得我?” 颜清欢激动地差点抱住他!终于有一个说话的了!“当然啦。”颜清欢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不过,你为什么在这里?” 施洛却不回答,把装满食物的推车推到她面前:“吃吧。没毒。”他的声音很小,轻得仿佛风一吹就连带着他一起吹走了,他轻飘飘的,白得几乎透明的身体裹在黑色的斗篷里,像随时会消失只剩下他的斗篷一样。 “一起吃吧。”颜清欢伸手拉住他,他的手冰凉凉得,“你怎么这么凉?生病了吗?”说着她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像每次她生病时妈妈做的动作那样。 “嗯,我生病了。”施洛听不出任何悲伤的声音淡淡的,平静地阐述着一个事实,颜清欢却觉得很难过,他这么好看,怎么能生病呢。 一个恭敬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少爷,该吃药了。” 施洛看了颜清欢一眼:“我叫施洛。”说着便起身准备出去。 “我叫清欢,颜清欢。施洛你吃完药还会来吗?” 施洛回头,浅浅一笑:“嗯。” 颜清欢很奇怪,她明明应该害怕自己被人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有危险,还因为能再次见到小天使而暗自开心。 不管了,玩晚了就让施洛送她回去吧,爸爸一定舍不得骂她的,现在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哪里知道,她想的那个舍不得骂她的爸爸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她把她关在家里再也不会让她乱跑了! “颜总,有一辆黑色越野很可疑。在城里饶了几圈又回到原来的路线出了城,往城郊去了,那里曾经是薰衣草种植基地,后来起了一场火灾,就很少有人去过了。” “开车跟上!” …… 颜清欢填饱肚子就在别墅里走动起来,她偶然经过一间房,听到里面的对话。 “少爷现在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应该尽快送去治疗,怎么能因为一个小丫头耽搁!” “唉,我也知道,可是少爷的脾气倔得很,我怕他情绪一激动……” “可再怎么说还是少爷的安危重要啊,他是老总统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少爷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便宜了那帮人。” “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我说,直接把那小女孩给办了,没了这个牵绊,少爷也好安安心心去治疗!” 门外,颜清欢被自己听到的吓了一跳,她已经七岁了,当然能理解他们说得是什么意思,自从到了这个地方以来,她第一次感到了危险和害怕,由于慌乱,她没注意脚下有一小盆花,不小心踢了上去,发出声响。 “什么人!”里面的人立刻察觉到了。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拉起颜清欢的手腕,飞快地奔跑。小孩子脚步轻盈,没有惊动其他人,房间里的人追出来却看到一闪而过的黑色斗篷。 “看样子,杀那个小女孩的事得悄悄进行了。” 阁楼里,气喘吁吁的颜清欢不住流着泪水。施洛在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对不起。我只是因为很快要走了,所以想让你陪我最后一天。” “你要去哪?”颜清欢止住了哭泣。 “也许是医院,也许是天国。”施洛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好像要睡着了一样,颜清欢有些害怕,伸手摇了摇他:“施洛你怎么了……” 施洛清醒了一些:“对不起,是我害你陷入危险的境地,他们对我的忠心非常可怕,他们会摧毁一切阻碍,我无法保证你安全。对不起颜清欢,我没有想到会成为这个样子,我只是太孤单了……” 【番外三】 “没事的。”施洛虚弱的样子让颜清欢忘了担心自己的小命:“我爸爸会来救我的,你别怕!我会让我爸爸救你一起走的。” 施洛摇了摇头,他怎么能走呢,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他的宿命。 “颜清欢。我会记住你的。小天使。” 那些人并不急着处理颜清欢,让她最后陪一陪少爷也是好的,只要在明天走之前干掉她,少爷就在也没有留恋。 天色渐渐明亮。 阁楼里,颜清欢趴在施洛身边睡着了,因为哭了太久,她有些精疲力竭。 “你跑吧。”施洛摇醒她:“他们不会听我的话的,就算我答应他们走,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快跑,这间阁楼通向侧门。” “我……我怕……”她终究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而且还是被颜辰尧和梁惜筝呵护着长大的小女孩,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呢。 “别怕。”施洛握了握她的手,她竟有些难过。“施洛……” “你快走吧。我从小在药罐里长大,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唯一被灌输的理念就是不论药有多苦,治疗有多痛都要坚持,只有活下去才能继承爷爷的位置,才能不辜负我从未见过的爷爷。我一直以为我只能这样过一辈子,哪怕是短暂的一辈子。直到那天遇见你你问我是不是天使,谢谢你给了我这些美好的记忆。如果可以,请你等我回来找你。” …… 曾经荒芜了的薰衣草种植基地如今又恢复了生机,颜辰尧大有要把这里一把火烧了的气势。 “颜总!你看!”一人手指向花丛里的一点,那里隐隐约约有个小人影。 颜辰尧忙跳下车大步走过去,只见颜清欢正趴在那里气喘吁吁。 “清欢!” “爸爸……”颜清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在此刻爆发。“爸爸,我以为我要死了……” 颜辰尧用力抱住女儿,红了眼眶:“有爸爸在怎么能让我的宝贝有半点闪失。” 眼神忽而凛冽:“那些抓你的人在哪?!” 颜清欢止住了哭声,她想到了施洛。 “爸爸,没事的,我们快回家好不好?他们没有抓我就是请我去做客的。” 颜辰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清欢,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清欢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瞒过去,只好说道:“我们先回家,我再告诉你好不好?爸爸爸爸。” 颜辰尧有些纠结,一咬牙还是道:“不行!我可不能继续由着你胡来了。” 颜清欢做卖萌状,好吧,颜辰尧永远是妥协的那一个。 回到家的颜清欢再次生龙活虎,颜辰尧抱着她她也不安分一直叫嚣着肚子好饿。 “肚子饿要不要先吃顿板子?” 颜清欢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回头甜腻腻地叫了声:“妈妈。” “偷偷跑出去玩还敢一晚上不回来,颜清欢你胆子够大呀。” 原来妈妈还不知道她被抓走的事,颜清欢眨眨眼从颜辰尧的怀里跳出来,抱住梁惜筝的腿不放:“妈妈我知道错了。” “你说吧,要怎么罚你。” “嗯……就罚我给妈妈捏肩好啦。” 