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迷婚骨》 001 客人是前夫 我送走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洗漱完毕拿着钥匙来更衣间取包,才打开衣柜门就听到手机铃疯一样响了起来。把手机从柜子里摸出来,摁了接听键,史兰的声音马上冲了出来:“喂,快点来啊,今天晚上有大鱼,你不是缺钱么,姐想着你呢。” “谢了,马上过去。”我撂下电话,飞快地换上衣服,跑到楼下打车。 我白天上班的地方在国贸,夜里上班的地方是东单,距离很近,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坐上出租车,我飞快地化妆,等到车子等到紫金台门口时,我已经焕然一新了。白天清新干练的样子不见的,转而是妩媚成熟风。 从外面看紫金台只是一个普通的青砖四合院,厚重的仿古木门上有着故意做旧的巨大铜环,门卫小赵看到是我,打开了门让我进去。史兰在大厅的沙发上等我,看到我进来马上抬手打招呼,我走过去。 “快进去,客人都来了。”史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拉着我往电梯去。紫金台共有三层,一层只接普通客人,二层得是有些身份的,三层一般很少有人上去,那是有钱没地位也进不去的地方。 “三层?”我问。 “三层凤鸣阁。”史兰一挑眉笑道,“知道姐的好了吧?” 凤鸣阁是紫金台最贵的包间,客人尊贵,一般不在包间动手动脚,给的小费足够多,一晚上每位公主至少也能拿到两万块,若是客人点的酒多,轻易就到了五六万。上一次,有几位客人一口气开了十几瓶皇家礼炮,我看着都有点心疼,尼玛活脱脱的权贵。 史兰是紫金台的女王,一般的客人请不动她,我因为和她关系好,也沾了不少光,至少她挑出来的客人都素质挺高,来这里就是为了摆个谱儿谈谈生意,为了面子都往死里的砸小费,有个姑娘在凤鸣阁一夜拿到过二十万,成为公主们心里的偶像。 我们推门进去,看到里面已经坐了几个男人,每人身旁都坐着一位姑娘,看样子确实是我和史兰来晚了,史兰看到大家刚举起酒杯,笑着走到坐在中间那个男人右边坐下说:“哎呀,因为知道您是叶总介绍来的,特意去换了件衣服,来晚了。” “史兰姑娘?”那人目光浅浅地反问。 “老板真是好眼力。”史兰笑着说。 “今天来的可都是我的贵客,可要好好照顾啊。”男人笑了,表情很是温和,完全和这屋子里燕语莺声气场不和。 “柳老板放心,来到紫金台,一定让各位都满意。”史兰特意把满意两个字说得很重,众人就心照不宣地齐齐笑了。 “阿乐,坐这儿。”史兰拍了拍柳老板的左边对我说。 我进来以后,看到每人身边都有了人,便在最末首的位置坐下来。来晚了没办法,没得挑。不过也一定是客人点了我们几人,我就悄悄坐着到最后分碗汤就行了。 “不急,还有一个人呢。”柳老板点了点他左边第三个空着的位置说,“你坐这儿。”我走过去坐在空位置旁。 正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服务生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环顾四周坐到空着的位置上,没有看到身旁的我,目光转到为首的那人身上笑道:“多谢柳哥给兄弟这点面子。” “说笑了,楚老弟的手段谁不知道,来了帝都以后,老哥我还要你多多照应呢。”柳老板道。 楚……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抬眼看着坐在我身边男人的侧颜,真熟悉。说话间他伸出手搂到我腰上,感觉更熟悉。 等他回过头,我就像坐在刀子上一样,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一惊回头看到,嘴马上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 “怎么了,被美女的漂亮吓了一跳?”大家都看到我们两个的惊人表现,有人出声询问。 “没,有些眼熟。”楚毅忙掩着把我拉坐下。 尼玛,眼熟!一个床上睡了一年多,你***和我说你眼熟!我看着他,眼睛都要冒出火来,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楚老板是我前夫。” 这话一出,满场都惊住了,史兰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拉柳老板的手道:“阿乐最爱开玩笑,这笑话说得有点吓人了啊,阿乐。” 史兰最后一句是敲打我,不要让我乱来,我深呼吸压住胸口的怒气坐了下来,脸上装作无事的样子。 楚毅是我前夫,三年前我们离的婚,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过这么狗血的见面场景,让我也有点接受不了。 !! 002 灌死你个渣男 楚毅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回瞪过去,他就像吃了黄连一样满眼的苦意。 “阿乐,还不快敬洒陪罪。”史兰觉察出场面上的气氛有点压抑,忙招呼我道。 “对不起,和楚老板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要是我有机会嫁给你,打死也不离婚。楚老板这样的人中龙凤,谁舍得离,就是倒贴也愿意的。”我半真半假地说着,拿起手边的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楚毅。 “要诚心道歉,阿乐得和楚老板喝杯交杯酒。”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王八蛋提议道。 “阿乐,要有诚意哦。”史兰看着我一个劲儿使眼色。 我已经把怒气压了下去,不过一个我用过的渣男,都三年再这么生气,简直丢人。 “我诚心诚意,楚老板赏个面子。”我把手里的酒杯往前推了推,楚毅骑虎难下,接了过来。 “来,咱们走一个。”我用手拐上楚毅的胳膊。 和楚毅第一次喝交杯酒是在婚礼上,亲戚朋友闹得厉害,一气喝了三杯。今天这场景,如果忽视各自的身份,与结婚那天有点像。 我一饮而尽,楚毅也喝了个干净,我再倒,他再喝,直饮了三杯,他的脸色有点难看了。他的酒量我清楚得很,白酒不过三两,红酒两人对饮连一瓶也喝不完。今天用的是洋酒杯,每一杯都有一两,这三杯下肚他肯定有反应。 “阿乐好酒量。”柳老板看到我痛痛快快喝了三杯脸不红心不跳称赞了一句,对我道,“来,我和美女喝一杯。” “好。”我应了一声,站起身又干了一杯。 中国人饮酒文化确实很神奇,这么几杯酒下去,包间里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大家都言笑宴宴的。 到这种地方消费的,正经事不过十分八分钟就谈完了,接下来就是互相调戏。手段高的姑娘能把客人的钱包掏空,新来的姑娘也会被客人调戏得动了真情。 我一直笑着与楚毅喝酒,到了最好他脸红得像一张红布,我暗中算了一下差不多他等下要去洗胃了,我才悠然地住了手。楚毅,前夫,客人……几个古怪的词在我脑子里一晃而过,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夜里一点半,客人们终于心满意足准备离开了。当然,有人愿意把姑娘带出去的,会所也不会多管。史兰拐着柳老板的手第一个走出包间,走到我身边时,她低声说:“别勉强自己了。” 他们一走,接下来的人也都纷纷起身,陆续走出包间,我一怔神的空当,包间里就只剩下我和楚毅了,我嫌弃地把半歪在我身上的楚毅往沙发上一堆,站起来就走。 我还没站直身子,就被楚毅一把拉得重新跌倒在沙发上,低头看才发现,一直醉酒状态的楚毅眼睛通红地盯着我。 “楚老板,你喝醉了,我下楼叫你司机来接你。”我拨开他的手。 “林乐怡,你真会演呀!”他满嘴酒气凑到我近前。 “我有你会演吗?楚毅,你不是说看着我眼熟吗?”我冷冷看着他。 “你为什么做这个?”楚毅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一闪。 “如你娘所说,我就是个爱财女人,我为了钱什么都能干。怎么了?都离婚三年了,还想管我?”我猛地把他推到一旁,拎起包就要出去。 “为了钱?”他冷笑一声,抽出钱夹甩到我身上问:“这些钱,足够包你一晚上了吧。” 我捡起来掉到地上的钱夹,打来把里面所有的现金抽出来,点了一遍认真地看着他道:“这里面才八千,今天晚上的小费都不够。算了,看在你是我前夫的面子上,打个折,勉强算够了。” 我把空的钱夹扔给他,拉开门就走了出去,背后传出他一句难听咒骂。 我离开包间,松了一口气,快步往电梯走过去。今天晚上真是恶心,原以为能挣出宝宝一年的学费,却只挣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还遇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林乐怡,你站住。”楚毅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到底喝多了,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电梯上的数字到了“2”时,他才追上了我,来到电梯门口。 !! 003 打架 我没正眼瞧楚毅,死死盯着电梯,对于回头草我一向不感兴趣。 “林乐怡。”他终于追了过来,一把扯住我的衣服,把我一旁带。他虽然喝醉了酒,力气却依然很大,我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他的手,反而被他带着一个站立不稳,双双跌倒在地上。 “跟我走。”楚毅含含糊糊地说着,又要拉我起来。 我穿着八寸高的鞋子,摔了个跟头又弄乱了头发,好容易站起来以后别提多狼狈了。楚毅红着眼睛,酒气冲天,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不松开。 这时候电梯到了三层,门一开何连成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就看到我被楚毅制住,二话不说迎面给了楚毅一拳,把楚毅直接打趴在地上,一把扯过我拉到他身后,对着楚毅冷笑道:“我的人你也敢动,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别理他,走吧。”我拉着何连成往电梯里走。 “别走。”我们才迈进电梯门,楚毅就满脸是血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奔何连成就扑过来。何连成松开我,与楚毅打在一处。 “你们够了!”我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这两人不要命在紫金台闹事?! 两个男人打成一团,我喊了半天根本没人听到,有小妹听到了叫声忙去叫保安,保安赶到以后才把滚地上的两个人拉开。 我一瞧,楚毅的眼镜掉了,白衬衫上都是血迹,一只眼睛肿得跟桃一样,嘴角也紫了。再看何连成,不比楚毅好多少。 “走吧,我陪你去医院。”我拉起何连成就走。 楚毅被两个保安驾着,眼睁睁看着我和何连成离开。 来到何连成的车子旁,他靠在车上递给我一支烟,问:“怎么回事?你脾气不是最好的吗?不是多难伺候的客人你都抹得平吗?” 我接过烟凑在他的火机上点着,深吸了一口,才幽幽道:“这人是我前夫。” “啊,你儿子们的爹呀。”何连成夸张地瞪着眼睛问。 “他不知道有儿子。”我连续几口把烟抽完,烟头往地上一扔踩灭,向他摆了摆说道,“我自己回去,谢谢何总。” “明天上午九点半,我去你家接你。”何连成在我身后大声说。 我没回头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拎着包晃到胡同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家走去,喝了酒吹了风,太阳穴有点涨着疼。 楚毅与我是大学同学,是彼此的初恋,我们毕业后就结婚,一年半以后离婚。原因很简单,楚毅的妈不喜欢我,觉得我家里条件好一些,是个娇生惯养的,与他们门不当户不对。特别是结婚以后,我们住在我爸爸买的房子里,楚毅他妈认为她的儿子做了上门女婿,百般挑毛病。终于,所有的矛盾在一起爆发了,我们离婚了。 离婚以后,我家里出了一些事,就来到了帝都,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年。没想到三年后第一次见面这么戏剧性,不过身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咸鱼翻身,成了南市首富,我卖笑为生。人生,真***有意思! 何连成是我两个月前认识的,也在一场聚会上。他不知怎么看我顺眼了,给我一笔生意做,让我假装做他女朋友,在他各种相亲的场面上横空出现,棒打鸳鸯。每次五千块,我乐意至极。 !! 004 坏事了 我自己住一间五十平米的公寓,在东四环,交通还算方便,坐上车不过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家,洗了澡休息一下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托管所的老师把孩子今天的照片发了过来,我看着照片上那一对肉包子,心一下子就软了。我不知道,隐瞒他们亲生爸爸这件事,到底对不对。但从私心角度上讲,我不愿意儿子认楚毅这个爸。 我是离婚后一个月才发现自己有了四个月身孕,婚姻的最后几个月所有的一切乱成一团,我连自己生理期都忘了,后来想想也是天意。要是当时知道我怀孕,法院也不会判离婚吧。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何连成准时来接我,他的来历我不太清楚,就知道这人特别有钱,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迈巴赫,穿着得体的休闲装,总裁儿范立现。我笑笑走到他跟前问:“何总,今天这么大的谱儿,相亲的对像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反正我姨妈介绍的,我妈非让我去应酬一下,说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今年二十八,家里有点背景。”何边成说着拉开车门。 我抬腿上车,从车边走过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瞧我了一眼,鄙夷的眼神让我觉得好笑。 这是一个老小区,住户基本都是住了几十年的熟人,我住在这里,又三天两头换男友,也怨不得别人看不顺眼。 他和相亲对像约的时间是十点半,我们路上没敢耽误,直接就过去了。帝都的交通变数太大,今天却出乎意料的顺畅。我和何连成来到国贸顶楼的旋转餐厅时,女方还没来。 “你就坐在我身边,等一下我姨妈带着女方一进来,你就亲我一口,咱们直接把她毙掉,免得浪费时间。”何连成点了两杯咖啡,抿了一口叮嘱道。 “放心,你想要多亲热,我就表现的多亲热。”我说着看了看表。 大约十点十分的时候,何连成接到了他姨妈的电话,说她已经带着女方到电梯里了,马上到。何连成给我使了眼色,我挪了挪位置,坐到他身边。 过了约摸五分钟,电梯门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米白色及膝连衣裙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她们一进门,在门口顿了一下看到何连成径直走了过来。 在二人来到桌子前还未坐下前,我照着原来写好的剧本,微一侧身子在何连成脸上亲了一口道:“亲爱的,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对面的两个人瞬间石化,那个年轻女孩眼睛里还有怒气。往常这个时候,何连成早就一把搂过我,向对面的人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 今天似乎有点不对,果然我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女孩子转头就走,何连成慌忙站起来往前追:“薛铭,薛铭,你听我解释。”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看样子这两人认识?可看着何连成一脸急赤白脸的样子,仿佛是有奸情呀。 何连成急着追向电梯,连帐也来不及结。他一向绅士,这种不结帐就落荒而逃的样子倒是第一次。我看着那个叫薛铭的女孩迈步进了电梯,何连成厚着脸皮就要往里挤,被一踹了出来,差点摔个跟头,等他站起又准备往里冲的时候,电梯门关了。 我摇了摇头,真没想到何连成这么稳重成熟的男人,竟然还有这种小男孩初恋的样子。我伸手招来侍者结帐,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材,担心地看了我一眼说:“一共是二百八十六……哪个,小姐,您没事儿?” “我男朋友就这样,我都习惯了。”我轻松地说。 “你真有涵养。”小伙子用看神经的眼神看了一眼,飞快地跑去结帐了。我心里暗暗好笑,这种戏码偶尔演一回还挺有意思。 我在一楼大堂遇到何连成,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着个头,看到我苦着脸说:“陪我去解释解释吧,薛铭算是我初恋吧,我还想着重修旧好呢,这下麻烦了。” !! 005 接孩子 何连成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和他姨妈解释着今天的事纯属误会,质问她为什么不提前说一下今天的相亲对象是薛铭,她姨妈在那边很大声地笑了几声,道:“活该。” 那种语气让我听着都觉得解恨,可见关于何连成的相亲问题,多么让他家里人着急。 何连成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给各种各样的人打电话,四处打听薛铭回国以后的联系方式,由于精神过度集中于电话上,终于不长眼的和前面的车子撞上了。 前面的车主是个愤青,不管何连成摔出多少钱要私了,他都不肯,最后还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特解气的话“你特么有钱了不起呀,你全责你知道么?” 我心道:尼玛他全责,刚才甩给你的两万块也足够你修完你的车屁股以后再有一万多的节余呢,你愤青到缺心眼了么? 不管对怎么想,何连成是顺利被拖住了,我们坐在车子里看着几百米以外的那辆红色的宝马x5一溜烟地开跑了。 我抬手看了看时间,向何连成道:“你自己在这儿等警察吧,我得去接孩子。” “万一一会儿我追上了呢。”何连记还惦记着前面那辆车子。 “追上了给我打电话,找个地方好好解释。”我笑着挡住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向何成笑着说。他无奈地摆了摆手,自己靠在车子上等警察来。 我从出租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何连成有些落寞的身影。何连成年轻俊朗又多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略带点无赖的贵气特别吸引人,他往哪儿一站倒是比穿三点的美女站在哪儿回头率还高。 我来到托儿所,看到院子里空空的,我上楼来到值班老师的办公室,看到两个小东西正坐在木地板上堆着积木,一旁的值班的赵老师抱着一台pad看电影,听到门响抬头看到我,笑了笑说:“你家的孩子就是比别人家的懂事,都悄悄到门口看了几回了。你不来,他们也不闹,怎么教育的?” “我一个人带他们两个,经常忙不过来。还好,他们也比较懂事。”我和赵老师客气了一句,让两个小东西向赵老师道谢。 两个小东西看到我进来,就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跑过来一人抱了一条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谢谢赵老师。” 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却又透着成人所没有的真诚,让听的人心里暖暖的。 “妈妈,咱们回家吗?”元元拉着我的衣服,扬起小脸问。 “嗯,马上就回家。这一周在幼儿园有没有淘气?”我细声和两个小东西说话,鼻子里涩涩的。他们两个过分的懂事,让我觉得心疼。 “我和哥哥都很听话,老师也夸我们懂事呢。”童童用小脸蹭着我的手说,“妈妈说童童听话,就抱我,妈妈抱。” 两个孩子五六天才见我一面,一见面就粘得不行,我摸着童童的头说:“妈妈只能抱一个人,哥哥怎么办?” !! 006 他是你爱人 我一个人带孩子,身边没有老人传授经验。在两个孩子面前,我尽量保证公平不偏向。他们两个是双生子,元元比童童大三十五分钟,却时时刻刻知道尽一个哥哥的责任。他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说:“妈妈,抱弟弟,我有力气。” 我弯腰抱起童童,快走两步赶上元元,一只手拉一个,一只手抱一个往外走去。 周末在帝都打车和打仗差不多,这家双语幼儿园就在东四环,出大门左转就是商业街,来往的出租车不少,却没有一辆是空车。我带着孩子站在马路边,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还是没有拦到车。 正在着急的时候,一辆香槟色的奥迪a6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来,副驾驶上一个胖胖的小伙子有些拘谨地看着我说:“林……林……教练,你去哪儿?我能顺便去……的。” 我认出来这人是我的学生刘天,我有些惊讶地问:“你在这附近住?” “不太远。”他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 刘天已经在我这里上了三个月的形体课,从开始时一百九十斤到现在的一百六十斤,效果非常明显。他不仅体形从原来的小肉球变得挺拨了,性格也有一些变化。最开始来的时候,两个小时的一谭,他一句话也不说。现在虽然话依然很少,却知道见人打招呼了。 “不用麻烦你了,我打个车一会儿就到家了。”我摆了摆手,和我刘天不熟,只是纯粹的教练和学员的关系。虽然认识了三个月多月,他和我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过超过二十句。每次上课的时候,都是我在一旁不停的说,他会点头或默不作声的照作,但互动很少。 “你带着孩子,上来吧。”他说话语速很慢,但是语气坚决。 我抬眼看了看附近依然没有空驶的车,对他笑着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脸上有点浅浅的腼腆的笑,从副驾驶上下来,拉开后门让我和宝宝们上车。 开车的是一个表情很严肃的中年人,刘天问了我住哪儿以后,他直接把车开了出去,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我看到刘天对他也很随意,不像是对待长辈的态度,也不好问什么。而那人对刘天,又有些恭敬的样子。 我家距离幼儿园很近,十来分钟就到了家,车子才停稳,我就看到在楼门口停了一辆前保险档被撞得有点小变形的迈巴赫,正是何连成的那辆车。 “我到了,谢谢你。”我对刘天道谢,拉着宝宝们下了车。刘天忙下车帮我开门抱孩子,我们才走到楼门口,何连成就迎了过来,对我说:“今天晚上陪我,行吗?我加钱。” 我听了他的话,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刘天,心里有点小小的别扭,毕竟在学员的面前,我还是想维持一点自己的形象。 刘天看着何连成问我:“林老师,这是你……爱人?”他问的很犹豫,何连成前半句很像爱人,后半句却像有着某些交易的人。 “男朋友。”何连成痞痞一笑道。 “哦,那我先走了。”刘天向何连成点了点头转身回去。 元元和童童见过何连成,乖巧地向他问好:“何叔叔好。” “我周六周日要陪儿子,不工作。”我拉着儿子往楼上走。 “好容易约到了薛铭,你一定要陪我去解释,最好带上这两个小家伙,她一看就明白了。”何连成紧跟着上了楼。 “她万一误会更深了呢?”我问。 “不会的,三年前我还在英国呢,不可能回来办成这事。”何连成看着小宝们说。 “耽误我的亲子时间要多加钱的。”我笑着打开了门,把何连成让了进去。 “放心,绝对三倍工资。”何连成也很配合,在孩子们面前说的都是正常的词语。 “好吧,就陪你一次,明天一天可不许找我。”我无奈地应了下来。 我和何连成合作了两个月,总体来说他是一个好主顾,不动手动脚,给钱也痛快大方,通常时候都是正常人,偶尔受到某些不明刺激,会抽风犯二。不过有钱人嘛,犯二也犯得高大上。 !! 007 我们有爸爸吗 我晚上陪何连成去道歉,来到他们约好的西餐厅,就看到薛铭换了一套香奈黑儿的色无袖连衣,神色清朗地坐在哪儿。看到我们走了过去微微一笑,何连成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满脸都是我从未见到过的笑容。 “阿姨在电话里和我说了,你每次相亲都带着这位林小姐。”薛铭向我伸出手,我伸出手与她一握,坐到她对面。何连成则很自觉地凑到了薛铭的身边。 “我想何总也解释清楚了,我和何总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我坐下来,儿子乖巧地看着薛铭叫:“姐姐好。” 薛铭一下子就笑了,看着孩子问:“听说你一个人带孩子?” “嗯。”我应了一声没细说,抬眼望着她道,“我与何总身份差别很大,你不要误会,何总对你真心很在乎。” 何连成在一旁笑得有点得意,看到薛铭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对我说:“你晚上不是要带你儿子去上早教课吗?” “何总非要拉着我亲自和你解释,既然都说清楚了,我带孩子去上课了,你们慢慢聊。”我挂着得体的笑,心里把何连成这个过河拆桥的东西鄙视一番。 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事儿,做了心里就很开心。我带着两个小东西迅速撤离现场,来到附近一家餐厅,我点了几样烂软的饭菜陪着两个儿子吃东西。元元抱着自己最爱吃的蛋挞,眨着眼睛用小心的语气问:“妈妈,我们有爸爸吗?” 我听着元元的话心里有点难受,我一个人没办法给孩子完整的爱,但我会尽力,我不想说谎话,也不想让孩子过早的了解到事情的真想。只能郑重地说:“你们当然有爸爸,只不过爸爸不在身边而已。” “哥哥不要问了。”童童相比于元元来说,性格要细腻很多,马上觉出的情绪上的波动,马上放下吃食说。 “好好吃饭,等你们再大一点,妈妈就告诉你们,好吗?”我揉了揉两娃的头发问。 两人点了点头,认真埋头对付食物,我才松了一口气。 周日一整天,我都陪着两个儿子泡在家里,陪着孩子的时候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才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两个小东西知道周一早上就又要被送回幼儿园,睡觉的时候死死抱着我的胳膊不松开。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出门两个小东西的眼圈有点红了,我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眼睛也是热的。但是,这件事情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一个人分不成两分,晚上的工作不知道几点能下班,孩子放在家里也不放心。 “在幼儿园乖乖听话,妈妈保证这一周六一早就去接你们,好不好?”我挨个儿抱起来安抚一番。 “嗯。”两个小人儿点点头,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不敢多看,每个周一的早上都是这样,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孩子跟着我,确实受了不少委屈。 上了车,童童趴在我怀里死活不肯下来,一向懂事的元元也紧紧挨着我坐着,抱着我一只胳膊。 !! 008 孩子是谁的 “妈妈一定早点来接我们。”元元有点焉焉地说。 “放心,妈妈一定尽早。”我郑重答应,正准备伸手摸一下元元的头,车子猛地一个刹车,我整个身子往前倾,撞在前座后背上。下意识的,我把童童护在怀里,一只左手挡在了元元前面,自己撞了个结实。 “会不会开车啊,猛刹车!车里有小孩子儿呢。”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向前面的车子骂道。 我抬头往前看,前面是一辆白色的英菲尼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刹车了,导致出租车一脑袋撞了上去。英菲尼迪毫发无伤,出租车的前机器盖子都翘了起来。前面的人听到司机的话,也摇下车窗,往后看。 出租车司机瞪了那人一眼,回头对我说:“小姐,对不起啊,麻烦您下去换一辆车吧,我这辆车走不了了。” 我也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交通事故处理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看出租车撞的这程度,怕是会直接拉到修车厂去。我检查了一下孩子身上没有受伤,摸了摸自己又酸又疼的鼻子下了车。 前面车的司机也走了下来,我抬头一看,不是冤家不聚头,前面这辆车子上下来的竟然是楚毅。 我不想和他打招面,抱着孩子就往辅路上走,他眼尖一下子瞧见我,几大步迈了过来,挡住我的去路叫:“林乐怡!” “楚总不去处理交通事故吗?”我盯着他问。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点无奈,问:“我想找你好好谈谈,如果你真的缺钱的话,我可以给……” “不用楚总大发善心了,没别事不要挡路。”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底早已愈合的伤口慢慢崩出一丝血痕,疼得钻心。 当初,不过是别人安排的一场栽脏,他就相信我有了别人。相恋四年,结婚一年半,抵不过他妈妈说的一句“我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妈妈……”元元紧紧拉着我小声叫了一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低气压让孩子感觉到害怕了,便不再理会楚毅,带着孩子往前走去。 “你别走,孩子是谁的?”楚毅慌慌张张拦在我面前。他听到孩子的称呼以后,一大步迈过来挡住我的去路。 “我的。”我抬头望着他说。 “我是问,孩子的爸爸是谁?”楚毅的表情有点企盼,有点我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我冷声道,“麻烦你让一下路,主路上车来车往的,你想找死别拉着别人和你一起。” 说完,我绕过楚毅越过绿化带走到辅路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我通过后视镜看到楚毅呆愣愣地站在当地,他的司机正在和出租车司机说着什么,我不愿意看下去。 楚毅长了一副好样子,身高一米八三,眉清目朗,戴着一副眼镜,谁看都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我在大学时,答应了楚毅的追求,最开始就是被他的外表迷住。小女生的心思简单,谁不愿意找一个帅得一蹋糊涂的男友,带出去超有面子。 !! 009 今晚我包了 一般情况下,周一我比较悠闲,送走孩子以后到训练中心指导三个客人,之后就下班回家。紫金台周一生意冷清,很少有需要过去的时候。 今天也是这样子,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补个觉。我坐上车,疲惫地靠着座子闭目养神,电话在包里响了起来,我几乎是闭着眼睛接了电话,史兰的声音传了出来。 “今天晚上有客人点你做陪,来不来?”史兰问。 “不想去,头疼。”我想了想拒绝了。 “为了你儿子们的学费,再拼一次。”她听着精神很好,“来吧,我还是愿意和你一起陪酒,不乐意理那些叽叽歪歪的,咱们姐儿们就是为了钱,目标明确,光明正大。” “真不想去,这两天有点透支了。”我头有点晕,不想过去熬到半夜。 “你不会和前夫复合了,在床上体力透支了吧?”史兰笑得没心没肺。 “开什么玩笑,我那天晚上在开玩笑的。”我知道史兰是指上周五的事。 “快来吧,今天点你的小爷可得罪不起,老大特意嘱咐叫你务必过来。”史兰见我不想说,迅速转了话题。 “你向老大求求情呢,相信兰姐的面子。”我忙讨好史兰。 “今天来的可是那位出手给二十万小费的小爷,还需要我去向老大求情吗?”史兰压低了声音说。 “我靠,早说呀,早说何至于费这么时间呢,我马上去。”我迅速挂了电话,坐直了身体。 在金钱面前,我就像是吹响了冲锋号的小老虎,瞬间战斗值升到了最高。 依然是凤鸣阁,我站在门口让史兰帮我看一眼妆容,她仔细端详一下,说:“放心,无敌大美人儿,没人看得出来你是孩子妈。”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脸上挂上一副淡淡的笑容,拉着史兰进了屋子。 一进门就看到坐了一屋子的人,男人有七八位,姑娘有三个。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紫金台的包间。凤鸣阁虽名为包间,却足有一百多个平米,装饰精美奢华,分成不同的区域。客人们通常坐在娱乐区,k歌喝酒,打麻将,斗地主,中间有一块舞池,有兴趣的客人可以带姑娘跳一曲。总之,在紫金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得不到。当然,前提是你足够有钱。 正在玩乐的人听到人有进来,抬眼看了一眼,领位的小妹妹带着我们两个来到为首的穿着白西装的男人面前道:“薛老板,阿兰姐和阿乐姐来了。” “薛少很久没来了。”阿兰自来熟地在他身边坐下。 “有乐乐这样的姑娘也不知道介绍给我,如果不是听柳三说起,我都不知道紫金台还有阿乐这样的姑娘。”薛老板说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问我,“怎么不肯坐下来?” “薛少抬爱,阿乐受宠若惊。”我忙坐了下去,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问道:“薛少喜欢喝什么酒,白的红的?还是?” “白酒。”他说完把手放在我腰上轻轻一捏,在我耳边暧昧地说,“阿乐,今天晚上跟我走吧。” 我听明白他的意思,来紫金台带姑娘的客人不在少数,可惜我不想出去。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问他:“薛少才来就要走,再玩一会儿。” “你没听懂我的话么?是要带你走,怎么?不给面子!”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 010 装什么清纯 我和史兰马上使出浑身的解数,才让这个姓薛的消了气,又帮忙点了几瓶伏特加,陪众人喝了起来。看来人的阵势,带着一帮小弟,并不是来谈事的,怕是来寻乐的。 我的酒量还可以,一般情况下很少喝醉,但也扛不住陪三四个男人一起喝,今天这个包间只有四个姑娘,陪八个客人。史兰往这调配人的时候,估计想着大鱼要留给自己钓,没想到这帮客人是来拼酒的。 今天晚上客人点的都高酒精度的烈酒,第八瓶开完以后,我已经喝得有点上头了。我越喝越清醒,只是头有点重,脸色有点发白。这是我的毛病,喝得多了脸会发白,越喝越白。这会儿,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色苍白异常。 我看了看一旁的史兰,她并不比我好多少,整个人坐都坐不稳了,软塌塌地靠着旁边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身子一大半都放到了男人身上,就连衣扣开了三个,半个雪白的胸脯露出来被人捏着也不在意,这货喝高了。 “喝得差不多了,咱们换个地方继续。”薛少拍拍我的脸问。 “我让小妹下去叫司机上来。”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去叫站在门口的小妹。 我还没站起来,薛少就抬手架住我的胳膊,同时旁边另外一个男人也走过来,架起我的另外一条胳膊,低声说:“走吧,车子备好了。” “我今天喝太多了,不能陪薛少尽兴了。”我摇了摇头摆着手说。因为酒精有点上头,说话都太利索,自觉得头重得不行。 “等一下的事儿又不要你出力,乖乖躺着就行了。”薛少拍拍我的脸,伸手在我胸口捏了一把,我只觉得脑袋瞬间清醒了。 “薛少,我晚上不出去的,只在这里边陪酒。”我强行站住脚步,不肯再随他们往外走。 “装什么清纯,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薛少对他身后的人道,“扶着她去车上,路上不准给别人看到。” “是。”那人应了一声,我还想想挣扎,后脑一疼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史兰几人都喝得大醉,神智不清地半卧在沙发上,眼睛早都闭上了,最后一个念头是:妈的,酒里有料儿! 我醒过来,只觉得头疼得要命,才一抬眼就觉得不对,转而我就想到自己是在喝醉酒以后被人敲了后脑勺带出来的。 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不管你在这一行做的是什么,在旁人的眼里,你就是小姐,是出来卖的。我不想矫情,但是只想说一句在紫金台一年半以来,我一直守住本心,做一个尽职的陪酒小姐。 我不是不是想去发这个被带出去的横财,而是为了孩子。不管别人对我是怎么看的,我至少在面对孩子时是问心无愧的。何况,在紫金台也是短期行为,往长远里看,我心决不在此处。 我觉得自己被人架着在走路,浑身的酸疼让我很快清醒过来,我睁开眼看到了酒店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我两条胳膊被人架着,两只脚几乎是不沾地面往前走。我一下子明白了现在的处境,想往酒店里带一个迷昏的女人,怕是不太方便,于是几人假装扶着我上电梯。 要是被他们弄到上面的房间里,傻子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现在的优势是他们不知道我已经醒了。 在他们架着我进电梯的瞬间,我突然伸出手死死扒住电梯门不肯进去,同时大喊:“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 “臭娘儿们!”架着我的人骂了一句,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我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手上就使不上力气,一滑就被他们带进电梯里。 “救命!”我看到一个男人正从隔壁的电梯里走出来,努力喊出了最后一声。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一回头,我还没看清那人的脸,电梯门就关上了。 电梯里有摄像头,他们也不敢太过分。我身上被披了一件男人的西装,在西服下面我的双手被那男人死死圈住,动都动不得。 这种酒店的电梯特别快,我还想明白如何脱身就到了二十三层,一出电梯踩着的就是软得让人感觉不到脚存在的走廊,我看着走廊两旁都关着的门,心忽然灰了。 几人带着我来到一到2316房间前,拿出房卡刷工了门,带着我就走了进去,一进屋他们迅速锁上门,一伸手把我推倒在床上。 这是一间普通的大床间,那个薛少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拿着摄像机,看到我们进来,薛少骂道:“这么慢!” “薛少别气,路上遇到查车的了,我们还是费了点心思才过来的。”那人笑着说,指了指我对他道:“人带过来了,薛少想捏扁了还是揉圆了随你处置。” “你们想干什么?”我坐床上坐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想退到床头柜前拿起台灯防身。 “拍下来刻成盘卖出去应该会不错,你放心薛爷一定捧红你。”薛少说着给旁边的人递了眼色,我还没摸到台灯的边就被人一个箭步上前给抓住了手腕子。 “薛少别开这种玩笑,我是做这一行的,还怕这个?”我故作冷静。 “是么?你不怕,楚毅怕呀,到时候我在封面上打上大的南市绿成集团原少***处女秀,你说会不会大家都买一套收藏。”薛少笑着说。 我觉得他脸上的笑特别恶心,强忍丰怒气笑道:“薛少早说不必费这么大的事儿。恶心楚毅,我乐得去做,你要是觉得这样不过瘾,把楚毅请来,咱们当着他的面儿做,对不对。拍片子还能让人想到是不是被迫的,对吧。” “没想到,你这么上道,那还等什么。”薛少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话,他一个眼色递了过来,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动手。 我今天晚上喝的酒一惊一吓一怒,早清醒了大半,可惜的是脑袋清醒了,身子却软得不行,抬手都用不上力气。 “药效上来了吧。”薛少看出我动手的柔软,马上笑着问。 “你给我喝什么了?”我重又想起那加料儿的酒。 “让你好好配合,舒服舒服的东西。”薛少的眼神像是挑着火,我这才觉得身体上的不适来于哪里。 我不是清纯的小姑娘,对自己身体的反应再熟悉不过,那种热热麻麻的感觉如同百虫噬身一样,麻酥当中带着不可阻挡的企盼。 薛少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摸到我的锁骨上,凑上前我脸上亲了一口道:“还没开始呢,眼睛里都要流出水了。这么媚骨天成的货色,楚毅也舍得放手,娶了个姓程的夜叉。” “薛少别开这种玩笑……”我看他的手顺着我的领口摸了下去,身上顿时着了火。 “开玩笑,我像是开玩笑的人。”他用力捏了我一把,另一只手扯开了自己的衬衫。 被众人看着做这样的事情,我只觉得无边的耻辱涌了上来。只是,身体因为药物的作用,却违背自己的意志,做出了一些让我都觉得羞耻的反应。 “这么快就有了反应,不错。”薛少的身子压了上来。 !! 011 湿身 我觉得世界都离我远去了,身体被炙热淹没,眼前薛少的脸无限放大,我一时心如死灰。 …… “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我看到一个人影冲了进来,那人看到屋子里的情形轻轻啧了一声,道:“薛向铭,你姐刚回国,你就给她添恶心,真够可以的。” “何连成,我姐都甩了你几年了,你他妈还舔着脸来管我家的闲事!”薛向铭马上要提枪就上时被何连成打断,没好气地讽刺道。 “不想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姐,就马上滚出去。”何连成冷冷道。 我趁着按我的手松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脚步软软地站了起来。 “小爷玩个小姐,和你有什么关系,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除非你和这小姐有一腿。”薛向铭往前一步。 何连成脸色一沉,挥手一拳重重砸到了薛铭的脸上,说:“我替你姐教训教训你。” “你也有这个资格。”薛向铭摸了一下,发现鼻子流血了,眼神一变,马上对愣在一边的人招呼道:“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他带来的人一拥而上,把何连成围在了当中,我想过去帮忙有心无力。不过,显然我低估了何连成打架的能力了,十几分钟以后,薛向铭和他的那些跟班都被打趴在地上。何连成脸上顶着几道青痕走到我跟前问:“能走吗?”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背后传来了薛向铭的声音:“何连成,你他妈等着。” “你没事么?”我哆哆嗦嗦着问他,不是我不想好好说话,而是我没力气说话。全身的末端神经被药物放大,何连成用手一扶我,我顿时就觉得就被烙铁烫到一样。 “我没事,你怎么了?”何连成整理了一下衣领问。 “没事。”我强撑着说。 “没事,怎么站都站不稳,你骨头能硬点么?你怎么这么能惹事儿?要是我没恰巧在这里,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也挺爽,几个男人伺候你一个。3p还是4p啊?是不是嫌我坏了你的好事了?”何连成的怒气毫无由头的发了出来。 我被他质问得有点惊慌,但同时又被他身上的男人味道吸引,几乎不受控制地靠近他,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你能站直吗!”他扯下我的手,拉着手腕把我拖进电梯里。 我全身都是软的,身体里难受得厉害,就像是着了火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被他一带一下子往前扑了过去,他用手来扶,我正好扑到他怀里。 他的身体冰凉,我就像抱住了冰山,一下子纾解了我身上的躁热。 “你怎么这么热!”他说着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把我扯进电梯里,按了向上的按钮。我们都没留意的是,在走廊的尽头,有台摄影机正对着我们拍摄。 电梯来到了三十一层,他一路拖着我进了房间,脱下自己的外套,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说:“你去洗个澡,整理一下,醒了酒就回去。” “谢谢!”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走向浴室,放了一浴缸的凉水,把自己泡了进去。 !! 012 玩火 身上就像是被无数的小蚂蚁咬,冰凉的水一刺激减缓了这种难受的感觉。 “喂,睡着了!”何连成在外面敲了敲门,我才意识到我在浴室的时间太长了,忙站了起来,这会儿才发现刚才进来的时候,因为着急没脱衣服直接跳进浴缸。 这会照着浴室的镜子看到,衣服紧紧贴到身上,里边穿什么颜色的内衣都看得清楚。 “怎么了?”何连成又敲了敲门。 “没事。”我话音才落,门就开了,他看到我几乎全裸的样子也吃了一惊,看了看门问:“没锁门?要色诱我么?” “我被薛向铭下了药了,刚才神智都不清楚了,要是万一对你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别往心里去,我是本能,不是故意。”我晃了晃全是水的头发,抓起吹风机准备吹干。 谁知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动作太猛,身上的水流到地上又太滑,我一下子往前磕了过去,头重重撞到了镜子上,何连成过来扶我,两人一齐跌倒在后面的浴缸里。 我从水里冒出头,看到了眼睛几乎都冒火的何连成,身上的躁热一下子又起来了。尼玛,我忽然就理解为什么男人面对女人把控不住了,这种湿身图太刺激感观了。 “你……对不起。”我才用手支着坐直了身子就知道自己手按到了什么地方,男人的关键部位。 “你能别玩火么?”何连成声音变得粗重起来,他闭了一下眼睛深呼吸。 我忙要起身,浴缸不大,又有水,我手忙脚乱地想起来却一个不小心趴到了何连成的身上。他重又睁开眼睛,眼底像是有火苗一样。 “对……不起。”我忙说着。 突然他用手一压我的手脑勺,我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唇上一热,被他吻住了,我脑袋一下就不知所措了,炸得都忘记了挣扎,被直接按到浴缸里,直到灌了一鼻子的水才反应过来。 何连成是情场高手,吻技很好,我身体本就企望着有什么,一被点火就停不下来,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他吻到我的锁骨处,一阵止不住的战栗让我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就在我沉溺其中时,他忽然一把推开我,爬出浴缸,背着我长舒了一口气才说:“对不起!” “求求你……要我……”我几乎要哭出来,身体里的难受让我止不住渴望他的手,他的吻,他的一切。 “我知道中了这种药很难熬,你没直接把我扒光都是自制力强的。”他转过身,脸上已经平静了,只是眼睛里有还有深邃的**。 “我……我马上走。”我被他冷静的眼神惊了一下,刚才迷失的精神又回来,身体虽然难受,却再也说不出请求他要我这样的话。 “你走得出酒店吗?这个样子!”何连成不知为什么又生气,他小声骂了一句麻烦,指了指沐浴对我说:“自己去冲凉水淋浴,直到自己没感觉再出来。我去睡了,明天要开会!”他说着推门出去。 我颤抖着双腿挪到了淋浴底下,冰凉的水从上面冲下来时,我忽然就哭了出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被人下了药都没男人要? !! 013 一场高烧 纵然如此,我的身体如在受重刑,冰凉的水与体里的躁热一齐折磨着我,我不自觉得扭着身体,贴到冰凉的墙砖上。让凉,透骨的凉来抑制内心的欲(望)。我知道我不能去碰何连成,他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过分的要求他为我做什么。虽然这件事,在某些人眼里不算什么严重,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不能让何连成当我泄(欲)的工具。 冰冷的水从莲蓬头流下来,和着眼泪一直流到下水道,我不知道自己冲了多久,直到身体彻底麻木了,我才全身失力的坐在地上。酸,困,麻,脱力……我本来准备坐一会儿就出去,谁知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湿衣服被脱了去,盖了一一床干净的被子。何连成昨天晚上竟然把我从浴室里抱了出来?我想到这里,脸上一红,心中有一种温暖的感动。 我起身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房卡,一张便签“换了衣服再走,衣服在茶机上。” 我在茶机上看到一套简单的女装,上面的吊牌还没有撕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买回来的。 我换好衣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依然青春,但是眼神却有点疲沓沧桑。我扯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人配衣服马配鞍,穿上何连成准备的香奈儿女装,整个人的场都上扬了。我着镜子里的女人,把眼睛里的湿意逼回去。我没有时间悲春伤秋,一大把的事情都在等着我去办。 我来到形体中心已经有些晚了,有一个约好的客人过来没找到我,值班的小妹正在道歉,看到我进来忙扯了进去,催促了几句让我去给客人上课。 昨天一晚上没怎么睡觉,才陪客人上了一节客,就觉得全身酸软,没有力气。头重得就像压了一块石头,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难受得不行。勉强撑到了下班,我头昏眼花地回了家,一进门甩掉鞋子就趴到床上。后半夜我热醒,身上就像着火一样,嗓子又干又痛。我扒拉出温度计,量了一下三十九度五。挣扎着去卫卫间拧了个凉毛巾搭到额头上,准备摸出电话请个假,却发现自己的包昨天晚上扔在了紫金台。 迷迷糊糊当中我又睡了过去,第二天中午史兰拿着包来找我,才发现我自己在家里发烧。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是猪么?有病不去医院,在家挺什么尸?” “手机给我。”我摆了摆,让史兰别骂了,催她把手机给我拿出来。 “给。”史兰没好气地把手机递给我。我调出形体中心的电话,打电话过去请了个病假。 电话那头小狄的声音很大:“姐姐你不来也要提前说呀,你的那几个客人,哪个是好说话的。特别是那个刘先生,跟个冰山一样谁也受不了他的气场呀,呀,他来了……”话没说完,小狄就挂了。 “乐乐,不是我说你,出个台能死么?你这样为谁守?要是你答应了晚上出去陪客,不比这样两头拼命的好?”史兰从坤包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看到我通红的脸,又在桌子上摁灭。 “我不是不出,我是考虑一下两个小崽子的感受。日后他们长大了,如果知道我这一段经历,不知道怎么做人呢。”我摇了摇头。谁都有自己想守,别人又不理解的底线,我和史兰也说不清楚。何况,有些话埋在心底,是谁都不想说的。 “行行行,走去医院。”史兰不愿意和我多说。 我们两个人算是投脾气,但是一说到这事儿,就绝对说不到一块儿去,她也懒得再劝我,起身扶起我直接去医院。 医生量了体温以后,看着史兰骂道:“都烧成这样了,才送来,再耽误下去容易肺炎,知道吗!” “知道知道。”史兰给医生陪着笑脸。 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到史兰这样重量级的美女在自己面前陪着不是,气下就消了,开了单子让我们去急诊输液室输液。 输液的同时,化验单出来了,医生扶了扶金丝框的眼镜,说:“哟,还真让我猜对了,肺炎了,是不是冷热不均导致的发烧啊?” 我心说,大夫你别跟中奖似的表情好吗?虽然这个结论证明你医术高明,你也别把得意写在脸上成么? 不过,既然确诊了肺炎,医生直接开了诊断证明,让我去住院部办了手续。我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一旁的史兰气得不轻,嘴里骂道:“这医生神经病吧,分明一次就能办好的手续,给我开了三张单子,让我分三次去拿,我特么想糊他一脸药。” “行了,说不定人家看你是美女,对你有意思才这样的。”我劝着史兰。 “切。”史兰不屑一顾。 她看我都安排好了,拎起小包踩着八寸高的细跟鞋,一步三扭离开了病房。等到她走出门外,旁边病床的一个男病人才咽了一口唾液问我:“你朋友是做什么的呀?” “大姐大。”我半真半假地说。 我们这一行,来钱快花得也多,每天身上穿的用的都是一线品牌,平时在人前像挤身上流社会一样。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一碗青春饭,趁着年轻多捞几年,再找个小城市嫁个普通人,了此一生。 !! 014 前夫来要孩子 那个男病友看着我,摆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我也不和他过多解释,有时候你说真话,别人却以为是假话;有时候你说假话,别人却以为是真话。 我在医院一住就是十二天,终于被那个戴着金丝框眼睛的王大夫同意出院时,史兰已经和他亲密无间,看着二人当着我的面儿眉来眼去,我很想问史兰一句,大姐,他知道你身份么? 后来我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万一史兰动了真情,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替她隐瞒这一段经历,让她好好嫁一个男人,终身有个托付。 出院的头一天,我接到了何连成的电话,他问我:“你在哪儿?” “医院。”我说。 “怎么了?”他问。 “那天回家以后,感冒肺炎了。”我淡淡应道。那天晚上何连成给我的温暖我会永远记得。在那个时候,有一个正常的男人把我当作正经的女人看,很难得。何况,他出手救我,也是得罪了薛向铭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和薛铭的关系。 “现在好了么?我去看看你。”何连成问。 “明天就出院,医生说全好了,谢谢你。”我笑着说。 “哦,那好好休息。”何连成挂了电话,我觉得他语气里有欲言又止的冲动,想了想也不知他为何事。打电话过去问也不合适,也许是我自己饭太敏感了。 出院回到家洗了澡换了衣服,我马上奔向幼儿园。连续十二天不见两个小东西,我心里挂念得不行。 今天是周五,史兰看我一脸急切的样子,很不屑地看我了一眼说:“当妈的女人都这样么?整天围着孩子转?” “你不能理解这种甜蜜的负担。”我笑着和她招手作别。 我第一次在周五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来到这里,大门两旁停着许多私家车,我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门口,看到圆眼睛的赵老师正在组织孩子们排队,抬头看到我很惊讶地问:“林姐,你今天来得好早,晚上不值班么?” “今天和别人换了班。”我忙说。为了不给孩子造成坏的影响,我对和孩子有关的所有人都隐瞒着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毕竟这不是一个光彩的职业。 赵老师和身边的一个来实习的小姑娘说了句什么,那姑娘就往教师办公室走过去,等了一会儿我就看到那个小姑娘领着两个小东西走了过来。 两个小东西显然对小姑娘十分喜欢,满脸都是笑,大老远就隔着栏杆看到了我,马上飞快地跑了过来。 “妈妈,你怎么了?”元元抱着我,用糯糯的声音问我。 “妈妈上周感冒了,有些发烧,怕传染你们就没来接你们回家。”我和两个小崽子解释着。 “我们不怕的……”童童也把头拱进怀里。 旁边有家长看到,热心地打招呼说:“哎你家的双胞胎呀,真可爱,小帅哥两枚。” 我笑着向旁边的人说谢谢,抱着孩子走出大门,准备往外走几步拦一辆车。在外围停着一辆白色的英菲尼迪,我看着有些眼熟,走到近处才看到车的一侧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楚毅。 “林乐怡。”楚毅早就看到我,等我走得近了才从车子里下来。 “你想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把孩子护在怀里问。 “我一直就好奇,为什么你一看到我防备心就这么强,原来你拐走了我的儿子。”楚毅看着我,神色平静。 他弯下身子对着元元微微一笑道:“你是元元,还是童童?” 元元带着好奇和防备看了看他,警惕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妈妈的名字?” “当着我儿子的面儿,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你没有关系了,几年前就没关系了。”我把元元重新拉回怀里,对楚毅冷冷道。 “乐怡,我们认识时间很久了,你应该很了解我的性格,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没有证据我是不会乱说的。”他说到这里,回手拉开车门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说:“你看看吧,这是鉴定报告。” 我一眼望过去,看到了几个刺眼的字“dna鉴定报告书”。 他看我不说话,继续说:“我也不想和你闹得太厉害,咱们三年前分手,也是好合好散的,这一次我希望也一样,找个地方我们坐下谈。” “楚毅,这事没得谈,不管你怎么想的,孩子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带走他们。”我把鉴定书递了回去,拉起孩子就走。 元元和童童此时格外听话,一声不响迈着小步子紧紧跟着我。 “我会拿回抚养权的,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楚毅的儿子不能这样不明不白跟着你,把这一辈子毁了。”楚毅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那你试试看。”我转过头露出凶狠的目光看着楚毅,他不置可否的一耸肩,向我道:“我等你的答复,一周,我只等一周。” 我转过身,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我知道自己无权无势,想要在他们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贵)手下讨生活真的很难。我为了孩子,放弃了所有的一切,为了给他们好的生活,我去紫金台陪酒,去和不同的男人戴着面具卖笑,我如今好容易把孩子养到懂事的年纪,他竟然要过来把孩子带走?!我绝对不会允许,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除了孩子。 !! 015 人都有几个朋友 一直到坐进车子里,我都眼泪都没有停止,两个小崽子坐在我身边,一声不响,元元在车子开动后,看了看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那辆白色的汽车才伸手抹了抹我眼角的泪说:“妈妈,我们哪儿也不去,就跟着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抱起元元流下眼泪。我以为孩子不懂事,却没想到从我和楚毅的几句对话里,他猜出了一些事情。童童用肉乎乎的小手给我抹着眼睛说:“姑妈不哭,童童也不离开妈妈……” “妈妈没事,啊。”我把两个都揽到自己怀里,分别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悲伤,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有他们两个在我身边,我一定都能顺利解决的。楚毅想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没那么简单,他有他的门道,我也有我的路子。人活在这世上,谁还没几个能帮得上忙的朋友!我冷静下来,给幼儿园的小赵老师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看两个小宝。她说没有,还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又问了一番,才知道本该在十月份的儿童体检提前到了上周。体检都是需要抽血的检验的。 我语气平静地挂了电话,心里对楚毅这些年的成长有点好奇了。他不过是南市的商人,怎么会有这么宽的门路?赞助?别逗了。在这个城市,想对幼儿园动手的人,怕还是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楚毅只有这一个机会拿到孩子的血,去做dna鉴定。楚毅身后到底都有什么势力?我要怎么样才能在孩子争夺战中获得胜利? 我要先了解到这几年楚毅究竟做了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才来到帝都的?是就此以后在帝都发展了,还是只做短暂停留? 晚上我先哄孩子们睡着,轻手轻脚地关好卧室的门,才坐在客厅的沙发拿出了手机。 我手机卡里一直存着几个南市好友的电话,三年以来都没有打过的号码。三年前那场变故,让我心灰意凉离开南市带着卧床的父亲来到了帝都。从那一天起,我就决定与原来的一切做个了断,再也不回头。 如今,我不得不去动用这些老朋友打听楚毅的情况时,反而自己与从前很陌生了,电话在手心里攥出了汗也没把电话拨出去。 我翻来覆去地看那几个号码,最后决定先给从小一起长大的叶子打过去,按下通出键以后,我心里又害怕她这三年换了号码。 当电话里传出一声恶俗的彩铃时,我紧紧揪起的心放了下来,捂住嘴等着电话接通。 叶子显然已经睡了,响了七八声以后电话接通了,她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你好,哪位呀?”叶子问道。 她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 “叶子,是我,乐怡。”我低声应道。她明显一停,过了三四秒才惊呼出来:“乐乐,你在哪儿?怎么突然就不见人影了,急死我了你知道吗?三年了,你都不和我们联系,你真够心狠的,你个没良心的。”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后面问她是谁的电话,她大声说:“我好姐妹乐怡,你认识的。” “有没有影响你休息?”我问。 “等你电话很久了,我一下子就醒了。”叶子在那边笑了起来,嘴巴像炒豆子一样问着我问题。 我把我离开南市以后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隐瞒去在夜总会上夜班这一节。她听了以后马上破口大骂道:“死楚毅真不要脸!跟你要孩子去?!你生的时候他在哪儿?你辛苦怀孕的时候他在哪儿?他想得倒美,白捡两个白胖的现成儿子,天下好事都让他占光了!” “关键是他现在有权有势,我该怎么争孩子。”我打断了叶子的气愤。 “你孩子户口在哪儿?”叶子问。 “现在还没上户口。”我道。 “你别急,我明天问一问未婚生育怎么上户口,想办法把孩子的户口上到南市,到时候打官司也是在南市。咱们的地盘,任他怎么横,你也有几个帮手。”叶子想了一会儿说。 “谢谢你,叶子。”我眼睛有点酸涩。 这就是朋友,不管有多久没见面都不会有生分的感觉。那怕几年不联系,一联系就是求她办事,她也二话不说替你想主意。 “行了你别急,求到姐姐我面前,我能不管么。”叶子肯定的语气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们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 016 我有点喜欢你了 周一送孩去幼儿园,我特意嘱咐赵老师,除了我以外其他人来看孩子的,一概不让见,赵老师也郑重地答应了,她对我说:“你放心,我只把孩子交到你手里。” 晚上我接到了叶子的电话,她说能想办法给孩子上户口,不过要花费几万块钱,让我准备一下。我二话没说,按她说的准备孩子上户口的资料和钱,一并给她快递过去。 周二晚上紫金台有客,我赶过去陪客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阿兰看了出来,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她跟了出来问我:“怎么,魂不守舍的?” “楚毅那个混蛋来要孩子。”我点了一支烟靠着墙壁深吸了一口。 “肯定不给,傻子才给他,不过你可以借机要点赡养费。”史兰也点了一支烟说。 “姐姐,我从来没奢望着拿过他的赡养费。”我摇了遥头,摁灭了烟蒂,洗了洗手,整理了一下妆容才重又走回包间。 今天晚上的客人是谈生意的,姑娘们站在一旁当个花瓶就行,有点眼力劲儿给各位老板上倒上酒。倒酒这个事儿,说着简单,其实是个技术活儿。什么时候倒酒,什么时候说话活跃气氛很有讲究。 大概凌晨一点半,客人们离开了。今天晚上客人们聊得尽兴,生意谈成了给了丰厚的小费,我捏着那一叠钞票塞进包里,顺手摸出手机看时间。 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有十三个未接电话,全是来自何连成的。这时我才想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何连成的电话了。 看了看时间,我决定明天再打回去,可是翻到最后一条未接来电竟然是在十分钟之前,我心里一动,怕有什么事马上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四声声那边接了起来,何连成含糊的声音传过来:“喂,我想你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了,我又打过去他又接:“我想你了。”然后又挂断。第三次一接通,我先问:“你在哪儿?” 他说了个酒吧的名字,然后电话又断了。 “谁?”史兰凑上前问。 “何连成喝醉了,给我打电话。”我无奈摊手道。 “都说喝醉时能想起来的第一个人就是心头爱了,你快去吧,难得人家想起你。就是一夜风流,你也不冤了。”史兰拍了拍我的肩头说着。 我想了想他醉成那样,要是身边有人也不会给我打电话,有点担心他现在的状况。于是打了个车,直奔后海酒吧一条街。 我走进酒吧时,午夜场的节目已经开始。酒吧中间的舞池里有数不清的男女在镭射灯光里扭动着身子。领舞台上有两个穿着三点,身材火爆的女人在跳钢管舞。她们的动作极尽诱惑,引得舞池里的人时不时尖声大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脸上带着浅笑和在座的高层管理人员打了招呼,很谦和地说:“非常荣幸能有机会与各位一起处事,相信我的情况大家已经从邮箱了解过了。今天是第一次和诸位见面,先简单认识一下。以后的工作当中,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我说完以后,目光慢慢从每个人脸上转过去,的反应。

别在表面淡定,实际心里也有点小紧张。接手一家公司,绝对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我只希望低调开始,高调结束。再者,这件事也是为了元元和童童,心里的勇气还是非常充足的。

这次会议很简单,主要就是在大家面前露个脸儿,然后简单认识一下,接下来要处理的事务很多,我相信在处理公事的过程当中,应该会深刻了解每一个人的。

会议时间很短,只用了二十分钟,散会以后赵伟带我去了办公室。

他打开门对我说:“这是原来楚总的办公室,自他离开以后,这里一直空着。这一次他亲口说的,要让你过来在这间办公室办公。”

“为什么?”我问。

“以示信任吧,多少他的威信还在,怕你被下面的人欺负。其实楚总这个人,本性挺好的,当年做出的那些事应该也有难言之瘾吧。”赵伟猜测着说。

我走进去,毅的办公室真的挺简单,一套样式简单的红木办公家具,靠墙的地方放着一排书架,门口右手放着风水发财树,树旁是一个大水族箱,一群颜色鲜艳的金鲤在里面欢快地游来游去。

“这是所有柜子,保险柜抽屉的钥匙。”赵伟把一串儿钥匙递到我手上说,“所有的锁上的柜子你都可以打开,文件清单在保险柜里。”

“谢谢。”我说。

赵伟笑道:“楚总是全方位相信你,只要你问,我知道的都是据实告诉你。”

“谢谢。”我一步一步走过去,墙书架上的东西。

他提醒道:“建议你先文件清单,下周的各部门负责人述职已经通知到位的,相信他们不敢不来,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我嗯了一声,心里五味陈杂。

在赵伟的指导下,我找到了文件保险柜,打开以后拿出那份很重要的文件清单,他在慢慢熟悉工作内容,才松了一口气说:“你适应新环境的能力还是挺快的,不像别人一样先和员工拉近关系。( 广告)”

我苦笑道:“我拉近关系有用吗?对于我的到来,多少人都是怀有敌意的,不可能站到统一战线上,现在需要做的,有意义的事就是弄清楚工作内容,了解他们的职责所在,免得以后被他们无端扯皮reads;。”

赵伟笑了笑说:“好吧,这些管理我可不懂了。只知道楚总让我全方位配合您,您先忙,我回自己的办公室。”

我道了谢谢,然后伟出去,又帮我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赵伟走后,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来了两个人敲门,每人手里都抱着一堆文件,说是需要我签字的。

会儿功夫就摞得像小山一样的重要文件,我知道这些人是故意这么做的,加大工作量,加大工作强度,中间必定还埋了不少地雷,等着我自己去踩炸了,把自己炸个粉身碎骨。

“林总,这些都是着急了,今天需要答复的。”其中一个秘书不知是工作量太大了善意提醒,还是故意催我。

“好,我会尽快处理。”我抬头对她说,同时多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石莉莉。”她认真说,“财务部的。”

我认真一眼说:“好的,我知道了。”

她没多说话,含笑转身离开。

我喜欢这样办事有分寸进退的人,于是先打开了她送来的那些文件,然后挨份来/br>
每一份文件我都不敢轻易签字,合同当中涉及到的最小金额都是六位数的,万不敢大意。

从早到中午十二点,我除去中间开会的时间,我基本上就没离开这个座位五分钟,去上卫生间的时间都没有。

中午的时候赵伟过来叫我吃饭,我摇了摇头,让他帮我带了一份上来。

下午六点多他又敲开了我的办公室门,问:“走吗?还是继续加一会儿班?”

我抬头堆积得跟小山包一样的文件说:“事太多了,有些文件确实很着急,你先走,我等一下让何连成来接我。”

赵伟我桌子上的东西,又时间抱歉地说:“您第一天上班,照常理来说我应该陪您的,但是今天孩子没人接,我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你先走吧。”我对他说。

他满脸歉意地走了出去,我继续埋头在文件堆里。

等我觉得眼睛发花,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半,忽然想到没给何连成打电话,忙抓出手机。

为了不影响早上的会议,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此时一打开就发现一堆的未接电话。这时,我才想起来,今天的手机格外的安静。

未接电话里何连成有四个,我最先回了过去。

他那边接电话的背景很安静:“你忙完了?”他叹了一口气问。

“你在办公室?”我问reads;。

“不是,我在你们楼下,车里,忙完了我上去接你。”他说,“我在这边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了,见到了赵伟,他说你还有一会儿就下班。”

“都不知道上来找我啊。”我嗔怪了他一句。

“怕你太忙,也怕有人说你风言风语,楚毅的公司,我还是少露面的好。”何连成想得周全,我却觉得有点太小心了,于是说:“不至于,只是授权管理,又不是把所有股权转到了我名下。”

“这种事小心总没错。”他说。

“如果有人想做手脚,你小心不小心都是一样的。”我毫不客气地说。

何连成笑了两声,对我抬高了声音道:“忙完了就快点下来吃饭,你老公我等了你半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我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肚子咕咕乱叫,忙把重要资料放进了文件保险柜里,然后锁好一切,出了办公室。

到了楼下,何连成的车就停在露天停车场,一打开车门就闻到了饭香。

“怎么提前打好包了?”我问。

“等你半天不见有动静,估计晚不了,我才去买好回来,你就来电话了,算你有口福。”何连成笑了笑。

我们两个就在车子窄小的空间里简单地把他打包的饭吃进肚子,胃觉得舒服了一点,才擦干净手往家里赶回去。

路上他问我情况如何,我拣重要的说了说,他听了以后居然说:“你现在了解到的情况还不算坏,一切都在正轨上,不得不佩服楚毅的管理能力,确实不错。他都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天,公司还能正常运作,说明制度很健全,你接手起来应该不难。”

“我不容易,还好今天没有故意刁难的。”我说。

“有那样的人才好办,就怕暗中使坏的。”何连成拍了拍我的头说,“说起管理这么大的集团,还真是为难你了。”

听了他的话,我有点不太开心,问:“你什么意思嘛,是觉得我没这个能力?”

他我的样子,表情很搞笑地说:“何止呀,我还有心疼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第一天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整体情况还算不错。

第二天,我还是早早的就到了办公室,打到办公室的门我就有点急了,里面根本不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桌子上的分门别类放好的文件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还有几份掉在了地上,一旁的小鱼缸也被碰翻,正好洒在掉在地上的那几份文件上。

这些放在桌面上的文件,都是昨天秘书送进来签字的,我差不多也签好了比较保守的意见,准备今天通知各部门取回的reads;。

变成这个样子,出乎我意料,同时也让我怒气上升。

我刚把包摔到桌子上,总经理办公室主任肖远就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间里的一切,马上说:“林总,我就是为这件事过来的。刚才打扫的阿姨不小心把您的文件弄乱了,我马上让小秘书过来给你收拾。”

我知道,这是不知不觉被恶意刁难了一下。

这个哑巴亏,我还说不出来。

刚才在他说完时,我马上就想到了,如果我大发雷霆,显得我太小家子气,和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一般见识;如果我什么都不说,也显得太过好欺负了。

想了想,总觉得不甘,于是笑着对他说:“是阿姨不小心碰的啊,我还以为进贼了呢。你把阿姨叫过来,我安抚她一下,别因为这点事儿吓得辞职了。”

肖远有点尴尬地脸一紧,说:“林总就不用麻烦了,我刚才已经训斥过她了。”

“我只是找她聊聊,你紧张什么。”我对肖远和颜悦色。

他只得说:“好的,您等一下,我叫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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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请访问:m.feiz. 160 无畏风雨 保洁阿姨四十多岁,穿着公司发的保洁制服,干净利落。一进来看到我,双手有点拘谨地搓在了一起。 我示意她坐下来:“没事,先坐下来吧。” 她有点吃惊,犹豫了好一点儿才敢在沙发上坐下来,还只敢坐了三分之一的沙发位置。 我看着她的动作就知道,这样拘谨朴实的人,不可能像小姑娘一样毛手毛脚地把文件弄到地上去,也不可能打破鱼缸。 “阿姨,您在公司做多久了?”我温和地问。 “差不多三年了。”她说,低着头,不敢看我。 “那时间挺长的,今天的事是不小心吧,您别紧张。”我又说。 她抬头惊慌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说:“今天都是我手脚不麻利,不小心碰翻了您的资料,我也知道给公司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我……” “没事,那些本来就是废掉的资料,就准备叫人进来拿走的。”我笑着说。 她听到这个一下就抬起头,看着我结结巴巴地说:“我……” “没事,以后干活稍微注意一些就可以了,你可以去忙了,不会有人开除你的。”我对她说。 她大概想不明白,我把她叫进来,只说了这么几句就把事情了了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态度,现在已经很清楚。 “只不过,出去以后,不管谁问什么,你都别说就行了。”我说。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不明白这一眼是什么意思,等她走后,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打电话叫进石莉莉,把昨天晚上签好的资料从文件柜里抱了出来。 这一刻,忽然有点干苦力的感觉。 石莉莉看到我给她的文件很惊讶,问:“林总,您这是?” “昨天晚上看了,都签了意见,你们照办就行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那些不好办,再让他们过来找我。”我说。 她显然是听说资料被水泡了的事,肯定也以为她的资料受了影响。 说实话,我刚到这里,要是像个刚入社会的小姑娘一样不留心眼,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玩死,昨天下班之前我确实把所有的文件都放进了文件柜,桌面上放着不太重要,需要邮件通知一下各部门的处理结果就可以了。 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人让我不痛快,真是心急了。 这样也好,我反而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知道有人在使坏,一切就好办。 把签的字的文件返回去,然后给各重要部门上写邮件,又是一口气忙到了夜里九点半。 何连成和昨天一样在楼下等我,看到我疲惫的走下楼,他心疼地说:“老婆,看到你这样辛苦,我太心疼了。” 我白了他一眼:“就跟你不辛苦一样。” 何氏比楚毅的公司规模还要大上几倍,那段时间他刚恢复记忆,要处理的是整整两年没接手过的集团,肯定比我要忙很多。 “那不一样,我是男人嘛。”他说。 我确实也有点累了,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揉了一下太阳穴说:“这才两天,接下至少得有三个月左右的时候才能理顺。而且,我预估的时间是最理想化的,我想楚毅的那些所谓的哥哥们,大概不会就这么乖的任由一切听我指挥吧。” 何连成嗯了一声说:“有事你问我也可以,我不方便出面,出个主意还是没问题的。” “谢谢老公。”我对他笑眯眯地说着,然后摸了摸肚子说,“我饿了。” 他温柔得笑笑,那表情就像能滴出水一样,说:“好,带你吃好吃的。” 接连两个星期,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我自己觉得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孩子们了。 周末的时间,我也百分之八十在公司度过,只不过比平常早回去一点。 这么多的事务处理起来,让我忽然间明白所谓的大商巨贾,绝对没有轻易成功的。别说做到像何则林那样,即使走到楚毅这一步,其中所需要耗费的心力,也非常人能够想像。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我才觉得原来管理自己那家小广告公司时,某些想法和惯性思维,阻碍了公司的进步。 也不得不佩服楚毅,他对我的信任真是足够多,否则不可能拿这么大的一家公司让人练手。 我把这点感慨和何连成说了,他别的没说,就对我对楚毅的看法有点小意思,酸溜溜地说:“我老婆本来就有能力,他让你去管,是他上辈子烧了高香。” 我听着心里虽高兴,却也知道何连成只是在护短。我有几斤几两,多少能力,自己大概还是有谱儿。 楚毅公司的管理制度非常健全,我差不多所有的事都按照原来的制度进行,磕磕碰碰总算顺了下来。 整整忙了两周,我休息了一天。 在家睡了大半天,下午陪孩子们玩了两个多小时,晚上全家聚餐,晚上何连成让我早早睡下,说明天又要开始战斗了。 我们夫妻两个,现在虽少了一些初识时的激情,但却温馨了很多。 就像是把浓蜜放进茶水里,慢慢化开,一点一点品下去。 幸福来得太多,太浓,会让人有不真实的感觉,而且一般也都长久不了。这一次,我们重新在一起,温和平静了许多,感觉事情也顺了许多。 记得不知道从那种曾经写过,绚丽的幸福是烟花,会在一瞬间陨落,而缓来的幸福是烛光,会每天陪在你身边。这句话,细想,有点秀恩爱,死得快的味道。 新的一周开始,我自信了很多,石莉莉已经让我从财务部调到了总经理办公室,这一举动惹了不少人非议,不过石莉莉也有些手段,竟然迅速适应并且让那些说话的人闭了嘴。 周二上午,我一如既往地看着一份合同,心里算着金额利润成本等等,石莉莉突然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我抬头问她:“什么事?又有着急的了?” “不是。”石莉莉说顿了一下说,“林总,好像上周有个合同出事。” “什么是好像?”我问。 她脸微微一红:“我正在了解具体情况,觉得紧急,就过来先和您通报一下。” “那个合同?”我问。 “传媒公司收购的事。”石莉莉说。 “你再去了解一下情况,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情况紧急,今天下午通知所有关联部门开会。”我想了一下说。 那份合同涉及到了数百万资金,大楚毅公司的业务往来当中,算是特别大的项目。只不过,我才接手,就出这样的事,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石莉莉办事效率很高,交待下去的事情一定会在最短的时候给你答复。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通过邮件先给我写了一封讲明了事情过程的邮件,然后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林总。”她开口说。 “我看到邮件了,具体的情况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我问。 “盯这个项目的人,我想请楚总多注意一下。”石莉莉想了一下说。 我马上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去通知各关联部门下午一点半开会。具体的事会上说。” 这是楚毅旗下一家明恒传媒的公司要收购一家规模小一些的星联广告的案子。那家广告公司近一年半经营不善,但是明恒出价很低,居然成了,这明着看是一件好事。单是星联的老客户和公司的创意队伍也值这个价钱了,何况最让我觉得有利可图的是,星联在东四环外正在改造的新CBD有一栋自己的四层小楼。据说是当年刚成立的时候买下搂,那时东四环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 现在出的问题是,那栋楼有问题,已经被抵押给银行了。 总之一句话,对方给我们看的财务报表有漏洞,我们这边还傻乎乎的没看出来。现在收购已经完成了,才发现这个问题。 中间,问题大了! 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是楚毅的堂哥楚航宇。 我不相信他是清白,也不相信他完全敢故意这么做。赤果果把这么大的一个黑锅背到自己身上,除非他真的只想捞一笔,就彻底离开集团。 会议室里气压很低,所有的人都一脸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表情。 我走进去,坐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我来公司以后很少开会,基本上都是邮件通知。每天事务忙得脚不点地的,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坐在会议室听他们有事儿没事闲扯淡。 楚毅公司的人有一个问题,开会效率极低,扯东扯西,就是不扯正题。为了避免今天开会再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先开口了:“大家都知道这个会是为什么开的,各部门说一下自己在案子当中是怎么做的。理由不必讲了,大家尽心尽力工作的那些也不用讲了,我都知道。我现在不知道的是,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每个部门想一下自己有没有失误,如果没有就让其它部门先发言。开会前,我相信你们都做了准备,不会在会上现想吧。” 这是我来到公司以后,最严厉的语气了。 财务部的项目总监先开了口:“林总,这件事我们确实有责任,没有审核清楚他们的财务报表,但是他们提交的报表是没问题的。” 我一听,又是在撇清责任,不由笑了:“那么说,你们财务部特别无辜了?” 161 快刀斩乱麻 方建国四十岁左右,是财务总监,在这里工作了七年,算是一个老员,而且他认识我。 听到我这么说,他异常认真地说:“林总,这件事财务有责任,但不是主要责任。”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听他说。 “我们看到的报表都是审记部从对方公司拿回来了,而且是经过整理的。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报表,是咱们自己公司的审记部做出来的。”方建国说。 在这种会上,两个部门的人互咬,我也见过不少。 何连成也曾和我说过,公司最忌讳的就是部门之间互咬,如果这种局面一开始,公司就距离破产不远了。 如果只是各部门承担自己的责任,稍微推卸出去一些,大家都能理解。但是这种明目张胆的推卸,各部门之间会结怨的。 财务部这样直接说把责任推到审记部的身上,审计的人脸色马上变变了。 我一看这个沟通会有变成大家互咬的会议,马上抬手说:“现在不是互相推卸责任的时候,大家回去总结一下自己部门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然后把报告交上来。另外,我希望每个人说话以后,先把自己的责任说出来,我不想从一个人的嘴里,听到另一个人的坏话。” 说完以后,我看了看众人,然后说:“具体上交报告的时候,等一下会给大家邮件通知,现在散会。” 回到办公室,我还有点后怕。 好好的一场会议,因为方建国的一句话就这样开不下去了。看审计部负责人当时的意思,只要是给他机会,绝对能把责任推出去。 楚毅的公司现在到底分成了几个帮派? 方建国是谁的人?他在这件事情当中真的无辜吗? 想来想去,一头雾水。 但我心里却越来越明白,接下来的这件事如果处理好,我在公司就算勉强站住了脚,为接下来几年的工作打好基础,如果这一件事处理不好,接下来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想到这里,我打电话让石莉莉进来,把具体的工作计划和她说了一下,让她按照我计划的时间去督促各部门交报告。等到她走以后,我把审记部的人叫了进来,先安抚了一番,然后听他们的理由。 果不出我所料,审计部也是一肚子的气,说这一次审计,主导方根本不是本公司的人,而是外包的审记机构。 我听了以后,表示自己十分理解,然后让他回去写报告。 接下来的时间,我的工作就是找与这个项目有关的各部门聊天,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以后,我自己心里有了初步的计划。 何连成来接我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我今天说话太多,体贴地送上了温水,说:“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什么棘手的事了?” 我苦笑一声:“算你火眼金睛,确实出了大事了。” 说完,我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何连成若有所思地开车着,沉默到家里突然说:“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我……”我摇了摇头,“聪明的办法我没有,只有一个笨的。” 他眼睛一亮,笑了笑问:“说来听听。” “我没本事在一堆真真假假的证据和理由当中找出哪个是真相,我又不是刑警出身。”我无奈地说。 没想到何连成听到我的话以后,反而笑得很开心,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不错嘛,进步挺快。”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从外部找一个完全干净的团队,来审记我们这个收购项目,虽然有点自毁长城,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但总比被瞒在鼓里好吧。何况,自己查出来的,算不上什么丢人。”我说。 何连成听完以后,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说:“不错,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有点经商头脑的。” 听着他的夸奖,我却只有苦笑。 我老爸也算是白手起家的典范了,我却没遗传他的十分之一的经商头脑。前些年,一直在感情的小圈子里困扰,从来不关注家里的生意。当时,想的是反正有钱花,有饭吃,爱情成了我生活当中最重要的东西。 后来,最重要的东西倒塌以后,我们的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现在我想,如果当实我没把爱情当成所有,是不是结局没那么惨。或者我还有理智去判断老爸的公司为什么一步一步走向破产。 其实最后,破产是我宣布的。 想一下,当时的我到底有多脆弱,但凡当年我有现在十分之一魄力,我都能把那个风雨中飘摇的公司维持下去,至少不会破产的那么快。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纯属无益。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何连成递给我一张名片,对我说:“昨天晚上帮你敲定了一个完全干净的审计团队,是专门对公司的重大收购项目进行审记了,他们做了差不多十年了,现在接单子的条件很高,低于亿的不谈。只不过,我和他们多少有点交情,看了点面子,你们这个项目,他们接了。你要是有时间,今天和他电话沟通一下,最好尽快签下协议。” 我一看名片上印的公司名字,确实是业内一个牛气冲天的名字。 心里一喜,俯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谢谢亲爱的。” 何连成笑着点了一下自己的另一边脸:“这边是不是也应该奖励一下,这一次价格我也帮你谈好了,只收你三分之一。” 我心花怒放地在他另一面脸上也亲了一口,他才满意地发动了车子。 最近何连成每天都接送我,准时异常,我们之间的默契度恢复回升,甚至超过了刚认识的那段时间。 当天,我和那边约好了时间,在各部门的报告出来之前,就迅速签了合同,心里松了一口气。 三天以后,各部门的项目报告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时,外部审计机构已经入驻了。 其实我用的是一个最笨也最聪明的办法——快刀斩乱麻。 麻既然乱了,我没时间也精力去弄出一个头绪来,倒不是斩断重新来过。 审记组一进驻公司,各种风言就又起来了。至于具体说的是什么,我也不想再提,只顶着压力,假装听不到一句流言。 到了周末,赵传和我说约好了楚毅的探望时间,让我周末过去看看他。 我想到最近我接手将近一个月以来的经营情况,确实有一堆的问题想问楚毅就点头同意下来。 周末去看楚毅,还是何连成陪我去的,只不过他没进去。 他只是把元元童童和我送到了地方,然后自己在车子里等着。 楚毅没想到我会带孩子们来,明显的脸上一喜,拉着孩子问东问西,十分的殷切。 等到孩子们出去后,他才有些脸红的对我说:“对于这两个孩子来看我,既开心也难过。开心的是能见到他们,难过的是自己这副样子。说实话,让儿子看到爸爸的窘迫,比杀了我还难爱。” “关于这个,我尽量正面引导,何连成做得也很到位,我们从来没在孩子面前屏蔽过你,只不过以后具体怎么样,现在也不好说。你,还是争取早日出来吧。”我对他说。 他点了点头,问:“公司那边你还适应吗?” “还可以,只是现在还没完全理顺。”说着,我把这一个月以来的情况都细细说了,他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到我说完以后,他才给我指出了一二三条,很清晰,每一个问题都是我的软肋。 他认真帮我分析了半个小时,每一个建议都异常到位。 说实话,我对楚毅的能力从来都没正视过,今天才知道他是一个心思慎密的人,而且在生意上异常理智。 对于收购一事,他也觉得我这样做很好。只不过最后说了一句,如果是我在管,绝对不会用这个办法,借这个机会可以去除一部分自己不喜欢或者不愿意用的人。 这个想法让我汗颜,因为我做不到。 探望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对我说:“你现在手里能动手的资金是多少,我那几个亲戚有没有对你格外不满的?” “恶意是有的,小的刁难也有,只不过我都化解了。现在动手的资金不太多。”我想了一下,向他报了一个数。 他听后,想了半分钟对我说:“我想让你帮我挪用一些我名下的现金。” 我很是不解地反问:“你现在需要钱?” 他点了点头说:“需要,前一段时间没钱,过得很辛苦。” 他的话让我想到了何连成的话,突然之间就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对他说:“放心吧,我给你转一笔出来,只是不知道转给谁。” 何连成告诉我了一个人名,背了一下帐号出来。 我默默记在手机备忘录上。 从里面出来以后,看着阳光,我也觉得难能可贵。 何连成带着两个孩子迎了过来,问我怎么样。 笑了笑,不矢如何回答,在孩子面前提及生父的现状,总有些说不出口。我怕他们心里有阴影。 何连成也意识到自己问多了,笑了笑没再多说话。 162 白露最后的叛逆 其实这个世界不像我们想得那么光明,也不像我们想的那么黑暗。 . d t . c o m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有些事情,理解了是人情世故,不理解就会觉得是世事不公。

和楚毅的谈话,让我对公司的情况更加了解,同时也理解了他为什么要把公司委托给我管理。

因为企业在我手里,最后受益最大的是元元和童童,如果在别人手里,那将来等他出来以后,这家公司不仅与两个孩子无关,甚至与他也没多大干系了。

这一次的探望,两个孩子比原来淡定了许多,回家以后该玩玩,该吃吃,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适应。

等到晚饭以后,我拉着两个宝贝谈了心,很含蓄地问了他们对亲生老爸的童童假装没听到,自顾自地玩着自己手里的一支笔。元元想了一下,用非常认真的态度问:“爸爸以后会变好吗?”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心里是希望他能变好的。

楚毅所做的一切,把我孩子还有过去分割成三个独立的部分,想要让那些界限消除,太难了。

“爸爸应该会吸取这一次的教训,以后会变好的吧。我也是这样希望的,但是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不管以后如何,我是永远爱你们的。”我对两个孩子说。

元元笑着说:“妈妈,我相信你。”

孩子的眼神干净纯洁,让我心里突然有点愧疚。对于两个孩子,我永远是亏欠良多。

何连成介绍的外部审计机构很专业,对我手里所有的证据进行了评估,在两周的时间内还原了收购工作的过程,并且把此次发生这种问题的漏点找了出来,给出了长达一百六十多页的审计报告。

整篇报告没有一句废话,精简明要,把所有的问题都一一列出,甚至分析了产生这个问题的原因,每一次都理据充分。

当我依着这份报告,去和各部门的人谈话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所有的狡辩和推卸责任,在这种性质的报告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项目最大的问题是收购过程的债权不清,财务报表漏洞百出,财务上的糊弄行事,审计部的非标准操作,一切都有问题。[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个项目倒是让我,楚毅如果再晚一步交出管理权,接下来公司被各个利益集团掏空,用不了多长时间。

方建国是审计部的负责人,周至诚是审计部的负责人。两个人都是在本专业里做过好多年的,不应该犯这么弱智的错误。

我在公司根基不稳,一上任就处理这么大的部门负责人,难免会惹出一些众怒来。我也暗中调查了,这两个人在本部门员工嘴里,评价不错。

就在我觉得一切查出来又能如何,又不能一下子把所有涉及到的犯了错误的员工全部开除。即使我有权力开除这些人,接下来新顶上来的人,真的比他们更合适吗?这个问题困扰着我,让我觉得公司管理,不仅仅是黑白分明的问题。

事情是突然有转机的,有人给我寄了封匿名信,以快件的形式发到我办公室的。

发件人是空着的,收件人写的是我,上面还有我的手机号码。

信件的内容是打印出来的,标准的a4白纸,黑色的喷墨字体,一切都工整得像印刷出来的书籍。

但是,这封信里的内容让我觉得上帝在我面前突然开了一扇窗子。

这个收购项目的负责人是楚毅的一个表哥楚航宇,信里写的内容是另外一个人故意裁脏陷害楚航宇的证据。

其实,我也不能肯定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却给了我一个理由,让楚毅公司内部的利益集团之间出现明显的裂痕,只要有变动,一切重新洗牌的机会就来了。

虽然,这样做有风险,但总比一潭死水的好。

现在,怎么利用这个又让我觉得发愁了,可我总不能事事请教楚毅去。晚上回到家,何连成例行公事一样问我今天怎么样。

我随口说了一句不怎么样,他马上追问发生了什么。

我也没隐瞒,把一切说了出来,他想了一会说:“这件事简单,你把这件真的事当成流言放出去就行了,楚航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被人暗中这么摆了一道,肯定也在查。只要消息通过正常渠道传到他的耳朵里,一切就好办了。”

我眼睛一亮,我觉得困难的问题,换一个人去想,角度马上不一样。

说办就办,第二天我就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当然不是通过我自己。

所谓的流言止于智者,像个传说一样。至少在楚毅的公司,这句话没管什么用。三两天的时间,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楚航宇所做收购出问题是因为被人暗中摆了一道,甚至中间牵扯到了多少金额都开始传得有鼻子有眼。

从我手里传出去的流言,转了一圈儿回来以后,已经变成了我不认识的版本。

楚毅的公司里,一潭水被搅混了。

就在我的工作一步一步,越来越顺手的时候,我从晨报和帝都青年报上,财经时报等一线纸媒上,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白露要和白家断绝关系!

我第一时间打电话问何连成,换来的是他的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露这么做,简直太意外了。”

本来准备晚上回家才问何萧,我对这件事有特别浓厚的八卦心理。

没想到,我才挂了何连成的电话不到十分钟,他又打了回来,对我说:“把手里的事处理一下,马上回家,老爸让我们都回去,说现在白露在我们家。”

“什么事?”我问。

“不知道,但是白露发了这个声明以后,第一时间来到咱们家,无疑是让我们两家的关系更加紧张,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妖蛾子呢。快回吧!”他说。

我一听这种情况,不得不安排了一下手里的工作,赶回家去。

走进客厅以前,我透过落地玻璃窗就客厅里有白露何萧何连成,还有何则林,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进去,何则林对大家说:“乐怡来了,大家可以开始说事了。”

我们几个抱歉地一笑说:“不好意思,我来得晚了。”

“没事,我们也都才回来。”何连成说。

不自主的,客厅里就分成了三派,我与何连成坐在沙发的二人座上,何萧与白露坐在我们两个对面,何则林单独坐在一方。

“把你们叫回来,是因为白露和白家断绝了关系,直接来找何萧。何萧和白露之间曲曲折折也有三年了,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你们觉得眼下这件事该怎么办。”何则林先开了口。

我与何连成对视了一眼,又面的那一对苦情恋人。

说实话,何萧与白露确实不易,白露也真心对何萧好,可是因为这件事,让白何两家反目成仇,接下来怎么办?

在生意场上,任何人都是想多结交几个朋友,少惹几个仇人的。

白家势力不小,这回得罪死了。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都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现在咱们是一家人,白露我也当作一家人来不必想太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何则林又说。

我顿时明白,这一次让我与何连成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表明对白露和何萧这一对的支持。除此以外,何则林再无其它想法。

他的态度已经非常明了,他接受了何萧,接受了白露,甚至默认了白露对整个白家的叛逆。

现在,公司是何连成在主管,何萧只是辅助,实际上并无实权。

无形当中,所有的压力又放在了何连成身上。

我无法表达意见,如果让我来说reads;。个人上,我支持何萧和白露在一起,这是出于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迷信;但是理智,我却觉得这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何连成显然和我想到一起了,他低头想了很久才说:“我觉得白露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任性,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的话音一落,白露就说:“我是经过考虑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何萧。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一个男人背判整个家庭,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做得出来的。”何连成问。

