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情,算算账》 001.狐狸精 “狐狸精,你会有报应的!” 眼前女人压着声音诅咒,眼神恨不得把我给吃了。 咖啡店里不少人把视线投来看热闹,还有好事者拿起手机来拍摄。我满不在乎地扬起嘴角,“那你一定要活久一点。” 见女人突然操起桌上水杯,我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不慌不忙将杯子拿起又放下,然后冲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就不能有点新招数么?难怪……家明总说和你一起,就像要窒息一样。” 女人瞪着我眼眶渐红似要滴出血来:“想要我挪地儿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门都没有。” “真有意思。”我嗤之以鼻,往后一靠环起胳膊玩指甲,“听说,你之前也是从另一个女人手里抢的家明?人家在一起七年,你都下得去手,我还真是自愧不如。” 见她哑口无言脸色铁青,我继续,“你应该明白,一个男人如果厌烦了,死缠烂打也是没用的。当初,你怎么劝的人家,现在也劝劝自己。” “狐狸精!” “骂!你尽情骂!这样耗下去,吃亏的可是你自己。还不如爽快分手,好歹保住最后一点尊严。” 女人已是瑟瑟发抖,脸被气得扭曲变形。“你就不怕报应?就不怕我的今天变成你的明天?” “男人嘛,新喜厌旧很正常。”我一副想得开的表情,“但我绝对不会给他甩我的机会,要甩也是我甩他!” “你年轻漂亮,为什么非要跟我抢男人!” 我都差点忘了,今天化了个十分妖娆的妆。 下秒,女人几近崩溃边缘,眼泪哗地涌出来,“我什么尊严都不要了,求你不要破坏我们还不行么?!求你离开他,算我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笑了笑,凑近些:“你求我也没用,现在不是我要跟你抢,而是家明一秒钟都不愿意再面对你了!我帮他求你,求求你放过他了,好不好?” 女人失声痛哭,我视若无睹看了眼腕表,“接受现实吧。”然后背包起身,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下次不要再找这种男人。就算让你抢到了,也改变不了他见异思迁的本性。” 周遭议论纷纷,异样的眼光无不在鄙视声讨我。 我统统抛诸脑后,脚步带风地离开,出了咖啡店,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小巷。 在小巷等着的男人一见我就问:“怎么样?” 我把手心往男人眼前一摊,男人随即递了个信封过来。 我打开信封,数了数里面的红色钞票,满意地勾勾嘴角。 男人急了:“喂,钱都给你了,你好歹给个交待啊?” 我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也就是看在钱的份上,才接这种渣男的生意。 “你别介意啊,只是……如果没搞定……我上哪找你去?” “当场给钱,这是规矩。”我皮笑肉不笑地把信封往口袋里一塞,“不怕被撕个稀巴烂,就该自己去分手啊。” 男人两眼发直没了声音。 我随即转身走人,想了想回头奉上一句:“不给人家穿嫁衣,就不要轻易脱人家内衣。小心下次,花钱也打发不了。” 我大功告成地迈步离开,过了几个街角,拿出信封来闻闻里面清香的油墨味道,果然还是这东西最宝贝最贴心。 我正笑得眉飞色舞,一个年轻女孩儿突然拦住我去路,张嘴就问:“干一次,你收多少钱?” 002.公了还是私了 这女孩儿约摸十七八岁,身上系着的围裙是方才那家咖啡店的,我应该没记错。 我把宝贝收好,送她四个字“莫名其妙”,绕过继续往前。 女孩儿偏偏不罢休,再次拦住我去路:“刚才你和那个男人,我全都看见了。你既然可以帮别人分手,只要愿意出钱,你就可以提供其它服务的,对不对?” “小妹妹。”我盯着女孩儿稚气未脱的脸,又好笑又好气,“姐姐我很忙的,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说着,抬起巴掌来故作凶相,“把我说得像‘鸡’一样,是不是想挨K啊你……” 女孩儿后退半步,我见势拔腿,伸手撩了把肩上的长发,轻哼一声:“也不打听打听,我童可可,给钱也不一定请得动的,好吗!” 没想到,女孩儿像狗皮膏药一样就粘上我了,追上来拉着我衣袖,可怜巴巴地像要掉眼泪。 “姐姐,你帮帮我吧。除了你,没人可以帮我了。” 我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计量,翻个白眼:“哪个男同学甩了你啊?还是你最好的女同学抢了你男朋友啊?” 女孩偏偏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小可怜的眼神继续看着我。 我努力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只当是日行一善了。 “妹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现在难受得死去活来,以后呢就觉得没什么了。” 女孩儿眼眶红红地低下头,拿出手机,点出一张照片来对我说:“她是我姐姐。因为我姐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逼她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上个星期……她自杀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感觉到一股火气‘噌噌噌’就往上冒。 …… 所谓‘出来跑终归是要还的’,我也得偶尔回报一下社会。 女孩儿没有说谎。 我查了渣男资料,国企上班,搭上的女人是个白富美。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带着女孩儿尾随他们至一家超级豪华的五星酒店。渣男和白富美去买咖啡时,我让女孩儿盯着,自己则要找个地方‘准备’一下。见男卫生间门口摆着“暂停使用”的牌子,就悄悄走了进去。 趁着没人进来,我戴上假发,把脸涂黄,画上斑点,然后再把包里的假肚子拿出来,撩起裙子,麻利地开始往肚子上绑,顺便欣赏了下自己的臀型。 也不知以后是哪个男人有这种福气! 我正在乐呵,没想到隔间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男人凭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毫无准备地僵住,对,男人!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明明应该破口大骂,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气氛诡异而尴尬。见他目光转而落在我的翘臀和假肚子上,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放下裙子。 “你谁啊?”我羞愤难挡,“没看见外面暂停使用的牌子吗?” 男人迈步过来,空气里漾起股清新高雅的花香……闻上去就是有钱人的那种味道。 我条件反射地抱过包包,做好对抗准备,不想男人往我面前一绕,走到盥洗池前,若无其事地挤按洗手液。 我愣了愣。 只见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近笼头,让哗哗流水惬意地冲刷着手上泡沫,对我完全是视而不见。 噗,装模作样! 摸着良心讲,这男人皮囊实属上乘中的上乘,个头高挑,眼带桃花、鼻梁直挺、鬓角有型、一张侧颜就已是让人挪不开眼,还有那双大长腿,华丽丽地刷够了存在感。 只是脸白得过分,在灯光下更是异常惨白。好好一张脸,莫名很是邪魅妖娆,让人看了心惊胆颤。 再看硬件,百达翡丽金扣腕表价值24万,手工订制西装10万以上,手工皮鞋应该是Berluti的,我没具体关注过,价值未知但同样昂贵,初步估算下来,光这几样就是普通人不可及的。 再瞧他这矫情洗手的执念状,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酒店可是公认的富婆天堂啊。 结论:这该死的‘小白脸’肯定是靠脸吃饭的。就凭他这姿色,肯定有成群的好姐姐帮他渡危解困。 很好!又有得撕了! 我咬牙切齿笑着到他旁边:“行了,别装了,大家都挺忙的,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003.小白脸 小白脸瞄了我一眼,从旁边取了纸巾优雅地擦着手,从他那眼底缝里再次看向我。 揣个屁啊!我挺直了腰杆。 下秒,小白脸终于说了话,声音那叫一个居高凌下。 “你想公了还是私了?” 这小白脸可以啊,竟然还面不改色地反问! “虽然……”我清了清声音,“外面是放了标识的,但毕竟还是男卫生间……”我知道理论上自己不占理,“我也不是个计较的人,估计这也是误会。你给我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不然……” “不然怎么样?” 我把腰杆挺得更直:“不然……在这种公共场合,闹起来的话,对你的名声和生意都不好,你说是不是?” 只见小白脸的嘴角似有似无地扯了扯,双眼似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神秘迷离又摄人心魄。 美瞳的效果?!我自问不花痴,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说得对。”小白脸将擦手纸往纸篓里一扔,语调里全是轻慢,“只要你道歉,我就当这是个误会。” 哈,我撇嘴,翻白眼……今天真是热闹,还没开始,就遇上这种贱人! “喂!”我双手插腰,先说了理,现在就来兵,“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只要一声喊,今天你就别想保住你这张脸了!” “喊。”小白脸一点也不害怕,反倒催促着逼过来,“现在就喊,喊大声点!” “你……你干什么你?” 我被逼到墙边,心想是先踩他的脚,还是先攻击他的要害,毕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小白脸一张俊颜凑近,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手往我的假肚子上一拍。 他半个字都不再说,就让我像被掐住了脖子,偃旗息鼓。 偏偏这时候,手机响。我拿起来一瞄,女孩儿发来消息,渣男和白富美马上就要走了,还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 我咬了咬唇边,那么美的臀部连我妈都没见过,竟然便宜了这‘小白脸’,真是亏大了!只能挤出一个假笑,看向小白脸:“山不转水转,下次别落我手里,不然你可没今天这种好运气!” 说完,我暗咒倒霉就往外冲。 出去时,渣男正搂着白富美走到大堂中央,眼看就要离开,我挺着肚子就冲了过去。 “你果然骗我!”我指着渣男就控诉,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渣男一脸懵逼,我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你答应过我的,绝对不会骗我!你让我再等等你,你就会给我和孩子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原来……”我颤抖着指尖指向白富美。 白富美漂亮的脸已经变形,渣男惊慌失措地急于解释。 “亲爱的,我不认识这个疯女人。” “你说我是疯女人?”我捂着肚子,崩溃地后退两步,“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誓言,你难道都忘了么?” “你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神经病!”渣男泼口就骂,“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 我露出害怕的表情:“对不起,美女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不准走!”白富美不相信地抓住我,“你说,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004.算计我? 我反过来抓住她手,把一张蜡黄布满斑点的脸故意凑过去:“你这么漂亮性感,也一定心地善良吧?你别追究他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 白富美已是气得脸都在颤抖,围观者更是窃窃私语。 “拍拍拍,拍什么拍。这女人是疯子,我不认识她。”渣男开始发飚,白富美一脚就将他踹倒在地,“你这个混蛋。” “亲爱的,你听我解释,事情真不是这样的。”渣男跪在地上抱住白富美大腿,苦苦哀求。 “对不起,我错了。”我也跟着跪过去,然后开始巨烈咳嗽,掏出一块毛绢来捂嘴,摊开来上面全是血。 渣男看傻了眼,白富美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活不久了。”我用沾着红色血迹的手一把抓住白富美手腕,“我成全你们。只求你以后好好待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白富美眼睛瞪得似铜铃,把我的手一甩,指着渣男说“混蛋,别指望我当后妈!别再来找我!”,然后像见鬼般拔腿就跑。 “亲爱的!你别走!”渣男哭喊着就要去追。 我一把抱住他,伏他肩上小声说:“小美让我给你带个话,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一定会来找你。” 说完,我欣赏了眼他惊恐的表情,装作捂脸哭泣也跑出了酒店。 我和小美妹妹找了家咖啡店坐下,她正拿手机反复看发到WB上的视频。 我凑过去看一眼:“拍得还挺清晰。” 女孩儿放下手机,从书包里掏了好几把零钱:“姐姐,谢谢你。这是我全部的积蓄。欠你的,以后再陆续给你。” 我瞄了眼,继续整理包里的道具:“收起来吧,我从来都是一次性收款,你准备好了,再一次性给我。” “姐姐……” “行了,别一副要给我下跪的样子。你知道我电话。”我说着起身要走。 “等一下。”女孩儿突然拉住我衣袖,“这杯咖啡代表我的心意,谢谢姐姐你帮我。” “真麻烦。”我抬起来喝上一大口。 再看女孩儿,她吧嗒吧嗒地又开始掉眼泪。 “哭什么。你姐姐小美的仇也算报了一部分了,好事的人那么多,马上他就会被人肉,被声讨,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弄得够呛。” “我姐姐死了,他却只是被人骂。” “那你想怎么样?弄死他么?”我无奈只好重新坐下安慰,“你听好,别做任何傻事。这种渣男,早晚是会有报应的。你要过得比他好,这样也算是替你姐姐争一口气。风水轮流转,以后才能……” 说着说着,我觉得自己有点飘,视线也跟着变得模糊,感觉到背后又软又舒服就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模糊视线里,女孩儿凑过来轻声说:“姐姐,你好人做到底,就再帮我一个忙吧。” “你……”我感觉自己舌头都在打结,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算计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不过有人想借用一下姐姐你的……身体。” 005.人造血? 我的身体似被一团火焰包裹,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直到被那个冰凉的掌心触摸到,我感觉到全身似被一股电流击过,酥麻难受,却无法控制地想要继续这种感觉。 周围一切都是黑暗旋转的,我好似身在一个梦中,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喘息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残余的理智想要呼救,想要逃,但四肢却使不出一点力气。直到被一股力量压住身体,我知道自己完了。 电流顺着颈动脉一直往下,陌生的愉悦感击碎了我最后一丝抵抗。我莫名顺从,开始迎合,闻着那与众不同的某种体香,有一种身在天堂的感觉…… …… 小时候,我问自己天堂是什么。长大有了答案,天堂就是睁开眼睛,床上铺满钞票,身边睡个美男。 我迷迷糊糊感觉有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咂咂嘴,眼缝里没有红色的钞票,却有张亦真亦幻的男人脸。 我笑笑,这梦做得…… 但是,感觉哪里不对。 猛得撕开眼皮,屏住呼吸,眼珠子直勾勾地再一次看清楚。眼前并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 春.梦! 我脑子里才浮现这两个字,身体某处的疼痛就彻底将我拉入了深渊。我战战兢兢地掀起被子往里面看,床单上那朵花无情宣告这不是一个春.梦,而是一个恶梦! 我裹着被子尖叫着跳下床,以为大叫就会醒过来。 声嘶力竭后,我清楚恶梦是不会过去了,只觉着心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的感觉。 这难道真是夜路走多了,终究还是会遇上鬼?! 我转回身时,男人上半身赤着,已在动作敏捷地穿裤子。 “乌龟王八蛋!没人性的畜生!”我嘴角早已被自己咬出血来,血腥味直冲大脑,当即破口大骂,朝那罪魁祸首指去,“报上名来!” 男人面向我,干净修长的手指在纽扣上停下,结实的胸膛在衬衣后若隐若现。 要不是我全身战斗细胞都在燃烧,肯定要被男人的这副皮囊迷惑。 只见男人下巴缓缓抬起,以一种稳如泰山的高姿态从眼角缝里瞟了我一眼,然后拿出手机来按了几下。 “别以为装没事就能蒙混过关!你惹错人了你!”我突然愣了愣,终于想起男人不就是卫生间里遇到过的那个‘小白脸’? 男人收起手机,扯了一下嘴角:“你的同伙呢?冲进来继续演。” “人渣!王母娘娘都救不了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你,混蛋!” 我气极败坏地开始环顾四周找包包和手机,看见在沙发那边,裹着被子过去翻出了手机。 我才按下一个‘1’,人渣箭步如飞地过来,一伸手就强行抢了过去。 “还给我!”我瞪大眼睛,“我告诉你,你已经犯了滔天大罪了,再执迷不悟只能罪上加罪!” 人渣看向我,深褐色的瞳孔仿佛摄人魂魄的无底洞穴,有种不怒自威的本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防备地后退半步:“你已经难逃法网了,警察已经在路上了……” “受谁指使?说出来还有可能饶了你。”人渣打断我,幽冷的目光继续盯着我,“床单上那是什么?番茄酱?人造血?”他极为不屑地轻哼一声,绝美的容颜不带一点温度。 006.跟你拼了 好一个颠倒是非黑白,血口喷人! 我气得浑身颤抖,为他的道貌岸然感到可悲至极!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却反栽在他手上! 人渣已将房间环顾一圈,又将我手机翻了个遍后,冷酷地往我脚跟前一扔。 我顿了几秒,这人渣气场太足,看来没少干这种龌龊事。 “你这种人渣,我见多了!你就等着吃牢饭吧你!” 人渣嗤之以鼻,过去捡起外衣从中拿出皮夹。“这些够不够堵住你的嘴!”他随手将一大叠钱扔在床尾,连头发丝都透着嚣张,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我吼着过去,还真是一点也不惊喜。 人渣从眼底缝看我,没说一个字,尽显污辱之能事。 我将钱拿起来,咬牙切齿地将钱撕个稀巴烂,恨恨地往他那漂亮的脸蛋上一扔。 周边钞票在飞,我怒不遏地直视着他:“没有一个亿,你休想私了!你给我站好了,有种就别逃!” 我过去想捡手机再报警,人渣竟视若无睹地又要逃。 “你往哪里跑!”我冲过去用力抓住他胳膊。 人渣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我,变脸的速度之快让人害怕。 他眉头紧锁,眼神里尽是嫌恶,褐色的眼睛仿佛要杀人般染上凶狠的血色。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件高端神秘武器,明明是像钢笔模样的玩意儿,在他手里神奇地自动加长变形为一根教鞭。 教鞭击到我手背时,只感到一股轻微电流造成的麻痹刺痛,我无法自控地尖叫着捂手跳开。 我满脸惊讶地瞪他,感觉全身血液都一股脑地涌至头顶。 “你……?” “谁允许你碰我。”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就像我是这世上最低贱的物种,每一个发音都令人不寒而栗,“滚开!” 下秒,教鞭不客气地指向我鼻尖,尖细的顶端发出蓝色电光以示警告。 蓝色电光倒映在他没有一点温度的瞳孔里,令人背脊发寒。 他鄙夷地扫了我一眼,动作麻利地收起利器转身就走。 我立即感到身体里小宇宙沸腾,再是烂命一条,也不是挨了打还忍气吞声的角色!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跟你拼了!” 我眼前一黑,冲过去跳上人渣的后背,张开血喷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袭击了他的脖子。 双臂紧紧圈住他脖子,双腿也用力扣住他身体,整张脸都埋在他修长的颈项里,毫不留情将尖牙陷在那肮脏不堪的人渣皮肤里。 人渣发出刺耳的撕吼声,用力想要把我从背上撕下去。我则像强力胶水,心满意足地尝到腥甜之后又换了另一边下嘴!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直接撞门闯了进来,用力将我给拉了下去,扔在地上。 “师哥,你没事吧?” 我抬头瞪过去,暗咒不好,这是人渣的帮手来了。 人渣表情痛苦狰狞地用手捂住颈部,第一时间迅速转身找镜子里查看伤势。他脖子两边,数个暗红色的出血点排列成弯弯月牙状。只见他双目圆睁,整个人都傻在镜前,额上青筋毕露,白嫩嫩的脸硬是憋成了土灰色,俨然成了一尊活蜡像。 我看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活该!然后露出威风凛凛的笑容,只后悔没再咬断他的鼻子。 不对,弄断他的命根,看他以后还怎么作恶! “哪里来的疯婆子!” 闯进来的人渣帮手指着我就骂,年轻斯文的一个人,竟然助纣为虐。 我毫不畏惧地站起来:“狗崽子,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时,人渣喘着粗气走过来,脸色就像死人般毫无血色,一看就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架势。 他没说话,那帮手倒是叫嚣起来:“小姐,你绑架敲诈,现在还蓄意伤害,无法无天了你?!” 007.仙人跳 “小姐你大爷!你全家才是小姐!禽兽不如的人渣!你们绑架!强.奸!恐吓威胁!我这是正当防卫。” “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昨天在大堂闹的那个大肚婆嘛。怎么?孩子昨天生了?”帮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骗子见得多了,没见过你这么不知死活的!” 我心虚一秒。 正准备反击,下一刻却有人抬着相机冲进来一通乱拍。 我被闪光灯刺得闭眼闪躲,紧紧拽着胸前被子,条件反射以手挡脸,暗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见有人追了出来。 等我再睁开眼,人渣已凶神恶煞地冲到我面前,狠狠抓住我胳膊,那双眸子变得黑白分明,里面镀上一层骇人的阴狠。 我大声呼救,死命挣扎反抗,无奈力量悬殊,还是被他一把腾空架起,扔进了卫生间。 我屁股着地,痛得眼冒金星,呲着牙爬起来时,卫生间门已经被上了锁。 我用脚踢,甚至用身体去撞,都没有半点用,痛得在原地乱跳。 “我跟那人不是一伙的!”我就知道,他们要把这抹黑成仙人跳。 “人渣,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刨出来!你给我等着!” …… 我在卫生间里被锁了很久,感觉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怎么会这么倒霉?明明是行了个善,连钱都没收,怎么就遇上这种恶心事呢? 那个小女孩儿……我幡然想起那杯咖啡,自己就是被她算计了!我必须要出去找到那恩将仇报的小婊砸,查清楚来龙去脉,到时证据在手,还怕告不了人渣? 可如今被困在这里,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动静的时候,来开门的人是方才那个人渣的帮手。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酒店制服的人,我暗咒不好,看来已经让恶人占了先机。 那帮手将我的衣服和包包扔进来,没好气地说:“穿上衣服,他们会亲自送你出去!” 我过去把衣服包包捡进怀里:“求之不得。” “不见棺材不掉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帮手轻哼一声,极为不屑。 我咬牙,把门砸上,先穿回衣服再说。 我一出卫生间,那该死的帮手张嘴就喊:“童可可。” 我蹙眉,他怎么会知道…… “你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人家叫你‘狐仙’是吧?狡诈多端,视钱如命?”那帮手一脸轻蔑的笑,“听闻有什么解决不掉的难事就有人会来找你!不过这次,你这招牌是保不住了!因为你犯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他收起笑,“你收了不该收的钱,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咬牙切齿地环起胳膊来瞪他,无畏一笑:“威胁人能不能有点干货?说狠话谁不会?” 帮手笑笑,眼神示意旁边那几个狗腿子。 我才不怕,过去一把揪住那帮手的领带:“人渣跑了,抓你也一样。” 下秒,我就被几个狗腿给拖开。 帮手趾高气昂地理了理领带,并递上一张名片:“来,放心拿着。我肯定是不会跑的,到时候你能不能跑得掉,就看你运气了。不过以我经验,你这下半辈子啊……”他从鼻子发出一声笑,“会比死了更难受。” 我无意识地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喉咙,同样瞪大了眼睛,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下秒,他冷冷说:“我老板让告诉你,你会为自己的愚蠢贪婪付出代价!” “奉陪到底!”我毫不畏惧。 008.继续编 狗腿子们将我扔出酒店之后,我报了警。去医院做了检查,备了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立马发动所有的消息渠道,要把那算计我的罪魁祸手找出来。 女孩儿说的住址学校信息都是假的。我只有找到昨天修理过的渣男,女友被逼堕.胎自杀的事情倒是真的。只不过,女友根本没有妹妹。 看了我画的素描像,渣男认出她是死去女友一直在资助的孤儿院孩子。 我找到孤儿院,女孩儿叫小丽,已经逃了。只可惜她还是嫩了点,我在汽车站把她逮了个正着。 她以为已经安全坐上了车,没想到车就快开了,我却跳上了车。 “你这个孩子!”我痛心疾首地冲过去,“爸妈找你都快疯了!你怎么能离家出走呢?” 车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小丽大声就喊:“我不认识她,她要拐卖我!叔叔阿姨,你们救我!” “这孩子真是我妹妹。”我不慌不忙拿出刚帮P出来的合照、户口本、家庭合影,以示清白。 小丽明显没料到我准备这么齐全。 “这孩子怎么了?亲姐姐都不认。”车上乘客开始问。 “为了去见网友啊。”我一脸痛心,“拦都拦不住,学也不上了,就要去!你们说,网友能随便去见吗?不是传销就是人贩子啊。” “现在的孩子真不省心!” “小妹妹,去不得。快跟你姐姐回家!” 乘客开始议论纷纷,司机都过来发话了。“小妹妹,去窗口退票去,别让家里人操心了。” 小丽哑口无言还想反抗,我目光一沉:“你再不听话,姐姐只有把你送去警局,让警察叔叔给你讲讲道理!” 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拿着行李跟我下了车。 我一手揪着她的衣领,怒不可遏地将她拖到无人角落里往墙角一扔。 “自己说吧,省了开场白。” 小丽抱着行李,又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战战兢兢地说:“有个大叔来孤儿院,说只要我陪一个男人睡一觉,就给我一笔钱。我姐姐死了,以后再也没人管我了。我需要钱。” 我一掌拍在墙上:“编!继续编!” “真的,姐姐,我也是逼不得已。”小丽把装满了钱的信封主动交出来。 “谁是你姐姐!你姐姐死了!”我把信封扯过来瞪大眼睛,“不过她早死早好,有眼无珠,养个负心汉,还养了你这个害人的东西!” 小丽被戳到了,瞪大眼睛,敢怒不敢言。 “说!找你的人叫什么名字,去哪里找他!”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就见过一次面,什么都不准我问。就连这钱,也是放在储物柜里,让我自己去拿的。” “你这个一箭双雕好啊。先是骗我替你出了气,再顺便找了个替死鬼,还赚了人生第一桶金。” “钱给你了,放我走吧。” 我怎会放过,揪着她衣领让原地站好。 “你给我听着。现在有三条路给你走!一、监狱里吃牢饭,留下案底,你这人生也就这样完蛋了;二、江湖规矩,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留下一只手;三、我让你干嘛就干嘛,别跟我耍花样。” 小丽手往身后一藏,最后一搏:“你……你没证据。” 我冲她露出一个威胁的笑容:“你也太不小心了,做坏事也不看看有没有摄像头。” 她愣住。 “还有……你都得了这么多钱了,竟然还把你们院长的保箱柜也洗劫一空了。你说说,再加上盗窃,你得坐多少年啊?” 009.一匹豺狼 “你冤枉我!我没有偷!”小丽一听这个就激动了,举起手就想跟我撕。 我两三下就把她推到墙上老实站住,举起巴掌来作势要收拾她。 她开始抹眼泪,委屈得不行。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切!我瞪大了眼睛凶她。 “可可,你干嘛呢?怎么连小孩儿都开始欺负了?” 听见死胖子的声音,我回头白他一眼:“这是小孩儿吗?这是一匹豺狼!” 死胖子旁边跟着的一个中年妇女是我特意叫来的,人称十三姨,一靠近就笑着说:“这小丫头长得不错啊,是棵好苗子。” “想好了没有?选哪条?”我吼了声。 小丽啜泣着回:“第三条。” “行!”我指了指十三姨,然后皮笑肉不笑地摸摸她黑溜溜的头发,“把眼泪擦干,乖乖跟这个大妈走,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既然你不把别人身体当回事,那就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十三姨还挺配合,一把搂过小丽来就阴阳怪气地说:“小妹妹别怕。我那有好多哥哥,都特别会疼人。到时候,我给你好好介绍。” 小丽这才算是完全明白过来,伸手就过来想抓住我,苦苦央求:“我错了,姐姐,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 “闭嘴!不听话,信不信我弄死你!”十三姨一声威胁,小丽不敢再出声。 我还不忘补上一刀:“别忘了,我手里有证据。你要是逃出来,就只有第一条路了。” 小丽和十三姨一走,死胖子就老好人地说:“小丫头都认错了,你干嘛还吓她!” “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不给她点教训,她以后连人都敢杀!” “行行行!你就不怕十三姨动真格的?” 我一点也不担心地笑笑,手背拍向他胸膛,“我给你那张名片,你查了没有,什么来头?” 死胖子开了家寄卖行,实则是我上线。他手上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客户和需要特殊处理的麻烦,人脉极广,消息也灵通。 死胖子拿出手机来,我一看真是人渣那个帮手。 “这个张杰生。哈佛高材生,香雅珠宝集团总裁的法律顾问,还是首席秘书。” 香雅珠宝集团……我知道,它们店的珠宝贵得吓人。这个张杰生称人渣‘师哥’,人渣又是什么人? “这个张杰生的同学亲戚朋友或者同事老板,总之和他有关的人,资料我统统都要。” “翻家底需要时间啊,姐姐。” “尽快!” “知道了!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我烦躁地摆摆手,“反正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和死胖子各走各的,我坐上公交回家。 我靠在窗边,怒视着手机上张杰生的照片,手掌挥来挥去扇他耳光:“等着,迟早让你们后悔莫及!” 我骂得面红耳赤,忘乎所以地朝假想靶子出拳挥了过去。 当我回过神时,前座男人的假发歪到一边模样尴尬,正用眼神杀过来。 “姑娘,你怎么个意思啊?歧视秃头啊?” 幸好此时公车刚好到站,我赶忙帮他把假发扶回原位,然后佯装无事下了车。 我住的这个小区大多都是出租房,精明的房东将户型重新规划分隔。我家是其中一套精致小巧的三室一厅,客厅常年不见阳光。 “外婆,我回来了……” 我拿钥匙开门进家,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吓了一跳。 狭小的客厅里,三四个奇装异服的男子正凶巴巴地盯着我,而白发苍苍的外婆被他们围着,双手紧握显得十分紧张。 我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混社会的,于是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其中一个金发瘦子跳出来:“你是童宇那小子的女人啊?” 010.大卸八块 我双手插腰:“有屁快放。” “哎哟,小妞脾气还挺呛。行,我也开门见山,我们是债务公司的。童宇欠我们的钱,都拖大半年了。今天再收不到钱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感到一股怒火从头烧到脚,心脏的位置却冷到了极点。 这个混账,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会改过上进,没想到他还是老样子。 我自嘲地笑笑,然后淡定地问:“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金发瘦子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千?” “八万。” “八万?”我发出杀猪般的怒吼,“你随口唬我啊?” “白纸黑字,不信你看看。”金发瘦子示意手下把借款合同拿来。 “不用了。”我完全不想看,烦躁地动手轰他们,“我一分钱都没有。你们去找他,让他还。他要是不还,你们就把他大卸八块。我谢谢你们为民除害啊。” 金发瘦子完全不吃这一套。他一示意,手下就把年迈的外婆架了起来,凶神恶煞地要离开。 我用身体挡住门,“欺负老人和女人,你们不害臊啊?” 金发瘦子不在乎地笑:“告诉童宇,老人家我们先带走了。我看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们。兄弟们,走。” “不行!”我把他们推开,将外婆紧紧护在怀里,“外婆都八十岁了,经不住你们吓。我帮他还,我帮他还行了吧?把名片留下,容我几天时间总行吧?” 外婆颤颤巍巍地想要阻止我,我示意没事,接过金发瘦子的名片:“慢走不送!” “我就给你一周时间。到时候我们再来,可就没那么好商量了。”金发瘦子撂下狠话。 他们狠狠砸上门,旁边的墙面都在跟着颤抖。 我看了眼外婆,心情五味杂陈。 上次帮童宇还钱是一年前的事情。 当时,他因为赌博欠了一笔巨债。平时那些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通通翻脸不认人,我拿出了全部积蓄才得以平息。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时他信誓旦旦要远离损友洗心革面,现在却又闯祸生事。 深夜十一点,我一直守在客厅里。 童宇一开门进来,我操起沙发靠枕就砸他的脸。其实我想砸的是砖头,但这么干的话,邻居肯定会过来灭了我们。 他被砸了个正着,一头雾水地问:“你干什么呀?” 我青筋暴露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压着音量咆哮:“你这个混蛋,是不是又去赌拉?” “没有啊。”他听了先是无辜,然后懊恼地猛敲了一下脑门说,“那帮龟孙子找你了是不是?” “你给我声音小点,是不是想被房东赶出去啊?”我上来揪着他就是一顿好打。 踹他的屁股,打他的头,抓狂地暗吼:“混蛋,王八蛋,你无药可救了,干脆把你的手砍了算了。” 童宇被我打得上跳下蹿,一把抓住我的手停在空中抗议说:“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赌,我早就不碰那东西了。” “还说谎骗人?”我为了控制音量,发飙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双手被他控制,我就改用双脚,能踢多狠就踢多狠。 这时,外婆从房间里冲出来,护住童宇:“好了,好了。别打了。有什么好好说嘛。” “外婆!”我简直是欲哭无泪,“你又护着他。” 外婆伸手轻轻打了童宇两下:“你快解释呀,到底怎么回事?” 011.仇人何处不相逢 童宇揉着大腿外侧,表情痛苦地解释说:“我真的没有去赌。是我那个朋友阿龙,他家里有事要借钱,实在没办法了我才给他当的担保人。后来,阿龙消失了,那帮孙子才缠着我不放的。” 听完我更加生气。 “你这臭毛病还是不改哈?你够义气呀,给人家担保借那么多钱,真是威风!行,你以后和那些狐朋狗友过算了。你给我滚,给我滚!” “可可,算了。”外婆又开始说情,“现在不是解释清楚了么?阿宇没做坏事就好啊,他也只是想帮人嘛。” “外婆!”我满腹伤心和委屈,“你每次都这样护着他,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钱啊。” “外婆知道,知道。这次再给外婆一个面子,就原谅他吧,好不好?” 我十分不情愿地瞪了童宇一眼。 “他才是您的亲孙子,我永远是个外人。” 说完,我气呼呼地冲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蒙上被子。 一天之内,什么都没了…… 我再也憋不住。 …… 早上七点,床头上的闹钟就开始催命般地唱: “快起床赚钱,你这只懒猪,快起床……” 我翻了个身,没理。 直到一墙之隔的邻居捶响了隔墙:“把你那破闹钟关了,要不然老子过来灭了你”。 这才在床上翻腾了几下,坐了起来。 我睁开眼睛四处环顾一圈,心想自己怎么还在这不足三平方的房间里。 伸着懒腰打一个长长的哈欠:“谢谢啊,人肉闹钟。” “谢你祖宗十八代。” “你要是知道我祖宗在哪儿麻烦告诉我一声啊。”我不以为然地笑,从记事起我就不知自己从哪里来。 接着,我跳下床利落地把头发挽成髻固定在脑后,对着房间门背后的镜子露出一个微笑:“就算眼睛哭肿了,你也是最美的,最棒的。” 我从枕头里翻出存折,望折兴叹,要去哪里凑齐八万块?上次外婆住院,才掏空。 收起存折,双手插腰,我拿出士气来:“走!赚钱去!” 今天,我要去当伴娘。 新娘闺名方芳,千金小姐一枚,有个上市公司老总的爹,爆有钱。今天这个婚礼,在一家超六星的酒店里举行,听闻,来的宾客也都是有头有脸。 我到酒店时,方小姐正让礼服师整理婚纱。 “方小姐。”我过去打招呼。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就不能来早点?”方芳盛气凌人,仿佛有钱人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为了酬劳,我忍。 “算了。你都安排好了没有?要是出差错……” “放心放心。”我奉承地笑,“那……之前说过的,会帮我介绍大客户的事情呢?” “只要你让我满意,我自然不会食言。” “那……你就放心吧。” …… 宴会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浪漫动听的音乐随之响起。 我拖起方芳华丽的裙尾,随着她走进众人注视之中。 仇人何处不相逢! 经过贵宾席的时候,借着追光,我一眼就看见坐在最显目位置的那张脸。 人渣?! 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不管他什么来头,不假思索就冲他竖起了中指。 012.两腿 周围好一阵骚动,就像我干了多逆天的事情。 眼神对上的这一刹,我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人渣是‘意外中透着点惊喜,惊喜中又带着杀意’,眼珠子像豺狼般,亮得阴森恐怖 要不是前面还有个新娘,我铁定已经冲上去把他撕个稀巴烂。 他倒气定神闲,人模狗样地微笑鼓掌,还引起在场宾客的附和,就连方芳那有钱老爹都在旁边点头哈腰的。 他这后台到底是有多硬? 到了台上,婚礼司仪开始主持,我只能先把注意力收回来。 见方芳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去司仪旁边耳语,将话筒和准备好的手中信递给方芳,然后退到一边。原本看好戏的心情都没了,只想着怎么弄SHI台下那个渣。 方芳将面纱揭起,冲新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拿起话筒:“亲爱的,你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人,我真相信了。”说着,又面向宾客,“这么神圣的时刻,我请各位见证,我与新郎间这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她拆开了手中信,而新郎本容光焕发的脸已经僵住。 “吾爱小英,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发誓,等我和那有钱女人结婚,飞黄腾达之后,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我们的孩子不会白白打掉,现在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不要和别人结婚,请继续在我的身边支持我。我不能没有你……” 宴会厅已是人声鼎沸。 方芳冷笑一声,望向脸色铁青的新郎:“真可惜,只差一步你就成功把我这个垫背的有钱女人骗到手了。你那么爱的女人就在旁边和别的男人结婚呢,你竟然可以沉得住气在这里继续演你有多爱我?你真狠!” “亲爱的,你听我……” “闭嘴。”方芳吼住他,“你已经被我一脚踹了,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这就是临门一脚却功败垂成的绝望,好好享受吧。” 说完,她大声宣布:“婚礼到此结束!要退礼金的都找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要!” 方芳拖着长裙愤然离场,场面混乱起来。 就这么一个间隙,人渣也不见了! 我咬牙切齿,只好先跟方芳回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她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遍,这才消停。 “看什么看!早晚轮到你,别以为你就会比我好多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哟,把气还撒来我身上了。 我笑笑,没说话。 我们换上平时的便装,一个仆人敲门进来:“小姐,您的客人到了。” 我心心念念都是去逮那人渣:“方小姐,这也没我什么事了……” 方芳却一副没打算让我走的表情,趾高气昂地命令。 “跟我来。” 我暗暗翻个白眼,深呼吸两口气跟出去。 人生也真是处处是惊喜,只是看见那所谓客人的后脑勺,我的神经就紧崩起来。 再看见那半张脸,我就三步并作两步要冲上去,准备手刃…… 等等。 方芳那腰枝扭得…… 还有那满含情意的表情说明…… 两人不是有一腿,就是有两腿! “你送我的结婚礼物,拿回去吧。”方芳对人渣拉长着脸,指了指茶几上的红色首饰盒。 013.大客户 人渣瞄了眼首饰盒,却分明看向我,意味浓得害我脊梁骨发凉。 短短几秒,我的意念,已经在他那漂亮脸蛋上,捅了成千上万刀。 “不想要就扔掉。”人渣回了这句。 方芳杏目圆睁,就开始哭得娇嗔委屈。 “我恨你!要不是你辜负我,我会掉进那混账的圈套么?会有今天这种闹剧么?你必须对此负责。” 人渣还是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待她情绪平复些,人渣示意她一起到沙发那里坐,重新将首饰盒推至她面前,简短地说:“补偿。” 方芳一脸无语:“要不是这么多年的情份,我现在一定轰你出去!” 他似笑非笑,明明是拒人于千里,却勾得人牢牢的。 我这个观众顿时尴尬症都犯了。 出来混这么久,也认识些做女人生意的,都是往女人身上贴。 而这人渣果然不是一般货色,玩得一手欲擒故纵。想必,成天伺候上流圈的这些个小姐贵妇,要这种范才吃得开? 也真不愧是渣!人家才大张旗鼓地踹了准新郎,他就来“补偿”?! 呵呵,我撇嘴。 哪知方芳突然看我,见我一脸不屑:“你怎么回事?” “我不认识他。”我答得快。 第一,我酬劳还没拿到手;第二,我不会给人渣机会在他的靠山主场挑起事端;第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还好方芳没追问,音调提了起来:“喏,我答应介绍给你的大客户,你好好为他做事吧!” 他?! 我瞬间目瞪口呆,姐要他的命还差不多! 方芳换上娇媚的表情对人渣:“知道你最近烦着呢,所以帮你物色了个解决麻烦的人。人吧,还算不笨,你先凑合用用。” 人渣嘴角扬起一个让人生恨的角度,冷眸睨过来,说了句“她,聪明着呢。” 我怔了怔,不甘示弱回以一记假笑,等姐把酬劳给拿了,换个地盘,再斗! “方小姐,我还有事要走。” 方芳唤来仆人,递来一个信封。 我接过信封,动作熟练地点完那一叠红色钞票。 “方小姐,数目不对啊。”我不确定地问。 方芳双手环胸:“你承诺的是一台好戏,可我觉得不够爽,没有扣掉你一半的酬劳就算我仁慈的了。” 在钱这方面,我从来不含糊。 “方小姐,我帮你去当无间道,可是冒着被逮到的危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封信偷出来的。要不然,你怎么能狠狠地教训那贱男呢?” “就算没有你,没有那封信,我也可以教训他。” 我干笑一声:“我都忙了这么长时间了才收你这点钱耶,就不要扣来扣去了吧。” “童可可,你也想挑战我的仁慈是不是?”方芳生气地站起来,手指着我的鼻尖,“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我让你给那贱女人点教训,为什么不照办?” 我从容不迫地将钱收进小挎包里:“拿了你的钱财当然是要替你消灾了。如果你要伤人害命,那不好意思,就这点钱,可使唤不动我。” “你……” “谢谢关照,就算我给你打个折。”我没给她再发飚的机会,赶忙笑眯眯地收尾,“有什么事记得再找我。”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人渣的鄙夷之意从鼻子里轻哼出来,不耻之情溢于言表,下面说出来的话更是挑衅。 “坑蒙拐骗,来者不拒?” 014.极品 我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憋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蠢,在这里开撕讨不到半点优势。 “现在是市场经济,客户有需求,我们就有提供。专业解决客户的麻烦困境。比起躺下就赚钱的某些人来说,我这工作不是什么人都可做的。” 我感觉说这话时,牙齿都能咬出血来。 可人渣倒好,根本没正眼瞧我。就好像我在自圆其说,杀伤力莫名减半。 这个贱人,果然极品! 死巧不巧,方芳被仆人请去见她那暴跳如雷的爹,偏偏让我留下。 也行,反正我找的就是他! 敌不动,我不动。 我往对面的沙发一坐,左脚踝往右大腿上一搭,直勾勾就开始目光对峙。我要看看,他能装到何时。 说实话,这画面挺有意思的。 他西装笔挺一身高级货,背头梳得也是一丝不苟。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酒红色的丝绒沙发将他脸上的“高人一等”衬出了股血腥味儿。 他那张让人目眩神迷的脸,像千年没晒过阳光似的,连带着眼底缝里的光也是寒冷袭人的。 我脑子里无端端就冒出‘夜访吸血鬼’。 冷傲,美艳,诡异…… 脖子根莫名痒了痒。 啧啧,一个大男人打这么多美白针!这张脸也花了大价钱吧? 只见他垂眸,不紧不慢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物件,我还记得被那电流击中的痛感。 我笑了,挑起眉头:“怎么?怕了?你的帮手跟班呢?”说完,故意露出我那排好牙口。这一次,我肯定得咬断点什么。 他歪起一边嘴角,像钢笔一样的物件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熟练地转了几圈,终于看向我,特别轻描淡写地说:“回忆了下,我确实碰过你。” 我肌肉一僵,小腹某处传来痛感。有一种人,真是一开口,就能让你火冒三丈。 “想磕头忏悔?晚了吧?”我咬牙切齿。 人渣笑了,笑得那叫一个狂妄自负。 紧接着,他丢过来一部手机,放了一段视频。 内容是在停车场,他被一个男人撞了一下之后,就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晕了?然后三个男人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将他拖上一辆遮了牌照的车。 我蹙眉,他的意思是……他也是被迷晕的,是受害者? 再点开下一个视频,是我在大堂里,被人搂着进电梯的背影。 “供出主谋,你是从犯,我饶过。”他的声音,不怒自威。 我不客气地瞪过去。 “你瞎啊?没看见我神智不清么?我才是受害者!”把手机扔回给他,我笑了,“这种唬人的把戏,在我面前还是省省吧。摆拍个视频,谁不会啊。” 人渣目光骤变:“我有千百种方法,专治不知死活。” “你这台词好!”我呵呵假笑站起身,走过去点,“那看看,谁的方法多,谁更怕死?我一个光脚的,怕什么?” 说完,我懒得再废话,转身就走。 “童可可。” 我始料未及地站住。 “下次再见……”他声音稳如泰山,竟还透出点变态的期待,“跪下来求我也没用。” 我扭头瞪过去,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想象那上面的嚣张,得有多让人憎恶。 “有种留下你名字。”我咬牙。 “花冥。” 015.你这个坏女人 我要证据!去哪里找证据?! 我狂躁地在电梯里捶胸顿足,打给胖子,他竟然不接。 花明? 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一个大男人姓花?!我拿出手机搜索,净是些没用的。 才输入“香雅珠宝”四个字,手机屏幕就跳出蒋梦婷发来的消息,SOS。 这货是我一起长大的发小。 我:什么事? 蒋梦婷:以我们二十年的情份,帮么? 我发过去一个冷漠脸表情。 蒋梦婷发了一串哭的表情:陈亮今晚的飞机回来,可我还要去给我老板送干洗衣服。 陈亮是蒋梦婷的男友,两人远距离恋爱。一遇到陈亮的事儿,她必然会不管三七二十一。 我:和老板请个假喽,你又不是他保姆。 蒋梦婷:你在逗我么?你想看我失业咩?你想看我被我妈打死咩? 是。蒋梦婷从小就是个书呆子。 高学历毕业,却找不到工作。现在这工作,还是蒋妈妈托的关系。所以,不管蒋梦婷怎么被压榨剥削,她都咬牙坚持。只敢在私下吐槽的时候,骂她那位老板是大魔王。 蒋梦婷说过,以防我哪天看不下去把她劫走,所以一直不告诉我,她上班的地方。 我:行,帮你,忙完就去。但如果突然碰到大魔王,岂不是穿帮了? 蒋梦婷泪流满面:放心,我偷看了秘书长的行程本。大魔王晚上见心理医生,很晚才回。 我噗笑,有钱人毛病真多。 …… 离开酒店前,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酒店另一个小宴会厅里,婚礼已经结束,服务员正在收拾桌面。只有一个穿着白纱的女人,神情哀莫地坐在窗边。 我走过去。 “都结束了吧?”她神情疲惫地问。 我点头。 方大小姐一直以为是自己发现了蛛丝马迹,还大费周章地让我去偷取证据。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这大出闹剧的主线一直紧握在我面前这个女人小英的手中。 之后,小英把酬劳交给我:“赚两边的钱,你这次也算是值了。” 我笑笑,收好钱。 “我不需要你安慰和可怜。”小英主动声明,“你只是为了钱的一颗棋子,所以不要假惺惺地说一切都过去了,不要说恭喜我终于报复了那个男人。” “你特意选和他同一天举行婚礼,就是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吧?只可惜,他始终会选抛弃你,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小英瞪向我,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你这个坏女人。” 我不在意地耸肩,“相信我,做过坏女人之后,你会发现任何事都没什么了不起的。保重。” 说完,我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去找蒋梦婷前,我又去寄卖行找胖子,他竟然关门不在,电话依然打不通。 奇了怪了,这货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过海去做赌神梦了? 和蒋梦婷汇合之后,我抱着衣袋就直奔她给的地址,一幢足足有八十八层的酒店式豪华公寓。 到的时候,夜色刚刚降临。 按蒋梦婷交待的,我输密码进入门厅,再坐专属电梯直奔顶楼。对,这人是有专属电梯的,特NB。 蒋梦婷说了,把衣服挂在门口就可以,什么都不要碰,也不要进去。 滴滴,门打开。屋里的智控,有序点亮了各式灯光。 “乖乖。”我惊讶地合不拢嘴,双脚不受控制往里面挪了几步。 016.火星撞地球 黑、白、灰。 屋子里的东西没有半点其它颜色,冷冰冰的,都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色弱。 不过……确实还挺酷的。 再看向过道墙面上那些排列特别整齐的画框,我忍不住噗笑:“这人是有强迫症吧。” 我把衣服挂好,才出去把门带上,就见电梯以极快的速度往上升。 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不会这么巧吧。 数字越来越近,我呼吸也跟着提了起来。装作是送外卖找错楼层了?大姐,都说了这是专属电梯,没有密码卡怎么上来的? 一想到蒋梦婷苦兮兮找工作的样子,我脚一跺,只好重新刷卡,心想这么大的房子总有躲的地方。 妈蛋,我错了。 房子是大,但连墙体和柜子都是用玻璃做的。 我咒着“变态”,只能跑进卫生间,滚进浴缸里。然后,双手合实,请求满天神佛保佑这屋主人只是拿个东西就走。 听见有人开门进来,我屏住呼吸,一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 隔着浴帘,我听见男人小解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水流声,还飘来一股特别沁人心脾的花香味…… 我蹙眉,小心翼翼地扒着浴缸边,探出去一只眼睛。 说出去谁信?我看见的是盥洗台前,一对白嫩圆翘的……男人屁股。 妈蛋啊,要不要这么刺激…… 我瞪大眼睛,捂嘴,庆幸捂住了尖叫的第一个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是这男人的背影,怎么…… 这么眼熟?! 分析了一下情势,暴露是迟早的事。 当下,我就做出了决定,趁他光着,用头发捂住脸,爬起来就打算来个冲刺跑。 好死不死,我的手机铃声偏偏这时候狂叫: “来钱了!来钱了!” 男人惊得转身,我也中途熄火,和他撞了个正着。 …… 花什么明?!老天爷开玩笑呢吧! 这一刻,我和他之间最近的距离只有0.01米,堪比火星撞地球,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披头散发,龇牙咧嘴,眼珠几乎就要瞪出眼眶。 而他拳头紧握,横眉竖目。 他的关键部位被我看了个正着……我忙着尖叫捂眼,三魂七魄早被吓得四处飘散,怎么逃都忘了。 五分钟后,我彻底成了他的囊中物,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 “我们还真是有缘。”我站在那儿心情是无法形容的酸爽,故作镇定地拉近乎,“没想到……这是你家。” 花冥则坐在客厅沙发上,穿着驼色浴袍,恶狠狠地盯着我。 看得出来,他为我的‘淡定’深深折服了。 我只能死扛到底,第二次重复:“这真的是个误会。真是因为那位秘书小姐身体不舒服,我才乐于助人来帮她的。我也真的是想送完衣服就离开的。你看……”赶紧把电梯卡和房卡拿出来证清白,“至于,我为什么会在卫生间里,我是怕连累那位秘书小姐。我也没料到……你会……” 说到这儿,我不自在干咳两声,某个‘茂盛’的画面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然后故作友好地看过去。 而对方一动不动的样子像尊不容侵犯的雕像,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丁点相信我的意思。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把卡往旁边一放。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了!” 还没等我迈第二步…… “有人擅闯,偷窃未遂,给你们一分钟时间上来处理。” 017.偷窃未遂?! 偷窃未遂?! 我始料未及地回头,难掩激动地冲过去:“喂,我可没碰过你的任何东西!你凭什么说我偷窃未遂?没有证据,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 花冥不紧不慢放下电话:“你这种人,还需要证据?” 莫名挨了这一‘耳光’,我羞愤难挡。 “我……我……我这种人?” 他目光幽冷,锋利如矩,嘴皮都不动一下,只是睨了我一眼,尽显污辱之能事。 “……” 我深呼吸,耐下性子,“是,我们有过节。但!这次真是一个误会。抓贼拿脏,你不能随便就冤枉人吧!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有过一丁点那种念头,出门就被车撞死!” 他仍是一脸无动于衷,目光里多了丝看戏的兴趣。 我算是明白过来了。 这个人渣,就是逮住机会,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但经验提醒着我,不要为了一时之气,正中他的下怀。 “花先生。一码归一码。”我扯出一个笑,语气也软下来,“这件事情,吓到你了,不好意思。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花冥冷冰冰看着我,终于开了口:“你应该说,你很可怜。身患癌症,艰难求生。不然就是有一个快要死的妈躺在病床上,等着你去救?求我高抬贵手。” 我怔了怔,难道这人还是有些良心的,不吃硬只吃软? “你……”我顺水推舟,神色变得哀伤,“怎么知道?” 却是我太天真,再一次自取其辱。 他嘴角轻歪,宛如一尊没有感情的神祗,高高在上地看着我,能把人看到骨子里,以此取乐。 “你这些把戏,留到监狱去表演!” 哇靠,烂人。 就在这时,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卫神情惶恐地进来:“花先生,对不起,让你受惊了。”过来就从两边按住我肩膀。 “我不是小偷。别动手动脚的啊。”我喝了句,“我会配合的。但是,你们敢乱碰我的话,我一定告你们非礼。并且公布在网上,人肉你们,搞得你们永无宁日。” 两保卫互看一眼,犹犹豫豫地拿开了手。 “泼妇。”花冥沉着声音站起身来,“带她走,第一时间上报搜身结果。” “是,花先生。” 搜身? 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当即觉得被滚烫硫酸烧得体无完肤。 平时我再受欺负,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你们还在等什么?”花冥不耐烦地拧眉。 “走吧。别再耍花样了!”保卫听命,手又按了过来。 我吼了声“放开”,朝花冥走过去。 花冥伸手摸向胸口,看样子又想摸出他那个防身的小玩意儿,只可惜他穿的是浴袍,于是厉声警告说:“你再敢袭击我,后果自负。” 我脸涨得发热,紧咬唇边:“像你这种人,我才不稀罕脏了手!我好说歹说,你还是要说我是贼!非要这样污辱人是吧?要搜身是吧?好啊。” 说着,我颤着手,开始解衬衣纽扣。 “你干什么?” “让你亲眼看着啊,免得他们还要再向你汇报!” 我忿忿地说,情绪已完全失控。 018.比窦娥还冤 花冥目光沉了沉,挥手示意让俩保卫背过身去。 我憋着一口气,始终瞪着他道貌岸然的脸,褪去衬衣狠狠地扔他脚前,又脱去打底吊带,露出黑色内衣。 他轻轻抬了抬下巴,从眼底缝里注视着,好看的薄唇抿得紧紧的。 我脑子里一片乱麻,又脱下牛仔裤,还刻意掏出空空如也的裤包底袋。 只剩下贴身内衣裤,又脱下平底运动鞋,故意丢在他脚跟前。再把背包的东西也抖落一地。 “来啊,来检查啊。”我毫不畏惧,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有哪一样是你的东西?” 花冥瞄了眼跟前,没说话。 我愤愤地笑了:“怎么?难道连内衣我也要取下来,你才肯罢休么?好,遵命!” 我吼着,手伸向了后面。 “够了。” 他的声音很冷,就像冬日里钻进骨头缝里的那种冷。 “怎样,我是贼么?”我厉声质问,只觉得眼底不争气就发了热,“你有种再说啊。” 下秒,他走近,带着股强大的压迫感,像一片压至头顶的乌云。 我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见他唇瓣似有似无地动了动…… “偷窃未遂……也是偷窃。” 我只觉得被炸了个焦头烂额,无法自控发出一声噗笑。 定定地看着那没有半点温度的黑瞳,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什么叫“灭绝人性”。 …… 之后,我穿回衣服,被保卫送到警局。 审讯室里,值班的两位警官走进来,其中女警官一见到我就说:“我说姑娘,怎么又是你?” 我没什么精神地笑笑。 警局这种地方,我也算是熟人了。 “这次又怎么了?”女警官坐下,翻开报案资料,“哟,这次不打架了,改成擅闯民居了?还意图行窃?” 我单手托腮,暗咒肯定是被哪个三八下了降头,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倒霉,还接二连三! “警官。”我有气无力,整个人还深陷在受辱后的委屈和挫败感中,“我比窦娥还冤啊!” 然后把整个过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一点不落。 …… “让你朋友过来说明情况。这擅闯民居,轻的拘留加罚款,重的可是要判刑的。” “我也想啊,问题是她关机。” 女警官哭笑不得地摇头:“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这种主!” 我不屑:“不就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么,仗势欺人。” 只见女警官眼睛睁大:“此花冥非彼花冥?” 我拧眉,突然有点被绕晕了。“警花姐姐,那你说的是哪个花明?” “当然是香雅珠宝集团总裁,花冥。” 我彻底僵住,无意识地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喉结。 快速在脑子里回放了当他是软饭小白脸互撕的过程,暗咒这次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然后,脑袋里只剩下四个字‘只手遮天’。 “怎么样,花冥真人是不是传说中那么帅?”女警官突然花痴地小声问。 旁边的男警鄙视她:“注意点人民警察的形象好么?” 女警官面露无辜:“人民警察也是正常人好不好?” 我掩面叹气,黯然神伤:“警官,这次能让我呆个单间么?上次那间里有个搞传销的女人,一直给我洗脑,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怕了?”男警笑,“行了,那么精贵的屁股被你看光了,只告你私闯民宅算轻的了。” “警官兄。”我无法苟同地看他,“他的屁股精贵,可是我还是未婚,还想告他污染了我的眼睛呢。他不喜欢别人进他家,就不要使唤秘书当保姆!我好心帮忙,却惹出这种麻烦。” 这时,另一警官敲门进来:“屋主的律师来了,说要见这个童可可。” 019.给你个机会 来人正是上次给我名片的张杰生。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坐下就递来一份报纸还有几本杂志,都是红血大标题写着“香雅集团总裁花冥,酒店和神秘女子共度春宵”,还配上了照片。 我清楚看到自己裹着床单,伸手挡脸的窘样。 “威胁我啊?”我表示这种招数很低级。 张杰生一边收回包里,一边不慌不忙地说:“这是我们拦下来的样刊。哪一家敢发出去,就是自寻死路脑子进水。我也调查完了,酒店的事,与你无关。” 我愣三秒,没什么表情地看他。 “你……没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我这个受害者,难不成还要感激涕零谢谢你们还我清白啊?”我皮笑肉不笑,故意加重最后三个字。 张杰生笑得有些尴尬。 “别以为一句‘与你无关’就可以算了。”我心窝里钻着疼,“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你有证据?” 这句话,哽到我了。 我不畏地笑笑:“证据只是时间问题。” “我以一个有律师执照的专业身份告诉你,一个小女孩儿的证词是起不到作用的。再说,你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当事人有侵犯你的动机和预谋。 “说与你无关,是源于我们私下的调查。到了庭上,你仍是同伙嫌疑人。而我们有更强硬的证据,证明我当事人才是受害人。而这是一次有预谋的绑架陷害。” 他们竟然已经查到小丽?我不得不佩服,效率真快。 “你们想怎么样?”我直接问,“既然说得我根本就斗不过你们,又何必和我说这么多?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张杰生意外三秒,清了清声音:“童可可,花先生想给你一个机会。” 我拧眉,往椅背一靠,环起手来。 “酒店的事,既然证明你也只是被人利用,就当是一笔勾销,花先生不追究。” 屁!我嗤之以鼻,他还不追究?!我再睡他一次,虐他X花,我也不追究! “至于今晚你擅闯的事,只要你完成一件事,也可以撤案。” “什么事。” “你擅长的。”张杰生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这里面,有酒店事件的幕后真凶。你只要拿到证据,把他揪出来。” 这不就正中我下怀么?我要找的王八蛋就是其中一个? 刹那间,我来了精神。 等等…… “你这么本事,还要我调查?整我啊?” “你应该知道,我老板是香雅集团总裁花冥。他跺一跺脚,这世界都要跟着颤三颤。说句不中听的,要弄死一个这样的你,真不需要绕这么大个弯子。” 我咬了咬唇边,果然不中听,却是事实。 张杰生观察了会儿,伸手来拿照片:“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又能免灾又能报仇的机会……” 我一把按住照片:“这些人的资料,越详尽越好。另外,我也有条件。” “说。” “那个秘书,不可以追究她的责任。” “三天后,你要去参加一个晚宴。在此之前,你应该已知道其中哪个是你的目标了吧?” “我就当你答应了。有钱人的晚宴向来查得严,给我个身份,让我混进去就行。” “放心,你是光明正大地去。”张杰生拎着包包起身,“到时,花先生会带着你。” “哈?”我拧眉。 张杰生走到门口,表情带着几丝看好戏:“以花冥女朋友的身份。” 020.镶了金的电线杆 走出警局,我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忍不住叹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花冥女朋友……逗我呢吧。 伸手捶了几下胸口,真是憋屈到内伤。 才晃了几步,就见童宇气喘吁吁地跑来。 “怎么拉?怎么又来警局了?” 我站定看他,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只能假装轻松:“没事,还不都是那些P事。” “真的没事?没人欺负你?”童宇一脸不确定。 我抬起手,对准他胳膊就是一掌:“滚开!要你管我?我可没原谅你!” 童宇吃痛,然后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块牌子挂胸口上,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我错了,对不起!”。 “在你消气前,我就一直戴着。可可,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再有下次……” “你还想有下次?”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我再胡乱给人担保惹事生非的话,任你处置,行不行?” 童宇阳刚气十足的七尺男儿,却是可怜巴巴的表情。 我拍拍他胸口的牌子,调侃说:“你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么?最讲兄弟情义了。” “孙悟空不也逃不出你这个‘如来佛’的手心么。”他殷勤到不行,然后贼津津地观察我的反应,“历史证明,不听话,只有被压在五指山下永无出头之日。” 我噗嗤笑出来。 见我笑,童宇也像孩子般笑逐颜开地蹦了起来:“你笑了就代表和解了啊。哎哟,我难受一天了。” “谁说我原谅你拉?”我冷不丁回一句,“好好地反省忏悔。油嘴滑舌是没用的。” 童宇顿时傻眼:“啊?那我不是得一直挂着这牌子,去拳馆练拳,那么多师弟……” “你还记得你要练拳啊?”我抬起脚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要送给我的金腰带呢?说好的巨额奖金呢?说好的大房子呢?” “童可可,你注意点形象好不好?小时候明明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怎么长大了就走样了?” 童宇一边喊,一边逃。 我追了几步停下来:“快跑去宵夜摊占位子,我在后面慢慢走着,一到就要吃。” “遵命!” 明明是笑着,我却莫名涌出滴眼泪,赶紧伸手擦去,然后笑笑对自己说:“没关系,多大点事情啊。” …… 是啊,心烦的事情后面还多着呢。 小丽果然一眼就从照片里认出指使她的大叔。可是……死胖子继续玩失踪,我突然就断了消息的来源。 除了知道这个大叔叫“吴九”,一筹莫展。 蒋梦婷也不敢接我电话,估计一颗玻璃心又自责自怨了。 我暂时没时间管。 两天后,在约定好的时间去找了张杰生。 一见面,他就领我上了一间美容会所。我不反对被人打扮,只是想到要再面对那个变成“上帝”的渣,我连脚趾头都在抗拒。 顶着数斤重的卷发杠,我生无可恋看着镜子。 张杰生坐旁边,一边玩着PAD,一边啃着苹果,倒是惬意得很。 “张杰生。”我叫魂一样直呼他名,“我是去调查的,又不真是什么女朋友,有这种必要么?我脖子都快断了。” 张杰生没抬头看我:“站在花冥身边,就算是根电线杆,也只能是镶了金的电线杆。” 021.其它地方不要碰 我不屑噗笑。 “另外……和你不熟。叫我张律师或者张秘书。” “张杰生。”我伸手托住下巴,依然直接喊他,“那你到底是律师,还是秘书?” “我是有律师执照的秘书,全才,懂不懂?”张杰生回答完,猛抬头,“嘿,你怎么又……” “张杰生,那你到底是律师没混好,所以当了秘书?还是秘书不好当,才考了律师执照?” 张杰生脸绿,哑口五秒。 “童可可,你这样会被打的。” 我扭动僵硬的脖子,一脸无辜又矫情看过去:“怎么了哈?玻璃心了?” 这时,方才那美女形象师带着助手返回,吩咐助手可以把卷发杠取下。 我更感兴趣的是,张杰生一见这美女就立马端起范儿来,特别绅士,还带点腼腆。 我噗笑,了然于胸。 等美女形象师点头致意再一次离开,我怎么能不八卦:“张律师,你好古典啊,暗恋多久了?” 张杰生嘴上说“没有”,但身体却很诚实。 “是我误会了?那……我问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特别喜欢做红娘的。” “童可可!”张杰生压着声音,“你不要闹了!” 我最喜欢看淡定的人不淡定,有恃无恐地冲他笑:“那……我是叫你张律师呢?还是张秘书呢?” 他咬咬牙,忍气吞声地笑:“客气什么,叫我杰生。” 我憋着笑:“张杰生,放心好了,我这人还是挺爱行侠仗义的,一定会帮你的。” “别!不劳您费心!”他站起身来就要逃,走两步返回来,“你啊,活该落花冥手里。” 我拉下脸。 谁落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算账这种事,总要一样一样的来。 我最擅长的一项人生技能,就是忍! 还有……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 到汇合点时,张杰生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一点没错!童可可,真别说,你这个形象,再配上你现在特别高贵典雅的范儿,绝对没人看得出,你是挂羊头卖狗肉!” 我整理下裙摆,挤出一个不跟他计较的假笑。 只见,远远驶来一辆黑色宾利,带动着气流都是我喜欢的‘铜臭味’。 一想到花冥那高人几千等的脸,我不禁把脊背挺直,最起码在这表面上,不能矮。 宾利停稳,张杰生急步过去,拉开车门,弯腰的弧度都带着恭敬。不知和那后座上的主说了些什么,然后阴阳怪气地看了我一眼。 我缓缓走过去。再次照面,我不得不承认,光有心理建树是没用的。 花冥只是冷眸瞄过来,我都觉得和刀刃无异,腿有一点点发软。 “花先生。”我大方,“你想让我坐前面还是后面?” 花冥换了个坐姿,左腿搭在右腿上,双手交叠于腿面上,表情真称不上是笑容。 “你说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算是反问?挖坑? “我喜欢迎难而上。”我眼神示意他身边。 听见张杰生噗笑,我这才卯过来……我的意思,真不是那个‘上’! 赶忙干咳两声掩饰,一边侧身上车,一边暗暗踩在张杰生脚面上。 车都发动几分钟了,张杰生还在副驾上坐立不安。 我幸灾乐祸地偷笑,中间玻璃突然升了起来,空间变得密闭。 从头至尾,花冥都没说半个字。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忍不住用余光偷看。 他端坐,看着窗外,一身烟灰色西装搭黑色衬衣,明明沉闷无趣,却自带威严贵气,好像天然就有一道透明屏障,让人不敢妄想亲近,莫名就是要矮上几分。 他身上隐约散发的那种香气,不是古龙水,却也想不出是哪种香料,只是真的好闻。 而我有一个怪癖,喜欢看男人的指甲。那修剪的叫一个精致,和这双白净纤长的手真是搭配。 再看看我的……‘zhua’,不说了。 恩怨先放一边,实事求是这男人生得是真心好。皮囊好,家世好,钱包好,总之是命好…… 可惜了,就是马屎皮面光! 我咂咂嘴,吐槽还意犹未尽,就见他扔了一个盒子在我腿面上。 我还没傻到会以为这是友好的见面礼,打开盒子,是双蕾丝刺绣的白色手套,美得一塌糊涂。 “戴上。”他直接命令。 我照办,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然后他目光投过来,严肃交待:“除了必要时挽我臂弯,其它地方不要碰。” 我愣住,嫌弃得很凌驾,很坦白啊。 我干笑一声:“放心,我本来就只是来调查的。”说完,看向窗外,祈祷时间过得快一点。 到了才知道,宴会是上次那个大小姐方芳家的东道主,谈业务时我来过一回。 我没伸手挽他,只是同他并肩进去,远远就能闻到属于有钱人,香喷喷的味儿。 “如果,我什么都调查不到呢?”我突然停下,忍不住问。 花冥比我高出大半个头,声音却像从九霄云外落下来:“牢房多得是你的位置。” 我真没忍住,咬牙瞪了他。 “还有……”他从眼角睨我一眼,“今晚,花在你身上的所有费用,自理。” “……” “现在……调查得到么?” 看着他勾起的邪魅嘴角,我皮笑肉不笑地哼两声:“跟你开个玩笑。” 泥玛!简直就不是人啊! 花冥一现身,方父就穿过宾客,带着一串浑厚笑声迎了上来,表情里却是诚惶诚恐。 “冥少,你能来,真是让Uncle这陋室蓬避生辉啊。” 假! “Uncle客气了。” 花冥语带尊称,在我看来,敷衍得更假! 下秒,方父看向我愣了愣,一副看着眼熟又想不起的表情:“这位小姐是……” 花冥竟然不接话! “伯父,您好。”我只好先打招呼,正愁怎么转移注意力,方芳就意气风发地冲上来。 “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她先是瞄了我一眼,然后意气风发地娇嗔着问,看样子完全把前几天的糗事彻底抛诸脑后了。 花冥只是回以一个浅笑。 即使如此,方芳眼神依然闪到不行:“开场舞是属于我的,可不准你找任何借口。” “早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和冥少说话的。”方父训斥了句,然后做个请的动作,“冥少,商会的陈总他们在那边。” 花冥轻点一下头,然后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陪方小姐聊天。”我微笑,懂事。 面对我,方芳马上恢复本色,趾高气昂地说着“跟我来”,就往泳池边去。 我跟过去,她交待说:“冥哥不是一般男人,一点歪脑筋都不要动,这不是你可以妄想的。至于其它,你尽力就好。” 前半句我是听懂了,让我别攀高枝。后半句……怎么听怎么怪。 “看来冥哥真没对你抱太大希望。”方芳见我表情不对,这才露出个放心的表情,“不是我打击你,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伯母那么精明,怎会看不出你是个冒牌货?不过,你也就是冥哥用来阻挡片刻的借口,缓缓就行。” 看来……我这个‘花冥女朋友’的假身份,不仅仅是为了调查,而是某种挡箭牌? 我笑笑:“其实应该你亲自帮他挡啊。你看你要什么有什么,豪门儿媳标配,说不定还能假戏真做如了心愿。” 方芳面露尴尬,清了清声音:“我还用你教?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吧。”说完,不欢而去。 这正合我意,开始干正事,穿梭在宾客之间,搜寻那张已印在脑子里的脸。 按我所想,像花冥这样的人,肯定有不少敌人。叫“吴九”的这个人,也应该属于上流阶层的,也才会出现在这种宴会上。 转了两圈,我都一无所获,倒听了不少关于花冥的事。 最诡异的是,竟传言他至今未婚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女人,可以说是厌恶女人!我抬起手来看看手套,倒真有点空穴不来风。 但是,我这个和他发生过实质关系的女人,算什么?! 找了个清静地儿坐下,我摸着下巴就开始自言自语:“资料显示,四大家族排名第一的花家,是鸿远集团的最大股东。不是说花冥是远鸿集团的正位继承人么?这种传闻多少会影响到他的地位吧? “家族内斗?商场死敌?如果想害他,也应该往他床上送个男人啊!爆出和女人的花边新闻,不是正好帮他澄清了么?不对不对。” 我正摇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本来没什么,不过侍应生不小心把酒水撒在了一个客人身上,只是这客人……就是吴九! 我噌得站起来,全身细胞都跟着沸腾。 见他骂咧了两句就快步离开,那四处张望的贼样,铁定没什么好事。 我一颗心悬到嗓子眼里,赶紧跟上去,一直远离花园和人群,进到宅子里面。 这个吴九很小心,三步一回头。还好我更小心,顺利看着他推开一道房门,走了进去。 我过去,附耳在门上,却什么动静都听不见。刚把身子整个都贴了上去,门突然开了,我险些跌进去。 站在门口的人正是吴九,一身暗红色的花西装,脖子上露出一部分青色纹声,一看就不是善类。 “你跟着我干什么?”吴九眼睛恶狠狠盯着我。 022.有些斤两 “没什么。”我睁着眼说瞎话,“认错人了。” 我还没转身开溜,脖子就被一把掐住擒了进去,呼救的音都发不出来。 吴九露出两排金牙:“跟爷爷玩花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说着,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来。 泥玛,不是吧!还没开始就这么狠! 我用力朝外掰动吴九的中指。还好这是女子防身术里练得最熟的一招,改变重心方向,连消带打将他放倒在脚下,还送了他要害一脚。 吴九没有半点准备就中了招,痛得是嗷嗷叫,刀子也掉在地上。 如果不是还要揪出幕后,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报仇雪恨! 我把刀捡起来,将他胳膊制在身后,拿腿压上去……童宇教过,压在那个穴位上,他再是五头六臂也动不了。 “怎么样?姑奶奶还是有些斤两吧?”我得意地问。 “TMD!”吴九呲牙咧嘴地骂,“哪条道上的,敢算计爷爷我!不想活了!” 我撇嘴,就不能有点新鲜的词么! 拍拍他脑袋,我说:“你就不能耐心点,嗯?一上来就掐人脖子要人命?就是因为你这种人,我才从来没碰到过英雄救美这种事儿!” 吴九听得是一头雾水。 “糟蹋我这身打扮!”我低咒着剜他一眼,心想才开始就这么刺激,暗调是不行了,唯有诱供…… “你混哪里的你?江湖道义都不讲?小女孩儿你都敢坑害!” “什么小女孩儿?爷爷不知道!” “哟,老人痴呆是吧?你在孤儿院找上的那个女孩……叫小丽的。” “你找错人了!”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小丽的亲生父亲在找她!黑道上那个赫赫有名的四爷你应该听说过吧,小丽是他以前风流时弄出来的女儿,现在要把她接回去!” 听到这话,吴九脸色骤变,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大家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把小丽交还给我,让我把人带回去就行!” “臭丫头,想唬我?!”吴九底气不足地继续死扛,“当拍电影呢,还冒出来个亲生爹。” 我轻哼:“真是不该跟你废话!反正把你交给四爷,姑奶奶一样有钱拿!四爷他们心狠手辣,肯定比电影刺激!”说着,我假装划开手机屏幕。 “等等等等。”吴九急喊,“你要钱,我也有。我给你也是一样。” “你给多少?” “你要多少?” 我啧啧两声:“我倒是想拿你钱啊,问题我得带小丽去给四爷交差啊。” “我只是让她帮我办事儿,我又没绑她、没拐她、没关她、没卖她,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吴九急喊,痛得额上青筋爆。 “最后跟小丽接触的人就是你,你说你不知道她在哪儿?”我我脸色一沉,扬起巴掌来就要打。 “别打别打。”吴九扭着脖子盯着我赶忙喊,“真是碰到鬼了!竟然栽在你这种丫头片子手里!” “想让我相信你,就说实话!我真不在乎少赚点钱,把你交给四爷。” 吴九咬了咬牙:“我要那小丫头有什么用!是她自愿帮我做事的!我也给了她钱的!” “做什么事?”我问,见吴九犹豫,我腿上加了点力,“说!什么事!” 吴九吼着手要断了,不得不急吼:“花冥,那个花冥。香雅集团的那个大老板,花冥。我找人迷晕他绑到酒店,让小丫头按计划跟他睡,再让记者爆新闻!” 最起码这下我相信,花冥给我看过的那个视频是真的。 但我要挖的,不止这些。 “那新闻呢?” “听说全被花冥拦下了。” “这种事,随便找个妓.女都行,你这故事编得牵强了吧?” “那种女人嘴把不住风的,后患无穷。而且对方说了,要物色个干净的女人,小丫头年纪小,又只想赚笔钱离开。” “哈。”我冷笑,“我倒想听听,什么人这么变态,害人还要找个干净的。” “我真不知道。”吴九拼命摇头。 我翻个白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说着,我弹开那把军刀,用刀背在他后脚跟那里用力一划。 “啊!”他尖叫,“你干什么!” 我从小跨包里偷拿出一包假血浆,弄成是他流出来的,还拍了张照拿给他看。 “我下手还是准的,脚筋估计还没断!只不过,你这血流不止的,能撑多久,我就真不知道了。五分钟?十分钟?” “姑奶奶,你来真的你!”吴九被吓得不轻,鬼哭狼嚎的,“我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我没见过对方,也只是在游泳馆的储物箱里收信,然后按指示办事收钱的!快帮我止血,我还不想死!” 这么不经吓?! 我撇撇嘴:“那你撑着啊,等我现在过去查证一下,属实的话,我就回来救你。” “什么?姑奶奶,你别再逗我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裤子右边口袋里就有一封,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 果真,我搜出来一封信,内容是让他今晚来这个宴会,弄清楚花冥带来的女人的底细。 那说的不就是我? 我再看信的边缘,保留着完好的火漆,图案很像一枚皇冠。 我正想接着审问储物箱的具体,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 张杰生一脸惊愕,特别是看见那一地的血,整个人抖三抖,冲过来就拽我。 吴九趁势挣开爬起来,拖着一条腿就落荒而逃。 “人命案我帮你洗脱不掉的!”张杰生极为严肃。 我眼睁睁看吴九就这样跑了,无奈看向张杰生,再拿出一包假血浆来,挤给他看。 张杰生愣了愣,松开我,呵呵一笑:“给你配个GUCCI包包,你倒好,拿来装这些?” 我环起手来,“走了!想在这儿等他回来报仇啊!”扭头就走。 回到花园中央,宾客悉数围拢过来,悠扬的弦乐声也跟着奏响。 花冥在众人视线的焦点,缓缓朝我这个方向来,不远处就是殷切期盼的方大小姐。 不少人在窃窃私语,我也等着看场热闹。 虽说我瞧不上他这个人,但美得呀,实在是像一幅画…… 直到花冥活生生停在我面前,如梦如幻的俊颜上带着抹迷人浅笑,还摊出那如玉的掌心…… 我懵逼三秒,余光瞄了眼身后,还以为自己挡了什么倾城美人的道儿。 并没有。 “愣什么,你是花冥女朋友。”张杰生用蚊子声音在旁提醒。 我赶紧把爪递过去,随他走到舞池中间,提心吊胆地搭上他肩膀,庆幸以前练过。 他一手握着我手,另一手扶着我肩胛骨,动作轻柔又绅士,没有半点轻薄。 我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响得厉害,目光避开,跟着他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 萦绕在他周身那股香气,明明似有还无的,却害我脚步错了几拍。 色即是空,阿弥陀佛……我头低得更低。 “看着我。”他突然命令,腔调淡淡的,却威严十足。 我回眸,迎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瞳,险些被吸进去。 “我找到吴九了。”我故意找了个话题,轻着声音。 “喔?” “其实,你早知道吴九背后的人是什么人吧。”我沉下目光。 他微微挑眉。 “吴九从来都是看信做事的,如果不是适先知道,你们又怎会知道,他今晚出现在这里?我想,那个幕后的人可能也在这里吧。” 花冥面不改色,一个旋转搂住我的腰顺势放下。 我勾着他的脖子,从另一个角度仰望他:“你让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从上而下盯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锋利:“疑心重的女人,很不可爱。” 说完,他用力将我拉回,我几乎要贴上他那薄如花瓣的唇。 脑中闪过那晚的残碎片断,我感觉耳根某处热了起来。 刻意拉开点距离,我毫不顾忌地还嘴:“不必来这一套。我可不是那些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的女人。” 闻言,花冥勾起一边嘴角。 随着不少人加入舞池,我们停了下来。 我挽着他的胳膊缓缓步出舞池:“既然你知道幕后的那个人,不如现在就告诉我。反正你也就是想把我拿枪使。” 只听见花冥鼻子里发出一声笑意,什么都没说,突然朝内宅高处看去。 我顺着他的视线,只见灯火通明的二楼窗边,闪过一个身影。 我心量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问,就被花冥带着往前走,方向正是那边。 我跟他上了楼,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来就鞠躬:“冥少。” 花冥正眼都没看他,带着我径直往里面走,里面隐约传来几声爽朗的女人笑声。 这个华丽的会客室里,方父和一个中年女人面对面坐着。 见有人进来,中年女人的笑声嘎然而止,看了过来,紧接着瞟上我一眼,并不友好。 我见过很多富太,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气场的女人,一身浅金色的丝绸刺绣长裙穿在她身上,气势十足,透着厉害。 “阿冥,过来坐。我与你方Uncle正在聊鸿远的事。”中年女人视我如空气,说。 花冥反而扭头看向我:“这位是我母亲,林安琪女士。” 023.未婚妻 闻言,我脑子立马就乱了,条件反射地微笑致敬:“伯母,您好。” 林安琪淡淡一笑,却也粉饰不了那盛气凌人的嘴脸。我趁机将她看得更清楚,虽然她有努力保养但还是看得出,岁月不饶人。 下秒,花冥往沙发那里去,我挽着他,也只好跟上。 在林安琪对面坐下,他刻意看向我,温柔得让我情不自禁也回了个娇媚的笑。 说实话,我觉得花冥与她长得不像,只有那从眼底缝看人的神态,倒是如出一辙。再加之现在这有些沉重的见面氛围,让人非常想唤一声‘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怎么称呼?”林安琪问。 我愣了愣,明显是在问我,赶忙拿出乖巧的人格来:“童可可。” “令尊是哪一位?”林安琪又问,“印象中,没见过你。” 泥玛,我爹是哪个,我怎么知道! 只觉得手心传来触感,花冥竟牵过我的手去。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他手的冰冷。 “可可是普通家庭,林女士自然没见过。”他不紧不慢地替我作了回答。 噗,叫自己亲妈‘林女士’? 林安琪眼睛盯了过来,明显带着点惊讶。隔了会儿,问:“那,童小姐在哪里高就?律师?艺术家?明星?”说着,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难不成是脱星?” 泥玛,嫌贫爱富我理解,但这样出言污辱……就不好了。 “可可是我的秘书。” 这下换我看向花冥,我什么时候变他秘书了? “办公室恋情。”我笑笑,这出戏必须演下去。 只见花冥看向林安琪,眼神足够挑衅。 而林安琪的脸比方才僵得不是一星半点。 “冥少的眼光就是与众不同。”方父笑着意在圆场,“琪姐,以前你总担心冥少全心只顾工作,现在总算是听您的话了?” 林安琪扯扯嘴角,伸手摸向自己胸前的那颗红宝石掉坠,直勾勾地看着我,说:“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还是,看造化吧。” 听出来了,反正她不看好我这种‘出生普通家庭的秘书’。 我就没说话,却感觉花冥握着我手的力度突然加大,已经有了痛感。 “这次来,是想提前知会林女士一声……”花冥眉宇间漾起一种笑意,明明挑衅十足,却阴得让人无法发作。 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料他说的是“童可可,是我花冥的未婚妻。”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跟着凝了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方父愣住。 林安琪更像定格一般,一动不动,目光中透出不可思议。 …… 呵呵,这种现场发挥的剧情……放在以前,我是得加价的!不过,从这样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我可以……当作是义演。 “琪姐。”方父站起身来退场,“我也该出去招呼一下宾客了,我去去就回。冥少,也请自便。” 方父前脚才走,林安琪就怒不可遏地砸了面前的茶杯。 我愣住,用余光看花冥,他倒乐在其中。 “不可以!”林安琪紧抿着红唇,眼神恨恨地剜了我一眼,“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家门!” “这个女人,我要对她负责!”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清楚。” “……” 花冥又不慌不忙将自己的茶杯推过去。 “这已经是事实,还要多亏林女士。” “阿冥!你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花冥笑得邪魅,“所以让林女士遂了心愿。” “……” 母子俩打着哑谜,再看林安琪那隐忍不发的表情,我这个观众这才觉得哪里不对。 还没来得及插话进来,我就被花冥牵着强行带起身来。 “从今以后,不劳烦林女士废心。也请转告爷爷,他八十大寿,我会带可可去为他庆寿。”说完,我就被他机械拉着,流星大步往前走。 我满脑子都是疑问,直觉告诉我,这事情不对。 坐上花冥的车,离开方宅很远,我仍在思考…… “你母亲林安琪就是那个幕后主使,是不是?”我扭头朝花冥看去。 花冥迎上我的目光,一双眸子里全是浑浊不清的雾气。 我干巴巴地笑三声,然后大喊一声“停车!”。 可车子继续往前,明显我不是那个可以命令司机的人。我再次朝花冥瞪去:“我要下车!你让司机停车!” 花冥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冷冷喊了声:“老郭。” 车子这才减速,缓缓停在路边。 “怎么?是同性传闻对你的地位造成威胁了?所以你的好母亲林安琪女士才煞费苦心为你制造桃色新闻?”我环起手来嘲讽,“让我继续猜猜……你是真不知情还是将计就计? “你早知道她的计划,于是假装中了她的计。然后再反过来刺激她?让她好好享受自食恶果的滋味?恭喜你,你赢了,一切都尽在你的掌握之中。” 花冥听我说完,嘴角扯出一个让人脊背发寒的冷笑。 我紧咬着唇角,恨恨地瞪着他:“我被利用糟蹋了两次,你真是好样的,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啊?” “你不是要报仇?”他突然逼近,一点歉意都没有,只有高高在上的奢侈,“我是在给你机会。” 我回以一个不屑的轻哼:“我一个平民老百姓,哪有这个本事?谁还没遇上过几个畜牲人渣?就当是被狗给咬了一口罗。” 他看着我,没说话,表情却是即将爆发。 “还是那句话,风水轮流转,您就自求多福吧。再见,不对,永远不见。” 我说完就要下车,却被他冷不丁抓住手腕,狠狠地扯回…… “你想干什么你?”我另一只手已经紧握成拳,这一次可不是开玩笑的。 花冥整个人都压过来,好看的嘴脸却像要吃人般,阴沉可怕。 “这场戏既已开始,演不演由不得你。” “你什么意思?” “你这个未婚妻,演到我说停为止。” 看着他直勾勾的冷眸,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有种被人贩卖了的感觉。再看看窗外人影都不见的乡野小路,车上全是他的人,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那我劝你。”我努力保持冷静,“不要逼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还心存怨恨的女人。什么时候变成定时炸弹,谁知道呢?” “我说过,有千百种方法。” “怎么?不想当男人了?答应过的条件当放屁一样?”我瞪大眼睛。 也许是这话起了作用,花冥慢慢松了力道,人也往回靠。 我借机把手腕挣出来,一点也不想再当傻子屈服在这种人脚下! “放我走!”我严肃得很不自量力,“就算你有千百种方法害人,而我也有千百种方法活着。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区别。” 花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像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不置可否。 这时,车门被张杰生拉开。 我赶忙下车。 只是没想到,张杰生伸手挡在我面前:“请你把属于花先生的东西留下。” 我怔了几秒:“你们……” 原以为,我对人性已经是看得够透的了。真没想到,是我又自以为是了。 张杰生眼睛看向旁边:“快点吧。不然……花先生会更不高兴的。” 我故作不在乎地撇撇嘴,然后把裙子脱下,只留下里面的衬裙。再干净利索地把高跟鞋脱下来,顺手就往后座上一扔。最后拿上唯一属于自己的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 感觉到车子从旁边飞驰而过,还扬起一阵灰尘,我一直瞪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尾灯,拼尽全力都不让眼泪涌出来。 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我骂:“乌龟王八蛋!想让我死,我偏不死!”话音才落,听见不远处传来不知是狗叫还是狼叫的嗷呜声,拔腿就往前面小跑。 泥玛……我的脚底板…… …… 中午十二点,我才醒过来。 没在路上喂了狼,我脚底板却差点残废了。爬起来不见外婆在,只有她去买菜的纸条。我慢慢挪到门口,见几个邻居在那里笑。 原来是追债公司在家门口贴了无数“欠债还钱”的恐吓标语。 这些狗杂碎,不是说好了期限么?完全不讲江湖道义! 我一边咒着一边去撕,不想房东太太拖着张脸,往这边来,让我们搬走 我只能拼命解释,又赔不是,又赔笑脸的,还打包票绝不再发生。 送走房东太太,我像泄气的皮球般坐在家门口,满脑子都在想去哪里筹钱。 我拿出手机,越想越觉得死胖子消失得很不同寻常。 翻着翻着,突然跳出一条公众号的活动消息。 “参与现场活动,赢初音限量手办……” 我念出来,脑子一转,是真是假……自会分晓。 这世上有一种人,天塌下来都要奔着‘心头好’去,这叫执念。 尽管死胖子全副武装,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丢进人海里,还是最扎眼的那一个。 我就静静地等着,等他参加了一轮活动,如愿赢了想要的手办,正嘚瑟的时候…… 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阴森森对着他笑。 “妈呀。”死胖子吓得手一哆嗦,手办落我手里也不要了,扭头就跑。 024.服软 我拔脚就追,又可怜了脚底板。 跑出会场,追到大马路上,我高举手办,停下大吼一声:“死胖子!你再不停下来,我就把初音给砸了!你最爱的初音!” 果然,死胖子气喘吁吁地扶着路边花坛,一边翻白眼,一边摇手。 我插着腰晃过去,哭笑不得。 能被一个手办的‘命’威胁住的,恐怕也只有这死胖子了。 “大仙,您就饶了我吧。”死胖子投降得很彻底,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我就是一个靠倒卖消息糊口的普通人,没那么伟大的情操啊。” “说人话!天天躲着我,几个意思啊!” “姐姐,姑奶奶!你惹的那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是我关门歇业,也未必能了事儿的啊!” 我后知后觉。“花冥?” 死胖子爬起来,面带歉疚:“咱俩这么多年,这把关系,我怎么好意思说要明哲保身?你也知道,我这些关系一层扣着一层的,不靠这个我还靠什么吃饭啊?” 我想骂他两句,但看他那可怜兮兮的,只能烦躁地揉乱了头发:“算了!东家不做,做西家!” “姑奶奶,现在谁还敢给你活路啊?消息都在圈子里传透了!” “……” 很好! 王八蛋是要赶尽杀绝!还偏偏赶在这种节骨眼上,正是我要筹钱的时候。 我把手办往死胖子怀里一扔:“帮我想想办法,我急需用钱!” 死胖子宝贝得捧着手办,冲我皱眉:“出什么事拉?” 我叹口气:“别问了,还剩三天时间。” 死胖子想了想:“我卡上还有三千块,够不够?” 我只能再叹口气:“心领了。” 不一会儿,死胖子从裤袋里掏出个迷你记事本,边翻边说:“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低调点,说是以前客户转介绍给你的,应该查不到我这儿。” “那还不快说。” “有个怨妇想请人把老公从小三那儿夺回来!” “牺牲色相,不做!” “有个小妹妹想找人报复她的负心前男友,你可以不牺牲色相,走内心啊!” “她前男友结婚了没?” “结了。” “让她想开点!拆散别人家庭,不做!” 死胖子翻了个白眼:“有个老太太想在死前见一眼失散多年的女儿,老太太的儿子愿花重金完成他妈这个遗愿。” “这个可以有,善意的谎言!” “喔,不行!我忘了,早上才得到的消息,老太太挂了!” 我耐着性子,冲他干笑:“姐的接单原则你也忘了?违法的不做,伤天害理不做,拆散家庭不做,牺牲色相不做!” “姑奶奶啊……我……”死胖子一脸无奈,“那只剩一件事,符合你的原则了!” “什么?” 死胖子定定看着我:“卖肾。” “……” 我向下瞄了眼腰子,还是……再想想吧。 …… 越在这个时候,越显得钱才是万能的。 我一路心事重重,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见张杰生站那儿。确认不是幻觉,神经一紧。 可笑的是,张杰生表情竟然带着点尴尬。 “张律师稀客。”我就是要笑,“怎么?我还有什么属于花先生的东西没还给你们?我找找。哟,原来是你们的王八壳呀。” “童可可,还在生气呢?”张杰生不气,反而语气讨好得明显,“昨晚,那也是情非得已,你体谅一下。如果不那样做的话,你和花先生那样杠下去,只怕是更不好收尾。” 我环起手来冷笑:“那还真是谢谢你罗,用心良苦。” “瞧你!”张杰生继续笑,“笑得人真有些发毛。” “少废话!”我喝了句,“有话就直说,有屁就快放。” 张杰生被吓了一跳,随即递上一份文件。 我拿过来看,真心领教什么叫厚颜无耻。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花冥要我赔偿30万?!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不是说好的,一笔勾销么?”我急得直吼。 张杰生睁圆了眼睛:“之前那两项是一笔勾销了。但,你咬伤花先生的事并没有了结。这上面每一条索赔依据都是充分有理的,全是专家鉴定结果,闹上法庭也……” 我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大爷的!我跟你们拼了!” “冷静冷静!”张杰生早防备地退老远,看上去比我还急,“之前就说了,你没证据,什么都没有,所以你就服个软,咱们私下协商解决,行不行?为五斗米折个腰,行不行?” “这种事抖上法庭,对你们也没好处!” “我可以申请不公开审理。” “……” 我气得眼睛又热又痛,一时间还真是手足无措。 只见张杰生小心翼翼重新靠近:“童可可,你是聪明人,为什么非要以卵击石呢?现在,你已是骑虎难下了。花先生要做的事情,是谁也抵挡不了的。 “你想让他不痛快,那得先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痛快!一个假身份,一场戏,和你平时接的业务无异。 “完成以后,你还是走你的阳关大道。你非要去走独木桥,真摔下去……得不偿失的只是自己。” 我愣住,再次感受这世界深深的恶意。 把文件扔他脸上,我气呼呼地往里面走。 一进家门,外婆就说蒋梦婷来了,在我房里。 这货,来得真是时候。 我推门进去,蒋梦婷环着双腿坐床上,已是哭成了泪人。 把门带上,我把包往地上一扔,无奈叹口气过去:“我都没怪你,你倒哭成林黛玉了?” 蒋梦婷哭着勾住我脖子,哽咽就喊我名字,勾得我眼泪也要出来。 “行了行了。”我拍她后背,“我又没怪你。” “陈亮说他爱上别人了。我怎么办呀我。” 我愣了愣,然后就听着她哇哇大哭。 我在旁边盘着腿,机械地递着纸巾,直到她自己停下来。 “那天晚上分的手?”我问。 蒋梦婷摇摇头:“我们没分手。” 我拧眉:“那这算什么意思?不是说爱上别人了么?” 蒋梦婷又抽泣了两声:“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说需要时间想清楚。” 我咬着唇角,一肚子的脏话只能忍着。对于陈亮,蒋梦婷长期处于中邪太深的程度。 “可可,你怎么不说话?” 我抿着嘴假笑:“你要我说,那就是我陪你直接杀过去,看看他爱上什么人了,再看看他正在用哪种方法想清楚!还有,问他要回那些……你借给他的钱。” 果然,蒋梦婷不高兴地瞪我:“他主动向我坦白的,这不是他的错。” 我一口气上不来,拼命忍着,托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暗咒:“他吃定了你不会拿他怎样。” “都怪我自己,忘了打理提升自己,所以才让他感受不到我的存在了。”蒋梦婷一脸自责纠结,“可可,不然我去整容吧。” 我忍不了地盯着她:“蒋梦婷,你做个毛线的整容!为了这样的人,你值得吗?我告诉你,你现在流的眼泪,都是你脑子里的水!” “……”蒋梦婷没了声音。 “亲爱的。”我语气软下来,搂住她肩膀,“你是独一无二的蒋梦婷,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只是……现实总是太残酷了。” “……” 我承认,现实这两个字是不可反驳的,自己也只是说得容易。 我还在失神,蒋梦婷突然拿了张卡出来。 “干嘛?”我问。 “宇哥偷偷找我借钱来着,还让我不准告诉你!” 童宇这家伙,在四处借钱弥补? 我无奈叹气:“你又没什么钱,哪来借给他!他那些酒肉朋友就更不可能了!” “我听他说了,帮朋友担保,朋友跑了。这是我全部积蓄,有三万多。我想了想,还是直接给你比较稳妥。”蒋梦婷把卡塞我手里。 我看着手里的卡,心里好一阵温暖和酸楚,然后把卡塞回她包里。 “可可,你……” “不是想变漂亮么?整容我是不许的,不过开张美容卡是支持的。女人本来就该对自己好一点!”我冲她笑。 “我发了工资,再美也行啊。” “听话!”我抱住她,“我是谁啊,早就想到办法了。多少大客户等着塞钱给我,要我帮忙呢。” “你……没骗我吧?” …… 我当然没有骗她,今时今日,是必须认清事实,化危机为生机了。 蒋梦婷一走,我就找了张杰生,要见花冥。 约在市中心最昂贵的法国餐厅见面,我到的时候正是晚餐时间。 包房里装修豪华,窗外就是花园,美景养眼。 可惜我根本无心欣赏,时刻挺直了腰板,心想下一秒花冥可能就会推门而入。 意料之中…… 花冥脸若冰霜地坐下,让人根本猜不出他的喜怒。 金发碧眼的餐厅经理亲自进来点餐,一嘴法语地伺候着花冥,我当然是半个字都没有听懂。 张杰生在旁边踢了一下我的脚,我见他使了个眼色,手机跟着振动了下。 我偷偷放在腿面上打开来看,他发来一条短信,内容就两个字“服软”! “&*……%¥#”金发碧眼的经理突然对我来了两句。 我愣住,条件反射:“不用了,谢谢。” 025.施舍 我觉得这个回答最保险,但张杰生在那儿特别奇怪地盯着我看。 金发碧眼一出去,我就急于想开始。 张杰生偏偏又踢了我一下,小声说:“用餐时间,不谈事情。” 我愣住,再看向花冥,他指尖划着手机屏幕,眸子垂着的弧度都带着威严。 我只能照办,只是真没想到,有些人恶劣的程度真是会刷新下限的。一桌子的美食,我却只能抱着杯白水灌进肚子。 因为……这个晚餐,从头到尾就没有我的份儿! 这种事儿,真亏两个大男人能有脸做得出来!什么身份几千亿的企业家,简直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刚才那经理问你,需不需要给你提供一份餐厅的免费水果。”张杰生吃着大龙虾,还补刀。 我差点被水呛到,故作无事地笑笑:“我饱得很。” 没错,早就被气饱了。 等他们用完餐,我的耐心也用得差不多了。 张杰生自动自觉地起身出去。 我环起双臂,不卑不亢:“我可以考虑配合你把这出戏演下去。但不是因为那份我不承认的追偿协议,而是我这个人有始有终。而且就像你们说的,我也是想出口气的。” 越说越觉得底气不太足,都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表情实在是漫不经心,轻慢得让人想要发火。 而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所以,我接受以聘用的形式继续配合你。” 闻言,花冥的目光终于跟了过来,却寒光逼人。 “怎么聘用?”他问。 “这个差事不好做。林安琪女士不是善类,你比我更清楚。还有潜伏在你周围的,我并不知道的什么敌人。花冥的未婚妻,听着厉害,却是众矢之的! “所以我不排除自己有身体受到威胁的可能性。所以……”我清了清声音,“我的收费是经过综合考虑的。我也可以保证,除了我,没人能胜任这个活儿。” 花冥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平静得让我突然不知怎么继续下去。 “看在我也可以出口气的份上。”我只能告诉自己顶住,“给你打个折,就十万块好了。时效为三个月,随叫随到,除了不出卖肉体,不违法乱纪,不杀人伤人,我都会全力配合!” 花冥听完,往椅背上一靠,嘴角抽了抽,眉心轻轻挑了起来,终于开口说话。 只是他一开口,总能让我觉得是自取其辱。 “你到底哪来的自信?”他问。 “花先生。”我只能理直气壮,“一码事归一码事。之前的事,都还没个了结,现在想要再让我趟这个浑水,不如诚心诚意谈合作?你心里清楚,没有任何人比我更适合现在这个角色吧?” 花冥眉宇间好像起了点兴致:“继续。” “我们合作利大于弊。打官司,弄得满城风雨,不会真是你所愿吧?” 他秒答:“律师团会处理。” 我蹙眉:“到时,负面新闻缠身,你就不怕影响股价什么的?” “有公关部。” “耗费财力人力物力,就为了让我赔30万,值得?我想,30万对你来说,掉地上都不会捡的吧?” “值得。”他不假思索,“只要……我愿意。” “……” 泥玛,反正就是要和我唱反调! 我只能说:“我的条件就是你撤消讨赔,付十万块聘用费。请你爽快点,给个态度。” 再看他神情,居高凌下且写满戏谑,摆明就是在告诉我,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于股掌之间随心所欲! 我还试图与虎谋皮,真是不自量力。 “好。”我咬着唇角,拳头在桌布下攥紧,“你想告我就告吧。想让我白拉拉给你当枪使,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完,我站起来要走,就听见花冥提音量说:“天上掉八万块,才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惊愕地站住,只感到背脊发寒,脸上烧得厉害。原来……方才我这个‘小丑’又让他看了一场戏。 他起身到我面前,稳若泰山地直视着我,“你时间不多。” “这是我的私事。”我回得苍白无力。 他勾起一边嘴角:“童可可。你拿错了谈判的筹码。” “你……指的筹码是什么?为之前的事,下跪道歉?然后再乖乖让你当枪使?” “去抢银行试试看。”他硬生生说完,冷漠转身走人。 我捂着胸口,被气到内伤发作。 想要让我求他?下辈子! 离开餐厅,我去了游戏厅发了疯地玩射击,把那些僵尸都想象成花冥那可恶的嘴脸,才算是发泄。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就不信想不到办法! 等我垂头丧气地晃荡着回到家,进门却不见外婆。 我在客厅里唤了几声,才见餐桌上的字条,上面写着:“老人家我们带走了。一定好生伺候,等你带钱来领。” 这帮不讲道义的兔崽子! 我顿时觉得怒火中烧,掏出电话来打过去,却直接被对方掐了。 偏偏这个时候,童宇打电话回来,说晚上拳馆有事不回来吃饭。 我把这事掩盖了过去,挂了电话就冲出家门。我不会报警的,让我们协商解决,骚扰只会变成另一种形式。 我必须在童宇回来前把外婆带回家,要不然等童宇发现,肯定会生出大事来。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那个名字,花冥。 赶紧打给张杰生,他说花冥在应酬。 只能让他转达,我会一直在那幢高档公寓楼下等。 直到晚上十一点,我仍在公寓门口。几个小时下来,已经是腰酸腿痛,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生怕自己一走神,花冥的车就会从眼前错过,逼自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终于,那辆眼熟的黑色宾利停在面前时,我一个激灵,冲了上去。 当车窗玻璃缓缓摇下,终于看见那张精致而诡异的侧脸。 “花先生。”我急切开口,“我等你好久了。我们可以再……谈谈吗?。” 花冥从眼角瞟了我一眼,声音很轻地说:“你有十秒。”还抬起腕表来。 我脸涨得通红,豁出去:“我需要那八万块!现在!立刻!马上!就当我跟你借的,我发誓,一定连本带利地还你!” 语毕,气氛却安静地令人窒息。 我屏息以待,心想是悬了,牙一咬,心一横:“还有……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希望你现在能救我这个急!” 花冥扭头看我,表情平静得让人已经意识到希望渺茫。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再开口,就听见那无情的声音…… “我改主意了,不需要你的配合。”他目不转睛地凌视我,车窗紧跟着毫不犹豫地往上升。 “不不不,花先生。” 我伸手去拍车窗,跟着启动的车子往前跑,险些重心不稳地摔倒。 眼睁睁看着车子驶进车库入口,我还在喊:“再给一次机会!我真的需要这笔钱!” 站在原地,我觉得自己真傻!钱没有着落,还丢了尊严。可是……天下之大,还有哪里能让我出卖这份尊严? 我无力地蹲在马路旁边,不时抬头向公寓顶楼张望。就算难过得想死,我也告诉自己,要继续在这里等着。 我要赌一把。 就赌,花冥有仇必报,绝不会轻易放掉我这颗棋子。 而现在,我必须要如他的愿。 在他面前别提什么尊严人格的!我这样的人,与乞丐并无两样,唯有摇尾乞怜才有资格得到他的施舍。 我低头叹气,猛得看见闯入视线里一双男人皮鞋。 “花先……”我喜出望外地抬头,却是张杰生。 “怎么是你?”我站起来,腿麻得直皱眉。 张杰生清了清嗓子:“童可可,只要你点头,从现在开始你就欠花先生38万!” 38万…… 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是在要我的命! 但是……现在又能怎样?人家有大把钞票用来烧,我除了两个肾还有什么! 我闭着眼睛,使出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一个字。 “行。” …… 跟着张杰生上公寓顶楼,我只关心什么时候能把八万块给我。 “别急。”张杰生回这两个字,我只想打他。 “总要上去说两句,然后再签字画押。” 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听见签字画押这种字眼,就有种还是去卖肾的念头。 张杰生看穿似地笑笑:“放心好了。我刚才已经打点过了,老人家应该好生送回去了吧。不信,你先电话问问。” 我将信将疑地往家打电话,果然是这样。 大石落地,我庆幸一笑,然后眯着眼睛看过去:“张杰生,坦白吧,是你让那帮龟孙子这么干的吧?” 张杰生噗笑:“童可可,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啊你?满肚子的阴谋论,却不换个角度想想,你这是运气好,如果不是刚好有这样一个人需要你,谁会帮你还这八万块啊?你真当天上能掉下来啊。” “……” 我分明是被逼的,现在还变成得感恩戴德? 是,我就得这样。 在债主面前,特别是能一手遮天的债主面前,‘作’就等于找死。 “花先生,谢谢你。”我站在花冥面前,谦卑有礼。 下秒,就听见他说:“你不是有千百种方法活着?方法都用完了?” 我尝到嘴角都被自己咬出血腥味来,只能是笑:“齐天大圣也有不灵的时候嘛。” 花冥没笑,紧接着问:“38万,你计划怎么还?” 026.卖艺不卖身 我特别认真地心算了一会儿…… “分期付款。我保证,每个月都还些给你。” 花冥不急不躁,伸手解下领带扔在旁边,嘴唇轻轻动了动:“每月多少,还多久?” 我拿出手机,掰着手指头一起算,刨除日常必要开支,赚的钱都用来还债的话,怎么算至少都是十年以上的事。 “那个……十年吧。”我僵笑着竖起全部手指,“细水长流嘛,我总会还清的!” 再看花冥,他眼睛都不眨,张嘴送了我两字:“做梦。” 我的心顿时凉透:“那……你想怎么样?” 花冥唤了一声张杰生。 张杰生立即捧着PAD出来,对我说:“你看一眼。这是我刚理好的。” 我拿过来看,是份赔款协议,和假扮花冥未婚妻这个事挂勾在一起。 “从明天起,你到香雅工作。作为初级秘书的工资,会全部扣除作为还债。”张杰生娓娓继续,“具体的到时还会有一份劳动合同让你签。” 我不反对劳动偿还,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掉进了一个连环陷阱。 但这个时候,我还要谢天谢地,然后一脸幸福地跳下去。 “时限呢?” “时限由花先生决定。未婚妻的身份结束,秘书的身份自然也结束。” 我瞄了一眼花冥,他没说话,明显这就是他的授意。 “至于不能由工资抵扣的部分,花先生也不想再一一追究细算,就以两年时间为限,对你拥有绝对的使用权。” 使用权……这三个字不怪我误会,防备地后退半步,坚定不移地申明:“我卖艺不卖身的!” 张杰生没憋住笑,赶紧一本正经说:“我换个词儿,差遣权,命令权,行了吧?明白说,就是两年为限,你必须随叫随到,供花先生差遣。让你往东,你就往东。需要你效命,就老老实实去做。比如,胜任未婚妻这个任务。” “行了,卖身为奴,我懂。”我不想再听他细说,反正都认了,好歹长痛不如短痛,比十年要好。 下秒,张杰生就在屏幕上划出一个方框来:“在里面摁手印,明天我再安排其它的签字。” 噗,我还有其它的选择么? “花先生。”我严肃地抬起头,“我用劳力抵债,两年后,大家就真的两清,是么?” 花冥轻挑起眉头,带着不喜欢被我质疑的微表情。 但,我必须亲耳听他说。 “是。”他薄唇轻启,“把你的手机录音拿出来录。” 我愣了愣,这人脑门上有眼睛? 也好,我也不必再藏着,把一直开着录音的手机拿出来,就对着他。 “但我也事先声明,杀人放火有违道义出卖肉体的事,我是坚决不做的。”我定定地看着他,“到时候,你不能用债务来逼迫我!” 花冥似有还无地扯扯嘴角:“我也有三件事说明。一、不经我同意,不要碰我、还有我的东西!二、吃里扒外必死无疑!三……”他特意顿了顿,深邃的眼睛里带着寒意,“就算我让你去死,也别问我怎么个死法!” 我愣住,有种身后就是万丈悬崖的感觉,不敢动,也不能动。 “我明白。”我点点头,“绝对的服从嘛。”然后避开他这恐怖的眼神,干咳两声,抬起大拇指,往屏幕上一按。 …… 深夜回到家,外婆一直在客厅里等我。 我没说什么,只说顺利解决了,让她别担心。外婆一直说对不起我,我却还是只能故作无事。 没多久,童宇恰巧进家门,我和外婆保持一致的默契。 我告诉童宇,钱解决了,让他别再四处借钱,借口说累了,就钻回了房间,彻夜未眠。 所以…… 很作死的,第一天去香雅集团报到,就迟到。 在等张杰生的时候,我发现这个香雅集团还挺特别。女职员看上去明显比男职员多,不夸张地说,算是美女如云。 而更特别的是,放眼望去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莫名有种‘草木皆兵’的氛围。 不出意料,张杰生一见我就横眉竖目:“童可可,除了你也真是没谁了!你当你是来度假的啊。”再瞄向我的T恤牛仔裤,“你就不能长点心吗?”然后一把拽过我手腕就快步走,“能有钱买两身像样一点的衣服吗?” 我无言反驳,跟他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 进去前,他在我脸前划了个十字,说了句“上帝保佑你”,就拉开那扇气派的大门,硬生生把我往里面一推。 踉跄着站稳,闯上眼帘的是天地墙面那整齐划一的水泥灰,冷冰冰没有任何修饰,是我喜欢的酷酷的感觉。 旁边那几扇落地的超大玻璃,一眼就能看见极好的风景,还有酷炫到不行的无边泳池。 除了几张会客的沙发,其它家具一应没有。办公室中间一张又大又长的原木桌子,花冥正坐在那儿,看样子是在阅着文件。 就算窗外是阳光明媚,也照不走笼罩在他周身的那种阴沉气质。我突然满脑子都是他衣柜里千篇一律的黑灰色西服,暗咒这人真的有病啊。 我还在自顾自地想着,就听见花冥说: “还以为,你死在路上了。” 说完,抬眸扫了我一眼,长长的眼角带着鄙夷之意,想不被羞辱到都不行。 我没回嘴,把气咽下去,真诚地回答说:“对不起。不会再有下一次。” 花冥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一只手掌心朝上,对我做了个‘过去’的动作。 我过去,在桌前站定。 他冷不丁看过来,竟然还面露微笑。 “在这里,我的眼皮子底下,允许两种人存在。” “哪……两种?” “第一种,努力工作;第二种,奴隶工作。” 这一秒,我想自己大概明白……“我会努力工作。” “不用。”他当即否决我,“你以为,暂时度过了难关就可以万事大吉?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花38万买的东西,我自有办法取回同等价值劳动力。” 我彻底愣住。 原来,“讥讽”这种表情放在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上,伤杀力更强。 “你不用这样下马威。”我努力不让眼睛发红,“我同意的事,都会履行的。我对钱从不开玩笑,不会对不起你付出的钱。” 然后就见花冥眉心蹙了蹙。 突然门被推开,蒋梦婷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冲上来就说:“老板。我错了,你罚我吧。别为难我朋友,求你放过她吧。” 张杰生后脚也跟了进来,“老板,我的失误。”想把蒋梦婷拉出去。 蒋梦婷整个人都是瑟瑟发抖的,却死站着不走。她鸵鸟了这么多年,竟然冒着被开除的风险挺身维护我,这还是第一次,说实话我是惊呆了。 没想到,花冥却示意张杰生出去。 只见蒋梦婷走上前来,看了我一眼,声音哆嗦着:“老板,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这个好朋友,只是经不住我的央求,所以才帮我,误打误撞。” 我拼命朝蒋梦婷使眼色,这些天我都还没时间跟她说,可她偏偏不看我。 花冥沉默三秒,平平地开口:“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这么简洁的一句话,却威严得不可冒犯。 蒋梦婷肩膀都在轻颤,眼睛里盈满泪水。“我知道我表现得不够好,但我已经尽力了。”她低着头,“总之,老板你罚我吧,我愿意承受。” “你拿什么承受?” “不不不。”我实在忍不了了…… 没想到,蒋梦婷激动得把话抢过去:“老板,我好朋友真的没有恶意的。她从小到大都过得很不容易。她哥哥又经常闯祸,还有年迈的外婆要养活。这些都算了,谁知道她又得了病。就请你看在她这么惨的份上,放她一马吧。” 我愣住…… 亲爱的呀,我知道你是想救我,但装可怜博同情在这个人面前是没有用的! “别说了。”我皱着眉,小声地制止她。 “得病?”花冥看向我,声音特别清冷,“什么病?” 蒋梦婷不理我,特别镇定地答:“血癌。” 我睁大眼睛……太阳穴跟着抽痛……下意识朝花冥看去,他脸上那种无动于衷反倒让我又安心了。 如果说我明天就要挂了,他可能还会有点反应。 因为他这个买卖就真亏了。 …… “说完了没有?”花冥看向蒋梦婷。 蒋梦婷胆战心惊地点头,再看花冥那没有任何波澜的脸,不知道接下还能说什么。 “说完了就出去工作。” 我赶紧跨一步站蒋梦婷面前,完全挡住她,小声催促:“快出去,我没事。” 蒋梦婷一走,我就小心翼翼说:“你应该不会相信的,所以就请当没有发生过。反正你答应过我,不会追究蒋梦婷,你不会食言的。我相信你。” 还好,花冥没说什么,而是居高凌下地问:“除了坑蒙拐骗耍小聪明,你还擅长什么?” “脸皮厚。”我不假思索地答,既然到了这一步,也就坦坦荡荡的。 “还有呢?” “皮糙。”我骄傲地笑,“什么活儿都能干,一点都不矫情。” 只见花冥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让我不禁有些后悔。 …… 紧接着,张杰生进来,带我去了他的秘书长办公室,不知从哪儿找到的衬衣和步裙扔给我。 “快去换上,别说我不罩着你啊。” 我撇撇嘴,觉得他态度真是一次比一次……怎么说呢,有人性? 于是乎,凑过去,笑眯眯地调侃:“张杰生,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027.吻我 张杰生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还幸灾乐祸地笑。 脸都被憋红了才说出话来:“童可可,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叫人道主义。” 我笑着点头:“嗯嗯,对对对,感激不尽。” 下秒,张杰生白我一大眼,端起架子来:“我是你直属上司,罩着你是我份内事。因为……我再不仁慈点,怕你在这里活不下去。” 然后给我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阴森眼神。 还好到了中饭时间,蒋梦婷打包了两份餐,拉我就上了顶楼天台。 我这才有机会,把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只见她化身石像,捧着餐盒噗嗤笑出来,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笑得东倒西歪。 我斜眼看她,这不应该是个悲伤的故事么? “可可,你真的把花冥给睡了?”她瞪大了眼睛。 我蹙眉:“为什么你一副要普天同庆的表情?” 她用力把笑憋回去,一把搂住我脖子:“你不是也说了么,其中有被人陷害的成份在嘛,不属于有意作恶!准确说,这叫露水姻缘,其实比被花言巧语骗上床的好。不用为情所困。” “所以呢?” “换个角度,你睡的可是多少女人想睡都睡不到的男人啊!光是咱俩现在脚下踩着的,数都数不清。说不定……你可以……” 话还没说出来,我就狠狠给她脑门一掌。 “痛!” 我才不想和那种人有任何其它牵连,现在这出‘以身还债’就够梦幻的了! “醒醒吧。还完这个债,我还能留下这条命,就很不错了。” 蒋梦婷揉着脑门,撇撇嘴,郑重其事地说:“反正你记住了,千万不能在公司暴露你和花冥的关系,就算是假的也不行,不然就算不死也要脱几层皮。” “就因为这里女多男少?” 蒋梦婷呵呵笑:“因为这里百分之八十的女人,都觉得自己是未来老板娘。” 我收到,彻底明了地点头,然后抱住她肩膀:“不过,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我俩又在一起了。” 蒋梦婷咯咯笑,把餐盒递一份给我:“还好,午饭福利你还是有的!” “对,必须吃光!该占的便宜一定要占!” “死了。”她笑着突然大叫,“我刚才还在大魔王面前撒谎说你……” “放心。”我可一点也没放心上,“你以为他真会信啊?” “我这不是想碰碰运气嘛。总之,以后万事小心,钻龟壳里,朝九晚五无惊无险,熬一天胜利一天,听见没有?”蒋梦婷语重心长地叮嘱。 我哭笑不得地点头。 没吃几口,就见蒋梦婷捧着饭盒,来了句感叹:“我也好像和花冥这样的男人睡一次啊。” 我差点没把饭喷出来,只觉得脑仁扯着疼。 …… 蒋梦婷告诉我,总裁秘书室还有另外两个秘书出差去了,过几天回来。她在这个秘书室,地位最低,是杂役加跑腿的。 而香雅集团是珠宝行业的佼佼者,上百个门店分布在城市各处。 花冥贵为总裁,一直保持不定时巡店的工作习惯。 她们称之为“微服私访”。 正巧,我赶上了,脚下生风地跟在后面,看着那威风凌凌的后脑勺,就差帮喊一声‘陛下驾到’。 今天被巡的这家店在城南,这个时间点,虽没有客人,但井然有序,不愧是一线品牌。 走了一圈,花冥忽然在一个小有姿色的女店员跟前站住,凑过去,明显是嗅了把对方身上的馨香。 是谁说的这厮不近女色?站出来我不打死他! 女店员正心花怒放时,花冥更夸张地将目光游走在其胸口。对,我这个旁观者尴尬症都犯了。 紧跟着,花冥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指了指女店员:“你,明天不用再来了。” 什么鬼?我一头雾水地看向蒋梦婷,她示意我一个音都不准发出来。 “我……我……做错了什么?”女店员不明所以。 花冥置若罔闻,背过身去继续查看柜台里饰品的摆放。 “快走!”张杰生眼见就上前小声催促,“老板对你已经够仁慈了。身为和客户接触的一线员工,竟然用廉价店仿冒的名牌香水。竞争品牌的打折货,你也敢挂在胸前招摇。还用我再说下去么?” 女店员脸色骤变,快速取下脖子上的吊坠,战战兢兢地不敢再说话。 见此,店面经理速速上前求情:“对不起,花总。她是新来的,是我们工作失误了。” 花冥听后缓缓转身看他,不怒自威。 我还真是不陌生他这个表情,心想这个经理也该遭殃了。 “你所谓的失误,把‘香雅’变成三流货色。”花冥短短一句话,声音很轻,口吻却绝对尖锐。 我听着都替这个经理觉得喘不上气来。 店面经理额上满是大汗,头沉得比方才更低了。而女店员早已是泪流满面,又羞又气。 一片死寂之中,花冥动了动手指示意张杰生上前,面无表情地宣布:“店长季度奖金扣除,留岗待察。相关部门统统自检自省。” “知道了,老板。” 店长赶忙上前:“对不起,老板。谢谢,老板。” 花冥不悦地扫了店长一眼:“我再也不要听见这三个字。” “是,老板。” 众人齐声应,我在其中,反而被吓一跳。我平时逍遥自由惯了,现在终于有点难受的感觉了。 还好这下半天就在巡店中度过。 更出乎意料,无惊无险可以按时下班?老天垂爱,明天还是休息日。 我险些笑出声来。 火速离开办公室,我先回家陪外婆吃饭。听童宇说他要晚些回来,于是准备了个便当,去拳馆找他。 拳馆叫做“无敌”,对,就是这么一个浮夸的名字。面积不大,位置又隐蔽,藏在一座老大厦的天台上面。 童宇的师傅就叫做魏无敌,年轻时候活跃在拳坛上,有过成绩,但从来没得到过大型赛事的金腰带,这也是他的一件憾事。 这些年,拳馆的徒弟因为拳馆的败落纷纷出走,只有童宇还带着一帮年轻师弟,为拳馆的生存苦苦撑着。 童宇想过要开设一些健身的课程班来增加营收,却因他师傅脾气执拗而胎死腹中。 我到的时候,童宇刚刚拖完地板。 见到我,他露出灿烂笑容:“你怎么来了?” 我晃了晃手中提袋内的便当盒:“偶尔敷衍地来讨好一下你啊。要不然哪天金腰带不分给我怎么办?” 童宇咧着嘴角冲我笑,然后没好气地回嘴:“就算不讨好,也会分你。你以为我是你,小气巴拉的。” “你说谁小气巴拉的?皮子痒了是不是?”我瞪大眼睛。 童宇跳上练习擂台,胳膊搭在围绳上:“来啊,上来比试比试,让你见识一下未来拳王的厉害。” 切,谁怕谁。 我放下便当,脱掉鞋子,二话不说地就爬了上去。 童宇笑着双手插腰:“说好规则啊,被打到了可不准哭鼻子。” “我的规则就是乱打一通。”我才不管他,叫喊着冲上去,抬起脚就是一个歪七八扭的侧踢。 童宇灵活闪开,操着专业的步伐,出手一把就揪住我耳朵。 我呼痛,气得跳脚,挥拳又没打到他。使出他教的那些制敌招数,反倒一一被他给化解。 他当然乐得不行:“童可可,你最近退步得厉害啊,人都不会打了!” 我嘴撅得老高,喊着“没意思,不打了”,趁他一松手,就耍诈一拳打在他脸上。 “你又骗我!” 我狂笑,最喜欢看童宇这又气又无奈的表情,他被我从小欺负到大,永远都是这样。 …… 不公平的战斗结束,坐在擂台边,我一直盯着他的脸:“没事吧?” 他眼眶边缘有一点红,满不在乎地摇头。“怎么可能有事?你这花拳绣腿的。” “我怎么感觉好像打到你眼睛了?” “真没事。” 我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真没事。只要你高兴,可以打我打到八十岁”。 我噗笑,把便当打开递他手里。 “对了,明天休息,你干什么?师弟给了我两张代金券,要不要去吃自助餐?”童宇问。 “不行,我有工作。” “周六还工作?改一下期不行么?” 他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收入了,再不创收,就得喝西北风。 “约好了要去别人葬礼的,怎么改天啊?” 童宇听了,笑得差点被他自己口水呛到。“葬礼?你去客串道姑做法吗?” “滚。”我不客气地送他这个字。 下秒,我手机就响,拿出来一看险些想摔掉。 皱皱眉,心里挣扎了会儿,还是只有接。 张杰生说,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花冥公寓楼下。于是,我只能扔下童宇,打了张车过去。 上次在公寓打过照面的保全没有拦我,我非常顺利地就上了公寓顶楼。 才走进客厅,我脚后跟都还没有站稳,花冥就从窗边位置直直地冲到我面前,伸开双臂,二话不说,连个前奏都没有就一把抱住了我。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闻到属于他的味道,就像吸入某种神经麻痹毒气,动弹不得。 紧接着,他鼻息凑近耳边,小声命令:“吻我。” 028.多闭嘴,少说话 “你说什么?”我声音都变了调,可能、八成……一定是听错了! 他放开我,手还按在我肩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依然是让人看不见底。想知道……背后到底都藏了些什么。 “你聋了?” 听到这三个字,我一个冷颤。再看面前的脸,美得让人迷失,也冷得让人厌恶。 “叫你吻我。”他重复,语气透出不耐烦。 我眉头蹙起:“录过音有证据的,我是坚决不……”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像钳子固定住我脑袋,嘴唇狠狠盖过来。 我脑子自动雪花白,只觉得他的唇像寒冰一样,毫无接吻该有的那种脸红心跳,更像是……被吸阳气?! 数到十,他离开了我的唇,眼底缝里尽是嫌弃。 “笑。”他又命令。 哼哼,我皮笑肉不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拦腰将我抱起,径直走进卧室,用力把我往床上一扔,然后就见所有的窗帘都自动开始下降。 泥玛!还是露出真面目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义愤地拨开飞在脸上的头发,直指他就骂:“人面兽心的变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啊,让我走!不然……不然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花冥把遥控器随手往床尾一扔,睨我一眼,说了句“敢出这个门,后果自负”,就往卫生间里去,嚣张到人神共愤。 我不可思议地轻哼一声,跟过去一把推开半掩的卫生间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他竟然正在用漱口水漱口?什么意思!这是非礼人应有的态度么?! “该漱口的人应该是我吧!”我环起胳膊,下一步就想骂娘,全然忘了38万的事。 花冥优雅地用毛巾擦试了嘴角,然后把漱口水往我怀里一扔,趾高气昂地从我跟前迈步出去。 我…… 遇上这种变态神精病,真是运气!我看看怀里的漱口水,十分想拧开喝下去一了百了。 听见外面响起张杰生的声音,我赶紧冲出去。 只见张杰生对站在窗边的花冥说:“人还在守着,我看,今晚他们是打算蹲守了。” “蹲守?谁蹲守?”我急着就插话。 张杰生严肃地看了我一眼:“当然是调查你们关系的人。”然后又扭回头去,“以林女士的性子,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刚才都是在演戏?我后知后觉。 花冥没说话,只是动了动手指示意他离开。 张杰生恭敬地点头,走之前特意在我面前停下:“今晚,你哪儿都别去。” 我抗拒的话都还没出口,张杰生就字字强调:“你是未婚妻!” “我家有门禁的!”我一脸为难,“十二点前不回家的话,我家人会报警的!” “少来这一套。”张杰生白我一眼,拔腿就走。 我生无可恋地在原地叹气,耸耸肩,放弃抵抗,谁让签了卖身契呢。赶紧拿出手机来,发信息让蒋梦婷给打掩护,童宇和外婆会以为我在她那儿过夜。 前一秒搞定,下一秒就见一套衣服扔来脚跟前。 我抬头看花冥,笑笑:“不用客气,我在沙发上凑合几个小时就行。” 花冥定定看着我:“我不喜欢外面的细菌。” 听见这话的刹那,我耳朵心都在生生地疼,只感觉周围空气凝住。我想用眼神抗议,迎上那漫不经心的冷冷眼神,反而快速败下阵来。 所谓拿人手短,我算是彻底体会足了,只能弯腰把衣服捡起,假笑着说句“你这里到处都是玻璃,不介意我借用一下吧。”然后走进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爆完长篇粗口,我这才心平气换上白色衬衣和拖地长裤,上面全都是花冥身上的那个味道。 见洗漱台上有个貌似香水的瓶子,我拿起来闻闻,一样的味道。 再看瓶身上的英文,拿手机出来翻译,是木兰花?代表‘高尚的灵魂’?我只能呵呵哒,等着吧,看苍天饶过谁! 只是没想到,今晚不被饶过的人,还是我。 换了身衣服是远远不够的,我还得服从他的命令,把我沾过的床单换了,把我踩过的地面也重新用吸尘器吸干净,最后……就变成了全房打扫。 还好我能屈能伸。 我跪地上擦地板的时候,他好生生坐在书桌那儿看书。余光时不时瞄过去,看个书还抬头挺胸,一个多小时了都不动,还全神贯注,难道不变态么?! 眯起眼睛来,心想他是不是在看某种少儿不宜的东西……这个地擦着擦着,我就擦到他脚边去了。 借机一看,资治通鉴?!这么博学?! 看书的人目光盯着书,却突然说:“我不喜欢十米之内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我暗咒了句神经病,站起身来谄媚地笑:“我也不喜欢。所以你看看满意了没有,满意的话我就有多远滚多远。让我滚回家,也行。” 他抬眸,目光清冷投过来:“在这里,还有一个规矩。” “什么?”我可是把他那三个规矩记得真真的。 他胳膊肘放在合起来的书面上,侧着身子,似笑非笑地冲我勾勾手指头。 我不明所以,犹犹豫豫地弯腰凑上前去。 他声音贴近我耳边,说:“多闭嘴,少说话。” 我抿嘴笑,直起腰,伸手给嘴上了个隐形拉链。 他眉一挑,指尖敲了敲手边的桌面,示意水杯空了。 我愣一秒,成心把人当佣人使!只能是面上笑着,心里骂着泥玛,乖乖就范。 后面又是切水果,又是洗杯盘,又是拿书递书,只差给他捶背捏腿,最后累到倒向沙发就想睡。 只是还没睡上半分钟,花冥就从里面走出来:“喂,睡地上。” 我难以置信地坐起来:“地上?” 他双手插裤袋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地回:“你的口水会流在沙发上。” “我……”我真是忍无可忍,“让一个女孩子睡地上,你还有没有人性?” 他目光一沉,唇间飘出两个字:“没有。” 理所当然,让人瞬间就气得偃旗息鼓。 “那……现在都这么晚了,我回去了,行不行?我保证不会让人发现。” “不行。” 我脸垮拉下来,暴发的因子已是蠢蠢欲动。 他走近两步,微微弯了个腰,冲我露出一个假笑:“想要尊严,就还钱。”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情不愿地跳下沙发,抱着枕头去往地板上一坐。只能暗咒,越有钱的人越刻薄! 不就是两年么? 两年后,我童可可又是一条好汉! …… 第二天早上,我艰难地眯开眼,一张俊朗的男人脸近在眼前。 “你谁啊?”我睁大眼睛,定神一看,男人就蹲在我脚边,而我整个人睡在窗边地板上,被不知哪来的被子裹着。 男人摸了摸下巴,一脸看史前怪物的表情,喃喃地说了句:“怎么可能?”说着,一把掐住我脸蛋,皱眉凑近了再看,“真的是个女人?!” 我呼痛,打开他的手,噌地坐起身来:“哪来的神经病!” 男人站起身,嘴角含笑。 我再打量男人,从头到脚都透着有钱人家公子哥的气质。外形算上乘,只是和花冥放在一起比,就沦为普通。 “秦俊。”他自报家门,没什么架子,“阿冥的好兄弟。” 我歪头看他,花冥这种人还有好兄弟? 他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弯下腰来凑近,笑呵呵地又说:“我家阿冥挺讨厌的吧?” 我喔了声,整个人都有些懵。 “啊,我知道了。”他突然惊喜大喊,“你不会就是那个睡过阿冥肉身的女骗子吧?” “女骗子?” “你牛。”这个叫秦俊表情夸张地冲我竖起大拇指,接着兴奋地握过我手紧握两下,“我代表花家谢谢你。” “……” “加油!我看好你!” “……” 什么鬼? “秦俊。”这时,花冥冷冷的声音响起,我们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他一身浅灰色西装,明明是普通的颜色和款式,穿在他身上却是贵气十足的风范。 他睨了我一眼,瞎子都看得出来透着不屑一顾。 我本想开口说点什么挽回点气氛,比如自作多情地谢谢他赏了我床被子……他却像阵风似的,扭头就往外走。 “欢迎你。下次再聊,记住我叫秦俊。”秦俊冲我眨了个眼,然后就追花冥去了。 我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回想秦俊的话,意思我还占了天大的便宜?!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摸出手机来一看,鬼叫迟到了,连滚带爬地跳起来! …… 两天前,我在网上找了个帮烤肉店发传单的活儿。 好歹,我得赚点钱生活。 我穿上一身沉得要命的猪偶服,在闹市发优惠券,邀请客人进店品尝自己的‘同类’。真是有够讽刺的! 嘿,这个人不想接优惠券就算了,干嘛还推我? 有病。 我暗咒着重新找回重心站好,就感觉到有人又敲了我的“猪后脑勺”。 这种大热天,全副武装本来就热得想杀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来招惹我这只“猪”。 又是哪个熊孩子?! 我气鼓鼓地转身,透过“猪鼻子”看见却是…… 秦俊?! 029.怀孕? 秦俊努力往猪鼻孔里张望,不确定地问:“童可可?是你吧?”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往他手里塞了张代金券,然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千万不能让花冥知道我在兼职。 好死不死,一个熊孩子跑上来大喊:“妈咪,我想要和这只猪拍照,它好可爱!” “宝贝,这和游乐园的那种不一样,不能拍的。” 紧接着,我就听见秦俊的声音。“可以拍的,而且免费。” 我拼命摇‘猪手’,还是被拉着合了张影。 这一配合不要紧,四周的孩子们都涌了过来,纷纷嚷着要合影要抱抱。我瞬间就被‘敌人’包围。 我只能把猪脑袋取下来,气喘吁吁地喊了声:“不拍照,不抱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果然有效,孩子们被吓得散了去。 我再往身后看,秦俊正抱着胳膊,得意地笑着冲我挥手。 抱着猪脑袋,我只能故作失忆地笑。 “真的是你。”他一脸惊喜过来,“方才在楼上看见,我还只是觉得像。” 意识到四周全是餐饮娱乐,我条件反射往上面看。不知那双冷眸正在哪个方位盯着自己,觉得一阵心慌。 “我和阿冥在楼上吃饭,要不要一起?”秦俊又热情问。 我摇头:“不用了,谢谢,我正在工作呢。” “你发一天传单多少钱?” 我愣三秒,这个公子哥闲得蛋疼吧,怎么就盯上我了?还没有回答,就被他揪过去。“走吧。多少钱我给你。” “……” 五分钟后,我被带进一家高档餐厅。 餐厅里的客人都在看我,因为我还穿着猪偶服,说实话挺让餐厅掉档次的。如果不是某人身份压得住,估计我早被赶出去了。 而某人一脸喜怒不明,一直盯着手机,不知在忙着什么,还真挺让周围人显得没什么存在感的。 “那个……”我只能先圆场,“我也要生活的嘛,所以趁着休息,兼个职什么的。”再看花冥,他还是无动于衷。 秦俊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你不是阿冥的秘书了么?他不发工资给你的么?” 我剜他一大眼,努力笑起来:“都用来还债啊。” “原来如此。”秦俊点头,然后看向花冥,“阿冥,这就是你的不应该了。好歹也得给人家点生活费啊,不然喝西北风啊?” 花冥抬起水来啜上一口,也没看我,漫不经心地终于开了口。“不然,你帮她还?” 我怔住。 秦俊看看我,又看看他那张异常平静的脸,干咳两声,岔开话题对我说:“你怎么还穿着这个?去换了,赶快来坐吧。” 我才点头,花冥就突然抬起眸子,害我没心理准备地抖三抖。他从上至下打量,然后歪起一边嘴角:“挺好看的。” 只感觉几滴汗顺着耳边滚落进脖子里,我伸手擦了擦,根本不敢动。 直到花冥发话,我才拖着笨拙的玩偶服,尝试了几次,勉强坐下。 这餐厅的冷气很足,我还是热得把面前的水一口饮完。心想以他的人品,还是会像上次一样,所以也没幻想过真能吃上这顿饭。 “童可可。”秦俊笑得亲切,把餐牌递过来,“看看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谢谢。我没钱付账。”我也不怕丢脸。 秦俊被我逗乐了:“说什么傻话呢?谁让你付账了?” 我小心翼翼看向花冥,暗咒自己什么时候变这么脓包了,这都要看脸色? 花冥没说话,继续摆弄他的手机。 秦俊应该是明白了,扭头看眼花冥,然后冲我使了个无事的眼色。 菜端到面前,我真觉得饿了,拿起刀叉就赶紧切了一块塞进口中,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囫囵下肚。 这一下肚不要紧,我的胃突然就像翻江倒海一样。 我往胸口轻捶两下,下意识捂嘴就干呕了两下。 “你没事吧?”秦俊盯着我,花冥也是。 我摇了摇头,一种更不妙的感觉浮上胸口,见鬼一样拖着玩偶服就往卫生间跑。 不过一块牛排下肚,我却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有个好心的女士恰巧也在卫生间,给我递了纸巾,莫名来了句:“多久了?” 我道谢,又一头雾水地愣住。 “刚开始都是这样,你试试吃点酸的,说不定好受些。”女士说完就出去了。 我头晕脑胀,没有细想,把玩偶服脱下来,这才拖着出去。 重新坐下,我看见跟前的牛排就皱眉。 秦俊有眼力劲儿地帮我把牛排拿开,然后递来一杯柠檬水:“没事吧?” 我道谢,摇头:“不好意思,可能是有点着凉了。” 而花冥视线一直盯着我,盯得我更难受。 “我的意思不是说睡地上着凉了。”我赶紧圆,“着凉的原因有很多。”捂着难受的胃,我站起身来,又胡乱说了两句就走了。本来就难受得要死,真没精力奉陪。 兼职工资也不要了,我就回了家,一直睡到天黑。 晚上随便吃了两口,蒋梦婷打电话来问我昨晚怎样。 我把腿抬高放在墙上,跟她通电话,没能满足她一颗八卦的心。我和花冥什么都没发生,也不可能发生。 听说我恶心想吐,蒋梦婷只是随口一句“你不会是怀孕了吧?”,吓得我直接从床上翻到了地上。 “喂?可可,你没事吧?喂?” 我捧着手机发怔,算算大姨妈的日子,心里咯噔了好几下。 “我没事。”我声音都在发抖。 “那个……之后,你没采取什么措施吗?” 我觉得胸口突然闷得慌:“我忙着查这查那……不过,应该没那么倒霉吧?怎么可能一次就……”没错,我不相信地笑出来。 手机那头,蒋梦婷隔了好久才说:“亲爱的,上医院吧。” …… 我爬起来,就冲出门直奔药店。 这玩意儿怎么用?我低头走出药店,就迫不及待拿在手上研究。 感觉险些撞到人,抬头却吓了一大跳。 花冥?!他怎么会?!不会是我受到惊吓,产生幻觉了吧? 站定再看,就冲这张冷若冰霜无法复制的脸,百分之百! 我条件反射把试纸往口袋里一塞:“怎么是你?” 花冥一脸清冷地盯着我:“不舒服?” “没事没事。”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眼神却躲闪得连自己都觉得实在心虚,“就是……有点感冒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来找我?有什么吩咐?”意识到自己语速过快,我深呼吸,冲他微笑,“有事的话,打电话不就好了?” 花冥明显没有听我说话,目光反而投向我的上衣口袋方向:“买了什么药?” “哈?” “什么药?” “喔。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感冒药……”我说着板起脸来,“等等,不好意思,这关你什么事?” 花冥眼神里带着怀疑,而且是不打算轻易放过的怀疑。 “小姐。”这时,店员从药店里跑出来,“对不起,药拿错了。早早孕的试纸是这个才对,效果也比较好。” 空气瞬间凝住,花冥看着我,我看着花冥,谁都不说话,尴尬得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下去。 “你好,小姐?”店员不明状况。 我只能僵硬微笑死扛到底:“你记错了吧?我买的是感冒药。”还拼命冲她使眼色。 “没记错没记错。小姐,你把刚才那个还给我,拿这个吧,不然我得被我们店长骂了。拜托拜托。” 这一秒,天知道,我有多希望时光可以倒流!我保证,绝不会多管闲事,绝不跟面前这个男人扯上半点关系! 我掌心里摆着新的试纸,只能像傻子一样笑,厚脸皮看向花冥:“算了,我是不想她被店长骂。不过她真的记错了,我买的是感冒药。”说着,我把试纸往垃圾桶里一扔。 返回来,花冥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不管他是装糊涂还是相信了,我都不在乎,只要保持这种不相问的默契就好。 “你如果没什么要说的……”我只想离开,“我就……回去了?” 花冥拦了我一下,示意他有话说。 我恭敬地准备聆听。 “你不可以从事任何兼职。”他说。 我愣了愣,严肃地表明:“花先生,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必须赚钱吃饭的!” “花冥的未婚妻打零工赚钱,是不符合逻辑的。”他明显是有备而来。 “我会小心的。我保证不会被人查到,不会影响到你的。”我不能妥协,有点急了。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他语气强硬,不留半点余地。 我环起胳膊,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 见我不说话,他扭头走人,上了一辆跑车,自己开着车呼啸而去。 站在原地,我只能摇头叹气暗咒,人可以自私刻薄到这种地步,也是服!怀这种人的孩子?不不,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 缓和了一天,我又生龙活虎。 周一,才进香雅,蒋梦婷就等着我,拉我上了天台。 “去过医院了?” 我看着她,莫名觉得她表现出来的不是忧虑,而是迫不及待。 “还没去。我想了想,没有这个必要,所以昨天在家陪了下外婆。” “你为什么不去啊?你都……” 我笑笑:“不就是吐了两下嘛,着凉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会啊。冷静一想,哪有人这么早就孕吐的?纯属乌龙。” 蒋梦婷白我一眼,双手插腰:“如果不是乌龙,而是真的呢?你能保证真的不是?” 这话问得,我顿时又心虚了。 “童可可,这种事逃避不了的!千万不能侥幸!” 030.你想要? 我闭眼长叹口气,烦躁地一屁股就往台阶上坐。世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遇到这种事?! 蒋梦婷蹲我旁边,好半天才小心地问:“如果真有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诚实地摇头,这种事,想都不敢去想。 “我觉得吧……”蒋梦婷顿了顿,“你是一定要告诉花冥的。说不定……就假戏真做,奉子成婚呢?” 我蹙眉扭头:“你说什么?” 她抿了抿唇角,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可可,母凭子贵,你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 听完这话,我禁不住笑了,只不过是苦涩地笑。 我搂过她肩膀来拍拍,说:“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铁定会失望的。” “你不会是想……” “我不知道。”我坦白,“留或者不留,我真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真决定留,也和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我的孩子,我自己养。” “可可……”蒋梦婷意外地看我,“你说过的……人要现实一点?” 我耸肩:“我也说过,总有一两样东西是不能用钱换的。” …… 回到办公室,我还寻思着要怎么找个借口混出去几小时。 没想到,我正复印着文件,张杰生就吩咐我去工厂取一件送去修改的样品,花冥急着要看。 我当然求之不得。 出了公司,坐上公交车,心情就一直忐忑。 偏偏前座的熊孩子闹个不停,还冲我做鬼脸。我情不自禁蹙眉,想到以后要跟自己亲生的熊孩子斗智斗勇,感觉世界都轰然崩塌了。 不过,以花冥这样的基因,生出来的孩子该有多漂亮?说不定,还会是个天才?出于人类繁衍的天性,我突然又窃喜。 不行!生出来,说不定就会被抢走?就像八点档豪门狗血剧那样? 意识到这些都是多么可笑矛盾危险的想法,我赶紧拼命用拳头捶脑袋,要把它们统统赶出大脑。 只听前面那熊孩子说:“妈妈,后面的阿姨疯了。”然后就被大人捂了小嘴。 嗯,我连疯也不远了! …… 在医院里做了几个检查后,医生拿着化验结果,摇了摇头说:“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 闻言,我一颗心都坠进了深渊,手指尖都隐隐发麻,羞愧地小声说:“这真的是个意外。”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爹妈给你们健健康康的身体,全被你们糟蹋了!熬夜玩手机,该睡不睡,该吃不吃,内分泌弄得这么紊乱,才来找医生!” 等等,哪里不对? 我拧起眉心:“医生……你是说我只是内分泌紊乱?不是……不是怀孕?” 医生白我一大眼:“这种身体还怀什么孕啊?残害下一代啊?” “你确定?我没有怀孕?” “我确定。” 噗,我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劫后余生是什么滋味总算是体会到了。 只是,掺着那么一丝失落,又是什么鬼? 我去药房拿了医生开的药,到一楼大厅的时候,看见一个大肚婆边走边抚肚子,脸上的表情洋溢着母爱,幸福极了。 我情不自禁也抚上小腹,心想方才的那份失落简直有病。因为如果真有了,只会是一场灾难。 “童可可。” 听见有人喊我,我条件反射地抬头。 他带着熟悉的气息向我缓缓走来,一米之外站住,挺拔的身姿俨然活生生的一幅画。 花冥…… 我暗咒真是见了鬼了,他不会变态到这程度,特意来逮我翘班的吧? “样品我已经取了,只是顺便来买个药,现在马上就回公司。”我把药往身后一藏,急于解释。 他脸色是铁青色,沉默了十多秒后,用一种特别深沉的口吻说:“我负责。” 我愣住,他……说什么?要负什么责? “我会给这个孩子最好的生活和教育。”他狭长的眸子注视着我,平静得就像与自己无关,语调却稳得让人安心。 我继续愣住,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问:“所以……你想要?” “要。”他毫不犹豫。 “那……你是要抢走我的孩子?” 他眼中没有半点波澜:“你可以亲自照顾,但教育由我安排。” “你的意思……孩子可以归我?” “归我们。” “什么叫……归我们?” “他应该在一个和睦的家庭中成长。” 这一刹,我竟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还是有人性的? “我会让人整理一份协议,你会享有应得的权利。”他说。 “喔,你是指赡养费?”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看看他的底线,“所以,这个孩子算是私生子?” 他没有否认。 我轻哼一声:“就算我们再怎么假装和睦,见不得光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也不会真正幸福。所以,要让你失望了。” “那你想怎么样?”他脸上终于有了其它表情,眉心微蹙。 “我不想怎么样。你是花冥,有成千上万的女人很乐意生你的孩子,你可以有很多个私生子。但我是童可可,不愿意生个私生子出来。” 说完,我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一刻,他双眼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澈明亮,就像拨开了冷雾,终于看见了让人为之悸动的明媚阳光。 “那就结婚。” “什么?” 我不是故意装傻,而是真的被吓傻。 他定定看着我,再一次说:“那就结婚。”没有半点心理挣扎的样子。 而我相信了,“好”这个字就压在嘴边,使出全身力气才硬咽回肚子。 原来,人真的是一种冲动的动物,而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曾做过灰姑娘嫁给王子的童话梦。 我噗笑,叹了口气调侃说:“就差一点点,我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真是可惜了。” 花冥拧眉,不明所以。 “我真没怀孕。”我把药和病历本递过去,“不信,你自己看。” 他没有接,微愠已全写在脸上。 我暗咒糟糕,又高估了他的胸怀,恐怕这次又是作死。 “那个……”我只能恶人先告状,“谁让你一开口就又是你要负责,又是孩子什么的。你如果先问我是不是怀孕了,我的反应弧线肯定是顺着你的问题嘛。 “这个真的不能怪我。你看,现在是虚惊一场,不是皆大欢喜么?拜托,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然后我眯起眼睛来笑,试图卖个萌化解过去。 下秒,他扭头就走。对,就是这么小心眼。 我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心想铁定是被秋后算账的份儿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好相处?啧啧,还好没跟他再扯上关系。 我念叨着谢天谢地,回到办公室就被收拾了。 总裁办公室里,花冥随手摆弄了两下样品,就发难了。 “拿个样品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办不好,你还可以做什么?” 说完,锋利的目光扫过来,割我的脸。 我早有心理准备,不说话,就由他发作。就当是方才在医院,算是我‘调戏’了他的补偿。 下秒,花冥把张杰生叫进来:“通知清洁部,整栋大厦的卫生间都必须由她独立打扫干净!任何人不能帮忙,今天之内必须完成!” “什么?”我惊声尖叫,“你让我洗一两个厕所,发泄下就算了,还整栋大厦?你知道这大厦有多少层,多少个厕所吗?” 花冥稳如泰山地坐那儿,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我不重复第二次!” “我不服!” 我忍不了,“样品根本没有拿错,我手机上还有张杰生发过来的型号和图片。” 轮张杰生尴尬了,支吾了半天,怎么都不是。 这边是我不依不饶,那边是花冥阴森恐怖的脸。 “老板,我错了。”他认错的时候,感觉整张脸都绿了。 我自以为胜利了,没想到花冥六亲不认的,竟让张杰生和我一起扫厕所! 可恶的卫生间,所有祸端都是从那个酒店的卫生间开始,惹出来的! 我全副武装地在卫生间里横冲直撞,动作麻利地打扫清理。 只要把每处污渍都当成是花冥那张万恶心的脸,我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可恶的花冥!有钱了不起啊?吸血资本家!心胸狭碍的死变态!冷血刻薄的人渣!洗干净你的嘴!我洗洗洗! 张杰生唱着北风那个吹,却在旁边摆着空造型。 “张杰生,你好歹动一下。”我扭头看向他,“我们才洗了三层楼,你别告诉我你的眼睛有红外线功能!” 张杰生白我一大眼:“你知道我是多有名的大学毕业的么?那么昂贵的文凭,可不是拿来洗厕所的!大仙,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没脑子还是没心没肺?你要招惹大魔王就自己承担,竟然拉我下水?!帮了你那么多回,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拉下口罩,豪迈地搭上他肩:“咱们现在也算是难兄难妹,不是应该齐心协力吗?” “我不扫厕所!”张杰生一个字一个字地郑重申明。 我叹口气,把他往旁边一推:“一边去!姐自己搞定!”然后干劲十足地继续,自己都觉得像是打了鸡血。 “童可可,你到底属什么的?”他又凑过来。 我笑笑:“属小强。” 这时,蒋梦婷拎着工具进来,说是大魔王走了,她溜来帮忙。 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兴许是眼见两个女人都在干活,张杰生不情不愿地也加入进来。 深夜十一点,我们三人从香雅出来,找了个宵夜摊坐下。 倒上啤酒,我举杯:“为了这不平凡的革命友情!” 031.救的不是你 听这话,张杰生噗笑:“这种革命友情,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哪那么多废话!”我伸手就把酒杯往他嘴边抬。 张杰生差点被酒呛到,一脸服了我的表情。 我和蒋梦婷幸灾乐祸地咯咯笑。 “蒋梦婷,真没看出来,你平时不是话都不敢说的么?”张杰生睁大了眼睛。 我搂过蒋梦婷来,无比自豪地说:“她这叫含蓄有底蕴,不和你们计较。” 张杰生再次噗笑,对蒋梦婷说:“和这种人在一起,你还能有底蕴,真不错。” 泥玛,拐着弯骂我?还好,我懒得计较。 只是没想到,张杰生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才几瓶就迷迷乎乎的了。 “童可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抱着酒瓶子对我说,“你知道一个男人做出结婚这种决定有多不容易吗?就算他是神一般的花冥,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所以,这是你的错。只让你扫了厕所,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我托着腮帮,切了一声:“多大点事情啊,这么玻璃心,这么记仇!” “NONONO。”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老板是不会结婚的那种男人!你可是我所知道的,至今为止,他唯一说结婚的女人!” 我怔了怔,眯起眼睛来凑过去:“哼哼,他真的喜欢男人,是不是?” 蒋梦婷在旁边捂嘴,睁大了眼睛。 张杰生笑笑,看样子是醉得不轻,搂过我脖子,做了个嘘的动作:“你可不能到处说!我只告诉你!我老板……有过心爱的女人的!特别刻骨的那种。所以,你说他是不是?” 心爱的女人…… 听到这几个字,我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这夜风吹得头疼,于是拍拍蒋梦婷:“晚了,我们走吧。” 可是蒋梦婷不动,眼睛一直看着另一边。 我顺着看过去,另一边的角落里,一男一女亲热地依偎在一起,男人还无比肉麻地给女人喂食。而这个男人长着和陈亮一样的脸。 我噌地站起来,蒋梦婷却背过身来,用力握住我手:“看错了,看错了。”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请求我,“可可,求你,当没有看见好不好,算我求你。” 我咬了咬唇边,松开她的手,说了句“对不起,你可以糟蹋你自己,我不可以”,然后就直直往那边冲了过去。 陈亮看见我的瞬间,吓得站起身来。 “陈亮,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环着胳膊冲他笑。 “刚刚。”陈亮向来都是怕我,现在更是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亲爱的,认识?”他旁边的女人娇滴滴地问。 “朋友,朋友。” “哟,这个包包好漂亮啊。”我往女人那里瞄,瞄上她旁边的名牌包。 女人一脸幸福:“陈亮买给我的礼物,可贵了呢。” “看出来了,是挺贵的。”我假笑着看向陈亮,恨不得把他拆皮剥骨,“陈亮,你有钱给小三儿买包包,怎么没钱还给你正牌女朋友呢?” “亲爱的,她说什么?” “童可可!”陈亮一下就怒了,“你别胡说八道啊!” “是是是,我说错了。蒋梦婷不是你正牌女朋友,是你妈!这么多年了,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我……我和梦婷的事轮不到你插嘴!我警告你,你再敢造谣生事,我一定不放过你!” “陈亮!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亲爱的,你别听她的。梦婷只是一个仰慕我的女人,我是心太软,所以让她误会是我女朋友了。我的女朋友只有你一个啊。” “陈亮!你个混蛋!”我已经是要爆发。 不知什么时候,蒋梦婷已经在我身后,一脸伤心欲绝地出现在陈亮面前。 陈亮呆住。 蒋梦婷特别平静地走近:“你之前说过,只要稳定了,就一定跟我结婚。还说我是这世上唯一对你不离不弃的人,是真心的吗?” 陈亮心虚得说不出话来,终于叫嚣起来:“是你傻!是你要巴着巴着对我好!不是我求你的!现在算我求你,放过我了好不好?你的钱我都还给你!”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蒋梦婷哭着就冲上去,反被他一把推坐在地上。 我操起酒瓶子就上去开打,场面立马混乱起来,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喊别打了,有人在报警。 陈亮被我砸破了头,恼羞成怒像疯狗一样还击。我和他厮打在一起,最后狠狠地赏了他要害一大脚。 …… 到警局里,我被单独关在一间房里面。 殃及池鱼,张杰生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也被带了进来,应该是和蒋梦婷在一起。 不照镜子,我也知道嘴唇肯定破了,被那王八蛋一拳打破的。 警官说,陈亮要告我伤害,而我并不在乎。 不知过了多久,警官叫我出来。我还以为是去和陈亮谈和解之类的,没想到出现的人却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人! 我莫名觉得有些丢脸,伸手挡着脸,扭扭捏捏地走过去。 直到他冷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手拿开。” 我只能照办,故作无事。 “真本事。”他明显看了我一眼,讥讽毫不掩饰。 我憋着口气,迎上他凌厉的目光。 “花先生,那您在这里稍等,我去交涉一下。”花冥身边的中年大叔说着就往里面去,看上去像个律师,比张杰生要像。 不一会儿,蒋梦婷扶着张杰生出来。 “老板。”张杰生还懵着,还没有彻底酒醒。 而蒋梦婷更是像老鼠见了猫,连老板都没有喊。 “你们没事吧?”我问。 蒋梦婷摇头以示无碍,抱歉地看着我。 我以笑容安慰她。 这时,陈亮出现,头上还包着带血的纱布,样子狼狈到了极点。他一见我,就激动地冲过来,看样子是想把我给吞了。 方才那律师大叔一把拦在他前面:“这是警局。” “好啊,有人撑腰了不起啊。”陈亮开始叫嚣,“怎么?要颠倒黑白,要只手遮天了?蒋梦婷,童可可,我告诉你们,这世界是有公理的!”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花冥那熟悉的一记轻哼。“你想要什么补偿?”他勾起一边嘴角,直接问。 陈亮明显意外地愣了几秒,然后说:“道歉,澄清。赔偿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童可可。”花冥转头就看我,“过来道歉。” 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赶情这人不是来救我们的,是来落井下石的?! “你很喜欢让我重复第二遍?”他声音沉了下。 瞪向陈亮那可恶的嘴脸,要我给他道歉?!门都没有! “对不起。”没想到,蒋梦婷冲了出来。 我气得跳脚。“蒋梦婷,你给他道什么歉!他给你下跪还差不多!” 蒋梦婷不理我,执意再求他:“陈亮,拜托你了,这事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陈亮从眼底缝里看过来,轻咳两声:“你说,我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我们……”蒋梦婷眼里全是泪水,“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可以大人有大量,但是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算?” “你要多少医药费?” “当我倒霉,这伤我自己治。之前你拿给我的那些钱,就当是扯平了!” “扯泥玛的平!无耻!”我骂着就要过去撕他。 结果,花冥一个眼神,我就被张杰生捂着嘴,硬是拖去了外面,关进车里面。 没多久,花冥走出来。 我被放出来,心里窝着一团火,懒得跟他说,还想往里面去。 “还嫌脸丢得不够?!”花冥喝住我。 我咬牙切齿地转身瞪他:“不好意思,我又没丢你的脸!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你的解决方法……”他一脸事不关己,却带着深深的鄙夷和嘲讽,“除了暴力,还有什么?” 他就是这种人,只是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万箭穿心。 “暴力怎么了?”我冷笑,“我碍着你了?我有叫你来救我?花先生,我不是你,我没有律师,也没有后台!我这种平头老百姓,被人欺负了,要么自己流血,要么让对方流。” “坐牢也无所谓?” “无所谓。” 下秒,花冥面无表情地走近,像一团乌云压得我立马喘不上气来。 “童可可,你搞清楚,我救的不是你,而是我的未婚妻。” 我不屑地笑,眼睛都不眨地回说:“如果戴着你未婚妻的帽子,就让我的好朋友被那种人渣欺负,那我……不戴了。欠你的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把我扔海里都行。” 眼前的男人面色如铁,目光更是骇人。 “童可可。”张杰生看不下去,压低了声音劝我,“你别闹了。你应该感谢老板才对,你打了人本来就理亏。” “谢!我谢!”我假笑着,每个音都带着刺,还给他鞠了个躬,“花先生,我谢谢你啊。扮个未婚妻,还沾了这么大的光!不过,你应该不需要我这声谢吧?” 花冥没接话,只是用他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这时,蒋梦婷从里面小跑出来,我头也不回,拉上她就走。 我俩身上都有伤,就都没回家,而是找了家小酒店,开了间房。 蒋梦婷比我想像中的要平静,一直在紧张地给我擦药,揉药酒。 “对不起。”我坐在床边上,心里并不好受,“其实……我不该打他,还反被他勒索。” 032.那你不是很棒? 听到这话,蒋梦婷噗嗤笑了,而且还是一发不可收拾,笑得脸都变了形。 我愣愣地看她,不敢说话。 “陈亮那个头……”她擦擦笑出来的泪,“他那个头……”然后又捂着嘴笑。 因为蒋梦婷以前常说,陈亮头型长得漂亮,特别是那个鬓角,却被我无数次吐槽。想起这个,再回想陈亮满头是血的样子,我也笑得嘴角伤口重新裂开。 “可惜了。我天生不会打人,不然我也能打上一巴掌该有多好。”蒋梦婷终于停下笑,盘腿坐我旁边,感慨说。 我心里疼得厉害,却不知该说什么。 “可可。” “嗯?” “谢谢你。”她看着我,眼睛红了。 我也一样:“对不起啊。可能……出了这口气,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你不是说,总有一两样东西是钱不能买的吗。”她眼中透出执着。 我只能伸开双臂,缓缓抱住她。 是啊,这世上总有东西是钱不能买的。 …… 接下来的几天,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蒋梦婷。 她越是装作无事,我就越是觉得不安。于是,天天等在香雅门口,缠着她和她一起回家,又赖在她家里面住。 说来也奇怪!我没去香雅上班,也没人管我? 听蒋梦婷说,花冥像往常一样来去,提都没提过我半个字。 …… 今天,我被兼职的事儿耽误了会儿,跑到香雅楼下的时候,就见不少人围着看热闹,而主角竟是陈亮?他跪在蒋梦婷跟前,不停地对她磕头。 我慢慢走近,这才听清陈亮在唱什么戏。 “梦婷,你原谅我吧,都是我的错。”还奉上一张卡,“这上面是你借给我所有钱,密码是你的生日。我还加了一些进去,是我对你的补偿。看在我们好过一场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你起来吧。”蒋梦婷冷漠看他,“事情不是在警局就解决了么?我也没有再缠着你吧,你现在这是干什么?” “是我被猪油蒙了心!”陈亮不起来,仍是苦苦哀求,“我不该利用你对我的感情,不该这样伤害你!梦婷,是我配不上你,该道歉的人是我,我真心乞求你的原谅!”说完,就开始自扇耳光。 我看着倒挺爽,但还真不稀罕。 “够了。”蒋梦婷喝住他,眼角泛了红,“陈亮,和你的这几年,我不后悔。因为,我付出的是真心,没有半点对不起我自己。至于你,你的确配不上我,也不配得到一颗真心。” 陈亮脸上全是难堪,隔了会儿问:“那你是原谅我了?可以……让那位大人物放过我了吗?” 蒋梦婷一愣,我也是。 紧接着,蒋梦婷看着陈亮良久,然后扬起巴掌来。 我以为蒋梦婷最终还是下不了这个手,然后就见那巴掌狠狠落下。 陈亮立马懵了,蒋梦婷整个人都在颤抖。 “陈亮,这一巴掌,我们彻底结束了。你走吧。” …… 随着人群散去,我走过去。 蒋梦婷看着我,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像压抑了太久的孩子,搂着我脖子就哭。 我伸手轻拍她后背,抬头看向高耸入云的大厦,突然想起某人的脸。 …… 送蒋梦婷回了家,我就来了花冥的公寓楼下。 我正拿手机问张杰生,花冥是不是在家,结果他给我回一句:SOS,速来地下停车负二层。 还好,大楼的保全认识我了,放我进去坐电梯到了负二层。 一出电梯,我就被张杰生拉到个犄角旮旯里,还神情紧张地示意我小心往某个方向看。 我只看见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里,一个妖娆美貌的女子正焦躁不安地东张西望,看似是在等人。 “这个大小姐,是陈女士的干女儿。每次回国就要来缠着老板。老板说,他下来之前,要我把这女人清走。我……”张杰生说着,用求助的眼光盯着我。 “这很简单啊,你直接过去,让她走人不就可以了?” “那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个女人除了是陈女士的干女儿不说,还有一次为了老板不惜从自家二楼窗户跳下,简直就是不要命的啊。”张杰生一幅要哭的表情。 我睁大眼睛:“那你也太看得我了吧?这样的妞,谁敢坏她好事,铁定是要拼命的吧?” “解决她,这就是你今天的任务!” “解决她?”我眉毛拧成八字形,“你开玩笑吧?” “我真没开玩笑。” 我僵硬地冲他笑笑:“不如……我先回家制定个作战计划什么的?你知道,这种临时起意的idea往往不够完善。” “说好的革命友情呢?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嗯?” 我只能叹气,然后强迫自己热血沸腾起来,“放心!我搞得定的!”然后示意他出去先开场。 果然,女人一见张杰生就下车,盛气凌人地瞪圆了眼睛:“阿冥哥呢?” “老板马上就下来了,说是先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张杰生小心陪着笑脸。 “你没骗我吧?” 张杰生战战兢兢地摇头:“我哪敢假传圣旨啊。” “量你也不敢。” 趁着这空档,我简单对目标研究了一下,结论是:公主病晚期,刁蛮任性晚期,暴力倾向未知。 我把头顶上的发髻松开,刻意将飘逸长发抓得乱蓬蓬的,然后一副抓狂的表情冲过去对着张杰生就喊:“你老板呢?让他马上滚出来见我。” 张杰生愣了愣,我又吼:“今天拦我者死,我一定要和花冥那……混蛋同归于尽。” 见到这种阵势,这大小姐早已按捺不住地直冲过来,满脸狐疑地问,“你找阿冥哥干什么?” “找他干什么?”我扯着嗓子反问,接着歇斯底里地仰天长笑,“是啊,我还找他干什么。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找到他又能改变什么!” 然后,我捂着脸发出悲惨的哭腔并无力地蹲下身去。 泥玛,接下来该怎么演啊?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然后又突然站起来,睁大了眼睛瞪他们,吓得他们又往后退了半步。 “喂,你这疯女人,有病就快去医院治拉。再不走,我报警了。” “没错。”我上前一把抓住大小姐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叫警察来,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乌龟王八蛋的恶行。我不能被绝望打倒,我一定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位小姐,你……不就是上次那个……”张杰生还挺配合。 我作出痛苦状,干巴巴地哭着说,“没错,就是那一夜,结果却让我后悔终生。” 惊讶完毕,大小姐怒气冲冲地逼上来:“阿冥哥怎么可能和你这种女人……发生关系啊?” 然后,又跺脚又尖叫完全陷入抓狂状态:“你这贱女人,敢勾引我的阿冥哥,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要开始动手动脚。 “我也希望没发生过啊。”我比她还激动,反抓过她的肩头,癫狂地说,“要不是一时意乱情迷就不会被他传染了那种病。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啊?” 大小姐脸色突变地甩开我:“病?什么病啊?” 我巨烈地抖动着嘴唇,唇型作出“艾”字的发音,然后又夸张继续掩面痛哭。 大小姐整张脸都僵住了,慌乱地开始拍打我方才抓过的肩膀。 我赶紧给张杰生使眼色,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小声补了一刀:“上得山多终遇虎。” 大小姐眼见就崩溃了:“干妈这不是害我么?竟然还想让我也……” “说。”我趁热打铁,换上恶狠狠的表情冲他们吼,“谁是那混蛋喜欢的女人?我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张杰生指向大小姐,大小姐的头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追着他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而已。” 说完,她跳上车,一溜烟地跑了。 眼见车尾消失不见,我拍拍手,笑笑:“代表月亮消灭你!搞定!”还不忘炫耀,“喂,张杰生,我厉害吧?” 可身后,没有传来张杰生的声音,只隐约嗅到一股特别的香气,不浓不淡,却是带着股杀气。 我没转身,都能感觉背后有千万把刀正对准自己。 一边缓缓转身一边僵硬地笑。 不出所料,花冥那张扑克脸就在离我不足一米的地方。 我只能厚起脸皮:“我演得这么卖命,这女人应该不会再来了。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花冥笑了,只是咀嚼肌明显在用力,笑得让人寒心。 “是个好演员,但不是个好编剧。” 我“嘿嘿”傻笑了两下:“你要理解,有时候采用非常手段才可以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他不为所动定定着我,周围气压就像暴风雨来临前。 然后,他用余光瞟了张杰生一眼,压抑着怒火问:“她方才说我有什么病?” 张杰生速答:“AIDS。” 泥玛,没良心的! 我只能理直气壮地申明:“我只是做了这样一个口型,是他们自己解读的。所以,不算造谣,不算诋毁,不算毁谤。” “那你不是很棒?”他笑得更诡异。 “我该怎么奖励你?带你游夜海?” 我如刺在喉,抿着嘴干笑了一会:“还是……算了吧。” 033.没打算捞你 生活在这个海滨城市,我却是第一次在这种‘月黑风高’的晚上出海。 呆坐在游艇豪华的包间里,满脑子都是被扔下去喂鱼的画面。 直到感觉游艇停下来。我出去,见花冥一身轻便的休闲服站在船尾,胳膊搭在栏杆上,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没……不对,是神经质。 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吹这海风?不是神经质是什么? 而我竟然乖乖跟着来,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我还没来得及拔腿回去,就听见他幽幽地唤了声:“过来。”奇了怪了,他是脑袋后面长眼睛了? 我小心翼翼过去,站他旁边才恍然想起,又往旁边横跨了几步,目测有两米才停下来。 他一直冷眼看着,突然说:“你是自己跳?还是让人帮你?” 