在梁惜筝眼里这是个温馨平静的早晨,而颜辰尧则沉浸在劫后重生的庆幸之中,只有颜清欢心事重重,要不是记忆太深刻,她都会以为自己就是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奇遇,奇遇里有如梦如幻的花,有比巫婆还坏的坏人,还有一个漂亮的天使,天使让她要等他,颜清欢无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有弟弟的姐姐会变成泼妇这句话一点都没错。比如现在,颜清痕小朋友在学步车里还能把颜清欢的房间破坏得如人间地狱的时候,颜清欢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颜清痕你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一岁的颜清痕咿咿呀呀地拍着小手,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像让姐姐抓狂是唯一让他开心的事情。颜清欢最后是在家政阿姨的劝说下才放弃掐死这个恶魔的。 “小痕是弟弟,清欢你就多让着他点。” 忍无可忍的颜清欢拨通了远在某个小岛上度过结婚纪念日的梁惜筝的电话。 “妈妈!颜清痕那个小混蛋又惹我生气了。”颜清欢愤怒地控诉道。 “啊?小痕是弟弟……”又来这一句,颜清欢崩溃地把听筒拿远了些。 哼,爸爸还说最爱她了,和妈妈去度蜜月的时候还不是无情地把她抛在家里,连颜清痕这个小屁孩都不管了硬是带走了妈妈。 突然,颜清欢想到了什么,她大声地冲着电话那边的人喊到:“妈妈你别再被爸爸给欺负了,我不想要颜清痕一样讨厌的弟弟了!” 由于梁惜筝开得是免提,颜清欢的话也被颜辰尧听得一清二楚,梁惜筝明显看到颜辰尧白了又青最后变黑的脸色,忍不住大笑起来。 “梁惜筝!”颜辰尧咬牙切齿地危险靠近她,梁惜筝捂着胸口往后靠了靠,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个结婚纪念日,就是那次有了小痕的。 “喂,你瞪我我干嘛,是你女儿说的。”梁惜筝受不了他这种快要把她吃掉的眼神。 “你不是说我太惯女儿了吗?那这次我就不听她的话了。”颜辰尧顺势把她抱起,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梁惜筝只顾着脸红害羞了,把头埋进他怀里,却不知这样让他更加心痒难耐。 “梁惜筝……”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嗯,你每天都说……” “那你就要永永远远记住,一刻都不能忘。” 璀璨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天际,梁惜筝依偎在颜辰尧怀里偏头看着窗外美梦一样的场景,颜辰尧转过身从后面环抱住她,以不愿分开的姿势。 梁惜筝和颜辰尧回来是一周以后,本以为颜清欢会兴奋地冲出来迎接他们,却没想到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见。 “清欢呢?”梁惜筝问家政阿姨。 “清欢小姐说要去楚先生家避两天。” 梁惜筝满头黑线,她为颜清欢与颜清痕的未来感到深深担忧。 【番外三】 “没事的。”施洛虚弱的样子让颜清欢忘了担心自己的小命:“我爸爸会来救我的,你别怕!我会让我爸爸救你一起走的。” 施洛摇了摇头,他怎么能走呢,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他的宿命。 “颜清欢。我会记住你的。小天使。” 那些人并不急着处理颜清欢,让她最后陪一陪少爷也是好的,只要在明天走之前干掉她,少爷就在也没有留恋。 天色渐渐明亮。 阁楼里,颜清欢趴在施洛身边睡着了,因为哭了太久,她有些精疲力竭。 “你跑吧。”施洛摇醒她:“他们不会听我的话的,就算我答应他们走,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快跑,这间阁楼通向侧门。” “我……我怕……”她终究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而且还是被颜辰尧和梁惜筝呵护着长大的小女孩,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呢。 “别怕。”施洛握了握她的手,她竟有些难过。“施洛……” “你快走吧。我从小在药罐里长大,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唯一被灌输的理念就是不论药有多苦,治疗有多痛都要坚持,只有活下去才能继承爷爷的位置,才能不辜负我从未见过的爷爷。我一直以为我只能这样过一辈子,哪怕是短暂的一辈子。直到那天遇见你你问我是不是天使,谢谢你给了我这些美好的记忆。如果可以,请你等我回来找你。” …… 曾经荒芜了的薰衣草种植基地如今又恢复了生机,颜辰尧大有要把这里一把火烧了的气势。 “颜总!你看!”一人手指向花丛里的一点,那里隐隐约约有个小人影。 颜辰尧忙跳下车大步走过去,只见颜清欢正趴在那里气喘吁吁。 “清欢!” “爸爸……”颜清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在此刻爆发。“爸爸,我以为我要死了……” 颜辰尧用力抱住女儿,红了眼眶:“有爸爸在怎么能让我的宝贝有半点闪失。” 眼神忽而凛冽:“那些抓你的人在哪?!” 颜清欢止住了哭声,她想到了施洛。 “爸爸,没事的,我们快回家好不好?他们没有抓我就是请我去做客的。” 颜辰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清欢,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清欢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瞒过去,只好说道:“我们先回家,我再告诉你好不好?爸爸爸爸。” 颜辰尧有些纠结,一咬牙还是道:“不行!我可不能继续由着你胡来了。” 颜清欢做卖萌状,好吧,颜辰尧永远是妥协的那一个。 回到家的颜清欢再次生龙活虎,颜辰尧抱着她她也不安分一直叫嚣着肚子好饿。 “肚子饿要不要先吃顿板子?” 颜清欢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回头甜腻腻地叫了声:“妈妈。” “偷偷跑出去玩还敢一晚上不回来,颜清欢你胆子够大呀。” 原来妈妈还不知道她被抓走的事,颜清欢眨眨眼从颜辰尧的怀里跳出来,抱住梁惜筝的腿不放:“妈妈我知道错了。” “你说吧,要怎么罚你。” “嗯……就罚我给妈妈捏肩好啦。” 在梁惜筝眼里这是个温馨平静的早晨,而颜辰尧则沉浸在劫后重生的庆幸之中,只有颜清欢心事重重,要不是记忆太深刻,她都会以为自己就是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奇遇,奇遇里有如梦如幻的花,有比巫婆还坏的坏人,还有一个漂亮的天使,天使让她要等他,颜清欢无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有弟弟的姐姐会变成泼妇这句话一点都没错。比如现在,颜清痕小朋友在学步车里还能把颜清欢的房间破坏得如人间地狱的时候,颜清欢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颜清痕你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一岁的颜清痕咿咿呀呀地拍着小手,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像让姐姐抓狂是唯一让他开心的事情。