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集体户》


 第1章 俊男靓女两团体

    1974年初夏，东北英城市第三中学四年级“深挖洞”工地，云鹏在操场边上，和老窑工在新建的砖窑口点火。
    这是一座老式土砖窑，里面的直径是10米，高3米，用的是全穹式建筑结构，烟囱在穹顶树着。窑有前门和后门。前门是进出砖的，后门是炉口。一个长3米，宽、高各两米的炉膛伸向窑内。那炉膛3层，上边一层的炉篦子上装着浇了水的大块煤，中间一层的炉篦子上装着小块煤，下面塞的是引柴。两层篦子上装一吨煤，是优质的辽源块煤。炉壁是透孔的花墙，能喷出火来。
    窑的外面都用黄土埋了，象一个圆窝头。老窑工对云鹏讲：“这个窑能装一万砖，一吨煤能烧一天一宿。装窑用一天，烧窑用一天，晾窑用一天，出窑用一天，4天出一万砖，值500元钱。一吨辽源块煤30元，加运费40元，再去了脱坯的人工费60元，能赚400元，可谓一本万利，日进斗金。我看你会来事，总给我递烟递水的，才把这手艺都教给你了，凭这个手艺你以后就不愁没饭吃。”
    这个操场上一共建了4个这样的砖窑，整个操场被掘开了4个4米深的大方坑，坑与坑之间还有掏的地下通道相沟联。这是响应1973年发出的“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最高指示，于1973年冬季开展的全民挖地道运动的一个工地。今年春起，进入了烧砖砌筑阶段。四年级是最高年级，承担了脱砖坯、垒砖窑、烧砖的任务。
    自从1968年12月22日，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最高指示后，1969年到1971年，巳经有三批知青，包括1966年到1968年的老三届毕业生从城市奔赴了农村。
    1972年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突然降温了，出现了一届“四个面向”的幸运儿。接着是学制改革，1973年的初中毕业生在校滞留了一年，变成了高中生。由此1973年没有知青上山下乡。在这两年里，国家不断完善知青工作，出台了一系列上山下乡新政策：
    1971年为知青解决了建户费，每人300元，用于给以前下乡的知青建集体户；1972年又为选择面向农村的知青增加了120元的安家费，用于买?碗瓢盆和生产工具；1973年又为以后下乡的知青增加了80元的购粮费，让新下乡的知青享受一年供应粮，在各公社粮库领量，年供应量为皮粮520斤，月供应品种和市郊农民一样；1974年规定以后招工、招生、征兵均从知青中选拔，按政策留城的只能进集体企业和街办企业，知青只要在生产队插队劳动满两年就具备招工和招生资格，满一年就具备参军资格。
    这些政策解决了城里青年不愿下乡，农村生产队不愿接收知青的问题。不下乡就没前途已经成为74届毕业生的共识。
    云鹏巴不得快毕业、快下乡，因为早一天下乡就早一天赢得招工、升学、参军的资格。但是，学校却提出了让他们站好最后一班岗，烧出战备砖后再毕业的号召。尽管如此，一进74年，他们便在下面自发地组成了一个个小团体，为组建集体户做准备。
    云鹏是学校板报组很有名气的成员，他不仅能写美术字，而且会绘画，还有文字功夫。每年寒暑假都能被选送到市群众艺术馆参加培训，使其美术功底日趋纯熟，在师生中很受青睐。
    他身高180公分，臂展190公分，还酷爱打篮球。他家境好，爷爷是老中医，开过中仙阁诊所，虽然他去世后诊所归了街道，但是他的亲生奶奶有钱。他父亲是省劳改支队卫生所的主治医师，母亲是街道诊所的药剂师，虽然姊弟四个，但是人均生活费在20元左右，家中四大件俱全，不缺钱花。
    他家住在劳改支队家属大院，挨着监狱和武装连。武装连有篮球场，他又自买了篮球，吸引了校体育队的四个男生，组成了篮球队，经常在武装连练球，还和战士们比赛，成了五个形影不分的篮球队。那四个队员都是四年级的，也吸收了几个三年级的当替补。
    四个队员中，组织后卫叫任民，是百米兼跳远运动员，虽然个子只有172公分，但是运球技术忒好，速度快，身手敏捷；中锋叫栗武，身高180公分，体重168斤，是投掷运动员，在篮下的脚步灵活，冲撞力强，是摘篮和得分的好手；小前锋叫常青，是400米运动员，身高178公分，半截篮和勾手篮非常准；后卫叫祝联营，是1500米运动员，身高175公分，耐力非凡，专门堵球、断球，还不贪篮。
    除了这五个篮球队员外，云鹏家隔壁有一个女生叫黎想，和他同年同月生，从小就和云鹏一起去少年宫，云鹏学美术，她学舞蹈，练的是芭蕾舞。她家老少三辈八口人，父亲是管教，母亲是护理员，人均不足9元钱。她去文化宫学习的车费和服装备品等支出都由云鹏母亲资助，云鹏妈叫她儿媳妇。她身高170公分，长得亭亭玉立，十分美貌。她中学三年级时被选进了市小科班，跳红色娘子军中的角色。本该留在市文工团，但是因为招工、招生、征兵都要从知青中选拔，为了前途，选择跟云鹏一起下乡。
    云鹏的板报组有一个女生叫秦玉，小学和中学都和他在一个班。她数学非常好，会打算盘和心算，字写的也非常好，是整齐镌秀的新魏体。云鹏把她拉进了板报组，她便成了云鹏的追随者。
    和云鹏同样有名的一个女生，叫红梅，既是学校的播音员，又是校文艺队的报幕员，还是全校公认的校花。她的照片在市多家照相馆的厨窗中展出，一般人很难和她搭上话，云鹏也只能对其远观而不能亵玩焉。
    她身边也聚拢了四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六个人都是校文艺队的，有朝鲜族歌舞演员朴英素，xj舞和藏族舞演员于波，样板戏演员兼月琴手高萍，女高音刘娜，样板戏演员兼京胡乐手罗响，龙套演员、专门折把式、翻筋斗的张彪。其中罗响是高萍的表弟，张彪是于波的表哥。
    因为红梅在后台有舞台监督的职能，在演出中有介绍演员的环节，久而久之成了这六个人的支配者，所以，都愿意追随她。
    这两个小团体可谓骏男聚首，靓女云集，都是有名之辈，能否强强联合，且听下回分解。

 第2章 黎想张彪成媒介

    劳改支队家属大院位于英城道东一马路和货运处中间天桥以南的和平路上，大院有6排12栋住宅，每栋住6户人家。
    云鹏和黎想两家住在4排8栋中间的两户，各住两间房。随着孩子们的长大，两家在院子前面盖了一排砖平房，中间开了一个门洞，两边各有一间4米宽、5米长的小屋，院里也没有隔开，形成了一个60平方米的小院，两家形同一家。
    黎想的哥哥黎明是72届毕业生，参军走了，小房便由黎想和她妹妹黎花住了。爷爷奶奶住上房的半间屋里，父母和弟弟黎民住上房的大屋，留了半间做厨房。
    云鹏的姐姐云鹤也是72届毕业生，选择上了卫校，小房便由云鹏和她弟弟云鹰住了。父母和妹妹云鹊住上房的半间屋里，大屋成了客厅，也留半间做厨房。
    在云鹏的小屋里，黎想和云鹏在商议组户的事。黎想没去市小科班之前，比红梅有名。她比红梅个高，红梅165公分，黎想170公分，红梅美在脸庞上，黎想美在形体上。除了这一点，黎想还是一个能打的手，她能用脚跟劈对手的头和肩，用脚尖扫对手的脸和臂，打架不用手便能对付两个男生。那些流氓和癞子都不敢惹她。
    张彪能翻筋头是在练武术的基础上练就的。他从小习武，练的是八极拳，其中的内外摆莲和肘击劈掌十分厉害，还有扫蹚腿和怪蟒翻身，能空手夺白刃。
    张彪、于波、秦玉和云鹏小学都是一个班的。云鹏是班长、秦玉是学习委员、于波是生活委员、张彪是劳动委员。他们就读于英城六马路小学，那是全市有名的一所小学。那时市里的小学分为市小、区小、街小三种。市小是全日制完全小学，区小是半日制完全小学，街小是半日制初小。所谓完小就是有初小和高小的六年制小学，而初小是四年制的。
    张彪和于波的家住在一起，属于六马路小学学区，而秦玉和云鹏都是托人送礼后考入这所学校的。于波家有一个当兵的哥哥，一个瘫痪的姐姐和一个上学的弟弟。她父亲是烈士，牺牲在xj，母亲为了侍奉公婆，回到了英城，在街办企业上班，家里就一个人挣钱，老少三代六口人，靠着民政补助过日子。家里总趸来纸盒子糊了挣钱。
    云鹏上学要穿六个街区，四年级时，家里给他买了自行车，张彪每个星期天都去工地干活儿挣钱，云鹏的自行车成了他的交通工具。为此，张彪和云鹏拜了把子，成为了异姓兄弟。
    黎想见红梅把文艺队的女生聚到了一起，便提出要把那些女生争取过来。她说：“如果我不去市里，红梅就成不了她们的头。”
    云鹏说：“既然她们已经组合到了一起，还是和为贵。我想通过张彪约红梅谈谈，谈成最好，谈不成你再出马，咱们先礼后兵。”
    黎想是一个急性子，说了就做，说道：“那还等啥？我跟你去找张彪。咱们七个人，加上张彪和于波，占绝对优势，不怕红梅不答应。你当户长，让她当副的！”
    “那你呢？不想当户长吗？咱们还是见机行事”云鹏说。
    “有你当户长就够了，我在下面护着你！不能让其他人说咱们闲话，我不用你多操心，我都想好了，干满一年就去当文艺兵，部队文工团能要我。”黎想自信地说。
    黎想虽然练的是高雅艺术，但是一点不娇气。在家里啥活都会干，这么多年，两个小屋的炕都是她烧的。她做饭做菜也是一把好手，哜哩咔嚓麻利得很，还和她妈学会了打针换药，能当护士。
    没等他俩去找，张彪自己就来了。他是来给红梅传话的，要和云鹏会面谈组户的事。他说：“朴英素、于波、高萍和刘娜听说黎想也决定下乡了，便提出要和你们联合组户。红梅说，我们要拉起文艺户的大旗，有了黎想才有名气，便让我来窜联你们了。我也想进你们户，有你当军师，我不会惹祸。”
    云鹏同意和红梅面谈了。第二天，他去了砖窑南面的树趟子，和红梅会面了，两个团体的同学在两边护卫着。
    平时凡人不接语的红梅放下了架子，主动伸过手来和云鹏握了手，操着标准的普通话说：“能和你交谈，我感到很荣幸！”
    云鹏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这个校花，发现她的美和黎想不一样。黎想的美是自然美，是随心所欲的那一种，红梅的美却显得有些娇柔做作。不过她那双会说话的明眸却对云鹏很具杀伤力。
    “你真姓红吗？不会是应形势所需有意改的！”云鹏掩饰住内心的惶恐，以攻为守地说道。
    红梅嫣然一笑：“亏得戈玄老师把你封为全校语文第一人，竟连《百家姓》都没读过。我的姓排第400位，没听说巢关蒯相、查后荆红吗？倒是你的姓挺难得的，在云苏潘葛、奚范彭郎一列，排第41位。我们俩家的姓起名都好听，我哥叫红军，弟叫红旗，妹叫红霞。你的兄弟姐妹都叫什么？”
    第一回合，云鹏就被红梅震住了。他读过许多诗词歌赋，还真没读过《百家姓》，只好被动地把姐姐、弟弟、妹妹的名字报了一遍。
    红梅叹息道：“一听就知道你家是书香门第，姊弟四人的名字里都带鸟字，鸟飞在天，和云相联。不象我们兄妹四人的名字，都和政治相关。没办法，我父母都是工人，没文化，我们的名字都是标准件厂领导给起的。”
    云鹏听到红梅出身在工人家庭有些愕然，从她的言谈举止上看，他一直以为她是高干子女。
    红梅见他发楞，便直入主题说道：“我认为农村不缺我们这些城里劳力，缺的是城市文化。所以我要组成一个文艺户，把城市文化带到农村，我相信会受到贫下中农欢迎的，我们也能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人说文体不分家，听说你把学校体育队的男生都聚到了一起，尤其是黎想也选择了你们，我们想和你联合组户，不知意下如何？”
    “我不反对你的想法，但是，我想的更多的是，咱们集体户是一个大家庭，能否顶起门户过日子，不让农民们瞧不起。如果我们吃不上喝不上，凡事都求人帮忙，还有心情去唱歌跳舞吗？”云鹏的话给红梅泼了一盆凉水，大有道不同不相为谋之意。
    他（她)俩还能谈下去吗？且听下回分解。

 第3章 握手言和听动员

    红梅沉思了一会说：“咱俩说的并不矛盾，顶门过日子是我们户内的事，组织文艺队活跃农村文化生活是我们户外的事。有道是男主外，女主内，我倒很想听听你主内的高见。”
    云鹏感到了红梅在讽刺他，反击道：“我们五个男生不光会打球，祝联营会木匠，常青会电工，任民会开拖拉机，栗武会赶大车，我会烹饪。两个女生也有过家的本领，黎想会做饭、收拾屋子、还会打针，秦玉会打算盘、会记账，顶门过日子靠的是过家的本领，你们的人除了唱和跳以外还会什么？”
    红梅笑了：“你说黎想会做饭，用的是烧煤的小锅！农村可没有煤，烧的是苞米秸子，用的是镶在灶台上的大锅。你说你会烹饪，一家就供应那么点油，农村还不供应油，你拿啥去炸啊！你会用大锅吗？没有煤你咋用大勺。”
    云鹏被红梅挖苦得无言以对了，心里说，她咋这么了解农村生活呢？
    红梅见云鹏不说话了，把话锋收了起来，款款地说：“我是从农村来的，老家是道里郊区条子河公社的，1962年才随父母进城。虽然那年我才7岁，但是农村的生活记得很清楚，我们生产队有50多户乡亲，都能攀上亲戚，一家有事，大家帮忙，木匠、瓦匠、电工、赶车的、杀猪的、编筐窝篓的，什么能工巧匠都有，单靠你们那几个人是支撑不了一个家的。咱们要融入进当地，不能灶炕打井，房顶开门，把集体户封闭起来，那样是过不好日子的。”
    云鹏更惊讶了，先前对她出生在工人家庭就感到惊讶，她又弄了个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说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人家把农村的事说得条条是道，他只能认输了。便收敛了态度说：“那我倒想听听你对主外的高见。”
    红梅说：“咱们朴英素的朝族歌舞、于波的维藏舞、再加上黎想的芭蕾舞，在英城都有名，到农村就更首屈一指了，高萍和罗响的样板戏回回汇演得奖，刘娜的独唱在各学校文艺队中也能排上名次，张彪的12连翻场场得到唱彩，放着这个优势不发挥，就埋没了他们的才艺。咱们学习乌兰牧骑，坚持在田间地头演出，肯定会受到贫下中农的欢迎。农村有五个月的冬闲时间，就靠几场露天电影和扭秧歌去娱乐远远不够，咱们可以走村串户，到各小队、大队乃至公社演出，不断扩大咱们的队伍，你说这算不算大有作为！”
    云鹏被红梅用了“咱们”这个词感到亲切，同时也被她的想法打动了。自己想顶起门来过日子，无非是想让别人不小看他的集体户，让户员们在这个户里生活感到骄傲和自豪。按红梅的做法，他的集体户会更有名望，他决定和她联合了。不由谦虚地说：“你对农村了解的比我多，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多有得罪，请原谅！”
    “你不必谦虚，其实你们那些人的本领也是咱们集体户的优势，有人说一家要是有一个当售货员的，一个当老师的，一个当大夫的，一个饭店的大师傅，一个司机，一个木瓦匠就能万事不求人，日子肯定能过好。这样的家庭很难找，也就集体户能凑合上。”红梅平和地说。
    “但是按你说的，这个大师傅我和黎想都不合格啊！”云鹏说。
    红梅说：“这个人不仅要会烧大锅做饭，还得能磨米磨面，喂猪种菜，最好是在家住郊区的找。”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个人，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叫蓝卫国，他家是道外郊区长发公社勤富四队的，他要能进来就好了。只是我原来瞧不起他，总耍笑他。”云鹏有些惭愧地说。
    “把他交给我了，我能把他动员进来。咱们化学老师刘玉琴，有一个女儿叫柳维嘉，也是咱们这届的，她妈想让她进我的户，她本人没表态。她会拉小提琴，咱们乐队只有月琴和京胡，不配套……”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去请她！”云鹏请战道。
    两个人越说越合拍，最后决定联合组户了。
    这时，第一窑砖开窑了，操场上燃起了鞭炮，广播喇叭里播出了电影《地道战》的乐曲。云鹏、红梅和手下的人向欢呼的人群跑去。
    云鹏拉着老窑工的手，尽情地喊道：“出砖啦！出砖啦！我们毕业啦——”
    出砖后的第二天，砖场上举办了交接仪式。四年组八个班的480多名学生，在四个窑间以班为单位，站成队列，把扎了红绸子的坯模子和点了火的火把交给了三年级的学生代表。
    广播喇叭里播诵道：“从今天起，四年级同学把烧砖窑的火炬传给了下一届同学。感谢你们为学校站好了最后一班岗。明天上午，校革委会要在礼堂举办74届同学毕业典礼，届时，怀仁县五七办的领导将前来做报告……”
    学校500个座位的礼堂座无虚席，74届学生毕业典礼开始了。第一项日程是为毕业生代表颁发毕业证。毕业证上写着高中毕业，让云鹏有了一些自豪感，因此他们的上三届都是初中毕业，他们这届赶上了学制改革，很幸运。
    典礼第二项是怀仁县五七办主任做报告。从报告得知，今年的上山下乡运动釆取了校县联动的方式，英城地区的八所中学和地区所辖的怀仁等四个县对接。一个县负责接收两所中学的知青。
    怀仁县五七办主任在报告中讲，他们已经在东部和北部的杨树台、十家子、八家子、沙城子、后高家、咸锅等六个公社30个大队建了30个集体户，都是砖平房，每个集体户七间房，每个户都有不少于两亩的园田地，大队还为各个户抓了猪羔子、种了菜、送了柴禾，贫下中农热烈欢迎知青们去插队落户。因为男女各有3间房的寝室，能住下16到18人。为了不浪费资源，组建集体户时最少要达到16人……
    典礼第三项是校党支部书记做动员讲话。他在结束前讲道：“现在30个户的地点都已经确定，给同学们一周时间组建集体户，五七办将组织公安和粮食部门的工作人员进住学校，随时为集体户办理插队手续。学校决定，按报名的先后顺序选择插队的地址。”
    典礼一结束，红梅和云鹏便分头去找蓝卫国和柳维嘉了。以求先报名先选地点。
    欲知这二人能否入户，且听下回分解。

 第4章 蓝卫国和柳维嘉

    蓝卫国没来参加毕业典礼，连砖场交接仪式都没参加。秦玉在拔豆茬时去过他家，便带着红梅等六个女生去了。
    蓝卫国家在英城道东东南郊的仪表厂附近，那里离位于道东八马路的三中还有3公里的距离。在仪表厂西墙外，有一个屯子，便是英城郊区公社勤富大队第四生产队。一进屯子，有一个五间土坯草房的院落，就是他家。
    蓝卫国之所以能进市第三中学，是因为他持有城市户囗。四年前，市里征用勤富大队四队菜地建了仪表厂，给每户一个农转非指标，他是长子，便得到了城镇户口。那时他已经在郊区中学念二年级了，父母为了让他处一个街里的对象，便让他进了市里中学重读。
    蓝卫国在三中上了四年学，没有收获。原因是他不善言语，身上有一股猪粪味。
    典礼结束时已经10点半了，又走了6里地，秦玉她们进院时已经11点多了。有道是“庄稼饭十点半”，她们到时，蓝家已经吃完午饭了，蓝卫国正在淘刷锅水，要去喂猪。
    这个院子长宽各25米，有六分多地，按农民习惯的量地标准，叫一亩地，标准的量地标准是一亩地1000平方米，一垧地一万平方米，他们这个标准叫一小亩，也叫一市亩。这六分多地中，房子占去了一分地，柴禾垛占去了半分地，房前庭院和猪圈、厕所占去了一分地，过道占去了半分地，还有三分地也就是半小亩是园田地。地里种了茄子、辣椒、黄瓜、豆角、西红柿，时值六月初，已经是果实累累了。
    蓝卫国见来了一群女生，拎着泔水桶楞在了门前。秦玉把蓝卫国介绍给了红梅，红梅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
    蓝卫国听后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你们还没吃饭呢，我给你们做饭。”说完放下泔水桶，拎起了土篮子就进园子摘起菜来。
    红梅拎起泔水桶奔向了房东头的猪圈，里面有两头老母猪，一头肥猪，一头克郎。圈前有一口猪食缸，她从猪食缸里舀出了几舀子猪食，放到桶里搅拌后，喂起猪来，五个女生都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蓝卫国迅速地摘了一筐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和小葱，顺带从院西边的柴禾垛上夹了两捆苞米秸子，回屋时，见红梅在喂猪，喊他妈和苞米面，自己奔了过去。抢下红梅手中的舀子说：“这活脏，哪是你干的。”
    红梅说：“你小瞧我了，我7岁才进城，老家是条子河的，在家掠菜插猪食喂猪都干过。”
    蓝卫国惊呆地看着她，说不出话了。红梅借势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户啊？我们是冲你会种菜喂猪烧大锅来的，想让你当户里的炊事员。”
    蓝卫国习惯地摸着后脑勺说：“我想回家养猪，这两头老母猪一年能产四窝羔，一窝七八只，能卖200元，四窝就800元，能挣600元，合一个月50元，进国营当工人一个月才36元。”
    红梅说：“你到集体户也可以养猪种菜啊，只是换了个地方，你能为户里挣钱，我们这些女生谁都会对你高看一眼的，你一个人在家喂猪，哪有过集体生活的快乐呀？说不定哪个女生能看上你呢？以后一起抽回城多浪漫啊。”
    蓝卫国被说动心了，支支吾吾地说：“我要是看……看上……你了呢？你……你能看上……我……我吗？”
    红梅爽朗地说：“我对你还不够了解，但是走到一起就是缘，你进了我们的集体户，咱们可以朝夕相处啊。”
    蓝卫国说：“我去做饭，咱们吃完饭再说。”说完就向屋里跑去了。他择菜、洗菜、削土豆、切菜、烧锅一顿忙乎，做了一个茄子炖土豆，锅开时，贴进了大饼子，又做了尖椒西红柿甩秀汤，捞了一碗带酱缸咸菜的大酱，便开饭了。
    那大饼子有一半浸入了菜汤，吃起来有咸淡，忒好吃。七个女生竟把一锅大饼子和菜及汤乃至一碗酱和一捆小葱全吃了，连酱缸里捞出的咸菜都没剩。
    女生们吃饭时，蓝卫国把父母叫到了院子里商量了半天。父母对这七个俊俏的姑娘看直眼了，他妈说：“这是七仙女呀，你领回哪个都行。”她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在家有啥出息，那种菜喂猪的活你弟弟妹妹都能干，你得给他们带个好头。”
    当女生们吃完饭时，蓝卫国表态说：“我跟你们走。”
    柳维嘉也没参加毕业典礼，她要去她父亲干校所在的农场，走投亲的路子去插队当农工。
    云鹏找到刘老师时得到了意外的收获。刘老师参加了大会，那六个公社30个大队她都熟悉，因为她老家是十家子公社于家窝堡大队六队的，她丈夫老家是沙城子的。她和丈夫是高中同学，1952年分别考进了东北农业大学和东北师范大学，毕业后都分到了英城，丈夫进了农科所，她进了三中。两人55年结婚，56年就生了柳维嘉。
    她跟云鹏说：“我离家时，于家窝堡是区政府所在地，管着这六个社，当时这六个公社都叫集镇。我离家22年了，一次也没回去过。这30个大队都是沙土地，都在于家窝堡北边，越往北沙化越重，你们就选这个于家窝堡，它离东辽河近，是一个十字路口，交通方便，相比之下，这里条件最优越。
    云鹏和六个男生随刘老师去了家里，见到了柳维嘉。但见她家挂着二胡和小提琴，墙上还粘着《xj之春》的小提琴独奏五线谱和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的简谱。
    柳维嘉听她妈说让她去姥姥家的大队集体户插队，并和她爷爷家相距不到20里，十分惊喜，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呢，便动心了。
    当云鹏说到所有集体户都是七间砖平房，都有两亩以上的园田地时，她问：“园田地种什么是咱们说的算吗？”
    刘老师说：“傻丫头，园田地就是农户家的菜地，种什么当然自己决定了。”
    柳维嘉一听说：“我有一个条件，得给我划出一块园田地来做实验田，你们答应了我就加入。”
    云鹏爽快地说：“我答应！”
    柳维嘉表态说：“我加入！”
    刘老师去饭店买了馒头、花卷和熟食，请七个男生吃了便饭后，七个男生带着柳维嘉去学校找红梅她们去汇合了。
    欲知选点成功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5章 集体户首次会议

    红梅和6个女生比云鹏回来的晚，见面后云鹏把选址的事跟她们说了。于波说：“于家窝堡是我们老于家的，这个地址我同意。”
    红梅说：“既然选定了地点，咱们就快报名！别再让其他户抢走了。”
    云鹏说：“我问校办主任了，要报名就得交齐户口本和粮证，还得确定男女户长。我建议咱们连夜开会，选出男女户长，明天一早交户口粮本。”
    “户长还用选吗？就红梅和你啦！”朴英素说。
    高萍、刘娜、于波三人也附和道：“是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用选吗？”
    黎想说：“两个人也得有个正副！谁票多谁当正的。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红梅说：“我同意开会，蓝卫国家地方大，咱们就去他家！我还有亊和大家说。我建议清点一下自行车，男生驮女生，我们女生中朴英素、高萍有自行车，你们男生中谁有？”
    柳维嘉说：“我也有。”
    云鹏一问男生，罗响、任民、祝联营和他各有一辆，一共七辆，能载14个人。
    秦玉说：“云鹏先驮我过去，蓝卫国有自行车，让他来接一趟，16个人不就都过去了吗？”
    云鹏便驮上秦玉走了。除了黎想选了祝联营，因为她俩是一个院的外。其他人都拘谨起来了，谁也不好意思开口，怕对方不给面子。那个年代，中学男女生的界线很分明，没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单独相处，更没有身体接触，无意间碰到手都急忙闪开。
    红梅见状开始指派了，把柳维嘉和栗武、朴英素和张彪、高萍和常青、罗响和刘娜、任民和于波组合起来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等蓝卫国来接。
    蓝卫国上边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了，下边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那个年代，城市人家一般都有四个孩子，农村则都有五六个孩子，才建国25年，人口从四万万五千万就增到了七亿人民七亿兵。他驮上了红梅，身体一接触，心里别说多高兴了。
    父母见同学们二番脚又来了，还多了一群男生，听说要开会，便把东屋腾出来，忙着给大家做饭。
    东屋的东墙边有一个八仙桌，两边有两把椅子，屋里还有三个条凳，女生便都坐到了炕檐上，男生挤在了条凳上。
    张彪从他武术师傅那染了一身江湖义气，他双拳一抱，行了一个拱手礼说：“今天我做一把主持，首先请两位首领入上席！不知两位首领贵庚几何，可否都属猴？”
    红梅答道：“我属猴，生日是阴历五月初五。咱们这里都属猴！请属猴的举一下手。”
    呼剌剌一大片，除了蓝卫国外，都举手了。蓝卫国脸红了说：“我们农村上学晚，我是属马的，比你们大两岁。”
    “俗话说，长幼有序，那你就是我们的大哥啦！”红梅站起来行了一个礼说。蓝卫国受宠若惊。
    张彪说：“既然红梅讲了长幼有序，我大哥云鹏是阴历二月初五的生日，右大左小，就坐南座啦，请红梅屈尊北座。”坐下后，他又说：“下面请两位首领讲话。”
    云鹏和红梅推让了起来，红梅又以长幼有序为由，使云鹏无法推托地先讲话了：
    “同学们，我们今天借蓝大哥家这块宝地召开这个会，是要选举户长。在选举之前，我先宣布咱们怀仁县十家子公社于家窝堡大队第四生产队集体户从现在起成立了。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我们通过柳维嘉的母亲、教咱们化学课的刘玉琴老师了解到，咱们学校定向的六个公社30个大队中，这个大队离东辽河最近，曾是区政府所在地，交通最通畅，是去往其他29个大队的必由之路，也是刘老师的老家。之所以这么着急开会，是因为怕这个地址被别的户抢走啦。为此，明天一早所有人都要带上户口和粮本，交到学校，我们要做第一个选址的集体户，大家能不能做到？”
    “能！”大家异口同声答道。
    “那么，咱们下面就选举户长，在选举之前，请红梅讲话，大家欢迎！”云鹏给红梅打了场。
    红梅站起身说：“各位兄弟姐妹，我想说两件事：
    第一件亊，我们这个集体户是由八个班的同学组成的，据我所知，祝联营和于波是一班的，张彪和朴英素是二班的，罗响和我是三班的，云鹏、秦玉、蓝卫国是四班的，栗武和高萍是五班的，常青和黎想是六班的，任民和刘娜是七班的，柳维嘉是八班的。是对文艺和体育的爱好使我们走到了一起，这叫志同道合。既然走到了一起，就需要团结。怎么才叫团结呢？就是互敬互让、互帮互助，树立集体荣誉感，做到少数服从多数，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能相互吵闹、漫骂甚至动手打架。我们户员中有会养猪种菜和烧大锅做饭的饮事员蓝卫国，有会打针用药的医护员黎想，有会赶车的栗武，还有电工常青、木匠祝联营、瓦匠张彪、拖拉机手任民，会针线活的于波，是一个很难合到一起的大家庭，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日子一定会过得红红火火。”
    “说得好！”大家被红梅这一通激情扬溢的演讲振奋了，情绪开始沸腾了。
    云鹏虽然也在鼓掌叫好，但是心里却翻腾不休。他没想到红梅会说出这番话来，心想，她这不是在拉票吗？后悔自己方才讲的太少了，让她抢了风头，看来自己这个一把手要当不成了。
    红梅没有被大家的叫好声左右，语气平和地说：“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是户长不用选了，黎想说得对，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户长就是云鹏了，我当副户长，帮他把户里的生活搞好。但是，光有我们俩个人还不够，我还想推荐黎想当团支部书记，秦玉当户里会计，蓝卫国当户里总管，我们五个人组成户委会，日常事务由户委会经办，遇到大事全体户员一起商量决定，咱们要选举就选举户委会！同意我这个建议的请举手。”
    当面举手选举，谁都抹不开不举手，云鹏对红梅搞的突然袭击无法抵抗。不过她推荐的可都是自己的人，并且放弃和自已竟争，他没有理由不举手。
    “既然全都举手了，就通过了。我们五个先干一年，如果干不好，咱们再开会重选。大家说行吗？”红梅补充道。
    “行！”大家异口同声。她又得了一个满堂彩。

 第6章 黎想带队去军营

    蓝卫国他妈焖了一锅高粱米豆饭，做了一锅豆角炖粉条，掐了葱叶和尖椒做蘸酱菜，又蒸了一盆鸡蛋糕，捞了酱缸咸菜，留大家吃了晚饭，还说6月24日是端午节，她家杀猪，到时侯请大家来吃肉。还一再嘱咐红梅别忘了。
    回家后，黎想跟云鹏说：“今天红梅可出尽风头了，好象这个户长是她让给你的，明摆着是刁买人心。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得防着她点。”
    云鹏说：“我吃饭时和回来的路上做了反思，她做得对！团结是一个新成立的集体最重要的大亊，不团结，当上户长也没干头。你想啊，要选举，就得逼着16个人站队，就会种下分帮结派的种子。红梅这么做是维护团结的举动，尤其她把咱们的人都推荐进了户委会，是无私之举。咱们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尊敬她的高风亮节。其实，她对农村比咱们了解，她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她对这个集体户的发展有着全盘的考虑，眼光比我看的长远。现在既然选出了户委会，咱们五个人就首先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蓝卫国和秦玉都有具体事做，倒是你应该考虑如何发挥团支部书记的作用了。你的职务可有可无，关键是要搞活动，咱们户有10名团员，团员比其他户多出二、三倍，是因为文艺队和体育队员都是学校的尖子。红梅本来可以兼这个书记的，让你干一是户委会不能是双数，二是你是文艺队的头号演员，她是想让你发挥带头作用！”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得支持她，支持她也是支持你。可是我具体干些啥呢？”黎想说。
    “我也没想好，但是主题思想应该是促进团结，增强集体荣誉感，有利于集体户发展的。”云鹏提示道。
    黎想苦思冥想回自己屋去了。云鹏的心思都放在了明天交户口粮本，第一个报名，抢于家窝堡上了。他怕有同时报名的，用大红纸写了一个喜报，明天一早就贴到革委会办公室的墙上，这样，即使有和他们同时报名的，他们也会有个说法。
    夜里十点钟了，黎想来敲门进屋便说：“我有想法了，今年元旦我随文工团最后一次去北山坦克师慰问演出时，认识了一个营长，叫孙英烈，他说他妹妹是前卫歌舞团跳芭蕾的，我长得很象他妹妹，给了我他们营的电话号码，说随时欢迎我去他们营玩。我是这么想的，明天咱们抢下地址后，我就联系他，带全体户员去他们军营，一是参观营房管理，等咱们进集体户后，也实行军营化管理，我当管理员；二是吃一顿战士餐，学一下他们的伙食管理，为咱们户做参考；三是由我编一个节目单，给战士们做一次慰问演出。你看行吗？”
    “太好了！既有现实意义又有深远影响，看来你找到了工作方向，这么干，你的威信马上就树立起来了。”云鹏兴奋地说。
    第二天早上七点，全体户员就到齐了。出乎云鹏的想象，整个校园静悄悄的，没有其他户跟他们争这个第一。尽管如此，他也把喜报贴在了办公室外的墙上，分兵守侯在了革委会办公室、教导处和主任的门前。
    七点半钟，革委会主任来了，马上安排由五七办和公安局、粮食局及学校教导处主任组成的联合审批组在一个教室接待他们。每个户员的户口本和粮本上都被盖上了蓝印和红印，换来的是一张派遣证。选地址不是校方的噱头，而是必走的程序，因为派遣证上要注明具体地址，他们选址后，教导主任便把于家窝堡四队户从黑板上擦去了。
    黎想联系上了孙营长，经过三天的排练后，6月10早晨孙营长派军车来学校接户员们了，给黎想赚足了面子。
    北山坦克师是中央军委直属的部队，离道东市中心只有10公里。所谓北山，只是英城北郊一个不足百米高的山坡子，向东绵延5公里，坡上都是杨树，也叫杨木林子。坦克师就在这片林子里建了军营。
    坦克部队是以营为建制的，孙营长是一营，也是整个坦克师的门户营，里面一般不向外界开放。
    黎想一进军营便在营部操场上慰问演出了，因为她们都化了妆，只能演出后洗了脸才能进营房。
    黎想编排的节目是用朴英素的朝鲜长鼓舞《延边人民热爱》开场，接下去是高萍的京剧样板戏《沙家浜》中沙奶奶的唱段“八一三”，于波的xj舞《达坂城的姑娘》，罗响自拉自唱的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少剑波的唱段“朔风吹”，黎想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中的“快乐的女战士”选段，张彪的京剧筋头串，刘娜的独唱《英雄赞歌》。柳维嘉的二胡和小提琴成了伴奏的主力，仅三天，她便把这七个节目的乐曲全都练会了。
    接下来是参观战士宿舍，户员们深受感染，黎想借机宣布：“咱们进入集体户后也要加强宿务管理，虽然被褥不需要这么见棱见线，但是也一定要整整齐齐，到时侯再根据情况定标准，我会严格检查，奖惩分明。”
    坦克部队的人员没有步兵多，炊事员是以排为单位设的，一个排20多人，设两个炊事员，他们负责种菜喂猪。当天中午的伙食是大米和高粮米两掺的焖饭，还有早餐剩下的馒头，两菜一汤，分别是茄子炖土豆、西红柿炒鸡蛋、菠菜汤。但是一桌有四碟小咸菜，分别是芥菜丝、凉拌黄瓜丝、盐拌尖椒块、腐乳。
    蓝卫国吃完饭去了后厨，见到里面腌了4大缸咸菜，上面都贴着字，分别是芥菜疙瘩、辣白菜、咸萝卜、雪里红。其中只剩下一缸底的芥菜疙瘩了，炊事指着另外4个空缸说：“那四个缸中三口是酸菜，一口是芥菜疙瘩，早吃没了，这4缸咸菜也马上吃完了，以后的咸菜都改为炝拌菜了。”
    蓝卫国又问他们有没有菜窖，炊事员领他去了营部的菜窖。那菜窖有三间房大小，炊事员说：“这里能储存三万斤白菜，一万斤萝卜、一万斤土豆、一万斤红萝贝，现在就剩土豆了。
    蓝卫国心里有数了，跟红梅说：“这趟没白来，咱们下去后也定每周菜谱，还有多买大缸，再挖一个大菜窖。”
    红梅说：“黎想这次活动办得太及时、太好了！”

 第7章 任民请客吃包子

    英城有两个大型企业，都是苏联援助的项目，一个是康麦因厂，是生产联合收割机的，这个厂宽下占了南五和南六两条纬路，长下从一马路到八马路，跨了八个街区，占了英城道东的1\/4；一个是维尼纶厂，是生产尼龙丝的，同样占了北四、北五两条纬路，从二马路一直到八马路，也占了英城道东近1\/4的面积。
    任民和常青的父母都在康麦因厂上班。任民的父亲叫任清远，是车队队长，仅车队大院就占了一条纬路和一个街区，里面有汽车20多辆，各个型号的拖拉机20多辆，还有联合收割机和吊车、铲车等。他母亲叫韩淑芬，是厂里职工食堂的白案师傅。
    在黎想带队去军营后，任民找云鹏和红梅申请说：“明天是星期日，我爸妈要请咱们全体户员吃包子。我妈说，吃包子事小，教女生们包包子事大，咱们下乡后，少不了包包子和发面蒸馒头。”
    红梅一听爽快地表态说：“要是这样，我看咱们应该去！云鹏你说呢？”
    云鹏说：“这么多人，你家够大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我爸是处级干部，住两大间42平方的房子，就在车队后墙外，一屋摆一张桌，能放得开。你就招集全户同学宣布一下！明天早点去，我妈要教女生发面、和面、剁馅子、拌馅子和包包子的全过程，你别再犹豫啦！”
    云鹏用招集全户同学集合的行动表了态。同学们听后欢呼雀跃，定于明天7点半钟到南四纬路和四马路交汇处的康麦因厂车队门前集合，一个也不能少。
    康麦因厂车队大门座南朝北，是这个厂除了座东朝西的正门外，唯一一个进出厂的偏门。进门后是一个四合院，南面、东面、西面都是车库，北面的门西是修理车间，门东是办公室和油库。中间有一个100米长，50米宽的大院子。南面那排车库的东面有一个大门通厂区，西边厕所处有一个月亮门，通住宅区。
    住宅区是在车队南院墙外建的4排16栋砖瓦房，仅这一个车队住宅区就有劳改支队家属大院大了。任民家住4排4栋最东边，过了月亮门就是。那些住户统一用铁栅栏隔成了小院，比劳改支队家属区的院子小多了，任民家也不过40平方米，里面种的都是草花，有细粉莲、芨芨草、串红、爬山虎，还有几棵美人蕉，惹得女生们围住观赏起来。
    高萍说：“咱们集体户不是有两亩地呢吗？咱们去了也种花。”
    红梅说：“今年是不行了，过了栽花的季节了，只能等明年了。那细粉莲和美人蕉是栽根的，任民别忘了让你妈给咱们留几个根。”
    韩师傅出来迎接了，她把女生请进了屋里，对男生说：“你们跟任民去车队蹓哒蹓哒！包子出锅时去召唤你们。”
    任民又把男生们带回了车队院里，从值班调度那要了车钥匙，从车库里开出了一辆东方红28胶轮车，开了一圈后驶向了一组四铧犁的农机具，让栗武和常青架起牵引架，把车头准确地倒进了牵引孔下，下车插了插销，熟练地连接上了液压管，再到车上操纵液压杆，那能有800斤的犁铧便能抬起放下了。他下车后便讲开了，把男生们看得和听得啧啧乍舌。
    他把东方红28开回了车库，又打开一个车库，开出了一辆铁牛55胶轮车头。也是开了一圈后，让栗武和常青抬起了车厢的牵引架，同样准确地完成了连接。他说：“东方红28是长春生产的，设计不合理，后轮太大，动力又不足，唯一的优点是耗油少。这辆铁牛55是天津产的，能拉6吨的车斗子，比大解放装的还多，能带六铧犁，和链轨有一拼，百公里油耗20升，耕地和运输全能。”
    这时，他父亲任清远骑着车子进院了，货架上驮着一兜子熟食和青菜，下车来到任民面前说：“你小子就爱显摆，又白唬啥呢？快把车箱卸了，把车头入库，咱们爷九个回家喝酒去！”
    任民表演了两个小时，大家进屋时，女生们正在包包子，云鹏看了一会儿，发现于波和黎想包包子时的手都呈蓝花指，轻盈娴巧，包出的包子既快又好看；红梅和高萍包的虽然慢，但很精细；朴英素和刘娜弄得手上是馅子，脸上是面，包出的包子大小不一，歪歪扭扭，里外发烧；秦玉和柳维嘉在默默地擀面皮，秦玉擀的既慢又不匀称，柳维嘉却双手协调，擀得飞快；韩师傅一边揪剂子，一边指导着她们，让她们学习于波、黎想、柳维嘉。
    任清远买了花生米、方子肉、尖椒、黄瓜、菠菜、干豆腐、水萝卜、小葱、凉粉，让任民和他弟弟去隔壁借桌椅，让任民的妹妹帮他择菜洗菜，自己做起菜来。
    任清远做了四个菜，花生米、猪肉片、拼盘和一个尖椒炒干豆腐，又做了一个菠菜甩秀汤，各装两盘，在另一个屋子支了圆桌，拿出两瓶西凤酒和两盒大生产烟，张罗着开喝了。
    他说：“今天的酒你们哥几个必须都喝，因为你们马上就要下乡了，是农民了，不再是学生了。男爷们不能喝酒就不是男子汉，咱们都是站着撒尿的，谁要不喝就是蹲着撒尿的娘们。我先打个样，你们跟着。”
    那酒盅是四钱的，叫做炮子，他一口就干了下去，倒提亮底后，一个个地看着大家喝。一盅酒进去后，他说：“忘了一件亊，喝酒前应该让你们都报报生日时辰，排出个大小来，现在就排。”
    经过一番报出生年月日，八个男生排出了顺序：老大蓝卫国、老二云鹏、老三栗武、老四祝联营，老五张彪、老六常青、老七罗响、老疙瘩任民。
    任清远起第二杯酒时说：“任民你记住了，他们都是你哥哥，你得敬着他们，要是闹了矛盾我轻饶不了你！”
    云鹏说：“大家都记住今天这个场面，咱们八兄弟谁都不能以小犯上，让老五当咱们的监督官，谁犯了规矩由他处置。”
    任清远说：“今天的酒就是你们结拜的酒，以后遇到矛盾就想想今天的场面。还有一句话要警告你们，谁也不准欺负女生，谁敢打骂女生，监督官绝不轻饶他。”
    这次吃饭，女生也排出了顺序：秦玉竟是正月初二生的，排在第一位，依次是黎想、高萍、朴英素、红梅、柳维嘉、刘娜、于波。

 第8章 秦玉提议办宴会

    从任民家出来后，男生都醉了，黎想推着云鹏回家，秦玉主动推着祝联营回家。她的目的是把祝联营送回家后去云鹏家。
    云鹏回到小屋便吐了，黎想正给他收拾污秽时，秦玉来了。她要伸手，黎想说：“可我一个人来！你别弄脏了衣服。”
    秦玉本来就不会干活，便躲在了出去。黎想干家务活麻利，一阵风似的不仅清完了污秽，还端来了醋，掐着云鹏的鼻子硬灌了进了嘴里。秦玉去了院外的小铺，拎了四瓶汽水说：“让他喝点汽水！”
    那碗醋进肚后，云鹏的醉意便去了一大半，见到秦玉问：“你怎么来了？”
    秦玉说：“我有件事想和你俩商量。咱们户在蓝卫国家吃了两顿饭，在任民家吃了一顿饭，黎想也搞了去军营活动，我这个户委也应该表示表示了。我想在国营饭店二楼摆五桌筵席，把全户同学和他们的父母都请来……”
    “你疯啦？摆五桌？那得多少钱啊？”急性子的黎想打断说。
    “也花不了多少钱，我打听了，他们二楼的套菜，最少的是5元，最高的是20元，还有8元的，10元的。”秦玉边说边从衣袋里掏出了笔记本来。
    云鹏被秦玉的想法惊醒了，他拿过笔记本一看，8元和10元的套菜有四荦四素两个大件，还有一个汤，10元的主食有馒头、花卷和大米饭，每人交四两粮票，管够吃，酒水除外。10元的四荤是扣肉、四喜丸子、馏肉段、酥白肉，四素是木须韭菜、黑白菜、葱包肉、炒蒜台，两个大件是浇汁鱼和童子鸡，汤是西红柿尖椒甩秀汤。
    秦玉说：“瓶装的白酒英城陈坛一元五一瓶，竹叶青一元捌一瓶，西凤两元五一瓶，五粮液三元一瓶，茅台四元一瓶，咱们一桌两瓶，上五粮液才30元，再一桌上一箱汽水才15元……”
    “酒上英城陈坛就行，汽水每桌8瓶，菜选8元套餐，一共摆四桌就够，你算算多少钱？咱俩共摊，以户委会名义办。”云鹏说，“是该搞一次团聚了，省得挨家串门，各家房子都不大，一下去了16个人，站没站地，坐没坐地的。”
    “按你说的有50元就够了。那8元的套菜没有鸡和鱼，也没有四喜丸子，是不是素淡了一点。”秦玉有些不情愿地说，“我妈给我100元钱呢。”
    “又不是办婚宴，上啥四喜丸子，咱们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不能图一时痛快。粮票的事也不是小事，谁家也拿不出40斤粮票来，我看这个活动要以全员参与的方式去搞才行。咱俩出钱，就说户委会五名委员出的，粮票让全体户员出，谁家去几个人，交几个人的粮票。明天咱们开一个户委会好好商量一下。我喝多了，红梅是怎么安排明天行动的？”
    “她说明天到学校集合，看看报名结束没有，打探一下啥时侯出发，怎么出发，然后去照集体像，让咱们都穿好衣服去。”黎想说。
    云鹏心说，这个红梅挺能想事的，有这个搭挡还真不错。嘴上说：“明天到校就开会，黎想你骑车子送秦玉回家！”
    第二天一早，同学们集合后，云鹏召集户委开会，把秦玉的想法和自已的意见说了。
    红梅说：“这件事是好事，只是让你们两个花钱不好，50元钱咱们五个平摊，每人出10元！”
    蓝卫国说：“粮票的事我解决，我卖50斤苞米换50斤粮票就完了，粮库该给钱给钱，我啥都不搭，别让大伙掏了。我再出10元钱，是我卖猪羔子的，不用管家里要，你们谁不凑手，我垫上。”
    云鹏说：“都别争了，钱就我和秦玉出了，你们有心思可以请户员们看电影啥的。对了！照像得花多少钱？”
    “这个不用花钱，我的照片也不是白让他们挂的，不但我照像不花钱，照相馆每月还得给我钱呢。他们是一本万利，一张六寸照片成本也就6毛钱，他们收4元钱，加洗一张还要一元二，那相纸加药水成本也就三毛钱。这里的底细我门清着呢。”红梅说。
    “那你咋不开照相馆呢？”黎想抢白道。
    “照相馆都是国营的，私人不让开，再说私人也拿不出几千元的投资。要是让私人开，我砸锅卖铁都敢开。二姐，今天你也照一个艺术照呗，跟他们签一个展示协议，一个月给3元钱，3个照相馆就进9元钱。”红梅不软不硬地反讥道。
    “那照完像咱们就去饭店订桌，三天后办行吗？不抓紧点，谁知道哪天开拔呀。”秦玉说。
    “既然不让我花钱，我就多出点力，这是一个增强凝聚力的活动，我申请当主持，两天时间足够了，我一定把这个宴会办成让家长们放心，让户员们舒心，让户委会开心的聚会。”红梅说道。
    红梅说出了云鹏想说而没说出来的话，让他对她更高看一眼了。
    一周过去了，全校才报了20个户，有10个户迟迟交不上所有人的户口和粮本。这是因为有一些同学拿不定主意，有一些家长太挑剔。尤其是女生，有劣迹生的不敢去，有过结的人不想去，本来挺对心情的，因为人进人出的又会触动她们的神经。
    云鹏庆幸自己的户顺风顺水，同时也感到这样下去，恐怕再有十天半月的也走不了。
    道东的明星照相馆的厨窗里挂着红梅一尺二的艺术照，她做回眸一笑的姿态，目光妩媚，唇红齿白，鼻梁挺直，真的很美。但是，他更爱看黎想那不会拿情，笑起来象花，怒起来象刹，平静起来象水的模样。她跟他吵过、闹过，也不理过他，每次都是他在受到欺负时，她挺身而出，然后重归于好。她对他的才艺从没赞美过，总说你就是那块料，让你跳舞你会吗？啥人啥命。
    照像时女生坐着，男生站着，黎想腿长，坐下还没红梅高，只能坐偏c位，她生气了，妒忌云鹏站了红梅后面。
    红梅向照相馆推荐她照艺术照，摄影师把她的头摆来摆去，她烦了，不照了，跑了出来。
    照完像黎想跟秦玉和云鹏去国营饭店订席，那8元的套菜也是4荤4素两大件，四荤是红烧肉、溜肉段、溜肝尖、炸丸子，四素是芹菜炒粉、木须柿子、大拉皮、拔丝地瓜，两大件是酱肘子、熏酱拼盘，汤是菠菜甩秀汤，主食是大米饭。
    欲知宴会效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9章 红梅主持太感人

    那个年代，国营食堂比较冷清。晚上，二楼大厅里只这四桌，七八个包厢都无客人。因为那时结婚都是革命化婚礼，没人操办。
    厅里有一个小舞台，被红梅用上了。他让云鹏写了一个横额《集体户结亲宴会》，还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兄弟姐妹组新家，下联是亲戚连着你我他。
    宴会一开始，红梅让五个户委上台，站成一排，云鹏居中，左边是黎想、蓝卫国，右边是她和秦玉，五人先向台下深鞠一躬，她向前一步说道：“亲爱的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大爷大娘晚上好！我们是新组成的怀仁县十家子公社于家窝堡大队四队集体户第一次全体户员大会选出的五名户委会委员，中间这位是户长云鹏，他左边那位是户团支部书记黎想，再左边的那位是户内总管兼炊事员、饲养员和菜园子园长的蓝卫国，我叫红梅，是副户长，我身边这位是户里的会计秦玉。
    台下的家长们被这阵式和说道以及红梅的口齿而鼓起掌来。台上的人再次鞠躬。
    “为了感谢户员们的信任，我们五个人出钱举办了这个宴会，目的都写在会标和对联上了，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结亲。我们16名户员已经结成了兄弟姐妹，成了一家人，那么每个人的亲人就是我们户的亲戚。在座的每位父母就是我们共同的父母！各位长辈们你们同意吗？同意就用掌声回答。”
    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红梅退到排里，一拽云鹏的衣襟，云鹏便按照她的安排发出了号令：“全体户员上台！”
    户员们上台，站成了两排，云鹏再发令：“下跪！”
    这一跪震惊了所有家长，他们都站了起来。
    当云鹏又发令：“喊爸！”，台上齐声喊起了“爸——”并一起嗑了头。台下的父母眼泪都流了出来，齐声答出了“唉——”
    云鹏最后一次发令：“喊妈！”台上“妈”声一出，台下立刻有了回答。
    红梅接着发令：“全体起立！从今天起，我们16个户员的每一位户员的父母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父母。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啦——”所有人连续大声喊了三遍。这些都是预演过的。
    “那你们就下去陪父母！认父母仪式结束，下面进行第二个仪式，认亲戚。请服务员上酒上菜！我们边吃边喝边认。”红梅主持得游刃有余。
    菜上齐了，红梅又上台了，主持道：“各位爸爸妈妈，现在我为你们介绍我们的户员。”
    她把每个户员过家的本领都介绍了一遍，除了先前提过的，在介绍朴英素时说她会渍辣白菜、辣萝卜、会做打糕、炖狗肉汤；介绍高萍时说她会发面蒸馒头蒸花卷；介绍刘娜时说她会养鸡、养鸭，介绍柳维嘉时说她会做拔丝地瓜、会做汽水；介绍罗响时说他会养狗、养猫；总之，红梅把每个人的潜力都挖了出来。
    家长们听后都很欣慰，对这个户都放心了。
    接下来，红梅开始请家长们上台发言了，她用了请家长们献上叮嘱的词。
    刘老师第一个上台，讲了于家窝堡的情况，最后说：“我们维嘉选了一个好集体户，回到了我的老家，我虽然出来20多年了，但是那里还有亲戚，他堂舅在那个大队当革委会主任，我会让他照顾这些孩子们的。”
    这番话更让家长们放心了，都愿和她联络，她成了结亲的纽带。
    结亲从各桌开始了，每桌七到八个人，因为户员们先没上桌，而于波是单亲家庭，柳维嘉父亲没回来。一桌结成了四对亲，四对亲都合到了刘老师那，刘老师记下了16个家长的联系地址和电话，这个亲戚网结成了。
    宴会开了三个多小时，真达到了家长放心，户员舒心，户委们开心，户员们最才上桌风卷残云。
    云鹏回到家里，爸爸不住地夸红梅，妈妈却说：“那是个绣花枕头，哪有想儿好啊，想儿能侍奉鹏儿，她就嘴上功夫，干活不行，哪象想儿那么能干，还会过日子，我就认想儿，鹏儿你可不能花心。”
    黎想她爸对红梅也赞不绝口，说这个女生是干大事的料，能力和水平不在云鹏之下。把黎想说烦了，进了云鹏屋里生闷气。
    云鹏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在生红梅的气，便说道：“我最佩服你不服输的毅力，也最担心你一遇强手就自寻烦恼的脾气禀性，这才哪到哪呀，红梅是练主持的，你不是说我天生就是画画的吗？她会跳芭蕾吗？凡事要自信，主持又不是你的强项，你不会因为不会画画把我也当成对手！”
    黎想扑噗一声笑了，说：“你知道啥，我在生我妈的气，我卖鸽子的钱都给她了，朝她要钱时被拿得骨头不疼肉疼的。磨叽了两天才给我5元钱，我想再安排大家看一场电影，能就买一张票吗？咋的也得买点瓜籽、冰棍啥的。”
    “就因为缺钱哪，太好办了，拿去！”云鹏拿出两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我不要，你请客都花25元了。明天我去卖鸽子，这回一分钱也不给她！”黎想赌气说。
    “拿着！你别忘了，剩下那两对鸽子你可答应都给花儿了，不能拉屎往回坐。花儿给我生一冬炉子呢。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奶听说我要下乡了，给了我这个数。”
    “50啊！”黎想说。
    “再加一个零。”
    “500？！”黎想惊叫道。
    “她让我买一块手表，我妈答应把她那块罗马表给我了，我给你买块上海表！全钢防震的，才120元。”
    “不行！不行！我不要！你买一个半导体！放我那，你要听上我那取。别买小的，小的太贵，买60那个，可以外接电池的。那玩艺就能报时，一举两得。”
    “听你的，明天咱俩就去买。你还要买啥？一起买。”
    “行了！攒点钱！别有钱就往死花，放我这300，我给你把着。这20元我拿10元就够了！那10元你压兜。”
    黎想花云鹏的钱都记着，花完就踅摸挣钱的道，总能想办法挣回来，在云鹏没钱时及时雨般地变出钱来。她在小科班有演出补贴，这半年没去了，断了财路。
    当她拿钱要走时，云鹏嘱咐道：“红梅挺好的，你以后说话悠着点，别先从户委会里闹出不团结来。记住！只有团结，我这个户长才能当得稳当。”
    “知道啦，只要她维护你我就给她好脸子。”黎想笑着走了。

 第10章 蓝家端午节杀猪

    黎想请大家看了一场电影，是1974年的新片《青松岭》。那插曲《沿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马上就在户里传唱开了。罗响和刘娜在柳维嘉的二胡和云鹏的笛子、高萍的月琴伴奏下成了一个成熟的节目。
    云鹏在小学时是军乐队吹小号的，乐队指挥叫陆军，是卫立煌军乐队的萨克斯手，云鹏在他手下学习四年小号。可惜小学毕业后买不到小号便改了笛子。他的演奏水平不高，但在军乐队学到了不少乐理知识。除了笛子外，他还会吹口琴，因为他以美术出名，音乐和体育成了业余爱好。
    黎想对云鹏练笛子和打蓝球持不反对也不鼓励的态度。她说艺多不养家，一心不可二用，就练一门才能精。为此，在他吹笛子时，她总打击他漏风，在他打蓝球时，她总污蔑他苯！红梅对云鹏会吹笛子十分欣赏，夸他美音体全能。
    等待的日子里，高萍和罗响安排了一次英城名吃——熏肉大饼，朴英素在家里安排了一次狗肉冷面，刘娜安排了一次去瓜园吃瓜，祝联营帮几个人打了箱子，照片取出来了，黎想照得表情不嘉，减了几分姿色。
    各家都为户员们准备被褥和过冬的衣帽手闷子及大头鞋，红梅提出了把以前的演出服和道具都带上，秦玉买了一个黑色手提包装帐本，走哪都带着，显得既老又土。
    终于，在端午节之前，市里发出了通知，6月29日安排30辆一组一挂的大解放，送三中的知青，规定只允许一位家长为子女送行。
    有了行期，人们从焦躁变成了忙碌。就在这时，蓝卫国家杀猪了，请15个兄弟姐妹都过去。
    一是蓝卫国他妈打过招呼，二是这一天是端午节，三是户员们都想观摹农村杀猪，早上7点就都到了蓝家院子里。
    往年的端午节都在阳历5月末或6月初，1974年是农历甲寅年，这一年闺四月，便把这个节日推到了6月下旬。蓝卫国家每次母猪产仔都自留一个头胎羔，分别留在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春节宰杀，留一半卖一半。这样做既可以常年补给荤油，又能收到现钱补充饲料。农村人过日子要比城里人会精打细算。
    户员们赶到时，那猪已经被捆到了案板上，屋里两口大锅烧着水，热气腾腾的。
    蓝家人不动手，雇来了杀猪匠。蓝卫国说：“这伙人是他们大队专干这个活的，杀一头猪5元钱，麻利地很，从抓猪到分割，两个小时干得利索的，自己杀得忙乎大半天不说，也下不去手。”
    猪的四只蹄子被绑到了一起，鼻子和嘴也被扎上了，由两个人按着，但见那个持刀人，在猪脖子处一刀捅了进去，血便涌了出来，剩下的一个人用一个放了盐和少许水的脸盆去接血，一边接，一边用秫秸棒不停地搅着。约5分钟，便接了大半盆血。
    那猪一动不动了，两个按着它的人，扯着猪尾巴，把猪屁股拽离了案板，为的是让血流净。
    血不成流了，三个人开始用棒子打那猪了，打完一面，翻过来再打另一面，一顿捶打后，持刀人把一只猪蹄割开了一个口子，用一根长铁钎子从往里乱捅，捅完便开始往里面吹气了，每吹一次气，那猪便鼓起许多，直到把猪吹圆了，才用麻绳勒住了那个口子。
    接下来便是用开水浇了，浇完一面，便用特制的钝刃板刮毛，只用20分钟，两面就全刮完了。那猪皮被刮得白白的。
    开膛破肚是最令人紧张的时刻，女生们都躲出了挺远，男生们却凑得更近了。接血那个人拎出了一个土篮子，当持刀人把猪头卸下后，他从上到下，把猪的心肝肺肚及小肠大肠都扒到了土篮子里，然后去摘苦肝、翻肠子，灌血肠了。
    此时，一些邻居和杀猪匠们通知的人都赶来了。一个饭店的经理带着采买把猪头、猪蹄、猪肝、猪肚买走了，一个废品收购站的人把猪毛收走了，两个穿制服的税务和检疫人员分别收了5元的屠宰税和2元的检疫费，蓝家用从饭店老板那收的20元钱中支付给了他们。
    杀猪的人开始肢解猪身了，先是卸四个膀蹄，接着是剔两扇排骨，然后用斧子把猪顺着一分为二，那猪膘便现了出来。要买肉的邻居中有一人上前验了膘，高喊道：“三指膘”，十几个人便忽喇喇地围过来了。
    那个年代缺油水，人们买猪肉都挑肥的买，所谓三指膘，就是肥肉有三个手指并起来那么厚。市里凭票供应的猪肉大多都是两指膘，遇到三指膘的不等上柜台，就被内部售货员买下了。
    不到半小时，蓝家这头猪就被抢没了，只剩下四个膀蹄，能有40斤肉。这头猪卖出了150多斤肉，连头蹄和下水卖了160多元钱。
    这时血肠已经灌完，连同四个膀蹄都下到了锅里。过了清明就没有酸菜了，只能烀这些膀蹄和排骨了。不过，蓝家父母挺高兴，虽然没?得荤油，这钱可是真金白银啊，这猪膘厚，一元一斤，比公家每斤多卖了两毛钱，这个结果很令他们满意。
    上午九点，杀猪匠们收拾工具，拆了案子，分了钱走了。那个操刀的分了两元钱，其他三人各一元，一头200多斤的猪就这样处理得干干净净。云鹏心中感慨道：专业人干专业事就是痛快！
    东北没有江米，也没有昌蒲叶子，过端午节只能用焖黄米饭，放进大枣代替了。但是采艾蒿，绑五彩线，挂葫芦的习俗还在延续。
    蓝母以红梅过生日为名，单给她系了一绺五彩线，又单给她煮了鸡蛋，做了一碗手擀面，其用意明白人都看得出。黎想在没人时跟云鹏说：“蓝卫国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他哭的一天。”云鹏心里却为红梅这种忍辱负重的精神大加赞许。
    这顿饭有血肠，有肘子肉，有排骨，有黄米饭，吃得挺香的，也算是一次壮行饭，蓝卫国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与日俱增了。
    还有四天就出发了，户员们不聚会了，各自打点自己的行装。云鹏妈买回了一对人造革的皮箱，给了黎想一个。云鹏又把家里的柳条包带上了，专装书和绘画用品；黎想则又配了一个药箱，是祝联营按医院的药箱做的，刷上了白漆，云鹏用圆规在正面划了一个黑线圈，里面画了十字，然后把十字以外的部分涂红，黎想戴上护士帽，挎上它，更加俏丽了。

 第11章 于家窝堡真不错

    1974年6月29日清晨4点，云鹏和红梅便到了学校，找到了去于家窝堡的车，带着司机先到蓝卫国家，然后去接柳维嘉，把刘老师让进了驾驶室。
    汽车从道东最东边绕到了最西边，最后到拉上黎想、祝联营和云鹏的行李以及黎想爸、祝联营爸、云鹏妈时，已经七点钟了。为了能坐人，大家把行李都装上了主车，箱子、皮包、乐器、道具、工具、洗漱用品等都放到了挂车上。
    人和物品都齐了，那车沿一马路向东，在北山路口拐向西北，穿过梨园县城后，转向了正北，路过白山、榆树台、孤家子、小宽公社，从河仗信子大桥跨过东辽河，进入了怀仁县境内。
    在杨树台公社的丁字路口向东行进了15公里，便到了十家子公社。足足走了两个半小时，司机报的里程是150公里。大家都下车涌进了公社院内的厕所。
    于家窝堡大队的黄祥书记到公社迎接了，他还认识刘老师，两人见面寒喧后，黄祥向车上喊：“我们在大队准备了饭菜，庄稼饭，十点半，上车！咱们到大队再唠。”
    汽车又向东走了500米，在一个大上坡下面又向北拐了，行进一里，涉水过了一条30米宽的小河，又行进两里，穿过了一个村庄，再行进七里，穿过两所学校，停在了于家窝堡大队所在地十字街的南街口。
    十字街的东北角是供销点，西北角是大队部，东南角是卫生所和拖拉机库，西南角是铁匠炉和兽医站。中间树了一根大喇叭杆，杆下用砖牙子围成的大圆圈，圈里种满了串红。
    大喇叭里传来了大队副书记马春昌的声音：“请知青和家长们下车，到大队小学品三瓜，吃牛羊肉，然后再逛街景。”
    大队革委会主任刘国梁、副主任李玉成、会计于家财和黄祥一齐请司机和大家下车，马春昌也从大队跑了出来。
    刘玉琴一下车就认出了刘主任，叫柳维嘉快下车认舅舅。刘国梁说：“你这一走就二十多年，第一次回来！咱们这变化大！有电了，盖学校了，修大壕了。”
    刘玉琴说：“变化是挺大的，这路修得又宽又直，那大壕一道连一道的，我查了，一共六道。就是多了一条河，房子还都是干打垒的，但是挺规矩了。咱们屯子咋样？我叔和婶都挺好！”
    “咱们边走边说，”刘主任说，“他们二老还挺好的，你爹妈走你都没回来，你大弟弟当生产队长呢，二弟弟当大板，咱们队去年日值3毛钱。”
    “反正他们有三个儿子，我是嫁出的女，泼出的水。”刘老师有些感伤地说，“没想到我大女儿下乡又回到了这里，以后就靠你多关照了。你姐夫只能拉孩子的后腿，他是指不上了。”
    “有我和她三个亲舅舅在，你就放心！不能让孩子受屈！就是四队的队长叫冯毛驴子，他们队的活计最累。你放心，过个一年半载的，我就把她抽到大队来，咱们大队有豆腐坊、粉坊、油坊、卫生所和兽医站。咱闺女学习咋样？有你们两个大学生在，不能差，在村小当个代课老师没问题！”
    “那可太好了，这孩子化学学得最好，还会拉二胡和小提琴，当老师不能给你丢脸。还不快谢谢舅舅！”刘志师一回头，柳维嘉不见了，气得她直跺脚。
    于家窝堡小学在卫生所的南面，道的西边，对面是十家子三中。这不是巧合，因为有小辽河挡路，河北的四个大队学生上初中路远，东边的白家窝堡、西边的皮家窝堡、北边的韦家窝堡距这里都有十多里地，为此，公社在这里建了一个初中。又因为十家子东西长25里，东边的头道圈离公社18里地，那边的束龙带林场办了一个场办初中，把东边头道圈、二道圈、束龙带、双河四个大队的初中生聚到了那里，命名为二中，所以这个中学就叫三中了。
    刘老师问：“这两所学校的位置原来不是骡马市场吗？那骡马市搬到哪去了？”
    刘主任说：“那可是老皇历了，1956年搞深翻，东辽河的水倒灌进了河口村，就形成了现在的小辽河，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因为这条小辽河挡住了咱们向南的路，公社就定在了十家子大队，河口村也改成双河大队了，渡口改到了十家子西边的河沿子大队。咱们这的区政府也取消了。南边的人不来贩牲口了，咱这骡马市就从逢五开集改成十五单集了，后来又出台了役牛役马由县里调剂的规定，这个市场就取消了。”
    “市场一取消，咱们屯的皮革作坊不就都完了吗？”刘老师叹息着问。
    “唉！世事难料，前几年割资本主义尾巴，差点把咱们的牛羊驴骡给毁了，幸亏黄祥有主意，把牛羊驴骡都收到了大队，交到各生产队饲养，变各家所有为集体所有了，才没被赶尽杀绝。现在全靠这些玩艺勾日值呢。你知道咱们这地多肥少不打粮，苞米亩产也就200斤，幸好有300垧帮忙地，把亩产勾到了350斤，要不，我这个大队长就掉蛋啦！”
    说话间到了小学院里，一个南北长150米，东西宽80米的大院出现在眼前。北面有两排四栋干打垒的土平房，一排两栋，一栋12间房，每栋两个年级，4个教室。最东边前排那栋是校长室、教研室和食堂，后排房因为五年制了，原来六年级的两个教室成了宿舍。
    教室前面是操场，三面种着向日葵，操场北边中间有一个土台子，长约6米，宽约3米，高约半米。台子东西两端立着两个杆子，平时做喇叭杆和旗杆，放电影时当拉银幕的杆子。
    台子上摆了桌子，桌子上罩了线毯，台下摆了用课桌拼成的梅花形的五个宴席，每席四个条凳。
    马春昌上台了，用学校的扩音器麦克指挥道：“各位知青和家长请入席，欢迎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每席八人，随便坐。”
    待知青和家长们坐定后，他又说：“请工作人员上三瓜，请大队干部和四队队长冯贵上台就座。”
    所谓工作人员都是学校老师，那三瓜竟是香瓜、烀地瓜和瓜籽。这是于家窝堡的三样特产，是马春昌把它们起了这个浑名，因为都有瓜字。他解释后，知青和家长们乐得前仰后合。

 第12章 黄祥讲话很实在

    那香瓜个个拳头大少，每个上边都有十道白纹，取名十道白，敲开后，里面是红瓤的，吃起来真是又香又甜又脆成；那地瓜是紫皮的，掰开后是黄瓤，吃起来又甜又面又绵软；那瓜籽是黑色的大长粒，里面的仁又大又香又油性。
    马春昌介绍了台上的人之后说：“咱们今天的欢迎会有三项日程，叫做吃、听、看。吃完三瓜，咱们造牛肉、喝羊汤、擂荞麦卷子，边吃边听黄书记讲话，来个吃听两不误。听完黄书记讲话，咱们就逛街，看大队、看集体户、看供销点，最后进你们的新家。在咱们这，最妈的房子是集体户，最大的院子是集体户，最有贡献的也是集体户！下面请第四生产队队长冯贵致欢迎词，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中站起了一个身高只有160公分的45岁汉子，人虽矮但声音却很洪亮：“我代表四队30户社员、150口男女老少，热烈欢迎16名男女知青来我们生产队插队落户！我保证比二队和三队都高出一格，他们给的我们多给，他们没给的我们也给，总之不照他们差！就说这些，都晌午歪了，该上酒上肉上饭了。”
    马春昌说：“是该开饭了，工作人员上菜、上酒、上汤、上菜。请刘主任、李副主任、于会计、冯队长到各席陪酒。”
    老师们先给各桌上碗筷和茶杯，然后用一个个洗脸盆把杠尖的烀牛肉放到了桌上，又用一个个茶盘把装成山形的荞麦卷子往桌上端，再用水桶装羊汤往每个人碗里盛。大队干部和冯队长则一人拿两瓶白酒上了桌。
    马春昌见上的差不多了说道：“下面欢迎黄书记做报告！”说完也下台拎了两瓶酒到中间那桌去陪酒了。
    黄祥拿起麦克风，坐着开讲了：“别听马书记胡说八道，咱是哪个级别的咱知道，哪会做报告，就是和新来的知青家长们聊聊天。我呢，是个退伍兵，走南闯北的长了点见识，58年回来当过小队长、民兵连长，70年当上了这个大队的党支部书记。上任这四年我就一个想法，要恢复于家窝堡往日的繁荣。咱于家窝堡原来是个大堡子，向东通长春，向西通沈阳，向南通东辽河，向北通通辽。过去这条十字街啊，是人来人往，商贩云集，是那条败家的小辽河从东辽河倒灌进来后，就把南边的道给截住了，让十家子占了便宜，1958年，县里把公社设到了那里，把我们的区政府撤了，骡马市场也黄了。”
    他点了一颗烟继续讲：“我就想啊，咋能让咱这不被继续窝下去呢？就想到了集体户，上任当年就接了一个省城来的集体户，才12个知青，落到了二队。72年又接了个县城来的集体户，14个知青，落到了三队。今年迎来了从地区来的你们，16个知青，安排到了四队。明年要有，我还要，安排到五队。我为什么这么欢迎知青呢？是因为知青给我们带来了城里的工人老大哥，让我们攀上了亲戚。”
    一句亲戚说得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黄祥继续说：“古人说，穷在闹市无人理，富在深山有人寻。我们这富啊！你们城里吃肉凭票！我们这里只要你有钱，一天吃一只羊都卖得到。我们有上百头牛，上千只羊，有粉坊、油坊和年产十多万斤的瓜籽。供销社给的收购价褪低，牛羊肉才6毛一斤，你们厂子里人多，又有车，一趟能拉一两万斤，那一万斤牛羊肉就八千元，能让我们的日值提高五六分钱啊！三个户一个户卖一车，就是一毛六七啊。”
    黄祥又点了一棵烟说：“咱们这有8个小队，300多户社员，1500多人口，700垧地，年产150多万斤粮食，人均1000斤，分完口粮交完公粮仍有余份，够喂牲畜的。你们来时路过的那个小队是一队，叫高丽屯，一半水田一半旱田，日值能勾4毛钱；从这往东4里地是六队，叫东于家窝堡，日值3毛钱；往北4里地是七队，叫北于家窝堡，产地瓜；往西4里地是八队，原来叫牢狱营，是乾隆年间设的，专门关押流放犯人，咱于家窝堡就是从这个牢狱营发展起来的，这都是古事了，不多讲了。这个八队现在叫猎户屯，男的去草原打猎，女的在家种地，他们地最少，日值却最高，能勾5毛钱；十字街这有四个小队，道东是二，三队，道西是四、五队。咱们的大队部原来是区政府，这个学校是牛羊集，对个的中学是骡马市，供销点原来是皮具行，你们要去的四队部原来是城隍庙，诊所、兽医站原来都是区政府招待所，二队部、三队部、五队部原来都是大车店。咱们辉煌过。要恢复以前的辉煌就靠你们各位知青家长啦！就讲这些了，我馋酒了，下去和各桌喝一杯！”
    台下又响起掌声。大家议论着，都说他人实在，讲话也实在，没听够。
    马书记给黄书记让了座位，回到台上拿起麦克说：“工作人员去供销点拉三箱汽水来，一桌搁10瓶，剩下的留给家长和司机路上喝，再准备17份三瓜，17份牛羊肉，肉每份5斤，牛肉2斤，羊肉3斤，分包好后装进17个口袋里，送亲时给每个亲戚和司机带上。
    台下纷纷喊“谢谢——”
    黄祥没有坐，挨桌敬酒。工作人员又往脸盆里添牛肝、牛肚、牛百叶了。那羊汤里干货也很多，这场宴会，大队杀了一头牛、四只羊，这顿纯肉大餐连吃带送，让所有家长都很满意。
    吃完饭，家长们先在小学转了一圈。因为有这个活动，老师们都在忙，就给学生放假了。云鹏在老师办公室里发现了一部手风琴，急忙叫红梅来看。
    两人找到校长一问，得知是他们代课老师金波的。两人又找到了金波，原来他是三队户知青。这个发现令两人兴奋不已，更让两人高兴的是，金波说：“中学的音乐代课老师也是知青，是二队户的季秋实，他们学校有一架扬琴，他就用扬琴上课。他爸是省京剧院的琴师，他会拉板胡、二胡、京胡，还会打京剧锣鼓，在中学办了一个文艺班，教了20多个学生。”
    云鹏和红梅离开人群，率先向中学奔去了。
    中学的格局和小学一样，但只有两个年级六个班，有一栋房做了食堂和宿舍。因为到了午休时间，他们俩没见到季秋实。

 第13章 看后更觉选对了

    家长们簇拥着大队干部们观看到了卫生所和拖拉机库。卫生所有七间大草房，中间开门，东边是诊室和药柜，有中医在给人诊病。西边是点滴和换药的地方，有女护士在给几个患者忙碌着。屋里的墙和棚都糊了白纸，很洁净。
    走廊通后院，那个院20米长，有一小亩地，种的都是草药，一个男人肩背喷雾器在喷药。
    诊所的隔壁是拖拉机库，临街一面是院子，没有门，那院子也有20米长，地上全是农机具。七间大草房挨着小学校的北墙，中间是车库，里面有一辆东方红55链轨车，东边是油库，西边是司机及更夫睡觉的地方，还有一些维修工具。
    这里有两个拖拉机手，都是复员兵，李玉成介绍说，这里一年能给大队创利一万元，因为翻一垧地20元，柴油才一毛八一公斤。
    任清远问黄祥：“怎么没有胶轮车呢？”
    黄祥说：“买不起呀，车头倒不贵，配套贵啊！一个车斗子4、5千元，还得配铧犁、镇压器、耙齿机啥的，都下来是车头的2倍，得一万多元。”
    “我借给你一台带斗的铁牛55，牌照齐全，能搞运输，让我儿子当驾驶员行吗？”任清远说。
    “此话当真？”黄祥眼睛放光地说。
    “我吐口唾沫都是钉！”任清远说。
    黄祥伸出手来和任清远击了一下掌说：“就这么定了！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两人拉着手边走边聊起来。
    李玉成带大家进了供销点。这是一个拐巴子大草房，南面有7间，北面有5间。南面7间里有烟酒糖茶、布匹鞋帽、文具纸张、日杂五金、罐头糕点、油盐酱醋、五金电器7个营业面，配了两个女售货员。北面的5间是农副产品收购部，有鸡鸭鹅蛋、土篮扫帚、花生瓜籽等，既收又卖，由主任亲自站柜台。
    东面有一个院门，门里有一个南北宽12米、东西长20米的小院。院里西边和北边是石绵瓦盖的拐巴子亭子间。亭子下面是土台子，里面堆放着化肥农药、农用工具、席茓苫布，院心里摆着缸锅坛罐及烟囱管子，还停着一辆毛驴车。
    柳维嘉转到了这里后，在化肥农药前便不动了，想询问价格，被她妈生拉硬扯地拽了出来。
    该看铁匠炉和兽医站了，由刘主任带队作讲解。铁匠炉前有两个捆马架，七间土平房中间开门，两边各一个炭火间，铺面是用木板隔成的。东边那三间停火了，改成了肉铺，牛肉羊肉猪肉各占一间，后面的院子是屠宰场。屠户们平时去各家杀猪，有卖猪肉的就由他们背过来卖，不是天天都有货，牛羊肉倒是天天都有。他们一年能给大队交上500元钱，而铁匠炉一年也只能交上500元，因为活少了。
    兽医站和诊所一般大，有三个兽医，他们主要靠配种挣钱，后院有种马、种牛、种羊、种猪、种驴，一年能给大队上交3000元。
    大队部是一个正面有11间大草房的三合院，东厢房和西厢房各8间，东边是磨米场和油坊，西边是豆腐房和粉坊，有十多个工人，一年能为大队上交3000元。
    大队部的房子不仅高而且宽，房梁是7米跨度的，中间开双门，有过廊，通到后院，北面是走廊，东面堵头是两间房的会议室，余下三间是书记室、主任室、副书记室。西边的五间是值班室、会计室、副主任室、治保主任室，堵头开东门，屋子大一些的是团书记和妇女主任合用的办公室。
    每个办公室里都有炕，一是为了冬天取暖，二是为了群众进屋有坐的地方。
    扩大器在马春昌办公室里，大队的通知都由他播放，不仅十字街能听到，外边的四个小队也能听到。这是黄祥上任后办的第一件事，他是通迅兵复员的，这方面内行，借用电话线杆，把广播线通到了各个小队。
    大队后院东西长50米，南北宽10米，有柴禾垛和晾粉架子，更夫在这里种了烟，不仅供自已和大队干部抽，还能卖给供销社创收，那晾粉架也是晒烟架。
    终于轮到看集体户了，二队户在东街最东边的道南，是临街的五间大草房，院门在东边，连房带院子有22米宽，90米长。占地两大亩，房子和庭院占了半亩地，庭院里有仓库、菜窖、猪圈、羊棚、柴禾垛、厕所，还有一口井。是那柴禾垛把庭院和园田地隔开的，柴禾十分充足。
    这个户初来时12个人，5女7男，现在剩9个人了，5女4男。走的3个男生一个参了军，一个招了工，一个推荐上了大学。现在的户长是女生，叫肖淑珍，是大队妇女主任。
    季秋实上班了，云鹏和红梅又没见到他。
    云鹏从肖淑珍那问到了一个新概念——户工。她们户炊事员就挣户工，每天每名户员出一分工给她，户里12个人时，她一天挣11分，现在一天挣8分了。
    三队户在北街道东最北一排临街处，是七间砖挂脸的平房，门朝西开，进门是一个庭院，东边有仓房、房山头是猪圈，西房山是厕所，连着羊棚，院里有菜窖，柴禾垛垛在了最南面。园田地在后院，25米宽，60米长，有两大亩，井也在后面。加上房子和庭院，这个户占地有两亩半。
    这个户刚下来时14人，男女各7人。现任户长叫蒋琴，是县教育局局长的女儿。她心直口快，跟红梅说：“我们户原户长叫吴敌，是县革委会副主任的儿子，今年调到了公社五七办当会计，原女户长叫姚梦桃，是县卫生局局长的女儿，办了病退回城了。”
    红梅问了金波，才知道他是县文化局副局长的儿子，看来这个户的知青都有来头。
    蒋琴还向红梅透露了一个信息说：“只要谁能为大队卖一车牛羊肉就能当户长，当上户长就能在户里排抽调的第一号。72年吴敌卖了一车，73年姚梦桃卖了一车，今年初，我卖了一车。二队户抽调的三个男生也都是通过先卖牛羊肉，后当户长走的。肖淑珍也是通过卖牛肉当上户长的。在这个大队，抽调不用送礼，谁能给大队卖牛羊肉，谁就能回城。”
    云鹏和其他户员观看后，都跟刘老师说，来这里选对了。

 第14章 集体户超出预想

    看完上述地方已经两点了，最激动的时刻到了，在马春昌引导下，汽车向西拐了，户员和家长们跟在缓行的车，向西走了80米，座落在西街南侧的一个红砖房的院落呈现在了眼前。
    一道干打垒的土墙把院门封到了东边，墙外一棵老榆树罩着一口带轳辘把的八角形大井，一条榆树杈上挂着一个缺了齿的链轨车主动轮，那是四队的钟。冯队长站在树下，指挥着司机把汽车开到了那口井边停下了。井对面是生产队队部，大门正对着那口井。
    集体户的大门是木制的，两个立柱分别贴在两个土墙边上，下层横木有25米高，上层横木有3米高，最上面是个遮雨帽，二层格中间有一块木板，没有题字，门是栅栏式的，两扇对开，门扇只有一米高，每扇却有一米二宽。
    进门是一条被土墙夹着的通道，东边是社员家的墙，西边有一道1米的矮墙，墙里是长宽各30米的菜地，菜地西边是生产队场院的院墙。
    柴禾垛整齐地靠着北墙垛着，西北角和东北角是两个红砖厕所，园子中间种着韭菜，西墙下种着小葱，东墙下种着大蒜。
    蓝卫国父亲说：“这后园子就能有一亩地。”马书记说：“这原来是小学的校田地，整个浪是半垧，集体户占了一大半，足足3大亩，前面的园子更大。”
    人们沿着通道走过了东房山，到了前院，眼界更宽了，小学校和生产队场院的两道墙，夹出了一个100多米长的绿带，又一道东西下的矮墙把绿带和房前的庭院隔开。那绿带远处是玉米，近处是菜地。菜地里茄子、豆角、辣椒、西红柿、黄瓜、土豆、白瓜、窝瓜等，有的已经结果，有的正在开花。
    柳维嘉乐的嘴都闭不上了，问马书记：“这是集体户的园田地吗？”马书记说：“除了苞米都是。那苞米是学校的校田地。”
    蓝卫国也喊起来了：“这块地足有两亩啊！”马书记说：“长50米，宽30多米，按公亩算是一亩半，连房基地和后院加一起是3公亩，比3队户多了半亩，比2队户多了一亩。”
    那矮墙离房子前墙有20米，西边还有一个土平房，约10米长、5米宽。马书记说：“那是生产队给你们盖的仓房，装粮食和工具用的，仓房西边是猪圈和羊棚，你们过去看看。”
    蓝卫国指着猪圈里一头半大克朗和一个猪羔子说：“这克郎是二月猪，有100斤了，好好喂，八月节就能超过200斤，就可以杀了。那猪羔子是小母猪，五月猪，春节就能下羔子。”
    马春昌说：“冯队长没放空炮，真的比二、三队盖的仓房大，给的猪也多一头。”
    户员们七嘴八舌地喊着“谢谢冯队长！”
    冯贵说：“依照我都抓母猪，公社非说八月节要让新来的集体户都能杀上猪，净搞形式主义，养母猪才能长流水。”
    那猪圈4米宽6米长，和蓝卫国家的差不多大，北边还搭了雨篷。挨着猪圈的是羊棚，两只山羊咩咩地叫了起来，一看就是一对。在猪圈和羊棚与房西山墙间有一条通道，一直通到男厕所，后房檐下也有一条通道，通到东墙根，东墙根下蒜地和韭菜地中间有一条茅道通向女厕所。对着后门的是一条两米宽的道，是抱柴禾的通道。
    看完外面后人们陆续进屋了。房子是7间，中间开了个三七门，有13米宽，门上有15米长、50公分宽的雨搭，顶上安着灯泡。门两面各有三个大窗，每个都是四扇对开的，上面还有亮子，留的砖垛子比较窄，采光特别好。
    进门是厨房，两边各有两层搪板，能放碗筷瓢盆。东西屋的门在墙的中间，门后是锅台，两边各有一大一小两个锅。后墙还有一个门，可以通向后院。锅台上也各搪了板子，直通后墙，后墙和锅台间各摆了一张案子，分别是切菜和和面用的。
    马书记说：“今年的集体户是全县统一设计、统一验收的。不合格不拨款，咱们公社的四个户一模一样。”
    进了东屋，那叫一个敞亮，后面还有三个对开的窗户，墙是白灰的，地是水泥的，北面一铺大炕，用了三张炕席。地面有3米多宽、9米长，跳舞都够用了。只是一抬头就能看见房木和房薄有些缺憾。
    进了西屋，一张乒乓球案子摆在了地中间。乒乓球案子宽是137厘米，长是274厘米，放在屋里，双打都够用。案子下摆了8条长櫈，可见这案子还可以当饭桌用。
    家长们对这一切十分惊喜，百分满意。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司机开始叫人卸车了。这时已经是下午3点了，云鹏和红梅立刻组织户员们出去卸车。
    到汽车前一看，社员和妇女、孩子们把汽车围住了，一个个楞楞地站在那儿，没人动弹，眼神呆得象庙里的泥像。
    秦玉过来了，打开黑手提包，一把一把地抓着糖给孩子们分。这让红梅和云鹏都很尴尬，出发前他俩想了很多事，偏偏没想到这件事。云鹏心里说，幸亏成立了户委会，五个人之间可以互补，看来红梅比自己有远见。
    孩子们得到糖后乐了，妇女们也露出了笑容，只有男劳力们还在楞着。冯贵吼了一嗓子：“还楞着干啥？伸手抬东西！”这一嗓子象炸雷似的，把那些社员震活了，开始行动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往前上，竟返身跑向了生产队。不一会儿赶出了一辆毛驴车，冯队长夸道：“聪明！比你爹强！”
    这个少年叫杨贵彦，小名狗蛋，是大板杨永宽的儿子，初中没毕业就进生产队当了半拉子，子承父业，赶上了毛驴车。
    这么一来，就可以把大件放到车上往屋里拉了，大家往屋里拎或背小件，人多，很快就把车卸完了，东西先都堆在了东屋。
    司机又催促上了：“快4点了，还有300多里路呢？家长们该上车了。这个户房子多好啊！院子多大啊！你们该放心啦！”
    家长们开始和孩子告别了，一唠叨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司机不停地按着喇叭，西边不断有车开过来，是皮家窝堡乃至后高家公社送知青回去的车。家长们只好上车了，户员们跟着车小跑到了学校门前，老师们把17个丝袋子装了车。
    当车消失在远方时，女生们都掉眼泪了。云鹏坚强地说：“走！咱们回家！”

 第15章 半夜也能买到货

    回到户里，只剩下冯队长在看家。他说：“我让半拉子打艾蒿去了，这里晚上蚊子多，天天都得熏一遍再关窗户睡觉。呆会儿我让杨保管媳妇来教你们烧火做饭，明天队里出毛驴车，给你们去粮库领粮。放你们三天假，三天之内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齐了。多买几口大缸，那东西装粮食不遭耗子。你们收拾东西！”
    云鹏说：“我在二队户和三队户看到女生都住东屋，男生住西屋，咱们也这么办！床铺就按长幼为序，大的住炕头，小的住炕梢。我看了，炕下有两个门灶子，冬天可以都烧上，炕头炕梢都不会冷的。要是还冷，咱们都买了热水袋，炕头的可以让给炕梢的。”
    冯队长说：“咱们柴禾够烧，只要不懒，就冻不着。按你们户长说的办！”大家便开始去东屋找自己的行李准备铺炕了。
    黎想说：“先别急着打开行李，趁着供销点没下班，先去买几把笤帚和扫帚来，这棚得扫扫，炕也得扫，连墙上的灰都得扫干净才能铺褥子。”
    云鹏立刻掏钱，被秦玉挡住了。她说：“我是会计，我先垫上，以后花钱都从我这出，这样才好记账。以后别人花钱写借条，户长签字后到我这来取，买东西都得要收据，我得钉篆票。”
    冯队长说：“她懂会计，按她说的办！这么大一家子应该有一个会计，看来你们会啥的都有啊！”
    “那就去两个男生跟秦玉搬东西，栗武和张彪去！”红梅说。
    杨保管叫杨永保，他媳妇叫于爱莲，她拎着水桶，端着盆来了，进门就喊：“冯毛驴子，你把毛驴车派哪去啦，我得磨面去呢？”
    冯队长说：“打艾蒿去了，一会就回来了，你拎一个桶咋挑水呀！进屋就喳喳，不怕人笑话。”
    红梅说：“蓝卫国你快去供销点，让秦玉再买一副水梢、几个盆和碗、盘子啥的，凡是做饭用的都买。”蓝卫国答应后，拔腿就跑了出去。
    黎想戴上了护士帽，扎上了围裙，戴上了套袖说：“姐妹们象我这样，把脸盆都拿出来，用擦脚巾当抹布，扫帚一到咱们就来个大扫除，不留一点灰尘！”
    供销点的毛驴车既是从公社拉货的，又是给顾客送货的。半个小时后，秦玉买了两口缸和一车生活用具回来了。蓝卫国挑了一挑子水也跟进来了。
    冯队长说：“有个刹实劲儿，我看好你们！”
    半拉子回来了，卸了艾蒿便拉于爱莲去磨米面了。
    秦玉凑近云鹏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供销点知道咱们有安家费，这车东西都是赊给咱们的，一会儿还会送两口缸来，我定了六口呢，有水缸、泔水缸、米缸、面缸、酱缸、酸菜缸。”云鹏听后若有所思。
    黎想带着女生一顿大扫除后已经7点了。蓝卫国和于爱莲把晚饭做好了，是茄子炖豆角，高粱米饭。吃完饭后，大家才铺铺盖。一铺铺到了九点，又开始摆箱子、牙具等，都收拾完了十点半了。
    刚到一个新家，大家都睡不着，围着乒乓球案子商量着还缺啥？供销点都有啥？明天还买啥？
    大家七嘴八舌地发着言，秦玉在认真地记录。唠到了十一点多了，只有柳维嘉没说话。
    云鹏说：“明天我和秦玉去公社报到取钱领粮，大家睡觉去。”黎想提出她要去落组织关系，红梅说：“你们仨去！我在家带着大家收拾园子起猪圈。”
    当大家起身时，柳维嘉突然说话了：“户长，你们去公社时问问，集体户发不发布票？我们那屋没窗帘，我不敢睡觉。”
    她这么一说，女生们象被传染了似的，都害怕起来了。云鹏想了想说：“张彪跟我去大队，先找些报纸，我有图钉，先挡一宿，明天再想办法解决。”
    秦玉立刻回屋找出了手电筒说：“我跟你们去！”女生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云鹏身上。
    云鹏、张彪、秦玉路过供销点时，发现窗板缝里有亮光，便过去敲门，他知道里面有纸卖，一旦大队没报纸，就回这来买图画纸。
    门上有一个小窗口，里边人把插板拉开了，露出一张年青的娃娃脸问道：“老乡，买什么药？”
    云鹏说：“不买药，买纸和浆糊。”
    他说：“你们是四队户新来的知青！这么晚买纸和浆糊做什么呀？”
    云鹏说：“给女生屋里挡窗户。”
    他说：“那你们买线毯呗，不要布票。有藕荷色提花的，8元8一条，还有浅蓝色印花的，6元7一条，都是1米8乘1米8的，大窗户两条做一个，小窗户一条做一个，你们户寝室是三开间的，前面3个大窗户，后面三个小窗户，买9条够一个屋的，需要52元4。”
    三个人都没想到这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售货员业务这么熟，态度这么好，更没想到他们这么晚还营业，城里晚上也买不到货啊。云鹏此时不问贵贱，有得卖就行，于是说：“就按你说的，我买了！”
    “对了，你们还得有挂绳啊，我们这有电线，9元钱一捆，50米的，再配上钥匙环，一毛钱一个，50个就够了。还没有钉子！2寸的2分一根，20根就够了，4元钱，加上前面的，拢共70块零4毛。”
    秦玉拿出71元钱递了进去，男青年说：“原谅我们有规定，不能给你们开门，放心！我们卖出的货物，你们不满意可以退换。你们等着，我去点货！”
    “你贵姓？明天我们给你们领导送表扬信。”云鹏说。
    “表扬信就不用了，我叫于品瑞，是专门值夜班的售货员。我懂得点药理，晚上就卖点药，救救急。没想到遇上了大买主，我还得感谢你们呢！”
    仨个人抱着线毯，拎着电线回来时，女生发出了欢呼声。于波用线毯的穗变戏法式的，把钥匙环拴在了线毯上。祝联营拿出斧子钉钉子，常青拉电线，大家都伸手忙碌起来，忙过了半夜，女生屋里不仅挂上了窗帘，还给两个屋炕前各拉了一条搭毛巾的电线绳。
    那浅蓝色的线毯上印着深蓝的大花，显得清洁淡雅，女生们夸云鹏有艺术细胞时，云鹏说：“别夸了，就有两种，这个比那个便宜。要夸就夸供销点，晚上也卖货，服务态度还好，真感谢刘老师给咱们推荐了这个好地方。”
    柳维嘉说：“麻烦是我找的，让户长操心啦。通过这事，我认为你这个户长够格！”

 第16章 支款领粮买木料

    第二天一早，狗蛋就在院里喊叫了：“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那驴也叫了起来。
    云鹏一看表才5点，心想在城里他们6点才起床，外边都烟蒙蒙的，这小子5点就喊太阳晒屁股了，是成心捉弄我们。他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背心，蹬上裤子想去教训这个小半拉子。
    一出门，他楞住了，太阳已经升到中天，外面阳光明亮。此时刚过夏至，东北的太阳不到4点钟就出来，只是城里烟雾太多看不见而已，他把教训的话咽了回去。
    狗蛋说：“再过一个小时，上工的都回来了，你们没听见钟声啊？这个季节，三点钟天就亮，劳力三点半就下地了，你们还睡呢？小心冯毛驴子骂你们！”
    “对不起，我们昨天过了半夜才睡觉，没听见钟声，再说，冯队长给我们放了三天假。”云鹏说。
    “那我告诉你，这生产队给各家出车，各家是要管饭的，我早饭和午饭都得你们供。我是来吃早饭的！”小半拉子说。
    “那这里早饭几点吃啊？”云鹏问。
    “六点呗！吃完饭七点上工，十点半吃晌午饭，下午两点半上工。这叫躲太阳，晚饭七点太阳落山时吃。”小半拉子说。
    正说着，于爱莲来了，对着小半拉子说：“看把你嘚瑟的，还当起先生来啦，是不是又来蹭饭啦？瞧你那德性，纯一个小车豁子！”
    蓝卫国、张彪、红梅、黎想、秦玉都起来了。蓝卫国去挑水，张彪去练功，红梅是被黎想和秦玉带醒的，黎想和秦玉是听见驴叫起来的，他们都没听见钟声。
    早饭又是茄子炖豆角，因为户里没有土豆，于爱莲带了一勺子荤油来，做得有了香味，贴的大饼子也有一头带咸淡，但是没有蓝卫国贴得好，因为面是现和的，没对面起子。蓝卫国用葱叶、尖椒、黄瓜做了三个小咸菜，又做了个柿子汤。
    小半拉了象吃冤家似的，噎了四个大饼子。边吃边说：“也没个酱，汤里也没甩鸡蛋。这伙食太寒碜了。”
    于爱莲说：“嫌寒碜回家吃去！给生产队出工挣着工分还蹭饭吃，没身称，给你爹丢脸。”
    要论起来，小半拉子叫于爱莲婶子，让婶子一扯，他不说话了。吃完饭云鹏和黎想、秦玉出发了。小半拉子嘞嘞了一道，把四队的亲戚关系都抖露出来了。毛驴颠了起来，一路小跑，40分钟就到了公社。
    公社就一条街，从东到西3里地，人都住在街南面。公路是从信州城过来的，从那向东能到省城，向南能到县城。公路离大辽河5里地，沿河都种稻子，坡上种苞米。
    公社在路南，和卫生院、农机站、大礼堂、水利所、农技站在一条线上；对面的小学中心校、畜牧站、供销社、广播站、邮电局、综合厂、中学、粮库在一条线上。
    公社前排是砖瓦房，有15间房、50米长，中间开门，是双开门的，门脸抹了水刷石，房檐上有一米多高的牌坊。门两边挂着党委和革委会的牌子，进了门有走廊，走廊前面是通往后门的门厅，走廊右边挂着办公室、民政、公安、文教卫、农林水的标牌；走廊左边挂着宣传、组织、监察、武装、工青妇、会议室的标牌；没有五七办。
    从门厅后门过去是一个大院，中间支着一门高射炮。东边一排砖平房，其中最南边是马厩，前面停着毛驴车；西边是礼堂，礼堂最南边是厕所；南边还有和前面一样长的一排砖平房。绕过高射炮，是篮球场，穿过篮球场就进了砖平房。和前面一样格式，走廊左边是五七办、商粮供、招待所1、招待所2、副主任室、主任室的标牌；右边是政工室、招待所3、招待所4、副书记室、书记室、会议室。
    进了五七办，主任不在，只有会计吴敌一个人。吴敌穿了一身纯空军军装，上边还有摘去领章帽徽的痕迹。他个子不高，有些胖，穿着一双皮凉鞋。
    云鹏报了姓名并向他介绍了黎想和秦玉，他礼节性地和云鹏握了手后，眼睛就不离黎想了。秦玉把临时户口和粮食证明给了他，他拿出登记簿登记后，给了12张领粮分购票，在每张上注明了月份和人数，卡上了五七办的印章。
    他说：“我给你们报报帐，建房费巳经支完，是4800元，生活费支出有乒乓球案子及8个条凳280元，4口锅80元，安家费1920元，元，减去360元，还剩1560元，你们可以全支回去，生活费1280元，每月100元，余下的80元最后一个月结清，你们给我出手续，一共支给你们1660元。”
    黎想见吴敌总看她便烦了，出去找团委落组织关系去了。团高官叫于方，见到黎想眼睛也直了，互通姓名后便献起殷勤来。黎想不动声色地办完了手续便出来了，一点没给他好脸。
    支到了钱，三个人赶紧去粮库买粮。领了48斤稻子、96斤麦子、48斤谷子、160斤高粱、330斤苞米，一共680斤，加上8斤豆油、3条麻袋、4条布袋、一个油桶，花了78元钱。
    秦玉说：“这生活费咋有30元余份呢？“
    云鹏说：“可能包括盐、酱油、醋和菜金！”
    黎想说：“那咱们可以买鸡蛋和豆腐啦，这回伙食好办了，可以用鸡蛋炒韭菜，小葱拌豆腐，尖椒炒干豆腐。还可以买腐乳，我看了，供销点里有卖大酱的，园子里有葱、辣椒和黄瓜，都是蘸酱菜。”
    云鹏发现粮库门外有一个饼馆，一看表才9点，便说：“去供销社看看，回来我请你俩吃饼。”
    进供销社一看，比供销点的货多多了，秦玉买了两套茶具、一桶茶叶。她说：“来客人时和过年过节时用，两个茶盘能装鱼，16个杯子能喝酒，用茶壶泡茶有身份。暖壶就在供销点买，省得打碎了。”
    两套花了60元，黎想嫌贵，在云鹏支持下买了。云鹏去了后院，发现有木板和木方，虽然都是杨木的，但是便宜，300元一立方。他挑了20根方子，10块板子，还不到2分，花了50元装上了车，心话再需要时，下月买粮让祝联营来。
    买完货又回到粮库饼馆，云鹏买了10张饼，一个砂锅豆腐。这里只有这两样，饼3毛一张，不要粮票，一砂锅豆腐5毛钱。
    吃饭的都是运粮的司机。小半拉子一人吃了四张饼，那饼一张足有3两。吃完他说：“这还行，今天没白来。”

 第17章 云鹏初次显谋略

    三个人正晌午时回到户里，进院后，便看到了沸腾的景向：5只大鹅，一公4母在院里哏嘎地叫着；10只鸭子，两公8母在后园子里跩和着；20只鸡，4公16母被粘了翅膀，在前园子里啄着虫子；男生屋里，所有人都在案子上逗一公一母、一黄一黑的两只小狗崽；女生屋里，所有人都在玩两只小花猫；猪圈里又多了两只一公一母的猪羔子，圈旁多了一口大缸，缸里装满了灰菜。
    蓝卫国在观察着两只猪羔子，见驴车进来了，一边叫大家出来卸车，一边对三人说：“饿坏了！快进屋，看看给你们留的饭菜。”
    云鹏一进门便发现门口搪板下一边多了两口缸，搪板上多了许多碗和盆；灶台的搪板上多了酱油、咸盐等调味品，墙上挂了簸箕筛箩等工具，菜板上多了菜刀，面板上多了擀面杖；搪板下挂着铲子、勺子、刷帚、笊篱。
    男生们在往仓房里搬粮食，祝联营在卸木料。秦玉和黎想搬茶具进屋，发现窗台上多了两个暖壶，跑到西屋，也看见了两个。
    蓝卫国掀开锅盖，屉上温着鸡蛋炒韭菜、菠菜炖豆腐两个菜和一些大饼子，屋里案子上还摆着四碟小菜和一大碗汤。
    云鹏说：“真不错，比坦克师的伙食还好，可惜我们吃过了，还是去仓房看看！”
    仓房里多了5口缸，还多了许多工具：锄头挂在了北墙上预留的木杠上，铁锹倚墙戳在了锄头的间隙间，土篮子一个摞一个地摆在了西墙根，还有许多扁担竖在了土篮边，镰刀搭在了窗台上。
    苞米装了两个缸，高粱装了一个缸，麦子装了大半缸，祝联营在缸上搪了板子，把稻子和谷子口袋放到了上面。他跟云鹏说：“你挺会买呀，正好打架子用，这些花多少钱？”
    云鹏说：“这些是一分七，花了50元，300元一立方。”
    “虽然是杨木，但是在城里买不着啊。城里的松木得600元一立方呢，这个搭鸡架做狗窝也能用得着。”祝联营说。
    蓝卫国说：“这疙瘩鸡蛋才4分一个，我花一元钱买了25个，请大家吃一顿鸡蛋炒韭菜。大豆腐7分钱一块，是城里的两块，红梅花一元钱买了15块大豆腐，加上菠菜，正好够一顿。”
    云鹏问大家：“这顿饭吃的咋样？”大家满意地说：“好！赶上坦克师啦！”
    云鹏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每月的100元生活费，买粮油70元就够，还余份30元，够吃15顿这样的菜了。”
    黎想说：“这里还有买盐、酱油、醋和味素的钱呢，不能都买鸡蛋和豆腐，咱们得计划着花。”
    蓝卫国说：“生活费有余份太好了！这里粉坊卖陈土豆，3分一斤，我想买上200斤，那茄子和豆角没有土豆不好吃；还想买一捆地瓜粉，一坛子大酱、一坛子腐乳、一坛子臭豆腐。”
    “既然生活费里有菜金钱，咱们户委会就开会研究一下一周菜谱！”红梅说。
    这是下乡后的第一次户委会，五个人一坐下，红梅就问秦玉：“咱们领回了多少安家费？”
    秦玉自豪地说：“1560元呢。”她以为红梅听后肯定高兴。
    红梅听后并没有高兴，疑惑道：“不是应该1920元吗？怎么少了360元呢。”
    秦玉蔫了，说道：“这乒乓球案子和长条凳还有4个锅是公社统一买的，花了360元。我们买了两套茶具和50元钱木料又花了110元，实际还剩1450元了。”
    红梅冷冷地说：“那咱们的工具费就不够了。我在买鸡鸭鹅时从老乡家得知，社员的工具全下来有18种，我都记下来了，我拿笔记本来给你们看。”
    红梅的笔记本上记着：锄头、手把锄、镰刀、二齿钩、耙子、四齿叉、木叉子、木锨、小镐子、二大镐、大镐、铁锹、捅锨、土篮子、扁担、背篓子、打场拐子、苞米穿子。
    她继续说：“这些全置办下来每人得150多元，其中最常用的锄头12元、镰刀8元、铁锹15元、土篮子加扁担7元，小镐子8元。这就合每人50元。蓝大哥说，二齿子、铁叉子、二大镐每个男生都应该有一把。二齿子8元一把，铁叉子16元一把，二大镐12元一把，这又是36元，除上2，合每人18元。其他的9样蓝大哥你说说。”
    蓝卫国说：“耙子12元，木锨8元，捅锨14元，大镐20元，手把锄6元，背篓6元，这就66元，剩下的木叉子、打场拐子、苞米穿子得自己做。”
    “这就是说，按每样4个算，除以3，平均每人22元，加上前面的50和18，每人合90元。”红梅说。
    黎想说：“没想到农民也是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啊，没想到工具费这么多钱。”
    秦玉说：“这么算，咱们现有的1450元才合每人90元6角2分，去了工具费就剩9元9角2分钱了，咱们才下来一天就超支啦！今天你们买的东西花多少钱？”
    红梅说：“我这摊买的鸡鸭鹅狗猪花了138元，猫崽是社员家给的。”
    蓝卫国说：“缸24元，暖壶24元，簸箕……总共88元。”
    秦玉说，“我昨天都算上赊了120元的货，花了72元现金买窗帘，加上一共418元。哎呀妈呀！超了400多，这可咋办啊？”
    红梅、蓝卫国埋怨起没计划了，黎想虽没埋怨，也为云鹏捏了一把汗。四个人都现出了天塌了的表情。
    云鹏说话了：“那买工具的钱不是还没支出去呢吗？你们就慌成了这样，至于吗？”
    四个人都看向了他，红梅疑问说：“你是说不买工具啦？那我们出工咋办啊？”
    “我说不买工具了吗？买！还要全买！不仅买工具，缺啥日用品都买，今年年底还要买一台缝纫机！”云鹏说。
    “那钱从哪出啊？”秦玉问。
    “我看了，你们买的东西都是必用的，并且买的都不贵，我谢谢你们四位！供销点不是赊给咱们货吗？钱就让他们出。秦玉你跟他们说，安家费是分月拨发的，咱们按月付款。只要咱们五个严格保密就行！”云鹏说。
    “那最后不是还得露馅吗？我当你有啥好主意呢？这个主意不行！我反对！”黎想说。
    “咱的鸡鸭鹅猪羊都是死的呀？不挣钱，有多少钱都不够花！有人赊咱们东西，就是给咱们时间挣钱，还是研究来钱道！”云鹏的话把大家的思路扭转了。在他的引导下，户委们研究起了挣钱道。

 第18章 刷字绘画收棚匠

    五个人研究的结果是：两窝猪羔子进300元，两头肥猪进200元，鸡鸭鹅狗羊进100元。后两项都在生活费中挣，因为生活费余份是440元，有140元买调料够用了。
    这600元不但能补上亏空，还能剩出一台缝纫机来。
    黎想还提出了把狗崽和猫崽拿回城里卖，把城里的纱巾、童装、劳保用品拿到这来卖的想法。说这要倒弄好了也能挣100元。
    蓝卫国说：“咱们园子里的菜都是老品种，我们的菜比这的好多了，咱们卖菜籽也能收入不少钱。今年先推广二矬白菜和白萝卜，那玩艺一斤能挣两三块钱，背回来50斤就稳挣100元。关键是今年伏天得想法让咱们生产队试种。”
    红梅说：“你带来种子了吗？我说出大天来也让冯队长种！”
    蓝卫国说：“带来了20斤，白菜萝卜各10斤，够种一垧地的。”
    最后五个人决定生活费单算，在此原则上研究出了四周的菜谱，每周吃两顿细粮，保证每顿两菜一汤四个小碟，半个月买一次肉，?油后包包子。
    开完会，第一周的菜谱公布了，大家都很满意。会后，云鹏跟秦玉说：“你一定把账算仔细了，时刻提醒我，还要把供销点哄住了，出现问题及时告诉我，咱们的计划能否成功就在你了！”
    秦玉说：“有你掌舵我就放心了，即使不成，我也能赔得起，我妈给我1000元呢。”
    云鹏对秦玉家有所耳闻，她爸娶过两个媳妇，她妈只生了她一个。前房的妈是抽大烟抽死的，留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姐姐糗在家里不下乡，她便享受不了身边一个的待遇了。她爷爷去世了，留给她爸不少财产，她妈争来了不少，都花在她身上了。
    云鹏说：“相信我，咱们的计划肯定会成功，不需要你的钱！”
    第二天，红梅带着户员们去二队户和三队户串门了，云鹏和蓝卫国、秦玉留在了家里。蓝卫国要磨米磨面喂猪做饭，云鹏要在房子后墙刷大字块，秦玉留下来帮他打格。他俩出板报时总是这么配合，养成了习惯。
    集体户的后墙6个窗户一个门，有8个墙垛子，正好刷上“广阔天地，大有作为”8个大字。
    他俩用皮尺和卷尺量出了数据：房墙高24米，后窗户没有亮子，高15米、宽12米，整个房子长228米，是标准的33米开间。那八个垛子平均168米宽，写成一米宽、15米高的长仿宋大字块正成比例，他俩画出了八个字框。
    之所以叫刷大字，是因为云鹏写大字块是用刷子一次成形刷出来的，不是用粉笔描上框，再用刷子填色。这功夫是他用四年练出来的。他有一本美术字和插图图集，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自己粘成的。只要打好字格，他便能写出如同印的一样的标语来。
    量尺、计算和打格花费了两个小时，刷字也只用了两个小时。是用白铅油刷的，如果用白灰刷一个小时就能刷完。
    时值挂锄时节，社员都在生产队周边干活，见有人刷大字，便都驻足观看。观看的人中有一个棚匠，叫杨永忱，高个子，体形瘦弱，他索性进院观看了。
    所谓棚匠，就是专门糊棚的匠人。农村通常把手艺人称为匠，如木匠、瓦匠、铁匠、皮匠、篾匠等等，是对这个人的认可，属于褒意词。而对云鹏这样写字好的则称为字匠，如果再看他能画，还会称他为画匠。
    云鹏写完字便进屋吃午饭了，对观看者们的夸讲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对棚匠更是不置一顾。因为这个人只看，不说话，云鹏看他长了一个长脖子，肩又向前耸，瘦得露骨透像的，还长着一嘴褐色的牙，象个大烟鬼，很不待见他。
    有道是天下知青是一家，红梅她们被二队户和留下吃午饭了，蓝卫国做的饭就剩他们三个人吃了，只好留到晚上吃了。
    云鹏吃完饭让秦玉给大门题个字，因为用新魏体适用于匾额。他定了，要题“知青之家”四个字，秦玉便去量那匾额了。云鹏则想画四幅山水画，贴到两个屋后墙的垛子上。他想好了，就用整张的图画纸画竖版的。
    他带来了10张120克的凹凸图画纸，准备用水粉去画。那个年代宣纸很少见，纯国画和油画都不吃香，绝大多数人画介于国画和油画中间的水粉宣传画，只要画面夺人眼球，就算好画。为此，当时给美术起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叫“红化”。云鹏的美术功底就是这个年代练就的。
    他要画的四幅山水画都是在笔记本插画中选出来的。分别是延安宝塔山、昔阳大寨田、林县红旗渠、江西井岗山，都是摄影作品，都有云雾缭绕的意境，景深特别令人陶醉，有能走进去的感觉。
    这四幅画他画了不少于4次，每一次都有新的体会，工具也由最开始的只是毛笔，提升到了板刷、排笔、扁笔、毛笔齐用。
    用水粉颜料作画要一层层描绘，要等上一层干了再涂下一层，于是，他在乒乓球案子上铺了两张纸，两幅画轮画，可谓胸有成竹。
    当他聚精汇神画完了两幅画后，发现杨永忱一直在窗外观看。他心想来的都是客，便把他请进了屋里。
    杨永忱进屋便说：“我是马春昌副书记的表弟，是棚匠，本想问你们户糊棚不，见你写大字便没打扰，下午一来又见你画画，便在外边观看了。你写大字块和画画的水平太高了，在咱们整个十家子都属第一。我见过一些字匠，写字都是描，一天也写不出几个字来。我也画画，是自悟的，就会画虎，有时间你去我家给我指点指点。”
    一听他是马书记的亲属，云鹏不敢怠慢了，问他：“你糊棚咋收钱？”他说：“包工包料40元一个屋，光干手工30元一个屋，咱们大队和两个集体户还有卫生所、学校、供销点的棚都是我糊的。”
    云鹏一算六间房得240元，要是昨天没算账，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现在他有些为难。不过，卫生所的棚糊得真好，他相中他了。
    正当云鹏为难之时，杨永忱说：“给你们糊我一分钱不收，就一个条件，你收我做徒弟。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干农活，想多学点手艺，你就可怜可怜我！”
    云鹏见他要下跪，忙伸手架住他说：“你别这样，我教你，但别叫我师傅，咱们兄弟相称。”

 第19章 杨永忱真有匠心

    杨永忱非叫师傅不可，他真诚地说：“我要是能写大标语就能挣钱了，象你写的那么大的字干手工也值两元钱一个，象你画的这个画要是往玻璃柜上画，画一块玻璃就值5块钱，我糊一间房得4天，活还不凑手，要是学会你这一手，就能成家立业了。那糊棚的240元钱就算是学费，今晚我请你去我家吃饭，让马书记陪你喝酒，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这个面子。”
    云鹏一是见他可怜，二是碍于马书记的面子，三是为了户里的棚，四是想通过画玻璃柜为户里创收，便答应了。
    他见云鹏答应了，回家送信去了。云鹏在待这两张画干了再画下两张时，杨永忱又回来了，见两张画已干，移到了炕上，便说：“师傅，你要贴哪？我给你贴！”
    云鹏说：“贴中间窗户的两边。”杨永忱立刻脱鞋上炕，掏出卷尺在墙上先上下量后横竖量，画了几个点。云鹏一打眼便看出他画线的本领了。当他把“延安宝塔山”和“昔阳大寨田”用图钉按在墙上后，云鹏在地上看，左右高低无可挑剔，开始喜欢这个人了。
    云鹏问他：“纸棚结实吗？能挺多长时间？你干这活得需要多长时间？”
    杨永忱说：“我用秫秸吊的棚禁住过四岁的孩子打悠悠，只要挡好风，挺个十年没问题，你这里厨房不用糊，做饭气大，容易反潮，还剩六间房，得一个月！放心，我回家吃饭！”
    这话把云鹏说得不好意思了，忙说：“不要钱已经够意思了，饭还是要吃的。”
    杨永忱说：“我家就在五队，我还有自行车，我不习惯在外边吃饭，给别人家干活也都回家吃饭，我心脏，在外边吃饭会恶心。”
    云鹏又开始画“林县红旗渠”和“井冈山翠竹”了，太阳落山前便画完了。杨永忱仔细观看着，干了后，又贴在了女生寝室里。秦玉练了十多遍，仍然不敢去大门前写。杨永忱问明白后对她说：“你就写在纸上，我糊棚时给你糊上，刷上亮油不怕雨浇。”
    傍晚，在杨永忱的扯拽下，云鹏跟他去了。他家的三间草房糊得跟卫生所似的，洁净得很。他父母也都很洁净，锅台上和锅盖擦得一尘不染，云鹏相信他说的心脏，不在外面吃饭的话了。
    马春昌已经到了，在炕桌里头盘腿坐着，抽着烟。饭桌上摆了四个菜，有炒鸡蛋、花生米、咸肉炖豆角、芹菜炒粉条。还有一个盘子里装着小葱、水萝卜、黄瓜、辣椒等蘸酱菜，都洗得水凌凌的。
    他见云鹏进来，欠了欠屁股算是有礼了。云鹏和他打了招呼后便去看挂在墙上那张虎了。
    他一眼便看出，那是虎王扑克牌里的大王，是木刻画风。便问杨永忱：“你是咋画的？是不是用了打格放大法。”
    杨永忱说：“这你都能看得出来，真是高人。我是在扑克上打了格，又在纸上打了格，一格一格地描下来的。这张画画了一个月，画得头晕脑胀的。我妈怕我累犯病了，就不让我画别的了。”
    云鹏说：“你真有匠心，画得一模一样。”杨永忱听到云鹏的夸赞十分激动，跪地便磕头拜师。云鹏忙把他搀起说：“咱俩就做画友！我画画粗枝大叶，你细如蚕丝，咱们互通有无。”
    马春昌说：“听我表弟说，你画画和写大字比一中的美术老师还强，咱们大队不会埋没人才的。杨永忱是我表弟，他妈是我三姑，我爸是他大舅，我们是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帮我表弟就是在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其实你们自己选的户长在我们大队是不算数的，但是有才能的就另当别论了。你就属于有才能的……”
    “春昌，你说这个干啥？还不请永忱的师傅入席喝酒，永忱的师傅就和我和你姑夫是一辈的，别摆你大队书记的架子！”杨永忱他妈说道。
    马春昌说：“是！三姑！有请师传上炕，我敬你几杯。”
    席间，杨永忱讲了糊棚的妙诀，他说：“这纸棚最怕进风，风一鼓，纸就破。要想不进风，先要堵雀窝。什么是雀窝呢？就是椽子和墙之间的缝隙。我之所以说要干一个月，是因为我得干泥水活，一根椽子一根椽子的给你们沿缝，还得里外沿。那灶间房梁上边也得用秫秸堵了，抹上泥。”
    “那你这身体能行吗？我让人帮你干。”云鹏说道。
    “没亊，咱们这是碱土，和泥不用掺羊角，不吃力，那是巧活，不耨（nou）人。”杨永忱父亲插话说：“他给谁家干活都这样，从不唬弄人。”
    杨永忱说：“这棚除了怕风鼓，还怕反霜，尤其是你们的新房子，最容易反霜了。冬天你们把窗户里外都糊上缝，里边钉上塑料布，到秋，房顶再抹一次泥，抹完后，在房顶铺一层麦草，上边再压上苞米秸秆。把西大山和北面墙也都戳上苞米秆子，屋里放上用苞米瓤子烧的火盆，屋里的门灶子也烧上两起儿，外屋的热气别让他往屋里进，就不反霜了。”
    听到这，云鹏不由感到自己有如天助，缺啥来啥，看来这个徒弟还真得认。
    杨永忱又从他那屋拿来几根秫秸说：“我这个秫秸是从高粱椽子里一根一根挑出来的，里面没虫子，回来又用农药水泡过，虫卵都杀死了，还用盐粒子搓过，晾干后皮和瓤都不腐烂，所以说能挺上十年，纸旧了就再糊一层，象新吊的一样。”
    说着，他拿出刻刀，在一根秫秸上开了一个缺口，把瓤掏净，把另一根放进去，对折后，用那个秫秸的皮把另一根秫秸包住了。他说：“这叫打吊子。”
    他又在被包起的秫秸上刻了一个半口子，在另一根秫秸上也刻了同样的口子，两根秫秸交叉，两个口便咬在了一起。他说：“这叫咬合，能保证底面是平的。”
    他刻缺口时十分准确，两根秫秸咬得十分吻合，就象木匠做的榫和卯。这让云鹏很是赞叹，夸赞道：“你手真巧，心真细，干活真有研究。你贴画时我就看出你心细来了。”
    杨永忱又拿出了自已打的浆糊，看着象牛奶一样，刷在纸上，糊在他做的秫秸网上却粘附力很强。他说：“面里有面筋，必须全抓碎了，否则干了就起疙瘩，会爆纸的。”
    云鹏学过装裱，懂得这个道理，心说，有了这个徒弟，以后的画可以裱边了。

 第20章 户里开文艺晚会

    云鹏在杨永忱家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杨永忱和马春昌送他回户。那十字街每条街的长度只有200米，五队就在四队北面，不用送，但是杨永忱他妈非让送，马春昌也不好违抗。
    刚拐过供销点，就听到了器乐声。原来红梅她们抗不住盛情，晚饭又在三队户吃了。吃完饭后，黎想提出要开一个庆祝建党53年的纪念晚会，得到了红梅的支持，她俩还把金波和季秋实拉到了户里。
    罗响和张彪帮季秋实把扬琴搬来了，金波把手风琴背来了，他俩都是成手，按着曲谱和罗响、高萍、柳维嘉走了一遍，银快便磨合了。节目跟乐队走，不是演出，也没编节目单，就想自娱自乐。
    季秋实器乐水平最高，在文艺人中技高一筹就力压群芳，他便成了乐队的指挥。他不仅会识谱，还会记谱，一首歌听过几遍，就能写出简谱来。他收集了不少电影歌曲当教材，教他的文艺队。
    于是，在磨合之后，他先来了一个电影歌曲联奏。有《上甘岭》插曲“一条大河”，有《卖花姑娘》插曲“买花来哟”，有《地道战》插曲“太阳一出”，有《英雄儿女》插曲“风烟滚滚”，有《青松岭》插曲“长鞭哎，那个一甩”，有《摘苹果的时侯》插曲“万绿丛中红点点”。
    之所以选这些插曲，是因为刘娜和朴英素会唱，否则光弹不唱不热闹。正演到“风烟滚滚唱英雄时，云鹏和马春昌、杨永忱进院了。马春昌说：“这女生的嗓音真高。”云鹏便向她介绍了刘娜。
    晚会是在庭院里办的，除了雨搭的灯以外，两个屋的灯也拉了出来，还都换上了200度的大灯泡。有常青这个电工真好，他带的花线就有50米，灯泡是从供销点赊来的，云鹏打开了赊物和挣钱的思路后，户委们用现在的话讲，就是解放了思想。
    乐曲声和歌声把四队社员招来了，他们骑上场院的墙头，有的绕到小学的墙头来看了。
    马春昌一来，节目停了。大家都不知所措了。马春昌说：“我是来看你们演节目的，乡亲们也都在看，你们继续演。”
    红梅马上让男生们腾出座位来请马书记坐，黎想说：“今天是七一，我们户团支部为了庆祝党的生日，搞了这次活动，惊动了书记真不好意思。”
    秦玉马上进屋泡茶去了，任民进屋拿出了一盒大生产烟给他递了上去。
    马春昌说：“这个活动办得挺有意义，我代表大队支持你们，你们继续演。”
    红梅忘不了本行，开始主持了。下个节目男女声对唱，电影《青松岭》插曲《沿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演唱者刘娜、罗响。
    乐队继续，两个人唱得十分卖力，季秋实不打洋琴了，拉起了板胡，和柳维嘉的二胡、高萍的乐器很合弦，云鹏也拿出笛子加入了。
    红梅急忙叫朴英素、于波、黎想进屋换衣服，说下一个是朝鲜舞。她又出来，扒到高萍耳边说，朴英素跳朝鲜舞时你进屋换装，第三个节目是样板戏《沙家浜》斥敌中你的唱段。见马书记来了，她要把自娱自乐串成一场演出。
    刘娜和罗响的对唱赢得了场外的叫好声，都喊再来一个，没听够！红梅不受他们左右，继续报幕，下面是朝鲜族长鼓舞《延边人民热爱》，表演者朴英素。
    金波用手风琴单独伴奏，朴英素身着朝鲜族服装，随着音乐从屋里旋转到了院里，裙子高高飘起，引来了一阵叫好声。
    季秋实进屋喝水时，见到于波身着藏族服装，问她会不会唱《逛新城》，于波说：“会！”他说：”我演老汉，咱俩来个表演唱行不？”于波说：“谁伴奏啊？”季秋实说：“金波差不多。”刘娜进来说：“我有《战地新歌》1至5集，那里面有这个歌，我给你们找。赶趟！下个节目是高萍的样板戏。”
    红梅非常沉着，把第五个节目安排给了黎想，第六个节目安排给了罗响，让他唱打虎上山，张彪配合翻筋头。第七个节目安排了朴英素，让他唱《万绿丛中红点点》，第八个节目安排给了季秋实和于波。最后一个节目让高萍和罗响唱《沙家浜》选段《你待我们亲如一家》。是金波的手风琴把伴奏和演出碰车的问题给叉开了。
    高萍一亮嗓便得到了院外的喝彩，京剧女演员中老旦的唱段最受欢迎，胜过青衣和小旦，因为用的是真嗓，声音大，底气足。
    她下场后，黎想登场，跳《快乐的女战士》，柳维嘉最喜欢用小提琴演奏这段乐曲，因为它欢快。她和季秋实就把伴奏承担起来了。
    黎想身穿短裤，修长的大腿锁住了墙外人的眼球。两个倒踢紫金冠让社员们瞳目结舌，随后用一条腿做出象手一样的动作，更让人目不转睛了。她先跳投弹舞，又跳打枪舞，最后的大刀舞让墙外向社员鼓起掌来。
    马春昌跟云鹏说：“你们户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金波用手风琴拉前奏，罗响自拉自唱“穿林海”，季秋实用京剧锣鼓引出了张彪的筋头串，连翻12个筋头引爆了全场。罗响的气冲霄汉也让全场震惊，叫好声不断。
    朴英素用朝汉两种语言唱了《万绿丛中红点点》，这首歌调不高，把气氛平息了一些下来。
    季秋实和于波的《逛新城》，引来场外阵阵欢笑。那季秋实嗓子也不错，小时侯，他练过花脸。他和金波的加入不仅使乐队增添了实力，还多了男演员。金波也能唱民歌，能和刘娜唱二重唱，只是《青松岭》插曲他没练过，他会的《祖园一片新面貌》，刘娜没唱过，日后都有发挥潜力。
    最后一个节目是罗响和高萍的京剧对唱，罗响换了新四军服装显得特别英俊，又加进了动作，从“朝霞映在阳澄湖上”唱起，一直到“再来看望你这革命的老妈妈”结束。
    红梅及时主持道：“演出到此结束，请马书记批评指正。”
    墙外有人喊道：“批什么评，指什么正，大队应该搭台，让他们多演几场！”
    马春昌说：“我接受你们意见，回去就开会研究，拔麦子后开个丰收会，让他们再演一场，全大队社员都来看。”
    又有人喊：“这才是人说的话，我们支持你！”
    马春昌说：“我主管知青工作，你们好好练，以后我会给你们多创造机会的！”

 第21章 张彪栗武去看瓜

    第二天吃完早饭，冯队长来集体户了。“明天就上工了，有几件事通知一下：一是昨天那个折把式的和那个最膀的，你俩去看瓜。”他手指着张彪和栗武说。
    张彪双拳一抱说：“末将张彪听令！”栗武想学张彪却没有那个江湖底蕴，手忙手脚地做了个既象军礼又象少先队队礼的动作说道：“栗武大将听令！”引起了一片笑声。
    冯队长说：“昨晚看你们演节目了，我就相中了这个张彪，有的社员也看见他早起练武把式了。考虑到一个人有些孤单，栗武砣大，挺威风的，所以就选了你们俩，一是有照应，二是有人回来取饭。”
    张彪又一抱拳说：“队长英明！”栗武又行了那个不伦不类的礼说：“报告队长！我会骑马，要是给我一匹马，就由我取饭！”
    冯队长看了看栗武说：“一会你跟我走，我倒要看看你的骑马本领，你们俩中张彪说的算。张彪啊！来瓜园捣乱的可都是这四圈大队的知青，我相信凭你的能耐能降住他们！”
    张彪再一抱拳说：“感谢队长信任，末将万死不辞！”
    冯队长上前拍了拍张彪肩膀说：“好样的！咱们的两垧瓜园年产两万斤十道白香瓜，两万斤红纱瓤西瓜，能卖2000元钱，合日值一毛三。往年被知青们遭损的合三分钱，你能保住这三分钱，就立了大功！”
    “末将保证不辱使命！”张彪抱拳说。“我和他说的一样！”栗武行礼说。
    冯队长继续说：“第二件事是云鹏去写标语，去年雨大，把生产队和场院的墙都浇倒了，重打后，上面的标语没了。听说你写大字又快又好，就在家写标语，明天咱爷俩再捉磨写什么。”
    云鹏很干脆地答道：“是！”
    “这第三件事是明天瓜园开园，这头喷瓜能出六千斤左右，咱们要集中三天卖完，生产队三辆大车和一辆毛驴车全去卖瓜，你们8个女生和剩下的4个男生分成4组，一组跟一个车去卖瓜。一车500斤，拿回25元算完成任务，没完成任务的你们得掏腰包补上！”冯贵说。
    女生们立刻不安定了，喊喊喳喳议论起来。冯贵对女生说：“一组就500斤瓜，走村串户到四个公社去卖，5分钱一斤，凭你们的俊模样，只要放开脸吆喝，都能完成。一会你们去杨保管那学学约秤，就这么定了！”
    黎想见他要走，上前拦住说：“卖不出去让我们掏钱，要是我们多卖出钱来呢？是不是归我们自己呀，这才算合理！”
    冯队长被问楞了，他心话，5分钱一斤是大价了，这个俊丫头是不知天高地厚呀，于是不加思索地说：“归你们！”
    冯队长带栗武走了，张彪也跟了去，他要看看瓜园去。
    四队的瓜园是杨保管他爹种和管的，有一垧地香瓜，一垧地西瓜。他是老瓜倌了，那片地又是十道白香瓜和红纱瓤西瓜的原产地，从香瓜开园到西瓜罢园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张彪和栗武这份差事既是美差，又是险差。
    于家窝堡的骡马多，四队的骡马足够拴五辆大车的，却只拴了三挂大车。因为一台胶轮大车，光毂轳就上千元，加上车身和套具得3000多元，生产队置办不起。
    马厩里有一匹大红马，是从离这18里地的军马场换来的。换来时是一匹下生时脐带缠脖子，奄奄一息的马驹子，被路过的冯队长和大板杨永宽救了下来，用一匹银鬃马换的。这匹马现在两岁了，背高1米6，腰长2米8，在马厩里特别炸眼。冯队长让栗武把这匹马牵出来，说：“你能骑上它，这马就归你骑了。”
    栗武不愧是车老板的儿子，一点不惧地走到那马前面，抚了抚马的面门后，便给它挠上痒痒了，用了半个多小时，从头挠到尾，那马被他顺从地牵了出来。
    冯队长见栗武有些道行，便让杨保管从仓库里拿出了一套马具，让栗武拴嚼子上鞍鞯。栗武牵马回户揣了两个大饼子，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喂它，那马更顺从了。他又拿出一个专给马梳毛的耙子，牵马回到小队，顺利地给马上了缰绳，套了鞍子。
    他先趴上马鞍试那马的反应，那马丝毫没感到有压力，在院子里绕圈地走着。
    栗武左脚认蹬，飞身上马，一拉僵绳，那马才感到了威胁，前腿高抬，身子竖起，嘶叫着向院外冲去。栗武没被甩下，他松开缰绳，紧抓马鬃，伏下身去，任凭那马向西狂奔了四里地，在一道梁子上开的豁囗处停了下来。
    栗武直起身来，勒转马头，又用那耙子给马挠痒，马转过脸，他便给它塞大饼子，那马缓步往回走来。在接近生产队时，它听见了骒马的叫声，猛地又跑起来，栗武拽缰绳都拉不住它，直奔马棚冲去。
    栗武急中生智，双脚褪蹬，在马冲进马厩的一刹那，用双手扳住了亮子下面的横木，把冯队长和杨保管及张彪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这样，栗武会撞在门框上，后果不堪设想。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冯长话复前言，把这匹马交给栗武饲养，嘱咐他每天必须遛上10里地，把料口袋拿到瓜园去喂，每天还必须让它吃上两个小时的青草，到大井去饮他三次。还说，明年它就能配种了，干好了，就让他当配种员。
    女生们回东屋关上门商量事了。男生们在祝联营带领下搭狗窝和鸡架了。
    杨永忱驮着秫秸来了，开始在厨房的两个梁柁上做挡风墙了。他把秫秸按每一处的长短截成棒棒，一根一根地挤成排，然后要在两边抹上泥。云鹏在他指导下，到园田地里取土和泥了。他挡一段，抹一段，那泥干了时，泛出一层咸花，一敲乓乓做响。但是进度很慢，一上午才挡了一面的1\/3。
    女生们通过抽签分了四组：红梅和柳维嘉一组、秦玉和朴英素一组、黎想和高萍一组、刘娜和于波一组。
    红梅做了4个阄，出来让祝联营、罗响、常青、任民抓。罗响抓了红柳，进了红梅组，常青抓了秦朴，进了秦玉组，祝联营抓了黎高，进了黎想组，任民谨记父亲教诲，没去抢抓，剩下的刘于便是他的组了。
    秦玉按大门横额木板的尺寸，用宣纸写了“文体之家”四个魏体字。她认为墙上的标语已经告诉人们这是集体户了，题“知青之家”有重叠之意，不如文体之家有特点。

 第22章 女生卖瓜有收获

    云鹏和红梅都觉得秦玉的题名更胜一筹，便让杨永忱去裱贴了，祝联营见那横木板是嵌进上下槽里的，和云鹏蹬条凳在两边往上一挫使摘了下来。杨永忱说：“这回不用刷亮油了，我能把这四个字刻出来，用墨一描就行了，我就是不会写，要是会写就能挣钱了。”
    下午，女生们都去找杨保管学约秤了。杨保管拿出了两个6斤的盘秤和两个20斤的钩子秤，库里还有两杆200斤的抬秤，这些都是生产队分东西和粮食入库的必备工具。朴英素和刘娜各抢了一个盘秤，是半斤起的，红梅和黎想没去抢，柳维嘉和高萍也都是不往前争的人，她们拿到了两杆钩秤，是4斤起的。
    冯队长告诉户员们听到钟声就挎土篮子到生产队，明天早饭多做一些，带上中午吃。
    回户后大家便准备饭盒和水壶了，上学时，她们春冬都带饭盒，在学军时还都买了军用水壶，现在派上了用场。
    张彪和栗武看完瓜地后便打起了行李，张彪决定，他俩搬到瓜窝棚去住。
    蓝卫国改了明天的菜谱，要蒸大米饭、鸡蛋炒韭菜给大家带，忙着去磨稻子了。
    48斤稻子只磨出了36斤大米，14斤稻壳子里筛出了4斤麸子，出米率才75，和城市供应的每人2斤大米一样多。好在稻壳子能喂鸡，稻糠能喂猪，稻子每斤价格比城里的大米便宜了2分钱，磨米费是每斤一分钱，还有的赚。
    第二天早上三点半，钟就响了，这回大家都听见了。出门时，天才蒙蒙亮，还能看见星星。到了生产队，老板子们都在套车，看不见社员，知青们站成了一排。
    冯队长说：“你们有表，以后听到钟响，半个小时到生产队就不算误点。散开！这不是学校。”
    四点钟，社员陆续到齐了，四辆车才向瓜园出发。24个社员12个知青分坐四辆车，八个女生都挤到毛驴车上，向西走了三里地，便到了瓜园。
    瓜园东边有一趟榆树，在两棵老榆树上修了一个树屋，张彪和栗武便在那树屋里住，栗武的马拴在了树屋下面。靠道边搭了个人字窝棚，老瓜倌和孙子杨贵奇，小名狗剩子，在窝棚里卖瓜。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瓜地，得老瓜倌点了名的，才允许进去下瓜。他挑了9个人连同他10个人开始下瓜了。冯队长让知青们跟在这10个人后面接瓜、往车上装瓜，其他人被派去割蒿子了。
    这10个人向知青们传授挑瓜的经验，叫做一弹二闻三摘。即弹出空响声后扯起来闻，如果扯起来就脱落了就不用闻，那叫瓜熟蒂落。闻到香味，但是扯不下来的就放下，那叫强拧的瓜不甜。
    那瓜都挺匀称的，一个在七八两左右。挎到地头时，小队会计郑国良会用抬秤一土篮一土篮地过秤，小孙子杨贵奇记账。
    户员们先可大板的车装，装到500斤后，再往二板车上装，以此类推，最后是毛驴车。
    干到了5点半，四辆车都满后，一家又分了一土篮子瓜，冯队长给集体户分了三土篮子。打蒿子的社员用蒿子把车上的瓜都盖上后，早气工结束了，所有人都回家吃饭。
    七点钟不用敲钟，大家便自觉到了生产队。冯队长做了四个阄，让四组抽，红梅抽到了一，她们组上了大板的车，要向北去沙城子，柳维嘉尖叫起来，因为她可以去爷爷家了；秦玉抽到了3，上了三板的车，要向西去后高家；黎想抽了4，是毛驴车，要向南去十家子；刘娜抽到了2，上了二板的车，要向东去八家子。
    女生们昨天晚上开会了，统一了最低价——7分一斤，开始叫8分，最后叫6分，保证一斤瓜挣2分钱，一天为户里赚40元钱。
    柳维嘉只知道她姑姑是沙城子中心校老师，她们这条线路不远，只有18里地，路过两个大队就到公社了，沿途小队也就4个。柳维嘉带上了小提琴，每过一地便拉琴，吸引人来买。但是，妇女们一问价，都嫌贵，她们的秤还是就4斤的，没卖出几份去。到了沙城子中心校柳维嘉找到了姑姑，姑姑凭小提琴认了侄女。姑姑给她姑夫——中学校长打了电话，姑夫把这车瓜包了，分给了教职员工。
    秦玉这条线有22里地，路经3个大队，8个生产队。每到一地，朴英素便唱歌。她把《卖花姑娘》插曲改了词，唱道：“买瓜来哟，买瓜来哟，瓜儿香，瓜儿甜。要问这瓜叫啥名啊，大名就叫十道白。”
    秦玉用半张图画纸把瓜的名称、产地、价格、特点写了上去，罗响也唱起了京剧，每过一地都卖出一些。
    秦玉在后高家跃进大队二队遇见了班级团支书佟永利组的集体户，竟一下子买了160斤。到公社时还剩200斤了，她们开始专找集体户卖了。三板也挺配合，在公社四周找了四个集体，把200斤瓜全卖净了。
    刘娜这条线最长，有28里地，要路过5个大队，12个小队。每到一地，刘娜边吆喝边唱，于波嘴甜，都有收获。
    路过第三个大队头道圈时，任民发现这里有拖拉机站，里面还有机修车间和加油罐，院里有六辆拖拉机，链轨、东方红28、铁牛55各两辆，还看到了一辆日野汽车。他便忘了卖瓜，过去打探了。
    刘娜的歌声引来了一些男知青，围着她调戏。二板去阻拦，被一个男知青打了个乌眼青。于波跑去大队告状，大队书记王震到场后处理了打人者，给了二板10元医药费，把剩下的瓜都买下了。
    黎想这条线最近，才10里地，路上她就打定了主意，直接把车赶到了粮库。她让高萍唱样板戏吸引司机，自已给饼店老板送瓜，从那借了盆，洗了瓜送司机们品尝，她介绍瓜的名字、历史和特点。
    她深知这瓜谁尝了都会买，便用了这个欲取之先予之的招术。当司机们品尝后，她说：“各位大哥不想给老婆孩子们带回去点尝尝吗？一毛钱一斤是贵了点，但是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啊，4元钱能买一袋子。这粮库里有面袋子，谁买报数，我去买袋子，袋子是白送的。”
    她这么一说，七八个司机都说买了，有的还报了两袋子。一袋子装40斤，一车瓜转眼便买没了。
    高萍一算账，她们卖了12袋瓜，收了48元钱，减去12元袋子钱还剩36元，上交25，还能剩11元。

 第23章 柳维嘉心系实验

    回家的路上，高萍说：“你让他们尝瓜时，我捏了一把汗，当你说一毛一斤时，我刚放心，你又提出送面袋子，你是咋想的？”
    黎想说：“他们七八个人尝能尝多少，一个瓜才七八两，有20斤够他们尝的啦。我买粮时知道一个面袋子一元钱，一袋瓜卖3元合一斤7分多。司机出车有补助和误餐费，还有节油奖、安全奖啥的，4元钱对他们不算啥。他们虽然车里能装东西，但是50个瓜球子放驾驶楼里会乱滚，有面袋子就不一样了。那面袋子虽然不值钱，也是个物，他老婆肯定喜欢。”
    高萍说：“你太厉害了！”
    祝联营说：“她从小就做买卖，先养狗卖狗崽子，挣了钱就升级养热带鱼，又挣了钱再升级养鸽子。那鸽子也分级别的，老野5元一对，瓦灰10元一对，她养到了顶级的亮子，就是和平鸽，30元一对。她每个星期天都去花鸟鱼市。”
    黎想说：“你跟你爸打家具也不少挣啊！你每个星期天不是也蹲家俱市场吗？”
    高萍说：“昨天你带我们商量给户里挣钱的事时，我寻思你是异想天开，这回我信了。”
    云鹏在大车都走了后，便去了生产队。生产队是一栋长和宽都是36米的正方形大院，有13公亩，两市亩。大门有6米宽，没有垛子，也没有门框，只有两堵7米宽的土墙组成的通道。
    过了通道回头看，东边是牛栏，西边是羊圈；左右看，东西各有两栋6间大草房做为厢房；向前看，一个长宽各24米的院子，南面是一栋8间的干打垒土平房，西房山是草垛，东房山是柴禾垛；这些建筑把生产队围成了一个中间只有500平方的四合院。
    云鹏还是第一次进这个院，但见羊倌和牛倌正在往外赶牛羊。那牛群大牛小牛还有牛犊都是黄色的，有20多头。那羊群都是白山羊，有一百多只。
    西边的六间房有三个门，最南边是碾房，里面一盘碾子、一盘磨、一个大风箱；中间是农具库，门锁着，只能隔窗相看，棚上、墙上都吊满和挂满了东西，地上堆着一人多高的木料，还有犁杖、喷雾器、大桶、麻袋、绳子等物件；北面是散马棚，里面有十多匹马、驴、骡，马倌正要赶它们去放牧。
    东边的六间房只有一个双开门，里面都是粮囤子，装的是种子粮、饲料粮和备荒粮，高粱、苞米、麦子、谷子、荞麦、黄豆、小豆、绿豆、糜子、豆饼应有尽有。
    正面的8间房中间开门，西边是五间马厩，两排槽子对放着，中间是过道，两排拴马杆能拴十多匹马和骡子，都是现在拉车的牲畜。西房山开了一个门，通向草垛，有一间房大小的地方放着铡刀和粉碎机，两个饲养员在铡草。东边间壁墙的南面开了一个门，从那里进队部。门北面有灶台，镶着两口大锅，灶台边有两口大缸。
    进入队部，北面是一铺大炕，和集体户的一般长，东墙放着个上供用的案子，案子两边各放一个太师椅，这三个物件有年头了，黑红发亮。南墙摆着十几条条凳，一骑一的摞着。棚是窝纸糊的，墙是报纸糊的，炕席有几处烤糊的地方，都在炕头和两个门灶子的地方。
    杨永保在收拾屋子，他是一个抗美援朝退伍的残废军人，走路不方便，一条腿瘸。
    冯贵在翻报纸，是堆报，有《人民日报》、《吉林日报》和《英城报》及《怀仁报》。见云鹏进来了，他说：“这半年的报纸都在这呢，你根据这上边说的，编几条标语口号来，最好是和粮食生产有关的。今年上边的风转了，不再喊打倒什么的了，革资本主义尾巴的口号也少了。听说邓小平又出山了，搞整顿呢，大寨和大庆又站起来了。县里的口号是以粮为纲，大干苦干加巧干什么的，要提倡推广种子、化肥，增产增收，促进粮产上纲要呢？咱们扔下远的挑近的，听县里的，你就从这方面编！我得看麦地去了，看黄啥样了，该不该拔了。”
    他走后，云鹏便看起《怀仁报》了。这报是周刊，篇幅只有省报一半大，一共20多期，云鹏发现这个报上每期都有科学种田内容，想到了柳维嘉要搞试验田，在量了生产队和场院以及集体户院墙的长度后，他编出了三条标语。
    第一条是：“学习大寨多流汗，起早贪黑拼命干，推广科学巧种田，纲要目标早实现！”这条他要写在小队院墙上；
    第二条是：“贫下中农斗志坚，不怕风沙和盐碱，多积肥来修水利，保证粮食多增产。”这一条他要写在集体户墙上；
    第三条是：“防火又防盗，警惕性要高，阶级斗争弦，一定要绷牢，要以粮为纲，人人记心上，秸秆上了场，颗粒要归仓。”这一条他要写在场院大门的两侧，这段墙有50米，最长。
    冯队长没回来，他念给杨永保听，杨永保说：“象顺口溜，挺好的，社员能记住。你别着急，等冯队长听完再定。”
    云鹏便回户了。柳维嘉那路最先回来了，云鹏念给她听，她说：“还有科学种田的词，太好了！不过咱们户墙上这条应该再多写点科学种田方面的词，因为咱们是知青，要做科学种田的先锋。”
    红梅把他拉到了门外，报喜说：“我们这组为户里挣了10元钱，你赊物挣钱补亏空的谋略成功啦！我们今晚再开会，总结各路经验教训，这三天争取完成100元的目标。”
    云鹏听了很兴奋，夸女生们是好样的，叫来蓝卫国吩咐道：“发面剁馅，明天给她们蒸包子！”
    柳维嘉跟出来了，写了四句标语说：“咱们户墙上写这四句最好！”云鹏拿过来一看：“知识青年要领先，创立科学实验田，选好良种用化肥，要为增产做贡献”
    云鹏说：“好！太好了！我一定说服冯队长，把这条写上。”
    柳维嘉说：“你别说是我写的，只要你写上了，我就有理由向冯队长提要求搞实验了。”
    云鹏没想到这个不爱说话的柳维嘉还挺有心眼儿，要用请君入瓮法去胁迫冯队长，便问她：“你想搞什么实验？能先告诉我吗？”
    柳维嘉说：“收完麦子要种萝卜、白菜和荞麦，我会将他军，搞种子化肥对比试验。跟他立军令状，不怕他不倚，只要按我的方法，用我的种子种，我准赢。”

 第24章 女生们再接再励

    太阳刚偏西，四路车辆就陆续归来了。女生们开始互通情况了：
    黎想说：“我从买瓜司机那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这些天各粮库抓紧倒粮，是因为今年是建国25年大庆，省里要修通长郑公路，国庆节举办通车典礼。就是咱们十家子公社那条路。”
    红梅说：“那就意味着十家子有通往城里的客车了，咱们真有福，才下来，就通车啦！”
    黎想说：“先放下这事不说，司机说，7月5号这条路从信州城公社到辽河县的双山公社要封路。”
    “我们去八家子的道要被封上了，明天的任务咋完成啊？”刘娜说。
    “不怕！7月5号封，明天是7月4号，还能通一天。”于波说。
    “三天的任务，最后一天咋办啊！要是卖不出去，前两天的都得赔进去！”刘娜哭丧着脸说。
    黎想说：“死脑瓜骨，你想啊，封路是为了啥？不是为了往路上拉料吗？那车能少吗？司机能少吗？咱们去道边卖呀！明天我先去探路，要行的话，后天咱们四辆车都去。不仅这三天的任务能完成，第二喷和第三喷瓜都不愁卖！连西瓜都能卖出去。他们得九月末才完工，那条线那么长，咱们多点摆摊肯定能行！”
    大家都被黎想说乐了，开始七嘴八舌地献计献策了：
    朴英素说：“秦玉的那张纸写得好，应该写四张，一组一张。省得磨嘴皮子了。”
    刘娜说：“该磨嘴皮子还得磨，我们组如果没有于波那张嘴连开张都难。我看两个招都用，胜算更大。”
    黎想说：“你们说的都是小节，我跟你们说大节，这一天之所以我们都成功了，是因为咱们的瓜真好！只要你让买的人尝了就成功了一半。之后就是揣摸对方心理，为他提供方便条件。报价高点不怕，可以通过送东西让他感到既方便又值，他才会买。关键你得会算账，能划开拐。”
    高萍说：“这一点我是彻?服气了。”她把黎想卖瓜的过程学了一遍，大家都赞叹不已。
    秦玉说：“我担心冯队长知道了会给咱们提价。那些车老板可都是他的人。”
    黎想说：“他要提价咱们就罢工，他不仁咱们就不义！还怕他不成！”
    红梅说：“呆一会咱们就去交钱，同时把明后天的钱都由秦玉交上，起码这一悠的买卖能定下来了。下一悠咱们拿他一把，队里不有妇女呢吗？让她们去卖，看她们能不能卖出去！咱们要想把这个钱挣长远了，就不能任他宰割。”
    黎想说：“这话有骨气，我愿听，不挣这个钱，咱们的小鸡、小鸭、大鹅一样赚钱，就是赚得慢点。但是，咱们决不低三下四的，俗话说上赶不是买卖。”
    “那还等啥？送钱去！”朴英素说。
    红梅、秦玉、黎想、刘娜去了生产队，冯队长刚回来。四个人交上了三百元钱后，冯队长让杨保管收了，给四个人出了收据。
    她们要走时，冯队长说：“我听老板子们说，你们是凭拉琴唱歌找亲戚遇同学完成任务的，真不简单。往年咱们妇女出去，净往回换鸡蛋，往供销点卖了再交钱，哪有你们这么痛快！你们放心，我只要我这一块，你们能多挣是你们的本事。我说话算数，这瓜地就包给你们了，只要我当队长，这瓜就不会涨价。”
    大家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回户后动手包包子，开始准备明天的午餐了。四个男生在这些女生面前都成了跟班的，尤其是任民，被刘娜和于波训得连连作揖道歉。
    云鹏在和杨永忱堵房梁，听女生们说冯队长在小队呢，便去汇报。冯队长说：“这几条都挺好，对我撇子。你们户还有懂种子化肥的人才呢，这可是稀罕人物啊！咱们县去年推广化肥，烧了种子，各生产队都不敢用了。把那硝氨都倒到了大壕里，壕里的蒿子长了一人多高，才发现那玩艺真有劲。今年拔了麦子种萝卜白菜和荞麦，你们出来指点指点。”
    云鹏没想到冯队长这么开明，便把柳维嘉推荐给他了。冯队长说：“卖完头喷瓜就得拔麦子了，现在离头伏还有半个月，再卖两天瓜，就剩13天。大车回来才能拉麦子，那麦子得拔两天，打三天，就差8天了，整地送粪还得两天，就剩6天了。二喷瓜该上市，又得卖4天。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种荞麦，回来就得种萝卜，种完萝卜隔10天种白菜，种完白菜三喷瓜上市，得卖5天。中伏10天，种完荞麦再卖西瓜，带带拉拉得卖一个月，就过中秋节了。过了中秋节就开镰了。”
    云鹏见冯队长对农事如此精明，心说，能落到这个小队不枉来一回，一定把他的农事经验学到手，不能虚度年华。
    回到户里，他把冯队长的话告诉了柳维嘉，柳维嘉又尖叫一声，对他说：“我选你这个户选对了！你是我的贵人！”
    云鹏明白了，尖叫是她高兴时的一种表现，鼓励她说：“你发挥特长的机会就要到了，有五垧地在等着你！加油！祝你成功！”
    第二天云鹏也跟大家起早去了瓜地，干完了头气活后，才开始量尺寸，计算打格子。杨荣忱放下活去帮他打格了。
    那墙都是淡黄色的，只能刷红字才醒目，云鹏带了广告粉，但是那一小袋刷这么多大字根本不够用。他去了供销点，供销点马上去供销社给他进了一桶朱红粉和一袋明胶，他便从做颜料开始，教这个徒弟了。
    下午，四组女生回来得都比昨天晚，但是都完成了任务。刘娜侦察出八家子和头道圈接壤处建了一个储料厂，一天有上百辆次汽车往那拉料，她在那就卖了300斤瓜。
    黎想侦察到十家子东岗子上边建了一个沥青厂，有30多个工人在做工，她沿路去了杨树台公社，又看到两处拉上了铁丝网，一打听，一个是碎石场，一个是白灰场。她在这三个厂卖完了300斤瓜，继续向西，直到杨树台的丁字路口，那里车辆穿棱，200斤瓜很快就卖完了。她从军马场那条路回到了于家窝堡，这段路18里地，是于家窝堡去杨树台的弓弦。
    黎想建议明天四辆车都去杨树台的丁字路口，因为那里封不死，有许多料要从那个路口运进来，还有许多从西边哈拉巴山采石场出来的车要从那向南行驶，那里是绝佳卖瓜点。
    欲知成败与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25章 张彪勇斗抢瓜贼

    第三天一早，蓝卫国也随钟声起来了，让云鹏帮他和面，他要烙春饼，用土豆、黄瓜、辣椒炒三丝给女生们带。
    那瓜地南北长200米、东西宽100米，香瓜在南边，西瓜在北面。这里的地肥力薄，一根垅连垅台带垅沟的宽是一米，这样的垅一万米就是一垧。下瓜的社员前天下了一个来回，再下10垅瓜分给各家。昨天下了两个来回，今天把剩下的40垅都下完了，又分了一次瓜。户里已经有了三土篮子瓜，只有两个人吃，女生们便把这次分的和前天剩的都装了车，她们太想挣钱了。
    吃完饭，大车在黎想的指挥下，都向西走了，冯队长不但没阻拦，还告诉老板子们都听她们的。
    杨永忱带来了两头桃叶形，中间斜竖着一道铁手柄的泥抹子，开始和泥堵房檐子的椽子根了。那抹子能捅进椽子根六七厘米，把他说的雀窝都堵实了，外观还挺平的。
    云鹏陪杨永忱干了一会活后，便要出去写大字了，杨永忱哪能放过这个机会，说道：“中午歇晌时我再干。”说完下了凳子，接过装颜料的巴梢子便跟了出去。
    社员们由冯队长带着起牛棚、羊圈和打扫马棚马厩了，用土篮子往粪堆挑粪。
    小队部、场院、粪堆是每个生产队的三大配置。四队的粪堆在场院西墙外，那里有一个直径30米的大坑，坑外是底座30米见方、高3米，顶部15米见方的梯形粪堆。有1600多立方土肥。那土肥是把牲畜粪便和草皮土放到大坑里沤后挖出来的，土占了3\/4。那大坑已经起过两次了，又积满了雨水，呈绿色了，是生产队沤麻沤的。
    瓜地里栗武从户里取饭回来，和张彪刚吃完，就见从西边来了一辆毛驴车，上边四个人，从穿着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知青。
    狗剩子喊了一声：“他们又来了！”便钻进了卖瓜棚。老瓜倌急忙喊过张彪和栗武说：“这四个家伙年年来，他们和其他知青不一样，其他知青是偷瓜，他们是抢瓜。”张彪立刻把锄头抓在了手中，栗武手抓僵绳紧张起来了。
    但见四个家伙把车赶到了窝棚前，一个手持火药枪的家伙下车说：“哟嗬！添人马啦，都别动，小心我的枪走火。弟兄们进地摘瓜。”栗武哆嗦起来了。
    其他三个人各拿一个麻袋进了瓜地。张彪把左手往执锄杠的右手上一合说：“请问这位好汉大名，咱们交个朋友。”
    那家伙说：“别套磁，把锄头扔了，乖乖地站那别动，这枪打不死人，只能打你一身铁沙子，都是知青，我劝你别做蠢事。”
    张彪说：“原来你也是知青啊，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不反抗，不想当英雄。”说着弯腰往地上放锄杠，在锄杠着地的一刹那，他一个前滚翻滚到那家伙脚下，来了个黑狗钻裆，两手扳住那家伙脚腕子，给他拱了个仰巴叉。那家伙在身体后倒时，两臂向上，搂了火，那枪沙射向了空中。
    张彪知道火药枪只能扣发一次，一个饿虎扑食，骑在了那家伙身上，一个肘击便把他击晕了。
    栗武在枪响后，没有帮张彪，却飞身上马，向家里奔去。
    另外三个家伙刚进地便听见了枪响，回转身向张彪扑来。张彪起身做了个虚步向锄头方向后退。三个家伙分别亮出了七节鞭、菜刀和匕首从三面扑过来。
    张彪用脚尖勾起锄杠，先来了个横扫千军，把三个家伙逼退。然后将锄杠当枪，向正面的七节鞭刺去，那七节鞭便被锄钩缠住了。张彪将锄杠往地下一戳，来了个飞身扁踹，踹中那个家伙前胸，将其踹出两丈有余，坐到了地上。
    手持菜刀的家伙见张彪手里有长兵器，不能近身，便把菜刀抛向了张彪。张彪把锄杠舞了个挡箭环，把菜刀挡到了地上，然后将锄杠向后一戳，正戳在持匕首家伙的肚子上，他惨叫一声，匕首脱手，岔气了。
    张彪又把锄戳向菜刀手，那家伙一侧身闪了过去，哪知张彪把锄头一转，向后一拉，用锄钩把他钩了回来，侧身一个肘击，把他也击倒晕了过去。持匕首和七节鞭的两个家伙慌忙逃窜。张彪也不去追，一手拿锄头，一手抓毛驴缰绳大声喊道：“抓住两个，还得了一个驴车，让他俩跑！”
    他让老瓜倌把驴拴了，捡起火药枪、匕首和菜刀，又把七节鞭从锄钩上解下来，然后从持火药枪的家伙裤袋里翻出了火药桶、枪沙袋、纸炮盒和捣药杆说：“这玩艺是用发令枪改的，枪管这么短，这么细，就是吓唬人的，威力不大！给狗剩子玩！”
    跑的两个家伙又回来了，跪地求饶说：“我们服了，再也不敢来了，那车是我们从生产队借来的，还给我们！”
    张彪说：“还给你们也不难，交待出你们的姓名住址，然后把前三年抢瓜的钱吐出来就行！”
    持七节鞭的家伙说：“我叫齐红兵，是后高家清泉大队二队集体户的。持匕首的家伙说：“我叫徐平，是后高家娘娘庙大队一队户的，拿火药枪的叫李全胜，是后高家跃进大队三队户的，扔菜刀的叫周义，是后高家胜利二队户的。”
    齐红兵又说：“我们四个都是省城知青，凑到一起就为了抢几车瓜卖点钱花。”
    张彪把两个被他击晕的踢醒了审问，和两个跪着的说的一样，便说：“你们来这三趟，抢走了三车瓜，一车就算500斤，一共1500斤，5分钱一斤，75元钱，还费了爷爷一番子力气，你们扔下100元了事，要是不服，我不用锄头，咱们空手打，你们四个一齐上，我输了，你们走人。”
    几个小子都说：“我们认输，别把我们交给你们大队就行。”四个家伙分别从裤带里、领子里、鞋磕里、裤叉里掏出钱来，凑了100元，递了过来。
    张彪让老瓜倌收了，留下凶器，放他们走了。临行时，他们请叫张彪大名，张彪告诉了他们。
    栗武骑马到了生产队报信，等冯队长带社员们赶到时，人已经放了。老瓜倌说：“这场战斗前后只用了三分钟，张彪一打四，把他们打了个人仰马翻，真乃赵子龙浑身是胆，应该奖励！栗武胆小如鼠，临阵脱逃，应该斩首！”说完把100元钱交上，描述了全过程。
    冯队长说：“栗武报信也是对的，势必人家有枪，伤了人事就大了。”

 第26章 上趟子和拔麦子

    黎想的战术打赢了。三挂大车占了丁字头和丁字尾的道两边，一横两顺，女生们载歌载舞，男生们扯嗓子吆喝，司机们无不停车前来的，2000斤瓜装了50袋子，刚吃完午饭就所剩无几了。
    黎想为了二喷瓜着想，带着毛驴车向西行进了15里，过了县界，到了辽河县双山公社的哈拉巴山釆石场，拉去的5袋子瓜竟以一毛一斤被抢光了。因为这个釆石场有100多人，卖啥的都没有。
    女生们三天为户里挣了120元，晚上开始盼着卖二喷瓜了。然而，一场最具考验的生产活动拔麦子开始了。
    当地有一句俗话说，男怕拔麦子，女怕生孩子，因为两个都是遭罪的活。拔麦子的活遭罪遭在麦芒上，那东西无孔不入，会随着汗水粘在身上，汗一干，便痒得让人坐立不安。
    还好，冯队长把女生都安排到了场院打麦子。云鹏本来可以留在生产队写标语，但是他想和弟兄们同甘苦共患难，毅然加入了拔麦子的行列。
    四队有80多垧地，其中在册面积50垧，帮忙地30垧。所谓帮忙地就是册外地，都是各家开荒开出来的自留地。1970年掀起的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高潮时，这些地都归集体所有了。
    1970年之前，这30垧地大多种麦子，这里麦子的产量低，亩产才120斤左右，加上荞麦，亩产才160斤左右。而县里推广了一埯双株后，苞米亩产达到了200斤左右。为了提高粮食总产，县里年年都下达种植计划，规定玉米种植面积不得低于75，公社又把征购粮任务年年提高，使小麦面积一减再减。
    四队的80垧地按种植计划得种60垧苞米，剩下的20垧要种高粱、黄豆、小麦、谷子、糜子、小豆、绿豆、向日葵、地瓜等9个品种，一个品种平均只剩下21垧。
    冯贵把小麦定了4垧，因为种完麦子能种荞麦，还能抽出地来种萝卜白菜。
    那六道壕每隔一里地一道，中间有五块长宽各一里地的方田，除去横壕竖沟和道路外，每节地南北长400米，东西宽2000米，有耕地400垧，由前5个生产队耕种，六、七、八队有260垧地分布在东、北、西三面，其中六、七队各100垧，八队只有60垧。还有40垧水田在一队，一队有50户社员，耕地最多，达120垧。
    四队的麦地在三道壕和四道壕中间，离生产队有3里地。清晨4点，20名社员和5名男知青抄近路，从场院和粪坑中间的茅道越过头道壕，在水沟堰上走一里地，再同样翻二道壕、三道壕就到了麦地的地头。前三道壕中间是五队的地，三道到五道壕中间是四队的地，而五道和六道壕之间的地都是一队的。南道东边的地也是这么分的，是大队出于上工距离的考虑。
    那麦田和苞米地不一样，苞米地都是一垅400米长，麦田则只有50米长，镶在了苞米地的地头。这是四队最近的地，在这里种麦子是和了“丑妻近地家中宝”之说。
    这片地有240根垅。社员们都是空手来的，冯队长却让知青年都带叉子。到了地头，打头的站在中间喊了一嗓子“上趟子啦！”，社员们便在他左右站开了。
    云鹏他们5个也站到了排中，冯队长说：“你们先靠后，看看啥叫上趟子，然后跟着后边学放蒲子、打绕子、打稇，等大车来了你们装车就行了。”云鹏这才知道让他们带叉子来的原因。
    上趟子就是每人6根垅，20个社员排了120根垅，这叫上趟子。四队的30个社员中有3亇大板，两个饲养员，一个保管员，平时都是24个劳力下地，今天为什么只来20个呢？原来有4个留在场院扬场了。
    打头的大约拔出一米远左右，把最后拔下的麦秸分成两束，把麦穗相交，两手挽了一个花，那两束麦秸便连到了一起，这叫打绕子。
    他把绕子的一头从垅沟穿过蒲子，把麦秸勒到一起，单腿跪在麦秸上，两手又挽了一个手花，便把麦秸打成了稇。
    这时其他社员才开始行动，这是规矩，谁也不准超过打头的，一旦超了，队长就会在质量上找你的小脚。因为打头的是生产队的四梁八柱，队长要保住他的权威。
    云鹏他们5个各找了一个社员去学习，直到拔到了头，他和罗响也没学会打绕子。最先学会的是常青，随后是祝联营，他俩动手能力强。任民学会了打绕子那个手花，打稇的手花学得不精，一拎就散。
    只拔了一出，早气工便结束了，太阳已经升得挺高了。车来了，大车都装上了跨杠，有三米宽，毛驴车上拉着羊杂碎汤、绿豆水和荞面卷子，大家就在地头吃早餐了。这是拔麦子的特供，柳维嘉成了服务员，给大家盛汤、舀水。
    大家吃饭时，柳维嘉用叉子挖了一根垅台上的土，捧进了一个小口袋，又剪下了十几个麦穗揣进了衣袋，那精细劲儿引来了社员们的议论和嘲讽，她却不去理会。
    大车进地了，是每隔四趟子一辆车排开的。户里就赊了四把叉子，云鹏和罗响用一把，轮流干，歇着的就继续学打绕子和打稇，常青他们三个则跟车去了。
    太阳一出来，汗便出来了，麦芒开始往肉上粘了，开始是脖子和胳膊发痒，随后是前胸和后背，社员们都习惯了，云鹏他们受不了了，要脱衣服。
    冯队长说：“都别脱衣服，去折柳树条子，插在背后。”大家按说的去做了，果然痒的轻了。
    那大车真能装，200多稇麦稇装了四层，竟还能装，一辆竟装了6层，300多稇，象草垛似的，把20趟子1000稇麦稇都装上了才回走。而社员们又拔第二趟子了，直到10点钟才拔完，这块地实际有12垧，每人才拔了6分地。
    冯队长说：“叫个老爷们，一天就能拔一亩多地。回去吃荞麦饸饹，下午拔第二块地。咱们有4块地，打了八亩地的埋伏，看今年的光景，能打8000斤麦子，明天打饼，卷豆芽子干豆腐丝。”
    这话鼓舞了社员们的情绪，地里往回走时，都在拉完麦稇的地里自动散开，捡遗落在地上的麦穗，每人的背心都兜了一小兜，充满了对集体的热忱。
    祝联营他们三个坐大车回去了，云鹏和罗响没去拣麦穗，因为他俩还没学会打绕子，各自拿两束麦秸在练习着手花。回到井台便脱了衣服，打水互相浇起来。

 第27章 分羊肉吃饸饹面

    用水一冲真解刺挠，云鹏发现井台西边饮马石槽子边上的拴马杠上，挂着用马莲莛扎的一条条羊肉，上面写着各户的名字。
    罗响没找到集体户的名字，两人便先回集体户了，见蓝卫国已经把羊肉领了回去，泡在了水盆里。他说：“一大早，生产队就杀了四条羊，借咱们户的大锅熬羊杂汤，和绿豆汤。随后分羊肉，一家2斤，给咱们户分了6斤。生产队还蒸了荞麦卷子，我不用做饭了，中午吃荞麦饸饹。你们快去生产队吃！”
    场院里人声鼎沸，那三大车麦稇堆成了三座小山，占了整个场院。每座小山旁有两台脱粒机，女知青和妇女们分成了三大组，每组七个人，四个脱粒的，一个运稇的，两个打稇的。
    知青们都在脱粒，那脱粒机是脚踏的，每台机器站两个人，每组有一个或两个妇女在带着她们。她们都蒙了纱巾、穿了长袖衣服，戴了套袖和手套。运麦稇的一次拎两稇，四个人去分把打，两个人再把脱完粒的麦秸捆上。
    往日出工时有24个劳力，今天之所以只去了20个，是因为留下了四个人，三个扬场，一个帮杨永保装袋过秤。
    各家都出了一个妇女，除了干活的，还有和面的、烧火的、熬汤的、轧饸饹的、打??的、捞面的。
    生产队的锅台上支了饸饹椽子，一个妇女把和好的荞麦团放进中间的孔里；另一个妇女把扛子向下一压，那椽脐下的面条便落进翻开的大锅里；第三个妇女用两根树枝条做筷子，在水中划来划去，然后划向对面；第四个妇女便用笊篱把面捞上来放在凉水桶里，然后抓到碗中，浇上一勺羊肉卤，撒上黄瓜丝和香菜叶，一碗饸饹面便出来了。随后第一个妇女喊“开船了”，她们四个人便又重复上述动作了。
    有一个叫于家全的社员问知青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她喊开船了吗？因为这东西叫饸饹椽子，那个椽和船同音。”
    打头的叫李良，180公分的个子，身材很均称，按规矩，他第一个吃面，其他人都得排着。他呲了于家全一句说：“杀猪吹肛门，硬装通事人，你把那个椽字写出来我看看！”
    于家全是于家窝堡的俏皮话大王，农村管说俏皮话叫“哨”，面对李良的挑衅他哨道：“你虎头虎脑，四只猫爪，屁眼插谷穗，竟敢逗我雀儿，不是本地鸡，你装啥嘎嘎鸟。”
    李良也不糠，也哨了一套回敬他：“说你虎，你真虎，上南山翻黄土，翻出个王八盖子，硬说你大哥脑瓜骨。”
    于家全说：“好！好！不伤老人，咱就在平辈上哨，说李良是个耷拉鬼，下晚睡觉枕他嫂子腿，她嫂子一翻身，疤子对他嘴，他嫂子来历假，他说红糖水，他嫂子问他甜不甜，他嗒嗒嘴。”
    李良吃上面了，便不说了。正当于家全得意洋洋时，后脑勺上挨了一树条子。是划面那个妇女打的，她边打边骂道：“我让你胡唚！我让你胡唚！”原来这个妇女是李良的嫂子。
    于家全被追着打，嘴还是没闲着：“嫂子打我我不恼，我和嫂子玩家雀儿，家雀儿钻进裤裆里，她给我生个大胖小。”
    李良嫂子不划面了，轧饸饹便中断了。冯队长喝道：“老娘们家家的，破马张飞的没个样子，让他说两句，你也没搭啥！”
    李良吃了四碗还在要，直到吃了第八碗后才放下筷子，打着饱嗝说：“这玩艺吃多了拉不下屎来，不然我还能造两碗。”见此情景，云鹏想起了小半拉子，心里说，这农村人真没吃过啥，要是到西餐厅，能把盘子吃了。
    李良吃完了，轧面团的速度加快了，大锅里一悠能挑出五碗面来，能供上拔麦子的劳力了。那荞麦饸饹浇上羊肉馅卤是绝配，既顺滑又劲道，比荞麦卷子还好吃。知青们一人吃了三大碗。
    云鹏边吃边和杨保管唠嗑，得知生产队去年也种了48垧麦子，因为雨水大，亩产才130斤，一共打了5200斤，一家才分160斤，留了400斤麦种。种了36垧荞麦，打了1800斤，一家分了40斤，留600斤种子，这一顿就得消进去500斤。这荞麦只能出6个面，300斤面蒸一次卷子，轧一顿饸饹将够70人吃的，所以一家只能出两个人吃，就不带老人和孩子了。
    杨永保还说：“拔麦子杀羊是各队的惯例，咱们队的牛羊虽然多，但是冯队长立下了规矩，杀公不杀母，这才使咱们的牛群羊群不减头数。畜牧这一块能把日值勾到一毛五，和粮食造了个平，加上瓜园收入，勾到了3毛5。”
    拔麦子的劳力吃完后，妇女才开始吃。蓝卫国很有身称，没有来吃，自己贴了一锅大饼子，就着羊汤吃。栗武骑马去了生产队，大模哈吃地吃了五碗，还用他和张彪的饭盒，给张彪装了四碗。
    捞面的是于爱莲，问他：“你拔麦子了吗？”他竟跟人家吵了起来。冯队长说：“他们晚上看麦子，让他吃！”
    于爱莲夹着眼睛给他捞面，他还不自觉，吃了一碗又一碗，惹得四个妇女都用眼睛剜他。当他说给张彪装饭盒时，妇女们才不剜他了，还捞干卤子往面上浇。足见张彪在全小队人们心中的地位。
    云鹏他们歇了两个小时才上工，而女生们却在连轴转。她们不把这三大堆麦子打完，就倒不出地方来，大车也只能等着。在劳力们上路后，大车才去拉第一块地剩下的麦稇。
    在拔完麦子的地又向西走了200米，到了第二块麦地，和第一块的垅数一样，这次只有云鹏和罗响跟着了，常青、祝联营和任民纯跟车了。冯队长说：“你们俩今天必须学会，跟在我后面，我手把手教你俩！”
    下午的时间和上午的时间一般长，干到了七点才完成一个来回。中间歇了一气，毛驴车又送来了绿豆汤，柳维嘉现场做了一梢汽水，是她自已花钱做的，用了半斤小苏达、一斤白糖、二斤醋，花了一元钱，相当30瓶汽水，得到了大家一致称赞。她借机讲了化学原理，在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时，她把话题引到了科学种田上。
    这一天，女生们干到了半夜，只把第一块地的麦子打完入库了了，亩产达到了160斤。为了明天吃卷饼，杨永保磨了400斤麦子，竟磨出了320斤面，冯队长听到这两个数字后，露出了笑容。

 第28章 冯贵支持柳维嘉

    连续干了两天，麦子收完了，第三天，劳力们转入了场院打麦子，妇女们都回去了，女知青们仍然留在场院里，锅灶也都停了。
    场院上又堆了三大车麦子，是昨天夜里拉回来的，这6台手工脱粒机，一天就能打6大车麦子，还有9大车在地里。张彪和栗武白天看瓜，晚上便看麦子去了，又加了任民和常青两个人。如果晚上没人看，怕有妇女去剪麦穗。
    这么一来，还得干两天才能打完麦子，只有打完了过了秤才能分。劳力们一伸手，扬场和过秤入库就快了。
    那些麦草牛羊马都不吃，只能苫草房和做烧柴。冯队长从收获第一块地时心里就有了数，一共4000稇麦秸，一家分100稇，给集体户300稇，留700稇垛到场院上以备生产队的两栋厢房修缮用，到秋不用时就给生产队压房顶做烧柴，留下小灰上地用。
    为了不占场院，从第二天开始，便让毛驴车往各家送了。那毛驴车拉100稇麦秸也得搭跨杠，一天送10户，也得贪黑起早，还没人给他装，小半拉子嘴噘了挺高。
    第四天晚上，总产出来了，一共7970斤，亩产数特吉利，是166斤。冯队长说：“一户分200斤，是6000斤，集体户分600斤，还剩1370斤，留下做种子。”
    柳维嘉说：“不用留种子，这个种子顶天能打这么多斤，明年咱们换种子，用吉麦737，保证亩产达到200斤以上，如果一垧地用100斤化肥，能达到260斤。这些地能打斤，增产4410斤。增产这块能多卖661元， 5垧地用150斤种子，花150元，500斤化肥，花100元，增收410元。”
    冯贵原来是大队会计，听柳维嘉账算得这么遛便问：“那种子上哪淘弄去？”柳维嘉说：“这个品种是我爸试验出来的。”冯贵说：“闺女，咱们到队部去说。”
    到了小队部，冯贵说：“咱们这的地薄拉，又缺肥，你能保证达到260斤吗？”柳维嘉说：“这是最低产量了，只要你用化肥，我保证不低于这个数。你要不信，咱们在种萝卜白菜和荞麦时，你都用我的种子，按我的方法施化肥，保证增产增收。”冯贵说：“行！我看看你的本领。”
    柳维嘉说：“一言为定，这要是增产了，我还有更好的办法，让你明年日值达5毛钱。”
    冯贵说：“现在就告诉我，我肯定支持你！”
    柳维嘉说：“我要用成果说话，不能让人说我放空炮。你也不喜欢说大话的！”
    冯贵说：“说得好！我喜欢脚踏实地的年青人。我决定，一户再分40斤麦子，不留麦种了。”
    柳维嘉见冯队这么果断地采纳了她的建议，是一个言行一致的长辈，便想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于是问道：“咱们这里苞米的株距怎么那么稀呢？我量了一下，株距是1米。”
    冯队长说：“这不是缺肥吗？咱们那个粪堆只够一垧地20车的，那一根垅400米，25根垅是一垧，一垧6趟子，一车摆10堆，20车能摆200堆，一趟子才33堆，堆距十多米，一堆只有200斤，要摆70多埯，一埯才3斤，土肥又没劲，一埯种两株苞米，一个苞米棒才出一两苞米粒。如果单株就要半米一埯，一埯只能摆一斤半肥，连垅台都盖不住。”
    柳维嘉说：“我听明白了，咱们就是缺肥，所以我推广化肥，如果在土肥埯下边洒一小捏化肥，再摆土肥，把种子摆在土肥上面，既使有一斤半土也能保住种子不沾化肥，不沾化肥就烧不坏种子，那一小捏化肥比10斤土肥还有劲，再用化肥试验出来的种子，一定会增产。一垧地100斤化肥才20元钱，增产两成就够本，根据增肥比，增产五成是有把握的，能增收三成。这是科学的推算，除非遇到洪涝灾害，增产增收是有把握的。”
    冯队长说：“那旱灾和虫灾也不能忽略呀！”
    柳维嘉说：“化肥有抗旱抗虫的功效，这一点比农家肥有优势，我们种萝卜白菜荞麦时可以搞对比试验，让上化肥的和不上化肥的比一比，结果就出来了。”
    冯贵说：“这个办法好，让事实说话，从今天起你，你就当咱们小队的农业技术员，先在那48垧麦地上搞实验，啥活也不用你干。”
    柳维嘉说：“我不怕干农活，搞农业科研不下地干活就理论脱离实践了，我爸是教授级的农业研究员，还天天在地里干活呢。我没成想遇到你这位好队长，对科学试验这么支持，这是我的运气好。你放心，我想到什么好办法一定向你汇报，没有你，我有啥好办法也无法推行。”
    冯贵回到场院宣布：“小麦每户240斤，一斤不留。”社员们欢呼起来。冯队长又说：“咱们生产队来了一个宝贝，就是知青柳维嘉，从今天起她就是咱们的农业技术员，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种荞麦，咋种咱们都听她的！让她给大家讲几句话。”
    柳维嘉激动不已，想了半天说道：“明年我们搞10垧地的米麦间种实验，把10垧地的苞米密植到5垧地里，株距缩短到50公分，用化肥解决肥力不足的问题，用余出的5垧地种麦子，我保证收获1万3千米小麦，每户分400斤麦子！”
    社员们说：“10垧地太少了，种20垧，反正那10垧小麦是偏得的，一家分800斤麦子，再分200斤荞麦。”
    冯贵听明白柳维嘉的增产办法了，忙对大家说：“这一招得保密，别嘞嘞出去，一旦咱们的麦子丰收了，咱们可以卖麦种，卖出5000斤就是5000元，日值能达到5毛以上。”
    这场麦收让四队社员看到了更大的希望，人人脸上洋溢着欢笑。
    柳维嘉回户就找蓝卫国，向他要穿地龙青萝卜籽和二矬白菜籽，要从萝卜和白菜打响选种和使用化肥的第一炮。蓝卫国说：“你真行，才一周时间就说服了冯队长，看你不吱声不蔫语的，真中了那句话——蔫人出豹子啊！”
    柳维嘉说：“我遇到贵人了，冯队长就是我的贵人，你蓝大哥也是我的贵人。”她说完就给父亲写信，把于家窝堡的地况做了详细描述，求他帮助解决今年的荞麦种子和明年的玉米种子以及吉麦737麦种。
    云鹏带着4个男生截了小半拉子的毛驴车，拉回了680斤麦子，正当户内一片欢腾时，大队喇叭响了，马春昌通知集体户长、小学校长、一队队长到大队开会。

 第29章 马春昌布置演出

    云鹏、红梅、肖淑珍、蒋琴、一队队长金哲浩、小学校长于家学到了大队，马春昌说：“今年麦收战斗已经结束，从各生产队报上来的情况看，全大队平均亩产达到了160斤，是近三年来的一次大丰收。前几天，我在参加四队户庆七一文艺晚会时，向场外观众表了态，要在麦收之后举办一次文艺晚会，今天把你们找来，就是商量一下具体事宜，我先说一下我的想法，大家再讨论。”
    金哲浩说：“还讨论啥，你就下任务，我们照办就是了。”
    马春昌说：“既然金队长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先说时间，今年7月18号入伏，今天是7月8号，头伏萝卜二伏菜，咱们这个活动要赶在种萝卜前举办。我看就定在7月15号！”
    红梅这些天想得最多的是卖二喷瓜的事，她挣钱挣出了瘾。她打听到了二喷瓜七天开摘，5号到12号是七天，卖三天就是14号，15号演出没有合练时间，便说：“我们节目都是现成的，11号演就行，拖长了，麦收的气氛就不浓了。”
    金哲浩说：“我们朝鲜族随时随地就可以演一场节目，我听说新来的集体户有挺多能唱会跳的，我们可以比试比试，三天就三天，我们奉陪！”
    马春昌说：“既然你们都说三天就行，那就定在11号举办。地点就定在小学院里，正好你们10号放暑假，放假前把台子搭上。”
    金哲浩说：“那个讲台太小了，麦收结束了，各队大车都闲着，拉点土扩大点，咋的也得12米长6米宽啊，我们的朝鲜舞一上就二三十人，那么小的台子转不开呀！要不上我们一队场院演！我们场院的台子是10米长、6米宽的，还是木头舞台。”
    马春昌说：“你们那太偏了，社员过去不方便啊！还是在小学好，台子的事我办，大队是应该有一个象样的舞台了。这回黄书记说了，办的热闹的，大队出钱。我准备把台子用干打垒墙围上，前面让木匠镶上竖档和横额，做得象一中操场的主席台似的。这么一来，三天就不够了，咋的也得七天，还按我先头说的，定在7月15号。”
    红梅还想说话，云鹏开腔了：“大队舍得花钱建文艺阵地，再好不过了。不知道白天演还是晚上演，晚上演可需要灯光啊，我们户有电工……”
    “大队有电工，是公社农电所的正式职工，拉电就找他，他是你们四队队长冯贵的小舅子。”马春昌说，“倒是你云鹏得显显身手，那竖档和横额上的大字得你写。”
    “写字可以，后面有墙了，那墙得抹上白灰，画上画才行，这么一来就怕下雨了。”云鹏说。
    “上个盖不就行了吗？”金哲浩说道。
    “你卖眈不怕注大，那不等于盖房子了吗？得多少钱啊？这个我做不起主，得请示黄书记。”马春昌说，“拉土打墙只用工，前面支个脸花不了多少钱，要加上盖那得上千。”
    “你花钱见着物啦，黄祥那我去说，他是我们朝鲜族的姑爷，这几年大队的日子过得不错，作坊都让他垄断了，该出点钱给社员盖一个戏台子啦，别光讲劳动，娱乐生活也应该投入嘛！”金队长说。
    “是啊！小学也应该添点文体设施了，咱们可是北部中心校啊！”于校长不失时机地为自已争口袋说。
    “这事大队得开会研究，当务之急是你们得拿出节目单来，二队户和三队户的季秋实和金波得参加，缺了他俩没人奏乐。”马春昌说。
    “季秋实是学校的人，我们户里管不着。”肖淑珍说。蒋琴也附和道：“金波也是！”
    “我叫你们俩来，是问问你们两个户还有没有能歌善舞的了。要是没有，你俩就回去！”马春昌一边说一边把广播开关打开：“通知！通知！季秋实、金波听到广播马上到大队来。”
    肖淑芹说：“人家四队户是文艺户，我们哪敢班门弄斧啊！那我就走了。”
    蒋琴象跟屁虫似地说：“我们户也没人敢关公面前耍大刀。”也跟肖淑珍走了。
    马春昌说：“她俩走就走！我是怕她们挑我礼，说我喜新厌旧才让她们来的，不识抬举！”
    金队长说：“我先报一报我们的节目，你们谁记一下。”
    红梅养成了开会带笔记本和笔的习惯，说道：“金大爷您说，我来记。”
    金哲浩有50岁了，因为黄祥在他们小队住，加上他当生产队长时间最长，岁数最大，他们队又富裕，他女儿金姬善还是大队团支部书记，这些都让他在大队很有话语权。
    朝鲜族是能歌善舞、酷爱文艺的民族，有朝鲜族聚居的地方就少不了歌舞声。
    金哲浩说：“这个姑娘真漂亮，听阿爸基说，你记：项圈舞、长鼓舞、顶水舞、双人舞、女生独唱《金达莱》，女生表演唱《延边人民热爱》，男生小合唱《的战士最听党的话》，男生独唱《bj颂歌》，男女生对唱《老两口学毛选》，大合唱《英雄赞歌》，够10个了！”
    红梅说：“正好10个！”
    “那你就报报你们的10个节目！”金队长带着挑战的口吻说。
    红梅想了想说：“xj舞《阿娜木汗》、芭蕾舞《红色娘子军》选段《快乐的女战士》、藏族表演唱《逛新城》、京剧样板戏《红灯记》痛说革命家史选段《血债还要血来偿》和《打不尽豺狼绝不下战场》、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选段《打虎上山》、器乐小合奏电影《上甘岭》插曲《我的祖国》等三首、男女生对唱电影《青松岭》插曲《沿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女高音独唱电影《创业》主题歌《满怀深情望bj》、京剧武生表演。”她为了避开金队长的节目，把朴英素的节目都去掉了，还把刘娜的《英雄赞歌》改了。
    季秋实和金波来了，季秋实说：“你们一队有一把二胡、一个三弦、加上你金队长的唢呐、加入我们乐队，咱们就能组成一支九人民乐队了，咱们还有手风琴和小提琴，舞蹈演唱都不成问题，可以组成文艺队了。要不你安排一顿狗肉，咱们欢聚一把呗！”
    金哲浩对红梅报的节目很感兴趣，说道：“今天晚上就行，我回去勒狗，你们可一定要去呀！”
    马春昌顺势说：“你们先练着，听我信。”会就这样散了。

 第30章 文艺队有了雏形

    马春昌开了一个悬而未决的会，他要找黄书记商量搭台的事，还要等金队长和四队户联欢后拿出节目单。
    高丽屯是劳力最多、户数最多、人口最多、耕地面积最多的生产队。这个队朝鲜族户数占2\/3，汉族户里除了黄祥外，还有两个公社助理，一个是办公室主任王振山，一个是教育助理邓容。这个小队的稻田是后开了，原来也是80垧旱田，后来沿河开了20垧稻田后，1964年开始农业学大寨时，兴利水利，修了6道大壕，12条水沟，占了20垧地，都算在了一队身上。现在他们水田开到了40垧，土地面积达到了100垧。
    金队长在区里当通迅员时参加了志愿军，抗美援朝结束又回到了区里，因为会吹唢呐，当了区宣传干事，他对红梅报的芭蕾舞、电影插曲等都很感兴趣，回到生产队便吩咐手下勒狗，做冷面，傍晚还派大车和毛驴车来接季秋实和红梅他们。
    户里除了蓝卫国、秦玉、祝联营、常青、任民都上了车，还把张彪也找了回来。毛驴车专门拉洋琴和手风琴。
    云鹏一进高丽屯便被这个屯的整洁美观吸引了：屯子在于家窝堡去公社的大路西边，四周被榆树围着，一条6米宽、500米长的笔直村路直贯东西，两边的水沟后边是杨树，树枝形成了拱形。家家干打垒的院墙都一般高，上边刷了白灰，墙外种了花，每家院门两边都种了美人蕉，其他的是串红，象两条红绸带。
    所有房子都是起脊的草房，那草房盖分两样，堵头是人字形的都是汉族，堵头是燕尾形的都是朝鲜族，院子随房子的间量大小不一，前后有院，柴禾垛都在后院，家家院里都有井。
    生产队在最西面做堵头，是一个宽30米、长150米的条形院子。中间有10间大草房，南边是马圈和停大车的场地以及牛圈羊棚，北边是场院，场院最北边是舞台。那舞台是用木头做的，长10米，宽6米，两边连着各10米长的葡萄架亭廊。后面是2米高的院墙，对着舞台的10米抹着白灰。台前是两根直径60公分的刷着红漆的35米高榆木柱子，上边用木方和胶合板做成了30公分宽的长条横额，连在了两个柱子上，形成了舞台门，舞台的高度是50公分。
    金队长做好了狗肉冷面，把红梅她们请进了小队部。小队部也很特别，30米长、6米宽的屋里四周都是拉门，屋中间顺放着两副乒乓球案子，纯象一个体育室。
    金队长请大家吃了狗肉冷面后，便打开南边的一个拉门，打开扩大器，用朝语广播了。
    朴英素告诉大家，他在召集全队朝鲜族姑娘、媳妇、小伙和会乐器的人到场院集合。
    此时，天刚黑下来，他推上了电闸，场院亮起了四盏高瓦管灯，舞台也亮了起来。
    趁等人的功夫，云鹏好奇地去看那些拉门：那拉门里面除了广播间和配电室以外，东边是灶房，沿东墙一溜锅；西边是磨米房，还有做打糕的石臼；南边和北边拉门里面都是炕，但都是顺着的，仅有一米宽。那些炕能住下20口人；金队长却告诉我们那是水稻育秧室。
    人们陆续到了，有30多人，都穿着朝鲜族服装，其中女的有20多人，年龄都在30岁以下。七八个男人都在40岁以上。金队长唢唢一响，两个男人敲起长鼓，两个50多岁的男人把抱着的一大团彩带往地下一扔，便晃起头来，那彩带先是乱蹦，渐渐地成了大圈，把两个人环绕了起来。原来他们帽子是一个转盘，随着脑袋的晃动，把转盘转得越来越快，便使彩带飘动起来，这就是项圈舞。
    接着二胡和三弦伴奏，20几个女人跳起了群舞，跳着跳着，出现了挎长鼓的女人，旋转到台前跳起独舞，那便是长鼓舞。又上来七八个头顶水罐的妇女，跳起了顶水舞，再接下来是一男一女跳起了双人舞。这五个舞蹈不间歇地跳了下来，跳了半个多小时。
    金队长也吹累了，跟红梅说：“该你们演了。”
    季秋实便先把乐队摆上了台，中间是他的洋琴，右边是罗响的京胡，挨着他的是高萍的月琴，左边是柳维嘉的二胡，挨着她的是金波的手风琴，云鹏的笛子站在了季秋实和柳维嘉中间。摆好队形后，以电影插曲联奏开场了。《上甘岭》的《我的祖国》接着《摘苹果的时侯》的《万绿丛中红点点》接着《地道战》的《太阳一出闪金光》，由刘娜、朴英素、刘娜依次上场演唱，都只唱一段。每当转换乐曲时，红梅都用前奏的时差报出电影名、歌名和演唱者姓名。
    接下来是于波的xj舞，柳维嘉用小提琴演奏《xj之春》，于波即兴表演；接下来是样板戏《红灯记》，高萍饰李奶奶，刘娜饰李铁梅，都带服饰和身段；再接下来是于波和季秋实的《逛新城》。演出到了半个小时，红梅开始请金队长他们再登场了。
    金队长把他们余下的独唱，对唱、表演唱、小合唱演完了。其中男生独唱演员白光道用美声唱法唱了《bj颂歌》，水平很高；对唱《老俩口学毛选》是汉族演员于丽娟和邓学成，用了秧歌剧的曲调和表演风格，灰谐幽默；这两个节目被红梅看中了。
    而黎想的芭蕾舞、刘娜和罗响的电影《青松岭》插曲对唱以及罗响的自拉自唱《打虎上山》把金队长他们看楞了，张彪的筋斗串更让他们看惊了，服气了。
    最后一个节目是一队的合唱《英雄赞歌》，金队长请乐队给伴奏，刘娜领唱，使两个队终于合演了一个节目。
    黄祥躲在人群中看了大半场演出，高丽屯的舞蹈每逢节日或朝鲜族老人过生日都跳，他看烦了。入场时正赶上四队户开始演出，他一直看到完。
    金队长一直在伴奏，直到大合唱时，他的唢呐用不上，在台下人员中发现了黄书记，便把搭台的事跟他说了。黄祥听说要建带盖的舞台，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说道：“那得花一千多元，不年不节的，别出这馊祸主意。”
    第二天，马春昌向他请示时，他把演出活动都给否了。马春昌只好找金波，让他找他爸调来一个刚发行的新片子《闪闪的红星》还了他许下的愿。
    虽然没举办演出，但是和高丽屯的联欢使红梅发现了当地的文艺资源，文艺队的雏形装在了她心里。

 第31章 二喷瓜挣得更多

    电影《闪闪的红星》插曲“小小竹排”和“映山红”吸引了季秋实，正赶上放暑假，他追了四个大队，看了四场，把这两首插曲的谱子记了下来。
    不演出对四队户算是好事，红梅和黎想专心卖二喷瓜了。二喷瓜产量比开园瓜要多得多，预计能达到一万斤，一天得卖3000多斤。
    黎想又催秦玉交了500元钱，第一天，三挂大车每天各拉1000斤，毛驴车拉300斤，直奔杨树台丁字路口，一面摆瓜摊，一面赶毛驴车上路，找施工区修路工人卖。
    大家卖出了经验，带水桶、脸盆、毛巾、镰刀、花筐、竹杆、被里子，排起一字长蛇阵，支起遮阳篷。把瓜摆成片，再用艾蒿苫，不怕自已吃，不怕买主尝。
    生产队分了麦子，天天晚上发面，用鸡蛋韭菜或者白瓜做馅，包包子给她们带饭，买醋、买白糖、买面起子，做汽水喝。
    麦子多了缸不够用，祝联营留家了，在仓库南墙做粮柜，学城里粮店的样子，下边是斜的，做一个插门，向上一提，粮食便淌下来，一插粮食就关在里面。5米长、15米厚、1高的米柜，能装下5立方粮食，一立方07吨，能装7000斤。即使分6个格，有多有少，也能装5000斤。
    所用木料是跟供销点订的，主任从供销社拉来赊给他们的。郝主任家在公社住，是供销系统正式职工。不是所有大队都有供销正式职工，于家窝堡叫供销点，小辽河北部的其他三个大队都叫代销点，只销不供。于家窝堡供销点不仅向社员卖货，而且向代销点卖货。那辆毛驴车不仅是进货送货车，还是主任上下班的通勤车。
    杨永忱开始糊棚了，窝纸一刀50张，纸幅是四开的，2元钱一刀，能糊7平方。云鹏要求他用图画纸糊，使棚成白色。一张图画纸两毛5，相当4张窝纸，125张合一刀窝纸，要用313元。6间房的棚有100平方，需要187张图画纸，475元，比窝纸多出175元。为此，云鹏提出纸钱由户里出。杨永忱坚决不干说：“这是我的拜师礼，别说用图画纸，让我用金纸我都没有二话说。”
    云鹏被他的诚心感动了，教了他用线裁纸的秘诀，即把纸对折后，把线放到对折处，扽住一头，用另一头斜拉，那纸就会被割开，既快又齐。杨永忱每学到一种技巧都十分虔诚地说一句：“谢谢师傅。”
    在杨永忱的帮助下，马春昌把云鹏抽到了大队，给十字街另外三个生产队写标语，挣大队工。云鹏怕冯贵不满意，去请示他。冯队长说：“你们都不挣小队工才好呢？我们工分总数少，日值就高，你们没来时，我们也没耽误种地。只要大队用你们，你们尽管去，告诉我一声就行。”
    给大队干活挣的是工票，一天3毛5，一天一结算，去于会计那领。那工票是油印的，象一元钱那么大，盖上大队公章就能到大队的三坊一厂、三摊一炉乃至供销点当钱花。云鹏激动了，这是他挣到的第一笔工资，他更加热情地向杨永忱传授技艺了。
    路被封了，设了拿着旗的人员把守着，除了工程车辆一律不准通行。黎想先向东，放下了架子，向执勤人员卖笑，凭着美貌得到了放行。在杨树台工区便把300斤瓜卖没了。她马上回车再装300斤，向十家子工区奔去，上午卖了两车。
    下午她又改向西，在辽河县双山工区又卖了300斤，回车又装了500斤向哈拉巴山挺进，这车瓜卖得最痛快。仅她和高萍就卖了1400斤，她决定明天第一阵就到这里，拉600斤瓜来，然后再向西去双山公社探路。
    其他人也不赖，任民教罗响和常青做指挥车辆的手势，三个人把外衣反穿着，吸引司机的注意力，面向南、东、西站立，做停车手势。车一停下，女生们便围上，把洗好的瓜递向司机，让其品尝，十辆车有八个司机中招，下车买瓜。
    第一天顺利地完成了任务。第二天一些司机不用截，便停车买瓜了，因为他们尝到了甜头，做了回头客，都一袋子一袋子的往回买。没等黎想出征，瓜就卖没了。
    回到户里，红梅去大队找油印机了，她要把秦玉的大字介绍印成小纸传单，向司机们分发。大队没有油印机，只有中学有。
    她找到季秋实，让秦玉划钢板，把内容又扩展了，印了上百份传单。秦玉说：“还差一天就卖完了，还用费这个劲吗？”
    红梅说：“还有第三喷呢，卖完香瓜还有西瓜呢，让司机们帮咱们传名，能事半功倍。今天卖得这么顺利就是司机们的功劳。”
    黎想见到传单夸红梅和秦玉说：“你俩这一招太好了，我卖鸽子时，云鹏就使过这招，让我送养鸽子的书，一本书才3毛多钱，一对鸽子能卖30元，挺多人喜欢鸽子，但是不会养，不会孵，只看不买，有了书，他们就都想试试了。”
    第三天，柳维嘉脱队了，她要选萝卜籽了。她把萝卜籽放到稀释的乐果农药和钾肥融液中浸泡，捞出浮在水面的瘪种子，然后放在沙土上晒，晒干后，再用箩把沙土筛出去。社员们问她在干什么？
    她说：“这叫浸泡法选种，用农药是增加对虫害的抵御力，钾肥是生根的，萝卜是根类植物，浸泡后能增加种子的养份。”社员们开始待见她这个农业技术员了。
    三天下来，女生们卖了700多元钱，为户里又挣了200多元。秦玉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找没人的机会跟云鹏说：“照这样下去，光卖瓜就能把亏空补上了，我不担心供销点催账了。”
    她说话时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云鹏的敬意。
    红梅跟云鹏每天都要碰一次头，互通信息。她跟云鹏说：“鸡鸭鹅都下蛋了，咱们孵雏！我算了，到年底能孵五窝，一窝孵100个，五窝能卖100多，够买缝纫机的啦。你说的不是空话、大话，我服你啦！”
    云鹏和黎想一起孵过鸽子，说道：“伏天和三九天家禽不抱窝，它们也有灵性，伏天怕热死，三九天怕冻死。别着急，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只要我们有了挣钱的意识，说不定从哪就钻出惊喜来！你们这次卖瓜就是最大的惊喜！谢谢你们女生为户里做出的贡献！我要动员男生向你们学习，多掠菜，多莳弄园子，多攒粪，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第32章 小柳指挥种萝卜