这样问话,其实挺伤何萧的。但是,这就是事实,我们不能背下所有的压力。

“因为那个家对我,现在没有感情了。”她说。

我听了她的话,觉得无语。特别想劝她一句:姑娘,再过几年,你就不会认为爱情是唯一了。世上最不会变质的是亲情,尤其是父母对孩子的亲情。

如果大哥觉得这么做,会给何氏带来不好的影响,我愿意和白露一起离开何家。”何萧说。

这话说得非常道貌岸然,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何萧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因为何则林不可能放他离开何家。两个儿子都在跟前,忙时照,闲时陪他过生活,是何则林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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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请访问:m.feiz. 163 白霜的落寞与无奈 我的预料一点错也没有,何则林听了这个话马上说:“绝对不行,现在我们家里一点问题也没有,白露家里的事,我去解决。” 所谓父母,大概就是一辈子跟在儿女身后,无条件的解决任何问题的那个人。 何则林的话,让我把接来想说的都咽了回去。 我相信,他对何连成会更加上心;但是现在,何连成已经成熟稳重起来,需要他操心的地方不多了。 何连成也闭了嘴。 白露乖乖的向大家道歉,最后说:“我知道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但是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回白家了,何萧和我在一起,不管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都不会离开。” 面对这样,我曾经说过的爱情宣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旁听一样听完了整个家庭会议,最后他们达成一致,第二天去白家登门商议此事。 回到房间以后,何连成抱抱我问:“不开心?” “你们家的事,真的不少。”我有点闷闷的应了一声。 他半晌没说话,过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现在我越来越不如原来有魄力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的何连成年轻气盛,做事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我们确实活得比较恣意,但是现在何则林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做为子女,不想让他再为这些事动怒。 “没事,反正上门去解释的人也不是你。”我说。 “我要跟着一起去的。”他说。 我无语了,何则林年轻时的错误,让何连成有了一个便宜弟弟,如今这个弟弟招惹来的任何事,都是打着何家的名头。何连成做为长子,不得不在人前维护他。这等于把他架到了火上烤,心里多苦多累,还要笑着面对。 想到这里,我狠狠骂了一句:“真特么的过分。” 何连成听到我爆粗口,又走过来用力抱了我说:“等这件事处理好了,我想和老爸商量,让他把准备给何萧的那一部分家产列出来,我们之间做个分割,不用再这样混在一起过日子了。” 听到他这么主动说,我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缓了缓语气说:“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太好过,先熬过这一段再说吧。这件事肯定是要提的,只是你挑好时机。” “我知道。”他应道。 何萧的事就这样定了,第二天他们三人带着白露一起去了白家。 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但是看到何连成的脸色,我知道白家的人态度未必像想的那么好。 等到大家表面平和的吃了晚饭以后,他回到房间才舒了一口气,和我说了今天的经历。 他们礼节周全的上门拜访,赶得时机不错,白家人都在家。 只不过,一看到何连成他们,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直接不让进门,说白家没白露这个女儿。 何则林为了这个小儿子,真舍得面子,好言好语站在白家大门口和白家老爷子说了半天。 最后惹得都有的围观了,白家才迫不得已把他们请了回去。 何则林先是替自己儿子道了歉,然后说白露和何萧也属两厢情愿,他同意两个孩子的婚礼,还说只要白家同意,婚礼愿意怎么办都行,说是包机去国外包一个小岛完婚也可以等等。 白家被自己亲生女儿打了脸的怒气,一古脑发到了何则林身上。 总之,今天白天何则林把这辈子都没受过的气受了一遍。用何连成的话说,他都被说得面红耳赤,在白家的客厅里连坐都坐不住了。但是,何则林还是一直陪着笑,和白家老爷子周旋道歉。 虽然最后白家仍然说不会认白露这个女儿,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我以为这件事就会僵持在这里,但是我还是不够理解父母对于亲生儿女的感情。闹得满城风雨的,白露与白家脱离关系的事件,在一个月以后竟然化解了。 那件收购的案子,已经被楚航宇翻了天,借着这个机会内部几个利益小团体开始撕逼。 如此以来,我倒是真省了心,权衡好公司的经营方向,然后看着某人起了,某又落了。 这些事我没瞒楚毅,在定期探望他的时候都说给他听。没想到,就这样的手段,还得到了他的赞赏。 孩子们似乎也慢慢明白爸爸现在是什么状态,对于去探望他没那么抵触了。有一次,元元还特意提醒让我给楚毅带上他最爱吃的话梅糖。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袋糖,由元元亲手交给楚毅,他眼睛刷就流了出来,满脸通红地对孩子们说:“对不起。” “爸爸,等你出来。”元元认真地说。 终于把大的小的心态都摆平了,我松了一口气。 当天回到家,我就知道了白家同意何白两家联姻的事,何萧与白露简直是喜上眉梢,不自觉地就露出笑容。 接来安排的是两家长辈见面,又一次正式见面。 在见面时间未定以前,白霜借故去楚毅的公司看了我。 我觉得我和他,在办公室谈及白露的事,到底有点不妥,就约她楼,找了个咖啡厅。 她坐在我对面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放手里的银勺子,低声说:“这件事跟闹剧一样,双方大人还都想用最风光的方式结束,我自己都觉得脸红。” 我没想到白霜如此直接,应了一声道:“我到底是局外人,想管也没那个能力,何况楚毅这边的事也多,很多事情没说开口。不过,他们两个能修成正果,也算不容易。” 白霜低声切了一句:“你还真是宽容。” 我苦笑了。这件事,我不宽容,又能怎么办?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我只是何家的儿媳妇,总不能自己当成主人公吧。 “现在我老爸的做法,就是在一面危墙上重新刷了一层墙面漆,表面看来很光鲜,其实里面都是裂缝。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在骗谁!”白霜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父母为了儿女,总是这样的。”我说。 “他们的婚礼,我不想参加了,你呢?”白霜问。 “看时间安排吧,安排得开就去。”我说。 白霜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窗外,忽然笑了:“我和你说这些,你不烦吧?” “烦什么,咱们两个同病相怜的。”我也笑了。 有些时候,女人和女人之间,某一句话的共鸣就能成为好朋友。虽然何家与白家一直纠缠不清,也斗个不停,但我与白霜之间倒是真的没掺那么多的利益关系。 她有什么烦心的事,总喜欢找我来说说,我听也偶尔提一点小意见做为回应。我与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同性朋友了。 我也没想到,我会与何连成的前未婚妻成为好友,有点造化弄人的意思。 “等他们完婚以后,我会把属于白露的那部分遗产交出去,让她自己打理也行,她交给何萧打理也行,我们家都不再参与了。如果将来他们能幸福平安的过一辈子,算是露露的福气,用命换来的婚姻幸福;如果真的中途再出什么事了,白家不在乎多养一个闲人。”白霜说完,问我,“你们那边呢?还要继续在一起经营?” 这就是有钱人的幸运,也是悲哀。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涉及到经济往来。 白霜这么坦诚,我也不可能一点感触没有。于是实话实说道:“这件事我真不知道,不过何连成的意思也是想和何萧撇清关系了。以后是好是坏,各凭本事了。” “何则林叔叔同意吗?”白霜问。 “不知道,这事只能连成去说,我说不合适。”我说。 “如果我们都能做到这样最好,何萧这个人,我是不想和他打交道了。”白霜说。 说起何萧,我们两个都是只有苦笑。 他确实聪明过人,心机深沉,做事又稳又狠,每一步都算无遗漏。不管是谁和他做成了对手,都不会太轻松。 “你那边怎么样?”白霜说到这里,转移了话题。 “勉强步入正轨了,现在真心感觉管理一家公司不是容易的事,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说。 “十**岁,高中毕业以后我就跟着我爸打理生意,上大学期间也是如此,一边忙公司一边上学。在别人都谈恋爱,逛街,游玩的时候,我的时间都花在了办公室。那一年露露才十三岁。”白霜说,“我们全家都拿她当宝贝,一点委屈也不舍得让她受,没想到如今看来,她觉得受到的最大的伤害是来自于家里。说实话,我对这个妹妹有点寒心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永远不知道每一扇窗子后面都有什么样的故事。 白家与何家曾经闹得剑拔弩张,处处作对。如今,因为儿女婚事,不得不重新心平气和地坐来。白家对白露的无奈和失望,我感同身受。因为我对这件事也同样无力。 白霜与我,是一样的。 都是想出拳却打不到对手的无力感。 送走白霜,我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忽然觉得做一个任性的女人多好,不用顾忌家族事业,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向你让步。就像白露与何萧,把我们的生活都搅了个天翻地覆,然后两人修得正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164 浪漫而是奢华的婚礼 虽然到现在为止,何萧与白露的事尘埃落定了,但我却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就像打了一场自己不知道自己位置在哪儿的仗一样。 某些话,纵然是亲密如夫妻也没办法说,我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憋得我有点难受了,于是给沈末打了电话。再不找人诉说,我都快要被憋炸了。 这一次沈末在他的无名居,依然用最好的茶招待我。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他的气色好了不少,看到我还是那副万事不挂心的笑,拉出椅子让我坐好,对我说:“你们家最近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的,好一出大戏。” 我苦笑连连:“你说现在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嫁入豪门,何家算是小豪门了吧,谁也想不到嫁进去以后,事情这么多。” 他笑了:“多?我看并不多。现在但凡事业有成的,家族兴旺的,哪一个家里没有这些糟心事儿。特别是在国内,现在整个的婚恋观和价值观都是歪的,把感情和婚姻当成一场交易的人不在少数,甚至现在的主流媒体都说我,女人的婚姻等于第二次投胎……”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我也是受害人。” 我知道他想起了谁,也特别无语,想了半晌才说:“在这种环境里,大家才重又提及门当户对的问题,如果我爸妈尚在,或许与何家,我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何家的这些事,也不敢拿我当不在存在一样。” 沈末没说话,伸过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想了,依现在看,最好和何萧划清关系,不管家产分的多还是少,早出来早清净。” 他说的何尝不是我所想,只是恐怕没那么容易。 “你的事怎么样了?”我看着他问,“看气色,是不是解决干净了?” 他这才豁然笑了起来:“不错,现在察颜观色的功夫见长,能看到我现在的状态了。” “你和我好歹也是几年的关系了,你对我没设防。”我说。 沈末说:“我的事处理好了,只不过钱上有些紧张,还好有这家餐馆和海外那三家分店,勉强维持得住,沈秋那边还好,所有的中档私房菜让他自己去管,倒也顺手。” “你们就这样重修旧好了?”我问。 “我和他,到底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原来那些年我对他的敌意,来自于我自己,与他无关。他对我,一直都是尊重有加的,这一次的事我也算是认清了自己心里过不去的坎儿。”沈末看起来表情柔和了许多,“我的事,和沈秋没关系,一直都是我的成见。” 亲兄弟,到底是不一样的。我心里叹了一句。 “不过,还是感谢你歪打正着,把我和沈秋之间的矛盾解开了。我们周一起去给爸妈上坟。我离开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去过。甚至他们离世的时候,都通知不到我,现在想想确实有点过分了。”沈末说。 人总是这样,越长大越温柔。你的成功和成熟,是你对待所有一切的态度都柔软起来。年轻的时候,我们锋芒四露,就像举着长矛和风车决斗的唐诘诃德。现在,我们看风是风,看云是云,多了很多从容。 “沈秋说有时间想请你吃顿饭,以示感谢。我替你回绝了,这种刻意的道谢,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当时也是出于自私,为了自己的事才把我扯进混水。我倒是好人有好报,因祸得福了。”沈末说得毫不客气。 我呵呵一笑:“对,不必谢我。人在这世上,有时候算计太过,最后掉坑里的反而是自己。” 我们都没再说话,沈末重又给我倒了一杯茶说:“接来你都想好了?楚毅那边你真的因为这一场牢狱之灾,就原谅他了?” 我说不出话来,想要原谅楚毅,谈何容易。但是他与我纠缠最深,家里的,父母的,孩子的,公司的……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让两个人的世界彻底交融,想要把他从生活中剔除出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说不上原谅,只是因为孩子,勉强给他留一点面子。如果他的改过自新了,孩子们和他有亲近,我不再干涉了。”我想了想说。 沈末在一旁点头,自己端起茶杯对我说:“以茶代酒,喝一杯吧。也算我们都守得云开见天明。” 我笑了,与他轻轻碰杯。 古朴的紫砂茶具碰到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悦耳极了。 我们是老友旧交,说起话来毫不顾忌,每个人都随心所欲,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我把楚毅的现状和沈末说了。他听了以后沉默了良久,说:“这个结局,对楚毅来说是最好的,如果他在里面扛得住,表现良好的话,应该会有减刑,再过七八年出来,也说不定。不过,他还是聪明的,知道如果由着你游离在公司的管理以外,他出来以后必定什么都落不来。你到底还是有勇气的,为了孩子,去接管他的公司。依我对你的了解,你宁愿这些公司统统破产,也不会帮他的。” 沈末说中我心里所想,轻叹一声:“为了元元和童童,迫不得已。他说的那些理由,唯一条打动我的就是,不想让三个孩子之间差距太大。这些算是给两个孩子留来的。他也抓住我的软肋,为了他我不愿意;为了孩子,我就无法拒绝了。” 越聊,心里的无奈感越是强。 人在这个世上,总要学会让步学会妥协,向世事,向社会,向曾经的那些错误妥协。 与沈末一个午的海聊,心里的郁结之情总算解开了。 接来,又是继续的工作和奋斗,还有回家以后面对两张我看得有些腻烦的脸。 何萧与白露的修成正果,让我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何连成理解我的感受,每天班都极早,尽量天天在公司楼等我。时间久了,公司竟然有了一些风言风语,说何连成居心叵测,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 听到这些,我不由笑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何连成什么时候成了为钱和我在一起的人了?曾经,大家都说我就是图何连成以及何家的家产,才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后的。 人活在世上,难免是被人说说的,之后或许也会说说别人,然后一辈子就过去了。 何则林与白临启在一起喝过几次茶,两位老人不知怎么就达成了协议,何萧与白露的婚期很快就定了。 现在是帝都的秋季,一年当中最美丽的季节。 两家都是财大气粗,在何萧与白露的婚礼上又想拼命挽回面子,商议的结果是在去马尔代夫包一座小岛举行婚礼,两家的至亲都承包机过去。 这个消息一确定,何连成怕我多想,特意跑去公司楼给我打了电话。 我觉得他的小心让我感动,如果放在几年前,两个儿子婚礼的不同待遇,会让我觉得心里难过,但是现在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与何连成之间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需要用一生去回忆的记忆了,不需要在婚礼上再格外花费心思。 何况,何萧和白露的婚礼,总给我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就像两个极力想隐瞒什么东西一样。 “我们五周年纪念的时候,我给你一个你心目中的完美婚礼。”何连成对于此事,哀怨比我还要大,嘟起嘴说。 看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不由笑了,伸手过去摸了他的脸,安慰说:“他们婚礼以后,公司就会进行分割吧,到时不管拿到多少,我也不想和他们在一起了。这种人,和我完全不一路,我怕时间长了出事。” 何连成点了点头说:“好,我最近正在和老爸商议这件事。”说完以后,他想了想说,“白霜找到我了,她和我想法是一样的。” 我们不约而同,笑了。 最让我们感到无力的,往往是亲近的人。 我现在接管了楚毅公司百分之六十的事务,虽然不及楚毅在位时能让公司发展壮大起来,但维持去应该问题不大。 人的视界开拓以后,对于这些身边的儿女情长,似乎就真的没那么关注了。每天要忙公司九个小时,回家以后陪孩子两个小时,其它的时间要陪老公……我天天这么忙着过自己的日子,哪有更多的时间去关注何萧与白露。 在秋色乍凉的时候,何萧与白露要举行婚礼了。 双方所有的亲戚朋友都通知到了,最后确定能去的人还真不少,比我与何连成的婚礼不知要热闹多少。 我拿到婚礼时间表以后,匆忙安排了公司的事,然后给家里两大三小都准备了到那边穿的衣服等等,纵然有曹姨帮忙,整理行李箱还是用了大半天的时间。 宽宽很不理解地问:“妈妈,为什么叔叔的婚礼这么热闹?” “这个嘛。”我抱了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怎么解释,“叔叔喜欢热闹,爸妈喜欢静,自然不太一样。还有,就是爸爸太忙,要管理公司,叔叔现在身上没那么多的职务。” 这个解释,他显然不满意,我也不满意。 但孩子到底是孩子,没过多长时间他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事物吸引了,没再继续追问。 婚礼现场浪漫得如同童话世界,背景是蓝得透亮的大海,洁白的沙滩,新鲜的玫瑰百合当地的三色花……婚礼用花都是空运过来的,娇艳欲滴。 白露身材恢复得很好,穿上露背的抹胸式婚纱,漂亮的蝴蝶骨和锁骨都露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从画片里走出来的完美新娘,漂亮到让人不能直视。 上一次她在婚礼上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这一次,真的是漂亮极了。 何萧现在气色恢复得不错,整个人精神焕发,一对眼睛也格外有神,西装让他的人高挑得没话说。 两人往一起一站,天定的金童玉女。 所有来宾都在对何则林和白临启说着祝福的话,整个婚礼的气氛好到爆棚。 可能是因为有了上一次婚礼出事的经验,这一次的婚礼现场安保做得特别到位,我听何连成说白家甚至请了三家专门做安保的公司在各个入口片检查,没有请柬的人一概不准入内。 我与何连成算是亲近的人,与白霜坐在一排。 隔着两三个人望过去,白霜看着台上的那一对壁人,喜悦的表情就像一张面具。嗯,很好,大家都是在戴着面具。 三个孩子第一次见到这种浪漫又奢华的场面,宽宽在新人交换好戒指时,童言无忌地对我说:“妈妈,等我长大了,也要这么娶你。”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等他长大以后才会知道,所谓婚姻真的不像看起来那么美好。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孩子能够比我幸福,找一个喜欢的人,然后无风无浪的过一辈子。 婚礼过后,就是宴会时间,何萧与白露依着国内的规矩挨桌的敬酒。 我们属于至亲,座位比较靠前,他们敬完了父母以后,就到了我们这一桌上。 何萧端着酒杯,站在我与何连成面前,眼睛里净是真诚,他说:“谢谢大哥大嫂参加我的婚礼!” 说完一饮而尽,白露满眼幸福地看着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喝尽了手里的酒。等到离开我们这张桌子时,何萧低声关切地问白露:“怎么样,要是觉得不舒服,接来我代你喝。” 听着他们的话,白霜忽然开口,幽幽道:“他要是能这样待露露一辈子,白家的脸也算是丢值了。” 我不知道如何劝她,只知道对于何萧,我们现在都不去想他会怎么样了。只想早点把财产分割清楚,吃亏也罢,占便宜也好,就此打住吧。 165 远远围观的于淼 婚礼结束以后,我们带着孩子回到酒店,进电梯的时候与一个人错身而过,忽然我认出那人的背影,叫了一声:“于淼。” 她满露戚戚地站住,讪讪地笑道:“真巧啊。” 刚才她应该看到我们一家五口了,只不过刻意相躲。我没想到她会到这里来,叫住她以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最后还是何连成先开了口:“你也在这里?” “嗯,来度假的。”她微微一笑。 于淼与前段时间很不一样,整个人没有最初那么锋利了,她应完何连成的话,想了一下才说:“何先生,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道这个歉是为了什么,准备说声再见。 她却突然说:“上次的事谢谢你们,能不能请你喝杯东西?” 说完,她看着我,又看了看何连成,何连成怔了一下,对我说:“你们先去,我带孩子上去交给曹姨,再去找你们。” 于淼马上就笑了,礼貌地向他道:“谢谢。” 对于于淼,我是有过好奇的。我真的不相信,一个女人能为了钱,做出那些事。女孩子对于自己的初恋有多珍视,我知道。 这边的酒店风景都极佳,出了大堂走了不到一千米就是海边,然后有着漂亮的纯玻璃打造的冷饮吧,可以点新鲜的果汁、或者咖啡,冰淇淋等等。 于淼征求了我的意见,点了两杯柠檬火龙果和木瓜混合到一起的果汁。 我与她认识时间不算短,中间有过误会争吵,各种争斗,甚至她还在我与何连成之间演过假小三儿。如今,坐在一起,我对她竟然恨不起来。 “想想那个时候确实有点年少无知,没有想到过他给我那么多的钱,其实就是想用钱收买感情,为自己将来的抽身做准备。”于淼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了口。 我知道她嘴里的那个“他”是何萧。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问。 于淼摇头笑道:“说好也好,衣食无忧,离开了旧的环境,虽然在外面的工作辛苦一些,也慢慢适应了。主要是环境好,父母的肺病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和康复。我爸妈是水泥厂的职员,年纪轻轻就得了吸肺病,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 这是我头一次听到她谈及父母,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于淼从包里翻出一包烟,在我面前晃了一下问:“介意吗?” 我摇了摇头,她用精致的纯银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女士香烟,一股熟悉的味道弥漫开来。 我不反对女人抽烟,我也知道一个能在外面抽烟的女人,心里大多是孤独的。 “婚礼我远远看到了,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用望远镜。本以为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我还是想得太天真了。”于淼吐了一口烟,我们之间马上云雾缭绕,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了。 她微微侧头,依然明媚年轻的五官很漂亮,侧颜一如从前。 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她依然是一个动人的年轻的漂亮姑娘,只是气质稍微有点落寞。 “说了不怕你笑话。”她忽然回头向我一笑,“最开始,我以为我能为了钱,收放自如了,没想到男人达到了他的目的以后,我自乱阵角了。” 我没说话,看着她。 于淼这些话应该藏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一古脑儿地倒给我。在她出车祸的时候,在她想要和何萧两败俱伤的时候,她都没说过这么详细。 如今,她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自己在一片烟雾当中陷入回忆。 “当年觉得为一个男人牺牲特别伟大,总觉得自己是圣母,能让这个从小就不幸福的男人过上幸福的生活,觉得自己的无底线的付出,能让他付出真心,最终爱上我,然后修成正果。”她淡淡的语气,一句话带过了很多故事,当时多么疯狂,她爱的那种狂热,我隔着语言猜测过去,依然觉得轰轰烈烈。 “后来我爱上了他,怀了他的孩子,然后说是何连成的,想让你们分寸大乱,让他趁机而入,拿下整个何家。我当时真的没想到过,假的就是假的,你们真心相爱,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产生误会。你当时的淡定和冷静,让我无计可施,总觉得何萧那一次的失败都是因为我没做好。后来,我想留下那个孩子,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是何萧的,我想让他长大成人,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于淼说到这里停住了。 接下来她一口气吸尽了一支烟,重又点上一支才继续说:“我没想到的是,他知道我不愿意拿掉孩子的时候,竟然悄悄在我的饮料里下药,孩子最终没能保住。你说,一个男人,到底要有多狠的心,才能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手?” 她的问题我答不出来,但是关于孩子我想说的是,从来我都没把养孩子的责任寄托于男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小生命无条件的信任你,就是缘份,我是拼尽性命也会保全孩子的。 我是女人,同样做了妈妈的女人,理解于淼当时的感受。 于淼果断地抽完烟说:“看到他一切圆满的结婚,我真的不甘心。可是,这段时间的事,又让我知道不甘心又能如何,我到底抵不过何白两家的势力。今天找你出来说了,其实也是为了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与何萧再无关系了。” “你尝试过很多次了?”我问。 于淼点了点头:“很多次,我知道他太过的往事和心计,自然能够利用他的弱点,让他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曝光,但我到底钱不够多。” 我猛然间想到了那个车祸,心里一惊:“那次,你在立交桥上的车里……” 话还没问完,于淼就笑了:“你还真是聪明,猜对了,一切都是我自编自导的,目的就是让何萧陷入不可能洗白的境地,那一局我赌上的是自己的性命,没想到何白两家竟然没有因此闹翻,他竟然又一次全身而退了。我真***没想到,你和何连成有这么宽容!” 她骂得没错,我也没想到在面对何家家事的时候,我能那么宽容。 不过现在想想,于淼的心机也不可谓不深沉,为了报复一个没爱上她的男人,她用了多少计谋。 “我一直以为是有人指使你的。”我说。 “没有,从何萧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以后,能指使我的人,就只有我自己了。”于淼说得很淡定,“为了挣到钱回来报复他,我不惜去夜总会当陪酒,跳钢管舞。”她停了停,“现在的身材有赖于在夜总会卖身卖唱卖艺的锻炼。” 我是有过和她同样经历的女人,知道如果真的想在欢场上挣到大额的钱,需要付出的是什么。 “他当时给你的钱不是一笔小数。”我说,“你又何必呢?” 其实我的话里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很可怜,一个女人用自己最美好的几年去憎恨一个人,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承诺给我的钱不少,但是没兑现,唯一兑现的就是送我们全家出国定居。”于淼淡淡地说,“今天,我才明白强迫一个人爱你,是多么难的事。他和白露之间的感情真好,好到让我羡慕得心疼。” “你报复他没有意义,搭上了自己最美好的时光。何况,现在他有白家和何家护着,你想做什么就更难了。”我说。 我的话是真心的,我想我与于淼的谈话也仅限于我们两个人知道。这一切,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我对何萧完全没有一分的好感,自然不会提醒他于淼对他的恨意。但是现在想想,何萧应该一直都知道报复他的是于淼吧,以他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背后和薛家有关系,却没想到在感情上处处算计的是于淼,薛家只不过是在生意上的制约。 “你做的这些,何萧知道吗?”我还是多嘴的问了一句。 “知道,他找我谈过,问我到底要做到什么样的才算解了气。”于淼也很淡然,“这一次我准备彻底放心,也是因为他从来没针对我做过什么,我想他在心里大概对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有点愧疚吧。” 何萧居然知道,还找于淼谈过,却没做出一点行动,只是被动的接受。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他这个人好歹还有一点可取之处。 于淼把重要的事情说完以后,我隔着玻璃看到何连成远远地走了过来。 她也同时看到了,笑了笑说:“你找的男人真的很好,时时刻刻都把目光锁在你身上,比起何萧与白露,我更真心的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白头到老。” 这是最俗气的祝福,此刻听着却觉得心都是暖的。 毕竟,我与于淼曾是对立面儿,甚至于她中间的那些感情失败,与我和何连成多少有点间接的关系。 等到何连成到了以后,他马上在我身旁坐下,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从桌子底下紧紧握着我的手,满脸是笑问:“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于淼不等我说话,笑了笑说:“是啊,和林姐聊天一直都很开心。” 看到把何连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她才格外郑重地说:“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你们,也是缘份。我欠你们两个,你们一家五口一个郑重的道歉。”说到这里,于淼站了起来,向我和何连成深深的一鞠躬,真诚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想到我曾经做的一切,差一点拆散了你们全家,我就觉得心里愧疚的不行。有这样的机会,请你们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 她的郑重让何连成和我都有点措手不及,何连成一直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听到于淼的话他就像被蜜蜂蛰了屁股一样,马上站了起来,对于淼说:“过去的就不计较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提我也差不多忘记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谁年轻的时候没办过一两年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于淼的脸一下就红了,我也忙站起来把她按回座位上,对她说:“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失去一段感情不可怕,重新开始也来得及,别想那么多,把自己囚禁在记忆里,那样不是在惩罚别人,是在惩罚你自己。” 于淼笑了笑说:“谢谢林姐,记得刚到公司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耐心又真心的待我的。” 我不知道何连成能不能听出我对于淼所说这些的话外音,又闲聊了几句送她离开。 166 真正的柔软 何连成看到于淼彻底走了出去,才对我说:“你同情她了?” “也是个挺可怜的女人。”我说。 何连成过了一会儿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身上有和何萧相同的地方,不然也不能凑到一起。两人都急功近利,有点坐享其成的心思。不过,何萧所做,也确实过分。” “你都知道?”我问。 他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说:“猜也能猜出来的呀。” 看着他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忽然觉得他真的什么都明白,只是有些事不像我一样愿意说出来而已。 我们两个一共回到酒店,曹姨正在房间陪三个小家伙儿吃水果,这边的红心火龙果是小宽宽的最爱,我们进门的时候,他吃得满脸都是红汁子,看到我进来,站起来就往我身上扑。 我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的九分裤,一看他的样子忙躲开,跳到了何连成身上,小东西一张红扑扑的脸全贴到了何连成的腿上,马上就留下一张红色的脸印子,何连成的眉皱了起来,弯腰抱起他,假装生气道:“小脸吃成花猫了。” 宽宽可不吃何连成这一套,笑着扑在他肩上,浅色的T恤上也被擦上了不少火龙果汁,小东西再抬起脸时,脸上干净极了。 这小家伙儿,把他老爸的衣服当成毛巾用了吧。 曹姨很快走上前,把宽宽从何连成怀里接了过去,问:“连成,刚才何先生打电话过来,说晚宴快要开始了,你们要不要换一下衣服过去?我带宽宽他们几个先过去?” 我抬头望了望窗外,太阳还没下山,海滩上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活动了。白露换下了婚纱,身上穿着一套浅蓝色的及膝小礼服,欢快得像个精灵。 “我们等一下再过去。”我不想去得这么早,我和何连成又不是主角。 “你们三个现在去玩,还是过会儿?”何连成问三个孩子。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说:“爸爸,陪我们去游会儿泳好不好?” 何连成笑着对曹姨说:“要不您先过去,等一会儿我们带孩子过去?” 曹姨想了一下说,“我在房间等你们,等一下给我打个电话上来,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吧。我一个老太婆,去那么早也没用。” 曹姨现在对何萧很冷淡,基本上只是做到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我也理解,她在何家这么多年,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还是和何连成关系更近一些。 我们带着孩子去游泳池玩到了太阳彻底落山,四周草坪的景观灯都亮了起来,才打电话给曹姨,说一起去参加晚宴。 到底还是去的晚,晚宴气氛正好,所有的年轻来宾,估计其中有不少是白露和何萧的朋友,都热闹到了极点。我们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现在天彻底黑了下来,月光、灯光都正好,各种特意由专业人员设计的景观灯都在既定的位置上亮着,往四周看过去,一切都诗情画意。 远处的海面上在月光下波光一漾一漾的,美得不像话。 我们才坐下没几分钟,白霜就拿着酒杯走了过来,问:“介意吗?来打扰你们一家几口的小聚会?” “坐。”我忙说。 宽宽也礼貌地站了起来,对白霜说:“漂亮姐姐坐。” 他一张小嘴在外人面前格外甜,白霜一下就被逼乐了,在椅子上坐下来,弯着腰逗宽宽玩。 三个孩子到底坐不住,略微吃了一点就想跑去那边放烟花的地方瞅热闹了,何连成看着距离不远,说:“去吧,不准乱跑。” 元元说:“放心吧,我带着他们两个。” 三个小家伙儿跑远了,白霜也渐渐收起脸上的笑,看着我们说:“你们计划哪天回?” “婚礼结束就回去,那边的事一天也不能耽误。”何连成说,“你呢?” “想你们个搭个伴儿,一起回。我老爸还有事,要从这里去米国一趟,我自己先回去处理公司的事。”白霜说。 “那就一样。”何连成满口应了下来,“你别嫌三个小东西在身边闹就行了。” “怎么会,我挺喜欢这三个孩子的,乖巧又懂事,办事很有分寸。”白霜说。 何连成嘴上说着谦虚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掩盖不住,毕竟只要是父母,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没有不高兴的。 快到结束的时候,何萧和白露过来说了几句话,我们也算是在他的晚宴上正式露了脸儿了,于是打完招呼,领着三个小东西就离开了海滩。 从房间的窗子望过去,依稀记得他们在海滩上闹到了很晚才结束。 我们回到帝都时,正好赶上第一场寒潮,雨下得跟冰刀子一样,三个孩子一到家就病了。 我和何连成差不多三个晚上没睡,孩子们才退了烧。 帝都的秋是极短的,一场冰雨之后树叶就落光了,没有绿色树盖的街道上空显得格外空旷。 蓝天高远,秋意正浓,大人孩子都添了厚衣服。 把孩子完排好以后,何连成很开始着手分割公司财产的事。我心里是有不甘的,凭什么他辛苦维持到正轨的公司,要分给何萧三成?他原来拿走的那一部分何止两成? 不过,何则林同意这样分,何连成知道我的心里不爽,安慰我道:“现在我们着急和他们分清关系,吃点亏就吃点亏了。” 我也很无语,又没其它的解决办法,只能做罢。 等何连成拿出财产分割方案以后,我心里才稍稍舒服一点。既然何则林让何连成来做这件事,在分割当中,他肯定是会偏向自己的。 “放心吧,你老公又不是傻子。这么分,他有苦也说不出,只能在这些小的地方找一点平衡。其实,我也不在意这些财产,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何连成见我看完了分割的文件,收起来说,“就等老爷子回来盖章生效了,咱们独立的干净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虽然这么做,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毕竟还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以憧憬,我心也慢慢平和下来。 何萧与白露整整一个月以后才回来,一进家门就把各种礼物拿出来,倒是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老的小的个个都有。 白露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红晕,不仅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了。 她拿着一套化妆品和包装极精美的真丝连衣裙送到我手上说:“逛街的时候看到这条裙子,比较配你的肤色和气质,就是现在季节有点不太对,看看喜欢不喜欢,大嫂。” “谢谢你,我挺喜欢的。”我抱在怀里,满脸是笑的向她道歉。 何则林又拉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说他们长途飞行也累了,让他们先休息两天,两天以后再说公司分割的事。 在何萧回来之前,何连成就把方案交给了何则林,他一直没签字,说等到何萧回来,商议以后再做决定。 何连成也不能逼得太急,我们就等了下来。 一个月都等了,不在乎多等两天。 对于两个儿子分开来过,何则林是万分不愿意的,但是这一次何连成表现的相当坚决,第一次在病后对他说了硬话,要么分家,要么他净身出户。 何则林是皱着眉答应下这件事的。 两天以后,何家三父子一起去集团参加董事会,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关于分家的了。 老人大都喜欢儿孙绕膝,欢聚一堂的。 我最初也是同意他们这样做的,但是何萧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心寒,和他长期在一起,我总有一种身边放了一条毒蛇的不安感。 公司分割谈何容易,等于说把一个大型的集团弄成两个中型公司,何则林的不舒服我理解,却不认同。 何萧原本说不再接手一分一毫的股份,但真正到了这一天,他依然是会分毫不让。 会议连续开了三天,商讨的具体过程我不知道,只知道何连成回到家时,长舒了一口气,把自己扔到床上,睡了两个小时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老婆,水。”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一饮而尽,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起来,对我说:“都搞定了,和我给你看的方案差不多。”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阵放心:“这样就好,咱们是搬出去,还是他们搬出去?” “他们新婚燕尔,不愿意和老人在一起,他们搬出去,老爸给他们的新婚礼物是一个七号院的别墅,价格不菲,虽然不如咱们这个位置好,但要大一些。”何连成说。 “这样也好,我知道你担心老爸身体,和我们住一起,你到底也放心。”我说。 他走过来抱了抱我说:“谢谢老婆理解呀!” 我低声应道:“谁没父母,你的这些担心我也曾有过,但是老爸没让我担心太久。” 何连成知道我又想起了我的爸爸,忙抱住我说:“你当时对你父母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是啊。”我低声应道。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的心真正的柔软下来,很多东西不愿意再去计较。经济上的得失,想得太多也无用,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不属于你的再争也没有用。 何连成也不复原来年少轻狂的样子,思考问题时想得更周全了。 为了孩子,为了父母,为了家,很多东西我们都能慢慢忍了。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分家。虽然一切都没在媒体上说,但是很多人猜到了何家的动向,一时间各公司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据何连成说,整个分割差不多要用一个多月,估计年底前能够完成。 何萧与白露倒是很快就搬了出去,还请我们全家去吃了一顿饭。表面看来,何萧对我们一家特别热情,对三个孩子更是好得没话说。可我,对他就是生不出亲热感来。 167 何则林住院 若是外人看来,何萧现在转变很大,对我们一家人都是笑脸相迎,我反而有点冷若冰霜的味道,似乎有点不太近情义。但是,我心里对这个人成见太深了,连表面上的维持也做不到了。 用涉世未深来形容白露都不恰当,从白霜的口中我都知道,她属于没有涉世过的人。不过,纵然如此,能为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也是挺疯狂的。 每次何萧和白露来都会陪着何则林认真说会儿话,等到送走他们以后,何则林会满心欢喜的笑很久,有一次还对我说:“看到何萧现在这个样子,我以后也能闭眼了。只不过连成是哥哥,将来我不在的时候,多关照一下他。” 何连成都是满口应下,之后心情就会不爽几天。 到了公历新年,公司的分割才算初步完成。那天天气很冷,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天空开始飘小雪,细小的雪珠子把地面铺满以后,何连成踩着薄雪进了家门。 何则林最近睡得很多,中午睡到现在还没醒,曹姨进去看了看,说没事。 我在客厅等着连成带回好消息,他挟着一身的寒意进来,走到我面前抱住我,在我耳边低声说:“总算好了。” “那就好!”我深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已经不去关注谁分得多谁分得少,这一场长达十几年的家产之分,终于在我们的百般让步下完成了。 以后,真的就是毫无相关的两家人了。 何则林在世一天,我们演一天的戏,假装是兄弟至亲;如果有一天,何则林不在了,我想何连成也不会继续忍下去。 “爸爸呢?”何连成问我。 “下午两点多睡的,到现在还没醒。上午请医生来检查了,说老爷子身体没问题,只是年轻时熬得太多,现在老了各个身体机能都出了点问题,算是衰老病,没有的更好的治疗办法。”我低声说。 何连成叹了一声,说:“我上去看看,把今天的结果说了。老爸年轻的时候为了打拼,确实没顾忌过身体,现在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有点扛不住了。” 我点了点头,多少人平常身体都没事,一旦退休就开始犯各种毛病,有人说是这改变生活规律导致的衰老,也有人说是突然放松一下身体机能的退化。不管怎么说,老人的身体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你上去吧,我就不过去了,可能有些话,我在也不方便说。”我说。 “好,你让曹姨准备一下晚饭,等一下何萧和白露要过来。”何连成叮嘱了我一句。 我送何连成上楼,然后和曹姨说了晚上要多两个人吃饭,之后看看时间,去接孩子们放学。 自从何萧的婚礼以后,何则林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像真的放下了一副重担一样。 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从开始到现在,何则林做为连成的父亲,对我还算可以。刚开始的反对,我也能理解。他这个很理智,而且很讲道理,除了在处理何萧的事情上,让我意见良多,其它方面做得都很好了。 我对他,唯一有意见的地方就是关于何萧的。 在何连成不在的那段时间,他帮我照顾宽宽,照顾生意,时不时打电话问我的近况,这种来自于长辈的关心,与沈末不同,让我觉得既感激又安心。 如今,看到他身体每况日下,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 我一边想一边开车,雪天路滑,路上的车子都开得小心翼翼,到了学校已经晚了二十分钟。我有些着急,停好车才发现,今天不止我晚了,大部分家长都没早到。 先接了元元和童童,再去幼儿园接宽宽,拉着三个小脸冻得通红的孩子们回到家时,何萧和白露已经在客厅了。陪着他们两个的是何连成父子二人。 三个小宝贝一进屋子,何萧就站起来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 他们三个有礼貌地接过来,道谢,然后在一旁坐下来。 此时,曹姨从厨房里走出来说:“何先生,可以开饭了吗?” 何则林看了看我们,说:“你都到齐了,开饭吧。” 雪夜,一家人热闹而温馨的围坐一桌,说着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儿,吃着热腾腾的饭菜,感觉很好。 他们都没提公司的事,我不知道是说过了,还是准备等一下再说,也不便提。 大家吃到一半的时候,何则林让曹姨开了一瓶红酒,并且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连三个小东西也都给倒上了果汁。 我知道,他有话要说了。 何则林拿起酒杯,认真地看了我们一圈,之后说:“我知道今天所有的分割都完成了,协议合同,各种法律文件也都签完了,对吧?” 何连成与何萧对视了一眼,一齐点了点头说:“是的,都签完了。” 何则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语气里是失望还是无奈,说:“终于还是走到今天,我也知道强拧你们在一起,不对。” “爸,您要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听我哥的。”何萧说。 他的话没说完,何则林就抬手止制了说:“你们,还是分开的好。各奔各的前程,到底都大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计划,我能给你们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何萧闭了嘴,何连成低头不语,我一看这情形自己再不说话,也不合适。于是开口说:“爸,都在一个城市,想见面也很快的。” 公司的事,我不参与,至少在何连成与何萧没彻底分清楚以前,我不参与,只能从这个角度来劝。 这句话倒是让何则林脸上露出笑意:“你们两个也努力努力,给我再生个孙子。” 这话是对何萧和白露说的。 白露腼腆地笑了,看着何萧笑得满脸通红。 一屋子的子孝父慈,我看着也有点感动。只是,心里的小别扭抹不平。 何萧的嘴巴现在比何连成甜多了,何则林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或许年纪越大,越疼爱最小的孩子,这是人的通病。 大家一起碰了杯,喝尽了杯子里的酒,何则林才继续说:“以后你们分开经营了,各人管好个人的那些公司就行了。爸这一辈子,也算多少给你创下了一点家业,好好干。” 何则林说完又喝了一杯酒,何连成看他还要倒酒,伸手按住了酒杯说:“爸,少喝一点儿,我们都知道你的期望,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何则林慢慢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 这三个字说得很重,有点一字一顿的意思。 不过,他倒是没在继续喝酒,也没再多说公司经营的事,晚饭以后陪着何萧白露说了一会儿话,脸上就露出疲惫的神色。 那两个也是擅长察颜观色的,马上就借口告辞了。 何连成扶着何则林上楼休息,我负责带三个孩子。 成家以后的生活,所有的下班时间都被撕成了小块,等到我们各自忙完以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都累到不想说话了。 就这样,还是曹姨承担了不少家务才有的。要是我一个人搞定这么一大家子,想想都觉得可怕。 何连成用力给了我一个拥抱说:“亲爱的,心情不好?” “是啊,看着他们功成名就的,到底有点不爽。”我说。 何连成说:“人各有命吧,先等老爸身体好一点再说,至少现在就真的各凭本事了。” 我们把现实想得很美好,没想到安稳了一周,一个晚上,何则林突然犯病了。 何则林犯病,是何连成发现的,说来也是父子连心。他那天晚上一直睡不踏实,半夜悄悄起身,我以为有什么事,就问了一句,他说睡不着下楼坐一会儿。 就在他经过何则林卧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动静,推开门去看的时候,发现何则林正从床上滚下来,伸手去摸床头的药片。 他有严重的心脏病,何连成一下就冲了过去,先喂药再打电话报120,最后还是住院了。 我把孩子托给了曹姨,自己也直奔医院, 抢救的时候,何萧和白露赶了过来,等到天色快亮医生才从急救室出来,摘下口罩对我们说现在无生命危险了,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 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就这样热闹的开始了。 何萧执意要帮何连成守着何则林,我们只好同意,不过何连成心里到底有成见,差不多都是与他同时在医院的。 楚毅公司那边我差不多理顺了,很多工作顺手了很多。只不过,楚毅的那几个表兄堂哥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公司里头的项目大大小小,总有几笔对不上的时候。 不过,楚毅对我的全方位信任,让我省了很多事,有了足够的管理权,办起事来再多少有点手段,拉拢了一批一直跟着楚毅,知道我们之间事情的中层管理人员,局面勉强稳住了。 我不能天天去医院,就公司、家、医院三头跑。 何则林这一次犯病,不算太严重,但是医生说了最好以后晚上身边有人陪,何连成和我商量了一下,就把房间搬到了何则林卧室隔壁。 等到何则林出院那天,我在医院门口买了一份报纸,习惯性的准备扔到后座上,等到回家再看,却在扬手间看到了一个头条新闻——神秘资金入主翰华,最新市场格局是否就此找开? 斗大的字,让我不得不注意。 在何则林住院期间,何萧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动作? 何连成在副驾上看到我动作停了下来,问:“怎么了?” “看看这个。”我把报纸扔到他怀里,发动车子离开医院。这是今天第二趟来医院,第一趟把何则林送了回去,第二趟来取东西,包括一些药品。 何连成看了以后,冷笑道:“什么神秘资金,白霜和我说了,白露把自己手里的股权拆现了,然后投入到翰华,准备做一个大股东,全力支持老公的事业。” “她也真豁得出去!”我惊叹一句。 “希望这姑娘,最后别竹篮打水一场空。”何连成把看完的报纸扔到后座,对我说,“何萧这样一来,再加上原来他套走的那部分钱,公司规模和资金量要比我大百分之三十了。” “那以后怎么办?你觉得他会就此收手?恐怕又要开始一场新的角逐了。”我说。 对于何萧的野心,我一向估算准备,他不会就此放手。 何连成面色深沉地说:“我知道,也在做这些准备。” 何则林因为这场病,身体明显不如从前,不再像从前那样精神抖擞,何连成担心得不行,问我:“爸这样子,咱们要不陪着出去度个假?” 我想了想问:“你走得开?” 他沉默了,公司刚刚分开,需要亲历亲为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走开,差不多等于放任不管了。 想了半天,他叹了一口气说:“我尽快安排一下假期吧。” 人总是越长大,越能理解父母对自己的好,放到以前,何连成没这么敏感和细心。 168 温泉偶遇 何连成的假期还没安排好,刘天就打了电话过来,语气里都是疲惫,对我说:“那块地历时三个多月,终于搞定了。你那几栋写字楼,是时候还给你了,要不要抽时间见个面?” “你怎么样?最近家里的事一堆,我也没时间给你打电话。”我听了他的话,心里觉得愧疚,这件事我就跟吃现在的一样,基本也没出力,也没出钱,就是坐等分钱的节奏。 “我还行,就是有点累过头了。”刘天倒没隐瞒,在电话里深深呼了一口气,“这是我单干以后的第一桶金,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那你定时间吧,休息两三天再见也行。”我说。 “没事,这个周末吧,我答应带女儿去泡温泉的,你们一家也来,带着孩子。他们一起玩,咱们聊聊正事。”刘天说。 我想了一下,带着全家去聚会也可以,就满口应了下来。 事后通知了何连成一下,他看了看日历说:“恐怕不行,我周末还有事儿,实在抽不开身。” 我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建议道:“要不我自己带孩子去,确实也有段时间没带孩子们出去玩了。” 他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我都和刘天定好时间了,总不好再改。再者,他要是太过计较我自己去见刘天,也有小心眼儿的嫌疑,于是有点不情不愿地说:“你们先去,我忙完就去找你们。” “好,就这么定了。”我笑了笑,知道他的不情愿是为了什么,笑着补了一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在纠结我和刘天的那点事儿?” “这事,当然要纠结一辈子了。关键最让人搓火的是,刘天这人挑不出错误来。对你也算进退有度,唯一的一次让我想拍死他,是在咱们结婚以前。这些年,他对你做的,或许比我还多,让我心里特别不舒服。”何连成脸沉了下去。 “好啦,别多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开始选择的就是你,心里也一直只有你一个人。”我说。 他一下就露出了笑容,嘟起嘴凑过来索吻。 我无语了,只得微微俯身,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谁知他却不肯满足,一下就缠了过来,霸道的用手搂我在怀里,舌头跟不安分的蛇一样钻进来,一口气吻到我胸闷。 到了最后,我都觉得胸闷气短,脸不由自主就烧了起来,他这才松开了我,说:“说到做到,你心里只能有我,也只准有我。” 我满脸都是笑的应着:“好的,一言为定。” 我们与何萧脱开关系以后,何连成的性子明显活泼了很多,这些天因为何则林住院,家里气压有点低儿,我的心情也是闷闷的。今天,我们这样一开玩笑,因着刘天的事,反而都轻松下来。 周末我上午在家督促孩子们写作业,做手工,吃过曹姨提前做的午饭以后,赶去温泉庄园和刘天汇合。 我们是准备在温泉庄园住一天的,所以没着急一早赶过来。 我们到的时候,刘天父女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宽宽一下车就直奔恬恬过去,两个小家伙儿拉着手,还没说话,脸上就是笑意。 刘天也迎了过来问:“路上好走吗?” “还行,没赶上高峰,挺顺的。”我说。 元元和童童帮我拉着行李,一路紧跟在身后。 这下把刘天看得羡慕了,说:“生个儿子到底多少能帮你干点儿体力活儿啊,我这女儿可真舍不得用。” 我们都笑了,两个孩子和刘天打了招呼,拿着我开好的房卡去房间放东西。 房间是刘天定好的,两个对门的套房。他来得早,一切都收拾利索,就带着恬恬来了我们的房间。 我把行李放到架子,给三个小宝脱了外套,然后问刘天接下来的安排。 他从口袋里抽出温泉门票对我说:“这个温泉庄园里有一个挺大的儿童乐园,都是水上项目,恬恬说好很久想来玩了。你们休息一个小时,咱们直接去儿童乐园。有三个哥哥陪着,恬恬肯定会玩疯的。” 三个小家伙儿一听刘天的话,眼睛一下就亮了,宽宽跑到自己的背包前拉开拉锁找小游泳短裤,一边翻包一边对刘天说:“刘叔叔,我不累,现在就陪恬恬妹妹去玩儿。” 元元和童童也是爱玩水的,我一看也拦不住这三个,就笑着对刘天说:“看吧,都沉不住气了。” 刘天也笑了。 我找出他们三个的游泳短裤,然后给他们披上浴巾,直接就从住宿部的专用通道去了温泉乐园。 现在正是天气乍寒,来泡温泉的人不是很多,我们没有看到拥挤的人群都松了一口气。 大人泡温泉嫌人多的话,可以多花点儿钱订阳台带泡池的房间,孩子不一样,他们想玩的是水滑梯之类,房间里真的是不够待的。 因为知道今天是和刘天在一起,我还特意穿了比较保守的游泳衣,免得再生什么误会。 我们把四个小家伙儿送到游乐区,然后就守在一旁。 元元和童童大底大几岁,已经知道照顾弟弟妹妹。我和刘天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孩子们没我们在身边玩得很好。两个哥哥说的话,恬恬和宽宽都完全执行,出乎意料。 “怪不得别人说最完美的家庭是大小孩儿带小小孩儿,今天这么一看,至少在游戏的时候,确实这样。”刘天说。 我也不知道元元和童已经这么会照顾人了,感觉很欣慰说:“从来没带他们这样玩过,上一次在十渡,两个哥哥挺有哥哥样子的。” “你教育得不错。”刘天说。 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心里总是止不住的高兴,在所有父母的眼里,自家的孩子就是天使。 “那些合同我都做好了,周一你有时间就去找一下我,咱们把字签了,然后再过几个月分利润,现在还没看到收益。”刘天淡然地说。 我这才想起来,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于是笑了笑说:“你不提,我还真把今天当成一个郊游了,正事儿都忘记了。” “对我这么放心?”刘天侧头,微笑。 在这一瞬间,我有些看呆了。 和几年前相比,刘天更加成熟稳重,就像一枚褪去了青涩的杏子,周身都是沉稳的气场。他不是那么特别帅气的男人,但是一对眼睛现在变得更有内容,五官平和,表情淡然,说话间嘴角带着得体的浅笑,眼神里飘着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这个男人,经过岁月的打磨,变得更加有气质了。 看到我的样子,他明显的一怔,嘴角的笑意敛去,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现在气质越来越沉稳,而且很帅气。”我说。 他轻轻抿嘴一笑,嘴角向上勾了起来:“这些多亏你当年一丝不苟的严格要求,要不然我现在可能是一个小胖子呢。” 我也释然的笑了,经过岁月和风雨以后,我们之间已经能平和的开玩笑,谈过去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整体收益和我预估的差不多,如果我们想赚多一些,周期就要长一些,至少一年多吧。如果觉得没必要把利润赚净了,转一道手包出去,少挣三成。你怎么想?”刘天问我。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拿不定这个主意。毕竟这个项目,主要出力的是刘天,我只是个捡了大便宜搭顺风车的。 “你觉得呢?”我问他。 他笑了:“如果你不急用钱,我想把战线拉长,毕竟是头一次出来单干,我还是想把利润做到最大化。” “行,都听你的。”我说,“我现在不急用钱,写字楼也不用急着签回来,一来一去得上不税呢,放你那里,我也放心。” 刘天的笑一下就在脸上洋溢开了,笑道:“对我这么放心,我要是万一拿着你这几栋写字楼去银行做个抵押,你想要可也要不回去了。” “我们两个的交情,值这么多钱。”我说。 刘天听了这话,认真地看着我说:“谢谢!” 语气很重,但是听在心里很熨贴,我也笑了:“说这个就见外了,你开发楼盘的钱要是不够,可以把这几栋抵押出去,以后有钱了还上就行。” “我尽量不动用你的钱。”刘天认真地说,“实在紧张,动用以前也会和你商量的。” 我们这一聊就是十几分钟,抬头再看在不远处玩耍的四个孩子时,忽然发现孩子不见了。 我和刘天吓得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四下张望。 终于在一个旋转滑梯上看到恬恬的头上的玫红色的小发卡,我和刘天松了一口气,抱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杯就往那边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有一个身材修长的泳装美女正在抱着恬恬玩,听到有人走近,她抬起头,我们看到是郭明明,顿时一怔。 郭明明笑了笑说:“和朋友一起来,没想到遇到恬恬,看你们聊得正好,就没过去打扰。” 刘天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一晃眼的功夫,小丫头就不见了,还好有元元和童童看着。” 就在这个时候,沈末、沈秋还有另外三四个人端着饮品走过来,远远地向我们招了招手。 “你们几个约好的?”我问。 郭明明点了点头:“白霜也来了,刚才还在呢。” 这些人都是旧相识,在我认识何连成以前他们就认识。只是这几年事情太多,聚会的时间少了。我记得何连成说过,当年差不多每周这一群都聚一次。大家关系近。只不过,这一群人里还分成了三四个小团体,也有想互看不顺眼的。比如说当年,沈秋就死活看不上何连成。 “真巧,商量好的一样。”沈末走了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末穿得这么清爽,身上的皮肤也好得让女人羡慕,太拉仇恨了。 169 保外就医 他抱着吃的喝的一古脑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对那几个玩疯的孩子说:“过来吧,都是你们点的。” “什么时候来的?你们一起到的?”我问沈末。 “到了有一会儿,看你们一本正经在聊天的样子,没打扰。”沈末说着指了指郭明明,“她说把孩子带走,让你们着着急。” 郭明明笑了起来,斥了一句:“真会胡编!” 我们之间很少有这么轻松的气氛,刚才刘天看到郭明明的时候,脸上明显还有尴尬和不好意思,这几句玩笑下来,他也明显放松了一下,对郭明明说:“早知道你有时间,我就约你一起了。恬恬说了好几次想要来,这两天正好有时间。” 郭明明一撩头发,侧头看向刘天,笑着说:“你带恬恬,比我自己带我都放心,以后有时间了咱们周末多带她出去走走。” 她穿着紫红色的泳衣,身体玲珑有致,刚才做那个动作时有说不出的诱人,我做为一个女人都差一点儿看呆了。 几个小家伙儿已经抱着游泳圈从远处扑腾了过来,纷纷从水里爬出来,自己擦了一下身子,跑去那边的小食和饮料。 儿童游乐区的水温比正常成人泳池温度要高,在水里时间长了,确实会有点热,几个小家伙也是热坏了,抱着水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他们的动静把场面里那点小尴尬化解,沈末看了看这一群问:“要去泡温泉吗?还是咱们几个当大龄儿童在这边玩?” 他的话逗得几人都笑了,其中还有几个我看着面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刘天说:“你们去那边玩,我们在这儿看孩子。” 沈末挑眉看着郭明明说:“要在这儿陪你宝贝女儿吗?那我们几个单身汉可就那泡温泉啦。” 郭明明笑着让他们自管自的去玩,自己留下来看孩子。 孩子们没有不爱玩水的,喝完水又跑去儿童池里去玩,我们三个就在一边的椅子坐着了。 看着郭明明和刘天,我忽然意识到他们夫妻可能有话要说,于是找了个借口说出去接电话,让他们帮忙看一下孩子。 我披上浴巾,刚转身走了几步,何连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问了三个孩子的情况,表示晚上就过来,我也松了一口气。要不然,我一个人面对一对离异的夫妻,自己觉得不甚正常。 我回去的时候,两人还在谈话,我悄悄去了池子里,陪三个孩子一起玩。 最近这段时间,恬恬和宽宽关系很好,所以对我也很亲近。 她坐在滑梯最上面,没往下滑,远远地望着郭明明和刘天。我看着有点心酸,自己笨手笨脚的顺着塑料楼梯爬了上去,问她:“恬恬,怎么不玩了呢?” “阿姨,爸爸和妈妈以后都不会在一起了吗?”恬恬直接问。 她奶声奶气的话,让我一下就无言了。孩子还小,大概不理解什么叫做离婚。在中国这种国情下,我也不可能说出你们爸妈只是感情不合,他们离婚以后也一样爱你,哪怕是重新组建家庭,也只是多了一对爸妈来爱你? 我把她抱了下来,让那三个野小子继续玩,自己带着恬恬到一边休息。 她问完以后,一直都没说话,等我用浴巾把她包起来以后,她才说:“我也想像宽宽一样,爸爸妈妈都陪在身边。” “恬恬,不管爸爸妈妈在不在你身边,他们都是一样爱你的。”我努力让自己温和可信。 “不在身边就是不一样,怎么会一样!”恬恬根本不吃这一套。 这下,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元元和童童小时候,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没有爸爸,我解释什么他们都肯信。恬恬从出生现在,都是全家捧在手里的小公主,所以郭明明和刘天的离异,对孩子影响很大。 “你别安慰我了,阿姨。这个问题我问了爷爷奶奶,他们也没法回答。”恬恬反过来安慰我,说完还像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用手托起小脸蛋说,“唉,大人的世界真不懂。” 我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真不知是说她懂事好,还是说她早熟好。 宽宽这时又过来找她去玩,她扔掉身上的浴巾,扑通跳下水,小青蛙一样游向元元和童童身边。 郭明明和刘天聊了一个下午,等到要去吃晚饭时,他们两对过来对我再三感谢,说谢谢我带了一个下午的孩子。 等到刘天把恬恬带走,明明和我一起走在后面,她突然笑着低声说:“说实话,你对刘天的信任让我觉得惊讶,我对他都没那样过。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楚毅当时能骗你那么久。” 我一怔:“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多少有了一点识人的能力,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不过,咱们认识时间这么久,我想我不解释你也知道,我对刘天真的没什么。” 她点了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你真的不用解释。当初我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心里有你。只不过,当时觉得不管日久生情也好,还是相濡以沫也罢,他总能放下来。我呢,这一辈子也没想着找到一个真正爱我这个人的人,我在这个位置上,又是家族唯的继承人,跑到我面前献殷勤的男人多了去了。刘天没这样对我,我一是觉得有一种征服的**,一是觉得他这样的出身,必定不会是为了钱,心里多少有些安全感。” 她一口气说完,叹道:“可惜,结婚不是凑合过日子。我们的生长环境和世界观,又让我们凑合不了,都不是凑合的人。一开始,我们的就都错了。” 郭明明说完一笑:“要是我,遇到这样的感情,一定不会那么快做决定的。” 我理解她说的是我当时选择了何连成,而没选择刘天的事。不由笑了:“我多数时候还是感性的,当时看的就是和何连成感情更深。对刘天,我一直都是朋友的心态。” “妈妈,爸爸电话。”宽宽跑过来,手里举着我的手机,。 他打断谈话的时间正好,我抱歉地向郭明明一笑接了过电话。 何连成在电话里问:“准备吃晚饭了吗?帮我打个包,我在赶过去的路上,可能赶不到饭点,你和孩子们不用等我,我到了以后直接去房间找你们。” “好的,我们正准备去吃饭,遇到了沈末和郭明明他们,真是挺巧的。”我说。 何连成哦了一声,补充了一句:“对了,刚接到消息,大姨妈那边保外就医了,据说已经到中国了。” “啊。”我惊呼了一声。 “你也别惊讶,我知道消息好像还是从何萧那里传过来了,现在他的公司借白露的势在风头上压到了我,现在已经被大姨妈为难了。”何连成说,“刚接到电话,我在想要不要主动和大姨妈联系。” 我一时无语了,想了一会儿才说:“你先专心开车,等一下见面再说。” “嗯。”他应了一声。 何连成的姨妈给我留下来的印象深刻,她独断独行,所有的事都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从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从她的立场出发,她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何连成好。甚至在最后,何连成不受控制想要恢复记忆时,她还做出那样的事。 当她被被捕入狱并判刑以后,我心里是重重松了一口气的。否则,这个要钱有钱,有权有钱的女人,永远就像生活在我们生活中的黑山老妖一样,让我做恶梦。 如今,她居然保外就医了。 我对她,真的没好印象。她对何连成所做的一切,让我整整纠结悲伤了两年,对她,我比对何萧更加厌恶。 晚饭时间,大家在一个厅里,沈末出面订的包厢,一共摆了三桌,每一个来的人都与沈末关系不错,包厢里一片和睦。席间有人还起哄,说什么时候去沈哥的无名居摆几桌,味道肯定比这里强。一向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沈末,居然一反常态的同意了,而且态度还好得不行。 我眨了几下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看到了沈末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饭毕三个小东西因为折腾了一个下午都有点累了,我就借此带他们先离开,回到房间正巧看到何连成站在房间门口给我打电话。 孩子们都在的时候,我们两个很少谈工作,这是家里的第一条军规。 于是二人心照不宣,陪着三个小东西洗澡收拾,等到他们都睡了,我们才关好孩子房间的门,来到客厅。 他摸了一下肚皮对我说:“老婆,我饿了,中午就没好好吃饭。” 我拿起电话打到餐厅,点了几个菜让他们送到房间来。 何连成解开领带,把自己放松成大字扔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才说:“大姨妈回来,我肯定是要见的。自小,她对我照顾很多,我一直当是最近的亲人。” “奇怪,保外就医能离开本国么?”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何连成看了我一眼,叹气道:“你还是太天真,很多事都有其它解决办法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用于同一条规则。” 我被他说得有点闷闷地低下头,说:“真不公平。” 他笑道:“哪有真正的公平,从投胎开始,每个人的人生就不公平了。” 他的话把我堵得死死了,心情更加不爽。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到底是我姨妈,她进去之前和我深聊过一次,我相信她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只不过方式不对而已。”何连成看我还是闷了起来,坐直身子抱着我拍了一下。 “但愿吧。”我轻声道。 170 雷厉手段 亲情确实是最可靠的一种感情,但那限于普通家庭。 像何连成这样的家庭,我真不知道除了何则林和何连成两个人以外,还有谁把亲情当成一回事。但凡何萧心里顾念一点亲情,也不至于是现的局面。 大姨妈也是如此,或许前期他对何连成是完全的无目的的关心和爱,但到了后期,看到某些利益要泡汤时,就用了特别手段。这种手段,我真没看出来掺了多少亲情在里面。 在这件事上,何连成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只不过他不说破,毕竟是他自小到大一直信任的人。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几年前的毛头小子的心智。”何连成看出我的担忧,拍着我手安慰道。 我们在一起时间已久,说到这些事对视一笑,彼此都能了解对方的想法。 第二天因为每家的人都到齐了,我们就与刘天分开活动,他们一家三口聚到了一起,我们一家五口聚到了一起。午饭时,在餐厅遇到恬恬,宽宽又是一阵毫无节操的亲热。 沈末与自己带来的那些人玩得还算开心,偶尔碰到过两面,没多说话。 回到家以后,三个小东西意犹未尽,我与何连成两个累成了狗。 何连成电话里告诉我的消息,一周以后就得到了证实。 大姨妈确实是回归了,而且是强势回归。 我是通过何萧与白露回家时与何则林的谈话听出来了。 那天下班,我一进客厅就看到何萧与白露夫妻两个坐在何则林对面,一本正经的在说着什么,听到我进门的声音,三人一起住了口。 当时我就觉得可能是不方便让我听到的话,于是打了个招呼直接上楼。 三人都没有挽留。 等到晚上何连成下班,我就明白了二人来访的原因。对他们两口子来说,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何连成回来得晚,没吃晚饭,我让曹姨给他准备了夜宵,然后自己坐在房间等他,接到他从公司出门的电话是九点半,预估了一下,他应该十点到家。 到了十点半,我还没等到他上楼,就有些着急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响了两声他就接通了,低声说:“我在楼下,和爸爸谈点儿事,你不用等我,先带孩子们睡觉,等一下我就上来。” 我嗯了一声,嘱咐他吃点东西再上楼。 他在电话那头满口应下。 当时我就隐约猜到,留何连成在楼下聊天,说不定与白露夫妻的来访有关系。 过了四十分钟以后,何连成一身疲惫的上楼,看到我苦笑了一声。 “怎么了?何萧又出什么妖蛾子了?”我问。 “你怎么知道是和他相关的?”他惊讶地问着,然后把公文包递给了我。 我把放东西放好,给他拿出家居衣服,让他换上,说:“我下班回来的早,刚进家门就看到他们在说什么事,见到我都主动闭嘴,估计不想让我知道吧。” “唉。”何连成叹了一口气,“你也别多想,他们不是不想让你知道,而是觉得说出来没脸吧。” “怎么了?”我问。 “何萧公司又遇危机了。”何连成叹气道。 “不会吧,我记得你说他能力还可以,原来一个人的时候把翰华经营得风生水起,深得你老爹夸奖呢。”这次轮到我惊讶了。在我的印象里,何萧一向能力很强的。 “他能力强没错,但是做这一行还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后台,他经营好的那几年,可是金融业最风光的几年,再有何家这么大的一个实体给他撑腰,全集团唯一的一家金融类型公司,怎么可能经营得不好。他确实也有脑子,有手段。”何连成认真地说,“现在不一样了,一个是市场行情不好,二是他现在虽然表面上是何白两家的人了,但实际上把两边的人脉都得罪得差不多了,但凡有些脑子的,打听一下他所做过的那些事,谁会真心和他合作。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姨妈回来了。” 何连成的话说得很清楚,但是对最后一句,我有点不理解。 “大姨妈是这个行业里的祖宗,好多事我明知有猫腻,也没办法去做,传出去难免落下‘相煎何太急’的名声,大姨妈回来是打着替我妈出气的名号,名正言顺,手段直接,也够他招架的。”何连成说。 我一下来了兴致,忙问:“说来听听!” 他一笑,揉了一下我的头说:“等你老公去洗个澡,回来和你说说,听得懂多少,看你的造化了。” “说得跟多神秘一样。”我白了他一眼。 不过,看他的状态,虽然累,但心情不错。看样子何则林提的某些帮小儿子的要求,何连成没答应。 想到这里,我有点不放心,追问了一句:“你爸又请你帮忙了吧?” “聪明!”他点了点头,拿起浴巾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果然是我媳妇,不过我没答应。” 我笑了,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我这样的反应,不是无情无义,而是以前被何萧伤得太多了。 现在已经彻底分开了,那就各人顾各人吧,没必要再讲那么多的兄弟情深。 何连成出来以后,看到我还是精神满满的在等着他,不由笑了:“你这是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儿大,对吧?” “你呢,现在不也是看热闹的了?”我问。 他也笑了:“是,还是你毒眼,我这装了多少天的兄弟友爱,都被你一下看破了。” “这件事,你仁至义尽了,对于何萧。”我说。 他脸色沉了沉说:“碍于我老爸在中间为难,我也委曲求全很久了。” 何连成说的是真话,我也知道在某些事情上,他的无可奈何。 “大姨妈大概是回家前开始准备这件事了,只能准备太充分了。回来以后,一面高价收买了他们公司的首席风控,拿到了最近他们正在重资操作的期货、基金。从市场上打压作对;另一方面,向有关部门实名有证据的举证了他们公司成立以来,所有的违规操作。”何连成几句话轻描淡定,我听得心惊肉跳。 “第一步好做,足够多的钱,给那人留好后路就行了;第二可没那么简单,前几年翰华还是你们何氏的下属,难免会有牵连的。”我说。 “不会,翰华从一开始就是独立经营,老爹为了给小儿子立威,特意指定由他全权负责,集团没有参与过翰华的任何经营。”何连成说。 “那这些证据,也不是好找我。”我还是不解,违规操作的证据,每一家公司都捂得死死的,甚至有些不惜卸磨杀驴,大姨妈到底有多少手段,能找到这个。 “到底怎么弄到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现在经查实,这些应该都是真的。何萧应该接到了相关部门的调查通知,如果不出我所料,只要调查组一进驻公司,他马上就得被控制起来,以经济犯的身份接受调查配合调醒。”何连成说,“所以,那到我和你说,大姨妈对我应该没有恶意,只不过某些特殊时候,手段过激罢了。” “那你和大姨妈有见过面吗?”我问。 他知道得这么详细,要是说和大姨妈没见过面,打死我也不相信。 “那个……”他犹豫了一下,“泡温泉的那个周末,我不是去得晚了些嘛,就是在和大姨妈聊天。” 说完,他小心地看着我说:“知道你对姨妈有成见,我就没和你实说,想等事情有个结果了,用实事和你说,姨妈对我真没恶意。”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大姨妈的所做都是为何连成考虑,但是以前她毕竟办过那样的事,甚至想让何连成治疗失败,我对她并不能完全信任。 何连成看出我的担忧,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不参与过多,等到一切有了结果以后,咱们再说话。” 我只好点头,对于何萧吃瘪的事,我看着心里还是挺解气的。 原来碍于何则林的面子,不得不与何连成统一战线,假装自己什么都不计较。其实骨子里,我还真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何则林刚才留何连成在楼,也是问他知道不知道何萧公司现在处处被打压是哪个公司所为,何连成一推二六五,说完全不知情。不管何则林如何旁敲侧击,他一口咬定真的不知道。 我想,他心里的不痛快,何则林是知道的。 没想到,第二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是刘天,第二天中午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恭喜你一下。” “为什么?地你卖出去了?”我问。 “不是,现在有人收拾何萧了,你不想知道是谁吗?”他问。 “我大概听说了,可是不能确实。”我说。 “啊!不是说何家完全不知情么?”刘天以那头反问。 “现在的何家,分大何家和小何家。”我说。 他呵呵笑了起来,说:“看样子,我这个消息不算是惊喜了。” “算算,我只知道一点皮毛,肯定没你知道的详细。”我忙说。 何连成在这种事上,很少和我细说,也可能是怕我问太多吧。反而,沈末和刘天对我,倒是比何连成还要直接很多。 “何连成的大姨妈,那个几十年前就在国内做公司收购的女强人,通过某些手段,把翰华的所有违规操作证据交给了监管部门,等着被调查吧,据说今天调查小组入驻公司了,下一步就没那么好收场了。是公司,就没有完全合规的。”刘天说到最后,不由多加了一句。 171 何萧的下场 “如果白家帮忙呢?”我问。 刘天呵呵一笑,说:“现在白家的当家人是白霜,白老爷子当初把白露的股份分出来时,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白家即使动手,也要看看老爷子的压箱底钱够不够用了。” 我一听也是这个道理,顿时很不厚道的松了一口气。 刘天听出我的反应,笑道:“不过,现在要感叹你那几栋楼在我手里,要不然又该有人打主意了。” “先在你哪儿放着吧,这就叫傻人有傻福。”我说。 何连成拒绝了帮忙何萧,理由很充分。 在翰华运营初期,没有任何人插手过管理,即使有违规也是他一个做出来的,与集团先关,如果现在这个时候出头,无疑于把集团住火坑里推,得不偿失。 理由充分到没什么可以辩驳,何则林只能做罢。 到了第二天,新闻上就传出何萧被监管部门带走的消息。我看到这个报纸不知道说什么,白霜出乎意料的对此事保持沉默。 我本来有点八卦的心思,想探听白霜的口风,但是想到这个时候传这个事,怎么都有落井石的嫌疑。何连成辛苦维持了几年的委屈大哥形象,总不能因我一时的好奇给毁了,强忍来。 何萧接受调查,按常理说再怎么扯也扯不到何连成的身上,出乎我意料的是到了第四天,居然有相关部门的人去找何连成谈话,说要向他了解一些当时翰华的情况。 何连成这件事完全撇的干净,只说当时自己并未掌管整个集团,事情不得不落到了何则林的头上。 调查人员来家调查前,先通了个电话。 何则林当时就摔了电话,差一点气得心脏病再犯,还好我和曹姨都在家,眼疾手快,给迅速喂了药,情绪才算稳定来。 姜还是老的辣,他吃完药以后整个人就稳若泰山了,给公司的财务部门打电话,给何连成打电话,然后就心平气和的坐在沙发上等调查小组的到来。 相必何连成从中周旋了,调查小组过来的时候何连成跟着一起回来了。 他们态度还算正常,用不温不火的语气问了一些问题,何则林回答得滴水不漏。现在这种情况,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何萧已经进去了,总不能把何连成也赔进去,何况现在他对何萧也无好感。 能通过这种方式把亲爹牵扯进来的儿子,多一个都来催命的吧。 调查人员来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最后记录清楚了调查情况以后,就客气地离开了。 何连成松了一口气,把来人送出大门,回来后对何则林说:“老爸,幸亏当年你没插手这些事,否则现在这情况可没这么简单。” 何则林大口喘气,最后说:“一切都是命!” 然后就再也没说其它的,我知道他付出了这么多,现在是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我们两人回到楼上,我才问:“你觉得何萧这次能判几年?” 他想了想,如果现在传出来的情况属实,至少八到十年,估计还要更严重。当年我对这个行业一窍不通,真不知道他的高收益用的是非法手段。” “非常之人,必有非常的手段,咱们也是小看他的胆量了。”我说。 又过了三天,我接完孩子们回家,才到家门口就看到了白露的红色小跑在门口停着,推开门就看到了泪眼婆娑的白露。 “大嫂。”白露看到我,主动叫了一声。 我知道她必定是为何萧而来,于是走过去按她的肩膀让她坐说:“别想那么多了,只要他没做,我相信是不会被冤枉的。” 何则林想必已经被白露缠得有些烦了,看到我进来就直接说:“乐怡,你陪她一会儿,我头疼得厉害,上去休息。” 我嗯了一声应,曹姨很自然地扶着何则林上了楼。 白露人长得好看,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如果把她身边的我换成男人,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怜香惜玉的。可惜,我最初对她的同情心,因为她不顾一切与家里决裂,磨尽了。 “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除了来求你们,也不知道去求谁了。”白露说。 “先等调查结果吧,现在这情况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呀。”我说到这里又问,“你问过你姐姐是怎么回事没?我对他们这个行业还真的不了解。” “问过了,姐姐说在国外出差,有重要的会议,短期内回不来,让我静观其变。”白露说。 我对她无语了,为了嫁一个男人和娘家闹到这个地步,现在出了事儿了又厚着脸皮回去求助。 不过,让我觉得最高的是白霜的反应,索性一推干净跑到国外躲清净了。 白露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差不多说了半个小时,最后有些失望的走了。 我送她出门,叮嘱她路上开车慢点,然后回到家里。 白露这样的小公主,估计从小到大就没独立面对过这么棘手的问题,她的所有问题应该都是用眼泪解决的。但是现在这个社会,除了在父母面前,没有什么问题是可以用眼泪解决的。 我才进房间,何则林就打了电话来问:“没答应她什么吧?” “没有,我不了解这个行事,也不敢替连成做什么决定。”我说。 “好,注意休息,这件事以后不管谁问,你都推个干净,不用管了。”他又说。 “好的,爸,我知道了。”我说。 何则林这一次应该真正明白过来,到底谁是真心对他,谁是假意讨好他了吧。 又过了十天,何萧的判决结果出来了,最后判的是十年。在判决书来的时候,白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此时白霜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一把扶起了白露,柔声安慰她。 何则林的表情不知是喜是忧,但我看出来更多的是无奈。何连成虽然表面没表现出什么,眼神却轻松了一些。 这些小细节,也只有我能看得出来。 何萧最后被带去的时候,目光扫过了旁听席上的所有人,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他到底一句话没说,甚至也没有单独对白露说什么。 到家的第二天,何则林就病了,先是感冒,后是发烧,送到医院时说还是心脏的问题,迅速办理了住院手续。 最近这一年多,何则林身体大不如从前,我算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上有老有小。 不过,说到底,何萧这样的结局也是咎由自取,与别人无关,他也怨不到别人身上。 白霜把她妹妹接回了家,之后约我和何连成吃了一顿饭。 席间,她颇有感触地说:“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了。所有的人都原谅了他以后,老天偏不放过他。” 我不相信白霜不知道何连成大姨妈背后所做的手脚,只不过她是聪明人,不说破而已。 “以后,你计划怎么办?”何连成问。 “我妹妹好歹也是白家的人,白家也不缺她这一口饭,她只要肯安分,还是以前大小姐一样的生活,不缺吃喝不缺钱,只是关于何萧的事,她求谁也没用的。”白霜毫不隐瞒,倒是让我惊讶。 “生生又把一场闹剧闹大,最后以闹剧结束。”何连成评价了一句。 白霜没再说话,端起手里的香槟说:“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应该碰一杯,预祝明天吧。” 何连成不言而笑,也举起了杯子。 我们三个这顿饭没多说,却像吃庆功宴一样,每个人都很轻松。 显然,白霜对于分给白露的那些股权,根本没放在心上。 送白霜送离开的时候,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感叹,都是亲生姐妹,为什么两个的性格差异这么大。 白霜独立果敢做事有勇有谋,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白露娇生惯养,任性胡为,只知道小女儿情绪。 或许,人生而不同,与家庭环境和教育环境没关系? 这么深奥的问题,终不是一时半刻能想明白的。我刚想了个开头,就被何连成在脸上偷袭了说:“回吧,孩子们还在家呢,我送你回去以后,去医院陪床。” “辛苦你了,明天晚上我换你。”我说。 “到底你是儿媳妇,不方便,在家带好孩子就行。”何连成抱了我说。 “大姨妈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何连成怔了:“她也没主动和我联系,估计还需要处理好善后的事情吧,再等等。” 回到家才把三个小东西安抚好,就接到了史兰老公的电话,他在那边很兴奋地说:“乐怡,给你报个喜啊!” 我本来困意满满,一听这话马上就精神起来,心道:一定是史兰生了吧! 这么长一段时间,我被何家旧事缠得没一点时间,都没怎么给她打过电话,不过记得她应该是这个月份的预产期。 “史兰生啦,男孩,五斤三两。”史兰的老公声音里都透着喜气。 “我马上过去看看,顺产吗?”我问。 “不用来了,现在她都休息了,孩子和她都平安,我妈在里面照顾呢。你放心好啦,等我们定好摆酒的日期,就通知你,能来吧?”他问。 “能,绝对能去!”我满是笑意地说。 真替她高兴,这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也不枉她这么多年吃过的苦。 172 姐妹叙旧 这一次何萧出事,对何则林打击很大,他像往常一样住了院,却没像往常一样迅速康复,而是一日比一天虚弱起来。 我们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主治医生把我们叫进办公室,异常认真的说:“何先生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么多年有什么问题也都是在我们医院治疗的,我们有何先生这十几年以来的身体情况的跟踪。只不过,人心里有所牵挂时,精气神都还在硬撑,生生撑起了这么多年。现在,好像他把什么重担放下了,一下就垮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吗?”何连成急切地问。 “能用的办法,我们都在用,但是无力回天。这是各个器官的老化造成的,所以……” “我爸才不到七十岁。”何连成打断了医生的话,态度很是蛮横。 医生显然见多了这样的家属,温和地说:“抱歉,疾病从来不看人年龄大小的,何先生,我理解您心里的感受,只不过很多事总要冷静对待的。虽然我不知道最近何老先生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现在心情不好,整个人情绪低沉,身体接二连三的出毛病,我不说您也应该猜得到,好多东西,医院也不是万能的。” 我握着何连成的手问医生:“有没有更好的药,更好的设备,能让他慢慢恢复的?” “我们医院已经是帝都最好的了,不敢说别的,医资力量和设备没有其它家医院比得过我们。”他说。 这是事实,我也知道。 这家医院是私立的,从十多年前何连成每年都是定期来这里体检,有问题也会过来就诊,甚至这位大夫,也是一直在负责他的治疗。 “谢谢您,我们做为家属还是希望能够给他最好的治疗。”我说。 “我都理解的。”那个医生点了点头。 何连成对医生有成见,自从他失忆恢复以后。他不仅讨厌医生,甚至讨厌医院,偶尔感冒之类都是自己吃药生扛,从不再进医院。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他心情郁闷,低着头不说话。 “你也想开一点儿,如果觉得这里的治疗条件不好,咱们可以换医院,或者把老爸的病情和检查报造寄出去,拿到国外去看看。”我握着他的手,小声提议。 “嗯,我知道。只是心里难受,其实也能想像得到。这些年劳心劳力,每天吃得不准时,睡得又少,身体都掏空了。”何连成叹了一口气,低声说。 我们没说话,一路走到了病房前。 这里的病房都是单间,外面就是风景优美的人造湖,风景和空气都不错。 站在门口,何连成堆出满脸的笑,然后推开了门。 何则林醒了,曹姨在床边坐着,正在喂他喝滋补的汤水,看到我们进去,他停了下来,对我们两个说:“曹姨的手艺越来越好,来来,你们一人喝一碗。” 曹姨听到他的话,马上站起来要去帮我们盛汤。 何连成几步过去,一把按住曹姨说:“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行,老爸,你自己先喝吧,身体恢复好了,咱们好回家。” 何则林多看了他一眼说:“行了,让我在这儿躲两天清净吧,回去整天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的。” “好好,想躲着就躲着,真拿你没办法。”何连成笑道。 “臭小子,你现在都当爹了,你爹我还不能休息休息了?”何则林大笑道。 何连成也笑了起来,接过曹姨手里的碗说:“能能能,别说得跟我多不孝顺一样。” 两人说话,都笑了起来。 落地窗外,绿草茵茵,太阳照在实木地板上,说不出来的温馨。屋角的绿叶,树繁叶茂,兀自不语。 这间病房是何家长年包下来的,位置好,风景好,面积大,很多东西都放在哪儿,谁身体不舒服都能进来疗养一段时间,反正都是自费,医院也乐意之极。 可是,不管多好的医疗条件,也都只能治病。 外面的情况,却不管你一个小家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不管是生意还是人情世故,一如既往的向前走。 何连成白天上班,晚上陪护,短短两个星期瘦了很多。 明天就是史兰家宝贝二胎的满月酒,我和何连成商量了一下,他想了想还是硬从工作中挤出时间,陪我一起过去。 晚上我趁着孩子们睡觉,把明天要穿的衣服熨烫整齐,放在床头。第二天早上,给小东西们打扮好,然后开车去医院接何连成。 来到病房以后,我看到他们父子二人正在聊天,何则林的精神好了很多。 他知道我们今天有事,笑着催何连成离开。 三个孩子乖巧和陪着爷爷玩了十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说着爷爷再见,然后一起离开病房。 史兰家这次把酒宴定在了一家郊区花园式酒店,整整三十多桌,会场布置得很干净喜气隆重。 我们到的时候,她老公正抱着老大在大厅里招呼客人,看到我们到,马上迎了过来说:“乐怡,你总算来了,史兰问了几次了。” “路上小堵,有点晚了。怎么?小宝贝儿呢?”我问。 “在上面的房间,现在她身体才恢复,我怕她累着,就定了几间房。”他说着就带我们往上楼的电梯走,“我带你先下去,她在上面等着呢。” 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探望史兰,他们家的亲戚朋友我一个也不认识,倒不如上去躲到房间里和史兰聊聊天,于是跟在了他后面。 何连成陪着我,把孩子和我一起送到了楼上。 史兰生这个老二,倒是胖了不少,现在出了满月整个人还是胖嘟嘟的,看到我进来眼睛一下就亮了,转了一下目光看到了何连成,忙对她老公说:“让他们几个在房间陪陪我吧,我在帝都也没个亲人,乐怡算我半个娘家人。等一下开饭了,你打个电话上来就行。” “行,你们聊,我让服务员把水果和零食给孩子们送上来。”他说着,抱着小公主下楼。 许久不见,宽宽和史兰家的闺女反而有些生分了。 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在婴儿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宝贝。他被用浅蓝色的小被子包着,只露出一只手和有着乌黑头发的小脑袋,一张小脸儿粉扑扑的,嫩得不行,让人看一下都觉得要萌化了。 “好可爱,看眉眼像你多一些。”我看了看史兰说。 她一笑:“也就你这么说,大多的人都说像他老爸。” 她满脸都是幸福,嘴角永远含着笑,满脸慈爱地看着一旁的小宝贝说:“总算完成任务了,原来觉得养二宝简直不敢想,真正生下来以后却发现其实也没多大的麻烦,毕竟有了带第一个的经验,第二个就省心很多了。” “也是,现在好多人把养二宝妖魔化了,我的感觉和你差不多。”我说。 “咱们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让正常职场女性来看,未必如此,自己单干,到底时间自由了不少。”史兰说。 我也表示同意。 三个小家伙儿刚看到小宝贝儿时,满心的欢喜,但是在满是奶香和尿香的屋子里呆得久了,都有点不耐烦,何连成看出来了,生怕三个小祖宗把史兰家的老二给吵醒了,马上说要带他们下去吃冰淇淋,三人一致同意,跟着他就下了楼。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史兰,还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宝宝。 “最近怎么样?”史兰问。 “还行,就是工作太忙了,现在每天睁开就是工作,闭上眼也是。”我说。 “谁逼你这么玩命了?自己好强罢了!”史兰还是了解我的,一语道破了真谛。 我不由笑了。 “何连成怎么样?脸色不太好看呀?”她问。 “他老爸住院了,也差不多一个多月了,没什么起色。”我说。 “听说了,何萧真的进去了,这一回好像中间没出什么妖蛾子。”史兰说。 “你在家里坐月子,消息还这么灵通?”我问。 “好歹姐也是看报的,好么!”史兰白了我一眼,“电子报。” “行,不过多注意点,对宝宝不好,何况你坐月子期间,不能用眼过度。”我说。 “知道啦,乐怡大姐!”史兰拍了拍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姐妹们在一起时间久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你关心她的一切,但是若太忙即使很久不联系,也不会有陌生的感觉。 “除了这些事,你们两个没问题吧?”她又问。 “没有。”我笑着摇头,“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能有什么问题。” “可是……”她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现在的何连成变化很大呀,和原来有很大的不同。” 我知道她的意思,和从前比,现在的何连成稳重得不像话。 不过,人都是要成长的,成长就是收起跳脱和任性,肩负起你该有的责任。 “这种变化我理解,你不用担心。现在我也变化很多,你不觉得吗?”我问史兰。 她认真的想了一下说:“确实如此,你原来现在任性强硬许多,比起现在,你原来就像块带着棱角的石头。当然,当年在一起的时候都觉得你够圆润了。只不过,看到现在的你,才知道什么是圆润。” “取笑我?”我无奈的笑了。 “可不是……”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只响了一声我就跳起来接通了,生怕吵醒了史兰家的二宝儿。 接通以后,才知道是何连成打过来的电话。 173 病危 “亲爱的,爸爸病紧了。”何连成在电话里焦急地说,“咱们得马上回医院。” 我听完第一句话就站了起来,史兰看出我神色变化,马上轻声问:“怎么了?” “连成的老爸病突然紧了,他没说详细情况,不过现在我们得去趟医院,你这边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说。 她马上站了起来,帮我收拾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钥匙之类,然后拿起包放到我手里说:“我这边你哪天来都行,先去看老人吧,估计是心理受到重大刺激,一时想不开了。” “其实还是年轻时太过操劳了。”我说。 史兰点了点头:“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别跟我客气。” “怎么会,你好好休息。”我见她送到了门口还要往外走,忙拦住了她。 她也没执意送我,毕竟房间里还有个小宝贝,站在门口和我挥手告别。 我一下电梯就看到了何连成带着三个孩子在等我,见我第一句就是说:“医生刚打的电话,我也来不及急问了,先赶过去。” “我开车。”我马上说。 在这种时候,我毕竟比他要冷静一些。 一路上无话,来到医院,何连成下车几乎没停一秒拨腿就往上面跑,等我带着三个小的赶到时,他已经到了一会儿。 何则林正在抢救,值班的护士正在和何连成说着什么,我走近了听到她在说:“病情是突然急转直下的,我们的护士是十五分钟查一次房,上次查的时候何老先生一切正常,护士才走了不到**分钟,值班总台就接到了急救铃声,然后就发现何老先生心脏病犯了,一分钟没敢耽误,直接就开始抢救了。” “中间有人来过吗?”何连成忽然问。 护士想了一个说:“这个我们要查一下访客登记。” “谢谢,帮我查一下。”何连成脸色深沉地说。 “好的。”护士说完,马上就离开去查访客登记。 他看到我叹了一口气说:“这么频繁犯心脏病,我真的很担心。”说着他焦急地看着房门上的红灯。 “要不要通知白露?”我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他想了想,摇头说:“白家或许想让我们别再联系了才好,算了,不通知了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想,但是觉得还是要尊重他的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跑着回来了说:“何先生,我查到了,就在我们查完房以后,有一个叫白露的小姐来探望何老先生了。” 何连成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圆了:“没查错吗?” “没有,日期是对的,上面还有她的本人签字,是叫白露啊。”护士有些不解地说。 “好的,谢谢了!”何连成说。 我一下明白了他变脸的原因,白露来了以后何则林犯病,然后在抢救现场,居然没她的影子,她是来做什么的? “我爸要是好的就罢,要是没好……”何连成脸色阴得不成样子。 我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敢说,只能静等时间一点一点地去。 今天时间格外长,我都等得心急了,更别提何连成。 等了不知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何连成马上跑了上去问:“医生,怎么样?” “抢救回来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医生说。 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然后医生的领子被何连成揪了起来:“什么叫情况不容乐观,不是抢救回来了吗?” “何先生,您先别急。”医生忙说。 我知道何连成是关心则乱,把拉住他,让刚才累了半天的医生松口气。 “这一次虽然抢救回来了,但是病人的其它器官已经严重老化了,这一次伴随着肾衰竭,估计用不了多久了,一两个月吧。”医生说。 医生满头都是汗,气都没喘匀呢,就又被何连成逼到了墙上:“有其它办法吗?他是我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挨罪。” “我理解您,何先生。”医生说。 何连成吼完这一句以后,陡然失力,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了。 医生示意护士把手术资料拿了出来,给我看。 我正在看的时候,何连成凑了过来,阴着脸看完了所有的资料,然后签下了字。 何则林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我和何连成被挡在了外面。何连成隔着玻璃看了几分钟,然后转身就走。 我追过去问:“连成,你别这样。” 他勉强向我笑了一下:“我没事,我出去打个电话。” “你打电话做什么?质问白露?有用吗?”我问。 “有用。”他直接堵死了我的,然后一边打电话一边走了出去。 其实护士在说刚才情况的时候,我已经猜出来白露来探望说不定说了什么刺激何则林的话,否则不可能会复发得这么快。 可有些话,我没办法说,甚至只是提醒也显得跟故意挑拨一样。 “爷爷怎么了?”宽宽安静了这老半天,早就沉不住气了,拉了拉我的衣服引我注意。 “爷爷病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从里面出来。”我弯腰抱了一下宽宽说。 元元和童童年龄大一点儿,乖乖地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等着,而宽宽则没那么自觉了。 我知道,这种场合有点吓住宝贝们了,忙把元元和童童也叫了过来。这才有时间给曹姨打电话,通知她过来把孩子带回家。 医院这种地方,小孩子还是少来的好,总感觉气场不太对,太过压抑了。 何连成是和曹姨一起回来的,看到曹姨他才想到了孩子们,很抱歉地对我说:“刚才我有点太着急了。” “我理解,你先在这儿守着,我把孩子们送回去?”我问。 他点了点头。 我把孩子们送上车,再三叮嘱要听话,然后折了回去。 何连成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 我没问他打电话的结果如何,却在晚上直接等到了白霜。 她见到我们的时候,很吃惊地问:“怎么一下就成了这个样子?” 何连成没心思说话,我轻声把情况说了,她摇了摇头说:“白露也太任性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刺激何叔叔呢。” “她说她什么都没问,只是问了一下我老爸身体怎么样?”何连成突然插嘴说,“先看看老爸的情况再说吧。” 我忽然明白白霜来的原因是因为白露接了何连成的电话。 何则林的病情在三天以后稳定下来,医生和我们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转移到普通病房的那一天,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笑容。 他看到我们都在,笑着打趣道:“一个一个都这么紧张做什么,我都活到这把岁数了,就算是没从抢救室里出来,也活得值了。这儿孙满堂的,我满意了。” “爸,别胡说。”何连成打断了他的话。 “好好,不胡说。”何则林笑了。 我们陪他说了一会儿话,他神色有点困倦,不过还是打起精神把我和何连成赶回了家:“都回去看看孩子,我一个老头子现在好好的,都守着我像什么话。还有你,公司扔了这么几天,是不是全乱了,明天麻利的去上班,我没事儿,再住三四天,我就回家,在这儿住得全身都是药水味儿,怪不舒服的。” 我们确实看着他精神好了,才松了一口气。 “你先回去,这几天孩子们跟着也受惊了,我和连成再聊一会儿,等一下我赶他回去。”何则林对我笑道。 “行,那有事给我打电话,晚上我送饭过来。”我说。 “不用了,等一下曹姨送来,我陪老爸吃完,然后就回去。”何连成了一脸的浅笑。 这几天,他老是沉着一张脸,我觉得受他影响,心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回到家,三个小宝焉焉的三楼的阳光房玩,听到我的脚步都跑了上来,抢着抱我的大腿,等我在沙发上坐下来,宽宽已经爬到我身上来了。 “爷爷好了吗?”他问。 “好啦好啦,你们不用担心啦。”我忙说。 “哦……耶!爸爸和爷爷要回来喽。”宽宽马上就欢乐起来。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想大人要是能够这么像他这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何连成执意要出院,出院那天他在病房看到我们,很神秘地说:“今天晚上,家里要来个客人,你先让曹姨准备一下晚饭吧,丰盛一些。” 我和何连成都有点意外,他在医院连手机都不让带,谁来了?访客那边何连成严格控制,所有的来访都都必须经过他同意才能进病房的。 “谁呀,这么神秘!”何连成笑着问。 “你大姨妈。”何则林没再继续卖关子,直接说了。 何连成表情怔了怔,有点奇怪地问:“她怎么找到这里了?” “她来检查身体,特意来看了看我,说和见见你了,我就请她晚上去家里做客了。”何则林说着还和何连成挤了一下眼睛,“你也别那么倔,她心里还是为你好的,这一次可能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和你联系吧。说实话,我看着她身体也确实不如从前了,你呀,别太倔了!” 何连成闷闷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现在就给曹姨打电话。” 174 语重心长 大姨妈袁征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做事雷厉风行,敢作敢当。她出现在大门的时候,我一点也没看出她和从前有什么区别。 得体的香奈儿套装,精致的妆容,华贵的珍珠项链,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偶尔有几缕白发隐藏其中,没梁色也没刻意掩饰,花白的发头也有些气势。 “这是宽宽吧,姨奶奶这么久不见,长得好高啊。”她先笑着摸了摸宽宽的头说。 “姨妈。”何连成叫了一句。 何则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迎到玄关处,两人笑着寒暄上了,袁征姨妈才缓步走了进去。 我们虽然中间闹过别扭,又许久未见,但是真正见面以后,因着袁征的高手段,无一丝隔阂与陌生,家里的气氛很快熟络起来。 曹姨笑着端着热茶,大姨妈又笑着与她打招呼。 都是相识几十年的人了,只要想找话题,那是多得很。 何则林最近变得很包容,许多事情不再较真儿。今天不知怎么被袁征聊起了旧事,一会儿功夫两人就都有点红眼圈了。 此时,何连成笑着招呼说:“开饭啦,咱们饭后再聊。” 这才打断了两个老人的叙旧。 我在这个家里时间不短,也不算特别长,袁征对我也和气而平淡,既没让我觉得刻意的亲热,又无生分的感觉,她把火侯把握得十分到位。 饭后,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何则林看着有点困乏了,袁征收住话题,招呼何连成扶何则林上楼休息。 客厅里有了片刻的清静。 等到何连成父子二人的背影看不到了,袁征才转头看向我说:“看到你和连成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原本对你,并不是很看好的。” “谢谢姨妈这么直接,我们不管怎么说,一路走过来了。”我笑道。 她叹了一口气说:“是呀,着实不容易,中间的变故太多,我都记不清楚了。” 呵,真会说的。 中间的变故,还有您老的功劳呢。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只是笑着说:“那些旧事,过去就过去了,最主要的还是以后能一切顺遂。” “我们都老了,挡也挡不住了,将来不管好坏,全看你们自己经营了。”大姨妈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想了一下问,“乐怡,你是不是有点恨我?”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提这个问题,想了想苦笑道:“如果我说对您一点恨意也没有,您也不会相信,对吧?” 她赞许地点了点头:“对,这样说就真实了。虽然我很想倚老卖一回老,但是不得不承认,不管年龄多大,总有办错事的时候。连成的事,我办得太武断,把你们当成木偶了,是姨妈不对。” 这种人是让我佩服的,直视自己的错误。 “不过,这一次回来,我也尽量帮你们减少损失了,何萧的公司我拿来没用,到了这个年龄,钱财就真的成了身外之物。特别是,今天看到何则林的身体,想到从前他做生意时的精明,忽然有了点感悟。原本,还想把何萧公司三七开,你们三,我七呢,现在想想,也没什么意思。那几年,因为我的参与,确实耽误了何家不少生意,这次的成果就给你们,算是赔礼,不准不收。”袁征道。 我直觉奇怪,这话不应该对我说吧?因为做决定的是何连成,我对何家事务并无太多的话语权。 她看出我的想法,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说:“你肯原谅我了,他才肯原谅。” “大姨妈,从前我确实有很多不理解,现在想想,也能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我说。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挺欣慰的。”大姨妈道。 何连成在此时自楼上走了下来,伸了个懒腰说:“姨妈,你累不累?我让曹姨在上面给你收拾好房间了,要不今天晚上就不要走了。” “还有事呢,我这次过来一是看你和乐怡过得好不好,二是探望你老爸的身体。我们都上岁数了,一日不如一日,唯一担心的就是在闭眼之前没把自己惹下的烂摊子处理干净。”袁征说。 她这话直接,何连成有些动容。他在袁征身边坐了下来说:“姨妈,您想太多了,我看您身体这么好,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袁征脸上也有些变化,笑着回头和我解释道:“他从小就这样,一说到生死的问题,就扑到怀里说会长命百岁,这么多年什么都变了,唯有这一点还是没变。” “其实什么都没变,只是中间多了一些不得不考虑的因素。”何连成说。 袁征听到这里,收敛起笑呵呵的表情,把何连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用非常严肃的表情看着我们说:“来之前,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嘱咐给你听,看到你以后,忽然觉得很多事不用说了。你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成长了。也不能那两年程新的经历对你毫无帮助,你成熟了,稳重了,考虑事情的时候不冲动了,这些都是姨妈乐意看到的。最初,你和乐怡在一起,我看着怪不般配的,现在看来却是不同。乐怡自有与众不同的地方,能让你这么快成长起来,又真心待你的人,真的不多,好好珍惜。宽宽现在也越来越像你,我看着可爱,将来到了那边也好向你妈妈交待。还有,就是刚才乐怡说过了,何萧手里那一部分被我清洗出来的资本,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交接给你。只不过,不管你爸怎么说,管住底线,白眼狼怎么喂,都还是白眼狼。你与他并没真正的兄弟亲,想想你妈是怎么去世的,你就知道怎么做了。你爸这身体也是油尽灯枯,迟早都有那么一天的。说实话,若是没有何萧,或许他还能长寿一点儿。” 她的话直接得不得了,换作旁人说出来,何连成一定会急的。但是,由她说出来,何连成只能认真听着,并且认真思考。 袁征知道什么时候住嘴,说到这此便不再多说,笑着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走了,你们家有孩子,估计也不能太晚的,早点休息。” 何连成又挽留了一次,袁征还是笑着拒绝了,我们只好送她出了门。 司机在外面等着,听到我们出去的声音就发动了车子,把车开到了正门口等着。 袁征向我们挥手,然后钻进了车子。 她这样的女人,注定就不会过平凡的日子。 看着车尾灯慢慢消失在夜幕里,何连成搂起我的腰,低声说:“我的预感还是对的,她到底是我姨妈,在理智的时候绝对不会算计我的。” 我什么都没说,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袁征。 能把何萧的那部分利润拿出来,确实是好魄力,或许她心里觉得对何连成的所作所为,也有后悔的地方吧。 “回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何连成低下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 我点了点头,心里对于袁征,对于何则林,莫名生出些别的情绪来。或许,现在很多我不理解的地方,等我到了这个年龄就能理解了吧。 公司的一切步入正轨,何连成因为袁征的刻意帮忙,一下轻松了很多。这一点,从他每天回家的表情都能看得出来。 楚毅公司一切照旧,我既不能把他所有的旧系人员开除,就只能这样一步一步慢慢来,维持自己的管理,把公司的业务引入正轨。 现在唯一让我们放心不下的是何则林的身体,虽然出院了,但是精神却日益变得更差,听曹姨说每天下午一点午休,差不多要到四点才能起来,有时睡到我们快下班。 我和何连成商量了一下,觉得必须请一个专业的护理人员了,曹姨毕竟也上了年龄,怕照顾不周。 何连成亲自去挑选护理人员,我先去了公司。 才到公司楼下,就接到了沈末的电话。不知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在那边呵呵笑道:“听说最近你那边顺风顺水的,怎么样,坐享其成的感觉很不错吧!” “你呢?我看现在你俨然是粉钻小开了,有没有女孩子前仆后继的飞蛾扑火啊?”我笑着问。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我等着你来扑呢,等一下过去找你。我知道你心情不错,准备宰你一顿,同时去的还有刘天,咱们下午去喝茶。” “我家老公正在努力工作,我这样翘班,真的好么?”我笑问。 “没事,男人嘛,自然要比女人辛苦一些。”沈末满不在乎地说完,语气一转说,“怎么了?现在知道心疼人了?” “少来,等我一下,我先到办公室处理一些急事,大概两个小时以后能出来。”我看了看时间。 沈末在那边满口应了下来。 我急步上楼,一边走一边想:奇怪了,刘天怎么和他走到一起了?还么近! 不过,世事无常! 这些年过去了,大家的关系都发生了变化。刘天和沈末,现在也算同病相怜,在一起倒没什么奇怪的。 人长大了,对于很多事情都看顺眼了。 他们两个来到公司楼下时,我正巧出了电梯门,沈末抬手看时间,赞赏道:“现在掐时间掐得这么准,都是当老板练出来的吧。” 旧友见面,都是轻松,我还未说话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刘天。 他向我招了一下手,点头道:“走吧,边走边聊。” PS:附加语写在这里,是怕外站的各位妹纸看不到。这本书首发是在磨铁,昨天晚上才知道还有许多外站在转发,大家在文下的留言作者没有权限回复,真心对不起。斑斑有一个读者群,欢迎各位入驻调戏,作者本尊最近闹感冒,冒泡的时间太少,请见谅。蓝斑的读者群,群号:397082598,欢迎加入! 另外,剧情到了这一步,相信大家都看出来,马上要结束啦,关于正文,大家觉得哪个伏笔没有说清楚滴,可以在文下留言,每一条都会看,只是最近三天,回复不及时,明天统一给予答复!春季天干特燥,注意多喝水保湿,注意增减衣服,流感凶猛,注意身体! 175 不能接受之痛 如果真的细数,我们一帮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特别长,只不过这几年大家变化都很大。现在,每个人都忙了起来,特别是像沈末这样的爷都开始承担起家族的责任,去西山喝茶这种雅事就越来越少了。 今天,难得是偷了半天的时间,沈末开车,我和刘天蹭车一路往西山而去。 我知道那间茶舍与沈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是平生头一次有这个闲心,于是问道:“你怎么会想起在西山那么偏的地方开这么有水平的一家茶馆?” 沈末回头瞄了我一眼,说:“那个啊,也不是我一个人开的,当年我刚到帝都,所有的身家都去经营那家无名居了,开这间茶舍的时候差不多只有八千块钱。” 我一听睁大了眼睛,八千块钱弄了这么高水准的茶馆,他简直是商界奇才了。 一直没说话的刘天轻声笑了说:“别卖关子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刘天问:“怎么,你们两个早就勾搭到一起了?” 沈末翻了个**的白眼说:“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勾搭。” “房子是我的,茶具是沈末的私藏,我正愁这地方没什么用处的时候,他找到了我,一年只给了八千块的租金,签了五年的合同。”刘天比沈末厚道多了,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直接把真相说了出来。 “那分红也没少给你呀。”沈末有点不情愿了。 刘天笑笑:“是,沈末做生意比较有头脑,把我和他绑到了一条船上,每年分三成的红利给我。” 我这才知道,他们两个从沈末到帝都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有着联系。 沈家在帝都也算是根深蒂固,与刘家有些交情。后来因为沈末自己离家出走等原因,沈末也因为帝都的一些改革性政策,离开过一段时间。等后来回来时,记得这段往事和交情的人就少了。 刘天的老爸是典型的老派作风,最讲世代的这种交情,半是送半是卖,留下了沈家的一些资产,等到沈家后人重新回到帝都时,确实帮了很大的忙。 一路上,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把过去的事说了个清楚。 我悄悄的就心生羡慕了,在他们的世界里,某些事情也是所谓的从零起步,但是这个零包括父母前辈留下来的人脉,是好多人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这个时候,不早不晚,路上车子极少,很快就到了西山茶舍。 现在这个季节,院子里除了一些耐寒的松柏以外,其它植物都落光了叶子,但是因为有一些残雪,倒是别有风味。 茶舍里人不少,估计要是外人来就得无功而返了。可我身边这两个都是瘾形大BOSS,有自己的茶室,我们倒是毫不受影响,进了茶室,沈末也没来虚的,直接拿出私藏,让我觉得挺欣慰的。 看到大门外停着的那些豪车,我不得不佩服沈末做生意的天赋,就这样一个看着像是狐仙随时都能跳出来的荒凉院子,他巧手改造了以后,竟然成了帝都新贵们都喜欢来的雅所,真是让人眼红。 据说西山一带曾经山泉众多,而且水质极佳。在有记载的文献里,清朝的皇上每天吃的水都是从玉泉山运过去的山泉。 近些年因为地下水位下降,山泉一个一个都干涸了。可巧的是,这个院子就有那么一眼没干的泉眼,泡出来的茶味道确实不同,就连我这种二把刀的货色都能喝出泉水的好来。 我们在铺了地暖的纯麻地垫上坐下,看着沈末烧水泡茶,举止优雅。 对于喝茶,我是不期待的,只不过看着沈末在做这些动作时,赏心悦目秀色可餐,有点抵抗不住他的美貌才对来这里喝茶上瘾的。 他把沏好的茶递到我面前,笑道:“一脸色眯眯的样子,也不知道收敛一点,现在你好歹也是三个娃的妈了,有点内涵好不好?” 我还没说话,刘天先笑了,他道:“她现在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我觉得挺轻松的,总比前几年说一句话都想思前想后过得轻松。” 我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也只有在你们面前,我才能这么放松。” 沈末忽然抬头问:“何萧这一次算不算全盘皆输?” 刘天说:“只要白家不出手,他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提到何萧,好心情有点烟消云用的感觉,我看着他们两个说:“你们做为男人来说,如果站在何则林的位置上,会怎么处理关于何萧这件事?” 这个问题一出,两个面面相窥,过了好一会儿刘天先叹了一口气:“我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沈末偏头,很不客气地问:“如果现在乐怡肯嫁给你呢!” 刘天一下被问了个大红脸,哑了半天才说:“这个玩笑,不好笑。” “男人难免遇到这种事,我自问自己做不到比何则林更好。总之,你和何连成也给足了他面子,其它的就别想了。”沈末说。 虽然他把话圆了回来,气氛到底还是有点被破坏了,我看了看刘天的表情,觉得沈末纯属故意,于是特不厚道地问:“方慕晨和你还有联系吗?” 这下轮到沈末吃苍蝇了,一对眼睛瞪了我半天,才把嘴里的茶水喝进去,叹气道:“她我真不知道,我把她的电话删除了,并且拉黑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勉强笑了笑说:“咱们三个有互揭短处的味道吧,怎么都故意揭起旧伤疤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笑,不再理我。 我乐得清静地喝了两杯茶,才准备说话,放在手边的手机就震了起来,低头一看来电话的是何连成。 我出来之前,给他打过电话说和我沈末喝茶,他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站起来,接通了电话。 何连成的声音有些焦急:“乐怡,爸又犯病了,这一次是深度昏迷,我在去医院的路上,你也尽快回来。” 茶室里安静极了,何连成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出来。沈末和刘天一齐抬头看着我问:“走吧,注定今天不是个喝茶的好日子。” 来的时候,气定神闲;回去的时候,手忙脚乱。 我真不知道何则林的身体到底怎么了,明明已经好转了,怎么可能再三的犯病。 开着车的沈末像是猜出我的想法,对我说:“其实今天来,正准备和你说说何则林的身体,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的。没想到,还没说到他,何连成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我抬头望向他:“我也知道,他原来身体勉强过得去是因为心里扛着一件事儿,如今这点精气神泄了,整个人也就垮了。” 沈末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原来他担心企业后继无人,又怕何萧胡闹导至公司破产,又怕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担心的事是一大堆。如今,何萧是彻底没希望了,他一直期望的兄弟二人把公司做大的梦想也破灭了。总之,现在老爷子没什么盼头儿了,自然也就没那心劲儿了。” 刘天接过他的话说:“一样的,听说白老爷子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 我一听也只能叹气,为子女操碎了心的永远都是父母。 沈末原本是准备送我到医院门口就回去,但是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让刘天先走,说陪我一起去见何连成。 我着急去看何则林,也时间推辞,直接就跑到了急救室外。 抢救室的门开着,门口也没见到何连成,正在我疑惑间,一个小护士快步跑了过来。 她是何则林这间病房的值班护士,一看到我就说:“林女士,请您节哀!” 我一下只觉得太阳穴被人猛地打了一拳,下意识地问:“怎么了?我老公呢?” “我带您过去,何老先生没抢救过来。”她说。 她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为什么放在一起我却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了。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晃,几乎站不住。 沈末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对我说:“何连成现在更需要冷静下来,我估计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他的话让我一下清醒过来,快步跟在小护士的身后,在病房里看到了何连成。 他很狼狈,整个人都像是被用什么东西揉过一样,皱巴巴的。 开门的声音没让他抬头,我直接走到他身后,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通红。 “爸爸走得太突然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 从接到他的电话到现在,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中间却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我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心里也是钝钝的疼。 凭心而论,何则林对我是非常好的,特别是到了最近一两年,他待我如同亲生女儿,虽然在碰到何萧时,我就自动往后退了一个档,但是这种好是不掺假的。他这么突然的走了,别说是何连成,我也觉得不真实。 沈末给我打了个眼色,自己退了出去。 我知道,他想留给我和何连成单独的空间,让我能够温言劝劝他。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对他说什么,但是一张嘴却觉得喉咙被堵死死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176 无声的改变 何连成的崩溃和压抑,我里,只觉得心里疼得厉害。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c 提供Txt免费下载)

从他身后走过去,才准开口,他就轻声说:“乐怡,我没爸爸了。”

这句话说出来,我心里也是一疼,顿时眼睛就酸了起来,他回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何则林和他,在中间有着何萧的岁月里,不是很亲近的相依为命十多年。如今,一个人突然走了,他顿时变成了一个人。

父母,是我们来这个世上的唯一的纽带,如今一切都变了。

“连成,你要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的眼睛说,自己的眼泪先流了出来。

他没说话,伸手把我搂在怀里,然后一动不动。

肩上有温热的液体渗进了衣服,我知道他终于哭了出来。

男人的眼泪,无声却有重量,压得我心里疼疼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声音哑着对我说:“需要办的事还很多,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应该的。”我轻声说。

从这一刻开始,何连成恢复了冷静和理智,就像那些难过和悲伤伴随着那一场无声的哭,全部化解了一样。

何则林的追悼会来的人很多,有朋友有亲戚,还有一些合作伙计。[ 超多好]董事会的人都到了,白家也来了不少人,刘天沈末彭佳德都来了……

我躺在鲜花丛里,一时间不知道想些什么。

一个人不管生前多么强势,有多少钱,多大的权势,到了生命最后的关头,自己能带走什么?空手而来,空手而走,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白事办完以后,何连成病了一场,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三个孩子在这期间表现得都很懂事,宽宽虽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有着最本能的悲伤,爷躺着不动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

在他最小的时候,刚有记忆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个老人陪着他一起成长。

但是,这个社会不会因为谁的离开,或者谁家的变故就会停滞不前reads;。繁重的工作接踵而至,我们在悲伤以后又投入到新的生活。

只是最初的那段时间,心是钝的,走路都有点飘乎。是生活中的琐事,把我们一步一步逼入了正轨。

曹姨是一下子老的,头发仿佛是一夜之间白了很多,我们在找到征求了她的意见以后,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假,让她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

每天回到熟悉的家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在我的印象里,何则林似乎没走,只要一抬头就能从楼梯上走下来,然后笑问问:“下班了?”

每一个熟悉的场景,都让我能想起他。

可是,不管如何,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事后一个月,曹姨回来的那天,我们以哥哥的身份去探望了何萧。

他变得更加的削瘦,皮肤白得像一张纸。何则林的事我们在第一时间通知了他,当时他眼一红,然后生生忍住了眼泪。

这一次,他还是那种眼神们。

何连成没说废话,直接说:“老爸自己留的私房钱已经在发病前和律师说清楚了,我们两个人一人一半儿,你出来以后你的那部分会由律师给你。现在冻结并托管在一家基金公司里,是货币型的这几年应该很稳健。这笔钱,老爸指定只能给你,所以白露不知道。”

“大头你拿走了以后,用这些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何萧的第一句话是横着出来的。

我和何连成都被噎着了,何连成笑了笑:“随你怎么想吧,事情就是这样,你想得多坏或者多好,对结局并无影响。”

我也觉得对他无话可说,一场半个小时的会面,三分钟就聊完了。

间,何连成也觉得无话可说,准备站起来就走人。

在我们走到门口时,何萧低声问了一句:“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就因为这句话,何连成停下脚步,回头用狼的眼神问:“你从来没有真心叫他一句爸,你心里除了对他的恨意以外,还有什么?你为什么从来不想一下,如果没有他,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你能年纪小小出国留学吗?你能一回来就有创业基金吗?你能独自掌控一家公司吗?”

他的话连珠炮一样,把何萧问得脸色更白。

何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其实这样也好,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因为逝者再也听不到一个字的解释,或者是迟来的道歉。

我拉着何连成从里面出来时,他眼睛很红。

一到车子里,眼泪就涌了出来,他怕我心,固执地偏着头窗外面。

两旁的树木落光了叶子,一闪而光,说不出来的萧条reads;。

冬日的太阳明晃晃的大,却没投下多少温暖来。帝都的天空是一种铅灰色的蓝,雾霾就像一只怪兽俯在上空,随时准备扑下来。

“连成,把该给他的给他,其它的就不要管了。”我过了一会儿,试着劝了一句。

“我知道,只是心里为老爸不值。”何连成低声应了一声,鼻音有点重。

曹姨从家回来了,带了不少土特产,脸色也稍稍红润了一些,们两个眼圈又红了。

这么多年过去,何连成早把曹姨当成了一家人体贴地问:“曹姨,家里一切都好吧?”

“嗯,还好吧,现在家里生活也好很多了。”她浅浅地说着。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曹姨心里有事。

这种预感在一周以后被证实了,晚饭过后曹姨对坐在沙发上的我们说:“乐怡,连成,有件事儿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何连成忙把宽宽从膝盖上抱下去,问:“什么事,您直说。”

“我在你们家这些年,多少也存一些积蓄,这一次回家宅有些荒了,准备收拾一下回去养老。年龄大了,怕跟着你们给你们添麻烦。”曹姨直接说。

曹姨请辞!这件事,是我们都没想到过的。

我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忙问:“您一个人回去,谁照应您?这边养老院都定好了的,你倒不如去那边住着,有专业的护士和工作人员,我们多少也能放点心。”

“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回去住了这段时间,觉得还是老家住得惯,街坊也有不少老人,都能互相聊个天。人老了,求的不多,在哪儿不是养老呢。”曹姨温和笑着说。

我知道,这一次是留不住曹姨了。

何连成又劝了几句,但是一点用也没有,曹姨去意已决。

面对曹姨这样的要求,我们只得同意。曹姨走了以后,房子就显得更加空旷了。

何则林的离开,让我们的生活重新开始,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思想习惯都在改,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宽宽是耐不住清净的,在春天到来的时候,期期艾艾地对我说:“妈妈,想请恬恬来我家做客,我想给恬恬做一场生日晚会。”