颜清欢最后是在家政阿姨的劝说下才放弃掐死这个恶魔的。 “小痕是弟弟,清欢你就多让着他点。” 忍无可忍的颜清欢拨通了远在某个小岛上度过结婚纪念日的梁惜筝的电话。 “妈妈!颜清痕那个小混蛋又惹我生气了。”颜清欢愤怒地控诉道。 “啊?小痕是弟弟……”又来这一句,颜清欢崩溃地把听筒拿远了些。 哼,爸爸还说最爱她了,和妈妈去度蜜月的时候还不是无情地把她抛在家里,连颜清痕这个小屁孩都不管了硬是带走了妈妈。 突然,颜清欢想到了什么,她大声地冲着电话那边的人喊到:“妈妈你别再被爸爸给欺负了,我不想要颜清痕一样讨厌的弟弟了!” 由于梁惜筝开得是免提,颜清欢的话也被颜辰尧听得一清二楚,梁惜筝明显看到颜辰尧白了又青最后变黑的脸色,忍不住大笑起来。 “梁惜筝!”颜辰尧咬牙切齿地危险靠近她,梁惜筝捂着胸口往后靠了靠,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个结婚纪念日,就是那次有了小痕的。 “喂,你瞪我我干嘛,是你女儿说的。”梁惜筝受不了他这种快要把她吃掉的眼神。 “你不是说我太惯女儿了吗?那这次我就不听她的话了。”颜辰尧顺势把她抱起,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梁惜筝只顾着脸红害羞了,把头埋进他怀里,却不知这样让他更加心痒难耐。 “梁惜筝……”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嗯,你每天都说……” “那你就要永永远远记住,一刻都不能忘。” 璀璨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天际,梁惜筝依偎在颜辰尧怀里偏头看着窗外美梦一样的场景,颜辰尧转过身从后面环抱住她,以不愿分开的姿势。 梁惜筝和颜辰尧回来是一周以后,本以为颜清欢会兴奋地冲出来迎接他们,却没想到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见。 “清欢呢?”梁惜筝问家政阿姨。 “清欢小姐说要去楚先生家避两天。” 梁惜筝满头黑线,她为颜清欢与颜清痕的未来感到深深担忧。 【番外四·十二年后】 1. 赵小野缩在颜清欢身后,不确定地问道:“欢姐,这样真的行么?” 颜清欢拍拍他的肩,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等会那个Z国总统铁定从这过,那些傻守在门口的记者肯定被他的保镖拦下来,这样机会不就是咱们的了嘛。”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也被拦下来?” “门口他一走就过去了,在这里他要等电梯啊,这点时间就是我们的机会。”颜清欢得意地勾勾嘴角:“而且,就算他在门口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我们也不怕。我们的稿子绝对还是独家!” “这么牛!”赵小野露出一个崇拜的神情。 “那是,我的问题绝对精彩!秒杀他们!”颜清欢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又练习起来。 “可是……”赵小野又有些犹豫。 “可是个屁啊,赵小野你是不是害怕了?打退堂鼓了?我告诉你,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主编已经说了,干成这一票不仅有丰厚的报酬,而且等我一毕业就可以去杂志社正式上班。所以啊,你要是敢拖我后腿看我不告诉我爸爸,这份工作是你给我介绍的。” “姑奶奶,你可别!”赵小野叫苦不迭,他爸爸赵秘书已经被这姑娘的爸爸压榨了这么多年,难道他也难逃厄运?他真是搞不明白她爸爸都能给她买一家杂志社了,她干嘛还要这么拼,跑来采访一个来访问的总统,还要带上他!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告诉她自己上班的杂志社缺人。 “这种总统都是人家正经媒体去采访的,咱们一个娱乐小杂志凑什么热闹?” “你懂什么?这位总统可是Z国史上最年轻的总统,而且颜值爆表!他的人气绝对不比那些一线明星差。” “来了来了!”赵小野一声咋呼,颜清欢蹭地站了起来。 眼看着那位被几个黑衣人簇拥的起度不凡的男人走了过来,颜清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都无暇去欣赏他的天使面孔:“总统先生您好,我是XX杂志社的,请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旁边的黑衣人正想赶人,不料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温文尔雅地开口:“算了,既然这位记者小姐这么执着我就接受你的采访,不过,我赶时间只能回答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也赚到了哇,颜清欢立刻筛选出三个最重要的问题,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请问您喜欢穿黑色内裤还是白色内裤!” 颜清欢此话一出,别说总统先生了,连赵小野脸色都黑了,谁来告诉他,说好的绝对精彩的问题呢! 颜清欢看总统先生脸色有些不对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咳咳……这个问题有些过于隐私了对吧,那我换一个,请问您有没有在公众场合放过屁?” 赵小野很想默默逃走,总统先生很快成全了他们,只见总统先生黑着脸大手一挥,就有两个黑衣人上前架起他们,偏偏那个不知死活的颜清欢还在叫着:“总统先生您别不好意思啊,这是人之常情啊,最后一个问题听说您和您的男秘书关系匪浅是不是真的啊!?总统先生说好的接受采访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啊!” 随着一声呼痛,颜清欢和赵小野被丢出了酒店大门。 颜清欢揉着破了皮的胳膊暗自咒骂着那个言行不一的总统! “我的相机……”赵小野哀嚎一声:“坏掉了。” 颜清欢一听连相机都被摔坏了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想冲进去理论,赵小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欢姐,息怒息怒。” “息个屁啊!不接受就说不接受呗,假惺惺地说要接受采访又把我们扔出来,东西都摔坏了,他不得赔啊。” “你可拉倒吧,你那些都是什么问题啊。” “主编说要问大众最想知道的的,我特意在我同学中做了调查,那三个问题都是关注度最高的!” 您同学还真是奇葩!赵小野暗自腹诽道。 02. 某高级宴会,一身小黑裙的颜清欢将一枚胸针别在胸口,那其实是一个微型录音机。她无意间听她爸爸说起这位总统先生会来参加这个宴会于是偷偷从爸爸那里“拿”了一张邀请函。 哼,就算是总统又怎样? 颜清欢拿了一杯香槟做掩护,在角落里搜寻着自己的目标。忽的眼前一亮,就在那! 只见总统先生跟周围的人寒暄了几句就举杯一个人离开了,朝电梯处走去。简直是天助我也!颜清欢暗自高兴,悄悄地跟了上去,她等到他乘坐的电梯上去了才上去,他乘坐的电梯一路直达九楼,她也按下九楼。