    当天晚上男生们都躺下了，但听糊完了的棚嘎巴嘎巴响，罗响一咋呼，大家都坐了起来。
    云鹏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那是纸上的浆糊干了，纸在绷缩。”他索性起来了，拿出用工票买的一盒迎春烟分给大家。
    男生中只有云鹏和罗响不抽烟，云鹏是处于家教不敢抽，罗响是保护嗓子不想抽。下来半个月了，男生带来的烟都抽没了，开始买烟了。他们大多买握手烟，1毛5一盒，勤俭烟虽然9分一盒，他们却抹不开买，因为绰号叫9分损，买那烟怕人瞧不起。蝶花烟2毛一盒，大建设2毛4，迎春2毛8，比握手高出3个档次。
    云鹏买烟是想跟男户员们说事，4个男生点上烟后都下地了，云鹏说：“咱们下来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女生们卖瓜可没少挣钱，咱们男生也得为户里做点贡献啊！”
    任民说：“卖瓜我们也有份啊！”常青说：“挣钱的主意是女生们出的，咱们就是跟班的，不能跟人家抢功！”罗响说：“你就给我们出个主意！咱们也想法给户里挣点钱。”
    云鹏说：“咱们的猪是出钱的，但是现在四个头了，一天得食喂了，蓝大哥除了做饭，还得喂猪喂鸡莳弄园子，光挑水就不轻。咱们得帮他掠点猪菜，起起猪圈，拾掇拾掇园子，让他精心喂猪，喂鸡鸭鹅狗就算挣钱啦。”
    祝联营说：“从明天开始，咱们出工时背上背篓，收工时一人背一篓子猪菜回来。”
    蓝卫国说：“那可太好了，祝联营打了粮柜后，腾出了四口缸，咱们再煮三缸猪食来，一头猪一缸，我保证每头猪每天长一斤肉。你们别忘了撸草籽喂鸡，抓蚂蚱子喂鸭子，割草喂大鹅，只要把这些供上，鸡鸭鹅蛋就能供上吃了，不花钱买就是挣了。”
    这个晚上，4个人抽没了一盒迎春烟，呛呛出了很多挖菜抓蚂蚱子的办法，把心都凝聚到过日子上了，并憧憬起了集体户的未来。
    瓜卖完了，大车回来了，生产队开始往麦地里送粪了。那粪堆要从上边往下扔粪再装车，早晨一气工只送了3车粪，今天要送18车。
    柳维嘉带毛驴车去供销点拉化肥了，硝氨10元一袋，氢氨7元一袋，都是50斤装的，分别合400元和280元一吨。钾肥是25斤装的，也卖10元一袋。她一共买了三袋，回来后把它们搅拌到了一起。
    大板们各拉了6车土肥，在第一块麦地的东边摆了20趟子，一趟子10堆。
    柳维嘉问冯队长：“这不是6亩地吗？”
    冯队长说：“是啊！这种菜和种粮不一样，一亩菜地十亩田，这6亩地就能收8000斤萝卜，一户分200斤，留2000斤喂牛羊。种大田一垧下20车粪，这6亩就下18车，萝卜洗地。”
    柳维嘉说：“我明白了，你是只用这一块地种萝卜白菜，留3垧6种荞麦。一户200斤萝卜够吃吗？牛羊为啥要喂萝卜？”
    冯队长说：“各家在园田地里毁几垅菜也能种萝卜，够吃了。那牛和羊冬天吃干草，不定期喂点萝卜不通气，容易得病。”
    柳维嘉听蓝卫国说过，那穿地龙垧产能达到3万斤，他的萝卜籽只够种半垧地的，有一亩地只能种原来的品种，至少能产一千斤以上，还能形成种子对比。于是便跟冯队长和大板们说：“按我的办法种，我能让这6亩地收一万5千斤萝卜。集体户分1000斤行吗？”
    大板们都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冯队长说：“你们哼啥？这块地咋种听她的！你们要按她说的去做！”
    种地靠犁杖，老板子很关键。柳维嘉说：“这块地留着种白菜，你们把西边的地打上垅。”
    第二天三个犁仗便把西边地打上了垅。第三天，柳维嘉先让老板子用小铧犁在垅台上铧（huái）钩，然后让女生往沟里撒化肥，75斤混合化肥象点麦种似地撒到了地里。
    下边的活是让劳力和男知青，用粪箕子从东片地拎土肥往沟里滤。劳力们怨声载道了，说柳维嘉瞎指挥。冯队长吼道：“让你们咋干就咋干，这么干一家能分400斤萝卜！”
    劳力们不吭声了。萝卜籽点在了土肥上，犁杖换上了拉子，开始合土了，劳力们在后面跟着踩格子。余下的马拉着木滚子压地，6亩地种了一整天。
    柳维嘉说：“我给大家道歉了，因为我的粗心，让粪送早了，压住了地，种白菜时咱们把土肥送到地头，取粪就近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头伏有雨伏伏有，咱们白菜种完后也能赶上下雨。”
    大家听后原谅她了。打头的李良问：“种白菜也这么种吗？”
    柳维嘉说：“也这么种，不过，这些天我们要收小灰，各家烧火的柴禾灰都得攒下来，那是磷肥，能助白菜生根须，根壮棵就大，硝氨和氢氨都是氮肥，是长叶的。咱们要种的品种叫二矬，棵粗个矮心多，亩产能达到5000斤以上，咱们一户能分1000斤。”
    “要是这样就好了，我们不用毁菜地了，能多晒点干菜了。”于家全说。
    大板说：“如果你的萝卜和白菜都能打你说的数，以后种地我们都听你的！”
    李良说：“种庄稼不能这么种！这么种可种不过来呀！”
    冯贵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牲口多，套不起大车还置办不起犁杖吗？多套几副犁杖不就行了吗？”
    第二天真的下雨了，伏天的雨下得不大，可谓一片云彩一阵雨，但是，对刚种到地里的种子来讲，那可如同甘霖啊！柳维嘉尖叫后说：“我真的开始走运啦。”
    她开始带着女生，挎着土篮子，去社员家收灶坑灰了。那灰一扒四处飞扬，收完第一趟，女生们个个灰头垢面，埋怨她自找苦吃。
    她说：“这是给社员们做榜样，推广科学种田，咱们是一家人，你们不帮我谁帮我。”
    蓝卫国站在了她一面说：“菜队社员都把灶坑灰当成宝，把它掺进猪粪、羊粪、牛粪中，菜不仅长得好，还不生虫子。我就用烧出的灰垫猪圈和羊棚，你们再收时浇点水，就不飞了。”
    “那社员咋不告诉我们呢？”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说。
    蓝卫国说：“她们也有菜园子，巴不得你们知难而退呢。”
    红梅说：“再收时跟各家大嫂说，咱们就收6天。”
    女生们按红梅说的去说了，这回妇女们果然配合了，不用她们伸手了，主动帮着装筐了。

 第33章 三喷瓜险些赔本

    种完萝卜，生产队便不敲早钟了，户员们学着社员们，早晨起来后收拾园子。
    蓝卫国指挥大家在后园子韭菜地里挖了一个直径5米的水池子，鸭子和大鹅有了嬉水处，欢势得很。
    云鹏这时才发现，前园子有32根垅，茄子、辣椒、豆角、黄瓜、西红柿、土豆、芥菜、瓜类各4垅；后园子的葱和蒜也各4垅韭菜太多了，有8畦子。
    蓝卫国说：“明年得计划一下，在韭菜地上扣一个塑料棚，专种蘸酱菜，再开两池子种疙瘩白。这里唯一不方面的是离井太远，浇园子费劲。能不能再买一副水桶，男生们轮流挑水灌水池子和浇园子。”
    云鹏立刻釆纳了他的建议。
    五天之后，三喷瓜开摘了，女生们又兴奋起来了。这喷瓜预计摘8000斤，照着前两次的样子，秦玉装车后便交了400元钱。
    四辆车还是走军马场小路直插杨树台。但是，情况发生变化了，轧道机上道了，丁字路囗全被封住了。第一天的3000斤瓜只能窝在杨树台公社后面的一个生产队旁边，靠大家用背篓往公路上背瓜，卖给筑路工人。
    黎想找到社员打听了道路后，和红梅商量，兵分两路，她带一挂大车和毛驴车沿小路，向哈拉巴山方向挺进，让红梅别在这里恋战，在杨树台找各大队和集体户沿途叫卖。她只带了高萍和祝联营，其他人都留给了红梅。
    黎想这一路不做停留，走了12里地，绕到了哈拉巴山采石场后面，离采石场还有3里地便被截住了，因为前面要放炮崩石头。
    等了两个小时，才听见炮响，又过了一个小时才放行。但是，她们在山后面，车上不了山。黎想只好和祝联营徒步登山了。
    还好，那山不高，登上山顶，下边的釆石场尽收眼底。她俩下了山，直捣工棚，找场长求情。
    场长倒很敞快，派30个釆石工从山底下绕到车前，把1200斤瓜都背到了场部。
    瓜到了场部，场长变脸了，以一袋瓜2块钱的价格给黎想结了账，说这还是看她长得好看，不然先赊着，让她下次来时再结账。
    黎想真想把那个场长撂倒了，要知道上次来，她是5元一袋卖的。但是，她压住了火，没敢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动手。她快速地盘算着，如果把袋子带回去，还不赔本，便把瓜都倒了出来说：“你把价压得太低了，袋子我们得带回去！”场长说：“我们吃的是瓜，那袋子也不能吃，随你的便。”
    黎想拿上60元钱，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伤心之地，和祝联营背起袋子就走了，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再说红梅这一路，在工地只卖出了300多斤瓜，是8分一斤卖的，因为是用背篓背的，没搭上袋子。卖了25元钱，便开始穿起屯子来了。
    这一走村串户，才发现这瓜不好卖了。因为社员家没有现钱，都拿鸡鸭鹅蛋来换。开始时，她们不换，到了大晌午竟一斤瓜也没卖出去，还搭了三四十斤让人尝。
    秦玉说：“供销点收鸡蛋，一个鸡蛋3分钱，三个鸡蛋换一斤瓜，咱们能多赚一些。”于是红梅决定换了。但是各家的妇女都门清，纷纷说：“你那是金瓜呀？就两个鸡蛋换一斤，你们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两个鸡蛋6分钱，还有的挣，拉回去就赔了。于是，她们开始换了。还剩1400多斤瓜，得换2800多个鸡蛋。幸亏她们带了背篓和土篮子及水桶，大车上还有巴梢子，用蒿子一层层旋上，还能装得下。
    路过其他大队供销点时，她们想把鸡蛋卖了。但是，她们发现，不是所有供销点都象于家窝堡一样，他们的铺面都不大，货也不全，干脆没有收鸡蛋的。在她们为自己大队供销点自豪的同时，也增添了不少诅丧。
    天黑时，她们回到了家，把鸡蛋拿出来看时，有1\/5碎了，有1\/5裂了，只剩1700枚能卖，可收50元钱。1800斤瓜收入75元，每斤只合4分多一点。好在裂缝的550多枚蛋能打在伙食费里，合165元，勉强能够本。
    晚上，女生们又关上门开会了，决定还走第一次卖瓜的路子。她们连夜把麦秸抱到生产队去粉碎，装了4麻袋和8面袋子，把背篓里边用报纸和苞米叶子旋了边，又把所有毛巾都带上了。装了2500斤瓜，分两路出发了。一路向北去沙城子，一路向西去后高家。要在这两个公社走村串户，相宜行事。
    她们都没去公社，只在下边打听小路，去大队、小队和集体户。因为学校都放假了，柳维嘉也没选择去找姑姑。
    因为这一天出门就换鸡蛋，没耽误时间，两路人马过了下午3点就回来了，赶在了供销点下班之前，把鸡蛋都卖了。尽管做了防护措施，还是损失了一些，没有赔本。
    在供销点卖鸡蛋时，她们有了新发现，郝主任把收上来的鸡蛋都放在了塑料箱里，那塑料箱底下有一个个的半圆槽，鸡蛋放在槽里一点都不摇晃。她们便磨唧郝主任借那箱子。
    郝主任说：“我每天都要用它往公社送鸡蛋，借给你们我用啥？”
    黎想说：“今天的鸡蛋我替你送。”边说边往毛驴车上装。
    那一箱能装100个鸡蛋，供销点只有10个箱子，平时每天也就能收上5箱子鸡蛋，昨天就收了1600多，害得他跑了两趟，今天又多了5000多个，他还真得抓劳工，便说：“用大车送，我这只有10个箱子，我去供销社再借10个箱子，你们三辆大车，得一辆给我送一趟，要不然我就不收你们这些蛋。”
    反正大车是生产队派的，没有成本，红梅马上答应了。第一车拉了10箱，拉回20个箱子，第二车拉了20箱，拉回40个箱子，第三车拉了20箱，仍拉回来了20个箱子。郝主任下班时又用毛驴车拉走了5箱子，剩下的35个箱子借给了四队户30个。
    晚上，女生们又研究了，由两路改一路，毛驴车专门拉鸡蛋，换够了10箱就往回送，倒两倒就能装下5000个鸡蛋了。
    第三天，三挂大车装了2500斤瓜，毛驴车拉了30个空箱子跟在了后面，每到一个大队，毛驴车便停在大队，三挂大车各拉10个箱子，呈三个方向去换鸡蛋。每车换够4箱就派人来送信，毛驴车装上后直奔供销点，验完货，收完钱给人家送到供销社去。
    黎想专管毛驴车，她在往供销社送货时发现，那里的收购价是4分一个。

 第34章 柳维嘉双山购种

    黎想思忖着：怪不得市里的鸡蛋5毛6一斤，一斤称8个，合7分一个，原来是层层分利呀！她又一想：难怪层层分利，这东西不好运啊，中途碎了就赔钱了。要不是用瓜换鸡蛋，她哪知道这里的门道，她想深入思考，却思考不下去了。
    种白菜时，柳维嘉指挥若定，当社员们看到萝卜的绿芽拱土而出后，对她的埋怨都没了。因为他们知道，往年种白菜时，萝卜地还沉睡着，那苗要在种了20天才出来，因为他们用的是在垅沟撒籽的扣种办法。他们还知道，早出苗便会早生根，今年的萝卜能不错。
    土肥拉到了地头，犁杖已经打完了垅，换上了犁铧，柳维嘉让女生们把化肥和小灰拌在了一起，往沟里撒着，后面是社员用粪箕子往沟里滤粪，老瓜倌被请来，带着两个老庄稼把式来点种了。他不相信他的白菜籽不如二矬，先点了20垅他的大叶青，然后点了100垅二矬。他更不相信那二矬会超过大叶青那么多的产量。
    种白菜的步骤和种萝卜一样，马要走三次，一翻二铧（huái）三拉土，比以往费了两遍事。冯队长说：“这就叫精耕细作！”
    种完白菜，柳维嘉收到了她父亲的来信，告诉她他那里都是原种，他可以给她提供吉麦737和吉荞7211原种各30斤，都只够种一垧地的。要想弄到这两个品种的商品代种子得去辽河县双山农场找他的老所长苗先农。
    她父亲还寄来了一封写给苗先农的信，让她持这封信去找。
    柳维嘉找到冯队长，冯队长马上安排大车，让她和小队郑会计一起去双山，柳维嘉却提出让云鹏陪她去。
    云鹏刚干完给三个小队写标语的活儿，种白菜时回到了生产队，听冯队长让他跟柳维嘉出差，便找到柳维嘉问：“你去买种子为什么不找个女生去呢？”
    柳维嘉说：“你答应我给我实验田的事兑现了，我是在报答你！我走运了，不会扔下你的，我成功了也有你一份功劳。”
    云鹏心说，这才哪到哪呀，你又走运又成功的，未免太自骄了！但是，谁不想出去走走呢，便说：“我能为你做什么？”
    柳维嘉说：“只需要你见证我做的一切！你不是要给户里买缝纫机吗？咱们这一趟就能挣回来。”
    云鹏被她云山雾罩地话说懵了，再问她，她却只说了一句“你去了一定不会后悔！”便离去了。
    生产队大车出远门得紧着大板，第二天天刚亮，他们便启程了。向西走，路过瓜地时，摘了一些瓜路上吃。本来去双山要从十家子上长郑公路走上50里地，因为长郑路封了，大板选了这条和长郑路平行的土路。
    过了西梁子的豁口，便是皮家窝堡大队的地界了；再行进10里地就进了杨树台公社的地界；又行进20里有界碑，向东是怀仁县，向西是辽河县；越过县界再向西便看见哈拉巴山的背影了；当哈拉巴山出现在身后时，前面又出现了一座秃山，大板说：“这座山和哈拉巴山合称双山。我们向南，从两座山中间穿过去就是双山公社了。”
    望山跑死马，又走了10里地，才到了秃山下的一个水泊边。沿那水泊边向南又走了10里地，才到了长郑路。双山公社就在公路的南面，那规模要比十家子大多了。
    到公社一打听才知道，双山农场在公路北边，他们已经走过了头。
    其实双山农场就在湖的东边，是一片南北长5里地，东西宽2里地的农田，它的场部在距公路2里地的青纱帐中。
    大车又向北倒回了2里地，有一条土路东西贯通，路边倒是埋了两个木牌，一面写着“实验田”，一面写着“农场”，很容易被忽视。
    农场的院子都是红砖砌的，100米见方。四面都是砖瓦房，后门两边的房子东边是仓库，西边是磨米和选种车间，前面的一排房子是办公室和宿舍及锅炉房，东边的是农机库，西边的是马厩、豆腐房、猪圈、鸡舍、厕所等，院心是一个大花坛，两边是水泥地面的篮球场，场地上晒着麦子。
    这个农场是英城地区直属单位，有200垧地，主要搞麦种繁育，包括荞麦种子。
    苗先农是一个瘦高的、50岁上下的、戴着眼镜的老人。是岁月的沧桑让他眼角和额头布满了皱纹，但是他仍然精神矍铄，充满活力。
    他看了柳维嘉父亲给他写的信，问柳维嘉：“你要多少斤737麦种？多少斤7211荞麦种？”
    柳维嘉说“各300斤。”
    他叫来了场长，直说了他和柳维嘉的关系，场长称他苗老，对柳维嘉和云鹏及大板都很友好，张罗着在食堂招待他们。
    吃完晚饭后，场长跟柳维嘉和云鹏说：“苗老学生的孩子来了，这600斤种子我们给你们打八折，那麦种对外是1元一斤，荞麦种是1元5一斤，你们交600元就行，但是不能开发票。
    柳维嘉差点尖叫起来，因为按原价得交750元。她说：“我们不要发票，谢谢你啦！”
    苗先农说：“傻孩子，不开发票也得有个凭据啊！场里给你们开个证明，证明这种子是从这出去的，不出问题最好，出了问题你们可以来找我们。你们放心，这里也是沙土地，也含盐碱，种在你们那里不会出错的。”
    晚上，柳维嘉、云鹏和大板就住在了农场招待所。苗先农跟柳维嘉和云鹏说：“这麦种在这里亩产可打200斤，荞麦种可打80斤，都含3比1的父系种子，如果去掉父系种子，小麦能达到亩产260斤以上，荞麦能达到100斤以上。你们种了后，相邻生产队一定用你们的种子，你爸给你的60斤原种就能产出2000斤麦子，800斤荞麦，按我们出的证明就能为生产队创收3200元。如果第二年全大队丰收了，第三年你们把10垧地都种上原种，那收入就是3万2了。”
    柳维嘉又尖叫起来，跟云鹏说：“听明白了！这可是咱们队增收的大项目啊，三年日值能达到两元啊！你要不来，后不后悔？”
    云鹏听出了滋味，但是对父系母系还搞不清楚，柳维嘉给他上了一堂科普课，让他兴奋不已。末了，柳维嘉说：“回去咱们就按原价报销，拿出150元买缝纫机。”
    云鹏说：“行是行，但是没发票啊！”柳维嘉说：“不是有证明吗？大板也知道原价，咱俩不说谁知道啊！”

 第35章 罢园香瓜种荞麦

    回到生产队，柳维嘉、云鹏、大板在杨保管验收后，三个人出具了750元的支出条子，为户里赚了150元。
    柳维嘉要买缝纫机，被云鹏劝住了，他说：“欲善工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去你父亲那里时，先到新华书店买一些裁剪的书来，待学会了再买不迟。”
    柳维嘉说：“你以为是我要学哪？我这辈子也学不会针线活，我没有那个基因。咱们户于波行，她巧！不过，你说得对！教导我们说，不打无把握之战！等咱们买回书再说。”
    云鹏说：“咱们？你还让我去啊？”柳维嘉说：“我不是说了让你见证我做的一切吗？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没办法，云鹏又跟她去了怀仁县政府所在地公主镇。临行前，柳维嘉做了一件事，让冯队长把香瓜罢园了。
    那瓜园也该罢园了，往年三喷瓜就能卖两万斤，不是产量低，而是被人遭损的多。张彪和栗武来了，多出了4000斤瓜，又都卖了5分一斤，还追回了100元钱，收入比去年增加了500元。
    柳维嘉劝冯队长罢园的想法有三点：一是女生们卖瓜日趋艰难了，二是那瓜地里也下不出象样的瓜了，三是她要用这一垧地制荞麦种。她只向冯队长说了第三点原因，冯队长就同意了。
    那罢园瓜也能有一万斤，但是生瓜球子占了2\/3，剩下的1\/3也没熟透。冯队长给每户分了300斤，给集体户分了900斤。
    他让户员们一天剖200斤瓜，甩了瓤子喂鸭子和鸡，然后洗净了放到缸里，摆一层瓜瓢子，撒一层盐，5天后腌了两大缸。
    柳维嘉和云鹏分完瓜就上路了。生产队用毛驴车把他们送到了信州城公社。那里是怀仁县东部一个大镇，有20个大队，离于家窝堡60里地。
    毛驴车出东街路过六队时，柳维嘉带着云鹏和小半拉子在她大舅家吃了早饭。这是她下乡后第一次登舅舅家的门。娘亲舅大，她二舅母、三舅母给她送来了煮鸡蛋，带着路上吃，又便宜了小半拉子。
    出了六队走上6里地是白家窝堡大队，再走10里地是头道圈大队，过了头道圈就是八家子公社地界了。八家子东西长有15里地，因为修路，他们只能穿村屯而行。到了一个叫五家子的地界，就进了信州城的西部。她们从这里上了长郑公路的柏油路，又行进25里地才到信州城公社客运站。
    从这里，柳维嘉安排小半拉子住进了大车店，她们第二天早上登上了去公主镇的大客车，向南穿过榆树公社、朝阳公社，走了45公里，进了县城。
    怀仁县城通火车，向东60公里是省城，向西55公里是英城。两个人在客运站转上了去东方红水库的客车，又走了10公里，便到了省原种繁殖场。
    这个原种繁殖场比双山农场要大，是一个有两百多家住户的集子，那些住户都是农工。场部也挺大，有一栋两层的办公楼，还有许多瓦房，院子向东再走3里路，便是东方红水库。
    干校在一栋砖瓦房里，柳维嘉在这里见到了她父亲柳青之。那是一个40多岁的、一身书生气的、身材高挑的、戴着眼镜的中年知识分子，宿舍的同事都叫他柳工。
    这个农场是专们研究玉米品种的，吉双107就是这里研究出来的玉米品种之一。这一品种的特点是一埯双株，适用于肥力不足的耕地分埯摆粪。因为每埯增加了一株，还解决了烧柴不足的问题。
    干校开班后，柳青之带来了麦种和荞麦种的科研成果，场里划出了50垧地让他制种，干校的50多名学员都跟他从事这一制种劳动。
    柳青之最初带来的是吉麦707品种，是70年7月份定产后得到这一命名的。这个品种适合在黑土地种植，亩产能达到400斤以上；第二年他又研究了吉麦717品种，适合在肥力较强的褐色土壤中种植，亩产达到了350斤左右；第三年他再研究出了吉麦727，适合在沙土地种植，亩产达到300斤以上；第四年研究出了吉麦737，最适宜在贫脊的盐碱地种植，亩产达到了260斤。
    凡是研究麦种的，都要研究荞麦种子，因为这是一块地上一年的两季收获。柳青之研究出来的吉荞7211品种是72年11月份定产后命名的，和吉麦737适应的士壤一样，他是先研究出了吉荞7211后，才研究出了吉麦737。
    柳青之跟女儿说：“这些原种是我留下的样种中的一部分，能为你插队的小队做点贡献，我很欣慰，因为这么多年，爸爸净拖你的后腿了，这个手册你拿回去，按照上边的方法去种。你那离苗爷爷近，需要商品粮种子就去他那里买。”
    他拿出两个大袋，两个小袋，云鹏接过了两个大袋。这时去水库的客车返回来了，他便催两个人赶紧上车，云鹏就这么匆匆地和这位专家见了一面。
    客车路过城区时，两人在新华书店下车了，买了裁剪方面的书便去了客运站，乘下午的客车回到了信州城。在大车店又住了一宿，第二天起早便往回去了。
    1974年的中伏只有10天，8月7日便进三伏，他们回到生产队已经8月5日了。冯队长把剩下的36垧麦地和1垧瓜地都打上了垅，并把土肥送到了地头。柳维嘉第二天一早便浸种、购肥，第三天便开始种荞麦了。种完荞麦的第二天是立秋，又下了场伏雨，真的是天公作美。
    种完荞麦，社员真的轻松下来了，早气工不上了，中间躲秋老虎，晚上太阳一偏西就收工，这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
    云鹏找到于波，把那本裁剪书送给她，告诉了她户里要买缝纫机的事，她便把那本书视若至宝了。她小学做手工全班第一，多难的图板她都能做成实物，立体思维能力极强。那本裁剪书上有许多裁剪图形，她用纸描下来，然后剪下来，便能粘成小衣裤，那巧劲，让所有女生都羡慕。
    中午休息四个小时，男生们开始挖菜窖了，在前园子门的两侧各挖了一个长10米，宽25米，深25米的坑，中间距离是4米，这对挖过地道的他们就象玩似的。
    冯队长支援了20根3米长的木杆子，祝联营从供销点赊来了2分板子，1分方子，给那菜窖棚了盖，做了入口，搭了梯子。常青赊来了一捆电线，把灯引了进去。板子上铺了麦秸，上边压了厚厚的土。
    大家见剩下的土没处放，索性又抹了房盖。

 第36章 小靳庄送来机遇

    1974年8月4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刋登了一篇题为《小靳庄十件新事》的文章，记载了tj市宝坻县小靳庄大队的十件新事，一场学习小靳庄，在农村开展文体活动的浪潮席卷了全国。
    集体户没有报纸，没有看到这个消息，直到8月15日，县里发了文件，公社开了会，大队的喇叭叫云鹏和红梅去大队，俩个人才知道了这件事。
    黄书记和马书记在黄书记办公室等他俩。马书记说：“你们来活了，来大活了！我和黄书记刚从公社开会回来，为了落实县委、县革委《关于全面开展学习小靳庄活动的通知》精神，咱们公社要乘国庆25周年通车的东风，在9月27日到10月3日举办全公社篮球赛和文艺汇演。我和黄书记在道上就商量了，这次参赛，以你们户知青为主，云鹏负责成立篮球队，红梅负责成立文艺队，黄书记担任总指挥，下面请黄书记给你俩做指示。”
    黄祥清了清嗓子说：“我这一级不叫指示，指示都在这份《人民日报》和这份《怀仁报》上呢。公社的会议精神马书记也传达了，我要说的有三件事。”
    他拿出了烟口袋，捻了一棵烟，点着了继续说道：“这第一件事呢是工钱啥算？从明天起，你们俩就把篮球队和文艺队名单给我列出来，抽他们到大队，由大队开工票，你们就开练；第二件亊是呢是服装怎么办？篮球队要有背心裤衩和检阅服，文艺队也要有演出服，大队拿出500元来给你们用，还要出钱把小学的台子扩大了，这件事交给春昌办；第三件事是这中间省地县可能要下来检查，我把这两份报纸放你们俩手里，你俩给我出出谋，划划策，做好迎接检查的准备；看你俩有啥说的？”
    云鹏说：“离9月27号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您看能不能这样，咱们大队举办一次篮球赛，一则让社员们娱乐娱乐，二则能挑选队员。我们户就5个人，打比赛没有替补不行。大队举办篮球赛也花不了几个钱，买点背心、牙膏、香皂、毛巾啥的当奖品，比赛期间是小队记工，咱们8个小队，打循环赛，一共28场，咱们就中学一个篮球场，一天打两场，14天打完，这14天的工票就140张，49元钱，买冠亚军20份奖品富富有余。”
    “你还别说，你小子的脑袋够聪明，想事想得也圆全，那小靳庄十件新事里还真提到举办大队篮球赛了。这么做一举三得，你去做比赛方案！”黄祥说。
    红梅说：“我建议文艺队就去高丽屯排练，一则那里有现成的舞台；二则文艺汇演各代表队都要自成一场戏，有群舞开场大合唱结尾，他们那群舞和合唱的社员多，不占文艺队的份额，可以减少搭台钱和工票钱；三则我们去过那里，那里的朝鲜族社员爱唱爱跳，我们户的节目很受他们欢迎，这样一来，文艺队有15个人就够了。”
    黄祥说：“你俩一个比一个精，对了，国庆节通车典礼，公社还要求各大队组织秧歌队呢，咱就用朝鲜舞代替。你回去也做一个方案，别忘了把通车典礼的事也做进去！看来春昌推荐你俩是选对人啦！好好干！”
    回到户里，云鹏和红梅先把小靳庄10件新事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那10件新事是：
    1、大队办贫下中农政治夜校；
    2、成立贫下中农理论队伍，评《水浒》批宋江；
    3、贫下中农讲历史；
    4、全大队社员唱样板戏；
    5、组织大队业余文艺宣传队，演样板戏；
    6、贫下中农搞诗歌创作，举办农民赛诗会；
    7、办大队图书室；
    8、讲革命故事；
    9、开展体育活动，大队开展篮球赛；
    10、移风易俗，破旧立新。
    红梅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这个户组对了！撞上大运了！老天都来帮忙了！这回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啦！”
    云鹏没有那么兴奋，他陷入了思考：公社之所以要举办篮球赛和文艺汇演，就是要促成大队业余篮球队和文艺队的成立。这两件事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更巧的是和庆祝建国25周年联系起来了，尤其是和通车典礼挂了钩，这是巧借东风啊！
    他跟红梅说：“别忘了，小靳庄也是一个大队，他们办了10件新事，组建篮球队和文艺队只是两件事，咱们不能局限在这两件事上，要把10件事都考虑进去，才不辜负黄书记的希望。”
    红梅冷静下来了，说道：“我是越来越服你啦！你说怎样落实这10件新事。”
    云鹏说：“先看看县里的通知再说。”两个人又细读了《怀仁报》刊登的《通知》。
    红梅发现报纸是8月12日出版的，她说：“县级报纸都是周报，每周一出版，8月4号是周日，看来县里对《人民日报》的文章很重视，一周时间就发出了通知。”
    云鹏说：“你看这，第一件新事改成了各生产队增设政治队长，以生产队为阵地成立政治夜校。这比小靳庄有突破。”
    红梅说：“我不认为这是突破，是应付上级检查，你想啊？咱们大队就够大了，有房子办政治夜校吗？那个学习室卯大劲儿办个图书室，错非用小学顶替，全大队那么多社员，又分散在四面八方，谁干了一天活儿，晚上还跑那么远来上课。这是化整为零，抓一个典型以一概全罢了。”
    红梅的观点让云鹏茅塞顿开，他说：“你说的对！上级来检查无非是每一条对号入座，看有没有真凭实据，我有招了，咱们办板报，在板报上设《评水浒》、《批宋江》、《赛诗台》、《故事会》、《样板戏》五个栏目。前两个栏目把水浒人物图文并茂地一介绍，不就和小靳庄的第2件新事相关了吗；第三个栏目创作一些诗歌，写上社员的名字，不就能证明小靳庄的第6件新事吗；第四个栏目找老退伍军人讲他们的战斗故事，整理一下，往上一抄，不就和小靳庄的第8件新事相关了吗；第五个栏目只要把样板戏的词谱写上去，以教唱样板戏为名，不就反映出学唱了吗，不就和小靳庄的第4个新事相关了吗；再加上篮球赛、文艺队和文艺汇演不就落实了八件事了吗？只剩下图书室和移风易俗两件事了。”
    红梅说：“一个板报顶5件事，这个主意太妙了，快给黄书记写方案！”

 第37章 黄祥另眼看云鹏

    云鹏对篮球循环赛的公式记得很清晰：参赛队数减1乘参赛队数除2。8个队便是（8－1）x8＝56，56\/2＝28（场）。循环赛的规程最好编排，一个队打七场球，赢一场记2分，输一场记0分，28场比赛，积分相加，按分数排名次。
    画场地的图他也保存了一张，那时的场地是长28米、宽14米，没有3分线。
    云鹏还学过裁判，中学的体育老师是篮球教练，有他带着，他可以临场。那时基层比赛都是打毛的，即时间是上下半场各25分钟，罚球、中场休息、叫停的时间都包括在内。
    每队10名队员，取冠亚军，都发背心，15元一件，印上冠亚军字样，他就能刻板印刷，支出30元；一袋白灰2元钱，50斤，能划5回场地，5袋10元；篮网2元钱，2个4元；篮球中学和户里都有，哨体育老师和他都有；记分用黑板，共计支出44元。
    云鹏只用两个小时便把举办篮球赛的方案做了出来，他开始起草《关于迎接检查的建议》了。
    他按照和红梅议论时的思路，对照10件新事，结合县里通知精神，归结了四个方面：
    一是我们正在落实的有三件新事。第一项是开展大队篮球赛，对上了第9件新事，以后还可以开展乒乓球赛，最好能借到照相机把篮球赛的场景照下来；第二项是组织大队业余文艺宣传队，对上了第5件新事，我们文艺队可以演出《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的片段，水平是很高的；第三项是根据县里通知精神，增选政治队长，把政治夜校办到生产队，对上了第1件新事，相信黄书记正在落实这件事。
    二是我们建板报可以落实的有五件新事。我们把建舞台的钱建起9个板报，大队一个，小队各一个。一个板报用5块胶合板才60元，支起架子，修上雨搭的木料不过3分，90元，20个木匠工不过7元钱。大队做一个大一点的，不过200元，其他8个由小队去做。
    每块板报可以设五个专栏，即评水浒批宋江专栏，对应第2件新事；讲革命故事专栏，找抗美援朝退伍军人讲述战斗故事，写在这个专栏里，落上他们的名字，就对应了第8件新事；贫下中农讲历史专栏，找一些老爷爷、老奶奶讲于家窝堡的历史，整理成稿子，落他们的名字，就对应了第3件新事；大唱样板戏专栏，每个板报写一个样板戏唱段的谱子，由政治队长教唱，就对应了第4件新事；赛诗台专栏，让政治队长写一些诗歌，教给一些社员背，写在这个专栏里，落上背诵人的名字，就对应了第6件新事。这5件新事，不管哪级来检查，一看板报一目了然，要找人也能对上号，要比搭个台子适用得多。
    我是学校板报组的，大队的板报由我来出，小队的板报我和秦玉也能帮忙出。红梅是学校的广播员，釆访老爷爷、老奶奶和抗美援朝退伍兵的事交给她就行。
    三是我们通过努力可以办成的事。大队学习室可以糊成白色棚墙，打一排书架，买一副乒乓球案子，做为图书阅览室，对应第7件新事。书籍可从知青们手里借一些，让中小学老师们献一些，让金波找他爸从县文化馆要一些，大队花钱买一些。这个图书室还可以做为大队开会的会议室，向上级领导汇报的接待室。
    四是我们没有着落的一件事。就是第10件新事，移风易俗，破旧立新。我听说四队的城隍庙都拆了，咱们没有啥再拆的了。
    第二天上午，云鹏和红梅就去交方案了，黄祥很高兴地说：“这么快就弄出来了，年青人有朝气！你俩给我叨咕叨咕！”
    云鹏和红梅推让了一番后，红梅先说了。她的方案定了人员、定了节目、定了排练办法、定了参加典礼的人数及表演方式：
    人员定的是黎想、刘娜、高萍、于波、朴英素、柳维嘉、罗响、张彪、云鹏、季秋实、金波、金哲浩、白光道、于丽娟、邓学成、崔则石、朴进善、洪继善、洪继镐，加上她本人是20个人。
    黄祥说：“一队那些社员我都认识，邓学成是邓助理的儿子，从小就爱耍活宝，崔则石是拉二胡的，朴进善是弹三弦的，老洪家那老哥俩是耍帽圈的。没想到云鹏还会乐器呢？这人要是精明，干啥都行！”
    节目定的是：朝鲜舞开场，依次是表演唱《逛新城》、样板戏《红灯记》选段、男生独唱《bj赞歌》、xj舞《北国之春》、样板戏《沙家浜》、表演唱《老两口学毛选》、女生独唱《万绿丛中红点点》、样板戏《红色娘子军》、电影插曲联唱《前赴后继跟党走》《映山红》《沿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样板戏《智取威虎山》、结尾是领唱合唱《英雄赞歌》，一共11个节目。
    黄祥说：“那个翻筋斗的节目呢？”
    红梅说：“在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和结尾的《英雄赞歌里。”
    黄祥说：“这个节目肯定能打炮！那是真功夫啊！”
    定排练办法是每天去高丽屯排练，并教50名男女社员合唱《英雄赞歌》，排练开场舞蹈和通车仪式表演。
    黄祥说：“好！金高丽一高兴会给你们勒狗吃的！”
    通车仪式要有60人参加，9人乐队排成阵式，50人载歌载舞，耍帽圈、穿朝鲜族服装跳群舞、围成圈，张彪在圈里折把式，开场前演奏电影乐曲。
    黄祥说：“你这摊儿安排得条条是道，你去上于会计那报名单领工票！”
    云鹏汇报篮球赛以后，黄祥说：“别把奖品弄得抠馊的，你会印字，给每个参赛的社员买一个背心子，印上字，当纪念奖，冠军一人一床被面，亚军一人一个褥面，第三名一人一个暖壶。人家公社前三名奖励大寨车呢。”
    当云鹏又把建议念完后，黄祥沉默了半天说：“你真是个人才呀！比马春昌强多了，一切都照你说的办！我马上召集生产队长开会，找木匠，做板报，你画个样子，连同书架子一起画出来！这政治队长还真得好好选选，到时侯你教他们怎么做！”
    云鹏见汇报成功了，高兴得起身要走，黄祥叫住他又说；“哎，你交入党申请书没有？得靠近组织啊！”
    云鹏知道他的意思，心中既紧张又激动，谢了黄书记出来了。

 第38章 秦玉球场卖西瓜

    云鹏回到户里便写入党申请书，写完后去找黄书记。黄书记说：“你们小队有党小组，你应该把申请书交到党小组那里，党小组会安排党员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对你进行考察培养，你把申请书直接交到我这里是越级。”
    云鹏离开了黄书记的办公室，去生产队找冯贵了。
    冯队长说：“你不是第一个交申请书的。我已经做了别人的介绍人，你去找杨永保！他是咱们小队的党小组长。”
    云鹏心中起了疑问，是谁在自己之前交入党申请书了呢？看来自己的政治头脑不够敏锐啊！他猜一定是红梅。
    杨永保收下了他的申请书，问他为什么要入党？云鹏说：“因为我是团员，是党的助手，我从入团的那天起，就要加入党组织，我已经满18岁了，所以就申请了。”
    杨永保说：“咱们小队有三名党员，我、冯贵和大板杨永宽，我们抽空开一个党小组会，研究一下后，会有人找你谈话的。你是一个大忙人，先去忙你的去！”
    云鹏问他户里还有谁交入党申请书了，杨永保笑着说：“这是组织秘密，你不应该打听，该让你知道时你自然会知道的！”
    云鹏放下这事不想了，去中学找胡俊臣老师了。因为今天是16号了，比赛要进行14天，再晚就赶上学校开学了，他不能耽误了比赛，在黄书记面前食言，好在这个月有31号。
    胡俊臣26岁，是中学代课老师，家住十家子。他是从县体校回来的篮球队员，怀仁县体育工作很有名，历史上出过许多田径名人，虽说在全国排不上号，在吉林省却小有名望，素有田径之乡的称号。
    篮球也是怀仁县的强项，胡俊臣16岁就进了县体校篮球队，当时他个头就有180公分，可是练了5年，个子只涨了3公分，21岁被淘汰了。
    回到公社，他被一中聘去当了体育老师，除了篮球，他不会教别的。三中校长王平原来是一中的教导主任，来三中当校长算升了半格，相当于一中的副校长。他上任后发现，这个学校的流失率太高，学生一到初二就去生产队当半拉子了。他便网罗美音体人才来办美术班、音乐班和篮球队，才使学校没散架子。
    胡俊臣被他带到了三中，专门训练篮球队，每年都向县里各系统篮球队输送一两名队员，使他的名声大震，很多家长把孩子送到他的篮球队，三中也随之出名了。
    他很敬业，篮球队从不放暑假，因为初中学制改为二年了，训练周期不够，好的队员，他会让他留级的。
    季秋实和胡俊臣的关系很好，云鹏找到季秋实帮忙，才说通了胡俊臣，答应由他担任大队篮球队的教练，享受服装和工票待遇。
    胡俊臣很敬重云鹏刷大字的手艺，愿意和他交往。他一出马，画场地、出裁判、排扣子的活迎刃而解了。一下午一切就绪，单等明天开赛了。
    云鹏干什么都要样，摆了桌子，扯了会标，第二天举办一个开幕式。可是上午9点，黄祥才到现场。不过，让云鹏惊喜的是，他把中学的美术老师请来了，那美术老师还带来的一架海鸥120相机。
    检阅开始了，正值三伏末，各生产队的队员都是穿着背心来的，四队户的队员穿了裤衩和回力鞋，显得格外显眼。各队一般都七八个队员，加上队长也不到10人。
    黄祥做了简短的讲话：“所有参赛的队员都有纪念品，冠军奖励被面，亚军奖励褥单，第三名奖励暖壶……”
    运动员队伍中发出了欢呼声。
    第一场比赛是一队对二队，一队以压倒的气势打了个开门红。云鹏发现他们的组织后卫和任民有一拼，便记下了他的名字——王帅。
    二队的球队用了四个知青，加上了驾驶员于家兵和民兵连长于家军，虽然有两个退伍兵，但是季秋实他们四个太囊了，不是打球的料。云鹏还相中了于家兵，他横冲直撞，战斗力极强，不愧是开坦克的，二队的分都是他得的。
    球赛一开始，四队拉来了一毛驴车西瓜，在校园树林下摆起了瓜摊，卖瓜的是秦玉和朴英素。
    篮球队和文艺队成立后，唯一没有差使的是秦玉。生产队的西瓜开园了，她便被派去卖瓜了。朴英素看在她俩卖瓜是一组的面子上，可怜她，才来帮她的。
    西瓜和香瓜不一样，不论喷，哪个熟了就摘那个。老瓜倌不愧是瓜把式，他莳弄的西瓜也挺匀称，每个都在四到五斤沉，象地雷般大小。他在瓜园道边摆了一个瓜摊，本想让秦玉去那个瓜摊卖卖瓜，秦玉见有篮球比赛，便拉来了一毛驴车，到学校操场来卖了。
    这是云鹏始料未及的，没想到篮球赛还给四队带来了这么一个效应。但见秦玉把老瓜倌的西瓜刀拿来了，又在邻居家借了个炕桌子，把西瓜切开后吆喝道：“新开园的大西瓜，4分一斤，比汽水便宜啊！生产队长们给队员买几个，一个才两毛钱，别那么抠。”
    半场休息时，一队队长金哲浩一出手就买了8个，一个队员分一个。他一带头，其他各队也开始买了。其他女生要傍晚才排练，见秦玉卖瓜，便都来声援了。
    秦玉说：“这瓜是3分一斤拉来的，卖上1000斤就能挣10元钱。1000斤才200个，有你们帮忙，不愁卖不出去！”
    秦玉这一举动让云鹏很是感动。从小学到中学，她都十分腼腆，是那种一说话就脸红的大家闺秀。下乡仅一个半月，她就变了一个人，变得如此泼辣了。
    四队篮球队加进了李良和三老板子于家勇当替补，于家勇也是一个退伍兵，否则，在刘娜被调戏时，他是不敢挺身而出的。这场大队篮球赛几乎成了知青和退伍兵的角逐。
    下午三队四队开战了。三队篮球队全是由知青组成的，吴敌也回来参战了，他的编制还没进公社，在五七办属于借调。他回来是有目的的，就是想在黎想面前出出风头。到这一看，四队户美女如云，让他目不暇接了。
    黎想不理他，他便向红梅献殷勤。他的球技挺好的，公主镇有空军机场，他父亲是部队支左干部留在地方从政的，他从小在空军大院长大，不仅会打篮球，还会游泳和滑冰。三队户还有两个球员不错，一个叫路长青，一个叫纪元。那个纪元身材不高，却十分敏捷。

 第39章 打球排练出板报

    这天下午，云鹏他们先以第一阵容出战，进攻时用了联防战术，防守时实行了人盯人战术，很快就以8比4领先了。三队户的吴敌、路长青和纪元开始单打独斗了，没有了传切和配合。
    任民是队长，平时打球，其他人都听他的。他控球能力忒强，能突破分球，使栗武在篮下连连得分，最后以28比22赢了首场。
    胡俊臣说：“你们5个配合得挺有一套的，这球队个人技术再好也得配合，我这个教练当定了。三队户的吴敌和纪元球技虽然好，但是不能要，因为他俩太贪篮了。那个路长青可用，二队的于家兵可用，一队的王帅可用。”
    任民和胡俊臣的想法一致，想让王帅当一个秘密武器，他若带路长青和于家兵进行突破，是一个很有实力的阵容，可使球队多出一套战术。
    但是，胡俊臣也指出了他们五人的弱点，就是冲撞力不够，让他们从今天起，每人每天跑5公里，然后再训练传切技术。
    红梅让季秋实当了乐队指挥，季秋实很不客气，让云鹏给他抄曲谱，云鹏打完球后就去抄，好在两天打一场比赛，时间还是能分得开的。但是，他还要设计板报，便忙得不可开交了。
    朴英素对季秋实让她唱电影插曲《映山红》，有些想不开，直发牢骚，季秋实没有惯着她，说她的长鼓舞不如高丽屯的演员跳得好，给她这个角色是照顾她，不演就呆着。他对云鹏也很严厉，说他吹笛子露气，让他练好了再加入伴奏行列，树起了他的权威。
    金波也会吹笛子，但是水平一般。不过，他有几支好笛子，都是带铜套的，可以变音，云鹏便借了一个f调的练，主动找季秋实调教，有了进步。
    张彪仍然在瓜地看瓜，他说：“我的节目你们随意安排，我就不去练了。”
    季秋实给他加了戏码，要让罗响在后台唱《打虎上山》，让他在前台表演，要把杨子荣的全盘动作都表演出来。这么一来，他不得不参加高丽屯排练了。
    栗武和那匹马形影不离，打篮球时也骑着来，让胡俊臣叫停了，他说：“球队里不养大爷，要么你把马送回去，要么你就不要来了。”
    是胡俊臣的严厉，让四队连战连胜，积分遥遥领先，但是8个队都登场了，大队队却还有两个队员没有着落。
    云鹏的板报设计出来了。大队的是7块胶合板的，有86米长，宽下是胶合板竖着的长度24米，整个板报加上雨搭35米高，特别醒目。小队的是5块胶合板，长62米，高28米，把胶合板的长度裁下了40公分做了雨搭棚。
    胶合板12元一张，立柱是伐树加工的。各小队都有树，大队就有砍伐权。结果这9个板报没花多少钱。可是板报立起来后，云鹏却忙得不可开交了。因为8个政治队长中，除了秦玉和杨永忱以外，其他的人是既不能写，又不能画，出板报的活儿都压在了他身上。
    云鹏请红梅帮他釆访一些历史故事和革命故事，又让高萍帮他选样板戏唱段，再让大家帮他写一些顺口溜上赛诗台，才运转开了。
    大队图书室开始裱糊了，云鹏让黎想、于波协助杨永忱，把墙和棚都用图画纸糊了一遍，那屋子顿时亮堂起来了。摆上乒乓球案子，写上几个条幅，有了文化气氛。但是，书却成了问题。大队团支部书记和妇女主任及民兵连长把她们上级发的一些小册子摆上了，虽然撞了堆，但是，太缺文化味了。
    云鹏把自己的书献了出来，他的书都是文学类的，常青和任民拿出了电工手册和拖拉机维护的书，刘娜拿出了《战地新歌》1至5集，高萍拿出了京剧剧本，其他户员也把带来的书献了出来，柳维嘉有一个书箱子，装着50多本书，她连书箱都献了出来，书架才有了架式。
    黄祥对云鹏的工作很满意，他说：“你不是说移风易俗，破旧立新没法落实吗？咱们一队就是移风易俗的典型！社员们十有九家把柴乐垛垛在道边，是为了腾出自家的地来种，为了小家的利益，堵塞大家的道路，这不是坏风俗吗？你可以宣传一队这个典型嘛！”
    他一语点破梦中人，云鹏的10件新事都有了着落，心中十分畅快，对黄书记佩服得五体投地。工作更加勤奋了，白天没有比赛就去各小队出板报。
    这一天，猎户屯派车来接他了，赶毛驴车的竟是一个妇女。他上了毛驴车，从瓜地向西，又走一里地，前面是一个大坡，中间的路把坡冲开了一道豁口，那车没有进豁口，在豁口下面的一条小路向北岔去，又向下走了一个“之”字弯，下到了一个沟里，一个谷口出现了。
    这个谷口挺隐蔽，被树木掩没着，不到近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去处。
    但见这个谷最宽处有一里，呈瓢形；西高东低，西边有七八层梯田，最上边是树林；东面有三四层梯田，边上是树丛。梯田上种着苞米，谷底种着荞麦、萝卜和白菜，一条小溪从中间淙淙流过，跌进了谷口的沟里。
    一条车道和小溪相伴着，到了谷的北坡，车路向东拐了，一条近50米的通道呈现在了眼前。过了通道，一个比那个谷更大的谷出现在了眼前。
    那谷内坐北朝南的一面矗立着三排大草房，一排比一排高，约摸有30户人家，最上面也是树林。谷长有400米，宽下能有600米，呈椭圆形，也是西高东低，东边低出西边一倍。西边是七八层梯田，东边却只有三四层梯田。
    西边坡底是一个大院，一看立了板报，就知道一定是生产队。生产队南面还有一个院落，比生产队还大，云鹏一打听，原来是敬老院。路是延北坡底绕谷底一圈的，西坡的最顶上也是树林，树林中有个木架子，架子上有个草寮。
    这个谷的梯田上种着谷子和糜子，谷底种的是黄豆，有15垧之多。农谚有旱谷子涝豆之说，这么种还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也就是这里隐蔽，才敢这么大面积地种黄豆，这么大面积地种麦子，要是在谷外，恐怕会受到种植计划的限制了。
    赶车的妇女说她叫包日勒，是队长丁志勇的媳妇，队长带着男青年打猎去了，得中秋节才回来，队里由她主事，那板报是她找木匠刚做成的。
    欲知这猎户屯的来历，且听下回分解

 第40章 云鹏初访猎户屯

    云鹏对包日勒这个名字感到奇怪，包日勒看出来了，说：“我是蒙古族，我们这个屯里有5个蒙古族妇女，都是猎户屯的男人打猎时被我们父母看中了，嫁过来的。”
    “你们队长把生产队交给你管，社员们听你的吗？”云鹏问。
    包日勒笑了，说道：“我当家的是比武比出来的队长，这个屯每年都开一次比武会，我当家的连续10年都是第一名，社员们服他，也敬着我。我当家的就会打猎，不会别的，种地全靠我们妇女和老人，妇女们听我的。”
    “你们种那么多黄豆和麦子，都是你的主意？”云鹏又问道。
    包日勒说：“我们36户人家，170口人，10垧小麦和8垧荞麦能收1万6千斤，一户分500斤，15垧黄豆能收2万4千斤，一户分200斤，卖1万8千斤，能进5400元，糜子一户能分300斤，那苞米种在了外谷和东边坡外，是掩人耳目的。”
    “看来你还真够当队长的料。”云鹏夸赞道。
    “这不是又加了个政治队长吗？大家都选了我。我就会唱歌，不会写画，就请你来了。”包日勒说道。
    “其实你们这里这么偏僻，不用立板报，没人来看。”云鹏说。
    “那可不行啊！我们对大队布置的工作都是照办的。大队能为我们顶着劳力外出打猎，不务正业的缸，我们不能昧了良心！去年大队建敬老院，选了我们这里，我们二话不说，就接下了。”包日勒说。
    云鹏开始写画了，在写到历史故事栏目时，他让包日勒找来了队里最大岁数的老人来询问。
    老人80多岁了，名叫丁奉春，光绪10年生人，他是在这个谷里土生土长的。
    他说这个谷是人工挖的，早在乾隆年间，这里是流放犯人的地方。狱卒们让犯人掘地为牢，先挖了里边这个谷，掏了窑洞当牢狱，就得了牢狱营的称号。后来流放的人越来越多，就又开挖了外谷，那土都堆到西坡了，所以这个谷才西高东低，才有了西梁子的称呼，才有了西豁口。
    老人继续讲：“我爷爷是牢狱营的守领，他和他手下的狱卒都是在旗的兵丁，见犯人来的多走的少，便让他们往东边垦荒种地了。到了光绪末年，这里几乎被朝廷遗忘了。我爷爷看着开垦出来的土地心里发痒，为了瞒朝廷，就用狱卒胸前的“丁”字做了姓，把地分给了他们。后来，有一些囚犯刑满后也不走了，我爷爷便给他们的姓上加了一横，他们都姓于了，给丁姓当佃户，这才有了于家窝堡。”
    “那四队门前那口乾隆井是怎么来的？”云鹏探问道。
    老人说：“据说是犯人刚来时，这里风沙很大，没有水，在那发现了一个泉眼，是间歇性的，水时隐时现，前辈们便在那挖了口大井，为了防止坍塌，从关内拉来了淖木，镶成了八卦形，井深二十丈，井水终年不息。后来在挖牢狱营时，也挖出了几个泉眼，有的镶了淖木，成了井，有的就让它往外淌，成了溪流。”
    “这么说，你们都是满族人啦？还保留着满族的风俗习惯，以打猎为生。”云鹏提问道。
    “这满族和蒙古族是近亲，这里离蒙古族的白音塔拉只有120里地，我们丁姓的男人每年都去那里打猎，哪一辈都说回几个蒙古媳妇，更多的是入赘蒙古人家。能说回蒙古媳妇的都是好猎手，能入赘蒙古人家的也是上得数的猎手，除了这两类猎手，剩下的只能娶汉族媳妇了。所以说，现在的猎户屯是满汉蒙合一的屯子了。”老人说。
    云鹏觉得这些都上不了板报，便提问道：“你们这个屯里出没出过抗日英雄、解放军英雄、志愿军英雄啥的？”
    这时，十几个敬老院的老人不知不觉地围拢过来了，一个老人说：“马占山的保镖丁绍义算不算抗日英雄。”
    这还真把云鹏问住了，他这个年龄学过的政治课本中没有马占山这个名字。
    那个老人滔滔不绝地说：“马占山原来是咱这边沙城子的人，早年当过土匪，后来归顺了张大帅，当上了hlj省主席，九一八事变后打响了抗日的第一枪。丁绍义在他当胡子时就是他的保镖，后来当了少帅的警卫营营长，西安事变，就是他带人抓的蒋介石。”
    云鹏在政治课上学过西安事变，知道张学良是抗日功臣，便把丁绍义的故事写在了板报上。
    写完板报已经中午了，包日勒带着四个蒙古族妇女，端来了奶茶和炒米，在敬老院食堂招待他。敬老院的饭菜是一菜一汤、苞米面和白面两掺蒸的发糕。
    包日勒介绍了四个妇女，分别叫乌日格、扎布珠、巴日娜、古格丽。包日勒解释说：“我们名字前面的两个字是家族的名号，为了和这里人的名字相近，我们把名字都简化了，我的勒是用了格日勒的勒，乌日格的格是用了其其格的格，扎布珠的珠是用了朗珠的珠，巴日娜的娜是用了乌日娜的娜，古格丽的丽是用了萨日丽的丽。这奶茶是用我们家里的奶牛挤出来的奶煮的，这炒米是我们这里的糜子炒的。我们是用蒙古族的礼节接待你，等我们当家的回来时，再请你吃野味。这西坡后面是我们教孩子们的狩猎场，你要不要去看看？”
    云鹏早就被坡顶木架子上的草寮吸引了，便跟她们上了坡顶，登上草寮一看才发现，下边的葫芦谷是依坡挖的，土都移到了西坡，超出了谷边，向南延长了3里地。两个谷中间的厚度有50米，没有坡度，立崖上边种的是果树。两个谷的东面和北面顶上的灌木丛中，山花烂漫，好一派初秋的美景。
    那梁子的西坡外面种了许多树，成了宽有50米，长有1500米的树林子。对着里谷的那片是松树林，那松树都很粗，看来是乾隆年间种的，其他的树也很粗，看来也有200年历史了。
    包日勒说：“这片林子四周都用铁丝网封了，里面有野猪、狍子、野兔、野鸡，每年冬天，我们当家的都会在这里摆猎场，教孩子们狩猎。”
    云鹏向西望去，发现西边的地势比于家窝堡要高，土梁子只高出20米左右；他又向南望，发现南边是一大片苇塘，从梁子尽头向南绵延了有二里地；他再向东看，于家窝堡的十字街尽收眼底；他最后向北看，一条林带挡住了他的视线。

 第41章 和学生队打比赛

    打了四场比赛，四队都没遇到敌手，队员们有些骄傲了，尤其是栗武，进攻时耍漂，本该球到手就上篮，他偏拍两下，等对方来防他，做出过人动作再上篮。结果，对方经常放规，让他罚球，虽然他罚球很准，但是也不能百分之百罚中，更主要的是占用了比赛时间。防守时他是最后的防线，不往前顶，专等对方投篮不进时去显示他的摘篮动作。
    任民跟他发了好几次叽歪，他仍然不改，胡俊臣在下午比赛结束后，安排了一场球队和他带的学生队的比赛。
    这支年龄在14到16的初中生，带球过人，突破传切，中远投篮，防守抢断，快速反攻的能力让云鹏他们惊呆了。除了摘篮外，云鹏他们5个人不占任何优势。但是，他们的命中率太高了，让云鹏他们的优势干脆得不到发挥。这场比赛以42比36结束，云鹏他们输了6分。
    胡俊臣说：“知道你们为什么输吗？”
    任民回答：“太轻敌了。”
    胡俊臣说：“上半场可能会轻敌，下半场你们也没拿出反败为胜的办法来呀！你们和其他队比赛得分超过40分了吗？你们输在了速度上。发球磨磨唧唧，推进磨磨唧唧，传球磨磨唧唧，把我们学生队的得分都给耽误了。一场比赛50分钟，中间休息10分钟，剩下的40分钟能打25次进攻，因为你们的磨唧，我的球队只打了21次进攻。因为你们在比分被压住时就犯规，罚球占去了4分钟。我不敢保你们能不能打进前三名，但是，我要你们每场比赛都必须得40分以上，这就需要你们紧张起来，珍惜时间，快速得分。”
    在和一队的比赛中，栗武挨了两次骂，一次是在上半场，因为王帅带球突破时，他被晃过了。胡俊臣在场外发火骂道：“你这么大个子，又这么大块头，咋象木头桩子似的呢，你就不能伸开双臂，移动移动脚步。”
    栗武在球队里历来都自称老大，根本没把胡教练放在眼里，迫于任民、常青、祝联营和云鹏的压力，没有顶嘴，但却做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第二次是在下半场，他在篮下得到任民的传球，惧怕对方的大个中锋，没敢上篮，而把拍球到了45度角去远投，球虽进了，胡俊臣又骂道：“胆小鬼，见硬就躲，耽误了10多秒钟！”
    栗武急眼了，冲他喊道：“得分了你还骂，看我眼睛上有刺蒙糊咋的。”
    胡俊臣说：“我没功夫和你较劲，明天和学生队比赛时，你上学生队。”
    第二天傍晚，和学生队的第二场比赛开始了，胡俊臣把路长青、于家兵、王帅留下了，让栗武去了学生队，让云鹏顶替他的位置，让路长青顶替云鹏的位置，让任民和王帅、祝联营和于家兵交替上场。
    半场结束时，云鹏队以20比18领先。学生们嚷起来了，说栗武不防守，也不传球，只敢打空档，不敢强攻，要求把他换下去。
    胡俊臣把栗武换下去坐冷板凳了，下半场一开局，学生队就扳平了比分。随后领先了2分，拉锯战开始了，到终场时，学生队又以42比40赢了。
    胡俊臣总结时说：“祝贺你们得了40分，但是这只是开始，在参加公社比赛时，你们每场都要达到46分乃至50分。云鹏打中锋篮下脚步不灵活，打板入筐技术欠佳，但是传球意识和摘篮意识很强，我下一段要着重训练你。路长青的三秒区外跳投很准，比常青的勾手投篮速度快得多。于家兵和祝联营比，身体冲撞力强，手没有他快，不会断球，只会贴身，容易放规，在咱们领先的情况下，他能发挥作用，因为对方罚球也占时间。王帅的速度快，领先打得好，但是没有任民分球意识强。我想把一队的中锋调进来试用一下。”
    栗武一听受不了啦，忙给胡俊臣递烟说：“教练，我知道自己的毛病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明天和二队打时，我一定护住三秒区，不让对手到篮下。”
    胡俊臣说：“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得分中锋，就是太懒了，还有一身骄毛，要记住篮球是集体项目，你得分多是其他4个人给你创造的机会，你如何回报他们4个，就是在对方进攻时积极防守，在对方和我方远投不进时拼力摘篮。”
    通过这场比赛，栗武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和二队的比赛中，把两个爱跑篮的退伍兵牢牢地挡在了三秒区以外，这场球竟以46分比26分获胜。
    胡俊臣说：“恭喜你们原班人马把比分超过了40分。栗武一人独得16分，还有8个篮板、4次助攻，你可以留下了，不给你配替补了，以后你要打全场，加强体能训练，别人跑5公里，你要跑10公里，你能做到吗？”
    虽然生产队不敲早气钟了，但是云鹏他们5个每天天一亮就起来，沿南道奔跑，经过10多天的训练，他们已经把折返点从五道壕延长到了高丽屯。第二天栗武先出发了，他要把折返点定在公社。为了迎合他，云鹏他们把折返点延长到了小河边。
    栗武回来时是从河里跑过来的，从裤子湿润的高度可见，他去的时侯也是趟水过去的了。4个人都被他的精神感染了，第三天全都趟河跑到了公社，集体完成了十公里越野跑。
    胡俊臣知道后说：“看来你们挺有潜力呀，从明天开始给腿绑上2斤的沙袋，不用跑那么远，还是5公里，栗武绑4斤。”
    云鹏抽下自己的褥单去求于波了。于波给他们做了10个能装5斤沙土的袋子，每个袋子缝了4个带子。她说：“先这么用着！可能会漏，等户里买了缝纫机，我再给你们轧一遍。”
    红梅说：“我们的大合唱准备做志愿军服装，问了公社裁缝店，每套手工8元钱，咱们要做50套，就是400元。如果于波能做15套，就省120元，再添点钱就够买缝纫机的了。”
    云鹏本想在中秋节买缝纫机，让户员们节日高兴高兴，看来等不到了，他开了户委会，让秦玉拿出了柳维嘉挣的150元钱，向户委们说明了钱的来路，5个人都发誓严格保密。第二天便去供销社拉回了一部蝴蝶牌下箱缝纫机。全户同学都以为是女生卖瓜挣的钱买的。
    那台缝纫机放到了西南角的窗下，祝联营为于波专门做了一把靠椅，还打了一个裁剪案子。

 第42章 地区来了检查组

    篮球赛刚刚结束，黄祥接到公社通知，说地区学习小靳庄活动落实情况检查组抽到了十家子，在十家子抽了三个大队，有十家子大队、头道圈大队和于家窝堡大队，人家是东部、中部和北部各抽一个的，大后天到你们那检查。
    黄祥在班子会议上传达公社通知后说：“公社净扯离格扔，说检查组分片抽检查点我相信，抽到咱们肯定是王振山做了手脚，否则也不能把各部最强的大队都抽到了。幸亏咱们有准备，虽然没有头道圈和十家子那么有实力，比起那三个窝堡还是领先的。我说这事就交给云鹏汇报，他能把小靳庄十件新事对上号，脑袋又灵范，心里又有数，咱们都做绿叶捧捧他，他一定不会掉链子的。”
    班子成员听一把手这么说了，便都没了言语。会后，黄祥把云鹏叫到办公室先布置了任务，又面授机宜说：“咱们第一站先让检查组看高丽屯，着重介绍移风易俗，再让他们看一下文艺演出，糗到10点半，在那吃午饭。下午你先领着他们看板报，然后再汇报，把时间耗没了，不让他们下小队。”
    云鹏见黄书记这么抬举自己，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气概直贯头顶。他说：“我最关心的是一中那个美术老师的底片冲冼出来没有，咱们公社没有照相馆，去县里的路又不通车。”
    黄祥说：“这事交给我，咱们去信州城，那里有照相馆，毛驴车两天就回来了，今天就出发，明天下晚你就能看到照片了。”
    云鹏说：“能让红梅和我共同完成这个任务吗？她是学校的广播员，可以做解说员。”
    黄祥说：“别说她了，连我们这些大队干部都听你的指派，你就是迎检的一把手。”
    时间紧迫，云鹏回到户里找红梅说了此事后，红梅说：“你这是给集体户涨脸，说！想让我干啥？”
    云鹏说：“需要做解说员。”
    红梅说：“是给你的板报做解说吗？那板报一出来，我看有五个专栏，就猜出和小靳庄的5件新事有关，你太聪明了。”
    “不光给板报做解说，还要给高丽屯做解说，把它归结到移风易俗上，检查组第一站就去那里。你们文艺队还要在那里演节目。”云鹏说。
    红梅说：“我明白了，把高丽屯的队容队貌归结到学习小靳庄上来，把他说成我们大队移风易俗的样板。放心！我会解说好的！”
    云鹏说：“你更聪明！一点就通。别忘了把黄书记说进去！他可是那的住户。”
    “这个不用你嘱咐，我也会想到的。你说演节目，我倒有一个建议，咱们不能把所有节目都搬出来，专门演样板戏，我还要让高萍教会10个朝鲜族姑娘，合唱《都有一颗红亮的心》，这样才能和你的学唱样板戏专栏联系上，也能证明咱们的普及性。”红梅说道。
    云鹏对红梅的思维慎密产生了敬佩之情，说道：“你的建议太好了！还有啥好的想法都说出来，咱俩携手把这次检查做好，不辜负黄书记的期望！”
    红梅想了想说：“他们要去看小队，我就领他们去咱们四队，让秦玉把赛诗台上属名的社员都召集起来背板报上的诗歌。”
    “太好了！一队也应该这么做。”云鹏夸赞道。
    “那是当然的了，金队长能讲抗美援朝故事，还能讲一些政治理论，我再教他点水浒中谁是投降派，谁是保皇派，谁是革命派，他就会做农民理论队伍的例证。”红梅说道。
    检查组来了8个人，地区来了一个宣传部副部长，一个文化局局长；县里来了一个副书记、一个宣传部长和一个记者；公社李书记带着宣委孟祥文和办公室主任王振山；他们都是骑马过来的。
    大队4个领导到河边去接了，只留于会计看家，云鹏也留在了大队。黄祥很理解，跟其他班子成员说：“他没有官衔，见到上级领导不好介绍。”
    红梅没让金队长组织社员夹道欢迎，因为一则路两边站上了人，显示不出来那条道的宽阔、整齐和美丽；二则社员听了她的解说会说她撒谎；三则社员要在场院参加演出，拉出来再回去太形式主义了。
    黄祥他们4人把检查组带到了村口，他们立刻被那条大道吸引了，纷纷下马，牵马进行了浏览。
    红梅迎了上来：“各位领导，我是大队业余文艺队的队长，我叫红梅，现在由我为你们解说。这个小队叫高丽屯，我们黄祥书记就在这个屯住，开展学习小靳庄活动之前，这里路的两旁都是柴禾垛，把路堵得特别狭窄。他在这里抓了移风易俗试点，下一阶段，我们将以这里为样板，在全大队开展一次队容队貌整治行动。
    检查组人员都被红梅美丽的面庞、高挑的身姿和标准清晰的语言打动了。
    接下来，地区领导问什么，她都对答如流，一直到了小队部。所有人都在板报前站下了。
    红梅解说道：“这是我们学习小靳庄的阵地，政治队长会把好的革命故事和历史故事以及诗歌刊登在这里，同时也会写出评水浒批宋江的理论文章，还通过它去教社员学唱样板戏。”
    接着是看表演，地区文化局长问：“那乐队也是这个小队的吗？”红梅回答道：“是大队文艺队的，我们公社为了推动学习小靳庄活动地开展，发出了举办文艺汇演的通知，促使各大队都成立了文艺队。”
    文化局长评价说：“这就是层层传导，你们县这一点做的好，这个公社做的也好，我们回去要好好总结你们的经验，在全市推广。”
    这时场院里传来了乐曲声，红梅说：“我们大队业余文艺队正在教社员唱样板戏，请各位领导为我们批评指正。”
    检查组进了场院，红梅开始报幕了，演出的是高萍的《痛说革命家史》、罗响的《打虎上山》、高萍和罗响的《你待我们亲如一家》、10个“铁梅”合唱的《都有一颗红亮的心》、最后是黎想的《快乐的女战士》。领导们没看够，红梅也不继续演了，她要吊这些领导的胃口。
    开饭了，狗肉冷面和狗肉汤大米饭由客人们任选，金哲浩把朝鲜族酿的大米酒从地窖里拿了出来，那酒酸甜可口，地县领导经不住诱惑，都喝了一茶杯。本来安排了他们在这里午休，地区领导却执意去大队。

 第43章 云鹏汇报受好评

    云鹏中午吃完饭就回到了图书室，把前后窗户都打开了，屋里凉爽了不少。他正想迷楞一会儿，红梅就赶回来了，说地区领导不休息，已经奔这来了。
    云鹏立刻精神起来，出了大队院子，向南望去，见大队的毛驴车后面跟着马队，已经到了二道壕。他有些紧张了。
    红梅说：“他们来这肯定先看板报，我能应付一阵子，你就回屋等着！”
    果真，地县领导在板报前停下了，大队的板报有通栏横幅和刊头刊尾。红梅解说道：“这个板报的素材来自各小队，能有诗歌、革命故事、历史故事、理论文章、样板戏曲谱在这里发表，是各小队政治队长的成绩。”
    地县领导在交换着看法，公社和大队领导被撇到了一边。
    检查组终于进场了，地区领导被县领导让到了座北朝南的首席，县和公社领导坐在了东面，大队领导坐在了西边。
    于波把切好的西瓜用茶盘端上了桌面，又把汽水发到了每个人面前，一瓶一瓶地都起开了，再用集体户买的茶具放到每个人面前，用两把茶壶沏上了茶。
    地区宣传部副部长说：“我们不是来检查的，是来调研的，这项活动在全国开展还不到一个月，我们英城地区如何开展，想听听基层的意见和建议。为此，我们是来学习的，你们都不要受拘束，畅所欲言。黄书记你先讲讲！”
    黄祥说：“我们知青中有能人，县里让我们在各小队设政治队长，我们设了，但是政治队长不知道干什么？怎么干？我们便设了一个政委，下面就让我们政委云鹏汇报汇报。”
    地县公社领导都笑了，县委秦副书记说：“你给他封这么大官，你可是团长啦！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政治队长的总队长，那就请这个政委出来汇报！”
    云鹏进来给大家行了一个礼，坐到了南面开始汇报了：
    “各位领导，我是四队集体户的户长，我叫云鹏，我们集体户是今年6月29日到这里插队的，户员都是原学校文艺队、体育队和美术组的。8月4日《人民日报》刊登了《小靳庄的十件新事》，我们看后十分振奋，感到我们大有作为的机会来了。于是找大队积极请战，黄祥书记让我们先干一件事，就是移风易俗，从他家所在的小队做起，创建样板路。
    这时县委发出了《关于开展学习小靳庄活动的通知》，为我们开展活动指明了方向。公社随即发出了《关于开展篮球赛和文艺汇演通知》，为我们成立大队篮球队和文艺队提供了契机。黄书记给我们下达了任务，要把小靳庄的十件新事都落到实处。
    我们的做法有三个方面：
    一是办板报，为政治夜校提供阵地。在这方面，大队投入了2000多元资金，建起了9个能装卸、能防雨的板报。冬天可以把每块板拿到室内写画，全年都能更换内容。
    这个板报在社员心中就象报纸，谁的诗歌、历史故亊、革命故事、学习理论的发言登上去，就象登报了一样受人抬举，使他们参加政治夜校的热情高涨起来。
    板报立起来后，我们在大队办了政治队长培训班，首先，教他们评水浒批宋江，成立了大队贫下中农理论队伍；其次，教他们学釆访写稿件，能把老社员们讲的历史、老退伍军人讲的革命故事、年青社员们说的诗歌记录下来；第三，教他们学文艺练写字，能教社员们唱样板戏，能更换一些板报内容，因为这些都刚刚开始，我们文艺队和会美术的知青还在帮他们去做。
    我本人是大队板报的编辑，小队政治队长都是我的通迅员，他们把小队板报刊登的稿件都送到我这里，被我刊登出来的就给他们奖励，奖品是墨汁、彩粉笔、板刷、黑板擦等，顶替稿费，同时开展评先创优活动。
    这样一来，政治队长都肩负起了理论引导、讲历史、讲革命故事、教样板戏、组织赛诗等五大任务，把十件新事落实了五件。
    二是办图书室，为理论队伍提供学习场所。在这方面大队投入了500元，买了乒乓球案子，打了书架子，对墙和棚进行了装裱。
    我的编辑部就在这里，我们的政治队长培训班也在这里办的。目前，最大的困难是书太少，因为不通车，很难买到书。不过，国庆节就通了，大队将再投入500元购买书籍。”
    “不用你们投资了，我让县图书馆和新华书店送给你们1000册图书。”县委秦副书记表态说。
    黄祥立刻起立行礼，连声说：“谢谢！”
    云鹏继续汇报：
    “三是举办篮球赛，掀起体育活动高潮。在公社下发开展篮球赛和文艺汇演通知的第三天，大队就拿出了500元钱让我们举办大队篮球赛。我们8个小队釆取循环赛，历时14天，打了28场球，8月31日才结束。你们早来几天，就能看到那热闹非凡的场面。”
    “你们留下照片没有？我要带回去刊登在下一期的《怀仁报》上。”县里来的记者说。
    黄祥说：“你还真来着了，看！昨天才从信州城洗回来的！”他把像片的底片递了过去，心说，云鹏这小子料事如神啊，还真用上了。
    记者说：“有底片太好了，刊发后，我们会付稿酬的。”
    云鹏说：“至此，我们把小靳庄的10件新事都落实了，但是，工作刚刚开始，难免有许多缺点和不足，请领导批评指正。我的汇报就到这里了。”
    屋里响起了掌声。
    地区宣传部副部长说：“小伙子别谦虚了，你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活动刚开始一个月，你们就把十件事都办到了，是板报这个创意太巧妙了，它牵动了全局，值得推广。你们县把政治夜校办到小队，增设政治队长也是一条宝贵的经验，我受益匪浅啊！”
    县委秦副书记说：“十家子的领导有思路，抓住了促进活动开展的牛鼻子，用篮球赛和文艺汇演调动大队的积极性，值得借鉴。回去我们要研究县里也举办这两项活动。于家窝的经验是大队重视，表现在有投入、重创意、用能人，我们要利用广播和报纸好好宣传。尤其是充分发挥知青作用这一点应该在全县推广。”
    公社书记李君说：“谢谢地县领导对我们的肯定，我们知道，活动刚刚开始，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一定再接再励，创造出新的成绩！”

 第44章 于波巧做检阅服

    检查组刚走，黄祥便在图书室原地开了班子会，并让云鹏和红梅列席了。
    黄祥说：“云鹏汇报条条是道，红梅解说滴水不漏，为咱们搪过了一灾。咱们不能存在侥幸心理，从县委秦副书记讲话的意思看，咱们于家窝堡肯定上报纸，或许惹来一些参观的。咱们真得按云鹏说的道道，把一些说出去的事做了。首先，成立一个指挥部，我当总指挥，他俩当正副参谋长，省得我今天懵出个政委来，让人家取笑。”
    马春昌说：“指挥部前面应该加上学习小靳庄活动几个字。”
    黄祥说：“就是这个意思，云鹏抽空写一张纸贴在门玻璃上，把图书室三字贴在门框上边。你俩就在这屋办公，马上补办政治队长培训班，让他们给你俩办事，由大队开工票，办得不利的随时换人。”
    于会计说：“那咱们今年大队用工数量可要超出不少啊！”
    黄祥说：“增加10个人才千八把块钱，值得。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咱们吹出去了投资3500元，现在实际花了不到1000元，今年照4000元花，把小学的戏台子搭上，就算办实事了。”
    云鹏和红梅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云鹏心里说，大队真有钱啊！
    黄祥说：“我听说文艺队要做50套志愿军服装，光手工费就400元，这么办，手工费大队出，布料和布票让一队社员自己出，他们受益，花钱也是应该的。篮球队的运动服大队出600元，包括检阅服、背心、裤叉和球鞋……”
    云鹏和红梅回到户里，找到于波说：“现在有600元的活儿，你看能不能赚到钱。”
    于波闪着大眼晴说：“做什么？是志愿军服装吗？大队给钱啦？咋就给600呢？”
    云鹏说：“是篮球队的检阅服、背心、裤叉和鞋，给了600元，去掉鞋和两个背心还剩500元。要做10套象秋衣秋裤那样的检阅服，10个象我们打球那样带屁兜的短裤。”
    于波说：“一身秋衣秋裤也就30元钱，一个短裤卯大劲5元钱，肯定能挣钱啊！弄好了，能把缝纫机钱挣回来。这样！你给我画一个样出来，我明天去供销点看布料、拉锁、猴筋啥的，细算一下，你也跟我去，或许鞋和背心用不了100元呢？”
    云鹏连夜画出了检阅服样式：红色的身干，大翻领到前襟镶着白色的杠，肩头到袖口及裤腿都镶着白杠，袖口是白色松紧的，裤角是松紧带内置，外边和普通裤脚一样。在左胸前镶了一大四小五颗黄色五角星，向国旗那样排列。
    第二天，云鹏早训，于波以看沙袋为由跟他们跑到了五道壕，别人折返了，她却劝云鹏去了公社供销社。
    云鹏先看了球鞋，那种高腰的蓝色球鞋4元5一双，带色的背心2元5一件，球队需有浅深两种颜色，这项下来95元，还真省了5元。
    于波先看了趟绒布，颜色只有紫色，趟紫绒趟紫绒就是这么来的。她又看了大罗纹，颜色和云鹏画的对上了，一打听，不论尺卖论米卖，4元8一米，一尺合1元6。售货员说：“这是锦纶的，幅面宽，是1米3的面子，普通布料都是2尺8的，得7尺够做一身，它2米就够了。一般人不认他，卖不动，所以不要布票。”
    于波跟云鹏说：“这是做线裤的，咱们要是里边用趟绒衬上，就成夹祆了，还能挺实，7尺趟绒才9元1，2米罗纹9元6，加一起18元7，我看就选这个！”
    云鹏说：“你刚学裁剪就做这个难做的活，能行吗？”
    于波说：“只要你画出样来，我怎么都能捉摸出来，还有20多天呢，我不吃饭不睡觉也能完成。”
    云鹏说：“那咱们不是赚大发了吗？还有30多元余份呢？”
    于波说：“先别笑得太早，你看鞋时，我问了，那个长拉锁5元一条，袖口我想用护腕，7元钱一对，裤腰用黑板带，5元一条，这又是17元，我要想每套挣10元，就剩4元3的余份了，还有裤衩需要2尺天蓝色斜纹布，1元4角钱，3道松紧带需要1元5，还需要5米片带镶杠用，又是1元5，40元一套强够。”
    云鹏见于波对赢利有点失望，便劝说道：“挣100元就不少了，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着呢？”
    于波说：“那今天就买回去做一套的料，我看能余下多少布料，套着做或许还能节省一些。”
    说完，她掏出了一个手绢包着的包，里面包着下乡时，她妈给她的50元钱、10尺布票、10斤粮票，开始让售贷员开票了。
    她是家里给钱最少的，她的被连浮被里都没有，之所以带布票，是因为这50元里包括买被里的钱。
    她交完款后，用剩下的钱又买了一个电熨斗、一个软尺，一把直尺，一把剪刀，把钱都花光了。云鹏是早训来的，身上没有带钱，看着她花钱干着急。
    两个人回到户里，吃完早饭，于波便给云鹏量尺寸，然后开始往图画纸上画图型了。画完剪下来，折叠成立体，往云鹏身上拼接。这使云鹏又想起了小学上手工课的情节。然而，眼前的于波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那兰花指在他眼前跳动着，令他心旌摇曳。在量短裤时，云鹏怕出现了生理反应躲躲闪闪的，她却毫不在乎，让他很尴尬。
    于波把纸形一块块卸下来，开始往布料上画图形了，然后果断地下了剪子，那罗纹布拔丝，她便用手针去锁边，足足用了一天才把所有的边锁完。
    到了晚上，她才开始上机器合里子，一直干到了凌晨，才把里子和面合到了一起。
    到第二天晚间，她才做出了和云鹏画的一模一样的服装来。云鹏试穿之后十分合体，大家也都说精神。云鹏却担心地说：“这么长时间才做一套，比赛前能完成吗？”
    于波说：“公社裁缝店有锁边机，那9套我去那裁剪，锁了边再带回来，会赶趟的，你告诉我都给谁做！”
    云鹏给她写了一个名单：任民、云鹏、栗武、常青、祝联营、路长青、于家兵、王帅、胡俊臣、黄祥。于波让他穿着这身衣服带她去找他们量尺寸。
    胡俊臣说：“这身衣服真霸气，带着国旗图案，可别穿瞎了，得争取进前3名。”
    黄祥笑了说：“咋还有我的呢？”云鹏说：“你是领队，当然少不了你了。”
    黄祥说：“这闺女手真巧！明个教教我闺女！”

 第45章 红梅智激金队长

    红梅这两天都在高丽屯了，她在落实做志愿军服装的事，让刘娜穿上她带来的演出服，在一些姑娘面前展示。
    刘娜穿着那双排扣的上衣，戴上军帽，下着中短裙，很象电影《英雄儿女》中的王芳，真把那些姑娘迷住了。
    红梅在她一旁做宣传说：“做这么一套服装春秋穿正当时，比又肥又大的绿军装好看多了，上衣还能当祆罩，连衣服带裙子，再加帽子只需7尺黄棉布，多人套着裁，有6尺半就够了。黄棉布1元6一尺，只需10元钱，裙子的衬里子和腰带卡子以及领子和帽遮用的硬麻布，还有8个八一扣一共5元钱，做成了才23元，8元钱的手工费由大队出，每人需交7尺布票15元钱就行。”
    姑娘们纷纷回家要钱和布票去了。红梅还不知道，15元钱在日值4毛钱的一队来说，是一个劳力近40天的收入，要是放到日值低于一毛钱的生产队，那就是半年的收入。结果，从各家院子里传出了阿妈妮们用朝鲜语跟女儿们争吵的声音，一些小媳妇也加入了争吵行列，她们在帮小姑子争理。
    朴英素把她们争吵的话告诉了红梅，说阿妈妮反对她们做汉族衣服，儿媳妇们说她们应该有一身汉族衣服，阿妈妮说有这钱不如做一件汉族花棉祆……
    结果只有几个姑娘交了钱和布票，红梅这才意识到了遇到了困难，男装要比这个价多5元钱，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大阻碍。
    情急之后，她去找金队长了，叫了一声阿爸基，金哲浩满脸笑容地应答后问：“是不是有啥困难需要我帮忙啊？你要答应做我的干女儿，无论遇到什么难题，我都帮你解决。”
    红梅知道，他女儿马上就要出嫁了，他有3个儿子，就那一个女儿，长得十分漂亮，要嫁到头道圈一个姓尹的朝鲜族家庭去。他很想认红梅为干女儿。为此，一见面就让红梅叫他阿爸基，她抹不开，总叫他金队长或金大爷。
    红梅见金队长如此表态，便直说道：“咱们参加汇演的大合唱服装该做了，再不做就不赶趟了。我算了，50套志愿军服装得1300元，大队只给了我400元的手工钱，还差900元钱和布票没着落呢？”
    金哲浩问：“那服装演出后归谁？”
    红梅说：“当然是归个人啦。”
    金哲浩说：“那个人就该出钱出布票啊！”
    红梅说：“可是我动员参加演出的姑娘回家要钱要布票时，发现阿妈妮们都不愿意出钱出布票啊！我想知道，你们朝鲜族是阿爸基当家还是阿妈妮当家？”
    红梅这句话激怒了金队长，他说：“朝鲜族家里都是阿爸基说得算，你就说要做多少套女装，多少套男装！”
    红梅说：“20套男装，30套女装，还应该是参加大合唱排练的才有资格做！”
    金队长带红梅去了小队部，打开广播，用汉语喊道：“参加大合唱的演员马上到场院集合。”
    20个朝鲜族男青年和30个朝鲜族姑娘从各家陆续往场院去的时侯，金队长继续广播道：“各家的老太婆们听清楚了，今年是建国25周年大庆，祖国是啥？是妈妈，妈妈过生日，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咋庆祝呢？是不是该做一身新衣服？你们的孩子要代表大队参加汇演，做一身志愿军军服，这是光荣的事，穿上这身衣服，歌唱志愿军英雄，是代表中朝友谊万古长青嘛。这衣服也不贵，做一套能穿年，大队给拿手工钱，不是谁都能享受这个待遇的！穿上这身衣服，能继承革命传统，学习小靳庄不是要求讲革命故事吗？我汉语说的不好，你们听懂了吗？听懂了就马上去给孩子交钱、交布票，裁缝要来量尺寸了！一家摊上两个孩子的，出两个人的布票，交一个人的钱，另一个人的钱由小队出！”
    过了一会儿，阿妈妮们便开始向场院走来了。红梅见状，马上让朴英素和刘娜收钱、收布票，让黎想和罗响去公社找裁缝。
    金队长跟红梅说：“这回你知道谁说的算了，你们汉族怕老婆，朝鲜族不怕！”
    红梅夸他道：“阿爸基真有水平！”
    红梅她们收上了布票，也解了于波买布料的燃眉之急，因为裁缝套着裁剪，把做军帽的布都省了出来，每人省一尺，就是50尺，而10套检阅服的趟绒布，缝制云鹏那套时只用了6尺。而路长青、于家兵、王帅、胡俊臣、黄祥都交了布票，于波收回自己的布票，又多得了25尺，做短裤的布票也富富有余了。
    季秋实在高丽屯又发现了3个刚从信州城朝鲜族学校毕业的少女，她们在学校是女声合唱队的，会唱合声。他为她们把电影《摘苹果的时侯》插曲《万绿丛中红点点》改写成了合声，中、高、低三个音阶合弦，唱出的声音有着嗡嗡振颤的效果，非常爽耳。云鹏不得不服在省城长大的，要比英城的见多识广，这小城市的文化，跟大城市真不能同日而语。
    有了这个组合，朴英素仍然可以单独唱《映山红》了，她的情绪也随之高涨起来。
    9月中旬，公社印发了《篮球赛秩序册》和《文艺汇演评比办法》。
    篮球赛要分三轮比赛：
    第一轮分组循环，12个大队分东部、中部、北部三个小组，每组四个大队。设中心校、一中、公社三个赛场，按积分确定名次，一、二名出线；
    第二轮交叉循环，第一的对其他组第二的，也按积分确定名次，前三名出线；
    第三轮是前三名决赛，争夺冠、亚、季军。
    因为第一轮一个场地要打6场比赛，需用三天时间，第二轮三个场地比赛，需要一天时间，第三轮一个场地比赛，需要一天时间，原定的3天赛期延长了两天，为此，比赛提前到了25日举行。
    文艺汇演还是在10月2日举行，10月1日上午举办通车典礼后抽签，抽到同一数字的为一组，每组演出半天，每队节目限定在一个小时之内，每个节目表演完毕，由县文化局和文工团评委当场亮分，总分相加除以节目数为代表队汇演分数。随后进行赛诗，采取三局两胜制，胜者得5分，败者得3分，记入代表队总分。最后以总分多少取冠、亚、季军。赛诗时抽签决定攻方和守方，每方出三人，攻守双守方在20秒钟内没有出诗者则告败一局，攻守转换后进行下一局。

 第46章 任民开上拖拉机

    用上了锁边机，于波做检阅服的速度加快了，一天就能出一套了，20号便完成了任务。
    服装发到了每个人手里，胡俊臣发现，背心上没有号码。这可急坏了云鹏，他印白背心用的是红印油，要给彩色背心印字，则需要用白磁漆，而模板必须用x光底片刻制，只有那个底片够厚度又不粘油漆。他没有这些材料，也没印过。
    这时，于波说：“我有办法，你用纸写出来，我用复写纸描在背心上，然后使用落针法用白线沿着边绣上去。”
    云鹏写了大小两套0到9的美术体阿拉伯数字，于波按胡俊臣给每个队员编的号码，复印在了对应的背心上，开始绣字了。
    但见她用绷子把要绣的地方绷好，兰花指翘起，前针留下套，后针套中穿，针脚密又匀，针针套相连，绣出的号码一点不走样。
    女生们看了都想学，但是只有黎想能和她媲美，红梅也可以，就是速度慢，尽管是多了两双手，三个人还是用了两天才把号码绣完。胡俊臣把自己也编了进去，他说：“如果别的队教练上场，我也上，不能吃哑巴亏。”
    23号，队员们进了高丽屯。因为公社每次召开三级干部大会，一开就三天，各大队便在十家子找伙食点，用每人每天补助6毛钱的标准办伙。高丽屯离公社3里地，黄祥便把伙食点定在了这里，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次，他把篮球赛和文艺汇演都比做了三级干部会议，所以，篮球队提前两天进驻了，以便熟悉场地。
    熟悉场地时，大家发现，公社的柏油路已经修通了，中心校、一中的篮球场和公社整个院子都借机铺了柏油。
    队员们正在中心校练球时，大队通迅员骑马来找黄祥了，说接到了英城打来的电话，任民的父亲要来拉牛肉，要两万斤，大约明天上午10点车就到。
    黄祥一听，马上骑马回大队去安排杀牛了。他高兴极了，两万斤牛肉可以收入1万6千元啊！全大队年工分总数在120万，这一次就勾每分1分3厘3，合日值1毛3啊！加上年初蒋琴拉走的一万斤，今年畜牧业的日值能上两毛钱。
    他盘算着，两万斤牛肉得杀50头牛，是现有牛存栏数的1\/3，得严把母牛关，以后一年不能超三车了。
    到了大队，刘主任已经把各队队长召集上来了，又让三家屠户找人手去了。
    黄祥讲了三件事，一是把牤牛都赶到二队场院，用油漆刷上各队的号码；二是队长和小队会计监秤，把牛下水拉回去分给社员，牛血接回去沤肥；三是按老规矩，牛皮归大队，牛头牛蹄子、牛骨头归屠户，今天晚上开杀。
    第二天一早，一片片牛肉便挂在了树杈上，在沥着血水，牛皮都拉到了六队去了，在用白灰熟。四年来，这里练成了一批专业人。
    上午10点，两辆带棚的10轮卡车和一辆带驾驶楼的铁牛55拖拉机开进了十字街。
    黄祥迎了上去，发现开拖拉机的是任民。原来，昨天通迅员把马让给了黄祥，自己走着回去，见到任民，便把他爸明天要来的事告诉了他。任民一早就去了河边等待，见到他爸带来了拖拉机，便让司机上卡车，自己过起瘾来。
    这台拖拉机的到来，不仅提高了任民在知青中的地位，而且为于家窝堡大队经济带来了深远的变化，因为它拉近了和外界的距离。
    黄祥和任清远分手快三个月了，见面后拥抱到了一起。任清远说：“回去我就给那辆拖拉机安上了驾驶楼子，安好了封道了。这不是嘛，今年既是建国25周年大庆，又是我们厂建厂20年厂庆，国庆节又和中秋节连到了一起，厂工会要给职工发福利，我说服工会主席买牛肉，他给了我面子。我去省里开了道路通行证，就赶来了。谁知道这一段20号就试通车了，你快去看看拖拉机！驾驶楼里边能坐三个人。我是以推销安装驾驶楼子的名义，把这车借给你们当广告的，安一个驾驶楼子2000元，我们的成本也就1500元，一辆赢利500元。”
    黄祥让刘主任带卡车去装肉了，自己上了驾驶楼。
    铁牛55两个后轮的瓦盖又宽又厚，平直处有50公分，其中一面上边有30公分高的围栏，设计时就是坐人的，用于观察农机具运行。加上驾驶楼后，两边都能坐人了。座上安了人造革面的海绵靠椅，坐上去很舒服。两边开门，上下也很方便。黄祥让任清远也上车，让任民拉他俩去了集体户。
    女生们见拖拉机开到了门前，纷纷出迎，当看到任清远下来车时，齐声喊“爸——”
    任清远顾不上男女有别了，流着眼泪和一个个女生拥抱了。他让任民上车斗里拎下了一个个包袱，那是他临来时到各个户员家给孩子们捎来的东西，包袱里还有父母写的信。女生们个个热泪盈眶，每人拎着包袱，拥着任清远进了院。
    任清远看到后园子里多了水池子，鸭子和大鹅在戏水，韭菜铺上了马粪，柴禾垛多了麦稛，房墙上写了大字，夸道：“你们的日子过得挺有生气呀！”
    一到房山头，两只半大狗便冲上狂叫，朴英素说：“那是爸爸，快打滚欢迎！”
    那两条狗真的打起滚来，任清远抚摸了它们。
    进了庭院，任清远看到了菜园子比三个月前果实多了不少，又看到两个菜窖说：“你们这些孩子还真会过日子。”转头看，墙垛上挂满了辣椒串和蒜辫子，房顶还晒着茄子、豆角、白瓜片说：“好啊！好啊！真象农户人家了。”
    蓝卫国在喂猪、喂鸡，罗响和张彪在帮他，三个人又齐声喊了“爸——”任清远答应着和他仨拥抱了。
    黄祥先前在女生喊爸时就纳闷，见男生也这样，便问任民，任民把认亲宴会的事说给他听了，他说：“怪不得你们户从没吵过架，好啊！好！”
    任清远看到大猪已经200斤了，小猪也上百斤了，鸡架里母鸡把6个下蛋的窝占满了，大鹅占了羊棚，便问：“羊呢？”
    任民告诉他：“让生产队羊倌接去放了。”
    进了屋里，任清远看着雪白的棚和整齐的铺以及崭新的缝纫机说：“你们能把生活过得这么好，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我会把这一切跟你们家长学的。”
    因为怕肉不新鲜了，任清远他们到高丽屯吃了午饭后，便匆匆地走了。

 第47章 黄祥智激侯德江

    9月25日上午，于家窝堡篮球队在一中操场参加了检阅，其他队都是去省城或县城买的运动服，只有于家窝堡队是自已做的，那国旗图案的检阅服在检阅队伍中格外亮眼，队员们也显得十分荣耀。
    主席台右侧摆着奖品，一台套了毛驴的毛驴车，一台装了夹板、套包、背架、肚带的大寨车和一台光板的大寨车，看来都是毛驴车，冠、亚、季军也差着档次呢。
    原来那大寨车是公社综合厂生产的，从城里花300元买来一根轴两个毂轳，聘了十几个木匠，打造车笸箩，再从信州城买来成套的车具组装出来的，成本也就600元，他们卖1000元。年产36辆，可赚1万5千元左右，成了十家子公社的赢利大户。
    他们把生产出来的车先卖给每个小队，靠挣他们的积累维持经营，全公社有100个生产队，使他们经营了三年。然后向大队、站办所卖，又经营了1年，今年经营不下去了，便把积压当做了奖品出售。
    检阅完了，比赛便开始了。于家窝堡第一个对阵的是白家窝堡队，他们大队书记叫王延林。
    双方一交手，于家窝堡就凭跳球得到了球权，任民打领先得了2分。对方也是由知青组成的球队，但是，他们一没有有效配合，二没有经过强度训练，三没有胡俊臣这样的教练，被于家窝堡队压着打，从领先2分到4分、6分、8分，上半场就没了斗志。
    下半场胡教练把所有队员都轮换了一遍，结果7人有分入账，只有祝联营忠心保国，光防守不投篮，最终于家窝堡队以42比22取胜。
    第二天，对韦家窝堡队时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们大队书记叫杨玉和，是一个年青人，血气方刚，一开场就来了一个全场紧逼。
    这个队有一个省城知青担当是大前锋，投篮十分准，组织后卫是一个退伍兵，和他配合十分默契，釆用突破外传的打法，一人吸引两人防守，他总能把球传到大前锋所在的空档，频频得手，比分交替上升。胡俊臣撤下了于家兵，换上了祝联营，让他粘在了那个大前锋身上，才出现转机。他命中率显着下降，栗武和云鹏个高，把篮板牢牢控制在了自己一方，比分开始拉开了，半场结束，22比18，领先了4分。
    杨书记发火了，因为昨天下午他们输给了皮家窝堡，再输一场就出局了，中场休息时，他足足训了队员5分钟。
    下半场一开始，任民就组织了凌厉地进攻，三传两传，便给栗武传出了空档，使他在篮下连连得分。对方开始用两个人去防栗武了，栗武把球传出来，云鹏远投又得手，对方又来封云鹏，云鹏把球传给路长青，路片青又得手，打出了8比4的小高潮。
    杨书记看于家窝堡队比皮家窝堡队还厉害，知道无回天之力了，放弃了争夺，这一场于家窝堡以40比32结束了比赛。
    下午，胡教练带队员去观看皮家窝堡对白家窝堡的比赛，大家都发现皮家窝堡队才是劲敌。他们也赢了白家窝堡16分，在对韦家窝堡的比赛中，他们赢了6分。
    晚饭后，教练开会了，把皮家窝堡大队的情况做了全面分析。他说：“这个队的大小前锋都是我培养的队员，那两个退伍兵也有速度，防守能力很强。但是他们有一个弱点，就是候书记担任组织后卫，他是个球霸，总要球，限制了大小前锋的发挥。”
    正分析呢，黄书记来了，给大家发了一轮烟后说：“明天你们要能再把皮家窝堡赢了，我就心满意足了，咱们和人家河南的大队比不了，人家是吃大米的，咱们是苞米面肚子。”
    胡俊臣说：“要赢皮家窝堡必须你出马！”
    黄书记忙摆手说：“我哪有侯德江那两下子，他年轻，又是老球皮子，我上场咱们准输！”
    胡俊臣说：“不用你上场，只要你把他拱出火来，咱们就能乱中取胜。”
    黄书记说：“我怎么才能把他拱出火来呢？”
    胡俊臣说：“你想法让他一直在球场上，多投篮就行！”
    黄祥说：“就这么简单？那你瞧好！那小子争强好胜，我刚他，保准让他多投篮，他要是进球我可不管！”
    第二天上午，两个书记一见面就侃上了。候书记叫候德江，也就30挂零，身高体壮，一脸杀气，他说：“黄大仙穿这身挺年轻啊！”
    黄祥说：“年轻啥，都老掉牙了，都说侯书记球打的好，我是来给你捧场的。我这两天到各个球场转了转，大队书记能亲自下场的就你一个呀，你可真给大队书记添彩了！我应该提议公社给你发一个领导带头奖。”
    候德江被黄祥忽悠了，自己还没察觉，说道：“啥奖不奖的，这是我的爱好，今天咱们谁赢了谁请客行不？”
    黄祥说：“应该是谁输了谁请客，我就不相信你能打满全场，我们队员说了，只要你不在场上，我们肯定赢。”
    侯德江说：“那你们就瞧着！我一天打两场都没问题！”
    双方跳球，云鹏臂长，又把球拨向了任民，任民带球上篮先得2分。侯德江急了，马上组织反攻，很快扳平了。双方你来我社，比分交替上升。
    黄祥在场下又说话了：“看来你老侯也就是个球架子，咋没看见你秀球呢？”
    候德江中了激将法，开始投篮了，那球投得力量太大了，砸在篮筐上飞了起来，被栗武摘下，于家窝堡反攻得分。
    侯德江一球未中，又投出了第二记，结果又短了，球又传到了栗武手里，于家窝堡反攻又得2分。
    候德江见连输4分，失去了理智，又投第三个球，终于进了。这一进不要紧，他不传球了，并且向其他球员要球，他们的阵式开始乱了，大小前锋球一到手，就听侯德江要球，都犹豫起来了。
    侯德江倒是开篮了，但是投中率只达到了两中一，篮板的优势又都在于家窝堡这边，比分逐渐拉开了。皮家窝堡队还有一个组织后卫，如果这时把侯德江换下，也许会扭转战局。
    但是，侯德江既是领队又是教练，他不退场，没人有权换他。他不从自身找原因，却埋怨队员摘球不利，在场上乱骂起来。
    黄祥在场下添油加醋说：“看来你们球队没有你真不行啊！”
    侯德江被气懵了，当他反应过来时，己经晚了，于家窝堡以4分优势赢了这场比赛。

 第48章 户里有了毛驴车

    第二轮比赛开始了，这一轮每个队就两场比赛，因为第一轮遇过的对手不比了。侯德江没机会再和于家窝堡对阵了，他咬牙切齿地骂黄祥是老杂毛。黄祥却说：“这是智慧，你是油梭子发白，短炼！”
    于家窝堡很走运，在场地抽签中，仍抽到了中心校场地，这样和对手相比，就占了地利。这一天要打两场球，上午对东部第二的束龙带，下午对中部第二的二里界。
    束龙带队用的都是林场农工，队员岁数偏大，而云鹏他们绑沙袋训练的功夫得到了发挥，按照胡教练的安排，一开场便打起了快攻。
    下半场，对方被快攻拖得速度慢了，投篮命中率下降了，防守力度也减弱了。而任民他们却越战越勇，最后以46比40赢下了比赛。
    下午，喝了狗肉汤的队员迅速补充了体力。黄祥说：“打下这场比赛，毛驴车就到手了。”
    云鹏乘机向黄书记提出了要求，让他把毛驴车奖励给集体户。黄书记说：“这东西1000元钱呢？是要入大队固定资产账的，给你们可不行，以后公社查账，还不得定我个私分集体财产罪。”
    任民说话了：“那借给我们总行了！我爸把价值一万多元的拖拉机都借给你了！”
    他说话虽然带着孩子气，还真将了黄祥一军。
    黄祥想了想说：“借嘛？还是可以考虑的。但是，你们上哪弄毛驴去呀？”
    任民说：“我爸还给你拉来5桶柴油呢？换一头毛驴还不行吗？”
    黄祥见他处处用拖拉机说事，心说，这个孩子真没心眼子，净给户里争口袋，不为自己提要求。便说：“得第三的没有车套，你们要是争到第二，我让冯贵借你们一匹毛驴。”
    云鹏说：“谢谢黄书记！我们肯定能赢，今晚回去就找冯队长借，就说你答应的！”
    黄祥说：“顶属你精！净给我出难题！”
    胡俊臣说：“比赛还没有完，先别想这事，二里界队也是年轻人，他们个头没咱们高，咱们进攻时多打篮下，防守时人盯人，胜算还是挺大的。”
    比赛开始，果真对方拼劲十足，但是对栗武的进攻除了放规外，没有破解的办法。那时的规则是一加一罚篮，即第一个球罚中才允许罚第二个。栗武罚球很准，没有第一个球罚丢的时侯，使比分始终领先1到2分。
    下半场，胡俊臣换上了王帅、于家兵、路长青、栗武、云鹏的阵容，打了一阵快攻，把比分拉到了4分。于家兵的横冲直撞让对方队员望而生畏，一阵冲击后，又换上了任民、常青和祝联营，稳扎稳打阵地战。把4分的优势保持到了终场。
    这时另一个赛场爆出了冷门，束龙带把十家子打败了。这两个球队的主力队员都是过去公社篮球队的队员，相互了解。十家子的队员多从事轻体力工作，有的在公社当马夫、有的在武装部当库管员、有的在供销社当更夫，体力不如仍在参加伐木和造林的束龙带农工，结果被逆袭了。
    这么一来，只有头道圈队和于家窝堡队保持了5场全胜，十家子负一场，束龙带负两场，十家子仍然有决赛权。
    胡俊臣说：“这个局面对咱们有利，咱们如果决赛的两场都输了，只要十家子也输给头道圈，他们就第三了，咱们可以查小分取胜。”
    黄祥说：“咱们能赢束龙带就一定能赢十家子！大家说是不是！”大家说：“是！”
    决赛开始了，先是头道圈对十家子，头道圈知青点有60多名知青，球队生龙活虎，上半场就把十家子杀了个落花流水。十家子为了保持体力打于家窝堡，下半场用了替补。
    下午十家子连场了，这对以逸待劳的于家窝堡十分有利，他们一开局又釆用了打束龙带的战术，使用了双进攻后卫，双前锋、一个中锋的阵容，开场10分钟就把对方拉垮了。他们频频以放规阻止任民、王帅的快攻，甚至用了拉人手段。两个人罚球就得了10分，而他们的进攻又被云鹏和栗武两个大个封得死死的。上半场打了个16比12，下半场比分交替上升，最后以8分的分差赢了他们。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所有人思归心切，胡俊臣问：“咱们还和头道圈打吗？”黄祥说：“见好就收！那头道圈队生龙活虎的，别再把咱们的人伤着。我去跟赛委会说，咱们认输啦。”
    不一会儿，主席台上的广播传来了声音：“现在公布十家子公社学习小靳庄农民篮球赛比赛结果：冠军头道圈代表队、亚军于家窝堡代表队、季军十家子大队代表队，请获奖大队到台前领奖，本次赛会圆满结束，祝大家中秋快乐！”
    这时只见张彪和罗响牵着一头灰色的骒驴进院了。原来，云鹏和任民前天下晚开车回去，把借毛驴的事跟红梅说了，红梅和秦玉还有柳维嘉去了冯贵家。
    冯队长说：“你们真行！咱们不缺驴，你们赢两辆我都给你们配上！”
    红梅说：“是借的！”
    冯贵说：“甭说借的给的，反正归你们用！他咋不借给我呢？还是你们有能耐！不过，那驴得你们自己喂！我给你们挑一头骒驴，养好了能下小毛驴，你们就有自己的牲口了，那么大的园田地，还真得养一头才行。让栗武养，那小子是个饲弄牲口的主儿。”
    于是，张彪和罗响就把一匹山骒驴牵来了。
    栗武牵着毛驴去套车了，任民带着几名队员去领奖了。冠军个人奖品是被面褥面，亚军是被面，季军是褥面。胡教练家在十家子，领了被面回去了。
    黄书记和队员们坐上拖拉机，忙着要走，道却被头道圈的日野车挡住了。王震下车问：“黄大仙，你啥时侯弄到了这玩艺？”
    黄祥说：“是亲戚家借的！”
    王震说：“那驾驶楼不错，花多少钱安的？”
    任民说：“2000元，你们大队安不安？”
    王震说：“吹！我出5000，你给我安两辆！”
    黄祥心说，真顺！一顺百顺！没想到还真给任队长揽着活儿啦！马上接话道：“我这是样板车，英城联合收割机专门安这个！任民他爸就管这个事！”
    王震说：“通车典礼上你开来，咱们研究研究！道修好了，有这个玩艺，冬天就能跑运输啦！”
    当栗武把毛驴车赶进院时，女生们欢呼道：“咱家有车啦——”
    那声音在集体户上空盘旋着，响了许久。

 第49章 提前一晚过中秋

    大家都沉浸在户里有了毛驴车的喜悦中，云鹏说：“今天咱们下乡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咱们就添了两大件，要好好庆贺庆贺！”
    红梅说：“明天中午文艺队就要进住高丽屯了，咱们今天晚上就过中秋！”
    黎想说：“姐妹们动起来，收拾屋子拉拉花，挂红灯笼！”
    蓝卫国说：“小队分给咱们的牛肝、牛肚我都洗好了，放在地窖里用盐水泡着呢？今天又分了羊肉和羊下水，够吃一大顿了。”
    秦玉说：“篮球队在外边吃了六天，文艺队明天又出去吃饭了，咱们这个月的生活费节省了不少，我想买60斤月饼，给社员家送去，一斤月饼才6毛钱，半斤粮票，咱们得和社员们处好关系啊！”
    大家一致赞成，她便让栗武赶车，去了供销点。常青则去生产队借灯笼了。
    云鹏把黎想叫到一边说：“给我点钱呗，我想请大家喝通化红葡萄酒和汽水。”
    黎想说：“白姨给你邮的生活费都花没啦？”
    云鹏说：“买烟给篮球队教练和队员了。”
    黎想说：“你也学会了！”
    云鹏脸红了。黎想说：“别不好意思，抽烟才象男子汉，说！用多少？”
    云鹏说：“一瓶高桩酒4元8，咋的也得两瓶才够喝，再加上两箱汽水，两盒大生产，一斤小人酥，得20元！”
    黎想说：“买一瓶葡萄酒给女生喝，再买4斤白酒给男生喝，给你20元钱，剩下的买烟抽，以后你自己买蝶花烟抽就行了，我爸才抽蝶花烟，我看你净抽迎春的，大手大脚的毛病得改改！”
    云鹏连连答应，黎想回寝室拿出了20元钱给了他，他便去追毛驴车了。
    两个屋的棚上都挂了拉花，是于波剪出来的，女生们装扮完屋子便去社员家送月饼了。
    男生们商量起菜谱来了，蓝卫国先说了他的打算：一要包包子，羊肉芹菜馅的；二要杀两只公鸡，做一个鸡肉炖粉条；三要剁一只大鹅，做一个大鹅炖土豆；四要窝瓜炖豆角，叫做抢秋膘；五要用小葱、黄瓜、辣椒、做一个蘸酱菜，叫丰收菜；六要做一个糖拌柿子，酸甜可口；七要蒸一个鸡蛋糕，叫蒸蒸日上；他是就家里有的食材安排的。
    罗响说：“咱们不是分地瓜了吗？做一个拔丝地瓜呗。”
    蓝卫国说：“这菜好是好，谁会做呀？你会做吗？”
    “我会做，但是烧一次油只做这一个菜得不尝失，还得再炸一个什么菜才够本！”柳维嘉没去送月饼，她不愿意随大溜，此时推开门说道，“我去供销点看看有没有虾片和花生米。”
    任民说：“我往大队送拖拉机时，看见肉摊上有卖熟牛肉的，那玩意喝酒才来劲呢？咱们的鸡和大鹅别杀了，谁下得去手啊！干脆买熟牛肉，象武松似的，店小二，切上二斤牛肉来。”
    张彪马上举手赞成，罗响有钱，又不抽烟，打开箱子拿出20元钱来说：“二位英雄跟我来！”
    那肉摊上的熟牛肉是牛脸肉和牛蹄筋，是杀牛后他们烀出来的。50个牛头，200个牛蹄子，正经能烀出不少肉和蹄筋来，他们已经卖了5天了，每天烀10个牛头，能出50斤熟食，有牛舌头、牛鼻子、牛眼睛、牛腮肉，每斤一元钱，那一个牛舌头就有一斤多，仅这些就能挣出他们的摊租来。
    三个人一人捧回一大包热腾腾的切好了的熟食来，和买酒、买虾片的云鹏、柳维嘉一道回来了。
    送月饼回来的女生们占领了男生屋，开始包包子了。男生们都围着柳维嘉，看她做拔丝地瓜。她把地瓜削去皮，切成棱形块，在小锅里放上了2斤油，指挥蓝卫国给她烧火。油开了，她先炸花生米，那花生米没离开笊篱，只见笊篱在油里一圈圈划动，不时拿出油面掂一掂，听到“哗啦啦”的响声后便炸完了。她又把地瓜分两次放进去，都炸到了金黄色时捞出。她又临时动议，让蓝卫国切了窝瓜，炸起窝瓜条来了。最后，她炸虾片了，但见一盒虾片倒进锅里，立即爆出一朵朵花来，竟炸出半锅来。都炸完了，她让蓝卫国熄了火。
    她又让蓝卫国烧另一个小锅，锅热后，她从油锅中擓出一勺油，然后倒进半斤白糖，不住地用筷子搅动，熬到糖冒沫时，她把晾凉的地瓜倒了进去，用铲子翻炒。当她夹起一块地瓜直起腰来，那丝从锅里一直拉到了她眉前。
    罗响猛的上去亲了她一口跑了，她气得直跺脚，脸羞得象一块红布。
    菜一个一个地上桌了，一共12个菜，一个汤。可惜只有四个盘子，分别装了两盘拔丝地瓜，一盘炸窝瓜条，一盘花生米。其余的都是用大家从家里带来的饭盒装的，于波把茶盘倒出来装了两盘丰收菜，摆在了两边。
    云鹏跟秦玉说：“过年前咋的也得凑上一套会餐用的16个盘子来。”
    秦玉答道：“知道了，当家的！”
    云鹏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心生羞涩了。她却没事人似的，这三个月她和社员接触最多，这话是从妇女那学来的。她没仔细品味这个称呼的含义，便用上了。
    幸亏买了两套茶具，男女生都用茶杯倒了白酒和红彤彤的红葡萄酒。一开席，那两盘子拔丝地瓜就被抢光了，然后抢炸南瓜条。三口酒下肚，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畅述三个月来的收获，畅谈集体户今后的发展。
    说着说着，大家又唱了起来，一人起头，大家合唱，先是唱童年时的歌曲，有《让我们荡起双桨》、《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沂蒙山小调》、《歌唱二小放牛郎》；接又唱电影插曲，有《我的祖国》、《洪湖水浪打浪》、《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东风吹着风车转》；最后唱了一首《天上布满星》……
    吃完饭，又发月饼了，一人一斤，这在家里过节也是绝无仅有的，就连云鹏家也只能每人分到两块月饼。大家敞开了吃，过了一把月饼瘾。
    云鹏得了两床被面，一床褥面，分别是大队和公社奖励的。他给了蓝卫国一床被面，蓝卫国抹不开要，他强塞给了他。并宣布了户工的事，大家对他的勤勤持家都很认可，没人因为他多挣了5分而提出异议，这让蓝卫国很感动。
    那两盒大生产，发了五轮就没了，因为栗武总是一次拿两棵，夹在耳朵上一棵，惹得黎想一个劲地用眼睛剜他。

 第50章 通车典礼露锋芒

    第二天一早，秦玉和于波便把男生都叫起来了。云鹏第一个被推进了女生屋里，但见屋中间摆着个条凳，上边搭着一个围裙，原来她俩要给男生理发。云鹏不由摸了一下头发，才感觉到够长了，他不由再次被秦玉的细心感动，她总是能想到自己疏忽了的事。
    那个年代，各家备推子的大有人在，虽然理一次发只要两角钱，儿童还往往减半，但是架不住孩子多，又是每个月都要剪，一把推子能用好几年，一年成本就回来了。
    下乡时，秦玉买了一套理发用具放在了箱里，以备不时之需。还真备对了，大队没有理发的，公社也只有一家理发店。
    这几天，秦玉为了吸引社员晚上来小队参加政治学习，便开始给社员理发了，社员们发现有福利，便有了积极性，自己头发不长，就带着孩子来，一边等着理发，一边听秦玉念报纸，这一招使四队的政治夜校在马春昌的抽检中得到了表扬。她还曾使过用黎想的半导体吸引社员的办法，她算看明白了，要当好政治队长，就得投社员所好。
    云鹏还是有号召力的，他的头一剃完，其他男生都顺从地去剃了。于波的巧劲表现在方方面面，理发手艺也不懒，她有审美观念，会根据不同的脑型去修剪。关键是她理发不夹头发，这一点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栗武和祝联营用毛驴车把生产队抛弃的一个破马槽子拉回来了，以大毁小，在羊棚里给毛驴支起了槽子，又在料场铡了一麻袋碎草来，掺了苞米面和高粱，那头毛驴吃得十分来劲。
    9点钟，文艺队坐上拖拉机去高丽屯了。家里女生就剩下秦玉了，男生也走了云鹏、罗响、张彪、常青。常青是要去当电工的，打球时，云鹏和他探访了礼堂，准备利用灯光效果。本来秦玉也是要去的，她要参加赛诗，可她说她会在文艺队演出那天去。
    中午，高丽屯的朝鲜族举办了一年一度的长桌宴，各家把桌子都搬到场院，男女老少欢聚一起，庆祝丰收。黄祥也加入了，因为他是朝鲜族的姑爷。文艺队员们也做为客人应邀入席了，就不单独做饭了。各家把做好的打糕、米肠、饭卷、窝瓜、地瓜、米酒都拿了出来，生产队上了手撕狗肉、牛肝、牛肚、牛百叶等冷荤食品，熬了狗肉汤和羊杂碎汤，很是丰盛。
    吃完长桌饭，红梅把64名朝鲜族演员集合了起来，把明天的表演预演了一遍。
    国庆节这天，大家乘拖拉机早早地到了公社门前。因为已到寒露时节，8号就是霜降，天气凉了下来，演员们都穿了外套，和其他大队的秧歌服相比，显得零乱，但是人数是最多的。
    公社对着的柏油马路上，搭了东西两道彩门，门前摆了一长排桌子做为主席台。12个大队的队伍在桌子两头站成了排。季秋实把乐队摆在了对着主席台的柏油路北边广播站门前，这里到路边有10米左右的距离，他把扬琴一架上，吸引了主持人和各大队领队的注意力。
    因为红梅在乐队这边，把吴敌引过来献殷勤了，红梅乘机让他到广播站借来了几把椅子，季秋实居中、东边京胡、月琴、三弦，西边二胡、小提琴，手风琴，云鹏站在了后排西边二胡和小提琴中间，金队长站在了后排东面京胡和月琴中间，阵式一排开，其他大队的领队都不淡定了。
    头道圈大队是开着日野卡车来的，那是1972年恢复中日帮交正常化后，省里进口的第一批日式货车，以推广农业机械化试点的名义奖励给他们的。王震把那辆车停在了东边彩门的南边面路上。车上是秧歌鼓乐队，一面大鼓两支锁呐，大小两个镲加一面锣。虽然也是六件，但是他有的别的大队也有，他没有的于家窝堡却有，他便让人开车回去拉乐队了，自己找黄祥谈做驾驶楼的事。
    新开的大客7点30从县城出发，9点30到达，10点返回。现在才8点钟，还有一个半小时，主持人公社宣委孟祥文喊道：“离车到还有一段时间，大家想不想听听于家窝堡那些洋式乐器的动静啊？”
    各大队秧歌队队员们齐喊“想——”孟祥文便喊：“红梅队长来一曲！”
    他不说，红梅和季秋实也会演奏的，他一说，避免了哗众取宠之嫌，季秋实用扬琴拨了一个流水声，乐队便奏起了电影《闪闪的红星》的插曲《前赴后继跟党走》。
    李双江演唱的这首电影插曲是1974年全国最流行的歌曲，一曲奏罢，电影《青松岭》插曲《沿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又接上了，这是1974年东北最流行的歌曲，全场都听呆了。
    那日野车真快，在崭新的柏油马路上，来回18公里只用了半个小时，还包括装乐器和上人的时间。头道圈拉来了他们的小乐队，两把二胡，一把三弦、一柄琵琵和一个笙，和唢呐合奏了两曲大秧歌曲牌，实际上，没有那五件乐器，他们也照样能奏出这两首曲子的。
    人群中有人喊道：“你们歇一会儿！让于家窝堡那个歪着脖子拉琴的女生单拉一个！”
    柳维嘉不知所措了，看着季秋实，季秋实说：“拉你最拿手的！”柳维嘉拉了一首《花儿与少年》，这是一首小提琴练习曲，前半部节奏感非常强，后半部又舒缓悠扬，人们很长时面没有听到这样的曲子了，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孟祥文指挥道：“其他秧歌队在公路两边列队，头道圈大队在主席台前，于家窝堡大队就在现在位置，各支队伍在工作人员带领下入场，鼓乐队一律象于家窝堡那样排在队伍后面，现在入场演练。各大队文艺队负责人到我这抽取汇演出场签。”
    红梅去抽签了，抽来的是3日上午第二场，本来很幸运，因为越往后面排，越有发制人的机会。但是，不幸的是头道圈抽到了第一场，双方将成为赛诗的对手。
    车来了，是一辆中间带连接的长龙客车。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朝鲜族服装在秧预队中独树一帜，尤其那项圈舞独占一绝，受到了主席台领导和车上下来的来宾的好评。
    王震和黄祥定了装驾驶楼子的事，决定汇演一结束就由任民带他们开车去英城。任民在邮局跟他爸通了电话，他爸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业务，我等着你们！”

 第51章 演出之前搞彩排

    从长龙客车上下来的领导和来宾中，有两个人认识金波，其中一个是县文体局金波他爸手下的文艺股长盖炳晨，一个是县文工团金波他妈手下的艺术监督曲蔓莉。他俩便是这次公社聘请来的专业评委。
    金波他爸叫金名翰，原来是县剧团的编剧，1968年结合进了县革委会文体组当副组长，1970年改成文体局后，便叫副局长了。
    1970年，县里动员各局和一些薄弱公社结成帮扶对子，金明瀚包了十家子公社。公社这座礼堂就是他帮扶建设的，建了两年才建成。不过，功能是现有公社礼堂中最齐全的一个，是县影剧院的缩微版，除了座席少了300个以外，其他的都不差。
    金波他妈叫梅雪婷，原是县剧团的女主角，1968年改为县文工团后，当上了副团长，1972年又升任为团长。
    金家夫妻俩和十家子这届班子的关系很密切，这才把儿子送到了于家窝堡插队，下来不久，李君就安排金波当了音乐代课老师。
    典礼结束后，金波带红梅去见了盖炳晨和曲蔓莉。两个人给于家窝堡带来了四摞子图书，说是县图书馆和新华书店赠送的。云鹏知道是县委齐副书记在兑现承诺，便高兴地收下了，叫人往拖拉机上搬，红梅则很快和两个专业评委聊得火热起来。
    盖炳晨说：“我在主席台上看了你们的表现，你们乐队件数不少，做为一个大队业余文艺队，实力在全县400多个大队里也属上游，不知道你们演奏水平如何？演员实力又如何？”
    曲蔓莉说：“今天晚上让她们彩排一下，咱们心里也有个?，别一出手就把分给毛了，拉不开档次，埋没了好队的成绩！”
    红梅听了这话，很得体地说道：“谢谢二位老师给我们这么难得的机会，我马上集合所有演员去礼堂，让二位老师给我们的节目把关定向。”
    晚上6点，红梅便让所有演员在礼堂等侯了。
    但见那礼堂宽18米，高4米，正面有8级台阶。从正门进去，中间是一个双开门，两边是单开门。门的东西各有两个窗户，门上的雨搭有两米宽、直贯东西。雨搭上面是女儿墙，后面是人字形红泥瓦盖。
    进门是前厅，纵深有10米，两边各有一个房屋，房屋外是两个楼梯间，兼男女厕所，上边是带铁护栏的过道，从那里可上到放映厅。
    南墙有两个圆门洞，进去便是大厅，那放映室是用柱子支起来的，向大厅悬出。大厅的地面是斜坡的，纵深有30米，东西各有一个大门。两侧的窗户都是3米的高窗，一边6个，挂着黑面红里的窗帘。
    大厅内有25排，每排到20号，共有500个座位，都是折叠椅，被三条横道三条竖道分成了6块区域，棚上有6个吊扇。
    舞台有14米宽，两边有悬着的调光台，台额上排列着10几盏射灯。上了舞台发现，台深有10米，设三层幕布，还不算吊在棚顶的电影银幕。第三层幕后面还有6米纵深的后台，有化妆间和道具室。东墙角有一个出入礼堂的便门，后面是锅炉房。
    云鹏和常青先来了两个小时，为的是掌握舞台上的所有开关。常青是在康麦因厂俱乐部，跟他爸学的电工，很快找到了射灯、追光灯、音响、调音台的开关，并象猴子一样从幕布后穿梭在两个追光台间，爬上爬下去打追光。他教会了云鹏使用其他开关，自己专门把控追光台，要为黎想和张彪的表演提供灯光特效。
    红梅把所有排练过的节目都演了一遍，时间达到了一个半小时。盖炳晨和曲蔓莉不愧是专家，对演员是否经过专业训练一目了然，很快就把男生独唱《bj颂歌》、女生群唱《都有一颗红亮的心》、男女生对唱《老俩口学毛选》删了下去。又把开场舞蹈中的男女双人舞和顶水舞剔了出去，令《痛说革命家史》只留高萍的唱段，删去了刘娜演铁梅的唱段，这才把时间压到了一个小时之内。
    两位专家直言不讳地说，《bj颂歌》的演唱者白光道没有表演动作；《都有一颗红亮的心》的10个演员个头不一，动作不齐；《老两口学毛选》的演员不是幽默，是耍笑自己，既不严肃又不雅观；双人舞冲淡了开场的气氛，顶水舞容易出现失误；刘娜的嗓子是唱歌的，唱京剧没有戏味，把李奶奶都拐带了。
    红梅把瘦身后的节目又走了一遍，两位专家对黎想和张彪的表演十分赞赏，说这两个演员的节目可以打满分，还说没想到大队业余文艺队会有这么杰出的演员；他们对罗响和高萍的京剧也赞不绝口，说他俩至少有10年的唱功；对乐队都按谱演奏给予了好评，说季秋实是少有的一专多能的乐手，对他导演的女声合声小合唱评价是艺术水准很高；最后提议红梅每天都要根据其他队的节目适当调配自己队的节目，每晚都过一遍。
    云鹏在文艺队里的角色无足轻重，他很想为红梅多分一些忧，便主动承担起了拉大幕和搬大合唱台阶的活儿。红梅说：“你干这些活太大才小用了，还是把精力放到赛诗上！多帮我准备一些诗歌。”
    云鹏接受了任务，第二天没有去礼堂，回集体户找到了秦玉。
    秦玉给他讲了田忌赛马的典故后说：“对方肯定把好马放到第一局，我第一个去对付他们，你打中间那一阵，对付他们的中马，让红梅对付他们的劣马，这样咱们的胜算概率就大了！”
    云鹏说：“为什么劣马是你呢？你是不是看轻自己了。”
    秦玉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俩语文突出，我是学数学的。你先回去！我后天一早再过去！”
    云鹏回到高丽屯听说，上午白家窝堡和束龙带的演出，节目最高分没有超过6分的，评委说他们的样板戏唱得都没在调门上。
    云鹏问赛诗的情况，红梅说：“什么诗啊？都是些顺口溜。白家窝堡把大队俏皮话大王派出来了，让王振山给撵下台去了，说他是小放猪的。”
    下午，云鹏看了河沿子大队和双河大队的演出，双方都搬出了一些老艺人，有唱二人转的，有唱京东大鼓的，还有唱皮影戏的。唱样板戏的属实是没板没眼，因为没有京胡伴奏。节目最高分也是封在了6分，而赛诗成了背诗，甚至有人拿着稿纸上台去念诗。

 第52章 头道圈不同凡响

    第二天上午是十家子和苇家窝堡对阵，十家子大队在公社所在地，有中学、中心校的资源，各站办所的住户也人才济济。他们排了京剧《沙家浜》中《智斗》的整场戏，获得了8分的高分。其他的节目也都得了6分以上，成了汇演总分最高的文艺队。而苇家窝堡跟他们没法比，节目没有超过6分的。
    下午，二里界和皮家窝堡对阵。二里界也演出了一场样板戏，是京剧《智取威虎山》中《打进匪窟》一场，座山雕和八大金刚演员众多，虽然演技较差，但是剧情热闹，很受场下欢迎，也获得了8分的高分。侯德江又上场了，唱样板戏杨子荣的《共产党员时刻听从党召唤》，几乎是念下来的，一唱到拖腔，下边就发出笑声。
    至此，12个大队，已经有8个大队登场，十家子总分排第一，节目分加上赛诗分，总计115分；二里界排第二，总分112分。
    3号上午8点，头道圈的节目拉开了大幕。开场是《丰收锣鼓》，先是8男8女扭秧歌，服装都是新的，男的头扎羊角毛巾，身穿白布小褂黑色七分裤，女的穿红底大花祆绿绸裤，扭的那叫浪；然后拉开二层幕，乐队亮相了，中间是大鼓，两边是大锣小锣、大镲小镲、两支唢呐；一男一女登场，演唱二重唱《祖国一片新面貌》，16个女生围绕着他俩，用扇子转高低圈；场面很壮观，赢得了阵阵掌声。两个专业评委都亮出了9分的高分。
    第二个节目是京东大鼓，又一个乐队上场了，有扬琴、三弦、板胡、二胡、琵琶和笙；原来，典礼一结束，王震就让人开车去了省城乐器行，添了扬琴和京胡，并把乐师拉到了大队，如果有小提琴乐师，他也会拉来，因为他们不差钱。这个节目是他们自编的，唱的是王震带领社员大战蛤蟆滩的事迹，唱了8分钟，又得了一个9分。
    第三个节目是评弹《答李淑一》，4个上海女知青身穿旗袍，两个男知青身穿大褂上场。男知青一把三弦，女知青一把琵琶，后面有扬琴、板胡、二胡协奏。女知青一出场，下边观众的眼睛都直了，多少年不见的旗袍让人目不转睛。评弹的唱腔韵味十足，余音袅袅，又是一个9分入账。
    第四个节目是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定计》一场的片断，两个演员新做的军装，唱得还可以，但是不是戏嗓，乐队虽加进了京胡，演员却有些随不上。这个节目得了8分。
    第五个节目是京剧《沙家浜》中《坚持》一场的片断《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18个伤病员载歌载舞，有许多是女扮男装，都把头发裹进了帽子里，整体效果还是很好的，也得了8分，因为扮演郭建光的演员高音破了嗓。
    第六个节目是样板戏《红色娘子军》选段《我编斗笠送红军》，由12个女生跳舞，一个女生在后台演唱，又得了8分。
    最后一个节目是坐唱《处处有亲人》，8男8女燕阵式排开，个个手拿晃铃，坐在椅子上，中间是乐队，扬琴居中，二胡、板胡、琵琶、三弦两边分坐，两个唢呐站在后排。唱的是一个老大妈上错了列车，遇到各方面相助找到亲人的故事。有单唱、对唱、表演唱和男声齐唱、女声齐唱。这个节目得了9分；最后节目平均分是857分。
    头道圈大队之所以有这么杰出的表现，是因为以下四个原因：
    首先，这个大队是省、地、县三级农业学大寨的典型。原来东辽河流域过了信州城的五家子就没有稻田了，是王震退伍后带着大队社员大战烂泥塘——蛤蟆滩，开出了30垧稻田。他们最初不是为了开稻田，是为了用蛤蟆滩的黑土压岗地，改土造田，结果收到了双丰收。为十家子沿岸8个大队改土造田做出了榜样，现在十家子已经开垦出了2400垧水田，改造了3600亩岗地，粮食平均亩产达到了450斤，直逼《纲要》，而头道圈成了全地区首个《纲要》大队，被树立为全省农业机械化试点单位、全地区改土造田模范单位、全县农业战线的标兵。
    其次，这个大队把4个集体户的房舍重新修建，成立了全县首个知青点，并建成了知青生产队。现有上海、省城、地区、县里插队的知青60多人，是全县知青工作的一个典型。
    第三，这个大队日值高到了1元8毛钱。其主要经济来源是靠向其他大队卖水稻种子，代耕水田和搞运输。这意味着劳力每个月的收入达到了54元钱，和科长的工资只差5毛钱。
    第四，王震特别爱面子，他是全省劳模，县里调他进城他不去，公社提拔他当领导他不干，就当头道圈大队的党支部书记。他凡事都要争第一，用他的话说：“党给了头道圈这么多荣誉，当第二丢不起人。”
    头道圈的节目得分即使是赛诗输了，也会超过十家子007分，下面要看于家窝堡表演了，云鹏带人下台，把窗帘都拉上了，场内黑了下来。
    大幕拉开，随着“红太阳照边疆”的乐曲，灯光亮了起来。30名朝鲜族姑娘身着鲜艳的民族长裙，婀娜多姿地从两边舞上了台，两队编花后形成圆圈，每个人都在快速旋转，让裙子敞开，呈现了五彩缤纷的画面。洪继善、洪继镐从两边上场，把项圈舞了起来，两条彩带如金蛇狂舞，姑娘们把圈变成了孤，做起了人浪，台下立刻欢呼起来。长鼓舞演员又旋上台中，把长鼓轮得在空中飘逸，后排姑娘们蹲下，两两磕起竹竿来了，其中8个姑娘跳起了竹杠舞，把舞蹈推上了高潮。随着一声呼叫，所有人放下竹竿，拿起扇子，做了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第一场结束时的造形，用扇子的张合让笑脸时隐时现，台下响起了暴雨般的掌声。
    这个原来12分钟的开场式，压缩到了8分钟，队形变幻得象魔术一样，色彩在灯光下十分耀眼。评委打出了9分的高分。
    红梅在大幕合上的一瞬间，出现在了追光灯下，报幕道：“方才表演的是朝鲜族歌舞《延边人民热爱》，下面请继续欣赏电影歌曲联唱。”
    灯光移向大幕，红梅身影消失。台下人惊呼：“这好象是在变魔术，太迷人啦！”
    台下的王震坐不住了，跟身边的人说：“你们咋没想到灯光呢？”

 第53章 表演分超头道圈

    红梅报完幕，幕内便响起了电影《闪闪的红星》插曲《前赴后继跟党走》的旋律，这样衔接会让观众感到节目紧凑。大幕徐徐拉开，但见白光道出现了，他边走边唱，从台东走到了台西，把这首歌的第一段便唱完了。这是在彩排后，季秋实力荐，让他替换了罗响。因为他美声唱法中的颤音和原唱李双江的声音很相象，让他边走边唱，克服了他表演呆板的毛病。
    弦乐骤停，弹拨乐起，追光灯照向二层幕中间，事先蹲在乐队后面的朴英素站了起来，唱起了《映山红》，当唱到高潮时，灯光全亮，让她亮相10秒钟后，灯光减弱，追光对向了季秋实，她蹲下，猫腰退场，神秘消失。
    季秋实放下洋琴槌，拿起板胡，示意金波晃起了铃当，他的大弦一响，乐曲又欢快起来。刘娜和罗响从两边出台，边走边唱，到舞台中间时正是合唱之时，两人把歌曲的第一段推向了高潮。
    三首乐曲只用了6分钟，专家亮出了8分。大幕合上，红梅再次出现在追光灯下报幕道：“下面请欣赏一组京剧样板戏唱段，表演者高萍、罗响。”
    幕里响起了京剧锣鼓声，大幕拉开时，高萍身着李奶奶服装已经站在了台中间，唱起了“十七年，风雨狂，怕谈以往”，她没用麦克，却把声音传到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台下鼓起掌来。
    她唱完后和罗响交换了座位，操起了月琴，罗响把京胡交给季秋实，走向台中间，念了一句“老乡！”的道白后，唱起了“我们是工农子弟兵”。唱完后，脱下少剑波的服装，亮出了郭建光的服装，与此同时，高萍起立，脱下外衣，又成了沙奶奶的形象，观众为他们的快速变形鼓起掌来，两人在掌声中演唱了《沙家浜》中“那一天同志们把话拉”一段。评委毫不犹豫地举起了9分的牌子。
    红梅这次没拉幕就上台了，乐队趁观众的注意力转向了她，悄悄地撤下了。
    “提起样板戏，大家都以为只有京剧，不知道还有舞剧，下面请欣赏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选段，表演者黎想。”红梅报幕道。
    台上灯光全灭，黎想在追光中，手持两颗手榴弹，用两个倒踢紫金冠上场了。灯光大亮后，她把枪舞、大刀舞组合到了一起，跳了足足6分钟。台下沸腾了，掌声变成了节奏声。
    当黎想谢幕时，下边不约而同地喊：“10分！10分！”两个专家双双举起了10分的分牌。
    接下来是于波和季秋实的藏族表演唱《逛新城》，承续了舞蹈性，当于波用碎步走场，舞动水袖时，观众的叫好声又迭起。季秋实表演老人也维妙维肖，这个节目得了8分。
    再接下来，3个朝鲜族少女用双语合声演唱了朝鲜电影《卖花姑娘》和《摘苹果的时侯》插曲。曲蔓莉为这个节目做了说明，然后打出了8分，给观众普及了合声唱法。
    样板戏《智取威虎山》的《打虎上山》开场了，罗响在后台的演唱已经震悍了全场，张彪出台后的动作竟练得和唱腔全合拍，连口形都对得丝毫不差。直到罗响在结束前走向舞台，观众才晃然大悟，有的喊“双簧！”有的喊“妙！”有的喊“给10分”，评委给了9分。
    大幕合上，里面乐曲声却没有断，奏的是《志愿军军歌》，台下在期待着。
    最后一个节目——大合唱《英雄赞歌》开幕了，台下一看50名志愿军战士整齐地站在乐队后面，立刻报以掌声，因为场面太壮观了。
    乐曲起，刘娜领唱了第一段：“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大家合唱：“为什么战旗美如画……”
    当第二段唱到“一声吼叫炮声隆”时，张彪用健子空翻出场，在台中间连翻了12个筋斗，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那掌声一直持续到了大合唱结束。
    当大幕合上时，下边又喊出了“10分！10分！”的声音，两个专家都举起了10分的号牌。
    于家窝堡一共8个节目，3个8分，3个9分，两个10分，平均分是887分，超过头道圈03分，即使赛诗输了，也能得1187分，稳获第二名。头道圈只有夺得赛诗胜利才能夺得第一名。
    湾沟和二道圈大队是东部最弱的两个大队，水平比白家窝堡、苇家窝堡、皮家窝堡强点不多，自己都没信心去争夺名次，不排在最后就烧高香了。形势表明，头道圈和于家窝堡的赛诗会将是本次汇演冠亚军的争夺焦点。
    王震没想到杀出了于家窝堡这匹黑马，在公社经济实力排名中，四个窝堡历来排在9到12名，于家窝堡不过是四个窝堡的老大，今年竟发烧了，先是篮球赛和自己平起平座，这次又超过了自已，这让他很是焦虑。
    他把黄祥叫出了礼堂说：“你有铁牛55了，咱们合作呗！”
    黄祥说：“怎么个合作法？”
    王震说：“咱们公社现在有2400垧水田，公社抢拉机站有两台铁牛55，我们有两台，剩下的都是东方红链轨和28胶轮。那链轨翻地还行，耙地会留硬底子，尤其是水田，那硬底子得用人翻。东方红28马力不足，后轮又大，在水田里不受使。为此，我们和农机站各包了1200垧水田，30元一垧。我想让你那台入伙，给你200垧水田，我为你提供配套机械，你一年少说也能挣5000元。”
    黄祥说：“亊倒是好事，可是无功不受禄，大哥让我做什么？有话不妨直说！”
    王震说：“有些话你我心知肚明，说白了就没意思了！你也知道我的人品，吐口吐沫都是钉！让你手下的知青……”
    此时，礼堂内红梅和头道圈知青点的点长正在抽签，决定甲方乙方。抽到甲方的是攻擂的，抽到乙方的是守擂的。攻擂方出诗，守擂方对诗，如果守方赢了第一局便攻守转换，如果连输两局，比赛便结束了。
    红梅抽了个乙方，有些诅丧，秦玉说：“别怕，我第一个出场，输给他们也是劣对优或劣对中，我们赢的概率一样！”
    红梅说：“我心一劲地突突，要不我对第一阵！”
    云鹏说：“咱俩还是听秦玉的！她在韩信乱点兵和走马分油方面比咱俩强，我相信她的判断。大不了得个第二呗！输给头道圈咱们不嗑碜。”
    三个人上台了，一场令人瞩目的比赛开始了！
    欲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54章 赛诗场黄祥放水

    头道圈的一号队员是一个男知青，出的第一首诗非常豪横：“东风吹，战鼓擂，头道圈，怕过谁？无论谁敢来作对，坚决把他打下擂！”
    云鹏一听，这哪是对诗呀，分明在挑衅，便有些担心，对方来势汹汹，懦弱的秦玉心里能承受得了吗？不由为她捏了一把汗。
    但见秦玉面色平静，语气平缓地回道：“诗歌不是武术，不要嚣张跋扈。我们不动武，只把心声吐露，仰慕！仰慕！请把霸气去除。”
    云鹏吐了一口气，不仅心里得到平复，而且为这首《如梦令》叫绝，这才是儒雅风度，对方不过是跳梁小丑。只可惜，台下观众对秦玉的词没产生共鸣，可谓阳春白雪，和者盖寡。
    对方显然没有听明白秦玉这首词的讽刺涵义，仍按他的路子出下一首诗：“学习小靳庄，争当赛诗王，别看庄稼汉，肚里有文章。”
    云鹏明白了，他们的诗是事先写好的，这个一号只是个背诗能手，不会作诗。他又担心了，难道对方也懂田忌赛马，拿弱马来打头阵，要是这样，可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对此，他不为秦玉担心了，反倒为自己担起心来。
    只见秦玉如琼花吐蕊般地回道：“作诗要有画意，不要藏在肚里，我劝庄稼汉，借景抒情多学习，回去！回去！别把背诗当能力！”
    又是一首《如梦令》，骂人不带脏字，绵里藏针，吐露了真正的诗人之气。云鹏看了看红梅，红梅伸出了大姆指。观众仿佛熟悉了《如梦令》的词律，当秦玉诵到“回去！回去！”时，台下哄笑起对方来了。
    头道圈的一号选手慌了，可能是对秦玉让他回去产生了不满，没有继续出诗，而是提出了抗议：“我抗议，她那不是诗歌。”
    秦玉终于忍耐不住了，大声说道：“的《如梦令》元旦，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你敢说不是诗吗？”
    观众晃然大悟，原来人家是照着诗词作的诗，有人站起来喊：“抗议无效！女方胜！”这一喊，立刻得到了响应。
    秦玉没给对方喘息机会，说道：“20秒已过，我再送你一首《如梦令》：赛诗台上相聚，以诗弘扬正气，本应讲礼仪，怎道你太无礼，下去！下去！赛诗还要继续！”
    这个《如梦令》一出，场下沸腾了，王振山果断发声：“第一局比赛于家窝堡胜出！”场内气氛才平静下来。
    头道圈知青点点长，也是知青生产队队长叫张淑琴，走过来和云鹏握手说：“你们一号选手太厉害了，接下来请兄弟多多承让。”
    云鹏一听“承让”这个词就感到这个女生有文气，遇到对手了，不由增加了警惕。
    按规则，第一局乙方赢了，该攻守转换了。云鹏出的第一首诗是：“知识青年不畏难，风沙窝里把家安。大有作为豪情在，劈荆斩棘永向前！”
    张淑琴很有礼貌地为云鹏鼓了掌，然后对道：“第二故乡头道圈，地肥水美米粮川，要问面貌谁改变？王震带咱奔向前。”这首诗一韵到底，并且步了云鹏的韵，也讲地域，直报地名，高度概括景色后，用人和事去回答问题，出手不凡，引起了场下的掌声，使云鹏很被动。
    他情急之下，把第二首诗变成了口号：“贫下中农是榜样，广阔天地当战场。立下愚公移山志，愿把青春献给党！”
    张淑琴这次没给云鹏鼓掌，而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对道：“社员都是向阳花，生产队是咱们家。只要肯把汗水洒，日值能达一元八。”她还是一韵到底，仍在说她们大队的事，没把话题扯远，用大实话再次打动了听众的心，场下又给她送上了掌声。
    云鹏不想跟她这么耗下去，他要用速度赢她，没等掌声停下，便步她的韵，快速诵出第三首：“党是雨露我是花，盐碱地里把根扎。不怕风吹和雨打，要把幸福送万家。”
    张淑琴果然被云鹏的速度影响了，没有马上回诗，云鹏在心里给她读秒了。
    这时黄书记进来了，走到台前说：“云鹏下来，有急事！”云鹏已经读到了15秒。这时，张淑琴的诗出口了：“要让粮食上纲要，就要舍命种水稻，改土造田双胜利，黄河向咱把手招。”
    云鹏已经想出了第四首诗，就用柳维嘉给他写的口号：“知青年要领先，开创科学实验田，推广良种和化肥，要为增产做贡献！”他犹豫了一下，想把最后一句改为“定让粮食夺高产！”
    正在他犹豫之时，黄书记又催道：“快下来，我的话你也不听啦！”
    云鹏的心绪被彻底打乱了，头脑一片空白，20秒钟稍纵即逝，王振山读秒了，张淑琴在“零”字一出，立刻诵道：“小靳庄是榜样，政治夜校亮堂堂，天天都有节目看，社员脸上喜洋洋。”王振山在她话音一落便宣布：“第二场比赛头道圈胜出。”
    云鹏垂头丧气的下了台，跟黄祥去了外面，黄祥说：“你马上坐任民的拖拉机回大队，让刘主任弄一头毛驴来拉大寨车！”
    云鹏说：“咱们都要赢了，第一名是有毛驴的呀！”
    “我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黄祥说。说完便又返回了礼堂。
    第三局赛诗开始了，头道圈又成了攻方，一个文质彬彬的男知青操着上海口音吟道：“八月桂花遍地开，丰收景向喜空前。谁能诗坛折金桂，唯有我们头道圈。”
    红梅心说，这才是他们的强马，秦玉的田忌赛马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她挑了对方一个破绽回攻道：“八月开花是荞麦，别把东北当上海。没有桂花遍地开，到哪去把金桂摘。”
    那个上海知青没想到红梅这么刁钻，竟用常识性让自己难堪，推了推眼镜道：“贵方诗意太肤浅，不懂比喻也敢言。桂花象征革命路，何论东北与江南。”
    红梅被他一羞辱，有些沉不住气了，一改往日的沉着，信口拈了一首：“我劝对方莫狂傲，作诗不用你来教。有诗尽管往外冒，对你三千六百套。”
    这时黄祥又说话了：“红梅！你说得太粗野了！别给我丢人！咱们不对了！”
    红梅楞住了，对方对红梅的诗倒很欣赏，出诗道：“对方胜过男子汉，诗句大气非等闲，愿意舍命陪君子，尽显夸张与浪漫！”

 第55章 参加秋收大会战

    红梅没有顾及对方已经出诗，在跟黄书记解释：“我不是粗野，是在押韵，在用夸张手法！”黄书记却跟王振山说：“我们不对了！认输了！”
    王振山不管黄祥咋说，读起秒来，20秒一到，宣布头道圈胜出。红梅委屈得掉下了眼泪。
    云鹏跟任民找到刘主任，刘主任说：“这个黄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个电话就完了的事，还让你俩开拖拉机回来一趟，真是有油了烧的！”
    云鹏把图书搬进了图书室，把图书架子放满了，刘主任说：“我明白了，这是送图书回来呀！”
    当天晚上，黄书记在高丽屯开了一个庆功会，把红梅表扬了一番，却没提赛诗的事，好象那事没发生似的。为了安慰红梅，他还决定把毛驴车放到大队，归文艺队使用。最后他宣布，从明天开始，文艺队先解散，回生产队搞秋收，春节时再集中起来，办秧歌队。
    一场长达50天的、轰轰烈烈的学习小靳庄活动告一段落了，云鹏和红梅的职务也没了，只有任民留在了大队，其他人都回到了，回到了集体户，回到了生产队，象刚来插队一个样。
    早回到生产队的篮球队员都有了新工作：栗武、祝联营、常青都成了掌包的。栗武跟大板杨永宽，祝联营跟二板李友，常青跟三板于家勇。其中栗武多了一个配种员的头衔，那匹种马仍由他骑。
    秦玉可以不出工，因为她挣的是大队的工票。但是，她坚持每天都出工，冯队长让她留在院子里干一些零活，她便帮郑会计记工，帮杨保管入库，帮牛倌、羊倌、马倌去大队找兽医，自己找活干。
    张彪一回来就被小队聘为了场院管理员，白天睡觉，晚上打更，防火防盗防破坏，是一个闲差。
    柳维嘉是农业技术员，出不出工由她自己决定，她和秦玉一样，不仅出工，而且竟跟男社员们下地，但是，她不上趟子，专门收集她想收集的东西。
    回户的第二天，黎想从半导体中听到了天气预报，说贝加尔湖有一股冷空气袭来，柳维嘉连夜去找冯队长，安排收萝卜和白菜了。
    收萝卜时，柳维嘉受到了社员们的拥戴。那5亩穿地龙萝卜竟起了1万4千斤，那老萝卜籽种的1亩地只收了1500斤，比柳维嘉承诺的还多收了5500斤，差500斤就翻番了。社员们说，如果6亩地都种新品种，肯定翻番。一家分了400斤还剩3500斤，给集体户1200斤，生产队留了2300斤。
    萝卜一进户，蓝卫国便让大家切萝卜英子，腌了一大缸咸菜，切下须子喂羊，把萝卜都下了窑。
    白菜收获更喜人，5亩地收了3万斤，连那一亩大青叶都收了3000斤。社员一家分了1000斤，集体户分了3000斤。
    至于荞麦，冯队长听了柳维嘉的话没割。她说，荞麦是生在火里死在冰上，和小麦正相反，霜打死荞麦秸之后，那秸里还有养份，可渡到荞麦粒中，能增产3到5，萝卜和白菜的增产使她有了话语权，便把荞麦留在了地里。
    白菜晾晒了四天，贝加尔湖的冷空气在10月8号霜降这一天真的来了，最低气温骤降到零度，西北风向刀子一样割脸，大家把白菜用厚厚的麦草盖上了。
    大田收割开始了。先是收高粱，那东西是抢秆割的，早晨进地用手一抓秆，冷得直打颤。那东西还是两刀活，一刀割秆，一刀掐头，然后把秆再立起来，支成一个一个的锥形堆，叫做高粱椽子。
    大车只拉走高粱头，回场院堆成铺子，用石磙子去压，叫做打懒场。
    收完高粱便收玉米了。社员们从仓库里往外搬木杆子了，有300多根，都是笔直的、碗口粗的、3米长的杨木杆子，他们要搭苞米楼子了。支起立杆，离地三尺绑围杆，再密密地铺底杆，然后再一层层地绑围杆，先绑到50公分高，随着苞米的陆续进场，不断地加高。
    收苞米先是掰棒子，大车先拉棒子，然后才拉秸秆。妇女们都进场院了，她们是来扒苞米的，户里女生都加入了这个行列。扒出的苞米棒子金灿灿的，放进那苞米楼子里风干。
    收玉米秸秆是个累活，要先割倒之后再捆。它和割高粱都是上趟子活儿，把云鹏和罗响累蔫了，跟车的也不轻闲，他们不仅装，还得卸，户里没有了琴声和歌声，晚上吃完饭，个个倒头便睡。
    柳维嘉始终跟男生一起干活，她是要了解地情。云鹏捆秸秆时说“这哪天是个头啊。”
    她说：“一共60垧地，每垧地2万棵苞米杆子，一共120万棵杆，你们26个人干活，平均每人个杆，平均每20根秆一稇，一趟子240稇，你们一天干一趟子，得干10天。”
    冯队长问她：“今年能打多少苞米？”
    她说：“能打15万斤。”
    冯队长说：“这丫头，眼睛够毒的！”
    她说：“我已经挑了40个棒，搓粒后用天平称了，秃尖子的能打一两，马牙子的能打一两一，平粒的能打一两二，鼓粒的能打一两三，平均是一两二，120万个棒应该是14万4千斤，咱们鼓粒的占30，秃尖的占20，应该超出一两二那么一丁点儿，所以我做了这个估计。”
    社员们都伸出了大姆指。
    她又跟大家说：“我可没算漏掰的，反正漏掰一穗就少收一两二，你们打稇时要注意漏下的。”
    这个数说起来不大，但是，云鹏晚上试着数过，数1000个数就需要15分钟，按这么算，要查完这些数得近12个小时，数数都得一大天，把它一棵棵割倒，再捆稇该干多少时间呢。他得出个结论，庄稼活就是磨时间。
    冯队长知道集体户没有柴禾了，每天给送一车，男生们回户后，又多了个垛苞米秸秆的活儿。
    女生们也没闲着，忙着积酸菜，白菜太多了，除了把400棵用报纸包上入窖外，其余的400棵，渍了四大缸。她们还把窗缝都糊上了。秦玉在供销点订的塑料布到货后，她们又开始钉塑料布了。
    生产队的一些小杂粮是边收边打边分的。本来集体户有一年的口粮，不应该分到这些粮食，但是，在柳维嘉和秦玉的软磨硬泡下，拣到了一些零头。分到了48斤黄豆、36斤小豆、24斤绿豆、60斤糜子、40斤谷子、50斤高粱，还将分到100斤荞麦，加上660多斤麦子，正好是1000斤，可以腾出苞米面来了，使户里畜禽有了足够的饲料。

 第56章 任民为小队出力

    任民每天晚上回到户里吃完饭就睡觉，好象着了睡魔似的，甚至有时吃着吃着饭就睡着了。
    原来，大队一共只有300名劳力，平均每人要种23垧地，超出了极限。一般一个劳力凭老式弯钩犁耕种，一年也就能莳弄一垧半地。
    那弯钩犁一天最多能犁5亩地，不是牲口走的慢，是一天拉着犁走上5000米，牲口的体力吃不消，即使牲口能承受了，扶犁的人也承受不了。别说在垅沟里扶犁耕作，就是空手走上10里地也得两个小时。
    700垧地是7000亩，一个犁杖要犁一次得1400天，100副犁杖还需14天。于家窝堡每个生产队平均有6副犁杖，最多能套出48副，而春耕的最佳时节是立夏到小满半个月时间，如果不借助拖拉机，得有一半的地做不到抢墒播种。
    过去，这里没有这么多地，成立人民公社时，注册面积只有400垧，后来家家都开小片荒，扩大自留地，10年里增加了300垧。他们增加的地都种麦子，不跟生产队抢农时，个人和集体的利益还能兼顾起来。
    即每个生产队每年都撂荒一些地，实行轮种。这样虽然可以解决粪肥不足、劳力不足、农时不足等诸多问题，但是各级干部的脸面却挂不住了，谁能看着土地撂荒而无动于衷呢？于是，县里提出了推广机械化的战略。
    种大苞米最费工的是刨茬子，一个劳力一天能刨一亩地，500垧地需要300个劳力刨半个多月，还得用车拉出去，和送粪抢工。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办法是进行秋翻，秋天把茬子都翻到地里，春天摆上苞米籽，一扣就把地种上了，犁杖不够，可以机耕，不扔地也不误农时了，就是机耕费支出大了，每垧地要支出20元，但是和让地撂荒比起来，社员还是买账的。
    这就说到拖拉机了，1971年，县里给每个大队配了一台东方红55链轨拖拉机。那车头不花钱，可是配套农机具是要钱的，县里贷款，由大队购置。那时侯农用柴油每公斤才1毛8，翻一垧地只需5公升柴油，之所以定到20元一垧，是为了尽快偿还贷款。
    那链轨拉着6铧犁的行进速度是每小时1公里，一天24个小时，两个司机连轴转，能行进24公里，2万4千米，一次6根垅，是14万4千米，合144垧，一个月才能翻432垧，而一个月过后就上冻了，不能再翻了。
    铁牛55的加入，使翻地数量增加了。但是，只有任民一个司机，一天只能翻8垧地，一个月才能翻240垧，基本可以达到700垧全覆盖了。但是，一天驾驶12个小时，可不是他开着玩时的感受了，他开始怕上那车了，一见到它就想吐。这就是他总困，总想睡觉的原因。
    黄祥却乐此不疲地陪着任民，在驾驶楼里一坐就是一天，顶着星星出，披着月亮归，每天还都给任民带午饭，让老婆调着样地做好吃的，不是饺子就是包子，还有大米饭炒鸡蛋、狗肉汤啥的。
    他跟任民说：“那辆链轨一年能给大队创收一万元，你这台铁牛一年再创收一万元，咱们大队就不用收提留款了。”
    人民公社属于集体经济性质，实行的是三级管理，队为基础。生产队是最基本核算单位，它一年的总收入要分五个环节支出：
    一是税收，即皇粮国税，按注册面积和所种作物品种交税，一般占生产队总收入的3左右；
    二是公社统筹，用于公社一级的事业支出，一般占总收入的2；
    三是大队提留，用于大队人员和民办教师的工资，一般占3；
    四是小队积累，按总收入的5提取，用于添置生产工具等；
    五是生产费用，包括机耕、农药、化肥、种子等支出。
    这五项费用一般占小队总收入的60，余下的收入如果没大事支出，才除以工分，给社员分配。而分配的钱往往被一家的领量款抹掉了，农民称为大抹头。如果日值低的话，社员还会欠生产队的领粮款，要记入每家的往来账，通过卖猪款去偿还。所以，社员家一年四季见不到钱，油盐酱醋都靠用鸡蛋去换。
    任民很讲义气，黄祥问他想不想当户长？
    他说：“我们户长是全户同学选出来的，不是谁想当就当的，别说大家没选我，就是选我了，我也不能当，因为我是全户最小的，不能以小犯上。”
    黄祥说：“你为大队做出的贡献最大，想要一个什么职务？现在治保主任人选还空着呢。”
    任民说：“张彪当治保主任最合适，他能震住所有坏人！”
    黄祥对他的实在劲真是又爱又气。
    拖拉机是追着社员割地的进度翻地的，社员们每拉完一块地，链轨或铁牛55就开进去。柳维嘉选中了一块地，要做明年苞米和小麦间种的实验田。
    这块地在三道壕最西边一块叫做八里壕的地块。之所以叫八里壕，是因为每道壕东西长4公里，道东边2公里，道西边2公里，从东边排到那里是8里地。这块地离苇塘近，柳维嘉发现，苇塘下边是黑色的腐植土，她要就地取材，把黑土拉进地里当肥料，便找到了任民。
    柳维嘉要让任民做两件事，一是把那20垧地打上垅，二是在苇塘推起1000立方黑土。任民听说是帮四队干活儿，毫无怨言地答应了。
    他跟于家兵商量，让他在夜班时，给链轨装上推土铲推土，他去完成链轨车的翻地任务，两个人私下换工，不让大队知道。
    于家兵在篮球队里最服任民，他也想学开胶轮，便答应了任民。任民知道铁牛55速度要比链轨快，只是提速费油而已。他认为油是他爸带来的，他可以任意使用。便在晚上开足马力赶活，既赶出链轨的7垧地任务，又赶出他打垅的时间来。于是，他连轴转了起来。
    那链轨一个晚上能推起200立方黑土，5个晚上便完成了1000立方的任务。任民一个晚上能翻10垧地，翻完7垧后，还能打3垧地的垅。只是每天晚上，他只能睡两个小时的囫囵觉，白天开着开着车就睡着了。黄祥以为是年轻人觉大，竟设怀疑他在干私活。
    柳维嘉自己掏钱给任民和于家兵买烟抽，干了一个星期，把这个瞒天过海的任务完成了，为四队省了400元的机耕费。

 第57章 柳维嘉被抛空中

    1974年11月8日是立冬节气，柳维嘉在这一天组织社员收荞麦了。整个大地一片荒凉，只有瑟瑟发抖的荞麦还在寒风中摇曳着，地上一层白霜，把暗红色的枯萎了的荞麦秸映衬得格外可怜。
    社员们先收的是三道壕那36垧地。拖拉机在翻地时，躲过了这三小片50米长的地块，因为张彪和柳维嘉在这里护着，于家兵他们才没有野蛮下犁。
    于家兵只是说了：“这几垧地不翻也要收机耕费，因为拖拉机躲这点地费了挺多事。”
    柳维嘉说：“放心！不会让你坐蜡，看着你帮我们推土的份上，我们机耕费照付。”
    那荞麦秸不硬，茎杆也不粗，社员们镰刀一下去，便割下一片，不用打捆，放铺子就可以了。
    第一片地拉出了满满一大车，社员们脸上便露出了喜悦，因为去年3块地才拉了两平车。
    柳维嘉跟车回场院了，社员们继续割第二片地。这割荞麦比拔麦子要痛快得多，也省劲得多，因为荞麦没有麦子厚，镰刀割总比硬蓐省力气，尤其是不用打稇。
    打荞麦和打麦子也不一样，不用脱粒机，而是把茎杆铺成圈，用??子压。当铺子压得差不多时，妇女们开始围上去捡茎杆了，每捡起一大把，便往铺心摔打一遍，然后才把茎秸堆成堆。那荞麦秸也能卖，晾干了是药材，能治噎食，有止血、理气的功效。
    捡完茎秸，便看见一粒粒黑色棱状的荞麦粒了。这一大车打了1300斤荞麦，亩产达到了108斤。柳维嘉创造了于家窝堡的历史，这里的荞麦最高纪录是亩产80斤，从未超过一百斤。
    杨永保称了30斤，让几个妇女上碾道去砬面，结果更让人惊喜，竟砬出了18斤面。消息不胫而走，地里的社员割荞麦的镰刀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刮掉了荞麦粒子。
    柳维嘉没有尖叫，她在算账，双山农场是亩产80斤，有1\/3的父系，等于70的产量，全产应该是80＋（80x03）＝104斤，自己超了4斤，看来用肥是合理的。
    第二块地和第三块地也都超了100斤，三块地的平均亩产是106斤，总产3816斤，每户分了90斤，给集体户分了286斤，生产队留下800斤做明年的荞麦卷子饸饹面。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些社员想起了瓜地那一片荞麦，纷纷要求每户再分40斤。柳维嘉说：“这块地的荞麦你们吃不起，那是这三片地荞麦的妈。那一垧地只能打出800斤荞麦来，却能卖1200元钱，不亚于瓜地的收入。”
    有的社员说：“咱们不是留下800斤种子了吗？”
    柳维嘉说：“那800斤已经不是种子了，只是粮食。明年用400斤种子能种10垧地，还能产出今年的产量来，能打1万斤以上荞麦，咱们把这800斤卖掉400斤，用600元钱买200斤原种，种上5垧地，打上8000斤，能卖1万2千元。日值能增加2毛5分钱，你们还分吗？”
    社员们纷纷说：“那还分啥啦？这是金荞麦呀！吃了白瞎啦！”
    柳维嘉乘机说：“还有更大的收获呢？明年咱们再种5垧地的吉麦737原种，能打1万斤麦种，还能卖1万元，日值再增加2毛5，咱们的日值就突破8毛5了。要实现这个目标，咱们就得开发苇塘，把咱们的80垧地都压上黑土，三年后会多打15万斤粮，咱们日值就会达到一元钱。”
    社员们开始掰手着手指头算账了，有人说：“日值4毛钱，一年144元，5口人，2500斤量，平均每斤7分钱，是175元，要是5毛钱就够领量的了，日值一元钱一年能挣上180元，那日子可美啦。”
    有人说：“咱们这地多，秸秆多，不缺烧的，不用蹶腚刨茬子了，我们就够满足的了。”
    有人说：“瞧你那德性，懒汉子一个，今年地全翻了，你该美出鼻泣泡了！那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没听柳技术员说，要改土造田，活儿是干不完的！”
    冯贵说：“放下远的说近的，先把那一垧瓜园的荞麦收了。跟你们说，明年还有一项大收入呢，咱们的种马能用了，一年少说也能进3000元，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富的。”
    云鹏没想到柳维嘉有这么宏伟的计划，跟她比，自己那个挣钱的思路太小儿科了，他开始了新的思索，应该加入她的阵营，见证她科学种田的成果。这才是大有作为，让篮球和文艺队见鬼去！
    那荞麦浑身是宝，供销点连荞麦皮都收，要发到城里给城里人灌枕头，价格比苞米还贵。怪不得社员们想多分一点是一点呢。
    最后的荞麦上场了，果真是亩产80斤，社员们对柳维嘉彻底服了，把她在场院上抬了起来，抛向了空中。柳维嘉先是尖叫着，后来便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臂，尽情地享受着飞的感受。
    回到集体户，柳维嘉让蓝卫国把分到的286斤荞麦磨了186斤，每人分了4斤荞麦皮，让每个人都灌了枕头，别说，那枕头不仅枕着舒服，而且很助于睡眠。
    这一个月，大家经历了下乡以来最累的时段，所有人的脸都被风哨成了呲红面子，所有人的手都磨起了茧子，变得粗糙起来。女生们失去了柔嫩的外表，穿得和男生一个样了。
    令人高兴的是狗长大了，猪长壮了，羊怀孕了，鸡抱出了一群小鸡来，鸭子从柴禾垛里带出了一群小鸭子，只有大鹅没有增加，它不会孵小鹅，得靠人工用手摸，等女生们学会时，已经过了孵化的季节。毛驴被带到兽医站看了，牠还没有发情，母猪也没到成龄期。
    集体户的伙食变得单调了许多，白菜、萝卜、土豆成了主打菜，咸菜倒不少，芥菜英子、香瓜瓢子、腌蒜、辣白菜，顿顿都有。那辣白菜成了主要的下饭菜。酸菜没有油性太难吃了，大豆腐和干豆付以及绿豆芽成了改善伙食的主打菜。
    蓝卫国要杀猪了，他说：“别等过年了，那猪够个了，天气也能冻住肉了，多?点荤油改善改善！”于是11月23日小雪这天，那头猪被杀了，杀出了3指膘，杀了260斤肉，?了60斤荤油，大家吃了一顿猪肉炖粉条子。从那天开始，便顿顿有肉吃了，酸菜也很快往下下了。
    然而，秋收还在继续，人们都移进了场院，漫长的搓苞米劳动开始了。劳力们去了车上的和扬场的，都进入了撮苞米的行列，一家出了一名妇女，场院上热闹起来了。

 第58章 黎想顶撞杨永保

    打完荞麦后，最多的粮食作物该上场了，那就是苞米。它不是最后收的，确要最后打。因为它上场后要扒皮晾晒，放进苞米楼子里让秋风抽上一段时间，让棒子干透了，才能脱粒。
    苞米脱粒的办法太原始了，完全用手工去搓。为了提高效率，社员们发明了苞米穿子，外形象木工用的刨子，但是没有推手，也在中间开一个口子，把钉蹄铁的铁钉卧到里面，让尖在肚子底下露出来，再把肚子抠一个凹槽，把苞米棒往钉尖上一推，便推下去一趟粒子，一穗苞米推下两趟或三趟粒子后，两穗两穗地对着，转着搓，那苞米粒子便落在了簸箕或盆里。
    那个苞米穿子没有卖的，都是木匠做的，不是家家都有，往往一个妇女带来一个，便围上五六个人来，和她合伙去搓，换着人穿，其她人搓。
    不用那个苞米穿子，用两个苞米棒子硬刻硬拧也能把粒子脱下来，开始时，知青们吃了很大的亏，到供销点买螺丝刀子去穿，但是人巧不如家什妙，总是干不过人家。女生们便把希望寄托在祝联营身上了。
    祝联营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木，那东西虽然没有什么科技含量，但是对木料的硬度要求比较苛刻。杨木太软，那个钉子用几次就松动了，很容易戳着手，只能用桃木或柞木做出来才耐用。
    祝联营忍痛把自已的一个刨子改了，这才使女生们有了武器。云鹏和罗响用螺丝刀子做武器，两个人相互配合着干，他有表，试着计时，搓一穗苞米得用一分钟，那一穗苞米才一两多粒子，一天要搓500穗才能完成60斤的定额，500分钟是8个多小时，坐在麦草堆上顶着寒风，枯躁地重复着那简单地动作，真熬人啊。
    柳维嘉又算账了，她说：“现在场院上有46个人，苞米楼子里有120万穗苞米，一人得搓2万6千零86穗才能搓完，一天60斤定额，是500穗，得搓52天。不如把苞米带回家去搓，坐在炕上暖烘烘的，老人孩子都能伸上手。”
    杨永保反对说：“那不行，这粮食是集体的，拿到个人家去被匿下咋办？”
    黎想说：“柳维嘉都算出来有多少穗了，也知道一穗能出多少苞米了，拿走多少棒，交回多少斤苞米不就完了吗？”
    杨永保说：“那是估产，咱们要实产，这么做是违反原则的。”
    黎想说：“哪条原则规定这么做不行了，党的原则是相信群众，关心群众，爱护群众，你让大家顶着西北风挨冻才违反原则呢。”
    杨永保说：“你可是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的人，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云鹏这才知道，原来第一个交入党申请书的是黎想。
    黎想说：“我交入党申请书是因为我热爱党，党组织是最善于倾听群众意见的，大家说柳维嘉的提议对不对？”
    户员们都说：“对——”社员们却只是笑，不表态。
    杨永保对知青喝道：“如果一旦有人贪污集体粮食，你们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黎想说：“一旦只是你的推测，我也会说，粮食都归你管，一旦你往家里揣集体的粮食呢？”
    杨永保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冯贵说话了：“黎想你太过分了！你知道吗？杨保管是甲级伤残军人，他只拿民政补贴，不挣生产队的工分，你必须向他道歉！不过，柳维嘉说的办法不是没有道理，她测产测得是很科学的，我看你把苞米按穗分到各家，再按斤收回入库，也不违反大的原则。一旦他们拿回去的棒子都是秃尖子的，他们也得认赔，但是，不能每次都拿到秃尖子的，上回少了点，下回多了再补上，我相信大家还是有这个觉悟的，咱们早脱完粒早交公粮，好腾出手来拉黑土。”
    杨永保说：“我这么多年是啥为人，大家是知道的！还没有人说我贪污过粮食呢。”
    冯贵说：“你跟一个孩子叫什么劲？她就是说话噎人，人但凡有些能耐脾气都倔，你大人不见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黎想！你还不给你杨大爷道歉！”
    黎想不知道杨永保不挣生产队工分，听冯贵一说心里便惭愧了，马上道歉说：“杨大爷，我错怪你了！你骂我一顿出出气！”
    杨永保见一个姑娘在这么多人面前向自己道歉，气也就消了。说：“那就按柳技术员说的办！大家回去取麻袋，往家背棒子！”
    冯队长说：“这回定额提高到800穗，每天交96斤苞米，争取一个月完成任务。”
    回到户里，大家都夸黎想有骨气，黎想说：“我真的错怪杨保管了，这件事翻篇了，以后别再提了。”这么一来，全户同学晚上都能搓棒子了，天天都能按定额上交苞米了。
    云鹏找了一个机会，私下问黎想：“你交入党申请书哪不告诉我一声呢？”
    黎想说：“这都是自愿的，我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呢？你入团时也没告诉我呀！”
    云鹏把黄书记让他靠近党组织的事跟她说了，黎想说：“那你还等啥呀？快写申请书啊！”
    云鹏说：“我写了，交给杨永保了，他还没答复我呢？”
    黎想说：“我交给冯队长了，他说党小组要开会研究，不长时间，他就告诉我了，说党小组让他当我的入党介绍人。你咋交给杨永保了呢？
    云鹏说：“你还不知道，杨永保是咱们小队的党小组长。”
    黎想眼睛瞪的溜圆说：“妈呀！我这不是捅了马蜂窝吗？不行，我还得向他再道一次歉，你跟我一起去！”
    云鹏抵不住黎想的苦求，和她去了杨永保家，于爱莲说：“他就是个拔犟眼子的货，我回家都说他了，他不会记你的仇的。我还真稀罕你敢说敢为的劲儿，象我！”
    杨永保回来了，见到黎想有些不好意思，借跟云鹏说话传达了他对黎想的歉意，他说：“党小组开会了，研究了你的入党申请，让我当你的介绍人。会上，冯贵和杨永宽批评我了，说我办事太教条，我接受他俩的批评了。”
    黎想急忙说：“杨大爷，我真的不知道您这么大公无私，我真的后悔了，以后我要以你为榜样，克服我的傲气，做象你这样的无名英雄……”
    杨永保说：“你已经当众向我道歉了，别背上思想包袱，你说的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站在了群众一面，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以后你有好的建议尽管提！”

 第59章 四队开分红大会

    柳维嘉的建议提高了四队搓苞米的效率，12月18日，所有苞米入库完闭，产量真的达到了15万斤。所谓入库，不一定是把苞米都搬进仓库，有的当场就给社员分了当口粮，有的直接用大车送到粮库交了公粮，所谓入库，就是入账，真入到生产队仓库的只有种子粮、饲料粮和救灾粮，只占总量的20，有3万斤左右。
    接下来的时间，生产队开始算账了，一年的账要反复核对，冯队长、郑会计、杨保管、大板、打头的、秦玉、柳维嘉七个人聚到队部不出来了，一算就是一个礼拜。
    这七个人可谓是生产队的四梁八柱，这里面有三个懂会计的，冯队长当过大队会计，郑国良是小队会计，秦玉是集体户会计。还有一个虽然不是会计，但是数学很好的柳维嘉。
    秦玉打算盘的水平不照冯队长和郑会计逊色，柳维嘉念账，三个人同时打算盘，都能打出同样的数来，表明得数是准确的，其中有一个人出现了偏差，都要重新打过。
    这些天，社员们清闲自在了，除了饲养员、牛倌、羊倌、马倌在执守外，其他人都休息了。
    12月25日，云鹏被叫到了小队，任务是公布小队账目，那板报派上了真正的用场。但是，每一个劳力及挣过工分的妇女、老人的工分都要公布，这个板报不够用，背面还贴满了大红纸。
    一公布账目，社员们都来看了，自己找自己家的数，这样又经过了3天，12月28日上午，四队1974年年终分红大会召开了。
    这一天是冬至后的第六天，还没进腊月门，但是已经数九了。天空上飘着雪花，这是今冬的第一场象样的雪，先前只下了几次米糁子般的雪，被风吹得落到地上就化了。这场雪没有风，雪花安稳地着陆，地上开始变白了。这样的下雪天，天气不仅不冷，而且暖融融的。生产队的炕上坐满了人，除了每户一个劳力外，便是集体户的15名知青了。
    郑会计把小队的收入公布了一遍：1、粮食总产18万1千450斤，平均每斤7分，收入1万2千701元5毛钱；2、畜牧业收入8千600元；3、瓜园收入1560元；4、卖瓜籽收入600元；5、卖烟叶收入300元；6、蓖麻籽收入100元；总收入2万3千861元5毛。
    社员们对这个数不感兴趣，因为那不是他们的落袋数，他们更关心的是支出数，把目光都投向了冯贵。
    冯队长说：“有唱喜歌的，就有唱悲调的，下面我公布一下支出：一、税收，1、农业税是卖粮收入的3，支出381元，2、特产税是卖牛羊肉收入的20，支出1720元，两项相加2101元；
    二、上缴，1、公社统筹款477元2毛2分，2、大队提留款715元8毛3分，3、小队积累1193元零7分，三项合计2389元1毛2分；
    三、还款，去年受灾，我们日值实际合1毛7分5厘，领量款共需5250元，虚提日值1毛7分5厘，实缴2650元，今年需还上2650元才能平账；
    四、生产费用，1、机耕费1200元，2、种子款750元，3、饲料款2100元，4、农药400元，5、化肥800元，6、农具车辆维修200元，7、牲畜配种支出1280元，7项合计6730元；
    五、其他费用，1、集体户建仓房、猪圈、羊棚支出1000元，2、重修牛圈、羊栏、修苫仓库支出1000元，3、做板报支出200元，4、订报纸支出180元，5、小队用电支出200元，6、敬老院捐款200元，7、差旅费300元，8、电影费40元，9、篮球赛60元，9项合计3180元；综上总支出是1万7千零50元3毛，收支相抵，净剩6811元2毛！”
    社员们只是长嘘短叹，没有提出异议，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支出都是合情合理的。
    激动人心的一刻到了，杨永保开始宣布总工分了。他说：“今年的总工分超过了16万分，比去年增加了1万1千200分，增加的原因是集体户新来了15个人。但是，他们大多数挣的是大队工，平均每人才挣小队工7766分。咱们劳力挣了10万零4千400分，平均每人3600分，妇女挣了3万2千400分，半拉子挣了7200分，老人挣了4000分……”
    下边有人等不急了，冲他喊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日值是多少！”
    最激动人心的一刻到了，杨永保宣布：“今年的分值用6811元2除以16万1千200分，是4分2厘2，日值4毛2分2——”
    社员们暴发出了欢呼声，这意味着他们不仅可以还上去年的欠款，今年的领量钱也够了。因为他们平均每户挣了5000分，可以收入210元钱。农村是靠天吃饭，这一个丰年就把去年的亏空全补上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知青们抹不开了，因为社员们几乎没有得到钱，只有他们领到了或多或少的20几元钱。因为他们不用花领量钱，只花了分麦子、荞麦、黄豆的几个钱，都有一些赢余。
    栗武和张彪挣的工分最多，因为他俩看了一个半月的瓜，栗武打篮球还挣了半个月的小队工。女生们在文艺队的时间有一个多月，挣的都是大队的工票。
    回到户里，问题来了，大队工票是每天3毛5分钱，小队是每天4毛2分钱，户工怎么算？
    蓝卫国倒很大度，他提出都按3毛5算，秦玉则反对。
    她说：“我可以从杨永保那把记工册借来，咱们实事求是，谁哪天挣了小队工，就出4分2，哪天挣的大队工就出3分5，要不然还用我这个会计干啥？”
    大家认为她说的有理，便不厌其烦地算了一把，终于在元旦前把户工结了。
    蓝卫国成了最大的赢家，他一天挣15分，半年挣了2745分，每分合3分8厘，分到了从其他户员手里交上的105元6毛，扣了416斤麦子、7斤荞麦、3斤黄豆、4斤糜子、3斤高粱、小豆、绿豆、谷子各2斤半的领量钱，一共15元钱，交到了队里，纯剩了90元。
    这次分红给大家提了一个醒，一年挣的钱，去了领量的连抽烟的都不够，抽握手烟一年也得60元钱。于是，男生们在数九隆冬便商量起在园田地里种烟的事了。
    云鹏脑袋里闪出了一个念头，县里鼓励集体户搞多种经营，他们不仅养畜禽不受限制，而且种经济作物也没人来管，他要靠这个政策去踅摸挣钱，这是他思唯上的一个转变，在新的一年到来时，他开始谋划了。

 第60章 办社会主义大集

    1975年元旦早晨，云鹏突然听到广播喇叭里喊他的名字，立刻穿上衣服，披上大衣向大队跑去。
    是黄祥找他，他前天去公社开会，带回来了一张《辽宁日报》，回来就开班子会，昨天又开到了半夜，班子思想还没统一，他便想起了云鹏。
    农村不把元旦当年过，黄祥见到云鹏，便把那张报纸推给他说：“你脑袋灵泛，看这亊在咱们这能不能办成？”
    云鹏拿过报纸一看，头版头条刋载了一篇题为《社会主义大集就是好》的文章。说的是ln省彰武县有一个叫哈尔套的公社，创办了一个集市，叫社会主义大集。
    文中所述，哈尔套公社地处辽宁、内蒙、吉林三省交界，交通发达，却土地贫脊，社员都吃返销粮。通过办这个大集，来这里的车多了，人也多了，呈现了供销两旺的繁荣局面。
    文章图文并茂，以记者的角度，描述了这个社会主义大集的场面：公社干部带领社员扛着猪肉半子去供销社卖，农民挎着鸡蛋和活禽向赶集的人出售，公社搭起了戏台在演戏，供销社在街边摆了长长的摊床在卖货。
    在文章的下面，还刋载了社论，把这个大集称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新生事物。指出“猫冬思想要不得”，进而阐述“让社员猫冬只会闲了社会主义，忙了资本主义”；社论还讲“自由市场是个人贸易，社会主义大集是集体贸易，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进而提出“是否支持这一新生事物，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问题”；最后号召“各级领导必须高度重视，积极支持这一新生事物，让社会主义大集在辽宁遍地开花，并结出丰硕的果实。”
    云鹏看完报纸的第一反应是黄书记要借东风，恢复于家窝堡集市，便问他班子其他人是啥意见。
    黄书记说：“有人要等，说这是ln省的事，和吉林省没关系，说等吉林省表态了，再干也不晚；有人畏难，说咱们只是一个大队，操办一个大集力不从心，怕没人来逛集市，白张罗一场，劳民份财；还有的说咱们这里过去是骡马市场，跟哈尔套的大集不是一码事。他们就是不思进取，靠着我打下的通过知青往城里卖牛羊肉的江山过日子。这个江山不牢靠，有几个知青家长有这个能力，再说卖牛羊肉是要上20的特产税的，那牛羊是有生长周期的，卖少了不扛劲，卖多了影响繁殖。我是想借这个东风，恢复咱们的骡马市场，让县里给咱们发大牲畜交易许可证，卖一匹大牲囗就能挣卖卖双方各10的手续费，哪匹大牲畜都是千八百块的交易，咱们做过路财神，一年搛个一两万象玩似的，还能推动咱们畜牧业的发展。”
    云鹏问：“县里能给咱们这个许可证吗？”
    黄祥说：“没有这张报纸当然想都别想了，这张报纸给了咱们一个机会，就象学小靳庄，我做梦也没想到咱们的篮球队和文艺队能和头道圈过招啊！办市场一靠名气，二靠人气，三靠运气。咱们这有名气啊！那人气你不干谁来啊？那运气是撞出来的，辽宁是东北的老大哥，他们看准的事准能成气侯，我赌吉林省肯定会响应的。”
    “那还等啥啊！干哪！我看咱这里和哈尔套有相似之处，交通也四通八达，离内蒙和辽宁都不远，能干起来！”云鹏说。
    “借你吉言！我现在担心的是人气，只要有人来，这事就成了一半。吴敌他爸是管农林水的，我可以找他走走上层路线。”
    “招人不难啊，让金波他爸调几个好片子，连放几天电影，咱们文艺队白天再扭秧歌、演节目，把办大集的事印成海报，在演节目和演电影时专挑外来人发，不就完了吗？”云鹏说。
    “你说什么？印海报？你可真是我的活菩萨，我就说你点子多吗？就照你说的办！我带着海报去县里，给他来个先斩后奏，咱们就定腊月卄一、卄二、卄三、这三天开集，还有一个月时间，把这事弄成它。这回还咱们三个唱主角，你等会把红梅、金波给我找来！不用了！我用广播喊她俩！”黄祥乐得不知道说啥好了。
    “是不是把供销点郝主任也找来，让他也调年货、摆摊床，城里这时都卖冻秋梨、冻柿子、冻鱼、冻鸡什么的，还有年画、灶糖、果匣子、鞭炮啥的，货一多，逛街的人就多。咱们明里也得用社会主义大集这个称号，来他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云鹏也来劲了。
    “这个你不用管，县里要是答应了，供销社就会来，他一个小供销点是小毛驴拉车，没多大劲！”
    黄祥一边说，一边打开广播喊上红梅和金波了。
    云鹏仍劲头不减地说：“我到咱们猎户屯去过，他们和白音塔拉有联系，如果蒙古族人能过来，咱们这个集市就名声远扬了。”
    “对呀！那蒙古马都是走马，当通迅马最好不过了！咱们各公社各大队都允许配通迅马，进一批蒙古马肯定好买。他们那的马个子小，拉车不行，用咱们的马换他们的马，一里一外，咱们就把交易费挣了！”黄祥听到这更兴奋了。
    红梅和金波来了，黄祥告诉更夫，从今天起，把图书室那屋烧热乎的，这屋又开张了！”
    红梅听完黄书记的话后激动地说：“我以为文艺队散伙了呢？大家都准备回家过年呢。”
    黄祥说：“谁走你们户的女生都不能走，我全靠你们壮门面呢。从今天起，咱们再唱一台戏！今年所有知青都不准回家，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金波接了任务说：“正好学校要放假了，我回家联系片子去！”
    黄祥说：“你先回去，我和马春昌一半天就出发，还得请你爸出山，给我指个门啥的。云鹏和红梅先把海报弄出来，你们找个地图，把周边的县，什么白音塔拉呀、什么辽河县呀、什么长岭县都写进去，我们走时带上。”
    四队准备去八里壕运黑土了，那1000方黑土得运上1000车。女生们都愁没工具咋干活呢，红梅把消息一说，大家立刻欢笑起来了。
    只有柳维嘉没笑，她说：“我晚上排练行吗？那黑土怎么摆，我得去指挥呢。”
    红梅只能答应她的请求了。云鹏知道她一心扑在了实验田上，对她这股执着劲更加佩服了。

 第61章 黄祥带回好消息

    黄祥走了四天了，云鹏和红梅没有闲着，他们把小学的舞台装扮得大放异彩。
    那舞台棚了盖，东、西、北三面都打了土墙，东面开了上台的门，北墙抹了白灰。前脸打了两个1米2宽的挡板，可以写对联，在边檩上钉了1米2宽的横额，挡住了房梁头，12米长的台面支了两根柱子，中间形成了一个6米宽、两个2米宽的格子，虽然那柱角有些碍眼，但是仍然可以满足观众的视线。那两根柱子选了挺直的杨木，截了头和尾，只用了中间的2米6，上下一般粗，刷了红漆。
    云鹏从供销点买来了一匹红绸子，用图钉绷按在了横额和竖板上，用图画纸刻了大字，贴在了红绸子上。横额是《于家窝堡社会主义大集舞台》；对联上联是“舞蹈歌曲样板戏”，下联是“电影评书猜谜语”；横额上面还插了12面刀旗，那两个2米宽的台空上挂了两盏大红灯笼。
    这是他和红梅精心筹划出来的。那个年代收音机属于四大件之一，城里姑且很少，农村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了，听广播算得上是社员的一大娱乐，尤其是评书节目，男女老少都爱听。黎想手里的半导体发挥了作用，那时每天中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都播出浩然的长篇小说《艳阳天》，用大队广播中午播上半个小时，十字街百姓在家里就能听到。
    猜谜语是有奖的，每天出10条谜语，贴在舞台后面的白墙上，由文艺队员守侯着，猜中者奖牙膏、牙刷、元珠笔等，吸引男女老少来捧场，聚拢人气。
    演节目就更不用说了，文艺队在台上放了一溜火盆，在舞台前面再拢起火堆，一天演上几个，把汇演时砍掉的节目都编入了节目单，演上一个星期都不重样。
    云鹏抽空又去了一趟猎户屯，猎户屯的男人们都回来了。他从丁志勇那打探到，白音塔拉的许多牧民开始定居生活了，也在种庄稼。十几家蒙古包聚到一起，组成一个嘎查（大队）。塔拉在蒙古语中是牧场的意思，他大舅哥就是白音嘎查长，归白音苏木管，苏木是公社，白音塔拉有白音和巴音两个苏木，都归科右中旗管。
    白音嘎查东南西北还有4个嘎查，分别是乌日嘎查、色班嘎查、珠日嘎查、罕林嘎查，包日勒、乌日格、扎布珠、巴日娜、古格丽就是从这5个嘎查被娶过来的。她们的兄长都当了嘎查长，分别叫包日楞、乌日嘎、扎布力、巴日嘎、古格图。
    云鹏问他能不能把这5个嘎查长请来参加大集时，丁志勇说：“他们的马不会拉车，都用牛拉木轮的勒勒车，很希望用上会拉车的马拉上胶轮大车，因为他们的勒勒车太原始太落后了。要是能用咱们的马和胶轮车换他们的马，他们肯定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们，他们骑马到这里得走3天的路程。”
    云鹏动了心思，他要等黄书记回来，坐拖拉机去一趟，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第五天，黄书记和马春昌回来了。他们是坐任民的拖拉去的，拉去了杀好的4只羊，还有豆油、大米、瓜籽和地瓜。见他俩满面春风的模样，就知道事办成了。
    黄祥开班子会了，吸收了云鹏和红梅参加。他拿出雪茄烟分给大家说：“这是县高官家的烟，古巴产的，一棵能抽上一天，不抽时，会自己灭掉。”
    马春昌嘴快，讲了他们去县里的经过。说他们一到县里就先找了金波他爸，打探到了吴敌他家的住处，吴副主任听他们要办社会主义大集，还发了海报，便批评他们鲁莽，说他们仅凭一张报纸就敢办这么大的事，考虑过后果了吗？
    黄祥接过去讲：“我说了，这事是有点欠考虑，但是海报都发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到时侯，人家来赶集，见咱们这啥动静也没有，非告咱们县不可，这一害怕，不就找你来出主意了吗？”
    马春昌说：“吴主任说这事他也做不了主，要明天带我们去见县高官。”
    黄祥说：“县高官看了海报后说，这件事未尝是坏事，辽宁的省高官有背景，他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传这事，一定是有来头的！咱们东北农村猫冬的习惯是要改变了！在省里和地区都没有动静的情况下，一个大队搞一下试点我看不会出太大问题的。咱们开一个常委会，听听大家的意见再做决定。”
    马春昌说：“我们等了两天，昨天县委召开了常委会，定了让咱们搞试点，明后天就派县农业局下来，给咱们挂骡马市场的牌子，还让咱们代办大牲畜交易契据，县里只收5的契税，15的交易费归市场，用于市场建设、维护和经营。给咱们一年的试点期，成功了继续办，失败了县里收回契据。”
    黄祥说：“还有呢，县里决定腊月卄一、卄二、卄三天这三天，让十家子周围的杨树台、八家子、沙城子、后高家4个公社带大队书记来观摩，县供销社调集节日商品在十字街搭摊床销售，显示市场繁荣，物价稳定。”
    马春昌说：“咱们十家子的李书记被县里招去了，让他带咱们公社所有大队组织社员赶集，并做好大集的治安保卫工作。李书记说我们俩在作妖，搞不好要狠狠收拾我俩呢。”
    黄祥说：“县高官昨天晚上在家里设宴招待了我俩，这烟和酒是他送给我的，算是顶羊肉、大米、瓜籽和地瓜钱。还警告我下不为例，这回我真体会到了大官好见，小鬼难搪这句话的涵义了。”
    刘主任、李副主任、于会计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开始积极献计献策了，班子成员又把劲拧到了一股绳上。
    黄祥说：“2月1日是腊月卄一，咱们就剩23天时间了，4个公社的领导加上大队书记就50多号人，咱们公社哪个大队不得来10多个人，就是120号人，还有县里来的呢，这可都是坐堂戚（qiě），咱们得安排好食宿。
    我决定乘这次东风，把十字街的街容街貌彻底改变一下，把大队和各生产队好好清理一下，把十字街各家的房子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事交给马春昌负责；
    不仅咱们的大牲畜要登记造册，其他三个窝堡的也要心里有数，这事交给刘国梁负责；
    李玉成负责接待供销来的人和货，于家财负责接待农牧方面的人，云鹏和红梅跟我负责招人！”

 第62章 紧锣密鼓筹开集

    会议结束后，五路大军开始行动了。
    1974年仍沿续用着“七亿人民七亿兵，万里江山万里营”的口号，东北是边防第一线，肩负着反修防修的战略重任，国家的宣传口径是“苏联陈兵百万，对我虎视耽耽”。为此，东北的民兵组织特别严密，公社是民兵营，大队是民兵连，小队是民兵排。民兵中有基干民兵，是发枪的，一个小队有2名，于家窝堡大队有16名，他们都是退伍军人，归公社武装部管理，享受大队津贴，和大队误工补工的治保主任、团书记、妇女主任一样，一年有半年的工资。他们平时每4个人一组，轮流在大队值班。
    那时侯公社没有公安派出所，只设一名公安特派员，在大队设治保主任，由特派员和大队双重管理，那些基干民兵便成了治保主任的治安联防队员，平时管理四类分子，发生刑事案件协同公安特派员办案。为此，大队对治保主任的人选要求很高，大多数是由副书记兼任，民兵连长是这支队伍的头。
    第一路大军的出动把云鹏和红梅创建了五天的和谐局面打破了。十字街正街没有多少住户，比如南街，除了东南角和西南角，就是中小学了，中小学南边是大壕，大壕南面便是大地了；再如东街，除了大队部和对着的铁匠炉、兽医站、配种站，只有二队的五六户人家和二队集体户及小队部；还如西街，除了供销点、诊所、拖拉机站、集体户、生产队、场院，也是五六户住户；大部分社员都住在北街，那里有两条窄街，是三队和五队与二队和四队的分界处，街南有二队和四队社员的院落，街北则是三队和五队社员的院落；为此，北街是清理的重点，那里有120个柴禾垛要挪动。
    农民的小农意识是与生俱来的，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你放开一尺，他就会占一米，为了自己的一些蝇头小利便不惜侵占公共利益。他们又欺软怕硬，跟他做思想工作行不通，他们会觉得法不责众，不理睬你。只有动真格的，他们才听从号令。
    马春昌采取的是先礼后兵策略，先用大喇叭通知，让社员在三天之内自行清理。时间一到，民兵使从一头开始，或将那柴禾用大车强行拉走，还要让他家付用车的工钱，或是放火去烧那柴禾垛，社员告饶了，他们再去救火，弄得鸡飞狗跳。为此，这一路大军成效显着，仅五天就把那两条街及各条胡同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第二路大军是刘国梁率领的产业大军，他掌管着大队的三坊、三摊、一厂一炉一所，手下有20多个工人，全都是靠大队开资吃饭的，他把这些人分到各小队，清点马骡驴，一一登记造册，共登记了176匹，其中马82匹、骡子48匹、驴46匹，其中包含着散马群。
    他还派人出去对白家窝堡、韦家窝堡、皮家窝堡进行了明查暗访，发现这三个大队的散马群也不少，加起来有200多匹。
    马、骡、驴属于役畜，是不允许宰杀的，在许多地方，牛也被列为役畜，只是在马骡驴有剩余的地方，牛才不被定为役畜，这四个窝堡便是这样。县里把役畜交易都收到了农业局下属的畜牧总站，哪里缺役畜了，要层层打报告，他们再给役畜有余份的地方下指标调配，价格也由他们定。
    第三路是李玉成单打独斗，他平时是主管化肥和农药推广，生猪及农副产品收购，跑一下柴油供应等事务，和供销点关系密切，平时总泡在供销点里。公社供销社来人搭摊床了，他便当了帮工。许多年货都由供销社说得算，他很悠闲。
    第四路虽然也只有于会计一个人，但是，他这回接手的业务有权力，县里来人住了两天就回去了，给他扔下了两本契约证明，一本100张，都是带存根的，他每开出一张都和契税连着，虽然权大，责任也大，他在孜孜不倦地研究着工作流程，起草着制度。
    县里的人是落实了市场地点后离去的，那地点暂时定在了小学院内，大队给人家写了保证书，要用收上来的交易费建骡马交易市场，黄祥签了字。
    但是，他心里没有具体打算。他有老猪腰子，看能挣多少钱，再决定修建与否，即使建也和拖拉机站建到一起，那牲畜交易是牙人袖里吞金完成的事，和市场无关，把牲口赶到大壕里也能交易。要想天天都开集那是梦想，一个月能开一次集就烧高香了。
    第五路是黄祥亲率的招人大军，他看了小学的舞台很高兴，对听评书、猜谜语尤为满意。
    他说：“看来这个戏台是修对了，当时没想到它还能派上这个用场，只寻思应付检查了，要知道有这个用场，那台子就应该修成炕，你们冬天在上边演出就暖和了。”
    云鹏和红梅给他出主意，县里和其他公社来人也是咱们展示学小靳庄活动的机会，为此，各小队的板报还得出，图书室还得用，政治队长还得发挥作用。
    黄祥说：“这些都好办，就是得真有来卖牲口的，县里来的都是看热闹的，还得供他们吃住，弄不好要赔钱，咱们得把范围弄得广一些，把真正有牲口和缺牲口的主招过来，这个集才有生命力！”
    云鹏见他这么说，便跟他说了白音塔拉的事，他说：“这是一个道，咱们应该去看看！这拖拉机就能坐两个人，要不你和丁志勇去探探路，我和红梅在家里发海报，咱们两把扇子扇。”
    这正中云鹏的下怀，他马上去找丁志勇了。丁志勇说：“他们那的人最喜欢喝咱们这边的高粱酒，我每次去都给他们拉200斤过去。咱们供销点一年才给300斤，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那时侯酒在城里是凭票供应的，在农村不凭票，但是，供销点是按每户每年一斤给的量，于家窝堡300户社员，就给300斤，卖完拉倒。不过，瓶装的不限量，但是比散装要贵上4毛钱。农户家除了办喜事，没人买酒，那散装酒大多让丁志勇买去孝敬岳父和大舅哥了。
    云鹏找黄祥求援，黄祥找到李玉成，李玉成好下有活干了，马上向供销社调货，结果很快从县酒厂调来了500斤散装大高粱，丁志勇和其他4个蒙古姑爷，每人买了100斤，云鹏他们带上便出发了。
    欲知此行能否有意外之喜，且听下回分解。

 第63章 蒙古族的遇客礼

    那驾驶楼里也不暖和，只是挡住了风吹，拖拉机开到这里，才130公里，却用了5个小时，因为中途停了五次车，他们每到一个公社，见到供销社就停下来，进去暖和一阵子，否则，脚都冻麻了。
    云鹏知道黄祥为啥不来了，听任民说，他们去县城120公里，也行驶了4个小时，沿途在八家子、信州城、榆树、朝阳公社各停了一次。这次在杨树台、双山、红旗、郑家屯、那木公社各停了一次。
    白音塔拉只有一个指示牌，指示从那里下国道。下了国道，拖拉便在茫茫的白雪中行驶了，任民戴上了墨镜，向西行进了5公里，终于在道北看见了炊烟，那是从道北约一公里处的蒙古包中升起的。丁志勇说，那里便是白音嘎查了。
    拖拉机开到了一个被十几个蒙古包围着的一个大蒙古包前面停下了，这里的积雪被堆成了雪墙，雪墙里传来了牛哞、羊咩、马嘶、狗叫声。各个蒙古包都闪出了人来，在望着他们。
    大蒙古包门前站着一个身着蒙古服的汉子，对着狗嘟噜着蒙语，那些围上来的狗群安静下来了。
    丁志勇下车了，和那个大汉拥抱在了一起，他便是他的大舅哥包日楞，这个嘎查的嘎查长。
    包日楞把云鹏和任民请下了车，领他们进了蒙古包。这是一个直径有15米的圆型大帐，中间是灶台，烟囱直通到4米多高的锥形棚顶，那棚顶的圆圈边上可以望见外面的天空；
    四周是1米50左右的立墙，都用毛朝外的羊皮围裹着，上面挂着弓箭、短刀、马鞭等物件；
    地下有20公分左右的木围堰，上面铺着毛毡，那便是床了；下面除过道外，全是羊毛织的地毡；
    正北面有一个长案，案后的墙上挂着像，案边摆着两把包着兽皮的靠椅，案上摆着银制的器皿。
    那灶台直径有3米，镶着4口锅，有4个灶口生火，每个灶口旁都堆着牛粪饼；一个阿婆带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两个小姑娘围坐在4个灶门前，冲着云鹏和任民微笑；
    南边门两侧的毡床上，4个男孩在穿靴子，大的有18岁左右，小的只有10岁左右；一个老爷爷在南面毡床上叼着烟袋盘坐着。
    包日楞用蒙语指挥着包里人，4个男子都出去了，先将酒桶拎了进来，任民随手把狗皮帽子连同墨镜放到了南边门西的毡床上，便奔向灶口去烤手。云鹏背了一个军用挎包，里面装了他们三个人的洗漱用品，在包日楞的敦促下，放到了东面的毡床上。
    4个男孩戴上瓦楞毛皮帽，在各自墙下摘下了马鞭，出了毡房。
    包日楞把云鹏、任民请到了灶前便出去了，丁志勇则去给那个老人，他的岳父行礼递烟了。那个大一点的姑娘出去了一会儿，拎回了一桶奶，老阿婆是丁志勇的岳母，和那个中年妇女，丁志勇的大舅嫂煮起了奶茶。
    奶茶煮好了，那个小一点的女孩用银盘先托给了云鹏，用一双清澈的明眸看着他说：“我叫苏日娜，上马背小学六年级，我会说汉语，我可以做你们的翻译。”
    云鹏和任民喝完奶茶，浑身有了热量，便跟苏日娜说：“小妹妹，能带我俩出去看看吗？”
    她高兴地点头，带着他俩出去了。一出蒙古包，两只大狗便扑了上来，苏日娜跟那狗说：“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俩跟着我保护他们。”那两只大狗便不凶了，摇着尾巴跟在了后面。
    包日楞在杀羊，那羊连绑都没绑，躺在地上，脖子已经被血染红，旁边还趴着一只羊，咩咩叫着待宰杀。
    苏日娜领着云鹏和任民绕到了毡包后面，这里的场景蔚为壮观：有牛圈、羊栏、草垛、勒勒车、水井、水槽，牛粪堆、苞米秸秆垛；两根水泥杆夹着一台变压器，两根电线伸向通往白音苏木的路上；变压器两边有两个棚子，一边是铡草机，一边是蘑米机；变压器扯出来的电线通向了其他毡包。
    苏日娜边走边解说：“我今年12岁了，是4岁时搬到这里来住的，盟里修了白音苏木，架了电线，打了水井，建了固定的毡包围墙，我们家族才结束了游牧生活，在这里定居下来了。开始时只有6个毡包，现在发展到了12个，还有8家正在打井，不久就要发展到20户了。我欧沃（爷爷）的阿布（爸爸）是这个家族的首领，所以我家的毡包最大，也是马背小学的课堂。老师每个星期都会骑着马来给我们上课，今年夏天我就要上白音苏木中学了，离这里有20里路。”
    云鹏问她：“那个比你大的姑娘是你姐姐吗？”她说：“是的！她叫查娜，今年16岁。”
    任民问：“她在上中学吗？”
    苏日娜说：“她和我三个哥哥都不上学了，苏木中学太远，她们也不愿意上学，她去年和古格图伯伯的儿子经过遇客礼了，就要嫁给古格巴特了。”
    云鹏问：“那古格巴特多大了？”
    苏日娜说：“我姐说他18岁，比我大哥小两岁。”
    任民问：“什么叫遇客礼？”
    苏日娜说：“这是蒙古族的一种风俗，客人进了蒙古包，把东西放到哪里，就睡在哪里，如果男生遇到了女生，就算遇客礼了。老师说，这种风俗不好，可是有长辈们在，清除不了，我姑父就是这么娶走我姑姑的。”
    任民跟云鹏说：“坏了！咱俩的东西不会放到……”
    苏日娜说：“你的东西放在了我奶奶身边，他的东西放在了我的身边，不过，你们别害怕，我还没到遇客礼的年龄，即使到了，我也不想顺从这个风俗，我还要上中学、大学、长大后当老师呢。我的名字翻译成汉语，就是好学的意思。我是马背小学的班长，这里的孩子都不会说汉语，就我会！我是我阿布的翻译。”
    云鹏说：“这个丁志勇，路上怎么没跟咱们说起这事呢？”
    任民说：“也许他抹不开说呗！这也不是啥光彩的事。”
    苏日娜说：“你们千万别提出换铺位，我欧沃和伊吉（奶奶）会认为你们心里有鬼，他们思想很顽固，守着旧风俗不变，我阿布和额吉（妈妈）拿他们也没办法。你给我讲讲我阿爸嘎额格齐（姑姑）那里的事呗！我听说那里有小学和中学，离他家才4里路，我阿爸嘎额格齐早就想让我去她那里上学了，可我阿布说我还小。”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64章 苏日娜送投名状