我是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因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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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请访问:m.feiz. 177 努力而来的喜讯 否极泰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当一个人不顺到一定程度以后,往后的日子只能日渐好起来,一步一步走出点欣欣向荣的味道。 我们带着三个孩子带着孩子在海边度假的时候,各项好消息频传,何连成一天接几个电话,到了最后笑容终于发自内心了。 公司传来的消息接二连三,最后我们的假期只悠闲的度了三分之二,然后就带着三个小的打道回府,返回帝都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沈末竟然会在机场接我们一家五口,大大的吃惊。 何连成看到沈末,倒不意外,伸手搭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说:“这些天辛苦你啦,明天我做东,好好请你吃一顿。” 沈末笑笑说:“客气什么,美国那边多谢你出手相助。” 我听到两人的对话,才知道他们两个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有了某些合作。 他们两个看着我探究的眼神,对视一笑。 “好吧,总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我低声嘀咕了一声。 沈末摆手道:“走吧,到车上再说。今天知道你们回来,怕不好打车才来接的。” 有人接机,感觉很不错,出了门直接上车然后一路直奔宠大的帝都城。 事后我才知道,沈末和何连成私底下都有过好几次合作了,心里觉得怪怪的。不过,也说明在不知不觉间,我们的交际圈竟然融合了。 回到家里,我又困又乏,强打着精神要给三个小家伙儿做饭,何连成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去休息一会儿,别累感冒了,等下我叫外卖。” 沈末看我一眼,倒是极有眼力劲儿说:“我定餐,你去睡吧。”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身体也实在扛不住,和沈末道了个歉,我回楼上休息。 一觉好眠,醒来的时候天色全黑了,打开楼梯的灯,我拾阶而下,脚步声传到楼下,客厅里热闹的交谈声戛然而目,然后我看到了何连成与沈末居然还在聊。 “你们两个还真有瘾。”我一步一步走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对我说:“醒了?饿不饿,给你留了吃的了。” 我忽然间觉得两人的样子怪怪的,摇了摇头自己端了一杯水去孩子的房间看看三个小家伙睡得怎么样。 过了一会何连成走了上来,主动和我说:“沈末走了,刚才多聊了一会儿,不,没吵到你休息吧。” 对于他的小心,我有些不解:“哪能吵得到,都隔着一层楼呢。” 何连成松了一口气:“他那家餐厅在外面,出了一点小事儿,我前段时间用了大姨妈的关系,帮他摆平了,可能是为了感谢我,最近有点热情了。” 我看他一眼,笑了:“得了,沈末不是那种会因为某人的帮忙就热情的人,你们两是什么猫腻,我一点也不在意,反正你和他在一起,总归学不坏的。” “还是老婆了解我。”何连成上前搂住我,手脚开始不老实了。 “孩子们都刚睡着,注意点儿。”我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他笑了笑低声说:“我问过宽宽他们了,都想要一个粉嘟嘟的小妹妹呢。”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 何连成哄孩子很有一套,前几天在外面时,他把家里有个小妹妹的景象说得惟妙惟肖,用了不少粉嘟嘟这个词。别说是三个毫无抵抗力的孩子了,我都差点被他说得心动。 一回帝都,感觉整个人都被一下按进了琐事里,每天忙到不行,还是有一堆的工作要处理。特别是商务应酬这一块,越来越多。 原来我从不觉得晚上在外面吃一顿饭是什么事儿,但是自从我们彻底单独开始过日子以后,晚上外出应酬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要接送孩子,还要想着三个小家伙儿的晚饭,我和何连成两个人忙不过来了。何况,一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合适的阿姨,每天我若是回得早了,就做几个简单的菜,若是回得晚了,就只能给他们带外卖。 家庭生活越来越多,何连成几次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回到家里,最好把精力多一部分放在家里。但是,现在我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卸任的,自己的广告公司还好,何连成顺手管着,再加上这些年在帝都积攒下来的人脉,业务还算过得去。但是楚毅那边的事,确实是何连成没办法插手的,一插手就全是麻烦了。 我好歹担了个楚毅前妻和孩子妈妈的名头,再者那家公司原本就一直有我的股份在里面,旁人若是细问起来,也算名正言顺。 若是何连成插手楚毅公司的管理,事情就会闹得不可收拾。 时间在匆忙当中飞快地过去了一个月,我晚上陪郭明明吃了一顿饭,说的是新年度广告宣传的事。这是我自己的事,自然足够尽心。送走郭明明以后,我在路边拦车,忽然间闻到了难闻的尾气,然后胃里一阵翻腾,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心里暗想是不是胃病儿了,刚准备去找一家药店买点胃药,就接到了何连成的电话,听说我吐了,他紧张地说:“别乱动,原地等我。” 我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刚想拒绝他就又说:“说不定是喜事呢,这一段时间咱们多勤劳。” 一句话说得我脸腾一下就红了,他在电话那头似乎能看到我的窘状,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他就赶了过来,然后小心地让我上车,一路就奔医院而去。 我觉得真有点小题大作,他却毫不在意地说:“宽宽的时候,我不在身边,这一次万一是宝宝来了呢?” 我笑了笑暗暗算了算日子,觉得他似乎说准了。 到了医院以后,一个检查花了上千块,最后的结果是胃炎犯了,何连成一下就焉儿了。 “怎么了?这种事要随缘的。”我看着他,捂着杯子吃胃药。 “知道了,老婆,你快点好起来吧。”他满眼的星星,我被他赤果果的眼神吓了一跳,把药塞进嘴里,咕噜噜喝了大半杯的水。 自这天以后,何连成就像是和这件事扛上了一样。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以后,在帝都的春暖花开,绿树成荫的时候,我们等来了期待已久的喜讯。 从检查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何连成就成了护崽狂魔,恨不得天天抱我去办公室。 我倒是正常,该上班上班,该吃饭吃饭,毫无反应。 三个小东西也很惊喜,在我晚上回家时,摸着我平坦的肚子说:“妈妈,这里面是有一个妹妹吗?” 说实话,对于这个孩子我也有点期待,毕竟是我们精心准备着的才到来的,难免上心。 最初的一个多月还好,宝宝没什么反应,到了第二个月,肚子里的小东西就开始折腾,每天早晚必吐,比怀元元和童童的时候要辛苦很多。 终于身体扛不住了,我在家静养了两个星期才慢慢好转,人整个瘦了下去。何连成看着心疼,嘀咕了好几次:这个小东西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不过,不管怎么样,心里还是高兴并期待着小东西的出生。 沈末期间来看过我一次,满是羡慕地说:“你们这速度,让我自愧不如呀。这家里都有三个了,还要生,真是勇敢。” 或许,只有我和何连成才知道,我们对这个孩子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其实在一开始,何连成和我商量要再生一个时,我满心也是抵触的,毕竟家里有三个了,再要一个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且我害怕这一次再是双胞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自由时间了。 万幸的是,这一次怀的是一个,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沈末与何连成走得很近,无意中我听到过一次他们的谈话,说的内容我很好奇,但是我一出现两人就转移了话题,我也没追问下去。 他们说的是何连成失忆中间,在身为程新时的一些事。 我想他们不想提,我也就不问,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即使中间会有一些我不愿意知道的,或者是不能接受的,也都过去了。 现在,我们一切正好,这就是最好的了。 何连成在沈末走后,轻声问我:“关于那两年,你从来没问过,真的不好奇吗?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要不要和你说一下那两年多,我的真实经历。” 我握住他的手,笑着摇头:“那个时候,你失去了一切记忆,你就是一个全新的人,我不关注那两年里你都经历了什么,是因为我相信你记得我的时候,心里从来不会有别人。” 在感情里,女人太认真或者太不认真,都会给自己惹来不少麻烦。 关于何连成的那两年,我又怎么会真的不想知道?只是,我不愿意知道。我只要知道,他心里一直有我,即使在失忆的那两年,潜意识里他也知道自己在找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是我。 现在孩子和他都在身边,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忙是一定的,谁的人生不需要拼搏奋斗。我们相较于很多人,已经属幸运的了。至少,有爱的人在身边,有可爱的孩子,还有自己的事业。 很多中间的小插曲,现在想来,也能微微一笑当作故事来讲,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我很庆幸,我们在遇到彼此以后,给了对方最大的信任,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站在窗口,他从身后悄悄搂住我,下巴放在我的肩头上,耳边是他温软的声音,肚子里有着我们共同期待的孩子。 一切刚刚好!幸福和精彩也才刚刚开始。 001 刘天之第一眼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这种不一样的感知来自对周围人对我的态度。他们或怜悯或小心,或者刻意在我面前表现得格外和蔼可亲。 这一切都让我敏感的我厌恶。 我只是想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能胡闹能挨,能被父母训斥。 这种不一样的,刻意讨好的待遇持续到八岁,我才知道了被区别对待的原因。 那年的夏天,我连续一周高烧不退,查不出病因,爸妈急到不行,每天都在抱着我去医院,回家特理降温,去医院…… 那是个雨夜,夏天的雨夜过后,天气凉爽,家里开着窗子。爸妈以为我睡着了,开着房间的门在客厅里小声说话。 妈妈很小声地抽泣着问:“你说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自小我们怕出事,养得就比别人家的金贵,难道真的像那人说的那样活不过十二岁?” “别胡说,只是感冒再过几天就好。”爸爸厉声呵斥住妈妈,不准她再讲不吉利的话。 我悄悄听着,想说什么嗓子却哑了。 “我真担心他像他哥哥一样,就那样不明不白的去了……我们可就这一个孩子,你说……”妈妈的话没继续说下去,被哭声掩盖住了。 我听到老爸抽烟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不会的,绝对不会那样的。” 我躺在凉爽的房间里,身体上的热度稍微下去了一些,只是连日高烧头晕得厉害。听着爸妈的话,我忽然间鼻子开始发酸。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有个哥哥这件事,谁都没有说过。当时听到以后,我心里想的是明天问问明白。 就这样,在感动与渐渐变得舒适的空气里,我慢慢睡着了。 睡到半夜,我又烧了起来,只觉得嗓子开始冒火,然后鼻子又热又燥,每呼出一口气都像点着一样。 凉凉的毛巾搭在我的额头上,我慢慢清醒过来。只不过,当时头疼欲裂,我实在睁不开眼睛。 “天天,你一定要好起来。妈妈不相信你是祸星,也不相信所谓那些双胞胎都不好养活,你是你,和你哥哥无关,一定要好起来……”妈妈一边低声在我耳边说着,一边用冰毛巾给我物理降温。 我是想睁开眼睛问个清楚的,但当时的身体困乏无力,就像是浮在云端一样,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一个晚上就这样迷迷糊糊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竟然奇迹的退烧了,妈妈喜极而泣。 当时我都怀疑,昨天晚上听到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中间某些部分是我的臆想? 虽然我年龄不大,自幼的敏感性格却让我知道,直接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原来我是有一个双胞胎哥哥的,只是生下来时就去世了。我当时也不被医生抱有希望,后来在保温箱里放了一段时间,自己顽强地扛了过来。 所以,大家都觉得我在娘胎里时就和哥哥抢营养,导致最后自己保住了性命。我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天生自私的人,而且是一个基因里都写着自私的人。 只有爸妈把我当成了手心里的包,爷爷奶奶对我也是淡淡的,因为我身体虚弱,多灾多病。 每个月我都会去医院,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我和哥哥抢营养,才导致我现在这样体弱多病的? 当时,我第一次听说报应这个词,就觉得浑身冒冷汗。 随着我一天一天的长大,我也变得越来越不愿意见人,不愿意和人打招呼,总觉得他们的目光里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异样,就像我真的是个怪胎一样。 如此下去,就变成了恶性循环。 我越来越讨厌和外界接触,每天上学也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放学就回家,进门就把自己锁进房间。 我有我自己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独处时,内心才有片刻的安宁。 真的,我讨厌死和人打交道了。 最后,我发展到每周都不和爸妈说一句话。他们的每一句关心,在我的眼里都变成了意有所指。 再后来,高中时期我已经不能去学校上课了。 接触人,能让我身体虚脱。 爸妈带我看了帝都所有最好的医院以后,医生给出了确诊书——重度自闭症。 他们在讨论我的病情时,都会避开我。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正常。后来,我在心理诊所的二十三层推开了窗子,趁着他们在里面讨论我病情的时候跳下去。 就在我一条腿迈出去的时候,心理医生的助理推门出来,然后扑了过来把我从窗台上拉了下来。 爸妈惊慌失措的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我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大大的惊讶。 那家心理诊所我们再也没去过,他们再带我去就诊的时候特意挑楼层低的,或者索性就是平房的那种。 爷爷临去世前,把家里的大院子给了我们,说好歹是我孙子,把孩子慢慢看好吧,给刘家留个后。 我,竟然成了一个只能留后的工具。 为了让治愈我的自闭症,爸妈求医问药,带我去过国内国外很多医院,只要听说那家有治好过自闭症的传闻,就不远千里带我跑过去。 只是,每一次都是无果而终。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心里住了一个怪物吧,我不愿意在人群里,不愿意和人打交道,讨厌所有的肢体接触。 最严重的时候,除了我自己以外,旁人碰到我,我就会严重的呕吐,吐到胆汁都吐出来,满嘴苦味儿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好一点。 后来,是一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表兄,看到我的情况,对爸妈建议说,还是让他慢慢适应正常生活,不愿意接触人也行,至少要用对待正常人的眼光去看他。 爸妈觉得很为难,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如何用对待正常人的态度来对我? 表哥出了个主意,让我自主的选择自己想干什么,要干什么?比如说带我出去吃饭,参加正常的社交,去逛公园,去游泳去运动……去参加一些不需要和人说话,和人肢体接触的活动。 爸妈开始不懈的尝试,在他们刻意的努力下,我慢慢的敢面对灿烂阳光,能在人群里散步了。但是与人接触,还是会有严重的生理反应。 在治疗我的过程当中,爸妈发现了运动这个良方,只有运动能让我的情况稍微缓解。 当时,我身高一米八三,体重两百一十斤,完全胖到没有任何体型。 误打误撞,爸妈给我报了最贵的一家形体中心,在那里我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缕能照进我心里的阳光——林乐怡。 她的出现就像是一枚金色的种子,毫不在意地撬开我心里封闭了十几年的小黑屋,然后那一些坚硬的黑色外壳一点一点的剥落,我看到她就会觉得开心。 这或许就是缘份,我见到她的第一面,她对我有点不假言辞。 可能是她那天心情不好吧,看到我跟着形体中心的人走进形体教室时,她毫不客气地指着我说:“别往前走了,你就在那一块儿吧,那地儿大一点。” 爸妈在外面看着,当时都想冲进来。 但是我居然就那么听了她的话,乖乖站在距离门最近的位置。 她很认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表情却一丝不苟。那样的笑意只浮在眼睛里,嘴角绷得紧紧的,眼睛看人时都是那么轻轻一扫,羽毛一样掠过去。 等到正常的课结束以后,她拿起毛巾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对我说:“那位今天新来的刘天同学,等一下我给你打个食谱。” 她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叫住我,我居然还真的听话的停下脚步。 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后,她半弯着腰,在靠墙的小台子上用手给我写食谱,一边写一边说:“我看了一下你的课程,是每三天来一次的,这三天当中适当控制一下饮食,记得多吃蔬菜和水果,主食不能少,最好吃粗食,精米细面少吃一些,促进肠道蠕动,先把肠胃清一清。” 她说这些的时候,没看我,手拿着笔在纸上刷刷刷的写着。 她的头发半卷着,被发夹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只有几缕乱发不听话的垂了下来,在她脸上留下几道浅而乱的影子,却趁得她的脸异常圆润美丽。 此时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投射到她的脸上,那一层薄薄的绒毛就像会发光一样,让我觉得无法直视她的脸,那种光芒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眼前的她,就像是从油画里走下来的神女一样,圣洁而美丽,让我不能呼吸。 在这一刻,我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捶得胸口隐隐作痛。 她写完以后,抬头向我一笑。 那个笑,让我觉得眼前一阵炫晕,手扶了一下墙边的栏杆儿才稳住身体。 “你过来就直接上课,没有前期的热身,可能有点受不了,下次来的时候准点来就行,咱们一节课是一百零五分钟,不要晚了。”她温柔地笑着说。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手上触了电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逃一样离开了那个有着刺目阳光的教室。 出去以后,爸妈看我脸红的厉害,担心地问:“是不是强度太大了,吃不消?” 我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上了车,上车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想把课程改成每天都来的。” 爸妈很惊讶,这应该是我懂事以后的第一个要求吧。 002 刘天之入迷(为 Elaine3打赏钻石加更) 他们对于我这样的变化还是欣喜的,不管怎么说我主动提出的要求是和人多交往。 我也不知道林乐怡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只是觉得想多看她两眼。 等我开始真正上课以后,我才观察到来上形体课的人,基本上都属于体形特别好的。上大课的时候,全班三十多个人,只有我一个胖子。 大课以后,每个人都有小课。 在自主挑选小课老师时,我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她,那个抬头看人时,眼睛里有金色光芒的女子。 她对我和其他人一样,既不同情也不怜悯,更不特殊对待。 我在这里,慢慢找到了平衡的感觉,终于我不再是那个格外被人关照的人。 不知不觉中,我越来越喜欢往形体中心跑。刚开始时,爸妈不放心,每次都跟着来。有一次课,她单独叫住我说:“刘天同学,你自己路盲吗?” 我一怔,紧张得说不出话。 我很少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说话,只记得当时紧张得满脸都是汗,然后摇了摇头。期待中的对话,被我自己搞砸了。 她笑了笑说:“你又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了,可以自己搭地铁上课的,这里交通挺方便的。” 说完她又是莞尔一笑,我紧张地嗯了一声,然后落荒而逃。 第二天,我再也不肯让爸妈送我了,自己执意要坐地铁去。把他们吓得够呛,最后拉锯了半天,还是叫司机送我过去,并且嘱咐好要一直在楼等着我。 终于,我第一次自己来到教室,她来得很早正在做准备工作,看到我的时候意识往我身后看了一眼说:“今天自己来的?时间好早。” 我也是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对我说:“时间还早,正好大家没来,针对你的体形,我教你一套动作吧,回去以后记得锻炼。” 她放手里的资料,走到我身边。 每一次的指导都有其他人在场,这一次我有点紧张。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得不行,就像变成木偶一样。她的手就像有魔力,我笨笨地跟着她动作。 这样看过去,她体形优美,动作流畅,不管在做什么都像在舞蹈。 “你要先减脂,再塑形,主要还是要把运动量加上去。”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如果你能游泳的话,每天游一个小时,效果会特别明显的。” “我会。”我低声说。 第一次她没听清楚,啊了一声,然后就笑了,说:“那就太好了,每天游一个小时减脂,然后把你的课调到午,我帮你做拉伸动作,估计一个月左右,能瘦去十多斤。” 我点头,心里暗暗记来。 就在我鼓足勇气想和她说什么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陆续来了,我的喉咙又像上了锁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那天以后,我开始每天去游泳。 天知道为了跳那么多人的游泳池,我站在池子边上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总觉得那池子里就是一池子不知来历的洗澡水,别说跳去,就是想想要跳去,也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最后,我纠结了一身的汗,想到了她的笑和若无其事的说游泳最利于全身减胎了。然后,我把眼睛一闭跳了去,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好多事并不是像我想得那么简单。特别是你心里有那么一个人时,一切都变得无畏了。 我跳水池以后,基本没停就一口气游了出去,三四个来回,差不多两百多米,终于扶着池壁喘了起来。 一切开头,都那么难。 此刻回头看着身后的水波,忽然觉得刚才的纠结有点可笑。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但就是觉得应该按她说的来做。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慢慢明白,这种感觉就是对一个人入迷。 不得不说,她给的建议的方法很好,一个月以后我瘦了整整十三斤,爸妈都觉得惊讶。 她看着我的体能表,微微皱着眉头说:“还不够理想,你是虚胖应该在第一个月瘦得更多的。是不是某些方面做得不够到位?” 我想了想,摇头。 她想了半天:“饮食再调整,多食用粗纤维的。” 我这才猛然想到,家里的饭菜都是妈妈准备的,我从来没和她沟通过要吃什么的问题。 当天晚上,当我说出自己想吃什么的时候,我妈的眼泪就涌了出来,转身掩饰着说:“我现在就去做,不喜欢吃的先搁着。” 我知道她是借机去厨房擦眼泪。 我的变化让全家人惊喜,我也慢慢的明白,对于我来说,林乐怡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她越来越多的占据了我的脑海以后,我开始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敢问她,也没法和她交流,用了最卑劣的手段,跟踪。 这是我的第一次有主动意识,想了解一个人。事先想到司机可能会多嘴,特意把他打发回去,自己打了一辆车,跟在她的车后面。 那天是个周五,她直接去了一家小小的幼儿园,过了一会儿领了两个孩子出来,那对孩子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管她叫妈妈。 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些东西在改变,心里麻木成了一片。 在幼儿园门口等了好久,久到天色暗了,路灯亮了,幼儿园关上大门落了锁。出租车司机很不耐烦地问:“你到底在等谁呀?” 我叹了一口气,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说了家的地址。 这一天我回去得很晚,司机又提前回来了,爸妈急得不行。 那个时候,我连手机也不愿意带,总觉得带一个手机像被监视。 回去以后,他们都急到不行,看到我毫发无伤的站在他们面前才松了一口气。从那天开始,课以后我隔三岔五都会找理由让司机先走,自己打个车跟在林乐怡的身后。 知道她在紫金台上班以后,我真的不知道紫金台是做什么的,特意去了一趟才明白,原来是那种场所。 面对这个发现,我痛苦到不能自已。可是又无能为力,直接问她为什么?我没这个勇气,不问自己憋在心里难过。 原来,她与我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世界我不懂所以对我而言,冲满了诱惑。 我刻意的不再去想他,自己发了疯一样锻炼加运动,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瘦到了三十斤。 终于,我的人生第一次有了人样儿。 站在镜子面前,我又想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乐怡,在紫金台那样的地方和别的男人虚与委蛇,心一抽一抽的疼。 可是,我是她的谁?我有资格管这一切吗? 爸妈对我的变化很满意,老爸特意拉着我深聊了一次。第一次说起家里的生意,说让我去公司帮忙。 对于老爸这样的安排,我心里是抵触的,不愿意去的。老妈在旁边敏锐地发现了我的情绪变化,很淡然地说了一句:“你将来是要成家立业的,不出去工作拿什么养你将来的妻儿老小?” 我听了这话,想到了林乐怡,还有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孩子。是啊,如果老天给我和她在一起的机会,我用什么来养她们母子三人? 然后,我就这么轻易地答应去公司帮忙了。 那天晚上,老爸很开心,破天荒地喝了几杯酒,还把我拉到了身边,眼睛里有了湿意。 那种眼神,是对于养了二十多年儿子的欣慰。 我在想,等我再好一点,再好一点我就有勇气面对她说出那样的话。等我再好一点,就有经济能力让她离开那样的环境。 我没放弃自己,也没放弃林乐怡。 对于她的所有选择,所作所为,我认为都是有道理的。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单亲母亲,在帝都这个城市,她这样已经做到最好了。 或许是从小不和社会接触的原因,我对于她在紫金台上班并没多大的看法,反而觉得她出污泥而不染,是生活所迫。我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我的这个小小的想法,最先是被老妈发现的。 她看到我已经完成恢复正常了的体形,很欣慰地对我说:“以后不用去形体中心了,你老爸给你报了个MBA,去学学,多少对管理公司有好处。” 我一听马上说:“不行,我不愿意去。” 后来不知道老妈怎么就知道了我的心思,找我深聊了一次,让我收起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她说得很直接:“天天,你家刘家唯一的孙子,将来要继承刘家所有的资产,在婚姻上,妈妈希望你能慎重一些。找一个你喜欢的,妈妈没意见。咱们家也没有让你和人联姻的想法,但是家世要相当,人要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心里还是接受不了,暗想:如果我自己有能力安排我的一切,是不是就能和她在一起,不用顾忌她是不是有两个孩子,是否离婚,是否在那种欢场工作过? 我知道,所有的身不由自己都是因为我不够强大。 003 刘天之他们的般配 在我慢慢开始学习管理公司的时间,林乐怡的生命里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一个人。他叫何连成,是帝都何氏的合法继承人。年少多金,又长得好看,算是新一代继承人里的翘楚。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知道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得很近了。 后来,我跟了他们几次差点被发现,然后心里觉得怪怪的。再后来,我才慢慢学会用其它的资源,让别人替我跑腿。 查到了两人走得近的原因,是因为利益交换。 她给何连成当绯闻女友,何连成每次都付费。我对何连成这样的做法感到异常厌恶,用钱解决和女人之间的问题。我在想,或许这样也是好的,至少乐怡对他不是真感情。 那个时候的我很单纯,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假戏真做。 我也想用各种理由接近她,却觉得哪个理由说出来都是漏洞百出的,似乎只要我说出来,就能被她识破我内心里最深处的想法。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只能远远看着她与何连成越走越近。我躲在暗处,看着他们的笑脸。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还可以这样笑,如花一样盛开,整张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有一些精灵一样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往外蹦,然后跳到何连成的眼睛里。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笑。 想站过去,却发现自己暗淡无光,根本没资格和她站在一起。我心里那只邪恶的兽又钻了出来,叫嚣着说着我的自私。 我一点一点的努力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变成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 就在这个过程当中,她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男人——前夫楚毅。 我的知道楚毅的那一刻,呼吸都不畅了,心里的嫉妒像火一样烧得我失去了理智。我不愿意她在不同的男人中间周旋,不愿意她那么辛苦……可是,我又没勇气找她说明这一切。 老爸对我飞快的进步很满意,丝毫不介意我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只是在回家吃饭时,用一种很欣慰的语气对老妈说:“我的儿子,自然是差不了的,只不过前几年有点没开窍。等他把公司业务上手以后,我这就可以退休了。” 说完,满屋子的笑意,只有我笑不出来。 我在想如果说我的所有改变都来源于一个女人,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异女人,他们会怎么样。 虽然我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像爸妈说明这些的时候。 每一次的偶遇都是我刻意而为,只为了距离她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我想帮忙,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帮起。给她钱,她一定不会要的,不给她钱,其它的忙要怎么帮? 她的前夫真够能折腾的,居然开始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我有点坐不住了。 在因为想了解她而跟踪她的那段时间,我了解了她带孩子是多么辛苦,为孩子付出多少东西,所以孩子就是她的命,她的天,她的一切。我不知道怎么帮忙,直接打电话给爸爸的旧交,却不想被直接问你是谁。好容易解释清楚我是谁以后,那边的电话又打回了家里,问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对于这样的事,老爸的原则是少管为妙,于是直接说是孩子胡闹。 我信心满满的要帮忙,最后什么忙也没帮上。 看着她带着孩子在法院门口,看着何连成又出现在她身边嘘寒问暖,我心里难受得像吞了一把钉子。 可是,我除了看着还能做什么? 终于有了帮他的机会,我用自己的关系给她的孩子办好了幼儿园,看到她满脸的笑意,那一刻心里的满足无法表达。 看着自己心动的人,因为自己的帮忙而开心,是全世界最愉快的事。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她身后站多久,才有资格和她表白,说明我对她的感情。可是,毫不等人的是她身边围了那么多优秀的男人。 何连成是什么时候表白的我不知道,但是明确地看出来她对他的接受。 没人知道看出这件事以后,我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我平生第一次想喝酒,大口的喝那些烈得呛嗓子的酒,一口一大杯,连着灌了三瓶,自己竟然没醉,还越来越清醒了。 不都说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为什么我越醉心里疼,越喝她在我心里越清晰?! 我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却无意中遇到何连成在酒吧里喝酒,左右环绕着的都是美女。 我的理智第一次不受控制,冲过去对着他那张脸就打了一拳,问他:“为什么你和她在一起了,还要出来花天酒地?” 他被打懵了,看我半天才想着出我的名字,说:“你是那个……刘天?” 我不知道他竟然知道我,他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退后一步,很郑重地说:“男人都需要应酬的,她即使在我面前,我今天这些酒也是会喝的。你懂点人情世故好不好。听乐怡提起过你,很好的一个男孩,只不过有时候太过较真了。我为了她,不和你计较。” 说完,他竟然走了。 跟在他身边的有一帮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这样的做法是不妥的。我特别想问问,难道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这些真的是常事? 我有些不甘心,也在忽然间觉出来如果我再等去就真的没机会了。 可是,那天吃饭我鼓足勇气请她吃饭的时候,她的态度那么自然,语气淡淡地就把我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我喜欢她的聪明,又讨厌她的聪明。 真的,她为什么不动声色就能明白我对他的想法,还那么直接的就拒绝了。 她那么柔柔淡淡的和我说话,帮我倒果汁,眼睛有点浅浅的歉意。这一切都让我没法拒绝,我想都没想就喝了她倒的果汁,心想即使是过敏也喝了,毕竟这是她倒的。 我以为我能若无其事的撑到她离开,却忽略了她是一个细心的人。 她不顾一切地陪我去医院,帮我挂号就诊,通知我的家人。 那一刻,她慌乱而无措的表情让我感动。心想,即使以后没在一起,即使以后她做了别人的妻子,我能被她这样对待也是满足了吧。 既然她选择了何连成,我就好好的祝福她,希望她一切顺利去。毕竟,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是一对璧人,那么的般配。 在各个场合,我都能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身影。 何连成和她真的很般配,走到那里他们两人都是焦点。乐怡的完美,让我不敢直视。 那就这样吧,被她拒绝以后,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然后自己慢慢成长。 到底,我还是晚了一步,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我都晚了一点。晚一步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晚一步变成能与她匹配的人,晚一步表白……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晚了。 爸妈终于觉察到我的变化,尤其是妈妈再三追问我到底是谁,心仪的女孩子是谁。我以为不说,就不会给她添麻烦,没想到关于人事世故,我到底还是生疏了十几年。 老妈查出我喜欢的人是她时,脸色特别难看。 她很郑重地把我叫到跟前说:“天天,你和何连成不一样,不能这样任性,咱们家和何家也不一样。他们是经商起家,到底少很多顾忌。林乐怡是个好女人,却不适合你。何况,现在她和何连成在一起,你也挤不进去。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好吗?妈真的不想看你再有什么闪失了。” 接来,妈妈又把爷爷搬出来,又讲了刘家的发家史。 没错,她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世上唯一不讲道理的事就是感情。比如说,为什么我能对林乐怡动心,能在她的影响一步一步从自己的小黑屋里走出来,回到正常世界。这一切,都没道理! 现在,老妈却在和我讲道理。 我的努力最终是没什么回报的,看着她幸福也好。我埋头于工作,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也慢慢的死了心。 细分析起来,我确实是没什么希望的。 他们两个两情相悦,我就像一个圈外人一样,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机会。索性,把这件事放去吧。 我记得帮她儿子们找到幼儿园时,她脸上的笑。于是心里暗暗决心,等到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要给你最多的帮助,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所有了。 后面,我抱定了这个想法,就轻松了很多。 可生活上却不轻松了,老妈开始找各种各样的人给我介绍对象,各种名媛美女。为了给我们制造机会,带我参加各种宴会。 我曾在一个月里,相亲十三次达到高峰。 这些女孩都很好,长得好,家世好,经历清白。可,我就是不感兴趣。每次相亲,都会意识地拿眼前的人和她比,总觉得处处不如意。 因为我再也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和她一样的笑容。 那个笑,是属于我的,她特意送给我的。 004 刘天之你不懂我的心疼 我无数次看着何连成和林乐怡在一起时,都忍着心里的难受在想。这样的女人,有着这样灿烂笑的女人,值得男人用一辈子去呵护。 但是,我太小看世俗的力量。 我妈所说的经历清白这一条,不仅是我们家看重的,也是世人所看重了。她在紫金台的经历成了他们爱情和婚姻最大的绊脚石,何连成的父亲百般阻挠,甚至拿钱来砸人。 我只能鄙视一句:暴发户的作法,同时心里又有深深的心疼,对她的。 有时候晚上,我自己躺在床上都在想,如果把我换成何连成,我会怎么做。 其实,对我来说这个问题很简单,我几乎不用想就做出了决定。假如把我换到何连成的位置上,我一定会舍弃一切和乐怡在一起,只要她肯选我。 家里的一切我可以不要,因为我知道凭着我自己,能养得了她,养得了孩子。乐怡是一个对物质有要求的女人,但是她对物质方面的要求没有那么多。仅限于够用即可,否则她完全可以在紫金台做的时候出台,凭她的姿色和聪明,混成那里的头牌也没问题。 我了解她,却不能拥有她,这是一件挺让人无力的事。 何连成为了她,开始与家里拉锯,为了洗白她的经历,把她弄到公司去上班。但是他事先没想到的是,这家公司是何则林的私生子何萧全权把控着的。 我不想干扰她的生活,却又管不住自己的腿,总是在班以后开车经过她上班的楼,才觉得心安。 我那段时间的表现就像个无头苍蝇。 彭佳德是一个很好的属,是因为爷爷的人脉才留在公司做事的一代新秀。他很聪明,性格也好,而且极其擅长察颜观色。 我在酒吧喝酒,喝醉了,不知怎么就喊出了乐怡的名字,他就明了了。 费了劲把我扛上车,伸手在我脸上拍了几,又倒了一瓶矿泉水在我脸上,等我清醒一点了,他点了一支烟递给我说:“试,吸一口能好很多。” 我将信将疑,接过来吸了一口被呛得肺差点咳出来。 “喜欢就去追,只要没结婚你就还有机会。”彭佳德吸了一口烟,继续说,“算了,都是男人,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是真喜欢,就是结了婚的,你都能给拆开,现在离婚又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他探究地看着我的脸问,“人家女方对你是什么看法吗?” 我怔住了,恨不得把彭佳德给掐死。 这个毒眼,怎么就看出来林乐怡对我没任何想法呢! 这是最悲催的事。 那天晚上我报复一样吐了彭佳德一身,他气得哇哇大叫,最后却不得不把我送回家里,还帮我打遮掩说是去陪客户应酬喝多了。 第二天上班时,车子在花店门口堵上了。 坐在车上百无聊赖的我一回头,看到了一束阳光一样的郁金香,那种颜色很温暖,让我心里一动。在这一瞬间,想到了林乐怡的笑。 鬼使神差,我车去订了这束花,写上了送货地址。 等这一切做完以后,我忽然有点心虚。明知道一个女人对你毫无感觉,还这样一门心思往上扑,是不是有点太飞蛾扑火了?或许,连飞蛾扑火也算不上,因为人家根本不烧我嘛。 或许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即纠结又敏感的吧,做完这件事以后,我心虚得不行。既想就此放弃,默默守护,又想再试一次,毕竟她还没结婚呢。 我本来不想去上海的,因为家里给我定了婚。 对方是我见过几面的贾语含,一个长得娇俏甜美,性格刁蛮任性的公主型姑娘。她家确实有权有势,生意做得又大,全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小姐。 当时知道这门婚事时,我心里想的是反正新娘不是她,是谁都无所谓了。可是,真正到应付她的时候,我才觉得头疼。 贾语含也爱笑,可那种笑让我觉不出心安,一听到她的笑我就有点烦。 为了这起订婚的仪式,老爸不惜装病住院逼我就范。 我当时就知道他是在装病,只不过是自己的亲爸,我没戳穿。心里因为知道和林乐怡在一起无望,也灰心了。 顺水推舟,我就同意了这起婚事。 去上海的决定是我临时决定的,因为听说她要去。 我想再追随她一次,给自己这段无果的恋爱一个完结的机会。 没想到在机场遇到了她前夫的现任妻子来找事,真的想把耳光糊到她脸上。那个女人,连半分也比不上林乐怡,也怪不得楚毅对她并不上心。 她现在空占着楚太太的位置,心里一定也是苦的。 不过,她说话那么难听,我可不是什么软性的人,直接就站了出去,护住了林乐怡。 本来想打她的,想想自己一个男人对女人动手,有点掉面子,强忍了来。 机缘巧合,我和她乘同一班飞机。 原本那样远远看着她的我,看懂了她与何连成之间的眼神。那种亲密无间,是我永远也企及不到的高度。 他们去了卫生间,很长时间才出来,我心里又苦又涩,只能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我也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对这种事不敏感。 上海,她又出尽了风头。 当然,这与何连成的刻意安排分不开,我在无意中听到了何连成与主办方的谈话,他要给她名誉,给她地位,给她一个能与他自己相匹配的高度。 他和主办方沟通完以后,转身看到了我。笑了笑对我说:“哥们儿放心,你是没机会的,我和她感情很好。别人说她离婚,在夜总会上班?这些,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离婚怎么了,离婚也是因为前夫出轨;在夜总会陪酒怎么了,不过是为了生活所迫;她现在没什么,我想办法给她什么,她身上有什么污点,我帮她洗白。我要她干干净净的,毫不逊色的站在我身边,光明正大嫁到何家,成为何氏的少奶奶。” 何连成的霸道和任性,是我没有的。 听完他的话,我心里既为林乐怡高兴,又为自己难过。 也难怪她会对他如此上心,因为他比我爱得勇敢多了。喜欢了,就用尽力气去追求,没有任何的犹豫和纠结。 所以,截止目前为止,何连成胜了,胜得我没一点翻盘的机会。 我悄然先走了,不用想也知道她的表现一定很出彩,这一次是她小小成名的机会。 回到帝都,我心乱如麻,彭佳德打电话我通报开会的情况,我什么都没听进去。 然后中间消停了还没两天,我就突然听说了她出车祸的消息。 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时,所有的血都涌到了头上,我都不知道我是自己开着车子去的医院,看着她躺在床上无助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把撞人的司机掐死。 发生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孩子被人接走了,我无心在医院守着,去帮她找孩子。 一切都是楚毅干的,我当着孩子的面没动手,只是第一时间把孩子接回了医院,让他们叫醒昏迷当中的她。 何连成因为这事被撞成了重伤,然后何家悄悄转到了私立医院,我在这个普通的医院里陪着她。 老妈打电话过来说:“天天,你马上要订婚了,守着一个别的女人,传出去别人怎么讨论我们刘家?咱们多少顾点脸面,好不好?” 我听得不耐烦了,挂了电话。 她都伤成那样了,我还有心思和别人订婚吗?再者,何连成重伤以后,会不会退出?只要他退出,我就还有机会吧? 我在医院守了她一天半,终于看到她醒了过来,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果然,她看到孩子才彻底放松来,抱着她的元元和童童,那一刻她哭得让人心疼。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心里涩涩的,找了个借口出去买东西,然后让他们母子三人在一起好好的说话。 这一对双胞胎给的感觉特别熟悉,就像是多年前就已认识。 看着元元做为一个大哥哥的样子去照看童童,我心里有些东西在松动,就像是很久以前对这些很熟悉一样。 她慢慢好起来,对我却一如既往,淡淡的温暖的说着谢谢我之类的话。 她完全明白我的心思,却聪明的选择了直接面对又不接招,反复用行动强调了何连成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我看着这样的他,真的很心疼很心疼。 可是这种心疼说不出来,只能放在心里,然后等待它有一天长出来,或者死掉。 彭佳德给出的所谓的主意,在一对相爱的人面前,如此的没道理。 但是她于我的吸引,就像毒药,我躲避不及。为了接近她,我刻意和他们公司合作,拿着一个巨大的项止来吸引着何氏的注意力。 我知道,何则林对她的利用,何萧对她的利用。 何连成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特别讨厌这个项目能做来。 一个人反对有多大的力量,最终在她的全力周旋,在我的极力配合,一单生意就这么谈成了。 何家的人做得很绝,合同签了没多久就找了个由头卸磨杀驴了,林乐怡要被辞退? 我真的不明白,一个女人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帝都活去,这是什么丢人的事吗?为什么每个人都抓住她的过去不放手,特别是女人,对她那一段陪酒的经历反复强调。 我的心疼,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我希望她过得好,有自己的生活,然后让我把心疼收起来。可是,直到我订婚的前一天,她还是老样子,天天生活在非议和编排当中。 005 刘天之我想搏一把 我的订婚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了,看着镜子里那个身材标准,脸上带着刚毅微笑的自己,我有一瞬间的晃神(禽迷婚骨005章)。 镜子里的人是自己吗?我努力的在人生中遇到他,用尽全身力气的变得更好,只是为了做和一个不甚了解的姑娘订婚吗? “天天,快出来了。”妈妈在外面敲门,“不要耽误了吉时,宾客们都来了。” 我揉了一下脸,让自己的笑显得自然一些,然后拉开了房间门。 外面站着的是妈妈,看到我她表情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像是高兴,但又掺着其它的。 她现在比我矮不少,仰头看着我一脸欣慰地说:“我的天天长大了。” 然后走过来,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说:“走吧,外面宾客都来了。” 我看着往外走的妈妈,心里忽然间也有点难受,这么多年以来,我都没有认真的看过她,今天才发现妈妈真的老了(禽迷婚骨005章)。 “对了天天,林乐怡我请来了。”在来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妈妈若无其事的说。 我一下就停住了脚步,问:“为什么要请她?” 我不愿意她来见证我的订婚,总觉得如果她看不到这一幕,我还是有机会的。在之前的多少个日夜,我最纠结的就是要不要订婚,在最后下了决心以后,我又不想让她知道,至少不要她做为见证人来看到这一切。 “为什么不可以呢?她如果不是我想像的那种女孩,自然会真心的祝福你,难道这样不好吗?顺便澄清一下她和你的关系,免得贾家什么闲话。再说,来这样聚会上,让她认识几个朋友,对她将来的工作也有帮助。”妈妈看着我,眼神不容辩驳。 “妈,你找她谈过几次?”我忽然冷下脸来,对于他们过分干涉我的生活,我真的觉得够了,“我都已经同意订婚了,你要证明的某些东西还有意义吗?” “天天,有些东西永远有意义。”她看着我,“林乐怡不管有多好,和你都是不合适的。” 我停下来,真的不愿意往前再走一步。 “天天,你到了这个时候,能不能顺妈妈一次。”妈妈马上懂了我站在原处的意味,她回过头异常认真地看着我说,“你是成年人了,不能任性。妈妈确实背着你和林乐怡谈过话,她明确地说对你并没有那种感情。我也看得出来,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何连成。这一次请她来,真的对她没什么伤害,妈妈只是想让你也认清楚这一点。”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仅存的一点肥皂泡就啪的一声裂了。 深吸一口气,看了妈妈一眼,我转身进了大厅。 远远地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在靠角落的一张桌子旁。 整个大厅都是欢乐和喜庆的气氛,她也穿了一件稍微鲜亮的衣服,头发盘在脑子,脸上化着得体的淡妆,带着浅笑看着来往的人们,就像这一切只是在演戏一样。 妈妈也看到了她,称赞了一句:“她的背景我调查过,生长环境很好,父母也很有素质,只不过家道中落,不得已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她确实是个坚强又得体的女孩。” 我没说话,妈妈眼里她仅有的优点就是这些。而在我的眼里,我看到的她的优点不是这些。 她远远看到我,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不再敢直视她,心里扑通乱跳,回头看向其他人,然后就看到了众星捧月一般走出来的贾语含。 贾语含是一个漂亮的耀眼的女孩子,但是她身上的那种漂亮让人觉得特别易碎,只消看她一眼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张狂和任性就写在脸上,不屑于隐藏。 对于贾语含,我原本是无恶意的,毕竟是父母指定的人,应该差不到那里去。 她今天穿着礼服,妆容精致,被一群小姐妹围在当中。 看到我的时候,她灿烂的一笑。我有点不敢看她的笑,与她订婚的人是我,而我却不愿意。 我想我的这种纠结贾语含是能感觉得到的,她最初看我的时候眼睛里的光线很柔和,瑞在却越来越僵硬,硬得不像一个女孩子。 可,我没能力改变这个现状,或许这件事对她对我都不公平。 我真的不敢去想,为什么明知毫无感觉,两个人还要像木偶一样把这场订婚的戏演下去,将来或许还要演上几十年。 这个问题,不敢想,一想都是恐惧。 爸妈的朋友同事老友同学来了一堆,我站在爸妈身边应酬着,听着别人夸奖我的父母,说他们生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儿子。没人再提从前的我,就像那个怕光怕见人怕与人交往的老鼠一样的人就像死了一样。 我端着酒与他们周旋,无意间看到林乐怡在看我,她眼神平淡,里面有很多的欣慰,就像一个姐姐在看弟弟。这种感觉让我特别的不爽。 彭佳德来了,他和林乐怡打招呼,两人笑容爽朗干净,让我心生羡慕。 在我面前,她没有这样毫不顾忌的笑过,除了第一次见面。其实到了现在,我有点后悔自己的表白,因为表白前她还拿我当朋友,表白以后她有点刻意躲着我了。 这一次我订婚,她应该是迫于我爸妈的压力,为了澄清自己才来的吧。 宴会开始了,正式的仪式开始了,她还站在人群外,看着喧嚣的一切。彭佳德不仅是我的下属,更是何连成的朋友。他对林乐怡也有诸多欣赏之意,所以在这场宴会上,很是照顾她。 我放心的去应酬,爸爸的一个老上级来了,我陪着老爷子去了后面的小厅说话。 他看着我对老爸说:“刘老哥能有这样的孙子,也是福气。现在我那老哥泉下有知,也应该很欣慰了。” 爸爸笑着说:“这一段时间才慢慢上了道,前些年孩子也都是胡闹。”说到这里他很郑重地看了我一眼说,“前些年,孩子的那个病差点把我老爷子气疯,这才好起来没多久,老爷子就仙去了。不过,好歹也看到他孙子全愈的那一天。” 赵爷爷笑了笑说:“大器晚成,越是开窍晚的孩子,将来出息越大。不是有句话说嘛,小而聪了,大未必慧。咱们的孩子啊,不要小聪明,只要大智慧。” 爸爸听着直是点头说:“赵叔说得有道理,不过天天这孩子现在是挺让我们省心的。” 赵爷爷点了点头,眉头微皱说:“这婚事是刘老哥生前订的?” 老爸带着几分探究看着赵爷爷问:“不是,我和孩子的妈妈商量过以后,觉得贾家这孩子各方面都还不错。” 赵爷爷笑意一滞,摇头道:“贾家这几年不比从前,贾老爷子去世以后,孩子们都有点胡闹了。不过,那家的孩子底子不错,嫁到你们家以后,也是刘家的人,你们多管教管教也就好了。” 这话里就有深意了,爸爸脸色也一变,马上说:“事先也没和您商量,是不是有不妥?” 说完看了一眼还在旁边的我说:“天天,去给赵爷爷倒杯茶来,在大红炮。” 我知道,很多话他们当我的面儿不好说,于是站起来出去催茶。 才出小厅,我就看到有一群人围在洗手间门口,其中多是女孩子,每一个都在看着卫生间里,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我扫了一眼全场,没有看到林乐怡的影子,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我赶到卫生间门口,林乐怡捂着脸走了出来,站在她身边的是趾高气昂的贾语含。 看热闹的人很多,等我走到近前已经搞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语含故意刁难侮辱林乐怡,在我不在场的时候。 我早就应该猜得到,贾语含能够轻易打听出我对这桩婚事不满意的原因,只是我没多想。 我的没多想,让她在我的订婚宴上,遇到了这种不堪的事。 看着贾语含盛气凌人的脸,听着她背对着我说出的那些没教养的话,我忽然觉得我的委曲求全没有意义。 将来的几十年,我真的同这样一个女人过下去吗? 这个问题一出现在脑海里,马上跳出了一个答案——不行。 想到赵爷爷在小厅里饶有深意的浅笑和那段意味深长的话,看到林乐怡脸上红肿的手印……我一下就忍不住了。 说我任性也好,不成熟也好,我直接走了上去,理直气壮的搞砸了自己的订婚宴。 看着贾语含的眼泪一下流出来,然后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大厅,我心中如释重负。 一切,终于清静了,我也在这一刻决定,再搏一把,万一我有机会呢! 在所有人面前,我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护送林乐怡离开宴会厅,然后不顾身后父母的叫声。 这一下,刘家听话的儿子,第一次叛逆以这种方式传遍了圈子。这样也好,没人再上门提亲了吧。 想想那些提亲的人,在我自闭无能的时候怎么没人上门?他们有几个是因为看中了我这个人,有几个是没看到我背后站着的刘家? 想要家世好的,人品好的,外表好的男孩做对象,可有人想过这一切都好的男孩子,凭什么要听你们的支配吗? 走出宴会厅,我心里特别轻松,看着天也蓝了草也青了。 006 刘天之小小的努力 这样的胡闹和逆反,在我的人生里是第一次。 但是这一次,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送她去医院,我顺便送她回家,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她再三说自己打车就可以了,我却没让步。 她租的房子小小的,布置得简洁温馨干净,两个孩子也都乖巧懂事。她眼睛还肿着,却执意厨做了饭。 她自己说手艺不好,我却吃得格外香甜。 有这样一个有进退懂生活的女人在身边,哪个男人都会觉得放不开手,都会觉得幸福吧。我躲在她的家里,睡着她的沙发,觉得莫名心安。 老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我都没接,想了想直接挂断。 我知道那边一定闹翻了天,现在她还在打着孩子抚养权的官司,一切都在最乱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一时的气盛对不对。 这两天的生活,我偷了个闲,窝在她身边,看她自己打理着自己的日子,心里是莫名的安定。 但是,总不能这么赖去。在她的反复催促之,我还是回了自己家。 走进家大门的时候,我犹豫了还是直接走回去。不管怎么说,家是要回的。这两天时间,爸妈的气该消了吧?何况这两天我都没出面,他们应该在为我做着一系列的善后工作吧。 出乎意料,老爸不在家,老妈居然淡定地在厨房和阿姨一起弄晚饭。 “妈。”我叫了一声。 老妈转身看了我一眼,脸上余怒未消:“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今后都不回这个家了。” 这才是我妈的正常反应,我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转身拎着自己的东西回到客厅,然后倒了一杯水喝。 老妈跟了出来,看着我气不打一处来:“那天的事要怎么收场?” “现在已经收场了,那样的儿媳妇你愿意要?”我反问,“做事不计后果的,应该是她而不是我吧?老妈。” 我忽然发现把自己担心害怕那些负面情绪扔掉以后,真的轻松了起来。 好多事情不是别人劝你就能想开的,想想彭佳德的话也挺有道理。总不能因为得不到一个人,就敷衍自己的人生吧! 这段时间,因为我和林乐怡之间的纠结,彭佳德非常关心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关心,还是想探听情况和何连成通风报信儿。总之,每天班以后,都找各种的理由和我一起吃晚饭。 “本来挺占理的一件事,让你这么一闹,我们家反而成了无理取闹,惹人耻笑的了。你说你的理智跑哪儿去了?当时你即便忍来了,又能如何?想退婚可以事后再商议。”老妈说到此处,叹气道,“你是我们的独子,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只要合理,我们都不可能不考虑你的想法。当时和贾语含订婚,一是因为觉得她家世还好,小姑娘看着乖顺懂事;二是看你对她并不抵触,感情不都是培养出来的吗?” 我一进门就听到这样的话,心情顿时烦燥起来,抬头问道:“妈,现在你想让我怎么办?我这一次是惹了祸,需要我去解释道歉,我挨家去不就行了吗?” 老妈被我噎住,眼睛一红瞪着我问:“你能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多一点理智吗?” 我刚要开口,老爸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有你这样跟自己妈妈说话的吗?像什么话!出去惹了一屁股的祸事,我们这儿还前前后后的给你扑火呢,你就蹿了?” 我回头看到了我老爸,他一进门啪把东西摔到桌子上看着我说:“老子活了差不多六十年,面子让你一天丢尽了。要你不是我儿子,我宰了你的心都有。” “爸,我错了。”我马上说。 今天回来,本意就是向父母道歉,然后问接来怎么善后。谁知一进门,先看到的是我妈,我就跑了题了。 “你知道什么是错?”老爸看我,语气特别不屑。 他走到沙发椅上坐来,自己揉了腰对我妈说:“给我泡杯茶。” 老妈马上转到壁柜处,拿茶叶洗茶杯,给老爸泡茶。 他们两个自顾自的忙着,几乎把我忘记了。我知道,这属于家庭冷战。 这么些年过来,第一次他们对我露出这种表情。一直以来,爸妈都是围着我转的,特别是在我自闭的那段时间,他们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待我,生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到我。 现在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忽然一切正常了。 我走到老爸身边坐了来,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老爸伸出手打了我,厉声说:“放。” “爸,我都认错了,还想怎么样。我不是您儿子嘛,您也希望我这一辈子能幸福吧。”我说。 第一次在他们而前耍无赖,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忽然莫名松了一口气。老妈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我去做饭,有话你们父子两个慢慢说,别吵了。” 老爸脸色松缓了来,看了我一眼说:“你赵爷爷替你说情了。” 我一怔恍了神才明白他说的是订婚那天的事,也里也小小松了一口气说:“爸爸,我知道那天我太冲动了,但是很多事我控制不住自己。何况,林乐怡也真的不像你们想的那么不堪,她身上有自己的优点,而且这些优点别的女人身上没有……” “够了!”我的话没说完,就被老爸打断。 被他这么一惊吓,我才发现在说起林乐怡的时候,嘴角会不由自主的上扬。 “天天,你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爸妈生气的不是你搞砸自己的订婚宴,而是你处理问题的办法太偏激了。你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失去理智。难道你在冲动的时候就不想,其实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老爸耐心的问。 我低着头不说话,他们说的我都知道,只是遇到和林乐怡相关的事,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做为一个男人,这样的性格让我自己觉得讨厌又可恨。 “林乐怡如何,我并不关注,因为她这样的人不可能进我们家的门。原本她孩子的抚养权之争是不会出问题的,但是你生生闹出这么一件事,贾家会轻易揭过这一页吗?对你是没影响,因为你是姓刘。但是对她呢?”老爸又问。 其实不用老爸提醒,我也在事后马上想到了这些。只是事已至此,我也没能力让时光倒转,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特意巴巴的跑回来,想请老爸消气以后帮个忙。 和她在一起的这两天,我完全明白了她对孩子的感情,如果真的败诉,那就是在要她的命。 她生活的重点,生命的重点,都在孩子身上。何连成之所以能感动,也不过是因为从孩子身上手。 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被何连成先手为强了。 “我也想到了,事后才想到的。”我低声说。 老爸重重叹了一口气,最后才说:“你真是我亲儿子啊!”老爸的话里话外,都是无奈。 我知道,他对于我的那种无可奈何,心里既感动又觉得有点隐隐的得意。至亲骨肉,应该就是如此。父母永远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爸,你说一步怎么办?我都照作,保证听话。”我想了想,有点没出息的自己先服了软。 老爸笑了笑说:“原来你事事听话的时候,我心里想着自家的小子也太没男儿血性了,现在你闹出这样的事,我本来想好好让你长长教训的,可是还不忍心你受人白眼。你这两天没在家,我把事情都解决了。于情于理,你退婚的理由勉强站得住脚。” “那她的官司?”我问。 老爸白了我一眼:“林乐怡的官司与我无关了,你的婚没订成,事先你老妈谈的条件自然作废,现在还多了一个没地方出气的贾家,你要我怎么管?何况,我们以什么身份去管。” 他越说越严肃:“天天,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她只是一个经历清白的女人,你的好朋友,我有理由帮。她的工作地点,工作经历,都没我没法插手。” “爸,我自己去跑呢?我真的不想让她败诉。”我说。 “你如果真能帮得了她,又不损害刘天声誉,由着你去。但是,如果让人议论起刘这个字,我就会从中干涉了。”老爸很严肃,说完以后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这件事你不用再提了,没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老爸的脾气,接来的时间也没再继续试图磨这件事,自己悄没声息去找那仅有的几个故交。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爸事先打过招呼了,那些故交竟然一致说没办法。 把所有我曾认为能帮上忙的人拜访完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离开“刘”这个姓氏,我真的一文不值。 原来好多事打个电话就能办妥,如今亲自上门也没一点商量的余地。 终于到了开庭的那一天,我几乎怀着愧疚的心情去看她,看着她在楚毅的面前惨败,看着她为了孩子歇斯底里,不顾形象。 何连成抱住她,安慰她,我究竟还是一个旁观者。 看着他们两个,我的脚就像被订在地上,不知道是去安慰她的好,还是就这样旁观的好。 007 刘天之菜鸟 当她看向何连成的时候,眼睛里我从来没见过的柔情和依赖。 一个女人,用这种眼神看眼前的男人,用着最本能的表现她对这个男人的爱意。我心里酸溜溜的想,如果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我是健全的人,现在站在她身边呵护她的男人,是不是我?或许我与林乐怡之间,错过的不只是时间。 在二审结果出来以后,她彻底失声,楚毅却还在说着要接孩子的事。我找熟人找来他的电话,想约他谈一谈。 他准时来了,看到我早早就在等他很不解地坐了下来,问:“你也是为了前妻找我的?” “何连成找过你了?”我直接问。 他一笑,无奈地点头:“真没想到,现在的她和在学校里差不多,永远被一群男人围在中间,公主一样。” “直接说吧,我想问一下如果让你放弃孩子的抚养权,需要付出什么?”我问他。 楚毅在圈子里算是后起之秀,我也查过他的背景和后台,从南市到帝都发展,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家里没什么背景,起家的第一桶金子来自于林乐怡的父亲。 “你们在帝都是多少年的经营了,相信我的来历和情况不用我介绍,你们也清楚。如果不为孩子,我绝对不会为难她。再怎么说,我们也有过一段婚姻,我还是希望她能幸福的。关于她的工作,我也关注过,甚至想过给她一些钱,或者把这些年公司该给她的分红给了她,但是她不要,特别坚定的拒绝了我。林乐怡这么做,无非是让我自己受到良心的谴责。可,对孩子,我是真心的。他们是我楚毅唯一的继承人。”楚毅说。 他说得没错,这些情况我都了解,今天来的目的也很简单,直接和他谈条件。 “除了孩子以外,其它的条件你都可以提,你可能不知道失去孩子对她的打击有多大。”我看着楚毅,“哦,对了,我想你现在有了新的家庭,对她也没感觉了,说这些没用。那就是直接提条件吧,生意或者其它,只要我能办到。” 楚毅笑了起来:“林公主现在又有了两个忠实的护卫,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只想要孩子,其它的条件免谈。我可以给她钱,给她公司,给她股份,只要她肯把孩子的抚养权给我。” 我听到这里怒了,马上厉声道:“那你有关注过她的生活吗?你知道一个女人为了把孩子养大,需要付出什么吗?” “刘天,我知道你对她的暗恋,但是某些方面你真没法和何连成比。就连谈判,你也不是他的对手。那人做起事来,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实话和你说,何连成找我谈过了,开出了我不得不答应的条件,交换就是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我没完全同意,但他逼得我不得不同意。”楚毅看着我说,“我劝你不要和他争了,你争不过她。乐怡喜欢的是那个类型,不是你这种温和型。” 我被他说得脸都变色了,到底还是定力不够,稳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问:“也就是说,你同意了?” “我说了,我不得不同意。”他说完把跟前的咖啡喝掉,对我说,“谢谢你请我出来,如果电话里说明白是这件事,其实不用浪费这个时间。很多事何连成做在你前面了。” 我一个人在那间咖啡厅坐了一个下午。 原来,我输的不只是时间和机会,还有更多其它的东西。在听到楚毅直接拒绝了我的话以后,我当时是想一拳打过去了,但是所谓的理智让我管住了自己的拳头。 现在,他带着无可奈何,把何连成早就和他谈过的事和我说了,我全身都是无力感。 原来,我欠缺的不只一点点。 摸出手机,想给乐怡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一切,让她放心孩子的事已经被何连成解决了。可是,试了几次还是放下手机。 何连成应该早就告诉她了吧。 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像一个多余的人一样,做着多余的事,操着多余的心。 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想了半天也心里还是乱成了一团麻。 当人一团乱麻的时候,时间过得出乎意料的快。 某一天,开完会以后彭佳德留了下来,关好会议室的门,带着几分八卦的笑问:“最近你很消停嘛,是彻底放弃了,还是要转移目标了?” 我瞪了他一眼,现在他在我面前越来越胆大,什么话都敢说。 “别不服气,你现在的状况就是钻了牛角尖儿了,现在这社会,别的不小女孩找,漂亮的姑娘可是大把的。”他说到这里,冲我挤了一下眼睛说,“实话和你说,刚开始林乐怡和何连成在一起的时候,我对她还有意思。不说别的,一手舞技也够惊人的。”彭佳德把这席话说得挤眉弄眼儿。 我看着心烦,抓起手边的材料就扔了过去,他一偏头躲开,然后资料散了一地。 他弯腰把文件一张一张捡了起来,放在我面前,对我说:“要是你肯听劝,就出去走走,换个环境,换个心情。说真的,我都怀疑你现在具有了雕像的潜质了,每天往办公室一座,不苟言笑的样子,真的有点吓人。” 说完他拉开门就走,在最后又转过头对我说:“建议你旅游去,旅游当中可是会有艳遇的。说不定再遇到一个林乐怡第二,这世上不仅漂亮姑娘多,长得相似的姑娘也多。”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动。 因为得过自闭症的原因,我看过很多心理医生,自己也快成了半个医生。彭佳德说得很对,我这样窝在公司或家里,把自己的生活圈弄成两点一线,确实没什么意义,或许哪一天再重新走进自闭的小怪圈儿。 那种感觉太难受,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那就听他的,出去走走吧。 乐怡那边,不管她爱的是谁,幸福就好吧。有时候,不得不放弃的无力,让人崩溃得真想撞墙。 我不想跟团,不想出国,在网上无意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驴友的网站,都是徒步的爱好者自发建立的。 打动我的是首页上的一组照片,天空碧蓝得像用水洗过一样,草很绿,齐腰深,有一道很宽的彩虹横跨着两个山峰。在绿色的草地里,有几顶颜色鲜艳的帐篷。 这是一组照片,每一张的背景都是欲雨或雨后的天空,那些穿着冲锋衣的小人儿在照片上蚂蚁一样。 死灰了很久的心忽然生出了向往,就去这里吧。 我在网上注册了一个号,在那个帖子后面留言,问清楚这是哪个山,在什么地方,最近有没有人一起去爬山。 很快就有人给了我答复,说是下周就有一个,心里一喜我就报了名。报名的时候,那边的领队非常负责任地问我有没有徒步的经验,我心虚的撒了谎,说自己有经验。心里同时在想,不就是爬山嘛,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怕累不成。 报名成功以后,去户外商店把该带的东西都买了一套。 真没想到,户外用品居然这么贵,还不是最好的一套下来居然要两万多块钱。买的时候,想着这些装备到底是不是必须的。 到了集合地点,我自己打车过去,同行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几个特别活跃的跑前跑后的张罗着事儿,还有几个人在看地图,最后确定和规划路线。 我是他们嘴里的菜鸟,就没多说话,在一旁静静等着出发。 先坐大巴到了山脚下,此时天色才刚刚亮,东边的天空有着我很少见的鱼肚白。 我以为就要开始爬山了,没想到领队接了个电话说了一句:“大家再等半个小时,还有一队人没到。” 二十多分钟以后,另一队自驾的人赶了过来,第一辆车子有点眼熟,那是一辆白色的宝马。 车子停好,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玫红色冲锋衣的美女,个高儿腿长,摘下墨镜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我认识她,是郭明明。 真没想到,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她,居然也是户外爱好者。 她显然与领队很熟,上前打了招呼,然后打开后备箱,把自己的装备背上。 大家都到齐了以后,我们一行二十多人就开始爬山了。我想像中的轻松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差不多四十分钟以后,我就觉得累得喘不上气了。菜鸟和老鸟之间体能上的差异一样就显现出来。我很快就落到了队伍最后面。 郭明明从前面跑了过来,对我说:“怎么样?坚持得住吗?” 我抬头看他,温和一笑,她此时认出我了,啊了一声说:“是你呀。” 我们见过,都在帝都做生意,多少都是面熟的人。 “是啊,没想到你喜欢这个。”我说。 她看着我连喘带笑,马上说:“注意调整一下呼吸,是头一次吧?” 被一个女人一眼看穿自己的体能,多少有点尴尬,我笑了笑说:“没事,我还能坚持得住,你不用担心。” 她跟我走在一起说:“放心吧,有我在,能让你登顶的。这只是海拨两千多米的山,又不是雪山,百分之八十的行程都是有路的。” 听她说话,我就知道她是经常来了,问:“你喜欢徒步?” “嗯,周末只要不出差不加班,我都会跟着那些驴友来户外贴近一下自然,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去上班,接近自然能让我放轻松。”郭明明看着我,笑得眼睛弯弯的。 这样的聊天很轻松,我听着她的嘱咐慢慢调整自己的节奏,慢慢跟上了大家的速度。 太阳在此时出来了,东边的天空都被染红了。 因为是在山里,我们看不到太阳的全貌,只能看到一个山峰后面红光一片,整个山峰就像是在着火一样,说不出来的壮观。 大家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都站在当地看着东边,看着霞光从红变成金色,看着天地间一点一点彻底亮了起来。 008 刘天之她的温柔 郭明明转过头,看着一脸呆样的我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少看日出?” 我又一次被她看到最狼狈的时刻,脸不由一红,笑着掩饰道:“在城市里,看到的日出和这里不一样。城里的太阳小,基本上看到的时候都在楼腰的高度了。好像每天都是雾蒙蒙的样子,哪有这里的日出这么有朝气。” “可不是。”她笑道,“每个周末看到山里的日出,我才会觉得自己真正活着。” 队伍里菜鸟很少,大家看这样的场景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基本上在太阳出来以后,转身就沿着小路继续往山上走去。 我们两个多说了几句话,就落在了最后面。 “不好意思,连累你跟我一起走在最后。”我觉得埋头走路也不是什么事儿,就试着找话说。 她拢了一下垂下脸边的碎发,扬脸对我笑着说:“我以前对徒步最上瘾的时候,带过人,当时的职责就是在队尾收那些掉队的驴友。” 她这么一说,我又一次脸红。 奇了怪了,我又不是没被别人看到过窘状,怎么今天这么不淡定起来。 “他们走得有点快,你跟得上吗?路线我是知道的,要是你跟不上不用赶,晚到两三个小时也没问题,我搭帐篷很快的。”郭明明背着差不多有她半个身高那么大的登山包,手里拿着登山杖,一边走一边问我的情况,自己气不喘脸不红,我有点不太好意思。 “没事,能得上就追上他们,人多不容易出事。”我说。 “你别硬赶,累得太狠了,明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郭明明回头笑了笑。 我心里想着不能在女人面前丢脸,努力加快自己的脚步。背着巨大的登山包,越走越热,太阳也越升越高。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两条腿都灌满了铅,觉得已经不是在走路了,而是自己的大脑强迫身子拖着两条没知觉的腿往前挪。 郭明明到了此时,也没早上的时候轻松,脸上都是汗,脸也红了起来,微微有些喘气了。 我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一大队人已经在山间找不到影子了,现在除了风声和鸟叫声,整个山林就像只有我和郭明明两个人一样。 她也止住脚步,拿出对讲机调到一个频道对里面说:“你们中途不用等我们,直接先上山吧,晚上露营地见,我们慢点到,记得给我们留点吃的哈。” 说完她把包卸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走到我身边说:“摘下背包我看看你的肩膀,休息一下,一口气扛上去,你这是第一次,肯定会打水泡的。我给你处理一下,防护措施做好一点。” 我从来没被陌生人这样关心过,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 等到她伸手来帮我取下背包时,我才怔了一下配合着她把包取了下来。 包一摘下来,我感觉就像从自己肩上摘了一座山,身体一下就轻松了。 包里有矿泉水有热水,这些都是贴子上嘱咐必带的,刚才的那段路我已经喝了差不多三瓶水,一边喝一边想着最好都喝完了,给自己减负。 放下包,我刚准备再翻出一瓶矿泉水喝,她伸手拦住了我说:“喝点热水吧,凉的越喝越渴,而且会大量出汗。” 我无奈自己拿出保暖水壶拧开倒了一杯出来,她这才笑了笑自己也倒了一杯热水喝。 我慢慢恢复了体力,喘气的声音没那么丢人了,山林间更静了。 我们两个都没说话,四周的一切就像静滞一样,各种大自然的声音一下就显了出来,有层次感的挤进耳朵里,说不出来的舒服感。 忽然间理解了彭佳德的话,让我出去走走真是个不错的建议。心里堵了好多天的压仰在这一刻,不知是因为累还是因为其它原因,竟然一下不见了。 我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回头悄悄看了一眼郭明明。她也很家常的样子,没有了在商场上的咄咄逼人,头发因为汗水的原因贴在脸上,说不出来的娇俏可爱。 “我脸上不干净?”她忽然回头,发现我了在看她。 “哦,没,就是觉得你的体力还挺好的。”我有点结巴地说。 “哦,我第一次出来的时候,比你喘得还厉害呢。”郭明明说,“后来才慢慢好点儿,平常下班只要有时间我也会去健身房跑跑步什么的。” “我可不行,基本上没什么运动。”我说。 又休息了十分钟,郭明明建议我们可以继续走了,她说休息时间太长也不行,会更累的。 重新背上登山包,我们之间的气氛更加微妙。 或许她对我的感觉和我对她的感觉一样,都是有点意料之外的喜悦。或许在她的眼里,我在帝都的时候也属于板着一张棺材脸,不苟言笑的那类。 或许是我们聊得话题比较轻松,或许是我的身体状况适应了这样的节奏,接下来三个小时的路走得很轻松,觉得一眨眼就到了下午两点半。 过了正中午,山里的气温竟然有点低。 我看了看天,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不见了,天上都是阴云。 注意到我的动作,郭明明说:“今天傍晚有雷阵雨,你没看天气预报?” “没注意天气预报。”我声音有点低,“不过雷阵雨,一会儿就过去了,找个地方避一避就行了。” “你把山里的天气想得太简单了。”郭明明看着天色,又伸出手在空中搁了一会儿,感觉了一下风才说,“估计这场雨很大呢,风都开始凉了。” 我这才知道刚才觉得空气突然一冷不是错觉,是真的冷了。 风在此时突然变大,树枝在头顶上乱晃,树叶哗啦啦的乱响。郭明明脸色一变说:“雨就要来了,快找地方避一避。” 我环顾四周,都是高高矮矮的树,山上全是石头和土块,连一个小亭子也没有,去哪儿避雨呢。 豆大的雨点不顾我们没找到地方避雨,小石头一样砸了下来。 郭明明一拉我的手说:“快往上走,赶在雨下大以前赶到上一次的露营地,那里是个山洞,洞前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应该不会发生泥石流。” 我的手被她捉在手里,只觉得温热一片,脸一紧刚想说话,她就拉着我跑了起来。 雨点一阵比一阵急,四周听到的都是沙沙的雨声,被树枝掩盖住小路光线更加暗。 五六分钟的功夫,雨已经大了起来。 她停了下来,从包里掏出雨衣问我:“你没没带吗?” “没事,你别淋雨就行,我是男的,不会有事。”我说。 她想了一下,把雨衣披在自己身上,又从包里掏出一把雨伞说:“怕回去的路上下雨,特意带的,先凑合着用。” 伞在我头顶展开,隔住了密集的雨点。 此时,我们两个都格外狼狈,但是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我觉得这一刻也挺美好的。 头上有东西遮雨,脚下就慢了很多,快步继续往山上走。 郭明明一边走一边说:“下雨的这种天气最忌讳往山下跑,容易遇到泥石流,要是万一遇到小山洪,就更麻烦了,所以只能一路往目,找地势高的地方避雨。” “你懂得还真多。”我说。 “我刚开始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后来出来的次数多了,多少长了点心眼。”郭明明看了看天说,“这一次的雷阵雨,估计要下一阵子了。” 我们又冒雨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郭明明所说的山洞。 这个山洞不深,里面还挺干燥,地上都是石头,没有什么垃圾。 “这是徒步的驴友常歇脚的地方,所以都收拾得很干净,坐下来歇一下吧,衣服湿了就要换下来,不然感冒就麻烦了。”她把包卸了下来,转身去到洞口,脱了外套抖了抖水。 看着她大大方方的收拾自己,我觉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 刚才雨势大,我自腰以下全部湿透了。又因为第一次徒步,选择的鞋子也有问题,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除了头和上半身。 她掏出一条毛巾擦了一下潮湿的头发,偏头问我:“你带换的衣服了吗?” “没有。”我老老实实的说。 真的没有这个经验,只带了帐篷睡袋,还有随身的这一身衣服,包里还有一些吃的,都是巧克力和牛肉干这种高热量的。 她瞧着外面的雨帘,说:“要是能升个火就好了。” 但是现在外面雨下得那么大,她也没什么办法。 我看着她为我着急,心里很过意不去。被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关心,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不用了,我身体好,很快就能把衣服暖干了。”我刚说完这句大话,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她一下就笑了:“别逞强了,先把外衣脱下来甩一下水吧,我在洞口不看你。” 这话说得我满脸通红。 最后,我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把衣服都用力拧了拧,还好裤子是速干的,我少受了一些罪。 这个雷阵雨下得很大,下了差不我两个小时才停下来。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有快落山的太阳问我:“咱们现在追他们,还是在这里住一晚上?” 我知道她也拿不定主意了,于是问道:“距离预计的露营地还有多远,需要多长时间能走到。” 她在心里算计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多小时,三个小时吧。” “那咱们还是赶过去吧,要不明天会落下更多的行程。”我想了想说。 她点头同意,我们迅速收拾了东西出了山洞,沿着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的山路继续向上走。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不会选择在晚上赶路去追大队人马,也不会把自己和她陷入险地。 但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我们就这样轻松的,毫无心理负担的出发了。山里的傍晚安静异常,空气干净得让人能醉氧。 题外话 各位妹纸,情节进行到现在,已经完结了,我应一部分读者要求,准备在最后给一章甜蜜的小公主的生活,所以没有在最末一章写上全文完这三个字。我想让喜欢的读者,看到她们心目中最美好的结局。为了这个,我在尽力而为。 这几天,番外开始连载,因为有时打不开网页,有些读者的留言没有及时回复,先在这里道个歉。另外,关于言情小说的番外,我不是第一个。如果有些读者觉得番外太长,可以选择把这个书放进已读完。 写一本小说,对于我这样的非专业人士来讲,并不是容易的事。每一章我需要写差不多两个小时,收费是一毛五。看到有些读者觉得太长了,简直浪费时间这样的评论,说实话我看了以后心里很难受。 当然,还有一些更直白的言语,属于人身攻击范围的话,都让斑斑挺心寒的。 我今天写这个的目的,是想告诉每一个支持斑斑的读者。我对这个文的态度是认真的,每天的更新也是尽量准时的,满怀期待的希望能够被各位喜欢。但是众口难调,这个文不可能让所有的人满意,在这里向那些认为这个文有这样或那样问题的读者道个歉,对不起,没能让您满意。 番外会照原计划写下去,刘天的番外结束以后,准备写沈末的。 最后,谢谢支持斑斑的每一个读者!鞠躬! 009 刘天之迷路 我的性格古板守旧,不苟言笑;郭明明做事果断,也不是欢脱的人(禽迷婚骨009章)。但是这一次,我们两个一起上路,居然没有冷场,也是奇迹。有可能是因为离开了原来的环境,每个人都很放松的原因。 山里的时间似乎不能和城里的相比,太阳刚才明明还在一个小山腰上挂着,转眼间就坠了下去,然后气温迅速降了下来。 夜就像一下子就来了,光线开始变得模糊,然后看不清路了。 “山里就是这样,黑得特别快,等一下打开手机。”郭明明说。 “不过空气真好。”我应了一句。 就这样又走了一个小时,在我前面的郭明明停了下来,回过头用手电照了一下来路的方向对我说:“没路了。” 我一怔,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禽迷婚骨009章)。 她也没想过多解释,马上把灯转到前面,照了一下。 我看到前面的山路断了差不多五百米,窄小的路上都是石头和泥土,还有一次被从上面冲下来的小灌木丛,可能是刚发生过小规模的山洪。 “怎么办?绕得过去吗?”我也拿起灯照了一下四周。 这个山是帝都附件绿被最好一座,每年来这里徒步的驴友很多,固定的上山路线有六条,我们走的是风景最好的一条。风景好,就预示着植被密集,现在终于遇到了植被太密的坏处。 四下都是巨大的高树,树下密密麻麻长的都是和人差不多高的灌木,根本看不到有路的痕迹。 “可以试一下,要不然就只能回到刚才出发的山洞过夜,然后明天早上天亮了再找路。”郭明明拿着强光手电在树丛间照来照去,最后说,“你觉得呢?明天早上我们也是一样要绕这段路,你要是体力可以,咱们可以试一下,不行再原路退回。” 我听也觉得郭明明说得有道理,点头道:“还是试一下吧,万一绕了一小段儿就过去了,咱们也省事了,明天早上再赶,怕赶不上他们的进度了。” 她回头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鞋子,踩着齐腰深的草就往山上绕了过去。 这种小规模的山洪导致的泥石流会让这附件的地都松软起来,我们肯定不敢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绕行。于是一路向下走了几千米,然后再斜着往上方绕了过去。 真没想到帝都能有这么密的林子,杂草和灌木刮得脸生疼,有时候包带还会被挂在树枝上,路极不好走。 郭明明二话没说走在了最前面探路,一边走一边宽慰我说:“放心,这种情况我们原来也遇到过,最多绕四十分钟左右就能绕过那片被冲垮的地方了。只不过,原来都是在白天,这一次是在晚上。” 每走一段时间,她还会拿出指北针找一下方向,然后再继续走。 说实话,一钻进林子里我就蒙了,不仅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连上下都有点迷糊了。 黑漆漆的山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偶尔有山猫之类的小动物被我们惊到,然后嗖一下跑得没了踪影。路不好走到一定程度,这应该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在夜里的山林行走,心里除了疲惫还有一些从没经历过的新奇。 此时山里起雾了,一团一团的白雾莫名奇妙地从树丛里冒出来,说实话有点惨人。 郭明明也注意到了,对我说:“山里就是这样,地太热雨太凉,雨后的晚上雾都是这样一团一团生出来的,明天早上应该是个晴天,能看到漂亮的日出。”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落到这个地步,肯定会原路返回的。但今天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男人的那点血性让我不得不坚持下去。 我们两个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脚下快了很多。 但是没想到的是,郭明明预估的四十分钟的路程走了一个小时,还没有看到那条熟悉的山路。 据她说这附件只有那么一条路,其它的小路都是当地山民放羊时留下来的,远没有那一条宽。而且只有那一条路才能到达我们的露营地。 对讲机到了这里,似乎也收不到一点信号,挂在她的腰间,偶尔传出一点杂音来。 到了最后,我们两个都没力气说话了,我看着前面她手里的光影走,一步一步变得机械无比。 终于我有点扛不住了,停下来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她回头勉强笑了笑,然后拿出指北针看了一下方向,再看了看时间说:“我们确实需要补充体力了,找一个稍微宽敞的地方。” 我点头说:“好吧,还是要休息一下,然后看看地图,要不用手机找一找?” “这里手机没信号的。”郭明明苦笑着,然后拿着手杖一边探路一边往上面走。 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找到一处高地,这里有几块巨大的石头,灌木也没有那么茂密。 先把包卸下来松了一口气,她四处去找干树枝想要升一堆火。 刚才一直在走路不觉得冷,此刻把背包往下一卸,我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山里的气温很低,穿着长袖的我都有点扛不住。 郭明明对这里的气温很熟悉,从包里拿出一件抓绒卫衣,穿在了冲锋衣里面,回头问我:“你呢?不加一件衣服?”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冷。” 其实,我真的没带那么多,当时领队给拉的清单我只准备了三分之二,因为觉得很多东西一定用不上。 习惯思维害死人,我现在才体会到了。 刚下过雨,想要找到一些干柴难于登天,最后我们两个就着保温水过里的热水就着自己自己带的食物,勉强对付了一口。 胃里吃了点东西,终于觉得身上暖了一些,体力也有所恢复,心情自然就好了起来。 这里根本不适合露营,即使现在没了体力也要继续往上走。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再赶路有点不太理智。郭明明和我商量了以后,我们决定找一个最近的适合露营的地方搭帐篷。 我们沿着既定的方向又走了一个小时,才找到一片适合搭帐篷的地形,然后把两顶帐篷并排搭好,拿出睡袋休息。 从今天早上天不亮到现在,我们整整走了一天,我的体力是已经透支了,郭明明虽然有经验,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体力也有点支持不住。 我们互道晚安以后,各自钻进了帐篷。 感谢帝都山里没有大型野兽,这一晚上睡得还算不错。只是第二天一醒来,全身的骨头都是酸的。 我先爬出的帐篷,看到不远处郭明明竟然在用一个酒精炉在煮方便面。看到我出来她向我笑道:“昨天晚上没翻出这个东西,吃了一肚子凉的,今天早上煮个泡面,再加点牛肉块进去,补充体力,然后继续往前走吧。”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问。 她一呶嘴道:“把帐篷拆了,装好,然后等着吃早饭,之后出发。” 我马上照她说的办,才一低头就觉得天眩地转,扶着一边的小树稳了稳才开始干活。 只要一动作,全身就冒虚汗,我自己悄悄摸了一下头,好像是发烧了。 心里苦笑不已,体力居然连一个女人都不如,真是够可以的。 不过,这个时候我如果和她说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是平白让别人担心,没什么意义。 等我收好帐篷,她把饭盛到了锅盖里,对我说:“吃吧,一人一半儿。” 平生,第一次吃除妈妈以外,别的女人做的饭,还是在这种饿了差不多一天的情况下,顿时就觉得那面香得能把肚子里的馋虫勾引出来。 吃完饭以后,我们继续走,我的刻意隐瞒没让郭明明发现我的身体异样。 这一口气走到了中午,我们两个彻底失望了,现在可以确定,我们两个迷路了,而且是在手机没信号的山林里。郭明明身上的那个对讲机,昨天晚上就罢工了。 天气很好,太阳也很大,可是迷路的事一旦确定,两个人心情都低落下来,顿时觉得山林阴森起来。 “大白天的,应该能遇到当地的山民,到时跟他们下山。”我看着郭明明脸都白了,试着安慰她。 “估计不会的。”郭明明指了指身边的灌木丛说,“这里的树很密,而且这两三个小时都没看到一条小道,咱们完全是在没路的地方了。” 她说的是实情,我们确实自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走过有迹的地方,每一步踩出去,再回头看,身后的杂草和灌木就恢复正常,一点人经过痕迹也没有。这足以说明,这一片山林很少有人来过。 但是,这里帝都,我真的不相信会真的迷路,给她继续打气道:“再往前走走,说不定一百两百米以后,我们就能找到路了。” 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往前走了。 就是这个“或许再有一百米就能看到路”的念头支撑着我们一步一步走到了天黑。 一切照旧,我们似乎真的到了一个没人的野山,心里慌成了一片。 郭明明的精神有点崩溃了,我的身体有点崩溃了。 010 刘天之就这样吧 我们开始往回走,以期望能走到绕路的那一段。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感觉还是在原地转圈,一切都变得不美好了。我们的水耗尽了,食物也耗尽了,两人之间再也没话说,除了走路就是走路。 绝望是在不知不觉间到来了,我看向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也是一片灰白。 我的体温时高时低,走路的时候只觉得脚下的一切都在转圈,脚下不稳。她是在两三个小时以前发现我发烧了,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们必须找到有水的地方,这山里有山泉的,原来走的那条路附件就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郭明明一边说一边拨开前面的杂草。 天又黑了,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但是看到郭明明的样子我也想得出来自己好不到哪儿去。 她的野外生存经验在完全没有现代科技和食特的支持以后,也少得可怜。我们两个饿得不行了,却不知道哪种植物是能吃的,哪种是不能吃的。 我饿到扛不住的时候,从一棵小树上摘下了不知名的果子吃了一口,被她一手拍掉在地上:“万一有毒呢,别吃!” 那果子的味道不好,又酸又涩,让我的口水分泌了一些。 “应该没毒,味道有点像李子。”我没生气,她这么做也是怕我出事。 我看着她的喉咙动了动,然后自己也摘下来一个,犹豫了一会儿狠狠咬了一口。 我们两个就这样一人吃了几个果子,把胃里难忍的灼烧感压了下去。 这树不大,长了也就这几个,她把最后一个塞到包里说:“这个别吃了,万一中毒了,也好让医生知道咱们吃的是什么。” 我佩服于她到了现在还有这种理智,点头应了下来。 体力谈不上恢复,但是进食的美妙感让我们的绝望少了一点,看了看太阳继续赶路。 这应该是第三天了,或者是第四天? 我都记不清楚了,时间因为发烧变得混乱起来。 我不知道在帝都这样的大都市周围,居然还有能让人迷路的山。 走下去成了我们唯一的信念,她到底是女人,先我一步倒了下去。 看到眼前明亮的衣衫突然不见时,我还有点迷惑,缓了一缓才看到她昏倒在地上。 我是想把她扶起来了,却发现她牙关紧要,身子重得不行。 看看天色,又快天黑了。 两个背包,一个昏迷的女人,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在夜里的山林里,看不到任何人活动的痕迹。 这一刻,我有点等死的绝望。 从来没想到过,我会以这种形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到了这一刻,我才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没活够。 如果人生真的就此结束了,还真是出乎意料,我以为人生还需要走很长很长的路呢。 如果我死了,林乐怡会想到我吗? 我想用力把这个念头赶走,却发现它固执地盘旋在我脑子里,一点也没走的意思。 我在附件找了一块开阔一些的地方,把我们的装备和郭明明都背了过去,然后喘了半天气,开始用干柴在地上堆出“SOS”的标志,希望等一下浓烟能够把我们的求救信号传出去。 柴都烧尽了,烟也没多少。 这个办法简真弱智到了极点,除非正好有飞机经过,还有谁能看出这个? 我的神智最终也隐入了昏迷,没想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身边居然是郭明明。她应该也没想到过这一点,真是造化弄人。 最后,我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自己死了吧,要不身上怎么会那么疼,然后就听到了爸妈的声音。 “天天,你终于醒了!” ……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竟然没死。 等我有了一点意识,第一句话问的是她怎么样?醒了吗? 妈妈抹着眼泪说:“明明比你早醒两个小时,现在也在慢慢恢复,如果你想看她,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我听了以后就放心的昏睡过去。 是郭明明先来看的我,她瘦了不少,眼睛显得更大了,看到我的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咱们俩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好好恢复,我可还等着后福呢。” 妈妈在一边看着郭明明和说话,脸上的笑意味深长。 出院以后,妈妈悄悄问我:“明明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家世好长得漂亮,人也有能力,你怎么想?” 我被问怔住了,郭明明有多好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装糊涂了,明明对你是什么心思我看得出来,能被这么好的女孩看上,也是你的福气。”妈妈又说。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 “妈,我对她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一次多亏了她,我才能活下来。”我说。 妈妈说:“做为一个男人,总要对女孩子负责吧,在山里发现你们的时候,明明抱着你在一起。医生说,如果不是这样,你的高烧肯定会更厉害,说不定就救不回来了……” 她说得很详细,我却没一点记忆。 最后,妈妈又补充了一句:“天天,能遇到一个心里有自己的女人不容易,你别错过了。” 我出院以后四处去打听在我昏迷的时候,郭明明都做了什么?她不是比我昏迷得早吗? 最后,我得到的消息是,妈妈说的那些实情都是真的。 郭明明为了给我保持体暖,做了很多。男女间的肌肤相亲,我这是第一次,居然在不知情的状况。 我昏迷过去以后,郭明明因为天下雨醒了过来,然后就一直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照顾我,在我全身发抖时她抱着我给我温暖,在我高烧的时候,她一遍一遍在我身边说着救我们的人马上就来了……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恬淡,末了又笑着拢了一下头发说:“其实也没什么,换成你,你也会照顾我的。人到了绝境的时候,都是会这样互相照顾的。” 她的说莫名的温暖,我觉得自己心里一动。 在此时,林乐怡的婚讯传了出来……我想,或许这一次真的没机会了,不死心也要死心了。何况妈妈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是我不够执着,而是我需要给自己内心的感情找到一个出口。 于是,试着和郭明明交往,一点一点去寻找二人间的共同语言。 终于,双方父母都认可了这段公式化的感觉,提出了结婚这件事。 我在决定这件事以前,想去找林乐怡吃顿饭的,算是一个告别。 谁知我才准备去的时候,在路上看到她和何连成从婚纱店出来,两人脸上都是笑,那种眼光就像扯不断的丝一样,粘在彼此的身上。 终于……在这种情况下,我没了勇气。 回去以后几乎是波澜不惊地同意了结婚,爸妈高兴坏了。 这一次,我挺配合的。 首先,和郭明明相处的时候感觉不错,很轻松。她又懂事又独立,很少粘人,也从来没有小女人脾气,整个人都风轻云淡的。我忽然间觉得,也只有这样淡淡的女人才适合我。 婚礼办得很盛大,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了。 刘家和郭家联姻,也算是一件大事,闹得挺轰动的。婚礼结束以后,我们马上出去度了蜜月。 在蜜月里,我们就像普通新婚夫妻一样,但是我却总在早上天色未亮的时候醒过来,看着身边这个五官秀美的女人想:真的就和她过一辈子了么? 然后再想,这样或许是最好的吧。 只是在某时候,我会跑神,心里暗想:林乐怡和何连成现在在做什么? 我的跑神刚开始时很少,到了蜜月的最后几天多了起来,郭明明和我发生第一次争执。 “为什么每次和我聊天,你都会跑神?”她直接问。 “公司的事儿有点忙,想着马上要回去了,怎么安排。”我胡乱应付着。 她松了一口气说:“没事,以后公司有什么事我帮你。” 她的大度没让我放松,心里反而就像被人用手攥住一样,说不出来的难受。 “明明,你觉得我们两个真的合适吗?”我试着问。 她一下就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后悔了还是怎么了?我知道你原来的事,没计较过。但是你这样问,让我心里挺难过的。” 我不知说什么,她沉默了很久又问:“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没有。”我摇头。 真的没有后悔过,只是觉得人生就这样过去,似乎缺了点什么。我和郭明明,算是生死患难过的人,试想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共同经历。 我想,我还是幸运的。 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蜜月以后我们和父母分开来住。忽然间,我才发现,我们的习惯相差很远,屋子里除了我们两个以后,不会有第三个人。 然后那些看似小的事,都成了我们之间互相容忍的理由。 我很少提什么条件,也很少说她什么,只是尽量配合她。阿姨做饭不好吃,就换一个,家里有什么不喜欢的,就去买新的…… 但是,我们之间却慢慢客气起来,就像是一对生活在同一所房子里的陌生人。 第一场剧烈的争吵发生了,那天我去看了林乐怡,关心了一下她公司的情况。 她和何连成之间的事我都知道,却不知怎么安慰她。因为现在有一个来历不明的沈末在关心她,不计成本,不计回报。 我想送她一束花,想了想买了黄玫瑰,售花的小姐说这是送朋友的。 来到她公司楼下的时候,我看到沈末和她一起出门,她脸上虽没笑意,却表现出对沈末前所未有的信任。 这种信任,于我来说是陌生的。 一犹豫,我错过了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他们离开了。 我把花扔到了后座上,开车回家。 011 刘天之失败的我 我从来没想到一束花能够引发这么大级别的家庭战争,明明在看到那束花以后整个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她扯下那张卡片,用一种特别陌生的目光看着我。 “你别多想,只是知道她遭遇了那样的事,我做为朋友需要去看一下。”我看着她的眼睛解释,希望她能相信。 “刘天,我们从开始到现在,你有送过我花吗?”她问完,眼睛一下就变红了。 我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当时就怔在地上。 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花扔在了地上,自己转身进了房间。 我去敲门她不开,家里一个晚上没有一点人声。我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她红着眼睛出了房间,眼皮肿得厉害。 “明明,咱们不计较这种小事好吗。”我站了起来。 她没理我,自己进了卫生间,拿了冰块然后对着镜子敷脸敷眼睛,无视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人。 等到她把红肿的眼皮恢复正常以后,对着镜子化了个淡妆,然后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对我说:“坐下来咱们谈谈吧。” 我走过去,她第一句话就让我觉得不知所措。 “我错了,以为咱们两个在一起能日久生情的,没想到一切都错得离谱儿。我对你是有好感的,而且你很好。可是,婚姻里不需要好人,需要的是丈夫。”她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刻,“刘天,你心里一直就没我,也没准备给我留位置,对吧?” “你说得太严重了,我只是尽朋友的义务去看她,这不是最后也没去吗?”我有点不知如何解释了。 她抬手止制了我,说:“你和她之间的那些事,我都能想得出来,别人传闻也很多。林乐怡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她比我更懂男人心;还有,你的心里只有她,虽然现在她和你说得很清楚,没希望,你也不甘心。对吧?” 从来没人这么直接的和我说起林乐怡,郭明明的话把我说得开不了口。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感情经历,自小到大家里都是把我当成接班人培养的,我十几岁就开始跟着爸爸去办公室。其实想想,可能我还不会做女人。但是,经过咱们这一段不算时间太长的婚姻,我也看明白了,一个男人不管多好,只要心里没你,就是良人。”她说着这些,看也不看我的反应,说完以后她看着窗外:“刘天,咱们离婚吧。” 我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家在开始都想经营好的婚姻,终结于一束花。 “明明,我以后会努力对你好的,咱们能不能别这么冲动?”我尽量放柔了声音。 她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不想伤这么好一个女人的心。只是,心里对她总像没什么期待一样,有时候会忽略了她。 “想慢慢培养感情出来,只是一个神话,我们都是成年人,不要再讲这种话了。”她淡淡地说,“我想了一晚上,当初认为找一个好男人就万事无忧的想法,太幼稚了。” 郭明明是个理智的女人,特别是回到都市以后,她变得刀枪不入。 我也不知道面对她这番话,我要如何反驳。我是不想离婚的,我们两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如果真的离婚,双方父母怎么解释,亲戚朋友如何解释?还有,就是何连成现在已经去世了,我这个时候离婚,会被别人怎么说? 林乐怡对我的戒备心会更强吧?! “咱们今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吧,财产婚前做过公证,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之间还没混到一起。”郭明明说完,走回到我们共同的卧室,从衣柜里拿出我的衣服,对我说,“换一下吧,你现在全身都是皱巴巴的。” “明明,咱们再试一下呢,我做得不足的地方,你提出来,我会改。”我看着她熟练地帮我拿衣服,一下子就心软了。 忽然间觉得鼻子有些酸,一个女人跟了我一场,最后准备收拾赶快的衣物离开,然后再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给我。 她停下收拾东西的手,站直了身子回头看我说:“其实我结婚以后,才慢慢发现,你和我不合适。不是因为我不愿意适合你的习惯,适合你的生活,而是你自己把自己关进小黑屋里不肯出来。我努力过了,没用。何况,随着对你越来越了解,我现在知道的事越多,心里越难受。你为林乐怡买过房子,和家里闹翻过的,自己创过来……”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了些变化,“你既然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去追到她呢。有人说过,得不到的才会念念不忘,你既然忘不了她,为什么当初还同意和我结婚,折腾这么一回,身心俱疲的,我不想这样下去了,你成全我吧。”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跟她一起出的门,到了民政局门口,我们正准备走进去,她突然一阵干呕,然后她怔了一怔。 我看着她呕得那么厉害,去车里拿了一瓶水过来,她呆呆地接过水,看着我说:“刘天,我可能怀孕了。” 这句话就像一道炸雷,从我的脑袋顶一直打下来,每个毛孔都有点麻麻的感觉,我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要做爸爸了。 莫名其妙的,心里涌出难以言说的感情,我拉住她的手,二话没说把她拉进车子里,关好车门系好安全带对她:“先去医院检查。” 她也有点被这个消息炸懵了,第一次完全听我的安排。 到了医院,等到了检查结果,明明怀孕了。 我们两个几乎是手足无措的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相互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郭明明先开了口,说着她站了站起来想要自己去接水喝。 “你坐着,我去弄。”我夺过她手里的杯子,把她按回到沙发上,然后去接水。 我端着一杯温水递给她的时候,她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 “明明,咱们都先冷静一下,你现在怀了孩子,不能生气,也不能太激动了。”我干巴巴地说着。 说实话,我真的不会劝人,这样的话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温情的了。 她没说话,一边喝水一边若有所思。 从那天开始,我开始刻意的顾家,每天尽早赶回去,路上都去带她爱吃的菜回去,我们之间冰一样的感觉慢慢融化了。 事后想起来,在郭明明提出离婚把我惊出一身冷汗过后,我心里隐隐竟然有些窃喜,心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乐怡现在的单身状态……现在想想,自己在郭明明面前,完全就是一个人渣。 孩子的到来缓冲了我们的关系,家一天比一天像家,但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这所谓的像家,和真正的家是不一样的。 妈妈知道明情明怀孕以后,就非让我们搬回老宅去住,说家里有阿姨和她一起照顾明明的身体,他们老两口才好放心。 我真的不知道,在那一瞬间留下这个孩子是对是错。我们两个都在为了孩子,刻意的对对方好,等待着他(她)的出生。 在别人的眼里,我和郭明明差不多算是标准的模范夫妻,两人之间相敬如宾,在家里从来不大声说话,脸上都带着笑,每一次话都会带上谢谢。可是这一切,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扔进玻璃罩里的假人,每天机械地生活工作…… 我想逃开这一切的时候,宝宝出生了。 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五官集合了我们两个人的优点,长得可爱又漂亮。 于是,家又变了味道,多了一道粘合剂。 在我的生活连滚带爬,看似一路顺风的继续前进时,我依然关注着林乐怡的状态,只要需要我不动声色帮她的时候,我都会悄悄出手。 这种习惯就像不知什么时候刻进了我的基因里。 只是再做这样事情的时候,我低调了很多,努力隐瞒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我想靠近她,身上又背着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完全没有理由,而我也没有何连成当初那样直接的勇气。 程新出现的那一刻,我就在他身上隐约看到何连成的某些影子。这也许就是别人说的,你了解你的对手胜过了解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把何连成当成对手。 程新对林乐怡表现出来的冷淡让我觉得,自己看错了,那些熟悉的感觉只是错觉。 可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看似冷淡的程新在她的生活里占的比重越来越大,我心里也越来越焦躁。 她身边没有其他人时,我的远观很淡定;当她身边出现其他男人时,我的心忽然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 而我身边的妻女都是别人所羡慕的,我心里不止一次骂自己,怎么可能这样。但是思想基本上不受我控制,没完没了的去想她,关注她。 她现在对我很平常,也很信任,完全是当我是知交的感觉。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感觉。 林乐怡就是这样固执而坚定的人,她定了两人的位置以后,你只能去适应这个位置。 012 刘天之你是我的习惯 夜深了,女儿和妻子都睡了。 我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抽烟,房间里安静极了。 看着桌子上的台历,忽然惊觉不知不觉间,我认识林乐怡已经四年零八个月了。这期间,我不止一次努力接近她,都被她巧妙躲开。她的眼里,只有何连成。那个曾经的花花公子,现在的程新。 他们两个的经历越曲折,别人越插不进去。 纵然她现在对程新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也胜过对我的莫名的熟悉,因为这种刻意的冷淡,正好说明在她的内心里,对程新还是在意的。 我关注着她的每一件事,比她更早一步查到程新的身份。但是,我拿着那些资料,却不想告诉她。 有人说过真正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得到幸福。我对林乐怡,也是这样的。但是这一次真的不想让她和何连成重新相认了,她接受程新,就等于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对她不公平。 何况,回想他们在一起发生的那些事,我总觉得她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变故太多。 如果我站在何连成的位置上,绝对不会计较家产和继承权,早早的就和乐怡远离何家的是非圈,出来单过了。 可是他没有,他什么都想得到,越来越纠结。 也许,这种想法只是我局外人的想法,身陷局中时也会如何连成一样纠结。 烟燃尽了,我还没吸一口,看着寸许长的烟灰,我心里苦笑一起。 我这样的状态对明明不太公平,有了自己的妻女,还在心心念念想着别的女人是否幸福,到底是个人渣。 这一晚上,我没回房睡。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准备亲自厨准备早餐,妈妈正巧也在厨房,看到我很惊讶地说:“再睡一会儿,这么早起来做什么,我马上就准备好早餐了。” “阿姨呢?”我问。 “阿姨今天请假,现在明明需要补补身体,我就早起了一会儿。”妈妈说。 “我来吧,您去休息。”我小声说着。 妈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外面,低声问:“天天,和妈妈说实话,是不是和明明闹别扭了?最近。” “没有啊。”我马上否认。 “你们两个状态不对呀。”妈妈低声说,“这段时间你们搬回来住,妈妈才看出来,哪有两口子之间那么客气的。是看着没问题,互相尊重,互相体谅,可是给妈的感觉,你们就跟住在一个屋檐彬彬有礼的陌生人一样。” “那有。”我忙否认。 “天天,你收收心吧,有些女人适合娶到家里,有些女人只能经历。林乐怡,她注定不是你的良人啊。”妈妈见我这样否认,也没法说得更明白了,最后劝了一句。 “我和她现在顶多是普通朋友,偶尔才见一面,也都说不了几句话,你别想那么多了。”我说着去热牛奶,妈妈烤的面包片也快出炉了。 “你当我真不知道啊,你用自己的关系给她办了多少事?”妈妈问,“你爸说这些要是让明明知道了,咱们刘家就理亏了。” 我一怔停手里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说:“以后不会了,我女儿都这么大了。”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过两年感情稳定了再生个儿子,一儿一女凑个好字,咱们就圆满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妈妈说完,端着做好的三明治走了出去。 我看着牛奶一点一点的冒起泡,想着妈妈的话,最后叹了一口气出了厨房。 自此以后,还是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吧。 我刻意忘了她一段时间,埋头于自己的公司,还有家里的事。每天班都帮着妈妈和明明一起带孩子。 女儿的到来确实让我温和平顺了许多,只是偶尔失眠的时候会想到她。 我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找她想她,也不关注她。 等到某一天,我忽然想到她的时候却一刻都忍不住了,就像忍了这么长时间以后,所有的一切都积累到心里,想要找一个宣泄的渠道。 我扔手里的工作,跑到她公司的楼,打她的固定电话上去,那边说她不在公司,大概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我急了,四一打听,她和程新一起去国外接受治疗。 失落感就涌了过来,全部堵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连续几天都心不在焉的,明明以为我病了说让我休息几天。 面对她的关心,我心里又愧疚,又是难过。 她那边好消息频传,程新恢复了记忆,只是还顶着一张有几分陌生的脸。 他们终于一家团聚了! 至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那种酸涩忍不住又发泄不出来。 时间过去这么久,回想我那些求婚那些一厢情愿那些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一切既像做梦又像笑话。 我的用心在这一刻成了一场空。 终于,就这样死心了吧。 看着他们全家庆祝欢聚,我一个人在街上站了很久,最后来到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吧,冷静的喝酒,一杯接一杯,就像喝水一样。 我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自己越喝越清醒,过去的事一幕一幕在眼前闪现。 就这样喝着,喉咙里辛辣一片才是一种解脱。 我身边的人多了又少,走到店家打烊,我还抱着酒杯不肯放。 “先生,我们要关门了。”酒吧的服务生走过来说,“您是要找朋友来接,还是……” 我没听他说完,随手拿出现结了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帝都的凌里,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环卫工人在默默无声的扫着大街。街灯昏黄,每一行人的影子都被拉得老长。 我走进家里,所有的都在熟睡。 客厅的沙发旁亮着一盏落地台灯,有个人在等我。 “怎么才回来?”她抬头问我,眼睛里都是疑惑。 我摇了摇头:“怎么还不睡?” 明明站了起来,距离我还有三步远就站住了,她皱眉问:“你喝酒了?有应酬?” 我点头又摇头,她忽然明白,看着我说:“我打电话到公司,说你班就出来了。我想做为妻子,我应该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吧,你的手机我打了不十个电话,没有一个接通的。后来索性关机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意识地摸了口袋,手机不在,找遍全身都没找到手机的踪影,我说:“手机丢了。” “你为什么喝酒?既然没应酬。”明明看着我问。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也有可能是酒精让我失去了理智。 在沙发上坐来,我说:“明明,你知道吗?程新恢复记忆了,他就是何连成,他们现在又走到一起了。总之,一家团聚,就要幸福的生活去了。” 当时,我觉得这些话很平常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的脸变得很难看,她看了看我,一言不发转头进房间,还把门用大力重重的关上。 因为这个响声,恬悦在熟睡里惊醒,哭得扯心扯肺。 我走进宝宝房间,哄了半天也没哄住。最后恬悦哭累了,睡着了,我也坐在地板上觉得眼睛睁不开了。 自始至终,明明再也没从卧室出来。 事后想想,哪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心里记挂着别的女人。 何况明明是一个女强人,她的眼睛里揉不沙子。以她的条件和性格,真的值更好的男人用心待她。她衣食无忧,身价过亿,找我真的是委屈了。因为人在满足了自己的特质生活以后,需要的就是精神上和灵魂上的共鸣。我和她,却永远不在一个频率上。 明明提出离婚,我同意了。 我没理由在自己没心没能力爱人的时候娶她,这一切原本就是我的错。 双方父母对于我们的婚变都感到很惊讶,唯一淡定的是我的妈妈,她叹了一声说:“我们刘家总归是对不起明明的,财产上你就别说话了,多分她一些以示补偿吧。” 我点了点头。 她没要财产,也没要孩子,自己带着所有的衣服离开了家。 望着她绝决的背影,我真不知道自己心里有没有后悔。 就这样吧,一切转了一大圈以后,我又回到了原点。 我知道这一辈子我是不可能忘记林乐怡了,却也只能把她藏在心里。在我对她最有占有欲的时候,我缺乏行动的勇气;在我有行动勇气时,却缺乏了时机。 一切都是错过,一步错步步错。 离婚以后,我的心竟然莫名的轻松起来,全心扑到工作上。 老爸对我这种为一个女人能堕落到如此地步十分瞧不上,我也看得出来他对我的不耐烦,找了个理由自主出来创业。 有些人说得对,我们这种人所谓的创业也是因着父辈的关系,比其他人容易很多。 我关注着和她相关的事,终于等到了机会。 那一块地应该能让她的身价翻几十倍,然后有与何连成并肩的资本。 她对我全方位的信任,让我有一种酸溜溜的无奈感。 我在她身边,成了真正的朋友,再无其它想法。 程新……哦,不对,是何连成找我谈过,他说得也很诚恳,说很感谢这些年以来他不在的时候我对乐怡的照顾,但是希望自今以后我能离乐怡远一些,因为他要全方位的接管她的后面所有的日子。 这种话也只有正牌的配偶才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吧,我竟然没生气,点头同意了,用十分配合的语气说:“放心,她和我只是普通朋友。” 何连成笑了起来,拍着我的肩认真地说谢谢。 对她的关心和喜欢,变成了一种习惯,我庆幸自己能一直和她在同一个城市,能远远地看着她幸福。 为爱殉情之类的事,我不会想,从小受到的教育让我没有这个想法。 喜欢一个人,记在心里,默默地关注她也是一种幸福。 我们谁也不知道以后还会经历什么,但是毕竟一天会比一天更好的吧。远远的看着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居然会这么淡然,也是一种解脱。 只是没人知道,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的眼前总会时不时闪现她橘色的笑容。那个笑甜美温暖到无人能敌。 013 沈末之有点吸引力 一般情况,家里的长子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特别是我们这种家庭。家里小有薄资,又多少有几辈子传来的文化底蕴,每个人都有一种由内至外不言而喻,却又不是装出来的气质。 有人称之为贵气。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家与众不同在什么地方,除了上面那两条。等到我自己长到二十多岁,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才忽然明白,一个家族想要传承几代,在传承的过程中又要让家产滚雪球,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这是后话。 小时候的事我不太愿意回忆,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不但身体上是纤弱的,就连精神上也是纤弱的。但凡当时我有现在的一点坚强,也不至于到了那一步。 本就是家里内部事务,当年无知无助的我竟然闹了留字条离家出走,想想也是好笑。 但人生就是在这些看似可笑的选择中前进了,你今天得到的所有,都是昨天选择的结果,所以我一直认为选择比天赋更重要。 从我的十岁到我的二十岁,这十年间,我的生活是混乱的。有一段时间算是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那是一段不敢想的岁月,想起来就觉得肋骨疼。 我的倔强在那个时期在我身上留不少伤,还有就是精神上的。 沈家到底不是任人宰割的人,林乐怡的爸爸救我以后,我们家不知怎么得知了这些消息,或者是林叔叔刻意去通报的吧。总之,那些侮辱我的和企图侮辱我的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林叔叔出面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国外读书,同时养病。 离开了熟悉而压抑的环境,我慢慢开朗起来,甚至凭着自己长着一副不错的皮囊,我开始变得张扬起来。 人都有两面性,我的前二十年是谨慎胆小又怕阳光的;自二十以后,变了一个人,阳光外向开朗。 其实,这种变化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由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为了给自己心理疗伤,我去学了心理学,一点一点的分析自己的心理,自己家里每个人的心理,最后到了有点魔怔的地步,才算撒手。 我爱钻牛角尖,但是现在自己有了度,否则一钻进去就会变成二十岁以前的我。 心理暗示是一个奇怪的命题。 刚开始时,我知道我是在假装开朗外向阳光,但是装得时间长了,竟然慢慢变成习惯,然后真的开朗起来。 说实话,我喜欢二十岁以后的自己,有一种人生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回到帝都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当时学业初成,自己这几年半工半读也攒了一笔不少的钱,后来家族分崩离析的时候,给我留了一笔可观的遗产。 我没有像一些小说里写的那样,有骨气的拒绝了老爸的馈赠。我的选择让人大跌眼睛,在旁人眼里我如此痛恨那个家,应该也痛恨那个家的钱吧。让大家失望的是,我不是那么有骨气的人,我自己经历过没钱的日子,知道钱的重要和美好,我愉快地接受了那一笔钱。 看到自己名的房产地产,还有现金数字时,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终于不再是那个为了一个小时十美元玩命刷盘子的穷留学生了。 回到帝都,我没通知沈家的任何人,找到了原来的老关系,把自己的一处房产连带周边的两套院子盘来,做了一家高档的,需要预约才能进的私房菜。 我出生在这里,又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太了解这个有着浓厚文化底蕴的都市里人的尿性——钱多爱装逼,特别是那些不怎么有钱的人。 我的定位很简单,正宗官府菜,价格贵到让人咋舌。 沈秋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回来的消息,特意来探望我。我直接让人挡了回去,说自己不在。 已经拿到了自己该拿的东西,我不想再和那个家扯上关系。 因为民国末年的那一场动乱,再加上后来的破四旧三反五反和那一场轰轰烈烈长达十年的运动,正宗的官府菜在国内已经失传了。当年稍微有些手艺的师傅都逃到了国外,或者是被人用重金请到了国外。 我的官府的菜的后厨团队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用料讲究不说,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就连最普通的用得最多的老汤,也是别人家不知道的古方。 中国饮食文华流传了几千年,在那个时期彻底断档。 还好当时世界格局已经重新划分清楚,有一批手艺人跑了出去,才让这些国粹得已保留来。 私房菜开张前,我通过在国外上学时认识的某公子把帝都有头有脸儿的人物都请了来,然后请客,大摆了十三桌宴席,然后每位来的大爷都办了一张八五折的贵宾卡,并且声明这是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贵宾卡,一共八十八张,图个吉利。 于是,那天晚上发出去的这八十八张卡成了身份的代表,毕竟吃过正宗官府菜的人并不多。 就此开业,生意好到爆棚。 我终于能坐在后院,喝喝茶数数钱,过上了理想中惬意的生活。在闲得无聊的时候,会偶然想到那个资助我出国的林叔叔。 生意上了正轨,我有时间去打听这些情况时才发现,故人已不在,唯一留来的是一个女儿。她叫林乐怡,离异单身,带着一对双胞胎孩子,和一个富二代谈了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处境确实有点惨。 我想帮帮她,却不知道从哪儿手。她的生活全是漏洞,真不知道从哪儿手比较合适。我不想伤人自尊,林叔叔不管怎么说,在我生命中是重要的人。 机缘巧合吧,服务员捡到了她的记事本。 无名居里经常有客人落东西,一般服务捡到以后直接交到服务台,在那边登记以后,有联系方式的就通知它的主人,没联系方式的就存在服务台,等着它的主人自己找回来。 这个本子的命运也是这样的,只不过那天我手欠,多翻了两,忽然发现这竟然是那个林叔叔托付过的女儿的记事本。 或许这是老天送给我的机会吧,我借这个由头打了电话约她见面。 她来了,出乎意料的好模样,举止优雅,气质出众,有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光芒。 我心里一动,这样的女人也能因为小三儿离婚,那小三儿得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 我和林乐怡的第一次见面,没说任何关于故人林叔叔的话,只是礼貌的初步交往。她对我印象不好,中间几次皱眉,我都看得出来。 本子还给了她,我客客气气的送她出门。 看着她挺得笔直的女人,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有点与众不同。对于我看了她本子上所有的内容,她居然没有表现出尴尬或者其它神态。 对她的了解,一半来源于我四打听来的消息,一半源于她的记事本。 那帮公子少爷们在我这里得了些面子,对于我问及的事倒是知无不言。其中一个还笑呵呵地说:“怎么?你对那个姐姐感兴趣了?据说在紫金台陪酒的时候,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美人儿,可惜没听说过谁得了手。不过,你要是感兴趣,我给你想想办法。” 我知道这帮人的手段,马上笑道:“自己弄到手的才有意思,你就别跟我瞎掺和了。” 他呵呵一笑,一副明了的样子。 男人们大概都有这个小脾气,自己看上的女人怎么也要自己亲自得手,靠别人送上床的那是嫖。 我对林乐怡,自然没这份意思。但是这样说,倒是最好的理由,不用解释太多。 最初和她接触,我是抱着还林叔叔人情的心思。每一件事都办得得体,又不让她觉得刻意,事后再漫不经心的开几句玩笑,她也就不再追问。不过,我知道她是个聪明人,总有一天会问那个为什么帮她的问题。 现在能拖一天是一天,拖不过去了再解释,毕竟那段岁月,我是真的不想再提及了。 接角得越多,我越觉得林乐怡太不容易,事一件接着一件,跟上帝没事故意设了关卡让她通关似的,没一件正常的。 何连成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对她还真的算不错。可惜,所有人对于她在紫金台的那段经历都很计较。 想想也是,谁能保证她出淤泥而不染呢。 在这个社会里,女人本就是弱势群体,和这种场合关联起来的漂亮女人,更是被人议论到没一个好字。 感情的事,我自己也是一窍不通,更谈不上帮她,只不过以局外人的角度帮她分析一些问题。慢慢的,我们的关系亲近起来,她也把我当成了最亲密的朋友。 接触得时间越久,我越能发现,在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就像一座宝山一样,吸引着你去挖掘。每件事,她都能给你一些惊喜。 她的性格算不上完美,却很讨喜,不给人刻意制造麻烦,自立独立又好强。但同时,绝不失女人本性,温柔美丽在她身上也有,自强自立也有。 漂亮却不以此为资本,真的是个好女人。 可惜,我遇到她的时间太晚了,她对何连成倒是真心的好,好到我都嫉妒。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真没何连成,我也未必能对她有什么意思。只不过介于现在的她是安全的绝缘体,多想一点罢了。 014 沈末之被我算计的女人 我自己的小心思本来就没定性,不提也罢。 在回帝都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想法还是过去单纯了。其实,细想起来自己也是挺不要脸的,打着沈家长子的名头去各家拜访,利用家族留下来的余荫,另一方面看到沈秋,形同陌路。不过,我原本就没什么节操,除了不犯法,不杀人放火吸毒打架,其它的事一件也没少干。 我的日子是小惬意里带着小轻松,再加上无名居在我无节操的经营下越来越红火,经手的钱越来越多。 钱一多一起就觉得无聊,一个突然不再为生活奔波,那种轻松和无助是一下涌过来了,好多人都在这个节骨眼儿变性格。我倒是有点与人不同,了解自己的脾性,也真心玩过不少,现在反而没了兴致。 我想了半天,总觉得闲得发毛也不是一件正事,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老爸的茶道。 说实话,因为家里的原因,我倒是真在不知不觉中学了不少东西,当时没觉察到,现在才有点感觉。 在帝都想打开人脉,没想像得我那么容易,也没想像中的那么困难。 无名居一下火起来以后,沈末知道是我回来了,特意来找我。 看着这个与我十分不相似的同胞弟弟,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对他,我是有恨意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的童年和少年应该不一样吧。 “哥。”他叫了一声。、 我总不好直接赶他出去,皱眉让他坐下,冷冷地问:“找我有事?咱们的家分得很清楚了,你管着百分之七十,剩下的三十给了我。” 他脸涨得通红:“哥哥,我并不想拿这些,过来找你,也是想把其中的一部分还给你。” “不用了,家里人看好多,多让你承担一点责任也是应该的。”我说着,想到自己无名居和他名下那几家看似不错的连锁餐厅之间的差距,笑着问,“你觉得现在我有了无名居,还介意你手里的那点资产吗?” 他说不出话来。 沈秋自小就不太爱说话,之所以能讨好父母是因为他自幼听话懂事稳重,更重要的是身体好。 后来,我又那么叛逆地离家,然后与家里的关系更加冷淡了。甚至,父母去世我都没回来。 “我知道这些,所以觉得家里的产业给你打理最好。我自己手里有一家小私房菜。经过这几年的经营,我觉得我能力也仅够管理那一家私房菜。你比我能力强很多,应该接手家里的事。那几家连锁的差不多都快被我开得关门了。”沈末丝毫也不隐瞒自己的情况。 他说的这些,我一回来就打听清楚了。 在帝都没人脉没关系没消息寸步难行,但是人脉不是坐在家里等来的。我从回来到现在,甚至上每周都会带着那帮少爷去各种销金窟去烧钱,当然也烧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比如说上一次帮林乐怡时,关于刘天的消息,还有公司收购的消息,比如说南阁……这种一边玩一边把钱和人情赚到手的工作,才是我最喜欢的。 不过,到底是我弟弟,看着他一脸窘迫,我忽然想到小时候我生病发烧了,他趴在床头拉着我的手说:“哥哥,我给你留了好吃的冰淇淋,等你好了一起吃。” 爸妈怕我的感冒传染给他,马上把他叫了出去。 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错就错在爸妈和长辈的疼爱吧。 别人家都是格外关注体弱多病的那个,到了沈家偏爱的就是那个身体康健的了。 “我不想违背家里的意思,你自己慢慢来吧。”我说完,他脸上有失望。 忽然觉得这样说还不够解气,我又说:“对了你那点资产,我还真没看到眼里,说实话我要是想挤垮你,早就动手了。现在看在咱们两个是一个妈的份儿上,我什么都没做。接下来,是好是好各凭天命。我真对那些不感兴趣。” 他脸上的失望愈盛:“哥哥,我这个人对生活没那么多的要求,一家私房菜的收入都维持我的开支了,我只是不想家里的产业败在我手里,想请你回去主持大局。” “我—没—兴—趣!”我一字一顿地说完,问他,“还喝茶吗,不喝可以走了。” 他自幼受到的教育让他不可能听了我这样难听的话以后还留下来,脸色十分难看的离开了。 我记住了他脸上的失望。 说实话,在我离家出走的时候,想的就是如果有这么一天自己一定很开心,现在家里死的死,败的败,那些堂亲表亲分了自己该得的那部分以后,也树倒猢狲散了,只剩下一副壳子让沈秋撑着,我怎么忽然间高兴不起来了呢。 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怪怪的。沈秋走了以后,我特意又找人打听了那几家祖传老店的经营情况,心里更难受了。 我到底是沈家的人,要不要帮这一回? 不过,这样也只是想想罢了,要真动手帮沈秋我都会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无名居之所以盈利这么快,是因为房子基本上不用花钱,一部分是家里的祖产,一部分是我耍了心机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 后海是个好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名人贵人的聚集区,出了无名居随便走走,都是数不清的名人故居,确实显得比较有文化氛围。 我盘了帐以后,自己从后门出来,沿着青砖小胡同慢慢溜达。 前面不远的胡同口,右拐是酒吧街,左拐就是那一片小后海。左静右动,我这也算是黄金位置了。 站在路口想了想,决定往右走,左边的安静不太适合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万一一个想不开跳进去了,连个喊救人的人都没有。 夜色已深,酒吧街里灯火通红。 一间一间被刻意弄得很有情调的门脸都被彩灯装饰得晃人眼睛,隔着玻璃看进去,午夜场已经开始了。 钢管舞娘和欲拒还迎的脱衣舞娘已经上场了。 好久没在这种场合里混水摸鱼了,我随便推开门走了进去,来到吧台坐下,点了一杯酒,准备让这种震耳的音乐给我洗涤一下灵魂。 通常从这种地方出去以后,脑袋能放空一整天,还是比较爽。 我刚坐下,时钟就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然后音乐停了下来,DJ很有鼓惑力的大声说着:“新的一天开始啦,美女帅哥们,让大家一起嗨到翻!” 说实话,这人说话的水平不太高,但是配上音乐和灯光,就让人蠢蠢欲动了。 舞池里挤满了年轻的面孔,大家不拘一格的跳舞,也不讲究什么舞步技巧,只要用力的大幅度的扭动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 就在我一杯接一杯的把自己的血液点燃以后,忽然听到一个服务生跑过来对坐在吧台旁的老板说:“老板,那边有一个喝醉的女人,怎么办?”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有点面熟的女人。 我认识她,她是帝都通讯行业的龙头老大郭家的女儿郭明明,第一次见面她就被我摆了一道,不得不把那半个无甚好处的小院子低价卖给了我。 做起生意,我是蛮没节操的,只要能用到的条件我都会用。 郭明明表面看来,冷静睿智,独当一面。其实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小兽,某些时候只是因为你没把它放出来,所以显现出来的完全是自己优秀和阳光的一面。 让她卖地没那么容易,只不过我手里正好有一个人拍了关于她在夜店疯狂蹦迪的录像,她看着我的眼神几乎能喷出血来,然后签了协议。 达到目的以后,我当着她的面儿把那段视频销毁,并且保证只要市面上再传出这段视频,让她只管来找我。 我做事,向来是一事一清的。 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发泄渠道,这个道理我懂。 看着她喝得有点不醒人世的趴在小圆桌上,附近有两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正准备靠近,我有点坐不住了。 我算计人,但不趁人之危,特别是这种因醉酒而导致的危。 我站起来直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问:“自己一个人来的?” 她已经喝到了眼睛都睁不开,勉强看了我一眼说:“你呀,滚!” 我真没想到,喝醉了的郭明明竟然还有点小脾气,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一个喝醉很危险的,我要是滚了,你可能会被流氓拍视频的,估计这一回就是不雅视频了。”我笑着说。 她一下就怒了,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亮出手掌就要往我脸上招呼。 我怎么可能被她碰到,躲开的同时抓住她的手说:“怎么了?我好意提醒,反而成坏人了。呶,看一下坏人在那边。” 我往一边看了一眼,示意她也看看。 谁知道一向以理智著称的郭明明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看了一眼笑着说:“你离我远点儿我就烧高香了。” 语气连贯都成问题,一个字一个字顿出来,语气里有说不出来的妩媚。 “我今天心情好,送你回家。”我拍了拍她的肩,招呼酒保过来结帐。 她确实喝得很多,满身都是酒气,胸口还被洒了的酒弄温了。 我扶着晃得不成样子的她出门,想甩开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谁知才一出门就有人尾随出来,此刻我看了看街道,没有一个行人,路边除了酒鬼,还是酒鬼,酒吧里人声鼎沸,没有人会注意到街上发生了什么。 我把郭明明拦在身后,问他们:“几位兄弟想干什么?” 015 沈末之痛快的羞辱 “不想干什么,就是你这样拉走哥几个看上的妞儿,也不说一声,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为首的那人说。 我呵呵笑了两声:“这是我妹妹,不懂事喝多了。” “妹妹?这里面漂亮妹妹不是很多么?”那个语气暧昧地说。 我听他的语气有点生气了,多少年没人敢和我这样说话了,这帮人真是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自从林叔叔帮过我了以后,我知道想靠别人的帮助过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多亲密的人,也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人这一辈子,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出国以后,我报了一个散打班,跟着一个从部门退伍以后偷渡到国外的特种兵学了将近两年。他是黑户,收费很低,我是他教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学员,后来也成了朋友。 他说过,我的体质不算好,一个招式在我手上最多发挥六成的效率。练体能我也想过,但是因为体虚是胎里带的,很多东西练不上去。 不过,自从跟他学习散打以后,倒是没以前那么虚弱了。 我们在说话间,那帮人已经围了过来。 我看了看四周,感觉所有的酒吧设计都有点小问题,后门永远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 没经营过酒吧的人可能不了解,这是特意留的逃生通道。开业之前,相关部门也会来检查,没这条通道不准开业。对酒吧来说,这条路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做点非法的事情留一个后门。 被夜风一吹,郭明明也有点清醒过来,虽然身子还有些软,勉强能站住身体了。她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我,眼睛里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我没时间和她解释,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把郭明明放到能靠着墙的地方,看着围上来的那几个人说:“那你们想怎么解决?说说吧。” 说实话,这种场景我并不少经历。 不管在哪个国家,小巷子里的打架斗殴都不必不可少的。 “留下她。”其中一人说。 我觉得可笑,这个条件太幼稚了。当我是刚出校门的高中生呢?再说,他以为在演电影呢? “慢着。”我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抬头看到又走进来一个人。 看样子,那人是这群人的头儿,大家看到他走过来纷纷点头。 我第一眼看到这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时,只觉得眼熟,等到他真正走到我面前,心一下就停跳了。 他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了一点纹身,那是一只狼的耳朵和眼睛。 这个我认识……化成灰我也认识。 因为,他就是给我留下恶梦的人,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我觉得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儿了。 因为正在朝我走过来的人突然停了下来,饶有深意地看着我说:“女的可以走,男的留下来。” 我真没想到当年被林叔叔送进去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宽哥看上这小子了,确实是挺俊的,就是有点娘了,现在宽哥不是喜欢阳刚一点的吗?”有个多嘴的小子问了一句,马上被他一记眼光瞪了回去。 我双眼肯定充血了,想了想稳住自己,真觉得生命奇妙,一直在刻意忘记的东西突然一天出现在眼前,我要是再轻易放过他们,老天都会不高兴的。 可是,我看了看身后“援军”郭明明,醉得跟一摊泥一样,估计是一点指望不上了。而对面的七八个人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比我身强力壮很多,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高手。 在帝都的酒吧敢这么嚣张的,必定有其嚣张的理由。 可是,这个时候明明就没办法躲,我也没有想躲的心思。 那帮人的笑声没落,那个叫宽哥的就到了我的面前,我二话没话直接动手,一拳正中他的鼻梁,当时血一下就飚了出来。 这是老师教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还说打架就是个看气势的活儿,不管你人多人少,只要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基本上你就赢定了。 这一下他被打懵了,才一捂鼻子,我的第二拳就到了,同时脚下也有动作,右手扳住他的肩,右脚从右向左一踢,正中他的腿弯,一个下盘不稳,他就躺在地上了。 这下我就得了势,拳打脚踢马上向他招呼过去,一分也不留情。 我都差不多打了半分钟了,那帮人还愣在当地。这时躺在地上的叫宽哥的人醒了过来,一边抱头躲开我的脚,一边大喊:“你们这帮废物,还不赶紧动手。” 可能是我过于彪悍,或者是一开始我就抢尽了先机,那帮人站在一旁居然不敢动手,都犹豫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警笛声大作,由远而近。 