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进房间里去,而是就站在电梯门口,好像专门在等她一样。 颜清欢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她莞尔一笑,状似吃惊一样:“总统先生?真是好巧啊,怎么在这遇见您了。” “我也觉得很巧,一天之中遇见记者小姐两次。莫非是我们有缘?” 有缘个鬼! 颜清欢笑得更妩媚了些:“可能是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颜清欢终于开口:“白天的事,总统先生还欠我一个交待呢。” 霍修挑了挑眉。 颜清欢继续说下去:“是您自己答应接受采访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如果您不愿接受采访就算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您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也算是赔偿了我朋友的被你的人摔坏的相机。” “记者小姐果然伶牙俐齿,不过既然你朋友的相机是别人摔坏的你就应该去找那个人,而我也就没有义务以赔偿为由头回答你那些不知所云的脑残问题。” “你说谁脑残!” 霍修不再挂着温文尔雅却不达眼底的笑意,他阴着脸把她胸口上的胸针狠狠拽了下来:“我不管你是哪个议员派来的,但是你要搞清楚,你的这点小把戏在我眼里不过是区区蝼蚁罢了。给我滚!” 颜清欢没想到早就被这个男人看穿了,最可恶的是他还让她滚!头脑一发热,颜清欢忘了自己一沾酒就醉,一口饮尽原本是作掩护的酒,索性威胁他:“既然你不配合就别怪我乱写!哼!” 霍修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刚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岂料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女人一下子就瘫倒下来,他不得不扶住她。 她脸色潮红,整个人都软软的,一副喝醉了的样子。这么快就能醉了?她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她本就不多的认知。 就这么把她带下去交给工作人员免不了引人误会,他还得解释,不行,他最讨厌麻烦的事。看了眼手里的房卡,他索性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偏偏他遇上了一个极容易喝醉酒品又极不好的女人。她先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满血复活,可还是神智不清。 “喂!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里?” 霍修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继续看着笔记本电脑中的文件。 “呦呵,还不理我!喂,你不会是颜清痕吧?你长大啦?!”颜清欢夸张地叫着,一边说还一边靠近。 霍修却愣了一下:“你说谁?” “颜清痕啊,哈哈哈,没想到你个蠢蛋长大了还挺好看。”颜清欢傻呵呵地来到他身边捧着他的脸笑着说。 她的手很烫,放在他的脸上如同一个小火炉一样,然而他眸子却越来越深:“颜清痕?颜清欢……名字相像会是巧合吗?” 颜清欢接下来的动作却打断了男人的思考,只见她用力扯着自己的小黑裙,连隐形肩带都掉了下来:“什么衣服啊这么难脱!”她一边抱怨着一边猛地回过头来:“颜清痕你给我出去,你姐姐我要脱衣服睡觉。” 霍修原本的细微慌乱瞬间被期待代替,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是这个叫做颜清痕的人的姐姐,那你叫什么名字?” 颜清欢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明明现在她自己才是一个傻瓜:“颜、清、欢!比你的名字好听吧,颜清痕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叫清欢,颜清欢。” 当年那个小女孩明媚的笑脸渐渐浮现,霍修大力得把她拉进怀里,声音颤抖:“你说你叫颜清欢?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这都是因为颜辰尧,当年颜辰尧察觉出颜清欢的被抓有些不对劲特意查了清楚,由于对方的身份特殊他便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并且用一切办法不让颜清欢的任何消息泄露出去,后来他发现有人在查颜清欢的时候也在暗中阻止。 “终于找到你了……”男人惊喜的哽咽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被他抱着的人儿又睡了过去。 03. 翌日一早,某酒店九楼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是来复仇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张床上!床头柜上还放着那个总统的手表!颜清欢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昨天晚上的事,发现记忆就定格在了她喝下那杯酒的瞬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不会是被吃干抹净了吧!赵小野的女朋友借给她的小说里就有这样的桥段哇! 天啦噜!颜清欢脑子瞬间不好使了,她动作麻利地穿戴整齐确定这一层都没有人之后飞快地逃了出去。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颜清欢发现自己哪都去不了,她索性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的候车椅上坐了下来,本来想给赵小野打个电话,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个电话打给他的女朋友,也是她的闺蜜阿花:“基友!江湖救急!” 阿花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问她怎么了。 “我被Z国总统睡了……”颜清欢无比悲切。阿花瞬间就清醒,比她还悲切地嚎叫:“宝贝儿,你寂寞难耐不要紧可千万别出啥精神问题啊。” “我说的是真的,昨天……” 还没等她说完阿花就打断了她:“好了你别说了,我相信你,宝贝儿你附近有没有商店?” 颜清欢环顾四周:“有啊,怎么了?” “快去买个口罩戴上!” “为毛!不就是被总统睡了么,我还不至于到没脸见人的程度吧,再说了那总统还挺帅的……” “不不不你听我说,快看你的手机,快上网!宝贝儿你上头条了!” 颜清欢的脑袋再次炸开了,她点开网页,热点上赫然就是“Z国总统”四个字,她点开,赤裸裸地就是他扶她进房间的照片。 完了完了,她妈妈得打死她。 “阿花。”她再次拨通她的电话:“让我去你家躲两天。” 颜清欢拦了一辆的士,报出阿花家的地址。 阿花很够意思的腾出了自己单人公寓的唯一一张床,让颜清欢享受最后的幸福时光。 “你说你,干嘛非得去挣什么钱呐,这下好了,摊上事儿了。” “你知道什么,颜清痕那混蛋前些日子开发了一个什么程序赚了点小钱获得了我爸妈一致的赞扬在我面前嘚瑟得不得了,我当然气不过了。” “那现在呢,被总统睡了你满意了?” “阿花!” 