    云鹏给苏日娜讲起了十字街、小学、中学、供销点和集体户以及她姑姑住的葫芦谷。
    苏日娜听入迷了，跟云鹏说：“我从小就在这个嘎查生活，只去过白音苏木，那里的中学也只是一个大蒙古包，那里的人也不多。我听老师说，外边的世界人比牛羊还多，我很想去你们那里上中学，认识好多好多的老师和同学。你说你是集体户的知识青年，你们家是住在城市吗？那里有高楼大厦和高耸入云的烟囱吗？”
    云鹏又给她讲起了英城，讲了百货商店，讲了康麦因厂和维尼纶厂，讲了油漆马路和公共汽车，讲了他的小学和中学，讲了火车站和电影院……
    苏日娜可能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么多新鲜事，她下决心了，说道：“这回我一定要跟你们走，去我阿爸嘎额格齐那里上学！”
    任民说：“我们的车里只能坐3个人，没有你的座位。”
    苏日娜说：“你骗人，你那个车后面拉着比勒勒车还大的车呢，那上面能装下马和牛，怎么就拉不下我呢？你别想扔下我！”
    任民说：“那上边不能坐人，太冷，你会冻成冰棍的！”
    苏日娜说：“我和我的马在一起，再抱上我的羊羔，盖上羊皮，不会冻坏的！”
    云鹏说：“不是我们不带你，是你阿布和额吉舍不舍得让你走，不让我们带你走。”
    苏日娜说：“我欧沃和伊吉会让我去的！我现在已经长大了，阿布和额吉不会阻拦我的！你俩说，我为你俩做什么？才会带我走！”
    云鹏突发一个念头，如果把苏日娜带回去，她阿布就一定会去赶集，于是说：“你们这里马多吗？我是说除了你们骑的马，还有剩余的马吗？”
    苏日娜说：“有啊！我带你去看！”她领着云鹏和任民穿过了外围的蒙古包。
    云鹏发现，这个嘎查蒙古包的分布很有特点，他们所在的是南面最大的包，其他的包是呈圆形排列的，拱卫着它。他们向北走了约200米，出现了一个新的圆形场地，一个个围座已经筑起，扯上篷布便又成了8个毡包，这些围座又围成了直径约200米的圈。
    走进那个圈，中间有一个直径100米的围栏，里面圈着许多没有笼套的马。牧草散扔在围栏里，供那些马咀嚼。
    回过头看，原有的部落是被用牧草垛成的墙围着的。那草垛有2米宽，2米高，600米长，足有2500立方，那便是这里1000多只羊、200多头牛、100多匹马一冬的饲料。那草垛挡住了三面来风，使那里比这个新的围栏处暖和得多。
    苏日娜说：“这里原来是嘎查的马栏，又分出的8家牧民要在这里建新包区。那里面都是散马，谁驯服了就是谁的坐骑，成了坐骑的马才能得到它的主人精心喂养。”
    看了那些散马后，苏日娜把云鹏和任民带进了她家大蒙古包后边的一个小蒙古包里，那是她家的马包，里面还有6匹马，她说：“我家有10匹马，每人一匹，我3个阿哈（哥哥）和一个督（弟弟）的马都骑出去了，这里剩下的是我欧沃、伊吉、阿布、额吉、额格其（姐姐）和我的马。”
    她走到一匹红色的马前，给它喂了两个奶块，那马便用脸去蹭她的胳膊，显得十分亲切。她介绍说：“它叫小赤兔，是我从它是小马驹时就喂养的，它都4岁了。”
    从这个马包出来，云鹏发现每个蒙古包旁都有一个小包，原来家家的马都和人一样住毡包。
    苏日娜说：“马也让你们看了，说！让我做什么？”
    云鹏便把他们这次来的目的跟她讲了。苏日娜很聪明地说：“只要我让我阿布去你们那里卖马，你俩就带我走。我阿哈和督去请那四个嘎查的阿爸嘎（叔叔）去了，我听我阿爸嘎胡日根阿哈（姑夫）说，我阿布请他们来不光是取酒，还要商量去你们那里的事。他们对汉族人不太信任，要用汉族话问你们，用蒙古语商量对策，我会把他们商量的秘密告诉你们，你们带我走行吗？”
    云鹏答应她了。天快黑了，苏日娜的姐姐来找他们了，云鹏和任民跟苏日娜回到了蒙古包。苏日娜的哥哥弟弟真的带着4个蒙古汉子回来了。
    那4个嘎查离这都有20多里地，苏日娜最小的弟弟才10岁，竟也能独自骑马，来回40多里去做信使了。
    丁志勇把乌日嘎、扎布力、巴日嘎、古格图介绍给了云鹏和任民后，酒会便开始了。
    正如苏日娜说的那样，5个汉子用汉语逐个问了云鹏、丁志勇和任民问题。
    包日楞问：“你们那里能买到胶轮大车吗？，多少钱一辆？”
    丁志勇答道：“那东西得现做，做一辆少说得4000元。”
    乌日嘎问：“你们那会驾辕的马多少钱一匹？”
    还是丁志勇回答道：“得2000元一匹！”
    扎布力问：“那能拉车的母马多少钱一匹？”
    丁志勇说：“母马比辕马便宜一些，也得1500元一匹。要买骡子就便宜多了，800一匹就能挑最好的。”
    巴日嘎问：“你们的马有马契吗？没有马契的马是会被检查站扣住的！”
    云鹏说：“县里给我们契约书了，只要交20的交易费，就能开具证明。”
    古格图说：“我们这里的交易费是10，你们那里太贵了！”
    云鹏说：“我没说清楚，交易费是买卖双方交的，各拿10，和你们这里一样。”
    5个人问完了，便敬起酒来，分金碗和银碗，金碗2两，银碗一两，先敬天，后敬地，然后一饮而进。云鹏和任民勉强喝了两碗便支撑不住了，退下席去。只有丁志勇在陪着，他是姑爷，不敢不喝，他也练出来了，一斤酒下肚还能喝，
    那5个大汉开始用蒙古语交谈了，一直喝到半夜，两条羊吃了个精光，包日楞的一桶20斤的酒也见底了。
    苏日娜挨着云鹏，她把头蒙上了，不停地翻译着5个汉子的话，云鹏假装睡觉，侧耳细听着她细微的声音，两个人约定，听明白了，他就用打呼噜的方式回复她。
    云鹏大致听明白了，这5个嘎查要各出4个骑手，1月29日出发，1月31日赶到于家窝堡，用他们的20匹坐骑换5挂大车、15匹拉车的马，2月4日赶大车返回，3天到家后过春节。每匹马连鞍子作价2000元，要使一个嘎查有一辆胶轮大车，弄好了再拉回500斤高粱酒。
    欲知苏日娜能否走成，且听下回分解。

 第65章 云鹏带回苏日娜

    云鹏盘算着，20匹蒙古马价值4万元，15匹本地马价值2万元，纯收15的交易费是9000元，这个大集只要做成这一桩交易就够本了。他有些兴奋，睡不着觉了。
    兴奋之余，他突然感觉不对劲，包日楞把大车和于家窝堡的马带走了，那做大车的两万元钱从哪出？那15匹马的钱跟谁要？那交易费又谁出？他思来想去，只有把包日楞的20匹马卖出去，这桩交易才能赚到9000元。
    那马卖谁呢？只有卖给那四个来观摩的公社大队书记，四个公社也就能来50个大队书记，得有40的人买，2400元一匹，他们舍得出钱买吗？他想不下去了，心说，也许黄祥有高招，我的任务就是把人招过去！剩下的事由他处理。
    他还是睡不着觉，主意是自己出的，出了事怎么能一推了之呢？干脆明挑了，不做这个交易了，打道回府算了。
    但是，他又一想，人家也没跟自己说怎么交易啊，自己一走不是把苏日娜露出去了吗？她不就想去学校上学吗？为了上学，她连父亲都背叛了，这样做对她太不公了！
    人在陷入一个可怕的阴影时，总期盼天快亮，因为太阳每天都是新鲜的，它会带你进入新的一天，新的一天什么奇迹都会发生。云鹏在这个期盼中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时，穹顶射进来的阳光呈锥光形，给地面撒下了一片片金辉。蒙古包里的大汉们都走了，只剩下伊吉、额吉、额格其在煮着奶茶。云鹏一看表，已经9点了，他马上起床向包外奔去。
    苏日娜在任民的帮助下，正往拖拉机上牵着那匹小赤兔，任民把车箱尾板打开了，把积雪堆成了斜坡，那马要从那雪坡走上车箱。当它实现最后一跃，上了车箱时，她的哥哥弟弟发出了欢呼声。看来，这是任民想出来的办法，从雪坡上冻的冰来看，他们至少干了两个小时。
    包日楞和丁志勇扛来木杆子，给马做了夹具，那车箱能装下5匹这样的马。丁志勇开玩笑说：“你咋才起来呢，再晚点起来，我们就开车上路了！”
    苏日娜在和欧沃伊吉告别，两个老人抚摸着她的头发，跟她说蒙语，云鹏虽然听不懂，但是猜想那一定是嘱咐和叮咛。
    包日楞抱起苏日娜抡着圈，用汉语说：“我的小赛汗（美女）长大了，飞向蓝天翱翔！”
    云鹏没机会问苏日娜是怎么说服她阿布、额吉、欧沃和伊吉的，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她连着包日楞，什么奇迹都会发生，他仰头看了看那久违了的太阳，阴云和烦恼都被那红日驱散了。
    云鹏投入了装货物的行列，有苏日娜的行李——用羊毡卷成的长筒；有苏日娜的食物——用长布袋装的奶块和炒米；有苏日娜的财产——两只长毛绵羊和两只羊羔羔；有苏日娜的包裹——一个用牛皮缝的行囊，里面装着她的衣服、靴子和课本。
    早餐是奶茶、炒米、羊杂水汤和烙发面饼，吃饭间，苏日娜给欧沃、伊吉、阿布、额吉嗑了头，和阿哈、督和额格其亲了脸。
    包日楞说：“半个月后，我会去看你！你要是不习惯，我会接你回来！”
    苏日娜说：“我一定会习惯的！你们都放心！我会有许多新同学、新朋友的！”
    太阳升入了中天，冬日虽不太暖，但却十分可爱，10点半钟，苏日娜挤在了丁志勇的怀里，车轮碾着雪辙徐徐开动了。
    回去的路上，任民仍然按照来的路程打尖取暖，每次停车，苏日娜都要爬上车箱，给她的马喂奶块和炒米，那羊羔依偎在母羊的怀里，被牧草围裹着。
    苏日娜告诉云鹏和任民，那是从xj引进的达尔利细毛羊，个头大，每年剪一次羊毛，一只大羊能剪下7斤羊毛，可卖14元钱，那母羊一年还能生一次羔，一次生两只，它们是能生钱的聚宝盆。
    她还说：“我们的蒙古马虽然长得不大，但是跑的快，走得稳，小孩都能在它背上睡觉。等到了你们那，我会骑上小赤兔给你们展示的。你们也可以骑上它感受感受，我保证你们一骑上它就不愿意下来。许多地方的人去我们那买我们的坐骑，我的小赤兔有人给到3000元呢。”
    听她这么一说，云鹏心里说，但愿如此！我的运气一直都不错，这一次也一定能行。
    太阳落山的时侯，拖拉机进了十字街。这两天红梅她们没少干活，把十字街口拉上了四条铁丝，铁丝上穿满了五颜六色的三角彩旗，还以喇叭杆为中心，斜拉了许多条这样的彩练，在晚霞映照下的风中招展着，增添了许多喜庆。
    车停在了中学和小学校门前，苏日娜下车就象脱缰的野马，向小学跑去，任民跟了上去。
    云鹏和丁志勇奔向了大队，他俩要在第一时间向黄书记报告。黄书记听说将有20个蒙古骑手来赶集，脸上乐开了花，称赞道：“这个大集有希望了，你们俩立了大功！辛苦了！辛苦了！”
    丁志勇只知道招人来，不知道包日楞他们的打算，云鹏把苏日娜提供的情报告诉了黄祥，并把自己的担心一股脑地述说了，他要在第一时间让黄书记知道他的想法。
    黄祥一点也没有减弱兴致，他说：“只要他们把马骑来，咱们就有法应对；大车咱们可以从各生产队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会组织人去打探配件的，如果能在4000以里做下来，咱们又发了一笔小财；五挂大车的牲口不能全听他们的，给他们一匹驾辕马，配两匹骡子，4000元也有余份；至于那20匹蒙古马嘛，连鞍带马值2000元，他们的马鞍子都是蒙古骑兵传下来的，有弓囊、食囊、一匹马就是一个家，我在部队当通迅兵时，尝试过他们的马，给各大队当通迅马是大材小用了；我会让大队书记们掏腰包的！”
    让他这么一说，云鹏的担心烟消云散了，马上推荐祝联营去跑大车的事。黄祥说：“咱们有拖拉机了，这些事都不是事了，就按你说的去办！要快！我好心里有个数。”
    从黄书记那出来，云鹏的心那叫一个爽，他在想，命运真难预料，赶上好运啥难题都不是事，但愿这大车也能如人所愿。
    任民把苏日娜送去了猎户屯，利用梯田把马卸了下来，当任民开车返回时，苏日娜骑马追了上来。
    欲知她要做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66章 苏日娜进集体户

    苏日娜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长大的，对葫芦谷有压抑感，她以为任民就是为了找坡地为她卸马呢，见他卸下了她所有的东西，把车开走了，便不顾丁志勇的劝阻，骑上马来追拖拉机了。
    任民在倒车镜里看到苏日娜那匹马象一团烈火向自己扑来，马上停了车。苏日娜说：“你骗人！你不说带我去你们集体户去见额格其们吗？怎么把我扔到了那个连马都跑不开的地方呢？”
    任民真是有口难辩，是丁志勇让他送她去的，送她去亲姑姑家也没错呀！但是看见苏日娜流泪了，他忙下车给小姑娘倒歉：“哥哥错了！哥哥现在就带你去集体户！”
    “那我的羊和东西呢？”苏日娜不依不饶地说。
    “我先带你去集体户，把你交给姐姐们，再去给你拉东西，你跟着我的车走行吗？”任民说道。
    苏日娜点头了，一车一马很快到了集体户门前。任民拼命按着喇叭，户里的男女生都出来了。听完任民的解释，便把苏日娜拥进了院里。任民要调头去拉东西时，丁志勇和包日勒赶着毛驴车追过来了。
    苏日娜看到集体这么多哥哥姐姐，离小学只隔一道墙，脸上露出了笑容。天真地自我介绍说：“我叫包日苏日娜，我的马叫小赤兔，我是来这个小学上学的，能让我和你们住在一起吗？我能教你们骑马，还能帮你们喂羊，求求你们别让我去我姑姑家啦！”
    红梅说：“你真可爱，你的马也可爱，我们欢迎你！”其她女生也都伸出了热情的手。
    包日勒进院了，抱住苏日娜亲个没完，苏日娜说：“阿爸嘎额格齐，你能让我住在这里吗？我喜欢这里！”
    包日勒第一次进四队户，她没成想这个集体户日子过得这么红火，还有毛驴车、缝纫机、收音机，鸡鸭鹅满院，屋子暖烘烘的，便说：“你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姑姑天天来给你送奶茶！”
    苏日娜说：“阿爸嘎额格齐真好，不用你送，我会骑马去你那里取来给姐姐哥哥们熬奶茶喝！”
    丁志勇把苏日娜的东西搬进了女寝室说：“我看了你们的羊棚，明天我拉一些杆子来，帮你们扩大成马棚，我侄女人吃马嚼的东西也都给你们拉来。”
    红梅说：“你太外道了，我们这些口人能供起她！现在学校放假呢，我们会先教她的，你们就放心！姐妹们，快给小妹妹铺床铺，让她睡炕头！”女生们听令后忙乎开了。
    苏日娜的眼睛不够用了，看着什么都新鲜，尤其是缝纫机、半导体和那些乐器。她拿出了奶块和炒米送给每一个人，表达了她对大家的敬意。女生们都对她的活泼可爱产生了好感，都和她亲了脸，她很快成了集体户的一员。
    云鹏回到户里，见苏日娜住了进来很高兴。他说：“苏日娜给咱们带来的xj细毛羊可是宝贝，日后咱们卖种羊一定会挣钱的！我就把她交给你们女生啦！”
    他把祝联营叫到屋外问：“这些天拉黑土累吗？”
    祝联营说：“累到不累，就是冷！”
    云鹏说：“我给你找了一个新差事，明天咱们坐拖拉去县城，打探做大车配件的价格，你愿意跟我干吗？”
    祝联营眼睛放光地说：“愿意！愿意！做大车不难，有现成的实物在那里，照葫芦画瓢的事，有限额吗？”
    云鹏说：“当然有了，4000一辆，低于4000就挣！”
    祝联营又问：“有时限吗？”
    云鹏说：“我估计到种地送粪前赶出来就行，有两个半月的时间！要做出5辆来。”
    祝联营磨拳擦掌地说：“今晚不睡觉，我也把大车上的每一个零件都记下来。”
    那大车平时看着没什么，祝联营却给分解出来了98个零部件，分了四大类：
    第一类是木料，有两个车辕、6道横梁、8块竖板、4个耳板、6块轴积木、两个轮护架、4块车箱板、4根跨杠、3个夹板、两个牵引杠、一个刹车杠、一个滚鞍架，共43个零部件，其中两个护轮架是两个坐人的椅子，一个滚鞍架是由鞍座上边若干个可转动的圆木辊组成的部件，还能再细分；
    第二类是铁料，有一根轴、两轮毂、一个刹车把、两条刹车铁筋连线、两个固定车轴的铁套、4个长螺栓、8个铁环穿钉、8个铁钩子、4个辕马搭腰和肚带环，一个车尾铃桶，一个铃桶里的铁摆锤，一个插鞭子的铁桶座，一共36块铁；
    第三类是皮料，有3个马笼套、两条缰绳、一个马鞍鞯、一个搭腰、一个肚带、一个兜鞧、一套兜鞧吊子，一共10处牛皮；
    第四类是绳料，有4根长套、两根短套、两根跨杠摽绳、一卷车箱板拦绳，一共9根绳子。
    第二天，祝联营建议先去公社综合厂看一看，他说：“大寨车就是一辆小马车，先看看他们厂是咋做的，都是在哪进的货，咱们下一步也有一个扑奔，能少走不少冤枉道。”
    云鹏发现他挺有道行，推荐他对了！
    公社综合厂在一中旁边，厂子不大，却有一些设备，有铁匠炉、木工案、台钻、沙轮、水电焊、充气泵，补胎台子等。这里除了做大寨车，还能做一些铁活，也能修理一些农机具。
    让祝联营失望的是这里没有火锯，做大寨车的木料，都靠木匠拉大锯破圆木，所以产量低，一个月才能生产三辆。
    不过，他们打探到，那圆木都是各大队送来的，车梁都是榆木的，车板子是杨木的，做一辆车得一根径粗60公分的榆木和一根径粗50公分的杨木，都是3米长的，约15立方，要是买，得花500元钱，他们却一分钱也不花，是从各个大队调来的，每年给每个大队下了10根的任务。
    他们还打探到，那车轴和车毂轳是一体的，去县农机公司农具商店就能买到。三个人扑奔到了那里，除了木料，其他三类需要2600元。其中一根轴两个轮毂就1000元，两个轮胎400元，刹车总程300元。
    祝联营把希望寄托在了伐树上，如果木料不花钱，工钱也得500元，因为需要木匠和铁匠合作。
    他们把价格报给了黄祥，黄祥说：“马上组织人伐树，那玩艺没有3个月干不了，不是砍下来就能用的，二队是皮匠村，咱们大队有牛皮，皮具就不用买了，绳套自已搓，我看小祝子挺细心，就由你负责这个事啦！赵放映员来了，云鹏你去接待一下！”

 第67章 给蒙古马做海报

    祝联营高兴地领了任务去招人了，他说：“谢谢二哥推荐我，还是一个院的亲。”
    云鹏说：“是你做事想的细，有这方面才能！”
    云鹏听说放映员去了他们户，便回到户里，见女生们除了柳维嘉在女寝没出来外，都围着他呢。
    这个放映员姓赵，叫赵乐，是公社革委会赵主任的儿子，参军学会了放电影，回来便被县电影公司聘为了公社放映员，是挣工资的在编人员，其他系统叫站、办、所，他们系统叫放映队。说是队，实际上就他一个人、一台放映机、一辆毛驴车，有片子就挨个大队走着放，没片子就在公社广播站呆着。
    他今年26岁了，媳妇是公社广播站的播音员，两口子都有工资，又都是城镇户口，比他老子强，他妈是农村户口的家庭妇女，这么多年也没工作。
    赵乐有一个书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电影杂志和电影画报。他每到一处，都愿意和知青打交道，发现美女，就把那些杂志和画报拿出来，给她们做对照，为此，很受女生欢迎。上次他来放《闪闪的红星》时，他去的是三队户，这次他点着名要来四队户，因为他在汇演中发现这里美女如云。
    他给刘娜对上了刘静娴，就是《英雄儿女》中的王芳，刘娜也一直在模仿王芳的举止，尤其在唱《英雄赞歌》时，感觉自己就是王芳，大家也都认同；
    他给秦玉对上了王晓棠，就是《野火春风斗古城》里的金环银环，她文静，更象银环，尤其是脸上的两个酒窝，一笑特别象；
    他给朴英素对上了袁霞，就是《苦菜花》里的星梅，朴英素更认自己象《奇袭》里的女游击队长，因为袁霞在这部电影中穿了朝鲜族服装；
    他给高萍对上了洪雪飞，就是京剧电影《沙家浜》里的阿庆嫂，她长得真象她，但是行为举止和语言性格却和阿庆嫂完全不一样，大家认为有点勉强；
    于波对上了王丹凤，就是《女理发师》中的华家芳，于波只是神似，其实她的眼睛长得更象《青春之歌》中林道静的扮演者谢芳，她只是个小了一些，才被对上了王丹凤，她的举止也确实象女理发师；
    赵乐这次带来了5部片子，都是新片，有《春苗》、《海霞》、《创业》、印度电影《大篷车》、阿尔巴尼亚电影《第八个是铜像》，这些片子都是金波他爸从省电影公司调来的。
    当女生们让他给红梅和黎想对照时，赵乐说，我给你们放两个拷贝，你们就知道她俩象谁了。
    他把放映机搬到了女寝室，因为那屋有窗帘，男生们帮忙抬过了半截乒乓球案子，他对着西边炕上的白墙放映了《春苗》的一段影象，苏日娜一看便喊出来了“她象红梅姐姐——”
    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春苗的脸形和那双水凌凌的大眼睛和红梅十分相象，连红梅自己都惊讶了。女生们都说，这个真象！
    赵乐说：“她叫李秀明，才18岁，是第一次拍电影，以后肯定成为女明星。”
    赵乐又换上了《海霞》的拷贝，一放映，又是苏日娜先喊出了“她象黎想姐姐——”
    电影中的女主角海霞的扮演者叫吴海燕，她的美和李秀明是两个类型，李秀明落落大方，吴海燕楚楚动人。
    赵乐说：“李秀明是经典美人，吴海燕是现代美人，从他俩的生活照看，吴海燕更妩媚一些。”
    苏日娜突然问：“我像谁？”
    赵乐笑着说：“你象少年时代的海霞，长大了会和这个姐姐一样美丽。”
    画报上介绍，那个少年海霞的扮演者叫蔡明，大家看后，都说很象苏日娜，苏日娜满意地笑了。
    柳维嘉怕提到她，赵乐一进女寝，她就又悄悄地躲到了男生屋里。其实她也不丑，只是七个女生太俊了，把她淹没了。
    云鹏见女生们情绪挺高，便跟苏日娜说：“你不是说要教姐姐们骑马吗？什么时侯开始啊？”
    苏日娜说：“明天就可以啊！我们去学校操场上，我保证让小赤兔听话，让姐姐们骑它！”
    云鹏说：“你们女生一天只演一场节目，这么多明星躲在家里太可惜了，不如学骑马，在学校多吸引一些人观看。也可以给小赤兔做一个海报，让大家都喜欢上蒙古马，等苏日娜她爸爸骑马来时，就有人来买他们的马了。”
    红梅说：“你是想让咱们社员卖蒙古马呀？不现实！”
    云鹏说：“是让咱们的社员去拉外地人来买。你想啊，咱们放电影和演节目为啥？不就是吸引更多的人来赶集吗？多加一个表演，不是吸引的人更多吗？在放电影时，咱们发海报，说有蒙古族来参加大集，一传十，十传百，一些外边的人不来看热闹才怪呢。他们看到了真有蒙古马，传到马贩子耳朵里，20匹马可能还不够卖呢。”
    红梅似乎听明白了，说：“姐妹们，为了大集，咱们豁出去了，明天都学骑马去！”
    黎想、朴英素首先响应，于波、刘娜也表态了，秦玉和高萍要出屋躲开，被进来的柳维嘉挡住了，她说：“我也加入！”
    苏日娜拉住秦玉和高萍的手说：“你俩别害怕，小赤兔最听我的话，我保证不让你俩摔着！”
    当晚放电影时，云鹏写了一段海报词，让红梅播了出去：
    “各位乡亲，离开集只有10天了，从今天起，我们将连放5天电影，你们可以给远处的亲戚捎个信儿，让他们来串门。远在白音塔拉草原的蒙古人都来参加集市，他们会带来蒙古马在这里交易，已经有一匹马到了这里，明天就在操场上亮相，有骑师现场教大家骑马，请转告你们的亲戚前来观看。现场仍有文艺队演出，仍有猜谜发奖活动，供销社的年货也即将运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第二天，苏日娜把马骑到了操场，先骑着绕场一周，表演了蹬里藏身，马背翻滚，俯身拾帽子等骑术，云鹏心说，没想到她这么小，骑术就这么好，带她来对啦！
    看她表演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开始教户里的女生了。黎想身高，动作敏捷，胆子又大，第一个上了马。那马没有狂奔，只是走，稳得黎想身体都没出现晃动。她喊苏日娜，让她叫那马走得快点。苏日娜教她慢放缰绳，那马便越走越快了。黎想索性把缰绳全松开了，那马便奔驰起来了，她狂呼：“这马太好啦——”

 第68章 黄祥向云鹏交底

    黎想一天就学会了骑马，她跟女生们谈体会说：“学骑马跟学骑自行车一样，会上瘾的，我晚上睡觉都在骑。”
    苏日娜说：“你只能说敢骑马了，不能说会骑马了，啥时侯你感到长在马背上了，可以在马上睡觉，才算会骑马了。”
    其他女生就没那么幸运了，朴英素被小赤兔两次甩了下来。都是因为她在那马加速时，用力扯缰绳，那马急停，把她从马头上弹了下去。苏日娜给她做了示范后，她学会了慢拉慢放缰绳，才驾御了那匹马，成为第二个敢骑马的女生。
    于波体轻如燕，但是有些反应过度，那马一加速，她怕摔，就自己跳下来。苏日娜把她的手缠在了缰绳上，把脚系在了马蹬上，让她闭眼睛，把腿弯曲，用力夹住马的肋巴扇。她体验到了马加速时的快感，成了第一个会骑马的。
    柳维嘉看的多，听的多，却不主动去试，见刘娜和红梅屡屡摔下马来，秦玉和高萍退避三舍时，她上了马，竟一次就掌控了夹马肋、松缓缰绳的要领，成了第二个会骑马的。
    淘汰率50，红梅和刘娜不敢骑了，秦玉和高萍不想学了。
    第三天，栗武赶来凑热闹了。黎想以为她会骑马了，上了栗武那匹高头大马，结果，她一扽缰绳，那马便原地转圈，她用马蹬磕那马，那马就趵蹶子，把她掀出了马背，幸亏她腿长，从马头滑下时，两脚先触了地，做了一个前软翻站了起来。
    柳维嘉上马了，那马向左转脖子，她就拉右缰绳，向右转脖子，她就拉左缰绳，那马低头，她就向后扯两根缰绳，那马趵不了蹶子，便竖起前腿，她双腿的膝盖紧紧夹着马肋不动，那马三招过后，便向前跑了，柳维嘉的屁股被踮起了挺高，她用小腿发力，身体起来时，踹蹬立身，马背拱起时，曲膝落下，又成功地驾驭了这匹大马。
    这就是敢骑马和会骑马的区别，黎想服柳维嘉了，和她交流起了体会。
    苏日娜挑战栗武了，要和他赛马，栗武不仅小看了苏日娜的人，更小看了她的马。
    苏日娜说：“这院里比不开，咱们去道上比。”任民卖眈不嫌注大，要开拖拉机跟着，给她俩做裁判。大家见有拖拉机，纷纷上车，都要目睹比赛。两个人约定，从校门口跑到高丽屯，再跑回来，谁先到谁蠃。
    栗武开始给马喂大饼子了，苏日娜则给马喂起了奶块和炒米。拖拉机开出了50米的距离后，云鹏发令了。
    两匹马冲了出去，拖拉机的速度开到了30公里\/小时，那两匹马仅用两分钟便冲过了拖拉机，任民急忙加速，改成拖拉机追马了。
    任民把速度提到了50公里\/小时，仍没追上那两匹马，他在4道壕把车头调了过来，以60公里\/小时的速度往回开。
    这时，两匹马已经折返了，小赤兔超过了大种马一个身位，还在加速，大种马的频率显然没有小赤兔快，苏日娜象长在了马背上一样，用马鞭有节奏地抽着马屁股，那马已经放弃了大种马，在狂追着拖拉机。
    拖拉机刚开过校门，小赤兔便冲过了终点线，大种马在头道壕便放弃了比赛，鼻孔喷着白气团，踏着碎步走了过来，被小赤兔拉下了400米。小赤兔停下后，打了一个响鼻，转过头看着它的对手。
    这段距离往返是7公里，小赤兔用了7分钟，时速达到了60公里\/小时，大种马前35公里和小赤兔一样快，甚至领先小赤兔，折返后速度便降了下来，到6公里时已经达到了极限。
    这就是蒙古走马和当地役马的区别，蒙古马善于长距离奔跑，役马只靠一时的爆发力维持速度，但它们的强项在于牵引力。
    这次比赛后，围观小赤兔的人越来越多了，有许多男社员也跃跃欲试，苏日娜却不让男人碰它。
    云鹏见有许多生面孔，知道是外来人，便窜联任民一齐去骑小赤兔，苏日娜抹不开拒绝拉她来这里的两个人，对他俩网开一面了。
    云鹏骑上这匹马的感觉非常舒服，它是在走，而不是踮，走得十分平稳，频率可快可慢。他也骑过栗武那匹马，只要喂它大饼子，它便十分乖，再给他抓抓痒，它便让你骑。但是，骑它的感觉是踮得厉害，时间长了，屁股受不了。骑小赤兔则不然，屁股没有离鞍感，骑上就有不愿下来的感觉。
    它由此坚信蒙古马一定能顺利脱手，大车会继续做下去，役马有了新的出售途径，于家窝堡骡马集市会恢复起来。
    黄祥见外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把云鹏叫到了他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你来了之后，咱们大队开始过上抬头的日子了，你和红梅都是人才，这次大集如果再成功了，我会给你们俩记功的。”
    云鹏说：“我不是为了记功，我离抽调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就是想做成一些亊，不虚度年华。”
    黄祥说：“你脑袋好使，做事又细，我不能总这么白使唤你，咱们大队团支部书记过完年就出嫁，我想让你接任她。”
    云鹏说：“黎想是我们户的团支部书记，这个位置应该给她，我当不合适。”
    黄祥说：“你听我说完，二队户的肖淑珍和三队户的蒋芹都已经填表了，马上就抽调回城了。我让红梅顶替肖淑珍的妇女主任，这样，你们俩就可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了。你俩现在还不是党员，进了大队，我就能加快发展你俩入党，入了党，你就能接治保主任，可以成为班子成员了，红梅再接替你当团书记。马春昌早晚得走，他大舅哥在公社和县里都有人，他在等着十家子大队书记退位呢。”
    云鹏说：“任民立了那么大功，你就不安排他吗？”
    黄祥说：“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心眼太实，我会安排他当二队户户长，他要愿意当兵，我今年就送他走，他要不愿意当兵，明年他下乡够两年了，就送他上学或者招工回城，我是感恩的人。”
    云鹏想的还有黎想，因为他答应过黎叔，黎想不回城，他不走。于是，他再次推荐道：“那让黎想当三队户户长呗！”
    黄祥说：“这个我考虑考虑再说，金波对咱们汇演和办大集也做出了不少贡献，这个户长我想让他当，既然你三番两次推荐黎想了，我也可以考虑让她当副户长。金波走了，就给她扶正。”

 第69章 全力以赴做展示

    黄祥能这么交底，让云鹏又生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他马上献计说：“这次大集的成败全在20匹蒙古马上，还有5天开集，你要能把附近公社有实力的大队书记找来，让他们尝试一下苏日娜的蒙古马，只要他们能骑上那匹马就会割舍不下，咱们争取在开市之前把马都找到买主。”
    黄祥说：“这招好！县里年年召开三级干部会议，我还真认识不少大队书记，咱们干脆拉着那个蒙古小女孩和她的马，走上一圈。不！这事还是我去办，那拖拉机只能坐仨人。你还是留在家里把政治夜校的板报抓一抓，那可是上过报纸的，别让其他公社来的人说咱们窗户口吹喇叭，名声在外。”
    从黄书记办公室出来，云鹏感到浑身充满了干劲，赶着大队给文艺队配的毛驴车，拉上秦玉和杨永忱，去了十字街的二队部。
    回户吃饭时，红梅听说他们还要夜战，也加入了。云鹏发现，自从开展学习小靳庄活动，红梅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了，两个人的配合也越来越多了。他很想把黄祥跟他说的话告诉她，但是，从黄祥那出来时，黄祥提醒过他，说谈话只限他们两人知道，不能说出去，他只能憋在心里。
    红梅很有亲和力，社员们都愿意和她唠嗑，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并愿意按照她说的去办。她的加入，使板报多了许多素材，也多了许多署名者。云鹏动手画，秦玉动手写，杨永忱刷墨打格，半宿便出完了一个小队的板报。
    苏日娜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猎户屯取牛奶，她来以后，户员们天天都能喝上奶茶了。
    包日勒有从老家带来的挤奶桶，上边有铁插盖，一桶能装十斤左右牛奶。苏日娜就用那个桶，骑车取牛奶，无论马跑得多快，奶一点都不洒。
    包日勒家只养了一头奶牛，一天能出约20斤奶。一家人喝不了，便把剩奶熬成奶豆腐，晾干后便是奶块。这么好的营养品，在农村就是卖不出钱来。
    苏日娜每天拎回一桶奶，够全户人喝的了，就是得买白糖和茶叶，五天一斤白糖，十天一斤茶叶。蓝卫国心疼了，一斤白糖8毛钱，一斤茶叶8块钱，一个月就得26元，菜金钱搭这上了。
    秦玉第一个掏腰包了，买了五斤白糖，一斤茶叶；云鹏的汇款到了，交给了秦玉10元钱去接力；罗响和高萍紧随其后，一个月的糖钱和茶钱筹齐了，蓝卫国不叨咕了。
    喝了一个星期的奶茶，户里同学的脸上都泛起了红光，赵乐吃住在户里，夸赞道：“这要是再有面包，就是共产主义生活了。”
    于波说：“我听说三队户纪元他爸是县委招待所的厨师，他也会煎炒烹炸，我明天去访访他，他要是会炸大果子，咱们有那么多麦子，又?了那么多油，早餐炸大果子呗！”
    柳维嘉说：“厨师分红案和白案，剪炒烹炸是指红案的，他未必会炸大果子。”
    任民说：“我妈是白案师傅，我呆会给她打电话……”
    正说着，黄祥进屋了，叫任民拉上苏日娜和那匹马跟他出门。苏日娜一听，跑到新修的马棚，护住了她的马。
    黄书记跟任民说明了来意后，任民去哄苏日娜了。也就云鹏和任云能哄动苏日娜，任民要不去，苏日娜肯定不会去，更别想动她的马。任民哄苏日娜说，让她去帮助大队为她阿布卖马，苏日娜这才配合了。
    云鹏出完板报回户时发现，晚上的十字街一片漆黑，他便和红梅商量，在四条挂彩旗的铁线上各挂10盏灯笼，写上“于家窝堡社会主义大集”10个大字。
    他们说干就干，第二天去供销点，把他们积存了多年的大红灯笼都翻了出来，却不过20盏。
    云鹏去找李玉成了，李玉成很赞成这一想法，立刻给供销社打电话，又进了30盏，并让中学、小学、诊所、兽医站、大队、生产队、集体户、铁匠炉、供销点把旧礼笼都拿出来挂上。
    晚上，十字街突然增添了60多盏灯笼，男女老少都出来逛夜景了。这是放了五天电影后人们晚上聚集的继续，赵乐不走了，要住到开集，因为这五部片子还要放给外来赶集的人看。他说，在这呆着比回十家子热闹。
    1月29日晚上，下了一夜大雪，早晨起来，集体户的门都被封住了。云鹏油然产生了一种使命感，他叫起红梅说：“你快到大队，用广播通知各生产队出人清雪，要把雪在十字街堆成象咱们城里柏油路两边的雪墙一样，向其他公社展示咱们移风易俗的成果！”
    他让男生留在户里清雪，带着女生出去了。出去后发现，各家各户都在清雪，便追上红梅说：“先别广播了，别惹恼了社员，咱们在十字路囗先干出个标杆来，再招集社员出来也不晚！”
    他带着8个女生分四面开干了，那雪有半米厚，用铁锹端太慢，他们便把文艺队和集体户的毛驴车都牵了出来。干到了吃早饭，把十字街中间的100平方米清出来，在四个角各堆起了一个底宽2米、顶宽1米、高1米的拐巴雪墙，拐巴子的东西和南北各长4米。
    供销社在4个角支了4个拐巴床子，都是在各个房子前支的，每一面都是10米。这4个拐巴雪墙只能这么长了，要给床子腾出营业面来，其他的雪墙只能断开了。
    大队干部只有于家财在十字街住，他又没有动员群众的能力，红梅便成了这场清雪战役的指挥者。她用广播说明了清雪的意义，让十字街的四个生产队组织劳力，调集车辆到十字街喇叭杆下，听云鹏统一调度指挥，号召打一场清雪的人民战争。
    黄祥三天跑了3个公社、说服了14个大队书记，正兴冲冲地要回返时，被大雪隔在了后高家公社。
    黄祥发现，苏日娜是个宝贝，她能用激将法，把见到的大队书记都请到小赤兔的马背上，骑了她马的人果然都爱不释手。
    这场雪太大了，后高家公社为了确保通向沙城子的唯一县道畅通，出动了链轨车，装上了推土铲铲雪。黄祥没有消极等待，在后高家又走了两个大队，定出了两匹马，天黑时返回了十字街。
    他一进十字街便惊呆了，白雪映称着大红灯笼，给黄沙路照成了橙红色，那雪墙见棱见线，断口处都是拐巴式，形成了壮丽的景观。

 第70章 竭尽全力去接待

    供销社在开集前一天才进货，县里开来了两辆大汽车，拉来了布匹、棉鞋、棉大衣；被面、褥单、枕头皮；冻鱼、冻梨、冻柿子；糕点、糖果、礼匣子；海带、海米、海兔子；烟花、爆竹、长挂鞭；年画、对联、日历牌；那两辆大汽车停到了中学院里，司机说，一个大队有多大购买力，卖不了我们还得拉回去，县里有指示，我们只能来做做样子。
    尽管如此，黄祥还是把他们连同公社供销社派来的售贷员都安排到了三队户伙食点，当做了上宾接待，那里有纪元当饮事员，由李玉成负责接待，大队出钱采买。
    公社的李书记、赵主任带着武装部长、公安特派员中午赶来了，武装部长老王龄把基干民兵及民兵骨干集合起来进行了点验，公安特派员张革把他们组成了若干个执法组和一支巡逻队。他们住进大队坐阵指挥了，马春昌负责接待他们，在二队户也办了一个伙食点，调了会做菜的社员代替了炊事员，食材也由大队出钱购买。
    下午，4个公社的书记来报到了，都被安排在了大队住宿，大队各办公室能住下12个人，黄祥除了安排公社书记外，给县领导也安排到了这里，在粉房立了一个厨房，请了大队专办红白喜事的厨子来做菜，由于会计负责伙食支出。
    傍晚，包日楞、乌日嘎、扎布力、巴日嘎、古格图率领20个蒙古骑手到了，他们被安排到了猎户屯，由刘主任负责接待。
    陆续前来的外公社大队书记们被安排到了四个小队部住宿，各小队也都设了伙食点。黄祥特意把有意购马的16个大队书记安排到了有头有脸的社员家住。
    对本公社各大队来的人没安排食宿，因为不知道他们来多少人。四队户人太多了，没有安排人住宿，但是冯队长把小队伙食点安排到了这里。
    黄书记专门陪同李君书记，他心中最急的是等待县领导。天黑了，县里打来电话，说县委秦副书记和县革委吴副主任明天早晨出发，预计9点钟可以到达。
    李君把开集仪式定在了明天上午9点，县领导一到便开集。黄祥把开集仪式交给了红梅主持。
    当晚有电影，要放两部片子，《春苗》和《海霞》，为了增加灯光效果，云鹏提议把大队的链轨和铁牛55以及供销系统的两辆汽车放到四条街的尽头，向喇叭杆亮灯照射。张公安马上采纳了他的建议，因为这四个路口有执勤民兵，驾驶室可以当他们的避风处。尽管供销系统来的司机不情愿，在张公安的威逼下也屈从了，因为公安特派员也有交警的职权。
    晚上，丁志勇来集体户了，他是邀请云鹏和任民带上苏日娜的姐姐们去赴宴的。任民要去西路囗，红梅在忙开集仪式，秦玉成了小队接待员，于波成了大队接待员，云鹏只能带苏日娜、黎想、朴英素、柳维嘉、高萍、刘娜去了。
    任民很想见那些蒙古朋友，开着拖拉机去送他们了。云鹏知道蒙古族爱唱爱跳，让柳维嘉带上了小提和二胡，让高萍带上了月琴。
    一进葫芦谷，空气里就弥漫了肉香味。此时的外葫芦已经被厚雪覆盖，梯田只剩下了围堰，把白雪切得象蛋糕一样，西坡的树林就象插在蛋糕上的蜡烛，两道车辙既象餐刀把蛋糕切开，又象火车道，而冒着烟的拖拉机就象小火车，那景象仿佛格林童话中的雪世界。第一次来这里的柳维嘉又尖叫了，女生都是初次来，也跟着欢叫起来了。
    进里谷的拐弯处挡住了拖拉机，大家只好步行进了大葫芦，但见北坡上家家炊烟升起，西坡队部前火堆通红，那香味不仅是烤全羊的肉香，还有烧松枝的松香味。
    包日勒和四个蒙族姐妹帮他们的兄长忙碌着，包日楞、乌日嘎、扎布力、巴日嘎、古格图在不停地翻自己面前烤羊架上的羊身，往上边刷着牛油，那油滴一淌下来，便在松火堆上跳起一簇蓝色的火苗。
    小队部屋里四圈都是短炕，具有满族风俗，因为这里人的祖先都是满族人。短炕只有1米3宽，5间房的炕有30多米长，炕上横放着10个炕桌，蒙古骑手们两两盘腿对坐在桌前。地中间放了一个倒扣着的6米长的马槽子，四圈铺了兽皮，刘主任在中间座西朝东席地而坐。
    云鹏和女生们也被请到了马槽子边席地而坐了，苏日娜在外边和包日楞见面后，进屋来也挤到了马槽子边坐下了。包日勒和四个蒙族妇女开始给新来的云鹏他们倒奶茶、上奶块和炒米了。
    丁志勇和4个蒙古女婿，都去干劈柴烧炕和挑水的活了，这是蒙族风俗，大舅子来了，他们就成了下人。
    丁志勇算准了包日楞他们今天要到，杀了4只羊，烀了两只狍子，炖了6只野鸡、6只野兔，早晨就把整羊放到了60度的温水里焐了8个小时，包日楞他们一来就架火烤上了。那烤全羊用松树枝子烧的火烤出来才香，这个也只有猎户屯有。
    丁志勇说：“那狍子和野鸡不下雪不出来，偏偏赶上了前晚上的大雪。那供销社不来车，供销点里的散装酒就没了，偏偏赶上上午车就来了。这是老天欢迎你们啊！”
    烤全羊上来了，酒会开始了，刘主任代表大队敬酒，那些蒙古骑手都是一口一碗地干，他们晓行夜宿，骑了三天马，那酒成了他们解渴的饮料。
    三碗酒下肚，一些蒙族兄弟便唱起了长调。那曲调设有词，却特别悠扬，听到它就使人仿佛到了辽阔无际的草原。他们一人哼唱，由低到高，由弱到强，其余人都用一种特殊的声音伴唱，不亚于乐器合奏。那是他们特有的演唱方式，叫呼麦。
    长调真长，演唱了二十分钟，中间换了几个领唱，那呼麦声不绝于耳，令人心旷神怡。
    云鹏敬酒时，让刘娜唱了一首新学会的电影《海霞》插曲《渔家姑娘在海边》，那是那个时代着名女高音陆青霜唱的，蒙古兄弟们一齐干了一碗酒为她喝彩。一个蒙古兄弟邀请她对唱《敖包相会》，刘娜还真会唱这首歌，柳维嘉也会拉这个曲子，酒会进入了高潮。
    五个蒙古姐妹跳舞了，黎想表演了几个芭蕾动作，征服了所有蒙古汉子。他们和刘主任约定，明天太阳一出来，他们就骑马去操场，为集市壮威。

 第71章 开场式声势壮观

    雪后的天气格外晴朗，7点钟，可爱的冬日便露出了彤红的笑脸，给于家窝堡大集带来了好的兆头。
    刘主任把于家窝堡的散马、散骡和24辆大车早早就叫进了小学压场。此时，东西南北四条路上，人欢马叫。
    南边一路最为壮观，小辽河南的8个大队，60多个生产队各出了一挂大车，七里长街成了车的河流。东面的白家窝堡、北边的韦家窝堡、西边的皮家窝堡大车虽不多，车后链着的牲口却不少，他们是一个小队三挂车倾巢出动，每挂车都链着三四匹骡马，每路都有20辆车，100多头牲口。
    四个路口的民兵被这阵式吓着了，急忙向黄祥汇报。黄祥把红梅叫进了广播室，让刘主任把中学校门也打开，专门让南路的大车进去把东北西三路放进小学。他去了中小学大门口，发现小学的大车太多了，临时把北路的大车和牲畜调进了中学院内。
    他让人查了，中学进了86辆大车，354匹骡马，小学进了72辆大车，526匹骡马。这个数字让他又喜又惊，全十家子公社的骡马几乎都在这了。
    包日楞的马队呼啸而来，20个骑手见到这些大车和马，脸上喜不上眉梢，他们骑马到两个院子去寻找相中的马和大车了，也不顾开集不开集，就和老板子们侃起价来。
    多数老板子会袖里捏指的交易办法，但是他们大多是来看热闹的，不想交易，便出了大价，让蒙古骑手们懵圈了。
    9点钟，秦副书记和吴副主任的车到了，5个公社的党高官带着大队书记簇拥到小学门口，夹道迎接他们。
    红梅在小学门口摆了个剪彩仪式，她穿了暗红色棉祆，黑色涤卡裤，让黎想、朴英素、高萍、刘娜、于波、柳维嘉身着绿军装，抻起由五个绸花组成的红绸子，挡住了校门，校门上方挂了横额《于家窝堡骡马集市开集仪式》。
    她用送剪刀的方式，落落大方地把秦副书记、吴副主任、曾总编、李君和黄祥请到了五个绸花后面，然后用恰似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声音主持道：“今天是于家窝堡大队政治生活和生产生活中一个难忘的日子，在县委、县革委会的亲切关怀下，在公社党委、公社革委会的大力支持下，在大队党支部、大队革委会的积极努力下，在于家窝堡所有贫下中农的热切期盼下，中断了15年的于家窝堡骡马集市，乘着社会主义大集的东风，重新开集了！下面请县委副书记秦文章同志、县革委会常务副主任吴云峰同志、县报社主编曾庆全同志、十家子公社党高官李君同志、于家窝堡大队党支部书记黄祥同志为于家窝堡骡马集市恢复开业剪彩！”
    当五朶绸花落到茶盘时，云鹏、祝联营、常青、罗响同时点燃了四挂5000响的长鞭，张彪、栗武放起了二踢脚，金哲浩在院门里组织的鼓乐队吹起了唢呐，擂响了秧歌鼓，高丽屯的朝鲜族男女跳起了舞蹈，舞起了项圈彩练，真可谓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曾总编带来的记者，把红梅导演的这个场面都拍进了镜头。
    红梅引路，又把秦副书记、吴副主任、曾总编、李君书记和黄祥及四个公社的党高官请上了于家窝堡社会主义大集舞台。
    台上安了麦克风，她继续主持道：“各位入场的交易者请安静，下面请县委副书记秦文章讲话。”
    秦文章副书记见到如此多的车马和人群，很是感慨，即席讲道：“今天的场面太壮观了，说实话，我没想到一个大队能办成这么大阵式的大集，现在我明白了，社会主义大集是新生事物，新生事物是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我为于家窝堡的做法喝彩！我本想看一看，转一转就回去，现在改主意了，要和大家一起把这个大集办完，通过这个大集去了解贫下中农的心愿！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相处，就不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了，你们开始交易！祝你们人人满载而归，个个心想事成！”
    红梅注意听了秦副书记的讲话，她原来安排了五个剪彩的领导都讲话，现在看来被秦副书记封口了，她当机立断说道：“感谢秦书记的祝愿，现在宣布，于家窝堡骡马集市开集！”
    让她没想到的是中学院里的人都涌出了院子，向供销社的摊床奔去了，800多人瞬时把只有80米的摊床围得水泄不通。
    原来，公社在通知时，为了让各大队多来人，让他们带着社员来抢年货。幸亏于家窝堡的老板子们都没动，稳住了小学院内的人群。
    小学院里还真有老板子们在交易，他们多是用马去换骡子，因为骡子没有生殖能力，比马便宜，一匹马能换两匹骡子。
    秦文章和吴云峰被5个公社的党高官簇拥着，走进大车群，看了一阵老板子们袖里捏指的把戏，打探了一下骡马的价格，询问了几个交易成功双方的情况，问了一些他们关心的问题。
    老板子们一致反映，县里的役马役牛政策统的太死，我们散马多的生产队变现困难，搭了不少饲料粮，影响了社员收入。
    秦文章跟吴云峰说：“看来于家窝堡骡马集市是顺民心的，我们要增加对他们的支持力度。”
    黄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听到这话，心里更亮堂了。
    秦文章出了院子，看到街上的雪景夸黄祥道：“看来你已经把移风易俗在全大队推开了，曾主编，你要对他们学习小靳庄活动的成果做进一步了解，看看他们坚持得如何？好的话可以继续宣传嘛！”
    秦文章发现了社员的抢购现象，便过去询问，发现冻鱼、冻梨、冻柿子、海带、海米被抢购一空，其他商品却无人问津，便和购货的农民攀谈起来。
    农民嘴松，有啥说啥，给供销社戴了“眼罩”。有的说，那些商品平时都卖不出去，大老远的拉来干啥？这鱼是我们过年最稀罕的东西，这海货是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多拉些来比啥都强。有的说，我们守着东辽河却吃不着鱼，是上边不让我们养鱼啊！我们捞点河沙还得交税呢，我们给城里交了那么多农副产品，城里就不能把他们的好东西多往农村拉点。
    秦书记听后，让吴副主任把供销系统管亊的叫到大队，他要给他们开会。
    欲知他如何处置供销系统，且听下回分解。

 第72章 秦玉汇报打烙印

    秦文章进了图书室，看见满架的图书对黄祥说：“这是我上次回去后让县图书馆和新华书店给你们赠送的，你们保管得很好！这次我再给你筹措一些年货，做为对你们办大集的支持！”
    黄祥说：“要是没有县里的支持，我们这个大集是办不起来的。我们这里除了地理优势，什么优势也没有。地理优势也被小辽河给挡住了，我们办这个大集就是为了筹措资金，在那条河上架一个桥。”
    秦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样的！我会把你的想法带回去向常委们说的！”
    这时，县供销社的一个股长和公社供销社的主任随吴云峰进来了。吴云峰把二人向秦书记做了介绍，秦文章让两个人坐下后问：“你们县社的老毕是怎么向你们传达县委常委会议精神的？”
    那个股长支吾了半天说：“我是归王副理事长主管的，他告诉我拉一些年货到这里来应付一下，能卖多少卖多少，卖不了拉回去！”
    秦文章说：“你这个同志说了实话，我不怪你，你马上带车回去，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去找商业局张局长，在县城供应的过年物资中，拉一车冻鱼回来，再拉一车冻秋梨、冻柿子、海带、海米、海兔子来，同时把他们饮食服务公司做灶王糖和糖糊芦的师傅拉来，叫他们跟一个业务员来收钱。你听明白了吗？”
    那个股长说：“听明白了，我马上打电话告诉王副理事长。”
    吴云峰说：“你这个同志是不是脑筋出问题了，什么王副理事长，我打电话跟你们毕理事长直接说，你马上跟司机回城，现在是中午11点，明天上午九点你必须把货拉来！”
    “是！是！”那个股长说。
    秦文章写完了信交给了那个股长，然后便去黄祥那屋打电话了，直接叫县委办公室主任去找张局长和毕理事长落实这事。
    秦书记上次来还是四把手，主管宣传和文教工作，现在已升为三把手了，主管组织和人事工作，说话的力度增强了许多。而吴副主任也升为常务副主任了，否则，他得排在9个县委常委之后，现在他排到了9把手，虽然权力范围比组、宣、监、武四个常委大，但是常委排名是有先来后到的，除非他提为副书记，才能超过这些部长。
    办完这个事后，秦文章便要吃派饭。那个时代上级领导到大队一级工作的都吃派饭。即由大队派到小队，小队派到社员家去吃饭。大队是在小队中轮流派的，小队是在社员家轮流派的，赶上社员家吃啥，他们便吃啥。吃完交四两粮票一毛钱，如果赶上社员家吃细粮，则交两毛钱。他们下乡，不管多大干部每天都补助6毛钱。而大队干部去县里开会，每天补助9毛钱，吃饭不交粮票。
    黄祥说：“为了办大集，我们在小队和大队办了伙食点，做为东道主，我们是想尽一下地主之谊，以后集市每月都开，我们也想把伙食点办成大车店。”
    秦书记说：“这个想法合情合理，但是各公社和大队来的人都要交伙食费，不能这边白吃着，回去还报销，就按县里开会的标准收！这个观摩会是县里通知他们参加的，这么收不为过！我就去集体户吃了，县里分工我分管知青工作，我正好了解一下集体户的生活，老吴你们就在大队吃！”
    云鹏和红梅始终在黄祥左右陪伴着，红梅听到秦书记要去集体户，笑盈盈地走上前说：“那就先去我们四队户！”
    秦文章说：“那好！我上次来只看见你们演节目了，还真没到你们集体户看过，那时我也不分管知青工作，就听你的！先上你们户。”
    于波一听，机灵地先跑去给户里报信了。庄稼饭，十点半，此时，外来的大队书记们已经吃完饭了，正在户里聊着天。女生们在帮蓝卫国收拾桌子，刷碗筷，准备自己户里开饭。于波跑进来一说，那些大队书记怕见到县领导尴尬，都出了户，向集市走去了。
    秦玉这时挺身而出说：“你们快收拾，我去把县领导引到生产队去，让他先看板报，给你们拖延一下时间。”说完她便出去了，直奔大队，在大队板报前迎上了红梅、云鹏和秦书记。
    云鹏看见于波向户里跑便明白了，心说，这个小机灵鬼子，一定给户里报信去了，他便想拖延一下时间，和红梅交换了一下眼色。
    红梅心有灵犀，出了大队部，便说：“刚才人多，那摊床把大队板报挡住了，现在露出来了，秦书记看看我们这一期的内容。”
    秦文章驻足观看起来，发现《讲历史》栏目写的是于家窝堡的历史沿革，讲了骡马集市的事，便饶有兴趣地读了起来，读完发出感慨说：“怪不得黄祥要办社会主义大集，是有历史渊源的呀！”
    这时秦玉到了，她插了一句说：“我们四队原来是城隍庙，我们这期板报上还有过去城隍庙的图画呢，是根据我们队最大岁数的老人描述画的，领导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秦文章问：“这位是？”
    红梅介绍说：“她叫秦玉，也是我们户的知青，现在当生产队政治队长呢。”
    一听政治队长，秦书记更感兴趣了，因为在生产队办政治夜校，设政治队长就是他出的主意。他向秦玉伸出手说：“咱们是一家子，快说说你当政治队长具体都干哪些事啊？”
    秦玉说：“出板报、搞赛诗，教京剧、学时事，讲历史、传农技，抓中心、办大集，糊房子、清垃圾，挪柴垛、搞治理。”
    秦玉这次用的是三字经，把秦文章说得哈哈大笑道：“看来我这个一家子很称职啊，我去看看！”
    秦书记进到生产队，看到了板报上画的城隍庙插图说：“这于家窝堡还真有一段历史。”
    秦玉又请他进了队部，里面糊着雪白的墙和棚、干净的炕和地、整齐的被褥和条凳、案几上放着暖壶和茶具、墙和窗上贴着年画和窗花。他又不由感慨道：“生产队能做到这样的太少见啦！”
    秦书记突然问：“你和生产队长之间的关系融洽吗？”
    秦玉说：“他分工抓农畜生产，我分工抓移风易俗，我们相互配合，都听大队号令，两方面工作都想争先进，您说融不融洽呢？”
    秦书记连连称赞：“融洽！融洽！走！去你们集体户看看！”

 第73章 秦书记访四队户

    在四队户大门前，秦书记指着柴禾垛说：“农村人常说，日子会不会过，就看柴禾垛，一看你们柴禾垛这么大，垛得这么齐，就知道你们的日子会过得不错。”
    两条大狗叫着扑过来，朴英素的身影出现了，在她的口令下，那狗站了起来，两个前爪做了欢迎的动作，把秦书记看乐了。
    红梅介绍说：“这是我们户的朝鲜族女生朴英素。”
    朴英素毫不拘谨地说：“欢迎县领导来我们户视察，这两条狗黑的叫黑熊，黄的叫虎子，虎子己经要当妈妈了，我们户里的犬队就要诞生啦！”
    秦书记说：“我看过你用朝鲜语唱歌，我还以为你是当地的朝鲜族姑娘呢，没想到你也是知青，怎么样，生活得习惯吗？”
    “习惯！我们已经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了。”朴英素说。
    “好啊！这是你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第一步，迈出了这一步才能大有作为嘛。你们的房子怎么都用苞米秸杆包上了呢？”秦书记指着房子问道。
    “这是为了保温，跟当地人学的！”朴英素爽直答道，“你进我们户就知道了，屋里老暖和啦！”
    秦书记进到庭院，看见仓房前的毛驴车笑着问秦玉：“这车是你利用职权调来给户里出工的！”
    秦玉自豪地说：“这是我们户在公社篮球赛上赢来的！”
    “噢？你们户不光是文艺户，还是体育户啊！”秦书记赞道。
    “我们是文体之家，女生都是文艺队员，男生都是篮球队员。”
    秦玉今天的话语多起来了，这七个月她的的变化最大，已经从孤言寡语型变成了巧言巧语型，都是当政治队长给磨炼出来的。
    秦书记又看了猪圈、马舍、羊棚、仓房、菜窖后问道：“怎么没看到家禽呢？”
    蓝卫国说：“它们都在柴禾垛那边絮了窝。”他把食指和拇指捏成圈，放进嘴里打了一个呼哨，就见鸡鸭鹅都从后院向庭院叫着跑过来了，以为给它们开饭了呢。
    这是在丁志勇送来木杆子后，蓝卫国和祝联营在修马舍羊棚时重新规划的。那鸡架影响毛驴车停放，就被挪到柴禾堆去了。
    这两天，苏日娜一直跟她阿布、阿哈在一起，秦书记没看到马，省了一番解释。
    秦书记看到满院的鸡鸭鹅称赞道：“这才是六畜兴旺的景向，有母猪，有绵羊，还有山羊，以后还可以养马养牛。县里鼓励集体户搞多种经营，这是我的前任给集体户留下的宝贵财富啊，你们一定要用好用足这一政策，把集体户的日子过得好上加好！”
    秦书记这番话在云鹏的心里扎下了根，他已经有了思路，准备忙完了大集，过大年时在户里作新春致词时向户员宣布。
    厨房里，大锅烧着翻开的水，一大簸箕冻饺子摆在锅台上。这是蓝卫国的临时动议，他不想让县领导吃伙食点的饭菜，尽管那是羊肉、羊汤和烙饼，却反映不出集体户的日常生活。他看了周菜谱，今天中午应该吃猪肉炖酸菜、水煮萝卜片蘸鸡蛋酱、四个小咸菜，主食大饼子。但是不赶趟了，杀猪后，户里用血脖剁了不少肉馅，包了不少饺子冻在缸里，他便改了菜谱，把后天过小年的菜谱调到了今天，准备煮饺子。
    秦文章进了男生屋，见乒乓球案子上摆着辣白菜、腐乳、萝卜英子沫、香瓜瓢子块四样咸菜和两大碗蒜酱。
    户员们在乒乓球案子四周站着欢迎他，把他让到了北边中间位置的炕檐上坐。蓝卫国开始下饺子去了，红梅用这个时间向秦书记介绍每个户员了：
    ——这是我们大队的拖拉机手任民；
    ——这是我们小队农业技术员柳维嘉；
    ——这是我们小队配种员栗武；
    ——这是我们大队的裁剪缝纫教员于波；
    ——这是我们大队木工设计员祝联营；
    ——这是我们户的团支部书记黎想；
    ——这是我们小队电工常青；
    ——这是我们小队样板戏女教习高萍；
    ——这是我们小队样板戏男教习罗响；
    ——这是我们生产队赛诗能手刘娜；
    ——这是我们小队场院管理员张彪；
    红梅给每名户员都配了大队和小队的职务职称，说得十分自如，秦书记和每个户员握手时都给予了表扬和鼓励，他说：“你们都是有特长的知青，在充分发挥了特长的基础上，又学会了农民的本领，这是你们在社会大课堂取得的最好成绩，希望你们越来越有大作为！”
    蓝卫国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秦书记说：“你不会是为我来特意做的！”
    蓝卫国说：“怎么可能呢？我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包出这么多饺子呢，这是我们包好了冻上的，我是按每周菜谱给大家做饭的，今天是周六，我们每二、四、六中午都吃一顿细粮，你碰巧赶上啦！”
    “是吗！你们还有菜谱哪，这说给我听听，你们是怎么安排的？”秦书记说。
    “我们第一年有供应量，细粮占1\/3，一周21顿饭，我们吃6顿细粮，节约一顿过年过节吃，明天是周日，我们全天吃细粮。吃粗粮时，我们要保证两菜一汤，无论吃粗粮细粮，每顿都保证有四个咸菜，这是我们从军营学来的。”
    蓝卫国这七个月也学会说话了，嘴不苯了，这都是他管日常琐事磨练出来的。
    “好啊！你们户的管理是我走过的集体户中很有特点的一个，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年以后没了供应粮和生活费，你们还能做到这样吗？”秦书记问。
    蓝卫国说：“会更好，因为我们养了两头母猪，那是小银行，我们的鸡鸭鹅都成群了，我们的细毛羊能剪羊毛，还能卖种羊，我们可以在园田地建大棚，冬天能卖菜，种烟、种草药也都能卖钱。”
    柳维嘉接着说：“明年我们生产队推广米麦间种，我们能分到1500斤麦子，600斤荞麦，要比供应的细粮多出280斤，麦子能换大米，我们细粮会超过这个水平。”
    “看来你们是有长远计划的，好啊！你们这些娃娃很会过日子，这屋里温暖如春，你们人呢都以户为家，今年知青工作会议上，我邀请你们做经验介绍，把你们的做法向全县800多个集体户介绍介绍，你们还要在多种经营上再想一些路子，为集体户创收谋划出更大的手笔！”
    云鹏没有说话，他感到，大家都给他争了光。他此时不知到，秦书记这次的到来，为他日后的发展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第74章 云鹏灵机办三事

    秦书记吃完饺子，硬是交了两毛钱四两粮票，回大队去了。红梅马上带文艺队去演出了，她要趁中午的阳光多演几个节目。
    小辽河南边的几个大队抢完冻鱼、冻梨、冻柿子、海产品便陆续撤离了，十字街的人少了一半。
    20个蒙古兄弟眼见着他们相中的马和大车走了，心中很不满意，五个嘎查首领围住刘主任提起意见来了。
    刘主任答对不了，便去找黄祥了。黄祥笑着说：“先磨磨他们的锐气，用他们蒙古族的说法叫熬鹰，等熬时侯，我再见他们，云鹏你去答对一下他们。”
    包日楞见到云鹏，大有兴师问罪之势。云鹏说：“我正要找你沟通呢，你们的马最好先卖掉，拿着钱再去挑车挑马。
    包日楞说：“我在这里两眼一抹黑，你让我找谁卖去？”
    云鹏说：“也许你女儿能帮上你的忙。”
    包日楞疑惑地叫过苏日娜，问她知道谁会买蒙古马。苏日娜还真顶壳，她记住了骑过她马的人，让她阿布把马排成一排，见到她熟悉的面孔便去搭话。那些大队书记也都记住了她的小赤兔，她便成了两伙人的中介。
    蒙古骑手们一上午受了不少汉族老板子的羞辱，他们的骄气减掉了一半，不敢漫天要价了，全听苏日娜的了。
    那些跟黄祥订了买马的大队书记都是意向性的，2400元不是一个小数，他们也在观望，先挑自己相中的颜色，再去看马的装备，谁都不不轻易去试骑。
    蒙古族男人在散马群里套马时，也是选马相的。他们多选和汉族名将相似的马做自己的坐骑，如白色的白龙马、黑色的乌骓马、红色的赤兔马、黄色的黄膘马、棕色的银鬃马、青色的华骝马、白青相间的的卢马等等，并在前面贯上个小字给马起名。
    这20个蒙古族骑手骑来的马多为白色、红色、棕色和黄色，他们的马鞍各有特色，因为要交易，他们没有把最好的装备装上，但是仍然比汉族的马鞍要精致和实用。他们称马鞍为鞍鞯，那个鞯都带有口袋，能装不少东西，后鞍桥上还绑有一个牛皮卷筒，可装食物、衣物等，类似车的备箱。
    终于，有两个大队书记出手了，把一匹小赤兔和一匹小白龙骑上了。
    蒙古马一经驯服都很温顺，因为那嚼子很厉害，有棱有钩，那马是被嚼子控制的。时间长了，那嚼子就象汽车上的方向盘、变速杆和刹车似的，马会随着主人的收放调解速度。
    苏日娜让蒙古骑手耐心地教买主用缰绳控制马，她做双方的翻译。那两个大队书记骑出了试骑小赤兔时的感觉，便到大队于会计那办交割了。
    凡亊只要有带头的便好办了，其他14个大队书记也不等了，因为越等选择面就越窄。16匹马都有了买主，当一叠叠人民币落到骑手们的口袋里时，他们不再埋怨了。
    包日楞见骑手们都夸自己的女儿，把苏日娜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其他四个嘎查首领把苏日娜从他怀里抢过来，抬起来，抛向空中再接住，骑手们围上来有节奏地喊着“赛汗！赛汗！”赛汗是蒙古族对美女的称呼，其中还包含着对美女智慧和能力的认可。
    云鹏一直陪在蒙古骑手们身边，苏日娜落地后扑到了他的身边，抱住他的大腿，把脸贴在他的肚子上，仿佛在说，我没有让你失望，你带我来是对的，我对你们是有用的！
    此时，云鹏感到这个小苏日娜真的不简单，日后，她一定会成为于家窝堡和白音塔拉的纽带，会在蒙古马交易中大放光彩。他继而想到，这16匹蒙古马将成为活海报，以后会有更多的大队书记来这里买这类马，于家窝堡的骡马大集也将以此闻名。
    他跟苏日娜说：“你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小姑娘，我们集体户会因为有你而感到骄傲和自豪的！”
    苏日娜说：“我不光要在学校好好学习，还要把姐姐们的本领都学到手，我的马背老师就会弹琴和唱歌，还会跳舞和画画，我的愿望就是要成为她那样的人！”
    祝联营来找云鹏了，这一段他在七队找了4个棒劳力做伐木工，每天伐4棵树，已经伐了6天，他想停下来，再去六队组织一个皮具组。
    云鹏跟他说：“咱们这边有了蒙古马的活海报，包日楞那边要是再有了胶轮车的活海报，这蒙古马换胶轮车的交易就不会停，只要黄祥不叫停，你就继续伐树，留下让它风干，有了木料，不用谁推荐，你都能长期干下去了。
    祝联营听后晃然大悟，夸云鹏是诸葛亮，他一定依计行事。云鹏听了这个称谓心里很舒服，自己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骄傲。
    他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小辽河南边的大队抢走了不少年货，如果他们明天再来抢的话，四个窝堡的人会吃亏，不能让真正捧场的人心寒。于是，他到大队找到了黄祥说：“快用广播通知没走的人来这里取供应票，明天凭供应票买冻鱼、冻梨、冻柿子和海带、海米、海兔子！”
    黄祥听后先是一楞，马上反应过来了，称赞道：“你这招太高了，我正为明天集市没人发愁呢，红梅！你马上用广播通知，云鹏你快去印供应票，一个票两条鱼、5斤冻梨、5斤冻柿子、2斤海带、1斤海兔子、1斤海米，算一算，别发冒了，我去找供销社的人去说。”
    云鹏在去中学的路上快速计算着：一车鱼是8000斤，按3斤一条算，能分2700份，其他的货总量才8000斤，那冻梨和冻柿子按5000斤算才能分500份，今天来了1500多人，小河南的有1000人，做500份够四个窝堡分的了。鱼按两条分还剩5000斤，留着后天用。一张16开纸印10张票，500张才50张纸，划一张蜡纸就印出来了。
    红梅播音了：“各位前来交易的社员注意了，为了保证你们明天能买到冻鱼、冻梨、冻柿子和海产品，于家窝堡骡马集市管理办公室决定，发供应票，请各位车主拉上你们的人，到大队板报前来领取。执勤民兵将请点你们车上的人数，按数发给。请执勤民兵到板报前维持秩序！另外，杨永忱、秦玉听到广播后速到中学找云鹏报到。”
    云鹏对红梅在这么短时间内，组织了这样一篇播音稿十分钦佩，真是滴水不露。他发现，他的想法有了她的配合才天衣无缝，和他组成集体户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第75章 蒙汉交易很圆满

    第二天，小辽河南边的大队都没来，幸亏发了供应票，如果四个窝堡的人再不来，这个集市便散了。黄祥又一次表扬了云鹏，说他救了集市。
    供销系统的毕理事长和商业局的张局长亲自押车来了，以此看出了秦书记的权威。
    一车冻鱼和冻梨、冻柿子开始卸车了。这回拉来的冻鱼是青一色的红毛鲤子，每条2斤上下，十分均匀，4000斤，虽然不是一车，但是足够供应的了。另一辆车拉了1\/3冻梨和冻柿子，2\/3海产品，海产品中加了冻带鱼。
    张局长向秦书记汇报说：“淡水鱼不够一车了，我补了一些海鱼，您不会怪罪！”
    秦书记说：“这么短时间，你能送来，就了不起了，我怎么会怪罪你呢？做灶王糖和糖糊芦的师傅和设备、材料带来了吗？”
    “带来了，他们是坐客车来的，没什么设备，就带手艺来的，材料都在货车上呢。”张局长说。
    秦书记只跟张局长说话，有意不理毕理事长。毕理事长竟打断了他们的话说：“我去哈尔套了，他们的大集不是供销社供货，是农民往供销社送农副产品，咱们这里办拧啦！”
    秦书记说：“你啥时侯调辽宁去了？你是怀仁县的干部，就应该服从怀仁县委的指挥，县委9个常委做出的决定，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我在这坐阵指挥，你可以回去了！有意见回县里再说！”
    毕理事长连忙道歉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来了就是听侯您的调遣的。”
    秦书记说：“那你就多找社员问问，看他们怎么说。”
    云鹏问了各类货的数量，心说，这个比例数和我算的竟如此相近，真是天助我也。
    20个蒙古骑手多数人去挑牲口和大车了，只有包日楞他们5个首领在卖剩下的4匹马。
    16个买了蒙古马的大队书记骑着马在炫耀，当上了其他大队书记的教习官。4个公社的党高官都试骑了各自手下大队书记的马。那蒙古马真具有魔力，谁骑上都不愿意下来。
    很快，4个公社党高官便把剩下的4匹马包圆了。20个蒙古骑手可以专心地挑拉车的马了。
    他们专门在大车上挑驾辕马，驾辕马都是各生产队的一流马，要价都在2000以上。他们算了手里的钱，两匹马要换一辆大车，那么就只有4000元买三匹马了。
    驾辕马2000一匹，都是公马，他们不太可心，因为他们要买母马，回去能繁殖。他们也打探了母马的价格，和丁志勇说的一样，在1500元左右。这样就只剩500元了，最便宜的马也在1000元以上，他们开始发愁了。
    这时侯黄祥出面了，他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让他们买一匹猿马，两匹骡子。他说：“你们买回去母马也繁殖不出好马来，因为你们没有好种马。不如买骡子，即省钱，又省料，拉车还舍得出力。”
    包日楞他们对骡子没有好感，因为牠们不能繁育，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
    黄祥让刘主任领他们去了兽医所，因为那是刘主任分管的地方，大队的豆腐坊、粉坊、油坊、磨米场、铁匠炉、屠户摊都归他分管。
    包日楞看见了种马和种驴，开眼了。大队那匹种马比四队那匹还大，有一吨重，配马时，要用吊带吊起来，否则，一般的母马都擎不住牠。那匹种驴比一般的母马都高，配母驴时也要上吊带。正赶上那种驴在配一匹母马，包日楞看出了骡子爹的强壮。
    包日楞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种马和种驴，刘主任跟他们说：“身体强壮的牲口才能拉车耕地，你看见我们的辕马了！都是这样的种马的后代，生牠们的母马没有牠们大，才生不出象牠那么大的种马来，即使生出的是母马，也随牠母亲的多，所以你们先不急于买母马。我建议你们买一匹辕马两匹骡子最合适，一匹好骡子才800元，你们4000元去了400元的交易费，能买一组象样的牲口。”
    包日楞说：“我们苏木鼓励我们定居，开垦草原种苞米，我们嘎查已经开垦了20公顷土地，用木轱辘车拉庄稼会陷进地里，你们的胶轱辘车不会陷。我们的马不会拉车，只会跑路，所以，我们要用马来换车和会拉车的马。这么一看，买母马回去也繁殖不出驾辕马来，我们按黄祥说的办，但是挑马我们内行，挑骡子我们不懂。”
    刘主任说：“你要相信我，我给你们挑，挑出来的保证都是那匹种驴的后代。市场有200多匹骡子，挑出10匹来还是不费劲的。”
    包日楞说：“最好先挑大车，然后把牲口套在车上，试一试配不配套。”
    刘主任说：“这个想法好，那咱们就先挑大车。”便把他们领回了小学操场。
    四个窝堡一共28个生产队，白家窝堡最小，只有6个生产队，韦家窝堡和皮家窝堡各7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3挂大车，84辆大车站成了田字形，各大队的散牲畜围在了田字型的4个框中。
    一听买大车，其他大队的老板子都躲闪着，因为他们做不起主，找到队长，他们也不知道做一辆大车得多少钱。刘主任只能在于家窝堡的24辆大车中挑了，他答应队长们送粪前一定给他们配上新车，多少钱都由大队出，你们擎现成的。
    结果，一、二、三、四、五、队的头车都被挑中了。刘主任让大板们回去把车箱板、跨杠、马槽子、车支架都配齐了，赶回来进了中学院里。
    包日楞耍小心眼了，非要以2000元买下辕马来，因为头车的辕马都是最好的，队长和大板们都不愿意。黄祥说：“差也就差个一、二百块钱，还不够交交易费的呢，你们就发扬发扬风格，让远道来的人满意而归，你们的交易费大队出了！”这些队长和大板们才认了。
    10匹骡子很快也挑了出来，包日楞不耍心眼了，直接求黄祥每匹减50元交易费，因为他们看见摊上有卖酒的了，要买500斤拉回去过年喝。黄祥慷慨了一把说：“我再送你们5只羊，你们路上吃！”
    骡子都套好后，大板们交鞭了，蒙古汉子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很快便把大鞭子甩得叭叭地响了，赶上大车在中学操场上跑起圈来。他们回家心切，4个人坐一辆车，装上酒和羊，去猎户屯了，准备明早就回去。
    各大队的人马都按供应票买到了年货，也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第76章 小年开会盘收支

    第三天是小年，三个窝堡的人马也不来了，集上只剩下于家窝堡的人了。秦书记和外来公社的书记们吃完早饭也撤了，只有供销的人还在坚持着，他们吃完午饭也要回去了，看来大集定三天太长了，有两天就足够了。
    红梅从昨天下午就反复播音，宣布于家窝堡骡马集市每月阴历十六开集，让外来的朋友帮助宣传。云鹏又印了海报，发给了四个公社的大队书记们。
    于家窝堡的人兴致还没降下来，上午，仍有许多人在摊床前晃动。鱼尽管昨天下午放开了，还剩下了1000多斤。虽然一根鲤鱼才1元2角多钱，一斤带鱼才5毛钱，但是，仍然没有人多买，足见四个窝堡的社员兜里真没钱。
    冻梨1毛5一斤，冻柿子1毛8一斤，干海带3毛5一斤，干海兔4毛5一斤，海米8毛一斤。要是把供应票上的货物买齐了，得4元5毛钱。
    关键是灶糖8毛一斤，糖糊芦2毛一串，年画1毛2一张，二踢脚2分钱一个，500响的鞭炮5毛一挂。这些东西也诱人啊！买上2斤灶糖、5串糖糊芦、三张年画、10个二踢脚，两挂鞭又得4元钱，加一起8元5了，对于日值低于于家窝堡的其他三个窝堡，这可是劳力一个月的收入啊！
    黄祥又慷慨了一把，让红梅用广播通知，大队出钱，给每家分一条鲤鱼，二斤带鱼。300户共花660元。他说：“六六大顺，做为乡亲们移风易俗的奖励。”
    云鹏问秦玉户里还剩多少钱了，秦玉说还欠供销点200元钱呢。云鹏说还有小半年呢，能还上，你把现金拿出50元来，买鱼、买海物，咱们过一个有余年。
    秦玉和蓝卫国赶着毛驴车出来了，买了20根鲤鱼、20斤带鱼、20斤海带、20斤海兔子、5斤海米，5斤灶糖、17根糖芦、50个二踢脚，10挂鞭，还买了魔术棒、穿天猴、呲花箭、金银碟等烟花，又买了两个鱼盘子、12个菜盘子、两个汤盆、5张大红纸。整整花了100元。这还不算，蓝卫国又用生活费买了白糖、精盐、味精、酱油、虾片等。
    云鹏说：“秦玉！你疯啦？”
    秦玉说：“我自己的钱，不用你管！你不是想过个好年吗？我支持你！”
    云鹏又找黎想了，让他再拿出50元钱，去买葡萄酒、白酒、烟、茶和汽水。黎想说：“我干脆把钱都给你！省得你总惦心着！”
    说是这么说，她仍然没有大撒把，买完东西说：“这才半年，就剩150元了，你心里有个数！”
    云鹏说：“你放心！天生我材必有用，千斤散尽还复来！”
    吃完中午饭，公社干部们送走了供销社的车后也撤了。他们一走，黄祥便开会了，他是急于盘点这个大集的收获。
    收获最大的是蒙汉交易这一大笔了：20匹蒙古马收到交易费8000元，去掉上结的5的2000元后，纯收6000元；随之是他们购当地骡马的2万元，双方交费收到了4000元，去掉上结的5的1000元，纯收3000元；剩下的是5笔马换骡子的交易，交易额是1万2千元，收到交易费2400元，去掉上结的5的600元，纯收入1800元；合计纯收1万零800元。
    支出是：减免5匹辕马交易费10部分，是1000元；8个伙食点共杀了20只羊、一头猪、支出800元，其他的麦子、大米、豆腐、粉条子等花了200元，收回72元忽略不计，共支出1000元；送社员的鱼660元；送蒙古骑手4只羊，500斤酒600元；总支出3600元，剩余7200元。
    黄祥让祝联营也参加了会议，问他做一挂大车需要多少钱？祝联营拿出了新的部件清单，共10项，每台车合3200元。大家对祝联营如此细致地汇报都给予了赞扬。云鹏心说，如果看到他95个零件，这些人会把他捧到天上去。
    黄祥说：“听见了！这一块又能收入4000元。按这么算这次大集能收入1万1千200元。超过了我们链轨车的收入了。那链轨的贷款去年已经还清，今年是纯收了。我们又多了一辆胶轮，今年翻地就挣了4000元，明年春天还有200垧水田的活儿，每垧30元，还能收入5000多元。再加上跑点运输，一年能进1万多，两台车就进两万，加上咱们的三坊一厂一所一炉一肉摊的收入，总计2万7千元。如果我们每月开上一集，一集进1000元的话，又是1万2千元，大队今年就有近4万元的收入，比我刚上任时翻了3番。”
    “咱们别挣大队工了，改挣工资！”于会计说。
    “我看中，咱们也别多开，大队干部一个月30元，才1800元，误工补工干部每月15元，加上老更倌、通迅员10个人也是1800元，才占总收入的9。”刘主任说。
    “还有民办教师工资、基干民兵补贴、政治队长、敬老院、卫生所这些人呢？你俩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马春昌说。
    “要我说，咱们别说开工资，那样外界影响太大，头道圈的王震也没敢说挣工资啊！我说咱们合办一个厂子，自负盈亏，到年底分红。这个厂子现在就有人选了，就是知青小祝子，他的5辆大车就能挣4000元，上哪找这么好的买卖去呀！”李玉成说。
    黄祥说；“你们都想歪了，我是想首先把大队提留免了，全大队是5000元，这样各小队分红可以提高日值5分钱；其次卖牛肉改招，往县里送活牛，既顶农富产品任务了，又免税，因为咱有拖拉机啦！这回有计划地送，每月送上5头一年也60头，这么送缓劲，可以不杀乳牛，保证畜牧业发展，收入还不减；第三把机耕费免了，全大队是1万4千元，这样各小队分红可以提高1毛5分钱；这么一来，大队平均日值就升到5毛5分钱了；咱们不能光想着自己，要把全大队日值提上去，才能象头道圈那样，不挣工资比挣工资的还高。你们多想想提高日值的事，别整天想着自己，除了玉成，你们谁家没有在大队企业挣工资的，还是闷心自问一下！今天是腊月卄三，都回去过年！”
    云鹏看出来了，这个大队班子除了马春昌以外，都是既得利益者，见利就上，见难就躲，怪不得黄祥急于提拔自己和红梅，他是真的需要帮手啊！他听了大队的财务状况，没想到会这么有钱。他要把柳维嘉也推荐给他，还有xj细毛羊，他要再给黄祥一份建议书……

 第77章 红梅云鹏得共识

    见一把手掉脸子走了，班子成员也都尴尬地离开了。
    红梅跟祝联营说：“你先回去！我和户长商量点亊。”祝联营很识趣地走了。
    红梅见人们都进了院子，问云鹏：“你看出啥门道了吗？”
    云鹏说：“黄祥想让咱们了解他的下步打算。”
    “还有一点，他想让咱们界入到班子中来，不然，他不会把财务在咱们面前公开。”红梅补充道。
    云鹏惊异地看向红梅，她竟能分析到这方面上来，头脑真的不简单。他故做惊讶地说道：“你说让咱们进大队班子？”
    红梅说：“我说的是界入，咱们不是党员，还没有资格进入。不过，下一步他肯定要给咱们正式职务了，你当团书记，我当妇女主任。因为金姬善已经交待工作了，肖淑珍已经回城了，蒋芹也回城了。至于让祝联营做什么，我就对不上号了。”
    云鹏越发钦佩她的分析能力了，黄祥向他透的底，都彼她猜中了。但是，他仍不敢向她透底，又探问道：“即使象你说的那样，团书记和妇女主任也只能列席会议，没有发言权啊！”
    红梅说：“他不需要咱们发言，让咱们参加班子会议就足够了，他现在只有马春昌一个帮手，咱们进去，明白人都知道，是他的帮手，他在告诉那些人，你们不干，有人干！”
    云鹏在她的睿智面前，感到不能再保密了，便把黄祥给他交的底都和她说了。
    红梅说：“怪不得你面对表扬不卑不亢的，原来心里有底呀！那你告诉我，你是咋想的？”
    云鹏说：“黄书记是一个能想事，敢做事，会做事的人，我心里说过，士为知己者死。”
    红梅说：“他还足智多谋，知人善任，只要有功于他，他不会忘记，我也愿意跟随他！”
    “那你对他让任民当二队户户长，黎想当三队户副户长是怎么看的？”云鹏觉得，这两件事，尤其是黎想是他推荐的，很想听听她的见解。
    红梅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想了一会说：“任民是立了大功，黄书记才把他排到抽调前列的，他当二队户户长能服众！至于黎想嘛，她当三队户副户长不是什么好事，她没有功劳无法服众，这是把她放到火上去烤，上面有户长，她说话不顶用，下面人资格比她老，家庭又都有背景，金波走了，她也很难当上户长。”
    云鹏听到这出了一身泠汗，不仅失口说出：“是我推荐的她。”
    红梅说：“你征求她意见了吗？依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去！因为她一心想当兵，要凭她的本亊闯世界，当兵是不需要竟争的，她当这个副户长没有用！只是女兵指标少，她得碰运气！”
    云鹏让红梅的分析击垮了，放下了自傲，求问她：“那怎么才能补救呢？”
    红梅说：“凭黎想的能力，要是能当二队户的户长，或许能干出一些成绩来，那个户的户员没心过日子，冬天都带着口粮和猪肉、鸡鸭鹅回城，今年黄祥下令知青都不准回城了，需要她这样的厉害角色去管理。一旦那个户有启色，黄祥会对她另眼看待的！”
    “那任民哪办呢？”云鹏问。
    红梅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任民不会去的，他舍不得咱们户，他在追于波。不出我所料的话，于波很有可能上大队，大队要上缝纫铺！”
    云鹏吐了一口气说：“还是你们女生心细，我办成的几件事都离不开你的帮忙，谢谢你啦！”
    红梅说：“你跟我说说祝联营是咋回事！李玉成推荐他办企业，黄书记没理乎他，我认为大队有钱，应该建这么一个厂。”
    云鹏说：“这个厂肯定要建，但是李主任的动机不纯，黄祥当然不能表态了，这是一；二呢黄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祝联营做出大车来自然会建厂的！”
    “你说的有道理，比我看得透，那你认为大车厂有前途吗？公社综合厂的毛驴车可都卖不出去了。”红梅说。
    这个问题使云鹏有了展示自己想法的机会，他说：“大集能否办下去，关键在蒙古马，咱们有了20匹活海报，就不愁有新买主上门。而苏日娜她爸那也有5辆胶轮车的活海报，我去过他们嘎拉，那蒙古马多的是，其他嘎拉知道能换骡马、换大车，也一定寻着他们的足迹上来，只要我们用酒搭桥，这个交易就能继续下去，一辆大车的价格是毛驴车的4倍，一个月做出一辆来，一年就能挣1万2千元，那么大的草原，干上10年都有人要。”
    红梅兴??地鼓起掌来说：“分析的太透彻了，你要是当书记，比黄祥还厉害。”
    云鹏说：“这话可不能乱讲，传出去我们七个月的努力就会毁于一旦。我还想，秦书记让咱们用好多种经营政策，咱们户也应该办一个作坊，但是，不能跟大队的重合，那是黄祥让大队摆脱困境的发源地，咱们不能挑战他的底线。”
    “办酒作坊啊！这个大队没有，蒙古那边还需要！”红梅说。
    “咱俩又想到一块去了，开知青工作会议时，我想买几本这方面的书，再去县酒厂看看，你能陪我去吗？”云鹏盯着红梅说。
    红梅说：“咱们冯队长的老家是农安烧锅公社的，他儿子冯泉生初中毕业就回老家当学徒去了，今年过年能回来，咱们可以先问问他！”
    云鹏说：“太好了！真是想啥来啥，我觉得我下乡后的运气极佳，现在明白了，是遇到了你！”
    “你是有福之人，你那双大耳朵象如来佛，我妈说，耳朵大的人都是佛主转世，是有大福之人。”红梅说。
    云鹏没有在意她这句话，因为他奶奶和他妈都说过，黎想还总揪他的耳朵，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还有话想和红梅交流，便改了话题说道：“其实最能挣钱的是柳维嘉的米麦间种，我想把她推荐给黄祥，你是咋想的？”
    红梅说：“现在推荐她为时尚早，等她实验成功了，不用咱们推荐，黄书记乃至公社李书记都会来找她。你别再好心办了坏事，黎想的事你还没办好呢。”
    云鹏说：“那苏日娜的达尔利细毛羊呢？如果把咱们的山羊都淘汰了……”
    “你不想给咱们户上一个多种经营项目啦？”红梅打断了他的话说。
    这时马春昌突然回来了，两个人马上结束了交谈，装模做样地摆起了书。
    欲知马春昌回来干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78章 大队组织秧歌队

    马春昌散会后没有回家，去了他三姑家，因为杨永忱为了感谢他的帮忙，给他媳妇和孩子买了一些过年的礼物。他在那聊了一阵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回到了大队，见红梅和云鹏还在大队，便进了图书室。
    “正好你们俩都在，要不然我还得开广播找你们。是这样的，大队每年腊月卄三到正月十五都放假，由大队干部轮流值班。今年不是赶上办大集了吗，今天就没放假，我主管组织、宣传、治保、民兵、共青团、妇女和知青工作，每年节前这一段都由我值班。我和黄书记商量了，今年由知青组织秧歌队，初三到初十到各个小队拜年。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俩了。这可是对你们俩的考验，年后大队干部要进行调整，你们俩可别辜负了我和黄书记的希望！”马春昌说。
    “我们决不让你和黄书记失望！”红梅表态说。
    “我们没有这方面经验，请马书记告诉我们具体咋办，我们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云鹏补充表态说。
    马春昌说：“是这样的，黄书记的意思是让红梅当秧歌队长，既然你赶上了，我也给你一个差使，替我组织鼓乐队，我也能少跑几趟，你从于会计那支300元钱，雇两个喇叭匠子，大队锣鼓镲齐全，待会我带你俩去看。”
    云鹏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被红梅带入的，但他很高兴，打个鼓和镲总比上场扭强。他继续问：“喇叭匠子是不是让金队长找？”
    马春昌说：“金高丽是大手，不会干这个活儿，六队有一个鼓乐队，你找刘主任就行了。那喇叭匠子最大价是一人一天5块钱，打鼓的，敲锣的，镲镲的你们自己出，能剩下100元做机动，修修寸子、补补扇子、换换带子什么的。”
    “什么叫寸子？”红梅好奇地问道。
    “寸子就是高跷，因为下边有一寸长的扎地钉，大伙都习惯叫它寸子，你俩跟我来。”马春昌说着，把他俩带到了团书记和妇女主任合在一起的办公室。
    云鹏和红梅第一次进这个办公室，里面乱得象个仓库，桌子上的灰足有大钱儿厚了，墙角上都有蜘蛛网了，一看就是长时间没人了。
    地下堆着一堆高跷，一面大鼓支在鼓架上挤在了墙角，上边放着锣和镲及鼓槌，炕上堆着秧歌服和红绸带，唐僧师徒四人的服装挂在了墙上，一堆带着绸边的扇子倒是挺整齐地摆了一堆。
    红梅拿起了一副高跷，能有12米长，她惊讶地说：“这么高呀？只有8天时间能练会吗？”
    云鹏把绑带解开了，见两根木头上边是扁形的板，下边是圆形的柱，在柱和板变化处有一个踏板，那踏板下面只有20公分，那绑带有2米长，便试着往自已腿上绑了。
    马春昌说：“咱们的不高，高的踏板离地有2尺，全靠扭去找平衡，不扭就站不住。扭秧歌扭秧歌嘛，不扭叫啥秧歌。”
    云鹏绑好了扶着墙站了起来，手一离墙腿就打颤。
    马春昌说：“站上两天，脚脖子硬了就好了，这玩艺好学，两天站，3天扭，4天就能离墙走。”
    红梅说：“马书记你给三个集体户开个会！我怕那两个户不听我的！”
    马春昌说：“他们敢，还想不想回城了！我马上用广播对你俩进行任命，你俩听着！”
    马春回到办公室，大喇叭马上传出了他的声音：“全体知青注意啦！为了大集继续办下去，大队决定成立知青秧歌队，任命红梅为秧歌队队长，云鹏为鼓乐队队长，由她俩代表我全权组织，谁要不服从她俩指挥，就是和我做对，和我做对的后果你们都掂量掂量！扭秧歌嘛，对你们是好事，从明天起到正月初十，大队每天给你们一张工票，今年咱们大队工票的日值已经达到4毛钱啦！另外，你们去各小队拜年，有头有脸的人家还会给你们赏烟，生产队也会给你们赏东西。多少社员想干还轮不到呢，这也是大队对你们知青的关怀！我把广播室的钥匙给了红梅，你们注意听广播就行了！”
    播完后，他把办公室的钥匙卸下来交到了红梅手里说：“这个办公室你可得看好，那个广播除了你，不能让任何人动！”
    红梅接过了钥匙说：“我记住了！还知道战争期间，广播员被定为二级战犯，知道广播的重要。”
    马春昌把云鹏拉到了一边小声说：“我过年就不过来了，你替我照看着点，有急事让杨永忱去找我。没人敢来搞破坏，有民兵值班值宿呢。”
    马春昌走了，红梅和云鹏又商量了一阵，红梅说：“今天天都快黑了，明天上午再组织知青开会，把寸子和服装发下去，让他们站两天，二十六再集合，在小学操场训练。”
    云鹏说：“正好给我两天时间，我把鼓乐队支起来。那里有唐僧师徒四人的服装，你是不是利用上，张彪当孙悟空肯定能受欢迎。让栗武当沙僧，牵着他的马。”
    红梅笑着说：“唐僧倒有个最佳人选，由你扮演，你耳朵大，有佛像，猪八戒呢？行了，咱们回户吃饭！我再好好捉摸捉摸。”
    两个人回到户里，蓝卫国做了一个氽白肉、一个鲤鱼炖冻豆腐，柳维嘉在做拔丝地瓜和炸虾片，还有一个萝卜条子海兔汤。
    女生屋里，于波在给苏日娜量尺寸。上午丁志勇夫妇来了，给户里送了两只野鸡，两只野兔，一个狍子腿，一些蘑菇。包日勒给于波30元钱，求她给苏日娜做一身汉族新衣服。
    苏日娜边量尺寸边背姐姐们教她的过年儿歌：“二十三，备马鞍，吃灶糖，把嘴粘；二十四，扫房子，除粪便，换新席；二十五，杀年猪，灌血肠，把肉烀；二十六，分羊肉，贴窗花，分牛肉；二十七，杀小鸡，炖蘑菇，最好吃；二十八，把面发，烀小豆，做豆沙；二十九，淘黄米，蒸豆包，缸里留；过三十，贴对子，放炮仗，吃饺子。”
    这是女生们从社员家里学来的，是于家窝堡妇女把年前的活儿编成了顺口溜，她们也要按这个顺口溜去做年前的每件事。
    苏日娜听了很感兴趣，也跟着学，秦玉便把其中的长短句都改成了三个字，编成了儿歌，教她背，还给她讲了灶王爷的民间故事，并顺口溜都写了出来，教她认生字，苏日娜开始叫她老师了。
    欲知秧歌队办的如何？且看后文。

 第79章 黎想张彪技压人

    吃饭时，红梅做了动员，她说：“大队之所以让我当队长，是因为四队户人强马壮，兄弟姐妹们都要争口气，把高跷练好，给那两个户做出榜样。”
    黎想说：“你不用谦虚，你是文艺队的队长，理所当然做秧歌队队长，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把高跷拉回来，今晚就开练。”
    男女生们都赞成，于是，用文艺队的毛驴车拉回了16副高跷，因为苏日娜也要参加。
    大队一共有36副高跷，三个户的知青加起来才35人，去了三个炊事员剩32人，加上苏日娜才33个人。祝联营出于职业习惯，在挑出了16副没毛病的后，对剩下的都检查了一遍，把踏板松动和寸子活动了的都挑了出来，要集中加固一下，云鹏对他的细心很欣赏。
    拉回的16副高跷绑带一打开，云鹏发现了问题，那踏板有高有低，相差10公分左右。他明白了，这踏板一定是按照人的个头去分配的，便提醒了红梅。
    红梅让大家都绑上试试，然后进行了调整，最低的是20公分高，云鹏和栗武只能踩最低的了。黎想在女生中最高，但也得踩30公分的才和云鹏一般高。于波得踩42公分的才能撵上，但是没有那么高的。
    祝联营回来了，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还发现，除了20公分的不能往下调以外，那踩板可以随意往上调。因为那踏板是三块木头从小到大堆积成的，最下边那块是方子，用螺栓贯通在了跷壁上。上边的则是用长螺丝钉从跷壁上钻过拧进踏板，又从踏板上竖着连接木方的。
    他拿出工具开始按人的高矮调踏板的高度了，干到半夜，16副高跷都改完了，苏日娜那副提到了52公分。但是她却一点没有惧色的站了起来，嬉笑着和别人比个。
    这对秦玉和高萍又是一次严峻的考验，虽然她俩身高都是163公分，但是即使踩20公分的，她俩也打怵，不敢站起来。刘娜、朴英素是一般高的，都是160公分，需踩40公分的，两个人都站了起来。红梅和柳维嘉一般高，都是165公分，柳维嘉站了起来，红梅一咬牙也站了起来。于波和苏日娜两个小个子竟敢手拉手向前迈步了。
    最厉害的是黎想，站起来就不扶墙，还在屋里走着，不住用手去摸棚。她说：“我脚腕子练足尖练出来了，你们别睡觉了，站一宿肯定就能离开墙了。”
    男生都站起来了，张彪走出屋子，在院里走了个来回。云鹏觉得脚腕子发软，腿肚子打颤，他不想动，只想把脚腕子站硬了再说。
    这一宿，大多数人都站到了凌晨一点多，他们逗趣说：“小年也是年，也应该守夜。”
    蓝卫国睡了一觉，看两个屋的人除了黎想和苏日娜及张彪睡了，还都靠墙站着呢，便烧开水下了饺子做宵夜。
    腊月二十四8点整，广播传来了红梅的声音，让除了炊事员外的所有知青，都到大队开会。
    二队户4男3女，三队户5男5女，四队户7男9女，共33人，站在了大队院内。
    红梅说：“按照大队安排，从今天起，知青秧歌队成立，我宣布三件亊：第一，每天8点听到广播，按通知的地点集合，到黎想处签到，不签到的不发工票；第二，今天发备品，每人一副高跷，一把扇子，一身秧歌服，一条绸带，拿回去后洗干净，自己保管；第三，今明两天分散在户里练高跷，今天由祝联营为大家调高跷，所有高跷踏板都要调到站上去2米高；现在大家去大队走廊和图书室等待调高跷，发备品，发到备品的就可以回户练习了。”
    二队户有一个叫韩春生，外号二赖子的男知青说道：“原来你们还不会踩高跷呢，那你凭什么当队长啊！”
    张彪一听他在挑衅，便要行动，被云鹏抓住了胳膊。云鹏反应到，二队户知青已经下乡5年了，肯定参加过秧歌队，三队户知青也应该会，在这个时侯要沉住气，不能造成混乱。
    黎想说话了：“你啥意呀？”
    二赖子说：“没啥意思。”
    黎想说：“我看你是不服啊！我知道你们老知青都踩过高跷，那就了不起啊！我跟你比试，你要是赢了，队长让你当！”
    二赖子进屋拎出了两副高跷说：“绑上！”说着自己开绑了。黎想说：“你先表演！你表演完了，我用你踩的高跷，省得你再说高了低了的。”
    二赖子也不多说话，坐在地上绑好了高跷，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然后跑了一圈说：“就这两个动作，做！”
    黎想也坐在了地上，二赖子卸下一只，她绑一只，都绑好后，她做了个云腿，便站了起来，然后用一条腿来了个金鸡独立，一转身又换腿来了个掀身探海，随后用碎步走了一圈，最后来了个吸腿旋转360度，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张彪冲了出去说：“黎想，解绑带！在下也献献丑。”还是用那副高跷，张彪坐在地上绑好后来了个怪蟒翻身，站了起来，随后向前急奔几步，来了个前空翻，稳稳地钉在了地上。
    二赖子心服了，但是嘴却不软地说：“你们出人当队长可以，但是我得提个意见，得到赏物要公平分配，别溜须喇叭匠子，他们挣的钱是我们的12倍，凭啥还给他们多发赏！我不是要争这个队长，是要讨个公道。”
    云鹏问：“往年谁当队长？”
    二队户和三队户的知青一起说：“前年是团书记金姬善。”
    “那去年呢？”红梅问。
    “去年受水灾，没出！”大家又齐声说道。
    云鹏想会会这个喇叭匠子，便和张彪赶文艺队的毛驴车去六队。
    柳维嘉拦住车说：“等我一会儿，我买几份礼，去给刘主任和我的三个舅舅送去！”她进了供销点后，又出来了，招呼云鹏和张彪进去拎东西。
    好嘛，每家两瓶酒，一条迎春烟，两个果匣子，一斤纸包糖块，还卖了四刀烧纸，一盒香，她跟两人说：“我妈给我汇来了50元钱，让我给我姥爷、姥姥上坟，咱们去了，你俩得多等我一会儿。”
    在刘主任家，云鹏打听到了鼓乐班子的头儿，那头很牛逼，非要出5个人，鼓手每天3元，打锣的、镲镲的每天两元，他们俩的赏品要挂双。云鹏为了不耽事，先答应了他，心里却很不舒服，回来的路上便捉摸起治他的招来了。

 第80章 云鹏见到冯泉生

    云鹏想了一个笑里藏力秋后算账的连环计。秧歌队从今天到初十要活动17天，利用红梅的签到规则，给他们从二十六开始算，先扣他两天工钱，二十九、三十、初一也不让他们来，再扣他们三天工钱，一共应支付他们289元，扣下85元，只支给他们204元，他们要双份赏，先给他，结账时也扣回来，让他们因小失大。
    在路过于会计家时，他支出了300元，攥在手里，以防他们从二上支走，这才出了一口恶气。心想，大队给了我权力，我岂能让你们耀武扬威。
    云鹏和张彪、柳维嘉回到户里时，女生已经扫完了房子，男生也起完了猪圈、马棚、羊舍和厕所，开始站功训练了。
    上午红梅受辱后，回户和大家商量出了三个决定：
    一是发挥本户优势，把秧歌队和文艺队结合起来，扭完秧歌在小队部搞一场演出，用实力封住其他户的嘴；
    二是解决秦玉和高萍踩不了高跷的问题，让她俩和蓝卫国换工，这样不致于再被其他户耻笑，本户有苏日娜上阵，也不失人数；
    三是秧歌队要站四排的话，每排8个人太短，站两排，每排16个人又太长，改成三排，外两排12个人，中间一排加进唐僧师徒四人和四个女生，由云鹏扮唐僧、张彪扮孙悟空、蓝卫国扮猪八戒，栗武扮沙僧，加上栗武那匹马，中间的队列也不短，还有活动空间，管他白马还是红马呢，反正是马。
    云鹏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他不但可以不踩高跷了，而且还能骑马了。
    蓝卫国演猪八戒开始是不情愿的，但是碍于是红梅下的令，秦玉和高萍又拜佛似地求他，要是不答应，会得罪三个美女，答应了则会交下三美女，举衡利弊便答应了。
    秦玉释去了重负，便去冯队长家串门了。因为她十分感谢冯队长对她做政治队长的支持，过年了，买点东西去看望一下，对她来说不算个亊，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比啥都强。
    她回来说：“冯队长的儿子回来过年了。”云鹏一听这个消息，立刻找红梅，要和她过去，红梅在练站功，柳维嘉自告奋勇，提出陪他一同去。
    两个人一出门，柳维嘉便又拉他去了供销点，买了两套四合礼，云鹏也觉得快过年了，不能空手去，便要掏钱。柳维嘉说：“你省着点！我爸虽然受管制，但是工资没有减，他是教授级，一个月挣108元呢，我最应该感谢冯队长对我的支持，你就别跟我争了！”
    冯贵没在家，云鹏和冯泉生见面便唠了起来，柳维嘉本该和冯贵媳妇唠唠家常，可是在这一点上，她不善长，竟当了云鹏和冯泉生中间的听客。
    冯泉生个子比冯队长高出一头，长得比他爸好看多了。冯队长的媳妇叫于巧珍，长得既苗条又好看，都说姑娘象爹，儿子象妈，在冯泉生身上又一次得到了验证。
    冯泉生有三个姐姐，都出嫁了，他是老儿子，今年20岁，是72届初中毕业生。冯队长的老家在烧锅公社烧锅店大队住，祖上过去也是开烧锅的，他一毕业就被冯贵送到他爷爷奶奶家学手艺了。
    冯泉生介绍说：“烧锅公社辽金时代就是一个重镇，以烧酒闻名，有‘大烧锅36，小烧锅72，大小烧锅100单8个，醉倒天罡地煞星’之称。现在整合成了一个大高粱酒厂，一个苞米香酒厂。我在这两个酒厂都干过，现在在大高粱酒厂当学徒。”
    云鹏问：“这两个酒厂都挣钱吗？能挣多少钱？”
    冯泉生说：“大高粱酒厂每100斤高粱能出5斤原浆，10斤二锅头，15斤高粱烧和60斤酒糟，那酒糟是架子牛快速育肥的饲料，也能卖钱，3分钱一斤。原浆3元钱一斤，卖给小作坊做酒引子，二锅头1元5一斤，高粱烧8毛钱一斤，加一起能卖60元钱，而100斤高粱才8块钱，加上麦壳子、酒曲子才10元钱，有5倍的利润，你说挣不挣钱！”
    云鹏又问：“那下边的小烧锅挣钱吗？”
    冯泉生说：“酒的税很高，达到50，100斤高粱只能挣20元，一个小烧锅一锅能蒸300斤高粱，出90斤酒，三伏天和三九天不能烧，得发酵15天才能上锅蒸，平均一天能出一锅酒，一年能出3万斤，全按散装高粱烧卖，能卖2万4千元，上税后，再去了人工和柴禾，能挣1万1！”
    云鹏说：“县里号召我们集体户搞多种经营，前一段咱这办骡马大集时，我去了一趟科左中旗的白音塔拉，他们那的人非常爱喝咱们的高度高粱烧，我们集体户想建一个烧酒作坊，你能回来帮我吗？”
    冯泉生说：“这烧锅前期投入得一万元，盖7间房子得3000元，因为锅台和地面以及发酵池都得是水泥的；设备是大锅、蒸笼、酒帽子、大缸、仪表，这块也得3000元；还要有化验设备和显微镜啥的，也得2000元，还有收高粱和麦壳子也得2000元钱。”
    柳维嘉说：“化验那套东西我可以提供，显微镜我也能借着。”
    冯泉生眼睛一亮说：“那你能当化验员啦！这可是建烧锅的第一关啊！没有化验室和化验员，上边不给发许可！没有许可证，酒烧出来也不让卖！没想到你们户啥人才都有。”
    他一高兴，拿出了他学徒两年半的笔记本和他设计的图纸说：“这是所有做烧酒作坊的资料，我借给你们，你们要能做出可行方案来，我就留下。”
    云鹏激动地接过了笔记本和图纸说：“我就等你回来呢，这些，我带回去学习研究，年前会给你一个答案！”此时，他一刻也不想停留了，要马上回去，便告辞了冯泉生，也不等冯队长了，和柳维嘉出了冯家。
    路上，柳维嘉说：“你要干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户员们商量商量，有道是人多出韩信……”
    云鹏打断了她的话说：“我对做烧酒一窍不通，咋和大家研究？这回有资料了，我先研究明白了，除夕夜要做为新春献词向大家宣告，所以，你回去先不要宣传，给大家留一个惊喜！”
    “这里困难的事多着呢？那么大一笔钱你从哪出？上县里办许可你有啥把握？”柳维嘉问。
    “这些我都考虑过，唯独没考虑到的是化验室和化验员，有你加入我就更有信心了！等我拿出方案来会找你商量的，你就准备听我胜利的消息！”云鹏自信地说。

 第81章 绞尽脑汁做方案

    云鹏吃完晚饭，迫不及待地拿着资料，上了大队图书室，钻心看了起来。
    在这个图书室里，有他从小到大从未间断地购买的《十万个为什么》。那时，《十万个为什么》是按丛书发行的，分为历史、地理、数学、物理、化学、文学、气象、行政、科普等诸多门类，每个门类凑足了200个为什么就会发行一个单行本，1毛2一本。
    他每个礼拜天都逛一次新华书典，见到新发行的便买下来，日积月累已经积攒了50多册。大队建图书室时，他全拿出来了，县里给的图书来了后，他把这50多本小册子都锁进了书柜。
    受积攒《十万个为什么》的影响，云鹏阅读形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带着问号读书，用当时的一句时尚用语就是“急用先学，立竿见影”。他的思唯方式也特别，对专业的东西读过就算了，能记住基本概念就不去深究了，因为他酷守一个原则——专业的事找专人做。
    拿到冯泉生的笔记后，他给自己提出的第一个问号是：酒是咋出来的？
    冯泉生的笔记上，有对酒型的划分，他找到了高粱烧属于清香型就浅尝辄止了；在高粱如何能出酒中，他找到了糖化发酵剂，也就是酒曲子也不作深究了；在制酒过程中，他有了自己的体会，烧酒就是蒸馏水，他父母姐姐都和医务有关，蒸馏水对他一点也不陌生，便也跳了过去。
    他为自已提出的第二个问号是：为什么做酒要化验？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化验通常是对细菌而言，酒是杀菌的，为什么要化验才能得到许可证呢？
    在冯泉生的笔记中他没找到直接的答案，但是间接的答案让他茅塞顿开。高粮要在蒸熟后加入酒曲，发酵15天后才上蒸笼去蒸馏，什么饭在15天中都会变霉的，蒸溜的不是纯水，而是发霉物，不化验怎么知道他发霉的程度是否符合酒的标准呢？在这他划了个问号，注明要带柳维嘉去县酒厂的化验室去一探究竟。
    他为自己提出的第三个问号是：许可证是谁发的？
    冯泉生的笔记中仍没说清楚，他开始翻《十万个为什么》了，从行政类中找到了“为什么实行行政审批制度”，答案是“为了规范一些从事社会活动的人和团体依法行事的一种强制措施。”使他对许可证的认识上升到了法律的高度。他划了一个惊叹号，注明此事要去县里咨询，秦书记对秦玉印象很好，应该由她去问。
    他为自己提出的第四个问题是：如何筹措到一万元钱？
    他想到了大队的机耕款，黄祥要返还生产队，如果能借来一用，周转一年，挣上1万1，不会影响小队年终分配。但是，他如果把这个作坊吞为大队所有怎么办？
    他又想到了祝联营的做大车款，那笔款项在开春就得支出，没
    有周转机会。
    他最后想到了包日楞，如果这边还有人来买蒙古马的话，用拖拉机拉来5匹就够了，先欠着他。
    他觉得这条路可行，因为他们那边的马是从散马群中套出来的，没有本钱，只是鞍鞯需要一些支出。如果每一集都有人要他们的马，可以一个月给他结一次。赢利后给他一些利息，不算占他便宜。
    云鹏兴奋了，他断定下一集肯定有人来买蒙古马，因为那20匹活海报肯定会产生效果的。
    他又把冯泉生的图纸展开了，这是一张加文字说明的平面图：
    图中设计了7间房的长度，让云鹏马上想到了户里的柴禾垛，在那再建7间房会和集体户的房子拉齐，后园子有30米，占去6米，再加上柴禾垛后移，仍然有20米的距离，既不影响建大棚，也不影响其他种植，韭菜太多了，削去2\/3都够吃。
    那7间房中间三间设计为烧锅间，东边的两间，一间是化验室，一间是发酵池，西边的两间，一间是粮库，一间是酒库。
    那烧锅间有50多平方米，中间是锅台、蒸笼、酒帽子，两边是上料和出槽台。那锅台是3米见方的，前面还有个3米的空场，标注为烧火作业面，东边的空场标注为晾料场，西边的空场标注为拌料场。烟囱在后面中间贴墙外砌，晾料场房顶上有一个天窗。
    每个屋都标明了设备的件数和存物的数量，酒库有20口大缸，可存4000斤酒，粮库有4个囤子，可存3万斤高粱，1万斤麦壳，发酵池子有15个，每个可容300斤高粱，这样就能保证每天都能有存够15天的高粱上蒸笼出酒。
    云鹏认为这个设计不值3000元，集体户是砖平房，锅台、地面都是水泥的，才花4800元，盖一个干打垒的平房，砖钱就能省下2000元，还有工钱呢，看来不用一万元投资，这作坊当年就能赢利。
    云鹏回顾了一下所思所想，做出了一个日程表：
    第一项是咨询和办理许可证，要在年前完成。既然秦玉不参加秧歌队了，年前又没有扭秧歌任务，明天就派她去县里找秦书记，成与不成都要有个结果出来；
    第二项是和冯队长商量建房事宜，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便宜，反正是计划，也不是动工；
    第三项是正月初十秧歌一结束，就带柳维嘉去县酒厂参观；
    第四项是在正月十六大集前带苏日娜回一趟白音嘎查，前题是有人要买马；
    第五项是在正月十六开集后，集中精力办许可证，拿到许可证就等于作坊诞生了。
    他只能想到这了，因为如果第一项失败，后面的就归零了。
    云鹏看了一下表，已经凌晨1点钟了，他回户了，发现女生屋里仍有人在立站功，他敲门一问，是红梅和刘娜。男生屋里，常青和罗响也站立着呢。
    云鹏劝他们都睡觉，说明天还有一天呢，咱们也不杀年猪，可以练一整天昵。
    红梅踩着高跷扶着墙走出来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觉得脚腕硬实多了，你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云鹏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告诉你！”
    第二天7点半钟，红梅又起床了，绑上高跷去了屋外，这个时节，7点才亮天。
    云鹏醒了，发现蓝卫国的铺空了，起来到厨房，看见秦玉和高萍在做饭，两个人手忙脚乱，剐胳膊蹭腿的，十分笨拙。
    蓝卫国挑一担水进来了，高萍和秦玉要去接，云鹏把秦玉拽住说：“到院里去，我有件大事跟你说！”
    不知秦玉听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82章 冯队长说干就干

    云鹏当着红梅的面，跟秦玉说了他昨天想了半宿的建烧酒作坊计划，秦玉听说让她今天就去找秦书记，面带难色地说：“为什么让我去？还今天就去，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云鹏说：“因为你和他是一家子，他对你印象好，现在就你闲着呢，今天都二十五了，我怕县里也会提前休息。”
    红梅说：“云鹏！你这么说话太不顺耳了，什么就她闲着，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求人家才对！”
    秦玉说：“我去！为了户里利益，我什么都能豁出去！我想说，咱们是不是准备一个报告，一旦秦书记同意帮咱们，也能在上边签个字呀！再说，我也能说明白啊。能不能明天再去？”
    云鹏一想也对，总不能让县委副书记去具体跑这亊！他怪自己考虑不周。至于红梅说的那些话，他干脆就没听，他心话，我和秦玉相处比你早多了，我怎么说话她都能理解。
    红梅没想到秦玉答应了，还提出了合理化建议，从心里感谢这个姐姐。她处于关心的角度说：“云鹏你不是会画吗？把那作坊画出来让人一目了然，别让秦玉一个人去，我派黎想陪她，路上一旦遇到坏人，也能抵挡，黎想扭秧歌不用训练，直接就能上场。”
    红梅这话云鹏听进去了，让红梅把黎想叫起来，他要一边写，一边画，一边给黎想和秦玉讲请楚他的想法。
    黎想出来了，云鹏说：“咱们仨去大队图书室！”黎想埋怨道：“好不容易睡个早觉，让你们搅了，说！啥事？”
    云鹏知道黎想的脾气，不说明白啥事，她会给自己难堪，便说：“让你跟秦玉执行一件关于集体户发展的光荣任务，在这说不方便，你快跟我走！”
    黎想说：“光荣任务？我俩去？你干什么？你咋不去呢？”
    红梅说：“这事你俩去最合适，是给咱们户挣大钱的事！云鹏要建烧酒作坊，一年能挣上万元呢，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快跟他走！”
    黎想对挣钱最上心，听红梅这么一说，马上说：“那还等啥？麻溜地！”
    三个人刚走不大一会儿，冯贵带着儿子来了。问红梅：“云鹏呢？”
    红梅说：“和秦玉、黎想去大队写报告了！”
    冯贵说：“是建烧锅的报告！等他批下来，黄瓜菜都凉了。”他又对冯泉生说，“都是你！出去学几天徒就忘了自己姓啥啦！你看看！这不是水泥地面吗？这不是水泥锅台吗？还不够你用的吗？你太爷烧酒那会儿，还没有水泥地面呢？照样出酒冽子！”
    冯泉生说：“我听我爷说了，那时一天才能出十几斤酒，挣不了几个大钱。我画的图纸一年能出3万斤酒，光酒糟就能卖1800元，他那时侯能比得了吗？”
    冯贵说：“出10万斤也得卖出去算，我说你就在这开干，一天烧100斤高粱，出30斤酒，喂上几头牛，两头猪，上什么税？上税！不显山，不露水，走村串户就卖了。一年下来，挣上个三四千的，有钱了再发展。你真本事没学来，忽悠的本事倒学了不少，还投资一万，有一万元就买拖拉机了，不比你烧酒强！”
    冯泉生说：“我设计的那个作坊已经是最小的了！你以为是建一个豆腐坊呢，我想好了，咱们这口井有故事，以后能做大文章。”
    冯贵说：“以后归以后，说！现在你能不能干？能干就开干，蒸高粱，发酵，先蒸出1500斤来，一天100斤，正月十一开酒，一天30斤。什么发酵池，买上20口缸啥都解决了！”
    冯泉生说：“那酒蒸笼和酒帽子呢？”
    冯贵说：“15天后我啥都给你弄齐全了，你们集体户别让他忽悠了，看他15天后能不能烧出酒来，烧出来了，留他在这干！烧不出来让他土豆搬家滚球子！”
    别人都被这一出戏看傻了，唯有柳维嘉听明白了，因为她昨天一直听冯泉生和云鹏的对话了。她十分佩服冯队长这种说干就干的精神，更对他不徇私情的做法而感动。她虽然不懂烧酒，但是她明白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这就和她种实验田一样，得先服众，才能一步一步地扩大成果。于是，她最先表态了：“冯队长你说咋干！我们都听你的！”
    冯贵说：“套上毛驴车，找杨永保拉高粱，去磨米厂收麦壳子，去供销点买缸，再把生产队的大笼屉刷出来，把乒乓球案子收了，把地面腾出来，吃完饭把锅和锅台都蹭得锃亮，咱们开工！”
    冯泉生说：“我去取酒曲子，所有工艺都听我指挥，15天后要是烧不出酒冽子来，我头朝下出去！不过，我带回来的酒曲子不多，只够对1000斤料的。”
    冯贵说：“那玩艺是用大麦和豌豆做的，你给我5天功夫，我会淘弄来的。”
    冯泉生说：“你能淘弄着大麦和豌豆就行，我会做！”
    冯贵说：“别嘞嘞了，今天让你露露脸，担当总指挥，老子听你的，干起来！”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红梅，红梅说：“听冯队长的，?（cuǎ）空再练高跷。”大家才动了起来。
    云鹏写了报告，让秦玉誊写，自己根据冯泉生的平面图，用白描的手法画了一张立体图。
    黎想此时已经全听明白了，她说：“云鹏，你保证3万斤酒都能卖出去吗？砸手里咋办？”
    云鹏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包日楞那不行，咱们拉回英城卖，城里的白酒是凭票供应的，凡是凭票的东西都好卖！”
    黎想又说：“税钱也太高了，要是秦书记能给咱们减税就好了。减多少，咱们多挣多少。”
    云鹏说：“想的美！能给咱许可就烧高香了。所以，你俩这次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秦玉说：“我估计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秦书记只能帮咱们说说话，咱们得跑具体管事的局。不过，你放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俩也不放弃，你得有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
    云鹏说：“我有思想准备，要么干成他，要么干黄他，咱们不能不干就举手投降，目前最关键的是留住冯泉生，只有他在，酒坊才有希望！”
    这时，去供销社拉缸的柳维嘉来了，把冯队长到户里说的话和做的事学了一遍。
    三个人急忙回户去看，但见乒乓球案子拆叠起来了，男生们都在往两个屋的窗台下搬缸，女生们都在擦缸、擦锅台，干得热火朝天。

 第83章 别人醉时他独醒

    缸都是二大缸，比集体户买的大缸要小上一圈，矮上一截，缸口直径70公分，缸底直径35公分，高80公分，容积01立方。
    1立方的高粱约1700斤，01立方能装170斤，足够100斤高粱和20斤麦壳发酵后的体积。这个缸虽小，却只比大缸便宜1元钱。
    缸刷完了，是用马莲根刷子刷完后，再用水冲，然后用毛巾揩干净的。冯泉生开始在男生屋里拌料了，100斤高粱先放入一口缸中浸泡，漂去杂物，等高粱粒都泡张嘴了再捞出来，那麦壳也同样处理，然后每5锹高粱，对一锹麦壳，反复倒堆，把其搅办均匀。
    下一个流程是撒酒曲子，那酒曲子是粉沫状，在拌料堆上撒上一层，然后又是反复倒堆，把曲子粉和拌料再拌均匀。
    冯队长在冯泉生拌料时，带栗武把生产队蒸荞麦卷子的三层蒸屉拉来了，又让女生们清洗，刷到物见本色，再刷锅台和大锅，用碱水把大锅的油渍都刷净
    集体户的两口大锅都是12仞的，两口小锅都是6仞的。那仞是指锅的周长，一仞是一尺，12仞就12尺，合396公分，半径63公分，锅深约36公分。社员家的锅一般都是8仞的，生产队煮饸饹的大锅则是16仞的，那蒸屉恰好是12仞的。
    冯泉生开始蒸料了，120斤料分三层装入了蒸屉中，那蒸屉都是和锅配套的，能严丝合缝地卡在锅沿上，每层屉高30公分，三层是90公分，比缸高，又比缸粗，每层装40斤伴料富富有余。
    冯泉生亲自烧火，那大锅能装一挑子水，约60斤，留有余地，一般装40斤。他把这些水烧开后，待高粱壳蒸到都裂开了，才停了火。
    等蒸气都散尽后，他叫人帮他挪开屉盖，晾到不熏手了，才一层层地抬下来。与此同时，女生已经把水泥地面用水冲刷后，用毛巾揩干，他才用簸箕把热料撒到水泥地上晾凉。
    集体户密封得好，平时室内温度都在16度左右，待蒸好的料凉到和室内温度一样了，冯泉生开始装缸了。装缸时，他用擀面杖一层一层地杵实后用塑料布扎住缸口。
    冯泉生这一套流程下来，用了一上午时间。这一上午，他只是干活，一言末发。
    云鹏这一上午既没说话，也没伸手。他一直在思考：这是冯泉生要的作坊吗？这和他笔记上和图纸上的完全不一样，能做出酒来吗？他为什么闷头干活一言不发呢？
    云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感到冯泉生在和他父亲堵气。这样下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酿制成功了，证明他会酿酒，一种是酿制不成功，证明他父亲在胡来。无论酿制成功与否，他都会走，因为他不可能在这样一个低级的生产工艺下干下去，人一旦有了志向，是不会久居人下的。
    他继而想到，冯泉生一走，开酒作坊的计划就会搁浅，到那时自己将骑虎难下，而要留下他，就必须让他看到希望，他的希望就是他的设计图，而要完成这一设计，必须先办许可。
    他又在考问自己，即使冯泉生成功了，也留下了，集体户处于这么一种环境下，这是大家想要的吗？接下来会长期生活在酒气中，100斤高粱出30斤酒，60斤酒糟，不过258元，去掉10元成本和125元税收，一天才挣33元，值吗？
    他对冯队长这种做法也不可思议，别人都望子成龙，他却逼子屈从，有悖常理，往好处想是保护集体户不背上沉重的债务，往坏处想是要把集体户变成他儿子的实验场。他越想越觉得有一种不祥之兆，便先找到柳维嘉，问她的想法，因为她最习惯说实话。
    柳维嘉这一次却站在了冯队长一边，大夸特夸冯队长，不再说让他和户员们商量的话了，反而劝他不要轻信冯泉生的话去冒险。
    云鹏又找到了红梅，红梅也认为冯队长的做法务实，劝他步子不能迈得太大，要考虑到风险。
    他又问了秦玉，秦玉说：“我认为咱们至少要搞明白那许可是咋回亊，税怎么交，不交税迟早是病，那拌料发酵得15天时间，还是去一趟县里问问好，我有思想准备了，明天就和黎想去。”
    云鹏感到还是秦玉懂自己。他让秦玉和黎想回大队图书室等他，又去了冯队长家里，找出冯泉生，把自己的计划和想法都告诉了他。
    冯泉生跟他说了实话：“我爸的脾气就是数犟驴的，他不知道现在的酿酒工艺，还用我太爷那时的老办法呢。用缸发酵不是不行，但是无法调温，发酵池是通锅炉管道的，我之所以做了一万元的投资计划，就是因为想用火炕、火墙去控制温度，咱们上不起锅炉，即使上起了也没有煤。当我发现你们户的温度保持得挺好时，便同意了他的做法，想酿出酒来向他证明我的实力，他是个只能用事实才能说服的人。”
    云鹏又问：“你酿出酒来后准备就这样干下去吗？”
    冯泉生说：“我心里很矛盾，就这么干下去肯定不是我的理想，但是，咱们这口井我却恋恋不舍，我总觉得它和我有缘份，泉生这个名字就是由这口井得来的。酒好不好喝，和水有着重要的关系，古井贡就是因为井水出名的。我想试一试，要是酒出来了好喝我就不走，要是不好喝我就不留恋这里了。”
    “要是好喝，你就甘心在集体户围着锅台转吗？”云鹏问。
    “当然不甘心了，到那时我爸就会支持我大干了，你也会投资了不是吗？其实我不懂土木工程，那个建房计划可能有点虚数，设备嘛也可以减下来，因为化验这一块有小柳，她的那些化学东西我不懂，心里一直认为会很贵，因为我们厂化验室的人都很牛。”冯泉生说。
    云鹏了解了冯泉生的内心世界，心境豁然开朗了，他找秦玉、黎想接着去研究了。
    秦玉提出：“快过年了，就这么空手去找秦书记不好看，但我又不知道带什么好。”
    黎想说：“就带土特产，一鞭大蒜、一串红辣椒、一个大窝瓜、一袋瓜籽、一袋地瓜、再加两只红毛大公鸡！这都是咱们户的特产，就等于向他汇报咱们的成果了。”
    云鹏说：“这个想法好，他是主管咱们知青工作的书记，咱们带这些东西不为过，也不怕别人看见。”
    黎想说：“那还等啥呢？赶紧回户去准备呀，在这研究出花来也是纸上谈兵！”

 第84章 喇叭匠？鼻登脸

    腊月二十六早晨，云鹏吃完早饭就送秦玉和黎想去公社了。三个人都穿着仿军用的棉大衣，戴着狗皮帽子，穿着大头鞋，不说话，分不出男女来。
    黎想大衣里真的挎了一鞭蒜，和一挂红辣椒，和她的绿挎包交叉挎着，两只红公鸡被倒绑了双腿，中间用了长绳，能搭在肩上。秦玉有两个面袋子，一个装着瓜籽，一个装着地瓜，手里拎着她那个黑手提包。为了让地瓜袋和瓜籽袋配重，那个大窝瓜放到了瓜籽袋里。
    小辽河冻了，小骒驴死活不肯上冰，黎想扛起了地瓜袋子，让秦玉扛瓜籽袋，拎公鸡，两人过了河，头也没回地走了。
    云鹏回户送了车，便跳墙进了小学操场。老喇叭匠子在张罗着：“都别在台边靠着了，随着鼓点和喇叭曲子扭起来，一扭就稳当了。踩高跷就得扭，晃着胳膊扭着屁股就找到平衡了。”
    鼓乐队的五个人都穿一样的衣服，是一身黄绸子的对襟外套，蒜麻疙瘩扣，头上戴着喇嘛帽，耳朵上套着带毛的耳包子，脚上穿着掐褶的靰拉鞋，喇叭杆上套着棉手套子，打鼓的、敲锣的、镲镲的都带着两个手指的手闷子。
    老喇叭匠子用喇叭叫子吹了几句二人转曲牌《秧歌柳子》，打鼓的便敲了起来。那鼓点对人的震悍力最大，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随着鼓点动了起来。这时喇叭一响，尤如点化成神一般，让你不由自主地伸出胳膊摆动起来。
    先是没有阵式的个人扭动，进而是两个人的对面扭动，说起来也怪，只一个上午，所有人都能踩着高跷扭动了。
    黎想走了，云鹏替她签到，喇叭匠子说什么也不签，还硬气地说：“我的喇叭一响，就是召集你们过来，我签什么到，我不愿管事，愿管事得给你们签到。你不管饭，我们吹到过晌就家走，你们练去！”
    云鹏不敢跟他动硬的，怕耽误事，便说：“我不懂，全仰仗你了，我都听你的！”
    “听我的就准备点饭，我给你多卖点力气，也不用花多少钱，我们吃派饭就行，一天才一顿，一人两毛钱，大队派你当鼓乐队队长，你有这个权力，用广播一通知，四个小队一轮就完了。”老喇叭匠子出道道说。
    云鹏气得心里骂道：吃派饭是干部的待遇，你配吗？但一想，如果他们吹上两个多小时撤了，影响排练，先让他猖狂一阵子，等着完事了再收拾你。于是说：“今天就在我们户吃！”
    二十六生产队杀了8条羊、一头牛。那一只公羊，带着骨头也就能杀出40斤肉，羊下水倒有20斤，社员一家分了10斤，按平均数能分106斤，集体户分到了零头18斤，一个羊脖子、一扇肋巴扇、一条羊腿，外加一副下水。那羊头和羊脚都给了屠户，羊皮小队收了。那一头牤牛剔骨后，杀出了320斤肉，也是给了集体户零头，20斤，外带一叶牛肝。
    这是的，因为那些牛羊原来都是社员家的，割尾巴时归了集体，一年分上三次肉，是对社员的回报。能给集体户分就属于关怀和照顾了，想分到社员的三倍是说不出的，那副牛下水有60斤沉，一叶牛肝也有5斤。
    蓝卫国扮猪八戒也不用踩高跷，秦玉走了，高萍自己更承担不起做饭的任务了，为此，他没上操场，领回牛羊肉，便连同羊下水烀了起来。晌午做了个羊杂汤，一个切牛肝、羊肝、羊心大拼盘，照样上四个小咸菜，主食是大饼子。
    喇叭匠子见有了荤菜，又提出想喝酒，云鹏答应他了，自己掏钱买了一瓶白酒，告诉户员，下午踩高跷，谁也不准喝。
    五个鼓乐队的上桌就抢着牛肝、羊肝、羊心夹，女生们都用眼睛剜他们，他们也不觉景。蓝卫国见五个人吃了一半拼盘，觉得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又切了二斤牛肉、扒了二斤羊脖子肉上来了。谁知他们还能吃，大饼子却一动不动。吃完了便上厕所排号去了，有的来不及了，还去了女厕所，真是庄稼人不才，吃完饭屎就来。
    趁他们上厕所，云鹏嘱咐大家忍着，从支持他和红梅工作的角度，千万别和他们闹别扭，说明天让他们去三队户吃，后天去二队户吃，二十九、三十、初一都不让他们来了，就这三天，不让他们早走，你们认真体会鼓点和乐曲。
    大家出于对云鹏的信任，都把气咽了下去。红梅提出，咱们不能全按他们的曲子扭，也要加进一些新曲子。
    云鹏说：“这个主意好！但是先挺两天，在二十八下午再说，让他们知难而退，二十九自己说不来了才好呢。三十是过年，他们不可能来，他们就是来了，咱们也不练！初一都守夜，早晨起不来，自然也不能练，咱们用这三天练新曲子，咱们挣钱，我扣他们的钱。”
    大家终于明白云鹏的意思了，都说：“对！别看他们今天闹得欢，最后和他拉清单！”
    冯泉生上午早早就来了，一个人在男生屋里拌的料，吃早饭时便走了，吃完早饭就来蒸料，蒸料时只让蓝卫国帮他抬了蒸屉。那口锅成了他的专用锅，蓝卫国连和那口锅连着的小锅也不用了，插猪食改为只用那口小锅烧清水，在猪食桶里拌。东屋灶台上的两口锅也够用了，他尽量安排主食和菜一锅出。他让高萍只干一件事，就是擦，保证两个锅台都干净。
    冯泉生来了就挑水，走时又挑水，保证了水缸的水总满着，晾料时，他尽量不打搅蓝卫国，也是只让他帮着抬一下屉。他做了一个拖把，拖完女寝的地就把门封上，让水泥地面自己阴干。他是放下扒子就扫帚，一刻不停地闷头干，把流程安排得非常巧妙，让蓝卫国和高萍十分赞叹。
    他从早晨5点半起来，干到中午10点半，第二缸拌料便入缸发酵了没等开饭便走了，下午又要来刷笼屉和锅，为第三缸的拌料做准备。一切都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和那五个没身称的鼓乐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冯贵分完肉就去信州城了，是一个人赶着毛驴车去的，他更是个雷厉风行的汉子，干什么事都不拖，能提前一天干完的活，绝不拖到第二天。他9点出发，估计到信州城也得天黑，那可是60里地的距离呀！毛驴车一个小时能走10里地，中间得喂驴，这个季节，4点钟就黑天了。

 第85章 支持三队户杀猪

    下午，喇叭匠子很卖力气，又亮了三支曲牌，分别是《胡胡腔》、《文嗨嗨》、《锔缸调》。
    《胡胡腔》吹的是《大西厢》的开篇曲，曲子舒缓，调腔婉转。如果说上午吹的《秧歌柳子》是让人动起来的话，那么这段《胡胡腔》则是让人扭起来。知青们从两人互动，不约而同地围成了一个个圈圈，变成了多人互动。
    《文嗨嗨》吹的是《杨八姐游春》的开篇曲，旋律性强，落调固定。让大家都朝着喇叭匠子的方向形成了队列，随着落调知道了进退，那高跷也踏到了走十字的四个点上，稳定多了，动作也放开了。
    《锯缸调》吹的是《锯大缸》的开篇曲，灰谐欢快，每句都有同一个过门，节奏也加快了许多。如果说前两个曲牌是让人扭起来的话，那么这个曲牌则能让人走起来，不限于在原地走十字了。
    三个曲子，每个一吹就是一个点，吹的喇叭匠子腮帮子鼓得都变了形，打鼓的人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扭的人更是满头是汗，只有打锣的和镲镲的缩着脖子，这是他们出力不多被冻的。为此，曲子和曲子中间都要歇上半个点。
    隆冬季节，如果不扭秧歌，让人在户外呆上四个小时，不烤火，几乎是不可能的，秧歌就具有这个魅力，靠运动产生热量，当身体凉下来时，就得动起来。
    休息的时侯，云鹏通知三队户的金波给鼓乐队准备明天的午饭，金波还没被任命为户长，婉言拒绝了，云鹏怕只好让红梅用广播通知了三队户。喇叭匠子听到广播很高兴，他们不知道集体户和集体户是不一样的。
    三队户此时是群龙无首，炊事员纪元成了临时当家的，他听到广播后来找红梅了。
    他是个结巴，跟红梅理论道：“扭……阿就秧歌是大……阿就大队的事，凭……凭什么让……阿就让我们供……就供饭！”
    红梅说：“大队有权安全派饭，今天晌午是我们户安排的，后天由二队户安排，他们不挑食，有口热的吃饱就行。大队给他们交伙食费，每人两毛钱。”
    纪元说：“阿就给钱还行，不瞒你说，我们买……就买盐的钱……阿就都没了。”
    云鹏过去付了一元钱说：“老兄开玩笑呢，能穷到这个样子？”
    纪元说：“没人主事啊！阿就昨天就……就该杀……阿就杀猪，他们让……阿就我杀，说我是……是干这玩艺的，我杀个鸡……阿就还行，没……没……阿就没杀……就杀过猪。我找……就找马书记去了，他……他不在，可……可能回……就回家杀……杀……杀猪去了！”
    云鹏问：“你们往年杀猪是咋办的？”
    纪元说：“往年杀……杀……完猪就……阿就分肉回家，今年不……就不让回家了吗，大家把火……火……阿就火都冲……阿就我撒了。好像是我不让……阿就不让他们回家的！”
    云鹏感到这事得管，因为马春昌跟自己交待过，帮他照看着点。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正好户里没杀年猪，不如出钱雇人把他们的猪杀了，从他们手里买上一脚子肉，羊毛出在羊身上，算账时从买肉钱里算回来就完了。于是，他把想法跟纪元说了。
    纪元嘴瘸，脑袋不瘸，他不是没想过卖肉，一是家家都杀年猪，肉卖不出去；二是杀猪是要交掉头税的，由屠户代收，那杀猪的钱可以用肉顶，交税的钱必须是现钱；三是那税钱虽然只有5元钱，但是从大家的态度看，这5元钱应该他掏，他一天比别人多挣一分，有人不服啊；这事就这样摽到这了。听云鹏要买肉，这个摽儿便打开了。
    云鹏从这件事中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这个户人心散了，都是大队卖牛肉的事人为造成的；二是金波无心，也没能力当这个户长。他继而又想到了黎想，如果金波和任民都不想当户长，黎想也可以不当，法不责众，黄祥也不能把她咋样，自己的错误便能弥补了。即使黄祥坚持让黎想当户长，黎想也可以提出一些条件。
    秦玉不在家，自己的钱又在黎想手里，买肉的钱从哪出呢？靠蓝卫国那点生活费买不了一脚子肉，200多斤的猪，一脚子得50斤，杀出好膘来就得一元一斤，减去5元税钱，也得40多元。柳维嘉花了那么多钱还能有钱了吗？他去找罗响了，因为罗响家是梨园世家，高萍家是开乐器行的，工人家庭的子女都不会有太多的钱。
    云鹏找到了罗响，罗响说他的钱都在高萍那放着呢，俩人找到了高萍，高萍如果不当几天这个炊事员，恐怕不会借这个钱，这两天她看出来了，户里的猪肉不多了，很爽快地拿出了50元钱。
    办事就是这样，一些本不相干的事联到一起，或者成就一个事，或者败坏一个事，成就事的叫运气，败坏事的叫倒霉。
    腊月二十七，三队户杀猪了，又杀出了一个三指膘。这不偶然，人多猪都肥，因为剩菜剩饭多。
    蓝卫国拉回一脚子猪肉说：“有了这一脚子肉，这个年我心里就有底了！”
    三队户有了40多元钱，又?了60多斤荤油，户员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有件事让云鹏解恨，那猪是九点才动刀杀的，中午还没收拾完，鼓乐班眼看着肥猪肉，却没吃到嘴，中午户里只吃了大饼子和萝卜条子汤。这天下午，他们只吹了两个曲子便回家了。
    两个新曲子一个是《四平调》，一个是《靠山调》，都挺平缓的，没有动人心弦的感觉。不过，有了这六个曲子，所有人都踩稳了高跷。
    队型也确定了：全队31人，14个女生，17个男生，二赖子扮了丑角老擓，叼了烟袋，在中间随意串动；右排由朴英素打头，5女6男；左排由于波打头，也是5女6男；中排打头的位置是红梅，二赖子在她后面，中间是唐僧师徒四人，云鹏在前，骑的是小赤兔，因为那种马他驾驭不了，后面由柳维嘉和刘娜封底；领队位置留给了黎想，苏日娜在左排第三的位置，和小赤兔并排，为云鹏保驾。
    先前都没穿秧歌服，只扎了绸带，这天下午，穿上秧歌服发现，那裤子双肥又长，可以把脚挡上，一眼看去，所有人的个头都一边齐，令人感到神秘。云鹏骑马，张彪踩高跷，蓝卫国和栗武被埋没了，两个人也被迫练高跷了。

 第86章 喇叭匠连连受辱

    腊月二十八，鼓乐队迟迟未来，红梅很是着急。二赖子挺身而出，擂起鼓来，云鹏过去打起锣来，大家在鼓点中扭了起来。
    季秋实回户拿来了板胡，拉起喇叭匠子吹过的《胡胡腔》、《文嗨嗨》、《锯缸调》。那板胡叫大弦，声音清脆响亮，虽然比不上喇叭，也能使人听见。为了有更大声响，红梅打开了广播室，让他进去对着麦克拉。
    大家练了一个点，鼓乐队才到。原来，白家窝堡有老人走了，他们昨晚在那吹了大半宿，起早又送的葬，来时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老喇叭匠子知道来晚了，来了就又亮了一曲《九反朝阳》，这是一个二人转小帽，着名的唱本是《对花》，两个喇叭，一个吹高音女腔，一个吹低音男腔，高低起伏，节奏欢快，循环往复，能让两边的队伍编花行进，中间的队伍也会被隔开，有了阵式变化。
    这是秧歌队打场时的一种方式。所谓打场是对行进而言的，行进也叫叫街，每进一个村屯，从东到西扭上一个来回，吸引人来随行，这时的队伍是进三退二，纵向前行，为了快一点行进，也会进二退一；打场则是在一个宽敞处横向移动，扩大宽度，这就需要通过编花去走圈。
    鼓乐队的乐曲如同教程，是循序渐进的，人们称之为秧歌队的魂，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二赖子的鼓点和广播里的板胡着实震了老喇叭匠子一下，这表明没有他们，秧歌队也能演练。
    上午只练了一个点，便该吃午饭了，轮到了二队户。今天是二十八，把面发，二队户的炊事员是个女生，叫谢秀丽，她听说鼓乐队要来，早早就蒸完馒头、豆沙包和花卷，下缸冻了起来。鼓乐队到了，她开始蒸豆包了。
    二队户也没了户长，大家都听季秋实的，因为他挣工资，户里短啥少啥了，炊事员都找他借。他们也是年年冬天都回家过年，肖淑珍临走时把猪杀了，卖了一半，带走了她的一份肉。她走了，就剩8个人了，吃不了一头猪，她这么做能给户里留下笔钱，自己也不吃亏。
    给谢秀丽出主意的是二赖子，他恨老喇叭匠子，不仅是因为他多得赏品，而且是因为喇叭匠子不让他打鼓，眼瞅着一年能挣50元钱的便宜被人抢走了，坐下仇了。
    二赖子人并不懒，也不赖，是因为他脑袋上有一块记，不长头发，他在家行二，父母便叫他二赖子，外号就留下了。
    要说父母别给孩子起外号，要起也起个好听的，这外号往往会让孩子抬不起头来。
    二赖子父亲是六五二厂的翻砂车间工人，喜欢打鼓，六七十年代打鼓是经常的事，工厂、农村、街道，机关、部队、学校都有鼓。二赖子家哥4个还有姐姐和妹妹，8口人就父亲一个人上班，别说买玩具了，能吃饱就是最大的满足了，鼓就成了他的大玩具。
    他父亲是西北汉子，支援一汽建设来的东北，打过威风锣鼓，会打很多样鼓点，还会耍鼓槌，这些都传承给了他。会打鼓的人都心胸坦荡，眼中不揉沙子，为此，他对老喇叭匠子耍奸取懒，唯利是图的行为是半个眼珠都看不上。
    农村有句话叫做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换句话就是豆包只是干粮，不算正餐。二赖子就想给鼓乐队吃豆包，那豆包除了蘸糖吃，配不了什么菜。二赖子又把糖包上了包，分到了户员手里，各自往自己碗里撒，撤完就揣起来，以此来羞辱喇叭匠子。
    下午，喇叭匠子又出了一首新曲子，也是小帽，叫做《小拜年》，这是给各小队有头有脸的干部们拜年时用的。拜年时，秧歌闹子是要表演绝活的。二赖子扮的老擓、云鹏他们扮的唐僧师徒四人都属于秧歌闹子，是要表演的。表演可以是武活，也可以是文活，抑或文武都有。
    喇叭匠子开始对云鹏他们四个人冷嘲热讽起来，他知道二赖子有功夫，没招惹他。
    他见张彪扮孙悟空，飒刺道：“孙悟空会筋斤云，你行吗？”
    张彪一抱拳，随后快冲两步，一个空翻落在他眼前说：“这个行吗？”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云鹏说：“我们回去编三句半，让韩春生给我们打鼓，行吗？”
    喇叭匠子说：“我听过数来宝、莲花落，这三句半是啥玩艺？”
    云鹏把五个人叫到一边，蛐咕了一会，给他表演了一节：
    二赖子和栗武抢下鼓槌和镲，打了一个“齐巴隆冬呛”；
    云鹏：“师徒四人走向前。”
    张彪：“合说一段三句半。”
    栗武：“喇叭匠子要考咱。”
    蓝卫国一敲锣说：“装蒜！”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喇叭匠子鼻子都气歪了。云鹏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前三个人各说一句，是叙事，最后一个人说半句，做出让人意外的总结，起到引人发笑的效果，这就是三句半。”
    大家都说精彩，再来一段，喇叭匠子怕再捉弄他说：“明白了，明白了，咱们继续练！”
    季秋实说：“你的一套都表演完了，往年打场后就没节目了，社员们都不尽兴，今年能不能加两首新曲子，我拉给你听听！”
    季秋实拉了一个当时很流行的板胡曲《公社春来早》，这首曲子他和金哲浩合练过，准备在公社汇演时演奏，因为演出时限关系，放弃了。
    喇叭匠子说：“这个曲子我没吹过。”
    季秋实说：“我这有谱子，你照谱吹。”
    喇叭匠子哪会识谱呀！马上说：“我们学的都是啷当韵，从不用谱子！你再拉两遍，我试试能啷当上不！”
    农村艺人一般都是跟师学艺，不识谱，他们说的啷当韵是凭耳朵听，凭手法去试音。
    季秋实又拉了两遍，朴英素和于波不由自主地做起动作来，不约而同地使用舞蹈动作，一高一低地玩起了扇浪。
    喇叭匠子记住了曲子的旋律，试着吹了一阵，啷当的不顺溜，遭到了大家的嘈笑便不敢吹了。
    季秋实又拉了一曲“小小竹排江上游”，喇叭匠子这回啷当上了，朴英素和于波又创作了合上扇子划船的动作，大家都说好看。
    喇叭匠子说：“你们明天就练三句半和这两个曲子！前边的曲子你们也会拉，我们就不来了，初二咱们合一次，初三就下小队去拜年啦！8场呢，咱们边演边练！”
    云鹏巴不得他们走呢，为日后算账时留下理由。

 第87章 冯贵拉回酒蒸笼

    腊月二十九，知青们用板胡代替喇叭，练了一遍喇叭匠子的六首曲子，然后由朴英素和于波边编边教边练《公社春来早》和《前赴后继跟党走》两首曲子。
    红梅把秧歌队的表演分成了走场、拜年、打场、演出四个步骤：
    走场交给了韩春生负责，因为他的鼓点更震悍心弦，而季秋实只能在播音室拉板胡，不在现场；
    拜年交给了云鹏，让他编写和排练三句半；
    打场交给了朴英素和于波，由她俩领队编花和做集体联合动作；
    红梅自己负责节目，因为知青总数是35人，她想把白光道、于丽娟和邓学成加进来，高萍也得随队演出，等秦玉回来替换她，这样，节目就能演上一个小时；
    这样一分工，效率提高了，一天便练出了眉目，三十再练一上午，初一再练一下午，初二便能总彩排了。
    红梅在这方面的构想和能力不亚于云鹏，两个人合户时各自的初衷都在体现着，好就好在两个人能互补，成了一对珠联璧合的搭档。
    于巧珍来帮高萍蒸豆包了，她更想看看儿子干的怎么样，累不累，她能不能帮上手。冯泉生不用她，只是在抬蒸屉时隔墙喊回蓝卫国就行了。
    高萍这几天进步很大，能干的活越来越多了，还学会了搅猪食喂猪，招鸡鸭鹅喂食。那羊和鹅没了青草，天天得喂菜帮子，她才知道户里的菜越来越少了。
    太阳落山时，冯贵赶着毛驴车回来了，狗皮帽子和羊皮祆以及眼眉、眼毛、胡渣子上挂满了霜。他拉回了一个酒蒸笼和大麦、豌豆及一袋子酒曲子。
    那酒蒸笼是桶状的，分桶体、桶盖两部分，还有压力表和阀门。
    桶体外面是厚铁，里面是白铁的，中间带夹层，杂层有一寸的缝隙，既可以防止热传递，又在下边有一个注水孔，可以用漏斗往锅内注水；高有一米，里边也分三层，每一层30多公分，下边是蒸孔，可以用铁抓手分层拎出。
    那个桶盖，也就是冯泉生说的酒帽子，外形是一个圆锥体，高30公分，外边是铸铁的，很沉，边檐有卡槽，得拧动后才能拿下来。里面是用不锈钢打造的，呈穹形。那个穹形下边有一个一寸宽的凹槽，乍一看是平的，仔细看是倾斜的螺旋形，高低落差只有一寸。就是这一寸，就能让凝聚在穹顶的蒸馏水淌到出口；出口用了一个铜阀门，可以接软管；另一侧有了一个铜管，管丝上拧了一个压力表。
    这个酒蒸笼的半径大于12仞铁锅，底部高于外桶壁1寸处是内壁带孔的蒸屉，外壁可以扣住铁锅外沿，稳稳地立在锅台上。
    冯泉生眼睛放光了，激动地问父亲：“你是从哪淘弄来的，花了多少钱？”
    冯贵说：“先说是不是你要的设备？”
    冯泉生说：“是！这就是酒蒸笼，学名蒸馏桶，就是小了点。”
    冯贵说：“废话！不小人家也不能能给你呀！看！酒曲子和大麦、豌豆都给你弄来了。”
    “你去我老姑家啦？”冯泉生说，“她家不干啦？”
    “你老姑夫干大了，进公社酒厂当技术员啦。这是他家原来那个小作坊的设备，都闲置四年了，是我和你老姑用了一天一宿，换班擦磳出来的。”冯贵说。
    “那算你多少钱啊？”冯泉生急切地问。
    “没要钱！你老姑说了，你爷说，我们哥三个没有一个学烧酒的，你爷爷才把她嫁给了一个开酒作坊的，是为了继承你太爷的手艺，现在他重孙子学烧酒了，冯家有了名副其实的继承人，就把这套设备送给你了！”
    云鹏一听，心里暗生惭愧，后悔自己不应对冯队长产生怀疑，看来他早就打下了帮集体户开酒作坊的主意，也知道他妹妹家作坊的规模，不是盲目地干，而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对摊上了这样的生产队长而感到庆幸。
    “爹！你咋不早说呢？你放心！有了这套设备，我肯定能烧出好酒来！你走这四天，我做到了五缸料，这屋的温度，肯定能发酵的，有了酒曲子和做酒曲子的原料，咱们想做多少拌料就做多少。”冯泉生激动地说。
    冯队长说：“早说你还能这么听话吗？早说你该说我小打小闹了，只有把你逼上梁山，你才会收心！只要你能烧出好酒来，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于巧珍说：“你这个毛驴子，跟亲儿子还留一手，他可是你的独苗啊！快走，回家吃饭去！”
    云鹏和户员们极力挽留，才把冯贵一家人留下吃饭。
    饭前，冯泉生爱不释手地摸着那个酒蒸笼，柳维嘉凑过去问：“那个注水孔是干啥的？”
    冯泉生说：“这发酵的酒料子要烧3次，第一次高粱的淀粉浓度最高，能烧出高度酒来，这时锅里的水会损失一部分，加凉水能让温度降下来，锅里温度一降，那蒸馏水才会流出来，也就是出酒了。第二次蒸时不用掫盖子，看压力表就行了，一加凉水，那压力表就下行，加到零时，再烧火。”
    柳维嘉说：“那个压力表不仅是测压力的，关键时刻它会先爆破，起到泄压的效果，为此，也叫安全阀！”
    “这个你都明白？”冯泉生惊奇地说。
    “化学和物理是相通的，搞化学实验中就会安装许多压力表，这是常识。”柳维嘉说。
    “你够大学生的水平了！”冯泉生夸道。
    “你太抬举我了，我的化学够高中水平，物理只够高一水平。”柳维嘉说。
    于巧珍问冯贵：“你拉走人家这么大一个东西，他老姑夫没说啥吗？”
    冯贵说：“老娘们家家的，别乱打听，这是老冯家的事，和你们老于家无关！”
    于巧珍说：“这个毛驴子，跟你过这么多年了，还把我当外姓人，行了！不问你家那破事了。”
    冯泉生敏感地发现，这设备不可能是白来的，在他心中，这设备至少值500元，他记在了心里，发誓等挣钱了，一定加倍奉还。
    晚饭是牛肉炖萝卜，上边馏了馒头、花卷和包子，小锅里炸了带鱼、虾片、花生米，加上辣白菜、芥菜丝、萝卜英子、香瓜瓢子四个咸菜。云鹏还有几块钱，给冯队长买了一瓶白酒，因为供销社的散装白酒又脱销了。云鹏认为这是好事，他要是总脱销，户里的酒就有销路了。
    此时，他盼望着黎想和秦玉快回来，带来更好的消息。

 第88章 黎想秦玉凯旋归

    大年三十早晨一起来，于波就给苏日娜换上了新衣服，苏日娜一照镜子，美得在两个屋展示了一圈后，牵出马，奔葫芦谷狂奔而去。
    因为过了年，苏日娜就13岁了，是本命年，于波给她做了一件红色卡其布的棉猴，帽子边、前大襟和袖子口都镶了羊皮，白羊毛翻卷着格外耀眼，中间钉的是暗扣，腰部掐了褶，钉了鼻，配了一条黑色人造革的皮带，卡子是镀镍的，金光闪闪。
    棉裤用的是工作服的浅蓝色小帆布，釆用了工作服的胸兜式吊带，胸兜和背带用钮扣连结，腰的后面用了板带式松紧带，两条腿的上半截是肥裆，下半截是贴身形，釆用的是马裤设计，脚踝以下用了拉锁。
    脚上配上她黄色的蒙古靴，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样式，乃至舒适度都堪称完美。这是于波花了七个晚上做出来的，棉花用两层衬里子轧到了一起，又轧到了面子上，
    做工十分细致。
    苏日娜到了姑姑家，惹出了全屯的人来看，这下于波真出名了，她做的运动服虽好，但不是日常装，这个日常冬装更让社员们青睐，尤其是有垂髫女孩的妇女真的垂涎三尺。
    苏日娜取回了牛奶，早饭后要排练，她拒绝穿秧歌服了，就穿这身衣服，绑上了高跷，成了一个人人夸赞的小模特。
    因为灶台的原因，昨天晚上蓝卫国和柳维嘉、高萍商量了除夕饭菜的做法，决定慢鸟先飞，早晨便用小锅把地瓜、虾片、窝瓜条、花生米、肉芊子、带鱼、鲤鱼炸出来。于波和高萍抻着褥单挡油锅，把冯泉生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她们决定做16个菜，一个汤，每人一个菜，余下的菜和汤是：蒸肘花、蒸鸡蛋糕、凉切牛肉、皮冻、干豆腐丝拌白菜丝大葱丝、锛大萝卜皮和煮萝卜片蘸鸡蛋酱、切海带丝、野鸡家鸡炖蘑菇、烤羊腿、海兔酸菜粉丝汤加海米，主食焖大米饭。没办法，这个季节买不到青菜，所以没炒菜。
    红梅在广播室陪季秋实拉板胡，因为她不能让广播室离开她的视野。9点半钟，更夫那屋的电话响了，是黎想从公社打来的。她马上用广播喊云鹏：“云鹏！黎想和秦玉回来了，你快去公社接她俩！”
    云鹏马上到大队，赶上了文艺队的毛驴车，向公社奔去。到了高丽屯便迎到了她们两个，原来黎想怕毛驴不上冰，放下电话就和秦玉往家走了。
    云鹏第一句话是：“我以为你俩回英城了呢。”
    “你也太低估我俩的觉悟啦！我俩肩负着这么大的使命，哪敢回家啊？不会说话！”黎想挑理说。
    “这次黎想可立大功了！”秦玉说，“我们进了县城就打听县委在哪？还真不远，从客运站向南穿过铁路道口，往西一拐，再向南拐就到了。可是门卫不让进大门，黎想真横，脱了大衣，把公鸡、地瓜袋子和瓜籽袋子往大门中间一堆说，我们是秦书记的亲戚，你不让进，我就挡住大门，不让里边的车出来！”
    云鹏说：“这事她干得出来！然后呢？”
    秦玉说：“不仅里边的车出不来，外边的车也进不去，大家都看着她斜挎着白大蒜、红辣椒的样子笑，她一摘帽子，司机们都下车了，纷纷跟门卫说，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不会是坏人，你就放她进去！”
    黎想接着说：“那个门卫问我是从哪来的？叫什么名字？和秦书记是啥亲戚？我不能说啊，一说就透馅了……”
    秦玉说：“我跟门卫说，我们是知青，是十家子于家窝堡大队的，我叫秦玉……”
    黎想又抢着说：“那家伙是势力眼，一听秦玉这个名字就满脸堆笑了，也不问和秦书记是啥关系了，马上打电话给秦书记的秘书，不一会儿，那个秘书就到大门前接我俩，把我俩带上楼了。他说，秦书记认识秦玉，让他来接的。”
    秦玉说：“真没想到秦书记还记着我的名字。”
    黎想说：“废话！他刚从咱们户走几天啊，这么快就忘了，他就是大官僚！”
    云鹏说：“别说这些细节了，快说事办的怎么样了！”
    黎想生气地说：“没有这些经过，我们不白干了吗？你就关心你的事，告诉你，没办成！”
    秦玉说：“你真得听听经过，那许可证虽然没拿到，但是，我们也带回了不少好消息。见到秦书记后，我就把去的目的跟他说了，秦书记说，这事他给我们打听，便叫司机把我俩拉到了他家，他媳妇对我们带去的东西乐得没法的，说挺多年没见着这样的农村货了，黎想选的这几样东西太对了，那个大窝瓜，被她稀罕得摆在了茶几上。”
    黎想说：“还把蒜鞭子和辣椒串子挂在窗户上了。”
    “行啦，你有功还不行吗？让秦玉继续说。”云鹏说。
    “我非要说！非要说！她媳妇给我们做了饭，说我们大老远的来了，让他打电话找人，把我们的事快给办了。秦书记家就有电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许可，先找了酒厂厂长，问了半天，才让工商所、税务所、工业局、商业局、粮食局、卫生局、农业局的局长下午去他办公室开会。”黎想连珠炮似地说。
    秦玉说：“这些局长、所长中，就农业局向着咱们说话，其他人都象判官似的！”
    黎想说：“农业局来的是多种经营办的主任，他问秦玉带可行性报告没有，秦玉就把你俩写的报告给他看了。他笑了，说建一个烧酒作坊用不了这么大投资，还说把酒厂和畜牧业联合起来，发展前景会更好！秦玉就把咱们大队有多少牛、多少羊、多少马骡驴跟他说了，他说，一年生产3万斤酒，能出6万斤酒糟，够办一个饲养场了，能让60头架子牛多长出1万2千斤肉来，效益上万元。秦书记当场就说，把这个当集体户多种经营的项目，交给他负责办。”
    秦玉说：“秦书记一表态，那些局长、所长的态度都变了，税务所长说，集体户上项目享受免收两年所得税的优惠。”
    黎想说：“你说的那个50就是所得税，是按赢利数算的，其他税加一起才是营业额的5，这两年咱们能多收入两万四，总利润能达四万八。”
    这对云鹏确实是一个莫大的惊喜，他激动得摘下狗皮帽子说：“这回咱们发大财了！加上养牛的钱，一年能进三万八，能和大队有一拼啦！”

 第89章 新春献词鼓士气

    秦玉继续说：“这回我们弄明白了，所谓许可就是营业执照，由工商所发，但是得有卫生局盖章，证明咱们的厂房设备符合卫生条件；得有信用社盖章，证明咱们把投资钱存入到了他们的账户；得有工业局盖章，证明咱们的产品符合他们的要求；这些都得在厂房盖起来，设备安装上才能进行。”
    黎想说：“冯队长真英明，咱们已经先走一步了，酒出来就可以送工业局检验，检验合格了就可以卖了！”
    云鹏问：“那粮食局和商业局来干什么？”
    秦玉说：“粮食局是提供原材料的，咱们属于小作坊，自产自销，列入不了他们的计划。不过，那个褚局长挺好，会后带我们去了他们的食品加工厂，送给我们20斤圆宵，还说咱们要做圆宵，他可以供给咱们圆宵馅和江米面。”
    黎想说：“这回我知道圆宵馅是咋钻进去的了，就是把馅过一下水，在面里摇，摇上一层再加水，再摇，摇到够个就成了。”
    秦玉说：“商业局是提供销售渠道的，咱们的酒不是瓶装的，上不了他们的柜台，只能自产自销，弄好了能走供销的渠道。”
    黎想说：“我们还参观了县酒厂，人家一年生产300万斤呢，不光在本县销售，还调往全省各地，厂长说，3万斤只是个小作坊，不用建化验室，赠给我一个酒的度数测量剂，说咱们有这个玩艺就行了！他们的酒糟都堆成山了，谁要用，他们用车送，本县的每斤加1分钱运费。那东西不能存太长时间，时间一长就化成灰渣子了。”
    秦玉说：“咱们的报告没公章，不顶文书用，农业局当了咱们的主管局，他们会给咱们起草可行性报告，为咱们层层审批，他们多种经营办公室的主任姓俞，叫俞振德，我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事就找他。”
    黎想说：“你还说回家呢，我们这四天跑了卫生局、工业局、粮食局、农业局、工商所、酒厂，不光认了门，还拿了不少表格和文件，本应该昨天回来，想起了没给你买书，又去了新华书店，给你买了关于酿酒的书。”
    “你们没洗个澡吗？”云鹏终于关心起她俩来了。
    秦玉说：“幸亏给你买书，没赶上车，我们才有时间洗个澡。要过年了，人太多了，我俩等了三个小时，才排上号，总算洗上了。”
    到了户里，秧歌队练习结束了，大家在玩扑克、下象棋、玩跳棋，等着吃团圆饭。
    大门、房门、仓房门都贴了对子，连猪圈、马棚、羊舍、鸡架也都贴了横批，是肥猪满圈、金鸡满架、龙腾马跃、三羊开泰之类的，都是云鹏昨天晚上写的。灯笼挂在了房后的门两侧，为的是和小队相呼应，也为了给上厕所照亮，一派喜气洋洋的景向。
    黎想和秦玉一进屋就夸苏日娜的衣服漂亮，秦玉给她送上了新年礼物——书包和文具盒，文具盒里铅笔、格尺、圆规、橡皮、铅笔拧子一应俱全，书包里还有算草本、田字格、大作文、图画本、三角板、量角器和少年丛书。她说这是她和黎想姐姐给她买的，黎想不由惭愧得不敢直视孩子。秦玉就是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细心人。
    因为有酒缸，屋里拥挤了许多，也不便做拉花了。又因为里边钉了塑料布，那哈气形成了不少水流子，也不能贴窗花了。17个人挤在了乒乓球案子前，不象往次会餐时能穿插走动了，但是大家的心情却没受到任何影响。
    秦玉回来就有钱了，尽管云鹏心中知道那是用她自已的钱在周转，还是买了通化红葡萄酒、瓶装白酒和汽水，他自己把钱花光了，买了四盒大生产，团圆饭开始了。
    红梅主持有瘾，人越多她越来劲，但绝不是那种人来疯，而是她素养的喷发。她很会煽情，但见她手持红酒杯，站在案子的西面说：
    “亲爱的兄弟姐妹们，今天是除夕，在这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时刻，我们欢聚一堂，举起杯来，为远在英城的爸爸妈妈祝福，祝他们新春快乐、合家幸福、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她把杯里的酒干了，大家都随着干了。她从不拉过，又斟上酒说道：“再为我们的朋友，远在白音塔拉草原的苏日娜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姐送去祝愿，祝他们马儿壮、牛羊肥，新春快乐生活美，奶茶香、歌飞扬，幸福日子万年长！”
    苏日娜说了句蒙古族语：“巴亚日拉额格其！”然后翻译过来说：“谢谢姐姐！”
    红梅说：“你太可爱了！来，咱们干杯！”大家又干了第二杯。
    红梅继续主持道：“到现在，我们来这里225天了，经历了卖瓜、打麦子、篮球赛、文艺汇演、秋收、办大集，见识一天天增多，日子一天天红火，大家一定有不少体会和收获要说，但是，云鹏户长有更大的喜讯要宣布，让我们请他先说！”
    云鹏站在了案子的东面问大家道：“你们想不想挣工资？”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问得张口结舌，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们想不想天天吃细粮，顿顿有肉吃？”
    大家缓醒过来了，都说“想啊——”
    云鹏用这样的提问吸引了所有户员的注意力，然后来了一场激动人心的讲演：
    “秦玉和黎想带来了好消息，咱们的烧酒作坊得到了秦书记的大力支持，将于4月20日动土，县农业局多种经营办俞主任在为咱们办理一切手续！冯队长把城隍庙扒下的木料都收藏起来了，只要大地回暖，一个庙宇式的七间烧酒作坊就会在我们的后院，那口乾隆年代开凿的古井面前拔地而起！”
    大家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云鹏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还有更好的消息，按照县里支持集体户发展多种经营的政策，这个烧酒作坊免收两年的所得税！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们每年能收入1万4800元，生产队建厂房、咱们出设备，五五分成，可收入7400元。每人每月发30元工资，一年才5760元，剩下的2040元不仅够设备的投资，还能建牛棚、建大棚，咱们用酒糟养60头牛，还能收入一万元，你们干不干？”
    “干！”大家举拳喊道。
    云鹏说：“要干就得早打算，后院除了柴禾垛、牛棚和大棚，什么也不能种了，咱们得计划前园子种什么？怎么种？要有新计划！”

 第90章 除夕宴人人发言

    云鹏的演讲给所有人注入了美好的愿景，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要发言。红梅主持道：“大家别抢，按户里的老规矩，让蓝大哥先讲，随后由秦大姐讲，一男一女，按长幼顺序，人人都有发言的机会。”
    蓝卫国说：“能进这个户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要是留在家里喂猪，哪有今天的机会。前园子的34根垅，有了60头牛的牛粪，我能种出花来。你们听着：两垅茄子、两垅辣椒、两垅柿子、两垅豆角、两疙瘩白、两垅烟、两垅旱黄瓜、两垅芥菜、两垅地瓜、两垅红萝贝、两垅白瓜、两垅窝瓜、四垅葱、一垅姜、一垅蒜、一垅雪里红、一垅酥子、两垅土豆；后边的大棚种小白菜、香菜、芹菜、菠菜、生菜、水黄瓜、水萝卜、韭菜，想种啥种啥，换着种，保证四季有菜吃，原来想卖，现在看来不用了，能保证自给自足就行了。60头牛得占4分地，柴禾垛得占2分地，还得留一分地堆酒糟，大棚只能占2分地了，我先说这些。”
    秦玉说：“要想挣工资得有个说法，大家得入股，不一定让你们出钱，但是账得体现出来，我买了一本《会计手册》，会把这事办明白的，只要酒作坊和饲养场挣了钱，保证让大家月月分红。但是丑话说到前面，户里的积累、周转金必须得到保证，税得交，剩下的才能分红，不过，加上饲养场，足够每月30元，也许比这个数还高。”
    栗武说：“那我还用不用当配马员了？那喂牛、起牛粪、饮牛的活儿不少呢。”
    他还真提出了新课题，大家围绕这个问题呛呛开了。
    云鹏说：“这个问题得在实践中去解决，咱们先别议论了。”
    黎想说：“大队和小队有活照样干，那种地、拔麦子和秋收都是哏劲儿的活，啥活都得让路，要想多挣钱就得起早贪黑干！”她等于回答了栗武的问题。
    祝联营说：“户里的木工活我起早贪黑干，其他的活，我没空就找人替我干，咱们酒作坊和饲养场要有一个当家人，咱们都听他安排。”他的话也把栗武提的问题解答了，大家一致赞同。
    高萍说：“这几天，我做饭有了一个体会，干活儿得有眼力见，这眼力见是从心里生出来的，没有不会干的活，只有不想干的活，只要我们都想着这是咱的家，就有干不完的活。”
    张彪说：“高姐的话我太赞成了，我在生产队干的都是俏活儿，正愁有劲没处使呢，我也要长眼力见，大家以后看着！张彪也要脱胎换骨啦！”
    朴英素说：“英雄哥哥都表态了，我向英雄看齐，那狗要下崽了，我一定建起一个犬队来，大户长不说顿顿有肉吃吗？我会给大家提供狗肉的！”她的发言引起了哄堂大笑，把张彪羞得满脸通红。
    常青说：“我捉摸着建酒作坊得扯电，咱们大队一共三台变压器，十字街一台，是两万千瓦的，高丽屯和猎户屯各一台，都是5000千瓦的，咱们这台要给6个小队供电，咱们扯电得大队电工答应，这事户长想过没有？那电老虎可难说话呀！”
    云鹏说：“你知道于德旺是谁吗？他是冯队长的小舅子，冯泉生的舅舅，咱们和生产队合办，他能挡着吗？”
    常青说：“那我就放心了。有空我再跟你研究用电的事。”
    柳维嘉说：“作坊一建，我就有化验室了，我太高兴了，想不到我们发展得这么快！”
    黎想说：“你别高兴太早了，小作坊不用建化验室，有这个就行了！”她回屋把酒的度数测量剂摆在了柳维嘉面前。
    云鹏怕黎想冲淡了气氛，忙说：“七间房能规划出一个房间做化验和办公用的！”
    柳维嘉说：“二姐，你拿的是密度剂，它不光能测酒的度数，还能测奶的密度，我要的实验室不光和酒有关系，还和咱们能不能每天吃上细粮有关系。我一向都尊重你，你为啥对我这样呢？”
    黎想说：“我不是对你，是对投资，你知道建一个化验室得多少钱吗？你去酒厂看看就知道了！”
    柳维嘉说：“只要有房间有工作台就行，一切化验设备我都能搞到，不会增加投资的。”
    黎想还想说，云鹏说：“这个问题建房时再议，你俩都先别说了，大过年的，别伤了和气！和气才能生财！”
    黎想不说了。罗响十分机灵地叫道：“维嘉姐！”
    柳维嘉说：“管谁叫姐呢？”
    罗响说：“你排老六，我排老七，我不叫你姐叫啥？”
    柳维嘉说：“油腔滑调不老实，讨厌！”
    罗响说：“我就想吃细粮，你给我们讲讲怎么保证我们天天吃细粮呗！”
    这正是柳维嘉要讲的，她的气顿时消了，说道：“今年生产队要种10垧小麦，那片地压了1000大车黑土，平均每垧地50车，是往年送粪量的25倍，小麦亩产能达到300斤，荞麦能达到120斤，10垧小麦是3万斤，一户能分600斤，集体户能分1800斤，荞麦能打1万斤，一户分200斤，集体户分600斤，2400斤细粮比咱们今年的供应量1720斤多了680斤，即使荞麦出面率低，也能多出480斤，每月增加40斤，多出4顿来，是不是天天有细粮了！”
    “你算的不对呀！3万斤麦子每户能分900斤，集体户能分2700斤才对呀！”爱算账的秦玉说。
    “我还准备用4垧地种吉麦737种子，用2垧地种7211荞麦种，还有1垧地种白菜萝卜。”柳维嘉终于把她的科学种田计划说全了，她很难找到机会在户里说。
    大家对她报以掌声，黎想鼓得最用劲，柳维嘉的气全消了，一场不愉快缓解了。
    轮到任民了，他说：“我开拖拉机，把着死身子，对户里贡献最少，以后户里有用着拖拉机的，我决不退后，补上我对户里的缺欠，方才，黎想姐和维嘉姐闹了不愉快，我很心酸，以后你们再有这种情况，就想想在我家包包时，我爸说的话。”
    黎想和柳维嘉当场握了手，拥抱在了一起。
    刘娜说：“我平时爱耍个小脾气，大家都包容我了，任民的话让我惭愧，以后我一定改！”
    于波说：“真没想到我能挣工资了，也能给家里邮钱了。”说着哭了起来。
    苏日娜说：“还有我，以后我不光喂小赤兔，还喂小骒驴，那些羊我也包了。”
    大家因为于波的落泪和苏日娜的懂亊也都眼睛湿润了。

 第91章 秧歌队首场表演

    任民到了于波的背后说：“黄书记已经答应了，大队要开一个裁缝铺，地点就在车库，让你一边收活，一边办裁剪缝纫培训班，他闺女第一个报名参加。按咱们市里价格，裁一套衣服3块钱，做一套衣服8块钱，上衣5元，裤子3元，培训出一个缝纫员10块钱。”
    于波说：“那户里的活呢？又烧酒又养牛的，我不能干瞅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这么多兄弟姐妹呢，不差你一个；以后户里同学的缝补浆洗都交给你了，我们需要这么一个人；凭你的巧劲，一定能干起来，这也是户里的光荣。
    于波说：“我挣钱了一定不会忘记兄弟姐妹的！户里缝纫机算我租的，我会给户里租金的！”
    云鹏说：“我给你写牌子，糊房子。”
    祝联营说：“我给你做案子，做衣服架。”
    于波站起来给大家行了一圈礼说：“我一定把这个铺子办好！”
    会餐又回到了热烈的气氛中，大家又开始议论起养牛、养羊、养猪的话题了……
    晚上，男生放鞭炮，女生放花，院子里欢声笑语。他（她）们都不唱不跳了，从激情青年向务实青年转变了，一个个奋斗目标，一个个美好的愿景，把他（她）们引向了成熟。
    初一，秧歌队又练了一下午，黎想的归来，使秧歌队有了魂。汉乐府诗集《陌上桑》中，有这样一段描写：“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助者忘其锄。”用在黎想身上，一点不为过。
    她是秧歌头，装束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别的女生的秧歌服都是衣裳裤子，她的却是带霞佩的衣裳、百褶的长裙；别的女生头上只有一个发卡头饰，她戴的却是凤冠。
    这套行头是大队在参加公社秧歌比赛时买的，当时的秧歌头是金姬善。秧歌比赛要看哪个队追随的人多，秧歌头是决胜的一环，因为观众会跟随最漂亮的秧歌头跑。红梅不当秧歌头一是自愧不如黎想漂亮，二是技术不如黎想。
    黎想把秧歌阵式改了一遍，她从云鹏那要了裁判用的哨子，给大家定了规矩，一声哨响是起步行进；两声哨响叫二龙戏珠，两边的队伍都要在她面前编花走过，他是珠，两支队伍是龙，要一编到底，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三声哨响叫众星捧月，中间队伍要围着她表演文武行，她会配合表演；四声哨响是卷白菜心，两边的队伍以她为中心，转圈扭，越扭圈越小，最后卷成人人相挤的小圈；一声长哨响是开始表演扇浪；两声长哨响是表演划船动作。
    这个编排套路清晰，便于指挥，大家只练了两次就成型了。
    初二，喇叭匠子来后，被黎想的火爆脾气震住了。她可不惯着他们，连损带骂，甚至动手动脚。
    老喇叭匠子没见过秧歌队里有这么个主，也不知是何方神圣，不容他说话，损和骂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高抬腿用高跷敲他的脑袋。
    鬼也怕讹人，光棍不吃眼前亏，他只好按她的说法编串曲子，还被逼着吹会了两首新曲子。
    初三上午8点，秧歌队员们用秧歌服裹着高跷，拿着扇子，扎着绸子带，上了拖拉机，奔高丽屯驶去。云鹏骑着马，蓝卫国赶着文艺队的毛驴车，拉着红梅和乐器，栗武赶着集体户的毛驴车，拉着张彪和大鼓跟在了后面。
    秧歌队有了黎想就不用红梅操心了，毛驴车到高丽屯得半个小时，拖拉机只需10分钟。当毛驴车到达时，队员们在路口已经都绑上了高跷，整装待发了。
    鼓点一响，喇叭一吹，百姓们就都出来了，黎想哨声一响，队伍便扭着行进起来。她熟悉高丽屯，第一站便在黄书记家大门前打场了，黄祥一出屋，她便吹了两声哨响，来了个二龙戏珠。
    黄祥媳妇拿着一条烟出来了，黎想吹了三声哨响，云鹏、张彪、栗武、红梅、刘娜、柳维嘉便围着她转上了圈。
    二赖子接过鼓槌，打了一个“齐不龙咚”，蓝卫国用锣配了一个“呛”，连续打了三遍，云鹏在马上喊道：“黄祥书记志气强。”张彪一个空翻翻到黄祥前高声说道：“恢复骡马大市场。”栗武粗声大嗓道：“于家窝堡远名扬。”蓝卫国跑过来接道：“牛逼！”引起了围观人的大笑。
    鼓点又起，张彪接过锣敲着往鼓前走，蓝卫国顶替了他的位置，第二段三句半开始了：
    云鹏：要问书记有多强。
    蓝卫国：大寨车就赢两辆。
    栗武：日值年年都增长。
    张彪还没走到大鼓前，回身往回跑，跑到队列中敲了一声锣接道：“真棒！”
    第三段词是：“黄书记是领头燕，心中装的是社员，机耕费和提留款。”锣换到了蓝卫国手，他高喊：“全免！”
    社员们不笑了，楞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欢呼着鼓起掌来。
    黄祥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拜年方式，也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拜年词，他心里高兴，喊道：“赏烟！”见他媳妇拿了一条，又说：“回屋再拿一条！”
    二赖子见状，扔下鼓槌边跑边喊：“谢赏啦——”接过来烟交到了红梅手里。因为往年都是喇叭匠子吹一段《小拜年》后，由打锣的领赏，他喊谢赏，今年全变了。
    黄祥兴致上来了，他上场打鼓了，并引着秧歌队到了公社办公室主任王振山和教育组组长邓容以及金队长家打场。
    阵式一样，简短节说，云鹏给这三位都只编了一段三句半，王振山的是：
    “眼观六路听八方，公社属他最繁忙，每天迎来又送往。该提拔！”
    邓容的是：“德才兼备知识广，写得一手好文章，桃李满园吐芬香。美名扬。”
    金队长的是：“抗美援朝立功劳，小辽河边种水稻，唢呐吹得更是妙。资格老。”
    三个人各赏了两条烟。
    在场院，秧歌队卷了白菜心，表演了扇浪和划船，让黄祥又开了眼，黎想的指挥才能给他打下了新的烙印。
    朝鲜族社员给秧歌队员每人送了一包打糕，虽然只有一斤左右，但是社员们自发地行为，表明了他们对这支秧歌队的喜爱，自然也少不了一场联欢。
    秧歌队回到了大队，8条烟，160盒，40人分，整好每人4盒，红梅让二赖子管接赏和分赏了，喇叭匠子想多得只能做梦了。
    回到戸才10点半，朴英素把打糕都收上来了，她说煎了更好吃。

 第92章 各队情况不一样

    初四，秧歌队不用车了，在大队门前集合，扭向了东街，这里住着大队于会计。队长叫于家禄，队部和二队户对着，在最东头的北边。秧歌队先在于会计家打了场，因为于队长家在后趟街。
    云鹏给于会计编的三句半是：“财神门前打个场，都想沾点财神光，祝你财运年年旺。多给赏！”于会计拿出了两条烟，二赖子掰开一看是蝶花，没喊谢赏，背地里说了一句“太抠啦！”
    转到二道街，到了于队长家，于队长竟躲了出去，云鹏准备的三句半没用上，他老婆只赏了一条握手烟，节目也没的演了。
    红梅说：“这也好，早点歇着，反正咱们的节目在学校演了挺多场了，十字街的百姓都看腻了。”
    正要解散时，小学于校长点燃一挂鞭来请秧歌队了，他是唯一的在编教师，云鹏真把他忘了，急忙和三个徒弟商量出一段三句半来：
    “学校连着千万家，校长辛勤培育娃，有朝一日娃长大。报答！”
    于校长竟赏了两条大生产，他说：“我不要什么报答，你们远离父母，家人一定牵挂，这点薄礼，是我表达一下做家长的心意！另外，我感谢周为你们文艺队的演出，大队为学校建了舞台。”
    二赖子带着哭腔说：“谢谢老师，你唤起了我们童年的回忆，我想老师啦……”
    黎想喊道：“全体立正，行少先队队礼！”知青们都把手举过了头顶，这一刻，他们都陷入了童年的回忆，这一刻，他们才感到了失去的时光是那么值得珍惜。
    苏日娜奔过去，亲了于校长一口说：“开学我就是你的学生了！将来我也要成为你！”
    初五，秧歌队到了三队。三队的队长叫于家新，他早早就到大队门前等待了。这个小队住着一家老八路，他是来为秧歌队引路的。
    他很实在地说：“我们社员都看了你们扭秧歌和演节目，你们就不用去小队部了，专们给老八路打个场就行了，我给你们打赏！我家年前走了老人，还在服中，你们就别在我家打场了。”
    既然是这样，红梅便一切听他的安排了。
    老八路住在女儿家，他的两个儿子都是抗日英烈，他享受着政府补贴，但是，他姑爷却是富农，属于四类分子。
    秧歌队在这个四类分子家的门前打了场，吓得老八路的姑爷躲出去了，外孙子和重外孙子们拥着姥爷出来了。
    社员们先是远远看着，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秧歌队给四类分子家拜年。但是，他们并不反对这么做，因为他们知道这院还有一个老八路，平时对人挺好的，后来便渐渐地围拢过来了。
    到了三声哨响，云鹏他们把见到三队队长后编的两段三句半表演出来了：
    云鹏：您是革命老前辈。
    张彪：专门去杀日本鬼。
    栗武：战场流血又流泪。
    蓝卫国：钦佩！
    云鹏：我们要接您的班。
    蓝卫国：革命精神代代传。
    栗武：您的事迹别隐瞒。
    张彪：讲讲看！
    老八路说：“你们真想听？”
    红梅说：“想听！想听！”
    老八路说：“俺不是东北人，老家是山东的，俺是光绪十五年生人。俺女婿他爹和俺是一个村长大的，光绪二十五年，家乡闹蝗灾，他随他爹闯了关东，到了这里。民国十五年，他爹领他回老家祭祖，正赶上老家闹水灾，就把俺5岁的大女儿当童养媳领到了关外。
    民国二十六年三月，俺们滕县发生了保卫战，川军打死了2000多日本鬼子。后来县城被攻破，俺在农村住，就带着妻子儿子逃到了枣庄。一路上，遭到日本鬼子飞机轰炸，俺爹娘媳妇都被炸死了，俺带着两个儿子进了微山湖，被八路军游击队收留了，俺就和两个儿子就参加了八路军。
    当时两个儿子一个13岁，一个11岁，一心为他娘和爷爷奶奶报仇，都当了铁道游击队的小交通员，我当了伙头军。
    后来大的牺牲在了滕县，牺牲时才18岁，小的牺牲在了枣庄，牺牲时也18岁。俺抗战胜利后，随部队来到了东北。俺没文化，一直当伙夫，建国后就剩女儿这一个亲人了，就退伍来到了这里。”
    老人讲完，拿出了烈属证和复员证还有抗日胜利勋章。
    队长说：“老爷子有待遇，在园田地里种了点烟，没人敢管。他老人家为秧效队准备了些烟叶，给你们拿去尝尝！”
    老八路说：“俺姓吕，这园田地是政府分给俺的，和老姜家无关，你们尽管收下！”
    老革命住在了专政对象家，这种情况挺复杂，红梅有些犹豫了，云鹏说：“反正场也打了，年也拜了，后悔也来不及了，老人都70多岁了，就要个面子，收！”
    红梅让二赖子谢赏，队长又拿出两条迎春烟来，以他个人的名义赏给了秧歌队。他说：“谢谢你们，就这个要求，我跟大队提了好几年，没人敢做主。”
    这时围观的社员为秧歌队鼓起掌来，老八路让孙子又放了一挂鞭欢送秧歌队。
    初六，轮到了给四队拜年，冯队长头天晚上就来户里告诉红梅和云鹏，先到他小舅子家打场，说建酒作坊用得上他。
    红梅照计行事，云鹏编了两段三句半：
    一段是：“变压器、送光芒，社员家里亮堂堂，功劳记在谁身上？于德旺！”
    一段是：“磨米场、豆腐坊，粉条轧得长又长，集体经济要大上。找德旺！”
    于德旺人缘不好，因为他动不动就拉闸，人们对他都敬而远之，秧歌队给他聚了人气，两段三句半也让他听得高兴，欢喜得是又放鞭又放炮，赏烟一赏就四条。
    冯贵没让秧歌队去他家，而是领进了场院，把社员都叫来了，还让云鹏只编一段三句半，并且夸社员。云鹏编的是：
    “数九寒天战苇塘，黑土压田斗志昂，喜看明年翻麦浪。馒头香！”
    他拿出了两条烟，代表全体社员发赏，云鹏发现那是秦玉和柳维嘉送他的。
    初六晚上，五队队长张青山来集体户了，报信说，马春昌明天回来，让秧歌队先在他爹家打个场。
    他走后，云鹏和红梅私下说：他还挺讲究，躲了办秧歌却没逃避发赏，人品还行。”
    红梅说：“有几个象二队队长那么图鄙的，这是脸面上的事，老八路一个月津贴30多元，他想露脸容易吗？他那叫给脸不要脸，咱们没啥，就少得了点烟，他损失的是人格！”

 第93章 六七队民风淳朴

    初七，秧歌队先在马春昌父母家打了场，马春昌和媳妇各骑一辆自行车，分别驮着儿子和闺女，回家看望老人了。
    他和他媳妇是高中同学，在学校就谈了恋爱，他大舅哥是一中的校长，叫曲万欣，是一个很有活动能力，也很有管理能力的人物。他能当上大队副书记，就是他大舅哥帮的忙。他媳妇叫曲凤兰，个高苗条，一副笑面，一笑两酒窝。马春昌长得也挺帅，关键是脑袋聪明，能说会道。一双儿女也是人见人爱，闺女今年8岁，在中心校上学，儿子才5岁。
    云鹏编了两段三句半，第一段赞马书记：
    云鹏：政治挂帅水平高。
    张彪：民兵治安抓得好。
    栗武：还管知青和学校。
    蓝卫国：拉硬套！
    第二段赞马书记的父母：
    云鹏：培养子女有功劳。
    蓝卫国：春昌值得您骄傲。
    栗武：德才兼备数头号。
    张彪折个空翻，在空中敲响了锣，双跷稳稳落地，喊道：“门风好！”
    曲凤兰是中心校的老师，夸道：“这是谁编的？太有才啦！”
    马春昌说：“我手下的知青个个有才，快赏烟！”他媳妇拿出了两条大生产说：“带金纸的，祝你们财运亨通！”
    马春昌随秧歌队到了张队长家，一路对红梅赞扬有嘉，说今年秧歌比哪年都好！
    云鹏给队长的三句半是根据他挪柴禾垛有功，被破格提拔的耳闻编的：
    云鹏：年青有为干劲足。
    张彪：移风易俗有力度。
    栗武：赢得社员的拥护。
    蓝卫国：有前途！
    张队长之前只是一个基干民兵，原来的队长清街不利，被马春昌给撸了，当场提拔他当了队长。他第一次享受这个待遇，很慷慨地拿出了两条迎春烟打赏。
    初八，任民又开出了拖拉机，秧歌队远远就听见欢迎的鞭炮声。到了近前，刘主任、刘队长率六队男女老少在村口夹道欢迎。
    知青们快速下车绑高跷，套秧歌服，列队等毛驴车的到来。4里地，毛驴车没拉下多远，云鹏在马上远远看到了前面的情况，催促红梅、蓝卫国、张彪、栗武在车上就绑高跷，套服装了。
    鼓乐队回到自己家了，格外卖力气，百姓们的夹道欢迎也让秧歌队员倍受鼓舞，300米的长街，他们扭了一个来回，每路过一家，社员都放鞭炮迎接。
    这个小队手艺人多，其中皮匠最多，割资本主义尾巴时，把这里定成了小生产的聚集地，各家的作坊都被关了，只留下生产队一个熟皮子的作坊。
    刘主任家和刘队长家南北相对，都住在村的最西头。秧歌队返回来在刘主任和刘队长家门前拉场了，三声哨响，云鹏四人先给刘主任送上了三段三句半：
    第一段是：刘主任是栋梁才，大队企业排成排，集体经济阔步迈。会挣钱！
    第二段是：刘主任懂畜牧经，杀牛卖马他全通，能让日值升又升。人精！
    第三段是：“刘主任、抓秋翻，春天种地不犯难，粮食年年都增产。有贡献！
    刘主任听了前两段都说“过讲！过讲！”听了最后一段说“打赏！打赏！”赏了两条迎春烟。
    云鹏他们转身又给刘队长送了一段，这一段云鹏编后，在户里练过，内容是认亲的：
    云鹏：从维嘉论叫您舅。
    张彪：我们在家嗑过头。
    栗武：异姓结拜成朋友。
    蓝卫国：认亲喽——
    四队户的户员都向前一步，弯腰鞠躬，齐声喊“大舅”。
    这一幕让刘队长惊呆了，柳维嘉说：“我们管每个人的爸妈都叫爸妈，大舅你快答应啊！”
    当户员们喊第二声时，刘队长应道“唉！快赏烟！”也赏了两条迎春烟。
    刘主任说：“你们户真团结，我这个叔伯舅看着都高兴。”
    这个队的百姓也抱团，都听刘主任和刘队长的，秧歌队演节目时，百姓们没有一个离开的。
    初九，秧歌队去了七队，这个小队位于北街的东面，在道上便能看见一个大土围子，土墙高约1米，墙里铜干虬枝，炊烟袅袅。
    雪地上只有两道冰辙，拖拉机怕陷进去，停在了路边，队员们也只好下了车。
    柳维嘉和罗响卖瓜时路过这里，叫眼前的景象弄懵了，夏天来时，那土围子里绿色葱笼，脚下是青纱帐起，咋变成了这般模样。
    云鹏给小队出板报时也来过这里，这围子200米见方，只有南边一个门，里边住着30户人家，队长叫于德全。
    于家窝堡于姓仍是大家族，中间范仁、德、家、品、金五个字，仁字辈所剩无几，德字辈便是高辈了。于德全听到拖拉机响，套了9副马爬犁来接了。
    队员们看见了爬犁欢呼雀跃起来，纷纷上了去。红梅的毛驴车也赶到了，随着爬犁队行至土墙下，向南拐行100米，又向东拐，再行100米，进了围子。
    那土墙是为了挡风沙的，过去没有林带，这里沙化严重，道光年间，匪患四起，十字街的大户们便选壮丁在这里挖土造城，修建炮台，拱卫十字街。围子里有4垧地，土墙挡住了风沙，渐成绿地，壮丁们便开垦种植，形成了这个村落，4垧地是66小亩，去了生产队和场院，一家两小亩宅院，再不要外来人家了。
    土墙里的铜干虬枝是枣树，那树耐旱，生命力强，长得又高，能挡风沙，家家院后都种了它，夏日里绿荫一片，冬天则一片箫杀。
    这个队是于家窝堡日值最低的生产队，百姓生活拮据。但是这里的百姓都认干，因为是壮丁的后代，男的都膀大腰圆。从光绪年间就年年种树，在围子的北边建成了一条林带，圈进了80垧土地，才种上了小麦、高粱和苞米。近年来，黄祥调整了大队的农作物布局，根据这里的土质情况，让他们以种葵花籽、花生和地瓜为主，这里便成了于家窝堡的“两瓜”主产地。
    秧歌队被爬犁直接拉进了场院，在那里绑了高跷，套了衣服，直接打了场。这里的孩子们把看秧歌叫看媳妇人，在他们心里媳妇是最漂亮的。
    于队长说：“我们这疙瘩穷，小伙想媳妇想的发疯，你们多留一会，给我们演全套的，让他们过把瘾。”
    云鹏给他编的三句半是：“植树模范于德全，锁住风沙战盐碱，专门生产土特产。认干！”
    秧歌队演节目演得过了晌，社员们烀了地瓜，煮了鸡蛋来慰问他们。秧歌队走时，他们拎来了大枣和花生，往队员的怀里塞。让队员十分感动。

 第94章 猎户屯民风彪悍

    初十，丁志勇派来三挂大车，一辆毛驴车来接秧歌队了，他知道拖拉机进不了里谷才来的。
    这次，三辆毛驴车走在了前面，鼓乐队坐了两辆，红梅和两个喇叭匠子坐在了乐器车上，锣鼓镲上了第二辆车，云鹏四人坐了第三辆车，苏日娜骑上了她的马，拉风似的在车队头尾奔来驰去，她很兴奋，因为那是她姑姑家。
    鼓乐班一出四队便吹打起来，一路喇叭声声，锣鼓喧天。进了外谷，就听见一声炮响，随后是瘪拉号角齐鸣，一些少年猎手们在两谷中间斜梁子上的树林中，用这种方式迎接他们。少年猎手还向天空射出响箭，那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谷里格外震耳，惊起了西山梁树林里的野鸡，在山谷的上空乱飞。
    昨天是雨水节气，大地已经复苏，火药味在谷里弥漫着，不仅年味十足，而且让人感到了春天的气息。
    大车拐进了内谷，猎户们每人牵着三四只猎狗在环型路边排列着直到队部。他们每组间隔20米，那猎狗的吠叫声和喇叭声、锣鼓声、车上人的欢笑声、响箭的爆炸声、野鸡的啼叫声交织在一起，让内谷沸腾了。
    这里是梯田和高台房，秧歌队不易上去，便在小队部前绑高跷，套衣服了。少年们从南梁，猎户们从南边，男女老少从北边向西坡下围了过来。
    在丁志勇的带领下，秧歌队整队后先扭向了敬老院。房前没有广场，只有道路，秧歌队无法打场，只能列队前行。敬老院加小队部，再加场院才150米，他们扭了四个来回。
    这里的老人不多，都是鳏寡孤独的，但分有儿有女的，谁也不会来这里。一是老人本身想享受孙男弟女绕膝之乐，二是晚辈怕背上不孝的骂名。
    给老人拜年是要有礼品的，云鹏用给鼓乐队的钱给他们买了糕点，他决心把制裁进行到?！
    场院是唯一宽敞处了，也只有20米宽，50米长。秧歌队在这里打场了。云鹏编了四段三句半，前两段是给敬老院老人的：
    其一，
    云鹏：世外桃园享清闲。
    张彪：夏天清凉冬天暖。
    栗武：一日三餐有人管。
    蓝卫国：神仙！
    其二，
    云鹏：社会主义制度好。
    张彪：众人拾柴火焰高。
    栗武：祝你每日乐滔滔。
    蓝卫国：好好活着（zhāo）!
    后两段是给丁志勇的：
    其一，
    云鹏：猎手之中是英豪。
    张彪：日值大队你最高。
    栗武：派人派工办敬老。
    蓝卫国：口碑好！
    其二，
    云鹏：骡马集市得恢复。
    蓝卫国：打通蒙汉相连路。
    栗武：又上大队功劳簿。
    张彪又使出踩跷空翻术，空中敲锣喊道：“有记录——”
    这个空翻震惊了猎户们，丁志勇叫了一声“好功夫！”打猎的人都有一身武功，他们出去了大半年，对张彪的武功只有耳闻，这次亲见了，都赞叹不已。
    随后是卷菜心和扇浪舞及划船舞，这也是猎人们围猎中常用的阵式，他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丁志勇给出的赏格是每人10盒蝶花烟，虽然烟不贵，但是数量多，20条蝶花烟是80元钱，他们32户猎户，每户出3元钱，剩下16元钱，他又添了4元，把现金给了苏日娜，说是猎户屯全体猎户给她的压岁钱。
    苏日娜懵了，不知道接还是不接。丁志勇说：“我们猎户屯都感恩你阿布，10年前，我们围猎一群狍子，不知道它们被狼群盯上了，让我们误入了大青沟，遭到了狼群的攻击，被围了七天七夜，猎狗全军覆没，我们的箭和火药也全都用完，就在弹尽粮绝之际，你阿布游牧到了那里，把我们从狼群中解救了出来，那时你还在你额吉怀里。从此我们就结成了过命兄弟，我不仅是你阿爸嘎胡日根阿哈，也是你阿爸嘎（叔叔）。过年了，你阿布不在身边，阿爸嘎代他给你的压岁钱，你不能不收。”
    苏日娜说：“可是阿爸嘎额格其已经给我钱做新衣服啦！我已经得到礼物啦！不能再收了。”
    包日勒说：“被你阿布救过命的猎户们听说你到了这里，都要去看你，你阿爸嘎胡日根阿哈怕他们多花钱，就收了这么些，还给你们户的哥哥姐姐及秧歌队所有人买了赏烟，你收下！要开学了，用得着的！”
    于波说：“你收下！姐再给你织一身毛衣毛裤。”
    苏日娜一听还有漂亮衣服穿，便学着二赖子说道：“谢赏啦！”
    所有人都被她的天真和懂事而逗笑了。
    接下来是演节目，不用喇叭匠子了。老喇叭匠子提出要结工钱回去，云鹏把张彪、黎想和二赖子叫过来了，四个人把他围住了。
    云鹏说：“你们腊月二十六来的，前期干了三天，迟到一天，后期干了九天，该给你们结12天的工钱，你和你儿子每天5元是120元，迟到一天罚你们每人5元，给你们110元，打鼓的12天是36元，扣他3元，给他33元，打锣的和擦镲的12天是48元，各扣两元，剩下了187元。”
    喇叭匠子一听，比他算的289元差了102元，刚要争辩，黎想的一条腿便压在了他肩上，张彪把他的一只胳膊反剪到了背后，他见势不妙，马上说：“我认！我认！快给钱，我们走人还不行吗？”
    云鹏说：“账还没算完，你们算哪级干部？恬不知耻吃派饭，吃了就得吐出来，3顿饭，每人一顿1元钱，再扣你们15元，给你们162元，拿上滚蛋！”
    其他几个鼓乐手见情况不对，围过来看究竟。黎想把腿一抬，从老喇叭匠子头上扫过，对着小喇叭匠子就是一个外摆莲，那小子脑袋一歪便倒地了，黎想右脚一落地，左腿又来了个内摆莲，打鼓的也被扫倒在地。打锣的和镲镲的要跑，张彪堵住了他俩退路，矮身行来了一个扫荡腿，全都撂趴下了。
    黎想跟社员们说：“这是节目的加演，叫双人敌四手，大家见笑啦。”张彪抱拳说：“演出前练一练，献丑啦。”
    老喇叭匠子说：“我们不要钱了，让我们走！”
    二赖子说：“不要不行！当众收下！还得喊谢赏！”
    云鹏数出162元钱给了二赖子，二赖子说：“5个人，干12天，每人一天两元七，是我们的7倍，你们够本了，快喊谢赏！别大过年的找不自在！”
    老喇叭匠子忍气吞声的接了钱，喊了声“谢赏。”
    “没听见！大点声！”二赖子大声说。
    “谢赏啦——”喇叭匠子撕心裂肺地喊道。