这帮人本就理亏,一下就散了开去,就连躺在地上任由我当成沙袋打的人那个也不管了。 我打得差不多解了气,只觉得脚酸手酸的时候,警察冲过来把我拉开,同时把那人控制住,问:“刚才谁报的警?” 醉得迷迷糊糊的郭明明举了举手机说:“我……我报的。” 我们三人被一起拉进了警察局,郭明明喝了一杯水才清醒了一点。 警察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那个宽哥,皱着眉说:“才出来几天,又不安分了?” 重又看向我时,一脸赞赏地说:“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我们警察是不是都得失业啊,遇到事不知道报警,要是你被他打翻在地上呢?” 我连连点头,态度十分认真诚恳。 郭明明在这期间不停发手机短信,我的笔录做完以后,有一个警察走进来做笔录的警官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点了点头。 我和郭明明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外面有一辆车子在等着。 她此时清醒了过来,抬起还算清明的眼睛对我说:“今天晚上,谢谢你。不过,卖地的事还没完。” 我一笑,看了看身的警局说:“也谢谢你托关系,让我不用负一点责任。” 她抿嘴一笑,然后又迅速板起脸说:“下回见面,互不相欠。” 说完,她拉开车门走了,车子开出去一百多米以后又停了下来,车窗被摇下,她探出头问我:“要不要送你?” “不用。”我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走。 今天晚上我等于做了一场剧烈运动,出了一身的汗,又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而且还特别爽的出了一通压在心里的恶气,一下子觉得困乏无比。 那个叫宽哥的被我打得很惨,不出意外的话肋骨得断。 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我只是录了个笔录就出来,郭明明托的关系也不简单。 有许多事情,走正常的渠道,你也能得到公正对待,只不过时间太长了。 打了一辆车回去,我直接就回去睡觉,谁知到了自己住的小院以后,忽然觉得有点睡不着了。 头一回想喝酒。 我是不喝酒的,或者说很少沾这个东西的。 但是今天,我觉得喝茶不能够让我的味蕾得到释放,翻出一瓶马爹利,也不顾好坏直接打开,一口气喝了两大杯,心里才算舒服了一点。 一夜好眠。 这应该是我这些年,睡得最好的一觉。 郭明明这个,就此也算是彻底走进了我的视线,有意无意我都会多关注她一些。 只不过我和她行业区别太大,想要有所交集,着实不易。 我手里的那点钱,收购南阁也用得差不多了,想在工作上和她交集,那是需要资金支持的。 对她,我不像对林乐怡那么随便,对林乐怡我能开玩笑,不计后果。对郭明明,我不敢。 等我再次注意到郭明明的时候,她居然已经和刘天走得那么近了。 第一个直觉,他们两个不成。 郭明明太过理阳刚,估计和刘天的感情也是用尺子算过的;刘天心里都是林乐怡,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可是我……想想算了,感情这事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嘛,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不也挺好的,干嘛给自己打麻烦呢。 随缘,一切随缘。婚姻又不是人生必备品,除此以后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比如说兑现一下自己的承诺,关心关心林乐怡什么的。 真正开始把对林叔叔的承诺兑现的时候,我才发现林乐怡是个惹祸精。 我把她的人际关系做了一张图,乱得比帝都机场的航线还要密集。 分析了半天,我决定从楚毅开始动手,只要把楚毅稳住了,剩下的就是林乐怡和何连成之间的事。 于是,我特别天真的约了楚毅。 凭心而轮楚毅是一个外表很不错的男人,有棱有角,三十多岁身价过亿,管着几家公司,为人不算特别好,但勉强过得去。特别是女人方面,没听说过很花的。只不过,应酬的时候偶尔湿鞋,他倒是做得不少。 楚毅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渠道,拿到了无名居的会员卡。 我要约他,总得找个理由,什么打折优惠之类的太过幼稚,我用不出来也不屑于用,想了半天决定从他下属的一家公司入手。 016 沈末之送花 其实我手段很卑劣,通过媒体还有一家做传媒的龙头老大,假装要收购楚毅旗的那一家占他集团年收益百分之三十的广告传媒公司。 做这个局很简单,一个靠得住的合作伙伴,回帝都这么长时间多少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但是我没想到一说起这个,大家首先谈到的就是“对我有什么利益”,其实这应该也是能想到的,只怪我把朋友之间的关系想得太简单了。 最后,帮我做这件事,无利益要求的做这件事的人是郭明明。 她们家并没有传媒公司,但是她们集团每年的广告费是一个很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字,有几家合作不错的传媒公司。 估计是她给了利益吧,那边很配合,把我弄成了一个假股东,然后做势要收购楚毅的公司。 楚毅现在的经营很好,不存在资金流或者业务短缺的问题,突然被别人造势要收购,最初是惊慌失措的。 我做为谈判代表就与楚毅见面了。 说实话,我也可以不用这么复杂的办法,直接去找到楚毅,告诉他离林乐怡远一点,我能给你钱。但是我没那么,因为第一他不缺钱;第二那个手段太LOW,我有点不屑于做。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的钱未必有楚毅多。 谈判的时候,楚毅表情很正常,分毫不让,并且再次重申自己并没有出售公司的计划。可惜我们手里已经拿到了商业间谍给的关于他们公司的一些财务数据,这件事想澄清也没那么简单。 第一次谈判无果而终,于是有了第二次的谈判。 每一家股份制公司,不可能只有一个股东,就算他有绝对的控股权,也不代表其他股东不会在外人的煽动玩出点什么猫腻。 几个小股东凑到一起的股份到了差不多能与楚毅抗衡的地步,我看着郭明明那家合作商送来的资料,觉得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终于在运作了一个月以后,楚毅不得不再次和我们谈判。 这一次他谨慎了不少,开出了一些同意收购的条件,事情就有进展了。 中间的过程不必赘述,但是过程曲折以后,这单收购案居然快要成功了。 到了这一步,那家广告公司有点急了,他们现在是扩大经营以后的初稳阶段,根本不适合大幅度的再收购公司,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两个公司的运营。 我到了这时才发现自己被楚毅摆了一道,心里深吸了一口气,体会到了小瞧人的代价。 最初造势的是我们,现在造势的是楚毅。 如果现在这一方说不再惧色,那大家势必认为这一家公司资金不足以收购楚毅的公司,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到了这一步,我不得不打起十分的精神应对楚毅,他反而风轻云淡起来。 我是个没什么商业天分的人,除了做饭和经营餐馆,同时喜好的是茶道。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三个方面,对了,还有一个就是脸长得不错,挺拿得出手。论起真正做生意,我有点小儿科。 不过,不管多么小儿科也发现了自己这个计划里有许多漏洞,商场上的老油子楚毅在短短两个星期就抓到了这些漏洞,反被动为主动了。 想想自己这个骚主意,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无名居现在才开始有稳定客源,想收一家广告公司谈何容易,现在最值钱的是无名居的地皮,而这是我的立身之本,根本不能动。 楚毅这个老狐狸,不经意间就用我自己设计的笼子把我关了进去。 收购势在必行,我有点欲哭无泪。 就在这个时候,郭明明给我打了个电话,笑眯眯地说:“沈末,现在怎么样?觉得自己是不是都比别人聪明?” “不怎么样。”我没好气的说。 她在电话那边笑了出来:“在你说出你的计划时,我就知道你这手段并不高明,但是我还是支持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一听脑子一转,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用非正常手段拿到的那个原本属于郭明明的小院子,有点不敢相信的问:“你这么大度的人,竟然记仇?” 她哈哈一笑说:“大度都是装出来的,商人有一个大度的吗?你现在自食苦果吧,反正咱们有协议的,如果收购势在必行,收购的费用由你自己出,之后这家公司每年的经营利润给你三成。” 当时确实签过么一个**协议,我只是为了让那个广告传媒公司放心。 现在,如果收购真正的完成了,我差不多把整个无名居盘出去,或许还要贷一部分的款,然后由我来经营那家广告公司。 天啊,等着赔得没裤衩穿吧,我有点手忙脚乱了。 “明明,咱们有话好好说,用你的聪明才智帮我解决这次的危机。”我听出郭明明想挂电话,有点着急了。 “哦,女人都小心眼儿的,这事没得商量。”郭明明在那边说得轻巧极了。 “请你吃饭,我亲自厨,怎么样,陪吃陪玩……不陪睡。”我忙加了一句。 她在电话那边轻啐了我一口说:“一顿饭想化解一桩收购案,差不多涉及到几千万的现金,你以为你的饭都是用钻石做的?” “我倒是做得出来,关键是你那肠胃要能消化呀,你过来,诚心请你的。等我就去公司楼等你。”我忙说。 她的语气里有了点松动,我要是听不出来这些年的苦也算白吃了,在外面我过了不少看着别人眼色才能过的日子。 “好,看你怎么表现了。”郭明明难得第一次露出这种小女儿情态,我听得心头一动。 我特意换了件浅蓝色的西服,白色西裤,一双黑皮鞋,把头发吹得要多风骚有多风骚,心里暗暗决定,就算是嘴上说不过,也得靠美色把郭明明拿。 在她公司楼的花店,我还特意去买了一捧花,卖花姑娘建议我送的是百合和康乃馨还有满天星。我对这个不太懂,觉得凑成的花束挺漂亮就同意了。 就在我兴冲冲地走到电梯口时,看到郭明明和刘天一起了楼,她脸上浅笑盈盈,忽然间我想到了两人在山里共度的那几天,心里有点失落。 “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和你改天再约。”郭明明已经看到了我,同时看到了我手上的花。 “哦。”我应了一声,“你们要去吃饭?” “不是,是去他家。”郭明明大大方方地说着完,指了指我手上的花问,“送我的?” “嗯,卖花的说这个不错。”我有点讪讪地说。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俩有约,我这晚上家里临时有事,要明明过去一趟。”刘天说。 “没事没事。”我说着把花往前递了说,“要是不嫌弃就拿着吧。” 郭明明小小犹豫了接在手里,开心地笑着说:“谢谢啦,我正好借花献佛,给阿姨带过去。” 刘天在旁边没说什么话。 我想在这一刻保持风度,脸色却不由自主臭了几度。 他们两个向我挥了挥手,进进停车场上车,只留我风骚的一介美男站在大厦门口,跟准备发广告和传单的快餐店小弟一样。 刘天和郭明明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我想了半天,忽然发现他们两个一起出去,也特么是我拐了几道弯安排的。当时的目的很简单,为林乐怡的第二春铺平道路。 这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我在心里苦笑。 在回去的路上,郭明明的短信进来了,她认真的道歉,说是一直就要去拜访刘天的父母的,只不过那边一直没定时间。今天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不想再改,改天她请我吃饭等等。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谁特么稀罕你的一顿饭?然后焉焉地回到了无名居。 以往看似温馨的房间今天却横竖看都不顺眼,我有点小郁闷了。把自己放空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忽然想到一句话——花样美男的空虚寂寞冷。 想到这儿自己又把自己逗乐,觉得也没必要那么心情低落,于是给郭明明回了一条信息——哦,原来这样啊,你先忙,我正好也约了个朋友喝茶。 过了几分钟她回了一个好字。 我举着手机苦笑,喝毛线的茶啊! 第二天郭明明就亲自过来找我了,还是一脸揶揄的表情,笑着问:“怎么不淡定了,沈大少爷,不是一向胸有成竹的嘛。你算计我那一次,我真以为你是个老狐狸呢,现在看来,还没出师呢。” “可不是呢,这个掉进自己网里的小狐狸正等着母狐狸救命呢。”我看着她说。 郭明明脸一变,假意生气的说:“那我不管了哈。” 我忙道歉,然后问:“喝茶还是吃饭?要是吃饭就现成的,喝茶可以去装装文艺,新弄了一家不错的茶馆。” 郭明明笑道:“喝茶,装装文艺,天天吃饭都有点烦了。” 我带着郭明明去了西山茶馆,她一进大门就不停地批判起来,什么太野了,一看就知道故意追求野趣,有点太作等等。 直到进了茶室,她喝上了茶才闭上了嘴,三杯以后竟然开口说:“你这儿的龙井不错,比我老爸几千一斤的还要好,送我几斤,我回去孝敬我老爸去。” “我的事你帮忙不?”我问。 “狡诈的商人,一点朋友情分都不讲。”她瞪大了眼睛。 “我和你什么时候成朋友了?”我问。 017 沈末之迷一样的女人 她脸色微微一变,笑道:“也是,和你做朋友太不划算,迟早有一天能被你算计得身家全无。” 我笑了,她和林乐怡是两个都是我比较欣赏的女人,只不过两个是不同的类型。林乐怡是比她聪明,知道什么时候坚强什么时候柔弱,而她不一样。郭明明一个人面前是什么样子,就会一贯保持这个特性下去。比如说她和我在一起的不合拍,有许多时间那些不合拍,是她自己刻意制造出来的。 我拉了小铃铛,茶侍过来我低声嘱咐了两句。 郭明明等到茶侍走出去,才问:“这个还挺有意思的,要是在这样的茶室,你弄个对讲机,一下就没意境了。” “茶叶给你预备好了,带回去给叔叔喝,要是叔叔有兴致,可以带过来喝茶,毕竟这边我用的可是正宗的山泉水。”我说。 她笑得起眉眼弯弯的说:“好呀,谢谢啦。忽然有一种拿人家手短的感觉。” 在这一刻,如果她不提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找她的初衷。 不过郭明明擅长谈判,不管是于私还是于公。现在她勾起了我的兴致,反而又绝口不提,自己悠然自得地品起茶来。 那份淡定,真心学不来。 女商人做到郭明明这个地步,需要非一般的功力。 既然公事不好谈,我想了想决定聊私事,问道:“昨天晚上是丑媳妇见公婆吗?” 她没想到我这么直接,脸一红微微点头说:“也不算,只是见个面而已。” 说话间神态有一点不易觉察的羞涩,我心里有点发酸,问:“你们真的确定关系了?你觉得刘天合适你吗?” 她抬头望着窗外,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淡淡地说:“刘天是一个好人,我觉得挺适合我的。我这个人,不可能给家庭付出太多,他正好也不需要,不是吗?” 我一下就说不出话了,她太有自知之明,我没有劝的余地。 或许阴差阳错,他们两个真是合适的一对。 窗外阳光一点一点挪动着光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前的树影横斜,说不出来的寥落味道,那些绿淡的浓的都觉得有些寂寞的味道了。 原来,境由心生是对的,原来我百看不厌,引以为傲的、自以为是的小心思在这一刻不值一提。 看着眼前的她,想着林乐怡,忽然觉得女人还是笨一点更容易幸福。 过了好大一会儿,一壶茶已经喝尽了,小炉上的水咕嘟嘟的冒着泡,水烧老了,没法沏龙井这样的茶了。 提起壶倒进一旁的隐形水渠里,然后再接一壶泉水,默不作声的放在火上。 “你和林乐怡是发小儿?”郭明明突然问。 我摇头,她笑道:“哦,也不应该是,你的年龄能给她做叔叔了。” 我脸一红,忽然觉得这样装嫩有点没节操,但是她这话也有点过分,于是不甘地澄清说:“我比她也就大十岁左右,让你说得死老恐怖的。” 郭明明哈哈一笑:“男人果然不显老呀,看着和我们年龄相差不过一两岁。” 谈话终于轻松起来,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注意保养能把青春定格。” 果然这句话和这个动作又让她一阵取笑。 “这么在意自己外表的老男人,我是头一次见到。不过,竟然没觉得你性格很娘,也是挺奇怪的。”郭明明说。 她嘴里的“老男人”三个字让我又有点郁闷,说实话,不刻意提年龄,我都忘记了自己的年龄。想想,一个老男人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求帮助,脸不是一般的烫。 我假装低头倒茶,掩饰住脸上的异常。 她此时放下杯子,摸了一下肚子说:“喝得有点饿了,要不出去走走找个吃饭地方?” 我请人喝茶,头一回把客人喝饿的。不过,能直接说出自己饿了的女强人,也有心思单纯的一面。 此时进城有点堵车,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四环边上堵死了。 她看着西斜的太阳,忽然对我说:“我知道从前面那条胡同进去,有一家不错的米线馆,你要是不介意,去尝尝?” 看着路标上大面积的红灯,我点了点头车子往前挪了几十米以后,我们拐进了胡同里。 这一片是西山军区的家属楼,所谓的小胡同其实一点也不小,两旁的树木高大葱翠,街道干净得不像在帝都。 七拐八拐以后,我们到了一家门脸儿水在的饭馆前,上面写着很简单的几个了,牛肉米线。 她拉开车门下去,推开门回头向我笑道:“你要是觉得不喜欢,可以看着我吃。” 我摇头,跟进去。 小馆的卫生状况并不好,桌子上还有些油腻,筷子都是一次性的,店里人很多,等了十分钟才有座位。 她买了两碗回来,要求我在原地占座儿。 我多久没在这样的环境里吃这样的饭了,不过等到她端回来牛肉米线,我的食欲被勾了出来,确实色香味俱全,只是餐具有点寒碜。 她迅速吃完了一碗米线,用纸巾抹干净嘴角对我说:“你说的那件事,我想好了,可以帮你,不过有条件。” 听到她终于提到这件事,我松了一口气。 我是一个喜欢把赚钱和朋友分开的人,只要是朋友我就不愿意谈合作和利益的事。对郭明明,原本没有这种感情,但是今天下午我有点怪怪的,嘴巴就像被要抹上胶一样,很多话说不出口。 “什么条件?”我问。 “无名居的卡给我办十张,我要送客户。”郭明明说。 我原本以为她会提出要股份之类的事,没想到只是几张卡。我有点不敢相信,疑惑地看着她问:“就这个?” “怎么了,嫌少还是嫌多,要不你把无名居送给我?”郭明明笑了笑,“我只提别人不为难的条件,毕竟不是真的和你在做生意。”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谢谢你的好茶,还有陪我来这里吃饭。” 我们回到城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在她家门口她轻巧的跳下车子,向我挥手,手里拎着茶叶盒子。 看着她转身进家门,我心里怪怪的。 我回去以后,先给她寄去了十五张会员卡,也没提其它的。 但是她的办事效率很高,答应我的事很快就办到了,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楚毅在出售公司过程中所做的资产转移,媒体开始一边倒,事情终于朝对我有利的一面发展了。 又过了一个月收购的事尘埃落定,终止收购的理由是楚毅公司做假帐以及转移优良资产。 我忽然间对郭明明好奇起来,她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小女儿情态与在所做的这些事完全不成正比。 原本我以为我了解她,通过调查到的那资料,知道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强人。但是认识以后,反而觉得她越来越神秘,身上有许多东西我根本看不懂。 楚毅给我打了电话,要求见面,我痛快的答应了。 西餐厅我很久没来,人少又安静,重要的是没有煎炒烹炸食特的香味,优雅的音乐,礼貌的侍者,还有高冷的价格。 男人间到了这个时候,谈话很直接。 他开门见山地问:“我查过你的背景,实在找不出来你要收购我这家小公司的目的何在。” “这个社会有什么找不到原因的事,我为了钱。”我说。 他摇头说:“你的无名居刚刚稳定,你没那么多的资金做这件事。而且我知道你和林乐怡关系不一般,所以不得不把这两年事往一起想。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她,不妨直说,咱们都省点精力。” 楚毅是个聪明人,我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很简单,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离林乐怡远一点,过好你自己的生活,要是实在想找一个继承人的话,你们可以去试管一个或者去福利院领一个,总比这样纠缠着好。她不会把孩子给你的,这一点你很清楚。何况现在林乐怡身后不止有何家,还有一个我,勉强也能帮她一点忙。”我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目的。 楚毅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的就承认下来,想了一下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有点恶心,马上抬手止制了他的胡思乱想:“我对她没一点那种想法,完全是欠了人情要还债,你最好也别多想。我受人之托,要照顾林乐怡一辈子的。” 楚毅皱起了眉:“一个托付真的有这么重要?” 我一笑:“有些事你这样的人不会懂,能舍妻抛子,之后发现现世报生不了孩子了,再来找前妻要孩子的人,怎么会懂这个?!” 想骂楚毅一顿给林叔叔解解气。这个想法由来以久,今天终于实现了。 别人都说我说话刻薄不积阴德,我承认。对于熟悉的人,我偶尔刻薄是一针见血,不想拐着弯和委婉地解释一件事;对于陌生人或者敌对的人,我的刻薄就是真刻薄了。 楚毅的脸色白了白:“你只是一个站在林乐怡那边的局外人,没资格评价我们两人的事。” “楚毅,你相信报应吗?”我看着他,“就是通常情况下,老人讲的那种,做了坏事有报应那种报应。” 他的脸更白了。 楚毅是个商人,又是个没有任何家底在短时间里迅速崛起的商人,我相信他的发家并没那么简单。刻意的算计了林家以后,他必定也有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样骂他,有点诛心。不过,我最喜欢诛心,特别是对这种人。 “如果你是做为林乐怡的说客来的,那就不妨直接谈吧。我可以放弃公司,但是不能放弃孩子,这是我的底线。”楚毅说。 “即使破产也再所不惜?”我问。 他点头说:“嗯,是的。不管从前我做过什么,对孩子我是真心的。” 楚毅的油盐不进让我很的挫败感,有点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只能冷冷笑道:“好吧,那就真的没得谈了。” 他一笑:“真不知道林乐怡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一个都为了她做这么多。” 看着眼前的男人,我无言以对。这些话如果被林乐怡听到会是什么感想,在她的整个青春期,全部的美好都给了这个男人,最后却被他在背后如此评论。 “原本我对你们的过去是不感兴趣的,今天听到这句话,忽然想问一下,你对林乐怡有过真感情吗?”我问。 他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犹豫了一下说:“有,当初追她的时候,不顾一切和她结婚的时候,是真的爱着她的。” 我看着他的嘴脸,心里怒气横生,拿起眼前的汤碗倒在他头上:“你不顾一切和她结婚?当初你如果不是图林家的家产,能和她结婚吗?” 018 沈末之错过以后 看着眼前完全沉默的楚毅,我不由摇头,为当年林乐怡的眼光叹气。∝八∝八∝读∝书,.◆.o+ 楚毅这个人是典型的狼,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计一切代价,不管挡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直视自己的目标。 当年他和林乐怡之间的事我不能猜测出真相,想必也是有真感情在里面的。但是,到了后来当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帮助到了极限时,他想的是再找一个平台追求更高的**。 现在他的目标是孩子,除此以外他舍得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类人最让对手无计可施,他们的目标单纯而直接,让人应对无门。 不过,我现在想的是林乐怡还好是和选择了和何连成在一起,这样多少有一些与楚毅相抗衡的资本。 “一家公司而已,为了孩子我不在乎。”楚毅说,“如果你和林乐怡是朋友,真心为她好,最好劝劝她把孩子给我。将来的经营的这些资产都是孩子们的,她带着孩子进了何家的门,对孩子们有什么好处?拉开和她另一个孩子之间的距离吗?”楚毅问我。 我不想废话了,对这种人讲孩子对妈妈的重要性根本就是对驴谈弹,谈不通的。 既然如此,我前面的那些招式都有点白忙的意思,不过好歹给他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勉强算是小有收获。 我决定和这个男人死磕到底,为了林乐怡,也为了赌一口气。 收购事件不了了之,楚毅大概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让这些负面影响消失。 林乐怡和何连成之间的感情九曲十八弯,各种各样想不到的问题接踵而来,我这个假装自己是监护人的人也有点手忙脚乱。 等他这边确定好婚礼以后,我松了一口气,然后竟然得到了一个让我有点惊慌的消息——郭明明和刘天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那一刻,我胸口就像压了一块石,一下就喘不过气来,努力了半天才有力气去核实这件事的真实性。 这是一件大家眼里的好事,不到一分钟我就确定了,这是真的。郭明明真的要嫁给那个心里只有林乐怡的木头了。 我举着电话忘记挂断,里面传出了哥们儿林原的声音:“喂,在吗?没事我挂了啊。” 然后不等我说话,他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心里忽然有针刺的感觉。 如果不是我当初的刻意撮合,他们是不是有机会认识,如果不是那一场山里远足,他们会不会觉得彼此是合适的人?还有就是郭明明为什么会选择了刘天…… 这个结果原本是我希望看到的,但是真正看到以后,心里竟然第一次出现了后悔的情绪,甚至想如果楚毅的事能这么顺利的解决该多好。 我宁愿现在的刘天还去纠缠林乐怡……想了想,好像是这么想的。 林乐怡和何连成的婚礼我不想去,功成身退不都是这些幕后谋士的本色么!我在林乐怡的生活里,演的就是一个在适当时候答疑角惑的谋士。 我知道婚礼的地点、所请的嘉宾司仪,还有那么多来宾…… 同时摆在我面前的是两份婚礼的流程,一个是林乐怡的,一个是郭明明的。 帮我办这件事的哥们儿林原觉得特别奇怪,问:“你关心林乐怡也就算了,兄弟多少知道你和林家的那些瓜葛,怎么现在连郭明明也这么关心了?生怕刘天再悔婚呀!” “你知道个屁,我这个叫双保险。”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 林原低声说了一句:“好吧,我确实不知道你看这个有什么意义,反正双方都给你寄请柬了,随便挑一下去吃个喜酒,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就你啰嗦,有完没完呀!”我横了他一眼。 “好好,我不说,事儿多着呢,改天见聊。”他站起来拎起包就走。 林原是我发小,现在开着一家私人侦探公司,开着一辆00年的白色捷达。表面看来貌不惊人,实际上手上的客户都是一些重量级的人。他手下的关系网很广,夜总会歌厅酒吧等等,只要是鱼龙混杂之地都有他的小弟,他算是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 后来我想把他介绍给林乐怡的时候,他一口拒绝了,让我介绍了一个他手下的小弟过去,说是自己不愿意和这么复杂经历的女人认识,怕自己把持不住。这话又惹了我几巴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他走以后,我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也该回去了。 回到家里,躺在干净又冷清的单人床上,我忽然想到自己这一次也算完成任务了,只要他们的婚礼一完成,我以后就再也不多管闲事。 这个“闲事”让我管得有点心烦了。 林乐怡婚礼当天,我自己窝在和郭明明一起喝过茶的茶室里沉闷了半天。 茶入口的时候都是又苦又涩的,但是后味儿却不同,甜的或清香的各不相同……一整天我都把心思放在品茶上。 傍晚时分才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静了一天的,上面有三个未接电话,两条未读信息。 我笑了笑,肯定都是些好消息,比如说婚礼完成了、林乐怡和何连成神配之类……我刻意忘记了郭明明。 但是打开以后,看到的却是惊悚的消息,一连串的惊叹号。 婚礼压根没举行成功,车祸、昏迷、重伤等字眼排着队的从眼前闪过……脑袋空白了几秒钟,我才理解了这两条信息的内容。 世上最悲剧的事,莫过于你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却发现一切才刚刚开始。 做为遵从承诺的“监护人”我在知道以后的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看到了人事不省的林乐怡,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何止是好事多磨,简直是好事磨个没头儿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传统意义上的八字不合? 我真的没理由可想,只能往迷信的角度想了。 林乐怡醒了,何连成死了,我又成了一个必须时时关注林乐怡动向的人。忽忽然想感叹一句,这就是上一辈子欠她的感觉? 注意力集中在林乐怡身上,我反而有事做了,不再去想郭明明和刘天的闪电一样的婚礼。 等到林乐怡恢复正常了,我再想到郭明明时竟然淡定了很多。 事后我想了一下,这应该算是一场错过的暗恋吧,有些好感,自己还没搞清楚这种感情是什么,被暗恋的一方就找到了自以为是的真爱,结婚了。 整个过程迅速得让我措手不及,甚至连问清自己内心的机会都没有。 楚毅开始在林乐怡面前献殷勤,处处关心,甚至接走了孩子们。对于林乐怡的举动我没立场去指责,只是觉得先顺其自然吧,她要先活下去,然后再说其它。 爱情对于女人来说有多重要,这是我第一次看到。 林乐怡迅速瘦了下去,几乎没了人形,五官开始变得更加立体,脸部轮廓清晒到让人心疼。 但是,她真的坚强的撑了下去,并且在自己恢复正常以后把三个孩子重新接到了身边。 我,真的挺佩服林乐怡的。 爱情把她打垮过两次,两次她都靠着自己舔伤恢复了过来。 郭明明见到我还是老样子,很放松不计较,能开一些小玩笑,只不过她见我的机会越来越少。 突然有一天晚上十点,她给我打电话。 我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忙接通。谁知她在那边霸道而清醒地说:“心里有一肚子的话没地方说,能和你说说吗?你是唯一一个和我没利益冲突,现在又不会以此为条件要胁我的人了。” 我马答应了下来。 郭明明风风火火赶到了我的小院子,神情清明,眼眸干净。 她在硬木沙发上坐下来,很自然地对我说:“喝茶吧,你的茶让人上瘾。” 我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泡好了茶放在茶几上问:“想说什么?” 她没矫情的找感觉,而是把身体往后面一靠说:“你说如果一段婚姻里没有感情,只有互相尊重,能不能走完一辈子?” 她的问题让我一愣,但马上就明白她说的是自己的情况,心里也有点小失落,她在这种时间竟然拿我当起了男闺蜜,可惜我不是。 “应该可以吧,婚姻也有很多种模式的。”我说。 郭明明摇了摇头说:“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却不一样了。因为在婚姻里,女人想得到的感情是更多,而不是更少。如果你一直喜欢一个人,她心里有着其他人,你也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吗?” 她的问题太尖锐,以至于我这样的毒舌回答不出来,想了想还是不想给她温和的话,于是说:“我肯定不会,但是女人会,因为女人冲动而又感性。” 听了我的话她一下就笑了,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把泪逼回去说:“我觉得自己足够理性了,没想到骨子里还是感性的。” 她毫不顾忌的话让我心里有说出来的难受,可是男人嘛,再难过面子上也不能露出来。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了一点多,她平静了以后说:“我该回去了,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婚变的消息。” 我没送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想:我和她究终是不合适的,她的理智超越了我对女人的了解。 只是,心里想起这一段还是会有涩涩的感觉,毕竟这一段错过并不美好。 ,.. 019 沈末之错觉还是直觉 何连成的死漏洞百出,也只有林乐怡这种深陷在感情中难以自拨的人才看不出来。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何则林也没看出来。 我想了想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何萧现在终于成了何家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意气风发。这一点,让我看不爽。 私生子能做到像何萧这么成功的,也是少数,所以他的智商和谋略比何连成要高一筹。 林乐怡那副半死不活的状态,确实让我不知从哪儿下手,生怕她再一时想不开。等到我看到紧紧跟着她的元元和童童时,我才忽然明白做了妈妈的女人,都像是用金刚石做的,太扛打击了。 她恢复得很快,出乎我的意思,只是整个人变得有点冷,而且变得很沉默。 为了让她快点恢复过来,我去抽出了医院的病历,细细找着漏洞,何连成的伤很重,但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何况一个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的尸体,怎么能证明就是他本人? 拿着不太完全的证据,我去和林乐怡说何连成没死。 出乎意料,这女人竟然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么激动,她眼睛确实亮了一下,之后迅速就黯了下去,说:“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这些,这一路走过来,我们两个之间,仿佛只有三个字‘不合适’。” 她声音很低,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斗急。 我忽然觉得心疼,对她我最初是抱着照看妹妹的心理来照顾的,现在却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她的长辈。 原来的她不管遇到什么事,脸上的笑是一直有的,说话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沉重,眼睛里灰扑扑一片,没半分希望。 “我尽量找到他活着的证据,如果有可能帮你找到这个人,到时候你们一定能修成正果的。”我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安慰她。 这一次我也想毒舌来的,但是话说不出口。我觉得她已经重压到一定程度了,再刺激下去,我怕她会崩溃。 就在我寻找何连成活着的证据时,发现何萧也在找。 那可能肯定,何连成的失踪不是何萧所为,那会是谁呢?保全何连成对谁的好处最大呢? 我想来想去,真没想到可疑人,只能作罢,先找他活着的证据吧。 在完全没有何连成的这段时间,林乐怡安静了许多,什么都不多说,只是埋头于自己的生意。带孩子,做生意,偶尔秀一下厨艺,安静得像个透明人。 我对她实在无计可施,何连成的下落又不是那么容易查得出来的。事情一下就到了看似风平浪静,实际风起云涌的时候。 林原跑来找我要茶叶,说是要送他的挑剔客户。 我觉得很奇怪,林原这个大爷什么时候也开始走讨好客户这条路了,再三逼问之下才算弄明白,他这次的客户是个地位很高的人。 他在调查其它事情时,不小心碰到了这一家的**,不得不表现出十足的诚意去道歉。 “还有你得罪不起的人?”我问。 他把自己扔到我家的沙发上,整个人坐得四仰八叉说:“还不是为了查何连成的下落,顺便做了点私活儿。” 我抬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少把这事儿往我这扯。” 他呵呵一笑说:“好吧,其实是有人感兴趣白家的事,我在查某些资料的时候被白家的人发现了,现在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白家?谁对他们家感兴趣?现在白家只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把控着全家的经济命脉,另一个小公主也被何萧这头猪给拱了,还能有什么事儿?”我真心觉得奇怪。 白家的下一代掌门人是白霜无疑,中间最多有点争斗,但以白霜的能力,那些子侄辈的能让她给秒杀。 “这也有行规的,反正和你的事没冲突,把茶叶拿来。”他摊开了手。 林原和我的关系是从五六岁开始的,那个时候我还是不很孤僻,我们两个的开始源于一场打架。院子刚下过雨,我们两个打成了泥猴子才被大人发现。 他在我这里一点也不客气,这种不客气让我觉得很亲近。至少有一个人,在我面前不是带伪装的。 我把茶叶递给他叮嘱了一句:“今年这个茶我手里只有这半斤了,你别给浪费了。” “放心,谢谢啦!下周估计就有何连成的消息了。”林原笑嘻嘻地把茶放进包里,转身就走。 我送他到大门口看着他开着那辆小旧车离开,正准备转向在回去,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从里面走出来,几乎是一路小跑地来到了无名居的大门口问:“你好,这是无名居吗?” 我抬头看了看了光秃秃的大门,有点郁闷的点头说:“是。” 刚开始我这边没挂牌子,其实就是为了装得与众不同,说句难听的就是装逼,现在名气越来越大,去后面的胡同里散步都能遇到打听路的。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把牌子挂上去了。 她一听说是马上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对了一下门牌号,然后对我说:“那个,我是替我们老板来送东西的,能进去吗?” 我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忽然想到两个小时前林乐怡的电话,她让人给我送件东西,于是问:“你是林乐怡的员工?” “嗯嗯,我来送资料的。”她笑着问,“想见一见沈先生。” “我就是沈末,给我就行了。”我说。 她本来笑着的,听了这话马上把手缩了回去问:“你怎么证明?哪有这么巧的事?” 好吧,我确实被他的话噎了个跟头,沈末又不是什么名人,谁会冒充我,这丫头想多了吧。 她说完看我没话说了,躲坏人一样绕过我往无名居的院子里走过去。 我站在门口没动,看到她走进去不过五十米就被保安拦住,问她要找哪位,她说找沈末,然后保安抬头看到了我问:“老板在门口呢。” 她再回过头,脸就有点红了,不过还是淡定地带着笑跑了过来,忙不迭地说:“不好意思,刚才你接得太快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不要计较。” 小丫头嘴巴挺甜,还挺会见见使舵,她一边道歉一边从包里把文件袋拿出来说:“老板说您急用,让我必须尽快送过来。” 我总不好真的跟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一般见识吧,只好接过文件说:“谢谢。” 她见我没说别的,松了一口气说:“谢谢沈老板大人大量,没别的事我先走啦。” “没事了。”我说。 她挥着手转身就跑出了院子,看着她的打扮,我忽然想了一外,多久没见到穿着牛仔裤平底板鞋的姑娘了? 给林乐怡打电话说收到资料时,我多嘴问了一句:“来送材料的丫头多大了?” “二十五。”她在电话里笑得暧昧,“怎么,你想老牛吃嫩草呀?” “胡扯什么。”我怔了一下忙说。 打听别的女孩情况,我有点太八卦了吧。 “别想了,这丫头现在有偶像了,除非你能像她偶像一样优秀,否则别想入了她的眼,现在的小姑娘心气儿高着呢。”林乐怡在那头说。 “偶像?韩国的?”我问。 “不是,是最近帝都新出来的一个投资公司的的经理人,叫程新的。你去看看财经类的报纸和杂志,他的消息满天飞。”林乐怡说。 所谓帮人就是帮自己,我好奇之余去看了程新的报道,忽然觉得莫名的熟悉,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何连成的身上。 他的崛起太迅速,让人猝不及防的就出现了,还被称为金融市场绞肉机,简直又暴力又直接。 我想都没想,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原。 他在那边大声说:“兄弟,撞到一起了,最近别人让我调查的人就是他。” “别人?”我问,“谁?” “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免开尊口。”林原说。 我马上想到了一个人,然后脱口而出:“你现在的大客户是何萧吧,一边让你调查白家的情况,一边让你查突然起来的程新,对不对?” “我擦……别猜,猜中了我也不说。”林原挂了电话。 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明白了。不由感叹一句何萧的动作真够快的,比我还要快一步,显然他在国外还是有一些势力的。 程新的来历很快就查了出来,干净得无可挑剔。 我想试着接近一下他,探探他的底线。 他生活规律,跟苦行僧一样,唯一的爱好是在周末一晚上的酒吧,不带同事不带朋友,自己每个周末都去一家叫黑溏的酒吧喝酒到半夜,面对女人的搭讪毫不理会,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公寓。 我真没在他身上找到和何连成相似的地方,但是潜意识里却觉得他与何连成必定有着不小的联系。 黑溏属于小众酒吧,但说句实话,姑娘确实很漂亮。 他靠着吧台一头坐下,我与他隔了两个位置。 一整晚上,前来搭讪的姑娘帅哥不少,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喝酒的时候低垂着眼眸,嘴唇紧闭抿得刚毅极了。 这与何连成轻车熟路游走于欢场完全不同,我陪他坐了一个小时以后,忽然觉得自己的判断错了。 020 沈末之小秘密 如果他只是程新,我这一次的跟梢就没什么意义。观察了他一会儿以后,我觉得自己的直觉可能错了,低头要了一杯酒,准备放松的享受一下这个夜晚。 等我再抬起头时,看到有一个女孩子背对着我,面对程新坐着,还不知在轻声说些什么。 忽然觉得在这个女孩子撩头发的时候有点眼熟,然后我看到了她的侧脸,竟然是那天给我送资料的方慕晨。 心里暗想,现在的女孩子还真主动。 程新每周末都来酒吧不是什么秘密,稍微关注他一点的人都能找到这个规律。吵杂的音乐盖住了两个人的谈话声。 但是从程新的表现来看,这个女孩子似乎认识他,否则他早就冷冰冰的向人扔出一个滚字了。 程新在酒吧里完全是高冷范儿,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在他身边的位置坐超过五分钟的。 他身边的那两张椅子就像是冰冻起来一样,没人能坐得起。 音乐声稍微小了一点,我听到了方慕晨的话:“你喝这么多会伤胃的。” 语气里的温暖让我觉得有点心动,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女人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吧。林乐怡最多会骂我,喝喝喝,茶多也一样伤身,小心犯胃炎。 “你怎么又来了?没完没了是吗?”程新不耐烦地说。 方慕晨一点也不生气,语气里多了点硬气:“好歹对你的救命恩人好一点儿,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你就流落街头了,今天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不请喝酒也就罢了,竟然还赶人?” 程新抬头看着她:“我有求你帮过我吗?那天晚上我宁愿落街头,也不愿意你带我去酒店开房。” 人的天性都是八卦的,我也不例外,听到“开房”两个字,不由自主就竖起了耳朵。 “我又没怎么着你,开房也是把你拖去睡了一觉,弄得你现在苦大仇深,跟我非礼了你一样。”方慕晨的语气事了点怒气。 我觉得自己这时候需要开口了,拍了一下方慕晨的肩膀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奔放的,要不要让我告诉你老板林乐怡,让她给你加钱?” 方慕晨被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了我,脸都白了。 缓了几秒钟她才恢复了正常说:“我是下班时间,又不耽误工作,你别吓唬我。” 程新此时也抬起头,一张脸都喝白了,看了我一眼,看了方慕晨一眼说:“这是你朋友?麻烦你把你朋友带走。” 我一听这话乐了,笑问:“好歹人家姑娘也帮过你,就这态度,也太不男人了吧,怎么也要给个万儿八千的做为谢礼吧?” 说完我问方慕晨:“你那天开房花了多少钱?还有,他一个喝醉的男人,有没有非礼你,要是有非礼,价格可以谈得更高一点儿。” 这话不仅得罪了程新,连方慕晨都一起得罪了,两人都变了脸。 程新鄙夷地看着我说:“如果只是为了钱,早说,拐这个弯做什么。” 我一看方慕晨都快被说哭了,马上开口:“你别急,他既然有钱就算一下如果你不帮他,他都有什么损失,然后让他照着这个损失的数把钱给你,你们就两清。”说完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傻丫头,对付有钱人可不能这么仁慈。” 程新的脸色更臭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从钱夹里甩出厚厚的一摞人民币扔在方慕晨面前说:“这个给你,以后别再在周末来烦我。” 方慕晨的脸又红了。 我也是服了,小姑娘勇气可嘉,但是脸皮太薄。就算是看上一个男人,也不能用这么卑微的姿态去倒追的。 听着他俩的对话,我几乎都可以脑补出他们之间的所有交集场景。 程新说完,准备站起来换个位置。我一把按住他的手,同时拿起那摞钱给他推了回去:“你的一个晚上就值这么多钱,也真是够便宜的。“我目测是了一个人民币的厚诺:“一万块吧。” “那我用这一万买你今天晚上陪我喝酒。”我笑眯眯的笑。 “神经病。”程新站了起来,看着方慕晨说,“你们两个是一伙儿的吧,故意来碰瓷的?” 我刚准备说话,方慕晨就拉了拉我的袖子说:“算了,那天帮他是我自愿的,咱们走吧。” 小女孩大概不想在偶像心里留下这么差的印象,想打退堂鼓了。 “你都已经落了这么个碰瓷的名声了,不把事做出来太亏了。”我甩开方慕晨,看着程新说,“看你这打扮穿着,怎么也是个公司高管,按照你的自身价值来说,一个晚上应该也值三万以上吧。再说了,我们小姑娘也浪费了体力,把你扶进房了对吧,还有就是你如果那天露宿街头了,至少会感冒吧,感冒一耽误至少要体一周的假……”我一边想一边说,迅速算出一个数,“你给个三十万,我保证这姑娘不缠着你!” 他抬头瞪了我一眼:“当我是傻子呢?这么明显的敲诈,我还给你钱?” 说完他收起我推过去的钱装进口袋,转身就走,一副不屑于与我们说话的样子。 就在这时有一个长卷发的,眼睛像猫的女孩走了过来,远远地向程新打了个招呼,他压住怒气一笑迎了过去。 他们两个应该是真正的熟人,低声说着什么出了酒吧。 方慕晨在程新出去以后,整个人都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趴在吧台上看着我说:“两个星期的努力,他终于肯和我说话了,然后会被你搞砸了。” “你是看上他了?”我问。 方慕晨脸红了红,眼神有点迷茫地说:“其实也不算上吧,就是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然后和他说话,他看我一眼我都觉得幸福。别的,真没想过。” 我呆了呆,没想到姑娘们和男人们的思维这么不一样。 男人如果看上了姑娘,那最终目的只有一个,把姑娘弄到手。这姑娘怎么会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幸福呢?真心不理智。 我摇了摇头:“你觉得你这么卑微地去讨好他,他领情吗?” 这回轮到方慕晨摇头:“其实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和他没关系。只是想接近他几次。这回闹到这一步,估计惨了,我们公司和他可能还会有合作呢。老板要是知道了,肯定骂死我。” “放心,知道了也与你无关。”我问,“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她看了看门口,程新早没了踪影,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随便来点什么都行,我酒量不好,一般只喝啤酒。” 我给她点了三瓶啤酒,看着她跟浇菜园子一样灌到肚子里,不由笑了。 想想我可能也是多管闲事,现在基本上可以鉴定完毕,程新不是何连成。一个人就算是样貌变了,骨子里的性格一定不会变。 “我走啦,你还要呆一会儿么?”我问方慕晨。 她慢慢抬起头说:“好。” 她这一抬头吓了我一跳,小丫头就三瓶啤酒的量吗?怎么满脸红得跟关公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没事,走吧。”她说着也从椅子站了起来。 还没看到她站稳,身体就往前扑了过来,我伸手一扶跟故意似的,小丫头跌倒在我怀里。 怪不得有人说过女人都是暖香软玉,这满怀的软香让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想把她推开吧,又怕酒吧里不安全。 只是咬牙扶住她往外面走:“你家住哪儿,我叫个出租车送你回去。” “东交民巷……”话说了一半,俯在我肩膀上的人没了声音,我低头一看这小丫头赫然睡了过去。 不由摇头苦笑,就这样的酒量还敢在酒吧里勾引男人,也不怕遇到坏人。 万般无奈,只好带着她回去我的小院,把她扔到沙发上,我自己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方慕晨已经走了,桌子上放着留给我的字条,说万分感谢之类。 这件事我就扔到了一边没有多想。 就在我彻底放弃寻找程新与何连成之间的相似之处时,林原突然给我来了电话:“喂,查到证据了,程新就是何连成,我刚回来,你要是现在想知道就来机场接我,快点,打不到车了。” “怎么可能?”我忽略他其它的话,直接反驳第一句。 “说句难听的,铁证如山呢。”林原在那边喝了一口水说,“你得给我加钱,在外面老子跑了十一家私立贵族医院,钱花嗨了去了。” “你特么没搞错吧?”我问。 “错了我是你孙子,快来接我。”他说。 我看看时间,现在是帝都的晚高峰,想从机场回来最快的方式是坐地铁,但是我又想早一点看到所谓的铁证,拿起车钥匙去了机场。 林原还是一副貌不惊人的样子,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服,留着有点土气的短发,看到我给了我一个熊抱说:“也就是咱们哥们儿情深,我才接你这么麻烦的案子。” 来到车子,他往后座上一靠说:“我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地方叫我。” 我知道他说的到了地方是指到我家,于是问:“你的证据呢?我先看看再决定你晚上是吃盒饭,还是吃大餐。” “真不相信人!”他嘟嚷了一句从公文包里掏出资料,扔给我说,“国外不比国内,老子为了这点资料,可真没少破费,最后还只弄到了复印件,要是在国内,三分之一的钱老子原件都搞出来了。” 我拉上手刹,打开文件袋看到了厚厚的病历资料,快速翻了几页,越看越心凉,把一个从里到外彻底的改头换脸,这得花多大的精力?最关键的是,这么做到底能得多大的好处? 还有,手术中间的风险没考虑过吗?如果失败,这个人就彻底从世上消失了。 怪不得程新的性格怪得不像一个正常人,或许只是激发了他性格里冷的一面。 021 沈末之接受不了 程新就是何连成,他自己对此却毫不知情。5∨八5∨八5∨读5∨书,.●.●o这应该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忘记原本的自己,变成一个与从前毫无交集的人。 我不知道在幕后操作这件事的人是什么心态,又给了他怎么样的过去,他对于从别人口中转述而来的自己的过往是否有怀疑。这一切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忘记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的亲生孩子…… “看够了吧,国外这技术还是挺先进的,将来万一惹了什么祸,可以用这个办法解决一下。一直以为韩国的整容技术是最高的,没想到西方国家更厉害啊。”林原说得没心没肺,而且一点也不好笑。 我把东西啪一下扔在桌子上,点了一支烟问:“你说,我要把这些告诉了林乐怡,是不是对她是一种极大的伤害?让她接受现在的程新,就等于说让她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样不公平。” “兄弟,我的任务是帮你查出何连成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没死查出他的下落。现在你问我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没有任何建议。”林原摊手说。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可以把你想知道的内容了解很清楚,但是不给任何建议。在他眼里,真相永远比选择更重要。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几天,同时也有点好奇程新近几年的生活。最后,我决定再查一下程新这两年的生活,如果他真的一直没有开始新的感情,我就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林乐怡;如果他这两年间有了其他女人,我就让这个消息烂在肚子里。 “原儿,给我再查点事,价格好说。”我给林原打通了电话,他一听我的语气就马上说:“关于程新的?” “不错嘛,现在已经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了。”我笑道。 “拉倒,是小爷知道你对林乐怡感情不一般,特意替你想到的事。程新这两年的经历,包括工作和生活,我都已经开始帮你查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查清楚。毕竟中间有好大一段时间他不在国内。小爷开展国外业务,还是相当少的,在外面基本上没什么关系和人脉。”林原说,“再等几天吧。” “谢谢啦,回头我请客,地方你随便点。”我说。 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林原突然又说:“兄弟,问你一件事,你可别介意哈。” “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一向有话直说,如今怎么突然转性了。 “那个刘天和郭明明,可能要离婚,你要不要借机下手?”林原问。 “滚蛋,别净出骚主意。”我骂了一然。 “好吧,我是觉得其中有一段时间你对郭明明挺感兴趣的,替你多想了一点嘛。”林原在电话里说。 “拉倒吧,等有了程新的最新消息,记得通知我就行了。”我匆忙挂了电话。 在林原面前,我虽然故意表现得很自然,但是挂了电话以后,心里还是有点砰砰乱跳。 郭明明竟然真的要离婚了吗? 我绝对相信林原消息的真实性,但是却不敢相信好久以前郭明明对自己婚姻的预测。 我以为她和刘天有了孩子以后,一切都会改变,没想到一直以来什么都没变。郭明明还是那个理智的女人,半分都没改变。 就在我知道程新这两年的情况时,郭明明的婚变已经坐实了,据说马上要开始办手续了。 我真的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故意给我出选择题,这个时候我是多关心一下林乐怡,还是郭明明呢? 不过细想,我对林乐怡缺少一个承诺,而我对郭明明却什么都没说过。 想明白以后,我拿着那些资料敲开了林乐怡家的大门。孩子们在客厅里玩耍,她忙着切水果,电话里放着色彩柔和的动画片,饭菜的香味儿还没有完全从屋子里消散。 “来蹭饭的么?来晚了?”林乐怡笑着看我。 她最近状态稳定了很多,虽然在经营上有点焦头烂额,但是精神好了许多。 看着现在的她,我忽然间有眯犹豫,要不要真的告诉她。 但是决定是早就做了的,我也希望她能够和一个真正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度过漫长的人生。何况,还有一个林叔叔在那里站着。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但是经历太多,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能走进她心里的。虽然她状态不错,但是再想遇到一个能让她动心的人太难,因为经历得多,所以不敢动心,不愿动心……因为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 “何连成的事,你怎么想的?”我直接开门见山。 何连成是她人生的禁忌,从来没有熟人敢在她面前提及,除了我。 她一脸惊愕的抬起头说:“为什么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如果他回来了,你还会接受他吗?”我问。 她一怔:“他回来了么?” “还没有。”我说。 在说出最终的真相以前,我还是想搞清楚她的真实想法,所以话就多了一些。 她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在不远处地毯上玩耍的孩子说:“即使他回来了,也要看是在什么情况下回来的?孩子们对他能否接受?他自己醒过来以后,是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我吗?还是想到的是其它的事?”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的脸有点微红,最后补充道:“各种各样的情况,等他回来了再说吧,或许我会接受他,或许不会。” 她终于恢复了理智,我从包里掏出资料交给她说:“他回来了,以一种你完全想不到的方式。” 她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个她很少做的动作。 有些犹豫地接过我手里的材料,她认真地看起来,然后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她看到一半的时候,元元跑过来找她,她一怔当时表情和眼神都是完全陌生的。 “妈妈,您怎么了?”元元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忙问。 她这才回过神儿说:“妈妈没事,时间不早了,你们该睡觉了。”说完站起来,对我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把孩子们弄好。” 我在客厅里等了她半个小时,才看到她身心疲惫地走了出来,重新拿起那份资料,用非常认真的态度在看。 我一直没说话,静静看着她的反应。 忽然有一种错觉,我不应该告诉她这件事。 最后,她放下资料对我说:“既然是以这种方式回来了,我想我们没有相认的必要了。“ 我一惊:“这些年你没忘记他,为什么不认他?”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沈末,如果我这张脸变了样子,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对我吗?而且在我完全忘记你的情况下。” 我被她问怔住了,然后认真的想她的假设。 对于林乐怡,我是真心想帮她,所以不想敷衍过去。这个问题是一个越想越惊悚的问题,十分钟以后我自己的脸也有点发白。 她看到我的脸色,忽然笑着说:“我没说错吧,你想的和我一样。一个连一点过去记忆都没有的人,又改变了样貌,那么在他所有朋友和亲人的眼里,这就是一个全新的人。要我怎么接受他,又怎么重新开始?” 是的,这个问题很尖锐。 换位思考以后,我觉得也接受无能了。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我问。 “能怎么办?”她笑了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行,我心安了。” 那天晚上我们之间第一次无话可聊,谈完这件事以后,我枯坐了半天,然后起身告辞。 对于林乐怡的决定,我从来不做过多干涉,只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她解决问题。因为我知道,我所认为的好,在别人的立场上未必是好。 记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句话,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何谓最好,站在自己立场上,由自己做出来的选择就是最好的。 但是事情永远不会像人想的那样以直线方式发展,程新不知以什么样的方式介入了林乐怡的生活,那样纠结不休。 或许他的身体里会觉得林乐怡格外熟悉,所以才想一点一点靠近的? 这些林乐怡没细说,我也没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 再次和方慕晨见面,是因为林乐怡家的三个小少爷,周末她说没时间让我帮忙看孩子,我想一口应下的,但是想到那个最小最淘的宽宽有点头疼,刚想犹豫,林乐怡就在那边说:“就一天,你带他们去儿童乐园玩半天,下午带回无名居,我晚上去接。” “好吧。”不忍心拒绝别人的男人只能为难自己,我应了下来。 第二天,接到三个小宝贝,我就直奔蓝色港湾,这是林乐怡推荐的地方,据说有一个超级大的室内游场。 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在这里偶遇到了方慕晨。 她穿着牛仔,扎着马尾,上身穿着一件大嘴猴的长袖t恤,整个人说不出来的青春,看到我的时候先是一惊,而后一笑,再然后就背着一个小小的牛皮双肩包跑了过来,大声说:“沈先生,好巧啊!” “阿姨好。” “漂亮阿姨好。” 前一句是元元说的,后一句是宽宽说的。 ,.. 022 沈末之突然的表白 “元元童童好!”方慕晨笑道,“我在公司见过这一对宝贝,可爱得不得了。怎么?今天你帮林姐带孩子?” “嗯,是啊。”我说,“被林大小姐抓了壮丁了。” “你一个人带很累吧,我今天正好没事,自己一个人出来逛街呢,帮你带一会儿。”方慕晨把双肩背包弄好,大大方方地说。 “不合适吧,占你的休息时间。”我说。 “没有,就当是还那天晚上你帮我的人情啦。”她说完看我神色还有些犹豫又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今天我买衣服你买单地好不好?”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伸出手与她击掌。 她咧嘴歪头一笑,与我击掌为盟,样子有说不出来的可爱。 一个人带孩子我确实没经验,方慕里性格外向,长得虽说不上特别漂亮,但是因为年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活力,而且性格非常可爱讨喜。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能直接说不出来,有一种雨过天晴的爽朗。 孩子们的性格与她多少有点相似,于是一天下来,她和两个孩子玩得很是愉快! 我一天的任务都是听从他们三个的指挥,买零食买玩具,排队玩项目……说实话,有点累,但也很轻松。 林乐怡来把孩子们接走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看着也略微有些疲惫的方慕晨说:“今天买衣服大概是来不及了,要不然咱们去吃个饭,你挑地方?” 她眼睛一亮说:“那就无名居啦,徒闻其名很久啦,就是口袋里的钱不够格进去的。” “好的,没问题。”我发动了车子。 方慕晨真是个不错的女孩,知道在什么时候提什么样的要求,一点也不给别人添麻烦,却又十分关注别人的感受。 这是我第一次带女人来无名居吃饭,还特意开了一个最贵的单间。服务员看到我这个样子,表情都惊呆了,在方慕晨点菜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我和方慕晨之间转来转去。 等到服务员出去,方慕晨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对我说:“沈老板,你这员工带透视眼的吗?怎么老跟X光扫描一样瞄来瞄去呢。” “我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吃饭,他们好奇一下也是应该的。”我笑道。 接下来的事更过分,一共点了八个菜,上菜的时候共换了八个人。 我有点小生气,这么八卦老板的**,是不是考虑扣一下资金。 方慕晨在每一道菜上来以后都哈哈大笑,和我打赌猜着说:“下一个是男的服务员,还是女的服务员,输的人喝酒。” 我知道她酒量不好,不同意,她有点赖皮地说:“今天你说了客随主便,不能说话不算数哈。” 无可奈何之下答应了她喝酒的要求,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她今天简直是衰神附体,一口气输了八局。 等到菜上齐以后,她基本上也醉得差不多了。 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水润光亮,就像一对奇异的黑宝石。 这丫头越喝酒越兴奋,竟然没大没小的和我划起了拳。 看着自己这装修儒雅的小包间,我有点无奈。这举动和这装饰,太有违和感了。 可是喝醉的人哪会介意这些,不陪着她划拳就闹个没完没子,撒娇的声音里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甜美,让我不知如何拒绝。 一瓶白瓶,八成到了她的肚子里,我知道晚上她又回不了家了。 我又不能任意摆弄人家女孩子的手机,人是我带回来的,总不好把她扔在单间吧,再说上一次又不是没带她去我家住过。 她喝到了最后,趴在桌子上,小脸红得不成样子。 本来想找个电话给林乐怡,号码都拨了出去又给按断了,毕竟这是我自己的事,老麻烦她也不好。 当我扶着方慕晨从包间走回住处,路上不止看到了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神。 看到这个,我忽然感叹了一句,私生活太干净的男人也是有苦楚的,但凡身边有女人走得近一点,大家就会想东想西,把一切都往男女关系上想。 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才一松手准备去给她弄点醒酒的东西,手就被她拉住了。 “松手,我去给你倒点茶解解酒。”我轻声说。 她在此时睁开了眼睛,里面水光流转,在这样的夜色里看着,竟然让人有点心动。 “沈先生,我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她望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在这一刻,我几乎以为她是有神智的,心里一阵狂跳。这是我在回国以后,第一次听到女孩子如此表白,直接而大胆。 谁知她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手,然后呼呼睡了过去。 我看着完全熟睡的中的方慕晨,忽然有点哭笑不得。 这丫头搞什么鬼,往敌方阵营扔了个炸弹以后,就自顾自的睡觉了?太奇葩了吧? 我也不知为什么,看着她心里莫名的动了动。 去给她泡了茶,放在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然后找出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在这个过程当中,她连动都没动,让我有点苦笑不得。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就闻到了牛奶的香味儿,然后煎鸡蛋的香味儿。我实在睡不下去了,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看到方慕晨正在的我小厨房里系着个围裙忙前忙后。 说实话,这个厨房是我自己做饭用的,被她用来这么粗鲁的做大众菜,真心有点忍不住,咳了一声问:“干嘛呢?醒了怎么不回家,一晚上不回去你爸妈不着急啊。” 她回头冲我一笑说:“给你做早饭呀,是不是一醒过来就有吃的特别幸福。” “大小姐,你别把我家厨房点了就好,求你别做了,等一下前面就把早饭送过来了,你想吃虾饺呢,还是想吃蟹黄包,或者是云吞面,只要是你想得到的,前边厨房都会在半个小时以内准备出来。”我有点无奈了。 忽然发现,自从遇到了方慕晨,我的无奈感越来越重。 她讪讪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关了火,说:“不好意思,我以为男人都喜欢这个模式呢。” “谁告诉你的?”我问。 她垂下头:“我猜的,昨天晚上的喝醉了以后,好像说出了上一次就想说的话,只不过一直没勇气说。” 我一听就懵了,她竟然记得醉酒的时候发生过什么,这让我无颜以对。 “那个是酒后胡言,我可以不当真的。”我不想闹出什么误会,忙解释。 她听到我的话,眼圈儿有点红,泪光也泛了上来,忍了忍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胡言。只有喝了酒,我才有勇气说的。”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她准备的早餐,确实用了点心思。 现在的独生子女有几个会做饭的,她的手艺不算好,却看得出来费了心思。 双面煎蛋不太圆,上面用番茄酱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牛奶热好了倒在玻璃杯里,好吧,这一套杯子我是用来喝茶的;烤得金黄的面包片上涂了果酱,放在盘子里……一对餐具放桌子两旁。 “谢谢你的早餐,吃过饭以后你可以走了。”我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拿起了一叉子开始用餐。 她沉默了一会儿冲到桌子对面,问:“沈先生,我刚才说的话您有听到吗?” 我抬头:“听到了,但是那些都是小女孩的想法,与我无关,明白吗?” 她的脸由红变白,再变红,然后忽然眼泪就掉了出来,绕过餐桌夺门而出,我看着她的背景,一声不发。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站住回头对我说:“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有点喜欢你了,这种喜欢不关你的地位身份和年龄经济,只是单纯的喜欢。我就是这么简单的人,喜欢你就想和你在一起,到于其它的没考虑。” 说完,她坚决地走了出去。 如果说刚开始她所有的话我都当作是一个小女孩的玩闹,这一番话却让我有点动容。 是的,在我日渐长大日渐成熟以后,每遇到一个选择时,所考虑的问题越来越多,如果能像她说得那样单纯的去揣摩一个女孩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可惜,现在的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该做叙,低头吃早饭。 说实话,她的手艺真的很烂。 可是有这么烂手艺的人,会想着帮你准备一顿早餐,是不是应该让人感动呢? 之后的几天我没接到她的电话,偶然给林乐怡打电话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问到方慕晨,同时说起那天带孩子玩的事,那边连声的感谢,而后说方慕晨很正常中,每天上班下班的…… 我忽然觉得这样对刀,也是一件不甚公平的事,于是想到了那天说好的,她挑衣服我买单的事。 “还欠你一次逛街购物呢,哪天有时间?”我打电话问她。 “谢谢沈先生还记得,不过我现在不需要衣服了。”她直接拒绝。 我本来以为只要我打电话,她就会马上出来,没想到失算。这样的失算,简直有损我一直以来的聪明才智。 023 沈末之所谓没心没肺 我很久不在人前吃闭门羹了,方慕晨这让我觉得自己有点挫败感。想了想,总觉得不能欠人情。于是让我的助理去买了一个价格不菲的包包,按照林乐怡公司的地址给她快递了过去。 想不到,隔了三天有一个快递跑到了我的桌子上,打开一看里面是我送的包包,还有一张小纸条——谢谢沈先生,我的身份不需要这些昂贵的礼物。 这,我没招儿了。 做生意看市场,揣摩消费者的心理是我的强项,和女孩子道歉真的是第一次。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现在这个社会,真的有不喜欢钱的女孩子吗? 人有时候就是死在好奇心上的,我也不例外。 多次的试探被退回,我对方慕晨竟然生出些好感,忽然觉得和这样一个女孩单纯的做朋友是很不错的事。而她原本只是有些青春活力的五官,在我眼里慢慢生出些味道来。 她也放了对我的戒备,变回初识的模样。那种女生身上特有的青春和娇蛮,让我觉得有些心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们无意间偶遇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老男人的恋爱大概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一见钟情,一种是潜移默化;我和她大概属于后者。 渐渐地我适应了有她在身边的日子,而生出这些情感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我和她确定关系的那天晚上,接到了电话郭明明离婚了,心子就堵住了。我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却在两个女人中间纠结。 挂了电话心里暗想,如果郭明明早几个月恢复到自由身,我会不会有些什么想法。思考了良久,自己才叹了一口气。 和郭明明似乎有点不可能,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互相欣赏而不是吸引,我们能做成朋友,但不是恋人。 最终,我选择了方慕晨,一个有着干净笑容的女孩子。 我通知了所有朋友,甚至带着她去见了林乐怡,而且因为这一场恋爱,对林乐怡忽略了很多。 没想到,我的人生第一次平和的正常的恋爱是假的。 在从林乐怡处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处于半迷糊状态。她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吗? 林乐怡对现在的我,就像我当时对她一样残忍,眼睛都不眨的把事情的真相,手里所有的证据扔在我面前说:“看看吧!” 我拿着那些东西,有一巴掌甩到林乐怡脸上的冲动。 我的人生,第一次认真的恋爱,第一次能公开的恋爱,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结束得让我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到家以后接到了方慕晨的电话。她用特有的略带撒娇的声音对我说:“记得早点睡觉,熬夜会老得很快的哦。” 莫名其妙,平常觉得十分暖心的话,在此刻的感觉竟然是假,太假了。 我胡乱应付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睡觉,她在那边很敏感地感觉到我的状态变化,问:“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要不我过去看看?” “不用了,没事,今天有点累。”我说。 我相信林乐怡,担出于习惯还是会再三确认。 林原知道这件事以后,直接国外飞了回来,赶到我家的时候还拉着行李箱,直接把东西往地上一丢,对我说:“兄弟说说吧,很少听到你动感情,怎么唯一动的一次还是上当的?不像你呀!” 我在他面前完全不用掩饰自己的烦躁,拿起抱枕扔了过去:“幸灾乐祸,对吧?” “对个毛,哥哥我是担心你。”他说,“以你老狐狸的性格,咋能上这么弱智的当!” “谢谢你对我的夸奖哈。”我冷冷看了他一眼,“笑够了?笑够了滚回去睡觉,飞了十个小时你丫不累啊!” “不累,看兄弟的热闹永远不嫌累。”他嘴巴比我还毒。 我在他的刺激,忽然觉得有点心疼,往沙发上一靠说:“反正我这一次是在阴沟里翻了船的,以为遇到一个普通的不为钱所动的女孩,没想到却是因为钱却接近我的,想想真是寒心,你说现在的女孩子到底怎么了?” “该!活该!”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不要以为你长着一张年轻的脸,就敢去泡年轻的小姑娘。你算过你比人家大多少岁吗?一个小十岁的丫头为毛要选你这个老男人!” 擦,我真忍不了,抬起腿把他靠我的身边的箱子踹倒说:“滚蛋,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安慰我。” 他不但没走,反而点了一支烟说:“我和你说句实话,咱们这个年龄的男人,要么找一个年龄相差不多的,踏实过日子的,不要求脸长得怎么样;要么就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就图钱来的,反正挣的钱养一个小丫头也没问题。” 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不像林原这货如此没节操。 对于感情,我还是有过美好的期盼的,只是没想到结局有点惨。 “说说,想怎么报复这女的,我给你出气!”林原抽完烟,坐直了身子,“是要把钱弄回来呢,还是要找人给她点苦头尝尝?” “拉倒,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瞪了他一眼。 “别心软啊,这种女人可不值得可怜的。”他又说。 我知道他的好意,想帮我出一口气。 可感情的事,真的没办法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想了半天我还是把林原送了回去,决定自己解决。 打了电话,拿着我和林乐怡收集的材料,我去见了方慕晨。 她穿着简单,面容清爽,在这一刻我还是觉得一切可能是误会。 “你来啦,这几天好忙,打电话你都不接。”她说。 我看着她的笑,示意她坐来,然后把那些资料递给她说:“不小心搞到了点资料,你看看。” “好呀,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她打开了资料袋。 然后我就看到她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一会红一会儿白,最后惨白一片,额头上还出了汗珠子。 原来,都是真的! 我心里彻底失望了,往后坐了坐。 一开始就是利用的感情,还有继续去的意义吗? “沈末,你听我说,这些只是开始的时候,我对你从来没做过不利的事情,我在和你接触当中,知道了你的好,所以我后来一直都是真心的。”她慌张的解释着,甚至语序都有点颠倒了。 “你说我还能继续相信你吗?你竟然是收了别人的钱才刻意靠近我的,真是有心了。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那么便宜,而且在价格这么低的情况,我竟然上当了。”我看着她说。 方慕晨在这一刻几乎急哭了,她忙摆手说:“不不……不是的,我真的不是完全为了钱,你想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我有没有利用过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几乎都要相信她的话,却忽然想到了林乐怡最近的窘状,摇了摇头说:“你是不是忽然觉得钓上我这么一个大鱼,原来收买你的那些钱太少了?所以才假装动了真心的?” 我知道这话伤心,而我是故意的。 已经被伤过的人,不介意伤别人一次。 我也不相信方慕晨在和我相处过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开始得太龌蹉,我有点接受不了。 “你既然能查出这些,一定也能查出我和你在一起都做过什么,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甚至在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方慕晨还在说。 我忽然间不想听她解释了,微微闭了眼睛,重又睁开后一切清明了:“慕晨,你年龄还小,在这个浮华的社会是喜欢钱也无可厚非,但是有些钱是能拿的,有些钱是不能拿的。这一次你遇到的是我,所以你可以全身而退;如果你遇到的是其他人,等待你的或者不只是分手这么简单。就这样,以后你也不必去找我了,咱们路归路,桥归桥。” 说完,我站起来就走,连桌子上那一堆材料也没拿。 “沈末!”她从身后追了过来。 我顿了脚步,然后继续走开。 不管是什么原因犯了错误,都不能被原谅。这是我的处世原则。 我不知道别人失恋是什么感觉,我就是有点不想见人,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摆了一道,心里有点难过。 林乐怡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那表现是相当的淡定,帮我倒了一杯茶说:“装几天死就好了,你这疗伤方式挺特别的。” “嗯,你还想怎么样?”我问。 “想让你和原来一样没心没肺啊。”她轻声说。 我们表面看来都是快乐的人,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都能淡然面对。但是谁也不知道要维持这样的表面需要付出什么。她与何连成的那些事,换作别的人早就放弃了。 方慕晨还找过我几次,我都以同样的态度拒绝了。不管她是真是假,我真的是一个受不起伤的人。和林乐怡相比,我在这方面脆弱很多。 郭明明出乎意料的请我喝午茶,我满怀疑惑地去了。 这间会所是她自己开的,处处透着清雅,等到了包间坐来,她已经到了,看着窗外别致而干净的景色,她道:“受你的启发,开了这么一家招待客户用的,今天是第一天营业,让你过来指导。” 024 沈末之温暖异常 “经商方面,你比我高明许多,甘拜风。”我在她对面坐来。 我承认更喜欢自己的茶室,有山趣有野趣,有一点不入流的禅意,还有自以为的古朴。但是如果真的要看收益,我的绝对比不上郭明明这家。 她抓住了客户的心理,把这个地方做得雅俗共赏。不管是哪一类人,只要有钱都能在这里找到共鸣,或者自己欣赏的地方,那消费起来是毫不犹豫的。我的那间茶舍,只适合真正懂茶的有钱人。 郭明明微微笑着:“我这些年以来,唯一学会并精通的事就是经商。甚至现在连正常的女人生活也不会,不懂。” 她说着垂眼帘,把两个细瓷白杯倒满茶水,然后抬头道:“尝味道,估计不能和你的比,但是对于我的客户群来说,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我基本上不抱希望的抿了一口,茶味却出乎意料的好。但是如她所说,确实不如我的茶好。 她笑了笑:“你那边的茶叶都是正规产区里的极品,不适合大规模的扩大经营,而我的只是在产区里找一个茶山,然后拿到了第一手茶叶。味道不能保证最好,但是贵在勉强正宗。” 和郭明的聊天,总是轻风细雨,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放松,我在这间自己有些看不上的茶舍里,真正的放松来。 我和方慕晨的事在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只要是相熟的见面都会问一两句。唯独没有问这件事的是郭明明。 她就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恬淡如常。 方慕晨后来又来找过我几次,我都不痛不痒的拒绝了。不是我狠心不念旧情,而是我的经历和年龄让我不会相信曾经骗过我的人。 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但是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林乐怡问我是不是真的原谅了方慕晨,我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说:“原谅,然后再不往来,是我与她最好的结局。” 事后细想,对于方慕晨我更多的感觉应该是那种不同生活方式的吸引,并不是真正的男女间的吸引。 真正的爱情,能让你变成更加完美的人。 午后微雨。 树叶被了几个小时的细雨冲刷得清新碧绿,透过窗子望出去所有的一切都带着雨雾,又格外鲜嫩,让我不由想走出去。 盘帐盘了一天,眼睛有点累了,我推开帐本打开雨伞走了出去。 出了胡同左拐,走进了游人稀少的后海小内海,灰砖灰瓦的古旧建筑站在微雨里,古意盎然,一个恍神间就会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回到了古代。 水面上有桥,信步走过去,在拐角处看到一个人影,走近了才发现她在认真的盯着一间房子看。 我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回头,我看到了她的正脸——郭明明。 “雨天,怎么站在这儿?”我问。 “出来随意转转。”她拢了头发说,眼神里有欲盖弥彰的慌张。 我顺着她刚才目光所至的地方看到了那个院子,如果我没记错,那是刘天家的老宅吧。 原来,郭明明对他还是有旧情的。 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郭明明在看到我的表情以后说:“想来看孩子的,到了门口打电话知道今天他们都出去了,在这里站一会儿。” “哦。”我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先走了。”郭明明拢了因为被雨打湿而有些粘在脸上的头发说,“回去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 就在这一刻,我心里也不知道忽然生出的是什么感情,往前迈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说:“明明,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值得更好的男人来爱。刘天是个好人没错,但不适合你。他不适合任何人,因为他有病。” 我的话是一口气说完的,说出来以后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这是怎么了呢。 “我没有对他怎么样,真的只是来看孩子。”郭明明摇头说。 我看着她固执的否认,心里忽然很不舒服:“你有时候太轻看自己了,说自己婚姻失败是因为不懂感情,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敏感,只不过没遇到合适你的那个人。一个可以在商场上那么冷静睿智的人,怎么可能情商太低?你和林乐怡一样的优秀,甚至她很多方面不如你;只不过,你没她运气好,没遇到那个会一心对你好的人。” 郭明明被我说得有点薄怒了,站直了身子对我说:“请你不要随意给别人定义,因为你看到的只是表面。” 说完她就这样走了,腰杆笔直,脚的高跟鞋踩得蹬蹬直响。 我看着她的背景,有点失落。 本来是想安慰人的,怎么话说出来变成了刺激人? 我正在看着她走过去的空巷摇头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回头看到了林原。 “你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了?”我问。 他嘻嘻一笑:“站在一旁看很久了,怎么?你对这个铁娘子感兴趣?刘家都没降服的女人,够你吃一壶儿的。” “放屁!”我抬腿给了他一脚,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从哪儿看出来我对郭明明感兴趣的。 “做为兄弟,我劝你一句,别轻易动情,这种女人可不好泡。离过婚的女人,大部分都不再相信爱情了。”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你要是实在饥渴了,我给你找一个漂亮小妹,每个月只有三五万,保证对你百依百顺!” 我瞪了他一眼:“有完吗?” “当然没完啦,我看你对她感兴趣,忽然就想到了林乐怡,离婚带着孩子,又能在折腾了这么多年以后嫁入豪门,简直太励志了。不过,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林乐怡的。”林原拍拍我的肩说,“走走,帮你处理林乐怡的那些破事,累死老子了。” “行了,都是收尾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最难办的时候都没听你说起过这些。”我把他的手从我肩上拍去,然后一起往无名居走去。 自从开始经营无名居以来,我想得越来越多的就是林乐怡的事,现在她一切正常了,我反而有点不正常了,有一种力气不知道打到哪里的失落感,更多的是有一种辛苦养大的女儿嫁人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状态也算不错,她那边尘埃落定,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不管是感情还是工作都顺利到一定程度。 说实话,我有点羡慕。 我现在的状态有点像退休的老干部一样,有点自己一无用处的失落感。有时甚至在想,要不要给林乐怡留一两个麻烦,让她自己处理,刷刷我的存在感。 但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现在每天的生活非常简单,在无名居盘帐,去茶舍喝茶,然后约几个朋友四处谈谈生意。沈秋那边接过来的事理顺以后,重新分了八成回去,日子轻闲得有点让人发毛了。 回到无名居和林原一通胡扯,然后送走了他,心里又开始发空,真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才好。 日子就这么如同白开水一样没意思的过了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到了秋季,看着季节的转换,我才有点一年又要过去的感慨。 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出乎意料的接到了郭明明的电话。 听到她电话的那一刻,我竟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激动。她熟悉的声线让我心里某个东西动了动,就像是在白开水一样的日子里加了糖。 “这周五到周三有个野外徒步穿越的活动,你有没有时间去?”她直接问。 “啊!”我有点不理解她的意思。 “有没有时间,要是你没时间我约其他人了。”郭明明又说。 “等。”我慌张地去翻手边的日历,就在打开日历的那一刻,我才忽然想到,老子这样叽叽歪歪的是在干什么?这明明是应该一口就答应来的事嘛。 “有时间,去哪儿,你把行程发给我。”我对电话里的郭明明大声说,“还有,都需要什么东西都发一份。” “好的,等我邮件。”她笑嘻嘻的说。 挂电话前我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不准约别的人,我陪你去。” 她在那头呵呵笑着说:“队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呢?就咱们两个,凭你的体格,估计山的时候就得需要我背了吧。” “笑话,我可是男人。”我大声说。 声音虽大,里面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给我发了行程和需要注意事项,我当天就去商场采购齐备,然后开始查相关的资料,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 在那个日光微微的晨曦里,我在集合地点看到了郭明明,那个自信的漂亮女人。 她换了平常的职业装,换成了专业的登山服,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看到我微微一笑,然后走了过来:“准备得怎么样?这一次我可是备了救援队跟着的,万一体力不支,保证有单架抬你山。” “这样不太公平吧,是不是因为救援队的原因,会错失很多机会呢?”我问。 她哈哈笑了起来,止住了笑才说:“同样的错误,我可不想再犯第二次,准备出发啦!” 这一刻,太阳正好从地平线跃了出来,满眼的红光,温暖异常。 025 楚毅之目标 我想男人对于妻子的最终幻想是漂亮懂事又顾家,最好在事业上对自己有所助力,林乐怡无疑满足这些条件。当我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时,更加坚决了把她追到手的决心。 林乐怡是一个漂亮得有点张扬的女孩,但是她的张扬有资本。家世好,父母是做生意的,在我上学的这个城市有三家不大不小的公司,资产排名能到全市前一百。她们家只有她一个独女,宠得如同掌心明珠。她自己条件也好,学习说得过去,人长漂亮,又因为家里有钱会打扮,惹得一干子小男生见了她就吹着口哨脸红。甚至走在路上也会有人塞玫瑰塞纸条,我真的觉得要追到她很困难。 我叫楚毅,是从山区农村考进城里的大学生,父母倾全家之力供我读书,目的就是让我做一个城里人,改变几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家族命运。我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要努力考出去,变成城里人。 当我如愿考进大学时,看着满目的新鲜事物,整个人都懵掉了。真的没想到过城里人的生活和我们有着天壤之别。 这些区别是各个方面的,生活习惯,学习习惯,思维习惯等等与我们完全不同,让我感触最深的是消费习惯。 我记得我在老家寄宿高中时,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一百八十块钱,而在这里一顿饭吃一百多的人大有人在。 说实话,这种消费水平上的差距给我带来的震撼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我从老家出来时,除去七姑八大姨凑齐的学费,身上只带了一千块钱,这是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就这些,已经是所有亲戚能拿出来的全部。 我当时拿着这一些钱时,心里也紧张不已,觉得这是一笔巨款。但是,等我真正开始大学生活,看到城里孩子的消费时,忽然间明白我眼里的这笔“巨款”在他们眼里,寒酸得要死。即使我自己,也能闻到那薄薄的几张钱传出来的寒酸气。 林乐怡是个心地善良的有钱人,我是从她同宿舍的女生嘴里知道她的。 上天安排得好,我有一个同乡和她分到了同一个宿舍。当我这个老乡每天在食堂打饭纠结是不是要吃一顿五块五的排骨犒劳一下自己的胃口时,发现饭卡里的余额不够。在这个时候排在她身后的林乐怡把卡递了过去,对她说:“用我的吧,我里面余额多。” 这个女同学叫刘彩霞,她有些不好意思,还在纠结时林乐怡已经笑着让打饭的师傅刷了卡,把红嘟嘟的排骨打到了她的饭盒里。 在刘彩霞红着脸接过饭盒时,不小心瞄到了读卡机器上林乐怡的饭卡余额—一千九百八十三。 她在的操场上我的说起这件事时语气里满是艳羡地说:“我这个学期的生活费一共只有一千五,每个月只敢充饭卡一百,天天吃饭都要精打细算。你都不知道我们和差距有多大,忽然不再相信人生而平等这句话了。这些都还是小方面的,听和她要好的女生说,她去商场买衣服一件小小的半袖T恤都要三百多,真的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父母在地里忙活一年,全家的收入也就四五千块,她一个星期就花完了。” 说完刘彩霞轻声说:“为了过好一点的生活,我决定周末去附件小区做家教了,教小学的初中的孩子。” 她说完以后,整个人轻松了,我却沉重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透过一个小小的侧面来观察城里人的生活,这种物质上的巨大差距让我觉得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观遭到了碾压。 我一定娶到她! 这个念头是在那一刻自动从脑子里跳出来的。 或许在别的男生眼里,打动他们的是林乐怡的外表,毕竟年少冲动时气血方刚,更多看的是脸,而我不一样,我穷白了,目的明确的想要得到她,当然更想得到她身后的经济基础。 自幼的生活经历让我知道,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我喜欢钱。但是所读过的书和受过的教育又让我觉得钱有说不出来的让人恶心的铜臭气,我讨厌钱。 对钱,我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态度。既想要,又不想要。 不过,在我和刘彩霞聊天以后,我的大学就有了两个明确的目的。第一,顺利毕业,成为把本专业学得最好的人;第二,追到林乐怡,毕业就和她结婚。 目标明确以后,所要做的就是努力实现目标。 第一个目标很好实现,好好学习就可以了,毕竟这么多年来的死记硬背也让我总结出一些学习的小窍门,相对容易很多。 但是,第二个目标就有点让我手足无措了。 我没有追女孩的经验,唯一一次初恋大概持续了七天,是高二的女同学给我递纸条,我拿到以后犹豫着要怎么答复,谁知还没想好就被班主任发现。他把我叫进办公室好好说了一顿,比如说考大学,影响成绩,影响前辈,早恋等词汇。 我听了以后认真承认了错误,并把同学的信退了回去。 农村的高中,没有多少早恋的,因为大家都知道通过学习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以后就再也不能重来了。 女孩子们在农村尤其如此,能让家里的女孩学到高中的都是少数,错失了上大学的机会,高中毕业以后面临着的就是相亲结婚生孩子,然后重复父辈的生活一辈子。 我到了大学以后,心里生出重重的自卑感,追林乐怡这件事谁也不敢说。我知道,我说出来,别人也会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是索性一言不发。自己去图书馆查情诗一百首,去看言情小说,想学习一些追女孩子的技巧。 一个月以后,我发现我再这么学习下去,林乐怡一定会被其他比我条件优秀很多的男生追走,我有点沉不住气了。 同宿舍有一个男生家里条件很好,公然在宿舍里说林乐怡是他的女朋友,让我们少惦记着。 我当时听了就没忍住,一拳打了出去说:“林乐怡还没答应你的追求呢,送的花都被别人从窗子扔出来了,说送玫瑰俗气,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第一下我抢了先机,一下打了正着,那个叫张伟的男生被打翻在地上。 他抹了一把鼻血对我说:“哎,看样子你这穷小子也想追女神了?” 说完张伟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冲了过来。 到了这时,我才发现我打架也不行,几乎没还手之力,后来我才知道张伟是练过散打的。 这一次,我被打得很惨,肋骨断了两根医生包扎了以后说让注意休息。 做为同乡刘彩霞来看望我,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很气愤地说:“不行,你都为林乐怡挨打了,我总要让她不知道,不然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假意阻拦说:“算了,我只是想让她过得更好,爱一个人又不是占有,何况张伟人品不好,从高中就开始交女朋友,甚至前几天还有高中女友来找他。” 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刘彩霞肯定会把这些话传到林乐怡的耳朵里。 这些,我在打出第一拳的时候就算大了。 当时,我什么都不怕,唯一害怕的是张伟不打我。 张伟打我打得越狠,我的筹码越多。 别问我为什么这样善于心机,只要是男人,涉及到女人的事上,总是无师自通的,何况对于林乐怡,我志在必得。 张伟因为有钱有势,在学校里迅速集结了一群兄弟,因为我故意挑衅的原因,他见到我格外“关照”,每次都要让我身上带点伤,只要我被打了,自然就会想办法让刘彩霞知道。 其实,我不用刻意通知刘彩霞,她对我的关不仅仅是同乡关系,所以格外关注我的动向。 这所有的一切,都一点一点滴的传到了林乐怡的耳朵里。 三个月以后,张伟在球场上故意使坏把我绊倒导致腿骨骨折以后,我第一次在医务室等到了前来探望的林乐怡。 她公主一样走进来,看了看我的腿,问了一下小护士我的情况,然后说:“你这样不行,骨头长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我送你去医院吧。还有,这次好以后,不要再为我打架了,我和你没什么关系。” 说完她打了个电话,就从外面进来一个中年男人问她要做什么,她说要送我去医院,然后那个男的把我背了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她家的司机,负责每周接送她。当然她的住校是随心所欲的,一周在学校里住不了一两天。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等到我的腿全好以后,她来接我顺便结了医疗费,特意又说了一句:“以后别再这样了,闹得风言风语的挺不好的。” “嗯,好的。”我低头说,脸不由就红了。 在她家的豪车上,我手足无措。 回到学校一周以后,我用这段时间省下来的生活费去全市最好的港式甜品店买了三个她最爱吃的甜品敲开了她宿舍的门。 她的喜好我一直都在收集,现在甚至上了如指掌。 开门的是她,我把东西塞到她手里,紧张得说不出话:“谢谢你帮我付医疗费,等到我挣到钱再还你。” “不用了。”她说。 我没敢多说话,直接点了个头直接就走了。 026 楚毅之挨打的表白 我在她面前的紧张,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真的紧张。每次有机会站在她面前,我也是想表现得像其他男同学一样自信,但真正到了那个时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我承认一开始,我对林乐怡抱有很大的目的性,但是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她,是那种深深的喜欢。 她心底善良,虽然漂亮又有钱却不拿架子,对同学很热心,基本上谁有困难她都会帮忙。在上大课的时候也如同其他同学一样,帮同学占位拿书,在中午时候去食堂吃饭。 这些与他人无异的举动,让我觉得她很亲切,不再是高不可攀。 我为了配得上她,也在做着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变成更优秀的完美的人。 入学的第一个情人节我向她表白,整整准备了一个星期,从场景到鲜花再到表白的话,每一个环节都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 这一年以来,对她表白的男生不少,但是她都没答应。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表白,她会不会答应,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去准备这一切。因为我知道,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现在和我抱一样想法的男生至少有五六个。 那个场面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大场面。 这个表白的成功与否对我至关重要。 那个年代用鲜花和心形蜡烛表白的人还不多,我花了三个月的生活费布置表白现场,在她们的楼下。 当我弹完了练了三个多月的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以后,整个人都激动得快要烧起来了。 刘彩霞帮我传信上去,然后我就抱着玫瑰傻子一样站在楼下等着她。 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围观的人都纷纷起哄,说着不关痛痒的话。 就在我看到林乐怡从楼门洞里走出来时,脑袋被人猛的一击,整个人都扑在地上,嘴唇和鼻子在地面上碰得酸疼一片,这种疼几乎让我失去了知觉。 还没来得及抬头,我的腰上就又挨了一下。 然后我听到了林乐怡的声音,她第一次这么大声的说话:“张伟,你干什么呢?” “帮你清理垃圾啊,就这样的癞蛤蟆也想向你表白,也不知道照照镜子。看样子是前一段时间我打得太少了。”张伟的声音。 “谁向我表白,是我的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你不要仗着你有权有势就在学校里横冲直撞,你以为你是霸王啊!”林乐怡大声反驳。 “不是我多管闲事,是这个人太碍事儿了。”张伟说完又笑了笑,说,“乐怡同学,我今天是来向你表白的,我喜欢你,你能接受我的表白吗?”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了他怀里抱着的九十九朵玫瑰,顿时显得我手里这十一朵寒碜得要命。 因为刚才摔倒的时候,玫瑰被压在身子底下,现在别说花束的造型了,就连花瓣都掉了不少,像是从垃圾箱里捡出来的一样。 反观张伟,再看看我自己。 两个人的区别太大了,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抱着大朵的红玫瑰,还是那算了大一捧,身后跟着一个小乐除,正在演秦着什么我听不懂的乐曲。 我一身不太干净的运动衫,普通的板寸,因为营养不良,头发还有点枯黄;手里败落的玫瑰,可笑的木吉他摔出去老远,心形的蜡烛也灭了不少…… 在这一刻,我放弃了,心里无限失望地把手里的花垂了下去。 如果我是女孩子,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张伟吧。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我有喜欢的人了。”林乐怡淡然的声音响起来。 我已经垂下去的手一动,然后抬头看着她。 她很温柔地走到我身边说:“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的心就像打了强心针一样,剧烈的跳动起来,在这一刻我全身都在发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怔了差不多五六秒,我才结结巴巴地说:“乐怡同学,我喜欢你,你愿意接受我做你男朋友吗?” 她看着我,一对眼睛里水波潋滟,声音清脆地说:“我愿意。”然后她伸出手,主动接过了我手里的十一朵玫瑰,轻声说,“一心一意的意思吗?” 围观的同学都替我鼓起掌来。 我的眼泪刷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真的不敢相信我梦中的女神就这样答应我的表白,然后还这样温柔大方地站在我面前。 只是这喜悦没持续多久,我又觉得腰上一疼,整个人都差不多飞了出去,扑倒了右边的地面上。 紧接着拳头雨点一样打了下来,我想反抗却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无数个拳头和脚踢在我身上,我所能做的反抗只是抱住头弓起腰。 我都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久,直到听到校保安的声音。 保安是林乐怡叫来了,把这些人拉开以后,我整个脸都肿得不成样子了。因为我看向林乐怡时,发现自己的目光受阻,用手一摸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儿。 她扶着我去校门医务室包扎,因为伤势太重不得不去医院。 我的表白之夜就在这样一场打斗中结束,结果是我赢了。我当然开心,接下来的七天在医院里接受了林乐怡理所当然的照顾。 她每天让司机送她来约我送饭,我站在病房窗口能看到司机在楼下停好车,然后她拎着饭盒跑上来。 在第二天我旁敲侧击地问她家里人知不知道我们的事,她闪烁其辞,我从她的表情当中知道,这一切都瞒着她的父母。 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么早被她父母知道,我们的结果只有一个分手。 我以为这件事能瞒一段时间,至少瞒到我们关系再稳定一些,感情再深一些。没想到出院前夕,我就见到了她的爸爸。 她爸爸是自己来的,进了病房先问我的姓名,然后简单问了问我的伤情,最后自我介绍道:“我不用说你也能猜出来我是谁吧?” 我点了点头叫道:“林叔叔好。” 他微微颔首说:“我知道你以后,已经不经允许查了你家的情况。” “叔叔,我家情况确实不好,但是我对乐怡是真心的。”我说,心一直往下沉。 他微微笑道:“我理解年轻人间的感情,但是做为父母还是想替孩子安排更顺利的道路。说实话,我不能说出要求你离开我女儿这句话,但是你和她真的不合适。现在你们是刚刚在一起,很多互相间的生活习惯和惯性思维模式还没表现出来。举个例子,她每个月花在衣服上的钱就差不多有两千多块,你能接受吗?这还是现在,以后到社会上以后会更多。你要知道,将来真正开始生活的时候,养家还是男人的责任,女人负责顾家。” “我现在还没毕业,但是我相信以我自己的能力能找到很好的工作,给她更好的生活。”我坚定地说着,内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不安。我知道这话并没说服力,未来是不确定的,何况的太了解挣钱的艰辛。他们家的企业经营了多少年才到达现在的程度,我一个毫无根基的穷小子,想在这个城市搏得一席之地,并不容易。 “你能这想我挺欣慰的,只不过你现在还在学校里,并没有完全了解这个社会的残忍。如果你觉得非要和她试一段时间再说,我也没意见。只是有一句话说在前头,在处朋友期间,不要做逾礼的事。”乐怡爸爸说。 我马上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点头道:“叔叔放心,很多事我知道分寸。而且我对乐怡是真心的,有些事会留到结婚的时候,才给她承诺。” 他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叹道:“先试着走一段也行,年轻人总是要接触感情的。” 最后他安慰我好好养病,不用担心钱的事。 他走后没多久,林乐怡就一脸泪水的跑进了病房,担心地问:“我爸来找你了?” “是啊,叔叔挺和蔼的一个人。”我笑道。 她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眼角残留的泪说:“我就知道我爸没我妈那么不近人情,他没说什么就好,你安心养身体。这几天的课我做笔记比较认真,你拿去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谢谢!”我说。 “那么客气做什么。”乐怡笑了,眼睛和眉毛都弯弯的,说不出来的动人。 这一次养伤,我在医院住了十七天,每天下课以后她都会过来陪我,到宿舍关门以前回去,或者回家。每个周末帮我送吃的,陪我聊天。 这是我人生中最轻松的一段日子,恨不得伤就这么一直养下去。 出院时,我比入院的时候胖了八斤,乐怡从包里拿出镜子举到我面前说:“看看,你胖一点还是蛮帅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认不出来,皮肤白了不少,脸稍稍有点肉了,显得不再那么伶丁,整个人都有了一些说不出来的好看。 “衣服也给买了新的,试一下,不知道合身不合身。”她把一个装衣服的袋子放在我面前,“我出去等你,好了叫我。” 我从来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穿上以后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叫她进来却看到了她满脸的惊喜。 “乐怡,你帮我买这些很贵吧,等我挣了钱还你。”我说。 “不用了,你这次衣服全毁了,又都是因为我,我应该送你几件衣服的。”她笑道。 我们情侣关系就此开始,然后越走越近,越来越甜蜜。 最开始时,张伟还会来找小麻烦,后来看到已经不能挽回,便转移注意力去找新生里的漂亮小妹妹了。 027 楚毅之修成正果 其实男人也未必都像表面表现的那么大大咧咧,某些时候也有一些小心眼。关于张伟,关于学校里的那些条件优越的男同学,我虽然表面上表现得毫不在意,却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他们如何如何的信息,比如说谁换了新女友,谁脚踩了两只船,惹得两个女生大打出手等等。 林乐怡听到这些信息以后,都是略微笑笑说:“他们一直就是这样,我早就知道。” 话点到为止,我便不再多说。 林乐怡的父母相对开明很多,中间对我们的关系虽有阻拦,但没有激烈反对。但是,我知道中间很大一部分压力,是林乐怡自己扛下来了。 现在的我对她不仅是喜欢,还有更多的是感激。 因为相处时间越长,我越觉得她就是我理想中的妻子,虽然有一些我所看不惯的习惯,特别是消费习惯。但是对我,她是真心的好。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林乐怡的母亲来找我单独谈的时候,我终于说出了那句在喉咙里滚了好多次的话——我会努力给她最好的生活,一生一世对她好的,请阿姨放心! 做母亲的更多关注的可能是孩子的幸福,当初反对最激烈的林乐怡的妈妈在和我认真谈话以后,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 时间很快就到了暑假,因为我要留在城里打工挣下一学期的生活费和学费,就没有回家。这一次在学校过假期,成就了我与林乐怡。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雨夜,我从打工的酒吧出来时天下着大雨。没带伞的我只好站在屋檐下等着雨停。 打车回学校需要二十块钱,我不舍得花这个费用。 就在这个时候,从雨里跑过来一个人,每跑一步都在地上溅起很大的水花,等她跑到了近前,我才发现是乐怡。 我急忙从屋檐下跑出去,把她拉进来问:“怎么了?下着大雨,还这么晚来找我?” 她眼睛红肿,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看样子哭了很久了,现在因为情绪激动也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发出哽咽声。 我把她抱在怀里,发现她身上凉得厉害,就问:“从哪儿跑过来的?这么晚,你一个人?” 她终于点了点头:“嗯,我无家可归了。” 我一听不用细问就知道是和家里闹别扭了,马上说:“别怕别怕,先找个地方休息,等明天再回家解释清楚。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我问。 她又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因为我和家里人闹翻,我在附件找个酒店,给你开一间房,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回去解释。” 她偏头看向一边任性地说:“我不回去。” 我就知道她现在还有脾气,也没多劝让她门口等我一会儿,然后进去向正在结帐的老板预支了一个星期的工资,老老实实地说女朋友来看我了,没地方住需要开个酒店。 老板心知肚明地给我递了个眼色,然后痛快地给了我五百块钱,这是我一个星期的工资。 拿着钱在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开了房以后她才止住哭。 “你先去洗个澡,等一下你好了,我就回宿舍。”我说。 她本来已经止住了哭,不知为什么听了我的话又哭了起来。 看着她衣服湿透的样子,我也很心疼,于是把她推进了卫生间说:“洗洗澡再说吧,等一下你穿酒店的浴袍,我把你的衣服洗了,估计明天早上差不多能干。要不然,你没衣服穿了。” 就在我把她推进卫生间时,她忽然转过身,面对着我伸手抱住我的腰,俯在我肩膀上哭了起来。 我真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但是男人的本性又催使我必须做点什么。 在这个雨夜,林乐怡成了我的女人。 第二天中午,我和她一起回家向她的父母坦白。 这是我第一次去他们家,进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林乐怡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她的娇蛮和美丽是怎么养成的。 在我眼里,林乐怡家富丽如同电影上看到的富豪的房子。 她的父母一夜没睡,都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看到我们两个人一齐走进去的时候,她爸爸的脸变了。 “妈。”她低声叫了一句。 她是不肯回来的,我不同意,费尽了口舌劝她回来。 我不想她和家里闹翻,和我一起去过穷日子。 她的爸爸叫上我去了书房,妈妈叫上她去了另外的房间,然后我就不知道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看样子,我们的阻拦成了你们走到一起的加速器。”她爸爸无奈地说着,点起了烟,同时问我,“抽烟吗?” 我摇了摇头:“叔叔,我不会抽烟。” 他表情淡淡地收回了烟,对我说:“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对她,你能做到哪一步?” “尽我最大的能力对她好。”我说。 来之前我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我知道我们这样的举动一定会惹怒他的父母。可是,不回来永远也不可能永远躲着,何况林乐怡与家里彻底闹翻,与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你家里的情况也比较复杂,我也能猜出来为了你上学,肯定和所有亲戚都借了钱,那你工作以后,是不是都要回报回去?”林叔叔问我。 我想了想说:“肯定是要还清楚人情债的,但是这些并不会影响我和乐怡的生活。我毕业以后会留在城里,找一个工作,然后在有一定经济基础时娶乐怡过门。” “如果你是真心对我女儿好,我能同意你们结婚,如果你只是想把她当成工具或者跳板,我保证让你这个城市活不下去。今天就先这样,你回去吧。”林叔叔没再多说,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走出林宅的时候,林乐怡还没从她妈妈的房间出来。 一天以后我才又看到了她,她眼睛消肿了,看到我就露出依恋的笑。那种眼神里的信任和爱恋,让我觉得心头暖暖的。 “楚毅,我爸妈同意我们的事了,只等毕业以后,咱们就结婚。”林乐怡对我说。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一动,喜悦之情不能自已,不由抱起她在原地转了几圈儿。 虽然表面上的压力没有了,但是我也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毕竟接下来的两年时间不算短,其中可能会有很大的变故。 在接下来两年时间里,我只回过一次家,把自己谈对象的事告诉了妈妈,她很高兴,说我终于找了一个城里的媳妇。同时说,家里没事不用我担心。我临走时,妈妈给了我二百块钱非要让我带着,我打开一看全都是五块十块的零钱凑成了。 我拿着这二百块钱回到学校,见到了林乐怡,把妈妈的话转告给她,然后把钱也给了她。 她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过了几天买了一大堆的保养品让我寄回家去。 其余时间,我都是陪着她,一起上下课,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开心。 在最后一年需要找实习单位时,林乐怡不知道替我说了什么好话,我如愿进了他们家的公司实习。 我每一天都战战兢兢,生怕犯什么错误。 最后终于如愿的拿到实习报告,在毕业的同时和林乐怡结婚。 结婚以后,我成功进了他家公司,过了三个月以后,在她爸爸的全力资助下开了一家公司。 走到这一步,我终于完成了从农村穷小子到城里人身份的转换,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我们两个一起经营公司,虽然辛苦但更多的是甜蜜。 很快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正准备要孩子的时候,我妈生了一场病,我把她接到了城里住。 矛盾就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我原本就做好心理准备,当好婆媳间的润滑剂,努力维持家里的和睦氛围。 但是没想到的是,很多事情真正陷身其中时,不可能完全公正。我潜意识里觉得那么辛苦的照顾我那么多年很不容易,不知不觉就会偏向妈妈那一边。 一次两次还好,事情一多,乐怡不愿意了。 我也理解她,原来我是以她为中心,现在有点把重心转移到妈妈身上,她自然不愿意。 每次出现矛盾,我都会柔声细语的安飞慰她,让她稍稍体谅一下农村老太太的自身情况,可是次数多了,不仅是她烦,我也烦了。 有一次我冲她吼了几句,她转身拿起东西直接回了娘家,三天没回来。 看到门被她砰一下带上,老妈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哭着对我说:“看到没,就是这样对我啊,这样的儿媳妇我是消受不起了,你给我买火车票,我要回去。” 我看着自己老妈哭,心里也不是味道。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邪火,抓起电话给林乐怡打了过去,吼道:“你能有点做儿媳妇的本分行吗,这样给老人脸色看你想干什么?” 这一次是我们吵得最凶的一次,三天以后老妈催我去接她,我才不情不愿的去了。 也就在我们冷战的这段时间,我参加了一个酒会,偶遇了大学的同学程丽娜。 她和刘彩霞一样,都是从老家考出来的女生,原来和林乐怡是同宿舍。 我很少提她的原因是,她到了大学了以后就很少和家里人联系,自己贷了助学贷款上学,勤工俭学的钱都用来打扮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自己变成了城里人。 在老家,这种人称之为忘本。 028 楚毅之旧久相聚 程丽娜已经完全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身上没有一点农村姑娘的痕迹,穿着得体的服装,举着酒杯在各色男人中间寒暄。 她先认出我的,走过来向我微微举杯说:“好久不见,楚毅大老板。” 我怔了一下才认出她是谁,马上道:“原来是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她笑笑,和我一起走到靠边的桌子前坐下来,带着很温和的笑容说:“那里比得过你呀,一毕业就成家,然后一路的顺风顺水,现在自己都开公司的。咱们那帮同学和你比,都差得太远了。” 我没说话,总觉得这话里面有一些让人不舒服的成分。现在全部同学,只要有联系的,见面都是这句话。就好像我真的一下子做了多大的老板,但是每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总有一些东西隐藏不住。有羡慕也有瞧不起。我理解,一个靠着女人起来的男人,在最开始都会有这种不舒服的情绪。 程丽娜看出我的不适,笑了笑对我说:“咱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有些话我直说你也别介意。”说到这里,她从小坤包里掏出一盒烟,问,“介意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却在想她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她自己点了烟吸了一口才说:“和我们比比,你就知道你有多幸运了。我找工作的时候面试了不下三十家公司,原本想找一家大点的跨国企业,最后找到了一个中型民企。别的不说,就说待遇。现在每个月才几千块,早九点晚六点,平常还有业绩考核,完不成公司布置的任务只能拿到百分之八十的工资。你想想你自毕业以来,过的是什么日子。知足吧,大家心里还是羡慕你的,只不过每人都有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不平衡心量。” “我也理解,但是我一个男人……”我没说下去。 程丽娜笑了笑:“林乐怡长得漂亮人也不错,就是偶尔有点小性子,你忍一下就能在几十年以后得到林家所有的家产,还想什么!” 她说的这些一开始都是事实,我心里虽有不舒服,却无力反驳。 都是一样出身的人,我理解的她也都理解。 “你就好好经营你的公司吧,等到你真正独立的那一天,没有人能小看你一眼。现在你实力不足,除了埋头干活,也没别的出路。或者是说,你想和我们一样去某家公司上班?天天看老板的脸色?”程丽娜又问。 “和你聊天倒是不错,至少很轻松。”我终于觉得没必要纠结了。 在一开始和林乐怡相处的时候,多少人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东西,我怎么反而不如原来淡定了?怎么开始纠结一早就知道会有的东西了呢。 程丽娜特别擅长察颜观色,看到我的表情她也舒了一口气,对我说:“你可真的要好好发展,你这老同学还等着你早点提携一把呢。” 我笑着随口说:“你要是不嫌我公司小就过来。” 她马上说:“好啊,你准备给我安排一个什么职位?给你当助理,还是秘书?” “这哪行?不是屈才了嘛。”我也笑了。 “怎么会呢,给你当助理我都是高攀了。”程丽娜道。 看着眼前笑语盈盈的程丽娜,我觉得心里的那些不爽竟然消散了,同时在想林乐怡怎么不会用这种表情和眼神看我呢? 想到林乐怡,心里有点小小的郁闷。现在她对我,越来越冷淡,甚至有时在我加班回来以后,她都自顾自的睡了,也不给我留灯。一般这个时候,在客厅里等着我回来的,只有妈妈一个人。 心里有苦闷,又遇到了老同学,再加上喝了点酒,话不由就多了起来。 喝到最后,我好像有点迷糊,看着眼前的程丽娜的五官有点晃,然后后面的事情就是断断续续的。 依稀中记得程丽娜说了一些很让我暖心的话,在这一刻我只想把这个女人抱在怀里,这种被人理解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清晨,我才发现昨天晚上我没回家,身边躺着的女人是程丽娜。 当我发现这一切时,脑袋都炸开了。如果程丽娜现在敲诈,或者是故意把这件事告诉林乐怡,那我面对的就只有离婚一条路了。 我不想自己辛苦努力到现在的成果化成乌有,但又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整个人都懵了。 此时程丽娜醒了过来,她看了看我,自己起身去捡扔在地上凌乱的衣服,当着我的面儿一件一件穿上去,然后对我说:“你放心吧,这件事只是一时冲动,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必为谁负责。”说完,她看了看时间说,“坏了,还要去上班,今天又要被扣工资了。” 她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回头向我摆了摆手说:“再见。” 整个过程不过五六分钟,等我想到要说什么时,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此时重重松了一口气,翻到自己的手机看到了三个未接电话,其中一个是林乐怡打过来的,另外两个是我妈打的。 心里有点失望,我一夜未归,她竟然一点也不担心。 或许,她心里笃定我肯定不敢做对不起她的事吧?她用她自己的家庭背景和经济实力说话,让我不得不屈服于她,忠诚于她。 想到这里,再想到昨天晚上程丽娜的身体,心里竟然会有一些报复的暗爽。 我回去以后,一切照常,妈妈说林乐怡打电话回来说不在家吃晚饭,晚上去看望她父母,然后整个晚上也没回来。 我松了一口气,叮嘱了我妈几句然后洗澡换衣服之后去了公司。 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好像是一种心理上的瘾。 只要我和林乐怡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矛盾冲突,我都想找到程丽娜说一说。而她总能给我最好的安慰。 男人和女人间的距离似乎就只差那一步,只要那一步做到了,下一次是自然而然的,特别是对熟悉的人。 所以在林乐怡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程丽娜很平常地和我约会,过夜,吃饭,聊天。 我觉得心里有愧,特别是听说她和我在一起以后,和谈了一年半的男友分手了。这种愧疚让我没法说出来,只能不经意的给她买礼物或者送卡来抵消。 她收礼物拿钱都很利落,没有推来推去,每次都说谢谢了啊。 时间久了,我越来越觉得和程丽娜在一起比和林乐怡在一起轻松。因为她不会给我任何压力,我和她在一起只想着自己怎么痛快就可以。而和林乐怡在一起,我顾忌的东西太多了。 我和程丽娜的关系维持了四个月,在有一次约会以后,她躺在的胳膊里说:“楚毅,我怀孕了,你要不要?” 这句话吓得我手里的烟都掉到了地上,不敢相信的重问了一句,得到了是肯定的回答。 抽烟是她教我的,说抽烟的男人更有男人味儿,事后我们两人都是会并肩半躺着抽一支烟。 “我现在……”我想着自己的情况,如果把这个情况说出来,那我能从林家得到什么? 当初成立公司的时候,林乐怡为了我和她爸爸力争公司法人是我,林家只有四十的控股权,其它的六十,有十五在林乐怡手上,剩下的部分在我手上,还有我几个信得过的朋友手上。 “先不要,等我真正有实力了再说。”我掐灭了烟对她说。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好。” 我那天回家很早,看到只有老妈一个人在就问了一句:“乐怡呢?” “又回她娘家了,她什么时候把我和你放在眼里了,没一点做儿媳妇的本分……”妈妈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说。 平常时候,老妈多说几句都装作没听见。但是今天不一样,我心里烦得要死,就不由多说了一句:“你少说两句吧,我这儿一脑门子的事。” 谁知老妈听了我的话突然就发飚了,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说白养我一场,现在连句重话都不能说了。 我被她闹得没办法,进了书房关上门,戴上了耳机。 今天,我谁也不想哄,也不想当什么中间的胶合剂,愿意闹就去闹吧。 书房有一个酒柜,我一抬眼就看到了春时时候林乐怡买回来的酒,下意识地拿出酒和杯子,自己喝了起来。 喝了一会儿外面清静了,我有点担心地推开门,看到老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抹眼泪,看到我出来,她才红着眼睛说:“妈不是针对你,妈是看不惯你那个媳妇。” “那给你换一个?”我问。 话题就此打开,我粗略地说起了程丽娜怀孕的事。老妈眼睛一亮说:“我就盼着抱孙子呢,你说乐怡要是脾气大给我生个孙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一催要孩子她就说再等两年。这个姑娘怀的,咱们得生下来,先养在外头,要不成就离婚。”老妈的话让我一惊。 “离婚?你以为现在我根基未稳离婚能得到什么吗?还不是打回一穷二白样子?”我反问。 “一穷二白怎么样,我儿子要样有样要貌有貌,又这么有本事,到哪儿吃不了一口饭。何况这房子写的是你们两个的名儿,你至少能分一半。那家公司是他们林家开的没错,但是这快两年了吧,你也没少出力,天天起早贪黑的,至少也要分给你一半儿吧。”老妈想着说。 我心里真的是一动。 对孩子,我没什么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自己可以完全从林家的阴影下走出来,我真的有点劫心了。 029 楚毅之那些手段 cpa300_4(); 我觉得妈妈说的也有道理,在帮着林家经营公司的一年多以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是全心全意的帮忙经营,想挣得自己的一席之地。看<> 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办法才可以,最好让林乐怡主动提出离婚。 可是,想到这一点时,我又有点犹豫。说实话,林乐怡对我真的是很好,如果她能收起她的大小姐脾气,对我妈再好一点,我也不想和她离婚的。 而关于孩子问题,再晚一年再要? 可是,我妈却对我的犹豫不决很是不满,有时间就在我耳边说她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再不抱孙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得着了等等。 在我还没想明白如何办的时候,我妈已经和程丽娜见了面,两个甚至故意把这些事暴露在林乐怡面前,一切终于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 林乐怡什么条件都没提,崩溃着离开了我们共同的家。 我去她娘家找她,被她爸爸赶出了家门,第一次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我没想到,林家全心全意对你,竟然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林毅你这个王八蛋听着,我能让你在南市风光,也能让你在南市落魄。给我滚!” 说完他把门重重关上,一向觉得温暖的灯光此刻变得寒冷。 原来,他们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我强忍心里的怒气,再去敲门。这一次开的是林乐怡的妈妈,我一个称呼都没叫完,她就泼了一杯水出来,鄙视地看着我说:“别在我家门口碍事!我女儿要是有点事儿,我跟你没完。” 我是真心来道歉的,却没想到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林乐怡她爸爸的话彻底激怒了我,让我落魄?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人的报复心在某个时候一旦点燃,就很难熄灭,我越想越觉得必须做些什么。从老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管是考试,还是追女友,或是做生意,都有一定金的定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既然话说到了这一步,我真的没有退路了,只能继续走下去,我不想回到原来为几百块钱去出卖自己劳动力的状态。 回去以后,我开始着手转移公司的资产以及自己手里这一年以来的所有利润,家里的存款全部转到我妈名下,房子做好过户,户名是我妈妈。 林乐怡家里那么有钱,应该不介意这一点儿吧。 我的猜想没错,他们家没有一个人着急过来做财产分割之类的事。..只是在一周以后让律师送来了离婚协议书。 我拿着协议书看了一遍,发现在财产这一块上,林家没有给我留任何的好处,明确说明一切都是婚前财产,我虽然占有公司股份,但是是以赠予方式给的,现在准备收回。 这一年多以来,我也不是每天吃干饭,知道很多法律的漏洞要怎么利用,甚至其中一些是林乐怡的爸爸教我的。 真不清楚,当他得知我用他教我的手段来对付林家时,会有什么感想。 只是,这么做我心里微微有点不安。 我这算是恩将仇报吧! 可是,我如果不这样做,这一辈子在林家的打击下也别想有出头之日。富贵险中搏,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在这个时候,程丽娜经常陪我妈聊天逛街,还自己出钱给老太太买了不少衣服,哄得她很开心。 她劝我说:“有些东西是你应得的,你犹豫什么。再说,林家家大业大,有这一点儿没这一点也没什么区别,何况如果真的是照他们家给出的离婚协议书来办,你这一年多就算白干了。”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她看我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又补充说:“这些年以来,自从大学开始,你对林乐怡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把她照顾得跟公主一样,怕是一句重话也不敢说吧。如果这么算,来来回回总共有三年多的时候,怎么就不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到和林乐怡的相处,想到我自己的战战兢兢和如履薄冰,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给我,或许也弥补不了我的损失。 我开始用尽自己所有的手段,来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 林家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动作,在我做完第一笔资产转移以后,却突然出手,从源头掐断了公司的业务链。 一下子公司的经营陷入困境,一个月以后帐面资金随着运营费用和管理用费用的支出,变得入不敷出。 我这才知道林家的手段如何。 律师第二次来催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就其中的几个条件让我方律师进行了修改,但是那边看了以后马上说:“楚先生,您也是聪明的人,及早放手对大家都好,如果你还是执意要林家财产的话,肯定会闹上法庭的。” “最起码的公证是婚后财产夫妻两个平分。现在林家提的条件太苛刻,我根本接受不了。”我说。 那个律师摇了摇头拿着协议书走了。 过了三天,林乐怡面容憔悴的来找我谈话,她一直没看我,眼神干枯地看着外面,对我说:“我和你结束了,现在不想多看你一眼。离婚协议书我带来了,修改过了。你想要的那些东西由你,我只是想尽快结束这段让我觉得恶心的婚姻。” 说完,她把协议书给我推了过来。 我拿起来翻看了一下,里面的条款确实有所改变,我想要的条件基本上全部得到满足,于是我签字了,然后松了一口气。 林乐怡看到我的表情,苍白地笑了笑说:“原来,我给你的感觉这么压仰,自此以后,各人走各人的路罢。”说完,她也签了字,最后问了一句,“想问你一句,说实话就行,现在的我,没什么接受不了。” “你问。”我说,语气尽量温和。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问,眼睛里有说不出来的悲伤。 我想了一下,认真地说:“有爱过。” 她点了点头,对我说:“好的,永不相见。” 说完头也不回的拿着协议书离开了。 离婚协议书签字以后,我心里的感觉竟然不是轻松,而是莫名的失落。结束了这段我处处受气的婚姻,也得到了应得了部分,为什么心里的失落感这么强? 回去以后,老妈看到了协议书,高兴地对我说:“和小程领个证儿,我可不想孙子出生的时候没户口,老妈给你们跑准生证去。” “妈,再缓缓吧。”我说。 原本计划这样与林家两清的,我没想到的是林乐怡的爸爸不是个善茬儿,接二连三的在生意上给我使坏,让我的公司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来。原来的合作商和客户都纷纷提出终止合作的协议,甚至不惜支付高额违约金。 到了一个月以后,我手里除了钱,公司基本上成空壳儿。 我还想靠着这家公司成功上市,没想到林家把路堵得这么死。 在我急得没有办法时,程丽娜善解人意地对我说:“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人急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办出来的。” 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笑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林家最厉害的是不过是她爸爸,你想一下如果她没了爸爸,谁会经营那么大的集团,谁还有精力和你作对。” 我一听,眼前一亮。 这应该是个好主意! 人在鬼迷心窍的时候,多缺德的事情也都会找到合适的理由,我终于在思考了几天以后,对林家对手了。 车祸出来的那天,我整个人都是失神状态,生怕公安部门查过来。 但是如程丽娜所说,林老爷子一病,林乐怡的妈妈一去世,整个林家就迅速垮了下去。 我的目的达到了。 林乐怡从南市彻底消失,程丽娜光明正大地搬到了我的身边。 我此时要带她去医院做产检时,她才满脸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上一次是误诊,其实没怀上孩子。 我正准备发火,老妈赶过来救场,说不管怎么说小程对你不错,至少比原来的林乐怡强多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好好过日子,孩子将来一定会有的。 说实话,对孩子我原来没有那么期盼过,但是自从程丽娜和我说有孩子以后,我心里才慢慢生出要孩子的感情来。 现在告诉我没有了,我心里想要的情绪却没走。、 迅速领证以后,我们开始了造小人的计划,但是一晃三四年过去了,我的生意越做越大,程丽娜的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全家都急了,我妈开始对她不满,去医院检查以后,我才发现原来问题出在我身上,医生说精子存活率太低无法受孕。 这件事真的没办法拿到台面上说,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也偶尔想到过,是不是自己在林家的事情上做得太过分了,所以招来了报应。 可是想再找到林乐怡道歉,或者弥补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她的所有朋友我都打听到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既然求子无望,我准备再过一段时间去做个试管婴儿,眼下的事是先把公司开到帝都。 在帝都第一个月某天的应酬上,我却看到了我的前妻林乐怡。 她穿着紧身的包臀裙子,化着浓妆,在夜总会陪酒。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脑袋一下就懵了,就像是被人用铁锤重击,什么都不想,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她。 说: 不喜欢看楚毅的妹子可以等下周二开始看 030 楚毅之后悔 cpa300_4(); 我真的是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她竟然在这种场合讨生活。看<> 她竟然有了金主,还在夜总会混得如鱼得水,我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自己的前妻,自己大学时代的女友,自己曾经仰望过的女神,居然落到这个田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被那个看似很年轻的男人带走以后,我用自己在帝都仅有的人脉去打听她的下落,最后打听清楚她已经在紫金台上班差不多一年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个晚上,我没睡,一直坐在书桌前出神。 程丽娜过来叫了我几次,我都没动。 我真的不愿意林乐怡的生活这么惨,我以为林家留下来的那些钱能够保证她维持原来的生活水平。 她为什么要去做陪酒女郎,为什么不肯找一份正常的工作?她真的那么缺钱吗? 在这一切都没打听清楚以前,我和她在马路上偶遇了,原因是车辆追尾。 让我眼前一亮的是她的身边有两个孩子,大约三岁左右,都是可爱又漂亮的小男孩。两个孩子用甜糯糯的声音向她叫妈妈,我追过去问孩子是谁的,她不予回答,只是冷冷地说与你何干。 看着她带着孩子们匆忙离开,我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炸开一样。 细算一下孩子的年龄,似乎应该与我有关系。 如果这不是我的孩子,那她在离婚以后就迅速与其他男人发生了关系?我头一回心里泛起了难以忍耐的苦酸,这种感觉太难受。 在帝都我人脉不广,仅有的都是合作伙计。幸好这几年,我手里有钱,很多事不用人,用钱也能办到。 我查到了孩子的来历,那是我的孩子,dna鉴定完全吻合。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同时,我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脑子里除了高兴再也没有其它的情绪。原来,我楚毅竟然是有后的。 喜悦以后,我心里又有说不出来的愤怒。她,林乐怡,居然不通知我关于孩子的事,她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而且,一个妈妈带着孩子去夜总会上班,她有想过对孩子有什么样的影响吗? 我越想越怒,想直接找她去谈,却又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去了紫金台等她,得到的是她这几天休息不来上班的消息。 我想要得到孩子,前所未有的迫切。在看到两个孩子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原来那是我的孩子。 我的魂不守会引起了老妈的注意,在她的再三追问之下,我说出了真相。.. 其实,这件事我并不想这么早让她知道,因为面对孩子,我想她会比我更不理智。 果然,听我说完以后,老妈马上就说:“咱们现在就去找乐怡谈,让她把孩子让出来,至于给多少钱,我就不计较了。” “她的性格我了解,肯定没这么简单。你先别插手,免得越管越乱。”我说。 对于老妈的乱上添乱的功力,我这几年深有体会,所以特意嘱咐了一句。老妈有点不太高兴,低声说:“本来就是楚家的种儿,我们要回来也是理所当然,听你说她现在的经济情况也不好,把钱给她不就都解决了嘛……” “老妈,我比你了解林乐怡,她绝对不会为了钱把孩子给我们。何况,林家的事,我也有责任,现在从心里来讲,我是对不起她的。这件事,先别让丽娜知道,我解决得差不多了再和她说。”我抬高了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此时门被推开了,从商场购物回来的程丽娜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怒气把东西往地上一扔说:“不好意思,我已经听到了。” 我和程丽娜大吵了一架,她说我不把她当老婆,连这样的事情都想瞒着她,而我觉得事情说清楚之前,不想让她裹进来。 吵架的结果就是我去睡了书房。 躺在书房的硬板床上,我想着刚才程丽娜放出来的狠话,忽然心生后悔。真的不知道当时怎么会觉得她温柔贤良了。 这几年以来,我越了解她越不能忍受她。 现在细想,若真的把她和林乐怡放在一个天平上比,很多地方她比林乐怡差很多。 比如说林乐怡从来不会和我老妈正面冲突,林乐怡不会骂人胡闹,最过分的作法就是回娘家。而程丽娜不一样,她给我最大的支持就是在人前给我挣足面子,百依百顺,而在家里只有一些小矛盾,完全会分身泼妇。 我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眼光。 我的后悔把我的淹没了,第二天一早我就悄悄开车去幼儿园门口等着,差不我一个小时以后,林乐怡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远远看到他们,心里的那种感觉无以言表。 经过几次谈判,林乐怡分毫不让,对于我所说的经济补偿问题,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屑一顾。 她一点没变,纵然是现在已经坠入社会的最底层,身上的气质没变,她还是那个高傲的,不肯低头的林家大小姐。 我原本是想和平解决的,可她滴水不进的姿态让我不得不用特殊手段,在下定决心以前,我单独开了一张卡,上面存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准备等我拿到孩子的抚养权以后,给她做为补偿。 这笔钱应该够她下半生的生活了,为了从公司挪出这些钱,我也花了些时间。 几经周折以后,我把她逼向了绝路。 我知道她的现状,现在孩子没有幼儿园上,她老爸的医疗费没交,她白天的一份工作没了……她真的必须放弃孩子了。 我没想到的,她依然不放手。 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那个所谓的金主竟然对她动了心。 事情一下就变得棘手了,所有的问题都有人替她承担了。但是我查清楚那个叫何连成的金主以后,又觉得事情好办了。 何氏在帝都很有根基,何连成又是何氏唯一的继承人,他们家一定不会同意这个婚事,因为林乐怡有孩子。 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家族都不会找一个离过婚带着孩子,而且经历还不那么干净的女人做儿媳妇。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除了何连成以后,又冒出来一个刘天。 刘家的根基更深,是我不敢碰触的。 我真没想到,林乐怡的好能被这么多人发现。在此时,心里的懊恼和后悔没法说清。 程丽娜也越来越无理取闹,甚至还背着我去找林乐怡的麻烦。 每天晚上我回到家,她都逼我喝那些早就无效的药,然后种完成任务一样的造人。 对此,我抵触心很大,认为我男人的自尊被侮辱了。但是她的话很刻薄,逼得我不得不配合。 每天的这个时候,我都觉得是受刑。 她还在做的时候,不停的追问到底是林乐怡好,还是她更好……我确实对此无语。 时间久了,我晚上开始不回家。 只要把孩子拿到手,一切就可以完结了。 这一次林乐怡的贵人多,运气好。每当我快要成功拿到孩子时,就会发生变故。 在法院判决书下来以后,何连成对我说的那几句话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弱势群体。 “你要是敢强行来带孩子,我就有办法让你从帝都消失。别忘记了,你在生意场上耍的那些手段有很多见不得人,要是有人铁手腕的查下去,就你做的那些事,不判八年,也要五年。”何连成低声凑到我耳边说,“乐怡现在是我的女人,我有权力也有能力保护她,虽然现在她还没答应和我在一起,但是她的事我管定了。” 我不得不相信何连成的话,何家在帝都经营了几十年,自然有说这种话的资本。 当场,我没带走孩子,先行回去了。 经过这几年的奋斗,我在南市也算得上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却没想到在帝都仍然是个能被别人一句话吓住的人。 在孩子问题胶着,老妈天天催我抱孙子,程丽娜每天甩脸子的日子里,我忽然觉得自己当年做错了。 当年的问题很简单,就是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导致的一场一夜情,如果没有老妈的话,没有程丽娜的曲意奉承,我也许不会那么坚定的和林乐怡离婚。 如果依然是和她在一起,现在哪有这些问题。 在想到这一点的同时,我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一个男人,在事业上不管多成功,如果在生理上不能称之为完整的男人时,这一切都没了意义。 我一想到自己经营多年的产业,很可能到了最后无人继承就觉得堵心。 这些或许就是我应得的报应。 最终,我在几惊几喜以后,还是没拿到孩子的抚养权。唯一的进展就是,我能偶尔去看望孩子了。 这一点进步,让我觉得开心。 程丽娜看到我的样子,特别温柔地对我说:“咱们做个试管婴儿吧,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会有办法的。到时候,咱们的孩子就养在自己身边。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孩子,要不然早就提这个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和她做试管婴儿,心里生出了难以言说的厌恶。 我喜欢的孩子是那一对意外之喜,他们聪明懂事,与我有着完全的血缘关系,又十分肖像。 最后捱不住程丽娜天天说,我们去做了试管婴儿。 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失败…… 我没信心了。 她也说不出什么,开始说:“你把孩子接过来吧,我保证当亲生的一样对待。” 我摇头,要是能接过来,我就早接过来了。 现在的一切可能就是报应,我不管在事业上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却再也换不回林乐怡那个女人,也换不回自己的亲生孩子。 说: 看到了大家的留言,谢谢支持。 其实并不是说一无所有的男人爱你就是假的,只不过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相信大部分的爱情还是没有利用在里面的 031 楚毅之女人的骗局 cpa300_4(); 程丽娜为了孩子的事,性格大变。看<> 每天我除了工作,就是在加班。 后来,加班的时候她就跑到办公室里坐等,我有些无语有些不耐烦了。 迫不得已,只好增加自己的应酬,把所有的客户应酬都安排在晚上,这才有了喘息的时间。 婚姻走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每当我去看望两个孩子时,都能遇到何连成,他似乎和林乐怡粘在了一起,从他们脸上我看到的是那种热恋中的密不可分的感觉。 他们之间的对话表情,或者一个眼神都让我觉得既羡慕又嫉妒。 此时,才真正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林乐怡现在这样的现状,还能遇到一个比我更加优秀的男人,只能说明原来的我有眼无珠,错过了这样的好女人。 