我…… 看一眼还算平静却阴森未知的海面,再看向那没有半点玩笑的脸,我只能笑:“我不会游泳的,还是算了吧,省得你们还要费力捞我。” “不费力。”他微微眯着那双桃花眼,“没打算捞你上来。” “……”我瞬间哑口无言。 “你好歹也是个成功人士。要我这条小命,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稍稍侧过点身子:“我得的好处,不需要告诉你。” “那……那坏处你总得想想。杀人要坐牢的,要偿命的!” “我对员工的意外坠海深表同情。” 我真真是一口气上不来,如果不是身上压着那38万,我以我的脸发誓,就算魂归大海也要拉着他一起。 还好,我就是那个能屈能伸的girl,抓着栏杆缓缓蹲下坐在地板上,一条腿跨出去悬空在那儿,做出要往海里跳的动作,然后可怜巴巴看过去。 他注视着我,一只手的指尖在栏杆上有节奏地轻点,这昏昏暗暗的环境都掩不住他饶有兴致的表情。 “……” 我放弃了他是在逗我的念头,嘤嘤地开始假哭,“我错了还不行么?” 只见他勾勾嘴角,动作快得我连三秒反应记忆都没有,就被他一脚踹了下去。 我永远也忘不了,挣出海面的时候,看见花冥的样子。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五官舒展地笑。我也以为眼花看错,但他确实是在笑,而且笑得让人又恨,又挪不开眼。 我被捞上来,一脸懵逼地坐在甲板上裹着大毛巾,心想这下他应该是消气了。 因为他坐旁边的躺椅上,气定神闲地开了瓶不知道什么酒,品了起来。 我斜他一眼,暗咒泥玛,还好这是入夏,不然我得冻死! “不会游泳,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在审视我。 “我如果说会游,还不被绑大石头?” 说完,我就后悔了,以防第二次被踢下海,自动自觉冲他笑着给嘴上拉链。 花冥眉头缓缓扬起:“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去死,也别问我怎么个死法?” “服从。”我说着就把掌心举起来,“以后,你一喊我,我就说服从,绝对眼睛都不睁。” 他没理我,垂下眸子啜了口酒,白净的手指触着杯子边缘,看上去就像养眼的画报慢镜头。 我这是在还他的情,也早料到他根本不会领。 “谢谢。”我还是没忍住。 他睨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蒋梦婷的事,多谢你搭了把手。”我说得尴尬症都犯了,“你可能不知道这有多重要。我还担心她来着。现在也算是有个了结了,有你这么大的一个靠山,陈亮那种渣也不敢再造次。” 意料之中,他一脸不屑于顾,让人觉得百分百自作多情,说不定就是个一厢情愿的误会。 突然,游艇上的灯光熄了。 我条件反射地觉得害怕,可看向旁边这人,却凝望着那乌漆漆的天空,明显在期待什么。 直到几片乌云逐渐散开,一轮满月露出来。 我这才知道,什么叫月光洒在海面上。那些早还给语文老师的形容统统都重新浮现了出来。原来……在这样的黑暗中,才能看见这种惊艳的美。 这一刻,花冥在凝望月光,而我却在看他。 海风不安分地撩乱了他额前的头发,脸上多了丝慵懒。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微微凉凉的……眉宇间,莫名染上一抹忧郁。 我不喜欢忧郁这种字眼,看着看着,却好像连带着心跳都时缓时急。 刹那间我有种错觉,危险的错觉。 拼命晃了晃脑袋,只见染上月光的海面竟然悄悄有了变化,隐隐约约有什么飘浮上来,眨眼间海面上全是荧光色的星点。 我到栏杆旁边凑近了看,抑制不住地惊叹:“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是在星河里面吗?”还扭头直冲他傻乐呵。 他发出一声轻笑,应该是对我的没见过世面看不下去了,说了两个字“海藻。” “会发光的海藻?好神奇,我从没见过。” “你见过什么?” “是。您见多识广学识渊博。” 我懒得跟他计较,什么也破坏不了我此时被震惊到的心情。 “可惜了……”我眼睛离不开海面上的荧光,小声喃喃感叹,“这么浪漫的画面,竟然不是和我的turelove在一起。” …… 回到家,已经很晚。 我开门进去,客厅里没开灯,只有一股浓烈的药酒味迎面扑来。 然后就听见童宇说了声“回来拉,快休息吧。”然后就要往他自己的房间蹿。 “站住。”我直觉不对,开了灯。 童宇在过道上,背对着我。 我走过去吓一跳。童宇的整张脸,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嘴角带着淤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眉骨肿得老高,几乎已看不清血肿下的眼睛。 还没问,他就咧着嘴冲我笑:“今天……打了场模拟赛,太认真就变这样了。过几天就好。” 我不信,伸手就去掀他的T恤,他那么结实的身体,竟然找不到一块正常的皮肤。 对方下手太狠,完全是想要他的命! “干嘛大惊小怪的?以前我和人打架比这惨烈多了,也不见你这样?我跟你讲,我这样练下去,金腰带肯定就到手了!” “说实话。”我根本不相信,着急地冲他吼。 他伸手来揉我额前的头发:“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大啊。行了,知道你担心我,我保证以后少受点伤不就行了?就这样,我睡了,晚安。” “童……”我还想追问下去,但他一瘸一拐就避进了房间。 我愣在过道上,听见外婆房间传来隐隐的哭泣声。 我敲门进去,外婆依靠在床头,抱着相框默默地啜泣。 “外婆。”我坐去床边替外婆擦拭泪水,轻声哄,“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可可,童宇怎么办啊?我可怜的孙子可怎么办啊?”外婆老泪纵横,苍老的手抚上相框,“女儿啊,你要保佑童宇,不能让这孩子像你一样冤啊!” “外婆,是不是……” “那个家的人又找到我们的踪迹了。那女人的手下把童宇打得半死,让他不准再出现在这个城市。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外婆愤恨地用拳头捶着胸口。 我握过外婆的手,搂着她安抚。待外婆哭得累了睡过去,我才能把相框放回床头柜上。 照片上的女人叫童倩,童宇的妈妈,外婆唯一的女儿。我没见过她,童宇六岁时,她就过世了。 我进去童宇的房间,台灯亮着,他正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伤口都上好药了么?” 童宇“噌”地从床上坐起来,故作轻松地说:“这点小伤有什么事,我可是练家子。” “这点小伤?这点小伤是吧?”我直接过去,往他的淤青上按。 他呼痛,闪躲开来抗议说:“很痛的!别惹我!” “你也别惹我!”我没好气地看他,心里面难受。 见我这样,童宇笑了,一把捧过我脸蛋,边揉边笑说:“哎哟,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要相信我,我什么时候倒下过?” 我拍开他的手,愤慨地盯着他:“那个一直追着你不放的人到底凭什么!她到底是什么人,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不是说过么?永远不要问,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你。”每次,童宇的态度都是这样强硬。 “那你爸呢?我们去找他!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对你!” “我爸?”他轻哼了一声,“他为了荣华富贵可以抛弃我妈,我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我不过……是个碍眼的……”说到这里,他眼神里透出仇恨。 “别说了。”我不想听。 他笑笑:“可可,没关系的。不过就是承认自己是私生子而已,我不觉得难受。” 我胸口揪着痛:“我们就活该受欺负,活该这样忍气吞声?” “不,可可。”童宇坚定地看着我,“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个家明白,我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践踏的垃圾! “我要站在闪耀的至高点,让他们好好看看,我是谁!我童宇,是童倩骄傲的儿子,和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必须这样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必须!” 我握过他的手,真心的:“我相信你。” 童宇点头,深呼一口气:“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保护你和外婆。” “那……要不要重新搬家?” 034.少做白日梦 整个上午,我都心不在焉。 童宇说没事,家也不用搬,但我还是担心。以至于蒋梦婷跟我说话,我都走了神。 “哈,你说啥?” 蒋梦婷一脸认真:“我想辞职,去韩国整容。” “你怎么还是……” “不,我不是为了陈亮,是为了我自己。” 我没有反驳她,而是安静地听。 “可可,你长得漂亮,所以不会明白我的心情。”她此时的神情,和平时的一时兴起并不相同,“我不想再默默无闻,不想再躲在别人背后。 “心灵美这种东西,对我来说真的什么价值都没有。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作为,却因为这张不讨人喜欢的脸…… “你不是说过,人活一世,一定要为自己做一件出格的事么?可能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我托起腮帮子看她:“我都还没做一件出格的事,你却听进去了。” “说不定,这是我这辈子最有勇气的一次?” “真决定了?” “嗯。辞职表都交了。” “那你妈那边……” 她耸耸肩,一幅暂时不想面对的样子。 “做好准备吧,真正反对你的人估计正在杀来的路上。” 她凑过来,笑眯眯的:“那……你要不要救我?” 我哭笑不得地摇头。 “到底救不救?” “救救救。”我拼命点头,搂过她肩膀,“要不然,你再等等,等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蒋梦婷噗笑:“两年后呀?那我估计就没这个勇气了。大魔王肯定是不会放你走的。” “……” “放心吧。你就当我去历了趟险,回来后就是重生。” 换我噗笑:“不管你再怎么重生,依然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只要你开心,我就支持你。” …… 晚上,我取了干洗衣物,按例来到花冥的公寓。 出了电梯,却见门是开的。 张杰生不是说,花冥有个饭局?我迈步进去,愕然发现客厅窗边站着个红裙女人。 我立马怔住。 看向女人背影,脑子里冒出的全是恐怖片情节。这红裙,这倩影,配上屋里的冰冷,泥玛不会转过来是个无脸女鬼吧? 紧跟着,一股阴风不知从哪儿袭来,害我打了个寒颤,思绪也跟着有些乱。 我正心猿意马,女人缓缓转过身来,第一眼就极其冷艳。 重新朝女人看去,有影子!那肯定不是鬼! 这年轻女人长得很是漂亮,齐耳短发衬得气质干练。红唇十分张扬,配上她这身红裙却一点也不妖冶,反而让人觉得高贵。只是眼神清冷看上去不易亲近。 再看她这身装备,昂贵非凡,倒不像入室小偷什么的。难不成是花冥的亲戚? “秘书?”女人率先开了口,轻声问。 我点头,也反问:“朋友?” 女人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慢步走到沙发旁拎过提包,从里面取出几张钞票,走到我面前就把钞票递过来:“当作没见过我,更不要向花冥提起。” 我眼睛立马直了,条件反射就想伸手去接,全宇宙只有它们最可爱。 只是…… “不好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不能让你离开的。” 女人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又加了几张钞票。 我没接,猜想这女人十有八九是花冥家亲戚,连瞧不起人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这位小姐,麻烦你把钱收起来。”我给个不温不火的笑,“你不会是什么惊天大盗从外面窗户里跳进来的吧?你这种蒙人的招数呢,我真心用过太多次了。”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把钱往旁边吧台上一放:“要是花冥来了,我告诉他,是你放我进来的,你猜他会怎么处置你?要不要试试?” “……” 明目张胆地威胁吗? 只是这女人说得没错,花冥只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算我勇于和歹徒搏斗,他也觉得是应该。再看这女人一幅与花冥熟得很的气场,倒也不像是歹徒。 “新来的?”女人继而问。 我回过神来,忽然想起上次被吓跑的那个女人。 “你不会也是迷恋花冥,然后……”我摸起下巴。 女人明显没了耐心,拔腿绕过我就走,冷不丁又站住,补了句“桌上那束姜花说是你买的。” 我朝茶几看,反应过来再抓起那把钱追出去,女人已经坐上电梯下去了。 我返回来,手里厚厚的钞票变成一把扇子,扇着风再看茶几上那束用牛皮纸包着的花,一时想不通这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大摇大摆地出入自如,肯定是知道密码罗? 不惜拿出这么多钱来,也不想让花冥知道,那肯定是有什么牵连的罗? 仇人?旧情人? 哎,想不出来,想不出来。 不过……天上掉钞票,不要白不要! 还是钱的味道香啊!我笑呵呵地将钱收进口袋里,心情瞬间大好,捧起花来拿去厨房,找了个瓶子插.起来。女人说这是姜花,我拿出手来百科,果然是叫姜花,又叫蝴蝶百合。 难怪,这白色的花瓣还挺像蝴蝶的样子。 我托着下巴正看得入神,惊闻熟悉的脚步声,赶紧过去站好迎他大驾,希望他不要看出我的做贼心虚。 花冥睨了我一眼,面容比白天的时候倦怠,还连连咳嗽。 “是不是昨晚吹风着凉了?”我纯属一片好心。 他拿出面巾来挡住口鼻,接紧着的每一声咳嗽都好像有千斤重。 我蹙眉,有一种房间都跟着在摇晃的错觉。 “看来……你真的病得不轻。”我打量着他越发明显的病容,“看上去这么结实的躯体,真是没想到……”说到这里,牙齿都咬碎了,才控制住自己不笑出来。被踹下海的人是我,病的人却是他,这让我怎能不幸灾乐祸。 花冥直勾勾盯着我,咳得眼睛里全是血丝,不用开口,就够吓人。 我赶紧说“那我告辞了,好好休息,早日康复。”然后就要溜。 离门口只有一步,却听他喊了声“童可可。” 我抖三抖,只能返回来,只见他目不转睛看着吧台上的那束花,脸上是喜怒不明。 “那个……”我小心翼翼,“路上看有人卖,所以就买了点。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就拿去扔。” 他仍是那样看着,好像魂都被勾了去。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他终于有了声音,只是没看我,侧颜在灯光下异常立体。 “姜花啊。” “秋天才上市的花,你跟鬼买的?”他冷冷地问着,瞪过来。 鬼知道这个破花!我只有哑口的份! “不是我放她进来的啊!我到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在了!”我慌忙申明,“不信,你可以问问那些保全。那女的自己……” 花冥没等我说完,恹恹地说了句“闭嘴,等着。”就从我面前转了个身,擦过去,往更衣室去。 隔着玻璃,隐约见他赤裸了上身,露出结实的后背线条。 我赶忙扭回头来,不自然地鼓起腮帮子,暗咒他真是不避嫌。 重新见到他时,严肃的西装换成了舒服的睡袍。他这样的身材就是天生衣架子,就算是这样一件睡袍,也是赏心悦目。 我却警觉地睁大了眼睛,活跃过度的脑子里是另一番场景…… 某人带着放荡的笑容朝我走过来,胸口露出大片春/光,手指轻浮地勾我下巴,色眯眯地说“还不快过来让本公子尝尝鲜”。 这样不好吧! 我双手护胸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你干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我这才猛地睁开眼睛。 定睛再看,眼前还是剑宇星眉,但双眼红肿脸色苍白,连皮肤都变得松驰变差。他很努力克制,鼻涕还是不听使唤地往外流淌,好像连那直挺的鼻梁都塌陷了不少。 显然,他的咳嗽比方才越发严重,额上青筋凸显,肺都要咳出来似的,整个人看上去非常不好。 “这下我就放心了!”我松口气,以他现在这身板,肯定是拿我不能怎样的。 胸口才拍完,就见花冥步步紧逼过来,直到我退到吧台边,无处可退。 “你干什么?” 他不答我,反而举止暖昧地扶着吧台边缘,以手臂为牢。 “花……花冥,冲动是魔鬼。”我困在他的气息包围中,故作镇定地说。 他却是目光如炬,目光从上至下,刻意划过我的胸前。 “……” “你……”他刻意拉长尾音,故意放开了地冲我狂咳了半天。 我只能僵住:“所以你只是想传染给我?” 他转而对准我耳边,冷冷说了句,“你少做白日梦!” 我气呼呼地瞪过去:“你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真的走了。” 他这才退开来,指了指灶台,理所当然地命令说:“去煮粥。煮好了叫我,我休息一会儿。” “什么?” 我这会儿真怀疑耳朵坏了,“你叫我煮粥……给你……吃?我没听错吧?” 他难受地又轻咳了一会儿:“白粥。不要加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一个小时。” “心真大,也不怕我在里面下料。”我小声嘀咕。 035.这样才乖 “你也不怕死得太难看。” 花冥冷眉一凝,长长的眼睛比刀刃还要锋利。 “听力真好。”我赔起笑脸,要多谄媚就多谄媚,“生病吃粥最好的了,要不我帮你去粥店里买吧?蔬菜粥?瘦肉粥?白粥吃着多无味啊。” 他眉心微蹙,转过来反问:“你要我吃味精?” 就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让人脸上根本就挂不住。 泥玛……我瞬间失语,憋屈到极点,深呼吸一口气,“怎么会!你们家米摆在哪里?” “自己找。” “……” 我使出浑身力气,大度地冲他笑:“请快去休息吧。” 然后,我扭头进了厨房,翻箱捣柜半天,也不见大米白花花的影子。 垂头丧气地蹲在空空如也的米缸前,我只能小声抱怨:“这么干净的厨房就不像平时会开火的,怎么可能有米!冰箱里也只有那么几样东西,摆明了就是刁难我。” 朝卧室冲过去,刚想狮子吼,看见他躺在床上安静修长的身影。 “喂。”我转而小声唤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喂,我没有找到米在哪里。喂,花冥,花先生?”再往他跟前凑近,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他脸色铁青,眉头紧紧地皱成“川”字,晶莹的汗珠已经浸湿了额前头发。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使劲儿攥着被子。 我只能再一次小声唤他,还是没反应,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手背探上他的额头。 好烫! 这货发烧了,看来真是病得不轻。 我冲出去,给张杰生打电话,他竟然不接。想找公寓物业,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怎么这么倒霉?!不管他行不行!应该死不掉的吧!心理挣扎这种事,总是多余。 罢了!谁让我干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儿! 我像无头苍蝇般翻找药箱无果后,加快脚步冲出去买了退烧的口服药和贴药,还顺便在便利店里买了米和菜。 回到公寓,我先解开他的睡袍,用热毛巾擦身降温。幸好他半梦半醒地也没怎么反抗,但要摆弄一个比自己高大强壮的男人真可以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形容。 只是,再一次赤膊相见,我莫名不好意思,目光都不怎么敢直视。我就奇了怪了,花冥也是男人啊,和童宇真心没半点区别!我这样矫情究竟是为哪般?! 不知道他有什么过敏史,所以保险起见,我先弄了个退烧贴药敷在他额头上。 贴好药,我已是气喘吁吁的状态,对着平躺在床上的这人说:“记得知恩图报啊,累死我了。”然后席地而坐,倚着床边休息。 没忍住,就多看了他两眼。 啧啧,老天爷真偏心,尽把好的东西给他了。 五官长得美也就算了,一个大男人赐给他那么好的皮肤有意思么?我壮起胆子凑近,睁大了眼睛寻找,竟然连毛孔的踪迹都一无所获。 泥玛,这样的“美貌”分我三分之一也好啊,说不定我可以去选美,一夜而红生活无忧了。 幻想是一种病,得治。 这样想着,我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算了,人在江湖飘还是要讲义气的。虽然你这个人我是真的不喜欢。就算是日行一善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我厨艺一般,但煮个粥还是得心应手的。 当锅中里飘出香喷喷的米香,我露出满足神情,一边搅动锅中融化的颗粒一边笑说:“不错不错。” 单手插腰,这个时间点越发觉得这偌大的公寓,死气沉沉的,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再一次环顾着房间里冰冷华丽的一切,安静得真让人难受。 再扭头看了眼卧室方向花冥,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他可怜。 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没有人作伴,生病了也没人知道,这种滋味……再看看窗外居高凌下的风景,突然想到“高处不胜寒”这句话。 切,人家这生活多滋润,卫生间都比我的房间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就和“孤独”“可怜”不沾边。 这时,我裤包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童宇。 “Hello。” “那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我愣了几秒,不知怎么心里一软,然后说:“喔,我忘记说了,我今天晚上帮人守仓库,是个临时的活儿,不用担心我。” “熬夜伤身,下次别接这种活了,听见没?” “知道了。”我笑,“你也别出去喝酒啊。” “知道了,管家婆!明天休息日呢?要不要来拳馆?师弟们好久没见你了,很想你。” “明天不行。我要兼职促销。” “知道了。” “那快睡吧,晚安。” …… 刚挂完电话,我就察觉身后有一股气流涌动,朝着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会……真的有鬼吧?我紧张地吞咽嘴里的口水。 举起汤勺猛转身……花冥? 我没忍住,愤愤地骂,“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只能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先把灶火给关了。 他却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一点焦距都没有。 我觉得哪里怪怪的。“你……有什么吩咐?” 他仍是不回答,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我。 我憋着口气,对上他那双摄人的眼,那里面没有冰冷,反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炙热。越看越像……是‘发.情’? 我冷不丁地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肩膀也紧了起来,情不自禁地伸手捂住脖子。谁知道,某人是不是现了原形…… 接下来的事,我根本连眼睛都来不及眨,就发生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掌固定住我的脸,紧接着身子就像山洪倾泄压了过来。 我只感觉唇被他猛得封住,耳心里一声长鸣,四肢和大脑倾刻间就失去了联系。 只是短短几秒,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感觉他放开了我,这才恢复了点理智,“你……你……”我羞愤到口吃,“你流氓!”一边骂着,一边条件反射就抬起腿来踢过去。 万万没想到,他不费吹灰之力一把抓住我脚裸。 我顿时傻了眼,只见他扯起一边嘴角:“你越来越调皮了。” 这语气,这眼神……我鸡皮疙瘩掉得不是一地,而是一千一万地!再看他这柔情蜜意的一脸,暗咒这货不会是发烧烧傻了吧? 一定是傻了!不然,以他以往对我的各种嫌弃,怎么可能会……主动吻我? 我的重心越发不稳,没想到被他一把搂住腰,一寸又一寸地被拉近,直到重新面对面贴上。 我心怦怦跳得厉害,脑子又不争气地缺了氧…… 直到唇上传来温热的感觉,才意识到,他又吻住了我。 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怎么说,就是……少儿不宜。 我下意识挣了两下,一边使力推他,一边艰难地想要吸进新鲜空气,反倒给了他进一步‘侵略’的机会。 不再是冰冷的感觉,反而柔软湿滑,仿佛涂了某种毒药……我的舌尖像触电般麻痹微疼,渐渐扩散至四肢,甚至是指头尖。 我睁大了眼睛,手里的汤勺不知飞去了哪里,掌心攀上他肩膀,立马天眩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他稍稍放开了我。 感觉他湿热的鼻息喷吐在脸上,我才恍恍惚惚地慢慢睁开眼睛…… 很奇怪,明明尴尬到不行,看着眼前的面孔,这样被他紧紧抱着,却半点脾气都没有……什么是意乱情迷,我算是明白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眼神迷离,胳膊圈着我的腰。 我血液仍在逆流,声音地沙哑回:“你……不是让我煮粥?” “煮好了么?”他扬起嘴角,眼睛微微眯着,声音柔得让人骨头酥软。 “快了。”我一动也不敢动,隔着睡衣,感觉到他肌肤的热度。“你怎么还是这么热?”下意识地摸了把他手臂,突然意识这话说得……容易让人想歪。 果然…… 他眸子里的光一沉,唇又袭了过来。 我一把伸手捂住他的嘴,面红耳赤急忙喊:“花冥,你冷静点!你答应过我的,不会……” 他眼神温柔地抓过我的手,我整个人一凛,立马像中了邪,偃旗息鼓。 “你不喜欢?”他问,眼神勾得人大气都不敢出。 我……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不争气,思想多糜烂,竟然回了三个字。 “也不是。” 闻言,他满意地笑,指尖转而勾起我的下巴:“这样才乖。” 我脸一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这么奇怪的对话…… “那个……”只好转移话题,“你先回去躺着,我的粥马上要煮好了。咦……我的勺呢?” 话音才落,我就尖叫一声。 因为他拦腰将我抱起,一点也不像是生病应有的体力。 我张着嘴,却骂不出半个字,暗咒自己是不是买错了药,难不成刚才那个退烧贴是‘催.情贴’? “我不吃粥。”花冥盯着我,气息都充满了情.欲,“我.吃.你。” 036.拿着滚! 我真不知道怎么和他滚上.床的,只知道这是一种本能,融化在他辗转缠绵的亲吻和抚摸中。至于回应得算不算笨拙,我也真没经验。 这种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管它呢’。 直到他在喘息间突然说了一句话,准确说是喊了一个名字,我才彻底被吓醒了。 “娜娜……” 娜娜是什么鬼?! 仿佛突然从云端跌下来重摔在水泥地上,瞬间就粉身碎骨。 我盯着天花板,任由他吻着我耳垂,压着怒火:“喂,我不是娜娜。” 他充耳不闻,手反而更不规矩地继续往下。趁着他抬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伸出拳去。 只见花冥捂着鼻子哀嚎了半声,就倒去一边。 我也呼痛坐起身来,不停地甩手哈气,上蹿下跳地捂着手下了床。我可以感觉到,方才不偏不移打到了他骨头上,又狠又准。 转头再看,花冥鼻孔里溢出血来,像‘昏死’过去一样,躺那儿就不动了。 “无耻!混蛋!”我面红耳赤地骂,“你当我是什么人!娜娜娜,娜你妹!”怒不可遏地绕过去,揪起他睡袍领口,“少装蒜啊!你这个没人性的王八蛋!信不信我扔你下去!” 他蹙眉呓语,还是那两个字……“娜娜”。 我瞬间什么话都骂不出来,只能统统咽回肚子里。我可以预料,他会怎样倒打一耙,他病糊涂了,我反而是‘趁人之危。’ 愤愤把他往床上一扔,我只能咽了这个哑巴亏。 才转身,手腕就又被他用力拉住。 我瞪过去,他眉心拧在一起,额上全是汗。 “放手。”我轻喝,“少给我来这一套,快放开。” 他反而将我的腕抓得更紧,喃喃又说:“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我的心不由紧了一下。 他的手心像火球一样烫,直接烫进了我的心尖上。 “我真的不是娜娜!” 他继续死死抓住,霸道地提高了音量:“你不准走!”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烦死,顺手把床头柜上的退烧贴往他脑门上一按。 他却咳得更是撕心裂肺,继而喉咙里发出浑厚撕哑的声音,用一种颤抖无力的音调说:“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求’这种字眼…… 我承认对此是没有抵抗力的。 “我不走。”我无奈,弯腰轻声哄,“你发烧了,我去弄一下毛巾就回来。听话,松一下手我才能帮你不是?” 花冥渐渐松了力道,松手之后将身体缩成一团,包裹在被子里。 我迅速冲进浴室里用水弄湿毛巾,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整张脸红通通的俨然成了“猴屁股”。 “不是吧?”我惊讶地伸手捂住,然后警告自己,“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啊!现在是江湖救急!汉子一点!” 深呼吸一口气,拿着毛巾火速奔出去。 我再一次为他擦身,冷敷,时刻观察他的体温;他呓语着要喝水,我立马端来水伺候,又喂他吃药,总之照顾得很彻底。 见他舒服些了,睡容也跟着安祥了,再探他额上的温度,趋于正常了,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床边地毯上一坐,我有些疲累地扑俯在他旁边,单手托腮又打量起他这个人来。 我想我上辈子可能是一条鱼,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紧接着,我目光落在他饱满的唇上,记忆神经又跟着捣乱。 我色眯眯地笑:“看在你是个美男的份上,我就当刚才是自己占你便宜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过……娜娜是谁啊?” 可能是因为我的声音,花冥微微皱了眉头,唇瓣微微开启,气若游丝地又念:“娜娜。” “是你女朋友?”我凑得更近些,想套他的话。 他喃语着又将手朝我伸了过来。 我大惊失色,手又被他一把抓住,再一次。 “喂,喂,我不是。” 随着一声惊呼,我被用力一扯,上半身直接压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与他鼻尖相碰。 开什么玩笑,又来?! …… 大清早,第一次不是手机闹钟吵醒我,而是一声鬼叫。 我睡眼迷蒙地坐起身来,伸手挠了挠头上的鸡窝之后,终于看见床尾站着个特别眼熟的身影。 我把眼皮又撕开些,原来是花冥…… 但这人的表情怎么说呢……怒发冲冠,世界末日? “早。”我晕晕乎乎朝他微笑,裤袋里拿出手机看,离闹钟响还有半小时,垂着脑袋真想一头又栽进枕头里。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童可可,你竟然敢……” “我怎么挣扎都没用,你以为我愿意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啊?”我异常平静,“明明生病了,哪来那么大劲啊?把我弄得好疼。” 我一肚子苦水,动了动酸疼的肩膀,怨恨地瞅了他一大眼:“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好心没好报!你倒是舒服了,睁开眼睛就不认人。一晚上都不准人家动,真是有够变态的!” “童可可!” 听见他一声狮子吼,我才彻底醒了。 再看花冥,他一脸难以置信,气得整张脸都在颤抖,已经是面露凶光。“你的意思是……我们……”然后,无比懊恼地闭目。 这人不会是误会我跟他有什么吧……我张嘴想解释,结果他愤怒地就直指过来。 “给我滚!” “什么?”换我有点懵,“你……你不会以为我们……” 但,花冥并未给我这个机会。而是轻哼一声,快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钱夹,一把钞票极为不屑地扔在床尾,面如死灰地喝斥:“拿着滚。” “你什么意思?”我心揪起来。 “你真是聪明得可以了。”花冥嘲讽开口,一副被算计的受害者姿态,“但我警告你,拿了钱就把嘴闭好!不要挑战我的仁慈! “目的达到,就见好就收!不要以为和我睡过就可以痴心妄想!这个世上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乌鸦!”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真是这世上最脑残的人。 我眼睛里烧得厉害,却拼命地忍着,不让示弱的泪水流出来,只能咬着牙忍着这一阵阵的锥心刺痛。 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哭,绝不能在这个人渣面前流半滴眼泪。 呼口气,我跳下床就要走,再在这个地方呆一秒钟,我都觉得恶心。 花冥却在这时伸手拦住了我。 我恶狠狠地瞪他,还以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结果,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手中的手机,连口都懒得开。 哼,我觉得可笑,他竟然连“艳/照门”这种可能性都想到了,不愧是身经百战。平时一定没少这样收拾那些主动爬床的女人? 我忍着耻辱,将手机解锁,主动奉上。 他检查完毕,脸上的神情依然没有半点悔意。 我不客气地把手机夺了回来,朝他露出一个强烈而灿烂的鄙视笑容。 “花先生,你真瞧得起我!我哪有本事高攀你这种人物!我不过就是你捏在手心里的一只蚂蚁而已! “像你这种……”我唇边咬出血腥味来,“自以为是,心胸狭窄,没有一丁点感情的人,就算这世上只剩你这一个男人,我也不想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说到这里,我几近哽咽,深呼吸一口气:“姐的价,你知道是多少吗?告诉你,你睡不起! “没错,我就是乌鸦!凤凰有什么了不起?除了羽毛漂亮些外,也不过是只鸟!而你,连鸟都不是,就是一个鸟人!” 说完,我连那堆钱的影子都不屑瞄,昂首挺胸地就要走。 走出去之前,我不忘再补上一句: “还有,用这些钱去买个充气娃娃吧,那样更适合你!” …… 不知疾走了多久,我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脚的。泥玛,冲出来太用力,我的鞋子还在那鸟人混蛋的家里。 心情怄到不行,只能伸手猛敲脑袋,那可是我最爱的一双鞋子,便宜好穿又耐穿。 暴走了这么远,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大半,立即感觉到脚底板传来的冰凉和疼痛。 过往的路人都在瞄我,还窃窃私语。 我毫不在乎地冲他们说:“没见过天然脚底按摩啊?大惊小怪。” 才说完,一转头就被路灯柱子里的自己吓到。我那极具野兽派风格的“烟熏妆”,加之披头散发的样子,简直就是“犀利妹”。 听见短信声,我拿起来一看,拔腿就跑。 我要迟到了! …… 人流不息的百货大楼里,我戴着复古的金色假发,妆扮成灰姑娘辛德瑞拉的样子,为客人介绍新款促销活动。这个女鞋品牌为了促销也是挺拼的,活动名叫‘每个女人都应该有一双带来幸福的水晶鞋’。 迎来送往中,我始终带着热情的笑容,禁不住回忆起那个混蛋,就真心觉得自己是个大脑功能残缺的大傻子。 他病了又怎样?他可怜地恳求又怎样?他死命地抱住又怎样?我当时就应该给他的要害来上致命地一击。 当时如果不是动了侧隐之心,妥协让他抱一会儿……也不会觉得他的呼吸声和催眠曲一样。 还是老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我还是往“祸害”的路线发展比较好!谁稀罕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好人”。 037.给本小姐跪下来 “美女,快来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友好的店员向我挥手,“趁着这时候没什么客人。” 我回过神来,捶着腰板朝她们走过去,屁股才落在板凳上就说:“腰酸背痛腿抽筋。” 店员笑笑,递来一瓶水:“我们平时都是从早站到晚的呢!还要蹲在地上给客人试鞋。” “你们真辛苦。”我认同地点头,喝了口水之后忍不住吐槽道,“真不知这个策划者怎么想的。灰姑娘都来卖鞋促销了,说明城堡的日子也不好过了,童话不是破灭了么?” 店员听了,噗嗤一笑:“不管哪个女人,都抗拒不了水晶鞋的诱惑。你看,进来看鞋买鞋的顾客有多热烈。这说明啊,女人都希望遇上命中注定的王子,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我听了连连摇头:“我觉得吧,灰姑娘这个故事误导了太多太多的女性同胞。” “哈?” “听着,姑娘们。”我压低了声音,继续认真地说,“你以为灰姑娘可以成功拿下王子真的是因为她的善良真诚打动了王子么? “No。如果她像那两个姐姐一样歪鼻子斜眼满脸麻子,王子只会说‘你真是个好人,咱们做朋友吧。’所以,关键在于她是个美女,明白吗?” 店员乐呵呵地听着,点头以示赞同。 “但,现实是,生得美不美那是父母给的呀。于是从小就有一批专业人士向我们灌输洗脑,只要像灰姑娘一样善良真诚,总有一天就会遇到英俊又有钱的王子。 “我们等啊等啊,结果长大后才发现,王子永远是别人的,人渣才是必经的。SO,不要迷信灰姑娘那狗血的致富史了,那不过是几率好比火星撞地球一样的个别案例。 “所以如果你长得一般,要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要致富,远离童话多读书;要致富,珍爱自己,爱拼才会赢!” 激动地演讲完毕,我做出一个奋斗的革命姿势,惹得女店员们咯咯笑个不停。 就在这活跃愉快的时刻,不速之客却找上门来。 “哟,这是谁啊?不是童可可么?” 我止住笑,寻声望去,脸上的表情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老天还嫌我今天心情不够好么?竟然派了这两个奇葩来挑战我的道德底线。 对于她们两个,我只想说两个字:贱/人。 我的高中同班同学兼死对头,蔡琳和杨小花。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俩就属于同一国的人。同样娇生惯养,同样公主病,同样爱找我碴! 原本,我是极爱和这些有钱孩子在一起玩耍的,可以蹭吃蹭喝,还偶尔有礼物收。就因为我不识相,替一个被欺负的女孩儿说了话,她们就转而变成欺负我了。 虽然我一度被欺负得很惨,但真心不后悔。渐渐,我学会了反击,经常弄得她们哭着找爹妈。 如今,再次狭路相逢,我反倒有些兴奋。 女店员闻到火药味,早就闪到了一边去。 我走过去,表情夸张地盯着她们的胸:“哇,你们两个二次发育啊?” 她神色异样地互看一眼,一直处于跟班角色的杨小花高八度地开口:“你什么眼神?”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们:“就是纯粹地嫉妒羡慕恨而已!”说完,拧着眉继续盯着她们一模一样的双峰看,还试图去手去戳戳看。 蔡琳单手护胸:“童可可,你干什么?” “我很好奇这种填充物的手感。”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蔡琳不自然地干咳,杨小花赶紧护主:“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这都是纯天然的,你别吃不到葡萄在这儿酸!”说完,骄傲地挺了挺胸。 我点了点头:“以前我们班上那个眼镜妹,就是经常被你们俩撕书的那个。上个月她还在网上和我说,说是在医院遇上你们了呢。喔对了,做完手术后伺候你们的那个小护士,就是她。你们没认出来吗?” 我乐滋滋地拆穿,还不忘补上一刀说:“认不出来也正常,她也稍微修整了一下,反正是工作福利,不整白不整。你们放心,她对灯发誓,绝对没有在你们的汤啊菜啊饭啊里面加过料!真的真的!” “你……”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一阵红一阵绿,还忍不住干呕。 “童可可。”蔡琳换上笑里藏刀的表情,“上次同学会你没来,一定还不知道我的好消息吧?” “怎么?你终于摆脱倒数第一名的宿命拉?恭喜,恭喜。” 我刚刚说完,杨小花就扑哧笑了出来。因为蔡琳一直就是‘美丽与智慧不可兼得’的活生写照。 蔡琳面露尴尬,狠狠瞪了杨小花一眼之后,气氛明显比刚才更加阴森了。 “我又不愁吃不愁穿,学习成绩不理想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找个好男人被宠着就够了。” 瞧她这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大胆地猜测:“你指的好男人不会是冯生吧?” “这也太好猜了吧,一点悬念都没有。”蔡琳故作夸张地张大了嘴,然后洋洋得意地将手伸过来秀她那颗大钻戒,“我们订婚了!可惜上次同学会你没来,要不然也可以尝尝我们的庆祝蛋糕!” 我被那颗大钻闪得眼睛疼,真心觉得无聊,脸上的笑容不减:“祝福你们。” “瞧她这不自然的表情!真是好笑!”杨小花捂开始幸灾乐祸,“童可可,你还真是能装。我们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你千辛万苦地勾搭人家冯生,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肯定难过死了哈。” 难过?初恋订婚了,对象却不是我,我好像是该难过!问题是,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反而想起十几岁时说的山盟海誓,现在都觉得幼稚到了极点。还记得分手时,他说他是个穷小子,给不了我未来和幸福。 所以,校草配千金,门当户对,天造地设。 我唯一觉得可笑的是,冯生以前常说最讨厌像蔡琳这种虚荣势利的女孩儿,没想到他最后相伴一生的人不外如是。 我原本想回:姑奶奶不要的旧鞋你竟管拿去就是,还亲自前来知会真是没必要。 但最后我懒得,也没什么闲情再费口舌,只是说:“行了,爽了就散了吧。到时候请柬也不用发我,我真的很忙!” 说完,我转身回到促销区里,像没事儿人似的整理展示架上的鞋。 没想到,蔡琳趾高气昂地跟过来,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大长腿交叠在一起,说:“这里所有的鞋,都拿来给我试!” 杨小花站她旁边,一脸要报仇雪恨的狗腿表情。 促销店员面带笑容地上前:“客人,您稍等,我这就拿鞋来给您试。” “我说了要让你服务么?蔡琳不客气地用鲜红色的指甲尖指向我,“我要的是……她!” 我目不转睛地看她,暗咒我不犯人,但贱.人偏偏要来犯我! “客人,不好意思。”店员赶忙解释说,“还是让我为您服务吧。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杨小花剜了店员一眼:“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示意店员躲开,然后微笑满面地说:“顾客就是上帝。别大呼小叫的。说吧,你想要我怎么服务你啊?” 蔡琳得意地冲我笑:“我要你……好好地伺候我脱鞋穿鞋!这里每一双鞋,我都要试!如果你让我不满意,我就投诉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咬着牙,继续保持笑容:“好,那你等着吧!” 见我顺从,蔡琳更是张狂,大声奚落说:“这才像点样子!很久以前我就说过,人分三六九等,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事儿!” “以为装成灰姑娘就是公主,就可以遇见白马王子了吗?贱.民就是贱.民,生来就只有资格帮人提鞋。” 我没有回击,将所有的污辱都吞进肚子里,顺手抓过一双新款重新回到她面前:“客人,试试新款?其它的打折货我估计你看不上眼。” “有你这样服务的吗?给本小姐跪下来!”蔡琳恶狠狠地命令 我瞪大了眼睛:“蔡琳,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我们俩的恩怨,不要牵怒其它的人。” 她无动于衷地笑:“看来你知道啊?” 我不屑轻哼:“你天天挂嘴上,我怎么可能忘记这家百货公司,你老爹有股份?要是我不随你的意,你肯定要兴风作浪,大开杀戒了吧。 “蔡琳,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没学会怎么做一个人?有种的话,我们俩要斗就去外面斗,不要拿别人的生计开玩笑!” “我高兴!”蔡琳嚣张,“如果有某些人失业,也都是因为你,殃及池鱼是你的罪过,与我无关。” 我承认,这贱.人成功地要胁了我。 “好!”我爽快奉陪,“睁大了你的眼睛看着,我是怎么为你服务的!这够你爽上一段时间了!”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用手抓起裙摆,膝盖弯曲重心随之向下。 “童可可。”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磁性的男声出现,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转移。 038.打狗也要看主人 他有着一张迷惑众生的面孔,只是短暂的眼神交织就会毫无预备地深陷其中。他的双手背在身后,高贵的气质令人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急促。 蔡琳和杨小花露出花痴的表情,抵抗力低下到随时就可以拜倒在他脚边的程度。 我完全意外地看着他,还以为是幻觉。 直到他不悦地开了尊口:“你要给人下跪,经过我同意了么?” 我这才确定,面前的果然是如假包换的花冥。 看到他,我更来气。 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贱.人大集会? “你要是想继续羞辱我,麻烦排个队好吗?她先来的。”我没好气地回他,然后加大音量想唤回两个花痴的魂魄,“喂喂喂,别再看了!继续继续!你有一个有夫之妇,这样盯着一个小白脸看真的好么?” 花冥的嘴角似有似无地扯动了一下,不对,是抽搐。 “要你管!”蔡琳尴尬地干咳了几声,竟然明目张胆地朝那边抛媚眼。 “蔡大小姐!”我抗议,“污辱别人也请你专心点行不行?” 不料,花冥径直朝我走过来,气势汹汹的。 “你……你想干嘛?”我紧张地往后退,没有半点准备,就见一个不明物体飞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晃了会儿神才发现他扔过来的是我那双小白鞋。 我惊奇地看他,他已经从内袋里掏出一张湿巾,神情嫌弃地擦试着双手。 待他擦完,又是挥手一扔。 我睁大眼睛,再次接住。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说:“关于你的,带有细菌的任何东西,都不准滞留在我的空间里!” 就因为这个,他特意亲自扔来给我?这不是有病吗? “那请你直接扔掉!”我很酷。 他没接我的话,而是换上兴师问罪的冷笑:“解释一下,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就你看见的啊,我在被人羞辱!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速答。 他笑容僵在脸上,觉得不可思议:“你还挺自豪?” 我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关你什么事?” 花冥定定地注视着我,极为不耻地轻哼一声,送了我两字:“没用!” 嘿!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下秒,只见他朝店员动了动手指。 店员就满脸娇羞小跑过来:“先生,您好。” “这里的商品各包一件。”他面无表情地吩咐,瞄了眼还在发痴的蔡琳,“送去这位小姐的府邸。” 啥?我瞬间呆住。 蔡琳发痴的脸上浮现出天大的喜悦,杨小花在一边捂嘴轻声尖叫。 她缓缓站起身来,声音真是嗲到了骨子里:“怎么好意思?让您为我破费。” “不必客气。”花冥下巴微微抬了抬,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全是冰冷,扯扯嘴角:“你这么爱试穿,回家慢慢试个够。” 蔡琳愣了愣,并不确定:“你……说什么?” 他随即告之店员:“开好单就让这位小姐付款!好好感谢这位小姐为你们增加业绩,增加奖金。” “好的。谢谢先生,谢谢小姐。”店员差点没有开心得飞起来。 我发誓真不想噗笑得这么明显,还是没能忍住……特别是看着蔡琳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脸。 “你算老几啊,你……”杨小花上来就要护主。 蔡琳拦住她,一脸惧色在她耳边低语:“他是花冥,我们惹不起的。” 杨小花立即没了声音,脸上尽是尴尬。 这时,店员捧着一张结帐单屁颠屁颠地过来,递给蔡琳。 蔡琳看着上面的数字,眼睛睁得老大,迟迟没有动作。 我余光扫过去,泥玛,果然是好大一个数字! 下秒,杨小花凑过来对我小声讨好说:“童可可,同学之间玩玩而已,算了吧。”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花冥目光淡淡地扫过来,不温不火,却震慑力十足。 杨小花躲得远远的,连我……也跟着打了个寒颤。 “花先生……”蔡琳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想套近乎,“我父亲是这家百货的股东之一,兴许……” “你可以选择不买单。”他打断,明显并不买账,当然他也不需要买账…… 我都替蔡琳这货捏把汗。 果然,花冥后半句话,能让人彻底怀疑人生。 “明天,这家百货的股东人数会少一个。” 话音才落,蔡琳就飞一般冲去付帐。 我怀里抱着小白鞋,用一种五体投地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还记得上次在警局,他没有当面对陈亮怎么样,只是事后。但这一次,他光天化日地‘欺压收拾’了一个女人!而且是为我出头?! 突然间,我觉得他脑后勺真像神灵般在散发着金光,让人如沐神恩,感激涕零,恨不得冲过去抱他大腿,从此虔诚地信奉跟随。 见我一直盯着他,他问:“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反应迟缓地摇头。 这时,蔡琳板着脸返回来。 “先生,按您的吩咐已经办好了。”店员过来禀告。 “这些对本小姐来说小意思,就当做回善事。”蔡琳还要嘴硬摆谱。 我蹙眉,立即朝她挤眉弄眼,要她别再自作孽。她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一点都不了解! 果然,她根本不领情,反而狠狠地剜了我一大眼。 只见花冥嘴角上扬:“还没有说完。” 看吧……我不出意料地抿了抿嘴角。 “为了证明你试穿愉快,每件商品都必须拍照留恋,上传到你的个人网页,会有专人检查你的试穿结果。 “另外.....从明天起,你在这里工作一周,内容就是……”说到这里,他眼神更是阴森,“尽职尽责地服务客人试鞋。” 蔡琳的唇角抖动着,眼泪已经哗拉拉地往外冒。 她蔡大小姐不踩别人就算好的了,现在要她去伺候别人,这简直是比死还难受的奇耻大辱。 这一刻,我心里反倒没有了解气的爽。 瞧见美人落泪,花冥脸上也没有丝毫动容,走过去冷冷教训说:“记住,就算人分三六九等,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蔡琳气得全身发抖,却不敢再哭出声来。 说完,花冥转身要走,居高凌下地对我来一句:“跟我出来。” 我后退两步,唯恐避之不及:“我……我……很忙。再见,再见。”心想这家伙肯定是来算后账的,已经在策划往哪里逃出去。 “童可可。”他扭头,目光沉着,语调更是让人不敢招惹。 “服从。”我无奈,只好磨磨蹭蹭过去,谁让自己答应过这事儿。 没想到,花冥极不耐烦地瞪过来,伸手揪起我裙摆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我尖叫,压住裙摆护住露在外的大腿,整个人都被他拖着,完全无力反抗。 人们纷纷看过来,可以说是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动,回头率瞬间飙高。 有这么一刹,我看着前面那厚实的背影,突然觉得心脏……怦怦怦地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身体。 我捂着胸口,只能是欲哭无泪份儿。再这么被他折磨下去,自己一定会得个心脏病什么的,呜呼哀哉。 到商场外一片安静的休闲坐椅区时,他终于松了手,转身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童可可,你智商负数我并不意外!平时张牙舞爪看着厉害,关键时刻你当什么缩头乌龟!” 我伸手擦了擦脸上那几颗吐沫星子:“我当我的乌龟,关你什么事。” 花冥语塞。 “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个碧池吗?乌龟总比碧池好吧,这也碍到你了?”我直起腰板瞪他,烦躁地扯下公主假发,不顾形象地挠了一把头皮,匪夷所思地再补咒句,“你精神分裂你!要弄死我的人是你!现在救我的人也是你!” 听到这话,花冥的脸垮下来,却好像拿我没有办法。 “所以……我问你干嘛救我才是!你就让她们把我踩脚下啊,不正合你意?!” 花冥真是个神经病,竟然听完笑了,只不过是不怀好意的笑。 “你笑什么?” “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是这么昂贵稀少的品种!” “……” 你们说,这让我到底怎么生出感激之心? “你这样说我是狗真的好么?”我真是五体投地,连还嘴反抗的兴致都被磨得丁点没有,“我承认,你是帮了我,我也有一丢丢变态觉得出了头,很得瑟。但是……” 我无力叹气,“你就不可以少污辱一下人么?好好相处,多给人点尊重,真的那么难么?” 花冥一脸无动于衷:“我让你煮粥,你跑我床上干什么!” 我重新想起他早上那副穷凶极恶的嘴脸就郁闷胸堵。眉头拧成八字,所有想骂出口的脏话都堵在喉咙里,只能说: “我犯贱行不行?嗯?我就该让你躺在那里难受!如果老天有眼,你一命呜呼,我也就自由了!或者你烧成个傻子,我也就不用再被你折磨了! “所以……我不只是乌龟,我还特别贱!神圣不可侵犯的花冥花先生,这样回答满意否?” 长达十多秒,花冥都没有说话,脸上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自作聪明!没人会因为你愚蠢的好心,而感激你!” 039.永远不要再提 我轻哼一声,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等等。 愚蠢的好心? 这完全是‘阴谋爬.床’是两个概念。难不成……我得以清白了? “你……”我真不知如何下口。 花冥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对,就是我从未见过的应该属于每一个正常人的……尴尬。 这只可能是因为……他想起了什么?那可能也包括他在厨房强吻我?强抱我上.床? 我瞬间僵住,脸上发烫发红,完全不敢抬头正眼看他。 气氛就这样,突然急转直下,尴尬到要死! 只听见他咬牙的声音:“昨晚的事永远不要再提!” 机灵如我。“昨晚……有发生什么事吗?”然后,厚起脸皮对他笑,趁机报复,“喔,对了,我被鬼压了。不过算了,我心胸宽广,就不计较了。” 花冥只有哑口的份,而我嘚瑟地往休息椅一坐,豪爽地蹬掉高跟鞋,晃荡在半空中以放松刺痛的脚底板。 “粗糙。”他瞪了我一眼。 我无所谓地撇撇嘴:“恕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没受过高档教育,也不知道精细两个字怎么写。” 他把手插.进裤袋里,挑了挑眉头,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目光看着我,看上去又是为我折服了。我瞬间心情转好,能让花冥无奈,我也算是个人才吧? “你应该有话跟我说。” “没啊。”我速答。 他送我一个冷笑:“狼心狗肺。”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怎么乐意地清了清喉咙:“谢谢您的救命之恩,这样行了吧?”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阴阳怪气的,还不如不说! 只见花冥换上严肃的表情,我本以为他又生气了,不料他说:“你给我记住!除了我以外,不准对任何人卑躬屈膝!” 我先是一愣,这算是对我这条‘又昂贵又品种稀有’的狗,宣布所有权么?! “今天这也不算卑躬屈膝。”我想了想,还是解释说,“她们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一直都是这样。不会产生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也就是捉弄一下啊,打击一下。 “你可能觉得我有病,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说……那个惩罚能不能减轻一点点?……要她帮别人试鞋,真的比要她死还难受。能不能……” “不能。”花冥果断否决,“童可可,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我惩治她,是因为我高兴!你别自作多情,蹬鼻子上脸!” 我笑得尴尬:“行,不说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知道你还三番四次地挑战我的耐心?”花冥提高了音量。 “你这人……”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瞅他一大眼,又是作死地说,“我知道,论地位论身份,我差你十万八千里。 “之所以成为现在这个关系,也是因为我签了卖身契,活该被你这样踩过来踩过去的。但是……”我真是身心疲惫,“就算是一只蝼蚁,也有它的尊严!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我觉得他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但其实,他只是静静地看我……卖傻! “像你这样的人,自然是无法体会我们的感受。有时候,你无痛无痒地说一个字,就可以让我们痛上整整一个星期,威力堪比绝世武功,内伤深重懂不懂? “我们呢?无力反抗,无力改变,只有忍无可忍的时候,逞嘴上痛快!明知道对你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最起码……显得自己还算是个人吧,还有反抗的思维吧?” “结论?”他等着。 我一口气上不来:“结论就是……不是我要挑战你的耐心,而是被逼的。” 好了,这样说完,我心里还真舒服多了。至于后果,我不在乎。 我也没看他表情,而是脑袋一歪,掌心把腮帮子一托,思绪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所以……其实蔡琳说的没错。”我瞄了眼身上的公主服,开始自由自语,“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不过就是条价值38万的狗! “这世上哪来的王子,不过都是些寡情薄性的渣男。喔,对了,我比较喜欢牧羊犬,不如把我所有头像都换成它?” 我也挺佩服自己,还能这样自嘲,关键还能一脸笑。 “童可可。” 听见他声音,我神游回来,扭头看他。 他就是那么骄傲地撇了我一眼:“我是什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想了会儿,答:“你是……花冥。” 他蹙眉,以示对这个答案的不满。 “你是个男人。” 他眉头蹙得更深,已经是不耐烦。 我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你……不会是想让我说你是王子吧?” “你脑子是用来养鱼的么?” 我当场吐血:“这算是脑筋急转弯吗?” “你有脑子可以拿来用吗?” “你是大魔王,吸血鬼。” “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赶忙跳起来拦住他,“你是……神!”还好,没有把‘经病’这两个字连带着脱口而出。 “你是无所不能的神!” 他没再骂我,而是眉宇间都恢复了那种高傲的平淡,看样子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我松口气,暗咒想要人拍马屁就直截了当地说,搞得人这么累! 真是神……经病啊! 看来往后的日子,我还得像古装剧一样学会揣测圣意这个本领,将拍马屁的功夫练至炉火纯青,无影无形才可以。 我正这样盘算着,听见他再一次开了口:“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注定的!我偏要改写你的命运!” “哈?”我不明所以地看他。 花冥冲我一笑,却是笑里藏刀:“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太多的人,命运也要改写的。” 我神经一紧,一只手举起小白鞋:“服从!” …… 上了花冥的车,他就扔了张请柬给我。拆开来看,上面写着花翁八十岁寿宴。 我想起上次花冥对那位林女士说过,要带我去参加什么爷爷的大寿? 我想问来着,结果花冥脸上明显写着‘别烦他’。 就这样,一路安安静静的,我被花冥带到了一家形象公司。 这公司,和上次张杰生带我去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一看就是专门伺候富人的。 里面有个古怪的娘娘腔设计师,听见花冥说晚上要带我参加宴会的后,整张脸都绿了。 我自问,还没丑到这种被鄙视的程度。 那设计师围着我转了几圈,阴阳怪气地问:“亲爱的,平时有受过礼仪训练吗?” 我在心里切一声:“当然,我兼职过无数次餐厅迎宾。” 那设计师明显瞧不起我,又露了一个诡异的笑:“那……会跳华尔兹吗?” 我噗笑。 明明上次就和花冥跳过,可我偏偏要说:“电视上看过。不过……我会跳骑马舞。”说着,非常带感地就原地跳了起来,完全是忘我的境界。 设计师立即转身朝沙发上的花冥求饶:“冥大少爷,花总,花先生,我哪里得罪您了吗?您这是要毁了我的招牌吗?” 花冥坐沙发上,撬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沉目看了看腕表,声音高冷地回:“你有三个小时。” 只见设计师露出大难临头的苦笑,深呼吸一口气,喊着“拼了!”扭着腰枝拉着我就往里面去。 进去就不停地叮嘱我……“少说话”“笑不露齿”“多说Excuseme”“宁愿高冷也不要点头哈腰”“举止放慢,就让别人等着”“不准在宴会上胡吃海喝”。 当然,更不准跳刚才那个骑马舞! 我总结,就是一个字“装”。 然后,又叫来形体师教我简单的舞步,并警告我千万不要去挑战华尔兹,只有抒情的慢舞才可以入舞池。 最后留了一小时来改变我的形象,做指甲,烫头发,挑礼服还有化妆。 这样折腾下来,我骨头离散架也差不多了。 待我重新出场的时候,那设计师扬起嘚瑟的笑容,某人也是目不转睛。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是更为正式的礼服,颜色仍是黑色,但领边花了心思,隆重得恰到好处。领结出乎意料与我身上的颜色十分搭配,有种情侣装的意思。 是谁说的,人不可以以貌取人。如果这是和花冥的第一次见面,那我觉得他和‘人渣’这种字眼根本不沾边。 与他面对面,总有一种世界都跟着静止的错觉,想要从脑子里找一个最美好的词藻来形容他,却是词穷。他明明是遥不可及的,却又如此真实就在眼前。 也许像他这样的人,与生俱来就有让女人向往迷恋的东西,也注定天生就是矛盾体。高贵儒雅的背后,弹指间就可以左右他人的命运,无比残忍。 我敬畏,却又忍不住……被勾起那一份虚荣心。 这样的男人,本就是一个梦。 如果这真是一个梦,那为什么不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地做这样一个梦。 …… 我是喜欢身上这套裸色礼服的,抹胸的款式,肩上配着优雅的薄纱,裙摆不复杂,走起路来很是飘逸。 走过去花冥面前,我尽量镇定如常:“怎样?过关吗?” 040.跑路 花冥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这才像个人样。” 我的温温柔柔瞬间变成凶巴巴:“那我平时是鬼吗?” 他应该是习惯了,淡淡回了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见设计在旁边瞪我,我只能装回淑女,气若游丝地道了句:“Excuseme?” 花冥兴是被我逗到了,竟然噗笑了一声。 即使是带着嫌弃,但见他这样笑,我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下秒,他朝旁边的设计师助手示意。那助手捧着两个首饰盒就走了过来。 打开其中之一,是白色真丝刺锈手套。 “老规矩。”我主动把手套戴上,闻了闻:“好香啊,是薰衣草。” 紧接着,助手将第二个首饰盒打开时,我立即就被那刺眼的光芒闪得张大了嘴巴。 眼前是一套设计简洁的钻石首饰,正以一种闪瞎眼的模式摄走我的魂魄。 “把嘴合上。”花冥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你起歹念戴着它跑路,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欣喜若狂地接过首饰盒来拼命点头,下秒又猛得摇头,简直有一种想哭的感动,毫无抵抗力。 “你又摇头又点头,是打算跑路还是不跑路?”他嘴角带着种微妙的弧度。 我平复了一下呼吸。“当然是……不跑路啊!戴一下就很知足了,我哪有那么不知足!” “过来。”他又让我来镜子前。 我愣愣地过去,然后就见他纡尊降贵地拿起项链,绕到我身后,亲自帮我戴上,并扣好环扣。 透过镜面,我凝望着他沉静的面孔,心脏一时间扑通跳得厉害。 他冷不丁地看过来,眼睛仍是幽深冰冷,却透着与往常并不一般的光泽。 我脸上一热,小声一句“谢谢。其它的我自己来”然后把耳环和戒指戴好。 …… 上次遇过那位林女士之后,我就做了些功课。除了标榜花家在上流圈的影响力和地位之外,我只记得花家有一座‘天鹅城堡’。 对,一点也不夸张,就是一座城堡,就在南郊临海的山头上。印象中,儿时学校组织郊游时还瞄见过。因为守备森严,所以我们只瞄见城堡的一个角。 传说,城堡另一边有一片面积不大但天然形成的湖,常年有野生天鹅栖息,所以叫做‘天鹅城堡’。 晚上七点,上山的道路已被灯光装饰一新,在夜幕中形成一条婉延而上的星光大道,就算在市区遥望也觉得璀璨夺目。 到了半山腰,终于隐约见到城堡的影子。 我趴在车窗上,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即视感,因为它灯火通明在夜幕下显得很是壮观。 “有这么大的城堡不住,你为什么要住在公寓里?”我忍不住,这真是无法理解。 扭头望旁边,旁边的男人就没打算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爷爷每年都会举行寿宴,今年规模较大。”他淡淡地说,“今年以慈善为主,会有慈善拍卖。界时会有很多媒体,谨记不要乱说话。” 我嗯了一声。 然后拿出手机来搜热点,还真是,还有记者在网络直播。 戴上耳机听,这记者说,每年花翁的寿宴都是上流圈的重要盛事,受到邀约的非富则贵,也不乏政治圈娱乐圈的各种大人物。如果没有收到邀请,说明还没有能入得了上流圈的眼。 所以这绝对是个排挤暴发户和没品土豪的地方。 而每年这个夜晚,各大媒体都会各显神通,场面堪比奥斯卡颁奖典礼。 今年,媒体们有了新的关注目标。那就是花家大少爷会和哪位女伴现身。 “那不就是我?”我捧着手机,突然就紧张起来。再看花冥,他的侧颜真是事不关己。天塌下来估计他都觉得是件小事。 我只能故作镇定,继续摆弄手机。没想到,网络上倒是热闹。 有人猜测说是新生小天后凯西,因为她今年是香雅珠宝的形象代言人;有人猜测说是一位常居国外的名媛,传说是陈安琪女士的干女儿,也是内定的儿媳人选。 还有人说会是方氏千金方芳小姐,此女前久才上演的逃婚风波,据称也是多年苦缠花冥无果后的一出闹剧。 没想到,还有人在上面下注?! 我捂着嘴贼津津地笑,心想自己应该去当庄家啊,稳赚不赔的,脑袋瓜里紧接着就开始飞速算账了。 回个头,发现花冥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我赶紧把手机收起来,笑呵呵问:“你介不介意我当个庄家?” 他蹙了一下眉头:“你说呢?” 我闭嘴,然后就见车速慢了下来,一堆长枪短炮像洪水般堵了过来。 幸好有保全围成人墙护航开路,车子才得以开进城堡之内。 这还是第一次,我被吓得有点傻。 当车子在红毯前稳稳停下,车门被侍仆恭敬拉开…… 我不安地咽了咽口水,看向花冥。他从容淡定地奉上一句“好好享受这个夜晚。”长腿跨出落地,举止优雅地低头侧身而出。 我深呼吸一口,跟着下了车,挽上花冥的臂弯,一手拎着裙摆缓步向前。 当侍仆推开大堂双门,一派繁华夺目的景象随即尽收我的眼帘。 灯光辉煌的大堂华丽气派,精美绝伦的水晶灯倒映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这才能真正被称为耀眼夺目。 大堂中央,弦乐团正演奏着悠扬悦耳的曲子,宛如仙乐。 衣着考究的宾客们三五成群地低语交谈,女宾们更是争相斗艳美不暇接。 侍仆端着香气四溢的酒水平稳穿梭,水晶杯内尽是诱人的光泽。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爱丽丝误入了仙镜,眼前的一切都是似真似幻,令人应接不暇。 除此之外,还有女人们那些……复杂奇怪的注视。有人在贴面窍语,根本藏不住羡慕嫉妒恨。 有宾客过来打招呼,花冥都是绅士地点头示意,并未做停留。我礼貌地冲每一个人笑,猜想这些人的咖位估计还入不了身边这位的眼。 趁着没人,我后知后觉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花冥目光睨过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答:“我就是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如果是做梦我想和周公商量一下让这梦长一点。” 花冥扬起眉心,嘴角溢出笑意:“有这么高兴?” “嗯。”我直爽承认,一点也不害臊,“感觉自己萌萌哒。” 他浅笑,领着我继续往前。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林安琪。她正与人交谈,一身金色的礼服,气场就像这座城堡至高无上的女王。 我不由心里一紧,当下她也看见了我,脸上仍是笑着,但目光却像要塞个毒苹果给我。 看向花冥,我笑着小声问:“你想让我当个乖巧的女朋友呢?还是不好对付的女朋友呢?看在你给我穿漂亮衣服的份上,我一定好好演。” 闻言,花冥嘴角扬得很满意:“随你高兴。” 收到。 走过去,林安琪身边还站着位大叔,看上去就比较和善。 “伯母,您好。”我很快投入角色。 “欢迎你。”林安琪点头致意,态度与上次比,今晚简直就是贵妇。 “这是我父亲。”花冥又介绍。 没等我打招呼,林安琪就挽过这位花伯父说,“这个女孩子是阿冥的秘书。带她来也好,省得记者乱写。” 我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花冥特别清晰地说:“也是女朋友。” 这种气场!我暗暗叫好!如果他真是我男朋友,我铁定给他这样的表现一百分。 林安琪脸上的笑僵了几秒,花伯父也是。 “伯父。”我打招呼。 花伯父温文尔雅地冲我微笑,然后说:“欢迎欢迎。今晚客人多,你是阿冥女朋友,就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我微笑:“伯父客气了。” 这时候,林安琪重新有了笑容,突然握过我的手来,说:“让他们去忙,我想把你介绍给一些朋友。” 泥玛,我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但这时候粘着花冥的话,更是不像话。不是更给了对方机会说我上不了大台面? 平衡完,我只能是点头,然后给花冥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阿冥,一起去见见叔伯。”花伯父说着,花冥就跟他去了。 他们走了,林安琪还是没放开我的手,反而是故意用力。 我感觉到痛,再看她,那脸上的笑可以说是滴水不露。 “你是个聪明姑娘。”她声音很小,却威胁十足,“应该知道……现实是现实。做梦这种事,总会醒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像你这样的姑娘,在打什么算盘。但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好运,有这个命!如果奇迹随便就可以发生,就不叫奇迹了。你说呢?” 我冲她笑:“我知道,伯母不喜欢我。但就像伯母说的,现实它就是现实。所以伯母不要太这紧张。” “我没有对付你,是暂时没有这个必要。”她目光里全是凶狠,“为了你,影响和阿冥之间的母子关系,一点也不划算。但你别以为我是妥协了。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后悔接近我儿子!” 说完,她恨恨地放开了我。 我揉了揉发痛的手腕,依然保持微笑。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自己找个地方凉快去吧。”可见她心情好多了,笑容也灿烂起来,“还有……你敢和任何人再说你是阿冥的女朋友。那就是……”她目光一沉,“开战。” 041.说曹操,曹操到 我站在原地,目送她扭着腰枝走向不远处的一堆贵妇,心想她肯定是没有开玩笑。 再在人群里寻花冥,一时间不见了他的踪影。 见角落有扇大门开着,外面似乎就是花园之类的地方,我走过去,想透透气。 顺着楼梯,果然是进到一个花园。远离了宴会的那种喧嚣,还是这种清新空气更合我意 走着走着,我只能驻足。 因为前方有人挡了路,准确来说一条狗,而且还是一条看上去特别凶猛的大黑狼狗。它就蹲坐在那儿,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绿光,一幅此路是它开的架势。 它盯着我,我盯着它,根本就不敢贸然动。 我干咳两声,只好弯腰笑着同他商量:“狗兄,好狗不挡路你听过没有?我只是想过去看一眼风景,劳烦您让让?” 见它不为所动,我只好放弃,说着“算了,我不过去了。”然后就要往回走。 谁料,我才有这个动作,狗兄就像看见了肉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我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狠狠咬上一口,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大声喝斥,大黑狗才停了下来。 我直接被吓懵,只知道是一个老头儿正从不远处过来,揪着大黑狗就是一顿痛骂。 “谁让你凶人家的?哈?人家又没惹你,你咬人家干什么!你是这家的狗就了不起了你?狗仗人势!” 老头儿骂得很凶,转头冲我和气地笑:“姑娘,没事吧?” 我愣了愣,赶紧爬起来,拍拍屁股。 “哎哟,瞧你的裙子都脏了。” 我不在意地又拍了两边,笑笑:“没事儿。谢谢您啊,我还以为真要被它咬上两口呢。”再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流着哈喇子的大黑狗,觉得自己还是丢脸的。 “你是客人,我就是个老头子。客气了客气了。”老头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两条缝,圆滚滚的身材,特别像弥勒佛,让人想摸他的肚子。 我再仔细打量他,七十岁的样子,精精神神的,头发花白,胖滚滚的,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色麻料中山装,笑容和蔼亲切,特别像古装剧里少林寺的隐世高人。 管家?园丁?好像都跟我没关系。 我这人有阴谋论,所以打算点头致意后就返回里面。 “等等。”老头儿突然睁大眼睛,“姑娘,你的耳环好像掉了一只。” 我条件反射地摸上耳垂,果然。 “糟了。”我心都惊了半截,情急之下忍不住嚎了句,“这下又要欠38万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都在满地找耳环。 只是我没想到,这老头儿挺热心,也跟我一起。更没想到,还真被他给找到了。毕竟那是一个小小的耳钉,掉在这种石子路上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把耳环重新戴回去,我感激涕零地说:“老爷爷,谢谢您救了我命。不然,我真的得跑路了。” 老头儿咯咯地笑着问:“你来作客的?” 我点头。 “里面多热闹多好玩啊,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就是我亲爷爷,回答说:“我跟朋友来的。不过,他太忙了,我又不认识其它人,所以……” “傻孩子,多认识些朋友。能在这儿交到的朋友,那可都不是一般人物。” 我不否认。只是,人还是有‘清高作死’的时候。 我只能是笑笑:“我朋友不会喜欢的。” “男朋友?” 我脸上莫名一热,这个八卦的老头儿! “我欠您一个人情。您记着我叫童可可,有机会一定还您。”我转了个话题。 老头儿点了点头:“知恩图报是好的。”顿了顿,“也不用等有机会了。反正你想在这外面呆会儿,那不如现在就还我?” “哈?” …… 我还以为是什么,结果是老头儿棋瘾犯了,要我陪他下盘棋。 论起象棋,我还算是会下。有时候在大街上或小区里见几有人在那里摆弄,我都会凑过去学学。 花园里正好有桌椅有棋盘,瞧老头儿那摩拳擦掌的样子,就像是终于逮到一个人,比如我……来陪他下这盘棋似的。 “小姑娘,还真会下棋。”他乐呵呵的,然后拍拍趴在脚边上的大黑狗,“行,你算是立了一功,明天加点肉给你吃!” 我噗笑:“您意思是,这大黑狗是故意去逮人来陪您下棋的?” “是啊。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老头儿意味浓重地瞅着我。 我哑口三秒,然后没打算反抗地叹口气:“老爷爷……没想到,我走过最长的路……还是您这老江湖的套路啊。” 老头儿听了,仰天大笑,笑得红光满面,直说:“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都快进棺材了,还能碰到这么有意思的小年轻。” 我笑笑:“您是这里的管家?” 老头儿立马睁大了眼睛:“这么高级的职位,我可做不了。一天到晚啰哩啰嗦的。” “那您是什么?” “园丁。”老头儿答得快,“你看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那都是我的杰作。” 我环顾一周,捧场地点头。 “我跟你讲,我在这个家那可真是呆了一辈子。”老头儿特别骄傲,“对这个地方那是了如指掌!” 我一脸洗耳恭听的表情。 老头儿清了清声音…… “你一定不知道这鸿远集团有差不多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吧?” “真不知道。” “我跟你讲,传到花冥这一代,都是第五代了。” 听到花冥的名字,我兴致更浓,直接掌心托腮帮子,聚精汇神了。 “花家的那个老头子,那真是不错的。鸿远到他手里的时候,那真是差不多要挂了。他硬是重新振兴了家业,还让鸿远成了商界的这个。”说着,老头儿竖起大拇指。 “狠角色!”我想了想,脱口而出。 老头儿定定地看着我:“不狠怎么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说什么‘爱拼才会赢’‘努力终会有回报’那都是其次的!” 我认同地点点头。 第一次见过林安琪之后,我有做过功课。老头儿说的花翁的确是商界传奇。到现在,他都是鸿远集团的董事会主席,不去集团坐阵,依然手握生杀和继承大权。 所以这几年,关于继承权的归属,一直是外界关心的重点。但这位花翁始终不放权,也被外界评论为‘想再活五百年’。 “他长什么样啊?”我好奇这样的人,会不会比林安琪更加凶神恶煞? “他呀……”老头儿盯着我,“就像侏儒那么矮,又胖,油光满面的,一双眼睛瞪你的话,你得吓趴下。” 我蹙眉:“这不科学呀。花冥这种长相,怎么可能来源于那样的基因?” 老头儿白我一眼:“笨!他娶了个漂亮老婆呀。” 我原来如此地点头。 “他老婆,那可真是大美人。年轻的时候就是无数公子哥追求的对象。两个人结了婚以后,生了三个儿子。 “大儿子没造得太好,本事不咋的,但脾气还挺大。现在在集团里是常任董事,一天到晚兴风作浪的。不过算了,他也是想贡献一份力,所以花老头儿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津津有问地听着,暗咒这种八卦的时候,就该来捧瓜子什么的才更有味。 “二儿子又造得太……”老头儿想了会儿,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太不食人间烟火。书法家,搞艺术的。玩不来金融,也玩不来勾心斗角的。” 我点头:“原来是书法家,难怪看上去挺有气质的。” “是啊,光有气质了。还好,讨了个厉害老婆。” 那是真的够厉害了!“还生了个厉害儿子!”我附和。 说起这个,老头儿就更是两眼放光:“说起花冥啊,那真是那一辈里面最出色的一个。当时花老头儿想让他进鸿远啊,想让他去争自己的地位啊。” 听到出色这种字眼,我心里面已经是溢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整个人都明显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结果……他出去独立门户了。”我说。 “就是!你说这孩子傻不傻?老祖宗挣下来的东西他不要,他非要出去自己搞。真的不骗你,他可是一分钱都没让家里支持过。人家看着他的珠宝集团怎么怎么强大,却不知道那也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 “还记得有一次金融危机,花老头就问他啊,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帮忙啊。那孩子,自己解决问题!就连他最开始的启动资金,都是他的奖学金。” 我对这样的故事并不觉得惊奇,这世上不乏有这种过人能力的人,只是联系在花冥身上,再加之他不依靠家族这一点,突然觉得他真是不错。 只是自己没发觉,笑容已经悄悄爬上了嘴角。 “哎哟喂,瞧你这花痴的表情!”老头儿抓住机会打趣。 “那么明显?”我捂着嘴笑,然后淡定地说,“可惜,人品和能力成反比,出局!” 没想到,老头儿笑而不语。 “爷爷,那三儿子呢?我记得还有个三儿子来着。” 提起这个,老头儿笑容里掺杂着几丝忧伤和无奈。 “三儿子……那曾经可是花老头儿最宠的。怎么说呢,好不容易生个儿子跟自己那么像,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叹口气,“只可惜,命运弄人。” 正说到这里,灯光昏黄的不远处,一个男人坐着轮椅缓缓而来。 老头儿放低音量:“说曹操,曹操到。” 042.大哥 轮椅上的中年男人长得还挺英俊,岁月不饶人,但轮廓和眉眼一看就是和花冥来源于同一个优质基因。只是他双眼无神,乍一看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推着他往这边来的也是个西装革领的老人家,看上去七八十岁,挺直了腰板的范儿,倒是像极了管家。 “三少爷来了。”老头儿主动招呼,然后对我使个眼色,“喏,他才是这个家的管家。” 管家停下来,对老头儿说:“想着今天热闹,所以让三少爷也来凑凑热闹。”看上去,两人很熟络。 老头儿弯腰,脸上尽是慈爱地对轮椅大叔说:“今晚美女可多了,咱们眼前就有一个,不信你看看?” 我这种自来熟,马上就厚脸皮冲人家笑着挥手打招呼。只可惜,轮椅大叔没理我,也没有理老头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童可可?”老头儿笑眯眯地看向我。 “嗯。” “这盘棋,我看得留到下次了。三少爷来了,我得……” “没关系。您忙。”我赶紧站起身来,“只是这恩都没报完。不然我留个号码吧。” “放心,咱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棋也是肯定得下完的,不急不急。”他说着,朝我使了个一定要保秘的眼神,就亲自过去推上轮椅,往另一个方向去。 我心想,老头儿估计是专门伺候这位三少爷的。只不过,八卦也是只到一半,我还不知道这位英俊大叔的故事。 满心疑惑才回到宴会厅,我就被花冥逮了个正着。 他表情微愠,直接就训斥:“离开我视线为什么不打招呼?” 我语塞,那不是因为根本找不到他么。不过看在他这态度多少也是因为关心我安危,我大人有大量地冲他笑:“知道了。” 花冥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随即就看见我裙角的污渍。 我不安地吞咽口水,暗咒他肯定得骂我野,骂我不珍惜他好心赐予的这一切。 “嗨!” 这时,一个女孩儿突然蹿到面前,笑嬉嬉地打断我们,简直就是救我于水火。 花冥嘴角上扬:“你这样冒冒失失,像个野猴子上跳下蹿,也不怕明天被罚?” 女孩儿紧张地回头张望,然后嬉皮笑脸地凑得更近些:“这种场合闷死了,当然只有自娱自乐了。所以,我们还是互惠互利吧。” “互惠互利?”花冥笑容里透出捉弄,“想要封我的口,要看你能为我贡献什么!” 女孩儿不假思索挽过我胳膊:“我现在有人质在手,你不想让我好好照顾掩护她么?” 我一头雾水地看向女孩儿,女孩儿冲我使眼色,精灵古怪的模样很是可爱。 只见花冥摇了摇头,笑容里竟然是从未见过的宠溺疼爱。泥玛,原来这人还是有表情基因的,我还以为天生面瘫呢。 这就让我好奇了,这女孩儿究竟是何方神圣?! “希望你尽忠职守。” “保证完成任务!” 我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花冥……竟然就这样走了? “……” “走吧!我们找个宽敞的地方说话!”女孩儿拉上我就朝角落里走去,眉眼里尽是笑意。 这女孩儿约摸二十出头,长相甜美,清爽的短发显得十分俏皮青春。 她穿着一身绿色的短款礼服,宛如从天而降的精灵。一双明亮的忽闪忽闪地一直盯着我,要不是这满脸笑意的,我一定怀疑是不怀好意。 还没等我问,女孩儿就爽朗地握过我的手:“你可以叫我小甜,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人如其名,真是挺甜的! 然后见她从香槟酒塔那里,抬了两杯香槟过来。我道了谢之后就仰头灌入肚中,动作极其豪爽。 “我叫童可可。” 我见这角落还真是清静,一说完,赶忙用掌心揉了揉脸上的咬合肌。 “你在干什么?” “揉一下。”我解释,“等会儿继续保持微笑才不会太僵。” 女孩儿捂着嘴笑出来:“我一看就知道,你和那些名媛啊千金小姐啊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 “你刚才没听我大哥说么,我呢是野猴子,那你……怎么也算是猴子王吧?” 我噗笑,这形容……让人啼笑皆非。不过小姑娘眼光挺好,还封了我当‘王。’ 我反应慢半拍。“你大哥?!” 小甜笑容不减,指了指自己:“我,花甜。我还有个二哥,花锦。不过你今天应该见不到他,因为他正被我妈关禁闭中。幸好你来到我们家,不然我得闷死。” 搞半天,原来是花家的掌上明珠! “失敬失敬。” “客气客气。” 我很江湖,她很捧场。 我不得不感叹,真是龙生九子。这姑娘阳光活泼得有点过剩,某人却是和阳光这种字眼一点不沾边。 下秒,花甜突然斜眼看我:“你不会……一听说我是千金小姐,就不想跟我玩儿了吧?” “那你高估了我的脸皮。”我真心话,“我只是在纳闷为什么花冥和你这么不一样。” 听这话,花甜重新笑了。 “让我猜猜。”她突然就来了兴致,“你和我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我呵呵:“那你一定猜不到。” 紧接着,花甜就开始发挥强大的想像力:“你和我大哥是在大马路上遇见的。他开着车,不小心把路边的水渍溅到你飞扬的裙角上。 “你很生气。他向你道歉,并坚持要赔你一套新的裙子。就这样,你俩认识了。但他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你们也一直是在手机上联络。 “直到今天晚上,来到这里,你才知道,原来你是灰姑娘,而他是王子。对不对?对不对?哇,这也太浪漫了吧?” 我实在不想破灭小姑娘的美好幻想,但不得不说:“我顶多算是灰姑娘……”大喘气,“的邻居!灰姑娘是被王子用来爱的。而我……”我皮笑肉不笑,“是用来被王子虐的!” 她噗笑出来:“我喜欢你!我以后叫你可可姐姐吧?” “那我叫你小甜。”我也不客气。 说实话,这女孩儿也算是个异类,一点富家小姐的脾气气场都没有,反而更像是邻家小妹让人倍感亲切。 不过三秒,我突然想起蔡琳那两个奇葩,忍不住疑虑地将她打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像有透视眼,“我可没有公主病,我只是恰好出生在这个比较富裕的家里面而已。” 我投去欣赏的目光:“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和她相视一笑,举杯轻碰。 这时,另一个年轻女孩儿过来挽花甜的胳膊,还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似乎有事相求。 “等一下不行么?我这还有朋友呢。”花甜显得有些为难。 “你去吧,我在这里自己呆一会儿。”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 我干脆地点头:“快去吧,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可姐姐,那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花甜说着快步和女孩儿离去。 我点头,然后开始盯着如水晶般闪亮剔透的香槟塔发呆。 走过去,我又拿起一杯香槟喝了一口,不禁这口感真是我从未尝试过的美味。 就这样,我忍不住喝完一杯又一杯,完全把香槟当成了可口饮料。全然将危机意识抛诸脑后,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只感觉有人用手肘顶了腰上最柔软的地方一把,我整个人就失去重心平衡,上半身扑跌在桌面上,手臂也跟着挥向了香槟塔。 根本来不及呼痛,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香槟塔的塔尖马上就要倾塌而下。关键时刻连逃生意识都变为零,只知道用手抱住头,听天由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大的外力将我往旁边拉扯……我跌进那人怀里的时候,几十个香槟杯就破碎在脚边,溅起零星玻璃残渣,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宴会厅里瞬间变得安静,乐团停止了演奏,宾客们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完蛋了! 我看着满地的残状,再仰头看向那眉头紧蹙的微愠面孔,他结实的臂膀就像这世上最坚实的城墙,牢牢地圈着。 我俨然是失了魂魄的木偶就这么目不转睛,心脏已不是跳漏了半个节拍这么简单。 今天……他好像注定就是要一直救我。 “有没有伤到哪里?” 听见花冥淡淡的口吻和声音,我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已被各种尖锐犀利的目光包围。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不像市井那样夸张明显,但更让人觉得丢脸。 余光扫见两个表情明显不对的女人,更是一脸轻蔑,暴露了动机。 这一秒,我真的气到想杀人。是我给了可趁之机,还连累到花冥。 这时,花甜快步冲了过来,愣了半天,拼命用目光向我致歉。 我示意她没事儿,但脸上烧得根本不敢正眼看花冥。 我还没说话,手就突然被花冥紧紧握住。 我不解。 他的眼神如引力强大的磁石,令人根本无法移走视线。 “吓坏了吧?”花冥扶过我的肩膀,声音温柔地令人如身在梦中,“幸好你没事,不然有多少人要跟着遭殃。”说完,他瞟了一眼那旁边正在看热闹的罪魁祸首。 两女子立即眼神闪烁,落荒而逃。 “对……”我后面的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绅士地牵着我手,缓缓步入舞池,示意乐团可以准备重新奏乐。 “今天的第一支舞,由我们开始。”他轻声地说,然后摆出邀请的姿势。 “那个设计师说过,不准我跳……”我小声回,时刻记着叮嘱。 043.有我 然后,我听见他轻轻的笑声。 “我从来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倒是难得……你也有这低头的时候。” 我撇了撇嘴:“这不是怕丢你的脸吗?” “童可可。”过了一会儿,他又轻声唤我,声音自信而沉稳,“有我。” 他话音落,音乐随之悠扬再起,灯光也跟着缓缓暗了下来。 我可能永远也忘不掉他说这话时的样子,眼睛里的笃定,有一种魔力,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我随着他挪动舞步,连旋转都能感觉到优雅,就好像每一条血管里都有一种情愫在沸腾。 “跳得很好。”他嘴角溢着并不明显的笑意,却足够让人脸红心跳。 我脸上泛起红晕:“谢谢。” “脸红?”他目光凝了凝。 我赶忙逃开他这种炙热的目光:“刚才香槟喝得有点多。” “你敢踩我的脚试试。” 我没忍住,噗笑出来。 “童可可。”他露出一个浅笑,语气里透出认真,“我批准你今晚可以被在场所有人羡慕嫉妒。” 什么鬼,我噗笑,这还用你批准?!分明是感人的话,他说出来却让人哭笑不得。我眼睛里突然有股酸痛,硬是被咽回去,漫延到心底深处。 一支舞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足够回味。 …… 舞池里陆续加入的宾客在继续,我挽着花冥胳膊走了下来。 花甜凑过来就说:“可可姐姐,你美死了。” 我抿着嘴笑,人也变文静了。 伴随着并不怎么走心的鼓掌,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朝我们走了过来。 “大伯。”花甜一声招呼,揭开了他的身份。 我还记得他在资料上的名字,花翁的长子,花奇。继承权的竞争者,人称不好对付的老狐狸。 旁边,花冥点头致意,语气平淡:“大伯。” “阿冥,好久没见你了,平时怎么也不回来吃饭?你爷爷可是经常叨念着你。”花奇拿着根大雪茄在抽,就像方才那老头儿描述的,没什么贵族的气质,反而土豪即视感。 相比之下,先不论人性,光是气质,花冥就甩他好几条街。 “辛苦大伯。” 花奇中气十足地笑:“我辛苦什么!你妈咪那才是辛苦,又要顾着咱们这么大个家,又要顾着在鸿远的大堆破事儿。真是不容易!有时间,你得多回来陪陪她!” 我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花冥怎么可能没有。 “鸿远根基无人可以撼动。”花冥气定神闲的,“大伯大可以放心。” 论不带脏字打击人,我只服花冥。 花奇笑了起来,只是皮笑肉不笑。“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反倒是你得注意身体啊,香雅终归是副业,你早晚是得把重心转回鸿远来,还是早一点回来的好。” “谢谢大伯关心。” “咦?难得见阿冥带女伴的。”他突然看向我。 我回以一个礼貌的笑。 “大伯,她是大哥女朋友。”花甜也是个性子急的,更是个没心眼的。 “女朋友?”花奇同样是睁大了眼睛,更是盯紧了我,“什么时候的事情?” “带她来向爷爷拜寿。”花冥面不改色的,看向我。 我温和不说话。 “看着有点眼熟……”花奇这话头起得,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卑不亢,不如自己交待:“我在香雅任总裁秘书。” “秘书?”花奇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又看向花冥,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笑,“阿冥,保重啊。你妈咪那关是不好过啊。” 说着,林安琪和花冥父亲就过来了。 “我哪一关不好过?”林安琪笑着。 “弟妹,阿冥这眼光好啊。”花奇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女朋友又漂亮又能干。” 林安琪笑容不改地看向我,我知道她认定是我说的。这种大人物众多的时候,我还是保持安静状态的好。 “大哥说笑了。阿冥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谁做得了他的主啊?” “妈咪。”花甜转而过去搂她撒娇,“我想带着可可姐姐去我房间参观,好不好?” 肯定是不好。我心知肚明。 林安琪沉默了几秒,没有直接否决,而是说:“你乖乖的,以后多得是机会。人家是来作客的,你别缠着人家。乖,去看看你二哥,问他要不要出来。” 花甜不太情愿地撇嘴,然后小声对我说:“姐姐,下次你一定要来找我玩。”待我点头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阿冥,你爷爷半天没出来,不如……”花冥父亲开口,“你过去看看,再陪你爷爷一起出来。” “爸,不必了。爷爷不喜欢被人催。”花冥答着,看向我,“你应该累了,陪我出去透透气?” 我当然是点头,求之不得。 …… 悠扬的音乐还响彻在不远处,抬头能看见耀眼光芒照亮着整个城堡上空。 我和花冥身在另一个花园,花园围墙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隐约还听得见海浪声。 我慢步走着,被夜风吹了个透心凉,长舒一口气。这时的星空好像特别美。每一颗都像璀璨的钻石,让人沉醉。 紧接着,我低下头来拎起裙摆,望着那双金色的高跟鞋发呆,突然觉得这鞋真的好像是水晶鞋般让自己经历了方才那梦幻的一切。 意识到这有多幼稚,我笑着摇了摇头。 “干什么?”他冷不丁问。 我转过身,一边后退一边神秘地对他说:“我以前听说过,这个城堡的每一块地面都是用金砖铺的。你说,我撬走一块应该也不会有人发觉的吧?”说完,就想入霏霏地笑。 对,在屋主人面前说要撬他们家东西的,除了我,也是没谁了。 花冥双手插.进裤袋,眉头轻扬地看着我:“找到没有?” 我爽朗地对他笑:“就是暂时还没有发现啊。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去哪里挖吧?今晚,我真的真的也就圆满了。” “贪心不足,只会乐极生悲。”他教训。 我撇撇嘴:“老板,我拜托你有点幽默细胞好不好?你看不出来,我是在活跃气氛吗?” “我只看见,有人胆子变肥了。” 我差点忘了,他还是那个刻薄无情的花冥。 “那不是你说的吗?我今天晚上可以……” 他走近些,深邃的眼睛比星辰还要诱人百倍。 “如果真有金砖,你撬走就是。” 我愣住,原以为又要对着他刻薄的黑脸,没想到……他却像是吃错了药,又再一次给了我错觉。 “那个……今晚谢谢你啊。”我换了个话题,也是真心。 他却是不以为然:“我不需要。” “是是是。”我拜服地点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愿意你高兴。因为你是无所不能的花冥,什么事放在你这里啊都是小事。” 我说完,他竟然还点头。 这一秒,我真是又好笑,又觉得有点气。怎么什么事情到他这里,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呢? 我没压住活跃心,握起拳头假装拿着话筒凑过去,“花冥先生,采访一下,从小生活在城堡里是种什么感觉啊,我代表玩着泥巴长大的平民,非常想知道。” 花冥笑了,对,就是一个还算友好的笑。 但下秒,一抹忧愁浮现于眉眼,面容也跟着变得冰冷。 “不过一座华丽的监牢。”他答得认真。 害我心房不由跟着紧了紧,手僵在空中又缓缓放下。 为转换气氛,我呵呵笑起来:“花冥先生,你还是好人做到底吧。告诉我金砖在哪里,我也好不枉此行啊?”然后双手合实做出拜托的动作,财迷样十足地盯着他看。 我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他被逗笑了,心里竟然还有点小小的成就感。 只见他指了指那些古老矮墙。 “真的么?”我睁大了眼睛,然后快速跑过去,用手摸上那高度在胸前的矮墙。 华丽的罗马柱高耸入云,每隔两米就有一根,而围墙外是茂密的植物,放眼望去深不见底。 我又看又摸,环着双臂思考了一会儿,就开始动手脱鞋,撩起裙子,灵活地攀上矮墙,像只猫咪蹲在上面。 花冥走过来,眉头拧起来,一幅看着外星物种的嫌弃表情。 “这里没人,我就不装了。”我笑眯眯地站起来,脚心感受着围墙上的冰凉,边走边展开双臂,“金子我是撬不走了,只有踩在脚下过过瘾了。” “下来。”花冥语气往下沉,眉头明显皱得更深。 “别担心。你看这个面有多宽,我不会掉下去的。现在,金子都在我脚下!我是全界最富有的人!” 我欢呼完,就见花冥真是有些急了。想上前拉我,又犹豫难决。能看见这样的表情,堪比火星撞地球。 “你……恐高?”我故意往旁边跳两步,身子还崴两下,一直盯着他看。 他脸色骤变,警告说:“旁边就是悬崖。” 我看着他笑,挑衅说:“那你来拉我下去呀!”还伸出手去。 他盯着我没戴手套的手,没有动。 我洋洋得意地笑,就像得了天然保护罩,来了精神:“想我下来不难。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044.要哪个器官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花冥说翻脸就翻脸,面无表情地冷视着我:“没人能威胁得了我。” 我笑容僵在脸上,干笑两声:“真是没有幽默感。” “你是自己下来,还是等我让人捉你下来?”他放了狠话。 “我再站一会儿。”我只能装可怜,“你说的,这是我的夜晚。我保证不掉下去,还不行么?” “你上辈子到底是什么?”他看上去透着点无奈。 我不假思索地答:“可能是一绽金元宝?所以这辈子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特别亲?” “往自己脸上贴金倒是本事!” 花冥骂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更像在用力憋着。 我无所谓了,扭头看一眼悬崖边的景色,心情舒畅地舒展了筋骨。活到这岁数,还能有这种经历,也算是老天额外给的福利!“可以了。”大声宣告,我就做出要跳下的动作。 “不准。”他命令。 我愣住,然后就见他示意我先坐来这矮墙边。 “裙子……”我没问,也知道有多昂贵,再加之他刻薄龟毛得厉害。 但他气定神闲,反显得我这问题很是掉档次,关键还小人之心。眼下,我只能照办,蹲着慢慢坐下来,顾不上这么仙女的裙子会被坐出褶皱来。 下秒,他走近,那淡雅好闻的木兰香让我莫名有些紧张。 “魔法师。”我只能故作轻松地看着他笑,“是不是到时间该把水晶鞋收回去了?” 他定睛看着我,停顿了会儿说:“魔法什么时候消失由我说了算。你想多保留一会儿,我不反对。” 我心里生出一股惆怅来,脸上始终笑着:“我怕再穿下去,会舍不得脱下来。这份人情,我记住了。”再想了想,“这样吧,等我们之间这笔账了清之后,再……免费送你一次解决麻烦事的使用机会!保证随叫随到!”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麻烦事这种字眼。”他自信笃定。 “……” “那……”我不服气,“总有你解决不掉的吧?比如上次那个干女儿?”这一刻我被自己的智商深深折服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以……”他眼睛微微地眯着,“不需要。” “……” “那你总会有需要我的时候吧?”反正我不想欠他的。 兴是这句话说到了点上,他勾起一边嘴角:“任何事?” 挖坑埋自己这种事,也只有我干得出来。但,谁让我今晚真的欠了他这个大人情! 心一横…… “对,任何事。老规矩,不违反我的原则就可以。”我心想还有什么事儿能比卖身为奴更惨的? “何为证?” 噗,竟然还不相信我! 我把手套重新戴上,不客气地把他手抓过来,硬是和他击了掌。 “这就是凭证!”我很认真,“出来跑江湖,信用是第一,放心好了!如果我不讲信用,就让我永远也实现不了梦想!” 泥玛,我有必要这么狠的誓吗?又不是我求他带我来的,是他自己不知哪根筋不对!很好,我现在就后悔了! “你的梦想,关我什么事?” 这话……很有花冥的风范! 我一口气上不来,干脆就不说了,要光着脚跳下来。 “说了不要动!”他重新拧起眉心来,然后弯腰将旁边的高跟鞋拾起来。 我以为他只是绅士地拿过来,没想到……他竟然要亲手帮我穿上。 只能睁大了眼睛,全身的神经跟着一紧,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我……自己来吧。” “别动。”他轻声命令。 我再一次怔住,只有乖乖就范。 我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弧度完美的眉毛,从这个角度上,他的睫毛更是长得让人窒息…… 他隔着裙摆握住我的脚裸,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灵魂出窍,让人晕晕乎乎的。 这一刹,我看不懂了。上午,我还对这个人恨得咬碎牙齿;现在,他却让我如此感动温暖。 往往对于太过美好的事物,我总会阴谋论。 待鞋子穿好,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傻傻问:“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你有个需要换心脏的女朋友?或者你想要我身上哪个器官?” 花冥沉默了三秒,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的脑子。” “脑子?”我竟然不感觉到怕,“我没听说过,大脑可以移植啊?” “拿去和猪脑做个对比研究,看看有什么区别?” 他淡淡地说着睨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我…… “切!”我跳下来,拍拍屁股跟上去,嘴里嘟哝着,“分明就是你精神分裂,才会害人摸不着北。” …… 回到宴会厅,大主角花翁还是迟迟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 只见方才那个在花园露过面的管家大叔穿过人群,对林安琪耳语几句之后,又来到花冥面前,小声说:“老爷子请您到书房。” 花冥前脚走,秦俊后脚就出现在我面前。 “人靠衣装这话,真是没有错。”他一开口,就拿我打趣。 我赞同地点头,冲他笑:“是啊。”特意多瞅了他两眼。 他笑着翻了个白眼,勾起臂弯来示意:“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我欣然挽上他胳膊,随他开始走动,心想有他在,应该是不会无聊了。 “你怎么会来?”我问。 秦俊扭头看我,一脸委屈:“虽然比不上花冥的综合实力,但我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大少爷。听你这口气,我不够格?”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赶忙解释,“这不就是个开场白嘛。” 见我急,他倒乐了。明显就是故意在逗我。 “我这人不拘小节,可好相处了。和花冥是完全不一样的。” “确实不一样。” “好奇吧?”他一脸嬉笑,“对我好一点,我考虑跟你讲讲故事。” 我瞬间哭笑不得,故意唱反调:“能讲故事的又不止你一个。” “这你就有所不知。我和阿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听故事,还真的……”他骄傲地说着突然停步,两眼紧跟着发了直,如果我猜错,是因为正朝我们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张让人舒服的脸,长相不及花冥一半,却气质更温和。 秦俊过去与他相拥,两人应该是老相识,而且不止是场面上的亲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才到。”男人声音也很好听。 “臭小子。”秦俊笑骂着。 男人温柔地笑,然后看向了我。 我点头致意,他同样。 “喏,又多了一个可以讲故事的。”秦俊笑容满面地搂着他到我跟前介绍说,“苏凉。” 我再一次点头致意,他同样。 “阿冥、苏凉、我……铁三角。从小一起长大的。”秦俊继续介绍着,不高兴地剜上一眼,“去了法国三年,现在倒不声不响地滚回来了。” 听了这话,苏凉没生气,看上去就是个好脾气的。 “救救我。”苏凉突然对我小声说,示意我插个话题。 我愣了几秒:“花冥没在,应该快回来了。” 看样子这话题插得不怎么合适,因为苏凉和秦俊都掩不住有一些些尴尬。 “我只是来现个身。”苏凉转而对秦俊说,“过几天,老地方。” “知道了,走吧。” 苏凉向我礼貌点头后转身,几步又返回来:“帮我跟阿冥说一声。” 秦俊嗯了一声。 “你们这个铁三角……”我没忍住,“类型真的完全不一样。” 秦俊回来我身边,叹了口气,然后紧张地交待说:“阿冥回来,别提苏凉回来了。我再找个机会跟他讲。” 这种话,分明就代表有鬼!我眼睛里顿时生出八卦的光。 “他们俩……有点误会。” “兄弟间的误会……因为女人?” 秦俊没答我,而是说:“我可是好心告诉你,千万别提这种碴。不然,不用我提醒你惹到花冥,会是什么结果了?” 我翻个白眼,不问就不问。 “阿俊。”林安琪过来。 “Aunty。”秦俊恭敬地笑,“您今晚真是明艳照人啊。” “就属你嘴最甜!”林安琪和蔼得像亲妈。 “Aunty,是真的。小时候,我们就常说,Aunty更像是阿冥的姐姐啊,您忘了?” 林安琪被逗乐了,而我这个旁观者尴尬症早犯了。 “Aunty,您忙,我们……” 秦俊说着就要带我闪,没想到林安琪示意留步。 “阿俊你去和其它朋友聚吧。我借用一下她。” 我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妙。 秦俊呵呵地笑:“Aunty,阿冥让我当护花使者呢。” 林安琪毕竟是长辈,笑容收起来,音调沉下来,一句“我会把她好好还给阿冥。”就给打发了。 我跟着林安琪离开了宴会厅,穿过同样华丽的长廊,又坐上电梯往上。 气氛压抑得厉害,我真不知她在打什么算盘,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电梯开,我跟着出去,马上就有仆人过来鞠躬。 林安琪很女王地示意仆人退开,走到两扇紧闭的华丽大门前,转头看向我:“阿冥在里面,阿冥的爷爷也在里面。” 我的心里面悬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阿冥说要带你见他的爷爷。”她用一种凌视的目光,足以让人心生胆怯,“推开这扇门,你离目的就会更近一步。但……你确定过得了这一关?” 045.花家家风 我保持平静,不回避她目光,如果这是所谓的心理战,那么……她是占上风的。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无欲就会无求,无求就会无所谓。 “谢谢伯母关心。”我露出一个笑。 林安棋也送我一个笑,只是这笑容与方才比,暗藏杀机。 门打开的那一刹,我才知道……原来这不是所谓的‘关’,而是‘陷阱’。 绕过玄关屏风,我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林安琪的干女儿,那个被我吓跑的有公主病的‘小公主’! 她也一眼就看见我,在正对我的方向,仿佛就是在等着我出现。 除了花冥,我还没来得及分辨屋里的其它人,她就噌得站起来,直指着我:“你……” 我只能先暗咒糟糕,再临时想办法。 “没错!就是你!”她愤怒地冲过来,“就是你!” “什么事?瞧你激动成这样。” 林安琪这出明知故问演得倒是好。 “干妈!”她红着眼睛原地跺脚,“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往阿冥哥身上泼脏水的女人,就是她!” 林安琪蹙眉看向我,又说:“就是你说的,在停车场遇到的?” “没错!就是她!” 我余光向花冥看去,示意他先不要搅进来。“你好!你认错人了!”我保持镇定笑容,睁着眼说瞎话。 “哼。”她环起胳膊来,眼神恨不得把我撕了,“你就算换成灰,我也认得。” “别急。兴许是个误会。”林安琪握过她的手来轻拍安慰。 “干妈,真不是误会。这个女人真的太恶劣了,上次我都说不出口。” “到底怎么回事?上次怎么问你,你都不愿意说。” 泥玛,这一唱一和的!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搭配节奏,差点就想主动帮她说。 “她威胁我,不准再接近阿冥哥。还骗我说……阿冥哥有……” “到底有什么?” “有那种病!艾滋病!”她终于说出口,表情委屈到了极点。 “简直荒唐!”林安琪沉下脸来,立马义愤填膺地朝我瞪过来。 “干妈,爷爷,冥哥,你们一定要为我作主!”她越演越烈,眼泪还真挤出来几颗,“你们不知道,这个女人还说……还说如果我再敢出现坏她的好事,就要毁我的容!我说了我是阿冥哥的干妹妹,她说毁的就是我。” “好了好了。”林安棋搂着她细语安慰,“干妈知道你受委屈了。”然后冲我暗暗使了个挑衅的眼神。 我暗暗不耻,这出戏还算精彩,却没有什么新意。不过当着‘狠角色’的面,摆明是要让我出局。 没过多久,林安琪就质问说:“诅咒威胁?你的父母就是这样教育你的么?” “我没有父母。”我坦荡。 “难怪没有教养!”小公主咒。 “教养这种事,不是光懂礼貌,装模作样就可以了的。”我不卑不亢。 林安琪愣了愣:“你说什么?” “您下步肯定要问我的出身,问我的工作,还要问我的学历。我的答案,没有一个是可以让您满意的。” 说完,我上前半步,盯着小公主:“你说,你是花冥的干妹妹,我骗了你,还威胁你?论势力,我差你不是一个档次。我不怕你揭露告状的话,那可能是出于侥幸。 “但是,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还怕被欺负呢,竟然敢威胁你,还要毁你容?”我轻哼一声,“我是不是傻?” “你……”小公主脸一绿,支吾了半天,“谁知道你!反正……你就是……这样干了!你这个狡猾无耻的女人!” “证据呢?” “我哪来的证据?我又不知道会遇上你。”小公主已经在向林安琪使眼色。 我看向花冥那边,坐在主沙发位上的应该就是花翁。虽然是背对着,但他那花白的头发,还有花冥时不时看向他的尊敬眼神,我知道……他就是花冥的爷爷。 “这就是花家的作风么?”趁着林安琪没开口,我提高音量,“没有证据就给第一次拜访的客人定罪!” “你胡说什么?”林安琪不高兴了。 我不畏惧地看向她:“难道我说得不对?就算是门不当户不对,给予应有的尊重,这才是大家风范吧?这种剧情,不怕太狗血一点了么?小门小户恐怕都还嫌面子上挂不住。” 这下彻底激怒了林安琪,喊了声“来人”,意思就是要把我轰出去。 我不需要得到任何认可,作为花冥拿来使的枪,被扔出去我都无所谓。敢问候我父母,我就不客气! 仆人都进来了,花翁突然发话。“等等。” “爸爸。”林安琪诚惶诚恐地过去,“让您见笑了。今天是您的寿宴,是我考虑不周,让您烦心了。” “无碍。”花翁说了两字,然后问花冥,“阿冥,你的女朋友?” 花冥点头。 “姑娘,过来。” 听见这话,我反应迟缓了十多秒,暗咒这位‘狠角色’的态度和林安琪也是八九不离十。 还有半盘棋的老头儿?! 见到庐山真面目的一刻,我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爷爷。”花冥提醒。 “花老先生。”我赶紧问候,心想他和老头儿是不是双胞胎兄弟?毕竟这位花翁穿得体面多了,眉宇间的气场分明也威严得多。 那老头儿,又八卦又神经兮兮的…… “你说我花家没有大家风范?”他审视着我。 我吞了吞不安的口水,没说话。 “方才不是还振振有词的,怎么现在没声了?”他语调沉下来。 我就算闭着眼,也知道林安琪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没声了,是因为尊重。”我回,“这是您的地盘,什么样的风范您说了算。我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风范。影响您过寿的心情,不是我所愿。我主动出去。” “爷爷。”花冥开了口,但还没有说实际性的,就被示意制止了。 “我又没说要轰她出去。你就急着想帮她说话?这可少见啊。不过,你这女朋友可不好惹啊,你的担心是不是多余了?” 我下意识看向花冥,他冷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而我……这才懊恼起来。 再看向花翁,他露出一个长辈的笑,对林安琪说:“咱们花家什么时候变成小家小户了?” 林安琪表情僵了僵,赶忙恭敬地回:“爸爸说的是。” “爷爷……”小公主撒着娇过来,哭丧着脸。 “别难过了。”花翁一脸慈祥,“你这颗林黛玉的心啊,还是得锻炼锻炼。把误会升级成冲突,这不是好事!” 小公主还想争辩,硬是被林安琪给制止了。 “好了!爷爷说得对!你是大家闺秀,是应该更加修身养性,宽容大肚的!” “知道了,干妈。” 我拼命忍着,才没有翻白眼。拐着弯儿骂人,好本事! “姑娘。” 我点头,应着花翁。 “换个机会,陪阿冥回来吃饭。”他说着站起身来,示意仆人去拿他的外衣,“这次招待不周,只能下次再向你展现我们花家的家风了。” 我抿着嘴笑,有种福祸不明的感觉。只能木愣地跟上花冥,不再说话。 接下来,就是欣赏了花翁出现在宴会时的威旺和场面,一呼百应这种形容词都觉得不太够。 这样再一看,我真的怀疑……半盘棋老头儿并不是眼前这位花翁。 宴会结束,花冥要留下,让司机送我回家。 我回到家就累趴在床上,不知怎的,睁开眼睛,见花冥站在厨房里。他系着围裙,正在亲自下厨,转身冲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唤我过去坐。 我心想,这是什么鸿门宴么? 坐过去,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这都是你做的?” 他优雅在对面坐下:“试试看,这都是特意为你做的。” “这么破费干嘛?”我受宠若惊。 “可可。”他突然温柔地唤我。 我一时慌了心神,脸都红了起来。 紧接着,他含情脉脉地握过我手:“答应我,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你......你是在跟我表白?”我紧张地要命,这怎么可能呢? 他笑地十分迷人:“你怎么了?不是你亲口告诉我,喜欢我的吗?” “不对啊......”我皱起眉头,又看了眼花冥握着自己的手,顿时恍然大悟,“做春/梦了?!” “没错,这就是你的梦。”他继续含情脉脉,“所以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是啊,这可是我自己的梦,于是乎彻底放松下来,举起旁边的红酒杯:“欢迎来到我的梦中。” 他笑笑,上身凑过来,做出想要亲吻我的举动。 我吓地躲开来:“你干嘛?” “亲你。”他理所当然地说,“这可是你的梦。我做的一切都是你希望我做的。” “我希望的?”我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咽了咽口水,“我竟然......这么淫/荡吗?” “别动,好好接个吻。”他说着继续凑了过来。 不管了!做个春/梦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我将心一横,把嘴巴撅了起来...... 关键时刻,手机铃响。 我烦燥地坐起来,把手机往被子里一捂,就不能等我把这个吻接上吗? 意识到不对,我惊恐地睁大眼睛……这种梦,MD正常吗?难不成……我有了什么不应该有的想法? 我拼命地摇头,感觉脑浆都要被摇碎了。 默默告诉自己,童话兴许不是骗人的。 他是王子,只不过……你自己不是公主罢了。 手机又催命般地响,我拿出来一看,花冥两个字赫然在屏幕上吓人。 “喂,老板。” 只听见那头熟悉又‘亲切’的一声问候: “你死在床上了么?” 046.九阴白骨爪 第二回、生活不止有苟且,还有数不清的狗血 --------------------------- 每个人都有做梦的资格。 蒋梦婷办完辞职手续之后,拖着行李就去了机场。她先斩后奏去圆梦,义无反顾得没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送完她,我心中莫名惆怅。 我也有过很明确的梦,现在……却只能是个苦巴巴的朝九晚五上班族!关键……还是个没有工资的?! 顶了蒋梦婷的位置,我也正式和出差归来的两位高级秘书照了面。 秘书菲菲,35岁,熟女一枚,名牌加身。手上没有戴戒,也没有痕迹,未婚剩女的几率很大。 而另一位,安妮。看上去不超25岁,波涛汹涌又有一双勾人的媚眼,嘴边有痣注定是嘴不饶人。 菲菲虽然面带微笑,一幅迫不及待要关照新人的样子,实则是笑里藏刀的高手!安妮则不属于智慧型的,因为她把讨厌的情绪都放在脸上。瞧她那手指甲修得又尖又长,平时肯定擅长九阴白骨爪,招招致命防不胜防。 不用一分钟,我就看清楚了形势。唯有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欢迎啊。”菲菲笑眯眯的。 我礼貌地回以一笑:“我不会的东西很多,只有麻烦你们多提点了。” “放心。”菲菲一副热心大姐的模样,“都是自己人,我们肯定会的。”然后转头对安妮说,“你先教教她。” 安妮双手环胸不说话,诡异地笑笑。 十分钟后,安妮抱了一大堆文件过来扔我桌面上。 “你才来,很多业务流程你都不熟悉。这些是上个月的报表和档案,你整理一下,然后归进档案室里。” 我点头,然后问,“那我该怎么整理呢?能不能示范一下。” 这时,办公桌那头的菲菲过来叮嘱:“学会后,你动作要快一点!很多部门都会来借阅档案,老板也偶尔会要看,别让其它部门说我们耽误他们工作。行了,你们开始吧,我准备一下陪老板去开会。” 令我诧异的是,安妮十分耐心地教我。什么类型的文件要复印多少份,怎么将信息输入电脑,怎么编号存档,没有一项遗漏的,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兴许这和工作相关的事情,她们也不敢怠慢?还是我阴谋论真的太重? …… “就是这样简单。你接着搞吧,我也要去忙我的了。”安妮说着就趾高气昂地离开。 我松口气,瘫在办公椅上,桌上此起彼伏的文件小山密不透风,很有坐牢的感觉。 然后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两眼放光地重新盯向电脑。一个上午下来,我周围的文件只在增加,没在减少。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我正想翻出员工卡去餐厅吃中饭,就见花冥疾走如风地回来了。 他浑身都似漾着金光,即使目空一切,也让人恨不起来。舞会后,我好像就得了一种病,叫做‘不想看见花冥’的病。 一看见他……我就浑身不舒服。 我迅速把头埋进键盘里,一指禅假装在上面敲两下,暗暗念‘看不见,看不见’。 还以为又顺利躲过去,就赫然听见头顶响起花冥那压迫感十足的声音。 “你怎么不干脆把键盘吃了?” 我蹙眉,暗咒该死,然后站起身来,精神奕奕地回答:“有几个按键不太灵活,我检查看看。” 近处这样一看,花冥应该是心情一般,张嘴说了两个字“咖啡”,就往办公室里面走去。 我正要去茶水间,张杰生就过来:“老板不喝这里的咖啡,你要去买现磨的热咖啡。” 还没等我问,张杰生急忙忙拿出钱包塞我手里,“出了公司门右转,过四个红灯路口再左转,有一家叫freshhouse的咖啡屋。”边说边把我推向电梯门口,“记住要蓝山咖啡,不加奶不加糖,带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滚烫。用你最快的速度买回来,设计部惹老板不高兴了,你买了就快点跑回来!” “右转,四个红灯路口左转……”我掰着手指头还喃喃地记着,“你说要什么咖啡?黑咖啡?”电梯门就已经关上了。 “蓝山。蓝山。”我念着,刚出大门口,安妮就打电话来,让我顺便也把她们的咖啡给买了。 我大步流星地走着:“要喝什么,发短信给我。” “哎哟,我们都忙死了,你记一下就好拉。这么点小事你还办不到吗?”她用极快的语速,“菲姐要一杯拿铁,二分之一奶,三分之一糖,外加一份提拉米苏抹茶蛋糕做下午点心。 “我要一杯卡布其诺,糖多奶多,奶泡一定要打成笑脸的,记住你回来的时候千万别把我的笑脸奶泡弄花了,我要一打开杯盖就看见它的,这样我整个下午的工作心情才能美美的。” 我直接一口气上不来。 糟了,刚才说花冥要的咖啡是什么来着? 气极地挂断电话,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开始小跑着往目标前进。 等我到了咖啡小馆,整个人无法淡定了,因为菲菲要的提拉米苏蛋糕竟然是要现做!丫的故意在拖延我时间是不是?!只要了三杯咖啡,提着就往回跑。 ……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花冥喝到咖啡的那一刹,却像是吃了屎的嫌弃表情。眼珠立刻转来落在我身上,瞳孔冰冷得令人窒息。 “我已经尽快了,不可能凉了吧?”我不相信。 但花冥明显不关心我的解释,而是将咖啡往旁边远远一放,就埋头盯着设计文件了,让人冤得想咬舌头。 张杰生进来瞧见,拼命朝我挤眉弄眼。 我知道他的意思,忍一时之气才可以享风平浪静。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 “告诉她,什么人才会用这三个字来推脱责任。”花冥连头都懒得抬。 张杰生将文件放下:“无能的人。” 我瞪张杰生,他倒满脸委屈。 “每天都给我带一样东西来上班!”花冥说着看向我,剑眉一蹙,“大脑!” 泥玛,我觉得分明就是被当了出气筒了。 “是。”我还不是只能应着。 紧接着,他笑了,只不过是很刻薄的笑。“下次……再见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的心情会很糟糕。” 我捋了捋僵硬的舌头,谄媚地笑回:“那……肯定不能!” …… 好不容易走出办公室,我冲进卫生间里面烦得想打人。没关系,时间还长着,然后对着镜子调整好表情。 我一返回办公桌,菲菲就在那里喊“我的提拉米苏呢?”安妮也尖叫“我的奶泡笑脸都毁容了!”然后再齐声对我喊“童可可,你搞什么!” 我极为淡定地看着她们俩:“你的提拉米苏太慢了,下次时间充裕的话再帮你买吧!至于你的奶泡笑脸,它随着我一路狂奔回来,它也累了,当然笑不出来了!” “买不了就不要答应,最后还变成我们强人所难了。”菲菲得了便宜还卖乖,不高兴地扭头回去工位上。 安妮也瞪我一眼。 我呵呵一笑,无所谓地耸耸肩,急于动身去员工餐厅补我的午餐。 堂堂大公司,竟然还有‘过时不候’的规定?真是和老板一样没人性!望着眼前的残羹剩菜,怎让人不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着都可以,但绝不能让人吃不上饭!真是孰可忍饭不可忍! 但不可忍又怎样!我还是闭着眼胡乱塞了几嘴东西进肚子里,反正不塞白不塞。 整个下午,我越是集中精神,肚子就越是咕咕响。不得不跑去茶水间抱着一盒饼干啃,这才算是活了过来。 快下班的时候,我将整理好的档案拿去档案室存放。摆满了文件盒的柜子整整齐齐地排列了几十列,颇有图书馆的阵势。 我顺着编号开始游走于文件柜之间,将新整理好的文件按着分类放在柜子里。 等放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看看腕表,不早不晚刚好下班! 终于熬过来了! 我叹口气,却冷不丁地听见档案室的门被关上的声音。原以为是风带上的,走过去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喂!有人在外面吗?”我转着门把手拍打门板,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却听不见外面任何动静。 下一秒,档案室的灯也黑了,吓得我缩到门边上惊恐地吞了吞口水。 “开什么玩笑?不带这么玩的吧?”我干笑着自言自语,再一次拍门呼叫,仍然没有人过来应。 我拿出手机来准备往外打……泥玛,这档案室竟然没有信号。 我尽力保持镇定,找了半天信号无果后,暴力地对着档案室门又是踢又是撞,结果都是徒劳。 最后,无可奈何地踹了一脚门。 突然,我听见外面有声音。 “这童可可呢?也不见她人。”是菲菲的声音。 “我也没见她,估计上厕所呢吧。”安妮笑得淫.荡,“晚上去哪里放松啊?带上我吧。” “约了朋友泡吧,一起吧。” …… 我暗咒,真没看走眼,都是贱人! …… “外面有没有人啊?” 我喉咙都快喊哑了,最后甘脆放弃了抵抗,一屁股坐在地上听天由命。 用手机当照明灯,我脑子里冒出来各种各样的鬼片和恐怖故事,真是越怕什么越会胡思乱想什么。 “鬼大哥、幽灵姐姐、老鼠兄弟,你们都别过来和我聊天啊。”我喃喃地对着空气,“我知道你们很寂寞,不如我给你们讲故事吧,你们就安静地听着别过来找我就好啊。从前呢……有三只小猪,它们是兄弟……” 我讲得前胸贴后背,昏昏欲睡都快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听见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047.诅咒 我顾不上形象狼狈,噌噌噌爬起来…… 只见花冥挺拔的身姿出现在门口。光影打在他身后,就像是上天派来搭救我的神!他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我条件反射地撇头错开。 还没来得及感激涕零,高呼万岁,这厮竟然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又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我愣了愣,赶紧过去拍门:“喂,快开门啊,我还没出来呢。” 附耳在门上,外面半天才传来他的声音。 “有本事把自己关起来,就自己想办法。” 我瞪大眼睛:“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快把门打开!” 泥玛,怎么又没了声音? “喂,花冥!”我急了,“你快点把门打开!这样一点也不人道,一点也不男人!我要上厕所,快憋不住了!你是不是想要我尿在你这档案室里面啊?” “你随意。”花冥声音惬意。 我气得将头发抓成了鸡窝状,只好带着哭腔地求饶说:“你救救我吧,花先生。你英明神武大人有大量。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改还不行吗?” 话音落,门被打开,我见状就冲了出去还险些摔倒,暗咒总算是逃出这个恐怖的档案室了。 再扭头看向花冥,他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我脸上巡视,分明我就是有做错什么,而他在等我主动忏悔。 我后背一凉……不可能是因为这两天,我见他就躲? “哼哼。”我冲他笑,不照镜子也知道是有多不走心,“这么晚你怎么还没走?应该不可能是在等我吧?” 花冥翘起一边嘴角看着我笑,笑里藏刀的意味极浓。 “我……”我开了个头,晃着要逃,“我收拾一下走了,呼,都已经这么晚了?” 才走两步,听见他唤:“童可可。” 我低头叹气,无奈回以“服从”,然后转回身去。 “你在躲我?”他走过来,语气质问。 “嗯?”我装糊涂,但窗户纸都被捅破了,就只有笑着说,“怎么可能?我还欠你一个大人情嘛,所以不想在你眼前晃,不想给你添堵而已。” 他应该是信了,看着我,没说话。 “我又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心的人!击过掌的,我记得!”我拼命点头。 “我……”再尝试一次,“可以走了吗?”说着,我肚子就咕咕地叫了几声,别提有多尴尬。 只见花冥把手往裤袋里一放,说了三个字:“跟我来。” 换作以前,我肯定屁颠屁颠地跟上还要高呼‘跟着你有肉吃’,但现在我真的一点也不想。 更何况司机没在,张杰生也没在,花冥自己开车,而我与他独处一车! 一路上,我都不自在地看着窗外,努力抑制住不安份的大脑去想那晚的片断,当然还有……我那个不知所谓的……春.梦。 直到车子开进一个废弃工厂的大门,我都没半点心思胡思乱想。 跟着花冥进去,里面竟然是个装修豪华的餐厅。 秦俊老远就在那里招手,我这才从紧张中解脱出来。 再一看,秦俊旁边的,不就是上次在花翁寿宴上见过的那个……我回忆了一下他的名字……苏凉。 这时候的花冥,脸上有一种矛盾的东西,与平时的冷淡不同,透着一点点兴奋,又拒人于千里。 而苏凉面带微笑,眼睛里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阿冥。”苏凉过来,没有握手,没有拥抱,语气带着感慨,“好久不见。” 花冥似有似无地动了动嘴角,然后说:“平安回来就好。” …… 三个女人是一台戏,三个男人又何尝不是。只是我此时此刻真没心情看戏,抱着一碗牛肉面就狼吞虎咽。 秦俊一直盯着我看,终于忍不住问:“童可可,你八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了么?” 我整张脸都埋在面碗里,没有理他。 直到汤汁都被喝光了,我才抬起头,想了想:“再来一碗,行么?” 秦俊噗笑一声,对花冥调侃了句“看你把人家虐待的。”然后朝侍应生招手。 我朝花冥看去,他正优雅地切着牛排,突然对我说:“这顿秦俊请客,你不用客气。” “……”我木愣地点点头,觉得哪里不对,又一时说不出来。 “是是是,你还想吃点其它什么?”秦俊倒是热情,“这里的三文鱼不错,要不要尝尝?” 我瞬间眼前发亮光,心想这真是花冥给的福利啊,恭敬不如从命地点头。 “等着。”秦俊说着,就起身离开。 我没看明白。 “这家餐厅是秦俊的。”苏凉主动解了我的惑,“你第一次来,所以他要亲自去厨房交待。” 我原来如此地点头:“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老地方?” 苏凉微笑点头。 “好羡慕。”我发自内心,“我就只有一个好朋友。不像你们,还能组个铁三角什么的。” 这么普通寻常的一句话,花冥脸上却闪过一丝透着奇怪的微表情,连带着苏凉也不说话了,气氛突然急转直下。 还好,秦俊回来了,坐下就问:“苏凉,还回法国么?” 苏凉摇头。 “你说的啊,不可以食言啊。”他听完兴奋得不行,“这些年,我只能对着这个阎王爷,实在是闷坏了。走走走,我俩明天出趟海。” 苏凉笑着:“不行,改天。明天我第一天公司报到,所有人都盯着。” “啧啧啧。”秦俊不高兴了,“苏氏集团是你家的,又跑不了。晚一天上任又怎样!我跟你讲,阿冥现在是变态工作狂也就算了,你可是我最后一丝希望了,给点力好不好?” 噗,变态工作狂这个形容很大胆啊,不过我喜欢。 我啃着小餐包投去敬佩目光,再看向花冥。他气定神闲的,只是幽幽地说一句“别缠着苏凉,我陪你出海。” 秦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得难得。”转念一想,“冥大少爷,花总,花先生……你不会是打算坑我吧?” 下秒,花冥突然看向我:“明天的行程空出来。” 我含着一嘴的餐包,慢半拍地点点头。 “好嘞。这还差……”秦俊笑着往嘴里抛一颗花生豆,还没说下半句,突然就变了脸色。 “你怎么了?”苏凉拧眉盯着他。 只见秦俊突然抓紧了桌布,脸色更是苍白,不停地比手划脚……应该是噎住了? 苏凉赶忙过去拍他后背,有侍应生围上来,慌了神地问:“叫救护车吗?” 我赶紧把嘴里的面包往桌上一吐,大喊一声“让开”,拔开苏凉,气势汹汹地用胳膊从后面环住秦俊的肋骨,用力向后勒,要让他把咽住的东西吐出来。 最后,几乎是把秦俊凌空抱起了几下,他才吐出来那颗花生,然后巨烈咳嗽才得以重新喘上气。 “好了,没事了。”我呼口气,甩甩手,还好有惊无险。 再看周围,除了花冥以外,都用一种比较震惊的目光盯着我看。 女汉子,如我,不解释。 “童可可,你救了我的命。我差点就真的去见阎王爷了。”秦俊冲我竖起大拇指,一幅感激涕零的表情。 “没事没事,小事一桩。” 我甩甩胳膊,坐回去,又重新拿起一个餐包来啃。 只见花冥和苏凉不约而同地噗笑,而我根本不明所以。 “明天还出海么?”苏凉笑着问秦俊。 秦俊摸着脖子,尴尬了几秒,笑着看向我:“童可可,你明天也一起好不好?” “……”我看向花冥,这到底什么情况? “阿冥,拜托。”秦俊作请求状。 很难得,花冥嘴角含笑,考虑之后点了头。 无所谓了,反正我满脑子都是牛肉面和三文鱼。 …… 直到第二天上了游艇,听张杰生说起,我才知道……原来秦俊逢出海前必要出点小意外。传闻这来源于一个小诅咒。秦俊之前订婚过一个世交家的小姐,两人之前也算是青梅竹马。 举行婚礼前,秦俊反了悔,气得那小姐也去了国外,走之前还诅咒他,只要他想出海必不能顺心如意。 这算哪门子诅咒?我听了直想笑。 只不过也真是奇怪,张杰生说这个诅咒邪门得很,次次灵验。 这时,秦俊进来里面,取下墨镜往我身边一坐:“怎么一直闷在里面?海风吹得可舒服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晚苏凉和花冥会笑,看着他这张脸,我也没能憋住。 “笑什么?”他伸手摸脸,以为沾上什么脏东西,好半天才恍然大悟,翻个白眼,“又是谁大嘴巴!” 我赶紧摇手:“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他不以为然地往沙发上一靠:“笑吧笑吧,反正还有几十年让你们笑的。” “喂。”我自来熟地拍拍他肩,“真的有那么灵验?” 他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何止是灵验,简直就是梦魇!那个女人啊,就是心胸歹毒!” “得了吧。你悔婚,还怪别人歹毒。没从你身上割下点什么就算好的了。”我调侃。 “包办婚姻,你不懂。” 这时,张杰生返回来:“俊少爷,你快出来,出事儿了。” 我跟着秦俊出去,外面分明是风平浪静,只不过海面上多了一条游艇,船上站着个穿长裙戴草帽的女人。 乍一看……这女人有点像……在花冥公寓见过的那个红裙女人? 秦俊表情明显是如临大敌,小声问张杰生:“阿冥人呢?” 048.前任 张杰生还没有回答,花冥就冷不丁出现在后方。 他视线保持在那女人身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连眼神都是空洞的。 女人同样。即使戴着墨镜,也掩不住嘴角那种期待的微表情。 我瞄了眼女人,又看向花冥,突然有一种直觉,只属于女人的敏锐直觉。 没过多久,对面游艇的驾驶舱出现个男人,朝这边大声喊:“几位,我的游艇出故障了。可不可以帮个忙,带这位女士上岸?” 秦俊一脸为难地看向花冥:“救还是不救?” “你的游艇,随你便。”花冥淡淡地回,转身离开。 我见秦俊更是矛盾,忍不住说:“不就是举手之劳么?” 他叹口气:“不救吧,是小气。救了吧,得受气。”然后示意张杰生,让那女人过来。 女人上了游艇,秦俊就笑眯眯地上前打招呼:“欧阳,刚才那个是你新男朋友?” 原来……他们真的都认识。 女人取下墨镜,露出一个浅笑:“别来无恙?” “都挺好的。对了,前几天,苏凉也回来了。你们见过面没有?” 女人摇了摇头,没什么预兆地看向我。 我还没开口,她就用一种高傲的语调说:“又见面了。” 不是她说的,别提见过她的事么? “你们见过?”秦俊挺惊讶。 我一时也说不清,只能笑笑。 “欧阳娜娜。”女人自报家门。 “童可可。” …… 这游艇只有一个客厅,所以当这个叫欧阳娜娜和花冥共处一室的时候,气氛就立马变得很怪异。 半圆形的沙发,两人各坐一端。 我和秦俊坐在中间位置,见他们两个一动不动就这样直视着对方,眼神是暗流涌动,似乎这是一个比试,谁先说话谁先输的比试。 “还没有放下?”欧阳娜娜先开了口,环起胳膊来,语带嘲讽。 花冥勾起嘴角:“你说的哪件事?” “花冥,一定要这样么?”她不高兴。 “还没有放下的人到底是谁?”花冥最擅长的就是伤人不带脏字。 于是,欧阳娜娜沉默了。 而我特意朝花冥瞄过去,他那张漂亮而嚣张的脸上全是胜利者的高姿态。 “刚才那个男人,是我的新男友。”欧阳娜娜主动提及。 我有一个大胆的揣测,这个欧阳娜娜十有八九和花冥有过关系! “恭喜。”花冥一脸的事过境迁。 “听说,你带了新伴儿回花家,马上要订婚?”欧阳娜娜问。 新伴儿……这个字眼可不太让人舒服。 下秒,花冥的目光就落在我身上。 我没有半点准备,要我干这种活儿,也得提前报备让我好打扮一下啊。我这一脸素颜,怎么撑得起场面。 欧阳娜娜当即明白了过来,带着一点点不确定:“你……就是那个新伴儿?” “收到请柬的话,欢迎来祝福我们。” 我发誓,这只是一种职业反应,硬着头发也得上。 “哼。”欧阳娜娜笑了,只不过是讽刺的笑,继续看着我,“你让前任来祝福你们?” 前任…… 我愣了愣,胸口莫名揪了一把,不明情况,还是大度地笑:“分手不是也可以做朋友?欧阳小姐看上去也不像是放不开的人。” 她笑容慢慢变得有点僵,眼睛直勾勾得,有点让人害怕。 “一定会让你失望了。”她又说,“因为……在我字典里……”说着,她朝花冥看过去,“分了手就是敌人!你呢?不是也一样么?” 花冥目光一沉,声音比冰还要冷:“你选的。” “你逼的!”她压着声音,留下一个怨恨的眼神,起身往外面去。 秦俊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一个人坐在原处,谨慎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与定时炸弹无异的男人。 他眼神失焦地看着某处,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寻找着猎物……我对他和这个女人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分手的原因不外乎也是那些。 我尝试着刚想起身,他就瞪了过来。 我怔了怔,只好又重新坐下。 但这种可以闷死人的气氛,逼我不得不自找送上门去。 “需不需要……我去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花冥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再一次睨过来。 “解释,我并不是你的什么新伴儿啊。”我笑笑,“就算是分了手,也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的是不是?” 他冷不丁环起胳膊来,然后冲我冷冷一笑。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赶紧更正,毕竟我真不想游回岸去,“当我什么都没说。哎哟,我肚子疼,去卫生间。”说完,就躲了出去。 因为欧阳娜娜的缘故,秦俊提前结束了行程,返回岸上。此行就这样不欢而散。 我也得了机会,早点回家还算惬意。只不过胸口闷闷的这种感觉,也真是烦人。 我见时间还早就晃进拳馆,还没来得及和童宇打招呼,就见他师傅魏无敌拿着张纸在训他:“这TM是什么东西?你给我好好解释。” 童宇恭敬地回答:“这个是和Z商大学的合作协议,开设防身术的课。上面的协议明细师傅您看看,如果觉得有哪里不满意的话,我们再去谈。” 魏无敌听完就肝火大动:“我哪里都不满意!” 各个角落练拳的师弟们都停了下来,我也停下来。 “师傅您别生气。”童宇的态度依然恭顺,“这个合作是我好不容易谈来的,先听我说。 很多健身会所和拳击学校都想进去授这个课……” “我们是那些不上道的健身会所吗?”魏无敌听了更气,指着童宇的鼻子就开骂,“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正规的拳馆,不是那些只为赚钱的商业俱乐部!” 瞬间,馆里静得连各人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我说过多少次,咱们要全心全意冲击金腰带,拿回属于我们的荣誉!而不是满脑子想着变成一个利益熏心的商人” 童宇安静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我撇撇嘴,喊了声“师傅。”走过去。 “丫头来了。”魏无敌平时都是这样叫我。 “师傅又生气拉?”我笑眯眯的,“冲击金腰带也要吃饱饭啊,是不是?” 魏无敌的面部神经抽搐了几秒,童宇在拼命冲我使眼色。 “您老这么清高固执,这是要成仙啊?”我早就想说了,“我们尊敬您所以叫您一声师傅。可身为师傅,您除了传授拳术以外,还为您的弟子做过什么?” “师傅对不起,她胡说八道的,您不要和她计较。”童宇已经过来拉我。 我狠狠地瞪他一大眼,甩开了他的手。 “你闪开!”魏无敌大声说,然后气冲冲地看向我,“我倾囊相授无愧于天地。他们在外面打架闹事,哪一次不是我去给他们擦屁股! “这个年代,有哪个师傅还能做到这样?你这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竟然还敢骂我?你倒是说说,我有哪里对不起他们?” “可可,快点道歉。”童宇压着声音。 我不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师傅您也曾是这圈子里有名位的人物,有多少人都想投来您门下闯出个名堂! “但现在呢?拳馆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仅剩下的这帮人又有几个不是在咬着牙坚持?” 说着,我快步绕了一圈,“你!你!你!还有你,是不是都有过走人的念头?!” 被我点到的人都是神色有异,默认。 “他们在外面打架闹事,大部分原因是什么?”我继续说,“还不是因为别人笑话我们拳馆,笑话师傅您,他们在别的同行面前,连头也抬不起来! “但师傅您以为去擦个屁股就是尽了师傅的责任拉?您自己混成这样,让这个拳馆混成这样,您就从来不反思一下是不是有错?” “我……我没有错,我有我的原则,拳馆也有拳馆的原则。”他整张脸难看到了极点,吼了出来。 “师傅,您这叫做冥顽不灵,老顽固!”我毫不留情,“童宇想了那么多方法,增加其它项目也好,去和学校合作授课也好,都是为了让拳馆摆脱这种困境! “您这也不肯那也肯,这也不上道那也不上道!我想请问师傅,拳馆要是倒闭了的话就上道拉?拳馆继续被别人笑话就上道拉?” “我……” “是,你们老一辈的有老一辈的原则!可是前提是不是应该先让拳馆活下去,是不是应该保证跟着您学艺的弟子吃饱穿暖?他们啃着老都还在坚持这个梦想,您作为师傅就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你……” “您瞧不起商业,瞧不起别的人把拳术当作赚钱的工具,可以!没有人反对!咱们就不弄那些什么博击操瑜伽课什么的! “但是去学校授课,弘扬拳术让学生们也可以保护自己,顺便还解决了拳馆的财政困难,明明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您为什么要否决呢?您还真是顽固地有点过份了!” 我越说越气,叹了口气再说:“我真是求求您了,做个开通明理的长辈,让这帮始终没有离弃您离弃拳馆的人也过得轻松些吧,好不好? “别到最后,拳馆也没了,弟子也没了,您就真成了最大的笑话了!而且,这种后果不怪别人,全是您自己造成的!” 我又指着这帮男人:“还有你们!师傅顽固,你们还愚忠,都是被你惯坏的!” 魏无敌脸上怒气没了,反而有点懵:“你这丫头吃错药了?哪来这么多的火气?” 049.是非地 “肯定是你哪里招惹她了!”魏无敌指着童宇就说,“结果老子成了送上门的沙包!” 童宇一脸无辜地看看他,又看看我。 “滚滚滚。”魏无敌不耐烦地把协议扔还给童宇,“我没精力管你们,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说完,就甩手离开。 童宇愣在原地。反而是师弟们欢呼雀跃起来,过来围住他。 “可可姐。你真不愧是女中豪杰!”一小师弟笑,“竟然把师傅说得屁都不敢放!” 我伸手对着他脑袋就是一记重敲:“小心你的嘴!” …… 拳馆下面的路边小吃摊,童宇给我点了一堆好吃的。 “你今天又干什么兼职去了?” 我心想这是个机会,就说:“我找了份工作,以后按时上班,休息日再兼点职!” “你不是说上班赚不到钱么?” “没办法,今年兼职运太背了。” “按时上班也好。不过,公司规矩多,再怎么样都要按时吃饭,不要饿坏了身子。不然,我就把你绑家里养你了。” “切。”我心里面觉得暖暖的,却忍不住斜眼看他,“你养得起我吗?” “嘿,你别瞧不起我啊。”他腰板挺了起来,“我一定会把拳馆做得有声有色,让你和外婆享福的。”说着,笑嘻嘻地揽过我肩膀,“到时候,你就给我做小秘吧,我会专门给你准备一张卡,随便花。” 我噗嗤笑:“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随便花’!” “财迷!”他笑着推开我脑袋。 “滚!”我笑着喷他,然后想起来地问,“你们的防身课什么时候开始啊?” “后天。” “那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别被师傅看扁了。”我叮嘱,“但是……也千万别被那些小美眉迷昏了头。要是哪个小妞挺着大肚子跑过来闹,哼哼。” “童可可,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以为你不是吗?”我不耻地瞪他。 “我……” 我色眯眯地凑过去:“别告诉我你还是那个什么什么?” “当然不是。”他红着脸否认,“我这种帅哥,小姑娘都哭着喊着地追我!” 我噗笑,铁砂掌用力落在他的小腹上,出手又快又狠。 他呼痛捂住。 “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你要是敢祸害别人,我绝对切了你。”我警告。 “你还是不是女人啊,说这些都一点不脸红。”他下意识地护住重要部位。 …… 大清早,我到了香雅就蹲在卫生间里。都怪童宇,不知道给我弄的什么小吃,吃完了肚子一直不舒服。 才没蹲一会儿,就听见菲菲和安妮的声音。 “菲菲姐,你说那个童可可到底怎么从档案室里出来的?” “肯定是有人放她出来的呗。”菲菲语气平淡,“我问过了,她最后是跟老板一起离开的。” “不应该啊,钥匙我放回她办公桌抽屉里了。不可能是老板亲自找到钥匙救她出来的吧?” “怎么不可能?昨天老板还带她出海了呢。” “什么?”安妮语气酸到极点,“所以那些传言是真的了?这个童可可真的是老板的……” 菲菲叹口气:“怪就怪我们自己没本事,入不了老板的眼。” “凭什么!论条件,她哪一点比得上我们!肯定是耍了什么阴招!” “行了,忍一时之气才能有翻盘的机会。那个蒋梦婷都被我们治得服服贴贴的,她也不例外,只是时间问题。” …… 我听着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心想女人真是奇怪的物种,为什么总要在卫生间说是非呢?为什么当事人总要恰好听见呢? …… 待我走出卫生间,坐到工位上,菲菲和安妮特别友好地冲我问早。 我当然也满脸笑容地冲她们眨着水亮的大眼睛:“对了,前天我在档案室的时候,门突然被锁上了,我险些被关一整晚呢。” “是么?”安妮演技一般。 菲菲倒是淡定:“那个门锁该让工程部的来看看了,经常被风带上后就反锁打不开。我也试过被锁在里面。我们下班的时候都没见到你,还以为你走了呢。你自己怎么出来的?” 我看着她们笑,然后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这个世界上啊有很多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穿墙术啊,缩骨术啊,招魂术,阴阳眼啊……你们听过没有?” 她们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听着,呆呆地摇了摇头。 我竖起食指来放近唇边比划了一下,然后嘴角诡异地向上扬:“你们知道就好了,低调点。有机会,我介绍周围那些特殊的朋友给你们认识。” 安妮眼睛不安地瞟了瞟周围,往菲菲身边一靠,脸上笑得比鬼还难看。 这时,张杰生一脸着急地过来,“童可可,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在这我在哪儿?” “你的工作到位了吗?老板的报纸杂志咖啡呢?”他边盯着腕表,边问。 “这是我的工作范畴?”我表示完全不知晓,看向菲菲和安妮,不等她们啰嗦,拔腿就往外面跑。 敢问还有哪个上班族有我苦逼? 还好我腿算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把咖啡买回来,刚把报纸杂志摆好,只差零点一秒的时间,花冥就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还好,他没有再拿咖啡说事儿,一坐下就是开始连串的工作会议。 以前在我想像中,花冥应该是翘着二朗腿在办公室里搂着美女秘书,撒着钞票玩儿。没想到就像秦俊说的,他就是个变态工作狂,只要他踏进香雅,这里就会变成战场。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杰生给我们三个开了个小会,重新划分了各自职责。 我负责秘书室的杂事,还要管老板的早咖啡早报纸,干洗衣服取送等等等等,还有配合其它秘书,完成老板交办的其它工作。 经我总结,其实就是手脚要勤快,动作要麻利,还要有一颗为人民服务永不言累的心脏!最好还能扛得动水桶,能文能武有三头六臂! 看见指针一到中午十二点,我抓着员工卡就往餐厅跑。已经是没有工资拿,饭必须要吃饱。 我都已经这样冲过去了,还是排在了很后面的位置。 反而菲菲和安妮慢悠悠地来,就有现成的,因为她们还有两个伴儿已经买好在等她们。 她们没喊我,我也没理她们。只不过这四个女人眼神时不时往我这边飘,一看就是在那儿说我的是非。 我懒理,打到丰盛的饭菜后,寻了个位子就想过去好好享用,一时间忘了提防脚下。 踉跄了两下,膝盖触地摔在了地上,餐盘里的食物洒了一地,也溅在了身上。 然后就听见安妮她们几个特别刺耳的笑声,其它员工也围过来看热闹。 我狼狈地皱着眉头,用手拍掉裙子上的菜渣。 “你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摔疼了吧?” 扶我的这个女人是方才和菲菲安妮在一起的,刚才也就是她脚下使的阴招。 “好玩吗?心里舒服了?”我一点也不打算忍气吞声。 她倒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你有病啊?你摔倒了我好心扶你,你还乱咬人。” 我还是看着她笑,“你伸脚绊我,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那sorry罗!不过你下次走路也看着点好吧,眼睛长头顶上真的不好。” 我不慌不忙地回以一笑,伸手就拿过旁边桌的餐盘,直接往她胸前一倒。 周围是一片惊叫声,而此时这个女人的脸简直比卸了妆还难看。 “你这是干什么?” 我笑得十分无害,伸出手来抖了抖:“我的手经常会不受控制地抽搐,就像这样子,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真是sorry罗。麻烦离我远点吧,我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你……”她气得尖叫,“你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马上就让你在这个地方呆不下去!” 我拍着胸口装害怕,然后巴之不得地说:“那求你快点让我呆不下去吧!我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呆了!” “你还挺嚣张啊!” “是啊。”我坦然,又扫了一眼其它三个女人,“我嚣张,你们会欺负我!我驼鸟,你们更是欺负得有侍无恐。那我干嘛不嚣张呢?你们一天到晚地欺负别人,真的就那么有意思吗? “更年期提前来了吗?还是童年阴影过于深重吗?心理变态真的容易老的,你说你们脸上那些细纹要打多少玻尿酸才可以抚平啊?” 四人皆露出尴尬的表情,于是乎全体上阵,把我团团围住。 “童可可,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新人口不择言地,小心我们告你诽谤。” “告你诽谤都还算轻的!我们是你的前辈,不过一场误会你就口出恶言,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哪来的泼妇,口气那么大,态度那么嚣张。” “快向我们道歉!我们大人有大量一定原谅你!别以为有大老板撑腰,你就可以这么随便欺负人。” “就是,不过就是个爬床的货,还有脸在这里大声说话。” “和你同一个部门才给你个台阶下,别给脸不要脸。” …… 我气沉丹田稳稳地站住,将她们的攻击都化作嗡嗡蚊子叫,然后以内力形成一道天然屏障,保护住自己,蓄势等待反击。 终于,我忍无可忍,不客气地喊了声:“停。” 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全场的人都在看着我,好像都在等着我怎么回击。 050.八字不合 我瞟了眼餐车那边,清清嗓子:“你们四个继续,我重新打一份饭就回来!等会儿真没有饭了!”真心是急得不行。 “你耍我们!”她们差点晕死过去,把我围得更紧。 “我真没耍你们。先吃饱饭再战斗。你们讲不讲江湖道义?” …… “让开。”张杰生的声音在乌压压的人群后面骤然响起,毫无预兆地打断了战斗。 我朝声源望去,只见人群渐渐散开,有人低下头来,有人轻声喊了“老板”。 缓缓退出来的一条道路中,花冥双手插着口袋慢步而来,目空一切,气场就像恶魔巡视人间,所经过之地皆是寸草不生,冰封难解。 他怎么会来?!我暗咒不妙。 四个贱人也哆哆嗦嗦退到一边。 就我一个,独独立在原地,反而成了最醒目的焦点。管它的,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露出八颗牙标准笑容,等着他大发雷霆。 花冥伸手示意了下,张杰生即递过去餐盘。他拿着餐盘,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问:“要吃什么?” 我完全愣住,下秒就被他抓住手腕,硬是拉了过去,快步走到餐车前。 应该没人知道我惊讶的点,花冥竟然……碰了我? “爱吃什么?”他又问。 我抬起头,呆呆地答:“肉。” 只见花冥把餐盘递过去,眼神示意了一下。打菜的大姐也是神奇,竟然把所有的肉都打了一勺。 我端着餐盘,整个人还是懵的。 “够吃了么?”花冥又温柔地问我,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就是只在电影里见过的所谓宠溺。 我点点头,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目光,而那四个,已经是气得脸都发绿。估计所有人都心里有数了。而我实在是窃喜不起来,毕竟……又不是真的。 …… 真走进总裁办公室,我的真实待遇就现了原形。 我缩着肩膀一动不动地站着,而花冥坐椅子上,那锋利的眼神已经凌迟我有一段时间了。 一盘子的肉就在眼前,我却还是不能吃,只能不停地咽口水,简直就是一种残忍极刑。要打要骂,好歹等我吃上几口再说! “童可可。” “在。” 他一脸不耻地盯着我,嘴角的冷笑让人慎得慌。 “把香雅变成泼妇骂街的菜市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我拧了拧眉,倍感冤枉地小声回:“我是正当防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收起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员工面,给你这天大的面子?” 我也想知道,总不可能是因为他喜欢我! 转念一想,我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眼线之类的?” 花冥默认。 难怪。 下秒,他宣布:“她们四人扣罚这个月奖金。而你……没什么可扣的,服役期延长一个月。” “延长一个月?”我脑子立马就炸了,“你没看见我这一身的污渍么?你没看见是她们合起来欺负我么?被人打还不还手?我是不是傻!” 他却眼睛都不眨:“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直接一口气上不来。 紧接着,他站起身来:“你知道要进这个地方工作,需要什么条件?”他走到我面前,居高凌下。 “一千个人应聘者经过重重筛选留下不到五十个。五十个人里,承受不住工作压力,再离开一半!” 我咬着唇边与他对视:“所以呢?” “我不管你被谁欺负,被怎么欺负,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她们在创造价值和收益,而你却在把这个地方变成三流菜市场!你告诉我,像你这样的破坏者,还敢指望我表扬你,支持你?” “……” 我瞬间语塞,愕然发现竟然一点反击力都没有。 破坏者?明明是我被欺负,竟然还成了错的那个? “是,我是没什么贡献。”我胸口闷得发痛,只好冷笑,“我本来也就是被迫的!” 说完,我就冲了出来,恨不得他马上把我扔出这个八字不合的‘高级’公司。 我直直走出秘书室坐上电梯就上了天台,对着空气又打又踢,咆躁得想杀人。 偏偏张杰生跟了上来:“童可可,你擅离岗位了。” 我涨红着脸,凶神恶煞地转过身来吼他:“你也要教训我?我就是破坏者怎么样!我本来就是被逼卖身的,已经很惨了还要被欺负,被欺负了我还要不出声,凭什么?!” “妈呀,吓死我了。那么小个身体哪来这么大的声音啊?”他捂着胸口后退。 我郁闷地蹲下身抱住膝盖,肚子又饿,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蹲来我旁边:“你不会是要哭吧?” 我感觉眼睛已经发热,只能狠狠地忍着,摇了摇头。 只听见他叹口气:“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坚强,甚至乐观到没有底线的人,不就是被老板训了吗?能比洗厕所还悲惨吗?” “我这是生气!”我纠正,“他就是公报私仇,反正我做什么都是不对。” 他接着叹气:“这些日子,你看见了的,老板真不是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这个集团这个品牌是他的心血。 “今天这事儿,造成多坏的影响你知道吗?视频都在公司内网里传得沸沸扬扬呢。你在他的心血上拉屎,闹这么大笑话,你还觉得委屈不服啊?” 我怔在那里,一时没了言语。 “老板是严厉,是刻薄,是冷血。但这是他的地盘,我们在他的地盘就该遵守他的游戏规则。” 张杰生加重了语气,“一个巴掌拍不响,他罚了她们四个,也罚你,这才是公平。换句话说,他还是偏你多一些吧?你今天多威风啊,他明目张胆给你撑了腰。谁有过这种待遇?!” “他那是做给陈女士的眼线看的。” “得了吧。他就从来不进员工餐厅的人,本来就不会出面的,关眼线什么事儿,你自己想想看……” 我一时间没了声音。 “再说句不好听的,他不护自己的手下,难不成护你这个心不甘情不愿只是来混日子等解脱的外人吗?” 我口吃,突然觉得他说得貌似是有些道理。 “童可可小姐。”他拍拍我肩膀,“看在我们曾并肩战斗过,看在你少让我洗了那么多厕所的情份上,我劝你换个角度来思考问题。 “你觉得老板折磨你,强迫你来还债。换个角度,这是多么宝贵的机会啊,花冥的秘书你以为普通人能当吗?只要你上心,你得到的会比失去的多,一点也不聪明。” 这一刻,我真对他刮目相看,然后可怜巴巴地说:“我要是聪明的话,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我看你是野惯了,根本不清楚职场生存法则。” 我非常识时务地仰望他,抱拳:“还望传授一二。” “你想学初级,中级,还是高级宝典啊?”他洋洋得意。 我突然觉得自己太孤陋寡闻了,“都说来听听。” 他清了清喉咙:“这初级宝典适用于没什么野心的普通广大基层员工。做好自己事,每天朝九晚五平安度过就是胜利。不多话,不乱掺,对所有人都和善友好,对任何人都没有地位威胁。” “这个适合我,我没什么野心。”我听得很欢乐。 “你树敌太多。要是用初级宝典,只会被摧残地渣都不剩。” “那中级宝典呢?” “这中级宝典就需要好修练了。首先,自己的本职工作必须完美无缺地按时按量完成,不给别人找你碴的借口。同样,平时不要多话,也不要乱掺,就算要站边分营,也要站在大老板这个阵营。 “不再简单地考虑问题,与其用嘴伤人,不如用脑伤人!中级的阵营是拼智力的阵营,你能做到别人害不到你,而你也懒得去害人,那就算你成功! “最后,人际关系必须要通畅,和老板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不要太亲密,但也不能让他觉得你对他不上心,下到和打扫卫生的大妈都要保持良好关系。” “大妈?”我听得傻了眼。 “当然,大妈才是公司里消息最为灵通的神人。” “那还有呢?” “这么多够你学的了,你先一步步慢慢来吧。” “那高级的呢?” 他凑近:“你读过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吗?” 摇头。 “那你读完了再来问我什么是高级宝典吧!”他笑着起身,“我先回去了,老板随时可能找我。你也快点下来。” 我呆呆地愣在那里,这简直就是现实中的闯关打怪!身后立马响起超级玛利那激昂的音乐声,有没有! 回到办公室,菲菲和安妮完全没有理我。但我知道,她们肯定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而我的身体里,有一股强烈的小宇宙正在熊熊燃烧。我这人,属小强的,打不死的小强。 忙到下班,我才想起来中饭都没吃。 捂着肚子,前脚才踏进家门,外婆就冲出厨房,问说:“还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吗?” 我愣了愣:“外婆,我下班回来了。” “我知道呀。”外婆更是奇怪地看着我,“刚才有几个你的朋友来帮你拿了几样行李,说是……你要参加个什么培训,要在外面住几天么?” 051.梦游 我不动声色地回了句“是啊。所以我回来看看有什么带漏的。”然后就进了自己房间。 慌忙打开衣柜,衣服被拿走了一半,桌上化妆品也不异而飞。 我还算镇定,火速打给张杰生,压着喉咙小声说:“有人闯进我家,有没有可能是陈安琪?你说我要不要报警?” 只听见张杰生回:“不是陈女士,是我安排的。” 我拧眉:“什么鬼?” 张杰生没回答,只说来花冥公寓就知道。 我跟外婆交待了一下,到公寓门口,张杰生就在那儿候着了。 还没等我问,他就很严肃地说:“下午的时候,有人想解密闯进来。保全没抓住人。不过不用查也知道。” “所以呢?” “你都在花翁寿宴上出现过了,陈女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现在,只能是演戏演全套。” 我听明白了,只是不想明白。 “你的意思,不会是要让我和他……同居吧?” “瞧把你高兴的。”张杰生笑着拍我肩膀,“不过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真的会被老板揍的。” “去你的!”我这哪里是高兴,“你来天天睡地板,下了班还当女佣试试!” 张杰生抿着嘴笑笑,送我三个字:“祝福你。” “祝福你妹!我不同意,我告诉你!” “童可可,你就忍一下,忍忍就过去了。白纸黑字也是没办法,是不是。”他说着,就要逃去电梯门口。 “不说清楚,你休想走!哪一条规定我要跟他同居啊?”我说着就要抓他。 他挨着墙,跟我迂回了几圈,蹿进电梯里,一边喊“自己翻。”一边狂按电梯逃掉了。 我气得在原地跳脚,知道拿他没办法! …… 硬着头皮进去,花冥正端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 他一身白色麻衣,仰头喝了口水,冷冰冰地侧目扫了我一眼,就往里面去了。 泥玛,和这种人一起住,我肯定也会心理变态! 转头,我看见吧台上摆着的那瓶蝴蝶百合,枯萎得差不多了却没有挪动过的痕迹。 欧阳娜娜?重新看见这个花我才想起来,那天花冥发烧抱着我的时候,嘴里喊着的不就是娜娜么? “余情未了。”我小声嘟哝着过去,然后走过去花冥那边,笑眯眯地问,“那个花,可以处理了吗?” “与我无关。”他低头看着书,漫不经心的。 我喔了一声,先去把花给处理了,花瓶收起来,心想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这样天天对着他,反复认清他的真面目,说不定我那个奇奇怪怪的病也就好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先把背包放下,重新走过去。 “花先生,我想问一下……”我白天才闹过事,所以现在态度得放好一点,“我要在这里住多久?” “不知道。”他淡淡地答。 “既然我要在这里……”我斟酌了下用词,“叨扰你,那就得问问。这段时间,我睡哪里?” 他没抬头,指了指客厅方向,然后补了句:“除了沙发上。” 我…… “那被子呢?” “更衣室里,自己安排一套出来专用。” “这里只有一个卫生间,那我们俩是不是要分一下使用时间?” 他睨了我一眼,继续翻着手中书页:“我不需要的时间,你可以用。” 这句话的逻辑…… 我想了想:“那如果我正在拉屎,而你也恰巧要使用呢?” 听到这个粗俗的问题,他抬起头来,勾起一边嘴角:“你说呢?” 呵呵,我明白了,反正就是屎拉到一半也必须憋回去的节奏就对了。罢了,这种问题完全就是白问。 “你知道我的,没有收入,所以晚饭我要回来亲自做,这样比较省钱。”我想到的都是实际问题,“厨房,我得使用。” “不要让我看到有任何油烟。” “这个你放心。” “再提醒你一次,能不碰的就不要碰,保持安静,就像你不在这个屋子里一样。”他补充。 我冲他干巴巴一笑:“当然。”说完,我就转身。 走了两步,我不得不返回来:“还有一个问题。” “说。” “门的密码请换一下。你的前任……那位欧阳娜娜小姐……如果她突然进来,看见我睡在地板上,应该就不太好了,你说是不是?” 花冥没说什么,而我赶紧闪开。 拉紧窗帘,我依然是睡在客厅窗边的地板上,依然告诉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知睡了多久,我就被饿醒了。 还好来的路上,我机智地买了一袋泡面,爬起来就到厨房里蹑手蹑脚地开煮。 刚煮好,我就直接挑起一筷子来往嘴里噻,被烫得直跳脚。 感觉到身后有气流,我暗咒,不会又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这次我有经验了,拿起手机先打开录像再转身。 而花冥像鬼一样站在我身后,目光呆滞地看着我。 “我一天没吃东西,真的是太饿了,你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我一边小心翼翼说,一边发现他表情不对。 怎么说呢……和上次属于差不多的情况。 我不安地咽咽口水:“我可是有证据的。你再敢乱占便宜的话,我……”话音没落,他就伸开双臂。 我自然不会再给他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伸出拳去。 他一个音都没发出来,就躺在了地上。 我赶紧过去察看,他竟然被我打得流了鼻血。心想糟糕,立即用手探他的鼻息。 正在庆幸他还活着,他却乍尸般突然坐了起来,吓得我一屁股坐地直呼妈呀。 “喂,花冥,你搞什么?”我气极地喊。 结果,花冥像僵尸般重新站了起来,充耳不闻地开始在客厅里慢走转圈。 这什么状况? 我一头雾水地躲在操作台后面张望,惊魂未定地满头大汗。观察了半天,我明白过来了。 梦游? 切,怎么可能?不对,我拼命摇头,心想这肯定是他为了掩饰罪行的一种手段。 奸诈的恶人!竟然又想占我的便宜! 这样想着,我缩手缩脚地转移到沙发后面,看准他行走的方向,故意伸出脚去。 我到要看看,他还能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砰——! 我完全没有想到,花冥就这样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又接着爬起来继续走。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自言自语道:“真的是梦游。”然后,难以自控地噗笑了出来,用一种发现了新大陆的心情,跟在他的身后兴风作浪。 我一会儿拍他肩膀,一会儿用沙发抱枕袭击他,一会儿又伸腿绊他,就这样兴致盎然地尽情戏弄了一番。 见他鼻子上还挂着鼻血,气也总算是消了一半。 “算了,回去睡吧。”我说着,指引他重新躺回床上去,还给他盖上被子。 第二天早上,我心情极好地做了早饭。 花冥走出来,一幅偏头痛的表情。我笑盈盈地招呼他过来用早餐,见他鼻子里还塞着团白色的纸巾,暗咒昨晚忘记取掉了,只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花冥坐下来,皱着眉心,将鼻子里的纸巾取出来,上面的血都干了。 他冷不丁地看向我,眼神犀利得让人心虚。 “你怎么流鼻血了?”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没事吧?”见他还是看着我,像在用什么读心术,我又说,“你不会以为是我塞的吧?我昨晚一直在地铺上的,没过去你那边。” 他没说话,把纸巾团往旁边一扔:“最好别让我发现。” 我笑笑:“老板,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闻言,他神情一愣。 “真的。”我咬了大口面包,“你等着看好了。那我先出发了。”说着,就往外面走,还不忘返回来叮嘱,“别忘了换密码。” …… 我说的这话,不是为了转移花冥注意力,而是真的。 不就是工作么? 打印、复印?小问题!卡纸、换硒鼓,小问题!连复印机我都可以修,还有什么是大问题?! 花冥要的滚烫咖啡?没问题! 菲菲要的下午甜点,安妮要的卡布其诺,我统统满足。 我骑上网租的小单车,十分钟之内统统满足。卡布其诺上的笑脸终于是美美的,可菲菲和安妮的心情却再也美不起来了。 连续的这些天,她们丢再多的工作给我,我都没问题欣然接受,做得又快又好,完全不给对方找碴的机会。甚至还主动来分担她们的工作内容。 我主动搜集意见,把管辖之内的茶水间丰富起来,深受加班一族的爱戴。 连清洁部的大妈们都时不时把小道消息告诉我,让我提前有准备,不被别人再挖坑陷害。 晚上回到花冥的公寓,我就乖乖睡大觉,也算是相安无事。 有时候期待他再梦游,好被我欺负……结果,他就是不如我愿。 两个星期的时间晃眼过去,我的小宇宙越战越勇,初级宝典修练得还算成功。 …… “菲菲,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我看看表,才十一点钟,主动过去问。 菲菲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暂时没有。” 我坐回办公桌前,才坐下十多秒,见张杰生从总裁办公室出来。 我笑容满面地跑过来:“找我吗?” “你身上装了雷达啊?”张杰生一脸惊奇,“老板要咖啡。” “我很快回来。”我笑笑,然后友好地看向安妮,“你还要卡布其诺是吧?” 安妮口瞪口呆地看着我半天,口吃地回:“不……不用了,我……我减肥。” “OK。”我点着头朝外走,拿起电话就对那头说,“咖啡可以开始煮了,我现在动身。” 052.大叔 我送咖啡进办公室的时候,张杰生分明一愣,可能是没想过会回得这么快。 花冥表情仍是平淡无奇,理所当然抬起咖啡就喝。 见他没有蹙眉,连看我半眼的念头都没有,我这才放心走。 “老板……”只听见张杰生说,“上次我们接触的那个红酒庄园,对方想约再见个面洽谈一下。你看,我回复哪个时间呢?” “现在。”花冥紧跟着喊了我名字,“童可可”。 我站住回头,他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你跟我出去。” 我愣了几秒,这口气听着怎么那么像是要约我单挑? “快跟上去啊,发什么愣?”张杰生过来推我,“我把那个红酒庄园的信息发你,随机应变,机灵点。” …… 我喜欢“庄园”这种名字,听上去特别高贵神秘。我更喜欢“红酒”,因为它除了美味,还可以养颜美容,实在是美哒哒的好东西。 一路上,我脑海里全是尊贵典雅的欧式建筑,还有举止绅士的老管家说着浪漫的法语。 可到了这个叫作“塞纳阳光”的庄园之后,却只感到深深的失望。 建筑还算是欧式的,但破破烂烂的特别像鬼屋;本该葱郁壮观的葡萄园荒凉一片,可能连只虫子都找不到。打开铁门的管家看上去一点都不绅士,是个缺牙瘸腿的老头儿。 唯一欣慰的是,庄园主人亲自出来迎接。 庄园主人是个衣着讲究,留着大白胡子的外国人。他热情地想和花冥握手,我机灵地抢先过去。还好对方没多想,跟花冥以法语交流起来。 张杰生在短信上交待说,花冥有意接手这个庄园,改造成葡萄种植、红酒酿造、休闲娱乐为一体的高档会所。 我只能以此猜想两人肯定是在谈论这个庄园的状况。 在会客厅坐下,花冥继续和庄园主侃侃而谈。而我只有听天书的份儿,忍不住把我这位老板的侧颜仰望。他说法语的样子,特别优雅,特别英俊,特别性感,特别……总之,成功勾起了我心里的花痴成份。 突然我有点明白一集团女职工的心情了,真的很想和他喝个小红酒,然后问问他,他家底都那么足了,还亲自又来拓展这新事业,是想把整个银河系的钱都赚走吗? 噗,论我跟他的共同爱好,兴许也就是这“赚钱”了! 哎,好想知道他们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我撇撇嘴。所以说,带我来干什么?什么都听不懂,难不成是来当他保镖的吗? 莫非前天我扛水桶的时候,被他瞧见了? 这样想着,我自嘲地笑了出来。惹得庄园主人和花冥齐齐将视线投过来。 我瞬间愣住,然后颇为尴尬。 庄园主人说了句什么,他身后的年轻女助理就亲切走到我面前:“这边请,我带你参观一下。” 我没来由抖了抖,阴谋论又犯了,觉得这年轻女助理笑得特别狐媚,眼睛里有股莫名其妙的杀气。 花冥示意我可以离开。 走到花园里,女助理自我介绍了一番,说她叫莎莎,是庄园主人的秘书,平时负责管理这个庄园。然后又介绍了庄园的面积,功能分布,还有这里出产的红酒种类。 我忍不住暗叹这管理做得真好,寸草不生,连只苍蝇都懒得来光顾。这姑娘真是遇上了好老板,要是把她的老板变成花冥,估计她已经身首异处了。 “童小姐,我带你去酒窖里走走,顺便尝尝我们这里的酒。”莎莎笑容可掬地说。 “好,谢谢。” 恒温的地下酒窖里,全是排列整齐的大木桶,好像隔着木桶都拿闻见酒香。 莎莎介绍完,就拿来酒杯,让我亲自尝尝。还自豪地说,她们这里的酒远近闻名,远远胜过其它的酒庄。 我呵呵一笑。心想你们都要卖酒庄了,能稍微谦虚点吗? 我晃着酒杯,看着那晶莹诱人的液体,尝了一杯又一杯,尝完这杯再来一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下软乎乎的,还有阳光洒在脸上,特别地舒服。 我伸了个懒腰……随着周围的事物变得清楚,我眼睛也越睁越大。 我TM怎么在花冥的床上?!从床上翻了个滚,一屁股直接摔在地上。 龇牙咧嘴地呼完痛,我这才想起,在酒窖里…… 我奥恼地敲了敲脑袋,实在是服了。 还好身上的衣服完整,没事没事! 我爬起来光着脚找了一圈,终于在沙发下面找到了包包,拿出手机来看已经是大中午。发出一声惊叫,如热锅上的蚂蚁冲进卫生间,我差点没被自己的两个熊猫眼吓死! “完蛋了!完蛋了!”我一边跳脚一边捧了把凉水洗脸。 这一透心凉不要紧,昨天醉酒后的事情也跟着蹦了出来…… 我好像抱着个酒桶来着,然后花冥不知为什么来了…… 他一直匪夷所思地盯着我看,脸上的表情是似笑非笑。 我打了个酒嗝,冲他无数个影子咯咯一笑:“好……喝……干杯。” 花冥把手放进裤袋里,轻哼一声,转身就走了。而我还在那儿玩着红酒杯,傻兮兮地乐呵。 没过多久,他返回来,表情带着微愠地背过身去打了个电话,紧接着就有人来扶我。花冥开着车,而我在后座舒服地躺着。 直到我感觉到一股尿意,急忙忙地坐起身来,拍着驾驶位就说:“大叔,我要嘘嘘。” 从后视镜里,我眼神迷蒙地看向花冥。他手握方向盘,整张脸都是扭曲发绿的。而我红通通的脸就像种了毒一样。 “童可可,你怎么这么丑?”我指着自己,嘿嘿地笑。 “你最好安静点!”花冥咬牙切齿,“别逼我把你丢下去!” 我头靠在驾驶位边边缘,露出十分受伤的表情:“大叔好凶……” 他自然没有理我。 我想憋住的,但越憋越觉得膀胱都要炸了,嘤嘤地发出哭腔,身体也难受地扭来扭去。 “你又怎么了?”只听见花冥吼。 “大叔,求你了,我要嘘嘘,我憋不住了,我要嘘在车上了。”我抓心挠肺地对他说,表情十分痛苦。 “这里没有卫生间,你不能再忍忍吗?” “啊……”我嚎着,五官都扭在一起,“但是我真的好难受。” “自作自受。” 我再也受不了了,在他的耳边嚎叫:“憋不住了,憋不住了。”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下来。 “童可可。”他扭头瞪我,眼神像要把我给撕了。 我心里面一下子特别委屈:“嗯?” “别给我耍酒疯!”他用警告的语气。 我撇着嘴,眼泪都要被憋出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好急。” “下去,就地解决。” “那……大叔不陪我吗?”我嘟哝着小嘴,可怜巴巴地问。 