 第95章 黄祥半夜打电话

    云鹏让张彪和二赖子用大队文艺队的毛驴车把五个人送回六队，两个人理会了云鹏的意思，要在路上再给他们上上课，不让他们疯狗乱咬人。
    猎户们对这个场景都没太在意，真以为是秧歌队在练功，四个人都不带伤，还都夸黎想腿功好。
    红梅发现，这三天，文艺队的节目中最受人欢迎的是秧歌剧《老俩口学毛选》，那唱词虽很朴实，却能让人听了发笑，还都能记住，比样板戏受欢迎。他还发现，云鹏用三句半这个很难登大雅之堂的形式拜年也收到了奇效，比她的主持词更受社员欢迎。他对“到哪个山，唱哪的歌，过哪条河，脱哪里的鞋”有了新的体会：一切都要按当地的习俗去做，才能让百姓喜闻乐见。
    这个谷西高东低，北面有房子，西北风不硬，比谷外要暖合一些。尽管如此，丁志勇也按照红梅的吩咐，在场院北边架起了两个火堆，为演员取暖用。
    猎户们见状，有的从家里拿来了兽皮给乐队铺条凳，有的端来了火盆，给乐队队员烤手。
    乐队成了演出的台面，中间是季秋实的扬琴和板胡，左边依次是柳维嘉的小提琴和二胡、金波的手风琴，右边是罗响的京胡、高萍的月琴，为使队列长一些，云鹏的笛子从后排也调到了前排，挨着高萍坐了，朴英素的长鼓也上去了，挨着金波坐。
    第一个节目是电影插曲联唱，白光道演唱《前赴后继跟党走》，刘娜演唱《渔家姑娘在海边》，刘娜和罗响演唱《沿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
    第二个节目是朴英素的长鼓舞，曲子是《红太阳照边疆》；
    第三个节目是于波和季秋实的表演唱《逛新城》；
    第四个节目是高萍的京剧样板戏《沙家浜》选段《斥敌》一场中沙奶奶的唱段“八一三”；
    第五个节目是黎想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选段《快乐的女战士》，这个节目返场了，她又跳了一个《白毛女》的“北风吹”，还是返场，只能亮了一些倒踢紫金冠、吸脚跳旋转、鹞子翻身、侧身旋转的练功动作；
    第六个节目是罗响的《智取威虎山》中《定计》一场中的“朔风吹。”尽管他的声音真在谷中震荡了，但是也没赢得太多掌声，还没有他和刘娜唱电影《青松岭》对唱时的掌声热烈呢；
    第七个节目是包日勒和四个蒙古族姐妹抢上场的，让季秋实给伴奏一曲蒙古乐曲，季秋实没有准备，柳维嘉救场了，用二胡拉了一曲《敖包相会》，刘娜唱起了这首歌，金波竟和了男生那部分，并是拉琴演唱的。
    五个蒙古姐妹跳起了《安代舞》，这是科尔沁草原的一种大型群舞，婚宴时全族人都会跳，这个舞蹈的动作是上身舞动披肩，下身踏步，有甩巾踏步、绕巾踏步、摆巾踏步，双臂抱巾，拍手叉腰、左右旋转、抖肩等。动作不复杂，难度也不大，却很齐；
    第八个节目是于丽娟和邓学成的秧歌剧《老两口学毛选》，这个节目也返场了，两个人还真有保留，演了一个延安时期的秧歌剧《夫妻识字》，又被掌声和叫好声请上了场，两个人竟还有存货，又演了一个延安时期的秧歌剧《兄妹开荒》。
    八个节目演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晌午了，红梅宣布：演出到此结束。这时，少年猎手们上台提出了挑战，要和男生们比射箭。
    丁志勇说：“大家没尽兴，你们就留下！到各家吃午饭，吃完午饭再比射箭，也让我们的小猎手们展示一下。”
    云鹏、任民和丁志勇熟了，便劝红梅留下，其他户的知青也想参与一下比赛，红梅只好答应了。
    猎户们开始抢人了，他们有32户人家，张彪和二赖子不在，秧歌队只剩下33个人了，苏日娜把于波扯上，去了丁志勇家，家家都抢到了人。
    猎户屯的社员家都比较富裕，因为男人出去打猎，猎物随打随卖，带回的是现金。他们往往一次围猎就能猎到一个狍子群，会得到几十只狍子，一只狍子能卖到70多元，而且价格一直在涨。他们32个猎手，100多条狗，会围住方圆20里的动物。
    他们也很辛苦，三挂大车要在外面行猎半年，在草原上餐风露宿，他们还有32个蜂箱，兼带放蜂，那蜂蜜是他们的给养，既使打不着猎物也饿不着。
    猎户家的伙食以肉为主，有了肉吃大饼子和高粮米都香。各家都有少年猎手，他们急于比赛，午饭吃得都很快。
    比赛开始了，那个场院平时就是少年们的靶场，50米距离，每人5箭决胜负，不管射中几环，中靶就算。尽管如此，所有男知青却没有一支箭中靶。而少年猎手们中3靶的都哭，没有脱靶的。
    下午3点，知青们才返回户里，四队户只有秦玉在家做饭喂猪喂鸡喂狗。好在冯泉生在，于巧珍也天天过来。明天就要蒸第一笼酒了，冯贵也过来了。
    这八天，户员们每人得了20盒烟，还有两把烟叶。女生们的烟叶被男生抢了，烟却都锁进了箱子，她们给谁就无法判断了。
    晚上吃的是响午的菜，炖的都是干菜：有土豆炖茄子干，豆角干炖粉条，海带汤，四个咸菜是腌黄瓜、腌辣椒、腌萝英子、腌芥菜丝。那黄瓜和辣椒是用坛子腌的，不多，秦玉给开了坛，惹得蓝卫国又碎嘴了。
    这一天，大家都累了，吃完饭就睡了。云鹏在梦中被大队老更倌叫醒了，一看手表，都快半夜12点了。老更倌说是黄书记从县里打来的，云鹏知道他昨天就去县里开三级干部会了，这么晚来电话，一定有急事，便马上起身去了大队。
    黄祥电话里说：“又让你说中了，我昨天一报到，就有两个大队书记要买蒙古马，今天开会时又有3个大队书记要换蒙古马，这会得开三天，你马上带一万元钱，去包日楞那里，无论如何拉回五匹马来，咱们这一集有5匹马就够本了。再有要的，我让他们等到下个集。为啥这么急呢？因为你回来就得让祝联营来买大车件，让他拉牛过来，我明天去畜牧场联系卖活牛，这三件事一环扣一环，一天也不能耽搁了，你明天必须出发。”
    云鹏说：“这么大一笔钱，于会计能给我吗？”
    黄祥说：“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嘟……嘟……电话掉线了，云鹏是又喜又忧。

 第96章 云鹏二找包日楞

    云鹏喜的是自己的判断成功了，忧的是包日楞刚得了大车，还对卖马有兴趣吗？一旦拉不回马，骡马集市就会因为失信而夭亡，自己肩上的责任太大了。
    但是，他想起了爷爷在世时常说的一句话，富贵险中求！这是一次机会，如果说通包日楞，把马赊回来，建酒坊的资金就有着落了。他想到了苏日娜，带她回去，兴许能帮上大忙，最起码能帮自己说话，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尴尬。
    回户后，他便把任民攉弄起来了，问他一车能拉几匹马。任民听说又去白音塔拉，兴奋起来了，他喜欢那里的手把羊肉、炒米和奶茶，还有蒙古包。他说：“车厢宽是两米2，长是3米7，高是60公分，横着装，马头朝外，能装6匹，那马顶多400斤，咱们的载重量是1万斤，超拥的。就是高不够，得搭架子，防止窜下来。”
    云鹏说：“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拉上架杆，咱们出发。”
    任民问：“还谁去？”
    云鹏说：“苏日娜。”
    任民说：“带上于波呗！和苏日娜坐一边，两个都是小剂子，不挤，还暖和。”
    云鹏明白了，红梅说的没错，这小子是在追于波。君子成人之美，他答应了。任民哪还睡得着，起来去车库检查车了，他要把这次出车当成希望之旅、甜蜜之旅、幸福之旅。
    天一亮，冯泉生就来了，他今天既要出酒，又要拌料，于巧珍也跟来了。别的生产队要在正月十五过后才出工，四队却要在正月十一就出工，要起牛羊圈和马棚马厩的粪，在冯贵这里没有闲的时侯。
    云鹏把于波和苏日娜叫到一块，跟她俩说了去白音嘎拉的事，两个人高兴得蹦了起来，马上收拾行装了。
    云鹏不等大队上班，便奔了于会计家，于会计到了大队，打开保险箱，查了一万元钱，让云鹏打了欠条。那时最大的票子是10元的，号称大团结，1万元打了10捆，行军挎包塞得满满的。他又让于会计开了介绍信，撕了空白交易证书，如果黄祥不打电话，这些东西，云鹏一样也拿不到。
    立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差半个月节气的东北正值阳气上升的时节，西北风不再肆虐了，东南风微微吹来，驾驶楼子里暖和多了。
    任民买了许多糕点，说是给苏日娜带的，实际上是向于波献殷勤，于波却不领情，对他不冷不热的，和苏日娜唠得十分火热。苏日娜走过这趟路，不住地给于波讲她记住的场景。
    云鹏没有把钱都带来，放在秦玉那5000，剩下的5000分散在了他和于波手里。
    拖拉机只用4个小时就到了包日楞的蒙古包前了，苏日娜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弟弟、姐姐都很惊喜，都夸赞她的衣服好看。
    还没等云鹏说明来意，包日楞就夸上胶轮大车了。他说，过年时，他们五个嘎查都赶着大车去白音苏木买年货，震动了全苏木，苏木书记接见了他们，让他们给全苏木20个嘎查都换一辆来。这事还传到了旗里，旗高官来给他们拜年了，让他们保持和于家窝堡集市的联系，多多促成换马换车的交易，旗里帮他们组织马队。
    云鹏虽然对这一形势有过预判，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迅猛，覆盖面会这么大。冷静一想，这也是情里之中的。如果让自己在这里当地方官，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建厂需要一笔较大的投资，要生产出大车来还需要周期，不如这么来得快。这里马的资源丰富，跑跑路就把问题解决了，何乐而不为呢？此时，他不着急了，告诫自己，上赶不是买卖，要沉住气！赊马的事一定能做成。
    包日楞说：“全旗20个苏木，400个嘎查，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县官不如现管，我只答应帮我们苏木的20个嘎查办，你们那还有大车吗？”
    云鹏说：“我们成立了一个大车厂，估计一年也就能生产出来12辆大车。那玩艺本钱太大，12辆就4万8，如果有钱周转的话，也许能生产出20辆来，堵上你们这5辆的窟窿，还能满足你们苏木的要求。一个月出两辆大车，周转金就8000元，那车毂轳都得去县城进货，不给钱拿不到啊！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你看这么行不行，我让别的嘎查多骑一些马去，压在你们那做为订金，一个月后去取大车，他们会愿意的！”包日楞诚恳地说。
    任民有些憋不住了，插嘴说：“那多费事啊！我们有拖拉机，把马拉过去，弄好了，一天就一个来回，来时拉大车，回去拉马，来回都有载……”
    云鹏打断他的话说：“那马得卖了，才能买车毂轳，卖不了也白搭啊！”
    包日楞说：“卖马我可不行，上一次没有苏日娜，我们这5辆大车也换不回来。”
    苏日娜说：“那是黄书记给卖的，我只做了给马做海报的事。”
    云鹏说：“那你的功劳也不小，没有你让他们骑上马，他们不会感到蒙古马的舒服，是不会买那马的。咱们正月十六还开集，到那天，你还能做海报吗？”
    “我还得上学呢？”苏日娜天真地说。
    云鹏故弄玄虚地做出掐指算卦的模样说：“那天是2月26号，离你们开学还有3天呢。”
    “那让于波姐姐和我一起做行吗？她骑马骑得也挺好的！”苏日娜认真地说。
    云鹏故意和苏日娜多说话，意在点拨包日楞。他说：“你听过勤工俭学吗？大队卖出去一匹马，给你5元钱奖励，这样，每个月我从你阿布这拉5匹马，你就能挣25元，以后的学费和衣食就不用你阿布和阿爸嘎额格其惦心了，于波姐姐还会给你做许多漂亮衣服！”
    “那要卖不出去呢？”苏日娜睿智地说。
    “还有黄书记、我和任民哥哥呢？上次不就是你们三个卖的吗？”云鹏说。
    “要是那么卖，我还行！”苏日娜说。
    包日楞着急地问苏日娜：“怎么卖？”
    苏日娜说：“就是任民哥哥开车拉我和黄书记去找其他的书记，让我把他们请上马，他们一满意就答应买了。”
    包日楞激动地说：“阿布、额吉听见吗？你们孙女能挣钱啦！”
    殴沃说：“还是人多的地方好，挣钱的门路多啊！让她出去上学走对了！”
    伊吉也说：“我们的苏日娜长大一定有出息！”
    云鹏见时机成熟了，跟包日楞摊牌了……

 第97章 成功拉走五匹马

    云鹏说：“能不能这样，你这边专门用马换大车，我那边卖马做大车，你先赊我5匹马做周转，我下次来给你拉来一套两匹骡子、一匹辕马的大车，再给你带回一匹马的钱。这么算，你的一匹马还是2000元，那挂大车你想用几匹马换由你，因为你知道你们这边一匹马的价格。交易费我们出，我们也知道我们骡子和马的价格，咱们各挣各的钱。”
    包日楞算了半天说：“你们办集市是为了挣交易费，5匹马的交易费是1000元，你们放弃了这笔钱，还有啥意思啦？”
    云鹏知道他心中有疑虑，是在套底。其实这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目的是引出为他算账的由头。
    他说：“这5匹马的交易税应该是2000，我们上结县里500，自留1500，给你们减1000，我们还剩500，如果一个月挣500，一年就是6000，如果没了这笔交易，我们一分钱都挣不着。至于那辕马和骡子，你也知道，只值3600，我们按4000元给你们，包含了400元的交易费，上结县里200元，我们还剩200元，一年就是2400。还有，我们卖你们的马，会收买马方10的交易费，一匹马200，去了上结的100，还挣100元，一年40匹马又挣4000元，总计一年能挣1万2400元。这样，我们的集市就能长期办下去，我们周边的骡马交易就都能到这里来，那个交易额会比和你们的交易额大得多！”
    欧沃说话了：“我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马贩子这么坦诚的，我看这个交易可以办。”
    云鹏得到了苏日娜爷爷的肯定后并未说感谢他的话，继续点拨道：“这个交易说到底是把我们的集市分给你一块，你可以收换车一方10的交易费，又免交我们一方的骡马交易费，按4匹马做一次交易的话，你们可以挣到1200元，一年挣1万4400元。你一次给我们5匹马，多出那匹，我们按1200元给你，月月兑现，手续由我们办。”
    包日楞听明白了，他说：“那你不怀疑我们马的价格有谎吗？”
    云鹏说：“你们的马是从野马群中套出来的，值多少钱只有你们知道，我不想打听，因为那里包藏着你们骑手训马的秘诀，这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但是，你们的鞍鞯是有成本的，这和我们做大车一样，不过，鞍鞯的成本分散到了骑手那里，你们没有周转金的压力，我们大车的成本集中在大队，周转金的压力很大，要想把这个交易做成，你必须帮我们，帮我们也是帮你们自己！”
    欧沃说：“没想到你这么年青就这么精明，把买卖讲得这么透，把账算得这么细，我愿意和你交往。包日楞你听清楚了，草原上有句话，坦诚的人才可信任！他的坦诚足以让你相信，你也应该坦诚，把你跟苏木主任说的话说出来！”
    包日楞面带愧色地说：“我说我们的车是旧车，新车要5000元才能买到。”
    云鹏说：“这一点是由你们的买主决定的，但是，5000元能买一辆铁牛55拖拉机头，为了不让买主抛弃你，最好不碰这个线。当然，一个拖拉机头没有大用处，需要配车箱和铧犁才能运输耕地，配上这两个得1万多，那车厢的四个轮子就值2000元。”
    任民想在于波面前表现，憋了半天了，好容易有了话题，便插嘴说：“那只是轮胎，轮毂和轴还值2000呢，还有减震和刹车及车厢板，他和车头一个价。光配六铧犁不行，还得有四铧犁、双铧犁、耙齿机、镇压器，这些全下来，得1万5000元。
    于波戗他说：“这里没那么多地，你说的都用不上，闭嘴！”
    云鹏继续说：“我们还可以合作，我们集体户的烧酒作坊要出酒了，如果你能帮我们卖的话，我们可以运输，你们这个嘎查一年需要多少酒？”
    提到酒，包日楞来神了，他说：“我们有28个男人32个女人，男人一天一斤酒很平常，早晨2两叫勾勾，中午半斤叫透透，晚上3两叫补补，赶上有结婚的和老人过生日的，一家没有100斤酒都不敢摆宴席。这么说，夏天喝马奶酒不算，单算冬天这半年，就得4000斤！这里没酒不安定，不象你们汉族，喝完酒耍酒疯，我们这里喝完酒的汉子比羊羔子还温顺，没酒喝才闹事呢。”
    云鹏说：“我一年给你3万斤高粱烧酒你能买出去吗？”
    包日楞说：“我们5个嘎查就能喝两万斤。这里别的能用牛羊换，就是酒和茶得用现钱买，因为酒是饭，吃肉不喝酒没味道，喝完酒没有茶不舒坦。另外，今年我们5个嘎查有30户办喜事的，这就需要3000斤，15个嘎查找我换大车，哪伙不得20斤酒招待，他们喝完了肯定要拎走一些，3万斤没问题！”
    云鹏心里有数了，转了话题，又唠起细毛羊了。包日楞说：“我们东蒙的hlbe、哲里木、昭乌达三个盟归hlj、吉林和辽宁代管，都改叫市了，hlbe盟叫海拉尔了，哲里木盟叫通辽了，昭乌达盟叫赤峰了。咱们吉林省给我们盟办了三件事：一件是垦荒定居，一件是改良种羊，一件是开发霍林河煤矿。这细毛羊是从xj引进的，这种羊能剪羊毛，象割韭菜似的，羊活着就挣钱。一只羊一年能进15元，100只羊就是1500元，那羊羔一只就能卖100元，一年能得50只羊羔子就5000元，光羊毛就够喝酒买茶的了。这几年家家都有钱了，毡包越来越象样了，听说还要合嘎查，建村庄，盖房子呢。”
    云鹏说：“苏日娜带去的大羊和羊羔被我们小队社员看中了，我能不能用山羊换一些你们的细毛羊？等价换，用5只大羊换你们一对羊羔子。”
    包日楞说：“要换得用母羊换，我们也不占你们便宜，4只母羊就给你们一对羊羔子！我们这里的山羊吃的差不多了，没有母羊接不上捻了。”
    云鹏觉得这个条件挺苛刻，便转了话题，直接提出拉5匹全鞍马回去。包日楞说：“这个好说，你们先吃饭，我去安排，让苏日娜跟我去挑，省得拉回去她治服不了。”
    第二天，云鹏和任民给五匹马装完车，开完交易证明已是中午时分，苏日娜带于波也逛完了嘎查，云鹏一分钱没花，仅用一张欠条便拉走了5匹全鞍蒙古马，那是从各家马包的坐骑中选了又选挑出来的，马的主人只能再去征服野马了。

 第98章 出酒送牛拉车件

    云鹏这次能成功地拉出5匹蒙古马，不是撞大运，是他经过半宿沉思，用将心比心的方法，先说服自己再去说服对方的结果，多少年以后，他才知道，他用的是现代人常说的共赢法则。
    拖拉机在回来的路上向南向东再向东，一路沐浴着春风，仅用3个小时就回到了于家窝堡。任民和于波、苏日娜利用小学舞台卸下马来，牵到了大队马厩里。苏日娜带回了一搭裢炒米和奶块，和于波一起去亲近那些马儿了。
    云鹏急于看冯泉生的蒸酒情况，一下车就翻过小学的土墙，进了集体户。冯泉生在集体户里已经忙完了一切，唯一的变化是屋里弥漫了酒气。
    蓝卫国说：“你快尝尝酒！一点不亚于从供销点里买的。两天出了10斤原浆，20斤二锅头，30斤高粱烧，120斤酒糟。”
    云鹏问：“人呢？”
    蓝卫国说：“都去小队牛圈了，这两天的酒糟一点都没瞎，咱们户的猪和羊都愿吃，就是没敢喂驴和马，怕牠们吃完睡觉。”
    “酒在哪呢？”云鹏问。
    “原浆和二锅头冯泉生不让动，只装了一瓶高粱烧给大家尝。柳维嘉用密度仪量了，高粱烧62度，二锅头68度，原浆75度，说平均度数是65度。”蓝卫国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云鹏倒了一酒盅高粱烧。
    云鹏用鼻子闻了闻，一点不刺鼻，倒有一股醇香味，象刚出锅馒头的气味；他又用舌头舔了舔，一点都不辣，倒有点粘稠的感觉，象在舔小米饭米汤；他一口喝了下去，一点也不砬嗓子，倒有点绵软的感觉，胃就象手捧棉花似的暖哄哄的。
    院外传来了嘻笑声，是去看喂牛的女生们回来了，见到云鹏就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黎想：你去看看牛，吃完酒糟就哞哞地叫……
    朴英素：那是要水喝呢……
    刘娜：喝完都趴地上睡了……
    高萍：没想到吃酒糟也能吃醉了……
    红梅：咱们成功了！
    柳维嘉：冯泉生说咱们井里的水好，冯队长封井了，让社员都在晌午去挑水，让饲养员去后街挑水饮牲口，让牛倌、羊倌把牛和羊赶到后街井台去饮。
    秦玉说：“咱们可以拿样酒去县里检验了。”
    冯泉生和男生们回来了，跟云鹏说：“我得要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当帮手，男生我选中了张彪，女生我选中了柳维嘉，我爸说她还有大事干，让我选秦玉。”
    云鹏说：“就按你爸说的办，柳维嘉会帮你做化验的，秦玉能当作坊的会计。”
    任民回来了急匆匆地说：“黄书记来电话了，让我明天拉一车牛去县里，让祝联营跟我去，回来拉大车件。”
    云鹏说：“他没说那牛从哪拉吗？”
    任民说：“他让刘主任去安排了，让我找祝联营去于会计那借款，又让带一万，我是来找他的。走！于会计在大队等着你呢。”
    祝联营要跟任民走了，云鹏把任民拽到一边说：“你见了黄书记千万别说咱们的马是赊来的，跟别人也不能说，咱们要用这钱建酒作坊呢。”
    任民说：“幸亏你提醒我，要不然我明天见到他还想给你报功呢。你真聪明，我是心服口服加佩服了！”
    云鹏见于波和苏日娜回来了，他又把这话跟于波嘱咐了一遍。
    于波说：“我会做到的，那我这3000元钱咋办啊？”
    云鹏把秦玉叫了过来，把他和于波带去的5000元钱都交到了她手里。秦玉把云鹏叫到一边说：“这叫挪用公款，是要判刑的！”
    云鹏说：“有马在，马在这几天就卖出去了，大队只要资金能周转开，就不会过问这事，咱们这钱还没花，不存在挪用的事，酒的销路已经定了，一个月能卖700多元，那马也月月都得去拉，这钱就做拉马的周转金了。咱俩不说，没人知道！”
    秦玉说：“也就是说，你办了马的交易手续，是包日楞没收你的钱，这钱是你欠包日楞的，那就没问题了，我是怕你出事！”
    云鹏说：“谢谢你的提醒，以后再干这样的事，我事前跟你商量，你可以把你垫的钱都抽回去了，我一直都在为你的付出感到愧疚！”
    秦玉说：“咱俩从小学就在一起，说这话就生份了，我还有一个建议，上次集市有鱼吸引人来，这次想用圆宵吸引人。我想和黎想去找粮食局褚局长，拉几百斤江米面和圆宵馅来，咱们户摇圆宵卖也能挣不少钱。一斤圆宵6毛钱，成本也就4毛钱，500斤也能挣100元钱，你说能卖出去吗？”
    云鹏说：“能卖出去，咱这没饭店，外来人中午没地方吃饭，半斤一碗按一斤卖，再炸一些，论个卖，比成斤卖挣钱。这样，任民明天去县里送牛，回来拉大车配件，你和黎想坐大客去，跟任民约定好了，让他去接货，黄书记只让祝联营去，是要坐拖机回来，明天是正月十三，你们后天回来，全户人有一宿咋的也能把圆宵摇出来了，正月十五、十六两天卖完。”
    正月十三一早，任民装了5头牤牛，拉着祝联营、黎想和秦玉上路了，到公社两个女生下了车。
    拖拉机又是一路向东再向南，迎着暖风，不用停车取暖，两个半小时便进了县城。
    黄祥已经散会，在县招待所等着拖拉机。自黄祥上任以来，于家窝堡连续三年被评为全县畜牧业工作先进集体，他和农业局的畜牧站长很熟，把牛拉到了畜牧站架子牛育肥示范基地。
    这个基地养了2000头架子牛，所谓架子牛，就是瘦牛，他们用县酒厂的酒糟直接育肥，能把毛重400多斤的黄牛，在4个月里直线育肥到800斤，出肉量从300斤提高到600斤，每天每头牛5斤酒糟，成本45元。一头牛进价毛重6毛一斤，一般在是240元左右，出栏时能产600斤肉，产值是480元，利润相当可观。
    五头牛卖了1200多元，祝联营开始进大车部件了，黄祥见他买的都是最低价，很满意。
    当任民去接黎想和秦玉时，黄祥听说她俩是要为集市卖圆宵而来的，心中更满意了，把她俩和四队户好顿表扬。
    圆宵馅都是一个个方块，她俩提出货后在外边站了两个多小时，见那些方块都冻实了，才一层层装进纸箱，告诉任民拉回去后放到她俩的铺位上缓，两个人去了火车站，要回家一趟，因为今天已经没有客车了，与其住旅店，不如回家住，反正火车有的是，知青坐火车都逃票。

 第99章 云鹏庇护马春昌

    黄祥一路上谈笑风生，进了十字街笑声却戛然而止。他面对冷清的街道，污淖了的雪墙，残破了的绳旗，缺了字的灯笼说道：“什么玩艺儿，一扒拉一动弹，我不在家就没人想着开集的事，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他骂的是班子成员。
    在副书记办公室里，云鹏正听马春昌向他传达公社电话通知：
    “县里正月十五召开知青工作会议，由集体户长参加，正月十四到县委招待所报到，会期两天，四队户被评为先进知青集体户，要上台介绍经验。”
    马春昌说完通知后又说：“二队户和三队户都没有户长，你和红梅都去！县里正月十五有灯展，你俩一起去看看。”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
    正说着，黄祥进屋了，一脸怒气地打开广播说：“云鹏、红梅听到广播马上到大队来！”
    马春昌笑着说：“咋的啦？云鹏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身边，你没看见啊？”
    黄祥说：“这屋哪有人啊！正月十六开集，没一个人张罗张罗，都他妈的唱吆二吆，象不是这家人似的！别人不想着，你马春昌也不想着？还有脸笑！”
    马春昌一见书记怒了，笑脸马上收住了，显得十分尴尬。
    云鹏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和红梅只能有一个人参加会议了，黄祥让他俩来大队肯定是要操办集市气氛，为了打开马春昌的尴尬，他上前一步说道：“马书记正给我布置任务呢，明天写标语、换彩旗、出板报……”
    马春昌马上补充道：“正月十四、十五、十六再扭三天秧歌，让金波再找他爸调两个片子来。唉！对了，金高丽上午找我来了，要在肉摊上卖狗肉汤大米饭……”
    黄祥的脸多云转晴了，说道：“金高丽也来凑热闹，好啊！让他和四队户的圆宵比一比，看谁卖得过谁？”
    云鹏问道：“您见着黎想和秦玉啦？”
    黄祥说：“见到了，东西我都给拉回来了。整个于家窝堡，就你们四队户想着集市，马春昌也是在你窜掇下才想这事的！”
    马春昌脖子一梗说：“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是我找他来的。云鹏你说是不是？”
    云鹏马上说：“是！是！不过还有一个事，县里开知青会，让我和红梅去参加，和马书记布置的任务有冲突，我正和他争辩呢。”
    “你俩都不能去！”黄祥严肃地说，“这第二集成功与否，关系到于家窝堡骡马市场能否恢复，去一个人顶一下算了！”
    马春昌因为云鹏方才救了他的场，此时为云鹏说话了：“四队户被县里评为先进知青集体户了，还要上台介绍经验，户长不参加不好！别人也没法介绍经验啊！”
    这时，红梅进屋了。黄祥问她道：“你走了，秧歌队和文艺队还能演出吗？”
    红梅被问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楞在了那里。
    云鹏一听，黄祥有收回成命的意思，上前拉了一下红梅的衣袖，示意她别乱说话，自己说道：“秧歌队有黎想当秧歌头，一点也不影响，文艺队有我在不会停摆，让红梅参加会议！她是广播员出身，介绍经验比我强！”
    黄祥说：“往年县里开知青会也都是户长参加，县影剧院只能装800人，三级干部会议坐得满满的，就让红梅一个人去！云鹏留在家里。哎，那两个户不是也得去人参加吗？他们没户长，三队户就让金波去！二队户嘛？黎想又是秧歌头，这……哎，你是不是想让红梅顶替这个名额啊？”
    “书记英明，我先前就是这么想的！”马春昌说。
    云鹏意识到黄祥想让黎想去二队户当户长了，心里说，看来黎想是逃不过这一刼了，还好，象红梅分析的，去二队户当户长比去三队户当副户长强。他突然想到了让柳维嘉去酒厂参观的计划，接着马春昌的茬说：“书记不说可以去人顶吗？我推荐让柳维嘉去，她爸在县郊干校呢，顺便去看看她爸！”
    黄祥说：“就这么定了！云鹏你还得做我的助手，把二集给我办得热热闹闹的！马春昌你给公社打报告，大队任命云鹏为团书记，红梅为妇女主任，你把这件事办明白了就行，二集结束后，我在大队班子会议上宣布。红梅你准备去县里开会，带上那个柳什么啦，明天和金波一起去！云鹏到我办公室去，有事商量！”
    云鹏跟黄书记到了他的办公室，黄书记说：“这蒙古马火啦！那天打电话以后，第二天又有几个大队书记来找我，是信州城和咸锅的，他们跟八家子和沙城子连着，都是大公社，也都是有钱的大队书记，后高家、杨树台和沙城子那三个换马的大队书记让我给推了，你猜先前要买马的大队书记是谁？”
    云鹏说：“猜不出来。”
    黄祥说：“是咱们公社头道圈大队的王震，他一人就定了两匹，说是他和主任一人一匹。咱们办大集时，他不是没来吗？今年过年，八家子放牛大队的支部书记和他们挨着，人家骑马去给他拜年，他让那马给晃住啦！哈哈哈，他后悔啦！跟我说，没想到咱们的集市把蒙古人都勾来了。我想好了，咱们得拿一把，给现钱都让他们排号，提前一个月交钱。”
    云鹏说：“对！我跟包日楞说了，一个月就要5匹马，多了卖不动，让他们也排号，这样咱们的集市就可以做长线了。不过，他们不想挣钱，就想换大车和拉车的牲口，他们不缺钱，卖达尔利细毛羊都发了。你看祝联营……”
    “你不用说了，我准备在六队办大车厂，恢复那个队的皮匠作坊，那个队偏僻，不容易被发现，还有刘主任坐阵，再说，皮匠作坊有臭味，在十字街办，能臭半条街。祝联营这个小伙子挺得力，就让他当厂长，我让他拉回了六个车毂轳，等马钱回来了，再进6辆车，集中人力，把欠的5辆大车补上后，保证一个月出一到两辆大车，包日楞那就由你联系。”
    云鹏回到户里，和红梅商量了经验材料提纲，题目定为《文体专长有作为，多种经营路更宽》，第一部分讲发挥特长，赢得社员欢迎；第二部分讲精打细算，管好日常生活；第三部分讲展望未来，发展多种经营；把建酒厂兼养牛、种实验田、支大棚种蔬菜、开缝纫部等都讲出去。
    两人忙到天亮，写出了3000多字的稿子。

 第100章 黄书记兑现承诺

    第二天，云鹏送走了红梅、柳维嘉，接回了黎想、秦玉。
    回来的路上，他把大队要调黎想去二队户当户长的事说了。黎想怒目圆睁地说：“让我住泥草房去，我才不干呢！”
    秦玉说：“这是大队看上你了，在提拔你，是好事！”
    “你认为是好事，你去！啥提拔呀！我是四队户的团支部书记，他们咋不提拔我当大队团书记呢？”黎想忿忿地说。
    云鹏说：“大队团书记的位置让我占了，妇女主任的位置让红梅占了，你要当，咱俩换！”
    黎想顿时卡壳了。
    云鹏又说：“你可以不去，但是辜负了黄书记的期望，你应该知道是啥后果！就等于不识抬举，以后别想再进步了！”
    秦玉说：“我没有你那么厉害，能震住二赖子，我要有你那两下子，就跟你换。”
    黎想说：“二队户都是老知青，我去了跟他们排号，得等啥时侯啊！”
    云鹏说：“你错了！大队有规矩，户长是当兵、升学、招工的第一人选，你不是要当兵吗？今年7月份你就有资格了。”
    “那要是今年没有女兵名额呢？”黎想黯然地说。
    “那就是你运气差了，就等明年呗，现在问题不是碰运气，而是运气已经来了，只要你能把二队户带起来，让大队看到你的能力，你就会有多种选择了。反正我和你爸妈保证了，你不走，我绝对不会先走，何去何从你想好了再说，别遇事不思考就草率表态。”云鹏说。
    黎想不哼声了，一路上沉闷着搅她的围脖。秦玉还想劝她，看到云鹏的示意不说了。云鹏太了解她了，他知道此时她开始思考了。
    云鹏之所以在这么紧张地时侯离开大队去搞接送，除了跟黎想说这亊外，还因为他托马春昌去找喇叭匠子了。昨天离开大队时，他跟马书记说了他和喇叭匠子的过结。马春昌说：“他还反天了呢，这事交给我了。”
    毛驴车路过小学时，操场上传来了喇叭声和鼓点声，马春昌已经通知秧歌队集合了。
    云鹏跟黎想说：“别再闷着了，快领秧歌队走场去！下午叫全队帮我干活儿。”
    黎想下车就进了操场，回头朝云鹏喊：“回户把哨给我隔墙扔过来！”
    云鹏知道她想通了，否则，她连秧头都不会接。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吐了一口长气，心说，这个自己拴的疙瘩终于解开了。
    回到户里，杨永忱已经把两条横额和两幅对联布以及彩绸子都准备好了，他便刷起字来。剪彩仪式那个横幅改成了“于家窝堡骡马集市欢迎您”，其余的都按原来的又写了一遍，秦玉剪起了三角彩旗，杨永忱开始刻字了。
    广播里传来了马春昌的声音：“各小队劳力吃完晌饭带铁锹到喇叭杆下集合。明天晚上和后天晚上都有电影，白天有秧歌。咱们骡马集市第二集后天开集！”
    简短节说，只一下午时间，知青们便把十字街恢复到了第一集的模样，只差没有摊床了。
    云鹏突然想到，那个铁匠炉可以烤地瓜，便跟黄祥说了，黄祥说：“你就是我身边的宝葫芦，总能想出好点子来。”
    晚上，黎想和秦玉教女生们摇起圆宵来了。不摇不知道，一摇才知道那是个力气活儿。
    第一道工序是用筛草料的竹篾大筛箩将方块馅摆好，在大洗衣盆中过一下水；
    第二道工序是把馅倒进干的装江米粉的大笸箩中，4个人做扇浪式的摇晃，让馅裹上第一层江米面；
    第三道工序是将大笸箩里粘上面的圆球挑进大筛箩，再过一遍水，放入装着干面的簸箕中去摇，直到摇得不粘面了，再过一下水，再去摇，直到摇到乒乓球那么大，放到屋外去冻。
    男生也都上阵了，大家一个共同的问题解开了，就是知道圆宵馅是怎么钻进去的了。
    正月十五这天，十字街东南角的肉摊被金队长占了去，卖打糕、米酒、狗肉汤、大米饭；十字街西南角的诊所被秦玉和高萍占了去，把户里的乒乓球案子和条凳摆在了门口，卖冻圆宵、煮圆宵、炸圆宵；铁匠炉挨着一队的饭摊，烤起了地瓜。
    这一天的战绩是只有一个品种的铁匠炉卖得最好，因为周边大队来了许多要看电影的知青，5分一斤的烤地瓜卖两毛五一斤，一天卖了200多个，500多斤，挣了100元。
    第二的是四队户，卖了20碗煮圆宵，5毛一碗，一碗8个圆宵，半斤，挣了4元，那炸圆宵是论个卖的，5分一个，卖了1000个，60多斤，挣了26元，冻圆宵卖了200斤，挣了40元，总计挣了70元。
    高丽屯除了打糕下货外，其他的几乎都没卖出去。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大冬天的没房子，谁在外边蹲着吃饭。
    十六这天，除了5个买马的，只有三个窝堡来了几辆车和百十来人，集市过了晌午就散了。
    王震来了，是开日野车来的，买走了一匹小白龙，一匹小赤兔，其他三个大队书记也是开拖拉机来的，他们对任民的驾驶楼子都感兴趣了，都要在天气暖和后，来找任民上英城去安装。无意间任民又给他爸联系了三桩活儿。
    这两天的电影都是译制片，一部是墨西哥的《冷酷的心》，一部是罗马尼亚的《尼罗河三角洲的警报》。
    那部《冷酷的心》在知青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魔鬼胡安成了男知青的代名词，莫尼卡成了男生对善良女生的称呼，阿依妹成了男生背后骂女生的名词。
    这次共交易了7笔，5匹蒙古马都以2400元卖出，其中交易费400元都由买马的人出了。这是黄祥跟他们谈的价，因为以前的20匹也是这个价。5匹马除了上结的500元外，纯挣1500元。其他的两笔交易仍是马换骡子，交易额是6000元，收了1200元交易费，上结300元，纯挣900元。总计纯挣2400元，超出1000元的14倍，皆大欢喜。
    云鹏和祝联营列席了会议，黄祥历数两次大集中云鹏和红梅的贡献，以举手的方式表决方式，全票通过了对两人的任命；接着他又夸奖了祝联营，直接宣布任命他为大车厂厂长，归刘国梁直管；并让于会计把卖马收回的一万元交给大车厂做流动资金，让他务必在3月25日之前做出6辆大车，先多招人，成立伐木组、木工组、皮具组，从中选出每月做两辆大车的人手来。
    祝联营发言时提出了用拖拉机去束龙带林场破圆木的要求。

 第101章 黎想进入二队户

    黄祥问祝联营：“多用木匠拉大锯破木头不行吗？”
    祝联营说：“以后行，这次不行，因为工期太短。一辆大车有43块木料，两个木匠得下15天料，送到火锯上就一天的活儿。我打听过，他们破料是按立方米计算，破一立方料才收10元钱，咱们一共有24棵树要加工，大约30立方，够做15辆大车的，加工费才300元。30个木匠干15天的工钱，按每个工4毛算，是180元，而木匠干活一天至少一元钱，算下来是450元，所以我想用拖拉机，一车拉4方，6车就拉完了，只需6天时间。”
    黄祥说：“你别跟我说那么细，我记不住，就问你这在不在3200元之内!”
    祝联营说：“不加拖拉机费用，要比3200元少，加上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不懂拖拉机。”
    黄祥说：“好小子！实在，不就用6天拖拉机吗？我让你用！”
    黄祥又提出了二队户和三队户没户长的问题，对金波调片子，黎想当秧歌头进行了表扬。
    马春昌一听，揣测出了他的意图。于是，从主管知青工作的角度，主动提出了让这两个人分任二、三队户户长。其他班子成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哄声地通过了。马春昌都记进了他的笔记本，那就是大队的会议记录。
    黎想听到任命消息后便收拾被褥和箱子，女生们听说她要去二队户，都掉眼泪了。
    她说：“离这么近，哭啥哭，我想你们就回来，你想我了就过去，别弄得生离死别似的。”
    蓝卫国要做一顿好饭送她，她说：“想一顿饭把我打发啦？没门！我想啥时侯回来吃一顿，就啥时侯回来，你省一顿！把我剩下的生活费结了！”
    秦玉马上算账，还有3个月零2天，用108除16，给她结了21元。
    黎想把云鹏叫到外边说：“你那150元先借我，我会还你的！我分的烟都给你，当利息。我知道主意是你出的，你是为我好，我要用这150元做本钱，把那个户的日子过起来。”
    云鹏说：“这150元全归你，我以后每月给你10元钱，等酒作坊挣钱了，你要干什么就来拿！”
    “你的半导体我拿过去啦，用它听时间，等我挣钱了，给你买个小的。”黎想说。
    云鹏和马书记把黎想送到了二队户，但见屋里冷嗖嗖的，户员都蜷缩在炕头打扑克。
    这个户有4个女生，名字未尾都带一个li音，分别叫王美丽、闫丽、卢宝莉、谢秀莉。她们还互相起外号：王美丽因外形细高，象鲁迅笔下的豆腐西施，谢秀莉给她起了个“料叉子”；闫丽拘于言笑，总是一脸严肃的面孔，卢宝莉给她起了个“阶级斗争”；卢宝莉家境宽馀，爱说爱笑，戴了一块罗马表，三个女生都叫她“大罗马”；谢秀莉爱看书，手里总拿着一本鲁迅的《朝花夕拾》，一张嘴就背诵“运交华盖欲何求”，王美丽给她起了个“朝花夕拾”。
    这个户的4个男生也有外号，除了二赖子外，季秋实叫“大弦”，是“朝花夕拾”给他起的；王卫东叫“鬼火”，因为他总单行独往，和队长关系密切，寻了个美差，当保管员，全户同学都摸不透他，就给他起了这个外号；还有一个林树森不爱说话，见人就会笑，会扶犁点种，农村活儿都会干，被称作“老农民”。
    马书记和云鹏走后，黎想便把褥子铺到了炕梢，挨着“大罗马”。她出去抱柴禾，要烧门灶子，发现柴禾垛里面被掏了个洞，随时有塌下来的危险，便叫男生出来，重垛柴禾垛。
    男生们滞滞扭扭的，被季秋实劝说后才慢吞吞地出来。黎想当众斥责“朝花夕拾”：“有你这么当炊事员的吗？净挑干柴禾烧，外边的柴禾扔了呀？我说这屋子咋这么冷呢，是你懒的！”
    四个女生没想到她一来就这么横，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了。黎想点着了门灶子，跟“大罗马说：“看啥看！你在炕梢也是受益者，看着火续柴禾。”说完又冲“朝花夕拾”横道：“带我去看粮食、菜、肉和猪圈、羊棚、咸菜缸。”
    “朝花夕拾”忍不住先暴发了说：“猪杀了，羊卖了，粮食在仓房呢，菜在地窖呢，没咸菜，就有半缸酸菜了，你自己看去！我一天挣7分，能坚持干就不错了，你看着我不顺眼，我还不干了呢，你另请高明！”
    黎想放平了语气地说：“把剩下的钱交出来，我当炊事员。”
    谢秀丽一下就懵了，她没想到黎想有这一招，她来到这个户就当炊事员，不求别的，就求有时间看书，不当炊事员就得去生产队干活，风吹日晒的不说，那农活她也不会干啊。后悔自己拿了这一把，骑虎难下了。
    黎想到仓房、菜窖、猪圈、羊棚、鸡架、厨房走了一圈，发现粮囤子里都是苞米，还剩半袋子麦子、半袋子高粱、半袋子黄豆，房上挂着几条子猪肉和一个猪头、一副猪下水；菜窖里有50多棵白菜、100多个大萝卜、200多斤土豆；鸡窝里有8只母鸡，架上站着两只大公鸡；厨房里有一罐子荤油、一坛子盐、一缸苞米面、半缸酸菜、一捆大葱、10个鸡蛋、锅碗瓢勺都带着渍子。
    她又抱柴禾去了，跟垛柴禾的男生们说：“从今天起，我当炊事员了，不让你们白干，干好了一人发一棵烟。”
    男生们嘘了一声，说她真抠。
    “鬼火”凑过来问：“那今天晌午咱们吃啥呀？”
    黎想说：“猪肉炖酸菜，白菜片炖土豆片，萝卜条子汤，贴大饼子，外加四碟小咸菜。”
    黎想抱回柴禾，便端着盆脚下生风似的出去了，回四队户要了萝卜英子、芥菜疙瘩、香瓜瓢子、辣白菜，回来时到供销点买了一袋碱、一袋面起子。
    她到户里就烧开水，放了碱，把所有炊具放进去煮。然后戴上护士帽，穿上护士褂，套上套袖，发苞米面、捞酸菜、片白菜、切土豆、擦萝卜丝、剁咸菜，那麻利劲儿，把女生们都看呆了。
    她们以为她就是个花瓶，哪知道她这么敢干、能干、又会干，对她肃然起敬了。
    男生垛完了柴垛，见两菜一汤，四碟小咸菜、暄腾腾的大饼子摆在了女生那屋的条案上，伸手就要抓，黎想用筷子抽他们的手说：“都去洗手，以后不洗手不准吃饭！”
    男生们服服贴地去厨房洗手了，见盆子里是热水，伸出了大姆指。

 第102章 波澜成衣铺开张

    红梅和柳维嘉回来了，女生们一叫她红主任，她便知道大队任命下来了，按捺住喜悦说：“别这么叫，显得生分，还叫我红梅！黎想呢？她干什么去了？”
    “她也被提拔了，去二队户当户长啦！”朴英素说；
    刘娜接着说：“云鹏当大队团书记啦！”
    高萍接着说：“祝联营当大车厂厂长啦！”
    红梅说：“我也有好消息跟大家说，咱们被评为先进集体户了，咱们户长被评为优秀知青了！”
    柳维嘉说：“红梅也被评为优秀知青了，云鹏的名额是她争取来的，她介绍经验时，掌声老热烈了，吃饭时，老些男知青都往我们桌上挤，看灯时，老些男生给她送糖糊芦了。”
    红梅为了堵她的嘴，马上捧她说：“柳维嘉把咱们的酒样送到了酒厂化验室，做了十几项测试，全都达标了。他还把他爸的显微镜背回来了，还带回了铁单4苞米种，说是一个棒就能打4两，亩产能达到400斤。”
    任民敲门进来了，招唤于波说：“拖拉机站老更倌那屋的东西都搬到油库去了，你过去看看咋收拾，于家兵和刘怀志在那等着呢。云鹏和祝联营一会儿也过去。”
    红梅说：“是不是裁缝铺大队也批了，咱们姐妹都过去看看。”
    于波呻嗒任民说：“真没眼力见！没看见红梅姐和维嘉姐才回来吗？干啥都猴急猴急的，没个稳当劲儿，这都到吃饭的时间了，吃完饭再去！”
    任民嘿嘿一笑说：“两姐姐回来咋不打个电话呢，我开拖拉机去接你。”
    “我们一下车正赶上七队的车往供销社送瓜籽，就搭他们的车回来了。”红梅说，“你能让大队办缝纫铺，真有两下子。”
    “这算啥？还要进锁边机呢，大队现在忒有钱，开春还要在头道壕建市场呢，拖拉机库也搬市场里去，这七间房都能倒出来，还能开一个饭店。”任民说。
    任民说的这些，是云鹏给黄祥出的主意，这些都对办集市有利，他借用了黄祥想建拖拉机站的想法，派生出了这么多项目。他还想到于波不能光干裁剪，还要上理发部，两个营业项目串用，打发闲余时间，而饭店是因纪元而设的。不过，任民为成立裁缝铺做出的贡献最大，他是一心一意想帮于波，没他的努力，云鹏的想法都等于零。
    吃完午饭，张彪在等冯泉生的到来，栗武要跟大板去外大队找需要配种的马，常青、罗响要跟车挨家收粪，蓝卫国看家，其余的人都去了车库。
    祝联营量了屋里的尺寸，便要和任民去装圆木，他要在破木料时，带出一个裁缝案子来。临行时，云鹏告诉他再破三块匾回来，他要留一块做理发店的牌子，一块做小吃部的牌子，以免日后三个牌子长短不一。
    草房在于家窝堡仅占1\/3，它的造价要比干打垒的平房高，主要高在顶上，一则草房都是起脊的，木料用得多，二则房盖是苇子编的，好的草房都是9层苇巴叠成的，上面还苫着厚厚的麦秸，年头长了，那麦秸都成了黑灰色的。
    这1\/3的草房都是有年头的，大队的能有百年历史了，过去是堡主的宅院。四个角的草房也有50年的历史，都是乡坤的宅院。这1\/3草房中，高丽屯和猎户屯占了1\/2，剩下的分布在六个小队，住草房的都不是一般人家。
    拖拉机站这七间草房过去是私塾，前面有院，诊所那七间房过去是药房，后面有院。
    四队户一群人到了拖拉机站。腾出的房子长6米，宽4米，门在西边开，一进门就见到西边的内门，内门里边是一个2米宽的烧火间，有锅碗瓢勺和水缸。
    老更倌并不老，是一个40多岁的瘸子，娶不上媳妇，大队把他当做了无保户，让他在这单过。
    正屋南边是炕，地面4米见方，开一个裁缝店绰绰有余。东墙可以摆案子，北墙可以放缝纫机和锁边机，要是再开理发店有些拥挤了。
    屋里的棚糊的是窝纸，墙糊的是报纸，窗户还是老式的木格窗，窗户纸糊在外，屋里只有一盏灯。
    云鹏提出棚和墙都糊上图画纸，秦玉二话没说，就去了斜对过的供销点。云鹏要去找杨永忱，被红梅拽住了，她说：“让我们练练手！咱们俩的办公室也得糊呢，别拿求人不当刀！”
    云鹏说：“那打浆子可是技术活儿，谁回户取二斤白面来，我教你们打浆子。”
    苏日娜半天帮不上忙，也插不上话，听云鹏一说，马上举手说：“我去！我去！”
    白面泡在了凉水里，搅得稀稀的，然后就是抓面筋，除了云鹏和秦玉裁纸外，其他人都把手伸进了盆里抓。苏日娜抓着抓着，对用线裁纸感兴趣了，便过来学。
    秦玉告诉她：“你后天就上学了，不要把你的本领急着展示给同学们，要学会釆别人之长，补自己之短，在用得着的时侯再展示，这样才会一鸣惊人，没用的时侯展示叫炫耀，是招人忌妒的。”
    苏日娜连连点头说：“记住了，老师！我上学时不骑马，有人夸我衣服漂亮时，我会告诉她是于波姐姐做的，让他们到这里来找于波姐姐做！”
    云鹏对这孩子举一反三的理解能力很是欣赏。
    人多手多效率高，一个人需要抓上半天的面筋，只一个小时就抓好了。两人一组，刷浆子贴纸，一下午，屋里便雪白了。
    常青来了说：“这要换上管灯就更亮了。”
    说着，任民和祝联营进来了，任民从公社供销社买回了管灯。云鹏心说，于波遇上了他，以后一定会苦尽甘来。他说：“明天是正月十八，八是发，开业大吉大利。”
    祝联营说：“那我得连夜打案子，好在料都破好了，明天一早准出来，我得兑现我的承诺！”
    提到承诺，云鹏想起来了，他承诺写牌子，匾已做好了，刷上白磁漆，两个小时就干，写字更用不了多少时间，可是起什么名字却让他大伤脑筋。
    那匾额是1米乘50公分的，最好写5个字。不能写裁剪铺，因为还有缝纫，不能用于波名字，因为产权是大队的。想来想去，他取了个《波澜成衣铺》，波代表于波，澜是掀起狂潮，寓意手艺惊人，成衣包括裁剪、缝纫和锁边。大家听了这个名字，都说好听。
    正月十八中午，大队班子成员都来了，鞭炮响后，刘主任揭牌，波澜成衣铺就这样开张了。

 第103章 黎想复制四队户

    回到二队户，大家吃了黎想做的这顿饭，都称赞好吃，顺口，干净，有味道。
    黎想在大家吃得差不多时，突然当众提出来让谢秀莉报账，把钱交出来。
    谢秀莉在众目暌暌之下，不得不交了。户里没有账，她只能用嘴赧：“那猪杀了260斤肉，肖淑珍拎走了30斤，卖了100斤，肉是三指膘的，9毛一斤卖的，收入了90元，那两只羊卖了80元。”
    黎想见没人提出异议，又问她支出情况。
    她说：“杀猪花了10元，过小年买鱼、冻梨、冻柿子、灶糖、糖葫芦、海带、海兔、海米、对联、年画花了20元；过大年买油盐酱醋、白糖、粉条、鞭炮、圆宵花了20元；电费、磨米费花了10元。”
    黎想说：“收支相抵，还剩110元，交上来！”
    谢秀莉只交了95元，说那15钱是她两个月的户工。黎想要拿她开刀，让大家知道她不是好唬弄的，便跟她算起了细账：“二队去年日值3毛2，分值是3分2，你一天7分，按两个月算是420分，应该是13元4毛4，2月份28天，我是27号接的，一月份31天，你一共干了57天零一顿，你一天应该挣2毛2分4厘，减去6毛7分2厘及一顿饭的7分3厘钱，把厘四舍五入，13元4减去6毛，是12元8毛，你再掏出2元2，咱们两清。”
    谢秀莉站起来说：“我在四个户长手下干过，还没有这么对我的呢，你黄嘴牙子还没褪净……”
    黎想飞起一腿，用脚扫在了她嘴角上说：“我先给你擦擦嘴。”
    大家都惊呆了，谢秀莉当时大气都不敢出了。这一脚只是擦了一下她嘴角，如果真扫在她的脸上，她会立刻倒地。
    黎想说：“我最烦占小便宜的，你们户长都进城了，还拎走了30斤肉，你咋不拦着呢？你报的账我不深究，哪有都是整数的，我这一脚是警告，以后对我客气点。你瞅你干的活，那锅碗瓢勺一摸都粘手，你就是这样混日子的，吃你做的饭都恶心，不教训教训你，这日子就过不起来！”
    大家开始吐槽了，都对前几任户长不满，也连带着谢秀莉。
    黎想制止住他们说：“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乌鸦落到猪身上，就看见别人黑了，这家过成这样子，你们就没责任吗？一个个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还有脸说别人呢！”
    大家面面相觑不作声了。
    黎想继续说：“大理论我不讲，在这过一天就要过得象样，过得对得起自己，过得不让别人笑话。这个家是咱们9个人的家，从明天开始，我派工谁要不干，我就扫他的脸！想尝试的尽管来，我没有警告的习惯，话也不说二遍。”
    她扫视了每一个人，看他们的反应，当她目光和每个人接触时，这些人都不敢正视她，她心里有数了，看来自己的武力完全可以征服他们。
    她把钱摔到案子继续说：“明天，咱们立账，由谢秀莉记账，你们用这笔钱去抓母猪羔子，抓鸭子，抓大鹅，抓狗，抓猫，让这个家活起来。明天是正月十八，我在家烀黄豆，做酱块子。咱们那点菜就够吃两个月的了，离园子菜下来还有4个月，只有过冬的葱能长出叶来，没有酱，连葱都没法吃，只能用盐水蘸大饼子了。我想垫钱扣个大棚，种点蘸酱菜，吃不了就卖，由我去卖，你们同意吗？”
    季秋实看在都是是文艺队员的份上，说道：“得用多少钱？我出一份。”
    黎想说：“塑料100元一卷，500平方，一卷能扣1分地；竹条子一捆20根，5块钱，得用4捆；细铁丝一卷10元，当绑线；菜籽、化肥得20元，剩下的是人工，得挖地槽子，脱坯搭炕垒烟囱，拉粪掺土铺炕面；能种小白菜、水萝卜、菠菜、芹菜、小葱各20平方，够咱们9口人吃的了；要是扣两分地还能种黄瓜、豆角、辣椒、茄子、柿子各20平方，就能卖了；能产出多少我没算过，那得看咱们大家勤快不勤快了！反正10个品种能卖三个月，挣多少钱干着看。”
    季秋实说：“我出50元。”
    黎想说：“不瞒大家，我就有150元，够扣1分地的，你出50元也不够扣1分地的，我建议你们8个一人出20元，谁要抽回城了，我给谁退回去！”
    “要是赔了呢？”韩春生说。
    “闭上你那乌鸦嘴，地还能骗人？赔上20元，咱们也够领量的，我同意！”总也不说话的“阶级斗争”掏出20元钱说。
    黎想说：“现在抓母猪羔子，年底就能下羔子，一窝羔子240元，咱们抓一头母猪羔子，两头劁猪羔子，那劁猪卖一半肉能出200元钱，再孵鸡鸭鹅，啥都是钱，还差你那20元了！”
    这些户员去年都只干了8个月，挣了2400多分，分了80多元钱，领量花了50多元，今年没回家，钱都在兜里呢，就谢秀丽只剩下返给她的那点钱了，因为她只挣了1700分，去了领量的就没钱了。
    黎想见她囊中羞涩说：“你出10元，凑够150元就行了。”
    晚上。黎想又烀了猪肝，炒了土豆丝，做了萝卜条子汤，焖了高粱米饭，照样四碟咸菜。第二天早晨做了苞米面糊嘟，馏了豆包，上了四碟咸菜。这三顿饭人人都说吃得顺口，她先征服了所有人的胃。
    她刷了锅就烀黄豆，其他户员按她说的，买来了一只母猪羔子，两只劁猪羔，花了70元钱，二赖子要来了一对狗崽子，卢宝莉要来了一只小花猫，王美丽买来了5只仔鹅，花了10元钱。
    闫丽没有出去，喂起鸡来，一喂就是一上午，她在看哪只母鸡被踩蛋了，要看着它们下蛋，拿出来孵小鸡。
    “鬼火”不知道从哪赶来了5只鸭子，报账15元，黎想说：“你从哪赶来的赶哪去！这5只鸭子只值10元钱。”
    “鬼火”刚要争辩，腮帮子上便挨了一脚，慌忙赶着鸭子跑了。不一会儿，“老农民”把那5只鸭子又赶回来了，他说：“这是我花10元买的，王卫东半道截去了，他说试试你知不知道价，你那个脚嘴巴把他扇怕了。”
    季秋实还没开学，他帮黎想借来了铰酱的摇把条凳，边铰黄豆边说：“那个鬼火爱赌博，总和于队长在一起混，于队长过年推牌九输了，又该卖马料了，鬼火和他是同伙，小队到现在还没上工，有这样的队长能好吗？秧歌队去那天，他不是躲了，是去皮家窝堡赌了。”

 第104章 云鹏红梅谈理想

    云鹏和红梅帮波澜成衣铺忙完了开业后，便收拾起办公室来了，也用了图画纸糊棚和墙这个最经济、最快捷的办法。
    一大张图画纸能糊05平方，一个房子相当于4个棚，一个棚的面积是18平方，4个棚就是72平方，需用140张，一张两毛5，有35元钱就够了。
    于波的成衣铺是8个人糊的，用了半天，红梅说：“咱们俩的办公室就咱俩糊，户里要上养牛场了，就剩5个女生了，让她们忙去！”
    云鹏两个人边干活边唠嗑：
    红梅：你以后的理想是什么？
    云鹏：上大学。
    红梅：学美术？当画家？
    云鹏：现在不敢奢望成名成家了，那是封建残余和资产阶级的想法，我想学工业。
    红梅：学化工，干酿酒？
    云鹏：不光是酿酒，我想学的很多，比如制造苞米收割机，象康麦因式的，苞米一进机器，苞米秸秆就能捆上，苞米棒就能扒皮、脱粒、装进大车里，苞米瓤子进入毛驴车里。
    红梅：那是物理工程师研究的，太复杂了！康麦因厂叫联合收割机厂，能生产出麦收机，也能生产出你说的机器，你现在学，不觉得晚了些吗？我看你应该学商业，你的头脑那么灵活，能做大买卖，挣大钱。
    云鹏：别光说我，你的理想是什么？
    红梅：我嘛，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想当一个记者，挎着照相机，去我感兴趣的地方，找我感兴趣的人，写我感兴趣的事！
    云鹏：这个理想太美好了，也适合你。你长得漂亮，到哪都会给哪增添光彩，谁都愿意和你攀谈，你又有文学素养，又能主持场面，口齿灵利，声音甜美，出口成章，干这一行完全胜任！
    红梅：你太会夸人了，我有那么好吗？
    云鹏：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还有闪光的东西呢，我还没说完呢。你心胸宽阔，不争名夺利，你眼光远大，能顾全大局，你思唯细致，会分析问题，总之，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我有许多方面要向你学习，许多事情，需要你帮助……
    红梅：别说了，你才是我遇到的既有才又能干的优秀人物，你有思想，有观点，有胆识，是我们的依靠。你那个赊物赚钱的思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没有你这个思路，咱们户哪有今天的模样。我们都是小聪明，你才是大智慧。
    云鹏：我只是说了，你们却都在做，没有你带着女生卖瓜挣到第一笔钱，我的想法只会成为纸上读兵的笑柄。
    红梅：是你指明了方向，我们才知道怎么办，你在我们心里是掌舵人，是依靠。
    云鹏：咱俩有互相吹捧之嫌了，还是回到正题！你要当记者，有这方面的大学上吗？
    红梅：我也不知道，我认为上大学只是解决一个干部身份问题，不在于你学什么。解决干部身份有多种渠道，我们现在是大队干部，可以升到公社干部，从公社干部再升到县里，就能进报社当记者了。
    云鹏：这个观点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我很有启发，也就是说，能上大学固然好，上不去大学也可以另辟蹊径，太好了！我真不想参军，回城后也得当工人，更不想当工人。
    红梅：不进工厂你咋当工程师啊？所以，我说你还是别选化工和物理专业，即使上大学也选师字口，老师是从政的台阶，即使从不了政，还有寒暑假呢，也能干自己喜欢的事。
    云鹏：你做主持人真的很棒，你就不想进文艺团体吗？
    红梅：哪有文艺团体专门招主持人的，那只能做为个人爱好，当时是戈老师为了让我锻练临场发挥的能力，推荐我进学校文艺队的，他说我形象好，不能封闭在播音室里，是他给我指明了当记者的人生方向的。你知道他怎么说你的吗？
    云鹏对戈老师也特别尊重，是他教会了他编辑稿件，但是，他当时是以美术闻名的，和戈老师走得不是很紧密，红梅在他面前多次提到戈老师，他看出她们走得很近，她也很崇拜他，于是问道：“他是怎么评价我的？”
    红梅：他说你读书多，知识面广，是当编辑的料！
    云鹏：我爷爷家书多，我在他那里读了些文学的书，小学时有三字经、千字文什么的，中学时有唐诗、宋词、元曲什么的，其实我更爱看的是《十万个为什么》等科普方面的书。
    红梅：我没有你幸运，家里有的印刷品除了年画就是日历，净和同学串换小说看了。你们知识分子家庭的子女就比我们工农家庭的子女条件优越，象柳维嘉，她研究的知识比我们高出一截来，她的理想是当科学家。
    云鹏：她是受到了父亲的熏陶，把农业科学实验当成了爱好，把实验田看得比上大学、招工回城还重要，心无旁鹜地去做她的实验作业，我很钦佩她的执着精神。
    红梅：她说了，当兵、升学、招工可你们先走，你们都走了，集体户就归我了，看来她是要扎根了。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菜吗？
    云鹏：为什么？
    红梅：她说最初是想看油温和水温以及蒸气的温度哪个高，怕她妈说她，就以做拔丝地瓜为由，后来就练会了。
    云鹏：她的理想比咱们都伟大，咱们要好好帮助她实现理想！
    说到这，户里的女生都过来了，于波说：“就你们俩干，得猴年马月能干完啊！我们来支援你俩了，姐姐们，伸手啊！”
    这些女生在于波那学会了糊屋子，两人一组，干了起来。红梅说：“我们姐妹来了，你可以走了，等着看我们的胜利成果！”
    云鹏觉得还没唠够，但是，和这么多女生在一起，怕别人笑话，便走了出去。
    马春昌办公室里来了一对邻里吵架的，云鹏在外面听了听，是因为地界问题，争吵的还是一对一奶同胞的兄弟。
    马春昌被吵得焦头烂额。云鹏想起了一首诗，便进屋念给了两个争吵的社员：“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两兄弟不解其意，云鹏解释了诗意后说：“你们是亲兄弟为了一个园田地的地瓣儿吵成这个样子，你们的儿子该怎么看你们。这样！在这个地瓣儿上打一道墙！大队出工，扣你们工钱。”
    两人一听都说了一句“那我们不告状了”便退出了。
    马春昌说：“行啊，你是既有软的，又有硬的，以后你当治保主任！”

 第105章 各路户员都在忙

    云鹏离开了大队，正赶上任民和祝联营拉加工完的木料经过大队，跟他打了招呼。他便做了停车的手势，任民让那个伐木工到车厢上去，腾出位置拽上了云鹏。
    任民说：“四哥真有两下子，把图纸往火锯手那一亮，林场场长都过来递烟，他还牛逼地说，这是防火重地，禁止吸烟。”
    祝联营说：“那场长还不是看你的拖拉机牛，把我当成头道圈的了，你去看看我们大车厂！除了臭点，没旁的毛病！”
    “你跟着来回跑，破木料那谁管啊？”云鹏问。
    祝联营说：“留两个木匠在那守着，我得回来赶做第一辆大车呢，刘主任在这边建厂房呢。”
    “还建厂房？你是不是疯啦？那得多大投资啊？再说地还动着呢，你咋动工啊？”云鹏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任民说，“四哥也成诸葛亮了。”
    到了六队场院，一座宽10米，长20米的席棚子正在苫顶。云鹏明白了，是简易厂房。
    那席棚墙高25米，脊高3米，用的是生产队搭苞米楼子的杆子，埋下去50公分做立杆，每50公分立一根，再横上5个格。
    棚用的是加工木料的边皮料做的三角架，每一米一个，已经上了5排，可谓物尽其用。
    那席子是1米8宽，3米长的，顺着一压一的用铁丝绑在杆子上，有50领席子够用了，才350元。
    房子开了南北两个双扇大门，内有两排立柱支着房架子，中间是25米的过道。东边是一趟木工流水线，西边是皮革组、绳套组、原料库。铁匠炉在南北各设了一个拉风箱的碳火炉，厂房里有了热源。
    祝联营说：“这是我受搭苞米楼子的启发设计的，有了它才能保证工期，必要时可以拉灯夜战。”
    工棚里有40多人，16个木匠，10个皮匠，10个搓套的，4个铁匠，外加4个伐木工兼搬运工，没有闲着的。云鹏也佩服起祝联营的能力来了。
    祝联营说：“你哪天来给我往席子上写上禁止烟火的大字块，再写上安全第一的标语。”
    伐木工很快卸完了车，任民说：“我还得去七队装木头，你回去不？”云鹏看到这些有底了，心说，出来第一辆大车，我就送到包日楞那去，兑现承诺。
    云鹏回到十字街又去了于波那里，那里做衣服的不多，打听价格的不少，猎户屯的蒙古五姐妹跟她商量说，她们要合买一台缝纫机，放到这里跟她学，学会了再拉回去。
    黄书记的闺女黄美丽也在那里，她也要学缝纫技术，学会了也买一台缝纫机。
    云鹏把上理发店的想法跟于波说了，于波扑闪着长睫毛说：“我咋没想到呢？炕上有地方，缝纫机和码边机可以上炕。”
    云鹏说：“你最好把咱们小队部的太师椅搬来一个。”
    于波说：“再买一个大镜子！我这就去张罗，二哥，你再帮我写两个价格表呗！”
    她是随张彪这么叫的，云鹏说：“回户就写。”
    回到户里，冯队长正在后院园子里和秦玉、蓝卫国商量建养牛场的规划呢，他参与进去了。
    后园子去掉通道，东西是26米宽，南北是30米长。北面建酒作坊，得让出15米，房子6米，柴禾垛3米，前后还得留6米的庭院。
    这么一来，只剩15米了，要建的牛棚至少4米宽，才能放下牛槽子。那么，中间只剩18米乘15米的空间，去了过道，只能扣2分地的大棚了。
    云鹏把从大车厂刚学来的经验搬到了这里，提出搭席棚的建议。
    冯队长说：“这倒能省不少钱，这牛才喂了10天，毛管全发亮了，该建场了，咱们只有17个头，其中6头乳牛，两个牛犊子，牤牛不够喂咋办？”
    云鹏说：“任民和黄书记去县里架子牛育肥中心了，我去和他商量，从每个小队选3头牤子来，越瘦的越好，牵来时过个秤，做了记录，让他们签字，牵走时再过秤，咱们按重量差收钱，每斤收3毛钱，让给他们一半的利，一不用他们喂，二不用他们放，三不用他们起牛圈，他们肯定干。”
    秦玉说：“咱们得好好算算，按一头牛100天长200斤算的话，咱们挣60元，得喂500斤酒糟，合15元，一个人喂4头牛的话，合25个工，一个工按5毛算，是12元5，有30多元的赚头，每头牛每月搛10元，20头就是200元。”
    冯队长说：“咋按20头算呢？按30头算，你们户还剩多少男女生，都用上，男生挑水起牛粪，女生喂牛、饮牛、给牛刷洗。牛主擎干的，给他们每斤两毛钱，一头牛还挣40元钱呢，不少了，咱们得挣大头。”
    蓝卫国说：“应该这样，咱们买个地秤得多少钱呢？牛毛出在牛身上。”
    “卫国说的对！咱们得把地秤解决了再开张！那玩艺公社有卖的吗？”冯队长说。
    “够呛！那得上千斤的秤。”蓝卫国说。
    云鹏说：“这事交给我了，任民马上又要进城拉大车配件了，让他去打听，咱们就着手搭牛棚！把扣大棚的事也纳入日程。”
    “那个栗武别算到养牛那伙的，这小子这几天揽了三桩配马的活，以后就让他专门干这个了，柳维嘉也别算进去了，她给我做种植计划呢，酒厂那也得用她。”冯队长嘱咐说。
    冯队长走了，他有身称，一到饭时就走，他儿子也是那样。云鹏跟秦玉拿摸了一下剩下的人：只有常青、罗响、朴英素、刘娜、高萍秦玉、红梅、云鹏8个人了。
    中午吃饭时，云鹏跟大家讲了养牛场的事，让大家继续待命。下午，女生还得去糊墙，云鹏没见到黄祥，便去了二队户，见到的是一个令他震惊的场景：
    园田地里挖出了一个宽10米、长20米、深60公分的地槽子，冻层有30公分厚。屋里，所有人都在活羊角泥，两个屋坑头的席子都掀开了，支上了，上面是一块块脱的大坯，地上已经摞了50多块。
    黎想说：“你看见了别说出去，我们穷疯了，马上没菜了，就剩柴禾了，要建大棚，需要1500块大坯，搭200平方米的炕。”
    云鹏说：“这种办法也就你能想得出来，我刚从户里出来，他们还等着地化开了才支大棚呢，你这是学会了手艺，要饿死你师傅呀！”
    黎想说：“一天一宿能出50块坯，我们得干一个月，种麦子时才能把大棚支成，他要是先支起来，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第106章 黄祥想法更大胆

    红梅她们把办公室收拾得透亮了，四处找云鹏，看见云鹏在图书室给于波写价格表呢，说道：“请云书记到办公室验收成果！”
    云鹏说：“让你受累了！我真是活太多了，请你原谅！”
    红梅说：“都是我的错！这活儿就应该是女生干的！”
    她这么一说，云鹏更惭愧了，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神问：“她们都回去了吗？”
    “没有！都等着你夸她们呢。”红梅说。
    云鹏随红梅去了办公室，窗明几净，棚壁雪白，炕上摆着整齐的高跷，秧歌服都挂在了墙上，扇子和绸带系在了一起，扎成了一朵朵绸花，大鼓和锣镲仍摆在墙角处。两个办公桌对着摆在了东墙根，卷柜靠在了西墙上，桌上摆了暖壶、茶盘、茶壶、茶叶盒和水杯。
    朴英素、刘娜、高萍、柳维嘉、秦玉、于波都在，原来，她们四个怕完不了工，下午把女生都找来了。
    云鹏一看那暖壶、茶具就知道是秦玉卖的，她在这方面很讲究。
    柳维嘉说：“我啥时侯能有一间这样的化验室呢？其实你们占用这么好的资源都浪费了！我占用了。”她性格耿直，不会奉迎，要么一句不吭，要么想说啥就说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红梅为了解除尴尬说：“你随时都可以来呀！我和云鹏都欢迎你！云鹏是不是？”
    云鹏马上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柳维嘉一听，一屁股坐在云鹏的椅子上就不起来了。
    黄祥突然不敲门就进来了，屋内的气氛立刻严肃起来了。他看了一圈说：“还是城里女人真会拾掇屋子，不象农村老娘们，就会絮窝。这房子一收拾，干净的，亮堂的，人来了，就不想走。”
    没等云鹏夸，黄书记先夸上了，虽然夸得有些粗俗，但是毕竟是夸。红梅见机说：“那拾掇屋子的钱和买这茶具的钱？”
    “大队报！大队报！”黄祥连连说道。
    “还想要件东西。”红梅变本加利地说。
    “你说出来我听听，要是正用的，就买！”黄祥腰粗气壮地说。
    “印海报的？”红梅很会抓人的兴奋点，引而不发地说。
    “油印机，那玩意多少钱啊？除了印海报还能干啥？”黄祥问。
    “这东西不贵，连钢板带蜡纸、加上印油也就200元钱，公社发文件都用它，县里用打字机，省里直接进印刷厂。”云鹏说。
    柳维嘉急不可待地说：“用它可以印传单，推广种子、化肥、新型耕作法，象书似的！”
    “那架子牛育肥，种植计划也能用这玩艺宣传啦？买！买！省得总去中学求他们！你们不用时，送小学去用，于老夫子问我要好几回了！”黄祥说。
    “你也知道架子牛育肥呀？我们户正要办养牛场呢。”朴英素从不惧当官的，想到啥说啥。
    黄祥说：“我知道你们户还办烧锅了，云鹏和红梅跟我藏心眼儿，怕大队给你吞了是不？”
    云鹏马上解释说：“您误会了，县里秦书记让我们发展多种经营，我们知道大队有豆腐坊、粉坊、油坊，不敢跟您抢生意，实在没着了，才想起建烧酒作坊来，现在烧出酒来了，酒糟也占成本啊！就逼着我们建养牛场了。”
    “我没怪你们呀！大队今年上大车厂了，那玩意利润高，成本也大，再加上换蒙古马，周转金大，想上别的力不从心了，你们搞也好，只要不和大队的项目对着干，我都不干预。大队那些老项目是命根子，没听评书《李自成》吗？那是老营，大队一年的工票都靠它维持着呢。不过，这架子牛育肥没有大队支持，你们还真办不成。你们有本钱买牛吗？”黄祥说。
    这一句话就击中了要害，红梅说：“我们不也是骑虎难下了吗？那烧锅全靠酒糟挣钱呢，你不能见死不救！”
    黄祥问：“你们办烧锅的钱是哪来的？”
    这句话让云鹏惊出了一身冷汗。关键时刻，秦玉解围了：“是用我们下半年的生活费支出的，一共才400多元钱。”
    红梅帮着圆场说：“这是冒支的，要是不挣钱，我们就没钱领粮断顿啦！”
    黄书记说：“你们那点酒糟才能养几头牛，县架子牛育肥中心存栏架子牛2000头，随进随出，一年出三波，一天就用一万斤酒糟。你们要干就干大点，出他个20万斤酒糟，育上他100头牛，才有账算。一头牛一茬能增400斤重量，四六二百四，一百头牛就进两万四千元，出三茬就是七万二。”
    秦玉说：“我们哪有本钱买牛啊？一头牛就240，100头牛得两万四呢。”
    “贷款啊！大队给你们担保，还有，大队的牛赊给你们，卖完牛再给钱。”黄祥说。
    云鹏说：“那酒厂得投多大资啊？按你说的，得出8万斤酒，往哪卖啊？我们本想为恢复骡马集市，把酒卖给包日楞，他们那5个嘎查一年也卖不上一万斤啊！”
    “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你小子比我精明，那你想办个多大的。”黄祥问。
    “30头牛的，出三波就90头，四个月有一万8000斤酒糟就够了；这些酒糟按比例该出酒6000斤，三波是五万4000斤，出酒一万8000斤。这是按照您提过的，为社员增收为出发点做的计划。我们需要买地秤，进牛和出牛都过秤，把增重差的一半，做为我们卖酒糟的收入和饲养员的开支，一半让利给社员。我们框算了一下，如果一头牛进时毛重是400斤，出时是800斤的话，能增收240元，社员能多得120元，90头牛就增收一万零800元，加上底价240元，畜牧业产值就能达三万2400元，日值可增长两毛7分钱。”
    黄祥当众鼓掌说：“精彩！精彩！就按你说的办！”
    云鹏说：“这里有两个问题：一是我们大队牤牛架子牛不够90头，不能把乳牛和小牛犊掺进去；二是我们酒作坊的投资得追加，生产一万8000斤的酒作坊，需要建房和买设备，至少5000元。”
    黄祥想了想说：“下一集咱们增加牛市交易，先不收交易费，让三个窝堡的牛进来，大队给你们担保贷款一万元，用5000元买他们的架子牛，够买20头的了，你们根据咱们大队缺的牛数去买。”
    “书记英明，这样既解决了我们饲养场和酒作坊的牛源和投资问题，又解决了骡马集市冷清的问题，一举两得！”红梅夸赞道。
    黄祥说：“明天上午开班子会，你们俩参加，咱们专门研究这个问题！”

 第107章 朴英素犬队诞生

    女生们听了黄书记的一席话，兴奋地唱着歌向户里走去。
    云鹏凑近秦玉说：“你今天说话太及时了，救了我。”
    秦玉说：“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个风险我会化解的，咱们能贷到款，你马上就把欠条抽回来，贷不到就在赢利中一步一步冲掉。无论能不能贷到款，都要大张声势地贷，这样咱们花钱时就能遮人耳目了。”
    云鹏连连点头，心里有了主张，这使他和秦玉的关系进一步紧密了。从这以后，他把她当成了心腹，跟黎想和红梅不能说的话都对她说。
    秦玉没有回集体户，拐向了小队部。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冯队长，马上动工建牛棚。她心里有底了，敢动那笔钱了，她要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家有钱，以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
    冯队长是个说干就干的主儿，这些天劳力都干零活，他早就憋不住了，第二天一声令下，刨冻土挖坑埋桩子，集体户后院沸腾了。
    有句成语叫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说的是从数九开始到五九，大地一天冻一寸，会冻到115米。但是，没人知道，春打六九头，从六九开始，地下便阳气上升了，到九九，也会一天化一寸，到清明时节，土会化到地表。那时，冰层会昼夜变化，留下一个冰壳了。
    1975年是腊月二十四立春，叫做无春年，也叫寡妇年，说这一年结婚的，女的很容易成寡妇。正月二十一，离惊蛰节气还有3天，这时的大地已经化开了90公分，冻层只剩25公分了，刨开冻层，下边的土便轻而易举地往下挖了。
    15米长，4米宽，东西两排，需要埋96根杆子，一个劳力挖3个坑，一天便干完了，96根25米的杆子竖了起来。
    第二天祝联营上班时指出了毛病，场院的墙是2米高的，集体户的内墙才12米高，他说：“要利用这两个墙，棚子就应该一坡水，都向西倾斜。那么，西边两侧的杆子就要依次深埋，东边前排的杆子也要降到2米高，两侧依次升到25米，再在墙下立13个25米的杆子，架上檩子，在矮墙这边便可以喂牛了。这样，牛头都朝东边，门放到南北面，通风好。”
    冯队长夸赞道：“说得好！不愧能当厂长，按他说的返工。”
    供销点存的席子都被大车厂用了，秦玉不得不叫上生产队的大车，去供销社购买。
    郝主任翻脸了，让她把赊的380元账结了。秦玉找这个机会还找不到呢，便和他当众争吵起来，扬言户里款没到，她垫付，她家有钱，别说380元了，就是3800元也能付起，当场拿出一大叠钱来，给他结了账。
    这一场景被去买大酱的黎想看到了，她帮腔说：“你们做买卖的就是心黑，我要赊塑料你不赊，怕我们户没有生活费，我也有钱，我也去供销社买！”然后她跟秦玉说借她的车捎个脚。
    秦玉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两人便一起去了供销社。秦玉见她买了两大卷塑料布，20捆竹劈子，还有两捆细铁丝，外加十几根木方子，便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黎想也不遮掩，跟她说：“我们户要扣大棚，不想用生产队的大车，正好赶上你的方便车了，省一分是一分，那大棚得等地化开了才能架呢，我这是闲置忙用。”她用这话稳住了秦玉。
    秦玉发现供销社里还真有一具1吨的地磅，标价700元，是他们供销社用来收瓜籽和荞麦壳以及粉条子用的，现在他们换了5吨的，能上拖拉机。秦玉和黎想不惜唾沫，把价格磨唧到了500元，打电话把生产队的三板也调来了，高高兴兴地拉了回来。
    那地磅长3米，宽2米，厚30公分，是能过大车的，拉回来怎么安装成了新问题。云鹏、秦玉、柳维嘉组成了科研组，在《十万个为什么》上找到了原理，一致认为不用埋到地里，只要找一块平整的地面，把四角放平就可以了，因为牛能迈上去。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把它放在了生产队的粮仓门旁，这里有杨永保守着，不会损坏。
    那地磅釆用的是弹簧原理，从100公斤开始称量，有两个标尺，十几个秤砣，下边的标尺和上边的联动，超过100公斤后，它才动，能量出100公斤以上到199公斤的重量，最小单位是1市斤。
    这个地磅一度成了社员们的稀罕物，纷纷上去试重，柳维嘉用了曹冲称象的办法，算出了他们每个人的体重。
    1975年3月6日，农历正月二十四是惊蛰节气，四队户的饲养场开张了，入住了四队的9头牤牛。
    开张少不了放鞭炮，二踢脚尤如炸雷，惊动了所有动物。也惊动了虎子肚子里的胎儿，它们被唤醒了，要看母腹外的世界，一个接一个地出生了，一共生了8个。
    黑熊守在狗窝边，对所有接近狗窝的生物狂吠，只有朴英素能靠近它。她把一只只小狗崽抱出狗窝，放进了她早已准备好了的育婴室——一个装过圆宵馅的纸箱里，纸箱里絮满了她用木梳梳成了细丝的苞米叶子，十分柔软。
    虎子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不离地跟着她，看着儿女们的去向。她给虎子也准备了育婴床——她的被窝。
    她把狗盆刷了出来，打进了1个鸡蛋，煮了小米粥喂牠，黑熊在窝边呜咽地嚎叫，可能是因为她把它的幸福剥夺了在哭诉。
    朴英素的铺左边是高萍，右边是红梅，她把狗放在了她和红梅中间，红梅烦得背对着她。她置之不理，在她心里，她建犬队是为了集体户，你是当户长的，就应该做出牺牲。
    她就是一个我行我素的性格，别人说的事别超过三个，第三个肯定记不住。即使她喜爱狗，也只记住了狗崽、狗妈两个事，把狗爸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小狗的毛都干了，眼睛也都睁开了，吃完早饭，男生们都去观瞧，云鹏看后吓了一跳，那狗崽个个都是黄黑相间，一点不招人喜爱，丑得不能再丑了。
    朴英素见他要走，一把拽住他说：“这黑黄纹象不象小老虎。”
    云鹏被她一提醒，再去看时，除了脑门上没有王字，身上的纹路还真象，顺口说了一句“象”！
    这个象字一出，他走不了啦，朴英素非让他给8个狗崽都起一个两个字的带虎字的名字不可。
    云鹏没办法，把她抱到身边的狗崽依次取了名字：虎王、亚虎、赛虎、猛虎、艾虎、牡虎、美虎、虎妞。

 第108章 养牛场并不轻松

    那8只狗崽外观没有什么大的区别，3只母狗5只公狗是它们最大的区别，云鹏就是凭第一印象随便那么一说，朴英素竟然全记住了，一个一个地叫它们的名字。
    女生们都说她在胡懵，她急眼了，抱着大狗，背对小狗崽，让女生们任意抱一只送到她面前，她立刻能叫出它的名来。
    柳维嘉在背后算计她，让刘娜把一只公狗崽连着两次抱到面前，她全说是艾虎；红梅让于波把一只母狗崽连抱了三次，她都说是虎妞；秦玉用了概率，把两只公狗崽、一只母狗崽分别让高萍、苏日娜、红梅抱到她面前，她依次说出了亚虎、牡虎、猛虎。
    云鹏问她是怎么记住这些狗的名字的，她说不明白，只说是一种感觉。从那一刻，女生们都不在叫她迷糊了。
    大队刘主任招集七个生产队长到四队开会了，让他们每个队送3头牤牛来过磅。
    牛和羊虽然在小队饲养，名义上都是大队的，因为这是黄祥从割尾巴的刀下保出来的。
    开始时，大队统一经管了一年，100多头牛，1000多只羊，设了四个羊倌，两个牛倌，那牛羊都掉膘了。因为羊倌、牛倌经管不过来，就知道赶它们跑，怕糟蹋了庄稼。于家窝堡虽然地多，却没有集中放牧的地方。
    第二年便下到了各小队，牛羊群分散了，那些沟里壕边便都利用上了，因为原来这些牛羊在各家养时，社员们就是这么放的。
    后来大队不断调动生产队的积极性，只要保住任务头数，可以宰杀分肉，但是，不准杀母的和羔犊，还要留下种牛种羊。
    这一规矩用了两年，牛羊头数有所增长，达到了150头牛，1200只羊，因为生产队只杀羊，不杀牛，那牛能卖现钱，提高日值。
    但是，去年规矩被破坏了，因为卖了三批牛，尤其是任民他爸来的那一次，等于两批的数量，牛的存栏数低于了当初的数。黄祥因此才改变了卖牛肉的做法。
    这一改变大队是有损失的，一张牛皮熟出来能卖40元钱，为此，大队一年要少收入1000多元钱。但是，为了种群繁衍生息，他不得不这么做。
    班子开会统一了思想，一致认为把三个窝堡的牛拉进来是最好的选择，唯一承受压力的是四队户，要冒贷款买牛的风险，大队帮助跑贷款，是走活这盘棋的关键之举。
    现在，从一个生产队抽3头牛是燃眉之急，只有让饲养场干起来才能把三个窝堡拽进来。
    刘主任态度很强硬地说：“以后每三个月都要供两只，供不上的就免职！”他没讲什么利润分成的事，就是以权压人，限下午3点钟前把牛赶到四队部。
    云鹏和红梅都感到刘主任的工作方法太简单，马上去中学印了架子牛育肥的传单。红梅要把分配办法也印进去，云鹏说：“这个方法只能言传，让三个窝堡的人知道了，会提高牛价的。”
    红梅对云鹏考虑问题的全面性服气了，她说：“你要是生在解放前，肯定成为大地主。”
    21头牛过了磅，都是牤牛，都在400斤上下，秦玉给每头牛都编了号，让云鹏用油漆在牛身上刷上阿拉伯数字，然后给牛倌们写下了字据，让他们好好保管，四个月后按单收牛。
    红梅向牛倌们口头讲解了对半分利的办法。
    冯贵见牛真的到了，把其中一头最大的牤子牵回了牛圈，要当种牛，让云鹏把号写在了四队的一头牤牛身上。
    各队的牛倌们一脸懵逼，交了牛，揣了条子便走了，能否听懂红梅的话是未知数，因为他们都是初中没毕业就到生产队当半拉子的。
    30头牛进了席棚，每头牛的间隔是1米，对架子牛来说，这个距离还是挺宽松的。
    秦玉又兼了饲养场的会计，云鹏当场长只是挂了个名，一切都由秦玉去发号施令。
    秦玉让常青和罗响负责挑水，她和高萍、朴英素、刘娜喂牛，一人负责5头牛，每天负责用酒糟拌铡碎的苞米秸杆，定量是每天5斤酒糟、10斤碎料，分若干次上，见槽子里没料了就续，牛一叫就饮水。
    那苞米秸杆用的是生产队的，并用生产队的电动铡草机去铡，由常青负责，铡完了由罗响用毛驴车运过来。
    只一天，常青和罗响就累奤儿了，那30头牛竟要饮40挑子水，又得抱、铡、装、卸苞米秸秆，比跟车累多了。
    4个女生也不轻巧，最累的活是饮牛，那牛一次能喝一巴哨子水，吃完酒糟后哞哞总叫，一叫就得饮，一天得饮四遍，5头牛就20巴梢子。
    那牛专挑酒糟吃，把苞米秸秆都拱到槽子边和地下，她们得往回拣，牛饮完水后就穿稀，一头牛一天能穿两巴梢子稀粪，幸亏有挖坑挖出的余土，穿稀了就用那活土去盖，那些活土也盖不了几天。好在四队吃了十多天酒糟的9头牛不穿稀了，她们还看出了点希望。
    秦玉在吃晚饭时提出了4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一是酒糟只够喂三天的，得去县酒厂拉回一车，才能保障供应；
    二是活土只够用四天的，需要挖坑取土，多多益善；
    三是必需加人，挑水的得加两个人，喂牛的得加3个人，一人4头牛是极限；
    四是一周必须起一次粪，需要所有男生上阵才行，粪得挑到前园子，前园子必须收拾出来。
    去县里拉一车酒糟240元，要是送过来得320元，任民说：“差80元呢，还是自己拉，来回油钱也就10元，大队不送牛了，我只能出私车了。”第一个问题解决了。
    蓝卫国说：“支大棚得挖槽子搭炕，2分地能出120立方土，早晚得干，不如先干，取土要紧。”第二个问题也解决了。
    祝联营说：“不用集中人清粪了，我让6个伐木工来干一天就完事了，以后这活我包了！”大家鼓起掌来。
    就剩下加人的事了，云鹏想到了二队户，便和秦玉去了，这一去，他俩又惊讶了。
    二队户的大棚支起来了。
    黎想骗了云鹏，云鹏上次来只看见了50块坯，其实男生那屋还有100块。
    她从供销社拉回塑料和竹劈子后，用四队户装磅、开业、进牛这三天，便把大棚支起来了，里边先搭了一侧的炕，用新炕再炕新脱的坯。
    当秦玉提出要人时，黎想说：“你们再坚持两天，等我把那边的炕搭完了，再派人过去。不过，得换工，叫蓝卫国过来帮我种菜，还得给我送10毛驴车牛粪！”

 第109章 蓝卫国诚帮黎想

    蓝卫国听说黎想把大棚支起来了，连说不可能，抬腿便向二队户跑去，其他人紧随其后，都要看个究竟。
    那大棚宽10米，长20米，东西开门，中间最高处距地面16米，门前有一方坑，得向下走6步台阶才到棚里的地面，有60公分的坯墙连着灶坑，墙上是塑料，把灶坑隔在了外面。这样一来，棚门就高达18米了，离最高的弧顶还有40公分。
    大棚里有一个20瓦的白炽灯在亮着，蓝卫国撩开草帘子进了棚里，见北边是60公分高、45米宽的长炕，炕上铺着塑料布，布上是冒着蒸气的大坯。蓝卫国明白了，她的大坯不够用了，先修一边的炕，继续炕大坯。他说了句：“聪明绝顶！”
    黎想进来了说：“师傅来啦，看我落实的咋样？”
    蓝卫国说：“我应该叫你师傅！这个招儿你是咋捉摸出来的？真让人出乎意料！”
    黎想说：“这不和炕衣服是一个原理吗？家穷，就一身衣服，洗完不炕干了，第二天上学就没穿的，姐妹们说是不是呀？”
    多数女生点了头，但都无语了，只有朴英素说：“二姐，咱家狗下了8个崽，5个公的，3个母的，你有空回去看看呗！”
    秦玉说：“人家干大事呢，你除了狗不会说别的啦！黎想你谁都骗，大前天你还说得一个多月后才支大棚呢？才四天，这大棚就立起来了，你是不是怕我们和你抢着卖菜呀？谁说你是炮筒子，我看你是鬼精灵！”
    “哪里，哪里，我家的菜都要断顿了，这都是逼的！”黎想说。
    “你别怕，咱家只能扣2分地的大棚，只够自家吃的，不象你家人少，能卖出一半去。”秦玉说。
    蓝卫国说：“还有功夫说这个呢，这有的是活土，够你用的了，我从现在开始，得帮我二妹子种菜了，15天后，你就等着吃蘸酱菜！二妹子，你脱了这么多坯，外边咋还有那么多土呢？”
    “我也不知道，还为这些土占地发愁呢。”黎想说。
    “这是死土方和活土方的关系，你们计算的是死立方，活立方是它的2倍。”柳维嘉点拨道。
    “真没菜啦？回家取去呀！咱家的干菜和咸菜还有挺多呢。”蓝卫国说。
    “不支大棚，咱家的菜也挺不到园子菜下来，还有3个月呢。蓝大哥，我这2分地就全靠你啦！我之所以先动手，就是怕两家撞到一起，到哏劲时你没功夫。”黎想说。
    蓝卫国说：“看来那个大棚还得按原计划一个月后支，否则，这么多活土真没法处理，有了你这个做示范，那个就有谱了，所以，我能帮你种一个月的菜，我会让你这里半个月后天天下菜，一个月后天天卖菜，就怕没人买，这里社员家都没钱。”
    黎想说：“没钱不怕，用鸡蛋换，豆子换都行。鸡蛋送到供销社5分一个，豆子能换油和豆饼，油拉回英城去卖，豆饼可以卖给生产队当马料，只要你种出菜来，我就能挣到钱。”
    这时，二队户的户员也到场了，听了户长这番话，人人都很敬佩。
    黎想话题一转问秦玉：“去你们饲养场喂牛，工钱咋算啊？”
    秦玉说：“每天每人5毛钱，四个月一分红。”
    黎想跟户员们说：“听见了！这十多天你们辛苦了，从现在起，我只留谢秀丽一个人，你们愿意去那里干的，随便去！”
    王美丽、闫丽和卢宝莉马上就报名了，韩春生和林树森也随后报了名。
    “鬼火”眼珠子滴溜溜转地说：“你们说走就走，于队长能让吗？”
    韩春生说：“往年咱们都四月份回来，他也没管过，我警告你，你要是去他那嚼舌根子，挡了我们的财路，我饶不了你！”
    黎想说：“有我在，于队长不敢拦着你们，大不了种地时都回来干，白天种地，晚上喂牛，还能挣双份钱呢。”
    谢秀丽听到这说：“那咱俩的工钱咋算啊？”
    黎想说：“有菜卖，有猪养，有鸡鸭鹅孵，还怕比她们挣得少，我留你是还那一脚的债，你不愿意干，可以和四队户任何一个女生换，我不拦着你。”
    高萍在卖瓜时就领略了黎想做买卖的本事，马上说：“我跟你换，我相信我二姐！”
    谢秀莉势必和黎想时间短，考虑还是随大溜的好，便说：“那我还是去喂牛！”
    黎想跟秦玉说：“那就这么定了！别忘了毛驴车来拉土时，要用牛粪换，一车粪抵三车土。另外，你们的毛驴车我得随叫随到。”
    秦玉笑着说：“你这个条件是后加的，是讹人，蓝大哥都白让你使唤了，你不准变本加利。”
    黎想说：“咱们可是一个爹妈呀，你看我这么穷，咋没有同情心呢！咱们都是户委，这个面子你不会不给的，大姐！”
    “我们的毛驴车成天拉碎料，还准备拉水，你用了，我们停工咋办？原谅大姐薄情寡义啦。”秦玉笑着说。
    红梅说：“五妹文艺队的毛驴车你随便用，赢那辆车，你也有功劳。文艺队不集中时，那辆车总闲着，有别人用的，就没咱们姐妹用的啦！”
    黎想说：“大姐你听听！这才是亲姐妹呢。”
    秦玉说：“你就是个不吃亏的主儿，我要是不拦着，你上哪找这个香油去。”
    二队户的女生见四队户的女生这么亲近，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愧疚。
    第二天，任民正准备私自出车时，公社来电话，让大队给综合厂送圆木，祝联营灵机一动，跟黄祥说：“我去县里把那六套车部件拉回来，顺便把圆木捎到公社去。”
    如果派大车去送圆木，又要用大队的工票，黄祥顺利地答应了，这不仅解决了出公车的问题，还解决了装卸工的问题。
    任民说：“那六套部件能占一车厢，还咋拉酒糟了？”
    祝联营笑着说：“那六套部件只有一吨重，把它们埋在酒糟里不就行了吗？”
    任民服气了，称祝联营是诸葛亮，秦玉在给任民付钱时听到了，便跟云鹏说了，让他引起警惕。
    云鹏说：“他称祝联营为诸葛亮，祝联营称我为诸葛亮，我还称你是诸葛亮呢，这叫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能让所有人发挥智慧，才是真正的诸葛亮。”
    秦玉无语了。
    蓝卫国、高萍和黎想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大棚种植上，季秋实只要有时间就来帮忙，他是有选择性地帮忙，专门帮高萍，两个人一到一起就边干活边唠京剧。

 第110章 柳维嘉绘春播图

    柳维嘉真的进团书记和妇女主任办公室办公了，户里烧酒以来，屋里就没清闲过，小队部也人来人往，让她无法安心写画，她便挤到了这里来了。
    下乡8个多月，她把四队的82垧地跑了个遍，都画了草图，注明了岗地、洼地、平地，并对肥力做了测试。
    下乡时，她带的东西最多，一个皮箱、两个木箱，外加小提琴盒和二胡，还有一个行李和一网篮洗漱用品。皮箱里除了她的衣物外，还夹裹着一些化学试剂、试管和石蕊试纸，一个木箱里全是书，另一个木箱里是天平、酒精灯、烧杯和酒精。这次上县里开会，她又带回了她父亲自己买的显微镜，足够安装一个化验室了。
    她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收入比工人家庭高不少。工人当上八级工匠，月薪才88元。她父亲是教授级，挣108元，母亲挣62元，一家五口，人均生活费34元，宽裕得很。为此，她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从小学二胡，又改小提琴，长大了就做化学实验，那可都是烧钱的爱好。
    受她父亲的影响，她对土地感上了浓厚的兴趣。在城里，各家最多有一个100平方的院子，所以，在听到集体户有两亩以上的园田地时，她便一无反顾地答应了云鹏的邀请。
    她原来想在集体户种实验田，然后向生产队推广成果，没想到冯队长如此支持她，直接给她5垧多的麦田让她做实验，减少了她一年的实验周期。
    她是站在父亲的肩膀上搞实验的，她想把最新的成果奉献给四队，用以报答冯队长的知遇之恩，用以提高四队社员的日值，回报他们的信任。
    人就怕没有感恩之心，这是人品的体现，有了感恩之心，人就会有动力。
    她对四队土地状况和产量做了全面调查后，得出了十二个字的结论：地多人少、缺肥严重、广种薄收，而解决这些问题的唯一出路是科学种田。
    她第二次去见父亲时，把这里的科学种田归结为了四句话：
    一是推广机械化解决抢墒播种的问题，保证不违农时；
    二是推广化肥解决缺肥问题，把土肥做护种层，确保不烧种子；
    三是推广优良品种，合理密植，提高亩产，增产增收；
    四是因地制宜，做到适宜适种，优化作物对地势的需求。
    柳维嘉受她爸爸影响，还养成了记实验日志的习惯。她在推广机械化的日志中写到：大队的秋翻为抢墒播种提供了保证，这是推广机械化的第一步，这一步还没做到位，应该翻地后耙地、打垅、压墒才对，两辆拖拉机还不够，需要有3辆才能满足；第二步拖拉机应进入铲趟环节，这一环节用四铧犁为宜，因此，种地时应以四垅为一趟子才合理；第三步拖拉机进入秋收环节，联合收割机厂应该生产出苞米收割机，解决秸秆打捆、苞米剥皮、苞米棒脱粒的问题；这里她用红字做了标注：向任爸爸反馈。
    她在推广化肥的日志里写到：要让82垧地都用农家肥，生产队的粪堆要扩大5倍，人口和畜禽也需要增加5倍才能达到，而人口增加一倍，这里的土地就只能自给自足了，为此，用化肥是唯一的出路。我要在压50车黑土的地里，留出一垧不用化肥的麦田来，用对比去向社员证明这一点。再从另一方面证明，用化肥能使苞米合理密植。
    她在推广良种日志中写到：吉荞7211已经试验成功，吉麦737能否成功很关键，我的目标是亩产360斤；我只有20斤铁单4的苞米种子，只能拿出半垧地做试验，这一品种若能密植到株距50公分，亩产只要提高30就能上《纲要》，这是对种子重要性最有力的证明。
    她在因地制宜的日志中只写了一句话——见四队春播图。
    那春播图把四队的82垧地分了四大块，一块是三道壕到五道壕的平地，有50垧；一块是三道壕到五道壕的洼地，有20垧；一块是和猎户屯相连的坡地，有10垧；一块是瓜园的2垧孤单地。
    在第一块地中，她把米麦间种的20垧地挪到了南街道边了，因为八里壕那20垧是洼地，适宜种豆类植物，这样一来，剩下的30垧地的苞米也必须密植，才能达到70的苞米种植面积。预计40垧苞米能产出16万斤苞米来，比去年多出1万斤。小麦和荞麦都适合平地播种，10垧可产小麦36万斤，荞麦12万斤，纯增48万斤。
    在第二块地中，她计划把那20垧洼地改种10垧黄豆、2垧绿豆、2垧小豆、6垧高粱。因为农谚里有旱谷子涝豆之说，至于种高粱，一可为酒作坊提供原料，二是为生产队提供马料，三是高粱喜肥，那块地投入了25倍的黑土，它又是平洼皆宜的作物。预计能产黄豆2万斤，绿豆小豆各4000斤，高粱1万8000斤，增产2万斤。
    在第三块地中，她计划种4垧谷子、3垧糜子、2垧瓜籽、1垧地瓜。预计能产1万斤谷子，6000斤糜子，3000斤瓜籽，1万斤地瓜。
    她把第四块地当做了菜园子，要种5亩地西瓜，5亩地香瓜，5亩地早土豆、大白菜，5亩地春葱、大萝卜。
    她把图画到了垅，把所需化肥品种、数量都标到了每一垧地，其中制种田用了红色，实验田用了蓝色，其他的都用了黑色。
    最后有一张统计表，共投入化肥4100斤，820元，共投入优良种子800斤，1200元，两项合计2020元；共增产6万斤，其中小麦3万斤，价值4500元，荞麦1万斤，2500元，黄豆1万斤，4500元，苞米1万斤，价值700元，其他忽略不计，共增收1万2500元，超出投入618倍，其中麦种和荞麦种收入另行计算。
    柳维嘉占了云鹏的座位，云鹏去了图书室，他不用再担心在红梅面前为难了，也让他的行动更自由了一些。
    柳维嘉的侵入使红梅有口难言，谁知道给她个棒槌，她就当（针）真啦！红梅也不在那屋呆了，她去履行妇女主任的职责，帮于波开办缝纫培训班去了。
    她以大队的名义发了通知，凡参加培训的妇女只要交5元钱，就包教包会使用缝纫机，交10钱的，可以手把手地教量尺寸和裁剪布料。
    农村妇女也会算账，裁一身衣服3元钱，交10钱裁3套衣服就挣回来了，裁4套还能省2元钱，只要裁出来，她们用手针也能缝上。于是，波澜成衣铺门前人多了起来。

 第111章 种菜养牛忙备耕

    两辆毛驴车穿梭在二队户和四队户中间，拉来了一车车牛粪，拉走了一车车活土。
    高萍当了烧火工，那炕是两边烧的，在北面的中间垒了外竖烟囱，她要两边交替抱柴烧火，也不轻松，多亏她当了几天炊事员，改变了大小姐生活习惯，否则是胜任不了这一角色的。
    二队户的柴禾垛很大，因为他们几年都没在这里过冬，积攒下了许多旧柴禾，经过倒垛，把沉柴禾都翻了上来，用在这里正有用。
    黎想和蓝卫国一边用炕干的大坯搭南炕，一边选那些冻土块往棚里搬，因为那冻土块都是地表土，有养分。到棚里融化后，她俩便用筛子筛出细土来，和牛粪掺合到一起，铺到炕上。
    黎想说：“没想到搭炕需要这么多大坯。”
    蓝卫国说：“你计算时肯定忽略了修炕洞的坯，那也是不少的数呀，4米半，得垒12行，一行50块，就得600块。”
    二队户的户员从养牛场回来，带回了四队户户员不分你我，团结互助的精神，晚上都来帮工，只用两天，就把南炕盘成了，在南边的中间又垒起了烟囱。
    这么一来，高萍要烧四个灶坑了，抱柴禾成了最累的活儿，季秋实一回来就帮她，两个人开始有了交谈的机会。
    蓝卫国开始往炕面上上土了，他说：“蘸酱菜根都扎得浅，有20公分的土就够用了，并且越暄越好，菜籽容易出芽，这就是筛土的目的。”
    柳维嘉过来了，买来一袋硝氨，掺进灶里的小灰，撒在土层10公分的地方。她说：“这样可以增加氮和磷的含量，你们用水淋时，它们便会辉发，既不伤菜籽，又能补充营养。”
    蓝卫国把菜籽撒在了土的表层，又用麦草编成帘子铺在上面，然后用喷雾器往上喷水。棚里的温度急剧升高，达到了20度以上，只一周时间，便有嫩芽从湿润的草帘子缝隙中钻了出来。
    养牛场这一周忙得也不可开交，为了行进方便，男生们把矮墙扒开了一个豁口，毛驴能过去了，除了拉土、拉粪、拉碎料外，还拉水。效率提高了，小骒驴轻闲的日子却没了，牠发情了，交配了两次后，情绪才稳定下来。
    拖拉机拉回了两吨酒糟，因为这东西虚泡的很，体积太大，没有高栏只能拉承重量的一半，幸亏有伐木工跟去，装车时踩了又踩，才装回这么多，4000斤也够30头牛吃上38天的了，因为还有自家每天60斤的酒糟在不停地补充。
    秦玉计算38天后是4月16号，酒作坊也差不多开工了，这期间再找机会拉来一吨就足够了。
    加进了3个女生后，7个女生每人4头牛还余下两头，秦玉就承担了2头的任务，但是，她还承担了监督、记账、跑贷款，办夜校的任务，七天后，人就瘦了一圈。
    红梅和柳维嘉有空就来帮她，考虑到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她们又把目光盯向了三队户女生。虽然四队也有妇女可用，但是，她们一不想肥水外流，二怕许多细节外露惹来是非，三怕妇女们一旦知道挣钱多，就会蜂蛹而上，用谁不用谁会产生矛盾。
    三队户的5名女生分别是：鲁晓丽，卫生局副局长的女儿；杨丽娟，供销社监事长的女儿；李静，农林党委副书记的女儿；刘影，工交党委副书记的女儿；齐秀英，财贸党委组织科科长的女儿；她们都来养牛场看过，都羡慕四队户和二队户的女生。
    鲁晓丽挑理见怪地说：“黎想是四队户过去的，人家两家是亲戚，好事能落到咱们头上吗？”
    杨丽娟跟着帮腔说：“人家是省城和地区来的，能看上咱们县里来的吗？”
    秦玉和红梅都把这两个女生当刺头排除在外了，想在另外三个女生中选一个，这样，就8个人了，一人4头牛，秦玉就可以脱产了。
    云鹏感到鲁晓丽的父亲对酒作坊验收有利，杨丽娟的父亲对酒的销路和黎想的以蛋换菜有利，不就是每月增加30元钱的工资吗？干脆就用她俩。
    秦玉不同意，说进两个人，会有两个人只摊上3头牛，分工不均，会有矛盾。云鹏说：“就让朴英素和刘娜各少分一头牛，让她们知道咱们是东道主，有这个待遇，我是场长，这事就这么定啦！”
    尽管云鹏动了决策权，秦玉还是让两个女生试用七天后再正式加入。两个女生一来就勤快地不得了，秦玉跟云鹏说：“我寻思她们说怪话，不能好好干呢？”
    云鹏说：“包贬是买主，我从她俩的牢骚中发现，她们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这两个人的父亲咱们以后能用得上。”
    秦玉嗔怪说：“你咋不早说呢？净让我着急上火！”
    云鹏说：“你的试用方法很精明，不仅证明了她俩愿意来，而且让她俩没了脾气！你这个绵里藏针的性格我特别欣赏！”
    秦玉脸红了，但是两个酒窝却深了，露出了她心中的喜悦。
    又一周过去了，第二天就是春分了，离“清明忙种麦”就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各生产队都开始上工了，二队和三队对知青去四队户上班都没有反应，因为三队户知青也是冬天回城。这两个队的队长认为，只种几垧地的麦子，不缺那个把人，用不着大动干戈。
    四队最先进入了备耕繁忙期，因为柳维嘉的种植计划有变化，20垧米麦间种的实验田还没送粪，又少了一辆大车，他们必须笨鸟先飞，前三天就开始刨粪堆了。
    面打箩里转，新增的1000立方黑土可以从粪堆中抽出。但是，半个月要送1000车粪，两辆大车每天要送33车，一辆大车一天送16车，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
    情急之下，只有动用任民的拖拉机了，它一趟能运5方土，如果一天运两趟，大车紧紧手还能完成。但是，它白天不能拉，叫黄祥和刘主任乃至李玉成看见了都是事，只能晚上拉。
    任民不这样想，他说：“要干就拼命干，一旦我被派出去，你们不就抓瞎了吗？”
    于是，劳力们和四队户知青都参加夜战了。
    那粪堆到了这个季节，只剩一个冻壳了，刨开后便能用锹挖了，第一天，任民就运了五车，干到了凌晨一点多钟。他运了4天后，果真接到了去白音嘎查的任务，因为离三月份开集只有4天时间了，他要和云鹏把大车和骡马送去，再拉回5匹蒙古马，只能回来再为四队做贡献了。

 第112章 云鹏三会包日楞

    云鹏和任民被叫到了大队，这一天是阴历二月十三、阳历3月25日，黄祥之所以这么晚才让云鹏去白音塔拉，是因为蒙古马刚好在昨天定够了5匹，祝联营的大车也刚好今天出厂。
    祝联营整整用了一个月时间做出了6辆大车，完成了他的承诺，造价还压到了3100元，得到了大队班子成员的高度赞扬。
    他说：“我摸索到了门路，一个月生产两辆大车还能把造价压下100元，因为人员可以压低2\/3，由48人减到16人，4个伐木工、6个木匠、两个铁匠、两个皮匠、一个搓绳的、加上我就够了！这车的大梁是一头宽、一头窄、中间最宽，两辆大车可以套着下料，用手工拉大锯就赶趟，那4个伐木工，我已经训练成了拉大锯的好手。”
    黄祥说：“那就马上定人，继续开干，一切都由你说的算！刘主任得抓春耕了，撤回大队，你一个人太辛苦了，再选个帮手，给你记记账，跑跑道，打打下手。”
    祝联营一听，立刻说：“我用秦玉，她会会计，字写得还好！”
    黄祥说：“那就让她跟你去6队！我让刘国仁在小队给你们腾个地方，你们有木匠，自已打上两套桌椅，立个办公室。”
    云鹏马上说：“秦玉是四队的政治队长，还是集体户和养牛场以及酒坊的会计，不能离开四队。”
    祝联营听后，竟没理云鹏，跟黄祥说了一句：“大车厂一个月可能为大队创收2000块收入呀！”
    云鹏立刻把那天秦玉说任民叫祝联营诸葛亮的事联系起来了，不禁恍然大悟，原来秦玉是在提醒自己呢。这个自己一手推荐起来的家伙翅膀硬了，竟敢无视自己了。
    他马上也跟黄祥说：“这大车厂和酒坊都是为了做蒙古马的交易开设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让云鹏更没有想到的是，祝联营竟说出了背叛集体户的话，他用念三七的方式说：“大车厂是为大队创收，酒坊是为集体户创收，能一样吗？”
    云鹏火冲顶梁，对祝联营喝斥道：“没有蒙古马你的大车卖给谁？这大车我不拉了，任民咱们走！没有大车我照样能拉回蒙古马！你祝联营自已去卖！”
    黄祥眼珠转了转说：“不就是一个人的事嘛，云鹏你别耍小孩子脾气，祝联营你再另找一个人不就完了吗！任民快装车！”
    祝联营一听，马上服软说：“二哥别生气，我不也是想为户里同学推荐个好活干嘛，想得没你想得远。黄书记，现在我一个人还忙得过来，用人的事还是从长计议！”他又冲伐木工喊道：“还站着干什么？没听黄书记说的话吗？赶快装车！”
    云鹏没理他，对任民说：“老疙瘩，装完大车回户装酒。”说完一甩袖子便向四队户走去，见到秦玉，把她叫出矮墙，拉到房山头，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秦玉说：“他自从当上厂长后，就一再向我献殷勤，我没有理睬他，他就是一个‘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的小人！”
    “他要是把我新春祝词中讲的话跟黄祥说了就坏了！我当时真糊涂，屎没拉出来呢，就把狗叫过来了，太不慎重啦！”云鹏后悔说。
    秦玉沉稳地说：“你别自责，干大事得发动群众，你没做错！我估计祝联营已经被你震住了，他不可能再告密，因为你垮了，他的大车厂也得垮，黄祥眼下离不开你，你尽管踏踏实实地做事！我给你拿钱，连这辆大车和酒，把借条抽回来，我估计黄祥下一集得和你一起去！你必须把包日楞的嘴堵上！”
    云鹏深情地凝视着这个和自己相处13年的女生，心里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就是金子，不论放在哪里，都遮不住你内在的光芒。
    秦玉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脸色绯红，酒窝又深陷了，轻声地说：“咱们已经出了900斤酒了，你都拉走！我去买20个50斤的酒桶，想着带回来，你再拉几口缸过去，也许他们那没有装酒的东西，这些都是设备投资，这钱得花，路上多加小心！”
    这一趟东西不少，一挂大车，两匹骡子，一匹驾辕马，都是刘主任提前三天选来的。
    那大车长32米，宽14米，放在了车箱中间，两个车辕子挨地，让车尾翘起来，12米的辕子穿到了两匹骡子的肚子下边，那20只酒桶，塞到了大车翘起的车厢下边，那匹辕马放到了翘起的车尾后面，那里只有50公分宽了，因为骡子随它爹，不会卧着，只会靠打滚解乏，所以，只能让马侧卧在那里，把腿伸向大车两边各40公分的空间。车套和车箱板拴在了车笸箩里，车跨杠当了定马架，干脆没有装缸的地方。一切都固好后已经过晌午了。
    云鹏和任民一路小心翼翼，下午4点才到了包日楞的毡包。卸辕马时，它已经站不起来了，包日楞叫人把它抬了下来。
    大车也是抬下来的，包日楞见到了崭新的大车才说话：“你晚来了3天，我正在着急呢，人家的马我都留下了，你要不来，我就失信啦！”
    云鹏道歉说：“对不起，这大车今天才做出来，不过，下次有了经验会做得快些。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尝尝这酒的度数。”
    包日楞这才看到车上的酒桶，让人拎下一桶，到包里取出金碗倒满了，一仰脖掫了进去，说：“够劲！够劲！这是你们烧出来的？”
    云鹏说：“这酒一点没掺水，有65度，才烧出来900斤，都给你拉来了，这酒桶我得带回去，下次来还得用他装。”
    包日楞跟族人说：“把牛皮酒馕都吹起来，它们很长时间没闻着酒味了，都干瘪了。”
    族人们拿来了酒馕，吹起来竟是一头牛的形象，是他们先人用藏刀法剥下的整张牛皮，四条腿一扎，牛屁股灌酒，牛嘴出酒，一个能装300多斤。任民凑到云鹏耳边说：“酒馕饭袋是不是就从这个来的？”
    大队这次只给云鹏带了2400元，酒卖了720元，要撤回欠条，云鹏还得交6880元，秦玉给他带了7000元。忘了算要新拉走的五匹马中的1200元交易费，云鹏想，反正也不够，索性把这7000元还带回去，下个月建酒坊，没钱会抓瞎。
    但是怎么才能封住包日楞的嘴呢？黄祥是怕天冷才没来，下个集是4月27日，阴历3月是踩春的季节，他肯定会来。
    正当云鹏想招时，包日楞提出一个要求，他有办法了。

 第113章 再请骑手去赶集

    包日楞提出的要求是，让云鹏明天见一下白音苏木的主任。
    他说：“你不是说把你们集市的一部分给我做吗？我已经和苏木主任夸下了海口，我请他来见见你，你把你手里的骡马交易契书让他看看。”
    云鹏一听，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说道：“好啊！你最好把下一集两个换车马的嘎查长也请来，因为下一集，我们能做出两辆大车。”
    包日楞说：“太好了，我们苏木的主任说了，如果我能和你们联合，就给我们嘎查安电话，我这就让我儿子去通知他们！”
    云鹏的想法是下一集让包日楞带10个骑手去于家窝堡取车马。这样一举两得：一是拖拉机不用来拉马了，黄祥就不能过来了；二是那拖拉机一次拉不了两辆大车、六匹牲口，即使拉一辆大车、三匹骡马都有危险，那辕马很容易受伤。另外，下一集是4月27日，巳经春暖花开了，骑手们不会太辛苦。那酒可以用两辆大车拉过来，什么事都不耽误。
    云鹏问：“想不想苏日娜？”
    包日楞说：“做梦都在想！”
    云鹏说：“那下一集你就带10个骑手再来一次三天的长途奔走，去我们那里看一看苏日娜，她上学了，没时间过来。”
    包日楞说：“好啊！我正好想让换车马的人看看你们的实力，为我做宣传呢，等我这安上了电话，就能随时和你联系了！”
    第二天晌午时分，白音苏木主任毕力格和苏木附近两个嘎查长以及来接大车的嘎查长都赶来了。
    他们下马就去看大车，换到大车的嘎查长在包日楞大儿子巴图的辅导下，把骡马套上了车，大鞭子一甩，便在还有残雪的草原上绕圈飞奔起来。
    他们对大车和骡马赞不绝口，毕力格说：“我们一个嘎查最好有两辆这样的大车，不仅能把建房的木料、石头源源不断地拉进来，而且能把你们的鲜奶、羊毛及时地送出去，还能配成三副犁杖多开垦一些耕地。咱们苏木只要在两年内都配上大车，三年内都配上双车，就能在全旗工作中走在前面！”
    毕力格又很热情地跟云鹏说：“你的到来，为我们送来了春风，让我们的野马资源变成了生产力，我们苏木欢迎你！”
    云鹏按照包日楞的意图，拿出了由省统一印制的大牲畜交易凭证，那上边张张都盖着怀仁县革委会的大红印章，在交易场所盖章处和寄缝线处盖着“怀仁县十家子公社于家窝堡大牲畜交易集市管委会”的印章。
    毕力格说：“你们那里一个嘎查就能办起交易市场，就能造出大车来，比我们苏木还厉害，还是人口聚居好啊！”
    云鹏说：“你们这里地大物博，马多牛多羊也多，牧民的生活比我们那里富裕，咱们各有利弊呀，只要联起手来，互通有无，就能各取所需嘛。”
    毕力格说：“这话说得好，我们苏木要大力支持你们和包日楞的联合，准备给白音嘎查首批安装电话，增加你们的联系。我们这里拉一条电话线就10几公里，耗资太大呀。”
    云鹏说：“旗和苏木不也距离很远吗？”
    毕力格说：“这里的嘎查都呈放射状，不好串连，即使串连了，嘎查也建不起交换台，即使建起了交换台，日常开支也难维持，所以，我们要走定居、并点、建集的路子，这样路也好修啦。”
    云鹏第一次感受到了规划的重要性，它比计划更周密、更长远、更具有科学性。
    毕力格又对包日楞说：“你既然成了于家窝堡骡马交易市场的一部分，最好写一个牌子挂上，让来你这里交易的牧民也有一种仪式感、正规感和归属感。”
    包日楞敬了毕力格一碗酒说：“这事我马上办，巴图让你阿巴嘎找块硬牛皮，做一个牌匾来，再找些颜料来，让毕力格主任给咱们写个牌子。”
    毕力格又对其他三个嘎查长说：“你们也要把这里宣传出去，你们的骡马和大车就最有说明力，串亲时赶上它。但是，先不要向苏木外的嘎查宣传，等咱们苏木都配上后，再向外宣传。”
    云鹏说：“没那个必要，我们不能一女嫁二夫，到这里就和包日楞交易，其他的一律不接待。别以为我们轻松，你们的马再好，也得我们去卖呀！”
    毕力格说：“这位兄弟豪爽，是性情中人，我愿意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咱俩干一杯。”
    云鹏和他满饮了一金碗后，毕力格提议，让他起酒并讲话。云鹏借机向毕力格和两个定了大车的嘎查长发出了邀请，说：“下一集就春暖花开了，你们可以走马观花，踏青一游，我一定备下羔羊好酒款待你们。”
    那两个嘎查长欣然接受了邀请，毕力格说下个月末盟里要召开那达慕筹备工作会议，婉言推辞了邀请，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他一定去参观学习。
    这件事办成了，云鹏如释重负，开怀畅饮起来。做成牌匾的硬牛皮拿来了，任民多了一句嘴，说云鹏能写善画，本来都拿起笔来的毕力格马上把蘸了朱砂的笔塞到他手里。
    他喝了六金碗酒，却还记得打格子，然后用柳体工整地写了扇形的“怀仁县十家子于家窝堡骡马集市白音嘎查”18个字，并在下边用仿宋体描了“交易点”3个大字。
    毕力格让人找来白颜色，在云鹏的字下都注上了规整的蒙文。云鹏从他执笔的模样看，认定他也是一个能写善画的能人，一问包日楞，才知道他原来是老师，美音体全能，毕力格这个名字的汉语意思是“智者”。
    那牛皮黄底红字白蒙文，很醒目，它标志着云鹏创立的蒙古族官办集市分支诞生了，这里凝聚着他共赢理念的结晶。此时，他最想分享的不是黎想，也不是红梅，而是秦玉。
    第二天，任民和包日楞把马都装好了，才把云鹏叫醒。他昨天第一次喝了六金碗白酒，那可是一斤二两的、65度的纯高粱烧啊，居然还能写出那么工整的牌子，让他对“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深刻的理解，也发现了自己的喝酒潜能。
    任民在回去的路上向他倾述了追于波的苦衷，他说：“我真喜欢她的娇小灵巧，可是她始终对我不冷不热的。”
    云鹏告诉他，以后别再说他娇小，那叫小鸟依人，你试试采取一下迂回战术，先拿下她表哥张彪。
    任民受到点拨，嘿嘿嘿地憨笑起来。

 第114章 秦玉特有的表白

    云鹏和任民二月十五中午回到于家窝堡，没有秧歌队，也没换彩旗，没拉横额，但是街面上却人来人往，一片繁忙。
    高丽屯换戏了，在肉摊上专门卖打糕，还把朝鲜族的锅支在了铁匠的碳火炉上，一会蒸，一会煎，围观的人不少，只有外大队的知青在买，5毛一块，即买即撒糖。
    三队户登场了，占了四队户的位置，那纪元和李静、刘影支起了油锅，炸高粱米面丸子，用报纸卷成纸筒，5毛钱一筒，旁边写着锅包肉、酥白肉一元一份，现买现做。
    供销社摆了个拐巴子摊床，面积最大，却无人问津，因为他们没有新货。
    最引人注目的是豆腐房前的豆腐摊了，高萍在唱京剧，季秋实伴奏，黎想在卖干豆付卷和鲜菜，一个干豆付卷5毛。
    用一张干豆腐卷上小白菜、水萝卜、香菜、大葱丝四样菜，有大酱，随卖随卷，旁边也写着：小白菜、水萝卜、香菜一毛一匝，两毛三匝，围的人更多。
    铁匠炉的烤地瓜连着高丽屯的打糕摊，生意仍然很红火。
    不知道哪来了一个崩爆米花的，挨着黎想的菜摊，在墙东扎了窝子，崩苞米花的人排了队。
    南街两边卖鸡雏、鸭雏、鹅雏、狗崽的排成了两排。
    广播里红梅在一遍遍播着“今晚小学放映法国译制片《佐罗》，七点钟开演。”
    还有一些年青人，在四条街的远处向这里涌动。
    云鹏下车就奔黎想过去了，黎想戴着护士帽，腰扎白围裙，正在给几个女知青卷着干豆腐。她看见了云鹏，却没时间和他搭话。
    云鹏看见一些妇女在掀她用棉被蒙着的菜筐，高萍立即停唱去接待。那小白菜和水萝卜一匝就10几棵，香菜的匝更小，妇女们不住摇头，却还盯着看，显然是太喜爱了，但又嫌给得太少了。
    黎想一边卷干豆腐一边吆喝：“大棚菜！大棚菜！买回去作汤尝新鲜喽——”高萍张不开嘴吆喝，在跟妇女反复讲，没钱不要紧，可用鸡蛋换，用黄豆换也行。
    黎想从围裙兜里掏出了一把零钱数起来，看来卖得不错，裙兜里已经有用皮套勒上的十几打了，她每数到一元钱便再扎一打。
    她数完钱才跟云鹏说：“紧赶慢赶地赶到今天出菜了。这些都是间下来的，再过几天，就有大点棵的卖了，仍卖一毛一匝，她们就觉出便宜来了。我这是探价呢，给豆腐房赶网了，买了两包干豆腐，得给人家10块钱，才够本，一斤干豆付6毛钱，能出3张，他挣2毛，我挣2毛，剩下1毛是酱和葱钱。这里还剩一包干豆腐，全卖了能挣10元钱。”
    云鹏说：“给我卷两张，我尝尝。”黎想说：“滚一边去，回户吃饭去，我不挣你的钱！别可怜我，等过了清明，酸菜不能吃了，我的菜也长大了，一天进10元钱手拿把掐，一个月就能把本钱挣回来，等我的韭菜、黄瓜、柿子、辣椒、芹菜再上市，挣200轻悄的，茄子、小葱、菠菜再上市，你就瞧好！3个月能进600元。”
    “黎想！黎想——”几个女知青喊着奔过来。她们都是黎想她们班的同学，下到了沙城子，刚从老家回来，路过这里。
    黎想说：“这里晚上有电影，你们别走了，去我们户住，明天散了集，我用毛驴车送你们回去！走！先上户里吃午饭。”
    高萍和季秋实也撤摊了，云鹏只好向户里走去。路过波澜成衣铺，看见于波在理发，有几个知青模样的男生，坐在炕上等着。
    这次大集真的是成集了，虽然早春二月，春寒料俏，但是，正象歌中唱的，冰雪消融，溪流淙淙，北国的春天已来临。
    集市唤醒了沉睡多年的社员，她们开始编织交易的梦，于家窝堡活起来了。
    四队户也迎来了秦玉和云鹏的同班同学——后高家公社胜利二队集体户的户长佟永利，就是买秦玉瓜的那位，他领来了十多个男女户员，第一次来这里看电影。
    佟永利是四班的团支部书记，跟随他的都是班干部和求上进的同学，他也当上了政治队长，是赶着大车来的。
    客人晌午饭已经吃完了，做的是大米饭、猪肉炖粉条子、煎带鱼、海菜汤、四个咸菜，男女生们都在参观作酒、喂牛，对犬队、小赤兔、细毛羊、毛驴车都感兴趣。
    户里同学才开始吃饭，大米饭不够了，菜也所剩无几了，蓝卫国在做萝卜条子汤，贴大饼子，大家都没有怨言，都认为家里来了客人，理当这么做。
    云鹏也顾不上吃饭了，陪着同学们唠嗑，秦玉显然和他们嗑了许多，因为他们都在夸他聪明能干。
    云鹏一再谦虚，夸秦玉家管得好。就有人说了，你们以后成一家人，日子一定过得红火。秦玉羞得脸彤红，极力解释着，实在没办法了，她说：“你们别逗了，云鹏有对象了，是他邻居，咱们学校跳芭蕾的校花。”
    云鹏立刻遭到了围攻，佟永利说：“红梅也在你们户，你艳福不浅啊！”
    这话被刚进院的红梅听见了，她认识佟永利，说了一句“我就是奔他来的，你有意见吗！”
    云鹏知道她是借题发挥，说给自己听的，不由膘了一眼秦玉，秦玉酒窝平了，云鹏知道她生气了。心说，原来秦玉看出来他和黎想的关系了，对红梅的介入很不满，难道她也在暗恋着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别有朝一日连朋友都做不成了，那可是巨大的损失。
    赵乐盯上了四队户，一见户里这么多人，屋里又那么挤，便赶着毛驴车去了大队图书室。
    云鹏知道佟永利没身称，怕晚上再喝一顿，便和赵乐商量，给他们放一场小电影。
    赵乐答应了，云鹏把黎想那伙同学也捎上了，他们看完电影便回去了，红梅又用毛驴车把黎想的同学送回去了，人走主人安了。
    黎想说：“幸亏你想了这一招，要不然我的菜卖不出去不说，晚上户里也住不下呀！”
    云鹏找到秦玉，把7000元钱又交给了她，跟她述说了经过。她说：“当家的！你真有招！”
    云鹏这次忍不住了，问她知道当家的是什么意思吗？
    她说：“以后无论什么时侯，你都能当我的家。”
    云鹏惘然了，她竟这样地表白了，他索性问到底了说：“你是知道我爱黎想的！”
    她说：“你有你的爱，就不允许我有我的爱了，我会耐心地等待。”

 第115章 三集比二集热闹

    3月28日一早，东、西、北街又出现了车潮、人潮，还多了牛潮，是白家窝堡、韦家窝堡、皮家窝堡的大军来了。
    车潮不用说，又是全车出动，有60辆之多：人潮比一、二集时多了许多，主要是妇女增加了，她们也挎着鸡鸭鹅雏和狗崽、猪羔来卖了；牛潮每路有4、50头，在人马后面跟着。
    那些妇女一进十字街便开始抢地方占摊，四条街被占满了，为二队户、三队户、高丽屯和铁匠炉送来了不少吃客。
    随后是拖拉进场了，那是来买蒙古马的客户，已经扩展到了信州城、老怀仁等公社，凡是有实力的大队书记都想买蒙古马。
    拖拉机就是他们实力的体现，凡是有实力的大队，除了链轨外，都有胶轮拖拉机，最次的是东方红28。任民有了二集的经验，把他的铁牛55当成了指挥车，只开车头，引导着拖拉机进中学院里停放。引来了那5辆车上驾驶员的围观，问东问西，任民很慷慨地让他们上车试驾，体验有驾驶楼的舒适感。
    驾驶员谁不想开舒适一点的车，能买起蒙古马的大队，都不在乎那2000元的安装费。
    驾驶员在试驾时，都拉上他们的大队书记跑上一圈，极力说服他们出钱安装。大队书记也感到坐在驾驶楼里象坐汽车一样，于是，在骡马交易还没开始时，任民的交易先进行完了，又有3辆铁牛55签了定约。
    那两辆东方红28的司机一再央求任民，说那么大的厂子，现研究也能给他们的车安装上。
    任民带他们去了大队，给他爸打电话，他爸说，他们已经安装了几辆东方红28，让他尽管带他们来。结果，5辆车都签了约定，决定月末就到这里集合，由任民带他们启程。
    任民的车到手5个月了，他爸拉来的5桶柴油也要用没了，他的驾驶证也该年验了，车窗上贴的省级公路特别通行证也到期了，他要回去一并办完。他用去英城进锁边机的诱惑，成功地说服了于波和他一起回去，他成了三集第一个赢家。
    三集第二个赢家是三个窝堡，他们的牛下货了，不是饲养场买的，也不是大队买的，是于家窝堡各小队买的。
    集体户进牛时，红梅跟小牛倌说的利润分成的事，小牛倌没有“贪污”，回去跟队长稀里糊涂地说了。队长们看到了收条，觉得里边有文章，都到红梅那里去打听究竟。
    红梅把分红办法跟他们一说，这些人尖子发现有利可图，不用喂、不用养、不用放就干拿增重的50，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只可惜自己牛群中的成年牤子太少了，下一波就不够了。见到三个窝堡的100多头牤牛上场了，各按自己下一波缺的数去补充，有了见到合适的，就连第三波的都买了。
    他们知道，马上就出青草了，他们买过来不用喂了，牛倌一只也是放，一群也是放，他们只要买进来就光挣不赔。四队买的更多，因为他们的牤牛几乎没了。结果，八个队买了32头。
    这对三个窝堡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一头牤牛能卖到240元左右，卖的都是刚越冬骨瘦如柴的架子牛，他们以为于家窝堡的人疯了。因为他们既没卖过牛肉，又没卖过肉牛，因为他们没有拖拉机，也没有黄祥的心眼多，那牛羊只能作为过年过节本地社员的盘中餐，所以，他们发展畜牧业的劲头儿不大，要不是年年都有撂荒地，他们才不经管这些只有产值，没有收入的哑巴畜牲呢。
    于家窝堡这一举动，使他们看到了增收的一丝光亮，看来只要几集有交易，他们就会重视畜牧业，为于家窝堡做贡献！
    三集第三个赢家是二队户、三队户、高丽屯和铁匠炉以及外来那崩苞米花的。后来搞清楚了，那是十家子大队的一个退伍兵，复员时，从城里买了一个二手的压力锅，用苞米瓤子当燃料，走村串户地干起了这个行当。
    一辆自行车就能驮走他的全部家当，每崩一锅5毛钱，到哪个小队都能崩上几锅，因为各家最不缺的就是苞米粒子。这一集，他两天从于家窝堡能挣走20元钱。
    黎想的小白菜、水萝卜、香菜第一天以卖干豆腐为主，卖了一包，10斤30张，挣了6元钱，今天，一上午就卖了一包，晌午和下午净卖菜了，那菜新鲜，绿莹莹的招人稀罕，准备好的60匝一上午就卖没了，中午回去又间了90匝，散市时，凡是卖了钱的妇女都是两毛两毛地买，因为两毛3匝，她后悔间少了。不过，两天收入了14元，都是间下的毛毛菜，没有大集，吃不了，蔫了只能喂鸭子，她心满意足了。
    纪元的手艺真不错，今天锅包肉和酥白肉开张了，卖了牛的生产队长和牛倌都吃了两份，拖拉机的司机和买马的大队书记吃着还带着，成全了他。
    那锅包肉也就10片，酥白肉也就8块，都是2两肉，成本顶多5毛钱，卖了40份，加上两天卖的高粱米面丸子和煎豆包，挣了40元钱。
    高丽屯这次是挣着了，400多外来人的午餐，有2\/3是从他那买的，至少能挣100元。
    第一的仍是铁匠炉，那烤地瓜利润太大，这次他们专挑大的烤，一个地瓜就5毛多钱，有3\/4的人在买了打糕、丸子、豆包、卷干腐后，吃不饱，用它填肚子，有的干脆用他当了午餐，卖了至少300个，挣了150元。
    三集最后一个赢家是四队户，大队不收牛的交易费，他们却收了过秤费，一头牛一元钱，挣了28元钱，因为四队买的4头牛，秦玉抹不开收钱。
    大队这次买了两匹驾辕马，4匹骡子，都是从三个窝堡买的，花了6800元，因为本大队前两集卖了6匹驾辕马，12匹骡子。黄祥不想再从本大队买了，还想提高三个窝堡入集的积极性，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马和骡子都是经刘主任手卖的，绝对堪称上等，那8匹骡子都是本大队的种驴配的，他700元买进，一个月后就能卖800元，分到了8个生产队寄养，两匹马留在了大队马厩。
    这一集大队的收入仍以蒙古马占主导，但是，本地牛、马、骡的交易额达到了1万7680元，其中骡马交易额达到了9600元，已迫近蒙古马的交易额，市场正朝着本地化的方向发展，这对恢复于家窝堡往日的繁荣有着重大的意义，如果发展到一月两集，所有贸易都会兴起。

 第116章 春耕序曲种麦子

    1975年的清明是农历二月卄四，公历4月5日。三集一结束，从3月29日开始，于家窝堡便刮起了大风。
    都说于家窝堡春天的大风厉害，云鹏这次领教了，真的是黄沙漫天，天昏地暗。送粪的大车赶出粪堆便被沙尘吞没了，只能凭牲口笼套上的铃声、车尾的桶铃和老板子的吆喝声及甩大鞭子的响声判断他们的位置。
    二月十三，新大车发到了四队，每天增加了10车的运粪量，三天运出了100立方粪，加上任民拖拉机送的100立方和先前两辆大车送的80立方，才运到米麦间种实验田280立方土粪，离1000立方还差近3\/4，冯贵为昨天参加大集而少送了30车粪而骂娘了。
    离清明还有7天了，按这个速度，三台大车只能运出210立方，而任民31日就要去英城。等他回来显然是不赶趟了。
    柳维嘉说：“咱们是种麦子，又不种苞米，10垧地，500立方足够了。我去地里指挥，你们能运多少运多少。”
    那20垧地是米麦间种，需要8垅麦子和8垅苞米相隔，为此，先前运出的280立方粪土，只能有140立方用在麦地上，麦地还差360立方，要在7天完成，需要每量大车每天运17车，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任民又挺身而出了，29日、30日两天，他竟奇迹般的运出了30车，150立方。大车这两天也运出了66车，66立方。还剩144立方，反倒能轻松地完成任务了。
    苦了柳维嘉，前两天，她站在狂风肆虐的20万平方米的田野里达18个小时，用云鹏的哨子不停地吹着，给大车和拖拉机指明卸车点。云鹏和红梅也加入了，陪她指挥。
    蓝卫国把饭送到了地头，不敢送米饭，因为沙子会刮进半碗，只能送大饼子，用军用水壶装汤。他把三个人的被子都拉到了地里，用被蒙上头吃饭，沙子才不会进到嘴里。两个人有纱巾罩面，秦玉让蓝卫国把她的纱巾送给了云鹏，还让任民捎去了三个手电桶，三个热水袋，每次一换。
    粪堆上的人也不轻闲，24个人一天要装100多立方粪，每人4立方，也要干18个小时。户里的男知青都跟拖拉机卸车去了，只有女生挑水饮牛了。
    所有牲口都戴上了遮沙罩，所有男户员都戴上了女生的纱巾。因为是东南风，进户门雨搭上挂了棉被，门里挂了褥子，户员们进屋吃饭时还得用伞挡住东面的风，蓝卫国成了那个挡风的墙，进屋前都拼力拍打身上的沙土，用力跺脚，除去鞋上的沙土，为了保护冯泉生的酒料里不进沙子。
    风沙肆虐了7天，后五天因为运量少了，人们才缓了乏。云鹏这才感到赛诗台上他说的“战风沙”不是豪言壮语，而是真实地体验。这样的风一年要刮上三次，春季、秋季和冬季，秋天有青纱帐的庇护，冬天有雪的覆盖，没有这么厉害，唯有这春风，让他留下了阴霾。
    清明这一天，风突然停了，社员们都说，这是好兆头啊！有的说：“清明难得晴，谷雨难得雨，清明晴，麦子肯定行！”有的说：“清明刮起坟上土，庄稼老白辛苦。”
    柳维嘉说：“别高兴地太早，能给咱们三天的晴天才算晴。”
    生产队出了六副犁杖，动员了男女老少100多人，分6组进了实验田，听从柳维嘉的统一指挥，开始播种了。她把传统的6垅一趟子改成了8垅，没人跟她计较了，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社员们的完全信任。
    每年种5垧地的麦子，6副犁杖一天就播完了，釆取的是扣种法，即把粪和麦种都撒在垅沟里，犁杖装上犁瓦，把垅台破开，让土扣在垅沟里。这样效率虽高，但是太粗犷，那垅台土会有圪垃，压住麦种后，便会出现断苗的现象。
    柳维嘉采取了铧（huái）种法，因为翻过的耕地没有垅，是一趟趟鱼鳞状的土。本来拖拉机应该耙一遍，起遍垅，再压一遍才完成机耕整地的全过程。
    可惜，柳维嘉换了地块，这里不是任民帮她起垅的八里壕。幸亏任民回来了，他挂上了四铧犁，在前面打垅，一个来回就是8根垅。
    柳维嘉没用六铧犁是因为地表土只化了14公分，六铧犁容易偏犁，出现深浅不均的现象。那拖拉机的油压升降系统在两米的宽度效果最好，四米还可以，六米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六铧犁用于铲趟效果最好，四铧犁用于翻地效果最好，两铧犁往往用于开沟，犁数越少，功率越强。
    那四铧犁能犁进冻土层，使垅台达到20公分，虽然没达到标准的26公分的垅高，但是已经犁开了冰层，但见冰花溅起，这是马拉犁做不到的，连东方红28也只能犁到16公分，因为它的马力不足。
    种麦子有14公分的土层完全够用了，这种作物耐寒，是生在冰里，死在火里，而荞麦和它正相反，是生在火里，死在霜里。
    柳维嘉充分利用了机械化和科学的手法种她的实验田，她祈求老天能给她三天时间，别刮风，别下雨雪，让她的实验成功。
    在她的指挥下，马拉犁挂的是小铁铧，犁到冰层既可，后面依次跟着的是撒化肥的、滤粪的、撒种的，扶拉子的、踩格子的、最后是拉滚子的。一组四匹骡马驴，12个人，生产队能用的牲口都用上了。
    点化肥的都是四队户的女生，因为她们知道撒多少；滤粪的都是劳力，每组4个人，因为他们要跟上骡马的进度，装粪，拎粪簊子，跟着跑，把粪滤到化肥上；撒种的都是老庄稼把式，那种子是花钱来的，要撒得均匀才不致于浪费；拉拉子的是驴，得有两个孩子牵着，扶拉子的是妇女，她们要站在拉子边上的两块板上，让土合到垅台上；踩格子的是3个妇女，后一个人要把前一个人的缝补上；拉滚子的都用马，因为马蹄子比骡子蹄子大，它们要踩着垅台走，后面的木滚子3米长，一次能压3根垅，3组才配两个滚子，栗武和他的大马种担任了其中一个，罗响担任了另一个。
    柳维嘉上了拖拉机，她先要给任民确定哪8根垅该打垅种麦子，哪8根垅留着种苞米，这样走了两个来回任民就熟了。她又下了拖拉机，去指挥给制种田撒种的老人了。
    400米长的田垅里，6组人马象6个艇队在行进着，人欢马叫，马达轰鸣，组成了一幅热闹的春耕图。

 第117章 卖菜送牛拉酒糟

    老天真的眷顾了柳维嘉，清明三天都是风和日丽，她种完了麦子，第四天竟下起了小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种萝卜和种白菜都出现了这个情形。
    为此，社员们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叫“娘娘”。既是指神仙观音菩萨，又是指她是宫里的皇后，福大命大造化大。
    柳维嘉一听见这个称呼就捂上耳朵尖叫，捂耳朵是不愿听，尖叫又是她极度高兴时的表现，大家不知道她是愿意听还是不愿意听。出于对她的崇敬，叫了一阵子后便不叫了。
    黎想的大棚经过一周的间苗，小白菜成了棵，水萝卜出了圆，香菜长成了绺，韭菜冒出了芽，小葱长出了叶，芹菜长出了莛，茄子、黄瓜长出了丫，大棚里一片绿色，生机盎然。
    与此同时，社员家的酸菜都赶在清明前吃没了，白菜早就吃光了，萝卜也糠了，土豆长满了芽子，只有吃菜干和大葱及鬼子葱了。蒜多的栽了些蒜苗，豆子多的发些绿豆芽，酱缸里的咸菜开始成了主打菜。四队户的干菜储备得多，又有海带帮忙，仍坚持着两菜一汤四个咸菜的伙食标准，但也就能坚持一个月了。
    黎想开始天天出摊卖菜了，仍是一毛一匝，两毛三匝，但是匝变粗了，也变长了。她的摊仍选在了豆腐坊，但是一天就出2个小时，余下的时间是一块板子为她守着。
    板子上是云鹏给她写的海报：东去200米，二队集体户院内有大棚，买菜者可去亲自采摘。这块长方形板子钉在了大队板报立边的框上，朝东对着供销点。
    在豆腐板下面，还写了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各种菜的价格，最后注明，可用鸡蛋、黄豆等价交换。
    二队户的伙食保持了两菜一汤，两个咸菜，两菜中总有一个蘸酱菜，另一个或是豆腐，或是鸡蛋。鸡蛋经常是蒸鸡蛋糕，比炒着吃要省。汤的变化太多了，小白菜汤、水萝卜汤、黄豆芽汤、小菠菜汤，都是用间下的苗做的。咸菜是腐乳、臭豆腐、芥菜丝、盐萝卜，咸香菜变换着上，她彻彻底底地征服了所有人的口味，高萍中午总也不回去，愿意吃她做的饭菜。
    来大棚摘菜的妇女越来越多了，黎想一天能卖10元钱，户里都夸她能干，她说：“这才哪到哪呀？下个月一天不进20元，我就把大棚拆了！要是四队户不扣大棚，进了6月青黄不接时，买菜的得排号，想进大棚没门！”
    大家对她的霸气已经接受了。
    县架子牛育肥基地天天出牛，也天天进牛。为此，他们和供牛户都签了协议，定时定量送牛。黄祥把协议的事忘到了脑后，正月十三是2月24日，他送了第一批牛，是4头。3月24日应该送第二批，他就没送，因为他手里没牛了。
    现在是4月9号了，畜牧站站长来电话催他了，他才想起来，幸亏各小队在三个窝堡买了牛，他让刘主任买来了4头，他不想得罪给他荣誉的人，反正是一走一过的买卖，不压钱，他便装上牛去县里了。
    他还揣了个心眼儿，要摸清楚基地的牛卖到了哪里？是什么价格？牛送到后，他便跟饲养场的场长唠起来了。打听来两个信息：
    一个是基地的牛都卖给县肉联厂了，那里天天杀猪、宰牛，饲养场是毛进毛出，挣增重的价。
    一个是酒厂和饲养厂签了合同，供给他们的酒糟是2分钱一斤，因为他们一年要消耗300万斤酒糟，占酒厂酒糟量的1\/2，因为这个饲养场是为酒厂配套而建的。
    黄祥和任民去了县肉联厂，打听明白了，他们归县商业局管辖，他们的牛肉8毛一斤卖给省城和各地级市商业局，专门供应回族居民。一天要杀20头牛，出1万2000斤肉，牛肉只够进牛的本钱，全靠牛皮、牛骨、牛下水挣钱。牛皮卖给土产公司，牛骨卖给明胶厂，牛下水卖给饮食服务公司和食品厂，能挣1000块钱的利润，养活着200多名职工。
    黄祥问他们：“你们的牛都从哪进的？”
    门卫说：“哪进的都有，不够个不收，太老的不收，没有防疫证明的不收。”
    黄祥又问：“多大的够个？啥样的算老？防疫证明谁开的？”
    门卫抽了黄祥三棵大生产烟了，是有问必答：“800斤以上的够个，这有相牛的，会看牙口，四岁以上的就算老牛了，防疫证明是县卫生局防疫站开的，人家得见着牛才开。每天早晨一上班，他们就来，不光检牛，还检猪和羊，过了10点钟，他们一走，就得等第二天了。检一头牛5元钱，一头猪3元钱，一只羊2元钱，一只兔子5毛钱。”
    黄祥上车要走，任民说：“咱们饲养场的酒糟要没了，县饲养场的酒糟才2分钱一斤，咱们回去是空车，拉4吨回去呗！”
    黄祥说：“你们集体户不是做酒吗？酒糟咋还能没呢？”
    任民说：“现在一天才出30斤酒，就出60斤酒糟，30头牛一天得喂150斤酒糟，上回拉大车件时，我就捎回了2吨，都快一个月了。”
    黄祥说：“那你不早说，还得返回饲养场去，大街边子的，得费多少油？”
    任民的脾气梗直，一听这话便怼黄祥说：“我用的都是我爸厂里供应的油，又没占你的供应指标，这回又拉回5桶。这辆车的户口是我爸厂子的，有省里的公路特别通行证，别的车拉马拉牛行吗？早给你扣下了，扣一次罚20。用几脚油你就心疼了，明个我把车送回去！”
    黄祥对任民是又爱又恨，爱他的耿直、诚实、能吃苦，恨他总长不大，一身孩子气。给了他一棵烟说：“没大没小的，净说孩子话。走！去饲养场，我给你匀一车去！以后不谁跟黄大爷这么说话！”
    任民嘿嘿一笑说：“有外人的时侯我肯定不说，我在家跟我爸也这么说话，没少挨揍。到这了，我总觉得你象我爸似的，不喜外，才跟你这么说话呢。”
    黄祥给了他后脑勺一下说：“你们四队户个个顾家，都是好孩子！”
    任民认真地说：“我们都是嗑过头的异姓兄弟姐妹，就是一家人。对了！你答应的给于波缝纫铺买锁边机的亊我办了。不叫锁边机，叫码边机，280元，钱是我垫的，你看……”
    黄祥从卖牛钱里查出了280元递给他说：“把发票给我！”
    任民从手抠里拿出了发票，接过钱说：“谢谢爸，哎不！黄大爷！”

 第118章 俞主任来户视察

    任民花160元拉回的4吨酒糟，让秦玉有了底，摆脱了饲料危机。养牛场到现在已经开业34天了，酒坊出酒整2个月，出酒糟3600斤，现有酒糟只能维持半个月了。这8000斤酒糟的到来，能维持酒作坊的建立，那时，日产90斤酒，180斤酒糟，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云鹏眼看着天气一天天转暖，建酒作坊的事提到了日程。他让秦玉给农业局多种经营办俞振德主任打过两次电话，对方都说他下乡了，不知道啥时回来。见云鹏着急上火的样子，秦玉决定再去县城找一次秦书记。
    正当秦玉到了公社等车出发的时侯，见到俞振德从车上下来了，她喜出望外，迎上去便说：“我们正盼着你来呢？给你打了两次电话，都找不到你，我正要去县里找你呢！”
    俞振德说：“我出来一个星期了，走了几个公社落实大麦春播计划，给县酒厂提供做酒曲子的原料，计划最后一站到你们这儿。天气转暖了，你们的小酒厂也该建房了，着急了！”
    秦玉说：“你来的正是时侯，你到邮局暖和暖和，我打电话叫车。”她改变了往日的矜持，伸手去拉俞主任的胳膊。
    俞主任原准备去公社农业站找车，见她这么热情，便随她走了。
    云鹏放下电话，立刻去找任民，见任民没在拖拉机旁，便径直去了波澜成衣铺。任民果然在那里，看着于波给黄书记理发，他也不怕黄书记听见了，把俞主任到公社的事说了，让他去接人。
    黄书记说：“农业局多种经营办主任来了，这可是大好事，他可是大忙人，我正要找他商量建骡马市场的事呢，任民，快去接！今天晌午，大队招待！”
    任民和云鹏来不及多说，回大队把拖拉机头卸下来便去了。刚开到小学门前，云鹏说：“不对！秦玉也得回来，我去了，装不下了，你自己去！把人直接拉到集体户！我回集体等着。”便下了车。
    半个小时后，任民便把秦玉和俞主任拉到了集体户门前，云鹏和黄书记还有冯队长在门口迎接。
    俞主任下车后，经秦玉介绍，和他们三个人握手相识后，第一个问题便问：“水源和电源在哪？”
    冯泉生跑出来了，把他领到井边说：“这口井是乾隆年间开凿的，有200多年历史了。”
    俞主任问：“你酿出的酒样就是从这个井里取的水？”
    冯泉生说：“是的，传说它原来是一个泉眼，于家窝堡就是靠这口井成为大堡子的。”
    俞主任说：“怪不得县酒厂说你酿的酒水质好，原来有这口古井啊！它日产量是多少？”
    秦玉见冯泉生卡壳了，马上接话说：“井底面积约9平方米，水深约2米，有18立方！”
    “这井没干过？”俞主任问。
    冯贵说：“我在这住快30年了，从没干过，1959年大旱，这口井白天淘干了，第二天早上就又到水线了。你放心，我已经把这口井封了，一天就供30户社员挑一个时辰的水，除了集体户，别人都不准用这口井的水，集体户有16个人，加上30头牛，还有酒作坊，一天也就用50挑子水，那水一直都在水线上，够用！”
    俞主任嘴里念叨着：“60挑子加60挑子是120挑子，一挑子60斤，7200斤是36立方，12个小时，能保住水线，续水能力每小时约03立方，蓄水12立方，年产3万斤酒的话，日加工高粱300斤，需要3立方水，够用！够用！”念叨完说，“带我去看变压器，把大队电工找来！”
    冯贵领着他去了场院，冯泉生飞奔着去找他三舅了，云鹏把常青叫了过来，让他跟上俞主任。
    因为大队电工于德旺在四队住，所以大队变压器就安装在了四队的场院。
    于家窝堡1968年才通电，归农电局供电，釆取的是公建民助的办法，那变压器是各户摊钱安装的，是2万千瓦的，当时花了5000元。后来，一队和八队要上磨米碾和铡草机，小队筹钱各上了最小的5000千瓦的变压器，也各自花了5000元。这三台变压器都处在大马拉小车的状态，线损比电费还高，电费每度才8分钱，线损摊费却达到了1毛钱。
    俞主任见变压器离要建的厂房只有50米距离，点了点头，便不多问了。
    黄祥说话了：“农电太欺负人，线损高，我们要上作坊公摊，他们还收增容费，增容费交了，线损也没少拿，他们又说动力电和照明电不一样。反正我们也看不见电是啥样的，就得任他们耍弄。”
    于德旺过来接茬说：“咋说话呢？有能耐你别用电啊！”
    冯贵马上劝住他，冯泉生也一个劲地给他作揖，他才改了口吻说：“这是向县里人告我们农电状呢，别告了！这回我开绿灯，支持一把知青集体户，你们建酒厂扯电，1000元增容费全免！黄书记，我够意思！”
    黄祥要建骡马市场，也需要扯电，便没敢惹他，夸道：“谢谢德旺对知青工作的支持！明个也支持支持黄老弟，我说的是农电局，要是各大队都摊上你这样的电管员就好啦！”
    “这话我愿听！酒厂扯电的事不用打报告，包在我身上了。”于德旺拍着胸脯子说。
    “好！好！晌午陪县里来的领导喝酒，大队招待，你得给老弟一个面子啊！”黄祥说。
    俞主任进了集体户，看到了两排牛棚便进了后院。见牛个个都毛管发亮了说：“这酒糟育肥牛的项目是我从省农科院畜牧所挖来的，得到了吴副主任的大力支持，为县酒厂解决了卖酒糟难的大问题，也为农业系统增加了收入。这酒厂和牛场是最好的搭挡，所以，你们建酒厂的可行性报告县里批准了！我就是来给你们送批件来的。”
    云鹏、冯队长、冯泉生、秦玉都激动地和俞主任又握了一次手。
    云鹏领着俞主任从后园子奔了集体户的西山墙，他见到xj细毛羊问：“这个品种你们是从哪弄到的？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项目！”
    云鹏指着小赤兔说：“我们骡马集市有蒙古人的加入，我们户就住着蒙古族特使，这马和羊都是她带来的！”
    俞主任说：“看来我遇到多种经营的多项户了，这一趟来得太值得啦！”
    户里的犬队来欢迎他了，他看到黑黄相间的小狗崽说：“这又是什么品种？”
    朴英素说：“叫虎犬，是我研究出来的新犬种，好看！”

 第119章 犬队大棚实验田

    俞主任从没听过这个犬种，惊愕地看着朴英素。朴英素从不惧场，开始介绍每个狗崽的名字了，8只一个多月的狗崽，已经知道它们各自的名字了，叫到哪个，哪个便到朴英素身边摇动尾巴。朴英素便给它们一个奶块粒，原来她是用苏日娜的马料把它们驯成这个样的。
    俞主任要抱虎妞时，两只大狗冲了过来，让朴英素喝住了。俞主任见到大狗便明白了，说道：“你用了基因遗传法呀！有研究，有研究，这狗训好了能成为观赏犬，也能卖挺多钱。你这个驯犬师很出色呀！能让这么多只狗崽记住自己的名字，你是咋做到的？”
    朴英素说：“可能是特异功能！大户长给它们起名时，它们就印在我脑袋里了！”
    俞主任看了酒作坊说：“你们就在这么拥挤的条件下，是怎么酿出13项指标全部达标的酒的？”
    冯泉生说：“我们有化验员，会用显微镜，还能测试水，都是她把关的。”
    俞主任问柳维嘉：“你有哪些化验器材？能让我瞧瞧吗？”
    柳维嘉把她的化验箱、书箱、皮包都打开了，俞主任看到了石蕊试纸，内行地说：“你还能做土壤分析测试呢。”
    柳维嘉说：“我就是搞土壤化验的，化验酒多是靠显微镜观察，在洁净方面把关。”
    俞主任拿出他从县酒厂拿到的检测报告，递给柳维嘉说：“这上边的检测项目你都能做吗？”
    柳维嘉细细看了一遍说：“这13项检测中有6项是用显微镜的，我都能做，酒的4项指标只能做酒精浓度一项，酒香型、酒粘度和酒的口感我做不了，高粱淀粉含量糖性发酵剂、糖性发酵剂霉菌残留两项指标我也做不了，出酒率我能算出来。”
    俞主任说：“已经很了不起了，酒香型、酒粘度和酒的口感都是品酒师的活儿，属于专业人士评价范畴，高粱淀粉含量糖性发酵剂、糖性发酵剂霉菌残留需要在化验室才能测出。象你们这个小酒厂有你这个会看显微镜的化验员就可以了。哎，你能搞土壤分析，一定在搞科学种田实验，这虽然不是我们多种经营办的业务范围，但是，我可以把你推荐给我们农技站。你的实验题目是什么？跟我说说。”
    柳维嘉把实验日志拿出来递给了他。俞主任仔细看了几页后称赞道：“你的农技水平不低呀！这么多实验科目，有化肥土肥对比实验，有小麦、荞麦良种和自繁果实做种子的对比试验，有玉米密植试验，还要搞玉米铁单4适应本地土壤的试验，你够做公社农技推广员的资格啦！”
    “她父亲是研究种子的专家，母亲是高中化学老师。她现在就是我们生产队的农业技术员。”云鹏介绍道。
    黄祥提醒道：“到饭时了，你们边吃边唠，任民，你去供销点拎几个肉罐头来，户里有酒，午饭就在你们户吃了，你再告诉于会计，晚饭去高丽屯吃狗肉，明天去猎户屯吃野鸡野兔和手把羊肉。”
    蓝卫国晌午做的是干豆角炖粉条，干豆腐卷葱丝、水萝卜、香菜的蘸酱菜，小白菜炖大豆腐汤，贴大饼子，外加辣白菜、咸萝卜、油辣椒、酱黄瓜四个咸菜。
    俞主任看到蘸酱菜便问：“你们这里有种大棚的？”
    蓝卫国说：“我们户的团支部书记黎想，被大队派到二队户去当户长了，她天寒地冻地竟在炕上脱大坯，搭火坑，支起了200平方米的大棚，这些新鲜菜都是从她那买来的，我们户准备地化开了支，让她抢到了前头。”
    黄祥听了说：“这闺女有股子冲劲儿，云鹏你推荐的人都是好样的！当秧歌头时，我就看她行！那二队户是个懒窝子，她去了才一个月就干出这么大的事来，你们咋没跟我说呢？还有这个柳什么嘉，你也没跟我提起过！你们一个团书记，一个妇女主任，没有及时向组织报告，就是失职！”
    柳维嘉忙为两个户长求情说：“是我不让他们说的，现在还处在实验阶段，我不想屎没拉出来就把狗叫来，你别怪他们俩。”
    云鹏心说，真不会说话，这不是把黄书记说成狗了吗。
    幸亏俞主任接话及时：“你们户真是人才济济呀！吃完饭我去看大棚，然后看实验田。黄书记，你忙，就不用陪我了，我就在这个户吃住了，晚上和他们研究盖厂房的事，我太喜欢这个集体户了！”
    黄祥说：“我陪着你，我要建骡马市场，吃完饭，你还得给我好好参谋参谋。”
    吃完饭，一行人先去了二队户。见到屋里都糊了图画纸，干净明亮了许多，猪圈里有3只猪羔子，庭院里鸡鸭鹅狗哏嘎乱叫，欢蹦乱跳，一派生机。
    进了大棚，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两铺20米的大炕，种了10种蔬菜，依次是小白菜、水萝卜、香菜、菠菜、芹菜、韭菜、小葱、茄子、辣椒、黄瓜，每个品种都釆取了畦子式种植方式。
    在黄祥的追问下，黎想介绍了她的想法：“这茬小白菜、水萝卜、香菜吃完了，把茄子、辣椒、黄瓜秧移过来，在那三个窝子再种第二茬；这个期间卖菠菜、芹菜、韭菜；菠菜、芹菜卖完了，把小葱移栽到那两个窝子；韭菜和小葱是常菜，下个月卖茄子秧、辣椒秧和黄瓜秧给四队户大棚，四队户再吸这三个秧加柿子秧卖给农户；我们两个大棚互相倒种，十字街就不会青黄不接了。”
    “你不仅能干，还会算计，了不起，说说你是怎么下决心在大冬天扣大棚的？”俞主任问。
    黎想说：“穷的呗！穷的就剩下柴禾垛了，不干这个干啥？”
    黄祥说：“好样的！你不光舞跳得好，秧歌指挥的好，过日子也是好手，超出了我的想象！”
    出了二队户，一行人坐上拖拉机去了米麦间种实验田，柳维嘉把她的想法也合盘托出了。
    黄祥说：“你的麦种和荞麦种一斤不准外卖，大队全收了，明年咱们就在全大队推广。”
    俞主任说：“这两个品种要是真的达到你说的产量，你们大队干脆搞制种，那可是比多种经营还赚钱的大收入啊。到那时，骡马市场、酒厂、养牛场都加到一块也比不上它！”
    柳维嘉说：“我就担心麦子种多了，收割有问题，咱们能不能未雨绸缪，建一些水泥场院，再进一些电动打谷机？防止遇到阴雨天气，麦子发霉！”

 第120章 计划盖房进设备

    从实验田回来，黄祥让拖拉机停在了头道壕和中学南墙外的道边，向俞主任讲他要建骡马市场的计划。
    头道壕南边是壕坝，北边是壕沟，壕沟到两所学校南墙各有50米的耕地，那分别是中学和小学的校田地，总计8000平方米。
    黄祥说：“我想在这两个道边各建4栋厢房，一栋7间房，把大队拖拉机站、铁匠炉、兽医站搬过来，留7间房当大牲口交易市场管委会的办公室。一头是牛驴交易场，一头是骡马交易场。”
    俞主任说：“这事归我们局畜牧总站管，目前全县已经有两个骡马大集了，东部是马市公社，那里通火车，叫范家站，是个大镇子，仅次于公主镇，他们每周开一集；北部是怀仁公社，是原来的怀仁县政府所在地，也是个大镇，他们每月开3集；西部还真没有骡马市场，你要建成了，对你们大队，乃至你们公社都是大好事，可惜我帮不上你的忙。”
    黄祥说：“你们农业局给了我一年的时间，说我要发展起来，就继续让我干，发展不起来就收回交易权。他让我们把所收交易费用于市场建设，我寻思咋的也得建点房子才象样。老弟你见多识广，帮我参谋参谋，我们现在是一个月一集，如果我把牛驴和骡马拆开，就能一月办两集，但是牛驴收不到交易费，骡马一年也就收个两万多元，还得上结四五千元。”
    俞振德把眼镜摘下来，哈了哈气，擦着说：“上结的钱你们交上去了吗？”
    黄祥说：“在账上存着呢，那凭证是带存根的，我不敢动啊！”
    俞振德点拨道：“那你拿啥盖房子？拿你们收的交易费呀？他说了，交易费用来建市场，也包括上缴的，我只能说到这了！”
    红梅透着聪明劲说：“俞主任的意思是办成了，咱们买卖好不怕税高，办不成，一锤子买卖，咱们用房子顶账，进可攻，退可守，真是高人！”
    俞主任马上说：“我可没那么说呀！怎么理解是你们的事！都说漂亮姑娘心眼少，你是既漂亮又有心眼，才貌双全啊！”
    黄祥一听，茅塞顿开，跟红梅说：“你跟我捉摸建房的事去，云鹏你们捉摸建厂的事！晚上我让高丽屯给你送狗肉和狗汤去！让俞主任住我办公室，我的被褥是新的！告诉于波去接待！”
    云鹏巴不得快跟俞主任商议盖酒厂的事，便跟柳维嘉说：“你去找冯队长、冯泉生、秦玉，咱们上大队图书室开会！”
    云鹏明白了黄祥让于波开缝纫铺的意图了，是相中她的巧劲儿和机灵劲儿，给她个自谋收入的机会，上级来人，随时调她当服务员，真是老谋深算。
    任民开车去找于波了，一行人都向大队走去，黄书记进了自己办公室，红梅进了马书记办公室，不一会儿，广播里便传出了红梅的声音：“大队班子成员听到广播后，速到黄书记办公室开会！”
    云鹏发现，这一段马书记不在，她成了广播室的主人，这挺好，等于把指挥权交给了四队户。
    俞振德把盖了县计委章的批文交到了云鹏手里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成为县酒厂的下属车间，所用原料由县酒厂提供，生产的酒由他们按散酒价收购，你们盖厂房和设备的钱由他们出；一个是你们办理营业执照，自立门户，一切费用自理，自负盈亏；你们先做出选择后，咱们再谈下一步。”
    冯贵问：“现在是不是让我们盖厂房了？”
    俞主任说：“有了县计委批文当然可以了，但是，厂房建完，设备安装完毕，卫生防疫站验收合格，工商所才能办执照，办执照时，你们可以申请商标，给酒起名，另外要有5000元钱存在县农业银行，叫做注册资本金，存入一个月后，才可以使用。”
    冯泉生说：“啥都没干呢，就得压上5000元，这也太扳人了。”
    冯贵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让咱们盖房子，咱们就先盖着，房木全有了，就差动土了，离种大田还有30天时间，先把房子戳起来再说！”
    柳维嘉说：“只有20天时间了，70垧地按我的播种法15天干不下来，往年一副犁杖一天能种一垧地，那是粗犷耕种，我的耕种法一副犁杖一天最多种07垧地，6副犁杖得20天种完。眼下咱们还有40垧地没送粪，得10天送完，还得用拖拉机。如果大队的房子一开工，拖拉机恐怕只能晚上干了。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这个是头等大事，反正咱们的酒在出着，不怕晚动工，我看种完地动工正好！”
    秦玉说：“我同意柳维嘉的说法，咱们现在就把钱存进去，30天后就能用了，再说这30天能出900斤酒，能卖720元，咱们钱还能富余点。跟你们说！我家有钱，这5000元押金我去县里办。”
    冯贵一听两个女生说得都有道理，尤其是5000元有了的着落，便不坚持了。
    云鹏说：“我选择自立门户，种完地再开工。一则县酒厂能放下架子和咱们合作，说明咱们的酒好卖；二则冯泉生梦寐以求要有一个用咱们古井水酿出的，用自己名字命名的酒厂，他是咱们酒厂的魂，不能让他失望；三则建厂房不能由着咱们的性子去用干打垒的方式建，应该好好设计，把热能充分利用，俞主任咱们往下谈！”
    俞主任说：“果然是帅才，我尊重你的选择，下一个是研究施工图纸。”
    他把一叠子图纸递给云鹏说：“这是我按照你们的报告，找专业人员设计的，厂房下半部分必须用石头、砖和水泥，上半部分可以用干打垒，造价为3000元。”
    云鹏和冯泉生一起看完图纸后，云鹏说：“房木有了，可以节省1000元，我同意就用这套图纸，因为设计了火墙和地炕。”
    俞主任说：“这个你也看得懂？太有才了！”
    秦玉说：“他是画画的。”
    俞主任说：“我今天感到你们户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啊！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设备，县酒厂厂史展览室有一套日加工500斤高粱的设备，是公私合营时，私营企业主入股的，是民国二十五年制造的，标价800大洋，合现在人民币1600元，如果你们能想办法搞到手，加上周转金，总投资正好是5000元。”
    云鹏说：“只要有充足的时间，这个问题就有解决的可能。”

 第121章 云鹏红梅齐入党

    大队第二天就开工了，链轨装上推土铲开始推土平场地，铁牛55去哈拉巴山拉石头了。
    黄祥拿了一张草图，和刘主任、李玉成、于会计在指挥着刘怀志推土，喇叭里传出了红梅的声音：“二、三、四、五队的队长马上到学校南墙工地开会。”
    俞主任住在了黄书记的办公室，就被广播声震醒了，一起来，于波就端来了洗脸水。早餐更让他惊喜，竟是豆浆和炸炉篦子，还有奶茶和炒米，他感觉住进了省城的招待所。
    他问于波：“这大果子和奶茶是从哪淘弄来的？”
    于波说：“那是炉篦子，是我炸的，炸大果子我一直没学会，奶茶是蒙古族小学生苏日娜从她姑家拎来的牛奶熬的，炒米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我们户的早餐吃的也是这个。”
    俞主任感慨地说：“我接触过不少知青，他们都抱怨生活艰苦，你们却过得有滋有味。”
    于波说：“有生活费和供应粮，生活还过不好，就是懒的！”
    俞主任说：“除了手懒，心里还没有志向，都象你们户这样人人有事干，就不会懒了。”
    他吃完早餐去了工地，跟黄祥说：“你们真够快的，说干就干上了。我看昨天柳维嘉的提议你应该考虑进去，在这两个场地打上一些水泥地面，为你们日后大面积种麦子做准备。”
    黄祥表面上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心里却说，那得用多少碎石、沙子和水泥，麦子是明年的事，今年蝎子教徒弟，就这么蜇（着）了。
    俞主任回去了，秦玉跟他一起走了。她是要去县里存钱，一个人带那么多钱心里不安。总算能让手里那笔烫手的钱有了着落，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和别人去怕秘密暴露，云鹏又那么忙，不能打扰他。
    云鹏用毛驴车送走了他们俩，回来便被黄祥抓住了，让他把他画的那张草图加工后画出来。云鹏虽然不懂工程设计，但是起码知道房高能不能进去拖拉机、能不能立上拴马架，房宽能不能垒上炼铁炉，房子怎么间壁更合理等等。
    黄祥被中学校长王平缠住了，因为他占了中学的地，他不得不从三队串地给了中学。小学归大队管，于校长不敢明要，就跟着王平身后起腻，黄祥只好从五队串地给了他。
    队长们过来还有任务，要出车出人，一个小队包一栋房，在种大田前把房子盖起来。
    按人民公社条例，每个社员一年要出5个义务工，全大队有1500个义务工可用，一辆车顶几个义务工是约定俗成的。黄祥每年都会把这些义务工用完，因为过了年就黄了，义务工就等于钱，用没了就得花工票了。
    任民是和于家兵去的哈拉巴山，于家兵为学方向盘式驾驶，成了他的徒弟，他们一天跑了两趟，拉回了80块大的、带平面的大石头，做为柱脚石，生产队长们回去准备了一天，第二天便开工了。
    盖干打垒的房子要先拉排，就是两根柱脚支一根梁砣，柱脚立在石头上，石头埋在地里，先把柱脚卯在房梁上，然后用绳子把房梁拽起来，20多人，两个木匠顶柱角根，其余的人前拉绳套，后用手掫，一合力就立起来了，盖几间房就立几道梁，立完了就成排了，用檩子一固定，房架子就成了。
    梁砣现去伐树，柱角和檩子用架苞米楼子的杆子，伐树时再把杆子补上。随后是拉土，绑上杠子，立起撞头板，往杠糟里填土，用木锤子砸，一层层地往上移杠子，土墙便出来了。
    那土不用加水，也不用掺草，就着刚挖出来的土，趁潮乎劲儿打起来，干了后杠杠的，用水冲都不掉土，很奇妙。
    杠子是圆的，打出的墙有挤出来的土棱子，用锄头一刷（shuà）平平的，墙外可以刷上白灰，墙内刷时如果留下些土棱，还可以抹麻刀灰。
    木匠先打门框窗框，不耽误打墙的进度，窗扇、门、挂椽子、铺高粱秸秆薄都是后面的活了。七间房三天便成型了，一边一栋，中间8米是大门。
    当四栋房的墙都打完时，马春昌回来了。原来他领着民兵连长外调去了，调的是云鹏和红梅。两个人到大队一个多月了，党支部要发展他俩入党了。
    入党得有两个介绍人，云鹏除了杨永保外又加了个马春昌，红梅除了马春昌外，又加了黄祥。
    1975年4月20日，大队开了支部大会，通过了两个人的入党申请，给他俩发了入党志愿书。
    两个人在办公室填表时，红梅喋喋不休地讲她的家史，让云鹏了解她，同时还询问云鹏的家庭情况，云鹏知道她是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和自己谈恋爱。他不想失去她，却不敢去爱她，只能敷衍了。
    填完表后要报公社党委审批，4月27日四集开集，这段时间，他俩便投入了四集开集的筹备工作中。
    这一集要在新建的市场交易，云鹏得写标语，做横额，好在这一次他不用去白音塔拉了。但是迎接骑手们是他的事，他又安排在了猎户屯。
    于波又给苏日娜做了一套新衣服，是套毛衣毛裤的，毛衣毛裤是白色的，他做了一个红格子的背带裙，并把她的头发改成了马尾辫。
    秦玉去县城回来时给她买回了一双带鼻梁的红皮鞋，还买了一个红发卡，打扮起来后格外精神。
    从上一集结束，大队就陆续接到了定蒙古马的电话，到4月10日，10匹马的订金都收入账中了。说也怪，5匹马时，订购的人不多，当10匹的消息传出去后，订购电话络绎不绝了。
    后来云鹏明白了，这就是市场效应，你货多，人们才来赶集，更多的人是不会耐着性子等你的。
    包日楞来了，三个窝堡的车马牛来了，订马的买主来了，拖拉机停满了小学院内，骑手们挑马了，挑来挑去，刘主任的骡马一亮相，他们都相中了。
    黎想的菜不用出摊了，二队户门口天天有人站排买菜，大份的才让进大棚自摘。四队户的大棚也支起来了，只可惜，得五月份出菜。
    大集一散，人们便投入了紧张的春耕之中。五一劳动节这一天，云鹏和红梅被通知去了公社，参加了入党宣誓。
    回来的路上，红梅说：“我要永远记住这一天，这是我和你共同的纪念日。”
    云鹏说：“这一天应该是我们政治生命的开始，有你帮我记着，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啦！”

 第122章 柳维嘉精耕细作

    四队的大田播种是从4月21日开始的，这一天是谷雨节气，有道是“谷雨难得雨。”1975年的谷雨天上下起了牛毛细雨。可谓春雨贵如油，柳维嘉不想失去上苍给她的机会。
    生产队刚给大队出完了义务工，社员们都想来一个雨歇，却被钟声叫到了小队部。
    柳维嘉说：“老天爷给咱们下油呢，咱得种瓜籽去！这天气种岗地不碍事，回去都取雨衣、草帽，咱们去西梁子！把你们媳妇都带上，种地瓜。”
    她的号令现在比冯队长都好使了，劳力们都穿了蓑衣，妇女们都披着塑料布来了，6副犁杖全出，其中4副种瓜籽，一组5个人，两副种地瓜，一组16个人。
    种瓜籽的全是劳力，一个扶犁的，一个点种的，3个滤粪的。她让劳力把化肥掺到了土粪中，因为瓜籽有壳，不怕烧籽，株距从去年的一米缩到了一步，约70公分，投了两袋硝氨，两袋钾肥。用了扣种法，即把肥和籽摆在垅沟里，犁杖把垅台翻到垅沟即完成任务，因为雨水在不断滋润着干土。
    种地瓜也是这样，把化肥在垅沟里撒上线，用土肥盖上它，然后就是蹲地上摆地瓜，地瓜一个接着一个地顺摆着，这活儿就得妇女干，男爷们蹲不住。然后也是把垅台翻到垅沟里，最后要踩格子。
    这一天，三垧地种完了。与此同时，四队户和二队户都种了地瓜和早土豆。
    第二天天晴了，劳力们开始种谷子和糜子了，和种小麦一样，动员了男女老少齐上阵，两天种了7垧地，投了10袋氢氨4袋硝氨。谷子投的是氢氨，因为它肥效短，对茎做用大，是为了多得饲草。
    接着种实验田的苞米了，这时麦子已经长出了4个叶，垅台上一片绿色。柳维嘉让栗武压那麦苗，栗武竟骑着马压上了，悠然自得。压后的麦苗都趴在了垅上，社员们问这是何故？柳维嘉说：“种完苞米你们就知道了。”
    10垧地苞米种了3天，投了10袋硝氨，5袋钾肥，投钾肥是怕密植之后出现倒扶。三天之后，那麦苗一半挺立起来了，一半桔萎了。柳维嘉说：“桔萎的都是根没有扎正的，这样能让根壮的存活下来，它们会越长正壮。”
    妇女们乐了，她们说，年年给麦子间苗蓐草，腿都站不起来了。你再把那谷子和糜子也压一遍！柳维嘉笑了说：“那你们就别想吃豆包了，麦子有7节，你们看见谷子和糜子长节了吗？压折了就死了。
    柳维嘉把20斤铁单4苞米种分株距1米、80公分、70公分、50公分各种了2垅，单占了8根垅，有36亩，插上了铁单4的标牌。
    27日大集散后，全大队才掀起春耕热潮，因为他们守着一句谚语，叫做“立夏到小满，种啥都不晚。”而此时四队已经种完了27垧地。5月6日立夏，22日小满，其他生产队要在24天内种80垧，遇上几个雨歇天，就匆匆忙忙了。而四队还剩55垧地，18天就能种完了。这6天便为柳维嘉精耕细作提供了充足的时间。
    接下来是种30垧的大片苞米了。生产队的粪堆只有1600多方，让米麦间种实验田用去了1000方，10垧岗地用去了200方，这30垧地只有400方了。一垧才合13方，柳维嘉提议这片地投入60袋硝氨，看能打多少粮。
    栗武的种马平均3天有一次配种活，一次30元，一个月能进300元，有钱买化肥，冯队长同意了，社员们也赞成。他们说：“一垧多打200斤就赚了，钱生钱，这样的好事得干！”于是，这片地种了10天，拿下了。
    菜地和瓜地包给了老瓜倌，他组织老人和妇女帮他种，那两垧地只用一天就种完了。剩下的就是八里壕的20垧洼地了。柳维嘉想看看黑土的肥力，2垧小豆、两垧绿豆、6垧高粱都做了用化肥和不用化肥的对比实验，10垧大豆，她都用了化肥，这片地用了6天才干完。
    种完地，社员们就能种园子了。生产队放了两天假，蓝卫国大棚的茄子、辣椒、豆角、柿子、黄瓜秧正是移栽的时侯，秦玉和云鹏商量后，提供给了社员家。
    蓝卫国让祝联营把生产队一副坏犁杖修好了，买了一副铧铁和犁瓦子，在生产队又牵了一头驴来，不仅把前园子的3亩地翻了，还把二队的1亩半地也翻了。把两个户的胡萝卜、芥菜、疙瘩白、窝爪、白瓜也都种上了。
    黎想大棚的葱、韭菜、茄子、尖椒、黄瓜都下来了，茄子秧、辣椒秧、豆角秧、卖得那叫好，一匝一毛钱，20棵，12平方米，有2万多棵，卖了100元，蔬菜卖了200元，5月才过去一半，本钱就回来了，还有一个多月，园田地的菜才能下来，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季节，她的菜都巳经压秤了，接下去的收入会比前2个月更好。
    她把大家投的钱都还回去了，决定以后的收入按股分红。她占一半的股份，把目光瞄在了牛上，云鹏向她透露了酒厂将分红90元的消息，加上回本的150元，正好240元，她要自己买一头牛，买四队户的酒糟喂，坐四队的车去卖，让240元再翻一倍。
    其他户员开始给她溜须了，还要入股，她说：“这回股金涨了，40元一股。”
    芦宝莉回了趟家，拿来300元钱，让她给卖牛代养，挣钱两人对劈；高萍也要买一头，季秋实强劝着，她才同意跟他合买一头；其他6个人也要合买一头。
    黎想一盘算，大棚六月中旬就歇菜了，能养两波牛，便找祝联营要木头，并让他帮助支牛棚，准备在5月26日的第5集上进牛。
    祝联营一个月生产两辆大车宽容的，但是他总是只提前一天交货，平时就在六队呆着，伐木工成了他的心腹，四个人每月伐10棵树，其余时间陪他扣鸟、套鹌鹑、打铁雀儿，活得挺自在。
    他对秦玉还不死心，虽然她矜持，骂人不带脏字，但是她越这样他越喜欢。不过，她算出了大车的成本只有2800元，让他恐慌。其实那300元他没有独吞，拿160元做奖金，封16个工匠的嘴了。他也是人尖子，做得八面见光，对云鹏他是百般献媚，想挽回那次的损失，但是云鹏自那回起，不找他办事了。
    正象秦玉分析的那样，他不敢诋毁云鹏，怕云鹏撂挑子，把他的买卖毁了。这次黎想求他，他当做了和云鹏重归于好的一次机会。

 第123章 红梅去了文化站

    春耕结束离夏锄开始有半个月的闲暇期，存入农业银行的5000元钱早在19日就可以启用了，云鹏把全部精力都转到了酒厂建设上了。
    红梅在大队成了黄祥的随从，她天天守在两话前，一个是电话，用她那比变换台接线员还吸引人的声音接待着各大队买蒙古马的人，尽管她的声音很诱人，但是，时逢春耕时节，联系人不多；一个是话筒，用她那近似中央广播电台播音员的声音传达着大队一个个通知。
    5月20日，包日楞来电话了，非让云鹏接。红梅只能用广播通知云鹏，云鹏过来接起电话，原来他的电话才安装上，第一时间给云鹏打来了。他告诉云鹏，他26日还要带10个骑手来，让云鹏准备好酒，他要2000斤，因为6月份他们5个嘎查有10对新人要结婚。
    云鹏几乎忘了大集的事，红梅很着急地说：“到现在只有6个人订了马，咋办啊？”
    云鹏一算6匹马能收1万4400元，大车和骡马可以顶1万6000元，做大车需周转金6000元，给包日楞拿回2400元，还剩1万2000元，能周转得开，那4匹马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处理，问题不是很严重。便说：“别着急，也许这几天就能有奇迹发生，沉住气！”
    黄祥和马春昌去公社开会了，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今年公社要接纳10个集体户，除头道圈和十家子外，每个大队分一个。
    这次不是学校包了，是系统包，来十家子的10个集体户都是省六建公司英城分公司的。他们的带青组人员已经到公社了，要长驻下去，过几天将来于家窝堡选址。
    因为他们是建筑系统，县里把建房费直接拨到了他们分公司。建筑队也由他们出，一个户20人，要盖9间大瓦房。
    另外，还要准备接收一些无系统的插户知青，让凡是低于10人的集体户做好准备。
    黄祥和马春昌说完就去五队踩点了，他俩一走，红梅跟云鹏说：“最好下来几个有文艺专长的，充实咱们文艺队的力量。”
    云鹏没心跟她谈这些，安慰她道：“20多人，会有的！”说完就回集体户了。
    户员们和饲养场的人员都在挪苞米秸秆，要把房场腾出来。冯贵叫劳力把扒城隍庙的木料都挖出来了，放在场院里平摆开了。
    云鹏是画画的出身，立体感极强，从那些房梁、檩子、椽子、门窗的数量和尺寸中，便在脑海里形成了原建筑的轮廓：
    这应该是长22米、宽6米、两边高2米4，中间高4米8的局部二层楼的七间房建筑，中间3间房的二层楼应该是起脊的，两边的两间房应该是平房，中间的门应该是拱门，拱门两边是竖的雕花木棱窗，两边各有一门一窗，应该是配殿套间。中间应该是大殿，用砖砌成的，二层楼的房盖应该是鱼鳞瓦的，和老人的描述是吻合的。
    他问冯队长：“那砖和瓦都哪里去了？”
    冯队长说：“都被社员搬去垒灶台、搭炕、盖茅房和鸡架了。”
    他又问：“那柱脚石呢？”
    杨永保说：“埋得太深，柱脚是拔出来的。”
    云鹏说：“往下挖，肯定还有砖，尤其是中间，至少有10行砖，那柱脚石应该在5行砖处。因为大殿有台阶，台阶应该是条石。”
    杨永宽说：“你说的还真对，那条石就是井边的饮马槽子，是我找石匠凿的。”
    云鹏带人去了埋木料的地方，下边是半米高的废墟，他们把中间的瓦砾和土及苇薄向两边清，清到了地面，果真有青砖出现。
    那青砖地基有一米宽、半米深，劳力们清出了1300块青砖，4个50公分见方的柱脚石。那青砖是30公分长、15公分宽、8公分厚的规格，用江米面掺沙土砌的，把4块柱角石包在了墙里。
    这一意外收获，让云鹏和冯泉生格外欣喜，因为这些砖能修火墙通道了。
    任民去哈拉巴山拉石头了，准备拉8车石头砌地基，石头才8元一立方，8车40立方，才320元，他一天拉两车，4天后便可以开地槽子了。云鹏放下成见，求祝联营了，让他帮他研究那些房木的组装，看还能不能复原城隍庙。
    5月23日是纪念《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话》发表33周年纪念日，县革委会在前些天发了一个《关于发扬[讲话]精神，深入开展学习小靳庄活动的通知》，其中有一条是：各公社都要成立文化站，由公社在统筹款中解决人员开支和活动经费。
    这一天，红梅接到了公社李君书记的电话，让她出任公社文化站的站长，明天到公社报到。
    她第一时间跟云鹏说了这一消息。云鹏从心里为她高兴，他由衷地说：“你就应该是进机关工作的人，从大队到公社是上了一个台阶，凭你的才能，以后进县里机关也是有可能的。祝贺你荣升！”
    红梅凝望着他说：“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云鹏说：“你马上去跟黄书记说呀！这回你和他是一个级别的了，别让他挑理。我回户里安排晚宴，为你送行，明天我赶车送你去赴任！看看你的办公室和住处。”
    红梅一把抓住云鹏的手，颤声说道：“我舍不得离开你！我到公社推荐你当站长，我当你助手。”
    云鹏劝她说：“红梅，你长得漂亮，又聪明睿智，文学功底还厚，任何男生都会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干什么都不用操心。但是，我和黎想青梅竹马，两家父母已经订了娃娃亲，我更爱她！我也不想失去你，我们能做知心朋友吗？”
    红梅流出了眼泪说：“你知道公社为什么选我当这个文化站长吗？一定是吴敌他爸说的话。咱们大集开业时，吴主任来的目的就是看我来了。吴敌为什么回来参加篮球赛，也是冲我来的！他先看上了黎想，我是为黎想搪灾才和他搭讪的，谁知他马上就见异思迁，向我大献殷勤了。这样朝三暮四的人，我能相中他吗？”
    云鹏还真不知道这个内情，他对那个吴敌也十分讨厌，但是，他无法移情别恋，只能选择爱莫能助的词汇跟她讲。
    红梅说：“那我求你明天送我时热情点，他再粘乎我时，我就说有对象了，让他死了这份心。你放心，我不会说出你的，防止他暗地里算计你。”
    云鹏对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自己，觉得她很值得爱，不由一股热流直冲胸臆……

 第124章 送红梅遇带青组

    云鹏拿出了一副男子汉的架式说：“你就说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不能让你这枝鲜花插在牛粪上！”
    红梅一下子搂住了云鹏的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你放心，我不会拆散你和黎想的，也不会暴露你，对付吴敌那样的色狼，我有的是招法。你能亲我一下吗？我想让你做我的初恋，这个要求不过分！”
    云鹏意识到这样做对不起黎想，撒谎说：“我已经亲过黎想了，这对你不公平，我们还是做好朋友！”
    红梅深情地说道：“那我就做你的红颜知己，我发誓：你一天不跟黎想结婚，我就等你一天，哪怕天黄地老！”
    云鹏说：“我们已经拜过异姓兄妹了，我不想再发誓了，只要你需要我帮助，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他慢慢推开了红梅。
    红梅说：“我去找黄书记了，估计他已经知道了。”
    黄祥开会那天就知道了这个事，他还推荐了金波，李书记告诉他，人选不少，金波和云鹏都在列，这事要开党委会决定。他就没敢提前透露，但是，他知道红梅的面大，因为吴主任在大集开业来时，跟他交待过好好培养红梅。
    当天晚上，云鹏动员柳维嘉和于波动手，做了12个菜，煎炒烹炸全有，荤素搭配齐全，他买了通化红葡萄酒，秦出拿出了大生产烟，把黎想也请了回来，全户举杯共贺红梅荣升，气氛不亚于过年。
    宴会上还有一个内容，就是让秦玉公布酒厂账目。
    秦玉打开账本宣读：“酒厂自2月7日起，到昨天止，共出酒2700斤，出酒糟5400斤，卖出2000斤酒，收入1600元，卖出酒糟5400斤，收入162元，总计1762元。
    进地秤和买酒糟以及饲养员费用已经记入饲养场账中，按照云鹏除夕夜的宣言，现做分配方案如下：冯泉生175元，其余每人90元，计1440元，苏日娜卖15匹马，每匹奖励5元，得75元。合计1690元，结余72元，现在兑现。”
    发完钱后，云鹏说：“这件事不准外传，之所以现在分配，是因为红梅离户，要让她知道我们的经营情况，我们还存酒700斤，26号开集，还能出酒120斤，包日楞会拉走800斤，收入640元，加上结余是715元，可以抵销原材料款。因为我们是试生产，试销售，在税务及其他费用未明的情况下，传出去会惹麻烦。但是，我保证，以后无论谁走到哪里，只要酒厂赢利，每季度都分一次红。”
    大家要鼓掌，被云鹏嘘住了。其实，他这一举动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秦玉接任户长鸣锣开道。这一点他连秦玉也没告诉。
    晚上，女寝不断传出哭泣声，那是女生们固有的送别方式。男生们听了也不免扼腕长叹，虽然是喜事，但是毕竟是分离，从组户到现在这一年时间里，大家朝夕相处，情同手足，谁都割舍不了这份离别之苦。
    第二天一早，于波擀了面条，合迎亲饺子送亲面之说，并代表全体女生去送她。现在就她是一只闲云野鹤，其他人有活在身，只能送到头道壕，免不了又上演了依依惜别的场景，红梅不论男女，个个都给了一个拥抱，蓝卫国热泪交流。
    吴敌不在五七办了，团高官进了县青干班，他接任了这个有编制的职务，今天打扮得格外整齐，来献殷勤了。
    对这样一个没有编制，主管局又不硬气的文化站长，公社领导是不会举办什么欢迎仪式的。
    迎接她的最大的领导是王振山，也只是出来迎接了一下，余下的事便交给通迅员张放去办了。
    公社有食堂，是凭票吃饭的，一顿一毛钱，四两粮票，每天两粗一细，吴敌把一个月的饭票塞到红梅手，红梅不卑不亢，照收不谢。
    他又把毛驴车引到了后排房，把行李拎进了招待所2，一敲门，出来了一个男人，穿了一身没带领章帽徽的军装，个子比红梅高一些，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玉树临风，英姿勃勃。
    吴敌介绍说：“这位是六建系统派来的带青组干事孙英敏，你和她住一个寝室。”
    孙英敏做出一个请进的动作说：“是新上任的文化站长！早餐时听王主任说了，欢迎你做我的室友。”
    那声音清脆悦耳，云鹏这才知道她是女生。他感觉她的面容和举止很象黎想，那军裤显然是修改过了，不那么肥大，那军衣是4个兜的干部服。
    云鹏环视了屋内陈设，南边是炕，地下东墙一张学生桌，两把学生椅，桌上有暖壶茶杯，墙上一个镜子；西墙一排衣服挂钩，下边一条长凳；北墙门东是报架，门西是脸盆架。
    炕上东边放了一套军用行李，墙边放了一个皮箱和一个旅行带，墙上挂了一个小提琴盒。
    于波开始给红梅放箱子、铺行李了。红梅和孙英敏唠起嗑来，吴敌帮于波忙碌着。云鹏要出去抽棵烟，被一位长者迎了回来。
    这位长者年纪有57、8岁，中等身材，两鬓斑斑，相貌堂堂，衣着整齐，体形匀称，带着文化人的气质，说话是天津口音：“小孙，你的室友来啦？”
    孙英敏赶紧给红梅介绍：“这是我们带青组苏组长，我们公司的工会主席，行政上享受县团级待遇，还是我们公司的高级工程师，职称上享受高级知识分子待遇，出过国，援过非，去过坦桑尼亚、赞比亚，参加过人民大会堂建设。”
    “这是咋儿说的，象介绍外宾似的。看这姑娘俊的，我说小孙啊，你也穿上女孩装，别不爱红装爱武装。你们认识啦就行了，以后有的是唠嗑的机会，我来找小孙开车，拉我去小辽河北边的4个大队看看，都快月末了，嘚叫施工队过来了。”苏组长说。
    云鹏听说这位是工程师，就想请他为酒厂施工出点子，又听说他要去小河北，心说，得把他留在于家窝堡。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孙英敏还会开车。他插话说：“我就是小河北的，是于家窝堡四队户的知青，我带你们去！”
    “你咋儿来的呀？几个人呀？我们车上奏能再坐一个人了。”苏组长说。
    “于波，你赶车回去！我跟他们车走。”云鹏说。
    “一个女孩子，还能赶车？”苏组长用怀疑地腔调问。
    “是毛驴车，小孩都能赶走，放心大爷！”于波说。
    “恁们叫我苏青奏行！那咱们走！”苏组长平易近人地说道。

 第125章 苏青是个急性子

    云鹏跟苏青和孙英敏到了院里，来时还真没注意到，那高射炮边上停着一轮10轮卡，车门上印着“六建公司”四个字。
    孙英敏打开方向盘一侧的车门，把对面门推开了。云鹏出于礼貌，和苏青推让着，让他先上车。
    孙英敏说话了：“你先上！苏主席喜欢靠车门边坐。”
    云鹏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车，挨着孙英敏坐下了。但见她拧开钥题门，马达声起，一顿麻利地操作，那车徐徐开动，在院内兜了半圈，出了大门。
    云鹏对一个女生，能让这么大的一辆车，顺从地任她拐来拐去，有些不可思议。
    “大回小回？你看什么呢？咋带路的？”孙英敏斥责云鹏道。
    云鹏懵了，他哪知道什么叫大回小回呀！用手指向了右边。孙英敏向外急打舵说：“集中点精力，提前告诉我往哪拐。呶，那不有红绿箭头吗？拧那个，别太使劲，拧掉了你赔不起。”
    云鹏心里说：“咋这么大脾气呢？”他小心翼翼地试了试那个箭头，那里面有卡簧，劲小了不动弹，他又不敢硬掰。
    “熊瞎子他妈咋死的？你都笨到家了。往外拔一下再拧！”孙英敏边说边侧身伸手做了示范。
    云鹏被她扯得一点尊严都没有了，强压怒火给她掰了一个向左，心话，也就掰这一把了，过了河就是直线了，不用掰了。
    谁知她看见了高丽屯的岔道竟要拐进去，急得云鹏直叫，连忙把那箭头掰到了向上。那车画了一条大龙才直行了。云鹏等着挨骂，却没听到骂声，小声嘀咕道：“咋不骂了呢？”
    “我被你气得无语啦！刚才要是在公路上，我得撞好几辆车。你好歹也是城里人，都不如屯老二，昨天那个大队书记都比你强！”孙英敏说。
    云鹏明白了，按她的逻辑，大队书记都是屯老二，那他不冤，他才是个团书记呀！他把车索性指挥到了集体户，心说，到饭时了，我先招待一下苏工程师！
    下车他就叫朴英素，让她骑马去猎户屯取奶，又叫秦玉找柳维嘉做两个过油菜，还叫蓝卫国做一个蘸酱菜。
    苏青一下车就闻到了工地气味，踅摸到了场院，看到那些房木和青砖，蹲下便开始研究了。
    孙英敏下车后说：“这就是你们大队呀？”还没等云鹏解释，犬队便过来了，她吓得“噢”地一声上了车，嘴里喊着“虎崽！虎崽！你们怎么养老虎呢？”
    朴英素骑马冲了出来，一勒嚼子，小赤兔前蹄越起，嘶叫起来，她在马上向那些狗崽说了一通朝鲜语，那些狗崽便蹲成一排，冲孙英敏摆爪作揖，表示欢迎。她又说了一串朝鲜语，8只狗崽分成两排蹲地不动了，她策马奔向了西梁子。
    孙英敏对那马和那狗都感兴趣了。语气和蔼地叫云鹏：“知青老弟，把那狗崽抱一个给我摸摸。”
    云鹏知道除了朴英素，没人敢动那些狗崽子，因为大狗会出来拼命。他摇了摇头说：“等骑马的那个回来的！“他又吓唬她说，你可不能下车啊，小心挨大狗咬！”说完就去苏青那里了。
    苏青说：“这儿砖是用喷淋法制成的，从规格看是清朝晚期的，那些木料上的隼卯也能证明这一点。工艺不太细致，表明是当地工匠干的，这说明这里的土可以烧砖。如果能就地取材的话，我们建集体户，可以节省很大一笔开支。”
    云鹏把于家窝堡的发展史向他讲述后，他问：“这儿有干打垒的房屋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云鹏指着场院的墙说：“这墙就是干打垒的，我们集体户的仓房也是，我们这的晌午饭是十点半吃，您到户里吃完饭再看！”
    “我一点都不饿，恁能给我找一个工具来吗？是铁的就行！”他说着就奔向了土墙。
    云鹏隔着墙喊秦玉，让她扔过来了一把小镐子。苏青刨着墙头、墙根和墙表的土，看了又看，问道：“这儿墙是夯成的吗？”
    云鹏说：“就是用木锤子砸的，很简单，不用太大的压强。”
    苏青笑了说：“学习不孬哇，还懂得压强呢，恁是高中毕业的？”
    “在初中多上了一年，按新学制就算高中毕业！”
    “咋儿的？你们这是要建嘛呀？还敢盖庙儿是咋儿的？”
    “是要盖酒厂，要用这些扒庙留下的木料。”
    “就这么爪着干啊？也没个图啥的？”
    “有图纸，是县里找专业人士给画的，我们还真没人能看懂，您来了，我们就有救星了！”
    “那奏到你们屋里坐会儿，抽棵烟，喝杯茶，??图。”
    云鹏和苏青刚出场院，朴英素就骑马拎着奶桶回来了，孙英敏象见了救星似的，向她招手喊：“知青老妹，带我看看你的狗崽——”
    朴英素翻身下马说：“你下来！有我在，大狗不敢扑你。”说着用另一只手拎住一只狗崽的脖子说：“艾虎，让那位大哥姐抱着你回家。”她总能叫出新称呼来，让孙英敏不知说什么好。
    苏青一进院看到了饲养场，便进去看牛，孙英敏也抱着狗跟了进去，两只大狗要去夺狗崽，让朴英素喝住了。
    秦玉迎上来做起了介绍，两个人又看了大棚，都说，如果他们系统的集体户也能做到这样就好了。
    他们穿过羊舍、马厩、猪圈，孙英敏见满庭院的鸡鸭鹅感慨地说：“好一幅农家院的图画啊！我喜欢这个场景！”
    苏青却径直走到了仓房前，敏感地发现仓房墙的土和场院墙上的不一样，问道：“这儿土是哪儿来的？”
    云鹏对此司空见惯了，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一样，被问住了。
    冯泉生在仓房装高粱，帮他解释道：“是从西梁子拉来的，我们盖房子都从那里拉土，那里的土是从牢狱营挖出来的，是地下土，粘性大。”
    苏青一听，便马上要去牢狱营，被云鹏劝住了，说吃完午饭再去。苏青敲着仓房的墙，那墙发出了“杠杠”的响声，他说：“这土可以轧砖坯，不等了，我奏要现在去！小孙——开车带我去！”
    云鹏见他态度这么坚决，便说：“卡车进不去，我用毛驴车拉你们过去！”
    他叫罗响去大队取文艺队的毛驴车，顺便买一箱汽水，吩咐蓝卫国把好饭菜留到晚上做，告诉秦玉，于波回来去大队收拾两间办公室，做好接待的准备，自己拿上酒厂的图纸，亲自赶车拉苏青和孙英敏去了猎户屯。