我想和林乐怡复婚,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应酬更多了。 应酬得多了,难免不会发生什么事。 某一个晚上,我喝多了以后忽然发现陪酒的女人笑起来时和林乐怡有几分相似,身体竟然有了很久都没有过的冲动。 此时程丽娜的电话打了进来,手机在桌子上震得天响。 那个女人对我说:“老板,你的电话在响。” 我几乎是厌恶的看了一眼,然后关机,对她说:“不用管。” 接下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对我更加温柔体贴,最后酒局散了以后,我带她出去开了房。 男人的出轨可能就是这样,追求一些在自己家里得不到的东西。 程丽娜的步步紧逼,把我推到了外面,然后我遇到了她。 她很乖巧听话,每次陪我都百般讨好,事后我也给她钱,比她们夜总会的标价要翻一倍。 这样的关系让我觉得轻松,用钱换到自己想的,然后互相之间两清,不必想谁要对谁负责的问题。 我成了她的熟客,两人关系近了起来,她真的是一个识趣的女人。 每次我去找她,都是直接把她接出来,然后吃饭开房*。在她身上,我能发泄得淋漓尽致,得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可是,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关系,用钱买来的这种关系,说不出来的轻松。 这件事,我没刻意瞒着,程丽娜很快发现了。 她先是怀疑了林乐怡,然后才找到了肖静,对,这个陪酒的女人叫肖静,一个五官和身材都有点像林乐怡的女人。 程丽娜用对付林乐怡的方法对付肖静,没想到却碰了个大钉子。 肖静的性格与林乐怡不同,对付有利益冲突的人是浑身的刺。 我的车刚停好,就看到了程丽娜正在门口和站着等了我一会儿的肖静说着什么,我心里一紧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些,就看到程丽娜抬手给了肖静一个耳光。 肖静都没反应,直接回手打到了程丽娜的脸上,那一下更狠更用力,程丽娜的嘴角马上出了血。 我一看这阵势,马上下车跑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程丽娜现在还是我的女人,总不能看着她被肖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到了近前,程丽娜捂着脸看到了我,厉声问:“让你天天不回家的,就是这个狐狸精?” “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我是出来谈生意,你胡扯什么!”我呵斥了她一句。 谁知她一下就跳了起来,对我骂道:“楚毅,别以为你现在成功了就可以甩了我,没老娘就没今天的你。” 这是紫金台,来来往往有不少生意场上合作的熟人,我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虽然大家都知道,谁都会有这样的事,但是被自己老婆堵在门口也确实太丢人了,我拉起程丽娜往车子那边走。 “你现在就开始偏袒那个小*了,是吧?”程丽娜还在骂。 “你能不能回家再谈,你在这里大喊大叫能解决问题吗?还有,你这多疑的性格是什么养成的?她只是个陪酒小姐,我出来应酬总不能不陪客户喝酒吧?今天晚上有个酒场,你去替我喝呢?还是让我自己喝呢?”我大声问。 她哭倒是止住了,却抬头对我说:“既然是个陪酒的,为什么长得和林乐怡那么像,还是说你根本就忘记不了林乐怡?” 我沉默片刻,说:“现在的林乐怡,身边有何连成,你以为我对她真的还有什么想法吗?何况,现在她恨我入骨,即使我想,也没可能了。” 程丽娜终于安静下来,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别忘记了,你办的事我基本上都知道,要是想甩开我,门儿也没有。” 我心里本来就烦,听了这话更烦了。 为什么当初那样善解人意的女人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她到底怎么了?是我变了,还是她变了? 这一次闹了以后,我也刻意不去找肖静,程丽娜消停了一段时间。 再后来,面对她那张天天挂着怨恨的脸,我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在我面前乖巧又温柔的肖静。肖静不说话的时候,发呆的时候,出神的时候像极了林乐怡。 每当想到这些场景,心里就像被猫用爪子轻轻挠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酥软。 终于,我没能忍住,再一次给她打了电话。 “怎么?你家母老虎现在不管你了?”肖静在电话里开着玩笑问道。 “有没有时间,今天晚上我去找你。”我说。 她嘻嘻笑着,没心没肺地说:“怎么啦?这一段时间不来找我憋坏了?” 这种话,也只有在这种场合里玩惯的女人才敢说吧。可是,我却觉得这样的话能挑起我的兴趣和*。 又过了一个多月,我在公司开会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肖静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简单说:“楚先生,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通知你一下,你要不要?” 我举着手机就呆住了,医生说过我能让女人正常受孕的机会不足万分之一。难道就是这样的机率,让我遇上了? 怀疑的同时,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 挂了肖静的电话,我马上给自己的医生打了电话过去,问了这个情况的机率有多大。 这个医生一直在帮我调理身体,他听了我说的情况以后,沉吟了一会儿说:“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心情放松能增加受孕机率。” 得了他的这句话,我连会都没开完就直接去找肖静了。 她在医院的诊室外等着我,看到了一些依赖地走了过来问:“你想怎么办?” 我把她拉到医院外面,找了一间安静的小饭馆坐下来认真地问:“肖静,你能确定孩子是我的吗?” 她认真盯着我说:“你说的什么话,不是你的我干嘛给你打电话。现在你也知道,自从你做了我的熟客以后,我在紫金台里只陪酒,这个你可以去问我们的领班。” 我点了点头:“我就是问一下,毕竟事关孩子,对我来说是大事。” “嗯,我理解你,可以很严肃地告诉你,孩子是你的。”肖静一字一顿地说。 本来在孩子小的时候是可以做亲子认定的,但是我不舍得,怕这个时候做对孩子有所影响,决定留到最后生下来以后再做鉴定。 肖静的表现很正常,一点也不心虚。 我逐渐相信了她的话,并且给她买了房子请了保姆,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在劝服肖静生下这个孩子时,我对她的承诺是一套房子外加一笔存款,她同意了。 这件事我没有瞒着程丽娜,直接向她摊了牌。明确告诉她,我没有娶肖静的意思,只是想借她的肚子生下自己的孩子。 程丽娜依然大闹,但是这个时候她的闹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了。 “你怎么闹都行,但是如果孩子出了问题,我第一个不饶过的就是你。”我对程丽娜的最后底线是这个。 她闹了一段时间脾气,然后居然难得的安静下来。 在肖静怀孕期间我们在商场偶遇过了一次林乐怡,她也挺着肚子,让我吃惊,原来和何连成之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只觉得莫名的心酸。 只不过,因为肖静肚子里的孩子,我对她也平和了许多。 林乐怡知道我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以后,认真地说恭喜,然后放下了对我的戒备心理,我们难得的深聊了一次。 只不过,在我内心深处喜欢的还是林乐怡帮我生的两个孩子,对于肖静肚子里这个,我抱有希望却又觉得有些失望。 我希望的孩子的母亲有着干净良好的家世,完整的教育经历和完美的人格。显然,这三点肖静都满足不了。 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完美的。到了现在这一步,我已经把一切条件抛开了,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能在我身边成长的孩子。 在孩子快出生的时候,我选择了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 在这种事情上,我不怕花钱。何况,现在我再也不是那个为了几千块钱就觉得为难的穷小子了。 我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儿,肖静居然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距离生产还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我当时都惊呆了。 然后肖静说是林乐怡推的她,我顿时就呵呵了。对于这句话我一点也不相信,林乐怡巴不得我早点生出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推她? 她们都自以为是的认为前妻看到前夫过得好就会想尽办法要复婚,肖静不知道的是想复婚的人是我,而不是林乐怡。 孩子没保住,我却依然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让我怒不可揭——孩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叫肖静的女人整整骗了我九个月。 现在的我肯定不会吃这个哑巴亏,拿出大把的钱砸下去查到了事情的真相。 说: 今天外出踏青,回来晚啦,延时了一个小时,各位妹子么么哒,对不起! 032 楚毅之嫉妒 在这个社会里,钱真的是个好东西。当你有钱以后,你会发现原来用尽全身力气也办不到的事,只要钱花到了,轻而易举就能办到。 事情很简单,程丽娜早一步知道肖静怀的孩子不是我的,用钱收买了她,让她把事情嫁祸到林乐怡身上。 她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林乐怡的做法,真是可笑透顶。 这两个女人大约都没想到,在林乐怡眼里我根本什么都算不到。纵然我现在成功了,看着人前也算有了点地位和面子。但是在林乐怡面前,我还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一见到她,我心里那种隐藏得很深的自卑就会自动跑出来。我的故作镇定和刻意张扬,只是为了掩饰我的心虚。 我处理了肖静,向程丽娜提出了离婚。 她听到我说出离婚两个字时,出乎意料的震惊。 看着她的表现,我心里觉得十分可笑。她背着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却以为我真的会还像原来一样对她迁就下去,也太天真了。 “楚毅,咱们两个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做的那些事我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如果提出离婚,不一定谁更好过。”程丽娜拿出了她所谓的杀手锏。 我不由笑了,她真的以为我害怕她手里那些证据。 “这些年你参与的经营也不少,其中有不少文件是过你手签字的。”我点了一支烟,在沙发上坐下来,抬头望着居高临下的程丽娜说,“如果咱们好和好散,和平离婚,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衣食无忧的过到老。如果真的要撕破脸,你犯下的那些事至少能判个十来年吧,现在国家可在严查行贿罪。我虽然是公司法人,但最多落个监管不严的罪名,罚一笔也就差不多了事了。”我看着她,慢慢慢地讲出这些话。 其实,这些我真的不想这么直白的讲出来,程丽娜的步步紧逼让我不得不说。 她的脸一下就变,骂道:“楚毅,你太恶心了。” 我看着脸都变形的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卸脑袋像进水一样,为什么会在当初和林乐怡离婚,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进门? 最后,她为了保全自己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拿到了那一部分她应得的财产,然后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五年的时间,我离了两次婚,还被一个陪酒女骗过一次,我对女人失去了兴趣。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觉得林乐怡是我这一辈子遇到最好的女人。可惜,现在她的与我无关了。 她和何连成曲折而又幸福,在我眼里有一种全世界的力量也拆不散他们的牢固。 说句真心话,我是从心底嫉妒何连成,真的。 当我知道何连成死掉的消息以后,先是怀疑了这个消息的真假,然后高兴地大笑起来,转瞬又想:这下林乐怡怎么办?她会不会特别伤心? 发自内心的,不由自主的关心她,让我觉得心里不舒服,只好给自己解释,她是孩子的妈妈,我关心她是应该的。 事情真的证实了,何连成死了,林乐怡恢复了单身。 在这段时间里,我做了一个保持距离而又尽心的前夫,照顾孩子,偶尔探望关心一下她。 我希望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能让她放下对我的讨厌,让我们尽可能的回到最初。 在最初,我们彼此都是有真心的。 孩子终于肯跟着我过日子了,虽然那段时间很短,但却是我生命当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几乎排开了所有的工作,全天陪伴他们,甚至在不得不去公司时,也把他们带到公司去,在我的办公室里装了小桌子等,让他们在我办公的时候可以有地方玩。 孩子对我的戒备心也放了下来,慢慢接受了我。 当元元问我当初为什么要和妈妈分开时,我无言以对。 整个事件中,我是过错方,却拿到了所有婚姻里的红利,这些做法让我没办法回答他。 我只好问:“妈妈是怎么说的?” 元元想了想说:“妈妈说,是因为和爸爸感情不和,所以才分开的,让我们不要恨爸爸。” 林乐怡这样教育孩子,给我了出乎意料的感动。 为了孩子,她放下了对我的恨,至少表面上放下了。这种放下,让我心酸,有一种被人当成空气的感觉。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不是恨,而是被遗忘。 遗忘代表着一个人对你彻底无感了。 两年的时间,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某个大动作吓跑了林乐怡,我们的关系有了一些改变。可是,我没想到在我刚想再进一步时,程新出现了。我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什么时,有证实了程新就是何连成,一个失忆加整容的人怎么可能是何连成? 这是事实,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我一直就未太接近她,在发生这样的事以后也只能远远的关心。我试着在她最伤感无助的时候接近她,她却在我面前变得坚强无比。 女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温柔似水的,她在你面前越坚强,说明对你越没感觉,或者说心离得越远。 她对我的态度,让我明确地知道,我和她永远不可能了。 即使在见我的前一刻,她流过眼泪,在见到我的时候,她也是一副坚不可摧的样子。 我永远失去了她,在我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误里。 看着她与何连成,我真的醋得心里发疼,悔得肠子发青,可这些情绪与事无补。 她带着孩子住进了何家,这个举动让我发狂。 我楚毅的儿子,难道自今以后真的要跟在何家身后,管何连成叫爸爸,管何则林叫爷爷,与我却只是远远相观的关系? 我不想这样,也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林乐怡既然对我没感觉,又找到了自己所谓的幸福,为什么不把孩子还给我。 在何连成“假死”的这两年,我没任何动作,是因为我知道她不可能再婚了,我还是有机会的,我希望孩子跟着亲生爸妈一起生活,我在等机会。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何连成回来了,他们重新走到了一起,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宽宽,而我的孩子,在别人眼里算什么,林乐怡带到新老公家里的拖油瓶?! 在我忍得不能再忍的时候,我找到了盟友,一个被何家扫地出门的人——何萧。 何萧是个私生子,这是帝都商圈人尽皆知的。 但这个私生子颇有手段,脑子聪明心又足够狠,做起事来只达目的,其它一概不计。 我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和他一样有过同样的时期。 在资本积累的初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后期,事业稳定以后再去慢慢维护自己的声誉,制定所谓的底线,遵从所谓的道德。 他的方法很简单,我只是配合。 说实话,在做这件事以前我权衡了一下,同意和他配合。 出面的人是他,我只负责出中间一部分的钱,然后等到他把事情闹大以后,我以监护不利的理由起诉林乐怡,趁着何家顾忌宽宽时,把元元和童童的抚养权争取到手。 计划是完美的,实施的过程也都推敲过几遍,应该不会出问题。 对于宽宽的安全,我不计较,只要我的两个儿子安全就行。 那帮亡命之徒动手了,元元和童童居然也受到了伤害,迷药摄入过量。我觉得心里特别后怕,要是那些人办事手再狠一点,我是不是就见不到儿子了。在这一刻,我心生重重后悔。 林乐怡和何连成脱了人形,却在最后把宽宽成功救了出来。 我没想到的是,他们会报警,更没料到刑事警察的效率那么高。 一切都败露了,只是幕后人是个谜。 我和何萧都是谨慎的人,没和这帮人过多的直接联系。在一个月以后,我确定事情没牵扯到我,才敢提起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只是,这一次也没成功。 这一次不是因为我的问题,也不是因为林乐怡或者何连成的干涉,而是因为程丽娜。 我真想不到这个女人拿了那么大一笔钱以后,居然还会回来找我的麻烦。 当初,在南市的时候我所做的那些事已经很隐秘了,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一点蛛丝马迹,竟然还拿到了一些证据,并且举报给相关部门。 当我接到消息时,不由骂了一句最毒妇人心。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让我来不及去处理孩子的抚养权。等我把南市的葫芦按下去以后,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辛苦策划了一场,还差一点把自己搭进去,我真想骂娘。去找程丽娜谈话,她却躲着不见。 在帝都那么大的城市,想要找一个刻意要躲你的人,真的挺不容易。 在这个时候,林乐怡那边倒是好消息频传,他们和好了,他们出国治疗了,他们的治疗进程很顺利了等等。 在我正羡慕他们的时候,突然被公安部门控制了起来,原因居然是几年前在南市的那一起车祸。 这件事,我自己都忘记了,是谁翻了出来?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林乐怡做的。 本来,对于我们和好,我还有一点微小的希望,这下什么都没有了。 人证、物证、过程和经果都极其明了,她是下了大功夫去查的。 真没想到,一个原来娇滴滴的大小姐,现在能不动声色的做这么多的事。 直到我不得不跑到国外去躲一段时间,我才发现现在的林乐怡和原来相比,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知道,这样的事一旦暴露我是不可能完全逃脱的。 去国外只是想再孩子一面,我怕我进去以后,再也没有见孩子的机会。 何连成对孩子很耐心,我只在心里希望他的耐心能一直下去。如果换作我是何连成,我做不到他这样。 这一点,我很感激他。 最后,我还是逃不了那一步,在当初做下这件事时,我深夜无数次醒过来,梦里都是警察在追捕我。但是,这些年过来,一直平安无事。直到我现在彻底把这件事遗忘了,竟然真的被追捕到案了。 032 楚毅之暗中守护 直到我真正被关进去,我才理解一句听了很多遍的话是什么意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做了坏事,亏心事,总有一天会有人讨回公道的。或许是国家法律部门,或者是老天的报应。 躺在窄小的铁架子床上,看着透过巴掌大的窗子照进来的月光,我忽然有了回到大学宿舍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我也是躺在靠窗的位置上,半夜醒过来看着月亮,想着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的,那个时候我的困于心。现在,还是相似的场景,只不过窗子变了很小,此时的我困于局。 不过即使到了这一步,我也觉得我当初定的目的是对的,只要有钱,就能办到很多事。 我的案情要真的判起来,至少十五年。现在因为托人从中周旋,现在判了十年。如果中间表现好,再加减刑什么的,估计六到七年之间就能出来。 这时间听起来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是真正失去自由以后,我才知道每一天的时间有多难熬。 第一个探望日我等到了林乐怡,她带着两个孩子表情平静。 看到她们母子三人坐在探视室里等着我的那一瞬,我的眼泪差点流来。忍了很久,才一步一步平静的坐在他们面前。 事到今日,她应该十分清楚当年都发生了什么。我,头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无所适从,不知如此面对。 眼神一直游离于她的脸以外,最多看看孩子。我不敢看她,因为心虚。 这段时间因为每天都被关在这里面,我终于有时间去反思自己的人生,在见到林乐怡的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 我亲手害死了一个相信我的家庭,一个爱我的女人。 这一切,都是我永生都不能弥补的。我现在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没多说,在孩子们的面前尽量维持着我的形象,我感觉得到。 因为元元和童童所问的都是关于宽宽的,而没有关于外公外婆的。 我对林乐怡,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探视时间结束以后,她站起来往外走,我才有勇气认真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一切的一切,都是被我自己毁的,所以我怪不了别人。 自责这个东西,没体会过的人不知道有多难过。这种难过是心里被自己撒上一把盐,然后再反复揉搓的感觉。 如果我能顺利出去,我定会好好回报林乐怡,认真对待两个孩子,不再纠结抚养权的问题。因为他们是我的儿子,我会不计不一切的对他们好。 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着这些话。 在有这个想法的同时,我突然就放松来。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被惩罚,我在监狱里的生活也慢慢恢复到平静状态,再也不去想为什么我做事会有被林乐怡抓住马脚的地方。 三个月的时间,我彻底想明白了。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真的要一件一件追究去,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林乐怡为了我和家里决裂过,然后林家在不得不接受我的这个女婿以后,对我鼎力相助,甚至毫不计较地帮我成立一家公司。而我,却用让对方家破人亡,女儿落到陪酒这样的场来做为回报。 程丽娜与我的开始虽然不光彩,但这么多年以来她尽心尽力照顾家里,照顾我那身体日益不好的老妈,帮我处理公司疑难公关事务,打理日常事务……用一句难听的话,没功劳还有苦劳呢。而我用胁迫的手段,迫使她拿了一笔钱和我和平离婚。 肖静与我的开始来源于交益,我们在这一场交益当中各取所需。她为了拿到更多的钱,假装怀上我的孩子,被我发现孩子不是我的以后,我通过种种手段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折磨得她真的变成了精神病。 我身边的女人……我没有一个是对得起的。 在这里面,我经常失眠。半夜一个人躺在平板床上去想自己的前半生,发现自己的不堪。 我以为,我反思了以后世界就改变了。 我也从心底发誓在出去以后要对这三个女人进行补偿,但是却有人在走我原来走过的路,尤自认为自己做理现所当然。 大概是从三个月开始,在这里面开始刻意针对我,恶习的挑恤,不发放足量的食物,没有干净的饮水,晚上在睡觉的时候,起夜尿到我被子上…… 最初,我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人,后来这些事件越来越多,我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我才猛然发现不对。 我不是个体格健壮的人,这么一来整个就瘦了来,几乎变成了风一吹就能吹跑的样子。 我申请见我的律师,几经周折以后才见到。 因为合作了很多年的原因,我们之间有一些默契,我只要一暗示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了解了我的处境,说想办法帮我换一家服刑的地方,或者是争取做到保外就医。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容易,还好在我进来以前托管了一大笔钱给信托机构,律师拿着我的签名,可以动用那笔钱。 临走时,律师建议我说:“楚总,您的前妻现在有着何家的后台,你倒不如把公司委屈给她,再把继承权给孩子们,这样一转移,你就安全了。” 我被他说得眼前一亮,原计划是出去以后再补偿给林乐怡的,没想到这一点。 这样也好,我距离出去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如果这期间公司发生什么变故,恐怕我真的熬到了出去的时候,也没了撑控公司的能力了。或者说,到时一切都失控了。 “你觉得这样做,孩子们和他们的妈妈能安全吗?”我问。 人为了钱可以做出很多你想像不到的事。这一点,在我自己身上就很明显了。我不想把火烧到自己儿子身上,更不想烧到自己曾经对不起的女人身上。 “应该没问题,现在何家虽不及前几年,但是余威还在。”律师想了想说。 我同意了,现在这是最好的安排。 我名所有的公司和资产,起步的时候都属于林家,现在也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如果我直接说还给林乐怡,她想必是不愿意的。那倒不如这样迂回,借给孩子的名头,转到她的名。 接来的事我把控不了多少,只能由律师帮忙运作。 我不知道我的律师是怎么说服林乐怡的,只知道她来我和谈了以后,同意了我的做法。 当时,我松了一口气,全身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在想着林乐怡接手公司以后的事,尽可能的安排一些自己的亲信帮忙她。但是在安排亲信的这一步,我发现每个人都不是亲信。 因为林乐怡和孩子们在外面帮我分担压力,我在监狱里轻松了一些。 现在即使弄死了,集团和公司也不是我的,没人能拿到继承权。凭着他们手里的那些股权份额,想从二级市场或者其它股东手里收购到足够的控股权很难。 何况,在以前我对这些所谓的亲戚和旧友也有防备,让他们之间互相牵制,如今终于派上了一些用场。 在公司控股权上,这些人各自为政,没有一个认为自己弱小到需要和其他股东合作。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只要联合了五六个股东就能控制公司,但是每个人都找不到这五六个能被自己联合的股东。 听到律师说林乐怡很快进入了状态,我松了一口气。 和我在一起时,她从来没有显示出在商业方面的才能,如今她的表现却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还是原配和至亲骨肉,这一点发现让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没算白活。 说实话,在最初知道元元和童童时,我心里想着的就是占有和抚养权。在后来,一直也是按照这样的目的来做的。如今,随着和两个孩子越来越熟,我发现他们真的不是想像的孩子。 他们懂事聪明乖巧,像他们的妈妈一样热爱生活,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保持着乐观和希望。 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林乐怡把他们教得很好,我这个做父亲的人,不如他们两个。 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早点出去,尽一个爸爸该尽的职责,不只是提供经济上的满足,而是做为一个爸爸,给他们最温和的陪伴。 虽然,我很后悔错过了林乐怡,也恨何连成夺走了林乐怡。但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以后,我也很感激何连成。真的感谢他在我抛弃这个女人以后,对她的照顾。 我听着从外面传进来的好消息,数着出去的日子。 在知道林乐怡和何连成最终举行推迟很久的婚礼,结为合法夫妻以后,我心里的酸楚说不出来。 曾经这么爱自己的女人,终于找到了新的归宿,说实话,不甘心,却又不得不甘心。 她和何连成之间有着我拆不开的牢固感情,如今我只能恨自己有眼无珠,当时被一点小小的成功蒙蔽了眼睛,以为自己真的很优秀。 现在想来,原来的自己可笑得像跳梁小丑。 不管怎么说,忍着内心的酸楚,我还是真心地祝福他们两个能一生好好的,然后何连成能真心实意的照顾她一辈子。 如果……如果有一天,何连成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会替她讨回公道,只要我还没死。 033 楚毅之远观他们的幸福 何连成明白我在监狱里面都经历了什么,他特意来探望了我。一个人来的,我问他林乐怡知道吗,他摇头说不知道,这一次是瞒着她来的。 我想,我们两个人做为对手这么久了,确实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坐下来谈谈。而现在,似乎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他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看守,把拿出来的烟捻了一下重新放回烟盒,对我说:“很久以前就想和你聊聊,但一直没找到时间。今天才来找你谈,你要是小心眼一些,看着就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 我摇头说:“不会,现在的我和原来有很大的不同。” 他叹了一口气:“失去林乐怡,你是不是很后悔?”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点了点头说:“是,这件事是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却也是最无可挽回的一件。” 他满意的点头了,说:“我知道,但是永远也不会给你机会的。” “最好这样,如果你给了我机会,对她的伤害会有多大?在最美的那段青春年华,是我辜负了她。我不想她走到今天以后,还要面临类似的伤害。”我说。 “这一点我比你清楚,何况我和她的开始,与你不同。我对她没有利用,有的只是感觉。我们的开始是相互吸引,脾气相投,后来也是一起成长,成为了势均力敌的一对。而你不同,你的开始就算计重重。可以说,林乐怡能够爱上你,是因为你的算计。这一点,在后来就很清楚了。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不会因为家庭和生活的琐事把感情磨没,以至出轨的。”他看着我,认真的说。 我想反驳,想说我和她的开始也完是因为感情,却在再三思索以后,说不出这句话。 何连成是个聪明人,在这种时候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这种一针见血的说辞,让我无言以对。 他说完又看了我一眼说:“今天我来,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我问的同时,也猜到了点什么,肯定与何萧有关系,“何萧吗?” 何连成听到我的话以后笑了:“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何萧这个我接触过几次,算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关于他的传闻听说过不少。少有的商业天才,深得何则林信任。他以一介私生子身份,几年功夫成为业内的知名人物,确实也算不易。 只不过,这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都是为了私人利益上的合作,我对他印象不算太好。 “你想知道什么?我在这里面被提审过四次,都是与他相关的。但是,你也知道白家势力如何,在最初的审问当中,我只能说我知道的。”我对何连成说。 话不能说得太白,我相信他能听懂。 “有些事你不说我也知道,也没想在这个时候再落井下石,他现在因为恶心操控市场,涉及金额巨大,被相关部门带走了,并且审判结果也出来了,被判了十年。好多事,我在我老爸面前答应过,不兄弟反目,所以即使我知道他做了什么,也不会再去追究,他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下场。”何连成说。 我有点奇怪了,既然不想追究以前的事,为什么要来问我关于何萧的事。 “我想知道是那一次你们合伙绑架我儿子的事。”何连成说,“其它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这一件事,我一定要计较。那怕我老爹现在从地下爬出来,这件也是我不可原谅的。” 做为一个爸爸,我明白他的感受,如果有人那样对待我的孩子,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对不起,关于孩子。”我说。 “你关于孩子的道歉,我真的不接受。如果我用你的方式对待元元和童童,你会怎么样?”他反问。 我脸下子就烧了起来。 多少年,没有这种想找地缝儿钻进去的感觉了? 真的,我被问得羞愧难当。 “你告诉我绑架宽宽的真实过程和经过就行了,不原谅你是我的事,但是因为孩子是林乐怡的宝,我该怎么对待还是一样的。”何连成说。 我没想到他想知道的只是这个,想了一下把当时作案的过程说了一遍。 我说的这些内容其实都记录在案了,只不过有一些细节我做了稍微的修改。初审的时候白家立场坚定地站在了何萧那边,我说的一切都避开了他。要不然,恐怕我很难安全的活到今天。 如今,既然是何连成来问,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事情说清楚了,他微微一笑说:“谢谢,何萧虽不是以这个理由入的狱,但也确实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不会再对他做什么。” 我不理解他的话,只得目送他离开。 对何连成这个男人,我心里也是充满感激的。在他知道宽宽的绑架与我有关以后,还是事既往的对元元和童童好,这一点我做不到。也由此可以判定,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正人君子。 世上的人就是这样,你认为的道貌岸然的未必就是真君子,你以为嘻嘻哈哈风流成性的,反而是真男人。 一个月以后,我从我的律师那里得到消息,何连成把牵扯到孩子绑架一案的所有人员全部送进了监狱,除了何萧以外,因为那个人已经因为其它案子进去了,但是重审以后,又加了三年刑期。 不管何萧有多聪明,一旦脱离了实力雄厚的何家和白家,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何况,现在何白两家对于何萧,已经全部失去了兴趣。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眼。 我在铁窗之内看着外面的蓝天变化,盼望着见到孩子的时间。元元和童童个子长高了很多,眉眼也长了,更多的像他们的妈妈林乐怡。 他们五官间的温和和安定是我所没有的,看到他们这样我很欣慰。 林乐怡每次来探望我,都简简单单地把公司的运营情况告诉我。我知道她守住了公司现有的规模,以每年百分之五左右的速度在盈利,真的十分不错了。而孩子们也一天一天长大,看我时眼睛里的抵触情绪没那么多了。 我现在活着的乐趣,就是服刑,然后盼望着探视时间。 林乐怡和孩子们不是每次探望都会来的,差不多隔月来一次。有时我明明算得清楚,知道他们不会来,也无端的在正日子多几分期盼,希望能看到意外的身影,但是没有。 我就这样靠着他们三个,一天一天把日子熬了过去。 出来的那一天,我恍若隔世,外面的自由对我来说太遥远了,站在门口半天我才回过神儿来。 抬起头,看到了三张熟悉的脸,那是我的前妻和孩子们。 可是,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何连成。 我本来满心喜悦,看到何连成的时候认清了现实。到底,眼前这个温婉又美丽,坚强独立的女人不再属于我了。 一步一步走过去,何连成和我打了招呼问:“直接送你回家,收拾一下再去吃饭,算是给你接个风。”说完,他补充了一句,“孩子们的意思。” 我点头同意,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孩子。 元元和童童已经长成了俊朗少年,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我所不熟悉的青春和朝气。 七年的时间,他们已经长成了大孩子。 在这样的场景下,我真的不知道对他们两个说些什么。说爸爸出来了?还是说很想你们?或者说你们最近怎么样? 话在嘴里滚了多少个滚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林乐怡打破了沉默,她说:“走吧,先送你回家,你家的钥匙委托给我了,我前几天没经你允许,找了个小时工打扫了一下。你回去自己再找人收拾。” 我点头应下,听从他们的安排。 我没想到林乐怡会来接我,而且是带着孩子。我也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原谅我,这几年来对我礼节性的探视,只是为了孩子。 “走吧,老公。”她回头对何连成说。 她对我说话和对何连成说话,语气完全不同。对何连成说话时,那种温柔是发自内心的,不加修饰的;而对我则带着疏远和隔阂,没有一丝的亲近。 最让我觉得心寒的是她看我时的眼神,那是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如果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是恨我,我或许还好受一些。然而不是,她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对我这个人完全无感了。 给我定的接风宴是在无名居,席间元元和童童亲亲热热的和他们两个说话,唯独我就像一个局外人,怎么看都像多余的。 最让我心如刀绞的是,元元和童童管何连成叫爸爸,叫得自然又亲切。 一顿饭吃完以后,我心都难受得不成样子了,找了个借口回家休息。临走时,林乐怡看着我说:“你休息一段时间,等你觉得身体调整好了,我就把公司的管理权交接给你。至于我的那一部分股权我自己持有,你原来转到孩子们身上的那些,你看需要收回的话就找律师办手续。” “我只负责运营和管理吧,股权就先这样,不用换来换去了。你如果信得过我,把我当成职业经理人也行。”我说。 没有了他们,即使我把公司做得再大,又有什么意思?忽然间,我就想开了。 “别,还是给你过回去,手里拿着实权才好服众。帮你管理的这几年,我也体会了管理这么大集团的不易,有些成就是你应得的。这几年,我都有拿分红出来,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可以适当的再给我发几年工资。”林乐怡说。 她思路清晰,不想在经济上和我有过多的纠缠。 “看看再说。”我简单地岔开了话题。 饭后,他们把我送回家,留下了房门钥匙,然后一起离开。看着元元和童童与何连成毫无隔阂的说话欢笑,我就觉得自己真成了局外人。谁能想得到,站在后面看着他们背影的我,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爸爸呢? 在我眼里,他们四人是密不可分的一家。 车了没了影子,我还站在路边呆呆地举着手。 原来我错过的一直就不只是时间。 如今的我是自由了,只不过是可以自由地站在远处围观他们的幸福。 034 何萧之所谓爸爸 我知道妈妈有钱,也知道钱来源于一个男人,一个神秘的,在我印象当中面目模糊的男人。 他每次来都行色匆匆,放下钱以后就迅速离开。 邻居们的议论很难听,说妈妈是那个男人养在外面的情妇,而我是那个男人的私生子,一个没有名分的小杂种。 这些,我都知道。 在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闲话就记在心里,然后想办法弄清楚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在我的人生里,印象最深的三个词就是“情妇”、“小杂种”、“私生子”,而这三个词全部是用在我和我妈妈身上的。 我很不理解,妈妈那样年轻漂亮为什么要跟一个男人没名没分的活下去。而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 当然,我身上有一点是他们比不上了,我比他们都有钱。 在他们还在为买一个冰棍在爸妈跟前哭闹时,我口袋里已经有了超过一百的零花钱。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妈妈从来不计较的很随意的给我买回来。所以整个童年时期,我在经济上是相当宽裕的。 但是,我不喜欢那个男人,因为他只要一来带给我妈妈的就只有侮辱,他会说以后少给我打电话,我会定期送钱过来,三个月前不是给过你五十万了,怎么这么快就花光了?我妈妈有时会吵,但大部分时候都很温柔,细声细语地说,我总要给豆豆留下点什么吧,我把那些钱都去做长期投资了,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够不像我活得这么辛苦。 那个男人听到这些就不说话了,然后拿起公文包就走。 妈妈到这个时候就会哀求这个男人留下来过夜,而他犹豫一会儿才会决绝地拒绝妈妈,然后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所谓的爸爸,原来只是送钱的。 自我记事起,他甚至没有在我家里过过一次的夜。 一个女人自己抚养孩子,纵然不考虑经济问题,情绪也是很低沉的。妈妈的身体本来就弱,到了后来更坏了。 当时的我不懂事,从来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沉,对着电视一看就是一个晚上。什么片子都看,电视台都没节目放了,她还会盯着满屏幕的雪花看一个小时。 我在眼里,基本上虚空的存在。我很早就学会照顾自己,饿了要吃的,冷了要穿的。如果我不提要求,妈妈想不起来主动帮我做什么。她所能给我的只是钱而已,就像那个男人对她。 她会酗酒,每次喝到人事不省,然后吐得满地都是。 到了这个时候,我一般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因为我不喜欢看她疯子一样的样子。 到了第二天我睡醒以后,家里又会恢复正常的干净和整洁,就像头天晚上的醉酒没有发生。 等到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妈妈的这些表现,缘于一个独居女人的寂寞。 等到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一个女人独居的寂寞有多可怕,特别是在她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以后。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下这样下去,接受一个面目全非的所谓爸爸给生活费,然后和妈妈一起生活,每个月都有那么七八天妈妈会变身成女疯子,然后再恢复正常。 我也从来没想过,我的将来是什么样子。 周围邻居的话,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不应该的,就像是长在玻璃上的气泡,那只是失误。谁都想把那个讨厌的气泡消除,却又舍不得砸碎一整块的玻璃。 有一天,我背着书包从幼儿园回来,还没进门就觉得家里气氛不对。不要惊讶,我从小幼儿园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享受过家长来园门口接的待遇,有的只是自己坐着校车,来到小区门口自己背着小书包回家。 拜那个男人所赐,这个小区是全市最好的,所以也住了不少和妈妈身份一样的女人。但是,她们和妈妈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们都更年轻,并且没生孩子。 往常我放学的时候,妈妈都和几个漂亮的阿姨在客厅里打麻将,不用推开门就能听到麻将牌的声音,而今天没有。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门,然后看到有一个长得很干净,看起来很柔和漂亮的阿姨坐在家里的水发上。 她身上有着与妈妈和妈妈那些朋友不一样的气质,那种感觉我形容不起来,但印象深刻到这么多年依然记得。如果非让我用一个词形容一下,那就是阳光的味道,就像她是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玫瑰花,而妈妈只是在暗夜里盛开的昙花。 我进房间以后,她抬头看着我,眼神一疼,低声问妈妈:“这是你儿子吗?” 妈妈点了点头,有点紧张地对我说:“豆豆,去房间里,妈妈有正事和阿姨谈。” 我叫了一声阿姨好,然后背着书包换了鞋子,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这个过程中,我能注意到那个阳光下玫瑰一样的女人一直看着我,眼睛里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我进了房间,却留了个心眼,没把房门关严,留了一条缝儿,然后我就坐在门后面的地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在说些什么。 妈妈没有这样的朋友,我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所以不由好奇的想多知道一些。 “孩子都这么大了。”那个女人低声说。 “嗯,是的。”妈妈也压低了声音,“你来找我是想让我离开他吗?” “是的,我想让你带着孩子离开,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那个女人说。 忽然间,我就明白了那个女人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应该是那个男人的正牌妻子,而不是情妇。小区里的正牌老婆都会这样说话,我听得多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些我没生气,反而有点想给她做儿子。如果出生之前,我能选择妈妈该多好。 “我不会走的,除非他让我走。”妈妈说。 “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根本得不到他,我给你钱,你离开这里,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不管你是再找一个男人结婚也好,还是自己一辈子也好,总比这样半死不活的强。我知道他和你只是意外,根本没有几次对不对?”那个女人说,“其实这些我早有预感,只是不敢相信。最近,要不是你和他联系得过于频繁,我也不可能真的来查明真相。” “那为什么离开的不是你?”妈妈问。 那个女人笑了,很轻视的那种笑:“你可以让他选,他离不开我。” 她话里的自信是妈妈没有,也是我从来没听到过的。可是,我也能听得出来她在语气里对妈妈的瞧不起,在这一瞬间,我的眼睛红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我一向很少哭,这一次的哭是因为我也觉得她说得对,做得对。妈妈和她相比,真的差得太远了。 可是,下意识我还是站在妈妈这一边,因为是她一直陪着我。 “你不过是仗着家里有钱而已,你不过是仗着娘家有势力而已。”妈妈有点歇斯底里了。 “对,我所仰仗的就是这些,你能怎么样?让我放弃一切外在条件和你谈判?我在你眼里,真的有那么笨?”那个女人笑着说,“告诉你,我也有一个儿子,比你这个大一两岁的样子。他爸爸天天抱着不舍得放手,每天亲自给他儿子下厨做饭,甚至会带去公司放在办公室里。上下幼儿园都是他爸爸亲自接送,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还有,我能帮他做生意,打理公司,谈业务审计财务报表。你呢?你会什么?或者说你认为你这个儿子他有多宝贝?” 她说的这一切,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 她说的那种生活,真的存在吗? 天下会有这么好的爸爸吗? 我羡慕着这样的生活,又讨厌着自己的处境。如果我是那个女人生的,是不是现在也能享受一切? “你所得到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有后台,如果我们换个位置,或许你还不如我。”妈妈低声说着,声音里的怒气很盛。 “即使我和你换位,他最终选择的也是我。除了上床,你还能做什么?”女人轻蔑地说,“婚姻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想一下你接近他的最初原因是什么,无非是为了钱。还有,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你吗?现在漂亮的年轻的女孩子那么多,他为什么会选择了你做情妇?”那个女人问。 “因为他爱我。”妈妈的话明显底气不足。 “呵呵。”那女人轻笑了,“我告诉你,他选择你只不过是找了一个替身,找了一下让他弥补一下年轻时遗憾的替身。他的第一个女友,长得和你很像,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那个女的离开了他。这是他一生永远的遗憾,所以找到了长相很相似的你,你只不过替身,他发泄内心怒气和不甘心的替身。” “我不会走的,有本事你让他亲口和我说,赶我们母子两个离开。”妈妈最后站了起来。 那个女人叹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说:“我今天是来找你谈的,不是闹事的,既然谈不拢,就想别的办法。我没在小区里闹,也没在你家里闹,其实也是看着孩子的面子。我不想你在孩子面前没脸儿,或者说让孩子因此瞧不起你。你再想想吧,到底是这样一辈子不见阳光的活着好,还是拿着一笔钱换一个城市好。” 那个女人说完,拉开门就走了。 我听到了大门被关上以后,妈妈失声痛哭起来。 然后我又听到了脚步声,还来不及躲闪,我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妈妈看到我坐在地上,马上也坐了下来,身子软软地靠着墙,把我搂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035 何萧之亲历的残忍 我不喜欢这样的妈妈,天天除了抽烟打牌和别人聊天就只会哭,还有伸手卑微地向男人要钱。 可,不管怎么样她是我妈妈,真正关心我的只有她了。 那个所谓的爸爸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厌烦,每次来去都匆匆的。妈妈求了他很多次,却始终没在这里过过夜。 妈妈哭了很长时间,把我的上衣都哭湿了才算做罢。 其实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止住哭的,因为我先她一步睡着了。等我睡醒以后,听到客厅里又传来了麻将声。 我的房间里有着不少书,地上也被保洁阿姨收拾得很干净,在靠窗的地方有一块小的羊毛地毯,上面铺着坐垫,一张小木头桌子。我抱着自己喜欢看的图画故事书,在这个窗台上坐了两年。 没有人给我讲过故事,每天晚上我都是自己看着图片连蒙带猜的看故事书。而身后的客厅,麻将声和聊天声不断。 女人的寂寞是一种毒药,能让一个人越来越沉沦的毒药。 又过了几天,妈妈破天荒地第一次到幼儿园门口接我,等我被老师牵着走出来时,看到了她差点不敢相信,然后挣开了老师的手飞快地跑了过去。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等待着我的拥抱。 被妈妈紧紧抱在怀里,我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这样的妈妈我喜欢,她笑起来原来也有阳光的味道。 “今天晚上妈妈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妈妈笑得眼睛弯弯的对我说。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妈妈站了起来,牵着我的手去街边拦出租车。 在车子里,我坐在妈妈身边鼓足了勇气说:“妈妈,要是你以后都这样就好了。” 然后我看到她的眼睛一动,水光一闪,而后她把我搂在怀里,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在我耳边说:“豆豆,妈妈把你生下来,却不能给你一个爸爸,你恨妈妈吗?” “不恨,我爱妈妈。”我贴着她的脖子小声说。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豆豆,妈妈不想让你这辈子和我一样见不得阳光,所以准备把你送回何家。在他们家,你能得到最好的教育,然后将来会有一个好的前程,比跟着妈妈有出息。好不好?” 我不理解这话的意思,想了半天才说:“我还是想和妈妈在一起。” “嗯,妈妈知道。但是,妈妈现在没能力把你带好。不管怎么样说,那个女人的为人不错,她应该不会对你特别差,该给你的继承权和抚养权应该会给你。一定会比跟着妈妈好。”妈妈的话说得有点快,而且在我听来有点颠倒,我真的听不懂。 那天晚上,妈妈带我吃了好吃的,就连平常不轻易让我吃的冰淇淋也吃了一大盒,还有肯德基的汉保薯条,还有加了冰块的可乐。 我开心的吃着,妈妈一定开心地看着我,眉眼间都是浅笑。 这么温柔的妈妈,我是头一回看到,高兴得心都要飞了。 第二天,妈妈打电话和幼儿园的老师请了假,说我以后都不会去了。我当时没理解,后来理解的时候已经晚了。 请好假以后,妈妈带着我去了公园。 那是我们这个市最大的公园,一条天然的河流经公园中央,河岸两边种着高大的水杉树,叶子绿得跟碧玉一样。 在河边的长椅上,妈妈牵跑了大半天的我坐下来,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抱起我用力的亲了亲,低声说:“豆豆,妈妈有几句话和你说,不管你懂不懂,都要用力记住。” 妈妈少有的严肃让我觉得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于是坐得板板正正,认真地看着妈妈。 她双手按着我的肩膀说:“不管以后你在什么地方,过什么样的生活,记着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比你更优秀;在何家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坚持下去,你是何则林的儿子,将来一定要拿到你应得的那一部分,包括妈妈应得的那一部分;将来找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结婚生子替妈妈过好这一辈子。你是个男人,要堂堂正正的在阳光下活一辈子。” 我用力的记着妈妈的话,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懂。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紧紧地抱着我,像是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我们在长椅上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那天去家里和妈妈谈话的女人出现了。她穿着鹅黄色的真丝上衣,一件直筒的白色牛仔裤,头发垂了下来,戴了一副浅金色的太阳镜。 来到我们面前,她摘下镜子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着看了我一眼,而后看向了妈妈:“你考虑清楚了就好,这张卡里是给你的钱,足够你换一个城市生活一辈子的。” 她说着把卡递了过来,同时又说:“你可以给孩子改个名字,随你的姓最好。” 我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妈妈接过那张卡看了看,然后问:“有密码吗?” “密是六个零。”那个女人说。 妈妈哦了一声,把卡递给我说:“豆豆,收下吧,这是妈妈给你的最后一笔零花钱。”说完以后,她微笑着看向那个女人,“我知道,我的存在让您很尴尬,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只是孩子是何则林的种儿,我不带走,也没权力带走。如果你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儿上对孩子好一些,我会感激您一辈子。” 妈妈说完,笑着站了起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再弯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轻声说:“豆豆,妈妈和你说的话,可都要记得。” 我用力的点头。 然后我就看到妈妈转身就走向了身后的大河,在我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她就翻过了那一道只和我一样高的栏杆,身体像鸟一样飞了出去。 比我早一步发出惊呼声的是那个女人,她跑到了栏杆儿边上,然后回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也翻身跳了下去。 我怔在当地,不知道眼前发生的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有游人高声喊:“有人跳河寻短见了!” 我心里一急,跑到了栏杆儿处,扒着栏杆儿往下看。在水里,我找不到妈妈的影子,那个女人却出来透了一口气,然后又钻进水里去。 我突然哭了起来,一种莫名的危险让我害怕。 旁边有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抱住了我对我说:“别怕,妈妈一会儿就上来了。”然后把我抱到了一边,任凭我怎么叫喊也没用。 过了半个小时以后,那个女人上岸了,却没有救上来我的妈妈。她显得筋疲力尽,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半仰着头对我说:“对不起,我没找到你的妈妈,河水太混浊了,到了下面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的眼睛红红的。 可是,我一看到她在我面前,就想到妈妈可能上不来了,一脚就踢到了她的肩膀上哭喊着说:“你这个坏女人,你把妈妈拖下去的。” 警察很快来了,问清楚了情况和围观者的口供,两个小时以后妈妈被打捞了上来,却再也没了呼吸。 那个女人身子冰凉地抱着我。 我挣开她扑到妈妈的尸体上哭了起来。 她才给我做了一天的温暖妈妈,就这样死了。 我抬头看着那个女人,冲她大喊郑睿:“都是你这个坏女人,害死了妈妈。” 警察已经录过口供了,对她的态度竟然很好,我在这一刻觉得世界太不公平了,自今天以后,我连一个爱哭爱闹爱发脾气的妈妈也没有了。 哭得久了,就睡着了。 我醒来以后,看到那个时常来给妈妈钱的男人也在场,我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坐在一旁,而另一张床上躺着的就是那个女人。 他看到我醒过来,问了一句:“醒了?” 我虽然搞不清楚具体情况是什么,也能猜出来妈妈的死和他们有关系,赌气的把头扭到一边不肯理他。 他没再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隔壁床上的那个女人也醒了。他马上站了起来,走过去声音放柔了不少问:“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我偷眼望过去,那个女人虚弱地摇了摇头,然后把头偏向一边,也不理他。 他脸上的表情很焦急,回头看了我一眼才低声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清楚,但是每次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个女人平躺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这个我应该喊爸爸的男人,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一面,耐心而又温和,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处处陪着小心。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 我妈妈估计永远也想不到,她喜欢的男人在别的女人面前是这个样子,与对她的态度判若两人。 有一件事我明确认识到了,妈妈去世了。 她用自己的死来把我成功的塞回了亲生爸爸的家里。我不知道她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难道她真的觉得钱是最重要的吗?为什么当时不选择拿一笔钱离开是非,成全自己和我的正常生活呢? 036 何萧之区别对待 人长大了以后,心就变得复杂多了。想的报复一个人,也绝对不会用直接的,硬碰硬的方式。想到小时候,我为了报复何连成弄坏他所有的玩具,现在只觉得可笑。 翰华不只是何则林的投资,大部分是我自己的钱,只不过挂在他们集团名下。我的启动资金来源于妈妈跳河之前给我的那张卡,那里面有八十万的现金,这些年我一直在用这笔钱做资本来积攒自己的第一桶金。 如今,我也勉强算学成回家,把公司挂在何氏旗下多少能省不少事。国内的市场与国家政策紧密相关,如果没一个大的集团遮风避雨,显然经营起来要困难很多。 何则林对我的各项表现都很满意,我不贪不要,只求一点小小的帮助,他爽快地应了下来。 何连成显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了,对我的态度有点冷嘲热讽。 这些,现在的我看来都是小儿科。 在这个完全靠经济说话的社会当中,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是句真理,将来谁的能力强,谁手里的资本多,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他的小脾气我没看在眼里,他在观察了两三个月以后,也发现我对他并不能造成任何威胁,放松了警惕,然后又回归了该吃吃该玩玩的状态。 我开始了我的事业,为了自己,也为了妈妈当年的话。 努力总有回报,当我在帝都小露头角时,何连成的名声也如日中天。不过,我们两个一个是人人羡慕的正面教材,另一个则人提及不是微笑就是摇头的不言而喻。 在外人面前,我成功的刷到了好感。 甚至我也能感觉到,每次何则林来公司的时候,对我的态度也有很大的改变,有些话里的欣慰和满溢于言表。 我觉得我的第一步计划达成了,接下来就把让何连成更加的胡作非为,然后让何则林对他失去所有的好感,最后在集团安插自己的人手,一点一点拿到对集团的控制权。 这个计划说起来很简单,只是这样的一二三,但真正实施起来,却很困难。想要得到一个总资产上百亿的集团的继承权,谈何容易。 何连成比我大,眼睁睁到了婚配年龄。 他的绯闻女友很多,正式女友也很多,但是没有一个能和他在一起超过三个月的。 这个时候林乐怡出现了。 何连成打电话给我,说是要在我公司里安排一个女人工作时,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何连成对我说话向来直接,因为他瞧不起我,懒得和我拐弯抹角。何况,在他看来翰华是他老子的产业,他堂堂一介挂名少董事,安排个女人进来工作简单得要死。 我也爽快地答应下来,应他的要求给那个女人安排了一个重要且收入高的职位,同时在公司放出风声,说这个女人是少董的女友,让大家都多注意点,别自己往枪口上撞。 现在社会上,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人走捷径,有人想借自身资源上位。这个消息不放出去还好,一放出去就有点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感觉,所有的年轻有想法的姑娘都动了起来。 我的身份在公司里有点模糊不清,大家都在猜测我与何则林有关系,却又不敢肯定是什么关系。而何连成这少董的身份是从十几岁就确定下来的,这年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太多了。 第一眼看到林乐怡,我有点吃惊。 她的背景我查得很清楚,不过是一个仗着脸蛋漂亮在夜总会吃青春饭的姑娘,但是没想到她混迹于欢场这么多年,脸上居然这么干净。 我甚至查到过她有陪客人出台的记录,真不知道何连成是怎么看上这么一个靠出卖自己的美色和身体,养活两个孩子和瘫在床上的老爸的女人。 但不管我心里怎么样,表面都把姿态做得足足的,假装一切都不知情。 她是仗着关系空降下来的,原来部门的两个副手就有点坐不住了,各种小绊子不停地使出来,倒是让她忙了不少。 我小看了这个女人吃苦耐劳的潜力,她为了完成工作确实有点废寝忘食,初来的一段时间没少加班。 我以为她干一段时间就会哭着向何连成哭诉,要求主动离开公司了。没想到,她竟然扛了起来。 说实话,她的专业能力确实不行,如果非要说一两个她的优点,那就是漂亮和敬业吧。一个夜总会出身的女人会敬业,这也挺让我惊讶的。 何连成因为她的原因,来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看到他真的把自己当成我公司的少董事,我都觉得恶心,又不得不陪着笑脸陪他演戏。 他们两个就把我的公司当成了舞台,在这里秀着恩爱,闹着小别扭,我终于看不下去了,于是何则林知道了这件事。 原本是想等着他们自然分手的,依何连成的性格,我预计最多和她在一起三个月,谁知三个月迅速过去了,二人还是如胶似漆,我有点坐不住了。 何则林的干涉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他越是反对,二人越是亲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叫物极必反,又开始若有若无的撮合他们。 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了,不管是外力如何作用,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真的成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想如果何连成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并且娶回家,那么何则林对他的态度会如何改变?恐怕还是对我有利的吧,想到这里,我索性放开了手,由着他们自由发展。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在她翻公司以前的档案时,竟然会发现我刻意做出来的风险漏洞,并且指出这很可能是违规操作。 真的没看出来,这个女人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从她私下向我提出这个问题以后,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能再留到公司了。否则有很多事情,她都会慢慢发现。 找了个理由,找了个由头,借着外部的机会,终于把她从公司里弄走,世界清净了。 我专心做自己的事,想让自己在集团有更大的话语权,把这两个人的感情发展放到了一旁。 他们的事似乎不用我操心,正在向着结婚发展。 因为在帝都这个地方,林乐怡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出身,能泡上何连成简直让广大女同胞气愤,不同的声音和不同的人出现在他们两人的感情中间。我松了一口气,只要磨难还在,他们两个就不可能分手。 这一段时间,何则林对何连成失望透顶了,甚至在我面前也感叹过自己把何连成惯坏了,导致了现在的胡作非为,最后还夸了我一句,还是你更让我放心。 对于他的夸奖我全盘收下,但并不表现出自己有多高兴,面子上依然淡淡的。 整件事情往我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林乐怡的追求者当中除了前夫楚毅以外,竟然还有一个刘天,也是一副得不到人就死不罢休的样子。 这样乱的男女关系,终于可以放心了。 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能闹翻了天。 果然,事情开始一点一点不可控起来,幕后黑手不只是我一个人,有更多的人看这一对秀恩爱看不顺眼了。 何连成和家里闹翻,然后在各种场合不讲后果的替林乐怡出头,帮她正名……这些是我期盼的。 终于,出事了,他们在雨夜被人恶意撞车,然后双双被打成重伤住院。 在接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希望何连成能够不治身亡,但是陪着何则林来到医院以后,我失望了。医生说只是重度昏迷,最坏的结果是脑震荡。 何连成忘记了林乐怡,我心里特别不开心。 终于有一个能快速毁掉何连成的女人出现,怎么还让他给忘记了呢。何则林对此事倒是抱着乐观的态度,长舒了一口气对我说:“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糊涂,吃一堑长一智吧。” 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在何则林的眼里,我是永远不能和何连成比较的。何连成犯了这样的错误,却被他轻描淡定地揭过去了,并且拿钱帮他平了后续的所有烂事。而对我,他除了在我做出业绩,为集团获得高额利润时,会对我露出一个笑脸,然后夸奖两句。我可以想像得出来,如果我做了类似于何连成的事,他甚至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因为,在他眼里我永远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儿子。 在明白这一点以后,我觉得整个人都是凉的,心彻底冻住了。原来,自始至终,我的努力都那么的可笑。 同时,我也明白要想拿到集团的继承权,难于登天。 我在此时对何连成起了杀心,有点后悔没在他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时候在吊瓶里推一针药进去。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想看看何则林的脸是怎么样的。 何连成失忆以后,倒是迅速恢复了正常,甚至在董事会上提出想要自己经营一家公司。 就这么一个提议就让何则林欣喜若狂,不管是什么条件只是要何连成提出来的,他就全盘接爱,上亿的资金眼睛不眨一下就批给了新公司。 我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次不淡定地摔了茶杯,把前来送资料的秘书吓了一跳。 037 何萧之试探 何连成的转性让所有人都很吃惊,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了解到何连成的真正实力。一直以来,他在我眼里都是一个花花公子的形象,从来没想过于经商他会如此有天赋。 我以为他在国外上大学期间是一路拿钱混过来的,没想到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只不过因为何则林现在把控全局,他懒得出手而已。 但是,所学的东西和天赋想要换成真金白银,没那么简单。 在商场上,消息和市场瞬息万变,依靠着天赋能走多远? 在何则林面前,我表现得完全听话,完全和他站在一边,终于获取了他的信任。关于何连成的问题,他竟然征求了我的意见,问我林乐怡会不会主动纠缠上何连成。 我想了一下,告诉他很有可能,这样的女人对于何连成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何则林想了想,让我处理好这件事。 我知道,某些事他出面不方便,就做为他的代言人找林乐怡谈话。 果然,林乐怡不肯放弃,不过见好就收居然收了那二百万,然后说五年之内不再主动联系何连成。 这个女人太聪明,永远知道自己眼下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无言以对,只好原话转告了何则林。 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双方的合作条件就此达成。 何连成的表现不得不让人起疑心,一个原来天天只懂吃喝玩乐的人一下子变了性子,专心于生意了,怎么看都像是装出来的。不过,何则林却只看到了好的一面,认为何连成有与他一样的基因,玩够了转性了。 我观察了他一段时间,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深刻的怀疑他的失忆是装的。于是我找了个机会请何连成吃饭。他倒是没推脱,直接应了下来。 在餐厅里,他坐在我对面,安静平和,但周身的气势就像一把冷静的刀。我问他一些旧事,他一脸迷茫,就像真的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我和他之间的另一层关系。 “何总把翰华打理得很好,董事长在会上经常提及你,还说再做一段时间准备提你进董事会。”何连成嘴角挂着笑,对我说。 越假越真,这个道理我懂。 在我们吃过饭以后,我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他的失忆是假的。那种迷茫装得出来,但是如果知道以后,对自己原来经历的好奇心太少了。 我当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试探,如果让何则林知道了,何连成借机再闹一出受到我刺激而性情大变的戏码,我这几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试探下去的时候,我知道了一个消息,林乐怡怀孕了。 这个孩子不用说,就是何连成的。他们两人在出车祸以前好得蜜里调油,真不知道何连成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世上永远不缺少看热闹的人,不用我动手已经有人把消息告诉了何连成。 我开始时不时的在下班以后跟踪他,终于确定他真的没忘记林乐怡,晚上停在林乐怡小区楼下的车子就是证据,他坐在车里关上车门抽烟,然后呆上十几分钟离开。只要有时间他就会过去,这一切都落在了我的眼里。 原本,我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何则林的,但想了一下觉得这样直接说不够震撼。 那就来点刺激的吧。 我雇了人,第一次做这种有违道德底线的事。 在林乐怡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我雇人故意去撞她,叮嘱那人说不要撞出人命,但是孕妇在这个时候是脆弱的,当我在街边的车子里看到笨重的林乐怡被撞翻时,心里确实特别难过,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让我想下车去帮忙。 但是我忍住没去,何连成就跑了过去。 这一切是我安排的,自然要让何连成看见。一个男人,对于深爱的女人,还有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看得很重的吧。 我没赌错,何连成连犹豫都没有就冲了过去,抱着林乐怡的他脸色苍白,声音颤抖,整个人都被恐惧控制着。 好了,这样就好了。 我放心的离开了现场。 现在不管林乐怡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何连成是没办法继续装下去了。事情又回到了我能控制的范围,也不知道何则林知道何连成这一切都是装的以后,会做何感想。 出乎意料的是何则林竟然对此事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长叹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好久才对我说:“翰华最近的收益不是很理想,市场情况不好?” 好吧,这只老狐狸在转移话题。 我总不能不知好歹的问下去,应了一声开始说公司的事,把尴尬的气氛揭了过去。 自那天以后,何连成的性子恢复了回来,只不过对公司还是一样的上心。我怎么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毕竟比他早涉及公司经营几年,我用了几个小手段就让他焦头烂额,把第一桶投资赔了进去。 何连成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到了打击,却又不得不对林乐怡陪着小心,刻意讨好。 在何连成和林乐怡的公司,我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这个唯利是图的社会还是有好处的,只要你付出的报酬足够多,一切都能得到。每一个消息都有价值,或多或少。 可是我的挑拨与事无补,他们还是在一起了,然后居然还热热闹闹的住在了一起,等到何连成反抗到六亲不认的时候,何则林居然默认了,还送了他们一套地理位置不错的房子。 这一切都让我眼红,让我嫉妒的想要发狂,我不并在意这些东西后面的经济价值,而是嫉妒何则林对何连成的态度。 原来私生子和正妻所生的孩子,区别竟然这么大。 可是在他们把我生下来之前,有谁征求过我的意见?我愿意当私生子么?我愿意这几十年如一日的去为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奋斗谋划吗?凭什么同一个人的儿子,却有这样不同的待遇。 在外人面前,何则林介绍我都说我是翰华的掌舵人,年轻而干练的职业经理人,而对何连成的介绍则是儿子。 我的头名很多,却没一个是我想要的。 这一切都是在我未出世以前,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我不想要却又无可奈何,唯有争取,唯有用力的去证明,我也是与何连成平等的。上辈的恩怨,在我出生以前就已决定,为什么后果要让我来承担? 何则林的所有招式,在面对他的亲儿子时都无用。 联姻订婚都没能拆散的一对,果然是真爱啊! 好,既然我不能改变何连成在何则林心里的地位,那我就用其它办法迫他就范。 我开始在集团运作一些事情,一些从我回国就开始着手准备,却一直没实施的事。 翰华每年给我的分红很多,而且随着这几年翰华的经营,我觉得自己已经有一些钱花到位了。 想做大一家公司很难,想搞垮一家公司却很容易。 我开始在集团内部故意制造混乱,打压集团股票,虽然我手里的钱不足以操控这一切,制造一些小麻烦却绰绰有余。 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同伙,那就是刘天。 他对林乐怡的穷追不舍我完全看在眼里,林乐怡却视他如空气。如果这种好,加以利用的话,一切都会好办很多。 我找他谈话,他思考了一下拒绝了,说:“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只希望她能过得好。何连成虽然不完美,但对林乐怡还可以。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一点,我早就用其它手段了。” 我被他的话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沉默了一会儿才问:“这样你真的甘心?” “甘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他反问,“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能幸福,这种幸福最好是自己给的,大家都喜欢长相厮守,但是我和乐怡属于有缘无份型的,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只要她好,就好。” 对于这个男人,我真的没话说了。 如果是我,喜欢的人一定要弄到手里,喜欢的东西也一定要弄到手里。在我这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管多美好,还是毁掉的好。 “那我找你谈话的事,你会不会告诉他们?”我看着他,知道这个人心智坚强,没什么好游说的,问了最后一句。 “我即使不说,他们也知道你要对他们不利。不过我会善意的提醒的,另外再和你说一句,你对何连成如何我管不着,但是林乐怡的事我管定了。如果你敢对她不利,我绝对会出手的。”刘天说。 说完以后他站起来就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有点羡慕。其实我想成为一个刘天这样的人,行得正坐得端,每件事都有自己的底线。 可是,我做不到。 现在的我,和他是完全两反的两种人。 “何总,谈崩了?”有人过来从背后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 做点亏心事,总怕鬼敲门的。 我抬头看到了一个没想到过的人,那个在帝都城里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薛向铭。 这个与何连成有着不浅关系的薛家很久没有在帝都出现了,也不知道是真正的把业务的重心转到了国外,还是最近出了什么事情。 “真巧。”我微微笑着把他的手拉了下来,让他在对面坐下来。 “我可不是成心偷听,这家店的隔音效果太差了。”薛向铭在我对面坐下来,大大咧咧地说,“不过,你真找错人了。刘天这人就是个榆木疙瘩,死不开窍的那种,也活该他泡不到妞儿。” 038 何萧之认祖归宗 薛向铭的话让我心里一动,忽然觉得之前忽略了他也是一种失误,忙给他倒了一杯酒问:“最近很少在帝都看到你?业务重心转到外地了?” 他骂了一声才说:“要是那样我就开心了,现在生意不好做,我老爸又不舍得对我放权,做起事来缩手缩脚的,说得好听是业务重心转移到外地,实际呢?” 这样听来,薛向铭倒是一个没心计的人。我忽然想探听一件事了,于是笑了笑说:“你家的公司迟早都是你的,你老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放心好了。” “未必,我爸可能更看好的是我姐姐。”薛向铭身子往后一坐,有些失望地说,“我呢,现在就是个花花公子,不过话说回去,即使我姐掌权,也不会少了我一口饭吃,对吧。所以我爱咋地就咋地,将来薛家不管是谁的,也亏不了我的。” 我摇了摇头,这就是在宠爱里长大的孩子的心理? “你笑什么?”薛向铭捉到了我脸上的笑道。 “你还年轻,做起事来不计结果,等再过几年你就知道了,公司不管放在谁手里,都不如放在自己手里踏实。”我说。 薛向铭想了想:“你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想得多这么多?”而后又说,“算了,和你不一样,你想得多是正常的。不过,做为局外人,我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吃,何老头儿对你算是不错的了,至少给了你一家效益不错的公司。” 我呵呵笑着不做解释。 在外人面前,我给何则林做足了面子。知道翰华的启动资金是我自己筹来的人少之又少,现在何则林是不是也有这种错觉了,觉得翰华是他赏赐给我的? “那也不比不上你自在,有姐姐帮忙打理公司,又有宠你的老爸老妈。”我说着看了看他,缓了一下语气说,“只不过……” 在别人提及自己的事情时,人都是敏感的,薛向铭马上问:“只不过什么,你明说,你和我打哑谜,我可是会听不懂的。” 我心里笑了笑,别人都说薛向铭混,看样子却是个挺混的真性子的聪明人。 “只不过你姐姐总有嫁人的那一天,她不会算计你,并不代表别人对你家的这些财产不感兴趣。咱们周围的人,借着老婆家里势力起来的,也不在少数,其中翻身最快的不就是楚毅么。”我直言不讳。 这样的话早在圈子里传开了,多我一个人说并不算多。 薛向铭听了我的话,脸上的笑褪了去,想了想说:“我姐和林乐怡到底不同,何况我们薛家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呢,要是敢有男的那样算计我姐,我豁出性命不要也得让他得付出代价。” 这话我相信,姐弟情深又不是一句空话。 我并不想要我说一两句话就能让薛向铭意识到什么,而是想在他心里种一个种子,然后等着这颗种子自己生根发芽。 我们的谈话就此结束,接下来聊的无非是帝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那里有新来的姑娘等等。 其实我对女人是不太感兴趣的,身边也有不少女孩子示好,但我没兴趣。因为我知道,我的结婚对象必须是对我有所帮助的,绝对不能从我身边的人当中去挑选。 薛向铭没过几天就过来找我,说他从他老爸那里要来了一家公司的管理权,想跟我合作。 这个要求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薛向铭是什么性格我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一个耐得住做传统行业的人,因为那样的钱挣得太慢了,连他花的速度都供不上。 我爽快地答应了,我虽然不缺资金,但是钱这个东西多多益善。同样百分之十的收益,本金不同利润天差地别。 我们很公开公正地签了合作协议,并且在补充协议里向他承诺了高额的回报率。每三个月分红一次,这是整个市场上没有的。我和薛向铭说明白,是因为彼此信任的关系,才给了这么优厚的条件。 他认识的不缺钱的花花公子比我多得多,经由薛向铭介绍,我的翰华进入了二次发展时期。 在何连成与林乐怡努力在何则林面前刷好感,争取婚姻自由的时候,我在疯狂的挣钱。我知道只有在经济上足够有实力,才有和何则林谈判的资本。 我和何连成是不一样的。 这一条认知就像是毒蛇一下咬醒我了这么多年来一直的隐忍。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可事情总是无限的。当何则林把注意力放在家庭事务上以后,公司上的事自然管得少了很多。 于是,我有了可乘之机。 那些用钱收买的关系派上了用场,在集团内部制造了不少经营上的小混乱。我并不想让公司倒闭,因为我不想接手的时候拿到一个烂摊子。 何则林终于感到了经营的吃力,在他答应了何连成和与林乐怡婚礼的时候。他向我提出集团现金流短缺,需要从翰华拿一笔钱度过困难时期。 我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样的小忙我是一定会帮的。 在集团现金流正常以后,我提出了要认祖归宗的事,何则林考虑了两天,同意了。 我的第一步终于达到了。 这一步看似很简单,却整整用了我十几年的努力,这些年我吃那么多的苦,终于换到了与何连成同等的机会。 认祖归宗宴上,何连成外祖家的人突然冒了出来,赫然是给我找麻烦的。 原本,我只是想与何连成公平竞争,但是这一场宴会让我明白,公平竞争从来就不存在。 当年何则林为什么不敢离婚,是因为袁家。 现在何则林为什么那么紧张袁家的感受,是因为袁家有权有势。 忽然间我明白了,只要有何连成存在一天,我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何氏正当的继承人。 我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到继承权,然后去给妈妈上坟,告诉她我没辜负她的期望。 外祖家背景深厚的何连成是我的拦路石。 归宗宴不算完美的应付了过去,我心里有了其它的主意。 他们在精心筹备婚礼,我在精心筹备给他们的礼物。他们的一切如期进行,我的一切在暗中进行。 这件事我谁也没说,自己悄悄的运作。 在整件事情当中,我的冷静和理智让我自己吃惊。 我定了不下三套计划,第一套就是宽宽的身世问题。何连成和林乐怡都坚定地认为宽宽是他们的孩子,我要给他们找点小误会。 生命的轨迹很奇特,就像一个在平滑台上以流线型曲线运动的圆珠,稍微加一点外力,它就会滚向未知的方向,画出未知的曲线来。 我只想撞歪他们的生命轨迹,然后才有其它的机会。 没想到,何连成对林乐怡的爱,居然可以连宽宽的身世都不计较,他没慌乱也没怀疑。 那我只能实施第二套计划了。 载着新郎和新娘的车子按照计划撞进了河里,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何则林,尽心尽力地陪着他。 何连成重伤,林乐怡轻伤,二人都昏迷不醒。 这一切终于到了我可控的时间,看着几乎植物人的何连成,我没再动手。我不想在手上直接沾血,想等他自己放弃生命。 他裹得像木乃伊一样,即使没人动手,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但是,当他的死讯传来以后,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何连成真的就这么轻易死了?这也太简单了吧! 可我心里某个地方,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梦一样。过了一个月以后,我开始着手查他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 在这一个月期间,何则林犯了几次病,每一次都很凶险,我一直守着他没时间查。这一个月,我看到何则林的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他每天从病床上醒过来,看到的都是我。后来,发展到他只要醒来看到我,就是心安。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我调查的结果等于没有结果,因为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他是死了还是活着。和我预感中的一样,何连成的死成了一个谜。 好吧,不管他这一次是假装的还是真的,在他重新出现以前,我会让何氏易主的。 何则林现在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我没必要为他花费太多精力。他在病床上躺得时间越长,对我的依赖越大,到了最后时刻就不得不把公司交到我手里。 我知道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宽宽是二号继承人。但是宽宽才多大,何则林不会犯这个傻。 何连成的死对何则林的打击很大,到出院时他整整老了差不多十岁,头发差不多全白了,脸上也多了不少皱纹。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确实挺伤人的。 林乐怡现在自顾不暇,自然没有精力顾忌到我。 事情进展顺利,何则林出院后一个月,把公司委托给我管理,当时说得很清楚,让我先试着管一段时间。 我知道,这去公司上班需要有个试用期一样,老头子是想看看我的表现。 在这种节骨眼上,我还是有分寸的。 他喜欢有情人义的人,我就有情有义给他看;他喜欢念旧的人,我就陪他聊何连成小时的事,我主要是个听众。 再后来,林乐怡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宽宽送回来给何则林带,我也满口应了下来。 我没想到的是,宽宽来到何家以后,老爷子的身体竟然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跟吃了灵丹妙药一样。 每天晚上我回去,他都会抱着宽宽和我说:“看到宽宽就看到连成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 039 何萧之他们逼我的 何则林因着宽宽一天一天长大,在他的脸上不停地寻找着何连成的痕迹,我看着堵心,但并未往心里去。谁知,就在我尽心尽力的替集团忙了三个月以后,他突然在晚餐桌子上对我说:“何萧,翰华现在经营得不错,你现在也占有翰华百分之八十的收益和分手权。我今天算了一下,集团这边就少给你一些,我手里的股份三成给你,另外七成留给宽宽吧,你是他叔叔,多替他打理几年,等到他成年以后就移交给他。” 我当时就懵了,原来我所努力的二十几年,经不过一个小屁孩子酷似他老爸的脸? 心是在这一刻被点起了嫉妒,我也是头一次在何则林面前发脾气,我冷笑了两声:“爸,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你认为我是儿子,还是工具?或者说我只是一开始你就想放弃的垃圾?” 我的问题让他一下怔住了。 他大概想不到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我会突然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看了半晌才说:“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我已经算清楚了,翰华加上集团才的三成股份,差不多是我资产的一半。你们兄弟两个人,一人继承一半,不能因为连成不在了,你就不把宽宽当成何家的人吧。” “他这么小,就有了继承权,我这么小的时候,还像狗一样等待着你的施舍才能活下去,你觉得公平吗?”我站了起来,声音冷冷的问。 我想到了我和我妈在南市被人指指点点活着的日子,我想到了妈妈每次向他要钱时,他的嘴脸,他满脸满眼都是嫌弃,就像我们是存在他生命当中却又抹不掉的垃圾。 “你是觉得这样不公平了吗?”他叫来曹姨把一脸懵懂的宽宽抱走,然后示意我坐下来。 我真的不想和他谈,我想现在就离开这个家,走得越远越好。 一直以来,我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化为可笑。 “你觉得公平吗?你要是觉得公平,我就接受。”我问他。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何萧,你的出生是个错误,这件事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是你既然问到了这一步,我就和你说个清楚吧。” 我只捕捉到他话里唯一的一句我的出生是个错误。看着眼前的这个老男人,我忽然觉得他那么陌生。 我的努力他不是没看到眼里,而是他根本不愿意看到我,更别提我的努力了。 “那我想知道,这一切是我的错,还是我妈妈的错,你们在生下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好何安放我的后半生?”我问。 “没有想过,你的出生我毫不知情。”他看着说,“你满百天的时候,你妈妈才通知的我。” 我一下怔住了,在我的记忆里妈妈是他包养起来的情人,至少应该有过一一段完美的如胶似漆的爱情吧,或者说至少有一段时间他迷恋过她吧,不管是哪方面。 “在林乐怡要嫁进何家时,闹出一件事,就是关于我和林乐怡妈妈的那些旧事。我那个时候去南市,很少是办正事,多数是想看一下她过得好不好。男人这种动物,可能真的是对得不到的人更上心。如果没有连成妈妈,就没有我今天的一切,但是我还是忘不了她。”何则林陷入了沉思,“你可以说我不负责任,但做为你的爸爸,今天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我屏住呼吸,想清楚地了解我的身世。 “那个时候的酒吧和夜总会、ktv不像现在这么多,但是繁华城市都有那么一两个。我那天喝醉了,然后看到了在那里陪酒的你的妈妈。”何则林低声说。 “不对,我妈当时家庭经济条件还算可以,不可能去陪酒的。”我马上反驳。 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妈妈是和林乐怡一样的陪酒女郎,何况我了解过当时妈妈的家庭环境,虽然没开公司,但是家里温饱不愁。外公外婆都是正式的机关职工,家里的经济很稳定。 “那我问你,现在去做陪酒的有几个是吃不上饭的?”何则林反问一句,我哑口无言。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无一例外,即使去这一行就是奔着快钱去的,一个晚上争三五千,比起一个月六七千的平均工资要高太多了。 “当时的陪酒女郎争得更多,那个时候平均的月工资是一百多块钱,陪酒做得好的话,一晚上就能拿三十多。你想一下,在那个时代一个月三千块是一个什么收入?何况那时候西方的某些思潮刚刚传进来,有一大批人受那些开放思潮的影响,觉得很多事没那么重要了。”何则林第一次有耐心的和我说话,“我本来就喝了点酒,再看与着林家有远亲关系的你的妈妈时,就觉得她真的好像我心里那个人,就把她叫了过来,让她帮我倒酒。” 我听到这里,心里矛盾的,既想知道又怕知道真相。 “我没想到提,在我与那个人解除婚约以前,她就见过我,然后在酒里下了迷药。那个时候的迷药并不厉害,但是让一个男人失去理智还是没问题的。我和她迷迷糊糊中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何则林抬头看着我问,“要是一个女人在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算计你的,你做何反应?” 我摇头说:“不可能,现在我妈不在了,我当然只能听你的一面之词。” “我,何则林以我的年龄向天发誓,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天说,“我没必要骗你,你在这个社会里长大,更应该知道一个女人如果真的虚荣起来,会是多么疯狂的一种状态。你的公司里,我的公司里,集团里,所有的环境里,想走捷径的女孩子少吗?你可以在街上做一个调查,一个月给她们三十万,包养她做你的情人,你看有几个能拒绝的。”何则林看着没话说的我继续道,“当时的你妈妈,就是这种疯狂的状态,她嫉妒林乐怡的妈妈出门就有小车,家里请有保姆,住着在那个时代很少有的小别墅。” 我真的不敢相信,我那个纤弱的没有抗争能力的妈妈是这样的人,想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在我接手公司以后,遇到过这太多这样的情况,只不过我没被女人骗上床过。 “第二天早上,她管我要十万元,说如果我不给她就报警,说我强奸。”何则林说,“我毫不在意地把钱给了她,虽然十万块对那时的我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但我不想闹出家庭矛盾,要钱的女人最好打发。” 我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血褪去了,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自己脸色苍白。 真相原来是这样,我能猜出来接下来的情节了,可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我没想到她会怀孕,更没想到她说都没和留着,就把你生了下来。然后借你的名头,向我不停的要钱。”何则林看着我说,“我不想再理他,却又觉得你是我亲儿子,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就这么纠结的管了下去。我既没勇气向连成的妈妈解释清楚这一切,又没勇气彻底断了你的粮。从你出生,到你来到这个家里,我一共给过她六十多万的现金,她全部拿去赌了,她的赌瘾你应该知道的。”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居然是这样的,怪不得他说我是个错误。 我真后悔追问这件事。 现在知道了真相,我反而觉得在何连成面前以及外人面前,何则林给足了我面子。 我所有的报复是不是没意义了? 他叙述完所有的情况,然后看着我说:“连成妈妈是陪我一起白手起家的,我公司的启动资金就是她的嫁妆,在公司起步时期,所有的业务都来源于连成的外祖家。我现在所得到的一切,百分之六十的功劳全在他们家,你说我为什么不能给她的儿子留下多一半的家产?” 他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但是无法反驳,并不代表我接受他现在的安排。 “但是在我心里,你对我和对何连成应该是公平的,我们两个和你的关系是一样近的。”我找到了正当的理由,来证明何则林的偏心。 “是啊,是一样近的,所以才在连成面前处处维护你。”何则林说,“我这样的安排已经做出决定了,你过几天把律师请过来。” 何则林是一个果断的人,他把话说到这一步,就真的没挽回的余地了。我因为听了那么多关于妈妈的过去,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反驳。 当天晚上我没睡好,一是因为想着这些旧事,二是宽宽发烧了在不停的哭闹。 曹姨和何则林都起来照顾他,我不得不爬起来。 可是一看到那张酷似何连成的脸,我心里某些东西就动了动。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何则林的心里居然和我一样重要。长大成人的路上,三灾六难的,他能如期健康长大吗? 想到这一步,我心里一动,如果没有宽宽,何连成不不会纠结了吧。 鬼使神差,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我精心照顾了他一周,等到他全好以后,我给他订了一批奶粉,当然是加了料儿的奶粉。 我相信这十几罐奶粉喝下去,他就再也没有成长为正常人的机会。 现在聪明可爱又有什么用? 我做的这一切都不是自愿的,是他们一步一步逼我做出来的。 040 何萧之一点心动 我在对宽宽下手的那一天,知道很多事情一做就回不去了。在这个世上,唯一能陪我走到最后的人,或许只有我自己。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想要孩子,不忍心把一个干净的生命带到这个肮脏的世界。 在回国的这几年时间,我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女人,但是她们的目的很明确,看上的并非我这个人,而我身后的何家,还有我的身价。 不过是为了钱,这样的女人我喜欢,也特别容易用钱打发出去,事了以后大家一拍两散,各取所需。 最初收买于淼的时候,我和她只谈了钱。 她是个普通出身的姑娘,手头上经济并不宽裕。如何则林所说,现在这个社会不爱钱的姑娘太少了。 她刚开始是抵触帮我做事的,也不想背叛林乐怡,说林姐是个好人。 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所做的就是在她的底线上加筹码,看她能坚持到多少。事实证明,没有收买不了忠心下属,只有不足的经济实力。 于淼拿到第一笔钱以后,接下来的工作就顺理成章的。 在把郑海涛把林乐怡送到酒店房间以后,我也拿到了房间钥匙,我在她的斜对门定了一间房,然后看着何连成走进去。 这一段时间装失忆,何连成倒是挺忍得住,居然没和其她女人有过什么,真让我失望。 何连成没敢待到天亮就走了,我知道那些迷药的药力有多大,自己刷开门去看了看这个让何连成神魂颠倒的女人,她在床上躺着,裸露出来的皮肤倒是白得让人心动,特别是那些欢爱留下来的痕迹…… 我想了想,最后拉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坏,何连成的女人我真的想动一动,最后忍住了。 于淼帮我做事越来越顺手,我对她也欣赏起来。 只不过在相处的过程中,她似乎动了别样的心思,每次见面都会装作无意的叮嘱我多穿衣服,定时吃饭之类,甚至有一次带抱了一大堆的保健品给我,说让我好好调理一下,一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是长期贫血。 这种假装无意的关心,让我感动。 自我记事以来,似乎就很少听到这么暖心的话。 我在下一次让她办完事以后,把给她的报酬翻了一倍,她拿到钱捏了一下厚度,对我说:“给多了,何先生。”然后她抽出一半,退到我面前说,“谢谢。” 从女人手里退钱回来,于我来说是第一次,我很惊讶地看着她。 她脸上微微一红,看着我说:“我大概也了解你的身世,只是觉得对你来说,各种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能帮你一点儿,我挺开心的。” 我心里一动,我的身世确实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被人这么直接地说出同情,心里还是很不高兴。 于淼似乎看出我脸上的不高兴,语气里陪上了更多的小心,低声说:“我想对你说,以后你不必给我钱了,我愿意帮你。” 说完她抬头,用清亮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一动,忽然觉得暖暖的。 但是我不想要这种来自于一个弱者的同情和暖心,我沉了一口气对她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一定会做到,许诺给你的钱也不会少,只要你把事情办得漂亮。” “何先生,我有个主意。”于淼眼睛眨了眨,往我身边凑了凑。 我听了她的主意以后,忽然在心里感叹一句最毒不过妇人心,她这个主意我是想不出来的。给何连成与林乐怡之间制造点麻烦,然后一切就好办了。 以何连成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林乐怡离开他的打击,而林乐怡也绝对忍受不了男人在身体上的背叛。如果她能接受这一点,当初就不会和楚毅离婚。 “那这个与何连成有过关系的女人该怎么去找?”我问她。 她脸一红说:“我去,也最可信,没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你和我,什么关系?”我忽然发现她话里的漏洞,不由问了一句。 她脸一红,低声说:“我怀孕了,在那一次以后,是你的孩子。” 我听到她的话,脑袋懵的一下失去了知觉,周围的一切都远离了,竟然怀孕了,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可信吗?她怀的会是我的孩子吗?能为了钱出卖自己公司的人,会是可以相信的人吗? 在一瞬间,我想到的是这一连串的问题。 看到我疑惑的脸,她脸更红了,极力证明着自己说:“我和男友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已经分手了,近一年以来我没和其他的男人交往过,就只有你了。那天查出怀孕以后,我才想到了这个主意。我想帮你,是真心实意的,与原来的约定无关,否则我也可能把自己当棋子送出去。” 我看着她极力证明孩子是我的,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 我一向很注意防备女人,因为我不想让自己所做的努力因为一个女人发生变数。我人生规划是从妈妈去世开始的,从那天以后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事先想好的。女人,这种变数极大的生物不能出现在我的计划里。 当然,如果一切都到手以后,我也会找一个女人结婚,但绝对不是现在。 那天和于淼滚到一起纯属意外,现在一个月过去了,这个意外还生出一个小意外来。 我皱眉想了半天,不知道给她什么答复。 “何先生……”于淼又怯生生的叫了一句,“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这件事你再考虑一下,至于要不要这个孩子,我听你的。” 她说完拿起包微微一笑:“我先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她的提议也不错,这个孩子如果来得及时,那就是为扳倒何连成做准备的,如果这一次的计划没有成功,就说明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到时候再决定怎么处理吧。 我们依计划行事,设了一个很大的局,把何连成和林乐怡都装了进去。 然后,居然失败了。 我没想到他们之间的信任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忽然在这一刻我十分的羡慕何连成,有一个完全信任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我没给于淼任何交待。 现在的她已经没了任何的利用价值,我给了她一大笔钱,送她全家去国外。在上飞机的时候,她眼泪汪汪地问我:“何先生,这个孩子……” “我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我和你之间一切都是交易,多打到你卡里的五十万,是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说完我转身离开。 于淼如果真的有勇气生下这个孩子,如果鉴定得出来孩子是我的,那我会承担一切的抚养费用,如果不是我的,那就对不起了。 隔着大大一玻璃窗我看到飞机腾空而起,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巨石。 我在这一刻喘不过气来,一口气跑到了卫生间趴着水池子吐了很久,然后才慢慢恢复到正常。 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忽然间觉得自己活得像个鬼。 于淼,这个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就这样离开了帝都,离开了我的生活圈。在送她出国的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孩子是我的,就把她远远的送走,不能因为她们母子的存在影响我的计划。 后来我遇到了白露,这个白家娇生惯养的小女儿。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明白她是一个能帮我的女人,我看中的不仅是她的心思单纯,还有她背后雄厚的家世。 白家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白霜曾与何连成有过婚约,小女儿白露现在还待字闺中。 而且两人性格差异很大,白霜雷厉风行独当一面,白露娇生娇养单纯善良。 对我这么复杂的人来说,白露这样的人才是理想的配偶。我不想在外面勾心斗角以后,回到家里还要继续。 家应该是一个我能卸下所有伪装的地方。 白家这几年经营得很好,与何家不相上下,我和她的结合应该是强强联手。 对白露,我露出了我最真实的一面,我的出身和童年,我的生活和海外求学经历,我在何家受到的排挤,我与何连成之间的不公平…… 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白露。 和我想像中的一样,白露被我感动,然后为我动心,并且最终向她的爸爸施压,在我入宗时也出了不少力。 我以为现在有了正式身份的我,能和白露顺利的走到一起,没想到白家迟迟不肯同意我们的婚礼,迫不得已白露搬出来与我同住。 在搂着白露在怀里时,我莫名想到了于淼,只不过想了一下我就把她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她在国外应该挺好的吧,有钱有闲有自己的生活。 忽然间,我不明白我这么努力想得到何家有什么意义,我现在手里的钱也不少了,但是得到何家所有的资产,似乎成了一个停不下来的永动机,不停地在催促我往这个目标走过去。 我原来设计用在何连成身上的套路,无一例外出现在我身上,一毫不差。 我的婚姻也得不到双方父母的祝福,并且阻力重重。 我和白露之间所经历的一切,不得不让我怀疑这一切都是何连成在暗中操纵,但是细查下去,却没有人为操纵的嫌疑。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曹姨在给宽宽冲奶粉,从回忆里醒了过来。 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就只能再走下去。 那一批我特意加了料的奶粉喝了三天以后,宽宽开始闹肚子,我心一下就揪了出来,本来准备建议老爷子带宽宽去社区医院看看,开一点治泻肚子的药。谁知何则林把眼前这个孙子当成了宝贝,非要去医院做一系列的检查。 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败露了,我只能在心里骂一句小崽子运气不错。 可是,我却成了何则林嫌弃的对象,他直接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甚至说认我回家是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错误。 041 何萧之暖心 我不知道自己二十几年的努力还比不上一个他所谓的孙子,这个宽宽原本就是他不认可的那个女人给何连成生的孩子,却被他如此重视。 忽然间我明白了何则林对我的态度,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完全超过他控制的因素,我的出生他不欢迎,我的成长他照样也不欢迎。 现在,他虽然把我留在了身边,只不过为了弥补没有何连成的这段岁月。自始至终,我都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最初遇到白露时,我只不过想借她的家世替我顺利回到何家,拿到何氏的继承权增加一些筹码,现在不必如此了。 看何则林现在的意思,何氏的一切他想留给宽宽,那个何连成的儿子。 认识白露之前,我郁闷的时候就会窝在自己的公寓里喝酒,然后直接醉得睡过去,第二天再想办法解决问题。 认识白露以后,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倾诉。 我打了白露的电话,约她出来见面。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半,她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说:“多等我十分钟,我去你的公寓见你,好吗?” 我点头应下,然后直接开车回家。 白露到的时候,我已经抽了好一盒烟,满屋子的乌烟瘴气。她推门进门,闻了一下马上皱起了眉问:“出什么事了?值得抽这么多的烟?你自己的身体要注意一些,别这样不在意……” 听着她的声音,我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然后走过去不等她说完,就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对她说:“别动,我先抱抱你。” 白露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别人都说她娇气又矫情,可在我面前她完全没有别人说的这些缺点。她善解人意又温柔善良。 我抱了她一会,隔着衣服能感觉到她平稳的心跳。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才压抑住自己心里难以控制的怒气,长叹了一声松开手。 她抬头认真地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说:“怎么了?怎么还喝了不少酒?” “白露,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十恶不赦?干尽了坏事?”我松开她,转身坐回到沙发上。 她被我问得一怔,默不作声地来到我身边,小猫一样乖巧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仰头问:“怎么了?为什么这样问?” “先回答我好不好?”我看着她,拧紧了眉头。 如果她的回答是肯定,我确实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恶人。原来,我只是在有底线的情况下,努力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过分的地方。 “在我眼里你很心软,做事的时候都要思前想后的。”白露想了想说,“何况说你坏的人自然是站在你的对立面的,每个人都会有几个敌人吧。就像我,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为什么我们要计较讨厌自己的人所说的话呢?” “白露,我对宽宽下手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说。 然后我就看到了惊讶:“你怎么会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他对你怎么了?” 我看到她眼神里闪过的东西,垂下了眼皮:“做了以后,又被发现,然后现在我被何老爷子赶出了家门。”说到这里,不由苦笑一声,“努力了二十多年,最后还是一场空。” “你对宽宽做什么了?有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虽然知道你做事一定有道理,但是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我还是接受不了。”白露柔声说着,然后站起身,去帮我倒了一杯温水。 她把杯子塞到我的掌心,温暖的热意让我眼睛又酸又涩。 “奶粉里下了药,影响孩子的正常发育,只喝了三天就发现了。”我对白露说。 现在对她,我事无巨细都毫不隐瞒,因为我知道只她能理解我,而且在我心里认定她是能陪我一生的人,没必要隐瞒。 她听了以后脸色苍白,半天没说话。 终于在我一口喝尽温水以后,她才长出一口气说:“虽然我理解你,但是这件事做得有些过分了。不管你和何连成何则林之间有什么过节,都不应该拿别人的孩子下手。” 我仰头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就是在知道何则林要把继承权分一半出去以后,控制不住自己。” “我懂我懂。”她坐到我身边,紧紧抱着我说,“我理解你,但是钱上的事我和你说过了,只要是我名下的都是你的。你真的可以不再去关心能从何氏得到多少。” 我坐直了身体,看着眼神清澈的白露说:“放心吧,等到娶你过门的那天,我有能匹配得起你的经济条件。” “我不在意这些,即使我们两个后半生什么都不做,只我持股的那些分红,也足够我们两个花的了。”白露说。 我摇了摇头:“那有男人靠着女人养活的。” “因为我是你的女人,我有条件让你在拼搏的时候少吃一些苦,为什么不呢?”白露俯在我胸口,“我们两个在所有人的反对下,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不容易,我不想你因为一时冲动做错什么事,然后把我们的努力化为无有。” 我轻拍她的后背说:“我懂你的意思,就像我现在看到何氏又重新回到何连成儿子手里一样,二十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真的挺难受的。” 白露没再说话,我的感受她都了解。只不过,她是个从小在简单环境里长大的女孩,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为了钱能做到哪一步。我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没说出口。 既然她这么单纯,就让她单纯下去。我的人生中需要一个简单又干净的姑娘。 在我们开始时,我对白露真的没感情。 在那段时期,我甚至把帝都圈子里所有适龄的未婚女性都做了一个比较表,然后去认真的筛选哪一个才是对我利益最大的妻子。 最后我选定了白露。因为白家家教很严,她名声干净,而且又自幼娇生惯养,而且不怎么接触家族生意。 贾语含和她出身相同,却疯太多,她有所有大小姐的毛病,为人张扬又不长脑子,娶了她只能给自己惹事,何况她私生活那么混乱。 薛向铭不行,出身好,但是太过精明,能和她匹配的男人必须家世出身都压得住她。 …… 最后选择白露,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白家只有两个女儿。 我相信不管怎么样,到了最后白临启也会把家产平分给两个孩子,到时白露的身价分高得吓人。 抱着这么精确的目的,我开始有意的讨好白露。 追一个没感情经历,又自幼被得极严的女孩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不需要给她昂贵的礼物,只要让她看到你的真心就可以了。 我就是这样,在表露“真心”的过程当中,一步步攻陷了白露。 中间,来自于外界的那些阻力,让我们进展更快,关系更紧密。 现在,我们在一起时间已经很长了,我却一步一步真的爱上了白露,把她当成了生命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纤弱的她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每次出事时,她都陪在我身边给我坚定而温暖的力量。 现在,我几乎不能想像如果有人把她从我的生命里直接剥离开,会是一个什么情形。 她知道我的所有事情,又能理解我的所有感受,不管我做了什么,她都能原谅甚至劝慰我,这让我特别感动。 解语花,说的大概就是白露这个类型吧。 “答应我,放弃何家的继承权好不好?”白露问。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我放弃了继承权,拿什么娶你?你爸爸本来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我不会介意你有钱没钱的。”白露努力想向我证明她对我有钱没钱毫不介意。 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摸了一下她的头说:“放心,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我很在意。” “不要再对宽宽动手,说一句退一万步的话,宽宽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子。”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看着她清亮的眼睛,固执的语气,我缓缓点了点头说:“我尽量,好吧。” 她一下就笑了,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做没底线的事。” 我看着她的笑,心里苦笑连连:没底线的事我还少干了吗? 或许女人在恋爱的时候,真的会失去所有理智。想到这一点,我又开始害怕,害怕白露在对我的热恋褪去以后,会不会厌恶我,或者后悔选择我。 好吧,为了她的话,她的信任,我尽量不对宽宽下手。 但是,何氏的继承权,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我对何则林一直就没完全相信,所以在接手公司之初,就暗中做了一些转移资产的操作。 最初想在集团动这个手脚并不容易,但是现在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很多计划我都布置完毕,于是开始着手实施。 我看着何则林把林乐怡请回去,看着他们认了程新,心里有气,手下就加快进程。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后悔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042 何萧之两个女人 虽然白露不在乎我手里有没有钱,但是我在乎。 临走之前,我把集团里弄成一团乱麻,何连成即使只是理顺这些,也需要不少时间。何况,现在的他只有手段,没有记忆,能想得起来几个用得顺手的人。 前些年何则林确实放手让他管理公司,但当时的大少爷对此不感兴趣,在集团总部不过是泡妹子,侃闲天。我不相他也能管得好这么大一家集团。 我等着看他的笑话。 我没想到的是,何连成居然真的上手那么多,后来打听了一下才发现,一切都是何则林在背后指导的。 这个老爷子,一直都说不插手集团事务,没想到还在暗中布置自己的人。 看到他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我心里那种无名火越烧越旺,每天晚上做梦,全是妈妈临走时的情形。她的眼神里只有绝望,对我说:“以后,你就明白妈妈是为了什么。”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却拿不到手。 我们母子两人的人生不能都毁在何家手里。 人入魔很容易,我甚至忽略了身边善解人意的白露,也忘记了自己对她的承诺,看到楚毅时,心里一动,就与他达成了协议。 绑完宽宽的当天,我就后悔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白露听我在电话里声音有异样,不顾一切赶过来,抱住了我的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她担心的问怎么了。 我面对白露的质问,说不出任何的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不管什么情况,你总要让我知道吧?” “我把宽宽绑架了。”我低声说。 她惊呼了一声,然后一下就急了,语气急促地对我问:“你办事能不能过一下脑子,在帝都这样的城市做这样弱智的事,不可能不被查出来。一旦涉及到刑事案件,没那么好摆平。现在宽宽在哪儿?收手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绑匪已经给何家送信儿了。”我说到这里冷静下来。 白露脸上的血色一下就褪尽了,她站了起来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小声说着些什么。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忽然有点心烦,冷声问:“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承担,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她马上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说:“你说什么话,我白露不是那样的人,我刚才在想的是如果事情暴露了,我要怎么帮你!” 她第一次大声对我讲话,我到这会儿才忽然明白刚才自己说的话有点太无情了。 “对不起,我心里太乱了。”我对她说。 现在,白露是我唯一的盟友了,我不能再把她从我身边推出去。 听到我的道歉,她表情缓和了下来,走过来问我:“你和楚毅之间到底是怎么说的?做案的那帮人靠得住吗?还有,这一次你是真的要宽宽的命,还是?” “我只是想让何家乱起来,那个小崽子的命我真不稀罕。”我也稳住了心神,“他们内乱的时候,我好把布置在集团的最后几步棋走完。” 看着程新一步一步带着何氏集团步入正轨,我的有些安排马上就要暴露了,所以才想到了这一招。 楚毅的出现只是让我更快地做出这个决定。 “那你也不应该用这个办法,更不应该和楚毅合作。那个男人,我不喜欢。”白露简单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能为孩子的抚养权绑架前妻和其他人的孩子,绝对不是一个值得交的人,毫无底线。”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希望能多拖何家几天。”我说。 到了此时,那种后怕已经消失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练,我的心理素质稳定了不少,于是直接站了起来:“就先这样,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先回家。” 何家已经乱了,我不想浪费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时间。 白露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走到我身边抱住我,低声说:“何萧,我真的不想让你这样下去,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会变面什么样,能不能拿到何家的继承权,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能正常的陪在我身边,长长久久。这件事我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不能牵扯到你。” 她说完以后,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拉开门和我一起出去。 在楼下车位,我们分开的时候她的眼神坚定,走得也极快,与原来有一些不同。 我知道她对我的真心,也想好好的正常的陪着她,可是我不能。 何家慌乱了几天,我把集团里埋下的伏笔处理干净了,趁机又放出了风声,让大家都知道何则林的金孙被人绑架了。 这种小道消息传出去,比登在报纸上的影响力还大。 何氏集团有几支股票应声而跌,我借机完成了最后一步计划,在二级市场收了份额不少的流通股。 一切落定以后,宽宽也被解除了出来。 出于做叔叔的自觉和我心里的不安,我特意去看了看孩子。 表面看来宽宽状态不错,至少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害,心里不得不说这小东西命大运气旺。 接下来就是风平浪静。 想来我刚开始也是太过胆小,在计划实施时:整个人满身的不安。如今想想,我和楚毅都不是毛头小子,在处理这件事时,都抱着十二分的小心,甚至连正脸都没让那帮亡命之徒看到过,钱又是过的现金,都是打乱的非连号货币,不是从同一家银行取出来的,想查出蛛丝马迹没那么容易。 这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也说明,我们做事比较干净。 自从宽宽被绑以后,我和楚毅没见过面。时间眨眼过了一个月,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见面。 我想了想,同意下来。 楚毅看到我一以后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一次的好处都让你拣尽了吧。” 我苦笑两声:“说不上,只不过以前有些安排,现在借机收回本息而已。” “我努力了,没用,她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而且你所说的制造混乱的时间太短。”楚毅说。 我一摊手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事先有过商议,执行力不足就不关我的事了。 不过,楚毅停了一下又对我说:“不过有一件事,我和你说说。” 我抬眼望着,不知道楚毅又要想出什么花招来。 “你们当时做的时候,对我的孩子下手太重了吧,竟然对那么小的孩子用迷药,如果伤到了怎么办?”他问。 我忽然就笑了,他难道不知道这事不是我亲自做的吗? “过程不是我控制的,何况这种事误伤是难免的,现在不是没事吗?”我问。 他咬了咬牙说:“好,我知道了。” 楚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他绝对不是善茬儿,看着脸上忍了又忍的表情,我心里有点拿不准主意。 想了想我补充了一句:“你的抚养权的问题我再想想,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提醒你的。何则林不是傻子,如果任由两个孩子在何家落了户口,将来继承权一定要分出去一部分,都是生意人,这一点我不说你也知道。要不,为什么何连成与林乐怡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办正式的结婚证?” 楚毅没说话,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说:“来找你有件正事。” 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轻咳了一声:“这件案子虽然表面看似结了,背后肯定还有人在调查。现在除了何家,还有刘天和沈末也在关注这件事,咱们的手脚都得处理干净一些,免得节外生枝。” 我理解他的意思,点头说:“你放心,既然是我得了利,后面的事不用你管了。” 我把这一摊子事揽到自己身上,倒不是真觉得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必须给楚毅一个交待,而是我觉得以楚毅的为人,如果让他做善后的事情,恐怕会给我暗中使绊子。 我以为我亲自处理,一切就安全了。 没想到,楚毅还是动手了。 在他动手以前,我实在想不到他会用什么办法。 几年未出现的于淼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说回国探亲想见聊聊。 听她的语气挺平淡的,似乎也没有纠缠我的意思。但是,现在我身边有了白露,不想在女人问题上节外生枝,于是说:“咱们的交易几年前就结束了,没必要见面了吧?” “就当是老朋友叙旧,你别多想。”于淼笑着说。 我还是没同意,但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跑到我公司的楼下来找我,而且还和白露撞了正着。 白露是和我约好的,她在楼下大堂等我,她很少直接来公司,一般都在楼下等,我知道这是她的习惯。 我走出电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白露,然后笑着走到她身边。 还差两三米就到跟前的时候,我的笑凝固了,因为我看到了于淼就在白露旁边的位置上坐着。 我怔了一下硬着头皮走去,白露抬头给我一个甜美的笑说:“忙完了?” 然后于淼站了起来向我招手说:“何萧,我在这儿。” 043 何萧之谈话 我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情景出现在我面前。我曾经有过暧昧关系的女人和我现任的女友,基本可以定为未婚妻的女人撞在一起了。 关键是两个人之间并不认识。 白露站起来看着于淼,脸变白了。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要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就在三五秒之内,我就做好了决定,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白露误会。 走到白露面前,我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对于淼说:“白露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原来的一个朋友于淼,我们差不多有三年没见面了。” 白露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现在脸色发白的是于淼。 我又向于淼说:“于淼,这是我未婚妻白露。” 说完我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就直接又说:“我们晚上还有个饭局,今天实在没时间和你叙旧,再说你也没提前通知我。现在住哪个酒店?我明天再和你联系?”我说着把现在的名片递给了于淼,“我的手机你还有吗?先留一个吧,明天给我打电话。” 说完,我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就带着白露走出了大门。 白露是个任性的大小姐,停车从来不进地下车库,我们在马路边上车以后,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于淼慢吞吞地从旋转门里走出来,然后站在人来人往的便道上看着我们的车子。 白露对我的表现没有任何怀疑,发动了车子说:“你这个朋友也挺有意思的,不提前说一声就直接跑过来,你也不问问有什么事,说不定是急事呢。”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们三年没见过面了,能有什么急事。” 白露无奈地笑了笑说:“我觉得,她对你好像并不只是朋友的感情吧。” 心里一动,我转了一下头望着她,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白露淡淡地说。 我真没想到,白露能看出这些,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直接说出真相吗?白露会怎么看我?为了达到目的,几年前就开始布局? 她说完这些就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我想了一会儿笑问:“你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女人都很敏感的,特别是这件事上。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没什么感觉,否则的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她打发了。”白露一边熟练地拨转方向盘,一边对我说,“如果今天晚上咱们时间宽裕,我就让你和她聊聊了,不过约好和我家人吃饭,还是改天吧。”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当初只是合作关系。”我对白露说。 她回头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相信你。” 然后她又转头开车,我心里有点虚。 以白露的脾气,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对我大吼大叫或者直接发脾气,我能理解,最多就是哄好了再解释清楚。我最怕的就是她那种任性的脾气,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冷静淡定起来。 想到这里,我猛然想到我与于淼的那个晚上了。 如果于淼把这件事说出来,白露会有什么反应? 一路之上,我们两个都沉默。我想着,等过了今天晚上,就把我与于淼的从前说给白露听,在她面前,我不想因为隐瞒原来的事而有误会。 这种事情,我亲口说出去,总比她自己打听出来或者从于淼嘴里听到更好一些。那样的话,我就太被动了。 “到了。”我还在想事情,白露轻声说了一句,停好车子帮我解安全带。 我借机握住她的手说:“露露,你别往心里去,我和于淼以前的事,等今天晚上过了以后,我告诉你好吗,其实真的很简单。” “好。”她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每次见到白临启,我都有点紧张,不为别的,为他看我的眼神。比起何则林,我更怕的人是白临启。 他有好几年不管公司事务了,在外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养花溜鸟安度晚年的普通老头,但我知道他不是。 他看我的眼神温和而疏远冰凉,在眼睛深处有着对我的防备和不屑。 我对白露是真心的,我希望他早一天看到这一点。 白家的晚饭一向都是阿姨准备,白临启因为最近几年一直在养生,所以满桌子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素菜,相对其他人家来说要简单得多。 吃饭的时候,他们家没闲聊的习惯,转眼吃完了以后,白临启把我叫进他的书房。 临上楼以前,白露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说:“放心吧,我老爸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的,放心好了,他就是找你谈谈以后的计划。” “嗯,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对白露说。 进了书房,白临启正在沏茶。 现在的有钱人,只要有闲以后就会想着怎么附庸风雅,白临启也不例外。我原来在追白露以前,调查过白临启的发家史,虽然洗得很干净了,但是也不能掩饰在最初的几年,他是靠着买钢材起家的。 在房地产刚刚起步的那几年,钢材是一个暴利行业。但是在帝都,想把生意迅速扩张起来,没点手腕和心计怎么可能。 其实很多事不用调查,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完全合法合规不可能在短短二三十年间把公司经营到这种规模。 白临启看到我进来,对我说:“坐下来吧,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一直没和你谈谈。” “叔叔好。”我叫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来。 他现在泡着的茶是普洱,也是晚饭以后大家最常喝的品种。他给我倒了一杯说:“你最近和露露怎么样了?” “我们挺好的。”我看着他小心地回答,“最近我有点忙,陪露露的时间太少了。” “你们两个现在这种情况,就是用现实逼我妥协,你也知道男人最讨厌的就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他说。 我心里一沉,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他说这样的话目的何在。 “叔叔,我对露露是真心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您也应该能看出来,我没其它想法。我自己的公司现在经营情况良好,以后一定会给她好的生活。”我说。 白临启听我说完,笑了一下:“我不是不信任你这方面的能力,我是觉得你自幼家庭是不完整的,所以在婚姻当能给露露多少,我不知道。她是被我惯坏的女儿,等到你们真正走进婚姻以后,我还能活多久也未可知。你明白我的担心吗?”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在面前做出对露露好一辈子的保证。 “如果以后,你们真的走到了一起,你能给她什么保证?”白临启看着我,“我是个男人,不要拿感情和我说。” 我一下被噎死了,想了想问:“叔叔,您觉得我怎么办您才放心?” “我调查过了,翰华是你自己的公司,所谓的几个股东都是挂名的,你可以把翰华转到露露名下,至于你从何氏集团拿到的那些,你自己留着。将来我百年以后,我女儿至少还有一点经济上的保证,不至于最后落个什么都没有的下场。”白临启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当然,我是希望你们能长长久久一辈子的,但是最近你做的这些事,让我对你不放心。我也是从你们那个年龄过来的,知道在有感情时,说什么都可以,但谁能保证有感情就一辈子有感情呢?” 他的话说完,我觉得十分压抑。 强忍着心里的火气没爆发,毕竟他是白露的父亲。 让我把翰华转到白露名下!这话他也真说得出口,翰华是我唯一的后路,如果转给了白露,日后我有什么事,她万一离开我呢? “我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好做决定,你再想想。如果你把翰华转给露露,我就同意你们订婚,至于你现在办的那些事,也会尽量帮你。如果你觉得露露没有翰华重要,你们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毕竟我不愿意自己女儿跟着一个随时可能出问题的男人。”白临启又说。 他这席话的目的很简单,让我在经济上给白露一个交待。 这个交待,我真的承诺不起。 “叔叔,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它办法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故意为难你,现在何则林对你的态度也很明确了,你以后不会有靠山,而且你现在做事我很看不惯。男人成事可以不拘小节,但是不能不计底线。如果不是看露露对你死心塌地,不管你拿出几个翰华,我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不计底线?”我反问。 他抬头看我,目光一下就变了:“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先是药,再是绑架,你这样还不是不计底线吗?” 我心一颤,艰涩地问道:“露露和你说的吗?” “用得着露露说吗?她回家说的都是你好的一面,从来不提这些。我要嫁女儿,自然要对这个人百分之百的了解。说实话,我对你挺不满意的,可是我女儿对你满意,我没办法,只能在经济上给露露争个保证。你以为我会在乎你那家公司?”他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把最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和露露放在同一个天秤上,看看你更倾向那边。” 044 何萧之突变 白露在送我出门的时候小声问我和她爸爸谈得怎么样,我想了想低声说没什么事,谈得挺好的。 如果让她知道,我在选择她或事业面前犹豫了纠结了,她会怎么想。我知道,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在爱人的心里排第一位,白露也不例外。 白临启是一个男人,同时也是一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我选择白露的原因,所以才给我出这个难题。想要利用她的后台,就要有所付出。 原来,来自白家的阻拦是完全的不同意,现在变成了具体的条件。这种条件比原来一味的阻拦更让人头疼。 第二天早上我刚到公司,就接到了前台的电话,说是一位姓于的小姐在前台等我,她手里拿有我的名片。 我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工作,把于淼请进了办公室。 她进来以后环顾四周,然后自觉地距离我较远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看着她,脸色有点白,眼圈有点重,以至于化浓妆都盖不住。 我没有先开口,点了一支烟看着她,等她说话。 在这种场合,我这些年练就的沉稳给人的压力很大,于淼沉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口了:“你的未婚妻很漂亮。” “谢谢。”我笑道。 我就知道她一开口就是这件事,但是她无话可说,因为我在最初也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 “我在外面这几年,一直都没忘记你,这一回来也是为了你。”她长叹了一口气说。 我沉吟了半刻问:“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是不是现在手上钱不凑手了?” 这种因钱而交往的女人,一定可以用钱打发。现在这种时候,我不想把下事情闹得更加得复杂。 昨天晚上在白露面前,马虎过关了,但是如果再闹出什么事,我就不好解释了。特别是我们之间曾经有过那种过往,绝对不能让白露知道。 “我并不是为了钱才回来的,如果是为钱,我就不来找你了。”于淼说。 我有些不解,皱眉看了她一眼:“不为钱,那是为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过真感情,只听你一句话我就走。”于淼看着我,眼睛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 我看得心里一动,把目光转向窗外。 “哪怕有一瞬间的动心,也行。”她补充了一句,这句话说得很慢,感觉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如果说我对她真的毫无感觉也是假的,在某些个瞬间,我对她还是有过感觉的。只不过在感情上,我更理智,所以控制住自己没让自己动心而已。她于我而言,是那段寂寞而孤独的日子里的唯一陪伴。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多亏有她,我才能平稳过渡。 我确实是给她付了钱,但是也不排除心理上对她的某些依赖…… 可这些现在说又有什么意思,说多她误会,倒不如一口否认,免得节外生枝。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看着她说:“你觉得我们之间除了交易,还有其它东西吗?” 她的脸一下就白了,然后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说完以后,她居然就这样站起来走了。 我张嘴想喊住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如果我知道这一次直接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或许我会办得委婉一些。在我心里,不想让于淼再心生希望,因为我怕麻烦。现在我既然已经决定了白露,就不能让其他女人再有误会。 在于淼走出我的办公室这一瞬间,我是轻松的,觉得她还是一个懂事的人,至少在事后不会再继续纠缠。 经过一周的考虑,我决定把翰华转到白露名下,一是为了让白家放心,二是为了将来万一我有什么事,不至于资产全无。 我给白临启打了个电话,郑重地告诉他我的决定。 我明显觉到他语气里稍稍放了轻松,对我说:“其实我不希望得到你这个答案,因为我真的不愿意女儿嫁给你。但是,不管你的感情是真是假,至少你做出了姿态。” 我松了一口气,白家果然是看不上我这点资产的。 挂了电话,我准备约白露出来吃饭,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就在我挂断电话的那一刻,电话铃疯一样响了起来,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串了线了。 “何萧,那件事东窗事发了,现在已经有人怀疑我和你了,见面商量个对策?”楚毅的声音从电话里平稳地传了过来。 我心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问:“不可能,我知道整个的审讯过程,他们什么都没问出来。” “可是通讯记录是有的,那个号码在什么地方买的他们是能查到的,中国警方的力量比你想得要大得多。”楚毅还在说着,“他们是从电话上查到了蛛丝马迹。” “现在你准确的消息是什么?”我问。 “警方刚刚找我谈话,问我对你了解多少,知道多少你与何氏集团之间的事,问得很详细。”楚毅说。 “你怎么说的?”我问。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一推干净,必须说出点什么。我具实说了一些,都没深入。但是,根据我的感觉,他们已经在怀疑你了。你试想一下,绑架宽宽对谁好处最大?何况警方也得到了准确的口讯,那批绑匪说确实是有人指使,但是不知道具体指使的人是谁。警方就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也多少有点线索,不可能完全没方向。”楚毅在那边分析道,“你要不出国躲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你那边还知道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问。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他们刚走了不到十分钟。”楚毅说。 我挂了他的电话,想了一下给白露打了过去。 如今之计,只有迅速把公司转到白露名下,以我对她的了解,即使我真的出事了,她至少能帮我看住公司不被别人吞并,至于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蜡烛在餐桌上摇曳,我看着对面白露带着几分红晕的脸说:“告诉你一件事。” 她抬眼望我,嘴角含着笑意:“什么事?” “上周在你家的时候,和你爸爸谈话的内容,我隐瞒了一下,现在考虑清楚了。”我看着她,“我同意你爸爸的建议,把翰华过到你的名下。以后,我的所有钱都归你管。” 她眼睛明显一亮,却柔柔地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说:“我爸干什么呀,干嘛把你逼到这一步。” “我理解你爸爸这样做的目的,父母都想让儿女以后万事无忧的。这样即使我变心了,你在经济上也有保证。”我说。 “那你会变心吗?”她俏皮的一歪头问。 “当然不会了。”我看着她,隔着桌子把手伸过去,握住她,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问,“我现在想知道,你愿意嫁给我吗?”说完,我把准备好的求婚戒指拿出来,举到她面前,“愿意吗?” 她一下就脸红了,笑着递出自己白皙的手说:“这个求婚太马虎了,我不满意,要补一个。” 我看着她眼里都要溢出来的幸福,心里松了一口气,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口,然后为她戴上了戒指。 “好,我这个人嘴笨,所以可能做不出太浪漫的事,不过以后我会慢慢学的,婚礼咱们一起准备,然后保证办得让你满意。”我对她说。 她笑得双颊飞红,眼睛亮得乌润润的让我挪不开眼睛。 女人,在这一刻应该是最美的吧。 