花冥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叔不在,要是碰到流氓怎么办?”我看着外面黑漆漆的田野,真心害怕。 他轻哼一声:“你不耍流氓就算好的了。” 见他不动,我又开始嚎叫,和赖在地上要糖吃的无赖小孩儿有得一拼。 “大叔陪我,大叔陪我,大叔陪我。唔唔唔唔,大叔……” 他哑着火,一直看着我,一直看着。 …… 夜风真的好凉爽。 我蹲在草丛里,托着腮帮子,终于得了惬意。 不远处,那个背对着我的身影在此时特别高大。我眼睛里全是他,心里面更是幸福到爆棚。 “大叔,你不要走,一定要等我。”我不知道已经说了第几回,“大叔不讲义气自己走的话,会被雷劈的!” “你到底好了没有?” 他一声吼,吓得我哆嗦了一下。 我踉跄地站起身来,抬头见月亮又圆又大,看了就喜欢。 再往身后看去,月光照亮了不远处的山坡,还有山坡上随风摇摆的野花。 我没多想就跑了过去,想伸手去抓月亮。 跳了几下,就感觉后衣领被一把揪住,再也跳不起来 回头,眼前是花冥比月亮还要皎洁的脸庞,让人心旷神怡。 “大叔,这里好漂亮。你看,全部都是野花。”我眼睛眯成两条线。 “童可可,你够了!”得到的却是他的喝斥。 我心里面一揪,眼睛马上就热了,极度委屈地看着他:“大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凶?” 他叹口气:“你再敢乱叫什么大叔,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大叔不会的,大叔最好了。”我呵呵傻笑,转身采了把野花递到他面前,“喏,送你。” 他面若冰霜地将我手打开,花随即落了一地,而我清楚看见他眼中的嫌弃。 “走!” 他简洁而有力地命令,转身。 我张嘴就嚎啕大哭,像打开了水龙头,所有的委屈和心痛再也控制不住。 他蹙眉看过来,更是生气:“别哭了!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我不理,哭得更加大声。 “童可可,我让你别哭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绿。 我还是不理,鼻涕眼泪地一大把。 他深呼吸一口气,语气转为威胁:“童可可,你的酒品真是差到无人能比了。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借酒装疯,后果你知道的。嗯?” 053.就知道欺负我 天知道,我不是借酒装疯,而是真的被酒精给毒疯了! 看着眼前这张面孔,我想起这段时间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悲惨,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他没食言,留下个冰冷眼睛,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还在哭。 什么野兽幽灵,统统不在乎。就让我曝尸在这个荒野,结束这窝囊胸堵的人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哭得坐在了坡上…… 好不容易不想再哭了,一抬头见他又回来了,眼泪又吧嗒吧嗒地重新开始掉。 花冥走过来,弯下腰俯视我,脸上显得有些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 “干嘛抢我台词!”我扯着脖子大声地控诉,“明明就是你把我天天怎么样!” “为什么我的运气这么背,嗯?我是想帮人!结果莫名其妙被睡了!好人是不可以当的,我TM当什么好人! “公道没有讨回来,我还得卖身!凭什么?就凭你有权有势比我有钱?你以为我想次次都跟你碰在一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我是杀了你全家,还是占了你一分钱?我没你有钱,但也是爹妈生的,也是怀揣梦想的,凭什么要把我踩在脚底下,凭什么?! “你没人性的?!我告诉你,你只是赢在……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要不然,你是买不到我童可可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一通乱吼,然后有气无力地耷拉下脑袋,继续喃喃自语,“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我真的没有害过人,为什么就翻不了身呢? “两年之后,我就27岁了,还剩下三年的时间。没关系,童可可,没关系。三十岁之前,你一定可以完成梦想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 我眼睛都快合上了,突然听见一声冷叹。 “花冥!你这个坏大叔!就知道欺负我!” 我条件反射地抬头又吼,而他明显后退了半步,眉心狠狠地拧在一起。 下秒,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妥协,弯腰伸手在草丛里扯了几下。走回我面前时,递来一把参差不齐的花束,更像是一把野草。 我眼睛睁得老大,什么意思? 他蹲下身来:“送你。” “送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他歪着脑袋,轻扬起眉头。 我抿着嘴,慢慢笑了,转而又板起脸来瞪向他:“那你准不准我叫你大叔?” “我只有30岁。”他眉宇间全是无奈。 我嘟哝着嘴:“你就是一个大叔。” “好,别说了。”他立马制止我,就在爆发的边缘上,“随便你。” “大叔。”我笑逐颜开,把野草,不对,是花,接过来,一颗心都在飞扬,“好漂亮。”然后八卦地眯眼看他,“大叔,我是不是你送过花的第二个女人?” “为什么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欧阳娜娜呀。” 他明显愣了愣,站起身来:“你如果乖乖跟我回车上,就告诉你。” 我一听,赶紧屁颠屁颠地爬起来跟上。 …… 他有没有告诉我答案,我真想不起来了。 只想起一路上,我都在引吭高歌。唱着唱着,说了句“大叔,我想吐”,没有任何缓冲地就直接在车里吐了个干干净净。 …… 再后来,我回到公寓,还在床上闹腾了好半天,又蹦又跳,开了个小型个人演唱会。 从最炫民族风唱到你是我最深爱的男人…… 而我的观众,一直站在床尾,环着胳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脸色比僵尸还要难看…… …… 而我,应该马上就要变僵尸了。 我坐在浴盆旁边,脑门不停地磕在浴盆边缘上,听着那清亮的响声,心想哪种死法痛快些。 停下来,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深深而哀怨地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下秒又掐自己脖子,咬牙切齿地喊:“为什么要喝酒!” 觉得痛了,又只好抬起脑袋来,自我催眠地笑笑:“人生在世,谁还没有犯过二啊。没事没事,反正在花冥那儿,我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好形象。” 说完,我站起来,抬头挺胸上班去。 下到大堂的时候,保全们都看着我诡异地笑。 我这才又想起来,昨晚是被他们抬上去的。只有用包包遮着脸,然后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到了香雅,整个顶楼的人依如平常那样忙碌。 我躲躲闪闪地进到秘书室,发现菲菲和安妮都不在,张杰生刚好从总裁办公室里走出来。 “童可可,你干嘛呢?”他看见了我,一脸奇怪。 我视线集中在那两扇大门上:“花冥在里面吗?” “老板在啊。你是怎么了?是老板吩咐你的事没办好?这么鬼祟?” “吩咐我办的事?”我愣了愣。 张杰生双手环在胸前:“老板不是说上午让你去办事了吗?难道……?” 我赶忙打着哈哈:“是啊,是啊,我上午去执行特别任务了。” 没想到,屁股还没坐下,张杰生就过来:“老板说,你来了就让你进去,快进去吧。” 我一幅见鬼的表情,整个灵魂都在很诚实地抗拒。 “愣着干嘛?” 我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去英勇就义,张杰生补了句:“出来,记得把报告补给我。” “什么报告?” “就是关于那个红酒庄的报告啊。”他缓缓地说,“要不然,带你去干嘛?去品尝红酒啊?” 我一听,拔腿就往外跑。 “嘿,你去哪儿?” “我差点忘了,要再去一趟,补充资料。”这种机会,我怎么能放过,百米冲刺进电梯里。 再次来到这个破旧的红酒庄园,我按了很久门铃,那个瘸腿凸头的看门老头才慢悠悠地过来。 “老伯你好!”我扒在铁门上,笑容可亲,“还记得我吗?昨天来拜访过的。” 老头儿明显眼神不好,凑近了上下打量,然后不怎么高兴地问:“什么事?” “老伯,我要再见一下你们庄园的那个助理小姐,叫莎莎的。” “她现在没空。”老头儿果断拒绝。 我愣了愣。 “老伯,你让我进去找找她吧!我很快就出来的!”我可怜兮兮地巴望着他,双手合实作出请求状,“求你了!我找一点点资料就走!要是我空手而回,会被老板骂死,还会被炒鱿鱼的。再说,我们昨天不是你们的贵宾吗?莎莎小姐要是见到我,肯定还是会热情欢迎的。” 不知是哪个字打动了老头儿,想了想把铁门给打开了。 我连说了几声谢谢,直呼运气还不算太差,径直就往里面跑。 昨天只顾着仰望花冥了,方向都没有弄清楚。半天,我都还在乱窜。越窜越觉得这庄园连个人影都没有,真是有够萧条的。 突然看见有人影在转角处闪过,我赶紧跟了上去。 发现就是那位秘书莎莎,正想大声喊她,一眨眼她就不见了踪影。 我只好顺着她转弯的方向小跑过去,见她东张西望神神秘秘地推开了一个房间门。 她不会是偷偷摸摸地去和庄园主人约会吧? 我的八卦之心立即蠢蠢欲动,走近去,透过窗户玻璃往里面瞧,果然看见了庄园主人坐在沙发上。 而房间里面除了有莎莎,还有几个彪形大汉,穿着黑衣戴着墨镜,手里面还拿着枪。 枪?! 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再次睁大了眼睛确认后,捂着嘴巴退到墙角。 小心小心翼翼地再次向里面张望。 这一次,我清清楚楚看见茶几上摆着两个大手提箱,而里面码着一袋袋白色粉末的东西。 庄园主吩咐了句什么,昨天还柔柔弱弱的莎莎表情看上去相当狠绝。 我目瞪口呆地蹲下身去,心想那些白色物品不会是毒.品吧?难道,这个根本不像酒庄的酒庄,实际上是个毒.窝?! 我觉得自己可能在作梦,猛掐了自己一把,疼得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我用手扶着地面,蹲着往来的方向返回,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平时港片看得太多,我可不想被射成马蜂窝! 我一边挪,一边掏出电话来,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警察,却是花冥。 还好我单手灵活,顺利发出一条求救短信。 我刚把手机塞回包里,就听见身后响起了催命的声音。 “童小姐?” 泥玛,今年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咦?我的隐形眼镜呢?”我喃喃念着装作捂眼睛,然后镇定地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咦,莎莎小姐?真是你,我找你找了好半天。” 莎莎双手背在后面,殷勤地冲我笑:“童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再要点资料。”我十分自然地回:“我老板非常重视昨天的拜访,所以我想交一个完美的报告给他。结果,进来后都绕晕了,还把隐形眼镜弄掉了,都趴在这里找了好半天了。” “那花先生呢?也来了吗?” “他还在外面等我呢。”我继续编,“不过,我看我还是改天来好了。这隐形眼镜掉了,我就和瞎了似的,什么也干不成。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 说完,我转身就走,求天求地能够逃过此劫。 “童小姐!既然来了,还是留下来吧。” 我暗咒该死,转身……冰冷的枪头正对准我的脑门。 054.女人如衣服 只见莎莎阴冷地扯了扯嘴角,眼睛里的光芒是没有人性的。 我只好把手举起来:“好吧,我坐一会儿。” …… 两个多小时了,我就眼睁眼看着他们将白色粉末装进红酒包装盒里。 这些天杀的,绑我绑得这么紧,还偏偏让我看着,这不是摆明了要被灭口的么? 为什么花冥还没有来?! 我要是挂了,他的38万就打水漂了! 没过多久,莎莎就过来对白胡子庄园主说:“老大,都准备好了,可以发货了。” “路上小心。”庄园主用标准的中文说了这四个字。 我睁大了眼睛,这法国坏人竟然是会说中文的。 冷不丁,那女人朝我看了过来:“老大,这个女人怎么处置?” 白胡子庄园主终于看向我,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们带上,路上顺便解决一下。和花冥的合作就要成功了,不能让这女人破坏了。” “是,老大。” 我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快要被带出门口的时候才大喊一声:“等一下,听我说几句话!不然,你们会倒大霉的!” 两个大汉紧紧按住我肩膀,我根本动弹不得。 “你说说,我们为什么会倒大霉?”庄园主点燃了雪茄,饶有兴致地问,然后示意两大汉给松了绑。 我揉着快要脱臼的肩膀:“法国老头儿,你不会是才开始做这一行吧?你们这样的操作手法真的……”我撇撇嘴,“真的很落后。” 庄园主愣了愣:“你这个小姑娘口气挺大,不知有什么高见?” “高见我倒没有,但生意经还可以和你这个法国老头儿交流交流!”我呵呵地笑,显得颇为自豪。 “法国老头儿?”庄园主笑出来,“这个名字我喜欢,你继续说。” 我清了清喉咙:“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竟然还用这种笨拙的方法贩.毒?!要是遇上警察叔叔怎么办? “要是遇上警察叔叔的狗怎么办?人家只要绕着你们的货车闻一闻就会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了,好不好? “做生意嘛,特别是你们这种高危行业是要动动脑筋的。你说你弄这么大一个酒庄作为幌子,肯定也是做为成本投入嘛,对不对? “到最后,你赚的钱都还不够维持这个酒庄的,不是付出和收入不对等吗?法国老头儿,你的思想得改改了,不能再作为这条食物链的最底端了。 “像你这样的批发户,又不能大量地出货,是不是该考虑自产自销啊?比如……把这里建设成为销售的最前端啊? “比如让这个酒庄更像个高端的酒庄啊?电影上不是都这么演吗?客人,你好,请问要什么红酒?请给我一瓶什么吧拉吧拉,然后就相当于暗号了嘛。 “这样,红酒的生意也做,你们这见不得人的生意也做,再接着你们垄断整个市场,除了自产自销,还可以接受其它地方的货。 “钞票这不是大把大把地进帐了吗?然后再成立一个品牌,再接着上市,再接着……” 我越说越兴奋,却发现庄园主叼着雪茄的脸彻底变成了一块懵逼的木头。 …… “不过啊,我觉得最关键的还是要把服务做好,要把口碑做出去。”我不管他,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继续说着,“还要建立一个神秘而安全的网络。 “一定要信得过的客人才可以介绍新的客人入会。总之,不能被眼前的小利益所迷惑,一定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 庄园主叨着的雪茄都掉了,眼神仍是一动不动。 “你需不需要找个翻译?”我很诚恳地看着他,“是我说的太深奥了吗?那我再重新简单地叙述一遍。” …… 为了拖延时间,我嘴巴都快说干了,那庄园主都托着腮邦子,快被我哄睡着了。 这时,叫莎莎的女人从外面进来,神色有异:“老大,花冥来了,说来接……”说着看向我,“他的秘书。” 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是激动得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谢天谢地,我已经快找不到可以说的话题了。 “他一个人?”庄园主一脸诧异。 “对,他一个人。” 泥玛,他一个人?那他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我是让他来救我,不是要他跟我一起死! 我只好笑了起来:“我都说是来补充资料的,无意撞上你们正在做生意。法国老头儿,你还是放我走吧。 “要是灭了我,反而让人发现你们这个基地,岂不是得不偿失?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和我老板回去,你觉得如何?” 庄园主没有说话,但明显是在思考。 “花冥怎么会亲自来找个小秘书?”莎莎这个贱人在庄园主旁边十分怀疑地提起,“我估计,我们已经身陷埋伏之中了。我先保护你离开吧?” 下秒,庄园主看过来。 我露出娇羞的表情:“老板和秘书,你们懂的。” 庄园主再次将我上下打量:“你是个人才,我舍不得杀你。”只见莎莎在旁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但是……”他又笑笑,“秘密只有死人才可以保守。” 你妹!我一颗心蹦到嗓子眼里,心想这下真是要香消玉殒了!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传来一声哀嚎。 我扭头看,守门口的壮汉高举双手倒退着进来,而花冥神态从容地迈步进来。 他手持那根带电的细长教鞭,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无所畏惧的光,冷颜上写着‘拦我者后果自负’,气场比平时更加骇人。 只不过……我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他手上拿着Ak47,我肯定会激动坏了。可是……他以为他真是金刚不坏么,子弹打不穿么? “花先生,再次见到你很高兴。”庄园主热情地起身迎他,想要来个友好的握手。 可花冥冷着张脸,将滋滋作响的教鞭直指他鼻尖。 见状,庄园主笑笑,退了开来,摊开手:“花先生不要生气,你的女人一根汗毛也没少!” 他皱了皱眉,而我冲他尴尬地一笑。 “童可可,你没事吧?” 我干笑,厚着脸皮说:“亲爱的,我没事。” 花冥睨了我一眼,然后看向庄园主,不客气地质问:“你号称自己是合法商人,却干这种勾当?” “花先生不要动怒!”庄园主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就像您女朋友说的,中国人讲究的不都是和气生财吗?我是真诚想要合作,我们强强联手,一定可以创造新的辉煌!” 花冥不屑地扯扯嘴角,收起电鞭,坦坦然然地坐下:“如果我说不呢?” 我看着干着急,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干什么! 庄园主愣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回:“那您只能和这么聪明可爱的女朋友,说再见了!” “这位女士没有告诉你,中国还有一句话。”他轻扬起眉头,“叫做女人如衣服吗?”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激动起来:“花冥,你还是不是人啊?我会在这里是因为谁啊!你给我过河拆桥是不是?提起裤子就不认帐是不是!” “你给我闭嘴!”他压着声音,一脸嫌弃,“哪里有破事,哪里就有你!自作自受,还连累别人!” “是啊,我就是属麻烦的,怎样?”我扯着脖子就喊,“是你非要把我这个麻烦精拴身边的!拜托,我恨不得马上离你这个冷血动物越远越好!” “冷血动物?” “你不止冷血,还心胸狭窄,刻薄记仇!屁大点事,你记仇记成这样!你是林黛玉转世啊?”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对!反正现在也活不成了!” …… 我们怒目相对,扯着嗓子大吵……而庄园主和其它人都在旁边干看着。 “你给我说清楚!”下秒,花冥厉声喊着冲过来,抓过我胳膊就往旁边拉拽。 我先是怔了下,他竟然碰我! 我看得出来,他表情隐忍而痛苦,明显是在对我使眼色。 “说什么说!”我伸出手来也将他往角落上推,嘴里喊着:“说你怎么欺压我吗?说你怎么侮辱我的人格吗?” “死性不改!”他目光如矩地瞪着我,然后咬着牙扬起巴掌来…… 我整个人一凛,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被他拉进怀里,往下一蹲。 他的胳膊圈着我,我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耳边是各种嘈杂刺耳的声音…… 有人在喊“不许动,再动就开枪了”,有搏斗的声音,还有人发生嗷嗷的呼痛声。 伴随着玻璃破碎声,周围全是白色的烟雾…… 就像我此时的大脑,完全处于白茫茫的状态,只觉得他胸膛好暖,而他的心跳声也特别有力。 所谓安全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突然闻到刺鼻的雾气,我咳了几下就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 护士刚好拉开布帘走进来,说:“醒了?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吗?” 我精神一下就紧张起来:“我在哪里?我怎么会在医院?那些坏人呢?他们都被抓住了吗?” 护士拍着我安抚:“你别激动,深呼吸,你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 我脑子里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花冥把我揽在怀里……噌地坐起来。 这时,张杰生探头进来。 “你醒了?”他看上去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护士走了出去,而他走了进来。 “花冥呢?他人呢?他没事吧?”我万般紧张地抓着他就问。 055.旧疾复发 “没事,没事。已经没有大碍了。” 张杰生笑着回答,然后感叹说,“你这次真是拍动作大片啊,连特警都被惊动了。” 我蹙眉,完全没心情和他打哈哈。 “什么叫没有大碍了?他哪里受伤了吗?你话说清楚点啊。” “淡定!”他压住我肩膀,语速极慢地说,“你是受了惊吓,吸了迷烟,晕了一阵!老板也没有受任何外伤。只不过……”他犹豫了下。 “只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按理我不该告诉你的,因为这是老板的隐私。” 我气得睁大了眼睛,幸好还没有发飙,听到了他的下半句。 “之所以还是决定告诉你。是想你记住这次的人情。以后也多理解理解老板。” “少废话。” “老板没事,只不过旧疾复发。” …… 我走在去VIP病房的路上,心情有些复杂。 张杰生说,花冥有‘接触障碍综合症’。对,这种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病。轻度会精神紧张,重度就会出现呼吸困难和抽搐的症状,甚至晕厥休克。 所以……他常说让我不准碰他,对别人也是能免则免……不完全是因为他厌恶嫌弃我?难怪以前蒋梦婷提过,花冥是会看心理医生的。 那方才他像那样紧紧地抱着我,程度算是轻,还是重? 反正张杰生说了,我这条小命是花冥救回来的,我就该知恩图报。 问题是……我都把自己给卖了,还要怎么报? 我插腰,倚着墙壁叹气,暗咒他为什么突然要救我?现在弄得我心里乱得厉害!又自责,又感激,又内疚,又有点……想入霏霏的。 毕竟他舍身相救,我一个姑娘家,肯定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的。这时候,再借口他是为了38万,不是没心没肺么? …… 我问了护士,找到花冥的病房门口,隔着玻璃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 他坐在病床上,脑袋倚在摇起来的床头上,湖蓝色的枕头将他的脸衬得更加苍白。他眼睛微闭,戴着氧气面罩的样子,令我心脏跟着揪疼了一下。 一切都是我害的。 正准备推门进去,突然意识到病房里有其它人,我赶紧收了动作躲在门边。 是欧阳娜娜? 她一袭红裙,头发披着,缓缓从另一边走到他的身边,倚着床边坐下。她神情没有半点锐利,反而柔情万种,眼中还带着泪花。 只见花冥没什么精神地睁开了眼睛,抬起手来缓缓抚向了她的脸庞。欧阳娜娜伸手握住,脸枕在他的掌心上,两人安静地相望,画面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看着花冥那写满感情的眼神,还有他触碰欧阳娜娜的动作,立即感觉好像被滚烫的融浆从头浇到脚,一时间有种体无完肤的感觉,骨头里面的疼蔓延到心脏位置。 …… 以前最喜欢的一句电影台词是,我的心上人一定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没想到……英雄来了,没想到……他只是恰好路过。 我走在回急诊室的长廊上,自嘲地笑笑。 回到方才的床位,警察叔叔来找我做笔录。 流程走完,警察叔叔一脸好笑地说:“姑娘,你之前是不是有过什么社会经历?” 我盘腿坐在床上,摇了摇头,并不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思。 “你被控制的时候,我们的微型机器人就已经穿过屋顶监控着了。如果不是花冥坚持你是他的下属,我们真怀疑你是罪犯的同伙。说得一套一套的。” 我干巴巴地笑:“那不是为了拖延时间么?电影上学的。” “好了,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 “姑娘,好好上班。遇到个负责的老板不容易。你要是转行,上山入伙当强盗,我们可头疼了。” 这警察,还真幽默!只是我现在没什么心情跟他配合! 我只能是笑:“谢谢警官们救了我。” “不用客气。多谢谢花冥吧。我们本来都打算强攻了,是他非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最后还亲自进去。像他这样的人,可真是不多见!好好休养吧!” 我没有管警察是怎么离开的,因为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汹涌了起来。 还没有半点平复,帘子就被人用力拉开。 我抬头,用力深呼吸……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欧阳娜娜小姐。” 她没说话,定定地看着我,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然后才过来在椅子坐下。 我始终保持微笑,不用猜,都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还好吗?”她声音冷冷的,再居高凌下地把我打量几下,真不带一丁点探望的意思,“看你……应该没有受伤。” “谢谢关心,我没事。” “我这人喜欢直接。”欧阳娜娜收起笑容来,“你不适合花冥。” 我愣了几秒,笑容不改:“你是在以前任的身份,对我说这句话?” “你只会给花冥带来危险和困扰。” “你是在以前任的身份?”我重复。 “我需要向你交待么?”她空洞的眼睛看着我,表现出来的气场很足。 我却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自己本就不是花冥的什么人,心里当然是虚的。 她嘴角似有似无地扬了扬,占了上风地继续说:“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都有你永远不会有的东西。我不在乎花冥给多少女人名号,就算是花冥法律名义上的女人,同样。但是……如果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只有危险和伤害……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 “你看上不笨,所以我应该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白吧?”她微叹口气,“你在他心里是个什么位置,你也应该比任何人清楚。我和他之间的事,不是你可以插进来的。” 我笑了:“那我很期待……你可以把名号抢回去。”这是我真心话,一秒钟都不愿再掺进这件事情里来。 但,在对方听来,可能就变成了一种挑衅。 “我不需要抢。”她笃定地回答,简洁又有力。 我呵呵:“看来,欧阳小姐的确还没有放下。” “你以为真的会有结果?”欧阳娜娜看上去一点也不急,“据我所知,你比普通老百姓还要普通。无父无母,住在廉租房,进香雅集团之前,连生计都不属于正常职业。” 活到这把年纪,我一直无所谓别人说什么。没想到这一刻,心脏却变得特别玻璃,好像再被人触到,就会破碎。 她应该是把我的不自然收进了眼里,扯扯嘴角笑笑:“说句现实的,花家会同意让这样一个女人进家门么?陈安琪是什么样的人,她会袖手旁观?应该不用我说,你领教过了的。 “现在,你可能抱着侥幸心理。等陈安琪真正出手时,你以为花冥真的能护得住你?” “劳烦你操心了。”我告诉自己不可以低头,撑出一个不焦不躁的笑,“我不会去理前任的事,更不会理前任说的话。欧阳小姐也应该一样。如果这些事应该由你来管的话,你也就不会变成前任了,你说是不是?” 她表情凝了几秒,然后站起身来:“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可以理智地面对你现在和花冥的关系。都是女人,我不希望最后……你变成可悲的那一个。” 说完,她就往外面走,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让对方变得更好,而不是让对方变得一团糟。如果余生,我只能是‘前任’,那我一定是最护旧的‘前任’。 “陈安琪是什么人,你可能心理有数。但我是什么人,你应该不会想要了解。多增加一个敌人,你一定会后悔。” …… 听着规律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我想要顺畅地呼吸,却觉得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大石,闷到异常难受。 也罢,反正也是假的,我又何必入戏这么深,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花冥的女人了?我笑笑,重新打起精神来。 她说得也没有错,我一个混饭吃的普通老百姓,本来就该回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扯着旁边的被子角,比任何时间都想结束现在这种困境。如果不是协议缠身,我用受这种闲气?! 想到这里,我忽然灵机一动! 如果有人代替了我现在这个位子呢?不不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物归原主? …… 我吵着要回家,张杰生却不让。我只好留院,再观察一夜。从急诊转到普通病房,晚上我想了想,还是摸进VIP病房。 这个时间,花冥病房里安安静静的。 我轻步进去,见只有床头的灯亮着。而在床上平躺着,看样子是睡着的。 本想转身出去,却是鬼使神差地返回去。 昏黄灯光下,他的脸还是漂亮得那么妖孽嚣张,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呼吸声特别均匀,就像刚刚经历完一场大战似的,整个人都是放松安心的。 我不禁露出微笑,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又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他就那样面不改色地走了进来,拿着电鞭的动作帅气到了极点。当他将我护在怀里的时候,我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就算死掉也无所谓。 “花冥。”我喃喃细语地开口,“谢谢你。” 056.不是朋友 我拧拧眉,想了想,“虽然……你这个人真的不好相处,又小气,又刻薄,又记仇,又挑剔……但是你冒着危险来救我这个毫无瓜葛的人,最起码你本质上是不坏的。” “这样吧,以后我一定尽量不惹你生气,尽量让你满意。”我说着自己点点头,“等约满的那天,我们应该勉强还算得上是朋友吧,你说呢?” 说到这,我突然鼻子一酸,低头在口袋里翻纸巾,一无所获重新抬起头来,发现一双冰冷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吓了一大跳,鼻涕也给吓回去了。 再定睛一看,不是眼花,他果然是在看着我。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僵住,脑子一片空白地吞咽下口水。 他示意了一下床尾的遥控器,我赶忙帮他把床给摇到一个舒服的高度。 他眼睛就没从我身上挪开过,我只能硬着头皮。 “你这样唠叨,死人都会醒过来。”他好看的唇动了两下,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这么不‘好看’。 “打扰你了。”我囧到极点,只要哪里有一条缝都想钻进去,“快休息吧,我走了。”说着就准备溜之大吉。 “站住。” 听他冷冷地发了令,我又赶紧回去站好,面无表情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申明三点。”他清了清声音,语速平缓。 我赶紧点头,以示洗耳恭听。 “一,你不用感激涕零。” 我愣住。 “因为我小气、刻薄、记仇、挑剔,所以救人不是我的爱好!” “……”我目光已经飘忽到天花板去,不用看都知道他脸有多臭。 “契约一天不满,这世界能灭你的人就只能是我一个。我不过保护自有财产。 “第二,身为我的财产,提高保护意识是你的责任,不要指望每次都有人帮你处理善后。脑子是用来思考,不是用来养鱼的!” 我不计较地“喔”了一声,谁让他是救命恩人呢。 “第三,我们不是朋友,就算契约满,也不会是!最后,没人教过你,‘谢谢’两个字要当面说么?” 听完,我的心情真是瞬间从云端坠到了谷底,然后又从谷底坠到了地球内核深处。 一切都是庸人自扰! 我僵硬地笑笑,然后回说:“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大度地放下姿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有你方才说的,我都记清楚了。” 话音落,他就说了一个字“水”。 我心领神会,立即奴才样十足地倒了水端过来:“请用。”想起他有那个什么障碍,就放在了床头柜上,赶紧站去老远。 “把窗帘关上一些。” “是。” “太干燥了。” “稍等,我去找护士拿个加湿器。” …… 等到没什么可以再使唤的了,他示意我坐下。 我只好听命,然后鼓着腮帮子东张西望,主动找话题说:“那帮坏人应该都被抓起来了吧?特别是那个莎莎,特别狠。不过还好,有惊无险,和拍电影似的。” 他看着我,没什么精神:“这里还有一个落网之鱼。” 我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惊讶地看向他:“不会吧?难不成……你其实是想跟他们合作的?你才是幕后大.BOSS?” 他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笑笑:“我说的那些,不都是拖延政策嘛。警察叔叔那里,我已经交待过了。” 他轻哼一声,表达着对我的‘敬仰‘。 “品牌?上市?你的犯罪头脑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要不是这样,我早被埋在哪个山头了。”我翻个白眼,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好笑,但只能是憋着。 再看花冥,他一直看着我,目光深邃得又让我……忍不住自作多情了。 我干咳两声看向旁边:“早知道……我应该进办公室被你训,不去庄园就好了。”为了解开这个尴尬的气氛,我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果然,他脸色沉了下来:“再给你立条规矩。” 我来了精神,从没这么期待过被人骂,还是现在这种画风比较惬意。 “有我在的任何场合,绝对不准再碰酒。” “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我伸出三根手指来对天发誓。 “全房都要清理。床上用品直接扔掉。” “好好好。” “车……” “我擦,我洗。保证和新的一样。” …… 他明显愣了愣,然后喜怒不明地盯着我:“昨天晚上的事,你都记得?” “昨天晚上的事……”我东望望西望望,“我实是喝得太醉了,脑子里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断。总之,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都是我的错。” 花冥却是一幅不知道怎么接话的表情,没了什么兴致,挥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自然是欢欣雀跃,冲到电梯门口了才长松一口气。 有些事情,想得太多了头会痛,想清楚了心会痛,但认清楚之后,只不过是一泡Shi的肚子痛。 …… 翌日,一切照旧。 我大扫除了花冥的公寓,又找到司机老郭,把车给洗了。 听张杰生说,花冥要晚一些出院,所以我也不必到办公室现身。 本来打算趁着空档回趟家,没想到却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外婆跌伤了。 我火速到了医院,外婆在急诊,额头上包着纱布。还好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老人家恢复得慢,要好好照顾。听送外婆来的警官说,老人家这额头上的伤是被人用酒瓶子砸的。 街角的监控没有拍到那个年青人的正面,但看得出来是有目标性的。还问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我最近得罪的人那还真不少,但能向一个老人家下手的……还真没几个。 陈安琪?欧阳娜娜? …… 我扶着外婆往外面走,心里面愧疚得不行。 “外婆,你疼不疼?” “不疼不疼。”外婆摇着手,“你知道的,一进医院,小伤就得变成大伤的。” “你没看清楚那个打你的人吗?” “真没看清。我心想肯定是个小流氓,想抢我的钱袋,所以就赶紧护着口袋。” “外婆。”我抱着她肩膀,“你那个金兰姐妹不是一直说让你过去她家住一段时间么?我不在家,童宇又忙,我实在不放心,不然我送你过去,你们姐妹两个聚一聚?” 正说着这话,就听见张杰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唤我。 我抬头,而花冥就在他身后,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的脸不自禁垮了下来,特别是看见外婆一把年纪了还因为我而遭罪。 我称花冥为老板,给外婆简单介绍了一下。 在老人家面前,花冥和张杰生还算是客气。 还没说上几句,童宇就赶了过来,应该也是接到消息了,抱着外婆就问是怎么发生的。而外婆在那儿安抚他,直说没事儿。 而我看向花冥,藏着怒意的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他是谁?”童宇发现了花冥,冷不丁地问。 “这位先生是可可公司的老板,还有这位是可可的上司。”外婆笑眯眯地介绍起来。 童宇用一种并不好友的眼神看着花冥,半天没有说话。 “你带外婆回去吧,晚点说。”我交待。 “你呢?”他拧眉。 “我还要上班。” 这时,花冥开了腔:“今天放你假。” “谢谢老板。”说实话,我是意外的。 “杰生。”花冥又示意了一下。 张杰生就主动过来:“老人家,我老板让我送你们回去。车就在外面。” “不用不用了,怎么能麻烦你们。”外婆摇手。 “没关系的,请跟我来吧。” “不必了。”童宇高八调地开口,一副我是粗人的架势,“没听见我外婆说么,不想麻烦你们。” 张杰生愣了愣,笑容有一点尴尬。还好,花冥也没和他计较。 “真的不用麻烦了。”我只好过来圆场,“我们家离医院近,走回去就好。谢谢。” 下秒,花冥上前,向外婆点了个头,这才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跟着沉了沉。 “昨天打电话给你,你怎么关机?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童宇突然就没好气地问。 “……” “就算你手机没电了,你不知道借个手机么?不是说好了,每天都报平安么?” 嘿,我怎么突然觉得像是出轨被逮到了似的? 我昨天那惊心动魄的,连小命都险些保不住,后来还害怕他们知道了得吓个半死,所以才忍着不说。 “我是个独立的成年人,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我有些不耐烦地回,就像大多数人,对这种唠叨会莫名觉得烦躁。 “大惊小怪?”他浓密的眉头紧皱在一起,一下子就火冒三丈,“我一整晚在那里纠结,都快去报警了,你竟然还说我大惊小怪? “你要是路人甲乙丙丁,我才懒得管你死活呢!你知道我一整晚都没有睡吗?早上看见你发了说说,才放心。我真是……有病啊我!” 我很少见童宇发脾气。 因为大多数时候闯祸的都是他,而发脾气的人则是我。 没想到现在竟然反过来了。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和外婆真心关心我的死活。 “对不起嘛。”我服软,“我知道了,是我疏忽了,害你和外婆担心了!” 然后,眨着大眼睛对上他生气的眼神,“对不起,好不好?” 他怒气未减地瞪着我,在我额头上用力一弹:“下次再敢玩失踪,看我怎么收拾你!” 057.马上辞职 我捂着额头,这一秒真是眼冒金星。 抬头瞪他:“童宇,你胆子肥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打击报复了是吧?” 他瞬间傻眼,别看他五大三粗的,立马就怂了。 “收拾我?”我包包挥过去打他的屁股,“你要怎么收拾我啊?你要怎么收拾!” “童可可,你注意点,这里是医院。”童宇躲开,还不忘找外婆撑腰,“外婆,你看她!” “你们俩个,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孩子!”外婆拿我们没办法地摇摇头,然后一个人往前走。 而我们在后面,你打我,我打你。 晚饭时候,童宇一直问我培训培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回家。都被我糊弄过去。 正收拾碗筷,收到花冥短信。 我赶忙出去,他就在小区旁边的街角,路灯下是他长长的身影。 “有什么事么?”我冷着张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半天才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愣了愣,然后不领情地回:“不需要了。”说完,就要走。 “童可可。”他唤住我。 我转身,不耐烦:“我说了不需要。” “行凶的人是我妈安排的。” 他的直接让我有些意外。 这个答案我却并不意外。“所以呢?” “老人家的医药费和康复费用,由我负责。”花冥继续说,态度诚恳,“我也向老人家致歉。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遗憾。” 我轻哼一声:“这种事情,你难道就没想过会发生吗?就算你想过会发生,但有的是人来当炮灰,你根本就不在乎。” 他没回应,甚至没有一丁点生气。 “花冥,我没有任何立场怪你。”我更气的是自己,“因为一定程度上,这是我自己选的。你大可不必来同情和施舍,因为这对我来说真的很多余。两年的时间还剩很长……如果你真的动了侧隐之心,还不如换个别的差事给我。” 他不为所动地看着我,眼睛里像蒙上一层雾气。 “算了,我知道应该是不可能的。”我深呼吸口气,“行了,我会看着办的。就像你说的,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伤害我不可以,伤害我家人更不可以。” 花冥声音清冷地开了口:“如果再危害到你的家人,我全权负责。我花冥说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上车,一脚油门驶离。 我愣在原地,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一方面相信他,另一方面憋屈难受。 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就看见童宇。他应该是跟着我出来的。 “跟着我干什么?”我环起胳膊过去。 童宇一脸的不高兴:“你现在上班的地方是不是那个卖珠宝的香雅集团?” 我愣了几秒,之前刻意不细说,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那个男的,香雅集团的总裁,花家的大少爷,花冥。” 我更是奇怪,他平时连报纸都懒得翻,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是。”我承认。 “他来找你干什么?” 我心虚一秒,“他是我的老板,来找我当然是交待工作,不然还能干什么。” “他一个大老板,迂尊降贵亲自来找你?”他一幅不相信的口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他不是善类!” 我无可奈何地摇头:“童宇,你是不是又忘了吃药了?你的仇富病又发作了?” “我……”他立马被气得脸色铁青,“是,我就是仇富!因为有钱人没一个是好人!等我查清楚他的底细,把他的老底都翻出来,我坚决不准你再在那公司呆下去!” 又来了! 我真想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永远都是这么不讲理,这么莽撞! 我还没发火,他倒是发作了. “你竟然给我保持沉默?你竟然现在就给我护着他?童可可,你不会是见人家唇红齿白又有钱,所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差点跳起来。 “你看你脸红的,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是你妹啊!”我慌乱中脱口而出,立即后悔莫及,这骂的不就是自己吗? 我耐下性子来,撑出个僵硬的笑容:“你要是有功夫查的话,就慢慢查吧!查查看人家有几千亿的身家,查查看人家那么宝贵的时间为什么要浪费在我这种小角色的身上。查到有用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我好主动献身攀龙附凤,从此脱贫致富!” 放在以前,听到我这种尖锐的反话,他肯定就服软了。 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后,却极其严肃地说:“给我马上,立即辞职!” 我懒得和他说,给他一个白眼。 “童可可,你必须辞职!” 我不听,快步往前面冲。 吃错药了! …… 一大早到香雅,整个集团的气氛都怪怪的,好像所有人也都吃错了药,空气里都弥漫着愁云惨雾。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觉得空气里也带着一股酸味,像是清洁部用醋清洗了地板似的。 平时都会把自己化地美美的女员工们,竟然有许多素颜来上班的,坐在工位上哭哭啼啼俨然失恋了一般。 走进秘书室,安妮也如世界末日般,抱着纸巾盒坐在工位上暗自悲伤。 虽然上了淡淡的妆但眼睛还是肿地厉害,明显是抱着枕头哭了一夜的节奏。 我走过去歪着头看她,心想这一个个的都在闹哪样。 安妮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反而奇怪地看我:“童可可,你都不觉得难过吗?” “我……干嘛要难过?”我不明所以。 安妮露出吃惊的表情,摇了摇头说:“你的内心真强大,竟然能容忍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啊?” 这时,菲菲过来,杂志拍在我面前。 我拿起来看,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昨晚,花冥和欧阳娜娜在公寓大厦门口深情相拥,刚好被一个小报记者拍到。虽然像素不高,但依然看得出来,欧阳娜娜的表情有多么深情投入。 “她不是内心强大。她就不是真心喜欢老板。”菲菲说着往椅子上一坐,神情里也难掩失落,镇定地看向我,“只是想利用他的权势往上爬而已。” 我表示,哭笑不得。 没想到,安妮倒是哇哇大哭:“可我是真心喜欢老板的!老板不再是我们的了,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别再哭了。”菲菲十分淡然地搂住安妮的肩膀,“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接下来,她压低声音说:“这个红裙子女人我查清楚了。欧阳娜娜,家在法国是非常有名的华裔家族。十八岁,她就已经是巴黎时尚界炙手可热的超模。论她和老板,大学校友,初恋,也是老板唯一承认过的正牌女友,未婚妻。” 听到这些,安妮哭得更加绝望了。 而我……心里像塞了团棉花的感觉,呼吸跟着不怎么顺畅。男人不都是最忘不了初恋的么? “哟,也不是完全没有真心嘛。”菲菲突然凑过来。 我把表情整理了一下:“你说什么?” “行了,别装了。大家都是女人。你也一样,我们都要快点振作起来。” 我要振作什么鬼? 我非常想要解释清楚,还没来得及这么做,菲菲已经把我当成了‘夺回男神战斗计划’中的一员。 她左拥右抱着我和安妮,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欧阳娜娜也没那么可怕。四年前,她和老板就分手了。” 安妮抹着眼泪:“菲姐,你什么意思。” “他们都分手好多年了,再是美好的初恋也差不多往事随风了吧?你没细看这杂志上写的么,昨晚这女人是独自离开的,老板并没有追她吗?” 安妮这才停止了哭泣,愤愤地说:“肯定是那女人又想回来纠缠老板。这是不是说明,老板还是属于我们的?” 菲菲点点头:“这女人创立的服装品牌要开拓国内市场,这个时候来纠缠老板,必有蹊跷。” “你怎么了?伤心欲绝到傻了吗?”安妮突然问我。 下一秒,我回过神来,看着她们俩笑:“其实,花冥跟谁在一起随便他好了。不如,我们下了班约在一起买个醉什么的,共同庆祝这神圣伟大的失恋日子,然后彻底忘记花冥这号人物怎么样?” “不要!”菲菲和安妮异口同声,明显是执着和贪恋,接着以一种防备的姿态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你就是想让我们觉得没了希望,不费吹灰之力就解除我们这两个威胁吧?” 我十分想笑,无奈地耸耸肩。 “铲除欧阳娜娜,保护老板的光荣使命就交给你了!我们会在后面尽全力地支持你。”菲菲突然说。 “啊?”我发出一声怪叫。 安妮也立即附和:“没错!这里最有可能战胜欧阳娜娜的人就是你!你必须接受并完成这个任务。我们暂时化敌为友,全力帮助你。” 我僵硬地笑笑:“其实吧……我真的真的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角色!所以……这样光荣的使命,你们也真的真的找错人了。我还有大堆事要忙,我就先……” 没想到,她们俩左右夹住我,满脸阴笑。 058.团结对外 “你就不要再掩饰了。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必须要团结一致对外,对不对?好歹你是老板现任,胜算要大一些。” 大个毛线!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们,正准备说话,张杰生走过来见我们三个紧紧地粘在一起,颇感意外地说:“你们……什么时候变这么亲密了?” “我们一直都亲密啊,老大你不知道吗?”菲菲说着,和安妮一起笑地花枝乱颤。 我被夹在她们中间,则是满脸的无可奈何。 张杰生半信半疑地过来:“对了,菲菲你准备一下,这周末老板不是要去巴黎参加珠宝展吗?” “老大。”菲菲话峰一转,“我可能去不了了。我要动阑尾手术,要请假。” “那……” “我也是。”安妮紧跟着推辞,想了半天,“我……我前男友结婚,我必须要去砸场子!老大,你懂的。” 我在旁边睁大眼睛,什么鬼? “你们……”张杰生简直是大跌眼镜,“平时这种美差,你们都是争先恐后的。今天一个个都转性拉?那总要有人去啊。” “让她去。”她们俩齐声指向我,把我往前面一推。 我的头摇地像拨浪鼓一样:“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张杰生这个眼力见差劲的家伙!竟然点头:“这是长见识的好机会!菲菲,你教教她!” “好的,老大。”菲菲欣然点头,等张杰生走开,就小声地在我耳边嘀咕,“那边是欧阳娜娜的老巢,你一定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近老板。以后我们还会再给你制造机会的,你只要全力以赴别让老板被勾走就可以了。” “还有,别想着过河拆桥。你要是敢独占老板,我们绝不让你有好日子过。跟我们为敌,就是和集团几百号女职工为敌!” 我咽咽口水,感到深深的忧伤,这都算怎么回事! …… 把外婆送去她的金兰姐妹那里小住,我就随花冥赴巴黎之行了。 童宇还在跟我冷战,我只能交待拳馆的师弟们多照应。 原本是被逼的,一路上都扭扭捏捏。真踏上这异国土地,我就高兴坏了。 头一次出国,而且还是这么浪漫的地方,我就像脱了疆的野马,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花冥还算是有人性,头天趁着没什么活动要出席,让张杰生带我去游了几个景点。张杰生笑我井底之蛙,我也无所谓。 第二天开始,各类珠宝秀轮番上演。 因为我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能是当个小跟班,乖乖坐在旁边。就算是这样,我彻底领会,为什么张杰生说这是开眼界的美差。 花冥所到之处,都是被热情欢迎的贵宾。作为他的秘书,也有种光荣感。后来听张杰生自豪地说,明年香雅要联合珠宝设计大师瓦尼在巴黎办秀,国内品牌头一遭,也是亚洲品牌创先河。 我有被这个设计大师的作品惊艳到,只是这个瓦尼性格古怪,连自己的设计秀都没有出席。 晚上,张杰生说我要陪花冥去林府做客,还给我弄了条裙子。说这个林先生在某国拥有当地最大的钻石矿,富可敌国的一个商人。 我打扮好从酒店房间出来,出电梯,看见张杰生就想灭了他。 因为这条裙子,从前面看很端庄,从后面看那简直是……太省布料,凉快。 我昂着头,优雅地从他面前走过,阴笑着威胁:“你敢乱看,姐就挖了你的眼。” “别这么暴力,自信点。你的背挺好看的。”他还敢在旁边幸灾乐祸。 我剜他一眼,走出酒店门口,侧身上车。 这时候,花冥已经在车上等我。 我完全被困在了这身露背礼服里,每一次呼吸都加倍小心。 这位林先生的府邸,是一处远离闹市,幽静的庄园。我们到的时候,林先生携着夫人亲自出来迎接。 这林先生白发苍苍看上去和蔼可亲,身边夫人是位年轻美艳的法国女人,俩人是一对老少夫妻。 花冥面带儒雅的微笑与林先生握手示好,又绅士地亲吻了林夫人的手背。 我旁边看着,心想他每次这样正常与人接触,都是竭尽全力地忍着吧?不知怎的,自从上次酒庄事件之后,我就会特别担心。 我保持友好的微笑,林先生称赞我漂亮的时候,也只是礼貌地回“谢谢”,然后继续装温柔婉约。 见识过花家城堡的华丽之后,眼前这林府相比之下真算朴素的了。 我抱着无比羡慕的心情对自己说:童可可,努力赚钱吧,有一天你也让外婆和童宇住到这样的房子里面!加油,加油! 我们迈入正厅之内,林先生面带微笑地说:“古先生,我给你介绍我的儿子——托马斯。” 他话音刚落,从偏厅那边,一个英气勃发的年轻人挽着一位极其美艳的女子朝我们走了过来。 女子穿着飘逸亮眼的红色长裙,妩媚的波浪长发侧披在肩上,步伐婀娜多姿透着一股傲慢的强大气场。 显而易见,这位林公子对她十分着迷。 欧阳娜娜?! 我条件反射地看向花冥,命运真是巧得可怕。 花冥的脸依如方才那样绅士有礼,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的痕迹。 而这个叫托马斯的,上次和秦俊出海时见过。 花冥风度翩翩地和托马斯问好握手,托马斯则满脸幸福地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欧阳娜娜小姐。之前听娜娜说,你们是校友,所以你们彼此应该不陌生吧。” “当然不陌生。”欧阳娜娜露出一个妩媚迷人的笑容。 花冥淡定自若地与她目光交汇,优雅地亲吻了她的手背,用深沉磁性的声音说:“见到你很高兴。” 我这个旁观者,真想搬个最佳演技奖给他们。只有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们的眼神里,分明有一丝模糊又清晰的在意。 而这份在意里面又掺杂着其它东西,敌意,恨意,强烈得全都裹绞在一起,混乱不清。 这一刹,仿佛我身上的礼服在莫名收紧,只感觉到一丝难受。 还好,林府管家的出现让一切都好似恢复了正常。 我跟着入席,坐在花冥身边。 席间,一切都正常,所有人也都表现得正常。 林会长招呼周到。托马斯也是位健谈的谦谦君子,对身边的欧阳娜娜体贴而细心。 只不过,欧阳娜娜明显对这位护花使者始终表现出不冷不热。 “童小姐这两天还适应么?”欧阳娜娜冷不丁把话题转来我身上。 我笑笑:“还好,谢谢关心。” “童小姐语言不通,一定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欧阳娜娜一脸的笑容,只不过透着暗讽。 花冥的秘书不会法语,在这个时候是个丢脸的事情。 下秒,花冥突然握过我的手去,看着我的眼神是温柔的。“让她来是散心的,不用帮什么忙。” 我投去感谢的目光。 “原来……童小姐是花先生的……”托马斯也是个捧场的,“女朋友?” 花冥默认,而我笑笑。 再看向欧阳娜娜,她脸上满是笑容,眼神里却是暗藏敌意。 席间正一片气氛融融之时,林府管家走了过来对主人小声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见林会长脸色突变。 “花先生,恕我失陪一下,抱歉。”说着,林会长起身随管家离了席。林夫人点头示意后也跟了过去。 “其实,我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我爹地老年得女所以一直视为掌中珍宝。只可惜,妹妹体弱多病,所以只能卧床养着不方便出来。”托马斯解释说。 “那你也去看看吧。”欧阳娜娜的善解人意来地很突然,“我会陪着他们。” 托马斯犹豫了下,还是去了。 若大的餐厅只剩下我们三人之后,欧阳娜娜挥手示意佣人离开,然后抬起红酒杯来轻啜一口,看着杯中璀璨如宝石的红酒扬起嘴角。 花冥则动作轻缓地切着盘中牛排,垂下的眸子更是迷人的弧度。 我突然觉得气氛变得很怪,也抬起红酒来喝了一口,心想自己是不是成了电灯泡了?要不要识相地离开? 说不定,他们俩重新旧好,我也就解脱了。 “他很适合你,让跑就跑,让坐就坐。”花冥冷不丁开口,话里明显充满了讥讽。 欧阳娜娜满不在乎,一笑百媚生,晃着手中高脚杯,若有所思地盯着酒液挂在杯壁上:“托马斯是难得一见的君子,是非常理想的伴侣人选。” 花冥抬起头来,露出挑衅的冷笑:“那恭喜你。” 欧阳娜娜面不改色地回以一笑,不紧不慢地回:“你是在嫉妒托马斯?” “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还觉得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她的笑容反而更加自信,盛气凌人地答:“我想让你什么时候出现就会出现,就像今晚一样。” 这话什么意思?是因为她的缘故,林府才邀请的花冥? 花冥倒是淡定,随即发出一声轻笑。 两个人注视着彼此,空气里都弥漫着呛鼻的硝烟味。 我这个随时会变成炮灰的角色,轻轻放下手里刀叉,想不知不觉起身离开。 “呲!” 我起身的时候,椅子和地面发出干脆利落的摩擦声,成功将他们俩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这都怪刚才那个仆人,把椅子推进来太靠内了! 我僵了几秒,强撑出一个笑容:“我……吃得有些太饱了,出去走走消消食,你们……继续。” 059.没人爱的可怜虫 只听见花冥说了两个字:“坐下”。 我余光瞄着他微愠的脸,重新坐下,不敢有任何懈怠。 欧阳娜娜靠向椅背,发出一声不耻的轻哼:“你的爱好也始终如一,还是这么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花冥不以为然地扬起一边嘴角,笑意透出隐隐的邪恶:“彼此彼此。” 我这个形同空气的观众,突然觉得他们一个是孤傲冷血的国王,一个是冷艳骄傲的女王,一起统治着“鼻孔看人”王国,真心挺配的。 只是,我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就尴尬了。 “阿冥,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欧阳娜娜语气缓和了些,“我以为不管如何,我们都还是朋友。” 花冥分毫不为所动地看着她:“我们做不了朋友,你忘了?” 啧啧,真无情!同样身为一个女人,我倒有点偏向欧阳娜娜了。 沉默了会儿,欧阳娜娜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极度同情的目光看过来:“我没忘,我们天生注定都是孤独终老的命,这话你说的。 “我们不会倾尽所有去爱别人,也换不来真心!可是,我还是要比你幸运一些,我不用付出,只要接受就好。 “再过不久,托马斯就会向我求婚,我已经决定接受了!从此之后,这世上孤独的人就只剩下你一个!而我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闻言,花冥的脸是僵硬的。 我瞧见他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心头不禁跟着颤了颤。 见他沉默,欧阳娜娜洋洋得意地继续:“阿冥,我曾是那么深深地爱过你。是,我对不起你,即使你说过此生都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非常在意你这个……朋友。” “你说过,我们都是悲哀的,而你亲近不了任何人,更加。我只要想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就觉得非常可怜。纵使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又如何,这也掩盖不了你没人爱的事实。 “在你身边的人……”她刻意看向我,“统统都是为了你的钱,为了你的权。永远不及我对你的万分之一。其实,是你失去了我,是你没有好好把握我。我会为你祈祷的,希望上帝能够拯救你的灵魂。” “欧阳娜娜。”我不客气地接过话来,干巴巴地笑,“你可能离开得太久了,所以有些跟不上节奏了吧?” 不管花冥怎么看我,我继续:“我才是阿冥现在的女朋友。说这么多,当我是空气一样,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没想到,你还越说越离谱了?” “童可可。”她气势不减,“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我噗笑:“位置这个东西,你确定……一直还是你的?” 她愣了愣。 “我对你们的过去有多么轰轰烈烈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面带微笑,“你们要怎么相爱相杀,我也保持宽容的态度。但,你这样耀武扬威,外加人身攻击,就不合适了吧。 “你不是说,你拥有的,我永远也得不到么?其实,我真不需要得到。如果因爱生恨,就变成你这种变态的嘴脸,我真的不需要。” 欧阳娜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下秒轻蔑地笑了:“你的嘴脸呢?守着一个永远不会亲近自己的男人,得不到他半点感情,豪门梦这么大吸引力?” “哪个女人没有豪门梦?”我不以为然,“我爱他,而他也需要我,想要美梦成真又有什么罪?他不愿亲近人,却和我始于一.夜.情,这难道不是老天的安排么?” 听到最后这句,欧阳娜娜整个人都怔住了,看上去威力好比彗星撞地球,重创了她的世界。 而花冥也微愠地盯着我,明显没料到我会这样说。 “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我理直气壮地任他盯着,“不想让前任知道你和别的女人睡觉?” 他没有否认,这更让欧阳娜娜受了刺激,红着眼睛瞪向他。 “欧阳娜娜,你有必要这么吃惊吗?”我不痛不痒地火上浇油,“男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就算有接触障碍,也不是非你不可。 “这只说明,你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而已!现在说开了也好,你大可以放心地重新开始了。你这个选择,是一个超级明智的决定! “虽然我有很多方面比较普通,但我好歹是个四肢健全的女人。放心,他不会是一个人的,最起码有我。你结你的婚,他过他的日子。你们双方都可以不必再牵挂了。” “够了。”她阴沉着脸打断,难以置信地看向花冥,“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就因为她对你言听计从?你曾经给过的承诺竟然这么一文不值?” 虽然她竭尽全力在掩饰自己受创的情绪,但还是难掩痛苦的眼神。 我不禁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和花冥不可能……没有过……那个啥吧? 花冥面如死灰,声音更是冰冷到了极点:“世界从来不只围绕着你一个人转!你做出选择的那刻,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们……谁也不再是彼此的唯一!” 欧阳娜娜眼睛里含着泪水,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凝望着旁边的侧脸,竟觉得他的侧脸轮廓更加深刻了。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眼神,愤怒、不甘、无措……还有心痛。 …… 离开叶府,返回的路上,花冥都一言不发。 我坐在旁边,只能忍受这种死气沉沉,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爆发。 哎,又多管闲事。 “你想发火就发出来,反正我也无处可逃。”我受不了了,反正这个沙包又是当定了。 他阴着脸,扭头瞪过来,像是要吃人似的。 “那个……”我解释,“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提那件事,的确有点不妥。但我只是想帮你挽回点面子,并不是想炫耀自己。她一直在踩你痛处,所以我才看不下去。” 可他并不领情,额上青筋渐露:“谁给了你权力干涉我的私事?” 看着他狰狞的面孔,我紧咬着唇边。这明明就是料想到的结果,可我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委屈。 “我护着你,我还错了?” “你以为你这是帮忙?是拯救?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角色来指手划脚?愚蠢至极,可笑至极!” 我耳朵心里痛,自嘲地笑起来,忍不住愤愤地说:“我们俩到底谁比较可笑?!被前任羞辱的人可不是我!” “那也轮不到你来插手!”他激动地低吼,“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想骗取我的信任,你还太嫩太天真!” 我怔住,脑袋里翁翁作响,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只觉得眼睛里像火烧一样疼,胸口被深深刺痛了。 我朝他冷笑了几声:“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不必说这么毒的话!今晚算我多管闲事,自找的!我伤了你的心上人,你生气了?你真正想要的是和她重修旧好,对不对? “结果,硬生生地被我破坏了!好,我是罪人,我对不起你,现在看来,你冲我发火都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你说什么?”他皱紧眉头。 “真是够了!”我变成了发飙的那个,“你要是在乎那个欧阳娜娜就直接说,你要是想要她回到你身边,你就别装模作样地装无所谓! “没有人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更加没有人知道你要什么!你想和她在一起,就去把她抢回来!你看那个托马期不顺眼,你就去打他一顿啊!有本事对我发火,没本事留住自己的女人!” 他连连发出不可思议的冷笑,仿佛我这番话就是疯言疯语。 “行。”我举双手投降,“当我没说。欧阳娜娜说的一点也没错,你注定就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就连朋友都有不起!而且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知道你下一句肯定是‘滚’‘下车’,我不劳你开这个尊口了,我自动自觉。还有,我再也不当你发泄的沙包了!你生气是吧?那就对着自己发吧!慢走不送。” 说着,我就敲响中间的玻璃,用刚学会的别扭法语让司机停车。 车一停,我就拉开车门下车。 刚把车门砸上,车子就疾速驶离,扬起一片尘土毫不犹豫。 我双臂环着瑟瑟发抖的上半身,那越离越远的汽车轰鸣声让我的心也跟着凉了个透彻。 泥玛,这是第几次了! “早知道,打死我也不穿这种露背的衣服了,这下真是美丽冻人了。”我小声地抱怨着,不时感觉到后背阴风阵阵。 把高跟鞋拎在手里,我赤脚往前走,仰天长叹,真想把找个地方活埋自己算了。 “童可可,你真是够了!异国它乡的,还逞什么英雄!非要去管别人的闲事!闲事管就管了吧,你当个安静的沙包会死啊?怎么办?该往哪个方向走啊?” 我一路喃喃自语,左右环顾着加快脚步。 没过多久,只见不远处有车灯过来。 意识到是方才那张,我整个人都傻住了。他不会是想返回把我给碾死吧?我挨着路边,防备地看着车子停下。 车门自动打开,花冥下车,沉着张脸冲到我面前。 “花冥……你冷静点啊……”我缩成一团,用高跟鞋作为武器。 “童可可。”他张嘴就冲我吼,形象全崩,“你凭什么!你知道什么!” 060.不爱,就别矫情 我被吼得愣了愣。 “我有哪句说得不对吗?”我也是毫不畏惧,“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哪来你们这么多的戏!” “你算什么东西!敢……” “是,我就是看你脸色的东西!”我怒吼回去,“我再不是个东西,也比你们坦然!在医院,两个人还你侬我侬的,转脸就开始装冷漠装无所谓,幼稚!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别矫情!” 他愣住,脸上的表情也僵住。 这还是第一次,我觉得好像是占了上风。 “在病房门口,我都看见了。”我也不回避,“本来懒得戳破你们,你们还越来越起劲了!好心帮你,还要被你骂!我真是吃了屎了我!你心里不爽,就自己对自己发火吧,姐今天不伺候了,再见!” 我继续往前走,却不想花冥竟追了上来,硬生生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到底想干嘛?”我又举起高跟鞋,真想扔在他漂亮的脸上。 他后退了半步,明显被我手里的‘武器’震摄到。 我狠狠白他一眼:“你给我听好了!我再给你五分钟发泄的时间。你骂什么,我都听着!拜托你骂完就快点消失,我还要赶路!”见他还是不说话,我不耐烦地吼,“快点!” 下秒,花冥却突然噗笑出来,像是人格分裂。 “你笑P啊?”我更是怒不可遏,想抓狂。 他歪着脑袋看我,脸上没了怒气,眼神反而清澈起来。 “我发现你的背还算好看。考虑了下,不能把你留在这种地方,引人犯罪就等同于危害别人。” 什么鬼! 我条件反射,努力伸手去挡那空缕缕的背,口吃地喊:“不……不……不用你管!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置若罔闻,反而盯着我的光脚丫:“你打算这样走回去?” “你有病啊?这条路也是你家的?我不能走?” 他不生气,反而语调平和地说:“我们谈个条件。刚才的事,我不再追究。只要你跟我走,你也不用这样走回去。” 我哈哈笑两声:“想把我骗上车,然后再收拾我是吧?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说着,我绕过他就昂首阔步。 才走了不足十步,就听他在后面带点无奈妥协地喊:“OK,我需要你,行了吧?别让我一个人呆着,行不行?” 我愕然而止,心里燃起一阵悸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半信半疑地转身,他眼中有勾人心弦的东西,我不确定这算不算是……感情。 而我身上具备所有人性的弱点,特别是……自作多情。 “你需要的,不是出气筒,也不是奴隶,是朋友!”我郑重其事地申明。 他眉心微蹙,似在抗拒。 我神情认真地看着他:“只此一晚,我当你的朋友。不管你觉得是高攀也好,有所图谋也罢,我只愿以‘朋友’这个名义陪你。你要是说不,我立马就走!决定权交给你!” 说完,我们就看着彼此,只有风在耳边呼呼地吹。 终于,他走向我,目光深邃,害我心跳有点乱。 “带你去个好地方。”他轻声说,示意我上车。 这……算是同意? 他站在车门旁,十几秒后,终于有点不耐烦地看我,咬着牙再说:“童可可,别得寸进尺。” 我憋着笑,走过去。 “我是看在你给我施过水晶鞋的魔法,还奋不顾身救过我的份上!” …… 花冥所谓的好地方,就是埃菲尔铁塔的顶层。 那天我只在下面看了看,没有上去。万万没有想到,在顶层俯瞰这个城市的夜景,原来是这么壮观迷人。 我目瞪口呆,某人却在旁边煞风景地说:“大惊小怪。” 我瞅他一大眼:“你就是好的看多了,所以缺乏发现美的正能量。”说完,还先发制人地申明,“哪,朋友间是平等的。” 花冥环起手来,微表情明显是后悔了,也只能认。 这时,侍者送过来点心和一瓶红酒。 “谢谢。”我不客气地拿了个点头,然后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继续看着夜景傻笑。 下秒,他把外衣披在我身上,我惊讶地回头。 他一言不发,往旁边的椅子坐下,然后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美好的模样透着点忧郁。 我闻着他外衣上的玉兰花香,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笑笑,直接就问:“你这什么待客之道?我的呢?” 他瞪过来:“忘了规矩?” 我馋到不行地舔了舔唇角,忍了下来。仰头继续看着他,“你要一直坐那儿吗?我们两个这样一高一低,好像我匍匐在你脚边似的,太怪了,你坐来我旁边不行吗?” 他愣了愣,然后不屑地说:“我不是野猴子。” “切。”我撇撇嘴,换了个方法,对他笑得非常可爱温柔,“来嘛,我让个位子给你。我老是仰着头看你,真的好累啊。朋友一定要体谅对方的。从这个角度看风景更漂亮,不信你也来试试。” “不要。”他果断拒绝。 “你这人,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我抱着膝盖,摇了摇头,“难怪会分手。” 用余光看他,他的脸果然沉了下来:“让你旁边呆着,没让你啰嗦。” 泥玛,刚才是谁说的不想一个人呆着? 我才不管,嘻皮笑脸地重新看向他:“老实说吧,除了秦俊和苏凉,你没其它朋友了吧?就只有今晚我这一个了,对不对?” 他扬起眉头:“把你美的。” 我一幅就是这么美的得意表情,顿时起了八卦的心:“其实,你和欧阳娜娜真挺配的。脾气性格好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就是所谓的,同一个世界的人吧?” 他视线看着外面,啜了口酒:“所以……互不相让,都不肯向对方低头。” 我原来如此地点头。 托起腮帮子:“不过……你是男人,让让她又怎么样?” 他却是勾起一边嘴角:“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只要让过一次就彻底输了。” “谈个恋爱而已,有必要弄得这么……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吗?”我不理解,“总要有一个人更妥协更宽容吧。” “这话,你应该去和她说。她一定会回答‘如果让了,我还是我吗?’。” 我摇摇头:“你们……都好自私。都不为对方考虑考虑。” “没错,我们就是这样的人。”他倒坦然,“永远都只允许自己作为胜利方存在。” “就像今晚这样,你们都胜利了,插了对方几刀,也算是打成了平手。”我直言不讳。 他声音冷冷地回:“她要我围着她转,永远不可能。” 我不置可否地噗笑,感慨说: “哪个女孩子没有点公主病,女王病的,这个多正常啊!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自相矛盾奇怪的很。 “粘得太厉害吧,你们嫌烦;女汉子吧,你们又嫌不像个女人;顺从吧,你们觉得没性格;像欧阳娜娜这样有个性吧,你又觉得她是在和你争输赢。 “我看吧,女人都是一样的。她想赢,只不过是想确认你真的在乎她而已!这种时候,你就应该立即抱住她狠狠亲一口,说‘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再也不离开你’,这样画风才对。” 花冥轻哼一声,漫不经心地表示:“你电影看多了。” 我懒得跟他争:“哎,你别低估女人的固执,她极有可能会和你赌这个气嫁给别人。你都不怕后悔吗?” “我让她别结婚,她就会不结?你太不了解欧阳娜娜这个女人了。”他拧眉。 “你只要让她别结,她就不会结的。女人都这样。” 他一脸平静:“这是她的选择。” 我却是一口气上不来:“这是你逼她做的选择!” 听到这话,他嘴角扯了扯:“我和她的事,不用你来指导。” “真是要疯了!就不能先把输赢放一边吗?她可是你喜欢的女人,能近得了身的女人!这种意义也不能吗?” “不能。” 我无语,表示聊不下去了。 “哪一方为了彼此改变了自己,我们都不会因此而感激。在我身边,她只会是无尽的痛苦。” …… 看着他此时深沉的表情,我心里面莫名扯了几下,不怎么舒服。 同时,我脑子也跟着扯了:“为什么在你身边,她就不幸福了呢?你指的是……那方面?” 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而我却像是得到了默认回答,急于给他想办法:“喝酒不行吗?吃药不行吗?我们俩不是就那个那个了吗?你们更应该可以吧。” 这个时候,我也挺佩服自己的,坦然的时候又太坦然,简直是没心没肺。 花冥没什么表情地定定看我,几次欲言又止…… 我理解成,他是极度无奈的。 “好,停止这个话题。”我自顾自地换了频道,指着外面的夜景就说,“真是太美了,我一定要再来一次。没错,纳入我的梦想计划之中。” “你还有梦想?” 我狠狠地用眼睛剜他:“这是个神圣的话题,你不要暗讽行不行?” 他摊摊手,示意我继续。 “我的梦想,就是存一笔钱……”我换成双手托腮,心情也跟着飘飘然,“然后把所有想去的地方都去一次。我跟你讲,我最想去的是几个欧洲小镇,网上有名单推荐的。想想就觉得美。” 说到这里,我又禁不住惆怅,深呼吸地笑笑,“不过,得往后推迟了。梦想总要有的,一不小心就实现了呢?” 转头再看向他,一本正经:“花冥,你真不后悔吗?” 061.神经质 外面是霓虹璀璨,花冥脸上的情绪却是异常分明。爱与恨,好似在他这里,分界得总是这么干脆。 他换了个坐姿,胳膊肘搭在扶手边缘,身子微微侧着,用一种固执而清冷的眼神,看着我,好半天才说:“还需要我重复几遍?” 啧啧,不对。 我眯起眼睛来:“你们之间……肯定还有其它恩怨心结。” 他微微蹙起眉头:“童可可,你最好闭嘴。” 我更是确定还有别的原因。 但看他有了生气的苗头,就不敢再作死。只能是讨好地笑:“服从,服从。” 安静了不足十分钟…… “花冥,上次你生病发烧,抱着我一直在那里喊娜娜,你知不知道?” “童可可!” “服从,服从。” “再说半个字,扔你下去。” “那我问,明天我们怎么安排行不行?” “到底谁是谁的秘书?” “……” …… 其实,我也自觉是不称职的。 到了巴黎,张杰生就忙得晕头转向。而我则干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见他一大早就忙着和几个媒体沟通采访的事,我主动请樱,负责去设计大师瓦尼那里,和他勾兑会面的时间。 张杰生并不放心,但我觉得有手机翻译软件,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所以约了车,拿着地址就出发了。 这个瓦尼设计工作室离市区很远,在一个幽静的小牧场。张杰生特意交待,这个瓦尼性格有些神经质,没有秘书,不爱手机联络,总之是个世外仙人。 让我格外谨慎小心,一切以会面为重。 我按响门铃之后,一个胖胖的法国大妈过来开门。还好我有翻译神器在手,大妈听了之后就领我进去,并示意我往里面去。 我缓步向前,却是进到一个乱糟糟的房间。这个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因为房间里堆满了东西,中间摆着一张长桌,桌面也是各种东西堆积成山。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一个男人钻在桌子底下,不知道在找什么,还大声地吼着法语。 不一会儿,方才那法国大妈就冲过来,大声回应。虽然我听不懂,但我觉得像是在吵架。 等大妈骂骂咧咧地走了,我才上前,用才学会的法语问他是不是瓦尼先生。 等对方从桌子下面钻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他那亮到刺眼的光头,其貌不扬的长相,五短三粗的身材,还有……格外亲切的黄皮肤黑眼睛。 “中国人?”我万万没有想到,但见他冷着脸,心想糗大了,笑笑,“华裔?日本人?韩国人?” 直到他突然看向我的脚底下,冷不丁地喊:“别动!千万别动!” 我立马僵住,捏着拳头,眼睁睁地看着他爬过来。在我以为他伸手像是要抓我的脚踝,准备挥拳过去时,其实他是从我鞋底边缘,捡起来一颗精致的小珠子。 “终于找到你了。”他说着,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径直往长桌那里走,完全视我为空气。 什么情况? “那个……”我只能再一次主动。 他一脸不高兴地看过来:“你谁啊?” “瓦尼先生,我是花冥的秘书,过来确……” “泥玛,花花呢?又跑哪里去了?”他大叫一声,完全不管我,又开始满屋子不知道在找什么,还边找边骂,“肯定是闻到生人的味道,所以躲起来了。花花?花花。” 生人…… 我只能继续带着微笑追过去:“瓦尼先生,我是花冥先生的秘书,过来和你确认一下会面的时间。” “会会会,会什么会。”他这脸翻得比书还快,转头就骂,“我的花花都不见了,什么人都别来烦我。” 我拧眉:“瓦尼先生,之前不是约定好的么?” “谁约定的都没用!不乐意,告我去!哼!”他骂咧着,狠狠瞪我一眼,就自顾自出去了。 我懵在原地,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 透过窗户,我见他在外面绕着草丛,像发了疯一样,继续找什么花花…… 这哪里是神经质,简直就是神经病。还珠宝设计大师?! 问题是,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办好,不然怎么回去交差?只好硬着头皮追出去,见他整个人都快钻进土里面去了,上前去问:“瓦尼大师,你到底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 他白了我一眼,没理我,又闷闷地扭回头去。 我没办法,只好也弯着腰开始找,管它是什么,肯定是个长了腿的。我才往草丛里面张望了一会儿,就看见一条绿色的‘四脚蛇’正扒着草根在那里吐着红色的舌头。 泥玛,花花不会是这条‘四脚蛇’吧?我立马就鸡皮疙瘩掉一地,平时最害怕的就是冷血动物科目的。 可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还有一个更大的‘冷血动物’在等着我,这样一想,反倒有勇气了。 本想问一声那个瓦尼,可是又怕惊动了目标。于是,我屏住呼吸,伸手一个快速,就把‘四脚蛇’,也有可能是小蜥蜴,抓在了手里。 这滑溜溜的手感……谁拿谁知道。 “瓦尼大师!”我赶紧跑过去,“我找到了!” 瓦尼才回头,就和四脚蛇一对上眼,惨叫一声,像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 一溜烟的功夫,就蹿进屋里,没了人影。 我发誓,我真没有半点想扔他脸上的意图。 独自在风中凌乱了会儿,我举起四脚蛇来,问:“原来你不是花花啊,不好意思,误抓。”说完,赶紧把它往草丛里一扔,拍拍手,打个冷颤。 还是法国大妈把花花给找到了,原来是一只特别迷你的花猫小猫咪。 我看傻了眼,难怪叫‘花花’。 “还好你没事。”瓦尼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抱着小猫咪就在那里轻哄,很有铲屎官的态度,“不是说好了,不可以乱跑么?把我都给急坏了,你知不知道?” 我想插句话,可是他偏偏又是不理。抱着他的花花,就要上楼的样子。 “瓦尼大师!”拦住他去路,“你的花花也找到了,可不可以给我五分钟?” 他很任性地直接答:“没心情,慢走不送。” 只是他不知道,我这人也很任性。 “不好意思,你到底是不是瓦尼?”我再次挡在楼梯口。 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我人生地不熟地来,还徒手抓了四脚蛇,如果就这样空手而归,还得被花冥骂?! “如果瓦尼真是你的话,那我觉得真是大开眼界。一位德高望重的珠宝设计大师,竟然连最起码的礼貌和态度都没有。” “瓦尼是珠宝设计大师……”他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但我就是个烂人。” 人生第一次,碰到说自己是烂人的人。真真是大开了眼界,刷新了三观。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改成双手插腰。 他还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还有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我没法忍,偏不走,大声质问,“就算你是个烂人,答应过的事也该有交待。你一个没心情,就可以乱来?那别人的心情怎么办!” 他好像被我吓到,抱着猫咪后退半步。“你什么人啊你?” “花冥的秘书!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照样逼过去,“我倒先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瓦尼?” “是。”他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 “中文名呢?” “张铁柱。”他乖乖答。 …… “张……铁……柱……”我喃喃地念着,继续盯着他,轻哼一声,忍不住小声嘀咕:“那么好的作品,怎么可能是这种烂人品设计出来的?” “哎哎哎。”瓦尼不乐意了,“这种话可是会让你惹上官司的。” “你要是不配合我的工作,也是会惹上官司的!张铁柱先生!”我也不客气。 瓦尼明显愣了愣,自言自语说:“合同上没这条吧?”想了想,转头就瞪我,“嘿,你一个小秘书,是不是也太过嚣张了?花冥都要礼待我……你……” “你礼待别人,别人当然也会礼待你!这跟你是瓦尼或者是张铁柱都没有关系!你用一个烂人对我,我当然也用这态度对你!按你的逻辑,这有什么问题?” 他没了声音呆住,死死地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是闯祸了吧? “你看着我干什么?” “这话……谁教你的?”他表情明显是吃惊的。 “没谁教。” 他重新把我上下打量,气氛一下子就怪异起来。 我防备地顺着他原地绕圈,随时准备使出防身术来。 见我这样,他这才说:“不不不,你别误会。我是突然觉得……你和我老婆实在是太像了。” 什么鬼?!敢占我便宜?!我不假思索,当即就抡起了拳头…… “别别别!”他见状赶忙叫出来,“真的……我老婆也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我老婆可没你这么凶!” 他露出畏惧的表情,弄得我倒成了恶人! 我叹气,收回拳头,暗咒真是遇上神经病了,完全无法沟通。自认倒霉,然后拔腿就要走。 结果,这人却不让我走了,挡在门前,表情极其猥琐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眼大眼睛,后退半步,心想不会是遇上什么变态了吧? 062.任务 我僵硬地冲他笑笑,一拳过去,正好打在他左眼上。 他捂眼蹲下嗷嗷叫,我甩着手绕过他,拉门出去,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走。 一路上,我都想,花冥会不会给自己留个全尸。 回去后,张杰生陪花冥去参加一个杂志的餐会,没空理我。 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晚上张杰生就来喊我,说一起去晚饭。横竖都是被骂,我准备英勇就义。不知为什么,花冥却根本没问我瓦尼工作室的事儿。 我们没在酒店的餐厅用,而是来到唐人街的一家中餐馆。才走进这家餐馆的包间,就看见那个亮到能映出人脸的后脑勺。 我心脏立马跳到嗓子眼里,险些大喊出来……张铁柱?不,瓦尼大师! 他起来转身,一身正装,面带微笑地与花冥互致问候。要不是他左眼角还挂着淤青,我会怀疑这个看上去极为正常的张铁柱非彼张铁柱。 落坐之后,我一直不敢正眼看他。余光扫过去,他也忙着和花冥交谈。 “你干嘛呢?”张杰生在旁边小声问我,“这才来几天,就精神不济了?” 我含蓄地笑,生怕引起对面那两位的注意,小声反问:“这个瓦尼大师怎么会来的?” 张杰生意外地看我,一幅‘不是你约好的?’的表情。 这就让我很尴尬了,瓦尼不请自来,难不成是来……找我报仇的?! 我正抠着指甲,突然听见瓦尼特别和气地喊我:“童小姐。” 整个人一凛,没好气地回:“干嘛?” 花冥微蹙起眉头,张杰生也睁大了眼睛,齐刷刷看向我,空气一下就凝住了。 瓦尼咯咯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开口:“误会,误会。是我太突兀了,吓到童小姐,不好意思。”这态度简至好到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我这个不懂事的秘书有哪里不周到的,还请瓦尼先生包涵。”花冥颇有风度地先说,然后不动声色地睨上我一眼。 没想到,瓦尼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花先生不知道,真是我不好意思,还请童小姐见谅。” 我睁大了眼睛,这话让人怎么接。 “童小姐有所不知。”还好,这个瓦尼自己就说开了,“我太太也是你这样性格的人,特别开朗,也是嫉恶如仇的。看见不公平的事,她就要管。” 我一头雾水,只能傻笑着点头。 “第一次见我太太的时候,她也是指着我说……张铁柱,你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你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我看着他真情流露的表情,心想这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我跟她十七岁认识,二十岁结的婚。结了婚,我就出来闯荡。”说到这,他叹了口气,眼神透出遗憾。 “不好意思。”我有点尴尬,“我还以为……所以……” 他摸了摸眼角的淤青:“没事。我第一次见我太太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然后苦笑。 “那我一定要认识认识这位女中豪杰。”我直爽回以一笑。 闻言,瓦尼笑容中止,沉默了会儿说:“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太太是半点福都没有享到,早逝了。” 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为这个沉重的话题表示遗憾,瓦尼突然就看着我问:“童小姐,你相不相信轮回转世?” 我…… …… 回酒店的路上,车里气氛一直都是怪怪的。 张杰生坐前面,终于忍不住噗笑出来。 我环着胳膊,扯着嘴角,余光往花冥脸上瞄,他倒是气定神闲,好像神游在另一个世界。 “喂,童可可。”张杰生还不罢休,扭过头来笑,“瓦尼大师把你当成是他死去太太的转世,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瞪他,心想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没想到,张杰生还更来劲了。 “我听说,这个瓦尼大师没有再娶过。至于他的财产,那肯定是非常可观的。关键是他没有孩子。年纪是大了些,不过有名旺啊。” 我挥拳过去……他边躲边求饶…… “够了。”花冥突然发话,应该是看不下去了。 张杰生立马就老实了。 至于我,一想起瓦尼那寸草不生的脑袋瓜,整个人就不好了。 …… 到酒店,花冥让我进他房间。 还以为是要追究我打了瓦尼的事,没想到他让我坐,还倒了杯饮料给我。我一喝,有点像香槟,却又不是。 我笑:“不是说不准我沾酒精么?无事献殷勤?” 他缓缓坐下:“交待一个任务给你。” 我立马双手护胸:“你别说了,我绝对绝对不会帮你去讨好那个张铁柱的!” 花冥眉心一拧,轻哼一声:“你想得美。” “……” “不是啊?”我长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我很了解欧阳娜娜的作风。”他淡淡地开了头,“昨晚你激怒了她,她不会善罢甘休。” 我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呵呵一笑:“你……不会任由她滥杀无辜的吧?” 只见他扬起一个寓意深长的笑:“你必须赢,这就是你的任务。” 哈? 我愣了有半分钟,快速把思绪理了一下。“我不仅得应付你妈?现在还得应付你的前未婚妻?” “不是应付。”他纠正,“是必须赢。我不想和她再有半点纠葛。” “花先生……”我皮笑肉不笑,“你的意思,是让我找几个女人来,和你躺在床上拍几组艳.照,塑造你人渣的形象?还是……你弄个大钻戒给我,我去把她刺激得伤心欲绝,立马和那个托马斯结婚?我怕好心办坏事,还请示下。” 看着他古板严肃的脸,我主动,“两样都不要,我知道了。” “吩咐你就办,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深呼吸,挣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因为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不干拆散有情人这种事情的! “两个人明明就还有情,我就搞不懂了,就为了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胜负和尊严,你们到底是要闹哪样?” 这时候也顾不上他会生气了,我语重心长地继续,“我一个外人,本来也不应该管你们这档子闲事。你们作你们的,保持现状不行么? “花冥,冲咱们当过一晚朋友的份上,我真的劝你,别义气用事把你的爱人越推越远,你会后悔的。” “说完了?”他气定神闲。 “反正有言在先,违反原则的事,我是不做的。” “童可可。”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我,欲言又止,终还是压着声音说,“我要让她离我远远的,永远也没有复合的可能。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一刹,我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并不是花冥。 因为他眼中,有痛苦和沉重,显得他不再高不可攀。我心脏隐隐扯了一下,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忽然好想伸手去搭他肩膀,告诉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干咳两声,而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尴尬。 怪只怪,现在这画风,实在和以前相距甚远。 “不要再提你那套自以为是的大道理。”他抢在我前面说话,分明就在掩饰惊慌,“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我嘟哝着嘴:“不就是接触障碍嘛,她可以靠近你,你还矫情个什么。” 他再一次看过来,眼神带着杀气。 “难道不是么?” “你永远也无法体会,不能长时间拥抱家人、爱人的滋味;他们就站在我的面前,前面却永远隔着我的……”他声音有一丝控制不住的波动,即使没说出口,我也知道他说不出口的两个字,是‘恐惧’。 “你更加不知道无法相信任何人,无法相信这个世界的感觉;我永远不会知道,倾尽所有去对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就是因为我有这个该死的接触障碍!”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怔在那里,心情和思绪都很乱。这是第一次,我离他如此之近。近得如此真实,真实得害我心疼。 这时候,我还是什么都不要做的好,于是一口就把饮料给咕噜下肚。 “还轮不到你来可怜我。”他冷冷地说。 “就没有其它的解决方法么?” “你会错意了。”他换上一张凶巴巴的脸,“现在不是说心事求安慰,而是……无条件执行我的命令。” 我翻上一个白眼,这人,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是,我是你的财产。”可我还是过不了这个坎,“但我真的不能这么做!你就算把刀架我脖子上也没用!这是原则问题,你再怎么威胁,再怎么发火,也强迫不了我!” “你心意很坚决?” 我双手合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就差过去抱他大腿了,实在没办法了,说:“不然,你给我其它任务?”心一横,脚一跺,“我情愿……去讨好瓦尼。” 他愣住,无语。 我眨巴着眼睛,盯着他漂亮的嘴唇,就等着他松口。 终于,那上面突然有了笑意,说:“你如果尽心尽力完成任务,两年期限提前作废,如何?” “你说什么?” 我眼睛瞬间发直,‘原则’两个字在脑子里突然变模糊了。 063.保证你爱上 果然是超级诱人的筹码! 我的良知在打架,却咬着牙回说:“谢谢你的美意……其实我……也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两年应该很快的,我可以坚持。”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和魔鬼作交易。 下秒,花冥不紧不慢的,淡淡地说:“另外……我会提供一份奖金,供你作为旅游基金使用。” “几……位……数?” 只见他骨节分明的四根手指竖起来…… 我当即大叫一声,站起来,冲到他面前。 花冥整个人一哆嗦,明显是被我吓到。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手心一摊:“成交!白纸黑字,写来!” 他噗笑,眼睛里全是得意的笑:“你的弱点,未免也太好找?”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理直气壮。 …… 在巴黎的最后一天行程。 受瓦尼邀请,到他正式的工作室拜访。这才知道,我去的那儿是他私人工作室兼家。 位于市中心的这个工作室就热闹得多,上百号的设计师忙进忙出的……瓦尼说,都是在为下一季和香雅集团的合作在做准备。 我跟在后面,见几个美女在工作台那里手工制作首饰,兴趣极浓地凑过去看。 美女设计师也是热情,竟然示意让我亲手试试。 瓦尼和花冥留步,往我这边来。 “童小姐,想不想亲手试一下?”瓦尼问。 “我不会,只是好奇。” 没想到瓦尼一个示意,就有人搬来了椅子,还递过来几个装满晶石的盒子。 “这些年轻设计师,都在这里实现他们的设计。”瓦尼一边示意我坐,一边说,“这里面都是些不值钱的水晶,你可以随意搭配。虽然不值钱,但会很有意义。设计出来的作品,可以带回去当纪念品。” 得到花冥的眼神同意,我坐下:“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瓦尼凑过来,特别认真地说:“你想送给什么人?认真地想,总能想到你做这样东西的意义。” 我拧拧眉,情不自禁地看向花冥,随口就来:“老板,我就做一个送给你吧。头一次来巴黎,也是因为你。礼尚往来。” 花冥不置可否。 瓦尼给我一个特别肉麻的笑之后,就跟花冥继续前行。 我打了个冷颤,然后就开始托着腮帮…… 这几天确实有点像做梦一样。 花冥喜欢的……木兰花…… 兴是没有太多的杂念,我看着旁边的美女怎么操作,就有样学样。美女也很善良,还停下手里的,过来,比手划脚地亲自指导我。 离开的时候,我把装着成品的首饰盒好好揣着。花冥自始至终都没有问,我也没提。礼物这种东西,得在有意义的日子送,才叫做礼物。 离开巴黎,回到国内。 一踏进花冥公寓,我就直呼肚子饿。行李都还没有收拾,就冲进厨房,把之前藏在柜子里的泡面拿出来。 包装都还没有撕,花冥就过来:“你干什么?” 我笑笑:“飞机餐吃不饱,明天还要上班,所以不想被饿醒。” 他睨了眼我手里的泡面,表情不屑地说:“垃圾食品。” “这可是宵夜经典榜当之无愧的长胜冠军。”我替它表示不服,还盛情邀请,“一起尝尝?我会加好多料,保证你爱上。” 他冷冷地看着我:“不必。”说完,往里面去。 “没口福的家伙!以后想吃,我都不弄给你吃!”我念叨着,然后手舞足蹈地开始煮面。 煮好的面,我还没吃第一口,就见花冥拿着不停作响的手机走到我面前。 “欧阳娜娜。”他主动说明。 我赶紧把筷子放下,顺手就接起来。 “hello。” “明天来见我,在香雅旁边有一个咖啡馆。时间我再通知你。” 手机那头是欧阳娜娜高高在上的声音。 “欧阳娜娜小姐么?”我进入角色状态,“我会帮你转告阿冥的,等他洗完澡出来。” 对方笑笑:“我要的就是你来见我。” 咯噔几秒。“我没时间。”我断然拒绝,“而且我不会把号码告诉你,以免被骚扰。被阿冥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我话音刚落,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泥玛,她是怎么弄到我号码的? 我把来电挂掉,她就在那头接着说:“我没有等人的习惯,你最好按时到。” 我皱了皱眉,总要扳回一局来才行:“我也没有见男朋友前任女友的习惯。你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 “如果我早知道你们的关系,上次我会多给些小费。” 我暗咒“该死!”,怎么把这个碴给忘了? 这个女人,真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我咬了咬唇:“那是你非要塞给我的。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前任的话,我也一定会让你尽情缅怀够了再让你走的。” 她冷笑一声,说了句“明天见”就把手机给挂了。 我将手机放下,不禁感慨:“这女人真是一点也不简单,小宇宙太强了。” “小费是什么意思?” 头顶飘来花冥的声音,我打了个冷颤。 我故作镇定地回:“不就是那天……你见到厨房有一束蝴蝶百合的那天。那花是她送来的。我一进来,就见她在房里。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鬼或者是飞天大盗呢,没想到她硬是要塞钱给我,要我装作没看见过她。 “她掏钱时的样子真是和你一模一样。”我说得欢,见他脸色沉得发青,赶紧圆说,“所以……我打死也不要,但是一转眼她就消失了,我根本没来得及把钱还给她。” “你……”他提高了音量就要发飙。 我高举筷子和他对峙:“我本来是要和你说的,真的。怪就怪你让人倍感压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明知道花不是我买的,还不是不明说,所以不能怪我!” “好样的!”他狠狠瞪着我,一开口就是让人无地自容。 “行了,我也后悔得不行。多丢人啊。”我坐回到面碗前,郁闷地用筷子戳了戳,“你就别再消耗我的战斗力了。我明天还要应对你那气场强大的前任呢,你给我点鼓励和友爱好不好?” 说完,我开始大口吃面,填饱肚子。 他倒了杯水,在我对面坐下。 我将口中面条咽下,自嘲地说:“贼船我已经上了,你不用担心。如果不幸战败,你记得帮我收尸就行了。” “会给你烧纸。” 我差点被面呛到,生无可恋地看着他:“那你记得一定要多烧点。”然后又把脸埋进碗里。 再看他,似在沉思。 “安拉。”我笑笑,“虽然我没有什么和前任战斗的经验,但是我被后任斗过,还是有数的。” 他不明地拧眉。 “你忘了?”我边吃边说,“你让人家把所有鞋子买下还必须拍照昭告天下的那个?”说起这个,我就不厚道地笑,“她后来真的在网页上晒那些鞋子,别人都以为她疯了。这招太绝了,你没看见吗?” 他还是拧着眉。 我叹口气,心态轻松地继续解释:“我们是高中同学。我的前任男友,和她凑一块了。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 闻言,花冥用一种冷清的目光看着我,弄得我反而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似的。 “你不会是……在等我巴哒巴哒地掉眼泪,然后哭诉前男友结婚了可新娘不是我吧?”我嬉皮笑脸地盯着他。 他忍俊不禁,眉眼带笑的样子特别招人。 “跟你说句大实话。”我抬着面碗,“他们两个走到一起,我不但不难过,反而觉得是天大喜事。你知道为什么?” 他摇了摇头。 我自顾自傻乐了一会儿,然后说:“摊上那样一个老婆,下辈子有他受的了!只要这样想,我就觉得心里那个舒畅啊。所以,该哭的人是他,不是我。我撒花庆祝还来不及呢。 “所以,祝福旧爱这种事,只在小说里存在。现实的版本就是我这样的。我都还没有得到幸福呢,你凭什么!” 说嗨了,我突然来这么一句:“所以,你们这一卦属于我看不懂的。” 说完,我就后悔了,怎么就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呢? 看向他冷冰冰的脸:“我的意思是……面吃完了,我先把碗洗了。”说完,就逃。 …… ---------- 第二天,香雅旁边的咖啡馆。 我和欧阳娜几乎是同脚到达,馆里没什么人,挑了靠窗的位子相对而坐。 我们长时间不发一语地看着彼此,就像是战前的静观其变。 借这个机会,我再次细细地将她打量,发现她真的是个会让同性自残形秽的女人。 一张天生丽质的面孔,兼具了东方女性特有的细腻和异域的个性张扬。 她的装束、气质、气场、无不透出一丝不苟的精致。你在她身上找不到瑕疵的同时,莫名也会找不到自己的优点。 她会用一种强势的目光居高凌下看你,但你竟然会觉得这种不可一世放在她身上是理所当然的。 她的高人一等,和那些名媛千金的盛气凌人完全不是同一种感觉。 和这种女人抢男人,真是一点赢的可能性都没有。 欧阳娜娜率先开口说话:“恕我直言,我实在看不出来花冥喜欢你哪点。” 064.要多少钱 我无所谓地回了个笑容。 “那我这样的,也算是真爱了吧?毕竟容颜会变,像你这样的美人也是会老的,总不能一辈子靠脸留住男人,你说是吧?” “哼。”欧阳娜娜轻哼一声,“上次在医院怎么没看出来,你的嘴巴很厉害。” 我耸耸肩:“上次,我当你是阿冥的好朋友,也是出于关心他,不跟你计较。” 再看她的脸,上面有了斗志昂然的色彩:“那你呢?喜欢阿冥什么?” “你是在审问我?”我保持笑容。 “我的问题不想重复第二次。” 我噗笑。 “你笑什么?” 我做出极力克制的表情,清了清喉咙说:“你们俩真的很像,说的话,连表情都一样。难怪,他说一山难容二虎。” 欧阳娜娜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这样说?” “你确定要继续这个话题?”我倒不确定了,“你不觉得,前男友把什么都分享给现任,这事儿挺伤人的么?” 她没说话,只是表情沉了沉。 “阿冥交待过我,不要和你硬碰硬,因为你脾气不好,所以我们换个话题?” “什么?” “淡定。”我不紧不慢,很是放得开,“你这个前任和我这个现任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为了个男人撕破脸。我们就当是交流一下经验,和平地聊聊天?” 没等她说话,我继续。 “你问我喜欢他什么?其实,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可以,而你不可以吧?” 我带着点挑衅地笑笑,“其实,男人都是一样的。还是喜欢像我这种,多顺着他点的,多付出点的女人。 “你这样完美有性格的固然很好,但是……时间相处久了,真的会让人感觉到……窒息难受的。这种感觉,你应该也从花冥身上体会过吧?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听完这番话,欧阳娜娜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好似经过了漫长的痛苦挣扎,才强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花冥也不过如此。” “人性本来就是如此。”我顺水推舟,“虽然你们分手了是挺可惜的,但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前任这个东西,都是用来遗忘的,别让过去阻碍了你美好的未来。你说呢?” 她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真可以和他有结果?” 我叹口气:“我很赞同上次在医院你说的那番话。我和他之间隔着门第、身份、别人的目光,前面的路注定非常艰辛。 “但人都难免执迷,就算最后不能和他在一起,没有名份,我也甘愿做他背后的女人。在感情这一块,你注定成为过去式了。” 说这种话,我觉得心都在颤抖,自问好像有点入戏太深。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欧阳娜娜相信了。 她果断进入正题:“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退出?” 我愣了愣,这话问得好像我是小三似的? “欧阳娜娜,你这句话,让我来说比较恰当。” 下秒,她用一种优越的眼神看过来,露出一抹优雅的笑容:“我要的条件,你永远也开不起。” 也是,我身上不足百元银子。用钱砸人这种戏码,还真演不出。 “你不是已经准备接受那个林公子了吗?你让我退出是打算回到阿冥身边?” “别自作聪明,我和他再没有复合的可能。” “那你还要我退出?”这我就不明白了。 她扯扯嘴角:“我可以得到幸福,他不可以;我得不到幸福,他更加不可以。” 我不可思议的笑:“你这占着茅坑不拉屎,太不道德了。” 她明显怔了怔,可能想说我过于粗俗。不耐烦地直接问:“你想要多少钱?” 钱?! 我睁大了眼睛,对这个字眼实在没有太大的抵抗力。 “我喜欢用最直接的方法。”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支票薄,“你开个价,然后彻底离开花冥。” “花冥都是我的了,我还要你的钱干嘛?傻子都知道不划算。” “这个圈子风云变换,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意外。”她不紧不慢地说,“你能确保下一秒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天知道,我真的很喜欢这种被砸钱的桥段。 “我现在给你的钱,才是真实的钱。”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像有魔力般极有说服力,“爱情是虚无的,钱才是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你可以彻底改变命运,不用依附于一个男人,更加不用被任货品人指手画脚。” 我咬了咬牙:“谢谢你的美意。但我真是无福消受。” “50万。”她声音清冷。 我再次傻眼,心想存款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其十分之一,当即咽了咽口水,感觉到一般强气压紧紧地包裹住了自己。 50万……可以买房子让外婆安享晚年了…… …… “还以为你能有点什么新鲜点的手段。”当花冥的声音在脑后赫然响起,我的脑子也终于清醒过来。 欧阳娜娜意外了几秒,然后讪笑说:“怎么?你就那么怕这个女人弃你而去?竟然还亲自出现。” 花冥淡定自若地看上我一眼,然后在我旁边坐下:“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你不必骚扰我的女朋友。”说完,他看我一眼,“你先回去。” 我赶紧起身,庆幸终于解脱了。 “100万。”欧阳娜娜声音清晰地说,目光凌厉地和花冥对峙,“让我们看看,你们这段关系值多少钱。” 我愣住,脑子飞速运转,几乎是掉钱眼里了。 花冥轻笑一声:“150万,不过她一个月的零花。” 我还有零花? “童可可,我给你200万,你退出。”欧阳娜娜眼神更加凶狠。 好!我已经想举双手双脚赞成! 花冥漫不经心地看向我:“300万,你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 “400万,助你逃出这个男人的摩掌。” “500万。” “1000万,够你吃一辈子的了。” “2000万,跟着我,你还有更多的2000万。” …… 当价格一路高涨喊到1个亿的时候,我再也忍无可忍地喊“停”。 我才不相信,花冥最后真会拿2000万给我随便花?!他们倒像是玩大富翁似地极不负责任地对着干,简直幼稚到了极点。就算是10个亿也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见两人不约而同地瞪过来,我感受到了两倍强大的小宇宙。 愣了愣,我不管不顾地指着欧阳娜娜说:“你,以后别再和我提钱!这男人已经是我的了,你出多少钱,我都不卖!你要是想抢,就光明正大地承认你想要,然后再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欧阳娜娜始料未及地怔了几秒,而花冥扬起嘴角以示满意。 “还有你!”我又指向他,“你再敢和前女友像这样见面像这样说话,我绝对不原谅你!起来,我们走!” 对,我胆大包天地命令了他。 他还没说半个字,我又气势汹汹地说:“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要是还留恋前任就留在这里和她叙旧吧,我可没那么大方在这里当人肉背景。” 花冥起身,对欧阳娜娜说:“别再单独约见我女朋友,我不想她有误会。” 欧阳娜娜的脸色青了又白,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然后,眼神不甘地朝我看过来。 我挽上花冥的胳膊,强装镇定地往外面走。 我知道,她是不会善甘休的。 …… 一回到花冥办公室,我就不客气地瘫坐在沙发上,沉沉地长叹了一口气。 花冥双手插袋,歪着脑袋,极为严肃地看着我:“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肯定会收钱跑路吧?” 嘿,这人! 我睁大了眼睛有些受伤地看他:“搞半天,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为了应付欧阳娜娜,我脑细胞都不知死多少! “我是比较喜欢钱,我也承认心理上是有了些波动,但在大事大非上我还是有谱的!早知道你这么不相信我,我还不如变节呢,拿着支票逃到你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 他在我对面坐下,把握十足地说:“这世上,没有我挖不出来的人。” 我斜他一大眼:“干嘛动不动威胁人?你到底还想不想让我继续完成任务?到底还想不想让我斗志饱满?我要是没有了斗志,就会表现得非常糟糕。你真的希望这样子吗?” 只见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现在到底是谁威胁谁?” “我们还是来谈谈那一个亿吧?”我眯着眼睛笑看着他,“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留下,就给我一个亿当零花吗?你是开支票啊?还是时实转账啊?” 他眼睛里也写满戏谑,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简单吐出两个字:“做梦。” 泥玛,还好我没有相信,不然肯定要失望至死。 “哼哼。”我僵硬地笑笑,“早就猜到了。与其相信你,还不如去买张彩票几率更高些。”说完,我起身要出去。 “童可可。” 我留步回头,然后见他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张金光闪闪的卡,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帅到没朋友。 我眼睛立马直了:“老板,你……你终于有人性了?” 065.萌萌哒 金光折射出来的光映在花冥的俊颜上,害我瞬间没有一丁点抵抗力。 “不是说没有生活费?”他的声音也出奇和善。 我用力点头,险些就要泪眼汪汪。 “采购一些食材和生活用品。”他起身将卡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卡来,露出感激笑容,感觉像在作梦。 酝酿了一会儿,问:“那我可以再顺便买点零食吗?” 他满不在乎地答:“随便你。” 我感觉幸福来得有点突然,这‘随便你’和‘随便花’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可能是我脸上财迷的表情太过明显,他拧了拧眉心:“你敢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怎么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笑嬉嬉地回说,然后就像阵风,跑了出来。 才出来,就被菲菲和安妮挟持到卫生间。 早上忙着来,都没时间跟她们交流巴黎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能简则简。重点说明,欧阳娜娜没有和花冥独处就行。 听完,安妮就一脸任重而道远地拍拍我肩膀:“辛苦你了。” “欧阳娜娜既然找你摊牌了,那说明她真把你当对手了。”菲菲一幅严峻的表情,“你可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成功便成仁。老板就靠我们三人守护了。” 我僵硬地笑笑,自己这个炮灰当得……“我还有大堆工作……”说着就想跑。 “等会儿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们好好增进一下感情。” 她们俩难得热情邀约,但我实在有事。 出了趟差,得去看看外婆,再回家看看。外婆在金兰姐妹那里一切都好,家里却简直乱出了翔。 把屋子收拾了下,我买了好吃的,带去拳馆,心想这么多天,童宇的气也应该消了。 才走进去两步,就见空荡荡的拳馆里,童宇和一个姑娘站在那儿。我躲到一边,只看得见姑娘的背影。 “你怎么还在?”童宇一边问姑娘,一边用毛巾擦着汗。 姑娘把手背在身后,脚尖点着地,突然问:“童老师,我喜欢你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惊得捂嘴,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直白? 童宇健康的古铜色皮肤瞬间变成了黑红色,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搞笑。 小姑娘娇小的身子再向前凑了凑。童宇立马吓得后退。 “你想干什么?” “你……没被女孩子表过白呀?”小姑娘笑问。 童宇这个没情趣的,竟然回了句:“这是我的私生活,和你无关。同学,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别这么无聊地拿别人开心。” 小姑娘不高兴了:“我不是无聊逗弄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正和你表白呢!你能不能好歹给我点正常反应啊?” 童宇目光避让开来,干咳了几声答:“我就当你开了个玩笑,下次上课再见吧。”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喂。”小姑娘伸开双臂拦住他,“我真的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这么清晰而响亮的告白,让人还挺震惊。 换成是我,我不知有没有这种气魄。 “小毛孩儿,你今年几岁啊?”童宇换上认真脸。 “十九岁。”小姑娘的声音稚气未脱,透着热情洋溢,“怎么?你是不是想说:小妹妹,你才十九岁,你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吗?”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对你们来说,我这种二十八岁的男人应该都称为‘大叔’吧?我实在搞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我又不帅,又不是富二代?” “没啊,我觉得你挺帅的,那些个阴阳怪气娘娘腔的男人实在不是我的菜。我喜欢看你打拳的样子,特别MAN,特别有安全感。总之,你给我的感觉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童宇在那儿一直笑着摇头。 “怎么?你就这么不自信啊?都不相信我是深深地被你迷倒了?” 童宇被呛到没什么话可说,情急之下说:“小妹妹,你要是缺乏父爱的话我可帮不了你。我不只外表是个粗人,内心更是个粗人。 “除了打拳,我一点点浪漫的基因都没有!你幻想的那些个恋爱场景吧,我基本上都满足不了你。 “而且,我属于负债人士,负担不起任何恋爱花销。说实话,我真的不是你男朋友的正确人选。 “所以,谢谢你的夸奖和喜欢,你还是去崇拜别人吧。我的师弟里面,你有没有喜欢的?他们打拳的时候也很男人的。下次,我让他们在你们面前展示一下?” “不要!”小姑娘断然拒绝,语气透出一丝霸道,“我喜欢的人就是你!你可以暂时不喜欢我,但是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我没有恋父情节,更不是那种没大脑,只知道看人表面看人荷包,把男人当长期饭票的女孩儿!喜欢这个东西,是没有理由的。” 童宇愣在那里。 “没想到,你竟然觉得我是那种肤浅的女孩儿!今天的谈话就此结束!我还是会继续喜欢你的!你一定会发现我是个很不错的女朋友人选!” 小姑娘生气地说完,一扭头,我就傻了。 这不是花甜么?花冥的妹妹! 我冲上去,花甜也呆住了。 名字我还没叫出口,她就拼命朝我使眼色。我秒懂。 “你回来了?”童宇过来,见我这幅表情,“你们……认识?” 我和花甜异口同声:“不认识。” “不认识?”童宇神经再粗,也觉得怪。 我一把搂过花甜来:“姑娘,你胆子也忒大了,竟敢跟这种人表白?佩服佩服,我得好好认识认识你!”说着,把食品袋往童宇怀里一扔,搂着花甜就往外面走。 找了个冷饮店坐,花甜一听童宇是我哥,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托着腮帮子,搅着杯子里的冰块:“这世界要不要这么小?” 花甜也学我托着脸蛋儿:“你跟我哥,我跟你哥……”然后噗笑。 “你这品味……”我打趣。 “彼此彼此。”她也没放过我。 相视一笑,默契地击个掌。 “可可姐,你哥有喜欢的女人么?”她问。 “据我所知没有。你别看他长那么高的个子,营养几乎没到过大脑。” 听我这样一说,花甜眼睛都在放光。 这让我怎能不打击她:“不是我有偏见,你是千金大小姐,他是只会打拳的苦逼穷小子,你们年龄也差得那么多。” “姐姐。”花甜眼神清澈地看着我,“爱情不是无关身份地位年龄的么?” 我哑口,作为一个在江湖摸爬打滚多年的小油条,突然间有点不忍心去破坏她对爱情的这份坚定。 “行了。”花甜笑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担心。不管童宇会不会接受我,我想成全的是自己的这份爱情。在我这样的年纪,就应该不留遗憾。你说呢?” 我倍感有道理的点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没事。”我拍拍她肩膀,“你竟然喜欢了我家的人,我自然会帮你撑一点点腰的。虽说没办法让你百分百如愿,但最起码,我不会允许他欺负你。” “谢谢可可姐姐。”花甜笑得可爱,然后冲我眯起眼睛,“那姐姐要不要帮我?” “我不是答应你,帮你保守身份秘密了么?”说起这个,我还捏把汗,“如果你大哥知道,估计还得找我麻烦。” “姐姐,我需要机会。我得让童宇有机会了解我,这样他才会喜欢上我。姐姐,姐姐,姐姐……” 我为难地抿着嘴,禁不住她的撒娇央求,想了想,说:“那你想不想打工?” “姐姐的意思……” 我冲她挑了挑眉:“拳馆缺一个细心的内务管家。” 她明了地点头,再次与我击掌。 “还想吃什么?”我拿出花冥给的卡。 花甜意外地拿过我手里的卡,左看右看:“我哥竟然把这个卡给你用?” “这卡很NB?” 花甜特别肯定地点头,然后说:“姐姐,这卡没有上限的!” 我们同时睁大眼睛,又默契地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 当然,我们没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不过进到超市里面,开启了购物狂模式。给花甜买了一堆好吃的,我买完食材之后,还给自己买了牙刷牙膏面膜拖鞋等等等等。 果然,还是消费最能抚平女人心灵上的一切小伤痕。 金卡一刷,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真想对着天空大喊:花冥万岁! …… 回到公寓,我把音乐声开到最大,就开始敷面膜,坐在地上吃零食。后来干脆找了部卡通卡看,边吃边笑得东倒西歪。 张杰生明明说花冥晚上应酬到很晚,不知道为什么才九点,他就像鬼一样,无声无息站在我身后。 我噌地从地上爬起来,扯掉脸上的面膜,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么早就回来了?”然后赶紧用遥控切换到静音。 他冷着张脸,把我上下打量,目光落在我脚上新买的毛茸茸卡通拖鞋上。 “这个也是新买的,可爱吗?”我指着头上的蝴蝶结,“还有我的睡衣,有没有觉得我瞬间萌萌哒?” 066.花短裤 “还有还有……” 我兴奋地小跑着从吧台那边拎过来一个大购物袋,“我也重点给你买了些,怎么样,我够义气吧。” 一脸骄傲的,拿出来……袜子,毛巾,还有堆成小山的花短裤…… 花冥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大堆,压着怒火,又慢慢地抬头看我,不怒自威。 我后背一凉,暗咒自己实在太天真,还以为帮他买些东西,就可以逃过被剁手的命运。 “我还是特意挑最贵的买呢。”我厚着脸皮解说,“穿花短裤的男人多性感啊,我想着……你可以换换风格。所以我才下了血本……买了这么多。” 他似有似无地扯嘴角,眼神阴森可怕。 “你刷我的卡,下血本?” “不是你说的……随便我么?”我小心翼翼。 “谁说让你买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剜我一大眼。 我掰着指头就开始汇报:“我的面膜,洗面脸,牙刷,牙膏,睡衣,发带,拖鞋,擦脸的……你的花内裤、零食、啤酒、还有我们的夜宵储备……” “我们的……夜宵储备?”他不等我回答,转身走向厨房打开了柜子,瞬间傻眼。 大大小小的储物空间里,大多都寒满了一样东西,方便面。 “童可可,你给我过来。” 听见他暴跳如雷的声音,我暗咒不妙,战战兢兢地跑过去,伸开双臂就挡在柜门前面,摆出英勇无畏的样子:“我需要它们,我真的非常需要它们。我……我誓要和它们共存亡。” 花冥环起手来,定定地看着我,一幅想看看我打算怎么和这些泡面共存亡的样子。 看着他的僵尸脸,我用请求的口气:“晚上不吃东西我真的会饿醒的。你知道半夜饿醒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吗?你就不能本着人道主义让我留下这一点点安慰吗?” 我说得可怜巴巴,就差挤几滴眼泪出来应应景,“我现在可是为你冲锋陷阵的士兵,脑力消耗的同时,体力也需要及时补充。 “在肚子空空的情况下,我根本就无法正常思考。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怎么完成你交待的神圣任务。所以你就让我留下这些救命食粮吧,好不好?” 他沉默了会儿:“你给我说说,你无时无刻都在思考……截止到现在为止,你都有哪些成果?” 我抿着嘴唇干涩地笑。 “等我回想一下。”我说着逐一将柜门关好,脑力快速运转起来,“我觉得我们不能打迟久战,还是应该速战速决。” “喔?” “找到她的致命弱点,一次性狠狠地刺激打击到她!” 他挑起眉心来,觉得我说的是废话。 “她最纠结的是什么呢?不就是你花冥嘛。还记得上次在巴黎那个林府吗?”我可还记得清楚,她当时被激怒的表情。 花冥在吧台前坐下:“你想让她亲眼看见我们亲密接触?” “bingo。”我笑笑,“所以,我想问,你这个症状就没有什么可以短暂化解的方法吗?” 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这个话题,用阴沉的表情替代了回答。 “那个……”我想及早解脱,只能往枪口上撞,“为了能够达成你的愿望,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解决,最起码要尝试一下,努力一下,对不对?” 他没有马上否决。 “其实,我们是可以短暂牵手,拥抱什么的。关键,时间要长一些,表情也要自然一点,不能让欧阳娜娜觉得你是在咬牙坚持。” 他示意我继续。 “催眠?”我开始提思路。 他当即一盆凉水泼下来:“全球最好的医生都没有成功催眠我。” 我傻住。 “针灸。让你的手暂时失去知觉。” “失去知觉,还怎么牵你的手?” “让医生开药给你吃,这世上肯定有这种消除紧张和恐惧的药!” “如果真有的话,你先吃。你没死的话,我再吃。” 看着他冷峻的脸,我抓了抓脑袋:“找个和你相似的临时演员,让他彻底整容成你的样子,然后代替你出演。” 说完,我都觉得不是很妥当,“脸长得像也没用啊,欧阳娜娜怎么可能不熟悉你的气质。再说你们这种气质,普通人根本就学不会。” 下秒,花冥闭目微叹:“吃了垃圾食品,想出来的垃圾主意。” 我不满地看向他:“好主意都是从垃圾主意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有本事,你想一个出来我听听?” 他不屑地扬起嘴角:“那要你干什么?” 我…… “算了,我们还是按传统的方法来。” 我就不信了,还搞不定一个什么鬼接触障碍。 花冥用眼神表达,他不想听我废话了。 但我必须废这个话:“从现在开始,我们俩个好好培养信任感!随着我们的信任感日渐深厚,说不定还有一线可能。到时候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 “早该知道,你那个脑袋瓜子里想不出什么建设性的东西。”他却给了这样一个回应。 我被深深地打击,深深地刺激到了。 “好,我想不出建设性的东西,我的脑子都是垃圾。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不成功,也就是继续两年的约定。反正和欧阳娜娜继续纠缠不清的人,又不是我。” 我直接甩手,才不管他怎么用眼神千刀万剐。 见他不说话,我用肯定的语气宣布:“就、这、样、决、定、了。”接着还是好声好气地说,“我不敢大言不惭地说理解你的感受。但这是我唯一想到的方法。要不就当作这是新型疗法,体验上一个疗程?” 他没点头,嘴角却有了点笑意。 兴许是我的无奈看上去挺搞笑的。 “笑了就代表你同意罗?”我迫不及待,“是吧?是吧?是吧?” “是。”他冷眼扫来,又变得严肃,“但不代表你可以做奇怪的举动,也不可凌驾于我之上。” 我想想:“这样吧,信任感这东西建立在了解之上。为了落实贯彻我们的目标,我们答应陪对方做十件事情,只要不是有关道德原则的,彼此都不可以拒绝。” 他点头。 “好嘞,那就一言为定。”我摩拳擦掌地蹦哒了起来,“答应了,就不可以找各种理由拒绝。要不然,我有权说你是不守信用的赖皮狗。” 他微蹙了下眉心。 一分钟后…… 我将两大包零食强行塞进他的怀里,不怀好意地笑:“我要你陪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一起吃零食,看卡通片!” 花冥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拎起零食袋,正准备扔出十万八千里…… “原来你想当赖皮……”我拉长尾音。 “狗”字还没有说出口,他过去沙发坐下,将零食袋撕开来,抓起一片来丢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 哟,吃零食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这个片子真的好好笑的,心情特别郁闷的时候,真的应该看看这些搞笑的,恢复一下童心。” 我说着,特别满意地笑,盘腿往地上一坐,用遥控器打开声音。 …… 只是我没想到,我现在笑得有多大声,后面就会哭得有多大声。 花冥说让我陪他去一个地方的时候,我就该知道的。 一家餐馆里,我盯着桌子上的东西,整个人都是不好的。 “花冥,你确定要干这个?” “嗯哼。” “花冥,你确定不是故意整我?” “嗯哼。” “花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变态。” “嗯哼。” 我望着满桌子的可食性虫类,光是看上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花冥却是不以为然地坐在对面,嘴角藏着的笑意,简直就是……报复打击。 我尝试性地想要夹上一筷子,但小虫子都到嘴边了,还是没敢放进嘴里。 “花冥,不吃行不行啊?”我想投降了。 他看着我狰狞痛苦的样子,暗暗地扯了扯嘴角:“是谁说的,彼此都不可以拒绝?我陪你看了卡通片,你现在却不打算陪我吃虫子?” “我怎么知道,你竟然这么重口味!”我把脸撇向一边,实在害怕再看下去的话,会吐出来,“坦白吧,你这是报复吗?我让你陪我看卡通片是件多么快乐有童真的事!没想到你竟然要我陪你干的第一件事,这么恐怖!”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我:“你拉低了我的智商,是件更恐怖的事情。 我瞪他一大眼,此时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童可可,你到底吃还是不吃?”他不罢休。 “你先吃给我看看。”我就不信了。 他不屑地笑笑,然后夹起一筷子来送进嘴中,毫无违和感地咀嚼下肚。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在他脸上根本找不到强撑的迹象。我不安地吞咽下口水,这下真是要当狗了。 “我爷爷,教我的第一堂课,战胜恐惧。”他一边吃,一边悠然自若地说。 我捂着嘴,极度不理解地看着他,忍不住吐槽:“你这人真是很奇怪。敢吃这么变态的东西,却不能克服区区接触障碍?!” 他不高兴地扫了我一眼:“现在……谁才是赖皮……” “我不是。”我闭着眼睛就往嘴里一扔,连嚼都不敢嚼就硬吞了下去,拼命喝水,“看见没有?我吃了啊。” “吃了这个再说。” 没想到,他嘴角向上一划,将一盘最为恐怖的推到我面前……蜂蛹。 067.和我回家 要不要这么狠?! 我筷子伸过去,哆哆嗦嗦的夹住…… 关键时刻,张杰生从外面走进来,递上一个信封,小声说:“老板,欧阳小姐的秘书送来的。” 花冥打开信封,里面看似是一张请柬。他看上一眼,神情平静地放置一边。 “是什么?”我好奇。 “欧阳娜娜的服装新品牌成立酒会,邀请我们。”他不紧不慢地答。 我单手托着下巴,作出沉思状:“鸿门宴吧……”喃喃说着,无意识地夹上一筷子,往嘴里一扔,跟吃花生米似的,嚼得清脆悦耳,毫无违和感。 直到看见张杰生傻了眼,用手捂嘴作出干呕动作。 花冥虽是面无表情,但直勾勾的眼神也在表达着他对我的惊讶。 “你们干嘛这样看我?我哪里说错了?”我还不在状态。 花冥极奇诡异地扬起一边嘴角,眼睛里全是好笑的神采:“现在,谁比较重口味?” 下秒,张杰生捧腹大笑。 我僵住,整个人一抖,筷子掉在桌上,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捂着嘴就往卫生间里面跑。 …… 因为花冥有事,所以我自己先回到公寓。倒在沙发上,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 杀千刀的花冥,走着瞧! 不一会儿,手机响,我拿出来看,是童宇。 我接起来,童宇开口就问:“你在哪里?” “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在宿舍里无聊地看电影啃薯片。”我没精神地答。 说完,那边却沉默了。 我立即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童宇声音沉重:“童可可,你什么时候开始连我也骗了?” 我表情瞬间凝结,像被人用冰水从头淋到脚。 “你在哪里?”我问。 “楼下。” 我更是僵住,自知是瞒不下去了,说“你等我。”挂掉手机,拔腿就往外面跑。 果然,我一出公寓门口就看见了童宇。他板着张脸,极度失望的目光像火一样烧着我的脸。 我一时间面目全非,既尴尬又抱歉,慢慢地走过去。 “童可可”他难以置信地怒视着我,“你什么时候堕落成这个样子?竟然和……”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解释。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么样?!”他生气地吼,“这里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宿舍吗?这明明就是那些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 “是,这里是我老板花冥的住处。”我承认,“这段时间我根本没有住在员工宿舍,而是和他住在一起。“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是……” 现在这种时刻,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但是,我发誓,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一点见不得人的关系都没有。”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这让我怎么说?! “你要急死我呀?!” “这件事前因后果太复杂了,等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好不好?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出卖自己,行不行?” 他暴躁地抓抓头,然后目露凶光地说,“好,你有苦衷不能说,不敢说,那我就亲自去问问那个姓花的,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童宇。”我使出全力拦住他,“你不要去!”尖叫着把他推到原位站好。“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无法理解地瞪我:“你……就这么护着他?你还敢和我说这是个误会,没什么?” “你这么冲动,肯定说不到几句就又会出手伤人!我护着的人是你,明不明白?” 他嗤之以鼻:“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呢?”我又何尝不觉得委屈,“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说的话呢?我什么时候做过让你和外婆蒙羞的事?我什么时候做过违反原则的事?”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他喝住我,“我又闯了祸,害你又花光了积蓄。” “所以呢?”我听出了他的言中之意,“所以你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必然会为了钱和他睡觉了?我必然是在这里享受着有钱的生活,乐不思蜀了?” 童宇面露尴尬之色,无言地看向旁边。隔了会儿,他闷闷地说:“你不想我胡思乱想,就把事实说出来。” “你先回去吧,我再和你解释。” “可可,我是相信你的。”他按住我肩膀,“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回家。回家慢慢说也行。” “不行。”我断然拒绝,“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只要把这里的事处理好,我会自己回去的。” “你……” “你回去吧。”我态度强硬。 “好,你早就不是小女孩儿了,翅膀也早就硬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好自为之吧。我也会告诉外婆,让她别老想着找你,以免耽误了你的美好未来。”他气鼓鼓地说,甩手走人。 我看着他负气的背影,心情糟糕透顶。 无奈地转身,却见花冥就站在那里。 他没有特别关切的的表情,只是这样,就让我觉得十分尴尬。 我什么也没说,他也没问的意思。 回到楼上,我打好地铺,闭上眼睛,眼前全是童宇失望的脸,发现眼泪不听使唤就滑了出来。 突然听见花冥喊我:“童可可。” 我赶紧伸手擦泪,却控不住鼻音浓重:“我睡了。” 不一会儿,我感觉有人轻踢了一下被子,探出头来,见花冥扔来一盒抽纸。 “别把鼻涕擦在我的地板上。”他冷冷地说。 我坐起身来,情绪不高地抽出几张纸巾来擤了把鼻涕。 更出乎意料的是,花冥竟然放下重心,席地而坐?!是谁说的,他不是野猴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 “不可以?”他挑眉。 我赶紧摇头。 他皱起眉头,十分认真地看着我:“需要派人教训他?” 我先是一惊,然后噗笑。 “我说真的。”他眉头皱得更深。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笑着摇头,“但真不需要劳您大驾了。他是我哥,教训这种事,我从来都是亲自动手的。” 他一幅不相信的表情,分明是在笑话我。 我撇撇嘴:“我平时对他可凶了。只不过……这次我瞒了他,理亏在先,当然只有被他骂的份。” “他骂你什么?” “没什么。”我赶紧澄清,“就是拌嘴而已。”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环起胳膊来:“不要脸?见钱眼开?堕落不堪?对你失望透顶?让你别再回家?” “……”我抱着被子,像看怪物一样重心往前凑。这人,肯定有人格分裂!不然,怎么可能?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轻咳两声:“基于多少与我有关,只不过是……例行询问。” 我原来如此地点头,附和说:“再加之,我有重要任务在身,所以……我们这属于正常交流。” 这样说着,我屈起膝盖来抱住,长叹一口气说:“你放心好了,我属于记忆力不好的那种人。家人之间拌嘴发脾气,明天也就好了。 “再说,我本来就是‘见钱眼开’的女人,还立誓要把这个爱好继续发扬下去。所以没关系,等我任务完成后,我哄哄他就可以了。” “高利贷公司的那八万,是他欠下的?” 我愣愣,笑:“他也是好心帮兄弟做担保。” “他知道你帮还的?” “他知道。”我摸摸耳朵,“只是不知道,我哪里来的钱。”说到这里,我后知后觉地拍了把大腿,“对啊,还不是因为他乱闯祸,还敢凶我!” 再看花冥,他视线一直保持在我脸上。 “我俩……”我头一次这么不自在,不确定地问,“这是要谈心的节奏?” “不是你说,信任要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他淡淡的。 我点头认同:“学术交流,学术交流。” “你外婆……伤好了没有?”他问。 “嗯,没事了。”我笑笑,这才轻松下来,“这些天,她和好朋友在一起,有人天天跟她搓麻将逛菜市,开心得不行。见她开心,我也就放心了。外婆平时非常疼我,我是她带大的。” 意识到花冥应该没兴趣听这些,“不好意思,我和你说这个干嘛,和你又没有关系。” 没想到,他竟然表示:“你可以说。” 我沉默了会儿,不知为什么特别想要倾诉。 我又擤了把鼻涕:“其实,我不是外婆的亲孙女,也不是童宇的亲妹妹,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是他们收留了我,让我有了一个家,平安活到这么大。所以我一直把他们当做最亲最亲的人。” “你是孤儿?”花冥直接问。 我果断摇头:“我应该只是和家里人走散了而已。因为我隐约记得我妈。” 花冥拧了一下眉心:“接着说。” 我不确定地看向他:“你……确定要听这些?” 他点头。 我犹豫了一会儿:“我真的很久没跟别人说过陈年旧事了。你听完之后,千万别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他撇嘴:“吊人胃口?” 我只能赶紧说:“其实,我的记忆应该是从五岁开始的……” …… 068.齐天大圣 还记得那时候,我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满脸皱纹,丑到让人发恶的中年女人。 我躺在破烂的床上,全身都疼,胳膊上还绑着绷带,绷带上隐隐渗出血来。 当时,那中年女人问了我很多问题。 我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父母在哪儿,怎么会突然冲出马路被她们的车撞到…… 我觉得头疼,脑子里也只有些零碎片断…… 我好像才过完生日,一个漂亮的奶油蛋糕上插着五根蜡烛,而一个长发的漂亮女人抱着我,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唯一记得的是……我五岁了。 等我伤好了。 中年女人就把我带到一个新地方,乡间的一幢破烂房子。 房子里还有很多其它孩子。大的有十几岁,小的和我差不多大,挤在房间里嬉笑玩闹,人数不下二三十个。 中年女人告诉我,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妈妈,并叫我可可。 每到入夜,‘妈妈’就和其它几个大人,带着我们这帮孩子出去做事。 在灯红酒绿的闹市以卖花的名义乞讨,专门盯着穿着体面的人,缠着他们,要他们买花。如果没要到钱,第二天就没有饭吃。 我虽然只有五岁,却懵懂得意识到,这是丢人的。 而我的这些兄弟姐妹,就像是魔鬼养出来的小魔鬼,为了能要到钱,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收工回来,还会争先恐后地向‘妈妈’彰显自己今天的出色表现。 为了能够吃上饭,我只有开始学。可我的成功率是孩子里最低的,没少被“妈妈”打骂和惩罚,只敢瑟瑟发抖地躲在被子里哭。 第一次见童宇的那天,他像只猴子似地从院墙翻下来,偷偷摸摸朝屋子里张望。 跳进来,就问我:“你新来的?那对贼公贼婆呢?” 他比我高一个头,对我比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掐了掐我的脸,说“长得挺可爱的。”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塞进我嘴里,“吃吧。” 嘴里是甜滋滋的味道,我永远记得那个味道。 “你是谁?”我问。 他笑笑:“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 “小兔崽子,你还敢回来。”伴随着一声吼,“妈妈”操着扫帚就从内屋打了过来。 只见童宇灵活地上蹿下跳,左躲右闪,一下都没有被‘妈妈’打到,还留下一个气人的鬼脸 反倒是‘妈妈’气喘吁吁地插腰站在那里,连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小兔崽子,你敢再回来试试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妈妈在院子里继续叫嚣。 我则趴在窗口吃惊地看着。 我以为‘妈妈’是没有人能伤害的,没想到这个‘齐天大圣孙悟空’小哥哥,竟然能这么厉害。 后来,我才知道。童宇也曾是骗来的孩子。 但是他不服管教,呆了一年之后就跑去了外面,靠自己养活自己。他还时常回来偷‘妈妈’的钱,所以‘妈妈’对他是又恨又怕,一直叫他“兔崽子”和“小祖宗”。 有天夜里,我睡觉的时候,听见‘爸妈’说悄悄话。 说我太笨了,要把我卖给另一个“家”,那家正好缺一个“残疾孩子”,卖过去直接打断了腿就行。 那是我听过最可怕的事,缩在被子里,当晚就发起高烧。 再见到童宇的时候,是‘爸妈’决定把我卖掉的第二天。 屋子里没什么人,大家都出去干活了。 童宇从墙外翻了进来,给我喂了两颗药之后,一脸严肃地说:“喂,你不能再病下去了。再病下去,你就要被卖去打断腿了。” 我默默地流泪:“我不想被打断腿,我要找我妈妈。” “别哭。”他替我擦泪,轻声哄说,“我也要找我妈妈,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卖了的。” 我莫名相信他,点了点头。 “我叫童宇,你呢?” “我叫……”我怔了怔,“可可。” 下秒,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饼:“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明天来接你,我们一起逃出这里。” 我点头。 第二天,新的家长提前来接我。可童宇还没有来,我只能又哭又闹,心里面想的都是齐天大圣快点来救我。 危难时刻,童宇如约而至。 但他也还是个孩子,真和这些大人动起身来,只有被揍的份儿。抗争了半天之后,他的头被狠狠敲了一棍,鲜血直流。 已经这样了,他仍然没有放弃。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鞭炮,点燃,丢在坏人身上,拉着我就往外跑。 我们手牵着手,只知道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我跑不动了,童宇就背着我继续跑…… 我记忆中,他那时候的肩膀很宽。 他头上的血顺着耳边不停地流,不停地边喘气边往前跑…… “哥哥,你还在流血。” “没事,我是齐天大圣,流这点血算什么。我带你去找我外婆……找到外婆就好了。” “哥哥,我想找我妈妈。” “我妈妈也不见,我们一起去找。勇敢点,别再哭了。” “哥哥……” …… 一切仿佛都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胸口都会揪上好几把。 我深呼吸,露出笑容:“就是这样。童宇带我找到了外婆,然后一家三口相依为命,互相扶持,不是亲生的,更似亲生的。” 花冥一直安静地听着,算是个称职的聆听者。也许正是他这样冷淡的面孔,我才不觉得有任何压力。 “怎么样?我这故事能写本书了吧?”我故作轻松。 他扯扯嘴角:“儿时经历,的确会影响成长价值观。难怪你眼里最重要的是钱。” “当然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觉得理所当然,“有钱才有安全感。你这种有钱人,不会懂的。” 他不置可否,过了会儿,问:“你的妈妈,找到了?” 说起这个,我是遗憾的。但早也接受现实了,耸耸肩,无奈地笑笑。 “说完我的,轮到你了。”我换了话题。 他拧眉以示不明白。 “和欧阳娜娜的故事……或者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障碍……你二选一。”我迫不及待地调整了下坐姿,洗耳恭听。 他起身,“知道太多的人……”说到一半,就用凌厉的目光看我。 机灵如我。 我打着哈欠,“困了,困了,晚安。”就滚进被子里。 听到他离开,我这才叹气,小声暗咒,见了鬼了,怎么把家底都抖给他了。 但这样抖完,我心里真的异常轻松。 …… 接下来的几天,童宇都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 还好,花甜按我的指点,从师傅下手,顺利进了拳馆,当起了‘内务总管’。 她说童宇报了名参加一个‘谁是拳王’的比赛,势气很足。 我心想这样也好,拜托花甜多鼓励他。 放下手机,菲菲和安妮就过来了,两人均是纠结的表情。 “干嘛?”我问。 “童可可……”安妮欲言又止的,“我们想来想去,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噗。我大感意外,这两人,终于良心发现了? “怪就怪,我那个记者朋友消息给得太过滞后。”菲菲不好意思的笑,“那个欧阳娜娜除了背景显赫之外,还……” “还什么?” 她附来我耳边:“好像还带点黑社会背景。” “喔。”我没觉得有什么,有钱人家谁不是黑白两道通知,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 安妮憋不住了,表情严肃地强调:“她的叔叔,是法国的黑手党,好像还是最大帮派的老大!杀人不眨眼的!” “……” 一时间,我有点乱,脑子里响起教父的背景音乐……欧阳娜娜一身黑衣,身边无数个黑衣男子对她点头哈腰,腰上都别着明晃晃的枪…… “你们的意思是……”我蹙起眉头,“我正在和一个可以发‘江湖追杀令’的女人抢男人?” 她们俩个竟然还对我点头,点得十分确定。 我尴尬地笑笑,连气都懒得叹:“我想静静。” “听说,老板要去参加她那个品牌成立的酒会?” “你肯定要一起去的吧?” “可可,这难道不是鸿门宴么?你要不要带点武器防身?” “是啊是啊,她要是想灭了你,那可真是悄无声息。” “早知道,还是劝你别出这个头了。不就是个男人么,小命要紧多了。” “就是。现在可怎么办?” …… 她们俩一言一语的,而我僵着张脸。 现在才知道,我哪里是炮灰,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傻子。 这时,我手机响,是死胖子。我没好气地接起来,菲菲和安妮吓得退后。 听他说完,我暗咒真是好事不临门,坏事一箩筐。挂了手机,拿起包包就要走。 “你去哪儿?”菲菲拦住我。 安妮也是一脸激动:“你别去啊。你斗不赢她的,会被活埋的。” 谁说我要去和欧阳娜娜斗的?我也是挺醉的。 “你们才是别闹了。我赶着去救人。如果张杰生问,就说我……去买点那个酒会要用的东西。” 说完,我就走。 我要去的是一家夜总会,死胖子早就在那等我。 “你不管行不行?”在门口,死胖子拦着我。 我瞪他:“那你干嘛告诉我?” “我如果知道了不告诉你,以后你还不得扒我的皮?”死胖子还算了解我,“要不算了吧?你现在不都是自身难保么?还管那小姑娘干什么?这种事,天天有。” “你回去吧。”我来了就没打算空手回,“人是我送进去的,就该我带出来。”说完,就往里面走。 069.喜滋滋 找到十三姨的时候,她正和几个婆娘打麻将。 见我来了,她意外地愣了几秒:“哟,你怎么来了?” 我环着胳膊笑,凑过去先看了眼她的牌:“啧啧,你这牌技还是没什么长进啊。打这张,会不会打?” 几个婆娘叫了起来,十三姨放下牌,一脸假笑地看着我:“来找我要人啊?” “我倒也想找你要钱。”我也是假笑以对,“问题,你也不会给我啊。” “你不找我要,我倒是要找你说说。”她站起身来,“人我帮你养着,好吃好喝的。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来交待半句。我也算够意思了吧?” 我想和平解决,忍了忍,和气地说:“十三姨,咱们事先有约定的吧?这样,我把人带走,答应帮你的事我也会给你办到。” 十三姨轻哼一声:“我都听说了,你得罪了大人物,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这以后啊,恐怕在这个圈子里,都难再混下去。今时不同往日罗。”她笑着,坐回去。 我咬了咬唇边:“人在你这儿,给你免费工作,也就算了。你想要生活费,爽快点,我给你。” 一听这话,十三姨就露出丑恶的真面目。“童可可,你当你是谁啊?这么大口气!人,是你交给我的,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 “明白地告诉你,小丽我培养了这么长时间,花了大笔心血。现在,有大人物看上她了。我已经把她的初.夜.权给卖了。人都已经送过去了。 “你也不是善男信女,我劝你就不要跟我过不去了!我给她找了好归宿,皆大欢喜的事!”说完,她转回去,继续打她的牌。 我扯扯嘴角,过去把门锁按上,活动了活动脖子,过去一把就把牌桌给掀了。 几个婆娘叫嚣着就上来围殴我。 我有练过,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四个人九只手。不过她们不知道,我不疯的时候,就不把自己当人看,疯起来的时候……就根本不是人! 把她们统统撂倒了以后,我也是光荣负伤,不照镜子也知道面目全非。 十三姨横在沙发那儿捂着头,嗷嗷地叫疼。 我过去,一脚踩在沙发上,伸手擦擦唇边破皮流出来的血。 她忌惮地往后缩了缩。 “十三姨。”我冲她笑,“你是不是老糊涂忘了?我认识你是因为什么?” “记得记得。”她拼命点头,“一个姑娘惹了那个混社会的虎哥,虎哥说只要那姑娘能挨过半小时的打,就不再追究。” “我那时候等钱用,就接了那姑娘的委托。”我把话接过来,回想起来,那些铁棍打在身上的滋味真是终生难忘,“那样都打不死我,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不是我吓你,我这人有时候脑筋比较直,什么都干得出来。” “小丽跟你没一丁点关系,你这样何必!”十三姨要哭的表情。 “我真不是圣母!”我笑笑,“就是单纯不乐意而已。”说完,我凑近,“你不说也行,那我下半辈子就跟你耗,看谁活得久。我能挨半小时的打,你可以?” …… 找到酒店破门而入的时候,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从卫生间里冲出来指着我就骂。 我置之不理,因为看见小丽正缩在角落里,早哭成了个泪人。 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还好赶上了。 “姐姐。”见到我,小丽爬过来抱住我腿,边哭边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带我走吧,别把我留下。” 我心里一酸,蹲下身去扶起她。 “大哥。”我搂着小丽,对男人一笑,“十三姨说,让你过去找她退钱。是她弄错了,这个小姑娘,不卖的。” 男人一听脸都绿了:“钱我都给了……” 我懒得跟他废话,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对准他的脸,用力一喷。 男人尖叫,我屏住呼吸,拉着小丽就往外面快步走。 …… 把小丽安置在我家,我把外婆叫了回来。 小丽洗了澡,躺我床上就睡着了,看样子也遭了不少罪。 有外婆在,我倒一点也不担心,趁着童宇还没有回来,得赶紧走。 “可可,你看看你脸上的伤。”外婆心疼地一把拉着我,“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我往电视上一照,泥玛,那几个老婆娘下手还真狠,这是要毁我容! “外婆,别担心。这是化的妆,我在当替身演员。没想到,这个化妆师真厉害。”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外婆,那小姑娘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我就急忙忙溜。 走出来,才觉得哪儿哪儿都疼。 正嘀咕着等会儿回到花冥公寓怎么解释,没想到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他竟然就在小区门口,如假包换地站在车旁边。 我脑袋一低,想扭头回去从侧门走。 但他喊“童可可”的声音明显是微愠的。 也罢。 坏事总是能凑成堆。 我故作无事地走过去,讨好地冲他笑:“受宠若惊啊,怎么又亲自来找我?” 他目光落在我脸上,冷冷开口问:“买东西,嗯?” 我愣了几秒,然后赶紧说:“对,对啊。我本来寻思着,酒会上得出奇制胜,所以出来买点道具之类的。没想到,今天大减价,抢的人太多了,我没抢得赢她们,还弄得有点狼狈。” 他生气地瞪了我一大眼,语气阴沉地命令两个字“上车”。 行!他不相信! 我撇嘴叹气,只能就范。 他带我到一个私人诊所,护士给我又是清洗伤口,又是上药。 全程,我挤眉弄眼都不敢呼痛。 因为花冥就在旁边看着,一脸的杀气,像谁欠他几千亿似的,害人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倒是俏护士一脸思春,光顾着看他,下手完全不知轻重。 我实在忍无可忍,龇牙咧嘴地叫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既无奈又无辜地冲她笑:“护士小姐,求你也看看我吧。相信我,理想和现实差距太大。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护士一脸难为情,下一刻花冥就冷冷说:“你出去。” 护士放下,照办。 我直想爆粗口,吹了吹胳膊上的伤口,见某人靠近,神经不自主紧张起来。 只见花冥沉着张脸,戴上一次性手套,用钳子夹起沾了消毒药水的棉花,命令我把裤脚卷起来…… 这样一看,我的膝盖上也有伤,而且还伤得不轻。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是怎么被踹的。 他稍稍弯了点腰,棉球非常轻柔地触到伤口…… 我一动也不敢动,惊觉没有刚才那样痛,就好像被上了麻药一样。 周围是消毒药水的味道,我却闻出了甜味。 他眉心微蹙,眸子的弧度,在这样近的距离里看,好看得让人呼吸都跟着放缓……心里面有一种既奇怪又喜滋滋的感觉…… 我嘴角刚情不自禁地扬起,就被他抬眸逮了个正着。 泥玛,要不要这么精准! “还好意思笑?”他倒还在生气。 只是我不敢把他生气的理由,往那方面去想。 只能是干脆厚脸皮地笑:“那我不笑,还哭啊?哭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他余光不留情面剜了我一眼。 我干咳两声:“你不用担心。我的伤,一向好得快,不会耽误去酒会的事。我保证,你肯定有女伴儿。” 他没说话,神情专注地看着我的伤口。 说实话,这一刹我有被这样子的花冥吸引,心里面清清楚楚泛起一阵似曾相识的涟漪。 我喜欢过人,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不过后来才发现,‘喜欢’这种东西,可能因为空虚,可能因为惊吓,可能因为空窗期太久….. 总有千奇百怪的起因。 而且,来得快,去得也快。 越想要留住它,它就消失得越快。 所以这一秒,我想得特别开。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就像是……喜欢某个男星,追他的剧,一样一样。 “花冥……”我忍不住说,“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都忍不住喜欢你了。”脑子一抽,还哈哈哈地笑,简直一个有神经病的花痴,没比刚才那护士好多少。 他的动作嘎然而止,面无表情地对上我的嬉皮笑脸,脸上赫然写着你皮子是不是痒? “……”我没脸皮地笑,“我……就是调节一下气氛。” 花冥白我一眼,继续。 我不敢再说话,继续乐滋滋地盯着他看,像个怀春少女。 “还有哪里?”他问。 我慢半拍地摇头。 下秒,他过去放下钳子,脱下手套,拧眉看向我:“再敢闯祸……” “我真不是闯祸。” 我表示自己是清白的,但张了嘴又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说我去救本该和你滚.床.单的那个小姑娘吧?也罢,我放弃地叹了口气。 “总之,我不会坏你的事。” 他没再说什么。 “你要是再穿一身医生袍,那肯定更帅。”我继续套近乎。 他歪着脑袋看我,一幅还用你说的表情。 切! 想了想,我还是眯着眼睛朝他笑,商量问:“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你陪我干干?” 他拧眉,表示不好的预感。 070.碰瓷 我想干一件事情很久了,一直苦于没机会。 那就是碰瓷! 而且还是碰一个老太太的瓷,对,就是这么‘没有道德’! 老太太就住在我们小区旁边的城中村,每晚都会在这个时候推个小车,带着一条杂交小泰迪出来遛弯。我走过去就倒她脚边,说她拿小车撞我,还放狗咬我。露出膝盖上的伤,就已经是‘证据’确凿。 老太太被我气得直接躺路上撒泼,我也捂着肚子躺着。论演技,奥斯卡一直欠我一个小金人。 最后,老太太说怕了我,不情不愿地掏出五百块来私了。 回到花冥跟前,他竟然没有表现出鄙视,这反倒让我奇怪了。 “你为什么不骂我?” “你危害社会,让我来干什么?”他反问。 “让你陪着来,作用可多了。”我大方解释,“最重要是老太太如果心脏病发,你可以帮我一起送医院;如果我碰瓷不成功,你还可以救我。” 闻言,花冥眼神里尽是哭笑不得:“碰了五百块,开心了?” 我摇摇头,示意他跟我走。 村子的另一边,有一幢破烂的小平房,连窗户透出来的光都是昏暗不清的。 走过去之前,我问花冥有没有五百块可以借。 他扯起嘴角:“还要再骗五百?” “会还你的。快点。”我不客气地把手心一摊。 拿上花冥的五百,再加下刚才的五百,我走过去敲了敲窗户玻璃。 里面有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正趴桌上写作业,抬头看见了我,然后过来开门。 我把钱递他面前,他一脸懵,没有接。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这是那个奶奶让我给你的。她还让我告诉你,她年纪大了,脑子有点不清楚了,所以才误会了你。她现在终于想起来了,所以托我把钱拿来还你,还跟你说谢谢,说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我一边说一边把钱塞进小男孩儿手里。 小男孩儿眼睛湿湿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摸摸他的脑袋瓜:“快回去吧。把钱还给你爸妈。改天,姐姐买好吃的给你。”说完,我示意花冥可以走了。 都走到车跟前了,花冥却什么都没问,我忍不住奇怪地看他:“你这个人,怎么能忍得住?你就不想知道这当中跌宕起伏的内情吗?” 他气定神闲得有点气人,回了句“管闲事不是我的爱好。” “那你都不想知道,为什么?” 我站立不安的,找不到切入的点。他闷不作声地看着我,硬是要看我被憋死。 终于,他环起手来,笑了笑:“说,为什么?” “前段时间我路过这个村口的时候,见小男孩儿正好去救那个老太太。因为老太太坐在地上,小车也倒在一边,她的那条变种泰迪在那儿急得嗷嗷叫。小男孩才一碰到老太太,老太太就拉着他不放了。 “差不多把整个村都叫唤出来了,说小男孩儿推倒了她这个可怜的老人家,哭天抹泪的。后来小男孩儿的爸爸来了,老太太硬要人家赔了一千块钱。 “所以我一直想着,等哪天身上有伤的时候,也去碰碰老太太。终于有这个机会了,真是一气呵成,神清气爽啊。不错,这些伤也没白受,还有点作用。说完!收工!” 噼里啪啦地说完,我也通体舒畅,七经八脉都顺了。 再看花冥,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你用我的五百,凑齐给小孩儿的一千?” “哎哟~~~~那老太太其实也穷。”我理所当然,“反正你也不差这五百。再说,我会还你的。” “坏人是你,好人也是你。”他摇了摇头,转身上了车。 这算不算是表扬?我厚着脸皮笑,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 …… 欧阳娜娜的服装品牌成立酒会,在她的住处举办。 听闻,大部分名媛都收到了邀请,还有一些当红明星。 去的路上,我就一直在盘算,多找几个明星签名,再放到网上去拍卖。想想都觉得这生意稳赚不赔。 怕花冥发现我的小九九,主动问:“你猜,今晚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神情平和地扭头看我:“你有什么计划?” “完全没有。”我坦白,“如果你现在告诉我,可以跟我当众接个吻,我倒觉得那可以有。”我脸不红心不跳的,他倒意外地愣了愣。 “又不是没吻过。”他来了这么一句。 我头皮一麻,不自在地清了清突然被堵住的嗓子,说:“你……如果真觉得可以,就给个暗号,我可以配合。” “什么暗号?” “比如……今晚月亮好圆?” 他挑眉歪起一边嘴角,眉眼间是不怀好意的笑,让人以为他确实有了这种打算。 我眯着眼睛看他,挑衅地伸出手:“我现在没戴手套,你敢握上五分钟吗?” 他盯着,笑意僵在脸上。 “手都不敢握,还吻毛线。”我小声地嘀咕吐槽。 话音刚落,手就被花冥握了过去。他的掌心出乎意料,竟然是暖的,而且是那种钻心的炙热,顺着血管,直奔我的心脏深处。 我愣了十多秒,这才开始观察他的反应。有一点点勉强,但还算是自然。 “如何?”他问,带点自豪。 我木愣地点头:“五分钟,很快就会过去。” 他不置可否。 我凝望着他的侧脸,顿了会儿问:“如果……她当着所有人向你表明心意,说她后悔了,你愿意重新和她在一起吗?” 这时,车子缓缓停下。 车窗外就是欧阳娜娜住处的大门。 花冥一动不动,好像失了会儿神,然后松开了我的手。 我感觉到手上突如其来的冷。 过了会儿,他极为认真地说:“如果我动摇了,你也一定要拦住我。”说完,他率先下了车。 我胸口像压了什么,突然就不怎么顺畅了。捶了两下,露出一个笑容,也跟着下车。 欧阳娜娜的这幢别墅,今晚是宾客云集。 走进去,别墅里面装饰得简洁高雅,很有她冷艳的风格。只是没见主人公的身影。而宾客们都聚集在庭院里的泳池边,三五成群地谈笑风声,氛围很是轻松惬意。 我跟在花冥身边,越发习惯了旁人目光。羡慕也好,嫉妒也好,于我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的幻象。 在心里暗暗叹了两个字无聊,想起如果花甜在的话,兴许还能有点乐趣。可惜姑娘现在满心满脑想的都是童宇那不解风情的大傻子。 我接过侍应递上的香槟,禁不住小声问:“我八卦一下,你妹妹为什么不喜欢欧阳娜娜?” “她觉得娜娜太冷漠了,和她不是一国的。”花冥轻声地答,紧接着问,“你怎会知道?” 我立即愣了愣。 昨晚和花甜通神秘电话的时候,她自己说的,所以也才没有出现在这个宴会上。结尾的时候,她还千叮万嘱别让她大哥知道她在拳馆兼职的事。 我以香槟润了润喉说:“当然是上次欧阳娜娜自己告诉我的。”说完,又赶忙转移注意力,“好像没看见那个玉树临风的林公子托马斯,他应该也会来的吧?” 花冥啜了一口香槟:“你喜欢?” 我差点把嘴里的香槟喷出来,咽下去,打趣说:“林公子长得那么帅,我当然喜欢。关键是,看上去脾气实在是太好,凡是正常的女孩子都会喜欢他。” “花痴。”他压着声音讽刺。 我正想回击,不料泳池边的小舞台在此时亮了起来。一只摇滚乐队出现在舞台中央,光是看他们的装备就酷炫到不行。 乐队的五个男孩子看上去均是正值青春,帅气养眼。特别是主唱,看上去年纪二十出头,更是嫩嫩的小鲜肉一枚。 他穿着镶满金属钉的皮夹克,左耳上的钻石耳钉透着痞气。不对称的齐耳发型染成了耀眼的金色,眼睛上还画了妖冶的眼线。 他动作帅气地拨弄着手上的贝斯,表情认真,一开口演唱,就是叛逆又张扬,酷酷拽拽的样子迷惑了不少女人的视线。 在我看来,周围奇怪的目光更多。相比高雅的弦乐团和钢琴演奏,这样个性的表演,在他们眼里自然是不入流的。 我倒挺喜欢,真想跑哪里去买两根萤光棒拿在手里晃。转头瞄花冥,他的脸色就像被人打了耳光似的,狠狠地盯着那乐队主唱。 表演结束,乐队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谢了幕,我属于掌声最响的那一个。 花冥不满意地一直盯着我。 我只好僵在半空中,不明所以地说:“唱得挺好啊,你不欣赏就算了,还不准我鼓掌么?” 花冥不悦地扯了扯嘴角:“歪门邪道。” 无趣!我正在暗咒,就见那乐队主唱走了过来。 难道是因为我刚才掌声最大,所以吸引了这小鲜肉主唱? 我正想入非非,忽然听见小鲜肉喊了声: “大哥。” 我始料未及,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花家二少爷,花锦? 花锦双手插袋,像个多动症儿童,露出痞痞的笑容,主动说:“娜娜姐邀请我来的。她提议我来表演。等会儿,我介绍我的队友们给你认识。” “你每天不务正业,就是在干这个?” 这样古板的家长式问话,很有花冥的风范。 花锦并不买账,露出极为不屑的表情:“大哥,你又开始装家长拉?爸妈都不管我,你竟然想管我?!真是……” 说到这里,他扯扯嘴角,“算了,我们之间有代沟。我还是去找我的队友了,那里有还大堆美女正等着我呢。” 说完,他笑嬉嬉地看向我:“美女,和我大哥在一起超级无聊的。看你刚才那么卖力鼓掌,不如过来和我们一起玩?” 071.真相是残酷的 说完,他还冲我挤了个媚眼,才趾高气昂地离开。 我当场傻了眼,有那么一点点感觉到轻薄!如果这是在外面,我一定揪他的耳朵,教他点礼貌规矩先喊声姐姐。 瞄了眼花冥不悦的侧颜,我苦笑:“好像每个家庭都会有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粗鲁的哥哥?”他附和。 但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他只是性格急,人是很正直的。只是他每次闯祸,我就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我现在也想。” 花冥这一句回话,把我逗乐了。没想到,他终于有了点人情味儿的意思。 我打趣:“你们真是一个爹妈生的?” 他没否认。 “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我感慨,“你的修养是高得刻薄,而你弟的修养却低得反常。” 花冥冷眸看过来,不怒反笑:“你是在贬我,还是贬他?” 我正欲回话,宾客中却一阵骚动。 万众瞩目之下,主人翁欧阳娜娜终于出现,而且是挽着林公子成双成对的出现。 欧阳娜娜将头发蓬松地挽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飘逸的长裙礼服,超模的气质卓越。就像是傲视天下的女王,脸上带着清冷的笑容,对于众人的问候只是点头致意。 见她径直朝这边走来,我赶忙进入作战状态,露出不温不火的笑意。 对上她暗藏杀机的眼神,我有一种预感,今晚肯定会发生什么事。 “花冥,今晚你可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小声说,“我觉得欧阳娜娜肯定想好怎么收拾我了。” “不要大惊小怪。” “快点答应我。”他们越来越近,我赶紧催促,“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救我。” “我会看着你。” 有他这句话,我就够了。 “花先生,童小姐。”林公子彬彬有礼地问候,“终于又见面了。” 花冥礼貌地回以握手,对欧阳娜娜说:“恭喜。” “谢谢。”欧阳娜娜笑得十分冷淡,看向我,一双妩媚的眼睛比平时更加神秘,“童小姐今晚真是清新可人,难怪阿冥会为你神魂颠倒。” 我礼貌地笑笑:“过奖了。今晚,欧阳小姐才是主角。” “童小姐真会说话。” 又寒暄了两句,林公子就对花冥说,想介绍几位朋友给他认识。 我挽着花冥的胳膊,拼命用眼神表达一个意思:不要把我留给欧阳娜娜。 花冥保持儒雅的笑,用眼神向示意我没事,然后就随林公子离开了。 说好的看着我呢?! 我感觉到淡淡的忧伤,回过神来就见欧阳娜娜正饶有意味地笑。 我笑笑:“林公子是你的帮凶吗?” “他对我和阿冥事一无所知。”她照实说,“交友广泛是他的优点之一。” “恕我喜欢直接。”我想了想,还是开门见山,“你连我一起邀请?不会只是单纯想和林公子秀恩爱,刺激花冥吧?” 欧阳娜娜的脸上挂着雍容笑意,视线投向那波光粼粼的泳池边缘:“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再怎么强装,也是徒然。”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能说:“林公子看上去是个不错的男人,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扉。” “上次,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喜欢阿冥什么?”她旧话重提。 “你清楚他的一切。”我只能满足她,“所以,我也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就只是飞蛾扑火而已。可能两人相处就是这样,当你开始包容对方的缺点和伤害之后,你就再也离不开对方了。” 欧阳娜娜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水面。 “欧阳小姐。”我想尝试着能不能劝她,“分手了,做不做得成朋友,看各自高兴。但变成敌人,真的也没有意思吧?留点美好的回忆,不是也挺好?” 我还没说完,她就轻哼了一声尽显不屑:“胜负还没有分,你就开始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你就当我装模作样吧。”我不生气,“我只是觉得斗来斗去,伤人害己的,没有任何意义。” “童可可,有时候真相是残酷的,你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它了吗?”她转过身来看我,不紧不慢地说着,嘴角诡异地扬起。 “真……相……?”我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会让你看清楚,在花冥的内心深处,谁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干……什么?” 她笑意满满地再说:“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讨厌的就是排队和酒会。今晚是酒会,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你……什么意思?” 我问着,她已经用力抓过我的手腕,“如果我们俩同时要死了,你猜他会先救谁? 然后,强行拉着我,同时一头裁进旁边的泳池里…… 我被强大的水压紧紧包裹着,本能要往上游,却被她死命地拉着。 她在水里面对我笑,然后突然表情痛苦地松了手,毫无章法地在那儿乱动。 泥玛,欧阳娜娜是只旱鸭子?这个疯女人!拉一个会游泳的人,和她拼命,这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么!我憋着气,急忙忙去拽她,她还偏偏不接受,反而又抓住了我。 感觉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看见花冥游过来的那一刻,我心里面激动万分。 我以为……这么一秒钟,我真的以为……他是来救我的。 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环住欧阳娜娜的身体,将她向上托起…… 终于,欧阳娜娜松了手,向上的时候,还下意识地蹬了两下,一脚蹬在我的胸口上。 我只感觉突然就没憋住气,跟着小腿突然抽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拉拽着我的身体。 我越是拼命挣扎想要呼吸,就越得四肢使不上一点力,只能无力往下沉。 我这才感觉到恐惧。 心里不停地呐喊教命,感觉下一秒就要彻底窒息了…… 可是……我还不想死,我还有梦想没有实现,我还有重要的人要继续保护。 花冥,你答应过我的,会看着我的。你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可是这冰冷的水里,除了我,再没有其它……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面痛到了极点。 当一股力量突然将我抱住快速往上升的时候,我以为这就是灵魂离开身体飞向天堂的感觉。 当新鲜空气猛得钻进肺腑,我巨烈地咳嗽,肚子的水都呛了出来。 “你怎么样?没事吧?” 听见声音,我迷迷乎首睁开眼睛,只看见一头金色的头发,还有那被晕花的眼线。 我在心里噗笑,也真是佩服自己还笑得出来。 花锦扶我坐起来,用自己的皮夹克裹住我。 我瑟瑟发抖地朝旁边看,这才看见花冥正神情凝重地给欧阳娜娜做着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欧阳娜娜脸色惨白,没有半点反应。 “呼吸!”花冥命令着,手上每一下按压都在微微颤抖…… 我把他的恐惧尽收眼里,也跟着他一起,盯着欧阳娜娜。 直到,欧阳娜娜终于有了反应,把水吐了出来,连眼睛都没有睁,重新呼吸之后就晕厥了过去。 花冥露出庆幸的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这一刻,仿佛世界只容得下他们两个,再没有其它人半点位置。 