 第126章 葫芦谷初夏更美

    西街出了四队就是一个大幔坡，先是4队的岗地，再是瓜地，过了瓜地，坡度就陡了起来，先是谷的东外坡，有20多米高，然后是西梁子，有50多米高。
    但是，路是平缓的，2000米的距离，坡度也就在20度左右。
    虽然此时青黄不接，但是树已经发出了绿叶，豁口下边，去往葫芦谷的谷口被灌木丛遮蔽着，仍然很隐秘。毛驴车下到沟底，已经听见了溪水流淌的声音。
    路是垫出坡度的，在沟底有涵洞穿过，那溪水顺着梁子根流进苇塘，和小辽河漫过来的客水相接。
    苏青从挎包里拿出了一部上海牌135相机，还装着变焦镜头，是因为在豁口的断崖处，孙英敏要照像，他才拿出了这个秘密武器。
    孙英敏摘下军帽，披散开长发，才有了动人的姑娘面容。
    云鹏用挖苦的口吻夸她：“你女扮男装，是为了在男生群里显英俊，可惜个子矮了些，不如现在这样，在女生群中也能鹤立鸡群。你是怕容貌在女生群里不出众吗？那可太没自信了！你象《海霞》电影里的女主角吴海燕，比李秀明还洋气，在女生群里也能百里挑一！”
    这番评价不但没让孙英敏生气，反而对他有了好感，开始跟他拉话了：“你插队几年了，你们户的日子过的不错呀！你这个户长当得挺不错啊！”
    “到现在差一个月零5天是一周年，没办法呀！生活费马上就没了，不想着创收，就保证不了两菜一汤，四个小咸菜的军营伙食标准，户员就会厌烦这个家，我这个户长也就当到头啦！”
    “你喜欢军营生活？多枯燥啊！干什么都不自由，哪象你们这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只要想干啥就能大干一场！”
    “你这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年青人谁不向往参军啊！尤其是女生，做梦都想当上女兵。我看你穿的是四个兜的军装，一定是干部转业，要是我就在部队干一辈子！”
    说到这，毛驴车已经进了外谷，孙英敏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不和云鹏搭话了，她跳下车，在麦地里旋转起来，长发在空中飘动着。
    苏青也被这里的景致吸引了，下了车，以孙英敏为轴，向西周嵌动着快门。
    云鹏夏天来这里，还是第一次，但见：
    溪水潺潺，从碧绿的麦田穿过，叮咚做响；
    对面是黄土壁，壁顶桃花红、杏花白、梨花片片；
    西坡上一层黄一层绿，黄色的是刚种完的田垅，绿色的是麦子，坡顶杨花柳絮漫天飘舞；
    东坡上也是一层黄一层绿，坡顶的灌木丛中樱花成团、丁香花成簇，微微的东南风送来阵阵香气；
    黄牛白羊和各色的骡马在坡底麦田和梯田间的草地上啃着草，鸟儿在田间倏然飞起，林间便传来阵阵鸟啼。
    苏青到了北边的断崖边，在刨着壁上的土，那土不象田地里的表层土那么发白发亮，而是黄色的，杂夹着闪亮的沙粒。刨深一点，再抓起落地的土，用力攥，便觉出了黏性。
    苏青说：“这是黏土，不用水就可以轧成砖。那青砖一定是用这个土烧结的。”
    放牛、放马、放羊的少年猎手们认识云鹏，对苏青的行为感到古怪，好奇地围过来一看究竟。
    苏青继续说：“可惜这儿没大路，进不来车，否则，从这个断壁取土，用轧砖机压成砖坯子，再建一个砖窑，一定能烧出砖来。”
    云鹏搭过窑，也烧过砖，听苏青说可以轧砖坯，很是兴奋，但是他有一个疑问，问苏青：“没有煤也能烧砖吗？”
    苏青说：“用木柴也能烧，但是造价太高，得不偿失，那煤可从辽源煤矿拉来呀！到这儿才200多公里，一车拉6吨，运到这儿不过80公升汽油，才30来元，运费才合5元一吨。”
    “那煤是凭票供应的，能买得到吗？”云鹏问。
    苏青说：“咱们公司在英城地区各县市都有工程队和机砖厂，那辽源有两个工程队，一个负责市区工程，一个负责矿山工程，弄个把吨煤来还不是小事一桩。咱这车是国字号的，六建奏是国家建设部直属的第六建筑公司。”
    孙英敏补充道：“我们的车牌号中的06就代表吉林省，一个省一个建筑公司，所以我们叫六建。那车牌号是按各省在国家的排序定的。我们的车属于工程抢险车辆，不用交养路费。要算上养路费，运一吨煤得15元。”
    云鹏迅速地心算着：一窑一万块砖，一吨煤，加运费才40元钱，一块砖才合4厘钱，值得一干，便说：“咱们进里谷，山梁上有一个了望架，在那能看到豁口南边的梁子，那土都是从这两个谷运出去的，那里通拖拉机，能建砖厂。”
    苏青一听，不刨了，上了毛驴车说：“那还进里谷干嘛，原道返回，去那里，我要看地形，收土样，回去搞试验。”
    云鹏本想让他俩尝尝野味，见他这么性急，不想让他不愉快，便按照他的意思做了。
    苏青先进了那豁口观察南梁子，那豁的断壁最高处有20米高，长度有80米，呈人字形，西坡有树，东坡全是草，坡度有45度，路下还有30米高的斜坡，已被开挖，形成了一处处不规则的断面。
    苏青从豁口路边的夹角处刨起，发现那土果真和谷内断壁的土是一样的，又到中间刨了一些下来，仍然相同，索性上了毛驴车往更高处刨，落下的土还是一样的。他兴奋地喊道：“这儿砖厂有希望啦！恁年轻有劲儿，多刨一些下来，装车上，回去用袋子装上，我和小孙奏回去做实验！恁奏?好！”
    孙英敏说：“你这大岁数了，一路颠簸的，我回去，你住这，我顶多两天就回来，再把技术科的人带来，你回去还占座位，在这落实建户地点！”
    “这儿也好，两不耽误，我给你写个条子……”
    “不用啦，凭你的威望，我报你的名，谁敢不给面子？”
    云鹏一听苏主席能留下，不禁心花怒放，心说，孙英敏你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先前你骂我的仇一笔勾销了。
    回到户里，于波回来了，给他俩沏了茶，煮了奶茶，上了炒米，热了饭菜，云鹏早已肌肠碌碌了，陪他们吃了午饭，装了两袋子土，送走了孙英敏，把苏青送到了黄书记办公室休息。
    苏青见这个房间十分整洁，很是满意，他到这就刨土，累了，躺到炕上就睡着了。

 第127章 换马定址看图纸

    在苏青睡午觉的时侯，黄祥去河沿子大队参加完计划生育现场会，和三个窝堡的大队书记一道回来了。
    那时的计划生育工作只停留在宣传口号上，是辽宁哈尔套社会主义大集上的一项内容。河沿子大队是十家子公社的西大门，为了上级检查看得见，由公社妇女主任在那抓了点，写了五条标语，便成了先进大队。
    那五条标语分别是：“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也顶半边天”“一对夫妻一对孩，相隔最好四五年”“要想生活过舒服，少生孩子多养猪”“儿女都是家中宝，闺女是爹小棉袄”“计划生育很重要，发放避孕套”。
    本来这个点要放在东大门头道圈大队，王震对这五条标语看不惯，没买妇女主任的账。妇女主任到李君书记那哭诉了一番，李书记也搬不动王震的桩，便改到了河沿子大队，亲自到会讲话，参会领导也升为了大队一把手，才给妇女主任挽回了面子。
    皮家窝堡的大队书记侯德江和韦家窝堡大队书记杨玉和、白家窝堡大队书记王延林说和黄祥有事商量，都进了大队，云鹏怕他们惊动了苏青，掏出招待苏青的大生产烟，把他们引到了图书室，于波很有眼力见，马上去沏茶水。
    侯德江代表那两位说了他们要商量的事——换蒙古马。黄祥知道这次开集订马的人不多，但是仍然捧着破盆吹：“那马都订出去了，订金都收了，人家来取马，我不好交待呀！”
    云鹏马上插嘴说：“后天开集呢，给后交钱那三个打个电话，让他们等下一集再来呗！这三位大队书记没少捧咱们集市……”
    黄祥还在演戏说：“人家都是冲我来的，我不好意思……”
    “不用你出面，我给他们挂电话。”云鹏说。
    黄祥狡猾地挠了半天脑袋说：“行！你打电话我还放点心，千万别伤了和气啊！你去！你们三位想怎么个换法呀？”
    “我用我骑的马换，要是你觉得不够本，我再加一头牛！”侯德江说。
    杨玉和说：“我用我的马再加一匹骡子。”
    王延林说：“我用我的马再加一匹母马驹子。”
    黄祥说：“这里我是你们大哥，让你们这么换我不落忍，传出去也不好听。我看这么着，我让刘主任去你们大队走走，选三匹辕马，你们和你们生产队长去商量用你们的马呀、骡子呀、牛呀的去换，到我这一换，你们就得交交易费，咱们都不宽馀，我咋忍心收你们的钱呢？”
    三个人千恩万谢地走了，黄祥叫刘主任去挑马了，把云鹏叫过来说：“你小子这个场捧得圆，这样一来，咱们的4匹马就出去了三匹，剩一匹就好办了。”
    云鹏说：“你也留一匹！那一匹辕马顶3匹骡子，你等于用一匹骡子换的，合适！再开会，他们三个骑蒙古马，你不骑不好看啊！”
    黄祥说：“那我就留一匹。对了！你通知黎想，让她出任妇女主任，这标语你帮她写！”
    苏青醒了，他在公社开会时认识了黄祥，见到他便要去看建集体户的场地。
    云鹏马上把他要建砖厂的事说了，黄祥喜出望外，马上招唤马春昌，带着云鹏一起去了五队。
    五队位于十字街西侧的北面，为了拉粮方便，他们把场院放到了最东面。
    那是一个宽 50米，长66米的南北向长方形院子，顺跨了三排宅院，院子南面是一条4米宽的马车通道，贯穿了150米长的五队社员的宅院区。也就是清理这条街时，张队长当上队长的。
    生产队挨着场院，是一个长30米，宽20米的东西向长方形院子，一口井就在生产队和场院那道南北墙的东面，凹进了场院西南角。
    苏青一看这里临街，院子足够宽敞，还有水井，便相中了。五队队长张青山是新上任的队长，不敢抗拒大队的决定。只提出了为新建场院找一个地方的要求。
    黄祥看到场院北面到大壕有一趟50多米宽的壕帮地，西边盖出了几户庭院，便让他开第三条通道，在通道以北批给他一个宽50米，长100米的地块，让他把建场院和生产队并排建，门都朝南，为社员腾出两户宅基地，西边还可盖出四户庭院，有利于未来发展，大队给他补贴1000的搬迁费。张队长听后很满意，决定趁农闲马上动工。
    这样，新建集体户就可以和第二排房子对齐，前面有30米的庭院，后面有29米的后园子，占地面积33亩。而9间房才30米长，东西还可以建仓房、猪圈、羊棚、厕所、菜窖、马厩等附属设施，中间仍剩一亩菜地，后面则有15亩园田地，和四队户一般大小了。
    苏青高兴地回到了大队，和黄祥唠了建砖厂的事，黄祥诡谲地跟他说，千万别让公社知道。
    云鹏心说，你也怕被公社吞了呀！看来不光我跟你耍心眼，你也跟你的上级耍心眼儿。
    苏青不仅性子急，还是一个直肠子，对黄祥的说法有不同的看法，认为建厂涉及到水、电、地的审批，离了公社不好办，和黄祥争论起来了。
    云鹏用一计便说服了他，告诉他可以以集体户的名义办砖厂，建成后让五队户知青都到砖厂上班。这一诱惑太大了，苏青让步了。
    黄祥说：“这件事你就和云鹏窗量，我做你们的后盾，对大队班子成员都不要透露。”
    云鹏明白他的意思，知道李玉成是李君的侄子。
    苏青在集体户吃了晚饭，见了云鹏的画大加赞赏，对做酒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晚上，他住在了黄祥办公室，于波为他打了洗脚水，让他十分感动，云鹏乘着这个当口，过去把酒厂的图纸拿给他看了。
    他不看则已，一看便说：“马上停工！”
    云鹏不解地问：“为什么？”
    他说：“修火墙烟道是我的专长，这么多地炕和供热烟道，没有砖是砌不成的，等砖厂出砖了再建也不迟，反正你们现在也出酒了，不差再等一个月。”
    云鹏问：“砖厂八字还没一撇呢，啥时能出砖啊？”
    苏青说：“如果试验成功了，咱们就一边拉煤，一边平场地，一边进轧砖机，英城有个老窑工会搭馒头窑，我能把他请来，修上几个馒头窑，多则一个月，少则20天，就能日产一万砖。一个月能出30万块砖，够建5个集体户的，先把五队户建起来，让20名知青上班比什么都重要。”

 第128章 黎想听劝当主任

    云鹏被苏青这么一说，心里亮堂了许多，尤其是听到修馒头窑的事后，心说，不用找他，我就行！于是跟他说了跟鲁师傅学建窑、烧窑的故事。
    苏青说：“这儿可巧啊！恁能记住尺寸吗？”
    云鹏说：“我画了图。”
    “忒好啦！我还怕找不到他耽搁事呢！咱爷俩有缘哪！”苏青激动地握住了云鹏的手说，“恁能写会画的，以后去我们公司工会！抽人时，我第一个要恁！”
    云鹏突然想起了还没通知黎想接任呢，说了客套话便告辞了，直奔了二队户。
    二队户户员都集中在女寝商量买牛的事呢，大门插上了。听到狗叫，二赖子来开门了，他参与过治喇叭匠子的事，对云鹏很有好感，放他进去了。
    大家见他来了都不说话了，黎想说：“他是自家人，不用避着他。黑灯瞎火的，你干啥来了？”
    云鹏说：“黄书记让我通知你，明天到大队接替红梅当妇女主任，让我忙忘了，怕明天黄书记怪罪下来，就连夜来了。”
    大家一听，都祝贺她，黎想却说：“你告诉黄书记，我没功夫，养牛了。”
    云鹏知道她又耍性子了，严肃地说：“我就是传话的，要说你去跟他说！”
    大家七嘴八舌地劝起她来了：
    王美丽说：“别不干啊！一年1800分呢，肖淑珍啥也不干，凭干这个就够领量的了！”
    谢秀丽说：“成天没事干，不干白不干，你做饭挣8分，加上这个，比劳力挣的都多，大队工分值还高，唉！我没这个运气呀！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卢宝莉说：“钱是小事，大队干部的名声好听啊！这也不耽误你做饭、种菜、喂牛啊！那活就是发个避孕套啥的，没人要，咱们用它裹葡萄。”
    黎想一听捂着耳朵说：“恶心！不干！不干！不干！”
    闫丽说：“这是党组织对你的认可，你不能辜负组织对你的希望。要是让我干，我就想着干出成绩来，报答党对我的信任。我会和欺负媳妇的男人做斗争，给妇女撑腰！可惜我没有你那样的腿功。”
    韩春生突然问大家：“咱们先头研究到哪了？”
    王卫东回答说：“拉苞米秸子去四队铡，顺便拉回酒糟。”
    韩春生说：“要是这样，户长你这个妇女队长还真得干！并且把红梅的文艺队队长也接过来，不为别的，为的是文艺队那辆毛驴车啊！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齐说：“是——”
    黎想听到这动心了，她也想和四队户一样，有一辆自己说的算的毛驴车，她如果不干，别人干了，她就得低三下四地去求人家。
    林树森说：“有了毛驴咱们就能趟园子了，回家也方便了，户长你不能光想你自己，也要为我们想想啊！妇女主任除了挣工票，还有派义务工的权力呢，调大车都行，我们回家，都是肖淑珍派大车送我们到信州城的。”
    季秋实说：“我是这么看的，你岁数小，还得在这干一年多才能有抽调的机会，你政治上也要进步啊，我们这些人连团员都没有，你当过团支部书记，就不想入党吗？那可是终身的荣誉啊！”
    黎想说：“听大哥大姐们这么说，这个活儿我还真得接，为了毛驴车，为了能派义务工我也得接！云鹏你回去！明天做完早饭我就去大队，我家里一大堆活呢，黄祥要给我派任务，你得帮我扛着！”
    云鹏真没想到，黎想才到二队户3个多月，就打下了这么好的群众基础，从心里为她高兴。他冷静地说：“后天开集，明天大队肯定要出秧歌队，还要放电影，你顺势就把文艺队队长的职务接过来，别的事我替你担着。你们要买牛可不是小事，你最好找柳维嘉，和她一起去找刘主任，他是相牲口的行家，得让他真心实意地帮你挑。”
    大家又一阵骚动，除了谢秀莉外，都翻箱子倒包裹，把秧歌队分的赏烟挑牌子好的拿了出来，让黎想去打点刘主任。
    黎想的眼晴湿润了，一一谢过大家说：“哥哥姐姐们这么捧我，我一定让你们挣到钱，明后天秋实大哥帮高萍照顾一下大棚，我忙上两天，先把活接到手。”
    韩春生说：“你们俩最好跟大队说说，别出秧歌了，大家都忙的要死，出那玩艺耽误事，上一集没出也挺热闹。”
    云鹏说：“我俩以后会劝黄祥和马春昌的，这回涉及到黎想接文艺队队长，我们不仅不劝，而且还会鼓动的！”
    大家都说，对！这么做对咱们有利！
    云鹏要走，黎想穿上衣服去送他，两个人在大门口唠了一会儿，云鹏把孙英敏的事跟她说了，她说：“真的像我？孙营长没骗我？我还以为他跟我套瓷呢。”
    云鹏问：“下乡后你们联系过吗？”
    黎想说：“他过新年时给我邮过一张明信片，我也没给他回信，反正现在也用不着他了。”
    云鹏说：“你见了孙英敏问问她，如果她们是亲兄妹，她爸肯定是部队的首长，好好利用这一关系，或许对你当兵有利！”
    黎想说：“对不起啦，云鹏哥，我总戗着你，你别生我气，我是在你面前撒娇呢。”
    云鹏第一次听到黎想管他叫哥，也第一次听到她道歉，更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心里话。这三个第一次让他感觉连干了三杯酒，热流滚滚，暖遍全身。
    他说：“我从来没生过你的气，倒是你一戗我，我就对你强硬，生怕你受不了和我翻脸。但是，你从来没翻过脸，还都听了我的话，让我也挺惭愧的。”
    “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是，让我用甜蜜的话去夸你，谢你，我又抹不开，就选用了这种方式。还好，你有足够地耐心让着我，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我以后不在人多的时侯戗你了，这回是不是又是你推荐的？”
    “不是！真不是！是你自己干出来的！其实，你真想起事来比我聪明得多，做起事来也比我果断，再就是你能承受别人受不了的苦，冬天脱大坯，是常人不可想象的，文艺队中那么突出的角色，能去卖菜，也是别人做不到的！”
    “你别夸我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这才有几个人认识我，在2000人的学校都称我是校花，我照样去市场卖鸽子。我觉得有钱才有脸面，没钱才丢人。”
    “别说了，快回去！别让人说闲话，以后咱俩一个办公室，有的是时间唠嗑。”

 第129章 云鹏成了总指挥

    苏青一起来，于波就给他打了洗脸水，盆边还搭了新毛巾，还给他买了牙刷，挤上牙膏放在了桌上，他感到住进了省公司招待所。
    他刚洗漱完毕，于波又端进了奶茶、豆浆、炒米和油炸糕，还有白糖、腐乳、芥菜丝。每上一样，他都说：“忒奢侈啦！”
    于波说：“您是带青组的，就是我们知青的娘家人，这些都是我们户里有的，您先尝尝，要是吃的顺口，我再做，要是不顺口，您想吃啥？我换样！”
    “这儿都是恁做的？”
    “我新学的，做的不好！”
    “好！好！恁做的忒好啦！”
    云鹏来大队了，昨天晚上回户后，他听任民说，黄祥今天让他拉他去头道圈，拉石头的活儿只能停下了。
    如果没有苏青让他停工，他会很着急，现在反倒高兴起来了，因为他正没有理由停工呢。
    他先到苏青这问了些睡得可好、吃的顺口吗的寒喧嗑，等待着黎想和黄祥的到来。
    黄祥来了，进屋也问了一些吃睡方面的话，然后便转入了正题，对苏青说：“今天公社有会，我不能陪你了，让云鹏照顾你的一切，你有啥事跟他说就行。”
    他又对云鹏说：“马春昌指不上了，他这两天就要去十家子赴任了，十家子大队的书记不肯退，只让出了身兼的主任职务，他和李玉成都去抢这个职务去了。刘主任得忙牲畜交易那一摊，于会计历来管钱不管事，家这一摊就交给你了。我把广播室的钥匙交给你，一会再跟民兵连长杨贵喜交待一下，让他听你指挥。”
    云鹏感到事发突然，第一想到的是黎想，开口说道：“我通知了黎想，她马上就到，您……”
    “没时间了，你把她当作红梅！你俩配合着做事，她刚上来，你带带她！要不是来看看苏主席，我就直接去公社，不过来了。对了！我跟老金说了，中午安排苏主席去他那，晚上蒙古骑手到了，你再安排苏主席去猎户屯吃烤全羊。”黄祥说完就走了。
    云鹏怪黎想太磨蹭，心说，大队班子面临这么大的变动，啥事情都可能发生，她任职的事别再耽搁了。转而一想，广播室的钥匙在手呢，何不用广播把她任职的事公布出去，把生米做成熟饭。于是，他打开了马书记的办公室，乘拖拉还没走远，广播道：
    “全体社员注意了！明天是第四集开集的日子，请你们遵从民兵连长杨贵喜的指挥，有秩序地摆摊，不要因为争抢地盘引起纠纷。接任红梅同志职务的新任妇女主任、文艺队队长黎想同志听到广播后，马上到大队接受重要任务。”
    他连续广播了三遍，这个广播虽然很短，但是明确了三个问题：一是表明他已经进入了指挥状态，二是用抬高民兵连长地位地表达，给张贵喜下达了任务，三是明确了黎想的职务和职权。他既是给黄祥听的，也是给班子其他成员和各队队长听的，至于社员听不听就无所谓了。
    在他第三次广播时，黎想站到了门外。他播完后关了广播把黎想叫进屋，告诉了她大队班子的新情况后说：“你不用出秧歌了，马上去找柳维嘉，到刘主任那报到，问他需要人手不，不管他需不需要人手，你都盯在他那里，发现有什么反常的情况，马上回来告诉我。”
    黎想说：“黄书记这个时侯离开就挺反常，他去头道圈干啥？”
    云鹏说：“别猜他了，我听任民说是去包什么水田耕作，他做什么咱们管不了，大队这有我盯着呢，你去忙你的事！先把毛驴车抓到手。”
    云鹏说完示意她别说话，又打开了广播播道：“三队户户长金波听到广播到大队广播室来。”
    黎想出了屋，直接奔马厩去了，套上毛驴车走了。
    杨贵喜兴匆匆地来了，他净让马春昌当枪使了，从未扬过名，云鹏在广播里让他当指挥，心里那叫一个美，进屋就讨差使。
    云鹏见他不请自到，便给他下了一道旨令，让他对做买卖的社员客气一些，把主要精力放到外来人员上，防止有人寻衅滋事。
    他又用广播通知张彪过来，说要把他介绍给杨贵喜当保镖。杨贵喜很想结交张彪，张彪却不待见他，听到这话，高兴不已，他哪知道，这是云鹏对他不放心，想让张彪看着他。
    金波来了，云鹏寻问他马书记让他调片子没有。
    金波说：“不用马书记吩咐，大集前一周，我就找我爸了。我爸已经记住了每月十六这个日子，不用我说，也会去省里调片子。这次调的是长影今年译制的巴基斯坦故事片《永恒的爱情》，据说特别感人，谁看了都哭。下午，赵乐就会过来。”
    云鹏把张彪介绍给杨贵喜之后，留下他，向他交待了自己的意图，张彪说：“二哥放心，欺负老百姓的事，我一件不让他干，有人来捣乱，我一个不放过。”
    黎想拉上柳维嘉，在新市场院内找到了刘主任，他正在点验于家窝堡的骡马群和牛群，发现各小队头车的辕马被拔走了5匹，好骡子也被拔得差不多了。牛则补充了不少，不需要再补充了。
    但是，上一集成交了24头牛，这一集除了大队要买4头运县里过手外，小队顶多买4头，落差太大了，哪管成交12头呢，也不至于挫伤他们的积极性。
    于是，他又给队长下了强制令，队长们和他吵了起来，说小队没钱了，愿撤就撤，谁有钱买牛谁当队长去！
    正在争论不休时，黎想和柳维嘉来了。黎想随柳维嘉叫了他一声大舅，叫得他很舒服。当听到黎想来做他帮手时，他说：“我这不需要帮手，就需要买牛的。”
    黎想说她就是来求他帮忙买牛的，并且要买4头，他马上收了这个帮手。最后把大队上一集买牛的生产队留下了，逼他们把大队买他们牛的钱吐出来买牛。这才订下了12头的预定目标。他对黎想接红梅的职务不仅不反对，而且热烈欢迎了！因为红梅只听黄书记的，没把他放在眼里。
    云鹏做完这些，到十字街看了一圈，天气暖合了，又赶上了农闲，满街都是卖鸡鸭鹅狗的，干脆不用秧歌队去渲染气氛，他感到这才是市场应该有的氛围。
    高萍和蓝卫国的菜摊连上了，因为他们菜的品种不一样，高丽屯和三队户在唱对台戏，烤地瓜搬到了新市场，一派繁忙的景向。

 第130章 苏青吃住挺开心

    苏青出了大队，昨天还清静的街道突然热闹起来了，他很想看个究竟，于波便陪他逛十字街了，跟他说：“明天是骡马集市开集日，一个月就一回，叫你赶上了。”
    苏青问了鸡鸭鹅狗的价格，当问道鸡蛋5分一个时，连说便宜。于波说：“这还长了一分呢，我们来时才4分钱，现在要去周边的大队仍然能买着4分一个的，原来他们卖3分。”
    苏青拿出了照相机连连拍照，毛绒绒的鸭雏、胖乎乎的猪羔、圆乎乎的狗崽、各种颜色的花猫、因为害羞用手挡住脸的妇女、满脸皱纹的编筐老人，都进了他的镜头。
    高丽屯搬出了他们看家的美食——冷面，纪元祭出了他的绝活——雪衣豆纱和麻圆，猎户屯也出美食了——油炸杀半鸡，市场一集比一集热闹了。
    庄稼饭，十点半。很快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云鹏把刘主任和于会计都叫上了，用大队的毛驴车拉苏青他们三位去了高丽屯。
    苏青被这个整洁的村庄迷住了，那林荫树的嫩叶初发，美人蕉的花蕾已随剑吐出，万年红碧绿之中红点点，让他又是一顿神拍。
    他们赶上了朝族老人过生日的宴会，场面热闹非凡。朝鲜族特别敬老，30多户朝鲜族，每月都有这样的场景出现。
    那戏台成了寿宴的中心，场院上摆了许多蹋拉密，围成了半圆形，上边摆了炕桌，一家有事，所有同族人都参加，有人说他们月月都过节，一点都不过份。
    狗肉、狗肉汤、打糕、米肠、饭卷、冷面、米酒、炖干菜、辣白菜、咸萝卜条、豆芽菜、口袋豆腐，不管饭菜全上席，圈里随时有人下场跳舞，场面十分热闹。
    朝鲜族人还敬官，无论是哪级领导，不管岁数大小，都会奉为上宾，云鹏他们四位都被东道主请到了舞台上，尤其是苏青，被请到了寿星身旁。但是不论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累了你就下场去跳舞。
    苏青是工会主席，很会跳舞，不仅会跳朝鲜舞，而且会跳交谊舞，还会跳xj、xz、内蒙的少数民族舞，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一定是十足的文艺青年，这个场合他太喜欢了。
    黄祥把任民交到了头道圈王震那里，自己坐大长龙回到了公社，躲进了红梅办公室——礼堂前厅售票室，让红梅去打探公社开党委会的消息。
    红梅没想到，公社给她安排了这么大的一个办公室，把整个礼堂都归她管了。
    她明白了她的地位，是属于机关以外的、站办所范畴的、靠公社经费开支的编外人员。站长只是个虚名，手下没有工作人员，也没有经费来源，不过是应付上级检查的一个摆设，她对这种处境感到尴尬、失落和茫然。
    黄祥跟她说，公社这次召开党委会是专门研究大队干部的，于家窝堡有三个人入选了研究名单，一个是马春昌，一个是李玉成，一个是云鹏。
    马春昌和李玉成家都在十家子大队，有竟争十家子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兼革委会主任的理由，马春昌的大舅哥动用了县里关系，李玉成有李君书记做后盾，鹿死谁手很难说。云鹏是他推荐的，只占了一个小辽河以南的大队干部都不愿到四个窝堡去任职的优势。
    红梅听到有云鹏，便豁了出去等吴敌了，因为公社团书记既是党委成员，又是公社的后备干部。公社党委是由书记、副书记兼革委会主任、一个副书记、两个副主任加组、宣、监委和武装部长、团高官、妇女主任11个人组成的。
    吴敌在会议室窗户里看见了红梅在食堂门口站着，便以上厕所为由出来了，问她有什么事？红梅也不遮掩，直接问起了云鹏的事。
    吴敌告诉她，于家窝堡的干部已经研究完了，马春昌任十家子大队革委会主任，李玉成任于家窝堡大队副书记，云鹏任于家窝堡大队副主任。
    红梅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黄祥，
    黄祥说：“这个李玉成还阴魂不散了，云鹏上来就好，咋分工我说的算！”
    他跟红梅唠了一会嗑，把去年搅输赛诗会的谜揭晓了，说王震兑现了承诺，任民正在他那挣钱呢。还说，他委屈任民了，如果李玉成走了，他就推荐任民当副主任。
    红梅的失落感更强烈了，如果她不出来，那个副主任肯定是她的，但是，她对黄祥这种有功必用的做法还是很服气的。
    黄祥没有回家，又乘郑家屯去长春的车去头道圈了，他不想把任民一个人扔在那里，在他心里，他还是一个孩子。
    云鹏和苏青、刘主任、于会计在高丽屯吃完饭，回到了大队，赵乐开始挂银幕了，十字街开始上外来的人了，街路显得狭窄了许多。
    这一天是星期日，学校休息，苏日娜一早就去猎户屯等她阿布了。下午3点多钟，蒙古族的骑手们到了，苏日娜飞马来找云鹏报信，云鹏去叫苏青。
    苏青在高丽屯多喝了几杯米酒，回来睡了一个香香的午觉，醒后还在回味着教朝鲜族姑娘跳交谊舞的情景，嘴里不住地“蹦嚓嚓！蹦嚓嚓！”
    云鹏又叫了刘主任、于会计，户里也出了毛驴车，他让柳维嘉带上小提琴，拉上刘娜、于波、朴英素，八个人去了葫芦谷。
    苏青昨天没进里谷，一进去发现，里谷中心处竟有一个喷泉，喷出的水柱有两米高，云鹏和柳维嘉她们也都惊呆了，这葫芦谷真是每次来都有新鲜感。
    刘主任说：“传说当年牢狱营就是发现了这个泉眼，才决定挖这个牢的。这个谷原来是一个坡，囚徒们下挖了10丈，准备围一个水塘，谁知挖多深，那泉水落多深，他们便把土向西面扩散，堆成了现在的模样。那些梯田原来也是陡坡，坡下面挖了许多窑洞。后来囚徒越来越多，才挖了外谷，多余的土都向南运了。”
    苏青下车了，好奇地向泉边走去，那里没有路，只有垅沟垅台，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云鹏跑过去扶他，发现是一片瓦砾，这让他着迷了，断定这里曾有过砖瓦窑。
    丁奉春老人过来了，他说：“这泉不是年年都喷水，凡遇它喷水，这年肯定是丰年，谷里人称它是神泉。修了环路，是为了不让人和牲畜过去，种地都离那泉眼三丈远，给神仙留下三分地，那溪沟长60丈，宽一丈二，是一亩地，那是神仙的一亩三分地，你还是别过去的好。”

 第131章 四集多办了一天

    苏青听了老人的话，便退了回来。他又被西坡上的松香味和烤全羊的味道吸引了。
    谷里的猎户种完麦子就出发了，因为困了一冬的的蜂王开始复苏了，蜂房里蜂蜜快要枯竭了，不出去就要群死了。他们要先向东南走，找有樱桃林、杏林、桃林的村庄去放蜂。蜂王开始产卵了，再折向西北草原。
    谷里有一半地种的是麦子，为此，男人们种完了麦子，也就剩下30垧地了，妇女、老人和少年猎手就够了，大车走了，还有散马，也能拉犁。
    包日勒又成了当家人，她知道哥哥今天要来，早早就杀了羊焐着，准备好了奶茶和炒米，让少年猎手套了野鸡和其他鸟类。春天是不能猎胎生动物的，因为这个季节他们在孕育后代。
    包日楞马队的骑手中不缺烤羊能手，他们最愿意吃用松枝烤出来的全羊肉。
    猎户屯有钱，这次马槽子变成了长条案子，还围了六条长凳，10个蒙古骑手仍坐在短炕上，他们习惯了盘腿坐着吃饭。
    云鹏他们8个人，加上包日楞和苏日娜，围着条案坐下了。云鹏带来了820斤酒，交给包日楞800斤，把那20斤新出锅的酒用来招待客人。
    苏日娜又换了一身衣服，这一次是一套检阅服的缩小版，格外精神。于波把她当成了模特，这套衣服男女孩都能穿，她穿出去后，许多学生家长都去她那里订做了，成了她培训班的实习作。
    包日楞又“赛汗！赛汗！”地叫个不停了。他跟云鹏说：“下下个月的骑手都订好了！有了电话，我的酒供不上卖了，幸亏天越来越热了，可以喝马奶酒了，要不然，我的电话都会被打爆了。”
    酒过三旬，歌舞又起，苏青的蒙古舞不如朝鲜舞跳的好，可能是蒙古舞太强悍，他岁数大了的缘故，他让柳维嘉拉一首圆舞曲，柳维嘉拉了一首练习曲——苏联歌曲《山楂树》，他便教朴英素和于波跳交谊舞，朴英素只会朝鲜舞，精力又不集中，咋教都踩脚，还是于波精巧，教了一遍就会了，把蒙古骑手看得垂涎三尺。
    这天晚上的电影太感人了，男主角哈迈德是塞德公司资本家的儿子，女主角罗西是赛德公司职员的女儿，两人相爱了。
    哈迈德的父亲不同意这门婚事，把儿子赶出了家门。两人结婚了，罗西靠当教师供哈迈德上大学，生活过得虽然清贫却很美满。
    罗西以为自己怀孕了，去医院检查，发现得了癌症，她隐瞒病情，不让哈迈德读书分心。
    哈迈德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后，才知道妻子患了绝症，罗西在病重时写信给塞德，打动了他，赛德承认了她们的婚姻，罗西在幸福中死去，哈迈德也因悲份过度而亡。
    集体户的知青都是在哭泣声中看完这部电影的，晚上，季秋实让赵乐反复放了罗西忍痛为丈夫唱的歌《我终生爱你，至死不渝》，把这个电影插曲用五线谱记了下来。
    第二天是开集日，三个窝堡的大队书记早早就来了，云鹏把他们介绍给了苏青。
    苏青把他们三个领到了五队户的户址，让他们都按这个标准选，并把他前天夜里画的草图给他们看，三个书记都说回去重选地址，保证让他满意。
    苏青没想到坐在这里就把踏查的任务完成了，对云鹏喜欢得无可无可的。
    云鹏昨天在猎户屯就让苏日娜给黄祥挑好了一匹银鬃马，没让骑手骑过来，留在了包日勒那里。一开集，9个骑手在云鹏广播的指挥下，在十字街游了一圈后，有6个进了市场，立刻被买主围住了，3个进了五队户户址，被三个窝堡的书记瓜分了。
    交了马的骑手都到了小学操场，看到了两辆崭新的大车，便围着跳起摔跤舞来。刘主任带人牵来了两匹马，4匹骡子，让两个老板子交他们套车，哪知道他们来之前，在包日楞那就学会了。
    祝联营拉着一车板子和跨杠及随车马槽子、大鞭子，要给他们演示，谁知他们也都学过，仅一个时辰，蒙古马交易便顺利结束了。
    黎想和柳维嘉一人拉着刘主任一只胳膊，“大舅！大舅！”地一个劲地叫，后面跟着二队户的所有户员，开始挑牛了。
    刘主任挑出了4头瘦得皮包骨的三岁牤子，那牛连穿鼻具都没力气反抗了，他叫4个男生牵着蹓，直到蹓得把粪都拉了出来，才牵着去过磅。那牛虽瘦，却都在400斤左右，被黎想花了950元买下，由男生牵回了户。
    她装了一毛驴车酒糟，足有400斤，交了10元钱，拉回了户。
    牲畜交易下午3点就完了，街上的摊却没有散，一直到了太阳落山才开始收摊。
    一、六、七、八队的社员走了，十字街的社员却把大队部围住了，许多妇女要求明天再让她们摆一天摊。
    刘主任说她们无理取闹，要让杨贵喜把她们哄出大队院去。云鹏劝住了两个人，问妇女们：“没有外大队人来，你们摆摊卖谁呀？”
    于爱莲代表那些妇女说：“现在是农闲，咱们十字街天天过大车，就兴许有人卖鸡崽、鸭崽、小仔鹅的，就再给我们一天时间，卖不出去我们认了！”
    云鹏跟刘主任说：“大舅！就让他们再摆一天！咱们也不搭啥。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就给个面子！”
    这一声大舅，把刘主任叫得抹不开了，他向妇女们喊道：“就一天，不准趾鼻子蹬脸！”
    妇女们欢叫起来，几个剌喳的妇女冲过来，把胳膊穿过了刘主任的裤裆，把他抬了起来。他直喊：“放下！放下！不象样子！”
    于爱莲喊道：“你们这几个唬老娘们，别把他的蛋给硌化啦！”
    人群发出了嘎嘎的笑声。
    第二天，太阳刚出来，十字街的四个角上便摆满了大笸箩，里边有鸡崽子、鸭崽子、小仔鹅。每个笸箩旁还都拴着鸡崽、鸭崽、仔鹅的“爹妈”。
    还真有大车和毛驴车经过。一有车过来，吆喝声便四起：芦花！芦花！麻鸭！麻鸭！大白鹅！大白鹅——
    一旦车停下来，她们便捧着各自的雏儿围过去向人展示，还真有人买。鸡蛋4分一个，鸡崽子一毛一只，鸭蛋5分一个，鸭雏却一毛五一只，鹅蛋一毛一个，仔鹅能卖三毛，有长出羽毛的雏还能多卖钱。
    下午，云鹏和苏青在喇叭杆下翘首以盼，等着孙英杰的车，一直等到集市散了，仍不见她的车影。

 第132章 苏青黄祥联了手

    夜里10点钟，孙英敏的车才回来，带来了两个技术员，一个是技术科的，一个是砖厂的。
    苏青问她咋这么晚才回来呢？她说：“别说了！忘了25号是礼拜天，还好砖厂没休息，在那做了一天实验，昨天把砖坯送到材料科检验，它们说化验数据得48小时出来，我就去技术科要人，人找齐了就等化验报告，下午7点半钟报告才出来，150公里，我们两个半小时就赶到这了，够快的了！”
    “快把检验报告拿过来！”苏青不多问了，急切地说。
    那检测报告上对砖坯的成型度、硬度、密度以及砖土的酸咸度、粘度、含铁量、含沙量都做了描述，结论是：可以送900度以上高温烧结。
    苏青又看了轧出来的砖坯问：“轧砖时你在现场吗？”
    孙英敏说：“礼拜天我没事干，当然在现场了！”
    苏青又问：“是用多大压力压的？掺水了吗？”
    孙英敏支吾着说不上来了。砖厂来的技术员说：“先用的是1号机，单坯轧制，掺水轧没成型，改了干轧，用了每平方厘米1000公斤的压力，一次成型。又上2号机实验，双坯轧制，用了每平方厘米500公斤的压力干轧，制出了你手里的样坯。我认为1000公斤压力太大，是耐火砖的砖坯标准，烧结温度得在1500度以上，不适合这个土质，500公斤压力从经济角度讲可节能一半，比较适宜。”
    孙英敏脸红了。为了弥补业务方面的缺失，她又提供了一条信息说：“我今天等化验报告很无聊，便去了设备科仓库走了一圈，他们库里新进了一部轧砖机流水线，是一次能轧出四块砖坯的，24小时可出4万块砖坯。就是价钱高了些，进价还5000元呢。”
    苏青问：“你没问他们是给哪个砖厂进的？”
    孙英敏又卡壳了。砖厂技术员说：“我听说今年英城师专升为师院了，要在棉纺厂北边建新校舍，一年有10万平方米的建筑任务，公司铁西区施工队开始做基础工程了，可能是公司给二机砖进的。”
    苏青说：“这儿大工程，一套肯定不够用，我给廖科长打电话，让他给我也进一套，小孙，恁做准备，去把库里那套抢过来。”
    孙英敏怕费油，不想回公社了，便挤进了四队户，于波马上起炕去大队安排那两个技术员住宿，秦玉去小队部取了一套行李，把自己的行李让给了她。
    第二天一早，于波去大队做早餐，苏日娜去她姑家取牛奶，孙英敏也起来了，云鹏请她一起去了大队，见苏青和两个技术员已经整装待发了，心说，这个苏青看着温文尔雅，却是个火爆脾气，跟冯贵有一比。
    做饭得有一段时间，云鹏经不住苏青的催促，赶上大队的毛驴车拉上四个人和仪器便上了西梁子。
    苏青指挥，离梁子还有一里地便让停车，支起了水平仪，让两个技术员扛标尺，上了梁子豁口南边的坡顶，他亲自测量，让孙英敏和云鹏当他的传令兵。
    当黄祥找来时，他们已经测出了豁口以南梁子的高度、长度、坡度以及路和梁坡夹角处的高度。
    苏青问黄祥：“砖厂是能建了，恁有钱吗？”
    黄祥高兴又急切地反问：“需要多少钱？”
    “我拿摸着咋儿的也得两万！这儿机器奏5000，推土方嘚儿5000，修窑嘚儿5000，扯电、拉煤乱七八糟的嘚儿5000，恁要干奏马上拿5000，我让小孙和云鹏去抢设备。弄好了，半个月奏能出砖，光我建集体户就嘚60万块砖，两个月奏能回本，恁还能挣一万！”苏青说。
    黄祥说：“云鹏副主任，你马上找于会计支上5000元去抢设备，我把4个窝堡的链轨都调来，咱们抡开膀子干！”
    “咋儿的，能调来4辆推土机？我还真儿没想到，恁瞧，奏在那个路边往里推，推出一个长100米，宽30米，高20米的撮子型平台来，嘚儿3万方土，把恁个夹角填满了，能填出个30乘30的三角场地来，当大车场地，奏在那付砖。”苏青边画着图边跟黄祥说。
    黄祥说：“这事交给我了，5天就让你把大卡车开上平台。这用不了5000，有200元的柴油钱300元的饭钱就够了！我回大队打电话，下午就开干！我亲自指挥。”
    “真儿是个爽快人！小孙，那你奏再跑一趟，记住！进库奏抢，把恁那些舞伴都叫来，我给恁写个东西，出了事我担着！”苏青说。
    孙英敏说：“我怕车空跑，在一机砖拉了2000块砖回来，你看卸到哪？”
    苏青想了想说：“奏卸到云鹏他们集体户工地！我抽空给他研究搭火炕。恁回去把油箱和副油箱都加满了，回来还有任务呢！”
    云鹏支到了5000元钱，见孙英敏把车开到了集体户，便过去了，一听卸砖，马上把饲养场的人都叫了过来，卸完砖便上了驾驶室。
    孙英敏说：“你就这一套衣服呀？去换一身，象屯老二似的，进了公司别让人给撵出来。”
    云鹏还真没有象样的衣服，情急之下，把检阅服穿了出来，把孙英敏看傻眼了。
    苏青吃完早饭，又带两个技术员上了西梁子。
    黄祥开了一个班子会，在云鹏不在的情况下宣布了李玉成和云鹏的任命，让李玉成除了知青这摊外，全接了马春昌的摊，让云鹏接他的摊，兼管知青工作。把黎想正式任命为了团书记，让于波接任妇女主任，派李玉成去公社沟通，下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死命令。
    支走了李玉成，他便给三个窝堡打电话了，以供吃、供住、临走给加满一箱油的条件调来了他们的三辆装铲链轨和6个驾驶员，在八队敬老院吃住。
    苏青又进了里谷，看了变压器，又登上架子亭，腑看了西梁子南部、西部和东部的地型地貌。
    他发现：西梁子南部是苇塘，那伸出去的梁子有5里地长，仅豁口以南就有2里地；
    西部是低于西梁子20米的沙土地，西梁子的西坡是一趟林带，北宽南窄，北面有50米宽，南面有20米宽，全在坡上，那树都有近百年的历史了；
    东部是坡地，谷的东坡比路只高出10米左右，再向东就是平地了，东南是沟渠成网，只有南北向树带，东西向只有高丽屯那一道树的屏障，并且很短。
    他明白了，脚下梁子的西坡，只有20米高是谷里运出来的土，这个谷是依沙土地的坡挖出来的，在高30米之处取的土都是运出的土。

 第133章 孙英敏智夺设备

    “你是运动员啊？”这是孙英敏开车到了梨园县境内才说的第一句话。
    “爱打篮球，业余的，瞎玩那一伙的。”云鹏谦虚地说。
    “瞎玩还穿这么好的运动服，瞎玩还敢穿回力鞋。”孙英敏说。
    “这运动服是我们大队参加公社篮球赛时，户员于波做的检阅服。”云鹏实话实说道。
    “你们户人才济济啊！还有拉小提的、锯二胡的、弹月琴的，又出来个搞服装设计的，还有啥能人？我耳朵闲着呢，你说！”
    云鹏把每个户员的特长都跟她说了，包括黎想。
    “还有跳芭蕾的呢？会跳啥角色啊？”孙英敏用不屑的语气问。
    “《红色娘子军》中戏弄炊事员的女战士，《白毛女》中的北风吹，她都能跳。”
    孙英敏对此嗤之以鼻，突然问道：“你能喝多少酒？”
    云鹏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他只喝过一回1斤2两，没有把握说道：“也就一斤！”
    “算我走运！带对人了，今天中午我请客，我先跟他们喝，你装做不会喝，他们肯定逼我，你来个英雄救美，他们肯定都冲你去，你把他们全撂倒，我把设备装上车，办完事去接你！”孙英敏说道。
    “他们？他们是几个人啊？”云鹏认为这次就是交钱拉设备个简单事，没想到复杂到了抢，心中直打鼓，打怵地问道。
    “你管他们几个人干啥？你记住，有一个不干的，你都别干！千万不能呈能！”孙英敏嘱咐道。
    六建分公司位于英城道里七道街南门外的海丰路，海丰是市郊一个菜队的名字。建筑公司在郊区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们需要很大的院子，还有很多的车辆和设备。
    公司大门朝东开，一进大门，西面堆满了做脚手架的杆子、做盒子板的木料、还有被分解了的塔吊铁架子；
    北面是车库，外面停着十轮卡、汽车吊、搅拌机，消防车，东北角还有钢筋垛和圆木堆；
    东边大门的北面是火锯棚、钢筋棚，水泥棚、白灰棚，南边是门卫室、设备库、储油罐；
    院子的最南端是一幢三层的红砖楼，门前一个花坛，花坛边上停靠着两辆吉普车。
    孙英先把云鹏领进了三楼的工会办公室，云鹏一进屋，看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漂亮少妇。
    孙英敏给他们做了介绍，她是工会秘书，叫余梦瑶。孙英敏跟她说：“主席有话，把他的好酒拿4瓶出来，好烟拿5盒出来，我要招待设备科长。”
    余梦瑶打开主席室的门去办了。孙英敏把牡丹烟和西凤酒装进一个拎兜，让云鹏拎着，先带他去了行政科，要了油票，给车的油箱和备箱加满了油，然后带他进了公司食堂。
    云鹏跟孙英敏进了东边的雅间，她让他等着，自己到付饭口点了饭菜后便出去了。
    当职工陆续进大厅吃饭时，孙英敏领来了3个男人，给云鹏一一介绍：一个是设备科廖科长，一个是行政科赵科长，一个是设备库库管员小李。
    服务员上菜了，六菜一汤，菜齐后，孙英敏让云鹏给各位发烟，云鹏给3个人一人一盒，自己又打开一盒给3个人点上了。孙英敏对他这一大方的举动示以微笑，她开始给各位斟酒了，用的是4钱的炮子。
    云鹏照计行事，当给他斟酒时，百般推迟，说不会喝。
    孙英敏最后给自己斟满了说：“小妹今天主要是请廖科长和李库管，为的是订syjz4轧砖机全套设备，赵科长是我请来陪酒的。我们准备利用于家窝堡大队的黏土资源，建一个小砖厂，就地取材建集体户。咱们系统的知青8月份下乡，我们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砖厂必须在半个月出砖，特请廖科长在7天之内把设备买到。请廖科长多多关照，薄酒素菜不成敬意，我先满饮此杯，请廖科长给个面子，与我同饮为盼！”
    廖科长说：“你太客气了，这西凤可是国家十大名酒啊！我喝！”说完一饮而进，随后反客为主，给孙英敏斟了一杯说：“这个设备是沈阳建筑设备公司的最新产品，订货的太多了，我订了4套，3月份交的款，到现在才交付一套，一周交货有难度，不过，你能喝了我这杯酒，廖哥亲自去沈阳催货，咋想法也给你弄一套回来。”
    孙英敏又干了一杯说：“那就把库里这套先给我呗！”
    赵科长也帮腔说：“是啊！何必舍近求远呢？”
    廖科长说：“那可不行！二机砖下午就来提货。你放心，我说一周时间让你提货，就一定给你搞到手，好事成双，咱俩再来一个！”
    云鹏站起来了，抢过孙英敏的酒杯说：“你还开车呢，我替你喝。”说完把酒杯往廖科长杯上一磕，一饮而尽。
    廖科长挑礼说：“你不是说不会喝酒吗？怎么还带后拉火的？这可不行！你得把先前的两杯补上再说。”
    云鹏说：“我说不会喝酒，可我没说我不会喝水呀，这玩艺不就是水吗？”说完把3杯酒倒进一个碗里，一仰脖掫了进去。
    云鹏在任民家喝过西凤酒，虽然那次喝醉了，但是这次有六金碗高度酒的底子，他有了胆量，喝完叫号说：“我补上了，你喝！这玩艺不塞牙。”
    廖科长斤斤计较道：“前两杯是你补的，后一杯是替孙干事喝的，你自己那杯还没喝呢，我怎么能喝呢？”
    云鹏说：“那好！我再喝一杯。”说完往孙英敏的杯里又倒满了，一饮而进。
    廖科长没话说了，只好干了那杯酒。刚放下杯，云鹏又说话了：“设备是我们大队买的，我应该敬廖科长一杯，为表达诚意，我喝两杯，您喝一杯。”
    这话把廖科长的酒兴挑起来了，说道：“好！下面的酒都是我喝一杯，你喝两杯！”
    云鹏说：“别磨唧，都是站着撒尿的，喝就完了！”
    两瓶酒喝完时，廖科长舌头就硬了，赵科长和李库管和孙英敏陆续出去了，他都没反应。
    云鹏又开了第三瓶酒，仍是两对一的叫号，喝到半瓶时，廖科长就扒到桌子上了。
    孙英敏来找云鹏了，云鹏还记得把剩下的一瓶半酒和一盒半烟放进拎兜，跟她出去了。
    他看见设备已经装到了车上，李库管过来要钱，他马上把5000元递了上去，让人家开收条。
    拿到收条上车后，孙英敏把车开到了大门口，让他把收条交给赵科长看后，向赵科长招着手，把车开出了大院。

 第135章 此事说来真挺巧

    云鹏和孙英敏搭上了话，有些熟了，便把话题转到了他好奇的问题上来了，两人一问一答，使车上的气氛和谐起来了。
    云鹏：你是怎么收买赵科长和李库管的？
    孙英敏：赵科长总和工会一起搞职工福利，跟苏青多个脑袋差个姓，我拿着苏主席的亲笔信，他能不买账吗；小李是我的徒弟，我教他跳交谊舞，让他干啥他能不干吗？他会咬死了，说是廖科长让他付的，有赵科长做证，老廖自己喝多了，答没答应也记不清了。
    云鹏：你这计划真周密。
    孙英敏：这都拜托我老爸所赐，他是作战参谋出身，我脑袋继承了他的基因，身体继承了我母亲的基因。
    云鹏：你母亲是教芭蕾舞的？
    孙英敏：不是她，我也遭不了那么多罪，4岁就给我撕腰、开胯，6岁就让我穿足尖鞋，我的脚都变形了，不敢穿凉鞋，也不愿穿裙子，是因为没有鞋搭配，是你的回力鞋给了我灵感，穿这身可以鹤立鸡群了！
    云鹏知道她又在说他在猎户屯对她的嘲讽，看来她还真在意了。但是，现在他更想揭开那张照片的谜，便问：“你妈在少年文化宫当过教练吗？”
    孙英敏：她一直是少年芭蕾舞的教练啊！少年宫停了，她回文化馆也办培训班呢。
    云鹏：你妈贵姓？
    孙英敏：姓敏，叫敏繁毓，我叫她“三美（每）”，脸美、形美、动作美，他都50多了，我俩去逛街，还有人说我们是姐俩呢。
    云鹏：我见过你妈，她是教黎想芭蕾舞的老师。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在坦克师当营长？
    孙英敏：是呀！你咋知道的？
    云鹏：我还知道他叫孙英烈。
    孙英敏：不会！他比你大8岁，你俩咋会有交集呢？一定是小刘跟你说的！
    云鹏：那你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孙英敏：我哥还没结婚呢，我哪来的嫂子呀？
    云鹏听到这心说，真有这么巧的事，便把下乡前，黎想带他们去军营的事跟孙英敏学了。
    孙英敏：我从来没听我哥提起这个名字，我妈也没提起过这个名字，我哥说她长得象我，如果真象，表明我哥是想我了，如果不象，表明我哥另有所图，对小姑娘有好感了。
    云鹏：我看你俩挺象的。
    孙英敏：是吗？那我真得好好会会我这个小师妹。
    太阳西沉了，孙英敏让云鹏打开那个手巾包，云鹏打开一看是锅饹，还温乎着呢，客气地说：“我不饿。”
    孙英敏说：“我饿了！你喝酒时吃了那么多的菜，我几乎什么都没吃……”
    云鹏马上道歉说：“对不起，那就停车！你吃完了再开。”
    孙英敏说：“停车起车多费油啊！你递到我嘴里就不行吗？我不嫌你脏！”
    云鹏只好把锅饹小心翼翼的递到她的嘴里。孙英敏吃了几个后念叨着：“屯老二不认识锅饹——硬觉（饺）子不错，就你这么没有眼力见的男生啊，找不到好对象！那水壶在那挂着呢，都看见你了。”
    云鹏听出了话音，急忙把水壶摘下来，拧下盖，递了过去。
    孙英敏喝了两口，把水壶递了回来，云鹏盖上后又挂回了原处，问她：“你是咋学会开车的？”
    孙英敏：你也想学啊？
    云鹏：想！太想了！
    孙英敏：没门！我说过吃完了吗？就你这么没眼力见的，哪个师傅愿教你！
    云鹏急忙又递锅饹。
    孙英敏：你就没看看纸和手巾夹层中还有什么？
    云鹏一翻，看到有扒好的蒜瓣，脸红了，急忙递了过去。
    孙英敏：人不管有多大能耐，都得吃饭、喝水、拉屎、撒尿、睡觉，这吃喝拉撒睡都是细节小事，不从小事做起，就很难做成大事。我发现你是整天想干大事的人，但是不懂得关心别人！这是本师傅给你上的第一课。
    云鹏听到“师傅”二字，知道她答应教自己了，忙叫师傅，又递锅饹、又递水、又递蒜瓣，又递手巾，忙乎得不可开交。
    多少年以后，云鹏每想起这一幕都很怀念，他感到这是她给他上的第一次人生课。
    孙英敏告诉他，她是到基层连队体验生活时学会开车的，是学开车才使她放下了身段，学会了侍奉别人，象小刘那样有眼力见地侍奉教她开车的师傅。
    车在晚上7点才到大队，只有黄祥和苏青及两个技术员在等侯。苏青一不过问孙英敏劳累与否，二不看设备长相如何，三不问设备是怎么抢来的，而是发疯似地找起说明书和安装手册来了。
    当他找到了这两份资料后，便把自己关到了黄书记的屋里，让黄祥、云鹏、孙英敏及两个技术员在图书室焦急地等待着。
    晚上10点，苏青终于出来了，报出了喜讯：
    ——设备主机功率是2000千瓦，辅助设备功率500千瓦，猎户屯的变压器是5000千瓦的，社员用电是1000千瓦，磨米碾和铡草机用电是1000千瓦，电动打麦机属于非日常用电，可在余下的500千瓦中调用，供电没有问题。
    ——整套设备长30米，宽5米，其中轧机平台是2米乘3米，输送带25米乘2米，只要建一个4米乘4米深4米的水泥地基，就可安装。
    ——设备最高处是机锤滑道，高5米，每分钟最多可起落6次，行程3米，支起人字棚防雨即可用。
    ——设备每轧4块土坯耗时10秒，1分钟可出24块坯，1小时可出坯1440块坯，8小时可出1万1520块坯，只需一班就可以保证每天出一万砖。
    ——设备距离变压器800米，电杆可以利用西梁子西坡的树去代替，虽然浪费一些电线，但是可节省20根电杆，为此，扯电只需3000米电线和瓷瓶等辅件，2000元足够。
    ——设备最重部件1吨，平台修成，用马车即可运至指定位置，安装只需3天时间。
    苏青最后说：“这儿设备简直是给咱们量身定做的，孙英敏立了头功。”
    孙英敏马上向黄祥为云鹏请功，黄祥说：“提拔他当大队副主任就是奖励！”
    孙英敏不知道云鹏已经提拔了，掐了他一下说：“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害得我向老廖他们做介绍时，只报你是集体户长，挺跌份子的！”
    云鹏听说黎想当了团书记、于波当了妇女主任，很是高兴，想了明天要做的三件事：一是早餐宣布秦玉为四队户户长，二是把黎想介绍给孙英敏，三是帮于波刷标语。
    可是苏青却提出了下步工程计划，把未来15天的工作安排得环环相扣，不让人有任何喘息。

 第136章 黎想会见孙英敏

    苏青安排的15天计划是：
    第一个5天：黄祥在5天之内必须拿下平台，孙英敏和云鹏5天之内必须拉来3万块砖，解决修建两座馒头窑之所需，他和两个技术员5天之内必须把电源引到设备安装位置；
    第二个5天：黄祥组织人力配合他和云鹏行动，云鹏必须建起两座馒头窑，他和两个技术员把设备安装完毕，孙英敏必须从辽源拉回12吨煤；
    第三个5天：黄祥组建砖厂班子及雇用临时工，云鹏组织烧窑，用烧出的砖建第三个窑，他和孙英敏回公司收刮砖厂所需工具，动员五队户知青提前到砖厂报到上班。
    总之，要在15天内完成试生产，建成砖厂架构，在20天内实现每天出1万砖的目标。6月15日到8月15日生产出60万块砖，完成10个集体户建设，完成一个，入住一个，公社不搞统一欢迎仪式。
    黄祥也不回家了，住在了马春昌办公室，他要把广播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里，不让李玉成兴风作浪，起到监视他的作用。
    云鹏和孙英敏回户时已经半夜11点了，云鹏跟她说：“明天去信州城拉砖，带上黎想，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孙英敏说：“你先捉摸一下设备卸在哪！”
    两个人进了场院，云鹏决定卸在场院靠集体户仓房一侧，在园田地墙上掏一个洞，让张彪看守。
    虽然过了小满，但是在芒种之前，早晚温差还是挺大的，所以，才有“芒种开了产”的节气歌，因为气温不升高，铲下的草还会复活，这就是“锄禾日当午”的道理所在，农谚是劳动人民实践经验的结晶。
    此时的孙英敏穿着连衣裙，感到了寒意，这才感到云鹏让他配上坎肩和披肩的必要，她感到自己应该补上农村生活这一课，做工农兵集一身的女青年。
    第二天天一亮，西梁子就传来了马达声，黄祥指挥的推土机又开工了。昨天下午，他推出了之字型道路，把一辆链轨送到了坡顶，今天，4辆车都有了作业面，呈阶梯形一层接一层地把土铲到20米处，由最下层的拖土机推到坡与路的夹角处。
    这样的作业场面就象用刨子刨木头，一层层地把土坡刨成平面，随着每辆车所推的路的增宽，链轨车在下降，立面在逐渐呈现。
    云鹏见户里6个男生不够用，找冯队长求援，劳力一到，那一车设备很快就规整地卸到了地面。
    在设备库有天车吊装，这里只有斜板和木滚，劳力们的窍门无限，让孙英敏看到了农民的智慧和经验，挂在她嘴边的“屯老二”从这一刻被封闭了。
    云鹏找来劳力后，就去找黎想了。黎想在做饭，过去懒怏怏的户员都起来了，女生喂牛，男生有的莳弄园子，有的进大棚摘菜，有的在起猪圈，四队户的场面在这里尽现，让云鹏感到了欣慰。
    “云主任好！”、“云主任早！”、“云主任！”、“云主任！”，每个知青都和他打着招呼，不是因为他当了大队副主任，是因为他分管知青工作，没有人敢对他傲慢无礼。
    云鹏见面就把孙英敏哥哥是孙英烈、妈妈是敏繁毓的事说给了黎想。黎想听后很惊讶，也很激动。
    这几天，她感觉自己上了云梯，先是当妇女主任，还没介入工作就又变成了团书记，虽然都是误工补工干部，但是团书记要比妇女主任管得宽，户员们都说她在不断提升，她又找到了恩师的踪迹，还和军界恢复了联系，总感到自己在做梦。
    当云鹏让她今天跟他和孙英敏去拉砖时，她动作更麻利了，叫过了季秋实，叫他帮高萍做午饭并照顾户里，自己开始找衣服了。
    吃早饭时，云鹏在户里宣布了大队的任命——由秦玉任四队户户长，蓝卫国为副户长，令祝联营派4个搬运工跟车去拉砖，吃完饭就出发了。
    黎想和孙英敏一见面便十分亲热地唠了起来。云鹏发现，两个人乍看挺象，因为个头、体形、走路的外八字一样。细看还是有许多差别，孙英敏比黎想白，黎想比孙英敏结实；孙英敏比黎想有气质，黎想比孙英敏有活力；黎想更象吴海燕，孙英敏只是神似，五官还差了许多。
    “你和我哥还有联系吗？”孙英敏似乎很关心这一问题。
    “人家是军官，我是农村的，早就没联系了。我最想见我的恩师，她现在在哪里？”黎想似乎更想敏老师。
    “她在群众艺术馆上班，地址在工人俱乐部，还在办少年芭蕾班呢，她除了芭蕾什么都不会！”
    “别这么说我恩师，她比我妈还亲，没有她，我就是一个野丫头。”黎想反驳说。
    “我也是她的学生，在我眼里，她是一个母老虎，一个美丽的恶魔！”孙英敏说。
    黎想说：“那我得叫你一声师姐啦，师姐，求求你！别再说我老师不好的话了。”
    “好！好！我夸她，她脸美！形美！动作美！这你满意了！”
    “你这是把我老师名字中的三个“每”字变成了谐音，我愿意听！”
    30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到了。这是离十家子最近的一个大队砖厂，用的是焖泥手工脱坯法，有200多人在干活，砖窑是长方型的，有7个窑孔，旁边立着大烟囱。
    厂子就在长郑路道边，付砖的场地有1000平方米，挤满了大车和拖拉机。云鹏去交了3万块砖的款，花了1500元。
    厂里规定，超过1万块砖的可以优先自装，即有装砖的空就可以贴近去装，孙英敏便把车贴着砖垛背面停下了。
    正当4个装卸工要装车时，过来了两个拎着镐把的小子，其中一个说：“你们懂不懂规矩？汽车就牛逼呀？到那边排队去！”
    云鹏跟他理论说：“我们是大份，享受优先装车的规定，这有地方，我们装咋的啦？”
    另一个小子说：“要优先也行，一块砖5厘，先交钱再装。”
    孙英敏下车说：“你是干什么的呀？张嘴就要钱！”
    那小子说：“干什么的也是你问的吗？信不信我把车玻璃给你砸了。”
    孙英敏说：“不信！”
    那小子说：“老虎上！”
    另一个小子举起镐把便冲向了外侧驾驶室，只听咣的一声，就没动静了，黎想拎着镐把绕过来了。
    她是从外侧下车的，见那小子张牙舞爪地过来，一脚扫在他脸上，那小子一声没哼便倒下了，是那镐把脱手，落在了车箱板上，发了咣的声响。

 第137章 二女联手降砖霸

    在另一侧，孙英敏的一个转身过肩扫，把那叫嚣的小子扫得噢了一声，他的嚎叫声引来了4个小子，云鹏弯腰把镐把捡起，告诉4个搬运工拿砖当武器。
    孙英敏一个箭步冲过来，夺下了云鹏的镐把，和黎想并肩站在了一起。那4个小子中有两人拿镐把，一个人拿着匕手，护在了他们老大身边。
    蹲地嚎叫那个小子看见他们的人来了，起身要跑，被云鹏一板砖拍在脑袋上，靠着车轮子坐着晕过去了。
    四个伐木工虽然身体强壮，但都是老实本份的农民，没见过这个场面，不知所措。
    4个小子见对面站着两个女生，背对背地象棒球队员似的，斜扛着镐把，侧视着他们，便没有冲杀，慢慢地向前靠拢。
    孙英敏低声说：“擒贼先擒王，用劈腿，你劈那个老大，我劈那个拿刀的。”
    黎想说：“不行！得先干两个拿镐把的，他们在前面，不干倒他俩，他们会砸车！咱们就这样迎过去，用镐把虚晃，等他们迎击时，用倒踢踢他们面门，一招制胜！”
    “行！冲！”孙英敏说完，两人分开，端着镐把，冲了过去。
    对面两亇家伙见她俩把镐把当成了枪，做出了持枪冲锋的姿式。
    对方原地不动了，也崇着她俩，把镐把扛到了肩上，笑嘻嘻的喊着：“来呀！刺我来呀！”
    那镐把拎着或举着，打人的力矩最短，扛着不仅打人的力矩远而且打出去的力度也小。那个姿势是胜利后的姿式，没打就摆出胜利的姿势，他俩显然是太轻敌了。
    而黎想和孙英敏的姿势是《红色娘子军》中女战士练刺杀和练瞄准的舞蹈动作，她俩是用镐把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用冲锋当助跑，完成一个高质量的倒踢紫金冠。
    两个人故意把镐把刺向两个小子的裆部，因为这样，他们不是猫腰后退，就是侧身躲过，只要不向后仰就行。
    黎想的镐把刺出后，被对方用腿夹住了，还把嘴向前噘，嬉皮笑脸地做出了亲嘴的姿态，黎想借势右脚倒钩，那前脚尖正中他的鼻梁骨，在他倒仰时，前脚掌正糊住了他噘起的嘴，他向后倒退三四步，鼻口穿血，倒地不起了，扛着的镐把也脱手而飞了。
    孙英敏的对手没去夹镐把，而是一侧身躲了过去，使她失去了做倒踢的机会。但是，她把镐把当做了支柱，身体上纵，在空中做了个男子的动作，叫做迈门槛。是侧身翻转180度，两腿先并拢，落下时打开，呈燕尾式，最后单脚落地且吸脚旋转360度后跪地。在燕式打开时，她的脚背扫在了那小子侧对她的面门，也是鼻口穿血，应声倒地，镐把脱手落地。
    在她俩冲过去的时侯，云鹏也跟了过去，但是，他只有捡镐把的份了。她俩完成动作后，一个直立，一个弓步跪，脸都朝向了那个头和手持匕首的家伙。
    这个场景说时迟，那时快，全程也就在五六秒之内，那两个家伙被两个女生的动作惊呆了。
    拿匕首的家伙喊着：“别过来呀！我的刀可是开了刃的。”
    云鹏还没建功立业呢，拎着镐把冲了过去。他在张彪那也学过几招，有一招叫横扫千军，即脚下交叉步，身体旋转360度，用镐把当长枪，双手握住把尾，拦腰抡上一圈。然后做弓步跪，再扫脚踝。
    那个头见他来势凶猛，把持匕首的家伙往前一推，转身就跑，拿匕肯的家伙被云鹏扫到了腰部，噢地一声倒地，不起来了，匕首飞出去挺远。
    那个头被围过来看热闹的老板子们挡住了，他收了人家的钱，给老板子发了号，有他们在场，大家不敢加塞，他们一走，后来的大车便把秩序冲乱了，他们来要钱了。
    鼓破众人锤，他的打手都被打倒了，就剩他一个人了，老板子们便对他推搡起来。
    黎想和孙英敏冲过去，分开人群，玩了个用脚抽嘴巴，那脚背比手还好使，抽得叭叭的，他被抽得双臂抱头蹲在了地下。
    第一个被黎想扫倒的家伙醒了，猫着腰找镐把，四个伐木工刚看完两个女生的胜利，也不畏缩了，给那小子围住一顿乱踢。
    他们伐木时腰间都习惯系一条绳子，踢完便将他捆了起来。然后又把被云鹏用板砖打晕的小子也捆了起来，再去捆被女生踢倒的两个。四条绳子用没了，开始抽4个家伙的裤带，把拿匕首的家伙和那个头后剪着手也绑了。
    云鹏坐到了他们支着太阳伞下的收钱桌前开审了，六个小子蹲了一个孤，由黎想和孙英敏在孤外看着，四个伐木工去装砖了。
    一审才知道，六个家伙都是知青，平时游手好闲，靠给砖厂维持秩序挣外快。那砖垛四个面，由四个拿镐把的小子各守一面，那个拿匕首的专门对付抗横的，那个头是砖厂的。
    砖厂没几个长期工，都是计件的临时工。那个头在推砖时被轨道车压了脚，伤好后就讹厂长，要工伤待遇。厂长哄着他，给了他这个付砖员的岗位，他竟招兵买马，干起了这个砖霸的勾当。
    开始时，他们是强行装砖挣钱，装一块砖五厘钱，不让他们装的就排号。后来，他们发现老板子拉一车砖近的挣一分，远的挣二分，远的都是外来的，着急赶路，又人生地不熟，便打起他们的主意，干脆不装砖了，直接收钱了。
    云鹏他们装车的那一面是他们留给当地拉砖车辆的，他们怕惹起众怒，就网开了这一面。今天看到外地车来拉砖去了那一面，便来找麻烦了，没成想遇到了茬。
    云鹏看在都是知青的情面上，不想把事情闹僵，便问那个头，厂里的规定算不算数？
    他顺坡下驴怒骂了扬言砸车那小子一顿，然后说是误会。
    云鹏说既然是误会，你们打算怎么办？
    他说：“误会是我们人引起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云鹏说：“我们买了3万块砖，一天拉两趟，得拉5天，你得保证我们随来随装不耽搁时间。”
    那个头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再不能误会了！”
    云鹏说：“我们司机是女生，你们也看出她的舞（武）功了，来了好好伺侯着，这个伞？”
    “我明白，她来了我让位，好茶好水倒着。”那个头说。
    “算你聪明！这20元钱给弟兄们治治伤。”
    “不敢！不敢！”
    “拿着！记住！我们还有男武师呢！再误会可不是这点伤啦！”

 第138章 张彪出马一震四

    伐木工装完车，孙英敏便开车返航了。
    黎想说：“我看那个头贼眉鼠眼的，不象一个好东西，他连厂长都讹，小心有诈！”
    孙英敏说：“今天穿裙子来的，没发挥出来，下午我换装，就他们那伙人，我一打三玩似的！”
    黎想说：“师姐连男舞功都练过，真了不起，就小庞那个迈门槛动作，一般男演员都做不出来！”
    孙英敏说：“部队文工团讲究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练功，还要求一专多能，我个高，必要时可以顶替男演员出场，就专门练了这个动作。师妹的舞功不一般，那个掀身后踢动作稳准狠，真的一击制胜，地方文艺团体有你这个功夫的不多，看来，你真继承了三美的衣钵，你这个师妹我认定了！”
    云鹏说：“这六个小子不敢再犯你俩了，我担心他们会另寻打手，知青中会武术的大有人在，他们有钱，会雇人复仇，以雪今日之耻，维护砖霸地位。”
    “那你还给他们钱！不要还硬给！有那钱还不如雇他们装车了。”黎想赌气道。
    “咱们得拉5天砖，都由他们装车得150元，我这是在感化他们。再说，咱们给他们打得不轻，等他们伤疼时会更记恨咱们，我这是怀柔策略，能减少他们的仇恨。”云鹏说。
    “你不用跟我讲这些，就说他们找人报复咋办？”黎想说。
    云鹏对道：“我已经震慑他们了，下午让张彪跟来，扮做搬运工，再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我赞成！我还没打够呢，在部队练的擒拿术还没用上呢。”孙英敏说。
    黎想说：“看来我是上贼船容易下船难啦！晌午我得回户好好安顿一下，这五天算管不了大棚，喂不了牛啦！大棚菜正是旺季，唉！只能靠高萍了。”
    那砖也卸到了酒厂工地，冯队长和冯泉生都以为酒厂要开工了，十分高兴。
    云鹏把张彪叫到了无人处，跟他讲了上午发生的事，张彪是个听说打仗，后脑勺子都乐的主儿，立刻去做准备了。
    黎想回户也把上午发生的事说了，全户同学同仇敌忾说，户长，你放心，牛和大棚有我们呢，纷纷向她表态，只有韩春生默不作声。
    高萍代替黎想做的饭，这些日子，她跟黎想学到了不少做家务活的本领，又进了一大步。她跟黎想说：“现在不用出去卖菜了，有季哥帮我，你放心地去！注意安全就行。”
    孙英敏换上了一套建筑工人的工作服，戴上了柳条编的安全帽，还把苏青的安全帽给黎想带上了。
    张彪把练功服穿在了里面，外面套上了和搬运工一样的仿军装，那是祝联营单给四个伐木工买的工作服。临行时，他又把一根3米多长的粗竹竿子头上砍了个抹斜，扔到了车箱里，做他的枪。
    伐木工和链轨车司机一起吃的饭，要出发时，韩春生和一个伐木工换了装，让他顶替自己喂牛，自己爬上了车。
    卡车下午1点到了砖厂，出乎意料，那伙人不但没有敌意，而且十分客气地把车领到了给本地人留的那一面。唯一的疑点是拿匕首的那个小子不在了。
    回来的路上，孙英敏和黎想都泄气了，说这帮人就是欺软怕硬，被她俩打服了。
    云鹏说：“没那么简单，拿匕首那小子能给他们头当保镖，肯定是个打手，他不见了，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我那一棒子给他打出了内伤，一个是他去找人了。要是打成了内伤，那帮人肯定得跟我要钱，为此，这个可能性不大，找人报仇的概率占大头。”
    孙英敏说：“分析的有道理，咱们还要提高警惕，明天还需这班人马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这班人马又上路了，在临近砖厂的树趟子里，有4个人在放羊，路对过有4个人在放猪。
    孙英敏在倒车镜中发现，车一过去，那些人凑到了一块抽起烟来。云鹏也感到可疑，因为放牛放猪的都是未成年的小半拉子，这些人都是成年劳力。
    装车时，云鹏和孙英敏去了伞下，云鹏发现那个头神不守舍，便单刀直入把话挑明了。
    那个头说：“这事和我无关，是那小子找的人，我劝他说你挺仗义的，别打歪点子了，他不听，那几个都是他找来的，你放心，我手下的肯定不帮他，他也别想再跟我混了。”
    云鹏把黎想、张彪和二赖子找过来商量说：“与其让他们打伏击，不如咱们主动出击，防止他们毁车。”
    于是，五个人徒步去了树趟子，张彪扛着竹竿子在前，四个人拎着镐把随后。
    那8个人见他们过来了，从两边上了公路，张彪来了个先下手为强，趁北边的人刚爬上来，立足未稳时，来了个横千军，把他们逼下了路沟。
    云鹏他们4个快速上前，站到了张彪身后，面对对面的4个人。
    张彪的竹竿做出了金鸡乱点头的招式，谁上刺谁，一人挡住了4个人。一辆汽车驶过，对面那4个人都亮出了家伙，有拿七节鞭的，有拿三节棍的，有拿长棍的，持匕首的那家伙换了一把大片刀，一看都是练家子。
    张彪眼观六路，用余光看到了对面的架式，让他们四个转身看住道边，一个反砸枪加一个后空翻转体，将身体便转了过来。然后抖动竹竿，使竿尖形成大圈，罩住了自己，高声断喝：“你们四个一齐上！别撞到爷的枪尖上！”
    四个小子被他的一个空翻都震服了，又见他把竹竿尖抖得那么圆，都是练武的，便知道遇见高手了。其中拿三节棍的把右手一撒，棍子落成直的后，做了一个拱手礼说：“兄弟好枪法，能否收枪一叙，咱们以武会友，切磋技艺。”
    张彪停下枪来，把竹竿当做了撑竿，调枪头亮枪尾，斜触地面，飞身一跃，一个团身空翻，飞过四个人的头顶，稳稳落在了他们后面，四个人都扔了家伙，转身做揖相拜。
    对面沟里的4个人分别持着月牙双戟、虎头双钩、流星锤、梅花刺，都是短兵器，不敌居高临下的长镐把，冲不上来。
    那个使三节棍的高喊：“和了！和了！都住手！”沟下的人便都停了手。
    13个人握手言和，在树趟子后面的地头上交谈起来。原来他们是信州城公社三家子大队集体户的，都是从长春武术队下来的知青，沟下拿月牙双戟和梅花刺的是女生，也是女扮男装的。

 第139章 苏青和云鹏换工

    练武的人见面少不了切磋，两伙人的切磋都是以个人表演的形式进行的。
    有本领的都表演完了，张彪技压群雄，人人服气，孙、黎腿功让对方赞叹不已，二赖子也能打个旋子、做个鲤鱼打挺、打上几路长拳，只有持匕首的没表演，原来他不是练武术的，是拿梅花刺的女生的表弟，被带进这个户的，经常以武术户的名义去给别人当保镖。
    云鹏他们5个人中，只有云鹏不会武功，那个持匕首的挨了云鹏一镐把，耿耿于怀，提议要和他对打。持三节棍的是他们的户长，劝他不住，只好说：“你们点到为止，不许伤到对方。”
    云鹏说：“拳脚无眼，难免失手。不如这样！我俩比摔跤，能控制住拳脚。”
    大家都赞成，那小子也只好同意了。云鹏在中学练过摔跤，叫友谊跤，俩个人先支上架子，然后溜圈找对方的破绽，用巧劲把对方摔倒，常用的技术有小踢、手别子、小背、缠腿绊、钻裆、拣腿等。
    那小子也会几招，他比云鹏矮，溜着溜着就来了个黑狗钻裆，被云鹏压在了地上。
    他不服气，喊道“三局两胜”，双支巴起来了，有黎想和孙英敏看着，云鹏不想输，利用臂长优势，把他支得很远，加速走圈，带得他乱了脚步，往前一拽，将其左臂抓住，转身出臀，来了一个过肩摔，当他屁股要着地时，云鹏扯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他才服气认输。
    这一次，如果没有张彪，云鹏他们会输得很惨，孙英敏看了张彪的怪蟒翻身、内处摆莲和12连翻，很是赞赏。
    去掉了所有障碍，拉砖之路顺利畅通了。
    任民5月31日回来了，因为水田有不插6月秧之说。他说：“这活不中干，200垧地连翻带耙，等于300垧地，我一天得在稻池子里转上250公里，平均速度是15公里，一天得干17个小时。要不是睡着了，昨天后半夜我就回来了。”
    苏青不管任民累不累，决定明天让他去拉砖，让孙英敏去辽源拉煤。他干起工程来，一点不象老奤儿，比冯贵还冯贵。
    三天下来，黄祥已经把那个平台推出了模样，在于德旺的帮助下，电线也架过了豁口，要在平台上建一个配电棚，防止电闸被雨淋了发生短路。
    建一个棚子倒花不了多少钱，问题是100米乘30米的平台，要建5个馒头窑，宽向上每个窑的外径是12米，后面得留5米的储煤、装煤、出渣处，前面还要有5米的上砖道，占去了22米，那套设备还占去了6米，没有余份了；长向上窑与窑的间隔是8米，要盖5个储坯棚，还要留出3米的卸煤通道，也没地方了；把配电盘安到储砖棚里，就要在平台上立杆拉线，可苏青设计的是地埋线，他不想让平台上有蜘蛛网式的电线，既不安全又不美观。
    祝联营过来了，是为建棚子来踏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解决的办法——在后面推出的立壁上掏窑洞，不仅可掏配电室，还可以掏办公室，那立壁20米高，掏一个3米高、4米宽、6米深的窑洞完全没问题，100米可掏8个到10个窑洞。
    这个建议可太值钱了，可以代替存坯棚，这样平台的作业面就宽阔了许多，还省了盖棚子的钱。
    于是，黄祥调来了十字街的所有劳力，来掏窑洞了。10个劳力掏一个，一共掏10个。掏出的土由拖土机推到夹角处，100个劳力，掏600方土，一人6方土，给两天时间，由大队给工票，两天完成的给3天工票。
    这么一来，五天不仅完成了土方任务，还干出了10个房间来。祝联营被留在了黄祥身边，做大车已经轻车熟路了，他选了个木匠当工头就行了。
    3万块砖拉完了，孙英敏也拉回了一车煤。苏青又让任民去拉沙子，孙英敏去拉水泥和白灰。让黄祥派人把任民拉来的建酒厂的一些石头打碎了，他开始建主机基础平台，让云鹏去建馒头窑，第二个五天计划打响了。
    那基础平台一天就浇铸上了，得等一周的养生期，云鹏的馒头窑他伸不上手，祝联营在那给窑洞安窗户门，苏青闲下来了。
    冯队长天天去酒厂工地看，问云鹏啥时侯开工。云鹏便求苏青，苏青怕砖不够，影响建窑，便让任民再去拉一万，他才指挥四队劳力开挖地槽子了。但是砌砖还得他亲自干，只有张彪能当他的小工。
    那个馒头窑不用水泥，也不用白灰，最底层是1米的砖墙，就用土做垫层，每层砖向里涉进一指，是食指扁平的距离，只要手指肚有突进的感觉即可；起来50公分高，然后是75公分的砖墙，也是如此，只是在砌条子时，两头可以不突进，中间突进，在起丁时，条的两头多涉出一指，是手指尖的宽度即可，再起来50公分高；然后是50公分的墙和37公分的墙，各起1米高。
    有一点必须强调，垫土时，往外的垫得厚，往里的薄，突出的砖设没有垫层，是往里倾斜的。
    砌到3米高时，你会发现，头顶的圆越来越小，然后是24公分，再起50公分，这时需要支旋子了，那旋子中间要掏一个40公分的圆洞，从底下穿上去一个3米高的直径40公分的铁管子，下面离地面2米高，然后用条子砖竖着插，抵住铁管后，往砖缝里契砖角，砸到挤住为止，砸完后就撤旋子，上去人都不会塌。
    这里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需要说清楚，那馒头窑前门是3米宽，在50墙砌完后，要发旋，37墙到那里也变50墙，24墙到那里变37墙，旋顶高是2米。后面的门也是这样砌，只是改成2米宽。门不能正东正西开，要偏南偏北20度，相对着开。
    还有一个关键的技术是砌炉灶。那炉灶长5米，宽2米，高15米，用条砖横立着成45度斜角码放，上层反45度码放，一颠一倒码到顶，砖与砖之间要能伸进手指肚，后40公分是灶管处。
    那灶分三层，40公分处以下是引柴层，5米处立烟囱缸管弯头，然后立烟囱缸管到第二层，炉篦子处放三通缸管，这层70公分，是大块煤层，在第三层炉篦子上边也有三通缸管，是70公分的块煤层，最上边是铁板，上面可以摆砖坯，缸管和铁管在这里套接。
    最上面那层煤是湿的，下层燃尽时，它才会起火，砖缝是冒烟和喷火的。

 第140章 酒厂两窑试设备

    一个瓦匠一天八小时砌砖的定额是2400块，相当于1米高的三七墙16米，酒厂的地基周长是56米，加上4道二四的间壁墙21米，苏青一个人得干5天。
    第一天是拉排，拉了6道排，不包括两边的两间房，那两间要硬压山，即把檩子的一头直接搪在墙上。中间二楼的部分木料损毁的严重，不准备重建了，把木料用在了中间3间，要建成起脊房盖。
    苇子的生命力极强，水一解冻，它们便返青了。冯队长早就组织劳力割了来，由8个老人，在场院上编开苇薄了，他要编出9层苇笆来，重振老宅子的威严。
    那基础的地下部分是60公分深，灶在中间，办公室兼实验室和发酵池两个房间的地下要修火坑，地上要修两道24公分宽、42米长、2米高的火墙，烟道和烟囱设计十分复杂。
    苏青每天工作12个小时，4天便把1万2000块红砖用完了，那基础高出了地面40公分，门框都支了起来。
    格局确定了，中间3间是挑空的，中心位置设计了16仞的锅台，锅的直径172公分，锅台是3米见方的，东边有15米宽、60公分高的两个12仞锅的锅灶，既做蒸料笼屉，又连接东面两个屋的地炕和火墙，西边做拌料和晾料场地，
    东面的两个屋最东边那间开南门，做化验室和办公室，隔壁开南窗，在屋内开西门，做为发酵间，要建一圈发酵池，去了门，能建15个长宽高各70公分的池子，每个池子03立方，可装500斤蒸料，西门有6级台阶可下到蒸屉间。
    西边的两个屋分别是粮库和酒库，粮库上6级台阶进内门通到酒库，酒库开了北门做为出酒和进粮的通道。
    为了美观，南北的酒库和办公室要安置假门，下半截是死的，上半截是窗户。
    这样一来，北面就是一个拱门、4个拱窗、2个小拱门，中间是九重苇笆的起脊高檐草房，两边是弧形顶盖的泥顶平房，南面是两个小拱门、5个拱窗了。
    那火墙、地炕、拱窗边、拱门边、墙角、窗台、发酵池、四个墙角、烟囱都需要砖，苏青算了一下，还需一万块。打基础时水泥沙子和白灰用的是砖厂剩下的，苏青没想到云鹏建窑不需要这些材料，让他占了便宜。但是抹发酵池、打水泥地面、垒火墙、里外抹白灰，砖的砂浆仍需水泥、沙子、白灰乃至碎石和麻刀。
    苏青累了，以备料为由，去看云鹏垒砖窑当做休息了。
    云鹏的砖窑可没有苏青干得快，他把三队户剩下的7个知青都叫来了，4男3女，8个人干了4天才垒完一座窑。不过，苏青看了很满意。垒第二座窑快了许多，7个知青都熟练用手指肚了，一天就垒到75墙的一半了。
    苏青闲不住，虽然快60岁了，依然不减当年，一边指挥着运设备，一边伸手垒窑。
    孙英敏又拉回了两车煤，每趟都捎回几辆从一、二机砖厂打秋风，搞到了12辆运砖车。
    她一个人来回跑路上寂寞，一趟拉4队户一个女生陪她，在她拉煤时，让她回家探亲，刘娜和高萍都回去了一趟。
    这两次拉来的煤直接卸到了平台上，苏青看有18吨煤垫底了，让她和任民去给酒厂拉砖了，两辆车一天就拉回了一万砖，他又让他们去拉沙子、水泥、白灰和碎石，反正不让车闲着。
    祝联营一直在砖厂，招来6个大车厂淘汰的木匠，支了案子，打门窗，挨个封窑洞了。
    那些窑洞中间的做办公室，把配电盘安装到了那里，挨着办公室两边的，一个做财会室，一个做厂长室，还安排了水房子和休息间，其余的都留做储坯间。
    那窑洞长6米，宽4米，能摆三排砖，中间一排1米宽，两边各有15米通道，那推砖车是12米宽，可以自由行走。砖垛高16米，能码15层斜立条砖，一层能码85块，15层乘4排能存5000块砖，必要时能塞进2万块砖。5间就是10万块，冬季有急需用砖的，也能开窑。
    6月6曰是芒种，二十四节气歌曰“芒种开了铲”，那小麦、谷子、糜子、高粱、大豆、小豆、绿豆等作物，都是撒播或点种的，需要开苗了，出现了劳力紧张情况。
    知青已无潜可挖了，黄祥不想从大队调人，那样一来，李玉成就介入了，因为民兵都归他管，他选择了从各队抽妇女。
    各队的妇女也分三种情况：一种是没出嫁的大姑娘，一种是新结婚的小媳妇，一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半大婆婆，前两种赶上春耕、夏锄、秋收都要参加生产队劳动，后一种家里喂猪喂鸡、烧火做饭、莳弄园子、伺奉公婆、拉扯孩子，可以留在家里。
    黄祥让云鹏以集体户的名义，以每天8毛钱，一天一付的形式招募她们，在十字街的四个生产队各招3人，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
    苏青开始用她们安装设备了，这些妇女还真能干，在砖厂技术员的指挥下，三天就试车了。
    三队户的知青都留下做力工了，黄祥给的工资是每天1元钱。他们要在平台南边的撮子帮上往下刨土，先可西南角刨，象掏窑洞似的。男生刨，女生运，两个技术员掌控主机。
    那主机有自动挡和手动挡，试机时，用的是手动档。女生们把土运到输送带上就可以了，那平台有升降的土范，和锤头联动，锤头升起时，它也升起，有50公分，锤头下降把土轧到5公分时，它下降后去等待掘土斗给它进土，一连串的动作都是液压传动完成的。
    砖坯出来后，有推杠将其推到另一端输送带上，那边就有人接砖坯了。那砖坯摔到地上都不掉渣，黄祥脸上笑开了花。
    试了一天手动的，技术员对运土时间、运土量研究人员配比了，至少需要10个人才能使设备自动运转起来，还缺3个人，黄祥不客气了，把会电工的常青、二队户的“鬼火”、祝联营的一个伐木工调来了。
    他开始组建管理层了，去找冯贵谈话了，让他当会计，一天2块钱的工资。冯贵当然愿意干了，黄祥问他四队队长由谁来当？他毫不犹豫地推荐了柳维嘉。
    柳维嘉也毫不犹豫地接任了，在交接会上，她向社员保证，今年日值翻番，社员们把她又抬起来，抛向了空中。
    这一切都在第13天完成的，黄祥决定：明天开启自动键，后天装窑，6月12号点火！

 第141章 云鹏苏青再换工

    冯贵到了砖窑，马上把所有设备、工具、物资登记造册，拢了投资，一共投入了1万元：建平台只花了500元，设备花了5000元，扯电花了2000元，买砖花了1500元，水泥、沙子、煤、人工、伙食费花了1000元。
    他又做了预算：30人一个月开资900元，25窑砖烧煤25吨1000元，25万块砖收入1万2500元，毛利1万零600元。心说，这买卖大呀！一个月就回本，以后一个月挣1万，今年能挣4万元，是大队其他收入的总和，真的捧上了金饭碗。
    烧窑还得云鹏干，黄祥把他聘为了技术员，对外叫厂长，因为只有报知青集体户的名号，才能挡住公社，让他不敢轻言吞并。
    苏青完成了使命，定了60万块红砖，便要撤退。云鹏说：“你不能这么快就走，起码得等我们把5个窑都建完再走，我们出三波窑就够再建3个砖窑的了，顶多15天，你再陪我们15天。”
    苏青说：“这儿设备是新的，有操作说明书，建窑和烧砖又用不着我，我还有一大堆事儿办呢，不能在这儿耗着啦！”
    云鹏说：“你要建集体户也得等5个窑都出砖了才能开始，半个月就能给你6万块砖，你就够建5队户的了，这期间我给你烧砖，你给我建酒厂，咱们再换工一次工，你指挥一次砖和干打垒的混和工程多有意义呀！”
    最后这句话捅到了苏青的软肋，没有亲自完成一次干打垒的全过程还能让他心动的事了。
    他不仅答应了，而且做出了相应计划：让孙英敏送两个技术员回去，叫一个施工组过来，并招集5队户知青提前入场，顺路带任民再拉一趟煤，他留下继续建酒厂，等施工组到了，在等集体户建筑用砖的几天时间里，一举拿下酒厂来。
    云鹏参加了6月11日的轧砖装窑大战：早晨4点开工，4个人刨土，4个人运土，两个人运砖，开机半个小时便停了下来，因为这一阵容供不上机器运转。
    那机器一个小时能出1440块砖，虽然每块砖00014立方米，但是那土范却是024公分宽、048公分长、025公分高的，用土0028立方米，除以4等于0007立方米，也就是说，一块坯所用的土方量是制成坯的5倍。
    那么1440块砖坯的用土量就是1008立方米，别说4个人，就是10个人也完成不了这么大的刨土量，即使一个小时完成了，也坚持不了8个小时。
    黄祥当机立断，启用了推土机。那推土机一小时可推20立方土，但是，要在45度角的坡上作业，必须推出之字形道路。结果早气工都搭在了推路作业上了。
    7点钟，拖拉机爬到了坡的最高处，它的能量爆发了，每一铲便能推下半立方土，那土象瀑布般地倾泻下来，云鹏放心了，因为他知道，一方实土等于两方虚土，而进到土范里的都是虚土。
    这样一来，4个刨土工变成了4个装土工，4辆推车子在30米的运距间往返，每车可装1\/4立方土，一小时可往返10趟，便是10立方，可以供上机器了。
    但是，出坯的两个人不够用了，他们也是30米的运距，一辆车一次只能装100块砖，还要在窑内摆砖，只能往返4趟，运800块砖，得有4辆车才能完成1440块砖的装窑任务。于是，黄祥、冯贵都上阵了，只有云鹏在执机。
    一个小时下来，12个人干得汗流浃背，看来12个人肯定坚持不了8个小时，黄祥又把妇女都用上了，才使局面稳定下来。
    看来，冯贵要用30人是有道理的，24个人运土运坯，加上一个司机、一个执机、一个技术员、一个电工、两个管理人员，正好30人。也就是说，五队户再上18个人，把常青余出当电工，再培养一个执机员、一个技术员才能使砖厂正常运转，还需要任民不断地拉煤。
    下午5点，经过13个小时的磨合，第一窑砖坯装满窑后，还剩了1512块坯。
    第二天早气工，云鹏指挥装煤了。将2000斤煤装进炉里也不是简单的事，5米长的炉膛，每层只有70公分高，需要一个小个子蹲到里面接筐，冯贵承担了这个任务，先装中层，再装底层的玉米秸秆，最后装上层水淋淋的湿煤块，中层和上层还需要用苞米秸秆垫底，一个小时下来，冯贵成了黑煤球。
    封两个窑门又用了800块砖坯，然后是用土封窑，因为窑是透气的。推土机推来了10立方活土，人们把窑埋上了，又踩实了。那土在烧完窑后，还得撤下来，因为要散热，只有通风，才能达到氧化，砖才能变成红色。
    焙干后的土就不能轧砖了，但可以浇湿后循环利用。这一埋一撤也需要4个小时，没有充裕的工人是不行的。
    早上8点钟，云鹏点火了，那烟囱上面又接了两米高的，带遮雨帽的薄铁烟囱，就象火锅子上边的插筒，但见，黑烟滚滚，弥漫了西梁子。云鹏听老窑工说过，有烟就有热量，冒烟不是坏事。
    与此同时，轧砖机又转动了，为第二窑砖准备“食物”了。
    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燃放鞭炮，黄祥怕招来麻烦，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明天8点开窑，看一下老窑工的办法是否灵验。
    当然，也不是消极等待，而是在装第二窑的劳动中等待。
    苏青没有上西梁子，他不想看过程，只想看结果。他也没有等待，和张彪两个人干了一天，用2400块砖垒了锅台，修了台阶，搭了通道，第二天又开始铺地炕了。
    饲养场的女生们一有闲余就过来帮忙搬砖，男生在为张彪挑水，顶替他帮冯泉生搭手抬笼屉和蒸笼。那张彪不仅和灰，还有砌砖的半身之体，和苏青配合的很默契。
    孙英敏办事能力很强，即使没有苏青撑腰，她在公司也吃得开，因为她的舞伴上至经理，下到库管员，没有不给她面子的。
    她很快从公司第一施工队要来了一个施工组——10个瓦匠、两个木匠、一个技术员、一辆卡车，第二天一早便向于家窝堡出发了。
    她又把整装待发的一个她看好的，20名已经结成集体户的知青，以及他们的家长请到了活动室，神秘地向他们说了提前去于家窝堡的好处。
    家长们听说去了就可以进砖厂上班，挣工资，都十分高兴，知青们也都很兴奋，她给他们两天的时间做准备，并且保密，以防走露风声，引来其他户的争夺，自己带着任民去了辽源。

 第142章 晾窑出砖迎知青

    6月12日中午，英城六建分公司直属第一施工队第七施工组抵达于家窝堡，在四队户与苏青汇合了。
    施工组的头叫工长，一个施工队有几个施工组就有几辆10轮卡车，工长一般都兼卡车司机，和技术员、总务坐驾驶室，车箱有篷布和可拆卸座位，工人们都能坐下。
    车里拉着帐篷，炊事用具，可以在荒郊野外宿营。除了10个瓦匠、两个木匠的标配外，还可以有其他工种的人员，根据具体工程由施工队调配，一般不超过20人。车上有架杆和跳板等器材，之所以配10轮卡，是因为车身长至5米5，可以拉较长的木料。
    他们的到来，使苏青如虎添翼，当下在五队原场院支起帐篷，埋锅塔灶，釆购食品。
    他们是为建集体户而来，云鹏分管知青工作，点火之后，得到信息，便去迎接慰问。当知道他们要釆购蔬菜时，便将总务引到了二队户。这多少有些枪下有私，但他觉得自己户富裕，宁帮穷人一斗，不帮富人一口。
    黎想的大棚硕果累累，在青黄不接的最后关头，有了这个大买家，现钱交易，不讲价格，给黎想带来了意外的惊喜，特准他们进棚自摘，对方很满意。
    有了这个差事，让云鹏减轻了等待的煎熬，和苏青一起向工长和技术员讲述了酒厂工程，工长和技术员听说能干干打垒工程，喜出望外，过去只是听说，现在要亲历，自然都想伸乎试上一番。
    云鹏把杨永保和编苇笆的老人请过来，让他们当顾问。工匠们一伸手，那垒砖的速度快得惊人，10个瓦匠一下午，便把剩下的7600块砖，在苏青的指挥下，摆到了各自应在的位置。地炕、火墙、烟囱、砖角、门窗边都起了砖。红砖不够，那1300块青砖也砌了大拱门的边和内台阶。
    他们巴不得提前看见干打垒的奇迹，拉灯夜战。别人用大车拉土，他们用卡车拉土，都是推土机推出的新土，不卸车，直接从车箱进了杆槽。
    眼见着前墙一层层升高，云鹏心里美滋滋的，冯泉生更是喜不胜收。喜乐之余，云鹏突然想起还没去跑设备，添了几分忧虑。但是，他走不开，只好等砖厂五个窑全冒烟后再去跑了。
    老窑匠的经验是从千百次实践中总结出来的，那辽源煤燃烧24小时就燃尽了，也只有这种优质煤才能燃烧这么长时间，也只有这7000大卡的燃烧值才能烧出砖来。
    6月13日还是那个点，冯贵又成了一次煤球，那封窑的土倒到了第二座窑上，一边倒一边洒水，在热气腾腾中，云鹏点了第二口窑。
    他在书中得知，这是散热的第一步，这一步氧气进去，可以把土里的铁元素变成二氧化二铁，砖的颜色才会变红。
    到了太阳偏西的时侯，封窑门的坯都泛出了红色，摸上去不烫手了，他才令人向堵门砖喷水。奇迹出现了，见水的砖变青了。那封门坯是24公分的墙，有两层，扒开一看，里面那层的砖都呈了红色，外面的是里红外青，那丁层的坯是2\/3红，1\/3青，叫青头，那外层的条坯也是半青半红，叫青条。这600块砖的硬度、韧度一点不比里边的条层砖逊色，被单放了一垛。
    这时的窑内温度仍有60度以上，不能进人，要等彻底凉下来才能出砖。按老窖匠的嘱咐，必然晾到两天一宿，砖才能呈暗红色，品相好，好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大家看到了满窑红，都为成功而欢呼，云鹏被知青们抛到空中。
    他在面向白云时，心里赋诗一首：世间到处有学问，只等有心求学人。不耻下问不低下，学到手艺才是真。
    他落地后，就找皮尺，开始在第三个等距离上找圆心，画出了第三个圆，那个圆正对着设备主机和断崖上掏进的办公室。
    晾了一天窑，酒厂的墙都打起来了，红砖镶黄土，加上古色古香的紫檀色门窗，既美观又庄重。
    施工组的木匠对中间的重檐感兴趣了，在仔细复原着，那人字脊有2米高，他们提议中间的房檐应该加高20公分，再涉出4道檐来，这样才能显出威严来。
    苏青接受了建议，在设计着局部图，没砖了，那600块青头青边被拉过来了。
    终于等到了第二天傍晚，出砖了，那砖块块都是紫红色，一敲杠杠的。
    出砖也不容易，一车100块，开始时只能进一辆车，10辆车排着队在等待，装一车得2分钟，100车砖，需要200分钟，3个多小时，干到了晚上10点半钟才收工。
    云鹏发现，这么干不用5天，紧紧手，4天就能出一窑，那么4个窑就可以天天出砖了，冯贵和黄祥也是这么想的。
    冯贵说：“那轧砖机如果干16个小时，能出288万块砖，4天能出1152万块砖，除非咱们建12个窑，一天出3万块砖，可是煤和人都供不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得了，还是这么干上一年再说！”
    黄祥说：“贪多嚼不烂，就建4个窑，一天一吨煤，30个人超容地用，一天进400元就不瘦了！能干6个月，挣7万块钱，日值就提高5毛钱，于家窝堡就富了！”
    6月15日，在第三个窑开建，第二窑要出砖之时，孙英敏、任民带着五队户的知青和家长到了。
    孙英敏出发时打来了电话，黄祥和云鹏闻信张罗开了，在小学操场举摆了欢迎宴席。
    云鹏让纪元主灶，柳维嘉和于波助厨，黎想和高萍提供蔬菜并择菜洗菜，从高丽屯调了狗肉冷面，从猎户屯调了奶茶炒米，让铁匠炉烤了地瓜，肉是从摊上买的，服务员用了饲养场的女知青，办得很丰盛，16个菜，剪炒烹炸，荤素搭配，上了档次。
    吃完饭，带家长们参观了学校、市场、大队、集体户、砖厂后，把男知青安排在了五队部住，女知青安排到了市场办公室住。
    家长们看了集体户的选址，又看了施工组进住，还听了苏青的建户设计，尤其是看到了砖厂的设备和烧出的红砖，个个说来着了。
    20名知青，10个男生分别叫李力军、李树宽、李平、黄杰、陆浩、杨波、闫松河、马明远、张琦、柴永海；10个女生分别叫徐佩瑶、陈思文、刘明英、刘畅、张红、李燕、胡英兰、马明红、王英华、杨亚茹；李力军是户长，其父是公司党委副书记，叫李汉成；徐佩瑶是女户长，其父是施工队队长，叫徐怀青。

 第143章 酒厂建成传喜讯

    五队知青的到来，给砖厂增添了生力军。他（她）们都是建筑工人的后代，对制砖一点都不生熟。
    为了统一管理，云鹏和黄祥、冯贵商定，把三队户纪元调了过来，在水房子窑洞门前支了锅灶，统一办伙，叫五队户挑两名女生助厨，由砖厂出钱买粮米油盐、蔬菜，做为福利供给所有工人。
    砖厂每天要按每人6毛钱的标准办伙，这样一来，需多支出20元的伙食费。冯贵算了：煤是40元，25度电是5元钱，工资是32元，加上拖拉机油钱，每天正好100元，而一万块砖能卖500元，摊到每块砖上，成本只占一分钱。
    黄祥又在路的涵管处建了一个水池子，接谷里流出的溪水做砖厂的水源。
    云鹏一边带领新知青建第三个窑，一边从中选技术员做执机和烧砖工。第二窑砖出窑后，便把妇女们都放回去了，把二队户的“鬼火”和祝联营及他的伐木工也放回去了，砖厂只留下三队户的7个人和四队户的常青及拖拉机手刘怀志，加上五队户的20人，再加上黄祥、云鹏、冯贵一共32人。
    一窑又装窑点火了，二窑出砖了，三窑也快封顶了，砖厂出现了余砖。
    酒厂建发酵池还缺砖，又拉去了5000块。房外在上盖，房里在抹麻刀灰、砌池子、打水泥地面。
    秦玉拢了一下建房投入：用砖2万5000块，1250元；水泥40袋，200元；白灰40袋，100元；沙子两车，30元；石头10立方，40元；扯电160元、烟囱缸管40元、其他五金建材100元；总计2560元，工钱和运费都没花钱，比预算节省了440元。
    那房盖中间是9层苇笆加麦草，有15公气厚，脊顶是烟囱缸管用铁锯拉成两半扣的，闪着亮光；两边的三角形抹了白灰，镶了百叶窗做出气孔，显得很洋气；两边的弧形平房盖和中间的人字形相映衬，形成了流线形，给人以动感。
    在一窑再出砖，二窑已点火，三窑装砖时，四窑又开建了。期间，孙英敏和任民又拉回了11吨煤，砖厂的煤堆已有28吨储备了。一、二窑再出砖，五队户就可以动工了。
    苏青不让卡车和拖拉机拉煤了，派去拉石头、水泥、白灰、沙子。这时已经6月20日了，再有两天就进入夏至节气了。
    6月26日是阴历五月十六，第五集又要开集了，于波成了订马的联系人，她嘴甜，会说话，又去过白音嘎查，还是苏日娜最好的朋友，对蒙古族和蒙古马都很熟悉，但却只订出了6匹蒙古马。
    包日楞来电话说，他要去参加盟里的那达慕，这次不来了，不过，不影响骑手来，他会派他儿子巴图领路，让云鹏继续给他准备高粱酒，有多少要多少，他已经有一万斤的订酒协议了。
    云鹏查看了酒缸，只有750斤存酒，到6月26日也只能有930斤，酒糟虽然还能坚持一个月，但是，不出去跑设备，干耗下去也不是回事，他又为设备着急了。
    人要有福百事顺，正当他焦急之时，俞主任来电话了。
    俞振德在这段时间里，串联了5个公社上架子牛育肥饲养场，计划养牛500头，年消耗酒糟90万斤。
    他以这个为底牌，跟县酒厂做了交涉，以买他们展室的旧设备为条件，做他们和饲养场的中间人，为他们销售酒糟。那是年收入两万七的交易，够酒厂200多名职工一个季度开资的了，厂长动心了。
    那套设备在厂固定资产账上记了2000元，如果低价售出要通过主管局和财税局审批，对他给的1600元价格不敢卖。
    经过磋商，厂长决定把设备清理维修后，运到他说的地点，并去人安装，保证运转后再收钱。
    俞振德说：“运费和安装费也值400了，还没超你们的预算，我给你打电话就是问你们要不要？”
    云鹏说：“要！要！你可真是我的大贵人！我都不知道咋谢您啦！正好我们厂房盖完了，您过来！我请您吃冷面、吃野味、吃烤全羊，我们这里6月26号开集，还新建了砖厂……”
    “你们又建砖厂啦？还不到一个月呢，发展速度也太快了！我去！我一定去！明天就让他们清理设备，估计两天后就能装车。对了！为了不让他们产生芥蒂，我没告诉他是给你们买的，他们对你们不和他们合作挺生气的，到时侯，你对他们去的人热情点。”俞振德嘱咐说。
    云鹏放下电话后，一高兴，竟把于波抱起来抡了一圈，吓得于波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放下于波，一溜飞奔，回到户里，跟秦玉和冯泉生报了喜讯。冯泉生乐极生悲，竟哭了起来。
    秦玉把云鹏拉到一边说：“付了设备款后，还剩4000元呢，房子盖完了，咱们进高粱！十字街四个小队的高粱咱们都买光了，得出去买了。日产500斤高粱的设备，一年得吃进15万斤高粱，咱们先进5万斤的，需要3500元。”
    “先进3万斤！再有27天就入伏了，伏天不烧酒，过了伏再有一个多月就秋收了，3万斤够用两个月的，两个月后咱们收新高粱。”
    秦玉凝视了云鹏半天，小声说了一句：“听你的，当家的！”
    两天后，四窑建成了，一、二、三窑依次出砖了，开始装四窑了。不愧是省级建筑工人，仅三天，五队户的石头地基便垒出地面了。在四窑点火笫二天，俞主任带着送设备的解放车开到了酒厂门前。
    那台设备外部直径18米，高24米，下边自带炉灶，那炉灶高60公分，是烧煤的；炉灶上边是平底水容器，高40公分，可容纳08立方的水；再往上便是蒸笼，共三层，每层30公分，内部半径80公分，每层可容纳06立方粮食；最上方是酒帽子，锥尖高50公分，上边有环，是用于起吊的；设备外部有水位玻璃管、温度表、注水孔、压力表、放气阀、出酒阀等，比现用的设备多了许多零件。
    幸亏厂房中间部分是起脊的，否则不够高，因为顶端还需挂电动吊葫芦，并将酒帽子吊起50公分。每层蒸屉也需要用那吊葫芦装卸，因为装上180斤高粱和麦壳再加自重，每层有260斤重。
    原来3乘3的平台和大锅不能用了，只有放到地面，那房子加上深入地下的60公分，才能达到32米，幸亏檐子提高了20公分，否则安酒帽子吊不到50公分。
    这20公分，好象冥冥中有神仙指点一样，被施工组加了上去。

 第144章 古井安了抽水泵

    中午，全户的同学都回来了，围着设备看，脸上都挂着喜悦。冯贵也回来了，这是他的一块心病。
    尽管设备能立起来了，安装中也遇到了许多麻烦：
    首先是烟囱问题。那设备在30公分到50公分处有一个接烟囱的管子，如果给它单独设一个烟囱，不仅要花钱制做，而且要把房薄捅个窟窿，还要做防高温处理。
    苏青建议把炉口朝西，将铁管直接插进蒸料的灶膛里，共用一个烟道，只要两个灶不同时烧，再给蒸屉的两个灶安上铁皮灶门即可。
    其次是吊装葫芦怎么挂的问题。那葫芦应该正对设备圆心去挂，设备直径是18米，只能离南墙10公分，因为蒸屉灶台宽两米，要将烟囱接管插入中间才好烧；而房盖的斜坡是7道檩，每道檩间隔是05米，赶不到正中。
    祝联营的智慧再一次显现，他说：“梁柁下边是平的，表明它的下边高度是24米，它的直径都在40公分以上，那么上边的高度就在28米，地下挖进了60公分，高度就是34米，如果在两个梁之间再横放一个檩子，不就可以随意找到中心了吗？”
    在他的思路下，木匠很快就找到了4米的檩子，正要修理梁和檩子的截面时，苏青又想出了更好的方案。
    他说：“恁个电动葫芦是用来吊盖子和笼屉的，如果我们担上两个檩子，中间再做一个横担，不又高出20公分吗？反正我们有三角形的空间。”
    祝联营说：“如果我们给那个横担安上轴承，那个葫芦就能在2米8之间移动，那个笼屉可以随意放到地面装卸东西，不是更好吗？”
    冯泉生说：“如果这样，那个葫芦还能吊人上去扫擦蒸笼顶上苇棚的脏物，轴承哪能买到？我去买。”
    祝联营说：“不差一时半晌的，我明天去进大车件，能给你捎回来。今天我在这研究怎么在檩子上凿轨道槽。”
    云鹏真的赞叹祝联营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他说服自己不记他的仇了，要和他重归于好。
    第三是排除蒸气问题。幸亏两个起脊三角处安了两个百叶窗，当初为了美观，现在派上了用场，如果把百叶板去掉一部分，安上两个排风扇，气往高处升，就会把蒸气抽到室外。
    云鹏再次感到是神灵帮助，他主动跟祝联营说话了，让他再捎两个排风扇回来。
    第四是作业面高的问题。那设备的最高处是24米，散热时需要有人给酒帽子挂环，卸顶层笼屉时是19米，也需爬高挂绳套。
    祝联营说：“做两个掰梯就解决问题了，这个不是大事，二哥交给我！”
    一个二哥叫得很亲切，使云鹏彻底冰弃你嫌了。
    第五个问题是上水问题。来安装的酒厂工人问，你们自来水笼头在哪？难倒了所有在场人。
    常青说话了：“这个房子是目前于家窝堡最高的了，买一个潜水泵，再在脊檩两边搪两个檩子，用铁板焊一个两米宽、两米长、50公分高的水箱，能装上两吨水，把井水抽到那里，不仅能给这屋提供自来水，还能给饲养场和集体户供水，市里水楼子就是这个原理。”
    “那房梁能禁得住吗？”张彪问道。
    “能禁住，30吨的坦克能过10吨的桥，是因为压力分散到了履带上，水箱有两米的长和宽，和这个原理一样！”秦玉说话了，“只要檩子不折，房梁不会压断的。”
    “檩子不会折，多搪两根就行，苞米楼子能装下15万斤苞米，是75吨，不就是檩子搪的吗？”柳维嘉说。
    苏青说：“恁们都很聪明，从建筑设计的角度说，垂直的力不会给房木造成损害的，只要没有4级以上地震，房架子不摇晃，奏不会坍塌，这儿房子的基础能抗住4级地震。我的孩子咋儿不象恁们这儿爱动脑呢？”
    “潜水泵多水钱？做水箱多水钱？咱们买！”云鹏果断地说。
    常青说：“那得看扬程多高多远了。一般功率在1000千瓦的得500多元。做水箱……”
    “买啥买？就知道买！咱们生产队有抗洪抗旱的水泵，还有救火的水带，抬过来试试！”冯贵说。
    大家都看向了柳维嘉，因为她现在是队长。柳维嘉说：“看啥看？还不跟我来！”
    水泵抬来了，那电机是500千瓦的，那水带是30米的，有两条。常青拉上了动力电，放到井台边，那井是十丈深的，水面也有六丈，一节管子就够了。电机一响，那水不一会儿就喷了出来。
    大家欢呼起来了。
    冯贵说：“这东西费电，我们不敢使，有你们酒厂出电钱，社员不用摇辘轳把了，妇女也能挑水了。可有一点，冬天那管子会冻……”
    柳维嘉说：“挂锄时，我们盖一个井房，搭上圈炕，有酒厂的人看着烧火，保证不会冻！”
    常青、祝联营开始踅摸怎么拉管道了，他们要把水引进养牛场，再引进集体户。
    祝联营跟秦玉说：“户长，我下午有空，想去公社综合厂定做水箱，还得买水管子和弯头、水龙头什么的，你能跟我去一趟吗？”
    秦玉说：“我给你钱，你自已去！我这里走不开！”说完给了
    祝联营500元钱又说：“连买轴承和电扇的钱都在内啦，先写借条，买时开发票，回来报销。”
    云鹏发现，她还是看不上他。
    蓝卫国做了四菜一汤，蒸了馒头，云鹏却带俞主任和安装工人开车去了高丽屯。他昨天就给金队长打了电话，今天早上又和包日勒打了招呼，要好好招待俞振德，他跟秦玉一说，秦玉也跟了去，说这两顿饭都由户里出钱。
    这一举动让祝联营下不来台了，云鹏把他也拉上了车，才解开了他的尴尬。他又把苏青强行推上了驾驶室。
    冯贵说啥也不去，说：“黄大仙一个人在梁子上呢，我不回去不行，你把设备弄来了，比请我吃御宴都强，总算给孩子一个交待了！”说完便回砖厂了。
    云鹏从这个硬汉的话中感到了他的柔肠，心里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冯泉生，只是嘴上不说。
    金队长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有朝族姑娘媳妇唱歌跳舞助兴，让司机和安装工们受宠若惊。
    俞主任偷偷跟云鹏说：“云鹏啊，我太看好你了！你充分地利用了这里的一切资源，这里的明天会是你的天下！”
    云鹏忙说：“这都是你们这些贵人帮助的结果，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了！”

 第145章 贵人不要求回报

    俞振德说：“我不算是你的贵人，贵人是雪中送炭的，我是锦上添花的！”
    云鹏说：“你给酒厂送来了设备，就是雪中送炭，内蒙的朋友跟我说要一万斤酒，我正为这事犯愁呢，你就来电话了。”
    俞振德说：“我在来这儿的路上跟那个苏主席唠了，知道是他给你们建了砖厂。”
    云鹏说：“他也是我的大贵人，不仅帮我们建了砖厂，酒厂也是他建的，那基础是他一石一砖垒起来的！”
    俞振德说：“他是对干打垒的探索，无意之间帮了你的忙，是你运气好，恰巧遇见了他。他是寻求回报的，要的是就地取材，用有限的资金为他们知青谋更大的福利，以取得知青家长对他的爱戴。真正的贵人是不求回报的！”
    “您就不求回报啊！听秦玉说，秦书记在开会时，只有您为我们说好话！没有您，我们这个项目早就夭亡了。”云鹏说。
    “我是求回报的！只不过不是求你们的回报，是想通过你们的成功，向秦书记证明我的能力，他是管干部的，你应该懂得我的意思，现在我最应该感谢的是你！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俞振德说。
    云鹏说：“话不能这么说，你这是追求进步，凭什么在你追求进步中，我就成了受益的人，这不能归结到运气，应该归结到良心，是你有一个对得起你所学专业的良心，我也应该有一个懂得感恩的良心，良心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我们自己能感觉到。”
    “我说我看好你，就是看好你这种知道感恩的品质，我不是党员，只是一个知识分子，我推崇的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品质。我的家庭出身限制了我在政治上的发展，我现在处在不得志的时侯，我就要不断地提高自己的品质和修养，使我在得志之时，更大限度地回报社会。”俞振德激动地说。
    云鹏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但是他记住了，他有一种感觉，自己遇到高人了。于是，他问道：“你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出自谁的名言？”
    他笑了，说道：“你已经是党员了，最好别问，也别在别人面前说，说了会对你政治发展不利的。因为这是出自腐朽的孔孟之道。算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吃完饭，他们要安装设备，我要看你们的砖厂，我大你一轮，是64年省商校毕业的，满脑子都是生财之道，和现在的形势格格不入。还好，咱们县挺注重粮食生产的，给了我一些用武之地，我挺知足的。”俞振德说。
    云鹏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高深莫测的能量，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那个“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搞明白。
    在高丽屯吃一顿饭说贵也不贵，说不贵也挺贵的。金队长不收别的钱，只收狗钱。一条大狗在汉族人手里也就值10钱左右，一个狗崽子才2元钱。在他那里是30元钱，一般七八个人就勒一条狗，超过10个人就勒两只了。
    而在猎户屯吃一顿饭得50元，因为一条羊得40元，大队去吃饭，包日勒只收40元，如果两三个人去，从来不收钱。但是，烤全羊除外，因为烤全羊剩不下羊肉和羊杂碎，不能给敬老院补贴伙食。敬老院老人一日三餐是按每人每天4毛钱补助的，包日勒经常在杀羊时给他们改善生活。
    最便宜的是云鹏新开发的纪元宴席，每桌要20元，煎炒烹炸、荤素搭配16个菜，要比城里的套菜贵一些，但是却没的挣，因为菜拼不了，除非两桌以上，能有赚头，这次欢迎五队户知青和家长，摆了六桌，他能为户里赚30元。但是，这样的场合太少了。
    黄祥是一个既抠门又大方的主儿，没利可图的抠得要命，有利可图的大方得很。他请客一般不让班子人员全去，班子成员没他的批准谁也不敢擅自请客。
    云鹏品出来了，他很独裁，但是他的出发点都是为社员增收出发的，不图私利。为此，社员都拥护他，班子成员也敢怒不敢言。
    俞振德不唱也不跳，吃完冷面便欣赏起舞台两侧的葡萄长廊了，苏青又来了兴致，跳得汗流浃背，还让云鹏也下场给他捧场。云鹏不能厚此薄彼，便下了舞场。知情达理的秦玉则去陪俞振德了。
    那些酒厂安装工不会跳舞，但是，都不想放弃和热情的朝鲜族姑娘接触的机会，舞动着不协调的身姿，顺拐地顺拐，出洋相地出洋相，但是，都没有出格。
    祝联营见秦玉不理他，觉得没趣，便去了公社。
    回到十字街，苏青睡午觉去了，云鹏用毛驴车拉着俞振德去砖厂了，他被奇特的馒头窑吸引了，和云鹏唠后，由表及里地总结出了他的观点。
    他说：“这是一个经过多次实践得出的最佳方案，如果是方形的热能会有死角，如果不是辽源煤不能这么抗烧，如果不是一吨煤，热量达不到要求，如果超过一万砖，码放就没有缝隙，如果不经过昼夜晾窑，砖的颜色不会氧化得这么深，如果不埋土会损失热量，如果不撤土进不去空气……”
    他用这么多如果，使云鹏仿佛看到了老窑匠的一次次失败，让他从感知上升到了认知，他感慨地说了一句：“实践出真知！”
    俞振德说：“这个老窑匠才是你的贵人，因为他不要回报，便把技术传授给了你！”
    云鹏又带他进了葫芦谷，外谷一片绿色，妇女们在梯田上辛勤地耕作，牛羊和马儿在悠闲地吃草。进了内谷，那喷泉停歇了，敬老院的老人们在树下纳凉，包日勒一个人在烤着全羊。
    俞振德上了木架子，四处了望后说：“这里的梯田如果不种庄稼，种上葡萄，你的酒厂就可以多一个酒种了。通化红葡萄酒10斤出一斤酒，能卖2元4，葡萄才3分一斤，有近8倍的利润。可惜，粮食产量太低，耕地只能种粮食。”
    晚上，只有苏青、黄祥、冯贵和云鹏陪俞振德吃了烤全羊，他们让包日勒把一半送给了敬老院老人。黄祥说：“你的点子让我们的市场没花自己的钱就建起来了，畜牧总站站长还十分满意！我真应该好好感谢你！”
    俞振德说：“我不满意，因为你没建水泥麦场。”
    黄祥说：“税够了我马上建，因为我的交易费都花没了！”
    俞振德哈哈大笑说：“你的，狡猾狡猾的！”

 第146章 李玉成焦头烂额

    祝联营的效率够快的，他花了200元就解决了水箱问题。是把一个两米2长、1米高、1米2宽的、废弃了的抗旱大桶，用水焊从中间纵向切开，改成了两个22米长、05米高、12米宽的大水槽子，总容量264立方米，有064立方的余份。
    他也是工匠，对工具很敏感，在去高丽屯时，看到了车上有安装水暖的老虎钳子和带丝等工具，便又去了供销社。
    买了50米长的、6公分的塑料硬管，花了50元，50米长的、4公分的塑料软管，花了25元，5个4公分的水龙头，花了10元钱，总共花了285元。
    他打电话找秦玉，汇报了他的收获，让她告诉县酒厂的解放车过来拉货。
    秦玉一听才发280多元钱，夸了他几句，让他重拾了希望，不到半个小时，便随车回来了。
    安装工人在处理管子时，他又吩咐着饲养场人在院里挖沟，男女知青听说上自来水，干劲冲天，20多米的距离，还除去大棚所占的10米，十几个人，只用一个小时便挖了一条50公分宽，16米深的沟。
    安装工人见缺少弯头、三通等配件，又去了供销社，买了-些铁件回来，因为那时刚使用塑料管，塑料配件不齐，只能铁塑合用，那些铁件又花了20多元。
    势必是隔行如隔山，塑料硬管能套扣，能钻孔，软管却没法用，他又送回去换了硬的4分管及变径三通，又添了20多元。
    秦玉一点没怪罪他，因为只要在500之内，她都能承受，这可是安自来水呀，在于家窝堡是惊天之举，她不怕花钱。
    这个季节，白天长，经过一下午的联合作战，穿墙找施工组，木匠有他，电工有于德旺，井水顺利地上了水箱，又顺利地进了院心、大棚和集体的水缸前，还没忘了给办公室也通了水管。
    知青们拧开久违了的水龙头，见那水流出来时，仿佛回到了城市，没有欢乐，眼晴里都是泪水。
    有了自来水，饲养场减员了，罗响、韩春生、林树森被调到了酒厂，加上张彪一共6人，秦玉当了厂长，她立刻派4个人去收高粱。
    冯泉生开始给发酵池蒸料了，他要按那设备的产能，每天拌500斤料，可出150斤酒，300斤酒糟，他要打破三伏天不酿酒的陈规，因为那是小作坊的规矩，现在他这是酒厂了，那一万斤的订单在向他招手呢，时不我奈啊！
    经过反复商量，酒厂起名泉生知青酒厂，酒名叫乾隆泉。鲁晓丽派上了用场，她父亲带来了防疫站的工作人员，一次性验收合格。
    柳维嘉搬进办公室住了，占了祝联营给秦玉打的床。她的化验设备都上了案子，只给秦玉留了一个三屉桌。
    工商所发执照了，但是必须15天后才能开业，因为必须拌满15天的伴料，才能天天开炉。期间，任民放单车，从辽源拉回了5吨煤。
    李玉成遇上麻烦事了，他出任副书记以来的20多天中，黄祥都在砖厂忙碌，给他造成了独立工作的空间。
    他原来的工作太轻闲了，几乎不用他管就按部就班地顺过去了。
    比如生猪收购，不管你抓不抓，家家都养猪，因为牛羊等大牲畜不让养，家禽又限数，只能养猪，一头猪咋的也能出一百多元。卖给供销社的猪一般生长期在180天左右，不用喂多少粮食，由生产队猪倌去放，长到200斤左右就卖了，自家杀的猪则养8个月，天天喂些粮食，能长到260斤左右。这就是供应的猪肉瘦的缘故。
    再如农副产品收购，鸡蛋不换油盐酱醋就没钱买，孵出公的鸡鸭鹅不卖没有用，麻籽、瓜籽能卖现钱就有人种，编筐窝篓能挣钱就有人干。
    还如发布票棉花票小队会计比他还积极，本来大队企业应该由他管，刘主任还不放手。他唯一能做贡献的是多要些柴油指标。
    当上副书记就不一样了，发展党员提拔干部他得写材料跑公社，政治队长归他管，得搞出经验来，共青团妇女工作得搞出声响来，这些有马春昌的底子，他还能吃上一段老本，民兵受双重管理，只要跟上公社的脚步就行。
    幸亏知青没让他管，如果有一个知青出事或犯事都是重大事故，所以马春昌才给他们放寒假，他们闲下来说不定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最令他头疼地是治保主任这一摊，平时看屠马春昌吆五喝六的挺光鲜，他一接手才知道，光鲜的背后是纠缠，邻里发生矛盾，婆媳争吵，丢鸡丢狗的都来找他，一不小心就粘手上。
    上周，六队有一个婆婆来告状，说她儿媳妇农忙时回娘家，一走十多天不回来，把打粑粑腻的孩子扔了在家也不管，问他管不管，不
    一般情况下，马春昌遇到这样案子是要调查的，
    这回不是婆婆来告状了，媳妇的丈夫来大队闹了。原来，丈夫是个退伍兵，因为娶了这个四类分子的闺女，连基干民兵都没当上，婆婆就拿儿媳妇说事，整天指桑骂槐的。媳妇受不了这个气，便回了娘家。儿子向着媳妇和他妈赌气闹分家，他爹又是个窝囊废，受他妈的气，他是老儿子，当初结婚时，他妈不同意，他就干了一把喝农药的蠢事。
    于波见李玉成不来上班了，便接下了这个案子，见到媳妇就明白儿子为啥非娶她了。因为她长得俊，大凡地主富农家的闺女长得都俊，是因为当地主时有钱，能娶到俊媳妇，下一代也会俊。
    于波还了解到那个婆婆是打八家子的手，他儿子没当上基干民兵是因为她人性狗，社员不选他。于是，她以妇女主任的名义找到黎想去讨伐那个刁婆婆了。
    黎想是带着那几个民兵去的，到了就要把那个刁婆婆带走，理由是她摊上人命案了，要去公社录口供。那刁婆婆当众就跪下了。
    于波又摆上了一道，让那刁婆婆同意儿子分家单过，她丈夫说：“不分不行啦，你早晚闹出人命来！”
    结果刁婆婆签下了保证书，把家里的大权都交给了儿媳妇，才保住了这个家。于波由此名声大震，李玉成才敢来上班。

 第147章 黄祥有了退隐心

    眼看着第五集要开集了，黄祥仍不下西梁子，让云鹏和刘主任去操办。因为这一集于波那又只订出了六匹蒙古马，大家有些灰心了。
    云鹏分析了订马不利的原因，第三集是赶上了种地，这一集是赶上了铲趟。一赶上农忙季节，订马的就少，他坚信，下一集7月24号，是农村最休闲的季节，形势会好转的。
    刘主任仍然在抓买骡马和买牛的事，那四匹骡子两匹驾辕马他不担心，担心的是牛，只有大队抓四头牛太少了，如果牛市再下去了，这个市场的前途可真的堪忧了。
    云鹏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把畜牧总站的合同多签上几头，为三个窝堡做点好事，帮他们就是帮自己。刘主任干活行，对外交往等于零，他说：“是个好主意，但是，还得黄祥出马。”
    云鹏去找黄祥了，黄祥把他领到坡顶，坐在树林里，跟他唠起了知心话。
    他说：“我眼瞅着奔50了，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后路了。这个砖厂是天赐的最好地方，我当大队书记就不能在这拿工资，我想辞去这个职务，和冯贵一样，一个月挣60元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云鹏说：“恢复于家窝堡往日繁荣，可是你的夙愿，我们已经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你不能打退堂鼓啊！”
    黄祥说：“有你呢，你脑袋比我灵，点子比我多，我找到接班人了。咱们这砖厂纸里包不住火，公社早晚有一天要伸手的。但是，他们不敢明抢，只能收买。他们知道知青只是一个幌子，底牌在我手里，他和我谈判时，我就把你推上去，他们只能答应我的条件。”
    云鹏说：“他们要是来硬的呢？下行政命令咋办？咱们又没有合法的营业执照。”
    黄祥说：“人民公社是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他们要强收，猎户屯的社员就不能答应！这个山梁子是他们的土地，这个砖厂用的是他们的变压器，他们的水源，这比营业执照管用。我上任以来保护他们外出打猎挣钱，他们是最知道感恩的，也是战斗力最强的，还是最讲理的！”
    云鹏说：“公社要收它，无非是要挣钱，钱让他们拿走了，咱们社员的利益咋保证啊？”
    黄祥说：“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他们要收，得把咱们的投资给咱们，要调拖拉机推土拉煤，这些都完了，还得给大队、小队留下土地的股份。他们拿走的只能是一半，还有一半留给你。你用他当本钱，发展畜牧业，搞科学种田，那个收入比这一块大。”
    云鹏生气地说：“他们拿走一半也是不劳而获。”
    黄祥说：“你也别只看到不好的一面，他们收了也有好的一面，就是不愁砖卖不出去了。咱们社员要盖砖房，没有三年五年的积蓄是不可能的，公社有那么多有钱的大队，有钱的站办所，咱们一年生产200万块砖，一分就没了。”
    云鹏思唯跳跃地说：“如果各大队来拉砖，咱们的十字街可就热闹了，市场也能红火起来！”
    “说你脑袋好使，真就好使！我还真把这个茬忘了！所以，我们不能再建窑了，那是给他们再赶网，看见你们酒厂上水泵、安水箱、用自来水，冯贵也要上，我就没动弹，他脑袋虽然也挺冲，但是，这步棋他还没看出来。”
    “那你估计公社那些人啥时侯会来？”
    “挂锄！现在县里在抓铲趟，公社干部都在南撇子忙呢，他们不会来北撇子的，因为咱们这地多人少，铲地只能一遍五，趟地也顶多趟两遍，谁来都没招，只能给他们上眼药。”
    “我听柳维嘉说，三铲三趟很重要，要总这么下去，科学种田也受干扰啊！”
    “你记住！你要当上一把手，有钱就买拖拉机，再买两台东方红28，那东西省油，虽然翻地差劲，但是耙地、打垅、种地、铲趟、喷药都行。柳维嘉是个宝，她比我懂得多，你听她的，搞制种，两年日值就能翻番。”
    云鹏被黄祥感动了，他想起了“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觉得热血沸腾，开始考虑全大队的发展蓝图了。但是，眼前的事他没忘，请黄书记出山，解决增加供牛合同的问题。
    黄祥说：“先拉上四头牛，咱俩去，我把畜牧站长的钩给你挂上，咱们畜牧业先进单位的大旗就交给你扛了。”
    云鹏在这番谈话中收益不浅，他觉得黄祥能看出三步棋，并且步步是叫，让对手非走不可，他心中由衷地赞叹：姜还是老的辣！
    他找到了刘主任和任民，装上了四头牛，接黄祥下了山。
    畜牧总站站长姓姜，叫姜万富，是一个很实在的人，40多岁，是省农业大学畜牧专业的毕业生，和俞振德是两个类型的知识分子，他更注重于干！
    他不修边幅，鞋上都是牛粪，说道：“俞振德这小子给我釜底抽薪，有五个公社30个大队和我分道扬镳了，你们来得正好！说，要增加几头！”
    云鹏说：“先增加8头！我们运力有限，就一台拖拉机。”
    “你们有牛就行！我去车拉！你们支持我，我也支持你们，给你们一桶柴油指标，以后你们每增加四头，我就奖励你们一桶。”
    “那你干脆26号去我们那赶集！顺便检查一下市场建设，我请你吃冷面！”云鹏说。
    “我恐怕去不了，我派大牲畜管理所的所长去！顺便看看账，该给你们结转的就结转，看来你们这个市场还真办起来了，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啊！”姜站长说。
    黄祥说：“老弟啊！以后就由我们云主任和你联系了，他年轻有为，你可要多支持他呀！”
    姜万富问：“咋的？你提升啦？那我得给你祝贺祝贺啊！”
    黄祥说：“升啥升？我把畜牧业和市场这摊交给他管了，我还干我的书记，没动！老么卡吃眼的了，谁还能用咱啊！”
    黄祥又带云鹏去了肉联厂，云鹏见到了防疫站的人，他们中有酒厂验收时去过于家窝堡的，从他们那里，云鹏打听到了更多的信息。
    回到户里，他发现那些育了三个月肥的牛，体形扩大了许多，几乎是挤在了一起，这个饲养场不够大了，只能养26头牛，一面得减两头，才能松快一些。这样可以减下一个女生来，他准备把朴英素减下来专门养狗、训狗，当犬队队长，让刘娜当养牛队队长，便在秦玉的刅公室和她商量起来了。

 第148章 云鹏心生新蓝图

    云鹏是站在了大队书记的角度才有了这个想法的。和黄祥交心一谈之后，他对于家窝堡的发展勾画了这样一个蓝图：
    以骡马市场为龙头，以科学种田和畜牧业为两翼，以大队企业为蓄水池，以机械化为龙尾，在两年内实现平均日值超一元，三年赶上头道圈。
    ——骡马市场交给刘主任管，增加牛市、羊市、狗市、驴市，每月开三集，初六、十六、二十六分别开牛市、马市、羊狗驴市，把蒙古马、xj细毛羊、虎犬打造成市场品牌，让社员集集都出摊，集集都挣钱。
    ——科学种田交给柳维嘉管，大力推广化肥、种子，在骡马市场建种子销售商店，打出吉麦737、吉荞7211、铁单4以及二矬、穿地龙等菜籽品牌。
    ——畜牧业分两块，一块是牛马驴羊由大队和小队管，一块是猪、狗、禽类由社员养，集体这块交给刘主任管，个人这块交给朴英素管，让朴英素以集体户多种经营为幌子，和社员签协议，目的是扩大社员家庭养殖量。
    ——大队企业都交给秦玉管，在三坊一厂、一站、一炉、一摊基础上，增加饭馆、大车店、朝鲜族和蒙古族餐点，事由刘主任做，账由秦玉记，年收入突破两万元；大车厂、酒厂、饲养场保持独立，三个厂一年给大队两万元管理费即可；大队还有市场收入可调用一万元，砖厂分红3万元，8万元足够用了；理发和成衣铺的小钱就让于波挣，她还得搭半个身子在大队，挣点钱补贴家用。
    ——机械化交给任民管，投资建立机耕队、运输队，机耕费减半，运酒、运牛、运煤单独核算，让于波兼管财会；今年就购进两辆东方红28，用砖厂分红钱买。
    ——社员日值这一块：今年架子牛这一块增收6000元，机耕会减半让利7000元，免收公社统筹、大队提留让利9000元，可提高日值2毛钱，大队平均日值可达6毛2，做为明年翻番的底数；明年米麦间种达到300垧，在150垧麦子中拿出50垧制种，可收吉麦737种子10万斤，吉荞7211种子4万斤，按70的收入，就增收11万，仅这一项就可实现日值9毛钱；还有其他作物按每垧2000斤算，还有140万斤收获，可卖9万8千元，按投入50算，也能收入4万4千元，还能实现日值3毛6分钱，实现翻番有把握。
    他把这一蓝图跟秦玉说了后，秦玉说：“你是框算的，我再帮你精算一下，我只想知道，你想的这么大，黄祥能同意吗？”
    云鹏又把他和黄祥谈话的内容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秦玉激动地一把抓传他的手说：“当家的！你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我就是你的钱匣子，你放心大胆地干！赔了，账算在我身上！”
    云鹏情不自禁地把她一下搂在了怀里，轻声问：“你有那么多钱吗？”
    秦玉紧紧地抱着他用细细地声音说：“我妈在我爷爷那分到的金银细软值5万元，都给我攒着呢。”
    云鹏松开她说：“你放心，我不会赔的，我框算时，都是按最低数算的。你这事不能往外说，会惹祸的！”
    秦玉说：“我没跟外人说，你在我心里早已经不是外人了，你要是出卖我，我也不责怪你。”
    云鹏怕她乘势表白，转了话题：“你听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吗？”
    “这是孟子说的，我上小学前，我爷爷就教过我《论语》和《孟子》，原文是‘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独善其身就要做大丈夫，大丈夫要做到‘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兼善天下就是得民心，要得民心，就要为人民服务。”秦玉回答道。
    “你读的书不少啊？我爷爷也给我讲了不少古书，但是我都没听懂，也就没记住，只记住了一些诗词歌赋。”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绘画占去了一些，自然就少记了一些，我手脚笨，不愿动，爱好又不多，便能集中精力背一些书本啦。”
    “原来只知道你数字好，没想到你语文也这么好，上次赛诗我就看出来了，那如梦令让你用得出神入化，你怎么对这首词理解得那么深呢？”
    “我不是从那首词中找到的韵味，是偏爱李清照的词，她有两首如梦令，都没有题目，都是酒后信口拈来的，你想听吗？”秦玉扒着云鹏耳朵小声说。
    云鹏点了点头。
    秦玉抑扬顿挫地背颂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处。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云鹏眼前出现了小溪、晚亭、荷塘、扁舟、莲叶、荷花、鸥鸟、白鹭的景向，耳边仿佛响起了浪花和鸟啼以及姑娘们的喧闹声，称赞道：“好词！好词！有画面感。”
    “你再听下一首：昨夜风狂雨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秦玉又背诵道。
    云鹏对这一首感受不深，没加评论。秦玉说：“这一首虽然没有画面感，但是前后照应得十分巧妙。只有前面的风狂雨骤，才有后面的绿肥红瘦。这个构思对写文章不是很有启迪吗？”
    云鹏对她的内含有了更深的了解，还要谈下去，柳维嘉拿着一把豆苗和草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说道：“总算把八里壕拿下了，那草把豆子都埋没了。草高是好事，说明地力上来了，这50车黑土没白拉，那豆苗长得十分茁壮，等它们的根接触到化肥，会穿箭似地长。我让他们把苗留密了，今年大豆能增产三成以上。你们唠你们的，我得上显微镜了，看看有腻虫卵没有？有就得及时喷药！”
    秦玉说：“我们唠财务的事呢，唠完了，你忙！”
    “这屋是咱俩的，我可给你留放床的位置啦，祝联营还等着给你打床呢，在农村能住上床多舒服啊！有地炕和火墙，酒天天烧，冬天该多暖和了，放着福不会享！”柳维嘉批评道。
    秦玉说：“我天天得给苏日娜铺被褥，过来了她咋办？你就一个人享你的福，我的大科学家！”
    “你都赶上苏日娜的妈了，还天天给她洗脚，教她背诗，给她批作业，真有当大姐的样！我向你学习和致敬！”柳维嘉说。
    云鹏心不细，这些都没注意到，听柳维嘉一说，又顿感了秦玉的贤惠。

 第149章 五集过后去卖马

    6月25日一大早，十字坡的妇女们就都把好地方占了，又孵出了一批鸡鸭鹅雏，放到笸箩里，上一集没卖了的鸡鸭鹅都出飞了，被装到鸡笼子里，也拿来卖了。
    一队的妇女除卖泠面、打糕外，这次来卖狗崽了，朴英素把犬队牵来给她们助阵，吸引买主；六队七队也换戏了，六队改卖皮货了，皮鞭子、皮条子、皮鞭哨，七队改卖炒花生、炒瓜籽、炒苞米粒子；八队把奶茶、炒米搬来了，还有一只烤全羊，少年猎手还卖起鸟了；市场更活跃了。
    二队户和四队户的黄瓜、西红柿、茄子、辣椒、韭菜、小葱、菠菜、芹菜上市了，也是最后一批大棚菜了，高萍和蓝卫国把乒乓球案子搬出来了，上边摆的一堆一堆的，下边还有土篮子子和花筐。那红红的柿子和顶花带刺的黄瓜很下货，人们拿它当水果，一个一根地买，她俩也不过秤，西红柿一毛一个，黄瓜两毛一根，卖得飞快。
    三队户退场了，因为纪元被调到了砖厂，成全了高丽屯，他们把卫生所也占了，铺面大了一倍。
    铁匠炉的烤地瓜和崩苞米花的凑到了一起，生意依然红火。
    自从纪元上了西梁子，金波就改去四队户吃饭了，是刘娜把他拉过来的，天下知青是一家，何况他还是文艺队的，大家都很欢迎他。他爸又给调来了两部片子：一部是74年拍的国产战斗片《渡江侦察记》，一部是译制片法国二战电影《老枪》。
    这次安排两部电影是云鹏授意的，为的是把市场延一天变为常态。并让赵乐25号放一部，27号放一部，25号放时，把第二部片子放个开头，通知观众27号上映。他这样的小聪明如同在兜里揣着似的，随时可以掏出来用。
    26号的骡马市场不温不火，蒙古骑手很满意，天长，他们下午就返程了。包日楞没来，也没上烤全羊。因为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来的都是远处嘎查的，供他们吃了两顿家常饭，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那条烤全羊便上了集市。
    一元一条，一条半斤多，卖了150多元。巴图给苏日娜驮来了奶块和炒米，在他姑家吃住的，包日勒给他留了一条烤羊腿。
    大牲畜交易所所长带着两辆一组一挂的大解放来的，被安排到高丽屯吃的饭，由刘主任和于会计陪着，他们在三个窝堡买走了12头牛，有一半生产队有收获，听说他们下一集还来，个个热情不减。
    刘主任没有把卖牛的钱还给送牛的生产队，防止下一集他们不卖，他的工作方法一贯这么简单。
    所长叫栾青山，他看到市场有了四排房子，有了办公室，还把铁匠炉和兽医所搬来了，对拖拉机站也认可了，听云鹏说还要铺水泥地面，大笔一挥，把两万多元的收入都结转为市场建设款了。
    他还告诉云鹏走出去，到老怀仁和范家镇的大牲畜交易市场去看看。他说：“那两个市场一年给所里交20多万税费，你们这两三万块钱不算啥，年收入五万以上再上交。我给你写个条子，那两个市场的场长都是我的手下，见到这个条子会全开绿灯的。”
    云鹏正为窝在手里的4匹蒙古马犯愁呢，准备去闯一闯。便问了两个集市的开集日。所长告诉他，老怀仁是每逢阴历七开集，马市是每周周日开集。
    明天就是五月十七了，云鹏马上去找任民了。
    孙英敏这三天拉了6车石头，一车水泥和白灰，运沙子和倒砖的活儿都交给了任民干，任民运了2车沙子后就去卖牛了，回来便倒砖。
    孙英敏这些天和苏日娜打得火热，为的是骑她马。苏日娜已经教了她，但是，也象评价黎想那样，说她是敢骑不会骑。
    从25号开始，小学高年级放农忙假了，要帮家里干忙，让父母都去参加夏锄。苏日娜在五年级，放假后便天天和孙英敏在一起。
    云鹏得知苏日娜放假呢，心说，天助我也！便去找她。孙英敏一听，马上说：“留任民在家值班，我拉你俩去，我的车快！”
    云鹏便利用小学舞台装马了，那车能拉6匹马，苏日娜把小赤兔也拉上了。剩下的4匹马中有一匹小白龙、一匹小乌骓、一匹小的卢、一匹小黄膘，他们当天黄昏就去了老怀仁镇。
    他们怕误车，没走沙城子、咸锅、老怀仁那条土路加砂石路，而是多绕了30公里，走的是十家子、八家子、信州城、双柳树、老怀仁的油漆路，行程80公里，到了老怀仁镇。
    那老怀仁镇比信州城还大，信州城是三岔路口，向东北50公里到老怀仁，向西南70公里到公主镇。老怀仁是四岔路口，向东60公里到省城，向北60公里到烧锅镇，向西60公里到后高家，向南120公里到县城。
    这个镇在道光年间立县制，归昌图府管辖，是怀仁县北部和中部14个公社的中心。有横竖九条街路，方圆5里地，都是青砖泥瓦房。镇上有四个大车店，还有浴池、电影院和饭店。
    三个人找了一个最大的大车店住下了，因为这个大车店有单间，其他大车店都是通铺。云鹏给孙英敏和苏日娜安排到了单间，自己住了通铺。
    那大车店通铺一人一宿8毛，还供一顿早饭，牲口是一个头5毛，包草水不包料，单间是每人1元6一宿，一屋4个人，也供早饭，女的出门人少，往往一伙有几个人就挤在一个屋了。
    马没下车，就由苏日娜在车上喂，孙英敏帮她拎水饮。苏日娜用奶块和炒米，只一夜就收降了那4匹马，随小赤兔听她的指挥了。这是苏日娜带小赤兔来的目的，因为人有人言，兽有兽语。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去了城南的大牲畜交易市场。市场在一个大坑里，车辆禁入，只准牵着牲口进。云鹏找到场长，亮了纸条，车被放了进去。里边有御牲口的台子，也有拴马桩和拴马杆，那都是收费的，云鹏的条子比钱还灵，不仅，而且随心所欲地选号位。
    苏日娜把4匹马拴到了一根横杆上，让云鹏看着，她先练起了马术，招来了许多人围观。她又使出了教孙英敏骑马的故计，叫男人的号，终于有奈不住性子的男人试骑了。先是一人一马，后来5匹马都骑上了人。
    孙英敏也当上了教练，耐心地教每一个试骑者如何控制缰绳。苏日娜则不时地给每匹马喂奶块。

 第150章 苏日娜临危解局

    一个骑过马的男人伸手喊道；“哪位跟我拉手？”
    云鹏心说，坏了，这是买主，要进行袖里吞金的交易，我们三个都不会怎么办？
    那人连喊了三遍后说：“你们这是来耍马戏的呀？还是耍我们！来人哪，把他们扣起来！”
    云鹏走了过去说：“这位大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借什么借！你不懂马市的规矩呀？拉手就是借步说话，你不是来销脏的！弟兄们把人和马都给我扣了，送公安派出所！”
    立刻冲上来了十几个男人，把云鹏他们三个人和马匹围住了。其中有5个人去抓马缰绳，两个人把云鹏的双臂抓住，4个人去抓孙英敏和苏日娜。
    孙英敏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她穿的是男人打扮，对抓苏日娜的两个男人出腿了，一个内摆莲接一个外摆莲便把两个人扫倒了，又一个过肩踢在背后抓她的男人踢了个倒仰，同时抓住了背后另一个抓到她肩的男人的手臂，用了擒拿术，将其摔到了地上。
    这一切都在十秒之内发生，孙英敏的帽子甩了出去，发髻也开了，长发飘了起来，把几个抓马的男人看呆了。
    那个发令的男人亮出了警徽说：“我是怀仁公社派出所的！你如果再暴力抗法，小心我当场击毙你！”
    孙英敏在那人掏警徽的时侯，看到了他腰带上别的枪裤，不再打了，喊道：“云鹏！快亮出你的证件来！”
    云鹏被俩个男人扭住了双臂，无法行动，喊道：“别误会！我们是十家子于家窝堡骡马交易市场的，来这里参观学习的！证件在车上，放开我，我拿给你们看！”
    苏日娜扑到了那个拿警徽的男人面前，抓着他的胳膊说：“警察叔叔，我们不是坏人，放了云鹏哥哥和孙英敏姐姐！”
    此时，他们已经被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那个警察向围观的人们喊道：“我们在执行公务，不要围着了，继续做你们的交易去！”他边说边向他手下用手示意，让他们放手。然后对孙英敏说：“你挺能打呀！对不起了，事到如今，你们得跟我走一趟了，咱们去派出所说请楚，请！”
    云鹏说：“这个市场的场长能给我们做证明，咱们还是在这说！我们还得做交易呢，这一耽误就是10天啊！”
    警察说：“这么一闹腾，还有人敢和你们交易吗？从你们一入场我就知道你们是远道来的，那马是蒙古马，那车是六建公司的，对怀仁县以外来交易的，都要经过我们公安部门登记，你们是走后门进来的，我有权力和义务搞清楚你们的身份，为当地的治安负责。”
    这时，市场的广播喇叭播音了：“各位交易者请注意！各位交易者请注意！今天有县领导到市场来视察，请你们各就各位，有序交易，请联防队的同志协助我们，将聚集在院心的交易者劝到各自的交易号位。”
    那个警察示意十几个男人按广播行事，那十几个男人都把红袖标掏出来了，一边往胳膊上套，一边驱赶围观的交易者了。
    云鹏3人和5匹马暴露在了院子中间，那个警察催促说：“快跟我走！别让县领导看到，对你们和我都有麻烦！”
    孙英敏看了一眼云鹏，云鹏无奈地说：“跟他走，警察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正当他们牵着马向大门走去时，迎面进来了一辆吉普车，那车在他们面前来了个急刹，挡住了去路。从车上下来了4个人，为首的一位身高体壮，有些络腮胡子，上身着短袖衫，下身却穿了马裤马靴。
    苏日娜突然喊了一声“阿爸嘎——”，直奔他跑了过去。那人抱起苏日娜问：“小赛汗，你是蒙古族吗？”
    随后的对话就是蒙古语了，中间只有“警察叔叔”这个词能让云鹏和孙英敏听明白，显然蒙古语词汇中没有这个词，她是用汉语说的，听得出，她在告那个警察叔叔的状。
    另外3个从车上下来的人中有一个显然是能管那警察的领导：“怎么搞的？你惹蒙古族小姑娘干什么？这回有你好瞧的了！”
    那个警察怯懦地问：“他是朗布书记吗？”
    那个领导说：“你以为是谁呢？还不过去说清楚！”
    那个警察忙过去打了一个立正说：“朗布书记，怀仁公社派出所所长吕华仁向您报告，为了维护市场治安，我们正在询问这三位外地交易者的身份，请您指示！”
    朗布书记说：“我的小老乡告诉我，她们的马是从蒙古族牧民那换来的，她要卖了这些蒙古马，给蒙古族做大车，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就在这里盘查她们，如果她们的马来路不明的话，任你处置，我决不坦护！”
    “是！朗布书记！”所长说。
    这时，场长和一些工作人员跑过来了，场长和布朗书记说：“他们是我们大牲畜管理所所长李万忠介绍来参观我们市场的，他们是十家子于家窝堡骡马交易市场管委会的人，我们是同行……”
    “你们是黄祥的人？”朗布问云鹏。
    云鹏听黄祥讲过朗布书记，知道他就是给他雪茄烟的县高官，怀仁县的一把手，没想到在这见到了，忙说：“是！”
    “你们的社会主义大集还在开？”朗布问。
    “在开，昨天刚办完了第五集。”云鹏答道。
    “听我们蒙古族这个小赛汗说，你们在用大车和她们嘎查换蒙古马，这可是地区间合作啊！我们蒙古族占便宜喽，你快跟我讲一讲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又是怎么交易的？”朗布说。
    云鹏从他初访猎户屯开始，把和包日楞做交易的经过简要地汇报了一遍。
    “你们能和蒙古族联手做交易，这可是一篇大文章啊！我一定抽时间去你们那里看看，现在你需要我为你们做些什么？”朗布问。
    “卖马！只有把这些马卖了，云鹏哥哥才有钱给我阿布做大车。当然，我的小赤兔不能卖！”苏日娜说道。
    “那你能跟我赛一次马吗？你要赢了，这些马我全买了！”朗布说，“我好长时间没骑家乡的马了，你能让着我点吗？”
    “你是比速度呢？还是比马术？比速度你就输定了，比马术或许你还能赢到面子。”苏日娜说。
    “那我要是赢了面子，你的马可就卖不出去啦！”朗布说。
    “我相信蒙古马一定会有人买的！我不靠施舍，要靠勇气取胜！”苏日娜坚定地说。

 第151章 云鹏得朗布赏识

    “好！有蒙古族的气慨，这个院子不够大，比不了耐力，那我们就比骑术。”朗布说。
    苏日娜从朗布怀里溜下，牵住了小赤兔说：“这是我的坐骑，那4匹马任你挑，第一轮，我做三个动作，你跟着做，如果都完成了，进入第二轮，你做三个动作，我跟着做，以此类推，谁有一个动作跟不上就认输！”
    朗布说：“得给我熟悉马的时间！我挑出马来再比行吗？”
    “很公平！打手击掌！”苏日娜边说边伸手小手向朗布推过去。
    朗布书记弯腰和她击了掌后，便去挑马。
    这位朗布书记原是公主镇空军73师所驻机场的场站政委，团级职务，支左时派到怀仁县当军代表，大联合时出任了怀仁县委第一书记，由于工作业绩突出，在支左队伍撤离时，被英城地委请示军方，将其留在了怀仁县。
    随他一起支左的还有吴云峰，是他们场站的政治处主任，副团职，两个人在任期间，怀仁县的各项工作都走在了英城地区的前面。但是，他俩还都保持着军籍，地方无法提升他们的职级，他们又不想申请转业，因为他们的配偶还都在公主镇空军医院工作。
    朗布把4匹马都骑了一遍，最后选了小白龙，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开始比赛了。
    第一轮，苏日娜开始就来了个蹬里藏身，俯拾扔在地下的硬币。那院心不太大，一圈也就200米，她让云鹏在一圈内等距离地摆了6枚5分钱的硬币。
    她隔一个捡一个，把其它3枚留给朗布，结果第一局打了平手。
    第二个动作，她来了个马背站立，然后抓住鞍子的铁脖梁，从两侧下马点地后，又上马。
    这个动作对蒙古骑手来说，太平常不过了，朗布是老手旧胳膊，不干也哆嗦，依旧跟上了。
    第三个动作苏日娜动心眼了，她人小体轻，来了个离蹬滚鞍，抓着马肚带，用一个脚尖勾住一个马蹬，一条腿射出，从马肚子底下横躺着冲过了终点。
    朗布认输了，他已经是40出头的年纪了，腹部有了赘肉，臂力也松驰了许多，腰力和腿力都不如从前了，如果跟做，会有后背或臀部蹭地的危险。
    朗布叫过训警察的那个男人说：“这马当各大队的通迅马最好不过了，你们可以把大队现在用的马卖了去拉车耕地，买一匹这样的马，谁都能骑，一匹等于两三匹，利用率高，也算给我下台阶了。”
    那人是老怀仁公社的党高官，叫李红印，马上叫过身边的办公室主任说：“马上落实朗布书记指示，把这4匹马卖下，通知22个大队书记开会，再订18匹，今年年底，全换上这样的马。”
    那主任寻问价格，云鹏还没开口，苏日娜便抢先说出了2400元的价格，他也没还价，立刻回公社取钱去了。
    朗布书记把云鹏叫到身边，又问起了和蒙古族交易的细节，云鹏不仅把建大车厂、酒厂、白音嘎查交易点的事说了，而且把他的蓝图也汇报了。
    朗布书记听交易点时非常感兴趣，说云鹏架起了和蒙古族互通有无的桥梁，他代表蒙古族兄弟谢谢他。
    在听完云鹏的新蓝图后，他突然一连串问了他4个问题：“你多大年纪？插队多长时间了？入党了吗？在大队担任什么职务？”
    云鹏一一做了回答，朗布书记又问：“你想在怀仁县扎根吗？”
    云鹏被问住了，他想了想后坦诚地说：“我还年轻，总觉得自己学识还不够，想上大学学一些专业知识，有了本领再回来干！”
    朗布书记说：“也好，多学些知识对以后的发展有帮助，党员也不一定盲目地服从，有权力向组织提出自己的意见想法和要求。我也有自己的愿望，不想离开部队，因为我是在部队这个大熔炉成长的，从走出草原的那一天，就发誓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部队。既然你心里有你们大队的发展蓝图，就去努力实现！实现之后再去上学。可惜我帮不到你那个时侯了！”
    云鹏惊疑地问：“难道您还要回部队？”
    朗布说：“你很聪明，说对了，哲里木盟地广人稀，过去都由边防军驻守，现在搞了多年游牧定居，人口聚集了，省里又在那开发了霍林河煤矿，许多人去那里支边了，因为有了兵源，省军区便要在tl市组建军分区，我想回家乡做一些贡献，提出了申请，现在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呢。”
    “好啊！您到了那，我们和蒙古族的交易就扩大了。我去过白音嘎查，他们那最适宜种麦子，一年两收，种完麦子还可以种荞麦，我那有吉麦737和吉荞7211良种，可以往那里推广，我们的酒糟育牛法也能向那推广，那里可以用达尔利细毛羊和咱们县交换……”
    云鹏的话还没说完，朗布便打断了他的话说：“你真是蒙古族的天使，如果组织上批准了我的申请，我一定把这桩交易促成。你哪也不准动，就在十家子再干上两年，凭我在怀仁县的人脉，两年后，会保送你上大学，但是，你要保证培养出接替你的接力人，否则，我会把你钉在那里的！”
    云鹏还是嫩了些，如果他表态扎根的话，也许马上会被提拔为公社领导，走上仕途发展的快车道。但是，一个19岁的青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阅历呢。但是人生自有因果，拔苗助长也不是好事。
    这次因祸得福，化险为夷全靠苏日娜一句“阿爸嘎”，在归途中，孙英敏问她：“你怎么断定朗布书记是蒙古族呢？”
    苏日娜说：“他一下车，我就闻到了奶茶味和羊膻味，又看他身材象我阿布，还穿着马裤马靴，虽然不能断定他是蒙古族，但是为了救哥哥姐姐，我就喊了一声叔叔。他要是蒙古族，就一定会认我的，因为蒙古族对同胞都很亲。”
    “那你用蒙古语跟他说了什么？”云鹏问。
    “我说你俩是好人，警察叔叔误会你俩了，警察叔叔也不是坏人，只是我们没有登记，才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我是蒙古族的孩子，不会说谎话的，请他相信我！那马都是我阿布送过来，是用来换大车的，我们家乡需要这里的马和大车，我们有许多许多的马，但是，如果卖不了，云鹏哥哥就没钱做大车了，我让他帮助我劝警察叔叔别带我们走。”
    云鹏亲了一下苏日娜的额头说：“你真是聪明勇敢的小赛汗！”

 第152章 红梅向云鹏诉苦

    6月29日是四队户下乡一周年纪念日，红梅回来了，她要主持一个纪念活动。
    她不回来，所有人都把这个日子忘了，因为大家都在忙碌。公社干部都包大队去了，她不属于公社干部系列，食堂里就她和王振山、张放吃饭，实在太孤单了，便想起了这个日子。
    虽然才分别一个多月，但是大家却都有久别重逢的浓情。
    蓝卫国默默地杀了公鸡，宰了鸭公，剁了雄鹅，买了红葡萄酒，准备做小鸡炖蘑菇、鸭子炖粉条、大鹅炖土豆、鸡蛋糕、鸭蛋炒韭菜、鹅蛋拌小葱、糖拌西红柿、干豆腐炒尖椒、酱拌黄瓜丝、土豆炖茄子10个菜，再加一个菠菜甩秀汤，用土豆炖茄子的锅，贴带咸淡的大饼子。
    他还割了10斤羊肉、买了5斤羊下水，并发了面，准备晚上包羊肉芹菜馅包子，炖羊杂汤，请柳维嘉和于波再做几个过油的菜。
    他一直暗恋着这个把他拉进这个集体户的女生，虽然他知道得到她比登天还难，但是他在心里还是总爱着。
    黎想也回来了，挎了一篮子鸡蛋，那是社员换菜得来的，尽管大棚的菜不愁卖，却看不下妇女们祈求的目光，认陪也给她们换。她进屋和红梅寒喧之后，就帮蓝卫国忙乎去了，她在报恩，报答这位大哥对她真诚的相助。
    吃饭时，红梅依然那么耀眼，依然那么能煽情，她说：“时光荏苒，一晃我们已经插队一年了，兄弟姐妹们能发展到今天，最应该感谢的是刘妈妈，是她为我们选了这个领导好、社员好、地点好的地方，为此，我们先敬六妹一杯，让她替刘妈妈承受我们16个儿女的祝福，祝她生活快乐，桃李满园。”
    她第一杯酒就把所有人拉回了一年前的时光，大家纷纷回忆起了组户的情景，又重温了结拜时的情谊。这次又加进了“苟富贵，毋相忘”的誓言。
    吃完午饭，黎想就回户了，红梅见她走了，便拽住云鹏，以去看砖厂为由，和他单独向西梁子步行走去。
    出了四队，她便跟云鹏诉起苦来，说她很后悔去了公社。
    云鹏最关切的是吴敌欺负她，一问，红梅却说：“吴敌好对付，我把他给我买饭票的钱都还给了他，告诫他男女有别，注意影响，大面上我叫他师兄，给足他面子，单独接触时，我叫他领导，拒他于三尺之外。”
    云鹏把见到朗布书记的事跟她说了。红梅说：“你太傻了，他要提拔你，你失去了一次难得的机会。现在县里在搞‘双突’，突击入党、突击提干，吴敌进了培训班，结束后将调到团县委当副书记。他跟我说，他一走就让我接他的角，进党委，入后备干部名单，享受助理员的正式待遇。”
    云鹏说：“这是好事啊！你不是说过，走这条路线也能获得干部身份吗？”
    红梅说：“组织部又不是他家开的，有多少公社领导的子女盯着这个缺呢，除非我以身相许，答应和他处对象。但是，我不能把终身托付给这样一个见到漂亮女生就迈不动步的纨绔子弟身上。我听说，姚梦桃是跟他怀了孕，才办病退回城的。”
    云鹏气愤地说：“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咋能进提干班呢？姚家就没人告他！”
    红梅说：“我也是道听途说，想必他父亲把事平了呗！咱们不唠他的事，说说你！你打算怎么办，离抽调还有一年了，你干了这么一大摊子事，还能脱身吗？”
    云鹏又把黄书记要隐退的事跟她说了。她说：“你当上大队书记又如何？还不是象我一样，悬在那里，表面挺光鲜，没有实质性进展。不过，你有事干，能出成果，我只能虚度光阴，想起来十分迷茫，不寒而栗。”
    “我说我们都应该向柳维嘉学习，她对事业十分执着，从不考虑进退问题，我有一个新蓝图，少则两年，多则三年就可以实现，我想实现之后再考虑去留问题。”云鹏把他的新蓝图也跟红梅说了。
    红梅被这个新蓝图感染了，但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又黯然了，她说：“你可以带一个班子，调动全大队的人力、物力、财力，我却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没法施展我的抱负。”
    云鹏说：“我们刚来的头两天不是也面临着这个处境吗？”
    红梅说：“不是！那时还有咱们16个兄弟姐妹，还有生活费！我现在是孤掌难鸣，没有生钱之道啊！哪管有钱呢，我也能雇人把礼堂打扫打扫，支起个门户来。黎想接了个一穷二白的户，起码还有8个户员呢。”
    云鹏说：“你没和赵乐谈谈吗？在礼堂放电影，我昨天去了老怀仁，他们公社就把礼堂办成了电影院，上映的还是《列宁在十月》那老掉牙的黑白片呢，照样有人买票看。咱们借用金波他爸的关系，调来几部好片子，不愁没人看。礼堂有500个座位，一场能卖50元钱，给电影队20元，你还挣30元呢，赵乐不就成了你的手下了吗？”
    红梅眼睛放光了，兴奋地说道：“是呀！你再动员高丽屯的社员去捧场，我找马春昌动员十家子的社员去捧场，我再把河沿子和二里介的知青动员来。”
    “何止高丽屯呀，我会动员十字街，不！整个于家窝堡的百姓给你捧场，电影票钱大队出，生产队出大车，每个片子给你支援200人才20元钱，大队出得起，让我自已掏腰包都行。”云鹏说。
    “要是不怕别人看着，我非亲你一口不可！你救了我，治好了我的心病！云鹏啊！云鹏！我太爱你了！那可不是赵乐一个人帮我呀！他媳妇也能出来帮我，他爸会派民兵给我守场子！我不看砖厂了，你马上送我回公社，我马上去找赵乐！”红梅欢喜若狂地说。
    “别呀！晚上还给你包包子呢，为你争口气，你还有金波的工作要做呢，别急着走，看看我建的砖窑象不象咱们学校的，看看我烧的砖有没有老窑工烧的砖好！我还想听你夸我呢。”
    “你真想听就娶了我，我天天夸你！”红梅借机炽热地表述了她的爱意。
    云鹏被惊住了。
    “咯咯咯咯，看把你吓的！我会遵守诺言的，只做你的红颜知己，不会横刀立马，夺黎想所爱！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智囊星。”
    红梅虽然笑着说的，但是那目光中仍有着一种让云鹏怜爱的感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第153章 孙英敏教交谊舞

    红梅到了砖厂，看到了一片繁忙的场面：
    ——链轨车在台子上一层一层地推土，推满一大铲便原地180度转弯，把土掀下平台，专找装土工的空隙掀；
    ——4个装土工在给8个推土工装车，8个推土工车斗上也备有铁锹，他们3分钟便装满一车，8辆车几乎连成了线，在20多米的轨道上穿梭着；
    ——6辆车在装砖坯，每装一车才2分钟，每车装100块，向空砖窑推去，砖窑里有2个人接砖坯码窑；
    ——常青是执机工，在机棚中坐着，他不用多干活，只盯着主机和上土的输送带，发现土有断条处，便跑过去用锹攉土；
    ——五队户的男知青闫松河长得瘦小，象个猴子，他成了冯贵的徒弟，专干装煤的活儿，虽然脏，但是一天只干两个小时，平时就坐办公室。
    ——纪元和三队户的刘颕、李燕在做饭做菜，那灶有一个是烧煤的，纪元用上了大勺。每天20元的伙食费，每顿都是两菜一汤。每天一板大豆腐或一包干豆腐，才10元钱，油和粉条子、土豆子都从大队买，32斤粮食才合3块钱，还有7元钱买菜和肉，伙食标准达到了两菜一汤；
    ——四个窑每天有一个出窑，一个装窑，一个点火，一个晾窑，付砖场上已经有了存着的砖垛，储煤场上的煤堆还有30多吨煤；
    ——机器每两个小时停转一次，工人们的劳动强度不大，只是出窑都赶在傍晚，每4天有一次会战，一周劳动67个小时，平均每天不到10个小时。
    红梅当面夸赞黄祥冯贵管理井然有序，背地夸云鹏有雄才大略。
    她们到梁子上时已经下午两点了，赶上歇气，发现五队户男生把铺盖都搬到了山上，分住了两个窑洞，一个窑洞里挂了一把小号，一个窑洞里戳了一把大提琴。
    她俩象当初发现了手凤琴和扬琴一样，马上找出了乐器的主人：小号的主人叫陆浩，大提琴的主人叫杨波。
    云鹏敏感地发现那把小号是他师傅陆军的，一问陆浩，陆军是他爷爷。他让陆浩吹一首曲子，陆浩吹了一首《晨曦》，就是《bj颂歌》，开始时是一首描述bj早晨的曲子，后来有人填了词，用小号吹奏起来格外动听。
    红梅让杨波演奏一曲大提琴曲，杨波演奏了《阿佤人民唱新歌》，有拉有弹，手法不简单。
    红梅突然提出要办一个知青仲夏篝火晚会，云鹏说：“这个主意好，文艺队已经四个多月没活动了，有了新乐器，应该提振一下士气，活跃一下知青生活。”
    他主管知青工作，便定了下来，准备今晚8点在四队场院举办，于是两人通知了砖厂知青后，便回集体户操办了。
    孙英敏听说后也参加了，乐队是她指导下摆出的阵式：
    季秋实的扬琴居中，左边是高萍的月琴、罗响的京胡、柳维嘉的二胡、云鹏的笛子，右边是孙英敏的小提、陆浩的小号、杨波的大提、金波的手风琴。
    她说：“这是中西合璧，左边是民乐，右边是西洋乐，小提琴是皇后，由我当指挥。”
    她用的是柳维嘉的小提琴，琴盒中有原乐队演奏过的所有谱子，有的是五线的，有的是简谱。她便按着那些谱子指挥乐队都演奏了一遍，可喜的是陆浩和杨波都识谱，只合了两遍便可以演奏了。
    练完器乐，红梅主持唱歌了，第一首是朴英素演唱的朝鲜族歌曲《金达莱》，孙英敏让西洋乐器停，只留民乐伴奏。
    她过来拉住了云鹏的手，开始教他跳交谊舞了。
    这是一个3\/4拍节的歌曲，孙英敏左手抓住他的右手，右手搭在他的肩上，让他左手搂住她的腰，喊着左脚前进，右脚后退的口令，强势地带着他去踏节奏。
    云鹏只觉得她的身形高低起伏，脚步行云流水，每走三步就一个旋转，只要踏上节奏就如腾云驾雾一般，踏不上节奏便和她拥到一起，牵牵绊绊的，但是那种感觉却让人陶醉。
    她跳完后跟大家说：“这是快三步，也叫华尔兹，你们是知青，都应该学会跳这种城市的旋律。”
    第二首是刘娜演唱的《满怀深情望bj》，换成了管弦乐伴奏。苏青听到乐曲声赶来了，他拉起了于波表演的是又一种步法。
    这个曲子是4\/4拍的，他的步法是一进一退，再向前两步，也有旋转，还有甩头，于波和苏青跳过，配合得很默契。
    孙英敏对大家说：“这个是慢四步，也叫探戈，今天就教这两个步法，女生跟我练，男生伴奏，以手风琴为主。”
    她是带青的老师，大家不敢不听她的，结果练到11点才休息。
    这一晚，云鹏做梦都在跳舞，一会儿和黎想跳，一会儿和红梅跳，一会儿和秦玉跳，但是都没有和孙英敏跳得那么自如。
    第二天，红梅竟不想走了，她跟云鹏说：“昨天是知青联欢，后天是建党24周年纪念日，应该在小学舞台为社员再演一场，我跟黎想沟通了，她同意了，所以，我还得住两天。”
    其实，她和四队户女生都让孙英敏开导了，昨天晚上，她们唠到了凌晨一点。她们知道了漂亮女生的价值——可以通过跳交谊舞让一批男舞伴听她们的指挥。所以，都想今天以练节目为由，再学一遍昨天的两个舞步。
    黄祥不管事了，刘主任在抓夏锄，每天报铲趟进度，李玉成仍陷在解决纠纷的烦扰中，于会计从不过问财务之外的事，云鹏便成了扑克牌中的会儿。他让黎想去和李玉成请示办这一活动，李玉成被黎想和于波救过驾，搞小靳庄活动又是他的职责，马上同意了。
    30号晚上，文艺队员都集中在了小学舞台，节目都是现成的，时间便都用在了跳舞上。孙英敏成了教练，她拿了一把小提琴、随时用琴弓纠正每一组舞伴的舞姿和动作，小号和大提琴成了她的乐伴。
    出情况了：高萍号下了季秋实，刘娜号下了金波，朴英素追着张彪，云鹏和罗响在黎想、柳维嘉中切换，苏青却包了于波和红梅两个舞伴。
    刘娜和金波不仅跳舞，还组合唱了二重唱《祖国一片新面貌》，那是张振富和耿莲凤演唱的一首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金波会识谱，还会拉手风琴，两人唱得很默契。
    黎想跳交谊舞也很强势，云鹏被她拽得直踉跄，孙英敏不住用琴弓敲打她，让她柔一点。柳维嘉却全靠男伴带，还经常踩男伴的脚。

 第154章 演出带来的感慨

    7月1日的演出是由孙英敏指挥的，没搞什么开场和收尾节目，她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搞那套模式太铺张，把每个节目都锤精了照样吸引人！”
    她用乐队联奏开的场，把《红色娘子军》的《我编斗笠送红军》、《智取威虎山》的《打虎上山》、电影《英雄儿女》的《英雄赞歌》三个曲子穿了起来，给小号、小提、笛子、板胡、京胡、二胡、月琴、大提、扬琴、手风琴、唢呐、三弦都安排了一段独奏，由她指挥。
    这回老百姓听出了个数，知道了每件乐器的动静，都说这样比听囫囵个的响声过瘾，没有滥竽充数的了。为了保证这个节目的效果，她白天把乐队圈在舞台上练了8个小时，谁达不到她的要求，都会挨损受骂。
    她还把民乐和管弦乐拆开演奏，把队员精力绷得紧紧的，盯着她的手势，使队员起收不差一个音符，受到了一次严格的训练，知道了什么是配器，什么是烘托，素养提高了一大块。
    她说：“11个人13件乐器也算上一个小乐队了，没有配器和独奏就是乌合之众，上不了台面，只要我在这，就得把你们都练成一把好手，拉出去不让同行笑话。”
    平时最耍大牌的金哲浩，一是被陆浩的小号震住了，二是对孙英敏的权威拿住了，三是对都有一段独奏的形式叫住了，乖乖地听损听骂，啥脾气也没有了。
    她对节目要求也很严，一个演员最多上台两次，还得是不同表演形式的。比如刘娜，只准唱一个独唱，一个二重唱，对唱和领唱都删去了。她说：“一个文艺队最怕面孔少，让观众没有期待感。你要想多演，就争取观众的掌声和呼叫声去翻场。”
    在她的观点下，共出了10个节目，有季秋实于波的表演唱《逛新城》、朴英素的训狗表演《虎犬队》、高萍的京剧《沙家浜》《斥敌》、罗响的京剧《智取威虎山》《打虎上山》、黎想的芭蕾舞《红色娘子军》《快乐的女战士》、刘娜和金波的二重唱《祖国一片新面貌》、三个朝族少女的三重唱《万绿丛中红点点》、刘娜的独唱《渔家姑娘在海边》、于丽娟和邓学成的秧歌剧《老两口学毛选》、她的压轴节目芭蕾舞《白毛女》《深山出太阳》。
    这些节目中朴英素、黎想、刘娜、于丽娟和邓学成及她的节目翻场了。翻场时，朴英素把苏日娜和小赤兔拉上了场，表演了站立、趴卧、踏步走等动作；黎想跳了《北风吹》；刘娜把罗响带上了台，唱了对唱《沿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这是社员们要的；于丽娟和邓学成把《夫妻识字》和《兄妹开荒》都演了；她则唱了一曲《满怀深情望bj》，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舞蹈冲淡了张彪的表演。
    她是用京剧锣鼓结尾的，让张彪专门翻筋斗串，从6个翻场到8个，从8个翻场到10个，最后以12个结束。
    节目演了两个小时，10点多了，社员们仍不愿离去，乐队又临时增加了表演，金哲浩吹了一段卡戏《包公铡侄》，朴进善表演了单弦《傻姑爷》，冯贵也上台了，唱了一段皮影戏《寒江关》，他竟能用小嗓唱樊梨花的唱段，社员们连连叫好。
    舞台交给了社员们，他（她）们唱了许多二人转小帽，凡是敢登台的都有两下子。乐队凡是能啷当上的，便给他（她）们伴奏。一直演到11点多，才散场。
    红梅这次只当了听众，是以公社文化站站长的身份来压台的。看到百姓们如此渴望娱乐，她感慨地说：“我的理想不能熄灭，要重整旗鼓，把礼堂办起来，在麦收之后，掀起文艺活动的新高潮。”
    这次金哲浩也很有感慨，他说：“看来高丽屯的节目也要提高水平啦，再一个劲地瞎跳不行了，要请孙老师去指导了。”
    云鹏也有自己的思考。他发现，人要是富足了就追求娱乐了。一队就是例证，丰衣足食后，他们就不把物质追求当成唯一追求了；八队也该这样，只是他们崇武不崇文罢了；冯贵能上台，是因为他和他儿子一下子一个月增加了110元的收入，那一年可是1300多元啊，是在生产队挣工分的10倍；十字街社员为什么追求娱乐的热情这么高涨，是每个大集她们都能见到钱了。
    由此，他在想，如果明年日值达到翻番，人们都有钱了会是什么样呢？他开始为下到这样一个有发展潜力的地方感到庆幸了：一是庆幸这里不被人重视是好事，可以闷头干事情；二是庆幸手里有了科学种田和畜牧业发展的王牌，这是他翻番的能量所在；三是庆幸黄祥要把权力移交到自己手里，为自己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有这些机遇别说两年了，干上三年五年也不后悔。
    朴英素做梦也没想到，她玩狗还玩出了比她跳舞还受人欢迎的节目，她感慨道：“当初要是不买来这对谁都说不搭配的狗来，哪有今天的成果，这是老天爷在指路，下一窝狗崽我要格外珍惜，吃狗肉的事就算我放屁了，动我的虎犬一根毫毛也不行！”
    刘娜自从当了队长，心也平了，气也顺了，这次演出她超过了高萍，又提携了罗响，把于波甩出了一丈远，更让她扬眉吐气了。
    最淡定的是秦玉，她不参与这些露脸的事，一心铺在牛和酒上，再就是户里的伙食和分红上，还有照顾苏日娜。他说：“那是云鹏战略的一部分，他没精力，就得我尽力了！”
    红梅跟金波唠好了，一周给她调一部译制片。他说：“人们愿看译制片不光是里边有连搂带抱的镜头，而且有国外的风景和风俗，可以领略外部的世界。”
    完成了这项任务，红梅满怀信心地回公社了。距初伏只有半个月了，拔麦子就是挂锄的开始，她要在挂锄前做好一切准备，一挂锄就启动礼堂，到时侯把乐队请去，在门前表演驯狗驯马，一定能吸引来许多人。她准备把以前家里给她带的钱和户里分红的钱，以及工资结余的钱都投入进去，这是从黎想那取来的经，雇人也要把门户顶起来。此时，她对云鹏组户时提出的顶门过日子观点有了更深的理解。
    节目演完了，一切恢复平静了，但是，女生跟孙英敏学交际舞的热情没有减，她们每天晚上都关上门切磋。

 第155章 云鹏拜师学开车

    七一过后，云鹏便有了几天空闲，说几天，是因为今年初伏是在7月13日，在这之前要拔完麦子，四队的麦子在7月8日就得开拔，因为他们有10垧麦田。
    他想乘这几天空闲学开车，便开始给孙英敏溜须了。
    孙英敏这几天要开辟第二和第三战场，因为砖已有了积存，苏青要在三个窝堡同时开工，他坐施工组的车去踏查地点了，让她回公司去搬兵，再调三个施工组来。
    苏青在于家窝堡呆服了，不想离开黄祥的办公室，也不想回公社吃那早晨起来就炖豆角的食堂早餐，更不想脱离于波的细心照顾。
    这一段，孙英敏的表现令他很满意，他对她的办事能力放心了，便不想车马劳顿，跑那来回300多公里的路程，又想到车该加油了，便派她回公司了。
    云鹏给孙英敏溜须的第一招是夸她，夸她艺术造诣高，指挥才能强，办事想得周全，开车技术棒。
    女生都喜欢恭维，孙英敏也不是铁板一块，对云鹏恰如其份的夸讲感到很舒服。
    云鹏的第二招是求她绕道县城，给集体户送牛，生产队那9头牛比后进的早喂了10多天，该出栏了。孙英敏觉得空车回英城白耗油，150公里得30升汽油，多绕25公里值得，便爽快地答应了。
    云鹏的第三招是备好物品，买了一箱汽水、拿了秧歌队的扇子、取了高丽屯的打糕、备了新毛巾、蒸了羊肉包子、给军用水壶灌了羊汤、揣了蒜，拿了饭盒、甚至用火柴杆做了牙签，第二天，装了5头牛，便坐上车了。
    孙英敏眼毛都是空的，对云鹏的所做所为心中有数，车开出了十字街，她便让云鹏上了驾驶位，开始了她的严厉教程。
    她教他左脚踩离合器、右脚加油，双手握方向盘，所有动作都象军训一样，以口令下达。云鹏聚精汇神，记住了每个动作要领，停着车练了十几次，她才让他打开钥匙门，把车发动了。
    她奇怪地看着云鹏问：“你开过车？”
    云鹏说：“从来没开过！”
    她说：“一般人起车时都会灭火，你怎么没灭呢？”
    “你教的好，所有口令和讲解我都一字不差地记住了。”
    她命令他把车停下，让他背诵口令和要领，云鹏不仅背了口令和要领，而且把她的讲解都背得一字不漏。
    “你的耳朵是录音机啊？太恐怖了，以后跟你说话，我得加小心啦！”孙英敏惊诧地说道。
    其实，云鹏隐瞒了他跟任民学过开拖拉机的经历。那铁牛55有两个操纵杆，一个是行驶档，一个是液压传动操纵杆，比卡车复杂，他都能烂熟于心，对车的装置不是很生熟。为了显示自己是可教之人，他不能把这些告诉她。两个聪明人在一起，谁谦虚就能得到对方的满足，就能掌控对方。
    云鹏故作有体会地说：“我发现你的口令式训练简洁易懂，只要我心无杂念，就能烂熟于心。”
    孙英敏放弃了疑虑，夸他道：“你比我认真，我学起车时没少挨训，儒子可教也！烘油，挂二档，把好方向盘，向前开！”
    她为了安全起见，又把大长腿斜插过来，叼住了刹车踏板。云鹏心中有些发颤，因为肌肤挨的太紧了。但是他马上控制住了自己，心无旁鹜地驾驶着。
    快到高丽屯路口时，孙英敏一边告诉他收油，了望岔路口，一边按响了喇叭。
    夏锄时节，骡马都拉犁去了，路上没有车辆，甚至没有行人，这给云鹏学车提供了最佳时机。
    过河时，云鹏发现，卡车的方向盘比拖拉机的灵敏多了，他不知道那方向盘是带助力装置的。
    孙英敏让他换上一档，加大油门。此时河床变宽到了50米，河心水深也达到了50公分，那车减速后，动力强劲，油门一烘，排气管喷发加大，把水喷开了，顺利地过了河心，爬上了对岸。
    孙英敏说：“停车！换位！你已经以优异成绩通过了考试，上国道车多，你注意观察我的驾驶过程后，说出你的体会！”
    在公路上，云鹏有感即发，多次得到孙英敏的表扬。他又起汽水，又递毛巾，又扇扇子，十分殷勤，博得了孙英敏的欢心，她跟他唠起了过去。
    她说：“我在前卫歌舞团结识了一个男舞蹈演员，他是南方人，家是广东佛山的，叫叶闯，名字倒过来就是创业，创建美好的家是我们共同的理想。但是，这个理想很短暂，部队不让谈恋爱，我们的事被发现了，他被处理转业了，我爸为我说情，让我留在了部队。但是，他走了，我在部队没了动力，干了一年，就申请转业了。”
    云鹏问：“他是你的初恋吗？你们还有联系吗？”
    “小屁孩，挺早熟的呀！还知道初恋，你有初恋吗？不会是黎想？”孙英敏反问道。
    云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急忙掩饰道：“我和黎想就是邻居关系，没有那个……”
    “哪个呀？邻家小妹，青梅竹马，你敢说你不喜欢她？”孙英敏抢问道。
    “其实，其实那都是我妈逗的，让她管她叫老婆婆，我俩从来没……没……没表白过。”云鹏结巴了。
    孙英敏说：“你一结巴，就说明你喜欢她，别抹不开，十八九岁正是初恋的时侯，不算早恋，这个时侯对异性没反应是不正常的。我16岁入伍，18岁就爱上了叶闯，他个子虽然没你高，但是长得十分英俊，在《红色娘子军》剧组扮演小庞，我在信州城砖厂用的那招，就是跟他学的。”
    “他也会开车吗？”云鹏怕她追问他和黎想的事，不想让她转移话题，有意问道。
    “会！我学开车就是他带的，他喜爱建筑，所以我转业也进了建筑公司。六建不好进！尤其是女生，人家招的都是男的，干木瓦匠的。当时工会需要人，但是，也需要男的，因为女的有余梦瑶了，她也是文艺人才，唱跳写都行，还会弹琵琶。幸亏我会开车，苏主席才要了我。”
    “苏主席怎么不坐小车，坐了一辆这么大的卡车呢？”
    “公司小车是派车制，他儿子就是开吉普车的，这辆大卡车是用来拉福利物资的，他怕农村的路不好走，才让我开来的。”
    一路上唠着嗑，时间过得就快，她没有再追问云鹏和黎想的事，却述说了叶闯一走就没了音信的悲情。
    云鹏看得出，她对初恋仍然十分怀念，把他当作了倾吐的对象。

 第156章 鲁局长帮助卖牛

    因为练车耽误了一个小时，云鹏和孙英敏10点半才到县肉联厂，防疫站的人员撤离了。
    情急之下，云鹏借用了肉联厂门卫的电话，县城的电话比公社的要先进得多，和英城的一样，是拨号的，但是，只有4位号码，比英城少了一位。
    他给鲁晓丽的父亲，卫生局的副局长鲁奇山打了电话，酒厂验收时，他带防疫人员去过于家窝堡，和云鹏见过面，电话号码是他给云鹏留下的。
    鲁奇山接到云鹏的电话丝毫没有怠慢，不到20分钟就坐着防疫站的天津面包车赶来了。
    他带来了4个检疫人员，车一到，他和3个检疫人员下了车，司机又拉着防疫站长去接税务所的工作人员了。
    检疫人员态度十分热情，上车踩着牛粪给5头牛检疫，在他们检疫的同时，鲁副局长又是递烟，又是点火，对云鹏十分恭维。
    云鹏知道他是为了女儿才这么做的，自己不能装牛逼，抽着了局长递上的迎春烟后，把大生产掏了出来，给鲁局长点上后，又给车上的检疫员递上去，门卫还没抽完，他就又给续上了。然后又起汽水，孙英敏过来了，帮着他分发。
    检疫要看牛舌头，那牤牛增加了400多斤重量，反抗性强了，幸亏他们来的人多，否则还真难把那铁钳子伸进牛嘴里。他们一人拽住牛鼻具绳，一人掰牛的嘴，一人检测，5头牛费了20分钟才检完。
    刚检完，面包车就到了，两个税务人员开具税票时，孙英敏送上了汽水，并把喝剩下的瓶子收了起来。云鹏交了25元税款，那门卫便打开大门，破例让他们开车进去了，因为他看到了云鹏的势力。
    城里上午是11点半下班，云鹏和孙英敏压着点到了屠宰车间，又是递烟递水，留住了师傅。
    那牛有灵性，感到了末日来临，不下车，宰牛师傅有招，一个拽鼻具，一个上车用棍子捅牛屁股，再不动，就用绳套勒住牤牛卵子扽它。
    真是专业人干专业事，那5头牛都下了车，被拉去过磅了，都在800斤以上。
    过完磅，师傅让孙英敏把车开到水房前，接出了管子，云鹏马上来了眼力见，扯着管子上车冲开了。还是城里的自来水压力大，捏橡胶管子口，便成了喷枪，把牛粪冲刷得干干净净。
    师傅们把5头牛连牵带打加扽绳，都弄进了车间铁管夹道，拎着5套牛鼻具出来了。那一套牛鼻具也值5元钱，孙英敏接过了来。
    云鹏发现，她虽然高傲，但是也很俭朴，那白线手套弄脏了，她也没扔，而是去水池子洗了，系在了方向盘上。
    结账时，场办公室下班了，要下午2点才能兑钱。云鹏一看表，才12点半，见院子很大，便想在院里练上一个半小时的车。哪知鲁局长进来了，他们在等他俩出去吃饭。
    云鹏婉言谢绝，鲁局长却说：“我答应税务人员了，他们都在车上等着呢，饭店都订好了，你咋的也得给我个面子！”
    盛情难却，云鹏和孙英敏只好开车跟着面包车走了。县城的饭店不多，也有一个国营饭店，只是比英城的少了一层，二层是包间。
    国营饭店的经理是女的，姓庞，在门口迎接他们一行10个人，把他们领进一个最大的单间，此时过了饭时，饭店里几乎没有顾客，他们坐定后，服务员就上菜了。
    云鹏一看便知道是套菜，12道菜，有松鼠鱼和扒鸡，还有狮子头、烀肘子、雪衣豆沙、酥白肉，炒菜和拼盘色泽鲜艳，估计是20元的等级。
    鲁局长亲自斟酒，那白酒是怀仁酒，还有通化红葡萄酒和生啤酒，每人席前都有餐碟、餐碗、高脚杯和酒盅及餐巾，很是隆重。
    鲁局长坐主席位，让云鹏和孙英敏坐在了左右，给孙英敏斟了半杯红酒。喝酒前，他把云鹏隆重介绍给了大家，在介绍职务时，把他是我女儿插队的大队放到了前面，使在坐的都意识到了他在鲁局长心中的重要地位。
    庞经理一值守在门外，听到他的介绍后进来了，让鲁局长等一下，吩咐一个服务员把所有白酒都倒回瓶里，吩咐另一个服务员去她办公室取两瓶五粮液来，然后自我介绍说，她是纪元的母亲，鲁局长做东买菜，她借花献佛供酒。
    鲁局长说：“我还真忘了这个岔，快加一个座位……”
    庞经理说：“我给职工定了规矩，不能上餐桌，只是送上两瓶国家名酒聊表心意，你们继续，酒上来我就出去，对不起，打扰了。”
    云鹏深知她和鲁局长的心情，说道：“谢谢你们二位知青家长为我款待这些为我帮忙的防疫和税务同志，这情意我会记在心里的，我鲁姐在饲养场工作，以后卖牛业务就给她了，我纪哥在砖厂当炊事班长，下一步大队要开饭店，我还要请他出山。你们二位放心，我还有一年才有抽调资格，到了一年我也不走，要让哥哥姐姐们先回城之后我再走。”
    这话说得四面见光，又很实在，在坐的都对云鹏产生了好感。
    鲁局长说：“庞经理，咱俩不犯相，抽调指标是分男女的，孩子才下去三年头，咱们都别着急，她们都挣工资了，在哪都是干，你破个例，咱俩一起敬云主任一杯！”
    孙英敏说：“二位家长放心，各条战线搞整顿，建筑行业出现了青黄不接的局面，急需新职工进来，我们六建系统今年要补充上万名技术后备，我们会在我们包的公社优先招工的，抽调指标会猛增的！”
    这一消息让两位家长格外振奋。酒上来了，大家推杯换盏，气氛格外融洽。防疫站长、税务专员和庞经理都给云鹏留下了电话号码。吃喝到了两点钟才散局，那一面包车的人怕结算出问题，又陪云鹏去了肉联厂，他们对这个厂都有制约权。
    肉联厂也是国营企业，一切按章办事，没用这些人出面，云鹏也顺利地结了账，共计4080斤，平均每头牛816斤，结了2448元，平均一头牛489元6毛，毛利249元6毛钱，集体户可拿到125元钱，他心说，这一项目又赢了。
    孙英敏把车开上102国道后说：“我发现你挺会说话呀！做交际是把好手啊！”
    云鹏说：“还是你高屋建瓴，说的话有水平，让人高山仰止。”
    孙英敏说：“又相互吹捧了，你捧人的水平比我高，我服了！”

 第157章 云鹏第一次回家

    到了英城，孙英敏说：“我去公司办事，办完事去辽源拉煤，你有两天时间，回家看看！去辽源是山路，不适合你练车，我先送你回家，认个门。”
    云鹏把她领到了支队大院门口，她说啥也不下车，把饭盒和军用水壶给了他说：“师傅领那包子和羊肉汤的情了，更领豪宴的情，两天后这个时间，我来接你，不见不散！”
    云鹏向院里走去，留心地观察着四周，发现一切如旧，没有任何改变。
    突然，他发现了鸽子，8只亮子从他头上掠过，他知道那是他和黎想的鸽群。他看了看表，下午4点整，心说，一定是黎花放学了放出来的，4只变成了8只，她一定抱了4窝蛋，应该是12只，她卖了4只，看来她做了她姐的继承人。
    云鹰驮着黎民，骑着那26的双喜牌自行车直冲过来，只叫了他一声大哥，就追那鸽群去了。
    他知道，有幼鸽的鸽群需要地面部队保护，防止被其他养鸽子的人放出母鸽来，把公的幼鸽拐跑。因为鸽子恋母，一旦被母鸽拐走，再换了食就很难回来了。地面部队及时赶到，会要回公鸽，当然少不了争吵甚至打斗。
    他和黎想养鸽子时，黎想很强势，把方圆五里地养鸽子的都打怕了，她们的鸽子有脚环，被拐了去，不用去就会被送回来。她拐了别人的鸽子，人家一来人，她也会马上奉还。
    云鹏拐进了胡筒，果然看到黎花站在小房顶上摇着鸽旗，那是各家鸽子的标识，平时只插在鸽楼上，只有放飞幼鸽时才摇旗吹哨。
    那鸽楼是祝联营打造的，他是黎想的勤务兵，黎想给他个笑脸，他就会拼命地给她干活。
    他俩小学是一班的，他们学校是街办的初小，只有四个年级，还是半日制的。他们有很多时间在家玩耍，黎想上了少年宫后，不撒野了，他便成了猴头。
    但是，他不是打出来的，而是用钱买出来的，因为他从小跟父亲干木匠活，总能得到父亲的赏钱。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跟黎想也是青梅竹马，只是有云鹏比着，他自告不如，只能放弃了。
    父母和黎叔黎婶都没下班呢，黎爷爷早在黎想13岁时就去世了，只有黎奶奶在看这个院子，她老人家72岁了，一天还在缝缝补补。
    她见云鹏回来了，第一句就是“想儿没跟你回来呀？”
    “奶奶！她在大队当团书记呢，还兼二队户的户长，又当炊事员，还养牛，忙着呢！”云鹏大声说道。
    “你俩没吵架！那闺女脾气不好，你得让着她点。”奶奶说。
    “没吵架，我俩好着呢，放心奶奶。”云鹏知道她耳朵背，大声地说道。
    黎花从房上下来了：“云鹏哥回来啦，你都走一年了，我想你了！你猜我学啥啦？”
    “学啥啦？”
    “我学吹唢呐啦！是跟你们户罗响他爷爷学呢。”
    “你咋找到那儿去了？”
    “是高萍姐上次回家，来咱家串门带我去的！她管罗响的爷爷叫姥爷。”
    “你姐咋不知道呢？”
    “高萍姐不让我写信告诉她，她还送我一把唢呐呢，说是她家卖不了剩下的。我都会吹《小放牛》了，罗爷爷说我气脉长，是吹喇叭的料，收我做了关门女徒弟，我还给他嗑头了呢。这事别跟我爸说，他又该上纲上线了，我都没敢把唢呐带回家。”
    云鹏从心里感激高萍，她是暗地里做好事啊。于是，他对黎花说：“你要是学好了可要报答高萍姐姐啊！奶奶知道吗？”
    “这家只有云鹰哥知道，他每周送我去罗爷爷那儿两次，为我保秘呢，说等我学会吹大歌时，再向大家亮相。”
    “那我也给你保秘，你都15了，学的有些晚了，一定得努力才行，还要学会识谱。”
    “罗爷爷教我宫、商、角（jué）、徵（zhi）、羽了，他说学唢呐会这五个音就行。”
    “你以后还可能学小号、学笛子、学笙呢，还是学一下识谱好，我有《怎样识简谱》的书，你拿去好好学学。”
    鸽子飞回来了，一只也不少，黎花又上房了。云鹰和黎民也回来了，这才和云鹏亲热地唠起来。
    他俩都上高一了，要放暑假了，再开学就高二了，学得都不咋的，还不如他们那届呢。
    他俩都说，学多好都没用，毕业都得下乡，他们就等着毕业去于家窝堡呢，希望我能当上大队一把手，他们好有靠山。
    云鹏妈把云鹊驮回来了，她上小学四年级了，在六马路小学上学，见到云鹏连大哥都不叫，来了一套：“屯老二进城，一身趟绒，先进洗澡塘，后进理发棚，看个电影不知啥名？挨个电炮不知哪疼！哈哈……”
    她比云鹰小6岁，比黎花小4岁，外号“菜不接子”。
    云鹏妈说：“走一年了，第一次回来，你奶总叨咕你，妈知道你忙，干正事呢，学大禹呢，三过家门而不入，这回回来能呆几天？”
    “两天，我明天得去户员家跑一圈呢。”
    “白天去人家，家长都上班，你见不到人，今天晚上就去，明天去奶家！”云鹊说。
    “云鹊说的对！那我现在就去！”
    “现在去正赶上饭时，你是去蹭饭啊？这天长着呢，吃完饭再去！”云鹊净说大人嗑。
    云鹏爸和黎叔黎婶都回来了，云鹏爸说：“走，全院人都下馆子去，咱们吃熏肉大饼去！”
    道东四马路的熏肉大饼最正宗，饼2毛7一张，三两粮票，熏肉3元一斤，砂锅豆腐5毛一份。
    云鹏奶奶也去了，12个人买了20张饼、4斤熏肉、6个砂锅豆腐、两个大拼盘，6大碗生啤酒，花了20元钱，比套菜贵，就是为了吃那个味。
    云鹏抢着买的票，跟奶奶、父母、叔婶汇报了他们挣钱的事。
    云鹰和黎民听了，当场表态，毕业就上他们户去！
    黎叔十分关心黎想的入党问题，云鹏说：“她是大队团书记，马上就可以发展了。”
    别人都报喜不报忧，他不报喜也不报忧，没把要当大队书记的事说出去，怕世事难料，一旦有变故，难见江东父老，这时的云鹏成熟多了。
    这两天，他跑了14家，挨个给家长们报了平安，却没在一家吃饭，他不想厚此薄彼。
    他只给于波家扔下了50元钱，说是于波让他捎回来的。
    孙英敏准时来接他了，他给她买了熏肉大饼，加工成了回锅烙，水壶里装了菠菜汤，饭盒里装了葱丝和甜面酱。

 第158章 要学着关心别人

    孙英敏见云鹏如此细心周道，在回去的路上，过了梨园县城，便让他在公路上驾驶了。
    这时已经是6点多钟了，路上的车辆少了，孙英敏还是把长腿斜插着叼住刹车，让他集中精力默念她开车时处理路况的情景。
    云鹏动手能力虽然弱，但是做技术动作却很协调，车开得很稳，他体会到，只要叼住离合器，心里就不慌，上下坡时能应对孙英敏随时发出的加减档的指令。
    孙英敏本应该昨天随三个施工组回于家窝堡，她为了不让车空载，今天一早就去辽源买煤了，没吃早饭，午饭也只吃了一碗面条，真饿了，吃起云鹏给她带的回锅烙，喝着菠菜甩秀汤，感到格外地香，让他一气开了50多公里，才接手。
    这50多公里云鹏感到了开车的乐趣，他发现那油门和档通过离合器地配合，可以让车象人走路一样，快起来一溜风，缓下来要多慢可以多慢，他可以随心所欲地驱使这个庞然大物了。
    8点钟，天刚黑下来，他们回到了于家窝堡砖厂，砖厂正在装窑，冯贵见又拉来了一车煤，立刻组织人手卸车。
    苏青把三个施工组都派到了建户工地，他有了四辆车，不太抓孙英敏了。
    第二天，她又装了4头牛，云鹏跟鲁晓丽说：“今天咱俩换个班，我为你喂牛，你帮我卖牛，顺便回家去看看你爸妈，这40元钱是交税和检疫费的，剩下的招待好孙老师，也可以给你爸妈买点东西。”
    云鹏在户里一边喂牛，一边听秦玉算账。她把1240元给了柳维嘉，剩下的1240元，报了35元检疫费和税金，还剩1205元。
    她跟他叨咕着给工人开资的事，有中间调离的，算到4个整月，一共1500个工，每人每天5毛钱，需要750元。
    云鹏说：“和砖厂酒厂比，工钱是不是少了点。”
    秦玉说：“劳动强度不一样，不能按每天一元的标准开，提高一毛！下四个月再提一毛，跨年时提到8毛，这样她们有奔头。”
    云鹏说：“5头牛就够开资的了，还有25头牛的赚头呢。”
    秦玉说：“还有酒糟、电钱以及咱们16个人每月的30元钱没算呢，一旦死一头牛或有的牛生病了呢，都得算进去。”
    云鹏听她的了，她感觉很开心，当天便给饲养场的知青们开资了。二队户和三队户的知青一下子分到了70多元钱，欢呼雀跃了。
    二队户也分红了，分的是大棚蔬菜的钱，除了鸡蛋和黄豆外，一共收到600元现金，按每20元一股，共15股，每股40元。投入20元的挣了40元，黎想挣了150元，她拿出了30元，给高萍分了20元，给谢秀莉补了10元。
    谢秀莉哭了，她背了鲁迅诗中的“俯首甘为孺子牛”一句，说她甘愿做户长的牛。
    高萍听到饲养场每人分了70多元却无动于衷。
    黎想看不下去了，让饲养场的人每人每天交6分钱的户工，每人交了7元2，6个人交了43元2。季秋实的代课工资是每月24元，合每天8毛，他交了10元。黎想又拿出了12元，凑了65元2给高萍，高萍不要，大家强行把钱塞进了她的衣袋。
    高萍在没人时把钱都塞给了黎想说：“二姐，这就算我的学费，这几个月，我跟你学到了太多的东西了，这钱在你手里能下崽，放在我这没用。”
    黎想说：“咋没用呢？给老季买毛线织个毛衣，他人不错！”
    高萍的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解释说：“人家是跟他学老旦呢，他妈是老旦名角，他家是梨园世家，比我姥爷家有名。”
    “所以你就投身名门啦！”
    “二姐你坏！你和云鹏才是投身书香门第呢。你咋不给云鹏织件毛衣呢。”
    “我们俩和你不一样，我俩都不安份，从小就爱搬罾，不象你与世无争，是大家闺秀，我连小家碧玉都不是，就是个野丫头！”
    “你是女中豪杰，我和你在一起觉得十分充实，我愿意尽我的所能为你做一切事情。这钱够买3斤多毛线的了，要不咱俩给他俩一人织一件，我不会织，你得教我。”
    “行！我教你织鸡心领箥箩针的！别买太艳颜色的，就买米糠色的，穿上庄重。”
    云鹏记住了孙英敏说的话，带着几个家长的嘱托，开始找户里同学唠嗑了。
    他先找了蓝卫国说：“爹妈最希望你能处上对象。”
    蓝卫国听后憨笑地说：“咱们户是没指望了，任民号下了于波，朴英素追张彪呢，高萍和季秋实走得近，刘娜对金波有意思，黎想除了你，谁也进不了她的眼，祝联营一个劲地贴近秦玉，就剩柳疯子了，她又不合群，长得也不好看。二弟，你能不能在新来的知青中给大哥介绍一个，最好能安排我去砖厂做饭。”
    这给云鹏出了个难题，他是想把纪元调回来开饭店，但是，四队户这一摊子交给谁呢，他只能劝大哥耐心等待了。
    中间吃饭时他跟任民说：“你父母最关心你和于波的事，最近发展的咋样啦？”
    任民一脸愁云地说：“还那样！我按你说的，给张彪打溜须了，给他买了好烟，他却说我是开车踅来的，一点不领情。”
    云鹏问：“你就没跟他说你喜欢于波？”
    任民说：“那咋好意思说呀？我俩要成了，他就是我大舅哥，要不成，他不得打我呀！”
    云鹏是又气又笑，说道：“你真是个孩子，别总献殷勤了，行了，二哥帮你做工作！”
    云鹏最后一个找了黎想，把她爸关心她入党的事说了。
    黎想说：“黄祥也不来大队了，大队象散架子了似的，没人管事，你让我咋办？”
    云鹏说：“这事归李玉成管，你和于波给他平了那么大的事，就直接跟他说，他再无动于衷，你俩就撂挑子，看他咋办？”
    黎想说：“我还真不想干了，耽误我养牛，于波也说耽误她收活，我找于波去，跟他辞职。”
    云鹏说：“你得先礼后兵，先给他戴高帽，说他在公社如何如何行得通，他一高兴，就会抓紧办的，能不翻脸尽量别翻脸，以让他动起来为目的。”
    晚上，他又跟朴英素、刘娜、于波、高萍、柳维嘉、栗武、张彪、罗响、祝联营说了他们家的情况，捎上了他们父母的嘱托，他们都很欣慰，对他更信赖了。
    这是孙英敏开导他的结果，他也感到了再不这么做，和同学们就失去亲近感了。