就在这时,我觉得身后有一道眼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浑身都觉得不舒服。转过头去看,却什么人也没看到,所有的人都在认真的吃饭或者放松的聊天。 “怎么了?”白露问。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现在我和她还缺一道订婚仪式,订婚以后结婚就顺理成章了。我知道,现在如果直接提结婚,白临启是铁定不同意的。 没事,为了将来的幸福,我等得起。 我知道,只要求了婚,白露同意了,我又做出了足够漂亮的姿态,白家就不得不把我当成自己人来看待。 白临启很快又找了我,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自从你和露露在一起以后,我观察过你一段时间了,表面看着还算稳重,怎么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叔叔,我……”我的话才一出口,他就啪地一下把茶杯重重拍在桌子上,打断了我的话。 “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奶粉下毒,绑架一个孩子,简直是弱智的做法!”他阴沉着脸说。 我听他这么骂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他要帮我了,否则非亲非故,谁会管这个闲事。 “我只是想早一些拿到属于我的继承权,好给露露更好的生活。”我低声说,满脸谦逊,一副完全听他教训的样子。 “胡闹!”白临启道,“这些事完全可以走正常渠道的,何况,你做事手脚太不麻利了,留下了一堆把柄给别人抓!竟然还去找了那个叫楚毅的?!他是什么人,信得过吗?比你年长几岁,又是白手起家的,论心计你可不是他的对手。” “叔叔,我会处理好的。”我马上说。 “你怎么处理?你恐怕连现在到了那一步都不知道!”白临启怒道,“露露这孩子前二十年倒是让我省心了,这下给我找了个不省心的你回来!” 045 何萧之白家的庇护 我听了白临启的话,心里一喜。如果他对我还是那种客气的疏离,反而不是好事,这样的责骂只会出现在亲密的人之间。 原来我不懂这个,每当何则林这样骂我时,我都会不耐烦,然后顶几句或者默不作声的走出去。现在我懂了,何则林却再也不责骂我,见我时都是客客气气的。 “叔叔,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尽力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给露露和我一个好一点的未来。”我一脸真诚地说着。 说实话,在这段时间我把白临启的性格摸得很透了,只是事情和他的女儿扯上关系,他不由自主就会多关心。我所做的一切,只要说是为了白露,不管他相信不相信,态度上总会缓和一些的。 这些,可能就是身人父的天性。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长出了一口气说:“我都几年不管外面的事,专心养老了。我家霜霜也让我省心,谁知……”话没说完,他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看着我说,“这一次是看在露露的面子上帮你,以后不能再出类似的问题了。” “好的,谢谢叔叔栽培。”我忙说。 接下来他说的内容就让我有点惊讶了,听完以后不由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他在我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时,已经查清楚了。一切都是楚毅背后搞的鬼,他害怕警方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所以买通了于淼,让她故意出现在白露面前,然后还制造了一起醉驾事件…… 之后警方才把注意力引到了我的身上。 白临启说完原因,又对我说:“谁都有个过去,于淼和你的那段事我也知道,做为露露的父亲,我心里确实也不舒服,但是也查过你自从送她出国以后就没联系了,所以从前的事我就不再提了,以后千万不要再闹出这种事。” “叔叔,那个时候到底还有点年少无知。”我脸上不太好看,一脸羞愧难当的表情,“遇到露露以后,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好了好了,以前的不说。”白临启摆了摆手说,“谁都会有过去。” 我知道,他对我的理解不仅仅是因为查明了我最近的行踪,更多的是我把翰华孤注一掷地压在了白露的身上。 有些时候,钱可以买到信任。 “楚毅的前妻程丽娜身上,你可以做些文章。他的过往经历我不太清楚,但是据南市传来的消息,他的发家史不太光彩,他的前妻林家的败落也有另有蹊跷,你去好好查查,有什么问题回来跟我说。”白临启说完,一脸疲倦地表示我可以走了。 被他这样一提醒,我才猛然想到程丽娜这个人。 说实话,最近事情太多,又因为一直顺利了两年,突然不顺起来,脑子似乎生锈了,要是从前不用他提醒,我也想得起来程丽娜这步棋。 在那天晚上,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自己的选择也产生了怀疑。 如果放在以前,我绝对不会犯这种弱智的错误,让别人拿着我的软肋来要胁我,而现在别人不仅这么干了,而且还差一点成功。 我真的不知道,是原来我万事只靠自己的好,还是现在找到白家给我做靠山的好。所有人都以为我和白露交往占尽了便宜,没人知道我把翰华做为信任的筹码抵押了出去。 我所做的这一切,真得值得吗? 我没办法给自己回答。 白露对我依然是无条件信任,第二天来找到公司找我,同时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老爸应该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了,要不要你提一提订婚的事儿?” 我看着她一脸的笑意,有点退缩了。 忽然间,我不知道爱情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了。 在与她开始交往时,我目的明确,以她为饵争取到白家的支持,然后把何家所有的一切收入囊中。现在,忽然有点觉得即使不以白露为跳板,直接找白临启谈交易,似乎也能达到这个目的。 头一次,我对自己的决定和做法产生了怀疑。 “愣什么神儿?高兴坏了?”白露凑过了,歪着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问。 “嗯,是有点高兴坏了。”我对她说着,也回吻了她一下问,“你觉得我在什么时候去上门提亲比较好?” “最好让父母出面呢,哪有自己上门提亲的。”白露脸一红,提醒道,“你真是高兴糊涂了吧。” 我只有点头。 面对正式的提婚和订婚,我有点害怕,真的不知道将来的婚姻会走向何处。 “露露,我想我的情况你们家都知道,想让要何则林出面太难了。”我说。 “我再想想办法,你只管我爸提这件事吧。”白露想了一下说。 我对结婚这件事是忽然间不感兴趣的,但是我心里却又放不下白露,放不下白家这个强有力的后台对我的吸引,还有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翰华已经交了出去,我自己也一步一步把自己带到这个境地,只有走下去。 我们的订婚如期举行,与此同时对楚毅的打击全面展开。 程丽娜并不是楚毅的原配,原本就是为了钱才接近楚毅的女人,用钱一样可以搞定。 经过调查我知道,程丽娜在嫁给楚毅以后,几年的富太太生活经历让她的消费习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离婚以后虽然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补偿金,却不能支持她长时间的挥霍。 她经济现状很窘迫,何况她并非本意要离婚,而是被楚毅逼迫着签了离婚协议书。 这个女人在我们刚找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抵触,但是一谈到条件,她马上冷静下来。 都是直接的经济动物,我理解她的心理。 就这样只用了三四次的接触,她就成功的在金钱的诱惑下把她的前夫卖给了我们。 当然,我肯定不可能自己出面。 算计楚毅,林乐怡比我的立场和理由都充分。 这一次,就当是我为了绑架宽宽的事向他们道个歉,送他们一个人情。于是,我故意让程丽娜把这些情报透露给了林乐怡。 事关父母的,没有一个儿女能冷静的分析,我想林乐怡也不例外。 果然不出我所料,林乐怡几乎没怀疑程丽娜的动机,一下就相信了她,而且顺着她给的线索查了下去。 我所付出的就是给程丽娜的那笔钱。 看着林乐怡和何连成沈末等人越探赵深,我意识到每个人都有共行一段路程的人,这个人了解他当时的所有,而我和白露之间是不是也太过坦诚相对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寒。 只希望我们的婚姻能够长长久久,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允许白露离开我的。 我不想她在将来变成别人算计我的手段。 这段时间我才真正领教到了白家的手段,在楚毅被查的时候,我身上所有的嫌疑都被抹了个干净,我甚至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让楚毅在进去以后,竟然没把我咬出来。 依附白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也是一个不正确的决定。 或许只有男人才能理解我此时的纠结。 事情就这样摆平了,顺利得让我有点出乎意料。 何连成在帮林乐怡查楚毅的时候,也真正查到了宽宽那件事的真相,然后他来找我,说要给个了解。 我以为是他会把这些告诉警方,没想到他找我只是私了。我清楚地记得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一句话:“要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我这一次绝对不会放过你。何萧,对一个孩子,你还真下得去手啊!” 我心里一动,何则林并没有真正的放弃我吗? 我以为一直以来他对我婚事的配合只是因为白家的压力,何连成的话让我知道,原来在何则林心里,我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他那天对我动手,我没还手,就那么生生承受着。 确实,这是我欠他的。 不过,他还欠我很多,我的童年,我的青年,我的奋斗和努力都比他要多很多,这些我一定会找机会再拿回来。 我看着何连成恢复了记忆,和林乐怡真正走到一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心生羡慕。这么多的磨难都没能拆开的一对,应该是真爱吧。 说实话,我从前对何连成一直都是看不起的态度,以为他只会当一个花花公子,没想到真正动心以后,能做到这么执着。 由他及我,我想到了我和白露,真不知道遇到各种不顺利和考验时,我和她能一起走多久。 我不是对她没信心,我是对自己没信心,不过我倒是希望永远也不要有什么考验出现在我们之间。 我没想到一直没露面的于淼会再闹出什么妖蛾子,但是她确实闹了,那起立交桥的酒驾事件突然就被爆了出来,然后还说有目击证人。 白临启打电话给我说,让我找地方躲几天时,语气冷淡。 我真没想所有的一切都算准以后,老天在我误以为成功以后给我了致命一击。 我实在没有退路了,就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何则林的电话,他语气平缓地对我说:“老白给我打电话了,你过来找我一趟。” 在这个时候,何则林是要帮我吗?我心存疑惑地去见了他。 046 何萧之开始躲藏 何则林约我见面的地址不是原来的旧宅,而是一处很新的房子,位置不错,地段相当的贵,但是从长安街拐进去以后,马上就闹中取静。 一进小区大门就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外面的车水马龙不见的,入目的都是江南的小桥流水,高大的成年树木和各色花树错落有致的铺在人工造出的山丘坡地上。 我找到了何则林所说的楼号,按了门禁与他视频通话以后才上去。 一进门我就发现这房子似乎是不常住的,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只是全都蒙了一层不薄的灰尘,出乎我意料的是何连成也在。 看到我他的眼睛里明显的闪过了厌恶,然后强压了下去。 沙发上蒙着的防尘布已经被扯了下来,何则林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看到我指了指对面说:“坐下来说吧。” 既然何连成在刚才没对我动手,想必也不会在此时动儿。 我走过去坐了下来,对面是何则林,左手侧是何连成。 屋子里的情形有点搞笑,父子三人有点像三足鼎力。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叫我来,会有什么事。”我先开了口。 “除了这个,你没别的要说吗?”不等何则林开口,何连成问道。 我怔了一下,想了想微微一笑:“那你觉得我还应该关心什么?”我反问。 何连成站了起来,何则林沉声呵斥了一句:“连成,坐下。” 他面上虽有不甘,却还是坐了下来。 “你萧,你最近办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白临启一字不差都和我讲了。”何则林没想抹弯子,把何连成叫坐下以来,直接对我说。 “翰华我是有权利处理的。”我知道他想说这个,马上出声澄清。 “我说的不是翰华,何况即使是翰华,你也没权力处理掉。”何则林看着我,“除了资本金是你自己出的,集团的平台和客户你没用吗?还是说那些行政也全是你一手招聘并培训出来的?在翰华开业的当年,帝都一共新开了多少家投资公司,最后坚持下来的有几家?这个数据你比我清楚吧。” “我的经营与功不可没!”我看着他,心里很抵触把翰华同集团扯上关系。 “经营能力和投资能力好的人很多,但是在这种大鱼吃小鱼,快鱼吃慢鱼的市场,被淘汰的也不少。即使到了今天,你敢在我面前说翰华全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何则大又问。 我心里自然知道,翰华能有今天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却不愿意在何则林面前承认。 “你处理翰华我没意见,毕竟那些给你的支持是我自愿的,既然付出了,我也没想求你回报。”何则林说着看了一眼何连成,“你对宽宽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手,触了我的底线。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宽宽也是你的亲侄子,他和你是至亲。” 何则林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 我心里冷笑两声,不自主的开口反驳道:“我和您也是至亲,可是就不曾看到过您对我呵护有加。上次您和我的谈话我很清楚,您说,我就是一个意外,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上的意外,可我不愿意这样。你们生下我以前,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何则林被我的话气得脸色发白,何连成此时用鄙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那是因为生你的女人贱。” 他说话一向很有分寸,原来虽担了个花花公子的名头,却不曾这样刻薄过。 我一下就怒了,站起来。 他也冷笑起来:“我说得不对吗?甘愿在没名没分的情况下生下你,就要承担生下你的责任,把你塞到我们家,自己跳河死了,这算什么妈妈?自私透顶。” “何连成,你再说我妈一句!”我与他之间只隔着几厘米。 我瞪着他的眼睛,只觉得手心发涨,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他不示弱地瞪回来,说:“林乐怡也是在孩子父亲不知情的情况下生下孩子的,但是她能对孩子负责,看元元和童童的性格就知道她做得很完美。同样的情况,为什么生你的女人处理不好?何萧,你没想过吗?想不劳而获的女人本身就很贱!” 我再也忍不下去,挥拳向他砸了过去。 何连成在拳头到他面前之前,一侧头躲开,同时抓住我的手腕,很不屑地道:“拜你们这些人所赐,我在立交桥与人打了群架以后,特意去练了散打,你这样的身手,不值得我动手的。” 我此时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何连成说我妈妈不是的话。这一段时间压抑着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爆发了。 不计章法,没有什么计划,只有拳头一拳一拳打下去。 何连成三两下就躲开,然后我就觉得脸上和胸口疼得要命,他那几拳踏踏实实地打在了我身上。 “够了!你们还怕我活时间长!”何则林的声音响起来。 何连成先住了手,我没收住在他左脸上打了拳,马上就肿了起来。 这种拳头对拳头的打架感觉,让我心里的怒气消散了一些。 “一个一个都给我住手!”何连成又大声吼了道。 我们各退后了一步,眼红脸涨地看着对方。 “如果我和你一样,我现在不会停手。你对宽宽所做的一切,足够你下地狱的!”何连成看着我,嘴角的冷笑更明显了。 “连成,你能少说几句吗。宽宽的事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何则林说完转头看向我,“都坐下。” “何萧,我约你来是谈事情的。现在基本上明眼人都知道是你对宽宽下的手,而且于淼那件案子涉及到故意伤人,虽然对于淼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性质很恶劣,要是真的被别人把证据坐实了,你在这个圈子里就烂了。”何则林的表情有些不耐,直奔主题而去。 “老爸,你别拐弯了,我来说。”何连成虽然换了一张脸,但是性格还是那样。他打断了何则林的话,自己往沙发上一靠,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说,“宽宽的事,我们先搁下,以后你有孩子了,我再一点一点报复回来。不过,你最好别生孩子,否则我保证让你后悔把他生出来。” 我冷哼一声,没说话。现在他们把话题抛出来,我还是忍一忍,毕竟现在落入死地的人是我。 “老爸在来以前,就找我商量过了,想让我放你一马。我呢,就这么一个爹,这一次是最后一次卖他面子。他最近老了,心软了,想到你幼年时对你的态度觉得很后悔,想给你一次机会,算是弥补。所以,现在外面查你查得那么凶,我们负责把你藏起来,躲风头的同时查一下于淼这件事的幕后操作人,想办法解决掉。等把你洗白了,再让你出现在公众面前。“何连成语速很快,有一种听得懂就听,听不懂拉倒的意思。 我跟这个大少爷从来较不起语气和态度上的真儿,他有时候成心的某些话能把人气个七窍冒烟。 现在他们既然表示了想帮我的意思了,我就没必要为一个态度问题和他们翻脸。 不过说实话,他们能帮主动帮我出乎我的意料。 忽然间想到何则林的第一句话,白临启给他打过电话。 然后,我就一切秒懂了。 何则林和何连成的示好,有几分是自愿的,有几分是在何家的压力之下。 如果他们何家现在袖手旁观,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在明面上认过祖归过宗的何家的人,出了事反而一直是白家在跑前跑后,何则林的脸面过不去。 要是再传出来我要给白家当上门女婿的什么消息,何则林也一定不好过。 想到这里,我忽然淡定下来,话到嘴边没说出来,又咽了下去。 我想说的是,如果没有白家的压力,你们现在早把我送进去,然后收回我手中所有的股权了吧! 想到这里,我有点心寒,面子上却没表现出来。 “你先在这里躲一段时间,于淼那边好像是楚毅事先安排的,我们再查一查,争取把你洗白。”何则林用这句话做了总结。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谢谢老爸,谢谢大哥。” 我的话一出口,迎面又来了一个拳头:“别这么叫我,你不配,以后叫我的名字。这一次帮你,你也不必感激我,我只是为了老爸的身体着想,不想他被你气死。” 他们下楼前给了我门禁卡和钥匙,然后门关上了。 我一个人坐在诺大的房间里,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干什么。 这个小区确实不错,进门出门保安盘问几次,每一家的入户都是指纹加上门禁卡,安全极了。如果我一直在这里躲着,肯定不会有人找得到我。 只是,我有点不甘心。 客厅里放着头一个大大的购物袋,是全新的,上面没灰尘。我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火腿和方便面之类。 看样子他们两个想得还挺周全。 我想了一下,拿出手机给白临启打了个电话说我一切正常,让他转告一下白露。他在那边马上说:“露露那边不能知道你的下落,那孩子不会演戏,所以她只能煎熬一段时间,等到你没事了,我再告诉她实情。” “那还需要瞒着谁?”我问。 “除了我,何则林和何连成以外,只有你知道你躲在哪儿。”白临启说完补充了一句,“手机关机吧,有事的时候再打开,换个地方再打过来。” 我嗯了一声摁断了电话。 从这一天开始,我开始了我东躲西藏的生活,同时又一次清楚地看到了白露对我的感情。 只是,我没想到何则林能为我做那么多。 047 何萧之感动 我没想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比起当私生子更加难过,每天我都像见不得太阳的老鼠一样不能出门。即使是下楼散步,都提心吊胆,等到所有人休息了以后,差不多夜里十一点我才能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转悠几圈儿。 在这所房子里我躲了一个多星期,等到第十天的时候,我真的有点躲不住了。虽然每天依然能够通过各种电邮,在中转几个邮箱以后遥控公司的业务,但是我在外面的代理人变成了何连成。 何连成有我给的授权管理书,他能替我管理公司的一切事务。 说实话,我几乎开始怀疑这是何则林与何连成设计好的一个圈套,把我的实权一点一点从我手上抢走。 我真的不相信,一个怀疑我有杀人动机的证据能够让我真的进去。到了最后,我都想出去自守。 这种不见天光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每天过得生不如死,听到警车的警笛声都觉得要东窗事发,我所做过的一切事情都会暴露。 就在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情绪当中,我暴发了。 把前来送日用品的何连成推了出去,并且很冷静地和他说:“我觉得事情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严重,所以我要回去公司,要去向警方解释这一切。” “呵,没想到你还有点担当,那你去吧,我不拦着你。去让警察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只能查出这一件事?现在做这个套的人把证据都做实了,我甚至见过了目击证人,而且碍于乐怡在我身边,把证人提供给警方了。说实话,如果不是怕把我老爸气死,我才不会管你死活,看到你走到这一步,不管是被人陷害的,还是你自己真的做过这些事,我一点也不会同情你,更不会帮你。”何连成看着我,拉开了门,侧了侧身子给我让出一条路来。 我想了一下鼓足了勇气,然后拎起衣服就要出去。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天天靠速食面维持生活的日子,也过够了听到警笛就害怕的日子。 就在我前脚走出屋门时,警笛声又响了起来。 何连成不声不响地走到了窗前,往下看了一眼,挑眉一笑道:“好像是往这栋楼来的,你要主动走下去,还是走安全楼梯换个地方?” 在这一刻,我忽然感觉到一种危险正在慢慢迫近,几乎不急细想问:“安全通道安全吗?” 何连成笑了笑,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子客左角的一个装饰门说:“这个楼设计了两套安全楼梯,这一个是火灾逃生用的。” 我想了一下,闪身走了进去。 何连成锁好房门,紧随在我身上跟着往下走。 这个楼梯一样被打扫得干净,只不过每层楼转弯处的窗子要小一些。 没用几分钟我们已经下到了地下车库,何连成走到一个角落发动了一辆银灰色的宝马,对我说:“如果你现在觉得事情有足够大,就上车。” 我不由自主就抬腿上车。 等到车子安全驶出小区以后,我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刚才,我在何连成面前,算是丢尽了面子。 车子开上了主路,他给何则林找了个电话:“爸,那边好像引起警察注意了,我把何萧带出来了,现在送他去哪儿比较安全。你要是一分钟之内不给个主意,我就把他送警局了,至少我还落个举报有功,说不定还有一两万的资金。” 那头的何则林不知道说了什么,他闷声应了一句说:“好的,现在我就去,不过以后要送东西的话,你再找一个人,我和他没法独处。” 说完他把电话啪一下扔着到副驾驶上,然后目光直视前方,车子稳稳的向前行驶。 “香山有一套别墅,知道的人很少,乐怡也不知道,送你去那里,最好老实呆到外面的我们把事情摆平了。这一次,你欠我的人情大了!”何则林没回头,语气也没起伏,颇不耐烦地说完了这句话。 一路之上,我也无话可说。 等到了香山的别墅,他把车子停在荒草没径的小路旁,自己先行下车,然后打开了大铁门,再把车子开进去。 这个别墅年头挺长了,从外头看有点老旧,不过看着四周荒草的深度,这里很久没住过人了。 “里面的东西都是全的,你自己收拾一下就能住,只不过今天给你买的东西走得急,没带出来,你只能饿一天了,明天让我爸再找人给你送东西。”他打开房门,让我直去。说完这席话,他从钥匙扣上摘一把钥匙说,“这是这里的钥匙,给你!” 说完头也不回,带上门直接走了。 他做的这一切,不带任何的感觉,我却觉得有点感动。 刚才在城里的房子,何则林不在场,如果他真的是恨我入骨,一定不会带我走一条鲜有人知的安全通道,更不可能开车带我离开。 如果说,他只是为了不气死何则林而做这一切,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从何连成的立场来看,他为什么要帮我?他没帮我的理由。 如果我是何连成,他是我,我对他的恨意是巨大的,不可调解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相同的血缘,都是何则林的儿子吗?血缘,真的就这么奇妙?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有点理解何则林对我又恨又爱的感情了。 不过,何连成说到做到,自那天以后来给我送东西的人就是曹姨了。她初看到我很吃惊,不过她在何家做事几十年,也是经过不少风雨了。惊讶的表情只在她脸上闪过,然后她就恢复平静了。用和往常一样的柔和语气和我说:“何萧,这一包是吃的,这一包是用的。如果你自己会用厨房的话,三天以后我过来,再给你带点新鲜食材,你自己弄点东西吃。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谢谢曹姨。”我说。 曹姨笑了笑说:“何先生让我来的,来之前也没说是给什么人送。” 语气颇有谦意,似乎是觉得东西少了。 “可能是怕你多想吧。”我淡淡说着。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看到她的样子不由问了一句:“曹姨,你有话就说吧” “说实话,我一个当阿姨的,你们叫得好听叫一句曹姨,要是用通俗的话来说,我就是个老保姆。”她微微笑了笑,“有些话我说不太合适,但是今天机会比较好,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而且我也看到了何先生对你的态度,想多说两句。” “曹姨,你直说吧。”我说。 她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何先生对你和对何连成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心里有一个年轻时的疙瘩,所以有时候对你的态度就暴躁了一些,但是心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他的孩子,连成只不过在他身边时日久了,相处更好一点。就跟陌生人和陌生人之间相处一样,不管是和谁生活在一起,都是需要磨合的。他们磨合得好而已。” 曹姨说完这些,看了看我的脸色,似乎是确定一下我想不想听。 经历了这件事,我也确实对何则林的态度有所改观,于是看着她说:“你说,我听着呢。” “这一次帮你,连乐怡都不知道,就说明何先生真的把你当成了一家人,当成了他自己的儿子。试想一下,如果换成别人,谁会多事的管你的死活。如果不把你当儿子看,借这个机会把你扫地出站多好。说实话,白家虽然表面对你好,但在这种时候怎么不直接出面?”曹姨一连串问了我好几个问题,看我不回答。她才又说,“白家只不过把姿态做足了,其实也怕惹祸上身。你的事我听乐怡他们在饭桌上偶尔说起来,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父母对孩子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相处方式。你呀,多想想,别再和何先生顶着干了。这一段时间,他可显老了不少。” 说完她笑着打趣自己:“我老了,话碎,你呀别介意。我回去了。” 看着曹姨自己倒车出去,我心里也在想着她说的话,忽然觉得也有些道理,如果不是至亲骨肉,他们为什么要帮我? 那我对宽宽下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想来想去,我自己也没个主意,但是何则林与我相处的一幕一幕却像抹不去的记忆一样,时不时从脑海里跳出来。 凭心而论,似乎他对我还不错。 可是,我觉得不舒服的是,我和他相处模式永远不如他和何连成那样自在又轻松,我们似乎都怕触及什么,彼此之间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 不过,在想了以前的事以后,我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都是感动。 难道,这是血浓于水吗? 在我一片胡思乱想当中,天色暗了,然后还下起了小雨。我胡乱吃了点东西以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想着过往何则林对我说的话,做的事,还有他对我格外严厉的态度,我隐隐觉得,似乎这才是我们相处的正常模式。 用力甩甩头,把这些赶出去,说实话我不愿意感动,被他感动。 048 何萧之被出卖 在西山住下来,耳根清净了很多,至少我再也不用天天听到出勤的警车就如惊弓之鸟了。 那天下着大雨,我看到出现在我面前的白露时,吓了一跳。 她一看到我就泪流满面,这种不出声的哭泣最让人心里难过,我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 林乐怡他们几人知趣地躲开,给了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在所有人离开以后,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了我一记耳光,这一下我觉得耳朵嗡嗡做响半天才好。 “你真沉得住气,用我的焦急来掩饰你的隐藏。”白露看着我,眼睛通红的说。 我看到她的衣裙因为雨水沾到身上,小腿还在往下淌血,有些心疼,往前走了两步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来说话。 她固执地看着我,一言不发,身子硬得跟标枪一样,半分也不肯妥协。 “好的,我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是这件事是和你爸商量以后,才决定这样做的。如果不这样做,或许你现在只能在监狱里看我了。”我对她说,声音很细很柔。 白露对我,比我对她要用心很多。 我的世界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公司,还有经营,还有与何则林的恩怨,与白临启的算计…… 而她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一个。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伸手拿起毛巾走到她身后想替她擦一下头发,却被她一下打开,身体往后退了两步,直愣愣地看着我问:“何萧,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不能替你保密,还是沉不住气,或者说你对我毫不信任?” 她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在我面前她永远都是温柔似水的,这样的说话,还是第一次。 我马上急了,按住她的肩解释说:“你听我解释,不和你说我的在什么地方,是因为知道你心思单纯,容易被人利用,绝对不是不相信你。” 她的眼珠转了一下,这才有了一点活人的气息。 “好了,别气了,我想等事情解决了,然后干干净净的去找你,知道吗?”我放缓了声音。 白露虽然在外人眼里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但在我眼里,她永远善解人意。 听了我的解释,她紧绷着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我把她拉到了沙发上,拿来医疗包,把她的小腿清洁干净,然后包扎了一下,再用浴巾和毛巾把她身上的雨水擦干。 “好了,我现在没什么事,事情还在解决当中,等一切解决了,我会去找你。好不好?”我看着她问。 “你不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过的是什么生活,每天闭上眼就能看到你被抓了起来,睁开眼听到警车响都心惊肉跳。”她看着我泪流满面。 我抱着拍了拍她的肩说:“好了好了,没事了,不用担心了。” 她不知怎么了,还是哭个没完,我听着楼上的动静,忽然间就没了信心。此时觉得,还是找一个像林乐怡那样独立的女人才好,至少不用像哄孩子一样安抚她。她能理解你所做的事,即使不理解也不会哭成这个样子,孩子一样等待着你的安慰。 我哄了半天她还是不止哭,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我颇不耐烦地说:“行了,哭差不多就行了,别没完没了行吗?就你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是真知道我在哪儿,也是没完没了的添乱,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她在这样的话里抽抽泣泣地止住了哭,然后对我说:“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她虽然委屈却不再流眼泪的眼睛,松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对她说:“行,回去的时候在路上多转几圈,别让人注意到了。还有,也别在人前表现得高兴了。” “嗯。”她应了一声。 如此安抚她,用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现在我真心觉得有点累。 躲来躲去的日子本来就让我头大了,她的突然出现和哭泣又让我觉得有点心力交瘁。 “走吧走吧,不用上楼和他们打招呼了。”我对白露说。 她虽有不甘心,却不得不遵从,拿起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林乐怡从上面走了下不,看到我们的样子说了几句劝慰的话,然后转身离开。 白露走了以后,何连成留了下来说:“白露她们都能找到,我觉得这地方也不安全了,恐怕还要换个地方。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这应该是最后次换地方了吧。” 说完他也叹了一口气说,半开玩笑地说:“女人敏感起来,怎么跟福尔摩斯一样强大呢。” 我也无语了,不由笑了笑。 这是我和他之间最平和的一次谈话,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后来,我才知道白露当天遭遇了车祸,为了不让我担心,她一直都没和我说。而她车上的GPS定位却暴露了她的行踪。 还好,一切早有准备。 这件事顺利解决以后,我重重松了一口气。 在整个事情发展的过程,我认清了很多问题,还有许多自己原来不曾直面过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白露是我今生选定的女人,我觉得自己没有选错。 何则林与何连成两人,虽然与我之间有不少矛盾,但他们却在这件事情发生时站在了我这一边。 何连成面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说话不留情分,毒舌起来毫不客气。 我却是真的被感动了,心里想着等我把一切理顺了,就把从集团套出来的那些钱还回去。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原谅不代表所有人的原谅。 在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太过掉以轻心,居然忘记了何连成有一个势力极大的外祖母家。 当我看到调查小组的人突然空降到公司时,还是一头的雾水。 公司没有没问题的,只要愿意查,十家有八家能被查出各种违规。只不过在经济活动当中,民不举官不究。我们的经营只不过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润,并没有真正的谋财割命,所有的进项和经营活动都是正常纳税的,即使有避税行为,也都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我想了一下,马上镇定下来,以为调查小组查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这一次来不多说,直接要了一间办公室开始查公司历年来的帐务,甚至公司后台的记录都要一天天的核对。 我些心慌了,后台记录按要求必须保留十五年,为此我租了容量巨大的服务器,甚至还有三台服务器做为备份。 这样查下去,一定有问题。 不过,这样的方法去查,需要处理和筛查的数据量巨大,绝对不是一天半天能搞完的。 或许,他们查烦了就回去了。我心里侥幸地这样想着。 只要在他们调查期间,我们把接待工作做好,应该就能揭过去了。 可是,这一次我们所有的接待招式都不管用,那帮人油盐不进,甚至还严辞拒绝,对我说不用搞这些,清者自清,只要公司没问题就行,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我有点慌了。 接下来他们的举动更是奇怪,就像事先知道一切似的,毫不犹豫地抽中了有问题的年份,甚至是月份。 他们把后台的详细记录,包括公司帐务往来记录都一笔不差地调了出来。 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想错了,这些应该是他们事先就知道的,否则不可能如此准确的只抽查到每个有问题的节点。 事至今日,如果我还想不到是有人在背后闹鬼,那我也是傻子了。 公司出现这种问题,一般都是内鬼。我一边应付调查小组的盘问,一边查公司的内鬼。 我私下抽时间和各部门的人某些人单独谈话,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公司风控部的赵俞平新换了房子,还有一辆价值不菲的车子。 知道这个消息时,我马上找人去查他这所有银行户头下面这几个月的进出帐记录,果然发现了大额的外行转帐进来。 紧接着,我又花大价钱拿到了风控部所有人员的银行对帐单。 果不出意料,这是一起集体内鬼事件,所有的人都有意外之财,只不过钱或大或小。 我把赵俞平和郭建伟叫到了办公室,二话没说直接把对帐单甩到了他们面前。 两人一看到对帐单,脸马上白了,然后汗如雨下。 我鄙夷地看着他们问:“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吗?工资低还是奖金少?为什么把公司出卖了?你们都是我十分信任的老员工了,年终奖拿的是别人的两倍还多。” 说完我就这么看着他们,想听听他们怎么解释。 “何总,对不起。”憋了半天,赵俞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拿起杯子照着他的脑袋就砸了过去,我辛苦经营的一家公司,就值他这么一句“对不起”,他以为自己是金口玉言,这句话价值几个忆?赵俞平一低头,杯子摔到了地上。 但是事到今日,我还能对他们做什么,最多问出幕后的人是谁。 想了一下,我问:“谁给你们的钱?”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我火气又不打一处来,摸着手边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又摔了过去,这一次他没躲过去,额头上就流了血。 “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就抵不上这笔钱?别忘记了,你们的成长是公司一手栽培的!”我第一次在员工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049 何萧之逃不开的宿命 如果这一次是其他员工出问题,我或许还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认为是何连成安插进来的人。 可赵俞平和郭建伟是我亲手招进来,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助手,甚至在林乐怡来公司的时候,我还特意嘱咐过几句话。他们两个一直以来,也十分听话,对我所说的命令都是严格执行的。 我喜欢的是他们的效率和执行率。 也是在他们两个配合下,公司很多举动才得以安全顺利的进行,直到现在也没有被监管部门注意过有任何的违规操作。 这次,他们两个的反水不仅让我生气,更让我不解。 他们的收入是极高的,不管是在业内还是在公司。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出卖,忽然意识到被人出卖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当然,这两个既然背叛了我,我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松的全身而退。虽然我在帝都的人脉基本都是生意上的,但是收拾两个员工的手段还是有的。 我先找人查清了赵俞平和郭建伟出卖公司的原因,然后又花了一大笔钱,找了个理由把他们两个送了进去。 这一次出卖我和公司,赵俞平是主犯,郭建伟是被他拉下水的。 赵俞平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他最近极缺钱,缺钱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烧钱的女孩。极漂亮,又有心计,不仅把他当成了提款机,而且带着他一起染上了赌瘾。 事情的真相就这么简单,一切都是别人背后算计好的。 在我把赵俞平和郭建伟送进去以后,公司这边的调查马上就结束了。 这一次,所有的招式都无济于事,所有的一切都坐实了。 我知道这一次何则林还是想帮我的,但是被何连成按住了,他有自己的理由。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理由是什么,但结果就是何则林这一次听了他的。 白家因为白露的原因,我相信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但是无济于事。 当相关部门的人把我带走时,我才真正体会到大势已去。 事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何连成的大姨母袁征暗中操作的,赵俞平和郭建伟的也是她收买的,一切证据都是她事先搜集出来的。甚至惊动了袁家在帝都这边关系网的顶端人员,把一张捕我的网做得天衣无缝。 我很相见她一面,问一问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但是,我知道我没机会了。 其实真正进来以后,我也想明白了。袁征整我,只有一个理由,为何连成和何连成的妈妈出一口气。 到了此时,我才觉得没有在被何则林感动以后,迅速把从集团转移出来的资产还回去是一件多么明智的决定。 现在既然这样了,我要想的就是几年以后出来,要怎么重新开始。 白露来探望我的时候哭得不成样子,弄得我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到了此刻,才知道一个爱你的女人对一个落寞的男人来说多重要。 只有她给了我继续等下去的勇气。 她对我说:“何萧,不管你最终会被判多少年,我都会等你的。我家里已经把股份转成现金给我了,我这笔钱留着给你东山再起。” 我看着这个傻丫头,她永远不知道在集团经营情况良好的时候,有人故意把股权兑换成现金是一件多蠢的事。 但是我没说破,只是看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让她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也挺好。 “好,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别和父母姐姐发生冲突,有他们在你身边照顾你,我才会安心。”我对白露说。 到了这一刻,我除了淡定面对,还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你别多想,不管从前你都做了什么,能不能答应我从今天开始重新做人,咱们以后再也不算计别人,也不利用别人,出来以后规规矩矩的做生意,过日子好不好?”白露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足了勇气问我。 我看她一眼,重重点了点头说:“好。” 其实她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做不到。 “我原来一直不清楚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前天我去找林乐怡谈话了,我才明白你给他们全家带来的伤害是巨大的,你在我面前所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白露一对红红的,眼神清明的眼睛望着我说,“做了坏事,总是有报应的,否则咱们的孩子也不会就那样没了。” 话音一落,豆大的泪珠又从她眼睛里滚了出来。 报应? 这个词有点奇怪的,在奇怪的方式传到我的耳朵里,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忍着心里的疼对她说:“好的,我知道,你要保重。” 除此以外,我对她无话可说。 如果人人都知道报应这件事,我就不会活得如此辛苦了。 世上的事,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样黑白分明,在成人的世界里,除了黑和白以外,还有相当大部分的灰色地带。 看着白露离开,我眼睛终于也红了起来。 从我进来以后,来看我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 这个单纯的女人,把我当成她生命当中的唯一。 由她,我没来由的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当初,在妈妈靠近何则林的时候,她是怎么样的想法?想和他厮守一生吗?还是想共度一段时光? 对于自己的妈妈,我总是带着偏爱的,即使从何则林的嘴里知道了他们相识的过程,却不肯相信何则林的话。 我想信她当年对何则林不只是钱的关系,更多的开始应该是因为感情吧。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把自己一部分恨转移到何则林身上。 只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我对于何则林似乎也恨不起来了。 理智的回忆我和他所有的共同经历,他对我似乎也挺纵容的,给我好的学生机会,良好的生活环境,还有经济上无条件的支持……这一次,可能是很多人追求一辈子都求不来的高起点。 对何连成呢?我想到他竟然只有羡慕的感觉。他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花花公子,在遇到真爱以后的所作所为让我自愧不如。 刚进来的时候,我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抵触,整个人处于不甘不愿的半疯魔状态。 现在时间长了,我反而有点适应了。 在这里面清净了很多,我不用每天睁开眼就去想着要怎么生活,要做什么事,对于谁的什么举动我该做何反应…… 世界简单了,在我眼里简单了。 此刻我才意识到,这一路走来,我走得太急太快,以至从忘记了自己出发时的目的。中间很多事情,我甚至是为了报复而报复,也是这种狂乱的情绪,导致了我的全盘皆输。 三个月以后,我见到了何连成。 他脸色很不好,面容憔悴,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儿。 “我来通知你一件事。”他看着我说。 “怎么了?”听着他的语气,我心里隐约感觉到不安。 “我爸去世了。”他神色很是疲倦,眼睛里有说不出来的悲伤。 我一下被这句话击中了,半到没反应,过了好久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重要吗?你所做的一切对他的身体都是莫名的伤害,一次一次这样下来,终于心脏承受不起了。”何连成没继续说下去,头微微转向窗外,“我就是来通知你一下,不管我对你的态度如何,你终究与他有着血缘关系。” 我觉得心口堵得要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则林居然死了? 在我自己在心里默问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就涌了出来,眼前的一切都变模糊了:“什么病我,埋在什么地方?还有……”我深吸了一口气,“他临终前有没有什么话是说给我的?” “没有。”何连成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我强压住就要崩溃的情绪,冷静地问他:“不可能,如果他没话和我说,你不会来通知我,特意当面通知我。” 何连成眼睛红了一会,沉默了差不多三分钟才说:“我只为做为他的儿子,前来转述他最后一席和你说的话。” 他望着我:“其实也不算临终前,是在他离世的头三天他突然找我说的这些话。” 我看着他,忽然从眉眼间找出了我们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悲伤。 我明明是恨着何则林的,为什么在知道他去世以后,还会这么难过。 “他说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妈妈,其次才是你。他给了你生命,却没能给你一个家,以至于你自小到大都在漂泊和流良,所以他很后悔当年所做的一切。他说,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对你负责。还让我以后多照顾你,因为你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你这样的性格,他很心痛,希望经此一事以后,你能够有所改变,公司的股权给你留了三成,不包含你转移出去的那一部分。”何连成一口气说完这些,然后看着我问,“你满意吗?他这样的处理。” 我竟无言以对。 我没想到何则林在最后的时刻会这样说,心里五味陈杂。如果这席话来得早一点,我是不是不会做出那么多让大家鄙视,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为什么不和我说?在他活着的时候,在我还有自由的时候?”我大声问何连成。 他冷笑一声:“他那个时候和你说,你听得进去吗,你肯相信吗?” 我一下语结了。是啊,那个时候的我不可一世,认为他所有的话都是不可信的。同样的话,放在现在我是感动,放在以前呢?我的反应,可能是不屑吧! 到了一切结束时,我才明白我原来所做的一切,现在看来竟是可笑的。 何连成说完这些以后就走了,他的背影好像瘦了很多,自始至终都没回过头。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或许这一辈子,我是他的至亲兄弟的事实都提醒着他妈妈当年的屈辱吧,他怎么可能接受我? 在这一刻,很多不理解的事情,好像一下全明白了。 050 何萧之这辈子的幸运 我开始屈指算自己还要在这里面生活多久,向往着重获自由的那一天。何则林就这样走了,在猝不及防的时候。 何连成走后,我连续伯眠了好几天,真的想不到妈妈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到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想,我从小对他是什么感情?好像既不想亲近,也不想远离。 在妈妈去世之前,他只是我生命当中的陌生人,后来因为血缘不得不拴在一起。 这样一拴就是一辈子,直到他走了,我对他似乎也没动过真感情。 在他无条件帮助我的时候,我想的是这些都他欠我的,在他骂我的时候我想的是看,才这样就装不下去了…… 似乎,一直以来我对他都是抵触的。到了今天,我才明白那个老人对我,付出的是真感情,只是当时的我看不出来,被自己一厢情愿的武断给蒙蔽的双眼。 几年的时间我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熬着,直到接到出狱通知的时候,我才觉得恍若隔世。 走到外面,看着刺目的阳光,我不由眯起眼睛。 有脚步声向我跑过来,我适应了一下光线看到了白露。 和几年前相比,她成熟了很多,脸上不再是那种小女孩的懵懂表情,身材一如既往的瘦。 我怔怔地望着她,真想不到她会来接我。 三年前,我接到一则消息说是白家逼着白露嫁人了。 那时的我还在里面,不管听到什么都无能为力。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转给她的公司股权算是白搭了。 我,似乎只有对钱才更有感情。 当时想,这想的结局也算不错。如果那个男人一心对她好,那些钱就权当是这些年我对她的补偿吧。 所以,在我出狱的时候,我并没有通知白露。 她跑得有些急,到我面前的时候还有点气喘嘘嘘,拉着我的手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我只能听到她的呼吸,还是她身上传来的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我缓了一会儿问。、 “接你。”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说。 “你丈夫知道吗?”我问。 “我丈夫知道,他就站在我对面。”白露说。 我下意识的四下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到其他男人在附近,就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眼前的白露。 她眼圈一红,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我,你就那样没信心吗?我一直在等你,即使在被空有逼婚的那几年。” 我心里一热,眼泪也流了下来。 用劫后余生来形容我现在的情形最贴切不过,原来在我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还有她在等着我。 “白露……”我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咱们走吧,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的目光越过我,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大门。 我跟在她身后走到了不远处的停车场,在一辆银灰色的宝马前停了下来,她拉开车门对我笑了笑说:“我来开车吧,怕你手生。” 我无声地上了车,看着一旁的她削瘦的侧颜。 车子出了停车场,驶上了回城的高速,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我从家里搬出来很久了,一直就住在咱们自己的房子里,最后三年因为把生意重点挪到了国外,所以很少来看你。另外,就是我越是跑得勤,你的减刑越慢,为了让你早点出来,我假意和你断了联系,让你胡思乱想了,是我的错。” 听着白露淡定的语气,我的心隐隐做痛。 她原来那里能想得这么周全的人?她在我面前一直都是任性的,娇生惯养的,毫无心计的…… 现在的她,成熟稳重了很多。 我想像不出来,在没我的日子里,她是怎么样逼着自己成长起来的。 “公司都是你自己经营的?”我问。 她点了点头,侧头给我一个微笑:“刚开始几年不是,翰华交给何连成打理,我自己的股权也都投了进去,后来几年是我自己经营的。何连成倒是个磊落的生意人,没有借机多拿分红和利润,每一次的分成都很公平。只是,时间长了,我不想再欠人人情了,想等你出来以后也不欠人,就把公司全部买下,独立经营了。第一年,差点赔光,第二年我老爸帮我请了几个专业的高水准团队,才算稳住局面。” 我最担心的就公司的经营问题,听她说得这么轻松,心里也知道中间的过程必定不轻松。 “谢谢你,白露。”我对她说。 “我们是夫妻,谈什么谢不谢的,原来的我那样任性,你不是一样的容忍我。我这几年这么努力,就是想等你出来以后,让你知道我会替你做到最好,有资格做何萧身边的女人。”她淡淡地说着。 车子在路上飞驶,路两边都是我不熟悉的建筑物。 这个城市在这几年里日新月异的飞速发展,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白露直接把车开到了家里,是我们结婚时那个别墅。 现在看来,这房子稍微有点老旧了,八年的光阴不短,让一切变得面目全非。她一个女人,在最青春美丽的岁月毫无希望的守着公司,守着家,等了我十年。 我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跟着她进了房间,喉咙里就像堵了一个鸡蛋,疼得不知所以。 一进屋子,她反身关上门,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用力紧紧抱住她,心里空缺的几十年的那一块终于补上来了。她无声的在我肩上哭着,眼泪渗进衣服里,流到我的皮肤上,一片炙热。 她哭得很委屈,却不出声,眼泪不停的流。 我心里也堵得难受,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这么久的时间,我们终于见面了,所幸一切还有最初的模样,至少她还在。公司的经营好坏,钱的多少这一刻我都不关注了,只有她实实在在的在我怀里。 一切猜疑和误会都不用解释,眼前的她就能说明一切。 我以为我出来以后,最多手里会有一点当时留下来的基金,没想到留给我最珍贵的是怀里的这个女人。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流眼泪。 我们就这样,靠着门紧紧相拥着,然后一直哭一直哭。 “露露,对不起,都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我终于压住了不能自已的情绪,说出这句话,声音已然沙哑了。 “何萧,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从来都不想一下,我离开你会怎么样?你让我一个孤单的过了整整八年?”她哽咽的声音低低的吼了出来。 两手握着拳头在我背上使劲儿砸着,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 我没躲没闪,也是更用力的抱着她。 我知道,现在的她需要发泄。她的话也把我问住,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家人吗?为什么当年我却觉得钱和事业是一切,挖空心思的想要拿到何氏。最后,我自己成了这般模样,何氏却还是安安稳稳地落在了何连成的手里? “露露,对不起。”我只能一遍一遍地说着这句无力的对不起。 她哭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累了,我抱着她进了卧室。 把抽咽的无力的她放在床上,我在她身边躺下,就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轻柔地吻着她的额头。 现在,不管给我多大的利益,我都不会弃白露于不顾的。 天色将晚时,她哭了累了睡着了。 我坐在一旁看着她的睡颜,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苍老的痕迹。八年的时间,三千个日日夜夜,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不知道。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守着她,安着我这辈子唯一的幸运。 我要感谢老天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虽然很晚,但是还不至于来不及。 看着异常削瘦的白露,我想到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心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如果当初的我不是那么执着,现在我们的孩子也应该很大了吧。 可很多事情,你不经历永远不知道自己错了。所谓外人的前辈的经验,只是经验,即使毫不藏私的告诉你,也不会变成你的经验。 人的这一辈子就是在不停的犯错,然后修正,再犯错再修正的无限循环。 还好,现在的我知道了自己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我悄悄起身,关好了窗户拉上了窗帘,然后把房门轻轻带上。轻手轻脚的走下楼,我在厨房里找到了围裙,把冰箱里能用的食材都拿出来,一边查着菜谱一边笨拙地做着晚饭。 我要为我心爱的女人做第一顿晚餐,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全部。她的不离不弃,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把我遗弃,有人一直在爱我,只不过表达方式不一样。 何则林对我的严厉和恨铁不成钢也是一种爱;白露对我的死心等待更是一种难求的爱。 为这些,我也要更好的活下去。 上午从监狱万念俱灰的出来,然后就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冲击,我几乎直接从地狱到了天堂,胸口里溢满的都是幸福感。 以后的路肯定还会有很多问题,但我现在心思清明,目的明确,再也不会犯以前的错误了。 我要陪着她,一直到最后,好好的疼爱她一辈子。 这些年她吃了苦,我都会酿成蜜,一天一天的补偿给她。 谢谢你白露,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或许,我的出生,就是为了遇到你。 051 何连成之花花公子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界定为花花公子的,但是我知道的时候,这个称号已经传开了。 其实,我是一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但是没人知道,也没人信。而且我学习不错,在学校排名也算靠前。但是没人注意到我自己的努力和学习成绩,大家看到的都是我的家世和背景——我家是个暴发户,而且还是近几年帝都最大的暴发户。 从上高中时,我就接到过来自由班花校花的情书。最开始,我对这些情书的态度是认真的,一丝不苟的,甚至会认真的想着写情书的人当中谁最适合当我的女朋友。 但是,少年时期心总是飘浮不定的,从她们中间要直接挑一个太难了,于是我就试着和每一个写过情书的漂亮的女孩子交往,想看看谁的性格最适合我。一个一个试下去,竟然没一个合适的。我失望了,**的名声也传出去了。 我觉得自己做得还挺到位,和每个人分手我都会给一笔分手费,算作是对她们的补偿。我不想白白浪费别人的时间,如果没和我在一起,或许这些女孩子早就有心仪的爱人了。 我保证,我做这些的时候单纯的想到的就是补偿,而无其它。但是在别人眼里,我忽然间就成了一个靠着家里有钱就玩弄女性的存在了。 我说我冤枉连我老爸都不相信。 我特别想问一下那些和我分手以后拿到钱的姑娘们,如果你们这几个月是和别的男生搞对象,分手以后能拿到几万块的分手费吗?会在相处的过程中受到价格不菲的礼物吗? 从小,我老爸教育我的就是时间是最值钱的,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也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浪费了女人的时间不能给结果那就给补偿。 这是我十六岁到十九岁所做的所有荒唐事,那就是以为钱能弥补一切。 等我明白在感情中不能用钱来平衡时,我的名声都烂透了,甚至成了帝都商圈的反面教材。 为了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烂名声,我去反抗过争辩过,但是没用。我越是解释,大家笑得越欢,甚至有人说这样泡妞是最节约成本的,你千万别遇到一个只图人不图钱的,那样你就玩了。 再后来我遇到了薛铭,那个留着短发一身运动装,皮肤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女孩子。 遇到她是在高三的暑假里,我参加完高考彻底放松了下来。好吧,可以说高考我就没紧张过,因为在高一我就知道大学是要去国外念的。 也可能是因为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在所有人都为高考努力而紧张的冲刺时,我异常放松。也许是因为心理上的放松,我考得成绩出乎意料的好,出乎意料的考上了一个好学校,在帝都排行第一某大。 这时,我犹豫了,到底还要不要出去上学。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遇到了清新假小子薛铭。 她和我同岁,当时身边带跟着她的跟屁虫弟弟薛向铭。那小子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件七分牛仔裤,一件白色的半袖上衣,看到我盯着他姐姐看,不服气地瞪回来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 我一下就笑了,这个薛向铭真能往他们薛家脸上贴金,就薛铭那三合板一样的小身材,还敢称是美女?真是活生生的搞笑。 当时到底年少气盛,我一笑就直接说:“如果说这样的也是美女,那是对美女这两个字的侮辱。” 话音才落,薛铭手里的水杯就朝我脸上扔了过来。 我真没想到,看着弱不经的一个小女孩,会有这么大的劲儿,还特么这么有准头。 额头一疼,我下意识一摸居然一手黏糊。 从小到大,我吃这种亏的时候不多,当时也没多想,一巴掌直接糊了过去。 薛向铭年龄虽小,却也知道护短。 我一个人和他们姐弟两人打了一架,最后谁也没占着便宜。 因为这一场架,我认识了薛铭,然后整个假期我都和她在一起,原因是两家距离得很近。 老爸问过我好几次关于上学的事,我想了想拒绝了出国。 因为在这个城市,有这个女孩。 说实话,当时觉得对一个人的好感就是天天守在一起,看着她笑她闹或者一言不发都是好的。 就这样,因为与薛铭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我留在了帝都上大学。 我以为我们的感情能够的持续到最后,却不想一到大学薛铭就像是突然一夜之间长开了一样,赫然变成了校花。 头发留长了,运动休闲裤换成了性感又清新的长裙,脸上薄薄打上一层粉底,再涂点口红,有那么点淑女的意思。 但是,变成了女神的她,却似乎不是我的菜了,我和她慢慢没了感觉。 这些无关他人,可能就是大家一点一点在长大,审美观和世界观的变化导致了彼此之间的慢慢疏远。 没有误会,没有纠结,我们的分手理所当然。 在大学里,姑娘们更加奔放,我的女朋友又开始走马花灯一样的换,我期待中的那个能让我砰然心动,一见倾心,至死不渝的恋爱对象还是没出现。 人这个东西都会爱惜名声,那是在自己名声很干净的时候,像我这样的花花公子,对名声已经看淡了,说得难听一点别人怎么看我,关我屁事。我做事问心无愧就行了呗,天天听着别人的评价生活,那也太累了。 因为上学的事,交女友的事,换女友的事……老爸对我恨铁不成钢,见面就是说这几句话,我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反驳了一句:“我现在这样也是遗传了你的优良基因,你和我妈都成婚以后,还在外面搞女人呢,怕人不知道证据似的,还搞了个小的私生子出来。” 话音一落,我就被老何甩了一个大耳刮,又疼又响。 我知道,我触着老何的底线了,但心里也觉得委屈,心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他急什么。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男人升级当了老爸以后,最忌讳的一件事是让亲生儿子揭短。 当时我却不明白,一气之下就半途退学了,觉得在中国上学也上腻了,直接拿着家里的钱砸了一留学的名额,半途插班去了。 国外的姑娘更奔放,我也确实如同出笼小鸟一样,潇洒自在了三年。 毕业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找工作,唯独的天天优哉游哉的,因为我不需要找工作的,老爸早就盼着我回去打理公司了。 此刻,我才知道有个有钱的老爸真心不错。 但是,我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被我遗忘的何萧已经先一步回国,而且还特么的让我老爹出钱给他开了一家公司。 逆反心理来得没来由,又或许是这些年我一直就在逆反,一气之下我作得更花样百出了。 先糊弄出老何,让他在董事会给我挂了个董事的闲差,然后开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 我的态度让老何暴跳如雷,几次差点拿我与何萧比较,只是他话一起头,我一眼瞪过去,老何马上就气得语结,然后禁声。 年轻时办的错事,年老了以后就要卖单。 看着他在我与何萧之间权衡,我心里就暗暗下决心,绝对不能犯老何这样的错误,在亲生儿子面前丢人现眼,在私生子面前也丢人现眼。 反正,只要管不住下半身,那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两头都不讨好的活法儿。 老何还是很要面子的,所以我的生活还是相当悠闲的。 人懒得时间长了,想要勤快就很难了。 在我天天拿着毫无压力而来的钱使劲享受生活时,何萧的发展速度超出了我的想像。两年的时间,他生生把一家小公司排名撞进了业内前十。 帝都可都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他这样的速度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甚至集团内部也有人开始替他说话。那帮老古董替他说话也就罢了,竟然还处处拿我和他做对比,说什么我完全是对集团没一点用处的人。 我忽然觉得,这样吃喝玩乐的日子也腻了,准备发奋。但是人懒得时间长了,懒筋都长成型了,想勤快谈何容易。 不过,在这个时候就看出老何对我的真爱了,他想了想说要我先成家后立业,找个管得住我的女人成亲,然后再一步一步把我扳上正路。 相亲的恶梦由此开始。 我真不知道帝都商圈里那些看似一本正经的叔叔大爷,阿姨大婶这么热心,呼啦啦给我招呼了几十年相亲对象。 刚开始时,我对每个相亲对相都是彬彬有礼的,甚至很认真地去了解她们的爱好家世,甚至三观。 到了后来,我才发现这尼玛都是拿我开玩笑的。 来与我相亲的那帮女人,有一部分是家有薄资的千金大小姐,脾气大得跟火山一样,有一部分是得了公主病的伪公主,天天娇滴滴地以为自己娇嫩的皮肤能隔着九层丝绒被感觉到下面垫着的一个豌豆,有一部分是各种捷径女,天天想着嫁到豪门,翻身变凤凰的…… 052 何连成之初遇 我的目的是通过相亲找到自己的终身伴侣,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相亲月余后,我对相亲两个字已经有点恶心了。 现在所谓的相亲就是把你的条件明码标价,然后去一条一条的和对方互应。虽然在这场相亲的大戏里,我是永远握着主动权的那一方,但我也不想当一块人人都想啃一口的唐僧肉。 我厌倦了,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林乐怡。 花花公子嘛,经常出入欢场那是正常不过的。 为了让所有准备给我介绍对象的人都死心,我更加频繁的出入于各种娱乐场所。这里的姑娘漂亮懂事,把自己的时间和身体明码标价,喜欢什么样的你自己来挑,不管是陪你喝酒或是聊天,都有个价格,事了以后钱货两讫,再简单不过。你也不必去想她对你是否有其它企图。 这样的关系简单又干净,我很喜欢。 第一眼看到林乐怡,我被她的漂亮惊艳了一下,再细看时却发现这女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是五官更精致大气而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欢场,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冷静而又妩嘏,每一个对客人的笑都像是发自内心的,但细看时却又觉得冷。等你想抓住她眼里的冷意时,那种感觉又转瞬即逝,让你什么都摸不到。 一个晚上,我坐在旁边看着她长袖善舞,不动声色卖出去五瓶数万元单价的好酒,自己却没喝几杯。 等到应酬要结束时,好几个男人都挑到了心仪的姑娘,使了个眼色就带出去了。此时请客的老大走到林乐怡面前,伸手很自然地搂上了她的腰,然后回头对我笑道:“何少,刚才说的事就拜托你了,今天晚上让阿乐陪陪你,阿乐不仅人漂亮,酒量好懂事,按摩的手法也是一流了,让她给你松松骨。”说着他把林乐怡推到了我跟前。 林乐怡不动声色地笑着对我说:“何少久仰大名,接下来您有什么活动吗?要不我帮您安排一下。” 我一挑眉对上她的目光,有点不敢相信她这样一个气质清纯的人会说出这种话。心里同时也很好奇,对请客那人点了点头说:“既然阿乐盛情相邀,我却之不恭了,今天晚上就由阿乐陪我去玩玩。你说那事,后天给你电话。” 我与林乐怡走出紫金台,吹着春天温暖的夜风,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 前行几步来到车前,她突然回身对我说:“何少,您经常在这种地方打滚,想必老的套路都觉得没意思了,我带您去一个新鲜的地方。可能不够刺激,但是足够舒服。” 我心里好奇她所说的地方就点头同意了:“好啊,如果真的能让我觉得好,小费再加一份儿。” “好,一言为定。”她笑着拉开车门。 一路上她指路,我开车,半个小时以后到了一个会所。表面看这里很有格调,浅灰色的装饰,简单的装饰,配饰大部分是白色的,让人觉得耳目都清亮起来。 “这里有最专业的泰式按摩,还有最正宗的各种小吃,我要是没记错您本来是南方人,对于南方的甜点和小吃应该比较感兴趣吧。”她一边带我往里走,一边轻声说。 我对于她的安排是不抱太大兴趣的,以为只是为了讨巧。 谁知真的开始按摩以后,我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把男人的心理摸得很透了。她能够一眼看出来你最需要的是什么。 例如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找一个随便的女人在床上发泄,而是好好放松一下。前几天为了在老爸面前表现,我全程跟了一个项目,和所有项目小组的人同吃同睡好几天,每天的睡眠不足四个小时。 现在躺在按摩床上,享受着技师舒服的按摩,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我不记得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房间有着暖暖的灯光,还有淡淡的熏香味道。再仔细闻还能闻到一丝的饭香,抬头就看到了林乐怡浅浅的笑,她对我说:“醒了?估计你饿了,我给你点了一些点心和小吃,试一下味道怎么样。” 全身按摩又睡了一觉以后,肚子不由自主咕咕乱叫。 看到桌子上煮得软烂香滑的艇仔粥还有各种小包子,小点心,口水不听话的流了出来。 我几乎是风卷残去一样用美食安抚了自己的胃,然后身体终于得到了满足。 “你在紫金台做多久了?”吃饱了饭,我们开始闲聊。 我躺在床上,她坐在一旁手法轻柔地替我揉着胳膊和腿。 “差不多一年了。”她说。 “看你的样子,应该能凭实力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为什么要在这里做?”我又问。 对于这个既有眼力又有心机,而且行事很有分寸的女人,我有了说不出来的好奇。 “为了钱啊,普通的工作一个月顶多了一万两万,不够我开支的。”她依然笑意浅浅地说。 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身上穿的确实都是名牌,但是她给我的感觉,绝对不是那种虚荣的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又问。 她笑着扬起头:“哪有那么多苦衷,我只是不愿意过没钱的日子罢了。” 这么直接的陪酒小姐,让我觉得惊讶。 一般情况下,一聊及身世不都应该泪眼婆娑地看着客人,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兄弟姐妹都不靠的悲惨生活经历吗? 我看她眼神清明,没有躲闪的意思,觉得更加好奇,又问:“我看你的谈吐气质,和那些陪酒的小姐有很大不同,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吧。” 她呵呵笑了两声:“混了几年大学,捞了个毕业证,不过真没什么用。” 她的淡定和不愿意多说让我对她起了兴趣,忽然心里灵光一动,想到了我最近面对的相亲狂潮,于是对她说:“既然你是为了钱,我有个活看你干不干?” 她眼睛明显的一亮问:“好啊,只要能来钱,干什么都行。” “那你陪我过夜,一晚上五千怎么样?”我看她这么麻利的答应下来,有点不爽,故意逗她。 她脸上不露声色,眼睛里的笑意北黯了一下说:“何少,你别开这样的玩笑,你不是这种人。你现在要人有人,要财有财,心甘情愿陪你睡的漂亮姑娘大把都是,你绝对不需要到欢场上买笑的。” 我一下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但是陪我去相亲还真需要她这点聪明劲儿。 “好吧,不和你开玩笑。”我没了逗她的兴致,把让她陪我相亲的事说了,她俏皮一笑,伸出手与我击了掌说:“谢谢何少照顾生意。” 从那天开始,我和她建立了主顾关系。 每一次带她去相亲,都能让她帮前来相亲的女人知难而退,她打扮起来清新妩媚,风格百变,我慢慢的对她有点不太一样的感觉。 男人生起那个心思,就会更加想知道她的过去,于是找人查了她的背景和经历,知道以后我有点吃惊,真不知道那么多的苦难压在她身上,她怎么笑得出来。 她家世出身都是极不错的,因为一场失败的婚姻导致家破人亡,剩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个无情的世界,又悄悄替人渣前夫生下来两个孩子。 母爱在这个时候是伟大,还是傻? 我真的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身体里会藏有这么大的潜能。 每次问到她自己的事,她都轻描淡定,在我面前表现的她只爱钱,其它的一概不在意。 对于她这种把我拒到她世界之外的做法,我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在合作初期,我们就说好的,只谈交易不谈其它。每次相亲结束,我都是直接给她五千块的现金,一次一清干净利索。 我想接近她,却无能为力。 男人的好奇心一旦挑起来,比女人要厉害很多。我不停地打听着她的过去和现在,知道从来到紫金台以后,她从来没跟男人出去出过台,但是在权贵多如狗的帝都,居然没得罪过人,也算有几分手段。 或许她的聪明让人不想伤害吧。 她身上的那种睿智和淡定,漂亮和理性对我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我想接近她却找不到机会。 她的世界严密得无懈可击,就像一台运转良好的机器,坚定不移地沿着自己既定的路线一路前进,丝毫都不被路上的风景吸引。她是一个活得明白的女人,知道自己最想要的和最需要的是什么。 这种女人最难追,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 我以为机会一直都不会来,没想到她的前夫出现了。 一向淡定的她在她的前夫面前露了裂纹,这让我既高兴又难过。我用过的追女孩的招数在她身上一概不管用,但是这个曾经伤害她的男人一出现她就露出破绽,这让我知道这个男人曾经在她心里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那天我是接到史兰的电话才赶到紫金台的,当时我正在陪着老爸的朋友喝茶,得到消息以后马上找个理由告辞,然后一路狂奔至紫金台。 时间刚刚好,正看到那个男人对她拉拉扯扯。 当时我不是演戏,是怒从心中来,直接上去就给了那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男人一顿臭揍。 打架期间,我故意让楚毅几拳落在我身上,然后留下了吓人的皮外伤,我想知道在两人同时受伤的情况下,林乐怡会更关心谁。 她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站在我这一边,对我说:“走走,我带你去医院。” 在这一刻,我心一下就开花了,忽然间明白了心花怒放是什么感觉。 林乐怡,你对楚毅的不淡定原来是因为恨呀!虽然脸上挂了彩,我得到了我想知道的结果,心里依然是高兴的。 到了紫金台外面,她抽着烟姿态优美地说:“那个男人是我前夫,我两个孩子的爹。” 还是那种淡定的语气,还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表情。忽然间,我很烦躁,又对她说出第二天有相亲的事,她笑着应了下来。 我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为什么对我永远都那么淡然。 可是楚毅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一点机会,也许借由楚毅的出现我和她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男人的天性就是进攻的侵略,越是不易做的有难度的事越是能激起男人的兴趣,我对她兴趣更大了。 这种吸引是我从来没遇到过的,甚至大到我忽略了她的职业和所处的环境。 薛铭是我的相亲对象我始料未及。 对于薛铭我真的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是确实不想让她用那种眼光看我,所以我想追上去解释清楚。 053 何连成之吃葡萄心理 我追上了薛铭,解释清楚以后才知道,她同意前来相亲,也是在为自己被老爸自作主张定下来的婚姻做最后一击。 在回国以前她就知道家里帮她订了一门婚事,她百般不愿意。用她的话来讲,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她一个出国留学回来的现代女性连婚姻自由的权利都没有? 她用尽各种办法和薛老爷子争取到了一次相亲的机会。薛老爷子给了她一周的时间,说只要她对相亲对象满意,就能取消即将到来的订婚仪式。 于是,她兴致勃勃地来相亲,想着不管遇到的男人是谁都要借此为理由向家里发起反抗和挑战。 她没想到遇到的是我,我还带了一个所谓的女朋友。 那天晚上我带着林乐怡去解释,二人碰面以后我迅速把林乐怡支走,薛铭向我说明了一切,最后叹了一句:“看来老天爷都不让我反抗家里的安排,一切都是命运的无力感。” “你也别这么悲观,要不我就配合你演一场戏,骗骗你家老爷子?”我问。 她摇了摇头说:“没那个必要,咱们两个试过没可能。何况你也知道我那个不着调的弟弟,他已经够让我老爹生气了,再加上一个我,说不定能把老头气住院。既然当时我说过只要相亲不如意,就同意老爷子的安排,自然会说话算数。我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从小享受的就是别人没有的经济待遇和疼爱,长大以后顺应家族需要,该联姻的联姻,该牺牲的牺牲,我不想再反抗了。这一切也说不定是最好的结局。记得,我订婚那天要来,带上你这个真的或假的女伴儿。” 那天晚上,薛铭把订婚请柬递到了我面前。 我真没想到我第一次认真的初恋,就以这么搞笑的形式结束了。 但细想一下,我与薛铭真的不合适,两人彼此的相互吸引根本没有持续多久,就发现彼此之间不来电,没必要再强迫自己。 薛铭是女人当中少有的,能在恋情结束以后和我保持朋友关系,所以我也很看中这份感情,只不过一想到她要走进她不喜欢的婚姻,心里堵得难受。 在她的订婚宴上,我需要有一个女伴,我毫不犹豫的约了林乐怡。看到她换上礼服,在我眼前变得更加惊艳,那一瞬间我挪不开眼睛。 她带着浅浅的职业的笑容看着我问:“怎么样?” 语气里有一点不安,我点了点头,她才松一口气。 她以为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弥补一下自己失去薛铭的失落,我没过多解释,她这样认为也好。至少不要以为我对她是一见倾心,非她不可。 直到在宴会上遇到了她的前夫,我才又升起深深的想要保护她的心思。 心里对那一对男女是说不出来的厌恶,一个小三儿上位的女人,还能在原配面前耀武扬威,简直无耻。 薛铭倒在配合我演了一场戏。 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她走到我身边晃着手里的酒杯对我说:“你选择的这条路也任重道远,先不说你家老爷子同意不同意,就算是这个女人本身,对你似乎也不感兴趣。” 我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猜了,站在一旁的薛铭都能看懂? 她一看我的眼神就猜出我的想法,悠哉地说:“我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一切都写在你自己脸上了,努力吧!受过婚姻重伤的女人,想要动心没那么容易。”说完她扬长而去,留下我一个人举着空酒杯怅然若失。 不行,我一定要尽快把林乐怡拿下来,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的感觉或许就变淡了,到时更难。 我在心里暗想。 追女人和做项目是一个道理,越快做下来的可能性越大,拖得久了变数太大。虽然我不是正经的商人,但是跟着老爸耳熏目染这么多年,多少能看出点门道。 当天晚上宴会结束,我就找了个理由请她去了我家私藏的酒窖。 我老妈当年多少也算名媛一流,外祖母家留在帝都的固定房产有三五处,全部交给我妈妈打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何家的。 这一处是老妈最爱,我小的时候来过。长大以后,老爸又娶了第二任老婆,我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避难所,收拾得很干净,而且酒越收藏越多。 如果非要把我家在帝都商圈定个位,那就是处于土豪和土包子之间的暴发户。有一半是传承,来源于我妈,有一半是暴发,来源于我爹。 所以在我家,有一种很奇怪的氛围,那就是这两种气质的相互冲击和碾压。我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大概也是这两种气质的产物吧。 到了藏酒的地方,我看着她竟然调皮的想翻墙,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主,就像一个冰雕美人儿在自己面前复活一样。她的这种不安分让我觉得她带了点活人气儿。 原来和她相处时,她的得体让我感觉像蜡像。 借着酒劲儿,我和她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一点一点试探着她的底线,忽然发现酒后的她才更加娇俏可爱。 人和人的交往,真正起作用的应该是废话吧。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记忆里说了一堆可有可无的废话。 我是半醉半醒,她也是。 这种状态下最适合说废话,也就是这堆废话让我知道,在她风轻云淡的背后都隐藏着什么样的经历。 她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说明在某些时候她对我还是信任的。 早上起来时,她还在熟睡,我看着她微皱着的眉,看着晨曦的阳光透过薄纱照在她脸上,看着她好看的唇形,莫名生出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第一次下厨,给女人做饭。 等我轻手轻脚弄好这一切以后,她醒了,一脸懵懂地看着我问:“早饭?” 我笑笑把餐盘端了过去,她笑着和我开玩笑,语气淡定得不行,就像昨天晚上的事情没发生一样。 看着她的样子,我才明白女人更了解女人,也懂了薛铭说的“任重而道远”是什么意思。 原来我泡妞儿的时候,基本上只要有共同过夜的机会,基本上当晚就能拿下,然后相处一段时间,我就会兴趣索然。 林乐怡和我原来遇到的姑娘完全不同。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钱,可是真正有来快钱的机会时,她又紧紧守着自己的底线。 如果昨天晚上她顺水推舟和我滚个床单,我或许借机就敲定男女朋友关系了,到时我随便给她点事儿做,不比在紫金台一夜一夜的抠钱来得容易? 可是,她偏偏没有,表现得对我极其放心,喝多了就躺在一旁呼呼着了。 我和女人过夜,从来没见过这么规矩的。 基本上只要喝点酒,再来点暧昧的气氛,最先把持不住的都是女人……她,到底还是有点与众不同了。 看着她不着痕迹的挥手和我告别,我心里怪不舒服的,真没想到还有我拿不下来的女人。 何况,对于林乐怡,我有着对其他人没有的耐心,我应该是真的爱上她了吧?! 想到这,吓了我自己一跳。忙对自己说:不可能,我看上的可能就是她的外表,说不定相处一段时间以后就腻了,以前我有多少个女友不都是这样腻了的? 可我自己知道,心里想的这些理由说不服我,因为我对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机会很快来了,她的工作,她孩子的幼儿园都出了问题,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疲惫的表情。 我想在这个时候无条件的帮她,但是在这种时候帮人,即使初衷是无条件的,别人也会误解成有条件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就真的出手了。 我以为自己是集团的董事,安排一个女人的工作轻而易举,没想到居然为此事处处碰壁。大家表面上都答应得很好,但是没一个动真格儿的。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再打电话从,那边说的还是好好好。 我气极摔了电话。 正巧何萧从我办公室门口路过,听到动静他在门口停了一下,目光探究地望了过来。 我看到他心里一动,伸手把他叫了进来。 “少董。”他规矩地坐在我对面问,“您找我有事儿?” 对何萧,我那次见都不耐烦,唯独这次好像印象好了一点儿。 “我有个朋友,急需要一份工作,她能力还不错,你看一下你那边能不能安排一个职位。”我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问。 “没问题,少董的朋友,一定能力不错。”他笑着应下,“简历有吗?我让人事安排一下,你这朋友需要多少薪资?” 我想了一下:“你先先看看吧,多多益善。” 林乐怡要多少钱,我还真不知道。但是以她那样巨大的开支,想必少了不够用。可让我直接开出薪资水平,我还真说不出口。现在,我把人派过去,至少给多少钱,就看何萧开不开窍了。 想到这里,我对他说:“集团有一个大型的融资项目,现在正在对各下属公司进行调查,看那一个更有资格,我觉得你这边的翰华还不错。” 他马上明了地点头说:“谢谢少董提携,我回去马上安排你这位朋友工作的事。” 出乎意料,让我觉得有点搔头的林乐怡的工作问题,居然是一向我看不顺眼的何萧给安排的,我对他有了点好感。 不过,既然他安排了工作,我自然也要说话算数,开始为他奔波融资项目的事。 这个项目是在我手上,只不过一直没想好让谁来做,既然他这么上道,该给的好处我也要做到了。 何况,林乐怡去了他们公司以后,也开始忙,我没个正当理由几乎都见不到他。 就在我和何萧的关系有所缓和,并且变成合作关系时,杀出来两个我没想到的男人,一个叫刘天,一个叫楚毅。 054 何连成之越小心越深 楚毅的出现我早有准备,也没拿他当回事。林乐怡对他早没感觉了,如果非要找一个感觉出来,那就是恨到淡然。 现在的林乐怡看到他,除了厌恶似乎做不出其它表情。 刘天就不一样了,林乐怡好像有点怕伤害到他,每次都用一种特别温柔的目光望着他,说话也慢声细语不少。 至少,她对刘天的态度是对我的时候没有的。 这一点,让我觉得特别的不舒服,而且百般看不顺眼。 我是那种不吃亏的人,马上找人查了刘天的来历,特么一查之下有点吃惊,居然有这么深厚的背景,而且又是独子,家世比我有传承,比我有钱,甚至涉及到很多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资产和行业。 我有点泄气,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但凡林乐怡对他有了点好感,我胜出的机率就基本上等于零了。 最最让我觉得过分的是,我才安排好林乐怡的工作,他就把孩子的幼儿园搞定了,这事搞得我一鼻子的灰。 好吧,在人脉方面我确实不如刘天广。 可是,我忽然有点好奇,林乐怡到底有什么好,能让我们这些人真的心甘情愿的为她解决难题。 这么一想,我就发现她的好处很多。 人长得漂亮,这是先天条件;性格独立坚强,这是后天条件;爱钱但不贪钱,这是人格魅力…… 可是,这些并不是我对她动心的理由,我真的找不到自己因为什么对林乐怡动心,只知道心里有她,想靠近她。 很多事情不能想,越是想我越觉得不安全,着急忙慌地抢了个先,把林乐怡拐到山上给表白了。 表白以后不都要KISS一下的嘛,她竟然敢躲,竟然还把孩子抬出来当挡箭牌?我对这个女人无语了,怒火也在那一瞬间被点了起来。 不过是仗着我对她上心而已,处处吊足我的胃口。我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决定不理会她。 可是还没等回到城里,我的气就消了。 她安静地坐在我身边,侧颜美得像一副画。 在她下车准备进楼门时,我心一慌。好像我自己刚才在路上的无理取闹是一个笑话,她的背景给我一种永远也不会再见我的感觉。 我一下冲了上去,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低声对她说:“乐怡,别回头,我怕你一回头,我没了勇气。” 我说了对她的心动,她身子僵了僵,然后想说话。我忽然间没了听她回答的勇气,我知道现在的回答一定是拒绝。 于是,我逃一样离开了她租住的那个小区。 到了外面主路,我把车子停在紧急停车带上,然后把车窗摇到了最大,让夜风吹掉脸上的热度。 从十六七岁开始,到现在的二十六七岁,我泡过的妹子虽说不到一打,也差不多了。可是在她面前,我却变回了情窦初开的小男生,竟然会心慌脸红。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她继续下去的时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了。 楚毅为了孩子的抚养权,走了正式的法律途径。 我真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在自己有权有势的时候,用这种从女人身上得到的权势,再强加在这个女人身上。 林乐怡的处境很被动,所有的一切对她都不利。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与孩子们感情好。 我从小被老何保护得太好了,遇到这样的事一时竟然抓瞎了,等到我反应过来要走点后面的关系时,判决结果出来了。 楚毅像个胜者,在林乐怡面前耀武扬威,我一下就怒了。 她第一次无助得像个孩子,眼泪在眼圈里转了几转,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抱着两个孩子她无声的哭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子三人,就像在看一副悲怆的油画。 这种悲伤无声,却让我忍不住眼圈红了。 我看着楚毅,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 听到他居高临下的话后,我努力管住自己的拳头没招呼上去,而是冷静地对他说:“首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才能强行带走孩子;第二,还有一次上诉机会;第三,你现在公司出现的财务漏洞怕让你精力不够了吧。” 我说的这三点看似毫无关联,却足够让楚毅惊心。 他的公司现金流出现问题,这一点我也是刚知道的。好像是因为某个财务总监手头太紧,或者贪心太大,挪用了一笔客户的资金。 现在这件事还没批露出来,所以楚毅自以为瞒得很严。 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彭佳德无意间说漏嘴的,也好在我最近对他比较关注。 楚毅的脸色变了变,拉着他那个小三儿上位的老婆离开了。 林乐怡的眼睛红得不像话,看着我心里疼疼的,就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人伤害了的那种感觉。 我陪着她在法院门口坐了很久,然后建议带着孩子去散散心。 元元和童童这对孩子也懂事得让人心疼,在比如世界里,他们假装开心的叫我爸爸,让我心里一动。 真的,这种胸口暖酥酥的感觉头一次有。 在游乐场里,林乐怡去卫生间的时候,元元很认真的对我说:“叔叔,我知道你喜欢妈妈,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要你能好好照顾妈妈。” 我以为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却没想到他们什么都懂。 “叔叔,如果你愿意和妈妈在一起,我们可以跟着那个所谓的爸爸走。”童童也说了一句。只不过这句话一出口,他的眼圈就红了,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还说:“可是,我还是不想离开妈妈。”说着就更忍不住了。 元元忙拉着童童的手说:“弟弟不哭,不用离开妈妈的,哥哥也会照顾你。” 看着两个孩子的表现,我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里堵着一块棉花,说不出话来。 “别哭了,妈妈看到该难过了。”元元劝着童童。 在这一刻,我真心觉得楚毅不是人。要把这样的母子分开,需要多大的勇气。他现在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人替你养着儿子,自己还在矫情的计较是否有抚养权! 那天把他们母子三人送回去,我找了理由没走,然后留了下来。 一是怕林乐怡没人开导生闷气,二是心疼那一对孩子。 我真的想对她说,不管你有没有孩子,也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剩下的日子请让我照顾你好吗? 可是我也知道现在她正处于人生的低谷期,我说这些话并不合适。 在这种时候说表白的话,怎么都有有点借机占便宜的感觉。 也就是在这一晚,我知道她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她在我面前的娇羞和无助,我的那些亲昵的小动作也能让她砰然心动…… 我心里是欣喜的,不由自主的亲了她。 吻她的感觉很美好,就像在吃甜滑可口的果冻。我亲过很多女人,一时冲动的,情不自禁的,但是她给我味道不一样,像阳光,像薄荷,清爽里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诱惑。 我们都是成年男女,自然能够感觉到彼此身体上的反应。 她绵软的身体微微颤抖,就像没力气一样,近在咫尺的眼睛水润润的,乌亮亮的,让我松不开手。 可是,在这个两人都动情的时候,她却推开了我,眼底都是慌乱:“对不起。” 我也自知现在时机不对,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停止了一切。 在我眼里,她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我有一种趁人之危的犯罪感。 我知道她的拒绝是因为什么,也知道她在紫金台里如何洁身自好,更知道为了应付那些男人她都付出过什么…… 就是因为了解得越多,才越不想为难她,不想强迫她,不想让她在一丝丝犹豫的情况下和她发生关系。 我想给她的,是属于我们两个的感情。 真的不知道,心动,是这样的感情。视她如珍宝,生怕自己的不小心让她受了委屈。 在这样的心情下,我有点落荒而逃。 一整个晚上,我都在想她,想到她,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不会考虑和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发生任何关系,我太了解有同父异母兄弟或者同母异父兄弟之间的互相看不顺眼了。 可我所有的一切都因她而变。 在想到元元和童童时,我甚至想的是能这两个孩子也挺可怜的,如果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对他们好,让林乐怡放心,不愿意看着她为了养孩子,把自己转成陀螺…… 这个想法吓了我自己一跳,但是我越是不想想这件事,脑子里来来去去却尽是这件事,甚至想着将来要怎么对待这两个孩子和自己的孩子,甚至想到了将来的遗产分割问题。 想来想去,天色快亮才迷糊着睡着,然后清醒时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怎么和何老头交待。 想着这么纠结的问题,我一晚上睡得头疼欲裂。 我对林乐怡入了魔了,每天看到她就觉得开心,看到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就觉得堵心,想到楚毅和刘天就更加堵心。 现在当务之急是楚毅。 对于楚毅,我原先根本没放在眼里,现在争夺抚养权的事却让我觉这个男人心恨手黑,办事差不多算不计后果。对自己的前妻,自己利用过的前妻都能这么做,底线太低。 我没有直接去找他,而是通过集团的关系搜集到他在帝都经营的所有项目,然后找来了彭佳德,让他帮忙整理调查,看能不能拿到他的把柄。 对付这种男人,只讲道理是没用的。 彭佳德拿着我给的厚厚的资料,一脸不相信地问:“哥们儿,这回动真格的了?” “别瞎说,好好查,查出来爷有赏!”我对他说。 “不,我说的是你对林乐怡。”他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对我说。 055 何连成之压倒性的谈判 我被他说得心里一动,不自觉的就掩饰着笑了起来,伸手在他后脑久拍了一下笑道:“你现在改行了?开始做私家侦探了?” “哪有啊,老大。我是看你最近表现太奇怪了好么?还没见到过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的。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她真起了心思?”他一伸手把胳膊搭到我肩膀上,勾着我的脖子说,“哥们儿替你保密。” “没有。”我马上反驳。 他倒没追问,反而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说:“好好,那你说让我查楚毅的把柄做什么?” “我看不惯这种男人倚强凌弱。”我马上说。 彭佳德笑了笑,不再言语。 我被他盯得慌了,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表现也有点太幼稚,于是正了正颜色,对他说:“好吧,我承认我对她动了心,所以想帮她,不愿意别的男人欺负她。” “这就对了。”彭佳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帮你这个忙,只不过提醒你一句,林乐怡这样的条件,你老爸可是不会同意的。”彭佳德拍着我说,“自求多福吧。” 他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有想到过。只不过觉得一切都才刚刚开始,甚至我现在还搞不清楚林乐怡对我是接受还是拒绝的态度,不想太早把现实问题提上日程。今天他这么一说,我才有点郁闷。 彭佳德和我不是年两年的交情,拿着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回头看到我的表情,多嘴问了一句:“哥们儿,你没傻吧,还真考虑这个问题了?我跟你说,你和林乐怡只能玩玩而已,最多将来分手的时候多给她点钱呗,她这种人应该挺缺钱的。” “你还真看错她了,她不是个爱钱的女人。”我对彭佳德说。 如果是别人这么评价林乐怡,我恐怕一拳头都打上去了,但是因为是他,我耐了耐性子:“她和你想的不一样,和你看到的也不一样,她的出身未必比咱们更差,只不过当年遇人不淑,被男人利用了。” 我把林乐怡之前的事讲了一遍,他听完以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们早几年相遇,就没这么麻烦了。不管她原来怎么样,做过夜总会陪酒女的事总是事实吧,何况你还有两个孩子。别说兄弟我没劝过你,真的选择她,怕是不太好办。你托我这事儿,我尽量快点给你结果。” 几天以后,我拿到了彭佳德找到了楚毅违规经营的证据。 说实话,刚到帝都的公司想要站稳脚,就得四处拜码头,他现在应该最容易找到破绽的时候,等到他的经营稳定了,所有的动作也都会收敛很多。 我给楚毅打了电话,他竟然没听出我是谁,等我报出名字,他才哦了一声问:“何少找我有什么事?” “关于孩子抚养权的事,我想找你谈谈。”我说。 “林乐怡让你帮她谈的?”他问。 “不是,我自己想找你谈的,你要相信我,如果你不来见我,会后悔的。”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我相信他会过来。 我等了不到半个小时,沉着脸的楚毅就匆忙赶了过来。他认真地盯了我一眼,伸出手来对我说:“何少,真没想到第一次和你单独见面是因为我家孩子的事,其实我想劝何少一句,不要管别人家的家事。” “在你看来是家事,在我看来是你骚扰我的女人。”我对楚毅说。 他脸色一变:“呵,真没想到林乐怡这么快就找到下家和靠山了,我说她怎么吃了这么多的苦,性格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 看着他一脸的不屑,我真想一拳挥上去,但是想了一下我是来谈事儿的,接下来我说的内容,比直接打他一顿更解气。 于是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道:“楚毅,我见过不要脸的男人,但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靠着女人起了家,又去反咬一口,现在你把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以后,又来抢孩子,真是好手段,是不是林家全都死绝了,你就高兴了?做人不能太精明了,所有的好处都占尽会遭天谴的。” 他脸色不太好看,大概没想到我把他的经历和背景查得那么清楚。 我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紧接着又说:“你一个从农村考出来的凤凰男,毕业不到一年就开始经营自己的公司,起步资金是谁的?人脉是谁的?何况,在我看来林家的破产和你好像有关系吧,还莫名车祸,呵呵……” 说完我冷笑起来,他的脸一下就黑了,而且越来越黑。 “你想说什么?让我放弃抚养权?”楚毅反问我。 “只要你还是个男人就应该能看到,两个孩子对乐怡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可以失去所有,但不能失去孩子。”我往后靠了靠,恢复了理智,不再每句话都刺激楚毅,“何况,你又重新组建了家庭,你能保证程丽娜能和乐怡一样对孩子好吗?你能保证你全天二十四小时都能照看到孩子吗?” “我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她一定会对两个孩子视若己出的。”楚毅道。 “呵,你想得太天真了吧,一个第三者插足上位的女人,她能有多高的底线?”我反问。 楚毅看着我问:“你呢?你觉得林乐怡会嫁给你吗?你又会对我的孩子有多好?不管怎么说,孩子跟在我身边,至少有良好的经济基础。咱们都是男人,就不说感情的事,你以为是母爱更重要,还是经济基础更重要?” “两个都重要,你能问出这样的话,我也觉得你教育不好孩子。忽然之间不想和你谈了。”我说完以后,双手撑在桌子上,逼近他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上周末你在紫金台点了三个小姐吧,分别送去了什么房间,那些房间里都是什么人,好像有人对这个挺感兴趣,我那天恰巧看到了,要不要通知一下感兴趣的人?还有,那个在开发区的项目刚刚启动,不过三个月就有了成果,据说那家公司的核心设计人员突然失联了,现在那人好像换了身份,在澳洲的某个小城市吧……” 证据,有时候不需要拿出来,说出来更能给人压迫感。 他额头上滴下了汗:“何连成,你也是做生意的,谈判过程当中,难免用些小手段。” “对,我也是只用了些小手段。”我重新坐了下来,“如果你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这些事我当没发生过。” 楚毅盯着我看了一分钟,然后忽然笑了:“我真想知道,何老爷子知道你捡了两个便宜儿子以后,会怎么想。” “那才是我的家事,你真管不着了。”我看着他笑道。 “好,那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站了起来。 我抬了抬手说:“你可以考虑一下,然后三天之内告诉我你的决定。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刚才说的那两件还是小的呢,帝都的地方法规比较多,一不小心就会压线,你好像还挺爱压线的。” 楚毅已经走出去两步,听到我的话停了一下,回头对我说:“何连成,算你狠。” “和你比,我是小巫见大巫,对自己前妻都不手软的男人才能做大事,比如说你,将来我肯定是比不起你的成就的,比如说在不要脸方面。”我大声说着,向他挥了挥手。 他一甩手就气哼哼的走了出去,我知道他考虑的结果是什么。但是现在,一切都不是定数,我还不能把结果告诉乐怡,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她提起抗诉。 在我纠结着要如何继续向林乐怡示好时,她就像忽然间开了窍一样,对我的态度转换了一些。 原来她对我也算比较熟络而热情,但是骨子里总有一种想要逃开的疏离感;这一次不一样,她似乎在我面前真的卸下了伪装,会生气会发火,甚至会闹一些女人该有的小脾气。 对于她的变化,我是喜欢的,心里偷偷欢喜,以为她正在慢慢接受我。 集团的新项目翰华拿到了,我也找了个借口过去监督,实际上是为了多见她几面。 没想到我来对了,当我看到刘天送给她的花时。 除了我以外,不能有其他男人送她礼物,我生气的把花扔了出去。直到我自己做完了这么幼稚的动作,我才觉得不妥。 不过,做都做了,再解释就欲盖弥彰了,我索性霸道下去,不解释什么,在她面前表现得自己一切都做得很好。 “何少,出了点麻烦事儿。”我正在看着无聊的文件等着林乐怡下班时,接到了彭佳德的电话。 “什么麻烦事,你解决不了吗?”我温不经心的问。 “和你的林乐怡有关的。”彭佳德直接祭出大招。 我一个激灵从半躺在大转椅上改为坐了起来问:“说!” “这语气马上不一样了哈,见色忘友的东西。”彭佳德骂了我两句,没继续吊我胃口,“你们上次上头条的事你记得吧?” “嗯。”我应了一声,“记得,一群捕风捉影的东西。” “那一次算是小的,这一次是视频。”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林乐怡和薛向铭的视频。” 我马上就知道是哪天的事了,心里有无所的火嗖一下蹿了起来。 056 何连成之欺人太甚 “是不是在一个酒店里拍的,乐怡有点神智不清的样子?”我怒气冲冲的问,彭佳德犹豫了一下说,“应该是,不过看来林乐怡也不像真的神智不清。” “现在视频流传到什么程度了?”我来不及核实是哪一个,但是我清楚的知道紫金台那种地方一定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猫腻。 即使这一次不是我遇到的那次,我也不允许这样的视频流传出去。 我对林乐怡是认真的,有关她名声的事我有义务去维护。 “我朋友的网站刚看到的,不知道是谁传的,他们刚给置顶成热点了,特意艾特我去看了一眼,就这么发现了,我已经给他打电话让他把视频下架了。”彭佳德几句话简单交待了事情的缘由。 “谢了,兄弟,你约你那个朋友和我见一面,我有事和他谈。”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语气平复下来。 既然没有传播开,一切就有挽回的机会。 这件事我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是楚毅干的,如果不是他就是薛向铭,嫌疑人必定逃不出这两个人。 彭佳德的朋友叫超子,是中关村的IT新秀,从国外留学回来以后,看好国内的发展前景,直接找了几个同学凑钱合资开了一家小的视频网站,专门传播各种奇葩的自拍视频,以博取公众眼光,据说还是会员制的,每人每年要交几百块的会费才能登录观看。 这种视频网站大家都知道,无非是借由人们的猎奇心理赚取占击和费用罢了。 超子留着小平头,戴着厚底眼镜,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他一见面就道歉说:“何少,对不起,真不知道这视频里的人和您有关系,也是彭哥说了我才知道的,这不马上就撤了下来,而且我还在网上特上搜了,没有其它网站转发。” “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子。”我示意他坐下来,继续说,“既然这网站是你的,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上传人是谁能不能查得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说:“怕是不好查,我们上传功能是开放的。” 我含笑看着他,听他继续编下去。 要是一个网站连上传视频的人都查不出来,这纯属是在瞪眼说瞎话。 有人说过我笑的时候最惨人,因为我一笑就自带一种高深莫测的气场。 超子说了几句,留意到我的表情,停了一下干笑了两声说:“看在何少的面子上,我尽量让工程师去查一查IP,至于在IP那头的人是谁,可就说不好了。” “好,谢谢你给我面子。”我拉开抽屉拿出签好的支票对他说,“这是给你的辛苦费,你们公司现在的经营情况我也知道,现在视频网站这么多竞争非常厉害,想要脱颖而出,必须得有自己独有的不能被模仿的东西,我呢也看好这一块儿,如果你有项目的可行性计划书,可以给我看看,我帮你找个投资商。” 超子一听我这样说,眼睛马上一亮接过了支票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说:“谢谢何少提拨,我马上回去准备一下,视频的事您放心,绝对给您一个交待。” 话已至此,也不用多说了。 这种利益交换关系让我觉得轻松,让秘书送走了超子,我拿起了他送过来的U盘插到电脑接口上。 刚才临走前他向我保证,给我的这份就是他手里唯一的一份,我相信他没欺骗我的胆子。至于上传者那里还有多少,等我查到了再说。 在点开视频时,我是有点紧张的。我既害怕看到的是那天晚上她被薛向铭下药的情形,又怕不是。 纠结了三四秒,视频已经开始播放了。 看了几秒钟以后我松了一口气,是那天晚上的。 脑海里重温的记忆和用摄像机记下来的是有区别的,很多细节当时我都没注意到,现在看来却觉得心里更加难过。 一个我喜欢的女人,被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侮辱,我觉得是自己的耻辱,每呼吸一下肺都是疼的。 忍着痛看完视频,我给彭佳德打了电话,感谢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他犹豫了一下说:“和你说实话,我就是看你这么上心,怕你以后的路更难走,才伸的援手。只不过,我还是想劝一句,趁现在你还没陷地么深,能撤就撤吧,帝都想嫁给你的女人也不少,不管怎么说那些女人经历都比林乐怡要简单……” “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不过,如果你当我是好朋友,最好别再劝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彭佳德想了一下叹气道:“好,我尽量帮你。” 他知道我的脾气,再劝我就会翻脸了。 一天以后,我收到了超子的邮件,他不仅查出来上传人的IP,甚至还人肉出了地址。 看着那个地址,我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楚毅家的地址。 因为过分关注过,我对他的个人情况了解很多。 一个男人,可以这样毫不讲手段的对付自己的前妻,真是出乎我的认知范围。 我想都没想,直接开车去找了楚毅。 他们公司的前台拦住我问我有没有预约,我冷笑一声甩出了名片,那个前台马上打电话进去说:“楚总,何氏的何少董在前台等您。”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挂了电话站起来对我说:“何先生,我带您进去。” 这种逼上门的方式是我所不屑的,今天真是一时气急。 走到楚毅的办公室,前台前脚走,我后脚就踹翻他的办公桌。 他反应还算快,马上闪身到一旁,一脸冷笑地看着我说:“何少,发疯找错地方了吧?” “找错地方了?”我冷笑一声,把手里的U盘扔给他说,“自己看看,你上传上去的,你前妻被人侮辱的视频,IP地址就是你家里。楚毅,我真小看你的不要脸了!” 我的声音不小,外面也一定听得到。 楚毅的脸又红又紫,低声说:“你别血口喷人,我没做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我和乐怡之间到底有多大的过节,做为一个男人,我不可能去侮辱自己的前妻。” “那要不要我背下你家的IP地址?”我冷冷看着他。 他一皱眉,马上从地上捡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一接通就压低了声音说:“你在哪儿呢?马上回家,我有事找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拎起一旁的衣服对我说:“走吧,到我家解决,既然你说是从我家里发出去的。这视频我就不看了,你说是真的,我就相信是真的。” 我还真没看出来楚毅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同时心里也想到另一个嫌疑人——程丽娜。 她完全有立场有理由,黑起林乐怡无节操无底线。 我们两个赶到楚家里,程丽娜正在悠闲的喝着下午茶做着美甲,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正在往她的指甲上涂甲油。 “火气那么大,我今天去做美容,还没做完就回来了,到底怎么了?”程丽娜疑惑地看了看跟在楚毅身后的人问。 “没怎么,书房的电脑你用过?”楚毅直接问。 程丽娜脸色变了变,马上掩饰说:“用过,只不过发了几封邮件。” 楚毅没再说什么,直接对我说:“走吧,我家一共两台电脑,都在书房,你自己去查痕迹,要是你不够专业,可以找一个你觉得专业的人来。” 程丽娜明显慌了一下问:“发什么疯?什么人都往家里带,电脑里还有机密资料呢。” “我不怕这些资料泄秘,你放心我何少还看不上我这点儿资产。”楚毅道。 说完我们直接上楼,他打开电脑然后自己退到了一边。 我对电脑的了解来源于打游戏,只能说还可以,但是要查更具体细致的细节就有点无能为力了。 想了一下,我给超子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个工程师过来。 在等工程师的期间,楚毅默不作声的抽闷烟,程丽娜上来过一趟,看着我还在很不友善地说:“何少,你要耍派头在自己家公司去,这是我们家!” 不过楚毅看了她一眼说:“我请他来了,让他帮忙查清楚一件事,你出去吧。” 程丽娜还想说什么,楚毅已经转头看向了窗外。 我这时才觉得这一对夫妻也不像我看起来那么和谐,似乎中间有很多说不出来的问题。 最后还是在靠窗的那台电脑查到了上网痕迹,并且找到了已经被删除的视频。 楚毅叹了一口气对我说:“这不是我做的,但是我会负责,能不能你们先走,我自己处理好家事,再给你一个交待。” 看着他压抑的表情,忽然间我理解了他的难处。 本来今天来找他,就是为了给他难堪,质问他的,但是看到同样做为男人的他的那种表情,我忽然狠不下心来了。 “好吧,我等你的答复。”我忍了忍,和超子的工程师一起离开了楚家。 至于楚毅怎么质问程丽娜的,我不知道。但是两天以后楚毅带着一脸的真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他身后跟着程丽娜。 “我今天是来道歉的,另外问一下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楚毅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程丽娜脸上都不是愿意,看着我没有开口道歉的意思。 057 何连成之楚毅的狡诈 我看到他们两口子一起出现在我面前,再联想到那天在楚毅家看到的情况,一切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程丽娜做的,这个女人为了把林乐怡打击得没有翻身的余地,不惜一切卑鄙手段。 同样做为男人,我认国楚毅做不出这样的事。 果然如我所料,楚毅在我和寒暄以后,让程丽娜向我道歉。 我看着不情愿道歉的程丽娜冷笑两声:“你欠的不是对我道歉,而是对林乐怡道歉,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影响你的生活了,在你夺走她的家庭和丈夫以后,她选择的是遗忘。这样,你都不肯放过她?” 程丽娜似乎对我的很不同意,她抬头问:“你以为她对我的生活没有影响吗?她的突然出现,还不经允许生了楚毅的两个孩子,给我带来了什么你知道吗?” “丽娜,够了!”楚毅大声说了一句。 程丽娜脸色苍白的闭了嘴,然后对我无力的笑了笑说:“好吧,现在说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只不过没必要向她道歉。” 说完她似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站起来转身就冲到了外面。 楚毅很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对不起,这件事还是我的问题。今天来找你,一是道歉,二是和你谈谈交易。” 我看着他点头说:“好的,你都有什么条件。” 其实现在我的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我相信楚毅也不傻。相较于孩子,他这样的人更看重的是生意,因为出身低微,因为过过很穷很穷的生活,他对钱的渴望是最强烈的,最不能碰的底线也是钱。 “我同意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但不是主动放弃,而是在乐怡提起抗诉时,不再背后搞手段。”楚毅看着我说,“这样彼此都留个台阶,她会更感谢你,帮她拿到孩子的抚养权。至于我的要求就是,第一,你不再干涉我生意上的事,第二当程丽娜传上视频的事没发生过。至于你摆平这件事的所有费用,我来出。” 我想了想同意了,倒不是说我真的想借机在乐怡面前表现,而是现在楚毅的势力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小。何况,要真把手里掌握的商业黑幕曝出去,除了影响楚毅以外,还影响和他交易的那一方。楚毅我得罪得起,何家也找得住,但是他的合作商就没那么好搞了。 做事,见好就收。这是我老爸从小就教我的原则。 我没有把我和楚毅交易的过程先放林乐怡,只是说让她放心,孩子一定会留下来了。她看着我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明了一样认真地说谢谢。 一个女人,可以为孩子坚强如斯,这是我始料未及了。 她的聪明和理智,让面对她的人有所不忍。 我以为她这样的坚强能感动所有人,却没想到感动的只是我自己。楚毅言而无信,狡诈阴险如蛇。他一面答应我,一面暗中做着反击的准备,等我注意到这一点时,一切都有点来不及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光。 会相信楚毅这样的人渣,也活该我倒霉。 在短短两周多的时间里,他把我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加以销毁,甚至还特意和合作方说明我准备黑他们一把。 至少同时有来自三方的压力压到了集团,老爸知道以后,一茶杯摔到了我身上,滚烫的茶水烫得我身上起了好几个包。 可我在这时,只能站着不支,由着他打骂。自己犯了错,总要承担责任。 “拿着集团的资源和别人做交易?”老爸气呼呼地问我。 “也不全是,有一些是借了彭佳德的人脉。”我低声辩解了一句。 “呵,没有老彭,那来的小彭,现在你们哥们儿情深了,去问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老爸冷笑两声说,“幼稚,和我谈条件都不知道留点证据的,就你这样的智商,我把集团交给你,不出一年半你就得被人坑死。” “我……跟着您也算和不少人打过交道的,没遇到过楚毅这种言而无信的人。”我低声又说了一句,衣服又湿又热,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你知道什么是言而有信吗?那是在两人对等的情况下,有信非他本意,是你用实力逼得别人不得不遵守承诺。”老爸语重心长看了我一眼,“先去把衣服换了,然后过来找我。” 我听得心服口服,乖乖地去换衣服。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只要老爸肯出手,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我换了衣服,麻利的回到老爸的办公室,一推门就看到何萧在办公桌对面说着什么,心里无名火起,站在门口问了一句:“爸,我能进来吗?” “外面等一会儿。”老爸抬头看了看我。 我带上门在外面的走廊里站着,无奈地看着老爸的办公室门。 过了几分钟何萧出来了,他看到我就在外面等着怔了一下,然后走过来对我说:“董事长刚才和我说了几个事,都是同业间的恶性竞争,好像和少董您前一段时间的私事有关,让我去想办法平一下。” 我看着他呵呵一笑:“能者多劳嘛,何董看重你嘛,我就只有闯祸的资格,没平事的资格。” 何萧被我噎得不行,到底忍了下去,笑着说:“我尽力而为吧,但是这一次不一定全部摆得平。” 看着他离开,我冷笑两声。 装什么纯良的大尾巴狼!我心里骂了一句。他的狼子野心,也就我那老奸巨滑的老爹看不出来。 推门进去,老爸让我坐下来说:“你原来胡闹,我只当看不见,也觉得你年龄小,难免要走几年弯路,对你太过放任了。” “老爸,你就别对我说教了好吗?我以后做事多个心眼儿就行了呗。”我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一直对你和林乐怡的事没发表过正面的意见,今天我就表个态,不行,你和她不行。”老爸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 我一下就急了,不行你早说啊,在我惹了事儿以后再说算什么?马后炮? “老爸,你这样可不地道了,我现在搞得全天下都知道我在帮她了,你说不行。何况,为了她我和楚毅,还有他那些客户都结下梁子了。你这会儿反对,是不是晚了?”我马上坐直了身子问。 老爸抬眼看着我,语气更加坚决地说:“就是因为你惹了这些事,所以我才站出来说的。你知道林乐怡为什么愿意接近你吗?” “异性间的互相吸引呗,我对她有情,她对我有意。”我说。 老爸没说话,拉开抽屉,拿出一对老旧的索尼录音笔,放在我面前说:“打开听听。” “你搞什么碟战?”我反问了一句,顺手拿起录音笔。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不敢打开播放按钮了,虽然我知道我老爸私下找过林乐怡,有过几次谈话,但是还是怕听到我不愿意听的内容。 “听听吧,听了以后你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老爸看着我,“这是咱们父子间的谈话,没人会知道,听完以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我看着那个录音笔觉得有点可笑,我怕个毛啊,就算是在老狐狸的引导下,她说出我不愿意听到的话,也一定是口误。在我老爹面前,能不被绕进去的人太少了。 我故作轻松地按下播放键,然后听到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何先生,我同意您的条件,但前提是不能让连成知道。”她语气轻快。 “那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帮我把连成引上正途,他一直不肯到公司认真做事,你的出现是个契机。”老爸的声音更大一些,看样子是距离录音笔很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会尽力的。”林乐怡微微笑着的声音。 “这是第一笔资金,等事成以后我再把剩下的给你。”老爸说着然后传来了纸张的声音。 “谢谢何先生。”林乐怡说。 …… 等这短短的几分钟播放完以后,老何看着我说:“一个能为了钱,背后和我做交易的女人,你觉得会是良配吗?她在夜总会做过小姐,还离过婚,带着两个身份不明的孩子,现在又因为孩子的事和楚毅闹得不可开交。”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你是吃了**汤了吧?” 我把录音笔往他面前一扔说:“你和她见过几次?谈过几次?开过几次价想让她主动离开我?” 老爸脸色一变说:“她和你说的?这个女倒是不简单呢。” “你甭管是不是她说的,这种招数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还有就是今天这录音,看在你是我爹的份儿上,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引诱别人讲出你想要的话,后期再找人剪辑编辑一下,就跟真的一样了。”我看着老何有点变色的脸,心里忽然有点暗爽,“我太了解你,也太了解林乐怡,所以知道你们说的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何况,我自己的感情只有自己能感知,我不想因为你或者其他人的什么话就否定自己的选择。” “连成,你将来是接管集团的,不能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名声。找一个身家清白的,哪怕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绝对比林乐怡强。”老爸有点苦口婆心。 058 何连成之忍痛 对于老爸的这一套说教,我真的听腻了,胡乱应付着说:“老爸,现在至少要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吧,再说我感情上的事,你说过不多加干涉的。何况,你的婚姻就多幸福了吗?也不过就是因为有我这么一个好儿子,才免你老年无忧。” 以我对老何的了解,只要我说起他的感情和婚姻,他会马上闭嘴。老何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尽职且开明的父亲,他做不好或者没做到的事,从来不强迫我去做。 “你和我到底是不一样的,如果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把集团交到你手里。”老爸沉默了一会说。 “是么,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有了更好的儿子能取代我的位置了,对吧?”我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老爸一下语结,我相信他没办法当着我面儿明目张胆的夸何萧,因为何萧是一个他人生的意外,也是耻辱,如果没有何萧,我们家或者现在还是完整的。 “最近你闯的祸,我帮你平了,以后别再犯这样的错误。如果我知道你继续和林乐怡在一起,我会切断你所有的经济来源。”老爸下了杀手锏。 “好啊,由着你去,谢谢老爸。”我说完站起来就走。 到了外面,我才觉出自己的生气和不甘心。 我算是何氏正牌的继承人,却被一个私生子逼得没了什么地位,甚至老爸都拿我和他做比较……心里的不甘越来越多,真恨不得一拳打碎眼前所有的东西。 大不了净身出户,以我的能力还能饿死? 凭什么我要放弃这一切,这些都是我妈和我老爸一起打拼出来的,凭什么便宜那个来历不清的野种? 我心里的念头一会儿一个。 在这个时候,我从来没想过我能够这么悠闲地生活,毫不在意经济上的事是因为老爸。因为有他的照顾和关爱,我才能为所欲为的恣意生活,在帝都这个城市混得风生水起。 如果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 这一点我很晚才想到,而何萧却比我认识得早了好多年,所以他的刻意表现深得老爷子欢心。 过了三五天,在吃晚饭的时候老爸轻描淡定地说:“你惹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一次能这么顺利的处理清楚你得罪的那些商界大佬,还要多亏了幕后一个神秘人,也是帮林乐怡的。” 我一听来了好奇问:“是谁?” “一个姓刘的。”老爸看了我一眼,“你认识?” “刘天,我认得。”我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我早就向他宣布了我对林乐怡的所有权,刘天还是紧咬不放。对刘天,我真的没一点好印象。 他一副纯良老实的样子,似乎还很得林乐怡相信。 想到他们两个在形体中心时,乐怡天天手把手的教他做一些肢体动作,我都觉得心里堵慌。 何况在他订婚的时候,他的未婚妻还刻意摆了乐怡一道。 虽然现在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我也悄悄替她出了气,可是心里依然不爽。我何连成的女人,没有被别人欺负的习惯。尽早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替她讨回公道。 “要不是有刘家帮忙,事情可能还要再拖一段时间才能解决。”老爸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连成,一个女人惹得几个单身男人出手帮助,你以为是靠的是什么?人格魅力吗?” “老爸,你想太多了。刘天对她,本来就是一厢情愿。”我心里越是不想提及刘天,他说得越欢。 就在我这种又纠结又不情愿的状态下,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搞定了。我看到林乐怡听到最后判决的表情时,忽然觉得最近受到的煎熬是值得的。她脸上的笑,是我最大的动力。 我本性是不喜欢孩子的,因为我平常看到的孩子大部分被家长惯得没有样子。但是不知为什么,对于元元和童童,我第一眼就生出喜爱。 那两个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在法庭上看着乐怡抱住元元和童童失声痛哭,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辈子都不让她再经历这样的事。眼前这个女人,值得我一辈子对她好。 因为孩子对我的接纳,乐怡对我的态度也有很大的转变,我心里喜滋滋的,甚至开始规划我们以后的生活。 老爸越是反对我们在一起,我越觉得需要珍惜这份感情。 关于那些所谓的录音和证据,我压根没放在心上。林乐怡是个爱钱的女人没错,但她有底线。比起那些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爱钱,却把所有注意力盯在你钱包上的女人,林乐怡要干净直接得多。 我以为只要顶着老何的压力,我就能顺利和她走到一起。没想到,我想得太天真了。 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我究竟在何萧的算计下有意无意得罪了多少人。直到那个雨夜,车子被人恶意的撞到了高架桥护拦上,我看着那些人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意外,而是预谋。 在这一刻,我害怕的不是自己会如何,而是乐怡和孩子不能出事。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拖住了他们,让乐怡和孩子们先跑。我不能想像在帝都这个城市,还有这么嚣张的手段。 我到底敌不过他们人多势众,不知谁在我腿上踢了一脚,一个吃力不稳我扑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透过人群,我看到了在大雨里,林乐怡拉着两个孩子沿着应急车道一路向桥下狂奔,来往的车辆没有一辆肯停下来看看出了什么事,甚至在路过他们的时候还刻意加速。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我只能用力抱着距离我最近的那个人的腿,拖着他们。 终于在看到乐怡回头的时候,我脑袋上被棍子重击,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接下来像是睡了一场无休止的梦,梦里都被人不停的打着,全身上下都是痛,想睁开眼看自己在哪儿,眼前无论如何都是一片漆黑。 除此以外,眼前时不时出现的就是乐怡的脸,满是泪水的脸,那是我看到她的最后一眼。 我几乎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可从来没人和我说过死原来这么疼。 到底,我还是没能护她一生周全。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感觉到眼前有微弱的光线在晃动,那一丝的白光就像日出前的地平线,远得让人心寒。 我一路追过去,终于在脚下一空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谢天谢地,我没死,我在医院。 第一眼看到的是老爸的脸,看到我醒过来他一脸的欣喜,忙抬手按了墙上的唤叫铃说:“医生,我儿子醒了。” “爸。”我努力叫了一声。 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气,发出的声音却小得无敌,老爸几乎都没听到。 “别动别动,你昏迷了好几天了,等一下大夫过来检查了再说话。要不要喝点水?”老爸眼睛红红的,不知熬了多久。 我勉强点了点头,他端来水喂了我一口。 水一入口我马上剧烈的咳嗽起来,把老爸吓了一跳。 就在这个时候,医生和护士一起进来了,他们对我进行了全身的系统检查,然后把老爸叫了出去,让我好好休息。 我躺在床上,想知道林乐怡怎么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何萧走了进来站在床边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真没看出来,你为了感情付出还挺多的。我送少董一个人情,林乐怡已经醒了,情况比你的好,至少身体上的伤要少很多。” 我一惊,她原本没被人打的,怎么会有伤。 何萧就像是能读心一样继续说:“好像是她后来把孩子托付给路人以后,又跑回来陪你,护着你,然后被打到肋骨骨折,有一些内出血。” 我心里一痛,一直想要保护她的我,却在最紧要关头被她保护。 正准备回何萧的话时,老爸走了进来,他拍了一下何萧的肩说:“你先出去吧,医生说连成需要静养,至于有没有后遗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现在的诊断是脑震荡。” “好的,董事长。”何萧应了一声走出去。 我看着何萧压在眼底的喜悦,心一下就硬了起来,几乎在那一刻我决定,不管用什么手段要拿回我应得的。 我在想脑震荡的后遗症是什么,我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做一些安排呢? 一直以来,我以为是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因为我有足够多的钱。 现在,我却觉得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没有老何我什么都不是。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老何。 这么弱的我,要怎么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是不是她只要离开我,就能从这场乱局里抽身出去,变得安全了? 我一直在想,想得入了神,连老爸的话都没听到。 老爸大概叫了我几声,看我没反应,着急地又再次按响了呼叫铃,我这才说了一句:“爸,我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儿子,你可别吓你老子啊,什么都别想,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林乐怡那边我也找人去照看了,医疗费你不用担心,我给她出。”老爸忙解释。 看着他的表情,我在这一瞬间直想掉眼泪。 这就是我老爸,平常对我严厉到不行,关键时候露出自己柔软肚皮的老爸。 059 何连成之最痛的遗忘 在我清醒以后的一天内,我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假装忘记林乐怡。 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我不愿意她因为留在我身边而受到伤害。 在和她的这段感情里,我第一次有了理智。我要在自己足够强大以后,能给她安全的保障以后,再把她接到身边。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远远看着她,只要她平安就好。 幸福两个字,我不敢奢想,没有我在她身边,谈何幸福?!我是个自私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没有舍弃一切陪她的勇气。我也是一个现实的男人,清楚的知道如果现在我放弃所有去陪她,将来我们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我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她对我动了真心。要不然,她不可能在带着孩子跑远以后,又折了回来,替我扛了最后致命的几棍。 那些棍子落在她瘦弱的背上时,是怎样的疼痛?! 这些,我光是想想就不能接受。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一直以来不务正业,别人以为我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 可事实确实如此。我除了会花钱,会耍派头,会借着老爸的势力虎假狐威以外,我还会什么? 躺在病床上细想,我一无是处。 我混吃等死可以,因为以前的我只是一个人。现在不行了,我有了想保护的女人,想照顾的孩子,想规划的将来……我必须强大起来,独立起来。 这一段艰难的个人成长岁月,我不愿意她陪我一起,因为我没办法为她防那些明枪暗箭。 当我告诉老爸我不记得林乐怡是谁以后,他先是一惊,而后笑了说:“好好,一个无关的人,你好好养身体。”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又说:“这有医院条件太差,咱们马上转院治疗。” 我太了解老何了,他不愿意我再和林乐怡见面。 以乐怡的性格,当她知道我不记得她以后,也一定不会来缠我,只要我走了,一切就清净了。 看着老爸的反应,我心里也是酸酸的。做为一个父亲,他能了我能给的一切,而现在我却还在骗他。 这些事不能想,一想多了就觉得愧疚。 对老爸,对林乐怡,我都愧疚难当。 转院以后,我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她,每天都尽力配合医生做康复。在快出院的时候彭佳德来了。 他把病房的门关好,打量了我几眼才问:“我是谁你还记得吗?” “你是谁?怎么和我记忆里一个姓彭的孙子那么像?”我装出满脸的疑惑问。 他几步来到病床前,伸手在我胸口捶了一下说:“装什么装?别人都信你真的忘记了林乐怡,我不相信。自小差不多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你一进厕所我就知道你是站着方便还是坐着方便。说吧,什么目的?” 他说完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我说:“趁护士正在下一层查房,来一根儿?” 我伸手接过烟,看了看病房的门问:“外面没人?” “没人,你给我说实话。”彭佳德摸出了打火机,“是不是憋坏了?” 我没烟瘾,此刻看到烟却想抽一口,于是深吸了一口才说:“不得不如此,她惹的事和我惹的放在一起,招架不住了。” “那接下来呢,真的把她忘记了?你可不像这样的人,我太了解你了,别人都以为你花心到人人都爱,我知道你动心不容易。”彭佳德也起烟。 “先把我身上的这摊狗屎擦干净再说,她那边你多照应一下。我觉得只要楚毅不找她麻烦,基本上没什么大事。我这边不一样,抢家产的,抢生意的有,还有一批我前几年太张扬得罪的等着落井下石的……”我深吸一口,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不过肺部的隐痛让我觉得整人人都轻松了很多。 “你挨打这件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给你查查去。”彭佳德说。 “不不,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自己来。”我挡住他。 从小到大,我似乎都是在别人的庇护下生活,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人冲到前面帮我解决,以至于现在的我跟废物一样。这一次,我要用自己的手段找出幕后的黑手,然后报复回去。 我不是个君子,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何萧倒是没参与这件事,不过你住院这段时间,他好像干了不少小动作。”彭佳德笑着按按我的肩说,“别和我客气,帮你都帮习惯了,你突然拒绝让我觉得别扭。这一次好像就是贾语含那个脑缺小姐做的。” “这个我猜得出来。”我一口把烟抽完,“只不过以贾语含的心智做不出这么恶毒的事,必定有人在背后教唆。” 彭佳德看我一眼:“我去看林乐怡了,整个人瘦成了纸片,好像也快要出院了,没精打采的,跟失了魂一样。我提及你,她只是摇头,并不多说。看样子你老爸或者何萧去给她打过预防针了。” “你帮我多照看一下她吧,我不方便出面。”我心里一痛,强忍下来。 我能想像得出来她的感受,因为每天晚上当四周安静下来时,我都会想她想到心痛。 之所以我敢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她的坚强,我相信她能等到我有条件有资格想起她,保护她的那一天。 “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刘天现在去的更勤快了。”彭佳德犹豫了一下才说。 我心里一揪,马上像是赶走自己不好预感似地说:“她对刘天不会有感觉的,如果刘天能靠着这些小关心感动她,早就感动了。和她在一起以后,我才知道,感情不是感动,也是单方面的好感,而是两个人融洽的互动,是一种无言胜有声的感觉。” 彭佳德看了看我笑道:“现在变哲人了哈。”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敲开了病房的门,闻到了房间里的烟味儿,皱着眉对彭佳德说:“这位先生,何先生需要休息,而且不能抽烟,他的肺有损伤,现在还在康复当中……” “好好,下不为例。”不等护士说完,彭佳德就马上打断了她的话,双手举起来做投降状。 现在我所谓的后遗症只有彭佳德知道,我对他也足够放心。 林乐怡托付给他,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康复出院了。 在老何给我在家接风去晦气以后,我心里不可揭制地想要去见她。 忍了三天终于没忍住,在三天以后,老何睡着以后,我悄悄溜进了车库,开车去了林乐怡家。 把车子停在小区里,远远看着楼上从她所住的房间投射出来的灯光。 这个窗子是她家厨房的,很长很长的一道窗子,能看到她在流理台前忙着什么,身影被投到玻璃上,纤细得让人心惊。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坐在车子里看了多久。直到小区里所有的灯都黑了以后,才开车缓缓驶出小区。 远远地见她一面,我心里舒服了不少。 至少她表面看着还好。 她的公司开业了,她开始招聘了,她恢复正常了,她慢慢胖了一点儿,她带着孩子去郊区旅游了……彭佳德每隔一周都会借着小聚的功夫把她的现状告诉我,我认真地听着。 彭佳德不知道的是,我也一直在悄悄关注她,甚至隔三天五天就会在她家楼下守一夜,只是为了看看她的身影。 老何同志盼我浪子回头很久了,所以在我提出想要开一家公司从头开始历练时,他的表情可以说是欣喜若狂。 这一下,我知道他对我和何萧的区别。 对我,他是无条件的相信和喜欢,唯一的希望就是想让我能够能力出众,接手公司的业务。 因为我是第一次开公司,老何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何萧来协助我组建成立公司筹备小组。 他除了提供了两个专业顾问以外,还大包大揽了所有的行政事务,比如说办公室租赁装修,甚至行政团队的组建等等。 这些琐事他愿意接手,我也乐得高兴,只要核心团队在我手里就行。 等他把新公司的地址和装修效果图交给我时,我怔了一下。 何萧这个不愧是老奸巨滑,深得老何同志狡诈一面的真传。 他把公司租在了林乐怡公司的对面,装修极其高档,单是装修费就花了我们整个行政预算的一半儿。 我大概能猜到他的用意,他在试探我是真的忘记了林乐怡,还是假的。 在他眼里,林乐怡算是我人生中的唯一软肋和破绽,因为她我能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最近,我忘记林乐怡以后的冷静可能让他觉得心慌了。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心安。 这就说明我所用的招数开始管用了,如果我的努力于他没有任何影响,他没必要费尽心机的试探。 还好这一段时间戏演得多了,脸上的面具应变能力也快很多,我几乎一瞬间就掩饰了自己的惊讶,看着办公室的效果图对他说:“不错,是我喜欢的风格,你这个筹备副总做得很尽职嘛,估计何董事又要夸你了。” “少董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的。”何萧脸上带着谦和的笑说。 我没说什么,把效果图收了起来:“家具颜色我不喜欢,换成浅金色。” “好的。”他应道,“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修改的?” “别的没有了,招聘的时候注意一下应聘者的颜值,我有洁癖长得不干净的就别往我跟前带了。”我对他说。 送走何萧,我往办公椅上一靠,想到的都是乐怡那张淡然而坚定的脸。 我不知道我还需要有多久的时间才能安排好一切,更不知道自己还要忍多久不去见她。 我想她,想得快要发了狂。 060 何连成之手段 何萧的举动毫无疑问的证明,他在怀疑我的失忆。 这本来就是一个很低级的谎言,我想要的只是让乐怡在短时间内不再受我影响,能清静多久算多久。不管中间出现任何变故,我都会不计一切代价站在她身边,结束这出戏。 但是现在我还没安排好一切,甚至连那一块雨夜群殴事件的幕后黑手都没有查出来。在我真正接触帝都这个圈子时,才发现里面水深得出奇。 正在沉思间,彭佳德打来了电话:“嗨,我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刘天透露给我的。” 刘天?我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问:“在刘天那里算做好消息,在我这未必是。” “你正在查的那件事,他不仅知道是谁干的,而且还有证据,感不感兴趣?”彭佳德问。 我心头一喜,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刘天对乐怡的心思,傻子都能看出来。 在我们遇袭这件事上,他居然比我早查出真相,做为男人我觉得脸上无光。真想霸气地说一句,我不想知道,我会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查清楚这一切。 但是,我知道说那句话一定是没成熟。 憋到差不多内伤,我对彭佳德说:“你过来说吧,顺道和他说一下谢谢,另外,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知道以后不出手?” “见面再和你说。”彭佳德松了一口气,迅速挂了电话。 他来得很快,我看到他推开门抬手看了一眼表说:“才二十六分钟就到了,你开的是火箭啊。” “这不是替你着急嘛。”