就算我目不转睛地凝望着,竟希望他能看上我一眼,哪怕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埋怨我,为什么让他心爱的女人出这样的意外。 可他始终没有。 我看着他抱起欧阳娜娜往外走的背影,眼底传来一阵刺痛。 这种窒息的感觉,就像还停留在水底。越想呼吸,越是撕心裂肺。 “嘿,别看了。”花锦在我耳边小声说,“看你这想死的表情,你不会是真爱上花冥了吧?” 我惊愕地看他,喉咙里发不出半点音。 他嘴角一歪,讽说:“要不要我重新丢你下去?省得你命捡回来,魂却没了?” 我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 “童小姐。”这时,林公子返回来,“我送你去医院。” 我摇了摇头,强撑着站起身来,用尽浑身力气:“我……没事。我会游泳的。不好意思,我就先告辞了。”说完,我把皮夹克还给花锦,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小丽见我突然这样狼狈地回来,还惊得不行。 洗了澡,我就坐床上,目光呆滞地拿出手机来,放上一部卡通片,也不知道自己笑没笑。 因为我脑子里,一直在反复放印落水的画面。 “童可可,有时候真相是残酷的,你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它了吗?” …… “姐姐。”小丽在旁边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问我,“你怎么了?” 我慢半拍地看她,笑笑:“你知不知道,这世界最经典的一个问题是什么?” 小丽摇头。 “如果有一天,你的前女友和假未婚妻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小丽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但她是个聪明姑娘,问:“姐姐,没有正确答案的吧?重点,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长呼一口气,好像呼得太少的话,眼睛里就有什么东西要掉出来。 扬起嘴角来自嘲地笑笑:“前女友虽然是前女友,但是真的。未婚妻虽然是未婚妻,但始终是假的,骗不了人的。” 正说着,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是花冥发来的。 (她没事。你好好休息。) “姐姐……”小丽轻声唤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一直盯着屏幕,答:“我的心……好像被人挖走了。” 072.直接的方式 我在床上一直躺着,反复总在做一个恶梦。梦境总在水里,以致于脑子也跟着进了水,不正常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隐约听见小丽的声音。 “姐姐是不是死了?” 然后就是童宇的声音“胡说八道”,紧接着掌心探上我的额头。 我冷不丁地坐起身来,吓得他们俩往后一退。 我五官皱在一起,用手捂着肚子……感觉整个身体都空荡荡的。 “可可,你哪里不舒服?”童宇紧张地问。 我缓缓抬起头来,眼神空洞,只说了一个字“饿”。 紧接着,小丽噗笑,童宇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接连三碗面条下肚,我这才感觉灵魂又回到了身体里面。我抬着面碗,见童宇和小丽一动不动盯着我,舔舔嘴角,不管他们,对厨房喊:“外婆,还有吗?” “外婆,不用了。”童宇赶紧喊,然后一把按住我,“童可可,你这都第三碗了,你属垃圾桶的啊?”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是真的饿。” “姐姐……”小丽伸手过来摸我的脖子,“你是不是得甲亢了?” 我像具木偶一样,任她摸着。 “她不是甲亢,她是脑亢。”童宇说着,就硬是把我往外面拉。 一直把我拉到拳馆里,上了擂台,非要我打他。 平时我有不高兴的时候,都是这样发泄。只是这次,我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胡乱敷衍了两下,满脑子想的都是吃和睡。 童宇凶巴巴地瞪着我,双手插腰就开始刺激我:“童可可,你是不是傻?那些有钱公子哥几个有真感情的?为了那种人要死要活,有意思么你?” “谁要死要活了?”我有了精神,“我最后一次申明,我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别胡乱扣帽子!知道什么啊,就乱BB。” “没有关系?你骗鬼啊?”童宇骂回来,“从他那儿回来,你就这幅死样子!和他没关系才有鬼!” “你知道什么!”我说着就挥拳过去,打在他的脸上,“我说过一万遍了!他是谁,我又是谁!我高攀不起!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帮你还钱,我能身不由己去给他做事?我能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你为什么不争气?为什么这么没用!说什么义气,说什么正义,统统都是放P!” 一拳又一拳,童宇都不躲。 终于打累了,我额心抵在他胸膛上,垂在身侧的手,在拳套里生疼,疼得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必须忍着。 童宇则摸摸我的头,温柔地说:“好了,没事。” …… 在擂台边坐下,童宇递来水。 我喝上一口,对他说:“我刚才……说没用,不争气,说的是我自己。” 他无所谓地笑:“行了,你说你自己,我听我自己。我这个惹祸精,挨几拳,算是向你赔礼道歉了。” 我噗笑,靠过去:“我还得回他那边去。” 童宇皱眉,一脸的不情愿,极力忍了忍,然后问:“什么时候才算完?” “顺利的话,很快。不顺利的话,还有一年多的合约期。”我照实说。 童宇一幅恨极了自己的表情,沉默了会儿,说:“放心吧,金腰带和奖金一定是我的。” 如果这事儿能给他动力,我觉得也不是坏事。没反对,而是问: “赛程表出来了吗?你的第一场是什么时候?” “暂时还没有。出来了我告诉你。” 我点头:“我给你当加油团。” “那是当然,你不去试试看。”他笑着,伸过手来揉乱了我头发。 “喂!”我抱着头,大叫瞪他,“我现在心理极度不稳定,你少惹我!” 他跳下擂台,嬉皮笑脸地对我说:“你可是童可可,你的心理就没有稳定过!” 我噗笑,恢复了精神,跳下去就追着他打。 …… 没错,我是童可可。 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伤春悲秋的。 跟童宇回去,见小丽正帮外婆洗碗,外婆直夸她乖巧。不禁想起小时候,外婆也是这样夸我。 晚上躺床上,问小丽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孤儿院是回不去了,平时成绩又不怎么样,高考也没有了希望,前途确实迷茫。 “姐姐。”小丽躺我旁边,“我会跟朋友去打工,你不用管我了。” “什么朋友,去哪里打工。”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就是孤儿院的朋友。我也在等她消息。总之,我去打工会时常给你电话的。”说到这里,她语带歉意,“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得了。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冲她笑笑,“还有……你这只小狐狸想骗我,还嫩了点。你要打工的话,不用去那么远。我给你安排。” “姐姐……” “少废话。”我把她头往被子里一塞。 没过一会儿,她又小脸通红地冒出来,小心翼翼地喊:“姐……” “嗯?”我闭着眼睛。 “那个选择救前女友的男人……你打算怎么办?” 论女人,不论八岁还是八十岁,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我笑笑,睁开眼睛,情不自禁地叹上一口气,平躺着看向天花板,说:“能怎么办。就当内分泌失调了,调理调理就会好的。” “真的?” 我扭头看她:“当然是真的。” 她切了一声:“小美姐姐也说她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结果把命都搭进去了。” 我语塞。 “姐姐。”下秒,她特别认真地看我,“你别把命搭进去,答应我,一定。” 我噗笑,拍她的脑门。 “痛!” 我非常肯定地表明:“你以为人人都有死的勇气啊?我这条命精贵着呢,我属小强的。” …… 翌日。 我带小丽去了以前工作过的便利店,给她谋了个店员的活儿。 到香雅上班,呆了一天,花冥都没有出现。 菲菲和安妮在那里说,欧阳娜娜住院的新闻上了头条,花冥铁定是去当护花使者了。兴是觉得我精神状态不稳定,她们也没来惹我。 晚上,送干洗衣服去公寓。 进去瞧见清清静静的,想了一肚子佯装无事的话也白想了,他这两天应该就没有回来过。 又是胸堵的感觉。 原本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没想到现在,我竟分不清是戏假情真,还是戏真情假了?! 正准备离开,座机却响了。 我犹豫了下,接起来。是物业打过来的,说晚餐正送过来。 我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说花冥不在,就有人按响了门铃。 三几个物业,有条不紊地将餐桌布置了起来。一位西装革履的老者自称是私人管家,请我落坐,要为我服务。 餐桌上摆满了大盘小盘,还有鲜花和蜡烛。 “不好意思……花先生他不在……” “这是为小姐你准备的。”老管家说着将餐巾打开递给我,“是花先生特意吩咐的。” 我愣住。 见老管家揭开正中间的盘盖,竟然是一只大龙虾,勾得我唾液线立马就灵敏起来。 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我开始不客气地享用。 吃到开心处,禁不住说:“这种大餐,要是有一口啤酒就好了。” 没想到,老管家立马递上来一杯,只不过是水。 “花先生交待了,小姐你是不可以沾酒精的。” 呵呵地笑,四周看看,难不成这人是在故意整我?! 收回视线来,老管家说着“上好的牛排”,然后为我上餐。 我低头一看,牛排上不上好不知道,但牛排的酱汁却淋成了英文‘sorry’的字样。旁边的沙拉上面,同样也是如此。 我眼睛闭了又睁,分明不是自己看错。再看向中间的大龙虾,旁边的水果装饰……现在再看,越看越像是哭丧着脸的表情图。 “这个……”我看向老管家,“你们的厨师是何方神圣?” 老管家视线保持向前:“我只负责餐桌服务,其它一无所知。小姐快点用餐吧。” 我单手托腮。 难不成是我心理变态了,所以才觉得这些是道歉信息? 花冥道歉?那绝不可能。 饭饱之后就神虚。我去洗了个澡,出来却撞见花冥正好走进来。他衬衣领口随性地敞着,脸色有那么一丝疲惫。 我和他四目相对了十多秒,谁都没说话。 同时咳嗽,我快步往厨房去,他往更衣室。 我发誓,本来冲那只大龙虾,都不想和他计较了。但真见到他本人,我就又被‘矫情’附了体,一丁点也不想理他。 天知道,我在厨房里捶胸顿足了好半天,就差拿菜刀给自己来上一刀了。 吃完就该走的。现在倒好,吃了那么多,现在反而有种血糖失衡的感觉,条件反射就从柜子里拿出包泡面,又拿出锅来烧水。 “吃完才多久?”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没准备得受到了惊吓。 扭头看他,他换了休闲的装束,拧着眉心,看看我手里的面,又看看我。 “泡面的钱,水费,气费,我都会给你的。”我也不知道说这个干啥,总之就是没好口气。 他明显愣了三秒,然后在吧台前坐下,问:“你有没有事?” “我?”我笑,“我……我没事啊,我好的很。”只是笑容和语气自己都觉着怪。 只见他似是微叹了口气,然后冷冷发话:“你过来,我们谈谈。” 熟悉的语气! 我蹙了一下眉头,关掉灶上的火,极不情地在他对面坐下。 “你想怎么补偿?”他直接开口问,例行公事的口吻,“我喜欢直接一点的方式。” 073.说对不起 女人发火,有时候真的和道理无关。 就冲他现在这个口气。 我环起胳膊,一幅狮子大开口的驾势:“我想要钻石首饰,低于10克拉的不要。漂亮的衣裙,名牌包包也给我来几个。你要是诚意足的话,送我套房子也行。房子不用太大,只要够住三个人就行。” “你能不能认真点?”他眉心锁成川字。 “花先生,我差点去见阎王了。”我皮笑肉不笑,“灵魂又再一次得到升华,真的不能再认真了,比珍珠还真。”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冰冷的表情,让我觉得方才那些莫名奇妙的道歉信息根本就是巧合。 我跟自己说过,会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事实是,这真的很难做到。 “你说的……会看着我。”我压着声音控诉,一颗心委屈得都在颤抖,“事先申明,我只是出于……人要言而有信。更何况,我是因为你,才当的这挡箭牌!” “我没有忘记。” “那你把你女人拉上去以后,怎么没回来捞我?”我情绪无法自控地激动。一想到他把我抛诸脑后,就气得想给他一耳光。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歉意,甚至一丁点心虚都没有,而是堂而皇之地回:“你会游泳,她不会。” 哈,我不可思议地笑。 这个理由多么……我实在想不出恰当的形容词。 “那如果你不知道我会游泳呢?你摸着良心,还不是会先救她!我一个炮灰,死了也是活该。” 听我说这话,他特别认真来一句:“你本来就是会游泳。” “……” “得得得。”我还能说什么,对待傻逼,只能举双手双脚投降,“我求你放过我,行了么?我淹死是因为我会游泳,我被气死也是因为我会游泳。”一边骂,一边找我的包,“姐不跟你玩儿了,爱咋的咋的!” 骂着,我就已经冲到了门口。 “童可可。” 他喊我。 “喊童可可可可可,都没用!我要去练游泳!”我不客气地回,手忙脚乱地找鞋穿。 “我已经很累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见他这句不客气又无奈的低吼,我心里咯噔一下,怔住又转身重新看他。 他的眼神不再是幽深难懂,里面也有普通正常人的郁闷和情绪。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不知为什么会因此被触动……想要探寻得更深,他却掩不住惊慌得将情绪收起,冷脸往那儿一坐。 “你走。”他说的。 我脚却像粘在了地上。 走回去,直勾勾地看着他:“快点,和我说对不起。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能下秒就要抄我全家。 我才不管,更是认真:“事实就是你说话不算数。今天,你必须给我道歉。” 他极不情愿地沉默了会儿:“方才不是表达过了?” 还真是。 “又不是厨师对不起我,这种事也能假手于人?”我不领情,“拜托你拿出点诚意来好吧?” 他薄唇微启,像是要他命一样,却是欲言又止。 我偏偏把手往耳朵后面一放,凑过去:“我等着呢。” “这种方法不适合我,换另外一种方法。”花冥明显是急了,咬牙切齿。 真是有够顽强的!我环着胳膊摇头。想了想,我灵感突发,阴笑了几声。 “你不道歉也行。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表达罗。” “实际行动?”他拧眉,感知到了不妙。 我殷勤地眨了眨眼睛:“你给我当一周的奴.隶呗,那你就不用说‘对不起’了。如何?” 说完,他就不可思议地笑,铁定是觉得我脑子进水发疯了。 “给你当奴.隶……除非我脑子也进水了。”他奉上一记冷笑。 我拍拍手。“OK,那继续我不理你,你也不要来理我!求之不得!”一脸高兴地往外走,哼起曲来,“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嘿!” 才走了几步,花冥就大声说:“童可可,适可而止。” 我无辜地看向他:“我都走了还不行吗?你想杀我想干嘛,随便你。反正也差点死过。” 当即,他就居高凌下地走过来,眼神像要杀人似的。 我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以为他真的要干什么泯灭人性的事儿…… 结果,他一本正经地说:“一周不可以,一个小时!” 我立马就傻了眼。 好半天,才用讨价还价的口吻回应:“不行!三天!”真心觉得他能坚持上三十分钟就真的是破天荒的神举了。 “我说了,一个小时!”他没好气地吼。 我偏偏杠上:“一个小时也太短了,瘾都还没有过呢时间就结束了。”看了看表,“零点以前,还有两个多小时,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然后一幅便宜了他的表情,吃了熊心豹子胆地和他对视。 “成交。”他咬着牙说的这两个字。 我立即换上恶毒婆婆的表情:“给我把面煮好,我肚子饿了。还愣着干什么!” 我应该永远也忘不了,花冥眼巴巴地看着我,想发火又发不了的样子。只能端着高傲的气质,从容不迫走向厨房,重新点开火。 而我则飞快地跟过去,从储物柜里拿出那天新买的围裙,递给他。 他看着围裙上的猪头卡通图案,隐忍不发地扯扯嘴角。 然后我就托着下巴,往吧台一坐。不过也就幸灾乐祸了一会儿,就用一种看史前怪兽的表情盯着他。 他穿着卡通围裙,身影还是高大而挺拔。这样在灶火前晃悠,却不像是做饭,而是在做某种高深莫测的实验。 在我想像中,他应该是像无头苍蝇般乱转,而我则在旁边抱着手,极度嫌弃地高喊“你怎么连包面都不会煮?我要是你就SHI了算了。” 没错,我就是恶婆婆,而花冥是红颜薄命的苦命小媳妇。 最后,我操起扫把打得他满屋子跑。他只能苦苦哀求“不要再打了,我错了,婆婆,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现实却是…… 他竟然有本事把它操作像做法国大餐似的。面条单独煮,煮好了还用凉水焯一下。另外还煎了漂亮的荷包蛋,和诱人的香肠作为附加内容。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身为一个女人,突然觉得这二十几年真是过得太、太、太粗糙了。 情不自禁,拿出手机来,和他的背影留下一张合影。 正准备换个角度,就听见花冥阴沉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敢乱拍,后果自负。” 有奴.隶这样和主人说话的么?! 最后我只能拍花冥奉上的‘高级泡面’,实在有种万分敬仰的感觉。 花冥单手撑在操作台上,帅气地站在那里,正欲褪下围裙,却被我厉声喝止了。 “不准脱!你等会儿还要洗碗呢,一直穿着。” 他动作僵住,满脸的黑线,却忍了。 真是能屈能伸。 “看着就好好吃。”我迫不及待地开吃,露出深深折服的表情。 又吃了一大口,腮帮子被塞满了面,实在忍不住地说:“真的好好吃,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平时都是被别人伺候的,完全看不出有这种天赋。” 他淡定自若地接受赞扬和崇拜,骄傲地扬扬嘴角:“以你的智商,我很难和你解释。” “……” 我差点被呛到,把嘴里的面条咽了,才凶巴巴地说:“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可是我的奴.隶!” “就算是奴.隶,也可以很有修养很有智商。” 泥玛,拐着弯骂人! 我不假思索地冲他竖起大拇指:“你真行,脸皮真厚!还会玩自我催眠,我向你学习!” 只见他嘴角冷冷地抽搐了几下,懒得理我。 终于,我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个干净,连汤渣都不剩,还有点想舔碗。 “怎么不干脆把碗吃了?”他嘲讽。 我这人,吃饱了,心情也会变得很好,懒得跟他计较。 “你这个手艺心心不错。来来来,快点给爷弄第二碗,爷等会儿好好赏你!” 他先是一愣,然后极不给面子地把碗夺过去:“夜宵的规矩是只此一碗。” “夜宵的规矩?”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东西,“等等等等,现在好像是你得听我的吧?离零点还有好久呢。” 他完全不打算相让:“这是垃圾食品!”一句话就给否了。 我傻傻地看着他,缓缓地开口问:“请问……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妈么?” “没得商量。”说完,他连筷子都拿走,快步走到水槽前清洗。 对,亲自动手,一点也不含糊。 虽然夜宵时间结束,但是还有零食时间。 囤存起来的零食翻了些出来,我欢乐地打开电视,盘腿席地而坐,找了部电影看起来。 一会儿命令某人过来扫地上的渣,儿一会命令拿果汁。紧接着,水果、餐巾纸,湿纸巾都轮番上阵。 不知什么时候,意识到他长时间就站在身后,旁边还摆着台吸尘器,我问:“你……干嘛?” 他环着双手,一边看腕表,一边面无表情答:“随旁伺候你。” 多么慎人的回答! 我咽了咽口水。 全世界能让花冥亲自伺候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吧?!如今想想,这是多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啊! 我呵呵地看着他笑,然后用轻佻的口气说:“不要这么严肃嘛,来,给爷笑一个。” 074.备胎 他一点也不反抗,特别配合地扯了扯嘴角。只不过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险些喷笑出来。 “时间也快到了,你坐旁边陪我看会儿电影嘛。”我又得寸进尺,笑嬉嬉地请求。 “这世上有样东西叫沙发。” “坐在这里看别有一番风味,你来试试看!这又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 他还是不动。 “喂!”我翻个白眼,“身为一个奴.隶,陪看是你份内的事!我保证不乱摸你,快点过来!” 他依然不动。 直到我说“人要讲信用。” 他才终于换了重心,在我旁边也席地坐下。只不过,挺直了腰杆。让我这个驼着背恨不得瘫在地上的,看着极不舒服。 “这样才乖。”我笑着将零食往他怀里一扔,“这样子才协调嘛。” 花冥把零食扔回来给我,语带不耻:“我身上背负的是几千亿的家族命运,跟你这种爱好协调不了。” 我干巴巴地笑,叹口气:“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咱们……就这样吧。” 他听了,眉眼间有一种松口气的微表情,我是这样觉得。 “不过……说对不起真有这么丢脸?三个字就能解决的事情。” 他沉默不回应。 “咱们商量件事呗。”我扭头看他,笑得潜藏阴谋。 “说。” “你发我个免死金牌吧,我突然觉得很需要这种东西防身。” 他拧起眉头。 “你看我老是闯祸,经常有意无意,就会惹得你眼红鼻子绿的。”我缓缓说,“如果我有一次免死金牌的机会,那样……就算哪天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我也还有活的机会啊。” “你打算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他直接了当地问。 我傻了半分钟,然后打哈哈说:“我哪有?只是以备不时之需而已!这免死金牌就算是我要的额外补偿,你给不给?”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没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我自顾自的,然后长松口气,“那我就放心拉。”省得他发觉不对,我顺势又问,“欧阳娜娜怎么样?” 他可能没料到我会问,停顿了会才说:“大体无碍。她儿时有哮喘,需要再住院。” “那……你呢?” 他知道我的意思,刻意避开我的眼神,脸上很是平静,说“休息吧”就起身离开。 第二天,花冥还是没有来办公室。 安妮和菲菲在为一件事争,有份紧急文件需要送去医院,让花冥签字。 她们都想去医院探欧阳娜娜的虚实,顺便借机关心花冥,旁边等着要这份紧急文件的财务小妹妹则急得想哭。 都是些不嫌事儿多的! 我把文件从她们中间拿过来:“你们都别抢了,还是我去吧。” 菲菲不确定地看我:“你不会是想去报仇吧?” “我支持你。”安妮倒是很确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掀了她伪装面具。” 我呵呵一笑:“你倒是想得美。”说完,拿上包走。 到了医院,我把文件交给张杰生,让他马上处理。 张杰生一脸为难:“还是等老板出来的时候吧。他正在欧阳小姐病房里呢。” “急件!” “再急件也没用。老板这两天……你懂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秦俊的声音从后面不远处传来,喊我的名字。 我回头,跟他一起的还有苏凉。 一见他们,我倒觉得这急件有着落了。拿着文件,走过去:“你们来探望欧阳娜娜?” 秦俊奇怪地笑:“是啊。不过你这一幅不怀好意的笑,不会是打算干什么坏事吧?”说着,看眼苏凉。 苏凉也温温和和地看着我,等着我说话。 “你们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走。”我不客气地领头,就往病房走。 快走到门口,突然听见病房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我们统统站住,然后就见花冥出来,欧阳娜娜追出来一把拉住他胳膊。 我们赶紧往旁边一躲。 “不要走。”欧阳娜娜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虚弱地央求。 花冥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此时,我眼前的欧阳娜娜,没了平时的骄傲,只有示弱。“不要走……陪在我身边。”她再一次请求,眼眶红了起来。 我想在花冥脸上寻,只见他缓缓放开了欧阳娜娜的手,冷冷说:“不要再做不理智的事。你险些牵连一个无辜的人。” 可她的眼神执着:“她横在我们之间,一点也不无辜。我不准你再在我面前维护她。”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维护她又该维护谁?” 欧阳娜娜激动地再次抓住他:“你首先救的人是我,你心里真正爱的人也是我。难道经过这次,你还看不清楚吗?” 他不为所动:“我先救你是因为你有哮喘旧疾,你想得太多。” 欧阳娜娜愣在那里,手渐渐松了开来,不甘心地问:“只是因为这样?” “当然。”花冥肯定而冷漠地回应,“我和你……已经是过去式,不可能再回到以前。而且你似乎忘了……是你先背叛并离开的。” 她先是一怔,然后表情写满悔意:“阿冥……我只是以为你会服软,以为用那种方法,你就会意识到我对你有多重要。 “我和苏凉……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紧张我。难道到头来,痛苦的就只有我一个吗?” 苏凉……我颇感意外地看过去。 苏凉并没有尴尬,更多却是眼中流露出的,藏不住的心痛。 “痛苦?”花冥扯起嘴角,那上面全是惨痛的笑意,“你曾是我的唯一。” 我的心也跟着紧扯。 “阿冥。”欧阳娜娜的泪涌出来,“我们不要再斗了。忘掉所有不愉快,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只见花冥眼底微微泛红,伸手试去她脸颊上的泪:“然后呢?又像之前那样互不相让?” 她带着哭腔地轻声回:“我……会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我愿意为了你,学着退让。”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就是你。” 欧阳娜娜踉跄着退后…… …… 苏凉有要上前的意思,被秦俊给拉走了。 我也跟着。 我们在休息区坐,秦俊说去买咖啡,留下我和苏凉面对面。 他没什么表情地就那样坐着,终于开口:“想知道什么?” 我环起手来,满心的疑惑,撇撇嘴,问:“三角……关系?” 闻言,苏凉笑了,眼神带点自嘲地说:“对一个备胎来说,还不够资格成为三角。” 我噗笑:“好朋友爱上同一个女人,果然是经典狗血桥段。” 苏凉也不生气,反而点点头。 “你和欧阳娜娜……”我对一切背叛友谊的事情都不喜。 “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凉解释,“我只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而已。” 我秒懂:“明白,暧昧。” 苏凉显然不喜欢这个形容词,却又只能接受,说:“是我先认识娜娜的,是我介绍她给阿冥认识。” 我来了精神:“没想到他俩一拍即合,就没你什么事儿了。结果,你只能默默守护着你最好朋友的女人。她哭了,你递纸巾。她不高兴了,你安慰。” 苏凉没否认,表情有一丝难为情。 “每次他们一吵架,你就心存幻想。”我继续,“但是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好朋友。终于,纸包不住火,只能跑得远远的。” “童可可……”他无奈地看着我。 “我猜得不对?” “阿冥误会了。”他语气坚定,“娜娜喝醉了,我只能把她带回家。从始至终,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会发生。” 我原来如此地点头:“真不是你故意让花冥知道的?” 苏凉眼神一沉,起身就要走。 “是了是了,我相信你。”我笑呵呵地拉他回来。 “阿冥和秦俊是我唯一最好的朋友。”苏凉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丝毫虚假。 我托起脑袋:“但你还是告诉花冥,你心里有欧阳娜娜。” “所以……挺后悔的。”苏凉耸耸肩,强撑出一个笑容。 “所以……”我托着脑袋,“他们俩分手的导火索,其实是因为你?” “阿冥不应该这样对娜娜。”他眼中流露出无奈和伤心。 他话音落,我抬起巴掌来就在他后背上狠狠一拍。 他拧眉以示痛。 “醒醒吧。”我直言,“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你就别在这儿伤春悲秋的了。花冥没跟你绝交,我觉得就挺不可思议的了。你这个备胎……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之间就没有你的位置。” 苏凉怔怔地看我,没说话。 “你离开这么久,怎么回来了还是没想清楚?又打算重蹈覆辙?备胎当上瘾了你!” 这下,苏凉表情变成惊讶,表达着和我不熟的意思。 “给你一个忠告,纯粹出于好心。”我不管,“男女感情这回事是没有灰色地带的。要么,你就打算好不要友情,拿出真本事去公平竞争。 “要么,你就及早死心。备胎又没有奖可以拿,你以为暖男真是什么值得骄傲的称谓吗?” 苏凉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噗笑出来。 “你别笑,我说真的。” 他清了清声音,回问:“这些,也是对你自己说的?” 哈?我愣住。 下秒,不远处响起花冥唤我的声音。 我回头,他正一脸冰冷地走过来。 075.此喜欢非彼喜欢 “你惨了,苏凉!花冥来找你算账了!”这个时候,我还怪有心情说笑,小声调侃。 苏凉一脸无辜,给来者一个笑容。 “阿冥。” “阿凉。” 他们俩熟络地打招呼,苏凉说着“我去看看秦俊怎么还不回来”然后就留我一个人。 我把文件往花冥面前一呈:“老板,紧急文件,需要你签字。” 花冥坐下,一边低头看文件,一边问:“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八卦这种事?”我觉得这挺新奇,递上签字笔。 他余光瞄我一眼,签字,把文件还给我。 “晚上……回来吃饭么?”我问。 他有些意外,毕竟这问题我自己都觉得怪。 “我的意思……你在医院挺辛苦的。肯定也没有吃好。昨晚你煮面,今晚我也露一手。省得你说我没良心。” 他站起身,淡淡回:“不要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就走了。 切,什么叫奇奇怪怪! 我一下班就去超市买了食材。虽说,不能像他一样把饭做成艺术,但好歹也算是可口的家常菜。 他一回来,我就请他入座。他吃了几口,并没有称赞,但也没有批评。还真是预料之中的反应。 “花冥。”我倒不吝啬崇拜,“要是哪天你不当香雅集团的老板了,就开家餐馆吧。以你的生意头脑和品味,一定卖座。” 花冥轻轻地笑:“就因为昨晚的面?” “泡面都这么好吃,其它的应该也不错。” “那算什么。”他淡淡地开口,语气里带着自豪,“我曾做过一道炬龙虾,法国最顶级的厨师也甘拜下风。” 炬龙虾?! 我两眼放光,抑制不住兴奋。 他一抬头,就见我这样,不明所以。 “花冥,过几天是我生日,你陪我吧?”我肚子里的蛔虫都被勾出来,“主菜就是炬龙虾!” 他嗤之以鼻:“你还挺越理所当然?” “你有这种天份,不能浪费了。”我表现得是为他考虑,“再说……约定好的十件事,还剩很多件呢。” “我没说过,想做这件事。” “陪我呀!”我把道理给绕回来,“我想吃你的炬龙虾,所以你陪我!” “歪理。”这就是他的结论。 “我生日。”我强调。 花冥表情平淡地吃着饭,过了会儿才问:“真生日?假生日?” “当然是真的了。”我小跑去翻包包,拿出身份证来展示在他面前。 他扫了一眼,关他何事。 “一年难得一次的生日!你和欧阳娜娜还没有定论,我们就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他示意我坐回原位,表情就是没得商量。 我失望至极地坐好,闷闷地问:“我可以罢工吗?” 他扯扯嘴角:“明目张胆地威胁吗?” 我狠狠地白他一眼,装作特别有骨气地说:“不答应算了。”其实,心里面还惦记着龙虾的滋味。 吃完饭,我从酒柜不客气拿出一瓶红酒,跑他面前:“花冥,聊天时间。”并示意他来外面坐。” 他表情淡然地翻着手中书页,睨了我一眼:“你知道手上那瓶酒有多少年份么?” “怎么?你又不是负担不起。”对此,我并不关心。 “我说过,你不可以……” “偶尔放松一次嘛。我小口小口的喝,绝不超过一杯。”我依然热情不减,“你就别叽叽歪歪了。谈心怎么能不喝酒!” 闻言,他不明所以地看我。 再说,我有‘尚方宝剑在手’。“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 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如愿坐地上,而是听他话,搬来两把椅子。 我喝上一口红酒,再看向窗外的夜景,感叹:“在这里喝酒,感觉也变得不一样了。” “就这么喜欢?”他问。 我把腿往椅子上一盘,脸蛋上热热的觉着舒服。“你天天看,当然麻木了。不过,我觉得再过多少年,我也一样喜欢这样的景色。你看那些灯光多美啊,就像天上的星星似地,让人感觉到温暖。” 才说完,耳边就是他的轻笑声,不捧场地说:“你还可以再做作一点。” 会说人话吗? 我斜他一眼,小声暗咒:“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他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别激动。”我叹口气,斜眼看他,“此喜欢非彼喜欢。就像喜欢小猫小狗,喜欢漂亮衣服。”说着,我笑眯眯凑过去,“就像……喜欢钞票上的毛爷爷。他在我心中,无人能比。” 然后,他也不说我,就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我,好像在拼谁先眨眼谁就输。 我投降,把头转朝一边:“白天,你和欧阳娜娜说的话,刚好被我和秦俊苏凉撞见。” 他微蹙了下眉头,没说话。 “其实……”我还是开了这个话头,“欧阳娜娜说的没错。所谓患难见真情。你确实还在乎她,她也肯退让,还想和你重新在一起。所以,你是不是该重新给个机会?皆大欢喜不好么?” “你很喜欢重复一个话题。” 我不管他:“难不成,你心里是介意她和苏凉的?你以为他们……” “我不走回头路。”他眼神坚决,不想听我胡乱说话。 “所以……你还是拒绝她了?” 他喝上一口酒,答:“你们走后,托马斯来了。”然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情绪。 “我就知道!”我睁大眼睛:“他阻止你们言归于好?” “他不来,我们也不会言归于好。” 我一直盯着他的脸看:“那肯定还是发生了点什么的吧?比如他英雄护花,让你别再出现在欧阳娜娜面前?” 花冥晃着杯中的酒,眼眸沉了下去。 “再不然,他说要跟你决斗?” “可能吗?”他表示佩服我这狗血的想象力。 “我想太多了。”我笑,“只有你让别人难堪的份儿!” 他不置可否。 我斜他一眼,特别友爱地凑过去:“花冥,我不相信你真能这么无所谓!你不说出来,憋在心里是会越来越难受的!快乐呢,要学会和别人分享。不快乐呢,也要学会和别人分享。 “你这样不行的!别人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想安慰你都安慰不成。来,和姐姐我说说,就当是你见心理医生。我不收你钱!” 他高扬起眉头:“你是不是已经醉了?”说完,他看看酒瓶,又看看各自的杯子。 我的确是喝了不止一杯了,脸也有一些发烫,但绝对清醒。 “我只是喝了酒,话就会有点多,但我真的没事。”我申明,然后继续,“来,学习倾诉。反正我明天醒过来也记不住了。这样,你就更没压力了吧?你要是害怕的话,也再多喝点吧,壮壮胆。” 说着,拿过酒瓶来往他杯子里倒。 花冥看上去有些无奈,瞪我一眼:“你给我安安静静的。” 我立即捂嘴,单手托腮,直勾勾地盯着他。 花冥故作轻松地露出一个浅笑:“原以为,娜娜是上天赐予我最美好的礼物,也曾想要好好珍惜。只是不知什么时候,珍惜变成了互相伤害。 “我希望她永远活得潇洒飞扬,而不是为了我,勉强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我能为她做的,只有成全。仅此而已。” 他说得平淡。 这一刻,我却觉得他声音异常深情。他眼睛里那似有似无的雾气,害我胸口突然有些堵。 “花冥,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幸福呢?” 他低头浅笑:“我说过,我是自私的。是我不允许人生有一丁点的错误。是我无法接受,她以后对我的埋怨和憎恨。” 听上去自私的言语,我却听出了难受的滋味。 我吸吸鼻子:“花冥,现在这种戏码真的不适合你。你还是当坏人吧。不然,我们明天找人去打那个林公子吧?” 花冥听了不怒反笑。 我再咕咚喝了几口酒:“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不好的事情啊,都总是会过去的。” “不是人人都像你。” 我不生气,反而笑得像朵花。“那你也学我,多想好的事情。你看你长得多好看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个林公子完完全全比不上你。 “你看,菲菲喜欢你,她便秘的时候只有看着你的照片才能顺畅,安妮也喜欢你,还把你的照片印在枕头上天天抱着睡,还有……公司里三分之二的女职员都喜欢你, “你要是有个风吹草动她们就像天塌下来似的。真的,你那么受欢迎,一点也不用忧伤!”说完,我打了个嗝。 他不以为然地笑,顺嘴问:“说那么多,那你呢?” 我豪爽地大笑几声:“这还用说,我当然也喜欢你!” “你醉了。” 我是觉得眼前有点晕,摇了摇手:“没有,没有。”然后整个人都飘起来的感觉,没照镜子,也知道是多么色眯眯地看着他。 一拍大腿“我决定了!”伸手过去就揪过对方衣领,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嘟起嘴唇,快速印在他好看的侧脸上。 “童可可,你干什么?”他受到惊吓的脸近在咫尺。 我咯咯地笑:“我代表所有喜欢花冥先森的姑娘们献上深深而敬仰的一吻,希望你记住,你是属于全世界的,很NB的。一个欧阳娜娜倒下去,还有千千万万个欧阳娜娜站起来!” 076.打同情牌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在被子里被裹成鸡蛋卷的样子。 不见花冥的人影,还险些迟到。 到公司,按例给他奉上咖啡的时候,才见到他。 “你干嘛一直用这种阴森的目光看着我?”我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去摸头发,“我头发很怪吗?” 他稳如泰山地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真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装糊涂?” 我一头雾水地拧眉。 “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主动?!”他话里有话地讪笑。 主动?! 听到这个词,我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 我一点一滴地回想起来,脑中片断定格在亲了花冥那一幕。 “我……我……”我被这个晴天霹雳轰得口吃了半天,立马意识到一个更恐怖的事,声音都在颤抖地问,“我……没对你霸王硬上弓吧?” “你还想……霸王硬上弓?”他扯起嘴角。 泥玛,还好没有! 我只能厚起脸皮来笑,三根指头对天发誓:“我真的,再也不喝酒了。” “昨晚看你的表情,挺享受挺满足的。”他还是不放过我,拿起咖啡来浅尝,“你给我说说,你想占我便宜多久了?” NND,给条活路不行吗?! 我将腰板直了起来,脸上还在发烧。 “这是我潜意识里的报复反射!”我堂堂正正地回,“上次你也占过我便宜,这次算是扯平了。” 花冥险些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这下可好,气氛降到冰点。我们各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再也不提。 我一出来,就见安妮和菲菲又凑在一起,不知盯着什么看。 我凑过去,见她们捧着本杂志,上面有那个林公子托马斯的照片。 “这人好帅啊。”安妮一脸花痴。 “托马斯.林,法国珠宝大享的公子。”菲菲说明,“传说还是个学霸,可聪明了呢。” “看上去真有气质。一看就是位绅士,能有这样的伴侣也不错啊。” 我好笑地看着她们俩:“怎么?这么快就要移情别恋转移目标了吗?” “怎么可能!”她们俩异口同声,“老板是无人能及的好吧?” “是是是。”我笑笑。 “可可,你的脸……”安妮歪着脑袋,“怎么红得跟猴屁股一样?”说完,就和菲菲一起笑。 “……” 我表示,无言以对。 下班回到公寓的时候,才五点半。 只是我没有想到,欧阳娜娜竟不请自来,妆容素淡,我见犹怜。而且是若无其事,就像她不曾拉着我一起死。 我走过去,不客气地开场白:“你如果不是来道歉的,就请离开。” 她神情清冷地回:“你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道歉的。” 泥玛,这简直就拿人命当儿戏! 我除了吃惊,就是气愤。 “来找花冥的话,你继续等。如果你是来找我的,又想拉着我一块死什么的,我一定会奋力反抗的。”说完,我绕过她,要进去。 “就那么怕死吗?”她嘲讽地开口。 “那我就当你是来找我的了。”我留步转身,“我当然怕死。你不知道生命宝贵吗?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完成!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爱这条性命!” 欧阳娜娜明显愣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有些人的生命……必须有另外一个人才完整才有意义。如果……没了那个人,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她语气比以前少了很多攻击性,反而透出些低落和伤痛。 说完,她身子晃了两下,脸色也并不好。 “你……没事吧?”我可不想背上个害她昏倒的罪命。 她却迅速将那柔软的表情收起来:“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你的待客之道呢?” “小姐,你差点害死我,还指望我热情周到地款待你?”我直言不讳,转头一想也是没这个精神和她撕,“不过算了……一杯白水还是有的。”然后把门打开,请她进。 她在沙发坐,我端了水过去。 “你应该不可能是纯粹想和我喝水聊天吧?你到底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吧。” 欧阳娜娜沉默了会儿,仿佛颇为挣扎着开口:“我不确定他有多爱你,但是经过昨晚,你应该看清了事实,他更爱的人是我。” “然后呢?你想要让我主动退出?”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他。我的内心告诉我别轻易放弃。”她语气执着,态度也被刻意放低放软,“我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但今天我请求你离开他,让他能和爱的人在一起。你的那些心愿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你完成。” 我怔在那里,可以感受得到‘放低姿态’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来说,并不容易。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突然觉得这个欧阳娜娜也是个情痴。 “欧阳小姐。”我也放软了语气,“也许就像你说的,他更爱的人是你,但那并不代表他不爱我!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决定的。” “我知道,要离开阿冥这样的男人的确很难。”她仍不放弃,“但请你好好想一想。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都是现实。” “我之前说过的也是实话。我答应他,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决不临阵退缩。所以……你应该谈话的对象是他而不是我。我和他的这段关系什么时候结束,由他决定。” 欧阳娜娜摇了摇头:“花冥是个固执的人。就算他还是想重新和我在一起,也会顾忌到你。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你能明白我为什么会放下一切来请求你吗?花冥就是我的一切。他不相信我会为他而改变,但我比谁都清楚,爱上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变了。” 我胸口不禁抽痛了一下。女人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有些不忍,“你们重新开始,也只不过是重复以前的痛苦。 就算你愿意去为了他改变,但你就不再是欧阳娜娜了。你觉得,花冥见到爱人不快乐,会高兴吗?” 她的眼底泛红,贝齿轻轻咬着嘴唇。 “就算不快乐又怎么样?总比现在失去了他,生不如死要好!” 听她这样说,我确实有被震憾到。 就好像有人拿了把刀在剜我的心。而我的心,软到了极限,好想说出一切。但是……这样对花冥绝对算得上是背叛。 我不能这样做。 我咬了咬牙,还是坚守阵地说:“我很同情,真的。但是爱情是不能让的,你应该也可以理解。我还是那句话,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还是走吧。拜托你走吧。” “过去的……也有过不去的时候。”她目光呆滞地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来步履沉重地离开。 我连送她的勇气都没有,呆坐在那里暗暗责骂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等我再看她时,她蹲在门口位置,肩膀巨烈地起伏着。 我赶紧跑过去查看,只见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我紧张起来。 “哮喘而已,药在包里。”她在喘息之间痛苦地说,额上尽是汗珠。 我听了赶紧把她扶起来坐回去沙发上,然后打开她的包翻药,手忙脚乱地递给她。 欧阳娜娜吸了药之后才逐渐缓了过来,可脸色依然是令人担忧。 她疲惫地半闭着眼睛:“别告诉他我又犯病了,他会担心。” 我生气:“你有这种病还拉着我跳泳池?你就不能想点其它高大上的方法么?非要这样糟蹋自己才显得你的爱情有多伟大?” 欧阳娜娜不高兴地看我。 “别这样看着我!你本来就该骂!”我毫不畏惧,“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有资格这样骂你!一个男人而已,你至于吗?” “你懂什么。”她自嘲地笑。 “这世上的好男儿千千万,不是非他花冥不可。”我感觉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欧阳娜娜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和别人不一样,这世上只有一个花冥。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是叔叔养大的。而我的叔叔是黑帮老大。 “从我记事起,叔叔就告诉我,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没有朋友,更加没有爱人。每一个接近我的男人,不是想借着我的力往上爬,就是想通过我害我叔叔。 “他说,我们都是注定孤独的命,永远保护着自己,绝不会倾尽所有去爱一个人。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了,我也想不惜一切地去爱他。即使他不倾尽所有也没有关系,只要让我留在他身边就好。 “我之前说的那些狠话,都不过是想要刺激他,让他重新回到我身边。我那么爱他,最不愿看他孤独一人的就是我!没想到,我欧阳娜娜从来没低过头。为了一个男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她苦涩的笑,我心里同情泛滥,非常不舒服。 只能佯装没事,讽说:“你这是打同情牌吗?” 077.欺负小孩儿 欧阳娜娜自嘲地笑笑,不置可否。 我往旁边一坐,抱着胳膊来一句:“所以说感情这种东西,伤身又伤心。像你这样的,不成疯,就成魔。” 她沉默不语。 而我当即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欧阳娜娜,我们俩来打个赌。你要是侥幸赢了的话,就可以把你的爱情赢回去。” 她看着我:“什么赌?” “到时,你自然会知道。” …… 说实在话,我极度不喜欢情情爱爱,无非都是头痛心痛荷包痛的事情。只是投胎在这个肉身里,还是免不了七情六欲。 当时看着欧阳娜娜,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置身于一个狗血的角色上,就必须做一些更狗血的事情。 …… 晚上。 查了半天的资料,我终于捣鼓出一道‘炬龙虾’,充分发扬了求人不如求己的精神。 虽说没有经验,但看上去还是有点样子。 兴是闻到了味道,花冥从里面出来喝水,但八成是被吸引出来。 “来,尝尝。”我大方地第一个邀请他,信心满满,“应该和你说的差不多一样好吃。” 他也没摆谱,拿起刀叉来试吃。只是一边在嘴里咀嚼,一边表情戏谑,这反应是什么鬼? “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话啊。”我反而被勾起胜负心。 终于,他开了尊口,缓缓地说:“嗯,差不多……” 我眼睛眯成一条线,开心地摇头晃脑:“童可可,你真是个天才!才做第一次就成功了!” “话还没有说完。” 我怔住。 “差不多……和那些三流厨师做的一样难吃。”他一点情面也不留。 我真是讨厌他这种说话大喘气的节奏,良心都不痛咩? “真的那么难吃?”我随即抓了把叉子。 才入口,我就吐在手心里,脸皱成一团:“我都放了些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难吃?!” 再看花冥,他有在忍住噗笑的冲动,盛气凌人说:“以你的智商,做成这样也很正常。” 我无话可说,只能生着闷气把盘子端了过来。 “你干什么?”他示意我不准扔。 “这种黑暗料理,我怕吃了会中毒。” “童可可,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儿童因为缺少食物被活活饿死吗?” 他说得极具国际主义情怀,弄得我突然变可耻了。 “那……怎么办嘛?”我为难地愣在那里,然后将盘子重新伸到他面前,“要不,你把它都消灭了吧?刚才看你吃得也挺好的。” 他不紧不慢地走开,然后干巴巴地冲我一笑:“谁做的,谁就把它吃完!” 这一秒,我内心是崩溃的。 “绝对不准丢掉。我会检查垃圾桶的。”他还不忘叮嘱。 我撇撇嘴,用一种慷慨就义的心情,一边吐舌头一边强迫自己把黑暗料理消灭了。 于是,到了更晚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停地拉肚子。 花冥不得不开车,带我到医院急诊室。打了一针,医生又开了些药,这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走在医院的长廊上,我抚摸着肚子,后悔莫及地说:“下次,打死我,我也不吃任何黑暗料理了。那些非洲小朋友把我吃了都可以,我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这个时候,花冥双手插袋走在旁边,竟然还敢噗笑。 我停下,瞪他:“你这人还有没有同情心?这都怪你!是你非要我吃的。” “好。”他难得不跟我唱反调,“我不笑就是了。” 我想发脾气,也使不上什么力。反正,肚子痛,屁股也痛,全身上下都跟着在造反。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时间点,竟然也会遇到最不可能遇到的人。 林公子扶着欧阳娜娜从电梯里走出来,和我们正好撞见。 欧阳娜娜脸色不佳,整个人看上去没了平时强大的气场。 “好巧。”我先打招呼,余光瞄见花冥的眼神就这样冷了下来。 林公子很有风度地微笑,看见我手上的药袋:“童小姐,你怎么了?” “乱吃东西所以肠胃不舒服,打了针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林公子看向花冥,“没想到花先生也是这么体贴的人,竟然还亲自陪同。” 花冥笑得敷衍:“林公子一样。” “这么多天了,欧阳小姐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我插话。 “娜娜不喜欢医院,我接她回家休养。”林公子温温尔雅地说。 我微笑着看向欧阳娜娜:“祝你早日康复。” 欧阳娜娜微微点头示意。轻声说“我们走吧”就和林公子离开了。 我看花冥的表情,沉重得完全不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回公寓的路上,他开着车,一直没有说话。 “你……”我打破沉默,“要不要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她看上去没比之前好多少。” 他阴着张脸:“她已经有更好的人照顾,我去干什么?” “那也是。”我笑笑,“我都说了,林公子这么温柔,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他看欧阳娜娜的眼神那么深情,一定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你说完了没?”他压抑着的怒气终于爆发,“早知道你也看上那个林公子了。但是你再是对人家有企图也没用。他不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我环着手,不生气,反倒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他眉头紧锁,“不服的话,你骂回来。” 我扯扯嘴角:“才这种程度你就心里难受?你要是这种程度都受不了,还打算把人往别人怀里送?” 他瞪了我一大眼,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才不管他有多郁闷,继续拿脚踩。 “这世上最难之一,就是成全和退让。怎样?现在知道自己不是当圣母玛莉亚的料了?” 他不悦地看向前面:“你又有精神了,是吧?” “我拜托你不要每次有事,就抓活人当沙包。发泄有很多种途径的,你要不要换换口味试试?顺便涨涨姿势?” 没想到,他僵硬地扯扯嘴角,竟然说:“试。” 24小时营业的游戏室。 我和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并肩站在一台射击游戏机前,各自扛着一把游戏枪。 然后,目光凶狠地望着彼此…… 当游戏机里传来“Ready?Go!”的声音,我们都神情认真地将枪口指向屏幕,开始了紧张刺激的对决。 一番对决下来,我成了这场对决的“winner”,在旁边欢呼雀跃,十分嚣张。 花冥则是一脸郁闷,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输了。 “重新来!”他咒了一声,更认真地扭了扭脖子活动筋骨,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叔叔,阿姨,你们已经玩了几把了。也该让别人了吧?” 突然听见这个,我们互看一眼,转过身去,见说话的人原来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儿。 哪里冒出来的小鬼? 我蹙眉,露出好姐姐的笑容:“小朋友,你们先去玩其它的好不好?这里不是还有很多好玩的项目么。” “我们就想玩这个!你们怎么不先去玩别的?”两小孩儿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反而还有些霸道。 嘿,没礼貌的熊孩子! 我抽了抽嘴角,僵脸笑笑:“第一,我不是‘阿姨’。你们可以叫我旁边的这个人‘叔叔’,但我百分百是‘姐姐’。 “第二,这里是我们先开始玩的。你们想玩儿就要排队,这是规矩。这里不是你们家,我们也不是你们爸妈, “所以……你们就乖乖地在旁边等着,姐姐心情好的话等会儿还会买瓶饮料给你们喝喝。” “这个阿姨真搞笑。”两小孩儿轻笑着互看了一眼,“是啊,都一把年纪了还装嫩。” 什么?装嫩?! 我当即就不淡定了。 正准备发飙,没想到花冥冷不丁说:“真够本事的,连小孩儿都搞不定。” 我一口气上不来,现在不应该是一致团结对外吗? “喂,你们快点让开拉,该我们了。”两小孩儿已经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 只见花冥不紧不慢地看了看腕表:“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家?你们的父母不会担心吗?” “要你管!”小孩儿开启刺猬模式,“你当自己是老几啊?” 下秒,花冥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来“咔嚓”了两声,气场极强地说:“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去!不准闲逛,不准闹事! “要不然,明天你们的父母就会知道你们擅自进入游戏室,学校同学也会知道这件事,从此以后你们就别再想出来放风,只能天天抱着书本抓破头。 “当然,你们肯定会说不怕。没关系,我会把你们俩的照片传给各大游戏室。我保证全市的游戏室老板绝对不会再让你们迈进来一步,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两小孩儿被这样劈头盖脸一番,傻在那里,可怜的小泪花就在眼睛里委屈打转。 啧啧啧,我则目瞪口呆地看着,整治小魔鬼还是必顺由大魔王出马。 “给你们十分钟滚回家去!”花冥冲他们一笑,说着就开始看表。 “我要回家告诉我爸爸。”抹着泪儿,瑟瑟发抖地就朝游戏室外面走去。 我呆了几秒,有一点点不安,小心翼翼地问:“花先森,我们这……算是欺负小孩儿吗?” 078.我输了 花冥毫不犹豫地答:“这叫管教。” 嗯,论‘道理’,我只服花冥。 下秒,我俩互看一眼,又投入到紧张交战之中…… …… “花冥,你让我做回战士行不,我已经当了三回僵尸了。” “你长得像僵尸。” “切,你不用化妆就是僵尸。那两小屁孩儿其实是被你这张脸吓跑的。” “我这次一定赢。” “哼,看我怎么把你的大脑掏出来吃掉。” “废话少说。” “花冥,你真拍了那两个熊孩子的照?” “只是吓吓他们。” “噗……如果下局还是我赢的话,你陪我过生日?” “赢了再说。” “一言为定。” …… ————————————— 一整天,我都在傻笑,因为下了班就可以和花冥一起赴生日约。还特意在包里放了套漂亮裙子,准备下班就换上。 谁能想到,无所不能的花冥竟然是一个游戏白痴。 连菲菲和安妮都说,我可能是被欧阳娜娜给刺激疯了,竟然大白天就这么不正常。 见快递捧着束红玫瑰进来,她们俩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但快递员念的却是我名字。 我签收了花,打开卡片,上面赫然写着‘祝生日快乐,张铁柱’。 瓦尼大师?!这一秒,我惊吓多过于惊喜。 安妮瞄见卡片上的名字,在旁边笑弯了腰:“童可可,这名字你编的?这么土?” 菲菲也在那里笑。 我懒得和她们说,谁也影响不了我今天的好心情。 这时,张杰生陪着托马斯?林公子走了进来。 安妮和菲菲立马装起矜持,冲林公子微笑。 林公子风度翩翩地走到我面前:“童小姐,玫瑰花很衬你。” 我微微回以一笑:“谢谢。” 张杰生示意了一下,林公子就向我点头,然后往花冥办公室里面去。 安妮和菲菲争先恐后要进去送咖啡,倒让我省事了。菲菲出来后,就说林公子是亲自来请花冥今晚去他新宅共进晚餐的。 “还是老板厉害,林公子都亲自来请。”安妮露出花痴表情。 菲菲倒是理智:“林公子可是欧阳娜娜的绯闻男友。请老板去作客,不会有什么阴谋吧?”说着,然后就看向我。 我腰杆都被吓直了,赶紧摇手:“不陪同。我今天生日,约好了的。” “童可可。”安妮冲上来,“你忘了,保护老板是我们的责任。” “欧阳娜娜再强势,你也不该现在就放弃了。”菲菲也上来问责。 我无奈地看着她们俩:“老板不一定会去……” “林公子的父亲,可是老板重要的合作伙伴。你说老板会不会去?” “……” 然后她们俩就齐刷刷以一种我‘对不起全宇宙’的眼神狠狠盯着我。 我很想说,花冥答应了晚上陪我过生日,相信他会遵守诺言的。想想,还是找了个借口就开溜。 待我和保洁阿姨们聊了大半天,返回来时,林公子也走了。 正巧张杰生说花冥要看去年夏季的设计手稿存档,我赶紧找了送进去。 他表情认真地一直埋案工作,也没管我还站在桌前。 还是我主动问:“今晚……你要赴林公子的约?” “嗯。”他不假思索,轻描淡写。 亏我刚才还坚信他记得约定……突然有种血液逆流的感觉。 他还敢抬起头来,问:“怎么还不出去?” 看着他眸子里的事不关己,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出去,然后就一个人生闷气。不一会儿,张杰生过来,让我跟他出去办事儿。说办完事儿直接下班,就不回办公室了。 我坐车上,很少说话,脑子里全是这个悲催的生日怎么过,看来只能和童宇去撸串喝啤酒,每年的固定内容。蒋梦婷不在,还好多了一个小丽。 “你怎么了?”张杰生开着车,忍不住问,“牙疼说不了话吗?” 我用力点点头,暗咒何止是牙疼,简直就是智商也跟着一起疼,竟然会相信花冥是看重这个约定的。 张杰生噗笑,没再说什么。 车停下,我一看,怎么来了码头边。上次,花冥胁持我出海的时候,好像来的就是这个码头。 张杰生领我上了花冥的那艘游艇,然后就拍拍我肩膀,笑着说:“童可可,生日快乐。” 我一愣。 “你就在这儿等老板来吧。我就回去了。” “哈?”我蹙眉,这难道不是恶作剧? 张杰生看着我笑:“你这一路上,脸都快拖膝盖上了,真不知道我说什么?” “你和菲菲安妮是一伙的!合起来整我!”我指着他鼻子。 他拍开我的手:“那你……跟我一道回去?如果老板来了,看不到你,可不怪我。” 听这话,我这才有点相信了,抿着嘴笑:“你意思……他不去林公子那边了?” “去肯定要去,毕竟是林公子。他去去就来,所以让你在这儿等他。”他哭笑不得地摇头,“真是服了,女人都一样。” 我懒得跟他辩,因为心情已经飘飘然。道了再见,就往游艇里面去。进到里面,发现包间墙壁上竟然贴着一个简洁大方的生日快乐英文字样。茶几上除了有一个蛋糕,还有一瓶香槟。 我笑嘻嘻地往沙发上一坐,趴在茶几上,想偷看一下蛋糕的样子,最好再偷尝一口边缘上的奶油。 才有这个念头,就见茶几另一边贴着一张大大的纸条,上面写着‘不许偷吃!不许偷喝!’ 我咯咯咯地笑,连自己都觉得现在和白痴无异。赶紧去换上包里的连衣裙,穿上高跟鞋,先美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就脚底生风地把整个游艇都参观了个遍。绕到船尾的时候,见一根绳子绑在栏杆上。好奇地凑过去看,绳子一直延伸进海水里。于是乎拉起来看,竟然是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个张牙舞爪的超级大龙虾。 我立马想起花冥说过的‘焗龙虾’,难不成他亲自下厨? 捂着脸笑了会儿,我越发期待夜幕的降临了。 只是这夜幕是降临了,而我却无聊地开始躺沙发上看电视。 从每隔十分钟就看一次表,到每隔一小时看一次表,到最后不再看表……这个过程,就像火山岩浆遇到海水,逐渐冷却。 十点……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左手拿着所剩无几的香槟,右手拿着半杯。 把香槟瓶放脚边,拿出手机来,想发个消息,编好了却又取消。告诉自己,他不会来了。却又抱着明显的最后一丝期待,说不定他只是耽搁了呢? 正这样想着,听见脚步声,我欣喜地马上回头。 林公子双手插袋地看着我,带着微笑,眼神却尽是落没。 这一秒,我的心……隐隐约约地疼,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我还是输了……”我开口就是自嘲,松懈地靠在栏杆上。 “应该说……”林公子走到我面前,“你赢了。” 我笑笑,从未觉得此时的海风竟是这么凉意十足。胳膊环了环,找着温暖,然后问:“他们……” 林公子点头的这一刹,我笑了出来,只是笑得整个脸部肌肉都在发痛。 “你这个神经病,真照我说的做了?”我笑话他。 他点头,靠来我旁边:“对。按你说的,求婚,当着花冥的面给娜娜戴上婚戒,故意表现出不对劲,拉娜娜进房间,再和她发生争执,说狠话,扬言以后都要折磨她,甚至作势要打她,引花冥来保护娜娜。” “最精彩的高潮应该是……”我把话接过来,“欧阳娜娜一脸生无可恋,让花冥不用管她。因为失去了他,自己反正也不会幸福了。嫁给谁都无所谓。而你骂花冥,骂他自私无情。” “花冥,伤害娜娜的人恰恰就是你!”林公子重复当时的口吻,“你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不管不顾将她往别人怀里推。现在,她幸福与否,你又有什么权利干涉。” “说得好。”我干巴巴地拍了两下掌,没在现场真是可惜。 “花先生,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娜娜刚刚才答应我的求婚,你却来捣乱。你是不是想和我林家为敌?!” 我都可以想像,花冥会是怎样的毫不畏惧,却硬要问:“他怎么说?” 林公子笑笑:“欧阳娜娜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女人,你可以滚了。” 我噗笑,与他默契击掌,然后弯腰把脚边香槟递给他:“你真不容易,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也欠你一个最佳编剧。” 说着,我俩碰瓶,一口饮尽,然后相视一笑。 “哎。”我转身对着海长叹一口气,“还有一年多的长工要打啊。”眼底里禁不住湿润,希望海风能快些吹干。 “你来找我时,说你和花冥只是雇佣关系,我还以为你只是说笑。”林公子说。 我看看他:“我倒希望你一口拒绝。只要你和欧阳娜娜在一起了,我也就提前解脱了。”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上次你可是说,单纯自救。” 我愣了愣,想了想:“人在江湖飘,总要行点狗血的侠义,简称‘抽疯’!”说着,我问他,“那你呢?” 他笑:“当然是为了喜欢的女人,想让她得到幸福,也简称‘抽疯’!” 然后,我俩不再多言,齐声各嘲笑各的。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079.成全你 林公子凑过来:“如果我告诉你……是花冥让我过来的呢?他说你在这里,让我送你回家。” 我心里微微一颤,他搂着欧阳娜娜的时候,还记得我在这儿等他,难道这是值得庆幸的事儿吗? “行吧。算他还有点道义。”我拍了拍栏杆,然后示意要先做一件事再走。 绕到后面,把那只龙虾捞上来,见它还是活蹦乱跳的,感慨说:“虾兄,今天是不是感觉你的虾生跌宕起伏?差一点就要全身通红了?哎,算你走大运!走吧!”然后把笼子一开,把它往海里面一抛。 林公子蹲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童小姐,你今天是不是期待花冥来找的人是你?” “嗯。”我也不遮掩,站起身来,“花冥如果来找的人是我,那欧阳娜娜就会接受现实。我就能少履行一年多的合约。” 闻言,他跟着起身,却还是看着,目光好似了然于胸,特别让人心虚。 “但你看上去很失望,很伤心。” 我不紧不慢地笑:“你不懂,这是一个演员的最高境界。” 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在前。“走吧。车上等你。” 而我立在原地,呆滞了一小会儿。突然感觉手机振动,拿起来看,是花冥发来的消息。 我的脚就像粘在了甲板上,点开来看,内容是‘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补上’。 我的心一紧,勾起唇角来,不假思索地回了两个字‘自由’。 …… 到了公寓楼下,我与林公子道别之后,一眼就见童宇侧影,他站在花坛边,铁定是在等我。 “童宇。”我喊着小跑过去,因为他脸上明显有伤痕。 他转身冲我笑,露出另一边的眼角,肿了一大个包。 “你……”我蹙眉盯着。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打电话也不通。”他笑着责问。 “我手机没电了。”我解释,然后就生气地问,“你倒是给我说说,你……” 话还没说完,童宇就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奖杯。 我愣住。 “喏。不是答应过你,我一定会一路打倒对手,赢金腰带和大房子回来给你?这是第一场的奖杯。” 我看看奖杯,又看看他脸上的伤,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面难受得紧。 “你怎么了?不高兴?”他傻呼呼在那儿笑,“行了,我知道才赢第一场,离胜利还差得远!我有觉悟的。今天是你的生日。 “以往我们都是吃吃喝喝就过了。这次送你点有意义的。这是第一个小奖杯,后面每一场的奖杯我都送你。最后才是金腰带!拿着,生日快乐!” 我的眼泪哗得就出来,赶紧伸手去抹,还是骂他:“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去给你加油吗?干嘛不告诉我!” “第一场,我想先赢。后面,你再来。” 我把奖杯夺来手里,白他一大眼:“才第一场,就伤成这样!还敢吹牛自己多么厉害!后面那么多场,你怎么打!” “你不知道,我抽签运气有点不好,第一场就比较艰难。但这不是挺好吗?先把强的给PK掉。” 我含着泪噗笑,伸出胳膊勾住他脖子,心里面又酸又痛,低声说:“不赢也没关系。答应我,别受太重的伤就行。” 童宇回抱着我,摸摸我后脑勺,轻声安慰:“你忘了,我是齐天大圣,是打不倒的。可可,生日快乐,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让你和外婆过上好日子。” 我点头,眼泪涌出眼角。人 童宇说着让我快上去休息,就跑了。 我到楼上的时候,却见花冥就站在客厅的窗边,一个背影就令人胸口收紧。 “怎么比我还早回来?”我无事人般搭话,“我还以为……你要和欧阳娜娜腻歪上一段时间呢。” 可他并没有回话,而是缓缓转身,用一种极冷的目光看向我。 就好像……我做了什么让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可能欧阳娜娜把原委都告诉了他? “知道了?”我试探着问。 他默认。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强撑出一个笑容,并没有什么精神“虽然我们有过约定,我也的确想尽职尽责。但旁观者清,见欧阳娜娜那么爱你,所以我真的不想看你遗憾终生。” “我遗不遗憾,关你什么事?” “我们不是朋友么。”我没有犹豫。 他却是沉默了,就好像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所以,我是被‘朋友’给设计了?”他一出口就伤人。 “这个不叫设计。”我急了起来,“这叫帮助。” “你以为……所谓帮助之后,就可以让我提前放你走?”他拧起眉头。 我冷冷地笑:“早知道你这人就是不分事非好歹的。我这么干,还不是为了你吗?” 他也回以一记冷笑,不用一个字,就可以让人碎成渣。 我叹口气:“算了!我也挺累的了!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你们。” 他眼神凌厉地冲到我面前…… 我没有躲,也没有退,目不转睛地迎上,竟然想从里面搜寻到一星半点的情意……意识到这有多傻,赶紧把目光避开。 “你想要自由?” “想。怎么会不想?”我直言,“不过,这下你不用担心了,我还是你的契约工。假扮不成未婚妻,还是可以继续给你打工。” 我猜想着他会是怎样高冷的回复,没想到却是三个字“成全你。” 只是这三个字,带着怒气。 “你……要让我走?”我不相信。 “我不欠任何人。”他一丁点玩笑都没有,“如你所愿……你我……两清。” 说完,他擦过我,往里面去。 而我,既开心又伤心,开心得眼泪都想往外面冒,伤心得眼泪往里面咽。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而我还有更多的宴席要去赴。 花冥真的没有开玩笑。 第二天才到办公室,张杰生就表情平静地给了我一份解约书。 签字的那一刻,我毫不犹豫。张杰生直在那里说,我的确是没心没肺的,都没有半点留恋。 谁会留恋‘受制于人’?谁会留恋‘看着别人卿卿我我’?这不是傻么? 出来,我像插上了翅膀,想把所有都抛诸脑后,想快速回到原来属于我的地方。 才开始收东西,菲菲和安妮就围上来,十分意外地问:“你真不干拉?” “是啊。”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老板以后又是你们的拉!” 可她们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高兴。 反而同情地搂过我:“我们以前针对你,也只是因为怕你抢走老板。现在老板不要你了,你就不要伤心拉,你还有我们嘛。” 我哭笑不得:“没看出来,你们还是有一点点人性的嘛。” “呸,谁没人性拉。”安妮也搂过我胳膊,“你都这么惨了,我们就不落井下石了。好歹你也和那欧阳娜娜战斗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算是英勇就义吧。” 我噗笑出来,唯有顺着她们的意说:“所以你们也赶紧回头是岸。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你们就更不是了。现在人家夺回了正宫娘娘之位,你们也赶快另觅目标吧。” 说完,我笑着离开。 原本回到公寓收拾行李,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到处都脏。 想着反正也要等花冥回来,向他正式告辞,于是乎就动手打扫起来。一边打扫,一边感叹这段日子果然养成了“奴隶病”。 没想到正在吸尘的时候,欧阳娜娜按响了门铃。 我拿着吸尘器,给她开门,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呵呵一笑,赶紧说明:“你别误会,我没有懒着不走的意思。只是想着在这里麻烦了这些日子,走的时候好歹把卫生打扫一下。你也知道花冥,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计较的。” 欧阳娜娜精神看上去好了太多,优雅地走进来,说:“你不用紧张。我什么也没说。” 坐下来之后,她又说:“昨晚的事我要谢谢你。”态度虽然仍是不冷不热,但还算诚恳,“你是第一个,我愿真心表达谢意的人。” 于是,我愣了愣。 “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赌约,是你自己把所爱之人赢回去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真要谢的话,你还是谢谢林公子吧。如果不是他甘愿当这个坏人,也无计可施的。 欧阳娜娜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从手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我面前:“林公子我自然要感谢的,但现在……你也可以接受我的谢意。” 我将信封打开来看,是一张签好了名的支票,金额是五万块。 “数目不多,就当是你这段时间的劳务费。阿冥都对我说了,与你的关系。阿冥这样子做,有一些任性了。对你是极不公平的。所以这劳务费你一定要收下。”她直截了当地说。 这就让我很为难了。 我很喜欢这张支票,只是这一秒……不怎么喜欢。 她是要让我明白,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过是场交易雇佣。结束,就必须以这种方式,干干净净。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了。”我淡淡一笑,然后将信封放进口袋里。 “你今天就离开?”下秒,她就迫不及待地确认。 “我打扫完就收拾行李了。” 她却是笑而不语,眼神似乎是在请我放下吸尘器,现在就离开。 “我等花冥回来,跟他告个辞就走了。”我保持微笑。 紧接着,她站起身来,轻轻扬起嘴角:“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从今以后,花冥的事就不关你的事了。明白我的意思么?” 080.不能轻易放弃 第三回人生大舞台,我们都是戴着面具的小丑 ------------------------------------------- 拳王争霸赛,第二场。 “Ladiesandgentlemen,欢迎来到‘谁是拳王-拳王争霸赛’的比赛现场。今晚交战的双方是常胜拳击俱乐部的许胜迎战英雄拳馆的童宇!掌声响起来,欢迎交战双方出场!” 随着主持人激情洋溢的开场白响起…… 花甜组成的后援团,扯着脖子在那里呐喊助威。 童宇亮相。 女郎高举着“Round1”的牌子在拳台上走了一圈,比赛的锣声也正式敲响…… 我和其它几个师弟退到场边,解说席的两位解说员也开始了现场分析。 “许胜是老拳手了,经验,耐力各个方面都有优势。而且他这几年的职业成绩还是在稳步上升的,我个人觉得比较看好许胜。” “我的意见倒和你相反。我更看好童宇。” 有眼光!我在旁边听着,也是这个意见。 “这童宇可是新手。虽说上一场侥幸赢了,我看等会儿他就会被许胜打得满地找牙了。” 我白眼过去,什么叫侥幸赢了? “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这童宇的确是新人,但他的师傅可是老前辈魏英雄啊。” “这魏英雄以前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只可惜从没拿过金腰带,最好成绩永远都止步第二。我看他的徒弟也是个‘千年老二’的命。” “你这火药味够重的。” “哇喔,看见没?这许胜真是求胜心切啊,这才刚开始就送了对手一记重拳。” “童宇的脚步十分沉稳,以我这几十年的经验来看啊,必是这场大赛的一匹黑马。老前辈们可得当心了。” …… 解说席上唇枪舌剑,拳台上也是剑拔弩张。 许胜主动出击,童宇始终保持着防守姿态。 “不要急,绝对不要急,沉下气来。”我环着胳膊,喃喃地念叨。 第一回合下来,双方谁也没讨到好处。各自退到柱角整顿休息的时候,我们赶紧围上去。 “对方比你急,心理压力比你大。”魏英雄认真地对童宇说,“第二回合你该反击了,放开来打。” 童宇点点头,然后看向我。 我拍拍他肩膀:“集中精神,你可以的。” 童宇点头。 待第二回合的锣声敲响,对手更加主动的进攻。 以致于,童宇的脸受了一记重击,鼻骨当即断裂流出血来。而这个许胜还真是经验丰富的拳手,完全没有给童宇反击的机会,打乱了童宇原本严防死守的节奏,狠狠出拳绝不留情。 “可可姐。”这时候,花甜已按捺不住从看台跑来我旁边,急得眼睛都红了,“童宇……不会有事吧?” 我还算沉得住气,拍拍她肩膀,正说着没事。童宇就被一记重拳击倒在地上,裁判员都过来倒数了。 我立马冲过去,对着他大喊:“童宇,起来!比赛才刚刚开始,你给我起来。” 只见他晃了晃脑袋,看了我一眼,然后支撑着跪在地上要起来。 “不记得你教过我的?”我压着声音,“打拳除了用拳头,还要牢牢守住心里的那口气!你的拳在了,你的气呢?!气到哪里去了?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拿出一半水准来都能KO他!” 童宇喘着粗气,站起来,看着我的眼神恢复了神采。 “童宇,想看你倒下的人正看着你呢。你不能让那些人得逞。你不是要证明给他们看?你不是要站在最中心的位置让他们知道你是谁吗?你现在就在最中心的位置,你绝不能轻易放弃!” 他眼神坚定地点头,然后重新面朝对手。 他发挥自己步伐稳防守好的优点,抓住时机,终于在对手出拳落空的空档,送给对方重重的一击,一拳就将对手击倒在地,引来馆内一片惊呼与沸腾。 这样才对!我欢呼着跳起来! 许胜重新爬了起来,明显被这拳打得有点始料未及。 两人重新交锋,童宇一改防守的战略,突然提了拳速,将许胜逼至柱角,数拳并发,打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许胜顽强抵抗了5个回合之后,终于在童宇的一记重拳下倒在了台上,一动不动。 10、9、8、7、6、5、4、3、2、1! 当裁判员举起童宇的手以示胜利的时候,师弟们一窝蜂冲上台,而我和花甜也高兴地抱在一起原地跳圈。 …… 灯火通明的英雄拳馆里,地垫上全是好酒好菜,我们席地而坐围成一圈,为童宇的这第二场胜利热烈庆祝。 师弟们在闹腾着,童宇则笑嘻嘻地在那里乐,满脸伤痕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恐怖。 “童宇,你痛吗?”花甜从未见过这么惨的脸,坐在旁边担心地问。 童宇摇头:“家常便饭了,没事。” 见状,我搂过花甜的肩膀,也笑呵呵地说:“放心吧,他比这更惨的时候多了去了。这次不过是断了鼻梁,嘴唇破了,眉骨肿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这还没什么大不了的?”花甜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我噗笑,然后小声地在她耳边打趣说:“那你要快点习惯了。要不然,我怕你得心脏病。” 花甜拍着胸口:“对,下次我得带上速效救心丸。”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我笑得直捂肚子。 “你好讨厌,别笑我了。”她露出羞涩的笑容,抬起饮料杯对童宇说,“我真佩服你!你今天表现得太厉害了!我敬你!” 童宇笑,抬起啤酒来和她碰杯。 “小甜,你可别夸他!”我趁机唱反调,“才第二回合就被人打倒在地上差点输掉,他应该好好反省才对。” 童宇立即急了起来:“你懂什么!我早就看清他的弱点了,只是在等待时机反击而已。你没看见我后来的表现吗?”他边说边比出动作,“那才是我真正的实力,那叫一个威猛帅气,惊天地泣鬼神。” “是吗?”我眯着眼睛看他,懒得戳破他。 这时,魏英雄站起身来:“你们闹得我头疼,我回去睡觉了,你们年轻人闹吧。”说着,拍拍童宇肩膀,“你今天的表现还可以,但是不要自满,后面的比赛还有得拼呢。你有伤,别喝太多。”然后就离开了。 “师傅怎么就走拉?”师弟问。 另一师弟给了一个神解答:“你知道什么!师傅这时候肯定是找个地方哭去了。” 然后,他们就在那里笑,围着童宇接着闹。 “可可姐。”花甜挨过来,小声凑近,“你跟我大哥……最近还有联络么?” 我愣了愣。 从公寓搬走是一周前的事情了。 当时连招呼都没有打,只是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走了,承蒙关照。’。思索了半天,还留下一个黑色礼盒。里面装着上次去巴黎出差时,在瓦尼工作室亲手做的那份礼物。 本想着等到一个有意义的日子送他,没想到却是这样悄然无息。 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打开看,就扔进垃圾桶里。 回来后,我再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花冥的消息。只是再见到花甜,只能如实跟她交待实情。 “可可姐……”她又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摇摇头:“我跟他又不是朋友。没关系了,当然不用再联络了。” 花甜有些失望地喔了一声,托着脑袋看我,小脸红扑扑的。 “昨天,我大哥还回来吃饭了呢,我也从学校回去了。因为欧阳娜娜过来拜访。” “是么?”我故作与我无关,“那挺好啊。” “其实……欧阳娜娜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小妮子看着我笑,“可是,我还是比较想让你变成我的大嫂……” 我噗笑,搂过她肩膀,称赞:“有眼光。不过……”拉个长音,“我成不了你大嫂,你努力变成我大嫂,也是一样的。” “可可姐……”她瞪着我笑,作势要打我。 …… 小妮子说自己不回学校了,要在我家过夜,于是乎欢乐得像个小猴子,在师弟们的怂恿下喝了不少酒,只不过不胜酒力,最后趴地板上就呼呼大睡了。 待师弟们纷纷散去,童宇背上她,和我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行不行啊?身上疼的话,我来背吧。”我走在他旁边。 “没事。”童宇看上去还算轻松,“第一,我没事;第二,这丫头没什么肉很轻。” “行。累了说一声。” “可可。” “嗯?” “你……那边算是彻底结束了吧?” 我点头:“不是早就说了吗?有惊无险,我功成身退。” 他歪着头看我:“那你还有没有想回那边的念头?你……真的……” 下秒,我就瞪过去,哪来这么多婆妈的问题,要不是看他身上有伤,真想一脚踹上去。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再一次认真申明。 “可可姐姐!”突然,花甜面朝我,大舌头地说,“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那天,我亲眼看见他盯着你的号码发呆,想打又没有打,真的。” 081.追悼会 他?我莫名联想到那个名字,整个人跟着一愣。 下秒,童宇就笑说:“我是怕忍不住又催你快点回家来。没想到,竟然被这小丫头看见了。” “喔……”我慢半拍,“是你啊。” “不是我,还是谁?” “……” 我干咳两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到家,让小丽和花甜一起睡,我则在客厅沙发打发了一晚。 第二天,继续我的兼职工作,在某大学门口帮店家发广告单。暗咒死胖子什么时候才能给点新活路!这样发下去,泥玛什么时候才能去环游世界?! 说起死胖子,我就气得双手插腰。 “你好,麻烦给个单子。” 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男声,我心想竟然还有人主动要单子的?怀着一颗不耐烦的心转身过去,不禁大跌眼镜,面前的人竟然是苏凉。 他一身休闲的打扮,脸上是温暖无害的微笑,千真万确。 “你……”我看看他身后的豪华跑车,“你的?” 他愣了愣,点头。 紧接着,我扫了一眼陆续从校门出来的学生们,又问:“你……来接新女朋友?” 苏凉笑着蹙眉:“你的脑回路……我怎么有点跟不上节奏?”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这里,就一定是接女朋友?” “那倒不一定。也可以是……物色女朋友?”我痞痞地冲他笑,“怎么?终于想通不再做备胎了?” “公司和这所学校有一项活动合作。”他好脾气地继续看着我笑,“想不想喝杯咖啡?我给你机会再笑话我一次。” …… 学校旁边的咖啡店,我把冰咖啡当水喝,几口就见了底,还厚脸皮问能不能续杯。 苏凉大方,又给我买了一杯,我直呼他是好人。 “之前听秦俊说,你职业特殊。”他用眼神示意,发传单可不算。 我耸耸肩,以示一言难尽,然后凑过去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不能用常规手段解决的事情,不妨关照一下。” 苏凉噗笑,眼睛里都跟着放光:“比如……我雇你扮女朋友,在某人面前避免尴尬?” 听到这话,我险些把嘴里的咖啡喷他脸上。 然后就见他在那里环着手,幸灾乐祸地笑。 下秒,看他笑中透着心痛,我突然生出一种理解的心情来。“那你可得出大价钱罗。”我调侃,“我童可可在江湖还是有些地位的,重回琅琊榜首也只是时间问题。” 苏凉笑着摇了摇头,隔了会儿,似乎想到什么:“可能……还真有件事会需要你帮忙。” …… 以我的经验,白事类工作我一般能推就推。 苏凉把苏月月的事情告诉我之后,我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苏月月是苏凉远到不能再远的远方亲戚,小姑娘只有十岁,虽然也姓苏,但家境和苏家相比,十分贫寒。 更悲惨的是,苏月月是家中独女,自小患血癌,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医院度过。苏凉在家族祭祖的时候见过,听说她受到电影情节的启发,也想在活着的时候办一个快乐温馨的追悼会。 于是,月月妈妈为完成女儿的愿望,希望找个人扮成同样在和病魔抗争的病友,替女儿打气加油。 追悼会在一所教堂后面的花园里举行,还好因为前夜下雨,所以天气凉爽了许多。 我到的时候,宾客已经来了不少。走进去就见一个病容明显的小姑娘坐在轮椅上,穿着漂亮的公主裙,依次接受宾客的问候。 这氛围怎么说呢…… 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但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和‘死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为了符合病友的身份,我一身文艺气的棉布长裙,还特意化了个苍白的妆。 因为我怀里的大抱熊特别显眼,远远就吸引了小姑娘的视线,立马见她脸上藏不住有了一丝笑容。 我走过去,不拘小节地蹲在轮椅前:“听说你最爱的是这种大抱熊,送给你。” 小姑娘毕竟是小孩子,立马就乐开了花:“哇,好漂亮呀。谢谢姐姐。” “不客气。” “月月,她就是妈妈和你说过的那个可可姐姐,也是今天的神秘嘉宾之一。”月月妈赶忙介绍。 “我听过你好多故事。”苏月月抱着大熊,出于‘同病相怜’,眼神流露出对我的好感。 “我也听过你好多故事,幸会,幸会。”我爽朗地笑,伸手过去握了握,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这时,月月爸过来喊妻子,说华美基金的人来了,让赶快过去。 我让月月妈不用担心,我会陪着小丫头。 没一会儿,苏凉就来了。苏月月喊他凉哥哥,苏凉则带来一个大蛋糕逗小丫头开心。我拿出手机来给她和蛋糕拍照,还帮她美颜加各种特效。 月月看了直笑,突然收起笑容,特别惆怅地感慨:“我有头发的话,就不用加特效了。” 我与苏凉互看了一眼,然后我手指蘸了一点蛋糕边缘的奶油,点在她鼻尖上,说:“生日快乐。” 月月愣住,苏凉也是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扶着她的轮椅边,下巴磕在手背上,说:“今天不是你的追悼会么?说明你已经……”说着,在脖子上比了一个了结,“那个了。所以,今天也是你的生日。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老天额外给的,可不能哭丧着脸过。” 月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手指蘸了鼻子上的奶油,舌头尖上一尝,恢复笑容说:“好甜。” “那……”我冲她使个眼色,“你要不要……”我话还没说完,她就自己又偷挖了一点奶油,放嘴里,眼睛里终于有这个年龄孩子应该有的调皮机灵。 苏凉在那里哭笑不得地看我。 我眼神示意,有何不妥? 这时,月月妈小跑着过来,停下就极其严肃地训斥:“月月,不是和你说了,这些东西对你身体不好的。” 月月脸色立马耷拉下来,不回嘴,也不说话。 作为始作俑者…… 我心里面莫名扯了扯,如果我是苏月月,不会希望是这样子的…… 见小舞台上有话筒有音响,不管等会儿是不是有节目表演,主动上台去,试了试话筒是不是有声音。 “各位来宾,大家好。我的名字叫童可可,能来到月月的这个派对,我觉得十分荣幸。我不太擅长说些文绉绉的话,所以就只有一通乱说了。” 宾客都被我吸引过来…… “你们一定会奇怪,这不是我们月月的追悼会么?怎么会是派对?因为在我看来,它可以是一个派对。该怎么说呢……”我想了想,“矫情地形容,就是……我们应该开开心心的,没人规定追悼会就应该肃穆庄严的吧?” 说着,我看向小丫头。 “以前,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总会问为什么偏偏是我,怎么总是我?然后我的老外婆就会说‘老天就是这个样子的了,等你睡好了,吃饱了,它看你没怎么样就不会再欺负你的了。’” 我学着外婆的口气, “所以,我能活到这个年纪,不是因为坚强,而是听了她的话,一有事就像猪一样地吃和睡,醒了也就没事了。其实……就是没心没肺。” 台下哄堂大笑,大部分人都被我逗乐了。 笑了笑,我继续:“今天,是你的追悼会。我们是要告别,但我觉着,只是向之前的你告别而已。 “那你呢?要不要让我们和新的你认识?你看看我,每一天的我,都和前一天不一样。因为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新的一天。” 小丫头定定地看着我…… “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看看身边,有这么多支持你的人。如果你累了,痛了,甚至是想放弃了,我们都还是在这里。不信,你听听这些掌声。” 让我欣慰的是,众人纷纷热烈地鼓掌…… “除了有掌声,还得有干货。我先来,唱一首我平时还挺喜欢的歌送你。希望你可以记住,任何时候,我们都会把力量分给你。” 说着,我清了清喉咙……开始清唱: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着轻轻的风轻轻地飘,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重重的壳裹着轻轻地仰望。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 “小小的天流过的泪和汗,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 唱到这里,我冷不丁地僵住。 明明是和煦的阳光,我眼前却出现了幻觉…… 他白晰的脸依然看上去没什么温度,仿佛活生生的僵尸般令人心生畏惧,唯有眉宇间那股傲气是自然生动的。 他就这样朝我走来……停步在人群之外,远远地将我张望。 我一直觉得,老天爷就是个爱看热闹的主,你越不想发生什么,它就偏偏要让它发生。 …… 台下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重新把话筒凑近嘴边,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那面孔……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 “任风吹干流过的泪和汗。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我有属于我的天。 “任风吹干流过的泪和汗,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 掌声很热烈,而我放下话筒就只想溜。 才跳下舞台,就被一个坚实的胸膛挡住去路,木兰花香扑鼻而入。 只有抬起头,呵呵一笑:“花先生,好久不见。” 082.好人会有好报哟 这人依然从眼底缝看我,让人看不透喜怒,只是嘴角掺着的那抹笑意,怎么有种猫终于找到了老鼠的意思? 我不免打了个寒颤,暗咒这种想法太过有病。 还好这时,苏凉过来,把花冥的注意力吸引去。 见张杰生跟了上来,我跟他打招呼。 “童可可,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GPS?这都能跟着来?”张杰生这个挨刀的,竟然这样说。 我狠狠地剜他一眼:“这是我台词。” 紧接着,苏月月一家三口过来。月月爸特别客气地说:“月月,这两位叔叔特意来看你,快叫人。” “叔叔好,谢谢来看我。”月月礼貌地开口,然后笑着朝花冥伸过手去。 花冥看着那只瘦小苍白的手掌,只是点头示意。 我本想圆场,还好张杰生迅速上前替他握了握,化解尴尬地说:“妹妹今天好漂亮啊,叔叔们带了好多好多礼物给你喔。” 月月笑呵呵地望着花冥不苟言笑的脸,眼神里尽是纯粹的喜欢。 女人果然,无论八岁,还是八十岁……我抿了抿嘴,以防笑出声来。 下秒,花冥弯腰,脸上是有风度的微笑:“我看了你的画,希望你的作品参加基金会今后的画展。” 月月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坏了,赶紧点头。 因为几个小朋友主动过来邀请月月一起玩耍,我借机,自告奋勇陪她。 赶紧推着月月往一旁走,小声咒:“KAO,冤家路窄。” 月月捂着嘴笑,扭过头来看我:“姐姐,我听见你说脏话了。” 我食指贴唇边比一个“嘘”的手势:“秘密!” “他长得那么帅,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这小丫头说的什么?!我差点被口水呛到,转个弯用余光往那边扫,月月爸妈和花冥继续交谈。 我莫名悬着一颗心,只求快些结束。 派对开得很热闹,不少人都上台表演了节目,像我方才那样,让这个地方充满欢声笑语。 要的就是这效果,也亏我厚着脸皮上台。 虽然只是短暂相处,但我真心有点喜欢月月这个小丫头了。 结束后,月月妈坚持亲自送我到门口。 聊了几句,我才知道,月月的治疗一直是华美基金资助的。而香雅集团就是华美基金的创立者。只是花冥还亲自来,这就有点出乎我意料了。 “谢谢你,童小姐。很久没见月月这么高兴了。”月月妈握着我的手,满脸感激,“你知道她刚才偷偷跟我说什么?说她也要像你这样,活得阳光又快乐。” “不用客气。以后有机会,我还来看她。” 紧接着,她从包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报酬。” 我犹豫了几秒,当即做了个决定,歪着头露出奇怪的表情:“你……不是给过我了么?忙糊涂了吧?” 月月妈愣了一下,慢慢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行了。”我豪爽地冲她笑,“孩子花钱的地方还挺多的。” “谢谢你。” “谢什么。走了。” “等等,童小姐。”月月妈叫住我,然后告诉我,“刚才因为月月爸问起你来,所以我就只好说你也是得了血癌,是月月的病友,这次是来替她打气的。那位花先生在场,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我愣住。 之前月月妈交待过,月月爸不赞成花钱做这种事,所以让我一定不要说漏嘴。 现在听这话,倒真是有一点纠结。 不过……我和花冥早就没了关系。他听到这种话,应该也无所谓。 我说没事,然后就蹬蹬蹬下了楼梯,转了个弯就加快脚步。 突然感到耳边一阵气流涌动,前路瞬间被一道坚实的胸膛挡住。 我紧急刹车,一边抬头一边出言不逊:“好狗不……”看见花冥的脸,我舌头打了结,暗咒怎么阴魂不散! 花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双手虽悠然地插在西裤口袋中,但散发出的气场仍是那不容反抗的威摄力。 “把舌头捋直了。”他勾勾嘴角,“好狗不挡道?” 我被他盯得好一阵难受,想先发制人却不由又结巴起来:“有……有什么指教?我应该没惹到你吧?” 足足有一分钟时间,我看他嘴唇明明张开了,却没有发出半个音,只是用一种比较纠结的眼神看着我。 难不成他就是想找我的碴,结果意识到没有理由? “没事的话,我就……”我尝试着示意要走。 “童可可,你病情现在如何?”他很用力地问,表情掩不住有些尴尬。 我完全不给面子地当场笑喷,不受控制的吐沫星子溅到他美美的脸上。 而他的面部神经隐隐抽搐了几下,仍是那么认真地看着我。标准的乌云满布,下一秒就要狂风暴雨。 “花冥,你误会了。”我不敢再笑,“今天这是我接的一个活路。假扮的。” 他没有半点动容,反而用公事化的口吻说:“华美基金会是专门帮助你们这个群体的,你可以申请帮助。” “你真相信我是……病人?”然后示意自己如此有精神,不忘解释说,“我这脸,就是多打了点粉。” “蒋梦婷曾说过。你自小生病。”他阴着脸,“当时情况特殊……” 不不不,我赶忙摇手,想再解释清楚,但见他这很有人性的反应,不禁怀疑,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我真的有病,关你什么事?”我冷脸反问。 他定定地看着我:“华美基金会是专门帮助你们这个群体的,你可以申请帮助。” 我原来如此地点头:“知道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转念一想,“花冥,你最近是不是很需要这种慈善的形象?是不是还需要我配合做一些专题采访?” 他不理我,固执地重复:“要不要申请帮助?” “不用了,我靠我自己。” “医药费有困难么?” “我自己有赚钱。” “生活上有困难么?” “怎么?你要送我套房子再请两三个女佣伺候我么?” “有没有心愿是希望我助一臂之力的?” “够了。”我忍无可忍结束了这场荒诞的对话。 “你真是个好人!”我假惺惺冲他竖起大拇指,笑呵呵地说“像你这样有钱又善心的人真是屈指可数!好人会有好报哟!这样,可以了吗?” 然后,露出洁白的一排牙齿,笑得极尽谄媚。 “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回家了。”说着,我就想绕过他。 他挪步又挡在我面前!泥玛,这人今天是不是有病?!找存在感吗?! 花冥微微抬了下巴,清清声音:“我特批你可以得到基金会扶助。” 特批这种词,我是爱的。只是听他说出来,就莫名矮了几个头。 我把心理调节了一会儿,耐着性子重申:“花冥,我真的,真的不需你的任何善心救济。你忘了我是谁?我是你瞧不起的,那个不顾节操,见钱眼开的童可可。 “我们好不容易井水不犯河水了,就不用了吧?如果,你非需要心理安慰的话,麻烦丢一挞现金过来然后就赶快离开好不好?” 听到这话,花冥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突然有了些变化。 我吞咽下不安的口水等待着他的发飙和嘲讽升级。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肯定又要说“做梦”或者“我才不会如你愿”之类的。 可他却忽而转为平和,语气傲气十足地宣布:“你的坚强我很欣赏。毕竟相识,就算是小猫小狗,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我瞬间傻眼,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不科学啊。”我说着晃到旁边,又返回来,凝着眉将他重新上下打量,“你……是不是真的有人格分裂?” 还没等他说话,我就想明白了。 他的友好又不是施舍给我的,而是现在这个患了‘血癌’的我! 之前他做的那些事情,现在才会良心不安。 更何况是像花冥这种自诩上帝的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欺压过这样的可怜姑娘呢?这可是天大的耻辱,一点也不男人! 明白了。 花冥蹙眉地一直看着我,神色早浮现出一丝不耐烦。 “行了。”我大度地冲他笑,“咱们不是早就一笔勾销了?你不必有想法。” 花冥愣了一秒,然后语气霸道地说:“和我走。” “……” 连上帝都说了,如果有人让你打的右脸,那你一定要把他的左脸也给打了。 我倒要看看,他的人性可以维持多久。 所以我坚持要点全熟牛排,不管那餐厅经理脸色有多么不屑。 十多分钟了,我一直皱着眉头和盘中的牛排较劲,咬牙切齿地把刀叉按打击乐的模式使用,完全不顾及金属和餐盘较量所发出的刺耳声音,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 因为正是上餐时间,这家高档的餐厅看上去是一座难求。 前来用餐的宾客都是举止优雅轻声细语,所以不免有人将目光投过来,或惊讶或暗笑。 在华丽的水晶灯下方,花冥视若无睹地优雅用餐,精致的眉眼轮廓在灯光下变得更为立体深刻了。 在我夸张举止地衬托、连累、破坏之下,他散发出的气质仍是处变不惊,高贵骄傲的。 当他将带着血色的牛排送入口中咀嚼,我露出害怕的表情然后夸张地“咦”了一长声。 来啊,把我轰出去啊! 下一刻,花冥抬眸,笑得是敷衍隐忍:“怎么?不合你的味口?” 083.自愿放弃 “花冥,你不觉得血淋淋的很恐怖吗?” 我歪着头看他,一点也不客气,眼睛里全是戏谑,“说实话,你真的很像那个电影里的人物,叫什么《夜访吸血鬼》的,想想就觉得害怕。而且,疯牛病什么的谁也说不准啊,说不定你现在吃进去的这块就中招了呢?” 只见花冥拿着刀叉的手紧了紧,看表情应该是没了吃的欲望。 见状,旁边待命的餐厅经理赶忙上前欲行解释,却被他示意制止了。 论粗俗,舍我其谁! 我插中一块牛肉豪迈地往嘴里一丢,表情夸张地嚼了半天之后,舌头一伸又悉数全吐了出来。 “哇靠,这肉又苦又老,这牛是吃苦瓜长大的吧?”我一张嘴就出言不逊,表情嫌弃地端起水杯来又是喝又是漱口的。 餐厅经理再也按捺不住地上前说明:“客人您好,我们的牛肉都是直接从法国勃艮第空运的牛肉,属于顶级食材。花先生向来在我们这里用餐,都是总厨亲自操刀,味道是保证的。” 我僵笑着用叉子叉着吐出来的那肉渣伸到他面前,眨巴着眼睛说:“你现在是在怀疑客人的判断力么? “不信你尝一口啊,只要碰到舌尖,你就能感觉到它的痛苦。它生前肯定受尽了虐待,你听见它悲惨的哭声了没有?哞——哞——哞——听见没有?” 餐厅经理直愣愣地看着那团恶心的肉渣,额上立刻冒汗。 花冥眼中快速闪过忍无可忍,对我微笑:“我饱了,你呢?” “我……” 我还想继续玩下去,他却抢占先机强势地宣布:“你也饱了,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可是……” “有礼物送你。” 听到“礼物”二字,我的心就不由地“咯噔”一下。 我令他这般颜面无存,这家伙不会是要将我带至偏僻地方饮血泄恨吧?所以才用“礼物”二字作为引诱。 “我还好饿,还是再吃一会儿吧?要不,你先离开?”我冲他故作可怜状,明显不想离开这安全明亮的地方。 “牛肉不是又老又苦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呵呵干笑几声:“幸好我牙齿不错,不要浪费粮食嘛。” 他果断起身,优雅扣上西服前扣,把握十足地幽幽说:“后走的买单。” 我瞬间两眼放光,手中刀叉迅速一丢就跳了起来,手脚利索地离席。 外面偏偏月黑风高,勾得我脑海里全是被花冥拉进后巷里,分尸饮血的残忍画面,甚至还有格外配合的狼叫声。 “跟上。”花冥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我回过神来,捂着心脑混乱的胸口,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 就不该跟他来的! 我正在后面捶胸顿足之时,他突然站住了脚,转身拧着眉问她:“什么事?” 我紧张地后退半步,缩紧肩膀故作友好地说:“那个,饭也吃过了,我想我该回家了。”接着又找了一个绝好的理由补充道:“我,我还有药没吃呢。” 没错,我是该吃药了,要不然也不会作死地跟他来。 他点头,“带上你的礼物。前面就是了。” “……” 我正想继续推辞,却立即瞧见前方那璀璨夺目的店招——CHANEL。 …… 翌日,我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后,再次确认了捂在怀里的,千真万确是CHANEL今年最新款的限量版女包。 那种皮质、那种手感、那种版型……根本不是高仿A货可以媲美的。 “原来真的不是做梦。”我嘟哝着坐起身,捧着包包翻来覆去地看,竟有一种宿醉未清的感觉。 以前,我不止一次倒卖过二手名牌包,也从CHANEL店员那里回收过。 但是,像昨晚那样以贵宾的身份被店员包围,真的是破天荒第一次。 当花冥面不改色地对我宣布“挑一款,作为礼物”时,我就像打了激素般整个人都膨胀了。 所以接下来,我在CHANEL店里的举止行为,也只能用“饥饿”二字形容。 三个店员围着我叽叽喳喳地卖力介绍。 而我刚抚摸完荔枝皮的,眼前又飞过来一款手工羊皮的;我刚在镜子前试了一款漆皮的挎包,又有店员奉上小巧精致的手包来诱惑。 与此同时,我的大脑也在快速地算帐,每一款的转卖价格最保守可以定到多少。 钱啊钱,这些宝贝们都是钱啊。 这个包包是一年的房租,那个包包是两年的生活费。 还有……还有这个限量版,就算是原价转手也会有人疯抢吧?不对不对,应该是加价卖才对。 呀,发达拉! 而整个过程,花冥都坐在一边事不关己地喝咖啡看杂志,偶尔抬头看我神经兮兮地小跑着把货架上的商品都亲了个遍,还挨个合照留影。 他的表情,强忍着,却写着四个大字:成何体统? 终于,他不耐烦地看了看腕表,走过来干预问:“挑好了?” 我一个健步冲到他面前,仍不敢相信地问:“虽然这真的很对我胃口,你真的打算送我?” 他豪不犹豫地点头。 “花冥,我现在感觉什么病都好了。”我毫无节操地附和。 他应该是被我谄媚的眼神雷到,不自在地干咳两声:“这样最好。” “我……挑哪个呢?个个都好看。”我开始认真纠结,毕竟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还是挑个适中价位又心仪的款式就好。这样,既可以自己过过瘾,又可以转卖个好价钱。 没想到,花冥迫不及待地帮我做了决定,吩咐店员把今年最新款的那个限量版手提包取了下来。 “不不不,太贵重了。”我却被吓到了,灵魂是理智,但手已经过去接包包。 “当然要最好的。”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就随店员去柜台结帐了。 我张大了嘴巴,看着他眼都不眨地刷了卡签了单,心情更加澎湃了。 这个时候,他的整张侧脸都美得不像话,在我眼里,赫然成了钞票上的头像。 …… 怀里抱着价值四位数的包包,我心情忐忑走出来,像打劫了银行一样。 说完再见,我就想离开。 他却叫住我,表情认真地叮嘱:“记住,我会帮你。” 我心虚得厉害:“你已经充分用爱心表达了对我们这种阶层人民的关怀和慰问。” 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生怕破坏了面前这位上帝的心情。 见他不动声色,我继续说:“不是我不识好歹,而是我病情一直都比较稳定。真心不用去浪费你那个基金会的资源。如果我真需要的话,肯定会死皮赖脸找上你的。” 最后,他对我说:“不要放弃。” …… 我觉得这最后一句话还挺有正能量的。 我抱着包包,心情极好地笑了起来。 “亲爱的,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也一定会帮你找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主人!” 说完,特别宝贵地把它放进床头的盒子里,然后跳下床就打开了电脑。 我在网站上把它拍卖,起拍价格比原价还多了几百块。 没想到,短短十多分钟里,反响比原来预期的还要热烈。 我守着电脑,看到数字缓缓地上升,不由地心跳加速,真有一种想把“花冥”供起来的喜悦。 …… 大中午的,烈日当空,我在街上又是穿着人偶服发传单。 实在热到要晕倒了,把人偶的头拿下来,面红耳赤地喘气,心想这时候能喝上一瓶冰冰的水就好了。 没想到,这时旁边果然递来了一瓶水。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接过来就往嘴里灌,转头对上花冥那似笑非笑的脸,暗咒还不如直接晕在地上 老话一点也没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我怎么忽然就觉得欠了他似的,既尴尬又心虚。 立马挂上意外十足的笑脸:“怎么是你啊?好巧。”说完,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灌水,短暂逃避外加让头脑恢复清醒。 …… 街道旁边的小巷里,我倚靠在墙壁上,瞟了眼他递来的名片,上面写着医学博士之类的字眼。 “去找他。已打过招呼。”花冥淡淡地交待。 昨晚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他现在这样,难道是发现了蛛丝马迹,要亲自让医生来拆穿我? 想到这个,我推却说:“谢谢你啊,但是不用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这位专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他面露微愠,“你要珍惜机会,大多数人没有你这样幸运。” 我惶惶不安的笑:“不会吧?真的吗?我可是个买彩票都不会中的人,竟然能有这种幸运?不对不对,我还是中过几次5块钱的,真是受宠若惊,惊得不得了。”简直就是语无伦次。 深呼一口气,重新找回镇定:“花冥,我真的很谢谢你。不过,这份幸运你送给别人不行么?我真的不是那么地需要。我自愿放弃,自愿转赠好不好?” “童可可,你什么毛病?”他拧眉。 “花冥,你什么毛病才是!”我实在演不下去了,也不客气,“不是你说的么,我们俩连朋友都不是。你管我的闲事干什么?你的好意我不是心领了么? “难不成你是想看我感动落泪,或者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再不然,过来抱你大腿山呼万岁,喊你爸爸?说句难听的,你现在这是热脸贴冷屁股。你这个尊贵的脸,我贴不起。” 他目光凌厉地盯着我,也不动怒,只是命令了三个字:“必须去。” 084.有头发谁愿当秃子 我可是看在CHANEL的份上才对他和颜悦色的,看来不发飙是不行了是吧? 我杠上,不留情面也回了三个字:“我、不、去。” “你说什么?” 花冥难以置信地扬了扬眉,浓烈的火药味迅速蔓延。 “你是美国人听不懂中国话是不是?”我没好气地回他,“我说‘不需要’‘我不去’。” “为什么?” “我哪有时间?要打工糊口。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耽误我多少时间多少金钱了?” 跟他比时间比金钱的,也就只有我了。 所以他忍不住轻笑:“钱比命重要?” 我不以为然地笑:“切,像你这种有钱人就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是越有钱越怕死,我们是越怕死越没钱。要活着就没得挑好不好?”说着,我拎起沉沉的人偶脑袋挑衅说:“来啊,你试试。有头发谁愿意当秃子啊?” 他绷着脸把“脑袋”拨开,完全不为所动固执说:“我已经决定了,你必须去,这是命令!” “我坚决不去。”我情绪失控,“花冥,我没有义务和责任接受你这莫名其妙的好意和施舍!不好意思扫你兴了,就算是明天就死了,也是自己说了算,慢走不送。” 说完,我拎着“脑袋”,气汹汹地绕过他就要闪。 “童可可。”他偏偏再一次唤我,语气里不改霸道。 我气得原地跳脚,然后转头目露凶光就吼:“姓花的,你到底有完没完?” 只见他脸色青了会儿,明显压住火气,一本正经地说:“为了不必要的尊严拒绝帮助,是愚蠢的。我出于真心帮助你。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有多幸运?” 这人,绝对是吃错药了!越说越恶心,现在是拍真情节目还是怎么滴? “幸运?真心?帮助?”我轻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嘴不留情地说,“省省吧,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为了那点虚荣的名利心,一天就拿着我们穷人折腾来折腾去地作秀。 “哪一个不是记者拍完照就拍拍屁股走人?所以,我拜托你诚实一点好不好?不管你是要我配合拍照还是什么的,我都答应,拜托完成之后你赶快走好不好?” 花冥语塞一分钟,认真地申明: “我不接受这种毁谤,你这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我更是一口上不来,但突然灵光乍现有了一个绝损的主意。 不怀好意地冲他笑:“好啊,你说你真心想帮我?不要光说不练,还是来点实际的吧?我跟你打个赌!” “如果我赢了……” “随便你怎么处置。” …… 哼—哼—哼哼——哼——! 听到脚步声响,猪仔们条件反射一齐踊到食槽处,伸长着猪鼻子争先恐后地拱来拱去。 这是远郊,我曾工作过的养猪场。 在万猪嘱目下,我以走红毯的女神架势迈入圈养区,一边向猪仔们挥手致意一边说:“嗨,好久不见。没错没错,是我来看你们了。” 我笑得浮夸,看见一头屁股上有黑色胎记的猪,立马冲上去:“你啊,小黑,才多久没见啊,你又长胖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太胖的先被宰。你点什么头啊你?知道错了还不去那边面壁减肥?” 小黑像是听懂了似的,可怜地哼着就去了角落。 “好了,下面隆重向大家介绍一位贵宾。”我自制配乐,然后用播音腔说,“富有、成功、帅气且拥有一颗善良心灵的花冥先生。欢迎——!” 哼哼-哼哼-哼哼--哼--! 在无比热烈的猪哼声中,花冥全副武装地迈步进来。 噗,我明明端着架子,还是难以自控地笑喷出来。 这一刻,我深刻地学会到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道理,原来要毁灭一个人的气场竟是如此简单。 他以黑色长筒雨靴作底,正常人到大腿处的款式在他穿来只在膝盖,充分体现着身高优势; 他身上穿的是白色连体防护服,明明已选了最大号,可裤裆处还是紧得有些尴尬,曝光了他紧实的臀部肌肉; 他戴着大婶经典款的红色塑胶手套,蓝色口罩和帽子将头部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下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还可以表达随时火山爆发的情绪。 花冥,你变成这样,你粑粑麻麻知道吗? 很明显,他对这些白白胖胖又密密麻麻聚积的生物感到紧张,只是迈步进来,就已经是作了一番心理挣扎。 “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行不行啊?”我问。 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见状,我指向角落里的小推车和铁撬:“喏。把里面的猪粪啊什么的全打扫干净。” 花冥看看角落,又看看猪圈里那些令人作呕的污物,立即睁大了眼睛激动地动手开始摘口罩。 “喂喂喂,不要……” 我想要阻止他,但“摘”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他饱满的唇瓣开合着怒斥道:“童可可,你死定了!” 下秒,他大咒“法克。”,好看的五官就扭作一团,情不自禁地干呕起来,然后又赶快用口罩捂住口鼻,整个人彻底怒了。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被这搅人肺腑的刺鼻恶臭,毫不留情地轰炸了嗅觉神经。 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他捂着嘴还在那里含糊不清地骂。 “你说什么?”我得意地在那里挑衅,“我听不清楚啊。把手拿开再骂,这样我听不清楚。” 花冥把口罩重新带好,从防护服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用笔写:“你耍我?”然后用眼神杀了过来。 “我哪有?打赌本来就是你情我愿。” 我表示实在无辜。 然后就阴阳怪气地开始奚落说:“哎,非要逞强地说什么‘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真心吧拉吧啦的。哎,砸点钱不就好了。 “最终还是离开钱就不行了吧?矮油,浪费时间,走吧走吧!不过,千万记住以后不要再来关心我了!愿赌服输!” 搞定了,搞定了,终于摆脱了。 就在我暗自窃喜准备收工时,花冥猛地抬起手来制止。 妈呀,我被吓了一跳。 “又干嘛?” 然后就见他去角落拿工具。 “喂,花冥,你再考虑考虑喂。你有接触障碍的。这些猪可恐怖了,急了还会上来咬人呢。” 他没有犹豫,把工具拿在手里,并竖起大拇指以示没事。 我不确定地问:“你……你要继续?” 他点了点头,指了指口罩,又指了指我。 我是何等聪明:“你问我怎么不戴这个?我早习惯了呀,这个戴太久呼吸很难受的。你……要不要试试?” 他果断摇头,然后在手机上写:“你不和我一起?” 我赶紧干咳了几声装起柔弱,恨不得此时再吐两口血…… “我的体力已到今天的极限了,我也很想帮你,但是吧,我怕我等会儿晕倒什么的,那时候就更麻烦了!” 他用眼神表达对我的不屑,作罢地冲我挥手示意离开。 “我不能走。” 他摊手问为什么。 我不假思索地答:“我要留下来当翻译啊,要不然你怎么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再说如果你们发生冲突,我好帮你调解啊。” 他漂亮神秘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分明想对我竖中指的意思。进去前,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肌肉,然后神情坚定地进入了作战状态。 接下来的事情,对花冥来说,应该算是一场恶梦。才走进去,这帮猪仔就像疯了般朝他尽数涌了过去。 当他被猪鼻子包围的时候,如临大敌般就退到了角落,总裁形象毁于此时,已然化作腊像,用铁铲保护着自己, 我站在外面,肚子都笑疼了。 擦了擦泪,缓了好半天才说:“喂,你们不要太热情了,矜持一点好不好?你们和他不可能有结果的,速速散开,不听话的不准吃晚饭啊。” 猪仔们散开的这一秒,花冥看着我,百分百目瞪口呆。 “先从你脚下的那堆开始吧。快快快,加快速度,别发呆了。”我大声指挥,还要兼顾着和猪仔们的聊天,“是是是,你们性子别那么急好不好?打扫干净才能吃晚饭啊?” 只见他低头往脚下一看,应该是看见自己正踩在那些不忍直视的粪便当中。 纵使再怎么镇定,还是无法探地开始连续作呕。 “喂,你要吐到什么时候?速战速决啊。” 速战速决四个字果然有用。 花冥真不是一般人,眉心紧皱着,就像打了鸡血般,动作麻利地开始铲了起来。 “这边,这边,那边,那边。” “先清2点钟方向的那边,小花说它要过去小睡会儿。” “中看不中用!花冥,你真的很慢啊,小强和仔仔在嫌弃你了。” “仔仔,那堆不可以留给你,太脏了会得病的。No,没得商量。” “好拉好拉,等下帮你要个签名。不过他脾气不好,我尽量啊。” …… 我欢乐又忙碌地调解,感觉像在影院看大片。这绝对是我看过最棒的喜剧片、惊悚片和动作片,从头到尾都是欢乐和暗爽。 然后忍不住嘀咕,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过头了? 一走出来,花冥摘了口罩就骂:“这是一场预谋,一场厚颜无耻的报复!” 085.洗白白下锅 我无辜地看着他:“就算是,也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早跟你说过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花冥收了声,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转个头继续在树边干呕,模样已经不是狼狈足以形容的。 我去找猪场主借了浴巾和拖鞋,返回来。 “喏。不介意的话去洗洗吧,只要克服心理障碍,就会没事的。” 他脸色铁青地抬头看我:“在哪里洗?” 我指了指旁边的小砖房:“比较简陋。不过有太阳能热水。你不愿意这样一路臭着回去吧?” 他犹豫了十多秒,然后说:“放在门口。” 我照办,找了个小板凳放在洗澡房门口,补充说:“洗浴用品在里面。” 说完,我离开,穿过客厅进入厨房。 厨房里,祥嫂正在做饭。 我走过去熟络搭她肩膀,说:“哇,农家饭就是香。” 祥嫂是这个猪场的女主人,是位朴实憨厚的中年妇女,之前相处时就将我视为妹妹般照顾。 一见我,她就着急说:“你这是闹啥呢?人家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可不能这样得罪。” 我看着春嫂紧张的脸,乐呵呵的:“放心!是他主动要求受这份罪的,我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再说,比起他对我干的那些坏事,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主动要求?”祥嫂听得稀里糊涂,“这有钱人真是有毛病!钱太多了烧的吧?” “没错,没错,就是钱多了烧的!”我认同地拼命点头,回想起方才的场景忍不住再次捧腹大笑,眼角尽情地溢出泪花。 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抹杀猪般的惨叫,紧接着就是那熟悉的声音,催命般吼着“童可可!” 我和祥嫂不约而同地互看了一眼,脸上均是诧异。 我拔腿就往后院跑,在洗澡房外朝里面喊:“你怎么拉?” 然后就听见花冥焦急但仍然保持镇定地说:“为什么没水了?” 我猛抬头望向屋顶的蓄水池,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纠结了会儿,我不好意思地答:“那个……我忘了要先确认蓄水池里有没有水了。现在蓄地话要很长时间的。” “什么?”花冥的声音明显上升为爆怒,“那现在呢?” 我耳朵心都跟着疼。 “别急,别急,我想一想啊。” “童可可,立刻,马上给我解决!” “OK,给我五分钟!”我速速应了一声,接着像离弦的箭飞奔而去。 过了几分钟,我晃晃悠悠地拎着一个大水桶返回来,吃力地放在洗澡房门口,说:“水来了!你快拎进去吧,用瓢舀着洗吧!” 半天不见里面答话,只好敲了敲门问:“听见了吗?” “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过来?”他明显压着声音,“为什么这个洗发精这么刺眼?为什么不是无泪配方?” 我噗笑,满脑子全是他满头满脸泡沫睁不开眼的惨样。 努力克制住身体里那些欢乐的细胞,我清了清喉咙说:“小卖部里几块钱的东西哪来的无泪配方啊?您哪,就将就着点吧!我闪开了,你摸索着过来拎水吧。” 我才走出去几步,就听见里面又传来更惨烈的呼痛声。 “又怎么了?” 洗澡房里经历片刻安静之后,传来他痛苦的声音:“我的腰……动不了了。” 摔倒了?出事了? 我的心一紧,想像着他倒在地上鲜血直流的场景,赶忙说:“我进来罗。” “不要!”他紧张地大声喊,然后又失了声音。 听见里面又没了动静,我更是着急,不停地问:“怎么样了?O不OK啊?我闭着眼睛进来还不行么?再说,又不是没见过……” 说到这里,我脸一红,接着佯装豪爽地继续说:“喂,我女孩子都不介意,你就不要扭扭捏捏的了。你不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么?我真的进来了?” “你不能碰我!” 我叹气。 谁要进去轻薄他?! 我叹口气,不耐烦地说:“你以为我会乾坤大挪移啊?不碰你?!好吧,你就把自己晾在里面吧,等下出什么事,可不要赖我啊?” 又是一阵安静之后,他应该是挣扎了会儿,然后极不情愿地低吼:“我不开门你怎么进得来?” “这个啊,有就像没有一样。” 我说完用身侧用力一抵,门轻而易举地就被推开了。这还要多亏祥嫂那节俭的性子,门锁坏了一直不愿意换。 水雾腾腾之中,画面真是……肉香四溢,不敢直视。 某人用手挡着下半身关键部位,赤条条地躺在泛旧的磁砖地面上,表情尴尬并隐忍。 江湖儿女,江湖儿女!我反复在心里念叨,但还是有种血液逆流的感觉。 小时候起,童宇就是个裸露狂,我早已见怪不怪。偶遇变态狂时,我也极为淡定地讥笑对方小,反倒把对方吓得落荒而逃,怎么现在却如此不冷静了呢?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然后,花冥像长了天眼似的,用极为不满又肯定的口吻喊:“你在看我!” “没……没……没有。我……我闭着眼睛呢。”我心虚到口吃,“我先扶你起来再说。”然后半闭着眼睛,赶忙上前去搀扶他。“天啊,这地怎么那么滑?你到底挤了多少沐浴露出来?” 他默不作声。 我半睁开眼,吃惊地发现沐浴露瓶子空了三分之二。 真是自作孽! 我白了他一眼,心情竟有些哭笑不得。 花冥,你是有多嫌弃自己?才进过一次猪圈就疯成这样!不过也正常,人家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香饽饽,哪受过这种待遇? 当我手碰到他光溜溜的胳膊时,明显感觉到他肌肉传达出的紧张和抗拒。再看他脸上的神情,像是正被千刀万剐似的痛苦异常。 我扶着他,伸脚把角落里的小木凳踢过来,指引着他安全地坐下,然后将门外兑好的热水拎了进来。 “你现在背对着我就安全了吧?我现在帮你淋水,你快点洗干净吧。特别是眼睛,我们用的都是有泪配方,快点看看眼睛有没有事。” 见他有转头的意思,我大力将他的头扳回朝前的方位。 “不准碰我的头!”他应该是想杀我。 我翻个白眼:“你这是病,得治!”然后不管他,还是按住他的头。 温暖的水从头顶顺流直下,游走于他全身……从他逐渐松驰的肩膀线条可以看得出来,他算是活过来了。 我笑笑,突然觉得自己比他高大了一大截,有一种“救命恩人”的优越感。 “怎样?眼睛看得见了吗?” 我也挺佩服自己的,真没把自己当女的。 “看见。”他声音小得像蚊子。 场面安静得诡异,我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说“不用谢。” 下秒,他却完全不领情地冷冷回:“没人谢你!” 狗咬吕洞宾! 我脸一沉,抬起水桶就狂爆地朝他倾数泼了过去。 他完全毫无准备,呛了几口水之后,模样凌乱地扭头瞪过来:“你疯了?” 没错,我疯了,才会理他帮他! 我抱着水桶,气鼓鼓地盯着他,假笑了几秒后,说:“先生,记得给小费哟。另外,还有场地费、水费、淋浴费、毛巾费、服务费、精神损失费和眼睛污染费!” “这都在你计划之中?”他轻蔑质问。 嘿,这烂人!不识好歹! 我顿时怒火中烧,灵光一闪,就朝他阴森森笑说:“这不是你主动要求来帮助我的么?当然是按计划进行啊!你闻见厨房里的香味了没有?配菜都炒好了,就等着主菜洗白白下锅了。” 我这话一出,气氛就急转直下,变得诡异。 他拧着眉头。 而我色眯眯地上下打量,还舔弄嘴角。 “出去。”他命令。 我当然没有听命,反而呵呵笑了几下,一步步靠近他,压低了声音说:“你……有没有见过杀猪啊?先在脖子那里来一刀放血,等血哗拉哗拉地流光以后,再在爪子那里开一刀把整个猪都吹得圆鼓鼓的。然后,就开始刮毛……” 我以手掌为刀在他面前挥舞了两下,一惊一乍地继续说:“紧接着就开膛破肚,然后你就看见猪肠子哗拉拉地往外涌了出来。 “不过你放心,你身份尊贵,等下我让场主下手准一点,保证你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你听见没有?村子里的人都已经赶过来了,就等着排队领肉呢!猪肉我们吃不起,其它肉尝尝鲜也是不错滴。” 说完,整个洗澡房里都是阴森恐怖的气息。 我入戏十足地盯着他看,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他大惊失色、失声痛哭、落荒而逃,屁股尿流…… 一、二、三……我在心中默默计数。 空气彻底凝结之时,只听见他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说:“三流编剧,四流表演!” 好吧,还真伤自尊!像他这样石头心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吓地到呢? 只好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说了句“好饿喔,快点。”眼神飘忽地走了出去。 才走出去一会儿,我本想返回去提醒他别再摔倒,不想从半掩的门口处看见惊奇的一幕。 086.水怪 澡房里,花冥正以神速穿衣物,肩窝处夹着手机凶神恶煞地对着手机那头说:“立即过来!随时待命!” 我捂着嘴躲到一边,笑得眼泪横飞暗爽连连。 说谁是三流编剧?说谁是四流表演? 活该!谁让你眼睛长头顶,不识好人心!这下,什么气都消了。 …… “先生,不好意思,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吃的,您将就着点吧。” 晚餐上桌,祥嫂朴实地说了句,难为情地走了开来。 我捧着饭碗,一点也不客气地夹着菜吃:“嫂子,你也快来吃啊。” 厨房里,春嫂回:“你们先吃吧,我先去给老头子送饭。” 我应了声,扭头看旁边。 花冥整张脸像谁欠他几千万似的,一动不动,对着满桌的菜更是一脸嫌弃。 我噗笑,故意调侃道:“怎么?怕是人肉啊?” 他脸一绿,不耻地回赠我一个凌厉眼神。 他越是这般严肃,我就越是乐开了花,得意忘形地夹起一大块肉放进嘴里吧叽吧叽地嚼得欢乐,还不忘挑衅说:“哇,这块人肉真的好好吃!不信,你尝尝?新鲜的很呢。” “赌约我赢了,按约定你必须去见那位医生!”他说着就起身。 哎,又来了! “知道了!我也言而有信。”我烦,先应下来再想办法。 见他还是要走,我赶忙起身:“祥嫂特意替你准备的好菜,你不吃就要走?” “谢谢她。”花冥淡淡地回。 我上前拦住他:“喂,你……不会以为真的是人肉宴吧?和你开个玩笑,不要小家子气行不行?吃完再走吧,祥嫂一番心意,要是知道该伤心了,绅士点行么?” 他不为所动地板起面孔,反问:“这里的食材有经过卫生检疫合格么?这里的卫生环境,你知道有多少细菌么?” 我双手插腰地歪着头看他:“吃不死人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过也对,花先生你是讲究人,当然看不起我们这种穷乡僻壤了。所以,你还是快去高级餐厅吃吧,慢走不送啊!” 说完,我暗咒“有病”重新坐回桌子前,大口大口地吃得更香。 余光瞄过去,花冥不以为然地摇头,大步走了出去。 没想到,祥嫂回来的时候,竟然又把他给带回来。 “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乡下地方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一定是吃不惯吧?” 花冥礼貌地笑着,明显是碍于情面才回来的。 “你坐啊,那我进去再加两个菜。”祥嫂笑得灿烂,快步要往厨房里面走,“先吃着先吃着。” “不用客气,已经很丰盛了。” “别客气,别客气,在我们这里啊最多的就是新鲜蔬菜。可可啊,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招呼好客人听见没?” 我不客气地白了花冥一眼,阴阳怪气地小声说:“人家有钱人担心的可多了呢?你摘的菜上面有虫子,还有天然肥料,人家怎么吃得下去呢?” 话毕,祥嫂听得一头雾水:“这丫头,说啥呢?听也听不明白。” 见状,花冥语气平和,风度悠然地说:“这些菜足够了,不用再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祥嫂赶紧摇手,“后院里摘了就能下锅。” 祥嫂前脚才走,我就闷闷地送他两个字:“虚伪。”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也迅速回赠。 “花冥。”我一脸认真,“我现在可不是你的员工,也不是你的奴录,能不能注意点用词?” 他深邃的眼神看过来,似在提醒我,是谁大发慈悲,才放了我自由。 我干咳两声,然后眼睁睁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筷子拿起,动作明显是犹豫不决,就像是上刑场似的。 于是乎,我笑了:“还是不要勉强了,甘脆承认自己虚伪不就好了么?想想你那干净的肠子马上就要被细菌侵袭了?!” 下秒,花冥夹起一块肉来,憋着一口气丢进嘴里,随便嚼了几下就吞咽了下去。 然后,他夹起了第二片,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再接着第三片,第四片…… 早就知道!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暗咒两个字,犯贱。 但见他放开姿态,愉悦地品尝着祥嫂的手艺,我还是无可奈何地笑。 “怎么样?好吃吧?”我得意地挑了挑眉搭话,“祥嫂的手艺堪比宫廷御厨,你能吃到算三生有幸啊。这都得多亏我带你来,知道么?” 我正笑得眉飞色舞之时,花冥终于舍得扭头瞟我一眼,说的话还不如不说。 “你上辈子是哑巴么?” 我嘴唇紧闭,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气呼呼地开始抢夺桌上的菜碗,用胳膊统统挡住,煞为认真地实施着这幼稚报复行为。 “你喜欢吃,就偏偏不给你吃!” “走开!” “NoWay!” “童可可!” “……” 就在我们怒视着对方即将爆发另一场大战的时候,祥嫂从后院里走了回来,诧异地看着我们,问:“你们……干啥呢?” 我放开了菜碗,笑:“等你啊。我怕凉了。” …… 花冥开着车。 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我则揉着肚子连连打嗝,样子极为不雅。 下秒,花冥就开了窗,用嫌弃的口吻说:“不要逼我把你踹下去。” 我扭头,眯着眼睛看他:“这还不是你害的!”为了不让他称心,我抢着吃菜,也是幼稚得可以。 花冥用忍耐到极限的目光再次看过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愤怒地踩下刹车。 我相信,这种惨无人性的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算了,我可不想在这种人烟稀少的高速路上被抛下。 “不要把我扔在半路啊,这样可一点也不人道,不绅士!” 他却不怀好意地歪嘴笑:“你提醒了我。” “喂,喂,喂,冷静啊。你的荣誉和风度毁在我手上可一点也不值得!我,我天生大嘴巴啊,到时候宣扬出去可不能怨我!” 我先兵后理,“不过,你可是完美无缺的花冥先生是也。一定也不会这么做的,你看我这马屁拍得还行吗?” 他轻笑:“你到底什么人啊?” “女人罗。”我答得快,“如果你要加上‘贪财’‘财迷’‘见钱眼开’这些形容词,我也大致不会反对。” “钱就那么好?” “当然了。”我提高了音调给予肯定,神情庄重而神圣,“有钱多好啊,可以无忧无虑尽情地享受生活,还可以随时实现说走就走的旅行! “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钱那么多,却偏偏不爱它,还莫名其妙地歧视我们这些爱它的人。” 我没管他是什么反应。 因为此时,视线中的山顶边缘,有一道耀眼的光芒吸引了我目光。 我倚向车窗边缘,小兴奋地说:“花冥,是你家,天鹅城堡。” 想起它的壮美,我就不禁露出羡慕的表情,说:“小时候,除了听说你们家这个城堡是用金砖砌成的之外,还听说城堡后面有一个很漂亮的湖。不过……也应该只是谣传吧?” “确实有一个湖。” 听到这个肯定答案,我睁大眼睛扭头看他。 “真的也有天鹅?” 他注视着前方,点了点头:“很久以前,偶尔见过。” 他声音很轻,却莫名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想?” 就等着他主动问。 我顺着马上点头。 然后,见他勾起一边嘴角,二话不说就调转了方向。 他将车驶进城堡的另一个门,并交代保全不要声张。然后让人拿来一个手电筒,示意我跟着。 穿过一个小树林,离城堡越来越远。 实话,我心里有一点悬。虽然路边偶尔会立着昏黄的小路灯,但还是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见林子里动物的声音。 见花冥突然停下脚步,我凑近过去,小声说:“不如……等下次白天的时候再来?其实……也不一定遇得见天鹅,你说的。” 他没说话,反而还把电筒给关了,好似仰天看着那乌压压的天。 泥玛,不会是要现原形了吧? 我不安地吞咽口水…… 随着天上的一大片乌云飘散,一轮弯月露了出来,月光也跟着洒了下来。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月光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徐徐的晚风吹拂着湖面,整个湖面像渡了一层银,简直美得不像话。 “原来……”我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是真的。” “跟上。”花冥示意了一下,就领我走向一座木头搭建的栈道。 那里栓着一条木船。 他动作熟练地把绳索解开,先坐下去,拿起船浆,看向我:“敢不敢?” 我笑,麻利地上去,谁怕谁。 没想到,花冥是个划船的好手。小船没怎么晃动,就到了湖面中央。 小船停下,花冥点亮了小船上的一盏煤油灯。 我一直保持着叹为观止的表情,从没觉得自己离月亮会有这么近。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再看向花冥,他的侧颜被月光照得异常明亮。扭头看向我时,眼神更是温柔,瞳孔里不再幽深难懂,像是倒映着湖面的晶莹,让人挪不开视线。 “小时候,爸妈最不喜欢的就是我来这里。”花冥主动提了个话碴。 “这么美的地方。”我托着腮帮子,表示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他面带遗憾,“世代相传,这湖里生活着一种水怪。”然后,视线兴奋地看向我。 087.不要再见面了 听到这个,我笑笑:“真的假的?” 花冥一脸认真地看我:“也是听家里老人说过。以往每年,花家都要挑一个女孩儿,让她为花家作贡献。只要水怪得到满足,就不会伤害花家的其它人。并且还会保佑花家繁荣昌盛。” 闻言,我扫了眼周围黑漆漆的湖面,胳膊不自觉环紧,好像有股冷空气正从下面涌上来……这么凑巧,我也是一个女孩儿?! “那我这样的……”我故作镇定地笑,“水怪一定吃不下去,因为没有你们家这么美味的血统。” 花冥不说话,只是继续怪异地盯着我,好半天才说:“好多年了,都没有女孩儿主动说要来这个湖。” 我的心一下就凉到底,实在没忍住,吼着“好,你赢了,吓到我了。” 然后就见花冥从一开始眉眼逐渐展开,到咯咯咯地放声笑,肩膀都跟着抖动。 幼稚!嘚瑟!贱! 我不客气地瞪他。 但这样都能被他吓到,我也幼稚! 上次见他这样笑,还是被一脚踹下海的时候。现在这样近距离看他笑得这么彻底,纵使尴尬,我也没绷住。 原来,有些人的笑容真的可以融化一切。这样看着,心都是柔软脆弱的,有种全身无力的感觉。 也许,就是这样,才觉得弥足珍贵,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可能是我的凝视太过明显,花冥把笑容收了收,说了句“彼此彼此。” “等着瞧。”我说着,不怎么自在地撩了把头发,找话题说,“你小时候常来这里么?” 他点头。 “一个人?” “一个人的时间比较多。还有,跟我爷爷。”他答,破天荒这么接地气。 “钓鱼?” “思考。真正用大脑思考。” 我噗笑:“其实是孤立自己吧?” 闻言,他眼中闪过一丝被触及的异样。 我赶忙又换话题:“怎么样?和欧阳娜娜重归于好,有没有……把你们的相处境界升华升华?” “关你什么事。” 我切了一声。“只要……没有遗憾就好。”脸上虽然是笑的,但心里莫名有一阵酸。 显然,这也不是一个适当的话题,他换了方向说:“这湖中心,是风水绝佳的地方。水怪是玩笑,但许愿是真的。” 一听这个,我立马合实双手,低声就唸:“变有钱!变有钱!变有钱!重要的愿望说三遍!” 睁开眼,发现,又被眼前人鄙视了。 “健康!”他示意我重新许。 “健康!健康!健康!外婆健康,童宇健康,我也健康!”我也说了三遍,然后想了想,又补充说,“对了,还希望花冥和欧阳娜娜修得正果。还有还有……希望我眼前这个男人,多笑一笑,不要老是板着张脸。” 当然明显不灵,他还是板着张脸看我。 “说真的,你笑起来才是真正的美男子。”我说教的口吻,脸皮厚得连自己都惊讶。 花冥笑笑,环起胳膊来:“你不是要看天鹅?还不吸引它们出来?” 我睁大眼睛:“意思……我是可以看见它们的?” “你要学它们的叫声,它们自然会被吸引。” 我蹙眉,念叨着“真的假的?问题……我也没听过它们是怎么叫的啊?”想了想,“还是你来吧。你肯定知道。” 没起到他果断摇头:“是你要看,又不是我。” 我眯起眼睛,还是这么不亲切! 也罢,谁要我真的很想看天鹅。 我摸着下巴思考了会儿,天鹅也是水上游的,应该是和鸭子同一个老祖宗吧?于是乎清了清喉咙,尝试着“嘎嘎?” 看向花冥,他微微点头:“继续。” “是这样吗?” “差不多。”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我特别认真,眉飞色舞的,从小到大考试都没有这么投入过。 某人环着手,又看着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翻个白眼,明显又中招了。 然后不假思索把手伸向近在咫尺的湖面,“让你笑,让你笑。”狠狠撩起水花。 花冥抬起手来挡,直喊“停。”然后突然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我还以为他又在套路,没想到接下来的画面,简直可以称为我童可可人生之最。 一声清亮的叫声后,湖面漾起规律的波纹,两只通体黑色的天鹅渐渐进入我们的视线。它们的黑色羽毛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保持着高贵的姿态,在小船旁边并排游着,不时地追逐嬉水,最后停下来接头交颈,亲昵又唯美。 我不可思议地笑,人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 可惜,我有一个习惯。越是美好的事物,要么自己掌握主动权醒过来,要么就只有等它自己消失。所以,我永远选择在最好的时候,自己去结束。 我看向花冥,酝酿了一下,说:“谢谢你。真是太美了。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估计都没办法见到。” 他表情平静地看着我:“不必客气。”停顿了会儿,“就当……补上欠你的生日约。” 我出乎意料地噗笑:“你还记着呢?”说起这个,我倒不顾忌了,“当时,我真的以为你会来的。” 他没有接话,脸上的平静有了波动。 “我的意思是……”我赶忙圆,“以你的个性,应该会直接冲来找我算账的呀?这样,就可以顺便再做做那道焗龙虾。” 他眉头扬起:“谁说要给你做焗龙虾?” “我都看见了,在船后面绑着。”我说了就后悔,掌心拍在脑门上,“行,我又自作多情了。那虾,就不是为我准备的。” 花冥抿了抿嘴唇,带点想笑的意思。“今天这个,比焗龙虾有意思多了?” 我认同地点头:“那是。谢了。” “生日快乐。” 我怔了怔,感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有些骇人,但……着实让人心情极好。 低头笑了笑,重新看向他:“收到。” 这时,花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的时候,我瞄见欧阳娜娜的名字。他没有接,而是按了按键之后,放回内袋里。 “干嘛不接?”我问。 他定定看着我:“怕误会的话,就直接告诉她,我还在忙?要么直接告诉她,我正在湖中央,和你一起?” 也是。我有些尴尬地笑,点了点头:“那我肯定会被欧阳娜娜追杀。” 花冥不置可否。 “花冥。”我终于有了现在这个机会问,“你……为什么会同意让我走?我并没有按你的要求完成任务啊?” “娜娜请求我。”他倒也不遮掩,只是看上去还是有欲言又止的成份,转而说,“你冒了一次很大的风险。完成任务,才应该是最保险的方案。” 原来,我可以重获自由,是因为欧阳娜娜。 也罢,换成是我,可能也会这样做。 我呵呵一笑,现在想来也觉得自己匪夷所思。“我有间歇性抽疯,说了你也不懂。”我耸耸肩,语气轻松,“人在江湖嘛。” 然后就见他扯扯嘴角,摇了摇头。 我凝望着他,抿了抿唇角:“花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 花冥僵了几秒,没有任何回应。 “不是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么?”我露出一个笑容,“再和你有牵扯,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们不是亲戚,不是同学,也不是朋友。说得直白点,欧阳娜娜如果知道,难免会有些误会。毕竟,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过。换成哪个女人,都会介意的。 “我这人,一向是比较忌讳被这种事误会的。而且,我独来独往惯了,也不喜欢被人关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再跟你有关联的话,我总会觉得,好像还没有离开你的五指山。” 我玩笑了这么一句,突然觉得眼睛里面生出一股热,热得不怎么舒服。 呼上一口气,我胳膊抱住膝盖。 “不瞒你说,再见到你……我的不开心,多过于开心。”说着,我重新看向他,“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的高高在上,我的渺小……仰望一个人,实在太累了。” 说完,我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依然泛着银光的湖面…… 月光知道,我有留下一滴泪,在这个地方。 …… 接连好几天,我都得以清静。 原以为是那晚在湖上说的话,成功说服了他。 没想到,张杰生突然出现在我打零工的超市,二话不说就把我带走。还配了两个戴黑超的保彪,我被夹在中间,根本不敢造次。 “喂,张杰生,到底要去哪里?”我问。 张杰生从副驾扭过头来:“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的地方?能不能说人话?” 他咧嘴一笑:“医院。” 我整张脸瞬间僵住,笑得应该十分难看:“我……真的好感动,但是怎么不提前跟我讲呢?也好让我准备一下啊。” “没事,都帮你准备好了。” 我下一秒既弯腰捂住肚子呼痛:“哎哟,我突然肚子痛,停一下车好不好?我要找个地方拉肚子。” 张杰生蹙眉:“这么突然?” “你没有试过突然想拉肚子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继续呼痛,“快点,憋不住了!要是拉在你这几百万的车上,我就不好意思了。” “别装了。”他嫌弃地看着我,“老板说了,别相信你浮夸的演技。” 泥玛,花冥好样的! “你乖乖的吧。老板已经在医院等你了。” 088.不准让她逃走! 什么仇什么怨?! 我站在花冥跟前,一心只想着怎么开溜。 “你到底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来医院?难不成……你有什么瞒着我?”花冥此时的目光就像看嫌疑犯。 “没啊。”我眨巴着眼睛,“我怎么可能有什么瞒着你。” “说实话。”他的脸沉下来。 我心理挣扎了下,要不要直接再说我真不是病人?!但素……我的那个限量款包包怎么办?已经有人拍下来了。 我还是怂了。 “其实吧,是我忘了拿药了。主要是怕你笑我的狗记性。那个……我们不能先回我家去拿药,然后再来么?” 花冥半信半疑,沉默了会儿:“今天检查完也许要换新药,旧药不带也罢。” 泥玛,我想哭。 只好让花冥不用管我,我自己做检查见医生就可以。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亲自陪我去各个科室做各种检查,最后还陪我进医生办公室。我坐在靠门口的那把椅子上,眼神总是偷瞄门口。 等这个什么血液病专家回来,笑容温和地在办公桌前坐下:“花先生,童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然后就把报告摊在桌面上,问说:“童小姐,不知之前给你确诊的医院是哪家医院?” 我表情不自然后地愣了下,然后吞吐地回:“就是那个……那个很有名的医院啊。怎么了吗?是不是我更严重了?” 医生笑笑:“我觉得你应该去那家医院再落实一下。因为……从你的报告来看,你并没有任何问题,相反身体还很健康!” “什么?”我惊讶地喊了出来,喊得特别大声,然后赶紧用余光打量花冥的表情。 他的表情怎么说呢,就是一个随时爆炸的未知数。 “应该不可能吧?我明明确诊了呀。难道,我被医院骗了?”我硬着头皮胡诌。 医生还是笑了笑:“误疹的可能性也是会有的。” 我捂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您确定我是健康的吗?我可再也经受不住折腾了。” “放心,在我这里是没有误疹的。” “谢谢,谢谢你。打扰你了。”我说着就起身,天真地以为这样就算是过了这关。 下秒,只见花冥嘴角划出诡异弧度:“童可可,你本事不小啊。” 我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面狂奔逃命。 不远处站着张杰生,他还不明原委地冲我笑着问:“这么快就检查完了?” 我用冲刺的速度跑,就快顺利通过时,身后却传来花冥怒吼“不准让她逃走!” 张杰生立即张开了双臂拦我。 见此路不通,我紧急刹车,慌乱地四处张望,想也没想就冲进了卫生间里面,关上门扭上锁。 怎么办?出去肯定死了!果然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糟糕!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打开旁边的窗户朝下看去,顿时有些头昏眼花。 这什么医院,盖那么高!这是逼人上演动作惊险片么? 我低头拨弄了一下衣袖,今天真该穿个蝙蝠衫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像电影上那种飞起来。 别傻了!我抱着脑袋就想撞墙。 没过多久,门就被用力捶了几下,花冥厉声吼道:“马上给我开门出来!马上!” 我胆战心惊地退到洗手区,被自己蠢哭了,怎么不把张杰生直接放倒在地上,然后往外跑呢。 我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又传来花冥的声音,只是怒火比方才好像平息了些。但这样更恐怖。 “有本事你就从这23楼爬下去跳下去!要不然你就乖乖地给我走出来!” “我不出来!”我死扛,“出来才是死路一条!” “有本事,你这辈子都不要出来!” “你给我听着!”我也生气,“我早说过我没生病,我早就说过了的!是你非要说我得了病,我也很多次让你别多管闲事!所以……这件事不怪我!要怪……就怪你自以为是!” 我可以想像门那边,他那怒气更盛的表情。 这几次,他对我这么好!我好像也不该这样说! …… 没过十秒,门就被打开了。手里拿着钥匙的护士闪开,我看见花冥比死尸还难看的脸,心脏瞬间悬到了嗓子眼上。 我僵在那里,还理直气壮地补充:“你明知道我是经不住考验的,还送我那么贵的包包。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再说,。 “你好好回忆下,我可是拼了命地拒绝你。反正,我不对,你也不对。大家就算扯平了,行不行? 花冥不说话,眼神继续把我五马分尸。 “先出来吧。”张杰生拼命冲我使眼色。 我叹气,暗咒罢了,战战兢兢地慢步出来。 然后花冥就说:“送她去警局。” “去那儿干嘛?”我睁大眼睛,“至于吗?” “老板……”张杰生一脸为难,“告她什么呀?” “诈骗!”花冥向我投来一个极度鄙夷的眼神。 “花冥你……”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时旁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姐姐,你……不是和我一样的病人么?” 我们都猛然回头…… 苏月月坐在轮椅上惊讶地盯着我看,月月妈站在轮椅后面,神情不自然到了极点。 小丫头失望的眼神,这才让我脸一红,赶忙解释说:“姐姐是有原因的。” 月月气得流出泪来:“你骗我!我还以为……只要像你一样乐观向上,就会活得很久很久。”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 “月月,其实……”月月妈弯下腰来,开了个头。 我示意她别说,然后蹲来她轮椅前,“对不起,姐姐骗了你,都是姐姐的错。但姐姐可以解释。” “我讨厌你。”月月直接冲我吼了这句,自己转着轮椅就愤然离去。 月月妈小声对我说抱歉,然后小跑着去追。 我看着月月离开的背影,眼眶瞬间发红发烫,心情难过地紧咬唇边。 叹口气看向花冥,没好气:“不是要去警局?” 花冥沉着张脸,从我面前快步走过,只留下空气里浓浓的火药味。 “先回去,先回去。”张杰生朝我使眼色,然后跟上去。 真是有够倒霉的! 我心里怄死了。回家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样回去。说一千道一万,他的本意是好的,怎么说也还是我不对的多一点。 如果当时能抵抗住包包的诱惑,再一次说明是他误会了,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我回家把那个包包带上,来到花冥公寓楼下,保安明明对我熟得不行,竟然不准我上去。张杰生那儿我落实过,花冥此时就在家。 见怎么说都没用,我只好在门口徘徊空守。 天都黑了,我还在守。 不知道几点的时候,一辆豪车在门口停下,司机过来副驾,恭敬地拉开车门,应该是要迎接里面出来的什么人,毕竟能住进这栋楼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只是我没有想到,是欧阳娜娜。而这个门口,偏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作为隐蔽。 我不是怕,而是能少一事则少一事。 她也在上车前停下,扭头见是我。 “欧阳小姐。”我笑着打招呼。 她取下墨镜,表情带着点意外地走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还东西的。上次走的匆忙,不小心带走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特意过来还。”我编了个借口,就不给她添堵了。 不过,她明显已经堵了,却大方地露出一个笑容,只是不怎么走心。 她看了眼我手里的纸袋:“阿冥送你的,你也就不必客气了。你是帮了忙的,这些也是你应得的。不必特意送回来,阿冥也不会放在心。” 泥玛,这话说得,好像我故意找借口来这里似的。 “不是我的,终归是不好。”我笑笑。 “阿冥在的。不过……应该是要休息了。你坚持要还的话,我会帮你转交。” 我愣了愣,想了想,回:“我坚持要还,而且还是坚持亲自还。”一句话,就给拒绝了。 欧阳娜娜的笑容冷了冷:“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上次我说的话也应该很清楚了?” “放心,我也理解得很清楚。”我不想解释过多,但还是只能把话说明,“只不过是把东西送还,再说几句话而已。如果这样都能构成威胁的话,那是不是显得你的地位不太稳固?” 欧阳娜娜勾了勾唇角:“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威胁这种字眼。” 噗,不愧是女版花冥。 “童小姐。”这时,保安突然出来唤我,“花先生让你上去。” 我意外地呆了几秒,再看了欧阳娜娜一眼。 她的表情,还挺微妙。分明是不高兴,却只有绷着。 “既然阿冥让你上去,你就上去吧。”下秒,她傲气不改地转身,上车。 我叹气,赶忙进去。 重新站在花冥面前,他已经不像白天时候怒意全写在脸上。 不过这样的冰冷慎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余光瞄见吧台上那束白色的蝴蝶百合,心想一定是欧阳娜娜带来的。 心想这与自己无关,我把装着包包的手提袋放在吧台上,突然间有些词穷。 他扫了一眼,没说话。 “那个……据我所知,是可以全款退的。如果不好的退的话,我再负责把它处理掉,把钱拿来还你。” “你上来就为了说这个?”他质问。 089.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我深呼一口气,自问心胸宽广地直接道歉:“对不起。总归都是我不好。浪费了你的一片好意。” 他扬起一边嘴角,尽显不屑之意,目光像锋利的刀刃,拔腿就压了过来。 见他跟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莫名有点慌了,“花……花冥,你冷静点。大家都是成年人,和平协商处理这件事情才是正道。” 退到无路可退,我紧贴着墙壁,歪过头去,闭着眼睛听天由命。就算他要在我脖子上狠狠咬一口饮血泄恨,我也忍了。 “故意在餐厅让我出丑!骗我送你礼物!在猪场戏弄我,害我摔倒!还骗我……”他把掌心往墙上狠狠一拍,对着我的耳朵就低吼,“带你去天鹅湖!童可可,你知不知道……我从未带过任何一个人去那个地方!是你骗取了我的信任!” 我耳朵心在疼,但心里面更疼。 愕然睁开眼睛,扭头对上他愤愤然的眼神…… 我是第一个去那地方的人?他的意思…… 不,不能犯病! “是,我是故意让你出丑,带你去猪场也是想吓退你!我承认!”我咬牙切齿,“这不都是不想再看见你嘛!我还觉得冤枉呢,我还想问问你,你到底什么毛病!” 他没说话,只是目光可怕地继续死盯着我。 “至于去天鹅湖……”我声音软下来,“我真心谢过你了。如果真是我骗来的,那我一点也不后悔。”头扭朝一边,心里面怄得要死,“反正……你想怎么着吧?随便你。” 行,我作好心理准备了,再被他无情地污辱上几句,再被他扔出去。 十几秒后,就听见花冥的声音:“给我把地擦干净!” 哈? 我拧眉,不明所以地重新看他。 “你以为说对不起就可以了?”他后退半步,脸上依然是凶得要命,“拿出点诚意来。” 我愣了足足有一分钟。 “不愿意?” 我赶紧摇头,又赶紧点头。 所谓一次生二次熟,更何况对于当奴隶这个事,我早就有过经验了。 于是乎,我又重温了一遍这种酸爽的感觉。只不过这一次,他实在是疯得可以,不乖乖坐在书桌那里凹造型,像个幽灵似地总在我视线范围里晃荡。 我刚收拾好冰箱,他就过来拿水喝,害人又要重新洗一次水杯;我刚把衣帽间收拾整齐,他又进来换件衣服刻意扰乱,你丫今晚是模特上身走秀是吗? 最可气的是,刚把地板用吸尘器吸干净,他硬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上面的灰尘让他根本无法呼吸和思考。 最后,我只有抱着要把地板擦穿的决心,一遍又一遍地用抹布跪在地上擦拭。 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穿裙子了,动作还可以利索一些。 才擦干净,就见他突然又从里面走出来。 我一见他就拉响警报:“你给我站住!你又想要干什么?你脚底下是不是涂了墨水?” 他阴着脸,看着此时像镜面一样闪光的地面。 “活该!”这就是他接下来对我的肯定。 我把手中抹布往旁边一扔,瘫坐在地上,受不了地哀号了一声:“擦不动了,我休息一下。”伸手去擦额前,全是汗水。 花冥走到我面前,连眉毛丝都带着幸灾乐祸,看样子也算是满意了。 “你要是觉得我很过份,可以直接说出来。还是厚脸皮的泼妇样适合你。”他说。 我精神涣散地看着她:“您老人家没有把红豆和绿豆混在一起让我把它们捡了分开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缓缓蹲下身:“与猪场相比,这已经是仁慈一百倍了。” 我无奈地附和点头:“你还真是有仇必报,我表示欣赏。” 他僵了僵,没说话。 “哎哟喂。”我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我去换一盆水去。”刚站起来,我就像腊像般愣在了那里,手抚上隐隐作痛的小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大腿内侧流淌了下来后,伸手摸了过去。 我低下头去看,赫然发现手心里,还有那已流淌至脚裸的东西竟然是鲜红的血!而且汹涌得像洪水开了闸。 我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当场就有了贫血的感觉,脑子里更是空白一片,惨兮兮地转身:“花冥,怎么办?我流血了!快点帮我叫救护车好不好。” 花冥眉心皱在一起,分明也是被震住了,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向书房。 见他拿着手机走回来,却没有打电话的意思。 我一动不动,害怕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怎么还不打电话啊?我都快感觉不到心跳了。” “童可可。”他表情颇为尴尬,“你是不是……生理期?” “花冥,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我急地直吼,“我在流血呢,你还有心情和时间来问我什么生不生理期!我要是死在这里,你跳进黄河也没用,我一定化成厉鬼来找你!” 他一脸喘不上气的反应,双手把腰一插,不客气地吼回来:“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大姨妈!我问你是不是来大姨妈?!” 大姨妈? 我脑回路正才恢复正常,捂着肚子就往卫生间跑去,狠狠砸上门。 门外是花冥在咒:“童可可,你敢弄在我的马桶上,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求之不得! 他哪里知道,我咬着手背,羞愤地想一头撞在墙上,就此一了百了。 跪在那儿擦了这么久,我竟然没发现自己来了大姨妈?来就来吧,这次竟然还以这么汹涌的姿态来拜访,吓得我以为自己怎么了。 真是丢死人了!丢死人了!竟然当着那家伙的面丢人成这样! 还要不要人活了?!童可可,你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哎,不管了! 不就是大姨妈吗?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当然会来大姨妈! 但是正常的女人会来个大姨妈会要叫救护车吗? 唔唔唔唔~~~~~!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之后,我这才开始想办法解决正事。最近太忙也忘了关注大姨妈的日子,备用的小面包也没有带。 想着把纸折厚一点先应着着,但一细想,以这以这汹涌的样子,估计还没回到家就又浸透了吧? 要不,让童宇给我送面包来?不行不行,童宇要是来这里,铁定又要出什么乱子! 那到底该怎么办! 我张牙舞爪地在马桶上捶胸顿足,突然想到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我拿出手机来,给花冥手机打过去,吞吞吐吐地开口,声音比蚊子还要小。 “你声音大点,我根本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呜鲁呜鲁……” “你声音那么小,说给鬼听的?” 泥玛,不管了! 我咬了咬唇,终于放大音量,不管不顾地对手机那头喊:“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买一包卫生巾?!” 手机那头安静了,我可以想像门外的那张脸,肯定赫然写着“荒天下之大谬”。 我看着看着自己碎了一地的节操,也是豁出去了。 “童可可,你脑子还正常吗?” “那怎么办?”我带着哭腔垂,也是无奈到了极点,“你就不能大发慈悲帮我这一回吗?” “不能。”他愤愤地答,“你竟然让我……”然后就是可笑至极地嗤之以鼻,“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脑子正常吗?” “如果我可以自己去买的话,我绝不劳您大驾!”我心情也糟到了极点,“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你就不能做回好事吗?举手之劳而已,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 他叹了口气,明显是自认倒霉:“我会帮你解决。” “你不会是打算如唤张杰生来跑腿吧?”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去帮你买吧?”他不耐烦到了极点。 我立马觉得血液逆流,急得直跺脚:“你要是召唤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我会……我会把我的血染红你的宝贝浴缸!我是认真的,花冥,你听清楚了没有?” 在他面前出了糗就已经够够的了,就算牙齿咬碎粉身碎骨,也绝不能再让其它人知道。 花冥接下来说的话,十足证明我还太年轻。 “没关系。我会把整个浴缸都扔掉,你可以请便!” 嗯,见我抓狂,他高兴坏了。因为他的声音都带着得意,尾巴肯定都翘上天了。 我脸上烧得厉害,只有骂:“禽兽”。 越想越气,暴跳如雷就发了飙:“喂,花冥,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我上辈子是杀了你爹妈,还是欠了你金山银山,这辈子你要这么欺负我!” “闭嘴。” “如果不是觉得你那几次实在对我太好,我会自动送上门来给你折磨?!江湖道义你懂不懂?我在流血,在流血,你以为是在流汗啊?!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是吧?好!我俩互不相欠了!” 我完全是上升至歇斯底里的境界。 “你给我一个字也不准再说,更加不准离开卫生间半步。”他压着声音,警告的口吻,隔了会儿,比我还歇斯底里,“我怎么知道买哪种!” 090.讨厌再遇到我? 花冥一路都开着视频通话,我抱着手机看。除了让我看要买什么,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我趁机搞什么其它的破坏。 比如……把血掌印抹在他的墙上,床上…… 所以我要证明自己呆在卫生间里。 只见他都在便利店门口了,足足有好几分钟,却没有迈步进去。 “大哥,你进去啊。”我小声催。 他抬起手机,整个脸都是绿色的:“我有个想法,找一个路过的女生,付她一笔小费,让她帮忙买出来。” 我托着腮帮呵呵两声:“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只会有两个可能。一、被对方狠狠甩上一耳光;二、被对方误以为你对她有兴趣。” 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看样子是想打退堂鼓。 见状,我赶忙鼓励:“花冥,这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如今这个社会,男人帮女人购买一些特殊用品,才是绅士风度的体现。” “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他咒着,然后终于拔脚走进去。 “纸品区,纸品区。”我抱着手机,一直盯着,心情比赌马还要紧张。 终于看见了一货架的‘面包’,我还没来得及说是哪个牌子哪个型号的…… 就有一个售货大妈主动过来:“先生,你想要买哪种,我帮你介绍一下。” “什么?”花冥明显在神游。 我看这售货大妈的表情极其花痴,更是一个话唠。 “我们这里有棉柔的,有丝薄的,有日用舒适型的,也有夜用加长型的。” “你是帮谁买的啊?她平时喜欢用哪个牌子啊?你是帮你太太买?还是帮你女朋友啊?你这样的好男人,又长这么帅,真是世间少有啊。”另一个大姐也围了上来。 “不是女朋友。”花冥第一时间申明。 售货大妈听了咯咯地笑出来:“您真孝顺,竟然还帮妈妈来买这个。我要是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咯咯咯咯。” 真是有够八婆!不过我喜欢! 我抿着嘴憋着笑,可以想像花冥嘴角抽搐的样子。 “你都听见了,要哪一个?”他忍着,没发飚。 这还没完。 花冥拿了我要的品牌,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女生像看史前怪物一样地凑了过来,笑河呵将他打量,花痴地在那里起哄:“好帅喔,真的好帅喔。” “快一点。”花冥催促收银员。 “帅大叔,当你女朋友真幸福。你竟然愿意亲自来帮买这个东西。我男朋友就从来没帮我买过。”一个大胆的靠得更近。 大叔? 我直接笑喷。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然后就听见花冥对女生阴阳怪气地说:“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家长不管你们吗?” 他说得严肃,可女生们却完全不以为然。 过了几秒,另一个女生也壮着胆子跳上前来,指着货架上的计生用品安、全、套说:“大叔,你是不是还想买那个?因为我们都看着你,所以你不好意思啊?” 女生们爆笑成一团,连收银美眉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我…… 然后,花冥把视频给关了。 在他回来之前,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害他出了这样的丑,他铁定是不会放过我的! 出乎意料,花冥不仅递进来‘面包’,还有一条干净裤子。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如履薄冰地晃荡出来。 我垂着脑袋,完全不敢看花冥具体在什么方位。 “不用死了?” 我顺着他嘲讽的声音看过去,他正依靠在书桌边上,一脸冷笑。 我尴尬地点头。 “童可可你还真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奇葩。”他这佩服的语气就够让人抬不起头来了,“生理期要叫救护车的女人,估计全世界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我的头垂得更低了,小声回:“谢谢你的裤子,也谢谢你帮我买东西。我就先离开了,不给你再添麻烦了。” “童可可。”他喊我。 我皱眉留步,生无可恋地转回身看他,小心翼翼地赔笑脸:“还有……什么事吗?” 他此时的表情,比平时更加傲慢。干咳两声说:“今晚的事……” “我发誓!”我迫不及待地举起三根指头,“绝对不告诉任何人!我要是食言的话,就让我十年都存不出三位数的存款来!这够狠了吧?” 只见花冥白了我一眼,嘴角有了不怎么明显的笑意。 “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苏凉。让我接这个活路,又没告诉我,你们会去。如果我知道那个华美基金是你的,你又要亲自去的话,我一定不会接的。”我趁机示好,以为笑得傻一点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失了会儿神,换上一张冷脸:“你就这样讨厌再遇到我?” 我这嘴……也是够笨的! 又摇头又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再怎么说,好像都是错,唯有换个表达方式,“总之,以后我肯定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你可以走了。” “喔。” “等等。” “啥?” “你自己惹的其它祸,你自己解决。” “……” …… 花冥说的其它祸,是指苏月月的事。 张杰生说,苏月月的治疗一向都不乐观,现在受到情绪的影响,更是连药都不愿再吃。 我跟着他到了医院。 就算花冥不说,我也不能弃之不顾。 推开苏月月的病房,她正坐在床边上,背对着门口看着窗外。角落里的画架上还摆着她未完成的作品。 “月月。”我喊了她。 她回过头来,眼神起初是意外,立即就变成生气。 下秒,她扭回头去,然后极不客气地说:“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这小丫头,气性还挺大! 很明显,我真变成她讨厌的人了!有谁会喜欢被人欺骗?就算是善良的谎言,我也的确是骗了她! 我带着歉意的表情走到她的床边,蹲下身来仰着头看她。 而她则气鼓鼓地脸扭朝一边,完全不打算理我。 “月月。”我缓缓地开口,“就像那天你看到的,我的确不是什么病人,是我对你说谎,对不起啊,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眼睛里透着失望和怒火:“我才不要原谅你,你就是个骗子!亏我真的相信你,喜欢你。” 我心里揪了一下,继续可怜兮兮地道歉和哀求:“是的,我做错了,我也真的很后悔伤害了你!你把我当成喜欢的朋友,但我却没有和你说实话!对不起嘛!你要怎么样才不生气?只要是你说的,我都能做到!” 闻言,她终于扭头看我,没说话。 见状,我双手合实作请求状:“拜托你原谅姐姐吧!正义天使都已经帮你狠狠惩罚姐姐了!你这么善良可爱聪明,不忍心再让正义天使派遣魔鬼折磨我吧?” “正义天使?”小丫头听着起了兴趣。 “是啊。”我作出痛苦状,“正义天使知道你很生气,于是派了个魔鬼来折磨我!” “喔,我知道了。”她眼前一亮,“你说的魔鬼是那个漂亮叔叔,你也骗了他。” 我惨兮兮地点头:“原谅我吧,原谅我吧,好不好?我再也不骗你了。” 听见她说“算了”两个字,我这才劫后余生地喘气。 “这次就原谅你好了!我也猜到了,肯定是我妈妈让你这么干的。” “不是。”我赶忙说话,“你妈妈也是不知道的,一切都怪我,是我的错。” “才说过不骗我的?”她撅着小嘴不高兴了。 我赶忙用手打嘴捂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反而是月月释怀地笑了笑,小大人地说:“我知道,妈妈也是为了我,想要我鼓起勇气。本来,我真的以为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只要我够努力,一定也能像你一样,长成大女孩儿,也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去,露出失落的表情,“没想到……一切还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才不吃药不打针,不配合医生治疗?”我直接了断地问。 “我反正都要死,不如把这些药留给其它的小朋友。” 我心里面生出一股酸来,想了想…… “你这个小屁孩,小小年龄就这么多愁善感?”我找了个椅子坐下,“你没听别人说过,多愁善感会越长越丑吗?”然后冲她臭美地眨了眨眼睛,“你看看我,长得还算可以吧?” 月月拧着小眉头,不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美吗?”我凹了个自认为很美的造型,“那就是因为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笑着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场战斗嘛!哈哈哈哈哈哈。” 再浮夸地仰天大笑,“就像这样,先吓吓老天爷!大不了到最后看看谁会赢罗?” 小丫头看着我,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可可姐姐,你不用安慰,也不用劝我了。你们说的,我都听烦了。你们都是大人了,当然觉得每天吃药打针做治疗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我是小孩子,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让我这样慢慢死去不好吗?还能少受一点痛苦。” “你早熟啊。”我摸着下巴,“那你一定也不相信每个小孩子身边都有一个守护天使了?” “啊~~~~”她发出一声怪叫,“你又开始骗人了,这种童话书的台词对我没用。我不治疗,不治疗,我只想回家,只想回学校。” “哎呀,你听我把话说完呀!不要这么急性子喂!” 091.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把她的轮椅拉近,面对面。 “我知道你不相信天使什么的,其实我也不信。” 她歪着头,听我继续说。 “但有个高人曾经说过……有些东西,并不是不存在了。而是因为我们选择了不相信,所以它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性。” “姐姐……”小丫头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高人?” “不就是我罗?”我一点都不客气,“来来来,且听姐给你慢慢道来。你信就信,不信的话就当听个故事。” 见她不反感,我认真地继续,“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说我是父母不要的孤儿,不好好听话就没有饭吃。” 见我开了个这么沉重的话题,她拧着小眉头问: “那时候你几岁?” “应该是五岁吧,总之比你要小很多。那个时候,我就只知道哭。