 第159章 又是一年麦收时

    7月8日，柳维嘉带领四队开镰了，她改变了拔麦子的习俗，因为这块地不种萝卜白菜了，要直接种荞麦。
    她让劳力们都贴根割，然后翻地，把麦根扣在垅沟里，有30天的初伏和中伏，那根会腐烂，变成养份，这叫秸杆还田。
    经过滚子压过的麦秸比往年都粗壮，有了化肥做底肥，麦穗都很饱满，8根垅一趟子，一趟子就是3亩2。她把劳力分成了三拨，一拨8人，一人4根垅，两边对着割，1\/3处还放了一波接力的，同时在4趟子开镰了。
    用镰刀割比拔要省劲多了，速度也快多了。400米的长垅，每人割130多米，不比拔50米慢多少，早气工一出干了4趟子，就拿下了13垧，和20人割120根垅，每垅50米，一出就多了01垧，他们又割了个回头，竟超出了15垧，劳力们还都不觉得累。
    照例送早餐，照例有绿豆汤，照例有柳式汽水，不照例地是，他们在割了一出后便吃了饭，割了一个回来后，便收工回场院了。
    劳力一撤，可忙坏车老板子，这32根垅，拉了一上午才拉了一半，已经是9车了。
    回到场院的劳力，开始打麦子了，要比在地里挨晒舒服多了。场院上不用那么多妇女了，只用了6个做饭的，四队户的女生该喂牛喂牛男生该做拌料做拌料，砖厂、大车厂、拖拉机、妇女主任照常上班。
    只有栗武在跟车，云鹏顶了冯贵的位置，要磨炼自已。
    四队新进了3台电动打谷机，加上原来的一台，共4台。每4个劳力一台，余出8个人打场、装袋、过秤。第一轮大车回来后，柳维嘉宣布，需要5个装车的，8个打场的都往后躲，她点了5个人跟车走了。
    柳维嘉之所以这么做，是看到了电动打谷机的效率，一台是脚踏机的4倍，等于16台脚踏机在工作，比原来增加了6台。
    她不仅要效率，还要效益，原来有45个女生要干3天，是1350分，今年预计的分值是8分4，日值要达到8毛4，或许更多，那可是113元4呀！
    她既要省工钱，又要省吃的，她规定，只有劳力供饭，其他的只分羊肉，回家吃去，因为那荞麦也是钱啊！遇到她这个两头堵的队长，生产队的日值不提高才怪呢。
    狗蛋又遭殃了，那麦秸从每户一车变成了两车，这只是半个工的，全下来不知道多少车呢。
    地磅被抬到了场院，她就守在那里，那风车也被抬来了，三个劳力边打场、边吹风、边过磅，本寻思是好活，却忙得汗流浃背。
    她要治治这些藏奸耍滑，拈轻怕重的社员，结果老实打麦的成了相对最轻松的工种了。
    中午照例吃饸饹，吃完继续干，到了下午3点，9车麦子都打完了，过磅数是8230斤，亩产达到了360斤。
    她平息了社员的欢叫声说道：“接下来收制种田了，亩产会陡然下降，咱们有3垧制种田，每天这个时侯收一垧，连夜打完，李良出发！晚上回来吃烙饼！”
    社员们服气了，这是躲中间，用两头啊，既凉快又不累。
    猪倌、羊倌、马倌、牛倌回来了，柳维嘉调来了大队文艺队和四队户的毛驴车，帮狗蛋送麦秸。她就象指挥一场战役似的，把人和车用到了极致。
    劳力们都走了，她和杨永保开始分麦子了，她预计能收3万3600斤麦子，其中制种8400斤，比预计的能多收3600斤，2万5200斤麦子按33户算，每户可分763斤，生产队留下400斤，每户分750斤，四队户分2250斤。
    这样5口之家的社员每人就勾150斤，按80的出面率，就是120斤，达到了每月10斤细粮，比城里人每月多出3斤，这是她要的结果，她觉得种粮的多吃细粮才公平。
    她开始分麦子了，先按每户700斤分，以防出现意外，那8000多斤麦子分了11家，各家的妇女、老人、孩子都来了，一趟背不走，就背两趟，让她们背10趟也愿意。
    柳维嘉算了一下，2万5000千麦子就是3750元，加8400斤麦种，日值就是8毛1，除2就是4毛，还有荞麦勾2毛，再加上架子牛、种马、酒厂，弄好了能达到1元钱。
    她想好了酒厂的分红，生产队出了房木、水泵，得占30的股份，赢利1万的话，就有她3000，她不算了，从麦收这一场就决定能翻番了，多了留作积累。
    劳力们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吃了新麦子烙的饼，喝了羊汤，等着大车回来，再挑灯夜战。
    一连三天，6条羊，300斤荞麦，200斤麦子，10斤白糖，30斤醋、3斤小苏达，30斤绿豆便把劳力答对乐呵的了，支出省了一倍。
    结果和她预料的完全一样，四队户分到了2250斤麦子，900捆麦秸，这回是男知青把她抛向了空中。罗响又趁她不注意，亲了她一口，她只是尖叫了一声。
    6月末，集体户就领不到供应的粮油了，也没有生活费了，这2250斤麦子要吃到10月末，加上还剩的300斤陈麦、500斤苞米，3100斤粮食，要坚持5个月，每月620斤。
    但是，不能总吃细粮啊！动物也得喂啊！蓝卫国提出用250斤麦子换500斤苞米，用500斤麦子换450斤大米。
    响应最积极的是朴英素了，她承担了去高丽屯换大米的任务，张彪被她拉上了车。
    张彪对朴英素的追求有些胆怯，一是觉得和她长相不般配，二是害怕民族不同，她家里不同意，三是他想找一个稳重的姑娘，弥补他好战的缺点。
    他找过云鹏，云鹏说：“自古美女爱英雄，她能主动追求你，你应该和她接近，只有接近了才能知道你俩合不合适。朴英素是个不受约束的姑娘，她能为自己做主。你要感到自己不配，就应该学一些文化知识，从练字开始，写一手好字也是门面。”
    张彪开始练字了，买了10本田字格，让秦玉给他打字头，天天早晨练功，晚上练字。
    他每天都让云鹏给他画圈，云鹏发现秦玉打的字头都是诗句，他便给他讲解诗文，让他背诵。
    云鹏乘机把任民追于波的事跟他说了。他说：“我表妹她家和他家门不当、户不对，我怕他家不同意。”
    云鹏说：“于波是烈士子女，比任民他爸是处级干部一点不低气！”又把去任民家的事说了。
    他说：“如果是这样，我去说服我表妹，让她对任民热情点。”
    于波的回答是：“他太不立事了，象个大孩子，啥时立事了再说！”

 第160章 酒厂影院双开业

    柳维嘉收完麦子就去收春葱了，春葱就是春耕时播下葱籽长出来的葱，这种葱须移栽才能长大。
    收春葱也叫起春葱，不能用犁杖，得用四齿铁叉去挖，并且要连须子一起挖出来。半垧地的春葱约有5万棵，因为是撒籽种的，象麦子和谷子那么密。
    其他生产队没有柳维嘉这样精细的计划，都没有种春葱，而伏前正是移种春葱的最佳季节，柳维嘉是为了种萝卜才种春葱的，7月13日是初伏第一天，她必须把葱地倒出来。
    半垧地的春葱需要一垧地去移栽，柳维嘉把它分给了社员和四队户家里去栽，一家分上一两千棵，挑壮的栽在房前屋后的的边角旯旮就能收秋葱，既能掐葱叶吃，又能收大葱冬藏，太细的就炒个鸡蛋、蘸个酱吃了。
    葱是常菜，一年四季离不开，当然是多多益善了。四队户分了5000多棵葱，需要3分地才能栽下，蓝卫国挑出了一半现吃，吃不了的用盐腌了做咸菜，把另一半种到了五队户，因为园田地也种了小葱，也需要移栽，实在没有地了，而二队户也在他指导下种了不少，还支援三队户呢。
    柳维嘉起了葱后便整地，要种萝卜了，她给半垧地拉了20车土肥、下了两袋销氨、两袋氢氨、两袋钾肥，比一垧地投的肥还多，要收获2万5000斤萝卜，比去年的6亩地还多收1万斤。她要卖给饲养场，那也会有200元的收入，够种子化肥的投入了，她精算到了每一块地和每一种作物。
    拔麦子就是夏锄的结束，称为挂锄，即把锄头挂回横杆上了，又将进入最休闲的季节了。
    初伏这一天，是冯泉生做完第15池子蒸料的一天，他是6月28蒸的第一池子料，他本想在房子建成后，设备安装前就蒸料，怎奈那水泥池子需要7天的养生期，这才在安装设备之后蒸的料。
    他看到新建的厂房比他学徒的车间还要整洁，破除了小作坊三伏天和三九天不酿酒的戒律，要象大酒厂一样365天出酒。
    这15天里，他白天蹲在磨米厂收麦壳子，让张彪、韩春生、罗响、林树森出去收高粮，晚上和他们拌料、蒸料，干得十分来劲。
    那麦壳子每天只够一池子拌料用的，因为社员家吃白面的不多。收高粱的效果还不错，在一、六、七、八队收了一万斤，在三个窝堡收了两万斤，够用40天的了。他准备7月14日开炉，试一下烧一炉酒能用多少煤、多少电、多少水。
    与此同时，红梅的电影院也筹备完了。在马春昌和云鹏的推荐下，她招聘了杨永忱，这一招聘起到了她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是马春昌给她派了4个妇女清扫座位和舞台；
    二是曲凤兰说通校长，7月15日白天学生放暑假前包场看电影；
    三是曲万欣也定了7月16日学生包场看电影；
    四是杨永忱给大门和前厅写了牌子和标语，还求十家子大队的木匠做了两块一整张胶合板的画板；
    五是十家子大队的基干民兵将为礼堂做保卫。
    红梅说通了赵乐，把放映队搬进了礼堂。因为放映室离银幕太远，还需用两部固定式放映机放映，用的是64毫米的拷贝，他的放映机属于便携式，拷贝是32毫米的胶片，放映距离是15米，只能在中间的横向过道搭了放映台。
    赵乐的媳妇也过来了，当了业余售票员。因为她和赵乐定的是四六分成，那媳妇藏了心眼，既怕红梅报虚数，又怕她勾引自己丈夫，她这么做，红梅倒是求之不得的。
    金波为红梅调了三部片子：
    一部是国产电影新片《烽火少年》，是战斗片，讲述少年小松中了日本鬼子的枪弹，被八路军救了后当上了小八路的故事，类似《小兵张嘎》，是彩色片，很适宜学生观看；
    男外两部译制片是在于家窝堡放映过的《佐罗》和《老枪》；
    那个《烽火少年》是后加的，三部影片都带了加演片，都是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场录制的《新闻简报》。
    7月12号，红梅回到了于家窝堡，一是请云鹏去给他画电影海报，二是请朴英素和苏日娜去礼堂门前表演驯马和驯狗，以吸引人来看海报。
    这两个要求，三个人都无法拒绝。云鹏心说，幸亏她没提出捧场的要求，否则，他真对不住于家窝堡百姓了。
    每部电影拷贝都带着电影海报，云鹏照画就是了，一点没有难度。画完海报，杨永忱请他在前厅两个门洞中间墙上画一幅山水画。
    他一看，那是一面长6米，高4米的墙，能画长45米、宽25米的大幅画，在10米的距离看，会看出笔触来。捉摸了半天，他决定画一幅《迎客松》，既有远山又有近景，还符合这个场合。
    他让杨永忱画圈边，自己回户翻笔记本了。可是笔记本上没有这个画页，他也是在英城美术作品展上，看过有人作了这幅画，要题迎客松为画名，就应该和原作酷似，否则，会贻笑大方的。
    苏青听说他要画《迎客松》，便把他在《人民大会堂》拍的一张照片拿出来了，那是他炫耀参加过人民大会堂建设的证据之一，他总带在身边。
    他问云鹏：“恁知道这是一幅嘛画吗？”
    云鹏说：“国画呀！”
    “孬了！这儿是一幅铁画，人民大会堂那么多画儿，我咋儿专摄它呢？有讲究！”
    接着，苏青讲述了这幅画的来历，原来是ah师范学院美术老师王石岑写生设计，由抚湖铁画艺人储炎庆和他的弟子手工打造的。
    云鹏长见识了，不过，他又为一次巧合而感慨，因为苏青说了那幅画的长和宽和自己让杨永忱圈的边竟一点不差，又有神灵相助，让他下了决心，要完成好这个作品。
    他细细品味那张黑白照片，见那松针细如发丝，如果不听苏青说，打死他都不相信这是用铁打造的。他打开脑海中的记忆，把看到的国画迎客松和群山的颜色和照片重合后，胸有成竹地动笔了。用了一天两宿，把那幅壁画完成了。
    14日早晨，他赶回户里，在乐队奏的蒙古族歌曲《赞歌》旋律中，为酒厂揭了牌。
    这首乐曲是秦玉选的，是从《战地新歌》中找的谱子，秦玉为乐队刻印了乐谱，就因为里面有“手举金杯把歌唱”的歌词。
    15日，乐队又去了公社礼堂，为红梅演奏了电影歌曲联奏，把过路的司机都吸引得停车观看了。

 第161章 农电财税来砖厂

    欢天喜地两场过后，一场风雨来临了，不是大自然所赐，而是人带来。
    7月17日上午，一辆三轮摩托车，被大车拉着过了河，开车的是十家子农电所所长鲍玉琢，车斗里坐的是十家子公社财税助理钱有库，向于家窝堡急驰而来。
    大队部里只有云鹏和于会计在家，刘主任忙完麦收给自己放了假，李玉成带着杨贵喜外调去了。
    摩托车先到了大队，直接找了于会计，云鹏见摩托车上印着农电两个字，便让于波去给于德旺送信，他意识到两个人来者不善，让于波告诉于德旺最好躲起来。
    于会计听说让他带他们去砖厂，便把云鹏递出去了。云鹏拿出烟递了上去，农电所长一见是蝶花，用手挡了一下，掏出了大生产，给他和于会计及钱助理发了一轮说：“那就麻烦你带我们去砖厂！坐我摩托车的后坐。”
    云鹏说：“我就是砖厂厂长，有什么事跟我说！”
    “你是厂长？那黄祥是干啥的？”钱助理问。
    “他是我们大队书记，帮助我们知青发展多种经营啊。”云鹏理直气壮地说。
    “你好大的口气呀！别拿知青当挡箭牌，我问你，你开砖厂有营业执照吗？”钱助理问道。
    “我们建集体户，就地取材，用我们的土烧点砖咋的了，这是试生产，等产品拿到六建公司鉴定后，我们再办执照，违法吗？”云鹏反问道。
    “这位小兄弟，咱们犯不上伤和气，你带我们去砖厂，我们是来和黄祥书记商量给你们办执照的，你快上车！知青的事好说。”鲍所长打了个和了圈说。
    云鹏办过酒厂手续，才不相信他的话呢，但是硬抗也不是回事，他来了个敲山震虎，说道：“这砖厂可有八队社员的股份，地是他们的，电是从他们变压器扯出来的，要是影响了他们的利益，我没法交待，你们看着办！”
    农电所是直接归县农电局管的，公社对他们没有支派权，他们和粮库、供销社、信用社、邮局都是三权在上单位。那时农村没有几家企业，也没有市场，财税助理就代管工商事务了。
    云鹏说完了，农电所长仍然坚持上砖厂，云鹏只好硬着头皮带他们上了西梁子。
    农电所长见到黄祥就变脸了，暴跑如雷地嚷道：“经谁批准了，你们就立杆拉电，擅自安装设备，马上拆除，否则后果自负！”
    黄祥没有惧色，迎上一步大声说：“你别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吱哇乱叫的。我们用的是我们大队社员买的变压器供的电，农电的原则是谁投资谁受益，社员们买的变压器是5000千瓦容量的，才用了1500千瓦，剩下那3500千瓦，不用也得掏电损钱，我们用了咋的，这轧砖机是2000千瓦的，一不影响社员用电，二是按电表走字花钱，违反你们哪条规定了。”
    农电所长的气焰收敛了一些，仍指手划脚地说：“你们的电线、电壶、电闸都合格吗？发生事故怎么办？”
    冯贵过来说：“这有发票，所有东西都是从供销社进的，你有能耐去查供销社啊！别在我们这吹胡子瞪眼的。”
    农电所长亮出了最后的王牌威胁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们拉闸停电！”
    黄祥冷笑着说：“你拉！除非你把这一条线路都拉了，涉及4个窝堡5000多口人，我会动员他们去围住你农电所的，我借你个胆子你也不敢！”
    农电所长说：“你想的美！我只给你这个变压器拉闸！”说着便从车的挎斗里拿出拉闸杆来，开始一节节地拧着接了。
    黄祥说：“别费事了，你回头看看身后。”
    但见路上有100个人拿着钩杆铁齿，怒视着他们，那是八队的老人、妇女和少年。
    冯贵说：“变压器就在他们身后的谷里，你能过去这道人墙，就去拉好了！”
    黄祥说：“他们都是社员，一年种庄稼见不着钱，全靠砖窑勾日值呢，你在断他们财路，他们可不认识你是干什么的！”
    农电所长见猎户屯的男女老少站在路边怒视着他，象泄了气的气球，瘪茄子了。
    云鹏不由为黄祥的群众威信而叹服，心说，黄祥说得没错，八队社员真的知恩图报。
    财税助理见这阵式忙上前解窘道：“农电所也身担用电安全的责任，鲍所长是来给你们发用电许可证的，你们越级安电伤了他的面子，他才发火的。”
    冯贵不买他的账说：“我们不需要他发许可，因为我们有用电合同，我们在按合同办事，谁投资谁受益，我们投资了就该受益。别说农电所长了，就是局长来了，我们也这么说！你也别装好人，把你的招也使出来！”
    财税助理碰了一鼻子灰，亮出了他的底牌说：“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们卖砖是不是应该交税。是按工业品税呢还是按特产税，这里说道可大去了。”
    黄祥说：“你按特产税收！那个税率高，就是别让外人笑掉大牙，这泥土要是也成了特产，你就成了刮地皮的了。跟你明说！我们买卖好不怕上税，你还是回去向派你们来的人报告！这个砖厂我们办定了，我已经有订单了，没功夫和你们闲嘎嗒牙！”
    两个人见黄祥和冯贵连台阶都不给下，尴尬地骑上摩托回去了。
    云鹏跟黄祥说：“我得回户了，他俩备不注去酒厂找茬。”
    黄祥说：“不会的，他俩是有人派来探路的，我和冯贵这两门炮已经把他们轰懵了，他们只能去向后台报告了，你等着！他们知道硬的不行，该换软招子了。”
    云鹏又跟冯贵说：“咱们把他俩得罪得这么惨，那个农电所长会不会报复德旺叔。”
    冯贵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德旺，德旺可以说他阻挡了，挡不住。”
    云鹏说：“那他会说挡不住，怎么不报告呢？”
    冯贵嘿嘿一笑说：“你这两天见着德旺叔了吗？他脑袋和胳膊上都有伤，这会儿，正在道上截所长叫冤呢。”
    云鹏明白了，他俩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姜还是老的辣，看来，他俩是破釜沉舟了！
    他上了拉菜的毛驴车往大队赶，果真在十字路口看见了头缠纱布、挎着胳膊的于德旺，在诊所门前拄着拐在和鲍所长诉着苦。
    鲍所长连车都没下，在车上骂了他一句废物，便开车走了。
    云鹏过去一看，他身上的伤都是假的，再次佩服这些上了岁数的老姜们。

 第162章 五队户搬进新居

    经过一个月的施工，五队户于7月17日彻底完工了。
    盖瓦房要比盖平房费工，都费在了房盖上，又钉房薄板，又铺油毡纸，又钉瓦楞子，又挂瓦，又上脊瓦，屋里还得钉灰条子，抹麻刀灰。两个木匠忙不过来，用瓦匠和那三个施工组换工，才忙乎完，因为屋里还打了壁厨。
    这九间房等于10间，因为跨度是7米，中间开了三七门，有前后通道，设了4个灶台，因为东西各两间都是对面炕，两个门是对开的；
    后面是走廊，走廊通东西两个大房间，每个房间各两间，一个做饭厅，一个做活动室，12米宽的走廊里，靠北墙的两边都是洗脸架；
    寝室不大，只有47米宽，6米长，去了两铺18米的炕，中间只有13米的过道，炕下边是凹进去45公分深，25公分高的鞋槽；
    6米长的炕的两边各有两个40公分宽、90公分长、13米高的墙柜，东西墙则是上下两个40宽、13米长、18米高的壁柜；
    饭厅和活动室都挺大，有63米长、54米宽、21米高，面积近35平方米；
    饭厅放了长5米、宽1米的靠墙折叠桌，中间放了两个直径18米的圆桌，墙上有20个没门的吊柜，用于装每个人的盘碗碟杯；
    活动室横着放了两副乒乓球案子，南墙墙垛间打了三个书架子，之所以举架低了30公分，是因为设计了地炕，两个房山头设了4个门灶子，和寝室的火墙走一个烟囱道。
    这个设计造价超过了6000元，是节省了运砖费600元和施工费1500元建下来的，总价达8100元，每间房造价达到900元。比四队户的多了近200元。
    五队在建生产队和场院时，给五队户建了三间干打垒的仓房，用施工组余下的石头和砖块垒了猪圈和羊棚，给园田地栽了菜，大队给抓了两只母猪羔，一公两母三只羊和一窝鸡崽、一窝鸭崽、一窝仔鹅，朴英素又在第二窝虎犬中给了他们一对狗崽。
    鲍所长和钱助理走了，施工组也撤到小河南的工地去了，云鹏便张罗明天让五队户搬进新家。
    他们一撤，砖厂的伙食点也要撤了。云鹏把纪元抽回来准备开饭店，他要把李静和刘影带回来，云鹏没有同意。因为一是他准备让于波跟他开，二是开饭店前途未卜，不能拉那么大架子，三是五队户要留两个炊事员，李静和刘影要顶替她俩在砖厂的位置。
    他耐心地跟纪元说了，纪元仍说道：“我在……这阿就挣30元工资，……阿就不……不回去了。”
    云鹏说：“这30元你一个集就能挣出来，余下的时间给户里做饭还挣户工，你就不想挣50元、100元，200元吗？”
    他说：“别……别扯啦……我就我妈阿就当那么大饭店……的就经理，都……就都……就都没……挣……阿就挣到60元钱，我阿就卖……卖……卖谁去呀？”
    云鹏说：“你妈手下的人太多，她一个人要养活4、50人，当然开的少了。你手艺好，于波嘴好还能干，以后大队来客人都往你的饭店安排，谁家办喜事也会找你，你不试试咋知道挣不到钱呢？”
    “那我就……阿就试试？要……要是……阿就不行！你……你阿就得……保……保我……就30元……阿就工……就资。”
    “你要这么说，这个饭店不用你了！你等着砖厂解雇你，回户里做饭去！我另找人开，高丽屯有20多个人等着呢。”云鹏将了他一军说。
    “别……别介主任，……咱们不……不都是知青吗？我不是跟家里人说呢吗？”
    云鹏见他说话接上趟了，知道他动心了，便说：“你考虑两天再说！要不是我跟你妈做了承诺，我才不用你这个没志气的人呢？你跟黎想比比，你还是个男人吗？”
    纪元被刚起了勇气说：“你看我咋……阿就咋超过……就她！让……阿就我妈也……也……也对我就刮目……阿就相看！”
    云鹏便把原拖拉机站的七间房给了他和于波，老更倌去了新拖拉机站，他俩开始筹备装修开业了。
    云鹏和孙英敏给五队户知青开了会，让他们在自告奋勇的前提下，选出炊事员来。
    结果，竟没人毛遂自荐，看来，他们都满足于上班挣钱了。
    云鹏说：“这是你们的家，砖厂只有半年到七个月的班上，余下的时间你们要靠这个家，养猪、养鸡、养羊来挣钱，才能在一年后立住脚跟，生活得比现在好。”
    他们不知道有户工之说，认为做饭、喂猪、莳弄园子是白尽义务呢？徐佩瑶见没人干，便提出由她来干，李力军却躲得很远。云鹏看出了徐佩瑶的无私和李力军的自私，他把户工之说说了出来。
    大家听说有户工挣，又开始抢上了。云鹏感到这个户人心没有凝聚，跟孙英敏说：“让徐佩瑶留下！让她再选一个人当帮手，户里要尽快成立户委会，户委会要有会计、有团支部书记、有总务。”
    他们都管孙英敏叫老师，孙英敏便当了他们的辅导员，把四队户的经验和部队的管方式移植到了这个户，她要创建一个标杆户，给余下的九个户引路，便搬进了这个户，第一项工作便是军营化管理。
    这个户的户员不仅不是一个班的，甚至一个学校的都很少，一个院的也不多，难怪没有凝聚力。这系统包子女，有许多好处，这一点却是短处。
    他们20个户员，只有5名团员，分别是李力军、徐佩瑶、张红、黄杰、陈思文，这表明他们中当过班干部的才占1\/4，户委会只能由这5个人先担当了。李力军主管外勤，徐佩瑶主管内勤，张红出任团支部书记，黄杰担当总务，陈思文担任会计，徐佩瑶和黄杰当炊事员，暂时也只能这么分工了。
    云鹏发现两个寝室各4个窗户，女寝前面两个大窗户，走廊两个小窗户，便让徐佩瑶去买线毯和电线。在安窗帘中，他又发现了一个巧手，叫马明红。虽比不上于波，但也捉摸着把那穗和钥匙环联到了一起，还发现她会弹琵琶，嗓音是女中音。
    徐佩瑶和黄杰都不会烧大锅，云鹏把黎想调来教她俩了，又买来了大缸和炊具，工具暂时不用买了，但是也给徐佩瑶提了醒。
    徐佩瑶是一个挺刚强的女生，长得文静，干活却不怕脏不怕累，性格好点象秦玉，动手能力可比秦玉强多了。

 第163章 李君出面来谈判

    7月20日，李玉成和杨贵喜回来了，请出了黄书记，召开了支部会，讨论黎想和于波入党一事，黄祥只当主持人，不发表意见，让李玉成唱主角。
    李玉成把黎想和于波的外调材料向班子成员汇报后，主动当黎想的第二入党介绍人，云鹏便当了于波的第二入党介绍人，她的第一入党介绍人竟是大队的老更倌，一个参加过抗联的老革命。
    大家听到黎想父亲是政工股长，于波父亲是烈士，都没有意见，便举手通过了。
    散会后，黄祥跟云鹏说：“你给任民抠抠耳朵，我让他写入党申请书，他一直没写，以后你得对他负责到底！我估计着李书记快出马了，看来李玉成还没有叛变，干了点正景事！”
    不出黄祥所料，7月21日，初伏第9天，李君书记和赵国栋主任带着办公室主任王振山、组织委员姚先卓、公社会计孙长胜来砖厂了。
    李君见到黄祥说：“你建砖厂这么大的事，也不报告公社一声，怕我不让你干啊！这么好的事，我能挡着你吗？我是来买砖的！除了建集体户要用60万外，信用社还要30万，河南的八个大队都要建大队部又需要50万，供销社要建12个供销点还需60万。明年比今年还多，你得有8口窑才能保证出400万块砖。为此，公社决定，从农机站给砖厂调两台东方红28，农电给砖厂上一台一万千瓦容量的变压器，都由公社出钱。农行给你低息贷款5万元，再上一套设备，余钱做为流动资金，你干不干？”
    黄祥说：“公社花这么大血本，不会没条件！”
    赵主任说：“黄祥你别识抬举，四个窝棚的土都能干打垒，你不干，有人抢着干呢！公社可以和六建合作，自己投资干，你不怕把你挤黄吗？”
    黄祥冷笑着说：“这土是地下土，挖牢狱营时挖出来的，其他的土你给我烧出砖来，我当面给你吃了。这是六建公司化验出来的，要是能打墙的土都能烧出砖来，你们还犯得上花这么大价钱来找我吗？你们到大队，让苏青跟你们说。”
    李君说：“别！咱们就在这现场办公，没啥商量的，公社是集体经济，三级核算，队为基础，这梁子是几队的，把队长叫来！”
    冯贵说：“这梁子坡太陡，没有耕种，属于大队管的荒坡，只是电是从八队扯过来的，原来打算这个变压器产生的一切电费都由砖厂承担，如果公社上变压器，就和八队没关系了。”
    王振山说：“那就好办了，实行股份制，把总投资算出来，谁投资多，谁说的算，收益按股份分配，这符合集体经济政策，也是最公平的办法。”
    黄祥眼珠子一转说：“那我们的股份肯定占小头，这就等于我们的儿子让爷爷抱走了，谁给我们养老送终啊！”
    冯贵说：“这地是大队的，土是原材料，原材料也得估价算股份才合理呀！”
    孙会计说：“你卖土啊？那土地都是国家的，就不怕定你个贩卖国家资源罪！你说！那土多少钱一斤？”
    李书记说：“别给人家扣帽子，黄大仙把这砖厂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足见他能以厂为家，就让他当这个厂长，享受助理员工资待遇，自负盈亏，从上缴利润中开资，不过，你这书记职务就得让出来了，你愿意吗？”
    黄祥说：“一心不可二用，我可以不当书记，但是，我有三个条件：一是要有一个我信得过的人当会计，我选冯贵；二是用工由我选，上边别给我乱塞人，我这不养白吃饱；三是这个厂是云鹏张罗起来的，他有搭窑技术，还要办酒厂，能撑起骡马大集，大队离不开他，砖厂的股份交给他我也放心，为此，我推荐他接任于家窝堡大队书记！”
    李君说：“这得走组织程序，但我可以考虑让他先当代理支部书记，等党委例会时再做研究。前两条依你，你即刻上任，一手抓出砖，一手抓建窑，让冯贵跑电、跑贷款、跑设备，他的工资由你定，你们砖厂也要成立党支部，玉成给你当书记，他可以给你跑销路！”
    黄祥眼睛一瞪，马上又变长了说：“那他大队那边咋办啊？”
    李书记说：“瞧你这小心眼儿，厂长是一把手，他是配合你的！要想开资，他也得辞去大队职务，大队干部是不能挣工资的！”
    黄祥说：“那得把云鹏那个代理二字去掉，我虽然和他无亲无故，但是咱们不能卸磨杀驴，你要不答应，我还回大队当书记，这砖厂还给人家云鹏，你和他谈！”
    姚先卓说：“这不还有刘国梁呢吗？人家也当了这么多年二把手了，组织上得和他谈通了才有利于工作啊！”
    黄祥说：“这个好办，让他来砖厂当书记，玉成还回去当副书记，不就你们一句话吗？跟你们说，云鹏的事不解决，咱们没的谈！让我黄祥干过河拆桥的事，我做不出来！”
    赵主任说：“他是知青，属飞鸽牌的，他要走了怎么办？”
    黄祥说：“他走了你们让玉成去干呗！这不明摆着的事吗？但是，可有一点，玉成得把家搬来，他现在就是飞鸽牌的！”
    李君听黄祥句句叨理，还叼住他侄子不放，便说：“我做刘国梁的工作，国栋和先卓，咱们三个和党委委员做工作，就让云鹏干！黄大仙的眼力咱们应该信得过！”
    黄祥说：“现在可以谈股份分成了，我实话实说，这套设备24个小时能出4万块砖，是我们一万元钱从沈阳建筑设备公司买来的，这土就这么多，一年出400万块砖，只够干5年的，下边还有30米的坡，干到底，够干10年的，能出4000万块砖，你们给个价！”
    孙会计一听便傻眼了，按2分算也得8万啊。两台东方红28才1万6000元，安电1万元，再加两台推土机1万元，才3万6000元。
    李君也会算账，他算的是一年能卖20万元，成本就算一块砖1分钱还剩16万呢，公社拿走10万，给大队留6万。于是说：“四六分成，公社拿六，大队留四。”
    黄祥说：“你不怕八队造反就这么干！那土可是他们老祖宗留下的！他们可是练武打猎的岔！”
    李君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那你说咋分？”
    黄祥说：“五五分，给八队10，不得由云鹏去和他们商量，或许能成，因为建砖厂时是他说服八队社员的！”

 第164章 云鹏接任一把手

    李君快速心算着：半年赢利16万，公社得8万，是现有公社所属企业收入的25倍，那半年两辆拖拉机搞运输，送粮也能挣两万，贷款又不用公社还，投资都从贷款出，一年就出本见利，这买卖上哪找去？
    于是说：“黄大仙算你狠！要是赚不到钱，我可对你不客气！你想养老可没门！”
    黄祥说：“咱们丑话说前面，我只管生产，销不出去别怪我，你找李玉成去！我们三个的工资是每月60元，工人的工资每月30元，这个杠得定下来！”
    李君说：“振山和长胜，你俩起草协议书，咱们今天就鸡蛋皮揩腚——齐拉嘎喳，明天开党委会，蝎子教徒弟——就这么着了！”
    一切都按黄祥的路子来了，云鹏当上了于家窝堡的大队书记。他立刻找黎想谈了，让她准备出任副书记。
    黎想说：“我还想当兵呢，你还是另选他人！”
    云鹏说：“你当兵得年底走，先把这个窝占上，你走之前，我想办法把张彪和秦玉的组织问题解决了，让张彪接你，他管民兵和治保是把好手，但是我得培养他做调解工作，让他给我挡一面子。让秦玉接会计，财务大权不能旁落，云鹰和黎民明年都要来这插队呢。”
    黎想说：“那我的牛和大棚咋办啊？再说我入党还没审批呢。”
    “牛和大棚交给别人管，你现在就选人，入党审批问题由我去办，现在只有你能镇住民兵了！处理纠纷你和于波合手干，肯定比李玉成强！”云鹏说。
    “那祝联营你想给他一个什么角？他有手艺，脑袋也不糠！”黎想说。
    “这小子有反骨，要不然我让他当副主任，也能给我挡一面。这个副主任还有一个人选，就是柳维嘉。”云鹏说。
    “柳维嘉不适宜当领导，她太自我，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再说她的家庭情况难入党！”黎想说。
    “那就提任民，他虽然有些孩子气，但是忠诚可靠！”云鹏说。
    “那我听你的，我得看情况，你干顺了我就走，干得不顺，我留下保护你！”黎想说。
    云鹏又找秦玉了，她说：“我认为你现在要稳字当头，先把于波也提起来，占住位置，以后咋调整你都能说得算。我把住酒厂和牛场，一年就能收入6万元，那骡马市场、砖厂和大车厂的收入都是明账，谁管都差不了。这酒厂的账需要分红，和牛场又连着，挺费精力的，够我忙乎的了，你别再打我这个单了，我管你的老营就知足了，要是可以的话，把那个政治队长给我卸下去就行了！”
    云鹏又找张彪谈话，让他学习断案，学会处理邻里纠纷，并让他提交入党申请书。
    云鹏最后找任民谈话了，告诉他只有申请入党，才能和于波平起平做。
    这话比什么都好使，他第二天就写了入党申请书，竟交到了于波手里。于波还真的做了他的入党介绍人，并开始教他学习时势政治、管起他的行为举止了。
    祝联营主动来汇报工作了，说他现存圆木30棵，够做15辆大车的，现存牛皮38张，够做19辆大车的，现存苘麻500斤，够做10辆大车的，现存生铁800斤，够做20辆大车的，现存周转金为零。
    云鹏听出他来有两个意思：一是要周转金，二是探问怎样安排他。他本想教训他一番，但是耳边响起了四个声音：
    一个是黎想的“他有手艺，他脑袋不糠。”
    一个是秦玉的“要稳。”
    一个是俞振德的“穷则独善身，达则兼济天下。”
    一个是孙英敏的“你不懂关心别人。”
    这四个声音让他得出了四句话——用人所长、补己之短；初得大权，稳重行事；宽容大度，不计前嫌；念及发小，与人为善。
    于是，他说：“四弟呀，你没少为户里、为大队、为二哥的事做贡献，你说！要多少周转金？”
    祝联营说：“出一趟车能拉6套大车件，要是你没大事可干，我想支1万2000元。”
    云鹏心里生气说，你一共挣了9600元，一次支这么多，想要干什么？
    但是，他压住了火气，仍然笑着说：“四弟，还有两天就是第六集了，那马才订出8匹，压二哥4000元，你看是不是先给你支8000，进四套，去时拉4头牛，来回有载，等我把那两匹马处理了，再给你补上。”
    祝联营说：“我听说老怀仁不是定了10匹马吗？”
    这句话把云鹏气得七窍生烟，感到他是来逼宫的，但是他还是按捺住了性子没发火，仍笑着说：“是订了，但是有两匹马的订金还没打过来，恐生变故啊！”
    祝联营说：“那好！我就听二哥的，那我明天就去进件，二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云鹏说：“你写个报告，我签字，你好去支钱。”
    祝联营说：“还是二哥办事有章法，讲规矩，当官就得这样，别学黄祥，啥事都用口传，太土！”
    云鹏心说，这小子纯是势力小人，谁当权捧谁，秦玉看人还是入木三分的，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就这样的人，再聪明也不用。
    云鹏接待完他便去秦玉那了，因为后进的21头牛都到了出栏期，他得安装5车次卖出去，后天畜牧总站的车又要来收牛了，得及早把出栏的牛补上，一个小队3头，还差2头，得在这一集补上，下一集，生产队又该进牛了，得开一个会，让他们分三集进，好稳定三个窝堡，也稳定牛价。
    鲁晓丽见到他亲切地说：“我爸说你说话算数，要支援咱们诊所一些医疗器材呢，有床、担架、输液架和消毒桶，我顺便拉回来。”
    云鹏心说，幸亏没让祝联营拉6套大车件，他表扬鲁晓丽说：“你为大队做贡献了，我会给你记功的，别忘了代我谢谢你爸，下回有好消息先告诉我一声。”
    鲁晓丽说：“我爸要是听说你当书记了，说不定还给咱们一些药材呢。”
    “我会把功劳都记在晓丽姐身上的！”云鹏打亲情牌说。
    “你叫我姐？也太平易近人啦！我……我……我爱你！”鲁晓丽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马上感到说错话了，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你太可爱了，不！不！不！是我们爱戴你的意思！”
    云鹏说：“你不用解释，天下知青是一家，我们一个大队的知青更应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你说的是兄弟姐妹的爱，很正常！”
    听到这话，所有女生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第165章 红梅得云鹏支招

    7月23日是中伏第一天，也是第六集开集的前一天，十字街又沸腾了。这次没有鸡鸭鹅雏了，动物只有狗崽、猪羔了，因为禽类歇伏了，换来了瓜果飘香。
    四队的十道白，八队的桃子、杏、李子，七队的脆枣，十字街四个队把旱黄瓜、赖瓜、天天、菇娘也都拿来了。
    妇女们摆摊上瘾了，不管卖动卖不动，就是干吆喝也乐此不疲。
    一队的冷面一统天下了，把烤地瓜、炸丸子、苞米花都赶下了市，占了4个角，很畅销。
    红梅来了，她带着一周电影票房的战绩，随赵乐来放新调来的片子了，放完后，要拿到礼堂去放。
    这次调来的是两部译制片，一部是日本历史片《望乡》，一部是南斯拉夫战斗片《桥》。
    红梅又是来找云鹏给她画海报的，本来打个电话就可以的事，她亲自来了，因为云鹏升任一把手了，她觉得呼来唤去的不礼貌。
    云鹏正在酒厂和秦玉、冯泉生研究煤的问题，那炉膛是半径70公分、高30公分的，填半膛煤就200多斤，一吨煤才烧10天，从砖厂又买了一吨来，一天4元煤钱，烧得秦玉直发慌，那可是5斤酒钱啊！
    云鹏打电话询问了俞振德，俞振德告诉他，县酒厂烧的是县城东部20公里外的，一个叫油房子的地区煤矿的煤，才8元钱一吨，也是块煤，但是石头较多，没列入供应煤行列，他通过关系可以买到。
    云鹏在城里烧煤有经验，用好煤打底，什么煤都好烧。他们便决定明天送牛，回来就拉那的煤，拉上4车掺着辽源煤烧，20吨才160元，就按400斤一天，也够烧100天的了，加上20斤辽源煤，一天才合1元8毛钱。
    红梅一来就夸云鹏的迎客松受到了各方称赞，说完了才说正题。
    云鹏说：“红梅啊！你学得世故啦，咱们的关系还用穿靴带帽吗？走！上图书室，我就给你画，你拿回去让杨永忱裱上就行了！”
    两个人到了图书室，红梅说：“七天放了10场，中小学各包两场，其余场次平均卖了400张票，每场40元，我挣了240元，赵乐挣了160元，民兵们就饶了个白看电影里的裸露镜头，这译制片就这个叫座。这么下去，票价能提到城里的1毛5，上座300人就45元，我都不知道挣了钱该干啥了！”
    “你不是跟黎想说过，要是政策允许地话，砸锅卖铁也开照相馆吗？”云鹏提醒她说。
    红梅瞪大明眸说：“对呀！我以文化站名义开照相馆，合情合理啊！租个门市房……”
    “租啥租啊？那舞台上有灯光，大幕一拉不就是照相厅吗？把那个闲着的放映室窟窿一堵，不就是洗相间吗？”
    红梅扑上来了，搂着云鹏脖子就亲了一口说：“你可真是我的亲哥呀！买个135相机带固定支架的，配个广角镜头全下来才600元，再买个海鸥120拍外景，才220元，你给我用布画背景，放大机300元，相纸、胶卷、显影液、定影液有200元也够用一阵子的了。有1400元就够了。”
    “我借你1500元，你再创一个口号——以文养文，说不定成经验干到县文化局去呢！”云鹏说。
    “云鹏，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有冲天的活力！你继续升，升到公社党高官！我要动笔报道你了，写个通迅连载，一定把你在县里搞红，咱们比翼齐飞！”
    “还是用共同发展稳妥些。记住我们的承诺。”云鹏纠正道。
    “黎想太有福了！”红梅叹息道，“我要是早认识你该多好！”
    “吴敌什么情况？”云鹏边画边问道。
    “他刚去时给我来过电话，说培训班管得很严，以后就没动静了。提他干啥，影响情绪，我决定不当什么团高官了，文化站才是我的用武之地，我要在一穷二白中放飞我的梦想，创出以文养文的一番天地！”
    “杨永忱怎么样？”
    “他是一个刻苦学习，以站为家的好帮手。有他在，要人有人，要车有车，要物有物。他搬到文化站住了，在锅炉房锅炉工休息间搭了一铺炕，支了一个锅灶，把那屋糊得十分干净。他还要开美术社呢，准备上刻字印刷和画玻璃柜业务，说揽到活儿就找你画，不用文化站养活他，他给文化站创收。”
    “象这样的人你要是再招两个就好了！对了！那里过往的车多，你还可以围绕着修胎打气捉摸点挣钱道。找退伍的汽车兵，那锅炉房备不住能用上！”
    “你这脑袋是咋长的，全是挣钱的道道。有你当后盾，我下半年有的干了！”
    “赵乐媳妇咋样？”
    “闲人一个，录一回音能放一个礼拜，成天糗在礼堂。”
    让她开个小卖部啊，卖点瓜籽、汽水啥的，虮子也是肉啊！他们挣的钱都揣进自己腰包啦？”
    “谁知道了，我不过问他的事，他也不过问我的事。这样也好，他爸是革委会主任，我们礼堂起码电钱不用掏。对啦！我在综合厂开资，每月36元5，找他爸签字，他爸说，公社筹统没多少钱，通迅员、大师傅、马夫、种菜的、更夫、民办教师、民兵训练、共青团妇联活动费、旅差费、下乡补贴、食堂补贴一分就没了，明年就好了，有一个砖厂就活润了。”
    “好了！你看画得满意不？”
    “满意，《望乡》那个女主演叫栗原小卷，忒漂亮，这个电影你应该看看。对了！别忘了把这行字写上。”
    云鹏一看电影海报上写着“这是一部描述日本妓女故事的历史影片”，便问：“什么叫支女？”
    红梅听他把妓读成了支，便说：“那个字念妓，我也是查字典才知道的。”
    “那什么叫妓女呢？”
    “就是‘马子’，哎呀！别问那么多了，我也是刚从赵乐那听来的，和避孕套有关系！”红梅脸色绯红地解释道。
    那时对妓女这个词，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含义，‘马子’这个词在城市中学生中倒很流传，专指不学好的女生，成年人称之为破鞋头子，老年人称之为窑子。象红梅这样的好学生提到这个词，脸肯定是会红的。
    正在这时，苏日娜又闯进来了说：“我阿布到了，白音塔拉苏木的那个主任也来了。”
    云鹏一听，马上去副书记室打开广播说：“刘主任、于会计、黎想、于波马上到书记室开会！”
    红梅说：“那我得回去了，海报得马上贴出去！”
    云鹏顾不上她了，只能和她挥手告别了。

 第166章 毕力格赠马送信

    在书记室，云鹏召开了第一次大队干部会议，他说：“白音塔拉苏木的主任毕力格来了，相当于咱们公社的赵国栋主任，大舅，你说咱们该咋接待？”
    刘国梁没想到云鹏当了一把手还叫他大舅，忙说：“当然得以最高礼仪接待了，你文化水平高，你说咋办？”
    于会计说：“照说应该跟公社说一声，让赵主任出面好些！”
    云鹏说：“于老说得对！但是人家都到了猎户屯了，现在找赵主任来不及了，我说这么干，你们两位长辈看行不行？”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是中国最大的礼仪，两个老班底一齐说：“我俩都听你的！”
    云鹏说：“咱们应该先来个全班子迎接，但是，现在咱们缺两名班子成员，能不能这样，黎想是团书记，咱们就报黎书记，于波是妇女主任，咱们就报于主任。反正公社党委一批准她俩入党，咱们就给她俩报这两个职务。如果二位长辈同意了，我就这么说，请二老为我做主！”
    刘主任说：“我同意，总比上级从外面塞一个进来强，那李玉成会干啥呀？这次要不是她俩出面圈和，得丢多大的人啊！”
    于会计说：“云书记你放心！我不是干副书记和副主任的料，坚决支持你们青年人往前闯！”
    云鹏借机把提拔黎想和于波的问题就这样在班子中通过了。他说，黎想，你做一个会议记录薄，把我们三个班子成员的发言都记下来，于会计你给赵主任打一个电话，请他过来，于波你叫纪元做一桌子菜，黎想你把文艺队组织起来，我和大舅去接毕力格，先带他看砖厂、酒厂、养牛场、市场、大队的三坊一厂、最后去大车厂，晚上咱们和赵主任陪他们共进晚餐，然后看电影，我骑银鬃马，大舅还骑你那匹大白马，咱们出发。”
    刘国梁原本对自已当一把手就没抱希望，他当了一届大队长、两届主任，是他把书记的位置让给黄祥的，他当时就说，自己就是庄稼把式出身，抓农牧业生产是行家，当一把手没有那个德性，脾气不好，文化不高，没见过世面，不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是一个打头的料。
    他和云鹏随苏日娜，策马赶到猎户屯时，包日楞已经在烤全羊了，毕力克在和丁奉春攀谈着。
    云鹏下马施礼，把刘主任介绍给毕力格后，埋怨包日楞事先不给他打电话。包日楞说：“冤枉啊！我们出发都一天了，他才从后面赶上来。”
    毕力格说：“我是骑两匹马日夜兼程撵上他们的，在那达慕大会上，我见到了我的老乡朗布，他当上我们通辽军分区政委了。”
    “您和我们朗布书记是老乡？他已经调走了？我咋一点信也没听到呢。”云鹏惊讶地说。
    “他才上任就叫我撞见了，我俩是赤峰中学的同学，他毕业参了军，我考入了赤峰师范，一分手就是22年，他升为高干了，我才是一个科级，还是在部队成长得快啊！他这次是破格提拔，连升两级，是对部队的执着让他赶上了机遇。我就没有他执着，弃师从政了，所以发展的就慢。你们大队书记忙什么呢？我这次来就是想向他转达朗布给他捎的信。”毕力格说。
    “他现在就是我们的大队书记！我们原来的大队书记上砖厂当厂长啦！”刘主任说。
    “是吗？恭喜你呀小老弟，朗布很赏识你，还让我捎信给黄书记，让他提拔你当主任呢。结果你而今迈步从头越了！我给你带来了一匹蒙古马，是我们苏木书记让我转送给你的！叫火龙驹，是3岁的马驹子，奖励你为白音苏木做出的贡献！长大了就是一匹赤兔马啊！”
    毕力格把马牵了过来说，我能追上包日楞，全凭它的脚力呀！要不要试试！”
    苏日娜接过了僵绳说：“我先试试，云鹏哥哥敢骑马不会骑马，我是他师傅。”
    苏日娜飞身上马，那马前蹄一竖，一声嘶鸣，便跃下了台子，进了黄豆地，这一跃有近10米。苏日娜向左一带缰绳，那马便在豆地里打起了圈圈。她右一拉，左一扽，几下子便把那马驯服了。
    她从小赤兔鞍鞯里拿出了奶块，让云鹏去喂它，那马很快就和云鹏亲近了。
    云鹏心说，没有苏日娜，他不知会摔成什么样。黄祥把马留给了他，自己骑自行车，这回好了，那银鬃马可以物归原主了。
    天色尚早，云鹏邀请毕力格骑马上了砖厂。怪了，李书记和赵主任不知道什么时侯上了西梁子，正在看砖厂出窑。
    原来，在云鹏给红梅画海报时，他们来的，没到大队，直接上了砖厂。谁多了这么大一份家当，都会爱不释手的，他俩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砖还热着就上了施工组的卡车，苏青也在这里，他是来护砖的，怕李君他们打截，把砖拉给别人。他正在给李君和赵国栋上制砖课，两个人洗耳恭听。
    云鹏把毕力格介绍给了他们俩，李君大有让赵国栋对等接待的意思，有些不冷不热。
    毕力格从马鞍鞯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李君说：“本想临走时给你，相逢不如巧遇，就先完成我做信使的任务。”
    李君拿过信一看是朗布书记写给他的，立刻热情起来，又是握手又是拥抱的。显然，他也不知道朗布已经离任了。
    他展开信一看，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了，看完后说：“朗布书记提拔了，县里由秦书记主持工作呢，吴主任也提拔当了副书记，他让我好好安排黄祥，提拔云鹏当大队书记，我已经这么做了，毕主任，我和朗布书记心心相通啊！云鹏！云鹏！你过来！你是什么时侯认识朗布书记的？”
    苏日娜说：“是我把他介绍给朗布阿爸嘎的！”
    “阿爸嘎？你是郎布书记的女儿？我怎么不知道呢？”李君惊诧地说。
    “阿爸嘎是叔叔，不是阿爸，爸爸在蒙古语里叫阿布，我是卖马时认识他的！”苏日娜解释说。
    “云鹏！安排伙食了吗？我要好好款待朗布书记这位同学！黄祥！你过来！我向你传达朗布书记的指示！”
    黄祥过来说：“我这级的，有你管就行了，别高抬我了！”
    “我不逗你，这里明白写着呢，让我给你找个养老的地方，让云鹏接替你当书记！”李君念着信说道。
    黄祥端他的下巴嗑说：“你不是要安排他做代书记吗？”

 第167章 毕力格想法多多

    李君说：“让他当代书记也符合朗布书记的意图，朗布书记说他是一块好钢，让我培养他，锤炼他，你就别说咬眼皮的嗑了！”
    黄祥也觉得当着外人的面给李君下不来台是犯忌的，便把话拉了回来说：“书记英明，我多嘴了。云鹏，这就是你跟我常念叨的毕主任！幸会！幸会！云鹏总说你有战略眼光，欢迎你呀！”
    云鹏是跟黄祥汇报过白音苏木的发展前景，没想到黄祥上升到了战略高度去评价，使他对黄祥的水平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同时也为自己能在朗布书记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烙印而感到荣幸。
    毕力格说：“我是受朗布政委之托来送信的，又受我们苏木党高官之命来给你们的使者云鹏赠马的，我本人也想来你们这里好好参观学习一番，你们发展得太好了，一个大队就建起砖厂，这在我们苏木都不敢去想。我就先从这开始我的参观学习之旅！”
    苏青被推出来做介绍了。他说：“资源是从干打垒中发现的，但是，能烧出砖来还是云鹏的功劳。这个馒头窑是投资最少，耗能最小的民间烧结法之一，他从英城一位老窑工那里得到了真传，还是让他讲一讲！”
    云鹏便把在学校挖地道的故事讲给了大家听。
    毕力格听后问：“我们那里也能建这样的砖窑吗？”
    苏青说：“做砖的泥土很多，但是象这里的能直接轧成砖坯的不多，只能因地制宜。这样的馒头窑有利也有弊，弊处是要用优质煤，窑的容积小，晾窑的时间又长，封窑和散热全是土办法。但是，这种办法在这里最适用，性价比也最高。我听说有人要扩大产量，这是不明智的选择，因为扩大后土源与轧机距离越来越远，投入的人力会越来越多，这里的土源也会很快消耗待尽。我计算过，一年出200万块砖，就会向南推进30米，每三年就得挪一次机位，建一次新窑。如果扩大到8个窑，还不如另找地方建一个现代化的带吹风的大窑，夏季多储砖坯，全年都能开窑，经济效益也会提高。”
    苏青不经意地介绍，却让李君和赵国栋面面相觑了。
    看完砖厂，李君、赵国栋和云鹏、刘国梁骑马陪毕力格到了四队户看酒厂和饲养场。
    李君在开大集时到四队户看过一次，半年间这里新建了这么多设施让他很吃惊，他悔不该去砖厂谈判时在这里考察一番，是急功近利让他忽略了这里。
    云鹏侃侃而谈，向毕力格介绍了这里的一切。
    毕力格风趣地说：“这应该是包日楞的功劳，我们蒙古人不经意间的嗜好，成了你一连串的发展思路，你应该报答我们啊！”
    云鹏说：“一定会报答的！我会把酒糟养牛技术传过去。”
    毕力格说：“不！我要全套的技术，把你们那套小的设备转让给我们。”
    云鹏也风趣地说：“那我的酒卖给谁呀？”
    毕力格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可以把你们的酒推到我们苏木的20个嘎查，一个嘎查3000斤，就是6万斤，还怕你的酒没销路吗？等我们喝上自己烧的高梁酒，你的酒也推广到我们全旗200个嘎查了。”
    穿过路摊时，毕力格说：“我去过哈尔套，那里的政治气味太浓，喧嚣得很，没有你们这里这么温和，我喜欢这个和谐的气氛。”
    小学传来了音乐声，毕力格循声步入，看到舞台上，黎想正在跳《红色娘子军》中《快乐的女战士》，李君跟上来介绍道：“这是我们公社的舞星，也是云鹏他们户的知青。”
    毕力格说：“跳的是芭蕾啊，好高的艺术水平啊！你们一个大队文艺队就有这么多乐手，我们苏木都望尘莫及，有机会可以去我们那里，跟旗里的乌兰牧骑交流一下，咱们在友好大队的基础上，结成友好公社！”
    李君因为他和朗布书记是好友，忙说：“求之不得呀！云鹏，你张罗一下，今天吃晚饭时，我和毕主任就签友好协议！”
    云鹏借机把黎想和于波的职务问题和他沟通了。
    李君说：“朗布书记让我培养你，就应该让你组成一个你满意的班子，以后，只要是有利于实现你的蓝图的人和事，我都支持你！”
    云鹏没想到朗布书记走了以后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他不知道朗布书记给李君的信中还有更大的安排。
    骡马交易市场还没开集，毕力格看了配种站，跟李君说：“我们苏木想建一个这样的站，你能提供种马和母马吗？我们用蒙古马换，价格你们定。”
    李君欣然答应了，跟赵主任说：“你抽空去一趟军马场，弄几匹象样的马来，他占咱们的地儿这么多年，也该出点血了。”
    到了大队，刘国梁来神了，把三坊一场如数家珍般地介绍了一番。毕力格只是礼节性地听着，没有表现出兴趣来，因为这些作坊在东北农村太普遍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还没有他们嘎查做奶块和马奶酒的技术含量高呢。
    正好赶上任民回来了，云鹏让祝联营带他们向六队大车厂进发了。任民拉着鲁晓丽先去大车厂卸了大车件，返回来再卸医疗设备。
    大车厂的席棚经历了春天大风的摧残，已经千疮百孔了，刺鼻的皮臭让一行人都捂住了鼻子，只有毕力格饶有兴趣地看着厂里的一切。
    李君说：“这里的条件也太简陋了，既然你们大车有销路，就搬到综合厂去！”
    云鹏说：“到那谁说的算啊？要是不让我们祝厂长说的算，我们还是在这干！”
    祝联营插话说：“如果综合厂能上火锯，就不光是做大车和毛驴车了，能派生出许多产品来。”
    赵国栋一听跟李君说：“这个知青挺有见解，不如让他当厂长，或许能让那个厂起死回生。”
    李君说：“云鹏尖着呢，客人走后咱们再和他谈判。”
    毕力格提出了一个想法，要把皮革和绳套的加工放到他们苏木去，在他们那建立个分厂。
    云鹏怕六队刚刚恢复的皮革业受到打击，说道：“行是行，就是大车和骡马的运输有问题。”
    毕力格说：“我们苏木也有拖拉机，咱们可以互通啊，你们送马拉马，我们给你们酒厂送高粱拉大车，省得骑手来回跑了。”
    云鹏没话说了，等待他的是一场盟约大战，将是他上任之后一次大显身手的机会。

 第168章 公社苏木订盟约

    原拖拉机站进行整修后，院里修了花池子，屋子里糊了棚和墙，东边的5间房改成了灶间和餐厅，西边的两间改成了成衣铺和理发馆。
    黄祥的女儿黄美丽辞去了供销社的工作，成了波澜成衣铺的店员，一队的于丽娟正跟于波学理发，和黄美丽同来同往，支撑起了理发店。
    这样一来，于波可以在这三个买卖中来去自如，哪有大活都由她去干，饭店吃紧时，3个女生都伸手，纪元也兼顾着给三队户做饭。
    灶间用了西边的一间，垒了烧煤灶。餐厅有4间房，使用面积60平方米，放6张圆桌，可供48人同时吃饭。
    4个人干了一周时间，刚把这个饭店装修好，就迎来了公社一二把手、毕力格及整个马队、大队班子全体成员、砖厂的黄祥、冯贵、八队的包日勒、苏日娜、苏青、孙英敏、祝联营、冯泉山等人，一共25位客人，摆了4桌子，还腾出了2桌子的地方，由黎想安排文艺队乐手和演员刘娜、于丽娟、邓学成、放映员赵乐等16个人，为宴会助兴。金哲浩也在乐队中，这场面对他触动很大。
    除了每桌煎炒烹炸、荤素搭配、冷热兼顾的16个菜外，包日勒还把烤全羊拉了来。因为蒙古族不吃狗肉，朝鲜族的菜没上，只用了他们的冷面。
    晚宴从5点吃到了8点，席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氛。李君致了欢迎词，毕力格做了热情洋溢的演说，刘娜唱了《敖包相会》，蒙古骑手齐唱了长调。可惜红梅走了，她要在，一定会煽情，把宴会的气氛搞更浓。
    云鹏不得已做了主持人，酒过三巡后，他宣布了十家子公社和白音塔拉苏木结成友好盟友，李君和毕力格喝了交杯酒。
    因为要放电影，宴会只能在8点结束。毕力格没有喝多，人们去看电影，他和李君书记、赵国栋主任留下了，由云鹏、刘国梁、黎想、于波、于会计、冯泉生、祝联营陪同，在饭店开始就盟约事项进行了谈判。
    毕力格单枪匹马，借助和朗布的关系，大开大合，开合自如，大有诸葛亮舌战群儒之风，让云鹏进一步了解了他的才能。
    关于蒙古马换大车和骡马问题。毕力格加进了每集增加两匹马换4辆毛驴车的内容。
    李君和赵国良不知道卖马的艰难，十分惊喜。当下拍板，把大车和毛驴车生产从综合厂中分出，由祝联营领头创办木材加工厂。
    他俩是听了苏青的话后，放弃了开发砖厂的计划，要将给砖厂配的东方红28拖拉机，转给木材加工厂一辆，年利润定为6万，公社和于家窝堡大队五五分成，将皮活和绳套业务转给白音塔拉苏木。给砖厂配东方红28和链轨车各一辆，收30的管理费，做为销售提成。
    这一决定三方受益，云鹏提出了贷款上火锯的请求，他的本意是要给柳维嘉注入周转金，李君和赵国栋答应了这一要求。
    关于转让小蒸笼设备一事。冯泉生要了2000元的天价，云鹏改为以换10万斤高粱，高粱按价收购，设备奉送，给了毕力格一个惊喜。云鹏趁他高兴，附加签定了年销酒5万斤的条款。
    关于种马和母马问题。毕力格坚持用蒙古马等价交换，云鹏提出蒙古马有销售问题，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云鹏提出了附加条件，要以当地山羊换他们的达尔利细毛羊，每五只羊为一组、每组一公四母。每4组山羊换一组细毛羊。
    毕力格说：“你们4组山羊不过800元，我们一对羊羔就卖200元，一只母羊就值300元，为了友谊，我们不计较得失了。”
    云鹏说：“你们的山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应该补充了。”
    毕力格说：“我算是遇到最难缠的对手了，不过，只有这样才有意思，我不愿和没有竟争力的对手过招。”
    关于酒糟养牛问题。毕力格说：“我们的牛太多，你把所有酒糟都卖给我，也只够我一个嘎查用的，那东西太便宜，运输成本摊不下来，我们在包日楞那做烧酒试点，出的酒糟喂奶牛，如果出奶率高了，我们再推广。你们要为我们苏木建酒厂提供技术，这个事我不着急，太着急了会影响你的酒厂销售不是吗？哈哈哈哈……”
    毕力格的谈笑风生，让云鹏感到了大家风度，他的思维和策略让云鹏受益匪浅。
    谈判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云鹏让于波开了三个办公室，留李君、赵国栋、毕力格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于波把他们及苏青请到了饭店，连同赵乐，五个人共进早餐，当端上了奶茶、炒米、豆浆、大果子和炝拌菜时，苏青乘机夸起了于波，赵乐也捧起了四队户，毕力格十分有感，说朗布是慧眼识珠。
    李君和赵国栋却为以前忽略了这里而面有愧色。
    李君在这里干了10年，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水田开发就是他最大的功绩。但是，他近年来躺在了功劳簿上，只顾用头道圈粉饰太平，在企业发展上步子迈得不大。朗布在给他的信中，指出了他的不足，让他启动云鹏这条线，承诺在云鹏实现蓝图后，安排他回县城养老，让云鹏接他的班。他相信朗布书记的人脉和信誉，把云鹏当成了他回城的希望。
    云鹏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他已经开足了马力，向着自己心中的蓝图冲去了。
    三个窝堡的大队书记听说上一集县畜牧总站来车收牛了，这一集都过来了，一个个骑着蒙古马，那叫一个威风。
    三个大队的架子牤牛也倾巢赶来了，仍有100多头。
    一进市场便看到了推广吉麦737和吉荞7211的海报，柳维嘉在亲自发着传单。
    她算了，手里的8000斤麦种能种266垧麦子，即使明年一个小队种40垧米麦间种田，才能种160垧，还得存3000斤麦种。而一个生产队种20垧麦子，就现在的场院和脱粒机配置，得收割10天，赶上下雨就会出大问题。所以，她要卖出2\/3去，保证四队种到20垧，其他队种10垧就行。所以，她开始向三个窝堡的20个生产队推销了。
    她不仅发传单，还在面前放了一捆带穗的麦子和麦粒，以及磨出的面粉。她的性格就是单打独斗，没跟云鹏汇报。
    三个窝堡的大队书记不识货，嫌贵，只有毕力格和她唠了起来。结果，毕力格一下就定了5000斤，跟云鹏商量用拖拉机帮他运回去，还要配套的3000斤荞麦种。

 第169章 柳维嘉进种卖种

    柳维嘉给双山农场打了电话，订购了6000斤吉荞7211和6000斤吉麦737种子，她准备去苗伯伯那买荞麦种送到白音塔拉苏木，回来时再拉回一车麦种和荞麦种来。
    这样，她一斤荞麦种子挣3毛钱，一去挣1200元，回来正是种荞麦的时侯，还能挣600元，那6000斤麦种本大队留3000斤，其他大队要买时就长到12元，又是1800元，里外里能挣3600元。
    她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和苗伯伯定了价格和数量后，她懵了。因为一去的8000千种子需要7200元周转金，难住她了，生产队的马种才挣不到2000元，秦玉给他分红的牛款也才2000元，还有近一半的款项怎么办？
    云鹏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从大队骡马市场收入中借给她4000元。她对这雪里送炭之举，不知道说什么好，竟说了一句让云鹏哭笑不得的感谢话：“你没变，还是我们的大家长！”
    任民承担了运输任务，云鹏让于波陪柳维嘉去，他临走时嘱咐任民：“别只献殷勤，男爷们要当主心骨，去支上1000元的旅差费，遇到难事时用！”
    任民照计行事，到了双山农场，果真遇到事了。柳维嘉追求完美，刻意算了配重，拉了2000斤酒，一疏忽把卖酒的1600元钱算里了。结果，3000斤荞麦种就3900元，5000斤麦种4000元，加一起是7900元。
    三人翻遍全身才凑了120元，种子不能少拉，酒又一时卖不了，差了700元，不是小数，找苗伯伯借会为难人家。
    关键时刻，任民拿出了1000元的备用款，把于波激动得当着柳维嘉的面亲了他一口。
    这个傻小子说了一句话，让云鹏的计策白费了。他说：“二哥真是诸葛亮，算到了这一步！”
    于波气得一甩袖子不理他了。
    柳维嘉劝于波说：“他多诚实啊！这样的男生上哪找去呀！你还生气呢，要是他看上了我，我就把他捧到手心里。”
    于波说：“太实了就是傻，他都傻实心啦！”
    柳维嘉说：“那明个你跟罗响处，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净占你便宜，尿罐子镶金边，就嘴好！”
    于波扑哧一声笑了。
    他们先到了白音嘎查，卸了2000斤酒，额吉马上付了1600元钱，她说：“老酒馕都瘪了，新做的还没尝到酒滋味呢。你们把酒拉来了，大车不是空了吗？”
    “大车上拉了酒蒸笼，这回你们也能酿酒啦！”于波说。
    “是吗？那我可有活干啦！我年轻时在汉区学过这个手艺，嘿嘿……因为偷酒喝，让东家给我撵走啦！”老欧沃站起来说道。
    拖拉机在双山农场设过夜，估计大车会在后天到达，于波想让柳维嘉领略草原风情，便提议在白音嘎查住下了。
    此时正是草原水草最茂盛的季节，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场景遍地都是。柳维嘉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尽情欣赏着广阔的天空。
    于波骑上了查娜的小白龙，任民骑着巴图的小乌骓在草原上追逐着。于波的骑术比任民要好得多，任民怎么也撵不上她，便勒住了马，不去撵了。
    女生都有一个特点，你越追她，她越不理你，当你不理她了，她会上赶着来找你。
    于波见任民不追她了，调转马头来找他。任民猛地把她扑下马，两个人在草地上滚了起来。
    于波滚累了，躺在地上说：“云鹏让我给你占个窝儿，等你入党后接我当大队副主任。”
    任民说：“你干不更好吗？”
    于波说：“大队干部不能挣工资，我还想多挣点钱呢。”
    任民说：“有我挣钱就行了，你就专心当你的官，我一辈子都归你管！”
    “没出息！净说孩子话，今年你当不上副主任就别跟我粘乎了，能不能多考虑点前途！云鹏都学开车了，你想开一辈子突突突啊！”
    “我考车票叫增型，你放心，我今年就把车票拿到手，给二哥当师傅！”任民提到开车条条是道。
    于波依偎在了他怀里说：“看来你也挺钻的，这辈子就和车分不开了，等咱们有钱了，买一辆吉普车，我们愿上哪上哪去！”
    任民又犯傻了说：“开吉普车不挣钱，司机挣的是吨公里补助，我要开一组一挂的大车。”
    柔情被打破了，于波推开他向柳维嘉走去。任民不知道又咋得罪了她，讪讪地牵着两匹马向毡包走去，嘴里还叨咕着：“想挣钱又哪不对了？”
    第二天，三个人去了白音塔拉苏木，那苏木还没有十字街热闹呢，除了苏木是砖房外，供销、邮局、学校都是毡包。
    除两辆四个轱辘的老式马车是街上的一景外，就是皮具市场了，那里有的马鞍子竟卖到了3000元，当然也有200元一个的。那里还有许多加工和出售银器的，一只银碗竟20多元钱，没有便宜的，让她们望而却步。
    任民看到了拖拉机站，院子挺大，拖拉机不少，农机具也型号齐全，还有油罐和修理车间。
    毕力格回来了，带她们把麦种和荞麦种送到了农垦物资仓库，给柳维嘉付了9500元，柳维嘉仍提供的是双山农场的证明。
    毕力格请他们在苏木食堂吃了手把肉，把拖拉机油箱装满了油，又给她们带了炒米、奶茶和汽水。
    回到双山农场，她发现场里进来了吉麦737和吉荞7211原种，各匀了1000斤，花了7000元，又买了2000斤吉荞7211商品种子，花了2600元。虽然没装满车，但是柳维嘉却乐得脸象花儿一样。
    因为那2000斤原种，明年可以收获7万斤麦种，3万2000斤荞麦种，价值近12万元。全卖出去，花2万元买上两辆东方红20拖拉机及农机器，再修两个1000平方米水泥麦场，购进20部电动打谷机，剩下8万元分配，去了农药、化肥、机耕款，四队日值能达到2元钱，全大队日值能长到1元以上。
    拖拉机回到了十字街，她们走了四天，家里的形势发生了转折。四个窝堡的生产队长醒过腔来了，派毛驴车在四队部排成了长龙，在购买荞麦种子。因为中伏20天已经过去了7天，三伏要种荞麦了，他们见麦种都被拉走了，才来抢荞麦种的。
    农民就是这样，贱了不买，贵了不卖，典型的小农经济头脑。柳维嘉以荞麦种代麦种出售，麦种以12元1斤，荞麦种以17元1斤，卖了一宿，把手里的种子都变成了钱，抱着1万4080元的钱袋子睡着了
    这一趟她挣出了1000斤吉麦737和1000斤吉荞7211的原种钱6000元，8000斤麦种的收入仍在。

 第170章 云鹏敲震两匹狼

    在柳维嘉走的这4天里，大队班子配齐了：
    刘国梁在原来分工不变的基础上，被压上了试抓牛市、兼代驴羊狗市的担子。云鹏这是为了把他的精力分散后，把农业这一块让给柳维嘉抓，她是他外甥女，他不会排斥的。只要不剥夺他管三坊一厂一站一炉一摊的权力，他就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黎想把二队户交给了季秋实，接过了组织、宣传、教育、民兵、治保、知青、共青团、妇女这一大摊子，占领了广播室。她选用任民当团书记，朴英素当妇女主任，把他俩和张彪都列为了犮展党员的对象。秦玉和柳维嘉竟都没写入党申请书，让云鹏很费解。
    他给于波安排了供销、机耕、接待、三大任务。其中供销的含义变了，供即农副产品收购，销即销马、销砖、销酒、销种子、销化肥，他要借她的巧嘴和机灵，做自己的助理。机耕纯是为任民做铺垫，包括买油、买煤、跑运输。接待就是办好服务项目，发展大车店、饭店等。
    鉴于于会计不涉政务的特点，只给他加了个跑贷款的任务，建立了报告审批制度，要见字付款，以免无证可查。
    他还通过黎想给任民和朴英素下了任务：任民要在两个月内培养出两个胶轮司机，不仅会开车运输，还要会耙地、打垅、趟地、喷药、乃至种地，担当起机耕队长兼教练的责任；朴英素要把妇女养禽、养狗业发展起来，以四队户饲养场的名义，把禽和狗的饲养量翻上一番。
    他给张彪也下了任务，让他协调黎想做民事调解工作。
    他这几天还捉摸了朗布捎信这件事，他感到，肯定是突然的。不然，他一定会来于家窝堡考察，他最感兴趣的是他跟白音塔拉的联系，所以，偶遇毕力格后才想起了他这里。
    他打电话询问了愈振德，俞振德说：“朗布走的很急，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我也是去汇报工作时听说的，你问我这事干什么？难道你和朗布有说道？”
    云鹏便从卖马说起，把毕力克来访及李君态度的变化都跟他说了一遍，因为他把他当成了高人，想求他指点。
    俞振德说：“天佑良才啊！你又走运了，有两篇文章值得你一读，一篇是韩愈的《马说》，其中有两句话‘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以，你要抓住这个机会主动和他联系；另一篇是旬子的《劝学》，其中有一句‘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加大动力，勇往直前，别忘了‘达则兼济天下！’”
    云鹏心中有数了，决定找机会去见朗布。眼下最让他不放心的是祝联营和李玉成，他把他俩看成了狼，想让他俩变成听使唤的狗。
    他先视察了祝联营进驻的公社综合厂。发现那厂里的毛驴车车间巳经停工了，但是还有8辆积存的毛驴车、50棵圆木。他心里有数了，提码这8辆毛驴车能抵挡两个月，不怕祝联营拆他的台。
    他之所以要先震慑他，是因为在他力争让他出任厂长时，他的表情中出现了舍我其谁的骄气。他以为是他建木材加工厂的建议得到了李君赞许呢。
    他要听祝联营的汇报，他趾高气扬地说：“六队的厂址照常生产，我用一个月的时间上完火锯，捉摸好新产品再搬家。”
    云鹏说：“别忘了你的首要任务是生产大车，其他产品都要给他让路！别以为上火锯是公社拿钱，贷款得大队还。”
    祝联营说：“我是公社任命的厂长，凭什么贷款让大队还？”
    云鹏不客气地说：“别忘了你是大车厂的厂长，要和公社五五分成的！也就是说，你的人还有一半在于家窝堡呢！6万的利润，大车占了2万，毛驴车占了24万，你的新产品只占16万，那44万全靠我卖马给你维持呢。你要干不了，我亲自干！不愁找不到好木匠！左右我也得去卖马！”
    祝联营被云鹏震住了，骄毛霎时被拔光了，屈从地说：“二哥，今后我全听你的！”
    云鹏说：“你要想当稳这个厂长，就必须做到车照付、钱照赚、火锯本月就开转，我没闲功夫，得给你卖马去！”
    随后他又去了砖厂，以大股东的身分不客气地询问李玉成：“你是管销售的，200万块砖的销售计划落实了吗？”
    李玉成这些天如同坐了过山车，是他把大队建砖厂的事告诉李君的，李君让他出任砖厂书记。给云鹏加上“代理”二字。他去英城搞外调既是个瞒天过海计，又是个收买人心计，自以为得计，却被黄祥破解得连连失利。他在砖厂无事可做，连宴会都没人让他参加，弄了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现在，云鹏又抓住他叔叔留下的话柄来逼他，他真是有苦难言。
    云鹏之所以要震他，是想让他给李君传话。
    云鹏见他递不出报单来，便说：“你无论如何得完成200万块砖的销售任务，否则公社那24万可就泡汤了！你也别想在这干了！”
    他又对黄祥说：“我是给你送马来的，毕力格给了我一匹马，你这匹完璧归赵了！”
    黄祥说：“玉成，你家比我家远，还得过河，这匹马你就骑着！也好去销砖，咱们砖厂能不能挣到钱全靠你啦！”
    李玉成坐不住了，说道：“这马我不能骑，明天我直接去销砖，一个星期不来上班，就是辞职了，你们另换高明！”

 第171章 柳维嘉得新领地

    于波和任民从白音塔拉苏木一回来就上任了。
    于波感到了身上的压力大了，有些老虎吃天，不知道从哪下口。她去找云鹏，云鹏为她指点迷津，
    告诉她：“供这一块你顺其自然就行，因为各生产队都轻车熟路，社员也知道该交什么；接待这一块，我把原兽医站也交给你，象办饭店一样，办个象城里那样的旅店就行；现在的主要工作是销，我已经把卖砖交给了李玉成，卖酒交给了毕力格，卖牛交给了鲁晓丽，当前主要任务是卖马。”
    于波说：“那机耕这一块我一窍不通啊！”
    云鹏说：“你不通，任民精通啊！我马上要去带他买拖拉机，你能保证供油就行。”
    “买拖拉机？咱们不是有拖拉机吗？”于波诧异地问。
    “一台不够，还要再买两台，柳维嘉用得着，你要建加油罐，象头道圈那样的！”
    “哎呀！这是要建机耕队呀！我得告诉任民去！这回他有事干啦！看他还长大长不大！”于波欢乐得象小鸟一样飞了出去。
    任民听说要建拖拉机站，和于波跑了回来，一进屋就抱住云鹏的下腿，把他抱了起来，嘴里喊“二哥！这个团书记我干了！”
    原来于波找到他时，他正在和黎想吵着不接团书记，说他不知道咋干。于波把云鹏的话跟他一说，他不吵了，转了180度的大弯，答应了黎想就跑来了。
    他说：“要进拖拉机就得有驾驶员，驾驶员我们团支部包了！”
    云鹏说：“光是驾驶员吗？还有农机手、农具管理员、农药管理员、化肥管理员、油料管理员、机械维修技工，你得带好一班人马呢，快趁着农闲，培训出一支你的队伍来！”
    任民说：“我得给我爸打电话了，让他火速支援！”说完便向更夫室跑去，因为电话在那里。
    于波喊他没喊住，又生气了，说道：“毛了三光的！一点没有稳当劲儿！”
    云鹏说：“他心里肯定有小九九了，农机这方面咱们都不如他，让他去施展才能！你不要束缚他的手脚，我相信有他爸做后盾，他干得一定比我们想象的好！”
    于波说：“那我去听听，他跟他爸都说了一些啥？”
    1975年的中伏是20天，离三伏种荞麦还有10天时间了。柳维嘉补了一上午的觉，醒来便去敲钟了。
    在生产队院内，她开始布置任务了，让大车去砖厂找冯贵拉窑门砖，让郑会计去找木瓦匠，让杨永保准备木料，让劳力们跟她去井台挖地基，她要建井房了。
    云鹏闻信，拉起睡午觉的苏青赶到了现场。
    苏青到场便说：“干嘛呢？”
    “建井房啊！”柳维嘉说。
    “爪建哪？把图纸拿来，让我??。”
    “建个小井房用啥图纸？围上就行了呗！”
    “咋儿围呀？不生火，围个冰窖啊？这泵咋放？电咋拉？管子咋埋？咋给百姓放水？恁都考虑了吗？盖个嘛儿形状的美观？恁都捉摸了吗？”
    柳维嘉被问得脸红了，羞赧地说：“我寻思里边搭上炕就行了，没考虑那么多。”
    “搭嘛炕？嘚支个铁炉子，把那个柴油桶一劈两半，扣在灶台上，寒气重，一个不够，嘚支两个，还得烧红了才行！都回去！等我画个图出来再干！”
    “那砖还拉吗？”柳维嘉怯生生地问。
    “恁要动我的砖？我的集体户还没盖完呢？恁这是拆我的台呀！我在这儿住着不走，奏是看着我那60万块砖呢。”苏青急眼了说道。
    “我们不用合格的砖，只用窑门砖。”柳维嘉忙解释道。
    “那还行，恁让他们拉！照1万块拉奏够！再拉上一车沙子，20袋水泥，10袋白灰，找个木匠奏行啦！今晚上我奏出图，明早儿再动工。”苏青说。
    柳维嘉要跟苏青去大队，被云鹏拦了，带她去了市场。到了管委会办公室，柳维嘉还一头雾水呢。
    云鹏说：“这里用7间房太浪费了，有3间就足够用了。我想把南边那4间给你做种子推广站，你想怎么用？”
    柳维嘉一听，喜出望外地说：“太好了，想不到我有教室了，你不会收我们四队房租！”
    “怎么会呢？我现在正式聘任你为大队种子推广站站长！这个屋子就归你管了！”云鹏郑重说。
    “不行！我还有四队队长的头衔呢，这个头衔给什么官我都不换，那是我的实验基地！”柳维嘉认真地说。
    “我也没说免你的四队队长职务啊！是让你兼站长，做大舅的助手，帮我抓增产增收。”
    “那叫这个名字可不行，太窄了，应该叫科学种田推广站。种地不光需要种子，还包括化肥、农药、机耕。”柳维嘉叫真地说。
    “叫什么名字由你定，我负责给你写牌子。还有呢，你跟我来！”云鹏把她领到了院当中。
    柳维嘉马上提出：“你能在这建一个水泥麦场吗？”
    云鹏说：“什么一个，应该说一院一个！”
    柳维嘉转身扑了上来，搂住云鹏脖子就在他他脸亲了一口，兴高彩烈地说：“你够格！要建高出地面10公分的，不！是一面20公分，一面10公分的，直径30米的圆型镜子面。”
    云鹏问：“为什么是圆形的呢？方的不行吗？”
    “你家的麦垛是方的呀？”柳维嘉反讥道。
    “那为什么直径是30米呢？”
    “这是你的场地决定的呀！我想要100米的，你这够宽吗？”
    “还是建方的！平时能当球场用。”
    “那就一院建两个，十字街一个生产队一个。”
    “就按你说的办！”
    柳维嘉又要亲云鹏，云鹏拦着说：“人家看着呢？”
    柳维嘉转了一圈说：“哪有人啊？司机都回家了！”
    任民和于波从拖拉机站出来了，起着哄说：“再来一个——”
    柳维嘉怔住了，脸红到了耳根子，把脸捂住了。
    任民说：“二哥，我俩量了，这院南面10米我要了，要建加油台罐、机修车间、农机具库，再在院里画一个练车场，我要用报名的团员学员义务献工来干！”
    柳维嘉脸一下子白了，争吵道：“这院是我的了！你休想抢占！云鹏你快说话呀！”
    云鹏说：“你们建油台罐、机修车间、农机具库我不反对，练车场不是永久性的，还是去小学院里画！这里要建水泥麦场，兼做篮球场。”
    柳维嘉得意地说：“就一台破链轨，还在砖厂，你那辆拖拉机还是借的，犯得上建那些玩意吗？你们钱从哪出？”

 第172章 二队户来了新人

    于波说：“你还不知道呢，你睡觉时，革命形势大发展了。大队马上新进两辆东方红28拖拉机，任爸爸已经派人去长春拖拉机厂了，按出厂价提货！连加驾驶楼带车斗以及全套农机具，一共两万元。”
    任民说：“一周之后，还拉着一个3吨的储油罐过来，两辆拖拉机都会办省特别通行证，挂在联合收割机厂改装实验车的名下，上路运输不交养路费！”
    “有耙齿机吗？”柳维嘉只关心她的事，急着问道。
    “还有喷洒架呢，4铧犁、6辊镇压器配套齐全，要是在别处买，一台1万5都下不来。我画练车场是给你培训农机员，你不感谢我，还和我抢场地！”任民说。
    “云鹏！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柳维嘉既兴奋地问。
    云鹏说：“我决定机耕费不免也不增了。每垧20元，包括翻地、耙地、打垅、种麦、收麦、铲趟、喷药。用1万4000元的机耕费购置农机具，买拖拉机头的钱从砖厂分红中出，建水泥麦场的钱从市场交易费中出。用你制种和秦玉养牛的钱去提高社员的日值，柳站长，你说行吗？”
    柳维嘉说：“太好啦！那大队的钱够花吗？”
    “够！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春，小辽河上就会建起一座能过毛驴车乃至大车的桥！”云鹏说。
    “那能给我再买20台电动打麦机吗？”柳维嘉说。
    云鹏问：“多少钱一台？”
    “300元！”柳维嘉说。
    “买！不过得明年麦收前买，行吗？”云鹏问。
    “太行啦！这么一来，咱们大队就敢种180垧麦子了。四队种40垧，其他七个队各种20垧，米麦间种能达到360垧。”柳维嘉说着说着笑极生悲，竟哭了。
    于波连忙上去劝她。
    她哭着说：“都怪我！把麦种都卖了！明年拿啥种啊？”
    于波说：“那怕啥呀？再去双山拉不就行了吗？”
    柳维嘉一听不哭了，咬着牙说道：“拉5400斤吉麦737、3600斤吉荞7211，够一车了！”
    任民来细心劲儿了说：“六姐，你还有1000斤原种呢，荞麦今年就能收到种子，拉多了没用，既压钱又占地方。”
    于波眼晴瞪得大大地，似乎不认识任民了。
    云鹏说：“老疙瘩说的对！咱们麦种卖出去是面打箩里转，这样更好，让买麦种的小队都尝到甜头，咱们制的种子才好卖啊！”
    “我听你们的！回去算算，把面打箩里转算进去，再把1000斤原种算进去，然后再去拉种子。水泥麦场建两个就行了，这院都给老疙瘩用！”柳维嘉说。
    这时，二队的大车和黎想的毛驴车回来了。她们去公社接插户知青了，公社给二队户分来了两男一女，3个无系统的知青。
    黎想透过8米的大门洞，见到云鹏他们在院里，便把车停下了。
    当云鹏他们走过来时，车上那个女生下了车，给云鹏行了个礼说：“我叫单秋，别人总会把我的姓念成dān，我是英城三中毕业的，听黎书记说，咱们是校友，请师哥师姐们多关照！”
    云鹏一看这个女生很爽朗，长得也精神，便心生一个念头，想给蓝卫国创造一个处对象的机会，于是便盘问道：“你会做饭吗？”
    “报告书记，我是老大，爸爸妈妈都是街道废品收购站的职工，每天早出晚归，是我给弟弟妹妹们做饭的。我下乡时，我妈都哭了，说家里走了顶梁柱。”单秋问一答十地说。
    云鹏跟黎想说：“我看先让她跟蓝卫国学学做饭、做菜、喂猪、喂鸡、莳弄园子，以后会是二队户的一把硬手。”
    黎想不知道云鹏的想法，回绝道：“这些我都能教她，不劳蓝大哥费心啦！”
    云鹏坚持说：“你身上那么多摊工作，哪有功夫教啊！就按我说的办！”
    “是！书记大人！”黎想没有当众顶撞他，口服心不服地说。
    大车上的两个男生也下车了，高个的叫许豹，一副屌儿浪当的样子，矮个的叫段锁柱，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云鹏问到许豹时，他一手插兜，一手不住地撩着长头发，一条腿还不住地抖动，懒唧唧地说道：“我叫许豹，哥仨，我最小，都叫我许三，我大哥叫许龙，二哥叫许虎，都是二中毕业的，你到道东四面井一打听就知道了。”
    云鹏回家时，听云鹰和黎民说过，二中有一个菜刀队，由三个兄弟挑头，莫非他是菜刀队的头？于是盘问道：“二中有个菜刀队你听说过吗？”
    “那是我们哥仨挑起来的，我大哥被判了5年，二哥进了强劳，我下到这了，以后谁要敢来这闹事，报我的号就行！”
    云鹏警告他说：“你还是安份守己的好！我们这没人敢来闹事，我劝你也别闹事，我们这女知青你都打不过，还是乖乖挣钱为好！”
    “你不就是个大队书记吗？到了街里，屯老二一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脚，重重地侧摔到地上。黎想出腿了，上前一步踩住他的腮帮子说：“我不仅是大队副书记，还是二队户户长，户长就是家长，家长就要管孩子，谁不听话揍谁，你记住没有？”
    许三没想到这么漂亮个女知青竟有这般功夫，直叫“打的好！我许三不服男的，就服女的。”
    黎想见他还欠嘴，抬起脚，让他站起来了，还没等他站稳，又一个外摆莲再一次把他扫倒了，这次扫了他个鼻口穿血，黎想叫号道：“服不服！”
    这一脚把许三扫懵了，也扫疼了，连说：“服了！服了！”
    黎想说：“任民带他到诊所包扎，于波把他头发全剃了！”
    那个段锁柱被吓哆嗦了，忙自我介绍说：“我是一中毕业的，我爹是市医院看太平房的，我妈是扫大街的，我家六口人，我身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都是许三逼我干的。我一定改邪归正，好好干活，自食其力。”
    云鹏厉声喝道：“许三逼你做什么啦？快说出来！”
    “我是小提（di）啦，让许三洗过，他手黑，我怕挨刀，就为他刷皮子，供他挂马子，是他逼我跟他上一个户的，他箱子里有枪。”
    黎想到大车上把许三的箱子撬开了，果然有两把火药枪，一把带铁链的菜刀。
    云鹏对黎想说：“看来形势复杂了，咱们摊上问题知青了，你身上的担子又加重了，知青这一块出事就是大事，你准备怎么应对？”
    “你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吗？我让他俩浪子回头！”黎想说。

 第173章 养牛办班建井房

    黎想把三个新知青带到户里后，把闫丽调了回来，专门饲养户里的4头牛。
    把许三和段锁柱派到了四队户养牛场，把刘娜腾出来专门带他俩养牛，给鲁晓丽减了两头牛任务，让她专心卖牛。
    又让张彪在酒厂监视这两个家伙，把单秋派到了四队户学习炊事员业务。
    闫丽是饲养场最踏实肯干的饲养员，她喂的4头牛是增重最多的，黎想调她回户喂牛，给她每天7毛的工钱，其他户员不但不反对，而且都拥护这一决定，因为这4头牛有他们的股份。
    许三让黎想踢怕了，他还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女生，动作太快了，不给他一点反抗的余地。枪和菜刀又被没收了，微有违令，腮帮子上就挨一脚，比扇嘴巴还灵巧。到了饲养场又遇上了一个损人不当刀的主儿，想藏奸耍滑不仅挨刘娜一个人损，全场的女生都动嘴。他连瞪眼珠子都会遭到围攻，只能老老实实地干活了。
    段锁柱唯一的要求是不和许三在一个牛棚里干活，这让刘娜费力了，一个程序得教两遍。但是，她发现段锁柱比许三好管多了，人还挺勤快的，很快就和王美丽、卢宝莉、打成了一片。
    杨丽娟、谢秀莉、许三这一面多了两头牛，是鲁晓丽的。
    鲁晓丽知道了卖牛的门道，也想在她们户养牛，便和户员们商议，11个人每人出100元，用960元买4头牛，剩140元买4600斤酒糟，足够养一波牛的了。4个月就能卖2000元，羸利900元，去了她60元工资、28元税费、40元运费，纯剩772元，一人能分70元，她能挣130元。
    正在她们等下一集时，大队报出了8月8日农历七月初六开牛市的喜讯，她便辞了饲养场的工作，回户里搭牛棚了。她的两头牛又回到了刘娜名下。
    孙英敏带五队户半个月了，户里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她也打起了养牛的主意，决定每人拿出两个月的工资1080元，买4头牛，4个月后返还本金，把挣的钱做户里积累。她也开始建牛棚了，两个炊事员虽劳累，但不用出钱，都没有怨言。
    这样一来，养架子牛的总数能达到38头，每天将用酒糟190斤，酒厂日产300斤酒糟，还余份110斤，秦玉开始试着喂细毛羊了。
    那对细毛羊的羊羔长成了大羊，如果羊吃了见效，每天每支羊有一斤酒糟就够，能养110条羊，那这些酒糟就不剩了。
    柳维嘉做了仔细计算：卖出的8400斤麦种能种280垧麦子，卖到了四个窝堡的28个生产队，平均每队能种10垧，麦种基本上够了；荞麦种卖出了2400斤，平均每个生产队能种5垧；还有1000斤荞麦原种，不能再进种子了，当前首要问题是搞培训，种好荞麦原种。
    她决定暂时不去拉种子了，要集中精力办好荞麦种植培训班，因为离8月13日三伏种荞麦只有10天时间了。她决定就在这4间房里办，集中了30条板凳，在小学借来了一块黑板，就要开课。
    可是谁来当学员成了问题。云鹏替她想到了政治队长，因为这部分人都挣大队工资，好集中。于是，他去游说侯德江、王延林、杨玉和了。
    这三个书记念着云鹏在换马时替他们说了话，又看到他一上任就张罗开牛市和驴羊狗市，便支持他了，还出主意说，政治队长不懂农活儿，再增派了一名打头的，他们出补助费。
    就这样，8月5日，柳维嘉的荞麦种植培训班，面对54名学员开班上课了。
    柳维嘉拿出了四队的一垧地做示范，播的是吉荞7211的原种。因为她了解到于家窝堡今年一共才种了45垧麦子，她的1000斤原种能种50垧地，落实50垧地能收到4万斤商品种子。而于家窝堡的45垧地中，有7垧地已经种了萝卜和白菜，为此，原种播种必须扩到三个窝堡，她只能借鸡下蛋了。
    与此同时，任民的培训班也开学了。他的学员都是本大队的，还都是团员，大多数是退伍兵，是在自愿报名的前题下一个一个选的，由于波组织，共收了16个人。
    任民的培训班不讲理论，那辆铁牛55和六铧犁、四铧犁就是教具，场地是用白灰画的。
    学员们却十分感兴趣，都称他为师傅。于家兵成了他的得力助手，实施了分班教学，8个人学开车时，8个人便去熟悉农具和车箱，办得井然有序。
    孙英敏也来凑热闹了，她立了几根竿子，让云鹏去钻，任民也乘机接触了卡车。
    苏青出了图并承担了井房的建设任务。
    那口井的八角形对角线是3米，他设计的井房是圆型的，内部直径是6米，建筑面积369平方米。
    井房的高是2米，其中壁高14米，圆顶最高处是60公分，因为不能高过酒厂房子。要把井口用木板封了，只留一个翻盖和一个吸水孔。把泵架在木盖上，把出水管埋到了地下16米处，靠泵的压力，通过水管变径，把水压入32米的水箱内，再用水箱压力，用水龙头给社员供水。
    南边留了一个13米高，一米宽的门，又在东西各留一个30公分的烟囱铁管孔。准备在里面修两个高12米的炉灶，其中顶上30公分是半个柴油桶的盖。
    在井外立电杆，把电线引入房内，设配电盘。
    这一设计让柳维嘉服气了。
    砖厂开窑已经52天了，52窑的窑门砖应该是3万多块，云鹏用了一些，还有3万块左右。建这个井房有8000块砖就够了，加上水泥、沙子、白灰，总造价才500元。
    苏青和张彪用5天完成了这个建筑，刚建成时，引来了许多诽议：有人说象碉堡，有人说象蘑菇，有人说象男人那玩艺……
    当外面刷了白灰，两边的烟囱树起来后，人们才说象蒙古包，是蒙古族人在举臂高呼——快来买这里的酒！
    云鹏在墙壁上刷了三个红漆大字——乾隆泉。
    还有3天就是农历七月初六，云鹏筹备的牛市要开集了。他没局限于三个窝堡，这几天，他和刘主任跑了沙城子和后高家的几个大队。
    刘主任对邻近公社哪个大队有牛了如指掌，柳维嘉做了他的农业助手后，他把种荞麦的事都交给了她。他跟云鹏提出了个要求，让他外甥女到大队当脱产干部，并说愿意让出职务给她，自己进骡马市场养老。
    云鹏答应了他，但是柳维嘉却拒绝了他，仍然是那句话——就当四队队长，给多大官都不换。
    这事只能先撂下了。

 第174章 牛市迎来新贵人

    8月11日，牛市开集的前一天，任请远开着大解放吊车，带着两辆带斗的、安装了驾驶楼的东方红28拖拉机，中午便开进了十字街。
    此时的十字街已经人声鼎沸了，除了瓜果梨桃外，各种编织物：土篮、花筐、背篓、席茓、笤帚、扫帚、刷帚、草帽、斗笠也摆上了摊，标志着男人们也在背后上了市场。
    纪元的饭店上了压饸饹、荞麦卷子、烙饼、羊杂碎汤，结束了高丽屯冷面一统天下的局面。
    于波的旅店也开业了，原兽医所的七间房安装了通铺和单间，设了16个床铺，原配种站的院子改成了停大车和喂牲口的场地。标志着十字街饮食服务业向专业化迈出了可喜的一步。
    广播被黎想占据了，她的口齿和词汇虽然不如红梅，但是声音清脆，词语搭配也比较合理，比马春昌、黄祥他们提升了一个档次。她在播送通知：
    一是牛市开市免收交易费，以后交易费减半，用于市场管理，由买卖双方各承担5。
    二是今天晚间有初秋歌舞表演和电影晚会，将上映朝鲜故事片《金姬和银姬的命运》，明天晚间将上映罗马尼亚故事片《勇敢的米哈依》上下集。
    三是明天四队将于清晨到下午7点钟，四队将在南街三道壕西侧播种吉荞7211荞麦原种，请外来者随时观看。
    与此同时，孙英敏已经集合了文艺队，赶拍晚上的节目。
    她给朴英素和苏日娜的驯犬驯马节目配了音乐伴奏，将做为开场节目。
    还将金哲浩的卡戏《包公铡侄》、朴进善的单弦《傻姑爷》、冯贵的皮影戏《塞江关》、秧歌剧《夫妻识字》编入了节目单。
    把她和黎想的芭蕾舞和张彪的京剧筋斗串穿插到了民间节目中间。最后以电影歌曲联奏联唱为结尾节目，将在播放电影前演出一个小时。
    这场节目删去了京剧样板戏，用舞剧样板戏取而代之，对小靳庄的文艺演出主场戏做了挑战。
    也就是孙英敏敢这么做，因为她对小靳庄的艺术形式嗤之以鼻，同时对社员喜闻乐见的地方戏感了兴趣。
    她说：“演出就是要演受广大观众欢迎的节目，这符合他老人家面向工农兵的文艺路线。”
    任清远一到就吊装那3吨的储油罐，任民已经和学员们用窑门砖垒起了高18米的、顶上是半弧形的油罐平台。那油罐已经装满了柴油，是他们车队节约出来的、指标内供应的运输柴油，3毛一公升，比农用柴油要高1毛2。
    尽管如此，云鹏也求之不得，因为指标内的农用柴油是和翻地挂钩的，每垧地只供应5公斤，还要给落籍的农用车辆发本。他只有链轨车有本，一年供应2000公升，只够翻400垧地的。
    这一年，任民的铁牛55全靠他爸提供的8桶1440公斤柴油支撑着，新进的两辆东方红28也是他爸厂里的车籍，只能享受3毛一公升的待遇。但是，不交养路费要比这个价差省得多得多。
    东方红28每100公里才用12公升柴油，比铁牛55省8公升，两辆拖拉的车斗都是4吨的，他爸在安装驾驶楼时给车箱安装了高栏，便于运牲畜和比重小的货物。
    于家窝堡的男女老少听说那两辆崭新的拖拉机是大队买的，纷纷前来围观，任民和于家兵开着车头，在十字街转了一圈，他们的学员站满了悬耕架，个个喜笑颜开。
    任清远还给任民拉来了一些修理工具，因为车厢容积有限，没把耙齿机和喷淋架送来。
    他又到四队户走了一圈，对酒厂、饲养场十分惊讶。和两个司机在饭店吃了碗轧饸饹，装了20斤酒便急匆匆地要返回。
    他临走时跟于波说：“你管机耕叔就放心了，剩下的农机具叔会派车送过来，任民就交给你啦！”
    于波羞赧地说：“任爸爸，你们厂最好能研究出小型的苞米收割机，我们最需要这个农机具。”
    任清远说：“其实我们也听过许多这样的要求，可是一直列入不了国家计划，你们耐心等待！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有了构思，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第二天一早，三条街便出现了牛群，北街和西街的牛群多了许多，是因为沙城子和后高家的牛群加入了。
    姜万富站长亲自带车来收牛了，还带来了他的同学，县农业局农业技术推广站的站长刘研。
    刘研在三道壕就下了车，因为他看见了男女老少在种荞麦，感到新奇。见一个女生在指挥，犁杖一翻，腐烂了的麦茬和根须露了出来，又压在了垅沟里；然后用滚子镇压，镇压之后，才用小铧犁铧沟，施化肥、滤土粪、点种播种；四副犁杖形成了梯次队型，每支队伍十几个男女老少，前后忙碌着。
    他凑上去讯问，当听到是播吉荞7211原种时，更是惊叹了，因为这个品种的原种很难搞到。当他知道措挥女生是柳青之的女儿后，便和柳维嘉攀谈起来了。
    柳维嘉得知他是县农技站站长后，让大板替她指挥，回到了酒厂化验室，拿出了实验日志。
    刘研看到了麦子和荞麦标本，又看到了那些化验仪器和器皿及药剂，便心里有数了。
    当看完实验日志后，他激动地说：“各公社都有农业站，各农业站都配备了农业科技员，如果他们都能象你一样扎实勤奋地工作就好了。可是他们不安于现状，都在剜门掏洞往县里调，报的都是一些老品种的老数据，没有一个象你这样推广新实验成果的。我要把你的实验日志带回去，向局长，不！向秦书记汇报，聘你为农业技术员。”
    柳维嘉说：“我不能把日志给你，也不想离开第四生产队，我要让我的社员收入翻两番后再考虑和你合作。”
    刘研说：“你的米麦间种已经取得了成果，如果在全县推广，会增产上亿斤小麦的。”
    柳维嘉说：“你会拿一年的成果去推广，我不能，我起码要得到丰灾平三年的数据才敢推广，目前苞米品种还没确定，只能在同一土壤环境下做推广。”
    刘研说：“那我在你这设一个推广点总可以！我会给你经费和物资资助，给你挂牌，做为大队级农技推广典型，我们太需要这样的典型了！”
    柳维嘉说：“只要你给我良种销售权就行，其他的我都会自己创造，两年以后再说！”
    刘研被柳维嘉忘我的又严谨的精神感动了，答应了她的请求。

 第175章 用情稳住祝联营

    首个牛市交易日成交了40头牛，姜站长拉走了12头，三队户、五队户各买了4头，于家窝堡8个生产队进了24头，占入场牤牛总数的25。
    所有外来的生产队都有了收获，给集体养牛带来了挣钱的希望，也给县架子牛育肥中心带来了新的牛源。
    姜万富后悔车来少了，和云鹏签了每月36头牛的合同，答应年底给他2吨农用柴油的指标。
    刘研表示下个月会借姜站长的车，给柳维嘉拉来4吨化肥，1吨农药，并送来农技总站授予的《良种推广点》和《县级农技示范点》的牌匾及证书。
    因为晚上有上下两集的电影，有许多知青留下了，为十字街的摊市又留下了一些客源，小旅店一开业就客满了，纪元的饭店也迎得了连续三天的生意兴旺。
    云鹏这一次又赢了，但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苏青和孙英敏要撤回公社了。
    他们的建户任务基本完成了，已经迎进了6个集体户，下一步迎进集体户的任务集中到了小辽河以南，要在12天之内迎进剩余的4个户。这意味着他失去了练车的机会，也失去了苏青这个帮手。
    8月12日至13日，全大队掀起了播种荞麦的高潮。
    为使各生产队听侯统一指挥，柳维嘉拿出560斤吉荞7211原种，让本大队的各个生产队的麦地都种原种，又给三个窝堡中的15个生产队每队20斤。她跟他们签了每斤一元的收购协议。
    有4倍的收入，各生产队都响应她的号令了。她把四队劳力派到了22个生产队，监督他们播种，使借鸡生蛋的办法奏效了，落实了50垧原种的播种，四队只播种了7垧。
    云鹏带于波和苏日娜去老怀仁，落实余下的8匹马订购协议时，找到了蒋主任，他却摆出了人走茶凉的嘴脸。
    他说：“我们看朗布书记的面子，先后买了你们14匹马，朗布书记调走了，你们也挪挪窝！别净可我这一个地方叮了。”
    云鹏知道8月22日将有12匹马运来，这8匹订不下来就很难完成大车厂的周转资金了。他对买拖拉机和上火锯有些后悔了，觉得步子迈得太快了。
    苏日娜说：“我看那个警察叔叔是好人，咱们找找他呗！”
    云鹏寻思来都来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便去了派出所。
    吕华仁所长说：“你们的马真不错，挺受各大队欢迎的，原来就有两个大队买了你们的马，还剩6个大队没配了，那个蒋主任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升为副主任了，虽然他主管我们，但是我从不屌他，因为他是一个势力眼。这6个大队的书记跟我个人关系都挺好，别的大队书记都骑上蒙古马了，他们不会甘心的，这6匹马我包了！”
    苏日娜说：“是我说你是好人的，我跟朗布阿爸嘎也是这么说的，你对蒙古族的情义，我有机会还会跟他说的，你去我们那里，我会请你吃烤全羊的！”
    吕华仁竟被苏日娜感化了，他说：“你有多少蒙古马尽管拉来，我在市场帮你卖！”
    云鹏立即表态：“这12匹马卖完，我奖励你一匹。”
    吕华仁和云鹏击掌说：“我还真想建一个巡逻马队，苦于没有经费，咱们就这么定了！”
    回去的路上，于波把苏日娜亲了又亲说：“你帮了姐姐，开学你就上中学了，姐姐给你做一身银姬那样的学生装和双肩书包。”
    苏日娜说：“我出钱，你能给我做，我就感谢你了！对了！也感谢任民哥哥！”
    云鹏对这个小精灵真的喜欢极了，故意问她：“是感谢任民哥哥拉你来这里吗？”
    苏日娜说：“不是！是因为任民哥哥对于波姐姐好！”
    于波和任民都脸红了。
    她继续说：“别不好意思，我和云鹏哥哥还有过遇客礼呢，我都没不好意思。”
    这句话把云鹏也弄得尴尬了。
    拖拉机回到公社，云鹏对综合厂进了一次突然袭击，看到祝联营正在安火锯，心说，这小子兵贵神速啊！才半个月就把设备进来了。
    祝联营见云鹏带着副主任和团书记来了，又不说话光是看，不知道他们的来意，探问道：“听说牛市办得很成功，还成立了机耕队和推广站，我这摊也不能扯后腿，就进了这个设备，准备试锯成功后向你报喜！你们要去哪呀？”
    “去为你卖马！”云鹏说。
    “那马不是订出去了吗？”
    “黄了！朗布书记走了，老怀仁不认账啦！你的周转金出问题啦！这套设备花了多少钱？为啥先斩后奏？”
    “这是我从束龙带林场进的二手设备，他们上了包装箱项目，青一色加工桦木，为了节省损耗换了带锯，这个大轮盘的火锯，咱们加工大径木料正合适，我就买下来了。他们出人安装调试成功后再收钱，我就让他们拉过来了。”
    “多少钱？”
    “是按废铁价处理给我的，连轨道和龙门吊钩架一共是54吨，生铁价4毛一斤，四舍五入，算五吨，要咱们4000元。”
    云鹏一听心中暗喜，比他心里的承受价位省了15倍，但是他没有喜形于色，继续问：“这么个苯玩意能上什么项目啊？”
    祝联营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咱们伐木不用钱，可以加工杨木方子和板子，300元一立方，一年破100立方就3万，咱们有砖厂了，200万块砖能盖300间瓦房，一间瓦房一立方木料，300立方那可是9万啊！”
    云鹏心里高兴，嘴上却严肃地说：“300立方得300棵树，你要把树砍光啊！”
    祝联营说：“那也是你砖厂建在先啊！你不能攒着砖不卖！”
    云鹏对他的聪明智慧将了军，心说，黎想说的对！这小子不仅有技术，脑袋也不糠，还真得用，不能推向对立面。于是说：“它的加工能力……”
    祝联营说：“日加木5棵圆木玩似的，就是劲点电，主电机是5000千瓦的，辅助电机一个是2000千瓦的，一个是1000千瓦的，一小时8度电，一天电钱得30元钱。”
    云鹏一语双关地说：“要想马儿跑得好，就得多给马儿草。咋算都是挣得多，花的少，四弟呀，大车和毛驴车要抓紧，手里有货心才安啊！你这二哥放心了，去卖马了，你的工资和黄书记一样！好好干！”
    祝联营被这番话说得十分激动，表态说：“打仗全凭亲兄弟，上阵要靠父子兵，咱们是一个院长大的，跟亲兄弟没两样，四弟这你就放一百个心！”

 第176章 红梅建成照相馆

    云鹏从综合厂出来，去了公社礼堂，明着说看红梅，心里是想见孙英敏。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忙起来还可以，一静下来，就想孙英敏，她才走5天，他便总是想她。
    他不住地警告自己，她是你姐姐，又是你师傅，还是高干子女，你还有黎想呢！但是，都不管用。一想她就会浮现她那条长腿贴着自已腿的温暖，一想她就感到她跳舞时和自己偶尔胸贴胸的瞬间，一想她就想嗅一下那两面服的气味。
    这些都是他和黎想没有过的感觉，虽然她和孙英敏都凶过他，横过他，但是他和黎想长大后没有贴近过身体，她俩跳舞时，象摔跤。
    经过20天的筹备，红梅照相馆就要开张了。一切都按他说的，把舞台当做了摄影厅，把放映室当成了暗室。进了两部照相机，一部放大机，一个135和120相机的支架，一个135相机的广角镜头，一批相纸、胶卷和药水。
    那上海牌135相机258元，海鸥牌120相机232元，放大机198元，135相机的广角镜头竟比相机贵，花了320元，135和120两用的固定支架和汽囊快门120元，一部幻灯机120元，一个切边机20元，胶卷和相纸及药水加一起才花了300元，总投资1640元。
    那幻灯机、切边机是苏青回到公社后让她买的，去掉这两件，整好是1500元。
    苏青说：“那幻灯机可以向银幕上投影，做为照片的背景，画下画来，用120相机的彩色胶卷照下来，冲洗后，做个胶片夹边，插进幻灯机就能映在银幕上，人坐在或站在画面前，照出的影像和身临其境一样。”
    幻灯机买来后，他把他存下的一些风光胶片放到了银幕上，有bj天安门、bj火车站、上海外白渡桥、上海外滩海关大厦、天津劝业场、沈阳坦克纪念碑、长春飞机纪念碑、英城烈士塔等等。
    他给红梅和孙英敏以及赵乐夫妻俩挨个景照了一张，洗出来竟真的象她俩去了那里一样，只是胶卷都是黑白的。
    他又用他带变焦镜头的135相机，给她俩和赵乐夫妻俩照了艺术照，放大出了一尺二的大照片，镶上了镜框，挂在了前厅门洞两边的墙上。
    他还让红梅用120相机，给他照了在迎客松前的照片，也放大后做为了范照。
    那个暗室是他设计的，用外黑内红的布帘遮了四壁和门，换上了红色灯泡，一边设了冲洗桌，一边设了洗印桌，中间只摆了一个椅子，头上全是夹胶卷和相纸的拉绳，只有他和红梅能进那屋。
    他还根据舞台上的灯光，设置了各个定位拍照点，利用三层幕布和升降银幕做了背景。有照单人照的，有照双人照的，有照三人照的，有照集体照的。
    有了苏青，红梅有了这个大技师当主心骨，更有底气了，就等开张营业了。
    云鹏一到礼堂，没见到孙英敏，却被杨永忱缠住了。他一心想学照相手艺，苦于和苏青、红梅说不上话，求云鹏给他求情。
    云鹏始终认为杨永忱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才，同时也可怜他有病在身，便跟红梅做了沟通。
    红梅说：“我这是忙乎开张忙的，还没顾及到他，他要是能学会照相，我倒能腾出手来再捉摸一些项目。我可以教他用相机，但是学暗房技术必须得苏青同意，因为我是他的徒弟。”
    杨永忱知道满足，听说教他照相就感恩不尽了。
    摆脱了杨永忱的纠缠，云鹏开始打探孙英敏了，红梅说她开车去双河大队迎接知青了，云鹏的心一下凉了下来。
    苏青过来了，见到于波便述苦，说他在公社住得不舒服，吃得不顺口，除了这个礼堂没地方去。又和云鹏说，他去了小辽河，正捉摸着找一些水文资料，研究在河上架一座铁桥，能承载两吨重的大车通过。
    云鹏说：“咱爷俩想到一块去了，您可以去水利所打听，他们应该有资料，您做出预算后告诉我一声，这座桥能过毛驴车就行，大车和汽车拖拉机轮子高，可以从老河道过河。”
    苏青说：“老河道也应该铺一条水下石头路，我之所以要设计到大车通过，是为了运砖方便，用砖时节都是河面宽的时节，得保证不误工期，不是哪个施工队都有汽车拖拉机的。”
    苏青是来督促红梅开业的，唠到这就转话题了，跟红梅说：“恁现在奏开始照一寸、二寸的结婚登记照片，虽然不太挣钱，总比闲着强。那135胶卷能照36张，一张2毛钱还7块2呢，胶卷才4块2，也有3元的收入。奏怕一天照不了36张，人家要的又急。”
    杨永忱说：“开学小学和初中就毕业了，我可以动员一些学生来照毕业照。”
    红梅说：“太好了！你就去动员！咱们用他们补缺，一天保证照满一卷就行！”
    苏青说：“这儿可忒好啦！恁再动员他们照毕业集体像，一张胶片能照3、40人，每人加洗一张8寸的，奏能挣30元！我们奏听恁的信啦！”
    杨永忱转身就去办了，云鹏趁机把他要学照相的事跟苏青说了。
    苏青说：“只要他能拉来顾客，我奏把我的本事都教给他！”
    云鹏心说，杨永忱啊，就看你的啦！
    苏青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恁这儿礼堂冬天咋办想过没有？”
    红梅和云鹏对视后，都把目光对向了他，同时摇了摇头。
    “恁个锅炉房奏那么闲着？我?了一遍，那是标准的双炉座设计，有60平方，现在奏一个两吨炉，一天有半吨煤奏够烧了，霍林河的煤才8元一吨，我那辆车一趟能拉6吨，往返800公里，烧油200公升，72元钱。合每吨煤20元。恁要建个澡堂子，一天有30个人洗澡，在这儿一人5毛钱斗不算贵。不奏能养起这儿个锅炉了吗！”
    “建个浴池得多少钱啊？我这个照相馆还背着云鹏1500元债呢！”红梅泄气地说。
    云鹏说：“我看行！冬季有5个月，能放150场电影，照150天像，一天挣40元，还6000元呢。咱们有500知青，一人洗一次澡就能轮17天的，一天30人还有5元挣头，关键是能保证礼堂挣钱啊！苏主席你说得多少钱！”
    “奏用窑头砖，有1万块足够了，才300元，全下来有1000元斗够了！问题是储80吨煤得1600元，还嘚现在奏行动！”苏青说。
    “我再借你3500元，凑5000元，你放心大胆地干！”云鹏对红梅说。
    红梅的眼泪流出来了。

 第177章 云鹏筹划去草原

    云鹏回到十字街，就听说李玉成回来了，他下了拖拉机，骑上火龙驹便去了西梁子。
    李玉成走后一周就拿回了信用社盖楼房30万红砖的预付款，便不上班了，专职在公社跑订单。
    这次他又拿回了供销社扩建5个供销点，需要红砖50万块和粮库建6个永久性水泥粮仓，需要红砖60万块的合同和预付款。
    他说：“卫生院、一中、中心校都有危房改建计划，待县里拨款，预计用红砖50万块，明年开春施工；有6个大队提出今年建大队部，需用40万块红砖，被我定在了明年；还有一些站办所去县里批计划了，要在明年上扩建项目，大约需110万红砖。”
    云鹏知道这都是李君书记的杰作，心说，不管是谁出的力，砖厂今明两年的砖都有了着落，大队不用为销砖犯愁了，大队分红的钱有了把握，这是大好事。
    他对李玉成客气起来了，夸他销售有功，说他天生就是干商业的料。在捧了一通后，提出让他帮忙卖蒙古马的要求，他竟不知深浅接受了，也提出了奖励他蒙古马的要求。
    云鹏毫不吝啬地答应他，说销12匹就奖励他一匹。因为云鹏在从吕华仁那回来的路上，就决定把这个奖励办法推广开去。
    他算了，12匹马能挣交易费4800元，拿出2000元能在大车、毛驴车、酒厂上挣回6000元，值得！他还怕没人买账呢。
    他答应了李玉成后，便催促他去要链轨和东方红28拖拉机。
    李玉成说：“这两辆车连同木材加工厂的都在县里调配呢，得8月20日才能到。”
    云鹏看了存煤，已经不多了，便想给任民一个买卖，让他的三辆车跑辽源，一趟拉13吨，给机耕队挣上一些运费，好建维修车间和农具库。因为砖厂自己还留有20的毛利润，不挣白不挣。
    他让任民去跟黄祥谈判了。
    任民说：“我的车如果交养路费的话，那拉一吨煤可不光是油钱了，养路费是3倍的油钱，并且是按汽油价算的，一个来回100公升汽油，36元钱，乘上3，是108元，再加36是154元，除上4吨煤，每吨384元，比煤价贵。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每吨煤收你70元。”
    冯贵说道：“一块砖就增加成本3毫，咱们能承受。”
    黄祥说：“你小子跟我耍心眼，我认了！就算我捐给机耕队了，给你小子点底垫钱。”
    任民把这一喜讯告诉了于波，于波说：“那可是6000元啊，一个月挣这么多钱，你真行！”
    任民嘿嘿笑着说：“是不是比吉普挣钱！”
    于波打了他一巴掌说：“拉着我去！”
    任民说：“不行！咱俩都走了，机耕队培训谁管啊！我顶多出2辆车，留下一辆给于家兵，你和他继续办班，我雇一个司机去，你给户员编个班，我一趟拉两个回家，让他（她）们都回家一趟。3天一趟，我得干三个月呢。三个月后就秋翻和送牛啦！”
    于波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认为总也长不大的任民，突然高大了许多，她的心被征服了！
    云鹏听了苏青要派孙英敏去霍林河拉煤，认为这正是见朗布的机会，便筹划起去内蒙行动了。
    首先，他召开了班子会，确定了8月15日到9月15日的工作任务，概括为“搞好三市，抓好两厂，办好一班。”
    搞好三市，即8月22日农历七月十六办好六集马市、9月1日农历七月卄六办好首集驴羊狗市、9月11日农历八月初六办好二集牛市；
    抓好两厂，即完成木材加工厂两辆大车和4辆毛驴车的生产任务，完成给砖厂运煤70吨的任务；
    办好一班，即办好农机人员培训班。
    他要求班子成员要在各司其职的前提下，听从刘主任和黎想指挥，齐心协力搞好三市活动。刘主任抓全面，黎想抓宣传和治安，于波抓卖马，于会计做好财务收支，财务支出由刘主任和黎想共同签字生效，所有广播都要由黎想播出。
    他给于波压了担子，让她主抓两厂，办好一班，还要完成蒙古马的销售任务。
    这样一来，最有权力的是黎想了，所有事务的人财物她都有权介入，他防备和化解刘主任的擅权和于会计的限制。
    他要做一个月的尝试，使自己能脱离事务缠身，去办更大的事。而借给红梅的5000元钱都是从秦玉那里出的，和大队财务无关。
    其次，他做了去内蒙的行动日程安排：
    第一趟拉两匹辕马4匹骡子去白音嘎查，再带柳维嘉去通辽军分区见朗布政委，推销麦种和荞麦种；
    第二趟送种马和母马去白音苏木，催促毕力格派车来拉毛驴车和大车，来时送上12匹蒙古马；
    第三趟送5000斤酒给包日楞，带秦玉去卖酒，并去毕力格那里研究山羊换细毛羊和购买高粱事宜；
    第四趟根据前三趟的情况再确定拉什么过去，带谁过去。
    他计划每趟3天，来回两天，一天装煤和办理事务。他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自身的两件事：一个是把车练熟，10月份回英城考驾驶证；一个是让自己转型，把精力投入到柳维嘉的科学种田实验中去。
    他已经意识到了，柳维嘉的制种是提高粮食产量和增加日值的最大希望，正象俞振德说的，这一个项目可以抵所有企业的收入。明年8万斤吉麦737和3万斤吉荞7211一旦售出，将收入125万元，在全大队120万总分值不变的情况下，只此一项就可达到日值一元钱。
    而要将这能种2600多垧地的种子推出去，最大希望在草原，在朗布政委身上。
    筹划之后，他第一个就给孙英敏打了电话。
    孙英敏说：“我在等最后一个户的知青到来，大约两天时间，我让送知青来的车来时，给我拉来一个挂车，6桶汽油。我们一主一挂，一次能拉10吨煤，8趟就能完成任务。我太同意去朗布政委那里了，有他我们拉煤有把握！”
    这使他的计划有了更充裕的运作时间，他不由更加佩服孙英敏想事周全了。
    第二天，他在让柳维嘉和秦玉做好出发准备的基础上，去公社找李书记了。
    找李书记是为了敦促第二车拉种马和母马的事，李君找来了赵主任问寻。
    赵主任说：“种马已经选好，价格是4000，母马还在筛选中，准备选4匹，价格是2000元一匹。”
    云鹏心说，无意间又增加了6匹蒙古马的销售任务，于波呀！你的小体格能承受起这么大的压力吗？

 第178章 柳维嘉说服朗布

    8月16日一早，孙英敏到于家窝堡拉上了两匹辕马，四匹骡子，带上云鹏和柳维嘉到了公社，挂上了挂车，向白音嘎查进军了。
    “你怎么不带挂车去我们那呢？”这是云鹏在和孙英敏分别了八天后说的第一句话。
    “带挂车我也是第一次，我怕过河时出事，反正我的主车拉6匹牲口宽绰的，就没挂。柳维嘉，你和云鹏换一下位置，让他从倒车镜里观察拖车的情况。”孙英敏说。
    柳维嘉很不情愿地从车门边挪动着屁股，云鹏也不愿意换位，想离孙英敏近点。但是，他不敢不服从“军令”。
    “看见没有？那挂车在颠簸，所以，咱们不能随意超车，会车时要按喇叭，提醒对方司机注意。挂车时你就溜号了，我连接刹车汽阀和指示灯连线时，你都没注意！”
    “我错了师傅！下次挂车时一定补习上！”云鹏唯唯诺诺地说。
    车开到白音嘎查，行驶了3个小时，孙英敏没让云鹏开。包日楞准备了烤全羊款待了他们，因为云鹏昨天晚间给他打了电话。
    柳维嘉故地重游，已经没有了激情，是孙英敏的兴奋拉动着她，去草原上骑了马。
    云鹏要练车，没敢喝白酒，只喝了点马奶酒，一个小时便结束了午餐，下午两点，又上路了。
    从白音嘎查到通辽还有90公里路程，上了303国道，孙英敏便让云鹏驾驶了。她坐在了云鹏身边，仍然伸出了大长腿，云鹏重拾了那股暖流，尽管秋老虎的天气把驾驶室烤得发烫，他仍然紧贴着她，感受到了她腿上的脉波在跳动。
    他觉得方向盘有些抖动，感到了带拖挂的压力，把速度控制在了40麦，任后面的车一辆辆地超过，仍心如止水般地坚持着定力，得到了孙英敏的表扬。
    两个多小时后，在要进tl市区前，孙英敏换上了驾驶位。
    tl市区面积很大，人却很少，孙英敏把车开到了火车站附近，才遇到了明白人，打探到了通辽军分区的地址。
    卡车开到军分区大院门前被站岗的战士拦住了，让孙英敏马上把车开走，云鹏下去说话，战士只顾驱车，不听他说。
    孙英敏下车亮出了英城军分区的通行证说：“请你马上给你们政委打电话，就说孙川让我们来找他的。”
    哨兵看了通行证上的印章，马上去岗亭打电话了。
    朗布亲自到大门口来迎接了，见到云鹏很是惊讶地问他：“你为了见我，直接报你的名字就行嘛！”
    孙英敏上前一步说：“对不起，是我报的，我是孙川的女儿，我叫孙英敏。”
    朗布虽然不认识孙英敏，但是和孙很熟悉，听到这话，让战士把车放进了院门。云鹏则和他步行着，向办公大楼走去。
    一路上，云鹏简单汇报了和毕力格签定盟约的事。
    朗布说：“你是我上任后第一个来这里的怀仁县的人，看来我的话在你们李书记那还管用，到我办公室，咱们再详谈，你是怎么和孙的女儿扯上关系的？”
    云鹏把她是六建系统带青组干事的事一说，朗布才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说：“原来她是为你所用的呀，那就属于私人相会，一切从简了。你们就在军区招待所住上一宿，咱们唠到半夜都行！”
    云鹏进了朗布政委的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先求他帮助拉煤。
    朗布说：“这件事好办，霍林河煤矿是露天矿，开采出来的煤卖不出去，在这个季节就会自燃，巴不得各地的车都来拉呢，没有指标限制。不过，为了你们顺利装煤，我可以给边防团写个条子，他们在那住着一个连，会帮到你们的。”
    柳维嘉说：“拉煤只是一件小事，我还有大事要和你磋商。”
    朗布见她认真严肃的样子，口气又那么大，笑着说：“什么大事？我洗耳恭听。”
    柳维嘉一点不客气地说：“沿途我看到了你们种的苞米，还没有我们的麦子高，能打粮吗？”
    朗布说：“你还真说到我的痛处了，我现在是哲里木盟盟委常委，盟高官知道我在怀仁县干过，让我协助他抓农业，我发现，这里开垦的土地是一年丰收，一年平，第三年就不行，你有办法吗？”
    柳维嘉说：“当然有办法了，这里的土地是平原，种小麦更利于生长，为了防风，可以搞小麦和苞米间种，两年平，三年不行是缺肥，多施化肥就行啦！”
    朗布说：“麦子产量太低，跟苞米差着一截呢。你别看苞米矮，亩产也能达到200斤，麦子只能达到120斤。”
    柳维嘉说：“那是麦种有问题，你如果种吉麦737，每垧地施100斤销氨、20斤钾肥，亩产能收300斤，收后再种吉荞7211，每垧再施50斤硝氨、20斤磷肥，亩产能收100斤，比种苞米多收一倍，价值比苞米高出5倍！”
    朗布说：“我听说过这两个品种，那可是英城地区的宝贝，只供辽河县种，连怀仁县都搞不到，我上哪去搞种子啊？”
    柳维嘉说：“我可以提供啊！就怕你没那么多的地种！”
    朗布说：“这科尔沁草原幅员辽阔，有10个怀仁县大，别说2000垧，就是两万垧也说开发就开发出来，我们每年都以上万垧的速度开发，你有多少种子，尽管往这拉！”
    柳维嘉说：“那我明年就可以供给你8万斤麦种，4万斤荞麦种，你们后年就可以种了！明年清明之前我先给你2000斤麦种做实验，要是达不到我说的产量，我一分钱都不要！”
    朗布说：“那我得问问你，你的种子出自哪里？”
    柳维嘉说：“柳青之你听说过吗？他是我爸，我叫柳维嘉。”
    朗布站起来了说：“云鹏说的米麦间种，用的就是柳青之研发的种子，你和云鹏是什么关系？”
    柳维嘉说：“我们是一个集体户的。”
    朗布说：“哎呀！原来云鹏说的米麦间种实验是你搞的呀！那明年你能给我提供什么种子啊？我不能空等一年啊！”
    柳维嘉说：“我还有半垧地的苞米铁单4种子待收获，可以给你1000斤，做为米麦间种实验，你得用成果说服人啊！这3000斤种子能种140垧，你们院旁的那片大草原就够种！”
    朗布说：“一言为定！我马上就能开垦出来，等着你过来！”
    柳维嘉说：“空口无凭，我得和你立下字据，我相信解放军不会让农民兄弟受损失的！”

 第179章 霍林河结识那臣

    朗布毫不含糊，让柳维嘉起草合同，谁知柳维嘉早有准备，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拿了出来。
    那合同是油印的，一看字迹就是秦玉划的，工整的新魏体，很讲究的格式，落款是于家窝堡良种推广点，用了于家窝堡大队的公章，看来，黎想也参与了她们的行动。
    云鹏很欣慰，他手下出了这三个干将，以后干什么都不用他单打独斗了。
    云鹏、孙英敏、柳维嘉在通辽军分区住了一宿，朗布真的和云鹏唠了单宿嗑，什么都唠了，就是没把让云鹏接李君那张底牌揭开。
    第二天一早，他们被拖拉机的马达声震醒了，朗布不愧是一名军人，昨天答应了合同，今天他便开始翻地了。多年与农民接触的他，知道把那些草现在就翻到地下，会沤成好的腐植肥料，如果晚一些天翻，草籽成熟了，明春地就会荒。
    吃完草饭，孙英敏开车上路了，柳维嘉却留下了，她要指导拖拉机翻地、耙地、打垅，让孙英敏回来接她。她更主要的是要带回土样，研究化肥配比，任何兴趣都压不住她对实验田的兴趣。
    地图永远和实际有差距，霍林河距通辽还有240公里，比他们预知的多了60公里。那卡车的正副油箱各装150公升汽油，每百公里耗油是25公升，来回1000公里需250公升油，他们只有50公升的余份。
    孙英敏又让云鹏驾驶了120公里，结果花了5个小时才到霍林郭勒火车站。
    郭勒的汉语意思是河流，霍林郭勒就是现在的霍林河市。过去，这里还是人口不足千人的小镇，因为草原列车从这里经过，有了车站，东接满州里，西连hhht，这里才有了集镇。
    1973年，省勘探队在霍林河上游西南30公里的扎查淖尔水边发现了露天煤层。吉林省是贫煤省份，对这一勘探成果十分惊喜，立刻从现有煤矿中抽调技术人员和矿工，组成几千人的开釆大军进驻这里，
    1973年底，就在这个矿区开釆了近一公里的露天煤矿，只占勘探长度的1\/5，便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外运煤，各行各业的人才开始向这里汇集，现在已达到了上万人。
    果真象朗布所说，霍林郭勒火车站边设立了吉林省办事处，拉煤的车到这里登记，就会安排食宿，当然是自已花钱。办事处还设了加油站，不仅有汽油，还有柴油、机油。但是，朗布给写的条子却用不上，因为边防连的住址在山里。
    云鹏在失望中惊喜地发现，这里也有集体户，知青竟是bj的。
    通过和户长那臣唠嗑得知：bj知青和上海知青不一样，他们去的生产建设兵团，是在军区所辖区域内。这里原来归ng自治区生产建设兵团第六师第51团第四连管辖，而ng自治区生产建设兵团归属bj军区。这里离bj920公里，离hhht却有1400公里，离外蒙边境只有120公里，他们是喊着守卫边疆的口号而来的。
    天下知青是一家，云鹏把卡车停在了集体户的蒙古包边上，和这个户的男女知青吃了一顿饭。进一步得知：他们是69年下到这里的老三届知青，下来时20人，六年抽走了7人，剩下这13人也都被扎查矿招用了。但是，他们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愿意当矿工，仍然保留着知青身份，在办事处做一些服务工作，既挣工资，又不耽误抽调。
    户长那臣说：“这里生产建设兵团的bj知青，下来就挣工资，看着光鲜，但是到现在没有一个回bj的。我们下来就钻毡包，和牧民同吃同住同劳动，虽然艰苦一些，但是年年有回城指标。”
    户里有两个毡包，男女分住，两匹马、两头奶牛、50多条羊，毡前包后是菜地和庄稼，过去烧牛粪，现在烧煤，日子过得挺舒适。
    女户长商容跟孙英敏说：“一到冬天，我们就回bj，夏天回来种糜子、谷子、黄豆、苞米，这里地多，我们种足口粮背回家，坐火车从不花钱买票，24个小时就到居庸关。倒车到西直门，就象从乡下回去串门一样。扎查淖尔也有一个集体户，过去回bj都到我们这住一宿，得赶着马爬犁走上一天，我们比他们好过多了。”
    那臣带我们去了扎查淖尔。淖尔汉语是水泊或湖的意思，一条简易砂石路，把我们送到了煤矿。那水泊不大，却是露天煤矿的生命之源，工人们饮水，机器加水，尤其是开釆出的煤层喷水全靠它。
    矿区有一公里长，开釆出的煤堆冒着白色蒸汽，正象朗布所言，那煤在烈日下会自燃，消防水带象一条条白蛇，向煤堆吐着水柱。
    卡车要排队等待铲车装煤，一排就是一上午。没有地秤，凭着量车厢的长、宽、高计量，每立方米10元，包括了装车费。
    那臣找到了一个熟悉的知青，他竟调来了一辆铲车，在空车队列中，专门给云鹏的车装煤。
    那煤经过淋水，装车后往下淌着黑色的水流，孙英敏很有经验，装完煤后，把车开到了坡路上，不到10分钟，那黑水便淌净了。
    别的车都装了平车，云鹏的车前后起尖，足有12吨。到了小镇，已经下午4点了，云鹏要加油。
    孙英敏说：“每100公里25公升是最高燃油值，跑长途车能悠起来，借惯性加速度可以省油，尤其是我们空车跑了300多公里，比载重要省油。把汽门拉开，这车的汽化器可以和空气混合燃烧，我开的300多公里都是这样操作的。”
    他们告别了那臣，答应下趟来给他们带大米白面，那臣说：“我们不白要，咱们去扎查时，我让弟兄们给你们的车加油，他们那的车多，油都没数。”
    回去的途中，孙英敏说：“当知青挺好，到处有亲人啊！”
    云鹏又开了100公里，觉得那方向盘沉了许多，脚掌必须加力，那车才有向前的冲力，眼见油表指针向下落，晚上10点钟，在还有1\/4格时，她们到了军分区大院。
    在军分区又住了一宿，柳维嘉和一些穿便装的人在一起唠到了深夜。第二天，朗布政委陪他们吃了早饭，把他们送出大院。
    临分手时，朗布跟云鹏说了一句“我说过的话都算数！”
    孙英敏问柳维嘉跟她唠嗑的人都是谁时，柳维嘉拿出了一份合同书，云鹏一看，上面盖着的是哲里木盟农垦局的公章。原来，那些人是朗布政委请来的，固为军方不准和地方签合同。

 第180章 黎想说她想他了

    18日下午两点，云鹏和孙英敏轮换开车，以不到50公里的时速，开了6个小时，才到了礼堂后院。
    柳维嘉抱着合同，在车上睡了5个小时，脸上始终带着笑靥。
    那合同又用打字机打了一遍，上边注明：哲盟农垦局把新开的150垧地当作双方共有的试验田，种田费用都由农垦局出，实验成功后，连续两年购买于家窝堡种子，每年不低于12万斤，然后将此田做为制种田，所有收入四六分成，柳维嘉占四，但她必须提供原种。
    她醒了后就要回大队，说盖完章后要随车给对方送回去。
    杨永忱找马春昌调来了劳力，将煤卸了下来，码上了梯形堆，又盖上了草帘子，浇了水后才撤去。
    礼堂安了电话，云鹏找到了黎想，让她准备100斤白面，100斤大米，分4个面袋装。
    她记下后说：“于波订出去了12匹马，还有人打电话，在我手里订了5匹马。订金都已经入账了，你啥时回来？”然后小声说：“我想你啦！”
    这是黎想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云鹏的心血沸腾了，跟她说：“你派毛驴车来，我就回去！”
    李君来看煤堆了，把云鹏拉到一边说：“朗布书记给我来电话了，把我好顿表扬，你这又在出啥夭蛾子？”
    云鹏说：“启用礼堂，搞以文养文，烧锅炉，开澡堂子。”
    “以后办这样的大事告诉我一声，别净走上层路线，我是最盼你好的！咱们爷俩可不能隔心啊！”
    “那你就投点钱，别让红梅一个女生死扛着！”
    “你说投多少！”
    苏青过来了，拿着浴池的图纸说：“忘了上下水了，上水得有泵，下水得挖沟，这两项还得投入3000元。”
    云鹏把图纸递到李君面前说：“这两项你投！公社有抗旱水泵，找劳力挖沟，只要你发话，就值3000元。”
    李君说：“好说！老苏你说咋干！”
    云鹏纳闷，李君今天咋这么顺畅呢？朗布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这么积极？转而一想，猜那玩艺呢？只要他积极支持我就行！
    孙英敏在车的另一边和红梅唠嗑，没有看见和听见这边发生的事，苏青便被李君拽走了。
    云鹏突然想起还没吃饭，便喊孙英敏，要请她去吃饼。红梅说：“要请也是我请，走！你们仨跟我走！”
    任民的第二趟煤又拉回来了，见云鹏在礼堂前，便停了车。
    他在头道圈找的司机竟是个女的，长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左腮上有一个酒窝，看着挺精神的。
    云鹏把任民拉到一边问：“啥情况？！”
    任民说：“跑长途得有个好司机，我就去头道圈找王震了，谁知道他把他小姨子派给我了，我咋好意思拒绝啊！”
    “那于波是咋说的？”
    “她说她相信我不会和一个农村姑娘搞到一起，人家带着修理工呢，一看就是一对，这丫头技术还真好，我拉不下她！”
    “那你也得给我注意点，小心张彪削你！”
    “二哥，别看黎想和红梅长得好看，我心里就喜欢于波，七仙女来了都不换，你就不用点怼我了！现在，她对我忒关心。你说对了！我得干出点漂亮事来，才能打动她。不跟你说了，我得卸车去，今晚赶回英城，五天能拉两趟。”
    柳维嘉听说要去吃饭，没给面子，上了任民的车回去了。
    大队通迅员赶着毛驴车来了，人家不象狗蛋那么没身称，说啥也不进饼馆，在一边喂驴。三人争着花钱，红梅急了，才由她交了钱。
    云鹏吃完饼便回十字街了，一进大队，刘主任、于波、于会计见到他都报喜：
    刘主任说：“沙城子和后高家那五个大队在牛市尝到甜头了，这回也要来参加马市，正好选几匹好辕马好骡子存着。”
    于波说：“吕所长订了12匹马，咱们得预备一匹奖励的，我给毕主任打电话了，后天他来三辆拖拉机，拉18匹马过来，还带5吨高粱。两辆大车明天出厂，4辆毛驴车在综合厂库里呢。他还要8匹毛驴，我说400一匹，他没还价，要用两匹马换，我告诉他9月2号以后送10匹过去，你记着空载时安排。”
    于会计说：“17匹马的订金都入账了，4万零800，现在咱们账上有5万2400元，那1万1600元是马市累计的交易费，祝厂长那还有大车赢利的1万4000元周做转金，合起来是6万6400元，你心里有个数。”
    云鹏告诉他有1万2000元是公社卖种马和母马的，心说，祝联营的钱肯定是黎想让支给他的，他要这么多钱干嘛？又一想，下一集两辆大车周转金就得6000元，4辆毛驴车也得2000元，他进火锯还花4000元，才超2000元，先由他去，看他干啥再说。
    他挨个夸了他们后，便进了黎想办公室。
    黎想背着手站在那里说：“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我再加上一条，供销社5个供销点翻建，有咱们于家窝堡一个，而且是扩建，南脸要从七间扩到10间，是纯10间，加上拐巴子的6米，等于12间，向西扩了15米，得把于家全家动迁了，供销社答应给他盖5间砖平房，余下的事我去办。”
    “完啦？”
    “啊！你还想听啥？”
    “你不是说……”
    “我说啥啦？”
    “你说你想……”
    “啊！是它想你啦！”黎想把手从背后把一件毛衣亮到了云鹏面前说，“给你织了一件毛衣，让你试试！”
    云鹏欣喜万分，上前一步，伸开双臂要连毛衣带她一起抱住。
    黎想说：“不得无礼！这是办公室，老实站着！”
    云鹏僵在了那里，五官团结到了一块。
    黎想不管他表情如何，继续说：“外面都是人，你就这点忍耐力都没有，把胳膊放下，低头！我给你套上。”
    云鹏象木偶似的任她摆布，因为他里面穿的是背心，那毛线挨在脖子和胳膊上直痒，他也不敢动。
    黎想又捏又扯又拉又扽，把那毛衣弄平了，云鹏的汗也出来了。
    “正合身！这个颜色也庄重，明个自己买个和它配套的衬衫套里边，先撂我这，等过了十一再穿，去忙！”黎想一边往下脱毛衣，一边用手给他理顺头发，一边说。
    云鹏讪讪地退了出去，但是心里还是暖暖的。不一会，广播里传出了黎想的声音：“朴英素主任回来了吗？回来后到我办公室来！”
    朴英素赶着大队文艺队的毛驴车已经进院子了，云鹏看见车上的面袋子明白了，不怨她，怨自己回来晚了。

 第181章 毕力格大上项目

    8月19号早晨，孙英敏又来接云鹏了。
    柳维嘉带了麦子和荞麦的标本及果实上车了，这回她知道坐中间了。哪知孙英敏让云鹏坐到了驾驶位，又让她坐车门边了。
    孙英敏这回是开着一主一挂来的，让云鹏开车先去军马场装马，说她来时，李书记和赵主任已经去那里了。
    从公社到军马场有18里路程，和从于家窝堡斜插那里的距离相等，因为斜插要走土路，孙英敏为了顺利到达，让云鹏仍从公社绕行，说考验他带拖车过河的本领。
    那卡车带着挂车有12米长，孙英敏说：“这是大客车的长度了，你能顺利过河，就能在考驾驶证时顺利过关。”
    过河时，孙英敏嘱咐他对准车辙，低速行驶，加大油门，不许停车。他按口令做了，顺利地过了小辽河，孙英敏没夸他，而是用兰花指，做了个手势。
    她解释道：“芭蕾艺术源于西方，我这个手势的拇指和食指组成的圈是英文字母o，中指和无名指加食指组成的是英文字母k，合起是ok，是好的意思！每当我们做出了标准的芭蕾动作，教练都会用这个手势表扬我们！”
    “你会英语吗？”柳维嘉问。
    “只会一点点。”孙英敏说。
    “我们中学学的是俄语，还没学上几天，唉！”柳维嘉叹气道。
    “自从尼克松访华，中央广播电台就开了英语讲座节目，你可以弗罗密，跟他学呀！”孙英敏说。
    “是吗？那我可真要买个半导体了！”柳维嘉认真地说。
    从十家子向西行9公里，路北就是军马场大门，这块地是十家子和杨树台的边界线，归属河沿子大队。占地有50公顷，都用铁丝网拦了，除了草场和训马场外，只有几排干打垒的房子。
    孙英敏在和场长唠嗑中得知，它直属于英城军分区，由怀仁县武装部管辖，但是物资供应都归当地提供，养马的也都是农工。
    这里有100匹存栏军马，100匹待驯马，100匹淘汰马，虽然是连级建制，却只有8名现役军人。那300匹马都是他们繁殖出来的，最初只有5匹种马20匹母马。
    挑出的种马是第五代待训马中的一匹，比四队的种马还高大，但是没有于家窝堡兽医所那匹大，体重在1600斤左右。4匹母马个头也不小，但是都没有四队的马种大，是从淘汰马中选的。
    他们不敢从存栏马中选，因为那些马都烙上了号码，这些马只是用油漆印上了号码。也就是孙英敏的卡车，才能顺装上那匹种马，主车只装了3匹，挂车装了两匹。
    上路仍由云鹏驾驶，那条大长腿又插了过来。开过了杨树台，孙英敏才说：“李君发了笔财，这5匹马是军马场赠送给公社的。”
    云鹏说：“咱们只能装作不知道，不花钱是人家感情处到那了，我要是他，也会和他们处好关系的，国营的都比集体的有钱。”
    柳维嘉说：“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以后个体的更有钱呢。”
    毕力格对这5匹马特别满意，他已经在苏木的房子东面接建了砖平房，并将院子和办公大院隔开了。
    那砖平房有10间大小，院子前后各有50米，简直是复制了于家窝堡兽医所，只是整体面积扩大了近两倍。
    毕力格说：“这是我从你们那回来新上的第一个项目，这个院还要上种驴、种牛、种羊、种犬配种业务，明年能完成，预计年收入5万元以上。用这个带动各嘎查进行良种繁殖，可创产值50万元以上。”
    “你这可是大手笔，建龙头，带龙尾，敬佩！敬佩！”云鹏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你太谦虚了！我这都是从你那学来的！你才是农工商齐发展的典范呢。”毕力格夸赞道。
    “农工商？”云鹏听惯了工农兵，也听过工农商学兵，用这个顺序排列出的词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咀嚼一下，挺有味道。
    毕力格又说：“你们的农业比我们发达，但是没有停步，又在科学种田上有了新突破，用农业产品做原料，既酿酒又做车，连土都用上了去烧砖，资源无所不用其极，再用骡马市场去推销，形成了经济链条，这不是农工商一体吗？”
    经他这么一说，云鹏豁然开朗，更佩服毕力格的总结和概括水平了，是他把于家窝堡的发展之路升华了，让他发展思路更清晰了。
    “我再班门弄斧，请你视察一下我学你们上的另外项目，敬请指导！”毕力格谦虚地说。
    在办公房的西侧是农垦办的房子，也有10间，是和办公房连着的，有5间是后接的砖平房。
    柳维嘉看到后突然尖叫了一声，她上次来时，这里是仓库，这次变了模样，改建成了大教室。
    南边墙垛上挂满了植物标本的图片，墙下修了一趟玻璃展台，展台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种子，都标明了名称、产地、适宜土壤说明；
    东墙下是一趟化学实验器皿，完全可以搞土壤分析，还有两架显微镜和一具天平；
    西墙是大黑板，可以讲课，屋里有50套课桌椅；
    而她送来的那些种子，都被挪到了新接的5间平房去了。
    柳维嘉说：“云鹏，我那4间房也要办成这个样！”
    云鹏感慨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听到柳维嘉的请求后说：“你做预算！回去就办！”
    毕力格把他们领出苏木，进了一个蒙古包，是直径10米的，中间垒了灶台，四周摆了20多口大缸，地面都抹了水泥，烟囱直通穹顶。
    一个人在拌料，一个人在烧火，一个人在看酒蒸笼上的仪表，那人正是苏日娜的欧沃。云鹏跟他唠了几句，才知道他被毕力格聘为了技术员。
    毕力格又领他们去了皮货市场，柳维嘉又尖叫了，因为这是原是空场，现在立起了一个更大的蒙古包。进去后看到有许多人在做大车上的皮具，那牛皮都是熟好了的硬皮板，一辆大车和一辆毛驴车摆在了中间当模型。
    他们又被领到了街外，一个砖窑正在建设中，已经有许多人在闷泥拖砖坯了。
    毕力格说：“我把你们大队的项目都搬到我这来了，明年我们苏木会迎来一个大飞跃。求你一件事，那高粱我在方圆50公里内，只收到了20吨，我的小酒厂还得用15吨，今年只能供给你5吨了，明年我们新垦100垧地，种60垧的高粱，能产60吨，保证你的供应！”
    云鹏说：“我们那里10公里就能收到，就不难为你了！”

 第182章 再上哲盟霍林河

    毕力格说：“我知道你们那里不缺高粱，但是我的车去你们那里不能空载啊！”
    云鹏说：“你可以拉煤呀！你们的砖窑不是用煤吗？”
    毕力格说：“我们的砖窑是请旗里的专业人士设计的，有鼓风装备，烧渣煤，你们砖窑用不上。”
    云鹏说：“我们礼堂每年得用80吨霍林河煤矿的煤，你到我们那里沿途要经过5个公社，如果他们的礼堂都烧煤，就需要400吨，你一趟送10吨，够送40趟的，即使有两个礼堂用煤，也够你运的了。”
    毕力格说：“看来我的思想还有局限性啊！离我们这里80公里的大青山就有一个小煤矿，我只看到了我的砖厂一年要用300吨煤，产400万块砖，没往外处想啊！”
    “你们那里的煤多少钱一吨？”云鹏马上问。
    “10元一吨，但是路不好走，只能走大车，拖拉机过不去，我们现在有14辆大车，每6天运一趟，是14吨，一个月运60吨，人吃马嚼的，一吨煤拉到这得25元。”
    “那你就卖30元一吨，我们收，保证每年用100吨。”
    毕力格紧紧握住了云鹏的手说：“走！咱们吃饭去！”
    市场对过，又是一个直径10米的蒙古包，里面放了5张圆桌，一大4小，北面有一个舞台，舞台上有乐手在拉马头琴，有歌手在唱歌，4张桌都坐满了牧民，只留着中间那个大桌。
    云鹏里外看了一圈，发现身着蒙古族服装的女服务员，都是在包外的小毡包出来的，那小毡包是厨房，一些男厨们在忙碌着。
    小毡包两边立了拴马杆，拴马杆下支了马槽子，马夫在喂马。
    这是毕力格复制十字街的最后一个项目，生意要比纪元的饭店红火得多，因为这里毕竟是苏木所在地。这使云鹏又萌生了一个念头，也想把饭店搬到公社去。
    从白音苏木出来，孙英敏仍让云鹏开车，进了tl市区才换了位。他们又去了军分区，仅三天，那块草原就变成了鱼鳞状的赫色土地，4辆拖拉机仍在作业，耙地、打垅和镇压，这都是按照柳维嘉的要求做的。
    朗布这次把柳维嘉当作了中心人物，马上打电话，把盟农垦局的人叫了过来。
    孙英敏好象有些失落，撺掇云鹏连夜去霍林河，云鹏便跟朗布说了。朗布没做过多挽留，便放他们走了，说回来时再款待他俩。
    出了tl市，孙英敏把驾驶位让给了云鹏，仍把大长腿插到了刹车板上，她对安全真是尽职尽责。
    落日的余辉把草原映成了橙红色，公路上拉煤的车不停驶过，都是一主一挂的解放车，每当会车，双方都鸣喇叭致意。
    出了tl市还有100公里的柏油路，当过了一个叫珠日河的岔路口后，便成了砂石路，车开始颠簸起来。
    那个珠日河是哲里木盟举办全盟那达慕的地方，珠日河不是河名，是汉语心脏的意思，是科尔沁草原的中心。
    过了珠日河，天就黑了下来，孙英敏换上了驾驶位说：“还有140公里，得开3个小时，到霍林郭勒快半夜了，咱们去那臣的集体户住行吗？”
    “当然行啦！天下知青是一家嘛，我还带来了大米白面豆油和酒，咱们也不白吃他们的！”
    “我们部队有战友战友亲兄弟之说，但是不包括女兵，不如你们知青，兄弟姐妹一家亲，我挺羡慕的，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话，我一定选当知青！”
    “你现在不是正在体验知青生活呢吗？在五队户住了半个月，把他们都带上了正轨，帮我做了工作，我应该感谢你，说！你要我怎么感谢你！”
    “我在五队户住的时间还没有四队户多呢，我是把四队户的经验传授给了他们，要感谢得我感谢你！我到后来9个户的大队看了，他们的老知青可没有你们乐观，一个个象霜打了的茄子，蔫得一点朝气都没有，整天盼着回城，各找各的靠山，勾心斗角，一盘散沙，把生活搞得一蹋糊涂，从这一点看，我真挺佩服你的！”
    “还不是你教我学会了关心别人，你不仅是我开车的师傅，还是我人生的老师。”
    “又相互吹捧啦！我服了！吹不过你！不跟你说了！”
    “真的！我从你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办事想得周全……”
    “行啦！小屁孩，把这些话跟黎想说去！我是你大姐！”
    一提到黎想，云鹏缄口了。
    晚上11点钟，他们把车开到了集体户毡包前。那臣喝住狗咬，叫男知青们出来卸东西，竟把东西全卸了，本来云鹏是想分给扎查淖尔户一半的，又不好意思说。
    那臣十分善解人意，让女生起来做饭，跟他说：“你把东西分成了两份，是不是想给矿上的知青兄弟一份？他们住边防军营房，吃边防军食堂，用不着这些。不过，他们每年都从我这等车回bj，我会给他们留着，并转达你的好意。”
    那蒙古包不大，有了煤以后，他们盘了弧型的火炕。那臣告诉云鹏说：“我们刚下来时和牧民一样烧牛粪，睡塌拉，冬天冷得受不了，才往家里跑的。今年想回去也不行了，办事处人少，一卯顶一楔，好在有了炕和火炉子，煤可够烧，矿上要建职工宿舍了，苦日子要到头了！”
    第二天早上，女生煮了奶茶，那臣去小镇买了面包，吃完饭后又陪云鹏去了煤矿。在去扎查淖尔的途中，他把户里知青在bj的住址和联系方式给了云鹏说：“两山不相见，人总有见面的机会，以后你有机会去bj，我一定请你去全聚德吃烤鸭！”
    还是享受了到那里就装车的待遇，那臣抱歉地说：“加不了油了，这里的机械都是烧柴油的。”
    云鹏说：“我们的油够用！这就感恩不尽了！”
    “说啥呢？戏词不是说穷不穷谁照应，两根苦瓜一根藤吗？是这个时代把我们连在了一起。”
    那臣的话让云鹏对上山下乡运动和时代联系到了一起。
    回到通辽，朗布政委带他们应邀出席了盟农垦局的招待宴会。宴会是在科尔沁宾馆举办的，农垦局局长也出席了，整个宴会上，柳维嘉成了中心人物。吃完饭，他们在宾馆住了一夜，车被加满了油，这些都是冲柳维嘉的。
    那宾馆是农垦局开办的，档次是云鹏见到过的档次最高的，颠覆了他对旅店、饭馆、招待所、国营饭店的认识。在哲盟农垦局很大，因为游牧定居是那里的头等大事。

 第183章 礼堂需要再投资

    柳维嘉几乎是被农垦局的同志抬上车的，孙英敏把车开出通辽后说：“他们这么器重你，你干脆就到这里来工作！这里也是地级城市，交通也挺便利的，农垦局势力又那么大……”
    “住嘴！我是四队队长，我还有150人呢！”柳维嘉竟用这样的口吻打断了带青老师的话。
    孙英敏窘住了，她到十家子以来，还没有人对她这么无理。
    云鹏知道柳维嘉的脾气，拧死理，多大的领导都敢顶撞。为了给孙英敏解窘，他说道：“孙老师是为你前途着想，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呢？”
    “你也住嘴！你以为他们看重我了吗？他们看中的是我爸爸的科研成果！我只是他科研成果的推广者，我要证明他研究成果的价值，就必须扎根田间，写好每个品种的实验日志。为此，我不能离开我的实验基地！我要让这一成果造福于四队的父老乡亲，造福于于家窝堡的父老父亲，报答他们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柳维嘉说道。
    车内沉默了，只有风声在呼啸，孙英敏和云鹏都被柳维嘉的报恩情怀打动了。
    一路无语，连换驾时都是肢体语言，还是下午两点，卡车驶进了十家子公社院内。
    锅炉房动工了，十家子大队的劳力在锅炉房外挖了一条宽一米、深16米的深沟，从公社的西院墙斜穿而过，向南边延长着。
    西院墙外是一条车道，车道以西是苞米地。因为距这里5里地就是东辽河，所以地势呈向南倾斜状，大约两里地外就是水田了，那下水沟要延长15公里，接到水田的沟渠上。沟里铺设了最粗的烟囱缸管，直径达到了75公分，是为炼铁炉的烟囱而特制的。
    李君没有想到沟下还要铺设2000节这样的缸管，一节要8毛钱，还要用沙子水泥连接，2000元钱就这样埋在了土里，连影都看不见。他怪自己，谁让自己主动找事，答应云鹏了。还好，那抗旱水泵没花钱，用工没花钱，否则，赔的更多。
    那沟是斜插的，不影响进车，劳力们顺手把煤卸了。
    窑门砖运来了，2分5一块，运到这才3分钱。苏青把最后一个施工组留下了，开始间壁浴池间了。
    那锅炉是两米宽、45米长的，烟囱是借礼堂和锅炉的空隙垒起来的方底座烟囱，垒到7米高后，上边立了5米高的铁管。
    烟炉房是7米乘9米的建筑。锅炉靠东边，西边还有6米的锅炉位和一排休息房。苏青把休息房拆了，要间壁一个6米乘7米的浴池间，从锅炉房进去，有一个25米乘6米的更衣间，拐进去便是5米乘6米的浴室。浴池4乘4米，西边是卫生间，西墙和南墙要设4个淋浴头。
    苏青一见云鹏便说：“这儿下水单供一个浴池嘛可惜！我看礼堂里没厕所，利用西侧门，码西墙外接一个偏厦子也花不了嘛多钱。垒道墙，做一排直角三角形的架子，用膨涨螺栓往50墙上一拧，棚上石棉瓦奏成了。一万块窑门砖才300元，房架子是轻型的，也用不了嘛多木料，石棉瓦4元一张，一张能棚1平方，100张能棚100平，才400元，有1500元宽绰的用。那奏和城里的电影院一样阔啦！”
    红梅又阻挡说：“越建越大，债越多，可别再起高调了！”
    云鹏正想把饭店搬过来，十分感兴趣地说：“那下水和水泵是公社投的，少说也3000元，咱就用节省下来的这3000元建，苏主席，咱们去现场研究研究。”
    红梅见挡不住，便提出先吃饭再说。于是，带孙英敏和云鹏又去了饼馆，柳维嘉却坐拉砖的大车又遛回去了。
    吃饭时，云鹏说了他的想法，要以大队的名义投资建偏厦子，把饭店搬过来。红梅见不用她负债了，也就不阻挡了。
    吃完饭，孙英敏也投入了研究行列，四个人到了礼堂西墙。
    那礼堂西墙和公社西院墙还有4米距离，墙外距车道还有2米距离，车道有3米，道西是路沟，距苞米地还有2米。云鹏要把偏厦子外墙建到道边上，问能接出多少平方米？
    苏青说：“小孙，去把仪器和皮尺拿来，我??，恁们量量！”
    一测一量，那礼堂有56米长，房檐4米高，能建出高3米、内宽56米，内长55米的空间来，使用面积308平方米。
    苏青又让云鹏和孙英敏量了中门到两端的距离，到北是215米，到南是315米，那门宽是2米。
    他画了一张草图：在西门北面开北门，间壁出3米的厨房，在西边立烟囱，再开北门到餐厅，面积为12平方米，那餐厅是18米长、55米宽，面积为99平方米；
    在西门南面设13米的走廊，剩下42米宽、30米长的空间，面积为126平方米；
    西门还剩3米乘55米的空间，面积为165平方米，苏青设计了一个三角形储煤池。
    云鹏说：“南边留下10米做厕所，4米宽，两边修便池子，能容下30人撒尿，够用了！剩下的20米能间壁5个房间，开旅店，每个房间4张床，能住20人！”
    苏青说：“这儿1500元可不够啦，下面嘚儿挂暖气片，上面嘚儿抹灰棚、加珍珠岩保温，厨房还嘚儿镶瓷砖，面积又扩了这儿么多，嘚5000元！”
    云鹏说：“砖和木料不用花钱，我再拿5000元够不够？”
    苏青说：“嘚嘞，我工钱也不要了，还给你拉石棉瓦、暖气片、珍珠岩和瓷砖，咱儿明儿奏开工！10天奏建成！”
    云鹏说：“我就去筹钱，筹砖、筹木料。”
    孙英敏说：“我去拉砖，咱们明个停一天拉煤，趁这有人手，我把窑门砖全拉来。”
    红梅说：“我供饭！”
    云鹏和孙英敏先到了综合厂，那里火锯飞转，正在为信用社加工建楼木料。云鹏让祝联营去苏青那领任务，加班做房架子。
    他们又到了砖厂，那还有3万窑门砖，云鹏说：“从现在再加10天的窑门砖我全包了。”
    黄祥问明白了后说：“这些砖我给你，并且帮你装车！”
    他们装了5000块砖，路过酒厂时，云鹏让秦玉准备好存酒，后天跟他去内蒙。路过大队时，从于会计那提了5000元现金，两个小时，便把事都办完了。
    他让孙英敏带钱回去，自己要过问一下马市的事。
    孙英敏说：“我就愿看你这雷厉风行的样子！你要当公社书记，能把十家子翻个个！”
    云鹏说：“现在是闲季，谁忙得欢，谁就会走在前面！”

 第184章 艾华给云鹏上课

    云鹏找到刘国梁，问他：“明天开集，白音塔拉苏木的车到了吗？”
    刘主任说：“毕主任来电话了，说他们得半夜起车，明早赶到，因为辽河县有地区设的交通检查站，他们的拖拉机都是农用的，白天过不来。”
    云鹏把这一点忽略了，因为孙英敏的卡车和任民的拖拉机都有省级特别通行证，过检查站都走特别通道。他心说，坏了，这会影响两地互通的，以后可是个大问题，还指望他运车、运煤呢。
    他又自言自语地说：“幸亏有任民爸帮助，看来以后这运输任务不轻啊！”再心说，这样也好，任民的机耕队有活干了！
    说曹操，曹操到，任民的两辆拖拉机回来了。从拖拉机上下来了朴英素和罗响，她俩是于波编班回家探亲的。
    任民下车后把那个女司机和修理工也叫下了车，正式向云鹏介绍道：“她叫艾华，是王震书记的小姨子，也是咱们这届的毕业生，属于返乡青年，他叫孙波，是王震书记的外甥，比艾华还大呢。”
    艾华爽朗地说：“他是我姐夫姐姐的儿子，得管我叫姨，我姐夫多此一举，怕我跑不了长途，让他给我当保镖。我的机械常识比他懂得多，别说是新车了，我们大队那台老掉牙的东方红28我都能开！”
    云鹏问：“你们的日野车谁开呢？有省级特别通行证吗？百公里烧多少汽油？”
    “那是烧柴油的，百公里10公升，全省才50辆，能没特别通行证吗？是我姐夫的小弟弟王东开呢，我也能开！”艾华自豪地说。
    “你有汽车驾驶证？”云鹏惊奇地问。
    “没有，不过今年10月份会有的！我之所以要求跑这趟线，就是要熟悉参加汽车驾驶员考试的路况。我打听了，考试用的是4吨的解放车，车身长才55米，我们的日野车是7米，平头的，车头小，车箱长，能拉6吨货。”艾华骄傲地说。
    云鹏心说，我是用10轮卡练的，车身长75米，还练过带拖挂，照她这么说，我更能过关了。想到能和她一起赴考，便伸过手去说：“认识你很高兴！”
    艾华马上脱下手套，有礼貌地和他握手说：“我姐夫说你是十家子最年轻的大队书记，是黄祥的军师，认识你是我的荣兴。”
    任民说：“别唠了，快去卸煤，今晚还得赶到孤家子住呢。”
    艾华说：“孙波，你去跟他卸煤，我和云书记还有话说呢。”
    任民走了，云鹏问艾华：“你还有什么话？说！”
    艾华说：“我姐夫死要面子活受罪，见你们这办了市场，干得这么红火，想来看看，又放不下架子，你能不能请他过来，咱们两家联手搞运输。那日野车没有长线活，你们这既用煤，又运砖，听任民说还经常去草原，让他加入你们的运输队呗！”
    云鹏说：“我们有卡车，加上砖厂的和木材加工厂的，有5辆拖拉机，活不多，干得过来。”
    艾华说：“我听说了，那卡车和任民开的铁牛55都是借用的，说不定啥时侯人走车飞呢？砖厂的和木材厂的拖拉机都是农用的，跑运输步步是坎。有我们的日野车加入就不一样了，它耗油省，速度快，运输成本低，别的车不挣钱的活儿，咱们能挣，别的车挣钱的活儿咱们低价撬到手。”
    云鹏发现这个艾华不简单，有文化，又有经济头脑，如果把于波调到礼堂开饭店旅店，任民当上副主任，她会是个好帮手。可是，王震能放她吗？即使放她，日野车也来不了啊！于是说：“这事咱们从长计议，你还是跟我唠唠考汽车驾驶证的事！”
    艾华说：“对了！我听任民说了，你在练卡车，也想考票。我跟你说，这考拖拉机票归县农机局的农机监理处，要考机械常识和农机具使用、起车、驾驶、转弯、倒车、挂机具、机具升降7个科目、其中第一个科目是笔答，其他……”
    “我不考拖拉机，你直接说汽车。”云鹏打断了她说。
    “你和我姐夫一样，爱摆官架子，能不能尊重一下女生！有没有搞错！是你问我的，又不耐烦听，你这是虚心学习的态度吗？”艾华不客气地批评道。
    云鹏被她震住了，马上接受批评说道：“好！好！是我错了，您继续说！”
    “我之所以从考拖拉机说起，是想告诉你，拖拉机驾驶员从严格意义上说是不许上公路的，因为考试科目都是围绕农田转的，没有交通规则这个科目！你要考汽车驾驶证，必须背下交通规则100题，否则，第一关笔试你就被刷下来了，再好的驾驶技术也没有施展的机会了！”艾华严肃地说。
    “哪里有那100题？孙英敏怎么没告诉过我呢？”云鹏急着问。
    “我听任民说过，她是在部队考的票，和地方不一样！实话告诉你，我们王东没有汽车驾驶证，去地区考了两次，都是在这一关下来的！如果他过了这一关，可以免考机械常识、起车、坡路起车、回环驾驶等科目，只考钻扣子一项，那叫增型考试。你这些关都得过！还有一关是路试，一对一的考，考官会诱导你犯错误，这些都得做好准备，我拖拉机驾龄没到两周年，和你一样，也得全考！我在大队小学设了一个模拟考场，你想不想去试试？”艾华说。
    “想！想！那100题你也有吗？”云鹏问。
    “当然有了！还有解放车的机械常识手册！你要是去了，咱们俩备不住能成为同场师兄弟呢，不！是同场师兄妹！唉，你是几月生日啊！我可是三月份的猴，说不定是你姐呢？”艾华神釆飞扬地说。
    “我比你大，忙完了这一段，就去拜访王书记！”云鹏说。
    艾华说：“如果我能考到汽车驾驶证，那辆日野就是我的了！到时侯我就加入你们的运输队，闯荡大草原，一定会发掘出一条运输线，让活儿源源不断！”
    云鹏发现，自己遇到的能人咋都是女将呢？孙英敏、红梅、秦玉、黎想、柳维嘉、于波，又来了个艾华。不过，高人都是男人，也有朗布、苏青、秦文章、毕力格、余振德、黄祥6位之多，自己能成就现在的事业，和这些人是分不开的。致于李君，他一直把他当做庸人和小人。
    艾华跟任民又上路了，孙英敏又回来了，她在抓紧时间拉砖，那股拼劲，让云鹏十分感动！

 第185章 黎想劝云鹏大度

    云鹏没有跟孙英敏去砖厂，他去找黎想了，他要问她发展任民、张彪、朴英素入党的事。
    他没料到形势发展得这么快，任民10天后就要接于波当副主任了。至于柳维嘉，他无法劝她，因为她的脾气太隔路，而秦玉，他要在拉煤途中和她谈。
    黎想刚刚处理完供销点动迁的事，她和柳维嘉商量决定，在杨永保和郑会计家庭院的西侧，再划出50米，能建3户庭院，以解决象冯泉生这样适婚青年的立户问题，形成壕边一趟街，并且这趟街要都新建砖房，以后还可以向西发展。
    于家全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成为于家窝堡第一个砖房户，全家老少7口都去看房场了，那里是一片蓖麻地，也该收了，他决定明天就拆房子，把房木移过去拉排，这样还可以得到一笔房木款。
    供销点的郝主任乐不可支，因为他的供销点，可以从现在的长30米，宽20米，扩大到长50米，宽20米，由一小亩变成一大亩了，院里能停大马车了。
    黎想还没等云鹏开口，便先开口了：“我发现一个新鲜事，蓝卫国和单秋那个了。”
    “哪个呀？”云鹏故意问。
    “处对象了！明知故问！”黎想没好气地说。
    云鹏见自己的计策见效了，心中大喜，把自己要问的事放下了，急于想听地说：“你快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柳维嘉刚回来，我就去找她，商量给于家全家选房场的事，顺便去了前院，看见蓝卫国手把手地教单秋包包子呢，见到我，两个人都脸红了。”
    “那能代表啥呀？”
    “你傻呀！还非得搂到一起呀！蓝卫国教我种菜时，也是手把手地往泥水里抺菜籽，你看见我俩谁脸红了，这叫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这话说得不好听，他俩处对象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那是我有意安排的！”
    “哎呀！我说你咋非坚持让单秋跟蓝大哥学做饭呢？原来是心怀鬼胎，早有预谋啊！”
    “你从来都不夸我，净用恶毒的语言攻击我！难道你不觉得他俩挺般配吗？”
    “说实话，如果不和蓝大哥相处这一年多，我肯定还会说他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相处这一年多，我发现他忒有大哥样，比你勤劳、朴实、可爱！”
    这话刺痛了云鹏的心，他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问她：“你考虑发展党员的事了吗？”
    黎想说：“咋没考虑呢？人家等办完集，就带于波坐任民的车回英城外调呢。要调4个人，任民、张彪、朴英素和祝联营。”
    “你咋把祝联营放里了？”
    “他也写入党申请书啦，比任民、张彪还早呢。”
    “我不跟你说过他有反骨吗？你咋事亊都想着他呢？”
    “我不这么认为！他不但没有反骨，而且对大队和集体户都忠诚，你容不下他，是因为咱们户男生就他脑袋和你有一比。”
    “他为了巴结黄祥，差点把咱们户的秘密说出去！”
    “黄祥不是提拔你的恩人吗？他靠近黄祥怎么说成是背叛呢？我看是你在背叛恩人！”
    “我……我跟你说不明白！反正发展他我不同意！”
    “论能力，他比前3个都强！论贡献，他比前3个都大！咱们的家长都在一个单位，又是一个院长大的光腚娃娃，云鹏啊，论情论理你都不应该这么做，以后传出去，会影响你的声誉的！”
    云鹏不说话了，用“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语录在心里斗争着。
    黎想继续说：“你现在当一把手了，没人敢说你，就我敢顶撞你，因为我知道咱俩从小到大就不隔心，都能为对方舍命！所以，为了你有更大的前途，我劝你要海纳百川，让更多的能人为你做事，别说祝联营没做出损害你的事，就是做了，你也应该容忍他，因为他是能人，你要记住有容乃大！”
    云鹏说：“好！既然你认为他行，就发展他！”
    “不！我要跟他说，是你在提携他！让他死心塌地帮助你成就一番大事！”黎想说。
    “今天的电影安排了吗？我咋没见着赵乐呢？”云鹏转了话题。
    “安排了！赵乐又去五队户找女生白唬了。五队户的徐佩瑶会画设计图，陈思文会测量，黄杰能达到三级瓦匠的水平，这些人将来应该成为你的新干将！”
    “好！等咱们建砖房时就不愁没人啦！哎，今天演什么电影？反正得等白音苏木的车队，咱俩一起看呗！”
    “咱们片子调得太勤了，金波他爸也调不到新片了，赵乐拿来了两部旧片子，一部是国产片，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一部是译制片，阿尔巴尼亚的《地下游队》。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我还真没看过，陪你看一把，让你看我跳得象不象？”
    “两个人唠啥呢？是在谈恋爱呢？”孙英敏没敲门就进来了，辛辣地问道。
    “我们谈工作呢，谁谈恋爱在办公室啊？”黎想沉着地应对着。
    “借工作之便呗！听说晚上放映芭蕾，我是专门回来的，不走了，行李拉回公社了，我让于波给我安排地方，她就把我安排到黎想办公室了，打扰了，我不是有意来的！但是，还得继续打扰，我饿了！”孙英敏俏皮地说。
    云鹏一看表，已经7点了，刚要说话，黎想先说了：“你俩在这坐着，我去找于波安排。”
    孙英敏说：“不用你去了，我已经让她安排了，是请你俩过去的，给个面子！”
    三个人去了饭店，见到店里还有三桌客人，一问于波，才知道是沙城子、后高家和八家子的。孙英敏安排了三菜一汤，是锅包肉、烧茄子、木须柿子、菠菜氽丸子汤，主食是馒头。
    于波说：“今天这里没拉桌，流水已经超过100元了。旅店也满了，还有一些知青住进了二队户和三队户。”
    云鹏说：“怪不得我回来没见着你，你净在这忙啦！给你10天时间，找到厨师和旅店管理员，你和纪元得搬到十家子去，有更大的饭店和旅店等着你们呢。”
    “还有浴池，旅客还能看电影。”孙英敏补充道。
    纪元听到了，跑过来说：“这里刚……刚红……就红火起来，可别……别折腾啦……阿就不去！”
    黎想说：“这下子三队户又得选做饭的了！云鹏，你能不能让人歇口气呀！”
    云鹏说：“人家毕力格一个月上了5个项目，个个比咱们这高，我们一歇气，就被人赶过去啦！”

 第186章 马市出现好局面

    看电影时，云鹏坐在了中间，黎想和孙英敏坐到了两边。两个人成了解说员，不住地说着动作名称，孙英敏还时不时地用英语说，给云鹏上了一堂欣赏芭蕾课。
    社员们也愿意看，看的是娘子军们的大腿，当演到《快乐的女战士》那一节时，不知谁喊了一声“黎书记”，场内便响起了“黎想！黎想！”的齐喊声。
    孙英敏说：“看来你跳的比我好，没人喊我的名字。”
    云鹏说：“大家都随知青叫你孙老师，没人敢喊你的名字。”
    孙英敏说：“是黎想跳得多，被群众认可了，还有一个原因，她比我漂亮！”
    黎想说：“你是自夸呢，都说咱俩长得象，夸我就是夸自己。”
    “哎，我可在我爸那挂号了，只要有部队文工团招女兵，就会来咱们这儿挑选，你舍得离开这里吗？舍得离开他吗？”
    “我肯定是要参选的，要得到部队文工团的认可。走不走得看情况，云鹏升到公社我就走，我才不想总让他命令我呢！”
    黎想就是嘴硬，但是，她的心境，做为女性的孙英敏听得一清二楚，说了一句“还是青梅竹马好啊！”便不作声了。
    云鹏心说，黎想是嫌我有官架子了，以后跟她说话不能再用命令的口吻了，她犟，得顺着她。
    白音塔拉的三辆拖拉机在天幕还没拉开时到了十字街，都是铁牛55，领队的是包日楞。他和司机都穿着羊皮大敞，因为立秋已经13天了，过了三伏天，东北的天气昼夜温差就加大了。
    毕力格没有来，此时的他比云鹏还忙，砖厂项目要比礼堂项目大多了，其他项目也都离不开他。他让包日楞捎来了话，让云鹏自寻运煤图径，因为那个大青山煤矿产量太低，旗里也上砖窑了，连他的需求都受限制了。
    云鹏心说，看来霍林河这条线还不能停，那煤，酒厂脱了煤坯子，用起来比油房子的煤还抗烧。
    18匹蒙古马都卸到了东院，苏日娜又成了忙人，天刚蒙蒙亮就和她阿布喂起马来了。那奶块和炒米真有魔力，仅一个时辰，那18匹马就都和小赤兔、火龙驹一样听她摆弄了。包日楞只能干饮马的活儿，那马都是儿马子，对男性没有对女性温顺，因为他们经常用鞭子施暴，它们会本能地躲闪他们。
    太阳出来了，朝霞给发白的沙土地披上了橙红色的面纱。于家窝堡的大车和远道来的大车先入场了，40辆大车占领了东院。
    3个窝棚的60辆大车，还象以往一样，天大亮才启程，到这已经日上三竿了，被安排进了西院。
    100辆大车，300多匹骡马，把两个院子都占满了。杨贵喜带着基干民兵给油罐一边接拉上了界绳，那油罐上印着禁止烟火的红色大字，外来的人一看就理解了。
    为了安全起见，黎想又让于家窝堡的大车顺着站了一排，她还用广播一遍遍地提醒着：“进了秋季，风干物燥，注意防火，烟头要及时灭掉！”
    刘国梁在马车队列中穿梭着，不时和车主们做着袖里乾坤地交易。西院的老板子们见到有新货上市，也都玩起了捏手游戏。
    东院的老板子见到有这么多大车和牲口，感到不虚此行，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新货交易，拉手交投十分活越。但是，交换的多，买卖的少。
    刘国梁在三个公社16辆大车64匹牲口中，选中了4匹辕马，8匹骡子，以1万2000元的价格敲响了买卖第一锣。
    那三个公社来的大车，都是4匹牲口拉车过来的，这叫拉全套，即辕马前面还有一个拉前套的牲口。凡是见到这样的大车，旁套上还有一匹马的，都是有诚意交易的，因为他们已经做了备份。
    这一交易轰动了全场，因为老板子们还没见过一个人买这么多牲口的，他们心里都有数，那肯定会过万的。万这个数字对于那个时代的人们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因为他们花钱都是以分计算的。
    刘国梁挣了，因为那4匹辕马都是1800元买的，8匹骡子，每匹平均不到700元，而被他看中的牲口，绝对是这个市场上的头等货。
    有这一锣开市，交易鼎沸了，于会计在管委会办公室里连撒尿的时间都没了。黎想让张彪当了他的贴身护卫，又派了两个民兵把门。
    中午时分，拉马的拖拉机登场了，老怀仁来了3辆东方红28，在印着公安字样的三轮摩托车引领下，从北街开了进来。
    云鹏认出来了，是吕华仁和他们派出所的两个警察。3辆拖拉机上各站着4个人，他们是买主，有怀仁公社的6个大队书记，还有怀仁公社北部北岗子、和平两个公社的6名大队书记。
    吕华仁说：“拖拉机不准上路，更不准拉人，我们没敢走油漆路，从砂石路干过来的。怕咸锅、沙城子公社的公安扣车罚款，就由我给他们开道了！这条道还真不远，才80里地，路还挺好走的，以后我们再来就走这条道。我才发动了两个公社的大队书记，北部还有6个公社呢，我要连坐三剃，让我这两个兄弟也能骑上马。”
    “你们是最先到的，18匹马任你们挑13匹，有一匹是奖励给你的，快进场！”云鹏高兴地说。
    吕华仁一眼就看到了苏日娜，架着她的嘎夹窝抡了一圈。苏日娜说：“奖励你的马我为你选好了，是那匹小乌骓，你是包公，骑黑马才能让坏人都怕你！”
    吕华仁说：“那我就听你的，以后每集都给我留一匹黑马，我们要组成黑马巡逻队！”
    他说完就要上马，被苏日娜拽住了，扒着他耳朵说了一阵子后，发给了他一小袋有奶块的炒米。吕华仁便和两个警察，牵着那马去培养感情了。
    苏日娜又给12个大队书记一一做了示范，然后也发给了他们每个人一小袋干粮。
    另外5匹马的买主下午两点才开着一辆大解放过来。原来他们是范家镇马市的，到这里有190公里。这5匹马有3个买主，其中一个是马市的司机范强，另外两个是牙人。
    所谓牙人，就是相马的。他们要把蒙古马引到他们的交易市场，因为他们听了县畜牧总站大牲畜管理所所长栾青山的宣传，是来买马标的。
    所谓马标，就是一个品种马的活标本。他们家大业大，不再乎一万两万的。却将把这里的蒙古马推向东部战区，这是云鹏意料之外的一件大喜亊。

 第187章 云鹏起用金哲浩

    卖马是云鹏一切事业的开端，也是这些事业运转下去的关键，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就是雪球越滚越大，一旦马卖不动了，一切都会陷入瘫痪。
    今天，吕华仁和东部马市的到来，使他欣喜万分，他决定在饭店款待这两伙人及白音塔拉苏木的司机，因为白音塔拉的拖拉机晚上才敢上路。
    于波接到任务后头疼了，那饭店中午就客满了。她见云鹏忙，便擅自把晚饭安排到了高丽屯。
    自从大队有了饭店，高丽屯就被冷落了，金哲浩听到于波让他准备晚餐，立刻行动，勒狗烀肉，准备了三大桌。
    于波不知道蒙古族不吃狗肉，云鹏告诉她，马上再通知包日勒准备一桌，由刘主任和于会计去陪，自己要和黎想去高丽屯，黎想说晚上还有电影，她不能离开。
    孙英敏今天又拉了4车砖，每趟一主一挂拉5000块，加上昨天拉的两车，3万块砖拉没了，云鹏便拉着她去了高丽屯。
    因为中午都没顾得上吃饭，晚饭4点钟就开始了。
    黄祥不干了，金哲浩也不牛了，眼看着十字街的买卖越来越火，从一个月两天集，变成了三天，又从三天变成了六天，还要变成九天，拉砖的大车天天从他的岔路口过，让他很有失落感。
    时值秋季，他的葡萄要熟了，那廊亭把舞台衬把得赏心悦目，他要学云鹏，在宴会上表演朝鲜族歌舞，为宾客助兴，一见孙英敏来了，便求她做指挥。
    孙英敏没推辞，把季秋实、金波和柳维嘉接来了，也只有他们3人没被拴住。她也操琴，组成了由一架扬琴、一部手风琴、一把小提琴、一杆唢呐、一个三弦、两把二胡的7人乐队，占据了舞台。
    她见场地上摆的是弧形蹋拉密座席，便把那半圆当作了舞场，让乐队专门奏朝鲜族乐曲，并且有合奏和独奏，挑了10个朝鲜族姑娘一边随乐曲起舞，一边做服务员，营造了朝鲜族歌舞宴会的气氛。
    吕华仁一来，便被姑娘们拉进圈里跳起了朝鲜舞。吉林省是朝鲜族聚集最多的省份，各大队都有朝鲜族人家居住。汉族对朝鲜族的生活习惯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他们的歌舞并不陌生。
    吕华仁深知朝鲜族热情好客，女性都很大方，便和他的两个属下应邀跳了起来。他们三个一跳，所有人也都跳了起来，不管会不会跳，朝族姑娘都不会笑话你，因为她们从不用自己民族的长处而傲慢客人，只要你能和她们共舞，她们就会把你当朋友。你越不会跳，她们越会认为你实在可交。
    这种场面让马市来的几个人很受感染，他们对云鹏说，这里很吸引人，如果这5匹马好卖，我们每集都来。
    云鹏把12赠1的奖励办法跟他们说了，范强更感兴趣了，说他们那里的马市已经有200多年历史了，范家为此立镇，离长春只有30公里，全省各地都去他们那里交易，每集交易费都收2万元以上，比老怀仁的规模大多了，邀请他去做客。
    金哲浩去公社比去大队的次数要多，他们的社员买东西都去公社供销社。他看到了礼堂在搞基建，问了红梅，知道要建饭店和旅店，并知道是大队投资，便来求云鹏。
    他说：“我们队人口最多，年青人也多，尤其是姑娘，她们不愿意下地干农活，都想上砖厂、酒厂、养牛场上班。你能不能在我们队招一些人，去你要开的饭店和旅店上班。她们总缠着我上项目，我不能跟大队争食啊！你就帮帮我！我还能干四五年呢，你要不帮我，我就会被年青人推下台了！”
    云鹏正为十字街的饭店、旅店没人接犯愁呢，便跟他说：“我把十字街的饭店和旅店交给你经营，条件是不管挣钱赔钱都得坚持开下去，保证十字街的繁荣。大队只收你一个月各300元的租金行吗？”
    金哲浩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300元太高了，还能便宜点吗？我心里没底，冬天不会有客人的，能减半吗？”
    云鹏说：“肉摊和铁匠炉都是这个价，你要干不了，就和八队合租！我让他们干冬天，你们干夏天，总该行了！”
    金哲浩马上不提减租了，说道：“我干了，不能让别人说你一女嫁二夫，损害你的声誉啊！”
    云鹏心说，这个老滑头，跟我玩心眼呢，那我就跟你玩玩。又说：“那两处装修花了两千元，还有桌椅、餐具、被褥1000元，你得先拿出来！”
    “我要开朝族饭店，那些桌椅、餐具不适合我们的特点，你开新饭店都能用上，我还是不要了！”金哲浩狡猾地说。
    云鹏心说，包贬是买主，他越这么计较，这饭店旅店越有希望，如果不这么计较，反而让人担心。于是说道：“那也可以，你跟于主任去商量对接！10天以后你们双双开业！祝你成功！”
    吕华仁吃完了饭便要回去，他说：“今天是七月十六，有大彪月亮，正好赶路。”
    马市的范强也说：“后天开集，我们早点回去，早见利。”
    客走主人安，云鹏就不留他们了，互留联系方式后，便送他们走了。
    孙英敏说：“你也早点歇歇！明天还要去霍林河呢，我回公社了！苏主席要挑灯夜战呢。”
    云鹏回到大队，见祝联营回来了，正在研究装大车。
    在祝联营指挥下，把那大车两辆侧立，一颠一倒，轱辘朝箱壁，减少磕碰，箱板、跨杠放到辕杆一边，马槽子夹到两个车座中间，合丝合缝。
    祝联营把4辆毛驴车用他们的拖拉机也拉来了，拉时把车轱辘卸了，东方红28叠了两层便拉下了，往铁牛55上装时，再安上轱辘，一车两辆宽松得很。那5000斤酒不用卡车送就都能拉走了。云鹏对祝联营这方面的聪明劲，从小就佩服。
    为此，秦玉提出不去了，让云鹏把钱捎回来就行了。她要在家给集体户第二次分红，因为明天是8月23日，红梅已经走整整3个月了。
    秦玉把酒厂和饲养场的账向云鹏做了汇报：
    饲养场出牛30头，总重量是2万4600斤，收入1万4760元，减去7200元返给各生产队的牛底垫钱，还剩7560元，五五分成，再除2等于3780元；
    酒厂自6月1日到现在出酒8460斤，应收入6768元，加上前期收入5040元，去除第一次分红和建厂投资及人员工资等费用，应收入4148元，现有4000元没到手，库存为148元。

 第188章 秦玉让云鹏感动

    云鹏一听，急问：“那我借的5000元是从哪出的？”
    秦玉说：“你欠包日楞的1万元始终在账里滚着呢。那4000元回来，就平账了。年底还得分红给生产队7862元，酒厂半年的收入就没了，只剩牛场的收入了，能结余5000元左右。”
    云鹏一回忆，心说，不对呀！先前欠供销点的钱有400多，建大棚花了500元，上酒作坊投了500元，盖牛棚投了500元，安水泵投了500元，建井房投了500元，还有扯电花了500元，买地磅花了500元，这3900元是哪出的呀？难道是那些鸡鸭鹅猪狗羊和蔬菜挣的？不会呀！才出了两窝猪羔子，卯大劲能收入500元。
    在他追问下，秦玉说了实话：“亏你还记得这些，跟你明说了！我妈给我寄来了5000元，就是咱们注资的钱，始终在里边滚着呢。我怕一旦有人坏你，能有个补救。包日楞的钱已经还上了，你就放心地干！反正那5000元有借条，早晚都能回来。”
    云鹏说：“要不先不分红了，不能总让你垫钱！”
    秦玉说：“分红才1440元，你怎么能食言呢？你让我给你管钱，我手里从来没空过，那4000元回来，我手里不又有钱了吗？我也不花钱，留手里干啥？你就别管这事了，明年就好了，不用投钱，干进钱了。”
    云鹏说：“明天你一定跟我走，这一段你净在家呆着了，出去散散心。”
    “我走了，苏日娜谁管啊？她开学就上初中了，我每天晚上得给她补习功课，她得练字、背诗、学算盘，那孩子离开我睡不着觉。这些天她来事了，今天我嘱咐她不能骑马，她骑了吗？”
    云鹏不懂她说的来事是指什么，追问秦玉出什么事了？把秦玉问得脸红了，说：“哎呀！女生的事，你别问了！”
    云鹏心里明白了，转了话题说：“现在是草原最美的时侯，菊花遍野，再过些天就落了，你还是去看看。”
    “有孙英敏陪你，我去了她该不愿意了！”秦玉说道。
    “不会的，柳维嘉去时，她挺欢迎的！”
    “你不了解女生，柳维嘉对她不构成危胁，我就不一样了。”
    “你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喜欢你，你没看出来？”
    云鹏愕然了，半天才说：“怎么会呢？她比我大那么多，又知道我和黎想的事……”
    “她没少跟我打听你的事，你的两面服是不是她给你买的？她是不是第一个跟你跳舞的？”
    “是啊！我一直想找机会把买衣服的钱还给她！她跟别的男生也跳过舞，你凭什么说她对我那个了……”
    “凭女生的感觉，红梅是不是也跟你表示过，她们背地里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她们愿意在你面前打扮自己，这叫女为悦己者容。黎想总顶你，那叫恃功矜宠，是你总依着她，把她惯的。”
    “那你感觉我对你呢？”
    “男生常说女生是‘海底针’；女生常说男生‘花心’；我感觉你是花心。”
    “那你为啥还帮我呢？”
    “我跟你说过，这是我的爱，不求回报。”
    “如果我现在说我爱你呢？”
    “这就是我不想去的原因，你心里有我，就一定会表现出来，而你有求于孙英敏，她要是吃醋了，会耽误你干事的。”
    云鹏见她心的如此纯正，一时找不到浯言去形容，便想起问她入党的事来了，说道：“你这么高尚，咋不申请入党呢？”
    “我怕给你们添麻烦，我家庭是灰色的，我入团，是佟永利硬拉进去的，费了许多周折。他喜欢我，我却喜欢你。我不想让你再费周折，你有很多事要做。我虽不是党员，你不也把老营交给我了吗？有你的信任，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我需要你入党，将来接替我呢？”
    秦玉眼睛中冒出亮光说：“很快吗？那我可不能耽误事了！”
    “有这种可能，不过，只是我的猜测，没有把握，是朗布书记说的，只要我实现了蓝图，他保送我上大学！我现在就感到人手不够用了，于波马上去公社，有任民接，黎想要是当兵走了，有张彪接，我要是走，只有你能接！”
    “那我马上写申请，乘黎想还没走，我就麻烦她一回！”
    云鹏一下子把她搂在了怀里。
    秦玉浑身颤抖地说：“别！电影散场了，别让人看见！会惹来很多麻烦的！抱一下就行了，快撒手！以后有的是机会，快撒手！”
    云鹏撒开了双臂，他抱她时没有本能反应，是心灵在驱使，是被她水晶般的心感动了。
    “我去找柳维嘉，你明天把四队的羊拉过去呗！先拉10组去，毕主任换羊也得需要时间。那对小羊和大公羊很喜欢吃酒糟，我没敢喂大母羊，牠怀孕了。”
    云鹏仍沉浸在感动之中，心说，我不会辜负你的等待的！
    两个人出了大队，遇到了于波，她看完电影便去饭店了，开始盘点炊具、餐具和桌椅了。
    秦玉告诉她，通知红梅和黎想，明天晚上回户开会。
    云鹏说：“红梅由我通知，你告诉黎想就行了。”
    于波说：“我明天跟你们车去公社，要了解一下新饭店和新旅店以及浴池的模样，下午坐任民的车回来。”
    三个人见酒厂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便知道柳维嘉还在工作。进屋一看，苏日娜也在屋里。她说找不着秦玉了，在这里边看显微镜边等她，看来，她是真离不开秦玉了。
    柳维嘉正在记她的实验日志，她白天去了铁单4苞米地，观察了一天。听说明天要拉羊，她伸了个懒腰说：“铁单4的棒已经超过吉双107一倍了，直径也超过一倍，一个棒打4两定局了！太晚了！都早点睡！我明天要敲早钟啦！”
    第二天一早，孙英敏就来接云鹏了，劳力们把那50只羊装上了主车。秦玉还兼着政治队长，她让劳力们去看铁单4，为柳维嘉做了宣传，这么见缝插针做思想政治工作，难怪没人能接了她。
    只一天时间，礼堂的偏厦子便起到了齐腰高，不得不夸六建施工组的战斗力，而斜对面的信用社开工4天了，还在放线开地槽呢，远远便听见信用社主任的叱责声。
    苏青说：“那工程迟早是咱们的，大家紧紧手，争取7天拿下这儿里，等他们来请你们！”
    于波象小鸟一样，跳下车，便拉住了红梅的手，两个人进到了房框中。
    祝联营的拖拉机也在那里，正在卸门窗框。
    云鹏和孙英敏按着喇叭，挥着手，向霍林河出发了。

 第189章 冯泉生和黄美丽

    冯泉生和黄美丽都是72届初中毕业生，但是，不是一个学校的。冯泉生是三中毕业的，黄美丽是一中毕业的。黄美丽毕业就当上了供销点的售货员，冯泉生毕业就去了农安烧锅镇老家，两人不认识。
    冯贵和黄祥可是认识多年了，黄祥当兵还是冯贵开的介绍信，那时冯贵是大队会计。
    提起冯贵还真有一段传奇。
    1945年八一五光复，18岁的冯贵跟着一个皮影戏班子来到了于家窝堡。他不是戏班子的人，就是喜好唱皮影戏。
    他爷爷开酒坊，也算个中产阶级，他念过伪满州的高小，会打算盘，还会写钢笔字。
    那时于家窝堡大片地都种麦子，麦收时要雇麦客，大户人家要请戏班子唱戏。那个皮影戏班子就住在了这里，冯贵离家200里地了，从家偷的钱也花光了，便当了麦客。他个子矮，底盘低，拔起麦子来既快又利索，就被于巧珍她爹相中了。
    于家窝堡有了风俗，姑娘大了不外嫁，要招女婿，因为这里地多人少。于巧珍他爹是初小文化，给东家管账，发现冯贵不仅拔麦子是好手，算盘还打得好，就招他做了到插门女婿。
    冯贵哥仨，他是老二，家里有他初一，没他十五，因为个小，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所以才离家出走。他也不想入赘，但是一看到于巧珍的相貌就动心了。
    于巧珍是于仁山的唯一女儿，还就相中了冯贵唱的《寒江关》中的男女声混唱，两人拜堂成亲后，8年生了四个娃，最后一个才是小子。1953年四月初八赶庙会，一个小男孩子掉进乾隆井了，是冯贵救上来的，那年于巧珍就怀了冯泉生，所以，给孩子取了这个名。
    1948年土改时，于仁山当上了农协主席，冯贵给他当文书。1950年成立区政府，他又在区农会当文书，1953年成立初级社，他又当上了会计，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区政府取消了，他岳父当了大队书记，他便当上了大队会计。
    黄祥比冯贵小3岁，1948年参军，1958年退伍，退伍时才是一个班长。因为他文化底子差，又在1953年回家偷着结了婚，本该提拔，事情漏馅了，被处理复员了。
    他在部队学了文化，回来后第二年就当了一队队长，在一队年年开拓水田，1963年当上了民兵连长，1968年安电，他有通迅兵的架线技能，当上了大队副主任。
    1970年，大割资本主义尾巴，于仁山见自己保不住社员家的牛羊，一股急火，因病去世了。黄祥想到了集体饲养的主意，得到了冯贵的支持，辞了大队会计担起了四队队长的担子，第一个把社员家的牛羊都赶到了大队。
    黄祥被选为大队书记后，请他回大队，四队的社员把他当成主心骨，不放他走。黄祥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先锋，什么事都让他打头阵。
    大队的账黄祥都能记住，总找冯贵背后商议。是冯贵出的主意，让他发展大队经济，他便一年一个地上了那些作坊。
    黄祥发展了5年，才遇上了建砖厂这个契机，他的作坊都是小打小闹，曾看上了酒厂，但是因为冯贵儿子在那，投鼠忌器才没出手。他对马市也没有信心和把握，早看透了那是个卖马的买卖，哪有砖厂这么稳固。所以他才激流勇退，拉上了冯贵，把这摊子推给了云鹏。
    黄美丽是黄祥的长女，她身下有两个弟弟，大的比他小5岁，小的小8岁。她明白，她能当上售货员是靠她爸的权势，她爸一不干，她便辞职了。
    她虽然是混血儿，长得漂亮，但是那的工资太少了，平均一天干12个小时，一个月才挣18元钱。她学裁剪是要自己凭技术挣钱，不受郝主任的气。
    冯泉生刚回来时，她还没太在意，没想到才半年，他就成了气侯，月工资50元，比郝主任还高，在厂里还那么打腰，特有派，便想和他交往。
    她跟女知青都很熟，带的饭盒常拿到集体户去热。大蒸笼上马后，她便和于丽娟一起，开始把饭盒送到酒厂去了。
    虽然冯泉生不让外人进去，但是总来接饭盒，一来二去，俩人就搭上话了。
    冯泉生晌午回家吃饭，常给两个人带葱带酱带咸菜。于巧珍发现蹊跷，便经常盯梢。
    她相中了黄美丽，大眼生生的，皮肤漂白又水嫩，个子和她一般高，见人三分笑，口齿伶俐还会说话，便跟冯贵商量，要按农村的规矩，找媒人给儿子提亲。
    冯贵却说：“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娶到家也得跑。我和儿子挣上两年钱，盖上五间砖房再提亲也不迟。”
    于巧珍可等不及，说媒拉纤，非她妯娌于爱莲莫属，于是她找了于爱莲。于爱莲一听上黄祥家提亲，嘴都瓢了，连打退堂鼓。
    农村的风俗打不破，咋办呢？冯泉生找了秦玉，因为她是厂长。
    秦玉没敢冒进，找来了朴英素说：“你是妇女主任，又会说朝鲜话，还不惧官，你去！”
    朴英素不是不敢去，却说她是妇女主任，冯泉生是男的，不合规定，必须女方来请她，她才出马。
    提亲都是男方主动，女方主动是掉价的，黄美丽抹不开面子，迟迟不找朴英素，朴英素就犟这个理，这事就搁下了。
    晚上户里开会，红梅和黎想都来了，蓝卫国做了一桌子菜。这一段，户里净吃细粮，因为他们除了麦子就是水稻，苞米是喂动物的。他总留单秋在户里吃午饭，单秋说，这的伙食比家都好。
    饭桌上，秦玉说：“我受云鹏所托，把6到8月份的账目公布一下，然后分红，还是老规矩，要保密，尤其要为红梅、云鹏、黎想、于波保密。”
    大家纷纷表态后，秦玉便发钱了，发完钱，她便把朴英素不为冯泉生保媒的事说了。
    黎想是朴英素的顶头上司，说道：“这么好的事你咋不出面呢？你可以用给黄美丽介绍对象的名义去征求黄祥的意见啊！”
    朴英素一听说：“对呀！我咋没想到呢？”过了一会儿她又反咣子说：“不对呀！黄美丽没跟我说她要和冯泉生处对象啊！”
    “你死心眼子呀？你得先给她介绍啊！介绍完了再去找黄祥啊！”黎想说。
    朴英素说：“对呀！那我明天就去找黄美丽！可是，我给别人介绍对象，谁给我介绍啊！”
    大家笑做一团。柳维嘉直来直去地说：“我给你介绍，张彪！你相中朴英素没有？”