这时有人敲门。 “谁啊?不会是赵小野吧。”颜清欢问。 “应该是送外卖的。”阿花打开门,却被门口站的人迷得神魂颠倒,这年头外卖小哥都帅得没天理! “请问,颜清欢在吗?”帅哥彬彬有礼,她当然也要以礼相待啊,结果阿花忘记了她那个宝贝儿还在风口浪尖上就这样把人放了进来。 颜清欢看见走进来的人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你你!” “我怎么了?”霍修无辜地耸耸肩,“你怎么找到这的?喂,你可别倒打一耙,是你睡了我,是我吃亏!你的前途都是你自己毁的跟我可没关系!” “什么?你说……我睡了你?”霍修一脸不可思议,他明明就是看了她一夜,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嘛! 阿花看出了有点不对劲,附在颜清欢耳边问了两个问题。 “那里疼吗?” 颜清欢摇头。 “床单上有血吗?” 颜清欢摇头。 阿花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她一下:“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啊!” 颜清欢立即明白过来,她和这个总统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当即更有底气了:“喏,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昨天晚上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那可不行。我都找上门了你还想一笔勾销?” “那你还想怎样……”颜清欢咽了咽口水,这会才重视起他的身份来,人家可是总统啊。 霍修忍住笑意:“昨天是你先不罢休找上来的,自己喝醉了倒在我怀里,我好心把你扶回房间把我的床让给了你,结果才有了这么一回事,现在都在传我私生活不检点,我们国家的国民甚至出现了反对我的党派……” 颜清欢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自己惹来的麻烦:“那你说吧,要我怎么补偿。” 霍修得逞地勾起嘴角,但是颜清欢并没有看见。“其实也很简单,如果你是我的未婚妻,一切就都顺利成章了。” “可我不是啊。” 阿花觉得这姑娘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这么迟钝,人家都说得这么清楚了。 “所以,我要你是。只要你答应做我的未婚妻,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颜清欢犹豫再三:“那说好了,等风头过了我就不会继续假扮你的未婚妻了。” 霍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姑娘太单纯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呢? 04. 于是乎,颜清欢摇身一变变成了Z国未来的总统夫人,对于这个转变颜清欢很不适应,阿花倒是乐得不行:“你可算是出息了,你那弟弟编多少个程序也比不上你一个总统夫人啊。” 阿花通过电话说这话时颜清欢正在礼服店试礼服,她心不在焉于是被店员强迫试了一套又一套,最后试烦了,她终于肯认认真真,挑了一件最适合自己的。 不愧是总统的未婚妻,眼光真是好,店员看着镜子里端庄优雅的女人暗自赞叹。 但是她只是穿得端庄优雅了点:“喂,你到底要让老娘等到什么时候!” 霍修在那边压低了声音,无比的温柔且耐心:“你再等一会,我马上去接你。” 霍修赶在颜清欢发飙前到达。一身白色典雅礼服的她让他眼前一亮,他毫不掩饰赞赏:“很漂亮。”颜清欢心里划过一丝欣喜,仿佛她就是在等他的赞赏一样。 “这个宴会是为了正式宣布你的身份而办的,你别紧张,不管听见我说什么都不要露出吃惊的表情,记忆问你什么你只需要微笑。”在正式入场前,霍修这样宽慰颜清欢。 低调但不失高端的会场布置不落人口实,美味可口的食物让人心情愉快,而众人聚焦下的那一对男女更是赏心悦目。 “总统先生,斗胆请问,您的未婚妻是不是在出现偷拍事件后才成为您的未婚妻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是不是试图掩饰这件事情。 霍修温和一笑,目光温柔地看向身边的人:“本来我并不愿意让她曝光在公众的视线里只想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可是这次的事情让我们无法再平静,我不能忍受公众给她冠上不雅的称号,所以,这算是一个契机,让我正式宣布她的身份。” 颜清欢脸上一副感动的样子,心里已经把这个说谎都不打草稿的男人骂了千千万万遍,虚伪! “颜小姐是我市著名的企业家颜辰尧的千金,总统先生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您和颜小姐是怎么相识的呢?” 看样子这位记者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颜清欢全然忘记了自己也在话题之中,只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他的回答。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再也不能淡定了。 “我十二岁就认识颜清欢了。” 颜清欢心想,连青梅竹马都编出来,这总统不去当编剧还真是可惜。 “那年她七岁,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园,我坐在一棵树下等我的管家,颜清欢拿着一根蓝色的棉花糖出现了。那时的我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没什么朋友,性格孤僻,是她第一次走进我的世界问我是不是天使。我母亲也曾说过我是她的天使,对于那时生活在灰色中的我说,她才像是一个降落人间的天使。” 颜清欢呆住了,他讲的明明是她曾经遇到的那个小哥哥施洛。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就是施洛?可是他明明叫霍修啊…… “后来的事情就不便详谈,只需知道,她从那一刻开始就是我注定的妻子。” 总统先生没有说官话套话,倒是很情真意切地讲起了自己的往事,这一点让很多人都深受感动,甚至高呼:“祝你们幸福。” 而那位追问的记者也明显有些动容,年少的感情或许不能称之为爱情,但它比爱情更加美好。 “谢谢总统先生的回答,我谨代表我们报社祝您和您的未婚妻白头到老。” “谢谢。” 安静的庭院里,唯有月色。 颜清欢抬头看身边的人,他的面孔精致漂亮,她却从未细细看过。被她小心安放在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施洛,他的样子在她心里永远是儿时那样,原来他长大了是长这样的,颜清欢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庞,一寸寸下移,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你是个骗子。”颜清欢看着他,眼里一片晶莹,他的俊颜也有些模糊起来。“第一,你不是叫施洛吗?