他们就说,你再哭,再哭就把你卖了,砍断你的手脚去要钱! “我一听,再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哭!于是,我只敢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蒙在被子里偷偷哭。这个时候,我就听见一个声音不停在问我: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啊? “我想了很久很久,觉得老天爷一点都不喜欢我,欺负我,根本就是想要我死!我好生气,想不通为什么! “但最后发现,再怎么生气也是没用的。只有活着……才是真实有意义的。于是我就对那个声音说,我不想死,我想要活,想要活着长大,然后去找我的爸爸妈妈。 “我也要像其它小朋友一样,穿着新衣服,爸爸妈妈牵着我在游乐场里玩。然后那个声音就说:那好,我陪着你!只要你不放弃,我就陪着你! “于是每次我想放弃的时候,那个声音都会跳出来说别放弃我在这里陪你!你看我现在,没饿死,成功长大了还活得好好的,现阶段来说,我觉得是赢了! “当然,我和老天的战斗还在继续。但不管老天每次再出什么新花招,我都不害怕,我都能哈哈哈哈哈地对着它笑!我想,这就是我的胜利!” 说实话,挖伤口真的疼,更何况还得笑着挖!不过看在这小丫头的面上,倒也无所谓了。 月月听得出了神,半天不说话,之后才问:“那个声音……就是你的守护天使?” 我笑笑:“小时候,我觉得它就是守护我的天使。长大了,才发现它其实就是我自己。能永远陪着我们的,从来都是我们自己。这是一种信念。” “信念……”月月眼睛蒙上一层晶莹。 “月月。”我心里面也并不好受,最不喜欢的就是说这种话,但还是要说,“我知道你现在面临的是一场硬仗,你很累,你很烦,不管任何人说任何话,鼓励你,强迫你,都没有用。 “是,你是很惨。但你不觉得也比部分人要幸运很多吗? “你的妈妈爸爸陪着你爱着你,外面的医生护士全心全力地帮你,华美基金也在出钱帮你,还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在支持你。 “病魔本来已经底气不足了!心想这小姑娘后台怎么那么硬!结果一看,哟这小姑娘自己先投降了!它在旁边笑得手里镰刀都掉在地上了,你听见没有?它笑得多贱啊?你听着都不生气吗?” 月月噗笑,却涌出几颗豆大的泪珠来,猛地点了点头:“生气。” 我按住她的肩膀:“这是你的人生,你有权做任何选择,没有人能够说三道四。但是……全世界都可以放弃你,你唯一不能放弃的就是你自己!如果你再也听不见心里的那个声音,那么……你现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姐姐,我不想死!我还想画好多喜欢的画,我还想长大了当画家开画展!” 听到真心话,我眼睛一红:“那就让它帮你!让心里的这个声音帮你!让它变成守护你的天使,和它一起并肩膀继续战斗!等我们赢了,我们一起仰天长笑,说我们赢了?!” “嗯,我不想认输!我要战斗!”月月终于点头。 听到这话,我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笑呵呵地说:“来来来,我们先练习一下,像这样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中气再足一点!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小美女,笑得不错哟。” “我要当大美女。” …… 再陪月月聊了会儿天,相约好下次见面,我从病房出来。 没走几步,就遇上苏凉。 他一见面就说对不起,并不知道假扮病人的事会给我带来这番风波。 我环着胳膊,生气地用眼神凌迟他。不是我小气,而是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怪就怪他自动送上门。 苏凉被我盯得有些不舒服,面带笑意地问:“该怎么弥补你?” 嗯,就是喜欢听这种话。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边说边凑近:“我喜欢……简单粗暴。” 只不过,一个大男人被我吓得后退几步,像我要轻薄他似的,也是醉。 啪,我一掌打在他胳膊上。 声音很悦耳。 他蹙眉呼痛,本是温温柔柔的一张脸,现在却是龇牙咧嘴:“童可可!” 我乐呵呵地看着他,还理由气壮:“我是能动手就不动口!心里爽多了!” 苏凉无奈地看着我笑,还不忘控苦:“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嫁人?” “嘿,你个备胎,管得还真宽!”我也嘴不留情,与他一起迈步走。 “我是备胎,你是挡箭牌,谁也别说谁。” “好有道理的样子。” 噗…… 他说送我出去,到了门口时提议我去他的公司上班。我才逃出花冥手心,才不会再跳进公司那种坑里面去,没多想就婉拒了。 “你这样打零工也不是办法。”苏凉却没有放弃,慢慢地开口劝,“我跟你说的是苏氏集团旗下的传媒公司,虽刚起步,但前途也是不错的。我最近的重点都会放在这个公司身上,正好也可以罩着你。” 我噗笑:“我什么都不会的人。你这个老板心也太宽了吧。” “每个人都有她的优点。知人善任,我看你这嬉嬉哈哈的性格,倒适合做传媒。反正你也暂时没有正经着落,不如先来帮我。工资不会亏你的。你随时要走就走,我也不会扣着你。” 这样听来,我倒有一点心动了。这些日子做的散活,确实赚得少。 “苏凉。”我眨巴着眼睛,“你……真的确定?” 他微微一笑:“你缺工作,我缺人,有这么难确定?你不会觉得穿着人偶服去发传单,比做我的员工,更舒服更赚钱吧?” 看着他特别善良又真诚的脸,我觉得自己被害妄想症也真是够了。我伸手特别哥们地拍向他胸膛:“谢了。” 他一幅好笑的表情:“你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答应。”我笑,“这么好的事儿,怎么能不答应!不过我事先申明啊,我真的有可能只干一两天就走的啊。到时你可别骂我做不成事儿。” “行。”他爽快。 我俩正是有说有笑,不知道走的什么运,又碰上花冥和张杰生了。 花冥没理我,径直到苏凉跟前,两人打起招呼。 “搞定没?”张杰生拉我到旁边,小声问。 我冲他比了一个Ok,然后见他长松一口气。 “张杰生,商量个事呗。” “什么?” “以后,你主子要来这医院的话,都发个信息给我。” 张杰生惊恐地睁大眼睛:“姑娘,你现在才来苦追,是不是晚了点?人家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前段日子都干嘛去了?” 我愣了愣,翻个白眼。 “滚!我的意思是,我会常来看苏月月。这样,在医院碰见他的几率实在是有点高。错峰出行,懂不懂?” 张杰生恍然明白的表情,很讲义气地拼命点头。 见花冥完全无视我,就跟苏凉一起往里面走……我抱着一颗有些失落的心,百分百怀疑自己多此一举。 这样也好。 该散的宴席,应该是终于可以散了。 …… 到苏凉传媒公司上班,我视作是一个短时间的全新开始。 和某人比,苏凉简直就是那种完美到爆的老板。不摆架子,又随和又讲道理,可以和员工打成一片。 所以,这公司的氛围也是让人惬意又舒服。 才呆了一天,我发现进这公司也还是挺有意思。因为偶然会有机会接触到明星本人。吃中饭的时候,一大堆同事就在那里热聊,天后张子怡要给苏氏集团的一个地产项目做代言的事情。 他们都说我是新来的,给我个机会去追一下星。 于是乎,我吃了中饭就来到M经纪公司,要找张子怡的经纪人麦克,和他确认一下这个周末户外活动的细则。 结果,小助理告诉我,经纪人麦克正在旁边的红酒吧里面和老朋友相聚。 我按地址,找到这家装修豪华的红酒吧,服务员指引着我走向麦克的那一桌。 所谓一两次是巧合,第三次是劫数,那这三番两次就必有妖孽。 花冥和欧阳娜娜坐在那儿,见到我,先是意外三秒,然后就面无表情了。 见到这个麦克,我先是一愣,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到不行。 这不是上次我当无间伴娘的时候,那个脚踏两只船的负心新郎吗?被方大小姐当场羞辱蹬掉的那个?他就是张子怡的经纪人麦克?! 092.把你开除 从这个麦克渐变的眼神中看出来,他也在犹疑之后认出了我。 我是毁了这家伙跻身豪门的美梦,但心里可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人生何处不狗血。看这麦克恨得牙痒痒的表情,还有这两个人当观众,真是冤家路窄! “花先生,欧阳小姐。”我大方先打招呼。 花冥像尊石像,冷漠得像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很好。 这就是我想要的‘井水不犯河水’。 “童小姐。”欧阳娜娜则一脸高贵的笑,“最近,常能遇到你。” “……” 泥玛,我真的没有跟踪! “你不是方芳的伴娘吗?” 还好这个麦克开始找我碴,我也有机会说明。 “你是张子怡的经纪人麦克先生是吧?我是苏传媒的,是来送活动稿给你确……” “没错,你就是那个伴娘。”他站起身来兴奋指我,对欧阳娜娜说,“喏,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伴娘,两边收钱,帮小英诋毁我,帮方芳羞辱我,毁了我婚礼的那个。” 我怔了一下,他是怎么知道的? 紧接着,就见欧阳娜娜脸上的笑容,饶有讽意。 “麦克是我之前负责内地工作的经纪人,也是我的朋友。”欧阳娜娜说。 明白,她是这个负心汉的靠山。 “我说,你干这种勾当能赚多少钱?”麦克的语气轻浮,“下次再缺钱,来找我!我给你介绍点其它的活路。你脸蛋还可以,绝对赚得更多,总比你这样坏人姻缘,折损阴德的要好,是吧?” 泥玛,跟我说这种屁话! 想要开撕,却是眉头一拧,暗咒这大姨妈来得真不是时候。无心应战也就罢了,还肚子疼。 我余光情不自禁地向花冥瞄去,真想喊这麦克出去单挑。但明显他不会愿意,有观众他才更狂妄。 因为我没说话,这个麦克果然嚣张地把一瓶红酒重砸在桌面上:“你欠我一句道歉吧?我也是个爽快人,你把这剩下的酒干了,我可以考虑大人有大量。” “你不要太过份。”我郑重警告,“人的忍让是有限度的。” “过份?”他张狂大笑,然后目露凶光,过来一把抓过我胳膊,“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背后离间,让小英背叛我,狠狠地捅了我一刀! “方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因为你功亏于篑,还沦为上流圈的笑柄!你说说,我们两个哪个比较过份?要算账,我们今天就好好算算!”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我手臂被掐得生疼,文件袋也掉在地上。 泥玛,别逼我出手! “麦克。”欧阳娜娜大声叫他,“有话好好说。” 他没放手,一脸憋屈地回头看过去,“娜娜,你不知道我有多气!这全是因为这个女人!” 说完,就扬起巴掌,要打我耳光。 眨眼的功夫,我还没出手,麦克就惨叫一声,捂着手背跳开去。 我踉跄着站好,看向花冥阴沉得厉害的脸。 “花先生……”麦克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成一团,惊讶得像被石头哽住了脖子。 花冥将电鞭收回还原成笔状,放进内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闷闷地小声说:“你到底竖了多少敌。”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麦克。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欧阳娜娜开了口,语气虽然平常,但直觉并不是出于公正。 麦克的脸色铁青,赶忙上来解释说:“花先生,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我和这女的有些私人恩怨,所以才……我也是气极了。抱歉,那看你的面子,我就冷静下来好好说。” “我的面子……”花冥目光凌厉地转身面对他,“什么时候需要你来给?”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对方的尊严踩在脚底,碾得粉碎。 “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要算账么?”花冥问。 麦克愣了一下,不敢冒然说话的表情。 下秒,花冥不屑地朝我扯扯嘴角:“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些人永远也学不会教训。” 我感觉心脏处紧了紧……自嘲地低头笑了笑。 第一次,我对撕逼这种事,竟然不怎么感兴趣。 我弯腰把文件捡起来:“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不适合算账。你们……”我看看他,又看看麦克,“想撕,换个时间,随时恭候。” 说完,我就想走。 “我会告诉苏传媒,张子怡不会出席任何和苏传媒有关的活动。”麦克来了精神,“除非……把你开除。” 我回头瞪他。 他得意洋洋,就好像花冥一定会给他撑腰。 只见花冥垂眸一记冷笑,看向麦克:“张子怡不出席任何苏传媒的活动,连续十年也别再想拿到最佳女歌手!至于她和香雅的合约,没按时履约,违约金按合约规定付给香雅。” 麦克陷入了呆滞之中。 我也是。 这个剧情的发展,怎么有点怪? 下秒,花冥再轻哼一声:“同样身为男人,我谅解你,甚至同情和可怜你。托方芳的福,你成了这圈子的名人,你应该去找她算账…… “虽然,我怀疑你能否近她身?说起来,她身边一个保镖的薪酬都比你高上几倍。你费尽心思利用感情往上怕,无非也是为了钱。当保镖也不错,你应该换个志向想想。 “你也不必丧气到把怨气发泄到别人身上,因为像你这样功败垂成的角色还有很多。如果命运容易改变,那这个世上就没有穷人,更没有你们这种只想往上爬的穷人了。” 花冥说得是漫不经心,又长又详细,很不是他的风格,却是字字诛心,专挑别人最痛的地方踩。 麦克隐忍,半个音都不敢发出来。 下秒,欧阳娜娜上前,带着笑容走过来:“阿冥,别生气。麦克这个人就是这样子,犯不着你生这份气。” 然后,眼神朝我看过来,暗藏敌意,害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娜娜……”麦克笑得僵硬,“改天再聚吧。花先生,我就先告辞了。” 也是,他不可能和花冥去抗衡,不然就是自找死路。 然后走到我面前,“今天你运气好。但总有一天,你也会没了这好运气。” “等等。” 我凭的从来都不是好运气,而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赚进口袋里的钱。 “怎么?你还想落井下石?” “我还是应该告诉你。你可以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但是有一个人,你没有资格恨。那个人就是被你伤地最重的小英。她因为没了孩子,在医院里自杀,这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吧?” 看得出来,这个麦克是不知道的,正中我的猜测。 “她自杀的时候是我发现制止的,我劝了她很久,才让她放弃自残的念头。”我继续说,“在别人看来,她是在报复是在摧毁你,但是我知道到最后一刻她都在等你醒悟等你回到她的身边。 “她想用这种方式逼你回头,只可惜,她还是输了,她给予你的爱情始终没有战胜你对于欲望的追逐。她已经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但是你……永永远远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 麦克没再说半个字,跌跌撞撞地离开。 活该!我一点也不想同情他。 转身。 花冥和欧阳娜娜不发一言地看着彼此,空气里有丝不太对劲的东西。 我还没有退场,苏凉就登场了。 男女主角,曾经的挡箭牌,曾经的备胎,空气更不对了。 “你怎么会来?”我问。 苏凉走过来:“你文件带错。” “文件错了?”我赶忙把手上的文件翻开来看。 但现在,文件错不错都无关紧要了。因为苏凉来了,我就不显得那么扎眼了。 “凉。”欧阳娜娜重新有了笑容。 “阿俊刚才还打电话给我,问我们今天还去不去?”苏凉一点也看不出任何不自在。 “当然要去的。不去的话,他又要声讨我们了。”欧阳娜娜说着,偏偏看向我,“童小姐晚上没有安排的话,不如一起?” “哈?”我摸不着头脑地愣三秒。 “一起吧。”欧阳娜娜大方得让人不太习惯,“既然阿冥当你是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 条件反射,我和花冥互看一眼,说不出来的尴尬。 虽然是受宠若惊,但刚才她那个眼神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 “童小姐是不是还介意我之前为难过你?看样子,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 “……” …… 晚上。 一片无人海边,篝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秦俊一脸诧异地盯着我和苏凉,“你们俩……”他酝酿半天,也没想明白。 我看看旁边坐着的苏凉:“你这个乌鸦嘴。这下,我真来陪你这个备胎了。” 苏凉笑,讥说:“如果没有我,你这个前任挡箭牌应该要尴尬一晚上。” 他说得对!我就不该因为欧阳娜娜的一个激将法,就来这里给自己找难受。 朝扑腾着浪花的那边看去,花冥和欧阳娜娜正并肩散着步。 “喂,你们!”秦俊受不了,“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扯到一起的?” 我定定地看向他,把话题转来他身上:“你不是不能出海吗?不怕诅咒了?” “我没出海呀。”他抬头挺胸,“我在岸边上,还不行么?” 我和苏凉不约而同噗笑。 “懒得理你们。我去看看烤肉好了没有。” 秦俊转身一走,苏凉就突然看向我,不说话,但眼神藏着些什么东西。 “干嘛?”我问。 “童可可……你有没有想过,要留在阿冥身边?” 093.我不稀罕 我毫无预兆地僵住,然后倍感可笑地嗤之以鼻。 “这算不算老套剧情?”我单手托腮,笑着看他,“穷姑娘因为某种机缘,和富有又帅气的贵公子相识。到最后,穷姑娘都会喜欢上贵公子,想要跟他在一起?” 苏凉轻声笑了,想了想,回:“阿冥有这样的能力。” “他有这样的能力。但不代表,我有这样的心志。”我很认真,“人的欲望有限,我只能专注于一件事。那就是……赚钱。” 他仍是定定地看着我,没打算放过。“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没有这样的心志,却不是没有这样的念头。所以,有还是没有?” 我勾起嘴角:“我一般不回答,像审犯人一样的问题。”说着起身,说去旁边透透气,就走了。 找了块大礁石,我躲起来,暗咒这个苏凉真是吃错药了。 听到有脚步靠近,我暗咒阴魂不散,骂着“你有完没完”一扭头,却迎上花冥。 他微蹙着眉头,衬衣领口随性地敞着,脸上的刻板严肃让人不安。 我愣住:“怎么是你?” 花冥一语不发地看着我,似是欲言又止。 “我……”我习惯了先声夺人,“我不是故意要跟你们来的。”想了想,也罢,“算了。我就该说不来的。反正我也没脸皮,没教养的人,就不该顾什么人情面子。” 说完,他还是这幅表情看着我。 “你要说什么,就说呗。”我无所谓得像个无赖,“反正我又逃不掉。” “童可可。你真是这世上仅有的一朵奇葩!该低头的时候不低头,该学乖的时候不学乖,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反抗的时候不反抗,该喊救命的时候不喊救命!” 我揉了揉又来作祟的肚子,状态完全不在这个频道上面。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杀我的心都有了,我应该赶快喊‘救命’?!” 他双手插腰,分明是最后一丝耐心也受到了我的挑战。 “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管你,就看着你被别人羞辱欺负。” 这人…… 不会是和欧阳娜娜吵架了,就把气撒来我身上? 虽然我是诱因,但……还真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撇撇嘴:“我又没让你救!” 再抬头,已经被他恨恨地盯住。 他一边咬牙一边说:“我跟你说过!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收拾你教训你!其它人都不可以!你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没有保自己周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 我懵逼地看着他。 “听清楚了没有?”他见我没反应,更是压低了声音。 泥玛,又忘吃药了吧! “什么叫只准你一个人收拾我教训我?”我实在忍不了,“说得好像你喜欢我一样。” 我刚才说了啥? 还好……他没有尖叫,也没有口吃,而是脸难看得像死尸。 “我胡说八道的!”我实在看不了这张脸,只好举双手投降,“我知道,你提前放了我,损失了38万。我必须充分值这个价,不然就是亵渎了你。” 他没否认,把脸扭朝一边,手插.进裤袋里。 “你训完了?那我……”我说着,就想溜。 “你为什么和苏凉在一起?”他问。 我留步,慢半拍地答:“我暂时没有好的工作,所以就去他那边上班罗。” “辞职。”他冷冷地命令。 我蹙眉,暗咒这是什么鬼。 紧接着,他特别严肃地面对我,语气绝决:“你不想再和我们有任何牵联,就不要和我们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 我呆茫了足足有一分钟,胸口莫名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谢谢你提醒我。”我必须在这个时候笑,“你说得对,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正想要离开,但突然肚子痛得厉害,没忍住就捂住蹲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 我听见他的声音。 “没事,只是肚子痛而已。”我拼命摇手,“你快回去。不然被误会了,就不好。” 我感觉额上的汗都冒了些出来,天杀的,这时候凑什么热闹。 没再听见花冥的声音,我也懒得抬头。就这样静静地呆一会儿也好,干脆往沙子上一坐。 才一会儿功夫,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来我面前。 我惊讶地抬头,是花冥。 “热水。”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是温柔的。 我噗嗤笑出来,还有心情打趣:“千万别跟我说,多喝热水。” 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我赶紧接来手里,感觉到一股暖意直涌进心房。 回到篝火处,秦俊把音响接上,和欧阳娜娜在旁边跳起了很有风情的探戈。没看出来,秦俊舞带得不错,而欧阳娜娜也是舞姿诱人。 舞伴轮到苏凉,两人目光相接,默契更甚。 突然间,我有一种直觉…… 情不自禁地朝花冥看去。 他什么表情都没有,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欧阳娜娜见花冥回来,慢慢放开了苏凉,依偎来他的身旁。 我看着苏凉那鄂然僵住的背影,就算看不见他的脸,也知道那上面有多么落没。 “苏凉。”我小跑上去。 他回头,笑容依然温和,却并不自然。 “你教教我。”我主动,胳膊已经摆好架子。 他点头,握住我手。 海风在吹,人热血澎湃的伴乐一直在耳边回荡…… 我在他的带领下,变着舞步。 “你这个备胎想做到什么时候?”靠近他耳边的时候,我问。 他拉着我转了两个圈,定格的那一刻,答:“我在努力。” “苏凉。”我毫不掩饰地注视着他,让海风再吹上一会儿,“其实……你是故意让我去苏月月的追悼会?” 苏凉怔住,舞步变为小步,靠近我耳边,却没有回答。 “你让我进公司。”他不说,我说,“今天遇上他们,也是你早知道的。你让人故意喊我去送文件。文件一早就是错的,这样你就可以跟来。 “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你想利用我激起花冥和欧阳娜娜的矛盾?这样,你就可以趁虚而入?” 再看向苏凉,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我没想激起任何东西。”他声音镇定,“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我轻哼一声:“你到底想弄清楚什么?” 他将我重心放低:“只想弄清楚,现在的花冥,还是不是原来的花冥。娜娜现在所做的所有牺牲,究竟值不值得?” 我被他拉起来,脑袋里有点乱。 “你真不知道,还是在糊涂?”他审视着我。 我语塞,好半天才说:“你误会了。” “知道你生病,阿冥就去找你。见有人欺负你,阿冥就不顾身边还有娜娜,站出来维护你。” 我紧张地用余光朝旁边看,压着声音对他说:“我知道你紧张欧阳娜娜。但这完全是你的曲解。” “是吗?真是我曲解?”苏凉露出冷笑的样子,莫名让我难受。 “说这么多,还不就是为了趁虚而入?你就是想把欧阳娜娜抢回来,你不想再做备胎。还找这么多的借口!”我推了他一把,很有探戈的意思。 他重新靠近我,眼神变得阴沉:“你说的,要么就彻底放开,要么就上去抢。” 我心里咯噔一下,是谁说的。任何人都可以变得自私狠毒,只要尝试过什么是嫉妒。此时的苏凉,似乎已不再是第一次见的那个苏凉。 我笑笑:“你要不要抢,是你的事。但利用别人,就注定要被鄙视。” “阿冥已经不能给娜娜幸福。” “苏凉,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不!”他松开了我的手,音乐也在这时停止,“从你出现的那时候起,这就是我们四个人的事。摸摸你自己的心,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看清楚它。” 我看着他的脸,不可思议地笑。 篝火那里,是秦俊在卖力鼓掌。 我看向花冥和欧阳娜娜,心里面有一种感觉似是蒙着一层纸,呼之欲出。 “不必你操心。我的心,我最清楚它。”我回过头来,对苏凉笑,“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备胎和挡箭牌可以插进去的。 “有一段话,我经常提醒自己,现在也送给你。不属于我的伞,我宁愿淋雨。不属于我的心,我不会挽留。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不是真心给我的东西,我不稀罕。” 苏凉怔在那儿,没说话。 “还有……我辞职,工资不用结给我了。以后,别再让我遇到。不然,我肯定会打你的!”说完,我送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过去说我要回家。 于是,秦俊让他的司机送我。 …… 狗血再多,生活还是得继续。 庆幸的是,足足有二十天多天,都没人再来烦我。 哪来那么多的爱恨情仇。 每天到处做兼职,赚钱存钱,这才是我童可可的生活。 今天也是怪。 我正在KFC里面擦桌子打扫卫生,角落里那那个一直用报纸挡脸的客人,不买东西也不走。 我实在没忍住走过去,猛然看见桌下那双金闪闪的运动鞋之后,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坏笑,我拎起拖把就吼,“不好意思,抬脚啊”拼命往他的酷炫运动鞋上面挥。 “我的宝贝孩子!”死胖子发出一声惨叫,露出庐山真面目。 094.这个锅我不背 我抱着拖把看他,皮笑肉不笑:“这么巧,来吃东西?” “是啊,真巧,你在这里做事啊。”死胖子僵硬地笑,一幅随时做好准备逃跑的样子。 “最近都在哪儿发财啊?”我继续问,“让你给我找活路,一直都没回音,我还以为你shi了呢。” 死胖子脸上的肉全紧了起来。 “别生气啊。”他讨好地笑,“这不是还没确认你的封杀令解除了嘛。” 我抿着嘴假笑:“我哪会生你的气?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单?不不不,这么久没见,我请你吃,请你吃特殊大餐,加量绝不加价。” “大仙,你就饶了我吧。”死胖子双手合实做求饶状,“你知道的嘛,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个弟妹要养,实在是不敢冒风险啊。对,我不讲义气,胆小怕事。但不得不自保啊。” 下秒,我把拖把往桶里一扔:“算了。姐才懒得和你计较。” 他像重获新生般重重地松了口气,笑眯眯地拉我坐下。 “我在上班呢,没时间和你闲扯。” “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你不仅人长得漂亮,心地的也是最善良的。”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我立马全身汗毛竖了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好事关照你,五五分,如何?” 以前的单,我都只拿四成,有时候还只有三成,这次他竟然主动说五五分? “什么客户?” 死胖子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目标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务正业花天酒地无法无天,于是乎他家里想花重金找个人,把这个少爷给管住。” 我听了皱眉头。 “能花天酒地了,那肯定是成年人。他家里也是搞笑,小时候不管,都是成人了才想要管!有谁能管得住一个成年人?又不能捆住他手脚不准他出去。” “有钱人家,最怕的就是丑闻。” “我看难。”我当即下了结论,“这种人,就算天天把他绑家里,也不见得能学好。就算扔监狱里,出来了也照样危害江湖。” “死马当活马医,人家也没说非要得到个什么结果。只要这个接受任务的人,能让这位少爷每天按时去学校上课,远离狐朋狗友就行。” “那岂不是成了贴身跟屁虫?” “是私人助理。”死胖子将其进行了美化,比刚才更加谄媚,“这样吧,你六我四。”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忍不住波涛汹涌。 “你别拿这个分成引诱我。”我谨慎,“客户的具体要求和附加条件呢。” “具体要求就是当六个月的私人助理。负责贴身照顾这位少爷,确保他每天按时去学校上课,闲暇时间不要和狐朋狗友在一起就可以。为你提供免费住处和饮食,假日照休。最后的报酬,分到你手上是这个数。”说完,死胖子用手比了个“六”。 半年赚6万,真是挺诱人的。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住到他们家里去?” “当然,要不然怎么叫贴身私人助理呢。” 我又不会凌波微步,又不会催眠术,怎么能让一个放荡惯了的成年人听管束?我用脚指头都可以预见,定会是场灾难。 “算了。”我拒绝,“这段日子,我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别去招惹有钱人!他们都心理变态的。” 死胖子却激动地一把握住我手,不准我逃脱。 “祖宗啊,你可别妄自菲薄了!人家客户都说了,只要尽力就好,如果最后你也管不下来,也不会扣钱什么的。 “人家也真是没办法了,只求尽量被管着点就行!要不,你七我三吧?你八我二也行!姐姐,我真的不能再让了!” 我呆在那里……如果人家客户真的这么深明大义,我倒是不介意去赚这个钱。 管个人而已……脸皮厚就可以了吧?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某人常说的话。 “行吧。但是,白纸黑字必须把要求都写清楚。最后无论结果,可一分也不能少我的。” 跟某人,我还学会一件重要事,就是白纸黑字。 …… 三天后,按规矩在死胖子那儿签了约之后,我就跟他一起去见这大客户。 见面的地点是某五星酒店的咖啡休息厅。 死胖子一进来就说肚子疼,去了厕所。真是懒人屎尿多。 我先坐下喝咖啡,猜想这大客户肯定是像林公子那样谦虚有礼的人物,签了合同就先付了一半费用,也真是爽快。 不像某人,一毛不拔。 怎么又想起某人来? 就连空气里好像都飘来一阵属于某人的气味。 啧啧啧,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我嘴里还含着咖啡,下秒就见一张熟到不能再熟的脸,像鬼魅般在对面坐下。我睁大眼睛,险些没被烫死。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挤出一点点笑容来,反正肯定很难看。 花冥依然是花冥,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眉眼冷竣,气质傲慢,整个不食人间烟火。只是这段时间没见,他的头发好像短了些。至于脸色,依然是没什么血色。 他的眼睛,依然是让人看不透的深邃,但这一刻,我却从里面看见了自己难掩惊悚的窘样。 “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他看上去心情还可以,扬起一边嘴角,意味深远地反问:“你说呢?” “……” 就凭他这嘴角上的得意,我可以肯定,十有八九是中圈套了。 从死胖子找上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他花冥的囊中物了。 不用猜,死胖子也早就屎遁了。 我咬牙切齿,这卖友求荣的家伙,一定要把他全身的脂肪都硬生生抽出来拿去喂狗。 这才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我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看着他,话都不想讲,示意他讲。 这时,张杰生过来,把一份资料给我。 我翻开,一眼就看见花锦的照片,金发、眼线、鼻环、唇环、俨然不良少年的样子。资料上写着,花锦,20岁,在本市最昂贵的贵族大学就读。疯狂迷恋摇滚乐,有一支自己组建的乐队。 我当然也还记得,他把我从泳池里捞出来的情景。 把资料合上,我僵硬地冲他笑笑:“你不会真想让我做你弟弟的贴身助理吧?” “对于钱的事情,我从不开玩笑。”他冷冷地盯着我。 泥玛,我整个脸都埋在桌面上。 悔啊!真不该被“你七我三”迷惑!真心悔!更不该不看目标资料就同意这事。口头同意也就算了,还“白纸黑字”将这事给彻底作实了。 挖个坑自己跳! 不一会儿,头顶上就飘来他的声音:“想好怎么脱身了没有?” 我猛抬起头,几缕头发还挂在脸上,像极了鬼魂。 “没呢,容我再想想。”我把前面的头发吹开。 他似笑非笑,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你给我解释解释,这种美差,你逃什么?我许的报酬还不够高?” “这还美差呢?!”我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你们花家的二少爷,上次见他我就知道,绝对是位比祖宗还祖宗的主!连你都管不住他,我算哪根葱啊?!” “所以……你早打定主意,敷衍完事,骗笔钱闪人?”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个锅我不背! “我的意思是……”我环起胳膊来圆,“这是你的家事,特意找我来干什么呢?你家没有鸡毛掸吗?你家没有搓衣板吗?不听话就打啊。 “那么多的教育家,打手,高级保姆,你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地又找上我,你不觉得这事儿,并不是非我不可吗?” 花冥愣了愣,没说话。 “你看,你也没话说了吧?”我拍着桌子激动地指着他,“我就知道,你又是想要整我才这么干的!花冥先生,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我们不是都扯平了吗?” 他换上镇定脸,也环起手来:“少自作聪明,我自有原因。”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完全不管旁人会怎么看我这凌乱的发型,“花冥,你到底想怎么样?合同一撕,订金退给你,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不行。”他不假思索地答,“先不论白纸黑字已成事实,这个人选非你莫属。” 我瞬间觉得胸口碎大石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花冥,我光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谁敢挡你家二少爷的路,一定会被他弄SHI的。他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我直言不讳。 “你们俩半斤八两!”他这时候倒对我一点也不担心了。 “他是个成年人了,有手有脚,我自问没那个本事可以绑住一个成年人。就算这事我去做了,到最后也会是形同虚设!你又何必浪费这个钱呢?” 他明显早有准备地答:“他所有信用卡和账户都会被我冻结。你掌握他的财政权,他不得不听你的。” 不行!我不能被说服,我现在要做的是找出一百种理由来脱身。 “你想得真简单。”我轻哼一声,“他难道不会从别人那里弄到钱吗?”说着,思路一转,“把他逼急了,绝对是个离家出走的主!你确定这么干是为他好,不是逼他出走?” 095.朋友? 我觉着这个理由,很充分。 因为花冥看上去也是认真在思索…… 好半天他说:“第一,没有人敢违背我的命令支援他;第二,他若离家出走,与你无关;怎么让他自动自觉回家是我的事。 “第三,你只需确保他按时上下课远离狐朋狗友,他能否改正行为,能否成才也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厚脸皮,给我好好盯住。 “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 我要是再推三推四,就等同于承认自己很无能? “这不是我能力的问题,而是……我必须要全盘考虑这个事情。” “全盘考虑?” 他语气仿佛我就没有‘考虑’这种功能。 我…… “你弟弟有暴力倾向怎么办?他没了自由,恼羞成怒,拿我出气怎么办?” 只见花冥眉头一蹙:“你把我花家的家教家风当什么了?” “那……我有暴力倾向怎么办?他把我惹急了,我可真的会打人的。那么金贵的花家二少爷,你们到时候要我赔医药费怎么办?把我卖十次,我都赔不起!” 花冥扯扯嘴角:“只要不打死不打残就行。这一条可以加进合同里。” 我立马睁大眼睛,你是他亲大哥吗? “那林安琪女士怎么办!”我急了起来,就差坐地上耍无赖了,“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我已经和她沟通过。她已表明态度,不会追究你。”他一点也不慌地说明,“知道你只是奉命办事,以她的作风,不屑于再对付你!” 我直接一口气上不来,完蛋了!我现在完全想不到可以毁约的理由! “至于娜娜。”他主动说,“更不是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我?!” “你非需要一个理由……” “当然。” “我需要的这个人,无论受到何种压力,都不退缩,不妥协!” 这……算是一种夸奖? 屁!我属小强的,怎么踩都不死的,这是一定的! “我不管!”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耍赖,“反正我就是反悔了!你就拿着合同去告我好了!”说完,我就要甩手走人。 “童可可!” 一听他喊我,我就全身不舒服,求放过地看向他。 “之前你与我击掌,说会还我一次人情。”他声音清冷,“算不算数?” 听到这句话,我……还能怎么办。 “行!”我伸出手来示意,“别说了!我做!六个月,不续约!”爽快简洁,说完就走。 “童可可。” “又喊我干什么。” “用心做好这件事。”花冥这时的表情,异常认真,“我需要你动用一切手段,确保他远离所有不好的因素。我要帮我弟,而你……帮我这个朋友。” 我愣在那里,他说朋友?这个帽子的杀伤力,足以在我心里形成一次小型核爆。 “不用软硬兼施。”我撇撇嘴,“你是客户,我给你服务就是。” …… 回到家,我重新收拾了些行李。 还好这次是有钱赚的,也只有这点值得欣慰。 至于‘朋友’那两个字……我警告自己不要太当回事儿。 紧接着,我去市场买了些小食,拎着就去了拳馆。 关键我得怎么和童宇说这事。 我一到就吆喝“吃东西罗”,那群饿死鬼投胎的家伙就蜂涌而上,还好把童宇和花甜的那份死死守住,才能免遭他们的毒手。 “可可姐姐。”花甜蹦哒着过来。 这丫头一身拳馆的运动服,越来越像是这拳馆的一员,完全看不出半点千金小姐的样子。 “你今天课上完了?”我笑着问。 她点头:“童宇在里面和师傅说话呢,我帮你去叫他。” 我却是拉着她往外走,先把这事告诉她这个花家人。 花甜听完立即捂嘴。 我搂过她的肩膀,深深地叹气:“我知道,完全是深入虎穴啊。” “我大哥疯拉?竟然叫你去管我二哥?”她小心环顾四周。 我看着她这惊恐的表情,心里突然就没底了。 “看你这反应,我更加确信,花家二少爷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主!” 她拉我到更僻静的角落里,紧张地说:“可可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大哥出生的时候,我妈咪正忙于事业,没怎么管过我大哥,所以一直心存愧疚。 “所以我二哥出生后,完全就是被宠到人神共愤。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不喜欢的,也没有人可以勉强他。 “就算是我这个宝贝的小女儿有时都要被他欺负。他可是我们我家的魔王。以前,我妈咪也为二哥找过保姆,但是统统干上三天就自动请辞了。 “那之后,这圈子里的管家啊、保姆啊,助理啊都不敢接受我们家的聘请。” “……”我的脸应该是绿了,“这么邪门?” 花甜用担心的表情看着我:“听说我二哥把那些保姆吓得不轻,都是哭着喊着地要离开。就算是在学校,校长老师也是躲他都来不及, “更别说那些被他看不顺眼的同学。那些同学,也是非富则贵的。但我听说,还是有因为得罪了他,不得不向他下跪求饶的。” 我整个人呆住,喃喃地咒:“这次真是完蛋了。” “你还是和我大哥说不去吧?我真的怕你被他欺负。” 下秒,我无力地往墙上一靠,瞬间腿软:“太迟了,我已经答应了。” 瞧我这样,花甜就开始努力圆。 “我说的有些夸张了。我二哥就是贪玩了些,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我一放假就回家来帮你。谅他也不会太失控。” 我笑笑,有些心力交瘁。 这时,童宇走出来找我们。 示意花甜,我要跟童宇说几句话,她抱着我买的小食就进去了。 我们在拳馆外的楼梯走道里并肩而坐。“有事和我说?”童宇问。 “那个……我接受了一份新工作,所以先和你说。”我佯装正常。 他却是奇怪地盯着我看:“你平时做什么工作都不兴和我说的,这次怎么了?”他想了想,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你不会是……又和那个谁扯上什么关系了吧?” “先说好啊,别瞎激动。”我赶紧打预防针,“我可坚决不再帮你善后擦屁股。” 童宇这人,不高兴从来藏不住,立马就炸了毛:“他又想怎么样?” “这事是一个巧合!”我只能避得就轻地编,“胖子接了个活儿,合同都签了才发现和花冥有关。我把死胖子骂个半死,但合同签了就是板上钉钉。我思前想后,其实和谁有关系都不重要,能赚钱就行。” “到底是什么工作?” “喔,就是当花锦的私人助理。”我直截了当地说,“花锦是花冥的弟弟,在上大学。他现在需要一个私人助理,待遇什么的都挺好的。不过,美其名是私人助理,其实呢就是跟屁虫,负责监督他按时上学神马的。” 童宇没说话,目光呆滞地看着某处,思绪好像已经飘至九霄云外去了。 “这真是份正当工作。”我小心翼翼地补充,“关键是工资高,你也知道我现在一穷二白的,真的没有理由让给别人啊,是不是?” 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我咽了咽口水,唯有固执地说:“你可别乱发脾气阻止我啊!我现在完全是掉进钱眼里了,谁阻止我都没用!” 他终于回过神来,淡淡地说:“是那个花冥特意要你去的吧?” 我眼神闪烁地看向别处:“都说只是巧合了!我发现又是和他有关,也是挺吃惊的。不过,我不会因为这个和钱过不去。现在首要任务是赚钱,其它的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这工作你要做多久?”他问。 “合同签了半年。” “那你去吧。”他十分平静地看过来。 换我意外。这人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喂,童宇。你要是很生气的话,我们就吵一架?” “我又没生气,干嘛和你吵架?”他露出一个笑容,“你以为我真的好斗啊?” 我半信半疑地将手伸向他额头,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他好笑地拿开我手:“你才有病呢!” “你的仇富病好了吗?”我十分不习惯地眨巴着眼睛,“我再说一遍,我是去有钱人家里做保姆跟屁虫,而且要做半年。” “我听清楚了。”他无奈提高音量,“你去就是了,休息时间回家来就行。还有……我的比赛你都要来现场观战。” “你的觉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 “是我害你财政紧张,再不拿出点觉悟来,我成什么人了。” 他满怀歉意地看着我,“你放心,我也一定会把大赛奖金赢回来的,到时候你想去欧洲也好,月球也好,我们都可以去了。” 我噗笑,站起身来。心里面很感动,却唱起反调:“先拿到再说吧!” “嘿,童可可,你别瞧不起人!” …… 翌日早晨。 花冥就来接我去天鹅城堡。 虽然上次舞会我就见识过这城堡豪宅的壮丽,但再次亲身踏足,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左顾右盼。 花冥将我领至会客厅,示意了一下沙发。 我一直处于木愣的状态,觉得自己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一落坐,仆人就将香喷喷的茶端了上来。 “把嘴合上,别像土包子似的。”花冥突然训我。 096.何方神圣 我不高兴地撇嘴,不给面子地嘀咕说:“土是会传染的。不想花锦被我‘带坏’的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花冥的眼神就凌迟过来。在他地盘上还这么横的人,也就只有我了。 还好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走了过来。西装革履,慈眉善目的。是电影里常出现的那种老管家,老忠仆的形象。下秒,我突然想起,那晚舞会是有见过。 “冥少爷。”他微微点头致意。 花冥起身合衣,淡淡吩咐了句“她交给你。” “冥少爷放心,都已经安排好。” 然后他看了我一眼,连句话都没有,就走了。 我想要他说什么话,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待老人家恭敬地目送花冥离开,这才看向我,目不转睛地打量。 我给他一个自来熟的笑容:“您好,老爷爷。” 他先是一愣,然后笑:“童小姐,随我来。我先带你去房间。” 我赶紧跟上:“那个……您叫我可可就行,很少有人叫我‘童小姐’什么的。” “那你也不用称呼我‘老爷爷’,我是这个家的管家,大家都称我为‘根叔’。” “根叔。”我满脸笑容地跟在旁边,心想这老人家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接下来的时间,根叔领着我经过气势恢弘的大堂,穿过雕梁画柱的走廊过道,又绕过风景怡人的花园……像是逛大观园似的,美景应接不暇。 根叔说,虽然这家主人和善待下,但下面的人该守规矩的要守。 然后,他就向我简单介绍了下居住在这个家的成员: 花振英,人称花翁,鸿远集团的董事长,这个家的男主人。花夫人过世多年,这个家掌事的女主人如今是二少奶奶林安琪。 二少爷花仲,是个书法家,平日喜欢清静,不管集团事。也就是花冥的父亲。 长孙花冥,常年居住在外。 次孙花锦,现就读于圣安贵族大学。 小孙女花甜,花家掌上明珠,现就读于K商大学,平时住校,节假会回到家中。 至于花翁的长子花奇,早年就独立了门户出去。偶尔回来。 最后,他还特别交待。花翁还有位三少爷,居住在主楼的顶楼养病,任何人没有命令都不能靠近。 这让我突然想起上次在花园……见到的那位坐轮椅的美貌大叔。 说着说着,我们就来到后花园一幢红色楼房前面,这就是员工居住的宿舍。楼房有四层高,看上去已有些年头,门窗的是复古样式,有点老上海滩的意思。 我的房间在四楼靠南的最后一间,布置干净精致,还带独立卫生间。关键一推开窗就可以看见风景怡人的花园美景。意外的惊喜,竟还可以瞥见天鹅湖的一角?! 我趴在窗户边,一脸欣喜。忍不住想再过去看看,白天的湖面是什么样子。 “冥少爷特意吩咐,安排这间房给你。天鹅湖就在不远处。”根叔说明。 我愣了愣。 “你说……这是花冥交待的?” “是……的。”根叔愣了愣,然后笑笑,“从现在开始,你可不能再直呼冥少爷的名字。在这个家,你都必须这样称呼:老爷,花先生,花夫人,冥少爷,锦少爷,小小姐。” 我爽快地点头,谁让现在心情极好呢。 算他花冥还有点良心! 紧接着,根叔给了我一枚胸章戴在身上,实则是一套呼叫设备。 “你是锦少爷的私人助理,这个可以保证能随时找得到你。” 我将设备接过来,这才有了点紧张感。 “你不是这个家的仆人,可以不用穿统一的服装。但在这个家走动,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仪容。我家夫人是个很重视形象的人,你以后的举止言行必须更谨慎些。” 说着,根叔换上严肃的表情,“你在这里的伙食待遇和其它人一样都是公平的。包括我在内,都是在这个一楼的员工厨房用餐。” “知道了。”我点头,一点也不怕生地凑过去,“根叔,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根叔笑笑:“我从16岁就在这个家做事,不谦虚地说,我是看着少爷和各位孙少爷孙小姐长大的人,你说有多久了?” “真的好久。”我张大嘴巴,突然觉得根叔这花白的头发就是活生生的岁月,令人肃然起敬。 “你先休息,吃过中饭后,我带你去见夫人。”根叔说着,合上门出去。 我躺倒在柔软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生一声长叹,见林安琪?真是冤孽。 只能即来之则安之。 …… 再见到林安琪,是在她的书房里,她晾我在门口站了半天,自己则在书柜前找些什么。 屋子里书香气十足,衬得林安琪都好像不是那么阴险十足。 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昵料洋装,头发整齐地挽于脑后,珍珠耳环和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显得气质高贵。 过了好半天,等她将一本书从书柜拿下,这才转过身来看我。 此一时彼一时,尴尬在所难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卑不亢。 “花夫人。”我记得根叔的交待。 林安琪示意我坐,看上去倒没什么异样,但眼神明显闪过一丝对于我的不屑。 “童小姐。”她露出一个还算友好的笑容,但只是为了笑而笑。 我莫名有一丝不舒服,等着她行使女主人的威风权利。 “没什么。”她将手交叉,优雅置于桌面上,“既然阿冥再次雇你,你就好好工作吧。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都有数了?” 再次……这两个字还真是微妙。 我笑笑。事实如此,也没什么好回避的。 “好好工作是一定的。”我答,“锦少爷的事,我会尽力而为。” 林安琪眼睛紧紧盯着我:“鉴于你的理解能力,我还是把话说明白。如果不是阿冥的安排,我不会同意你来到这里。我希望你做好份内事就可以,不要真误以为是来监督管教锦少爷的。” 我算是明白了。 就像花甜说的,她的二哥是被宠上了天的。花冥和他这位母后,两个人的意思并不在一个轨道上。 “花夫人,不好意思。”我把话接了过来,“干我这个工作的,一般情况下只能竭力满足一位客户的要求。监督管教说不上,但好歹要对得起我的这份酬劳。” 闻言,林安琪的脸沉了下来。 没等她开口,我又说: “花冥先生交待过我,我除了吃饭睡觉,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看着锦少爷。所以……我肯定会做好这个份内事。” 林安琪轻哼一声,高傲地抬起下巴,往椅背上一靠,用一种兴致高昂的眼神‘吓唬’我。 “你很敬业。”她笑着说,“上次是,这次也是。我最欣赏的一类人,就是拿钱办事,能体现自我价值的人!” 我听出了讽刺的意思。 但今时今日,真没必要和她再去杠上。一个花锦还凶险未知,现在再加上一个护犊子的皇太后。 “对。”我点头,“拿钱办事就是我的风格。” 接下来的一分钟,林安琪都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我,不是生气,也不是敌意,反正就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之后她没再多说,就放我出来。 泥玛,六个月……慢慢熬吧。 我回房间,将行李收拾好,就给童宇和外婆打平安电话。 过了一会儿,花甜的支援电话也打来。 最后说,她们花家的水都是纯正的温泉水,让我好好泡个温泉澡。 听到温泉澡这三个字,我突然觉得,这差事其实也没坏到惨绝人寰。 立即去浴室里放水,把浴缸里弄满泡沫,打算好好享受一下。 我将头巾包在头上,立即脱了衣服入浴。“我爱洗澡,皮肤好好……”一边玩泡泡,一边欢乐地唱着。这才泡了一会儿,就觉得变美了似的。 舒服地靠在浴缸边缘,我闭上眼睛加大了音量,“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浴帘突然哗啦被人拉开…… 我吓得猛睁开眼睛,一张极为妖气的男人脸就凑了过来。 第一反应护胸,第二反应把肩膀藏进水里,最后发出一声惨叫,大喊“流氓,滚开!” 男人偏偏不动,反而极为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水鬼’。” 等等,金发?! 我对自己的慢半拍记忆力深表无力。 我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贱样,顿感血液一齐涌上头顶,气愤至极地吼:“花锦?……滚出去!你没看见我在洗澡吗?” 这人还是不动,反而蹲下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脸戏谑地说:“妈咪说大哥特意安排了个私人助理给我,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原来是你这个差点变成‘水鬼’的笨蛋啊。” 我没好气地瞪他,本想见到他之后说声“谢谢”,现在可一点也不想了。 “是啊,就是我。” 我假笑,对付这种毛小孩儿,就不能被他的吓到,“你现在知道了,可以出去了吧?” 没想到,花锦手肘搭来浴缸边缘,托着下巴,将另一只手伸向全是泡沫的水面。只见他修长手指拨弄着水面,一脸坏笑。 我不安地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喉咙:“你……想干什么?!” 097.笨蛋 花锦侧歪着嘴角,饶有兴致地将表面泡沫拨开,视线往水里面投,不怀好意地吹了一声口哨。 我把身体缩得成严实,愤愤地瞪着他:“再不滚出去,信不信我宰了你!” “宰了我?!”他笑,嬉笑着撩起水花挑衅,“动手啊,我就在这儿等着呢。” 泥玛,一动就会走光,我怎么动手?! 再瞧他这得意到上天的嘴脸,心里真是怄死了。 我快速想着办法,但意识到暂时无计可施,只好扯开了脖子大声喊:“救命啊,抓流氓啊,救命!” 这家伙,还是心不慌气不乱的,更是无聊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你还不赶紧逃?!等下被人撞破,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训斥。 他不痛不痒地笑:“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喊?最好把所有的人都喊来,和我一起欣赏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泥玛,这个花锦果然不是一般货色!“流氓”也好,“混蛋”也好,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恶劣程度。 我咬着唇边,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下秒,花锦倍感失望地叹上口气:“还以为我大哥派来的人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逞一时威风,不是我的风格。唯今之计,只有让他得意个够,先从这困局里出来再说。 “你就只管瞪着我好了。” 下秒,他坏笑着将上半身凑过来,“以后呢,最好也像这样当个哑巴。不该你管的,你别多管闲事。该你管的,你也给本少爷好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我今天能进得了你的房间,明天,后天,不管哪一天我都能进得来。” 竟然敢威肋我?!我皮笑肉不笑,这下有意思了。 “啊,我决定了,以后就叫你‘哑巴’,用来时刻提醒你。”他说着又犹豫地摸了摸下巴,“不行,这样有点羞辱人的意思。我们花家可是最讲教养礼仪的,我不能这么干。” 我蹙眉,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这句话,他又说:“还是叫你‘白痴’好了。上次你掉进水里差点淹死,是挺‘白痴’的。” 我翻了个白眼,你丫才是白痴呢!好女不吃眼前亏,就再让你得瑟一会儿! “怎么?不喜欢啊?”他拧眉看我,“那我再给你换一个。我这个人和我那冷面大哥不一样,是很好说话的。” 我才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 “你不喜欢我叫你‘白痴’,那以后我就叫你‘笨蛋’。” 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吗?!我继续忍。 “笨蛋,你慢慢洗吧。”花锦冲我做了个鬼脸,露出舌头上面的舌钉,还再溅起水花吓我,这才洋洋得意地笑着离开。 确定那家伙真的离开了,我伸手将脸上的水拭去。 很好!我感觉全身上下都燃起了战斗的小宇宙。 竟然敢闯进来耍流氓,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要不好好教训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礼仪廉耻,我就不叫“童可可”,而是“笨蛋”! 我穿了衣服,气汹汹地出了房间,朝城堡主楼冲去。 问了仆人,三楼就是花锦的地盘。 坐电梯到三楼,就隐约听见某个房间里传来贝斯演奏的声音。 我一边撸高袖子,一边四处环顾看有没有什么凶器可以拿来用,终于看见角落里摆着一个棒球棍。 拿在手里,发现这重量一点也不方便。还是鸡毛掸子好,那才是打人佳品。 “哼,小魔王是吧?”我笑,“花冥说的,只要不打死不打残就行,你可别怪我。” 把棒球棍往肩上一扛,我走到房间门口。先附耳听里面的动静,然后再尝试性地转动一下门把手。 门没锁。 我告诉自己,推门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够气魄,眼神一定要够凶狠,一定要用这种眼神吓得他屁滚尿流才行! 然后再一棍又一棍打在他屁股上,让他又哭又喊不停求绕,那才算大快人心。 于是乎,我哼哼先笑两声,气势汹汹地用力推门……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我只感觉到眼前有什么东西晃过来晃过去,然后就有无数颗白色的高尔夫球袭了过来。 我丢下棒球棍,条件反射先用胳膊护脸,但还是被其中一颗击中了额头,当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只感觉到头晕目眩。 我捂着头,感觉到越来越清晰的痛感,眼泪几乎者要飙出来。 慢慢睁开眼睛,晕乎乎就看见前面摆着几台发球机,一根线连着门把手的位置。 泥玛,机关?! 我当即心中一凉,这花锦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咦?笨蛋,是你啊。”花锦走了过来,明知故问,弯腰盯着我好半天,然后极其认真地过去调整发球机的位置。 我皱眉,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下次要射中鼻子才行,这样才有能见血。” 这小崽子,一本正经地笑说,样子像极了专门吃人喝血的妖精,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我眼睛都是直的,人怎么能恶劣到这种程度?! 以前总觉得花冥已经是够混蛋的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他这个亲弟弟简直就是混得一点底线都没有。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花锦煞是认真地将发球机位置重新调整好,突然就看见我掉在旁边的那根棒球棍,我还晕着菜,他就过来抢先一步拾在手里。 这下可好!我手无寸铁还自动送上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做好三十六计跑为上计的最坏打算。 “这东西怎么在这儿?”他拿着棒球棍对着空气挥了几下。 见我脸有点僵,立即来了兴致,“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怕我打你啊?” 我捂着脑门,发现肿起来一个大包。 “花锦!向我道歉!”我咬着唇边,“你看看我这大包!如果我脑震荡,或者伤到眼睛,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道歉?”他歪了歪嘴角,将棒球棍指向我的鼻子,“是什么东西?没听过。” 噗……我离吐血已经不远了,怒火当即涌上心头。 我把鼻尖前的棒球棍推开,咬牙切齿地笑:“锦少爷!我们要相处六个月的时间,不如还是来协商一下,井水不犯河水,双方都相安无事,不是更好?” 他把棒球棍扛在肩上,完全不买账地回:“你不请自入,还带着这种杀伤性武器,中了本少爷的机关,是你活该!” 明明是他伤了人竟然还能这般振振有词?! “你想要相安无事,可以。”他说着,硬是把我往门外一推,“别来烦我!你兴许还能活着走出去!”说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下次记得先敲门,虽然敲了门也会是一样的结果。”说完,把门一砸。 我摸着一鼻子的灰……觉得脑门上的肿包更疼了。 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出师不利。 下去的时候,偏偏遇到根叔。他见我脑门上的包,也没有多问,让人给我弄了一个冰袋。 我一边举着冰袋敷脑门,一边往员工宿舍走,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有些迷路了。回忆了下,这些临着悬崖的矮墙,不就是上次舞会时,与花冥呆过的地方? 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惆怅,本想转身走,却见矮墙上隐约有个人影。 本来没什么,但见那人影纵身往悬崖一跳,我吓得半死,尖叫都没叫出来,拔腿就冲了过去,手扒在墙边上,脖子拼命伸,但什么也没看见。 正攀到一半,突然就看见一个身影又从外面翻了回来。 这人看着我,我看着他…… 我一手和一脚还挂在墙边上,吓得一动不动。 “咦,是你?”他眼睛里全是兴奋,“童可可!一盘棋!” 我眉心蹙得要多紧有多紧:“花……翁?”说着又赶紧摇头,“园丁老爷爷?”但他确实和花翁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气质却完全是两个人。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叫,只见大黑狗咧着舌头,向我这边就冲了过来。这不就是上次在花园堵我路的大黑狗? 大黑狗过来就咬我衣角,硬是将我半挂着的身子给拉了下来。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到龇牙咧嘴。 大黑狗则直挺挺蹲坐在我面前,特别骄傲地等着我感谢它的‘救命之恩’。 我…… “狗兄。”我只能笑,“谢谢你啊。” 老爷爷在旁边中气十足地笑:“黑子也还记得你呢。” 我这才想起正事:“老爷爷,你刚才……” 老爷爷往我旁边一蹲,晃了晃他手里的一株草,解释说这些花苗只生长在这些矮墙外面。所以他挖些来种种。 我不得不投去佩服目光:“您真是老当益壮。不过,下次还是带个安全绳再去吧,挺吓人的。” 老爷爷咯咯地笑:“你还真是个热心肠的姑娘,这才想翻出去救我?” 我笑笑:“举手之劳,没事没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老爷爷,你和那个花翁是不是亲戚?怎么会……” “长得特像是不是?”老爷爷主动接话,一脸八卦的表情,“我跟你讲,我进这个家就靠的这张脸,有时候我还去给我家老爷当替身呢。这有钱人总是怕被人害,所以……你懂的。” 看他这煞有其事的,倒也不是没可能。 我相信地点了点头:“所以……你和花翁真的只是长得像而已。” 098.社会渣子 老爷爷盯着我的脑门,眼神示意怎么了。 “别提了。”我爬起来,郁闷地拍拍屁股,“上辈子欠他们花家的。哥哥弟弟轮番上阵。” “我听管家老根头说,你不是花冥的女朋友?” 我耸耸肩,笑:“跟你一样。替身。” 老爷爷原来如此地点头,然后喃喃说:“那真是可惜了。” 哈?我愣住。 老爷爷站起身来:“你要找我的话,顺着这条种了樱花树的路一直走,就是上次那个后花园,我常在那儿干活。” 我欣然点头,在这个地方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也是难得。 “记住,咱们还有一盘棋没有下。” “好。” …… 回到宿舍,我先去借了工具箱,给房间门加一把插销。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把整扇门都卸下来不成。 他越是要让我惶惶不安,就越是不能让他得逞。 插销装好之后,房间里的电脑就响起视频“嘟嘟声”。我跑过去一看,是花冥。再看时间,果然到了之前约定每日汇报的时间。 我赶忙将工具箱塞进床底下,慌慌张张地从浴室拽出一块毛巾把整个额头包住。 “嗨,老板。”我点开视频,露出一个殷勤的笑容。 花冥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会儿:“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我僵硬地露出两排大白牙,“什么事都没有啊。” “你叫我‘老板’?” 我确实没有过如此高的觉悟。 我赶紧解释说,“你付我酬劳,当然是我‘老板’。再说,你给我安排这么好的房间,叫你一声‘老板’应该的,我一点也不吃亏。” 他淡淡回以一笑,视线似是在看我的头巾 “喔~~~~我才洗完头,包会儿毛巾。”我回完就有此地无银的感觉。 只见他皱起眉头:“你头发是干的。” 我眨了眨眼睛:“那是因为……才开始洗,你就呼叫我了,我当然要先过来汇报啊。” 没想到,这反而引起了他的怀疑,目不转睛地命令:“把毛巾拿开。” 我只好温温吞吞地把毛巾拿开,不自在地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神情尴尬。第一天就这样,他可能已经怀疑自己找错人了。 接着他轻声说:“让根叔拿药箱给你。” 我赶忙摇手,“我已经自己处理过了,已经没什么事了。” 可花冥看上去有些烦燥:“如果出现头晕呕吐,就去医院。” 我点头,心想这是关心吗? 不行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 我快速整理好表情:“还有什么指示吗?没有的话,我休息了。” 他没说什么,先把视频关了。 我晃到窗边,趴在窗台上将整个上半身都探出去。看着近在咫尺的城堡和花园,那迷幻的灯光将天上的繁星都一并照得更加耀眼了。 想起那晚在湖面,情不自禁地笑…… …… 翌日早晨。 我被闹钟吵醒之后,又迷迷呼呼地多睡了会儿。 直到根叔不停呼叫我,我才猛得惊醒,赶紧把那套呼叫设备切换成耳机模式,戴上回应:“我在,我在,我已经起来了。” “锦少爷已经下楼吃早餐了,你怎么还没有出现?”根叔着急地催。 “我马上就出现,马上!”我说完赶紧跳下床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像风一样往城堡狂奔。 根叔一见我,就说:“锦少爷已经用完早餐回房了,你快去。” 我马不停蹄上楼,到了他主卧门口,正想推门而入,忽然想起机关。 好险!差一点又中招!我调整好呼吸轻拍胸口,先敲了敲门发现没有回应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我躲到一边,观望之后再探头进去看看上下左右有没有机关。 见什么都没有,我才迈脚进去,四处张望着寻找花锦的影子。 这人不会是躲在某个角落里,然后打算突然跳出来吓人吧?我走近窗边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花锦就在楼下不远处站着。 他双手环胸倚在一辆红色跑车旁边,应该是见到了我,立即取下墨镜朝我挥了挥手。 我怔在那里,眼睁睁见他转身上了车,开着跑车一溜烟地扬长而去。 我拔腿就往外跑,拿出手机来拨通了花锦手机。 “嗨,笨蛋。” “你去哪里?去学校吗?”我着急问。 下秒,手机那头传来他张扬的笑声:“学校这种无聊的东西,谁会去!虽然我没必要向你交代去向,但是看在你也算是我的笨蛋助理份上,我还是和你说一声好了。我出去转转,晚饭时间回来。” “等等等等。”我一边吼,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向外狂奔。 我冲到大门口的时候,他还特意停在那里,再送我一个无害的笑容,才一脚油门地离去。 我大喊着“停车”在后面追了他一会儿,仍是徒劳无功,只能喘着粗气,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离去。 泥玛! 我气极地在原地跳了起来,爆粗口都没用!这才第二天,我就又失了阵地,真是有够丢脸的。我要怎么和花冥交待! 左看右看,也无事可做,只好去上次那个后花园,看看能不能碰得上那个园丁老爷爷。 还真遇到他。 他一身粗布麻衣,蹲在那儿倒腾着一盆花,大黑狗在旁边陪着。我说了来由,挫败极深地往石凳上一坐:“又没看住他!”想想就生气。 老爷爷拿下草帽,一边扇风一边笑说:“没关系,来日方长。锦少爷那可是个人精儿,你想管他的事,是得吃点苦头的。不过,你早晚能想得出克敌方法的!我看好你!” 这话对我有用,恢复了些元气。 “最起码我没想前面的那些人一样,打包逃跑。”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请求地看过去,“老爷爷,你什么时候能有空闲啊?” “怎么?有什么事?” “我要胜任这份工作,先要知己知彼才行!在这个地方,还有谁能比你更清楚状况啊。拜托你多说一些关于花锦的事给我听吧!” “锦少爷平日对我还不错。我要是帮你,那岂不是成了叛徒?”老爷爷呵呵地笑,“再说……你有没有必要这么较真啊?这有钱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又任性又不听话? “依我看啊,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反正锦少爷捅篓子的事也不是一两件了。自有花家这个大后台给撑着。你没必要和锦少爷对着来!” 听完,我没来由地生气。 虽然,我也想能事不关己就挂起。但……花冥说了,让我帮他。 “你这个老头儿,怎么不明事理!” “喔?”老爷爷听了却一点也不生气,“我哪里不明事理了?” “就因为花锦平时小恩小惠,你们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包庇他吗?根叔也是,刚才骗我去房间找花锦,他肯定早知道花锦在楼下。 “你们这样子凡事顺着他宠着他,根本就不是为他好!反而是害了他!像他这样毫无羞耻心,无法无天,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的寄生虫、社会渣子!” 我气愤地继续说,“我是带着花冥交待的任务来的!你们做为长辈竟然不帮我,不是糊涂是什么!” 老爷爷沉默了会儿,咯咯地笑着点头:“你这个丫头,说得好有道理。” 我愣住。 “意思……你帮我?” “帮帮帮!我也想看看,你能不能把花锦那小子扭回来。” 噗,原来是想看热闹?! 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笑:“这才对嘛!我何止欠你一盘棋啊。以后你想下多少盘棋都行。” “走!你陪我打理花,我慢慢说给你听。” …… 老爷爷说了很多花锦小时候的事,说他如何聪明机灵,如何受宠爱。 总而言之,就是被惯成现在这幅德性的。 正聊着,根叔就过来。见到我和园丁老爷爷在一起,表情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 “老根头。”老爷爷笑着冲他挥手,“是不是老爷找我?” 根叔走过来,眼神有一些闪烁,好半天才说:“倒不是。有一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的意见。” “爷爷,你们有事,我就先走了。”我识相地起身,冲他使个眼色,“我得回去好好理清一下头绪。” …… 回到房间,我就翻出白纸和笔来,开始埋头不停地写写画画。 经过三个小时的缜密思考,床边的墙面上都贴满了我的“鬼画符”。 我盘腿坐床上,很是满意地看着这些作战计划,斗志满满地喃喃说:“投胎投得那么好竟然还不珍惜!你以为我童可可真是吃素的吗? “从现在开始,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的厉害!”说着,我阴笑几声,为这个战斗计划取名为“除虫行动” 听见有人敲门,我赶忙跳了起来把计划从墙下扯下来,统统塞进被子里。这可是高度机密,不能让别人看见! 打开门时,发现是根叔,我不由地愣了一下。 “我能进来吗?”根叔礼貌地问。 我点头,心想这老头儿不会是来帮花锦刺探军情的吧? 根叔走了进来,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我接过信封来打开看,从里面拿出数十张银行卡。 “这是锦少爷所有的卡。”根叔不紧不慢地解释,“从现在开始,这些卡只有用你的签名才可以使用!而锦少爷的其它帐户,也需要你的签名才可以调动资金!” 099.少儿不宜 我立即觉得手上这些银行卡有千斤重。 “可以了!您可千万别告诉我里面有多少钱,不然一定会引我犯罪的。” 根叔愣了几秒。 “我开玩笑的。”我笑。 “冥少爷早就吩咐过,所以我现在将锦少爷的财政大权正式交给你。” 这个,花冥倒是说过。 只是这老头儿,早上还偏帮花锦,现在怎么又站来我这边了? “根叔,你这算是背叛锦少爷吗?”我调侃。 根叔笑笑:“第一,冥少爷的命令我不能违抗;第二,我虽然也疼锦少爷,但是非道理我还是有数的;这是为了锦少爷好,我更加清楚; “第三,我也要看看你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可以托付的人;你如果知难而退或者是蒙混对待,我也不会把锦少爷的财政命脉交给你!” 行,我明白了。 “不过我才来这么短时间,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蒙混对待呢?” 根叔盯着我额上的肿包看了看,又指了指门上的插销说:“时间虽然短,但我想你应该已经被锦少爷折腾地不轻吧?之前那些个,只是被锦少爷言语威胁了几句就走人了!你能自己装上这插销,说明你是打算呆下去了。” 我苦笑,小声嘀咕:“换成别的姑娘,洗个澡还被人破门而入,估计早就打包逃跑了!” “我方才也听……”他顿了顿,“园丁……老头儿说了。所以希望你可以坚持下去。” “我尽量。反正我脸皮比较厚。”我呵呵地笑着,“这也是花冥……不,是冥少爷让我来的原因。” 根叔微微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力地配合你。”然后他笑了笑,“锦少爷身上的现金,今天这趟出门肯定会花光的。这是他的习惯。” 哈? 所以……根叔是故意为之? 我露出一个贼津津的笑,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还有这车钥匙。”根叔又拿出一副钥匙来,“以后,你就开这辆车载锦少爷去学校和外出。”待我接过来,他又补充,“锦少爷本性善良,只是这几年才变得比较出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绝不会轻易让别人来干涉管束他的。” 我点头,见识过了。 他善不善良不关我事。 我唯一要做的,就是让他知道,谁是老大! “根叔,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你能帮我吗?” “请说。” “等锦少爷回来……就……”我两眼放光地看着他,“锁车。” …… 我正在吃晚饭,根叔就唤我去主楼,并提前告诉我,花锦一回来就知道财政权被夺了,现在正在大厅里向花仲和林安琪抗议。 以花锦的脾气,到时候是要连花翁也惊动的。 根叔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能让他消停。 我到的时候,花锦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见我就说:“笨蛋助理来了。” “花先生,花夫人。”我不理他,过去打招呼。 明显,花仲没有认出我来,很有修养地向我点头致意。 “笨蛋助理?”林安琪微蹙起眉头,但嘴角上分明是有笑意,“锦,你怎么能这样称呼你的助理?” 花锦不以为然地笑,显然一个被宠坏了的,没长大的小孩儿。 “妈咪,她真的太笨了,我一点也不夸张,百分百实事求是。真搞不懂,大哥怎么会安排这样的人给我。妈咪,你还是和大哥说说,把这笨蛋打发走吧!” 林安琪没说话,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你这一整天又去哪里疯了?”花仲开口问,沉沉的声音带着质问。 花锦愣了愣,然后避重就轻地回答:“就是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没什么。” 花仲不悦地盯着他那头金灿灿的头发:“学你不好好地上,一天到晚和狐朋狗友厮混。你大哥早该管你了。” “爹地,那种学有什么好上的。”花锦还振振有词地回,“反正我也是要去国外镀金的,只要面子上好看不就行了?” “什么?面子上好看?”花仲一听更来气,“看来我是对你太过放纵。” “爹地,你不要生气。”花锦摆出一副何必如此的样子,“我知道,我们花家代代人才辈出。您的大儿子就已经很真材实料了,而您这个二儿子真的只想快乐度日,所以你就放过我吧,行不行?” “不准乱说话!”林安琪严肃地看向儿子,先一步训斥,“你们三兄妹都是爹地妈咪的孩子,我们希望你们三个都成材!你要是再敢说这种不懂事的话,妈咪也要训你了!听清楚了没有?” 花锦撇嘴,用眼神杀向我。 我保持微笑,心想无论有没有钱,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下秒,林安琪就对花仲说:“锦还小,我们不是说好了,慢慢教吗?” 看得出来,花仲也是无奈的,只能说:“他还小?都快21了。阿冥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使奖学金自立门户了。” “阿冥从小就懂事独立。”林安琪笑,“锦啊,还得我们继续操心呢。” “爹地,妈咪。”花锦插话,“我的那些卡……” “锦少爷。”根叔上前,“您的卡,以后都必须经童小姐签字才可以正常使用。这是冥少爷吩咐的,您的所有账户都已生效。” “凭什么?!”花锦立即急得跳起来,“谁给了他花冥这种权利!” 我正想说话,没想到有人声如洪钟地大声说:“我给的。” 转头看去,园丁老爷爷……不,应该是花翁,抬头挺胸地从那边走过来。因为他这种君临天下的气场,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迎接,直到花翁在主位上坐下,也示意他们坐。 花翁目光凌厉地盯着花锦:“我死以后,你大哥要承担这个家的责任。他有权管教这个家的任何一个人。” 然后,我就瞄见林安琪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爷爷。”花锦声音变乖,但还是愤愤不平,“这不是管教,是侵犯,是污辱!我没有过错,凭什么剥夺我的财政权,凭什么剥夺我的人身自由?!” 说着,瞪上我一眼,“竟然还让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助理对我指手划脚,让我面子往哪里放。” 花翁不怒自威地坐在那儿:“你好好照照镜子!你哪是花家孙少爷,就你这不服管教的嚣张模样,根本就是街头小混混下三滥!让人笑话。” “爸。”林安琪小心谨慎地维护起来,“锦是什么样的孩子,您最清楚。好歹是个少爷,让一个不相干的来决定他的财政权,他自然是会紧张的。” “你不必再帮他说话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我们都难脱责任!”花翁态度强硬地说,然后突然指着我,“你是阿冥安排给锦少爷的助理。从现在开始,除了日常生活所需之外,花锦的命令统统无效。你拥有处置锦少爷的权限,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地配合和服从。” 我愣住,这老头儿也太给力了吧?早拿出这种魄力来多好!完全就是赐了把尚方宝剑给我! 林安琪面露意外,看了眼丈夫,然后说:“爸,这样安排是不是会有不妥的地方?” “再不妥都没有你这个儿子不妥。”花翁没给面子,“我主意已定。你也不准帮他,特别是财政上坚决不允许。” 林安琪不敢再多言。 紧接着,花翁就指着花锦说:“你给我做好准备,时机成熟,你也得像你大哥那样去国外一个人好好历练历练。” 花锦唯有闷闷地回三个字:“知道了。” “欢迎你来我们花家。”花翁转而亲和地看向我,“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和根叔说。花锦的事你要多费点心。” 我受宠若惊地赶忙摇手:“您客气了,我职责所在,没有什么费不费心的。” “也让你见笑了。”花翁和蔼地笑,“现在我把权力让给你,你只管放开手脚就好。要是有任何人敢违背我的意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你和我花家有缘,也就拜托给你了。” 我笑着点头。虽然谁也没提上次见过面的事,但难免有一丝丝尴尬。 走的时候,花锦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一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似的。 我也毫不畏惧,咱们过招走着瞧! 告诉自己,必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只要一个不留神,就极有可能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乎,我回到房间就又给房间门装上了一个插销,还谨慎小心地检查了各个小角落,看看有没有被人偷装摄像头什么的。 我刚想上床休息,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花锦。 我心里打鼓,这货这时候打来电话意欲何为。 平复了心情接起来,就听见手机那头传来哼哼唧唧的男女声,听上去明显就是“动作片”的精彩时刻,顿时让人听了是脸红心跳。 我叹气。 “我在看少儿不宜的东西,你怎么还不快点过来管我啊。”随即,手机那头传来花锦轻浮的声音,明显就是刻意耍弄。 幼稚! 他越是想让我难堪,我就越是要表现得百毒不侵! 我僵硬地笑了几声:“花锦,生理健康问题可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您慢慢撸,送纸这种活儿可别找我!” 花锦在那头噗笑,然后恶狠狠地说了句“祝你好梦!因为今天晚上极有可能是你最后一个清静梦!” 100.死磕到底 说完,他就挂了手机。 我把眉头皱成“川字”,心想这算是正式宣战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做完心理建树,下一秒我忍不住朝电脑那边看去。 已经这么晚了,花冥都还没有来视察我工作。难道还在外面应酬?切,也许人家正在约会也说不定,早把视频时间给忘了。 我才把头蒙进被子里睡大觉,手机就发出短信声。 是花冥? (为什么柜子里全是你的垃圾食品?) 我在被子里睁大眼睛,这才想起当时走的时候,疯狂买的那些泡面零食都没带走。 我快速回:(你饿了?) (不是。) (你不饿的话,怎么会翻柜子?) …… 他没有回消息。 我想了想:(像你那样煮出来,它就一点也不垃圾了,不信你尝尝。) …… 我一直等着,但他再没回消息。 …… 因为吸取了教训,早上闹钟一响,我就从床上“噌”地爬了起来。 洗漱完毕准备出房门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本以为是门锁坏了,但仔细一看锁舌是打开了的,更像是有人在外面做了手脚。 我赶紧呼叫了根叔。根叔赶过来,在外面告诉我,门的外面上了一条铁链。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又是他花锦的杰作! 不得不承认,他真是厉害,到底是什么时候干的这事?我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一个不愿去学校上课的人,竟然能早起安装锁链?!我想想也真是醉。 根叔说,他立即安排人来拆这个锁链。 我在房间里面急得团团转,心想下一秒那祖宗就又不知逃去哪里了!昨天就已经出师不利,今天绝不能再让他占了上风! 这样想着,我推开窗户向下张望,发现这四楼也没有想像中高。 我当即有个大胆的想法,并立即付诸行动…… 用几条床单连接而成的绳索,助我逃了出来。 车库。 我到的时候,花锦果然正气呼呼地站在车前,在那里吼佣人,让佣人把锁解开。 这佣人还算是识相:“锦少爷,老爷下了命的,要不我去问问童小姐?” 花锦不耻地笑一声:“她等太阳落山也未必出得来,你去问鬼啊?!” 我真喜欢这样的场景。 干咳两声,就环着手臂走过去,表情一定要似笑非笑。 “早啊,锦少爷。”我过去,示意那佣人可以先闪人了。 花锦怔住,明显有点意外。 “哟,你昨晚没睡好吗?”我盯着他的绿脸看,“怎么像是便秘了似的?” 他往车头上一坐,吊儿郎当地冲我一笑:“有点意思,看样子这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我可没空和你玩儿。你这么早就打算出去,是去学校吗?” 他痞气十足地扬起嘴角:“对你来说,这不过也就是份工作!我大哥付了多少,我付你两倍。如果你非要做做样子交差,那我就勉强让你跟在旁边。如何?” “听着挺诱人的。”我露出一副财迷样,“不过……你的钱好像都在我手上,你要拿什么贿赂我啊?” 他的脸瞬间僵住,咬着牙回说:“得罪了我,你绝没有好下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敌是友你给本少爷好好掂量清楚。” 我干笑两声,然后凶巴巴地说:“不听我的话,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是要乖乖地做个好学生,还是要变成被扒掉金衣的穷光蛋。” “你敢骂我?!”他脸色一变。 “不好意思,我没控制好,太凶了!”我笑得还是挺假的,心想目的是要让他去上学,于是乎态度只能转成温柔有爱的模式。 还故作友好地摸摸他头:“只要你乖乖听话,姐姐肯定是会好好疼你的!” 显然,他并不领情。 一脸可笑鄙意地推开我手,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个神经病。 他双手插袋,愤愤地就往外面走。 我赶紧快步跟上,开启了念叨模式。 “锦少爷,你吃过早点了没有?没吃的话,现在赶紧吃吧。吃完我们去学校了,你要是再磨磨蹭蹭地话,我们可就要迟到拉。迟到的话,老板肯定会不高兴的。老师不高兴的话,肯定会影响你的学分的。影响学分的话,那……” “闭嘴!”他吼我,不客气地说,“我哪里也不去!学校不去,外面也不去!看你能拿我怎么着!” “我也的确是不能拿你怎么着。”我不痛不痒地盯着他看,“本来我还想,只要你去学校的话,就算是在课堂上睡大觉也行啊。 “我连你今天的零花钱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是用不着了。看来你真是情愿闷死,也不愿去学校啊!正好,闷在家里也挺省钱的。” 他愣了愣,表情意识到把自己闷在家里一点也不划算。 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闷得住,于是乎给了他一个下台阶:“去学校,你还能欺负一下同学调戏一下老师,总比闷在家里好,对不对?” “……” 十分钟后,我极不熟练地将车从车库里开出来。 花锦坐在副驾上一脸不耐烦:“笨蛋,你是不是要把我弄吐了才高兴?像你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学校?” “别吵!”我大声喝他,太久没开车了,再加之没开过这种高级车,所以仍在低着头努力摸索,“我有行驶暴躁症,不想我危险驾驶你就给我安安静静的。”说完,我一脚油门这才顺畅地将车开出了城堡大门。 圣安贵族大学,顾名思议就是有钱孩子读书的地方。 随花锦走进去,开着豪车来上课的人比比皆是。 见这些孩子脸上都是金光闪闪的表情,我不禁感叹投胎这个环节果然是很重要啊。 可以看出,花锦在这里的地位不是吹的。 凡是看见花锦的,无论男女都恭敬地唤他“锦爷”,然后面露恐惧地能闪多远就闪多远。而这家伙趾高气昂,俨然就是一副小霸王的架势。 甚至有老师模样的远远扭头就逃,真是唯恐避之不及。唯有几个打扮性感的女学生朝他抛了抛媚眼,对他的突然出现表现出欢迎和浓烈兴致。 啧啧,我忍不住暗叹,这花锦真是在这里称王称霸啊。 冷不丁的,他突然刹住脚步,转过身来厌烦地问:“我已经到学校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笑笑:“我只是跟着你,又没有干涉你什么,你就当我是透明的不行么?” “不行。”他不客气地吐出这两个字,“我看见你就烦。” 我撇了撇嘴,这跟屁虫果然不好当。 “那……我就离你远点呗。”我小声地咕哝,然后又往后退了退。但是,跟是跟定了。 这时,不远处出现三个高矮不一的男生,熟络地朝这边挥手喊了声“锦爷”。 花锦闻声转过头去,没什么情绪地也朝他们挥了挥手。 “那你最好给我有多远就离多远。”他愤愤说完,就朝他们走了过去。 我原地站着,第一直觉这三个男生也不是什么好鸟,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狐朋狗友”? 特别是其中那个叨着烟的眯眯眼,那种淫、贱的眼神真是让人浑身不舒服。明显是在说我的坏话。 花锦这下可多了三个帮手,我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才这样一个愣神,花锦他们不见了。 我小跑至教学楼中央的位置,抬头朝上面看去时,刺眼的阳光从玻璃屋顶正正照在我的脸上。 我伸出手来遮挡,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不明物体正从上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坠落。 都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刚看清楚那物体是个塑料袋大水包时,只能抱着头发出一声惨叫。 这还没完,更多的袭击一环接着一环,让我更是措手不及,只有屏住呼吸承受的份儿。 丢水球的,丢鸡蛋的,把粉笔碾成粉末往下抛洒的…… 我也不知这样的攻击持续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的时间,却觉得有几个小时那么长。 终于感觉到袭击停止了,我才敢慢慢地睁开眼睛。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狼狈得不成样子。意识到肩上、耳朵上挂着些粘稠物,我条件反射地用手去碰,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站起身来,气极败坏地朝上面看。 方才那些行凶者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花锦一脸坏笑地倚在栏杆处看着我,模样得意十足。 我牙关紧关,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他还轻松惬意地朝我挥了挥手,然后才转身消失。 我全身湿透地站在那里,感觉到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意,赶紧难受地用胳膊圈住上半身。 “阿秋~~~~” 我难受地打了一个喷嚏,赶紧找卫生间。 折腾了半天,才算重新看见了自己的脸。 “好啊,算你狠!”我对着镜子,笑笑“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怕了是不是?告诉你,你做梦! “我这个人啊,别的长处没有,唯一的优点就是脸皮厚!恭喜你,你彻底惹毛我了!就算花冥一分钱都不给,我也和你死磕到底了!” …… 101.来点新花样 下课铃声响,学生陆续从教室出来。 “这不是刚才那女的吗?怎么还在这里?” “是啊,看她那样子好可怜。” “得罪了锦爷就是这样子,我们快走,免得受牵连。” …… 所有人都在看我,而我终于等到花锦和他那三个狗腿出来。 花锦一脸极度不爽的表情,我同样也是。 “美女,你瞪着我们锦爷什么意思?”其中一个眯眯眼吐了一口烟来我脸上,语气极度轻挑,“你这算是湿身诱惑还是怎么的?” 另外两个跟着爆笑出来,色眯眯的眼睛全盯着我,在那里上下打量。 我冷笑一声,双手环胸看向眯眯眼,不客气地说:“你们就是花锦的狗吗?主人都没说话,你乱吠什么?” 眯眯眼将烟头往地上一扔,目露凶光。“你说什么?” “你不是花锦的狗,迫不及待护什么主?”我一点不客气,“如果不是的话,你这么急于表现自己,那就是……想骑来主人头上?!” “你别给我乱说话啊。”眯眯眼立马用手指我,“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幢楼。” 见他紧张,我就满意了。 “这里是学校,不是流氓窝,你好歹也装一下有钱少爷的气质行不行?” “你……” 眯眯眼顿时语塞,抬起手来就要跟我撕。 我抓住他手腕,把他中指往上一撇,他就嗷嗷直叫疼。 我再一用力,他就单腿跪在了地上,直喊让我放开。 另外两个吓得睁大了眼睛,往旁边挪了挪。 再看花锦,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还在那儿抬头挺胸地撑着。 我轻哼一声,松了手。眯眯眼捂着手爬到一边,样子难看极了。 “不是狗就给我走开!”我边说边动了动手指。 终于让了条道出来,我走到花锦面前。 “你看,我就说来学校更有意思吧?”我皮笑肉不笑,“你连手指头都不用动,就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了。怎么样?很爽吧?”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歪着头,双手插、进裤袋里。“我倒是还好,你爽了就行!” 旁边的人听了均捂嘴偷笑。 我笑容不减:“我当然爽了呀!你没发现我眼神里对你有多仰慕吗?我在这里等着你,就是要告诉你,下次想点新花样行吗?老是这点小伎俩,你不腻我都腻了!” 说着,我又朝围观的人扫了一眼:“还有你的这群小罗罗们,也可以帮你想点新花招!我还挺想看看的。”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唏嘘,低声议论。 我翻个白眼,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儿! “你还真是够厚脸皮的。”花锦表示。 “谢谢夸奖。”我无所谓,“那您在这儿慢慢玩儿,我会在校门口等着你的。” 说完,我就大步往外走。 这所学校有一个优点,学生进校之后就不能随意离开。因为这是富豪公子千金小姐们聚集的地方,也是不轨之徒盯着的地方。 所以校方出于安全考虑,也出于自保划清责任的考虑,才定下这样的规矩。 根叔之前交待过我,花锦进了校之后我就可以回来了。只要放学的时间再去接就可以。 所以,我回来先洗澡换衣服。 刚换好衣服,根叔就敲响了我的房门,并投来奇怪的目光。 我叹了口气回他:“别问了,又中招了。”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根叔细心地给我拿来了感冒药,还亲自给我端来杯热姜茶,并带着歉意地说:“这不是花家应有的教养,我替锦少爷向你道歉。” “根叔,整我的人又不是你,你跟我道什么歉?!” 根叔笑笑,语重心长地说:“你可能很难理解,在这里呆了一辈子,这里的一切就是我这个老头儿的一切。 “虽然我只是个仆人,但还是忍不住把老爷夫人和三位孙少爷小姐当成自己的至亲。他们出色,我便骄傲;若他们待人不善,我就会感到惭愧。” 我沉默了会儿,微笑着安慰:“那……我还得再接再励啊,不能让你再感到惭愧了。” 根叔笑出来:“那我就谢谢你了。”然后带上门出去。 到了放学时间,我开着车将花锦接了回来。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专心地玩着手机游戏,而我在谋划着怎么样才能把他的手机骗过来,然后在上面装个定位的软件神马的。 所以,我一将车停好,就快速回房间上网查寻有关定位软件的资料。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算是有了点眉目,接下来就要好好想想怎么骗到花锦的手机。 我趴在床上开始冥思苦想,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是花冥,赶忙接了起来。“哈罗,老板。” “你走来窗边。”他淡淡地说。 “哈?你不会是想让我夜观星象吧?” 我嘀咕着,从床上翻起来,磨磨蹭蹭地往窗边走。 “打开窗户看下面。”他还是淡淡地说。 我不明所以地照办,推开窗户糊里糊涂地往下面黑漆漆的花园张望,猛然看见花冥就站在那花园之中。 不是吧?!花冥竟然回来了! 我一时忘了表情控制,竟然明目张胆地笑着朝他拼命挥手,弄得他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似的。 “我马上下来,你等着我啊。”我兴奋地说着就往楼下跑。 直到跑到他面前,他调侃说:“高兴个什么?又不是来给你发工资的。” 我气喘吁吁的,白他一眼:“不是来发工资的,那你来干嘛?!” 闻言,他扬起嘴角。 而我一厢情愿地以为他这是一种笑容。 “看你气色不错,活得好好的,看来还挺享受。”他说着,就悠然迈步往花园另一边走。 切,我哪里享受了,完全就是在遭罪好不好! 我撇撇嘴,然后小跑着跟了上去。“谢谢你给我安排的这间房,风景还真不错。稍微能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给你好的风景,是要让你好好工作。”他说明。 我不假思索地附和:“知道。就和把猪养肥点才能卖个好价钱,是一样的道理呗。”说完,我立即打自己嘴巴,“我收回,我可不是猪。” 他却是突然停步,凑近,将我打量。 我愣了愣。 他挑起眉头:“照照镜子,和猪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 我翻个白眼,不满地嘀咕:“两兄弟也真是够了!一个说我是猪,一个直呼我为笨蛋!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才几天,就叫苦连天?” 我撇嘴,懒得和他抬杠。 不知不觉中,我们走到上次休息闲聊的矮墙边。 我小跑着过去,再次坐上矮墙。 他看着我,眉头拧着:“你非要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才开心?” “放心。”我示意他无需大惊小怪,“风吹不跑我的。” 下秒,他来个微微叹气,“也是。吃那么多,吹得跑才怪。”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 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撇嘴,轻轻地晃动悬空的脚丫子,然后笑盈盈地盯着他问:“你怎么有空来?你不是应该忙着公事,忙着谈恋爱吗?” 他沉默着,似乎是失了神。 我感觉他满腹的心事,犹豫了好半天才轻声唤他。 他抬眸看我,刻意回避地看向一边。 我直觉他有事,于是没忍住,管了这个闲事,问:“你……如果有什么心烦事,可以跟我讲讲的。就当我是个‘垃圾桶’,等会儿倒了就行。” 他轻轻噗笑:“真想知道你大脑到底什么结构。” “你……”我无奈,“我可是一片好心。”白上他一眼,暗咒我这么好心,还要被他暗讽脑子不好。 我没来由地又打了个喷嚏,将身上的外衣再裹紧些。 见状,花冥冷冷命令:“下来。” “我没事。”我吸了吸鼻子。 “童可可。”他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总之,你就是爱和我对着干,是吧?” 我对这张臭脸一点也不陌生,不怎么情愿地从矮墙上蹦了下来。 他继续沉着脸看我,动了动手指头示意我可以回去了。 “就这样啊?你不问问我进展如何什么的?” “我只看结果,不关心过程。” 嗯,这话很有花冥的气质。 …… 翌日。 我早早就起来到餐厅用早点。 才坐下来,就听大家都在议论,说花冥这段时间要回来住。 我表示意外,昨晚他只字未提。 其中有新来的佣人好奇这位冥少爷为何不住在这个家里,资历稍老的佣人一时经不住央求就八卦了起来。 我也围坐过去。 老佣人看着我,神情有些忌讳和犹豫。 我赶紧傻笑:“八卦这种事情,怎么能没有我呢。我也很好奇。” “童小姐,你可是冥少爷的人。”老佣人仍是小心翼翼的。 我噗笑:“你想太多。我可不是他的什么人,就是单纯雇佣关系。我私下还说他坏话呢,你放心好了。再说,要是我打小报告的话,那岂不是不打自招。我哪有那么笨啊。” 老佣人转头看了看周围,接下来说的都是花冥不喜让人靠近的事儿。有次,还险些把一个不知情况新来的佣人给掐死。 接触障碍,我早知道。但从这老佣人嘴里说出来,怎么把花冥说得像是神经病的? “那……他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没有探寻过他为什么会如此。 102.水中捞月 “我也不清楚。只是之前有老人提起过,说是冥少爷小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但那件事情是这个家的禁忌,是不能问,也不能讲的。” 老佣人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多嘴。“行了,我就说这么多。你们该干嘛也干嘛去吧,等会儿要是被管家撞见,可就不好了。” 听热闹的人纷纷散去,而我愣在那里,对那人口中提起的“那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也许,能想到办法完全治好花冥的接触障碍呢?! 没错,我得找机会问问根叔,他肯定是知道的。 …… 我刚把车从车库开出来,就见花锦自动自觉地走了过来,还乖乖上了车,一点都不用我三催四请外加言语威胁。 这难道是花冥回来坐镇的效果?我倒真有点意外了。 去学校的一路上,他都闷不吭声的,连手机游戏都没有玩儿。 “锦少爷,我今天不送你进去了,所以你不用认真费心地计划怎么整我了。”我找话说,“这一路上就我们俩,不如,我们聊聊天?” 听到我的建议,他歪过头来看我,嘴角微微翘起:“聊天?” 我视线保持向前,“论年纪,我也只是比你大那么几岁而已。其实,我还是很愿意和你交朋友的。” 说完这话,我已做好心理准备,肯定又会是被嫌弃的节奏。 “我可没有和‘笨蛋’做朋友的爱好。”他不假思索地答。 果然。我无所谓地笑笑。 “不过……”下一秒,他坏笑地凑近,“我倒没有想到,‘笨蛋’竟然也有秘密。” 我不解地扫他一眼:你是又想到什么新花招了?” 然后就听见他字正腔圆地说:“笨蛋,原来你喜欢我大哥呀?!” 什么鬼?! 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狠狠踩下刹车。 只知道,后面的车毫无准备地狂按喇叭,司机摇下车窗狂骂着脏话才绕过开走。 “你想谋杀啊?!”花锦也被吓到,张嘴就骂。 我回过神来,重新打转方向盘,将车在安全地带靠边停下。 车停下,我就深感无奈地问:“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 “我都看见了,昨晚在花园里。”他不紧不慢地说,“你看我大哥的眼神,简直是真情流露啊。只可惜我忘了拍照了,要不然你可以好好看看自己发、春的样子。” 我面上镇定,但呼吸却变得逐渐困难。 “这就你想出来的新花招吗?”我嗤之以鼻,“真是吓到我了呢。可是怎么办?这个新花招对我一点用也没有,你可以省省了。” “啧啧。”他摇了摇头,“上次把你从水里捞上来,就觉得不对。本以为你好歹算是个直率的人呢,没想到你竟然可怜到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承认。怎么?你就那么怕我拿它威胁你啊?” 我……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底气不足。 我不是不敢承认,而是无需承认!他花锦知道个球!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笑:“锦少爷,你这个智商真的很让人着急啊。就因为我和花冥在花园里说了几句话,你就凭空捏造这种事来当作筹码?你有证据吗?” “是啊,我是没证据。”他还一点也不在乎,“可是这种事需要证据吗?再说你刚才那副紧张的样子,足以证明我的猜测了。” 我刚才的确紧张地急刹车了! “我说花锦先生,如果我没来由说你喜欢某某某,或者说你喜欢男人,你能不急刹车吗?你能不震惊吗? “就因为我急刹车了,你就觉得自己的胡乱猜测是真的,你还真够莫名奇妙的。” “哼。”他不慌不忙地露出一个笑容,“你就打死不认吧,反正我也的确是没有证据。不过嘛……” 我努力克制着想一脚把他踢下车的冲动。 “不过我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他语带威胁地说,“我看你暗恋我那了不起的大哥也挺可怜的,所以我特别想帮帮你。” 我已经可以想到他会说什么。 “你只管去告诉花冥,他会信你才怪。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害怕。” 他却十分有把握地玩起手指:“你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我大哥。我大哥……心里有病的,最喜欢怀疑别人了。只要有人在他耳边吹吹风,再制造点迹象什么的,他就会产生点想法了。 “他绝对是那种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的类型。我真想看看,他知道你这种笨蛋暗恋他后,会是什么表情。又会怎么处置你!” 很好,我心里有点乱了。 我绝对相信这个花锦会设下无数陷阱,直到花冥真的开始怀疑我。不管我承不承认,十有八九是要出事的。 我没想过要和那人之间有什么。但……我不想被他讨厌。 所以……我绝不能副这个家伙狗急跳墙,先稳住他。 这样想着,我放缓了语气说:“锦少爷,我也不过是个打工的,你能不为难我吗?” 他居高凌下地冲我一笑,简洁而有力地说:“你不为难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下秒,他就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支票薄,在上面写了个金额之后递过来。 “签字,我今晚有Party。” 我看了眼金额……乖乖,这可是我平时一个月累死累活才能有的收入啊,这家伙一晚上就要挥霍这么多钱! “是什么Party?在什么地方?都有哪些人参加?”我问。 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恹恹地回:“这个Party我不去了,我还是留在家中和我大哥增进兄弟感情好了。” 啥?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去,你怎么能不去呢?签个字而已嘛,大笔一挥就可以了。” 说着,在支票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递过去:“锦少爷,我给你签字,不是因为我承认你方才说的!而是……我不想被人无端陷害。” 他把支票一收,无所谓地扬起嘴角,看动作是准备下车去逍遥了。 “等一下。”我赶紧喊住他。 “还有什么事?” “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学校你还是要去的吧,要不然我怎么向上头交待呢?我方便,你也才方便嘛,对不对? “如果我被咔嚓了,又重新派一个新的助理来,那你反反复复地要对付新人,那岂不是无休无止?所以……还是去学校?” 他听了,把车门重新关好。 “你这是求我啊?” 我额上青筋渐露,咬了咬,挤出一个笑来:“当然。这下,我们可以继续去学校了吗?” “准了。” “诺。” 我配合地应了声,立即重新发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至学校门口。 下了车,他还不忘再踩上一脚。 “笨蛋,我开始有点同情你了!你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我那冷冰冰的大哥。不过我劝你还是及早醒悟吧,就算你重新投胎,也百分百没戏。 “如果我大哥是那天上的月亮,你呢就是那在水面上捞月亮的猴子。捞得到吗?你啊,好自为之吧。” “谢谢提醒。”我笑脸相送,“欺负同学欺负得尽兴啊。” “你不用再出现了,参加完Party,我自然会回去。”他一边吩咐,一边趾高气昂地走进了校门。 直到他彻底消失,我才将笑容收起,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了。 我生气地踩下油门快速驶离。 一路狂按着喇叭。 你大爷的,你妹的,还水中捞月呢!你见过这么美的猴子吗?!真是气死了! 现在真是一个两难的局面。 他一直拿着这个来威胁的话,我还怎么混! 不如,我主动跟花冥坦白这事,花锦就没了这个把柄? “不行,不行,绝不能让他知道!”我自言自语哀号,彻底承认自己就是个胆小鬼。 也罢,还是当花锦的傀儡算了。 像花锦这样的富家公子,手段多,心眼坏,我怎么可能斗地过他吗?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童可可又不是靠气节活着的人! 可是…… 我脑海里突然蹦出好多画面。 花锦会不会和那帮狐朋狗友在派对上调戏良家小姑娘? 或者和人发生冲突,在乱斗中被对方捅了一刀? 又或者被坏朋友引诱了去沾染毒、品从此变成隐、君子? 通通都是不忍直视的节奏。 我可以想像……如果真是这样,花冥肯定会恨我一辈子。 “烦死了!”我敲着方向盘,发现自己完是被夹在了中间,左右不是人。 我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绝不能这么轻易地缴械投降。 于是,我打电话给花甜,她说今天没课,正在去拳馆的路上。 我匆匆忙忙就转了方向,去了拳馆。 童宇见我来,还以为我是来找他的,没想到我直接把花甜给拉走了,完全把他当空气。 现在真顾不上他的心理阴影面积了。 拳馆楼下的便利店里,我请花甜喝饮料。她迫不及待地问我状况,我则神伤得很,不知从何说起。 我想了想:“小甜,你二哥一般要举办什么Party的话,都会去哪里?” 103.老同学 花甜告诉我,以前还有规律,现在完全不清楚他的情况。因为他总和狐朋狗友在一起。 “是不是那三个老是和他粘在一块的?”我进一步问。 花甜点头。 按花甜说的,三个人:眯眯眼叫萧公子。另外两个,一个外号‘壁虎’另一个外号‘口袋’。花甜对他们的评价,就是‘不是好人’。 我噗笑,这些外号,一点富家公子的气质都没有。 花甜紧接着解了我的疑惑:“壁虎是一有状况就会溜之大吉;那个口袋……他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只要看到想顺手牵羊的东西,就会往口袋里塞。那个萧公子笑里藏刀,最坏。” “这花锦都交些什么朋友啊?” “他们才算不上是朋友呢。”花甜不悦,“狐朋狗友。”说着叹上口气,“我们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没用啊。我二哥,可是把他们当哥们呢。” 我撇撇嘴。 “可可姐姐,我二哥的乐队成员你见过吗?那几个倒还是正常的,但他们只在周日练习的时候才会聚在一起。” 我想了想:“见过一眼,但是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他们有红头发的,有蓝头发的。” “其实……我二哥以前是不和那三个‘坏东西’在一起玩的。” 这一听就是有故事。 花甜喝上几口饮料,把花锦的陈年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 花锦高中时,有两位挚友,还是一对龙凤胎,哥哥是全校第一的尖子生,而妹妹则是所有男生想要追求的校花。 高中三年,他们三人总是形影不离。 而那时候的花锦,更符合花家公子的高雅气质。 但他们的友情在高三毕业的那半年突然彻底瓦解。龙凤胎去向不明,而花锦独自进了圣安之后就性情大变。还和校内品性最差的三人帮走到了一起,做起了他的学校霸王。 …… 听完,我简直有点不相信。 “你意思……你二哥以前也是温文尔雅,行为端正?!” 花甜非常确定地点头:“虽然我二哥确实是被惯着,也难免会有公子习气,但我们家对于修养和家教是非常重视的。” 只是我一想到他现在这张脸,就实在无法和“修养家教”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 “那你知道,他和那对龙凤胎兄妹是怎么闹翻的吗?” “详细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事和我们家有点关系。” “喔?” “那龙凤胎家的公司……好像被爷爷的鸿远集团收购了。”她继续说,“我有见过二哥去求妈咪爹地,最后还去求爷爷,但是都没有理他。后来听说龙凤胎兄妹家破了产,两兄妹也没继续在贵族学校读书了。” 原来如此,我摸着下巴点头。 “可可姐姐,你说我二哥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在报复啊?”她问。 “有可能吧。”我直言不讳,“如果换成是我,我的家人让我最好朋友家破产了,我也会生气的。不过呢,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下秒,她投来请求目光,“你帮帮我二哥吧。我二哥再被我妈咪这样放纵下去,肯定会毁了的。我好想二哥回到以前的样子。” “哎,我能有这种本事就好了。”我叹气。 …… 经过一番思考挣扎之后,我在放学时间来到了学校门口进行潜伏。 在陆陆续续走出校门的学生堆中,我终于发现了目标。 花锦和三人帮一起坐着辆敞篷跑车出来,而那个眯眯眼负责开车。 见状,我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悄悄地跟上。 天都没黑,他们就到了一所club,停好车之后就兴致昂然地走了进去。 这club是会员制,我被门口的侍应拦了出来。 但我怎会甘心,围club转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门之类的东西。发现了隐蔽的员工后门,但这后门也需刷卡进入。 我去旁边买了个面包啃上,一直到天色暗下来,进出员工后门的人越来越多,才等到可趁之机。 还好这club的员工多,这样都能被我混进去。 我故作镇定地走在过道上,隐约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音乐。以为就要成功穿过这条员工内道,不想突然有人在后面喊‘喂’。 我镇定地面带微笑,转身。 来人穿着西装,胸口戴着名牌,看样子像个经理。 泥玛……要不要这么好运气。 我正准备胡诌个理由蒙混过关,没想到那经理却出乎意料地说:“你就是那谁介绍来做兼职服务生的学生吧?” “是啊。经理好。”我顺嘴就应。 “你怎么迟到这么久?还想不想干了?”经理一脸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尽量赶来了。”赶忙点头哈腰。 “这次就算了。你既然来了,就赶快去换衣服开始工作吧。跟我来。”经理说着,就领着我往里面走。 窃喜地赶紧跟上,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半个小时后,我换了女服务生的工作服,被那经理带至服务领班那里。 只是这工作服真是挺让人尴尬的,超短裤外加黑色抹胸。害我不自在地拉着抹胸边缘,暗咒穿成这样到底是当服务员还是引人犯罪啊?! 为了这个花锦,我牺牲也太大了点吧。 领班和我简单交待了几句,就让我去给包房送酒。 我端着托盘,每经过一间包房就透过窄小的玻璃向内张望。 找了一圈都不见目标踪影,我回来就问领班还有没有其它的包房。 领班一脸奇怪地看我,没理我,而是让我重新送酒去最豪华的那间VVIP。 “VVIP房是锦少爷的,你要更加小心,听见了没有?” 我一听,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在这所谓的VVIP包房外面谨慎地张望,此时里面是欢声笑语一片,连着花锦,十来个人,男男女女。有人在唱K,有人在玩游戏;有人在拼酒,有人在专心讨着花锦欢心。 特别是其中的一些女生,胸都快粘在花锦身上了。 而花锦这小子则是一脸谁欠他八百万似地坐在那里,似乎对周围这些长相身材俱佳的漂亮女孩儿一点兴趣都不感,反而还有一点厌烦。 啧啧啧,装什么酷。 我端着酒,正准备进去,突然瞄见竟然有女孩儿在嬉闹的时候衣服都被扒了,只剩下内衣,却仍在那笑得花枝乱颤。 这也太混乱了吧? 本想着就这样暗中监视,不料却莫名奇妙地被人推搡了进去。 “我们的酒来了!”那人兴奋地高呼,看样子是已喝了不少酒。 我赶紧把头低到最低,用酒瓶挡住脸,希望在这昏暗的灯光可以蒙混过关。 早知道会这样,就把妆再画浓一些,最好画到鬼都不认识我。 反复默念着“你看不见我”,蹲下身将酒放在茶几下。 还好,耳边全是他们这些男男女女的嬉笑声,根本就没有人看我。 我出去的时候,刚好一个男服务生端着果盘推门进来。 “哟,这是谁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熟人啊?” 一听就是那个眯眯眼的声音。 我刻意把门留上一个缝,偷偷地往里面看。 那男服务生看上去十分清秀,对眯眯眼那浮夸的惊叫充耳不闻,只是专心地将果盘放置在茶几两端。 我看花锦此时的表情,明显是认识这个男生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男生,脸上冰冷异常。 “这小子,竟然装不认识我们。”另一个,不知是叫壁虎还是口袋的,用胳膊捅了捅眯眯眼,极为不爽地说。 眯眯眼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那男生,又看了一眼花锦,暗暗地扯了扯嘴角。 “客人,这是你们的果盘,请慢用。”男生用十分镇静的声音说完,就欲离开。 “等等。”眯眯眼叫住他,其它仍在嬉闹的人也互相制止着停了下来。 眯眯眼起身走到男生跟前,不屑地说:“看见老同学也不打招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目中无人啊。” 男生虽然穿着服务员的制服,但眼神里却透出一股骄傲:“你是他的狗么?主人都没说话,你乱吠什么?” 说完,毫不畏惧地朝花锦看去。 噗,我捂嘴笑,这台词和我一样。年轻人,很有见地嘛。 再看花锦,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似有似无地扯了扯嘴角。 眯眯眼见这个时候花锦也不说话,很是尴尬,故作无所谓地笑:“没想到你都沦落到来伺候别人了,还是那么喜欢骑在别人头上?!” 男生面无表情地接收着四周八方朝他扫来的眼神,有同情、有奚落、有笑话。 见这状况,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你想要干什么?”男生直接问。 眯眯眼笑着搂过他肩膀:“我没想干什么!这突然重遇老同学,当然是叙叙旧了。虽然今晚我们是客,而你是服务生,但是老同学的情份摆在这儿,所以我们特别想要关照关照你。毕竟,你需要养家糊口的,是不是?” 男生不耻地笑笑。 果然,眯眯眼坐回至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晃了晃脚上的皮鞋:“听说你们这里服务一流是出了名的。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眯眯眼说完,就有人配合,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扔在茶几上:“喏,这是赏你的小费。”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均注视着男生。 我更关心的是花锦。 他脸色阴沉得厉害,没有制止也没有赞同,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看着男生的侧脸,咬牙切齿,手心渐握成拳。 “快点呀。”旁人不耐烦地催促,“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104.要不要这么刺激! 这样看着,我的心不禁也跟着紧了起来。 男生脸上,这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表情……我再熟悉不过。只有真正低过头的人,才知道什么叫被人掐住了命脉。 这帮小兔崽子! 男生正准备弯下膝盖,我也正准备推门而入…… 花锦手中的酒杯就砸了过来,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房间里面瞬间静止,好像谁都不敢大声喘气。 眯眯眼伸手擦了把溅在脸上的酒,不解地看过去:“锦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锦微愠地站起身来:“你非要挑这个地方开心,应该是早知道他在这里吧?” 眯眯眼心虚地愣住,然后承认:“没错,我知道他在这里当服务生,所以才特意挑了这个地方。” 下秒,只见花锦几步过来,一把揪住他衣领:“你什么意思?耍我呀?” 那个壁虎口袋赶忙上前护住眯眯眼:“锦爷,你别生气。萧公子这不是想帮你出口气吗?” “滚开!没你们说话的份儿!”花锦生气地吼开了他们,再次愤愤地朝眯眯眼瞪去。 “想打我?”眯眯眼笑笑,“打啊。这个你所谓的好朋友也曾当着全校的面儿给了你一拳,没想到现在轮到我挨拳头了?” 只见花锦愣了十几秒,然后恨恨地将他往沙发上一堆,不客气地说:“你少给我多管闲事,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眯眯眼话都不敢再说,但眼神明显是记了这个仇。 警告完眯眯眼,花锦转身至那男生的面前,冷冷地说:“你可以走了。以后,我们不会再来。” 男生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无所谓。”他不领情地回,“你们是尊贵的客人,想要羞辱、想要报复都只是动动手指的事。只希望你们尽过兴之后就别再惹事,速速离开。客人,祝你们玩得愉快。” 说完,男生就冲了出来,包房里重新恢复了热闹。 好半天,我才往里面看。 花锦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只是眼睛里掩不住忧伤。 离开VVIP,我到处找刚才那男生,还真给我找到。 他在一处安静的楼道里面,倚着墙壁抽烟。 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清清秀的轮廓在昏暗灯光下显得让人有些心疼。 “原来……你会抽烟啊……”我自来熟地走过去,“不怕被领班抓到么?” 男生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吐出一团烟雾:“你是领班?” “当然不是。”我摇头,“我和你一样是服务生。” 紧接着,男生将我上下打量,然后不客气地回:“不是领班,你多管什么闲事?” 我凑过去,瞄了眼他的名牌:“原来……你叫许俊啊。” 他也朝我胸口上看了看:“原来……你是临时兼职的学生工啊?” “你怎么知道?” “临时兼职的学生工是没有名牌的。” “喔,原来如此。”我继续主动找着话题,“不过我看你也像是学生啊,难道你不是兼职?” 许俊却是一副防备的样子:“我是不是学生,关你什么事?” 噗,这小子也真是一点也不平易近人! 我撇撇嘴:“我说你这个人属刺猬的?我是一片好心!刚才看见你被他们……那个,所以还跟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许俊不屑地笑:“怎么?你还怕我想不开跳楼啊?”然后将手中烟掐灭:“那要让你失望了,我暂时还没有这种想法。” “你有这想法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还挺想看看的。”我说着,转身走人。 “等等。” “干嘛?你现在又有这种想法了?”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许俊想了想:“我不想再进VVIP了,他们需要服务的话,你能不能帮我进去?” 这小子,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结果还是在意的。 我笑笑,比一个“OK。” “谢了,有机会请你吃饭。”许俊过来拍了把我肩膀,小跑着先离开。 …… 等我返回去,领班就揪着我不放,让我忙到崩溃。再有空档过去VVIP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人少了很多。花锦更是直接躺倒在沙发上,看上去是不醒人事了。 三人帮围着花锦,在那儿说着什么…… 我拉开门偷摸进去,才勉强算是听清楚。紧接着出于职业习惯,拿出手机来点开录像,往旁边的一个装饰雕塑那儿一放。 “这锦爷酒量还是这么差!” “口袋。等会儿伺候锦爷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怎么又是我?”口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眯眯眼冷冷地来了句:“不用了,我们的锦爷今晚不用回家了。” “啊?”口袋和壁虎齐声发出惊呼,朝他看去。 眯眯眼放下手中的酒杯,神情阴狠:“他不过就是比我们更会投胎些,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好心好意地想要帮他报仇出气,没想到他竟然还让我下不来台!我不挫挫他的锐气,他就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那个……我想吐,我先去吐一下。”壁虎说着就要溜。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一起。”口袋也顺势要走。 “哪里都不准跑!”眯眯眼一声令下,他们只有乖乖地坐回来。 吓得我半死,我就躲在这卫生间边上。 “萧公子,你可别动任何歪脑筋。他可是花家少爷,我们三个,论家势论实力都远远比不上他。如果生出什么事端来,我们到时候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是啊。你们两个好歹是少爷,我只不过是主人家司机的儿子,也是因为人家念着我那老爹给他们打了一辈子工,才把我送进贵族大学读书的。” 眯眯眼狠狠地瞪了他们各自一眼:“这些年,我们受他的气还不够吗?他只要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捏死我们!” 口袋和壁虎畏惧地笑笑:“没办法,他命好。” 眯眯眼完全不认同地摇摇头:“如果他有把柄捏在我们手里,那局面就完全不同了。难道你们不想有个像他这么强大的傀儡吗?要什么有什么,而且从此不用再受气。” 壁虎和口袋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壁虎问:“你想怎么做?” 眯眯眼阴狠地扯起嘴角,将视线投向角落里那两个还拿着麦在唱歌的女孩儿。 “壁虎,你说过这两个妞其中有一个还未成年是不是?” “是啊,那个短头发那个……” 眯眯眼一个眼神示意,壁虎犹豫了片刻,过去女孩儿身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紧接着两女孩儿就放下话筒朝这边走了过来,径直地来到花锦身边。 她们将花锦那小子扶正,一左一右地抱住他。 眯眯眼露出得意的笑容,先用手机拍了张照,然后说:“去开间房,把他们三个一起送过去。” 花锦完全没有知觉地闭着眼睛,完全是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泥玛……还好我来了!要不然这小子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轻笑一声,也不用再藏着了。 三人帮不知我从哪儿冒出来的,被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滚开!不然我打花你们的脸!”我先把那两个女孩儿赶走,走过去近距离察看,还好这家伙只是醉得一塌糊涂,应该没什么事。 转身,先用眼神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壁虎和口袋毕竟年轻,第一反应就是心虚地后退开来,申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干。 眯眯眼表现得很冷静:“你不就是锦爷的跟屁虫吗?怎么还跟来这里了?要是锦爷知道,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呵呵。 我愤愤地瞪他:“如果他知道你们几个家伙趁着他酒醉的时候干这种下三滥的事,也一定会和你们没完!” “大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眯眯眼笑了起来,“我们在这么玩得好好的,可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我环起手来,“那刚才那两个女孩子是什么意思?你用手机拍照又是什么意思?” “玩玩而已,我们平时都是这样玩的。” “那你们也玩够了吧?”我不想跟他们纠缠,伸手指门口,“慢走不送。” 可是眯眯并没有走,突然从裤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来,指向我。 玩这么大?! 我防备地退两步,心里面还是有一点毛的:“你还想干什么?” “如果锦爷知道你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很不高兴。”他一脸阴笑,“该离开的人是你才对。只要你现在离开,我们就当没见过你!” “我离开了……然后你们就继续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我直接戳穿他的阴谋。 “反正锦爷也没给过你好脸色,你又何必犯这个贱呢?我们现在这么干,你应该更高兴才对。” “让你失望了。”我不耻地发出一声轻笑,“我一点也不想和你们同流合污。恕我还达不到你们这卑鄙无耻的级别。” 下秒,眯眯眼对口袋和壁虎说:“你们愣在那儿干嘛?还不过来扶锦爷送他回家?!” 两个愣在那里。 见状,眯眯眼压着声音吼:“要是让这娘们把花锦带走,遭殃的就是我们!你们俩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两个人听了,一人操上一个洒瓶,马上也围了过来。 一对三!要不要这么刺激! 我烦躁地白了一眼旁边的这个‘死尸’,真会给人找麻烦! 接下来,我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操起茶几上的一个装冰的桶用来做阻挡。 “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啊。姐可是练过的,你们敢再碰花锦一下,后果自负!” 105.心好累 一对一,我还比较有把握。 现在以一敌三只疯狗,还是吃力的。这边,有人在挥刀子,另外一边,就有人在挥酒瓶子。 眯眯眼一声令下,他们三个就齐攻了上来。当酒瓶子直接碎在我胳膊上,说实话这一刻我是懵的。为了不让眯眯眼的刀子划到自己,我被动地只能用那小铁桶挡着。 就因为这样,被他们得了空档,架起花锦来就往外面带。 泥玛! 我操起旁边的圆凳就往眯眯眼脸上挥,他被登子脚打到,捂着脸龇牙着呼痛。我又把椅子往门口狠狠一砸,还好把另外两个也给拦下来了。 过去,一人给他们一个耳光,再踹上两脚。 他们尖叫着躲到一边,花锦顺着墙壁摔坐在地上。 “花锦!”我大声喊他,他还是没反应,真想把他也给打醒。 见茶几上还有个冰桶,我直接把剩下的冰都倒他脸上。 下一秒,花锦骂了句脏话,终于有了反应。 我光顾着这边,却忘了后面还有一个大威胁。 眯眯眼吼着从后面勒住我脖子,另一手揪住我头发,力量很大地把我往后面拖。 我用肘击他,又是抬脚踹他,都没能摆脱。反而被他几拳直接打在脑袋上…… 我立马就天眩地转。紧接着就被他压趴在地上,手制在身后,动弹不得。刹那间,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难受得想死。 头顶上,眯眯眼在那里骂“臭娘们!我的好事都毁在你手里了!今天就让你好看!你们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把她衣服给脱了!拍完她,再拍姓花的!” 我侧脸被紧压在地上,只感觉他们在撕我的衣服。 救命!我想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以为真要栽在这几个王八蛋的手里,却突然听见他们的惨叫声。 下一秒,手也终于恢复了自由。 我掌心触地,支撑着身体起来,捂着脑袋晃了晃,终于恢复了点平衡和理智。 眼前是一片狼藉。 那个口袋和壁虎蜷缩在地上,正被花锦用脚踩。而眯眯眼……却是不见踪影。 等花锦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两人也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 低头一看,我整个内衣都露出来,想找点什么遮也找不到,只好任它这样。 再看花锦,他脑袋靠着茶几边缘,酒意还没有完全散,还嫌弃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啊,我为什么在这里。 就为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崽子?! 我冲他笑笑,抓过他胳膊来就狠狠一口咬住。 他毫无准备,发出一声尖叫,五官扭曲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彻底清醒了。 因为他很用力地伸手推我脑袋,而我感觉就快把他手臂上的肉给咬下来了。 我松了口,头也是疼得厉害。 “你发什么疯!你TM有病!”他捂着胳膊,抓狂怒吼了三秒就愕然怔住,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你……鼻子出血了……还有眼睛。” 我摸了摸鼻子,手上的确是血。 泥玛……下手真重!在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都会尽量保护好自己。没想到……竟然被三只小兔崽子围攻挂了彩?! 这个时候,花锦竟然还敢问:“你没事吧?” “你说呢?”我冷冷地用眼睛瞪过去,“这还不是因为你!” “你发什么疯!什么叫都是因为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把手上的血往裤子上一抹,这一刻我真的心好累。 叹口气,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手机,应该现在还一直录着。 “我的手机在那儿,你自己慢慢欣赏吧。” 说完,我站起身来,护着胸前往外面走。 越想越觉得委屈,我只顾闷着头往外面冲,冲到外面才意识到我连衣服包包都没有去更衣室拿。 站在原地就开始骂自己。不过就是一份工作罢了,却偏偏要逞英雄。这样受了伤,又有谁会领情?! 花冥?哼,他会吗?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接受这破工作!这样,我就不会遇上这样的破事! …… 路人都在好奇地看我,而我突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脑子里突然又浮现某人,从未如此渴望他下一秒又奇迹般地出现在面前。 当我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温暖覆在肩上…… 这一瞬间,我真以为是他来搭救我了。 可是,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却是浑身酒气的这个家伙。 花锦定定地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明显带着丝歉意。 “这样就冲出来,也不怕丢人?”只是他说的这话,并没有诚意。 我瞪住了他,此人现在看来更是面目可憎。 “别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他还盛气凌人得很,“没人让你多管闲事!我才不会感激你,更不会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 我自嘲地笑笑,还真是意料中的结果。 我咬了咬唇边,把他的外套甩还给他:“你和他们都是一路货色!人渣都不如!”说完,就要走。 没想到,花锦一把抓住我胳膊,竟不让我走了。 “没错,我就是人渣!早让你放聪明点,别不自量力!你就该由着他们设计我!我锦爷才什么都不怕,一点都不在乎!” 我不给面子地冷笑。 “还锦爷呢。”我讥讽,“是啊,就该让你被人扒了皮,好好亮亮你的裸.照。再告你一个侵犯未成年少女,抓你进去坐个几年牢!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花家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 “不过你是锦爷嘛,就算躺着也不会饿死。我算老几啊,就不该管你的闲事!所以,这次是我活该!我已经非常清楚了。保证再没有下次,满意了没有?” 但他却没有满意,反而表现出烦躁不安。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可没叫你出现,你被人打是因为你自己多事自己蠢,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感到愧疚? “你维护我,也不过是因为钱,因为你想要讨好我大哥。所以,你别给我装出一副关心我死活的样子,更别一副多委屈多义愤的样子,我才不会被你这些小伎俩影响收买。” 听了这种话,我直接一口气上不来!我流的这些鼻血,简直是脑子里的水变的! 但是我突然也就不生气了,反而觉得很同情,于是乎摇着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幼稚!笑你可怜!”我定定地看着他,“花锦,你还真是我见过最可笑可怜的人!” “你说什么?” “花锦,今晚我自己干的蠢事我认了。我不稀罕你的道歉,更不需要你的感谢!因为……纯粹是出于我同情可怜你!就当日行一善。” 我说着,朝他逼过去,“但是你也给我听好了。我不让他们设计你,和钱没有关系,和你大哥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种破烂工作,给我一个亿我都觉得不值得!”我叹一口气,“是,没错,我是喜欢一个人!但是别用你那种小肚鸡肠的心胸来亵渎我的这种喜欢! “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想要告密,告去,随便你!”我现在一点也无所谓了,“我真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应该觉得丢人的家伙是你!矫情到无可救药了!” 他嘴巴张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我哪里矫情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我指着他的鼻子,一点也不留面子,“我就该让那三个渣把你扒光了,上个新闻头条,再被抓进去坐牢。 “这样你才能引得众人瞩目,这样你才能成功表演什么叫‘渣’,这样你才能让花家见不得人,才能继续实施幼稚的报复。 “论惩罚自己的桥段,我还挺服你!也真不该妨碍你!害你不能继续矫情地当自己是苦情戏男主角!”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差点没被自己憋死。 再看花锦,他只是瞪大了眼睛,却一句回击的话都说不出来。 “哈,被人看穿了是不是特别挫败?”我无情地继续补刀,“我要是你,就该再矫情得能闹多大就闹多大,而且一定要让许俊看见,这样他才有可能原谅你!” 他意外地拧眉。 “来来来,不如我吃点亏,帮你拍一组裸照发给那眯眯眼?” “你知道什么!”他终于有了反应,扯开嗓子吼,“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闭嘴!” 我笑笑,扫了一眼路过的行人:“现在观众也够多了,你想怎么表演就开始吧!你要是想打我就来吧,反正我也挨过几拳了!来!只要上了头条,只要让许俊看到你有多么不堪和狼狈,说不定他就会原谅你了!” “你……”花锦怒不可控地扬起手来。 我不躲也不闪。 他的手却久久停在半空中。 “打呀。”我仍在挑衅,“让所有人都好好看,你是怎么混蛋不如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花锦咬牙切齿,手都开始在发抖,最终……缓缓放下。 好似在这一秒,我确认,他眼中闪过的是痛苦和无奈。 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安慰他,而是冷冷说:“最没资格矫情的就是你这种人!拥得最多,却只会无病呻吟。 “如果我是许俊,也会和你绝交!有你这样的朋友,还不如没有,有毛线用!醒醒吧,锦少爷!” 说完,我抱着胳膊,转身走人。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我刚停在路边,想伸手拦计程车,就见花锦又挡来面前。 我没好气地瞪他。 “闪开!你挡着我了!” 他不动。 “我现在不想再和你说一个字了!少惹我啊!” 花锦不由分说地再次把外衣往我身上一裹,还紧紧地揪着衣领不准我挣脱。 我挣了两下发现完全没用,瞪向他同样冷冰冰的脸。 “你又犯什么浑!” 106.不想你受伤 他没有松手的意思,欲言又止地把脸撇到一边,压着声音说:“你好歹是我助理,要不要陪你去医院看看?不是都流鼻血了么?” “不用。”我断然拒绝。 “那……”他看向我,声音乖得很,一点架子都没有,“一起回家。” 我愣住。 一分钟之后,我瞪他一大眼:“谁要跟你一起回家?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花锦却是不紧不慢,“请问,你有钱吗?” “不好意思,我现在可比你有钱多了!”我嚣张地看着他笑,心想你小子的钱可都在我手里控制着呢。 但下一秒,我就意识到衣服和包包都在还更衣室里呢,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然后,就没了声音。 余光瞄过去,花锦在那里似笑非笑,明摆就是看我笑话。 “松手!”我命令,“我现在要回去拿我的衣服和包包。” 他定定地盯紧了我:“现在,回家!你的衣服和包包,我保证不会丢。” “好,我改主意了!”我理直气壮,“你和我一起回去,车费你来付!这是你应该做的!” 只见花锦翻了个白眼,一只手牢牢扣着衣领,一只手在那儿拦计程车。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牵只狗似的? “喂,喂,你能不能先松开手?” “不能。” “你是打算用这件臭衣服熏死我吗?” 这衣服上面全是销魂的烟味和酒味。 这时,计程车停靠过来。花锦单手拉开后座车门就蛮横地将我塞了进去,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 一回到花家,我就东躲西藏,用着忍者的步伐,快速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生怕被根叔撞见,更怕被花冥看见,到时候我怎么解释这脸上的伤? 这是何其丢人的事情! 还好一路安全,我先换上衣服,在浴室镜子看见自己的脸,还是被吓了一跳。 刚才回来的路上,我眼睛周围只是疼。没想到现在竟然肿了起来,眼球边缘好像还出了点血。 “小王八蛋!”我咬牙切齿地咒,忍不住用指尖去碰那些肿起来的地方,顿时觉得自己真可怜。 这时,有人敲门。 八成是花锦?他又想干什么,刚才在计程车上就一路啰嗦要不要上药,要不要去医院。 我气冲冲地跑过去拉开门,却愕然发现门口的是花冥! 像见了鬼似的,我赶快把门砸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看见了吗?就那么一眼的时间,他应该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吧?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花冥看见自己这张脸,丢死个人了! 然后,我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外乱蹿,到处翻东西往头上包。 敲门声再次响起,我凑到门边上:“那个……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现在不方便。” 当即,花冥严肃的声音就响起。 “开门。花锦已经告诉我了。” 我怔住。这 个花锦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怎么能让花冥知道这事?! “再不开门,我就让根叔过来开门了。”花冥声音变得微愠。 我只好把头发揉到一边,以为多弄点头发就可以挡住眼睛,然后过去乖乖开门。 我根本不敢看他的脸,眼神闪烁地扫他一眼,小声咕哝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整个身子都侧着。 花冥却是径直走了过来,而且是朝着我。 “干……干嘛?”我被一路逼到床边坐下,恨不得头能三百六十度旋转,一直不让他看到。 他却是用手固定住我的下巴,我的脸完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我惊讶于他的手…… “花冥……你……” 我想提醒他碰到我了,但他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眉头皱得紧,好看的唇也是。 他看见我摆在床上的药箱,这才松了手往旁边一坐,一言不发地将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冷敷袋来,一手轻轻固定住我下巴,另一手拿着冷敷袋缓缓贴近我的眼角。 房间里安静异常,我连半个字的痛都没有喊,只感觉到眼角边缘传来的凉意。 他的脸近在咫尺,眼神里透着担心。 对,我觉得就是担心,就算是一厢情愿,在这一刻也只想这样以为。 很奇怪,我没有心跳加速,心里面平静得厉害。 “还是……我……我自己来吧。”我声音小得像蚊子。 “好好呆着。”他声音清冷,还带着隐隐的怒火。 我的肩膀紧了紧,感觉眼泪矫情地在眼中打转。 “凡事要量力而行,无论任何事情都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出了事,没人会可怜你。”他紧接着说。 我没有回应,心里面却淡定不了了,全是说不出的难过。 早说过,他高估了我的能力。 我也想永远表现得无所不能……但,有时候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生怕泪真的涌出来,我把脸刻意撇过去点角度。 然后,就听见他一声颇有些无奈的叹气。 “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还说你。但……我确实没有安慰过人。” 我意外地看过去。 他脸上表情依然如石头般硬绑绑的,但眼神却透出一份柔软。 这种柔软比深邃深秘更加致命……会害人胡思乱想。 不,我一定是脑震荡了,一定是。 所以,我哗拉拉就当着他的面,开始流眼泪,无声又不可自控。 花冥先是眉心一拧,然后就问:“难受?头痛还是眼睛痛?”他说着就起身,将冷敷袋往床上一扔,“拿件外套,现在就去医院。” 见状,我赶紧伸手擦泪:“没事,我没事。哪有去医院这么严重。”紧接着再说,“我心里有数,真的不用。喏,这个药膏擦擦,明天肯定好。” “童可可,你能不能听话?” “听,我听。”我吸了吸鼻子,还带着哭腔地回,“但,我自己什么状况,真的心里有数。你突然这样,我……真有点受宠若惊。” 花冥愣了愣:“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还有谁比我更爱惜这条命?!” 他犹豫了十几秒:“明天放你假,你在房间好好休息。” “不用。”我挤出一个笑,“又不是什么大事!打架这种事,受点皮外伤是在所难免的。其实也怪我很久没有实战过了,所以才让对手得了逞。不过我皮厚,马上就会好的了,放心放心。” 说着,我就站起身来哄他,“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你再不走的话,我可真要误会了!” 花冥被我赶至门口,一把挡住即将合上的房门边缘,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都不耐烦了,“给我报医药费和营养费就行了。我又没要找你算账。” “童可可……” “什么?” “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 …… 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慢慢地睁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只要一闭上眼,我的脑海就被花冥那个炙热又温柔的眼神所占据。 他不想我受伤……是不是说明,他是有那么一丁点在乎我的?!不不不,这只是他最后一点人性在发挥作用。 我是他勉强来接这个任务的。如果我有任何事,罪魁祸首当然是他! 呃……好端端说这话干什么!还让人怎么睡! …… 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我果然起晚了。 当我蓬头垢面地冲过去找花锦时,却被根叔拦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起晚了。”我急得直跳,“锦少爷应该还在房里等我送他吧?我现在就去开车啊,现在就去。根叔,麻烦你帮我叫他下来。” “可可。”根叔拉住我,“锦少爷已经动身去学校了呀。” 我睁大了眼睛,然后拍了拍脑门,“糟糕,又被他溜了。不行,我得尽快在他手机上装软件。这下,我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了!” 说起手机,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好像还在花锦那儿。脑子浆糊了一整晚也没有想到。所以今早没有听见任何闹钟响。 根叔微微一笑:“放心吧,我看锦少爷的确是去学校了。等一下估计司机就会发短信来了。” 根叔正这样说着,掏出手机来呈在我面前:“你看,说来就来,锦少爷到学校了。” 我颇感意外地愣住。 这个花锦是吃错药了吗,竟然这么自觉地去了学校?! 坏了!他不会是去找那三人帮算账吧?想到这里,我立即准备拔腿就跑。 “去哪里?”根叔再次拉住我。 “根叔,我去一下学校,等会儿回来。” 根叔没有放手,“冥少爷说了,今天你休息,所以你还是在房间休息吧。”然后,他应该是打量了一下我脸上的伤,“不行的话,我给你叫医生来?” 不行不行!我可不想让花锦和那三人帮起什么冲突。 “根叔,我已经没什么事了,还是要去学校一趟。你帮我和学校保卫通个气啊,我要进去一下。” 根叔又追了上来。我一看,他递过来的正是我的手机。 我接过手机来,有些意外:“这个怎么会在您这儿?” “冥少爷让我转交给你的。” 我没有多想,抓着手机就冲去了车库。 去学校的路上,才反应过来,花锦竟然把我的手机交给了花冥?难道花冥是因为看了那视频所以才知道这事的? 真是好丢脸。所以,我被那眯眼眼打的画面,他也看到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对我动了侧隐之心吧? 这下我算是清楚了,那些个在乎的眼神和言语,通通不过是花冥的良心受到惊吓,没有其它。 我到学校时,教学区里一片安静,学生们都在上课。 我沿着教室的窗边向内张望,找遍了都不见花锦和三人帮的影子。 完蛋了!他们肯定在某个地方“解决问题”! 107.以暴制暴 我赶紧满学校地找。 终于在一个空荡荡的阶梯教室外面发现了他们。 里面聚集了七八号人。除了坐在讲台上高高在上的花锦之外,三人帮正被四五个男生围在中间,拳脚相向。 果然被我猜中!这些学校的破事,就没有新鲜的! 口袋和壁虎不停地呼痛求饶,眯眯眼则蜷在地上,不管身上挨了多少拳脚都一声不吭。 我赶紧推门而入,施暴的人停了下来。 花锦见是我,露出一幅被打扰了十分不爽的表情。 他环着双臂,恹恹地开口说:“来了也好,你可以亲自看着。” 我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均是鼻青脸肿,让人不忍直视。 虽然这三人的确可恶,这样的下场也的确解气,但我真心不喜欢这种画面。 我面无表情地过去:“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能像个黑社会老大似的坐在那儿指使别人施暴。 他倒比我还搞不明白:“这话我问你才对。” “花锦,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以暴制暴是不可取的吗?”我一时也没想到可以用的词。 “以暴制暴?”花锦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故作茫然陌生的表情回了句,“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过。” 旁边的人跟着在那儿笑。 “也罢,我也喜欢以暴制暴,就不说你了。”我无奈地双手插腰,耐着性子:“但是!他们再是有错,你也不能用这种式报复他们!你就不能再想点其它,新鲜有趣的方法?” “喔。”花锦点了点头,看向地上的三人,“你们说说……我这是在报复你们?!” 口袋和壁虎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急忙忙地附和强调:“没没没,这是我们应得的惩罚……应得的惩罚。” 花锦不屑地扯扯嘴角,然后看向我,表示他是最无辜的。而我,则是冤枉好人。 我真受不了他此时这个欠收拾的表情,却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可说的。 见我语塞,花锦将注意力重新投向脚跟前的三人,眼神也跟着变得犀利阴沉。 “锦爷,我们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壁虎再一次低头哈腰地求饶,口袋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我们真的后悔极了,当时也是喝多了酒才犯糊涂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们。” 花锦动了动手指头,示意他们两个滚到一边去。 “谢谢锦爷,谢谢。”口袋和壁虎连连点头,爬到了安全角落里。 紧接着,他从讲台上跳下来,径直走到眯眯眼跟前:“你呢?是不是酒也喝太多了?” 萧公子直起腰来,侧身吐了口带血的吐沫在地上,抬起头来笑着答:“反正做都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花锦,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被这娘们坏了好事。要不然,现在跪在这里的人是你才对!成王败寇,悉听尊便。想要我求你,门儿都没有。” 我真没料到,这眯眯眼坏是坏,却还有一点点骨气。 就冲着这点骨气,我觉得这人不是百分百的垃圾。 “我自问平时没亏待过你们三个,还把你们视为兄弟朋友。”花锦蹲下身,对上他恨意明显的眼神,“你竟然早就想害我了?” 眯眯眼轻蔑地笑笑:“兄弟朋友?!哼,花锦,我们三个充其量就是你填补无聊的代替品而已。你命好,生来就高人一等。 “要不是因为许俊弃你而去,我们哪能入得了你的眼,高攀成你的朋友?!所以,别和我扯什么兄弟什么朋友的。我们谁也没对谁真心过,也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听完这番话,花锦不气不恼地扯起嘴角:“你说得对,兄弟朋友这四个字,我不配,你们也不配。你能忍到这个时候才决定出手,也挺难为你的。就像你说的,我就命好没有办法。”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听说,你在家里是小老婆生的,处处受排挤,而他们都直呼你‘小杂种’。” 眯眯眼脸色一沉,表情尴尬到了极点,牙齿咬地咯咯作响。 这花锦不愧是和花冥一个血脉,连这踩人的功力都不相上下。我在旁边听着,都替这眯眯眼难过。 “从现在开始……你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在任何地方,都只能被人直呼‘小杂种’!”花锦面带微笑地宣布,“我要你永远记住,‘命好’和‘命不好’的区别!而我这个‘命好’的,会一直盯着你!真心希望你的骨头能一直这样硬下去!” 只见这眯眯眼咬着牙,眼底发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尊严和前程,在花锦手里已然捏碎。 “等一下。” 我突然插话,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花锦拧眉,看我。 “那个……”我走过去,“因为我不太明白,所以先确认下,现在是不是类似在审判,判决啥的?” “谁准许你插话了?”花锦不高兴。 “既然是审判,那就必须公平。他们三个对你只是设计未遂,貌似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好歹也该问一下我的意见吧?” 没等花锦说话。 “你不反驳我就当认同了!”我快速说着,不客气地挥手示意他靠边闪。 他摊摊手,让出位置来给我。 我走过去,先是看了一眼口袋和壁虎说:“你们两个帮凶,我就懒得说了……好好反省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别等再闯出什么大祸来,才是哭都来不及。” 说完,我一把揪过眯眯眼的衣领,蛮横地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用力将他揪到他们旁边站好。 眯眯眼的气焰方才已被灭了大半,现在自然是乖乖就范。 “至于你……”我气鼓鼓地瞪着他,“就没有这么好过了!第一、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妈!” 眯眯眼一头雾水地看了过来,其它人更是。 “你妈当小老婆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竟然还这么不争气,你说你对得起她吗?别人骂你‘小杂种’,你还真就不把自己当个人来活啊? “你这么听话,你妈知道吗?你最好别让她知道,要不然她得被你活活气死!生块叉烧都比生你好!” 我噼里啪啦不带喘气地开骂。 “第二、你对不起是你自己!害人终害己!你再是读书少也应该听过吧?这世上没人欠你的!你活成什么样,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好人你既然当不了,那好歹做个像样的坏人!有你这样无能的坏人吗?有吗?所以你告诉我,你哪一点对得起你自己?” 眯眯眼完全呆愣住,条件射想回嘴,马上又被我声音盖住。 “第三,你才是对不起我!小子,做人要有底线的?无论好坏,都要有的!你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出手打女人这一点我怎么样都忍不了! “打女人的男人,坏人里面最渣的,不对,连渣都不如。你确定你想要的,就是成为一个渣?!人活一口气,你的气到哪里去了?满脑子歪门邪道和坏主意,可帮不了你争回这口气!”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很明显,我的这番说教令他颜面扫地。 “浪费口水对牛弹琴。”花锦骂着,受不了了地走过来,鄙视了一下我的多此一举,然后问,“你想让他下跪还是自扇耳光?就当是我还你一个人情,不管怎么说是你挺身而出。” “除了下跪和自扇耳光,能不能有点其它新花样?”我问。 花锦扬起嘴角:“我是个赏罚分明,说话算话的人。只要是你想要他做的,用来解气的,我都答应你。” 我反而冲他一笑:“那锦少爷你呢?我可是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救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回报一下?” 花锦愣了愣。 “关于这个,后面再说。”他提高音量。 “这不是审判大会吗?”我没放过,“赏和罚当然要一起!怎么?刚才是谁说自己赏罚分明,说话算话的?” “……”花锦顿时语塞,面子上挂不住只有说,“行,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我点头:“只要答应我一个请求就行。” “行,我答应你。”花锦扬起下巴,没有多想,应了下来。 “那谢了。其实也没什么,你放了这个渣,不准把他的私事宣扬出去,就行。”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地看我,眯眯眼也是。 “看什么看。”我把所有人都给白眼,目光留在眯眯眼身上,“有多远滚多远去。” 这个眯眯眼,还敢不识时务地打算跟我吼。 “谁稀罕你……” 我才听到他的声音,就快速抬手,不客气地拍在他的脑壳上。 眯眯眼当即就懵了。 “你闭嘴!”我厉声喝他,“你以为我想帮你这种渣说话?我才不稀罕你能良心发现!你要是不想被全世界骂成‘小杂种’,就给我安安静静地面壁思过! “瞪什么瞪,你这种渣就是欠收拾!还不快麻利地滚?留下来,等我请你们吃饭啊?!” 三人这才走了,包括那几个打手。 教室里只剩下我和花锦。 我还是要圆场的,于是笑呵呵地说:“好了,审判大会结束。他们三个也算是得到教训了,谅他们以后也不敢再对你做什么了!” 花锦不说话,只是目光慎人地盯着我。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拍拍他肩膀,“就这样了……你说话算话的,不能再找这眯眯眼的麻烦,更加不准让别人找他麻烦。”继续硬着头皮,“你答应我的。可不能食言。” “你不用再三强调。”他硬绑绑地冲我吼,“我又不是聋子。” “……” 108.好好练练你的演技 这世上,人难做,好人更难做。 所以,很早以前,我就发誓千万不要傻到去做什么好人。 只是理想总是信誓旦旦,现实却是打人耳光。 我一路都这样鄙视自己。 回到花家,根叔就说有人专程将我昨晚的物品送了过来,已放到我房间。 我点头以示知道了。 “锦少爷,没事吧?”根叔一直惦记着。 我十分想回:他在那里打人打得开心得很,才不会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 “那就好。”根叔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我转念一想,花锦肯定是和那club打了招呼,所以才会把我的东西送来。 那是不是有一种可能性……我不是学生兼职的事也极有可能曝光了?那么……许俊会不会也知道了呢? 这下可怎么是好?我本还打算…… “可可,你在想什么?” “根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花锦和许俊和好呢? 我请求根叔去查许俊家的最新住址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突然觉得,我这脑袋瓜里的狗血都有些枯竭了,抓破了头也想不出什么绝妙的方法。 不如……把花锦从楼梯上推下去……他要是住进医院里,许俊看他包得像个木乃伊那么可怜,两人冰释前嫌不就搞定了? 我一厢情愿地阴险笑了半天,却突然意识到不行。 要是花锦摔下去不小心挂了,那我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被告童可可谋杀中国籍男子花锦,判处无期徒刑终身不得上诉。” “不要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要把我关起来~~~~” …… 这样的画面……实在不太美好。 我猛得睁开眼睛,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就这样冥思苦想了一天,直到开车去接花锦,也没有停止。 花锦坐在副驾上,主动要和我搭话,我却喝令他不要打断我思绪。 直到我将车开进车库里停好,灵感突然就归了位,大叫一声“有了”顾不上花锦的奇怪眼神,就往里面跑。 急急忙忙地想要找到根叔合计帮忙,问了人,说根叔正在东厢会客室里。 我兴奋地冲进东厢的会客室里,没有找到根叔,却僵在了门口。 会客室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娜娜。 她见到我,反应说是意外,却又不是。 我还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她就声音清亮地开口,听上去更像是命令,“童可可,我们聊聊。” 于是乎,我坐下。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根本就没有‘聊’的这种氛围。 仔细看欧阳娜娜今天的妆扮,平日的个性张扬有所收敛,整个妆扮都是走的端庄娴淑风。来见家长的节奏? “你的脸……” “喔,不小心撞到。”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你。” 我怔了怔,看她这表情怎么会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工作的事? 花冥说过的,不用担心。我还以为,花冥肯定是和她说过的。 那人不会以为,只要不说,我们就不会遇到吧? “我……在这里工作。”我照实说。 “喔?”欧阳娜娜手指轻捋了一下额边发丝,“是做什么工作呢?我看你也没有穿佣人的制服。” “花锦的私人助理。”我不知怎的就把后半句给带出来了,“花冥没有告诉你?”我保证,真不是想搞破坏,而是脑子短路。 欧阳娜娜先是一愣,然后笑:“阿冥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不过也对,你的确有你的过人之处。” “我哪有什么过人之处。”我咧开了嘴角傻笑,“还不就是因为我脸皮厚,经得起折腾。” 欧阳娜娜没说话,但我隐约觉得,她挂在脸上的笑容里若隐若现透出一丝生气。 谁说我没心没肺,某些时候真心比任何人都来得敏感。 经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沉默之后,她突然说:“这工作你应该拒绝的。” 天知道,我真的拒绝过。 “我知道,肯定是阿冥让你接受这份工作的。”她靠向沙发后背,神情凌厉了起来,“你应该记得,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从今以后,花冥的事再和你无关。当时我还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了。” 闻言,我有一丝不自在。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弄得像是‘小三’似的,衬着她‘正宫原配’的气场。心里面没来由地闷。 “我知道,你会说我无须误会。”欧阳娜娜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没误会,我知道你和阿冥不过就是假扮了一段时间的情侣而已。而我也曾真心感谢过你,因为你帮了我的忙。” 我笑笑。 “说实话,我只是单纯不喜欢童小姐你而已,更不喜欢你出现在阿冥的周围。我这么说,还有任何没表达清楚的成份吗?” 我淡淡地笑了笑:“很清楚了。那正好,我也不怎么喜欢你。也没打算和你交什么朋友。” 欧阳娜娜不紧不慢地回以一笑,停顿了一会儿再说:“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美好的事物总会引起人的欲望,想要尝试,想要得到。 “可是……有时候手伸得再长,触碰到也许只是影子而已。既然是影子,为什么还要费力去幻想呢?” 我怔住,一股不舒服的情绪油然而生,顺势就开启了反攻模式:“不是有句老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么防都不会是你的?到底……我摸的是影子,还是……你只是抱住个影子?” “……” 欧阳娜娜语塞。 我可以预想,接下来不会是愉快的交谈。 …… 这时,会客室的门被人推开,花锦就那样连门都不敲,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娜娜姐。”花锦双手插,在口袋里,眼中尽是帅气不羁。 “嗨,阿锦。”欧阳娜娜笑。 “sorry,我要打断你们的谈话了。”花锦走到我旁边,一把抓住我胳膊往上拎,“我急需使用我的笨蛋助理。” 我就这样被花锦强行给拉了出来。 直到后花园停下,我状态始终还是失魂落魄的。 欧阳娜娜的眼神和言语萦绕在脑中,让我感觉到深深的郁闷,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花锦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傻拉?” 我回过神来,迎上他的讪笑,心虚地提高音量:“你才傻了呢。” “有你这么和本少爷我说话的吗?”他端起架子。 “找我有什么事?”我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快点说。” 只见他想了想:“我……倒也没什么事。” “你没什么事?”我一下子就急了起来,就像看到眼前有一个巨大的沙包,要上去打两拳才高兴,“没什么你把我拉出来干嘛?耍人玩呢?!” 下秒,他歪着头双手环了起来,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盯着我,一个字都懒得说。 行吧,花锦是为了帮我解围。 要不是他帮忙,我现在肯定还在那里面如坐针毡。 我眼神闪烁地左看右看,有些难为情地嘀咕了句“谢了。” “你说什么?”花锦凑近我,皱着眉头,“你说那么小声,谁听得见啊?” 我白了他一眼,加大音量重复了一次:“谢谢,谢谢你,谢谢啊。这样你总算听得见了吧?” 这样,他才露出得瑟的笑容:“谢谢就不必了,就当是本少爷还你一个情。”说完,他就转身往旁边走。 切,我挨打,他却只是动动嘴皮子?这样的情也还得太不对等了! 我极为不耻地跟上,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丢脸的。 花锦趾高气昂地走在我旁边,冷不丁地说:“下次再需要我救你,你就摸摸耳垂,本少爷不介意让你多欠我一点人情。”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再让你叫我什么‘笨蛋助理’。” 下一秒,花锦忽然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眼神里透出几许怒气。 我觉得莫名其妙,“换成是你,你喜欢别人‘笨蛋笨蛋’的叫啊?” “不想被叫‘笨蛋’,那就别让人欺在头上。”花锦不客气地说。 我的脸当即滚烫了起来。 他分明就是指的刚才…… “你懂什么?”我得把面子挽回来,“我刚才那句,脏字都不带,回得还是不错的。” “我发现你真是很厚脸皮呀。”花锦却是不屑地笑。 “……” 我只能嘀咕着“对牛弹琴”,然后加快步伐走。 这家伙,竟然伸手就揪住了我脑后的马尾。我只能皱眉退回来,恶狠狠地瞪他,明明白白表达:松手啊,再不松手别怪我拿你当沙包!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还真是个‘笨蛋’,我一点也没有喊错。喂,笨蛋,你给本少爷听好了。 “娜娜姐和我大哥勉强才算得上是登对。你可以喜欢你的,但你不要坏了我大哥的好事!娜娜姐那么聪明可怕的一个女人,怎么会看出来你那点企图? “也只有我那没有感情的大哥,才会看不出来!我奉劝你表现得正常点,好好练练你的演技,别惹出些误会来害我大哥!” 我…… 本想怂回去,但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见我突然就这样笑得诡异,花锦赶忙松开了手,故意板起脸来。 我凑过去,用手肘碰了碰了他的胳膊,笑着说:“怎么?你不是要去告发我吗?现在,你这是把我当朋友?” 他不屑地扯扯嘴角:“谁把你当朋友了?!你要是再管我的闲事,我不排除还是会告密!” “……” 109.人肉钱包 晚饭时间。 我正准备去员工餐厅吃饭,就被告知,花翁让我过去,和他们一起共进晚餐。 根叔说,工作人员有这样的待遇,是花家历史上的头一遭。意思我不能拒绝。 我除了受宠若惊之外,还有些惶恐。纵然不情愿,还是在根叔的催促下,去了餐厅。这个时候,除了花甜以外,花家成员都悉数落坐。 一见我,花翁就面带微笑地招呼:“童助理,来,坐来锦旁边。” 我照办。 见对面就是欧阳娜娜。我这个冒牌的前女友只能故作一点也不尴尬。 还好,欧阳娜娜都没有正眼瞧我。明显忙着与未来公婆增进感情,更是忙着和花冥秀恩爱。 原本吃饭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没想到,现在却着实让我如坐针毡。 我已经竭尽全力不去听不去看,但花冥和欧阳娜娜的恩爱就在对面,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会被此时的氛围所感染。 我告诫自己不必羡慕。但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会羡慕,会嫉妒,更加会因为“求而不得”而伤感。 但,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有情人终成眷属。像欧阳娜娜这样的女人,才是这名门旺族标准的儿媳妇。眼前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而我和这地方,始终是格格不入。 “童助理,饭菜还和胃口?”席间,花翁突然问我。 直到花锦用胳膊肘推,我才回过神来。“什……什么?” 花翁没与我计较,慈蔼地笑:“你尽职尽责工作,今晚这顿饭,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很好吃!”我赶紧点头,心虚的时候话就特别多,“花老先生,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吃饭从来不挑的,更何况是这么美味的饭菜。这些食材看上去都很高级,一定都不是便宜货,更加不能浪费了!” 说完之后,我就有些后悔了。这可不是街边大排档,在这样的场合,显得自己太low了。 果然,各人各有不同的表情。 林安琪控制着面部表情,但还是掩不住她那鄙夷的眼神。 欧阳娜娜脸上是淡淡笑容,喜怒藏得较深。 花锦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我的热闹。 “现在还知道不要浪费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我们优于别人更是应该珍惜,童助理说的很对。”花翁感慨地发了话。 我觉得他是在为我解围,不由觉得他真是个很有水准的长辈。 …… 这样,我不敢再多说话。 一直到吃完了饭,就赶紧溜,而且溜得很远。 按照记忆中的路,穿过黑漆漆的林间小道,终于被我找到了天鹅湖。 说来也奇怪,上次来,这湖边上一点灯光都没有,现在却竖了好几盏,就好像知道我会来似的。 噗,我还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走到木头栈道边,小木船还是拴在原来那个位置。我席地一坐,深呼吸。这湖边的空气,闻起来就是让人心旷神怡,心一宽就觉着多大的事都是庸人自扰。 …… 回到员工宿舍门口,花锦就给我发了个短信。 我直奔他那里,暗咒不会又是什么圈套吧?小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过道上,东张西望地查找着机关的影子。正趴在墙上往顶上看的时候,就听见花锦那讪意十足的声音。 “找什么呢?” 只见他环着手,就站在卧室门口。 我镇定地站好。“没什么。我……刚才看见一只超极大的蚊子,结果你一出现它就飞走了。” 他皱起眉头,冲我勾了勾手指头。 我防备地站在原地,心想都忘了戴个安全帽再来,真是吃了亏还不长记性! 花锦见我不动,扯了扯嘴角:“过来吧,没机关!本少爷可不会傻到喊你来,又让你有所准备。那样的话……可是一点也不好玩!”说完,他就恹恹地转身走了进去。 我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还是探头探脑地走到门边,亲眼确定没什么机关了,才进去。 这时,花锦坐在床边,吊儿郎当地看着我。 “有何吩咐?” 下秒,他拿出一张填好的支票就递我面前:“除了这个,我还会因为什么找你?” 也是。 我现在就相当于一个人肉钱包! 我撇撇嘴,将支票接过来看看,脸一拉:“又要挥霍这么多?三人帮不是都被你打入冷宫了,你这么快又交到狐朋狗友了?” 闻言,他不耐烦地跳起来:“让你签就签,怎么那么罗嗦?” “你不把这笔钱的用途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休想我签字!”我没给面子。 “……”花锦怔了怔,好像受到了侮辱。 “我现在是命令你来签字!”他用微笑表达着可笑,“你以为我是在征得你同意?你可别忘了……”说着,他伸出手掌来握紧,示意我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的。 我面无表情地环起手来。 “随便你!你现在去也行,明天去也行,什么时候去都行!这张支票……等你想清楚了再找我吧!”我早就说过。 说完,我比他还趾高气昂,将支票往他胸口上一扔,就转身走人。 “喂!”他追上来,很是生气,“你真不怕我去告诉我大哥?你真不怕被所有人耻笑?” “随便你。” “童可可,你不知羞耻!”他对此始料未及,立马就怒了,“你……你别以为我真的不会去揭发你!到时候你可是哭都来不及了啊!” “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就不劳你日夜惦记着了。” 我白他一眼,迈步去按电梯。 等电梯来了,我嚣张地冲他挥挥小手。 看着他在那儿,气极地双手插腰,脸色涨红唇色发青。 电梯门一关,我就在电梯里捶胸顿足地干笑,想起那郁闷的表情,就觉得开心极了。 果然……有些事情变成‘爱谁谁’之后,真的就舒服多了。 电梯降到一楼,门一开,我却和某人撞了个正着。 “嗨,老板!”我赶紧打招呼,避之唯恐不及地给他让道。 花冥脸上什么笑容都没有,依然是神圣不可侵犯。 我只差后脚跟成功迈出,就听见他说“等等”,并示意我重新进来电梯。 “有什么事吗?”我手扒着电梯门边,不怎么情愿地冲他笑,“有事的话,在这里说不行吗?” “你要让我在电梯里和你说话?”他拧起眉头。 “……” 这有什么不妥?这也能惹到他?! “进来。”他命指令,“随我上去。” “上去?上哪儿?” 他盯着我:“自然是我房间。” 我愣住,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几个大字,不安地吞咽了口水。 然后,他不屑地扯扯嘴角:“鬼才会对你有想法!”