 第190章 云鹏买银锁还情

    张彪的脸立刻变成了关公，转身要跑，被红梅拦住说道：“张彪！你别躲！我问你，我四姐哪点配不上你！”
    张彪说：“是我配不上她！”
    红梅说：“你别遮柳子，说！你是不是相中别的女生了？”
    张彪脸立刻白了，举两个手指发誓：“我要心想别的女生天打五雷轰！”
    朴英素说：“你们别逼他了！他是怕我父母不同意，朝汉结婚的多的是，我父母不是老顽固，会同意的！我现在就去做黄美丽她妈的工作，学会劝我妈的招术！”
    秦玉见朴英素说走就要走，拦住她说：“先别急，还是先问明白了黄美丽再说。现在急于解决的是张彪的问题。张彪，朴英素把话都说到这份了，你该表个态了！”
    男生们起哄道，表个态！表个态！罗响说：“你不表态，我可表啦！四姐，我……”
    张彪向罗响冲了过，罗想马上躲到了黎想身后说：“二姐，你得保护我呀！”
    黎想断喝张彪：“站住！你身为监督官，要知法犯法吗？”
    张彪说：“我没想打他，就是想捂住他的嘴。”
    “你捂人家的嘴干啥？张开你的嘴不就完了吗？”祝联营说。
    “是呀！不管你配上配不上，总该说出你喜欢不喜欢人家嘛！”蓝卫国也说话了。
    张彪脸又红了，又要往外跑。
    朴英素又一次说：“你们别逼他了，这话只有我俩在一起时，他说了才算数！”
    说完，她先出去了。大家把张彪也推出去了。张彪在离开屋门的一刹那喊了一声：“喜欢！”屋里的人都欢呼起来了。
    朴英素得到了张彪的表态后，变得沉稳了，好象变了一个人。朝族姑娘都有这个特点，主动追求异性时特别大方，一旦有了归宿便成了淑女。
    但是，她没忘了自已的职责，第二天就去找黄美丽了。黄美丽扭扭捏捏地不表态，她用了激将法，对于丽娟说：“她有朝鲜族血统，有些不合适，你相中冯泉生了吗？你要是相中了，我……”
    黄美丽急了，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说：“我同意！”
    朴英素将她一军说：“那我把冯泉生叫过来，你得当他面说，我才能去你家！”
    黄美丽说：“我还没和他单独在一起唠过嗑呢，我不想象其他女孩那样，通过保媒的方式定终身，我想象你们城里青年一样，和他谈恋爱，你去问他同意吗？”
    朴英素明白了，趁送红梅的机会，跟她去公社取了两张电影票。礼堂正在上映县电影公司给各公社的正常轮回片，是新拍摄的彩色故事片《南征北战》。
    正常的轮回片一般都是正式公映一年以上的电影。这部电影是1974年公映的，虽然是彩色片，但是观众普遍反映没有老的黑白片看着过瘾。不过，正值学校开学，中心校和中学共包了三场。
    同时，来拍班级毕业照的也排了队，这都是杨永忱的功劳。他还推荐来了一个随父母走五七道路，来到十家子插队的男青年王松。父亲在卫生院当外科大夫，母亲是护士。他喜爱篆刻和集邮。
    杨永忱是在他总来看迎客松，跟他搭的话，发现了他的才能的。他今年毕业，无事可做，要来这里当一个刻戳的，只要一桌一椅，挣钱归文化站。
    红梅同意了，让他跟杨永忱一起办美术服务部，给他定了每月18元的学徒工工资标准，同时给杨永忱定了每月30元的工资标准，文化站有了自己的员工。
    朴英素回来把两张电影票分给了冯泉生和黄美丽，俩个农村青年开始了他们的城市式恋爱之旅。
    云鹏和孙英敏当天上午就到了白音塔拉苏木，见到了毕力格，把羊卸到配马站后，结了酒钱，接受毕力格的盛情去蒙古包饭店吃饭。
    吃饭时，毕力格再三就高粱和煤的事道歉，要补交酒蒸笼钱。云鹏说：“你能垫付酒钱我就感恩不尽了，以后我们负责来回运输，咱们是同志加兄弟，友谊比什么都重要！不能用钱去衡量。”
    毕力格称赞道：“你是先小人后君子，太符合经商规律了，做交易就应该先争利益，后显大度，反之则不能长久。以后我保证酒到付款，再不食言！”
    云鹏每次和毕力格接触，都能从他那听到一些经典论述，他把他当做了良师益友。
    那饭店对过就是皮货市场，吃完饭，孙英敏提出逛一逛再走。毕力格太忙，就此别过了。
    逛到银器摊前时，孙英敏在一个银匠铺前停下了，看着一个挂着的银锁说：“你听说过金避邪、银避祸、玉避难吗？”
    云鹏说：“没听说过，请师傅不吝赐教！”
    “小屁孩，别油嘴滑舌的！姐告诉你，这真金不怕火炼，而牛鬼蛇神都怕见亮，你身上有金子，他们就不敢靠近你；这银子是通货，你遇到为难遭歹时能买活路；那玉呢是随身之物，人养玉，玉养人，性命悠关时，它能为你挡刀、挡箭、挡子弹，宁可自己粉碎也会保你大难不死！”
    “师傅懂得的真多，徒弟记住了。”云鹏嘴上说着，眼睛却注视着那金锁的价格，心想买下来还她的衣服钱。
    “以后叫姐！不准叫师傅，差辈了！”孙英敏用命令的口吻说。
    “是！师傅！”
    “还叫师傅？现在就改！就叫我敏姐！”
    “是！敏姐！我觉得叫一个字不舒服，还是叫英敏姐顺溜，另外，当众叫不太合适，有点酸不溜丢的！”
    “那你就背后叫，只准叫一个字！或是英，或是敏，你选一个！现在就叫！”
    “英姐！不！不！这个字用的人太多了，我还是叫敏姐！敏，敏捷，符合你的身手！敏，敏锐，符合你的气质！敏，灵敏，符合你的思维……”
    “小屁孩，真会溜须！我收你这个弟弟了！以后就叫你小鹏了，哦，不好，应该叫大鹏！大鹏展翅，九万里……”
    “是鲲鹏展翅，九万里。你篡改诗词了！”
    “那我就只叫你一个字，鹏！以后我背后就这么叫你了！”
    “唉！你先逛！我上趟厕所，省得上路不方便！”
    孙英敏继续往前走，云鹏反向走了一段，见她走远，便折回来看那个银锁，但见正面有四个字——一路平安，背面也有四个字——不离不弃，价格是100元。他没功夫多想，只感到这一价格会是衣服的二倍，不掉价，身上有卖酒钱，便买了下来。
    欲知孙英敏能否接受，且听下回分解。

 第191章 那臣提供新商机

    孙英敏先到了锚车地，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她要锻练云鹏土路驾驶的能力。
    云鹏没有上车就亮礼物，担心她让他退了。见孙英敏虚出驾驶位，便高兴地启车了，向西开出了集市，找了宽敞的草地调头，得到了孙英敏一个ok的手势。
    12米的主挂车，稳稳地穿过了苏木的那条宽度只有6米，长度500米的街路，又行15公里，上了国道。国道也不宽，只有8米，车得横住整个路面才能向北拐，主车后轮还没完全上路，就要转向了。
    孙英敏贴过身来，打了转向灯，不住地按喇叭，脸贴在了云鹏脸上。
    云鹏练过几次主车钻杆回还，牢记着不能灭火的要领，竟把带挂的车顺利地拐上了公路。
    他的脸被孙英敏热辣辣地亲了一口，接着耳朵里听到了温柔又亲昵地声音：“鹏，你真棒！”
    云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忙说：“太紧张了，忘了打转向灯和按喇叭，幸亏有你……”
    “才练了一个月的车，带拖挂在8米路面，做90度转弯，不熄火就是奇迹了！姐没白教你！凭这个表现，你一定能考试过关！”
    孙英敏坐端了身姿，又把大长腿插了过来。云鹏感到这比亲他和他贴脸舒服，说道：“敏姐，你总这样，以后我都不会踩刹车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这样比开车还累，你是无证驾驶，一旦出事就惹大麻烦了。也就是我！担着怂恿无证驾驶的罪名，冒着被缴票的危险教你！”
    “这么严重啊！那我真得好好感谢你！”云鹏感到时机成熟了，把那牛皮口袋拿出来了说，“我看你挺喜爱那挂银锁的，就买下来了，赠送给你，请笑纳！”
    孙英敏从皮口袋里拎出了那挂银锁说：“我是想买给你的！我看是100元钱，我钱不凑手，你却买给了我！这叫什么呢？叫心有灵犀啊！姐收下了！到通辽，姐请你去科尔沁宾馆吃饭！”
    “那太贵，毕力格给咱们带了牛肉干、奶块和炒米，我给水壶灌满了奶茶，进通辽挺麻烦的，咱们就在车上吃！”
    “毕力格真是个可交的大哥，人品好，知识丰富，还象你这么能干！可惜40岁了，才是个营级，我哥24就升营级了。你争取超过他俩，20岁就升到营级，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我的志向不是想当官，是想上大学！这是我从小就立下的誓言，要考上清华或北大。唉！现在不兴考试录取了，全凭推荐，生不逢时啊！”
    “推荐也论级别，有级别才能升到好学校。我也想上大学，可惜不是技术人员，技术人员可以推荐代培。都是我妈耽误了我，非让我学这个该死的芭蕾。”
    “你怎么没考解放军艺术大学呢？那里没有芭蕾啊？”
    “怎么没有，我72年就去那里培训了，要不然也不会那些英语名词，那里也不是考试招生，全都是代培。”
    “你去过bj？”
    “那有啥稀罕的！我在那呆过一年呢。”
    “你去过天安门吗？”
    “天安门是故宫博物院的入口，2毛钱一张票，谁都能进，后面是北海公园，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浆那首歌唱的地方，还有颐和园、天坛、人民大会堂、历史博物馆，我都去过。”
    “你太有见识了！你多给我讲讲呗！让我开阔开阔眼界。”
    “讲多没有意思啊！以后有机会，姐带你去！别分散精力，专心开车！这300多公里都由你开，练练夜间行驶。内蒙这个地方真好，没有那么多警察，是你练车的福地，留心，看见警察远远就停车，咱俩好换位。”
    晚上9点，要过运煤车辆检查站的卡子时，孙英敏才上了驾驶位。不到10点，车便开到了bj知青蒙古包前。
    那臣和男女知青们都出来欢迎他俩了，他们第一句就是“你们的大米太好吃了！”
    那臣让炊事员用他带去的面粉，给他俩做bj手擀炸酱面。炊事员说：“你们的面可能是箩粗了一点，不太白，但是忒有筋性。”
    在等待和面、擀面之时，那臣和女户长商容和他商议了一件事：
    那臣说：“我们户的同学都住在南池子一带，都是满族，说不好听的，都属于八旗子弟。上山下乡时，没让我们进兵团，我们是随兵团的知青来插队的。”
    商容说：“现在看来，不进兵团也不是坏事，起码年年都有回bj的指标。现在煤矿需要人手，把我们都招进了办事处，不仅承担着接待，还承担着后勤供给，我在粮站工作。”
    那臣说：“这里的粮食供应靠通辽，一天就需要一汽车。这里来了许多临时工和做买卖的，有挺多是拖家带来的，他们没有供应量，就到我们各嘎查来买粮，我们粮少，卖的价就高。”
    商容说：“我们粮站办了议价粮店，把余下的粮食卖给他们，反正矿上需要这些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们主任发现，这儿的苞米面都能卖到1毛5一斤，就想多卖点换细粮，改善矿工伙食。”
    那臣说：“来这拉煤的司机都带一些大米白面过来，找商容卖给粮站。粮食是统购物资，他们胆大的一次也就带一二百斤，挣个零花钱。”
    “你们这大米、白面都多少钱一斤？”云鹏问道。
    “我们收的价格是2毛5，收不来多少，也不外卖。”商容说。
    那臣说：“你们要能办到粮食运输证，一个月拉几车来，粮站都能收下，这可有账算了。一车能挣千八的。”
    云鹏立刻想到了艾华，她们头道圈有大米，王震和省里有关系，要是能办下粮食运输证，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她们能挣到钱，我能有车运煤。
    于是，他和那臣说：“你看能不能这样，我们和你们户算账，一斤大米给你们提2分钱，一手钱一手货，你再帮我们装煤，一个月做两次交易。”
    商容说：“小老弟聪明，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路上你们管，这里我们管，我就是议价粮店负责的，他们都是国营职工，怕担风险，就把这事让我们干了。”
    “那好！我回去运筹一下，办下证后咱们就合作。”云鹏说。
    孙英敏在一旁听着，没有言语，在归途中她说话了：“你们的行为是投机倒把，被抓住是要判刑的，我希望你打消这个念头。”
    云鹏说：“我只提供信息，交给王震去做，就看他有没有本事办到证了，我只要煤。”

 第192章 艾华和云鹏联手

    孙英敏说：“你的能耐就是五马换六羊，硬铮铮换出了酒厂、牛场和木材加工厂，拉煤有我呢，你何必还去冒那个风险？”
    “你终归要走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以文养文这条路得走下去，我要把红梅捧起来！”
    “你到底心放在哪啊，又黎想又红梅的！不够你惦记的了！”孙英敏一脚刹车把车停下了说。
    云鹏没有防备，头撞在了那个转向标上，塑料标碎了，他的额头流出血来。
    孙英敏慌了，不顾后面车的喇叭声，挤过来，把连衣裙撩起来给他捂伤口，嘴里说：“姐错了！你挺住，姐送你去通辽医院！”
    她情急之下把裙子撕下了一条子，缠在了云鹏的头上。
    云鹏说：“没事！就碰破了一点皮，对不起，我惹祸了，把转向标撞坏了。”
    “那个标是姐从报废的美式中吉普上卸下来挂着玩的，一分钱都不值。”孙英敏说。
    这一撞，把云鹏撞清醒了，秦玉说得没错，孙英敏是对自己有心了。但是，他弄不明白，为啥她能容忍黎想，而不容忍红梅呢？按这么看，秦玉不来是对的！他心说，得把这个疙瘩解开，不然，她会和红梅掰交的。
    他想了想，把他们下乡前拜父母的事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遍，末尾说：“我们在下乡一周年时又发了一回誓，苟富贵，勿相忘！红梅现在孤立无援，我是在兑现诺言。”
    “你们户的兄弟姐妹情深意长，我十分羡慕，姐也想加入进去，你们收吗？”
    云鹏见她听进去了，马上说：“收！你在我们户住了一个多月，大家早把你当成家人了，只是你身份比我们高，我们不敢高攀！今年中秋节，你去我们户过，搞一个对月结拜！”
    这一撞躲过了一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进通辽路口的公路上，警察设了临时检查站，所有车辆和人员都要接受检查，两边的警察站出了有一公里的明岗和暗哨。
    这时，云鹏额头已经不出血了，孙英敏又给他拿出了一个新的备用手套，让他捂伤口了。
    孙英敏发现警察后，让云鹏别下车，告诉他实话实说，一切都由她去应付。
    云鹏没有下车，只见孙英敏跟警比划着说了半天，警察打开车门看了看那撞坏了的转向标，又看了看他，说了句“以后坐车加点小心”便放行了。
    孙英敏上车说：“有犯人越狱了，所有路口都设了卡子，你要是不撞这一下子，正在开车，麻烦可就大了，虽然受了点伤，但是因祸得福了。”
    这一路真的是哨卡重重，云鹏他们半夜才回到礼堂。孙英敏扔下车就带云鹏去了卫生院，又包扎，又挂吊瓶，又去找吃的，陪他到了天亮，睡在了椅子上。
    云鹏第一次见到了孙英敏温柔的一面，看着她的睡容，心中升起了一股爱恋之意。
    礼堂偏厦子的外墙平口了，正面是50墙，上边砌了37女儿墙，中间立了15米宽的门框，两边各镶了一个12米宽的窗框。
    西边墙檐高3米，墙上镶了一溜12米宽、15米高的窗框，有15个。那房架子都是用木方子做的，三角形的高是15米，一个架子得用2分料，每75公分一个，和石棉瓦的宽度一样，排了75个。
    云鹏估摸这些木料足有20立方，要是都买，得6000元，祝联营还真投了血本。看来，他还是支持自己的，回忆起黎想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施工组开始垒间壁墙了，他们是垒完就抹灰，速度非常快。
    云鹏在锅炉房找到了苏青，那浴池的土建工程已经完毕，正在安装管道。
    苏青说他决定把礼堂西墙的上的两层暖气片摘下一层来，安到偏厦子，偏厦子暖了，礼堂自然暖，这一项能省下1500元，否则光石棉瓦就320张，1280元，加上200多立方珍珠岩900元，5吨水泥1350元，还有瓷砖800元，5吨白灰750元，5000元钱就不够了。这308平方米偏厦子总造价得1万3，要是算上工钱和运费，得1万7。
    云鹏说：“现在不是算账的时侯，只有快完工，快开业，才能快挣钱。”
    “恁放心，现在是6天头上，10天头上保你拎笤帚上炕。对个的工程我们拿下了，恁个小楼才600平方，我们一个月奏能拿下，国庆节交工！小孙嘚抽回来了，一辆卡车忙不过来，恁拉煤用拖拉机！”苏青说。
    云鹏早就预料有这么一出，心说，这回逼上梁山了，非让头道圈出马不可了。于是，他坐等艾华回来了。
    任民和艾华的拖拉机下午回到十家子了，云鹏把艾华留下了，让孙波去砖厂卸煤，在红梅的办公室把那臣和商容说的事跟她说了。
    艾华说：“让孙波跟任民去拉煤，你跟我去找我姐夫，这事他准能干！他省农业厅、农机局都有人，人托人，肯定能和粮食厅、交通厅联系上，这事十有八九成。”
    云鹏说：“咱俩得计算一下，看能挣多少钱，心里有数了，才能说服你姐夫。”
    艾华开始计算了：跑一趟霍林河，来回1000公里，烧100公升柴油，才18元，两个人，3天的工资是10元零8毛，补助费是5元4，轮胎磨损费是一天一个轮子一元钱，6个轮子18元，机油及保养费，一天2元钱，是6元钱。成本合计49元。
    云鹏看着她在纸上写出的内容，竟能把成本算得这么细，既惊讶又敬佩，心说，这是个人尖子啊！和她合作靠谱。
    艾华开始用嘴算了：“去时拉1万斤大米，稻子入库价是1毛5，能出9成米，合1毛8一斤，成本1800元，卖出价是2300元，挣500元；回来拉6吨煤，进价60元，卖出价180元，挣120元；去掉成本，纯挣571元，一个月两趟，挣1142元，全年可挣1万3704元；共用72天，平均每天挣190元……”
    云鹏听她不用算盘，用口算就这么灵俐，更急于和她联手了。
    艾华说：“那辆日野车一年就能干上150天活，夏天拉砖、拉水泥、拉沙子、给供销社拉货，一天也就挣80元，3个月挣7200元；冬天在沿线粮库往县粮库倒粮，一天能挣100元，两个月挣6000元；剩下的时间就给大队东跑西颠了，还没有拖拉挣钱多呢！”
    云鹏说：“你有把握说服你姐夫吗？他可是十分爱面子的人啊！我去了，他会不会……”
    “他对你印象特别好！总在我们知青点里提你，让我们知青跟你比，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193章 云鹏初访头道圈

    从十家子到头道圈有18里地，和军马场一边远。
    军马场那边只有一个河沿子大队，但是，小辽河从军马场西边弯过，进东辽河，那里是大片沼泽地，不长庄稼。
    而头道圈不然，向东一路走去，要经过二里界、湾沟、双河、束龙带、二道圈五个大队，是沿东辽河逆水而上的。
    传说东辽河的信州城一带有一蛟兴风作浪，哪吒受命降服他，祭起乾坤圈两次没圈住，又用混天绫束住蛟头，那蛟又向前拱了二里地，为此就有了头道圈、二道圈、束龙带、二里界地名的由来。十家子的东岗子，传说是那蛟拱起的土而形成的。
    孙英敏听说云鹏要跟艾华上头道圈，摘了挂车，以云鹏有伤为由，去送他俩。
    艾华一路上讲了她们大队的发展情况：
    1964年，发出了农业学大寨的号召，1965年，王震当上了大队书记，就开始了改土造田运动。用扁担把蛤蟆的淤泥当做肥料往坡上挑，硬是挑出了30垧的水田，压了30垧的坡地。连干了3年，开出了100垧水田，压了100垧坡地，1968年成了公社学大寨的样板。1969年大队被树为全地区农业学大寨的模范，王震被表彰为省级劳动模范。
    1970年，省里又把他们定为了农业机械化的样板，一批批农业机械的到来，使这里的田地发生了翻尺覆地的变化，后面的丘陵都变成了平展的土地，使这里从原有的300垧坡地，扩大到了一半水田一半旱田的600垧良田。
    这里原来地少人多，2000口人种3000亩地，人均才一亩半地。现在人口3000人，人均2亩地。过去亩产200斤，现在达到550斤，其中水田750斤，旱田300斤。
    这里大队的收入是靠制种、育苗、机耕、运输。每年生产稻种75万斤，收入50万元，为4个大队1200垧地提供秧苗，收入27万元，为1200垧水田代耕收入6万元，运输收入4万元，每年收入87万元。
    社员的收入靠的是种植、养殖。种植业一年能产水稻150万斤，苞米80万斤，大豆20万斤，其他作物10万斤，收入35万元，果树收入5万元；养殖业有养鱼、养虾、收入10万元；总收入50万，每年700人参加集体劳动，总工分达252万，每分合1毛9分8厘，去除10的公社统筹、大队提留、小队积累的1分9厘，日值1元7毛8厘9毫，对外号称1元8。
    这还不算各家养猪养禽的收入，机耕费、种子、秧苗、化肥全由大队提供，学生上学，教师、民兵、养老、医疗等一切公益费全由大队支出。
    就这样，大队每年还结余30万元，便每年干一件大事，1971年建拖拉机站，1972年小学砖瓦化，1973年知青点砖瓦化，1974年小队砖瓦化，今年是大队敬志院砖瓦化，明年要推行社员住宅砖瓦化。
    到了头道圈大队，站在长郑路上一看：路南是一抹斜坡，直到东辽河边。有300垧水田，100垧旱田，那水田是用两级提水提到斜坡上来的。
    云鹏没有急于见王震，而是让艾华带他参观了一圈：
    路北是大队、知青点、小学、生产队、敬老院，临街全是砖瓦房，身后还有四趟街，掩映在绿树环抱之中。
    北、东、西还有200垧旱田，形成了三个梯次，将坡地都改造成了阶梯形平地，用果树围成了网格，真是美不胜收。
    新建的大队部是一个30米宽33米长的长方形的院落，临街10间砖瓦房为办公室，北面7间砖瓦房为招待所，东边7间砖瓦房为供销点，西边7间砖瓦房为政治夜校；院子开东门，360平方米的院内，只有一个直径9米的圆形大花坛，姹紫嫣红。
    一条长200米的南北通道，贯穿了5排民居，每排民居有道路隔开，道路中间又有胡筒，将35米长的区块一分为二，形成两个院落，每个院落15米，中间5米过道，柴禾垛都在墙内，虽然都是土坯房，但是十分洁净。
    通道东边是知青点，有两排4栋各7间的砖瓦房，院子跨了两条街，北面开门，门垛上一边写着头道圈知识青年点，一边写着头道圈知青生产队。大队的图书室和磨米场都建在这个院内。
    各生产队都和大队在一条线上，只是房子都是7间，一个生产队院内有一个作坊：分别是豆腐房、油房、粉房、木工铺、瓦工铺、铁匠炉、肉铺，分工明确。
    最北的一趟街，东边有育苗大棚，西边有拖拉机站。
    四条东西路都长1000米，绕了一圈回到大队已是吃饭时间了。不用王震安排，艾华就在招待所食堂要了饭菜招待他。
    吃饭时，云鹏发现，在食堂里吃饭的都是城里有身份的人。艾华告诉他，这里记者不断，省地县的人走马灯似地来这里，为此，她姐夫才设了这个招待所。
    她还告诉他，食堂的厨师是上海知青，叫韩沪生，娶了她姐夫的小妹，扎根在这里了，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他既会做上海本邦菜，又学会了东北大锅炖，上边来的人都愿意吃他做的饭菜。
    她还给云鹏讲了一个故事，说第一批来这的12名上海知青，是她姐夫去县里开劳模会时带回来的。当时他们正在县里缠着朗布书记，说他们要到能种大米的地方去。她姐夫为了给朗布书记解围，就把他们带回来了。现在12个人走了8个，就剩3女一男了。男的是韩沪生，女的徐晓囡是大队会计，申玉婉是小学音乐老师，南美玉是供销点主任。她们都要上南方的大学才走，其他地方招工招生都不去，说在这里能挣科级工资。
    艾华说：“我一个月的工资是54元，加上每天9毛钱的外出补助费，最多能挣81元，最少也能挣70元，比县里局长挣的还多呢。”
    云鹏问她：“那你姐夫每月能挣多少钱？”
    艾华说：“他是省劳模，每月有30元补贴，还享受农业技术推广补贴每月15元，加上年年县里奖励他的，一个月100多元！比朗布书记挣的还多。”
    “你认识朗布书记吗？”
    “我们头道圈的百姓都认识他，他还跟他们一起挑过烂泥呢，我那时侯小，他不能认识我。”
    “你姐夫晚上还能来吗？”
    “肯定来，他只要在家，就参加政治夜校学习，跟大家讲省、地、县的新闻，他都是从记者那听说的，我们这的消息很灵通，他以此为荣，见到你肯定先跟你讲这个！”艾华给他打了预防针。

 第194章 王震被云鹏牵动

    云鹏跟艾华在大队部又看了一圈，他发现，进房都要上台阶，那屋里的地面都比院里高出30多公分，墙壁也都挺厚。
    艾华告诉他：“今年建的砖瓦房都有地炕和火墙。是我姐夫买马时，跟你们那的苏总工程师要的图纸，由我们五队瓦匠们研究建的。以后再建砖瓦房都用这个办法。我姐夫最尊敬专家和有技术的人了，省农科院的水稻科研组常年有人在我们这住。那个育苗大棚是花了5万元建的，里面是炕，我姐夫还要改造成这样的呢。”
    云鹏又发现办公室的门牌都是这个办那个办的，只有书记室、共青团和其他地方一样，设在了走廊的两个堵头。
    艾华说：“这是在县里学的，县里叫局，我们叫办公室，简称办。主任、副书记、副主任主管哪摊就设那个办，一个办少则两人，多则4人。”
    云鹏挨个看了一遍，有治安办、农业办、农机办、养殖办、林业办、建筑办、企业办、财务办，一个屋一个办，加上书记室和共青团正好10间房。便问艾华：“民兵和妇女主任咋没有办公室呢？”
    艾华说：“知青点点长是女的，兼妇女主任，在她点里办公，基干民兵都在农机站上班，或是司机或是修理工，民兵连长在那办公，教育办在学校、医疗办在诊所，广播办在书记室、知青办在团书记室。”
    “那你们大队得多少人啊？”
    “3个副书记，4个副主任、8个误工补工干部，算我45人，我算农机办的，专门负责运输。我们也要进煤，所以你们找司机，我姐夫就派我去了，其实孙波才是司机，是我让他报修理工的，我辈高，他不敢不听！”
    她又带云鹏看了政冶夜校，7间房，21米长，7米宽，北面是舞台，台上有电影银幕，后面有放映机，16排折叠椅，每排10个座，能容纳150人。
    艾华说：“我们一共8个生产队，除了知青生产队，一天一个生产队来这学习，电影片子都是《新闻简报》、《科普纪录片》和《样板戏》，我最愿看科普片《潜海姑娘》了，那里的音乐忒好听！”
    招待所也挺高档的，一间厨房、两间饭厅、4个单间，单间里都是床。
    供销点不大，云鹏一看就属于代销级别的，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没有辐射范围。但是货比于家窝堡的档次要高，甚至有上海衣服、糖果和挂面。
    艾华说：“我们的上海知青有探亲假，往返车票都由大队报销，这些上海货都是她们带回来的。”
    云鹏扼腕长叹，于家窝堡再有十年也赶不上这里。
    云鹏和王震在他办公室会晤了，一面墙都是奖状、奖牌、锦旗，省地县的居多，公社的只有3个，一个是1968年的农业学大寨样板单位，一个是1974年的学习小靳庄活动文艺汇演第一名，一个是学习小靳庄活动篮球赛冠军。
    “你知道县里国庆节前搞文艺汇演、调演为什么推迟了吗？”王震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不知道！”云鹏坦诚答道。
    “因为朗布书记！他突然调走，地区把二把手也调回去了，县里就乱了！地区要派个一把手来，让秦书记当二把手，朗布书记留下的茬太高，没人敢接。就又对秦书记好顿考察，考察了一个月，前些天尘埃落定，他接了一把手，地区派来了一个二把手，吴云峰当了4把手，由管农林水的实权派，变成了管文教卫的虚权派。照说，这么多年，朗布书记的成绩有一半是他抓出来的，不当一把手，也应该给个二把手。考核时有人说他没管过组织人事，那倒是让他当三把手管一把呀！却还是不让他管，上哪说理去啊！”
    “王书记的消息真灵通，李君书记也未见知道这些。”云鹏捧他说道。
    “李君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秦书记一扶正，就大动干部了，赵主任调到信州城当主任了，老怀仁的蒋广野调咱这当三把手了，又派来了组织部干部科长，是从咱这走的，由三把手升了二把手，叫王虎臣。有5个公社一把手进城了，没李君的份！”
    “您咋不争取当咱们这的主任呢？凭你的业绩……”
    “我是不想干，要干早就干上了！十家子有你们四个窝堡坠脚，谁干都难上《纲要》，我怕毁了我的名声。现在老邓又回中央了，喊口号的不吃香了，农业学大寨的旗帜又竖起来了。我就佩服朗布，始终以粮为纲，不追政治风头，埋头抓增产增收。秦文章是他的高参，农业科班出身，他上来比外派一个强！我再干上五年，让头道圈社员都住上砖瓦房，找一个地方养老，凭省劳模的身份，进城比当公社一把手还容易。”
    “您真是高瞻远瞩，心系社员，头道圈百姓遇上你，真的是有福气！”云鹏继续捧道。
    “你这阵子攉弄得也不错，卖马卖出了酒厂、砖厂、木材加工厂，后生可畏啊！我总说，我们60多号知青，咋就没摊上一个象你这样的呢？我跟黄大仙说过，要用一辆铁牛55换你，他楞没答应！这小子挺有眼力，是你给他建了个养老窝，他也就能弄几个小作坊干！”
    “黄书记对我有栽培之恩，请您别这样说他，我有大事跟您商量！浪费您一点宝贵时间行吗？”
    五震竖起大姆指说：“好样的！懂得知恩图报，我喜欢这号人！你说！我洗耳恭听！”
    “你们这坡地平整得这么好，怎么不搞米麦间种呢？”云鹏从这一点切入了，他认为这才是他的王牌，对王震这样的大手，他必须先出王牌才能牵动他。
    “米麦间种？哪个专家研究出来的？有实验依据吗？”
    “是英城农科所小麦、荞麦专家柳青之研究出来的，他在省五七干校研究出了吉麦737和吉荞7211两个原种，已经在辽河县繁育播种了三年，小麦亩产达到360斤，荞麦亩产达到120斤，他女儿在搞增肥实验，这两个品种合起来，有望两茬亩产上《纲要》！”
    “有这么高产的品种，我还第一次听到。”王震被吸引住了。
    云鹏继续说：“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苞米可以密植，一亩地产两亩地的粮食，它先上纲要，那小麦和荞麦等于白得！”
    “怎么密种？有把握吗？”
    “我们正在实验，就是一垧地由1万埯密植为两万埯，由2万株密种到4万株……”

 第195章 云鹏设宴请王震

    王震打断了云鹏的话说：“吉双107喜通风，喜日晒，我们这儿已经每垧地密植到了3万株，再密植可是6万株了，能行吗？”
    云鹏心说，幸亏进了柳维嘉的科学实验组，否则就功败垂成了。他稳如泰山地打出了又一张王牌说：“我们的实验田里有一个苞米品种，叫做铁单4您听说过吗？”
    “听说过！是辽宁铁岭传过来的，吹得玄乎其玄的，说一棵一个棒，一棒打4两，我听着不靠谱，没去理它。”
    “从我们实验田的长势看，密植为80公分的每穗打4两已成定局。每垧地能种1万3000株，可打5200斤，亩产520斤。”
    “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你明天带我去看看！要真是那样，我拜你为师！”
    云鹏说：“您是科技推广专家，能去我们穷乡僻壤，深感荣幸！咱们明早见！”
    “艾华，给云书记安排房间，明天早饭后，我坐日野车去！”王震吩咐道。
    艾华领云鹏去招待时嗔怪道：“你咋不入主题，扯到种子上去了！”
    云鹏说：“你放心，我这是请君入瓮，你就看好戏！我还有一张王牌没出呢。”
    第二天一早，韩沪生做了馄饨，云鹏受到启发，心说，如果于波饭店早晨也做这个，过路司机一定爱吃，饭店肯定能火。
    艾华耍起娇来要开车，王震没办法，只能让她开了。那日野车虽然是烧柴油的，但是跑起来比汽车动静还小，驾驶室的视野也比卡车广阔，坐椅十分舒服，速度还快，14公里，20分钟就进了十字街。
    王震开始参观起酒厂了，云鹏找到柳维嘉，说了王震的来意，柳维嘉心中有底，夹上实验日志便上车了。
    云鹏知道驾驶室没位置了，上车箱上坐又掉价，便跑到大队，骑上了他的火龙驹。
    日野车上田间路便失去了优势，云鹏的马一直在前面开路。
    此时荞麦已经出土有半尺高了，那植物是顶着种子的壳出土的，那壳是黑色的，一眼望去，象一条条黑带，在绿色的苞米秸杆下随风摆动着，象似在丹青卷上泼墨作画，把那苞米棒上的红缨映衬得十分醒目。
    到了仅有8根垅的铁单4实验田边，柳维嘉把1米株距、80公分株距、70公分株距、60公分株距的苞米棒各扒开了一株，又跑到吉双107地里拔下了两株苞米，做对比。说出了一串串术语，王震听得连连点头。
    但是他点头归点头，却仍然用实验田面积太小，概率太小去贬低铁单4的成果。弄得柳维嘉急头掰脸地跟他争论起来。
    云鹏知道褒贬是买主，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劝柳维嘉说：“王书记见多识广，说得十分有道理，你有时间给朗布政委写封信，把王书记的意见告诉他，他和王书记很熟的！”
    “你说谁？朗布政委？你咋认识他的呢？”王震急着问柳维嘉。
    柳维嘉又犯了执拗的脾气说：“你愿认不认，反正我和朗布政委是签了合同的！”
    “哎，哎，姑娘，不！姑奶奶！你别生气，我没说你的实验有问题，我认！我认还不行吗？快告诉我，你是在哪见到朗布政委的，能带我去见他吗？”王震说。
    “在通辽军分区，他还为我开了100垧的实验田呢。你要想见他也可以，去铁岭农科所买2000斤铁单4原种、8000斤商品种来，你不去，我自己去！云鹏，借我两万元钱！”柳维嘉对云鹏说。
    “我去！我去！我今天就去！云鹏，我们司机没汽车驾驶证，能把你们卡车司机借给我吗？去辽宁要跨省，我们没证不敢去闯。”王震用了乞求的语气说。
    云鹏知道他是见朗布心切，又没有什么见面礼好拿，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钱对他来说，太无所畏了。于是说：“司机好说，我还有好事要跟你说呢？您能不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给个面子，咱们边吃边喝边谈。”
    “吃饭可以，我请客！”王震说，“我还真想尝尝你们酿的酒是啥味道。”
    “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可是到了我这了，哪能让您花钱呢？我把凉水烧成热水也得尽一下我们的心意啊不是！”云鹏巧嘴如簧地说。
    “那好！我再看看你们的砖厂，顺便拜见一下黄大仙，多日不见，我还真挺想他的！”
    云鹏骑马飞奔，找到了于波让她找纪元，做一桌最好的菜款待王震及黄祥书记。
    于波说：“能请到王震这样的贵客可不容易，我得让纪元打出招牌菜，留他做回头客！”
    到了砖厂，黄祥一见面，便先推销起自己的砖了。
    王震看了机加过程说：“你小子真有福，这土都能卖钱，可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这砖没的说，比手抠的硬多了！明年我们启动新村建设计划，就用你的砖！虽然去信州城砖厂和到这一般远，但是友情为上吗！”
    “你还真别打我的单，我这砖产量低，皇帝女儿不愁嫁，帮我拉点煤是正事，60元一吨，要辽源的，拉来多少要多少，货到付款，决不赊欠！”
    见黄祥唠到了煤，云鹏便顺势把霍林河一事说了。
    王震说：“今天是啥日子呀！咋想啥来啥呢？跟你们实话实说！省里又给我调拨了一辆8吨的双牌座日野车，才3万元，我正愁没司机去提车呢，云鹏小爷们，一事不烦二主，司机的事就拜托你了！余下的事咱们一件一件的办！”
    云鹏也乘机提出了条件：“新车到了，把这台车让艾华开！她可是个人尖子，肯定能开辟出挣钱的运输线来！”
    王震调侃道：“你是不是看上我小姨子了，我可以给你俩做媒，小姨子嫁谁都是喝喜酒，哈哈哈哈！”
    黄祥保护云鹏说：“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云鹏有对象了！是跳芭蕾舞那个，人家可是娃娃亲！”
    云鹏为黄祥的遮掩而感激。
    纪元做了炸羊腿、香酥鸡、红焖狮子头、蒸扣肉四个大件；拌了干豆付丝拌黄瓜丝、小葱丝，糖拌柿子，老醋菠菜拌油炸花生米，鹅蛋拌小葱4个凉菜；炒了木须鬼子葱、芹菜炒粉、羊肠炒尖椒、宫爆鸡丁四个下酒菜；锅包肉、溜肉段、酥白肉、雪衣豆沙四个过油菜。可谓四荤四素、四凉四热、荤素搭配、色香俱全。
    云鹏把王震奉为上宾，让黄祥当主陪，全班子出席，又把艾华当贵宾，让黎想、于波、柳维嘉陪她，使王震很舒心，在宴席上就表态，明天开始行动！

 第196章 初到海边的感觉

    王震也是个说干就干的主，但凡能成大事的人都具备这个特点。
    酒宴一完，他就要拉云鹏和柳维嘉去头道圈，云鹏说让他拉柳维嘉先过去，自己骑马去公社找孙英敏。王震同意了，说他到家就派车回来接他俩，今晚做计划，明天起程去省里。
    云鹏找到孙英敏一说此事，孙英敏说：“施工组的技术员会开车，咱俩去找苏青，劝他替我。”
    两人找到苏青，苏青有些犹豫，云鹏说，我把于波调来归你调遣，苏青才同意了。
    云鹏打电话调于波到公社，于波却提出培训班没她不行，云鹏说把他的马交给她骑，两边兼顾，她便向公社赶来了。
    不到半个小时，艾华便开车回到了公社，云鹏见李君正在迎接新来的蒋书记，心说，此地不能久留，别让他抓我的官差，耽误我的大事，便催促孙英敏快上车，直奔了头道圈。
    王震见云鹏和孙英敏到了，即刻开了5人会议，说出了他的计划。
    原来那日野车在大连交货，他们要到省里换外汇卷，才能办理提货单。王震要趁去省里的机会，把运粮许可证办了，然后五个人一起从长春乘火车去大连。提完车后到铁岭买种子，买完种子直接去通辽见朗布。
    云鹏说：“跑这一圈得五六天，公社正在迎送领导，会不会开会呀！”
    王震说：“他开他的会，和咱们无关，咱俩不在家，省得让李君抓官差，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咱们还真得快走！明天郑家屯和长春对开的客车中午到这，三十六计走为上，就这么定了！”
    孙英敏说：“我有一个问题，这日野车的方向盘在右边，我没开过，得熟悉熟悉。”
    艾华说：“我在小学立了练车场，我带你去练练，你开几圈就熟悉了！”
    王震急切地说：“快去！快去！哪怕练一宿呢，我让电工给你们拉灯。”
    柳维嘉提出：“我要见你们的水稻技术员。”
    王震说：“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添乱啦！”
    “我不给你们添乱，你把我介绍给他们就行！”柳维嘉坚持道。
    “好！好！我惹不起你！跟我来！”王震无奈地说。
    云鹏跟艾华和孙英敏上了日野车，到了小学操场。那小学清一色的砖瓦房，连院墙都是砖的，操场也很大，练车场就在操场中间。
    孙英敏一看便说：“挺专业啊！就算我掉扣子了，好好过一把！云鹏，这和考场一样，你以后就上这儿来练！”
    艾华把车交给了孙英敏。
    孙英敏在操场跑道上开了几圈后探出头说：“这车视野好，倒车镜的角度也好，我挺适应的，钻把扣子给你们看！”
    她开过拖挂后，技术日臻成熟，顺利地过了移库、钻竿、斜坡，艾华为她鼓起掌来。
    艾华也亮了一次技术，在她熟悉的场地，又开熟悉的车，她也全过关了。
    云鹏试了一次，移库他没练过，不仅压线，而且不会倒车，钻竿倒很顺，坡路起车，起来便熄火，尴尬地下了车。
    第二天，一行5人在火车站下了大客车，艾华直接买了晚间去大连的火车票，看来她经常来省城，比城市长大的云鹏还象城里人。
    王震到省革委会大院如走平道，到了农机厅，农机厅长派了一名办公室副主任接待他。云鹏、孙英敏、柳维嘉被留在了接待室喝茶，只有艾华带着钱和印章跟随着他们去办事，连高干子女孙英敏都被这局面慑住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回来了，拿回了粮食局的《粮食运输证》和《海关提货单》，最后一件事是去银行兑换外汇券。
    那时，人民币和美元的比是24元人民币兑1美元，但是，在海关提货时不能用美元，只能用外汇券，外汇券和人民币是1比1兑换，交割时按美元比率换算。
    农机厅派吉普车拉艾华去了银行，王震留下来等待了。
    他说：“幸亏小柳了！人家粮食厅问我运粮干什么？我说拉种子，人家问拉什么种子？我说水稻、小麦、荞麦还有苞米。他们说种子能有多少，给你们办个临时的！我一听就给他们上了一课，说我们大队一年光水稻种就生产75万斤，才够种1万5000垧地，我们怀仁县要种3万垧水稻，你说多少斤？他们才给我办了长期的。要没有小柳要拉种子这事，这个证还真办不下来了！”
    又等了两个小时，艾华才办完外汇券，离火车开车只剩一个小时了，农机厅副主任派面包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还一再道歉，说没时间安排他们吃饭了。此时，人家厅里都下班一个小时了。
    艾华说：“我们去时，银行就要下班了，幸亏我买了火车票，办外汇的工作人员看了海关的手续，怕造成国际事件，才给我们延时加急办的！”
    王震说：“顺！和云鹏办事就是顺！”
    火车是满州里到大连的，车上人很挤，孙英敏警觉地保护着艾华，一宿没有合眼。
    第二天早上8点，火车才到大连站，690公里走了13个小时，五个人都疲惫不堪了。下车便找了旅店补觉，下午2点才去海关，怎料人家过午不候了。
    柳维嘉提出了去看海，除了王震，大家都支持。王震来过大连，便让艾华在海关附近又找了一家旅店，他去休息了，四个年青人坐巴士去了老虎滩公园。
    四个人中只有孙英敏来过大连，看过海，其他三人见到大海的一刹那，都忘形地惊呼起来。
    下午3点是退潮的时段，柳维嘉的尖叫声引来了许多赶海人的回头观望；艾华知道要来大连，换了内衣内裤，边呼喊边向大海奔去，边奔跑边脱衣裤，沙滩上留下了她秀颀的脚印；孙英敏在后面给艾华检着衣裤，喊她回来……
    云鹏则回身向老虎滩的巨石奔去，他要登高望远，去看那天连水，水连天的景色。此时，他的胸膛好象被弹起的竹条撑起一样，能把那无边无际的大海装下。一切烦恼、一切忧虑、一切疲倦、一切杂念都被那辽阔的、湛蓝的、起伏的海水吞没了。
    他的心比见到草原的感受还要宽敞，草原的辽阔在于天空，而大海的辽阔在于天水之间。远远望去，不知道哪是天，哪是水，整个人仍佛进入了天空。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人心胸如此广阔，思想如此空荡，身体如此放松。
    此时，他想起了黎想让他记住的那句话——有容乃大。

 第197章 提车买种会朗布

    第二天，五个人早早起来去了海关，办理完提车手续后，他们去了码头。一艘大轮船停靠在港口，正在往下吊着一辆辆的卡车。远远望去，那卡车和轮船相比太渺小了，就象一个躺着的壮汉，在拿火柴盒一样。
    卸一辆卡车也不容易，半天才吊起一辆，放到码头上得半个小时，还得开过来，停放到停车场，一天也卸不了多少辆。这就是海关过午不侯的缘故，因为一天卸的车，一上午就会被提走。
    停车场只放孙英敏一人进去，她把车开动时，已经8点多了，还得办临时牌照及落籍证明，麻烦得很。9点钟，四个人终于上车了，驾驶室一面有两个车门，可坐6个人，后排座可以向前拉，把靠背拉下来，组成一个床铺，要比火车上的卧铺还宽，车箱多了4个轮子，也是10轮卡，却能拉8吨货，车身却不比孙英敏的卡车长多少。
    王震上车就下令去铁岭，一点不给3个女生逛街购物的时间。
    他说：“要有能耐就去bj上海逛街，这个破海边子有啥逛的？要有钱就让上海知青给你们捎上海货，这个地方除了鱼虾有啥买的？鱼和虾咱们头道圈都有！”
    这里他是老大，别人都不敢反驳他，柳维嘉却是有话就说的主，她说：“我要买一个半导体，头道圈有吗？”
    王震被柳维嘉降服了，没有直接横她，而是和蔼地说：“闺女，你急着用吗？要是急，大爷家有一个大的，一个小的，给你一个，要是不急，我让上海知青回家探亲时给你买个新的！”
    “我要听英语广播讲座，你说急不急呢？”柳维嘉反问道。
    “好！好！孙老师你看见百货公司就停一下，艾华你出钱给她买，我给你报销！那英语是啥种子啊？菜籽？”王震问道。
    四个人都笑了，艾华说：“英语就是英国人说的话，美国人也说，就象日本鬼子说日语似的！”
    王震丢面子了，但是没发火，自言自语说：“中央广播电台还播这个呢，不是批判崇洋媚外吗？这一会左一会右的，让人犯糊涂。”他给自己下了一个台阶。
    云鹏看出来了，艾华说的没错，王震真是尊重技术人才，对柳维嘉是百依百顺。
    那个年代没有高速公路，火车就是最快的长途运输工具了。从大连到沈阳，就天黑得不行了，只好在沈阳住下了。
    艾华和孙英敏去了太原街，给柳维嘉买了一个中型的半导体，有外接电源的，比云鹏那个小了一点，是南京产的，花了80元。
    孙英敏去了《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地图册，查出铁岭到通辽有一条县级公路，经法库县、彰武、科左中旗、nq到通辽，全长320公里。而沈阳到铁岭有80公里，那么铁岭到通辽也就260公里，王震听了大喜。
    那日野车的油箱是120公升的，可行驶1000公里，提车时，孙英敏在停车场加满了油，到沈阳才用了1\/3，开到通辽很富余。
    车第四天上午就到了铁岭农科所，他们的制种基地在法库，所里只有原种。但是，技术员说，他们不卖原种。
    柳维嘉找到他们所长说：“你们这么封闭是自掘坟墓，吉林省有600多万公顷耕地，70种玉米，少说也有400万公顷，你们一年得繁育1亿2000万斤才够用，繁育这些种子需用400万公顷土地，一个法库县也就10万公顷土地，你们制原种都不够用，商品代种子5毛一斤，原种可以卖2元一斤啊！你们为啥不卖呢？制种人都知道，种子一年一换才不退化，你们何苦有钱不挣呢？”
    所长见她年纪轻轻，出语不凡，答应卖给她2000斤原种，柳维嘉说：“一比三，你卖我一斤原种，我买你3斤商品代种子。我的车能拉1万6000斤，你卖我4000斤原种，我买你1万2000斤商品种。要不然，我一斤也不买了，我们是新提的车，顺路捎点种子回去，不买回去也能交差，你惦量着办！”
    所长一算，1万4000元的买卖，不是小数目，答应她了。结果，苞米的比重小，8吨的车只能装65吨，因为先装的是原种，到法库只装了9000斤商品种。法库离铁岭50公里，距通辽只有210公里了。
    路上，柳维嘉算起分配账了：
    4000斤原种能种130垧地，于家窝堡留900斤，种30垧，可产商品代种子9万斤，够种300垧地的；头道圈也如此，够他们所有旱田种的；剩下2200斤给哲盟农垦局，能种70垧地，可产21万斤，够种7000垧地的。
    9000斤商品代种子，三一三十一，各3000斤，明年各种100垧地做实验推广，三家都实行米麦间种，一年一家能收获26万斤苞米，18万斤小麦，6万斤荞麦，总产50万斤，亩产便上纲要了。再把9万斤种子销出去，可挣4万，加上出售麦种和荞麦种，那可挣大发了。
    她把这个想法在车上说了。
    王震说：“这一车是我给朗布政委的见面礼，先可他要，咱们再去拉不就完了吗？闺女你放心，离明年种地远着呢，大爷保证让你有苞米种子种！我那麦种和荞麦种你打单了吗？”
    柳维嘉虽然数学好，但经常顾头不顾腚，一听这话，脸红了说：“回家路过双山农场时，我就给你进麦种，那荞麦种在我地里呢，先可你种！”
    卡车天将黑时到了通辽军分区，王震见到朗布竟象小孩子一样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朗布是1968年大联合时，出任怀仁县一把手的，发现了王震这个典型后，是他一步步把他推上地区和省里的。在王震的心里，头道圈有今天，都是朗布的功劳。
    他埋怨朗布走时没给他传个信，埋怨他走后把他忘了。
    云鹏和孙英敏都动情了，热泪盈眶，只有柳维嘉在楞楞地看着，她的心里，科学实验永远是第一位的，人情事故只能排在第二位。
    艾华只能劝她姐夫别哭，说这是军区不院，不是哭的地方，劝着劝着，她也被她姐夫哭诉往事的真情感染掉泪了。
    朗布好不容易把王震劝住了，问明柳维嘉事情原委，便直接带他们去了科尔沁宾馆。
    农垦局的局长和技术员们一听柳维嘉搞到了苞米种子，别说多热情了。
    席间，王震发现，朗布和农垦局的人都听柳维嘉的，对她更加百依百顺了。
    吃完饭，王震向朗布汇报了他听到的所有消息，朗布说：“只要秦文章当上了一把手，一切就都好说了！”

 第198章 蒋广野想树权威

    第五天，日野车返程了，路过双山农场时补了5000斤麦种，那两麦的原种还得去柳维嘉父亲那去淘弄。王震对此行办了这么多事，已经很满足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向家里回奔。
    蒋广野一上任就开了三个会：
    一个是民兵大会。将200名基干民兵及50多名普通民兵的排长召集到了礼堂，由武装部长和公安特派员给他震场，听他训了两个小时的话，
    一个是知青大会。将600名知青召到礼堂，从学校调来了椅子，把礼堂占得满满的，由五七助理点名，记下未出席的，又训了两个小时的话，
    一个是大队副书记、团书记、妇女主任会议。将36个人召到礼堂台上，拉上大幕开了会，讲了一上午的党课，对不是党员的团书记、妇女主任下了通牒。
    三个会后，他去了头道圈知青点和于家窝堡4个集体户进行了视察。在于家窝堡，他把知青都集中到了砖厂，放出了话，说云鹏目无组织纪律，
    他当场宣布，将黎想挂起来，由李玉成顶替她，行使副书记权力。惹起了众怒，于波、任民、朴英素、祝联营、秦玉集体辞职进行了抗议。
    李玉成也没买账，提出他是砖厂书记，让他当大队副书记是降职使用，他不接受！
    黄祥也说话了，批评他不顾生产，让砖窑停机、酒厂停火、木柴加工厂停转、大队驴市停摆，这些损失谁来承担！
    蒋广野遇到了硬钉子，怕事情闹大不好收拾，借向党委汇报，再做处理，给自己下了台阶，灰溜溜地走了。
    云鹏和柳维嘉在礼堂下了车，孙英敏也把车让给了艾华。
    五天时间，礼堂的所有工程都完工了：
    那饭店摆了10张桌椅，还腾出了4米的小舞台，棚上用电线拉了网格，贴了绿纸剪成的绿叶，，装上了紫色水的葡萄，加上五彩缤纷的拉花，让人赏心悦目，就等着开业了，却不见了于波。
    那厕所分成了男女，男的占8米，是单便池，另一面是洗漱池，有12个水笼头，女的只占2米，有4个蹲位。
    那旅店，每个房间4张床，床头都摆了小柜，墙上钉满了衣服挂，床单都是白色的，格外洁净。
    那浴池，更衣间里打了壁柜，上下三层，有30个格子，中间设了排椅，里面有4个淋浴头，池子里镶了瓷砖。
    礼堂舞台的化妆间也收拾出来了，分男女两个，各有两张床，大幕拉上了，只是照相位被挪移了。
    前厅的售票室不仅是办公室了，还设了食品架，兼做食品部，西边对着的房间成了美术服务部，窗上贴了刻章、印字、吊棚、绘画、写标语、写牌匾等大字。
    迎客松下摆了一套桌椅，罩了白布围桌，上面印着“照相开票处”的红字。
    因为时近6点了，只有红梅和赵乐媳妇在卖票。
    红梅见云鹏回来了，迎出来诉苦说：“你走这几天，蒋书记占用了三天礼堂，照相业务被迫停了。招工也没进行，都等你回来呢。偏偏县里又发了通知，把原定国庆节前举办的全县文艺汇演，延到了元旦前，文化站来任务了！”
    纪元也追了过来说：“万事阿就……俱备，只欠……阿就东风，该招……就招……服务员啦！于……就于……主任……阿就净……净开会了，没……就没功夫……办就事啦！”
    “你先给我们三个做点吃的，吃完饭再说！”云鹏吩咐道。
    正说着，蒋书记进来了，见到云鹏诧异地说：“你不是卖马的吗？咋上这来了！”
    他只知道云鹏是卖马的知青，不知道他的职务和姓名，他一直没把云鹏放在眼里。
    红梅要介绍，叫云鹏挡住了，说道：“咱们真有缘啊！在这又相见了，听说你升副书记了，还请多多关照！”
    “云鹏给你提多少成啊？你这么为他卖命，你和她是啥关系？形影不离呀！还有了蒙古族的小姑娘去哪了？”蒋广野指着孙英敏问。
    孙英敏先前就对他有看法，见他现在趾高气扬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说话能不能有点礼貌，别一见异性在一起就问啥关系！我是六建系统的职工，他是于家窝堡大队社员的带头人，是工农兄弟关系！我是带青的，他是知青，是保护和被保护的关系！你别当个比芝麻粒还小的官，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啦！”
    红梅一看不好，马上给蒋书记和云鹏、孙英敏三个人之间做了介绍。不料，蒋广野一听卖马的叫云鹏，马上说：“我正要找你呢，跟我去办公室，我要和你谈话！”
    这时，于波骑马到了，一点不顾及蒋书记在场，开口便说：“我们刚开完会，决定都辞职，回户干咱们的多种经营，黎想让我在这等你！让你回来就跟我回去，不就是扎根农村一辈子吗？有啥了不起的！秦玉要给秦书记写信，问他还让不让集体户搞多种经营了！”
    蒋广野听到要到秦书记那去告状，冷笑道：“我是秦书记一手提拔的！你们越级上告是违法的！信不信我叫民兵把你们都抓起来办学习班，强制你们劳动改造！”
    柳维嘉说话了：“我给朗布打电话，让他找秦文章来评理！”说着就去红梅办公室抓起电话机，摇起摇把来。
    云鹏跟了进去，把电话按了说：“先不用找那么大的领导，有李书记在，我看他能把我怎样！”
    蒋广野一听又提到了朗布，心虚了，色厉内荏地说：“你们目无党组织，目无领导，目无组织纪律，云鹏！我要跟你单独谈谈！”
    红梅说：“好话不怕公开！你就在这说！”
    蒋广野见自己又惹起公愤了，下不了台阶了，对刚来的为维护礼堂放映秩序的民兵下令：“把云鹏带到我办公室去！”
    民兵们你看我，我看你，无所适从了。云鹏见状说：“不就是谈话吗？我跟你走！你们正常执勤，别耽误观众看电影，于波回去办好驴狗市，蒋副书记，请！”

 第200章 驴狗羊集更热闹

    云鹏被王虎臣领了出来，第一个请求就是吃饭，公社食堂已经过了饭时，他让王虎山陪他到了礼堂饭店。
    饭店虽然没正式开业，但是推出了早餐，是因为窗户上贴的刻字吸引了过路司机。一边贴着：浆子、果子、馄饨、饸饹、包子、小米粥，一边贴着：米饭、烙饼、锅烙、炒菜、酒席、狗肉汤。
    纪元虽然老哥一个，也不愿意把顾客推出去，在红梅和赵乐媳妇的帮助下，已经连续三天开张了。
    收入真不错，虽然所贴内容才开了1\/4，只一个馄饨、包子、小米粥就吸引了许多司机，那馄饨5毛一碗，包子2毛一个，小米粥一毛一碗，炝拌咸菜5分钱一碟，4样任选，每天天亮便营业，能卖到10点半，直到大长龙开走。一天竟能卖到50元钱，能挣20元钱。
    云鹏吃了一碗馄饨、4个包子、一碗小米粥、一碟咸菜，仅10分钟，就有5个司机来吃饭。
    王虎臣见他吃完了，掏钱要为他结账，红梅说：“这饭店是他们大队开的！还有旅店和浴池，他吃饭不用花钱。”
    王虎臣说：“那怎么能行呢？这也是企业，是企业就有投资，是投资就有成本，不严格管理，再好的企业也得亏损！”
    他坚持交了1元4角5分钱，云鹏感到这个主任和自己对撇子，是君子，比那个蒋广野小人强多了，便不跟他客气了。
    第二天一早，木材加工厂的拖拉机头来了。
    祝联营下了车说：“二哥，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也不干了！你和王主任坐它去！王主任你放心！砖厂不会停工的！”
    两人一人坐一个瓦盖便上路了，一到头道壕，拖拉机就过不去了，两个场地人满为患，狗进不去院，都被人牵着，把两大门都给堵上了。
    广播里传来黎想的声音：“杨贵喜！杨贵喜！让民兵把卖狗的都请到壕里去交易，让开街口，防止恶犬伤人！”
    云鹏下了车，挤到东院一看，有几百头毛驴在场上走动，民兵都在警戒着油罐，由张彪和任民在震守着，刘主任拿着扩音筒嗓子都喊哑了。
    云鹏走到他身后，拍了他一下肩头问：“大舅！什么情况？”
    刘国梁一回头见是云鹏，激动地说：“我也没想到，连咸锅的人都来了，这驴车还都卸到了中小学院里，不然，这院都进不来人！这毛驴比牛值钱，这一点我忽略了！看来这集得办两天才能散，不收交易费太可惜了！”
    “住宿咋解决呢？”云鹏问。
    “就得进社员家了，让他们各想各的招！你快去西院看看！那羊能有上千只，我叫咱们大队都把羊圈回去了，要不然光咱们的就有上千只。还好，他们都是用毛驴车拉来的，那狗也是拉来的，一辆车是一伙的，中小学的毛驴车有400辆，估计着四个公社的毛驴车得来了一半！”刘主任沙哑地说。
    王虎臣撵上了云鹏说：“快别唠了！去砖厂要紧，咱们走着去！机器已经停转快3个小时了！”
    云鹏说：“咱们去大队，让黎书记用广播通知我回来了，砖厂能听见。”
    于波从羊市挤出来了，一见云鹏便哭了说：“我们执行你的命令，没敢离开，你要再不出来，集市一散，我们就去公社请愿，社员们都会跟去的！是孙老师决定先从砖厂开始的，然后是木材加工厂，最后是知青和社员！”
    云鹏说：“你腿快，快去找黎想，让她用广播通知说我回来了，再把我的马牵来，我去见孙老师和五队户知青。”
    于波立刻飞奔而去，云鹏喊道：“我们在饭店门口等你！”
    “杨贵喜！杨贵喜！清理的怎么样，速派人向我汇报！如果发生狗份人事件，我撤你的职！”黎想的广播声再起。
    云鹏一回头，见杨贵喜带着一队民兵从西院出来了，开始驱赶牵狗的人群了。
    云鹏和王虎臣穿过路摊时，于家窝堡的妇女都站了起来喊着“云书记回来了！”云鹏做手势让她们都坐下，不要喊。她们很听话地都蹲下了。
    王虎臣说：“你的群基础不错啊！听说你才插队一年多，干得真不错！”
    云鹏说：“都是黄书记创办这个社会主义大集的功劳，我是借他光了，不然，哪有这么多人认识我，我运气好，摊上了一位好书记，也摊上了这个好地方。”
    “别谦虚了，我听说那砖窑就是你垒的。”
    “那是遇到了苏主席，没有他就没有这个砖厂。哎，你要揭蒋广野啥底？把他吓成那个损色！”
    “这是组织的事，你不便打听！要不是救你，我不会说那话的！你就当没听见，我点了他，以后他不敢再一意孤行了！我们在一起搭班子，团结还是很重要的！要是打起仗来，是会各挨五十大板的，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是组织部出来的，这一点十分清楚！”
    饭店改成了狗肉馆，金哲浩坐阵，和几个男人勒狗、锤打糕，七八个朝族姑娘和小媳妇忙得不可开交，干脆没看见云鹏。隔窗望去，屋里6张桌都满了。冷面、大米饭、大盘狗肉、大碗狗肉汤、打糕、饭卷、各式各样的炝拌菜，让人见了就馋。
    “砖厂的知青兄弟姐妹，云鹏回来了！请你们马上复工！把今天的砖坯抢出来！”广播声起，黎想用颤抖的声音反复播诵着。
    金哲浩抬头看见了云鹏，跑过来把他抱住说：“我们都听说了，今天想去公社，是黎书记用广播通知我们各自坚守岗位，办好集市的！旅店全满了！还有吃饭的顾客订了去我们社员家住宿呢，这个集比哪个集都热闹！能开三天！”
    “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今晚、明晚有两场电影，一个是南斯拉夫战斗片《桥》，一个是印度歌舞故事片《大篷车》，这两部电影都放映过，因为这一集外来交易者太多，希望我们十字街的百姓都在家里，给外地的宾朋让出场地，以表我们的欢迎之情！”黎想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于波牵来了两匹马，把刘主任的马也牵来了，这就是她的机灵所在，云鹏和王虎臣上马向西梁子奔去，远远就听见链轨的马达声。
    砖厂的知青们都投入到了各自的岗位，热火朝天地干着活。孙英敏过来对王虎臣说：“对不起，罢工是我发动的，和云鹏无关。”
    王虎臣说：“我听苏青说了，你是云鹏的师傅，师傅为救徒弟可以理解！”

 第201章 召开大队支部会

    黎想追到西梁子来了，她跟云鹏说：“形势发展出乎预料，我们干惯了招人的活儿，这管人的活都没有经历过，大队的人手真的不够用了，你走这六天，我外调了四天，于波是公社大队来回跑，于会计还是不管亊务，刘主任倒是能干，但是只能干事，没有主见，你可回来了，咱们开一个支部会！好好研究一下形势任务和我们大队班子！”
    王虎臣把云鹏拉到一个角落说道：“你就留在家里！我是保你出来的，蒋要是再纠缠，我也爱莫能助！”
    云鹏说：“他就是一个小人，我脚正不怕鞋歪！”
    王虎臣说：“既然你知道他是小人了，就别跟他纠缠，有一句话说得对，别跟小人过不去，因为小人跟谁都过不去！咱们不是怕他，是怕他耽误咱们干事！这一点我比你有经验，你就听我的！委曲求全也是一种策略。”
    云鹏被王主任说服了，留了下来，到大队先找班子成员谈话：
    刘国梁说：“这毛驴界于大牲畜和家畜中间，能拉车、拉磨、种园子、驮东西、当脚力，比牛羊都受人喜爱，我看把牛羊市并到一起，驴狗市并到一起，牛和驴收点交易费，羊和狗不收费，咱们的市场能均匀一些。我想好了，我就管市场得了，也挣工资，不操大队的心啦！”
    云鹏一听，正中下怀，同意了他的所有提议，要在交易费用中拿出10来做市场管理费，象老怀仁那样建一支管理队伍，使市场向专业化发展。
    刘国梁一走，云鹏便叫来黎想，想让她当主任。
    黎想说：“我刚理清思路，我就是扑克牌中的2，虽然没有大小王大，但是管得宽，是良心活，别人不一定干得了，我还是守好这摊！你启用祝联营，他干事精明，能抓钱，只管一个木材加工厂屈材料了！”
    通过建偏厦子和他这次在突发事件中的表现，云鹏对祝联营有了信任，他反思到，自己和他的成见都源于秦玉，总有一种他追秦玉，就好象偷自己东西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他是不公平的，应该让秦玉去处理才是正理。自己有了黎想就不应该扯三拽两的，这样真会毁掉自己的声誉。于是，他同意了黎想的建议。
    黎想又说：“于会计管钱不管事耽误事，不如也把他放到市场去，让秦玉当会计，你就无后顾之忧了！”
    云鹏早有这个打算，便问黎想：“她的入党问题咋办？”
    黎想说：“我这次一共调了5个人，有她！她父亲的历史是清白的，干审结论很明确，按革命干部对待，我想不会有障碍！”
    云鹏说：“今晚就开支部会，你提出这个议题，咱们研究通过，然后，你找姚组委，他是一个老实忠厚的人，会支持咱们的，我找李君和王虎臣，趁蒋广野立足末稳，把这事办成了！”
    云鹏又找了于波，于波开口先说任民：“任民这一段进步很大，把机耕队改成机耕运输队了，定了修建计划，要自立更生建农机站呢，那个艾华对他影响很大，他还跟柳维嘉打得火热，这么早就做秋翻整地打算了，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他和艾华、柳维嘉接触，你就不吃醋！”云鹏调侃道。
    “我有自信！他接我这摊，卖马还得靠我，他靠机耕和运输挣钱，我也没闲着，你等着！我的饭店、旅店、浴池，再加上汽车补胎打气、加水，一天不纯挣100元，我就不是于波！我把饭店的经营项目都贴出去了……”
    “我看见了！光3个项目就能纯挣20元，你也要为自己定下一月收入100元的目标，酒厂30元，工资60元，剩下的10元用你裁剪、理发的手艺挣！”
    云鹏最后找了于会计，于会计说：“云书记啊！你可不能倒啊！你要是倒了，咱们这么大的产业可咋办啊！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卖马挣的钱，咱们有县里文书，不是投机倒把，一分钱也没揣进个人腰包，走到哪也不违法！不过，我老了，眼花手拙嘴也苯，帮不上你呀！你要有好的人选，我可以让位，能给我个养老钱就行啦！”
    云鹏知道他是个怕事又怕失去利益的人，便说：“要不你就专管市场这个账，按规定那钱要用于市场，咱们实行卖马奖励政策也符合市场发展，我在市场交易费中拿出10的管理费，给你和我大舅开支，你们再雇几个人行吗？”
    “行！行！一个月给我开30元就行！”
    “那你得支持我换人才行，不然，这步棋走不了啊！”
    “支持！开会时，只要你同意，我举双手支持！”
    沟通完了后，晚上，大队召开了支部会。
    云鹏做了开场白：“我现在正在接受审查，在我还没被撤职之前，咱们开一个支部会，这市场、砖厂、木材加工厂、机耕队、饭店、旅店都是我攉弄起来的，我被撤职了，还回户当户长，有酒厂和养牛场在，我有地方干。但是，这些产业得有人管！形势发展对我们有利，一月三集已由梦想变成现实，我们现在人手不够用了！需要添加新的人员。这就有一个问题，在大队当领导不能挣工资，为此，我想处理一下后事，刘主任和于会计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赶上大队富了，你俩就都上市场，当场长和会计，享受黄书记和冯队长的工资待遇，同意吗？”
    两人做梦也没想到每月能挣60元的工资，不仅同意，还千恩万谢！说了许多发展建议。
    随后，云鹏让黎想把发展党员的事拿到了桌面，云鹏又做了说明：“这几名同志都是知青，愿意抛弃木材加工厂、酒厂、运输队、畜禽合作社的待遇，挣大队每月15元的日值，为社员服务。我准备让祝联营接任大舅当主任、任民接任于波当副主任、秦玉接任于会计当大队会计、张彪接任治保主任、朴英素接任团书记兼妇女主任，大家表决！”
    刘主任和于会计首先表态同意，并分别做祝联营和秦玉的第二入党介绍人。
    于波做了朴英素的第二入党介绍人，因为他是任民的第一入党介绍人。
    云鹏做了张彪的第二入党介绍人，黎想只能做任民的第二入党介绍人，因为她是秦玉的第一入党介绍人。
    会议一次通过了五名知青入党，得找一个合理的说法，黎想找到了——甘愿放弃企业优厚待遇，为第二故乡人民做贡献！

 第202章 孙英敏提出妙议

    李君被砖厂为云鹏鸣冤而停工很是震惊，不再沉默了，召开党委会，专就蒋广野私立公堂，囚禁大队书记进行了严肃批评，并对他滥用权力，树个人威信的做法提出了警告，把民兵武装工作上移给王虎臣掌管。
    蒋广野一上任就栽了，他没想到一个知青大队书记竟让自己威信扫地，由此，对云鹏怀恨在心了。
    王虎臣打电话把李君的态度和党委会的决定告诉了云鹏，云鹏突发一个想法，要借此去除发展五人入党的障碍。他写了一份辞职报告，让黎想转交李君，自已去头道圈找艾华练车去了。
    李君接到辞职报告，追到了头道圈，说他已经开党委会对蒋广野进行了严肃批评。
    云鹏连车都没下，在驾驶室摇下玻璃说：“我想明白了，扎根农村一辈子了，得学会一技之长，再不贩马了，改开车了，你回去！我要让蒋广野知道，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无官一身轻，他还能把我开除地球啊！”
    李君见他不下车，自己上车了，终于说出了朗布信中的内容。
    云鹏心中暗喜，嘴上却说：“接你！我干不了！当一个大队书记都让人整成这样呢，当公社书记不得更挨整了！您回去！我不想再当官了！”
    李君说：“黎想跟我说，你们报了5个知青入党，还都是你们一个户的，你就不为他们着想吗？”
    云鹏说：“我是为你着想，他们上来了，我这摊才有人接，你从他们中间选接班人！”
    李君说：“蒋广野也用枪瞄着我呢，我会冒着支持你结党营私的罪名，批准他们入党的，让你组成强有力的班子，你还有话说吗？”
    姜还是老的辣，云鹏本来就想达到这一目的，被李君说穿了，并且还挂上了蒋广野，云鹏不能再演戏了，才说：“为了他们的前途，我再干一段，不过，你得给我几天练车的时间。”
    “把你的辞职报告收回去，愿练几天练几天，不过，秋收可不远了，秦书记说不定哪天来视察，你着楞子办！”李君说完，扔下辞职报告，下车走了。
    云鹏此时挺服李君的，感到他在分析和掌控人方面真的老辣，能切中你的脉波，猜透你的心理，不怒而威，能屈能伸，处理事务也能随机应变，取舍自如。在这方面他并不平庸，可谓大师，自己应该好好向他学习。
    艾华这里让他学习和掌握的知识要领也不少，他想既然来了，就潜下心来练上几天，反正离下次马市还有十天左右，他不在家，黎想她们工作的也挺好，别把自已看得太重了，发挥大家的积极性才对。
    王震也喜欢捅估车，他是头道圈第一个链轨手，提出新日野后，他便不做别的了，整天去县里显派，每次都能拉回一些农资来，如化肥、农药、稻种、吸稻苗的塑料盘等等。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在县级公路上无证驾驶，过车瘾。所以，云鹏的到来，他干脆不知道。
    艾华是用老日野练车的，和考试用车完全不一样，她便鼓惑云鹏和孙英敏换车。
    苏青拿下信用社工程后，便让孙英敏的车去哈拉巴山拉石头，孙英敏回来时，那石头已经拉够了，该回英城拉一些新的建筑资料了，她拉来的油也只剩一桶了。
    正在她要回英城时，艾华和云鹏到了。顶替她的技术员见到日野车就迈不动步了，鼓惑苏青此车如何省油，苏青是大包此项工程的，便同意换车了。
    因为那个技术员对日野车生疏，艾华决定和他跑一趟英城，让孙英敏和云鹏先去练车场练车。
    红梅见到云鹏，便把县里搞文艺汇演和调演的通知拿来和他商量，缠着他给出主意。
    那通知要求汇演由各战区组织，每战区选出两个文艺队参加县里调演。战区汇演定在秋收之后的11月中旬举办，调演则在诞辰纪念日的前一天和当天举办，即12月25日和26日，并选出前三名的文艺队在元旦期间在县里公演。
    孙英敏看完通知说：“这是外行搞的，肯定会被推翻。”
    红梅云鹏很吃惊，要闻其详。
    孙英敏说：“文艺水平的高低取决于节目的质量，节目的质量取决于演员的功底，他把评定优劣放到了单位上，试问哪个公社能保证他的节目各个全第一，这是其一；其二，这么做会打击参演公社的积极性，和汇演的目的背道而驰。”
    云鹏和红梅都很叹服，问她应该如何应对？
    她说：“不出半个月，县里就会发补充通知，提出节目的评定办法，咱们现在就选演员，以演员定节目，力出精品。于家窝堡文艺队和头道圈文艺队的节目一整合，就是一台好戏，演上一个半小时没问题，只要集训10天就行，不用费太大精力，取胜的关键是新演员、新节目，不仅要有节目上调演，还要争取公演。”
    红梅握住孙英敏的手说：“孙老师，您就出马为我们文化站当指挥！就算帮妹妹了。”
    于波来了，着急地插了一杠子说：“云鹏！咱们饭店、旅店、浴池都需要服务员，这事不能等了！晚开业一天就少挣100元钱啊！”
    云鹏说：“这一摊不都交给你了吗？你不去招人找我干什么？我去哪找人啊！”
    孙英敏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说道：“有了！把招演员和招服务员结合起来，以文化站名义招聘更具有吸引力，咱们有旅店，能招住宿演员，让他们亦工亦文！”
    云鹏马上夸赞道：“这个主意太妙了！一举双得，两全其美，归到以文养文的思路之中，是最有说服力的妙笔！就这么定了！”
    红梅也很亢奋，催促于波说：“你快说说，你需要多少人？要男的还是女的？都干什么？”
    于波掐着手指算道：“饭店需要两个服务员，一个帮厨的，都是女生；旅店需要两个服务员，都是女生；浴池需要一男一女两个管理员；补胎、打气需要两个男生。”
    红梅说：“锅炉房也需要两个男的，轮班烧锅炉；厕所和礼堂需要一个打扫卫生的；售货处需要一个女销售员，兼售票员。”
    云鹏边听边做统计，她俩一说完，便道出：“一共13人，5男7女，一个可男可女。”
    孙英敏说：“我有七八个演员就够，你们还可以精简，做到人尽其用，工资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别着急，先可急的招。”

 第203章 祝联营献言栽树

    孙英敏的话让三个人的情绪从亢奋回到了冷静：
    云鹏快速心算了成本，13个人按每月30元工资计算，月支出420元，一天才13元钱，红梅的电影院便可承担，他表态可行！
    红梅却算了更大的成本，自己还有5000元债务，现在电影院和照相馆一天才能进50元，得3年能还完，再养这么多人，一年得5000元，别说还债了，挣的钱都搭进去也不够用，她又打退堂鼓了。
    于波的目标是每天进100元，一年3万6000元，投资才1万元，当年就能还本见利，很乐观。
    但是，红梅给她泼了冷水，说加上煤和人员工资及米面菜油，她一年要有7万元的营业额才能保证每天进100元，一天至少要完成200元的营业额才行！
    于波说：“饭店卖80元，旅店卖20元，浴池卖10元，电影院卖40元，照相馆卖30元，售货处卖10元，补胎打气卖10元，就够200元了。你没干呢？干上就知道了，只要心眼转得快，遍地都是钱！”
    云鹏很赞成于波的观点，说道：“3万6里面还有2万余份呢，合每天55元，你们可以把最低目标定在每天进50元，不赔本就行！我要的是把以文养文这条道做为经验推广出去！这比挣钱还重要！”
    孙英敏鼓掌道：“有气魄！这才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谁是少年！我都20了！早就是青年了！”云鹏反驳道。
    “小屁孩！别在你姐面前称大！夸你两句还找不到北了！”孙英敏又显霸气了。
    “哎，别忘了送驴！今天都9月4号了，我答应过毕主任的！我建议你不要马，拉两头奶牛回来，再拉点奶块和炒米，咱们饭店的早餐再增加奶茶卖得肯定好！”于波说。
    “那10匹驴的钱谁出啊？”云鹏笑着问。
    “哎呀！二哥！那驴只值3000元，要不你一个小队抽一匹，8匹就够换奶牛的了！这点钱就算你借我的，我还你还不行吗？”于波摇着云鹏的胳膊撒娇地说。
    孙英敏说：“那还等啥呀！拉上驴走！艾华回来还练车呢。”
    云鹏又和三个女生商量决定，由红梅张贴招聘公告，两天后由孙英敏、于波和她做主考官，随来随聘，宁缺勿滥。便和孙英敏回于家窝堡拉驴了。
    李君特事特办，从头道圈回去就召开党委会，专门讨论了于家窝堡5名知青入党的事宜。
    蒋广野果然提出了云鹏结党营私的异议，还提出知青是受教育对象，这么大批发展党员有问题。
    云鹏和孙英敏回到于家窝堡时，正赶上黎想领5名新党员宣誓，他顺势宣布了新班子分工。他虽然没请示李君，但是心里有底，知道他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他成功，就是他回城之时，距秋收只有一个月时间了，他做什么李君都会支持的！
    秦玉对她能顺利入党感到象做梦似的，祝联营也挺激动的。当云鹏又宣布了他们的职务时，两个人更激动了。
    云鹏说：“从今天起，我不在时就由祝联营代我行使一切权力了，你跟大家都讲两句！”
    祝联营说：“我是新党员，要在云书记和黎书记的领导下工作，咱们都是兄弟姐妹，没有隔膜，以后有事一起商量，谁说得对就听谁的，就是不能给四队户丢脸！”
    黎想说：“你先别客气！当大队干部不是好事，你的工资最高，以后挣大队工了，你愿意吗？”
    祝联营斩钉截铁地说：“我刚宣完誓，为党的事业奋斗终生！为人民的利益让我牺牲都可以，还在乎那点工资吗？”
    大家为他鼓起掌来。
    云鹏说：“别净喊口号，说一说你现在最想干什么？怎么干？”
    祝联营说：“植树！我是木匠，净砍树了！欠这里的树太多了！”
    大家都惊愕了。
    他继续说：“春天的大风告诉我们，要再继续砍树不造林，这里迟早有一天要成沙漠，要想让我们的子孙后代生活下去，就必须栽树，现在离秋收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我要开展一个植树造林活动，植树一万棵，投入两万元。”
    “现在是秋天，植树不都在春天吗？”张彪提问道。
    祝联营说：“春天是种树苗的季节，秋天是移栽树苗的最佳季节，咱们不种树苗，要移栽生长3年的小树，朿龙带林场有一种树苗叫快杨，树干是白色的，也叫白杨，三年能有杯口粗，正是移栽的最佳树龄，移栽后，一年长一倍，三年就成林，5年就成材！才两元钱一株，咱们有300劳力，每人35棵，要保栽保活，一人一天能种5棵，7天就能完成。”
    任民说：“拉树苗是不是得用拖拉机？拉一车多少钱？”
    大家都冲他瞪上眼珠子了。
    祝联营说：“老疙瘩，这钱你还真挣不着，那树苗必须是带土带根地移栽，得用大车，一辆大车一颠一倒能拉30棵，一天能拉两趟，还得出动毛驴车拉100人去挖树苗，留200人在家挖坑备水，那坑直径必须得60公分以上，深70公分，浇上一桶水，才能保活。”
    “那买树苗的钱从哪出呢？”秦玉问道。
    “大队出！从砖厂分红的4万元里出！”云鹏支持祝联营道。
    “二哥！太谢谢你啦！我原想用木材加工厂做抵押贷款呢，正怕不赶趟呢。现在趁树叶没落，栽上能缓苗，帮助树苗扎根，要是落叶了，成活率就下降了！那杨也叫落叶杨，过了十一就落叶了！”祝联营奔过来紧紧地握住云鹏的手说。
    “我去头道圈看了，人家的坡上田成方，树成网，都是果树，咱们先种杨树防风，以后再种果树。四弟，你计算过多少米一棵没有？”云鹏问。
    “六道壕，先在一、三、五道壕栽，一道壕4公里，一共1万2000米，每12米一棵，种北不种南，种顶不种坡，这样种不歇地，还能防牛羊啃，这些我都考虑进去了。”祝联营答道。
    云鹏对黎想说：“你还得定一个护林公约，让百姓们知道保护树苗，人人有责！”
    黎想说：“咱们的社员最心疼钱，知道树苗是两元一棵买来的，不用你说，他们就知道爱护了。”
    秦玉说：“懒丫头，让你写个字比让你干一天活还难，我替你写，给你印成传单。柳维嘉要是知道，说不定咋高兴呢？”

 第204章 云鹏底气更足了

    黎想说：“刘国梁和于家财都写了辞职书，搬到市场管委会办公室后，提出了三个要求，一个是安广播，一个是安电话，一个是招管理员。我说跟你请示后再答复他们，一个扩大器加上四个喇叭得1000元，安一个电话得500元，所谓管理员，就是牙人，是专做袖里吞金活路的。你啥意见？”
    云鹏说：“老怀仁这三项都有，还有民兵执勤，你答应他们！让他们在交易费中列支，但是，把卖马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黎想说：“我已经跟他俩说卖马的事了，我是以你的名义说的，之所以给你们开那么多钱，就是因为有这个责任。”
    云鹏心说，黎想啊！黎想！你真是我的知心人，这正是我想说而未说出口的。于是问道：“他俩怎么说的？”
    黎想说：“他俩宁可挣30元，也不承担卖马的任务。”
    云鹏理解黄祥退隐的苦衷了，原班子这几个人真没有干大事的，连马春昌都是瘸子打围——坐山喊那种人，如果还让他们占据班子位置，自己除非有分身术。而现在的班子成员，个个知道干什么，人人都能独挡一面，他对实现蓝图更有信心了，只可惜柳维嘉没进来，她是实现蓝图最重要的角色。
    于是，云鹏说：“既然不卖马，安电话就不必要了，工资降到30元！祝联营你去跟他俩说，就说我说的！”
    祝联营说：“我就以我的名义说，不仅跟他们说这个，还要告诉他们，收的钱要交到大队，不准坐支，花钱打报告，履行审批手续！我要谈炸了，你再出面！”
    云鹏心里又说，黎想啊！黎想！你要是不劝我，我还真的失去了一员干将。
    任民说：“卖马的事不用愁，于波说了，礼堂有电话，她会联系吕所长和范强的，咱们大队的电话买马人都知道，让通迅员于嘎子盯着点，老抗联耳朵背了。我再发展一个艾华……”
    “我也留心着点，木材加工厂还有一台拖拉机呢，凡是能出门的都分点心，说不定哪块云彩有雨。”祝联营插话说道。
    张彪说：“你们知道驴狗市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丢钱包的吗？，是二姐把段锁柱和许三教育过来了，让他当我的探子，他刷过皮子，知道路子，还真发现可疑的人了，被我盯住了，没敢下手！”
    云鹏被这些出色的伙伴感动了，他最后提示大家说：“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们，你们都要尊重农业技术推广站，称柳维嘉为站长，她要做什么，都要积极支持，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人给人。她不会阿谀奉诚，说话直率，你们都要包容她。”
    大家纷纷说，都是兄弟姐妹，你放心！谁要和她发生矛盾，你尽管骂谁，我们都理解。
    云鹏说：“就唠到这！我马上去毕力格那送毛驴、拉奶牛和细毛羊，得去打个电话。”
    朴英素始终没说话，见云鹏要走，她才说话了：“咱们以后还能分红了吗？”
    云鹏被问楞住了，不知咋回答了，他也对这个问题也有疑虑。
    秦玉解答道：“酒厂和饲养场是咱们户的产业，就象社员家养猪养鸡卖钱一样，在家里分钱不算挣工资。”
    其实朴英提出的这个问题，也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只是都抹不开提罢了。秦玉的解释，让班子成员吃了定心丸。
    云鹏受到了启发，心说，如果明年经营得好，分红钱数还会增加，即使自己真的接了李君，有这个家业在，大家也不会散心的。
    秦玉顺着这个问题又说：“又存下2000斤酒了，你去白音塔拉捎上！苏日娜那四只羊剪下的羊毛，在我那都存三个月了，你也捎去卖了！要是有可能，给户里也买一头奶牛来，包日勒家的奶牛打栏了，闭奶了，苏日娜已经半个月没喝奶茶了。”
    孙英敏进来了，她到了于家窝堡就象回到自己家一样，在云鹏开会时，她已经找刘国梁装上了10匹毛驴、两匹辕马，4匹骡子，幸亏孙英敏没卸挂车，否则就装不下了。
    是于波忙忘了，她告诉过刘国梁，刘国梁在这个驴市上花300元一匹买的，他还记着送骡马的事。
    而孙英敏不知道他已经辞去了主任职务，歪打正着，使云鹏也想起了这一运输任务。看来，这市场真应该有专人管了。
    孙英敏进屋就催云鹏快走，说再磨蹭，到那就天黑了。
    云鹏倒不着急了，把各位的新职务向她做了介绍。
    孙英敏说：“别净可你们四队户提拔呀！也得兼顾一下我们五队户啊！”
    祝联营见到了饭时说：“你们现在走，今天也回不来了，我请大家吃狗肉，你俩吃完饭再走。”
    云鹏越来越喜欢祝联营了，让朴英素去把柳维嘉请过来，看她还有啥要拉的？
    云鹏打完电话便出了大队，见被扒成了平地的供销点，围了许多社员，都在看五队户的徐佩瑶和陈思文搞测量。
    孙英敏跟云鹏说：“看啥看？五队户要给这个工程做设计，说不定还能包下这个工程呢。”
    祝联说：“好啊！大队又多了个施工队，得让黄书记招人了，梁子上的活都是力工活，找妇女就能干，得及早培训后备力量了！”
    云鹏说：“别忙，得好好捉摸一下，别这边没活干了，砖厂的岗位再丢了！”
    祝联营说：“这200万块砖能销出去，就有300间房子盖，一间房子600元，就是18万，我在公社看了，农村的木瓦匠只会盖土平房，能拎大铲，使瓦刀的没几个，咱们有测量仪，又有木瓦匠子弟，打出名去，不愁没活干，一年拿下100间房，一间工钱100元，就一万元，在砖厂20个人，半年才3600元，就看咱们的木瓦工水平如何了，今天晚上我就摸摸情况，你们回来我就拿出方案来！”
    孙英敏一听高兴地说：“今天的饭钱我花了！祝主任我回来听你的好消息！”
    金哲浩见到云鹏便苦穷：“集市一散就不行了，要是到了冬天，拉砖的再一撤，就得关门了！你看这租金？”
    祝联营说：“今天我请客，快上菜，别给我省钱，挑好的上，买卖好不怕税多，你这副苦相，谁还上你这吃饭，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打掉牙得往肚里咽，亏你还是扛过枪打过仗的。”
    金哲浩被说得没嗑了，云鹏发现，祝联营的嘴竟这么顶对！他对这个领军人物和全体成员充满希望，底气更足了。

 第205章 毛驴奶牛细毛羊

    还好，柳维嘉这次没有提出拉货要求，否则，那一组一挂也拉不下了。她在饭桌上又带来了喜讯，说八里壕那20垧洼地今年会大丰收，大豆亩产能突破300斤，高粱亩产能达到350斤，问大家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大家都无言以对。
    她说：“是黑土！那20垧地投了1000立方黑土，比土粪的肥力高！我建议今年冬天，全大队掀起一个黑土压地的高潮，年前年后干上两个月，24辆大车，5辆拖拉机，每天拉10趟，60天能拉两万7000方黑土，每垧50立方，能压540垧地，剩下的160垧用土粪，专种麦子，每垧70立方，明年实现粮产翻番，平均亩产上纲要，达到300万斤，仅粮食一项，日值就能达到8毛钱！”
    大家都现出了惊喜的表情，云鹏让她着手制定方案，等他回来再仔细研究。
    她听祝联营要种树，尖叫起来说：“这可是我最担心的，春天的风会吹走许多土粪，有树护着，就保住了更多的肥力。农谚说得好，寸草挡丈风，我们种的可是树啊！三年的树苗，少说也有2米高，能挡多少丈的风沙啊！”
    祝联营说：“是白杨树苗，有3米多高呢。”
    秦玉的账来得快，接道：“一丈300寸，300乘10米，3000米呗！”
    “那沟边咋办？是挡东西风的，明年开春插柳树条，那东西有的是，不用花钱就能解决。”柳维嘉补充道。
    云鹏脑海中浮现了林网方田的景向，举起米酒祝愿道：“我们兄弟姐妹携手，一定让于家窝堡社员富起来，有钱建砖房！”
    云鹏和孙英敏走了，剩下的人还不愿离去，在呛呛着种树的事。
    一路上，孙英敏在不停地推荐着五队户的队员，云鹏告诉她说：“你放心！会让他们有大显身手的机会的，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
    孙英敏再追问他，他缄口不答了，因为他担心有变数，不做屎没拉出来，就把狗叫来的事。
    车先到了包日楞那，卸下了辕马、骡子。包日楞说：“我这变成大车培训点了，以后你们的大车和毛驴车就往我这拉！苏木会把车套和皮具运到我这来的。那酒也卸给我！我的酒供不上啦！苏木的酒没有你们的好喝。”
    云鹏和孙英敏在包日楞那住了一宿，第二天见到了毕力格。他的砖厂也开窑了，但是那手工脱的砖坯烧出来的砖很容易断裂。
    毕力格要毛驴是为了推广大寨车。他说：“草原上不缺驴，但是都是野驴，有了马，没人去捕捉驯养它。有了大寨车就不一样了，养驴也会成为新的收入来源。”
    他那4辆毛驴车都存在了配种站，10匹驴也在配种站卸的车，他让人套上后，赶上了街头，吸引了许多人围观，把那辆4轮大马车的风头都压过去了。
    云鹏提到了换奶牛，毕力格皱起了眉头。他说：“在牧民家里，奶牛要比马值钱，衡量他们富余程度的不是有多少马，多少牛羊而是奶牛，那是他们生命的源泉。”
    云鹏直接问：“你就说多少钱！我们还压在包日楞那六匹骡马和2000斤酒呢。”
    毕力格说：“不是钱的问题，牧民把奶牛都当成了自己的家庭成员，没人会卖的！除非是赠送牛犊。那牛犊得两年才能产仔，产仔才能出奶，你们等得了吗？”
    云鹏犹豫了，因为于波和苏日娜都在等奶下锅呢。
    毕力格见云鹏为难说道：“我一直欠你烧酒的设备钱，就把苏木食堂的两头奶牛给你们一头！它刚产仔，生的是头乳牛，乳牛生乳牛，三年五个头。我们食堂可以去买奶，你们那里没地方买奶。”
    云鹏有些过意不去，想要拒绝，孙英敏却替云鹏致谢了。
    毕力格说：“这奶牛叫中国荷斯坦奶牛，俗称黑白花，是我们蒙古黄牛和荷兰奶牛繁育出来的品种，哺乳期内，日产奶平均能达到40斤。我们苏木畜牧站只有一头种牛，每年只能交配100次，每次收100元，饲养它的开销每天就30元。我们不是为挣钱，只是为了达到每户牧民家有两头乳牛的标配。因为乳牛的产奶期是10个月，两头牛能保证他们每天都有鲜奶喝。”
    “那还有4个月怎么办呢？”孙英敏来了灵光劲，刨根问底地说。
    毕力格说：“牛的繁值期是10个月，8个月就能产仔，有两个月的发情期。也就是说，10个月便可以产奶，这就是乳牛生乳牛，三年五个头的道理。另外，一头牛一天产的奶有剩余，牧民就做成奶块储存，那奶块也能熬成奶茶。”
    云鹏说：“那你得给我提供一些养奶牛的资料。”
    毕力格说：“这个没问题。我还给会赠送你两头10个月的乳牛犊，以弥补高粱和互运的毁约之过！达尔利细毛羊我也准备好了，一个嘎查送来一组，一共100只，你们的车能拉下吗？”
    云鹏对毕力格的君子之风深深感动了，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不出话来了。
    孙英敏说：“还有3头牛呢，只能拉50只，得两趟才能拉下。”
    一装车才发现，那头大奶牛比种马还大，那两头十个月的小乳牛也比军马场的母马大，主车只能装牛了。而那羊的个头比山羊也要大得多，挂车只能装下6组30只。
    毕力格说：“还有一件事相求，大青山煤矿对我们限量供煤了，一年只给我们150吨，你们能不能给我解决150吨的霍林河煤，你们定价！”
    云鹏一算，150吨，够艾华拉20趟的了，8吨加装车费是80元，往返这里是700公里，按艾华的计算办法拉到十家子成本是49元，就算50元，才130元，一吨30元，一趟能挣110元。但他还想挖潜，问道：“你们这有什么特产能拉到霍林河去卖吗？”
    毕力格说：“你是怕空载！让我想想……”
    孙英敏提醒道：“往粮食上想，除了大米和白面……”
    毕力格脸上皱眉一开说：“小米！糜子、荞麦他们那里有，高粱、苞米哪都不缺，我们这里的小米挺有名的，就是种的不多，产量又低，一年才产50万斤。”
    云鹏说：“一吨煤30元的价格你能接受吗？”
    毕力格马上说：“能！能！霍林河的煤比我们大青山煤的卡值高，要是这个价，我们就不进大青山的了，牧民们刚有了大车，一年要运90天煤，都说倒霉了。”
    “你听信！过几天，来车拉羊的人会跟你洽谈的！”云鹏说。

 第206章 练车植树探市场

    云鹏和艾华的车几乎同时到了十家子。
    孙英敏把那头产奶的牛卸给了于波，那牛长8尺，高18米，一下车就尿了一大泡尿，象发河似的。她第一个问题是放哪？看了资料后，还是不知道怎么喂？怎么挤奶？聪明伶俐的她，跟孙英敏去于家窝堡了，找到了苏日娜。
    孙英敏给秦玉卸了两头牛犊，也把秦玉惊住了，心说，这哪是牛犊啊？比育肥的架子牛还高大。她也去找苏日娜了。
    苏日娜让秦玉给牛犊单搭一个牛棚，说不能和那些架子牛在一起养，皮肤容易长癣。
    那牛犊闻到酒槽味哞哞地叫，秦玉拿来喂了它们，它们才安静下来，连头都不抬地吃了起来。
    秦玉去找柳维嘉解决搭牛棚的问题，柳维嘉正为安置那30只细毛羊发楞呢。
    苏日娜说：“你得搭新羊棚，不能和山羊放到一起，被公山羊骑了胯，就生不了细毛羊了！”
    柳维嘉在场院通往户里的墙洞南边，指挥劳力，开始建牛棚和羊棚了。
    苏日娜跟于波坐车又去了公社，她先给那牛挤奶，边挤边告诉于波每天饮豆饼水，喂新鲜草，冬天得喂谷草和炒熟的苞米粒。
    机灵的于波在秦玉那看见牛犊吃酒糟了，带回了一面袋子，那牛大口地吃了起来。
    那锅炉房的烟囱东边，有锅炉房和礼堂的墙夹成的两米多宽、6米多长的夹缝，三面有热源，被杨永忱发现了，找来木匠，搭了棚架子，用建偏厦子余下的石绵瓦棚了盖，前面支了牛槽子，给那庞然大物安了家。
    只有于波那娇小的身躯能进去给它挤奶，一挤就是半水桶，于波边挤奶边唱歌，那牛象似能听懂音乐似的，奶水喷射如泉。
    云鹏跟艾华说了给毕力格拉煤的事，艾华说：“近日你得陪我去一趟霍林河，先拉一万斤大米探探路，关键得用孙英敏那辆卡车，一是那车有挂车，拉得多，二是咱们能练车。”
    云鹏说：“那车可费油啊？”
    艾华说：“你不说霍林河有加汽油的吗？咱有钱怕啥的？”
    跟孙英敏一商量，她也要跟着去，说他俩都没票，她不放心。于是，三个人去头道圈了，一边安排人收大米，一边练车。
    收大米是收稻子，收完稻子再磨成米，平时3000口人也就磨1500斤稻子，要磨一万斤，24小时不停，也得磨上3天。
    这3天云鹏钻扣子的技术突飞猛进，和艾华打成了平手。
    第4天，他们拉着大米上路了，路过朿龙带时，他们停了车，但见公路上大车、毛驴车排成了串，每辆车上都拉着用麻袋包着树根的树苗子，能有40棵，每棵都有5、60斤，那毛驴车都拉20棵。
    云鹏一下车，老板子都认出他了，以为他是来检查的，个个都说，我们包得严着呢，一点土都被丢。云鹏问他们一天运几趟？他们一齐回答4趟。
    杨永宽过来说：“云鹏啊！你可做了一件得人心的大好事啊！原来那地里有树趟子，挖大壕都给挖没了。说是种，年年插条子，被牲畜一啃皮就死，种了几年没见树，大家伙都灰心了！”
    三队的老板子说：“这回动真格的了，两万块啊！真金白银往上砸啊！种一棵见着一棵，大家心里敞亮啊！”
    “你们干几天了？”孙英敏问
    “这是第三天，原定8天的任务，一天拉两趟，大家早气一趟，上午一趟，下午两趟。原定一车拉30棵，大伙一趟拉40棵，连毛驴车都拉2趟，4天就能拉完！”一个老板子说。
    一个毛驴车的小半拉子凑近云鹏小声说：“他们的树苗子没数，就有两个人查车数，我们每辆车都多拉一两棵，保证能活一万棵。”
    云鹏能想象到这场运动宣传到家了，也符合社员的愿望，大家把功劳都给了他，让他有些惭愧，看来，他是真的错怪祝联营了。
    路过白音塔拉，艾华把公里数归零后下了道，找到毕力格，装了2000斤小米，这段路往返是50公里，到包日楞毡包路口整好5公里。艾华一直在用里程表做着记录。
    她说：“做生意就得精打细算，坐车里也没事，多记点数据没坏处。”
    三人轮流开车，天黑前便到了霍林河。只是那大长腿一次也没伸过来，倒让云鹏觉得不舒服了。
    那臣一见艾华眼睛就定住了，让云鹏很是不解，孙英敏比艾华个高、颜值高，也没见他有这样的反应。商容看了大米和小米，当晚便做了大米饭和小米粥。
    头道圈的大米香味扑鼻，比高丽屯的还好吃，那小米捞了一些出来，剩下的熬了粥，别有一番滋味。用小米米汤炖的茄子，连汁带块浇在捞出的小米饭上，如同现如今的鱼籽泡饭，格外好吃。那时有句顺口溜，叫做小米捞饭拌茄子，撑死老爷子。
    商容用饭盒装了小米饭炖茄子、大米饭炒鸡蛋、小米粥拌土豆酱，和艾华一起送给了供应点的头。那头尝后，连夜开票全收，让商容办理入库和付款手续。事情就这么顺利地办成了。
    晚上，那臣要带艾华出去到镇子里走走，艾华毫不犹豫地跟他去了。回来时，艾华高兴地跟孙英敏说：“这里外来的人太多了，夜市上卖啥的都有，大米3毛一斤，白面3毛5一斤，豆油3块一斤，黄豆1元一斤，只要你有货就不愁卖！”
    云鹏凑过去听，孙英敏说：“就没人管？没人抓？”
    艾华说：“那臣哥说了，这里需要人，办事处的警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有他们发的暂住人口证就行。那臣哥说，他们集体户跟办事处各部门都非常熟，有他罩着，就是一个挣！趁现在一切都没人管的时侯，只要有货，就能捞上一大笔！”
    “别那臣哥那臣哥地叫，你跟他又不熟，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上当受骗！”孙英敏说。
    “他是满族，我也是满族，他说我是皇亲祖亲，姓爱新觉罗，改的姓艾，他是皇亲宗亲，姓叶赫那拉，改的姓那。”艾华说。
    “不管怎么说，你也得防着他点，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云鹏插话说。
    “我心里有数，下回来，我带我姐夫的妹夫来，他是上海知青，见得广，我不为别的，就为打通这条运输线，一旦那辆八吨车给我开，能坐7个人，他这就是我们的站脚之地！”艾华信心满满地说。
    云鹏心说，路是我指的，人是我带来的，我决不能让她出事！

 第207章 拉煤遇边防团长

    第二天一早，商容就把车引到了议价粮店，那臣在包外守了一宿车，仍跟着去卸粮了。
    粮店外已经排了长队，那臣把袖标带上了，用粉笔给排队的人画号。他挑出了十几个强壮的排队人，让他们去扛麻袋，那些人十分乐意地跟他来了，因为他们可以先买，并且多买。
    那麻袋要过秤后，才能倒入库囤里，一共70个麻袋，用了近两个小时。当开门卖粮时，商容已经把钱领了出来，和艾华去一边结账，那臣跟了过去，他们户一斤只提了一分钱。
    那小米竟是1毛8一斤结的，集体户提了一分，对外卖2毛一斤，大米不对外卖，只比市场贱了2分钱。就这点差价，就让外边排了上百人，还都是限量供应，每人只供应20斤。
    如此顺利地得到了钱，让艾华激动不已。那臣又带车去加油，那加油站的人也是集体户的。来时两个油箱都是满的，才用了120公升油。艾华要再加100公升，那臣只收了她30元钱，还把油箱加满了。
    艾华很疑惑，那个加油的知青说：“我们进油是按吨进的，卖油是按公升卖的，这个季节，汽油的体积是1公斤等于127公升，我们户长只让我收你82公斤的钱，咱们都是知青，我又送了15公斤给你们，放心！别的司机不知道这里的猫腻，你是占他们的便宜！”
    那臣说：“驾驶室没地方，我就不过去了，你还去找那个哥们装煤，我得去补觉了。”
    这一系列操做，让云鹏对那臣的疑心基本消除了。孙英敏也说：“这些bj知青挺讲究的，你们知青之间真的是情深谊长啊！”
    艾华说：“我说他是好人，你俩都不信！他还让我往这拉黄豆呢，说那东西利润最高，还好卖，有多少都剩不下。因为这里全靠吃大豆腐过冬，那玩意还能升豆芽子！他要是有歪歪心眼，就不会带我去黑市，那黄豆6毛一斤，我都会拼命拉给他！”
    进了矿区，孙英敏发现有些不对劲，砂石路上多了许多荷枪的战士，拉煤的卡车被封到了一侧，空车和实车交替行驶，得走走停停。
    孙英敏依仗当过兵，下车去找那个穿着四个兜的干部去说情了。
    云鹏让艾华驾驶，也跟了下去。那个干部说：“今天团长来这里视察防务，车马上就到了，你们克服一会，别给我找麻烦！”
    孙英敏见他不给面子，感到受了委屈，转身上车，打柁，一脚油门便上了被封的路面，从车窗探出身来，冲那个干部喊道：“我当是多大官呢？一个小团长有啥资格封道，我就过！看你能把我怎样！”
    那个干部用身躯挡住了车头说：“这是边防线，我们是边防军！你当过兵就更应该懂得这里的重要性！马上把车倒回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那车龙是前动后跟，后面哪还有倒车的余地了，云鹏为孙英敏的鲁莽在心中谴责道：“这大小姐的脾气非惹祸不可，你就不知道欲速而不达的道理吗？”
    孙英敏语气变得温和了，说道：“大哥别发火，我的车倒不回去了，莫不如放我过去，省得挡你们首长的路，战友战友亲兄弟，放我一马，我会去慰问你们的！”
    那个干部看了看，属实倒不回去了，说道：“前面也没有空隙，你得到我们连部才能躲开路面，不怕费油，你就往前开！”说完让到了一边，身边的战士用旗给她发出了前行的指令。
    云鹏见状马上上了车踏板，孙英敏向前行驶了。谁知那条路是向山上去的，并且正走越高，又走越窄，越走越崎岖，渐渐把煤矿甩在了下面，那湖泊也变成了河流。
    翻上了一个大坡，车开始下坡了，弯向了河边。这一行竟行进了15公里，河边的开阔地上出现了营房，路也变宽了。
    孙英敏刚把车开进营区，战士们立刻敲锣打鼓欢迎起他们了。可到车后面一看，是空车时，锣鼓声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辆吉普车和两辆军用卡车开过来了，战士们又敲起锣打起鼓了。
    从吉普车上下来了拦车那个干部，绕到前面打开吉普车前门，下来了一个中年军人。
    战士们在拦车军人的指挥下，去军车卸物资了，有棉布包粮食和其他物品。
    孙英敏说：“什么视察防务，是上级来慰问了！云鹏，朗布政委给你写的信带来了吗？”
    “带来了！”云鹏急忙从挎包里翻出了那封信。
    孙英敏一把夺过来便下了车，向那个中年军人奔去。但见他看完信后，和孙英敏热情地握了手，把那个拦车军人介绍给了她。
    原来那个团长叫布和，和朗布、毕力格都是同学，还和朗布是同一年入伍的，朗布进了空军，他进了陆军。他现在是bj军区内蒙生产建设兵团第六师第51团的团长，团部设在珠日河，距这里140多公里。
    这里是他所属的四营四连营地，那个拦车的是连长，叫李京生，是bj知青，1968年进的兵团，参军6年便提升为了连长。
    他们的建制是6进制，即兵团有6个师，一个师辖6个团，一个团辖6个营，一个营辖6个连。共中前3个师、团、营、连、排、班都是边防军建制，后3个则是生产兵团建制，一手拿枪，一手拿锄，自力更生，守卫边疆。
    李连长说：“我们四连是扎查淖尔煤矿的守备队，现在的一公里釆煤面，由我们两个排守卫着，以后还有第二期、第三期工程，我们剩下的四个排在配合斟探和开发。我们一个排72人，不仅警戒矿区，镇上警力不够，我们还得为他们维护治安。”
    孙英敏能和他唠到一块去，很快就把他们驻守镇里的两个班的联系方式搞到了手，并得到了他的亲笔信。这对艾华的安全无疑是有了保证，让云鹏放心了。
    尽管如此，云鹏也劝艾华不要太贪，守住那臣集体户就可以合理地做买卖，别去黑市冒险。
    艾华说：“我记住了！你放心！我会好好运用这些关系，让利给他们，只要我考到驾驶证，就把孙波和任民拉进来，把这条运输线办成风雨无阻的钢铁运输线！”
    云鹏心说，任民是不会跟你走了，还得从他手下挑选一个人，是谁呢？回去再研究！
    那车煤先卸给了毕力格，拉回了剩余的70条羊。毕力格在那达慕上就遇见过布仁，他说：“我的砖厂有救啦！”

 第208章 迎接秦书记来访

    9月10号晚间，云鹏才回到十家子，于波告诉他，黎想来电话说明天是牛集，县农技站刘研站长打来电话，县委秦书记和农业局长要来给大队农技推广点挂牌。
    云鹏急问：“公社知道吗？”
    于波说：“李君书记和王虎山主任一早就去了于家窝堡，让你回来马上回去！”
    云鹏和孙英敏二话没说，扔下艾华便开车向十字街奔去。路上，在卡车的灯光下，云鹏看见5道壕、三道壕、头道壕都立了标语牌。分别写着：
    “植树造林，利在当代，功在千秋，造福子孙；白杨挺立，挡住风沙，绿化家园，风景如画；保树护林，人人有责，管好牲畜，严禁放牧。”
    那标语牌都是用胶合板，一张裁两块做成的，1米2见方，刷白漆写红字，一看就是刷写的，云鹏知道，这是杨永忱的手笔，他已经把自己的本领传承了，一天刷这么大的48个大字，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而那壕顶的白杨树苗排列整齐，直直挺立，树叶刷刷作响，不由让云鹏对祝联营的壮举感到钦佩，这两万元立竿见影，投得值！
    市场管委会办公室那排房灯火通明，卡车拐进院内，李书记、王主任都在，祝联营带着木匠还在做最后的装修，柳维嘉、秦玉、黎想、朴英素在摆放标本，书写标签，装饰得和白音苏木的一样。
    李君见云鹏回来了，嗔怪道：“以后出门，必须向我请假，今天要是没有虎臣就抓瞎了！”
    王虎臣说：“回来就好！活干得漂亮，我也有词说，你快准备汇报！这一点我无法代劳。”
    刘国梁见拉来了这么多细毛羊，开口便问：“这得卖多少钱一只啊？”
    云鹏说：“一只也不卖，只作展览，散集后分到各生产队，和山羊隔开，山羊除了送到白音苏木的，能卖都卖！咱们还欠白音苏木70组350只羊，把苏日娜叫来。”
    “我在这呢？”苏日娜从秦玉身边探出头来说。原来她在桌子下的椅子上蹲着给秦玉裁纸呢。
    “明天你负责向交易者介绍这种羊的饲养方法，告诉他们，咱们只卖羊羔，不卖大羊。”云鹏说。
    “明白了！只可惜现在是秋季，不能给他们表演剪羊毛了，但是，我会让他们看到羊的秋毫。”苏日娜自豪地说道。
    “秋毫？什么叫秋毫？我只听过秋毫无犯！”王虎臣问道。
    “你说的是庄稼，我说的是羊毛，羊在秋天为了抵御冬季的严寒，会长出细细的绒毛来，我们把这个毛叫作秋毫，秋毫的好坏，决定明年春天羊毛的质量。只有给它增加营养，养出秋膘，它的毛才有油脂，一摸都油手，不仅质量一等，而且还压秤。”苏日娜介绍。
    “你是小畜牧专家啊！”王虎臣夸赞道。
    “我长大要当老师，骑马养牛喂羊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还爱好美音体，这都是当草原上的老师应该会的！”苏日娜带着童真说。
    秦玉夸道：“语文又有进步，但不能骄傲，秋豪不是庄稼，你回去查查字典，写一篇说明文。”
    “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我会在心里作的！”苏日娜乞求地说。
    “怎么没准备电影呢？”云鹏问黎想道。
    “电影不在这放了，于波说，想看电影的都去公社礼堂买票看，咱们用拖拉机接送，这是帮文化站创收。已经送去三拖拉机了，九点钟，任民的车队去接。旅店和各生产队以及社员家又住满人了，连李书记他们都没地方住了。你没看见头道壕沟里的牛群和羊群吗？排出了一公里，民兵都在守夜呢。”黎想说道。
    “三个窝堡的牛羊还没上来呢，就有300多头牛编号了，碱锅、沙城子、后高家、杨树台、八家子五个公社都来了。姜站长明天来5辆一主一挂的大解放，能拉走45头牛，咱们能收450元交易费，弄不好，得办两天，成交90头牛。”刘国梁眉飞色舞地说。
    “羊市怎么样？”云鹏问。
    “羊就看咱们四个窝堡的了，能不能下货，就看五个公社来的人买不买了。来的大车不多，够呛能卖动！”刘国梁说。
    “别呛呛那事了，商量一下都让秦书记看啥？都谁做汇报？”李君打断了云鹏的话说。
    王虎臣说：“秦书记肯定先看农业，特别是农业科研这一块，看看谁做汇报？”
    “当然是柳维嘉了，别人都没有发言权。”云鹏说。
    “你有发言权！你是我科学种田实验小组的成员，还有秦玉，她是四队政治队长，我俩还是一个办公室的，咱们仨个一起汇报！”柳维嘉说。
    “那也是你主讲，我俩做补充，是不是秦玉？”云鹏说。
    “你俩汇报就行！我汇报集体户多种经营这一块。”秦玉说。
    “那砖厂、木材加工厂和市场呢？”李君问。
    “砖厂就让黄祥汇报，木材加工厂让祝联营汇报，酒厂和饲养场让秦玉汇报，市场这块我汇报，机耕和运输这块我和任民汇报。”云鹏说。
    “用不用演练一把？我心里好有个底。”李君说。
    “不用！咋干的就咋说，他问啥就答啥，咱们的东西都在那摆着呢，一点没有虚的，你还有啥不放心的。你放心！我们都会说在公社的领导下，在贫下中农的支持下干的！大家记住没有？”云鹏说。
    “记住了！”班子成员答道。
    李君有些尴尬了，对云鹏他真的没招，只好说：“那就分头做准备！我和虎臣就回去啦！”
    孙英敏说：“别忘了，公社还有一块以文养文的成果值得一提呢，让红梅做汇报，肯定能叫响。我送二位领导回去，你们要不要听听她汇报！”
    “是呀！我对以文养文这个口号支持不少呢，回去找红梅安排一下，有机会也让她汇报一下。”李君说完上了车。
    他们一走，黎想说道：“净搞形式主义，那些标语牌花了6、700元，有啥用啊！秦书记才不喜欢那些呢！我知道，他就喜欢能干的，这不到一年，咱们干了这么多大事，够他看一整天的了。”
    云鹏说：“你说的对！咱们不怕看，尤其是种了树，咱们心里更有底了，因为社员们对此最满意！有社员拥护，就是最大的成绩！”
    柳维嘉说：“这一次成果还不算大，今年冬天拉黑土，到明年秋收才是收获大成果的时侯！云鹏，你不能骄傲，今年只是打基础，基础越牢，明年的成果就越大！”

 第209章 云鹏立了军令状

    9月11日农历八月初六，第二集牛市开集了。才9点钟，一辆吉普车和五辆一主一挂的大解放便开进了十字街。
    没有欢迎的场面，只有人声鼎沸的市场和地摊。
    吉普车里下来了四个人，秦书记、姜站长、刘站长和俞主任，农业局长没有来。
    李君和王虎臣迎了上去，站到了最前面，把云鹏他们挡在了后排，秦书记却不和他们握手，直奔秦玉和黎想，一手抓住一个说：“酒厂开业为什么不告诉我，典型地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秦玉和黎想都被说得脸红了，无言以对。
    秦书记继续说：“谁叫柳维嘉？快过来让我见见。”
    柳维嘉在推广站屋里呢，没有出来迎接，秦玉说：“她在站里看着她那些宝贝呢，这是我们户长、现在的大队书记云鹏！”
    “我见过他，现在只想见柳维嘉，让他跟着我！”秦书记扫了一眼云鹏说。
    黎想引路，和秦玉拥着秦书记向东院走去。云鹏马上去和俞振德、姜万富、刘研握手，问道：“张局长怎么没来呢？”
    俞振德说：“秦书记是来搞调研的，不想兴师动众，只带了我们三个相关的站办。我只是带嘴来的，这两位站长可是送礼来的！”
    姜站长说：“也不是送礼，拉来了两吨柴油，兑现承诺而已。”
    刘站长也说：“区区一车化肥、两吨农药，也是兑现承诺来了！不过，秦书记要见到柳维嘉后，要看她的实验日志，亲自给你们发匾，那匾在吉普车里呢。”
    “你快跟上秦书记！他让你跟着的！”俞振德提醒道。
    秦书记进了农技推广展室，和柳维嘉握手说：“柳青之之女，替父从军，打米麦兼种实验战，搞玉米密植，腾出地来种两麦，战果如何啊？”
    柳维嘉说：“苞米每垧两万埯4万株，籽粒饱满，每穗能收1两，预计亩产400斤；吉麦737已收获完毕，平均亩产360斤；吉荞7211长势良好，估计亩产可达120斤；明年苞米改种铁单4，密植到每垧1万2500棵，亩产可达520斤；吉麦737和吉荞7211全都种原种，产量会下降，两季亩产360斤。”
    “改种铁单4后，秸杆减了2万7500株，烧柴够吗？”秦书记问。
    “铁单4的径粗和杆高和重量相当于3万棵吉双107，每垧地小麦收1000捆麦秸，比吉双107多出1\/3，烧柴没有减。”柳维嘉拿出实验日志给秦书记看着说。
    秦书记坐下了，仔细地看着每一页的实验日志，足足看了一个小时，屋里静极了。
    秦书记放下日志，又去看标本，看着看着突然说：“云鹏在吗？你带我去实验田，只允许你一个人去，谁也不准跟着！”
    云鹏心说，幸亏知道那些实验田在哪，否则可现眼了。
    云鹏上了吉普车，坐在了前面引路，秦书记在后排坐着，上路后他说道：“分手才七个多月，你干了七件事：做大车、建市场、建砖厂、办饲养场、建酒厂、和白音塔拉搞联盟、植树造林，精力如此充沛，是哪来的干劲啊？”
    云鹏实话实说道：“都是蒙古马逼的，没有蒙古马集市就得黄，没有大车就换不来蒙古马，没有酒蒙古族骑手就不愿意来，做了酒酒糟又没处卖，只能养牛，那市场是黄书记建的，那砖厂是带青组建的，有了砖厂就得运煤，就买了拖拉机，既搞机耕，又搞运输。”
    “那造林呢？”秦书记问。
    “砖厂挣了钱，就往农业上投呗！这里春天风太大，拉的黑土和送的土粪会刮走1\/3，柳维嘉的米麦间种也无法大面积推广，再说做大车和毛驴车要伐树，砖厂跟着房子走，建房需要木材，光砍不种，长此以往，这就成沙漠了。”
    云鹏实亊求是，没有豪言壮语，也不粉饰自己，秦书记听了连连颔许。
    到了铁单4的地头，云鹏让司机停车了，讲了他和头道圈联手买种子的事，却没提去会朗布的情节，因为他不想让秦书说他拉大旗，做虎皮。
    秦书记进了地里，只剩他们俩时说：“朗布书记一直在关心你，我有许多事情都是从他那知道的。他在十家子抓出了头道圈这个典型，在十家子开发水田2400垧，仅五年，就把一个吃粮靠返销的穷乡僻壤，发展到了丰衣足食的产粮区。”
    “我去头道圈看了，他们大队的经济实力太强了，我们大队十年也赶不上！”云鹏说。
    “我对全县的农业还是了如指掌的，头道圈的粮产虽然进步大，和东南部比还有差距，他们是靠利用滩涂造田增产的。现在沿河的滩涂都开发了，我手里没有造田的资源了，要提高粮产，只有一条路，就是向科学种田要产量了。你们四个窝堡实有土地2400垧，才注册1500垧，真实亩产只有210斤上下，米麦间种可以使亩产提高一倍，我给你一年时间，把柳维嘉的实验推广开去，使这里的粮产翻番，你能做到吗？”
    “于家窝堡能达到，我和柳维嘉定了，今年土地全部秋翻、耙地、打垅、镇压；冬天大干两个月，拉3万立方黑土压地，明年全搞米麦间种；靠黑土、良种、化肥达到总产300万斤的目标，实现翻番；如果不受自然灾害影响，亩产可以上纲要。”
    秦书记说：“我之所以这时来，而不是秋收时来，就是让你及早打算，我要的不是你们一个大队，要的是四个窝堡，我看了刘研给我的资料，去年这四个大队的总产是500万斤，明年达到1000万斤，你敢立军令状吗？”
    云鹏怔住了，经过和朗布那次对话后的反思，他懂了许多，知道机遇再一次摆到了面前，或许是他取代李君的时侯到了。
    他迅速地思考着：增产的路子已经明确，无非是扩大范围而已，当上一把手，可以调动全公社的运力、劳力和物力，只要精心组织，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无非多劳累一些而已。于是，他坚决地说道：“敢立！”
    “好！我从你已取得的业绩看，信任你！从柳维嘉的日志看，也相信了你们的路子！朗布书记走时交待过，适时起用你，我也给你两年时间，一年完成四个窝堡翻番目标，再一年在北部6个公社扩大成果，都成功后保送你和柳维嘉去上大学！学成后来接替我！你就等着任命，但是暂时不要外传，以免造成影响，这是我单独约你出来的原因！”秦书记握住云鹏的手说道。

 第210章 俞振德献计献策

    秦书记和云鹏谈完话便回到了市场，为农技站颁发了《怀仁县农业技术推广示范点》的铜匾，并授予柳维嘉农业科学实验标兵的称号，聘任她为县农业技术推广总站的技术员，还为示范点颁发了制种、售种授权书。
    柳维嘉得到了如此殊荣和干部身份后当众表态，说她仍是四队队长，不让四队日值翻两番决不离开于家窝堡。
    秦书记高度赞扬了她所做的一切和无私的献身精神。又在私下告诉她，县里会尽最大努力，以东道主的身份，出面和省原种场协调关系，为她提供所需的吉麦737和吉荞7211的原种，并把责任落实到了刘研站长身上。还把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给了她，让她有困难直接和他联系。
    李君见云鹏没受到任何表彰，心中发毛了，把他拽到一边说：“是不是汇报砸了！”
    云鹏谨记秦书记的嘱咐，没有跟他透露信息，只说了一句“他问啥，我就实话实说了。”便去应付事务了。
    李君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围着秦书记乱转。秦书记依次看了细毛羊、旅店、供销社工地、五队户、饭店、波澜成衣铺、理发店、酒厂、实验室、饲养厂、大棚、四队户、奶牛、砖厂，每到一处都夸云鹏，这才让李君的心平静了一些。
    柳维嘉和刘站长没有跟随，在卸化肥和农药，姜站长也没跟随，在和刘国梁选牛装车，云鹏则一直和俞振德并肩而行，跟在了最后面，王虎臣曾是秦书记手下的重要一员，秦书记让他跟在了身边。
    云鹏跟俞振德说：“你真有远见，柳维嘉的前途正象你说的那样，一旦实验成功，公社乃至县里都会推广，我真的太服你了！”
    俞振德说：“秦书记单独让你跟他去看实验田就没跟你说什么？他是学农的，那么细致地看了柳维嘉的实验日志，不去实验田也会知道成果的。单独带你去无非两个目的，一个是看你下没下过实验田，一个是要让你推广实验成果，要推广成果，就必须扩大你的权力范围，是不是朗布对你的承诺要有结果了！”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真是高人！”云鹏夸赞后，小声把和秦书记立军令状的事跟他说了。
    俞振德说：“我就知道起用柳维嘉是耗子拖木锨，大头在后边，你打算怎么干？”
    “还没想好，责任太大了，得仔细筹化才行，好在时间还赶趟，离秋收还有20天左右。”
    “你是想从秋翻做起，这是对的，光翻还不行，肥力是关键，除了化肥，土肥也不能忽略。”
    “我有一片苇塘，下边是黑土，你看过的！我要在这片黑土地上做文章。”
    “那你得把那里测量好了，面积有多大？土层有多厚？够不够用？如何搬运？需要多少车辆？多少人力？怎么指挥？这里干旱缺水，最好挖出一个人工湖，用来养鱼，你要好好谋划一番，我相信你有这个禀赋，需要我时，我会不遗余力帮你！我没权、没物、没钱，就只能出一个脑袋。”
    “我需要的就是你的智慧和经验，人力、物力、财力都可以在全公社统筹。”
    “但是，你得做到师出有名，否则，不等你成功，就会被利益输出者告倒！”
    这是云鹏没有想到的，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心说，是呀！三级所有队为基础，凭什么人家的车马、拖拉机和劳力给外大队出。
    俞振德见云鹏不说话了，说道：“种子，你有种子！这一点可以做文章。但是，种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需要钱，你还得筹钱。历来兵马未到，粮草先行，你还得有足够的柴油，那黑土是要靠拖土机推的，这些都要想进去！”
    云鹏被他这么一说，感到自己立这个军令状有些后悔了，光想到了权力，没想到制约权力的因素。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了。
    俞振德又说：“还记得哈尔套！ln省树立这个典型的目的是解决猫冬问题，现在又派生出了一个大兵团作战的打法，集中一个公社或几个公社乃至一个县一个地区的人力物力去搞农田基本建设，这个方法已经传入了咱们省，你可以借鉴一下。从新生亊物角度出发，或许能师出有名。”
    云鹏脑袋里塞满了俞振德提出的问题和信息，他把这些都做为了今冬第一战的计策，蕴酿着他的计划，可以说，俞振德又做了一次他的贵人，无私地奉献了他的智慧。
    秦书记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后便去公社了，云鹏被王虎臣拉着上了吉普车，两个站长和俞振德留在了于家窝堡。
    到了公社，李君又让秦书记看了木材加工厂和礼堂，云鹏便让于波安排饭菜。
    秦书记对礼堂启用了锅炉，还开了浴池很惊讶，云鹏把红梅推到前面去汇报，红梅围绕以文养文这个口号汇报得很令秦书记感兴趣，答应在饭店就餐了。
    饭店首批聘了高丽屯表演三重唱的三个朝鲜族姑娘，为文艺队演员兼服务员，秦书记连称这个办法想得妙，说文化站这么办才有生命力，不能处处都向财政伸手。
    于波在饭前先给秦书记上了奶茶和炒米，秦书记好奇，去看了奶牛，又寻问那些煤是从哪买来的。
    云鹏这才把去朗布政委那里的事情跟他讲了，秦书记说：“前几天朗布书见带着哲盟歌舞团去咱们机场访问了，要不是他催促我，我还准备秋收来这里呢。”
    云鹏立刻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朗布书记安排的，不由对那次老怀仁相见发出了感慨，朗布才是我遇到的大贵人啊！
    纪元的菜上来了，秦书记尝后夸道：“水平不错啊，有县委招待所的味道。”
    纪元跑出来说：“纪广全……阿就是我爸！”
    秦书记说：“怪不得的，你们这个饭店一定能火起来。”
    红梅让三个朝鲜族姑娘在桌前演唱了一首《桔梗谣》，秦书记在大学爱好音乐，对这合声很是欣赏，不住地打着节拍。
    孙英敏在礼堂前厅正在面视演员，听到歌声，拎着小提琴过来了，有了伴奏，三个姑娘又唱起了苏联歌曲《山楂树》。
    秦书记上大学时正是苏联专家援建时期，校园里交谊舞盛行，听到这个曲子他坐不住了，孙英敏示意红梅邀他跳舞。
    红梅看着云鹏踟蹰不前，被孙英敏拉起来推到了秦书记面前，两人跳起了华尔兹，连跳了三曲，都是苏联歌曲……

 第211章 驾驶员考试提前

    吃完午饭，秦书记说：“这个文化站办的很有特点，我会让宣传部的同志来好好总结一下以文养文的经验，李君书记，你跟我回县里，其他同志再见！”
    李君不知是福是祸，让王虎臣告诉一下他家里，便上了车。
    云鹏心里有数了，看来任命令很快就会下来了，他不由紧张起来了，感到还有很多事没干完呢，身份一变，就身不由己了。
    正在他在心里捋着要办的事时，礼堂的电话响了。
    于波象飞一样过来了，她是期盼着买马的信息。她一过来便向吕华仁和范强转告了这里的电话号码。
    红梅接起电话说道：“云鹏，头道圈艾华打来的，找你的！”
    云鹏接过听筒，艾华说：“我在广播里听到，英城地区驾驶员考试提前了，你查查英城报，把具体时间告诉我。”
    云鹏知道大队一级只订两报一刊，即《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公社一级增加了《吉林日报》、《英城晚报》《怀仁报》，根据党高官的喜好，还会订《辽宁日报》、《hlj日报》、《参考消息》等。
    云鹏一边让孙英敏用电话向公司询问，一边去办公室查看报纸。王振山给他找出《英城晚报》时说：“这是最新的，9月8号的，他们是一、三、五、日出报，你就在这看，李君书记还没看呢。”
    云鹏对王振山很不满，心说，狗眼看人低，看一张报纸也分个三六九等，那玩艺不就是给人看的吗？他忍气吞声地在王振山的监视下查看着那张报纸，最后在中缝的启事栏里查到了一个通告：
    原定于10月5日至15日进行的汽车驾驶员考试改为9月15日到25日进行，所有参考人员必须持县一级公安部门的证明，于9月15日前到地区公安局交通管理科报名，逾期者不发准考证。
    云鹏急出了一脑门子汗，还有3天时间了，还得去县里开证明，他马上回礼堂，要给艾华打电话，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王震身上。
    孙英敏刚给公司行政科打完电话，见云鹏慌慌张张地回来了，拦住他说：“问明白了，英城去年就白菜丰收，十月份上市，卖不了，满大街都是卖白菜的大车，市革委会给各企事业单位下任务，说是吃爱国菜，才解决了堵街问题。市里去年就向地区公安局打了报告，申请一年一次的驾驶员考试在白菜上市前进行。结果9月8日地区公安局才发通知，只给5天时间报考，真是官僚主义，坑人不浅！”
    云鹏说：“师傅，别管他什么主义了，你快出个主意，这一耽误就是一年啊！”
    孙英敏说：“还有3整天时间，赶趟！”
    云鹏说：“赶啥趟！还得去县公安局开证明呢，不知道这一关又有啥说道，咱们去找王震！他门路宽，面子大，我给艾华打电话，你快准备车！”
    孙英敏一听也着急了说：“任民也参考，你让他把大队证明带过来，咱们加盖公社公章，然后再去找王震。你先稳稳神，师傅给你打电话，实在不行，动用老爷子直接去地区公安局报名。”
    云鹏听到这话，心里宽绰了许多。乘孙英敏打电话，把红梅叫到了外边说：“以后再汇报别提我，把以文养文的经验全归到你身上，柳维嘉得到干部身份了，下一个就是你了，我要用以文养文的口号把你推到县文化局下边的文化馆或图书馆当干部。”
    “那你呢？”红梅眼睛湿润，含情脉脉地问道。
    “你听我的就行了，我不用你管，过一段你就知道了！”
    “你提前告诉我，别让我揪心！”红梅眼泪流出来了说。
    “快把眼泪擦了，叫别人看见不好，过一段你就等不了啦！能说我还跟你打啥哑谜。跟你交个?，过一段，黎想当兵也不是问题了，我要帮你们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我回屋了，别让孙老师看见你这个样子！”云鹏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了一句“记住我的话！”
    孙英敏打完电话说：“王震同意出马了！他们那有3个人报考呢，艾华、王东和孙波，任民马上到，头道圈的车也马上到，王震也过来，他来，公社这关就不用咱们费事了！”
    “还是师傅办事爽快，徒弟这厢有礼了！”云鹏作揖鞠躬道。
    “别油腔滑调的！叫姐！”孙英敏说，“红梅啊！面试的事还是你和于波办！我得出去四五天，最好把陆浩和杨波招来，让他俩学着烧锅炉。我去头道圈再给你选两个补胎打气的，那有机修车间！”
    王震坐着日野双排座过来了，任民则骑着云鹏的马过来的。
    王振山找到王虎臣签字，才给他们五个人盖了章，云鹏感到了公社和大队的不一样，越往上去等级越森严，规矩越多。
    王虎臣签完字跟云鹏说：“我也想考票，你考上后回来教我，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吗？我跟县公安局的人熟，我的摩托车驾驶证就是他们发的，公安局就是那么回事，干部都归我们组织部干部科管，我给他们办公室主任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是不是人走茶凉了！”
    当天，孙英敏在灯光练车场考了他们五个一遍，用的是日野车。第二天起早就奔了县城。
    县公安局也设了考场，因为报名的人太多了，不得不筛选一下。这个考场没有笔试，只考钻扣子，4辆4吨解放车在4个场地进行，挺快的。但是，王东参加过两次地区考试，心里太紧张，刮了杆，在众目暌暌之下被逃汰了。云鹏、艾华、任民、孙波顺利过关。
    王虎臣的电话还好使，办公室主任给四个人安排了夜练，第三天又进行了路试，教官还教了他们许多经验，少不了让王震破费了。
    14日一早，日野车拉着四个考生去了英城，顺利地报了名，拿到了准考证。15号笔试，上午考，下午就发榜，四个人又都通过了。
    16日上午，四个人分四组上了考场，用6吨车练的去驾驶4吨车考试，那尺度显得特别宽松，四个人都通过了。
    下午路试，孙英敏动用了关系，四个人被分到了一组，由一个教官去考，那个教官没设陷井，也没出难题，签了合格二字。
    四个人在停车场，把孙英敏抬了起来，抛到了空中。然后都认孙英敏为师傅。云鹏花钱，到饭店搓一顿熏肉大饼，席间互拜了师兄妹，孙波成了大师兄。

 第212章 云鹏开始行动了

    考完试只发了实习票，要在明年才能发给驾驶员证，实习期间必须得有正式驾驶员在车上，才允许驾驶，其间如果受到处罚，就会被缴回。
    孙英敏说：“我不能分成四份去陪你们，有许多退伍兵手里有驾驶证，你们可以物色一个，雇他跑运输。有实习票总比无证驾驶强，一旦出事，不构成犯罪了。”
    17日，五个人回到了十家子，云鹏以为任命令下来了。可是，公社却毫无动静。
    李君在县里呆了三天回来的，仍在履行着一把手的职责。见到云鹏还象过去一样，象没事人似的，让云鹏很诧异，又不好意思去打探，陷入了煎熬之中。
    云鹏是好样的，没把升官看得那么重，他回到了大队，就能干的一些事开始行动了。
    他找来了徐佩瑶和陈思文去苇塘测量了。他发现徐佩瑶的心算能力不比秦玉差，绘图能力也很强。
    陈思文的测量方法和苏青如出一辙，选点十分严谨。他则穿上了靴子，带上了铁锹，扛着标尺，完全听她俩的指挥。
    那测量不是轻巧活儿，要不断地走，选点越多，测量的就越准。那苇塘宽下倒不宽，有一里左右，就在砖厂土梁子的南面，那土梁子的南边是向西弯进去的斜坡，坡高有20米左右，坡上是皮家窝堡的耕地了。
    那个坡向西延伸约一里后，又弯向了南面，这一弯弯出了有7里地，和于家窝堡的六道壕平行，坡高向南倾斜，逐渐和苇塘接到了一起。再往南便是草甸子了，和军马场连到一起了。
    那草甸子被小辽河的许多支流肢解成了一片片绿洲，于家窝堡和皮家窝堡的牛倌和羊倌们各守着一片绿洲在放牧。
    原来十字街的牛羊不到这么远来放牧，是壕上栽了树后，黎想下的死令，才把牛倌和羊倌乃至马倌都赶到了这里。高丽屯和猎户屯还近一些，十字街的要走上十里地才能到这里。六队和七队则选择了在七队的林带放牧，树长成了，就不怕羊啃了，因为树皮老了，羊也啃不动了。
    在歇息时，云鹏和两个女生攀谈，得知徐佩瑶的父亲徐怀青是建筑工程师，母亲是描图员，而陈思文的父母都是搞勘测的。
    两个女生都把和书记一起测量当作表现的机会，提出了建议。
    徐佩瑶说：“我们已经把四队户当成了榜样，想在冬季养20头牛，每人一头，每头挣200元，一波挣4000元；同时建大棚，做到自给自足，能卖即卖，回本就行。”
    陈思文说：“我们夏季建施工队，一个月建一栋砖房，就能挣1000元，能建6栋砖房就是6000元，合起来是一万元，平均每人500元，一人拿出100元，每月166元生活费，比现在的每月133元多了33元。”
    两个人都说，砖厂的活儿一点没有技术，连家庭妇女都能干，在那里耽误青春。
    云鹏说：“你们去跟祝主任提，他会支持你们的。今年就这样了，就当熟悉农村生活了，明年我会帮你们找活干的。养牛是好，但是酒糟不够用。”
    “让我爸给拉一车就够了，反正他们施工队冬天也闲着。”徐佩瑶说。
    “你爸手下有多少车？”云鹏感兴趣地问。
    “八个施工组，一个组一辆，还不算吊车、铲车、勘探车、中卡和挖钩车啥的，比怀仁县施工队还多两个组呢。”徐佩瑶说。
    这使云鹏发掘出了新运力，他说：“你俩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帮我测量出这片苇塘的面积、黒土厚度、水源和建人工湖的方案。”
    “就交给我们俩！三天测量，两天画图，五天保证完成任务！”徐佩瑶说。
    云鹏回到大队，黎想传来佳音，说于波来电话了，范家马市订了6匹马，吕华仁又订了12匹。云鹏这才想起距马市还有3天时间了，马上协调车辆运大车、毛驴车和拉马。去三辆拖拉机只能拉15匹，他给艾华打了电话，要用他们的八吨车，这样加上孙英敏的一主一挂就能拉下。
    他把这亊交给了祝联营，祝联营已经把木材加工厂交给了手下一个木匠去管，他决定亲自去一趟白音塔拉苏木。
    艾华开上了新日野，但是，还没找到正式司机，孙英敏只能求技术员跟一趟，任民手痒痒，也要跟去，云鹏理解他，便让他去了。
    云鹏回到户里，想起了孙英敏中秋结拜的事，便和蓝卫国筹划起过中秋节的事来了。
    秦玉提醒各户给社员送月饼的事，云鹏说：“现在大队班子成员都是知青，索性由大队出钱，给所有社员每户送二斤月饼，包括敬老院老人和荣军。”
    秦玉一算，得620斤，500元钱，便决定从大队饭店和旅店租金中支付这笔款项。由她和朴英素带领24个女知青，分成8组，从八月十三开始，就用晚上时间送月饼了。这一行动让社员们对知青更加亲近了。
    柳维嘉开始做秋翻计划了，把砖厂和木材加工厂的拖拉机都算了进去，有两辆链轨，一辆铁牛55，4辆东方红28，一天可以翻、耙、起垅、镇压50垧地，14天即可完成任务。但是，农机具却只有4套，她找云鹏来提建议了，说明年卖完麦种，还要增加3套。
    云鹏发现，她是按每天12个小时计算的，如果24小时连轴转，4套车就能完成100垧地，如果把12个大队的链轨都调来，一天一宿就能翻300垧地，8天就能把四个窝堡翻个底朝上，再集中12辆胶轮拖拉机，16天就能整地完毕。而于家兵一辆链轨干了5个晚上，就推土1000方，12辆链轨24小时连轴转，一天能推2万4000方，5天就能推12万方，剩下的就是运输了。
    他把想法跟柳维嘉一说，柳维嘉说：“你疯啦！四个窝堡一起上，收麦子时咋办？”
    云鹏说：“你先别急，咱们不全搞米麦间种，仍大面积种苞米，但不是吉双107，而是铁单4，用3比1或4比1的面积种麦子。”
    柳维嘉说：“我按你这个思路再算算！我就不明白了，你拽上那三个窝堡干啥？再说，你能调动12个大队的拖拉机吗？”
    云鹏知道她拧死理，便把和秦书记立军令状的事跟她说了。柳维嘉刚要尖叫，就被云鹏捂住了嘴，告诉她这是秘密。
    柳维嘉扒开他的手说：“我还纳闷呢，县里为啥没表彰你，原来是堪以大任啊！我支持你，有全公社资源做后盾，咱们拼了！我重新做方案！”

 第213章 又是一年中秋时

    9月19日，孙英敏、艾华、任民、孙波和技术员上午就归来了，那新日野竟拉了8匹马，10轮卡主车拉了6匹，挂车挂了5匹。三个车箱里还各装了一层草苜蓿，是喂奶牛的，10轮卡上的都卸给了于波。
    幸亏任民去了，临行时于波提醒他加一匹奖励的黑马，否则，吕华仁一失望，后果很严重。
    技术员卸了马便开车回了公社，因为苏青要回家过节。云鹏马上给于波打电话，让她给苏青准备一份礼物。
    那??小精灵说：“牛肉、猪肉、羊肉、月饼各5斤，大米、白面各一袋，白酒、豆油各一桶，价值50元，够吗？”
    云鹏说：“办得好！不抠门！公社有什么动静没有？”
    “明天公社全放假，现在就没人了，今晚明晚放映电影，都是老片子，但是票卖的还不错，饭店还是早餐好，旅店只有开夜车的司机过栈，收半费，照相馆照探亲照的不少，陆浩和杨波试烧了锅炉，澡堂子开张了，人挺多的，全凑到一起，卖了160元，能挣80元。”于波显然没有理解云鹏的意思，报起豆芽账来了。
    “80元也不少了，比我预计的多，孩子小慢慢哄，哪能一锹挖个井，明天晚上你和红梅都回来，咱们全家团圆一把！”云鹏说。
    孙英敏说：“苏青一走，我就成孤儿了，又没车了，我想明天到六建系统的各个户走一圈呢，每逢佳节倍思亲，去关怀他们一下。”
    “明天白天骑马去！我陪你去！”云鹏是被她的责任心感动了，顺口说出的。
    “真的！我的好弟……哦徒弟，你得把苏日娜哄住，要不然，她不让我骑她的小赤兔。”孙英敏有些羞赧地说。
    “走！回家！苏日娜包在我身上了！”云鹏说道。
    他俩送走了艾华，便往户里去了。户里园子里的菜到了吃不尽的份上了。
    单秋过来帮蓝卫国晒干菜了，在给茄子切花刀，一个茄子在她刀下滚着个切，切完一拎起来，便成了环环相套的一大串，象变魔术似的，吸引了孙英敏的加入。
    朴英素在穿着一串串红辣椒，把房墙都挂满了。她说：“今年冬天我得往家里倒弄几串子啦！”
    秦玉把大棚当做了菌室，用柞木钻了眼，滴进了柳维嘉研制的菌液，然后用锯沫子包裹起来，天天用喷壶浇洒，长出了木耳和蘑菇，虽然不多，但是开创了夏季大棚的新用途。
    鸡鸭鹅狗都成了群，已经数不过来了，于波隔三差五就来抓一次，当然都是花钱买，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而已。
    柴禾垛又矮到了墙下边，但是，足够等新秸秆下来了。那里顶上成了朴英素犬队的领地，下边仍是鸭子的天堂。那些狗不仅不伤害小鸭子，而且成了它们的卫士。
    麦子和大米成了米柜的主力军，换来的苞米都囤在了地下。这两个多月，户里是以细粮为主的，苞米是畜禽们的食物。
    蓝卫国找来了杀猪匠，对着那头300多斤的肥猪下手了，惊动了马棚里的小赤兔。云鹏把那马牵了出来，让孙英敏跟他出去，他不想让她看见那血腥的场面。
    可孙英敏却非要看，说五队户没杀猪，她要给五队户买一些。蓝卫国说：“四个户商量了，以后每个户杀猪都平分，这样一年就能杀四次猪，清明、端午、中秋、春节各杀一头，反正有肉铺了，随时都能买到肉。以后各户以养母猪为主了。卖猪肉不划算，不如卖猪羔子来钱快。”
    柳维嘉回来了，听说云鹏明天要跟孙英敏骑马走访集体户，说道：“你俩一男一女地出去，会让人误解的，我陪孙老师去，先从三个窝堡看起，我顺便摸摸他们的地形，孙老师你说对不对？”
    孙英敏只能说对。
    第二天是马市前夜，外来人马不多，因为中秋团圆，在农村还是很为重的。
    红梅和于波回来了，黎想把许三和段锁柱带来了，20个人吃完晚饭后，把乒乓球案子抬到了场院，摆上月饼和西瓜、糖拌柿子、汽水开始赏月。
    云鹏和红梅耳语后，红梅便主持起仪式来，点了香，请孙英敏加入四队户。
    黎想不知道有这个仪式，站出来说道：“要拜就把这两个小崽子算进来，因为我已经收这两个小崽子为小弟了。”
    张彪也站出来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俩没少当我的眼线，得罪了不少三支手的知青。你们不知道，来这的知青不都是生产队派来的，有六七个是来刷皮子的，都被他俩冲散了。以后还会有小提喽来，咱们看不出来，却逃不出他俩的眼晴。那帮人和他俩做仇了，我和二姐正准备抓两个开刀呢。”
    孙英敏忙问：“有没有六建户的？”
    段锁柱说：“都是老知青，新来的还不敢现行，干我们这行的都独来独往，最怕被认识人发现了。干许三那行的都不是伸手的，是撅手的，专门洗提喽。”
    许三说：“我这伙的没发现有人来，可能是还没发现这里聚蟹子呢。”
    “啥叫聚蟹子？”云鹏问。
    “这是行话，蟹子不是有两个大钳子吗？专门夹食吃，是对小提喽用两个手指夹别人钱包的一个比方。”段锁柱解释道。
    “那什么叫洗提喽？”孙英敏问。
    “提喽就小偷，因为夹钱包时都是向上提，那字还念滴，就叫小提喽了。洗提喽就是抢小提喽偷的钱，因为他们不光抢他偷的钱，连他们身上带的钱都抢走，所以叫洗，洗得精光的，我就叫许三洗过，还挨了他两刀。”段锁柱说。
    许三说：“别说我，大姐把我教育好了，我改邪归正了，不能再走我哥的路了，在这喂牛挣钱，挺好的！你以为我们就不挨揍啦，遇上会武的，也被揍个半死。”
    黎想说：“这一个月他俩表现都挺好，我就把他俩带来了，是让他俩看看咱们这个家是怎么过日子的，请各位兄弟姐妹给我一个面子，也给他俩一个出路，就收了他俩！他俩一和咱们结拜，就有18个看着他俩的了，让他俩改邪归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俩能不能做到！”
    两人扑通跪下了，齐说，只要让我们进这个家门，我们一定不给哥哥姐姐们丢脸！
    蓝卫国说：“还有单秋呢！”
    黎想急派高萍去把单秋找来了，21个人对月鞠躬，结成了兄弟姐妹，又重复了“苟富贵，勿相忘”的誓言。孙英敏成了大姐，苏日娜成了小妹。

 第214章 王虎臣辅弼云鹏

    马市开集了，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天一亮，四个方向的大车和骡马象潮水般地涌来了。
    看来，农民虽然重视中秋团聚，但是更重视交易挣钱。市场太少了，他们不会放弃把牲畜变成钱，提高日值的机会的，哪怕空跑也比在家耗着有希望。
    班子成员各就各位忙碌起来，云鹏倒成了闲人。
    孙英敏跟他说：“昨天柳维嘉净忙她的事了，我们只跑了三个集体户，情况挺糟糕的，三个窝堡和这里真的没法比，户员们情绪很低落，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云鹏见她挺伤感地，心生一计说道：“能不能这样，从这三个集体户中搞一次选拔，集中技术好的木瓦匠组成六建知青施工队，再选一些没有本领的充实到砖厂。”
    “这是一个好办法，以五队户为核心，把他们带动起来，也让他们冬天养牛，夏天上班，酒糟不够去县里拉。”孙英敏忧伤的眼晴里放出了光芒。
    这时，公社来了电话，是王虎臣打来的，通知云鹏速去公社。云鹏要开车去，孙英敏却说：“集市人多，还是骑马！若是没什么大事，咱俩还可以走访一下小辽河南边的6个户。”
    于是，两个人鬼使神差地骑着火龙驹和小赤兔向公社奔去了。
    到了公社才知道，李君被调到县财贸党委当书记，云鹏被任命为十家子公社一把手，公社机关一片哗然。
    原来李君跟秦书记去县里呆了三天，就是为这事去的。那时，为了增强党的一元化领导，各县都成立了五大党委，分别是农林、工交、财贸、城建、文教，每个党委管一个系统，叫系统党委，协助组宣监管各个局的人事、政工和纪律监督工作。
    这是党委和各个局及公社平级，他们管人，各个局管财和物，形成了机构重叠，人浮于事，争权夺利的局面。
    例如，财贸党委管财政、商业、供销、粮食部门，却无权调配财政收入及物资供应，也无权任命副局以上领导干部，只能管股级人员的考核，最后的任命权还在局里。为此，社会上把这些部门的领导都称为边角余料。唯一的一个好处是可以进城，所以，各公社年纪大一些的一把手都争着来这养老。
    李君已五十挂零了，对这一安排还是很满意的，因为前5名公社党高官都是副书记，他是唯一一个一把手，是秦书记给他留的，当然和安排云鹏有关。
    让云鹏不解的是，李君回来竟没有透露半点风声。更让他不解的是，王虎臣竟早知道此事，也瞒得那么自然。让云鹏感到县委机关更讲规矩，不到最后一刻，都隐藏得很深。
    王虎臣把云鹏接到了他的办公室说：“这10天，你挺潇洒的呀！又考票，又赏月的，这么年轻，就能做到宠辱不惊，是个人物。跟秦书记立军令状的事没忘记！”
    云鹏发现身边竟藏着一个密探，不觉不寒而栗，疑问道：“你是？……”
    “别忘了我来这之前是干什么的！这是秦书记布的一个局，当然这个局的幕后操纵人是朗布书记。你应该感谢柳维嘉，是她让朗布书记认可了你的蓝图，否则，你得到明年这个时侯才能走上这个位置。还有，刘研是秦书记的高参，是他把柳维嘉的米麦间种增产法极力推荐给秦书记的。秦书记接过朗布书记的接力棒后，第一要务是抓粮食增产，这些因素都集合到了你这个点上。”王虎臣侃侃而谈。
    “我一点都不潇洒，反而压力大得喘不过气来，我测量了苇塘，那里可取黑土60万立方米，够四个窝堡5年的肥力，其中有20万立方米的水深超过了30厘米，能修一个人工湖，工程太大，我正想办法怎么干呢，需要大量的运力、人力、物力，还不知道从哪下手呢。”云鹏焦急地说。
    “这个不是咱俩今天要唠的话题，你接任李君当一把手，已经成了全公社爆炸性地新闻，秦书记不想通过高压手段，派县委高官来为你助场，而是让我帮你圆场。我认为，当前首当其冲的是送李书记赴任，让他风风光光地走，你才能收住人心，甩开膀子干！”
    “我听你的，你说咋送！”
    “开一个欢送大会，让各大队一、二把手都参加，总结李书记在十家子取得的一切成绩，然后引出你和秦书记立军令状的事，说出你的难处和决心，这叫树上开花，借局布势，以示弱的方式去得到下属们的同情。这比开动员大会效果要好的多，下一步则敞开言论，让下边的想法都暴露出来，再因势利导，开始行动！”
    云鹏发现，上层机关真是精英辈出，人才济济。但是，秦书记为什么不让他当一把手呢？却让我这个生瓜蛋子来挑大梁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告诫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就一条路——奔着目标干！
    云鹏按照王虎臣的说法，在礼堂召开了欢送会，让木材加木厂给他打了一套榆木家具，会上如数家珍地把十家子十年来发展水田的功绩都归到了他的名下，随后说自己接了一个茬高的业绩摊子，要出成绩十分艰难，只能在四个窝堡上使蛮劲，才能出成效。希望小辽河以南的8个大队伸出援手，支持他打赢增产的攻坚战。说到这戛然而止，算是安民告示了，最后请大队来的人在礼堂饭店吃了欢送宴。
    于家窝堡全体班子成员都当了服务员，在探听着各大队的反应。各大队一、二把手看了礼堂的巨大变化，都夸云鹏是个能干、敢干、会干的手，又被王震一渲染，先从大面上臣服于这个新任一把手了，纷纷表示支持云鹏的想法。
    云鹏没有就这一次行动而高枕无忧，他深知这些人在没有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时，是不会心甘情愿地伸以援手的。离开镰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了，收割需要一个月，他必须在这40天，不！30天里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
    在于家窝堡班子成员及四队户所有知青，乃至孙英敏、艾华都在为云鹏突如其来的提升而欢呼雀跃时，只有柳维嘉把自己关了起来，在精心制定着一个规模宏大的战役方案。
    云鹏睡不着觉了，他把机关事务都交给了王虎臣，反复蕴酿着秋翻和运土大战的每个环节，他考虑更多的是如何用利益去驱动小河南的各大队参战。

 第215章 恳请王震当顾问

    云鹏算了一笔账：小河南有2400垧旱田，去年的产量是710万斤，亩产在300斤左右，如果苞米改种铁单4，用株距80公分，可以达到1万2500株，釆用4比1进行米麦间种，可以解决通风和日照问题，1920垧苞米可产960万斤，210垧小麦、荞麦可产75万斤小麦、20万斤荞麦，还剩210垧种豆谷糜类作物可产50万斤杂粮，合计1100万斤，增产400万斤。
    那么就需要9万6000斤铁单4、6300斤吉麦737、4200斤吉荞7211种子，这些种子价值6万元，先把这6万元舍出去，后年通过卖种子挣回来，就不怕小河南的8个大队不出力了。
    然而，这6万元从哪出呢？只有头道圈能垫得起，但是，不能让头道圈白出，给他原种，让他挣钱。而要种出近10万斤铁单4种子，只需30垧地，1500斤原种，花3000元，这点支出，公社可以承担。
    云鹏带着这个想法去头道圈找王震了。
    王震一见面说：“咋还坐大客车来了，打个电话，我派车去接你，这一上任就来我这嘎嗒，遇到啥事了！”
    “晚上睡不着觉，想找叔唠唠嗑，还是叔说得对，这官不好当，三天睡了不到9个小时，压力太大了，再不找个人唠唠，都得疯。跟谁唠呢？就想到叔了，你当年是怎么改土造田的？”
    “当上公社一把手了，还管我叫叔，我有点不敢当了，不过，你大老远来了，又不能不接着，说！找我干啥？”
    云鹏便把买种子给各大队，组织大会战的想法说了。
    王震说：“你心眼挺好，但是，还不了解农村干部，这人随王法草随风，只要你发一道令，谁不听你的就撸了他。都是集体的事，谁愿意拿鸡蛋得石头上嗑，大小是个头，不贪也有油，谁当大队书记不安排仨亲俩厚的，一掉蛋，什么民办教师啊，什么赤脚医啊，什么民兵连长啊，都得换人。位置就那么多，新上来的也有亲戚啊！”
    “我不想那么做，好汉护四邻，连自已亲属都不护着的，不是什么好汉。我没当这个官时，就把我们户的兄弟姐妹都提拔起来了。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只有人合心，马合套，做起事来才有靠！”
    “你还真是个实在人，直来直去，没有花花肠子。那叔就跟你交个底，你不能太仁慈了，慈不带兵，这种子不能白给，得让他们买才行。这农村人都犯一个毛病，贱了不买，贵了不卖，总认为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就拿我来说，要不看见铁单4那又粗又长的棒子，我也不买。”
    “你是说开一个现场会，让他们认可这种子。”
    “对喽！以前你要召集我们开会，我们去吗？你算老几啊？现在不同了，你是老大，谁敢不去呀！只要去了，就会百分百的认可。这时，你再说，公社负责给他们淘弄种子，让他们交钱，他们头拱地去踅摸钱往你那送，还得说你好！因为他们没运力，也没门路！”
    “太好了！叔啊！我没白来！三天没胃口了，你得请我吃顿好的，还得给我出车拉种子去！”
    “我请你吃上海本帮菜松鼠鱼，车吗？大的艾华开出去拉煤了，就剩小的了，孙波开着呢。”
    “太好了！小的也行，一趟5吨，加上六建的一主一挂，拉8吨，跑上7趟，拉18万斤回来，够种3500垧地的，剩下1300垧地种小麦和荞麦，后年就能用上咱们自己繁育的种子了，就搭上点油钱。”
    “搭啥搭，得挣运费，一斤加上一毛钱，先挣个1万8回来，到会战时，买柴油，发补贴，大家都得说你仁义。”
    “那买种子得垫付……”
    “就凭你一口一个叔叫着，包在我身上了！你朝我要钱我都得出，这又不用出血本，你实我也实，今天咱爷俩喝几盅，别说，你们那酒泡上人参还真好喝！”
    “以后你就是我的顾问了，我睡不着觉就来找你！”
    “那你得给我办件事，我这还有三个上海女知青呢，都老大不小的了，你得去县里给我淘弄去南方上大学的指标，哪怕一年走一个呢，也让她们有个盼头，都是我领回来的，我得对她们负责啊！这么着，你弄来一个指标，我支持你1万元钱，就算我嫁闺女啦！”
    云鹏被他朴素的感情感动了，说道：“我回去就找五七助理，让他给我打听门路，有了门路，咱爷俩就往上冲，要什么钱，太生分了！只要我能办的，你说句话就完了，我有条件要办！没条件创造条件也得办！”
    “以后不准叫我叔了，别人听了影响你威信，叫我大哥就给足我面子了，我和朗布就是这么称呼的！你以后就是我的小老弟！你看我有没有个大哥样！”
    云鹏吃了韩沪生做的松鼠鱼，竟是甜脆的，说道：“等于家窝堡的人工湖也能养鱼了，我请你给我们全户做上几条，叫我的兄弟姐妹都尝尝这道美味。”
    王震说：“好兄弟！有好吃的能想着亲朋，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看你这个人啊，当多大官都忘不了朋友，可交！”
    云鹏从头道圈回来就回于家窝堡找柳维嘉了，他要安排现场会。
    柳维嘉把她的方案拿了出来：
    10月3日开镰，10月24日寒露节气之前，除荞麦外，一律收割完毕，腾出地来；
    10月25日开始秋翻，12辆链轨，每辆200垧地，连轴转，每天25垧，8天完成，需柴油1万2000公斤；
    11月3日，12辆胶轮，每辆200垧，连轴转，每天耙地25垧、打垅25垧、镇压25垧，8天完成，需柴油1万2000公斤；
    与此同时，12辆链轨，先用3天推出6条横路，6条顺路，每500米一条横路，每60米一条顺路，以便拉土，然后推土12万立方，每辆1万立方，连轴转，5天完成，每天2000立方，每2000立方为一长堆，在64个方框边堆放，需柴油1万2000公斤；
    与此同时，300辆大车、300辆毛驴车，1000名劳力运土，大车每趟拉2方，毛驴车每趟拉1方，平均每趟往返20里，每天4个往返，可拉土方2700方，5天能拉1万3500方，到12月6日大雪之前，可拉30天，共拉8万1000方；
    与此同时，12辆胶轮，每天每车拉6趟，每趟5方，一天可拉360方，30天可拉1万方，需柴油3600公斤。
    云鹏见她算得如此仔细，连七里苇塘的图都画出来了，便把方案收了起来，跟她商量起开现场会的事情来。

 第216章 柳维嘉还有计划

    柳维嘉说：“开现场会得在开镰之时，还有10天时间，我想讲课，向各大队的队长、政治队长、打头的讲米麦间种和铁单4的好处，他们只有在理论上清楚了种子的重要性，才能知道种铁单4的好处。”
    云鹏说：“三天之后，你在礼堂上课，我把各大队的领导班子成员也叫来，以及全体机关干部听你讲，你讲多长时间都行！”
    柳维嘉说：“你拿到的只是搞会战的方案，我还有两个方案呢，你都看看。”
    云鹏先看了米麦间种方案：
    四个窝堡要拿出2000垧地搞米麦间种，按4比1种植，留400垧地种其他作物；
    2000垧地中，种1500垧铁单4，500垧吉麦737和吉荞7211，可收700万斤苞米，200万斤小麦和荞麦，余下的400垧地可收杂粮100万斤，总产量1000万斤；
    1500垧铁单4应产830万斤苞米，拿出200垧地制种，可产种子40万斤，因此减产64万斤，为此，苞米亩产定在500斤，留有余地，40万斤种子可卖到通辽，能种8000垧地，可收入20万元；
    500垧小麦和荞麦应产250万斤，拿出50垧地制种，可产吉麦737种子12万斤，吉荞7211种子4万斤，因此减产60万斤，为此，小麦荞麦亩产定在了400斤，留有余地，麦种可种4000垧地，荞麦种可种2000垧地，加上今年收的荞麦种4万斤，可以满足通辽的需求，可收入24万元；
    要使目标实现，除机耕加细和每垧地50立方黑土外，还要每垧投入化肥120斤，为此，需硝氨60吨、氢氨60吨、钾肥40吨，需要投入7万2800元，平均每垧30元；
    2000垧地种子和化肥投入共需15万元左右，能增产500万斤粮食，收入50万元，收入是投入的33倍，鉴于四个窝堡现在的经济状况，建议信用社给予20万元贷款；
    贷款余额2万，可购置66台电动脱粒机，每个生产队保证有3台，以排除麦捆积压的危险。
    云鹏见她精算到如此地步，又如获至宝似的收入囊中。
    说道：“贷！一定贷到！回去我就找信用社主任谈话！”
    柳维嘉说：“你也别太为难他，他要是不行，我找秦书记从农行贷，那儿的利息低，连同化肥一起解决了，要比在供销社买便宜，还能让任民挣些运费。”
    云鹏见她考虑的如此全面，盯着她看了半天，越看越发现她漂亮了。这是人的审美观念是会从表面向心理层面递进的，乍看不美的女生会用她的心灵美让人感到比美丽的女生还耐看。
    柳维嘉被看得害羞了，拿起第三个方案说了起来，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这第三个方案只是一个设想，我之所以把苇塘画成了64个方格，是因为想开辟水田和鱼塘。”
    “是吗？快说说你的设想！”
    “我从徐佩瑶和陈思文那得到资料，这苇塘有170万平方米，是小辽河的泻水洼地，北低南。，秋季水深平均在10公分左右，淤泥在40公分左右。腐植土有68万立方。我们每年取12万立方，能取5年，5年之后，这儿每垧地可覆盖250立方，虽然体积和面积不能换算，但是，我做了实验，一立方土如果给1平方米的地面铺上5公分厚的话，可以铺20米长，也就是说，250立方能平铺半垧地，而种苞米是按埯种，假如株距是50厘米，那么一埯就能铺上10立方厘米的黑土，足够一株苞米的养分了。”
    “你是说连续5年搞会战？”
    “不用会战，我算了，会战是一个月，冬季有5个月，5个月时间，靠四个窝堡的力量就够用了。如果第一年丰收了，日值提高了，社员就不会猫冬了。”
    “这可有账算了，如果铁单4密植到每垧两万株，亩产能达800斤，跨黄河啦！”
    “这只是设想，要靠实验去验证。我去了另外三个窝堡的集体户，还有60名知青，如果也象头道圈似的，成立个知青生产队，种上60垧水田，不比他们水田旱田各半收入还多吗？”
    “种水田？那还能取黑土了吗？这不是矛盾了吗？”
    “不矛盾，我算了，每年只推10公分的黑土，继续种芦苇，就能继续出腐植土，直到那里成为湖泊。但是，这都是设想，还需要找专家来论证。现在先把第一步干好，余下的，我们有的是时间通过实验去完成。”
    云鹏不由自主地握住柳维嘉的手说：“你真是个宝贝！有了你我就不愁完不成军令状了！”
    柳维嘉把手抽出来说：“黎想才是你的宝贝呢！”
    云鹏见她误会了，忙解释说：“不是我说的，是俞振德主任说的，他说你的科学种田要比砖厂、酒厂、市场，所有的挣钱项目加一起还挣得多，还说你一旦被发现，就会得到大队、公社乃至县里的重用，因为你是一个宝贝！他说的都成现实了。”
    “我可都是为了你才挺而走险，做出3比1的间种方案的，你不能高兴的太早，咱们是靠天吃饭，明年的年景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你得把春旱、夏涝、虫灾、秋冻都考虑进去，还要把我所说的物资都筹办齐了。”柳维嘉盯着云鹏说。
    云鹏把去头道圈的事跟她说了。柳维嘉说：“有王震参战，我心里就有底了，我还要向他请教开水田的经验呢。你带我去头道圈！他那里的旱田也需要规化，我给他送一份大礼，让他死心蹋地地支持你。”
    “什么大礼？用多少钱？我出！”云鹏说。
    “不用钱，是给他一个旱田种植方案，上次只跟他说了轮廓，这次我要踏查他们的地况，确定哪块地种什么？保他满意！”
    “那讲课的事呢？”
    “都在心里呢，哎，对了！红梅照相馆不是有幻灯机吗？让她给我做一些幻灯片呗，省得我举着实物讲了。”
    “就三天时间，赶趟吗？”
    “你真苯，三天不行就五天呗！你还没下通知呢。”
    “好！好！咱们先到公社，你布置完做幻灯的事，再去头道圈行了！”
    “我是不是对你太不礼貌啦？你现在可是公社的一把手啦！”
    “没有你，我这个一把手就啥也不是！你以后就叫我云鹏！我愿听！叫书记我反到不舒服。”
    “你说的是心里话？但愿你不会官升脾气长，以后捧你的人多了，你也不许变样！”
    “我一定记住你的话，永保知青本色！”
    “说是这么说，以后在人多的时侯，我还是会叫你云书记的，不能影响你的威信！快走！咱们咋去呀？”

 第217章 研究幻灯和汇演

    云鹏是骑马来找柳维嘉的，柳维嘉不经苏日娜允许，便把小赤兔牵了出来，到大队找秦玉，让她去哄苏日娜。
    黎想、秦玉、祝联营、张彪见了云鹏都喊云书记，任民去拉煤了，只有朴英素说道：“云鹏！你回来也不到大队看看我们，是不是把我们都忘啦？你升多大官都是我们的大户长，我们可没把你看成官啊！”
    黎想喝斥道：“朴英素！你别没大没小的！这是在大队，不是在户里！”
    “他都好几天不回户了，我都想他了，都是一家人，说他两句就不行啦！他不想我们也行，连你都不想了，你还替他说话！”朴英素顶对黎想道。
    “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张彪啊，管管你家婆娘！”黎想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哄笑。
    张彪说：“英素你少说两句，又犯疯啦！”
    朴英素一听立刻不作声了。
    云鹏说：“兄弟姐妹们，对不起啦！这几天我白天忙事务，晚上睡不着觉，感到压力太大。今天来找六妹商量会战的事，马上还得去头道圈，家里这个大摊子都扔给你们了，你们辛苦了！”
    大家齐声说——不辛苦！
    “我抽出空来就开党委会，研究咱们大队的班子，祝联营暂时代理书记职务，黎想代理主任职务，张彪代理副书记职务，任民、秦玉、朴英素代理副主任职务。祝联营和黎想也跟我去头道圈，咱们也要象头道圈似的，成立办公室，再挑选团书记和妇女主任做后备干部，你们俩坐拖拉机去！就说我让你们去参观学习的！我和柳维嘉得晚点去！咱们头道圈见！”
    “是！”祝联营和黎想同时说，表现出了绝对服从的模样。
    这让云鹏有些心酸，心说，怎么一纸文书就把他们改变成这个样子了，于是说：“今后在咱们家里没有什么云书记，都象朴英素那样，叫我云鹏或二哥就行了。”
    大家没有反应，在云鹏和柳维嘉上马启程时，背后传来了“云书记再见”的齐呼声。
    云鹏和柳维嘉没去公社院里，直接进了礼堂，见红梅、孙英敏、于波正在迎客松前面试着报名者。
    于波忙站起来，去外面牵马，那个烟囱的西面也有一个夹空，也被利用起来了，当做了马棚。
    红梅、孙英敏见云鹏来了，吩咐那些面试的应聘者回去听信，把他俩迎进了办公室。
    杨永忱和王松在美术服务部正在忙活呢，只是隔着窗户向云鹏挥手示意，没敢出来打扰。
    赵乐和他媳妇正在售货架前耍闹，见云鹏进来后便把头埋在了窗下，可能是怕云鹏批评他们擅离职守！当云鹏进屋时，两人不敢看他，挡着脸，弯着腰往外钻。
    云鹏说：“你俩跑啥？又不是不认识。”
    赵乐媳妇马上说：“云书记，我们已经跟红站长说了，以后放电影不提成了，我们是来帮忙的！”
    “我们文化站人少，离不开他俩，赵乐的毛驴车没少给站里干活，他俩把先前的提成也都交给我了，我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呢。”红梅说。
    “这很好！你俩都挣工资，拿分成不太妥当，但是，付出是应该有回报的，红梅，你应该适当给他们一些补贴，以文养文可以灵活一些嘛。”云鹏说。
    “谢谢云书记，我替我爸谢谢您！”赵乐鞠躬说。
    “咋的？你爸走了，怕我不待见你们呀！赵乐可是为于家窝堡大集做过贡献的！我是不会忘记的！好好干！再为以文养文做贡献！”云鹏鼓励道。
    赵乐媳妇说：“我以后也不来这了，省得有人嚼舌头，给您添乱。我们都会努力工作的！”
    两个人走后，云鹏提出了制作幻灯片的问题。
    红梅说：“这个活儿只有苏主席会干，我没跟他学。”
    孙英敏说：“苏主席来电话说他过完国庆节才回来。”
    云鹏看了看柳维嘉，柳维嘉现出了沮丧的表情。
    云鹏不想让柳维嘉失望，对孙英敏说：“打电话问问苏主席。”
    “他家没有电话，就是有，这活儿也不是说能教会的。要是着急，我开车回去一趟，让他把我教会了。”孙英敏说道。
    “不行！你可能马上得跟头道圈去铁岭拉种子。”云鹏说。
    正当没着没落之时，杨永忱过来说：“我会！你们照什么？”
    “不是照相，是制作幻灯片！”红梅说。
    “是制做幻灯片，用120相机照到什么，冲洗出来，做一个边框，放到幻灯机插片处，一开灯就投到银幕上了。但是，咱们没有彩色胶卷，有也冲洗不了，只能是黑白的，行吗？”杨永忱说。
    “黑白的也行，大不了拿实物呗！实物太小，那幻灯片能放大，两个并用，效果才好。你等我两天，我从头道圈回来，就带你去拍照。”柳维嘉马上表态说。
    “你要急的话，就给我写个单子，你忙你的，我去照，做片子也挺费时间的。”杨永忱说。
    “能在片子上写字吗？”柳维嘉问。
    “能！得写象绿豆粒那么大的，王松就能写，但是字不能太多，多了就遮住画面了。”
    柳维嘉要来纸笔，马上开写了，象导演写剧本一样，写了十几个镜头。
    杨永忱问的十分仔细。云鹏了解他，他心细，一定能拍好，他手巧，也一定能做好。
    当云鹏和柳维嘉要走时，红梅又缠上了云鹏说：“县文化局从文体局中分出来了，金瀚文当了局长。定于12月5日到10日汇演，12月25日到27日调演，31日公演。”
    云鹏一听大喜，因为进入12月，气温就在零下了，他吩咐红梅说：“你这几天啥都别干，去西部战区其他5个公社礼堂侦察一番，看他们有没有锅炉，有锅炉的储没储煤，储煤了的能不能烧。要寻问仔细了回来向我汇报。”
    红梅、孙英敏、柳维嘉、于波都一脸懵逼，孙英敏问：“你又有啥夭蛾子啦？”
    云鹏说：“我估计公社礼堂都不会烧锅炉，老的礼堂可能都没有锅炉，咱们申请承办汇演任务啊！5个公社文艺队来咱们这里，吃和住是不是都得花钱，咱们的饭店、旅店、浴池是不是可以大赚一笔！”
    “对呀！还有照相，哪个公社不得照一个团体像。”红梅说。
    “何止团体像，那节目也可以照剧照啊！演员化了妆，谁不想留下灿烂的时刻！”孙英敏说。
    “弄不好还能卖票呢。”于波补充道。
    柳维嘉说：“说完了没有？我们还得去头道圈呢。”

 第218章 王震真是好顾问

    孙英敏说：“把马留在公社，技术员把车开回来了，我送你们去头道圈，顺便听一下去铁岭拉种子的事。”说完便去院里提车了。
    于波说：“正好我骑马给户里送奶，这奶牛早起能挤20斤奶，加上糖，5毛一碗，司机们都愿喝，不够卖。中午能挤10斤，都定出去了，半斤一份，一份2毛5，助理员们排号订。晚上能挤15斤，给户里送10斤，换酒糟、小鸡、鸭子、大鹅。这牛不用喂豆饼啥的，一天10斤酒糟就行，干挣20元，我一天挣100元的目标实现了！”
    云鹏鼓励她说：“冬天会更好！你奔150下去！”
    红梅说：“有老妹在这儿，我们就能日进斗金！我给老妹的工资定到了60元。”
    云鹏说：“进100才挣2元钱，不多，到进150时还应加1元。”
    于波说：“那我就不回城了，在这比县长挣的还多，回城当学徒工才挣18元，在这干一辈子了！”
    孙英敏没熄火，自己挪到了中间，把驾驶位让给了云鹏，柳维嘉一上车，云鹏便熟练地起车了。
    到了头道圈，看到王震正给祝联营和黎想讲各个办的职责，祝联营认真记着。黎想却只是听，她从小就不愿写字，但是一勤补一拙，她的记忆力却十分惊人，和云鹏能有一比。
    王震见柳维嘉来了，比欢迎云鹏还热情，马上让广播员去告诉韩沪生做松鼠鱼，并且做两条。
    柳维嘉却说：“我很忙，你找个人陪我去看地。”
    王震立刻叫来农业办主任陪她，到了院里，她见到马厩里有蒙古马，便说：“我要骑马去，他会骑马吗？”
    王震说：“那两匹马有一匹就是他的，他是副书记兼革委会主任，叫刘木荣，地区农专毕业的，放着县里的技术员不当，来我这当农民，现在是水稻工程师。”
    柳维嘉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了前辈，你正是我要找的人。”
    两个人出去后，孙英敏对王震说：“老大，我来报到了，咱们啥时出发。”
    老大这个称号是从大连回来的路上，孙英敏最先称呼他的，全车人都认可了，叫了他一路。
    王震说：“就你还记着这个称呼，他们全忘了，我听着舒坦，明天走怎么样？”
    “你去不去？你去我们有壮腰眼的！”孙英敏说。
    “那得问云书记让不让我去了！他刚从我这走，又回来了，一定是有事！”王震说。
    “是要跟你商量大会战的具体事儿，大姐，你去我就放心啦！你的能力我领教过，咱们太缺人手了，你得给我挡一面子！”云鹏虔诚地说。
    “好！趁苏青没回来，我就跑两趟，给我把任务说请楚！”孙英敏会意地说。
    “象第一趟一样，原种和商品种按1比4往回拉，咱们得拉7趟呢，先拉回一趟再说。”云鹏说。
    “绕点道！看看有什么往白音塔拉送的，别空载！”孙英敏提议道。
    “骡马、大车、毛驴车、酒，有的是货要送。”祝联营插话说。
    孙英拿出地图册查了一会儿说道：“从这到郑家屯80公里，从郑家屯过三江口经金宝屯到昌图，也是80公里，昌图到铁岭才70公里，总共230公里。走英城到铁岭是290公里，从郑家屯到白音塔拉是80公里，来回160公里，才多绕100公里，比绕通辽近100公里。老大，你和云书记有事商量，我们三个去知青点参观一下。来了好几趟了，把本职工作都忘了！”孙英敏为云鹏清场道。
    “倪虹你带她们去！她也是知青，是今年从县城下来的，歌唱得好，不亚于你们那个唱《英雄赞歌》的女高音。”王震向三人介绍广播员说。
    屋里只剩云鹏和王震了，云鹏把柳维嘉的方案拿出来，一个一个地跟王震说了。
    王震说：“这么大阵仗，你不能闷着头干，要跟秦书记汇报一次。但是，不能说得太满，按柳维嘉的方案，你明年能增产900万斤，顶多报500万斤，天有不测风云，一旦明年有天灾，你就崴泥了。另外，你搞大会站得让他来，他一来下边的人就服从你了。”
    云鹏感激地说：“顾问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我记住了！”
    “还有一点，别多说困难，那会让他对你失去信心，多说咋干，要说得条条是道，他才愿意来给你站脚助威。只要他来了，看到你干起来了，你再说困难，朝他要贷款、要柴油、要化肥。”王震继续说道。
    “您这么推心置腹，我十分感动！干脆当会战总指挥！”云鹏诚挚地请求道。
    “那可不行！这个总指挥必须你当！我可以当参谋长。指挥这么大的工程，没有得力的帮手不行。那么多辆拖拉机，得设加油点，还得有调度，成立个农机部，实行定额管理，加一升油得干出一升油的活来。干着这片地就得安排好下一片地，不能因为转场耽误工。连轴转一辆车得有两司机，得安排他们的食宿。这一摊我来干，人也由我自带，农机站那帮玩艺当大爷当惯了，动不动就拿机械常识懵人，你让他们当机修工！”王震说。
    “机械固然重要，但是你不能只管一摊啊！”云鹏说。
    “我会眼观六路的，白天骑马到处转，晚上咱俩住一个屋，发现问题及时商量。对了！扩音器大喇叭很重要，要成立战地广播站，靠人指挥不行，得靠那玩意。”王震提醒道。
    “这个红梅行，再给她配两个播音员，让黄祥给他当架线的，他是通迅兵出身。”云鹏说。
    “300辆大车、300辆毛驴车弄不好就会堵车，得成立一个运输办，把住各个路口，给老板子发工票，出发时有人签字，卸车时有人验收，凭工票领补助。哎，补助的钱打进去了吗？一人一天至少6毛钱，这比办伙食划算，老板子得了钱，自会备草料，带干粮，多晚都会回家住！因为那是现钱啊！给他们下定额，早干完早回家，他们自会多装快跑的！所以这个运输办不怕人多，现场和卸土地都要检尺，这样就不会打乱仗！”
    “1000人一天600元，一个月才1万8000千元，既能提高效率，又能堵住怨言，这个钱无论如何都得花！”云鹏表态说。
    “别光物资刺激，也开展一些竟赛和评比活动，调动大队干部和生产队长的积极性！”
    “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顾问，我这心里敞亮多了！”云鹏紧紧握住了这位饱经风霜硬汉粗糙的大手说。

 第219章 头道圈的知青点

    孙英敏、黎想、祝联营在倪虹的引领下，出了大队院门，向北拐，上了第三条街，向东拐，便到了知青点的院门。
    院门两侧各有5间房，西边是砖瓦房，机器轰鸣，那是大队的磨米厂；东边是砖平房，悄无声息，那是小队的马厩；因为大车都出工了，只有两个饲养员在屋里，坐在铡草机上抽烟，所以才悄无声息。
    一进院便是长和宽各30米的水泥场院，两栋厢房各21米，在厢房和大门两侧房子的夹角处的长方形小场地上，分别垛着柴禾和谷草。
    西边的厢房是跨度10米的砖瓦房，有210平方，是厨房、餐厅兼娱乐厅及生产队队部，地下是菜窖；东边的厢房是跨度6米的砖平房，有126平方，是猪舍、鸡舍和粮仓。
    再向南走是四栋7间的砖瓦房，排成了两排，门是两两对着开的，中间是水泥篮球场，也兼做场院。东边的两排房是女寝，西边的两排房是男寝。中间房间是洗漱间，南边的两排房是走廊在前面，北边的两排房是走廊在后面。都是通铺式的南炕，室内有壁柜，行李铺得十分整齐，屋里打扫得也十分整洁。
    再往南走，有一趟20米宽、50米长的菜园子，两边有男女厕所，墙上爬满了攀援植物，都是花卉，五彩缤纷。
    这个点现有64人，男女生各半，其中上海知青3人，省城知青7人，地区知青16人，其余全是县里的知青，从72年开始，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开始往这里送子女了，王震面子矮，交际又广，县里的局长们一写条子，他便收下。结果，没有组户来的，都是小车送来的。
    张淑琴抽调回城了，新户长兼队长也是女生，叫林静，是地区知青。她虽然叫林静，却一点也不静默，口若悬河地向孙英敏介绍了她们户的发展史。
    原来，王震1968年领回了12名上海知青后，在蛤蟆滩挖了地窨子，夏天下河摸鱼、捞虾、种水稻，冬天刨土挑担往岗地上运，改土造田，一年后才住上泥草房。
    1969年省里又下来了一户知青，住他们的地窨子，就这么一茬又一茬地来，一个又一个地走，直到1972年，大队才开始建砖瓦房，到1973年才建成了现在的规模。这时，他们不再新建户了，每年抽走多少知青，县里就补充多少，一度使集体户十分松散。他便用他当兵的传统开始治理了，给知青点30垧水田，30垧旱田，让他们自负盈亏。这里人多地少，全大队8个生产队，500户社员，600垧地，知青生产队占了十分之一，成了产粮大户，一年能卖30万斤粮食，收入3万6。
    大队奖励了他们一辆28拖拉机，他们跑运输，收入4000元，磨米厂收入2000元，养猪养鸡收入2000元，总收入4万4，去了日常支出，人均年收入666元，日值达到了185元。
    黎想问林静：“你们一年用多少种子？多少化肥？”
    她说：“3000斤稻种，6000斤化肥。”
    祝联营说：“你们总收入去掉3600元，是4万零4百元，再去掉公社统筹、大队提留、生产队积累4400元，才剩3万6000元，人均才562元5呀！”
    她笑了说：“我的种子和化肥都是大队拨给的，我们的3名上海知青有在供销点的，有在小学的，有在大队的，其他知青还有在拖拉机站的，在广播站的，不在我们这开资。公社统筹、大队提留都由大队负责，有6个在大队开资的，那4000元就是我们小队的积累了。”
    孙英敏不问这些，她关心的是演员。
    林静说：“我们户现在就剩南美玉的一把琵琶了，三弦推荐进了英城师院，再就是倪虹这个百灵鸟了。还有一个炊事员，叫童晓乐，经常把碗装上水敲歌。
    “你们那个京剧《沙家浜》演18棵青松的演员呢？”黎想问。
    “那伙人还都在，就是郭建光抽走了。那个女卫生员就是我，男生不够，还有6个女生女扮男装跳的。可别说这个节目了，王书记把县文工团的舞蹈老师请来，给我们练了两个多月，结果叫郭建光一个炸音给毁了，让我们输给了于家窝堡。哎，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于家窝堡那个跳芭蕾舞的！”林晶说。
    “是我，我叫黎想，是业余的，真正专业的在这呢。”黎想指着孙英敏说。
    “我是英城一中文艺队的，跳舞的，我们一起下来7个舞蹈队的女生，大家都羡慕你，对了！你是英城文工团的！我们是72届的，汇演时看过你，那时你是在几中了呢？我忘了！”林静说。
    “三中，跟你们一中比不了，你们舞蹈队人多，一上场就20多个，能跳音乐史诗《东方红》。”黎想说。
    “别唠了，你们7个人能找齐吗？我想看看，要是能把十七棵青松找齐了更好！”孙英敏说。
    林静说：“现在农闲，能找齐，倪虹，你带她们去活动室，我去找人。”
    一进餐厅，就传来了打击乐曲《我是一个兵》，孙英敏循声去了厨房，见一个娃娃脸的小胖子男生在敲碗，面案上摆了十几个碗，有大有小，里面装的水有多有少。那个小胖子竟蒙着眼睛在敲打。手里的筷子还不时地在手上旋转，打出的乐曲十分清脆。他就是童晓乐。
    孙英敏示意大家不要打扰他，见厅里有舞台，台上的墙上挂着不少乐器，便摘下了一把小提琴，见弓毛和琴弦都己拧松，上边落满灰尘，便找到琴盒，拿出绢帕擦了一遍，然后调弦，弹拨起《游击队员之歌》来了。
    童晓乐不打了，听了一阵后，也打起这首曲子来了。孙英敏上了琴枕，拧紧弓毛，撸了松香，拉起了《快乐的女战士》中的跳弓一段。童晓乐听了一会儿，又随上了。当孙英敏拉长弓节拍时，他跟不上了，摘去蒙眼来看。
    林静来了，说道：“这些乐器都是去年汇演时从长春买的，乐器行的人来用完，就都撂这了。是王书记让挂出来的。一些户员想学却没人教，因为乐器行师傅走时把弦都松了，就没人敢动了。”
    孙英敏让林静把那些乐器都擦去灰，放回盒内说：“等我有时间找人来教你们，你们跳一次18个青松！我给你们唱！”
    17个人动作还都合拍，为了让这些人信服，孙英敏拉了《快乐的女战士》，让黎想跳了一段，把童晓乐看傻眼了。随即又让倪虹随便清唱了一首歌曲，她心里有数了。

 第220章 育苗大棚的交流

    柳维嘉和刘木荣骑马兜了一大圈，看了道南的一级水田和二级水田以及坡地，又看了道北的三层梯田，再看了道北东边的一片洼地，还登上了道北西边的岗地。
    在被称作西岗子那片30多垧的苞米地的岗子顶，柳维嘉看清楚了头道圈的整个地容地貌：属于西高东低，北高南低的临河滩涂丘陵地带，有滩涂、有坡地、有岗、有梁、有洼地。
    刘木荣说他是66年毕业回来的，当时王震才开出了20垧水田，是全凭着人挑肩扛开出来的。夏天的蛤蟆滩的烂泥塘，人进去淤泥会没到腰，只能在冬季一层一层地刨垡块子，往坡地上运。那时，全大队只有两辆马车，300垧高低起伏的丘陵薄地，人均口粮才300斤，赶上荒年就得吃返销粮，只能用土豆地瓜填肚子。
    他跟着王震又苦干了两年，才开出了60垧水田，才让社员吃饱了肚子。这时侯县里朗布书记树立他们为典型，社员们勒紧裤带，卖大米，从内蒙买来了6头黄牛，拴了6辆牛车，一年便开出了40垧水田。
    真正发展快的是成为省里典型后，有了农机，以每年开出50垧水田的速度，一年便把2000米长、800米宽的滩涂都开成了水田。
    随着农机的增多，他们又将700米的坡地削平，把土用来修河堤，再造了二层梯田，提水灌溉，才有了如今的300垧旱涝保收的水田。但是，他们没有停步，又把北梁子建成了三层梯田，用那土去填东沟子，使沟子成了洼地。从65年到现在，他们共造了350垧水旱田，大队的耕地面积从不足300垧，达到了600垧，把岗上、梁上、沟里的人家都迁到了路边。
    柳维嘉听了他们的创业史，感到四个窝堡的人还是赖，人家在挥汗如雨地造田，他们却躺在那么多的耕地上睡觉，吃饱了肚子便不思进取。为此，她改土增肥的决心更坚定了，同时，她还在圆着建立知青水田生产队的梦。
    最后，她让刘木荣把她带到了道北西边一层梯田上的育苗大棚，想请教一下种水稻的常识。
    那大棚长有200米，宽有60米，由6个半圆组成，有1垧多地。里面和黎想建的大棚一样，对面炕中间是过道，只是高了一些，长了一些，每个圆篷投入近万元，是黎想大棚的10倍，当然面积也是10倍，只是集中建设，省了不少投资而已。
    刘木荣说：“这是在发现地热之前建的，明年将再投5万元进行改造。开始时只建了两栋，3000平方米的炕，每平方米能育稻苗2万棵，够插一亩地的，两栋就够全大队300亩地用的了。后来要为4个大队的1200垧水田供苗，釆用了盘式吸苗技术，又建了4栋，每年育苗1亿2000万棵，每棵3厘钱，卖36万元纯挣27万。”
    柳维嘉问：“你们怎么给其他大队送秧苗？”
    刘木荣说：“现在都是塑料盘式育苗了，4盘一平方米，日野车一车可拉10层，一层48盘，480盘够种12垧地的，一天拉20趟，就是240垧，5天就运完了。秧苗从大棚拉出，20分钟就到地头。”
    柳维嘉心里有底了，又向他借了水稻种植的书，然后跟他交流了种旱田的技术。
    她说：“平种麦、洼种豆、坡地种糜谷，岗地只能种果树。你们现在的果树都是两三年生的树苗，都应该移栽到岗地上，带着土砣移，成活率高，否则，长大了会歇地，还会给庄稼带来病虫害。”
    刘木荣说：“那岗地也有50垧呢，耕地不是减少了吗？”
    柳维嘉说：“果树下边可以种草药，不比种庄稼收入少。那梯田可以米麦间种，你们这里土质肥，可以采用小垅种苞米，大垅种小麦的办法，把苞米垅宽从一米降到75公分，150垧地拿出50垧种麦子，100垧种苞米能多出25垧来，再加上移果树能倒出10垧来，移栽的果树下边种草药，最少能种出15垧来，地一点也不少，只是科学规划了一番。”
    刘木荣一听茅塞顿开道：“王震听了一定很欢喜，我们这不缺水稻专家，缺的就是象你这样的旱田专家。你来我们这里！王书记会给你100元的工资。”
    柳维嘉说：“咱们可以相互交流，我那有苇塘，也想开垦一些水田出来，咱们可以换工。另外，恕我直言，你们东边的30垧洼地应该种豆类，旱谷子涝豆是农民总结出来的真理。你们水田上边的70垧坡地，应该种谷子和糜子，可以用高粱搞高矮棵间种。你要不嫌弃，我给你画一张种植计划图来。”
    刘木荣说：“怎么会嫌弃呢？我们求之不得呀！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抽时间去看看你们的苇塘，也给你画一张开垦图来。”
    两个人越唠越投机，直到通迅员来找她们吃饭，才骑马回到了大队。刘木荣见到王震，就迫不及待地把柳维嘉的提议跟王震说了。
    王震说：“我早就想把她请来了，考虑到时间还赶趟就拖了下来。你比柳姑娘大，要有个大哥样，明天就跟她去看水田，先拿出诚意，再要人家的图。”
    柳维嘉说：“今天就去，一会儿吃完饭就走。”
    王震说：“好！好！吃完饭再说，尝完我们池塘的松鼠鲤鱼，你保准还想开鱼塘，一就手让木荣都给你计划了！”
    “老大！你真好！”柳维嘉第一次夸王震，让王震高兴得眉飞色舞，说道：“小姑奶奶，听你说一句好，可太不容易啦！”
    那松鼠鲤鱼是糖醋汁的，外焦里嫩，肉多刺少，一条有3斤多重，8个人，把它吃得一点没剩。
    孙英敏在席间说：“拉完种子，我得带人来这住几天，把你们那些落了灰的乐器都找到主儿，那么放着太浪费了！”
    王震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那是我治气，和于家窝堡打擂买来的，说好了让器乐店的乐师教我们文艺队员的。那帮王八蛋不讲信誉，钱结了，都挠竿子了！”
    云鹏想把他在赛诗场上买通黄祥的事说出来，又一想，他爱面子，打人别打脸，便咽了回去。
    吃完饭，王震让司机孙波开旧日野车拉着刘木荣和会计徐晓囡，云鹏和柳维嘉则坐孙英敏的车，祝联营和黎想仍坐于家兵的拖拉机，一道回到了于家窝堡。
    徐晓囡和孙英敏被安排到了黎想办公室，将伴宿在这里。两个人交流起了文艺，徐晓囡给她唱了评弹，让她又发现了一个演员。

 第221章 暗访送马会艾华

    红梅接受云鹏吩咐后便行动了，和陆浩赶上电影队的毛驴车便去了杨树台。
    杨树台的礼堂正门前长满了野草，只有面向公社的侧门开着。她绕了一圈发现，这个礼堂干脆没建锅炉房。她找到公社的马夫打听，马夫说那里面有几个炉子，冬天烧苞米瓤子，也用不上几回。
    她回来后，第二天一早，又带上杨波，赶毛驴车去了八家子。那里的礼堂和杨树台的一样。
    她发现，邻近的两家礼堂都是70年修建的，比十家子的早建了2年，高度、长度、宽度都没有十家子的大。看来先发展不一定是好事，后来者居上是有道理的。
    红梅的智商不同于一般人，她还侦察了两个地方的文化站，发现人家的文化站连同电影队都和广播站在一起，一个门脸挂三块牌子。
    那广播站都是60年代建的，都和邮局在一起。那邮局是50年代建的，占的是公社最好的房子。邮局的电话交换台都是在邮局的房子边接出来的，那广播站则是接着交换台盖的，十家子也是如此。
    八家子公社离十家子25里地，她的毛驴车晚上才回来。她又做了去信州城的准备，要乘大长龙去那里，然后一站一站地倒到朝阳公社，来回得4天。她把礼堂全交给了于波，相信她不在，于波也会保证电影照放、照相馆照开，她那摊的活儿就更不用她操心了，只是招聘会受到影响，距汇演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呢，赶趟！
    放下红梅不说，孙英敏和孙波分工了。
    孙波的车拉骡马，那车车厢比10轮卡长，拉6匹牲口绰容的。那辕马和骡子，刘国梁早就预备下了。自从他当了市场场长，就专心干给白音塔拉供牲口的事，见到合适的便买下来养着，如今的马市牲口多了一倍，选择余地也大了。
    孙英敏的一主一挂专门拉大车和毛驴车。祝联营把生产交给手下人去管后，那头急于表现，赶工期比他还急。因为收了供房木的活儿，那头让木匠们加班加点，这个马市还没开，便组织下一马市的供车生产了，先完成这个时间性要求迫切的任务，再放心的去干有伸缩性的活儿。为此，马市才过去4天，6辆车便做完了。
    一主一挂装两辆大车、4辆毛驴车，在祝联营的指挥下，轻松加愉快地装完后，他又去酒厂装酒了。
    秦玉当上大队会计后，就把酒厂交给了冯泉生，把饲养场和政治队长交给了刘娜，把集户交给了蓝卫国。高萍回户了，承担了刘娜的两头牛饲养任务，并担任了户里的总务。秦玉仍然兼任酒厂、饲养场和户里的会计职务，因为她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不想放弃对云鹏老营的监管。
    刘娜脱产后迸发了一股冲天的积极性。她是有组织能力的，只是处处要尖，嘴还刻薄，人缘不好，一直没受红梅和云鹏的重用。但是，她不从自身找原因，总感到云鹏在压制她。
    这回云鹏走了，她认为自己施展才能的机会到了，便在饲养场开展了比学赶帮竟赛活动，每周一称重，树立增重标兵，抓尾巴搞批判，弄得人人都很紧张，但育肥效果有了明显提高。
    她白天在饲养场搞竟赛，晚上在生产队也搞活动，用她的特长，组织社员排大合唱。她把歌谱写在了整块黑板上，让金波拉手风琴，她边教唱边指挥。别说，搞得还挺红火，不仅社员来学，妇女孩子也来唱。一到晚上，四队的黑板报前就围上一群人，把道都堵上了，歌声、琴声不绝于耳。
    蓝卫国有了高萍这个帮手，再加上单秋总过来，干菜晒了一茬又一茬，还组织张彪、栗武、常青、罗响把房子抹了。
    栗武成了独立的配马员，每天都有来配马的，因为大队班子换了，不再垄断配马生意了，他不用去外大队找活了，在场院挂出了配马的牌子，坐地收钱了。因为不出去了，他自觉承担了给户里喂驴、喂马、喂奶牛的任务。
    那种马每天都要喝鸡蛋、饮豆饼水，柳维嘉给他权力了，可以从每次配种费中拿出5元钱归他用，把他的烟钱解决了。所以，他才用帮户里干活来报答柳维嘉。
    砖厂开始培训三个窝堡的知青了，先选了20人，人手一多，常青开始带徒弟了，成了脱产技术员。
    罗响成了酒厂的专职供销员，销这一块不是主业，供高粱和麦壳是他的主业，赶他着户里的毛驴车每天都要跑上3、40里路，到附近的公社小队去收高粱，到大队磨米场去收麦壳，顺便也带上10斤20斤的酒去卖。他一天收不上高粱来，酒厂就面临着无料可拌的局面。因为新高粱还没收割，厂里的粮囤子已经见底了。
    第二天清晨，孙英敏便和孙波出发了，孙波为了练手，和孙英敏换车开了，孙英敏到公社便把礼堂的补胎工叫上了孙波的车。
    她从英城回来就留意了找退伍的汽车驾驶员，十家子还真有，她在礼堂贴出告示后，有3个来应聘的，她只招了两个，支起了补胎的牌子。汽泵她准备回公司去打秋风，一直没机会回去。
    那两个补胎工让艾华带走了一个，这一个便给了孙波。临走时，她告诉于波，把第3个聘来，这牌子挂出去就不能撤，哪怕没活儿也得支撑着，一个月有3个活就够养活两个人了。因为司机都有备胎，扔哪补都行，如果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就没人扔到你这补了。
    只用了三个小时，孙英敏便把大车和毛驴车卸到了包日楞那，只开着日野车去了苏木，这20公里的路程她也算，因为这都是她师傅给她留下的传统。
    在白音塔拉苏木，孙英敏见到了日野姊妹车，她在苏木东院卸骡马，艾华在苏木西院装小米。
    双方都看到了车，开始鸣喇叭了，孙英敏一停车便跑了过去。艾华和商容也下来了，奔她迎来。
    原来，商容的粮站不卖大米，那是为矿上职工收的，要从卖小米的利润中挣出买大米的钱。为此，她是来和毕力格签供货合同的。
    牧民种谷子不是为了吃，他们更喜欢吃糜子，种谷子是为了解决马的饲料。牛和羊有草就能吃，马却不吃，它们挑剔，嫌糜草既硬又苦，所以，牧民们才会种些谷子。
    小米可以卖到1毛2一斤了，比送粮库多3分钱，毕力格高兴地签了每个月供10万斤的合同。

 第222章 提前开工修水利

    同是第二天，柳维嘉和云鹏带刘木荣到了苇塘，祝联营、黎想、秦玉也跟去了。
    刘木荣一看便说：“这里有水，怎么进拖土机，那链轨的发动机离地面近，进水会熄火的，我们水田整地时都用铁牛55，连东方红28都不敢用。”
    一句话把云鹏说得脑袋顿时断片了，呆呆地楞在了那里，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全部心血毁于一旦了。
    柳维嘉却很沉稳地问道：“你们修水田时是怎么处理水的。”
    “我们是先叠坝，把水抽出去，等地晒干了才进链轨的。”刘木荣说。
    “那我们也先叠坝，再抽水不就行了吗？”柳维嘉说。
    “这么一大片地，你在哪叠坝？又得用多少个泵抽水？”刘木荣反问道。
    “水能进来，就有出去的道，咱们往上找找，找到水道再想办法呗！”祝联营说。
    云鹏象遇到救星一样醒了过来，马上说：“对！快去把徐佩瑶和陈思文找来，让她俩带上仪器，咱们往南去寻入水口。”
    黎想听后转身就向十字街跑去。秦玉说：“这水一定是小辽河溢出来的，在军马场那边有一处涵洞，那河水进了涵洞。”
    大家一听，便向南去看那个涵洞了。他们脚下的路是和于家窝堡的地连着的，那每道壕的沟底都高出路面，而路面又高出苇塘。
    刘木荣注意了这个现象，说道：“这片地之所以能长出芦苇来，是因为小辽河发水，汇集到这里了。这里是泻洪区，别往前找了，找也白费，因为这里太洼，水出不去。”
    祝联营说：“那小辽河肯定会比这还低，否则，这就不是这么点水了。咱们还是找到小辽河再说，看那个涵洞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鹏支持他说：“就按我四弟说的，咱们不到黄河不死心！”
    从那片苇塘的南边到小辽河还有2公里，回头望，远远地看见毛驴车向这里奔驰而来，云鹏知道是黎想她们来了，不由催促大家加快脚步去找涵洞。
    毛驴车追上来时，云鹏他们已经到了那个涵洞前，发现这里不是一个涵洞，而是在近一里地的距离里有6个涵洞。那小辽河的水到道边便分流了，从6个涵洞流出，把草甸子割得七零八落。
    放牛羊的不都是小半拉子，一队的就是两个朝鲜族老人。
    听他俩说，这条路原来是通向大辽河的，本来是顺着小辽河向西拐，再向南拐，直到杨树台的。建军马场时，把河水引到了军马场内，后来那河淤住了，便从这里分岔溢出来了，把道给毁了。因此，于家窝堡和军马场还打了一架，他们便下涵管，把路给修通了。
    听此言后，云鹏率众找到了军马场。军马场场长一听新上任的书记来了，十分客气。但是当听到他们是为河道而来的，便尴尬起来了，不知说什么好了。
    刘木荣提出要看淤死的河道，才解开了场长的尴尬。到那河道一看，那淤死的河床西边竟出现了河流，河面低下了足有5米。军马场又在下游建了泵站，将那河水抽上来饮马。
    原因找到了，当年引河水时拐的弯太急，致使小辽河冲开了拐弯处，泻出后毁了路。而军马场引过去的河流因水量不足，逐渐干涸了。但是，那水却经过分流后，又聚到了一起，流进了老河道。
    徐佩瑶和陈思文测量后，刘木荣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首先深挖军马场的河道，用清理军马场河道的土方在小辽河拐弯处筑坝；其次，疏通各个支流，使水流向小辽河的老河道，让水不增光排。
    军马场没有拖拉机，但是愿意出钱，这就好办了。
    云鹏没有兴师动众，先请出了一人——黄祥。又把四个窝堡的推土机调来了，要推通那长500米的淤河。
    祝联营则把于家窝堡的大车、毛驴车和300名劳力都调来了，要用秋收前的10天，把这一上万立方的水利工程拿下。
    黄祥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指挥4辆推土机推沟筑坝；祝联营、黎想、张彪、朴英素亲临工地，指挥劳力和车辆运土；柳维嘉、刘木荣、徐佩瑶、陈思文组成技术组，发现问题现场解决；军马场拉了电线，接了灯、扩大器、广播喇叭，并为民工送饭送水，反演了一场军民鱼水情；只留秦玉回大队看家去了，以接送通知。
    云鹏哪也不去，死守在了工地，和大家一起铲土装车。劳力们见公社书记和他们一起劳动，干劲倍增，预计10天的工程，6天便完工了，迎来了1975年的国庆节。
    水往低处流，小辽河有了通畅的河道不再外溢了；那道坝只需60米长的围堰，用不了那么多土方，劳力们用剩余的土方把通往军马场的路加宽了；疏通了支流的溪水断流了，绿洲连成了草甸子，苇塘露出了淤泥。
    那苇塘南边离小辽河还有15公里，刘木荣建议，在新叠的坝上修建一个闸门，挖渠引水进苇塘，可把苇塘南侧改造成水田；用同一个渠道，把水引到苇塘北侧，拉黑土时，在那里深推土，就形成鱼塘了；苇子不能铲除，中间那段应该保留，因为它可以产生腐植土。
    闸门的事黄祥和祝联营包了，黄祥出砖，祝联营出木料、水泥和人力；修渠和修鱼塘的事柳维嘉包了，她要重做推土和拉土方案，在大会战时完成这一工程；云鹏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要休息一下了，便回公社去了。
    国庆节放假了，公社空荡荡的，只有王虎臣在值班。他见云鹏回来了，拿来了积压10天的文件向他汇报了一上午。
    云鹏听完汇报说：“你都处理完了，就不用向我汇报了，你处理的都很好，以后这些事就都由你去做了，我只抓军令状的事。”
    王虎臣说：“这些事你都应该知道，我不能总代你行事，一旦我走了，谁来帮你呀？你每次都听进去一些，有三个月就习惯了。”
    “你三个月就要走？那可不行！咋的也得陪我干一年，我交了军令状就辞职，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云鹏认真地说。
    “谁说我要走啦？我是说你应该在三个月内学会机关办事程序，别在今年底明年初参加县里会议时，叫其他公社的一把手笑你不懂官事。”王虎臣笑着走了。
    王虎臣刚走，红梅又进来了，要汇报她探听的结果，还没等说呢，孙英敏的车就进院了，于波也跑过来了，说食堂停伙了，召唤他们去饭店吃饭。