他在我对面坐下一,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大口说,“有的事电话里不方便说,这件事的直接受害人与刘家无关,他多少也要顾忌一下刘家的颜面,所以不方便出头,所以特意透露给我,想必是想让我告诉你。” “透露给我?他知道我没有失忆?”我问。 “傻子也能猜出来你没失忆,何况刘天的心智远比你想得要深,他要是智商不够,刘家那些资产能让他管吗?那个行业可是你们能想像的,涉及到商政两道。”彭佳德说。 他的话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愿意承认别的男人给我强。 “说吧,到底是谁?”我有些不耐地问。 “楚毅出了钱,贾家出了人,就这么简单。那一天晚上要不是孩子们跑去报警,你们两个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全愈。”彭佳德说,他脸色也不好看。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大白天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真的没想到他们会下这样的狠手。 “原因呢?楚毅我知道为什么,贾家呢?何家在帝都也不算是无名小卒,下这样的黑手,不怕报复?”我问。 “贾语含那孩子没长脑子,被人一忽悠就上当,这一次的事其实主要还是人在中间挑拨离间。”彭佳德说完,叹了一口气说,“照常理来说,我应该维护她的,但是如果一直这样维护下去,她将来必定会闯出更大的祸事。所以这一次,我想了想还是大义灭了亲。” 我知道彭佳德和贾语含的关系,想了一下说:“她的性格我大致也知道,想报复一下林乐怡我能理解,下这样的狠手,似乎也不太可能。” “嗯,她没这个胆子。”彭佳德脸色缓和了一下说,“刘天手里只有贾语含给这帮人汇款的证据,关于楚毅那边,没有任何证据。” “那他怎么知道的?”我抬头问。 “贾语含亲口说的,是楚毅与她商议的。只不过,她手里也没留任何的证据。”彭佳德说。 我想了想,对他笑道:“你来找我,是不是想把贾语含弄干净,让我把重点放在楚毅身上?” “有这么点意思,但是听不听劝看你自己,毕竟这件事我没法靠脸面摆平,这件事有点儿大。现在所幸的是语含没有心眼,把知道的都说了。刘天找她谈话了。”彭佳德顿了顿又说,“语含这边也知道错了,估计以后也不敢再干了。” “说得好轻巧,如果那天晚上我和林乐怡都死了呢?那么粗棍子往身上直接招呼,谁扛得住几棍?”我看着他,一字一字冷冷反问。 彭佳德脸色一紧,叹气道:“我没有替她说情的意思,只是觉得她本性不坏,又是直性子的人,所以做事没分寸。不过,这件事你怎么处理,我都不会说什么,只是想提醒一句,别忘记了语含不是主谋,只是被人推到表面上的主谋。” 这一段时间我已经发现,帝都这个圈子,各种关系勾连在一起。有时,你根本想不到的两个人可能就是亲戚关系。 彭佳德与贾语含也是亲戚,能在这种时候把这样的事情告诉我,也算是尽了兄弟情份。 我拍了拍他的肩说:“兄弟,这件事我记在心里。人办了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不能一比一的讨回来,也要给她些教训。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与她计较太多,但是,也请贾小姐以后记住,别再对我的人下手。从今天开始,林乐怡是我的人,想要动她,总要问问我愿意不愿意。”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语含那边我一定转告。至于你说的教训,我觉得也是应该的,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长心眼儿。”彭佳德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汇款的凭单递给我说,“这是语含的汇款记录,她和楚毅吃过几次饭,然后就敲定了这些事。趁着她家老爷子出门,她悄悄借着家里的关系,把这件事给做成了。”彭佳德把他知道的详细过程说了一遍。 我很无奈,对贾大小姐也觉得甚是无语。 我相信她没心眼,也相信如果没人教唆她办事不至于这么狠毒。可是,现在受伤提我和林乐怡,不是其他人,想让我原谅她很难。 如果真的对贾语含动手,小彭的面子真没地方搁。 不过他刚才有言在先,我想要给贾语含的教训他不干涉。他也知道,我一定会看一点他的面子。 想想,终于叹了一口气说:“我在做事的时候,尽量想着你的好处。” 彭佳德笑了说:“贾家老爷子想请你吃一顿饭,把这件事说开了。我不是说客,只是顺道提一下,去与不去你自己定。” “不去。”我马上回答。 如果去了,那就是卖了贾家一个面子,这件事不平也得平,而且我不能就此实施什么报复手段。 我不愿意这么委委屈屈的解决问题,也不愿意林乐怡跟着我一起委屈。 在蓝华投资一步一步走入正轨时,对于楚毅的打击报复,还有对于贾语含展开的教训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在这一场无声的斗争中,我慢慢占了上风,不动声色的利用何氏集团资源把楚毅的公司逼得无法翻身。也是在这场无声的商业战争当中,我才领教了楚毅的手段,他绝对比何萧还要难对付。 贾家明知被他当枪使了,却因为没有证据不能正面打击。 但是,在我和楚毅做对时,贾家倒是很知趣的配合了几次,让我的打击更有成效。 抢走他传媒公司的年度大单,切断合作商连线,在帝都的市场上一步一步用低价甚至是负利润排挤楚毅的业务线。 最开始这样做,很有成效。 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把我最近的经营情况告诉了老何,集团董事会上一致反对我继续这样经营下去。大家的意见很一致,觉得以何氏的名头,打价格战太丢脸了。 我被大家说得脸红。 这么做确实是下下之策,但也是见效最快的。 集团缩紧了蓝华投资的财务预算,我一下就紧张起来。 老何的意见,那几个赔钱赚吆喝的项目要马上停止,否则以后的财务预算会更紧。 我不甘心,现在再坚持一段时间,楚毅就要从帝都的商界滚出去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功亏一匮。 在这个时候,何萧若有意若无意的,在开会的时候向我灌输了一个理念,收购股权…… 似乎这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是因为是他提出的,我多了个心眼儿,没有马上同意。 他对我是否接受提议也不太感兴趣,只提了一次就不再说。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换个策略,借助财务项目调整把楚毅公司彻底搞垮时,我们搬到了新的办公室。 去的第一天,我隔着磨砂玻璃门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林乐怡,她更瘦了,脸色更白了,但是精神还可以,眼神犀利表情镇静。 这样的她,让我心更疼。 我只看了她一眼就匆忙别过头来,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我怕多看一眼,自己就控制不住自己走过去和她相认。 她现在看似平静,是不是真的接受了我忘记她的事实? 我这样想着,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我既希望看到她因为我忘记她而胡闹,又希望她能猜到我只是假失忆,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的冷静和淡定。 心里特别的疼,是因为我怕她真的接受了我失忆的事实,然后再也不给我机会。 每当想到这一点可能性,我都恨不得马上告诉她我只是在演戏,只是改为站在她背后,无声的保护她,而不是和她并肩,让她和我一起挡箭。 061 何连成之年会醉酒 我老爸连续观察了我几个月,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以为我真正的忘记了林乐怡,开始步入新生活。 在股东大会上,甚至帮我争取了来年的资金额,说看我今年经营得不错,明年完全支持我扩大经营。 这个提议遭到了五个董事的反对,我记了一下名字,事后去查,发现这五个人多少都与何萧有些关系,心里就有了想法。 何萧这些年在集团也经营了一些人脉,现在已经慢慢起作用了。 我感谢在这个时候楚毅的贾语含出手,如果不是他们这样逼了我一步,或许我还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少爷,每天除了花钱就是在集团摆谱儿装样子。 实实在在干了这几个月,我才知道老何经营这一切实在不易。同时也知道,何萧能走到这一步,凭的不全是运气和计谋,他还是有些能力的。 从最开始的吃力到一步一步走入正轨,我终于在经营上的松一口气了。 此时到了年末,每年一度的公司年会马上就要召开。 我给行政部开了一个会,说了一些简单的意见,年会尽量达到让每个员工满意,场地要订最好的,奖品每人都有份,只不过分成不同的等级等等…… 一周以后,我拿到了行政部的年会策划方案,大致看了一眼觉得没问题,我就迅速签字同意了。 我没想到的是,在开年会的那天我才走到酒店大堂,还未到宴会厅,就看到了大堂水牌上写着一个熟悉的公司名字——那是林乐怡的广告公司。 心里一动,忽然觉得莫名欣喜。 我们两个到底还是有缘份的,能在不商量的情况下,选择同一家酒店开年会。我一点都没多想,以为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 只看了一眼,我就记住了她公司开分的会议厅,脚不由自主就想往那边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很少打过来的没存名字的电话。 在看到这个电话号码时,我马上止住脚步,接通了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何先生,我也是刚知道您也在这家酒店开会,这一切真不是我安排的,您也没安排让我把年会凑到一起啊,是不是中间有其他的人?” 这个人是我安插在林乐怡公司的内线。 其实我并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怕她在经营中着了别人的道儿,想放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去帮忙盯一下。 我们之间很少联系,但是他的话也让我生出了警惕,收起脚步问:“年会是谁安排的?经过她的同意了吗?” “那个地点是我们老大亲自订的,说是大家忙了一年,也该好好放松一下,每个人的预算很大呢,算是小公司里难得的大手笔了。”他在那头说完,犹豫着问,“但是,您那边也在这儿,是不是有点太巧了?何况,这家酒店在帝都是连锁的,能凑到同一家的机率很小的。” “今天晚上你辛苦点,盯着别让她出事,要是她喝多了,你亲自把她送回去,房间号告诉我。”我说到这里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她喝多了,你就马上给我打电话,订好房间以后告诉我房间号。” “好的。”他在那头应道。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在她身边安排了一个人。 林乐怡某些时候也很天真,像她这样的新公司,这样的待遇,能请到这种人才的机会并不多。可惜,她没仔细调查这人的经历。 我理智回归以后,收回迈错方向的脚步,直接赶回公司的主会场。 路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能在林乐怡的公司安插人手,其他人会不会?特别是何萧会不会? 以何萧的心理,肯定会怀疑我和林乐怡是在唱双簧吧。 我到会场的时候,正好没错过讲话时间,拿着预先准备好的演讲稿,我走上讲台,把预计十五分钟的讲话压缩到了十分钟,然后在大家掌声雷动以后走下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看着台上的表演,我想着何萧安插人的可能性。 某些事情不能琢磨,越琢磨越可疑。 等到宴会开始时,我已经想得坐不住了,顾不上所有的人都在敬酒,我找了个借口从会场出来,走下楼梯以后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给小彭打了个电话。 小彭慢吞吞地接了电话,开口头一句话就说:“不要在平安夜夜告诉我,你还在打听林乐怡的事。” “找你,似乎也没别的事了。”我叹了一口气,“现在知道真相的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帮我谁帮我?何况贾语含的事,我可是看你的面子没怎么追究呢。” “好吧,看在你觉得我面子还值两分名的份儿上,我听听你有什么事儿。”小彭装作无奈地说。 “你能不能帮我把林乐怡所有员工的简历给我搞一份,我要真的,不要做假的。”我直接说。 “怎么,你怀疑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人?”他也严肃起来。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有,只是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我说。 “擦,这么肯定,你怎么发现的?”他问。 “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越快越好,我总觉得有一些人在试探我们两个的反应,最近发生的一些小事儿也很奇怪。”我说。 他听我这么说就知道有些事不好追问,想了一下说:“那没这么快,我尽量吧。” “谢谢啦。”我对他说。 现在,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他,很多我不方便出面查的事,也只能委托给他。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刘天,应该也能为他办这些事提供一些方便。 刘天! 现在想到刘天,我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他对林乐怡的心思不比我差多少,只不过晚了一步而已。 而且,经了这几次事,我对他也隐隐有点好印象了。 现在可以判定,刘天是一个正人君子。 我喜欢和正人君子打交道,因为他们不会违背道义。在他们面前,光明正大的正面接触就可以了。 这时公司的行政催我回去,说是大家开始敬酒了,总经理不能不在场,还说我老爸的车就在楼下了,马上就到。 我知道年会的重头戏了,于是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揉了揉自己现在这张棺材脸,弄出一脸官方的笑回到了宴会厅。 还好没耽误事,我才到,老何同志就到了。 公司的年会大同小异,在这种时候说着各种吉祥话,然后漂亮的妹子借此机会各种表现。 那些穿着性感晚礼服的姑娘们举着酒杯轮番上阵,我开了个头竟然收不住尾了。 抬眼看了看老何同志,他比我强不到哪儿去,也被一群燕舞莺声围着。 看到我的眼神,老何给我递了个忍一下马上就好的表情,然后接过了姑娘手里的酒杯。 刚开始我是不情愿地在喝,喝了两圈以后,忽然心一下打开了,觉得酒入肚的感觉特别好。 莫名的想到了和林乐怡一起去偷酒喝的情形。 这种感觉一来,我竟然有点刹不住车了,索性来者不拒,免得有些敬酒不成功的姑娘多想。 我对所有来敬酒的人一视同仁,杯到酒干,喝得痛快极了。 等到敬酒环节过去,老何马上要离开,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怎么样?喝高了我给你留个司机?” “不用了,我在酒店住。”我摆了摆手,胃里不太舒服。 老何笑了笑说:“行,好好放松一下也可以,只有一条。”他说着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开房可以,不准带女人回房间,特别是自己公司的女下属,一概不准碰。” “知道了。”我向他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老何前脚才走,我后脚就犯了胃口。 喝进去的各种酒在胃里闹了起来,一个没忍住我冲进了卫生间,哇哇哇吐干净以后,才漱了口就看到扔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还是那个没存名字的号码,我一下就清醒过来。 一只手接通电话,另一只手不停地往脸上泼冷水,希望自己能冷静理智一点儿。 “我们老大喝醉了,房间号我发你手机上了。另外,今天她醉得有点快,完全不是平常的酒量,而且醉酒以后表现不太正常。”他在那边直接播报着林乐怡的现状。 “我过去之前,你看好她。”我说。 “不方便呀,我是男的,现在有一个女同事要送她回去,我最多送到门口了。”他在那边为难地说。 “好好,我马上过去,你想办法让那个女同事和你一起离开她的房间。”我说。 “我尽量。”他说。 我看了一眼未读信息,查到了他的那一条,记住房间号以后马上去前台开了一间房。 正对门的房间已经被订了出去,迫不得已我只好订了斜对门儿的。 拿着房卡走出电梯时,正好与那人走了个对脸儿,他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假装不小心和我撞到了一起,我忙说对不起,他才一脸不乐意地说:“看点路。” 他身边有个女孩劝他别动怒,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那个女的我也见过几次,是林乐怡公司的员工。 我故意放慢脚步,听到身后电梯关门下行的声音以后,才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跑到了林乐怡的房间门口,拿出刚才他撞我时塞到我手里的门卡,直接刷开了门。 房间光线很暗,床上躺着一个人,空气里都是酒味儿,还有我熟悉的她身上的香水味儿。 味觉对我的刺激,让我一下兴奋起来。 眼前的女人就是我日思夜想几个月的女人,这种天天思念天天见面,却不能说话不能碰触,甚至不能有任何眼神交流的禁欲,让我在这一刻心跳如雷。 062 夜连成之不计后果的狂欢 在这一刻我走向她的腿都有点微微发抖,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居然会发抖,也是够没出息的。 她的酒量很好,不会被区区几杯红酒灌倒的,所以她的醉,很有问题。 我走到床前,看到她的外衣已经被脱去,只留下贴身的小衫,脖子和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在灯光下让我不由咽了一口唾液。 我强压住内心的冲动,帮她盖好被子,然后到卫生间拧了一条热毛巾,把她满脸的残妆擦去。 脸被洗干净以后,她的皮肤更加苍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眼底是浓重的黑眼圈儿,皮肤也差到了极点,不复原来细腻白皙的样子。 看到现在卸下妆的她,我心里一酸,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我放在心里爱着的女人,憔悴成这样。我真不知道自己走的这一步是对是错,在这一刻我对自己的决定和计划产生了怀疑。 此刻,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光鲜和坚强没有了,脸上有的只是疲惫。 我轻轻抚着她的脸,低声说:“亲爱的,辛苦你了,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憔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做准备,只是现在我忽然觉得都不能给你一个好的现在,拿什么给你好的未来。你会理解我现在的做吗?” 她睡得很熟,只翻了个身,躲开我的手,低声叫了一句:“连成。” 这两个简单的字,让我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她应该是理解我的吧,她应该心里一直记挂着的是我吧? 我看着她穿着衣服睡得不舒服,不由动手帮她把贴身的衣服脱下来。 我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她。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我想着的是万一把她吵醒了,我要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个房间,要不要继续装失忆? 出乎我意料,她没醒。 就在我除去她身上贴身衣服,准备用热毛巾把她身体擦试干净时,她却突然不安起来,身体在床上拧来拧去,一只手抓住我的手按到胸口上,低声叫着:“连成,是你吗?” “是我,是我。”我以为她在做梦,忙低声应了下来。 她的表情一下安心了,然后胳膊缠了下来,就像蛇一样把我缠在她的床上。 我本来是有点欣喜的,却在和她躺在一起以后,心里咯噔一下。她的表现太不正常了,绝对不是醉酒以后的表现。 林乐怡喝醉酒,我见过两次。她不管喝多少,神智都是在的。我们也有过酒后控制不住,但是和现在不一样。她如果是真醉,会眼神清明地看着你,只是动作大胆很大。 这种像是熟睡,身体却在拼命磨蹭我的情况从没发生过。 我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烫得要死。 “连成。”她又低低叫了一句,然后大胆地用唇来寻找我的唇。 我一下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时候,那是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她被薛向铭带进了酒店。我正好在那家酒店约了朋友吃饭,在路过电梯时,听到有人喊救命,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张与她相似的脸被拖进了电梯。 当时的情况很明白,这个女人是不情愿跟着这三四个男人进电梯的。 换作平常,我是懒得管这种闲事的。 在欢场里玩惯了,我见识过金主们各种惩罚姑娘的手段,这种被三四个人一起带走的情况,不算特别。 只是,那一闪而过的脸太像林乐怡,我又没看清楚,于是看到电梯停靠的楼层以后,乘旁边的电梯迅速赶到。 砸开了六间客房以后,我看到了几乎被剥成鸡蛋的林乐怡,还有做事乖张的薛向铭。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的拳头不听话的招呼到了薛向铭身上。 房间里的人大都认得我,见我揍了薛向铭以后都没敢再动手了。我在当时,只觉得血管都要从太阳穴蹦出来,疼得眼前发花,虽然嘴里说的是替薛铭教训一下薛向铭的话,真正关心的还是床上的女人——林乐怡。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真的不能容忍任何一个男人接近她,碰触她,我恨不得把碰过她的薛向铭的双手砍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揍了薛向铭一顿,然后我迫不及待地把她扶走了。 我不想让任何人再多看一眼她裸露的肌肤,这个女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到了安全的房间时,她全身都软得不成样子,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能猜出来。只是面对她时,我却温柔不起来。一想到她几乎被人看光了,无名火就停不住地往上蹿。 “你能不能站稳?你能不能有点骨头?你能不能自重一点?”我无理的话一句接一句,砸在她脸上。 她的脸色白了红,红了白,身体还是无力而柔软的。 在她软软倚靠着我时,我真的把持不住了,身体里那种原始的冲动让我特别难受。 我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身体上也会有这种需求和**。看着一个几乎裸的女人用那种水汪汪的眼神看自己,我差点直不起腰。 “对不起。”她含着眼泪对我说。 看着她现在无助的样子,我心里一下就柔软起来,可是又不想表现出来。就先把她扔到床上,然后去卫生间放凉水。 我知道她被人下了药,否则她不会是这个样子。 在放凉水的过程中,我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等一下她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我要不要帮帮她。 一想到这事,身体就有反应。 我自己想了几分钟,忽然觉得不合适。我即使喜欢她,即使对她动心,也不应该在她神智不被自己掌握的时候要了她。 我如果要她,也要在她完全清醒,完全自愿的时候。 我想要的感情是两情相悦,少了两情,少了相悦,都不是我想要的。 把她扶进浴室,帮她冲洗身体的时候,她的药效完全发了出来,她一边哭喊一边骂我,一边靠近我一边拒绝我…… 她的纠结和自我控制我看在眼里,心疼到不行。 那帮王八蛋真下得去手,对一个女人下这种药,也不怕终身不举! 我一边恶毒的诅咒着薛向铭,一边帮她灭火。 …… “连成,抱抱我。”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想,再低头看她时,又是一脸不正常的红晕。 我不由自主吻了一下她的唇,然后柔声在她耳边劝道:“放心,我今天晚上不会走,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伤心难过的。” 她放松了一些,搂着我脖子的手却不肯松开。 我担心地看了一眼房门,忽然觉得这样不安全,细心的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把她放在床上,去把房间的门反锁,同时我给我的内线打了个电话,让他在这一层开一间房,随时关注都有谁想进这个房间。 在我打电话的这几分钟里,她的药一下起了作用,感觉到我躺在她身边以后,整个人跟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和上一次不一样,我完全把持不住。 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我不想趁人之危,这一次我是忍不住刻骨的思念。 这一段时间,思念就像毒药一样把我折磨生不如死。 现在思念得快要发了狂的人就在眼前,还是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我要怎么忍得住。 我用最轻柔的吻回应她。 只不过这一次的她很热情,疯狂地亲吻,然后拥抱,抱我的力气很大……那种用尽全身力气拥抱让我不由掉泪。 她到底在这一段时间过得多孤独,才会在梦里如此的思念我。 可是,我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不去质问我,不去找我?只会在背后默默思念,为什么? 是我不值得她依靠,还是我不值得她信任。 身体上的动作是一切的最初,我在她的热情下忘记了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更不会顾忌她醒了以后会问什么。 现在的我,只想要她,不计一切后果的要她。 我失去理智的后果,就是把她弄得浑身都是痕迹,她终于平静下去,抱着枕头沉沉睡去。整个过程中,她都没醒,只是含糊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小心地从床上下来,恢复了理智。 她整个晚上的表现,不仅仅是中了春药和醉酒那么简单,药肯定有其它的成分,否则她不可能一直在昏睡。 我看了看时间,觉得药效快要果了,万分不舍地推开房门。 有了理智的我知道,这一刻不能在这里呆下去,只能离开。 我回到了事先开好的房间,然后把房门打开一条缝,观察着她所在的房间。 直到天色大亮,我看到了我事先安排的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得退房了,再晚碰上了说不清楚。” 我应了一声问:“昨天晚上都看到了谁?” “那个……”他犹豫了一下,“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走错房间的,是何萧。” 最后那个名字,他压低了声音。 我几乎一下就骂出声:“**!原来是那个王八蛋搞的这一切,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那边的回答有些犹豫。 “等一下中午你找个时间和我见个面。”我马上说了一句,把房门彻底打开。我倒要看看何萧会从哪个房间出来,他在这一层开房的目的是什么。 我真的想到了各种人,甚至是楚毅或者程丽娜对林乐怡的暗算,却没想到何萧。我以为他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因为最近我的表现已经让他在集团有些吃力了。他能用几年时间布下人脉,我就能用更短的时间他们的联盟拆散。 063 何连成之出手 现在我不用怀疑,何萧已经知道了我的失忆在伪装,并且他开始动手安排了。我仅存的优势是在老爸那里,只要我们家老何同学以为我是真的失忆,我就能从集团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昨天晚上我进乐怡的房间,何萧一定也看到了。 这一层楼,看样子住着几个相熟的人。 乐怡,到底是因为我,让你这么小的一家公司都不得安生,真是对不起。 几天以后,我拿到了彭佳德给我的乐怡所有员工的简历,一一细查下去,有问题的人真不在少数。 我看着桌子上那一摞简历,我想了半天决定将计就计。现在只有继续装下去,我才能占到一部分的先机。 因为何萧的这件事,我对楚毅也更加上心,就在这个时候我无意中发现楚毅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女人。她有着与林乐怡相似的五官和身体,甚至也是从紫金台出来的陪酒女。 只不过,她和乐怡相比,气质上差着几个等级,整个人都恶俗到不行。楚毅似乎是找到了精神寄托,时不时就会与她相会。 帝都这种大城市机会很多,各种行业的人就很多,甚至有一些在二线城市听都没听说过的行业会在这个城市异军突起。 各种意料不到的行业当中,私家侦探的发展尤其迅猛。 每个人的手机里都有几个这样的人,我也不例外。 我最近需要调查和跟踪的人比较多,基本上承包了这间小私家侦探所的生意,老板是个退伍军人,很实在地和我说给我统统打八折。我笑着摆手说:“打折就不必了,嘴巴严才是要紧的。” “放心,我拿人品和你保证万无一失。”他说。 有这样一个专业的机构,我就不必时时担心着乐怡的动向,只要及时看私人邮箱里的邮件,我就能知道那些人又做了什么。 从小的生长经历让我不屑于这些手段,这一次是迫不得已。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不那样做不是因为我智商不够,而是我觉得不屑于和你们一般见识。 但是,这一次何萧刻意安排的关于对乐怡的一切算计,动了我的底线,让我似乎变得和他一样没节操了。 翰华是何萧一手经营的,所有的员工进入公司基本都需要经他面试,要想在里面做点手段太难。而且,我的身份让我在每一次去翰华的时候都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我想要不动声色的在翰华做些什么事太难了。 最终,我还是把对翰华的打击搬到了集团总部,用拖延批复文件,延长资金到位时间,不通过翰华的任何项目申请等等来制压何萧。 这些一一开展了以后,翰华的业务基本陷入停滞阶段。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当坏人感觉这么爽。 与此同时,我把楚毅和肖静在一起的消息透露给了程丽娜,然后静坐在一边看好戏。 程丽娜与林乐怡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她绝对能治得住楚毅,至少能给他添不少麻烦。 楚毅后院失火的速度比我想像得要快很多,他现在基本上自顾不暇,公司的管理就放松了很多,借着这个机会我抢走了他合作几年的三个大客户,多少算是旗开得胜。 肖静也是足够麻烦的一个女人,面对程丽娜她还真是一个对手。 一个小姐上位的小三儿,能在程丽娜面前表现得那么理气气壮,趾高气昂,也不算简单。 楚毅现在彻底没了抢孩子抚养权的时间和精力。 看着楚毅手忙脚乱,我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后悔,后悔为了一时糊涂放开林乐怡这样的良配。 就在我一步一步布局这些时,我被一个消息惊得差点灵魂出窍。 林乐怡怀孕了! 看到这几个字的一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然后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喜是忧的,等我回过神儿来,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抹了一把竟然是泪。 擦,我堂堂一个男人会为这件事感动或者害怕到哭么? 我一刻也呆不住,想马上过去确定一下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就在此时私家侦探的大哥也给我打了电话过来:“何先生,你让我们重点跟踪的那个女人怀孕了,今天去医院检查的,检查结果我们的人都看到了,给你发了照片,你看一下哈。” 他们不知道我和乐怡之间的关系,以为我只是想关注她。 “有没有误诊的可能性?”我声音有点发抖。 “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性,从她送检到结果出来,都有我们的人在拍照,你收一下照片就知道了。”那大哥说到这里,又说,“你该不会对人家的孩子做什么吧,我做为年长你几岁的人可告诉你一句话,这孩子可是无辜的,这么做缺阴德。” “你想多了,我就是想知道消息的准确性。”我忙澄清。 真不知道这个耿直的大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保证没错,不过你做事要注意分寸啊,咱们是撤了跟她的人还是……”那大哥问我。 “不不,一定要好好跟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能出问题。”我马上打断了他的话说。 “哦,明白了。”他马上应了一句说,“真搞不清楚你们有钱人在玩什么游戏,既然觉得这孩子重要,干嘛要不在女人最需要你的时候在她身边,暗中保护还是有风险的,再说心理感受也不一样啊。”那大哥又说。 我被他说得一时无话,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郑重地说:“只要她和孩子好好的,钱好说。” “兄弟,别说大哥没劝你。未婚,带着两个孩子,又怀了一个,现在外人还不知道孩子的老爸是谁,她会留下这孩子吗?”他在那边又说。 一听这话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啊,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从这几句话里我也知道了干侦探的这位是个聪明人,就凭着我的反应猜出我和我林乐怡之间的关系,还这么贴心的嘱咐。 “谢谢提醒,她那边如果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通知我。不管是在几点,在什么地方。”我说。 “好勒,放心。”他说完收线。 我却像坐在烤肉架上的活鸡一样,顿时坐不住了。 马上开车去办公室,因为在那里我能远远看她一眼。 一路之上,孩子两个字不停地在我脑海里飘来飘去。 我现在可以确定,我想要这个孩子,和我林乐怡之间的孩子。但是,我现在也害怕到了极点,我怕生活的重压和别人的眼光让她放弃这个孩子。并且,我在心里下了决心,只要她有放弃孩子的任何举动,我马上跳出来承认她,承认孩子。 虽然现在公司和家产的争夺和经营都到了紧要时刻,为了她我能放弃这一切。 我愿意从零开始,甚至从老何那里净身出户,只要我还有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抱着这种心思我来到了公司,路过她的办公室时,我眼睛就像长了根一样,死死地盯过去,这几步走得格外慢,只想多看她一眼。 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和往常一样的坚定。 说实话,这样的她让我既心疼又生气,我多想看到她柔弱的一面,哪怕她现在泪流满面,或者是满眼的不知所措,我保证只要看到她这样,我就会推门进去,告诉她一切。 她这种坚决,让我不由放心。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在这种时候即使没有我,她也一样行的。 这个错觉差点让我后悔终身。 从走廊到公司,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让我走得全身都快脱了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把门一关就靠在门上。 我在心里对自己暗暗说,只要再给我五个月的时候,我就能把一切掌握在手里,到时我能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完美的爱情。为了将来的轻松和完美,我们需要再各自孤军奋战一段时间。 自这天以后,我来公司的时间更多了。 每天下班以后,应酬结束以后,或者在家里睡到半夜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开上车,悄悄来到她家楼下,只为抽支烟看看她住着的房子的窗户。 有时灯光是亮的,有时房间里漆黑一片。 她真的要了这个孩子,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怎么判断的那人是我。一想到,她很有可能在不知道孩子是我的情况下,留下这个孩子,我的心就又酸又疼。同时,还有后怕。 如果那天晚上我不知道她的情况,如果那天晚上在房间里的男人不是我……那这个孩子她也会留下来吧? 她母性泛滥吗? 这个问题快成了我的心魔,一想到就难受。 到了最后,我真的快憋不住要去问她的时候,忽然就想她是知道那天是我的,哪怕是醉酒,哪怕是神智不清,她也依然清楚那天晚上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男人。 我几乎是用这种自我催眠的方式让我相信,她是因为孩子是我的才留了下来。可我这么想的时候,就会想到元元和童童。 那时的楚毅在她眼里就是个人渣,她依然坚定而坚决地留下孩子,为什么? 我真的快被自己逼疯了。 064 何连成之对不起 因为林乐怡留下了这个孩子,我忽然间变成了一个多疑而忧郁的男人。每天只是忙完手里的工作,我心里想的就是,如果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我们在日后相聚相认时,要怎么面对? 这种心理让我抓了狂,原本计划的事情也点有实施不下去,甚至几次我都忘记了自己的计划,让何萧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真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我想去问问她,能不能原谅我,会不会原谅我,到底爱不爱我。 所有人都说男人是相对理智的动物,可在林乐怡面前,我变成了感性没分寸的那个,而她才是真正掌握着理智的主动权。 她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不可琢磨的女人。我越是这样不敢肯定她的想法,越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我要怎么解释这一切,直接说自己都是在假装失忆? 她会是什么反应? 我的坐立不安让彭佳德看了出来,他约我出去喝了酒,然后拍着我的肩膀劝道:“我劝你一句,别说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说。”我抬眼望着他,想听他能说出什么。 “既然选择了失忆,那就继续演下去,现在距离成功不过一步之遥,要是现在放弃了,太可惜。林乐怡是个独立的女人,有你没你她一样过得很好。你所能给她的,只是更好的生活。如果现在回头,你能给她什么?”彭佳德看着我,“咱们这边,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应该也知道你是在装,但是既然装了,就要装到底。毕竟装的这层纸还没有捅破,多少于你还是有好处的。” “可我现在心神不宁,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我。你说她当年为什么要留下楚毅的孩子?”我问彭佳德。 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不管她当年是母性泛滥也好,还是心思单纯也罢,或者是旧情难忘……但是她为什么留下孩子这件事与你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你担心的是如果现在她怀的孩子不是你的,要怎么办?这件事你不是也肯定了吗,孩子是你的。你为什么要为没发生的事去纠结呢。现在一切都是向好的,努力早点结束你们的家产之争吧。”彭佳德说,“先把诺大的家产争到手,再去解决你为什么失忆。既然付出了不少,就要利益最大化。” 他目光坚定,到底是旁观者清。我听了他的话以后,心也慢慢定下来,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局已经布好了,现在等的就是结果。 何萧的经营越来越艰难,他已经很难从集团拿到什么项目,至于资金支持早就断了。 我只差一步,到年底公司考核各分公司的业绩时,翰华就死定了。 何萧没有在其它公司有兼职,手里死死拿着翰华一家。只要翰华一死,他也会走投无路。到时候,我要看看老何对他是个什么态度。 我自己的时间一多,就又恢复到从前,变成了林乐怡的小跟屁虫,当然还是那种见不得光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把开了那家私家侦探所的车子,一路跟在她身后。 早晨的阳光很好,薄薄的一层投到路边的树上,说不出来的温馨。 我看着她拿着包,身体有些笨重地走在人行道上。 这一段人行道很窄,很多自行车和电动力时不时就挤上窄窄的人行道,我看着她在人群和车流里穿行,心里有点害怕。 真想在此刻走在她身边,一把把她拉在自己右侧,然后替她看着路况,躲着车流。 就在此时,一辆速度极快的电动车越过慢悠悠的人群往她那个方向驶过去。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觉得不好。 然后还不等我拉开车门,就看到那车子刮到了她的包,然后她整个人被带得往前扑了过去。毫无防备的她一下跌出去二米多,在摔到地上时,她用手紧紧护住肚子。 在这一刻,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早晨这一带的行人很多,但是却没人肯靠近,大家都像躲瘟疫一样躲开了。我都不知道这几步我是怎么跑过去的,当时什么都没想,眼睛里只有她。 把她抱在怀里时,她已经昏了过去,我担心得全身发抖。 她不能有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有事。 救护车还没来,我抱着她飞快跑向车子,然后一路不管不顾往医院开去。这是我开得最快的一次,整个人高度机敏,所有的红灯都视若不见,到了医院直接送进急救病房,我才觉察到自己的心跳。 “乐怡,你千万不能有事!”我在心里吼道。 不管是她出事还是孩子出事,都是我不能承受的后果。 看着急救室上面的红灯,我后悔得要死。 如果没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所努力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在这一刻我,忽然间才发现什么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医生才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喘了一口气说:“孩子和大人都保住了,不过现在她身体虚弱,还没彻底清醒。” “谢谢谢谢!”我忙不迭的说。 这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一个人说谢谢,那种感情涌在胸口无处发泄,说完一连串的谢谢以后,我眼泪哗哗的流。 我知道一个男人在外人面前流泪不合适,可是这一刻形象什么的都顾不住了,我只她平安就她,她平安就好! 我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到刘天那里的,我在病房里还没守多久,刘天就闯了进来,然后一进来就揪住我的脖领子,看了一眼床上的乐怡,低声对我吼道:“何连成,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想惊醒乐怡,不想打扰她休息,顺从地跟着刘天到了外面。 我不是怕他。 到了外面我还没站好,他就一拳打到我的脸上,我整个人都懵了。但是脸上的疼,让我觉得世界一下真实起来。 他这一下打得好。 “何连成你个王八蛋,你就是这样对她的?”话音一落,他又是一拳。 我还没还手,我欠乐怡的,我心里有愧,只有身上的疼能让我好受一点。 “你不能给她幸福,你可以放手吗?你为什么纠缠不休?你知道她是怎么对你的吗?”刘天一边问一边打。 “我不会放手的。”我在听到他“放手”两个字以后,马上挺直了腰,“我不会放开她的,以前是我不对,没能保护好她,但以后不会了。” 肚子上一紧,又是一拳。 “刚才你找我,我权当你是替乐怡出气,再打我就要还手了。我自己的女人,我会疼,不用你来操心。”我抬高了一点声音。 他看了一眼病房门,冷笑道:“你的女人?你给了她什么?钱还是安全,或者是所谓的爱?你这种花花公子,知道什么是真爱吗?” 说着又抬手往我身上打过来。 我不想再忍了,因为我不会对乐怡放手。我要是一味忍下去,他或许会误解我会放开林乐怡。 我们两个就这样红着眼睛,闷不作声的在走廊里打了起来。 一拳一拳嘭嘭的打在身上,疼得钻心,却有一种莫名的发泄感。 刚开始,我还知道自己在为什么打架,打了一会儿以后,彼此都挂了彩,再打反而纯属发泄。 护士从远处跑了过来,看到我们两个大声呵斥道:“医院不准喧哗,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当这里是菜市场了。” 她声音很大,一下穿过了整个走廊。 我们同时停手,原因是怕吵醒了里面的林乐怡。 推开门进去,我看到她睁着眼睛,有点迷糊地看着我们两个。 我看着她一下扑了过去,她头一句话就是:“孩子呢?”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既感动又难过。我被打成这个样子,她第一时间关心的还是孩子。关键是,这个孩子她能判定是我的吗? “孩子没事。”我忙完。 此时刘天趁我不注意,一把扯起我往一边一推说:“你***给我滚!” 我努力不动,用手紧紧抓住病床,感谢公立医院的病床是铁杆儿的,有地方可把。 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像是搞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一样。 她越是这样,刘天对我越是不顺眼,下大力把我拖了出去。就在我被拖到病房门口时,忽然听到了她微弱的声音:“连成,你记得了我吗?” 这一句话让刘天松了手,让我的眼睛更红了。 她竟然这么简单就原谅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解释这一切,扑到她的病床前,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我只是想给你更好的。” 她却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颤着声音问:“你真的记得我了吗?” “何连成,你没资格。”刘天骂了一句又来拖我。 我知道,我和乐怡之间越是默契,刘天越是看不顺眼儿。 在她那样的眼光下,我全身都没了力气,愧疚把我淹没,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再次被推到门口,她的声音大了一点儿,她是对刘天说的:“我想见他……我想见他……” 重复了几句以后,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意。 刘天无力的松下手,我又回到了她身边。 “乐怡,你肯原谅我了,对不对?”我紧张地看着她问。 065 何连成之想不到 我以为她真的原谅了我,因为在刘天面前她说的那句“我想见他”每一个字都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爱让我受宠若惊。 我没想到的是,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 在她情绪稳定以后,居然很冷静地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恨你,何连成。” 短短半个小时内,我被她先捧上了天堂,又打入了地狱。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不知道她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 “请你马上出去!”她对我说,表情冷峻。 我不想让她生气,又不甘心出去,拉着她的手用最真诚的语气道歉:“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你面前假装失忆,我真的错了,以后不会……” “请你出去。”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对,依然那样冷冷对我。 她的眼神让我害怕。 就在这时,她的好闺蜜史兰走了进来,大概是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况,一进来就是对我一顿劈头盖脸的骂,然后用力把我推了出去,到了门口向我使了个眼色。 她嘭一下关上了门,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乐怡,我觉得何连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自从认识他以后,真是七灾八难的,这样的男人趁早别要,早分早好。” 我忽然明白了史兰的意思,她在给林乐怡下一剂猛药。这剂药也未必是对我有利的,但是至少能够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心,做出准确的决定。 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最了解,我知道她对我就像我对她一样,所以我有信心等到她消了气以后和我重归于好。何况,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我知道她会原谅我,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原谅我。 何况,现在她怀着孩子,我也不想在她面前惹她生气。 在走廊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史兰姐姐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我,似笑非笑地说:“挺会演戏的哈,把我们家乐怡骗得一愣一愣的,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看一个女人对你恨不起来,又放不开?何少爷!” 她说到最后咬牙切齿,我觉得头皮一麻,马上道歉说:“史兰姐,自从我和乐怡在一起,你就知道。我这一次真的只是想给她一个更稳定的未来,否则我怎么忍得了几个月假装不认识她。何况,那一天晚上的事太凶险,我不想她和我一起涉险。” 史兰收起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不知她问这话的意思,没法回答。不同的女人,最想要的东西当然不一样,她这么笼统的问,我只能默然。 “女人最想要的是安全感。”史兰看着我说,“你这样做事,让乐怡失去了对你的信任,你真以为她需要的是你的钱?实话和你说,乐怡家里破产以前,未必比你们家钱少。” “我知道。”我忙不迭地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现在也挺后悔前一段时间的安排。你能不能帮我一下,我一定要和她和好,真的不计任何代价。” 史兰看了一眼病房,回头认真想了一下说:“好,我要帮你也可以,需要和你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她现在睡着了,你别去打扰她。” 我跟着史兰下楼,在住院部一楼门口遇到了刘天。 几乎就是条件反射,我一下挡在他面前问:“你又来做什么?” “看望我的朋友——乐怡。”他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不需要,她是我的人,不需要你的关心。”我说的同时,挡住了他的路。 “除非她说不需要我来探望,否则我会一直来,直到她出院。以后,也会事事照顾她,不会让她遇到渣男。”刘天看着我,神色肃穆。 在我看来,他这样就是挑衅。 “你这是故意打茬儿打架了?”我问。 “我不和野蛮人说话。”刘天说完转身离开,“还有别的电梯可以上去。” 我正准备追过去,史兰一把拉住我说:“你如果真的对乐怡放心,或者说你想让她自主选择,就不应该阻拦刘天。何况,我觉得刘天比你要好。” “我……”我想说什么,忽然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走吧,咱们好好聊聊,我算是替我的好朋友把一次关。”史兰往前走了几点。 我觉得这个时候,跟史兰去谈谈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心有不甘,还是跟了出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怕,一切都无所谓的何连成了。太多太多的牵挂,一点一点把我改变。 史兰一边搅着咖啡一边说:“乐怡对你死心塌地,你也看得出来;但是,她这样的女人不管多依赖多喜欢多爱一个男人,只要这个男人说要放手,她是不会纠缠的。她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 我点头:“是的,乐怡是这样的人,但我也一直没想放手。这一段时间的演戏,只是为了给她更好的未来。” “好,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史兰说。 我抬眼看着她,等她的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你连把握得住的现在都给不了她,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给她更安稳更美好的未来?女人想要的是当下,而不是遥远的许诺。” 她话音一落,我就想开口反驳,却在自己的话出口以前及时住口。 史兰的话听起来很简单,也很容易推翻,但是往深里一想,有一种让人不能接受的真实,我心里真的害怕。 是的,连现在都给不了,凭什么说能给她一个未来? 现在的**就一定促成将来的成功吗?我如果缺失在自己女人的怀孕期,自己孩子的婴儿期,成长期……那将来的补偿又有什么意思? 她一直用那种温和的眼神看着我,我们之间沉默了五六分钟。 “史兰姐,我懂了。谢谢你和我说得这么明白,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管要遇到什么,能遇到什么,我决定和她一起面对。” 我的话让史兰满意了,她笑了笑说:“你还算是个聪明人,要是你一个劲儿的反驳我,下面的话我就不说了。” “没事,您说,我一定照办。”我马上说。 “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即使你这样对她,她心里还是有你的。而且肚子里那个孩子,她和我说她有直觉是你的,才留了下来。至于以后你要怎么办才能让她真正原谅你,我不说你也知道了。”史兰看了看时间说,“话都说明白了,没什么好聊我,我先回去了。最后劝你一句,乐怡是个心软的人,特别是当她对某人还有感情时。” 我听懂了史兰所有的暗示,也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骗了乐怡这么久的时间,她生气也是应该的。消气总需要一个过程,只要她心里还有我,多久我都等得起。 我每天都来医院,不顾忌她的脸色,也不顾忌刘天的冷言冷语,做好了各种准备,甚至被往脸上泼水这种我也忍得住。 一天一天坚持下去,她的态度有所改变。 我感觉得出来,是因为她看我的眼神柔和了很多。 终于等到了她出院,我看着她的肚子想到史兰说的话,她说乐怡只要留下了孩子,我和她就一定能和好。 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她终于接受了我,用了预料当中的十分之一的时间。在她不得不笑着原谅我的那一刻,我才体会出自己心落地的踏实感。 之前,虽然有史兰的话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但是我没想到,这种愉快和轻松没有持续多久,刘天像扫把星一样出现了,然后当着我和乐怡的面儿说出了订婚的事。 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向老天保证,那所谓的订婚只是计划的一步,双方父母见了面,然后我拿到了股份。但是正式的订婚仪式我一直没同意办,就是不想伤她的心。 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围着乐怡转,竟然忘记处理这一件事了。 在听到这外消息以后,她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直直地看着我问:“刘天的话是真是假?” 看着她,我真的怕死了,我不想和她之间再有误会。 出乎我意料,她在得到我的确定回答以后,转向了刘天,郑重地告诉他我们走到这一步很不易,不想再因为某些外在的因素闹误会。 乐怡,她就是这样一个处处给我惊喜的女人,让我如何不爱她。 她在乎我,计较我对她的态度,但是对我身边的绯闻却坚定地选择不相信,这一辈子能遇到她,是多么大的幸运。 看着刘天失望的离开,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相信以后不会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至于公司的股权,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陪着自己女人去做检查的那种安心,是谈多少项目也不能得到的。 我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傻笑,因为在不知不觉当中,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和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的。 只不过我答应她的事也一定要尽快办,不想再给我们之间制造任何不安定因素。 老何同志知道我和林乐怡重又走到了一起,暴跳如雷,我却格外冷静,发自内心的那种冷静。 有时,幸福就是内心的安定,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066 何连成之最后一眼 只有真正经历了磨难的情侣才知道能在一起是多大的幸福。 现在的我不仅有她,还有我们共同的孩子。 我每天陪她小心翼翼,那些因为分离而产生隔阂一点一点消除,元元和童童对我也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表面看来,我们真的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子。 因为乐怡身体的原因,我每天都换着花样的给她做饭。不得不说一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把注意力放在生活上时,工作上就会有些方面照顾不到。 原来布置好的计划,因为我的突然放手,有一些推迟了,有一些流产了。不过,我现在也确实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最差的结局不过是拿不到家产而已。何况,以我对老何的了解他不可能完全信任何萧。 史兰的话还在耳边,我不能因为不确定的未来辜负了我们的现在。 退婚的事我找白霜谈的。 她是一个明智的人,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以后,倒没多说什么,只是颇不满意地说:“我什么时候沦落成为别人的理由和挡箭牌了?何连成,你真够混蛋的。” 这个时候我只能任由她骂,绝不还口。 这件事,错在我。 白霜叹了一口气:“你就这样一句话准备把那件事揭过去?” “你说吧,什么条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霜也是个聪明人,我们在商言商,说的自然都是利益。 “我要收购你们集团下面的两家公司,收购计划我拟出来了,你要是能顺利把按我预估的价格把公司转给我,咱们之间就两清,我认这个栽,否则婚约继续有效。”白霜说。 “成交。”我与她隔空击了一下掌。 我喜欢和这样的人谈合作,如果没有乐怡,白霜或许会是我选择的结婚对象。但是,现实中没有假设。纵然这件事对白霜伤害很大,我也只能如此。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的状态调整到位以后,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就要出生了。没有人知道,我在看到自己儿子的第一眼,心里是什么感受。 我的心一下就被眼前这个红嘟嘟软乎乎的小东西填满了,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老爸。 我相信当年我出生的时候,老何的心情与我一样。 我们的家越来越完整,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空间,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似乎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关于公司方面,我的放手是让我错失了一些机会,但我觉得用这些机会换来一个温馨的家,挺值得的。 因为有了宽宽,我慢慢理解了老何的某些做法,甚至对何萧也没那么讨厌了。 对老何来说,我与何萧是对等的,我讨厌他是因为他是老何对妈妈背叛的证据,但是站在父亲的角度,我理解老何对他的所有容忍。 甚至在看着宽宽的时候,我会想到将来如何给元元和童童分配遗产。 我知道他们不是我的孩子,但他们是乐怡的孩子。一个妈妈的三个孩子,如果在我面前区别那么大的话,会不会对他们心理造成伤害。 喜欢一人很简单,爱一个人很沉重,要考虑各种现实问题。 我们的感情已经由喜欢,一步一步进化成爱了。彼此间的信任越多,彼此间的付出就越多,会不由自主的替对方考虑问题。 就在我决定做出让步时,何萧已经暗地把一切布置妥当,逼老何同志在全帝都的商圈面前,承认他儿子的地位。 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如果老何认了何萧,把我妈妈放在了什么位置。 到了这一刻,我才知道何萧想要的不仅是钱和产业,还有名声。他正在替自己,替他那个小三儿的妈妈争一个正当的名声。 老何难得和颜悦色的找我商议,他是从宽宽入的手,先把宽宽夸成一朵花,然后话题一转,顺利的转到了何萧的认宗归祖上。 我当时就怒了,马上站起来说:“老爸,当时我妈还没死呢,你现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打我妈的脸吗?” 老何脸色一沉,却压着怒气说:“爸爸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在分配财产的时候已经把绝大部分放在你名下了,至于何萧,我只是想给他一个身份,一到两家公司,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理解,但是我不接受。老爸,当年和你一起白手起家的是我老妈,而不是别的女人吧?”我问。 老何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父子两个很少见面,只要见面就差不多是这种情形,他看我不顺,我看他也一样。 所谓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都没话说了,气呼呼的相互看着。 原本我想好的要说的话,因为这样的谈话气氛一下就没了说了兴趣。 事隔三天,老爸主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连成,我们各退一步。” 我看了看还在睡觉的乐怡,拿起手机来到阳台,然后问:“老爸,你想怎么退?” “我承认你们在一起,同意办婚礼,但是条件是何萧要归何家。”老何开门见山和我谈条件,这是头一次。 我想了想说:“我再想一下。” “别得寸进尺啊,我太了解你了。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还提其它条件,就不用再回家了。”老何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嘟嘟声,不由暗骂了一声。 老狐狸很少这么直接的和我谈条件,一旦这么谈了,那就说明这是他的底线,别想再让他让步一分。 乐怡走了进来,担心地敲了一下玻璃门,问:“怎么了?” “没事,在想着怎么给宽宽上户口。”我对她笑了笑说。 很多事,不想再让她知道细节,免得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 我也特别想像某些人那样,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家里决裂,但是我做不到。第一,我受不了一下从有钱人的孩子变成一个普通的,要靠工资才能养活自己的人;第二,我放不下那些年我老妈和老爸的一起起步岁月;第三,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在选择了我以后,发现我是一个伪的高富帅。 我想给她更好更多更安稳的生活。 考虑了几天,我同意的老何的做法,同时把这个消息不动声色的通知了大姨妈。我知道,相对于我和林乐怡的结合,更让大姨妈生气的是何萧的认祖归宗。如果没有何萧认祖归宗这件事,我单说我要娶林乐怡,并且生了个孩子,大姨妈能生生把我骂死。但是,现在有何萧这件事做为比较,我受到的冲击就会比较少。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就算我不能得到最好的,那也一定不是最差的。 在何萧认祖归宗的所有准备当中,我表现正常。既有不愿意的一面,也有迫不得已合作的一面。 在老何的眼里,我的表情很正常,所以他并没防备我。 大戏是在宴会上开演的,大姨妈气场全开的回到帝都,直接搞砸了当天的宴会。 即使老何最后动用各种看不见的手段把这件事平了过去,何萧和老爸在众人眼里的形象也已经发生了改变。因为大姨妈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知道一个消息,袁家有可能要回到帝都了。 在当天宴会结束以后,老爸应该就知道大姨妈那边是我通知的,但是碍是袁家站在一旁,他对我倒没过多责怪。 我们互相都达到了目的,虽然都不是完全如意。 看着老爸站在举办宴会的酒店门口身影落寞的抽完一支烟,然后低头钻进司机拉开的车门里,我忽然觉得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老爸自此以后,应该对我也生出戒备心了吧。 不过,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各种小报和大报的花边新闻都是何萧与老爸之间的各种小道消息,甚至当年的事情也被八了出来,一时间何成了出现在小报上最多的字眼。 其实,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老爸被人这样议论,我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可大姨妈的理由也很充分,给我挣足面子,让所有人知道我是无辜的,正统的,理应拿到何家一切的最正式的人选,而何萧是见不得光的,是无耻低贱的。 对于她的好意,我拒绝不了。 很快就到了我和乐怡的婚礼,带着宝宝参加婚礼在传统一些的人眼里,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觉察得到别人眼里的揶揄与微不可察的取笑。 只不过,大姨妈这一招很管用,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乐怡的出身、离婚、职业甚至未婚生子上。大家正在热热闹闹的讨论着何家的继承人问题,讨论着何萧老妈与我老爸的桃色新闻上…… 我以为婚礼会顺利,没想到何萧还没被这一招打死,赫然拿着一份宽宽的DNA鉴定报告给我来看。 在我伸手要接的时候,他却当着我的面儿一下一下把报告撕碎。 我是一个多疑的男人。哦,不,只要是男人都是多疑的。 如果是早在几个月前,他拿出这个报告我是会生气着急,甚至怀疑乐怡的,但是现在他晚了。 我已经瞒着乐怡悄悄做了鉴定报告,不是我不相信她,而是我不希望有人借此事来做文章。 宽宽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毋容置疑。 乐怡担心的看着我,我给了坚定的信任。男人的信任说来可笑,都是有确切证据和理由的。 这算是我们婚礼开始的小插曲,我没想到后面还有重头戏,更没想到何萧为了扳回这一局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当我开着婚车,带着我心仪已久的新娘驶向自以为是的幸福时,却把两个人都推上了死路。 而这一切是在事后很久我才发现是一场毫无纰漏的阴谋。 车子撞下了立交桥,掉进了水里。 我的最后一眼落在了她的脸上,看着她惊恐的眼神。 “亲爱的,对不起,这一辈子说好的保护你却一天也没做到。”我在心里这样抱歉地想着,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067 何连成之我是谁 在我终于恢复知觉以后,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我是谁! 我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眼前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但是我又知道自己是在医疗机构,认识眼前的一切事物,唯一记不起的是自己的名字来历,家人亲戚朋友……我失去了关于自己的一切资料。 没有经历过这种遗忘的人可能永远想像不出来,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恐慌。 我几乎是一个激灵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害怕又急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时,有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来到我面前,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说:“你醒了?还记得些什么?” 我看着她完全陌生的脸摇了摇头问:“你是谁?” 她的眼神里有失落也有微不可察的放心,她缓缓开口说:“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的你是谁。” 我有点听不懂她的话,竟然反应了差不多五分钟才想明白,点了点头问:“那我是谁?” 这种比牛还慢的反应速度让我觉得头疼,可是这确实是我自己的反应。 五分钟反应一个问题,这个举动让那个女人皱起了眉,她抬手叫来了医生当着我面儿问:“我记得当时你说的是没有任何后遗症,现在他反应这么迟钝是什么问题?” 她对医生说的都是英文,很奇怪我却听得懂。 听她话里的意思,她对我似乎非常关心。 我又打量了一下围在我病床前的人,除了她以外应该都是医护人员。 那个医生正在向她解释:“昏迷时间太长了,大脑机能有所退化,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一定会恢复的。” “多久?”那个女人咄咄逼人的问。 “这个要看个人体质,有的只需要三到五天,有的则需要三到五个月,这个在做手术前也是说过的。”医生的话说得很完美,没有漏洞。 只不过他们说的内容,每一条都要在我脑子里慢慢滑过一段时间,我才能理解。 我没多嘴问话,自我保护机能让我在这个时候保持了沉默,尽可能多的记住他们的话,然后留到以后慢慢消化。 那个女人也没有要瞒我什么的意思,在我面前讨论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如何恢复之类的事,确定我没有任何问题才让医护人员离开了病房。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当中,我观察了这间病房。 首先房间面积很大,除了病床以外还有大大的衣柜,一面墙壁的落地窗,外面是绿地,很宽阔的绿地。独立的卫生间在入门右手的位置,床的对面有小茶几和沙发,全是米色的真皮的……这一切证明,这是个条件很好的医院。 等到房间安静下来,那个女人走到我床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我慢慢地说:“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我可以猜得出来她应该是我的亲人,想了想问:“你是我妈妈?” 这句话让她一怔,忽然笑了笑说:“不是,我是你妈妈的好姐妹。” “姨妈?”我怔了差不多一分钟,从脑海里翻出这个词,又追问了一句。 对于我的反应她很满意,笑着摇头说:“也不是,是没有血缘的那种好姐妹。” 我哦了一声然后开始想没有血缘的好姐妹是哪一种关系。 在我的脑海里,一切都被放慢了很多,想一个词甚至都需要很长时间。 “你还有想问的吗?”她又问。 我摇了摇头。 “你不关心自己是谁吗?”她好奇地问。 “我想自己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名字和来历。”我对她说,语速很慢。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想了想才笑着说:“我也希望你能想得起来,和你简单介绍一下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下意识的拒绝听到这个过程,几乎不经思考就说:“如果关于我的过去,我不想从别人嘴里知道。” “不是你的过去,你是遭遇了车祸,然后导致严重脑震荡,治疗了差不多三个月才完全恢复神智,你能恢复成这样,可以说是医学的奇迹。”她简单说着我受伤的过程和伤势。 说到这里她拿起病床一旁的病历问我:“你现在还记得曾经学过的东西吗?” 见我一脸疑惑,她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哦,你还识字吗?” 说着她把病历递到我手里,我拿着病历看了一眼,封面上写着我的名字程新。 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陌生,那些字母也像蝌蚪一样让我觉得很陌生,可是最奇妙的感觉是我居然都认识。看了以后差不多要反应一分钟,才能明白单词的意思。 我的病历很厚,翻到第一页看到了入院时间、住院原因,当时的身体状况等等。一页信息量不大的基本信息我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一直安静地坐在病床前耐心的看着我,一点不耐烦也没露出来。 我看完一页,头有点疼,甚至有一些恶心的感觉,虽然很想知道下面的内容,却不得不把病历放了下来。 “你现在的不适都是刚刚恢复以后的正常反应,过一段时间慢慢就好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你想知道什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她说着把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我和你妈妈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不必和我客气。” 她走以后,我拿起名片看了一眼。 她叫袁征,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我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命,老妈会有这么牛的姐妹,还是没血缘关系的? 上市公司、董事长这些词一挤进脑子里,就带着一连串的资料。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是这些词我都知道。 我清醒了十天以后,还是没想到关于自己的任何消息,但却记得自己读过的书,熟知的某些常识,甚至我能熟练的操作电脑,看得懂股票的k线图,财务报表,甚至报纸上任何的新闻。 反应速度较刚清醒时,已经快了不止一倍。但是和正常人比起来,我还是反应慢很多。 医生和袁阿姨对我的恢复很惊喜,他们说这样的恢复速度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我很感激袁征阿姨,却从没主动问过自己的一切。我固执地想自己想起来,而不是借助于别人的叙述。 对于我的固执,她很宽容,给了我足够的时间。 一个月以后,我终于放弃自己想起过去的努力。因为不管我怎么努力的去想,脑子里都是空白一片。 在我提出想知道自己的经历和家庭时,袁阿姨像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天一样,拿出了电脑,找出一份文档对我说:“这是你的简历,你的教育经历,工作经历和成长经历都在里面,还有你父母的情况。” “谢谢袁阿姨。”我说。 她微微一笑:“你也不用谢我,我知道的都让人整理清楚放在文档里,但是你毕竟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很多细节我不清楚。我知道的这些都算是皮毛的资料,最主要的最核心的那些,包括你的童年之类,还要靠你自己想起来。希望这份材料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她整理的资料确实很简单,我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看完并且消化了。 从资料里,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十分幸福的人。父母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去世,我自己靠着他们留下来的保险费读完了大学,之后就一直在袁阿姨的公司工作。在出事前夕,公司刚准备派我去中国工作。 我的身份是美籍华人,八岁的时候跟随前来读书的父母来到美国,然后一直留在这里。 这份简历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有亮点的,但我却觉得格外别扭,心里甚至对此有些抵触。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别扭的原因有两个:一,我不希望把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压缩成薄薄的几页纸;二,我不想通过别人的嘴知道自己的过去。 可现在的情况,我不这么做就对自己一无所知。 不管如何知道自己的过去,总算在脑海里对自己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和认识了。说来也可笑,想知道自己的一切,却要靠他人。这种感觉,估计谁也不想要。 袁阿姨比较器重我,在我的反应能力恢复得差不多时,就让我回公司上班,至于去中国管那家新公司的事,要往后再延一段时间。 工作比单纯的住院休养遇到的事情要多,一开始我总有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只不过大家好像知道我遭遇过什么,都没催促过我。慢慢的,我跟得上大家工作的节奏了,一个多月以后,袁阿姨特意让我开始带了一个不大的项目。 两周以后这个小项目结束,项目考核通过董事会考核。 当天,袁阿姨把我叫进办公室,非常认真地对我说:“你恢复很快,做起项目和原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我这里有你原来做过的项目,评估报告你都拿去看看,找回原来做事的感觉。” 这些应该都属于公司机密类的资料,她就这么大方的推到了我面前。 对于这些,我是感动的,并且用十二分的小心和认真去阅读这些资料,甚至在自己的电脑里记了一些笔记。 这些项目终结以后的评估报告是难得的学习资料,我受益匪浅。 从这些资料里,我也看到了原来自己的雷厉风行。 袁阿姨这么器重我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能解决一些别人不敢做的疑难项目。 一边学习一边回忆一边进步,我对自己的能力慢慢自信起来,半年以后袁阿姨想让我回中国管那家成立了半年,却没正式负责人的公司。 我一口应了下来,心里对于回家我是期盼的,而且非常想早点回去。就像是在那边有人等着我一样。同时,我也知道在那边我基本上没什么亲人了,即使是有也与我们家多年未联系了。 出国以后,很多关系都会疏远,我的家族也不例外。我也完全没有回去以后走亲串友的打算,一个在外面长大以后又失去所有成长记忆的人,去找旧亲戚是没事找事。 068 何连成之未婚妻 在这半年里,我过得很充实,每天要做的就是训练自己的反应能力,加强对这个社会的认知,熟悉种种人际关系,学着处理各项复杂事务。这半年,表面看来都很顺利。可在我内心深处,总觉得因为这次失忆,我忘记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或许是关于家庭的记忆,或许是自己的爱人。 我曾问过袁阿姨,在我失忆以前有没有女友,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你对自己的私生活保护得很周全,从来不在公司提及一个字,我真的不了解。” 我有些失望,又问她我是否有一些原来的老同学或者朋友能够给我一些回忆的,她也摇了摇头说:“没听你说起过。” 刚开始,我以为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随着我介入社会活动越来越多,我越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不完整的。 我有着过去的经历,却没几个朋友;公司的人待我很尊敬,却不在我面前提及从前的一个字,偶尔提起来也都是闪烁其辞,言语不详的样子;我的家人死得很干净,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就像我是凭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这些在刚开始我都觉得正常,但真正融入社会以后,找回自己的思考方式以后,我忽然觉得这些内容处处都是漏洞。 忽然间,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过去。 可是不管我怎么打听,所打听到的消息也都是如此,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我自从来公司上班以来,助理是一个漂亮的华裔女孩,英文名字叫安妮,长得漂亮干净,一米七的高个儿,身材修长眉清目朗,特别爱笑,一笑起来让人感觉天都晴了。 她很有能力,每天安排我的行程也很到位,交待的事情基本上都能提前完成。时间一长,我对她的信任越来越多。 我们在美国的最后一个项目完成以后,全项目小组的人找了一个华人开的餐厅庆祝,大家在包间里喝了不少酒,然后话就有些不知轻重。 因为安妮表现很多,我特意多夸奖了几句,累得她被中国籍的同事灌了不少酒,中途她去卫生间吐了几次。 聚会结束以后,大家都找到顺路的同事叫了车子离开,我正巧和安妮是同路,又加上放心不下她,说要特意送她一程。 喝了酒不开车,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隐隐中总觉得这习惯和某个女人有关系。 安妮住的是公寓,房间收拾得干净又温馨,大约有五六十平的样子,沙发是田园风格的,窗纱是白色的,屋角放着落地台灯。 在看到她房间这一切布置时,我心里一动忽然就开口问:“我来过你家吗?” 她似乎被我问住了了,想了想才摇头说没有。 可是,她房间的布置让我感觉太熟悉,就像是在这里生活过一样,我不相信她的话,索性在她的沙发上坐下来,自己从冰箱里找到一杯冰咖啡,大大地喝了一口压住嘴里的酒味儿问:“你给我做助理多久了,听袁董说好像有很长时间了。” 她的眼神有点慌乱地说:“差不多两年了吧。” “你在说谎。”我盯着她的眼睛说,“没有会记错自己在这家公司的工作年限,我查过人事的底案,你是在我出院后才来的公司,只不过入职表做了手脚。” 她脸一红,低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想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我一听她的激灵了一下,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你说。” 我觉得她能说出我想听的话。 “程先生,对不起,有些事情瞒着你只是为了得到这份薪资很高的工作。我是在您出院时才来到公司的,当时面试的人对我说,让我刻意装出与你相识很久的样子,并且给我一些资料,让我不要乱说。”安妮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以前都经历过什么,也看得出来袁董事对您很关心,她应该不会害您。” 这个消息于我来说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以外。 我曾想到过眼前的一切是人为的,可我又找不到来自于袁阿姨的任何恶意。 在听了安妮的话以后,我心一下就乱了。 她在我对面坐了一会儿,好像酒有些醒了,于是对我说:“对不起,如果您觉得我骗了您这件事不能原谅,明天我会去公司提出离职。” “不用,你装作都什么都没发生就行了。”我强忍心里的不适与震惊对她说。 在送我离开的时候,她站在门口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说:“对了,从他们的支言片语里,我似乎听说过你有一个未婚妻,好像你的车祸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我正准备走出去脚一下被钉在原地,回头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她问:“怎么可能?” “我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是既然已经在你面前说漏了嘴,我就不会隐瞒下去。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安妮眼神干净。 虽然和她共事才几个月,我相信她的为人。 “谢谢你,这件事先替我保密,明天你照常上班就行,我过一段时间要回中国去,估计到时你也不用跟过去,在总部发展得更好。”我假装平静地对她说。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隐隐约约中,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一个未婚妻。 因为正在着手准备回中国的事,我的时间明显不够用,心里还惦记着安妮的话,我想需要尽快找袁阿姨聊一下。 那天在提交项目可行性报告时,我对毫无准备的袁董问出了早就想好的话:“袁阿姨,我听说我有过一个未婚妻,甚至听说我的车祸是因为她,您能告诉我真实情况吗?” 她显然没预料到,我会在谈完工作以后这么直接的问这个问题,人明显怔住了。 看着她的反应,我心里判断她一定知道实情。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问:“不管她是好是坏,也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想我应该有知情权吧。” 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说:“你都听说了什么,说出来我帮你补充。” 她的冷静引起了我的怀疑,想了一下说:“我知道得不多,想先听听您的说法,看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流言。” 我说话的方式明显让她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她很快镇静下来,看着我笑了笑说:“程新,你现在不信任我了?” “怎么可能,我从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您,怎么可能不相信您?”我反问。 话虽如此说,但我们两个都明白只是这么说说。就是因为我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所以她也是最有可能骗我的人。只不过,现在她骗我的动机和目的还不知道,或许真的只是想为了我好。 “怎么说呢,你那个未婚妻我并不熟悉,只是知道你们并不合适,不管是身份地位收入,还是家庭背景教育水平,你们都不合适。你对她好像很好,但是她背着你好像有了别的男人,一气之下你才开车出了事。”袁阿姨简单地说,“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醒了以后,我不想你再继续从前的生活,就刻意没说这些。” 她的话听起来很真实,推敲起来却都是漏洞。 “袁阿姨,我知道您因为和我妈妈的情份对我一直照顾有加,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瞒着我的都有什么事。”我说。 我的冷静出乎她的意料,似乎一步一步把她逼到了不得不说实话的地步。 我看着她有些局促的表现,我以为我赢了。后来过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安妮说的话也是她的布局,她为了让我相信她骗了我,然后再给我一套假的,我却以为是真的资料。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我在很久以后才明白。 “谢谢你把话说得这么好听,如果你想知道你未婚妻的事,我帮你打听一下,甚至可以安排你和她见个面。”袁阿姨终于叹了一口气,“我能说的都说了,但是能做的不多,毕竟我不是你妈妈,无权干涉你太多的私人生活。” “谢谢袁阿姨,我多久能见到她?”我问。 “回国之前吧。”她想了想说。 我确实是在回国以前见到了我所谓的未婚妻,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长得比我帅,个子比我高,还开了一辆限量版的跑车。 漂亮女人该得到的一切她都得到了。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她下车,然后很温柔的对那个男人说了几句什么,才转身风情万种的走进了我们约定的咖啡厅。 袁阿姨向我简单介绍道:“这是你的未婚妻杜微微。” 说完她又转向走进来的女孩说:“他车祸以后忘记了一切,现在正在找回自己的记忆,你如果还念一点旧事,就和他好好聊聊。”说完,她又特意叮嘱了一句,“请不要刻意刺激她。” “我如果不念旧情,今天就不会来了。”杜微微对袁阿姨一笑,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来之前,我很期待这个未婚妻,可是见面以后我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连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如果不是她把我伤得很重,那就是我们之前根本没什么感情。 我因为自己的失忆,特意去看了很多相关的书,知道想要找回原来的记忆,需要用旧情真爱来刺激。而且所有案例当中,遇到了自己以前的爱人,会有心动或者心悸的感觉。 可,这些我都没有,在看到杜微微以后,我的第一个判断是这个女孩子太漂亮太肤浅,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069 何连成之怀疑 杜微微的漂亮很惊艳,很阳光,就像是盛开在阳光下的花朵。只不过,我对于她的这种漂亮真的提不起兴趣。 我不知道是自己经过这么一次事故审美变了,还是因为心理阴影开始对她这种美有了抵触情绪。 她认真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再次飘到窗外。 外面的停车场里有着刚才送她过来的男人,她想了想微一垂眸对我说:“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我忽然间不知道问些什么了。 她看着我的表情笑了笑说:“其实很多事,老天既然让你忘记了,你就没必要再去追查什么所谓的真相,因为真相并不美好。“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我也看看外面,她应该知道我话里的“他”是谁。 她嘴角像是苦笑,又像是一闪而过的错觉,低声说:“不为什么,你也很优秀,但是感情这事是没办法拿到桌面上来比较的,我和他在一起更合拍,不管是日常生活当中,还是在床上,我和他比和你更合拍。”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一动,又是一疼。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我有点我怔怔的看着她,难道刚才的怀疑是假的,她真的是我的未婚妻?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是怎么认识的?”我稳了稳心神问她。 她嘴角泛起一个明艳的笑说:“这些,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必要了,我觉得你忘记了我,是老天最好的安排。既然你好了,就应该重新开始。” 我的失忆似乎是给了她更大的自由,她言语间对我也没有丝毫的留连。 “能大致说一下吗?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对她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大不必对我如此上心,我不是什么好人。认识你以前,我换男友更频繁。只不过,你这样的性格有点傻,为了我居然会手忙脚乱的出一场车祸,对不起。” 接下来,不管我怎么问她的说辞都非常一致,不愿意再提及过去,并且多次说明我忘记她是一个完美的安排。 到了最后,我实在失了耐心,猛地站了起来一拳打在桌面上,大声吼了一句:“你不要以为忘记的人就很幸福,你知道回头看着自己过去,迷雾一片的感觉吗?我来找你绝对不是因为想和你重归于好,你大可放心。我想知道的是我的过去,如果你知道,请你告诉我。” 她这才收起脸上的和笑,看了一眼正在往这边来的服务生,抬手止制了他,低声对我说:“好,你别激动。我告诉你。” 接下来的叙述与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我们初遇然后相互吸引,之后就慢慢走到一起。她家境一般,在这边算是中产阶级,在一家公司做模特,身为亚裔的她身材比较娇小,并不算大红,勉强维持生活而已。 我对她疼爱有加,甚至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她保管,甚至她的手机里还保留着用我的卡的消费记录。 她说完这一切,认真地盯着我说:“谢谢你原来对我那么好,但是现在我们没有那种亲密关系了,是不是你听完些,我可以走了?” 我挥手让她走。 她的话没有破绽,一切都像真的一样。 可是在她的叙述当中,我居然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更不要提熟悉的能触动我心灵的东西了。 看着她上了那个男人的车,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交工资卡给她保管,这应该是传统中国男人在表达爱情时会做的事情,我如果自幼在国外长大,怎么会有这种习惯? 脑海里的这一切认知就像是凭空跳出来一样,让我觉得似乎抓到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抓到。 过了没多久,袁阿姨开车来接我,担心地问我怎么样。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谈不上好坏,她说的一切我都没印象了,只不过知道了一些过去,算是收获。” 袁阿姨松了一口气笑道:“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也挺好的,既然命运让你忘记了,自然有它的道理。” 我叹气道:“不然还能如何?!” 在这一系列的事情当中,我隐约觉得袁阿姨才是关键,可又抓不住。所以在她面前,我尽可能表现出来既认命又无奈的样子。 这一面就此揭过,除了突然出现一个未婚妻以外,我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改变。在我的脑海里,关于从前隔着白茫茫一片,我连一字半句的痕迹都看不到。 没有真正经历过失忆的人,应该永远也不会理解这种感觉。 你站在自己的记忆里,能记得的是从医院醒来以后的一切,而之前连父母的五官和名字你都记不住,所有的一切都靠别人的叙述,这些叙述还对你没有任何的触动。 可是,我总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我总觉得有一个很熟悉很亲近的人被我忘记了,这种熟悉和亲近比父母还要近。而且我从这些能搜集来的支言片语当中,也隐约觉得很多东西和我想像的不一样,和周围的人叙述也不一样。 可我又找不到袁阿姨要害我的任何迹象。 生活上的一切都陷入了胶着状态,工作上一切进展顺利。 在我纠结不起的时候,安妮无意中劝了我一句话:“程先生,有句话我说得直接,你听听有没有道理。” 我看着她。 “现在的你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为什么要计较过去。而且,如果说这一切你眼中的有人刻意安排,那我也想要一场这样的安排。”安妮说。 我心里一动:“你看得出来我对这一切……的怀疑?”想了半天,我才想到合适的词。 “太明显了,最近你的表现。”安妮说。 安妮的话让我认真想了一下,世上一切欺骗应该都是伴着利用或者利益的,如果袁阿姨告诉我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我有什么值得她利用的? 忽然间,我就像找到了新的突破点一样,心里有点小小的兴奋。 去中国工作的事还在进行,在我没想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值得利用的东西时一切准备妥当了。 一下飞机,看到中国帝都的天空,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我问身边的助理:“我来这个城市几次了?” 安妮摇了摇头说:“这个我真不知道。” 此时我才想及,她是一个假装和我在一起两年的人,如果不是她那天晚上说漏嘴,一切事情我还没开始怀疑。 “这个城市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是自己一直在这边生活一样。”我低声说。 她笑了笑:“老板,你太敏感了。你的教育经历,包括你所做的那些项目,都是在那边执行的,说在这边生活很多年,怎么可能。帝都虽然也是一流的国际化大都市,但是金融业内从业人员的水平在国际上排不上号的。” 安妮的话也有道理,我没多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就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企图从里面发现些什么。 当一个人对自己身边的一切产生怀疑时,所有的风吹草动都能成为怀疑的理由。我虽然表面上没影响到工作,但是心里却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一切都是可疑的,甚至在合作当中遇到的一个客户多看我几眼,我都会有所怀疑。 可惜,回来一个月了,还是没有任何人认出我,更别提和我叙旧了。 这一个月,我从来没有刻意的回避任何应酬,见到了帝都半个金融圈的人,没有一个人认出我。 一个月以后,我坐在自己公寓的阳台上想着这一段时间的草木皆兵,觉得自己的怀疑有点可笑。 如果我第一天回到帝都的怀疑是真的,我确实在这里生活过很多年的话,那一定会有人认得出我。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只是忘记了自己的个人经历,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业技能和行业经验。而且这些也不可能是我在清醒以后才习得了,应该是经过了几年系统的学习和运用,一切才会这样得心应手。 摇了摇头,甩掉那些可疑。 袁阿姨如果真的在利用我,那她在利用我什么?到了她那样的地位,会为什么算计我这么一个经理人? 送我一家崭新的公司,给我一个良好的机会,让我以充分自由的情况下发挥自己的潜能?何况,现在做的一切,我要名有名,要利有利……想想就算是利用,也是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吧。 我忽然间觉得没必要再怀疑下去了,忘记就忘记吧,至少现在的经历是我喜欢的。 我们公司在帝都成立时间差不多一年,只养着二三十个员工,勉强维持着。在我来之前,总部甚至没派一个得力的人。用袁阿姨的话来说,这个公司成立之初就是为了我准备的。 我的到来带着集团的支持和基金,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临过来之前,袁阿姨把我叫进办公室,特意讲明了帝都的竞争情况,甚至主要竞争对手也都一一列了出来。 我到帝都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除了应酬和结识新人,也在观察这里的情况。我不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太早露出自己的底牌和手段。 070 何连成之异样的感觉 我放下了所谓的怀疑,开始实施自己的工作计划。 既然集团花了大力气大资金来对应中国市场,做为职业经理人,我有义务帮公司做到利益最大化。 现在观察时间到了,我们要开工了。 每一个市场都是残酷的,既然开始做项目,我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一刻也不能分心。 集团没有从总部给帝都分公司配备专业团队,每一个人都在在这边招聘,我是完全的泊来品,根本不了解这边的招聘流程,一个一个把团队人员招齐就用了二十多个工作日,太浪费时间了。 我以为大家的执行力和原来的小组差不多,毫无心理准备的就开始实施项目了。 经验主义害死人,第一个项目赔了百分之六十的本金,报表惨不忍睹。 和总部视频开会的时候,我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面子全无。 我忽然觉得,自己不能拿原来的经验在帝都做项目带团队,痛定思痛,开始调查帝都圈子里排名靠前的几个人,准备摸清每个人的背景和风格。 帝都的市场受政策和人脉关系影响很大。 在调查这些人员时,有一个人闯进了我的视线,他叫何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名字时我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我曾经认识他一样。但是看到照片以后,我又毫无感觉。 他的简历很完美,完美的教育经历,完美的工作经历,几乎是一毕业就在帝都排名前十的翰华投资做了掌舵人。 这样的人要么是天才,要么就是有背景。 他这样的人要查起来也很简单,当下面的人把他的家庭背景拿到以后,我觉得上面的一个名字刺眼的难受,那个名字叫何则林。 就在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眼睛开始发酸发涩。 这是我失忆以后情绪最激动的一次。 就像是这个人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再去查何则林的相关背景,唯一查到的可疑点是他有一个叫何连成的儿子,在两年前的车祸里去世了。 为了确认这件事,我甚至去了墓园,找到了何连成的墓碑。 墓碑之上有他的照片,年轻阳光帅气。 看着照片里的那个人,我觉得怪怪的,特别是那一对眼睛,看着格外熟悉,就像是隔着一张照片看到最熟悉老朋友一样。 可是,我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一点也想不起来。 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我准备转身离去,看到小甬道上远远走过来一个女人,她抱着一束花朝我这个方向走。 我心里害怕遇到他的家属,假装只是路过这个墓碑的样子,低着匆忙走过去。 与那个女人错身而过时,我心砰砰乱跳,莫名的心慌。 不由自主的想抬头看她,然后我看到了一对明媚而忧伤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东西叫坚强。 她很漂亮,与我常见的那种肤浅的漂亮不同,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那种漂亮,细看她的五官说不上惊艳,但是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在这一刻我停下了脚步,她没注意到我自顾自的往前走,然后停在了何连成的墓前。 我的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一样,一步也挪不开。 她站在阳光里,把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然后直起身子,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我知道这种时候一个陌生人站在这里不合适,可是我又不想离开,就像是那个女人身上有说不出来的吸引力,让我的眼睛从她身上移不开。 我不知道站了多久,在她准备转身时才猛然醒过来,这样盯着别人看是很不礼貌的事。 她路过我的时候只是有略带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有说不出来感觉。 摇了摇头,我随后也离开了墓园。 从何萧这里我也查不出什么,如果只是做为对手来看待他,现在的了解已经足够了。 在商场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人犹豫不决。 我放下查得毫无头绪的私事,开始专心于工作。做我们这个行业的,只靠数据和事实说话,这种感觉、直觉什么的真是无稽之谈。 了解了各个公司的操作风格以后,集团的第二笔资金到了。 第二个项目从做计划就是我亲自在盯,执行小组的人也反复敲打过了,在项目推进的过程中,一切顺利。 而且比预计早三天完成任务。 这算不是首战大捷,至多算是打了一个翻身仗。公司里的人都很兴奋,大家都知道项目顺利完成,意味着这个月的资金翻翻。 我松了一口气,开了个总结会,然后马不停蹄开始准备下一个。 集团对我抱以厚望,在等我恢复的这几个月里,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和资源了。 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人一下充实起来,也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过去,日子一下变得简单了。 只是偶尔夜里加班结束以后,我一个人坐在车子里看着这个沉睡的城市,会莫名想到那天在墓园遇到的那个女人。 她不算年轻,也不算格外漂亮,但是只见过一面,我就记住了她的五官,还有她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忧郁气质。就像是心里藏了很多事,却一句也不肯往外说的样子。 公司连续三战告捷以后,同行开始请我出席各种聚会和应酬。 我一般情况下都会拒绝,但是有一次有人提到了这个会是翰华的举办的以后,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在这半慈善性质的拍卖会上,我见到了何萧。 拍卖会上的拍品不算太贵,拍卖所得款项都是损给慈善机构的,我随意拍了一个价格不算太高的。 各国的应酬都是一样,拍卖会结束以后才是重头戏,晚宴上各种看似很漂亮的女人穿花蝴蝶一样出现了。 说实话我一直搞不清楚这些女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只要一到宴会时间,每一个男人都不缺少女伴儿。 其中有一些公司的女职员,大部分都是长相漂亮却来历不清的。 宴会开始,大家端着酒杯寒暄,我跟随大流由助理陪着一个一个认识过去。当我与何萧见面时,握手时他认真地盯着我看了一眼说:“程先生,仰慕已久,您到帝都时间不长,但是名声很大。” “我初来乍到认识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何总的名声却是早有耳闻了,您也是帝都圈子里数一数二的。”我对他说。 平常时候说这些客气的话,我手到擒来,没一点心理负担,今天却不一样,说完了以后我差点把自己恶心着。 他还想说什么,我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第一印象就决定我不喜欢这个人。 纵然没有刻意要喝酒,在这种场合一次半杯的喝下去也,到了最后喝得也有点多。 我现在的助理不是安妮,是从帝都新招聘的一个男孩子,在团队做项目很用心,但是没天赋,所幸的是性格好有耐心,办事能力和执行力不错,我觉得他更适合做行政类的助理,理论上也算科班出身,我就把他调过来做了助理。 现在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做事还能让我满意。 刚才在酒场里,他倒是很有眼力的帮我挡了不少酒,所以一出会场,我们两个都不约而同的拿出手机。 “老板,我帮你叫代驾吧。”助理林瑞勉强维持着清醒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就在一边的花坛边就着清风点了一支烟,等着代驾来。 喝了酒坐在车上吹着夜风,看着这个城市又一点一点陷入沉睡,我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压抑。 今天晚上明明应该是放松的一晚,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放松。 车子到了四环以后,我突然不想回到冷冰冰的公寓了,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人民币对代驾的司机说:“帮我找一个能玩的地方。” 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问:“酒吧?” 我想了一下点头说:“好。” 闭上眼睛在车上眯了一会儿,等车子停稳以后我就到了后海酒吧一条街,司机把车子停好问:“等一下还需要帮您开车回去吗?” 我摆手道:“不用了,我打车回。” 转身进了一家距离自己最近的酒吧大门,然后找了个角落点了两瓶酒,一口一口喝下去。 心里像是有无名火,根本不知道来自于那里,也不知道如何浇灭。只是觉得很烦很烦,却又发泄不出来。 我很少有这种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一切都在失控,我不喜欢失控。 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喝到最后,四肢都失去了知觉,心里的不安终于褪去,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我是在医院醒来的,守在我身边的是助理林瑞。 他看到我醒马上说:“老板,昨天晚上你最后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问:“有别的事儿吗,昨天喝多了?” “没有,医生只是说以后最好不要这么喝酒,会伤身的。”他说。 我松了一口气,做男人最忌讳的就是酒后无德或者是喝断片。因为你不知道喝醉以后,你会说些什么。 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睛休息时,林瑞突然又说:“老板,你昨天喝醉酒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一下就冷静起来,他既然这么说那我一定说了什么。 “哦,我隐约记得挺乱的,怎么,有什么不妥的行为吗?”我有些担心的问。 “也不算吧,我过去的时候您正在推开一个酒吧的陪酒女,还骂得很难听,说自己有老婆什么的……”林瑞看了看我说,“不过,后来我一到,您就安静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隐约记起来,在我喝多以后,确实有几个妖艳的女孩坐在我了身边。 “没做错什么就行,做我们这一行的,不敢乱来。”我说,“公司那边有什么事吗?” 071 何连成之想逃 林瑞离开以后,我开始认真的想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状态。酒后失言这种事,在商场上忌讳的,何况自觉自己没有这个毛病。 越是想努力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况,越是觉得脑袋里迷糊一片,稍一用力就觉得头疼欲裂,疼得我黄豆大的汗珠子掉了下来。 护士正好来查房,被我的样子吓坏,忙叫来了医生。 大夫很负责地问了一下我的状况,然后建议我做一个脑部检查。我真心希望他们能查出什么,但是整个检查下来,片子拍了三张,好像并没发现什么。 在医生看片子的时候,我再次把林瑞支了出去,低声说:“医生,我在国外遇到过一次车祸,然后造成了严重脑震荡,好了以后忘记了一些事情。” “哦,这就好解释了。”那个四十多岁的医生扶了一下眼镜,指着片子上的一片对我说,“你这里有损伤,现在基本上看不出来了,具体会对你的记忆造成什么影响完全无法预测。” “医生,我忘记的那些事,有可能想起来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这个很难说,一般情况下只有遇到相同的场景才能想起来,或者是受到巨大的刺激才能想起来。但是那样很可能造成更大的损伤,所以如果遇到同样的病人,我们一般不建议他去追究过去。” “谢谢医生。”我有些失望的说。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早就知道,在国外临出院前也有过详细询问,却总是不太甘心。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叫住了我,把我装进档案袋里的片子重新取了出来,又仔细看了看说:“你这里有点奇怪,不太像是脑震荡造成的伤害,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可以去专门的脑科医院再做个检查。” 我一怔,马上坐了下来:“医生,这里和常人相比,有什么不正常吗?” “我现在不敢肯定,只是觉得这里不太正常,而且脑震荡造成的伤害不会表现成这样的。”他重重在某个地方点了一下。 那几张片子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他却从每一张上都找出了相同的地方指给我看。 “那您能推荐一家好的脑科医院吗?”我问。 出院以后我定期回去检查过三次,都是袁阿姨陪同的,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换一家医院去做检查,总觉得第一时间接收到的消息应该是最正确的。 “我给你推荐两家,一家在国外,一家在帝都,你要是不愿意跑那么远,先在帝都检查一下。”他拿出笔写了两个医院的名字递给我。 我连声感谢,然后拿着东西走出去。 林瑞在外面等了一阵子,已经有些焦急了,看到我出来迎了上来问:“老板,身体没问题吧?“ “没事,回公司。”我直接说。 怀疑一旦在心里种下去,就时时刻刻想各种理由把这种怀疑坐实,我越来越坐立不安。 把手里的事情忙完以后,我先去帝都的那家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医生很明确地告诉我这绝对不是脑震荡造成的,应该是做过手术。 在拿到这个确诊报告时,我的脑嗡的一下就懵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公寓,等到我意识到自己是谁时,天色已经暗了。拿着手机想给袁阿姨拨过去,直接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在电话拨出的那一瞬间清醒过来。 或许这一次是误诊呢。 我又抽时间去了国外的一家著名脑科机构,重新做了检查,准备等结果出来以后,再去找袁阿姨问个清楚。 但是在做这一切时,我心里是很忐忑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兴奋。 检查出来了,我的大脑确实被人做过手脚了,但是医生给的建议很中肯,可能是为了治疗疾病。 我想了想当时袁阿姨给我的病历上,里面有一部分关于脑部手术的记录,原因是颅内淤血。 “如果只是开颅抽出淤血,会造成这样的伤害吗?”我问医生。 “很有可能,脑部手术风险很大,任何可能性都会出现,现在你的情况算是恢复得比较好的。”医生给了一个保守的说法。 我拿着两份检查结果基本相同的报告,忽然也没了找袁阿姨的理由。 在原来的病历里也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录,只是我没在意而已。 但是,自从那天开始,我觉得喝酒以后脑子里会有一些关于过去的模糊片段,我开始喜欢上喝酒。 一个男人,尤其是单身男人,生活是相当无趣的。就像我,除了工作,没有其它任何的消遣,工作是我生活的全部。 喝酒这件事,就像是生活无声地给我开了一扇窗,一旦开始就难结束,何况还怀念醉后的感觉。 每个周五晚上,忙完工作以后我都会找一个陌生的酒吧喝酒,在自己还有点神智的时候打车回家。 但不是每一个都有那么好运的,偶尔也会露宿街头。 第二天发现自己真提在草坪或者酒吧的沙发睡了一晚上,我也会装作无事的整理一下衣服离开。 在帝都,我是个没朋友的人。喝醉以后,我又不愿意任何看到我的样子,或者说怕自己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在家喝酒虽然保险,却没有喝酒的氛围。 我唱酒快成了习惯,甚至变成了酗酒。 洒吧里漂亮姑娘很多,也有不少刻意上来搭讪的,但是我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有时候,她们的手不安分的摸来摸去,甚至我都有了反应,却总在最后的关头停住,心里就仿佛对女人格外抵触一样。 为此,我特意去看了心理医生,他给的建议是放开自己。 在工作上我越来越得心应手,帝都的圈子里也慢慢有了我的名声,可是越这样我越觉得害怕,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不知什么时候丢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偏又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男人,对于这种不可控的感觉尤其讨厌,我也一样。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我觉得自己快变成了行尸走肉。 有一天,行政经理不在,来了一个要谈合作的广告商,我正巧碰到林瑞在追行政经理什么时候回来,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对他说:“我去看看吧,今天有时间。” 林瑞喜出外望带我去了会议室。 我就这样偶遇到了林乐怡,那个我只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的女人。 推开会议室的门,我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米色套装的她带着两个人坐在会议室,头发梳在脑后,脸上化着淡妆,脖子里细细一条白金项链。 “您好,程总。”她在林瑞介绍以后,伸出手来与我握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看到她开始就是那种半懵状态,就像是吃了**药一样,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同时,我又很清醒,知道这样盯着一个女性合作商不太好,故意刻板地板起脸,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这是我心里异样感最强的一次,说来奇怪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脸上的表情就更冷了。 她表现很好,谈判过程非常完美。 我坐在对面看着他,拿着行政上给的一些资料提了一些看似很弱智的问题。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在这短短的三十多分钟里,对她的声音着了迷。 说实话,我对女人一向不太关注,但眼前这个只见过一次的林乐怡不一样,她身上就像是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魅力,让我不得不专注地看她,甚至着迷的看她。 谈判结束以后,我鬼使神差一下就越权决定,明年的广告宣传就找这家公司,当行政部来况的理由时,我有点吃惊。 我这是怎么了? 林乐怡是个什么人?为什么我对她会有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多年前就认识? 我想不明白这一切,就找人去查了她的背景。 得到的消息很让我吃惊,她离过婚,二婚的当天死了老公,然后一个人抚养着三个孩子,开着一家效益不太好的传媒公司…… 从表面看来,这个女人坚强乐观。如果不去了解她,根本看不出来她经历过这么多的不幸。那天在墓园里,她应该是去看她的未婚夫。 我知道的关于她的信息越多,心里的感受越是古怪,对她的注意更加明显,甚至会无意的路过她们公司,有几次还假借要去考察进去找理由看她。 潜意识里,我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一定有什么关系。可是,我的记忆里没她,所有查得到的经历里没有她。我和她的过去,就像是两条完全不交叉的平行线,基本没有相偶的可能性。 我没想到再一次和她近距离接触是因为一次醉酒。 那天晚上我也喝了很多,最后走出酒吧吹着冷风,在附近的小胡同里晃悠。我本意是要找一辆出租车的,没想到走迷了路。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温暖的灯,还有她的脸。 那一刻,平生第一次有回家的感觉。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却在某个关口被死死堵住。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这让我觉得很难过,我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这么狼狈不堪。 我爬起来,想走,想落荒而逃…… 072 何连成之绯闻 等我从她那里逃一样的跑出来以后,心里既有难舍又有轻松。 林瑞很少看到我这样惊慌失措,开着玩笑说:“老板,是不是那个女人非礼你了?” “胡说。”我马上反驳,语气之严厉出乎我意料。 他马上闭嘴,乖乖开车说:“要去哪儿?回公寓吗?” 我点了点头,才上眼睛。 现在的我太不正常了,这种不正常表现在神经质,敏感,甚至很多时候会出现幻觉。这些感觉让我不爽,对情绪的不可控让我觉得内心有一股无名火找不到发泄的渠道。 我知道,男人都应该有正常的需求,但是我对这个似乎不感兴趣。 一个人躺在公寓的大床上,眼前来来去去都是那个叫林乐怡的女人。她的坚强乐观自信……都对我有着吸引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很抵触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我喜欢的小鸟依人型,看到她以后,那些身体上的异样无法欺骗自己。 或许,我应该找一个能够长期相处的女友。 我在心里这样暗暗想着。 帝都名媛不少,而且其中有几个长得相当不错,我只要有意结识,是有机会的。 那天以后,我开始尽可能多的,有计划的出现在各种应酬场合,目的就是在这些女人当中找到一个能缓解我内心焦虑不安,并且能适合给我当长期女友的女人。 其实,我这个想法自私得厉害,我当时想的是长期女友,却没想到从男女朋友再进一步就是夫妻。 在我把女人当成商品挑来挑去的时候,某些游走于这种场合的漂亮女人也把我当成了商品。 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就渴望着有一场不计后果的发泄。就像天气阴沉得久了,必定来一场风雨一样。 在一个项目结束以后,我带着所有员工去夜店狂欢。连续三周加班,让所有人都有点压抑。在夜店,震耳的音乐,衣着单薄的美女,还有那些炫目的灯光都让人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我看着舞池里的年轻同事,不经意地坐在一边喝酒。 今天在场的都是熟人,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在某些时候确实是好东西,能让人短时的忽略自己内心的感受。 我的自制力一向很好,喝酒是我现在唯一的短板。 在我放松以后就不由自主喝多了,到了最后有点迷糊,隐约记得是林瑞扶我上了车子,随口说了一句:“回公寓。”然后我就靠着后背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过来,我第一感觉就非常不对。 因为我所在的地方不是自己的房间。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应该是女士香水的味道。睁开眼睛,看到了带着小花的床品,我一下就清醒过来。 我的动作又快又急,惊醒了我身边的人,她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脸的将醒未醒,看着我笑问:“醒了?” 我就像被蝎子蜇了一下从床上直接跳到地上,然后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穿衣服,忙从一旁的沙发上胡乱拿起一件衣服挡了一下关键部位问:“莉娜,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裙,掀被下床光脚去倒了一杯水回来,站在我对面悠哉地说:“昨天晚上你喝多了,让我带你回公寓的。怎么了这么紧张?老板,你平常可不是这样子的哦。” 我被她的语气苏出一身的鸡皮疙瘩,真不知道如何接话,低头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拿起来直接去了一边的卫生间。 我把自己收拾利落以后走了出来,在她面前坐下来问:“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吧,我昨天晚上只是喝多了。” 刚才在卫生间我认真想了,如果没有记错,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和平常唯一的不同就是身边躺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 莉娜是我们行政部的美女,平常就出挑张狂,人又找得漂亮,是一干男同事心里的女神。只是,她心劲儿高,面对追求的人都是一副孤傲冷漠的样子。没想到,居然在昨天晚上对我下手。 来中国以前,有人给我打了预防针,说这边类似的情况很多,让我多注意。 我来了以后倒是深有体会,但一直比较自律,没遇到过。 昨天晚上真是一个意外,因为我没想到在全体同事的面前,她能做出这种事。 “条件?”她微微一笑,“我能有什么条件,只不过是因为仰慕你,才在你的强烈要求下带你回来的。现在你醒了,随时可以走。不要搞得就像我绑架了你一样。”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怔了一下问:“你现在不提,过期就不侯了。” “男欢女爱,两厢情愿,我又不是出来卖的。”她说。 我头一下就大了,这种情况出乎我意料。何况,有人曾给我说过,越是这种不提条件的女人,越是难打发。我想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免得日后生事。 “那昨天晚上,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问。 她往前一步,在我没注意的时候突然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你说呢?两个喝了酒的青年男女会发生什么?” 她挑眉说着,眼角带着一些勾人心魄的风情,用暧昧的语气说。 “不可能,我完全没印象了。”我看着她认真地说。 “哎,你都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多热情。”她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凑近了又补充道,“真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挺强。” 我的脸腾一下就青了。 一个男人,晚上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 她既然把话说到这里,必定是有条件的,何况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个条件还不简单。 我迅速想了一下问:“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至于条件之类的,你想清楚再和我说。” 说完我推开门走直接走了,把她留在房间里。 我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回忆一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莉娜到底有无所图,如果她只是要钱或者要升职,这都简单。我怕的是其它。 何况做为男人,我能肯定昨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喝醉了酒,并不是失去了理智。 离开莉娜的家,我松了一口气。 出乎意料,连续一周她上班时都表现正常,没有丝毫的异样,甚至我也觉得那是一场不太美丽的意外。 就在我把这件事放到脑后时,突然不知从哪个小报开始的,我居然有了一个绯闻女友。 经过这一年在帝都的经营,我也算是圈子里小小知名的人物,闹出点绯闻原本正常。但是,我太了解自己心理状态和生活状态,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特意买了一份报纸,看到上面的图片时,一切就明了。男主角赫然是我,女的却是一个背影。 在一起工作半年多,我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人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我把报纸递过去,莉娜一脸无辜地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装得跟真的一样惊讶说:“天啊,这是谁这么没节操的偷拍。” “莉娜,咱们敞开窗户说亮话。”我从抽屉里把和登这篇报道的记者名片和录音拿了出来,都推到她面前,“有什么目的你就直接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应该不会拒绝你。我这人第一怕麻烦,第二怕算计。” 她在看到我第二次拿出的东西以后,脸色一下变了。 最后,她什么也没得到,只拿到了三个月的赔偿金,然后离开了公司。 我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现在这些女孩的问题,我对她们提不起兴趣。更不会像公司其他高管那样,能在女孩当中游刃有余,用自己手里的小职权把女孩子们当成鱼一样来钓,很少有出事的。 我一度怀疑,我对女人对性失去了兴趣。 在别人眼里五光十色的世界在我眼里是黑白的,我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甚至不知道除了工作我还能做什么。 那些女人在我眼前玩的花招,总能被我一眼识破。对于这方面,我警惕得跟个猎犬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有点无所适从,在刚清醒过来时我要有足够的精力适应这个社会,适应工作,适应商场……现在这一切适应以后,我的心理反而成了一堆乱麻,疯狂的想要知道原来发生过什么。 我在想也许知道了从前,我就能知道我心里在逃避什么,在期待什么。 把工作安排好以后,我订了最早的机票回到了美国,我需要和袁阿姨正面谈一次。如果和她谈不出任何结果,我准备去医疗机构做牙齿和虹膜的匹配,我一定要找到自己的过去。 因为这一次回来我没通知任何人,从机场自己打车回到家里。 坐在沙发上忽然想到房子契约的事,马上从保险柜里翻出来,查到上面的签约日期是在我清醒之前的三个月。 原来,我以为忘记从前必定有忘记的原因,或许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我却不这样想了,没有过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甚至已经到了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程度,更可怕的时某些时候我能觉察到自己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觉得自己一定有一段需要我记起来的过去。 原本对于房子合同之类的细节问题我一点也不介意,不是想不到,而是觉得没必要。但这一次不行,我要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想到,然后查出从前我是什么人。 第二天早上我给袁阿姨打了电话,她很惊讶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但是微微的惊讶以后,语气变得热情起来。 “程新,要不要中午一起吃个饭,最近正好有几个中国的项目刚刚立项,你要是今天没画,明天就能收到邮件了。”她在电话里说。 073 何连成之寻找 cpa300_4(); “可以,不过除了公事,我还有点私事。【看书阁免费小说阅读】”我对她说。 “没问题,我让秘书订好吃好的地方,等下给你通知。”袁阿姨说。 凭心而论,袁阿姨对我真的很好。好到很多时候,我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她似乎是我的妈妈。 中午我如约赶到了袁阿姨订好的餐厅,她大老远看到我就向我招手。 等我坐下以后,她像慈母一样认真看着我说:“怎么这几个月瘦了这么多?工作太忙还是?” “不完全是工作的事。”我摇头。 “先不说这个,吃完再说,免得影响胃口。”她岔开了话题。 每次都是这样,她太熟悉我的胃口,总点一大桌子我喜欢吃的菜,然后坐在对面认真地看着我吃。 等到吃过饭,喝过水,她才会提到工作的事。 说实话,每次面对她的眼神,我有很多话都问不出口。每次回来的感觉都像回家,也只有在她面前我的心才能安宁片刻,一旦离开就会变得无处安放。 和往常一样,吃过饭以后她双手握在一起放在桌子上,隔着两杯咖啡看向我,问:“怎么了?在中国遇到什么问题了?我看你们每个周的报表都非常漂亮,你在帝都也算小有声望了。” “工作上还过得去,只是……”我犹豫了一下,“只是我生活仿佛除了工作,就没其它的了。以前,我也是这样的人吗?” 她微微笑着:“以前都忘记了,我觉得你现在挺好。” “可我觉得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而且……”接下来的话我有点难以启齿,毕竟是面对一个上司加长辈,这么直接的说个人问题,似乎有点不妥。 “而且什么?”她追问,“你有想到过什么吗?” 在问这个问题时,她略微有点紧张。 “没有,我说是而且我对女人失去了兴趣,除了工作我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我终于说出这句话,觉得人都轻松起来。 她却先松了一口气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不感兴趣是因为你没遇到那个对的人,如果遇到了你就有兴趣了。何况……”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笑了笑,“何况,以你现在的收入什么样的女人追不到手?我觉得你不适合在中国结婚,现在的中国姑娘太现实了,你需要找的是一个贤内助,一个精神伴侣,所以你在中国遇不到合适的人在我意料之中。” 她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对女人这件事不感兴趣了,可这话题没法说得更明白了。 “等你再忙半年回来,我帮你介绍几个好姑娘。”袁阿姨说。 “袁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忽然问。 “因为我和你妈妈是好姐妹。”她说。 “就这么简单?”我又问。 “你以为呢?”她反问。 我无话可说了,看样子她是铁了心不会告诉我任何事了,我只能去查我自己的牙医记录了。 一个人可以改变样子,改变记忆,但是牙齿是改变不了的……这个想法让我自己吃了一惊。 回到住处我把袁姨给我的资料扔在桌上,去卫生间洗脸,正准备拿起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时,我忽然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那人在我眼里很陌生,他甚至对着我也表现出陌生的眼神。 我与他互相看着,越看越觉得古怪,就像是在镜子里真的有另一个自己一样。那个自己眼底都是看不清楚的迷雾,一如我的从前。 最后我差一点忘记自己在哪儿,猛地伸手在镜子上砸了一下,玻璃碎成一地,我才恍过神儿来。 经过一周的调查,我在美国所有的就诊记录都只有那一家医院,我清醒时住着的那所医院。 这一点,简直太可疑了。 我就算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也不可能自幼到大只在这里看过病。 但是想的抹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很多资料会直接进入国家的某些系统,我不知道我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人这么看中。 真不知道,为了把我过去删除干净,他们到底花了多少钱? 他们当中,应该少不了袁阿姨的一份儿力量吧?! 她对我好,目的何在。 为了我的能力?别扯了,像我这样的能力虽然比普通人强一些,但绝对没到非我不可的地步,在美国同行面前,我最多算是中等水平;为了我的长相?更别提了,镜子里的长什么样我太清楚不过,说句好听算是中等的长相; 那是为了什么? 钱!利益! 这两个词毫无征兆地蹦到脑海里。 就我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并不能给她带来太多的钱和利益。我可以做为她赚钱的机器,但是同样她给我的报酬也很丰厚,甚至超过市场的平均水平。 想了大半天,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的过去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样简单。 我以为我要寻找自己的过去很简单,但是没想到真正去找的时候很困难。我读过的学校要么被兼并,要么已经倒闭,大学时期的教育经历是完整的,但是却联系不到一个老同学……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么多的巧合不可能自然地发生在我身上,那我的过去一定是被做了手脚的。 我从工作当中挤出来一个月的时间来调查自己的过去,等到一个月结束以后,我所得到的只是更多的迷雾,无数的头绪。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工作当中从来没遇到的无助感把我淹没。 经过几天连续失眠的思考以后,我决定不计一切代价向袁阿姨摊牌。我可以放弃现在这么高的职位,放弃看似良好的前途,放弃现在的声誉,从袁阿姨的公司离开。 我带着自己调查来的所有迷团坐在袁阿姨的对面,一条一条把自己的问题扔出去。 “袁阿姨,我相信你知道我的过去,而我需要这段过去,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吗?” “在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想得到的,不妨直说吧,我如果不配合,你什么也得不到吧?”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会放弃现在的一切,离开集团,离开工作岗位。” …… 我的话终于让她脸色发白了,她沉默了很久,最后用异样认真的眼神看着我问:“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是忘记的,就是你根本不想记起的,如果那段往事让你变成一个平庸的疯癫的人,你还会选择记起过去吗?” “要。”我坚定地说。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再给我回答。” 在她严肃的表情面前,我一下失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几乎是逃一样的回到国外。 然后我再次遇到了林乐怡,她看我的眼神与原来完全不同。 甚至在她的家里,在茶几上拿出了一份我的病历,在美国就诊的所有病历。 我很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安静地看我翻完了病历,缓缓开口说:“如果这些病历没问题,你也能确认病历里所写的就是你,那你的原名叫何连成,是我的未婚夫……哦,不对,应该是丈夫。” 我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那些见到她的异样感觉和砰然心动一下有了解释。在第一时间,我就相信了她的话,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但是,我又不相信,我觉得自己不会爱上一个离异并且带着孩子的女人。 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讨厌非自己亲生的孩子在身边。 在这一刻,我不知道如何反应。 或许是我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侧头看了看外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我尊重你现在的生活方式,不管是你的思维方式还是你的外表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也知道你可以接受不了我。同样,我似乎也不能接受现在的你。但是关于你原来是谁这件事,我有朋友查了很多时间,浪费了许多精力,现在知道我有必要在你面前公开一下。宽宽是你的孩子,何则林是你的父亲。至于其它,你自己做决定。” 她的冷静让我觉得惊讶,同时自己的脑袋乱成一团,真的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 她再次开口,声音完全恢复了正常:“当时车祸发生时,你为了保护我伤得很严重,脸上也受了伤,相信整容是迫不得已的。我说出这些,并非是想让你负责任,而是想让你知道真相。好了,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想了想,从抽屉里找出一张照片放在那堆病历上,“这是你整容以前的照片。” 我不由自主看过去,照片上的人二十多岁,整个人都是飞扬的向上的,长得很好,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男人。 我下就看怔了,虽然我和照片里的人完全不一样了,但脸上还有一处相似,那就是眼睛。我们眼睛相似,眼神却完全不同。照片里的人眼神干净,就像是清透的阳光;而我的眼神里全是迷雾,看不清楚的迷雾。 “绝对没有逼你的意思,于我来说,现在的你也是完全陌生的。”她说着笑了笑,“如果你现在非要和我在一起,我未必能接受。我爱的男人是他。”她指了指那个照片。 在这一刻我慌乱地站了起来,在她的冷静和理智面前落荒而逃。 她能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心思,喜欢着谁,而我呢? 我无头苍蝇一样断断续续查了一年多,专心查了一个月,什么进展都没有,而这个女人在这种时候,毫无征兆地端出了我所有的过去。 我不知道怎么接受,也不想接受这一切。 如果我是爱她的,这两年的分开也会淡了许多感情,何况我没有关于过去的任何记忆。找回来过去的自己时,不仅找到了一个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女人,甚至还有一个三岁多的孩子…… 这一切,让我不知所措。 074 何连成之逃避 这种沉重的,真实的,让我不得不接受的现实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压抑,我不想自己有那么沉重而复杂的过去。 我宁愿相信袁阿姨所说的一切,我所失去的只是一个无所谓的过去。 现在我的过去被扒了出来,并非无所谓。 在这种时候逃避并不是一个男人应做的,可是任何一个人听到这些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以后,也不会淡然接受吧。 对不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圣人。 事实的真相往往就是这个,只要撕开了一个角儿,剩下来的就会自动跑到你面前。我这样的身份和过去,还有家世或许是有人希望拥有的,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何则林的出现说突兀也突兀,他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说他是我的父亲。 面对一个女人,单身养着我的孩子的女人;面对一个老人,年过花甲满头白发的老人,独立支撑着一家庞大的家族企业的老人,我真的无所适从了。 从道德方面来说,我应该尽快适应这一切,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我自从清醒以后,给自己预计的人生和过去不是这样的。我希望我的过去简单,然后我有能力自己去奋斗去拼搏,我不想借助任何的捷径。 我在这种各方面压力一齐出现的时候,终于不像男人一样选择了逃避。 那个叫林乐怡的女人很大度,她的话表面看来没给我任何压力,但是却让我逃的时候最犹豫。 独自找了一个靠边的城市,住进了临海的最好的房间,每天我所做的就是推开窗子看着大海,关掉手机,关掉电话,关掉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想要自己不受任何影响的好好想想,我要怎么办,我想怎么办。 最初的几天,我推开窗看着海,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女人的话,何则林的话。他们都是聪明人,话说得都非常漂亮。 反反复复……那些场面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子里重重播放。 十多天的不与外界联络惊动了总部,也惊动了袁阿姨。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是当我看到她出现在我窗外时,我知道需要做决定的时候到了。 我是个理智的人。 也只有在面对何则林和林乐怡时,我有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关于他们的那一部分,我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乱想了,倒是把袁阿姨这个理出了个头绪。 我打开门把她让进房间,异常冷静地从冰箱里给她拿出矿泉水。 这个城市很热,她带着一身的暑气进了房间。 “知道你在这里,我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她先开口。 “我知道,我失踪你应该是最着急的人。”我笑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即使如她所说她和我妈妈是亲姐姐。哦,不对,她和我妈妈本来就是亲姐妹,只不过我妈去世的时间太早了,导致她也渐渐忘记了所谓的至亲姐妹的感情。 “很多事情瞒着你,只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开始,何氏并非我要放弃,我计划在合适的时候帮你拿回何氏的。”袁阿姨看着我很认真的说。 “没错,现在不是拿回何氏的最好机会,最好的机会应该是还有在国外那笔基金拿到手以后,我这样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只适合给人当棋子,等到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下后,你能给我更好的待遇,然后我对你会感恩戴德一辈子。毕竟我是一个从零开始的人。”我并非不讲情面,而是太了解在经济当中,人性还能剩下多少。 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袁征也不是。 而且因为我现在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的从前,所以我才能这么理智的分析。如果我记得从前,我应该会记得我和她之间那些属于亲情的温馨的画面。那样的话,人的判断能力会被削弱的。 现在,这种情况正好,我真的应该感谢袁征。 她表情一下就呆滞了,看着我很失望地摇头说:“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看我,在你知道过去以后。” “那你想让我怎么想你?”我看着她,“把你当成我的救世主,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只是不想让你重新陷回你老妈的旧路上,感情用事,不仅陪上自己的所有钱,还陪上了一条性命。你和你母亲有多相似,也只有我知道。要么不动心,动心以后就是一辈子。你们有想过自己的付出和回报是否成正比吗?”袁征也抬高了声音问。 我应该叫她一声大姨的,但是此时的她让我觉得特别陌生,而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 “就是因为这个,你就能在我的大脑里为所欲为?”我问。 她一下就哑口无言了。 不管她用多少充足的理由来解释,都不能掩饰她修改过我大脑的事实。只要是有独立意识的人,都不愿意有人对自己的大脑做什么手脚。 每个人的经历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难得的财富,不管是幸福也好,痛苦也罢,那些经历才是一个人活过的证据。 而她,口口声声说着最关心我,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的人,把我的一切抹成了空白状态。 即使我需要结束一段感情,我也会亲自和林乐怡开口,不需要玩失踪玩假死;即使我想要和何萧争夺家产,也希望用光明磊落的方式。 我把袁征送走了,用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态度。 我决定回帝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再躲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一回去我就被何则林堵了门。 两周未见,他的头发又白了不少。 “连成,我需要你回家。”他开门见山。 “你难道不怕我是有人假装的吗?何氏可是一块肥肉。”我说。 “我虽然老了,但是谁是我儿子,谁不是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何则林说,“集团现在需要你,而且你现在有一个儿子,不管你想不想得起来,接受不接受,这是事实。如果你愿意让你的儿子因为年幼被人欺负的话,我也没其它的话要说。”