彻底表达了,他对我什么都没有。 …… 比起公寓来,花冥这个房间的装潢非常稳重讲究。 我站在会客厅的窗台边,感叹景致不是一般的好。公寓看见车水马龙,在这里面却可以把大半个城市的万家灯火都尽收眼底。 “你让根叔调查许家?” 听见花冥声音,我收回神来。 他在壁炉边的沙发坐下,语气认真地问。 “对。”我说着向上,往窗台上一坐,晃荡着两条腿继续说,“我觉得,现在的强制手段都只是治标不治本。这心病还需心药医。” 他右腿搭于左腿上,手肘搭在沙发边缘,视线落在我身上,说:“野猴子。” “什么?”我听清楚了,又好像没有。 “过来坐沙发。” 我噗笑:“放心。坐不坏的。真坐坏了,我赔你。”沙发怎么有这里舒服。 他微微摇了摇头,严肃地说:“你不必费心思。你只要监督好花锦就行。” 我笑笑。 “这有什么费不费心思的。我既然拿了你的钱财,当然是要竭尽所能地替你消灾。”我自有想法,“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花冥没再表示反对,而是说:“你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才是!自做聪明的结果往往都是悔不当初。” “你还真是会泼冷水。”我不满地环起手来看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懂吗?” 这人,没生气,只不过表情是似笑非笑,好像是我说错了什么似的。 我都还没有抗议,他又突然板起脸来。 “你可以走了。”下秒,他冷冰冰地说着,站起身来。 我从窗台上下来,留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本还想问他……欧阳娜娜那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他们的事,不关我的事。 我必须谨记这一点。 …… 当我走到员工楼时,发现花锦正立在门口,明显就是在等我。 我走过去,花锦即不怎么高兴地开口:“你手机为什么关机?” “喔,没电了。”我解释,然后就盯着他。 他表情好似还是挺挣扎的,又犹豫了会儿,问:“是不是……我只要说清楚钱的用途,你就签字?” 他的语气仍是傲慢无礼的,但在我听来却是大大地退让了一步。 这是个好兆头! 我笑了笑:“这个也不一定,也要你的用途正当才行啊。” 他不耻地笑:“我愿意告诉你用途,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要是再不……” “不爽就算了。”我打断他的话,嚣张的就作势往楼里面走,“反正缺钱的人又不是我!”用余光扫了扫他那张脸,那表情真叫一个“酸爽”。 110.经纪人 走两步,我主动退回去。 花锦的脸色,难看得哟,像是吃了屎一样。 我憋着笑,伸手蹭蹭他胳膊:“别一幅好像我逼良为娼的表情。我又没逼你卖身卖肾! 普通老百姓缺钱的时候是求爷爷告奶奶的,你锦少爷缺钱只需要动动嘴,说明一下原因就好,相比之下你幸福多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还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难道我说得不对? “行了,别生气。”我又哥们地搭过他肩膀,“我们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你给我方便,我也给你方便。 “我不是真的要管你,而是要对得起我这份工资!不如,我们就抱着互信互惠的原则,好好相处,怎么样?” 他扯扯嘴角:“你忽悠谁呢?” “忽悠你啊。”我理所当然,“我一个拿着尚方宝剑的,还在这儿忽悠你,你不觉得我很给你面子了?” 他看着我,一口气上不来的样子。 终于,他说: “这钱,是乐队下个月的活动基金,这样行了吗?” 还好,他不是要去酒池肉林。 想起上次,花锦的乐队表演,我还是挺喜欢的。好歹也算是一件正经事, 见我半天不说话,他翻了个白眼就要甩手走人。 “锦少爷。”我喊住他,“你不要支票了?” “不必了。”他回过身来,咬牙切齿,“你是我大哥的人,当然和他穿一条裤子。他觉得乐队就是不务正业的垃圾,看来你也是一样。放心,我才不求你,我自行解决!” 激动个什么! 我走过去:“我还没说话,别胡乱扣我罪名。也许我会支持你呢?也许我还是你们乐队的粉呢?” 听我这么说,花锦愣了愣。 “放心吧,这个我还是支持你的。”我豪爽地冲他一笑,“只要你不是把钱拿去腐败堕落,像做乐队这样的事情,我举双手赞成!说不定,你们一炮而红,我也可以跟着沾沾光呢?” 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洋洋得意的:“算你识货!” “那就这样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乐队的经纪人!”我镇重宣布。 “经纪人?”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我百分百确定地点头,“以后乐队的开支,练习,演出什么的,我来负责!” “你拿着我的钱,做我们乐队的经纪人?” “是啊。”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妥,“你是幕后投资人,然后把钱交给我。然后我又把钱投来乐队,这样我还不是经纪人吗?” 看花锦表情,他应该是有些乱。 而我用确定肯定以及笃定的大眼睛看着他。 “OK,天晚了,晚安。有时间,带我去见乐队成员,正式宣布这一决定。”我不等他理清楚,就走人。 “明天休息日,就是乐队练习。”花锦喊。 “明天不行!我有重要的事情!”我头也不回地往员工公寓里走,“等我忙完再说!” …… 这个休息日,是童宇参赛的第三场比赛,直播安排在下午两点。 我答应了众师弟会带来大餐助威,于是早早地就去买了外卖送到体育馆里。 很久没见到童宇,我一进休息室,放下外卖就过去勒住他脖子。 “我来了!准备得怎么样?我不在,你是不是偷懒了?” 童宇没回答我问题,反而扶着我肩膀,让我原地转了个圈,让他好好检查清楚。 我当然知道他的心思,满脸笑容:“怎么样,是不是还胖了一点?” “懒得理你。”他白我一眼。 这时,花甜活蹦跳乱地推门而入,见到我,就跑过来抱住。 “可可姐姐。”花甜轻着声音,神秘地寻问,“一切还顺利吗?” 我冲她眨了眨眼睛,也小声地回:“放心,还应付得来。你不是周末都要回家吗?我还以为今天在这儿见不着你呢。” “比赛结束我就回去,到时候晚饭见。” “没问题,到时候来我房间聊天。” “OK。” …… “你们俩,哪来那么多秘密?”童宇凑过来,“一见面就要粘在一起,双胞胎啊?!” “你这么八婆干什么?!”我不客气地回呛,伸出手来就掐住童宇脸,“你还是给我打起十万分精神来应战吧!别以为你赢了两场比赛就了不起了!” “痛痛痛痛……!”童宇挣开来,就用眼睛瞪我。 花甜在旁边看着,咯咯地笑着:“童宇,加油!” “谢谢。”童宇笑笑,然后又不客气地瞪我,“学学人家小甜,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的,小心嫁不出去!” 我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捉弄起他们来:“我才不在几天啊,你就小甜长小甜短的,这段时间相处得不错啊?” 花甜听了,脸一红,咕哝着“我去帮大家买点水”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你别乱开玩笑。”童宇紧张到眼神闪烁,“人家可不像你一样不知脸皮为何物。” 我笑着用手肘去抵他:“这么好的姑娘喜欢你,心里肯定都乐开花了吧?” “你别给我乱点鸳鸯谱,小心我揍你。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了。”说完,他就极不高兴地轰人。 我捂嘴笑,到过道上,就见过道消息栏里,贴了张颜色十分鲜艳的海报。 内容是某音乐公司举办的选秀比赛,号召优秀个人和组合乐队参加。冠军除了可以获得巨额奖金,还可以得到一份音乐公司的签约合同。 站在这个海报前仔细地看完,我当即两眼放光,好似全身的细胞都被激活了。赶紧将其中一张海报从信息栏上撕了下来卷好。 也许真的能创造奇迹呢?! 不出意外,童宇又赢得了今天的比赛。 与上两场比赛相比,他这次赢得很是轻松。我在场外撕着喉咙加油,见比赛圆满结束才松了一口气。 比赛散场,我没有参加童宇他们的庆祝会,而是急急忙忙地联系了花锦,说自己现在就去找他。 花锦租了一个废弃的厂房作为乐队聚集和练习的场地,还大手笔地在其中建盖了一个专业级的录音棚。 没想到这花锦看上去只知道玩乐的样子,竟然找了这么个好地方,真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这个时候,乐队成员都放下乐器聚集了过来,花锦对他们进行了介绍。 阿华——鼓手,光头戴眼镜,一看上就是这里年纪最长的人,职业是夜场里的DJ。 剪刀——键盘手,斯斯文文的在校大学生,和花锦同龄。 疯子——贝斯手,犀利哥造型的无业游民,除了弹得一手好贝斯,身无长处。 而花锦自己,则是这个乐队的队长、贝斯手兼主唱,还负责主要的音乐创作。 当我高调宣布,从现在开始就是他们的经纪人时,三人均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后齐齐地朝花锦看了过去。 “她想当就让当好了,你们不是一直嚷嚷着乐队应该有更好的发展么?现在这个任务就交给她了。”花锦无所谓地抱着手。 见状,三人笑而不语的气氛有些微妙。 “那以后……就相互关照了,你们叫我可可就行。” “欢迎欢迎。”疯子笑嘻嘻地率先表态,“四个大男人凑一起还是挺无趣的,能有个大美女时不时地出现在眼前,是极好极好的呀。” 算你识货! “喂,疯子,你别把人家吓跑了。”阿华拍了拍疯子,捉弄说。 “我粗人一个,你可别介意。”疯子听了赶紧圆场。 场面一片和乐融融的。 “行了。我们继续练练那一段,然后吃饭去。”花锦号召。 “等等。给你们看一样东西!”我留住他们,将手中的海报展现在他们眼前。 四个人接过海报来研究了一下,看样子,这种选秀海报他们见得不少,并不怎么兴奋。 “我一看到这个海报就觉得我们应该去报名参加!”我反而激动多了,“我看过你们的表演,非常棒!所以我觉得这个比赛,你们一定要参加,而且一定要拿到冠军,让更多的人认识你们!” “不好意思……”阿华第一个说话,“因为我年纪最大,所以说点想法。像这种选秀比赛,乐队都是不占优势的。更何况,我们的乐队风格并不属于主流,恐怕很难敌得过那些又唱又跳的年轻选手。” 接着,疯子将海报递还我手里,也泼了一盆凉水说:“我们做乐队可不会去迎合那些评审和观众的口味。这种哗众取宠的比赛啊,不适合我们。” 意思……还没有去参赛就被内部否决了?要我乖乖地听话,不要乱掺和的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花锦就一脸严肃地说:“等我们练习完再说!” 于是乎,我只能捧着海报,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排练,一直到练习结束为止。 虽然心里面郁闷,但是再一次听见他们的音乐,还是忍不住又惊艳了一把。 特别是花锦唱歌的时候,我真的有一种升级为“粉”的感觉。 他的声音,他的唱腔,他弹奏贝斯时的帅气样子,还有那种认真的眼神,无不吸引我的目光。真没看出来,他在音乐这方面是有“真材实料”的,绝不是玩玩票消磨时间而已。 又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练习之后,天色也随之暗了下来。 “今天到此结束。”花锦发了话,他们也才敢放下乐器。 才放下乐器,疯子就在吼着肚子饿,要吃大餐补一补。 花锦问阿华想吃什么,也问了剪刀,他们都说随便,他们只负责吃。而疯子则提起上次那个海鲜大餐,简直就是皇帝般的待遇。 花锦豪爽表示就再去那里,剪刀和阿华都一致同意,先行一步去开车。 我到花锦旁边:“什么海鲜大餐?” 111.自动提款机 花锦把乐器收进盒中,淡淡地回:“全市最好的海鲜餐厅,今天算你有口福。” 全市最好的海鲜餐厅?那岂不是等同于两个字“很贵”?! 我不确定地看向花锦:“你请客?” 花锦瞄我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租了这么大个地方,装修这里,买乐器,交水电费,还顿顿请吃豪华大餐?” 他环起手来,表情写着我这问题真是有够奇怪。 “那你……每个月因为这个乐队要花销多少钱?”我也把手环了起来。 他不在乎地摇头:“谁关心这个?” 也是。 他只会大笔一挥地花钱,才不在乎什么叫“投入和回收成正比”。 “貌似我是这个乐队的经纪人吧?”我冲他笑了笑,“那以后,像吃饭这种有关开支的事情,是不是该我来安排呢?” 花锦想了想。“你安排可以。”点头之后,语带警告,“但你敢让我面子上下来台,有你好果子吃!” …… 晚餐还是海鲜大餐,没有问题。 只不过,不是在富丽堂皇的海鲜餐厅,而是海边的街边档口,坐进彩虹塑料雨布搭成的简易棚子里。 我刚在外面把吃的点好,正想进来,就听见他们在里面议论,表情均是透着暗暗的不爽。 特别是花锦,好似下一秒就有可能拍案而起。 “锦爷,这个经纪人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子挨着花锦坐,“怎么会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吃饭啊?这可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 花锦没说话。 “锦爷当然有他的考虑,你就别抱怨了。偶尔换换风格也是件好事,有的吃,还那么多废话!”阿华在那里打圆场。 “锦爷,我也没关系。”不爱说话的剪刀也跟着说,“反正我是学生党没钱,平时都是跟着你混。” “嘿,怎么就我成了坏人了?”疯子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你们一个个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却让我一个人当坏人?我这也是关心锦爷嘛。这本来我们四个兄弟在一起自由自在的,现在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个经纪人,真的是挺怪的嘛。” “你们知道我家庭特殊。”花锦淡淡地说,“她是我大哥特意安排给我的助理。不止是我的自由,包括我的财政现在都要经过她的手。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都会出现。” “啊?”疯子发出一声怪叫。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只要我在,乐队就会在。”花锦特意说了这句话。 我干咳两声,迈步进去。 “我让老板娘给我们最新鲜的。”见他们四人都在看我,“怎么一看见我进来就都安静了?在说悄悄话?” “没什么没什么。”疯子不自然地打起哈哈,一副不敢得罪我这个‘钦差大臣’的样子,“我们也是闲聊,闲聊。” 我看看花锦那张臭到极致的脸,不用想也知道他有多生气。 “这里的海鲜超级新鲜,现杀现煮,比你们那个海鲜餐厅强多了!”我才不理他,笑呵呵地说,“关键是价格大众,消费透明,好吃又实惠!包管你们来了这一回啊,下回还想来!” 他们笑得很统一,统一得很敷衍。 我知道,他们跟着花锦吃香喝辣惯了,嘴也刁了,这种路边摊自然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见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尴尬,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我不知道别人乐队都是怎么操作的,但是在我概念中,应该还是要定个性质吧? “我们的乐队是纯属兴趣娱乐呢?还是大家也想将乐队作为一份事业,想弄出点名堂呢?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我们来讨论讨论?” 花锦听了蹙起眉。 “我是有一家老小要养的人,靠着晚上当DJ,收入也还算稳定。”阿华首先开了口,“一开始锦爷说聚在一起玩玩音乐的时候,我只是想着把这鼓架子重新拾起来。现在,大家固定了时间练习,倒成为一种习惯了。” “疯子,那你呢?” 疯子发了会愣,嬉皮笑脸地回:“这个嘛……其实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这让我怎么说呢?反正有得吃有得玩,我就愿意呆……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剪刀你说,你说。” 我此时真想翻个白眼。 我算看出来了,在这几个成员当中,就数这疯子最不实诚,一看就是混吃等死的那种类型。 “我还是学生,当然是当兴趣爱好了。”剪刀有些腼腆地说,“虽然我也很爱音乐,但是我家里面都是很反对的。我毕业之后就要去公司实习了,所以音乐也只能当成是业余爱好了。” 啧啧,我明白了。 难怪他们都对参加比赛不感兴趣,完全就是毫无斗志和凝聚力的散沙啊。 最后轮到花锦了,我也没什么兴趣再听了。 “锦少爷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抢在他前面说话,“你时间大把,金钱大把,当成玩玩的了。” 花锦怔了怔,一副凭什么不让他说话的表情。 我若有所思地拍了下桌子,目光炯炯地朝他们四个看过去,“你们一致的想法就是把这个乐队当成爱好,不想拼搏,也不想出名,更加不屑于得到别人的认同!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他们以沉默代替了回答,唯有花锦的眼神里是透出些许不甘心的。 这时,老板娘端着一个火锅上来热情地张罗着:“来,天气慢慢凉了,吃火锅最好了!海鲜都是最新鲜的,保管你们在别外吃不到。” 然后将准备好的海鲜端了上来,品种十分丰富。 他们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动起筷来。 “那个……”我也跟着动筷,语气平缓地说,“吃完这餐之后,以后练习完的聚餐我们就AA了。” 热闹的气氛再一次掉至冰点,疯子他们,筷子僵在锅边上,看上去很是意外。 “你说什么?”花锦瞪我。 “我说以后练习完聚餐的话,就大家AA啊。”我觉得并无不妥地重复了一遍,“既然大家是因为兴趣爱好聚在一起玩音乐,又没有任何的营利性质,当然要抱着公平的原则相处。 “就像每天聚在公园里练歌跳舞的老头儿老太太们一样,也经常AA一起吃饭,出去玩。你已经给大家找了个那么舒服的练习地,怎么能一直让你无条件付出呢?大家都会不好意思的呀,你们说对不对?” 花锦不再当“冤大头”,我说得够直白了吧? 疯子他们都露出有些心虚尴尬的表情,不自然地笑着点头。 只见花锦的脸色由绿变白,硬生生隐忍了下来,一幅呆会儿再算账的表情。 吃过饭后,阿华和剪刀先走了。 我去老板娘那里付钱回来,就听见疯子在那儿向花锦借钱。 我识相站到棚子外面,直到花锦走出来。 他一出来就从内袋中拿出支票本写了个数字,然后递到我跟前。 “三万?”我看了眼数字,“要来干嘛?” 花锦咬牙切齿的,受够了的表情,深呼吸一口,说:“疯子有急用,赶快签了,我进去拿给他。” 我用余光扫眼还坐在棚子里的疯子,他埋头抽着烟样子看上去很是颓废。 “他经常找你借钱?” 他没有回答,只是催促说:“快点。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命令!这是我的钱,我有权自己决定。” 我有些犹豫。 因为我的直觉警报一直在响。 见我不动,花锦沉着张脸,将腕上的表取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咒说:“童可可,算你狠!我不求你!好歹我这表还值点钱!你眼里只有钱,我眼里还有朋友情谊。 我怔了怔。 这花锦的形象怎么突然从玩世不恭的有钱少爷变成义薄云天的角色了? 是啊,我眼里是有钱。因为我的人性只给那些值得的人! 见状,我一把将花锦拉了回来,强硬地将那只名表戴回他的手腕上,然后快速在支票上签了字交还给他,愤愤地说:“别被别人利用了你的‘朋友情谊’。” “懒得和你说。”花锦拿着支票不高兴地转身进去。 我唯有忍了这口气地继续站在外面等他们。 过了一会儿,花锦和疯子一起出来,疯子冲我热情地说再见之后先行一步。 我觉得自己的直觉警报还是在响,这个疯子眼睛里的东西看上去复杂极了。 我载着花锦回到花家,刚把车停好,花锦就板着脸说:“你跟我来。” 我随他去了三楼房间,都还没有坐下来喘口气,花锦就发飙了。 “你真有种啊,竟然敢让我在朋友面前下不来台!”他指着我的鼻尖就开始大发雷霆,简直就是怒不可遏, “谁给你的权利来干涉我的乐队!谁同意你说什么AA!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我给你经纪人这个位子,是让你去给我当跟班钱包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狰狞的脸,语气很无奈:“你搞搞清楚,我是在维护你,了不起的花家锦少爷!” “维护?你维护个P!”花锦飚出脏话来,“我乐意养着乐队,养着乐队里的兄弟,我养得起!” 哼,我不屑地笑了笑。 “说得好像钱是你自己赚来的!别人把你当冤大头,当自动提款机在那儿随意使用占着便宜呢,就你还觉得挺高兴?!” 112.妈宝 他完全愣住。 然后更是嚣张地提高了音量:“想要在我这里得到好处的人比比皆是,只要我乐意就可以!” “看出来了,有钱就是任性。”我将双臂环了起来,一脸鄙视,“你真要任性就拿自己赚来的钱去烧啊!靠父母祖宗,算什么本事!” “你……”他语塞。 “你什么你。”我不客气地逼了过去,“你自己赚的钱爱怎么烧怎么烧,你拿着它们打火机烧着玩,我也没有半点意见!自己都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竟然还敢跟我吼什么你养得起? “花这么多钱养着乐队,如果目的是要产生效益,我也就暂时不说什么了!可是你们四个人耗费了这么多钱,最后却只是为了两个字‘玩玩’? “粮食不吃完叫浪费,金钱乱花叫挥霍。我告诉你,在我看来,这统统是在犯罪!是,爱怎么挥霍是你的自由,但别给我理所当然的!” 花锦被我逼到窗边,一脸的怒意,酝酿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我越想越气,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真想抡起拳头来打他个鼻青脸肿。 花锦脸上还残留着余怒,却真真正正变沉默了。 就这样,无声地对峙了半天之后…… 我气呼呼地挥手:“你要继续发脾气的话随便你,我没空再给你当靶子了!反正你也听不进去!你想要继续当乐队的大爷提款机,等我任期满了之后再随你!” 说完,就拔腿走人。 “等等。” 当花锦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真以为他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 留步回头,却不想,听见他说“我想要参加那个比赛……想要更多的人能听见我们的音乐。” 轮我怔住。 我还以为他也和成员一样,不,他甚至于根本不屑去赢得掌声和赞扬。 可此时此刻我清楚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是极度认真的,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我没有立即走上前去回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等你明早睡醒,还是这样想的话,我们再说。”。 出来后,我问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也许应该马上赞成,再夸他好有上进心之类的? 但是我直觉应该等他意专更加坚定之后…… 回去的路上,我正想得入神,就有人从后面突然抱住我。 “妈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谁,见是花甜,咯咯和她笑成了一团。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和我二哥去哪里了吗?”花甜挽着我胳膊,好奇地问。 “别提了,气死我。”我回想起花锦不知好歹的脸,就觉得胸堵。 花甜可爱地笑笑:“别气了。走,今天晚上在我房间睡吧,我们聊天。” 我点头,这种闺蜜聊八卦的事最爱了。 “那我们快点偷偷去我房间。”花甜小心地左看右看,挽着我往前走,“别被我妈咪的佣人看见。” 我配合地放轻脚步,“怎么弄得我们俩像是偷、情似的?” 花甜笑:“就当是吧。” 见此,我也玩笑地伸手勾起她下巴,调笑说:“小娘子,今晚看你还怎么逃?!” …… 进了花甜房间,我听她话先去拉上窗帘,却看见一辆很眼熟的车驶进视线里。 欧阳娜娜和花冥分别从车上走下来。 然后,欧阳娜娜勾住花冥脖子,两人拥在了一起…… …… 我直勾勾地看着,心脏突然扯着疼。 “可可姐姐,你用我的洗漱用品可以吗?” 听见花甜的声音,我赶紧把窗帘合上,转过身去笑盈盈地答:“好。” 花甜换了家居服,从更衣室出来,歪着脑袋看我:“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就变得怪怪的?” “哪有?”我心虚地摸脸。 “我二哥又怎么惹你了?”花甜示意我直接来她床上坐。 我过去盘腿一坐,耸肩笑笑:“可能是我累了。” “那你快点去洗漱换衣服吧,穿我的睡衣。” “嗯。” 洗漱完毕之后,我和花甜睡在同一张床上,天马行空,想到哪儿就聊到哪儿。 听我说了关于闺蜜蒋梦婷去韩国整容的故事之后,花甜很是好奇地问:“那她现在变漂亮了吗?” 我看着天花板,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上个月收到她发来的电邮说是一切平安之后就再没什么消息了。希望她回来的时候是个绝世大美女吧,也不枉她对自己下狠手。” “真没想到,你和我大哥还有这样的奇缘啊。” 我听了自嘲地笑笑:“什么奇缘啊,孽缘吧。”我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样?和童宇。” 花甜嘟起小嘴:“虽然他现在还不喜欢我,但是我不打算放弃,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这会是一场持久战。” 我忍不住感叹:“童宇那家伙还真是幸运!”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有喜欢的人了?”我拧眉,他那种情商智商都极低的家伙…… 我想了想,“他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不可能不可能。他肯定是忽悠你的。他的圈子就那么P大点,所有的女性动物我都知道,他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 “你没骗我?”花甜瞬间就两眼放光了。 “当然。童宇那家伙身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他要是有喜欢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 听我这么说,花甜开心地把头埋进被子里咯咯地笑。 “你没救了,没救了。”我只能哭笑不得。 花甜把头伸出来,笑得满脸通红,伸手理了理头发问:“好了,该你了。快将你的情史速速道来。” “不说行不行啊?”我耍起赖,“我的情史挺丢人的,真要说出来,还有点心理障碍。” “不能不说。”花甜果断摇头。 我犹豫了会儿,然后叹了口气。 “其实吧……我已经很久很久不谈恋爱了。唯一的一次恋爱还是在学校里。当时,全校最帅的男生也就是俗称的校草。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闪着光的我。” 我一边说着一边比手划脚,“在全校女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我牵了他的手,正式成为他的女朋友。就因为这个我没少受排挤和暗害, “但是只要每天可以在学校里见到他,和他一起吃午饭,和他一起回家,我就觉得很快乐。那个年纪的感情就是这么纯洁,这么美好。” 我说着作出陶醉状,下一秒即露出嫌弃表情:“现在想起来,真觉得自己幼稚到了极点,智商为零。我怎么就喜欢上那种家伙呢?” 说完,我频频摇头。 “他是不是劈腿了?”花甜听得很入神,忍不住猜测。 “嗯,他劈腿了,而且很严重。”我愤愤地答,“只不过,他劈得不是别人,而是他老妈!” “什么?”花甜惊讶地捂嘴。 “别误会。”我赶紧解释,“这个故事没这么重口味。 “你想像一下……长得又帅,成绩好,个性也好,简直是完美无缺的校草,竟然是个断不了奶的妈宝!我更没想到,当时自以为惊天地泣鬼神永不分离的‘爱情’,竟然什么也不是。” 花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他妈妈不同意我们继续交往,因为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因为我不招她喜欢。” 我笑了笑,“为了证明有多喜欢她儿子,我愿意从三楼跳下去明志,可是他……却连反抗都不愿意,只是对我说了句‘他要听妈妈的话’然后就和我分手了。而我的初恋……也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 “孬种!”花甜愤愤地骂,“这种‘妈宝’不要也罢!” “所以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我笑笑,“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的脑子肯定是进水了,所以才会想要为他去跳楼。真想穿越回去狠狠地打自己一顿!真是太丢人了” “姐姐,你这有什么丢人的?我现在可是在倒追啊,要论丢人也是我比较丢人吧?” 紧接着,她靠来我枕头上,轻声细语地问:“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成熟?有魅力?” “这个嘛……”我贼笑了会儿,“第一当然是要帅,越帅越好,最好帅到我抓住他就不会松手的那种。 “再就是要善良。我可不是喜欢坏男人那种自虐狂。还有还有……必须得治得住我,你也知道,治不住我的话就会被我治住,那肯定就会被我吓跑。” 花甜摸着下巴:“又帅,又善良,又能治得住你,你这明明是在说我大哥……” 我十分配合地舔了舔嘴唇露出色眯眯的样子:“不如趁着今晚近水楼台,呆会儿我就悄悄潜入他的房间,然后……” 然后,我们笑成一团。 欢声笑语就这样持续到深夜。 忆起初恋往事,我竟有些无法入睡了。 我曾经发过誓,绝对不再轻易地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所以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鬼使神差喜欢上花冥这种家伙呢?! 真是一点也不严谨。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花甜急忙忙拍醒的。 “姐姐!快起来!我妈咪会亲自送牛奶进来的!绝不能让她看见你!” 113.抛头露面 我顶着鸡窝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不想,偏偏撞上花冥从电梯出来。他精神奕奕,目光如矩,而我鬼鬼祟祟样子猥琐。 被他看见这种凌乱的形象,真的合适么? 于是乎,我只能手忙脚乱地理着头发,心里面简直是忐忑不安。生怕张嘴有什么特殊气味,只好用僵硬笑容代替了‘早安’。 “你怎么回事?”花冥盯着我。 我闭紧了嘴,用手势打着哑语,示意昨晚是在花甜房里睡的,现在不能让林安琪看见,正在躲避中。 下一秒,他就蹙起眉头,压低声音:“你在花锦房里过夜?” 泥玛的,什么理解能力?! 我睁大眼睛,重新比划着手舞足蹈,花甜,是花甜! 谁知道,花锦恰巧也来凑热闹,从电梯里出来。见到我和花冥站在电梯口,急匆匆喊了花冥一声大哥,就过来拍我肩膀。 对我说:“昨晚的事我深思熟虑过了,你成功拉我下了水,所以你必须对此负责!详细的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就急忙忙又走回电梯里面,貌似急着出去。 留下我独站在花冥眼前……冤枉地拼命摇头。 “童可可,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花冥的脸阴沉得可怕。 我朝他比了一个‘OK’,又做了个要去洗脸的动作,打算去洗漱干净后再来向他解释。 才一拔腿,我的衣领就被他一把揪住,不由分说拎进电梯里面,毫无反抗之力。 从花冥房间浴室里出来,我刷了牙洗了脸,终于得以解脱。 听完我的解释,花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好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得以保持住现在这种冷酷的脸部表情。 “我发誓!”我举起右手,“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坏事!” 花冥清了清喉咙,随即问:“你和花甜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突飞猛进?你们只在舞会上见过一面而已。” 我干笑两声,始终记得花甜的嘱托,绝不能透露她在拳馆的事。 “女孩子嘛,只要看顺眼了就是这样的。” 花冥盯着我,眼神凌厉:“你还有事隐瞒我?” 我摇头,语气十分理直气壮:“我明知道你不喜欢花锦弄乐队,还怂恿他去参加比赛的事都告诉你了,怎么可能有事隐瞒你?” “给我一个不骂你的理由。”他却是一脸严肃,“我要你监督他的日常,你却让他不务正业去参加比赛。” 我傻住。 嗯,为了保住花甜的小秘密,活生生把问题给严重化了。 “编好了没有?”花冥嘴角扯了一下。 “没编好。”我直截了当地回,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不……你先开骂?不过事先声明,你骂过之后,我还是会怂恿花锦去参加那个音乐比赛的。” 他拧眉。 “不管你有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花家少爷在外面抛头露面,你觉得合适?”下秒,他微愠地质问。 我啧啧两声,忍不住小声吐槽。这么老封建的台词,竟然是从花冥嘴里说出来的。 他环起胳膊来:“你又要说什么歪理?” “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我一点也不客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在乎抛头露面什么的?难道你在成为现在这副样子之前,就没有过‘放荡不羁爱自由’或者那个特别肉麻的词儿……‘梦想’?” 花冥下意识地愣住。 然后问:“我现在什么样子?” “就是……就是事业有成……令人羡慕……成功的样子。” “你的意思,其实是……”他的俊颜上全是讪意,“唯利是图,冷血无情,行尸走肉,装模作样?” 我表情干涩地笑笑,打起哈哈:“我可没这么说。” 见他脸色骤变,我又赶紧说:“不如……我们还是聊聊梦想?其实我不喜欢这么煽情的词儿……但在花锦这么大的时候,你就没想过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医生?画家?超级大明星?” 他没有回答,冷竣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不屑,而更像是……没得选择。 “当我没问。”我又干笑两声,自己圆,“梦想这东西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人用来追逐的,你这样的人生赢家当然不需要这种东西。” 再看花冥的表情,完全不受用。 “总之,音乐比赛的事你别干涉。我保证会给你惊喜。”我匆忙说完,就匆忙要往外面溜。出了房间门,又扒着门边,再一次确认地问,“你真的别反对,好吧?” 花冥一本正经地高抬起下巴:“我没有梦想,不代表其它人不应该有。” 我愣了愣。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他有过那种想法,总觉得他越来越有人性的一面。 …… 随口扒了早饭,我就来了医院看月月,当她的绘画模特。于是乎,我坐那儿一动不动,难免脑子里就跟着胡思乱想。 想不通的时候,就哀声叹气抓耳挠腮。 “姐姐。”月月抗议,“你到底还要不要我画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重新振作精神。 “你怎么了?我妈妈经常说,心里的烦恼要说出来,这样才会好受些。需要我当你的倾听者吗?”月月一边画,一边好奇地问。 我愁眉苦脸地笑了笑:“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听这话,小丫头不高兴了。 “我可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我懂的东西可多了呢。你们这些大人就是喜欢看不起我们。” 我哭笑不得地看向她:“行啊,那你帮诊断一下。” 月月停止动作,把腰板直起来:“说吧。” 我想了想…… “比如说,你们班有一个男生老是爱欺负你。他脾气不好,特别霸道唯他独尊的那种类型,还自以为是,除了喜欢欺负别人,还更加喜欢欺负你。 “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吧,你还必须天天和他呆一块。时间久了,你发现这个男生其实也没有那么坏。他帮过你,也和你说过他的小秘密。 “突然有一天,你就发现你不那么讨厌他了,反而还有点在意他。会担心他,会想他。他和别的女生一块玩儿,你还会特别生气,特别伤心。现在啊,你脑子里还不停想他…… “问题是……你心里特别清楚,这个男生不会喜欢你,你也不稀罕和这个男生有什么结果……” 月月听得特别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有个问题,那男生长得帅吗?” 我险些吐血,果然……女人不管几岁都是一样的。 “假设他是帅的吧。全校女生都喜欢他的那种类型。” “这样啊……”月月摸着下巴,“那就说明其实我也喜欢他呗。” 我赶紧强调,“他可是最爱欺负你的那一个,脾气还坏到极点。” “你不是说他也有好的一面吗?我喜欢他,才不愿意让他和别的女生玩呀。我要是不喜欢他,我才不管他和谁在一起玩呢。” 是啊,这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又何必再找突破口? 只见月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然后冷不丁地问:“姐姐,你喜欢那个美男叔叔?” 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难不成,我真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先是被花锦识破,现在又…… “什……什么?美男叔叔是谁?你说的……哪……哪个美男叔叔?” “不就是帮助我的那个基金会的美男叔叔罗。”她眨巴着大眼睛,“他不就是看上去酷酷坏坏的吗?你不是也说过,在给他工作吗?那就是天天看见他罗。”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又继续,“姐姐,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骗我的。” 此时此刻,我除了老老实实承认别无选择。 “是。我是有……一点点喜欢他。不过这在大人的世界里呢,通常被科学地解释为内分泌失调,是身体里某种激素过多造成的。等我运动一下把它们排出体外,估计我就又不喜欢他了。” “这样也行?”小丫头听了信以为真,露出难过的表情,“可是……你要是又不喜欢美男叔叔了,那他岂不是很可怜?” 他可怜?! 我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吐槽:“他才不会在乎呢。”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月月的小嘴撅了起来。 我语塞。怎么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难搞定! “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美男叔叔,你喜欢他啊?” 我又吓了一跳,“这个……就不必告诉他了吧?我又没打算和他发展什么……” “不行!”小丫头立马激动起来,“喜欢就得说出来!” 我脑后三条黑线。 “胆小鬼!”月月威武了起来,“等美男叔叔来了,我帮你告诉他!” 我整张脸上全是黑线,赶紧笑着稳住她,说:“亲爱的……这种隐秘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这样才有诚意!”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告诉他!” “好好好!”这个时候唯有妥协,“那你也要答应我千万别告诉他!这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你得为我保守秘密!” 哼哼,我一万年以后还活着的话,再告诉他也不算违约。 “放心吧,我最会保守秘密了。”她笑笑,然后兴奋地说,“太好了,美男叔叔和姐姐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听了哭笑不得:“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美男叔叔?” “当然。”她肯定以及确定地点头,然后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还想等长大了,和他结婚呢。不过,即然你喜欢他,我就把他让给你吧。” 我噗笑,双手抱拳表示谢谢她。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我看过去,是苏凉。 114.落水狗 上次那事之后,我和眼前这个人,现在应该就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执意送我出来,而我并不想理他。 “童可可。”他绕到我前面,“我们再谈谈。” 我抱着手,兴致并不高:“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想要找战略伙伴,我没什么资格干涉,也不爱管这档子闲事。但,我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上次,我把话说得够清楚了吧?” 苏凉定定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轻哼一声:“你不会是想问我,我有没有把事情告诉花冥吧?” 他先是一愣,然后自嘲地笑出来:“就算你不说,阿冥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说起这个,我就气。 “苏凉,感情的确是自私的,你的感情也确是你说了算。但是……花冥即使知道,也还是不戳破你,不跟你翻脸,你就没觉得对不起他?” 只见苏凉的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快速又将表情凝起来。 “从始至终,我都是要成全祝福他们的。”他语中带悲,“现在不一样了。上次我和你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单纯出于嫉妒和欲望。” 我愣了愣。 “童可可。我不是想破坏他们,而是……我必须再三确认,娜娜不会再受到伤害。” 他这话的意思……我表示听着不舒服。 “行了。”我不耐烦,“你想怎么样,不关我事。就算你要横刀夺爱,背叛兄弟,那也是你自己的事。”说完,我就走。 没走几步,他就在后面大声说:“童可可,你不给我一个答案,我就只有自己去找答案。” 我留步,转身,拧眉,怎么听出了威胁的意思? “苏凉,你什么意思?” 他走上前来,温柔无害的脸上却全是冰凉。 “我听娜娜说了,阿冥又把你弄进花家,自己也搬回了花家。” 我不可思议地笑:“你这个备胎是打算做到底了,是吧?” “娜娜为此很伤心。” 我翻个白眼,表示极度无奈。 “欧阳娜娜对我有想法,是因为女人都有这个毛病!你的脑子没病吧?难道连你也不能理智思考了?” “听说,阿冥和娜娜可以重归于好,是因为你和娜娜打了一个赌。”他缓缓地回,“那现在,我也想和你打一个赌,让娜娜安心,也让我安心,你愿意吗?” 我怔在那里,完全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哼。”我笑,“你的赌我没兴趣。因为这种桥段,都是我用来套路别人的。” “你怕了?” “激将法没用。” “只要证明阿冥对你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种想法而已。”他还在试图说服我,“难道你也不想知道答案?” “我真的不想。”我很明确地回答,很是无所谓,“可能每个人对于感情的理解不一样。你是用当备胎的方式,而我……”我笑笑,“而我的方式,只希望各自安好。” “童可可,你这叫逃避。” “也许吧。”我也懒得和他争论,耸耸肩,“最起码,我不会成为这部剧里可笑的配角,去衬托男女主角那坚不可摧的爱情。” 苏凉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万一,阿冥心里是有你的呢?你就不觉得遗憾?” “花冥是好。”我不否认,“但他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永远不可能抬脚迈进我的这个世界!没有人,会为了随时可能瓦解的感情舍弃自己的荣华富贵!” “我会。”他笃定地接话,“而你,也并不了解阿冥。” “你会,是因为你是个傻X!”我直接骂,“花冥不会,因为他是花冥!” “……”苏凉无语地看着我。 我瞪他一眼,郑重警告说:“我对你的感情游戏,一点兴趣都不感!如果你要继续做小动作,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坐以待弊的类型! “好心奉劝你最后一句。备胎做得过了头,到最后,你会连备胎都做不了!” 说完,我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回到花家,我不想回房间,也没有别的活动,就直接躺在花园躺椅上,闭目养神。 等我睁开眼时,见花锦就坐在躺椅扶手边缘上,正在拿着手机拍我睡相。 我蹙眉:“你干什么?” 花锦晃了晃手机,一脸坏笑地说:“你这形象还真是优美呀,口水都快淌到胸口上了。” 我的脸一下子就滚烫起来:“把手机拿来,拿过来!”喊着就动手去抢他的手机。 花锦灵活一个转身避开,还叫嚣:“这可不算偷拍,我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拍的。” 我拔腿就去追他。 而这家伙则灵活地躲闪逃跑,满脸的欢乐。 追逐到泳池边的时候,我终于逮到了他,扭在一起的时候,我一个用力推搡……回过神来的时候,花锦就已经栽进了泳池里。 对,我推了花家锦少爷进泳池! …… 房间里,花锦从浴室换了衣服出来,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 我僵着脸站在一边,见他走过来坐到床边,就把毛巾递上去。 他抬头瞪我,不接毛巾也不说话。 我再次想起他方才落水的样子,从泳池里上来,瑟瑟发抖,还真是像极了‘落水狗’。有句话说得真好,自作孽不可活也,这就是他招惹我的报应!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笑。 “你还敢笑?”他瞪我瞪得更来劲了。 “那的确是好笑啊!我不笑的话,岂不是不够真诚?” “……” 他哑口无言,于是不高兴地吼:“帮我擦!难不成还要本少爷自己动手?” 我翻个白眼,展开毛巾,轻柔细致地为他擦试起头发来。 然后,我又忍不住噗笑出来。 他抬头就用眼神杀过来,脸色是一阵绿一阵白的。 我报复地用力搓揉,恨不得用毛巾将他的脑袋全数包裹起来。 “你干嘛?!”花锦这就发起脾气,“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粗鲁地用毛巾圈住他的脸,朝自己拉近,得意洋洋地说:“你给我老实点,小心又乐极生悲。” 花锦欲言又止地瞪大了眼睛。 “别瞪了,大不了我也让你推我下水。”我嬉皮笑脸,“然后,我又抽个筋,你又得跳下来一次救我!” “哼。”花锦负着气扭过头去,“我才懒得救你。” 切,我撇了撇嘴。 “根叔让人给你煮了姜汤,我去给你端。”说着,我将毛巾往旁边一放,转身就准备去端。 “我才不喝那种东西。”花锦果断拒绝,一幅盛气凌人要扳回颜面的架势,“这种小事,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我愣在那里,极为配合地问,“那锦少爷还需要我做什么?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 花锦走过来一把揪过我的衣领,就往外走:“当然是做你应该做的事。” …… 晚上,市中心一家日本料理店里,花锦约了乐队成员来此聚餐。 按花锦的话说,我还是来当“人肉钱包”的,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开口说话。 阿华是第一个到的,剪刀紧随其后。 疯子到的时候,一进来就说:“怎么挑这么贵的地方啊?我可AA不起。” 泥玛,这人敢打我脸! 花锦则不计较地笑,竟然说:“老规矩,今晚我请。” “这样我就轻松多了。”疯子这才放心地笑。 我在旁边暗暗地送这疯子一个白眼,混吃混喝还能这样理直气壮,果然是个疯子。如果不是花锦下了死命令,看我不把他撕成纸片…… 美酒佳肴上桌之后,气氛也跟着变地融洽起来。 间隙,我进了趟卫生间,正巧看见疯子从男卫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n多纸条样的东西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待疯子走远,我走到垃圾桶前,将那些纸片捡了起来,一看上面的内容,真心气不打从一处来。 我气呼呼地回到包间坐好,按捺住怒火,打算等聚餐结束后再告诉花锦。 见气氛不错,花锦终于开口说:“我决定了一件事,我们乐队去参加那个音乐比赛。” 所有人的动作皆停了下来。 虽然我已知道他有这个打算,但亲耳听见他如此认真地说出来,还是有点惊讶。 阿华他们三个表情不一,但都掩不住意外。 见他们都不说话,花锦又极为认真地说:“以前,我们都是自己聚在一起玩玩。但我深思过了,觉得还是应该走出去,让更多人听见我们的音乐。我相信,一定可以有一番作为。” 听到这么血性的话,我笑了笑。 只见阿华圆滑地笑了笑,回应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真没指望过有什么一番作为。这种梦,年轻的时候做过,现在早就烟消云散了。我现在,想的就只是养家,能养活那几张嘴我就心满意足了。” “锦爷你也知道,音乐的确是我的梦想。”剪刀紧接着表态,“一开始提这个比赛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动过心。但是冷静下来思考,正是学业最繁重的时候,还真是有点有心无力。再说,要是我父母知道我去参加音乐比赛,荒废学业,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是啊,参加比赛的话就得全身心投入。”阿华跟着补充说,“我总不能为了比赛辞了现在的DJ工作吧?这不太现实!” 115.不合则散 我对他们的这些反应,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再看向疯子。 他也表明立场说:“我倒是没有这些什么牵绊。但是你知道我的,我懒散惯了,你要让我去参加什么赛的话,我会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我最讨厌竞争啊压力啊什么的了,你可以不用算我的份儿了!” 花锦面无表情地听完,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锦爷。”阿华紧跟着露出抱歉笑容,“当初我们组在一起玩音乐,大家都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所以……兄弟们各有各的难处,还希望你可以理解。 “你是富家少爷,时间和金钱大把的有,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追求梦想。可是我们……梦想这东西离我们太遥远了。” “既然是这样。”花锦笑笑,“那就再等机会吧。” “是啊是啊。”疯子求之不得地附和,“机会总是有的嘛,不用急于一时。反正,我们兄弟几个还聚在一起,最佳时机总会来的。” …… “放P!”我忍不了地爆出一句粗口,愤愤地站起来,“你们这些人,算什么兄弟?!” 众人皆惊住,齐刷刷看着我。 “你搞什么?”花锦拧着眉头,更是要把我按下。 “你闭嘴。”我不客气地喝住他,没什么好脸色地瞅着他们三个,“你们一个一个的……找借口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口口声声兄弟来兄弟去的,好不好意思?! “虽然花锦是有钱少爷,比你们条件都优越,但是你们也不该有好处就占,没好处了,需要共同努力了就闪吧?!” “你误会了,我们……” 阿华想要解释,却被我打断。 “你,这里面年纪最长的人是你,经验最多的人也是你。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梦想的时机一旦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你要养家糊口顾着自己的生计问题,我理解。但是……如果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愿意就这么眼睁睁错过?” 阿华沉默了,我好歹还在他成熟圆滑的眼神里发现了一点,重新闪现的欲望。 “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过梦想?”他说着看了一眼剪刀,“我在剪刀这么大的时候,可以为了梦想违抗父母的愿望。可是……经历过,我才明白梦想这东西太过廉价,低下头来老老实实生存才是真实。” “我知道生存才是更重要的,我也为生存在苦苦挣扎。”我对他的这番话很是理解,“但是为了生存等于就必须放弃梦想?!现在你们这个团队,人也有,钱也有,比那些还在苦苦等待机会寻梦的人幸运多了,可是你们呢? “却连考虑也不考虑,努力也不努力,就这样眼睁睁地放过了这个机会!我看你们就是害怕,还各自找了那么多漂亮的借口!” “我们真不是找借口……”剪刀觉得有点委屈。 “明明就是!”我提高了音量,指着剪刀,“你怕自己的人生真就像父母说的那样,玩音乐没出息,毕业后找份正经工作才是理智的选择!所以不管你有多喜欢,你都告诉自己只当成是业余爱好就可以了 “而阿华呢?你怕再一次面对失败,更害怕自己犹犹豫豫的,到时候比赛也不成功还丢了现在的生计,到时候家里人也会怪你!所以你宁愿放过这次机会,劝自己不要再瞎胡闹了,也不愿意再迈出这一步。” 阿华和剪刀再次沉默了。 “各位兄弟,我真的理解你们顾虑的各种原因和理由,我更加不否认有可能会面临失败。”我语重心长地看着他们,“但是,我拜托你们好好地再考虑考虑。 “梦想……有时候的确只是一句空谈,生活也的确现实。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就闷着头去拼一回行不行?就算失败了,就算再一次失败了,最起码回过头时不后悔,行不行?” 没想到,这个时候,疯子扑地笑了出来,引得我狠狠地朝他瞪了过去。 他赶紧捂着笑意解释说:“不好意思,你这说得太煽情了,我有点……” “不意外。”我环起手来不满地盯着他,“你是个连道德底线都有待提高的人,何谈梦想?” 疯子停止了笑,不爽地问:“嘿,你怎么说话的?我道德怎么了?你怎么和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是正眼,一到我这里就变成斜着眼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想让别人正眼看你,你也得行得正坐得端吧?”我不客气地说,“这个团队里最不真诚的人就是你!天天哭穷把花锦当提款机使,结果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你……” “童可可,你瞎说什么?”花锦还敢维护他,“借个钱有什么了不起的?疯子也是因为家里人生病才和我开口的。” “哼,生病?”我不耻地笑出来,不紧不慢地将方才捡到的那张赌场单据拿出来拍在花锦面前,“好好看看!他就是这样利用你们的兄弟感情的!” 在证据面前,疯子一下子就横不起来了。 花锦的脸色沉了下来,久久地盯着那张单据。 “臭小子,你又去赌拉?”阿华一下子就飚了,“竟然还骗锦爷……你家里人生病了?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说着,巴掌就挥在了疯子的脑袋上。 疯子呼痛闪开,反而抓狂地吼说:“是啊,我是去赌了,反正锦爷有的是钱,借点给我应应急有什么!我又不是不还?! “你们两个还不是处处占锦爷的便宜,怎么现在竟然弄得就我一个人不是人?你们一个个都有病!” 说完,不待接下来的声讨,他就冲了出去。 我对此觉得大快人心,说:“走的好!就算你们最后还是选择组队去参赛,也不要这种成员!” 花锦却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冷冷地说了句:“我们四个人,少了谁,都不用去参加比赛了。” 阿华和剪刀怔住,我更是不解。 那之后,包房里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之中。 阿华和剪刀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花锦。 花锦默默地吃着桌上剩下菜肴,我托着腮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现在是化悲痛为食量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悲痛了?”他吃得十分专心。 “你不是悲痛,那就是在生我的气呗。”我嘀咕起来,“我说了那么多,还揭穿了疯子,是不是让你难堪了?!” 花锦扯了扯嘴角:“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现在才良心发现?如果还有下一次,估计你还是会这样干。你可不会顾忌别人感受的。” 我愣了愣。 虽然我有时是会冲动了些,但真有严重要不顾及别人感受?不过罢了,闹成这样,比赛也不一定能去参加,最不开心的人肯定是花锦。 这样想着,我决定多让着他一点。 “为什么你知道那个疯子借钱是去赌博,你都没发火呢?”我问。 “发什么火?我干嘛发火?” “他骗了你。”我义愤填膺,“你对他是真心,他对你是假意,你都不生气?” 花锦抬起头来,满不在乎地回答:“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对我就一定要真心?” 听到这话,我是彻底糊涂了。 花锦不屑地笑了笑,又更像是一种自我嘲讽地继续说:“我有钱,别人利用我很正常。就算别人给的是真心,我也习惯了不去百分百相信。 “就算相信,也不一定能给对方同等回报!这可能就是有钱人家孩子的通病!朋友啊,兄弟啊,随缘吧,合则聚,不合则散,不用真的那么在意。” 说完,他抬起杯中清酒一饮而尽,神情里掩不住的感慨和失落,和他的年龄气场极不相符。 我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这位突然变得忧郁的少爷。 他眉宇间闪过的每一丝神情,都让我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怎么突然又想参加比赛?”我转移话题。 他白了我一眼:“就是想参加,哪有那么多理由?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矫情说那么多,又是梦想又是无悔什么的? “本少爷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不过现在,我不想参加了,因为这个团队已经散了也没有参加的必要了。” 切!嘴硬心软装逼犯!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短信声,拿出来一看,是根叔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许俊家最新的地址。 “你自己吃完就乖乖回家啊。”我抓过包包,兴奋地揉了揉花锦的头顶,“我有急事先闪了。” “你去哪儿?”花锦嘴里含着一大口菜,紧张地问,“单买了没有?” “买了。”我站在门口笑,“不对,我就应该让你吃霸王餐,被人拎去厨房里洗碗才对。下次下次,下次一定还有机会。” “童可可!” …… 俊美生活超市。 我站在这个小门店外面,抬头朝招牌上面的二楼看去。 根叔的情报短信上说,许家破产后就开了这样一家小超市,一家四口挤在超市二楼生活。 走进超市里,超市不大但琳琅满目。 呆在收银台的是个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我猜测他可能就是许俊的父亲,许氏集团从前的主人。 我随意挑了一瓶饮料过去买单,许父合气地收钱、找钱,还好心地提醒我最近假币比较多,要我好好看仔细找的钱。 这时,许俊从二楼走了下来。 “爸,我去打工了。” “注意安全啊。”许父疼爱地嘱托。 “知道了。妈让你上去吃饭,我帮你守一会儿再出发。”许俊将背包放下,微笑着说。 “知道了。”许父说着便转身上了楼。 我拿着饮料站在收银台前,主动向许俊露出笑容:“hello,你还记得我吗?” 许俊思索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记得。上次,你假装是兼职服务生。” 116.讨好主人家 我愣了愣。 难不成,上次那件事真在那个俱乐部传开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僵硬地笑笑。 “那个真正的服务生后来有来上班。那晚,你和花锦一前一后冲了出去,很多人都看见。”许俊冷着脸,气质很符合高智商孩子,“你又主动接近我,看样子是早就知道我是谁吧?” 我笑了笑:“你真聪明。” “你是花锦的什么人?” “保姆?助理?怎么称呼都行。” 许俊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你还能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并声称自己是助理,也真算是幸运。” 闻言,我莫名怀疑自己真算是比较命硬的那一类人?!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许俊瞅了眼楼上方向,低着声音开门见山地问,“你最好快速准确地表达,我没有那么多闲功夫。” “我……暂时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也实话实说道,“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们再这样互相不理睬下去,但我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你们之间的隔膜。” 许俊沉默了,眼神里透出一股子抗拒和厌恶。 于是他开始假装忙碌,并冷言冷语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和他早就不是什么朋友了, “奉劝你也不要再多事!你要是想抓住这个梗去讨好主人家,恕我没有心情配合!你要是再来骚扰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顿时语塞,这男生看上去小鲜肉一枚,说起话来竟然也这么有杀伤力! “可是……上次在夜店,花锦没有欺负你,还是帮了你啊。”我从不是个真会乖乖离去的人,“他还是把你当朋友。” 许俊的动作愕然僵住,冷冷瞪了过来:“我们两个人的事,不关你事!你再不走的话,我就叫警察来,说你是进店的小偷。” 说着,他指了指收银机和监控,“花锦有没有告诉过你,我除了书读的不错,还精通其它技能。只要我剪辑出一段片子来,分分钟让你变成小偷。” 我傻了。 看他此时的表情,一点也不带含糊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唯有笑着往店外退,“下次再说,下次再说。下次我请你吃饭?你爱吃什么?”边退边不放弃地问。 但只得来许俊的一句“你再敢出现试试。” 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好沟通?! 我碰了一鼻子的灰,恹恹地往来的方向走。 才走了几步,就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我。 我转过身来,发现跟着的,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 “有什么事?”我问。 姑娘冲我友好地笑了笑,温柔地说:“我是许俊的妹妹,许美。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我拉了一个长音,喜出外望地说,“原来你就是许俊的龙凤胎妹妹,许美?” 再仔细看眼前的这个姑娘,皮肤白皙浓眉大眼,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校花料。 没想到,许美主动说聊聊,还带我去了旁边一家咖啡小馆。 我发现,这个许美一点也不像也没有千金小姐脾气,连痕迹都没有,反而就像邻家妹妹一样害羞腼腆,非常文静美丽,气质简直太棒了。 “你这是刚刚放学?”我主动打开话匣子。 许美笑了笑:“我刚刚帮学生做完家教,没想到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你们在讲话。” 我也回以一笑:“嗯,刚好让你看见我被你哥哥轰出来了,挺糗的。” “不好意思。”许美露出抱歉的表情,“我哥对那个话题比较敏感,所以总是反应比较过激。你放心,他不会真的报警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 听到这话,我这心里顿时暖暖哒。 摇了摇头说:“没事没事,谁让我自己要往枪口上撞呢。” “花锦最近还好吗?”许美的态度和许俊截然相反,“听你说,你是他的助理,应该非常了解他的状况吧?” 突然间,我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说他很好吧,他成天吊儿郎当的;说他不好吧,他又一副过得很滋润的样子。 “你会问他好不好,是不是因为一旦他身边有个助理神马的,就说明他过得不好?” 许美愣了愣,然后温柔地笑了出来:“一般情况下,他如果身边多了助理,就说明家里开始管束他了,也说明他又有些不得当的举止了。只不过,往往都是他最后取得了胜利。我还没见过能呆很久的助理或者保姆。” 我摸摸着下巴,感慨说:“看来我的命真是很硬啊。” 许美就这样被我逗乐了。 “不好意思啊,我总是控制不住这颗汉子的心,有时言语也会比较粗鲁。”我也跟着腼腆起来。 “没事,没事。我很喜欢你这样的性格。” “我发现你真的和你哥哥不一样。你们不是龙凤胎吗?怎么性格会差这么多啊?” 许美笑笑:“他的很多恶意都是装出来的,你不用在意。” “许美……”我还是忍不住问,“许俊那么讨厌花锦,那你呢?你难道一点也不讨厌他么?” 许美沉下眸子,指尖抚摸着杯缘,轻声说:“讨厌过,甚至于,最开始第一个指责他的人就是我。但后来我想通了,这不是花锦可以改变和左右的。我们怪他,恨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在他的身上,是不公平的。 “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是我们一家人又能完整地在一起,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只是……我哥还需要时间去放下,我相信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也会像我一样想通的。” 我安静地听完,觉得这姑娘真心不错。 “你真的只是花锦的助理?”她再一次问。 我反应慢了半拍,然后才明白她的意思。 “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暗恋他啥的。纯粹属于喜欢多管闲事。再加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出于人道主义,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好青年因为这个心理阴影就天天作死啊。” 许美笑,没再说什么。 此番交谈得还算愉快。 回到花家,我就第一时间去了花锦的房间。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花锦抱着吉它在谱新曲。 “这么乖?”我趴在门边张望着有没有机关,嬉皮笑脸。 他看了我一眼,没理我。 确认安全之后,我走进来往旁边的窗台上一坐,看着他专心摆弄吉它,问:“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不如你就真的自己去参加比赛吧?相信我,你还是很有男神范的。” 花锦停下来,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乐符,漫不经心地说:“我说过了,少一个成员都不参加,我可不想再重复第三次。” “要不要这么固执?你有团队精神,他们可不见得会领情。” 花锦瞪我一眼:“你无聊就回去睡觉,在家里,你也要像个苍蝇围着我?” 我不高兴地拧了拧眉头,张嘴就回:“我要是苍蝇,那你不就是大便?” “你……” 花锦直接一口气上不来,放下吉它起身赶我,“走走走!别逼我下次再设机关来防你!以后没我同意,不准随便进我房间。”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没说呢。”我叫嚷着,用手扒在门边上,“你都不好奇我刚才见过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花锦环起手来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回答:“不感兴趣!” 我装模作样地提高音量,“不感兴趣就算罗,人家许美还让我帮她带句话呢,看来,我只能有负她所托罗。” 只见花锦的双眼立即放大,一把拎住我脖子后的衣领,强行把我给拉了回来。 “你说什么?许美?你怎么会认识她的?她和你说了什么?” “现在又有兴趣了?”我眯着眼睛奚落他,“想听的话,明天请早。我现在困了,要回房睡觉去了。” 他呲牙咧嘴地瞪我,僵持了一小会儿之后,露出败下阵来的无奈表情,不情愿地说:“耽误你一会儿,你先说了再走行不行?” “不行。”我逮到了机会,机不可失地说,“除非你先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你敢要胁我?” “不是要胁,是互惠互利。”我纠正说,“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许美的近况和她说了什么吗?我和她喝了一个多小时的咖啡哟,有可能会成为好朋友哟~~~” 花锦看着我欠扁的笑脸,挣扎了一会儿,烦躁地说:“服了你了,快说,趁我没有后悔之前。” 我在心里乐翻了天,摊开手心说:“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花锦一脸不情愿地照办,我拿着他的手机安装了一个追踪软件,明明白白地告知他:“这个软件你不能删,我能随时知道你在哪儿,你也能知道我的下落。” 他不耐烦地点头。 “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千万别忘了。” “你到底说不说!” “我们约着喝了个咖啡。许美这种姑娘,果然是校花级别的,性格也特别好,我原本以为千金小姐都是差不多模子刻出来的,没想到她这么有气质有修养,简直就是女神……” 在吧拉吧拉了好长一段之后,花锦实在受不了地打断我:“你能直接说重点吗?许美怎么怎么好,我比你更清楚。” “你别急。”我哥们地拍拍他肩膀,“你就那么想知道许美说了些什么?” 花锦看上去是动了杀机,“你到底要不要说?!” “说说说!我说!”我保护好自己退后两步,“许美说有空的话可以出来聚聚。” 花锦拧着眉歪头:“就这样?” “这就是她要我转达给你的。你俩要是有什么悄悄话肉麻话要说,可以见了面说。她的电话号码等我安全回了房间再发短信给你。” 花锦还什么都没有做,我就已经小跑着跳进了电梯里。 他跟出来。 我探头补上一句:“花锦,你这么紧张,是不是一直都暗恋许美啊?” 117.商场如战场 电梯门合上,我还能听见花锦鬼喊鬼叫“童可可,你给我回来,你死定了你!” 而我在电梯里,咯咯地捂着肚子笑。 翌日。 花锦放学后就对我说,他要去一趟乐队练习室。 于是,我驱车随他一起。 原来,今晚是原定约好练习的日子。 我陪着他等了很久,果然不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踪影。 花锦打了会儿阿华的鼓,又弹响了剪刀的键盘,最后神情默落地弹起了贝斯。 我在旁边看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个……你想不想吃大餐?不如我们去好好地狠吃一顿吧?”我笑着提议,见花锦没什么反应,直截了当地说,“别等了,他们看样子是不会来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尊重他们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练习室的门‘吱’地被推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阿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似挣扎了半天才走来花锦面前,一脸认真地说:“比赛算我一个。就当是……我人生最后一次疯狂,舍命陪君子。” 花锦低头浅笑:“要是我们输了,你的生计怎么办?” “东家不做做西家,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地方会来找我。总是一尘不变的,也挺没意思的。”阿华说着看了我一眼,“她说得对,有你这个大靠山,我还有什么害怕的。总之,我要是真失业了,你可得帮我!这个便宜我可是占定了!” 花锦笑了出来,两人击掌定音。 “等等等等,还有我。”这时,剪刀气喘吁吁地也跑了进来,“路上堵死了,还好你们都还在。” 说着,他走上前来,边喘粗气边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我可是不能缺少的主力!” “你也要参加?”阿华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剪刀确定地点头,“要是以后我注定要成为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个,那我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我真不想老了以后再后悔。” “那你爸妈……” “放心,没问题。”剪刀拍着胸口,“只要我坚持,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让他们消气!怎么样,算我一个?” …… 我忍不住心情澎湃,觉得偶尔这样正能量也是极好的。 只是……突然意识到还少了一个人。 “我给疯子打过电话了。”剪刀坦白地说,“可能他不会再来了。他让我告诉你,借的钱他现在还不出来,只能先欠着。” 花锦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晚点我再找找他。” “锦爷。”阿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想法我们明白。但是疯子的表现真的让人很失望。你不必执着于某个人,他的空缺我们可以重新拉人进来顶上,我已经有好的人选,就等你点头。” “对。”我对此表示赞同,“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花锦却在此时沉默了,不置可否,只是对阿华和剪刀说自己新写了一个曲子,让他们来听听。 都说认真的人最帅气,这下我觉得他们三个真是帅极了。 只是千算万算,我竟然忘了还有尊大山没有翻过去。 回到家没多久,根叔就告诉我。晚饭的时候,花锦主动说了要去参加音乐选透的决定,花翁表示了坚决的反对。 我一直提着颗心,想去找花锦问情况。 到了他房间门口,他正好回来。 一见他,我就问。他却是一脸懵逼地耸肩,说:“还好,虚惊一场。” “那根叔不是说……” “我大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帮我说话。所以,爷爷只是说让我注意分寸,没再反对。” 听到这话,我也懵了。 “那这下,可以筹备比赛了?”我问。 花锦沉默了会儿:“我想再找找疯子,和他谈谈。”说完,他示意我快回去休息,就进了房间。 我不明白,花锦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此。 疯子明明就不是好人,他却始终不愿放弃。 这份执着,怎么说,让我忍不住有点……动容。 …… “发什么呆?” 当那高高在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愕然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坐在泳池边的长椅上。刚才我在想事情,不知什么时候就坐下来了。 眼前是花冥,他背着手站着,池水反射出的波光粼粼,在他背后是梦幻的颜色。 “没什么。”我笑笑,“你怎么来了?” 花冥愣了愣。 不对。这是他的地盘,他爱在哪儿就在哪儿。 紧接着,他在我旁边坐下。 我突然有一点莫名小紧张,赶紧找话说:“听说,你帮了花锦,让他可以去参加比赛。谢谢你啊。不然,比赛的事真的要泡汤了。” 说完,我条件反射想给他一个哥们拍,幸好及时刹车把手拿了回来。 但这动作还是被他看了个正着。 嗯,有一丝丝诡异的尴尬。 “我本人意愿,并不赞成。”他冷冷地说,头扭朝一边。 我皱了皱眉,眯起眼睛:“那你还帮忙?” “这话,不是我说,就是你说。”他脱口而出,重新看了过来。 我愣了愣,然后笑:“我倒是不排除会这么干!但是,按你的风格,应该是看着我作死,然后在旁边递刀的那种吧?” 只见花冥脸色一沉,嘴唇也跟着抿紧。 “不不不,是我说错了。”我赶紧纠正,“这都是你英明之下做出的决定,而且充分说明你是一个友爱的兄长,愿意帮助弟弟去实现目标,非常令人感动。 “再说,我是你花重金顾来的人,你当然也舍不得我被咔嚓掉,有你这样的老板,我也真是死而无憾。” 我说得既激动又谄媚,一颗心不安地等着结果。 结果,他轻哼一声,送我两个字:“浮夸。” 我噗笑。 不浮夸怎么保得住小命呢?不浮夸怎么能让你不发火呢?! 花冥的套路,我还真是越发了解了。 “那个……你能不能再帮一个忙?”我就是喜欢得寸进尺。 “说。” “其实,花锦之前的表现,都是因为他的好朋友家里破产的事情。”我缓缓地说,“我觉得我这想法可能幼稚了一点,但还是想试试看。 “你看,你们花家已经这么有钱,这么有势力了,能不能有一种可能……把人家的公司还给人家?或者只是把那个公司变成集团的一部分?” 只见花冥换上严肃的表情:“公是公,私是私,如果商场上的事,像你说得像小孩子办家家酒这么简单,还需要苦心经营干什么?” “我也知道,商场如战场。”我赶紧解释,“电视上不是也常演吗?有时候亲兄弟之间也不会手下留情。但是,就不能有例外? “如果许家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一切就都扯平了。两人和好如初,花锦的心病也能彻底地好起来。就当是……用一家公司换花锦的快乐,不行?” “在商场上,从来没有例外。” 花冥冷着脸,一点也不含糊地回答,瞬间浇灭了我的希望。 “任何一个商业决定,都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产生例外。花锦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将来也是要为家业出力。他应该学会接受失去,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富贵和权力。”他一字一句都郑重其事,没有半点私人感情。 我欲言又止,选择了沉默。 我也知道,这个想法太过天真了。这是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它的游戏规则。 花冥说的,并没有错。 但这样子的花冥,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让我觉得太过冰冷。 但,这也才是他的样子。 就这样沉默许久之后,花冥突然开口说:“你最近表现不错。让花锦有一件喜欢的事做,消耗了精力就不会越走越歪。” 我内心燃起小骄傲,情不自禁地笑。 能听见花冥的表扬,简直比恐龙复活还要难得,还要惊悚!但为什么我快速联想到惊悚二字? 嗯,有阴谋! “怎么?夸你还不高兴?”他挑高眉头。 “因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我假笑着。 “喔?”他提高音调,“本打算单独发一笔奖金作为鼓励,既然有非奸即盗的嫌疑,那再考虑考虑。” 奖金?! 我整个人瞬间无法淡定了,睁大了眼睛。 “你是在逗我吗?花冥?不……老板。” “我不想被人说无事献殷勤。”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这样的举动,绝对和非奸即盗扯不上任何关系!谢谢老板的肯定,谢谢老板奖赏!” 我已经恨不得要谢恩高呼万岁了。 他却是双手插袋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看我一眼,甩了三个字:“看心情。”然后就扬长而去。 只剩我在那里凌乱,有一种被调戏了的忧伤感。 -------- 发自内心,我真不愿意再看见疯子这个人。 但是想了一晚上,我还是决定去找他。 我问了阿华,得知疯子最爱去那么几个地方,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市中心一间酒吧,他极有可能会在那里彻夜玩牌。 送花锦进学校,我就驱车守在了那酒吧门口。 果然,正午时分,疯子从从这酒吧里走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咒:“真是倒霉到家了,玩什么输什么!”还吐了口痰在旁边。 “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疯子嬉皮笑脸地看见我,“什么风把你这尊大神吹来了?” 118.奉陪 “我特意来找你的。”我板着脸说。 “找我?”疯子受宠若惊地挠挠头,“上次你还不够威风吗?找我又想干什么?” 我看他这熬了一夜的样子,肯定是饥肠辘辘。 “吃不吃早点?我请你。” 果然,疯子咽了咽口水,然后点头说:“不吃白不吃。” 就在旁边的早餐店,疯子叫了一大堆吃的埋头奋战。而我在对面环着手看他,发自内心还是嫌弃。如果不是因为花锦的关系,我才懒得和这种人打交道。 “你没有收到花锦给你的留言?”我开门见山问。 疯子嘴里塞满了吃的,毫不掩饰地说:“我收到了,只是懒得回而已。” 我咽下一口气,直截说:“废话我就不说了,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和乐队一起去参加那个比赛。” 他抬起头来,一副觉得好笑的表情。 这个表情,让我很是火大。 拧着眉问:“阿华和剪刀都决定参加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归队!” 疯子扔下手里的油条,手指放在嘴里舔了舔说:“我不是和剪刀说了吗?我不会再回去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货,你们再另外找人来代替我就行。” “去参加比赛?”他又鄙夷地笑笑,“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像我这样的贝斯手,到处都是。有那参赛的闲功夫,我还不如好好研究牌术,来点实际的呢。” “是啊,你就是那颗老鼠屎,随时都能坏了一锅汤。比你出色的贝斯手更是多了去了。按我的想法,你离开乐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举双手双脚赞同。”我不客气地说。 疯子脸上闪过短暂的愤怒,然后又快速换上不痛不痒。 “你有大靠山,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他抓过纸巾来擦手擦嘴,揉成一团丢在桌上站起身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见。不对,应该是永远不见。”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这么急着走干嘛?”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是怕再继续听下去,会发现自己真的很差劲?” 疯子笑笑:“我本来就是个差劲的人,不用你强调我也清楚。” “所以我难以理解,像你这么差劲的人,花锦却固执要等你归队。” 疯子怔在那里,脸上僵住。 “疯子,你想当什么样的人我不关心。”我心里窝着火,“但你欠花锦一个人情,你必须给我记住。” “欠的钱,我会还的,我没说不还。” “你欠花锦的只是钱吗?”我愤愤地瞪着他,“你骗他,他还执意要等你归队,你欠的只是他的钱?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骗他钱去赌了吧?你真以为他一点也不知道?之所以不揭穿你,是因为他真把你当朋友,当成是乐队的一份子。 “我知道,你肯定会说,他是有钱少爷,那点钱对他九牛一毛,他当然不在乎。但是你摸着良心想想,谁喜欢被人骗? “所有人都劝他,重新找个人代替,他却还是想和你们一起去参加比赛。他宁愿不参赛,都要这个乐队完整,够讲义气了吧。 “疯子,你想要怎么活,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真心不在乎。但是,我不愿花锦因为你错过这次机会!” 我重重地叹口气,继续。 “我说了这么多,你真还觉得自己欠花锦的只是钱?我告诉你,你愿不愿意都好,你欠的必须还。如果就因为你一个人,毁了其它人的梦想和机会……我绝对诅咒你,逢赌必输穷一辈子!” 说完,我从包里拿出早餐钱拍在桌子上,头也不回地冲了出来。 不是计划着要去好言相劝的?怎么说着说着竟变成威胁诅咒了?我开着车返回,郁闷地给了自己脑门一掌。 下午,我来接花锦放学。 花锦奔跑着跳进车,一进来就吼着赶快去练习室,疯子在那里等着,说是要宣布什么。 听这话,我一颗心当即悬了起来。这人不会是来报复的吧? 阿华和剪刀也如约而至,四个人走进去时,疯子正抱着他的贝斯弹奏,披头散发的样子真像极了一个疯子。 “疯子。”阿华喊他,他停止了弹奏,大咧咧地坐倒在沙发上,一副懒散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不再来了吗?”剪刀问。 “这么快就不欢迎我了?要不要这么现实?”疯子伸手理了理他那头颓废的长发,来者不善地说,“听说你们在找新的贝斯手,找到了没有?”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我暗咒这家伙果然是毫无节操。 “疯子。”花锦温和地开口,“一起去参加比赛吧,我们乐队四个人,没有谁是可以被替代的。” “别人都叫我疯子,我看你才是真的疯子。”疯子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说,“当初我愿意和你们在一起玩儿,只是因为你有钱而已。 “本想着玩玩音乐打发时间,顺便当当有钱公子哥的朋友,捞捞好处。没想到,你还真把我当朋友了。” “你说什么你。”我迈步就打算上前削他。 花锦硬是把我拉回来,然后一点也不生气地说:“我以前和你们说过,我有钱,大家在一起玩音乐不用去顾及其它,我都会一力承担。 “你们愿意当公子哥的朋友,我自然也愿意把你们当朋友。这是公平的,没有谁捞谁好处的说法。” 我听着,在旁边直翻白眼干着急,就差跳起来喷火了。 要不要这么深明大义!欺负我的阴险毒辣呢?伤害我的自私自利呢? 连阿华都看不下去:“疯子,你别闹了。这么长时间相处,感情也不会是假的。你要是不愿意再和我们处,我们不拦你,大家再相见也还是可以喝酒聊天的朋友。 “阿华你别激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疯子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花锦跟前,“锦爷,我承认我动机不良,但是你们知道我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但这并不说明,我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一点良心也没有。” 这什么意思?!我愣了愣。 “比赛,我参加。”下一秒,他吐字清晰地说,“我真的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以后也可能不会有。但是……她说的对。” 说着,他看了一眼我,“我欠了你不少人情,我必须得还!所以,你想干什么,兄弟我都奉陪。” 花锦喜出外望,其它人也是。凑过去,四人互搭着肩膀。 见到这种场面,我这才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为了庆祝我们的团队终于重新完整,我们去好好吃一顿。”花锦是最高兴的那个。 “好啊好啊。”疯子两眼放光地附和,“我们好好喝上几杯,统统不醉不归啊。” “就你声音大!最先尿遁的人就是你!” “谁说的!” …… 见他们的兴致正高,我说:“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来安排。”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均是不妙。 “又是街边大排档啊?”剪刀失望地问。 “童小姐,能升级一下档次吗?”阿华商量地问。 “姑奶奶,AA的话能先挂帐吗?我可是穷得丁当响。”疯子也一点也不害臊。 我被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再看了一眼花锦那布满黑线的脸,“考虑到团结士气的必要性……” 四人屏住呼吸安静以待…… 终于等到我兴奋地高举双臂喊:“当然是有多贵吃多贵,吃到饱喝到挂,不用AA!花家那么有钱,不会被我们吃垮的!” 欢呼声尖叫声在练习室里回荡,四个男人疯作一团。 …… 第二天早晨。 我从宿醉中醒过来,完全想不起来,是怎么回来的。 说了八百次的,再也不沾酒,结果…… 我后悔莫及地起床,去员工餐厅找东西吃。只是餐厅气氛明显不对,因为……我竟成了被指指点点的对象。 不过就是一个助理而已,被锦少爷背回来,还惊动了冥少爷。 但,关于这个事……我真心一点印象都没有。在零碎的片断中努力回忆,又好像是有这么一出,真想把自己塞进墙缝里面,好好面壁思过。 可是,怎么还惊动了花冥呢?! 难不成……我又像前几次那样,对花冥做了什么疯狂的举动?! 想到这里,我完全不能淡定,饭也不吃就去找花锦。 根叔却说,花锦自己去学校了。 我点开定位软件,位置显示确实是向学校前进。 于是,我赶忙驾车就去了学校找花锦。 见我来,他一脸不高兴:“你不是监控了我的位置?怎么还亲自来确认?” “这叫不定时抽查,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手机扔在学校,然后身在别处。”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开口问昨晚的事,“我才不会轻易被你骗呢。” “就这样?!”花锦眯着眼睛看我,“你就为了确认我的行踪,所以才跑来的?” “当然。”我不自然地笑笑,“其实,我还想谢谢你,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你还好意思说!”花锦抡起拳头来就停在半空中,“下次你再敢给我碰任何酒精试试!” 我捂着脑袋跳到一边,看见他只是吓唬,这才松了口气。 “我……尽量。” “尽量?”花锦一副吐血的样子,“我可事先申明,再有下一次的话,我可是绝对绝对不会管你的,你睡大街都和我没关系。” 119.脾气见长 “你不会打电话给根叔,让他派个人来把我拖回去?谁让你迂尊降贵,还……还背我?!我又没求你!” 对,这个时候,我不感恩戴德,反而比他还横。 花锦一下就炸了,一边逼过来一边说:“你酒量差就早点说!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刚好还手机没电。带着你这个累赘,好不容易打到车,车到半山上,你就给我要吐。 “那司机跑了,我还得自认倒霉,把你给背上山!我堂堂花家锦少爷竟然这么被你折腾,你不会喝酒还装什么装!好心没好报!你良心被狗吃了?” 我抬头挺胸,想像了一下他当时的无助,没憋住反而噗笑出来。 至于良心……的确是被狗吃了。 “童可可!”花锦脸都憋绿了,一幅不知道骂什么好的无奈模样。 “行了,谢谢你,锦少爷。”我厚着脸皮对他笑,“你的大恩我会铭记于心的。我们现在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嘛。” 他斜我一大眼,转身欲走,又被我一把拉住。 “又干嘛?”他极度不耐烦。 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那个……昨晚没发生其它什么特殊的事情吧?” 一听这话,他就来了精神,隐晦到不行地扬着眉,叹了口气说:“这可不能怪我,我已经拦过你了,但是你发着酒疯我拦都拦不住……” 我的心倾刻间拔凉拔凉的,脑子已经被千万种不堪的画面侵占。 “不可能。”我咬牙挺住,“你想捉弄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放心吧,我大哥会理解你的,有谁会和一个醉鬼计较。”他笑着拍拍我肩膀,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节哀顺便。我大哥的死忠脑残粉,多你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像我大哥这样的人物,更不会放在心上的。” “……” “友情提醒,这几天你还是躲着点某人。毕竟,尴尬期嘛,需要几天的。”他煞有其事地忠告,然后说着他去上课了,就扬长而去。 留我在原地,连绝望的念头都没了。 最终……我还是变成了‘借酒表白’的脑残粉?表里不一的莲花婊?! 节操不保,何其悲哀。 …… 回到花家,我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神情恍惚地游荡着,想去找那个园丁老爷爷。 没想到才踏上花园回廊,就见花冥迎面而来。 老鼠见了猫,就是我现在这样子,想都不想,立即低头转身准备逃跑。 才有这个动作,远远就听见他的喝令。 “童可可,你敢跑试试。” 泥玛,什么仇什么怨! 这一刻,我脑子里充斥着多个版本。 花冥要么凶残地赶走我,要么不屑地奚落我不要再痴心妄想,要么洋洋得意地嘲笑外加鄙视…… 为免当场吐血昏倒,我见旁边有颗廊柱,下意识地就过去抱住。脑门紧紧贴着,不看他,眼不见为净。 听见他的脚步声停下来,然后就问:“你抱着柱子干什么?转过来。” 我才不干,反而抱得更紧了。 “你有什么吩咐就快说吧,我这样比较有安全感。”我催促。 “你不是没有脸皮?难不成也知道自己有多丢脸?”他的声音里全是嘲笑。 果然…… 我简直是欲哭无泪,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柱子里。 “再是厚脸皮,我也还是个女孩子好不好?!你想要说任何话都快点说吧,说完了求你快点消失,我已经够丢脸的了,没心情和你战斗。”我声音小得好像只有自己能听见。 “现在才知道丢脸,早就警告过你不准再喝酒。”花冥紧接着训斥,“被我撞上也就算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会怎么看你,又会怎么看我?” 泥玛,被我喜欢,是有多丢人?! 倾刻间,我的心揪在一起,不争气的就眼睛一热。 有些事,总要面对的…… 我松开柱子,长叹一口气,一幅英勇就义的架势转身面向他。 “放心吧,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昨晚的事,也纯属内分泌失调,酒后胡说八道!你一点也不用当真! “当然了,你也不会当真!这样,你同意,我马上走人。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完,只见花冥冷眉一凝:“你这什么态度?才说你一句,就威胁要走人?最近对你太过宽容,所以脾气见长?” 我看着他冷峻微怒的容颜,态度还硬到不行:“那你想怎么样?已经东窗事发了,我又不是当什么都没发生的性格。这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乐在其中,我可受不了。” “东窗事发?”他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眯,“你……瞒着我,醉过多少次酒了?莫非,昨晚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直截了当地把所有奚落嘲笑的话说完,然后挥挥手让我卷辅盖走人不就行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行了。”我深呼吸一口气,“你要宣判就快点吧,重新找罪名安在我头上多麻烦。你不会真想让我把酬劳都还给你吧?” 他眉心拧得更深,明显无奈地看着我,严肃地说:“你的行为是失当,但还没有到滚蛋的地步。” “行为失当?” 我真觉得太伤自尊了,禁不住自嘲,“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到你这里却是不痛不痒行为失当?”我笑笑,去意更加坚定,“我必须走。我真的做不到你这么镇定淡然。” 也许,花锦说得对。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没想到,他上前一步靠近,居高凌下就问:“就这么喜欢喝酒?说你两句,就这么激动?” “哈?”我愣住。 然后,他一幅罢了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以后可以喝酒,但是必须有我在场的时候,经过我同意才可以。”他又冷笑一声,“走人?!在合同期满之前,门儿都没有。” 我顿时有点摸不着北,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仿佛从头到尾我俩就没在一个频道上似的。 “同意你喝酒,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让。”他板着张脸。 而我有点清醒了…… “难道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对你……” 他一头雾水,等着我的下半句。 嗯,人生大起大落,就问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我在那儿拍着胸口定神,他则是微愠地失了耐心,直接就问:“童可可,你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酒还没有醒?” “没事没事。”我赶紧摇手,“什么事都没有,紧遵老板的教诲,我以后再也不乱喝酒,真的!” “那你方才是怎么回事?” 我心虚地睁着大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喝酒多么开心啊,你不准我再沾,我当然会伤心难过,就……会失去理智。不过我发誓,再也不和锦少爷一起喝酒了,真的再也不会!” 他目光审视着我,显然不信。低头看了眼腕表,应该是赶时间,没说什么说走了。 确认他离开,我这才敢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花锦你好样的! 竟然敢戏弄我,士可忍孰不可忍!就差一点点,我就真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下午时候,我按时间把花锦接了回来,一路上都正常到不行,还深情十足地与他道别,说决定和花冥说清楚之后就打包走人了,望他能够好自珍重。 待他上楼。 我就去花园里,朝他的房间窗户张望…… 直到听见隐隐传来尖叫呼痛声,某人撕心裂肺地怒吼‘童可可’这三个字…… 混蛋,只有你会设机关?! 我拍拍手,十分得瑟地迈步上去。 推开他房间门,见一地的狼藉,还有某人坐在地上捂着脑袋。 然后,我心情顺畅地依着门边。 “童可可,你死定了你!”花锦抬头就骂。 我翻个白眼:“彼此彼此。你进我一尺,我就还你一丈。是你先破坏集体团结的。” “早知道,昨晚就该把你扔山上喂狼!哭哭啼啼地闹了一路!没良心的女人!”他一边继续骂,脸都扭成了一团。 “编啊,你继续编啊。”我现在,卸了他的想法都有。 他噌得就站起来,冲过来。 “你哭着喊着我大哥的名字。”他义愤填膺,“我还好心安慰你。好死不死遇上我大哥回来。害我被训了一顿不说,我还得捂你嘴,拦着你。要不然,你早丢脸丢到银河系去了!你就这么报答我?!” 见他这么生气,我这还算有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总之……喝酒误事。 “谁让你戏弄我!”我回瞪他,“我差一点……”我也懒得说了,想起来就后怕。 “你差一点什么?”他换上嬉笑的脸凑近,“差一点就真找我大哥摊牌去了?” 我紧张地向外张望,伸手捂住他的嘴,把他往房里面推。 “童可可,你敢……” 我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在地上…… 他也终于老实了。 …… 乐队练习的时候,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我邀请许美来到了练习室。 她带了零食饮料,前来慰问。见到有美女前来,疯子和阿华他们就忍不住哄闹起来。 花锦毫无心理准备地见到了旧友,又惊又喜,就像是小男孩般羞涩。 禁不住他们闹,花锦拉着许美就去外面说话。 晚上回家的路上,他在副驾上,一直愉快地哼着歌。 我把握着方向盘,不时好笑地扭头瞄他。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总之这家伙心情好到不行。 “锦少爷,心情不错嘛。”我笑眯眯地问。 花锦跟着音乐节奏摇头晃脑着,看了我一眼之后,毫不吝啬此时的笑容。 “锦少爷,你就老实说吧,你一直喜欢许美,对不对?” 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不八卦。 120.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花锦的动作骤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关掉音乐说:“胡说八道什么?” 我视线向前,一脸八婆的笑容。 “不要害羞,说来听听啊。你从几岁开始喜欢我家女神的呀?我家女神知不知道呀?这么多年你都只能装出是好朋友的样子,我家女神有没有被你感动呀?” “你家女神?”花锦不屑,“许美什么时候成了你家女神?!” “不要转移话题。”我自顾自地笑着,“我们交流一下啊,反正我们俩的情况差不多。” “切。谁和你情况差不多!你那叫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长得像癞蛤蟆?”我瞪他一眼,“不要用你的粗鲁掩饰你的害羞!” “你好烦,闭嘴开车。”他黑着脸,看样子完全不想参与到这个话题中。 “没看出来,堂堂花家锦少爷,竟然还有这么纯情羞涩的一面。”我打趣,“这样吧,等有机会的时候,我去探探女神的口风,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段童话般的美好姻缘呢。” 花锦脱口就来了这么一句:“我喜欢的是你,行不行?!” 切!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我? 我露出假笑,扭头看他:“姐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数腿毛呢。我不吃这一套。” 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脸拜服。 …… 乐队参加甄选的那一天,许美如约来了现场给花锦加油打气。 就像我自信以为的那样,评委们直接给了乐队晋级的通行证,打响了胜利的第一炮。 一行人为了庆祝疯闹到很晚。 散场,我开车和花锦一起,送许美回家。 快到的时候,许美让把车停下来。花锦则不放心,随她一起下了车,要亲自送她到门口。 我呢,当然偷偷摸摸跟着。对,就是这么八卦。 两个小年轻,并肩在安静的路上走着,背影就像是一出青春剧。 “锦,你觉得童可可怎么样?”许美问。 我坚起耳朵,怎么拿我当话题? 花锦对这个话题应该有点意外,笑了笑回:“她就是个麻烦精,不在正常人类的范围里。经常做些惊人之举,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我表示…… “但是她可爱、热情、善良、正直,在她身上你总能发现特别的东西。”许美笑着补充说。 还是这姑娘有审美! “这些赞美词可和她一点关系都不沾。你可别当着她的面说,要不然她就得意忘形,鸡犬升天了。” 切。 只是看他的后脑勺,我都知道他有多么鄙夷。 “那我呢?”许美笑着问。 看看看看,八卦就是这样来的。 “不会是那个笨蛋和你胡乱说了什么?比如说我喜欢你?” “然后呢?” “你相信吗?” “你怎么不可能喜欢我?我很差吗?” 噗,我捂着嘴笑。这个姑娘真不错,我也只是隐晦地调侃过,她就上心了! 隔了会儿,就听见花锦说:“和好朋友恋爱的话,这种感觉太怪了。” 我翻了个白眼,嘴硬! 许美也快速打了他的胳膊:“谁要和你恋爱啊,你少自我感觉良好了。” 我又翻了个白眼,然后就愕然发现许俊就站在超市门口,表情冰冷。 我赶紧往旁边一躲,小心地探头张望。 “哥。”许美愣了愣。 许俊气冲冲地上前将妹妹拉到自己身边,质问说:“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他也开始骚扰你了吗?” “哥。”许美无奈地看着他,“是我主动联系花锦的,他没有骚扰我。” 许俊听到这个回答,不敢相信地轻笑出来:“许美,你忘了我们家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花家是我们的仇人,你现在竟然还和仇人厮混在一起?” “许俊……”花锦上前欲解释,却被许俊伸手推了开来,重心不稳地后退两步才站稳。 我捂嘴,纠结要不要掺和进去。 许美赶紧拉住许俊,生怕他会一时情绪失控。 许俊甩开她的手,咄咄逼人地瞪着花锦说:“我警告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我们许家还有我许俊,总有一天会讨回本应属于我们家的东西。滚,你现在就给我滚,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还以为,花锦会灰溜溜地离开……没想到…… “不。”花锦断然拒绝,眼神是许美从未见过的气势汹汹,“我不会再因为你的任何不满,做出让步。” 我愣住。 许俊许久也才难以置信地笑出来:“你说什么?” 花锦挺直了腰背,豪不犹豫地看着他:“许俊,我对你,对你们家的愧疚到此为止!天知道,我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甚至不惜毁灭自己来承受你的怨恨! “你可以继续恨我没有关系,但我绝不会再因为你的仇恨,放弃自己的好朋友。如果你想报仇,我等着你。我不再是你的好朋友花锦,而是花家锦少爷。” 这样的宣示来得太过突然,许俊根本毫无准备。 说完,花锦就毅然转身而去。 只留下许俊两兄妹。 “哥,我对你好失望。”许美说。 许俊愣住,眼神全是恨意。 “哥,我真的好怀念以前的那个许俊。”许美叹了口气紧接着说,“以前的你谦逊宽容,就算胜过别人也不会骄傲自满。你的愿望是做医生,去治好那些难以攻克的疾病。可是现在的你呢?心里面却只有不满和仇恨,对人刻薄现实,让我觉得好陌生。” 许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眼睛里浮现泪光:“当你一无所有之后,才会发现梦想只属于唾手可得的人。” “你怪花家夺走了我们的财富,害你变得辛苦,害你失去了机会。当然,我也恨过,你以为我没有恨过吗?”许美直截了当地说,“可是,你只看到了失去,却没有留意到我们重新得到的。 “从小到大,我们都没见过爸有闲下来的时候。可是现在,我们一家终于完整地呆在一起了,你没发现爸对妈更好了?而妈的忧郁也好了很多吗?” 许俊怔住,没说话。 “哥,你不觉得把仇恨统统加诸在锦身上是不公平的吗?求你,不要再钻牛角尖,打开心扉放下吧。”许美苦苦相劝,“你并不是一无所有的,你还有我们,还有你的聪明才智和梦想。 “根本不需要家势,你也照样会成功的。可是仇恨阻碍你了前进的步伐,让你迷失了方向。你难道真喜欢这样的自己?” 许俊沉默了。 也许是我看错,他的眼角有泪水溢出。 回到花家。 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许美的那番话,连我这个局外人都心生动容,不知道许俊能不能想得明白? 想着想着,我就觉得肚子好饿,爬起来去员工餐厅游荡,却发现没什么可吃的。 我舔了舔嘴角,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厨房那么大,应该会有食材可以煮宵夜吧?!这样想着,我偷偷摸摸就付诸行动,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待我成功入侵了厨房,却看见一个背影在炉灶前不知弄着什么。而这时候飘过来的香味,分明就是……方便面! 而这个背影,越看越熟悉。 花冥?!怎么可能?! 我张大了嘴巴朝他走过去,满脑子的问号。 他痛恨垃圾食品,怎么可能在这个深夜时分跑到厨房来煮方便面? 莫非这货又发梦游? 我轻着脚步,想凑上前去想一看究竟。 于是乎,在我与他视线碰撞的刹那…… 他整个人都跳了开来,手扶着灶台边缘,明显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仿佛连五官都被吓歪了,颜值不再。 气质也不再稳重高端,指着我口吃地质问:“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捂着也被吓到的小心脏,很确定,他根本没有在梦游。 没回答他,而是盯着灶上的锅,里面真的煮着方便面! “应该是我问你在干什么吧?”我直勾勾地看向他。 花冥看了看锅里的面,咒了句“大惊小怪”,很有气势地瞪了我一眼,恢复了高冷,继续用筷子搅动锅里的面。 “您……没事吧?”我还是摸不着头脑,“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呢?!大半夜一个人神秘地在这里煮面?!” 然后嘴馋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瞄锅里的面:“再说……这厨房里的食材应有尽有,你干嘛煮它啊?你不是最不喜欢垃圾食品的么?” 其实,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吃有营养的有机食品吧,这垃圾食品还是让我来消灭吧! 花冥板着张脸,正眼都不愿瞧我。 “你以为我在这里煮这破东西,是和你有关系?你以为这样说,就能和我扯上什么关系?”他这个时候的语气,特别居高凌下,生怕没表现出踩我的样子,“少做梦了。” 我完全怔在了那里,脑子里倾刻间浆糊一片。 不就是想游说他把面让给我吗?怎么就变成白日做梦了呢? 下秒,他动作停止,扭头看过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说啊,我看你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121.小白鼠 我沉默一分钟。 动作僵硬地指了指锅里沸腾的面条:“那个……我只是想夺走你这碗面而已……对你真没有其它任何非份之想。” 说完,我还举起三根手指头,以敬神明。 花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只有锅里在咕咚冒泡…… 五分钟后。 我捧着那碗面,得偿所愿地吃着,而花冥则环着手在旁边看着。 “老板,你的面果然还是最好吃的。”我露出满足的表情,见他一动不动,关心地问,“那你自己呢?再煮一包吗?” 他嫌弃地扯扯嘴角:“其实,你是想再煮两包吧?还想再吃一碗?” “你怎么知道?”我一点也不客气,“才吃一碗完全就是意犹未尽啊。” “我煮面是为了锻炼耐性和观察力。”他语调都跟着上扬,紧接着狠狠地说,“只此一碗。” 呵呵,这花冥锻炼的手法还真是奇特。 “那我算是……小白鼠?”我问 “你不吃我也会倒掉。”。 听到这话,我瞬间两眼发光:“老板,倒掉多可惜。以后你锻炼完毕就召唤我吧,我帮你善后。” 花冥语塞地看着我。 问题,他为什么要语塞?这不是件好事? “花锦的乐队今天去参加甄选了?”他下秒问。 “嗯,顺利过关。”我笑着答,“你不在现场,所以没看见他们有多帅气!直接就获得了晋级资格!” 说着,我突然停下来,极其严肃地想到一个问题,“你不会买通了评审,让他们直接拿到冠军吧?” 花冥笑笑:“如果我买通评审,也是直接让他们被PASS。” 噗,这倒是实话。 “你已经默认支持了,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我给他戴高帽,以防万一。 他却是漫不经心地来了句“看心情。” 切,又是嘴硬心软的货! 我撇撇嘴,突然想起来:“老板,如果乐队晋级到决赛,你来现场给花锦助威吧?” 他用眼神告诉我,这绝对不可能。 “到时候再说,我不勉强你。”我看出他的意思。 下秒,他顺手把旁边操作台上的报纸扔了过来,说:“我看见了,那个叫童宇的在打拳击比赛,成绩不错。” “你也看见了?!”我拿起报纸来看,真没想到这都引起花冥关注了,兴奋起来,“他现在可是夺冠的热门人选呢,非常有希望拿到金腰带。” 我笑得是前俯后仰,完全控制不住对未来的畅想,“等童宇拿了金腰带和巨额奖金,一定会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我。到时候,我要买个大房子,还要买好多好多的东西。” 再看花冥,不出意料,他连头发丝都透着不屑。 也罢,我们的世界,他不懂。 …… 这一周,我觉得过得超级快。 因为童宇在参加比赛,乐队也在参加比赛,所以我两头跑,这才觉得时间飞逝。 周末的时候,我跟根叔借了车,如约到医院接月月。上次约好,要外出郊游。听月月妈说,月月最近的情况没什么进展,但还好月月的心情比以前开朗了很多。 只是我没想到,此行竟然还来了几个意外的同伴。 花锦是从根叔那儿知道我要公车私用,嚷嚷着也要带上许美。至于花冥,则是月月小丫头未经我同意,邀请来的,而他自然要带上欧阳娜娜。 于是乎,我除了是司机,还是名符其实的大灯泡。还好,花冥自己开车,不然,我就是双倍大灯泡。 按计划,车子驶离城市,来到风景优美的郊外。 长期在医院里呆着的月月,来到大自然,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撒了欢儿。至于花冥和欧阳娜娜,并肩在溪边钓鱼,而花锦则带着许美去旁边看风景去了。 而我和月月闹在一起,大小孩儿和小小孩儿,也是乐在其中。 玩闹过后,我在铺好的垫子上摆满带来的食物。 转头一看,月月撅着小嘴时不时看向花冥和欧阳娜娜,明显就是不高兴。 我噗笑出来,小声戏弄说:“怎么?看见男神有了女神,不高兴啊?” “我不喜欢他了。”她生气地说,“他怎么可以有女朋友了呢?” 我哭笑不得,搂过她来安慰,“等你长大的时候,男神都变成大叔了。所以,还是尽早忘了他吧。” 小丫头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姐姐,我是为你在生气好不好?!” 我愣了愣,然后感激地搂着她,左摇右晃地说:“谢拉,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还会替我吃醋呢。不过算了。这世上开心的事情多了去了,没必要在一颗树上吊死。你说是不是?” 她不乐意地点头。 “但是……我还是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我听了笑,刮刮她的小鼻子:“哎哟,我的亲爱的,抱歉让你失望了!要不,我抓紧时间再给你找个男神?保证比他更帅!” “又骗人!”她笑,“这世上哪还有更帅的?” “嘿,你这小孩要不要这么难搞定?!”我说着就展开挠痒痒的攻势,惹得小丫头狂笑不止东倒西歪。 吃过东西,花锦提议组队去前面那个洞穴看看。 过去一看,洞穴还未经开发,地面湿滑,有一定的危险。 欧阳娜娜明确表示不参与,因为她穿着高跟鞋。 我对月月说,先打个头阵,让她也站在洞口别动,然后就走在最前面。东张西望着,感觉像在探险,才感叹了一个字“酷”,就突然脚下一滑,伴随着发也一声尖叫。 “小心。”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 我还没回过神来,是花冥和花锦同时冲上来,一个抓住我胳膊,另一个抓住我手腕。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我呆在那里,只看见他们视线相交,都掩不住有一丝尴尬。 下秒,花冥快速将手收回,整个人都转身走进黑暗之中。 我只看见他的后脑勺。 “谢谢,我没事。”我不自然地笑着圆场,“幸好你们动作快,要不然我真要摔倒了。” “别像猴子一样蹦来蹦去的。”花锦教训说,“小心洞里的妖怪把你抓去吃掉。”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回击说:“要抓也先抓你,你的肉比我香多了!” “姐姐。”这时,月月在洞口喊,“我有点怕。” “没事没事,我才开始往里面走呢。”我喊。 “返回。”花冥忽然这样命令,声音比这洞里的寒气更甚,“没有计划的探险就是置自己和它人的安全于不顾。” 说完,他带头往回走。 “走吧。”许美拍拍花锦,示意他可不要和大哥对着干。 花锦明显不高兴地撇撇嘴,咕哝着“胆小鬼”不情愿地迈开脚步。 我用手肘顶了一下花锦,示意他不准闹情绪。 “怎么?”花锦凑近了小声杠上,“我说他,你心疼拉?” 我睁大了眼睛,伸手就去捂他的嘴,生怕这话被已经走老远的当事人听见。 “你再乱说话,小心我灭了你。” 花锦皱着眉头扒开我的手,还敢跟我做鬼脸。 月月果然还是个孩子,一见我出来,就扑进我怀里,可怜巴巴的。 我直笑她傻。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说要送月月回医院去了。花锦也带着许美坐花冥的车走了。 返回医院的路上,月月坐在副驾上,好似还在回味着此行的快乐。 见她一个人自顾自地在那里笑,我忍不住打趣说:“一个人傻乐什么呢?有这么高兴么?” 她漂亮的眼睛看过来,笑而不语的样子更是说明她心里又存了什么小秘密。 “看出来了。”我笑着摇头晃脑,“你这是在吊我胃口呢……快说吧,快说吧,我最喜欢八卦了。” 她噗嗤笑出来,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那个锦哥哥好帅呀,也不错啊。” 什么鬼?! 我哭笑不得地继续摇头。 “苏月月小姐,你这喜新厌旧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你这么多情,你爸妈知道吗?” “那他是很帅呀。”她一点也不害羞地说,“不如……你喜欢他吧,他也不错呀。” 这小丫头是媒婆转世是不是? 我笑着叹口气:“亲爱的,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就是那个漂亮姐姐。再说,就算他没有女朋友,我也不会喜欢他的好不好?喜欢一个花冥就够呛的了,再喜欢上一个花家少爷,我非得疯了不可。” “可是我明明觉得锦哥哥也喜欢你。”她皱着小眉头说。 我作出吐血状。 “你这都是什么眼神?我和他啊顶多就算是哥们,姐妹!你这小脑袋就别再给我乱点鸳鸯谱了。” 她还不服气:“我才没有乱点呢,我也是有直觉的。” “你小屁孩有什么直觉啊?你没听过吗,小屁孩就算做梦都是老鼠打洞。”我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撇撇嘴:“不和你说了,我……” 我以为她生气,转过脸来查看,发现她神色极度不正常,脸色比方才苍白了些。赶忙靠边将车停下,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强撑出一个笑容:“没事,我睡会儿,到了你叫我吧。” 我点头,重新踩下油门,心里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靠在背枕上,闭着眼睛,还在轻声笑说:“姐姐,我……和你打赌,那个锦哥哥就是喜欢你。” 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知道,车速比刚才快了许多。 …… 医院门口,医生和护士严阵以待。 我的车疾速停下,护士赶紧将副驾上的月月抱下,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发现丫头不再和我搭话,甚至怎么喊也喊不醒时,我就赶紧打了电话回医院。 我隔着玻璃窗,看见医生护士在她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月月妈在旁边,已经是泪流满面。 “都怪我。我不该带她出去。” 122.抢骨髓 这一刻,我感觉那些管子好像也插在了自己身上。 “这怎么能怪你呢,就算月月一步也不离开医院,也会突发的。”月月妈反过来安慰我。 “突发?”我尽是疑问,“你不是说……状况虽然没有什么进展但还算稳定吗?怎么会有什么突发呢?” 月月妈沉默了会儿才说:“其实……月月的状况一直不好…….” 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不让我告诉你们,特别是你。她说,不想让你失望,她想等病好了让你看看她有多棒。” 闻言,我再看度看向里面躺着的月月,心疼到说不出话来。 “刚才接到月月的电话,还说自己玩得非常开心,没想到……”月月妈捂脸痛哭,选择了离开。 我特意去找了医生询问,医生说月月再不做骨髓移植手术的话,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于是,我缠着医生想再做一次配型,说不定是上次没验准确呢。但医生坚持说,再验十次也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我站在外面,正失望地叹气,花锦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嗯,月月情况不好,我现在在医院里……这几天我能请假吗?……谢了……”挂了电话,我抬头就看见,花冥站在面前。 只是看见他的脸…… 即使上面依然是冰冷无情,我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整个都被低落情绪包裹,只能是咬牙忍住。 “你……怎么会来?”我故作无事。 “你在这里也帮不了她,和我一起回去。”花冥语气平淡地开口。 我上前半步,就像看见救命稻草:“花冥,你帮帮月月吧,找一个骨髓给她,只要做手术她就可以活下来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的光……不带半点动容。 “基金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帮助挽救病人的机会,骨髓库那边也在积极地寻找。苏月月有优先救治权。” 可我要听的并不是这些。 “那个骨髓库一点用也没有,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能配上!”我很是不满。 但花冥不说话,似是因为理解我的心情。 我急得想杀人,只能再度露出苦苦哀求的表情。 “月月没有时间了。你那么厉害,我相信你一定有些非常规的手段。比起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你肯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童可可,我理解你的心情。”他淡淡地回答,“但凡事都有规矩和过程,你光是着急生气也于事无补。” “月月现在就是在等死呢,你知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我一下就火了,“如果里面躺着你的至爱亲朋,你还能这么淡定吗?如果里面躺的是你妈,是花甜,是欧阳娜娜,你就算倾尽家产,也会上街直接抓人来验型的吧?!” 只见花冥的脸色一沉,不与我计较的模样,沉默了会儿说:“看在你担心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我轻笑一声。 “怎么?我又真相了?” “你们这些有钱人我算是看透了!建那么多慈善机构,慈善基金,表面上是大善人其实都不过是为了面子好看而已!反正你们不缺钱,别人死不死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童可可!”花冥厉声喝我,神情凝重,“你就算把全天下的人都骂一遍,也帮不上任何忙!我不知道躺在里面等死是什么滋味,但是我知道看着至亲痛苦却束手无策是什么滋味!” 我怔住。 我见过他生气,却没见过他眼中流露过这般痛苦。就好像,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之前听张杰生顺嘴简单提过,这个华美基金的‘华美’,就是花冥奶奶的闺名,成立初衷也和此有关。 “你以为有钱有势就真的优于其它人,无所不能?”他眉心拧着,愤愤然地继续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奶奶就不会死!就像你说的,我上街抓人验配型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我奶奶就不会死!” 他的情绪明显失控,瞪着我的眼神,又快速恢复了理智。 我没说话,感觉自己就快要喘不上气来,泪水一直在眼眶周围打转。 坐以待弊?我不要。 “我不管。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月月去死!” 我说完,头也不回地拔腿就往处面走。 花冥在后面喊了我两声,我也没理。 首先,我去了拳馆。 所有的师兄弟们都在,童宇和花甜刚好外出。 我把他们聚在一起,凶巴巴地宣布明早一起去医院做一件事情:验骨髓! 众人皆一头雾水,以为我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一个生病的小姑娘急需骨髓配型。”我插着腰霸道说,“你们谁也不准不去,我明早准时在医院等你们!等会儿我群发医院地址给你们。” “老大,那小姑娘我们不认识啊。” “是啊,听说验这个东西很疼的,而且很伤身体的。” “要是真配上了,你不会真让我们去做手术吧。要是不小心在手台上挂了怎么办?” “我还有老妈要养,不能英年早逝啊。” …… 师弟们惶惶不安地议论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你们还是不是人?!”我一个怒吼压住他们,张牙舞爪地把他们逼到角落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听过啊?一点点痛都怕,你们还是不是男人?!这种手术安全得很,恢复起来也会很快!你们平时不看书不看报啊?!” 他们赶忙齐齐点头,不敢造次。 “废话少说!”我瞪大了眼睛,“明天早上,一个也不能少!你们回去给我好好想清楚,人家一个小姑娘,人生都还没有开始呢就生了病,见死不救,你们良心过得去吗?!这是积德行善,是大好事!要是你们有谁敢给我掉链子,别怪我……” “去去去,我们一定去。” …… 这还差不多。 我正准备再去下一个地方,却见花冥就依在拳馆大门边上,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人……跟踪我来的? 我走过去:“你跟我来的?” 他正了正衣襟,语气带着些佩服:“不跟来,怎会知道,你真的开始抢骨髓?” 现在不是跟他斗嘴的时候。 我懒得和他说,只要是能抢的,我就必须去抢,而且是争分夺秒地去抢。 …… 我正准备走,花甜笑嬉嬉地高呼着“我们回来拉!”和童宇走了进来。 花冥把两人撞了个正着。 接下来的画面…… 花甜结结巴巴地唤了声“大哥。” 童宇同样也是愣住,脸上写满了惊异,看向花甜。 “小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花冥眉头蹙了起来。 “我……我在这里做兼职啊。”花甜强撑出一个笑,照实回答。 “做兼职?” …… 我没等剧情继续下去,已经冲过去把花甜拉到一边:“小甜,明早来一趟医院吧。我现在急需骨髓,需要你伸出援手!” “哈?”花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童宇一听,紧张地跟过来。 “不是我,是我的朋友,我没时间和你们详细解释了。”我赶忙说,“童宇你也来啊。如果配型合适,你的拳赛先放一放,救人要紧。” “可是我的样本在骨髓库里呢,以前和大哥一起去弄的。”花甜解释说,“还需要再去验一遍吗?” 我怔了怔,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花冥。 没想到,他也加入了骨髓库,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 “那你不用来了。”我想了想,“童宇和他们几个来就可以了。”说完,我就赶着走。 没想到,花冥却挡住我去路。 “童可可,你给我解释解释,花甜在这里你早就知道?” 苍天,这事能怪我?! 我还没说话,童宇就火药味十足地回:“花先生,你的口气还真大。小甜有自由选择工作的权利,可可凭什么需要向你解释?” 花冥不屑地扯扯嘴角:“这是我和童可可之间的事,你又有什么资格替她说话?” “停!”我当即立断,“恕我时间宝贵,没空加入你们的战争之中!”说着,我把花甜拉到花冥身边站好,“你们兄妹俩回家自行解决,花甜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然后又把童宇拉到另一边,“你就别像刺猬似地杵在门口了,要么快点去练拳,要么帮我打电话给你所有认识的人,说服他们来医院做配型! “各位,现在任何儿女情长都没有一条命重要!好了,我还要继续忙!天大的事,都排队!” 说完,我就小跑着离开。 …… 晚上。 房间里面闷,我就抱着笔记本,坐在花园泳池边上,埋头不停在本子上划人名。上面写着的,全是我曾经认识过的,留有联系方式的人。 但是结果并不乐观。这些人……怎么都像是我在诈骗似的? 伴着一声叹息,花甜垂头丧气就坐来我旁边。 “结束了?”我匆匆扫她一眼,忙于继续统计联系方式。 她又长长地叹口气,看样子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叹了,你没缺胳膊少腿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干巴巴地劝说。 “我现在比缺胳膊少腿更惨。”她托着腮帮,语气悲惨,“刚被大哥训完。我以后只能住在家里,不能再自由宿校了。” “这个花冥至于吗?”我一边忙一边吐槽,“你又没干什么坏事,打工兼职增长社会经验是件多好的事啊。” “可惜我大哥却不这么认为!不准我留校就算了,竟然还不准我再去拳馆兼职!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却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现在童宇也知道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了,肯定更加不会喜欢我了。可可姐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123.总有无能为力的事 “去找你妈呗,实在不行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呗。他们总会妥协的吧?” 我一心二用地说。 “算了吧。”花甜叹气,“在这种事上,我爹地妈咪只会站在我大哥那边!我要是去闹了,我妈咪就更有理由把我送去国外了!” 我抬起头来,看向她那郁闷的表情。 搂过她的肩膀安慰说:“他们也是为你好,你可是千金小姐,的确也不适合和一帮男人混在一起。”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她皱起眉头,“你知道的,我不想离开拳馆。” 我当然知道,可是就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那个呆头呆脑的童宇又怎么会知道她有多宝贵。 “你和童宇聊过了吗?” “没来得及,就被大哥带回来了。”花甜表情更是难过,“说不定他现在都恨死我了!怪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家庭背景!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和他越来越亲密了。” “算了,顺其自然吧。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也求不来!要是童宇也喜欢你,会来找你的!” 我拍拍她肩膀,然后继续埋头整理。 花甜凑过来,看我的笔记本:“你划掉的这么多,都是问过的?” 我咬着笔头,眉头紧锁:“任何一个希望都不可以放过,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那……我也在朋友圈里发消息吧。就像你说的,说不定真的能救人呢。”花甜说着,也加入到我的行列中。 “谢了。”我简单道谢,头都没时间抬。 然后,手机响。 这个死胖子终于回电话了。 “死胖子……我不是找你算账的……只要你明早出现在医院做个小检查,我保证以前的事一笔勾销……谁要你的肾……我的好朋友急需做骨髓移植手术救命……你是敢不出现,我就真的要下江湖追杀令了……这还差不多……” 再接着打其它的。 “嗨,好久不见……是呀是呀,我这一年太忙了……不是不是,我不是想找你借钱……真的不是……等……等一下……” “王老大,是我童可可……最近还好吗?……是啊,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你不是说以后有需要你的话只管说么……什么?你不在国内啊?那……没有办法了。” “喂,你欠我的那几百块打底还打不打算还呀……这样吧,你帮我个小忙,这几百块我就不要了……嗯,说定了。” “……对,事情就是这样的……她现在真的需要帮助……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明天医院见……” …… 花甜回房间去了,我还在打电话。 打得口干舌燥,不舒服地咽了咽,正想回房间去拿水喝,却见花冥走了过来,直接扔过来一罐热乎乎的罐装咖啡。 我眼疾手快接住,小声说了句“谢谢”。 还好,他一幅懒得和我计较的表情。看样子,他不是因为花甜的事来责难我的。 下秒,他在旁边坐下,漫不经心地问:“成果如何?” 我咕咚咕咚地喝完咖啡,露出得救的表情:“有几个已经答应了,我打算等会儿再去网上发发召集贴什么的。” 灯光昏暗,我不确定他的嘴角是不是隐隐上扬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我主动道歉说:“那个不好意思……白天……我是有点着急上火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闻言,花冥看向我,扬起眉头,淡淡地回:“智者不会和情绪失控的人计较。” 是是是。 “那个……”我还是忍不住问,“你设那个基金,是因为你奶奶?” “基金会是对她的纪念。”花冥直言。 我没想到,他会回答我,于是忍不住八卦起来:“那你和她的感情是不是超级要好?” 他没有凶我,但也没有回答,示意我继续努力,起身离开。 不一会儿,他却返了回来,补上这么一句话:“努力过就好,凡事都要有心理准备。在这世上,总有你无能为力的事。” …… 我当然知道。 只是……一旦动了舍不得的念头,就不想撒手。 …… 这些天下来,我见人就问:“亲,有没有兴趣捐赠骨髓做一个好人?” 更恨不得把这句话写在衣服上,让所有能遇上我的人都看见。 还好,花锦这几天没给我添乱。按时上学,按时去练习室排练。 这天,我正在房间里,跪地上画着展板。花锦就敲开了门,倚在门边上,问:“你搞什么呢?” 我抬头看他一眼:“我联系上一个志愿者组织,明天和他们一起去做募集活动,我们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月月的事。” “瞧瞧你,脸上全是油彩。”他说着,走这来,“这种广告板你让他们弄嘛,这么大一块你明天怎么带去现场?” “没办法。人家是义务帮忙的,都没有时间,只有我自己弄了。”说着,我就想起来,“对了,明天把你那辆敞篷借给我吧,我把它立在后面。” 他还挺爽快,同意了。 没过一会儿,他不知从哪儿拿了块毛巾,蹲来我面前,直接托起我的脸来,就用毛巾擦。 “谢了。不用擦了,反正我还没弄完。”我笑笑。 花锦眉头紧皱地看着我:“你别弄了,我找家公司让他们去弄,能花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严肃地回,“他们不了解月月,根本弄不出能感动人心的东西。我必须要让更多人感同身受,不忍心拒绝帮助她。” 说完,我又继续用画笔继续在画板上画着。 下秒,花锦盘腿在我旁边坐下:“那小丫头醒了没有?” “醒了,只是情况还是没有稳定。” 我在医院见到醒来的月月时,她就算奄奄一息仍笑着说没事。 只要想到她那个笑容,我就心痛到无以复加,也更加坚定了寻找希望的决心。 “你怎么不叫我也去检查一下?”花锦突然问。 我看了他一眼,笑笑说:“让你去检查,配型成功也没用啊。林安琪女士肯定不会同意你去冒这种风险的吧?” “你最近不是都疯了吗?见人就让人去捐骨髓。连家里的佣人都怕了你了。怎么还顾及起这个了?” 这些天,我算是再次看透了人类的自私和无情,剩下的只有无奈。 “算了。有些事还真不能勉人所强。” “那我大哥又可以?!”花锦冷不丁地问。 我的动作停下来,坐正了看他:“什么意思?!” “听小甜说,大哥的资料早就在骨髓库里了。”他环起手来,“那你有没有怀疑过,就算配型成功,他也不能捐献呢?” 我没说话。 的确,我没有疑虑过。 “看吧。”花锦一脸的不满,“如果他的配型成功了,你就不会怀疑他能不能捐献!因为在你心里面,你非常信任依赖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这种可能性。” 我怔了怔。 “首先,他比你独立。”我开始解释,“就算有人反对,他也会坚持自己的决定。第二,他的配型并没有成功。所以你这个问题的逻辑性并不成立。” 看着花锦那越发计较的表情,我只能继续圆, “当然,我也不是说你不独立,或者其它不好的意思。总之……我只是觉得你的可能性较小而已。” “行了,你不用说了。”花锦看上去还是在生气,“反正在你眼里心里,我大哥就是这个。”说着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又立起小拇指,“而我呢,是这个。靠父母荫德吃饭,当然没什么能力可以帮你。” 我叹口气,这个时候非要这样比较么? 只好无奈地说:“花锦,你能别在这个时候来和我生气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这些天实在是被太多人拒绝了,所以不敢再抱更多的希望了。 “我只求上天能看在我们这份真诚上,多给月月一个机会而已。你要是想发少爷脾气求安抚,恕我真的没有时间顾你好不好?” 说完,我没什么好情绪地继续拿起画笔。 余光瞄过去,他的脸真是臭到了极点。 小屁孩儿!我懒得再说。 “我已和许美约好了,明天去医院做检查。”没过多久,他轻声说,“我答应你,如果配成功了,就算爹地妈咪反对,我也会做手术的。” 我猛得抬头看他,意外又感动。 “千万别太感动。就算是还了你帮我找回许美的人情。”花锦刻意撇清地申明。 “你可别骗我。要不然……如果真配成功了,你又不愿做手术的话,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我红着眼说。 花锦笑了笑,伸手揉乱我额前的头发。 我傻住。 这人……没大没小的。 “瞧你这动作慢的,分一只笔来,我大发慈悲帮帮你。” 我笑着斜眼看他,然后递过来一只笔交待说:“这个铅笔稿里的涂绿色,慢点涂,别弄得像狗啃的一样。” “不要用这种笨蛋言语来提醒本少爷,本少爷的智商不需要好么?”花锦傲慢地说着,也跟着跪在画板前开始付诸行动。 我笑着翻个白眼,与他并肩操作。 “过去点,你影响我了。” “将就点,画板也就这么大,要不你先画那边。” “花锦,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不用排练吗?” “今天不用。” “你不会是特意为了我,直接就从学校里赶回来了吧?” “拜托你先照照镜子!” …… 正是说说笑笑,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月月妈妈……嗯,明天还有几个朋友过来检查配型……不辛苦不辛苦……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说什么?” 我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听清楚,她最后那几个字。 只感觉膝盖间好一阵刺痛,整个人都懵了,连着灵魂也跟着脱离了身体。 “怎么了?”花锦在旁边问,“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有人配成功了?” 最后那几个字,我听清楚了,只是不想听清楚,爬起来就往房间外面跑。 124.配不上你 我一路飞驰,在病房门口见到了月月妈。 “童小姐……请让专门过来配型的那些好心人们都不用再过来了……医生说,月月的心肺功能已经衰竭,让我们再好好陪陪她……月月说还想见见你,你快点进去吧……她一直在等你,你抓紧时间吧……” 从病房门口到病床边不过就是几步路,可是我却觉得好漫长,像是走了一辈子。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看见月月扭过头来,对我笑。 我赶忙露出一个与平常无异的笑。 “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月月的眼窝深陷了下去,但脸上的笑却是灿烂的。 我坐到她身边,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我尽量快了。你耐心一点啊,好不好?” “这几天……你都在干什么呢?”月月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马上要飘走了,“工作很忙吗?” 我点头,趴到她的枕边,“我找了好多好多的人来医院给你做配型,忙到不行。明天我还要去找更多的人,也没有时间来陪你了。你一个人在医院乖乖的,等你做了手术康复之后,我再带你出去玩儿,嗯?” “手术?”月月眼中浮现一丝微弱的希望。 “嗯。我有预感,在这么多人里,肯定马上就可以找到能帮你的人!”我用肯定的语气说,“虽然很辛苦,但是你得再坚持几天。” 月月看着我,一滴泪从眼角溢了出来:“姐姐,对不起……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的心揪着痛,努力忍着,微笑着替她抹去泪:“为什么说对不起?你这么努力,所有人都看见了呀。”我说着握过她的手,“胜利就在前方,我们再坚持一下,只要一下下就会胜利的。” “可是我累了……”她说着,微微闭上眼睛,却又赶紧睁开。 “我知道,我知道。”我声音都在颤抖。 “姐姐……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么?”她已经是气若游丝,“如果……我真的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吓走病魔呢?你不是说……只要我想着一定能战胜它,就一定会吓走它的吗?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 我看向心跳仪上那渐渐放缓的数据……如果这已是不能挽回的结局,一定要在这最后的时刻再为这个小丫头做点什么。 “不是的。”我笑出来,“你已经把它吓走了,我看见它灰溜溜地走了,表情还特别失望。” “那我怎么还不好起来呢?” “这都怪你实在是太优秀,连上面的大boss都被你吸引。刚好大boss身边缺了个天使,就想让你去他的身边,帮他照看其它的小屁孩儿。 “他还准备给你在上面开个空前绝后的大画展来拉拢你。到时候,你会有成批成批的粉丝,还有无数的小帅哥跟在你屁股后面哭着喊着求交往。” 月月笑了出来:“姐姐,你又骗人。” “我没骗你,真的。”我笑着抚摸她的额头,“如果你不稀罕的话,就留下来吧,这里有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我陪你玩儿,我陪你认识好多好多的帅哥,陪你去风景最美的地方写生画画,肯定比上面有意思多了。” 她没有应话,半睁着眼睛看我:“你是我亲姐姐就好了,我肯定每天都能笑。” “傻瓜。”我将额头贴近她,“你怎么会这么喜欢我。” “姐姐,上次帮你画的那幅画……” “嗯,画好拉?”我抬起头来笑。 她点头,声音比刚才更加微弱:“求你……一件事行么?” “什么事?” “我……死了以后……你做我妈妈的女儿好么?让她每天都……笑……都开心,好不好?” 我赶紧点头。 “姐姐……我好像真的看见你说的那个地方了……那里好美……” …… 当心跳仪发出一声宣告终结的长音,医护冲了进来。 我在角落里看着那被紧紧拉起的帘布,后背依着冰冷的墙壁,身体缓缓下坠…… 我没有哭,只是与她默默道别。 月月……也许,你一开始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因为这里的一切都配不上你。 …… 月月的葬礼这天,我没有去。 来拳馆本想打上半个小时的沙包,没想到撞上花甜和童宇正在门口说话。 “童宇,你听我解释。” 童宇却是面若冰霜地回:“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来了。” “你真的生气了?”花甜脸上全是难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只是怕你们知道我的家世后,就会对我产生距离感。” “最后一笔工资会按时打到你的卡上,以后你不要再来了。”童宇面色严肃。 “什么?!”花甜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以后好好读书,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更加不要再来找我!”童宇毫不犹豫地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花甜喝住他,两眼发红地绕到他跟前,“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就是因为我隐瞒了家世吗?可是我也已经道歉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花家千金小姐,根本不会同意你来拳馆工作。”童宇的表情很复杂。 “千金小姐怎么了?千金小姐就不可以出来打工?千金小姐就不可以有自己的朋友?千金小姐就没有资格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有千金小姐的坏脾气么?我是千金小姐这件事就那么招人讨厌么?!” 面对质问,童宇残忍地扬起嘴角:“你喜欢的,别人就一定要极力配合?你喜欢的,就必须要得到吗?” “我……”花甜委屈极了,“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一定要喜欢我,我只是……只是……想要呆在你身边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童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硬着心肠说:“你的喜欢,对我来说只会是一种困扰,一种负担!” “困扰?!”花甜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一丝一毫喜欢过我么?” “恕我玩不起你这种游戏!”童宇狠狠地回,“有的是无聊又多金的公子哥陪你玩儿,而我只不过是个为了生计还要挨拳头的普通人而已!” 花甜的眼泪涌了出来,“你到底是因为我的家世才不喜欢我,还是不管我是什么人你都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不管是任何理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童宇眼睛都不眨地说,然后转身进去。 花甜抹着泪,转头这才看见杵在楼梯上的我。 我像游魂似地愣在那里看她,看着她的红眼睛,也觉得眼睛里酸得难受。 “可可姐姐。”花甜上来抱着我就哭。 “别哭了。”我轻拍着她的背,“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月月的离去,我现在觉得没什么事算得上大事。 花甜啜泣着看我,哽咽地说:“可可姐姐,你当我是好朋友吗?” 我点点头。 下秒,她拉过我的手:“那就陪我去喝酒吧!我现在只想大醉一场!” … 远郊的一处园林酒庄,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就只有两名客人——我和花甜。 来到这处豪华酒庄,花甜说已经被她包下时,我这才有了她是花家小姐的感觉! 土豪果然就是任性。 她说,这酒庄只对上流圈持有VIP卡的会员开放,今天她也要好好利用一番花家小姐这个名头。 于是乎,我们在酒庄里品尝着最地道的法式美食和红酒,化悲痛为食量的同时也一醉解千愁。 酒过三巡,花甜就有点微醉了,抱着酒杯窝在沙发里喃喃地说:“人家都说能投胎到富贵人家一定是前世积了德,而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我只是微醺地倚在沙发上,却没有特别真实的醉感,分明清楚得很。 “那我上辈子肯定是破坏了银河系,所以才没能投胎到富贵人家。”我自嘲。 “说实话,你羡慕我吗?”花甜看向我,脸红得像两个熟透的番茄。 “羡慕。”我不假思索地点头,“我最羡慕不用为钱操心,空闲的时候美美甲,做做头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在微博上晒美貌和幸福,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她笑笑,盯着杯子里的红酒说:“那我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竟然更羡慕你。像你一样,自由自在的,最重要的是做个普通人,这样就不会被人拒绝。” 我听了,噗嗤笑出来:“傻子,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会有被拒绝的可能。爱情……和身份身价无关。” “既然和身份身价无关,那他为什么要拒绝我?他明明夸过我可爱,明明不讨厌我呆在他的身边。”她皱起眉头,极不甘心,“可是自从我不再是普通学生小甜之后,他就讨厌我了!为什么……为什么……” “想开点吧。”我仰起头来做出向上天致敬的动作,“老天爷不过是在彰显他的公平论罢了。你拥有了财富,他就会夺走你追求爱情的权利。” 听我这么说,花甜惨然一笑,也举杯敬上天。“算你狠!”说完,又饮了一口酒。 “你差不多了,别再喝了。”我劝。 “什么差不多,我还很清醒呢。”她却把酒杯抱地更紧了,“我都失恋了,你还不准我喝酒吗?!” “就算喝醉了,也还是失恋啊。”我毫不避讳地说。 但是想了想,真觉得不对,“为什么失恋的时候女人要这样遭罪啊?!为什么不能是我们把他们狠狠修理一顿,让他们去痛苦呢?” 125.哭吧 “是啊,为什么更受伤的却是女人?!” 说着这话,花甜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连尊严都不要地去追求他,他为什么还要伤害我呢?!” 我饮了一大口酒,“别为男人掉眼泪!争点气!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要快快乐乐的,让他们后悔去,才是真的!” 听完这话,花甜却哭得更加伤心:“我只要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我的心就像要撕开了一样。” 平时,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为了男人哭哭啼啼,但这一次…… 我眼角也跟着湿润,也想不到还可以说什么,只能伸开双臂:“来,姐姐抱抱。” 花甜放下酒杯,来对面沙发,钻进我怀里。 我轻拍她的后背。 这种时候,也只有这样。 待她哭过之后,开始缠着我疯狂玩游戏,输的人又是喝酒又是接受变态惩罚的,好不热闹。后来我们一致同意把花锦叫过来,三个人更热闹。 不知过了多久,我和花甜正抱一起跳舞的时候,花甜突然喊:“我二哥来了!”立马兴奋地又叫又笑,连带着我一起歪着跌坐在地上。 我们在那笑得前俯后仰,互指对方喝醉了。 再抬头看时,花锦踢开零散在地上空酒瓶,走过来。就算是带着醉意,我也可以看出他一脸火气。 他没说话,先把花甜扶起来到沙发那边放下。 我见花甜抱着枕头,就这样睡过去了,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继续盘腿坐地上,我打了个酒嗝:“她终于趴下了?” 下秒,花锦就过来弯腰想也把我捞起来,却被我一把反拉过来,也坐在了地上。 “花锦……我们接着喝嘛,也来个促膝聊天,怎么样?”说完,我硬是把他的膝盖和自己的膝盖碰在一起。 他看看膝盖,又看看我,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你也差不多了,我扶你过去睡会儿,一会儿带你们回家!” “回家?”我皱起眉头,当即摆了摆手怪叫说,“我都还没有一丁点醉的感觉呢。不不不,今天不回家,今天就是要喝酒,不醉不归!明早起来,我们再一起看日出!” 话还没喊完,花锦紧张地捂住我嘴,示意别把花甜再给吵醒了。 “干嘛?”我不满地推开他手。 花锦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应付两个醉鬼,我可没这个本事。” 花甜兴许是听见了我的怪叫,翻起来吼了声“该你了,该你喝!”然后又倒下去呼呼大睡。 我乐了,也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凑过去小声请求说:“花锦,我们跳舞吧。” “跳舞?”花锦拧了拧眉,忍了忍,用商量的语气,“别跳了,我们就小声说说话当醒酒吧,行不行?” 可是……我真的很想跳舞…… 于是酒后人胆大,撒起娇来,“不嘛,人家要跳舞嘛。不要醒酒,不要醒洒,不要醒洒……”还使劲拉着他胳膊摇。 花锦一副快脑震荡的表情,唯有妥协“好好好,跳。” 一听他同意了,我笑着就伸手捏住他鲜嫩的脸蛋:“还是你最乖了,姐姐最爱你了!” “你……” “你什么你。你是乖啊。” “老实点。”他打开我手,用杀人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后就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拉着他的手,说是跳舞,其实就是漫无规则地转着圈圈。 神经病!我自己都知道。 不作死就不会死。因为转圈,我的头更晕,才跳了一会儿就扑向垃圾桶狂吐。 花锦在旁边轻拍我的背,说去给我倒水,要我等他回来。 我抓了张纸巾擦嘴,捂着难受的胃,泪眼婆娑地依在沙发边缘上,忽然瞧见窗外的月亮好美。歪歪倒倒地爬起来,我重心不稳地推开那扇精美的门,走上了空气清新的露台。 这山庄建在风景如画的林间,此时的夜景更显静逸。 见露台的边缘被砌成了墙垛,我摇摇晃晃地爬了上去,想要离那月亮更近。 …… “童可可……你站那么高干什么?” 听见身后响起声音。 我没有扭头看他,始终盯着天上那又圆又亮的月亮。 “看月亮啊。”我幽幽地答,抬起手来仿佛已触到了月亮的温度,“花锦,你也上来。” “下来吧,在下面看也是一样。”背后的声音小心翼翼。 “不要。”我像个小女孩一样耍着赖拒绝,“在这里离月亮近些。” “听话,你站那么高太危险了。” “花锦,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看着月亮的冰冷,好像被它一直冷到心里,一股悲痛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好似已在崩溃的边缘。 “真的有天堂这种地方?月月真的在上面?”我自顾自地说着发出一声轻笑,“其实……我就是个骗子,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月月最后一口气,还有那留恋的眼神……这些天,它就像是一把利刃,一直在刺着我的血肉和神经。 “今天是苏月月的葬礼,所有人……都是含笑送她走的。”他又说。 是么?我干笑两声:“反正人都没有了,什么样的葬礼又有什么关系。这种乐观的套路……其实,不过是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罢了。” “童可可……” “这世上,这么多人,那么多的坏人,有那么多应该死的人不死,为什么偏偏要一个小姑娘死?” 我想不通,心里知道是在钻牛角尖,但就是憋着这一口气。 然后冷冷说:“她还那么小……人生还那么长,那么美好……她要是长大了,也许是个出色的画家,也许也会像今天这样,失恋了就找我喝酒,一起发疯。” 说到这里,我鼻子一酸,没了继续想下去的勇气。 “我认识的童可可,一直是个坚强的人。”他语调平缓地对我说,“人不在了,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坚强?不就是,不得不接受么? “我接受,我不能不接受。”我无奈地吸了吸鼻子,垂下头看着脚尖,“这一次,我只是……不愿意悄然无声地接受,罢了。” 那个声音,没再说话。 为什么,每次都必须接受?! 这样想着,我再次朝夜空看去,厉声指着它控诉:“所有人都说好人有好报,好人一定会长命百岁!你这个大骗子,一点诚信都没有,只会欺负善良的好人!月月那么努力,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她一个奇迹?!你当的什么老天爷! “你这样只会让善良的人心寒,让这世上的好人越来越少!就因为你这样,所以我再也不做好人了,我要做坏人,做最坏最坏的人!这都是你造成的!你失去了我,你听见了没有?有种你现在就给我下来,我们俩好好地较量一下!你给我下来,给我下来!” 我张牙舞爪地叫着…… 猛然感觉手腕被一股力量牢牢抓住,强大的力量将我快速向后拉。 我尖叫着落进柔软之中,再睁开眼时发现……眼前竟然是花冥的脸。 我一定是醉得太厉害了吧?! 我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明明在和花锦说话啊,怎么会看见花冥的脸呢? 但他确实是花冥。 他把我横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掺着焦急后的怒气,我可以感觉到他那松一口气的微小动作。 不,花冥才不会像这样抱我。 这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 “你好……”这样想着,我笑着冲他挥手打招呼,还伸手揉上他的脸。 皮肤真好,滑溜溜的。 “这个幻觉……好真啊。” “别闹了!还想让人多操心?!”面前人哑着声音,语气是我所熟悉的命令和冷酷,但在他的眼睛里,却有让我彻底融化的东西。 我闻着他身上那似有似无的木兰花香……觉得好舒服,头直接枕在他的胸膛上,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只觉着鼻子酸酸的。 平时,都不敢太长时间直视他的脸,终于在这一刻,他只属于我。 他的眉眼,和平时不一样,不再冰冷封闭,全是温情柔意。 所以……怎么可能是真实的? “你眼睛里有……星星……”我挪不开眼睛,喃喃说,“还有……我的倒影。” 他没有躲开,也没有骂我,而是缓缓将我放下来,仍用胳膊圈着我。 我感受到他的体温……好想更紧地钻进去,避开所有寒冷的风。 越是这样看着眼前这似梦非梦的脸宠,我的心越像火烧般,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疼痛难忍。 “花冥……我好辛苦。”我用尽好大的力气才哽咽出话来,“为什么……就这么难……” “没有人容易。” “你也不容易么?” 他眉头微微一蹙:“我不是神。” “你是。”我点头,“所有一切,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我:“你是童可可,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不想好起来。”我摇头,“我厌倦了这样的自己,厌倦了做你们眼里的童可可。我装得好累,面具戴得好累。 “我也有失去希望的权利,有颓废的权利,有哭的权利。我再也不想无所谓了,不想了。我谁都不是,我只是我。” 我张着嘴想要哭,再不放声哭出来的话,就像要窒息了似的。 “哭吧。” 听见他唇间飘出这两个字,我借着酒劲,终于哭了出来,整个人都在巨烈地颤抖。 他什么也没说,缓缓地,轻轻地将我拥在怀里。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感觉他胳膊越发有力地裹着…… …… 我们都是戴着面具的小丑。 卸下面具的这一刻,我才是我。 即使虚弱无能,也是我。 126.巴不得走? 第四回 你说,爱情是什么? ---------------------------- 太阳永远都会照常升起。 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因为谁的离去而发生任何改变。 我蹲在花圃里,呆呆望着从树荫透下来的阳光。 直到园丁老爷爷皱巴巴的脸笑眯眯靠近,挡住了我的视线。 “天还没黑,就在这里发白日梦。”他笑着轻拍我脑门,然后坐在小木凳上,开始摆弄他手里的花苗。 我挠挠耳朵边,没什么精神。 “秋天快来了。”园丁老爷爷感叹说,“该谢的都该谢了,该成熟的也该结果罗。这自然规律啊,谁都改变不了。”说着,他看向我,“如果哪天,这规律都变了,那这个世界也就该毁罗。”然后和蔼地笑笑,“还在为那个小姑娘伤心呢?” 我知道,爷爷讲的道理我也明白。 笑笑,打趣回:“您接下来是不是要说,珍惜眼前人?” 他噗嗤一笑:“你有眼前人要珍惜?” “爷爷,别瞧不起人啊?” 一听这话,他老人家来了精神,指着我就教育起来。 “你说说你,一个大好姑娘,平时也不花心思打扮打扮!这可是花家,两大个金光闪闪的少爷在那里,你就没有半点想法?” 我懵了,这老头儿想些什么呢,煞有其事地看着他:“爷爷,您意思是让我……去勾引两位金光闪闪的少爷?” “你啊。”他白我一眼,“雷声大雨点小!” “爷爷。您可真看得起我。”我笑,“勾引是一回事,能不能进这家的门又是另一回事,您还能不明白?” 园丁老爷爷一拍大腿,激动地凑近:“这谋事在人,这你就得好好跟林安琪学学了。她也不是出身名门,家境一般,背景一般,学历也是一般,她又是怎么嫁进来的?” 我就是喜欢这八卦的节奏,来了精神:“爷爷,林安琪夫人的事我不感兴趣。你跟我讲讲,你和花翁的事儿吧。你们俩长一样,一定有过很多趣事?” 老爷子想了想:“趣事倒是多。不过,我和花翁那老小子除了长得像,连女人都喜欢得是一样!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弄人?” 我捂嘴,这是什么经典桥段? “华美……”他说着,露出伤感又怀念的神情,“她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想起花冥成立基金会都以他奶奶的名字命名,我想,她肯定真是个很好的女人。 “冥少爷是不是和她感情特别好?” 老爷爷点头:“那小子一生下来,正是鸿远集团各派斗争的时候。母亲忙着斗,父亲一心只沉醉在艺术里,那小子就只有奶奶疼。华美生病的时候,花冥六岁。一个小孩子,守着他奶奶,也是可怜。” 听完,我胸口忍不住闷闷的。 “爷爷,你也很想她吧?” 他顿了顿,收起伤感,却是笑着指向满花圃的花:“想她的时候,我就种她最爱的这些花。这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来了。” 我看见他笑意下面隐藏着的思念和痛苦,鼻子酸了酸,然后换了话题:“爷爷,我能不能问你……关于花冥接触障碍的事?” 老爷爷脸色不自然地僵了僵,随即微笑:“这事儿……你应该自己问他。别人嘴里的,永远都只是谣传。” “他才不会告诉我的吧。”我没这个自信。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笑笑,连老爷爷都不愿八卦的事情……那肯定不是小事儿。 “你为什么想知道?”老爷爷眯着眼睛看我。 “好奇。好奇。”我打着马虎眼,起身说着有事忙,就溜了。 走了会儿,远远看见斜坡草坪那边有一个人影,虽然背对着我,但坐在轮椅上,不就是那个养病的美貌大叔?问题他怎么会独自一人,身边并没有佣人陪着? 我张望了一下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再看过去,突然见轮椅好似在滑动,神经跟着一紧马上拔腿冲过去,及时拉住了有可能会发生危险的轮椅。 “没事吧?”我把轮椅固定住,凑过去问。 但,大叔依然目光呆滞,没有半点回应。 这样近距离细看,这个大叔虽然病容明显,但还是英俊得很。让人忍不住想他年轻的时候。老爷爷不是说过……他是花翁最宠爱的儿子。 只是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这样想着,我情不自禁看了眼他盖在薄毯下面的双腿。 就在这时,一个佣人模样的姑娘喘着粗气往这边小跑着来。 “你负责照看?”我手还是抓着轮椅,看着她问。 姑娘脸上泛着潮红:“内急,所以……” 我露出一个不怎么相信的笑:“内急也可以把人推回去吧?如果发生任何意外……你还不被这个家碎尸万段?!” 姑娘瞪大了眼睛想反驳,但只能底气不足地说了句“谢谢提醒”,把轮椅接过来,推着就走了。 我环着手摇摇头,接着往前,却迎上一个百分百不想见的。 这个时间……他怎么会…… 今天,花冥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西装。虽然也不是什么亮眼的眼色,但总归是比黑白灰要让人眼前新鲜一亮。阳光下,他举止翩然,连头发丝都像踱上了一层金,高贵得让人呼吸骤停,为之神往。 我收了收表情,神经紧绷起来,直到他停步在眼前,目不转睛的眼神就落在我脸上。 “跟我去一个地方。”他说了这样一句,毫不避讳地表明去苏月月的墓地。 我倾刻间就愣在了原地。 我知道,总还是要去的。 去墓园的路上,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窗外景色由繁华变为青山绿水。 直到重新看见月月灿烂的笑容,就刻在墓碑上。 我将带来的小雏菊摆放在墓前,往旁边席地一坐,伸手抚过她的照片,露出笑。 只是这个笑,应该还是难掩苦涩的。 “月月对不起啊,姐姐现在才来,一定让你失望了吧。喏,你不是喜欢这小雏菊吗?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来哄你呢,喜不喜欢?那……别生气了,你现在是天使,不能生气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压抑着那盈在眼眶边的泪。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花冥在旁边突然说:“我有一个任务安排给你。不管你愿意与否,都必须圆满把它完成。”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不明所以。 他慢慢走近,定定看着我:“苏月月的画展……由你负责。” “哈?” “她会希望你来完成这件事情。”这个时候,他声音竟然带着特别重的人情味儿。 我完全愣住了,过了许久才特别感激地露出笑容,这下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转念一想,跳了个频道:“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不用再当超级保姆了?” 事实证明,我又是想得太美。 “画展的工作你可以在花锦不需要你的时候进行,详细的,杰生会配合你。”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就转身离开。 我早知如此地笑笑,看了一眼月月的照片,在心里默默说:姐姐一定给你办一个最特别的画展。 然后,我小跑着追上了花冥。 “老板,商量个事呗。” “你是不是想说,你负责画展应该再得一份工资?” “矮油,没有。这可是月月的事儿,与钱无关。我是想问,这画展的级别能不能办高一点啊?” “法国罗浮宫展出,好不好?再加之世界巡回展出,好不好?” “好啊好啊。” “费用你承担。” “……” …… “老板,谢谢你啊,能让我来负责月月的画展。” “不用谢,不用支付工资的员工,哪个老板都会这样安排。” “……” 花冥,你承认自己一番好心真有那么难吗?! --------- 下午,去接花锦。 自从上次和花甜醉酒的事之后,他就一直用‘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态度对待我。 不就是抱着他,当成是花冥,在那里哭天抹泪的么?至于委屈这么久? 我问他什么,他都爱搭不理的。 我把握着方向盘,也是没了耐心:“花锦,我不都发过誓了么,以后再也不酒后闹事了,你就不能多包涵包涵?” 他胳膊肘搭在车窗边上,扭头极为不爽地盯着我。 “又想说什么?”我拧眉,最烦这种阴阳怪气的。 “你早晚得露馅。”他不客气地打击,“几杯黄汤就丑态尽露。我看啊,你不如主动去找当事人坦白,说不定还能留住点颜面。” “……” “怎么?没话说了?” 我微叹口气,然后信誓旦旦:“我保证这剩下的几个月,都不沾酒。只要期限一到,我也就安全了!” 余光看过去,这人怎么看上去还更生气了? “你就这么巴不得走?” “当然。”我不假思索,“这又不是什么美差!” “……”他白我一眼,扭头就看向车外,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不理我?很好。 …… 晚上,我来了月月家里。 月月妈妈已经把月月平时的作品都整理了出来。 我唤了些张杰生安排的工作人员来把作品取走,叮嘱他们小心翼翼。 “童小姐,这幅画是月月特意嘱咐要亲自交给你的。”月月妈拿着一幅画从房间里走出来,“还特意交待我先去装裱。” 127.脸皮呢 我将画接了过来,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将包裹住画的薄膜撕开,这就是月月为我画的那幅肖像画。 画里的我单手托腮傻笑着,样子看上去特别‘花痴’也特别幸福。还记得那时在医院病房里,我正在苦恼着自己对花冥的感情。 “月月说,这画还没有命名,说是让你自己来取。” 我抬头,见月月妈妈面带微笑。见她仍能如此坚强,我心里也放心不少。 “放心吧,我没事。”她反而握过我的手笑了笑,“月月会永远在我的心里,她并没有离开我。你也是一样,要始终像她喜欢的那样快快乐乐的。”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这几天好作。 赶紧点了点头,然后说:“以后,我能常来蹭饭吗?听月月说,您做的饭是天下一绝。” “想来就来,我给你做。” 我笑着点头:“对了月月妈妈,基金会到时候会和你们签一份合同,画展的收益除去运作成本之后,都会交付给你们。 不想,她却笑着摇头说:“收益不用给我们了。” 我不明白,他们这些年为月月倾尽所有,还欠下巨额债务,有了钱之后会解决很多现实问题。 “我和孩子爸商量过了,如果真产生了收益,就捐给基金会吧。希望其它的孩子比月月幸运,能有治愈的机会。” 我的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搂过她肩膀来安慰说:“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月月就是幸运的。你们疼她,爱她,她也总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她擦了擦泪,与我相视一笑。 …… 回到宿舍,我继续整理着张杰生发过来的画展资料。 没想到,花锦来敲我门,还拎着一大包外卖盒。 我这才觉得肚子好饿,不客气就拿过来:“都是些什么啊?!” 花锦拖了把椅子反转过来坐下,胳膊搭在椅背边缘上:“我们几个练习完就去这家粥记吃东西,吃剩的打包来喂猫。” 我拧了拧眉头,然后嘚瑟地笑,“如果我是一只猫,一定是最漂亮最名贵的波斯猫。” “脸皮呢?” “切。” 我把外卖盒拿出来一一打开。这哪像是吃剩的样子,每一份都是光看样子就好吃到不行的精致点心。 这家伙,和花冥一样喜欢口是心非! 我拿起来,就开始大吃大喝。 花锦一直嘴角带笑地看着我:“看样子,你心情好点了?” “我要忙着把月月的画展筹办起来。”我指着那一大堆资料说。 “这样最好。还以为……你要继续颓废些日子呢。” “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和我一起吃点?” 他笑着摇摇头。“瞧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你能不能少让人操点心。” 这种关心的语气,害我愣了愣。 “别再标榜你自己了行不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还呛他。 花锦下巴搁在手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笑:“大家那么熟了,关心一下也不行?” 他一双电眼着实迷人,歪起的嘴角也坏坏惹人爱。我毫无心理准备,只觉得脸有一些烫。怎么老江湖也有这定力不足的时候?真是奇了怪了。 没想到,这落入他眼里,倒兴致更浓。 “笨蛋,你不会是有点喜欢我了吧?这么古里古怪的。” 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发出几声干笑,不客气地回:“你是不是最近得到了太多的掌声和粉丝追捧,所以才自我感觉良好?你知道么,这是一种病,得治!” “你脸都红了,还不承认?要不要我拿面镜子来给你照照?” “谁说的?!”我尖叫出来,“谁知道你在这外卖里放了什么东西啊?把人搞得怪怪的,然后就坐在一旁看笑话。这又是你的什么新招数?” 他却还是看着我笑:“你就不承认吧。答案自然有揭晓的时候。” 现在换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掌心伸过去捂他额头:“花锦,你不会是‘发骚’了吧?这离冬天都没来呢,春天就更远了,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你才吃错东西了呢。”他翻了个白眼推开我手,“赶快整理你的资料吧,我最近都不需要你当跟屁虫,我忙着排练没时间去做其它事。” “真的这么乖?”我眯起眼睛来看他,“你不会是让我放松戒备,然后就……” “别用你这种脑袋瓜子胡思乱想,我如果真想像以前一样,你拦得住吗?” “切。也不知是托谁的福,你才能迷途知返变回一个有理想的人!” “本少爷本来就是个有理想的有为青年。”下秒,花锦凑近了骄傲地说,然后转身欲走。 我笑笑,论脸皮厚,可远远比不上他。 “对了。”花锦依在门口回头,“周末跟我去参加一个party,省得你又说我出去祸害别人!” 周末。 我按照和花锦的约定,精心装扮了一番陪他去参加party。 到了party举行的会所外,我才发现这party竟然是方芳方大小姐的生日聚会。 也有好一段时间,没遇到过她了。听闻她前段时间出国散心去了。 但是不是意味着,花冥和欧阳娜娜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见我呆在副驾上,花锦问:“你发什么呆?” “我能不去吗?”我动了反悔的念头,“这种场合,我出现不太合适吧?” “你怕大哥和欧阳娜娜也会来?”花锦反而一脸坏笑地看着我,“那你不用胡乱猜测了,他们的确会出现。下车吧,你哪儿也别想逃。” “这算什么?你整我的新方法吗?” “你这人心理太阴暗了。”他摇摇头说,“我带你来好吃好喝,你却不感激我?” 我……还真不感激。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心里燃起怯懦,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求饶说,“锦少爷,我在车上等你好不好?我一点也不想去露这个脸。” “我堂堂花锦,出席party怎么可以没有女伴?” 我真想发火了。 “我一直都是笨蛋跟屁虫啊,哪有资格做你的女伴?你干嘛不找许美?!” “恕我真想不到其它的人。”花锦露出一个一点也不真诚的笑容,“许美大姨妈,来不了,其它女人我嫌烦。”说完,他转身下了车。 大姨妈?! 我险些吐血,我也大姨妈不方便行不行?! 满脸不情愿地下了车。 花锦就将我拉过来挽住自己胳膊,小声说:“我劝你还是面带微笑比较好,别让欧阳娜娜看出来你心里有鬼。” 泥玛,这确定不是整蛊报复? “算你狠。”我咬着牙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但是我预感你会对此非常后悔。” “为什么?” “我假装过花冥的女朋友,说不定还有人记得我。” “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 “放心,这个圈子的人记性都不好。”他语气特别轻松,“就算有人记得你也无妨,我能把花冥喜欢的女人抢过来,只会让别人羡慕。” “哈?” 我肯定是听错了。 …… 进去之后,先是去见了主人翁方芳。 花锦和方芳寒暄了两句,并奉上礼物。 至于我,方大小姐自然不会忘记。因为她借口借用下我,就拉着我往旁边去。 “方小姐……”我想先解释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 “行了,你不用说了。你和锦少爷之间有什么交易我不关心。”她却抢先说,“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事,只要让我满意,报酬你开个价。” “……” 我以前听这话铁定兴奋得不行,但现在……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发什么愣?不会是想坐地起价吧?”她斜眼看我,又笑了笑,“我后来有听说,你把那个缠着花冥的,林女士的干女儿吓得不轻,又在花翁面前让她很是难堪。她后来也不好意再来纠缠花冥了。你也还算有点本事。” 我笑笑。 那她一定不知道我又撮合花冥和欧阳娜娜重归于好了。 “我现在要你同样解决一个女人,事成之后少不了你好处。” 这一刻,我甚至不用猜想就知道她想对付的那个女人是谁。 “等一下,花冥身边的那个女人,只要让她出丑就算你成功。”方芳阴笑着压低声音,“如果你能让他们分手,那是更好。不过,那女人可不是白痴,我允许你尽力而为!” 呵呵,我该说什么好呢?心想这都算什么破事啊?! 我正想拒绝,欧阳娜娜偏偏这时候来了。 她一袭仙气十足的绿色长裙,气质依然高人一等。 “啊哈,人生真是处处都有惊喜啊。”方芳露出一个毫不示弱的笑容。 欧阳娜娜稳如泰山地站住脚,不失礼仪地微笑,说:“生日快乐。” “能重新见到你真是稀罕。”方芳笑容里却尽是轻蔑,“我还以为你真那么清高,分了手就远走他国再也不回来了呢。” 欧阳娜娜脸上的笑容雍容高贵,毫不示弱地回:“看你春风得意,去外面散心这么久,应该也已经走出退婚的阴影了吧?” 只见方芳的脸色一沉,没憋出话来。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欧阳娜娜假意安慰,实则补刀,“能在关键时刻认清对方真面目也算是幸运,不然还不知要被对方占去多少便宜。” 