怎么又变成了什么霍修?” “施洛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后来母亲把她的心脏捐给了我,我的身体渐渐康复,继承了我爷爷的总统之位就一定要把名字改为家谱上的名字,霍修。” “如果你不改名字我一定会认出你的,这么多年我只遇见过一个叫施洛的人。” 他轻轻拭去从她眼角滑落的泪珠:“我也只遇见过一个叫颜清欢的人。” “第二,你明明说过要我等着你,你会来找我的,最后还不是我找上门的?” 霍修笑了笑,也对,若不是那天她势在必得的采访事件,他也不会重新遇到她。 “那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秘密?她喜欢。“好吧。”颜清欢竖起耳朵。 “其实我扶你进房间的照片是我去酒店监控录像里截的,你出房间的照片也是我派人照然后交给媒体的。就是为了能向你提出做我未婚妻的要求你不会拒绝。现在不仅是你的国家,我的国家国民也都知道了,你逃不掉了。” “霍修!你这个大混蛋大骗子心机男!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颜清欢泪奔,她聪明一世竟然全都栽在这个骗子手里。 【番外四·十二年后】 1. 赵小野缩在颜清欢身后,不确定地问道:“欢姐,这样真的行么?” 颜清欢拍拍他的肩,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等会那个Z国总统铁定从这过,那些傻守在门口的记者肯定被他的保镖拦下来,这样机会不就是咱们的了嘛。”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也被拦下来?” “门口他一走就过去了,在这里他要等电梯啊,这点时间就是我们的机会。”颜清欢得意地勾勾嘴角:“而且,就算他在门口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我们也不怕。我们的稿子绝对还是独家!” “这么牛!”赵小野露出一个崇拜的神情。 “那是,我的问题绝对精彩!秒杀他们!”颜清欢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又练习起来。 “可是……”赵小野又有些犹豫。 “可是个屁啊,赵小野你是不是害怕了?打退堂鼓了?我告诉你,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主编已经说了,干成这一票不仅有丰厚的报酬,而且等我一毕业就可以去杂志社正式上班。所以啊,你要是敢拖我后腿看我不告诉我爸爸,这份工作是你给我介绍的。” “姑奶奶,你可别!”赵小野叫苦不迭,他爸爸赵秘书已经被这姑娘的爸爸压榨了这么多年,难道他也难逃厄运?他真是搞不明白她爸爸都能给她买一家杂志社了,她干嘛还要这么拼,跑来采访一个来访问的总统,还要带上他!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告诉她自己上班的杂志社缺人。 “这种总统都是人家正经媒体去采访的,咱们一个娱乐小杂志凑什么热闹?” “你懂什么?这位总统可是Z国史上最年轻的总统,而且颜值爆表!他的人气绝对不比那些一线明星差。” “来了来了!”赵小野一声咋呼,颜清欢蹭地站了起来。 眼看着那位被几个黑衣人簇拥的起度不凡的男人走了过来,颜清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都无暇去欣赏他的天使面孔:“总统先生您好,我是XX杂志社的,请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旁边的黑衣人正想赶人,不料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温文尔雅地开口:“算了,既然这位记者小姐这么执着我就接受你的采访,不过,我赶时间只能回答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也赚到了哇,颜清欢立刻筛选出三个最重要的问题,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请问您喜欢穿黑色内裤还是白色内裤!” 颜清欢此话一出,别说总统先生了,连赵小野脸色都黑了,谁来告诉他,说好的绝对精彩的问题呢! 颜清欢看总统先生脸色有些不对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咳咳……这个问题有些过于隐私了对吧,那我换一个,请问您有没有在公众场合放过屁?” 赵小野很想默默逃走,总统先生很快成全了他们,只见总统先生黑着脸大手一挥,就有两个黑衣人上前架起他们,偏偏那个不知死活的颜清欢还在叫着:“总统先生您别不好意思啊,这是人之常情啊,最后一个问题听说您和您的男秘书关系匪浅是不是真的啊!?总统先生说好的接受采访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啊!” 随着一声呼痛,颜清欢和赵小野被丢出了酒店大门。 颜清欢揉着破了皮的胳膊暗自咒骂着那个言行不一的总统! “我的相机……”赵小野哀嚎一声:“坏掉了。” 颜清欢一听连相机都被摔坏了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想冲进去理论,赵小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欢姐,息怒息怒。” “息个屁啊!不接受就说不接受呗,假惺惺地说要接受采访又把我们扔出来,东西都摔坏了,他不得赔啊。” “你可拉倒吧,你那些都是什么问题啊。” “主编说要问大众最想知道的的,我特意在我同学中做了调查,那三个问题都是关注度最高的!” 您同学还真是奇葩!赵小野暗自腹诽道。 02. 某高级宴会,一身小黑裙的颜清欢将一枚胸针别在胸口,那其实是一个微型录音机。她无意间听她爸爸说起这位总统先生会来参加这个宴会于是偷偷从爸爸那里“拿”了一张邀请函。 哼,就算是总统又怎样? 颜清欢拿了一杯香槟做掩护,在角落里搜寻着自己的目标。忽的眼前一亮,就在那! 只见总统先生跟周围的人寒暄了几句就举杯一个人离开了,朝电梯处走去。简直是天助我也!颜清欢暗自高兴,悄悄地跟了上去,她等到他乘坐的电梯上去了才上去,他乘坐的电梯一路直达九楼,她也按下九楼。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进房间里去,而是就站在电梯门口,好像专门在等她一样。 颜清欢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她莞尔一笑,状似吃惊一样:“总统先生?真是好巧啊,怎么在这遇见您了。” “我也觉得很巧,一天之中遇见记者小姐两次。莫非是我们有缘?” 有缘个鬼! 颜清欢笑得更妩媚了些:“可能是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颜清欢终于开口:“白天的事,总统先生还欠我一个交待呢。” 霍修挑了挑眉。 颜清欢继续说下去:“是您自己答应接受采访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如果您不愿接受采访就算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您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也算是赔偿了我朋友的被你的人摔坏的相机。” “记者小姐果然伶牙俐齿,不过既然你朋友的相机是别人摔坏的你就应该去找那个人,而我也就没有义务以赔偿为由头回答你那些不知所云的脑残问题。” “你说谁脑残!” 