何则林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何萧你也应该知道,他是你弟弟。我已经把属于他的那一部分给了他,但是他想要更多。我没几年可活了,但是宽宽还有。你有想过我去世以后,宽宽会经历什么吗?” 父爱是不是天性我不知道,但是他最后一句话让我心里一动。 在不知道宽宽是我儿子以前,我就对那个偶尔见过几次的孩子有着异样的感觉,现在随着自己知道的真相越来越多,我对他也渐渐生出一种不能割舍的感觉。 孩子,我自己的,我生命的延续……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何则林说。 我点了点头。 男人和男人间的对话就是这么简单,却有着让人拒绝不了的力量。 “对了,以林乐怡的教养,她不会强迫你负责任的,你放心。”走到门口,何则林又回头补充了一句。 我心里一动。 逃避时间已到,接下来的生活就是战场,我要继续开始战斗了。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我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终于明白了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我能接受孩子,能接受父亲,但不能接受不一个没感情的,没共同经历的,没血缘关系的女人。 其实在这一刻,我已经把一切想好了,甚至想好了见到林乐怡以后要怎么开口,怎么谈。 我相信以我的谈判能力,她能接受我的条件,而且觉得我的特别无辜。 但是见到面以后,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一对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脸瘦成巴掌大小,下巴尖尖的让人怜惜。 她抿嘴一笑:“你是来告诉我,你对我也没感觉的,对吧?” 我想点头,却忽然间感觉到来自内心的,难以控制的悸动,拒绝的话,准备好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没事,你直说吧,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她对我笑了,脸上就像戴着面具。 忽然间我觉得有点心疼,真的想保护眼前的女人,发自内心的,没缘由的想保护她。 “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所知道的都像是别人的故事,但是我想如果我能找到记忆,应该会对你舍弃不下。”我说。 这些话不是我准备好的,更不是我想说的。 我的计划很简单,很理智,很商业化。 我想答应何则林,拿下何氏,认回宽宽,然后把何萧打击得没有反击的能力。至于海外的基金,我会尽快找到有利条件从袁征的手里全盘接过来,我想要在里外两个集团的支持下,成立自己的商业帝都。 何则林给了我足够多的资本,我会尽一个儿子的责任,为他养老送终,让他颐养天年。宽宽是我生命的延续,我会给他最好的教育,最好的条件。 可是,这一切都被打乱了。 我甚至想过以后不再结婚,因为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宽宽的出现让我忽略了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的遗憾。 “你如果能想起来,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想不起来也不必强求,何况我对于想得起过去的你,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毕竟,你现在对我来说是一个陌生人。”林乐怡说,“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我已经完全清楚了。我已经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宽宽也适合了没有爸爸的生活。如果一切维持现状,也挺好的。” 她眉目如画,就那么冷静地看着我,我顿时慌了。 075 何连成之无法控制的感觉 我理所当然的以为,在她面前土崩瓦解。 这个女人的行事规范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道如何接话了。如果真的同意她的说法,我这辈子都别想再靠近她了。 所谓的身不由己是你管不住自己的话和自己的行为。 我真的没办法按原计划和她谈话,不由自主就落了下风,话里话外都留了余地。我不能想像如果今后的生活里没有她是什么样子。这种感觉很奇怪,分明是完全陌生的人,却会有不想放手的感觉。 就是因为这些不可控的感觉,我把自己的计划搞砸了。 何则林再次找到我的时候,我同意了他的条件,并且答应回去集团帮忙。 事情一下就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我面对着从曾经最亲密的人,做着最陌生的事。 对于这一切何则林很淡定,而且他用了自己的手段,把林乐怡接回了何家。 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我们三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中间还有三个完全不了解情形的孩子。 如果没有那三个孩子,我们三人每天应该会很尴尬的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林乐怡动了心,那些熟悉的感觉在相处中一点一点回来,只要看到她我就想和她说话,哪怕她只是对我微微一笑,或者点点头,心里的欢欣雀跃无法形容。 在这种最初尴尬的相处中,我竟然真的在她身上找到了恋爱的感觉。 说实话,我挺讨厌这种感觉。 我什么时候成了一个为一个女人的笑就会不由自主露出笑的男人?我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眼前就觉得心安的男人? 或许这一切都是何则林那个老狐狸算计好的,他的脸上露出了隐隐的笑意。 就在我们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何萧出现了。 如果他不出现,我几乎都把他忘记了。 他是何则林的私生子,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益留在他身边的。他很聪明,办事很有法度,能力不错,但心术不正。 我做为程新,站在外人的立场上看着他又回来使尽心计的争家产,心里觉得可笑。 何氏集团的钱已经被他转移走了不少,但是他不知足。 我估计对了他的目的,没估计到他的手段。 在我们“一家子”的生活慢慢步入正轨以后,在我对她越来越不能舍弃,甚至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冲动故意对她疏远的时候,孩子被绑架了。 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心一下就揪成了一团。 疼痛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开来,整个人都开始疼。 这种感觉我明明是第一次有,却又像是很久以前就经历过一样,熟悉异常。 林乐怡一向是坚强的,不管在谁的面前。她就像是一个工艺精良的假人,每天的行为都得体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从来没有慌乱的时候,即使在她的公司马上就要倒闭的时候,她也只是面容憔悴了不少。 而这一次,她像个普通女人一样在我面前哭了出来。 她头发凌乱,眼圈发红,脸上还有着擦不干的泪水,一对眼睛里面都是无助和惊慌失措。 “别担心,有我呢。”我扳过她的肩。 这一段时间以来,我特意去查了“我”原来和林乐怡之间的事,从外人嘴里所得到的只是支言片语,甚至对她也是褒贬不一的,甚至有人特意和我说她看上的不过是我的钱。 这种话我不会相信。 林乐怡的追求者当中有一个叫刘天的,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都比我更好,但是她选择了从前的我,那个叫着何连成的花花公子。 她的泪水让我觉得我们之间一下就近了很多。 她不让报警,说为了孩子的安全。 我对宽宽也有感觉,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但是我做为男人还是理智的悄悄报了警,然后拿着赎金去了绑匪要求的地方。 我没想到她会悄悄跟来,看到她的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种地方她也敢跟来,心里到底有没有孩子的安全? 可是,我无法指责一个因为孩子而失去理智的妈妈。 最后,孩子顺利救了出来,紧接着就住院了。 我和她一起在医院守着孩子,夜里当她睡着时我才敢认真打量她的五官,忽然间发现她好美。 …… 或许,我应该想起从前,那样的感觉应该很美好吧? 我心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想法,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我在做出最终想要找回自己这个重大决定时,心里不可抑制的对林乐怡这个女人难以割舍。 很多人或许以为我是为了何家庞大的家产和国外的那笔巨额基金才选择找回回忆的,而我自己知道,我是为了她。 已经被洗过一次的大脑想要再找回原来的痕迹很疯狂也很轻困难,甚至还有很大的危险。如果成功了,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失败了,或许我连这一段美好和温馨也会忘记,甚至会变成一个疯子,精神分裂的疯子。 我找了世界上最好的脑科专家去咨询,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 没有人敢百分百的保证我一定能安全无恙的找回从前的回忆。 现实永远不可能像科幻大片一样,更不可能像电影一样历尽千辛万苦一定能有一个美好圆满的结果。 所有人的建议都是:让我保持现状。 甚至何则林也说,“连成,我看得出来你对乐怡的感觉,她好像也能接受现在的你。” “我好像没感觉到她能接受现在的我。”我苦笑着摇头,“和原来的何连成相比,我不管是外貌还是其它方面,都不如他讨女人欢心。” 我的话让何则林脸色一沉,他道:“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你要认清了。如果直到现在,你还是觉得你和他是两个人,想让乐怡接受你太难了。” 他的话让我一下就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 虽然我知道自己就是何连成,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把他当成与我不同的两个人。或许何则林说得对,我只有把自己当成是何连成,才能赢得林乐怡的接受。 只是,原来的那些美好呢? 最初对于原来,我只是好奇,现在却觉得必须知道。因为我太了解自己的心,我没办法把自己当成是何连成。 我认真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做回何连成,从最初到现在,我的身份只有一个——何连成。至于程新,那只是无意间的一个意外。 我告诉了林乐怡我的决定,她的眼睛明显一亮。 我赌对了,我在告诉她这个决定以前,只字不提关于这件事的一个字,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现在的反应我放心了,因为她也期望着何连成回来。 在这一刻,我们好像从朋友关系更近一层,她看我的眼神略有些不同,在临行前她决定陪我前去治疗。 一切,来得既突然又幸福。 我去的医院还是原来的那个,因为他们有着我原来的治疗过程,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治疗开始之前,我是忐忑的,但真正开始以后,我发现自己淡定下来,而那种不安的情绪,来自于乐怡。 她在关心我! 我心里甚至有些窍喜的想,从没想到过这一次的治疗是有可能失败了。 在药物和仪器的刺激下,我的大脑开始变得很混乱,有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断开始浮现出来。它们就像是迷雾当中的岛屿,只露出一点,让人猜不出来迷雾的遮掩下还有多少真面目。 慢慢的,有一部分情景变得清晰。 我清楚在自己的脑海里看到了她的脸,年轻几岁,胖一点白一点,化着成熟而妩媚的状,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风情……那是喝醉了的她。 我的第一个回忆起来的画面是她,那么美丽的她。 原来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从她的脸在脑海出现以后,再看到现实当中的她,我心里那种说不出来的想接近的感觉更厉害了。我不能语言形容这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的五官在我的眼里变得不一样,和她相处的时光也变得很微妙。 在等待继续治疗的过程当中,我好几次都不知不觉地靠近她,甚至想亲吻她。 她惊慌失措地躲开了,让我心里猛的一沉。 “连成,我等着你,等着完整的你。”她敏锐地感觉到我的异样,小心地靠近我,放缓了声音说。 “好,放心,我一定会记得我们经历过的所有一切。”我把语气加重,给自己,也给她信心。 刚开始的治疗很浅层,曾经的生活片断一点一点浮现,但是我也发现自己的异样,那就是弄不清楚现实和过去之间的界限,有时候会觉得某一幕刚刚发生过,甚至我还期待着能继续下去。 她也觉察到我的异样,柔声安慰我。 这种情况有一次我还算淡定,但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我害怕了。我在治疗以前看过相关的书,知道这其实就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坚持下去,因为我怕自己到了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再变成一个疯子。 076 何连成之空白 何则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在知道我的治疗过程以后,把宽宽送了过来。 宽宽来的很及时,因为就在他来到的第二天,我的记忆里出现了婴儿时期的宽宽。说来奇怪,当我回忆起宽宽时,那些记忆有质感地涌进了脑海里,那种感觉很温暖厚实,让我觉得比起与林乐怡相关的记忆更深厚。 那个躺在婴儿床上的小宽宽与现在有很大的区别,可我第一眼还是认出来,这就是宽宽,我的儿子。 为父的那种喜悦在第三天才找到,那是一段关于乐怡住院生产的记忆。胸口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填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做爸爸了。 宽宽在记忆里的出现让我的情况稳定下来,治疗结束以后,我一醒过来就看到了站在玻璃窗外等着的乐怡和宽宽。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看到我拉开门走出去,都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特别是宽宽,一把抱住我的腿,一句话不说仰头看着我。 我俯身把他抱起来,看着站在我面前的乐怡,心里满满都是古怪的幸福。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奇怪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拢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对我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没有,就是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我看着她,语气不由自主柔和下来。 “想到了什么?”她问。 “我们在那顶层的公寓里,一起带着宽宽,那些回忆虽然是片断的,却也是美好的,我庆幸自己冒险找回了它们。”我看着她的眼睛,真的觉得心里有些东西开始解冻。 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到住处,虽然只是医院短期的家庭房也让我有了回家的感觉。 推开门曹姨已经做好了晚饭,一屋子的香气。 我前段时间的挣扎无助,似乎一下就得到了弥补,那些日夜不分,现实和回忆穿插在一起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晚饭以后,曹姨哄睡了宽宽。 大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抱着一本医学相关的书在看,我在看她。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被我安静的眼神惊到,抬头看着我问:“怎么了?今天你有点怪怪的。” “越是回忆,越是能发现你的好。”我对她说。 她微微一笑把书放了下去,看着我说:“你恢复到现在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而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今天下午我看了你的治疗方案,觉得我们可以在第二阶段的治疗结束以后,就终止这次治疗,你能想起片断已经是非常好的恢复了。” 她的话让我有点吃惊,她不是想要一个完整的何连成吗? 只有三分之一片断回忆的我,对她来说是不完整的,而且我现在还会以程新自居,根本没有完全代入到何连成的身份里去。 现在的我很古怪,我自己判断大概有三分之一是何连成,剩下的三分之二是程新。 “为什么?”我问。 “我不想让你冒险了,第三阶段会给你更大的刺激,很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现在的你就挺好,我承受不起你继续治下去的风险了。”她看着我,脸上的笑没了,“那怕……那怕你现在还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我也不想你继续治疗下去,只要你对宽宽有那种父子亲情就行了。” “不,我决定了要还你一个完整的何连成。”我看着她。 做这个决定不易,其实等于程新自己杀死了自己。 “如果失败呢?”她反问。 “我承担得起,如果失败,你记得定期去医院看我就行了,带上宽宽。如果成功,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你再也不必过独自一个人扛的日子。”我说。 在我能想起来的,我们的交往里。林乐怡永远都是一个付出者,她从来没有企图从我这里得到过什么。如果非说我们之间有过经济上的往来,那些钱也只是短期帮助过她,事后她都完全还给了何家。 在那些拜金主义者的眼里,她以一个陪酒女郎的身份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钱。对于这些误解,她从来都不解释。、 但是,现在的我想给她一个解释,不想让一个女人真心的付出变成一场空。 “连成,我已经相信你回来了。”她看了看我,往我身边挪了几步,“我不想让你冒险了,这一路走过来我们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我们有宽宽,有共同的过去,至于将来的事,交给时间好不好?我们谁也不能保证将来怎么样,没必要为了不确定的将来,冒这么大的风险。” “值得。”我难得的坚定。 如果说刚才在她说让我放弃时我还有一点点的犹豫,现在我的没一丝的犹豫,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我值得赌一把。 我没有想凭借这个感动她,却不经意把她感动。 她有些犹豫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放心吧,应该不会有问题,因为我有你,还有宽宽。”我微笑着说。 第三阶段的治疗就这样确定下了,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坚定的把握,就像治疗一定会成功一样。 最后的治疗代表着最强烈的刺激,没有人知道这种刺激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 强行的洗脑型的失忆和自主型失忆不同,因为大脑受到的物理创伤是双层的,不像自主失忆只是神经性的。你的记忆还存在脑海里,只不过睡着了。而我这种失忆就像是洗掉磁带上的录音一样,想要找回来只能从人们还没研究出来的潜意识出手。 天知道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住着什么东西。 我记得不知从哪儿听说过,说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住着一个恶魔。 或许,这只是猜测吧。 我们也希望这是猜测。 第三阶段的治疗如期进行了,我躺下去以前给林乐怡留了一封信,里面写了如果出现我疯了的局面,关于公司和遗产如何分配的问题。 我的所有一切全部留给她,还有我们的孩子。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我在手术台上躺下来然后闭上了眼睛,把一切交给老天。 最初的感觉是平静,然后人就像坐在大海上一样,波浪慢慢涌了上来,那些回忆又开始浮出水面,只不过这一次是间断的,上一秒出现下一妙就消失。 随着这些回忆的浪潮越来越多,我忽然觉得生理上的不舒服,整个人都开始恶心呕吐,差不多要把胃和苦胆都吐出来。 身体开始变得热…… 在我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意识时,忽然看到了一件婚纱,漂亮的洁白的婚纱,美丽得让人觉得炫目。 只是穿着婚纱的人一直背对着我,给我看的只是美丽的背影。腰肢纤细,身材高挑…… 我往前走了几步,想伸手拉住她,看一下她是不是我记忆里充满着的林乐怡,却在无数次努力以后才发现,不管我怎么走,和她之间的距离只是一个定数。 当我发现这个时,人一下就急了。 “乐怡,是你吗?”我问她。 她没回答,我抬高了声音,她还是不急不缓地在我面前走。 我不知道努力了多少次,都没看到她的脸,然后我看到了婚车,看到了何萧,看到了大桥大海,看到了马路中间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子,然后眼前穿婚纱的人开始变颜色,身上也开始流血,人也一下子飞了出去。 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了她的脸,是林乐怡…… 我不经思索地跑过去,然后一把搂住她,紧接着看到了重伤的宽宽……所有的一切开始变得混乱,我不知道什么是开始什么是结束,也不知道哪一个画面在前,哪一个画面在后…… 头疼起来,全身痛起来…… 一个全身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的男人躺在病床上…… 何萧…… 郭明明…… 白霜…… 袁征…… 彭佳德…… 越来越多的人名和片断事件涌进来,脑子疼得越来越厉害,我紧紧抱住头,恨不得拿头在墙上撞,以缓解自己的难受……这种疼就像是同时在脑子里扎了无数根针,每一根都尖锐异样,清楚地感觉到针在脑海里缝衣服一样的穿来穿去…… 突然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所有的一切都褪去了,我觉得眼前一切重新回到了空白……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依稀记得自己在寻找什么…… 眼前除了迷雾还是迷雾,一个长得与我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脸出现,他是个英俊的男人,淡定地站在我面前,冷冷地看着我说:“你就是程新?正在努力伪装成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我是程新吗?我不确定。 “你永远也不可能变成我,因为你不配,你让自己的女人独自扛了两年半,你舍弃了自己的孩子,舍弃了自己的父亲,把自己母亲辛苦打来的江山拱手让人……”他的话越来越多,我的头越来越疼…… 眼前是无休目的迷雾,白茫茫一片…… 我一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是谁,唯一的念头就是我在寻找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077 何连成之重逢 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是谁,唯一的念头就是寻找,寻找……寻找自己丢失的重要的东西……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张脸。 就在看到这两张脸的同时,记忆像海啸一样涌了进来,所有的一切一古脑儿的往脑子里钻,我无法辨别那些是关于我的,那些是关于她的……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关于我们的。 乐怡看到我怔怔的样子,满脸的惊慌问:“连成,是我,你记得吗?” 我等着那些记忆回到该有位置上,然后一把搂住紧张的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乐怡,我回来了,全息全影的回来了。” 一句话音才落,眼泪就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我真没想到,在情动的这一刻,在我历经了许多风险得到我们共同回忆的这一刻,我竟然会流眼泪,这是我做为程新时完全不敢想的事。 宽宽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头看看我看看乐怡,第一次用怯生生的语气问:“你们怎么了?” “宽宽,你以后有爸爸了。”乐怡低声说,用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我问:“你都想起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宽宽是个懂事的孩子,关于我的治疗我们已经用最简单的话和他说过,相信他会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费这么的周折想起从前。 终于,我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是,做为程新的那两年半,一切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因为有很多事是我不想让乐怡知道的。 我们又在医院疗养了一段时间,同时处理一下我在治疗过程当中遇到的事故。 说是医疗事故,其实都是人为。 在医院还不知道在我的治疗过程中是谁动的手脚时,我已经猜出来是谁了。 大姨妈对我确实很好,她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也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办的,只不过钱多到一定程度时,人的心思会不由自主摇摆。 如她所说,在最开始时她对于那笔基金是没动心思的,因为她知道那是她妹妹留给儿子的资本,以防将来万一与何萧有什么争端时用来东山再起保命用的。但是,那笔钱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理和运作,所得的盈利已经完全超过了本金本身,在金融市场井喷式发展的这十几年,那笔钱所获得的收益多得让人咋舌。 她在我因车祸入院人事不醒的时候,动用了自己家里的关系把我悄悄从国内转出来,最初是想治好我然后再去打我老爸的脸。 在治疗身体上所受到的伤的同时,她用我的指纹去查了那笔钱的收益,然后不由就动心了。 我也知道,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码,有时候并不是你不变节,而是价码不够。 所谓的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敬业的小三儿,大概也是这么个意思。 在大姨妈知道那些钱的数额时,她的公司运营出现了很大的误差,必须有一笔钱才能让公司起死回生,她就动了这个心思。 其实她应该相信我对她的感情,即使我拥有何连成的记忆,也会同意用这笔钱帮她,只不过她大概不相信吧。 在医院找到大姨妈以前,我借故外出办事约她在美国见了一面。 她看着我满脸的不自在,问:“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我点头说:“是的,都想起来了,甚至手术的过程都想起来了。” 她的脸上不知道是喜是悲,看了我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你来找我,大概都猜到了吧。” “嗯,我知道那个在我治疗过程当中动手脚的人是你安排的,你不想我记起从前,怕我从此以后和你不亲了,对吧?姨妈。”我看着她说。 “你能叫我姨妈,我真的挺欣慰的,只不过洗去你关于连成的记忆,我并非只是为了钱。”她也放下了想隐瞒的东西,直接对我说。 “我知道,你不满意我找的爱人,也不满意于我的状态,你觉得我对何萧太过手软,对吧?”我问。 “其实我们才是亲人,也只有你才能理解我所有的意图,把何氏的一半交到何萧手上,我不同意,你死去的妈也不会同意。”大姨妈直接说。 “我也知道,只是我不想让我老爸为难。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很多东西我也是刚刚理解。”我看着自己的手指,现在如果说外表上还有和何连成相似的东西那就是身材和四肢了,脸是变不回去的。 “那你恨我吗?让你费了这么多的周折才找回爱人和孩子。”大姨妈问。 “不恨,如果恨你我就直接报警了。只不过,你也知道,我放过你不等于法律会放过你,你这样的情况很严重的。这个医院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第一次的手术其实也是不合法的,因为你对我所谓监护人的文件是做假的。不过,上一次的手术,只要我不追究,没人会去深究。这一次,没这么简单,惊动的人太多了。”看着鬓角发白的姨妈,心里有点酸楚,毕竟是我妈妈的亲姐妹,我不愿意看到她犯这种错误。 “连成,谢谢你不恨我。但是我不会去自首的,我需要办的事还很多,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进去。”姨妈说完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要不在警察找到我以前,很多事都安排不好了。” “保重。”我对她说,除此以外,我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站了起来,直接到门外拦了一辆车走。 现在就开始亡命天涯了吗?在这个岁数?她的公司经过这两年的经营,已经越来越好,出来进去都是有专职司机接送的,如今却只能打出租车,看样子大姨妈心里很明白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 我带着孩子和爱人回国,看到老爸的那一刻我再次落泪。 隔着老远的距离,我看到他眼睛里也有泪花。 我们父子走到一起,面对面看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十几秒老爸伸出的把我抱在怀里,给了我一个有力的拥抱,推开我的时候他笑着说:“儿子,你回来了,我看得出来你的眼神和原来不一样了。” “爸,我回来了。”我对他说。 我们之间的对话就像是再次确认,但是谁也不觉得多余。 宽宽难得安静地站在一边,乖乖地跟着我们一起往前走。 纵然是我回来了,也只能改变自己,不能改变别人。 我回忆起从前,开始查婚礼那天的车祸。那些事太过巧合,说不是人为都没人会相信。 如果说我做为程新时,何萧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是很有手段有计谋,现在有了记忆的人却觉得何萧就像一条毒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不计一切代价的毒蛇。 当然这一切都是私下里进行的,我不想让乐怡跟着我担心。 事情越查越清楚,我对何萧的容忍度终于降到了零。 我和乐怡在雨夜里的第一次遇袭不是他做的,除此以外所有的事都有他参与的痕迹。 一直以来,我没把他放在眼里,心里想的是老爸最多给他一家两家公司的。对于何氏来说,让出去几家公司无伤大碍。但是我没想到,从一开始他从国外回来,就是把我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假装失忆那段时间,何萧算计了我,算计的乐怡,在酒店里甚至还想对乐怡动手,在他知道于淼是我安排的人以后,又出钱把她买成了双面间谍,心思真的很狠。 我只能庆幸于淼对何萧有了那么一点动心,否则乐怡在酒店的那个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乐怡在怀宽宽期间,那一场看似无意的车祸是他安排的,故意让我沉不住气自己跳出来,然后借机打压我的公司,让老爸对我的能力失望透顶; 生意上的竞争各凭本事,我技不如人也怨不得什么,只是我忍不上他在生活上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 宽宽的病历,DNA鉴定报告,所谓的出轨事件,所谓的录像事件……这一件件在我和乐怡的婚礼上发展到了极致,他想让我们两个都死…… 在我完全重度昏迷的时候,如果不是大姨妈把我转到了国外,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何萧在医院里下手的机会很多,只不过大姨妈动作太快,没让他找到机会。 他所做的一切,让我做了一个决定,他容不下我,我也未必能容得下他。 这一次,即使是老爸也不能阻止我对何萧动手了。 同样是何则林的儿子,我们的智商不相上下,唯一的区别是他的经商经验比我多。在他开始在商场打滚时,我还在城市的各种娱乐场所玩乐,这是我的软肋。 但是,程新这两年的经历也是他比不上了,在当程新的这两年,我甚至上把自己变成了工作机器。又因为大姨妈把公司的所有经营权都放手给我,倒是让我成长了不少。 这一次的较量应该是势均力敌,就看谁能真正赢到最后了。 078 何连成之联手白霜 在我做好所有准备以后,低估了老何同志在我们这场较量当中的作用。 做为一个父亲,我理解老何对孩子所有的爱和关心,但是做为一个儿子,我觉得老何的做法有失偏颇,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于情于理,我都是他正牌的儿子,可是我看到的是他在何萧身上花的精力要比花在我身上的多,至少现在这样的。我决定不再考虑老何同志的感受,开始我为我的妻儿讨回公道的计划。 其实这件事说来可笑,一个男人在妻儿受到伤害以后,再去讨回公道,本身就是一件很无能的事。 因为我和何萧之间毫不讲情面的竞争,老何同志高血压和心脏病一起犯病,然后顺利住院。 在医院里看到头发花白的老何躺在病床上,就像被子下面没人一样。我走过去在他的床头坐下来,伸手握住他不小心露在外面的手,入手都是咯人的骨感。 什么时候,他瘦成这个样子了? 我心里一酸。 父子连心,在这一刻我犹豫了,并且产生了退意。 要不就这样吧,把老何同意给何萧的部分让给他,然后各自过安生日子。 就在这个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从国外回来的神秘人。他自称是大姨妈的委托人,并且带来了印信。 我看着这个面目陌生,气质干练的,一眼就能看出像律师的男人问:“我姨妈现在应该还在里面服刑,她让你来,有什么事?” 他脸上带着很职业的笑,从做工精良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这是我的委托人袁征女士给的授权文件,委托我前来中国和你接洽,目的只有一个,帮你拿到何氏。” 我当着聪明人和专业的人从来不打哑谜,直接把问题抛了出来:“既然你都来了,应该知道事情的经过。想拿到全部的何氏谈何容易,何萧也不是几年前的何萧了,现在的他有白家在后面支持。” “这个我已经查到了,并用把这些信息给了袁征女士,她说你很聪明,应该能想到会怎么办。至于她,会给你提供所有的资金支持,并且在外面自己承认这一切是她做的,让你在你老爸面前好做人。”他说。 他的这些话我半信半疑,大姨妈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她还会真心帮我吗? 至于她进去以前找我谈的那些话我相信是发自真心的,但大家都是经济动物,这种专门利人毫不利己的行为太诡异了。 “她觉得我一定会听她的安排?”我直言不讳的反问。 “她说如果你要真的这么问了,让我向你提一个人。”对面的律师看着我,停了一下才说:“她说有一个女孩叫白霜。” 我心里一动。 姨妈这个狐狸,把利益关系藏到这么深。 “我考虑三天,三天以后给你答复。”我对他说。 白霜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棋子,或者说是合作对象。她做为白露的姐姐自然是愿意妹妹好的,但是当白露爱上何萧以后,就基本上把这一点亲情给消磨光了。 爱上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不是光彩的事。这件事大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对白家这个女儿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可以爱上乐怡,纵然她在那种地方待过;但是白露不可以爱上出身上有问题的何萧,这就是有点自甘下贱。 我一直以来因为有点愧对白霜,所以从来没把主意往她身上打过。 现在经姨妈这样一提醒,我才猛然醒悟,我一直忽略了最好的一个合作对象。 白霜听到我的声音,在电话里就笑了起来:“何大少爷,终于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我以为你这一次又有选择性的忘记了几个人呢。” “说笑了,只是一直忙没来得及和你联系。”我停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要是再用这种语气说下去,我怕有误会,“其实以你的聪明,我一打电话你就知道,我是有目的吧。”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自幼就跟着老爸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人心她还是揣摸得准的。 “你变得这么直接,出乎我的意料了。”白霜轻声笑着,“要是想和我谈合作,来我办公室里说,电话里不太方便。” “好的,明天中午十二点,你公司楼下的茶餐厅,我订了一个小包间,六号房,不见不散。”我对她说。 “好。”她简单回答。 挂了电话以后,我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白霜的聪明似乎是不带感**彩的,永远都是这么干净利索。不过,我也清楚,她不是永远这个样子。在大家都还年轻的那些年,她也有巧笑如花,也有一低头时的娇羞,只是这几年她越来越硬朗,或许是在我面前越来越硬朗。 白霜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得体的职业装,精致的淡妆,往我面前一站,笑着先伸出手来:“好久不见,你这张脸看着还是有点陌生。” “呵,我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我老实地说。 她落座端详了我几眼,又说:“还是原来那张脸看着更顺眼,不过现在这张脸倒是感觉踏实了不少。至少这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游走欢场的花花公子。” 她语气轻松地和我开着玩笑,我也放松了下来。 自从治疗结束回来以后,我每天都是上紧了发条的闹钟,分秒必争地安排着自己的计划,一刻也不敢松懈,甚至回到家里连陪宽宽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说吧,无利不起早的商人,约我到底为了什么。”白霜喝了一口果汁问我。 “想帮你算个帐,也帮自己算个帐。”我简单点了几个菜,把菜牌还给服务员,然后开门见山。 “哦,算帐?什么帐?”她问。 “如果不出意外,你和我是一样,集团在某年要平分成两份,两个孩子一人一份儿。我经营了这么多年,而且这些原始资本又是我妈和我爸一起拼出来的,我不愿意拱手让你,你呢?”我看着她的眼睛问。 她表面上没露出任何的端倪,看着我风平浪静地说:“我们姐妹情深,与你和何萧的关系不一样,所以我愿意把一半的财产分给我妹妹。” 我如果相信了她的话,我就是个傻子。 这些年,她一直帮白临启经营公司,鬼才信她愿意把自己的经营成果拱手让人。 “是吗?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让出的一半可能到不了你妹妹手里,因为你妹妹爱的是人何萧,你觉得这几年以何萧在帝都商场里的所作所为,他会由着这些资产放在白露手里吗?”我问。 她的嘴角动了动。 我知道这是她内心的不甘心。 这个问题其实不是我提,她也应该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她没人诉说而已。 此时菜上齐了,我给她续上了果汁,笑道:“先吃东西再聊天。” 她微微一笑,却把筷子放了下来,看着我很认真地说:“还是先说清楚吧,否则这顿饭的价值太高了。” “也好,对于我刚才的话,你怎么想?”我追问了一句。 “你呢,你怎么想?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有解决办法了,不妨说出来听听。”白霜说。 “好,你这么聪明,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那些拙劣的计划了。”我笑了笑,心里知道这一次的合作是差不多了。 何萧手里有着不少资产,我们如果能联手把何萧搞掉,我愿意和她三七开,给她让足利润。 事情聊到这一步就简单多了,我说出了合作的条件和方法,她认真想了一下,在午饭结束以后就给了我答复——她同意和我合作,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如果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所有的责任我自己担。用她的话说,她不愿意把老爸气得住院。 我满口应了下来。 其实她也应该想得到,白临启对何萧并非发自内心的认可和喜欢,所以她搞垮何萧没问题,只要还给白露同样的大小姐生活就可以了。白露为了何萧,把自己的亲人全部得罪惨了,虽然现在碍于面子,白霜等人在表面上该怎么样待她还怎么样待她,但是心里怕是已经不是从前的那种亲情了。 这个计划当中,最难搞的环节就是白霜,这么轻易说定,我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我,外有姨妈的资金支持,内有白霜帮我打配合,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得心应手。 当我看着计划实施以后,何萧一步一步滑入深渊,然后我再一点一点放线索出去,把他做过的,白家替他扛下来的所有的事都说暴露出来以后,白霜的配合异常好,把白家择得干干净净。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何萧先是经营不善,然后是业务上受阻,合作多年的客户都在几个月间作鸟兽散,然后暴出违规操作问题,恶意雇人绑架事件……原来一直安静的楚毅此时突然翻供,把他和何萧之间的合作说了出来。 没了白家的支持,没了何家的维护,何萧迅速变成了落水狗。 079 何连成之得手未必开心 痛打落水狗是人的天生,我也不例外。 原来被遮掩起来的,何萧所做的一切都迅速暴露在媒体面前,舆论出现一边倒的倾向,表面看来我没动手,白家也没动手,一切都是一个神秘人所为,大家开始猜测这个人或者说这股势力是谁。 大姨妈不失时机的出现了,一切理所当然的水落石出。 在何萧被抓进去的当天,我重重松了一口气,我终于用自己的方式给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一个交待。 晚上八点我一进家门就看到老爸坐在沙发上等着我,看到我进来放下报纸直接说:“连成,到我书房来一趟。” 我知道他有话要问,心里也早就想好了说辞,于是放下公文包跟着老爸上楼。 书房里气氛有点凝重,老何同志看着我问:“何萧的事我知道了,你跟老爸说句实话,你到底插手了多少?” 老何虽然最近几年有点糊涂了,但是在大事面前还是保持着清醒了,他没问我做了没有,而是直接问我做了多少,笃定地判断我一定会有插手。 “老爸,我在你面前说过不找他麻烦,只是他现在做事过分,有人看不下去了,别往我身上扯好不好?如果我要算计他,当时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就不会瞒着乐怡帮他,还把他藏到西山的别墅里。”我早就想好,坚决不能承认与自己有一点关系。 老何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半晌才说:“你没插手最好,不然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到这个地步,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你现在还想帮他?”我问。 “你觉得现在我还帮得了他吗?”老何反问。 我知道他帮不了,集团里的事他现在基本上不插手,当初为了哄我回来管理集团,老何全部放手,我也全盘接受。现在我除了有一个何氏,不得不承认楚毅的公司也帮了大忙,乐怡的代管理权力不是白拿的,在很多时候能给我打个漂亮的配合站。 似乎,老何把我叫进来,就是为了在表面上确认一些事。 我走书房,看到乐怡从楼上下来,看到我不由就笑了问:“刚听曹姨说你回来了,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你上来,才下来看看。” “刚才和老爸说了点事儿。”我看了一眼在身后关上的书房门,拉着她的手上了三楼。 三个孩子正在自己的大房间里看动画片,我过去陪了十几分钟然后出来。 乐怡果然还在客厅等我,同时帮我准备了一杯热茶:“今天有应酬?喝了多少?”她像一个普通的妻子一样问我。 “没多少,吃饭的时候应景喝了一杯红酒。”我说。 “老爸找你是为了何萧的事吧,今天我在办公室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乐怡说到这里叹了一声,“你夹在中间也够为难的,当初知道你和老爸一起背着我把何萧藏起来,心里真的是有想法的,只不过看到他今天这样子,有点秋后算帐的意思。” 看着乐怡脸上的浅笑,我问:“你觉得这样的结局于何萧来说,怎么样?” 她微微一怔,略带惊讶地问:“还真和你有关系?” 我点了点头:“为你,为宽宽,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毕竟如你所说,我是夹在中间的那人,很多事不方便直接出面。” 乐怡长长松了一口气:“刚才老爸找你,也是为了确定这件事?” 我点头道:“这件事,只有在你面前时才和我有关系。” 她眼圈微红,把头偏着靠在我的肩上说:“我以为你对他,真的就是原谅了。” “怎么可能,知道得越多,越是做不到原谅。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敢伤害我的家人,我都不会手软。前些年,我没能天天陪在你身边,让你和孩子都受了不少委屈。”我用力搂着她的腰说,“放心,给你的承诺说好是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何萧的事情证据俱全,又有大姨妈从中配合,把各个关节都打通了,很快就有了判决结果。 在那一天,我知道消息以后直接给乐怡打电话,想约她出来找个地方小小庆祝一下,但是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她就在那边说:“连成,老爸住院了。” 我一下就急了,赶到医院时看到的是急救室门上的红灯。 在这一刻我才知道,老爸应该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只不过我没说破,他没办法发表意见。何况,他即使想帮何萧,也力不从心了。我不得不承认,在我做为程新还没找到原来回忆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在集团里把老爸架空了。当时想法比较自私,难得的机会,谁会放过?! 老爸病情的反复让我的喜悦一点一点消散,虽然他的病是何萧气的,但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看着病床上的这个男人,给了我生命的男人,我不知道如果他还能思考的能力,会不会后悔当年的事。 如果没有何萧,我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应该生不出这么多的事端。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谁也不知道你会遇到什么,更不能判断做了某件事以后,一定会有什么结局。 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生活,却不能把握自己的生命。 报复何萧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喜悦,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老爸身体情况的反复变得不重要。 在看着他一天一天虚弱下去的时候,我甚至会有后悔,如果我再等几年,到老爸颐养天年以后,再对何萧动手,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爸终于没扛住,在一个凌晨去世了。 我的世界一下就空了,真的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要做什么,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从今往后,我没爸爸了。 悲伤是后知后觉的,在所有的后事办完以后,我和乐怡带着孩子从陵园里走出来,迎着风我的泪忽然而至。 这么多天我一直在忙碌,甚至在外人眼里我是铁石心肠一枚,但是这一刻我一点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掉。 乐怡觉察到我的异样,主动从我手里拿走车钥匙,然后坐上了驾驶座,把三个孩子塞到后座上,对我说:“我开车,咱们回家。” 看着前面飞速后退的路面,我的眼泪流了一路。 在回家的路上,很多原来已经忘记的画面鲜活的出现在眼前。那个时候的老何还很年轻,五官帅气,他俯下身子摸我头的样子,带着我在小区门口的杂货店买冰棍的样子,带着书包送我去上学的样子…… 生意忙了起来,他给我雇了司机和保姆,给我足够多的零花钱,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然后有一天,我忽然得到消息,老妈去世了…… 那天的场景还很清楚,和今天一样是个好天气,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的云彩。我背着一书包的零食,坐在车里等着老爸带我去游乐场……经济生活上的宽裕让我觉得自己一下变得高贵起来,甚至在司机和保姆面前故意摆起了少爷架子……但是老妈的死讯一下把我打回了原型……我哭得断了气……终究我还是一个孩子…… 车子走走停停,到家的时候天色将晚,西边的晚霞把天空染成了红色,三个孩子抢先下了车,一路往家门口走去,乐怡一边招呼他们三个小心,一边回头看我说:“要不,你在车上等一会儿,我先把他们三个弄好?” 我点了点头,她此时选择离开,是为了给我自己的空间,让我有时间有空意释放自己心里的感情。 车门关上了,我一下哭出声来。 天色暗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车里待了多久,只知道等一下我回到家里,依然是一个爸爸,一个丈夫,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柔弱的一面。 天色完全黑了以后,我下了车。 看着熟悉的大门,我再次压了压心里的难受,然后快步进了屋,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收起了脸上的悲伤。 不管发生了什么,未来还很长,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孩子们和她都很好,刻意的维护着我的面子,没提我刚才去哪儿了。 到了这一刻,我才理解当年林乐怡在她老爸去世时的感受,那种天都塌下来,至亲都离去的感觉,让人想死。 乐怡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年在她老爸去世以后,我特意帮她查了当天都有谁去了医院。因为医生说得很清楚,病人很可能是受了外界的刺激,情绪激动导致所有器官在高压之下衰竭的。 在监控里,我看到了我老爸,还看到了楚毅。 我真的不知道老爸和林乐怡的老爸之间有什么过节,拿着高价从医院买回来的监控带子,扔在了老何面前。 老何看完以后,面色深沉地抬头问我:“你想怎么样?或者说你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和林乐怡之间,原来从上一代就开始纠结,更不知道老爸对林乐怡的妈妈用情至深,深到了几十年以后,还不肯原谅当年夺爱的人。 “我不想怎么样,目的也只有一个,别因为你耽误我的幸福。”我对老爸这样说。 他看着我:“我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不想何家两代男人毁在同一个女人手里,你现在喜欢的女人,是当年那个女人的女儿。” “你们上一代的事我不管,但是我自己的事自己管,请你不插手,不然的话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办出什么事。”我对老爸毫不客气。 当时,我以为何氏非我不可,老何除了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继承人了。后来证明,老何当年受我威胁的原因是因为他爱我更多,所以选择在自己儿子面前妥协。 其实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一样的,他们在外面可以坚强无比,唯独在儿女面前会毫无办法,不是他们真的没办法,而是不忍,因为有爱所以不忍。 或许,这感悟来得太晚了?我不知道。 080 何连成之我们的幸福 老爸的去世把我胜利的喜悦冲淡,心里还印上了难以消散的伤。说实话,我有时半夜醒来,看着睡在身边的乐怡,心里既安定又难过。安定是因为历尽千辛万苦,我们终于走到一起;难过是因为内心的自责,对于老爸的去世,我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老爸的去世,曹姨也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候离开了我们家,屋子里一下就空了起来,还好因为有三个孩子,这种空荡的感觉不太明显,但是我心里知道,再也不回去了。 从小到大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老爸还有曹姨,当然还有那个不得我喜欢的小妈,但是我真正看作家人的只有老爸和曹姨。 现在家的结构发生了变化,家人变成了乐怡和孩子。 人总是在离别和聚首里书写自己的人生,有走才有留,我最初所期望的幸福和圆满并没有实现。 生活一天一天继续下去,在差不多一年以后我们才算完全恢复到正常,家里那种悲伤的气氛慢慢消散,最后留下的是满屋的欢笑。 孩子们的笑声慢慢填满了整个家,我也逐渐想开,不把自己圈在内疚里。生活总要继续下去,我至少得到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在一个普通的清晨,我和乐怡在厨房给孩子们准备早餐。 曹姨离开以后,我们一直想要再找一个像曹姨一样的保姆,却一直没找到。中间差不多试用了五个,都不满意,现在基本上都是我和乐怡共同承担家务。 刚开始觉得这样简直累心又累身,后来做得顺手反而觉得这样是夫妻沟通感觉,拉近和孩子们感情的一种办法。 三个孩子在客厅里玩闹,等待着我们亲手做的晚餐或早餐。 我们两个的手艺也在逐步提升,到现在我自己都觉得做饭的水平简直好到不行,自信心爆棚。 “水果洗一下去皮去核再榨汁。”乐怡对我说。 她自己手里也没闲着,忙着做早餐的小菜。一旁电饭煲里白粥的香味儿已经弥漫出来。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一屋子的金色光芒。 就在我把水果切成块放进榨汁机以后,还没启动电源,就看到乐怡突然扔下手里的菜刀,捂住嘴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了过去。 她冲进了卫生间,趴在水池上开始干呕,我担心到不行,一边问:“是不是昨天晚上吃的太辣犯胃病了?”一边去药箱子里拿药。 就在我把药箱从柜子里取下来以后,看到了箱子里放着的早孕检测棒,心里一动,同时一喜。 最近乐怡确实有一些小变化,比如说容易犯懒,在接孩子回家的路上她都能在副驾驶上睡着,比如说早上赖床,原来一叫就醒,现在要叫三五次还不肯起来,比如说某天下班的路上突然问我有没有零食…… 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心里的一根弦马上绷了起来,初步可以判断乐怡怀孕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拿着早孕检测棒去到卫生间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她已经漱好了口,看到我拿着的东西有些意外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乐怡,我觉得咱们还是试一下,这个月你晚了几天了?”我问,同时嘴不由就咧开了。 迎接新生命的感觉原来这么奇妙! 她想了一下,脸一红又一紧,接过了孕检棒,对我说:“你出去一下。” 我哪肯出去,盯着她的肚子都挪不开眼睛。最后,她把我推出了卫生间,等到她拿着孕检棒出来时,我就在门口守着。 上面显示的是完美的两道杠,心一下就被高兴充满,情不自禁地抱起她,原地转了几个圈儿:“亲爱的,我们可能要有一个小公主了。” 她温和地看着我笑道:“也未必呢,奇怪,我们都做了措施了,怎么还会……”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嘛。”我笑呵呵地说。 措施是会出问题的,何况我又刻意做了手脚。 好吧,这样的我确实不太地道,我知道她不愿意再要一个孩子的原因,怕精力不够,也怕元元和童童多想。但是,我总觉得生活里缺少一个小女儿,乖巧漂亮的如同她一样的小女儿。 何况,现在元元和童童已经喊我爸爸了。 我们都没刻意说称呼这件事,乐怡也说顺其自然,我也相信只有我做到位了,他们才会发自真心的叫我爸爸,虽然现在这个爸爸面前还有一个姓氏“何爸爸”,但是这也是进步。 “放我下来吧,还要抱到什么时候。”乐怡问。 我这才慌忙把她放在地上,担心地看着她的肚子说:“咱们马上去医院检查检查,今天带三个宝贝出去吃饭。” “都做到一半了,没你这样的。”乐怡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理解她的感受,她人生的前两次怀孕从发现的第一天,就没有男人陪在身边,这一次是唯一一次正常的,像个女人那样怀孕。 “先去医院吧,我担心你。”我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然后解下她身上的围裙,再去喊三个小宝贝起床。 自助早餐是三个孩子的最爱,只是乐怡觉得自己在家做的早餐更有营养,所以不经常带他们出来。 早饭以后,司机带着三个孩子去上学,我和乐怡直接去了医院。 在等待检查结果和等待B超的那段时间,我心里忐忑极了,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的问题。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紧张?”乐怡伸手帮我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问。 “当爸爸的感觉当然紧张了,我又是第一次在第一时间陪你,就更紧张了。”我说。 “没事儿的,前几个月都没事,最多就是吐吐,原来怀孕的时候吐的就少,估计这个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乐怡安慰我道。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陪自己老婆来孕检的,现在反而让她来安慰我。 想到这里,我马上收起自己的紧张,捏了捏她的手说:“放心,这十个月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出乎我们的意料,乐怡肚子里这个孩子和三个哥哥都不一样,特别能折腾,怀到三个月的时间生生把乐怡折腾得瘦了六斤。看着她每天吐吐吐的样子,我都有点后悔要这个宝宝了。 我从来不知道,怀孩子这么辛苦。 乐怡的孕吐反应一直持续到五个月,进入六月份以后才慢慢好了起来,但同时肚子就明显起来,身子比以前重了很多。 原来她怀孕前三个孩子晚上喜欢缠着她讲故事,现在连我也不缠,经常说的话就是,妈妈要多休息,爸爸照顾妈妈吧……孩子们的懂事和暖心让我觉得感动。 这是我头一次全程陪同自己的老婆怀孕,简直是每一天都有点担心吊胆。她吐的时候,我担心;不吐了以后也担心,生怕孩子有问题。 这一次深刻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不易。 十个月终于熬到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静静待产。 我们的宝宝是在早晨到来的。 那天早上乐怡刚起床就马上站在床边不动了,我本来就绷着一根筋,一眼就看到了她睡裤上的水迹,那绝对不是小量的水流。因为提前看过生孩子的一些书,我知道这情况是破水了,马上扶她在床上身上,打了医院的电话。 她躺在单架上被抬下楼,然后推进了救护车里。 这几天是预产期,我早就把三个小宝儿放到了彭佳德那里,就怕万一有什么情况。 到了医院以后,乐怡被推进产房,我一直拉着她的手陪她。 生产过程我都不想多说,如果不陪同不知道生个孩子有多疼。她是第三次生产,又因为前两胎都是顺产,从进产房到出来一共用了两个小时,算是比较顺利的。 当护士把洗干净的婴儿抱到乐怡怀里时,她满眼都是泪水。 小护士在一边打趣说:“生了个漂亮的女儿,长得可真像妈妈。” 我小心的如获至宝的看着我们的女儿,小小的五官有着乐怡的影子,当然也有我的影子。 这是我们的孩子,期待已久的小公主。 在乐怡怀孕期间,我就给她肚子里的宝宝取好了名字,全是女孩的。我相信这一次生的是个女儿。 如今一切如愿,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小女儿叫甜甜,名字和长相一样,甜美可人。 当我们抱着甜甜回家时,三个哥哥对这个小妹妹爱不释手,站在一旁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可爱极了。 我看着三个孩子围在床边,一边小声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妹妹,幸福感简直能把我淹死。 人生这样就是圆满了,我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这种现在分不清楚是亲情还是爱情的感觉,让我觉得内心越来越安定。 我的人生就此圆满,我决心守护着他们,守护着我们的家。乐怡是我一生挚爱,孩子是我们明天的希望和生命的延续,我想天下没有人比我更幸福了吧。 081 白霜之经济动物的爱情 我的童年说起来乏善可陈。不记得以前,我不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从记事起,我就是和寄宿幼儿园,寄宿小学,寄宿中学连在一起的。自立能力是不得学习的能力。等到我上初一的时候,已经完全能脱离爸妈的照顾,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费是从小学开始的,每周多少钱是个定数,然后花完了就只能等着下一周回家才能拿钱。那个时候,通讯没有现在这么便捷,没人有会在意一个孩子的零花钱是否用完了。 爸妈于我来说,是个模糊的剪影和移动的钱包。 照常理来说,这样的生活会造成孩子心理上的问题,但是我算是天生自我调节能力很好的吧,一点问题也没有就顺利长到了十几岁。 与爸妈关系的亲密起来也是在这个岁数,假期老爸带我去公司,因为家里没有人带。那个时候妈妈的工作主要是外联,没办法带我,我在老爸的办公室度过整个整个的假期,耳熏目濡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不得不说很多技能是需要潜移默化的,在高中假期的时候老爸已经放手让我处理一些简单事务了。 或许是天生的生性凉薄,我对于家庭对于父母亲情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反而是在公司里,在帮老爸处理事务的过程当中,我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得到了难以言说的满足。 大一的时候,老爸已经对我下了评语:经商天才。 大部分人只记得他的前半句,只有我记得老爸在评价完我以后,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对女孩来说,这样是好是坏。不过至少有一点,将来我倒不必太担你的心。” 是的,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暴露出不像女人的一面。 后来大学毕业,我理所当然地进了老爸的公司,先从底下一家分公司开始做起,把全集团的所有流程都摸了个门清儿。当时,老爸把我下放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说我的来历,所以我得到的是最公平的待遇。 三年的时间,我从最基层熬到了集团。 当然,这些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因为我是白临启的女儿。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我想要过得更好,就要先接受这种不公平。 在我小时候我就接受了这种不公平,别人的爸妈对孩子嘘寒问暖,我的爸妈只问我有没有钱。 现在,这种不公平好像倒转了过来,我不用别人再嘘寒问暖的时候,老爸的公司给我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这种不公平,我挺喜欢的。 所以说,我是一个经济动物,所有的一切如果都能用钱衡量,于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如果掺上了人情事故,我就会觉得麻烦很多。 我短发了十几年,一直都是假小子的形象。但是有一天,老爸说我该跟着她去见见世面了,然后我去了一个很奢华的舞会。 那是一个政要的女儿的成人礼,虽然都是在很低调的私人的场合办的,也足以让我这样的假小子跌破眼镜的。 看着满屋子的礼服和美女,我忽然意识到女人还可以有这样一面。 那天晚上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老爸没有让我去睡觉,反而把我叫进书房,很淡然地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问:“霜霜,你知道爸爸今天带你过去的目的吗?” “知道。”我点头。 “说来听听。”老爸笑着问。 我也笑了:“你是想让我知道,女人有可借助的优势,柔弱和美丽,不必天天把自己武装得跟钢铁侠一样。” 老爸欣慰地点了点头说:“不愧是我白临启的女儿,一点就透。”说完他看着我说,“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嗯,知道。”我点头。 从那天开始,我蓄起了长发,换上了裙装,甚至在半年以后把头发烫成了大波浪。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何连成。 小时候我们也见过,只不过后来大家都忙上学忙历练,彼此走得有些远了。再次见到何连成,我没认出来。 他的变化很大,对比这下我显得有点拘谨了。 “霜霜姐。”他笑着伸出手,“好久不见,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你的近视眼镜呢?换隐形了?” “不,我做近视矫正手术了。”我说。 “现在变得这么漂亮,原来是眼镜挡住了你的美丽吗?”何连成又问。 没来由,对他的语气我觉得很讨厌,轻笑一声说:“不是,只不过有些人有眼无珠。” “还和从前一样不肯吃亏。”他笑了。 然后他端来了香槟递到我手里说:“这几年听说了你的事,我老爸都把你定为我的偶像了,天天说着让我向你学学。” 我没说话,抿嘴微笑看着他。 这是最基本的商务礼仪,再不喜欢这个人也不可以表现出厌恶来,何况我向来都是彬彬有礼的形象,没必要为这么一个花花公子毁了。 何连成风评并不算好,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稍微好那么一点儿。 我们这一带,因为父母创业导致儿女从小家庭关爱缺失的太多,现在长大了,他们又拼命用钱来弥补,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那次见面以后,我没再理会他。 后来又有几次相遇,出乎我意料的是何连成看似玩世不恭,实际上在某些时候还挺正人君子,比如说帮我挡酒等等。 这样的事情多了,我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 后来,我才慢慢发现所谓的花花公子只是假像,他骨子里是个很严谨很有原则的人,甚至可以说很正经。 有一次圈子里聚会,我去了。 那帮少爷公子千金喝多了以后开始丑态百出,我看看时间差不多打电话叫司机来接我。然后所有在场的年轻才俊都三三两两的退场,其中不少人手里都拐着女伴儿。何连成也不例外。 这些女伴是常换的,至少在我看来没一个熟脸。 我的司机不知道出了什么小变故,在我走到门口时他还没过来。 就在我等车的时候,何连成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他的女伴送上车,然后塞了个红包过去,笑嘻嘻地说:“谢谢配合。” 那个女人笑眯眯地接过红包说:“以后这样的好事,记得通知我。谢谢何少!”然后她钻进车子里走了。 何连成向那辆车子摆了摆手,一回头就看到了我,然后脸色一滞,又马上恢复了那副满不在意的表情:“白大小姐这是在等人?” “等司机。”我说。 他还想说什么,我的车子到了。 等到我走远了,我才想起来何连成每次应酬带的好像都是这个女伴儿,看样子是钱货两讫的交易。 后来,我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林乐怡。 再后来他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我对此表示无语,并没做过多的评价。 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老爸会让我去相亲,相亲的对象居然是何连成。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让我和他在一起? 老爸看出我的不屑,很认真地和我说了当今的市场格局,分析了眼下的经营状况,然后很明确地和我说:“现在与何家联姻是最好的时机,那怕没感情,有经济利益在,你们的婚姻也是稳定的。你考虑一下,和何家联姻,只能是你,你妹妹没你的脑子,永远做不来这种经济利益交换的事。” 我考虑了一个晚上,接受了老爸的安排。 其实也不算是接受安排,而是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我觉得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都是一样的,区别不太大。 对于爱情的期待,我从来没有过。 理智成为了我的基因,简单而有力的书写我的人生。 我和他订婚了,很快就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订了婚。他对于我表现出来的也是满意,我善于隐瞒自己的感情,自然表现得也很满意。 白家与何家联姻,虽然没大范围宣传,但是在商圈里已经引起大家的关注了。 这件事,双方意见一致,越低调越好。只有在低调中完成联姻,然后才能实施下一步。又或者说,老白和老何在联姻初期已经开始实施下一步了。 同行业的几家公司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了。 就在大家都看好我们的联姻,看好何白两家的联手时,何连成突然“觉醒”了。 这一切在他眼里,只是为了演戏。 我看到他对林乐怡的态度时,明白自己输了,钱输了,所谓的共同利益输了。那一刻我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同时在想不知道老白和老何知道现在这个局面会怎么样,甚至,我心里有看笑话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笑话的主角也有我。 何连成的失忆是装了,他在和林乐怡和好以后,特意来找我道歉,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是,在看着他们亲亲密密的时候,心里怪怪的难受,莫名其妙的,我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第一次去酒吧喝了酒。事后,觉得这样做事跟傻逼一样,喝得自己怪难受的,别人却不知道。 还好,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还有公司,还有事业,还有钱。 几年以后,看着何连成还在为感情挣扎,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毕竟经济动物的爱情是不需要眼泪的,我需要的是机会和利益。 不管失去多少,也不管心里是什么滋味,在我难受的时候,钱倒是真的能安慰我的心灵。 不管是买买买,还是随时的订头等舱去度假,都是在有钱的条件下才能做到的。 所以,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我旁观着别人的幸福和痛苦,然后用钱把自己武装到竖不可催。 我在想,如果非要在我的人生当中找出一场恋爱,那也就是这一场了吧。 经济动物的爱情就是这样,利益当先,其它的的靠后。 我也给自己下了结论,我的人生大概不会出现什么所谓的惊天动地的爱情,因为一旦发现投入和得到不成正比,我就会迅速收回投入。 太理智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挺无趣的,我就是这样的女人。 082 郭明明之我的理智与你无关 我是家里的独女,自幼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 因为我爸没有其他的孩子,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享受着最好的物质生活条件,受着最好的教育,有着最恩爱的父母和最温暖的家庭。 老爸和老妈是初恋,据说相恋八年才走进婚姻,然后开始一起拼搏,等他们觉得事业稳定了,才计划要我。当时老妈已经是三十五岁高龄,为了怀上我喝了无数的中药,怀孕期间又几经凶险,终于把我保了下来。 只是,我出生以后老妈身体受损,再也无法怀上其他孩子了。老爸虽然很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但是在命运面前无能为力,索性把我当成了接班人培养。 在我出生前,老爸的生意做得不是很大,随着我慢慢长大,家里的生意才逐步扩张起来,等到我高中时老爸已经给我配了车子和专职司机。为了怕我被寻常男生追走,老爸给我配的司机每天早晚送我上下学,甚至中午还会送一顿饭。我几乎是在他们严密的保护下成长起来的。 我虽然也很想要自由,但是更多的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慢慢长大,他们慢慢老去,等我大学毕业时老爸和我商量,让我放弃读研,直接去公司帮忙。用他的话说,实战能力比学历更重要,自家公司又不指望你考多高的学历撑门面。 我的一生可以说是在爸妈的安排下,一步不差的走到了二十五岁。 入主公司以后,老爸亲手教我,把我慢慢带出来。 我的生活从来不会出现变故,所有的一切不可控因素都被老爸老妈提前屏蔽掉了,直到我遇到了刘天。 我最早知道刘天是因为他的自闭症,那是在我还小的时候,老爸酒后失言,对老爸说:“儿子怎么样,老刘家不是有一个儿子么,现在小小年龄就自闭了,能不能治好还未必,哪像我女儿乖巧听话,漂亮聪明,将来长大一定是个好的。” 在父母眼里,自家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像我老爸这样的人也不能例外。 我出于好奇去查了自闭症是个什么东西,查完以后觉得刘天太可怜了。这是第一次听说。 再后来,我开始在公司上班时再次听到了关于刘天的消息。 他的自闭症好了,然后为了一个出身不太好的女人和家里闹翻了,自己在外面开了一间摇摇欲坠的小公司…… 对于这些行为,我听了以后直接判定为花花公子行为。 仿佛男人为了女人总能做出点出格的事。 老爸对此的评价是,男孩子的叛逆期比较长,总要和父母顶着干一段时间,等他碰够了壁,吃尽了苦,自己就回来了。 对于刘天能否回来我不关心,但对于那个叫林乐怡的女人我有点好奇。 因为现在她成了整个帝都的小焦点,何连成和刘天为了她,都和家里闹得不愉快。 要知道,一般的富二代是没胆量和家里决裂的,家里公司的继承权比一个女人要有诱惑力,特别是在现在这种经济至上的社会。 每天工作下班,生活简单到两点一线,我有些烦的时候就会跟一个很有经验的野外徒步俱乐部去帝都郊区徒步,没人知道我是谁,只知道我小有薄资,是个衣食无忧的人。 我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刘天,当我看到他时心里有点小惊讶。 接下来的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我和他能走到一起,经历这些从未经历过的事,一场小小的,原本简单到不行的徒步居然会成这样? 途中的一切我就不想多说了,当我在医院醒过来时,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自己得救了,同时想到和我一起经历这一切的刘天。 我在救刘天的时候是理智的,当时想的只是把他带出去,毕竟在徒步这一项运动上,我比他有经验。 在我醒来的第一时间,刘天的爸妈来病房看我,同时表示了感谢。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不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消息,一些小报开始疯传这些消息,甚至有照片——我们被救时紧紧抱在一起的照片。 老爸看到这一切时,脸色阴沉,把手里的报纸抖得哗哗乱响:“都乱写,刘天那样的哪里配得上我的女儿!” 他气极了,完全没注意到走进客厅的我,等他发现我时,我已经把报纸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然后自己看了起来。 “明明,没事,老爸明天就处理这一切。”老爸看到我跟醒了一样,忙安慰。 我没说话,把这一版看完,然后打电话给秘书直接问:“关于我和刘天的新闻,都有哪些报纸在登,务必给我找全了,然后送到家里来。” “女儿别生气,老爸帮你处理这件事。”老爸说。 “放心,我已经长大了,自己能处理这些。说实话,关于感情和男女绯闻的事,我还是头一次处理,你给我个机会呗?”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老爸说。 他看了我好久问:“不生气?” “不生气。”我说。 终于老爸露出了笑说:“好,那就你自己处理,不过记得别让自己受伤害。我得去找刘天他老爹谈谈。” 他们怎么谈的我不知道,但是当秘书把所有相关报纸拿过来以后,我有点着急了。 八卦这种东西真的只需要一个开头,会有无数的人替你编出许多种结局。 这件事如果没人在幕后推动,不可以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做这件事的人似乎非要把我和刘天推到一起,否则死不罢休。 老爸与刘天的老爸谈过了,那边是完全真诚的在道歉。 我想用自己的手段把这些压下去,却发现对于大家对于桃色的八卦热情太过高涨,越是想压下去越是热闹。 在这期间,刘天又经常过来找我,有时是吃饭,有时是聊天……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古怪,所有的人都把我们往一起推。 一个月以后,这点事儿甚至开始影响公司股价了。 老爸气愤异常,但是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刘天约我们全家去他家吃了一顿饭。 刘天的爸爸妈妈很热情,在晚饭结束以后,双方父母找了个借口把我们从客厅赶了出来。 站在刘家的大院子里,两人有点尴尬。 “对不起,这件事给你惹了很大的麻烦。”刘天先开了口。 我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说:“当时在山里,我想的就是日行一善了,没想这么多。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或许这件事就不会炒成这个样子。” “嗯,其实你挺好的,人长得漂亮,又聪明,性格也好,很少有这种出身的女孩像这样的性格。”刘天说着往着走着,“我带你到后院走走吧。” 刘天的后院居然是个小花园,看得出很花了功夫。 造型古朴精奇的盆景放在石头假山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境。 看到我的眼神落在盆景上,刘天笑笑说:“我老爸打发时间用的,这些都是高价拍回来的,已经养了好几年了,你看这个……”他认真的和我讲着以为我感兴趣的东西。 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话冲口而出:“你对林乐怡,是志在必得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问这样的话简直没脑子。 “她?”他下意识反问,然后沉默了很久才说,“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我我对她很感激。如果她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愿意用自己的所有去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话我心里有点痛。 “这一次他们谈话,你知道在谈什么吗?”我管住自己内心的不快,问。 他抬头看我:“我知道,但是你不觉得这种谈话对你很不公平?” “不觉得。”我干巴巴地说。 老爸和刘天爸爸的谈话内容我猜得到,想顺水推舟做个儿女亲家。这个主意是刘家先提的,爸妈一直没说,但是我猜得出来,在看到他们的表情时我就猜出来了。 对刘天,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情,说是喜欢的吧谈不上,说是讨厌吧也谈不上。只是觉得这个挺可怜的,特别是在知道他为林乐怡都做过什么以后,我对他竟然有了同情的情绪…… 或许这是女人的天性,我的理智在遇到这种事情以后竟然有点不太够用了。 或许所有的感情在一开始都有同情的部分,我也不例外。 就在这次家庭聚餐以后,我对刘天竟然有了那种感情,好奇当中带有一些关心……然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我手脚冰凉。 真的想不到仅有一次亲密接触会有这样的结果,整人人都被吓傻了。我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妈,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等我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我已经把电话打给了刘天。 他在那边沉默了三四秒,马上说:“你在哪儿,等我过去。” 人生中的第一次惊慌失措是因为这个小生命,刘天出现得很快,他表情沉静,拿着检查结果看了看说:“你准备怎么办?” “孩子是无辜的。”我下意识的说。 我根本记不清楚最后在山里都发生了什么,现在细想似乎是某人把我当成了某人的替代品……想到这里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却兀自坚强地说:“我只是通知你一下,并没有要你负责的意思。” “我会负责的,我们结婚吧,父母的意思也是如此,只是我怕你接受不了我,所以一下没说。”他顿了顿,似乎鼓足了勇气说,“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至于原来的事,咱们都不要多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将来我尽力对你好。” 他的话很朴实,我心里乱成了一团。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盛大,通知了多家媒体直播,然后闹得整个帝都人尽皆知。在外人看来,我们的结合好像是生天一对。 其实我知道,他的承诺他能做到,他也确实做到了。 但是没有谈过感情的我不知道,他的承诺是对我好,并不是爱我。在进入婚姻以后,我才知道无爱只有义务的婚姻有多折磨人。 但是我没机会后悔,因为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 我在想为了孩子把婚姻坚持下去,何况刘天在婚姻当中做得也很好,他尽职的做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却唯独不是一个爱人。 或许这样的婚姻在大家的眼里是幸福的,他尽职尽责,事业有成,女儿乖巧听话,公婆都十分疼爱我,待我和亲生女儿一样……可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个家。 我们的婚姻还是走到了尽头,在我理智的思考了我们结婚以来的所有事后,我做出了决定,离婚。 细想我答应嫁给他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孩子,还因为我对他有了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现在,这些模糊的感情在婚姻生活里被磨光了,我只能选择离开,选择结束。 我们都是独立的人,结婚前又都做过财产公证,现在离婚简单得很。婚后财产刘天全部放弃,留给我了。孩子刘家不肯放手,我放手。我也知道,他们对孩子很好。 一切结束了,从民政局走出来,我觉得全身轻松。 “要不要吃顿饭?”刘天似乎没我轻松。 “好啊,算是散伙饭。”我同意下来。 这是我自结婚以来,与刘天在一起吃过的最轻松的饭。 我在三年前自己做了个笼子把自己关起来,如今一切想明白了,分开了,整个人都像新生一样,看什么都有新奇感。 只是,唯一不能想的就是女儿。 我对于刘天那些来得很奇妙的感觉是我人生中难得的不理智的时候,现在一切回到正轨,我也放下了所有的不满和怨言,开始自己的生活。 刘天心里永远住着的一个女人叫林乐怡。 这一辈子他也不可以忘记这个女人,更不会有其她女人走进他的生活。在别人看来刘天的自闭症好了,在我看来刘天的自闭症一直没好。他把自己的心做成了牢,在牢里关着一个女人,这是他从来不隐瞒的秘密,只是当初的我太傻了点儿。 这一场婚姻自始至终,都是各种理智在平衡着关系。其实,到了最后我才知道,婚姻里需要的不是理智,而是爱。 083 曹姨之陈年旧事 我的身世懒得多说了,每一个人活到我这个岁数都会有一些故事,无非悲欢离合,情情爱爱。女人年轻的时候都容易犯傻,把所谓的感情看得多重,最后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在穷面前都不堪一击。 最初来何家做事,我没想到会做这么久。 当时想的就是找一个容身的地方,挣一些心安理得的钱。 何家对我算是仁义的,除了做饭打扫卫生事儿不多,孩子年岁不算小也不算大,但是何家的女主人从来不让我多管孩子的事,我也乐得轻闲。 每天我的工作就是把这三层别墅打扫干净,做早晚两顿饭,周末的时候做三顿饭。一共加上我才四个人,饭好做得很。 我在婆家过日子时,每天要做七八个人的饭,厨房可比这里差太远了。 何先生和何太太话都不多,人很好,工钱每次都准时给,逢年节还给我包个红包,甚至每月四天假期他们都会提醒我去休假,提醒我回家等等。 于我来说,何家给我一种难得的归属感,因为这家里的气氛很温馨,是我的父母家和公婆家都没有的。 我真不知道人还可以把日子过成这样子,每天下班夫妻一起回家,先生都记得给太太买花买礼物,时不时有一着让女人羡慕的小惊喜。 跟所有把孩子当成家里中心的家不一样,他们夫妻眼里似乎只能看到彼此,孩子反而没那么重要了。难得的这个叫连成的孩子也听话,性格只有在何先生面前跳脱一些,平常规矩得很。我们村子里十一二的孩子也没连成这孩子规矩大,又有规矩又懂礼物,嘴巴又甜,让人不得不疼他。 我做饭的时候,他都能迈着小胖腿到厨房,拿着妈妈新买的水果给我一个,奶声奶气地说:“姨姨,吃。” 这种毫无目的的关心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没什么文化,也不懂太多的道理,但是有一点,真心换真心,虚情换假意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何况这也是天理,我对这一家子更加上心了。 每个月他们家给的家用总是用不完,我拿着余下来的钱给何太太时,她笑笑说:“我们吃得挺好的,说明你会采买,节余下来的你拿着就行了。” 我没想到,在我眼里幸福得没一点漏洞的家里,也会出现那种情况。 何先生在外面有了人! 这个是惊天的消息,我记得那天我刚做好饭不及吃完,何太太回来了,对在客厅里陪着儿子玩的何先生说:“这个东西你看一下。” 我不认得多少字,勉强认出来那张纸上有着银行的标记。 何先生拿过那张纸脸一下就白了,看了一眼正在玩玩具的儿子,急忙说:“曹姨,你帮忙看一下连成。” 然后他拿着那张纸,追随着何太太的高跟鞋上了二楼。 我在楼下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抱起了连成。 没过多久,楼上传来了哭声,那是何太太在哭。 我不甚刻意地听到,他们的话里出现了第三个人,是个女人。 何先生定期给那个女人打钱,何太太调查了以后知道,那个女人为何先生另生了一个儿子。 我想任何一个女人知道这样的事都会崩溃的,自己的丈夫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与别的女人育有一子。我不知道何先生让何太太如何自处,也不知道他让他看着长起来的儿子如何自处。 自那天开始,何家再也没有了欢笑,连成虽小似乎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性格一下安静了许多。 我做为一个来做家务的阿姨,是没资格多说什么的,只能看着他们一家子的变化,然后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又过了一段时间,事情解决了,表面看来一切恢复了正常。 我没什么文化却有着女人天生的敏感,觉察到家里气氛的不同。 但,不管怎么样,我终究是个旁观者。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看到了何太太的离世,看到了何连成的早熟,看到了何先生在没过几年以后又娶了一个新的妻子……最终不得不感叹,男人的感情保质期实在太短了。 不管是在城里,还是在农村,女人丧偶一般都会带着孩子过很久,而男人丧偶很少有单身超过三年的。 这归根到底,都是因为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吧。 在这个重新组合的家里,我看着何连成一点一点长大。在他的继母来到家里以后,他待我更亲了,甚至很多个下雨打雷的晚上,他会赤脚跑进一楼我的房间。 孩子没有几个是不怕黑不怕打雷闪电的,看着他眼睛里的惊恐,我只觉得心里酸酸的……不知不觉间,我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 这是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除了我们两个以后,没有人知道。 我以为他的性格会那样沉闷下去,没想到自从上了高中以后,他就像换了一个人,性子一下跳脱起来。甚至在周末会带同学来家里聚会,把整个房子闹得乱成一团才走。 等他们走后,连成总是帮我收拾房间,然后很认真地说:“曹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早晚都是一样的收拾。”我笑了笑对他说,不想看到他眼里的愧疚。 在何家时间长了,我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家,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连成以后会怎么样,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会生几个孩子等等…… 其实,我也知道**心太多了。 像连成这样的家庭,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一个保姆来操心的吧! 再后来,连成遇到了林乐怡,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两人在一起很晚了。我不知道林乐怡是谁,我只知道自从认识了这个女孩,连成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了,他不再是原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整个人自内到外散发着影响人的愉悦情绪。 我直觉连成遇到了真爱。 接下来的事越来越曲折,先是何先生不同意,而后是何萧从中做梗,本来结婚很简单的一件事,因为这些外部的条件,变得异常复杂。 我不知道富人是怎么样的,两个孩子在一起两情相悦就够了,又不是需要为钱发愁的人,能找到一个投缘的多不容易。 可是,事情一件一件发生,我做为旁观者有些心疼了。 真的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看到他们的婚礼我也是高兴的,但是最大的变故就在婚礼上。 我知道的事不多,但我知道何萧在中间没少做手脚。 所以最后,当何则林先生要帮何萧时,我不由把那些关于何萧的事透露给了乐怡——这个命运曲折的孩子。 看着他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都想好好劝劝这两个孩子,别再想着和何家有什么瓜葛了,离开这个圈子找一个小城市,哪怕是做点小生意呢,两人在一起能轻松很多。 可是,这劝人的话终于没说出口,我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 连成终究不是我的孩子。 直到他以程新的面目出现,然后又和何萧斗了几年终于拿到了何家所有的财产时,我才松了一口气。 何则林先生因为这些事气得经常犯病,最后一次犯病没能出院。 房子里少了一个人,一下就空了起来,我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到了。 我这一辈子,除了前三十三年以外,剩下的时间都和何家纠缠在一起,然后围观了一个富人家庭的所有变迁,终于在他的第二代成长起来以后,我觉得累了。 何家待我不薄,把我养老问题都安排好了,可是我不想在这一家继续待下去,也不想去他们安排好的养老院。我想剩下来不多的时间,去过自己的日子。 何况,这几十年我也算看清楚了,有钱人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人这一辈子,穷也罢,富也好,只要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就足够了。活到这个岁数,我才知道内心的安定是最难得的。 何连成和林乐怡的事未必能一帆风顺下去,他们三个孩子,两个爸爸,纵然元元和童童和楚毅的资产在那里,也未必能让三个孩子和平共处。人长大了,心也就大了,小时的关系好,长了以后就未必了。 我似乎能看到在十几年以后,又有相似的故事上演。 何况,人生这么长,连成和乐怡真的能这样一辈子吗?我不敢说。 当年何先生和何太太的关系,比他们两人还要好很多。可不还是出了那样的事? 人心就像一个无底洞,有了一就想二,有二想三,总没个尽头。 我躲在乡下修得干净整洁的老屋子里,每周进小城采购一次东西,在院子里种种花养养猫,享受着一个的安静晚年。 每天早上我都去山脚下的利民健身场里去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 镇子里一些老人还记得我,在慢慢熟悉起来以后,他们会八卦的问,你在城里这么多年,一定见识了不少有趣的事,说来听听。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笑笑说:“那有什么有趣的,和咱们老家的活法儿也差不多,无非是孩子丈夫,争争家产,打打官司,吵吵闹闹着过日子罢了。” 她们听了也都笑着啧啧笑说:“可不是嘛,哪一家不都一样。就是想不清楚,咱们乡下穷地方和自家男人吵个嘴,是为了钱,他们那么有钱,还能为什么!” “也是为了钱啊。”我低声说,大概没人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姨,有人从城里来看你了。”住我隔壁的曹大媳妇大声喊道,我应我了声起来往家的方向走过去。 在家门口看到了何连成的车子,车门开着,宽宽和两个哥哥正在看我家院子门口的鸡冠花。 孩子们大概没见过,都觉得这花挺新奇的。 我笑着问:“这么大老远的,怎么来了?” 宽宽不等爸爸妈妈回答,扑过来抱住我的腿说:“宽宽想曹奶奶了。” 宽宽嘴巴和他爸爸小时候一样甜。 等回到院子,连成才笑道:“担心你一个人住不惯,我们周末有时间就会过来看看你,反正也不是特别远。” “我能有什么事,别来回折腾,大周末的不在家里休息。”我说。 我们叙了一会儿闲话,招待了他们一顿乡村野菜,我把他们送走了。 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一点也不觉得孤单,毕竟有那么多的事能让我回忆。何况,现在的我有钱有房有自由,大概是很多年轻人羡慕的对象吧。 只不过,余生我也只能靠着那些陈年旧事过活了,忙了一辈子腿脚都不如年轻时利落了。 人年轻的时候想走多远就能走多远,却被钱绑在原地。老了以后有钱有闲了,身体反而不行了。 可见世上的事,没十全十美的,老天总是喜欢在美满当中制造一些缺憾,这样才能让人更有勇气去找更好的生活吧。 我的一生就到此为止了,余下的不过是回忆。 但是,最后说一句,这样的生活真的挺轻松惬意的。 084 白露之不被理解的爱 在别人眼里遇到何萧是我生命当中最大的灾难,而对我来说遇到他是我的幸运,也是我人生的转折。 我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需要用这么大的力气,要赌上自己的所有。 如果一开始让我如此付出,我是做不到的。但是时间总是让人循序渐进,我一点一点爱上他时,付出也在成倍增长。 旁人或许都以为我自幼娇生惯养,所以才被何萧表现出来刻意的讨好感动。其实不然,何萧从来没刻意讨好过我,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完全公平的。 最初遇上他,我也知道他不是良心,只不过当时觉得他眼睛里有我不曾见到的东西,生了好奇,想知道他眼里的那些感情是什么,然后才会接受他一步一步的靠近。 对他心动源于一场酒会。 那天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百达菲丽。入场以后,他于礼节是上处处得体,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但是,所有人都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即使表面都是完全没问题的寒暄,也会在转身以后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那是一场帝都商圈里完全正牌接班人的聚会,我陪着姐姐来的。 那些内定的接班人,神情与我们这些旁系是不同的。 我没商业头脑,也不如姐姐聪明,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家里的产业是不可能交到我手里的。而且我心甘情愿的把这一切交给姐姐处理,我没想过自己要怎么样。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也不管姐姐把公司经营得如何,一生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来到这个聚会以后,我才发现自己也是被鄙视的那一类。所有的接班人所说的话题,我根本插不进嘴,何萧倒是插得进嘴,却没人和他深聊,都只是浅浅的周旋几句就找借口走开。 原来,他是名不正,我是言不顺,真的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姐姐整个晚上都很忙,基本上顾不上我。我站得远远的看着她与一群男人周放心,自己躲到了门口,真的想出去透口气。 “觉不觉得闷,出去走走?”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一回头,看到了何萧。 我与他认识很久了,对于他以前的示好有些不屑一顾。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的我和他被归为同类项了。 我微微一笑,跟着他走到了户外。 一出门空气马上清新起来,夜风习习,让我有些昏的头脑一下冷静下来。我觉得发自内心的轻松,不由就深吸了两口气。 他看到我的动作,自己拿出一支烟对我说:“介意吗?” 我摇了摇头,他往一旁走了两步才把烟点上,吸了一口说:“我很少抽烟的,只有快控制不住情绪时才会抽一支,你要不要试试?” 我摇头,不想抽烟。 在我的意识当中抽烟的女人似乎都不太正经,或者是从事某种特殊行业。我确实是自幼被**大的,但是家里的规矩也大,父母说的话就是圣旨,我很少有违背的时候。 只是今晚,不知道是舞会的气氛原因,还是我徙的心情原因。拒绝了何萧的邀请以后,我又有那么一点后悔。 何萧是个善于察颜观色的人,他微微一笑抽出一支烟递给我说:“尝一口,这烟劲儿不大的。” 鬼使神差,我竟然接了过来,然后就着他的火机点着,学着他的样子深吸了一口。烟草独有的味道一下就冲进嗓子眼儿,然后我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到一瓶水,拧开递给我说:“喝口水压一下,再抽一口就差不多适应了。” 我本来是想立刻把烟扔到地上的,但听了他的话以后又赌气似的拿起那支烟一口气抽了个净光。 结果当然是我自己被呛得七荤八素,咳了老半天才缓过来。 他站在一旁微微笑着,问:“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吗?” 说来也是奇怪,我竟然真的觉得好多了,心里的郁闷和压抑好了不少。 “他们快结束了吧?”我不想和他说太多,转移了话题。 “估计还要有两个多小时,要不咱们先撤,这种聚会没我的位置,你还好一点儿。”他说。 “何家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继承人,怎么会说没你的位置呢。那些人也不想一下,现在何氏除了交给你,还能交给谁?”我想了一下何家的情况,有些不理解。 “在世人眼里,你一出生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和后天的努力改变都没关系。”他表情有些落寞地说,“纵然我有继承权又如何,何老爷子说收回就能收回。” “那……”我不知道怎么问下去。 他私生子的身份我们都知道,只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我记不住了。 何萧猜到我准备问什么,马上说:“认祖归宗不过是在昭告天下的所谓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而已。” 我哑口无言。 确实如此,如果不是那一场闹得沸沸扬扬的认祖归宗宴,别人似乎也太知道他是何则林的私生子,现在被何家认了回去。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不能以貌以出身取人。 何萧很有才,涉猎的范围很广,说了许多我感兴趣却不懂的事情。 或许就是因为同病相怜,或许是被他本身的人格魅力打动,我对他有了好感。再后来,他约了出门或者借故送各种礼物时,我都心里带着一些小忐忑和小甜蜜收了。 从我十五六岁就开始遇到男孩子表白,但是何萧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没有故作成熟,也没有故作沧桑,做事有章法不轻浮。虽然只比我大四岁,却比我稳重很多。 许多事情我不说他也能猜得到,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而且更重要的是那种默契让我觉得很熨贴,就像突然间找到自己的一个影子一样。我所有的想法他都能理解,甚至有时我还没说出口,他就能猜出我想干什么。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男人,不由自主就动了心。 这一切我都是自愿的,没有外界所说我被他引诱之类的。我们悄悄确定了关系,等到老爸发现时一切都晚了。 我不知道老爸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他不是一直想让我找一个知冷暖的男人嫁了吗?怎么现在我找到了,他反而不喜了。 面对家里人的反对,我坚持和他在一起。 我有一种预感,要是万一错过了何萧,我就再也遇不到这么懂我的男人了。 何萧也面临了来自我家里的压力,甚至老爸授意姐姐在生意上刻意打压他。这一切,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何家那边也发生了变故,何萧一下就变成了孤立无援的人了。 我知道,除了我,他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在所有人反对当中,我们越走越近,最后悄悄定了终身,甚至我从家里偷出了户口本,想和他结婚。 只不过他在这件事上很有立场,严厉地让我把户口本送回去,郑重地对我说:“露露,我爱你就要明媒正娶的和你结婚,会等到你父母同意,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不想你这样悄悄的嫁给我。这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我们婚姻和爱情的不尊重。” 他的话让我感动,他给我的比我想要的要多。 我觉得这样的男人值得我托付一生。 他在何家的家产争夺当中失利,公司经营被各方打压,资金链断裂……所有的一切都在把他往死地里压。但是不管他遇到了什么,都没想过放弃我,或者说和我分开。 我看到了他的真心,在心里也认定了这个男人。 终于在他退无可退的时候,我不经他提醒想到了家里的应该属于我的那一部分财产。 他愿意给我一辈子的承诺,我也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他。 爸妈早就说过,家产我和姐姐一人一半,我现在想提前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半。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何萧以后,他马上严辞拒绝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想办法解决,你不必动用你的资产。你的那些在你姐姐手里运营才算是最好,和我根本是两个行业,到了手里也未必能有那么高的收益。” “我想变成现金,然后帮你渡过难关。”我低声说。 “不用,我一个男人需要自己女人的钱才能渡过难关,说出去也太没脸了。你放心,我自己周转得开。”他认真的说。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我们家的钱,可是他用行动说明他不在乎这一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上的磨难就那么多,一件件一桩桩没完没了。 在最初,我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过错,后来我才知道他对何连成的儿子下了那样的毒手。 事后,我和他认真谈过,他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 看着他懊恼的低下头,我心里只觉得心疼。若非被逼到一定程度,谁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吧。 我第一次没原则的原谅了他。 对于站在他对立面的何连成,我一直是有敌对情绪的,真到那天我发现他把何萧藏了起来,我才忽然明白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与我和姐姐之间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男人不太外露罢了。 就因为这一件事,我原谅了何连成夫妇,从心里把他们当成了好朋友和好大哥好大嫂。 可是,我没想到一切都回到正轨以后,我们开始了幸福生活以后,一切突然被打乱。 何萧被抓了进去。 在法庭上,我听着公诉人毫无感情的念起他所犯的事,心如刀割。 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他想在做出一些成绩以后才光明正大的娶我,或许他不会铤而走险做出这些事。 他被判刑了,毫无回旋的余地。 我去求老爸,求姐姐,求何则林,求何连成……没有人马上答应帮他,大家言辞不约而同的一致——无力回天。 到了这一刻我才知道,真正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但是我却没有这样的能力。 公司属于我的股权大部分已经换成了现金注到何萧的公司,如今他进去了,公司被查封了,一切都完了。 我自己住在属于我们的房子里,至死都不敢相信已经发生的事,直觉得这一切都只是梦,只要我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姐姐开车过来接我回去,说是老爸担心我自己独住出事。 我不想回去,但是自己又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 在姐姐来了第三趟时,我跟着她回到了家里。 再见到老爸,我有点不知如何面对。 他却没事一样对我说:“别想那么多,亏的钱能挣回来,你人没事就好了。” “老爸,他能不能减刑提早出来?”我问。 老爸脸色一沉,对姐姐使了个眼色,让她从房间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老爸时,他才认真地开口说:“露露,老爸忽然觉得从小没让你去参与公司的经营和管理是最大的失误,把你养得太过娇气了。你有没有想过,白家用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家产,才换了你平安而出。如果不是你和他在一起,那三分之一的家产,足够你衣食无忧两辈子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了这个男人,你付出了多少,现在你的付出值得吗?你不要和老爸说他对你好,你能明确的说出他如何对你好吗?” “他对我嘘寒问暖,关心倍至。”我的话脱口而出。 “那我们对你呢?你姐姐,你妈,你老爸对你呢?是不是要比这个男人对你好很多?”老公反问。 我沉默了,家人对我的好我知道,可是这种好和男女之情是两码事。 “我和他是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的,而我和你们是家人。”我说。 老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好,你要是真这么想老爸也没办法,只不过明天开始我要求你姐姐带你去公司做事,别在家里闲待着了,脑子都待废了。” 老爸对我说话,第一次不讲情面。 我的眼泪刷一下全出来了,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到了房间以后,我才明白过来,我应该收拾东西离开的,为什么还要回来。 就在我开始收拾东西时,姐姐敲开我的房门。 她一看我的样子就怔了一下,然后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露露,你真的觉得何萧是你的良人?” 我点头说:“如果我觉得不是,不会嫁给他。” “好,那我明天让人去把他公司的帐务给你找出来,最好好好看看。”姐姐说,“我能找到的也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被查封了。碰巧的是,这一部分正好是你变股股说要帮他时的帐目,因为事关自己的亲妹妹,我特意多了个心眼儿。” 我不知道姐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却觉得她的话有点不可信。 对于帐务我是不懂的,但是姐姐不着急,找了一个有经验的会计师,一点一点把帐务讲给我听。 一周以后我弄明白了,从他公司的帐面上来看,他当时根本不缺资金,甚至资金很宽裕。 我的那一笔数额巨大的钱一到帐上就被转了出去,姐姐查了是转到了国外的十几个帐户,帐户持人有是未知的。 看着这一切,我都不知道做何反应了。 “你明白了吗?他根本不需要那笔钱救急,但是他接受了你的钱,你的所有身家。”姐姐恨铁不成钢的说。 “姐姐,是不是你觉得我重新回来,还是为了家产?”我有些不安的问。 “笨,你是我亲妹妹,纵然拿出去的那些钱不少,但是我还有能力把那些赚回来。当时家里也是豁出去了,想让你通过这件事认清一个人。转钱给你的同时,做了一些防护措施,没想到何萧手段更高,钱基本没在帐户上待,直接就转了出去。”姐姐淡然地说,“你现在要是还想不明白,我真的没办法了。” 其实她说的话我都懂,只是我不愿意相信。 我不相信那个说要爱我一辈子的男人只是利用我,更不相信那些钱他真的转了出去。 等到探望的日子,我去看了他。同时问了这些的问题,他很直接地说:“钱是转了出去,只不过备着东山再起的时候用。”说完压低了声音说,“你记得我们认识的日子吗?那是一个密码,我在银行以你的名义开了一个保险柜,你用这个密码和自己的身份证明去看看,一切就明了。对你,我一直都是真心的,没半分利用。” 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露露,我现在只有你了。” 我去查了他说的那个银行的保险柜,里面有几张卡,我拿着卡去查了,国外的帐户是真的,但是那些户头都是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知道我没选错人。 当我把这一切告诉姐姐时,她显然也很震惊。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唯一的一次相互猜忌也结束了,我在姐姐的公司安静的工作,安静的学习,然后等着他出来的那一天。 我知道,我们的未来很长,也应该很美好。 085 史兰之好事成双 用一句大俗话来说,我不是一个豁达的人,但我一旦豁达起来,无人能及。 做我们这一行的,多少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和目的,或为钱,或为情,总之每个人的理由都很充分。其实于我来说,做这一行的人都相对简单一些,因为大家目的单纯,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来干这一行,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快钱。 很多人会说上班一样能挣到钱,努力工作也未必拿不到高工资。但是相对来讲,这个行业来钱快,门槛低,不需要最初几年的经验积累,需要付出的就是我自己的身体和那张先天还算不错的脸。 说句实话,所谓不错的脸也是后天靠化妆才养成的,做这一行最主要的是身材,只要身材够好,在夜里迷乱的灯光下再化上妆,怎么看都是美人。何况,来这种场合消遣的人,一般都是为了发泄或者是为了应酬,没人仔细观察你五官长得怎么样。 自从做这一行起,我就没想过能安稳过日子。心里所想不过是借着年轻的时候多挣点儿钱,要是年龄大了能做到妈咪就继续干下来,如果没那个能力就找个小城市买套房子开个小店了此一生。 于爱情,于家庭,我是从来没有过奢望的。 遇到王涛,是我生命当中的意外。 职业习惯的原因,我在男人面前都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或者妩媚的一面,看到王涛的第一眼,我也是这种表现。 当时陪乐怡去看病,看到主治大夫帅气干净一点,我身上这点骚性不由自主就犯了,谁知这一犯病,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老公。 王涛说,他对我是一见钟情,当时一见之下魂都被我勾跑了。 我觉得他说得夸奖,但婚后问过几次他都是这个口径,我也就作罢了。很多事情,没必要问得那么清楚。 王涛的殷勤出乎我的意料,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我的电话号码,不厌其烦的给我打。 我是被他缠得急了,才出来单独与他见面的。 我们私底下的头一次见面,我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或者说是从妆扮上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约我吃晚饭,我穿着一套紧身带亮片的修身短连衣裙,一双细高跟的鞋子,脸上化着浓妆,然后夹着一个小小我坤包,到了他约定的餐厅。 他看到我的时候一怔,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差点没认出来。”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直接拿出一支烟,当着他的面儿很随意的点上,然后直视他的眼睛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三四次的想要约我见面,但是我这个人明人不做暗事,想和你明确说一下。我陪人吃饭是要收费的,一般情况下一顿饭要三千块钱吧,看你是个医生,估计收入也不是很高,我打个折,收一千八,怎么样?” 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史兰,我约你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我呵呵一笑:“和我做朋友,为什么?我身上没什么是值得旁人羡慕或才欣赏的吧。” 他没看我,看着眼前的菜单问我:“喜欢吃什么,那天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经常熬夜?”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话已经如此明了,他还不起身离去,不是神经病就是冤大头。 我接过菜单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大桌子的菜,然后每一样只略吃了两三口就放下筷子。 临走时,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八百块推到我面前说:“谢谢你陪我吃饭。” 我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忽然一疼。 多久没人用这种正常的眼神看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到坐在出租车里,我才明白我刚才把那些钱推回了给他,说:“这一次,我当是扶贫。” 有钱不赚王八蛋! 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把目光投到了窗外,王涛就在路边看着我。 看到过太多看不起的,怜悯的,甚至是可怜的,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到他用平常人的眼神看我,我有点不太淡定了。 在离开饭店以后,我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和这个男人再见面了,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但是,世上的事情并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第二次见面,是在紫金台。 隔着那么多的霓虹灯,他的眼神看了过来,然后怔了一下走到我面前。 我心里就呵呵了,原来世上真的没有什么正经男人,他来这里做什么?做手术收红包么? 我带着不解,看着他走到我面前,然后从客人的胳膊里把我的手抽出来,很认真地订着我说:“今天晚上,你说好的陪我。” 他的不懂规矩自然也为他挣来了一顿毒打,到了最后我有点看不下去,叫了楼层的保安。 等到他被送到医院时,他依然握着我的手说:“史兰,你能过普通的日子吗?我是愿意陪你的。” 我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但是他就是那么坚定的看着我,让我的眼神无处躲藏。 “不要以为你是医生,治病就不用花钱了。”我没接他的话,而是直接去挂了急诊的号。 这是个开始,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进我的生活。 这个男人带着一个普通人的懦弱和无力,带着普通人没有的执著天天来紫金台外面接我下班。 紫金台的消费水平是他承受不起的,何况也给保安递了话,不准放他进来。他也不闹也不劝我,每天在外面等我到后半夜。 这些年,陪客人出去的活儿我已经很少接了,基本上只是送他们走,然后收拾东西自己下班。 每天走出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我就能看到王涛就像一抹白月光一样站在小巷里,固定的位置,固定的姿势,开着一辆不足二十万的polo。这辆车在紫金台外,显然是寒酸得不成样子的。 他就这样接了将近两个月。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坐进他的车子里以后,开诚布公地问:“直接说吧,你什么目的?” “我只是想对你好。”他开着车子,看着前方的路,“显然,我没资格说让你放弃这样的生活,但是我真心是想和你做朋友,想问一问你能不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说到这里停了很大一会儿才说:“我也知道,以我的收入不可能给你同样的生活,但是我希望我能给你安稳,这种日子也不是长久之计。” 说完以后,他终于转过头来。 我对这个男人无语了,但话说到这里索性问个清楚:“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行曾经经历过什么,我也不是传统上宜室宜家的女人,我身上沾染的风尘味短时间内可以改不了。还有就是,你有想过你家里人的感受吗?没有亲人朋友能接爱我这样的身份的。” 这些我想过,王涛对我的心思我也知道。我只是怕他是一时冲动,事后再后悔。 我身边的小姐妹遇到良人的也有,只不过大部分以悲剧收的场。 爱情可以不计较这一切,但是生活不一样。一旦进入生活,一旦我们变成普通女人,去接受一个男人,在以后的日子里,就要接受这个男人的出尔反而,甚至是后悔。 “一步一步来,我从第一天就知道我们的路不好走。”他说着一笑,“关键是你要接受我,我才能安排以后的路。你不是有个朋友叫林乐怡吗,她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你就缺少一点她那样的勇气。我想,和你试一试,尽量往在一起的目标走。”他说。 王涛的话把我感动了。 他没说那么多的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而是实事求时的说了一席不甚动听的大实话。 我迅速决定从紫金台离开,然后开了一家自己的店,试着与他相处。 没想到的是,我们居然真的能走到一起,顶着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王涛表面看是一个普通的人,实际上他一点也不普通。他把大部分的压力都自己扛,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平平淡淡的样子。 等我嫁给他以后我才知道,面对父母和我,他做出了怎么样的选择。 也因为他的努力,他的父母对我还好。我对于这种普通家庭的接受感恩戴德,尽自己所能的对他们好。 时间一长,他们也看得出来,我是真心想和王涛过日子,开始慢慢接纳我。 我知道,想要得到自己想过的日子,我就是要比普通人付出的更多一些。 女儿豆豆的出生,让我真正融入这个家庭。 现在的我,一切都是幸福的样子。我在王涛的坚持下,在爱人的视线下,一点一点洗白自己,过上了正常的日子。 或许这样的成双成对,双宿双飞在旁人眼里不值什么,但是于我来说,这就是最珍贵的。我不奢求他能挣多少钱,我们只要在一起,就足够了。 现在的我儿女双全,老公体贴,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儿。 同时看着乐怡的生活,我只能说一句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我感谢上天让我遇到王涛,感谢上天给了我一对儿女,感谢上天让我们修成了好事成双。 086 何则林之荒唐过往 医院里的夜格外漫长,我躺在**上闭着眼睛,在陪**的连成以为我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帮我掖好被角,一如他小时我晚上为他悄悄做的那样。然后,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往远处走去,沙发被磨蹭的声音,他在沙发上轻手轻脚地躺下来。 自从我住院以后,连成就每天过来陪护,甚至把公司的文件也拿过来处理。白天的时候,我有时睡醒了就能看到他认真处理公文的样子,与我年轻的时候很相似,基本上是我的翻版。 看到他,我不由自主会想到何萧,不知道那个孩子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如果说他只是为了钱,为了报复,为了替他的妈妈出气,那很多事情他做得就毫无理由。 我想,他应该对我是有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扭曲了。 有时,我会想如果当年的一切没有发生,是不是现在我就不必躺在医院里,想着小儿子被判弄的事。 他们本是亲兄弟,因为我的缘故现在反目成仇。 我这个父亲做得很失败,虽然在钱上略有成就,但是在家庭上失败透顶。 看着儿子连成,看着他和乐怡之间的所有经历,我自愧不如,如果当年的我有他一半的能力与执著,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我遇到乐怡妈妈时,我二十二,她二十。 我永远记得她那时的容貌,空谷幽兰,五官不算特别漂亮的,却让人过目不忘,有着旁人不及的清纯与艳丽。 从看到她以后,我一直寸波不生的心忽然难以抑制地激动了,心里有一个声音和我说,她就是我这辈子要找的女人。 说实话,当时的我根本配不上她,不管是从出身还是从家庭,或是个人条件。我当时只是一个穷小子,在一家国营工厂上班,每月领着捉襟见肘的工资,而她家里已经有了两家公司,兄弟姐妹都自己做生意,或大或小,但至少经济上比我要好很多。 在她面前,我是灰扑扑的样子。 我没想到她会接受我,样子有点羞涩的接受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她抬脸时的笑,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的笑。 在那个时代,处男女朋友是需要双方家长同意的,在见到她爸妈时,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真诚和实在感动了她的父母,她家里人同意了。 只不过在同意我们处对象的同时,他的爸爸提了个条件,让我从国营工厂里出来,自己做生意。 我答应了,没经我家里人同意就自己砸了铁饭碗,开始下海。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乐怡妈妈的能力。 我家三代贫民,我终于升级成为工人,自己又砸了饭碗,在父母亲人眼里我就是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没有人看好我做生意的前途,大家都觉得我最后会变成无业的盲流。 从我辞职的那一天开始,乐怡妈妈就在我身边,用她天生对商业的敏锐来帮我。 我最初做的生意很小很不起眼,是从倒腾塑料制品开始的。 在那个时代,塑料是个新鲜事物,家里能买得起塑料盆人的都是少的。我就是从不起眼的塑料脸盆开始,一点一点努力做着自己的原始积累。 三年的时间,我让所有人看到了自己的成长,生意有了起色,甚至买下了一家因经营不善快要倒闭的国营塑料制品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可以举办我们的婚礼了。 没想到的是,在婚礼前夕,为了付出良多的乐怡妈妈却突然和我说,她根本不爱我,她爱的是其他人。 没有人知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真的觉得世界都不存在了。 我这么努力的创业,就是为了实现在她爸爸面前的承诺,然后娶她过门,而她在我就要成功的时候,突然选择离席了。 这种感觉让男人无法接受,我从爱她入骨,一下变成了恨她入骨。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放弃对我三年的好,对我三年的帮助,甚至我做生意的资本都是袁家的。 他们家是爱脸面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在圈子里发了声明,不再承认她是自己女儿的身份,并且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她没有做任何的犹豫就与那个我只见过一面的男人离开了家,离开了帝都,自此以后再无音讯。 在乐怡妈妈离开以后,连成的妈妈出现在我面前,她在我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安慰我,陪伴我……在我恢复理智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对我关注很久了。 找一个爱自己的人,还是找一个自己爱的人,是一直以来所有人的课题。当时心灰意冷的我没有多想,直接就选择了与连成妈妈结婚。 男人大概都是这样的,有了事业,有了家庭,心就收住了。当然,不管这个家庭里的女人是不是自己真心爱的,有了孩子以后,慢慢就变成亲情。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难熬的,在最难熬的时候连成出生了。 自从他出生以后,家里的气氛好了很多。 我看着连成一天一天长大,心思也沉了下来,想着今生就是把他养大成人,最好再能给他留下点什么产业,免得将来他的青春期和我一样辛苦奔波。 我以为有了孩子以后,我的人生就会重回正轨,没想到会遇到何萧的妈妈。 第一眼看到她,我几乎以为那是乐怡妈妈,直到看到她说话做事,我才明白这根本是两个人,乐怡妈妈的气质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说是酒后失德也好,说是一时冲动也罢,我与她发生了那种事。 李沁俞接近我就是为了钱,她目的明确得让我很轻松。 事后,我给了她足够多的钱,以为能把这件事了了。没想到,这些钱多到她对我起了心思。 在我和李沁俞有了第一次以后,我回到家内心是愧疚的,甚至无法面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借口公司事多在工厂住了几天。 到后来,我发现他们什么都没发现,生活还在照旧进行,我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李沁俞给我打了电话,而且打到了我的家里。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的电话的,但是当时我的被吓得够呛。 或许现在的人不能理解,在那个时代闹出这种事是什么样的后果,几乎所有的人都会一边倒的谴责我,就连我自己对自己也是谴责的态度。 人是不能说谎的,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从第一次以后,我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李沁俞和我说她怀孕了以后,我几乎条件反射的要她打掉这个孩子,她在电话那头啪的一下挂了电话,然后就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那段时间我真的怕死了她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没想到的是等我再次有了她的消息以后,她竟然把孩子生了下来。 就这样的,我的人生变成了一团乱麻,我每天应付完家里就付外面,成了一个心无定处的男人。 事情被连成的妈妈发现是李沁俞一手策划的。 事情在那一刻向我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两个女人的见面我不知道,知道以后李沁俞已经用死把何萧强塞到我的手里。 人已经去了,我总不能再说她怎么样。 何萧对我,对我的家都是敌对的态度,我也无法要求连成妈妈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对何萧,毕竟我错在先,而何萧就像是那个错误的证据一样,天天在我们眼前晃动着。 终于我们都忍不住了,在一个孩子们都睡着的夜晚,大吵了一架。 自此以后是冷战。 袁家当时已经慢慢有了起色,不管是出于生意上的原因,还是因为有了连成的原因,我都不能让自己和袁仪的婚姻出现问题。于是权衡了以后,我把何萧送到了国外。 自此,我亲手种下了家庭不和的种子。 何萧离开以后,我们家恢复了平静,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但是也只是似乎。我们都知道何萧就像一个定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把我们的生活炸个粉碎。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连成妈妈的去世,她的突然离世让一切都变了样子。连成的性子变体很大,我生意太忙,真的没时间陪他,为了他我又找了一个女人结婚。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小的成就,想找个女人很容易。 我以为有个女人就有个家,后来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连成的性格从格外内向变得格外外赂,我当时以为是好事,后来发现不是。 何萧回来了,眼神不再阴郁,我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直到我躺在医院的**上,我才明白他从一回国开始谋划的就是从连成手里把家产夺走。 其实我想说的是在我最初的遗嘱里,已经写得很明确了,所有的资产一分为二,每个孩子一半儿。我努力做到不偏不倚,却不想因为死得太晚,让孩子们都误会了。 事到今日,我不能说连成有任何的错。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如果我当时能够守住自己一心,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我这一生毁了三个女人。袁仪,连成的妈妈,因为我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临走之前对我怕是抱有怨恨的吧;李沁俞,何萧的妈妈,因为我的原因在何萧三四岁的时候离开人世,怕恨我更深;还有最后一个,就是我给连成娶的后妈,当时娶她的时候目的就不纯,觉得她性子好能带好孩子,完全没考虑过她的感受。她和我在一起小二十年,然后选择了离婚。我给了她足够多的钱,却换不回她自己的青春…… 一切就此为止吧,关于两个孩子我也不想管太多了,躺在这里,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儿孙自有儿孙福。 对于连成,我还是有愧疚的吧,只希望何氏在他手里能越来越好。 他的执著让我知道,人生是可以只有一个选择的。等我去世以后,他会在我的保险柜里看到我对他说的话。 孩子,爸爸佩服你的执著和选择,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一直幸福下去。 087 我们的故事 我躺在**上,身上趴着我们期盼以久的小女儿甜甜,这一刻心里的幸福感是满溢的。 在几年前,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也从来没想到过在经历过离婚以后,我还能获得爱情和幸福。在当时,我一头钻进紫金台时,对身后的路是没规划的,甚至觉得只要能把孩子顺利养大,我这一生是不奢求任何结果的。 遇到何连成,然后我的人生发生了转折。 虽然我在人前表现得很淡定,从来不介意别人对我的看法,可我介意别人对孩子的看法,我不愿意人们知道我在那里工作,是不想孩子落下野种的骂名。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生了元元和童童以后才懂的,当时我完全无依无靠,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有受了伤的父亲,漂在帝都。 在紫金台,我不是没想过挣一些更快的钱,但是想到元元和童童,我忍住了。我自己的底线也不允许我再往下**一步,总觉得某些路一旦迈出去了,就永远没机会回头。 何连成给我的第一感觉并不太好,一张惹人注意的脸,还有身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是适合托付终生的良人。 他的轻佻写在脸上,初次见面时他乐呵呵地叫了一句:“嗨,美女。” 花花公子! 我当时在心里如此做界定,同时也知道或许今天晚上又遇到了一条大鱼。 那天是他请客,钱花得跟流水一样,酒喝得跟浇菜园子一样,姑娘们叫了一屋子,我是去的晚的,然后坐在最末位的位置,他眼尖向我招了招手说:“嗨,美女,到我这边来坐。”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吸引了他,让他对我青眼有加。 为了钱,我们要忍受客人的手脚,甚至要表现出很享受的样子。我做好心理建设坐到何连成身边,出乎我意料,他只是随意把手搭在我肩头,装作很轻佻的样子,实际上一晚上最过分的动作也不过如此。 送走他们,他回手给了我一把钞票,轻声说:“不错,懂规矩,下次回来还找你。” “谢谢先生赏脸。”我对他笑得满面春风。 后来我有问过他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他歪头想了半天才说:“有那么点与众不同的气质,让我觉得你不属于那个地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那个地方的女人,哪一个没故事?”我反问。 他笑了笑,俯身过来亲了我一口,低声说:“不是那种故事,你身上的气质是别人学不来的。我能看得出来你小时受过良好的教育,包括家教,甚至直觉告诉我,你的生活一定很优渥过。” 我有些听不懂,反问:“这个看得出来?” “当然了,比如说我看到何萧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私生子。”何连成说着,故作神秘地凑了过来,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说,“每个人眼睛里都藏着自己的过去和人生规则,你怎么伪装怎么化妆,眼神不会变,眼底的东西不会变。比如说,我能从何萧的眼里看出怯懦和不甘心,还有毒蛇一样的阴冷,不管他怎么隐藏,都藏不住这些。” 我不知道他讲的是真是假,但是知道他对我的第一印象还好,我松了一口气。 出身风尘的人最怕的就是遇到客人,然后假戏真做。 我不喜欢这个套路,因为我不想凭着一个女人的身体去绑住一个男人,这是最不靠谱儿也是最不安全的手段。 我想做他的女人,就做那种他永远也舍弃不了的,一生一世都对我上瘾的。我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和他平起平坐,而不是卑微从属或者附庸关系。 后来我们在相处过程当中,我发现了元元和童童对他的接受程度很高,甚至超过了我接触过的所有异性。 他的本质与外表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伪装成一个花花公子的样子,就如此他不知道我为什么在客人面前表现得大胆外向无比,实际人后却很有分寸的拒绝着每一个有可能**的机会。 我们都是在人前戴着面具的人,相处得时间久了难免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我替他挡去了所有相亲对象,他付我钱。 我以为这种关系能维持一段时间,没想到在遇到他的初恋以后,我们的也迅速升级了。 他的表白让我措手不及,震惊的同时心里蠢蠢欲动,真的不能拒绝他这样优秀男人的表白。 在最初,我扪门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没感觉,答案是否定的。 我这个人因为受过感情的伤,才明白什么样的是真感情,在感情面前,我不想欺骗自己,于是我接受了他的表白。 他让我的心重新动了起来,期待着与他的见面,小女孩一样看到他心里就雀跃不已,每天晚上等他的晚安电话,甚至他的吻,他的情话,他靠近我的身体,都让我的心在悸动着,不能拒绝,就像是鸦片,我对他这个人上瘾了。 我担心他对孩子们的接受程度,有多少单亲妈妈一直单下去的原因是因为孩子。为人母的女人,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对两个孩子完全没有成见,孩子对他也很喜欢。看着他们三个和睦相处,我的喜悦心情表达不出来。 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包子在帝都刚落脚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上帝给了我所有的磨难,然后让我受了所有的伤,在我以为没有前路的时候,他找开了我面前的窗,窗外有着何连成。 或许这几年受的磨难都是为了他的到来。 我知道只要有他在身边,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必害怕。 可是最让我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楚毅来抢孩子。 男人永远不能理解孩子对女人意味着什么,甚至有人和我说孩子跟着楚毅才是最好的,因为楚毅能给他们最好的经济条件,而我只能勉力维持着他们貌似风光的生活,实则毫无出路。 我没同意,连成也帮我周旋。 在这个时候,我知道了刘天对我的心思。 说实话,论实力刘天比何连成要大很多,他在帝都完全是翻后去覆后雨的人物和家族。 我真的为孩子犹豫过。 但是我是成年人,需要为自己负责,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我最终坚定的遵从自己内心的感觉。 人这一生很短,短短几十年。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遇到心有灵犀的更难,一旦错过很可能就是永远。 我知道抢孩子的战争很难,但是尽力,可是我不该为了这个去利用一个男人,再伤害一个男人。 刘天的付出让我觉得无以为报,他的执著出乎我的意料。 何连成对他讨厌之极,为了维护自己男人的面子,我对刘天也很冷淡,可是他从不介意这些。 直到今日,我对他仍是愧疚的。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分分合合,曲曲折折。中间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要放弃了,却没想自己以始料未及的坚韧坚持了下来。 这个结果真的不易,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所有的磨难都变成了经历,但是又有几个有知道,这些所谓的经历是我们不想要的。 我们想要的是简单的幸福,从开始到结束。 小女儿的出世让他欣喜若狂,高兴的像个孩子。 不等出院,他就献宝一样给女儿买了各种各样的玩具,一岁到三岁的都买齐了,甚至买了全套的公主裙,还有迪士尼的全家套票,十年期限的…… 我看着这些,笑意是忍不住的,却还假装生气的问他:“把女儿**上天了,小心宽宽他们几个闹脾气。” “才不会,三个哥哥比我更疼她,好吧。”他脸上都是笑,“那三个已经想好了,等妹妹回去一定要给妹妹办一个欢迎的仪式,具体怎么办对我都是保密的。” “三个小孩子能闹出什么。”我不以为然。 没想到等到我抱着小甜甜进家门时,屋子里被用粉色的丝带装饰成了童话世界,真不知道这三个孩子是怎么做到的。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粉色蛋糕,三层的,最上面一只水晶的天鹅,优雅高贵,所有的椅子都被绑上丝带,粉色的,浅蓝色的,白色的,各种各样的蝴蝶结…… 我看得呆住了。 小甜甜像是对三个哥哥有心灵感应一样,一进家门就睁开了眼,然后眼睛瞄来瞄去的。 三个小帅哥听到门响,从楼上跑了下来,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大大的礼盒。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他们围了过来,献宝一样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对我说:“妈妈,帮妹妹打开礼物。” 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冒着粉色的泡泡,我看着曾经最爱我的四个男人,把我怀里的女儿**成了公主,然后我的地位迅速的下滑。 不过,这一切是我想看到的。 三个哥哥的礼物都很别出心裁,有的陶泥茶杯,有粉色的八音盒钢琴,有用乐高搭的大游轮…… 所有的礼物都是三个哥哥的。 小甜甜的出生,让我们一家的关系更紧密了。我也知道,接下来我又要开始辛苦而又甜蜜的带娃经历。接下来的岁月,我将会陪着女儿从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包子成长成为一个窈窕的淑女。 日子还在继续,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我相信以后的甜蜜要多过痛苦,我也知道老天会让我们受过的苦都酿甜酒,一天一天过去。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历经苦难最终修得正果的故事。看似不同,却与每个人的青春有许多相似之处的故事。 谁的青春没遇到过真爱?谁在初恋里没有做过炮灰?谁的过去没遇到过人渣? 但是这些,让我们成长,让我们学会珍惜,让我们知道除此以外,还有更美好的事。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可能会经历或多或少的苦难,在苦难来临时,我们以为自己扛不过去了,实际扛过去以后,十年五年以后,再回头看曾经的经历,那些以为过去的坎儿不过是人生当中很小的一挫折,走过去才发现,人生大部分还是坦途。 所以不要被眼前的小事困住,看得到明天的人就能得到幸福。还有就是,不是所有人都戴有面具,但是如果遇到和你同样戴着面具的人,请认真面具下的那张脸,选择自己的同类,然后坚定的走下去。 在这个浮躁的世界,找一个同类不是容易的事,大家如果遇到了,一定要好好珍惜。 完结感言 完结了,总要写点什么表达一下此刻的感情,我也不能免俗,于是有这么一篇废话连连的完结感言。 心理学家发现:一个人说的话若90%以上是废话,他就快乐。若废话不足50%,快乐感则不足。 我也借说着这句话多说几句,还好这一章是不收费的,否则会不会被大家给我戴上故意骗钱的帽子呢? 好吧,借这个机会说说写书的初衷、过程,还有在连载中间大家提过的各种问题。 这本书是2014年11月开始写的,截止到现在完结,历时一年多。中间因为我个人原因,导致断更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此先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宽容和鼓励,也万分感谢大家对这个故事的喜欢。网站上的人曾说,文只要断更,作者百分之九十是不会回来填坑的。我没信这个邪,复更的时候想着的是不打折扣地把我的初衷写完整。 其实写这个文的初衷只是:我想给大家讲个故事。在帝都这个城市打拼久了,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可能是性格比较随和的原因,很多朋友愿望把自己的经历讲给我听,不为别的,大家都想找一个安全的出口宣泄内心潮水一样的情绪。 有不少追文的亲问这个故事是真的吗。怎么说呢,差不多真假掺半吧,有时候我们写出来的真实不及现实的十分之一残酷,有时候我们写出来虚构比现实美好千倍。但是不管如何,至少故事的原型现在过得很幸福,平安疏淡过着自己的日子。 记得很久以前,看过一句话,叫作“谁在感情不曾做过炮灰”,每个人的感情经历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爱是习惯,是一种不能割舍的毒瘾,我们戒不了。 每个人出生在这世界上,其实往骨子里讲,都是孤独的,我们希望在茫茫人海上找到自己的同类,能够相倚取暖,互相关爱,给他你认为最好的。这是希望,真正的现实却受到各个不同个体的影响,事情的结果往往超出我们的预期。 我写这个文的时候,还没有走进婚姻,对孩子的描写来自于身边早婚的闺蜜,对于婚内生活的描写来自于那些或幸福或不幸的朋友的亲身经历。所以可能有很多地方大家觉得不是很真实,或者矛盾的地方,这是我的生活经历带来的硬伤,请大家原谅。 说了这么多废话,就再继续说一说大家关注的原型问题。 先说刘天吧,不能不承认刘天是我花时间最多的一个男二角色,在最初安排他的结局时,我基本是想要用他的死来成全女主的。他不是爱得很无私吗?后来,在剧情发展当中,他慢慢有血有肉有了自己的思想,最后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把他对女主的爱变为隐忍。或许这样,才是真接近现实的做法。 我记得我的生命里遇到过一个类似于刘天的人,他为了某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刻意接近作为室友的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天是那一年的最后一天,下着大雪,我独自一个人从霄云路一路走回到白石桥,一路走一路哭。路上经过鼓楼大钟寺,新年的钟声连绵响着,敲得我心酸极了。 到家的时候,一条十五块钱买的粗毛线围脖已经哭成了冰坨子,白色的羽绒服脏得像是从垃圾堆里失出来的一样。 天快亮的时候我到家,一场高烧烧了三天。 再次活蹦乱跳的时候,我就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一样。 其实真正经历过的人都知道,最初假装的忘记会在时间的打磨下变成真的忘记。等几年以后再回头去看,忽然发现当年的自己傻得可笑。 我知道,多数人都有和我一样的经历,不管美好的还是不美好的感情,都在我们的生命里划下深深的刻痕。 我们都对感情很敏感,尤其是对女人,本身就是感性动物,对于悲伤和快乐的感知力是男人的数百倍,所以感情的伤害对女人来说,几乎是灭顶的伤痛。至少在当时是灭顶了。 打住打住,一不留神扯得太远了。忽然扯远了。重新回到完结感言上。 我们的故事就此结束,但是现实中的故事还没结束,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本书,有着不为知的部分。为什么我们会对小说里的情节和人物的感情感同身受,因为我们也曾经历过相似的画面。 故事写到这里,有好有坏,或许并不能让每个读者都满意,但是我尽力了。 最后,感谢大家一路相随和支持。 新书正在准备当中,喜欢斑斑小说的童鞋可以关注一下作者,等到我开新书的时候,系统会有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