 第223章 孙梅波饭桌汇报

    “你去叫王主任，他家没搬来，咱们一起吃。”云鹏吩咐道。
    于波说：“他和苏青去信用社工地食堂了，那里在举办工程完工宴会，十家子公社第一个小楼立起来了！”
    云鹏便跟于波她们三个人去了饭店，分别了7天，三个女生都有话说，云鹏便边吃饭边听起了她们的汇报。
    四队户有规矩，长幼有序，红梅和于波都让孙英敏先说。孙英敏也不客气了，先说道：
    “我们一共拉回了三趟铁单4，第一趟送的大车和骡马，这个你知道。可是你不知道我们在白音塔拉遇到了艾华，她在给毕力格拉煤，给商容拉小米，两天一趟，一趟能挣220元，美出鼻涕泡了！她把我介绍给她的汽车兵当咱们的人了，要和于家窝堡利润分成呢。”
    “会有这好事，那丫头还真有大家子气！”云鹏赞许道。
    “这还不算，她的大米生意也增加了。因为小米卖得多，商容她们有钱买大米了，说4车小米就可以收她一车大米。所以，我们第二趟给她拉去了1万5000斤大米，放到毕力格那里存着。她又能挣900元，一个月下来，能挣5000元。”
    “那她一年单车就能挣六七万，真了不起！”云鹏赞叹说。
    “我们第三趟是从英城走的，给王震往地区农科所送了2万8000斤稻种，他们的75万斤稻种，吸稻苗才用9万6000斤，卖给另外4个大队9万6000斤，其余的供西部战区6000垧水田用。全县有3万垧水田，除去西部战区的1万2000垧水田外，南部和东部还有1万8000垧，由省农科院水稻所供种。地区农科所要在梨园县辽河南岸大力开发水田，想用头道圈的稻种做奖励。我这才明白了你拉铁单4的目的，是不是也做奖励用！”
    “是的！不过，不是白给各大队，而是让他们认购！这是一盘大棋，有时间我再跟你详细说，快说说你们拉种子的情况。”云鹏说。
    “我们3趟共拉回8万6000斤，其中有1万6000斤原种，没达到1比4，因为他们库存的原种都让我们拉没了，商品种也所剩无几了，得等到秋收后才有新种子入库才能再拉。但是，我听说，他们新种子要提价，商品种提到8毛一斤，原种提到3元一斤。”
    云鹏说：“天助我也！他们之所以提价，说明铁单4成果显着，幸亏咱们先下手了！这回推广铁单4有把握了！你们把种子……”
    “都存到头道圈育苗大棚了，有专人看守，你就放心！我们下一步咋办？”
    “没种子拉了，就拉煤，和艾华兵打一处，礼堂和酒厂都需要霍林河煤，拉上一个月，存上160吨，信用社也要用煤，咱们60元一吨卖给他，他们有钱！”云鹏说。
    “拖拉机也跟上呗！”孙英敏说道。
    “任民他们得为砖厂储煤，储完200吨后就秋翻了，指不上他们，储太多了也不是好事，信用社用多少还不知道呢，剩多了夏天会自燃。”云鹏说。
    “该我说了！”红梅忍不住了，插话道。
    “你说！”云鹏兴奋地说。
    “这6天，我跑了杨树台、八家子、信州城、榆树、朝阳5个公社。就信州城礼堂有锅炉，但是设储煤，也没放电影。因为他们的礼堂是66年建的，年久失修，别说暖气用不了啦，房盖都塌腰了。他们听说要搞汇演，向县里打报告要维修呢。我问他们文化站长了，他们报了5万元的维修费，新上任的县文化局金局长还没给答复呢。”
    “好！即使答复了，他们在一个半月时间也修复不了。”云鹏幸灾乐祸地说。
    “那得需要大掫盖，别说房架子了，光拉瓦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咱们建集体户的瓦都是从地区瓦厂拉的，有10轮卡还拉了近一个月呢。他们只有拖拉机，又不准上路，还不如头道圈呢。”孙英敏帮腔道。
    “那咱们就找金波，一要问出文化局的动向，二要通过这个关系把承办汇演的任务争取过来。红梅，这个任务还得你去完成，要把咱们公社的接待能力摸清楚，六个公社文艺队，少说也有180人，吃喝拉撒睡都要考虑进去，要着眼于站办所，在那里挖潜。”云鹏说。
    “是！我吃完饭就去走访！走访后去找金波，3号上班，我和金波4号就去县文化局。”红梅说。
    “该我啦！”于波象在学校时似的，举手说道。
    “不用举手，咱们都长大了，别象小学生一样！你说！”云鹏兴趣不减地说。
    “我先说饭店，这几天晌午也上客人了，都是下车和等车的。尤其是郑家屯通长春的大客，车长把咱这当间歇点了，因为咱这有水冲厕所。他们到这是中午11点半，正是城里吃午饭的点，一车有40多个乘客，一人吃2块钱的东西还80多元呢。我给司机和车长，他们能在这停半个小时！”
    “这个机灵鬼子，就属你心眼多！”云鹏夸赞后，红梅和孙英敏又夸赞了一番。
    于波更来劲了：“还有晚上，咱们7点半放电影，那些拉煤的司机6点就来这停车了，先洗澡，再吃饭，然后看完电影再赶路，因为电影是的。澡堂子天天满员，因为他们个个都是煤黑子。我给澡堂子备了的肥皂，切成了块，省得他们拐跑，还有毛巾，用完了，我们就用碱水煮，不是新的，也没人偷。”
    云鹏、孙英敏、红梅给她鼓起掌来。
    “那些司机讹拉贼，见到车停多了，便不停了，我发现，洗澡的总是那些人，有60多人，知道澡堂子满了就不停车了。但是，还有半夜来的，洗完澡住上半宿，早晨吃了早餐再走。我每天的营业额突破300啦！纯收入也突破了120！”
    又是一阵掌声。
    “还有，照相馆也上人了，因为国庆节又有一波人回家操亲。对啦！杨永忱把幻灯片做出来了，一共16张，试放时太清晰了，苞米穗子比人都高……”
    云鹏猛的想起了柳维嘉上课的事，立刻打断了于波说：“坏了！原定10月3日开镰，还有两天了，马上打电话把柳维嘉叫过来，我去通知各大队，后天早晨来礼堂开会，你们准备一下，要有300人参会，要用银幕、幻灯和麦克风！”
    说完他便去了公社办公室，留下礼堂的电话给她们用。
    红梅给于家窝堡打电话，于波开始召集礼堂的所有人了，孙英敏则去找补胎工了，因为她拉来了一台汽泵。

 第224章 柳维嘉的科普课

    云鹏亲自给各大队打了电话，大队书记们无不惊讶，个个都当成了大亊去办了。
    柳维嘉到了礼堂便看起了幻灯片，有铁单4的秸高、秸粗和吉双107的对比，有铁单4的棒和吉双107的对比，有铁单4在秸杆上扒了一大半皮穗的特写，有吉荞7211秸杆上开花的果实图，有吉麦737的标本图、麦穗特写和麦粒特写，有吉荞7211的籽粒特写等等，跟她交待的一模一样。
    她满意地夸杨永忱说：“你的照相技术真不错！”
    杨永忱拿出账单说：“这是胶卷和冲洗费用，因为是我师傅的活儿，制作费就免了，你不能让我们亏本啊！我们照相馆刚刚……”
    柳维嘉说：“每张10元钱够吗？我全买了！以后有这样的活儿还找你！”
    杨永忱惊呆地张大了嘴巴，那可是30倍的利润啊！红梅出去了，他看向了于波，心说，咱们收吗？
    于波说：“六姐，我们是的，你别听他说。杨永忱，我给你记一功，这钱咱们不能收！”
    “为什么不收！不收白不收！她能挣十多万，这点钱算什么？”云鹏在黑暗中看了半天，突然发话道。
    “我的钱还没挣到手呢？你先垫付，钱到手后我加倍给你！”柳维嘉认真地说。
    “六姐，我垫！垫1挣2，谁也别跟我争！”于波叫了起来。
    大家都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10月3日上午，各大队的班子成员、各生产队的队长、政治队长、大板、打头的都来了，机关的助理也被王虎臣叫来了，礼堂里座无虚席。
    云鹏第一次向大家讲话，他没有任何官腔，只是给柳维嘉做了一个开场白：
    “各位参会的同志肃静了，今天的会议有三项日程，一是请县农技总站技术员、县农业科技推广示范点站长、县授权的种子销售专员、于家窝堡四队队长柳维嘉同志为我们讲课；二是到于家窝堡大队农技推广站和四队实验田参观；三是在于家窝堡四队举办今秋开镰仪式；下面进行会议第一项，欢迎柳维嘉技术员讲课。”
    赵乐把银幕缓缓放下，柳维嘉走上台来，先给大家鞠了一躬，便走向行侧面的讲台，弹了弹麦克，毫不客气地讲道：
    “为了放映的画面清晰，场内禁止吸烟！给大家10秒钟的时间，请所有抽烟的人把烟都掐死！我现在开始读秒，10、9、8、7、6、5、4、3、2……”
    所有人都被她震慑住了，在1还没发出前，烟全熄灭了。
    柳维嘉讲：“很好！我只是做一个测试，看大家能不能听从号令，在短时间内统一行动。我看到了能！能就好！下面我想让大家看一幅对比图片。”
    杨永忱把吉双107和铁单4的秸杆对比照片放了出来。
    柳维嘉讲：“那个又矮又细的是吉双107品种，又高又粗的是铁单4品种。铁单4平均杆高18米，径围628厘米，吉双107平均杆高15米，径围42厘米，我们种吉双107时是一埯双株，株距80到100厘米。种铁单4时是一埯单株，株距是80厘米。有人一定会问，种这个品种，柴禾没了1\/3，冬天会把人冻死。我说，不会！为什么不会呢？听我道来，如果没理，或是谁的理由能驳倒我，我自己滚下台去！”
    这个开场把大家都吸引住了。有能算账的，算出了两棵吉双107的体积比一棵铁单4更多出40，便提了出来。
    柳维嘉不慌不忙地拿出两个标本，撅成几段，让大家传看后说：“大家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一个实心的，一个空心的！”
    下面一片议论声，柳维嘉继续讲：“那么空心和实心有什么区别呢？请看下一幅图片。”
    杨永忱把两个品种穗的对比放了出来。柳维嘉讲：“铁单4的穗是吉双107长度的2倍，径粗也是2倍，有人会说正好和两株吉双107相等。你又错了，搓下的苞米粒子是差不多相等的，但是铁单4的粒子是吉双107外形和重量的2倍！这就是杆壮果实重的道理。”
    柳维嘉一边让人把两个品种的籽粒往下传，一边让杨永忱放出了籽粒对比的图片。下边的人都服气了，不仅是对铁单4服气，更为发现这一问题的柳维嘉服气。
    接下来柳维嘉就十家子的地能不能种铁单4？怎么种？投入多少？投入和产出比等问题逐一做了讲述。和以往开会不一样，没有一人溜号，也没有一人打嗑睡，连知道底细的云鹏都听入了谜。
    柳维嘉开始问大家了：“想不想种？”
    回答象打雷似的“想——”
    “想种就得买种子，现在的种子是7毛一斤，一垧地如果精耕细作，株距80公分，有50斤种子就够，我们从辽宁法库拉来了6万斤铁单4，只够种1200垧的，我们十家子有4800垧旱田，按65的种植指标，要种3120垧。”
    “不对！是75——”下边齐喊道。
    “我说错啦？”柳维嘉问。
    “错啦——”下边喊。
    “错就错！就按这个面积种啦！我说的就算！云鹏！我说的算不算？”柳维嘉叫号道。
    云鹏上台说：“算！”
    下边都惊呆了。
    柳维嘉说：“按75算，要种3600垧，能打多少粮？”
    “1080万斤”下边有人答道。
    “3120垧，垧产5200斤是多少？”柳维嘉又问。
    “大数1600万斤”下边有人答
    “多出600万斤，够2000垧地的产出了，占百分之多少？你们伺己算去！就这么定了！”柳维嘉坚定地说。
    下边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先别鼓掌，我还有话说，4800垧减去3120垧还剩1680垧，种啥呢？除了大豆、绿豆、小豆、谷子、高粱、糜子以外，我们拿出800垧来种麦子和荞麦，一地双出，用吉麦737和吉荞7211，一垧地能收4000斤以上，又能收多少？”柳维嘉问。
    “320万斤”下边答道。
    “云鹏，我们公社总人口是多少？”柳维嘉问。
    “2万1285人。”王虎臣替云鹏答道。
    柳维嘉又问：“一人能分多少斤麦子和荞麦？”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了，因为不知道320万斤两个品种各多少斤。
    柳维嘉自已答道：“能收麦子230万斤，每人100多斤，荞麦90万斤，每人将近45斤。”
    下边又是一片掌声。
    柳维嘉说：“800垧和3120垧是1比4，只有搞间种，才能使铁单4通风，才能达到亩产520斤的收获，为此，我们要搞米麦间种。具体怎么种，再看几幅幻灯片，然后到实验田去，我再做介绍。”
    这场科普课在十家子庄稼把式中留下了长久的回忆。

 第225章 于家窝堡欢迎你

    如果有人稍做留心，就会发现，于家窝堡的领导班子成员都没到会。因为他们都留在家里为参观的人蒸包子、做羊汤了。
    柳维嘉一共才讲2个小时的课，在10点钟，云鹏走上台说：“下面进行会议第二项，参观农业技术示范点和实验田。礼堂外有两辆汽车，每车坐40人，还有7辆拖拉机，每辆坐25人，我们两趟就能把大家都拉过去，下车后吃午饭，没有什么好吃的，于家窝堡四队去年搞米麦间种实验，一户分了750斤麦子，平均每人150斤，今天拿出来蒸了羊肉包子，炖了羊汤，请大家尝一尝，看看面好吃不！如果不愿吃包子的还有荞麦卷子，管大家吃饱，吃饱后好开镰！”
    下面顿时沸腾了，纷纷喊道：这个会开得好！多开几回才好呢！云书记这会开得好！柳老师的课讲得好……
    这些都是昨天云鹏布置的，得到了王震的支持，派来了日野和2辆铁牛55，任民拉煤回来没走，把木材加工厂和砖厂的2辆拖拉机都用上了。那车上都贴上了“于家窝堡欢迎你”的彩色棱形大字块。
    在十字街南街也拉上了同样的横幅，那是国庆节办驴羊狗集市时拉的，云鹏看后便扩大到了拖拉机上，字是秦玉写的。
    这一阵于家窝堡的班子忙得热火朝天，黎想把徐佩瑶调到了大队当团书记，让陈思文代理了妇女主任，孙英敏很高兴，鼓励她俩写入党申请书。
    可是两人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建施工队上，这一点得到了祝联营的支持。
    第一批参会者在市场东院一下车，便看到油罐警戒线前摆了一趟学生桌，桌上放着长形柳条笸箩，上边蒙着线毯。书桌堂里是碗筷，地下是装羊肉汤的水桶。
    黎想、秦玉、朴英素、徐佩瑶、陈思文都穿上了白围裙，戴上了护士帽，和狗肉馆的朝族姑娘媳妇们迎接着大家的到来。
    管委会的广播里播放着《运动员进行曲》中的《迎宾曲》，气氛虽不热烈，但很温馨。这是黎想和秦玉策划的场面，要以此为于家窝堡聚人气，传名声。
    面和荞麦是从四队社员家买的，羊是从四队生产队买的，包子和荞面卷子都是她们做的，准备了5000个包子，2000个荞麦卷子，杀了4条羊，现在的于家窝堡和去年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红梅被邀请来了，在扩大器前指挥着参会人群，人们在每个笸箩前站成了排，领着一盘盘热腾腾的包子，端着一碗碗羊汤，在水泥麦场上摆着的条凳上吃了起来。
    云鹏和柳维嘉是坐在孙英敏卡车的驾驶室过来的，下车后便进了推广站。红梅给他俩递过来一个麦克，云鹏推给了柳维嘉。他的想法很特别，不想多讲话，要用做事去让大家评论自己的优劣，同时树立柳维嘉的技术权威。
    分两批运送参会人员，使狭窄的4间展室有了回旋余地。红梅指挥场面的能力十分强，她可以现场发挥，用出口成章的语言，机动灵活地组织人们分批进展室，去听柳维嘉的讲解。
    柳维嘉对自己创办的展室十分熟悉，有了麦克使她的讲解轻松了不少，屋里讲解，屋外都能听到。
    人们不用坐下来听讲，伴着她的讲解，依次地观看标本，一轮接一轮地进出展室。
    这种形式，参会者不受拘束，比较自由。看到实物后，人们对柳维嘉讲课的内容加深了烙印，对种子的功能深信不疑了。
    吃完饭，看完展室，红梅给大家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目的是让参会者看看于家窝堡的变化，因为他们在办大集时都来过。
    除了市场东西院的房屋和水泥地面外，小学的舞台成了一景；供销点的主体已经建成，和五队户形成了砖瓦建筑群，成了二景；四队户井房、酒厂和养牛场，以及户里的蔬菜大棚形成了三景；饭店、成衣铺、理发店以及东街的肉铺、旅店形成了四景；人们逐个观看着。
    拉砖的大车不断驶过，远远望去，西梁子砖厂上馒头窑冒烟的烟囱形成了第五景，因为较远，人们只能驻足远眺了。
    一个小时后，广播喇叭把人们召回到市场门前。四队的劳力们乘着大车和毛驴车，手持镰刀，在这里等待着。柳维嘉、云鹏、王虎臣也手拿了镰刀，带领着500人的队伍，徒步向三道壕走去。
    在道边的吉荞7211和吉双107间种的地头，柳维嘉用扩声筒介绍了米麦间种法。
    那苞米是每50公分一埯，一埯双株，一垧种了4万株，柳维嘉说：“这里的苞米因为密植到了极限，每棒只能收一两，垧产4000斤顶天了。而铁单4则只需种1万2500株，就能打5200斤，如果肥力集中了，地力好，也可以密植到1万5000株，垧产6000斤。比过去株距1米的吉双107相比，会增产一倍。那么，这些荞麦和之前收的小麦就是偏得！”
    大家看了那一片片开着白花的红茎荞麦纷纷说，这荞麦也能达到亩产100斤。
    柳维嘉说：“吉荞7211在这沙土地上只要肥够了，最高亩产能达130斤！而小麦已经创了亩产366斤的纪录！”
    大家纷纷表示购买种子。云鹏在行进中提醒柳维嘉麦收的问题，柳维嘉说：“你放心，我会用种子数量控制种植面积的，没种子，他们拿啥种！”
    到了铁单4实验田，柳维嘉不讲了，让大家进地里去看，比讲还有说服力，因为那标牌上写着株距，好坏对比，一目了然。
    四队的大车把人们带到了八里壕的洼地，那里的豆子长得太喜人了，高粱却长得一般。柳维嘉又普及了因地形选种作物的常识，让大家对农谚有了深刻的体会。
    随着云鹏的一嗓子“开镰啦！”劳力们上趟子了，柳维嘉、云鹏、王虎臣象征性地各割了一把黄豆，劳力们便挥镰收割了。
    会议结束了，人们从那里上了砖厂，两辆汽车、7辆拖拉机早在那里等侯了，这个主意是任民出的。
    王虎臣抑制不住兴奋，登上了一座正在装窑的馒头窑，向参会人员讲：“明年我们要掀起建大队部、小队部、学校、敬老院的高潮，各大队要早做打算，会后根据各自的财力报项目，因为砖数有限，我们要根据报名先后安排砖的供应。”
    这次会议是云鹏接任一把手后的首次亮相，虽然没做报告，也没做什么重要讲话，但是，他干事的作风却让各大队书记心中起敬了。

 第226章 苏青研究建瓦厂

    苏青回来了，他之所以在家呆了这么多天，是因为受了王虎臣的重托，考察了建瓦厂的事。
    他还是那么性子急，见到云鹏和王虎臣后，就把他俩扯进了他的寝室，拿出了一卷子图纸和资料便开讲了：
    “介个做瓦啊，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奏是个熟练工种。原料奏是水泥和沙子，工具奏是铁瓦模子和擀瓦推子。不过投资挺大的，要有大房子、做瓦案子和晾瓦架子。”
    王虎臣说：“房子我早就踅摸好了，小学改为5年制后，中心校腾出了一排教室，4个班的，12间房子，200多平米，是大坯垒的起脊大草房，够用吗？”
    “那就要看恁要多大的产量了！一个案子是一个工位，可以两个人对着干！加过道和和灰的地界，嘚5个平方。200平方能摆40个工位，招80人干活儿，成手每人每天八小时的定额是100片瓦，80人奏是8000片瓦，2毛5一片，奏是2000元，一个月奏6万元，半年就36万元。”苏青说。
    “能挣多少钱呢？”云鹏关切地问。
    “介个奏得算帐了，一吨水泥能生产2000片瓦，500号水泥是260元一吨，拉到介奏嘚300元；环需要两立方沙子，10元钱，10个人的人工12元，水电费奏打2元，是324元。能挣176元，一片瓦挣8分5，一天能挣680元。”苏青说。
    王虎臣高兴地说：“三七两万一，就算两万，半年12万！干！”
    云鹏皱着眉头说：“一天的周转金就1200元，一个月得3万6000元，还不知道需要投多少资呢？”
    苏青说：“一片铁瓦模子5元钱，一个瓦推子50元，加上木案子、木架子，咋说也嘚10万元。”
    王虎臣一听继续说：“一年就回本了，干！贷款也得干！”
    云鹏说：“投资还不算太大，但是销路呢？半年能生产140万片瓦，在本公社肯定销不出去，因为我听苏老说过，砖和瓦的比例是5比1，咱们200万块砖，只需40万片瓦，超出的100万就得销往周围的4个公社才行。”
    “云书记！你怎么不支持我呢？你抓农业，我抓工业，咱们分工明确啊！我去销！你总该放心了！”王虎臣说话有些鸡粪味了。
    云鹏说：“我支持你！肯定支持你！但是咱们能不能把风险化小一点，只开20个工位，日产4000片瓦，年收入6万元。这样投入5万元就不用贷款了，砖厂能出2万4000元，木材加工厂能出2万6000元。咱们小河南有6个六建集体户，120人，男生只有60人，他们都是木瓦工子弟，上手快！”
    “明年六建还上知青呢，那砖厂向南挖进了20米，我还准备再建两个窑呢，木材加工厂也要再上一盘小轮火炬，形成建材产业一条龙，创收20万，彻底改变咱们公社无钱干大事的局面。你就放手让我干！”王虎臣坚持说。
    苏青说：“恁俩别争了！我环没说完呢。介瓦厂嘚有晾瓦的地方，那瓦嘚24小时脱模，再养生3天才能行！那8000片铁瓦模子嘚分两天用，要不然奏嘚增加一倍，再投10万元。那4天的晾瓦架得晾1万6000片瓦，那瓦是42公分长，33公分宽，1米奏能摆3片，10米30块，叠10层，每层15公分，再高了奏不好搬运了。也奏是说，打一个10米长、1米5高、40公分宽的架子才能晾300片瓦。你嘚做50个介样的架子，才能晾下介些瓦，恁那12间房也奏36米长，够晾瓦的吗？”
    王虎臣楞眼了，不说话了。
    云鹏说：“咱们去现场看看，不行的话，在它后面建个100平米的砖房，用窑门砖，有一万元就下来了。我把祝联营调过来，那小子点子多，正好让他的木材加工厂打案子、架子、连同房架子！”
    王虎臣见云鹏付诸了行动，多云转晴了，起身要带他俩走，苏青却说：“把地上那个旅行包拎上，坐火车差点让我补票！”
    云鹏年青，急忙过去拎，挺沉的。打开一看，是两片铁瓦，一个瓦推子。那铁瓦一片有7、8斤沉，瓦推子更有15、6斤，离20公斤差不多点了。
    “介是我从公司瓦厂踅来的，恁个瓦推子学名叫模辊，介瓦面奏是它压出来的，那瓦泥是水泥沙子，1比2和出来的，干稀要正好，稀了太胎不脱模，干了容易裂，面上要撒干灰，全凭一压一推出光面！”苏青说。
    路过办公室时，云鹏给于家窝堡大队打了电话。大队只有秦玉在看家，她说祝联营去木材加工厂了，云鹏又往加工厂打电话，找到了祝联营，让他马上去中心校。
    祝联营去木材加工厂是因为原木存量不足了，今年他们加工了近100立方原木，各大队仍按每月两棵原木在供应，三个月才供应了72棵树，原来有80棵树，一棵树掐头去尾，也就出一立方成材，他连皮料都加工成短板打连接了，才存下了50棵树。他正要找公社增加伐木送木数量呢，云鹏找他，给他创造了机会。
    中心校有8排房，6排教室，一排教师和行政办公室，一排后勤房。都是12间一排，只有一排砖平房，其余的都是草坯房。后勤房是马厩、体育器材库和粮仓及食堂、猪舍，因为他们有10垧校田地，拴了一辆马车，而养猪是为了搞福利，过年过节给老师们分肉。
    中心校有1000多名学生，40多名老师及行政后勤人员，老师中有1\/3是民办或代课教师。校长叫樊作歧，是一个老学究，在当地颇有名望。但他归公社教育组管，教育组长是邓容，只有他是行政编制，下边的人都是教师编。
    樊校长听说公社要占校舍建瓦厂，抵触情绪很大。云鹏发现，闲置的那栋房和后勤成一排，后面还有菜地，完全可以和校园隔开，便相中了这个地方。
    王虎臣以租房子的名义堵住了樊校长的嘴，因为小学的经费有一大半是由大队和公社支付的，樊校长便不在作梗了。
    祝联营听明白了事情原由后，看了瓦模子实物，又看了案子及架子图纸，还用步量了房子到院墙的距离，有40步。便提出了把送树指标增加到每月各大队送4棵树的要求，说达到这个数量，建房和投资都由他们木材加工厂承担。
    王虎臣不知道木材加工厂的生产能力，更不知道加工300立方木材及大车、毛驴车的收入，便高兴地答应了。
    云鹏欠祝联营支援建礼堂木料的情，也默许了。

 第227章 建瓦厂和施工队

    十月份是房屋修建的尾声，也是大量用木料的时节。土建时立的是门窗框，有许多房盖还没有上，加上门和窗扇、棚和檩子、椽子或瓦楞、房薄板，可谓耗子拖木锨，大头在后边。
    一个大队送4棵树，12个大队就是48棵，祝联营要在10月、11月把木材加工量增到200立方，这样连同24辆大车、48辆毛驴车，他的产值就会达到20万元，毛利能达12万元，给公社一半是6万，建瓦厂投资5万，还剩1万建房。这样一来，大队去掉电钱和工资，就能干剩5万元，比砖厂分红得的还多，明年建大队就更有钱了！
    他代理了大队一把手，为大队着想无可厚诽。他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成立大队施工队，从四个窝堡六建集体户中挑选20个木瓦匠，有砖、有瓦、有木材，还有拖拉机拉石头、水泥、白灰、沙子，既能测量又能设计，明年的工程便任他们挑了，到时侯，既销砖，又销瓦，还销木材，可在公社独树一帜。
    他的小九九被云鹏看得透透的了，云鹏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比他站得高了一层。他要趁苏青在，成立一个集测量、勘探、设计、釆沙、生产、加工、施工为一体的公社建筑公司。
    成立设计部，由苏青掌舵，徐佩瑶、陈思文当助手；成立建材部，由黄祥掌舵，由釆沙场、砖厂、瓦厂、木材加工厂的头组成；成立施工部，由苏青当总指挥，徐佩瑶、陈思文为副手，成立3支施工队，包揽200万块砖的施工任务，每队100间房屋建设任务，喂饱自己，兼做积累；成立运输部，由任民掌舵，大本营设在于家窝堡，运煤、运砖、运沙石兼秋翻和机耕；这个公司都由祝联营掌管，他脑袋活，又懂技术，能支开套。
    祝联营调上来，黎想当兵一走，于家窝堡大队的一把手就非秦玉莫属了。
    他要把这一切都算在王虎臣的功劳簿上，让他腾出精力帮自己管好机关这一块。自己就能专心和柳维嘉、王震抓增产增收了。
    王虎臣也是个干事的茬儿，见祝联营如此豪爽地表了态，便不放他走了，把他带回公社，当他面给各大队下达了送树任务，并限定5天内送到。然后和苏青一起，三个人研究起建厂方案来了。
    首先是建房问题，祝联营提出借用草坯房的后墙，建一个20米长10米宽的平台房，举架2米4高，用木板支盒子，打10公分的水泥板。
    他说：“那案子是15米宽、24米长的，横着摆3排是6米，可留下4条1米的过道；竖着摆7个是10米50，留8条1米的过道是18米；剩下的6米可以在两个大山墙立两排10长的晾瓦架，再打两个宽12米的两边摆瓦的架子；架高可以12层，1米8的高度，举15斤的物体，对男生来讲不费吹灰之力；这6排架子能晾1960块瓦。”
    苏青问：“在哪里和灰呢？”
    祝联营说：“在新建房和土坯房之间设一个6米宽、6米长的通道，可以是简易棚，通道两边能进拖拉机，一天要用2吨水泥，4吨沙子不是小数量，得有筛沙场和水泥棚，通道两边一边留20米长做沙场，一边留10米长做水泥棚，通道做和灰场地，一次和一吨水泥两吨沙子肯定够用。”
    苏青开始对祝联营刮目相看了，问道：“恁要把草坯房都用作晾瓦间？”
    祝联营说：“是的，不过架子摆放得改一下，有一排架子是靠墙摆的，去了6米通道，4圈就有74米，一层能摆222块，12层能摆2664块，中间的348米都用每排08米宽，两边摆的办法，加上过道，2米1排，能摆18排，每排4米长，等于288米，能摆1万多片瓦，两处加在一起，能摆1万3000片。如果把储沙厂的两边和水泥棚的一边也立上架子，搭上简易棚，又能增加100米，多摆3600片，就是1万4000多片了，以此类推，在两??建筑的山墙边都建上一排简易棚，又增加32米，又增出3600块，就将超过1万6片了。”
    苏青画了草图，一计算，果然如此，夸祝联营聪明。夸完后说：“那就需要做40辆既能运灰，又能运瓦的小车，恁不能让工人用手抓灰呀！”
    祝联营说：“工地推灰的独轮车就能用，它才40公分宽、80公分长，加上把才1米2，一车能推200斤，够做20片瓦的了，我再做个木架子，能运10片瓦的，每10片运一趟，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王虎臣发现，这个祝联营非同小可，有了他瓦厂肯定能建成。
    祝联营又说：“打水泥顶需要钢筋和钢筋工，这个造价我不懂，请苏工再给算一下。”
    苏青说：“上面不负重的话，一平方有20公斤钢筋就足够用了，200平方，加上过梁，需要5吨钢筋，拉到这嘚3000元！钢筋工我可以找到，给你干！”
    祝联营说：“加上水泥、沙子也就5000元，不比木料贵多少，咱们用窑门砖省出的钱就能补上了。我有一个请求，让我们五队户施工，施工费1000元就行，主要是练练手。”
    王虎臣说：“一切都由你说得算，钱都是你出的，还说这个干啥？我就想看成果了。”
    苏青说：“恁要盖平台房，不能用窑门砖，还得打1米深的毛石基础，那房盖太沉啦！”
    祝联营问：“请您再算一下，得需要多少砖？”
    苏青说：“不算门窗口，得20立方石头，7万块砖！那窗口和门口省下的砖得砌女儿墙，你奏别打单了！”
    祝联营心里有数了，告辞了他俩回了大队，马上找来徐佩瑶和陈思文，让她俩马上挑出20个会木瓦匠的知青，两天后去十家子中心校施工。
    两个女生兴奋得了不行，马上去砖厂选人了。砖厂今年开工晚，只生产出了110万块砖，还能干40天，年产也只有150万块了。
    祝联营让任民停止拉煤了，说砖厂储煤可在冬季进行，马上给瓦厂拉砖拉石头，拉水泥拉钢筋。
    任民知道砖厂还有100多吨存煤，够用到停工的了，见又有活了，自然很高兴，马上把3辆车派去了哈拉巴山。
    祝联营又让木材加工厂的车去拉沙子，让砖厂的车给他送砖。一番操作之后，他开始设计起案子和架子了，并让木材加工厂开始用板皮加工盒子板。
    与此同时，苏青开始画平台的设计图了。王虎山在他俩之间来回穿棱，忙得不亦乐乎。

 第228章 云鹏置身汇报中

    云鹏上任14天了，一直没进自己的办公室，从中心校回来，他知道祝联营己经得到了王虎臣和苏青的赏识，也知道有了他瓦厂肯定能建成，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他没进过这屋，但是通迅员张放天天都来清扫。因为有王虎臣辅弼，他的办公桌上没留下要处理的文件和报告，只摆了两叠报纸。一个是《英城晚报》，一个是《怀仁报》，其他报纸都在报架子上挂着：有《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参考消息》、《吉林日报》、《辽宁日报》、《hlj日报》，边上还挂着《红旗杂志》。
    他发现李君对报纸很感兴趣，尤其是地区报和县报，心说：这么多报纸够看一天的了，怪不得一年多来，没见到他去于家窝堡几次。
    他随手拿起了一份最上边的《英城晚报》，是10月1日的，看到头版头条的题目是《英城大地丰收在望，兵团会战早作打算》，那兵团会战四个字吸引了他的眼球。他先看了一下落款，是英城晚报编辑部，知道这是一篇社论，发表在国庆节意义非同寻常。
    正当他要细读内容时，响起了敲门声，他放下报纸，喊了一声“请进！”进来的是五七助理章文釆。云鹏礼节性地站起身来，说了声“请坐！”然后给他沏茶。
    “云书记您别忙，我不渴，是这样的，李书记临走前接管了知青工作，所以，在领导没做出重新分工之前，我只能向您汇报工作了。是这样的，县五七办6号开会，要分配今年的抽调指标。我来请示一下您，有没有特殊关照的人和亊，我愿为您孝犬马之劳！”
    云鹏一听这话来了兴趣，问他：“抽调都包括去哪？”
    “老三样，招工升学征兵。”
    “升学都去哪？”云鹏想起了王震的嘱托，先问了这个方面。
    “县里去年有进京的、去外省的、但是指标很少，全县才10个，本省和本地区的挺多，有790人，是根据全县集体户的数量分的，基本上每户一个，咱们公社去年给了24个名额，合一个户08个。”
    云鹏一听有些生气地问：“为啥少了02？”
    “他们把头道圈知青点算成一个户了，还不承认十家子这个机关干部子女户。”
    云鹏心说，这就是你这个助理无能，想斥责他几句，看他也一把年纪了，压住火说道：“你今年的任务就是把头道圈改成4个户，再给他们要来一个去外省上大学的指标，否则，你就别干这摊了！”
    章文釆一听，汗就下来了，连连说：“照办！照办！”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他出汗的原因是这一摊有权、有钱、还有人气，是个人人都想干的肥差。他本来是想给新书记打溜须，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只能去办了，保住位置要紧。
    章文釆刚出去，姚先卓就进来了。云鹏对他十分尊重，把没给章文釆沏的茶沏上了，又递上了迎春烟。那烟是黎想给他买的，裹在了毛衣里，她跟他说，到公社了，再抽蝶花不合身份了。
    姚先卓是来提醒他该开党委会了，有一批党员要审批，有一些大队班子换人，还有团书记始终空着呢。他想让红梅接任，因为团书记都是公社后备干部，属于财政开支的正式编制。
    云鹏问：“党委会除了研究组织人事，还研究什么内容？”
    姚先卓说：“教育、卫生、文化、征兵、知青抽调、民政救济，财务收支、政冶学习等等，只要你想让大家知道的事，都可以召开党委会研究。不过，还是一亊一议为好，容易形成决议。”
    云鹏把这番坦诚的话记到了心里，说道：“你定个时间！最好晚上开，我白天要办的事太多！”
    姚组委一走，王振山进来了。云鹏对这位大管家是既爱又烦：爱的是他忙里忙外，事无具细，都要亲躬，迎来送往，十分得体，号令大队，无人不服；烦的是他对上卑躬屈膝，对下吹胡子瞪眼，看人下菜碟。但是，他包容了他，因为有了他机关就运行顺畅，这么大一个家，得有一个这样的人操持。
    王振山是来安排他食宿的，还说蒋广野要把家搬来，想住李君的房子。
    云鹏问：“公社有几处房产？都多大？”
    王振山说：“县里给咱们的领导指数是5个，咱们只有三处房产，有两处是三间房的庭院，李君、赵国栋各占了一处，还有一处连体房是7间的，被集体户占了，其他领导都是本地的，自建了房子。”
    云鹏问：“老赵的房子呢？”
    王振山说：“让他儿子占了，他儿子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了一个退伍兵，开了一个锡粒匠子铺，就是焊盆、焊锅、焊洋铁壶的，还修自行车、崩苞米花，干得挺红火的。我查过他，那人是甲级伤残军人，一只小腿是假肢。”
    “那赵乐凭什么占他爸的房子？你没管管他吗？”
    “咋没管呢？人家赵主任没搬家啊！老伴和儿子儿媳妇在一起住呢。估摸着老赵要在信州城自己批地盖房子。他那个岁数提拔和进城都无望了，就想在大镇扎根了！”
    “你这个大管家，没考虑王主任要把家搬来住哪吗？”
    “嘿嘿嘿，你就甭操这个心了，王主任媳妇是县文化馆的美人，不会搬到这来住的！他也是来镀金的，说不定哪天又升了呢。”
    “我和苏青住一个屋就行！蒋广野要来就住李君那个房子！给人家好好收拾一下。”
    “王虎臣和苏青住一个屋了，你再过去会不会太挤！还是单给你开一个招待室！”
    “离办公室这么近，白天都在外边忙，不就晚上睡觉在一起吗？就这么定了！留下两个接待室以备急用。”云鹏最后说道。
    王振山一出门，民政助理又进来了，云鹏到门前一看，走廊里还有四五个人在排号呢。他心说，要是王虎臣不替他挡着，他别想自由了。于是，他不再打听各摊的业务了，听完汇报人的汇报后，就是一句话：“这事你去找王主任汇报！我还有事呢。”
    即使是这样，他也被缠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下午。不过，他始终在聆听各摊的汇报，知道了不少助理员的业务，也知道了不少公社机关的办事程序。而他的聆听，给所有比他年龄大的机关干部留下了好印象，纷纷说他少年老诚，出手大方，礼貌待人，少言寡语，深不可测，不怒而威。

 第229章 红梅拒当团书记

    晚上，云鹏在食堂和王虎臣、苏青吃完饭，就一起到了招待1室。那两个人还在议论着瓦厂的事，云鹏不想参与了，因为他反思了王虎臣说的话，觉得再参予就有夺功或阻拦之嫌，便去了办公室，想把那篇社论看完。
    他刚看了一个开头，红梅来了。她是寻着窗户的灯光过来的，听里边没动静，门又没锁，就进来了。进来便说：“昨天开会忙，没跟你汇报上，今天上午你又出去了，下午汇报的人太多，我就回去了。你有时间吗？我跟你说说走访站办所的事。”
    云鹏正想就推荐她当团书记的事寻问她的想法，便说：“快坐！我也有事要跟你说，你先说！”
    红梅坐下后，拿出了笔记本翻着说：“粮库有职工宿舍和食堂，能住50人，是火炕，一个屋5个人，有10个房间。粮库主任很支持你，说12月份虽然是他们收粮旺季，但是临时工可以三班倒，有时间回家住。供销社有招待所，能住20人，也有食堂，也支持你……”
    “你是打着我的旗号去的？”
    “不打着你的旗号，见不到他们一把手，我也是思考再三才这么做的。我越发感到这件事的意义重大，要想办成他就得出王牌。也试探一下那些有权有势的县直属部门对你的态度。”
    “没什么，你继续说。”
    “再就是中学了，他们有住宿生宿舍，条件虽然不好，但是曲校长特别积极，宁可给住宿生串课放假，也要把这五天的戏唱好，他们要以整修宿舍的名义给学生放十天假，用五天时间把宿舍表糊一新，他们那能解决80人食宿问题，并提出了统一食谱的建议。”
    “曲校长头脑不简单啊！”
    “十家子大队表现最突出，马春昌要开展一次象咱们办社会主义大集的清街行动，把八个生产队和大队都表糊一新，做统一的被褥、买统一的茶具和碗筷，办9个伙食点，能容下135人。他们的一把手说了，无论花多少钱，也不能向公社要一分钱。”
    “他是怕我逼他退休，让他放心，我就不会干别人牵驴，我拔橛子的事！”
    “卫生院条件倒挺好，可那里都是病房，我就没打他的单。”
    “挺好！285个铺位，再加上咱们的旅店，够用了！写个接待方案，过10天，秋收过半，我去县里找秦书记汇报，把这件事办了。”
    “对了！金波打探来消息了，金局长把信州城的申请维修资金报告，报到了县财政，县财政送到吴书记那审批，吴书记说常委会上秦书记表扬了咱们以文养文的作法，就在那报告上签了‘以文养文，别向财政伸手’十个字。他们的维修计划泡汤了！”
    “金局长也够滑的，明知财政不能拨付这么大一笔资金，还给他们一个热火盆端着，文化人就会这么刁买人心。这件事先说到这，咱们团书记的位置还空着呢？我想报你，你啥意见？”
    红梅想了一会儿说：“我发现我现在的工作很充实，有方向，有目标，有实实在在的事做。我过去对文艺的理解很片面，认为只要有文艺人才就可以拉起队伍尽情表演。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太幼稚了，没有经费，即使给了你舞台，你也无法聚集人才去演出。是你以文养文的思路给予了文艺发展的生命力，所以，我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让礼堂活起来，舞台亮起来，队伍壮起来，观众聚过来。过去我怕负债，现在我敢负债了，债就是动力，敢负债才有挣钱的渴望，挣了钱就有发展的希望。所以，在没还完钱之前，我哪也不去，就守住礼堂这个阵地，让它也象砖厂、酒厂、木材加工厂那样发光发热，成为一颗耀眼的明珠！”
    云鹏说：“那你要当记者的理想怎么实现？”
    “我现在对记者也有新的认识，不一定非得去报社，只要你能写出好文章，可以随意投稿，只要你的文章能感人，你就是记者了，不一定非要那个名。我现在就在书写一篇长篇通迅，以文养文的辉煌之路，是用实践去书写的！”
    “丢了团书记这个人人想要的好机会，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让黎想干！”
    “黎想一心想当兵，走这条路她不认可！”
    “那就让秦玉干！”
    “你干是顺理成章，我不能太独裁了，净提拔自己家的人，别人会怎么说？”
    “那我也不能干！吴敌刚当上团县委副书记，我不能做他的下级，我要离他远远的，靠我自身的实力做给他看！”
    云鹏本想让她当上团书记，顺理成章地把于波提为文化站站长，再用以文养文的成果把她拉进县文化系统，到文化馆或图书馆，成为财政开资的事业单位人员。听红梅态度这么坚决，尤其是后一个理由无法否定，便只能处之任之了。
    他心里说，这样也好，如果都象自己一样，成为县管干部，想回英城就难了。不能只看眼前利益，县城势必属于农村范围，对于城市下乡的知青，返城才是最终目标。况且把这个机会让给当地青年，也不失公允。
    红梅说：“本应该今天和金波去县里找他爸，他说，明天是星期日，学校休息，我就等了一天。孙老师把马明宏也调上来了，让她做旅店服务员。头道圈还有三个演员，徐晓囡、倪虹、南美玉，考虑他们身居要职，工资又高，就没调。她拉来了汽泵，还要再招一个退伍兵补胎充气，头道圈虽然有，也是工资太高，不敢招。她明天又要去霍林河拉煤了，一个人去太孤单了，我手头又没人，你能安排一个人吗？”
    “让任民去，那小子没过够开汽车的瘾呢。”云鹏说。
    “任民让祝联营派去拉石头了，带着5辆拖拉机呢。”
    “他培养了那么多农机员，就没有顶车的吗？”
    “他跟于波说，那些人没拖拉机驾驶证，在家翻地还行！”
    “这是个问题，那5辆车都谁开呢？”
    “砖厂和木材加工厂的都是公社拖拉机站的驾驶员，加上任民、于家兵、刘怀志。但是，于家兵和刘怀志只有链轨证，他们是三个和尚夹两个秃子。”
    “5辆车拉石头，一天就能拉80立方，叫孙英敏晚走一天，任民拉完石头跟她去！看来我真得找秦书记汇报了，让县农机监理处上门考试，我的农机没人开可不行啊！”云鹏感慨道。

 第230章 部长局长来礼堂

    第二天吃完早饭，金波就赶到了礼堂，他跟红梅说：“咱们不用去了，我爸昨晚打电话说，他今天陪县委宣传部长来咱们这里总结以文养文经验。”
    红梅立刻把这一消息向云鹏汇报了。
    云鹏心说，这是秦书记发话了，不过，县机关的反应太慢了，秦书记走了都快一个月了，他们才下来，看来，机关层次越高，办事效率越低呀！他们来得好，省得费周折了，于是说：“礼堂做好迎接准备，人员各就各位！”
    红梅说：“要不要把文艺队调上来？”
    云鹏说：“现在是秋收大忙季节，调人上来不合时宜，他们不是奔节目来的，咱们不能画蛇添足，他们实在要看，就让大姐回家给他们准备一台，就在小学舞台演，还得晚上演。”
    红梅说：“那你得做汇报！”
    云鹏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以文养文这方面不要提我，就是你想的！你做的！我不需要这个光环！你需要！你不当团书记可以，这个不能再推迟，再推迟，就毁了我的计划！”
    红梅热望着云鹏说：“我知道了，就去安排！”
    县委宣传部长叫封同山，去年检查落实小靳庄活动时和云鹏见过面，金瀚文局长却没和云鹏谋过面，但是公社的助理和他挺熟，因为那礼堂就是他指挥建的。
    封同山部长一见云鹏便夸赞道：“去年听你汇报就看出你是个人才，果真发展很快，咱们秦书记爱才呀！一上任就把你提到了这么显赫的地位，这是千里马遇上伯乐了。我们这次来是遵照秦书记在常委会上的布置，来总结你们以养文经验的。这位是文化局新上任的金局长，这位是报社记者李鹤年，这位是广播站记者顾云天。我们一行4人要全方位了解你们的创收办法，在全县文化系统推广。你先全面介绍一下情况！”
    “这个思路是我们文化站长红梅同志提出并实施的，还是让她说！我仅对金局长对我们办社会主义大集的大力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同时对他为我们建了这么好的一个礼堂致以崇高的敬意！”云鹏话带玄机地说。
    金瀚文故地重游，不无感慨地说：“这个礼堂是全县最后一个建成的，是咱们县影剧院的缩小版，他的设备不比土建投入少，全是县文化局投入的。那舞台的灯光不仅能演样板戏，而且能演舞剧、歌剧，那座椅都是折叠椅，尤其是锅炉房，安装的是两吨炉，可以给2000平米建筑供热，应该把公社和卫生院都带上，可惜公社没经费，烧不起，建成后只试了一次热，就停啦。”
    云鹏还是第一次听到那锅炉房有如此大的功能，心说，明年一定把这两处都通上暖气。
    红梅说：“现在锅炉已经启用了！还修了浴池呢，咱们就从锅炉房看起！”
    金局长一看见煤堆便问：“这么多煤是从哪拉来的？”
    “霍林河！一年需要75吨，加上浴池得90吨！”红梅说。
    “这么远，拉到这得多少钱啊？”报社记者问。
    “煤是10元1吨，运费是15元，因为我们用的是11吨的拖挂，又有省特别车辆通行证，不交养路费，来回1000公里只花300公升汽油钱。”孙英敏介绍说。
    “我们浴池5毛一张票，一天卖50张票就够烧煤的了！”于波说。
    “有那么多人洗澡吗？”广播站记者问。
    “我们这一天得有100多辆拉煤的车经过，已经有60名司机成了这里的常客，再加上600名知青，100多名粮库扛麻袋的农工，100多名机关和站办所人员，一天50人是能达到的！”于波说。
    “农村社员洗澡是个大问题，这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社会意义大于经济利益，这是缩小城乡差别之举！你们记者得把角度调到这个高度上去看！”封部长说。
    云鹏发现记者提的问题都很刁，部长的说法不能服众，憋不住说道：“方才，金局长说这锅炉能给公社和卫生院供热，那么三方力量去买煤，成本就降了1\/3，浴池只背负30吨煤750元的负担，180天开堂子，每天5、6元的成本，有20人洗澡就赢利了！我马上动员公社和卫生院出资上暖气管道，10月底就完工！”
    “有招法！有魄力！这样一来，公社和卫生院各办公室都能住人了，接待100人没问题！”金局长说道。
    云鹏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看来，他已经有把调演安排到这里的心思了。心说，幸亏安排了接待环节的摸底，今天承办这事有希望。
    从锅炉房走后角门，记者们看到了照相布景、电影银幕、放映机台、旅店，对照相和放电影进行了细致盘问，特感兴趣，用他们的算l去算出了收入，因为他们就是奔这个来的。
    金瀚文则把注意力放到了道具廊、化妆间、灯光音响和幕布上，向封部长介绍着他的杰作。当看到水冲厕所时，他说：“全县有室内厕所的公社礼堂只有四家，范家镇、老怀仁、二十家子和这里。冬天汇演，演员服装单薄，没有这个容易感冒，我耽心北部战区的6个公社咋办？后高家、沙城子、碱锅、宝泉、莲山、双城，最远的离这才80公里，也到这来办！延后5天也不耽误调演。”
    封部长说：“你是行家，我听你的！这也等于推广这一典型嘛，你把调演都放到这里，我都没意见，一举双得嘛！”
    在看前厅时，封部长、金局长和两个记者对迎客松大加赞赏，当知道是云鹏的杰作后，少不了大捧特捧一番，在画前和云鹏合影留念。记者又采访了售货口和美术服务部，一一记下了收入。
    出了门，他们又看见东侧台阶上的雨搭处，挂出了补胎充分加水的招牌，证者们算了一下，已经看了7个项目，日收入达200元。
    最后到饭店吃午饭，那饭店己经用屏风隔出了一个大单间，外边仍有8张餐桌，正赶上郑家屯的客车来到，30多人在吃饭，记者照下了喧闹的场面。
    吃饭时，30平方的单间响起了大提、小提、小号和琵琶声，还有苏联歌曲，红梅、于波和三个朝族姑娘轮流邀请四个人跳舞，给他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酒桌上，红梅只汇报了接待方案，汇报后，得到的惊喜是：不仅东部战区在这汇演，而且北部战区也来这里。
    云鹏席前表态：“两个院的暖气在半个月内接通。”

 第231章 云鹏突袭查财务

    吃完饭，封部长和金局长要去于家窝堡看一看，云鹏让红梅和孙英敏开大车陪他们去了，自己则去找苏青问上暖气的事去了。
    苏青、王虎臣、祝联营在中心校呢，任民他们已经拉了两趟石头，祝联营带着两个木匠在钉桩放线，他们是说干就干起来了。
    劳力们都在秋收，王虎臣把值勤民兵和机关的后勤人员，包括马夫、更夫、军用仓库保管员、通迅员都调来了，他也参加了卸石头、平场地的劳动。
    这一点云鹏挺赞成，他不愿意搞那些形式主义的包队活动。他认为社员有大队干部、小队队长和打头的、大板们带着，会干好农活的，派机关干部下去是增加基层负担，下边要派饭，上边还得发补助费。他上暖气时，就要把机关干部都调回来当劳力。
    苏青没干活，他要干就干技术活，现在他在捉摸着，是否给这个要新建的260平方的大空房子加上地热，因为这房子要闲半年，那案子和架子都能移动，冬天或许能干点啥。反正用不了多少砖，那玩艺不吃草不吃料的，一就手建上，总比不建强。
    这是建筑工程师的天性，每设计一个建筑时，都会把多方面的使用价值考虑进去。
    云鹏见他发楞，便给他点了一棵烟，又把剩下的烟分给了工地所有的人。这是他学会抽烟时学到的第一个社会常识，就是宁发一圈，不落一人。
    苏青抽上烟，便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云鹏马上和汇演接待联系起来了，这260平方能住30多人，在没开工之前能用上10天，每人收8毛宿费，就是400多元，能买8000砖，一个地炕加炉子，卯大劲也就用4000块砖。
    他叫过祝联营，加进了这项预算。祝联营奉迎道：“打通铺，铺蹋拉密，方子和板子拆下来还能打案子和架子，就费一点工，不费木料。冬天还能利用瓦架子培植木瓦、蘑菇。”
    “有了热源，冬天让小学生上体育课，打乒乓球也行啊！能堵住说咱们强占校舍的嘴。”王虎臣也献了一策。
    人多出韩信，这事就定下来了。云鹏就势把接暖气的事说了，苏青说：“介可是一笔不少的投资啊！一个屋两组暖气片，一组3片，一片20块钱，恁先算算有多少个房间！”
    公社和卫生院的建筑都在王虎臣心里呢，他闭上眼睛一算说道：“大小一共52个房子。”
    云鹏和祝联营的心算都很快，同时说出：“312片，6240元。”
    苏青说：“环有走廊的呢？10米一组，加上食堂等大房子各加1组，就按400片算，是8000元，管道和水暖件的投入是暖气片的2倍，介奏2万4了，水暖工是大工，一天嘚3元钱，介么长的距离，嘚10个水暖工干上一个月，又是1000元上下，环有外挖沟内钻墙的工钱，加上锅炉加装分气缸和分气泵，都下来嘚3万。不过，那煤可不是烧介么多了，分三个缸供气，一个缸嘚供4次，一天嘚供12次气，每次2个小时，24小时烧炉，一次嘚300斤煤，省着烧一天也嘚15吨煤，150天奏得230吨煤，嘚6000块钱。”
    “不多！3万就3万，就是水暖工要增一倍，15天内完工。”云鹏果断地说。
    王虎臣皱起眉头说：“瓦厂弄不好得投7万，哪还有钱往那上投了？”
    云鹏说：“瓦厂动的是木材加工厂的钱，我就不相信公社就拿不出3万元。一年的统筹款7、8万，综合厂、食品厂、屠宰场少说也能进3万，那食堂有菜地，不能一个月吃上万八千的！”
    王虎臣说：“我还真没问过财经，咱俩去找王主任和孙会计问问就知道了！”
    两个人突然袭击，找王振山和孙长胜，让他俩拿账本到书记室听汇报。
    王振山先说了支出：
    食堂一天接待费平均20元，一年7000元；
    20个临时工工资，包括红梅开资8600元；
    旅差费一年6000元；
    订报刋一年1600元；
    干部年节分福利8000元；
    干部下乡包队补助，30名机关干部，每人180天，每天6毛，3600元；
    文艺汇演、篮球赛8000元；
    16部电话费，限额后每部每月50元，办公室和书记主任室不限额，每年共计1万元；
    今年新增砖厂和礼堂两部电话，安装费1000元；
    电费每年5000元，今年礼堂增加了费用，预计得6000元；
    召开三级干部会议，奖励先进大队、先进生产队集体和个人，买奖品支出1万元；
    房舍维修，包括干部住房维修费用5000元；
    砖厂投入拖拉机8000元；
    办公用笔、纸、本及印刷文件5000元；
    民兵训练、补贴及公安办案费
    1万元；
    冬季取暖费1万元……
    说到这已经9万2000元了，还有零碎支出，一共30多项，总计11万5000多元，云鹏只对1万元取暖费感兴趣。
    轮到孙会计报收入账了，他先报了县里的专项拨款，什么干部工资总额、教育经费、卫生经费、民政补贴、知青补贴等等竟达20多万元，那是不能占用和挪用的，云鹏不感兴趣。仅那统筹款竟达到了10万多元，因为小河南的大队收入普遍都高。企业收入也达3万元，还不算砖厂和木材加工厂，这就余出了1万5000元。
    云鹏问孙长胜还有没有账外收入？孙长胜只摇头不说话。云鹏看着他的眼睛说：“军马场那1万2000元干什么用了？”
    孙长胜的汗立刻下来了，马上说：“存着呢！存着呢！以备急用！还有一笔8000元的拖拉机款，就是给砖厂和木材加工厂的拖拉机钱。那是去年咱们还清了18万元的农机贷款，县农机局奖励咱们的，没花钱，给砖厂做了支出，年底还准备给木材加工厂做4000元的支出，套取1万2000元做书记、主任的预备金，现在已收了8000元，一共两万元。这都是李君和赵国栋让我干的，我不敢违抗啊！”
    “钱是不是还在？”王虎臣严厉地问道。
    “在！还在！这可是坐牢的事，我一个子都没敢动！”孙长胜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没动就好，马上入账，连同今年的取暖费1万元，马上取出来，我和王主任给公社和卫生院上暖气，你再从卫生经费中拿出5000元买煤，就算上暖气的钱了，他们是公益单位，以后煤钱都从公社的1万元中出。”云鹏说。
    王振山楞眼了，但没敢说话，因为那一万元是给机关干部的补贴，机关烧柴禾不用钱，苞米秸杆和瓤子都是从各大队调来的。

 第232章 王虎臣整顿机关

    王振山和孙长胜出去了，云鹏跟王虎臣说：“以后财经大权就交给你了，好好整顿一下，够办一个企业的了。”
    王虎臣深有感慨地说：“我原来在这干的时侯，李君总哭穷，让我给他跑财政，要经费，我一年能给他多要一万多元，谁知道他都用在临时工工资和发补贴上了。怪不得他在这干了10年，没人告他，原来把机关干部都买下了，我一定把这个恶习改过来！”
    “你也不能把干部的福利都砍了，水清则无鱼，要把这些钱当做奖励基金，奖勤罚懒，让能干的人多得，混水摸鱼的人少得或不得！别惹出众怒来，花8分钱就能告你一状，蛆多拱倒酱缸，给咱们添麻顿，影响咱们干事！”云鹏说。
    “你这不是很懂官事的吗？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这么成熟。”王虎臣惊异地看着云鹏说。
    “跟你比，我差得太多了！我也是从黄祥处理事务中品出来的。尤其是王震说，大队书记的既得利益是为亲戚谋个脱产的差使，生产队长也得选好自己的四梁八柱。我当户长时，也想着为户员们谋福利，当上大队书记，又想着提拔户里的人，这是人之常情。”云鹏跟王虎臣交流说。
    “有个对子叫做‘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虽然这是封建礼教思想，但是，我对上联很认可，只要我们管好自己，身正就不怕影子斜，我不怕告，这个恶人我当定了！要为你开创出一个风清气正的新局面出来。”王虎臣说。
    “那你对‘达则兼济天下’为什么不认可呢？”云鹏见他也说出了这两句话，想听听他的观点。
    王虎臣说：“这个兼济天下是从耀祖光宗开始的，所谓的天下是家天下。我在组织部工作多年，我们的用人宗旨是任人唯贤，决不搞任人唯亲。朗布和你非亲非故，却能举荐你，你也没给他丢脸，真的能干！会干！秦书记放着我不任而任你，并让我辅佐你，这就是任人唯贤。你接受党的教育时间还短，以后就知道党的襟怀是多么宽广了。所以，为了不让你受伤，我去为你挡子弹。我唱黑脸的，你可以唱红脸的，咱们工作上去了，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奖励下属呀！”
    云鹏发现王虎臣又是他一个贵人，有他无私无畏地辅佐，自己一定能完成和秦书记定的军令状。他不由把自己的行动方案全盘托出了，但是，他谨记了王震的话，在产量上留了余地。
    王虎臣说：“我就知道你这些天没闲着，我也没介入你的农业工作中，不想束缚你的手脚。但是，我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就接过了你抓企业的这杆旗，一是想让你腾出精力来抓农业，二是想发展你的成果为你提供足够的经费。你放心，我动了你的钱，你用时，我会贷款给你的！”
    “现在咱们就差师出有名了，我看《英城晚报》上的社论，想用兵团会战这个名义，你看如何？”云鹏说。
    “英雄所见略同，咱们打响全县兵团会战的第一炮，秦书记肯定能来为你站脚助威！咱们就用上暖气为名，把机关干部都调回来，由我对他们进行整顿，为兵团作战做好思想动员和组织动员，让他们做你的得力人员。”王虎臣铿锵有力地说。
    云鹏的心又敞亮了一些，说道：“那你不去瓦厂工地啦？”
    “我发现有祝联营在，不用我太操心了，我还是安暖气！”王虎臣笑着说。
    “那我可要去拉煤啦！没有煤你安了暖气也白搭！”云鹏也笑着说，其实他很想去见朗布，当面向他致谢！同时也想过车瘾了，还想跟孙英敏说一说自己的打法，这一段他和她疏远了许多，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孙英敏带着封部长他们回来了，封部长和金局长对于家窝堡的变化感触太大了，夸赞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云鹏谦虚了好一番才把他们送走。
    当孙英敏听到他要和她去霍林河时，嘴上说：“是犯车瘾了！”心里却十分甜蜜，接着说：“四队的大豆丰收了，10垧地打了3万5000斤，社员一户分了1000斤，是不是给他们卖一些钱回来？”
    云鹏上了驾驶位说：“那还等啥？上车跟我回家！”
    苏青给公司打了电话，明天将来3辆10辆卡送暖气片和水暖件及钢筋，还会有20个水暖工和5个钢筋工过来。
    王虎臣给各大队打电话，通知所有机关干部回公社，明天早上带铁锹准时上班。他又找来卫生院院长，跟苏青一起做了实地踏查。
    踏查发现：公社后排房的西山墙离锅炉房只有15米远；卫生院病房那趟房，距公社后排房的东山墙也只有15米距离；而公社前排房的西山墙，距礼堂前厅的东墙只有8米距离；公社前排房的东山墙距卫生院前脸的门诊房也是15米远。
    踏查还发现：公社的后排房是300平米，卫生院的病房只有180平米，公社食堂有90平米，前排房350平米，卫生院门诊房也是300平米，而武装部仓库和卫生院仓库都只需通管子，不需挂暖气片。
    那么供热总面积就在2000平方米之内，不需耍做分汽缸了，只需加一个循环泵，暖气片也能减少20组60片。这样一来，不仅节省了投资，而且可以省近100吨煤。
    第二天一早，王虎臣便带领机关干部挖沟了。机关干部听说装暖气，干得都很积极，他们都是农村长大的，都会干活，在苏青的指挥下，那点土方量一上午就干完了。英城的卡车赶到后，很快便投入了安装。
    因为钻墙掏洞，办公室都不能用了，王虎臣便把他们集中到了礼堂。先向他们公布了财务支出，然后宣布了五项规定：
    一是所有上边没有明文规定的补贴全部停发；
    二是打长途电话一律到办公室，坚决杜绝打电话代替下乡；
    三是把所有福利待遇打成綑，设立奖励基金，不评不选，以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为颁发标准，因为你们都是领导的助理；
    四是建立健全考勤制度，迟到早退值宿不来者取消奖励资格；
    五是集中学习“老三篇”，改进工作作风，研究粮食增产业务，了解兵团作战信息，局部服从整体，准备冬季参加大会战。
    这五项规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纷纷议论说，一朝君主一朝臣，新官开始理政了，都小心点！别往枪口上撞！

 第233章 看乌兰牧骑演出

    云鹏和孙英敏回到于家窝堡四队户，以8毛一斤收黄豆了。
    黄豆的入库价格是4毛钱，居民供应是4毛5一斤，四队社员一下子分到了这么多大豆，领量钱增加了近2倍，那1000斤大豆就400元。
    听说集体户8毛一斤收大豆，卖上500斤等于剩下的500斤大豆是干拣的，于是，纷纷来卖，哪管是秋后算账呢，也在所不惜。
    只用了两个小时，那一主一挂便装满了，足有1万6000斤，社员们连麻袋都舍出来了，100条麻袋，把主车装得超过了护栏，拉上雨篷，不知道拉的什么，挂车只装了一个底，上边用化肥袋子装了些酒糟，这是孙英敏的主意。
    她说：“虽然咱们走免检通道，也别太明目张胆了，那粮食运输证在艾华手里呢，见到艾华之前，别惹麻烦为好！”
    两个人太阳出来挺高了才上路，孙英敏说：“今天是双日子，咱们在白音塔拉路口一定能等到艾华，要是昨天走还真等不到。艾华她们要起早赶路，到路囗350公里，咱们150公里，去早了没用！你慢点开，每小时50公里就行！”
    路上，云鹏把搞兵团会战的想法，和明年的种植计划跟她全说了。她十分兴奋地说：“我能帮上你的只能是文艺汇演这方面，你干你的物质世界，我干你的精神世界，咱们齐头并进，争取得到双丰收。”
    云鹏说：“你的精神世界也和物质紧密相连的，10天的汇演会让文化站大挣一笔的，会证明以文养文的路子是一条康庄大路！”
    “你是一个有思想、有观点、有魄力的实干家，你的前途也会越来越宽广明亮。姐也想拼一把，跟苏青学技术，争取让公司保送我去大学代培，当一名建筑工程师。否则，会被你越拉越远的！”孙英敏感叹道。
    “好啊！我干完两年后，也要去上大学，你先选一个好大学，我也奔那去！说不定你那时会成为我的师姐呢？”云鹏欣喜地说。
    “你就那么喜欢和姐在一起吗？”孙英敏声音发颤地问。
    “当然啦！你是我师傅啊！你会舞功，和你在一起，到哪都有保镖，不受欺负啊！”云鹏顺口说。
    孙英敏没有得到她所要的回答，语气变了，训斥道：“挺大的男人，净想让女生保护，男子汉大丈夫保护女生是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没出息！不跟你唠了！”
    云鹏受她训斥已经惯了，见她变脸了，便唠起想见朗布的事了。
    孙英敏只是听，不说话了。
    卡车在白音塔拉路口停了近半个小时，果然看到了艾华的日野车，那车醒目，云鹏见它远远的驶来便拼命地按起了喇叭。
    孙英敏早就下车了，到对面路边去迎着呢。艾华停了车，两人象久别重复的亲人似的拥抱到了一起。艾华听说拉来了那么多大豆，高兴极了。
    云鹏下车过去了，跟艾华说：“咱们礼堂也需要煤，你能不能兼顾一下？”
    艾华说：“我才给毕主任拉了8趟，他刚存下24吨，还有一个月的烧窑期，我怎么也得拉上50吨。这日野车不能加拖挂，没有咱们国产车适用。”
    孙英敏说：“你这一趟送去就32吨了，我在霍林河等你，咱俩拉回去19吨后换车。”
    “行！我也想家了，那边十天就要一车大米了，正赶上新稻子上场了，我真得回去多拉点了，拿到这加工，头道圈的磨米厂太小了。顺便看看那辆日野车能来不。”艾华说。
    孙英敏要下了艾华的运粮证说：“今晚我们在通辽等你，咱们两车用一个证能说得过去，你从这到通辽不会有事！”
    “这一道都没事，就是煤卡子那一个检查站看这个。”艾华说。
    “那你到科尔沁宾馆找我们，我们驻那里。”孙英敏说。
    两车分手后，云鹏加快了速度，一个半小时便到了通辽军分区，云鹏给军区卸了500斤大豆以示慰问。部队后勤处以4毛一斤的价格给结了账。
    朗布说：“这是纪律，你们得收下！”说完便给农垦局打电话，带着他们去了科尔沁宾馆。
    云鹏要跟朗布汇报这一段的情况，朗布说：“你的事老秦都打电话告诉我了，我今天什么也不听，请你们俩看一场我们哲盟歌舞团的演出。前一段我带他们去慰问了我的老部队，很受欢迎啊！一场演出换来了10吨柴油，明年我们开垦的任务重啊！不得不厚着脸皮找娘家啦！”
    云鹏一听柴油来神了，听到最后一句话，又把话咽了回去。
    吃晚饭时，艾华的车赶到了，吃完饭便一起去歌剧院看演出了。
    哲盟歌舞团的节目比云鹏想象的要好多了，那歌曲不都是蒙古歌，有很多电影歌曲；那舞蹈也不是骑马扬鞭的蒙古风，而是有情节的舞蹈剧；那乐队更不是清一色的马头琴，而是有电声音乐《潜海姑娘》；在这里没有充斥舞台的京剧样板戏，也没有开场式和大合唱，每一个节目都让人耳目一新。
    尤其是舞蹈剧《猎人与小鸟》，讲述一个小鸟救猎人，猎人救小鸟的故事，看到那小鸟就让云鹏想到了于波。
    还有一个哑剧舞蹈剧《丛林女兵》，讲的是越南女特工抓舌头，俘虏美国军官的故事。灰谐幽默，两个女特工把芭蕾和魔术结合到了一起，她们手上的刷子，往树上一刷便出一条标语，他们修鞋的箱子，能把美国兵变没。云鹏想，黎想和孙英敏再加张彪一定能演好这个节目。
    孙英敏全神贯注地看着每一个节目，散场时跟朗布说：“能请他们去我们那里演上几场吗？县里搞汇演选中了我们的礼堂，要演10天，他们过去，肯定会有人买票观看的。”
    朗布领她去后台，找到团长商量，团长说：“可以去一支乌兰牧骑演出队，6个人行吗？”
    孙英敏马上问：“有那两??舞蹈吗？”
    团长说：“我们这里每个节目都有abc角，当然有了，只是乐团去不了，6个人只能有3件乐器，算是轻音乐！我们经常骑马去毡包演出，都是这么配置的。”
    孙英敏说：“我们有乐队，可以给你们助演。12月3日我们来车接人，我们要提前一个月做宣传卖票，咱们能订个合约吗？”
    团长说：“你留下一个节目单！写明日期，我们好选派演员，有朗布政委在，我们不会误事的！也算是蒙汉交流！你们卖你们的票，我们不收钱，因为演员们都挣工资。”

 第234章 艾华那里有情况

    四个人在科尔沁宾馆住了一宿，第二天吃完了早餐，才奔了霍林河，而那费用都是农垦局出的，他们说，只要是柳维嘉的人，到这里都。
    240公里走了5个小时，白天已经短了，到霍林郭勒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艾华没有去bj集体户的毡包，而是把车引进了边防连驻小镇的一个院落。
    那院落在铁路的岔路边，有两节铁路的露营车箱，前面用圆木栅了一个院子。边防连的两个班住在这里，协助公安维护小镇的治安。
    “什么情况？”孙英敏问。
    “是你那个朋友，边防四连的连长李京生安排我们住这的。”艾华回答道。
    “那你和那臣脱钩啦？”云鹏问道。
    “没脱钩，在那住，那臣哥得整晚上看粮，在这就不用啦！晚上战士们帮我们卸车，卸完车就能领到钱，然后去矿上装煤，白天光跑路就行了！”艾华说。
    “这些都是李连长安排的？”孙英敏问。
    “除了他，谁还有这么大本事！”艾华说。
    “真是不打不成交，这个李京生还真挺讲究！不是看团长的面子！”云鹏说。
    “才不是呢？是看孙姐的面子！他总问我孙姐啥时侯还来，说你答应要慰问他们的！”艾华说。
    “我……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他……他还真当真了！云鹏，看来你又得搭上几麻袋大豆啦！”孙英敏说。
    “我都替你给他们送大米啦！人家不白要，给钱！并且是按市价给钱。”艾华说。
    “那我就纳闷啦！他图稀啥呀？”孙英敏说。
    “他看上你了呗！”云鹏说。
    “闭上你那狗嘴！我要是一辈子不来呢？我又没跟他有约定！”孙英敏说。
    “你不是说要慰问人家吗？这还不是约定吗？”云鹏说。
    “我发现你是要往这荒山野岭推我啊！云鹏你还是我亲弟弟吗？我就这么碍你眼吗？”孙英敏的眼圈红了说。
    艾华见状说：“师傅你别生气，我师哥是夸你有魅力呢，我有事跟你说。”
    她把孙英敏拉出了挺远才说道：“他总以你的名义来看我，是把我当成知青了，我想告诉他我不是知青，又怕他不帮我了，你说咋办啊！”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怕失去他？让我们给你打掩护！”孙英敏咄咄逼人的问。
    “人家是军官，家又是bj的，我能配得上吗？”艾华懦怯地说。
    “那就跟他实话实说，他要是看上你，就不会在乎你是不是知青，要是看不上你，你就是知青也白搭，依我看他是看上你了！我帮你挑明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是不是要求他让你住到这的！”孙英敏追问道。
    “能不能先别告诉他我不是知青，我正给他织毛衣呢，等我织完了送给他时再告诉他行吗？”艾华乞求地说。
    云鹏过来了，艾华低头不语了，孙英敏迎住他说：“女生的事，你别过来。”
    艾华嗫嚅地说：“不告诉他，他要说走嘴了咋办呢？”
    孙英敏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跟他说！”
    艾华急忙转身说：“师傅！你替我说嘛，人家找你……”
    “好！好！我替她说，这才来这几天呀！就和军人搞上对象了！还说自己是知青，人不大主意大！”孙英敏说。
    “师傅！谁搞对象啦！是他先粘乎我的！我才没说我是知青呢！你冤枉人！”艾华掉眼泪了说道。
    “啥情况？什么军人？什么知青的？师妹别哭，跟师兄说，你俩把我弄糊涂了！”云鹏说。
    艾抽啜着说：“是李京生总来找我的，开始时总打探师傅的情况，后来就以帮师傅的名义处处帮我。人家一回来，他就过来，后来又说是帮我的，因为天下知青是一家，我再小也明白他是啥意思了。我念高中时，男生追求我的多了，都是他那种眼神。”
    “那你是啥意思呀？看上他没有啊？看上了没说的就处，没看上师傅替你去打发他！”云鹏说。
    “一个巴掌能拍响吗？这不都给人家织上毛衣了。”
    “我是感谢他帮我忙才织的！师傅你咋这样呢？人家拿你当长辈出主意，你不帮忙也别净拆台呀！你要相中他了我不跟你抢！我也没资格跟你抢！”艾华的嘴也是不让人的，不哭了，象机关枪似地突突了一阵子，一甩剂子走了。
    云鹏要去追，孙英敏一把拉住他说：“我听明白了，这两个人是一见钟情了！李京生把她当知青了，艾华认为自己卑微，不敢暴露身份，怕失去他，这才找我帮忙的！我这么说话是为了逼她说出心里话，她这个态度表明了她也看上那个连长了，咱们得帮她守住秘密，把这事窜掇成了。艾华能嫁一个军官不错的！”
    “守什么守秘密，她就是知青！我回去就给他办知青手续，都是农村户口不难办！不行的话，我去县五七办给她办！凭啥他们一个条子一个条子的往头道圈知青点送人，咱们就不能送啦！你去把她追回来，我跟她说！”云鹏说。
    孙英敏说：“唉！我去告诉她，说公社书记给她办手续，让这个倔丫头名符其实地当知青！”
    这时，李京生骑着一匹白色的蒙古马进了营地，直奔日野车奔去，云鹏认识他，也向日野车走了过去。
    “你们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呢？路上出事啦？那辆车是谁的？”李京生在马上连问艾华的陪驾道。
    “碰到老家车了，在通辽住了一宿，今天才赶回来。”陪驾说。
    “李连长你好！咱们又见面了！你骑这马真威武！”云鹏说。
    李京生翻身下马看了半天才说：“想起来了，你是上次跟孙班长来的那个知青大队书记！幸会幸会！孙班长没来吗？”
    部队上都把后认识的退伍老兵叫老班长，跟孙英敏在一起呆长了，云鹏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但是，他心说，从他叫不出孙英敏的名字来看，他不是奔孙英敏来的。从他和陪驾的问话判断出，他昨天也来了。近40里的山路，他一天来一趟，足见对艾华的一往情深。
    这时，孙英敏带着艾华回来了，李京生迎过去和孙英敏握手，眼睛却一个劲地看着艾华。
    孙英敏说：“行啊！战友够意思呀！对我徒弟关照的很好，谢谢啦！我拉公社云书记来慰问你来了，送上1000斤大豆不成敬意，请笑纳！”
    “太感谢啦！我请你们去镇上饭店吃正宗的bj涮羊肉，是我们bj知青复员兵开的！”

 第235章 BJ火锅羊蝎子

    bj火锅店是用一??蒙古包开的，那毡包直径也就6米，店面不大。里面就3张桌，两张已满，东面的一张桌给李京生留着呢。
    艾华进包后便忙碌起来了，给火锅添炭、上烟筒、为大家调蘸料，一看就知道她不是第一次来。
    李京生把店主夫妻介绍给孙英敏和云鹏。店主叫区梦龙，和他是发小，都是68年参加建设兵团的，但他干了6年只当上了一个班长——炊事班长。1974年，他和当地牧民的女儿那仁花谈了恋爱，让女孩怀了孕，不得不丢掉军籍，和其结婚，在当地复员了。复员后赶上了霍林河煤矿开发，他便在李京生的帮助下，开了这个火锅店。
    bj火锅的味道除了宫廷什锦火锅外，绝大部分都是清水涮，清水涮的味道不在汤里，而在蘸料上，那蘸料是以芝麻酱为主料，兑上韭菜花、腐乳汁、葱花、蒜泥、薄荷、辣椒油和天津特产的乳虾酱。这些原料都是李京生连队的bj知青休探亲假时，源源不断地给他背回来的。
    吃惯了手把肉的牧民们，对这蘸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为此，他的店生意挺红火，每天都能卖出两只羊。区梦龙的大舅哥专门为他供羊和杀羊，那羊下水也烀熟了，做成拼盘卖。随着小镇的人越聚越多，他准备明年再建一个直径10米的毡包，把这个毡包做为他们的居室，不再住在马包里了。
    这个店的羊肉在这个季节，都是手切的，到了冬天，则把羊肉冻成块，用木匠的刨子推成肉卷，而这个季节，最有名的涮料是羊蝎子。就是羊的整个脊骨，当肉被扒净后，呈一个蝎子状的白骨。那骨架中有大量的筋和骨髓，抠下来蘸着蘸料啜吸着，格外好吃。
    那木炭是边防连的副业产品，连里开了炭窑，有两个班专门烧炭，一到冬天，牧民们都用羊去换木炭，那炭火要比牛粪热值高，在有着通天穹口的毡包里，就好比火锅加了小烟囱，铁锅里的炭火旺旺的，整个毡包都暖洋洋的。
    店里的3个大圆桌，中间放火锅，四圈摆蘸碟和汤碗，能坐下8到10人。云鹏他们才4个人，艾华把那臣和商容也请来了，看来，她已经能为李京生做主了。
    认识李京生前后才一个多月时间，艾华就做到了这样，云鹏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她和李京生互爱了。他要利用这次吃饭的机会，为这一爱情之火添柴增热。
    于是，他在席间大力表扬了艾华为公社运输队做出的贡献，说她是知青中的典范，要让她回公社做一次典型报告，同时，还要增加一辆日野车归她指挥，扩大战果。
    艾华听到云鹏把她的担心解除了，忙碌得更欢了，去加工那个羊蝎子了。那羊蝎子要在大锅里煮到肉烂后，再剁成段，盛在茶盘子里端上来。有个礼节，那羊尾要冲着最尊贵的客人。她把羊尾冲向了那臣，云鹏很是欣喜，心说，有了新朋不忘老友，这个艾华心地善良，肯定能成大事。
    那臣和商容很想结交李京生，他们虽然都是bj知青，但是走的不是一条路，如今艾华成了他俩的纽带，吃完饭便让艾华和孙英敏去卸粮食。那商容自从做成了卖小米买大米的事之后，得到了办事处的重用，把议价粮店都交给她管了。
    艾华这8趟给她进了10万斤小米，1毛5给她，挣了3000元，她1毛8卖出，也挣了3000元；而2万6000斤大米，她每斤多花了8分钱，2080元，余额还可以进8000多斤大米；半个多月就能进3万4000斤大米，一个月可做4车大米交易；拿出一车来投到市场，能给户里挣360元，能买1400斤大米，足够户里吃4个月的了，拿出1000斤卖3毛一斤，就是330元，白吃大米还有余钱，户里便不提成了。
    这一车大豆，她们是以1元1斤收的，1万4500元合每斤9毛钱，这一趟云鹏他们挣了1600元，孙英敏要把这笔钱做为请乌兰牧骑来演出的经费。而这里的大豆市价已达到1元2一斤了，还满足不了供应。
    卸了粮，艾华便带孙英敏去装煤了，矿上夜里也不休息，倒班作业，但是装煤的车辆少多了，不用夹楔就能随到随装。
    孙英敏和艾华换了车，由艾华拉上1000斤大豆和李京生的马，去了连部，赶回来装完煤，已经凌晨12点了，她们去宿营车上歇息了。
    那宿营车是一节卧铺，一节餐车，车上有煤水炉烧暖气，有电厨具做饭和炒菜。卧铺有12个隔档，96个铺，而这两个班只有32人，顶铺不用了，仍有72个铺，余下的中铺做连队的中转站了，一些干部的家属来探亲都在这里先住上一宿，战士回家探亲也在这里等车。
    车上设施齐全，有厕所、还有茶炉，车站来人为他们加水加煤，清理粪便。因为每当有客车经过，他们都去执勤，晚上也为车站的货场站岗巡逻。
    这里一天只有两趟客车经过，都是海拉尔到hhht的，号称“草原列”。但是，那时通辽的铁路还没和这条线连上，省里已经着手勘探和设计了。如果连到这里，这里的煤就可以通过铁路运到长春了。
    不过，通辽到长春还有另一条铁路线，是从qqhe发车，途经乌兰浩特到白城，再通往长春。其间有一个太平川站，连接草原线，只有120公里。
    回途中，为了练车，云鹏和艾华不断换车，没有交流的机会。但是孙英敏成了她的传话筒。
    孙英敏说：“艾华很感谢你要为她办理知青手续，她回去就让她姐夫出面配合你去办。”
    云鹏想起了他交给章文釆的任务，准备回去就听汇报，摸清情况后，哪怕找秦书记呢，也要把这事办成。
    经过10个小时的行驶，夜幕降临时，两辆车才回到十家子。
    十家子公社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王虎臣在指挥着机关干部在钻墙凿洞，水暖工在穿管接片，一片繁忙的景向。云鹏在找章文釆，王振山说他去县里开会还没回来，云鹏心说，都去了5天了，是不是没完成任务不敢来上班见我了。
    苏青回来了，满身尘土，一看便是去瓦厂工地。见到云鹏，他便夸起祝联营了。
    他说：“恁个小祝子组成了一个施工队，环甭说，木瓦匠齐全，从四个窝堡的六建知青中挑出来的，个顶个的成手，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能接他们父亲的班啦！”

 第236章 文釆回来复命

    10月11日这一天9点半钟，去县里6天的章文釆，从大长龙上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来了。
    会议只有一天时间，他用5天的时间形影不离地缠住了县五七办主任张庆林，白天上他的办公室，晚上去他家。把本不是一个姓的同音字，硬说成了一家子，死缠烂打，终于要到了一个推荐去ah大学的升学指标。虽然其他指标仍然差强人意，但是总算能有一个交差的了。他这次真的使圆劲了，下车就跌跌撞撞地向书记室走去。
    所有办公室都空了，只有水暖工在装暖气。他晃晃悠悠地找助理员们打听，才弄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当他问明白云书记去了卫生院时，便从墙豁口过去了，见到云鹏便跌倒了，晕了过去。
    云鹏马上叫医生护士把他抬到了门诊室，挂上了吊瓶等他醒来。
    卫生院也造得一片狼籍，十多个医护人员都投入了刨墙凿洞的奋战。那病房一共有6个，两个堵头是双开间的。一个是所谓的手术室，只能处理外伤，连阑尾炎手术都得送往信州城；一个是中药房兼针灸室，那时侯，针灸成了重要医疗手段，连赤脚医都受过县级培训，号称一根银针治百病。
    云鹏是考察这个住院处安上暖气后，能否为接待汇演所用而来的。他发现医院就是和其他场所不一样，真的很洁净，那弗尔马林消毒液的气味让他感到很亲近，因为他是在爸爸的卫生院和妈妈的中药房长大的，闻到这种气味就令他回忆起童年的时光。
    经询问得知，这里的病房常年空着，社员不是伤筋动骨了是不会来这住院的。即使有了大病也只在这住上一天半宿的，就转到大的卫生院或县医院去了。因为这里既没有x光，也没有化验设备。但是，有一点是可取的，就是看病不花钱，有合作医疗为农民负担药费，院里只收挂号费。
    这里的医护人员都是财政开资的，他们也有菜地，但是，不种菜，都种中草药。为此，他们除了财政拨款，几乎没有经费。是王松父母的到来，才使这里有了患者，收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挂号费。
    云鹏看到医护人员对他投来的欢欣的微笑，心说，你们是高兴了，那5000元的买煤钱算是泡汤了。不过，他心里仍然很舒畅，因为公益事业能在他在任之时得到改善，也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贡献！买煤的钱会有的！
    章文釆只是疲惫过度而昏厥的，不到半个小时就在葡萄糖的快速补养下醒了过来。他抓住云鹏的手说：“10个指标我争来了一个。其他指标都是按30个户给的，只是去年欠的债没要下来，十家子集体户仍然不被承认。”
    云鹏说：“这已经很不错了！你好好休息休息，身体恢复了再说！从你的表现能看出，你已经尽全力了！”
    章文釆听到这一评价热泪盈眶，坐了起来说：“张主任承认他们去年把头道圈统计成一个户是失误了，把他手下人狠狠地批评了一通！但是，去年的事已成事实，他说今年改过来，为此，他的手下把分配计划全打乱了，才把咱们今年的指标补上了！”
    “你要不努力，恐怕今年咱们还得吃亏！”云鹏夸讲道。
    “我没善罢甘休，以要一个推荐外省上大学的指标为要求，让他们弥补去年的失误。正好那10个指标是省里为解决上海、bj知青下的，咱们头道圈有上海知青，就争取来了一个ah大学的指标。但是要1比3上报，到地区切一刀，到省里再切一刀。”章文釆说。
    云鹏发现这个老同志是实话实说，没有粉饰自己的功绩，对他的印象提升了。
    章文釆继续说：“我又为十家子集体户打抱不平，说公社也是国家干部，他们的子女也是城镇户口，只是革命分工不同，才在农村工作，不能献了自己再献子女啊！张主任却说，这和国家计划有关，每下来一名城市知青，国家要补贴500元钱，那是一个萝卜顶一个坑的，报表都已经层层报到县、地、省财政了，公社干部子女不享受这一补贴，我也没办法！”
    云鹏没想到一个知青身份竟这么复杂，还牵动到了国家计划。在他心里，自己已经没了城镇户口，就是一个农民了，竟还有这么多说道。心说，艾华要进集体户的事也泡汤了，怎么和她说呀！
    章文采把计划指标文件拿出来后说：“本来会上只说了分配方案，说让各公社按方案做准备工作，具体指标以文件为准。我多呆了5天，赶上他们文件印了出来，就直接带了回来。”
    云鹏接过文件看了起来，在计划指标分配表上看到：
    十家子推荐升学指标30人，招工指标60人，征兵指标15人。
    在实施细则中又规定：
    推荐升学名额按1比2比例参加体检，合格者上报县五七办和教育局，县五七办和教育局按实有指标推荐到地区五七办和教育局，由地区教育局推荐到各大专院校（推荐至外省的知青单独报送，落选者可推荐到省内大专院校录取。）此项工作在10月31日前报县五七办和教育局，延期不报的，指标收回。
    招工名额由各公社组织体检，合格者上报县五七办和劳动局，县劳动局报地区劳动局给予分配，不服从分配者取消分配资格。为解决女知青抽调难问题，本年度所下指标，男女比例各半，不准串用。此项工作在11月30日前报县五七办和劳动局，延期不报者，指标收回。
    征兵名额由各公社党委按此指标落实，不得用在乡青年挤占知青应征入伍指标。此项工作预计在12月中旬开始，具体时间以县武装部下的征兵令为准。
    章文釆说：“今年招工指标比去年多了一倍，加上升学和参军的，咱们一个户能走35个知青。”
    云鹏说：“74届的还没到下乡两年的年限，74届以前的集体户没那么多，去了征兵指标，一个户要走5到6个人，你别参加劳动了，一项一项地制定方案，组织落实！现在是秋收时节，别造成人心慌慌的局面，方案做得要细致，先从推荐上学做起，方案一经党委会通过，马上实施！”
    “是！我人手不够用！吴敌走后，会计一直空着呢。”
    “带青组不是有人吗？以后你们三人就组成五七办了，你去找苏青和孙英敏商量！”

 第237章 秦书记开联席会

    云鹏给王震打电话，告诉他得到了ah大学的升学指标。
    王震说：“你话复前言了，我也兑现承诺，听说你给公社和卫生院安暖气，我支援你一万元钱，不够你再吱声！”
    云鹏说：“钱的事我已经筹措到了，现在是煤的事了。艾华跟你说了！她在霍林河已经打开了局面，粮的生意要扩大，煤的运输也要增加，你那辆日野车也需要加入。为了让你有车坐，我把双排座留下，让她开一主一挂，能多拉一些。不过，双排座得放在公社，咱俩谁有事谁坐。”
    王震说：“这事办得讲究！就按你说的办！明天艾华和孙波就启程，新稻子下来了，我给她们准备了3万斤，还准备在二道圈、束龙岱、湾沟各收3万斤备着。我还给艾华派了一个懂财会的帮手，我抽空也去一趟霍林河，要是有必要的话，在那建个点。”
    “你可不能走，秋收都过半了，兵团会战的事还靠你参谋呢，打完了这个大仗，我陪你一起去！你也不要再投资了，派一个人过去就够了！帮她料理一下钱款，省得钱多了出意处。艾华有边防连罩着，还有bj集体户帮衬着，能踩出一片天地的，你就坐等着收钱得了！”云鹏说。
    “哈哈哈哈！那我就听你的了！有事来电话，我随时听你调遣！”王震说道。
    柳维嘉来了，她说：“今年是一个丰年，四队粮产能突破25万斤，增产30以上，仅这一项日值就能达到5毛钱。种子能收入1万6000元，合3毛钱，酒厂分红8000元，又合1毛钱，还有牛和马种收入5000元，就算1毛钱，也能达到一元钱！我的目标实现了，咱们该研究秋翻大会战和拉黑土兵团作战了，贷款、柴油、化肥都该张罗了！”
    云鹏说：“我正准备找秦书记汇报的，你跟我去！”
    “行啊！我把三个方案都修改出来了，那个开渠种稻子和建养鱼塘的方案你看看，这回是按刘木荣指点的，借秋翻大会战和兵团作战就能完成。”柳维嘉递上方案说。
    云鹏仔细地看了方案：
    一是在秋收大会战时，用链轨带两铧犁铧出一条长15公里，宽2米，深15米的引水渠，把水从小辽河围坝的闸门通过涵洞，引到苇塘南端；
    二是把铧出的7500立方实土，合1万5000立方虚土，推到苇塘南沿，叠起长500米，底宽8米，顶宽2米，高6米的土坝，挡住小辽河一旦发水涌进的客水；
    三是在苇塘北边700米推黑土，在长700米、宽500米的面积中推出40公分的坑，可取黑土14万立方，将余下的2万立方，修筑东西500米长，南北700米长，底宽6米，上宽2米，高4米的围堰，就形成了35万平方米的水塘；
    四是12辆推土机在700延长米的距离，相隔60米一辆，每辆每天推土2000立方米，从西向东推到道边，700延长米可以排大车300辆，装土方便，毛驴车在拖拉机待大车走后再装，往返一趟的时间在1个半小时，完全可以串开。
    五是水田先开出600米，是30垧，中间的2200米保留芦苇，可供三年运土，一旦干旱，可以把池塘里的水抽到水田里。
    经过修改的这一方案比先前的简明，但是，云鹏想起了王震的嘱咐，为了开导柳维嘉，他故做叹气说：“要是明年也象今年这么风调雨顺就好了！”
    柳维嘉说：“你不用开导我，我，我汇报时不会把这些和盘托出的，3比1的米麦间种已经让我挺而走险了，我会留有充分余地的！”
    此时的云鹏越来越喜欢柳维嘉了，当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时，会把她的优点无限放大，反之，会把她的缺点无限扩大。柳维嘉的个是户里女生第二高的，和红梅平齐，她的皮肤是越晒越粉，她的眼晴是双眼皮，也挺大，就是嘴唇厚，显得有些蛮。
    柳维嘉发现云鹏又在盯着她看，这回不害羞了，说道：“看啥看，咋看也没有黎想好看，还是别看了！”
    “原种的事咋样啦？”云鹏被说得尴尬了，遮掩地问。
    “你能不能专注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贷款！贷了款买柴油，那原种还差着半年呢。”柳维嘉一点不客气地谴责道。
    “好好好！明天就去找秦书记汇报！行了！”云鹏说。
    柳维嘉和孙英敏、红梅、于波挤了一宿，第二天坐上日野双排座，跟云鹏先到了头道圈。一是给艾华送行，二是给头道圈往朝阳公社送稻种。
    还是双排座好，王震、刘木荣、徐小囡都上了车，他们要留在朝阳公社办业务。孙英敏、云鹏和艾华的两辆车出了头道圈便一辆向东，两辆向西分别了。
    在秦书记的办公室，云鹏和柳维嘉受到了款待，除了茉莉花茶和牡丹烟外，还上了苹果梨、沙果和葡萄。
    柳维嘉先汇报了秋收情况，秦书记听了很高兴，鼓励说：“你的生产队收入能翻番，证明了米麦间种的前景广阔，你们一定要把这一成果推广到其他三个窝堡。”
    柳维嘉话锋一转，说了年景的问题，引出了秋翻大会战和兵团作战方案，说得条条是道，不断得到秦书记称赞，当场表态说：“大会战和兵团会战，我都要去给你们站脚助威，黄秘书，记下他们大会战的时间。”
    云鹏见柳维嘉把成果预估压得很低，便表态一定要完成增产500万斤的目标，得到了秦书记的高度赞扬，说就喜欢他这种迎难而上，一诺千金的人。
    柳维嘉乘秦书记在兴头上，提出了要贷款、要柴油指标、要化肥、要原种的要求。
    秦书记找来农行行长、农机局长、商业局长、农业局长、供销社主任，让他们都带着相关业务人员，召开了联席会议。
    农机局长掌管农用柴油指标，商业局长掌管所有油料供应，农业局长掌管种子化肥调配，供销社主任掌管化肥供应，他们都是县直部门，没有任何怨言地接受了任务。
    农行是三权在上部门，只有这个行长把贷款额度削了一半。秦书记下了死令说：“如果这20万贷款不到位，县里就将财政账户从农行转到建设银行！”
    农行行长见书记动了真格的，便屈服地答应了20万的额度。
    云鹏发现，原来县里的权力这么大，3万公斤柴油超出了公社全年的指标，秦书记一句话便搞定了，他和柳维嘉为此次之行而欢喜若狂，会议一散，便去了农行。

 第238章 贷款虽难长见识

    话说云鹏和柳维嘉跟农行行长到了农行，那行长说：“你们以为贷款是说贷就贷的呀！公社属于事业单位，事业单位是财政拨款单位，不能办理贷款，你们必须以有偿还能力的经济单位出面才行，国家的钱不能打水漂。”
    云鹏说：“我们大队有砖厂、木材加工厂、大牲畜交易市场、农技推广站，都是进钱的……”
    “你不是公社书记吗？咋又扯到大队了？大队的收入和公社不是一回事！你们连贷款主体都没搞明白呢，这款怎么给你们贷？”
    “我们推广种子，一年能卖30万斤苞米种子，12万斤小麦种子，8万斤荞麦种子，可挣38万，还你的贷款富富有余。”柳维嘉说。
    “你用嘴说不行，农业是靠天吃饭，你要是颗粒无收呢，我们得要旱涝保收的单位做担保才能贷给你们，别以为秦书记一句话，你们就能到我这拿到钱！”行长说。
    “我们砖厂一年能收8万，木材加工厂能收9万，大牲畜市场能收4万，21万总该行了！”云鹏说。
    “光凭你说不行，你们得把这三个单位的账拿来，还得带公章来办理手续。”行长说。
    云鹏和柳维嘉出了农行，柳维嘉要回去找秦书记，被云鹏拦住了说：“各部门都有办事程序，别给秦书记添乱，显得咱们没素养。秦玉和黎想办过这样的事，莫不如把秦玉调来。”
    柳维嘉说：“那咱们也不能空着车往回跑，去农机局拉一车柴油回去！”
    于是，两人去了农机局。农机局长说：“这30吨柴油是计划外的，得去商业局的油料库去买，那的柴油是320元一吨，合3毛2一公斤，我这里的柴油不用你们拉，我们自会运到公社农机站的。但是，我们必须按本供应，你们搞会战也好，搞兵团作战也罢，各大队的油给不给你们用和我们无关。”
    又碰了一鼻子灰，两个人只好又去了商业局。那时的商业局可是大局，下有煤炭、木材、百货、副食、油料、日杂、五金交电、饮食服务八大公司。
    张局长是营业员出身，属于见人三分笑，不吃饭也送你二里地的主儿，他带云鹏去了油料公司。
    油料公司经理说：“拉汽柴油得有专用的罐车，你们有储油罐吗？我们可以送货上门，每吨加50元运费。”
    汽柴油都是紧俏物资，能买到就不易了，云鹏对加运费一点没意见。但是，于家窝堡的罐只能装3吨，他便实话实说了。
    那个经理说：“我就知道下边没有那么大的罐，你们可以跟农机局说，把油储在他们的大罐里，他们也有运油车，正好我们进了一车皮柴油，你们交钱就能提货，铁运可不是天天都到货的，那车皮计划紧张着呢。”
    30吨柴油近万元，柳维嘉只带了2000元钱，云鹏说：“你去拉化肥！我再去农机局商量储油和运油的事，你回去告诉秦玉过来，我们俩得在县里驻上几天，把贷款和柴油搞到手再回去！”
    孙英敏说：“最好让她带钱过来，先把油买到手，那贷款我看一半会儿下不来。这几天，头道圈都往辽河沿线公社送种子，我拉她过来，带那么钱坐大客不稳当。”
    秦玉问了柳维嘉所有细节，第二天便赶来了，云鹏已经在市委招待所给她定了床位。她一来就去油料公司交了钱，卸去了包袱，便专攻起农行来了。
    她虽然把砖厂、木材加工厂、市场、乃至酒厂、饲养场的账都带来了，但是农行信贷股长太挑剔，只把市场和酒厂视为了有效抵押户，因为砖厂和木材加工厂及饲养场都没有营业执照。
    农行也讲理，按酒厂和市场的营收状况做了推算，给定了8万元的抵押额，还差12万元。
    云鹏没办法了，向王震求援了。王震什么材料也没拿，只带了大队公章和他的手戳，一进农行，便受到了前拥后呼的热情接待。因为他在农行立的账户，每年有80万的资金在农行流动，在那时算是集体经济中的大户了。
    当信贷股长听到他要为于家窝堡农技推广站担保时，马上对秦玉客气起来了，当天就给办理了信贷手续。
    但是，要拿到钱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做出计划，把买什么？什么时侯买？都列出来，农行要分时间段拨付。
    不得已，孙英敏又把柳维嘉拉来了，和秦玉做了计划，农行才拨付了3万元兑票，还需到公社信用社支取。这3万元注明了是柴油和劳力补贴，信用社又要看发票和劳力花名册才拨付现金。
    虽然麻烦，但是云鹏学到了不少金融方面的常识，对自已过去办企业的随意性做了反思，他准备让砖厂、木材加工厂和新建的瓦厂乃至礼堂、施工队、运输队都引以为戒，忙完兵团作战后，都去县里办手续。
    通过贷款也让秦玉警醒了。她发现自己一手管钱，一手管账，要想贪污，只要塞进一个发票或做一个虚假支出，虽然有领导审批，但是时间一长，好记性不如赖笔头，就可以把钱据为己有。如果和领导同流合污，就更容易了。她要堵住这一漏洞，象银行那样，有专人付款，专人记账，一要证明自已的清白，二要为这大笔的款项负责，三是一旦自己离开，给接任者离下规矩。于是，她建议成立了大队财务办，让徐佩瑶当了兼职出纳员，让张彪做她的保镖。这一举措，使于家窝堡的财务管理上了一个台阶。
    云鹏在县里呆了四天，回到公社时，暖气已经接通了，瓦厂也已经打顶了，各大队已经开始收割苞米了，再有10天就要打响秋翻大会战了。
    姚先卓提醒他党委会不能再拖了；章文釆提醒他该组织被推荐的大学生体检了；柳维嘉提醒他该成立会战指挥部了；王虎臣提醒他该给公社领导党委委员和助理员分工了；王震提醒他该成立机耕队了；孟祥文提醒他该布置场面了；只有蒋广野一直在收拾他的房子，连班都不上了。
    云鹏觉得是该开一次党委会了，他要通过党委会去统一思想，统一认识，统一行动。这和姚先卓劝他一事一议的开会法则有些相悖，但是，他认为党委会应该研究大事，不能研究碎事，长此以往，党委会的权威就没了。
    经过仅复思考，他决定开一个让所有党委成员都暴露思想的党委会……

 第239章 首次召开党委会

    云鹏把自己的想法跟王虎臣说了，王虎臣说：“那咱们就按县里召开常委会的模式开，给党委委员下发议题，让议题发起者做汇报，然后一个议题一个议题地讨论辩论，花上三天五天的时间，不形成决议不罢休。”
    “那推荐升学的事就不赶趟了！”云鹏说。
    “象这样的事不应该列入党委会的议事日程，你主管知青工作，直接定就行了，不违反组织原则。象发展党员和任命大队干部的事，在常委会上都是在最后坐车讨论的，李君那届党委是三天两头开一次会，想巩固他的权威，实际上是在削弱党委的权威。”王虎臣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一事一议的弊病。
    云鹏按照王虎臣的安排，确定了四个议题：
    一是由柳维嘉汇报秋翻大会战和兵团作战方案；
    二是由王震汇报集中农机，成立农机部的方案；
    三是由秦玉汇报成立财务部，对参加秋翻的驾驶员和参加兵团作战的民工实施补助的方案；
    四是由王虎臣宣读党委委员及助理员在“两战”中的分工方案；
    为了不使会议陷入无休止的议论状态，王虎臣使出了他在县常委会议上学来的一招，让四个窝堡的一把手列席会议，随时让这四个受益方发表意见。
    云鹏先给章文釆、苏青、孙英敏开了会，把推荐知青上大学工作全权交给了他们三人，然后找柳维嘉、王震、秦玉布置了汇报内容，又给四个窝堡一把手开了吹风会。
    经过两天准备，云鹏的首次党委会于10月18日在粮库会议室召开了，距秋翻大会战还有7天时间。
    十家子在全县属于中小形公社，领导班子配置和大队一样，设一名书记、一名副书记兼主任、一名副书记、两名副主任。和大队不同的是多了6名党委委员，即组、宣、监、武、团、妇。李君给了王振山一个特殊的身份，担当会议记录员，使他也能参加党委会，但是没有表决权。
    会议一开始，云鹏先声夺人，把向秦书记汇报的情况向党委成员做了传达，大家听到已经获得了20万元贷款、30吨柴油、100吨化肥时已经惊叹了，尤其是听到秦书记要前来参加“两战”开幕式时，个个躁动不已，如坐针毡。
    因为一把手来这里坐阵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是王震引来的，给十家子带来了三年的苦战，他们饱尝了艰辛，如今刚过了四年平稳的日子，又要战严寒斗酷暑了。但是，从一把手说的看，这已经成了大势所趋，不能更改的事情，便只能听任摆布了。
    接着，柳维嘉第一个汇报“两战”方案，四个窝堡一把手是欢欣鼓舞，党委成员们却心怀余悸。
    蒋广野第一个发言，对方案提出质疑说：“如果机械和人力都集中到了北部，南部怎么办？舍大投小是得不偿失，一旦北部达不到预想，后果不堪设想。”
    云鹏当场反驳了他的论调，阐述说：“北部是产麦区，需要秋翻，南部是产稻区，水田需要春翻，而旱田多为丘陵地貌，不宜秋翻，以防春季失墒。即使需要松土，春耕进行机耕也可以达到目的。这一点，头道圈可以证明。”
    委员们没想到云鹏对农事这么通，便没有去附和蒋广野，以举手表决的方式通过了这一方案。
    王震汇报时先证明了云鹏的观点，然后才说出农机使用方案。他把链轨、铁牛55、东方红28的性能及配套的农机具说得十分详细，又把24小时连轴转，所需人员保障和油料供应讲得头头是道，最后说出了司机集中食宿、实行油料定额管理的措施，让委员们全都服气了。讨论中都赞成成立农机部，这一方案不用表决便通过了。
    秦玉的方案先对20万贷款的大综用途作了概述，让四个窝堡一把手眉开眼笑，坚定了他们打好“两战”的决心。当讲到对南部支援的226辆大车、226辆毛驴车、19辆拖拉机及700名劳力及司机，以及40名机关和站办所干部，实行每天每车每人补助6毛钱时，引起了一阵轰动。
    因为在以前三年的开发水田大会战中，车辆、人力都是平调的，生产队要为社员办伙食，由此把积累都耗光了，还出现了挂账现象，经过两年才恢复元气。为此，对云鹏这一策略都表示赞同。
    云鹏原来预计补贴在1万8000元，而今加进了车辆补贴，虽然减去了四个窝堡的车辆和人力，但是仍需2万元。他从实事求是出发，认了！因为牲畜也是要吃草料的，这钱不应该让生产队负担！
    三个方案在第一天晚上10点钟都通过了，让云鹏很是高兴。第二天，继续开会，王虎臣的方案一公布，会议有些失控了。
    还是因为蒋广野发难，他要恢复他分管武装和知青的权力。被监委尚义祥迎头痛击了一番。
    尚义祥说：“你的错误应该进行组织处分，李书记没有坚持原则，只给了你口头警告，这是违反纪律的，既然你要翻案，咱们就按照程序再讨论一次，上报县里给你档案中加进处分材料。按照最低的党内警告处分格，你半年之内都不准恢复工作！”
    蒋广野见势不妙，不敢吱声了，云鹏和王虎臣同时发现了这个默默无闻的委员的立场和战斗力。
    王虎臣的原方案是5名党委成员，除了妇女主任外，各包两个南部大队，做他们车辆和民工的领队；4名领导干部各包一个窝堡，负责他们秋翻和黑土压地的质量监督；30名机关干部组成指挥团，在云鹏总指挥的分配下，完成各个环节的指挥调度任务。
    经蒋广野一闹腾，方案改为由他和王振山留守机关，妇女主任也加入包大队行列，尚义祥以领导干部身份包于家窝堡，身在指挥部，协助总指挥考核机关干部。
    为此，“两战”指挥部正式成立，下设参谋部，由王虎臣兼任参谋长，柳维嘉、王震、秦玉、尚义祥兼任参谋；农技部，由柳维嘉任部长，请刘研、刘木荣为顾问；农机部，由王震任部长，人员由他选用，他选了黄祥为助手；财务部，由秦玉任部长，由徐佩瑶、于家财、冯贵为成员；宣传部，由王虎臣兼任部长，红梅的文化站和广播站由他指挥。
    会议仅用一个小时便研究完了发展党员和任命大队干部的事项。这次党委会仅用两天，树立了云鹏的威信！

 第240章 推荐升学搞考试

    在党委会召开前夕，当章文釆、苏青、孙英敏把参检指标下到各大队时，于家窝堡得到了7个参检名额。
    这个名额是用60个名额除以16个集体户得出的，一个户平均375人。于家窝堡两个户有资格，为75个人，人不能出小数，便给了7个。
    二队户和三队户共25人，除了黎想、单秋、段锁柱、许彪不够资格外，剩21人，其中二队户8人，4男4女，三队户11人，6男5女。
    黎想提出了给二队户4个名额，三队户3个名额的建议，理由是二队户下乡年限长。祝联营一向尊重黎想，便同意了。张彪主管知青工作，也没意见。于是，就在两个户开了报名和推荐会。
    二队户的男生季秋实和王卫东报了名，二赖子和老农民都说，上学还不如杀了他们呢！女生却全都报了名。6选4就要通过投票了，结果王卫东和严丽落选了。
    王卫东不用说，他在户里已经成了臭狗屎，下去是必然的，闫丽却很可惜，因为她自己没投自己的票，3个女生也都没投她，还因为她太冷酷了，结果和谢秀丽差了一票而落选。
    三队户的男生除了金波报名外，其他5个男生都退避三舍了，因为他们也都是不爱学习的主儿。5个女生却全报名了，5选2更为残酷，鲁晓丽因为倡导了养牛，男生们不放她走，丢了6票而被淘汰，平时文静的李静和嘴甜的刘影得到了男生们的推崇，胜出了。
    7个人都去信州城卫生院体检，因为那里有x光机和化验室，问题是他们都通过了体检，而实报名额却只有4人，本应35个，是苏青和孙英敏把那个05进为了1才得到的。苏青主张，大队最了解每个知青的表现，还是由大队定人！
    这对大队是件好事，因为公社赋予了他们权力，他们可以在知青中立威。但是，对于家窝堡大队班子来讲，却是一个难题。因为朝夕相处一年多了，往下拿谁都为难，把出这个主意的黎想愁得牙疼了，连腮帮子都肿了。
    秦玉提出了一个办法——考试。她说：“上大学得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咱们要选拔基础好的去，也能为国家输送优秀人才。”
    柳维嘉特别支持秦玉的观点，她说：“我不怕得罪人，我当监考官，考场就设在我的推广站！”
    黎想说：“那谁出题呢？”
    秦玉说：“我出！我会印出卷子的，确定每一道题的分数，并且写出标准答案。然后由你们判分，按得分多少取前4名。”
    柳维嘉说：“我判分！但是，为了不泄漏题，必须把秦玉关起来，直到考试完毕，才能放出来！以免考生嚼舌头！”
    于是，黎想把秦玉关在了她的办公室，让张彪派民兵把门，让蓝卫国给她送饭。
    秦玉把油印机搬进了屋里，一个人划钢板、印卷子：
    她印了数学、语文、政治3张卷子，每张5道题，每题20分。其中每道大题中又分了几道小题，有添空题、选择题等等，集中了她的所有知识和当政治队长的实践，出的题十分有水平。
    在数学卷中出的大都是和农村生产劳动相关的题，有体积计算、分红计算、养牛成本计算等等，当然也有难一点的一元二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三角函数求角边等题目，是为了拉开考生的距离；
    在语文卷中出了注音、成语填空、诗词填空、划分句子成分、选择修辞方法、解释诗词中的典故等等，作文题是《我上了大学之后》；
    在政治卷中出了抗美援朝、公私合营、三面红旗、农业学大寨、等名词解释，还出知青上山下乡的意义？学习小靳庄的意义等问答题，最后是默写“老三篇”每篇文章开头的一个自然段。
    经过考试，男生季秋实、金波势必是在学校代课，考了前两名，女生谢秀莉和李静获得第3第4名，王美丽、卢宝丽、刘影落榜。
    二队户的王美莉和卢宝丽对谢秀莉升学有意见，要上告。王美莉说：“推荐上学，就不应考试！”
    卢宝莉说：“推荐时，我还比她多两票呢，我不服。”
    闫丽说话了：“那三张卷考的也就是初中水平，你俩连初中水平都不及格，上大学也是白扔货！”
    两个人让她答那些题，闫丽答的分数竟比季秋实还高。她们俩又以她知道答案了去侮辱她，把闫丽气得不吃饭了。
    黎想说：“你俩不是说推荐吗？那我告诉你们，我不推荐你俩，大队也不会推荐你俩，因为你俩不知羞耻！再闹下去，招工也不让你俩走！你愿哪告哪告去！”
    两个人消停了，她俩知道告到公社，有云鹏为她撑腰，也告不出理表来，还是别得罪大队了，对自己没好处，上学哪有招工好啊，回城就挣钱。
    同样的问题在头道圈也发生了，他们除了得到了一个ah大学的推荐名额外，因为72年以后都是来插户的知青，分不清几个户了，考虑到他们去年吃了亏，孙英敏就把他们74年以前的知青统计了一下，有42人，按一户12人算，为35个户，一个户按4个人计算，给了他们14个体检名额，结果只检下了2人，还有5个人要拿下。
    大队把这事交给了户里，林静没办法了，找到了孙英敏，孙英敏便把秦玉出的题拿去了。
    头道圈的知青听的多，见得广，用电影《决裂》说事，拒绝考试，把孙英敏给晾在了那里。
    王震听说后，把体检合格的12名被推荐者召集到了大队，郑重地说道：“我们推荐你们上大学，是为头道圈培养人才，咱们就按电影中说的办，社来社去，你们谁和大队签了回来的合同，大队就推荐谁走。愿签合同的留下来，我去县里为你们申请社来社去指标，咱们大队出钱培养你！”
    立刻有人动摇了，那些为了回城的蔫退了，真想学知识的留下了，然而真的留下的才5个人。
    那两个体检被刷下的知青，都是视力问题，王震带她们去县里配了近视镜，又去信州城卫生院复检，取得了矫正视力合格的结果，才使7个指标都用上了。
    孙英敏夸王震道：“老大！你真是粗中有细，从哪学来了社来社去这个词的？”
    王震说：“这是推荐农村青年参加驾驶员、赤脚医、民办教师培训时说的，我认为合理，就用到这了。知青另当别论，但是他们经不住考验，怨谁呀？”

 第241章 大会战拉开序幕

    开完党委会，云鹏又召开了一次各大队一把手会议。
    这次会议是10月21日，在于家窝堡三中的音乐班教室召开的，云鹏又把在党委会上的开场白重复了一遍。
    他发现王震说得对，上级的重视是解决下边认识问题的灵丹妙药，各大队一把手听说县委一把手要来，都紧张起来了，不用讲什么意义，就这一条足以统一思想了。
    接下来不是讨论，而是宣读四??方案。得说这四个方案是经过了长时间酝酿、多次修改、说服力很强的方案，也有很强的操作性。
    四个窝堡和头道圈大队一把手是第二次听了，其他7个大队一把手听后，对给予柴油和发放补贴感到出乎意料，纷纷议议说，这是一场只出力不伤财的运动。
    宣读完方案后，是公社党委成员和所包大队一把手衔接，短暂地衔接后，王震宣布了眼下的任务：
    一要在10月22日前，给链轨安上推土铲，挂上四铧犁，等待公社派拖拉机去拉；
    二要在10月23日前，出两名驾拉员，由大队出一名领导，带队入驻于家窝堡；
    三要在10月24日，所有链轨进入指定地块，进行试翻，迎接10月25日的会战开幕式，听县委秦书记做动员讲话；
    四要将头道圈的两辆铁牛55，农机站的两辆铁牛55、两辆东方红28，于家窝堡的一辆铁牛55、两辆东方红28，束龙岱林场的一辆铁牛55，公社砖厂的一辆东方红28、公社木材加工厂的一辆东方红28都挂上箱，其中铁牛55装载6铧犁、东方红28装载4铧犁和镇压器，于10月23日前开赴于家窝堡，各需两名司机，入驻于家窝堡；
    五要告诉所有驾驶员，会战指挥部包吃包住包加油，24小时连续作业，歇人不歇车，实行定额管理，链轨每车200垧地，胶轮每车400垧地。
    王震不惭是军人出身，宣布任务象下命令一般，让一些大队书记感到了任务的紧迫。
    接着王虎臣宣布了指挥部和各部部长名单，告诉大家，指挥设在于家窝堡大队部；农技部和农机部设在市场东院；财务部设在大队财务办；宣传部设在砖厂；后勤部设在大队主任室，住宿安排均由于家窝堡副书记兼主任黎想负责，安全保卫由于家窝堡大队副书记兼治保主任张彪负责。
    云鹏最后提出了几点要求：
    一要领导重视，一手抓会战，一手抓秋收，在11月5日前完成除了苞米以外的送粮任务，腾出大车、毛驴车和青壮年劳力迎接第二阶段的兵团作战；
    二要听从指挥，按照公社指挥团人员的指挥行动，不准夹楔堵道，影响秩序，要开展竟赛活动，“两战”结束时召开表彰大会，对贻误战机的领导要进行组织处理；
    三要精心组织，以大队为单位持工票加油和结算补助款，既要做好队伍后勤保障工作，又不准截留参战人员补助，用好车辆补助，保证人畜安全，为此，各小队要出一名政治队长带队，各大队要出一名领导领队，鼓励一把手靠前指挥。
    会议结束后，黎想带各大队书记去看食宿安排了。于家窝堡有办大集的经历，十字街的四个生产队和大队以及旅店安排100人食宿很宽松。
    农机部除了于家窝堡的司机、农机员外，只有40人住宿，安排到了4个生产队，公社助理员及站所抽调人员及班子成员34人，分散到4个生队20人，其余的都住进了大队各办公室。
    在四个集体户和饭店设了5个伙食点，制定了统一食谱，每人每天按8毛钱的标准办伙。
    旅店做了预备点，除了迎接县里人员外，云鹏把它留给了徐佩瑶父亲的车辆队人员。
    徐佩瑶给她爸打了电话，徐怀青将派三辆卡车、一辆铲车、一辆掘沟机，一辆推土机前来参战，他也会来。
    任民的16个培训班成员将全部参战，他们做为了农机预备队，也成了柳维嘉的兵，这些人平时没少跟她下地干活，对她的种植法都很熟悉，做为了她的指导队。
    红梅把公社广播站的广播设备拉到了砖厂，腾出两个窑洞安装了播音室和机房，为宣传部建立了阵地。还带杨永忱、王松过来了，她又要施展主持场面的才能了，而杨永忱则是来写大标语的。
    大队的板报让秦玉改成了竟赛榜，她手下有人了，只须指挥就行了，把闲余时间放到了这上面。
    二队户的季秋实和三队户的金波都辞去了代课老师工作，孙英敏要让他俩发挥余热，把他俩拉到了头道圈知青点，让他们办乐器、乐理培训班。
    二队户的户长由韩春生接任了，三队户的户长由鲁晓丽接任了，炊事员也由她兼任。
    徐佩瑶既当大队团书记又兼施工队技术员，还当了大队出纳员，不能再兼户长和炊事员了，张红顶替了她，当户长和炊事员。秦玉之所以非选她当出纳员，是发现了她的心算能力，想让她接任大队会计，做了她的入党介绍人。
    李力军既不会木匠，也不会瓦匠，黄杰当了施工队长，他便回户当了总务。
    王虎臣很注重场面，他指挥宣委和杨永忱，写了《十家子公社秋翻大会战誓师大会》14个大字块，让人钉在了砖厂平台的竖崖上，仍是1米2见方的胶合板做成的，白底红字，十分醒目。
    在末取土的斜坡上，也立了大字块标语，写的是《科学种田做指南，米麦间种巧用田，黑土压地治沙碱，明年粮食定翻番》，28个字排成了两排，用了白底绿字，和会标相映成趣。
    他还在坡顶插了60面红旗，迎风招展，场面十分壮观。
    他把兵团作战的场面也做了铺垫，在苇塘一里外弯向南边的斜坡上也立上了大字块标语，写着《兵团作战力无边，搬动黑土压沙碱，立下愚公移山志，开出万亩米粮川！》，这28个字用1米2宽、2米4高的整块胶合板做成，用了红底白字，排成了一排，长达500米。
    王震调动6辆铁牛55，把12辆链轨都拉来了，先卸下推土铲，然后到油罐加油，一次性加满油箱，才加了1200公斤，按额定每辆24小时，翻24垧地，够用一天一宿的。12辆胶轮也加满了油，加了1500公斤，油罐里只剩300公斤了，他马上给县农机局打电话，让他们送油来，那油罐车3个小时便到了，还拉来了机油和润滑油以及易损件。
    看到这些，云鹏放心了。

 第242章 誓师会别开生面

    10月24日下午，12辆链轨在二道壕道西开始了试翻。
    六道壕一共有480垧地，以通往小辽河的南道为中心，分为了东西两大块，一里为一壕，一壕长8里，二道壕道西边有40垧地。12辆链轨试了一小时，便翻了12垧。因为拖拉机是每隔160米一辆排列的，那翻起的土地和末翻的土地形成了明显的视觉反差。
    王虎臣提出：“明天秦书记去砖厂会路过这里，这么秃噜反仗的看着太不舒服了，干脆把这一片都拿下！”
    王震也说：“明天主战场在头道壕，拖拉机开到那里再开回来，至少耽误一个小时。”
    云鹏同意了两个人的意见，王震向头车发了令，其他司机见道边车的烟囱又冒烟了，相继传导着都动了起来，地里又开始马达轰鸣，白烟道道，沙土飞扬了。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那片地便都成了鱼鳞状，拖拉机开始向道上开来了。
    王震见车空行，又改了主意说：“这再排一次阵，最远的车要走两公里，不如从两边绕到三道壕再翻40垧。”
    云鹏知道计划8天拿下2400垧地是满打满算的，今尺多吃掉一些也行，便随了他的意。于是6台车从西边通往军马场的路上转到了三道壕，6辆车干脆穿过南道进了二道壕东边的地里。
    这时已近黄昏，王震又提出别让胶轮司机卖耽，干脆把这40垧地耙了后起了垅，再镇轧上，让秦书记看到整完地的标准。就这样，试翻成了正式作战了。
    铁牛55耙地是好手，能拖动6根垅的耙齿机，效率比链轨高出了25；东方红28在蓬松的土地上打垅，马力完全够用；那镇压器也是覆盖6根垅的，因为轧地阻力小，东方红28也能带得动。
    东方红28最大的优势是速度快，省油，它承担了起垅和镇压两项任务，并不比链轨慢多少。如果不是换农机具耽误了时间，它能和链轨打个平手。
    这一干就停不下来了，到天亮时，竟把二、三道壕两边的120垧地都拿下了，形成了南北长1000米，东西宽4000米的秋垅地。
    天大亮时，24辆拖拉机都集结到了头道壕西边的40垧地里，等待着秦书记的到来。
    牛刀小试就完成了超计划的120垧任务指标，云鹏、王虎臣、王震、柳维嘉露出了喜悦的笑脸。
    他们总结了经验，认为链轨分块作业更能提高效率，同时还增添了东方红28更换农机具和送油到车的服务，把任民培训的农机手们都用上了，从头道圈把艾华原来开的那台、现在闲置了的东方红28调来了，把镇轧器送到道边，用毛驴车拉塑料桶装的柴油送到车前。
    秦书记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赶往于家窝堡了。7点钟，十字街的劳力和男女老少都去砖场平台下的道上等侯了，他们仰视着在新开出的20米宽的平台上，用杆子和松枝搭成的彩门下的主席台。
    广播喇叭里播放着用公社广播站录音设备录制的一组歌曲：有郭兰英演唱的老歌《敢叫日月换新天》、《南泥湾》，是从老唱片上录下来的；有张振富和耿莲凤演唱的《祖国一片新面貌》，是从收音机里录下来的；有电影《艳阳天》插曲《书记带咱往前走》、《青松岭》插曲《沿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上甘岭》插曲《我们的祖国》，是从放映电影时录下来的；尤其是语录歌《下定决心》，是刘娜指挥四队社员合唱的，虽然只有手风琴伴奏，但是有男声合唱、女声合唱和二部轮唱，很震悍人心的。
    这是红梅和赵乐媳妇以及赵乐制作的，赵乐媳妇也到了宣传部当播音员和录音师，赵乐则留在了礼堂继续放电影。红梅设计了宣传方案，其中有一个节目叫作《战地诗歌》，要用录音的方式给参战人员录自创的诗歌朗诵和演唱歌曲。
    秦书记带着农业局长和农机局长于8点钟进了十字街，看到了已经整出的土地很是满意。
    今年县里根据地区的部署，要求各公社在秋收后都要搞一次以平整土地、兴修水利、改土造田为选项的兵团作战。其他公社都选在了11月上旬到12月上旬开展，十家子提前到了10月下旬，打响了全县的第一枪。
    秦书记的车里下来了宣传部长封同山和报社及广播站的记者；农业局长的车里送来了刘研和办公室的笔杆子——省报和地区报的通迅员牟振宇；农机局长的车里送来了农机工程师梁秉轩和农机监理站站长刘长礼。
    没有锣鼓喧天的场面，也没有鞭炮齐鸣的的震响，誓师会在乐曲声中开始了。
    主席台只设了立式麦克，秦书记和随行人员及公社班子成员在彩门下站成了一排。
    这都是红梅的点子，她说：“这是誓师会，领导们站着更庄严一些，时间也不能过长。”
    为此，她和王虎臣产生了争执，云鹏支持了她。
    她用了较长的时间，以官职大小，先外后内的规矩，依次介绍了站在彩门下的15名人员。在介绍公社班子成员时，她都加了会战和兵团作战的临时职务。她还藏了一个秘密，从武装部长那里借来了信号枪，最后将由秦书记发令。这一秘密她只告诉了王震，让他看到信号弹，让拖拉机手们都按喇叭，同时启车。
    没有其他人讲话，介绍完所有人后，她直接主持道：“请县高官秦文章同志讲话！”
    因为她知道这场会战人少，要在下一场兵团作战时再加进宣读誓言和代表上台表决心等项目，同一场地，时隔8天，搞两场雷同的仪式，百姓们看了耻笑。
    秦书记的讲话只用了10分钟，是现场即兴讲的。先讲十家子公社打响了全县秋冬兵团作战的第一枪，然后对云鹏及公社班子的作为做了夸赞，之后对下一场黑土压田的作法，从科学种田的角度进行了阐述，又对米麦间种的作法给予了肯定，最后说兵团作战时他还来。
    当红梅用蒙着红绸子的茶盘把信号枪托给他时，他楞了，红梅向他耳语后，他笑了，拿出枪来喊道：“现在我宣布，秋翻大会战决战开始！”
    当红色信号弹带着弧线射向天空时，24辆拖拉机喇叭齐鸣，随后马达声起，浓烟喷起。
    誓师会在“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大合唱中结束了。
    秦书记从砖厂徒步去了苇塘，和云鹏、柳维嘉实地谈论起了兵团作战方案。

 第243章 农机员们的福音

    秦书记正和云鹏、柳维嘉交谈着，徐怀青的3辆10轮卡和一辆吊车开过来了。
    原来，徐佩瑶打电话时，把兵团和会战当成了一码事，告诉她爸10月25日开始，徐怀青便赶来了。徐佩瑶见他爸来了，便把车直接引到了砖厂。通往军马场那条路经过修水利时加宽了，10轮卡和吊车直接开到了苇塘边。
    云鹏把徐佩瑶和她爸介绍给了秦书记后说：“徐佩瑶，我不是告诉你，让你爸11月3日来吗？这么早来，人家工地能完工吗？”
    徐怀青说：“要等工地完工得到11月20号，我今天拉来的机械都是用不上的了。推土机和钩机春夏两季平场地、开地槽子时最忙，铲车运沙石时最忙，现在是封顶和抹灰最忙的时侯，工匠们最忙，机械都用不上了。”
    秦书记说：“云鹏你真行啊！调动了一切可用力量，徐队长，我代表怀仁县委感谢你啦！我们会给你女儿记功的！”
    徐怀青很实在地说：“这子女连着家长的心啊，我们的推土机、铲车、钩机师傅的子女也都在十家子集体户，是他们放弃了休息，自愿来这的！就是想见子女一面。”
    “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们的子女和他们见面，并陪着他们，吃住在一起！”云鹏表态说。
    “我们现在最忙的是吊车，我把机械卸了就得回去，施工组也等着卡车拉人上下班呢，这卡车也帮不上你了！”徐怀青抱歉地说。
    “我的铲车能给拖拉机装土，我带了徒弟来，可以连轴转的，装一车东方红28，就4铲子活，几分钟就完事。”铲车师傅说。
    推土机司机说：“我这台链轨车是75马力的，是推土机的标配车，东方红55推不动的我都能推，后边还有牵引绞盘，谁的车打误了，我都能拽出来！”
    “我这台挖掘机能挖沟，也能填沟，抓斗是07立方的，能挖3米的深沟，也能当铲车使！”钩车司机说。
    “啊——”柳维嘉尖叫了。
    秦书记诧异地看着她。
    云鹏不再隐瞒了，把挖水渠，开水田和修鱼塘的事都说了。
    秦书记说：“我还真想到了这苇塘的开发利用问题，限于机械和人力，没给你们增加负担，现在有了这3台机械，你们可以干了，明年我不仅要看到你们这里麦浪滚滚，还要闻到稻花飘香。你准备几天，兵团作战时，我要通知30个公社一把手来这里开现场会！为了不给你们添乱，我马上就回去了，让记者和刘研以及农机工程师和监理站长留下帮你们！”
    秦书记和徐怀青再次握手，说出了徐佩瑶的名字，鼓励她好好干！然后止住云鹏和柳维嘉，自己向翻地的农田走去了。
    云鹏对徐佩瑶说：“你快去砖厂叫司机，送一下秦书记！”
    徐佩瑶向燕子似的向山梁飞去，徐怀青眼含热泪说：“谢谢！谢谢秦书记能记住孩子的名字，谢谢云书记给孩子机会！”
    吊车开始卸3台机械了，云鹏叫柳维嘉把黎想叫过来，黎想骑着云鹏的马，链着小赤兔奔过来了。
    云鹏告诉她开启旅店，让这里的5名司机和农业局、农机局来的人以及记者住进去，这些人吃饭都在狗肉馆，不计成本，一律招待好！
    有了马，云鹏又去找红梅了，让她把秦书记、封部长和两位局长以及徐怀青和卡车司机，想方设法领到礼堂饭店，招待好后再送走。
    红梅抓住了农业局的吉普车去十字街路口了。
    柳维嘉又回来了，是赶着毛驴车回来的，拉着5个师傅去了小辽河闸门，讲起了开渠引水的方案。
    农机局的工程师和监理站长去了拖拉机站。
    梁秉轩看到了储油罐和一些机修工具，给局里打电话，让他们每次送油时拉来一件机械维修设备，准备建临时维修站。
    刘长礼看了水泥地画的场地，便和培训班学员唠了起来。当听说他们还都没驾驶证时，给监理站打了电话，让一名监理随送油车过来，准备在这里设一个考场。
    这个消息在16个学员中传开了，马上传到了24个司机耳朵里，他们也有徒弟，让倒班的司机给家里打电话传信。
    那时侯，东北是全国农机推尸使用大区，hlj都使用了播机和联合收割机，吉林省也达到了每个大队有一套农机的标准。
    链轨是各大队最值钱的家当，许多大队书记都学会了开链轨，但是他们都没有驾驶执照。这次誓师会，他们都来了，听到这个消息便找云鹏，想通过专后门得到执照。
    云鹏因势力导，跟刘长礼说：“能不能给十家子网开一面，办一个速成班，通过兵团会战，给十家子培养出一批驾驶员来。”
    刘长礼说：“这么多拖拉机聚集到一起搞会战，在咱们县还是首次，局里怕出现交通事故才让我过来的。你不用求我，一只羊是赶着，一群羊也是赶着，我不怕人多，只要有人想考票，尽管过来！但是，必须经过考试，因为驾驶员是有档案的，我得对我们发出的证件负责。你们借兵团作战考驾驶员，我们可以不收费培训，考试也。”
    云鹏立刻和王震沟通，要以兵团的名义，通知各大队报名。
    王震说：“我得把头一关，对连农机具都不认识的，不让报名，咱们不能滥竽充数！”
    云鹏说：“至于怎么办，你说的算！但是，这可是一批力量，你可以随时调用啊！”
    王震一摸后脑勺说：“我咋没想到这个呢？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啦！”
    会战一开始，公社空了，食堂也没人吃饭了，就蒋广野、王振山和通迅员张放在家里。
    礼堂这边却热闹非凡，章文釆、苏青和孙英敏搬到这边来办公了，因为推荐上学的知青都要填表照相，红梅、杨永忱、王松又去了兵团宣传部，把两个屋子空了出来，还因为苏青和孙英敏只能在这里吃饭了。
    红梅领回了3辆吉普车、3辆卡车，让于波忙了起来，马上拉屏风摆桌子。苏青和孙英敏见公司来人了，也跟了过去。
    秦书记在等待上菜之时，又提起了听歌的要求，孙英敏马上安排了小提、大提、小号、琵琶伴奏，那都是奏舞曲的最佳乐器。
    这次她把秦书记请到了台上，可以大动作地跳了。红梅和秦书记跳了一曲《喀秋莎》后，孙英敏和马明红轮流上场请局长和徐怀青跳，苏青把于波也拽了来，跳了个尽兴才吃饭。

 第244章 建筑师傅改方案

    刘研是柳维嘉向秦书记要来帮助她的，三台机械的到来让柳维嘉惊喜，她抑制不住激动，把指导翻地打垅的事推给了刘研，带上刘木荣去了苇塘。
    她让三个师傅开上三台机械去了小辽河围堰，毫不不客气指挥挖掘机司机屈师傅沿路西挖沟，并且是2米宽2米深的，向北挖。
    屈师傅以为她要见识一下钩机的厉害，便挖开了，但见那机械每3分钟便抓起一斗土，向两米开外的沟西倒去，一个小时挖出了5米长。
    柳维嘉看着刘木荣的表，心里计算着：1小时5米，24小时120米，1500米需要12天，能挖出6000立方土，实方变虚方就是1万2000立方；筑一条底宽6米、顶宽2米、高4米、长500米的大坝需用土8000立方。
    她算完后便坐上了铲车，指挥战师傅铲一铲土，向1500米处驶去，一个来回用了20分钟。回来时，见屈师傅在等待，便说：“你停下干啥，继续挖呀！”
    推土机司机卞师傅说：“姑娘，我方才听这位刘主任说了，你是要引水开水田和鱼塘，能不能把图纸拿来让我们看看啊？”
    柳维嘉自言自语说：“8000立方，需要24辆大车拉15天的，不行，得动用孙英敏的日野，24小时能拉30趟，240立方，8天2000立方，相当12辆大车，那么36辆大车，每天每车12趟，每趟2立方，紧紧手，8天能完成！”
    唠咕完了，跟3个师傅说：“你们不用看图纸，就这么干！我去调汽车、马车和劳力！”
    屈师傅说话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是工人，看不懂图纸啊！我们过来时，看了地形，这条道比苇塘高出有齐腰深，这河面基本上和苇沟一边高，那河的水深也就到膝盖，你要引水用不了挖那么深的钩，也不用那么宽，有1米宽、1米深就够用了。挖深了对你这道围堰有危胁，那水成瀑布往下流，会涮毁闸门的！”
    战师傅也说：“我这个车是装车的，你可不能让我这么长距离跑啊！那是很费油的！”
    刘木荣说：“我发现这位钩机师傅很懂水利，你听他说说再干！免得劳民伤财。”
    柳维嘉犟劲又来了，跟铲车司机说：“我去调汽车和大车，不会让你再跑的，钩机别停，继续挖！8天后秦书记要带30个公社书记来开现场会，停一分钟都不赶趟了！”
    卞师傅问：“你的路高出苇塘还不到2米，筑那么高的坝干什么？是要把路拦死吗？”
    柳维嘉被问住了，实话实说道：“不是为了处理土方吗？”
    屈师傅说：“这土方围在渠边夯到和路一边高，这渠挖50公分深就够了，那条坝不用修，你想啊，如果水深达到3米时，这道和道东的壕都是水，你修到4米高，那些壕咋排水啊？”
    刘木荣说：“这位师傅说得对，天有不测风云，如果是大辽河发水，小辽河上流肯定溢出河床，要不然也不能修这么多道壕。我看咱们还是好好听听三位师傅的建议，把测量图和方案拿过来，集思广益，修改得更加合理一些。”
    柳维嘉回去取图纸和方案了，10里多路，她边走边反思，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就没想到呢？
    她开始对自己的性格进行了回顾，看到了自己的短处：不愿意和别人交流，不愿意请教别人，不愿意倾听别人的意见，总是先入为主，自以为是。
    她又对这一现象进行了深入剖析，发现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实验取得了成果就腰杆子硬了，把自己当成专家了，其实，真正的专家是父亲，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实验员。
    她还有一个感觉，这三位司机都是建筑工人，似乎很明白水利的事，这农业和建筑业怎么有这么大的联系呢？她捉摸了一路，终于想明白了，水利也是建筑工程的一部分。于是，她决定要倾听他们的意见，取了图纸和方案，又叫上了绘图的徐佩瑶和测量的陈思文，赶上一辆毛驴车回到了围堰前。
    挖掘机司机和推土机司机看了图纸后说，这一片是小辽河的泻泽区，泻泽区的特点是土表水分多，不适宜重车碾压，容易陷住车轮。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是清淤，把地表土堆起来，清到原来的地壳。
    铲车司机说：“我方才跑了一趟，觉得很吃力，幸亏我的车轮胎又宽又高，马力大，你们要运黑土就得先修道！”
    推土机司机说：“这个沟渠先不能挖了，咱们得去要修鱼塘那700米地块上去清淤修道。你方案中写的把500米外的土推到道边，那得浪费许多推土行程，费油、费时、效率低，咱们去那里实地研究一下，选出最佳方案。”
    这番话让柳维嘉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那关系到兵团作战的成败，与这个相比，开稻田和建鱼塘都不值得一提。
    到了砖厂南部弯坡处，那沟机沿坡根处开始挖黑土了，挖到60公分处才到原来的地表层；推土机开始推土了，将土推向了50米外的地面，南北向堆起了横梁子；那铲车跟进后，不再有深深的车辙了。
    大家蹲下来研究方案了，最后决定：
    一是在700米处清出一条3米宽的通道，做为车辆进入的主干道，然后在700米处再开一条同样的主干道，做为车辆的出行道，这两条道可推起黑土1800立方，实虚转换是3600立方，三台机械24小时即可完成；
    二是每50米为一道土梁子，在梁子西边修一条2米宽的装土道，和两条主干道相通，10条路可推起黑土8400立方，虚方1万7000方左右，5天可完成；
    三是每50米设一辆推土机，向横梁续土，每天24个小时可续200立方土，虚方400立方，供30辆大车、30辆毛驴车运土，每趟90立方，5趟即可运完，并可吃进修道土方50立方，每天可运土4500立方，20天可运9万立方；
    四是余下两辆推土机专在第9笫10两趟横梁处推土，日推土400立方，虚方800立方，用铲车和钩机装车，12辆车平均每车66立方，12次可拉完，两小时一趟，只需卸车，时间够用，20天可运1万6000立方。
    这样一算，22天就能完成12万立方任务，而那700米处会形成10条宽40多米，深1米以上的鱼塘，距去军马场的路面还有30公分左右，那条渠只要挖60公分深，水就会灌进鱼塘、苇塘和稻田。
    柳维嘉释去了重负，按着新方案开始行动了！

 第245章 柳维嘉自我反思

    方案一确定，那沟机、推土机、铲车便夜以继日地开干了。沟机和铲车师傅都带了徒弟，柳维嘉找王震为推土机也配了一个司机。
    半天一夜又加一天，那两条进出通道便修通了。之所以耽误了半天，是因为那通道的东西进出口都修了50米斜坡，是钩机清了淤泥后，铲车从坡上取土来垫，又用推土机反复碾压的，解决了车辆爬陡坡的问题。
    斜坡修完后，三位师傅让柳维嘉调来了大车和毛驴车以及头道圈那辆东方红28拖拉机，检验装车和上坡的过程。
    那大车没安箱板，铲车给他们装土时，只一铲便装满了车笸箩，再装便起尖了，三匹牲口倒是不费太大力气便拉上了坡，但是车上的土却散落下了1\/3；那毛驴车干脆没有箱板子，拉一方土会散落一半；东方红28没问题，装了4铲土，没有散落，多装一钩土也没问题。
    三个师傅都为大车和毛驴车皱起了眉头，柳维嘉被他们的敬业精神感染了，劝他们说：“不是路的问题，即使这段路不掉土了，去卸土的路上还会有坑坑洁洼的，我让大车去安车箱板，让毛驴也去做车箱板，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三个师傅眉头展开了，直到安上箱板的大车、毛驴车试后，才露出笑容，放心地去修支线的路了。
    看到师傅们如此注重细节，柳维嘉开始反思自己了，先为原方案中，用700米容300辆大车装车检讨起自己来了。
    她为原方案只给每辆大车留了两米宽的地方装车而耻笑自已，咋问自己说，那牲口是会动的，想让老板子倒车插入车位容易吗？从车尾装车需要甩土，惊了辕马，马毛了怎么办？这些都应该做实验才能定，自己却抛弃了实践出真知的好理念。
    她是爱刨根问底的人，又想起了现在的做法是自己最初想的方案，为什么会修改呢？深挖到开始时想的就是取黑土当肥料，实现自己的实验成果。掺进了种水稻、开鱼塘的想法后改变了初衷。于是，她给自己扣上了追求名利，好大喜功的大帽子。
    由此，她又怪罪到了云鹏，心说，凭他的头脑应该比自己想的全面，为什么他没有提醒自己呢？想去找云鹏理论。
    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她认为是自己一贯坚持己见，说话刻薄，喜欢独往独来，才使云鹏顺了自己，而且连王震那么有资格的人自己百依百顺，是自己的孤僻性格阻挡了他们，使他们包容了自己的暇疵。
    她爱钻牛角尖，凡亊都要问个为什么？她又问自己，他们为什么会包容自己呢？归结到了种子上，是自己手握吉麦737和吉荞7211种子的实验结果和种植方法，然而这两个种子是父亲研究出来的，自己只是运用了而已。
    所有正常人都经历过思想斗争，但是一般人不会说出来，怕丢面子，都选择了暗自体会。柳维嘉不是一般人，她反思到了自己的问题，就想亮出来，不说出来，就有鱼刺梗喉的感觉。
    于是，她去了指挥部，当着云鹏、王虎臣、刘研的面，郑重其亊地做了自我批评，然后请求辞去农技部长职务，让刘研担任，自己要戴罪立功。
    王虎臣劝她说：“你能发现问题改正问题，已经很了不起了，边没给兵团作战造成影响，不要这样自责，组织信任你，各大队也信任你，我们不能临阵换将，你就按照修改后的方案继续干！”
    刘研也劝说道：“我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地力都不熟悉，是来给你当助手的，不能当这个部长！你要再这么说，我只能回去了！”
    柳维嘉又来了执拗劲，坚持辞去部长职务，并表示不当部长也会认真负责的，不会耽误兵团工作。
    云鹏知道她的脾气，釆用激将法劝说道：“你既然检讨了做事偏激的毛病，怎么又犯这个毛病呢？你是不是怕秦书记来开现场会时，稻田和鱼塘的事没落实啊？你放心，这个亊由我担着，我会向他解释清楚的！”
    柳维嘉中计了，马上说道：“这两件事是我汇报的，不能打你的脸，我去跟他解释，也只有我能解释清楚！”
    云鹏说：“那你就不能撂挑子，你辞职就是逃避责任！”
    柳维嘉说道：“要这么说，我还真不能辞职了！我只想到了用承担过错来洗刷我内心的惭愧！”
    云鹏巧妙地劝道：“我们还有五天时间，一切都来得急，这个新方案有三大利处：
    一是为兵团作战节节省了8天的时间，能在11月份结束，既能使劳力们免受寒冷折磨，还能给打场送粮赢得时间；
    二是便于车辆有条不紊地进场出场，能形成良好的秩序。整个战场有四个人指挥就够了，一个把住入口发工票，一个把住出口验土方，一个指挥大车和毛驴车，一个指挥拖拉机，剩下的机关干部都能下到卸土第一线去，可以把住均匀卸土关，达到黑土的效力；
    三是余下的8天时间，我们仍然可以修沟渠、开水田、建鱼塘，趁沥未冻，放水入苇塘，检验我们的工程！”
    柳维嘉说：“我就知道你想事比我周全，但是，你先前一直顺着我，是错的！是对兵团不负责任！你是总指挥，以后要多问手下几个为什么？要敢于批评，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尽管柳维嘉进行了深刻地反思，但是，说话还是改不了直来直去，没给云鹏留面子。
    农机部早在昨天上午就转场了，因为实际翻地的数目要比计划少。比如于家窝堡报号700垧地，去了一队的40垧水田不用翻、8队的20垧梯田及谷内的20垧洼地翻不了，还有38垧荞麦没收，也翻不了。实际只翻了588垧，两天两宿加半天就翻完了，只是东方红28是三天两宿干完的，因为它跑的里程比链轨多出了一半。
    农机部是从东往西绕的，今天是在白家窝堡，他们地少，号称500垧，也会有翻不了的，估计明天又要转场去韦家窝堡了。
    三天三宿过去了，所有拖拉机都没出现故障，这可能也是老天对云鹏的一个恩赐！
    柳维嘉以兵团指挥部的名义印发公文，让各大队赶制毛驴车箱板，通知所有大车都必须带箱板参战。
    那三台机械发挥了巨大作用，经过5天连续奋战，把战场10条支干路都修完了，为兵团作战的顺利进行立下了汗马功劳！

 第246章 长篇通迅得原种

    在大会战打响的六天里，怀仁报和怀仁广播站的记者向《怀仁报》、《英城晚报》、《吉林日报》、《怀仁县广播站》、《英城广播电台》、《吉林人民广播电台》投送了稿件。
    《秦书记参加十家子秋翻大会战》的报导两天后就在怀仁县广播站播出了，因为记者可以通过公社广播站向县广播站直发现场录音。秦书记的声音在各广播站的怀仁新闻栏目中，响遍了各公社和大队。红梅也将其录制下来后，向参战的拖拉机手们反复播放，起到了很强的鼓动作用。
    同题目的报导四天后才在《怀仁报》上发布，因为《怀仁报》是周刊，能在四天见报已经是最快的了。报纸上刊发了一组照片，既有彩门下各位领导和秦书记讲话的场面，又有拖拉机手们欢呼的场景，还有十家街百姓及各大队领队的身影，报纸在于家窝堡男女老少中传阅起来，百姓们都为在照片中露了脸的人祝贺，象他家办了喜事那样的看待。
    因为那时信息传输很落后，第6天才在《英城晚报》上见到通迅稿，那是《怀仁报》编辑部向地区报和省报发的稿件，照片和文字都减少了。
    但是，云鹏却接到了奶奶打来的电话，说她在报纸上看见了他。那个年代能上报纸都会被亲戚们保留起来，做为向邻居炫耀的资本。
    和记者不一样的是农业局的笔杆子牟振宇，他写了一篇长篇通迅《女知青日记》，竟先于《怀仁报》编辑部的投稿，于第六天在省报的第四版发表了。
    这篇通迅有3000多字，报纸上的通迅一般都在1000字左右，2000字以上的都视为长篇通迅了。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才3200字左右，《县高官的榜样焦裕禄》也没超过4000字。
    牟振宇这篇通迅借了刘研的光，他和刘研住一个屋，刘研把他和柳维嘉的交流都跟他说了，他便以了解科学种田的名义，从柳维嘉手中借来了她的《实验日志》，以日记体，经过润色，写出了这篇通迅。报纸的第四版是文艺版，可能编辑觉得这个题目能吸引读者！便发表了。
    因为有《实验日志》，通迅中把柳维嘉种试验田的事写得十分生动，并有许多科学种田的术语。这篇通迅一发表，被省农科院党高官唐传看到了。
    省农科院就在怀仁县的公主镇，这个公主镇不小，有10万人口，既有京哈铁路穿连，又有国道102线通过，还有一条小河横贯东西，是一座风景秀丽、交通方便、工业基础又很强的甲级镇，街区面积有半个英城市区大。
    小河把镇子分成河南、河北两大块，铁路又把镇子分成了铁南、铁北两个区域。
    铁南是工业和商业区，铁北是驻军和文化区。这个区域驻扎着空军机场、空军医院、陆军一个团、炮兵某部高炮营等4支部队；还有省农机专科学校、县师范学校、县一中、县朝鲜族中学、铁路中学、镇六中、城郊中学和县朝鲜族小学、铁路小学、镇站前小学、育红小学、城郊东风小学等11所学校。
    省农科院座落在铁北三道街，大门对着火车站，门前的路被取名为科研路。
    唐传不是科研工作者，是一个老红军，曾在延安时期的359旅当过连长，后随105师渡黄河奔赴胶东抗日前线，又随四野入东北，在抗美援朝战场负伤后转业到地方，是一个很有资格的老革命。
    他转业时已经是师级干部了，可以留在省城工作。但是，1959年组建省农科院时，他毅然选择到县城居住，当上了院党高官。
    省农科院占用了许多俄式建筑和日式建筑，设了农业、畜牧、果树、农机等四个区域。农业区域又设立了水稻、玉米、高粱、大豆、小麦等研究机构，省原种繁植场隶属于玉米研究所管辖。
    唐传看到了通迅后，便找秦书记寻问这个女知青的下落。秦书记便向他介绍了柳维嘉的情况，并借机提出了吉麦737和吉荞7211的原种繁育问题。
    做为南方人的唐传，始终把水稻良种繁育当成了重要一环去抓，他认为，解放这么多年了，不仅要让百姓吃饱，还要让他们吃好，吃好就应该多种水稻和麦子。他对朗布开发水田十分称赞，给予了大力支持，但是，对减少小麦种植面积却不太赞成。
    他也理解怀仁县减少小麦种植面积的作法，知道小麦的产量不尽人意，也知道东北要肩负着全国人民吃饱肚子的重任，没有对下达玉米种植计划而出面阻拦。但是，他从这篇通迅中得知小麦加荞麦要比玉米产量高时，便兴奋不已了。
    当他知道柳维嘉是省农研系统五七干校学员柳青之的女儿，在替父亲搞两麦实验时，便和秦书记去了原种繁植场见柳青之。
    柳青之告诉他，这里只有50垧原种繁殖面积，年产吉麦737原种8万斤，吉荞7211原种4万斤，只够种2600垧地的，可年产64万斤麦种，所产麦种只够种2万1000垧麦子，满足不了全省需求。
    唐传问他：“你生产原种的种子有多少？”
    柳青之说：“我这50垧地，有10垧地在种祖宗代原种，只够维持这50垧地的。”
    唐传果断地说：“这50垧地你全种祖代原种，把二代原种都移到你女儿那去种！”
    柳青之羞愧地说：“我这现存的二代原种只有3000斤了，其余的都被调到各地区去了，这些只够种100垧地的。”
    秦书记说：“这3000斤我全要了！马上拉到你女儿那去，她那还有1000斤，是从双山农场匀来的，我还需要和这4000斤配套的荞麦原种，她那现在只有1000斤。”
    柳青之说：“今年的荞麦原种还没收割呢，只要唐书记批准，我可以保证供应。”
    “你想不想去看你女儿的大兵团作战？我可以派车拉你去！”秦书记说。
    “不用你拉他去，我陪他去！连送原种！”唐传说。
    “要收荞麦了，咱们等荞麦收了再过去行吗？我让她妈也过来，能有车位吗？”柳青之说。
    秦书记说：“就是派专车都行啊！她们11月3日开始兵团作战，我要去站脚助威，咱们一块去！”
    “还剩3天，我的荞麦还没到收割的时侯呢？”柳青之着急地说。
    “这次只送麦种，荞麦种再送一次，你可以多和女儿见一面嘛！”唐传说。
    “那可太好了！不过，我的种子可是要收钱的呀！”柳青之说。

 第247章 挖渠试水搭台子

    六建的三台机械在完成了路网修筑工程后，马上回到了开掘沟渠的工地。
    屈师傅让柳维嘉找来丈绳，拉来白灰，在路边撒出了两道白杠。一道是距道边1米5宽的沟边线，一道是距沟边线3米宽的渠坝线。是以道为渠的东沟帮，再用挖出的土，在渠西叠到和道一边高的西渠帮。
    卞师傅说：“这线不仅能标明宽窄，还能看出高低，低的地方我们就从外取土来填，这么可以不做无用工。”
    战师傅说：“这就是我们干活都要看图纸的原因，有了图纸才知道先干什么，后干什么，在修池塘时，我们就考虑这个活了。如果先干这里的活儿，那水过来了，就没法拉黑土了。”
    屈师傅又说：“现在引水是为了叠池塘那道坝，要让水去决定那道坝叠多高。开1米5的宽度是因为我这个机械的履带距离是这么宽，可以压沟底，沟的深度也要随着水去找。这水才能检验这条沟渠是否管用。”
    柳维嘉对这三位师傅产生了崇敬感，告诫自己，以后遇到不熟悉的事，都要向专业的人请教，不能凭想象和靠计算去做，这搞工程和种实验田不是一回事。
    钩机不仅在挖土，还在筑坡，用它的斗背去压土。那推土机在钩机钩上来的土堆上来回碾压着。那铲车将超过三米白线的土不住地向上铲着和摊着，遇到洼处，就去绿洲上铲土来添补。三台机械相互弥补，配合得十分融洽，那沟和坝在一节节地延长。
    这么一来，土方少了许多，沟渠修得就很快，只一天一宿时间，就把沟挖到了1500米处要开水田的地段了。那沟只向下挖了平均60公分，去借着道和渠坝的高，形成了15米深的梯形渠道。
    闸门时开时闭，那水通过涵洞缓缓地流进了渠道，当水即将溢出渠道时，沟机向西挖沟，把水引进了苇塘，那挖出的土在南边叠出沟堰，使水受阻后向北面漫延了。
    等到水向北漫延到苇塘中保留苇子的地段时，钩机开始继续向北开渠了，把钩出的土装上铲车，拉到池塘处去叠坝，等待着漫延的水过来。
    那推土机，在拉土场北边的干线外侧10米处的苇塘里，推出了一道沟，让铲车将土铲向池塘的挡水坝。最后在那里只叠起了一米高的坝，等水漫到坝下的沟里时，闸门被关上了。
    经过两天两宿的放水，那水田和苇塘都过水了，但没有留下水，都渗到了地下，证明那渠可以引水灌溉水田了，也能让芦苇生长了。而那拉土场只要把坝掘个入口，便可以把水引进鱼塘了。
    六建三个师傅的举动，让柳维嘉种稻田的梦想实现了，却没有耗费巨大的财力和物力。
    柳维嘉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工人阶级真伟大！”
    刘木荣加了一句道：“工人阶级最有智慧！”
    三个师傅却异口同声地说：“人巧不如家什妙！”
    在柳维嘉、刘木荣和三位六建机械手开渠试水的同时，云鹏和王虎臣在搭建兵团作战动员大会的主席台。
    这次是云鹏提议搞场面的，因为30个公社的党高官要来，没有一个隆重热烈的场面，秦书记讲话会没有气氛的；又因为这场面是要登报的，没有一个隆重热烈的场面，展示不出兵团作战的气势来；还因为这个面积达35万平方米的黑土场，有300辆大车、100辆毛驴车、24辆拖拉机、1000匹牲畜、1000多人、加上挖掘机和铲车，可谓壮观，具有震悍力。
    为此，他调来了祝联营，在入场口的那条主道边，借着砖厂向西弯去的20米高的斜坡，在500米的中间位置，搭了一个高3米、长10米、宽5米的木台子，又在进口处和出口处搭了两个彩门，扎了松枝。
    那木台子两边搭了拐把式楼梯，楼梯两侧各立了两根6米高的杆子，拉上了两幅对联：上联是兵团作战调动千军万马，下联是黑土压地肥沃万亩沙田。横幅是《怀仁县十家子公社兵团作战现场大会》的会标。
    台上摆了三排桌椅，每排6个课堂，12个椅子，能坐下36人，准备让30个公社的书记都上台就座。
    扩大器、录音机都搬到了台子下面，那用席子围上了，写着兵团指挥部宣传部的大字，里面是广播站和录音棚，台上也可以演节目。大喇叭支在了两个挂对联杆子的上边，立式麦克立在了台的中间。
    王虎臣还要再做300面彩旗，插在了东、西、南三面。云鹏让他们都买刀旗，王虎臣问他何意？
    他说：“开完会，那刀旗可以拿到卸土地块做指示标志。”
    王虎臣服气了，夸他能干这步想下步，是个帅才。
    云鹏说：“最好买50面黄旗，在上边印上红字，提醒老板子拿好工票，接受验方，以票领钱。”
    王虎臣说道：“你这脑袋里是有干货，一抖搂就是一个点子，我说朗布书记咋看中你了呢，看来我快毕业了！”
    云鹏已经知道他是秦书记派来辅助他的人了，忙说：“你不能走！明年我想法给你弄一辆吉普车，让你每周回家一趟，不！啥时愿意回家啥时回！”
    王虎臣说：“我信！你都能把钩机和铲车调来，调一辆吉普车不在话下！不过，你得教会我开车，并考到驾驶证！”
    云鹏说：“忙完这场子，我就教你！一冬天呢，保你学会！”
    2号晚间，链轨车陆续回来了，集中到市场东院加油、换推土铲后，去黑土场推黑土了。
    刘研回来了，报出翻地的总数是2120垧。之所以比计划提前了12小时完工，是因为各大队都有不可翻的洼地和岗地以及小片地，比计划少了280垧。
    3号天亮前，所有胶轮拖拉机也都回到了市场东院，卸下了农机具，挂上了车斗，加了油，进场等待拉土了。
    天亮时，各大队的大车和毛驴车在四条路上向十字街集结了，云鹏指挥团的助理员们上路指挥了。
    昨天晚上，云鹏给他们开会了，先留下于家窝堡最后送黑土，那三个窝堡共有20个生产队，每队去一个人。剩下的10人留在运土场4人，两人把守入口发工票，两人把守出口验方。其余6人做督查队，由尚义祥率领到各地块检查，发现问题及时纠正。
    助理员们虽然牢骚满腹，但是从心里服了云鹏，都说他脑袋里的计谋太多，千万别在他面前耍心眼子，他眼珠一转就能把你看穿了，还是听令行事！

 第248章 现场会云鹏扬名

    1975年11月3日上午8点30分，秦书记的车队到了运黑土场的西道上，共有5辆吉普车。
    秦书记的车上坐着两名副书记，谢长恭和吴云峰；
    从第二辆车上下来了唐传、柳青之和刘玉琴；
    第三辆车上下来了县革委会主任魏先锋和副主任王宝国、傅向群、李红印；
    第四辆车上下来了组、宣、监、青、武五个常委，由武装部长肖仁杰开车；
    第五辆车上下来了农业局长、农机局长、水利局长、妇联主席。
    县常委和县革委的13名领导全都到场了，加上省农科院和县农业部门以及柳维嘉的父母共19人，规格之大、人员之多，层次之高，可谓怀仁县之最了。
    各公社一把手都是以战区为单位组队来的，公、范、怀、咸、信五个大镇的一把手，分别兼五大战区工高官。
    县革委会副主任王宝国原是公主镇的一把手，兼南部战区工高官；傅向群原是范家镇的一把手，兼东部战区工高官；李红印原是怀仁镇一把手，兼中部战区工高官；现任咸锅镇一把手的叫雷鸣，兼北部战区工高官；信州城镇的一把手叫申广辉，兼西部战区工高官。
    各战区都配了汽车，但是车型五花八门，有老式的中吉普，有二手的天津面包，有大解放，有已经淘了的20个座的小客车，顶属北部战区最寒酸，是一辆苏联援建时的嘎斯车。不过，都是能拉上6个人的车，大解放和嘎斯车都安了车篷，敝帚自珍地把车保护得锃明瓦亮。
    五个战区的车比县里的车队来得都早，云鹏接照王虎臣的安排向申广辉报了到，进到了西部战区行列，和30名一把手为伍以示谦虚。
    此时，黑土场地上，已经推起了9道土梁子，每道都有1米多高，有1万2000多立方土，大车和毛驴车分成了8路纵队；每路50辆，拖拉机排成了两路纵队，每路12辆，站在了第5、6路；钩机和铲车并入了两路的最前面，扬起了钩臂和铲斗，各挂上了两挂鞭炮；四个窝堡的1000名社员集中到了4、5、6路的空地上，十家子公社全体兵团成员都站在了他们前面；四面彩旗猎猎，场内马嘶阵阵，好一派沙场秋点兵的景向。
    当秦书记和唐传并肩走进彩门，后跟着40多人的队伍向主席台行进时，站在第5路前排的柳维嘉看到了跟在秦书记身后的父母，她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
    秦书记停下了脚步，把柳青之和刘玉琴推到了前面，向唐传介绍说：“那就是柳维嘉！”
    柳维嘉激动地扑向了父母，三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红梅看到这一情景，机智地播音道：“大家看到的这一幕是女儿和父母战场相逢的场面，我们县委有幸请来了吉麦737和吉荞7211的制种人柳青之专家，让我们以热烈地掌声表示欢迎！现场会马上开始了，请这一家三口携手走上主席台！”
    柳维嘉听到红梅的话后，马上转身，牵着父母的手，让出路来，秦书记却叫过柳维嘉，一边向唐传介绍，一边拉住柳青之的手，和他及妻子向主席台前行，唐传紧握住柳维嘉的手说：“好孩子！跟我上主席台，咱们坐在台上聊！”
    到了主席台前，谢长恭副书记先上台了，在立式麦克前主持道：“请省农科院党高官唐传和他带来的科技专家及家人上台前排就座，请县高官、副书记、革委会副主任陪同唐老前辈前排就座，请县委常委和五个战区工高官及东道主云鹏书记上台在第二排就座，其他参加现场会的人员进入场地参加会议！”
    王虎臣马上让尚义祥带他的督查队员快速上台，把第三排桌椅罗了起来，并把前两排桌椅的距离拉宽了。台上只有24个座位了，10个常委和3个副主任、6个党高官、加上唐传、柳青之、刘玉琴、柳维嘉共23人。
    在人员入座时，谢书记便离开麦克，先把唐传请到了中间位置，又将秦书记和魏主任请到了他两边，然后到上台口指点每个人的座次。柳青之挨着秦书记，柳维嘉则挨着魏主任，刘玉琴挨着柳青之，给自己留了个位冒，挨着刘玉琴，吴云峰挨着柳维嘉，王宝国挨着他，傅向群挨着吴云峰，李红印挨着王宝国。前排坐了11个人，谢书记叫过云鹏，让他去前排挨着傅向群坐。
    其他常委和五个战区书记都知道自己的排名，上台时己经自动排出顺序，个上台入座就用了半个小时。坐定后，谢书记才到麦克前请魏主任主持会议。
    魏主任先介绍了出席会议的传宾、领导后宣布：“进行大会第一项，由十家子公社党高官、十家子兵团总指挥介绍经验！”
    王虎臣早给云鹏写好了3000字的材料，云鹏却没用，脱稿讲了五方面内容：
    一是欢迎各位来宾、领导和兄弟公社的到来；
    二是汇报了柳维嘉科学实验的成果；
    三是搞兵团作战的目的和明年搞米麦间种预期达到的效果；
    四是感谢各大队党组织和广大社员以及有关部门，还有六建系统对兵团作战的支持和帮助；
    五是希望得到省农科院的大力支持；
    最后他以“让科学种田灿烂之花，在沙土地上结出丰硕的成果而奋斗”做了结束语。
    他的发言只用了10分钟，中间用了大量的数字，让社员们听了倍受鼓舞，各公社党高官都对他发言短暂，没有长篇大论而鼓了掌。
    大会第二项是请唐传讲话。他第一句话就是“我来给你们送原种了，让你们成为吉麦737和吉荞7211的种子繁殖基地，用两麦的丰收去改善广大社员的生活！”社员们掌声雷动！接下来，他大力夸赞了柳维嘉。
    大会第三项是北部战区工高官雷鸣表态发言。
    大会第四项是秦书记讲话，他说：“云鹏是全县最年轻的党高官，也是最有头脑、最有魄力、最能干亊的党高官，是朗布书记慧眼识珠发现了他，他没给朗布书记丢脸，上任两个多月以来的工作，我十分满意……”
    秦书记用多个事例述说了云鹏的有头脑、有魄力、能干亊，包括了板报迎检、以车换马、以马兴业、支持实验、以文养文等事绩，每个事绩都让29个公社的一把手感到服气。
    大会最后一项是由云鹏发令，兵团作战开始！顿时频炮声、喇叭声、鞭子炸响声、人欢马叫声响了起来。

 第249章 柳青之访集体户

    秦书记大树特树云鹏这个典型是一个导向，他希望所有公社党高官都能象云鹏那样头脑灵活，盯住粮食生产。他对朗布书记一直坚持的以粮为纲的执政思路是箫令曹随，仍以改土造田为增产的主要途径，只是东辽河沿岸已经没有大的拓展空间了，才把注意力盯在了低产田上。北部6个公社的沙土地有5万多公顷，亩产一直徘徊在200多斤，只要推广良种、化肥，会有几亿斤的增产潜力，而黑土压田是增加地力的有效措施，搞兵团会战也是有效的手段。
    无论秦书记是怎么想的，客观上都起到了为云鹏站脚助威的作用，十家子公社参加兵团作战的三级干部更加拥护兵团作战了。
    动员会结束后，秦书记带着30个公社的一把手，开始参观于家窝堡企业了，云鹏被他叫到身边伴随，从砖厂往回走，每到一处都让他介绍一番。
    云鹏则每到一处都叫出负责人去介绍，不给自己贴金，越是这样，他在其他公社一把手的面前的形象就越高。
    唐传盯住柳维嘉不放了，那3000斤原种，分散在了5辆吉普车的后备箱里。212bj吉普车是县级领导的标配车，六个缸75马力，又是四轮驱动，属于大马拉小车，越野性能极佳，如果备箱容积大的话，能拉1000斤货物。
    柳青之不是第一次来于家窝堡，他来时，这里还是区政府所在地。他看到了市场、学校、供销社、饭店、酒厂、砖厂时，对这里的变化还是很兴奋的。但是，此时，他最关心的是女儿的生活起居怎么样，便和唐传提出了去集体户看一看的请求。
    唐传在柳维嘉的带领下，把3000斤原种卸到了四队仓库，便领着唐传和父母向集体户走去了。
    柳青之没想到酒厂竟是集体户的产业，刘淑琴因为有酒厂挡着，找不到集体户了，被这一变化搞懵圈了。
    且不说酒厂前面的井房，也不说酒厂通了自来水，还不说那制酒设备在烧煤，单就柳维嘉的化验室兼寝室，就让夫妻俩激动不已。
    柳维嘉向他们介绍了地热后说：“我在这是享受城市的居住条件，一个人占了一间房子，比在家里宽敞多了！在家时，谁都管我，在这里，我管30个劳力。”
    唐传对柳维嘉说：“我手下的专家们有很多都停止实验了，院里封存了许多实验器材，你要用就去找我，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养牛场的牛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酒糟，一个个毛管发亮。因为谢秀莉和李静上学了，刘娜把四队两个妇女招来了，养牛场已经不都是知青了。
    柳维嘉介绍了酒糟育肥架子牛的收入后，把他们直接带到了奶牛和细毛羊饲养场。当栗武说那个大牛犊发情了，准备拉回白音塔拉苏木配种时，唐传说：“我们院的畜牧研究所有更纯种的荷斯坦种牛，已经实行冷配技术了，我回去就派研究员来。”
    柳青之看到房墙上挂满了辣椒串、蒜辫子；仓房里堆着一袋袋的干菜，摆着5缸酸菜、6缸咸菜，米柜里装了许多麦子和五谷杂粮，粮囤里全是大豆；菜窑里堆满了白菜、萝卜、土豆、地瓜、胡萝贝；
    窗缝已经糊了纸，房盖也盖了麦草和苞米秸杆，庭院里和园子里鸡鸭鹅成群，20多只大小在欢蹦乱跳。
    他们又看了猪圈，猪圈里一只老母猪带着七、八只猪崽子，另一只老母猪也怀了孕，便问蓝卫国为啥不养肥猪？
    蓝卫国讲了四户轮流杀猪的办法，他连连点头。又把他们领到了后院大棚，讲述了夏天培育木耳、蘑菇，冬天烧炕种菜的办法。三个长辈十分赞赏，夸他们能干。
    蓝卫国说：“最能干的是您闺女，是她研究出了菌苗，我们才能培育出木耳蘑菇；是她搞了米麦间种，我们才能有那么多白面；是她为我们分了3000斤大豆，我们才改吃豆油；她今年能把四队的日值增加到1元钱，我们才有钱花；刘妈妈不仅给我们选了好地方，还给我们送来了好女儿。”
    人就得当头，蓝卫国当上户长后，练得更会说话了。
    儿女们最想向父母展示她们的能耐，柳维嘉牵出了小赤兔，飞身上马，冲出院子，又跑了回来，向父母讲了蒙古马的特性，两个长辈也想骑上试试。
    柳维嘉把三位长辈领到了场院，唐传虽然岁临花甲，但是身经百战，很快便驾驭了小赤兔。他又盯上了栗武的大马种，栗武给他备了鞍子，他骑上后仿佛又回到了战场，在场院里蹓了起来。
    场院的苞米都扒完了皮，上了苞米楼子晾晒，社员们都去参加大会了，院里无人，柳维嘉给父母牵着马，让他们体验了骑马的感受。
    唐传骑了一阵子马，开始看那苞米穗子了，柳青之和柳维嘉也凑了过去。唐传说：“这个吉双107是10年前的品种，为的是解决缺烧柴的问题，这么多年净搞运动了，研究员们都扔了业务，没有研究出更好的品种，让辽宁农科院给拉了一截。他们的铁单4反映很好，还有丹玉3是密植品种，也很受欢迎，咱们也要创自己的玉米王牌呀！”
    柳青之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眼下用铁单4和吉麦737间种是较好的搭配，我看咱们可以通过院与院的关系，用麦种换玉米种子，以解燃眉之急。”
    柳维嘉说：“我已经搞到了1万6000斤铁单4原种，7万斤商品代种子，但是要供全县种显然不够，他们今年的种子马上要提价了！”
    唐传说：“我回去后让院长和专家去铁岭，给你们再搞5万斤原种来，给你们补一部分差价，你们能繁育吗？”
    柳维嘉说：“最好再搞一些丹玉3的商品代种子，我担心年成不好，铁单4秸秆不够烧。”
    唐传说：“你要多少斤？”
    柳维嘉说：“5万斤！我们公社要种3000垧玉米，一半种铁担4，一半种丹玉3，有备无患。”
    唐传答应回去派人去联系。
    那丹玉3是辽宁丹东农科所研究的一埯单株种子，传说一穗能打3两玉米，一垧可种2万株，亩产可达600斤，和铁单4是一脉相承的，只是通过杂交有所改变，克服了铁单4怕密植的缺点。
    柳维嘉父母对女儿的生活完全放心了，便要去六队看刘玉琴的3个弟弟。柳维嘉也要去，唐传便开着他的车去了六队，因为他太喜爱柳维嘉了。

 第250章 兵团作战进行曲

    大会一散，所有大车、毛驴车老板子就开始装车了。大车有跟包的，两个人半个小时便装满了一车；毛驴车一个人装车，也不慢。
    他们入场时都拿到了工票，工票上印着土方量、第几趟、运到某大队某小队红旗标志处、卸多少堆、每堆隔多少米、验收人签字等栏目，日期、趟数、运往地点等都由发票人手写完成。
    会前，广播里就反复告述大家啥车装多少方土？运几趟？验收人签字后去哪领补助，早完早收工，不完不发钱等等规定。
    进入11月份，是霜降季节，8号就立冬，昼短夜长，10个小时的白天运5趟土人不累，许多时间在路上，去时实车，回时空车，牲囗也能扛得住。所以，老板子们都争取快干快回家。
    只是毛驴车出现了问题，一头驴拉两千斤土第一趟还行，第二趟便拉不动了，正所谓小毛驴没长劲。于是，有的生产队便套了马给毛驴拉前套，有的则用了两头驴，有的加了人手去推和拉。指挥部算了一笔账，毛驴车的总任务量才2200立方，便给其减了一半。
    12辆拖拉机分别用钩机和铲车装土，东方红28用钩机，每车装8到9钩，铁牛55用铲车，每车装5到6铲，他们都是运远距离的，每天每车要运12趟，白天黑夜连轴转，行程都在200公里以上，除了统一食宿外，每个司机也补助6毛钱，为此，他们也在快跑。
    派出去的验收员，有远处和近处之分，由巡视车随时倒换地点，轮上加夜班的，就在监督员中选人顶班，夜班地块相对集中。尚义祥在这方面做得非常认真，记录得也十分细致，大家都说他挺公平的。
    那巡视车是日野双排座，由云鹏、孙英敏、任民轮流驾驶，一般都是由任民驾驶，因为刘长礼已经给一些手法熟的人发了驾驶执照，任民可以不顶车了。
    黎想负责6个伙食点的粮油菜供应，每人每天8毛钱的标准，有近百人吃饭。她是牛、猪、羊、狗、鸡、鸭、鹅统起来算，让肉铺去宰杀，让各伙食点每天都有肉吃；鸡蛋、豆腐、粉条、白菜、土豆、萝卜、朝鲜咸菜是家常菜，她让人天天釆购，用毛驴车送到各伙食点；油在大队油坊买，大米白面从1队和4队买，保证每天一顿；苞米面、高粱米、小米在其他小队买，做为主食；每天她都起早贪晚地忙碌，使这一摊做得很顺畅。
    县武装部政委是县委常委，他来开会时，让公社武装部长行动起来，公社武装部长便把基干民兵都集结起来了，全公社200多人，以训练的名义，组成了若干民兵分队，两班倒的专给拖拉卸车，这让拖拉机的效率提了不少，把毛驴车减掉的任务拣了去。
    农民的感情最质朴，看到那么多外大队车老板子实心实意地为小河北拉黑土，皮家窝堡、白家窝堡、苇家窝堡的各生产队主动支锅搭灶，设了粥棚，从各家收上苞米??子、小米子、大黄米，为他们熬粥喝，让外来的参战者中午都能喝上一口热粥了。
    为了喝粥，许多老板子早起晚归，从家里只带一些咸菜和大饼子。他们愿意来了，因为除了队里给记工分，在这里领工钱，还能带张嘴出来，他们对这点很在乎的！
    四个窝堡的老板子是没有补助的，道理很简单，他们是为了给自己干活。大队看不过去了，让他们也加入了喝粥的队伍中，批准小队从集体仓库里拿出一些种子粮、饲料粮去熬粥，那粥越熬越稠了。
    每天晚上，指挥部都要例一次会，由柳维嘉和秦玉给工地把守入口的人发工票。那工票的发法决定了大车和毛驴车运土的远近，如果发不好，时间长了会出现矛盾的。
    柳维嘉要来了各大队的小队位置图，在工票上印了车号，让老板子把车号贴在辕马身上，这样就能让发工票的人把近地和远地搭配起来。为使这项工作做得细致一些，柳维嘉和秦玉两部联合，由柳维嘉和财务部的冯贵到了工地入口，亲自填写工票，这一老一少专门留心车号，手里掐着小队分布图，上车远，下车近，把最远的留给拖拉机，让老板们都心悦诚服。
    组织这么多车马和人力的大会战，安全是第一位的。张彪把四个大队的民兵排长集中到了一块，在于家窝堡的各个路口执勤，农机监理站长守在了喇叭杆下，那名监理去了工地，不让大车、毛驴车、拖拉机相互抢道，开工一个星期，没发生一起事故，习惯便成了自然。
    工地是车辆和劳力集中的地方，宣传部的广播站在不停地播放着乐曲，并从各大队选出了报导员和歌手，不停地播送各大队的好人好亊，还录制了赛诗台和赛歌台节目，准备播出第一期。
    取补贴是各大队领队和生产队长每天要做的事，财务部在大队，秦玉的竞赛榜发出了第一期。她设了五个竟赛内容：
    一是车辆出勤率，将七天各大队出动大车毛驴车辆次做了统计；
    二是完成土方率，将七天各大队完成土方量做了统计；
    三是领取补贴率，将七天八个大队领取补贴的数量给予公布，这个率是替指挥团下的；
    四是报导播出率，将各大队送报导的件数和播出件数，这个率是替宣传部下的；
    五是节目播出率，将各大队选送的诗朗诵和歌曲演唱人数做了统计，只有这个率还在敞着口，吸引更多的人员参赛；
    上行下效，这五率象是指挥棒一样，吸引着大队干部的眼球，牵动着小队干部的神径，秦玉在动脑为云鹏想事、做事，却不报功。
    六建来的推土机司机成了链轨车司机们的师傅，他穿梭在9道黑土梁中间，养护着10条支线，会把钩机和铲车以及大车、毛驴车装车时散落下来的土及时地推上土堆。他那精准地出铲动作，让干农活多的链轨司机们争相效仿，感到了干工程与翻地的不同，学到了用铲尖刮线、用铲刃刨土、用铲肚聚土的动作要领。
    金哲浩高兴了，他的饭店除了包桌外，狗肉汤、打糕卖得非常火，不再说冬天没人来的话了。他的旅店也被包住的满满登登。
    砖厂停工了，因为11月8号立冬，那土中的霜气太重了，轧砖机发出了异常的声响，他今年的产量定格在了145万块上，而许多工程也只能节转到下一年了。

 第251章 水利局帮助修桥

    11月10日这一天，苏青打来了电话，说县水利局的局长带着专家来了，是为了在小辽河上修桥来的，让他马上回来一趟。
    云鹏听秦书记说了，这次他之所以把水利局长带来了，主要用意是让他为给小辽河架桥做出贡献。
    这件事苏青一直没放弃，只是因为他在公社水利站那里没有找到小辽河的水文资料，设计搁浅了。
    云鹏知道这时不是修桥的季节，但是，这件事一直在他心头萦绕着，兵团作战进行顺利，使他能腾出精力打探这件事，加上电话是苏青打来的，他是个性急的人，又是他尊重的贵宾，便骑上火龙驹回公社了。过河时，马荡起的水花溅到了他的脸上，使他感到了河水的寒意。
    云鹏一进公社，就被章文釆截住了，拿了一大叠录取通知书向他报喜。云鹏急速地翻着，当看到徐晓囡被ah大学录取了，季秋实被省商专录取了，金波和李静被怀仁师范录取了，谢秀莉被英城卫校录取了，便无其他牵挂了，将剩余的都还给了他。
    章文采马上又提出了招工指标要落实下去的请示，云鹏说：“不是让你和苏青、孙英敏研究落实吗？把你留在家不就是怕这事耽搁了吗？”
    章文釆委曲地说：“县水利局的人一来，苏工就撤出了，孙干事忙文艺汇演的事，去了头道圈，我孤掌难鸣啊！”
    云鹏心说，这个孙英敏，汇演还有一个月时间呢，怎么不知紧慢呢？这个苏青，我让带青组介入五七办，是想让你帮我把住知青抽调的关口，你怎么能轻易撤出呢？他问章文釆道：“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章文釆说：“60个指标已经按各大队有资格抽调的知青数，按百分比确定了，就等着下达了。”
    云鹏说：“那就下达呗！”
    章文釆说：“大队书记都去兵团了，在家的主管副书记也不齐全，我们想开会，没有你的指令，不敢发通知啊！”
    云鹏想了想说：“不差这一天，我接见了水利局长再说。”
    进了院内，云鹏看到了10轮卡和日野车，心中一喜，便牵马走了过去。于波跑了过来，一边接过马缰绳一边说：“艾华回来了，卸完煤要去于家窝堡找你呢。”
    艾华走过来说：“我是回来拉大米和大豆的，霍林郭勒又增加了许多人，镇上开始搞规划了，蒙古包都排成了街路，明年开春要搞大规模建设呢。”
    “毕力格那存了多少煤？”
    “他们砖厂已经无砖坯可烧了，存下了50吨煤，还需要250吨，小米接上捻了，粮站又要高粱米了，那里够我干一冬的了！”
    “你卸完煤一辆车回头道圈，让孙英敏、季秋实、金波马上回来！一辆车去于家窝堡，让各大队书记下午回公社开紧急会议，我给你写个条子，你让人找到王虎臣主任，交给他就行！”
    “你咋不用电话通知呢？”
    “现在搞兵团会战，各大队都空了，打电话不好找人，你就按我说的办！”
    于波说：“锅炉已经供暖10天了，每天一吨煤，供4次热，苏工说，到数九天得供6次热，最冷天得供8次，我算了，咱们也得200吨煤，这一趟来了17吨，算是把烧的煤补上了，以后每10天就得来一趟，我心里才有底。”
    苏青跑过来了说：“恁还在这唠嘛呢？人家郑局长和工程师在我屋里等着恁呢，他们带来了水文资料，环要支援恁建桥材料呢，恁咋不知道轻重缓急呢？”
    云鹏说：“你们照我说的去做！苏老爷子都急眼了，我得马上过去！于波，准备一桌好饭菜，记公社账上！”
    云鹏一进屋，见蒋广野和王振山坐在一张床上，郑局长和两个工程师坐在一张床上，云鹏那张床闲着，地上摆了两张桌子，上面摆着图纸和资料。
    郑局长站起身来说：“对不起，现场会后，我的两个工程师就在查找小辽河的水文资料，找了一个星期才赶来，迟到啦！”
    云鹏紧握郑局长的手说：“不迟！不迟！反正今年也施不了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研究。”
    一个姓黄的工程师说：“我们就想在枯水期，趁河还没结冻，建一座铁桥，所以才忙着赶来了。”
    另一个姓卢的工程师说：“我们研究了小辽河的水文资料，它是随东辽河的汛期变化而变化的，东辽河1956年发生了一次50年一遇的洪涝灾害，它就是那年形成的，当时河面最宽处有80米，1973年，又经历了一次30年一遇的洪水，河面最宽处有60米。”
    郑局长说：“所以，我们要建铁桥，建一个10年一遇的能过大车的承载3吨的简易桥，等待修好了进水口和出水口的拦洪闸坝，再捉摸修建8吨的水泥拱桥。”
    黄工说：“那两个闸坝今年才列入第六个五年计划的长远规划中，估计得十年能完成，这座桥又不能等到那时建，所以只能建简易铁桥，宽4米、长80米，高2米，水下铁管深8米，造价20万。”
    云鹏一听20万，脑袋嗡了一声，不敢说话了。
    郑局长说：“修桥下涵洞和打井，都是我们水利局份内的事，但是，你们得出工出力，20万里包括钢管、角钢：槽钢、木板和焊接、夯管等材料和工钱。你看你们能承接多少？”
    云鹏马上说：“我们综合厂有水电焊，木材加工厂可以提供桥板，还可以出民工！”
    “那桥板可是30厘米厚的、40厘米宽、4米长的，整个桥面需要200块，还需要40公分见方的4米长的竖梁80根，总计20立方左右，木质必须用松木，得1万2000多元。”黄工说。
    “那焊条也是成吨计算的，得2吨，又是4000元，还没算电费！”卢工说。
    “最主要的是把10米长的160根钢管夯进8米深的河床里，需要大量的民工啊！我们算了，这个工程费也需要上万元。”郑局长说。
    苏青说：“咱儿有钩机，恁东西能钩土给自个搭台子，环能用钩背打夯！”
    云鹏一听心有数了，问郑局长：“什么时侯开工？”
    郑局长说：“天一天比一天冷了，我们回去就运钢材，钢材到了就开工！”
    “你们来多少人？”云鹏问。
    “8个人左右！都是司机和技木人员。”黄工说。
    “王主任安排他们住宿，吃饭就在礼堂饭店，记公社的账！”云鹏跟王振山说。
    “各办公室都安了床，能住下40人！”蒋广野插嘴说。

 第252章 召开知青抽调会

    云鹏见蒋广野说话了，发现他态度挺积极的，便问他：“那些床是你主张做的？”
    “是县革委会招待所淘汰的，李红印主任以5元一张处理给他的，连床带运费还加修理费，才花了400元钱，还是从食堂15天的补贴中省出来的。”王振山替蒋广野回答道。
    “我看咱们上了暖气，扒了炕，还要接待战区文艺汇演，就乘老上司来开会，向他提出了请求。赶巧了，县二所换1米2的大床，就把这90公分宽的小床淘汰了。我来这里也没为公社做什么事，就定下来了！”蒋广野补充道。
    云鹏心说，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这床不仅便宜，而且正赶用，看来，蒋广野也不是一无是处，能得到老上司的青睐，必有过人之处，我不能因为私怨太冷落他，这也算是立了一功，应该启用他了。
    于是说道：“我让人通知大队书记都上来，开知青抽调会，你去筹备一下！”
    蒋广野的眼神一亮说：“我马上去收拾党委会议室，去公社门前等待他们！”
    “有了暖气，你们的办公条件就赶上县里各局了，全县没几个公社有这个条件，你真象秦书记表扬的那样，有头脑、有魄力、能干事，我再加上个会干事！前途无量啊！”郑局长夸道。
    “我能干成事，都是苏总工程师、苏主席的功劳，从砖厂到酒厂，从礼堂到瓦厂，从井房到浴池，从锅炉房到接暖气，哪一项没有他都办不成，我是遇到贵人啦！”云鹏说道。
    人都爱听夸，无论老少。苏青也不例外，尤其是言之有物的夸讲，能让人的情感骤升。
    苏青说：“介一年，我3年都没干过介么多的活儿，介里有我用武之地呀！我又找到了年青时的感觉，比当主席爽啊！”
    孙英敏、季秋实、金波坐长春到郑家屯的对开车回来了，这趟车也把礼堂当做他的间歇点了，虽然已经过了饭时，但仍然有人赶到这里吃饭。孙英敏听说党委会议室在开知青抽调会，便进去了。
    章文釆先把推荐上学知青的录取通知书，发给了各位大队书记，那通知书都是要在11月底前到学校报到的。然后把60名招工指标的分配方案公布了。
    因为分配方案是苏青根据各大队符合抽调的知青数，用60做分子去除，得到了平均系数，再用这个系数去乘以各大队的适招知青数，四舍五入算出来的，各大队都说这样分配公平。
    但是，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指标是按实招指标下的，一旦体检有人被检下来，那指标怎么办？
    蒋广野说：“那就由公社指定人选。”
    大队书记们立刻嚷嚷起来了：
    有的说：“那不又回到李书记那个时侯，由公社决定人选了吗？要我们贫下中农干啥？”
    有的说：“这知青下来时没有体检，回去时要检出毛病，责任谁负啊？”
    有的说：“多选出一个备用的，一旦有被检下来的，马上补上，由我们大队给备用的做工作，让他当下一批的第一名。”
    有的说：“选一个备用的不行，因为检下来的不知道是男的女的，得男女各选一个才行！”
    云鹏听出来了，他的由大队做推荐主体的决策是受拥护的，他是知青，对下乡时不体检，抽调时体检也感到不公平，但是他也没办法。他反对蒋广野的说法，认为他思想还没转变，本想把知青工作还给他分管，这会儿改变了主意。
    他正要说自己的意见时，孙英敏开腔了：“离上报还有20天时间，我们在7天之内完成体检，发现有不合格者，马上让大队补选，有3天还补选不上来吗？有3天还体检不完吗？由大队做推荐知青的决策决不能改变！大队也必须认真搞好户内民主测评，认真征求生产队贫下中农的意见，不能由书记一个人决定！但是，出了问题，还得支书负责解决，因为公社相信你们了！你们就应该对得起这份信任！”
    大队书记都鼓起掌来，因为此时，只要不剥夺他们的权力，再苛刻的话，他们都不会计较。
    云鹏顺势而为地说道：“就按孙老师的意见办！5天之后，把名单报到公社五七办，由公社统一安排体验，由孙英敏同志负责！”
    会议散了，孙英敏说：“我该组织节目了，红梅把这摊交给我啦，我答应她啦！”
    云鹏有意挑逗说：“那就由苏老前辈出马了，他不会开车，岁数又大了，你着楞着办！”
    苏青一听立刻说：“我有大事呢，恁会修桥嘛？我宣布啊，谁要不让我去修桥，我和他没完！”
    蒋广野说：“我带知青去体检！不用车，我把大长龙包下来，去信州城检完，如果有检下来的，第二天去老怀仁复检，没大毛病的，都能过去！”
    云鹏听他这么说了，不好意思再打消他的积极性，但是又不放心，说道：“有一半是女生，孙老师也得跟去，也就耽误两天时间，瞎不了排演节目的！”
    孙英敏理解云鹏的意思了，说道：“我听从组织安排。”
    祝联营拿着录取通知书一出会议室便去了礼堂，见到了季秋实和金波，把录取通知书发给了他俩。
    季秋实见回家上学了，很是激动，看了金波的录取学校，又打听了谢秀莉和李静的录取学校后说道：“金波，你父母咋没给你挑一个好一点的学校呢？”
    金波却说：“这是我父母帮忙才分配的学校，毕业时不会出现社来社去的问题，李静父母肯定也帮忙了！”
    季秋实这才幌然大悟说：“原来如此，看来我也得入学后就找关系了，谢秀莉可得听天由命啦！”
    祝联营又把招工指标说了一遍：公社下乡两年以上知青一共287人，指标系数是02，二队户还有6个人，只得一个指标，三队户有9人，得两个指标。
    这次以人数分配，不如以户数分配得的多。但是，这么分配会使过去抽调少的集体户补上以前缺失的指标，也有补差效应。
    云鹏执政后，知青抽调推行了公开、公平、公正，去除了谁官大谁说得算的弊病，知青中走后门、遛须拍马的人吃不开了，稳定了知青情绪。
    云鹏回到了兵团指挥部，便去找六建的三个师傅了，战师傅叹气说：“这下我的装车任务可重了，我怕误事呀！”
    卞师傅说：“不怕，我帮你对推，能增加效率，只要油能供上，不耽误事！”

 第253章 两个户的选举会

    祝联营回到大队，立刻召开了支部会。黎想、张彪、秦玉、任民、朴英素都发了言：
    朴英素心直口快地说：“好事！他们都走了，就轮到咱们了！我建议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去，省得又说咱们不公平。”
    任民说：“不能让他们窝里斗，黄书记给我们留下的规定是谁当户长谁先走，我看这个方法公平，因为户长比户员操心多，如果不这么做，谁还当户长了，那户不就散了吗？”
    张彪说：“我同意任民的说法，但是我不同意黄书记的做法，他是以卖牛肉任户长的，我们现在的户长是由户员选出来的。朴英素的说法不负责任，我反对！因为那也会让户员心散了！”
    黎想说：“我们要吸取推荐招生的教训，这次必须得按投票多少定人了，不能再用强制手段制止了，我也不再做恶人了。所以，就应该把男女分清楚，当场投票、当场唱票、当场定人。”
    秦玉说：“二队户一个名额，选男选女都不公平，我看只能按照惯例让户长走，把他们那个选举改成选户长，明白地告诉他们户长就是下一个要走的。以前都是这样做的，他们不会反对！韩春生的表现也确实不错。三队户两个名额，一男一女，虽然不会出问题，但是鲁晓丽为什么上学没被选上，却又被选上户长了？是户员们有私心，想让她把养牛的戏唱完了，大家好分钱。这就不公平了，以后谁还为户里挣钱了。所以，也应该户长先走。我们大队要替不公平的事做主，这样才能使户里的风气正起来，才能让能干事的人不受屈。”
    祝联营对秦玉的意见格外注重，便做出了决定：
    两个户的户长都由大队直接定名，二队户从女生中选出新户长，三队户选户长不做规定。由黎想和任民去二队户组织推选，秦玉和张彪去三队户组织推选，他和朴英素召开两个生产队的贫下中农代表，分别对每名户员进行考评，不列名次，只要评语，做为填表依据。
    黎想和任民，秦玉和张彪连夜下到了二队户和三队户。
    黎想让季秋实和谢秀莉出去回避后，对二队户的9名户员说：“这次又下来招工指标了，咱们户只分得一个男生名额，大队决定给户长韩春生了，为了公平起见，咱们在三名女老知青中选一名户长，做为下一次抽调的第一人选，现在选举开始。”
    韩春生说：“黎书记，我能说两句吗？”
    黎想说：“你说！”
    韩春生说：“你当户长把咱们户经济搞活了，季秋实当户长把人心稳住了，我当户长才这几天就走了，对户里没做什么贡献啊！我在家是老二，家里有我没我都行，要是这次指标是女生，我推荐闫丽，因为她把牛喂得又肥又壮。可惜，这指标是个男生，那我就把这个指标让给林树森，这位老农民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好榜样，他在家是老大，下边有三个妹妹，下乡了两个，他母亲还是老齁，不能上班挣钱，还得花钱买药，让他先走！”
    任民认死理地说：“那对女生不公平啊！”
    韩春生说：“有什么不公平的，下次该轮到女生了，我当户长就推荐闫丽，我还不走！我都想好了，二队户明年大棚和牛能进3000元，加上养猪养鸡鸭鹅狗，能挣3500元，我们7个人，一人能分500元，加上挣的工资，比回城挣的多！我就晚回去两年，攒上千八百的，好回去娶媳妇！”
    “二哥，咱们还剩9个人，你咋说7个人呢？”单秋说。
    “黎书记挣大队钱，鬼火是人吗？”韩春生说。
    王伟东不敢惹二赖子，没有哼声，老农民却泣不成声了。
    黎想也感动的声音颤抖了说：“大家同意吗？”
    在这决定前途命运的大事面前，二赖子能这么做，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为之感动，8个知青除了鬼火都说：“同意！”
    感人的一幕在三队户也发生了。
    张彪让金波和李静回避后，通知纪元回来了。
    秦玉对5名男生和4名女生说：“抽调指标下来了，咱们户给了一男一女两个指标，大队按照惯例，把女指标给了户长鲁晓丽，男指标通过投票选举，当场唱票，票数多者胜出。每人只投一人，必须是男生，我不希望看到弃权票，谁弃权表明谁对户员没有感情，以后别人也会这样对你的！”
    投票开始了，结果竟非常集中，纪元得了8票，另外得1票的是路长青。
    纪元着急了，嗑得更利害了说：“我……阿就都不……不想回……回来了，我……阿就在……在饭店，一个月挣……阿就挣60元，在……在户里还……还就有股份，一个月能分……就分上15元，比……阿就我爸……我妈……挣的还……还就多！又……又就住上了阿就暖气……就房，我还……就还……还没享……享受……阿就够呢！我……就不……不走了，老路那一票……阿就是我……就我投的，他……就回城……阿就能……能进……就进篮……就篮球队！”
    路长青说：“你这么抬举我，我也不走了，我要接鲁晓丽当户长，大家信得过我吗？我一定把牛养好！明年给咱们户也赢一辆毛驴车。张书记、秦主任，我推荐严峰回城，他爸退了，他妈还有病，他两个弟弟在农村，就剩他妹妹在家了，需要人手！弟兄们同意吗？”
    严峰说：“谁家没有兄弟姐妹下乡的，这个指标是纪元让出来的，咱们哥四个抓阄！谁抓着谁走！纪元行吗？”
    “你们三个抓，我说了，我要当户长，大家同意不同意啊？给个言语啊！”路长青大声说。
    “同意！”女生们齐声说。
    严峰、靳守义、刘长河见状也说了“同意！”
    张彪说：“抓阄传出去太不严肃，咱们再投一次票！在你们三个中选一个。我听说还得体检呢，有不合格的也得有人当替补啊！”
    大家听到这话都嚷起不合理了。秦玉说：“别议论这些咱们谁也决定不了的事了，我看能参加劳动的身体都差不到哪去！但是，这也给咱们提了个醒，以后都得注意身体健康了！”
    最后还是严峰得票最多，他表示，以后谁到县里办事他都请客。
    多少年后，总结于家窝堡的知青抽调如此和谐时，大家都认为是知青掌权的结果，因为大家心里有了底才不去争。

 第254章 柳维嘉收荞麦种

    11月12日，柳维嘉听了天气预报，未来3天自西向东有一次降雪过程，她立刻调集人力了。
    四队的荞麦最多，劳力又有8个参加兵团作战了，剩下22人得分到外大队去监督收割，人手不够用了，她向集体户求援了。
    五队户14名在砖厂下来的知青来支援了，但是他们都没干过农活，甚至没有镰刀，柳维嘉让二队户和三队户的知青，包括升学和招工的，一带一的带着他们。
    那里有7垧种的是吉荞7211原种，其他原种地遍布了四个窝堡的27个生产队。他们都有种子地和商品粮荞麦地，为了不鱼目混珠，她把手下的劳力都派了出去，仍有6个生产队无人去，大队班子的6个人便都为她所用了。
    那原种地和商品粮地的荞麦不一样，原种地是2比1的父母代混种，父代只开花，没有籽粒，一看便知。这样地三个窝堡每队各1垧，派出的劳力不用当地人收，自己就伸手了。拉土的车多得是，抓住往回走的空车，便收回来了。
    柳维嘉嘱咐他们，一定让生产队长看着收割，并跟车回来，在市场两个水泥场院打完了，检了斤，让队长签了字再走。因为她要8毛钱一斤回购。
    但是，两个院的水泥场地才2000平米，20个生产队，一个队100平米摆不开场，因为打懒场要铺成圈，一垧地的荞麦秸秆少说也得两大车。没办法，只能先堆上，一个一个生产队的打。
    这就出问题了，是时间问题。打一场得两个小时，一场只能打半车，又不能两个小队混着打，不好记数，再说牲口也不够。
    幸亏头道圈那辆打零的东方红28了，它的大轮子本身就能当滚子使，使打场速度快了许多。但是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下雪。
    冬季的第一场雪都是伴着风下的，还好，场院上只留下了雪道子。兵团的人多，见云鹏伸手扫雪了，都跟了上来。那场地上的雪好扫，荞麦垛上的雪就难处理了，尤其是迎风的一面，被雪烀住了。
    那荞麦不怕雪，但是，第一场雪站不住，那立冬交十月，十月里又有半个月的小阳春，太阳一出来，雪就融化，化成水就难脱粒了。为此，人们开始翻垛了，为了这些荞麦种，可把人给折腾稀了。
    当打出十几场来后，腾出了地块，便另开了一个场地，砖厂的链轨也来助战了。
    那链轨更好使，碾压面积大，一次能铺一大车的荞麦秆，越厚，越不伤籽粒，因为秸杆一起伏，那粒子便从缝隙间落到了地面，有秸秆护着，籽粒不会被碾碎。
    这就需要人力翻场了，因为每把荞麦秸都需要人工再摔打几遍，那籽粒才能脱净。扬场、吹风、装袋也需要人力，为此，十字街的妇女们都被动员出来了。
    晚上拉上了灯，结果五天五宿，才把那1万6000多斤荞麦种打了出来。
    柳维嘉开始收荞麦种了，8毛一斤，50垧地4万斤，3万2000元，幸亏有贷款周转，否则，就要打欠条了。
    秦玉那20万元贷款，买柴油花了近1万，发补贴需用1万5000，伙食费需要3000元，3000斤原种支出9000元，才需支出4万3000元，支付这笔款项富富有余。但是，还有许多玉米种子和化肥、农药需要进，这笔款项还是周转越快越好。
    柳维嘉心里有数，这4万斤种子一出手就6万元，能挣上2万8000元，哲盟农垦局等着呢。
    这4万斤种子，有四队5600斤，按8毛算，可收4480元，去了一半费用，合日值1毛4。
    这4万斤种子，有大队其他7个生产队1万6800斤，也按8毛算是1万3000元左右，也去一半费用，合日值6分钱。
    这4万斤种子会使三个窝堡的20个生产队每队纯收320元，比其他一垧地要高出4倍多，相信他们尝到了甜头。
    柳维嘉推算到，有4000斤吉麦737原种，明年能种130垧地，可产30万斤麦种；吉荞7211也照130垧地购进，可产10万斤荞麦种；仍按8毛购进，能给四个窝堡增收32万元，平均每个大队8万元，仅此一项就能让各小队增收2800元；再加上铁单4的苞米种，可以增收5000元，按四队的工分算，那各小队的日值都能提高2毛5分钱；还有麦子和荞麦以及苞米增产的收入呢，能提高3毛以上。
    她已经从四队的樊篱中走出来了，眼界放宽到了四个窝堡，这是她思想升华的结果。但是，无论怎么升华，她都把增收放在了第一位，这是她当生产队长种下的种子，她最愿看到的是社员日值提高后的喜悦。
    柳维嘉盯上了日野双排座，她准备兵团汇战一结束，就把荞麦种子拉到哲盟去，用农技站挣到的钱去买丹玉3原种和商品代种子，她要在于家窝堡再开辟一块丹玉3的实验田，不断领军沙土地的种子繁育。有了省农科院和父亲做后盾，她的腰秆硬了。
    眼下有一件事是需要她马上解决的，就是这4万斤荞麦种存放在哪里？秋收仍在进行时，各生产队的种子粮、饲料粮、储备粮陆续装入仓库，没有地方储存了，除非她化整为零，往各生产队仓库挤放。但是那是最让她不放心的，因为她怕保管员利欲熏心，把商品荞麦混入种子之中，那可让她卖出的种子声名狼藉了。
    她踅摸了一个地方，就是小学，小学的舞台有3间房大小，能装下9万斤粮食。于是，她去找于家学校长了。于家学校长不敢做主，去请示祝联营了。
    祝联营谨记云鹏的话，不仅给了面子，而且派木匠给那舞台封了台脸，张彪还把那里列为了民兵重点保护点。
    柳维嘉看到同户兄弟如此照顾她，对他们开始友善相处了，这是她思想在反思之后又一次的升华，她在不断的升华中，使自己的性格变了，眼界宽了，主动去接触别人了，融入到了社会洪流之中。
    兵团作战还在夜以继日地进行着，是长时间的策划和有效的组织，使如此规模的车马人流在有序地运转中，是物质补贴和精神鼓励使松散的车马形成了严密的组织，云鹏在这场大规模的运动中得到了不少宝贵的经验。
    季秋实和金波还逗留在集体户，他俩不愿马上就走的原因在高萍和刘娜身上。这几天，他俩和她俩想尽办法在接触，净找偏僻的地方，树林子、葫芦谷、菜窖、壕底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和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