霍修不再挂着温文尔雅却不达眼底的笑意,他阴着脸把她胸口上的胸针狠狠拽了下来:“我不管你是哪个议员派来的,但是你要搞清楚,你的这点小把戏在我眼里不过是区区蝼蚁罢了。给我滚!” 颜清欢没想到早就被这个男人看穿了,最可恶的是他还让她滚!头脑一发热,颜清欢忘了自己一沾酒就醉,一口饮尽原本是作掩护的酒,索性威胁他:“既然你不配合就别怪我乱写!哼!” 霍修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刚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岂料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女人一下子就瘫倒下来,他不得不扶住她。 她脸色潮红,整个人都软软的,一副喝醉了的样子。这么快就能醉了?她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她本就不多的认知。 就这么把她带下去交给工作人员免不了引人误会,他还得解释,不行,他最讨厌麻烦的事。看了眼手里的房卡,他索性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偏偏他遇上了一个极容易喝醉酒品又极不好的女人。她先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满血复活,可还是神智不清。 “喂!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里?” 霍修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继续看着笔记本电脑中的文件。 “呦呵,还不理我!喂,你不会是颜清痕吧?你长大啦?!”颜清欢夸张地叫着,一边说还一边靠近。 霍修却愣了一下:“你说谁?” “颜清痕啊,哈哈哈,没想到你个蠢蛋长大了还挺好看。”颜清欢傻呵呵地来到他身边捧着他的脸笑着说。 她的手很烫,放在他的脸上如同一个小火炉一样,然而他眸子却越来越深:“颜清痕?颜清欢……名字相像会是巧合吗?” 颜清欢接下来的动作却打断了男人的思考,只见她用力扯着自己的小黑裙,连隐形肩带都掉了下来:“什么衣服啊这么难脱!”她一边抱怨着一边猛地回过头来:“颜清痕你给我出去,你姐姐我要脱衣服睡觉。” 霍修原本的细微慌乱瞬间被期待代替,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是这个叫做颜清痕的人的姐姐,那你叫什么名字?” 颜清欢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明明现在她自己才是一个傻瓜:“颜、清、欢!比你的名字好听吧,颜清痕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叫清欢,颜清欢。” 当年那个小女孩明媚的笑脸渐渐浮现,霍修大力得把她拉进怀里,声音颤抖:“你说你叫颜清欢?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这都是因为颜辰尧,当年颜辰尧察觉出颜清欢的被抓有些不对劲特意查了清楚,由于对方的身份特殊他便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并且用一切办法不让颜清欢的任何消息泄露出去,后来他发现有人在查颜清欢的时候也在暗中阻止。 “终于找到你了……”男人惊喜的哽咽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被他抱着的人儿又睡了过去。 03. 翌日一早,某酒店九楼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是来复仇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张床上!床头柜上还放着那个总统的手表!颜清欢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昨天晚上的事,发现记忆就定格在了她喝下那杯酒的瞬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不会是被吃干抹净了吧!赵小野的女朋友借给她的小说里就有这样的桥段哇! 天啦噜!颜清欢脑子瞬间不好使了,她动作麻利地穿戴整齐确定这一层都没有人之后飞快地逃了出去。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颜清欢发现自己哪都去不了,她索性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的候车椅上坐了下来,本来想给赵小野打个电话,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个电话打给他的女朋友,也是她的闺蜜阿花:“基友!江湖救急!” 阿花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问她怎么了。 “我被Z国总统睡了……”颜清欢无比悲切。阿花瞬间就清醒,比她还悲切地嚎叫:“宝贝儿,你寂寞难耐不要紧可千万别出啥精神问题啊。” “我说的是真的,昨天……” 还没等她说完阿花就打断了她:“好了你别说了,我相信你,宝贝儿你附近有没有商店?” 颜清欢环顾四周:“有啊,怎么了?” “快去买个口罩戴上!” “为毛!不就是被总统睡了么,我还不至于到没脸见人的程度吧,再说了那总统还挺帅的……” “不不不你听我说,快看你的手机,快上网!宝贝儿你上头条了!” 颜清欢的脑袋再次炸开了,她点开网页,热点上赫然就是“Z国总统”四个字,她点开,赤裸裸地就是他扶她进房间的照片。 完了完了,她妈妈得打死她。 “阿花。”她再次拨通她的电话:“让我去你家躲两天。” 颜清欢拦了一辆的士,报出阿花家的地址。 阿花很够意思的腾出了自己单人公寓的唯一一张床,让颜清欢享受最后的幸福时光。 “你说你,干嘛非得去挣什么钱呐,这下好了,摊上事儿了。” “你知道什么,颜清痕那混蛋前些日子开发了一个什么程序赚了点小钱获得了我爸妈一致的赞扬在我面前嘚瑟得不得了,我当然气不过了。” “那现在呢,被总统睡了你满意了?” “阿花!” 这时有人敲门。 “谁啊?不会是赵小野吧。”颜清欢问。 “应该是送外卖的。”阿花打开门,却被门口站的人迷得神魂颠倒,这年头外卖小哥都帅得没天理! “请问,颜清欢在吗?”帅哥彬彬有礼,她当然也要以礼相待啊,结果阿花忘记了她那个宝贝儿还在风口浪尖上就这样把人放了进来。 颜清欢看见走进来的人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你你!” “我怎么了?”霍修无辜地耸耸肩,“你怎么找到这的?喂,你可别倒打一耙,是你睡了我,是我吃亏!你的前途都是你自己毁的跟我可没关系!” “什么?你说……我睡了你?”霍修一脸不可思议,他明明就是看了她一夜,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嘛! 阿花看出了有点不对劲,附在颜清欢耳边问了两个问题。 “那里疼吗?” 颜清欢摇头。 “床单上有血吗?” 颜清欢摇头。 阿花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她一下:“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啊!” 