噗,我表示,近距离观战,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只求,不被误伤。 方芳咬牙切齿地笑了笑,叹口气说:“女人,都难免会被感情一时冲昏头脑。你这次回来,不也是想求复合的吗?” 128.脑子进水 “可是,我真为你感到担忧。以冥哥那种性格,还会愿意接受这么强悍的你吗?” 大姐,快别说了!消息怎么这么滞后?他们都复合了好一段时间了! 我拼命暗暗冲她使眼色。 只见欧阳娜娜不紧不慢地笑:“你和阿冥虽然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但都不过是小时候的事了。” “我只是同样身为女人,为你担忧罢了。”方芳双手环了起来,“被人拒绝的滋味,想想都不好受。” “方小姐真是出去散心的时间太久了。”欧阳娜娜依然是笑,“我和阿冥的关系……早已经变成老新闻了。” “你们……和好了?”方芳这才反应过来。 欧阳娜娜扬起胜利者的笑容:“那些以为我不在,就可以取而代之的女人,已经失望很长一段时间了。” 谢巧茹脸上的笑容变得干涩,只能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啊。结了婚的,都还会离婚呢。又有谁能保证真的一生一世不变呢?你说是不是?” 欧阳娜娜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不是说和好了?”方芳趁势反攻,“怎么没有和冥哥一起来?他刚才还发短信给我,说是会晚一步。” “……” 我这个旁观者实在看不下去,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挪着脚步,想消失。 见她们根本没管我,才叹着好险,一个转身,从旁边蹿出来一个人影就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看着面前这个西装笔挺,相貌英俊的男子,无奈在心里感叹,今天忘了看黄历,肯定是不宜出门。 我不说话,男子却惊讶地看着我笑:“童可可,没想到你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最近过得好吗?” “冯生?”我没给他好脸色,“我们俩是可以这样友好打招呼的关系吗?你的那位未婚妻呢?看见你主动和我打招呼,不会回去向你妈打小报告么?” 想起蔡琳的嘴脸,我就烦。 冯生露出一个没什么诚意的笑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嘴巴这么不饶人。” “看你笑得这么肆无忌惮,说明你未婚妻不在这里了?”我冷笑,“要不要我发个现场消息给她?!” 冯生笑容一僵:“好歹同学一场,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这么恨我?” “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真一点也不恨你。”我纠正说,“我只是纯粹讨厌你,想起来就觉得非常恶心!”说完,我还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不好意思,控制不住。” 果然,冯生的表情明显有些挂不住,正想说话,花锦终于舍得过来,把我拉过去,小声问:“什么事?” “没事。”我小声答着摇头,“我们走吧。” 花锦傲慢地瞪了冯生一眼,搂着我就走远。 我用余光瞄,冯生和他的几个朋友应该开始说我们的事非。 …… “那男的,什么人?我可不相信刚才真没事。”花锦拿了鸡尾酒给我,我们找了个宽敞的角落。 “他是我同学。”我坦白,“也是我非常失败的初恋。” “初恋?”花锦拧了拧眉头。 “小声点。”我瞪他,“我最讨厌说那人是我的初恋了,想想就不舒服。” 花锦笑笑,马上就来了精神:“为什么?我还以为应该是心痛、难忘呢?” 我作了一个干呕的动作:“只有后悔恶心。我当时肯定是脑子进水。” “你现在脑子也进水了呀,竟然喜欢上我大哥那种家伙。” 我瞪大了眼睛,想要回击却发现完全理亏处于下风。 就在这时,现场一小阵骚动,每每花冥出现的地方都会这样。 而花冥和欧阳娜娜站一起,更是成为全场视线的焦点。 我不得不又跟着花锦,过去凑这个热闹。 “大哥,娜娜姐。” 花冥这时候的表情,明显不知道我会来。 “我的面子真大,竟然可以让花家两位少爷迂尊来陪我过生日。”方芳笑着说,用眼神示意我。 聪明如我。 旁边摆着的那个大蛋糕,绝对可以成为害欧阳娜娜出丑的选择之一。 我脸上保持着微笑,心里却暗暗地叹气。 “两位,陪我这个寿星去那边见几个朋友吧。”方芳突然提议,还不客气地挽过花锦臂弯,“两位漂亮女士应该不会生气的。” 两人恭敬不如从命。 剩我和欧阳娜娜大眼瞪小眼的,气氛好尴尬。 “没想到,你也会来。”欧阳娜娜优雅接过侍者递上的香槟。 我回以一笑:“幸好我来了,要不然你现在可能出大事了。” “什么意思?” “方小姐还以为我在做之前专业帮人解决麻烦的工作呢,刚刚给了我一个生意。”我直言不讳说。 欧阳娜娜明了地笑笑:“你大可不必告诉我,难道你不想看我出丑?” “看你出丑又没人付我工资,我何必呢。” 早知道,我这是枉做好人,但还是懒得当这个帮凶。 “不对,方小姐说会给我大报酬来着。你知道的,我是无利不起早的类型,那……我再考虑考虑。失陪。” 说着我就往旁边去,实在没有精力说任何好话或坏话。 重新回到安静的角落里,还是远离是非才是理智的选择。 不想,这个冯生不知又从哪儿钻出来。 “你又想干嘛?”我毫不掩饰自己的烦躁。 他此时的表情很是复杂,有嫉妒、有羡慕,甚至还有一丝不屑。 “真没看出来你发展的不错啊。竟然能搭上花锦那样的人物。” 我剜了他一眼,扯扯嘴角:“我现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脑子里有是些什么龌龊的东西!不过我懒得和你解释什么,也奉劝你别自作聪明,更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看着烦。” “哎,你脾气别那么冲行不行!”他却是不依不饶,“都这么多年了,你改改行不行!” 吆喝,姐和你一点也不熟好不好?! “冯生,你不要装作和我很熟!真的!”我不客气地说,白眼都翻了几十个。 “我们做不成恋人,也是同窗同学。”他一脸的感情丰富,“你不要老是拿敌意对我行不行?同学情谊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我一刻也没有把你这个老同学忘记。” 同学情谊? 我蹙着眉,这四个字听上去竟然和“放屁”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当年,是谁哭着喊着在学校里面造谣,说我纠缠着他要死要活的?! 又是谁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见到我就像见鬼似的,生怕我不愿分手?! 又是谁为了自己校草形象,硬是把我说成城府心机女?! 现在想起这些陈年破事,我真觉得“同学情谊”这四个字很是可笑。 我不由笑了出来:“那老同学,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呢?” 见此,冯生立即笑容灿烂地说:“谢天谢地,你终于愿意放下以前的误会认我这个老同学了。” “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我违心地笑。 “这样就对了,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见我也没有接话,于是终于把话引上了正题,“等有时间,你邀上花锦少爷,我们聚聚。如今在社会上打拼,靠的就是人脉关系,大家多走动走动。” 泥玛,还真一点也不意外。 我哪里是老同学啊,根本就是一座闪着金光的桥梁,他现在踩得很是惬意呢。 “呵呵。” 我干笑两声,然后缓缓地说,“还记得当时喜欢你,是因为你特别单纯(蠢),满心都是拯救银河系的伟大理想,而且视金钱于粪土,算是有点桀骜的样子。 “现在我才算是明白了,当时你那不是桀骜,而是叫做脑子还没有开窍,装模作样。” “什……什么意思?” “看,你又迟钝了。”我笑笑,继续说,“意思是,你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以前,你看不起别人势利,看不起别人没有理想, “看不起别人努力学习想考个好大学改变命运……其实,你和你所有瞧不起的人都是一样的。只是他们很坦荡,而你却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冯生很是尴尬,脸色也沉了下来。 “老同学,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又真相了?”我装模作样地笑,“我建议你,如果真想认识花冥或者花锦的话,不如直接走上去问问他们是不是稀罕多上一位像你这样的……连朋友边都不沾的朋友。 “你要是没这份勇气,我再建议你回去问问你妈,问问你未婚妻,该怎么办!我对此实在是有些爱莫难助,再说,我也不是……你妈!” 下秒,他一把抓住我胳膊,咬牙切齿:“你羞辱够了没有?!你以为你搭上了金龟婿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是啊,是非常了不起!”我不躲不闪,“你不都恬着脸来讨好我了吗?老、同、学!” “你……” 冯生瞪大了眼睛正准备发难,花锦却突然出现,又把我夺回了自己身边。 我意外地撞进花锦胸膛,一时有点慌了神。 “花锦少爷……”冯生立即换上和善仓促的笑容。 129.寻我开心 “我认识你?” 花锦盛气凌人地盯着他,然后啧啧两声。 “看你这一副仰慕我已久的表情,你说让我怎么敷衍你才好?假装友好吧,我怕你自作多情以为已经和我有了几分交情,我都记不清外面有多少莫名其妙的人打着本少爷的旗号招摇撞骗了; “不理你吧,我又怕你心理承受不住,说本少爷目中无人伤害了你那一颗‘真诚’的心灵。”他无辜的表情很贱,却很具杀伤力。 “甚至于加入仇富嫉愤的行列里。这对你本人的身心发展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你说,你这眼巴巴希望我能给你好脸色的表情,这不是明摆着为难我吗?” 噗! 我依在花锦怀里,险些要笑着喷出血来。 再看冯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被旁人指指点点,脸色简直比吃了屎还难看。 让人看了,真是什么气都消了。 这一刻,我真想挂一个‘大腿’的金字招牌在花锦的头顶上,再牢牢抱住。 “花锦少爷,你误会了,我……” “我没误会。”花锦完全不给他机会,“我要是误会的话,你早就缺胳膊少腿了。不过看在你是可可同学的份上,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他说着扬起嘴角,“谁让本少爷喜欢这个女人呢,就算是讨她的欢心吧。” 喜欢这个女人?!哪个女人?!这货在说什么呢? 我睁大了眼睛看花锦。 “宝贝,不用太感动。”花锦搂着我肩膀紧了紧,笑容里尽是情深和宠溺,“我答应你不和他计较就是。”说完,还疼爱地捏了捏我的下巴尖。 我不由打了个冷颤……这样的桥断,多浮夸! 所谓骑虎难下,我也只能尴尬地露出一个小女人的笑容,以示配合。 这时,冯生的几个朋友逮住机会上前来,又是露脸,又是解围,说冯生喝多了。 花锦大度表示算了,还不忘再一次强调:“不要谢我,谢她,全是看她的面子!” “谢谢。”冯生好似用尽全身力气才违心说出这两个字,眼神里连怒恨都不敢再表露出来。 “不客气。” 对此,我不觉得抱歉,真的……一点也不抱歉。 …… 见花冥过来,我赶紧从花锦身边跳开来,刻意保持距离。 “老板。” “大哥。” 花锦皱了皱眉头,一副并不欢迎他的表情。 “什么事?”花冥看了眼远去的冯生他们,问。 “没事。”我赶忙解释,“锦少爷已经帮我解了围。” 花冥没说什么。 这时欧阳娜娜走过来挽住他,“阿冥,那边有两位朋友想认识一下你。”然后笑容满面地示意他一起过去。 花冥唯有点头离去。 看着他们并肩背影,我失了会儿神。 “怎么?受不了刺激啊?”直到,花锦阴阳怪气地挡在我眼前。 我抬头,烦得很:“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都还来不及解释你和那人的关系呢,他就被娜娜姐拉走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担心,他会误会你和刚才那人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他又小声凑来我耳边,“就算你告诉他那人不过是你失败的初恋前男友又有什么意义?反正他也不会在乎。” 我瞪他一眼,连嘴都懒得和他斗,转身就往外面走。 是,他不会在乎。 我也没想让他在乎! 不过就是想平平静静地把剩下日子给熬过去,为什么偏要来招惹我! 我埋头冲着,到了会所外面,没想到一阵刺痛后崴了脚踝。 泥玛,倒霉! 我咒着,蹲下身来捂着脚踝察看。 “怎么了?”花锦从后面冲上来,“扭到脚了?” 我一脸痛苦地继续捂着,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看吧,让你冲出来暴走,遭报应了吧?!” 这种时候,他还嘴不留情! 我气冲冲站起来,愤愤地瞪紧了他。 “我的意思是……”他撇撇嘴,“多大点事啊,你至于这么情绪激动吗?还……一点就炸!” 我又瞪他一大眼,把高跟鞋取下拎在手里,汉子地赤着脚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他还敢跟上来,只不过语气明显是在示弱。 “喂,是我话太多了行不行?刚才我帮了你,算扯平行不行?” “你气成这样,不会是在气我多管闲事,没把这英雄救美的机会留给花冥吧?!” “你要是怪我坏了你的好事,你就说出来呗。” 他巴拉巴拉在旁边自顾自念叨个不停。 我豪无预兆停住,目不转睛怒视过去。 “花锦,你有病吧?!”我举着鞋子就直指他,“你没经过我同意,就说什么我是你的女人巴拉巴拉的,我都懒得和你计较了!知道你是想给我撑面子! “没想到,你还非要把这事往花冥身上扯,非要惹我,到底是几个意思?!姐本来还对你心存感激,但现在就想抓起一把屎来往你脸上扔! “见我这样面目狰狞,升级为你的一大乐趣了是不是?很好玩儿是不是?” 花锦被我说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后来,才说:“那你呢?掩藏真实情感的自控力越来越糟糕,算不算也是一种病?!” 这家伙! 换我哑口无言,怒火一瞬间就被浇凉浇透。 于是,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找了个花坛边缘,一屁股就瘫坐在了那儿。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凑过来看,目光嫌弃地审视着我。 我带着些挫败心烦,扭过头去。 “行,情绪总算是冷静了。”他说。 “医生,我还有救吗?”我无力地问,完全没有心情去理会他此时的表情是有多么高高在上。 他食指抵来我脑门上,逼我抑起头来供他仔细观察,煞有其事地说:“嗯,病得不轻……看样子,得改变治疗方案,用点更快速有效的方法才行。” “什么方法?” “……”花锦故作沉思的样子,然后说,“忘掉上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立即开始下一段感情。” 还以为是什么?!我不耻地撇撇嘴,把他的手打开。 “你拿我开心呢?能说点有贡献的治疗方案吗?” 花锦歪起嘴角来笑:“我这么认真,怎么落你眼里就成了寻你开心了?难道你没听过吗,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入到新的感情中,这样你就没有心力再去伤感在乎上一段了。” 切!我还以为他能说出多惊心动魄的话呢…… “这种谬论本身就有问题!就为了忘记上一段感情,不负责地开始下一段感情?如果下一段感情根本就不靠谱,自己祸害自己,那岂不是更有病?” “这叫以毒攻毒,你懂不懂!”花锦白了我一大眼,“反正你也已经病入膏肓,下一段感情是祸害还是拯救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你能先摆脱上一段不可能的感情!” 我愣了愣,这么一想,突然觉得他的话好似有点道理。 现在这状态已经够严重的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的吗?! “就算……就算我可以不管不顾立即开始下一段感情,我上哪儿去找个不讨厌我,我也不讨厌的人啊?上大街上抓去啊?” 花锦听了,坏坏地扬起嘴角:“算你运气好,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噗。 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摸起下巴,色眯眯地看着这自告奋勇的花锦,干巴巴对他笑上一阵。 “我差点忘了你也是个男人呢,而且年轻英俊潇洒还多金,果然是现成的好人选啊。” “算你识货。” 花锦一脸痞笑,与我干巴巴笑在一块儿。 笑过之后,我一副可惜的表情起身,拍了把他的肩膀,再送他一个保重的眼神,说了句“药不能停啊,不要放弃治愈希望啊。”然后继续瘸着,缓缓往前走。 他还来劲了,跟上来。 “我没拿你开心,我是认真的。” “嗯,看出来了,你是非常认真寻我开心。” “你要是真想忘了花冥,就考虑一下我的治疗方案吧,我愿意和你即刻开始这段全新的感情。” “差不多就行了啊,小心乐极生悲。” “你到底想我说多少遍?”他急了,“我这么认真,哪里像是在开玩笑?” 我骤然停下脚步,拧眉看他,到底玩够了没有?! 花锦却伸出食指来,在我眼前不停地划圈,施法似的:“快点头,快说好,快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幼稚! 我打开他的手,一脸严肃:“你到底够了没有?” “你到底怀疑够了没有?”他反问,“这么诱人的建议,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啊。” 我叹气,直白问:“你这么干,到底有什么企图?” 他故作思考地想了想,然后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帮帮你。” 泥玛,这个理由……我真的想打人。 “没看出来,你这么善良?”我笑得一点也不真诚,“可为什么我要选你呢?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更何况是用来遗忘前一段感情的男人。” “童可可,你不选我还能选谁?”花锦自信地扬了扬眉毛,“这个治疗方案,少了我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 “为什么?” 130.我喜欢她 “第一、你需要遗忘的男人可不是普通级别,你必须选一个与他级别相同的人来抗衡。”他开始满脸骄傲地同我分析,“这样的人,舍我其谁?你还能找出第二个来吗?” 我木愣地摇了摇头。 “第二、你不用浪费时间再去找什么不讨厌你,你也不讨厌他的人,直接省去中间了解观察的复杂过程,直接高效率进入治疗阶段。就像现在这样,我完全不讨厌你。你说,你讨厌我吗?” 我再次摇了摇头。 “OK,第三,我清楚知道你开始新感情的目的和动机,所以我会更加积极地配合你的治疗,一定会不余遗力地帮你彻底恢复。 “而你,完全不用有任何压力和负罪感,百分百不存在利用这个问题,用完就丢,干净利落。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你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 听花锦说地头头是道,我竟然有一种很惊悚的感觉。 “那个……听你这样说,我的确是占尽了好处,但……你这不是犯、贱吗?你图个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啊。”他很是义气地将手臂搭我肩上,“而且还挺好玩的,顺便拯救一下你这只迷途小羔羊,何乐而不为?” 迷途小羔羊?! 我看着花锦迷惑人心的笑容,莫名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花锦殷切等待着,就等着我乖乖点头,等着我问该怎么开始…… “谢谢你的好意。”我冷着脸回,用手指拈起他袖口,将他的大长胳膊拿下去,“要是让花冥误会我和你有什么,他肯定得灭了我。到时候,我就不是小羊羔了,而是被他引入室的大灰狼!这种罪名,我可担不起。”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回到宿舍,我从浴室出来,就收到花锦的短信,说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吃错药了吧! 我把手机一扔,坐床上擦头发,肚子还抗议地大叫一声。 郁闷。一整晚,连块派对的点头都没捞进嘴里。 我去到员工餐厅找东西裹腹,意外撞见根叔正在厨房里沏茶。 “根叔,怎么还不休息?” 根叔换去严谨的管家服,一身宽松的装束,此时的表情更像是邻居家的老爷爷。 “年纪大了,睡不着啊。”他笑着答我。 他没想到,我凑过来,不由分说就夺过他手里的茶。 “你这……” “睡不着还喝茶?!”我念叨着,打开冰箱,将里面的盒装牛奶塞进他手里,“喏,热两杯牛奶吧,我也来一杯。” 根叔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点头:“行,热牛奶。平时都是我管人,难得被人管一回,还是听话吧。” “老头儿果然很上道啊。”我还没大没小的。 见状,根叔咯咯地笑,摇头晃脑地过去热牛奶。 餐厅里,根叔和我并肩而坐。我从冰箱里弄了点剩饭剩菜在旁边狼吞虎咽。 根叔边喝牛奶边盯着我看,打趣说:“别的女孩子都吼着太胖了要减肥,你不怕?” “当然怕了。”我扒下最后一口饭,“但是饿醒的滋味更可怕,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减肥吧。” 根叔笑:“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可以了可以了,肚子饱饱的果然舒服多了。真不知道那些公子小姐怎么那么喜欢办聚会?参加聚会,就没有哪一次是填饱肚子回来的。” 根叔依然是笑:“你啊,不懂享福。” 噗。 “没错,看来我还真不是当有钱人的料。” “可可。”根叔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了话锋,变得有些语重心长,“根叔真心喜欢你这个孩子,所有有些话想要叮嘱你。不知道,你愿不愿听根叔的话?” 我微笑:“根叔,你说吧,我是晚辈,会尽量听的。” “为什么是尽量听?” 我不好意思地笑:“我要是说一定听,有点太草率了。如果你说的话,因为代沟啥的我并不认同,我当然只能是尽量听了。我不能因为想哄你开心,就把话说得太满。” 根叔看着我,无可奈何地笑:“你这孩子。” “根叔,你说吧,我听着。” “可可,你这样的女孩子在这里是非常与众不同的。”他开始缓缓地说,“你随性、率真、甚至还有些小个性。在这个地方大家都循规蹈矩,而你就显得非常特别。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可是却也容易促成不应该有的缘份。良缘也好,孽缘也好,到最后我最担心的是,每个人都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我马上就明白。 “根叔,你是希望我和花锦保持一定的距离么?” 根叔一脸慈爱地拍拍我肩膀。 “孩子,根叔这一把年纪了,看得实在太多了,所以多管闲事提醒一下你。这个地方看似像皇宫一样,这里的主人们也看似拥有别人可望不可及的东西……但是他们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们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是相应的。你若是有过什么幻想,就此打住;你若是没有存任何心思,更加要谨慎些,不要莫名被卷入不必要的风波里。” 说完这些话,根叔就离开了。 我独坐在餐厅里,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也许是因为根叔这番话,也许是因为花锦莫名其妙地胡闹,也许…… 我只是觉得委屈。 就因为我心里有某人,竟不能理直气壮说自己才不稀罕高攀任何人! 我讨厌这种卑微的感觉,更加讨厌这卑微的自己。 ----------- 早晨,我才洗漱干净,花甜就来敲我房门。原来,花甜是被花锦差遣来逮我过去吃早餐的。 我被硬是拖去了餐厅。 这个时候,花锦已经落坐等着了。 我一个工作人员和他们共进早餐有点怪怪的,但扭不过花甜,还是在她旁边坐下。 一见我,花锦就主动又热情地把早餐递过来。 “尝尝这个三明治,我的最爱。” “喔,谢谢。”我点头,心想花冥是不是也快下楼了,然后小声地对花锦说,“快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去学校。” “不着急,慢慢的。”花锦笑着回答,脸上的表情很是春风得意。 “二哥,人我给你胁持来了,我欠你的算还清了啊。”花甜强调说。 “知道了。”花锦冲花甜笑笑,两个人貌似有什么秘密协议。 “你们俩搞什么?”我凑过去小声问花甜。 花甜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让他帮我打掩护。” “她还惦记着那打拳的呢,要偷偷去看他比赛。”花锦直接真相了。 “小声点。”花甜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别被根叔听到,他会告诉大哥的。” 花锦耸了耸肩,一脸的坏笑。 “你怎么……”我还以为花甜正在尝试着放下。 “是好朋友就别劝我。”花甜固执地说,然后低头摆弄着盘中的早餐,“我只是想再去看看而已,没有什么的。” “小甜……”我实在不忍心见她如此,想要劝她却见花冥走了过来。 见到我出现在餐桌边,花冥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意外。 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连他的微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哥,早。” “老板,早。”我也向他打了声招呼。 花冥神情严肃地坐下,根叔和佣人为他奉上早点。 我用最快的速度往嘴里塞了一口三明治,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牛奶之后就起身说:“我吃饱了,我去车库等你。” 正想逃跑,花锦却不高兴地喊住:“喂,站住。” 我嘴里塞满了食物,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又不是没在这里吃过饭,逃什么逃?”花锦极为不爽地盯着我。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花冥,他垂着眸子专心于盘中早餐,好似并不关心此时发生的任何事情。 我将嘴里食物硬生生地咽下,然后说:“我哪里逃了?我吃饱了呀。” “你是属猫的么?才吃那么一点点就说饱了?!你是不想看见我这张脸呢?还是不想看见别的脸呢?”花锦说着,有所指地看了看身旁的花冥。 我歪着头向他使眼色。还没睡醒?一大早就找我碴?! “二哥,你干嘛?”花甜也是有点看糊涂了。 “坐下。”花锦强硬地命令说,“你饱了,就看着我吃!没我命令,哪里都不准去!” 我翻了个白眼,这是少爷病发作的节奏?还是因为我没有顺他的意,玩那个可笑的感情治疗把戏,他在这儿打击报复呢? 我微微叹气,正欲息事宁人坐下,不想花冥竟然开口说:“童可可,你出去。我有话和花锦说。” 我坐下又起身。 “坐下。”花锦却再一次命令,空气里顿时燃起有点互不相让的火药味,“你是我的助理,还是他的助理?” “我是你的助理,但他是我老板发我工资。”我实事求是地答。 花锦的脸僵了几秒,还是固执地说:“坐下。” 下秒,花冥抬起头来看向我,严肃的眼神,无需再下命令。 我瞬间就凌乱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然后就见花锦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用一种挑衅的眼神扭头看向花冥:“大哥,你不是有话和我说么?” 花冥将手中刀叉放下:“童可可,你先离开。” “好。” 几乎同时,花锦毫无征兆地快速说了四个字: “我喜欢她!” 131.国际玩笑 我呆若木鸡地愣在了那里,好久没有受到过这种惊吓,简直堪比‘活久见’。 只看见花甜措不及防也被呛到咳嗽。 而花冥脸色……唔……还算镇定。 “所以呢?”他淡淡地问,眼睛里波澜不惊。 花锦则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我正准备展开追求攻势,所以请你不要再对我喜欢的女人指手划脚。你是我大哥,我不想误会你意图破坏我的感情。” 花冥嘴角似有似无地扬起,放下手中餐具,淡淡回:“等你成功了再说。” “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太失望才好。”花锦回他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 然后,花冥笑容不改地缓缓起身,迈步离开。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连余光都没有看我半眼。 这个时候,他会怎么想我?应该、可能、也许……觉得是我在耍花样勾引他的宝贝弟弟吧?! 很好,人生很刺激。 我已经恨不得要和这一切说‘再也不见’! 也罢。等他想找我算账的时候,自己会找上门的。 这个先放一边,我极不理解地看向花锦,此时此刻他还是笑盈盈的,脸上的笑容帅气又无辜,就像他什么也没有做过。 我一股无名火气就涌上头顶。 “别傻站在那儿了,过来继续吃早餐。”他倒是心情极好。 “花锦!”我吼着上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我眼里,他刚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任性小孩儿在开玩笑,害死人不偿命! 花甜小声说着“我去学校了”就逃了。 当餐厅只剩下花锦和我无声对峙,气氛立即降到冰点。 他任我怒视,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又清了清喉咙说:“我的意思刚才应该表达清楚了吧?别以为你摆出这副表情,我就会再说一遍。” 我眉头拧得更深:“花锦,你有病吧?没经过我同意,你凭什么说那些话?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我不需要那种治疗方法, “更加不需要任何人拯救!你快点去解释清楚,告诉花冥和花甜,这不过就是你发神经而已!快点,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他把刀叉往餐盘里一扔,发出刺耳的声音,许久不说话,在我彻底发大火前,却是低头苦笑,说:“我也希望自己只是发神经而已,现在需要被拯救的人,是我才对。” “你说什么?” 泥玛,这一定是这货的恶作剧,绝对是! 我还没有理清楚…… 花锦就一幅豁出去的神情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童可可,你给我听好了!我没演戏,没说谎,没戏弄,没发疯,但凡是你以为的统统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 听着这铿锵有力的声音,我毫无心理准备怔在了那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花锦喜欢我?!这开的是什么国际玩笑?! “你别给我笑啊!”他在那儿紧张地威胁着申明,“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洋洋得意,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有恃无恐凌架于我的尊严之上! “我绝不是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卑躬屈膝的人!还有……也别幻想我会为了你做什么伟大的事,成全你和花冥的这种事我绝对、绝对不会……” “停!”我实在听不下去地打断他。 但,这样一看他这战战兢兢的样子……虽然极力想保持以前屌酷炸的形象,却更有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我真心尽力忍着,却还是被笑意憋得脸发红。 “你……”花锦脸一沉,与我对视三秒,然后极为无奈地叹气靠向椅背。 表情……是又羞涩又尴尬。 见此,我反倒脸皮厚起来了。 “行了,别一副多委屈的样子。”我不冷不热地开口,“不就是表白吗?有什么可丢脸的?谁还没有干过几件脑子进水的事情?!” 换花锦吃惊地看向我,潜台词明显是他怎么会看上我…… 咳咳,我也没求他。 “我的意思……”我想了想,口气好了点,“并不是说你喜欢一个人是脑子进水。你喜欢的人是我,当然不可能是脑子进水了!我这么……” 说着,我示意了一下美貌,“你会有这种想法,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同时,也说明你是一个正常而且有眼光的男孩子!” 只见花锦噗笑了一声,带着不可思议。 难不成他以为我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或者惊慌失措? “我主要是想说,你的这种感觉真的是一种错觉。我以过来人的立场,分析给你听。” 紧接着,我自顾自就开始解说,“有时候,你产生‘喜欢’的这种感觉,本质上是对好朋友、好姐妹、好哥们的‘喜欢’。想要和他们在一起玩,一起疯,仅此而已。 “又比如,我以前喜欢的那个‘冯生’,就是昨晚被你‘打脸’的那个。我那时候也疯狂‘喜欢’他,结果呢后来我才明白, “我的那种‘喜欢’不过就是被一些情绪、感触、视觉效果迷惑了而已。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是被‘喜欢’这种错觉控制住了。 “要是给我一次穿越之旅重新来过的话,我觉得不会干那种犯傻的事情!”说完,我用一种催眠的眼神盯着他,“所以,你好好回忆一下……应该就在某个瞬间,某个巧合的时刻,你也产生了……错觉……?!” “说得很有道理。”他点头。 “你看,找到问题所在了吧?”我兴奋地拍手叫好,以为这样就迎刃而解,“花锦同学,你的名誉尊严又找回来了!不用谢,请叫我‘雷锋’。” 然后,我松口气地拍拍胸口,“还好,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花锦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同学,还有什么问题?” “我已经针对‘错觉’这个问题,去看过心理医生。我甚至怀疑自己不过是对你产生了一种同情,只不过是想帮助你摆脱暗恋我大哥的一种英雄心理…… “结果,医生说我的心理没有问题,只不过是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人而已。所以,我承认,我是喜欢上你了,而不是‘错觉’,更加和其它心理因素无关。” 他特别认真地说。 泥玛,连心理医生都被搬出来了?! 这下怎么搞?怎么圆?! 我的目光已经是杀气腾腾…… “童可可,你干嘛?”花锦都被我瞪得发了毛。 “花锦!” 我无解,只有暴跳如雷。 “我已经尽力化解尴尬,拼尽全力在圆场挽回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啊~~~~被你气死了!” 我抓完头,跺完脚,就往外面冲,真想再也不回来算了。 “去哪?你不送我去学校了?”他还在后面喊。 “不送!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 我冲回房间,头晕脑胀地倒在床上,最后两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 这一定是个恶梦,一定是! 这样想着,闭上眼睛又睁,睁开眼睛了又闭,简直是自欺欺人。 花锦喜欢我?!怎么想都是整蛊!简直就是笑话。 等等,凭什么花锦喜欢我就是笑话呢? 我忽得坐了起来。 我童可可有前有后,长得也不赖,聪明伶俐,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被人喜欢是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要妄自菲薄? 前一秒,我才自信地高抬起头颅。下一秒,就又唉声叹气。 为什么偏偏是花锦呢?!不仅是花家锦少爷,而且还是花冥的弟弟,是我喜欢的人的弟弟! 我再次仰天哭啸,伸开双臂倒在床上,头痛欲裂地以手捂脸。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便用哀怨的声音“喂”了一声,对方却说“猜猜我是谁”。 泥玛,姐现在心情不好,竟然还有变态狂打电话来骚扰?! 正愁没地方撒火,于是噼里啪啦地就骂了起来: “你丫变态啊?!猜什么猜,我认识你吗?你爸妈没教过你,变态有害身体健康?你要是吃饱了没事干就打电话去警察局啊,让警察叔叔猜猜你是谁啊! “这样更刺激,更有趣,到时候你进去了还能包吃住……蒋你个头啊,你以为买了个资料,知道我有个叫蒋梦婷的朋友就可以骗到我?也不打听打听姐混哪里的……呵呵哒,你以为我听不出我姐妹的声音……” 我僵在那里半天,听对方说了N多只有我和蒋梦婷知道的秘密糗事,这才抓起包包就往外面跑。 我们约好在以前常去的电影院见面,一到那里,我满大堂地找她。 这臭丫头,还知道回来?!不就是去韩国整个容,竟然失踪这么久。等下见到她,绝对要好好地收拾她。 我双手插腰,焦急地四处张望。 影院人本来就多,还有人来拍我肩膀,声音娇弱地问:“小姐,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我看了她一眼,戴着个墨镜,长发披肩。天气都转凉了,还穿着短裙,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身材好。 “小姐,你在找人啊?就不能先讲礼貌地帮我指指路么?” 我心情本来就烦闷,不爽地送她一个干巴巴笑容:“小姐,长得美了不起啊?地球人都必须围着你转是不是?你病得不轻啊。” 女人的嘴角扬起,伸手取下墨镜冲我眨了眨眼睛。 泥玛,今天什么日子?净遇些变态?! 等等,这女人……是不是哪里见过?! 132.捡到宝了! 我当即露出淫.笑,双手直接袭上女人胸.部。 “这胸不错嘛,大爷摸摸看手感。” 女人憋着笑意,打开我的手:“别摸变形了,很贵的好不好?”说着伸手撩拨了一下长发,摆出一个模特的POSE,“怎么样?我美吗?” 我捂嘴笑,拼命点头,竖起大拇指,这身材,这浓眉大眼锥子脸,百分百大美女。 “那……美得自然吗?还看得出来我是谁吗?” “看不出来。”我一边摇头一边打算撩她裙底,“快给我看看你屁股上的那块胎记,我好确认一下你的真实身份。” 女人笑着躲开,双手插腰大有土匪回山的架势:“我蒋梦婷活着回来了!童可可,我想死你了!” “臭丫头!” 我笑骂着过去抱她,紧紧拥在一起,兴奋蹦跶了好半天。 我想起为她操过的那些心,扬起巴掌来就打在她的屁股上。 “你还知道回来呀你!只愿意发邮件报平安,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蒋梦婷捂着屁股跳开:“你动作轻点,这里面垫了东西呢,破了怎么办,很贵的!”说完,紧张地抚了把自己的翘臀,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我贼笑着凑过去,将她上下打量:“你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是真的?” 蒋梦婷朝旁边张望了一圈,搂过我就开始细数:“喏,发际线往前移了,打了美白针,一口全新烤瓷牙,开了眼角,拉了双眼皮,垫了鼻子,削了这两边的骨头,隆胸,隆臀,丰唇,还有……” “等等等等。” 我听着就觉得挺慎人的,实在不敢听下去,“光听这些,我就觉得够够的了。等我有了心理准备,你再告诉我那些血淋淋受罪的过程。” 蒋梦婷含泪笑出来:“所有的痛苦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我现在是全新的蒋梦婷,再也不会自卑的蒋梦婷。” 见蒋梦婷脸上那幸福的笑容,我也感同身受地笑了出来。 “瞧把你美的,果然是不一样了啊。” “走!我们先进去看场电影!等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蒋梦婷笑盈盈地搂着我就往里面走。 我点头,但突然意识到不对,“看什么呀?电影票都还没有买呢。” “买什么票呀,姐现在有脸卡。”蒋梦婷高高抬起下巴,风风火火地就拉着我往里面走。 后来,我才知道,蒋梦婷在回国的飞机上认识了这电影院的经理,非要让她有空来看电影,而且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一分钱也不用掏,最重要的是整个厅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完全是包场的节奏。 影片在放着…… 蒋梦婷和我在最中间的位置就坐,聊了各自的情况。 听完我这段时间的经历之后,蒋梦婷难以置信地摇头晃脑了半天。 而我机械化地往嘴里扔爆米花。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蒋梦婷担心地看着我,“天天面对着他,又不能说出来,很痛苦的。” 我无奈地回应:“合同都签了,我要是时间没满就走人,要赔一大笔钱的!” “也是,他可是六亲不认呢。”蒋梦婷打了个冷颤,然后极不明白地问,“可可,你到底喜欢他什么?我认识的童可可,可是非常理智,非常聪明的,你怎么会……” “别说了。”我脑袋耷拉下去,“我已经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她跟着叹口气:“行了,别讨厌自己了。这么多年了,你也只喜欢过冯生而已,现在重新喜欢上一个男人也算正常。 “更何况,那男人可是闪着金光,你只是和全天下大部分女人一样,有了非常正常的感觉而已。” “所以我再也不敢嘲笑那些女人,因为我也不过如此。” 她笑笑,凑过来:“那个……花锦怎么办?你想好了没有?” 提起这个,我更是头疼。 按着太阳穴说:“别提了,烦死我了,今年的运气真是太背了。” “傻子,你捡到宝了!”蒋梦婷推了把我的脑袋,“花家锦少爷喜欢你!要是换成其它人早就笑疯了,好不好?你看看你这不正常的反应,还亏我说你正常了呢。” “切。”我撇撇嘴,“我又不喜欢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蒋梦婷凑过来更是紧张:“你不应该不喜欢他的。按你的描述,这个花锦也是英俊又多金,和花冥是一个级别的吧?难道……他有什么怪癖?或者有什么病……他不会喜欢打人吧?” 噗,我听了笑。 蒋梦婷永远不会改变的,可能就是这和我臭味相投的想像力了吧? 我也伸手推了把她的头:“你想太多了。” “那还有什么问题?”她笑眯眯地重新凑过来,“不能和大少爷在一起,那就选择二少爷呗。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当然有问题。”我提高音量,“我又不喜欢他,干嘛要和他在一起?” 蒋梦婷翻了一个白眼:“他喜欢你不就行罗?!现在花家锦少爷喜欢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抓住机会。” 我严肃地看她,顿了顿说:“你现在变成美女了,思想是美女模式了?我们可以爱钱,可以有虚荣心,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这不是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嘛。” “这算哪门子好归宿?”我一脸正经,“你啊,以后不管多少有钱男人因为你这张漂亮脸蛋围着你,你得给我清醒着点!别变漂亮了以后就忘了本性。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好归宿,你可千万别出卖自己的感情去换取优越生活!不然,我绝对打你!” “是,知道了。”她连连点头,然后又问,“那……如果表白的人是花冥,你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和他在一起呢?” 我从未想过这种假设,此时此刻却没有了答案。 “当然是和他在一起,这还需要想吗?”蒋梦婷在那里急。 “我也不知道。可能……这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我对这种不可能发生的问题实在是想不出答案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面对锦少爷呢,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想了想,咬牙切齿地说:“不理他!奚落他!烦他!赶走他!总之,他敢来烦我,我就不理他,伤害他!” 蒋梦婷吸了口凉气:“亲爱的,你要不要这么残忍。你可别忘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听到这八个字,不由地愣了愣。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单方面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啊。所以,还是以德服人吧。”蒋梦婷拍了拍我的肩膀劝说,然后捧着自己的漂亮脸蛋,“哎呀,我真是太善良了,又漂亮又善良,这么完美该怎么办。”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仍在自恋的蒋梦婷,补刀说:“你笑容那么僵硬,还是装冰山美人吧。” 蒋梦婷白我一眼:“女人,收起你的嫉妒,谢谢。” 噗。 我笑着就伸手过去要捏她的鼻子…… “童可可!” …… 下午。 花锦从学校里出来,见到是我来接,表情又意外又憋着笑。 我倚在车边,见他嘴角带笑地走过来,立即申明说:“纯属公私分明。”说完,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他说要去练习室排练,我即刻发动了车子前往。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你这样绷着不难受?你平时的话可比我的多吧?” “你以为我愿意这种表情?”我白他一眼,“这都怪谁?这段时间里,我长皱纹的账统统算在你头上!” 花锦不生气,反而笑。 见此,我又赶紧声明:“我可没和你和好啊!别以为我是在和你活跃气氛,给你台阶下。” “你愿意和我说话,这不就是台阶么?”他完全不掩饰眼神里的高兴,“还以为你要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理我。还好。” 我余光扫他一眼,他这庆幸的小表情让我觉得莫名有些可怜。要不是因为蒋梦婷的那句话,我可能真的会很长时间不理他。 “我才没给你台阶下。”我找了一个理由,“姐的心智比你成熟!才不会因为这小点事,就生气。” “OK,你成熟,我幼稚。”花锦妥协地笑着耸肩,一副不与我计较的模样,“只要我们还能像之前那样就行。” “像之前那样?”我听到这话,抱着一丝幻想扭头看他,“你是不是突然开窍了?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傻事?我们是不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呀?” 他却是认真地回答:“我喜欢你,不会变。” 这样的话,听上去本该很感动。可是我却有一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冷静了会儿,我说:“那个……我们能不能进行一场成熟的对话?我们好好把……‘你喜欢我’这事,理清一下思绪。” “OK。” “那等你排练完吧,我们好好交谈一下。” “OK。” 到了练习室,疯子见到我就打趣说:“老大,你可是好久没有出现了,你也不怕我们偷懒啊?” “敢偷懒?!你不怕我催你还债?” 疯子马上退避三舍,“您老人家当没看见我啊,没看见。” 我笑了笑,然后和剪刀和阿华打招呼。 “我们刚才还在说,你会不会来呢。”阿华说。 133.喜欢我什么 “她本来是不打算出现的。”花锦放下背包,漫不经心地说。 “怎么呢?”剪刀好奇心大起,“你不是说要紧紧盯着我们一直到决赛么?” 我正欲解释,花锦又抢着说:“她不想理我呗,所以也懒管我们这个乐队了。” “为什么不想理你?你怎么她了?” “……” “没什么。”花锦轻松露出一个痞笑,“因为我表白说喜欢她,所以她杀我的心都有了。” 此话一出,练习室里马上炸开了锅。 花锦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我眼神想杀了他,他还给我厚脸皮地笑。 他笑得撩拨人心,而我也不能示弱,绝不能大惊小怪,只能绷着。 …… “老大,我和你说。我们锦爷啊可真的是个好小伙!这些年,那么多女人主动泡他,他都没乱搞过。” “是啊,锦爷很难得喜欢一个人。” “我来说,我来说。” …… 他们争先恐后说着花锦的好处,而我被他们团团围住,赶紧喊了一声“打住”,然后用眼神示意花锦过来搞定他这三个好兄弟。 花锦耸肩:“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优秀,他们绝对没有偏私。”说完,就过去摆弄他的贝斯。 我哭笑不得,还可以再嚣张一点么? 练习结束,阿华他们识相先行离开。 花锦和我正好展开了一场“成熟”的对话。 在沙发上相对而坐,我们像是谈判似的,表情都非常严肃。 “你喜欢我什么?”我率先问。 “不知道。”花锦答得很直接。 “你以前喜欢过人么?” “没有。”他还是这样答。 “你连人都没喜欢过,现在却说喜欢我?”我觉得这挺不符合逻辑的。 “谁规定,没有喜欢过别人,就不可以喜欢别人?”他面不改色。 “当然不可以。”我睁大了眼睛,“你都没喜欢过别人,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你怎么就确定喜欢我了呢?” “你这个逻辑不成立。喜欢异性是每个人天生具备的行为能力,根本不需要学习和实践。” 我愣了愣,觉得他说得好像很对。 “等等,你说你以前没喜欢过人?你不是喜欢许美吗?这个对话可是建立在真诚之上,你必须说实话。” “许美一直是我好友。”花锦语气带着埋怨,“是你一厢情愿要把我和她扯上特殊关系。现在,真相大白,你是不是该先向我道歉?” “这个先放一放。”我必须掌握主动权,“我们先来分析一下你喜欢我的原因,这样更有利于我们解决这个难题。” “我喜欢你,竟然是个难题?!”他一脸想笑的表情,但还是妥协地说,“Fine,那就分析分析呗,我早就细想过了,正好和你分享一下。” 早就细想过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细想这些的? 我怔了怔,然后说:“你喜欢我,肯定是受到某一种心理的驱使。是因为我和你认识的那些规规矩矩的上流小姐不一样,所以你觉得我有点与众不同?” “嗯。你是和她们不一样。”他大方承认,“我身边的女孩子们,要不就是现实冷酷的刁蛮公主,要不就是没什么人性的自私势利鬼,当然也有像许美那样有修养有气质的大家闺秀,的确是和你不一样。” 我本想点头,却慢半拍地愣了愣。 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指我没有修养,没有气质? “所以啊,你喜欢我,纯粹是因为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这种心理叫做‘猎奇’‘贪新鲜’,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喜欢’。” “‘猎奇’应该猎一些‘优秀的奇’吧?就算是‘贪新鲜’也应该是‘贪’那种倾国倾城的女人吧?论长相身材,你和倾国倾城沾边吗?哪怕是性感妩媚也行啊?” 花锦淡定自若地反问,然后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细数,“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和举止,粗鲁、浮夸、不计后果、神经病、专惹麻烦、屡教不改……” “……” “可以了。”我听不下去地制止了他,平静地还了一刀说,“把我剖析得如此真实准确,竟然还说喜欢我,你也是神经病。” 他扯了扯嘴角:“所以,你以为我说‘我喜欢你’是件很轻松的事儿?” 这一刻,我真想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那……还真是为难你了?!” “我的意思是,就不要浪费时间来探讨,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了。”他把话题重新拉上正轨,“我是花锦,不是那些个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的公子哥! “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我早就理清楚了,也坦然地接受了。你不要怀疑我的智商,好不好?” “好。”我也不扭捏,欣然认同,然后紧接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移情别恋呢?” 闻言,他皱了皱眉头:“我像是下一秒就会移情别恋的人吗?你对我的评价,会不会也太低了一点?” “这不是针对你的评价。”我纠正,“而是……男人这种动物的生理和心理构造都比较特殊,喜欢一个人总不会持续地太久。难道,你敢说这辈子都只喜欢我?” 面对我的犀利质问,花锦愣了愣,以示自己在思考,然后面不改色地答:“当然不敢。” “你看吧!”我像是抓住他把柄似地兴奋站起来,“这就是你一时兴起而已,随时都会发生改变!所以,反正都是会变的,何不现在就及时终止呢?你说呢?” 说完,我就用极其殷切的目光朝他看了过去。 这货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不紧不慢答:“按你这么说,人总是要死的,干嘛还要每天吃饭?!” 噗。 我真想一口老血喷在他的脸上。 然后……竟然哑口无言地坐回到沙发上。 “是,我是不敢保证这辈子只喜欢你。”他继续缓缓地说,“但是此时此刻,我是喜欢你的,这是事实。也许,我会有改变的那一天,但现在这个事实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发生任何改变。” “好。” 我露出凶残的目光,“是你逼我的。我……”我酝酿了会儿,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行了,你说不出口,我帮你说。”他却是一副无坚不摧的阵势,“你不喜欢我,让我别再痴心妄想了。又或者,你不喜欢我,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和花冥一样优秀。” 我怔了怔。 他表情强硬,但有些受伤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不准心软!千万不要心软! 我清了清嗓音,故作冷酷地说:“你既然有自知之明,与其给你希望拖拖拉拉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然后,我就等着他回话。 “行,你的态度已表明了。”他无所谓地耸肩,“接下来我要怎么样,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什么叫与我无关?!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通吗?! 我皱着眉头:“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继续喜欢你罗。”他理直气壮地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那我们俩在这儿废话半天,意义何在?” 他笑笑:“你有那么多不喜欢我的理由,但是我暂时想不到不喜欢你的理由。” 泥玛…… 我真不知自己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 “看你这表情。我觉得你的防线正在出现缺口。”他感觉却突然良好。 我叹气,郑重说:“花锦,我真的不会喜欢你的。” “这么肯定?”花锦扯扯嘴角,凑近,把我盯牢,“我看……不一定吧。” 我被他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举双手投降,一副求饶的表情:“算我拜托你,我喜欢的人是花冥,你不是知道的?” 都听到这种话了,他却还是不以为然地笑笑:“没关系,我会让你不再喜欢他的,我会把你抢过来的。” “我不是东西,抢什么抢啊?” “你的确不是东西。”花锦嘴角漾起坏笑。 我…… “可是,谁让我喜欢呢。我喜欢的,没人能抢得过我。” “……” “我不喜欢金发的,更不喜欢你这种款型的。感情勉强不来的。” “没关系,头发染回来就行。外在的东西,多看看就顺眼了。” “我不接受姐弟恋的。” “才几岁而已,算不上是姐弟恋吧?我又不嫌你老。” 我…… 我翻了一个白眼,这花锦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的节奏! “别再挣扎了。”不一会儿,花锦就洋洋得意说,“你是改变不了‘我喜欢你’这个事实的,还是乖乖像我一样,接受吧。” 我咽了咽口水,这属于‘威胁’吗? 待花锦走向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提高音量宣布:“童可可,做好心理准备吧!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快点跟出来,别一个人在那儿得意太久。” 我石化在那里…… 需要得意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可为什么我想哭?!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忙于月月画展的事。奇怪的是……花冥完全没提过花锦的事,还特意安排了一个专门操办画展的小团队协助我。 我在郊外一处场馆考察现场的时候,蒋梦婷提着饮料就来找我了,顺便说她要去参加平面模特的面试。 我对此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只叮嘱她要进那个圈子的话,一定要坚守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我们在场馆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打算说会儿话,就已经有几波男孩过来大送殷勤,要蒋梦婷的电话号码。 蒋梦婷乐在其中,我在旁边不得不感叹,美貌果然是极好的。 “等我红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蒋梦婷也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畅想。 134.喜欢人还这么嚣张 “那还用说。”我朝她抛抛眉眼,“姐的未来就靠你了。” 我们正笑得开心,不料远远就看见花冥带着张杰生突然到来,明显就是来监督进展的。 蒋梦婷看到花冥,条件反射躲到我身后。“妈呀,大魔王来了。” 我十分想笑,就算是模样变了,该怕的人还是照样怕嘛。 我把蒋梦婷身子拉正:“你怕什么?你现在这样,他才不认识你呢。” “是喔。”蒋梦婷整理了一下仪容,把胸挺了起来然后笑说,“不如我去勾引一下他?好让你断了对他的非份之想?” 我一记铁砂掌拍在她胸上:“少来!你给我离他远一点啊,要不然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 蒋梦婷揉着胸瞪我:“你轻点行不行?很贵的。” 我回瞪她,起身快步去迎接花冥,可花冥一副扑克脸,全程只是问了许多公事上的事情。 他平时也几乎是这副样子,可我今天却觉着特别不舒服。自从那天早餐之后,他就没有和我说过话,就连质问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 这让我那该死的直觉,怎么不反应强烈?! “亲爱的我先走了。”这时,蒋梦婷走过来和我告别,然后朝花冥抛了个媚眼说着“拜拜”,就扭着小蛮腰离开了。 那夸张的模样,真是风骚得有些过了头。 花冥脸上是风平浪静,我却难堪地笑:“呵呵,我朋友,习惯性放电,请无视。” 显然,花冥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冷着脸说:“写个进展报告给我。” 我点头,条件反射一直打量他脸色,然后实在按捺不住问,“那个……那天早上的事,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应该要问你什么?”他反问,想也不想。 这世上有一种人,只要用他的冰冷对你,就足够让你受到一万点的伤害。 我不禁觉得胸口发闷,却只能是更加尴尬地笑。 “那……那没什么了。我还以为……” 还没有等我说完,花冥就沉着脸,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 我愣在原地目送他,直觉他分明就是生气的。 当你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个眼神,一个皱眉的动作都会变成锋利的利刃。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 晚上,我回到宿舍门口。 本来是精神涣散,却被突然蹦出来的人影吓得回了魂。 是花锦,只不过此花锦非彼花锦。他竟然把自己的金发染回了黑色,并剪短了些。 他双手插袋,依在门边,伸手撩了把头发,歪起嘴角冲我笑,紧接着咧出舌头…… 老天,他把舌环也给取了。 我看着他这短发的造型,清爽又帅气,黑色头发显得他五官轮廓更加深刻。没了金发之后,本该是大好青年的气质,却无故助长了另外一种妖孽的感觉。 说是没有被这股妖气吸引,有点自欺欺人了。 我坦荡露出一个笑,将他上下打量,赞赏说:“原来,你还可以更帅啊。” 他得意地睁大眼睛:“这么快就喜欢上我了?” 我镇定自若地看着他:“我只是用成熟的态度,纯粹夸夸你而已,真没其它的意思。” “只是夸夸而已。”他在那儿原来如此地点头,并没有影响他十分良好的感觉,“夸夸也行啊,也算是不错的开始。” 噗,是谁说我脸皮厚的?眼前这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灵机一动,我摸着下巴就有所图谋地瞄向他。 “花锦同学,你竟然为了我换发型,还真有点小感动呢。是不是……只要是我希望的,你都愿意去做?” 花锦重心往后倾,脸上写着防备。 “这样吧。”我说着搭过他的肩膀,“我特别喜欢成绩好,智商高的那种类型。你什么时候能考到全校第一,我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个机会。如何?”说完,还冲他抖了几下眉毛。 沉默十多秒…… 只见花锦皮笑肉不笑,眯起眼睛来回:“童可可,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不过,还是先清醒清醒吧,你以为在拍电影呢? “我再是喜欢你,也还是有大脑的!全校第一,才考虑给个机会?你这个饼画得也太坑人了吧?” 我板起脸来……说好的感情让人冲昏头脑呢? 下秒,我的铁砂常就打在他胳膊上,狠狠瞪他:“那你还说喜欢我?” 花锦呼痛捂着胳膊,理直气壮:“我是喜欢你,可不是脑子进水!再说,你有美到让我脑子进水的程度吗?你平时不照镜子的?” 泥玛……这什么态度?! 我干笑了两声:“又不是我求你喜欢我的,喜欢人还这么嚣张?!” “这就是我花锦喜欢人的方式,绝对不卑躬屈膝!” “呵呵。” 我送他这两个字,转身就走。 “喂,明天乐队争十强,你去不去现场?” “票都买好了,我才不会浪费钱呢。” …… 翌日一大早,花锦就载着我去接了阿华他们,一起向电视台出发。 整个白天,他们都在进行采排准备,我也跟着紧张督促他们今晚比赛用的服装和化妆。 我忙得是焦头烂额,让蒋梦婷赶过来帮忙,却迟迟不见这货出现。还好许美做完家教就赶了过来,帮着我一起做后勤。 晚上的比赛进行得一波三折,不过最终还是以人气第三的成绩进入了下一轮十进五的比赛。见到台下观众因为乐队的表演而疯狂不已,我和许美在台下也有一种满足感。 “她们喉咙不疼么?”我塞着耳洞,觉得那些尖叫声还是挺恐怖的。 “在这个地方看花锦,是不是有一种心动的感觉?”许美笑笑,然后突然问我。 我愣了愣:“这么帅的主唱,当然很有杀伤力了。” 然后,许美笑着用胳膊蹭我:“别装了,花锦都和我说了,他都向你表白了。” “他的嘴巴怎么这么快?” 我简直是没想到。 许美捂嘴笑出来。 “看来女人的直觉果然很准啊,我就知道花锦是喜欢你的。” 我扭过头去看她,觉得许美这没事人儿似的表现有点不太正常。 “你……不失望?不难过?” 许美愣了几秒,然后笑着说:“你不会以为我和花锦有什么吧?我和他真的只是好朋友,这下……真相大白了吧?” 我对此可真是笑不出来了,叹了口气说:“本来还巴望着你指着我的鼻子说,花锦是你的呢!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能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 许美听了忍俊不禁:“对不起,爱莫难助,你还是不要反抗,接受我好朋友的表白吧。我以人格担保,他绝对会是一个好男朋友。” “你拿祖宗担保也没用啊。”我叹口气,撇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知道,你喜欢花冥嘛。” 我瞪大眼睛。 “这个,他都给我抖落出来了?” 许美耸耸肩:“好朋友之间没秘密的。” 老天。 我还真想冲上台去,把那个大嘴巴给揪下台爆打一顿。 “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说,都乐意奉陪。我去一下卫生间。”许美笑着拍拍我肩膀,才起身,却僵住。 我顺势看过去,原来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藏于观众席里。 被我们发现,许俊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许美追了去,我也紧随其后。 追到走廊处,两人面对面站着,紧接着许美给了许俊一个拥抱。 庆幸的是,我从许俊脸上看见了释然的笑。 …… 后台化妆室。 花锦见到和我们一起敲门而入的许俊,完完全全愣在了那里。 “表现不错。”许俊脸上没什么笑容,神情极不自然地走过去,“你还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花锦的眼神有些飘忽,没回话。我在旁边看着真着急。 “你……你以前不是说过……”他终于开口,带着点尴尬,“像我们这样的孩子,在命运必须按固定轨道进行之前,一定要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 “没想到将它实施的人,反而是你。” “你也可以。” 许俊笑笑:“我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很多时候,已是身不由己。” 花锦眼中闪过一丝沉重。 见他如此,许俊笑笑:“其实我来,是想和你说……谢谢。” 花锦不明白。 “我爸的超市接了几单大客户,批发的利润比零售的利润多了很多。不用查也知道,这是有人特意在帮忙。愿意这样帮忙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花锦了。”许俊缓缓地说着,语气里带着感激。 好半天,花锦才说:“如果真是我做的,也是应该的,是我欠你的。” 许俊沉默了片刻,释然地笑了:“你不欠我什么。我只是……没有地方宣泄,所以……” 听到许俊这样说,花锦的眼里红了起来,好似这么多年的压抑,倾刻间化作了虚无。 他露出一个谅解的笑容,和许俊一抱解恩仇。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们说着同样的话,不约而同地笑出来。 …… 比赛结束后,我们一行六个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以示庆祝,然后又去了KTV,气氛好不热闹。 在一片闹腾中,花锦和许俊却并肩而坐,一直在说悄悄话。 我实在看不下去,跳到他们中间吵闹。 “喂,你们俩悄悄地在这里搞基,太自私了!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聊天可耻,该你唱歌了!”同时,疯子闹着把许俊逮了过去,把话筒塞进了他的手里。 “喏,这杯我敬你。”我顺势坐下,对花锦举起酒杯。 花锦笑笑,碰杯之后说:“你给我喝一口就行了啊,我可不想再背你回去!” 135.气我?! “我要开车,这是果汁,不是酒。”我白他一眼,“况且,我才不会让你再背呢。你现在可是别有所图的。” 花锦哑口,然后看着我,特别苦涩的笑。 我本想逃,没想到他却一把搂过我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谢了。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 于是乎,其它人不约而同地尖叫嚎叫。 我立即脸红地挣开,大声澄清:“哥们,好哥们而已。” “切。”众人一同喊了出来,“还是快点答应锦爷交往吧!” 花锦当然乐呵呵直竖大拇指,而我简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简直就是和花锦一个鼻孔出气。 “你看,我们在一起是众望所归。”花锦像个坏小孩一样笑。 我皮笑肉不笑,懒得和他计较,想起来,小声说:“说正经的,许俊家得到帮助肯定是花冥安排的。你要感激的话,就去感激他吧。” 花锦不乐意地撇撇嘴,小声嘀咕说:“我是不会向情敌说感激的。” 泥玛,有异性没亲情?! 我正想出言教训,姗姗来迟的蒋梦婷忽然推门而入。 蒋梦婷一进来就像花蝴蝶似地打招呼,我只有跟在她屁股后面一一做介绍。 这样的大美女出现,让气氛立即更加热闹起来。 最后,我带着蒋梦婷到花锦面前。“我闺蜜,蒋梦婷。他是花锦。” 而花锦礼貌地点头示意,蒋梦婷则惊为天人地露出了仰慕神情。 又发春了,发春了! 我拉她到一边坐下,她就和我咬耳朵:“死丫头,这么帅的男人,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用眼神示意她声音小点:“你给我淡定点,别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既然你不喜欢他,就让给我吧!”她贼笑着抱住我,“我帮你把他给收了,就地正法!” 我睁大了眼睛…… “蒋梦婷,你想干什么?你最近‘发骚’得可太严重了啊!花锦可不行。” 蒋梦婷妩媚地把长发撩到肩侧,漂亮的眼睛冲我挤了挤:“我好心想帮你摆脱大.麻烦啊,看我的。” “等……” 我才说第一个字,疯子就过来拉我唱歌。我是推也不掉,只能看着蒋梦婷真挪去花锦身边,翘起性感长腿展现着她的S曲线,娇滴滴的……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我根本无心嗨歌,余光不停往那边扫。 花锦微笑,还与她对饮?! 再看蒋梦婷妖精般的眼神……简直就是想‘霸王’硬上弓。 下秒,蒋梦婷就已经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手搭上花锦肩膀,红唇好似马上就要贴上去…… 我脑子里“翁”地一声,抱着话筒甩开疯子,立即冲到他们面前,对着话筒大喊:“放开这个汉子,让我来!” 音乐骤然停止,夹着话筒的颤音,“来”这个音,长时间回荡在安静的包间里。 我秒变蜡像。 因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 我童可可终于按捺不住,勇敢地宣告主权?为了男人不惜和闺蜜当场翻脸? 苍天知道,我只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保护花锦这个小鲜肉而已,真的一点私人感情都没有掺杂。 多么痛的领悟……我现在极度想唱这首歌,然后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机智如我。 “放开那个汉子。”我脑回路转了回来,“让我来……和你搞基!蒋梦婷,其实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真的。” 我煞有其事地说着,可他们表情还是石化,一副不愿给我台阶下的样子。 “你们不会歧视我吧?感情嘛,没有对和错嘛。你们……好歹也说点什么啊?”我干巴巴地笑。 终于,蒋梦婷噗笑出来,歪倒在沙发上。 花锦则环起双臂,眉眼尽是得意的笑:“你的爱意我收到了,下次绝不和其它美女有过于亲密的行为!不过,这么霸气的宣告,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你好样的!”说完,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我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后来我才知道,蒋梦婷过去花锦旁边问他要不要合唱一首歌,而花锦直接就说‘你脱光了,我也对你不感兴趣’。 惹得蒋梦婷后面一直说,花锦是个可靠的男人。 送完蒋梦婷,我开着车返回花家,一路上都当没事发生过似的。 花锦坐在副驾上,却自顾自地笑出来。 我一听这个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你笑什么?喝多拉?” 花锦单手撑着脑袋,继续笑:“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我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 我眯着眼睛朝他瞪过去,脑子里已经有了想同归于尽的念头。 “行行行,女孩子爱面子,我不再提就是了。”他更是得意地耸肩,“放心,我会继续追求你的了,好让你挽回点面子。”说完,他笑得更加过份。 我简直就是无言以对,反正解释等于掩饰。 “你就高兴吧。”我破罐子破摔地摇头晃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那么干纯属出于朋友义气。” 紧接着,花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你的智商,也难怪会以为……我会被你的好闺蜜怎么样。关于这个,我还真是挺相信你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谢谢你对我的相信喔。” 花锦只笑不语,继续在那儿偷笑。 …… 终于能回房间休息,我突然想起来,就去敲了根叔的房间门。从根叔口里证实了,帮助许俊家的人就是花冥,全程都是根叔去操办的。 我晃到自己房间门口,还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给花冥,道了声谢。 结果,花冥竟然回了短信,让我过去。 我走进花冥房间时,他正抬着酒杯立在窗边,身上的正装还没有脱去,看样子也是才回来不久。 “老板。”我轻声唤他,然后走了过去。 花冥没有回头看我,抬起酒杯来饮了一大口。 大晚上的还喝酒?我蹙眉猜想,估计他这会心情并不好。 再往前走了几步,我轻声说:“谢谢你为许俊家做的事啊,许俊和花锦言归于好了……这都……” 我话才说到一半,花冥就已经快步冲了过来。 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怒气。 “我做了什么,要你这番感谢?”他沉着声音问。 我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逼自己不回避他的目光凌视,镇定地回说:“根叔都告诉我了,你帮了许家,让他们家的超市接到了大客户。他们的生活会跟着好起来,这多亏你的帮助。” 花冥忽地垂下眸子,却是冷冷一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明白了。 “我帮我的弟弟,来道谢的人却是你。” “……” “你到底在气什么?”我没能忍住,这段时间避而不见也不谈就已经够让人郁闷的了。 “气花锦那天顶撞你?还是……在气我?” 我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最坏的打算。 他抬起头来看我,眉头轻皱的样子都带着鄙夷。“我气你?”他表达着可笑。 我拧了拧眉头:“你气我就直接说出来,不要使用冷暴力。我要是有什么地方招惹了你,请你直截了当说出来。” 花冥眼神更加冰冷地看着我,脊背慢慢挺得更直了些,单手插.进裤袋里,更加阴沉地审视着我。 就好像……我在自寻‘死路’。 “就是因为那天早上,花锦说喜欢我?”我挑明。 “你可以离开了。”花冥当即就命令,转身将酒杯往旁边吧台上一放。 我没有乖乖就范,不依不饶地跟过去,毫不畏惧:“你觉得是我勾引了你弟弟?你觉得我利用你的信任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觉得……” 花冥立马就发了火,指着门口就吼:“出去。” “你觉得我是有计划有目的,让花锦喜欢上我的。”我同时也朝他吼了回去,“是不是?!” 房间里瞬间死寂无声。 他嘴唇闭得很紧,一个字也不吐。 我想在他脸上寻找,哪怕是一个微表情……哪怕是真的生气,真的误会了我……也说明我还有机会解释…… 可是他就像是铜墙铁壁,让我的心……寒到生疼。 此时此刻,我只不过是他雇佣的一个员工。他旨在表达,他根本不屑于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 更别提‘在意’! 会有这种想法的我,就真的很可笑了。 …… 这时,门被推开,花锦走了进来。 我赶忙将脸撇向一边,慌忙掩藏。 花锦走过来,声音清冷地唤了一声“大哥”,然后对我说,“你别高估自己了,你哪有那么高的智商勾引我!我大哥没有这个意思。你先回房间吧。” “……” 无所谓了。 我本来就不过只是个员工。 这样想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才走到电梯门口,我又不得不返回去。我可不想因为我,他们两个再发生什么不愉快。 到房门,果然听见他们俩说话。 “我不希望童可可不开心,无论你的想法是什么,我都会告诉她,没有这回事。”花锦说。 “你是真心的?”花冥问。 “真心的。” “你知道什么是真心?”花冥对此表示怀疑。 136.能捞多少捞多少 花锦笑笑:“我有很多地方不如你,但自信比你更懂什么是真心。你从不愿对任何人敞开心扉,更没有资格和我论什么是真心。” 这话虽然残忍,但在我听来,真的很解气。 “若你要发火,就冲我来。”花锦又说,“她不该因为我的喜欢,承受任何人的责难。你了解我的,我一但认定了什么就会百分百地付出,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我愣在门口,心里面没有感动是假的。 “希望你不要以为这是我抗衡你的方式。”接下来,花锦又强调,“很久以前我就不再以抗衡你来吸引这个家的注意了! “你优秀,是你的人生。而我是花锦,不是你,也成为不了你。我只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你心里面知道这个事实。”花冥声音依然冷着。 “大哥,你知道我从你的身上唯一学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花冥沉默。 “只要足够优秀就可以逃离这座城堡。只有不依靠任何人,我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名字,而不永远只能是花家锦少爷。你能做到,我也可以做到,我也会逃出去的。” 然后就听见花冥淡淡的笑声。 “我要感谢你,让这个叫童可可的女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因为她,我才想要逃离这里。我知道,不逃出这里我就永远不可能拥有她。所以,我会做到的。” “我更希望你的斗智不是因为一个女人。”花冥说。 “哼。”花锦笑了,“我更希望,以后你出手阻止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这个女人。” …… 早上。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展馆工作,最后再确认一遍月月画展的作品名单。 “OK,应该都没有问题了。” “童小姐,这幅画还没有名字。是不是应该有名字比较好呢?”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提出问题来。 投影上面,是月月为我画的那幅肖像,的确一直没有命名。 我看着画中笑得那么陶醉的自己,想着月月当时笑我,不由笑了出来。 “童小姐,这是你的肖像画,我觉得作者本人肯定很愿意让你来取这个名字。” 我笑笑:“我语文成绩向来一般般,总不能直接就叫我的名字吧?那样也太不含蓄了。” “就叫我的微笑,也挺有意思的。就像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其中一个打趣说。 “别闹了。”我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然后思索了会儿,有些难掩伤感地说,“不如就叫‘秘密’吧,这是属于我的‘秘密’,我和作者本人的‘秘密’,永远也不会让那个人知道的‘秘密’。” …… 中午的时候,我被蒋梦婷抓到市中心的某五星酒店咖啡厅当陪客。 蒋梦婷被一个号称星探的男子邀约来这里喝咖啡。她怕这男子不怀好意,所以就让我来帮分析分析。 见面之后,蒋梦婷和这星探相谈甚欢。 还好,我让胖子查了这星探的底细,不是骗子,还算是放了点心。 喝完咖啡,蒋梦婷送星探出去,我则在原地等她。 只是没想到,这世界小到让人吐血,竟然又遇上了蔡琳这冤家。 我撇撇嘴,她可以不要来招惹吗? “前几天听冯生说,在方芳的Party上遇到你了。”蔡琳毫不客气地坐下,趾高气昂地搭腔,“没想到,我这么快又遇上你。” 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冯生回去后肯定把遭遇哭诉了一番。 我干巴巴地笑笑,回:“我们随便打声招呼就好,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蔡琳露出一个笑容,看上去根本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话题呢?”她说着将手包放在了桌上,看样子是打算长聊下去,“再次见到我的未婚夫,你的初恋男友冯生,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吧?” 我略感疲惫地叹了口气:“冯生是镶了金,还是镶了钻石?我有什么好不甘心的?这种妈宝,不用猜也知道现在是升级成老婆奴了,送给我我都懒得要。 “对了,你和你婆婆没有因为争宠打起来吗?啧啧,以你这种智商,斗得过他妈吗?要不要,我提点提点你?” 蔡琳一时间被说地哑口无言,只好心虚地说:“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未来婆婆对我可好了。” “是吗?那恭喜你了,一定要幸福哟。” “也难怪你现在不稀罕冯生了。”蔡琳露出一个阴笑还击,“听说,你钓到金龟婿了?” 我愣了愣,淡定回她一个笑:“关你什么事?” “我们怎么说也是同学,当然是忍不住替你高兴了。”她笑得一点也不真诚,反而尽是讥讽,“以前啊,不管我婆婆怎么诋毁你,说你是为了钱才勾引冯生之类的,我都不是很认同。我一直相信,你那时是真心喜欢冯生,绝不是那种一心想攀高枝的女生。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笑得更是得意,“不过这很正常,能攀到像花家少爷那样的高枝,也算是你有点本事。 “只不过……不知道人家贪新鲜的劲儿什么时候会过呢?趁着能捞的时候你就多捞点,也算是改善生活了。你说是不是?” 我面无表情地听完这番羞辱。要对付这样的人,失控发火才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恶人只有“恶人”来磨。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应该是白为我操心了。你以为我我攀高枝,想得到的只是改善生活,能捞多少捞多少?” 果然,蔡琳愣住。 “女人嘛,都是想要爱情和金钱兼得。”我继续缓缓地说,“你心里面比任何人都清楚,冯生到底对你有几分真心。你们的结合,和利益挂勾的成分应该是比爱情的成分多吧?” “童可可,你到底什么意思?”她怒视着我,“像你这样为了钱攀高枝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还和我论什么爱情?” “生气了?”我笑笑,“不好意思,不是你想讨论讨论的么?没想到,结果却让你不高兴了。” “别以为你攀上了花家少爷,就可以骑到我头上。”她终于装不了淡然,愤愤然指着我就骂,“你也得意不了多久,我等着看你有什么下场!” “哼。”我偏要笑得更加漂亮,“那你可要等很久了!花锦现在被我攥在手心里,稳稳的。不管我怎么赶他走,他都还是要粘着我! “你应该理解的,得不到的东西就会一直想要得到。等我顺利变成花家少奶奶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到时候,你再来看我得意的样子,也不迟。” “你……” “对了,冯生有没有和你哭诉,在Party上,锦少爷因为太在意我了,所以让他难堪得非常下不来台。记得替我向他说‘不好意思’喔,这个我也控制不了的,谁要他实在是太喜欢我了呢。” “童可可……你……” 蔡琳噌地站起来就准备发飙。 她没想到,蒋梦婷正巧返回来,抬起桌上咖啡就往她脸上泼。 只见她发出一声惊叫愣在原地,惊恐地摸着脸以为毁容了。 “快滚吧。”蒋梦婷瞪大了眼睛轰她,“再不滚的话,我可要……”说着,她又抬起了我面前的咖啡。 蔡琳鬼叫着在原地蹦跶了会儿,拿过包包来就落荒而逃,“你们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慢走不送!”蒋梦婷笑呵呵地目送她离开。 其实,我也有点看傻了。这种事,放以前都是我做的。 “亲爱的,你除了变漂亮了,还变粗暴了。”我说。 “这就叫做自信!”蒋梦婷双手插腰得瑟了一会儿,拉起我就说,“走吧,陪我逛街去。” 我无奈笑笑:“不行,我还要工作呢”才背包迈步,我就不得不傻住。 蒋梦婷还在那儿奇怪问我怎么了。 因为我看见不远处的那一桌,竟然坐着张杰生。他也正用一幅十分尴尬的眼神看着我。 而那个背对着我的身影,不用过去确认,也知道是谁。 他们也在这里?是不是说明方才我说的话,他们也隐约听见了? “妈呀。”蒋梦婷终于也意识过来,“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只见花冥缓缓起身,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我愣在原地,心里面像打翻了几千几万味的瓶,根本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滋味。 不过是一场戏,他一定会理解的。 我这样安慰自己。 下秒,却眼眶又热又疼,只能狠狠咬着嘴唇边不放,双手紧握成拳。 不,他不会理解的。因为在他心里,我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 出了酒店大门回去工作之后,我失魂落魄了整整一个下午。 发了短信给花锦,让他自行回家,因为我要晚一些回家。 晚上。 我在展馆忙到最后,刚准备动身返回花家,却见欧阳娜娜突然出现,明显就是来找我的样子。 呵,今天真是特别的日子,一个接着一个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走过去没什么好情绪地问:“什么事?” 于是乎,我和她在这空气怡人的夜色里并肩而行,气氛比面对面坐着还要奇怪。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平静开口。 137.离开 欧阳娜娜站住,冷冷问:“童可可,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听到这个,我更多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以前扮小.三、扮正室,都是我问别人这句话……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我站正看她,反问:“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样。” “花锦喜欢你,他们兄弟俩因为你产生了不愉快。”欧阳娜娜的语气保持着高高在上,定定盯着我,“这本不是我现在该插手的事情。 “但我不愿阿冥身边有任何不开心的事,所以来问问你想要什么。解决问题,从根本上下手会更有效率。你说是不是?” 我自嘲地笑,然后就破罐子破摔了。 “我还能想要什么?我就是想要花锦死心踏地被攥在手心里,为了我不惜和所有人作对。他们兄弟俩闹越僵,我就越有成就感。” 欧阳娜娜一直都是面不改色。 “你可以开始骂了。”我示意,“我洗耳恭听。”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花冥。” 我毫无准备,她就开门见山摊了牌。 这种场面,说不尴尬是骗人的,但我只能硬撑着。 “你不用否认了。”她又是面无表情地开口,正室气场十足,“也是时候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女人的直觉有时真的很可怕。还记得那时,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以后和花冥保持距离。” 事已至此,我不打算再逃避,坦然说:“我心里清楚得很,没打算抢什么,也没打算伤害任何人。” 欧阳娜娜轻笑了一声:“你有了这个想法,就已经埋下了破坏的种子。” “……” 这让我说什么,怎么说都好像是矮了几个头。 “你选择偷偷喜欢,就不该让任何人看出来。”她眼神越发冰冷,“我看出来了,只是对你产生敌意。但花锦看出来了的结果,就是把他大哥当作敌人,更坚定了要把你夺到身边的欲望。” “不。”我坚定地回应,“花锦并不是为了怄气。”这一点,我是相信他的。 欧阳娜娜对此不以为然,笑笑:“你现在一定很享受?” “享受?” “你让花锦喜欢你,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又在阿冥身边,享受着偷偷喜欢他的那种感觉。”她环起手来,“不过,花锦喜欢你,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满足吧?这是一种报复的心态?用花锦对你的喜欢和追逐,来填补你在阿冥身上得不到的回应。” 噗,说得我这么变态扭曲! 我也是服自己,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欧阳娜娜,到底是我变态,还是你思想太阴暗?”我不客气地问。 “我的思想如何不重要。关键是阿冥知道后,会不会像这样想?” 我愣了愣。“他不会的。”我随即用肯定的口吻回,“他会觉得我是虚荣,但绝不会这样想我。” 欧阳娜娜也笑了,笑得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根本不了解花冥。在他的世界里,人性本恶。要不然,他的接触障碍因何而来?” 我怔了怔。 “不,他只是过于保护自己。”我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坚持,“他内心还是愿意相信别人的。他相信过我,我感受过他的善意。” “就是因为曾经选择相信你,所以他现在的情绪很糟糕。”她的眼神全是责备,“他想要相信你,从未对花锦有过任何企图。可是他的理智却不肯轻易放过。” “……” 我承认,她这句话有打击到我。 这让我不得不再次想起中午的时候,他无视的离开。 这样想来,他应该是百分百确认……我就是有企图的了。 呵,那还真是好极了,他再也不用徘徊在相信和怀疑之间了。 我笑笑,叹口气:“那你可以放心了。他现在现在应该彻底相信我是对花锦有企图有预谋的,这都是我攀高枝的把戏。” “如果他只是觉得你是万千虚荣女人中的一个,那还好。但是……”她故意停顿,“他知道你喜欢他,又会怎么想?难道不会想得更深?更阴暗?” 我再一次怔住,手心渐握成拳。 我宁愿他永远当我是个虚荣的坏女人,但我真的没有一丁点想利用花锦的想法! 我清楚,欧阳娜娜是抓住了我的这个要害,想逼我退。 “你想让我怎么办?”我直截了当。 “离开,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她也直接。 “离开?”我愣了一下,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只是一直列为合同到期后的事情。 “我知道你有合同在身,你要支付的违约金,我会帮你承担。” “……” “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答应过花冥,不会放弃帮助花锦。”我如实地说,“现在,花锦刚刚找回自己的人生目标,正是充满了动力的时候,我不想带给他任何打击。” “你也喜欢花锦?” “不,我当他是好朋友。”我摇了摇头,“我突然离开的话,他会无心比赛。” “这都是你的借口。”欧阳娜娜显出一丝丝急躁,“你就是不想离开花家,不想离开阿冥。” “你不用激动,也不用着急。”我觉得心好累,叹了口气说,“我会离开的,但是会以我自己的方式。 “你不是电视剧里的正宫娘娘,我也不是懦弱女主角,我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选择什么也不管地落荒而逃。 “所以,我会离开的,会比原本计划地更提前一些。但是,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再离开。花锦顺利地完成比赛,这是我现在最看重的东西。” 欧阳娜娜没有再说什么,似乎也没有立场再说什么。 …… 回花家的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身心疲惫。 这不是我童可可的风格,一点也不是。 我把车停进车库,垂头丧气地走到宿舍门口时,花锦就急切迎了上来:“怎么不开手机?我都等你半天了。” “喔,没电了。”我恹恹地说着,在花锦脸上看见担心和焦急。 “弄那画展的事,很累么?”他继而关心地问。 “嗯。” “吃饭了没有?”花锦又凑过来轻声问,一点少爷架子也没有。 我眼睛一红,谁不希望被人温柔呵护。 “你快点回房间去吧,我也要上去休息了。”快速说着,我就打算进去。 他却一把搂过我脖子:“板着脸可不太适合你。先给本少爷笑一个看看。” 这下没精神也被他弄得不得不有精神了。 我一掌打过去:“花锦,注意点影响好不好?男女授受不亲。” “切。”他就没打算松手,“你第一天来我们家的时候,就被我……”说着,故意用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 回想起那天的囧况,我还是有掐死他的心! “你还敢提!还敢提!”她对他拳打脚踢,恢复了活力。 “行了行了。”花锦招架不住地讨饶,“我当时已经手下留情了好不好?我又没把你浴缸的水全都放掉,你还是保住了清白的行不行?” “那我还要跟你说谢谢罗?” “不客气。” “……” 我看着他赖皮的笑脸,哭笑不得,噗笑一声。 “看,心情这不是好多了吗?” 我白他一眼,然后特别认真问:“花锦,你要是因为我失恋了,会不会又变回以前的那个死样子?” 花锦摇了摇头:“不会。” 我正准备长长地松一口气,不想他极度认真地补充说:“只会比以前更糟糕,更惨烈一百倍!” 不是吧?要不要这样? “怕了?”他见状凑过来,眼神里尽是捉弄。 “幼稚。” “那……怕我太惨的话,别让我失恋不就好了?” 我心里揪了一下,却是铁着脸说:“别装可怜行不行?这招对我不管用。”说完,就要走。 花锦却是叫住我,说是家中来了一位客人。他无意听那客人问起我的名字来,不知是我的友,还是敌。 又听说那客人现在正和花冥在花园里品茶,我还是禁不住好奇地过去,想一探究竟。 远远看见那一颗亮到晃眼的后脑勺,我就惊呼:“张……铁……柱?” 瓦尼像是生了顺风耳,马上就回头看我,还露出久别重逢的激动表情。还好这时候花园只有他一个人,要不然我还得落个‘勾引合作伙伴’的罪名?!那就呵呵了。 瓦尼一直问我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眼神还是像在看他过世的太太般带着感情,好半天才后知后觉:“你不是花先生的助理?怎么会住在这里?” “调岗。”我眼睛都不眨,“我现在是花锦少爷的助理。” 瓦尼原来如此地点头,交谈中得知,他这次是应邀来作客的,顺便洽谈下一季合作的事情。 然后,他就热情拉我去他的房间,说是有一件东西要交给我。 我接过他递来的首饰盒,一头雾水。 “上次去我的工作室,这个本应该当时就给你的。”瓦尼眼神透出一份歉意,“只是……我当时有那么一点小心眼,所以就……” 我还是不明白地看着他,打开盒子,竟然是串蓝水晶的手链,手链的上坠了一个特别精致的吊坠,是双小小的水晶鞋。 在这样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它依然闪着让人着迷的光泽。 然后就听见瓦尼继续说: “花冥挑的这个,让我以工作室的名义赠给你。当时我……心眼小了,就没有照办。现在,我完成拜托,把它赠给你。希望这份迟来的礼物,还是可以带给你好运。” 138.你很懂 我躺在床上,蓝色水晶手链一直握在手里,某人的脸庞也一直在眼前反复浮现。 我从来不知道,心这么容易就被搅乱。不过一串手链,就胡思乱想了这么多。 也许,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的确应该在适当的时候选择离开了。 …… 第二天醒来,我就早早去找花冥,希望能和他谈一谈。 敲开房门时,他刚穿戴整齐从更衣室里出来,顺势就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拿起今天的报纸翻阅。 我走过去,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昨晚酝酿好的开场白都僵在了嘴边。 “什么事?”花冥抬起水杯来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地问。 “老板你最近太忙,我都没什么机会见到你。所以,我这么早打扰你,是想和你谈一谈我的合同问题。我想……” “你想提前解约?”花冥把我的话接过去,已猜到了我的意图。 我一愣,然后点头:“离新年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锦少爷的比赛应该会在新年假期后结束,那时我想提前离职。” 闻言,花冥放下报纸,脸色比方才阴沉了许多。 他转过脸来看我:“你这个决定,花锦知道?” “我离职,不需要向他报备吧?” 花冥扯了扯嘴角:“我没有炒你,你却先发制人要提前离职,意图是什么?” “意图?”我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讽和敌意,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我想提前走竟然也变成了意图。” “你很懂怎么玩这个游戏。”他眼中投来一抹寒光,“更明白退一步能得到更多。” 我胸口抽痛了好几下,难道这就是自己坚信的‘花冥不会往坏处想’么? “我们之间,说话能直接一点么?”我做好了让火山爆发的准备,“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拐弯抹脚,我也能明白你的意思。” 花冥的脸色继续沉着:“童可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从来没真正弄明白过。” 我怔了那里,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现在呢?你这种眼神,应该是已经弄明白了吧?” “告诉我,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花冥声音冷到极致,“让花锦深信是我让你消失?这样他会更加同情更加想要保护你?” “我没有。”我斩钉截铁地否认,“在你的眼里,难道我是有这种心计的人?” “这个世界会变,人同样会变!”他此时的冰冷比任何一种武器都更伤人。 而我竟然无言以驳。 虽然犹豫,我还是想要解释清楚。 “如果是因为昨天在咖啡厅,我对蔡琳说的那番话,那都是因为……” “你说了些什么一点也不重要。”他把话抢过去,“你是真心的,还是在演戏,一点也不重要。” 我看着他没有一点温度的双眼,觉得自己傻透了。不对,这不是傻,是蠢! “的确不重要。”我笑,“你从未相信过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 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呵,原来真正伤人的并不是恶毒语言,这样……也可以这般痛。 “在花锦喜欢你的这件事里,你是否无辜不在我关心的范围里。”接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只看结果,不在乎过程。” 我感觉手指尖都在阵阵发麻,苦涩地笑出来:“反正我现在就是罪魁祸手就对了。什么都不做,不对;想要提前离开这个是非地,同样也是不对的。” 话音落,就见花冥噌地起身,逼了过来:“你就不应该让花锦喜欢上你。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和托付。”眼神像要把我给撕碎了。 很好,这样比冷暴力舒服多了! 我积在心底的憋屈也可以说出来了。 “我没让任何人喜欢我!你让我帮花锦,看着花锦,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在这件事上,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他却是哧之以鼻,“你让花锦喜欢上你,却只有这四个字拿来辩解?” “是啊,能让堂堂锦少爷喜欢我种人,当然不可能只有这‘四个字’用来开脱了!”我的火气也已经烧到头顶,怒视着他,“从一开始我就预谋好的,一步步费了不少心血,才让锦少爷提进我的感情陷阱里。你的任何指控,我统统承认,行不行?” “你……”他怒不可遏地瞪着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说真相,说事实,说你想要我说的话!”我狠狠地杠上,“反正,我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关心,我又何必再装出无辜的样子?” “让你来到这里,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我不知现在算不算万箭穿心,总之已经快支撑不住。 “是啊,大错特错。”我只能咬牙强撑,“你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我这个人无利不起早,虚荣贪财……你最错的,不是让我来这里,而是信任我。” 他脸上的愤怒不再,而是面若冰霜。 “怎么样?你有把握说服花锦不再喜欢我么?你想好怎么收拾我这别有用心的女人了么?”我再一次挑衅,只求他让我即刻滚出这个地方。 气氛死寂了一分多钟之后。 “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提前离职。在我想好怎么解决此事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 “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你不要自作聪明。该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 我怔住,这算什么?!但受制于人,又能怎么办? “悉听尊便。”我强撑出一个笑容,“我可以继续享受花锦少爷的追求,何乐而不为。”说完,我就大摇大摆地离开。 站在电梯前,我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偏偏电梯打开时,花锦就站在里面,把我这副样子看了个正着,还不由分说将我拽进电梯里,不准我逃脱。 “怎么了?”他拧着眉问。 我深呼吸把眼泪憋回去:“沙子进眼睛里了”。 见花锦一幅要找某人算账的样子,我赶紧说:“你别胡思乱想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才别胡思乱想。”花锦环着手不爽地看我,“我才不是那种冲动无脑的人。” 我听了忍不住吐槽:“你要是有脑子,就不会当着某人面,说什么喜欢我了。” 他倍感冤枉地看着我:“我那么干,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喜欢他?我当然要宣示主动权了。” 我无奈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儿?! 一齐出电梯,根叔就迎过来,说花翁让我也一起过去餐厅用餐。 我实在不想去,但花翁的好意又不能违。还好,早餐桌上,瓦尼大师是主角,而我埋头当个背景板就好。 只是我没有想到,瓦尼突然提议邀请花家去他瑞士的住处度个小假,还让我也一起。 花翁说他年纪大了,不凑这个热闹。林安琪夫妇两个也婉拒了。 花甜已经在旁边蹭我,小声说:“一起吧,一起吧,和我作伴。” 我还没推掉,林安琪却说:“瓦尼先生的邀给,童助理一起去不太方便吧?”然后用意极深地看过来,“再说,童助理工作这么辛苦,也该让她去过自己的假期。再说,花锦也该让他喘口气是不是?” 我点头,也省得自己再找理由。 “锦少爷。”瓦尼笑着开了口,看向花锦,“童助理和我们一起去,你觉得有压力?” 花锦摇头:“还好,我不是很介意。” 下秒,瓦尼又看向我:“童小姐,你有更好的安排了?如果没有的话,我可是非常诚心地邀请你一起。” 我愣住,假期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从来就没有。但,我确实是不想去的。 我还没有开口,花翁就发话了。“童助理,这段时间你确实辛苦。花锦这段时间都没有闯祸,就冲他这染回来的黑头发,就都是你的功劳。 “既然你没有更好安排,就随阿冥他们几个去好好放松一下。瓦尼大师又这样相邀,这个面子你是一定要给的。” 我……这要怎么答。 瓦尼用一种期盼的眼神催促着我答应,花锦也是。 “我真的很想去。”我笑盈盈地答,“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我外婆年纪大了,天天念叨着我……所以……” 瓦尼想了想,然后说,“那这样安排吧。滑雪你随我们一起去,玩上几天之后安排你提前回来。 “你回来之后就提前放年假”花翁紧接着接话,“过完新年之后再回来报到,好好地陪陪老人家尽尽孝心。这个主我替你作了。” 此话一出,花冥也没有反对。 “可是……我没有护照。”我做着最后的挣扎。 花翁笑:“不用担心,根叔会帮你处理。”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我只有顺从地点头。却不怎么敢看花冥的表情,他一定心想我这是以退为进?! “耶,可以去滑雪了。”花甜在旁边欢呼。 只有我耷拉着脑袋,心想真的不想去啊。 中午的时候,蒋梦婷去参加完一个模特公司的试镜,和我约好了一起吃饭。 我把去瑞士的事告诉她,她听后羡慕得一塌糊涂。 “你真是赚大发了,竟然去瑞士滑雪啊!真是羡慕死人了,羡慕死了!”她兴奋地一直说个不停,“这是你第一次出国吧?记得多拍点照片啊,好好享受一番有钱人的生活。” 但见我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她就不得不皱起眉头:“亲,你要出国去玩了,一分钱都不用花耶,你是高兴得失常了吗?” 139.好戏又要上演了 “你才失常了呢,我现在不知道多清醒。”我食之无味地往嘴里塞食物,“我又不会滑雪,去那儿干瞪眼有什么意思?” 蒋梦婷眯起眼睛来看我:“你主要是不想去那儿整天对着那兄弟俩吧?喜欢的不能碰,不喜欢的又围着你转,还有个奇奇怪怪的设计大师,想想是挺烦人的。还有你说过的那个欧阳娜娜,她不会也要一起去吧?” “是你的话,能容忍一个动机不纯的人呆在男朋友身边?”我百分百确定,她是一定会随行的。 “哎哟喂,那你还要看着他们秀恩爱,岂不是惨绝人寰?” 我白她一眼,愤愤地说:“我才不会给自己找罪受呢。我一定离他们远远的,一定一定。惨绝人寰这种形容词,说得才不是我。” 蒋梦婷呵呵笑两声:“亲,你最近这状态就是用这四个字足以形容了。” 听这话,我一下子就像泄气的皮球匍在桌上:“流年不利啊。” “亲爱的,你就再忍耐一下吧。过完新年,你的任期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到时候,重新做人吧。” “没错。”我拍了拍桌子,一下子涌起精气神来,“做这个破助理,姐就一天也没有消停过,这次一定要好好地玩回本来!反正花冥也觉得我是那种人了,我哭哭涕涕的又有P用! “反正苍天可证,我问心无愧!回来后,我还要过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年!我凭什么让自己过得不快乐?我要疯狂地吃,疯狂地买,花冥、花锦、花什么都好,都与我无关!” 蒋梦婷听了叫好鼓掌:“就是嘛!这才是我认识的童可可嘛!因为男人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太没有品质了!加油,我绝对支持你!” “加油!等我回来,你会发现我彻底得好了!” 我说着,抬起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在心里暗暗地发誓,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晚上,我回到花家就被花甜拉进了房间里。 花甜神神秘秘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盒,什么也没说,交到我手中。 “送我的?”我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故意玩笑着问。 “哎呀,你知道的嘛。”花甜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笑笑:“你不是托花锦弄到了拳赛的票么?怎么不自己亲自送去?” 花甜低下头去,显得有些难过:“既然他不想再见到我,我还是不要主动去招他讨厌了。这礼物,是我用兼职的钱买的。这次你和我们一起去瑞士,就可以直接放假回家了,所以我提前交给你。等到新年的时候,你帮我拿给他吧。” 这个时候,我更有一种与花甜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知从何安慰,沉默了会儿说:“不如……新年的时候,你来我们家玩儿吧?到时候,自然而然就可见到他,再顺便把礼物交给他。” 花甜犹豫了会儿:“不了,有些事情……总是不能继续留恋下去的。” “放下了?”我问。 花甜苦笑着摇摇头:“也许这会是很长的一个过程,但我会努力的。” 我愣了愣,自己何时才能开始放下? “花甜,你恨他么?他这样对你……” 花甜却是摇摇头,然后淡然释怀地说:“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严格意义上说这并不是他的错。我会主动喜欢甚至于追求一个人,但是我不会去乞求爱。施舍的感情,我不要。” 是啊,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又有什么错? 我又没有强求施舍,为何要矮人一等?我忽得笑了出来。 “OK,这礼物交给我了!”我笑着答应并起身,“向你学习。” “向我学习?向我学习什么?” …… 就像花翁说的,我的护照果真以神速搞定了。 直到坐上直飞瑞士的豪华包机,我身处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还是异国?意识到这是出国,我这才开始有兴奋的感觉。 瓦尼在瑞士有一处专门用来度假的私宅,坐落在阿尔卑斯的幽谷之中,常年都有专人照看。 之前在巴黎只觉得他是个奇怪的设计大师,没想到也有这样的生活品味。 我从未见过像瑞士这样的美景,眼前所见都是银装素裹,仿佛误入了一个冰雪王国。 我顿感受宠若惊,并发誓一定要将所有烦恼抛诸脑后好好地玩耍,这才对得起这般待遇。 就算花冥和欧阳娜娜亲亲我我又如何?就算花冥现在把我视为黑名单头号人物又如何?我一定要先玩够本再说! 经过长途飞行,我一进客房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大早被花锦无情地逮了起来。 花锦带我去买了滑雪服和各种护具,还租了滑板,这就带上我去雪场了。 长这么大,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雪,一进雪场就像个小孩儿疯了似地到处跑。 我见花锦从滑道上帅气地滑下,动作潇洒利索,堪比职业滑雪选手,不禁张大了嘴巴。 他娴熟地转了一圈之后,自如惬意地停在我身边:“以前滑过雪么?” 我摇摇头。 “觉得我滑得如何?”花锦等待着仰慕和表扬。 我竖起大拇指。 花锦扬起嘴角凑过来:“要不要自己上去试试?” 我低头看看自己脚下的装备,连怎么走路都还没有学会呢,没什么信心地摇摇头:“我不想啃着雪下来。” “拜师学艺?”花锦顿时高大了起来。 我却断然拒绝说:“不了,我已经有老师了。” 花锦愣了愣,然后花甜就从不远处朝我们挥手走来,身后还远远跟着花冥和欧阳娜娜这对情侣档。 “我的老师来了。”我笑着,步履艰难地朝花甜走去,并向花锦挥手再见。 至于花锦的表情,挺酸的。 和花甜汇合之后,我就准备开始艰难的学习课程。 “你教得会么?”花锦滑过来,口气更酸。 “不好意思罗,二哥,抢了你的活儿。”花甜冲花锦调皮地笑笑,“我答应可可姐姐了,不能食言。” 我才不管他高不高兴,张嘴就轰他。“快走开,别影响我学习。” 花锦顿觉十分没面子地扯扯嘴角:“她这么笨,你教到天黑也教不会的。” 我狠狠地白他一眼,蹲身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身上扔:“快点走开,去耍帅,去泡妞,随便你。” 这时,花冥走了过来,伸手拍拍花锦肩膀:“老规矩,输的人当‘雪人’一分钟。”说完,即和欧阳娜娜一起往索道方向去。 花锦露出一个乐意笑容,拍拍我头,让我好好学,然后小跑跟过去。 雪人?什么鬼? “好戏又要上演了。”花甜露出一个期待的可爱笑容,“不如,我们先观战,再开始学吧。” “什么是雪人一分钟?”我问。 花甜挽过我的胳膊解释说:“我们家的度假屋在另外一方向,每年来这里,大哥和二哥都会比赛谁滑得更快。输的人呢,晚上要去当‘雪人’一分钟。” 见我还是满脸好奇,花甜又卖了个关子,“等到晚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每次都是谁当‘雪人’啊?” 花甜捂着嘴笑了笑,反问:“你觉得呢?” “花冥那么死板的一个人,运动细胞应该不怎么样吧。”我摸着下巴分析起来,“刚才见花锦倒是挺专业的。每次都当‘雪人’的一定是花冥,对不对?” 花甜听了笑得更加灿烂:“我大哥的记录,除了专业选手外,应该还没有人可以打破吧?” “不会吧?” …… 只见陡峭的滑道上,他们疾速下行,在厚厚积雪上留下漂亮的交替痕迹。 我们就远远地就看着他们激烈地较量着,互不相让。 “哇,二哥有进步啊,以前都要落后大哥一大截。”花甜在旁边忍不住赞叹说。 但我心一直都揪着,小声感慨:“这么快,不会有危险么?” “怎么?担心我二哥呀?这么快就被他俘获芳心了?” 我…… “我去那边再练习一下走路。”我觉得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说着便走向旁边。 “姐姐,你不观战拉?他们就快分胜负了耶。” “你观吧,我先自己玩一会儿。” 我说着跌跌撞撞地走向旁边,没走一会儿,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撞了一下,马上就重心不稳,一屁股坐雪里。 “I''msosorry。”撞倒我的白人大汉子不停地致歉,我整个人都仰在雪里,用蹩脚的英文笑着说没关系。 然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花甜在那里尖叫欢呼,和花锦击掌庆祝。 而花冥则嘴角带着苦笑,不自觉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当即愣住,花冥输了么?不会吧,他刚刚不是一直领先来着? 十多秒后,欧阳娜娜也滑到了终点,一把搂过花冥胳膊,与他往另一边滑去。 接下来的时光,花甜和花锦一起带着我玩耍。 我摔了爬起来,爬起来又摔,被自己笨拙的囧状逗得乐到不行。到最后,我们三人干脆打起了雪仗,不停嬉闹着。 把花锦埋进雪里,是我和花甜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虽然结果也会被他丢进雪堆里,弄得浑身上下全是雪。 疯闹过,花甜缠着花锦去买喝的,我则选择在原地喘口气休息会儿。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席着雪而坐,觉得实在太热就取下帽子和护目镜透气。 已经很长时间了,我没有玩得如此疯狂高兴。在这种开阔的地方,心境也会跟着开阔起来。 然后,我笑着蜷起膝盖来,用食指在雪上面写字。写到此一游,写我的名字。 突然间,我觉得眼睛被这白茫茫的雪得异常刺眼,眼睛禁不住有一点酸涩,甚至还有些发疼。 我伸手去揉眼睛,耳边毫无征兆地响起花冥那带着怒火的声音:“闭上眼睛。” 140.从未动过心? 我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从地上拽了起来。 但我眼睛里全是泪,完全看不清他生气的脸。 “谁让你取下护目镜的,他们没和你强调要怎么保护好自己?”花冥的声音又气又急,紧紧地拽着我手腕,“快闭上。” 我有点被吼懵了,赶紧把眼睛闭上。 “眼睛疼么?”他又问。 我点点头,然后就听见花锦和花甜返回来的声音。因为这突发状况,周围有些乱成一团,而我始终感觉到花冥的手牵着。 虽然是隔着手套,我却觉得激动又惊慌。 …… 回到住宅,我才知道这叫做‘雪盲症’。 瓦尼叫来了医生,给我检查了一番。滴了些药水,还被要求闭着眼睛休息。 应该是晚饭时间,花甜蹿进我的房里。“姐姐,你好点了没有?” 好是好点了,但这样躺着,不停胡思乱想花冥紧张拽着我的画面,也真是活受罪。 “我可以睁眼了吗?我真的要被闷死了。” “可以了。”花甜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我就是来解放你的。” 我慢慢睁开眼睛,还好眼睛没有瞎掉,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终于……看不见东西真是太惨了。”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提醒你不要一直盯着雪了。”花甜致上歉意。 “不关你的事。”我笑笑,“再说,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走吧,出去吃晚饭。吃完之后,泡温泉,看‘雪人’惩罚。”花甜眼睛里都是兴奋的火花。 “看‘雪人’惩罚?”我扬起嘴角,好奇心被成功地勾起。 由花家两位少爷发明的‘雪人’惩罚,就是在温泉池边堆一个雪人,然后将里面掏空。 接受惩罚的人要站在空心的雪人里面,由旁观者将入口封起来。那人必须在里面站足一分钟,经受寒冷的考验,然后才准进温泉池。 热气腾腾的温泉池边,大家都穿着浴袍围着‘雪人’站着,花冥则被团团围住,随时准备接受这项惩罚。 我在一边傻看着,心想花冥应该不会心甘情愿地进到这‘雪人’里面吧?他可是花冥,平时只有他埋别人的份儿。 “ladiesandgentlemen,欢迎花冥先生登场。”花锦兴奋地报幕,花甜和欧阳娜娜在一旁配合地鼓掌。 花冥扯了扯嘴角,动手解开了浴袍,露出了只穿着泳裤的健硕身躯。 我更是傻眼,还以为是穿着衣服站里面。这样光溜溜的被埋在雪人里面,应该很冷吧?光是想像,就觉得同情至致。 花冥却一点也不犹豫,满不在乎地钻进空心‘雪人’里面。 花锦一脸坏笑,第一个往里面填雪,并幸灾乐祸地说:“大哥,以前都是你第一个埋我,这下换你好好体味一下这滋味了。” “大哥,别怪我,都是二哥让我这么干的。”花甜调皮地也凑了过来,先撇清关系再说。 欧阳娜娜走上来没有帮忙填雪,笑着说:“以前没发现你这表情更英俊,这个惩罚我很喜欢。” 花冥脸上带着点无奈,笑笑。 “可可姐姐,快来呀。最后的交给你负责。”花甜不亦乐乎地招呼我也赶快参与进来。 这时候,花冥上下已经被填得严严实实,只在腹部还留有一个空洞。 我呲着牙走过去,摇头晃脑地感叹:“真是惨绝人寰啊。”然后捧起一大把雪狠狠地往他腹部的空洞里塞。我脸上的歉意很假,填完了空洞,还不忘用手把它压紧,以求严严实实的。 然后,我抬眸,见花冥脸色一下子就不对劲了。英俊到让人窒息的脸,现在真的像要窒息了一样。关键是,别人填,他表情还淡定自若。怎么换成我,他就一幅要杀了我的眼神?! 活该! 想起他那些冷酷伤人的话,我就一点也不想心疼他。 还嬉皮笑脸地对他说:“老板,你大人有大量,不会秋后算账的,喔?”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我,我后退两步,随花锦他们一起进入到舒服的温泉里,继续幸灾乐祸笑更大声。 时间到,花冥从雪人里面冲出来就跳出温泉池里,惹得所有人都尖叫着躲开。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冥,不再高高在上,不过是这个家庭的兄长而已。 中途,花锦说现在特别想喝上一杯酒,就使唤我去取酒。 瓦尼给我指了酒窖的位置,我进去取了一瓶酒之后准备返回,却遇上花冥。 他说想要的酒要亲自挑选,还要叫我候着。 我抱着酒瓶,想起刚才他被埋在‘雪人’里的样子,忍不住噗笑出声,好像全然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他从酒架上取下一瓶酒,看过来的表情带着点无奈。 “放心放心。我这人记性不好,明天起来就会忘了的。真的。”这样信誓旦旦说完,我却没忍住笑得更加厉害,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花冥表情本来是生气的,却不知怎么也跟着笑出来。依着酒架,样子特别无害。 我失了会儿神,收敛起笑意,一边清声音一边走过去:“听花甜说,你从来没输过,怎么会……晚节不保?” 他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没有人可以保证永远不输,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这话,我听得莫名有点失落。 “也是。”我笑笑,“其实输了也挺有意思的,这样开开心心,也挺好。” 见他还是没有移开视线,这就很尴尬了,说着“我先过去”就打算溜。 才转身,就听见花冥冷不丁问:“你喜欢花锦么?” 时至今日,花冥从未问过我这个。我一直就是如‘罪魁祸首’般存在,从来没有解释的机会。可是解释与否还重要么?反正也是要离开的。 我淡淡地笑:“干嘛?打算成全我们?” 他一个迈步,已经逼来我面前:“我想听你实话。” 我想起之前他那可恶的面孔,忍不住杠上,“你不是因为信任我都悔死了吗?现在还相信我会对你说实话?” 他眉心拧起来:“相不相信,仍由我自己判断。”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在里面找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我当花锦是朋友。无论你相不相信,这就是我的答案。” “从未动过心?” 我怔住。 “是啊,被花锦喜欢,说没动过心是有点太假了。”我自顾自地叹气,“可能是因为我有病吧。也许等我老的时候会因此后悔得要命吧。” “所以……”他声音变得越发沉,“到底有没有?有,还是没有?” “……”我感觉到他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 “我给你三秒钟思考时间。三、二……” “没有。”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知道,我是清醒的。 继续看着他,他此时的神色特别复杂难懂,好像在憋着笑? 我拧眉,这有什么好笑的? 罢了,我无所谓地摊手:“你爱笑就笑吧,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等我功成身退,到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到温泉池边,花锦接过我递来的酒,交由花甜去倒入杯中。 我重新进到温暖的泉水中,花锦就凑过来,胳膊搭在池子边缘,歪着头看着我笑。 “干嘛?发骚啊?”我觉得他这眼神实在是色眯眯的。 他却凑得更近些,在我耳边小声说:“以后,你是我的了。” 我拧眉,表示他吃错药了。 “今天的较量,除了这雪人惩罚外,还有其它的加码。” “什么加码?” 花锦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若我输了,就以放弃童可可为加码;若我赢了,童可可就是我的了。” 我愣了愣,自己竟然成了他们兄弟俩玩闹的加码了? 所以……花冥才输的? 所以……刚才在酒窖,花冥言行的奇怪,是因为要把我正式下发给花锦了? 我…… 真是有够可笑的! 我不耻地冲花锦笑笑,然后说:“你喜欢‘童可可’这个名字,只管拿去用好了,我可以换个名字。” 花锦笑容僵在脸上,不明白我为什么不高兴。 这时,花冥返了回来,刚刚脱去浴袍重新浸入温泉之中,花锦即挑衅地高喊:“大哥,还记得我们俩的加码么?” 我马上瞪他,你丫想干嘛? “除了雪人惩罚之外,还有其它好玩的么?”花甜不明状况地兴奋起来。 花冥对此笑而不语,仍是稳如泰山地依在池边。 “只要我赢了,童可可就是我的。”花锦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请你记住这个约定。” 此话一出,各人表情不一,都选择了安静。 我闭目叹气,真想把自己都埋进这池子里算了。 花冥微微地扬起嘴角,停顿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说:“有白纸黑字么?” 听到这种很‘花冥’的回复,我险些吐血。 再看花锦表情,简直想杀人。 “下次,订立重要约定记住白纸黑字。”花冥趾高气昂地说,摆明了就是不认账的架势。 “……” 花锦唯有郁闷地拿起酒来喝。 …… 温泉结束之后,各人回了各自的房间,我从窗口望着那散成一堆雪的‘雪人’,突然起了新的兴致。 我穿上外衣下楼,见瓦尼还坐在壁炉前面,捧着本书看。 “瓦尼大师。”我过去,“这么晚还不休息?” 141.相安无事 瓦尼冲我笑,然后示意我对面的椅子坐。此时这文质彬彬的样子,让我有点不习惯。不过,这倒有点像是大师级了。 “我睡得晚。”他说着,把书放到旁边,“怎么样?今天还玩得开心?” 我点头:“谢谢你邀请我来。” “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我平时孤家寡人一个的,难得你们一起来,热闹。” 我相信这不是他客套,因为从他眼神里看得出来,他是个直率的人。当然,有时也奇怪得很直率。 “滑雪你也不去,方才温泉你也不参加。”我忍不住调侃,“你来干什么?” 瓦尼咯咯地笑,然后叹上一口气,笑说:“我年纪大了,自然是玩不动了。不过,看你们开心,我也开心。” 他看着我的眼神,还是这么的…… “那……你继续看书,我要……”我示意要出去一下。 他表示我请便,又叫住我:“童小姐。” “叫我可可就行。”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想起还有我张铁柱。”他说,表情很真诚。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想了想,说:“瓦尼大师,我真不是……你太太的……投胎转世。”我自己说着都觉得怪,“你这份错爱,我感觉有压力。” 他半天没有说话,但还是笑了:“可能吧。但看着你,确实让我想起我太太很多事。” 我挠挠脑袋:“瓦尼大师,那个……我不怎么会安慰人的。你太太……会希望你开心过日子的。” 他没说什么,起身,笑:“你还是叫我张铁柱吧。”然后起身示意自己要上去休息了。 …… 每个人都会有遗憾。 所以我时常告诉自己,遗憾在所难免,只要把握住现在的每分每秒就够了。 于是,我跑出暖和的房子,开始动手重新堆雪人。 我干劲十足,重新堆起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的雪人,还颇有兴致地从厨房里找来一根胡萝卜当它的眼睛和鼻子。 看着它,我非常有成就感地点头:“哎哟喂,你还挺帅的嘛。姐给你弄的还满意么?”然后自我感觉良好地狂笑。 看着看着,我好像又看见花冥被困在雪人里的面孔。 兴是看得有些入了神,情不自禁伸出双臂抱住了面前的雪人。 “如果我有魔法的话,就让你活过来当我的男朋友,你说好不好?”我开始自言自语,眼角都跟着有点湿润,“我只喜欢你,你也只喜欢我怎么样?答应我,你会保护我的,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我。” “童可可,你干什么?” 我闭着眼睛听见花冥的声音,还咯咯笑出来,实在佩服自己的想像力,竟然还自带音效?! “别小气,我抱抱你。安安静静的,OK?”我微闭着眼睛,仍然陶醉其中。 完全不知道,某人已经站在旁边。 “我要是走了,你会偶尔想起我么?”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想起曾经有这样一个姑娘,虽然爱惹事生非,但是心不坏;偶尔贪财虚荣,但是绝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她的名字叫童可可,是个……没什么节操但还是挺善良的好姑娘。” 不对,为什么要说自己没有节操? 意识到这有点奇怪,我又改口:“其实……她还是挺有节操的,对不对?” “她什么都不怕,真的。只是害怕你误会她。如果她说了什么反话,你不要相信她好么?她若是要走了,请你给她一个友好的笑容,好么? “算了,这挺为难你的,貌似有点难度。算了,还是安安静静的吧,只要别生她的气就好。”我长叹一口气,“雪人先生,就和你爱的人好好过吧,这世上总得有人是幸福的,你说是不是?” 说完,我重新睁开眼睛,掌心拍拍它,松开胳膊…… 转头,然后就像见鬼似地,重新抱住雪人,瞪大眼睛,好像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才确认眼前人确实是花冥没错。 泥玛,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镇定!千万镇定!我又没有点名道姓! 花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问:“大晚上的,抱着雪人不冷?” 我保持着抱雪人的姿势,口吃反问:“你……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惊恐?” “谁……谁惊恐了。”我心虚地提高音量,松开雪人,伸手拍打棉衣上的雪花,“我……我堆个雪人玩玩,光明正大。” 花冥环着胳膊,走过来,将雪人上下打量,表情是莫名嫌弃。 “大晚上,堆雪人?” “我男朋友。”我一本正经地胡诌,“培养感情,不可以?” 花冥不可思议地笑出来,然后就指着雪人说:“你对男朋友的标准这么低?这个雪人的比例有问题,你应该把这里、还有这里都再修饰一下。” 对,我傻了。 拧着眉重新将雪人打量:“不就是堆个雪人么?至于么?” 花冥斜了我一眼:“这就是为什么……我是老板,而你是员工的原因。” 我点头:“是的,这就是变态和正常人之间的区别。” 说完,我就先有防备地闪到一边:“我说我自己变态,不行?再说,我就喜欢这种型的,这你也有意见?” 阿秋!我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只见,花冥拧起眉头,取下自己的围巾,不由分说就围在了我的脖子上,微愠地教训说:“你知道现在的室外温度是多少?玩儿也要有个分寸。” 我觉得自己这下才是变成了一个雪人,不会动,不会笑,心里却因为他,感受到异常的温暖。 我喜欢看他这样皱眉的样子,就好像……他也是在意我的。 “为什么?”我心里的哀怨都被勾了起来,“要和花锦打那样的赌?又为什么……没有赢?” 他明显怔了一下,然后避开我的眼神,轻声答:“那是花锦一厢情愿的赌约。至于为什么会输……因为……我看见你被人撞倒,走了一下神。” 听到这话,我心里倾刻间汹涌起来。 “不生我气了?”我像个孩子,小声问。 花冥不紧不慢将围巾打结整理,仍是高傲地扫了我一眼:“自做聪明。连别人的眼色都看不出来,还敢不停惹祸。” 什么意思?我一脸听不懂。您老人家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看我这样,他叹口气:“你这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我撇撇嘴:“您那些高深莫测的想法,我可看不透。所以你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出来比较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花冥认真看着我,“发生这种事,你也不是全无责任。” “我又没让任何人喜欢我。”我委屈地嘟哝。 “那就别一天到晚嬉嬉哈哈没有男女之别地胡闹。”他不客气地教训说,“更别做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惹人关注,更加别在一个男人面前,无节操地傻笑。” 我拧眉怔住,怪我咯?! 但是,哪里怪怪的? “我的意思是,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他解释,只是眼神闪烁了下。 “大哥,您老是从哪个朝代穿越来的?”我表示佩服,这确定不是在把罪过都归咎给我? “如果不是身在现代,你一定是被我囚禁起来的命。你根本没机会出去勾搭任何一个男人。” “切,我又不是你的小妾,我勾搭谁都有自由吧。” 泥玛,什么小妾不小妾的?怎么还越说越怪了? 没想到,花冥没有把话题扭正,而是不假思索地接:“那你试试看,后果自负。”眼神是我熟悉的霸道和坚定。 这就很诡异了,赶忙假装咳嗽,外加打趣圆场。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就算是地上一只蚂蚁也逃不出你的掌握。控制狂!” 听到“狂制狂”这三个字,花冥一下子又板起面孔来。 “怎么又不高兴了?” “你就那么怕我生气?” 我心虚后退半步,避开他那凌厉目光:“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是也要好聚好散。我只希望自己离开的时候,功过相抵,所有人都相安无事。” 我也不知这话有哪里错,他冷冷说“时间不早,进去休息吧。” 我呆呆“喔”了声,先他一步,走了几步,又小跑回去,将围巾取下还他,才跑进去。 …… 翌日早上。 我还在洗漱,就听见某人在那儿敲我房门。 我含着牙刷跑去开门,花锦手持鲜花站在门口,摆着帅气迷人的POSE。 “早,送你的。”他将花塞进我怀里,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我一边刷着牙,一边捧着花问,口齿不清地问:“大冬天的,哪来的花?” 花锦不客气坐在我床边,颇有些得意地说:“本少爷自有方法,开心么?” 我看着这束花,忽得就想起昨天晚上花冥说的那些话,将牙刷拿在手中,一脸严肃地对这不请自入的家伙说:“我们很熟吗?你干嘛随便进我的房间啊?还随便坐我的床?” 花锦愣住,起身过来,嫌弃地用手点去我嘴边飚出来的泡沫:“干嘛?起床气啊?我平时都是这样进你房间的?” 我,我的风格一直都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所谓礼数。 “我有那么随便么?只是懒得说你!”我说着把花往他怀里一扔,转身回到卫生间里漱口。 “童可可,今天带你出去兜风吧?”他还在外面,热情不减地问。 我叹气,怎么吓不跑的? 再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他打趣:“哇,童可可,没想到你竟然也喜欢这种小女生的玩意儿?” 我的手链…… 我连脸上的水渍都没擦干,就跑了出去,想把手链一把夺回来,“喂,你干嘛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但花锦反应快我一步,把手链举高:“我送你花,这个就当作是你的回礼吧。” “不行!”我不假思索大声回。 142.不敢得罪你 见我反应强烈,花锦有点愣了。 我不得不把表情收了收,好好跟他说:“你别闹了,快还给我。这个不能拿来玩的,快还给我。” “这蓝水晶挺难得的,我喜欢,你就不能割爱?” “真不能。” 我说着,踮脚想拿回来。 但花锦仗着身高优势,就是不给。 泥玛,闹什么! “还给我!”我又目露凶光地吼了出来,“你再不还给我,以后休想我再和你说半个字!” “这手链谁送的?”他直接问,“看你这紧张的样子,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赶紧说:“这是我的东西,没我同意你不能随便拿走!快还给我,别再闹了!” 花锦扯了扯嘴角:“花冥送的?以前都没发现你戴着,藏得够严密的呀。” 这家伙……懂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他还真当我是他的?! 我真不想进行这个话题,将手心摊在他面前,再一次认真地说:“还给我,现在。” 他与我对视,眼中全是怒火和妒意,一动不动。 我被他盯得十分不舒服,无奈叹气:“你到底想怎么样?能不能不要任性?” “不能。”他断然拒绝,“我生下来就是为所欲为的命。”说着,转身就走,根本就没得商量。 我傻了几秒,追出去,却恰逢花甜走过来,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我二哥怎么了?脸这么臭?”花甜问。 我顿感郁闷:“发神经呗。” 花甜挽过我胳膊:“算了,别为他心烦,吃早餐去。” 我点头。 在燃着火焰的温暖壁炉旁边,桌上是丰盛的早餐。瓦尼还亲自为我们这几个客人煎了鸡蛋。 我一直在向花锦投去求和的目光,但他故意就是不看我,反而是若有所思。 花甜打算今日留在屋中休息享受咖啡和书籍;瓦尼要见几个朋友;而花冥和欧阳娜娜也要去城中。他们都在说着自己的计划。 “瓦尼先生,我想借你的车,四处走走。”花锦突然开口,征求瓦尼同意。 “注意安全。”瓦尼点头。 花锦表示感谢,突然朝我看过来:“童可可,你与我同行吧,我带你看看这里的风光。” 我暮得抬起头来,这家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可可,这里的风光值得好好去看看。”瓦尼笑容满面地说。 我见状,只好答应:“谢谢瓦尼大师,我会好好玩儿的。”说完,我再朝花锦看去,他仍是刻意避开目光,意图不明。 没过一会儿。 “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娜娜姐求婚?”花锦突然语出惊人,众人皆是始料未及。 我更是其中最紧张的那一个,这家伙不会是想干什么疯狂的事吧? 花冥没有回答,反而是欧阳娜娜自我解围地说:“看来锦少爷比我还心急,我都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呢。” “就当是我帮你一个忙吧,不用客气。”花锦语带戏谑地继续说,“我想,你应该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欧阳娜娜的笑容看上去自然,摊摊手故作轻松。 花冥抬眸:“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你是我大哥,我当然关心你了。”花锦笑笑,“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求婚?娜娜姐和很多人……都想知道。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你把答案公布了吧。” “我看最感兴趣的人……是你吧。”花冥说着放下了刀叉。 花锦单手托腮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其实我是代表广大热爱你的仰慕者啊,粉丝啊,拥护者啊求个答案的。你若是能快点结婚组成家庭,那些个可悲可怜只敢在暗处胡思乱想的人,也就能及早解脱了,也算是积德行善吧?” 我的心一凉,真应了那句话,心里有鬼。 “我自有安排。”花冥有风度地笑了笑,全当是弟弟在胡闹。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花锦却依然是不依不饶,“你这样未免太过自私了。就因为你那心里的畏惧,让一个女人在身边患得患失地等着。若你最后又临阵脱逃了,那岂不是很对不起人家?” “二哥。”花甜听不下去地制止,“这是大哥的私事,你关心的度有点过了。” “Fine,当我多管闲事罗。”花锦耸耸肩膀,吊儿郎当地说。 “谢谢你花锦。”欧阳娜娜还是笑容不改,“如果有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你。” 这个欧阳娜娜果然不是一般女人。身边的男人被逼问婚讯,却没有明确表态,最尴尬的人也应是她这个女人。但是她却还是没有砸任何人的面子。 这应该就是花冥欣赏的‘识大体’吧? 我表示……这一刻,我是服气的。 用过早餐,我在房间准备好,去车库找花锦的时候,见他们兄弟俩在那里说话。 “你怎么回事?”花冥直截了当问。 花锦摆明不爽地回:“你说是怎么回事都行,随便你。” “花锦。”花冥压着努气,“你有什么怨气都直接发在我身上,不要让无关的人尴尬。” 花锦不屑地笑了笑:“没看出来,你还是挺爱护自己的女人嘛。那就拜托你快点结婚吧,别让其它的人生活在痛苦之中。”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不惯人人都爱你,人人都把你当神明似地贡着。我就搞不明白了,你这么自私、冷酷、无情……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看不惯就赢过我,别像个小女孩,只会乱发脾气。”花冥毫不留情面地。 花锦听后笑了:“如果你知道,我真正为了什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到令自己都不耻,都讨厌……不,你不会理解,因为你才不会为其它人考虑。” “可以走了。”我强行过去打断他们。 …… 一路上,我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外,实则对外面这白雪皑皑的美景提不起任何兴趣。 这都要多亏了花锦,令我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他却还是语气强硬地问:“你打算这一整天,都拿这种嘴脸对我?” “你想要什么嘴脸?笑?大笑?殷勤地笑?我做给你看就是了。”我语带讥讽地朝他看过去,“谁让你是花家锦少爷呢,我可不敢得罪你。” 花锦脸色一绿,然后笑说:“你得罪我得罪得还少吗?就那么介意我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逼他花冥的婚啊?”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想起刚才的事,就气得咬牙切齿。 他哪里是要逼花冥,分明就是在踩我! “看出来了,有人又心疼又害怕。”他又讪笑着继续,“生怕我把她的秘密脱口而出。” “这样,很好玩?”我真的生气了,“就算你说出来又怎么样?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乎?” “喔,原来你不在乎呀。那早知道,我就帮你说出来呀。省得你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生怕别人知道,只敢偷偷爱慕,拿着一串破手链当宝贝寄托思念,可怜巴巴的,悲哀得要命。” 我感觉到尊严被人踩在脚下,咬着牙回:“我可怜我的,贱我的,碍着你了?” “对,碍着我了。”他对我吼,“本少爷就是见不得别人匍匐在他的脚下,乞求施舍,做那些悲哀的小动作。更别说是我……喜欢的人。” 我…… 此时此刻,‘喜欢’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简直就和狗屎是一样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惹锦少爷你眼睛不舒服了。”我环着手冷笑,“可我就是这样子的人,就是喜欢他,喜欢到没有智商,没有尊严,什么都没有。匍匐在他脚下是吧?我愿意啊,再下贱我也愿意。” 话音落,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下。 花锦眉头深锁地瞪过来:“你说什么?” “你听得很清楚了,我没功夫再重复一遍。”说着,我愤愤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跳下去。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上这是蜿蜒的公路,路的栅栏下面就是被白雪覆盖的山坡。 和他再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真会有想杀了他的心。 花锦跟着下车:“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我是要你面对事实看清事实,不要再做那些虚无的梦!” “那真是谢谢你啊。”我脸上没有半点感激,“原来你做这一切,就是要让我像个小丑似地任你摆布,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我呀?” “他不喜欢你!他就算不和欧阳娜娜结婚,也永远不会喜欢你!”花锦冷酷地吼,“他不会喜欢任何人,他就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 他的话,犹如一把利刃不偏不移插进我心里。 冷空气都瞬间陷入死寂,我更是面如死灰地看着他。 只知道,山谷间的寒风吹乱了我两颊的细发。 我噙着泪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喜欢一个人而已。可是你……偏偏要破坏这份宁静……偏偏要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么可悲可怜!” 花锦怔了那里,没说话。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喜欢?嗯?”我继续质问,“你在随性抒发自己的不满时,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我不懂喜欢?”花锦不接受,“我随时准备为了你放弃现在的一切,还要怎么喜欢?如果换成他,他能做到么?” 143.我们扯平了 我怔了怔。 “你要为了我放弃什么?你的地位和财富?作为花家锦少爷的尊荣?” “是!”他坚定不移地回答,“你以为我说喜欢你,只是随口说说的玩乐话?如果因为地位和门第,遭到任何人的反对阻挠,我可以放弃现在拥有的这一切。这就是我花锦喜欢一个人的方式,百分之百不放弃,容不下任何砂子。” “所以呢?”我却并未露出感动的表情,“你才自以为可以这样伤害我?还打着为了我好的旗号?” “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我不愿意见你因为一个得不到的人或梦,把自己变得卑微!” 是啊,我就是这么卑微。 在爱情面前,谁又不是呢? 我用一种恨意满满的眼神盯着他:“我从未对他有过一丝一毫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却有本事让我觉得如此绝望。就算是绝望了,清醒了,又怎么样? “花锦,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以为带给我绝望,就能让我看见眼前的你?别做梦了,你同样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我永永远远不会喜欢你。” 花锦的脸僵住,眼神里闪过被伤害的疼痛。 我本打算永不说这种残忍的话,但现在气极了,就不管不顾地就说了出来。 “你不会喜欢我,那是因为花冥在你心里先入为主。”他固执地说。 “不是。”我冷漠地摇头,“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就像花冥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和任何人任何事无关。你说见不得我卑微,你现在又何尝不是?” 花锦的眼中蒙上一层雾气。 “童可可,你伤了我的心。” “我们扯平了。”我冷着脸,“我不该心存幻想还想和你继续做朋友,我们早该扯平了。” “你什么意思?” “从现在开始,我们连朋友都不是。等到合约期满,我就会离开。”我态度绝决地说着伸出手来,“把手链还我,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再和你吵架了。” 花锦僵在那里,露出一个可笑至极的笑,手伸向口袋里,下一步以极快的速度,将手里的东西扔向了旁边的山坡。 我始料未及地看着,尖叫都没有发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雪白一片,这一刻好像心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你扔了什么?”我惊恐万分。 “你的宝贝手链。” 他就这么把手链扔了?!他真的扔了?! “花锦!”我抓狂地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见他扯扯嘴角:“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在我花锦的字典里,就没有‘扯平’这两个字!你进我一尺,我进你十丈!” 混小子! 我扬起手来想要扇他,停在半空中却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你知道那手链对我有多么重要?你知道它对于我的意义么?”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知道!”他却是没心没肺地看着我,“我就是要让你恨我!既然不喜欢,那就恨吧!总之,我不接受‘扯平’这两个字!” “你丧心病狂!”我气得双眼发红,“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你给我滚!滚!” “随你高兴!”花锦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走之前,又返回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早就想说了。本来是怕你纠结,所以才一直忍着。既然你要犯贱,就活该受折磨!” “你说什么?” …… 我看着他狂躁跳上车砸门疾速驶离,消失在弯道尽头,一股深深的寒意向心脏袭来。 他说,那天我和花甜在酒庄醉酒…… 我以为把他错认为是花冥,抱着他痛哭…… 事实是,并不是我酒醉产生幻觉。 那个把我拉下来,又抱着我,护着我,让我痛哭的人……本来就是花冥。 …… 我立在围栏旁边,看着白雪皑皑的山坡,感觉心里像被人强行掏去了些什么,空荡荡的,甚至是血肉模糊。 …… 花冥抱着我,是他抱着我。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是在乎过我的? …… 可是在乎又如何?他从来不表露,因为他知道,我与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比起让这一切永远变成秘密,原来这样更伤人! …… 无论如何,他还是不会选我! …… 突然间,我只有一个念头,要把手链找回来,必须找回来。重新张望,这山坡看上去并不陡峭,只是盖满了雪而已。我犹豫了下,还是弯腰钻过围栏,步履蹒跚地朝山坡下方走。 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个脚印,脑子里已没了‘危险’两个字。当我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模糊的闪光时,还没来得及欣喜,只感觉脚底下的雪突然松了,我也跟着失去了重心…… …… 什么?为什么我要立志当坏人? 很简单,坏人才能活千年。 而我一定要活很久,因为我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去完成。 所以,我现在意识模糊地半睁着眼睛,感觉到有一条腿根本动不了……还有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天色还越来越黑……这么惨,是因为我坏得根本不彻底?! 噗,我童可可这是要英年早逝了么?原来我会在这个异国他乡丢了小命,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也许我应该害怕,应该哭,却觉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不,我也许是摔坏了脑袋,所以竟然连一丁点恐惧都没有。 我闭着眼睛,脑海里尽是自己熟悉的那些人,那些事。 外婆年纪大了,都没有住进漂亮的大房子里享福,也真是对不起老人家。 还好,童宇站在领奖台上,高高地举起属于他的金腰带,那表情帅气极了。 蒋梦婷成了知名的女明星,好不风光。但……成天担忧整容的事情会被人发现,只有独自在惶惶不安之中度日。我好想过去帮帮她,抱抱她。可是……我却摸不到她。 花甜在国外拿到了学位,嫁给了门当户对的豪门公子,幸福得就像言情小说一样。 而花锦离开了花家,沉浸在自责和愧疚之中,在酒吧里卖唱度日。我心里好痛,却什么也做不了。 终于,我看见花冥,他在我的葬礼上暗暗流下一滴泪,与欧阳娜娜并肩离开…… 这些画面……不停在我脑中闪现。 这是不是说明,我真的就要死了? 原来,我童可可的人生这么短暂,这么遗憾。 突然间,我好像又身处花冥的公寓里,与他并肩在落地窗前席地而坐…… “童可可,听说你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的?”我一点准备都没有,“难道是我挂了以后,花锦或者是蒋梦婷告诉你的?”说着叹口气,“算了,反正我都挂了,你知道就知道了吧,我也无能为力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看过来,眼神特别温柔。 “告诉你?!开什么玩笑?那会被你笑死的好不好?”我才不要。 “你看我现在,像是会笑你的样子么?” “你现在这样子,分明就是可怜同情。因为我挂了呀,所以你要是再笑我的话就真的太不够意思了。”我愤愤地骂。 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 我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见另外一个我闯了进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童可可,你给我清醒点!你那么多事还没有做,怎么甘心就这样死掉?” 是啊,我不可以死。 我开始逼自己重新睁开眼睛,想要从眼前这黑暗之中挣脱出来。 隐约之中,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亦真亦幻。 是花冥么? 是的,是他,因为我闻到了木兰香。 “童可可!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 我确定自己听见了他的声音,也看见了他。 他从后面紧紧抱着我,不停地用手搓着我的手,拼命往上面哈气。 我动弹不得,只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喃喃地乞求着:“你醒过来,拜托你醒过来。” “花……冥……”我努力发声,却连自己也听不清楚。 他却将我抱得更紧:“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没事了,你再坚持一会儿,救援马上就到。” “真的是你么,你来救我了么。”我努力不让自己重新闭上眼。 “别说话,保持体力。”他双手不停地摩擦我的身体,“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不禁露出一个笑容,却觉得眼皮好沉:“我……是不是马上要……死了……所以才会见到你?”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抱我抱紧一些,这种死法……还算可以。”我说。 “别乱说话。”他厉声喝我,“我在这里,你不会死。” “我……又闯祸了,是么?” “没错,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花冥骂着,“等这事过去,再好好教育你。” 我听着却觉得好温暖。 想起遇到他以后,发生的那些事情。那些误会、争吵、可笑、得意、生气、温馨、感动等等等等……统统都是温暖的。 “谢……谢……你。”我笑。 “坚持住,你是最坚强的,拜托一定要坚持住。和我说话,不要睡。” 我听见他声音里的惶恐和颤抖,心里面突然就难过了。 “花冥,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死。” “你不是说,人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我感觉摸到了他的手,却是笑了:“那天……你也是这样抱着我,是不是?” 144.抬举我了 什么都不用再顾及。可能……我马上就要去见阎王爷了,再顾及,就真没有机会了。 “是。”他在我耳边轻声承认,声音像一阵暖流蹿进我的心里。 我就这样不争气地湿了眼睛,感觉他好似也将我抱得更紧。如果这属于回光返照的一种错觉,那就让它错久一点。 “你不怕了吗?”我问,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竟然这样抱着我。 然后听见他笑了一声,带着自嘲,说:“我怕了你才是。” 我应该也是笑了。堂堂花冥说怕了我,我怎能不笑。 笑过之后,却是彻头彻尾的心痛袭来。 “花冥,真的是你么?这不是我的幻觉?” “是我。” “你相不相信……每次我想你来搭救我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所以……你方才也是这样想的?” “嗯,我做梦了,梦到你了,你就来了。” 他笑。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 “花冥……” “怎么不叫老板了?” 换我笑:“叫得违心,你也知道的。”我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 花冥笑了一声:“早知道。” 我笑着笑着,却觉得心里面难过得要命。心里压抑着那些……就像冲出了牢笼,统统想要宣泄出来。 “怎么了?”他感觉我抖得厉害,一边轻问,一边将我身子挪了挪。 我额头紧贴着他的下巴,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是他没错。 这样看着,我胆大包天地伸手摸了他脸。 他明显怔了怔,却没有躲开,目光深邃地凝望着我。 “你真的……不怕我。”我喃喃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月光下……我仿佛又看见天鹅湖上,他让人心跳骤停的脸庞。只是他现在眉头深锁,就连漂亮的鼻子都好像被冻歪了。 我笑笑,指尖挪到他的眉心:“没关系的,不要皱眉。花冥……就算……我真撑不住了,也不要忧愁。” 他咬着唇角,一把抓住我的手,塞进他胸口处,“就你戏多。” 我的手没了知觉,不知道嘴角有没有成功扬起来,眼皮也比刚才更沉。 “以前,我想一定要做一个坏人…… “因为坏人总会活到最后…… “可能……我还不够坏……所以才这么惨,你说是不是……” “童可可。”他却大声喊我,“你不要睡。听我说,我还有很多话要告诉你。难道你不想知道?” 我强行打起精神:“说……什么……” “只要你醒着,撑过去,我答应你,一定统统都告诉你。” “少……来……” “我何时骗过你?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想法?” 他的脸在我眼前已是变得模糊。 我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靠在他的胸膛上,半睁着眼睛。 “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我……”我感觉舌头都在打架。 然后,我看见花冥的嘴唇在动,却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慢慢闭上眼睛。 ……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经历了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件。不停闪动的警车灯光,簇拥着的警察和医生,就像拍电影一样热闹。 我分不清那些零乱的片断是真是假,只是冥冥中知道好似又逃过了一劫,从寒冷中回归温暖之中。 再次睁开眼时,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护士在旁边忙碌。 然后就看见固定在床尾,我的左腿,它打着石膏,模样十分惨烈。 医院? 我紧张地环顾这干净舒适的房间,身边的金发护士也一副欣喜模样看着我,说了些什么我只能听懂些许。 我想要动一动,却发现脖子也被一个不明物体固定着,根本就是无法动弹。 泥玛,这是怎么了?被外星人绑架了么? 还好,我看见花甜推门而入,表情谢天谢地冲到我面前:“可可姐姐,你终于醒了。” …… 那之后,医生进来为我做了一番检查,花甜陪在旁边充当着翻译。 我这才渐渐回忆起摔下山坡,差点小命不保。医生说,伤势还算稳定,除了骨折以外其它伤情都属于轻微皮外伤。只是我脑部有轻微脑震荡,所以需要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和护士出去后,花甜坐在我床边,紧张未消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次有多惊险?!要不是大哥和二哥奋不顾身,你可能就在雪地里冻死了。” “我还以为,真的要失去你了。”说到这里,她眼睛再次红了起来,“还好虚惊一场。” 我满脑子都是花冥,在雪地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我该是什么样的情绪,为什么却是一片空白。 “姐姐?” 我回过神来,抱歉说:“害你们担心,对不起啊。” “你真的吓死我们了。不过……你平平安安地回来就是万幸。” “你刚才说花冥和花锦,他们没事吧?” “放心吧,没有人受伤。”她轻声宽慰,“大哥找到你的时候,一直用自己的外衣裹着你,所以有一些些伤风感冒。不过你不必担心,并不是很严重。” 我鼻子一酸,隐约记得当时的感觉。 “那花锦呢?” “你不生他的气了?” 我摇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儿,我自己也有责任。 “我二哥非常自责。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自虐不停用手打了墙壁,所以手上有点破皮小伤。”她说得很细节。 我可以想像那样的画面,现在最不好受的人应该就是他花锦了。 “所以……他都不敢来看你。”花甜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差点害死你,无法面对你。” “帮我告诉他,这不怪他,是我自己太作了,没有安全意识。” “你不怪他就太好了。等我回去告诉他,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我笑着点头。 ……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花甜都没有来,只有瓦尼陪着我。 瓦尼不得已告诉我,这事儿不仅令花冥和欧阳娜娜大吵一架,欧阳娜娜独自乘机负气离开,还惊动了花家的林安琪。 花锦已被花家派来的人直接架走了。 走之前,花甜特别拜托他要将我照顾好。 虽然瓦尼轻描淡写地说完,但我心里一点也不轻松。 “你什么都不用多想。”瓦尼在我旁边轻声说,“养好伤之后再回去,花家看我的面子上是不会为难你的。” 我依在床头,没什么精神地点头,现在担心的并不是谁会为难。 “瞧瞧你这小眼神。你这是在担心花冥啊?还是那个花锦啊?” 听到这个,我意外地愣住。 “你……说什么呀。” 瓦尼环起胳膊来,眼神带着醋意,却是调侃说:“那晚的动静可大了。两兄弟为了你,一个是发了疯谁都拦不住,另一个是连女朋友都劝不住,非要冒着大雪去找你。” 我耳朵一热,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可可。”他忽然嬉皮笑脸,“你要是很难抉择的话,不如还是考虑我算了,就谁也不得罪了。” 我看着他噗笑,回:“张铁柱先生,我当你是在活跃气氛了。” 他一拍脑袋瓜,自嘲说:“哎哟喂,又失败了。” 这时,护士敲门进来。我大概听懂是有人来访。瓦尼告诉我,来人是林安琪,问我意思。我先是意外,但还是让她进来。 瓦尼出去后,林安琪进来,没有选择坐下,保持着抬头挺胸的站姿,看样子就是不打算久留。 刚好护士帮我把脖子上的护颈取下,我也能轻松些。 她这么大老远地来,肯定不是来探病的。 所以我面带微笑,等她开炮。 林安琪给我一个雍容客气的笑:“童小姐,见你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谢谢。” “花锦本来也要来看你。但他已经搭最早的飞机回国了。他要我向你表达慰问。” 噗,这么官方? “谢谢。” “童小姐。”她在床尾站定,“后续处理,我希望你可以回国继续治疗。毕竟那里有熟悉的医疗团队,而这里对你来说毕竟还是有语言沟通障碍。” “怎么安排都可以。” “最迟明天,会有专机送你回去,关于后续的治疗费用你不必担心,我们会负责的。”她还是面带微笑,却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沉默了片刻,她继续,“我希望你回去后,能尽快康复,然后……”她郑重地顿了顿,“尽快办理离职手续。” 我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束的方法。 见我不说话,她倒是怔了怔,然后低头笑笑。 “明人不说暗话。我和你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所以都不用遮遮掩掩的。”她架着保持仪度的范儿,“花冥把你弄进花家,我没有干预,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去恶化和花冥的关系,一点也不值得。但现在……我却不能再不管。” 噗,我没说话。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份的人。你很擅于让自己看上去与众不同,更擅于拉近和别人之间的关系。花锦和花甜毕竟年轻,他们还不知道人心险恶。 “可是我已经活了半辈子,有些东西想看不清楚也很难。但我知道你在谋划什么。花锦还不知自己掉进了怎样的温柔陷阱里。我这个当母亲的,是会拼了命保护他的。” “夫人。”我定定看着她,“您说得真是客气了,温柔陷阱这种事儿,真是抬举我了。” 145.忘了吧 林安琪把脸一沉,寒意十足。 “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与我作对并不是聪明的选择。” 呼,我看着动弹不得的腿。这种时候,就应该掉几颗泪,显得委屈又可怜才对味。但……我只是觉得挺累的。 “罢了。”我全然不在乎地笑笑,“你要说什么做什么,我还真的不在乎。反正,我也是要离开的。” 林安琪意外三秒,然后更是挺直了脊背。 “既然离开,那就离开得彻底干净。你身上那种危险的东西,已经令我两个儿子因为你身陷危险之中。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更不希望他们两个因为你产生任何嫌隙。无论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你应该觊觎的。每个人都有注定的命,活着最好的态度就是认命。明天会有人来接你。” 说完,她就要走。 “等等。”我发声。 “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与你说的,半个字都不沾边。”我毫不畏惧地看着她,“我会离开,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活法。不是什么认不认命的!” 林安琪紧抿着嘴唇,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夺门而出。 …… 接下来的时光,我躺在床上,长时间睁着眼睛和天花板干瞪眼。 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我则是“大难不死反思人生”。 喜欢一个人而已,到底有什么罪?! 又气愤,又委屈。 我不愿自己的感情在她们口中和阴谋诡计挂勾,有一种被亵渎了的感觉。 后悔吗?我又问自己。喜欢花冥这事后悔过吗?并没有。 只要想起那个雪夜,花冥抱着我,把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我就心痛到难以呼吸,强撑着不让泪水涌出来。 听见病房门有声音,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闻到那并不陌生的气息,我更是情不自禁放轻了呼吸。 花冥脚步很轻,在床边椅子坐下。紧接着,我感觉到有气流在脸边划过,也许是他伸手过来,却停在了那里,又缓缓收回去。 他轻声说:“早日康复。” 就好像,知道我是醒着的。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脆弱至此,只是听见这四个字,就湿了眼角。 紧捏着拳头,我不想看见他的脸。不然……也许我是会崩溃的。 “童可可。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这样安安静静听我说。” 我身子跟着颤了颤。 他沉默了有一分钟之久,然后说:“我同意你提前结束合同。” 我感觉胸口被什么压着,喘不上气来。 “能把你平安找回来,我很高兴。”他语气平缓得像在刻意压制,“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不得不说……认识你,我同样很高兴。你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为乐观和坚强的一个。 “只是……我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会舍不得你离开。兴许是我一个人呆得太久了,习惯了你在旁边吵闹。当花锦说喜欢你时,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你以为我在生你的气,其实……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其它人可以直面自己的喜恶,正视自己的感受,而我却更愿意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用理智来分析问题。这就是我。 “我承认,我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焦虑。但我不想因为这种感觉去改变任何东西。我从不是感情充沛的人,但也并不是全无感觉,并不如你们想的那样冷血无情。” 说到这里,我感觉他握起我的手,戴上一样东西。 “我的理智告诉我,围绕着我们的这种奇怪关系,不应该再让它继续下去。所以我放你离开,还你一份清静。我希望你不再为不值得的人和事而执着,不再因为执着将自己带入危险之中。你是这世界独一无二的童可可,不该被任何事任何人困住。面对不可能有结果的人和事,忘了吧。” …… 房门被轻轻带上,我睁开盈满了泪水的眼睛。 手腕上戴着的,是失而复得的蓝水晶手链。 我没有动,看着天花板,心脏是被撕裂的疼痛。只能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手腕上的手链,放肆啜泣。 这就是结束了么? 那就好好哭一场,爽快地结束。 只要脑子里的水流干了,我就会正常的了。 …… 回到国内,我没有遵从林安琪的安排入往高档医院接受下一步治疗,而是让童宇来接,随他一起回了家。 看在我受伤的份上,童宇没有骂我,而是把我带回家之后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也没再提及关于花家的任何人,任何事。 就算根叔派人将我的行李送了回来,他也很有默契,不问。 …… 新年钟声敲响。 我们一家四口围在一起,吃了顿简单温馨的庆祝饭。然后,小丽和童宇就架着我的轮椅,我们一起上天台,看别家燃放的烟花。 我坐在轮椅上,兴奋地许愿。 小丽也有样学样。 童宇在旁边笑:“哪有人对着烟花许愿的?又不是流星。” 我睁开一只眼睛斜他:“不许算了,反正我已经顺便帮你许了。” “你帮我许了什么?” 我露出满满的笑容:“当然是外婆身体健康、你能顺利打入决赛拿下金腰带、而我也能快点恢复行动能力,赶紧赚大钱!”说完,我拍拍小丽,“你呢?你呢?” 小丽花痴一样地笑:“赶快找一个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最好是过年前,带我回他家去,订婚!” “切!”我和童宇不约而同。 小丽才不在乎,还是在那儿笑,很有我脸皮厚的风格。 “这些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童宇笑着搂过肩膀,“我保证。” “这是必须实现的。我的大房子,大房子,大房子!”我抓着童宇就在他耳边吼。 “知道了知道了。”童宇故作嫌弃地挣脱开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啊,我去拿些好吃的上来,咱们边吃边聊。小丽,帮忙。”说着,他快速往楼下跑。 我看着天空重新燃起的绚烂烟花,脑子里突然又浮现出那不该有的名字。 再也不用胆战心惊,再也不用害怕伤了谁,这样其实挺好。我忍不住喃喃说:“希望他一切顺利安好。” 这时,我的手机响,点开来看是花甜发来的新年祝福彩信。她自拍了一张双手合实祝福的照片,还配上一个飞吻。 我赶紧回拍了一个发她,让她看看我健康又美丽的样子。 回来的这几个星期,我也只有花甜保持着联系。 听她说,花锦在家里闹了几天,和林安琪的关系紧张。 那天在电视上看到比赛的最新战况,乐队已经成功跻进了决赛,而决赛之夜就在下个周末举办。后来,我也接到阿华发来的短信,说花锦的心情一直郁郁寡欢,甚至有退出决赛的念头,他们很是担心。 我心里并不好受。 但,也许就像花冥说的那样,他放开了,所有人就可以从那奇怪的圈子里挣脱出来,但我必须同时付出努力。 要对花锦狠,还要对自己狠。 我已经狠了这么一段时间,只要一想到花冥,却还是心痛得像要窒息似的。只能告诉自己,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低头再看向手机…… 竟然发现那个之前特意为监管花锦安装的软件跳出来定位消息,上面显示花锦就在附近? 不是吧? 我点开来再确认,确实是。 这家伙不会新年夜玩离家出走吧? 这时,童宇抱着一大堆好吃的上来,我却拉着他,要带我去小区门口。 快到小区门口时,我柱着拐杖往前,果然看见门口那边,花锦那慢慢离去的背影。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唤了他一声“花锦”。 这一刻,天空的礼炮轰鸣。 花锦暮地停下脚步,迟疑着转身,表情是意外的。 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柱着拐杖,急忙忙上前:“花锦,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别告诉我,你离家出走啊?” 我自问是凶巴巴的。 他却冷不丁噗笑。 这家伙,不会是郁闷得过了头,心理不正常了? “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助理了,我离家出走和你有什么干系?”他扯扯嘴角。 “……”我一时语塞。 我这不是……电影看多了,怕他想不开么? “好歹认识一场。”我理由正当,“怎么能视而不见?” 花锦怔了怔,有些不相信地问:“你还是把我当朋友看?” 我沉默了会儿,然后指了指腿上还未拆掉的石膏,啧啧嘴说:“你扔我的东西,混蛋十足地气我,不管不顾地扬长而去陷我于异国危险之中,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又转回来……害我断了一条腿连上个厕所都不能自理……再加之以前也没有少欺压我……” 花锦一脸的尴尬,倒吸口凉气。 “虽然你的确罪大滔天,但我大人有大量。” 见他眼睛慢慢开始闪光,我又赶紧申明说,“我们可不是朋友啊,你可千万别以为这是我鼓励你继续那个什么我的信号!我们可以在这样的节日互致一声问候,在街上遇到也可以打招呼,只此而已。” 他低头噗笑,就好像已然知足了。 “既然话都说清楚了,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言至于此。 “我有在好好反省。”他留住我。 146.相亲 他表情诚恳,有点吓到我。 “我希望自己再出现在你面前时,能以一种更成熟更让人信赖的方式。” 我愣住,认识他的那段时间里,还从未听到过这么靠谱的话。 “你若是真的想要成熟的话,就不该萌生退赛的念头。”我突然想起这个碴来,“怎么能因为你一个人的情绪,就不管其它乐队成员。” 花锦拧了拧眉:“我什么时候要退出决赛了?” “阿华不是说你……” 见花锦全然不知的样子,我这才反应过来,这肯定是阿华他们想出的小花招。 “放心,决赛我会好好准备的。我会按照你那时的意愿,拿一个好成绩回来,有始有终。”他笑着说。 我心里是高兴的,面上却冷冷的。“随你。我只是不想他们到时候连我一起怪。” 他不生气,反而眉眼带笑地凑近:“决赛的时候来现场观战吧,我把票留好了。” “都说了,我们只是见面点头的关系。我干嘛要去看你决赛?” 我白他一眼,说完就要走。 他却是拦在我前面,表情认真地又说:“我希望能在台下看见你,这对我很重要。” “……” “尽量吧。”我不想再看他了,不然真会于心不忍,“我都超忙的。你快回家吧,我也回去了。” 说完,我就用逃的速度往回走。 直到听见他在那里喊:“童可可,对不起。” 我停下,没有回头,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我不是也欠他一个‘对不起’么?他的喜欢……我是注定辜负了。就连友情这个东西,我也给不了。 “一定要来看我决赛。我等你。” “……” 直到很久,我才转身,却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爱情这东西……很快就会成为过去,被我们淡忘的。你也是,我也是,我们都快些恢复正常。 这样想着,我无力地笑了笑。 “他是谁?就是那个花家锦少爷么?” 听见童宇声音,我回过神来,点头,不想过多解释。 “既然都已经结束了,以后就和他们少来往吧。反正……我们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做朋友也不会长久。”童宇严肃地说。 放在以前,我肯定要好好地教育一下他的仇富病,并且摆出爱怎样就怎样的任性姿态。 现在,我乖乖点头,然后说:“知道了。” 没想到,童宇一下就自我感觉良好了,扶着我,一边往回走,一边教育说:“这样温温柔柔的多好,这腿断地还算有点价值。也没白废我煮那么多骨头汤给你喝。” “那我把你的腿也打断试试?说不定你的智商会噌噌噌地往上升呢?到时候,我也多煮猪脑汤给你喝,好不好呀?”我皮笑肉不笑。 童宇撒开手,拔腿就跑。 “敢跑?!给我站住!” 