颜清欢立即明白过来,她和这个总统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当即更有底气了:“喏,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昨天晚上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那可不行。我都找上门了你还想一笔勾销?” “那你还想怎样……”颜清欢咽了咽口水,这会才重视起他的身份来,人家可是总统啊。 霍修忍住笑意:“昨天是你先不罢休找上来的,自己喝醉了倒在我怀里,我好心把你扶回房间把我的床让给了你,结果才有了这么一回事,现在都在传我私生活不检点,我们国家的国民甚至出现了反对我的党派……” 颜清欢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自己惹来的麻烦:“那你说吧,要我怎么补偿。” 霍修得逞地勾起嘴角,但是颜清欢并没有看见。“其实也很简单,如果你是我的未婚妻,一切就都顺利成章了。” “可我不是啊。” 阿花觉得这姑娘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这么迟钝,人家都说得这么清楚了。 “所以,我要你是。只要你答应做我的未婚妻,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颜清欢犹豫再三:“那说好了,等风头过了我就不会继续假扮你的未婚妻了。” 霍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姑娘太单纯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呢? 04. 于是乎,颜清欢摇身一变变成了Z国未来的总统夫人,对于这个转变颜清欢很不适应,阿花倒是乐得不行:“你可算是出息了,你那弟弟编多少个程序也比不上你一个总统夫人啊。” 阿花通过电话说这话时颜清欢正在礼服店试礼服,她心不在焉于是被店员强迫试了一套又一套,最后试烦了,她终于肯认认真真,挑了一件最适合自己的。 不愧是总统的未婚妻,眼光真是好,店员看着镜子里端庄优雅的女人暗自赞叹。 但是她只是穿得端庄优雅了点:“喂,你到底要让老娘等到什么时候!” 霍修在那边压低了声音,无比的温柔且耐心:“你再等一会,我马上去接你。” 霍修赶在颜清欢发飙前到达。一身白色典雅礼服的她让他眼前一亮,他毫不掩饰赞赏:“很漂亮。”颜清欢心里划过一丝欣喜,仿佛她就是在等他的赞赏一样。 “这个宴会是为了正式宣布你的身份而办的,你别紧张,不管听见我说什么都不要露出吃惊的表情,记忆问你什么你只需要微笑。”在正式入场前,霍修这样宽慰颜清欢。 低调但不失高端的会场布置不落人口实,美味可口的食物让人心情愉快,而众人聚焦下的那一对男女更是赏心悦目。 “总统先生,斗胆请问,您的未婚妻是不是在出现偷拍事件后才成为您的未婚妻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是不是试图掩饰这件事情。 霍修温和一笑,目光温柔地看向身边的人:“本来我并不愿意让她曝光在公众的视线里只想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可是这次的事情让我们无法再平静,我不能忍受公众给她冠上不雅的称号,所以,这算是一个契机,让我正式宣布她的身份。” 颜清欢脸上一副感动的样子,心里已经把这个说谎都不打草稿的男人骂了千千万万遍,虚伪! “颜小姐是我市著名的企业家颜辰尧的千金,总统先生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您和颜小姐是怎么相识的呢?” 看样子这位记者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颜清欢全然忘记了自己也在话题之中,只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他的回答。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再也不能淡定了。 “我十二岁就认识颜清欢了。” 颜清欢心想,连青梅竹马都编出来,这总统不去当编剧还真是可惜。 “那年她七岁,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园,我坐在一棵树下等我的管家,颜清欢拿着一根蓝色的棉花糖出现了。那时的我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没什么朋友,性格孤僻,是她第一次走进我的世界问我是不是天使。我母亲也曾说过我是她的天使,对于那时生活在灰色中的我说,她才像是一个降落人间的天使。” 颜清欢呆住了,他讲的明明是她曾经遇到的那个小哥哥施洛。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就是施洛?可是他明明叫霍修啊…… “后来的事情就不便详谈,只需知道,她从那一刻开始就是我注定的妻子。” 总统先生没有说官话套话,倒是很情真意切地讲起了自己的往事,这一点让很多人都深受感动,甚至高呼:“祝你们幸福。” 而那位追问的记者也明显有些动容,年少的感情或许不能称之为爱情,但它比爱情更加美好。 “谢谢总统先生的回答,我谨代表我们报社祝您和您的未婚妻白头到老。” “谢谢。” 安静的庭院里,唯有月色。 颜清欢抬头看身边的人,他的面孔精致漂亮,她却从未细细看过。被她小心安放在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施洛,他的样子在她心里永远是儿时那样,原来他长大了是长这样的,颜清欢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庞,一寸寸下移,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你是个骗子。”颜清欢看着他,眼里一片晶莹,他的俊颜也有些模糊起来。“第一,你不是叫施洛吗?怎么又变成了什么霍修?” “施洛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后来母亲把她的心脏捐给了我,我的身体渐渐康复,继承了我爷爷的总统之位就一定要把名字改为家谱上的名字,霍修。” “如果你不改名字我一定会认出你的,这么多年我只遇见过一个叫施洛的人。” 他轻轻拭去从她眼角滑落的泪珠:“我也只遇见过一个叫颜清欢的人。” “第二,你明明说过要我等着你,你会来找我的,最后还不是我找上门的?” 霍修笑了笑,也对,若不是那天她势在必得的采访事件,他也不会重新遇到她。 “那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秘密?她喜欢。“好吧。”颜清欢竖起耳朵。 “其实我扶你进房间的照片是我去酒店监控录像里截的,你出房间的照片也是我派人照然后交给媒体的。就是为了能向你提出做我未婚妻的要求你不会拒绝。现在不仅是你的国家,我的国家国民也都知道了,你逃不掉了。” “霍修!你这个大混蛋大骗子心机男!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颜清欢泪奔,她聪明一世竟然全都栽在这个骗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