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在后面追,顿感腿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啊。 回到家之后,我将花甜托付的那个礼物交给童宇。 童宇打开,见是一对新的拳套,脸上全是嘚瑟笑容:“还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给我买礼物。” “别自作多情了。”我坐在床边,“这是花甜托我送给你的。” 童宇脸上的笑容立即僵在那里,默默地将拳套放回盒子里。 “嘿,你们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情啊?花甜又不欠你什么,你干嘛这副嘴脸啊?” “她就不该喜欢我。”童宇把盒子往旁边一扔,“我越无情,对她才是越好。” 我怔了怔。 在瑞士医院,花冥说的那番话,也是为了我好的吧?虽然那么的理智,那么的无情……比嘲笑奚落更加伤人。 “又走神了?”童宇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一拳打开他的手:“反正就是你们这些男人不对!针对你们这些残忍拒绝姑娘的男人,就应该制定一项法律。只要拒绝人家姑娘,害人家伤心难过的,都要下跪乞求原谅才可以还你们清静,还你们自由!” 童宇露出个吐血的表情。 …… 蒋梦婷说,新年要有新气象。 于是乎,我真没想到,拖着条残腿,还被她拖去相亲。 更没想到,以前多是我教育她。现在却是她教育我。什么工作好不如嫁得好,我就需要一段靠谱的新恋情来结束去年的晦气? 啧啧,真是一套一套的。 对方是蒋梦婷在交友网上面认识的,传说是富二代。 而和我相亲的那个,则是富二代的好朋友,职业不详,什么都不详。 见面之后,碍于在这大吉大利的日子里不宜飙脏话,我只能拿出自己的“人皮面具”,不停地对着相亲的对象呵呵傻笑。 蒋梦婷和那富二代聊得火热,我则和眼前这富二代“好朋友”干瞪眼。 眼前之人拥有一张惨烈的面容,就像月亮表面拥有无数个坑,我一开始都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儿放。 我童可可虽然不是外貌协会的,但好歹也还是有底线的,这样子的男人让人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你看我,都忘了介绍了。”富二代看上去就是一夜暴富的土豪,“这是我的司机小刘,别看他看上去傻傻的,其实非常有内涵,有博士后学位的。” 我睁大了眼睛,一副想杀人的表情保持着笑容,只笑不说话。 “你看我这记性,我带了礼物来忘在车上了,我和小刘去拿一下,你们先坐坐。”富二代说着就带着他的司机走了。 见他们走远,我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眼神杀过去:“小姐,你几个意思啊?你配富二代,就把我许给富二代的司机了?” 蒋梦婷冤枉地赶忙申明:“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说的好朋友竟然是他司机!我想着,富二代的好朋友也应该是富二代才对啊,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量你也不敢。这个富二代也有病!一点也不靠谱!找个博士后替他开车,就那么有面子?” “消消气!消消气!你就随便应付一下就好!就当是陪我来相的,好不好?” 我正想继续吐槽,结果富二代和司机就返了回来,拿着礼物对蒋梦婷大送殷勤。 他们在旁边继续火热,这司机小刘再也腼腆不下去,终于开口说:“其实我对找对象这事吧,是抱着缘份的心态。” “喔。”我看着他,一时就来了兴趣,“再是随缘也不能没有标准啊,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非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我的要求吧其实也不高,长得漂亮点,身材苗条点,最好是素颜的时候和化妆后没有什么区别,脾气呢一定要非常好,结婚后能相夫教子,能多体谅理解我的。还有还有,要孝顺父母,不要和我妈对着干的。要不,你知道婆媳关系什么的最头疼了。童小姐你看上去就很符合我的要求。” “是吗?”我干笑,“但是我怎么觉得你这要求我一点也不符合呢?” “什么?”他愣了愣。 我笑着,把打着石膏的腿粗鲁往桌上一放:“你知道我这条腿是怎么废的吗?” 他傻眼,摇了摇头。 “这新年新气象,详细过程我就不说了,血淋淋的不好。”我故作懂事地想了想,缓缓地说,“不过……我这人最诚实了,我这条腿吧医生说……”说到这里,我叹口气,“你应该不介意我有这么一点点缺陷吧?” 只见他不安地吞了吞口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喔,还有。”我说着搂过蒋梦婷来,对富二代说,“你知道她这全身上下都动过刀子么?等到她年老色衰,需要再做手术修复的时候,你一定会慷慨解囊,不会嫌弃的吧?” 富二代睁大了眼睛看向蒋梦婷,蒋梦婷则傻笑,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个……”司机小刘举起小手,“少爷,我先去车上等你了。” “你要走么?”我故露惊讶,“是我有哪里不好么?你刚才那些条件我都符合呀,你没说对‘腿’有要求啊?” 一眨眼的功夫,司机小刘就逃得影儿都没见了,富二代也咒了句“莫名其妙”然后甩手走人,走了还不忘把礼物给夺回来。 “慢走不送。”我一脸贼笑地朝他们挥手,终于重获清静地伸了个懒腰。 等我再看蒋梦婷,她又是咬牙切齿,又是哭笑不得。 我还理直气壮:“那小子只看你外表的,不适合你!” “童可可!”她插腰就骂,“我把自己变漂亮,为的就是要让别人迷恋的好不好?我要是想找那种有情饮水饱的真爱,我干嘛要受罪去整容啊?” “我帮你把要求提高点不好么?”我一脸无辜,“既迷恋你的美貌,同时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也不离不弃的真爱,这样不好么?” 蒋梦婷愣了愣,觉得有道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清醒过来。 “别给我灌迷汤,反正你搅黄了我的相亲,你得赔一个给我。” “好好好,我赔就是了嘛。”我贼笑着搂过她,“拳馆那些单身雄性动物,你随便挑一个,保证实用又听话。” 她翻了一个白眼:“他们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太对不起我的美貌了。” “你真是中毒太深了你!”我笑着翻个白眼,“走吧!” 我们才走出咖啡店,就在大马路上恰恰遇上了冯生和蔡琳。 蔡琳趾高气昂地走在前面,冯生则跟在后面,大包小包地拎着,活脱脱一个仆人加傀儡。 “真是邪门了。”蒋梦婷咒句,“走,为了不影响我们这一年的好运气,狗、屎我们还是避开的好。” 我认同,却还是被蔡琳拦了下来。 她盯着我这伤员的模样,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好狗不挡路。”蒋梦婷把我保护在身旁,“让让行么?” 147.窝囊废 “童可可,这你朋友啊?”蔡琳盛气凌人地扫了一眼,“牙尖嘴利的,比原来你那个包子朋友叫什么蒋梦婷的,强多了,还懂得忠心护主。” 蒋梦婷听了睁大了眼睛,气不打从一处来:“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别和她计较!”我拉住蒋梦婷,气定神闲,“人家要随便叫,就让她叫好了!又是一年过去了,还不让人家吠两声,也太不人道了。” “你……”蔡琳脸色当场大变,想要动手发飙,却被追上来的冯生拦下。 “亲爱的,亲爱的,不要冲动!”冯生一边劝一边向她使眼色,“风水轮流转是不是,不要因小失大啊。” 蔡琳白他一眼,问我:“你这副样子,怎么不见你那个锦少爷护花啊?” “他是花家锦少爷,可不是我的狗。”我说着,故意看冯生一眼,“哪能像你这样的,满大街溜啊?” 他们俩脸一下就绿了,明显碍于花锦的关系,只能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咽。 “冯生!”蔡琳一转头就对冯生发火,“你这个窝囊废,除了帮我提购物袋,你还能干什么?!” 冯生当即就傻了眼,但仍保持着笑容说:“亲爱的,你能别乱发脾气么?这是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好么?” “面子?”蔡琳不屑地笑了笑,“我在你初恋面前骂你,你就觉得没面子了?!你是还惦着她,你现在就对她表白啊,我不在乎!” “不是的,亲爱的。” 蔡琳根本不给他机会说话,发着脾气一副嫌弃的表情扭头就走。 “亲爱的,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 “这算什么男人啊?”蒋梦婷嗤之以鼻,作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幸好他不是你的真命天子,幸好幸好。”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冯生,见他把手中像小山似的购物袋往脚边一扔,百般沮丧地蹲下身去,莫名觉得很是生气。 “冯生。”我一瘸一拐地上前,“你像个男人行不行?你怎么可以让她这样对你?” “不用你挑拨离间!”冯生瞪了我一眼,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你看完笑话就走开!” 呵,还真是多管闲事! 但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是忍不住生气。 “本来她对我不是这样的!”冯生坐在那儿,禁不住委屈地说起来,“就是上次那个鬼派对之后,她就开始对我诸多挑剔。这都是因为你!要不是花锦的关系,我也不会丢那个人,更不会被圈子里的朋友排斥,落得现在这种下场!” 我斜他一大眼。 “冯生,我真是服了你了!以前那个冯生到底去哪儿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就不先想想自己有什么问题么?永远只会怪别人!抗压能力连小学生都不如! “像你这样的,要是你妈死了,家产都败光了,你要怎么在这个社会上混?到时候,你是不是要给蔡琳她们家当上门女婿?不,蔡琳已经瞧不起你了,是不会稀罕你的!” 冯生悲剧地抬头,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然后就哭了出来:“可可,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傻住。 但他确实是在哭,偈个没吃到糖的小孩儿。 蒋梦婷捂嘴狂笑:“冯生,你这样真的好么?你麻麻知道么?” 冯生没有因此而收回眼泪,反而放开了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这就尴尬了。 街上的行人,以为我们这两个女汉子把他这男娇娃怎么样了。 “有话好好说。你哭什么?”我皱着眉头。 “我以后可怎么办呀?没什么本事还要看老婆的脸色!”冯生说着,哭更大声了,“我的尊严,还怎么找得回来?” “行了。”一看到男人哭,我就浑身鸡皮疙瘩。 “凭什么男人就不可以哭?!哭又不是女人的特权!”冯生更是哭得一点形象都不顾。 “别哭了!” 我实在受不了厉声吼他,冯生被吓了一跳,果然安静了下来,眼泪还是默默地淌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妈怎么教育你的?!”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扔给他,“擦擦吧,像什以样子。” “喔。”冯生接过纸巾来擦泪,这下才像是个听话的小媳妇。 “也老大不小的了,懂点事吧!”我看着就心焦,“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劝你开开自己的脑洞快点成熟起来吧!想要得到别人尊重,先学会尊重别人!至于你这感情问题,就去论坛上找答案吧。珍重。” 说完,我就拉着蒋梦婷打算离开。 “童可可。”冯生却追上来,一副很受感动的样子,“我知道,你说这些是真的为我好!” “身在福中不知福,怪你自己没眼光!”蒋梦婷在旁边报不平。 冯生面露尴尬。 “行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挥挥手,“你要是真有那么一点心存内疚,就回去好好和蔡琳说说,要她以后再见到我,不要上来搭话!” 冯生赶紧点头,然后说,“那你可不可以也帮帮我?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我这时真想笑,他是有求于人才这样和颜悦色的? “我能帮你什么?” 冯生难以启齿地沉默了会儿,然后说:“你能帮我和锦少爷说说,看用什么方式,让大家看见我和他和好了么?” 我眉头皱了起来:“那你想怎么样?你们俩互粉为好友?还是让他在圈子里打声招呼,说你是他好朋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他们不和你玩儿,你自己玩不行么?” “不行啊,在这个圈子里怎么可以没有朋友呢?我求你,我真的求你,怎么样都行!只要做个门面功夫就行!” 我冷着脸,“我和他没有来往了,爱莫难助。” “童可可,你就别开玩笑了!”冯生一副要急哭的模样,“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像过街老鼠似,也应该什么仇都报了吧?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我真的不想再被圈子里的朋友排斥了,那比蔡琳瞧不起我更让我难受!我都快得忧郁症了,看在同学的份上帮帮我吧。” 泥玛,能不能不要叫我为难! “喂!可可帮不了你,你自生自灭吧啊。”蒋梦婷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扶着我打算离开。 “可可,你不会真的这样对我吧?”冯生看上去绝望极了。 心软,是一种病。 “我……尽量试试看吧。”我叹气,“大家以后真的井水不犯河水。” 冯生这才露出笑容,连连道谢。 这下换我沮丧了,回到家后就哀声叹气地仰天长叹,对着手机发呆。 前几天,我才对某人说,彼此只是点头致意的关系。 “行吧,真的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喃喃地说服自己,实在见不得冯生那要死不活的嘴脸,所以还是拨通了花锦的电话。 “嗨……”她笑得十分尴尬,“有件事情吧……我想请你帮忙……啊?你都没听我说,就答应啊?你不怕我让你杀人放火啊?” 电话那头,花锦笑得自信:“没关系啊,反正我也是有条件的。” 我的心悬起来。 “放心吧,不是要你和我在一起!”花锦一副觉得好笑的口吻,“只是要你答应来看决赛。” 我犹豫了一下,狠狠心说,“那好吧,我一定去。” “成交,说吧让我帮什么忙。” 我把冯生的事情说了,花锦也没有多问,很爽快地自拍了一张图片过来。 我把图片丢给冯生,冯生P了一张他们俩的合照出来放在网上,花锦也很爽快地互粉点了赞。 对,就是这样幼稚的解决方法。 …… 翌日大早,我收到张杰生的短信,说月月的画展时间已经确定。 我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下一站天王”总决赛直播的同一天,也就是后天。 所以我把蒋梦婷叫来当同伴,先陪我去画展,然后晚上再去电视台看直播。 去画展的路上,我在花店买了一束花,送给月月妈妈。 月月爸妈对这个画展非常感激,连连向我道谢。 我不敢居功,一切还是要感谢花冥,是他让月月能在这个世上留下这样宝贵的痕迹。 画展进行得很顺利。 在展馆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我好似看见月月一袭白衣立于阳光之下,幸福笑着朝我挥手。 知道花冥稍后会来这里接受媒体采访,所以我提前功成身退。 …… 我计划好了时间,到电视台的时候还是险些迟到。就因为蒋梦婷在餐厅被某男搭讪,聊得火热硬是不愿意离开。 许美和许俊早早地就来了现场支持,我和蒋梦婷与他们并排而坐,就在最中央舞台能一眼看见的位置。 决赛采用现场投票加场外投票的方式产生冠军,现场的气氛异常火爆。 虽然我非常自信,乐队肯定会是冠军,但还是为这惊险的赛事过程捏了一把汗。 最后一首歌的表演时间,花锦立于华丽的舞台之上,壮观的粉丝团在台下不停尖叫造势。 他安置好话筒,伸手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粉丝们就听话安静下来。 “今晚的最后一首歌,我想要献给一个人。” 148.放了我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花锦望过来,深邃的眼神里没了妖气,只有深情。 我……不安地吞咽一大口空气。 “这个人对于我的意义非凡……”花锦用磁性的声音继续诉说着,“我想因为她变得更好更值得让人信赖。我希望终有一天,她会被我的诚意所感动。” 说着,他将手指向舞台这边方向,大声宣示,“我会让你看见,因为你,我变得更好,你就是我新的梦想。” 粉丝尖叫嘶吼,抒情的音乐声也慢慢响起,花锦开始深情吟唱……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我表情呆茫地坐在那儿,眼睛里不知不觉盈满泪水。 …… 有天在练习室里,我翻着杂志,花锦突然过来问我,决赛的时候应该唱什么歌。 我先是呛他,进了决赛再说,并没有放在心上,敷衍地回:“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罗。唱你们写的歌就挺好。” “你想听什么歌?” 我眯起眼睛来看他:“意思是,我点什么,你唱什么?这么高的荣誉?你不会想煽情地说要把这歌送给谁谁谁吧。”然后做出起鸡皮疙瘩的样子。 他环着手冲我坏笑:“纯粹是想听听看,大众的想法。毕竟是比赛。” 于是我摸着下巴:“你唱《我愿意》吧,听过没有?我很喜欢的。” “切,果然是大众水平!” “要是什么意思?” “考虑看看的意思。” “那你是唱还是不唱?” …… 他唱的每一个句都像是敲打在我的心上。 哪个女孩不希望被人妥善收藏细心呵护?也许下辈子,我都未必能再遇上这样的表白。可是……感动和感激并不代表喜欢。 …… 粉丝在尖叫,我默默起身。 出了电视台大门,蒋梦婷在旁边说:“童可可,你真是叼爆了!要是有一个男人能像这样子对我,我死了都愿意。羡慕嫉妒恨啊。” “会有的,最近追求你的人那么多。”我情绪不高地往前走。 “追求我的人是多,但绝对不会有这么感人的表白好不好?”蒋梦婷拉住我,“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呢?现在就去找他,答应和他在一起吧。” 我认真地看向她:“我不会去找他的。” “为什么?”蒋梦婷几乎尖叫,“你一点也不感动么?这可是偶像剧里女主角才有的待遇,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好?” 我不说话,要走。 “喂,别这样嘛。”她又拉住我,“好歹等比赛完了再走啊。你不要太残忍好不好?” 我沉着脸,这样的残忍才是为了他好。 见我这样,蒋梦婷义愤填膺起来:“童可可,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冷血无情!你是不是和大魔王在一起相处久了,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啊?花锦到底哪里不好了? “他可是堂堂少爷,能放下尊严面子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很不错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这么大好的姻缘就被你糟蹋了,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等着看你哭的样子!” “骂够了没有?!我就算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也不找你哭诉行不行?!” “我的姑奶奶,你到底在犟个什么?”蒋梦婷看着她急跺脚,“这么好的人你上哪找去?错过了以后就再也不会遇上了! “你忘了我们以前说过的吗?与其找个自己爱的,不如找个爱自己的。只要你给他机会,他这么优秀,一定会打开心扉爱上他的!我不想看你后悔,只想看见你有个好归宿!” “如果他不是花家锦少爷,没有了这些光环,你还会劝我答应他么?”我反问。 蒋梦婷愣了愣,说:“那……嫁个有钱人不是你的目标和人生计划么?你现在又想走琼瑶风b?” 是啊,我立志要致富,即使是嫁人也不嫁穷小子。 可是现在…… 我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我……不想嫁什么有钱人了!我要靠自己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什么?”蒋梦婷愣了几秒,“好好好,撇开什么有钱人不说,花锦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能给人家一次机会么?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他呢? “花冥对你来说,是不可能的,你快点看清这个事实吧。刚才花锦为你做的事情,你难道都不感动么?” “感动。”我点头承认,“可能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出于感动和感激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我眼神坚定地说,“我不想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蒋梦婷语塞。 “亲爱的呀,错过了花锦,你真的不遗憾么?”她拉过我手,最后一次劝说。 “会啊。”我承认,然后释然“但,人生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遗憾呢。” 我的话音刚落,花锦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蒋梦婷闪去一边。 我看着他气喘吁吁的脸,歉意油燃而生,但只能用冷脸对他。 花锦眼中闪过难过,却强撑出一个笑脸,说:“不用这么绝吧?我又没有指名道姓,说刚才那首歌是为你唱的。” 这倒弄得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反正,以后我表现我的,你要不要接受随你,一切顺其自然。”他一副准备好打持久战的样子。 “你……” “我也有可能会突然移情别恋,所以你一点压力也不用有。不过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可要趁早告诉我,我可是很抢手的。” “花锦……”我微叹口气,“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在一起,也不会有结果的。你不会真的以为……‘真爱可以战胜一切,改变一切’吧?!” 花锦却是神情严肃:“我说过了,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的。我不会因为任何压力,就弃你于不顾的。” “可是我会!”我愤愤地回,“我的心脏很小,很脆弱,它承受不了那么多的压力,更承受不了害你一无所有的那种愧疚感。你现在想的轻松,因为你还没尝试过失去。从锦少爷变成普通人的时候,你会恨我的!到时候,我们更连朋友都做不成。” 花锦不像上次一样生气,而是异常平静。 “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换成是我大哥,你一定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吧……” “这是两码事……” “我不是想比较什么,也没有嫉妒,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大哥更值得你信赖。” 我沉默了会儿,正准备回答,就见头顶的大屏幕上出现花冥接受采访的画面。 “花先生,听闻您即将和欧阳娜娜小姐举行订婚式,请问这个消息属实么?” “属实。” “那有关欧阳娜娜小姐家族背景涉及黑道的传闻,您方便回应一下么?” “不方便。” …… 他要订婚了,和欧阳娜娜订婚了? 明明知道这是迟早的即定事实,我却整个人怔住,像是晴天霹雳。 我想像过听到这消息时会有的反应。 没想到这一天真来了,我却这么不堪一击,痛苦到这种无以复加的程度,胸口像被人撕裂般,好像下秒就会停止呼吸。 “你没事吧?”花锦扶住我双肩,担心地问。 “对不起,花锦。”我推开他的手,感觉喘不上气来,,“对你的伤害,我很抱歉,可是除了说‘对不起’,我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我就要逃。 “可可……”花锦却没有放手,“让我陪着你。确认你没事。” 我眼泪哗地就涌了出来,“放了我。”强行挣开,转身快步离开。 他会有多痛苦,多失落……我已无能为力。 终于走得远些了,旁边只剩下蒋梦婷了,我才敢哭出声来。就好像活到这把年纪,从没有这样用力哭过。 “可可,你别这样……”蒋梦婷也跟着一起哭。 天知道,我真的不想这样。只是……难以自控。 …… 深夜。 我和蒋梦婷从小区旁边的宵夜摊出来,往家的方向走,两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 “刚才真的太好笑。”蒋梦婷满脸通红,打了个酒嗝,走路歪歪斜斜的,“那男的以为他是谁啊,长成那样竟然还敢来找我要电话号码。” “不要这么不友好。”我也有点飘,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好像方才是喝了掺水的酒。“别忘了,你也曾经也是小丑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才不要有这种同情心呢。”蒋梦婷嘟着嘴,“那样会很累的,我要好好享受人生,这是我应得的。”说着,她放开我,伸开双臂舞了一个圈。 “没错!”我也学她,舞一个圈,却因为腿上不方便,一个重心不稳就屁股落地。 蒋梦婷笑得前俯后仰,过来扶我:“你真是喝多了你!” “你才喝多了呢,我不知道多清醒!那个宵夜摊的酒肯定是假的,不然怎么都没有感觉呢。” 我咒着咒着,就看见眼前出现两条大长腿,是我所熟悉的。 “妈呀!”蒋梦婷像受惊的小白兔躲在我身后,“大魔王来了,童可可怎么办。” 我眼神迷蒙慢慢抬起头…… 花冥的眉宇间带着怒气,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149.放心不下 我真希望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可这一刻却是清醒得一塌糊涂。 我只能笑笑,拍拍蒋梦婷的脑袋:“害怕个P啊,这是我幻想出来的。” 说着,我柱着拐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眯一条线:“你好,幻觉。”还完全不顾形象,打了个酒嗝。 花冥皱眉的样子是我熟悉的,但眼神却集中得让人不安。 “不好意思。”我扇了扇嘴边的酒气,“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过你知道的,我就是这么粗俗的。不过……我脑子里没浮现你……你怎么会出现的?” 我故作恍然大悟地喊出来,“啊,知道了。”再一次笑眯眯地凑近,“恭喜你要结婚了。我非常为你感到高兴。 “但是你可别发邀请给我,那种级别的红包我可给不起。拿不出手,会笑掉别人大牙的。”我捂着嘴,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笑到眼角全是泪花。 “可可,他不是幻觉,他是真的。”蒋梦婷还是躲在后面,拽拽我手。 “你喝多了,他明明就是假的。”我就是要笃定,“花冥才不会来找我,他就不是这样的人。” 下秒,花冥伸出手来扶住我,眼神里透出紧张,说:“你醉了,先送你回去。” 我愣了愣,被他触到的这一刹,整个人都凛了下。但……现在这种紧张,又有什么意义?既然已经了断,又为什么要再出现?! 我松开他的手,叹口气:“想装下去都不行了。”然后看着他,没什么好脸色,“花先生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 花冥眉心微微一蹙,有被我呛到。 “你不会真的是来发请柬的吧?”我僵硬地笑了笑。 过了十多秒,他说:“好好休息吧,改日再说。” “现在说!”我急忙喊住,“我不觉得……我们还要再见一次面。” 花冥怔了怔,好半天才缓过来,说:“对于花锦和你,我不会再阻拦反对。” 我拧着眉头,难以置信地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可怜我?我有这么可悲?” “你有资格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他沉着声音。 我却是不屑地扯起嘴角:“谢谢花先生的人道主义关怀。如果你能再助我一臂之力嫁进豪门的话,我会更感激的。” “童可可。”花冥的脸更为严肃,“我是认真的。如果你真选择花锦的话,我会祝福你们的。” 泥玛…… 我的心没能被酒精麻痹,现在更是痛得清楚明了。 “花冥,你到底是什么心态?”我愤愤地瞪向他,“如果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变成什么悲惨的样子,那你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是,我承认,我是在乎你,甚至喜欢你!但不代表我需要你的施舍和同情!你在医院说的那番话,我听得够清楚了!也非常支持!” 终于能把这些话都说出来,我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就算是丢脸,也就是这唯一一次。 窗户纸捅破了,他的反应也是我想像过的一种。 面无表情……就好像这与他无关。 “你确定,你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反问。 “怎么?不相信我的觉悟,怕我纠缠你?那给我点实际的补偿,钱啊,房子啊,股票啊,都可以。把我下放给别人,这种大恩大德,我不配。” 见他无话可说,我余怒未消地继续瞪着他。此时,他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眼底微微发红。 “你也应该没什么话可以说了,那就恕我不奉陪了。”说完,我柱着拐柱想要饶过他离开。 “童可可……”他却暮得伸手抓住我胳膊,“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 他声音微颤,我心里一揪,眼泪不争气就想要夺眶而出。 我没有看他,哽嗯着笑出来:“我很好。你哪只眼睛见我不好了?” “我没有同情可怜你。我只是……”他欲言又止地停顿,过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说,“放心不下。” 我感觉脸上有滚烫的东西滑过,目视前方。 “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我再是爱闯祸,也不会再连累你。” 我努力深呼吸,“你这样说,我容易误会。” “那就误会,我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我难掩震惊地朝他看去。 他定定地注视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控和任性,还有明显的在意。他嘴边似有千言万语,矛盾复杂的微表情里,好像有两个花冥在打架。 不,这不是真的。 我不敢再往深处想,什么也不想去‘以为’。 “我很好。”我轻声说,“你真的不必操这个心。” “我也不想操心。”他突然烦躁起来,“只要脑子一空下来,就忍不住……” 我实在看不懂地盯着他:“你到底怎么了?喝醉的人是你吧?不是你说的,要彻底结束我们之间的奇怪关系,所以才放我走的么? “如果因为你有婚前恐惧症,需要得到我的祝福才能心安……我会祝福你的,真心的。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不必觉得歉疚,这样行了么?” 最后,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花冥还是看着我,问:“你伤好之后,工作有着落了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我不愿意。”我断然拒绝,“我不愿意你帮我安排任何东西,更加不愿意再和你有关葛。花冥,你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希望可以再为你做些什么。” “不需要。”我坚决地摇头,“你有你要走的路,我也一样。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你以为我不想当作和你从来没认识过?”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已经……快认不出自己了。” “那我也帮不了你。就像,任何人也帮不了我一样。” 我冷冰冰地说完,花冥的手也缓缓松了回去…… 然后,他走了,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 回到家,蒋梦婷在我床上倒头就睡。 我席地坐在床边,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全是遇到花冥后发生的种种,从什么时候起,我的世界竟全是他的影子? 我抬头,看着梳妆台上自己写的‘努力赚钱’,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梦想并不是情情爱爱。 …… 拆掉石膏恢复自由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死胖子。 死胖子翻了好几遍他的记事本,一脸为难地看着我:“真的,暂时没有符合你要求的活路。” “你说什么?”我一脸假笑地凑上去,“貌似有人联合外人,已经摆了我两次道了吧?出来跑的,总是要还的。” “我真没骗你,你自己看嘛。”他倍感委屈地把记事本递过来,“这些人要干的事,都是违反你原则的。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老公要逼老婆离婚的。” 我一拍桌子:“没关系,接!” “这可是违反你原则的事!你看清楚!” 我一把搂过他脖子:“姐现在是赚钱机器,原则什么的就先放一放吧!这些可怜的女人,尽早离婚重新开始新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 “我全接了。”我一点也不犹豫。 果然,还是赚钱才能填补我内心的空虚。一个月的时间下来,我已经解决了好几个这种离婚case。 今天的这个目标,客户的老婆是某高级婚纱的店面经理。 按客户本人的话说,他老婆是个女强人工作狂,爱工作胜过于爱任何东西,他为此感到心力焦脆。希望我能装作“小\三”去找他老婆摊牌,让他老婆主动和自己离婚。 于是乎,我盛装打扮一番。对方看见我的时候,果然恨得是牙痒痒。我们在婚纱店其中一个会客室里面相对而坐,女人咬牙切齿就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取下墨镜,露出一个笑容:“你明明听得很清楚了,我是你老公在外面的honey,你们这种正室通常会称我们为‘小\三’,我不介意你怎么称呼我,为了爱的男人,这点委屈我还是可以受的。” 女人瞪得我,气得浑身上下都哆嗦。 “我来找你,他不知道的。”我撩了撩头发,“他说什么就是不愿意和你离婚,说你年纪大了,离婚的话会很惨,他实在是不忍心。可是,他已经不爱你了,对你只有同情而已,你这样不觉得可悲么?” 这话果然刺激到了这性格刚烈的女人。 “谁需要他假惺惺的可怜。” “姐姐你是女强人,当然是不需要了。” “我为你感到可悲!”女人悲愤交加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高抬起下巴,“你以为自己搭上他就能有什么好结果?我老公吃我的,用我的,不过就是我养的一条寄生虫!没了我,他就和街上的乞丐没有两样!到时候,你还能从他身上图到什么?” 我轻哼了一声:“我还真不图他什么,就是喜欢他这个人而已!我没有你本事,能给他这么好的物质享受,但我能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庭,能让他每天下班回到家吃到一口热饭。 “在别人面前,他能直起腰板说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某某某的老公。” 150.你哪一位 “……” 女人脸上一热,表情是被戳中要害的疼痛。 “我看你也是要面子的人,绝不会像那些无知妇人那样和我撕逼吧。”我笑笑,“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也没什么意思。我相信你应该非常懂这个道理!离婚吧,长痛不如短痛。” “想要我成全你们,可以啊。”女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我不稀罕。”女人佯装坚强地说,“但我气不过像你这样的女人,破坏别人的家庭,还这么不要脸。想要我离婚,就乖乖受我三个耳光,别喊疼,别还手,别躲,如何?” 泥玛,要不要这么狠?! 我虽然很欣赏,但问题她要打的人,是我! “我凭什么让你打我?”我实在对自己狠不下这个心,起身选择了离开。 冲出会客室的时候,好巧不巧,远远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簇拥下试穿婚纱。他们仍是这么般配的一对,高级订制的礼服穿在他们身上更是如梦如幻。 我以为丧心病狂地赚钱,就可以完全变回原来的童可可。没想到,一秒就被打回原形。我的心……还是痛得这么厉害。 不,我不可以这么悲惨!我要赚钱! 这样想着,我掏出手机来给客户发了一个短信:你老婆要打我,必须加钱! 得到同意回复,我毫不犹豫重新返回去那间会客室,立即说:“打吧,打完了就离婚。” 女人有些意外地站起身,眼神像要把我杀了似的,蓄势待发。 当女人扬起巴掌时,我一点也不后悔地闭目等待着。 “贱.人!” 女人骂着一掌扇过来,我立马感觉火辣辣的刺痛,有一种已经脑震荡的感觉,险些没能站稳。 泥玛,这女人手劲真不是盖的! 但我不得不变态地承认,这样被打了,反而比刚才舒服。 花冥,滚开!欧阳娜娜,滚开!花锦,滚开!所有的痛苦矫情,统统都滚开! 我在心里默念,准备好迎接第二个耳光时,一个人影却突然冲过来挡在了我面前,稳稳接住了那女人落下的手腕。 我看着挡在前面的宽厚脊背,脑子里空白,心里面咯噔一下。 “花……先生?”女人手足无措地立即变了脸色。 花冥神色冷竣地放开了女人手腕,下秒即转身看我。 他眉头深锁,一脸要吃人的怒意。 我却一幅路人的表情,对他视若无睹,歪着身子对女人说:“不好意思。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继续?” 女人一脸的不明所以。 下秒,花冥动了动手指,声音清冷地命令女人出去。 女人赶紧点头,我却拦住她说:“你别走呀,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她现在一定觉得我有病,哪有缠着别人要求被扇耳光的?! “童可可,你闹够了没有?”花冥压着声音冲我低吼。 而我环起手臂先是摆出划清界线意思,然后再蹙眉瞪他:“我才是要问你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挨打分成两次进行有多么难受?!麻烦你不要来影响我做事好不好?去去去,去试你的礼服去!” 说着,我就动手轰他,就像轰捣乱的熊孩子一样嫌弃。 花冥却还是不动,眼神示意需要和我谈谈。 “我没什么好和你谈的!”我完全不给面子,“拜托你快点消失,别再引来一个正室要收拾我!” 花冥脸色一沉,被我的话哽到,眼神比刚才凌厉十倍。 “那个……”女人实在忍不住了,“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马上否认。 花冥在旁边,却是轻笑一声。我也懒得理他笑什么。 “童可可,以前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本事,脑子直通大肠,说忘就忘!”他语气里全是酸。 我瞪大眼睛,他这什么口气?! 难道他真以为魅力大到……令我痛不欲生,为他寻死觅活?! 是,我也承认是痛不欲生了那么一阵,但这不正在慢慢好起来么? “对,早就忘了。”我冷着脸回,“你现在又是哪根筋不对?” “……” “这位小姐,你到底什么人啊?你和我老公到底什么关系啊?”女人终没能忍住。 我笑了笑,干脆地答:“小.三。” “是我的筋不对,还是你的不对?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花冥质问。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我表示很可笑。 “小姐,你是花先生的‘小.三’,还是我老公的‘小.三’?”女人又插话。 “你太抬举了。”我被夹在他们中间,回答了花冥又扭过头来回答女人,“我怎么可能是这种家伙的‘小.三’?” “这个女人不是你老公的‘小.三’,她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花冥接过我的话。 泥玛,毁人生计? “花冥……你……”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毁我生意? “别听他的,我真是你老公的‘小.三’。”我表情诚恳地看向女人。 女人这下更是听得头晕眼花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愿意相信她,还是我?”花冥这样一开口,气场就足够了。 “相信你。”果然,女人不假思考。 听到这三个字,我吐血的心情都有了。很好,耳光白挨了! “你出去。”花冥再次下了命令。 女人木愣地点头,就准备出去。 算我倒霉! 我翻着白眼叹了口气,拉住即将出去的女人:“我的确和你老公没有任何关系,不好意思,我刚才都是说谎来着。” 女人一脸问号。 我觉得竟然生意毁了,这种真话就还是要说的。 “你和你老公之间的‘小.三’不是任何女人,而是你的工作。” 女人眼睛发红,没有说什么就出去了。 会客室里只剩下花冥,我极为不爽地转身瞪他:“这下你满意了?我的单子黄了,耳光也白挨了。” 见他要说话,我立即示意他免开尊口。 “我们俩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再遇上,就当从来不认识就好!再见!不对,是永远不见!” 说完,我拔腿就往外面冲。在门口遇见欧阳娜娜时,彼此眼神交汇了一下,真心尴尬。我连招呼也省了,直接就小跑加速。 小跑到公交车站,我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反正我算是明白了,我的人生就是从遇上花冥,才变得曲折复杂的。只要遇上他,就准没好事! 这下更是应验了,马上就到手的丰厚酬劳竟然就长着翅膀飞了。 此时此刻,我这心痛的感觉绝对和花冥没有半毛钱关系,纯粹是在心疼这笔飞掉的报酬。 我站在候车的人群里,才深呼一口气,就见花冥竟然追了过来。 本想随便找辆公交车就跳上去,却敌不过他的冲刺,硬是拉着我手腕,把我给强行拉了回来。 旁边候车的人都在看我们。 “你干嘛?”我感觉到手腕传来的疼痛感,“安全距离呢?你的病好了?!” “没好。”花冥呼吸急促盯死了我,“但不抓着你,你就会跑。” 我整个人一怔,这话听上去怪怪的。 “如果我因此晕厥倒地,全因为你。” “你……”我看着他脸色铁青的样子,瞬间感觉到压力山大,“你先放开我,我不跑了还不行?” 花冥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松开了手。 “至于么?”我摸着手腕咒,没好气地瞪他,“你到底对我还有什么仇怨?就算真有事,电话里说不行?非要这样子追出来?” 花冥调整好呼吸,眼神凌厉地看着我:“你的电话再也不会打通,因为你已经把我拉进了黑名单;我若打算找你,你绝对像今天这样能躲就躲,能跑就跑!” 我心虚地愣了愣,花冥的电话号码的确在黑名单里躺着呢。“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小气?大家都是成熟的成年人了……” “我现在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这人真把手机拿出来,一点也不给人留面子。 “不用了。”我心里有鬼地阻止他,“有什么话快说,我很忙的。” “你是不是需要用钱?”他直接就问。 “穷人什么时候不缺钱!你这问题真是有够搞笑的。” “你要是需要钱,我可以借你。”花冥板着面孔,“不要再做这种工作!” 噗,这让我说什么好? “花冥先生,你认识我的那天起,我就是干这一行的!”我双手插腰,凶巴巴地回,“逢场作戏,满嘴谎言。这就是我的工作!” “是谁说的,接单是有原则的?伤天害理不做,拆散别人家庭不做,牺牲色相不做!现在?还让人家打脸?!你就这么缺钱?” 我瞬间语塞,他竟然记得。 被他看见我为了钱全无节操就够怄的了,没想到还要被他在这里教训?! “缺钱,为什么不来找我?”花冥语气柔了下来。 但我现在除了生气就是生气。 “我不缺钱!就算是缺钱,我也不需要你帮忙。我们是亲戚么?朋友么?我干嘛要找你借钱?!” “我放你自由,还你清静,没说一定要与我撇清关系!”他反倒比我更生气,“就算是我多管闲事,总之你以后不准再做这个工作。” “不准?”我冷哼,“你凭什么不准这个,不准那个?!你哪一位啊?” 151.你也喜欢我 “因为我不准,所以不准。”花冥冷着脸,平时说这种话是习惯性霸道,现在却完全就是不讲道理。 你大爷的! 我险些喷他一脸血,歪着头,一脸痞样张嘴就喊:“爸!你和谁生的我呀?管这么宽?!” 旁边的人是什么惊吓表情,我一点也不在乎。 只见花冥五官先是憋了几秒,然后舒展开来,不怒反笑。 被我这话给逗乐了?我表示真的不是在搞笑啊! 紧接着,他给我来这么一句:“你要是我女儿,肯定不至于这么蠢!” “……” 我想要还嘴,却意识到这一点意义也没有。“停!”我沉下脸,“花冥,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说过八百遍了,不需要你表达任何好意!你再这样……我就当你对我有不正当思想!” 说完,我就用眼睛瞪他。 原以为他会咒我,然后甩手离开。没想到,他却是沉默了,眼神还是撩人心乱的深邃。 我…… 这就尴尬了。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我赶忙摆手,“我以后再接活路,一定躲着你,不惹你眼烦,行了吧?快回去吧,新娘还在……” “要我怎么样,你才答应……接受我的好意?”他抢在我前面。 我愣住,但一颗心却不听使唤地在渴望在奢望着。 “好意的含义是什么?你见不得我做这份工作?不想我吃苦,不想我被欺负?难不成,你是想……包.养我?”说着说着,我自己都不可思议笑了。 但他却一脸认真地直勾勾看我,然后回了两个字:“可以。” 我脑子翁得一声长鸣,好半天才僵硬笑出来:“可以什么?你不要……不要闹了。” “你说的一切,都可以。”他却再一次说,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眼神更是变得炙热。 花冥说可以包.养我么?真的假的? 如果这种程度,还能属于我误解,那我表示不服。 明明该一个耳光挥过去,打得他懵圈之后,再质问他把我童可可打成什么女人了!然后再给他一脚,让他滚蛋…… 可是我,只感觉有一根叫‘不管不顾’的筋明显入了魔障,先看了看手表,然后郑重问:“从现在开始到今天凌晨零点,是不是我说什么都可以?我给你三秒钟反悔的机会……三……” 花冥不假思索:“可以。” “好!”我手一拍,“那……先吃中饭。” …… 一个小时后,我带他到一家环境混杂的小餐厅吃饭。先不说环境嘈杂,卫生条件也属于不能太计较的程度。 花冥礼服外套放在一旁,白色的衬衣领口随性敞着,坐立难安的表情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稀奇的是,他没有半句怨言地陪着,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出言嫌弃。 我倒是大口吃得惬意,还明知故问:“你确定不尝一口?” 他摇了摇头。 我托着腮帮:“这是我最喜欢的其中一家餐厅。这个豆花是真心好吃,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吃。”说着,我亲自用干净勺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花冥用眼睛瞪我,一幅成何体统的表情。 “你说的可以。”我有尚方宝剑在手。 旁边有人在看,他脸色更是难看,一直用眼神向我表示抗拒。 “既然不可以,那我就……”我一幅失望的表情,刚想把勺子放下走人,不料他突然抓住我手腕,竟然张嘴吃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心里像漾出一股蜜般,甜得就是这么突然。他也看着我,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带着笑意。 “好吃吧?”我情不自禁笑。 他点头。 这时候,我们才同时意识到,他还抓着我手腕。 他眼神闪烁地松手!我扭过头去摸耳朵!大写的尴尬!大写的害羞! 但因为这样,我们之间的气氛也比之前缓和了很多。 吃过饭,我说要去游乐园,他也没有任何异议。论和异性去游乐园,特别是有兴趣的异性,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吵架或干架。 我要玩刺激的项目,花冥没有怕,也没有翻脸,只是全程颇为镇定,连尖叫都没有,只是下来后整张脸都是苍白的。本想看他发火,但现在我只能表示……很失望。 于是乎,我变本加厉,理所当然把他使唤。 我要吃的,他去买,我想要的奖品,他给我挣。我抱着十几个玩具之后,他还在专注于继续闯关。连我这个脸皮厚的,都有点难为情了。 最后,射击摊位的老板不得不给了一个超级大的玩具,这才把我们遣走。 我抱着一个大毛茸在怀里,特别嘚瑟地在前面边跳边走。 偶尔回头看他,他嘴角含笑,特别阳光明媚。 至于我的心情……真心不要太好! 突然,我停步,因为看见面前又大又显目的招牌“恐怖屋”,然后噙着坏笑转身看向他,招招手:“来呀,来呀。”就像在诱哄不懂事的小孩子。 花冥蹙了一下眉头,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不好了。 …… 我以为,他会抱着我的腿叫‘妈妈’,会全程哭着出来。 结果…… 从一开始进去,我就中招了。被各种惊吓弄得鬼哭狼嚎,各种姿势伸手去抱花冥,只差挂在他身上。 花冥却是淡定无比,给了我无数个嫌弃的白眼,还把屋里扮鬼的员工直接抓到我面前,只为了像我证明这都是假的,根本不知道我在演什么。 反正我不管,就是抱着他不撒手,一路都在尖叫。 出来后,我目光呆滞地坐在休息椅上,还是惊魂未定。自己挖的坑,果然比较容易坑自己。 我余光看过去,花冥抱着手坐在旁边,得意得还算含蓄。 直到……他突然噗笑,简直就是对我的奇耻大辱。 “你笑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敬业,装得这么逼真!”我红着脸,强行圆场。 “所以……全程十五分钟,你占了我十五分钟的便宜。不知是他们逼真,还是你逼真?” 我…… 看着他走前面,尾巴都能翘上天的驾势,我只能是又羞又恼。 “你知道什么!”我气呼呼地跟上去,“我……是顺便看看你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了。我是为了你好!” …… 从游乐园出来已经是饥肠辘辘,于是我带花冥去了海边的海鲜摊。之前带花锦他们来吃的时候,我就一直想着,有机会也要让花冥来尝尝。 饭饱之后,我和他沿着海边慢步,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海浪轻轻冲刷沙子的声音,规律地在旁边衬托着。 看到海,我就想起之前跟花冥出海的时候,海里面那些会发光的海藻,禁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花冥主动问。 “你肯定去过马尔代夫吧?”我也主动答,“那你有没有见过它有个海滩,晚上是会发光的?就像以前你带我见过的,那种会发光的海藻。” 他看我一眼:“没有见过。不过庆幸没有见过。这对海洋生态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噗笑:“明明是一个可以很梦幻的事儿,怎么一到你这儿就变成生态问题了呢?” “这本就是一个生态问题。” “……” “你想看?” “你不是说这不是件好事,我还指望去的时候能看见,这不是讨骂吗?”我假笑两声,快步往前。 不一会儿,他跟上来:“你要去马尔代夫?” “我要去的地方多了。”说起来,我心里面就充满了期待,“我的计划呢,是先到欧洲。我在网上看见一个介绍,欧洲最迷人的10个小镇,特别诗意,有没有? “现在嘛,再加个马尔代夫,看看有没有可能遇上这个发光的海滩。反正,它也只是偶尔出现的‘不好’的现象,但很美啊,是不是?” 花冥嘴角含笑地看着我:“你的愿望……就是欧洲小镇?” “错!是环游世界!小镇只是第一步。” “……” “你这什么表情?”我才懒得管他要怎么落井下石,“人呢,要有梦想,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呢?你怎么知道我赚不够环游世界的钱?” 花冥不置可否的点头,来了两个字:“加油。” 对,一点也不走心! “所以……我很忙的!”我真正想说的是这个,“并不是所有人呢,都是为了吃喝拉撒活着。除了情情爱爱呢,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 “嗯。”他赞同地点头。 “所以……你滴明白?” “明白。”他也答得很快。 “那就好!”我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 下秒,他拧了拧眉头:“所以……这与我想帮你有什么冲突?你想环游世界,我可以给你赞助。” 闻言,我愣住。 方才说好的明白呢? “那……我要买房呢?” “借款给你。” “那……我要买车呢?” “我有很多,闲置的借一辆给你。” “那……我要做生意呢?” “我入股。” “……” 我很想有一种中大奖的心情,但现在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花冥。”我深深换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到了这种程度的话,就说明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有意思啊?!”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眉头微蹙的样子显得一点也不慌张。 我实在受不了,“我的意思是……你这样,我真的会误会,你也喜欢我!”反正爱怎样就怎样,我偏要看他怎么说! 152.魔法结束 花冥目不转睛:“你没有误会。” 海浪的声音,和我此时的心跳一样,突然变得混乱。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不躲,深邃得好像就是要把我吸进去。 他心里也是有我的……可为什么我却一丁点也不激动? 可能因为……这样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离零点还有三个小时。”我笑笑,转了话题,拍拍肚子,“这么快,我肚子就又饿了。我想再吃你煮的面,可以吗?” …… 最后的两小时,我们回了花冥的公寓。 他穿着我当时买的那件卡通围裙,在灶前按部就班地煮着面。 而我坐在吧台前,托着腮帮子,安静地看。 我想要记住他的这个背影。 “你怎么还有泡面?我当时存的那些,不是都被我带走了?”我问。 花冥转过身来,继续切配料,淡淡地答:“我买的。” 我睁大眼睛,然后笑:“怎么?它不再是垃圾食品了?” 他抬眸扫了我一眼,没回答,但足以表达无奈。 看得出来,花冥也是下了血本的,竟然在这碗面里面放了海鲜。这样一碗方便面,一下子就变高档了。吃第一口,我就直呼还是他的手艺好。 他脱了围裙,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特别地柔软。 “今天,我真是赚大发了。”我笑着说。 “为什么?”他问。 我笑着,看看他,又看看碗里的面…… “我想做的……都做到了。” “……” 我重新看他,心里面隐隐地痛:“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和他一起去吃遍我觉得好吃的东西。” 花冥眼神一沉,没说话。 “然后呢,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和他一起出去玩。就像下午这样,欺负他,逼他崩溃,一定要看他哭才算数。” 说到这里,我自己都笑了。没错,这就是我喜欢人的方式。 花冥也笑了,只是哭笑不得。 “我还想和他一起拍大头贴,喝同一杯饮料,吃一个冰淇淋,手牵着手逛街,所有情侣会做的事情,都想和他一起。” 说到这儿,我莫名鼻子一酸,吃的欲望也没有了。 “但我们都清楚。你变不成我喜欢的样子,我也不可能。现在这一切,只是会转瞬即逝的情绪,是维持不到最后的。到最后,我们真的会后悔。” “可可。”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我名字,温柔得让我无力抵抗。 “我们不要再见了。”我抢在他前面说,语气平静又理智,“人之所以会心有不甘,是因为欲望。今天这12个小时,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不管,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你又是怎么喜欢我的,都不重要。你也不必再为我担心。我可是童可可,就算没有你,也一定会活出自己的样子。” 花冥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你是个理智的人,其实我也是个明白人。”我放下筷子,离开椅子站住,手插.进口袋里,笑笑,“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情情爱爱的……其实真的挺幼稚的!所以,今天你愿意陪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我将袖口向上,露出那串蓝色水晶手链,取下来缓缓摆在吧台台面上。 这个时候,我是不敢看他眼睛的,因为没有自信可以百分百做到绝对。 “你曾经施过一个魔法。”我撑出一个笑,“马上又要零点了……魔法要结束,你这个魔法师也该消失了。我谢谢你,真心的。 “现在……就到此为止吧。我不再需要你的魔法了!你也得放下,让我自己继续走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也是。”说完,我鼓起勇气看他。 他眉宇间全是凝重,害我的心都跟着揪在一起。 “放心。我如果真的有大.麻烦了,肯定还是会找你帮忙的!”我拍拍裤缝,突然就觉得呼吸困难,还是只能保持笑容,“你知道的,我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离别。那……就不多说了。保重。就真的不再见面了。” 说完,我赶紧抓上背包,就要走。 “童可可。” 我听见他喊我。 刚停下步子,就感觉身后一阵气流涌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整个人都被他从后面紧紧圈住。 我缩成一团,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他的气息就在耳边,体温像是毒药穿过彼此的衣物,直渗进我的皮肤、血液里,动弹不得。 “我心里有你。”他压着声音,每个字都好似很用力。 我的心狠狠揪了起来,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承认,他在我面前本就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你放开我。”我把理智找回来,一只手擦泪,另一只手试图挣脱。 他却更加用力,低吼:“放开,就再也见不到你!” 我…… 本来就不该再见了!现在到底是想怎么样?! “花冥!你放开!” “不放!”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他吼着,放了手后退。 我踉跄着站好,告诉自己不要回头,直直走出去,却还是转头。 看到他眼中竟然盈着泪,我的整个人,整颗心,都是沦陷的。 每个人都会有头脑不清醒的时候。 我走过去,抱住他,吻上他的唇角时,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所谓飞蛾扑火,都不过是心甘情愿的事罢了。 也许我疯了。 此时此刻,除了眼前这个男人以外,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我只想吻他,只想他也只想着我。 这一晚,我们不再有任何顾及和掩饰,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男女。 以前,我不明白‘意乱情迷’这个词的意思。这一晚,我深刻了解了。无论是他得到我的,还是我得到他的,我都不后悔。 我会记住他唇的温度,记住肌肤上每一寸的感觉,记住他每一次的力度,牢牢记住…… 我的羞涩,我的笨拙,我的温柔……我所有一切,也都交付给他。 这与初次醉酒不同。 我是飞蛾,也是火。 …… 当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旁边无比清晰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来,隔空描绘起他的眉毛,他的鼻尖,他的唇……忆起昨晚的点滴,只觉得脸蛋发烧。 我不敢再看,轻轻翻了个身,下床,穿上衣服。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屏幕也跟着亮了。 我凑过去看,赫然看见屏幕上的短信提示,内容直接是简短的:今天去看印好的请柬? 是欧阳娜娜发来的。 我身子僵住,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颗心都是凉的。 我看向床上的花冥,眼睛里刺痛得厉害,转身拎包出去。 下了楼,出了公寓大门,我已经走到马路对面,忽然听见花冥在车流那边大声喊我:“童可可。” 我转身,见他光着脚连鞋都没有穿,表情复杂而焦急。 终于绿灯,他眼看着就要冲过来。 “你不要过来。”我喝他,抱着双手后退一大步。 绿灯通行的声音在滴滴滴响,而我们却是相对无言。 “我们好好谈谈。”他眉头紧锁。 “谈什么?”我冷着脸,“不过就是又睡了一次,都是成年人,谁也没勉强谁,谁也不亏欠谁。” 花冥不明白地看着我,我现在是判若两人。 我深呼一口气:“你要和我谈的,我知道是什么。你现在是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 他没有回答,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我需要时间处理。” 我轻哼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我们谈谈。”他再一次要求。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我冲他微笑,“花冥,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知道,像你这样的男人,想要留住一个女人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你想,你可以有很多这样的女人。” 红灯重新亮起,几辆车在我们之间驶过。 我看着花冥越发暗沉的脸,强忍着眼泪。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么?”他露出生气的表情,“那昨晚……算什么?” 是啊,算什么。 不就是……犯傻么? 我笑笑:“情场套路啊,你说算什么?” 再看他的脸,刹那间怔住,应该是真生气了。 “我是不会做小.三的!你想包.养我的话,也注定是要泡汤的。”我很认真。 “我从未说过,要用这种方式!” 我轻哼:“意思是你不结婚了?你要和欧阳娜娜说清楚?你狠得下这个心?你确定,我会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如果也不要你的话,你怎么办?你确定……这是明智的举动?” 闻言,花冥的生气变为面无表情。 我到底是希望他说‘要结婚’?还是希望他说‘不结婚’?我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这样这样也就足够了,我已经看得很清楚。相对无言,也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回去吧,算我求你!”我朝他大声喊,“就当我睡了一次回本!我不需要你任何表示!花冥,我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真的!你对我来说,从现在开始,什么也不是了。” 车流再一次在我们之间穿过…… 我看着他凝重的脸庞,决绝地转身,大迈步向前。 …… 事实证明,和一个你很喜欢的人分开,当时有多决绝,事后就会有多崩溃。 我不吃不喝在家发呆了三天,手机一直关着。 直到外婆来敲我门,说有一个叫张铁柱的人来找我。 我只能强打起精神。 小区外面的咖啡吧,瓦尼把我打量了好半天,唉声叹气之后,问:“你想不想来帮我?我工作室缺个打杂的。” 153.缘份 来巴黎已经一周了,我终于有了点重新开始的感觉,因为忙到根本没时间胡思乱想。 虽然是旅游签证,但瓦尼还真是让我打杂来的,也不管我语言通不通,直接丢我在他的工作室负责打扫卫生和煮饭。 还好,美食也算是一种国际语言。我这还算拿得出手的厨艺,成功俘获了大票人心。他们都叫我‘coco’。 我的舍友是个能基本沟通的华裔,于是晚上回到宿舍,她会教我一些法语,而我也会教她成语。这舍友也是个热心肠,大晚上硬要带我去参加她的朋友聚会。 一个人都不认识,语言也不通,好尴尬。 于是乎,我只能傻笑着乖乖坐角落里。 没想到,从这个酒吧望出去,竟然可以看见闪着灯光的艾菲尔铁塔,紧接着某人的脸在脑中再次浮现。 好不容易清静了这几天,没想到现在又是……我深呼一口气。 隔着十万八千里,还是没法抛诸脑后。 这时,一个磁性的男声,对我说了句法语,我小声嘀咕着“我不会说法语,你搭讪我干什么”转头看去。 这一秒,我真以为自己看错,毕竟这酒吧看上去就不属于这个人会来的地方。 酒吧里嘈杂又拥挤,他却像是一股清流,就是这么的出尘脱俗。 他衣着休闲,一身米色的毛衣配红色围巾,再加之颜值在线,特别有农历新年广告画报即视感。 “怎么?装不认识?”林公子歪嘴笑着。 我噗笑出来,没想到巴黎这个地方,也是这么小。上次他孤身返回巴黎的时候,我在酒店门口送他,还说有缘再见。 没想到……还真实现了。 …… 他坐下来之后,就似很有感触地一直笑。风度翩翩地举起酒杯:“缘份。” 我笑着与他碰杯。 交谈中,我说在瓦尼工作室打杂,而且不会停留太久。他也识趣,没问我为什么,只是用他那双大又明亮的眼睛凝望着我,说他一定要尽好地主之谊。 “那你呢?”我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耸肩笑,以示这是个挺奇怪的问题,然后说:“我很爱交朋友。” 我一幅秒懂的表情,赞他是我见过最接地气的富家公子。 这时,一个火辣的红发美女过来与他打招呼。他起身与之亲面拥抱,说了几句之后,美女这才扭着纤腰离开,还给他一个明显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公子坐回来,见我笑得奇奇怪怪,说:“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想的哪样?”我托着腮帮,眯起眼睛调侃,“美女看上去很喜欢你呢。” 他不否认的表情,啜了一口酒:“对感情,我可比你想像中的要执着多了。所以,她只是朋友。” “那个……惦记已经不属于你的女人,可不太那个啥……再说,破坏别人家庭也是……”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知道那个消息,但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他们……要结婚了。所以……”我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害到他。 虽然上次他成全了,但过了这么长时间,并不代表他真的放下。 他笑笑,表情果然带着佯装的不在意。 “我收到请柬了。” 闻言,我先是一愣,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说:“别去!真的!礼金也不要封!相信我!” 林公子拧眉噗笑,紧接着问:“为什么?” 我拿出‘老前辈’的驾驶:“如果你完全放下了,支持你去。如果你心里还有些那个那个,就不要逼自己大方!你有权不大方!你也有权不祝福!真的!” 见他一直在笑,我还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我说话的样子有这么滑稽? “你笑什么?”我停下。 “说服我成全的人,和现在支持我不必祝福的人,是同一个吗?” 嘿,这人,我这不是想他心里好过点么?! 没等我说话,他又说:“如果真的曾在意过一个人,会希望她幸福。所以,不必为我担心。我不会吝啬这份祝福。” 他的话很伟大,但我听着却像被人踩了几脚? 是我不够在意?还是太过吝啬?所以……我才无法释然? “童小姐。”他唤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 “你看上去有很多的心事。”他注视着我。 我不否认地笑笑。 不一会儿,我室友过来说该回去了。道了别,林公子邀我明晚一起吃饭,我答应了。 回到宿舍,室友妹子就笑嘻嘻凑过来问:“你和托马斯.林真的只是朋友?” 我看她好奇到不行的表情,笑笑,心里感叹果然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八卦都是必须的呀。 “嗯。” “真没想到。”她盘腿坐自己床上,“托马斯.林这样的男人,竟然是你的朋友。” 我抱着手,一脸不以为然。 她笑着摇摇头,说了句我昨天教她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紧接着将枕边一本杂志直接翻到有林公子的那一页,递给我。 林公子的家世有多显赫,我当然是知道的。看了眼,笑笑,还给她。 她睁大了眼睛:“你的反应……怎么可以这么‘食之无味’?” 我噗笑,纠正:“如果要形容一个人像我这样,你可以用‘气定神闲’或者‘淡定自若’。” 她照着念了念,然后无奈地笑:“coco,我是在问你,喜不喜欢他!不是要学成语!” “第一,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第二,我并不喜欢他;第三呢,我属于比较传统的中国女性,没有这么丰富的浪漫情感细胞。” 这样说着,我钻进被子里。 她抱着枕头,笑着点了点头:“那太遗憾了!这么优质的黄金单身汉,就这样被你错过了。” “黄金单身汉多了去了!我还是黄金女单身汉呢!” “coco。” “嗯?”我闭着眼睛应她。 “一般情况下,你如果对这样的黄金单身汉不感兴趣,说明你心里已经住了人了,我猜得对不对?” 我怔了怔,缓缓睁开眼睛……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心里面的人,已经再与我无关了。”我轻声说。 “东方不是常说缘份?”她好半天才说,语气带着感性,“coco,你来到这里,就会有这里的缘份。你应该……take.easy。” 我笑。 她不知道的‘东方常说’还有很多。 …… 翌日。 从早上开始,工作室就愁云惨雾一片。问了室友才知道,明天本有个小型发布会,展示她们这些年轻设计师这几个月来的成果,对她们十分重要。 但瓦尼临时取消,原因是不能透露的私人原因。但他们打听了,是因为瓦尼心爱的那只小猫咪死了。 因为一只猫咪逝世,就取消对这么多人意义重大的发布会?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恰当? 从室友失望又淡然的反应看得出来,这并不是第一次。 我想了想,打电话给瓦尼,他也不接。我想去他那处私宅找他,却苦于自己身无分文。 想起唯一认识的人,我又打给林公子,没想到他很爽快就驱车过来载我。我们到了瓦尼那处私宅,我去敲门,见到上次那个胖胖的大婶,大婶却说什么都不愿放我进去。 我托林公子帮我翻译,但大婶还是把门给关了。 “喂……”我这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这闲事还管来异国他乡了。 “她说瓦尼谁也不见。她也爱莫难助,让我们不要害她丢掉工作。”林公子在旁轻声说,“需不需要……我打个电话?平时,瓦尼大师和我们家也是有来往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人疯起来,玉皇大帝都不放眼里。”我的脾气也上来了,“不让我见,我偏要见。”说着就开始撸袖子,东张西望之后见二楼的窗户是开着的,墙上竖着高高的花架。 哼哼。 我用力拉扯了一下,花架还算牢固,然后就抬了一只脚上去。 “童小姐。”林公子却一把拉住我,“你这是要干什么?” “爬上去呀。” “爬上去?” “嘘。”我瞪大眼睛,“小点声,别被楼上的人听见,不然就连窗户都没有了。” 但林公子还是拉着我,表情里全是担忧:“太危险了。” “没事没事。这架子牢得很,几下就爬上去了。” “你为什么非要……”他并不理解。 “你不懂。”我认真地看着他,“每个人都有病。而我的病就是‘多管闲事’!”感觉他松了手,我立马麻利地就往上攀。 说实话,架子还是有些晃的,而我确实是有点怕的。但我只能仗着瓦尼不会把我扔进警察局这一条,硬着头皮翻进了二楼窗户里。 还好,有惊无险。 推开二楼卧室门,只见瓦尼一脸生无可恋地抱着个木盒子,席地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古老的唱片机放着悲伤的音乐。 真是……够够的! 我先过去把唱片机给停了,然后环着手走过去,说:“盒子里是花花?走吧,我陪你找个清静的地方,把它埋了。” 下秒,只见瓦尼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问:“你说什么?把谁埋了?” “花花不是死了么?”我直接说,“当然得埋了。” 瓦尼眼眶越来越红,唇角都在抖动,狠狠地瞪着我:“你知不知道,花花对于我来说,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154.特意来找你 我蹲下身,好声好气地劝:“我知道你难过,但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小动物也是同样。你这样,它也活不过来,是不是?让它入土为安吧,生活还得继续。” 说完,我尝试去拿他怀里的盒子。 但他把我手推开,情绪十分执着地说:“不!你不懂什么是生活!你不懂!” 我摊手:“那你说,生活是什么?” “生活应该是有血有肉,悲伤的时候就悲伤,开心的时候就开心。花花就是我的命啊,现在我的命都不在了,连悲伤都不可以?” “当然可以。”我轻声细哄,搂过他肩膀,“好了好了,我陪着你,让花花安息,好不好?” 我才说完,他就开始嚎啕大哭,像个孩子又哭又闹,连说“不要,不要,我不能失去花花,别把花花从我身边夺走。” 一直闹了有好几分钟,我冷不丁地吼:“好了,张铁柱!” 瓦尼收声愣住,鼻涕还挂脸上,一脸受伤害地看着我。 “哭一下就差不多了,你三岁小孩,演琼瑶剧啊。”我不留情面就开始说,“你这么闹,它就能活过来了?把它好好埋了,记着它的好,经常去看看,是不是更有气质些?! “不是说花花不重要,但现在是不是活着的人更重要?!外面那么多人都在等着你,他们辛苦了这么多个月,就是在等发布会的机会。” 瓦尼抽泣了几下,可怜巴巴的,没有说话。 “再不然,先把重要的事情处理了。然后……我们再给花花办个追悼会?好好醉一场,哭一场?到时,我奉陪。怎么样?” 他点头。 这时,我才发现大婶和林公子就在门口看着。 我示意了一下大婶,她赶紧过来帮忙把瓦尼给搀扶起来,然后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缓缓走出去。 我松口气,见林公子一幅笑意不明的表情:“你想说什么?” “你竟然敢称呼瓦尼大师的中文名!”他投来佩服的目光,“而且还敢……这样……童小姐,你真的很……” 见他说不出个形容词,我只好帮他:“胆大包天?” “不。”他摇了摇头,“应该是……与众不同。” 我噗笑,冷不丁想起以前某人说的不要在其它男人面前显得‘与众不同’,于是乎清了清喉咙:“我这叫‘不知死活’‘不自量力’。” …… 晚上,我如约和林公子去吃饭。 他定的餐厅藏在小巷子里面,是我喜欢的接地气类型,而且还是中餐馆。 吃得正香,我手机振动,是一封新邮件。我点开,见上面署名‘花锦’,看也不看,直接关掉。 可能是我没控制好表情,林公子问:“怎么了?” 我笑着摇头,转移话题问:“有机会,我也炒两个菜给你尝尝,就当谢谢你尽地主之谊。” 他给我一个期待的笑容,绅士地回:“能和你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我学他。 然后我们相视而笑,气氛很是融洽。 交谈中,我听他说了很多在大学时的趣事,这才发现这人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男人,就像舍友说的,单身得非常黄金。 除了成绩好智商高,还会讲至少五门外语。以为他是书呆子,他却是篮球队校队的队长,还会击剑、划船、骑马好多种运动。 再加上我接触过的,宽广的胸怀,成人之美的风度,绅士的作风……结论,这个男人真是不错。 “童小姐。” “不用客气,叫我可可就行。” “可可。”他放下筷子,目光友善,“如果你想多呆一段时间的话,我可以以公司名义,帮忙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谢了。”我感激地点头,“不过……家有老人,本来呢是不适宜远行的。所以,我散散心就要回去的。” 听我这么说,他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原来这样。那真的挺可惜的。以你的能力,在这里会有更好的发展。” 我睁大眼睛表示受宠若惊,心里面还是挺乐呵的。 然后,玩笑:“比如……开个中餐馆?” 他也跟着笑:“也不是不可以。” “林公子。” “叫我托马斯。”他也纠正。 “托马斯。”我笑,还有点不习惯,开始和他八卦,“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你这么……好的条件,不应该还落单啊。” 他也学我睁大眼睛,然后恢复认真模样,答说:“我要的,是‘认定’的那种感觉。我认定她,她也认定我。因为爱情而结合,与其它无关。” 我连连点头,好奇心更浓:“那如果你‘认定’的人,你的家庭却不认定呢?” “首先,我相信我父亲会希望我幸福,也会认可我的选择。如果不幸,他并不认可的话,我会征求她的同意,是否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没有婚姻,继续维持这段关系。” “所以……你不会和她结婚?” “应该是不会在家庭反对的情况下结婚。” 我感觉像是参加了个访谈节目,就差手上举个话筒。 “两个人认定彼此,并不需要婚姻这张纸。”他的口吻坚持,转过来问,“那你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做不到你这样洒脱。我的爱情观,一向比较……传统,保守。”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很爱很爱的人。”他笑,“爱到一定的程度,你就什么观都没有了。” 我不置可否。 吃完饭,他送我到宿舍门口。 “下次带你吃正宗的法国菜。”林公子微笑着邀约。 关于吃,我还是感兴趣的。到的第一天,瓦尼就带我吃了顿法国大餐。正不正宗我不知道,但味道的确是棒。 “去哪里吃?不会是瓦尼大师带我去的那一家?” 他露出一个卖关子的笑:“绝对不可能是你吃过的。” 很好,他成功勾起了我的欲望。 “这么厉害?” “当然。” “托马斯,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吃货。” 他先是一愣,然后笑:“那我的确是个吃货。” 这时,一阵寒风卷着落叶向我们袭来。他很绅士地用胳膊圈住我,等风过去了,关心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我摇头:“谢谢你,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晚安。” “晚安。” 我站在路边,目送他的车开远。 转身想进去的时候,险些没被吓得心脏骤停。 花冥一身黑色大衣,面容冷竣就站在我身后。 我捂着胸口怔住,用了足足半分钟时间,以确认这并不是幻觉。因为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太过真实。 “你怎么会……会在这里?”我一张嘴就口吃,差点被自己气死。 紧接着,他上前半步,我就后退一大步,连头发丝都在抗拒。 “你别冤枉我跟踪你啊。只是凑巧。”我赶紧指着他申明,唯恐避之不及,“我凑巧来……旅个游散个心的。再见。不对,再也不见。”说着,我就绕过他往另一边走,不想被他知道我住这个宿舍。 才走几步,他就追上来,不由分说拽住我手腕就快步往前带。 “花冥,你干什么!放开!” 我用力想挣开,却被他硬是拉去胸前,肩膀还被他按住,感觉再上前0.1毫米,就要嘴对嘴的节奏。 我…… 那些不该保留的回忆统统都涌上脑海。 而他一双微愠的眼睛紧盯着我,眼底泛着血丝,像是一团火要同我一起融化。 我的心狠狠揪了一把,只能抿紧了嘴唇,无声与他对峙。 “托马斯找你干什么?”他用质问的口吻。 “……”我立马反弹,“这和你有关系?”说着,咬牙切齿再瞪他一大眼,“你劝你现在就放开。不然呼吸困难什么的,又赖我头上。” 说完就后悔。 都那样坦诚相见过了,还说什么‘呼吸困难’?!这不是此地无银么?! 闻言,花冥还是没松手,反而轻扯了一下嘴角,意味深远得让人遐想无限。 “笑……什么?” 我心一虚,马上就炸了毛,抬起脚来就要踢过去再计划使个防身术。 但结果是,我的脚被他伸手挡住,我没能制住他,却被他换了个姿势,从后面制住。 我整个后背都陷在他胸膛里,耳边就是他带着凉意的呼吸。泥玛,还不如刚才面对面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又羞又恼。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他说。 来找我的?我身子一凛,呼吸瞬间变得不再顺畅。 下秒,他松开了我,将我身子转过去面对着他。 我看着他凝重的脸,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心里气极了自己。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就像被下了降头,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掌心轻扶着我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语气请求:“跟我走,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谈我能不能做他的小.三,还是谈我怎么做他的小.三?林公子都说他收到请柬了,难不成他也是来发请柬给我的? 哼,我笑:“无论你想谈的是什么,我都没有兴趣。你可不可以不要骚扰我?” 只见花冥眉心一蹙,眼角的地方都泛着红。 见状,我又说:“我和你,那晚之后就彻底结束了!你能不能不要像个无赖一样,又出现在我面前?” 155.告我 “无赖?”他表示受到了污辱。 “你现在这样不无赖?”我嗤之以鼻,推开他的手,“难道你以为,说句特意来找我,我就感动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你当我是那些无知少女?” 我说得有够呛人。 他却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刻意压制的怒气。 我胸口一揪,冷着张脸,环起手来:“都是明白人,就不用上演那些老套戏路了吧?” “童可可!”他压着声音吼住我。 我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干什么?有话快说,不要老喊我名字。” 他拧着眉:“我不想在大马路上谈话。” “那你想在哪里谈?床.上.谈?”我现在也是粗俗得可以。 没想到,他眼睛都不眨:“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 我哑口,防备地又后退半步,实在看不透他现在想干什么。 这时,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在旁边停下,从车上下来两个身材魁梧的金发男人,一看就是他花冥的人。 “什么意思?”我余光已经在朝周围扫,想要找机会呼救。 两个金发男人已经围了过来。 花冥冲我假笑三秒:“就是你以为的意思。” 泥玛……这到底是什么鬼?! 我根本没机会呼什么救,防身术也敌不过他们人多,就被强行带上了车。 花冥坐我对面,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机。 一路上我都在骂,想像力在这个时候被越放越大。 “我知道了!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你怕我破坏你和欧阳娜娜的好事,怕被她知道!所以你想干嘛?杀人灭口吗?” “告我。”他头也不抬。 “不要以为我喜欢过你,就会原谅你绑架我的行为!你最好想清楚,这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瓦尼会找我的,你现在送我回去,我就不追究你。” “告我。”他还是这两个字。 妈蛋!我气到要爆炸,突然又有了个新念头…… “花冥,你还是不是人!我又没纠缠你,你就要谋财害命?!难不成……你想把我关起来,当你的……奴隶?你你你……这个变态……” 终于,花冥抬眸,沉默了会儿,一本正经地说:“你提醒了我,这个想法不错。” “……” 我又是一通乱骂。 他气定神闲地动了动手指,旁边的男人就掏出把枪,一幅我再说半字就要崩我脑袋的表情。 玩儿这么大?!我当然只能乖乖闭嘴,朝花冥瞪去。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虽然面无表情,但嘴角却噙着抹得意。 很好!我环起手来,闭目睡觉。 我倒要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没想到,这一觉睡得真沉。再睁开眼,我不在车上,而是在一张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 我惊得坐起身来,环顾这间屋子,布置得十分雅致,有阳光透过窗户缝隙进来。我走过去,拉开白纱,推开窗子,眼前的景象不要太美好。蓝天白云下是此起彼伏的花架,花架上开满了花,艳是艳,却艳得很是漂亮。 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噌噌噌地小跑着出了房间,顺着楼梯下楼,直接推门出去,混着泥土味的草地芳香就迎面扑来。我身处的原来是一栋农舍,绿色的植物爬满了整个墙,只露出刷成绿色油漆的窗户。 整个农舍都像被花架包围,各式各样的花在阳光下绽放,让人有一种身处春天的错觉。院子里有古老的桌椅,还有各式各样有意思的小物件。见屋顶烟囱往外冒着烟,我突然有种误入什么仙境的念头。 说实话,我有些不敢相信,极度怀疑这是一个梦。 直到,听到他的声音。 “醒了?” 我顺着声音回头,花冥站在门口,表情温暖得和此时的阳光一般。 他褪去正式的套装,身上穿着宽松的米色毛衣,头发随意的就这样盖住前额,容颜比这院子里的花更加娇嫩,根本与30这种字眼不沾边,更像是青涩的小伙。 我摊手示意这到底什么情况。 他双手插.进裤袋中,眼神示意我跟进来。 我只好照办。 暖着壁炉的餐厅里,精致的原木餐桌让人特别有食欲。满头白发的老妇人送上可口的早餐,花冥和颜悦色地对她表示感谢,才对我说:“你应该饿了,尝尝。” 说完,抬起咖啡来先啜上一口。 我倒是不会客气,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努力回忆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睡得像猪一样。”花冥突然说,目不转睛盯着我,“吃得也像猪一样。” 我…… 杠上他戏谑的目光,我只能回:“所以……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一头猪?” 他放下咖啡杯,胳肘搭在桌缘,上半身向前凑近,俊颜带着不慌不忙的笑意,说:“因为……猪可以睡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而我是人,有人的情感。” 噗,我差点把嘴里的面包喷出来,忍了忍,咽下去。 “我以前真不知道,你还有人的情感。”我一脸假笑,故意怼他,“所以……你现在是要讨说法?要让我给你个说法?” 他扬起嘴角,不承认,也不否认。 最后一口面包下肚,我拍拍手,然后极为认真地说:“行,你要谈,那我们就谈。” 我话从起了个头,他就示意停。“我今天不想谈。”然后板起脸来,“等我想谈的时候再说。”说完,就起身离座,迈步上了楼。 我傻住,不是他说想谈谈的么?蛇精病吧?我咒着起身,等我把餐桌给收拾了,又把碗给洗了,就见他重新下楼,换了件驼色的外衣,一幅要外出的样子。 我赶紧小跑上前:“你要去哪里?” 他不说话,瞄了我一眼,弯腰去解自行车的锁。 我不明所以,挡在他面前:“你……好歹把手机还我。” “把手机给你?”他已经跨坐在自行车上,“好让你给我找麻烦?” “我……”我哑口三秒,“我又不会法语,怎么报警啊?” 他扯了扯嘴角,很不以为然地回:“你报警我也不怕,不相信你可以试试。” 很好,我也相信他有这个势力和能力。 “所以呢?你真是打算把我困在这里?” “我说了,现在不想谈。”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骑车,在小镇上转两圈。” “小镇?”一听这个,我就来了精神,“这里……是什么小镇。” “吉维尼,巴黎郊区。” 听到这个,我眼睛都亮了:“我知道,我查攻略的时候还拿本子记下来过。那个很有名的画家,叫什么来着的。” “莫奈。” “对,莫奈。”我兴奋得整个人都想跳起来,“他就特别喜欢这里。” 下秒,花冥神情淡漠地伸手把我往旁边扒拉了一把,待我让出一条路来,一边骑着往前,一边淡淡地说:“要么呆在这儿,要么跟上。” 我愣了三秒,二话不说赶紧骑上另外一辆。 呆在这儿?他真以为我傻?! …… 我的车前,锐耳的铃铛声一直在响,就像我此时的心情,愉悦非常。 花冥领着我,穿过白墙红瓦的街道。周围的屋子和满开的鲜花,都令我目不转睛。我就像一只出了笼的小鸟,恨不得能长了翅膀,飞上天去把这个仙境般的地方给看个够。 终有一天,我还要去到更多这种地方,看看世界的另一边,是什么样子。 我追赶着花冥,有时超过他,有时又被他反超,就像幼稚的孩子,很是乐趣。 不知骑了多久,花冥在一片开阔的草地前停下,走进开满野花的草丛里。 我把自行车停好,跟过去,站他旁边深呼吸,伸了个懒腰。 伸了三分之二,一个扭头,就见他用一种略带嫌弃的目光看着。 鉴于我心情不错,所以主动往旁边挪了几大步,再补伸个懒腰。 花冥歪起一边嘴角:“开心?” “开心!”我实话承认,笑盈盈的,“你知道的,我的梦想不就是……这个这个嘛。” 才说完,他已走到我的面前,神情比任何时间都要认真,也都要柔软,对我说:“可可,我希望你开心,就像现在这样。” 我感觉心被狠狠撞击,像被撕成两半。一半已经彻底融化,另一半还在苦苦支撑着用理智现实来思考问题。 “原来……”我僵硬地低头笑,“这是个糖衣炮弹啊。”然后重新对上他的眼睛,“下面你是不是要对我说,你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何止是环游世界,就算是宇宙,也不在话下?” 说着,我自顾自地笑,“我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有花不完的钱,不会再有金钱的烦恼……你在向我展示,你在诱惑我。而我,的确被诱惑到了。” “童可可。”花冥唤着我的名字,眉头已经拧在一起。 我重新抬眸:“花冥,我经不住诱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你……” “我没有诱惑你。”他似是生气了,“为何要这么不自信?为何总要把事情想得这么恶劣?” 156.不相信他 我的脸立马发烧。 “你以为我愿意?”我垮着脸,“我想要的感情……一直都不是这样的。在你面前,我就是会自卑,就总是会往坏处想。” 越说,我就越是烦燥。 “再说,这不就是你的风格?你想做的事情,总是会做到。我们直接一点,好不好?你是不是已经理好了协议?是秘密情人?还是……偶尔幽会的,情.妇?赡养费足够让我动心吗?” 还没听我说完,花冥的面孔就彻底冰冷下来,用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我,缓缓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我心里咯噔一下,呼吸不畅。 “如果是呢?”他声音沉得厉害,带着咄咄逼人,“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先是一愣,心里面乱成一团。我就是……乱说一通以掩饰自己的不争气,没想到,却是真的吗? “童可可,我在问你。”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说出来了又摇头,“不行,不会有好结果的。对,不行,真的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是花冥,你都要结婚了。”我不客气地吼回去。 他沉默一分钟,咬着牙,“因为……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也可以像花锦一样不顾一切。”这样说完,留下一个愤愤的眼神,甩手就走。 我原地呆住,眼前再美的风景都在此时变成黑灰一片。 是的,我不相信他。 我的自卑,我的悲观,我的抗拒……都是因为,我并不相信他。 为了我,去和整个家族对抗?去走另一条艰辛的路?让我相信,无论如何都不放弃不离弃?我对自己都不相信,又谈什么相信他? …… 晚上,我在厨房比手划脚向老妇人讨教着法国菜,一点也不认生。花冥的晚餐,是老妇人直接送去房间的。而我独自用餐,食之无味,心里面并不好过。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倒了杯果汁,去敲他的房门。 他的房间就在我旁边,见没有回应,我不请自入。房间的阳台门半掩着,隐约看见他站在阳台上。 “没想到那老人家真有一套,混和的这个果汁真好喝。”我厚着脸皮说,端着过去,“我学了一杯,你要不要尝尝?” 花冥扭头睨了我一眼,待我有了点尴尬的意思,才伸手接住,却直接摆到旁边,然后继续看着阳台外面的灯火阑珊。 我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喉结:“花冥,我们拿出成年人应该有的成熟,进行一场有意义的对话,怎么样?” 他垂眸浅笑,然后再次扭头看过来,用眼神表达着不屑,就好像……我这个不成熟的人现在竟然要求进行成熟的对话? 我…… 算了,我真受不了他这种眼神,什么也不说,直接就放弃走人。 没想到,他伸手揪住我衣领后面,硬是把我给拉回来。 “干嘛?”我瞅他一大眼。 他放手:“你进来撩完我,说走就走,你说呢?” “我撩你?”我不可思议地笑,“明明是你不想和我说话!我识趣,又不对了?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他胳膊一伸,不由分说就把我困住。我后背抵着阳台边缘,这样被他给‘咚’住了。 “我想把你怎么样,你不是有各种设想结论?还来问我?”此时,他眼中尽是邪气。 我哑口,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敢大声和他对着干,只能小声回:“这是现实生活,又不是电影。如果我以为你是来……”我自己都说不出口,“那个那个什么我的,我不是天真,是傻吧?” “哪个什么你?你把话说清楚。”他目光锁死了我,我被逼到不得不说。 “就是……就是说你喜欢我啊,喜欢得轰轰烈烈,就算天塌下来也要跟我在一起。爱情电影,看过的吧?”说完,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脸红成了番茄。 他面不改色地听完,沉默了片刻:“如果真是这样呢?” 我惊住,笑:“那……不是我傻,是你傻。” 他蹙眉,以示要我把话说清楚。 “因为你是花冥啊。你的形象是睿智理智加克制!如果把我和欧阳娜娜放在一起做比较,各种指数一比较,我都不可能是胜利的那一个。”我直截了当说。 “你和娜娜,我从来没有比较过。”他不假思索地答。 听到这句话,我此时的心情,就像台风过境,狼狈得一塌糊涂。 “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么不自信。”我心里面难过得要死,“我不想发展到这一步,就是因为我知道免不了会像现在这样,悲哀到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宁愿把它变成一个秘密,永远也不被任何人知道,也不想把自己陷进这种感觉里,不停地去比较,不停地去怀疑。 “怀疑别人,也怀疑自己。这种滋味,我一点也不喜欢。欧阳娜娜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你不是我可以去喜欢的那种男人。我认怂行不行?我承受不起。” 说完,我就想挣开逃走,却被他紧紧抱住。 我两条腿都在发软,知道自己挣不开,只有用手心捂着耳朵,情绪激动地反抗:“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真的,我不想听。你说抱歉,我难过。你说做你小.三,我不愿意。你要是真的说那些话,我也承受不起。我就是个包子,我承认我是个包子。” 花冥的唇紧挨着我手背,我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 紧接着,他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掰开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说:“你不想听,我就不说。最先把你推开的人,是我。明知你对我的感情,还在医院对你说那番话。” 我眼眶一热,心脏疼得厉害。 “可可,我以为……”他叹气,声音里尽是悔意,“让你走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自己好。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不再相信我?” 我摇头,说不出话来。 “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我没有电影桥断那些话要说,也不会淋着雨上演那些戏码。我们……慢慢的……你想说的,我想说的,只在想说的时候再说。现在,你只需享受这个小镇的安宁和惬意。” 感觉他的手松开,我也慢慢站稳重心。 重新再看他的脸,平静得让人一点压力都没有。 我应该说些什么的,却还是一个‘哑巴’。 这时,老妇人神情焦急地冲进来,灰头土脸地对着花冥说了一长串法语,然后就往房间外面去。 花冥没解释,跟着过去。 我也跟去,这才发现我住的房间全是灰尘,而老妇人在壁炉前手忙脚乱的,我只听懂她不停在说对不起。 花冥过去,示意她不必担心,转头对我说:“这房间你住不成了。” “喔。”我点头,“没事。” 下秒,老妇人就说着法语,神情特别抱歉地到我面前。 “没关系没关系。”我连摇手,“我睡客厅就行。”还比了一个楼下的意思。 老妇人还真听懂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还比了一个冷的动作。 我还没来得及说没事,花冥就过来一把抓住我手腕,眼睛都不眨:“你和我睡。” 老天爷,他说什么?! 我缓冲了半分钟都还有余,笑:“你是在开玩笑吧?……”我正准备跟老妇人示意,就被花冥伸手捂了嘴,硬是拖去了他的房间。 我被连拖带拽的,老妇人却是一脸羡慕的目送我们。 “……” 我被花冥直接扔在床上,就见他把房间门给反锁了。我正想爬进来,就被他箭步冲过来又按回到枕头上,还盖上被子。 他坐在床边,掌心撑在我耳朵两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你和老太太是串通的吧?”我瞪圆了眼睛。 他扬扬嘴角:“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我无奈叹气:“我睡沙发,好不好?” “不好。”他断然否决。 我想重新挣起来,他立马说:“楼下没有暖气,现在壁炉出问题也升不了火,你要么睡这里,要么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去客厅挨冻,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没有劝过你。你想想怎么选?” 泥玛,这还能怎么选? “又不是没睡过。”我撇撇嘴,“事先申明,绝对不能那个那个。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 呵呵,很明显,他并没在怕的,反而很想被挑衅的感觉。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再说,翻个身成侧卧,在被子中间压出一条分界线来,“你是个绅士,绝不会欺负女人的,对吧?” 说完,冲他露出一个笑,见他坐直了身体不说话,我赶紧说“睡觉”就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我也没能睡着。过了好长一会儿,感觉另一边有了动静,然后就闻见属于他的气息靠了过来。 我暮地睁开眼睛,他侧躺面对着我,一双眼睛变得迷蒙深邃,害人心跳又乱了节奏。 “看什么?”他小声问,“又不是没见过。” 我被哽到,只能佯装无事,但脑子还是挺抽的,回了句:“不想被我看,就不要和我睡。” 他也是抽,当即接了句:“不想和我睡,你还想和谁睡?” “……”我表示又被哽到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想和谁睡就和谁睡,你以为我没人可以睡?!” 他轻笑:“活到这把年纪,只睡过我一个人,还这么横?” 157.想在一起 “我……”我才不管,口不择言就怼了回去,“我能把你给睡了,就已经很厉害了。” 以为他能一脚把我给踹下去,没想到他一动不动看着我,说:“对,你厉害。” 我愣住,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感觉又要弥足深陷进去,只能“切”一声,然后说,“花冥,你会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过这个什么什么的,怎么说,就是一种情结作祟?” “什么情结?” “你有接触障碍。”我情绪比刚才放松了很多,胳膊枕在耳下,“只有对我和……”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说:“童可可,你听好。” “什么?” “但,不准太得意。” “什么?”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我眼睛斜他。 只见花冥犹豫了下,定了定神,终于说:“你是唯一,至今为止。” 我不傻,当然知道这个‘唯一’是什么意思。 不知怎的,我还真是有种乐滋滋的感觉,耳朵发热,咬着牙不笑出来。 他直接伸手掀被子往我脸上一蒙,我噗笑,即使看不见他,也知道他此时的表情有多么尴尬。 笑了会儿,我拉开被子,重新再看他时,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这就尴尬了,这分明要出事的节奏。“你这话,绝对可以骗到很多女人。”我酸溜溜地说话。 他却不生气,只说:“该看的都看过了,该睡的也睡过了,为什么还要骗?” 我…… “对,这就是一种情结。”我只能转到这个话题上,“你看,就因为我是那个什么唯一。”说这个,我自己都不太好意思,“所以,你才会……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你是因为心里有种内疚?还是那种天生的责任感?” 说到这里,他噗笑,眉眼带笑的样子这时候特别迷人,就好像我是在逗他开心。 “笑什么?我认真的。”我皱眉,“我是在找寻我们问题的所在。” 下秒,他伸手捂住我的嘴,整张脸都凑近:“如果是因为你所谓的内疚和责任感,第一次的时候,我就会娶你。” 我愣住。 “所以,我们问题所在,和我们有没有上过床并没有关系。”他笃定,松手,一幅我可以再继续找原因的表情。 可我还是想作死,小声嘀咕:“当时没有,是因为你以为我是……” “你是第一次,我很清楚。”他打断我。 我完全愣住,不自在地开始干咳,说着“好困,睡了睡了。”然后就想翻身背对他。翻了一半,他的胳膊就圈了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花冥……”我睁大眼睛,“你现在是……完全不怕了是吧?”已经被他胸膛的温暖彻底包裹。 “并没有。”他声音近在我耳边,还带着湿热的气息,“只是你而已。” “……”我却一点也不感动,反而紧张得要命,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冷静点啊,我们……不能再冲动了,真的不能。” 紧接着听见他叹口气,声音已经带着浓浓的倦意:“不要说话,我累了。飞过来就没有睡,昨晚到现在,也没有睡。” 我心里一怔,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睡?车上没睡么?” “你睡得像猪一样,我得看着你。” “……” 人生第一次,被人骂‘猪’却心里乐开了花一样。“你松开我,好好在旁边睡。你这样……会不会有点走极端?” 我轻声说完,就已经听见他明显均匀的呼吸声。 他的呼吸声好安祥,就好像这样抱着我才有安全感。即使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却还是脑子一抽,激动得眼角都能涌出泪来。 女人啊……我真想哪天能把脑子打开看看,里面的海绵体到底是什么构造。 这一夜无梦。 醒来时,旁边的人已没了踪影。 我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旁边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一切就好像还在做梦。我披上衣服下床,找了半天,才看见花冥正在花园里。 他不知在和谁通电话,面无表情地踱着步,停下来对手机那头说:“一切后果我承担,不必你提醒。” 我轻着手脚将门重新半掩上,心里面突然有种很是失落的感觉。 等花冥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厨房和老妇人一起,准备好了早餐。 “可以过来吃了。”我像没事人一样对他笑。 …… 窗外景色怡人,我们相对而坐,这样惬意地吃着早餐,感觉还是这么的不真实。 所以见我突然笑,他问:“笑什么?” “笑你。” 他拧眉以示不明白。 我拍拍手上的面包屑,托着腮帮,说:“你以前不是说过,成功的人通常不会被情感左右行为,你在关键时刻总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你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垂眸露出一个浅笑,再抬头的时候,眼神还是一样自信笃定:“我仍在做正确决定。” 他这个气场最是震摄人心的,我也难逃,心里已经在想……不如就不顾一切,好好和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明天和未来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 “明天要回巴黎,时间不能用来发呆。”他把我思绪拉回来,“吃完,带你出去。”然后冲我一笑。 …… 今天我们没有骑车,而是去了小镇另一边的市场,一起逛市场,买东西,普通平凡得就像居住在这个地方的人一样。我对什么都好奇,他什么都给我买。嗯,这很符合我对男朋友的设定。我在前面买买买,而他在后面付付付。 所以,我心情极好,早把所有顾忌都抛诸脑后,只想此时的时光每一刻都是开开心心的。 之后,花冥找了块空旷的草地。 我秒懂,铺上方才买的方巾,再把一大堆吃的拿出来,在这样的风光里,已经不是野餐,而是享受。 填饱肚子,我高举双臂感叹:“生活在这里的人,真幸福。” 花冥则是嘴角带笑地凝望着我,说:“等你老了,可以考虑在这里定居。” “那得存多少钱啊!”我睁大眼睛以示他说得轻巧,“把我卖十次,看看够不够。” 他噗笑。 我干咳着坐直了身子,很是认真:“花冥,谢谢你带我来这个地方。提前实现了愿望,我真的真的非常开心。” 他不动声色:“开心就好。” “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他目光沉下来,安静地继续听我说。 “可能是因为我的生活经历,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在条件上在很多层面上都是不合适的。你不用觉得哪里亏欠了我,我会……只记住,我们之间美好的东西。我也会祝福你和……” “童可可。” “你让我把话说完……”天知道,再一次说这种话,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不。”他抓过我的手紧握,“你任何话都不必说,有些话本就该是我来开口。” “……” 温和舒服的阳光下,他微微眯起眼睛,没有拿严肃对我,反而带着轻松的笑容。 “从现在开始,你要把我的话听清楚。” “……”我呼吸跟着放缓。 “来找你,是我花冥做过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他声音轻缓,却更是撩拨人心,“相信我,我知道前面会面临什么,又会有多大的风险。我远比你想得多。 “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逃,不要躲,不要去想像自己对于我的意义。你现在对于我的意义,只有我有发言权。”说着,他从大衣内袋中摸出一样东西。 他送我的蓝色手链,我怎么可能忘记。 他将手链重新戴回我的手上:“你说,是我给你施了一个魔法。”他浅笑,“其实,施魔法的人是你,是你改变了我。答应我,不要再拿下来,这辈子都不要。”看着我的眼神,请求又霸道。 “所以……它现在是你给我的枷锁么?”我眼睛里有湿润的东西。 “是。”他果断承认,“在一切都不具备之前,我不想许任何承诺。只有给你上一个枷锁,锁住你,不让你逃。” 我无法自控地噗笑,一点也生不起气来。 “我现在的承诺,只有一个。”他定定看着我,“童可可,我花冥……”他停顿,深呼吸,“想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都在颤抖,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 “哈。”我撑出一个笑来,也深呼吸,打趣说,“这可是我听过最不负责的告白了,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他微微垂眸,也笑。 “花冥,‘想在一起’和‘能在一起’,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 “我需要时间。”他一点也不避讳,“上次让你走,我需要时间。这次再让你走,也是因为我需要时间。”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瓦尼是你叫来的,带我来巴黎?” 他点头:“当时的情况,你听不进任何我说的话。我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所以拜托了瓦尼,让他带你过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用心良苦’,真是什么气都消了,心软到了一种很危险的境地。 “那你说的想和我在一起具体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他,凑过去,“我们把话说清楚,不要到后面又变成我一厢情愿会错意。” 158.正式的,唯一的 难得见他略显紧张,微微抿了抿嘴唇,在我的紧盯下露出郑重其事的表情:“童可可,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正式的,唯一的。” 这下,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开心得花枝乱颤,开心得什么现实问题都抛到九宵云外。 鉴于长期处于下风,我却只能绷着,清了清声音说:“干嘛?做你结婚前的短命女朋友吗?” 他摇摇头,以示对我嘴欠的无奈。 “婚礼取消了。” 听到这句话,我先是一愣,然后不敢再说话。他们不结婚了?因为我? 气氛突然也变得尴尬起来。 “想笑就笑。够你牛B一阵了。”花冥发话。 我瞪他一大眼:“我有这么没心没肺吗?”说一点也不开心是假的,但立马想到另外一个人在哭,就真开心不起来。 花冥微微叹气:“此次我不止是来找你,也是来找她。” 所以说……欧阳娜娜也在巴黎。 我可以想像欧阳娜娜的处境,也不便再多问,想了想其它也是什么也不好说,只能恢复痞样笑说:“如果你被修理得很惨的话,我可救不了你。” 听我这样说,花冥一口气上不来的表情。 是啊,为了我,他悔了婚,伤了人,现在还落得被我奚落,也是挺醉的。 下秒,我反抓过他的手来,张嘴就在他手背上咬下去。 花冥拧着眉不明所以,也没躲。 直到我松嘴,看着上面留下牙印,喜滋滋说:“你给我个锁链栓着我,我也给你盖个章。从现在开始呢,我们达成一个这样的‘口头’协议。” 他笑:“什么协议。” 我将另一只手塞他手里,双手都任他握着,煞有其事地开始说: “经双方一致决定,甲方童可可小姐同意给予乙方花冥先生一个月的时间处理所有问题。在此期间,甲方不会和第三方达成相同协议。 “甲乙双方本着真诚互信的原则,以这个月为考察期,以成为对方合格又美好的‘男女朋友’为实验目标。如考察期结束,双方不愿签订正式协议,有权终止这一努力目标。” 我歪着脑袋看他:“怎么样?OK?” 然后就见笑容在他脸上舒展开来:“考察期?” “嗯,考察期。这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男女感情了。说不定……下秒我就不喜欢你了呢?你也有可能会后悔。所以……期限一到,不再续约的话,也不会太尴尬,你说呢?” 他嘴角扬到一边,想了想:“如果签订正式协议呢?” “那事儿就大了。正式协议呢……是不可以毁约的。唯一毁约的方法……”我目光锁住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也看着我,许久才说:“没有白纸黑字,你盖章的方式不对。” “哈?”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快速吻住了我的唇。风里面都带着花香,我只知道自己瘫软在他的怀里,剩下的力气只能用来勾住他脖子。第一次,我希望时间定格。世界不用那么大,只要容下我们两个人就足够。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了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协议生效。”他哑着声音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用管,一切交给我处理。” 我点头。 等等,又吻?! …… 晚上九点,我们回到巴黎,花冥送我到宿舍楼下。 “既然我们达成协议了,我想过几天回国。”我轻声说,“外婆在家,我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花冥温柔地看着我,掌心抚了抚我的胳膊:“你在这里,我比较放心。你知道,我想让你远离什么。” 我笑笑,和花冥在一起,就招惹了不止一个敌人。 “记住,你要相信我。”他再一次强调,“你顾忌的那些,我来抵挡。” 虽然决定要在一起,但心里一点也不忐忑是假的。我知道他的能力,相信他的能力,却不相信这个世界的恶意。 “我信你。”我露出一个笑,“但你也要信我。那些必然会发生的事,无论我在哪里,都是会发生的。” 他拉着脸以示不高兴。 我凑前,嬉皮笑脸:“我可是很有江湖原则的。绝对会遵守约定的。” 他无奈噗笑。 能让花冥这样,我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我看你进去。”他说。 “嗯。” 我转身,见不远处站着个熟悉的人,立马诧异地惊住。 林公子?这个时间他怎么会…… 他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快步过来,挥起拳头就向着花冥去。 花冥灵敏地闪开,林公子还不罢休又打过去,直接被花冥把拳头抓在手里,两人看着彼此,剑拔弩张。 “花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娜娜?”林公子咬牙切齿。 花冥面不改色:“教训我的人多得是,还轮不到你。” 语毕,林公子挣开,愤愤然地理好衣襟,说:“早知道你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当初我就不该成全你。” 这句话,说得我好尴尬。 “我会给娜娜一个交待。”花冥沉着声音。 “取消婚礼,你还要怎么交待?”林公子手指直指花冥的鼻尖,“你知道娜娜因为你,是怎么伤心欲绝吗?” 花冥眉头蹙起:“我来这里,就会承担。” “哼。”林公子不耻地笑,“你来这里,先找你的新欢,弃娜娜于不顾,这就是你的承担?!” 我…… “林公子。”花冥提高音量,“请注意你的风度。童可可和这件事无关,一切都是我的决定。” 林公子一时间语塞。 我实在受不了,上前:“林公子,由我给你个解释。”见他没反对,我又对花冥说,“你走吧,我和林公子有话要谈。” 花冥眉头蹙得更深,明显不愿意,还没来得及把我遣走…… “相信我。”我坚持。 见我这样,花冥犹豫片刻,这才转身上了车。 等他的车驶远,我面向林公子:“你骂我吧,我听着。” 林公子怒意写在脸上,长叹一口气:“你要我骂你什么?感情是自私的,本就没有对错。”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想打花冥?” “他不喜欢娜娜就不应该再和她在一起,给了希望,现在又亲手把这个希望毁掉。”林公子吼出来,“娜娜视花冥是她的一切,是她的生命!现在,花冥却把她的命夺走了!” 我肩膀微微抖着,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么?我从未见过娜娜这样痛苦。她的骄傲,全部都被花冥给毁了。” 此时此刻,林公子眼睛里的心痛,已经足以让我想像那样的画面。 我深呼吸,咬了咬唇角,坦然地看着他:“谁都不想是今天这个局面,我除了抱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可。为什么?”他极度不解地盯着我,“当初你没有争取,我以为你看得清楚一切,知道你们之间的不可能。怎么?几句甜言蜜语,你就头晕脑花,以为童话真的会发生?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坦承,“在所有人眼里,我和他都是不可能的。我也这样告诉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要和他一起的念头。 “我已经努力理智过了……真的。我一直紧紧地抓着一根线,告诉自己不可以越过这根底线,什么都不可以。 “我甚至告诉自己,这就是一个劫。只要挺住,只要忍过去,就过去了。只要这个劫过去了。他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是没有意义的。但是…… “他宁愿放下了骄傲,在向我走近!你知道,一个人如果连骄傲都不要了……”说到这里,我声音都禁不住颤抖,“就算最后,还是要遍体鳞伤,被全世界骂,我也没有办法。” 而林公子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托马斯。”我叹气,“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他!就像你说的,当你真的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什么原则都不再是原则。” “想好了?”他反问我。 我控制了一下情绪:“想好了。” “童可可,你会经历这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没有人会相信你们之间所谓的爱情。” 我苦涩地笑:“可是……你会相信的。” 他怔住。 过了会儿,他轻声说:“我相信的,是爱情。可你们的这种爱情……注定伴着疼痛而生。可可,我不希望看见你被它撕扯成自己也陌生的样子……” 闻言,我心里一揪,从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加清醒。 “那么……我只有认了。” 看着我,林公子目光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是劝不了我的了。 他长叹一口气,转身而去。 走了几步,他又扭回头来:“你和花冥别在巴黎久留。” 我拧眉。 “娜娜的叔叔有黑道背景你知道么?他不会放过花冥的。我不希望,你被无辜牵连。也不希望,事态再进一步恶化下去。” “谢谢你。” …… 林公子一走,我就着急给花冥打电话。无奈他手机却是关机,我只好打给张杰生,让他告诉我花冥住的酒店地址。 张杰生这个傻子,不停在那儿说“童可可,你得矜持。” 我懒得理他,得了地址就打车过去。找到顶楼总统套房,狂按门铃,直到花冥出现在面前…… “谢天谢地。”我这才松口气,嘀咕着,上去就伸手抱住他。 159.欠你一个小金人 他掌心轻拍我后背,在我耳边轻声问:“怎么了?” 我放开他,话到嘴边却摇头,突然有个念头,不能让他一个人去解决面对。 见我不说话,他不假思索地打趣:“这么快就离不开我?” 这还真是一本正经地说肉麻话。我噗笑,画风一转,说:“这叫套路,你不懂。就是要像这样突然袭击……”说着往里面走东张西望,“你这么久才开门,是不是里面藏了什么女人?或男人?” 他嘴角噙着抹淡淡的笑,慢慢走近,不由分说就把我打横抱走。 “干嘛?”我吓一跳。 “带你去看有女人还是男人。”说着,他就抱着我往里面走,先在卧室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又是卫生间,最后又回到卧室。 我搂着他脖子,像傻子一样笑,不得不说:“好了好了,不闹了,快放我下来。”再不下来,怕是又要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放我下来,转而搂住我的腰。 “我……我回去了。”我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你休息吧。” 他却没有松手,而是说:“既然来了就留下来。” “……”我脸一红,想也不想就回,“考察期严禁睡觉。肉体关系会严重影响情感判断。” 他看着我,笑意在脸上晕染开来。 下秒,我拳头轻捶在他胸前:“别笑,认真的。” 他点头,却还没有松手的意思,说:“我现在不想让你走。”然后作思考状,“我们可以有别的办法解决。” “别的办法?” …… 花冥所谓的解决办法,就是把长沙发挪来床边。我睡在床上,而他睡在沙发上。这样的画面,让我想起‘风水轮流转’这句话,还有在他公寓时天天睡地板的待遇。 “不要太得意。” 花冥平躺在那儿闭着眼睛,小声发话。 我忍住笑,侧身看他。 “不如……还是你来睡床吧。我睡沙发习惯些。” 他没有睁眼,回:“我花冥的女朋友不可以睡沙发。” 我有被暖到,抿着嘴甜滋滋地笑。 他突然看我,把我的笑逮个正着,也跟着露出笑颜。所以别人说,恋爱中的男女都是傻子,我们现在就是。 “花冥。”我重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把婚退了,而我又拒绝你的话……” “如果不先把婚退了,对她更加不公平。”他目光向着天花板,语气是沉重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还和她继续下去,从一开始我就是错的。” 我眼角有种发涩的感觉:“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一开始还要结婚?”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无法理解,会生气。 他笑笑:“害怕。”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足够震惊的。 他目光投过来,真实得会让人心疼。 “我的人生,一直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缓缓继续,“谨慎保守是一种习惯,也是保护自己的手段。习惯了不去付出,习惯了冷漠。最起码……失去的时候,还能做到无所谓。” “哇喔……”我从来不喜欢这种气氛,“那你这是在冒一个天大的险。”我笑着挖苦,“我可不保证能对你负责到底。做好赔了夫人又折情人的准备了?” 他浅笑:“你呢?做好和全世界为敌的准备?” 我噗嗤笑出来,认真回:“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不再说话。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瓦尼。听室友说,发布会很成功。发布会一结束,瓦尼又把自己关回住所去了。 我到的时候,瓦尼正裹着毛毯,席地而坐,窝在壁炉旁边发呆。 我直接坐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喝着小酒,淡淡地说:“来了。” 我借着他的酒杯,也倒上一杯一饮而尽,然后请他一定要帮忙,帮我能见到欧阳娜娜。 听完,瓦尼就开始神情迷幻地闪躲,说自己彻底未眠要去睡觉。 我哪里会放过他,硬是把他按在原地:“张铁柱,你到底帮不帮我?!” “你去找她干什么。”瓦尼一脸的不情愿,“欧阳娜娜是谁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我听你的话,撑到发布会顺利结束。现在真的困得亲妈都不想管了。” “你不知道?那上次一起去瑞士度假的是鬼啊。” “她是花冥的女人嘛,我又和她又没什么深交。” “你肯定知道怎样能见到她的,帮我想想办法呀。”我卖萌拜托。 瓦尼板着脸:“你让我帮你介绍几个时尚圈的大人物我还有这能力。其它的,我真爱莫难助。” “好。那不勉强,我自己再想办法。” 我说着要走,却被他拉回来。 “祖宗,你找她干什么?听我的,这事儿你别掺和。她和花冥的恩怨,花冥自己会解决。” 我抱着手,歪头盯向他:“是你把我带来这里。如果你不想我掺这种事,当初就不要帮花冥。” 瓦尼愣住,反应过来就不高兴了。“嘿,这还成我的不是了。我君子成人之美,不想你错过真爱,不想你像我一样留下遗憾,没落好,还要被你埋怨啊?” 我当然知道他是为我好,但除了他我还能去拜托谁。我嘟哝着嘴,拉住他衣袖口:“那你要继续帮我啊。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你是不是傻。”瓦尼甩开我手,“欧阳娜娜的背景你不知道么?你去见她,能有好事?你当自己是圣母玛莉亚?花冥会解决的,你就乖乖呆着。” “我没办法乖乖呆着。”我这时候是固执的,“让花冥一个人去承受这些,我算怎么回事啊。” “所以呢?”瓦尼瞪大眼睛,“你去找欧阳娜娜,是想让她灭了你,还是去宣布你的胜利?” “怎么都好。总之,我要见她。” “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拉不回。” “好,我拉不回。就让花冥来。”说着,他就爬起来去拿手机。 “你不帮我,我就跟你绝交!我说得到,做得到!”我说狠话。 瓦尼愣住,一幅又急又气又拿我没半点办法的样子。 …… 瓦尼探来的消息,欧阳娜娜下午会出席她叔叔欧阳平的退休仪式,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金盆洗手’。 仪式举行的地方是个私人庄园,天都还没有黑,周围就全停满了车。 瓦尼告诉我,这全是黑白两道有名的人物。 “你怎么还跟着我?” 我想把他轰回去,可是他就是不走。 “我走了,你怎么进去?”他问。 “……”我先是一愣,“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你又不会法语,你想什么办法。”说着,抓过我的手放在臂弯,理了理外衣领口,摸了把光头,“走,我们正大光明地进去。” 哈?正大光明? 瓦尼还真是正大光明,柱着拐仗,挽着我走到正门口,守在门口的黑衣男子就伸手拦住:“麻烦出示一下请柬。” 你看……瞎了不是。 “知道我是谁么?”瓦尼白了黑衣男子一大眼,神态简直拽上了天。 黑衣男子先是愣了愣,然后态度友善地摇了摇头,手还是伸出来:“您的请柬。” “小伙子啊,你说你这样就不对了。欧阳先生退休了,虽然他不一定认识我,而我平时也只是默默地关注着他,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带着朋友过来替他庆祝,是那一张请柬就可以将我这番真心拒之门外的吗?” 瓦尼说得情绪激动,眼泪水都在打转。 黑衣男子傻了眼,我也是,真心想搬个奥斯卡小金人给他。 说完,瓦尼兰花指点了点眼角的泪花,从怀中拿出一个礼盒,打开,是一枚玉佩。“你看看我给欧阳先生准备的贺礼,我可是设计了一年才设计出来的,配上欧阳先生的气质,简直了……” “瓦尼大师是珠宝设计大师。”我在旁边帮介绍。 “失敬失敬。”黑衣男子赶紧点头致意。 瓦尼叹口气:“虽然我平时在时尚界,很少与欧阳先生见面。但我与他心心相惜,即使隔着个大圈子,也是情不自禁。” 我憋住笑,煞有其事地又说:“瓦尼大师,欧阳先生知道有你这样一位知音,会很高兴的。” 瓦尼点点头,就用饱含泪水的双眼看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恭敬地弯腰:“大师,里面请。” …… 成功进到会所里面,我还有点恍惚,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说:“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瓦尼眯着眼睛对我笑,暗暗与我击掌。 …… 还好这庄园大,客人又多,没有人会注意我们两个。 瓦尼拉住一个侍应,问了欧阳娜娜的下落,答复都是不知道。 这时,方才那个黑衣男子却小跑着过来,吓得我们两个互看一眼,心都悬了起来。 “如果等会儿他要赶我们出去,你就先往里面跑。反正人多,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瓦尼小声对我交待。 “那你呢?” 他拍拍我的手,冲我一笑:“没关系,大师也是有脾气的。看我不把这里闹个底朝天。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是张铁柱。” 160.认定她了 “大师。” 男子停下来,“您如果要先见欧阳先生的话,要往那边走。我怕您不知道,特意过来告诉。” 我们不约而同松口气。 “多谢小兄弟。”瓦尼彬彬有礼地微笑,然后对我说,“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要和欧阳先生好好交流下。”说着,按男子指的方向去。 接下来,我只能靠自己。心想这里不是欧阳家的家宅,那欧阳娜娜应该是在贵宾室之类的地方。而贵宾室肯定是要在很里面的。 于是乎,我只能凭直觉。还算老天帮忙,刚好看见一个侍应生模样的女人端着一盘子杯子碎片出来,她过来的方向又是个独立小幢,十有八九有情况。 我东张西望过去,上了楼,见楼道尽头有房间,还传来又一阵刺耳的破碎声。 我赶紧过去,半掩的房间门里,真是欧阳娜娜,还有……花冥的背影。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欧阳娜娜脚边全是碎片,红着眼,表情是咬牙切齿,“你大可不必来找我!” “娜娜,对不起。”花冥声音平静。 这是第一次,我听见花冥说这三个字。 再看欧阳娜娜,她的表情也是吃惊的,就好像这三字就真的是结束了,什么也挽不回了。 “除了对不起……你还能对我说其它的么?”她眼泪唰就流下来,“我们的这么多年,最后……都只变成这三个字么?” 花冥没有说话。 “阿冥,你不要不说话。说你是爱过我的,说你只是一时的冲动,说你只是突然恐惧了,所以才会做了错误的决定……” “以前……”花冥把话接过来,“我们分手的时候,我真的难过,但会尊重你的选择,也觉得离开我,你才会更开心。但是她……我没有办法做到放手。 “只要一想到她不在我的身边,想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我想要和她在一起,想保护她,想给她所有最好的。” 欧阳娜娜扬起巴掌来,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泪水已是决了堤:“那我算什么?你就从来没有爱过我吗?”一拳又一拳,落在他的胸膛上。 花冥缓缓抱住她:“娜娜,我心里有过你。但是现在,它容不下两个人。” “阿冥,不要这样。”欧阳娜娜紧搂住他脖子哭泣,“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如果是因为上次的分手,我向你道歉。我什么都不要了,骄傲统统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娜娜,对不起。” “不要,我不要对不起。也不要你说会记住我,不要我们只剩下回忆。你喜欢她,可以。我可以同意你们在一起。我们的婚礼如期举行,我默许你可以在外面和她在一起。” 下秒,花冥放开她。 “嗯?好不好?你不必选择,谁也不必选择,我可以接受你有其它的女人。只要,你不要放弃我们这段关系就好。” 花冥伸手替她擦泪,许久才说:“你是欧阳娜娜,你值得全心全意的对待。” “阿冥!”她抓住他的手,“你要想清楚,为了你,我已经退到无路可退了。这样,你就不必伤害我,也可以和她在一起,我们都可以不受伤害。真的,我愿意的,我也一定不会去伤害你喜欢的人。” “娜娜,你为什么不明白?”花冥语气不再平静,“不愿意的人,是我。” “……” “我心里再没有你的位置了!能有的,只有回忆!”他说得绝决,一点感情都没有。 欧阳娜娜踉跄着后退,站稳:“花冥,你是不是被迷昏了头了!你和她不会有结果的!你难道真要为了她,毁了自己吗?” “我认定她了。”花冥笃定地回,“一切后果,自负。” 欧阳娜娜嗤之以鼻,脸上尽是绝望,渐渐转为冰冷,伸手擦去泪水,哑着声音说:“你可以走了。该给的交待,你已经给了,但该还给我的情……你注定要欠我一辈子。花冥,请你记住,我不会原谅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以后有我需要的地方,只要你开口,我就还。” …… 我走在离开的长廊上,一颗心久久不能平复。 爱情……到底是什么? 因为它,我们可以什么都不要,整个人都低到尘埃里。因为它,不惜欠下亏欠,被整个世界所唾弃。我以为,爱情是虚无缥缈,美丽起来可以融化人心,残忍起来也可以摧毁一切。 即使弥足深陷,我也自以为知道它的真面目。 这一刻,我不懂了。 我们都只有一颗心,有些人给了某个人就再也收不回,有些人可以为了权欲放弃这一颗真心,有些人……要么不爱,要么就倾尽所有。 这一刻,我却又懂了。 爱情里有人不幸,就会有人幸运。没有哪份爱情可以两全其美。 而我是幸运的,因为我喜欢的人……是花冥。 这个男人,他没有把一颗心分成两半,现在只全给了我。是这一份‘独一无二’,让我相信,这是爱情。除了他,我再也不相信其它。 走着走着,我感觉脸上已被泪水泪湿。我停下来,一边擦泪一边露出笑。生平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幸运。 “喂,你!”突然响起的一声大喊,把我拉回了现实中。 我定神,三个黑衣男子就已经冲到我面前。 “欧阳先生有请。” 他们凶神恶煞的,让我意识到身份很可能被识破了。 我没多说,跟着他们去。 在一间被装饰得古香古色的客厅里,我一人独坐,也没有看见瓦尼。心想他不会是被这些人控制了吧? 正想着,一个白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在簇拥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四个手下,均是一身黑衣。 中年男子虽然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但头发整齐梳在脑后,整个人精神抖擞,江湖气十足。 我猜想他一定就是欧阳平,今天的主角。 欧阳平先是驻足,扫了我一眼,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杀气’,然后在我对面的雕着龙型图案的中式椅坐下,气势已经在碾压我的承受力。 我努力表现得气定神闲,不能给花冥,也不能给自己丢脸。 “童可可小姐。”欧阳平中气十足地开口。 “我是。”我点头致意。 “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欧阳平声音浑厚得自带摄人力,“江湖事管多了,不喜欢拐弯抹脚的。” “您请直说,我也喜欢直接。”这倒和我心意。 欧阳平一个眼神示意,有人递上一张已经签好字的空白支票。 又是这套路?我怎么这么想笑。 “数目你随意填。”欧阳平语气爽快,“我知道年轻人在社会上打拼并不容易。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如果你有其它难处,我欧阳平也会伸以援手。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我噗笑,听着他继续。 “花冥和娜娜的婚礼,是会照常举行的。”他异常笃定,“我可以安排人,给你一个新的身份,现在就去任何你喜欢的地方生活。只要你彻底断了和花冥的联系,保证永不再出现,那这笔钱就是属于你的。” “欧阳先生。”我是时候说话了,不卑不亢地将支票向他那边推还,“谢谢你的好意。我理解你对亲人的关心,但你说的这些,我统统都是不会接受的。” 他不慌不忙地笑笑:“童小姐再考虑一下。这里是巴黎。在这个地方,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就算是花冥来了,也保不了你。我这个人,先理后兵。道理讲了,还不通的话,那我就直接动手。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噗,这是开始威胁动真格的节奏了?我表示,也是被吓大的。 “怎么说欧阳先生你也是长辈,这样利诱威胁的,是不是欠了些风度?”我直接说,“我不知道这里的江湖规矩是什么。在我们那里,江湖人也有江湖人该守的规则。为了自己利益,以大欺小的,都是被江湖人不耻的。” 我说完,欧阳平不怒倒笑:“小姑娘,嘴巴倒是挺厉害。” “江湖人也该讲道理。”我直视他,“如果违所欲为谋财害命,是土匪还差不多。” 欧阳平收起笑容沉默了会儿,才说:“娜娜是我亲弟的孩子,也是我们欧阳家唯一的孩子,是我亲自拉拔长大。我曾经说过,她就算要天上的月亮,我都不惜一切给她摘下来。” 他说得情绪激动,眼神里终是闪现一丝杀机。 “她是我的掌上明珠,你却夺她的丈夫,害她痛苦,让她被耻笑。我这个家长不给她作主,又有谁给她作主?! “男人嘛,身边女人多几个本来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你让花冥又是退婚又是分手,这就别怪我容不下你!只要你离开,时间一长,花冥自然就会把你忘记的。 “男人都是一个样。你跟他耗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我给你的这张支票来得可靠!你选花冥这种男人,不也是为了让生活过得好一点?见好就收,才是聪明人。” 我一点也不生气地笑:“谢谢您的这翻‘敬告’。”说着我站起身来,“我自己的事,会自己看着办。” 果然,立马就有人拦住我。 “年轻人,现在不是你想自己看着办,就可以的。” 161.不换 欧阳平的话音落,旁边的人就伸手想制住我。 我早有心理准备,反抓住按来肩膀上的手,反扭,再送对方一脚,毫不犹豫开战的节奏。欧阳平明显意外,在旁边发令“把她拿住,马上带走。”剩下的三个人就一拥而上。 我能会的招术都使出来,但还是寡不敌众,被他们给擒住。 “你这是绑架。”我愤愤地冲欧阳平骂,还在反抗。 欧阳平气定神闲地看我:“不管你乐不乐意,都必须消失。” 我还想再骂,却被用胶带给封了嘴。 这下,我是真慌了,用尽全身力气想挣托,感觉手腕都要挣断了。 我不可以这样消失,外婆和童宇在等我,我的朋友们还在等我,花冥也在等我。我才跟和他要开始,还没来得及用尽全力去爱他…… 拉扯中,我眼泪水都要急出来了,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气流涌动,我手腕上的力松开,旁边的男人就向我身后冲去。 我踉跄着站稳,回头见花冥手持他的电鞭正在和几个对打。我伸手把嘴上的胶布撕掉,大声喊:“花冥,小心!” 花冥转过身来搂着我,把我往角落里面带。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上半个字,他就帮我往门口一推,接住我的人是瓦尼。 “你没事吧?”我看见瓦尼别提多开心,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他不回答,一脸焦急地拉着我就要把我外面带。 我抓住门边,不走,问:“你干嘛?” “早告诉过你,不要来这种危险的地方。”他指着我就训,“你看看你看看,要不是我跟来了,还看见你跟他们走,又及时找到花冥,你早被活埋了你。” “你先走。”我甩开他的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拐仗,就往花冥那边冲去。 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跟他在一起。有了武器在身,我觉得稍有了些底气,横冲直撞地就朝他们挥,直到挥出一条安全距离。 “跟瓦尼走。”花冥压着声音,语气是不容商量。 我却是固执地摇头:“我要跟你一起。” “听话。”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不听。”我也坚持。 这时,欧阳平拍着手走过来,几个打手跟着退出条路来。 “花冥,你有种,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地盘。”欧阳平这时候的笑容一点也不友善。 花冥拉我到他身后,镇定自若地回:“有什么事冲我来,为难女人不是欧阳先生的风格。” “哼。”欧阳平轻嗤,一双眼睛恨恨地盯过来,“你如果知道我平某人的风格,就该知道这世上唯一一个你不可以辜负的人现在已经被你辜负了。” “该给的交待,我会给。”花冥毫不畏惧,“用这种方式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欧阳先生恐怕有欠风度。” “好。你说我有欠风度,那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就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现在和她断绝关系,我替娜娜作主,原谅你,我们又像一家人一样。阿冥,你只要好好待娜娜,不光整个鸿远是你的,我所有的家产也是你的!就看你怎么选!” 噗,好一个软硬兼施。 闻言,花冥看向我,语气平静却笃定非常地了说:“这个女人,再给我十个欧阳家,也不换。” 我听过各式各样的情话,从没听过这么合我胃口的,瞬间就被征服得要多彻底就有多彻底。这一秒,我才知道,什么叫春心荡漾。 甚至都忘了,我们还身陷危险之中。 “很好。”欧阳平冷笑一声,“那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欧阳先生。”花冥提高音量,“今天是你的退休日,我不想让事态失控。” 话音落,欧阳平直接从身后掏出一把枪直指花冥的脑门,咬着牙说:“江湖事江湖了。那就拿你的命,来祭我欧阳平这最后一次!” 我被吓到,这场面一点也不夸张。我知道,他不是摆摆样子,而是在动真格的。 “不要!”我急得脱口而出,“我走就是了,你不要这么做!”说着,硬是转到花冥前面,只想他在我身后安全一些。 “可可。”花冥生气地喝我。 拉扯之间,我也喝他:“够了,真的够了。我不能给你招惹这种大.麻烦,真的不能。” “谁说是你招惹的?”他蹙着眉,“是我牵连你一起。” 我一时哑口,半会儿都答不上话来。 “可可,你要相信我。” 这个时候,花冥的眼神是我见过最男人,也是最帅气镇定的。 …… “演够了没有?”欧阳平不耐烦地大喊一声。 “没有。”花冥轻声答,刹那间,数十个彪型大汉就从四方的窗和门蹿了进来,手里统统抬着枪,将屋子里的所有人统统包围。 是花冥的人。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分辨的,其中两个我记得见过。 欧阳平明显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出,却也是气定神闲笑笑:“小子,跟我玩这一套,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方?拼人数,你够吗?” 花冥放开我,面容冷峻地走近他,把自己置于他的枪口前,不紧不慢说:“今天是你的退休日,也注定是你的风波日。你昔日的仇敌,虎视眈眈的帮内人,都在坐等机会,还有此时潜在周围的警方同样。不需要我提醒,你心里应该更加清楚。” 欧阳平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不再像方才气势汹汹。 “你没有培养接班人,又没有选新的主事人,让帮里年轻的几派各凭本事。没了你这个拿着决定的主事人,到底是各凭本事还是各凭阴谋?帮派乱,欧阳家就乱。到时,你护不住家族,更护不住亲人。今天这场乱,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花冥的话字字要害,欧阳平气得整张脸的神经都在擅抖。 “叔叔。”这时,欧阳娜娜快步进来,“让他们走。” 我看向她,她也瞄了我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就连仇恨都不屑于。 之后,她直接到欧阳平面前:“叔叔,把枪放下,让他们走。” “娜娜。”欧阳平咬牙切齿,“你放心,叔叔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欧阳娜娜冷着面孔:“叔叔,我是欧阳娜娜,欧阳家的小姐。要是因为一个男人,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丢了我们欧阳家的脸面。” “娜娜……” “今天你把他杀了,除了给我们家带来灾祸,外面的人只会更加耻笑我,说我连一个男人都留不住,最后还要取他的命才挽回尊严。我不在乎了,真的。一个男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不要他,他配不上我。” 欧阳娜娜面无表情地说完这番话,欧阳平才将枪缓缓落下。 我心里隐隐作痛,欧阳娜娜的眼神,看似无情却有情。她在救花冥,我知道。即使说了这些话,她也还是在护着他。 “你们走。”欧阳娜娜冷着声音,眼底却是泛着红,“从现在开始,我欧阳娜娜和你花冥再没有任何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但别忘了,你欠我的,以后再找你讨。如果我心情好,就让你还。心情不好,就让你一辈子都欠着。既然我欧阳娜娜成不了伴你终生的女人,那就当伴你们……终生梦魇的女人。” “……” “我会记住。” 花冥轻声说,然后回头搂过我肩膀,往外面走。 …… 回到酒店房间,我洗完澡在浴室里吹干头发,还是心有余悸。 出来,花冥站在阳台上,胳膊搭在阳台栏杆上。 我走过去,情不自禁地伸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侧脸贴上,听着他后背传来强而有劲的心跳声。 花冥掌心覆盖着我的手,轻声安慰:“都过去了。” “如果……”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好的东西,“以后,欧阳娜娜说要你的命,怎么办?你就要给她吗?” 只听见花冥噗笑:“以后,少看奇奇怪怪的电影。” “这还不够电影么?”我感觉声音都有些哆嗦,不敢相信自己也有这脓包的时候,“帮会是真的,他手里的枪也是真的。” 花冥松开我,转了个身,直接将我搂在怀里。 “你以为杀一个人,真这么轻易?”他语气里带着点笑意,明显在笑话我。 我任他笑话,明知道他故意把话说轻巧,其实……是不想我难受。可是回想起来我就胆战心惊,眼角也跟着湿润。 “我还没有说你。”他下巴磕在我脑门上,就开始训我,“谁同意你去那种地方的?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管,总之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承担所有。” “那你去了,起到什么作用?” 我语塞,抬起头来哀怨又委屈地看着他:“就算拖了后腿,我也得去。” 他又生气又无奈地看着我,重新抱紧了我,叹口气说:“怕了你了。” 听到这话,我笑。 “答应我。”这时候,他声音全是情意,“以后要听我的。不要让我担心,我现在……承受不了……失去你的任何风险。” 我心头一酸,感觉真的有泪冒出来,哑着声音问:“花冥,你对欧阳娜娜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如果……我说,现在我愿意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在你身边呢?” 162.一门心思走下去 他几乎没有想,答说:“谢谢你。” 谢谢我?这时候不应该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山无棱天地合此敢于美人绝么?然后再坚决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谢谢是什么鬼?不觉得对不起观众?! 我皮笑肉不笑,手缓缓揪过他的领口。 “怎么?”然后斜眼看他,“就等着我这句话,然后坐享其人之福?” 花冥嘴角擒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气定神闲地看着我:“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 嗯,很好。 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忍受和别人共享男人,只不过一时的矫情心软罢了。他用三个字,就彻底让我现了原形。 “这是试探,懂不懂?”我只能睁大眼睛,自己给自己面子,“你如果说好,我就会两个耳光呼上来,才不会放过你。” 他笑,依然是不冷不热的脸,眼神却盯得人心生炙热。 下秒,他大大的手掌抚了抚我脑袋,说:“那就不要放过,无论怎样,都一直纠缠着我。” 这话总算是带了点肉麻的情意,但听着还是怪怪的,歪着脑袋回:“如果你有别的女人,我才不会纠缠你。我童可可的风格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没有我同意,谁敢留你?” 呼,好大的口气! 我笑着白他一眼,下巴仰起来看他,掌心转而覆上他的胸口,这样能触到他的心跳。 “花冥先生,诚心交个底吧。当欧阳娜娜说可以允许我的存在时,你内心深处真的没有犹豫过?一丝一毫都没想过,这样就谁也不用失去?” 花冥胳膊圈着我,思索了会儿,摇了摇头。 我极力不想表现得过于高兴,所谓有情人之间的博弈,我可不想这才开始就输了。 “切。谁相信?” “不相信又问?”他怼我。 我掌心转而伸上他的脸颊,用力住自己这边拽,见他这如花的容颜都被挤得变了形,心情就极好。 “童可可……”他眉头蹙起。 “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我一直纠缠的。反正我不是省油的灯,你就做好被我虐的准备吧。”我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笑得很花痴。 他给我的回应是也伸手掐往我的两边脸蛋,一点也不手下留情,直到我也蹙眉抗议。 别人家的情侣是深吻说情话。 我们…… 总感觉这一开始,画风就不太对的样子。 噗,和花冥恋爱?这本身就不是件正常的事儿吧? …… 翌日。 我用小纸盒装着个礼物,到瓦尼家门口。 正巧,见他就穿着件绒布的睡衣,在他在没种什么花的花园里清理着枯草,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我轻手轻脚过去,蹲下身把盒盖打开,从里面抱出一只小花猫,放下就躲去一边。 小花猫有灰白相间的毛色,缩在原地喵喵地就开始叫唤。 听见叫声,瓦尼果然回头,眼前一亮,赶紧过来将小猫抱进怀里:“哎哟喂,小东西,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可怜……” 瞧他这大男人,却一脸标准铲屎官的表情,我就想笑。 瓦尼四处张望着,自言自语说:“你是不是和主人走丢了?”见小猫抖得厉害,直接拉开睡袍,把小猫搂进去,“没事儿没事儿,我带你去找主人。” 我咳两声,现身在他面前。 “可可,你怎么来了?”瓦尼笑,然后就打趣说,“还以为你和花冥如胶似漆,要再过段时间才能想起我呢。” 我白他一眼,懒得申辩,走过去,伸手逗了逗他怀里的小猫。 “你来得正好。这小可怜走丢了,走来我院子里,你陪我旁边问问。” 我笑着拦住他:“你不用问了,这小猫……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就不笑了,还特别严肃地说:“可可,不管是人还是猫,就算是一件物件,都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哎哟喂,问题要不要这么严重? “张铁柱大师!”我环起手来,“我是看你爱猫,所以才想哄你开心。我又没说让它取代你的花花?你要不要这么呛?” “那本来就是嘛。花花尸骨都还未寒,知道了该多伤心。” “好好好。”我听了也挺伤心,说着就去他怀里想抱回小猫。 瓦尼却是身子一转,把我的手挡开了,表情已经尽是舍不得,小声念叨着:“我只是说不能被替代,又没说我不喜欢。” 噗,我笑。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进去屋里,小猫在暖和的壁炉旁边,很不客气地窝在地毯上。 瓦尼端来热乎的茶,我们俩席地而坐,惬意地享受炉火的温暖。 “给它取个名字吧。”我提议。 “既然是你送的礼物,你取。”瓦尼笑得像个孩子。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半天之后说:“就叫……喵喵吧?” 瓦尼听了,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一幅拜服的表情:“咱能走点心吗?猫就叫喵喵,狗就叫汪汪?” “那……”我不乐意了,“叫花花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最起码一听喵喵这名字,就知道是只猫。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到你这儿的时候,我直接抓起一条四脚蛇,还以为是你的花花。” 忆起这个,瓦尼开始还笑得比较含蓄,慢慢就笑趴下了。 我想起那可怜的四脚蛇,也笑得眼角飙泪。 “可可。”瓦尼捂着肚子,努力平复下来,“说实话,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 我笑着白他一眼:“和你比,我正常多了。是不是所有的大师,都必须奇葩点,才显得是奇才啊?” 他笑着点头,叹口气:“这人嘛,各有各的奇葩点。只不过,像我这样的,成功了以后就会更加任性,所以就被放大了。” 我看着他,正了正语气:“张铁柱,谢谢你啊。” “谢我?” “昨天你陪我犯险,我真的很谢谢你。” 他挥挥手示意不要再提,然后缓缓说:“其实我心里清楚,花冥的事儿,你是不可能不掺和的。也许,在你们第一次来巴黎的时候,我就是清楚的。 “所以……后来去瑞士,我就是想看看……如果上天需要一个人来把整个事情向前推一把,那我张铁柱愿意做这个助力。” 说着,他眼神温和又伤情地看向我, “还好,他是你想要的人,而你也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不瞒你说,其实我会有一个比较变态的想法。 “如果你真的是我太太的转世,那么这一世,她遇上了可以对她好,又可以百分百宠她,护她的男人, “其实比重新遇见我更好!我这个男人,得到过她的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运了。所以……可可,你一定要幸福,要让我知道,你真的很幸福。” 他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我没有犹豫地点头。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爱情故事。 瓦尼的,欧阳娜娜的,花冥的,我的……甚至于,我想到苏凉,想到了会让我惴惴不安的花锦…… 无论是什么样的故事,没有人是清白无辜的胜者,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我摇头,但还是没有控制好表情。 他特别认真地盯着我:“既然决定了,就一门心思走下去。人活一世,只有感情这码事是不能自控的,完全由心。” 我托着腮帮,这时候真心虚心听他开解。 “无论是任何人,何种身份地位,在感情面前都是一样的。就比如说我,你看我在珠宝设计界也算是呼风唤雨了,但唯有这感情啊……”他说着叹口气,“是我这生最大的遗憾。 “所以,可可,人不怕受骗,不怕受伤,最怕的就是遗憾。这种滋味,我希望你这生都不要体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也算是拿出了十足的勇气。” 我习惯性嘴硬,“他花冥又不会吃人,这还需要勇气?” “你啊你。”瓦尼哭笑不得,语气全是为了我,“我这人虽然有时候脑子缺根筋吧,但心里面还是清楚的。和花冥在一起,你以后要面对的困难,那会是很现实的。 “但是,你要记住,既然你认定了这个人,就不要轻易放弃。感情这码事,最怕的就是想太多。” 我抓了抓耳朵,瓦尼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也被思绪拉扯过很多次。但一颗心还是忍不住想要和他在一起。是啊,在感情面前,谁都是一样的,都会变成失去控制力和判断力的傻子。 原先我最怕的就是这个,现在却心甘情愿。 “可可。相信你自己,也相信花冥。花冥这样的男人,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放弃。你就躲在他身后就好,听懂了没有?” 我听懂了,瓦尼现在这句话,真心为了我好。 我偏偏笑着打趣:“你到底收了花冥多少好处?又帮他带我来这里,现在又帮他说这么多的话?嗯?” 瓦尼噗笑,无奈摇了摇头。 从瓦尼处出来,我坐在出租车上,手机响了。 拿起来看,是童宇打来的。 我赶紧接,因为我知道不是要紧事,他是不会打国际长途的。 163.说过的话要算数 果然,外婆病了,进了医院。 我一听就急,赶紧回去找花冥。花冥帮我订了最近的机票,和我一起返回。 飞机上,我一直没有休息,心里面装了太多的事情。 感觉花冥牵过我的手,我回过神来,转头看他。 “我让杰生联系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他直接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侧着身子认真对他说:“我觉得飞机落地前,我们要先把几个问题给说好。” 他示意我继续。 “你知道童宇的,他对你可能还有些误会和排斥,所以我想委屈你,等会儿下机先走,我想找个恰当的时间,先做好他的工作,再正式向他介绍我们的关系。” 说实话,我自己都不喜欢这种说辞,说什么要缓冲,说什么要等机会,其实都是心里没底罢了。如果哪个男人像这样对我说,我只会对他说,等他处理好,我到时还有心情和他一起的话,再说。 所以这样快速过了脑,我就想承认这个错误了。 但没想到,花冥很快就回答:“OK。” “OK?”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反话,但他表情和平时无异。 “我不在乎你是要宣告天下,还是转为地下。只要在我可以接受的时效范围内。” “时效多久?” 他竖起食指。 “一年?”我调皮。 他摇摇头。 “一个月?” 他翻个白眼。 “不可能是一天吧?” “一周。”他郑重其事。 本来这要求就过份,我当然赶紧乖巧地点头。 “下一个问题。” “同样。只是主人翁要变成……花锦。”我说得小心,“我希望,我们现在在一起的这个事实,由我亲自告诉他。关键是,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我们也要拿出最大的耐心来……” 我还没有说完,他就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打断:“童可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谁也无权干涉。我们无需向任何人交待。” 我撇嘴,目空一切可不是童可可的风格。再说,现在涉及的对象是花锦,他亲弟弟,这让我怎么能不高兴? 他一张冷脸,继续说:“感情事,1+1=2,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抱歉。” 嗯,我点头。 “是啊。何止是感情事,其它事,你也是‘铁面无私’,不顾及其它人的感受啊。”我不客气地回嘴。 他骏容一凛,几秒之后说:“若要顾及那么多人的感受,还需要上帝做什么?” 我哑口,忍不住怼回去:“花冥先生,这个不是其它人,是花锦。” 闻言,花冥扭回头去,拿起手边的杂志来,边翻边冷着声音说:“你要顾及这个又要顾及那个,我阻止不了。但我必须提醒你,犹犹豫豫只会给对方更多的伤害。” “我知道。就像你犹犹豫豫要和欧阳娜娜结婚一样。”我环着手,专挑他的痛处下手。 果然,花冥眼神投过来,微愠的样子带着点无奈。 我承认,我坏。他是为了我,才离开了欧娜娜。但是谁让他要这样同我讲话。 我干咳两声,故意看向旁边。还是觉得尴尬,就打算起身去卫生间。 没想到,被他抓着手拉回座位。 “干嘛?”我小声问。 “我陪你去。”他小声答。 正所谓脑子短路真心是一瞬间的事情,我都没想到自己会说这样的话。 “干嘛?”我拧眉一脸嫌弃,“我可不想跟你机震。” 我应该永远也忘不了花冥此时的表情,又震惊又尴尬,再加上旁边有乘客面露嘲意,可能真的会拉开机舱门,送我出去自由落体。 我自己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嗓门也不压着点,这下真是尴尬到连祖宗十八代都不想说认识我。 再看花冥,他竟然还笑得出来,比方才的冷脸明亮得不是一星半点。 “还笑?”我脸上烧得厉害,轻着声音怪罪,“都是因为你,我才说话没过大脑。这下真是糗大了。”余光还在打量旁边那些刻意绷着的乘客。 他们绷得难受,我还真想对他们说,想笑就笑吧。 花冥掌心摸摸我脑袋,却有点摸西瓜的感觉。 “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还装了其它什么,我很有兴趣慢慢探知,果真是次次有惊喜。” “滚。”我白眼。 紧接着,花冥手肘搭在座椅中央,上半身凑过来,低声说:“除了机震,你是不是还等着车震?船震?或者,还有其它震?” 我…… 看着他满脸戏谑,我也忍不住捂脸笑,也是服了自己。 还好,这时一名漂亮的空姐摇曳生姿地过来,端在花冥腿边,特别殷勤地问:“花先生,需要为您再倒一杯水吗?” “谢谢。” 这本是件特别普通正常的事儿,但我身为女人的雷达却嘀嘀开始响不停。 全因为这漂亮空姐扫了我一眼,眼神怎么说,就是暗藏着对‘敌人’的不屑和挑衅。她为花冥倒水的时候,手背故意轻触到花冥的手背。 我瞧见花冥眉心微蹙了一下,然后就板着脸对那空姐特别冰冷地说:“我不再需要你的服务,请你消失,不要再出现在这个舱。” 空姐先是一愣,一脸的柔情蜜意都化作无比的尴尬,低头快步走人。 我托着腮帮把花冥打量,抿着嘴一直笑。 他用眼神示意我在笑什么。 我隔着扶手挽过他的胳膊,额头靠在他肩上:“看来……我不必担心你在外面会有什么机震啊,车震啊的了。” 他拧眉,以示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抬起头来,笑盈盈的:“因为……只有我可以这样挽着你,抱着你啊。你这样的男人,真是世间难有,简直就是老天的杰作。我深刻觉得,老天应该把每个男人都建成你这样,也只有唯一一个女人可以配对成功,这样就不会再有什么感情纠纷了。” 听完我的长篇大论,花冥一脸憋着笑的表情,凑过来小声说:“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认定你了。” “为什么?” “因为……”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这世上能脸不红心不跳反复说这个震那个震的,也就只有你了。” 泥玛,我…… “对。”我还真就破罐子破摔了,“要不是脸皮厚,怎么能够抵挡住你的唇枪舌剑呢?” “走。”他没接我的话,示意了一下。 “去哪儿?” 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盯着我,说了两个字:“机震。” “……” “说过的话就要算数。” “……” 我一伸手就在他手背上顺时针掐了一把,害他五官都扭在一起。 “再拿我开心,我下次就掐你别处。”我睁大了眼睛威胁。 他一脸无奈又生气的表情,端坐好不再理我。 而我却更是笑呵呵地侧着身子看他,这样倒是挺乖的。 …… 飞机落地的时候是国内的深夜。 和童宇汇合后,我们就搭了张出租车,去医院。路上,童宇告诉我,这次外婆的病情不太乐观,希望我要有心理准备。听到‘脑肿瘤’三个字,我还算是镇定。听到‘要做开颅手术’,我也镇定地先问手术成功几率。 到了医院,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外婆时,我却再也坚持不住,捂着嘴默默流泪,不让声音吵醒熟睡中的外婆。 从病房出来,我在外面走廊上呆坐着。 童宇买了水过来,递过来,轻声安慰说:“医生说了,有很多人做完手术,康复得好的话,就和平时是一样的。只是外婆现在身体虚,要再休养几天再进行手术。” 我点头,打起精神来:“外婆吉人自有天相,手术一定会成功的。”然后坚定地看向童宇。 他点头,然后说:“外婆说了,不让打电话给你,怕影响你在那边的事情,想让你多在那边散散心。” “你打给我是正确的,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我会怪你的。我知道怎么说了,那边的事儿结束了,我回来才知道的。” 他点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很晚了,外婆看了,你自己就先回家吧。我守着。明天,你也不必急着过来,小丽说她过来接我的班。你休息休息再来。” “该回家休息的人是你。”我说着就催促着推他,“快回去,这里我守着。刚好在飞机上睡饱了,现在一点也不想睡。愣着干什么?你再过几天不是要打半决赛吗?好好准备。” 童宇知道我的脾气,没再和我争,起身交待了句“那我给你把行李带回去。” “嗯嗯,快去快去。”说着,我突然想起来,从包里翻出银行卡交到他手里,“我这上面还存了些,你取出来,手术的时候用。如果不够,我再准备。” 童宇看着手里的卡,表情呆滞了好一会儿,直到我问他干什么呢,他才笑着说没什么,把卡收好,这才离开。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童宇有点怪,却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 晚上,我躺在外婆旁边的陪护床上,的确没有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振动。我拿起来看,是花冥发来的消息,上面写着:还没有睡的话,就出来。 我噌得爬起来,出来?!什么鬼?! 164.猪不可不喂 我裹着厚厚的外衣,坐着电梯一直向下,隔着玻璃远远就看见他的身影。 “你干什么?”我惊得不行,小跑过去。 才在他面前站好,他就奉上一个保温桶,粉红色的瓶身,配上他这样的气质,莫名有种让人发笑的作用。 “什么?” 我笑逐颜开,接好保温桶,见他一幅自己看的表情,只好动手扭开。 闻到桶里的味道,我就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对,方便面!而且还是他亲手煮的方便面! 于是乎,月黑风高还寒风瑟瑟的背景下,我捧着保温桶像个傻子一样乐。某人则乐得看傻子,终于忍不住问:“你要一直笑,还是吃?” “啧啧,一看你就属于爱情电影看少了。”我还有心情教育他,“这种时候,你就该说,为了我,你冒着风雪怎么怎么好不容易送面过来,还得饱含深情地说,‘傻丫头,别笑了,快吃吧,不然面就要凉了’,这样才有效果,懂不懂?” 花冥噗地一声,垂眸看了眼腕表:“你有半个小时可以吃,吃完,桶还我。” 我…… 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我乐滋滋地吃着桶里的方便面。虽然这样捂了一路,口感已经不佳,但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花冥则是安静地看着我,一条胳膊搭在我身后的椅背上。 “老人家的病你不用担心。”他轻声说,“包括费用。”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说,看他一眼:“谢谢你的好意。其它的我都听你的,你安排就好。但是费用这个事情,你要听我的。外婆是我和童宇的外婆,我们有能力治。” “开颅手术的费用前后需要好几万。”他不紧不慢地接话,“如果需要二次手术的话,费用无法估计。” 我停下来,微叹口气,郑重地看向他:“我知道。说不定,我真可能还是会求你帮忙。但是现在,我不想。” 他可能不会明白,他觉得这种是好意,但在我看来是‘施舍’。如今在他面前,我比任何时候都想保留一份‘气质’。 下一刻,花冥重心靠过来,掌心温柔地摸摸我脑袋,说:“永远不要用‘求’这个字。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给你。” “我知道。” 他轻轻扬起嘴角,笑容在这个时候异常温暖。 “你哪来的保温桶?还粉红色?”我转了话题气氛。 显然,花冥对这个话题并不太乐意提起,眼神飘走,都不愿看这边。 “干嘛不说话?” 他略显烦躁地看我一眼,不得不说:“去超市买面,超市的售货大妈推荐的,最后一个,没有别的颜色。” “售货大妈?”我脑回路有时也是挺准确,“不会是上次……你帮我去买姨妈巾,那个热情帮助你的售货大妈?” 而花冥的表情,百分百惊讶于我怎么还敢提起这件事! 是啊,是该打死都不要再想起的。但是,我还是没能忍住笑。 见我这样,花冥二话不说就伸手来抢我的桶。 对,抢!一个大男人,几千亿的身家,要来抢我手里的桶! 而我把桶护在手里牢牢的,赶紧呼啦最后两口,这才一点也不客气地把桶还回他手里,还厚脸皮说:“可以了,你带回去洗吧。” 花冥呆了几秒,这才慢慢将保温桶重新盖好,放到一边。 说来也奇怪,我看见他明显被欺负了的样子,心里却甜到不行。 “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我说。 他点头:“明早还有早会议。” 我可还记得,花冥是从来不迟到早会的,甚至比员工到公司还要提前。这下,我心里是真真过意不去了。 “要起早,就不要过来了。”我也不知为什么要发这脾气,反正就是有点小生气。 见我这样,花冥反而笑了。 “笑什么?” “觉可以少睡,但猪不可不喂。”他煞有其事地说着起身。 “……” 泥玛,这话让我可怎么接?面都吃了,还吃得一干二净,不承认是‘猪’,也是即定事实了。 我张着嘴,也怼不回去,只能是拿眼睛瞪着他。 他拎着保温桶,在我面前弯腰,又摸了把我的头,面带笑容地说:“吃饱了就好好睡觉,又白又胖才能卖个好价钱。” 说完,他转身而去。 留我在风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躺回陪护床上,我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这嘴就没有合上,一直是笑的。抚着手腕上的手链,突然觉得……这似乎就是久违了的……恋爱。 只有恋爱中的男女,才会这样……幼稚当情趣,肉麻当有趣。 …… 第二天早上。 外婆睁开眼就看见我,一脸慈爱的笑。 我忙碌了好一阵,小丽就过来了,帮着我跑进跑出。不一会儿,蒋梦婷也来了。病房里马上就热闹起来。不过,这货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明显就是要等着我说八卦。 交待小丽陪着外婆打针,我才跟她出来,找了个清静的地儿,把巴黎的事儿统统告诉她。 蒋梦婷从头到尾都捂着嘴,一双本来就被切得很大的眼睛,现在表露的不是惊讶,更像是惊恐。 而我还真被盯得有点后背发凉,不得不说:“亲,你这眼角开得太吓人了,能不能稍微……”说着,示意她眼睛稍闭一点点。 蒋梦婷环起双臂,抿着嘴就开始笑。 “行了。”我举双手投降,“要说什么就说,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她还润润喉咙,边摇头边说:“童可可,真没看出来,你能有这样的艳运!” “艳运?” “你看,虽然冯生是个渣子,但当年也是全校闻名的校草。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你这种运算是早结束了。没想到……这下更厉害。先是花锦,现在又是花冥,这种咖位,还是兄弟俩!不仅如此,你还有珠宝大师这种蓝颜知己……童可可,你的人生是要开挂啊?!” 我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一脸嫌弃地注视着她:“蒋梦婷,人生能不能有点高质量的追求?这样就叫开挂?这样就叫你羡慕嫉妒恨?” 她显然不吃我这套,一双媚眼凑过来:“少废话,你就告诉我,和花冥在一起,你开不开心?” “我……”我还得装。 “开不开心?开不开心呀?真的不开心吗?开心?” 在她这样的轰炸下,我噗嗤笑出来:“怕了你了,开心!非常开心,行了吗?” 蒋梦婷在那里激动得想掀桌子,然后嘟哝着嘴说:“这下,我是真羡慕嫉妒恨了。”伸手搂住我脖子在那里哼哼,“童可可,你嫁进豪门之后,可别忘了我。虽然人家都说,闺蜜是会抢老公的,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一定不会背叛你的。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好不好?” 我白她一眼:“演完了没有?” “收。”她重新坐好,深呼一口气,收回内力,“怎么样?我演技有没有进步?过几天,我要去参加一个电影试镜。” 听到这个,我立马问了一大堆问题,什么电影,导演是不是正人君子,在哪里试镜,多少人试镜,有没有要求交试镜保证金。 而蒋梦婷不停地点头,连话都懒得回了。 “别敷衍我。到时,我跟你去。”我是认真的。 她笑:“我倒是想让你跟我去啊。问题是,你要照顾外婆,还要忙着谈恋爱,还要收拾那个烂摊子呢。” 烂摊子? “花锦啊。”她白我一眼,“你不会有了花冥,就忘了锦少爷吧?他对你是真的痴情。你走了之后,他天天来找我问你消息。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我听了心里并不是滋味,这世上最难欠的就是情债,怎么还都还是‘欠’。 “亲爱的。”下秒,她过来搂住我肩膀,“你选谁,我都替你高兴。别听我胡说八道,你爱谁,就和谁在一起。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的,感情是一厢情愿求不来,也给不出去的。你愿意给,别人也愿意要的,才算数。” 我点头。 还是应了那句话,道理说别人的时候总是一套又一套,用来自己身上,就各种矫情。 “还有……”蒋梦婷目露担心,“你找个机会,和童宇好好说说。我看他啊,不会喜欢你和花冥在一起的。你们这把感情,可得经受考验了。” “行了,别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的试镜吧。” “是喔。怎么办?我好紧张。” “……” 回到病房,外婆病床前围了几个医生。我上前自报是家属之后,护士就小声对我说,这几位医生是特意过来的专家教授,特意来参与这次会诊的。 医生走后,小丽一直在那儿跟外婆聊天,说真是幸运,遇上了厉害的教授。 我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多亏了某人。 正这样想着,张杰生发来消息,说在病房外面。 我出去的时候,果然见到他,笑脸迎过去:“你怎么会来?” “当然是老板指给我的差事。”他笑着。 我抿了抿唇角,心想他什么都知道,难免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童可可,老板的意思是,把老人家转去VIP病房,但是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165.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表示了感谢,然后婉拒了这个好意。张杰生一脸的不好交代,我则拍拍他肩膀,让他放宽这个心。 又说了两句,道了别之后,他转身要走,正好遇上童宇。 两人擦肩而过,童宇来我面前就说:“他怎么会来?我记得,他好像是那个花冥的什么助手。” 这可不是谈这个话题的好时机。于是,我扯了个谎,说帮张杰生从巴黎带了件他拜托的东西。 童宇倒是也没有追问,反而催促着我赶快回去修整一下。我进去陪了外婆一会儿,出了医院,见天气还不错,就没有搭车,而是徒步往公交车站去。 走到公交车站,见站牌上满幅贴着花锦的小型演唱会广告,不禁看着入了迷。 这是成了大明星的节奏?我露出笑容,心里面别提多欣慰。这时,一辆公交车停下,几个中学校服装扮的女学生有说有笑地下来,手里拿着杂志,嘴里面讨论的都是花锦,赞他帅到银河系都无人可比,而且还又善良又有爱心。 我站旁边,真想对她们说,妹妹们啊,花锦是帅,也确实善良,但爱心这回事儿吧,就真的与他不沾边了,他不欺负人就很不错了。 她们又等来几个同伴,叫嚷着要迟到了。 原来,花锦就在前面商场举办小型见面会。这帮孩子,这是翘课的节奏? 我想了想,跟着她们过去。 商场里果然是人头攒动,有人在维持秩序。只要顺着排队,就可以见到花锦,并得到他的签名。 我也走进排队的队列中,还好前进的速度颇快,看来他并没有和粉丝过多粘乎。 终于快到他面前,见他戴着鸭舌帽,帽沿故意压得很低,用扫一眼的速度看眼粉丝,极酷地说了两个字“谢谢”,签个名就让人家过去了。 我上前,掌心向上呈过去,变了个声音说:“麻烦帮我签个名。” 他没看我,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笔尖落在我掌心上。才先了个开头,就猛地抬头,朝我看过来。见到是我,他意外地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冲他笑,干咳两声:“麻烦快一点,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 随着他噗笑,好看的五官也跟着舒展开来。 他抓过我手,拿着笔来重新写了很长一大串,再替我把手合上,说:“下一位。” 我到了商场外面才打开手心看,哭笑不得咒了两个字“幼稚”。因为他写的是:我现有粉丝百万,看你往哪里跑。后面还跟了一个猪脸。 过了会儿,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过来,客客气气跟我说是花锦的经纪人,请我先到保姆车里面稍等,见面会马上就结束。 我照办。 果然,在车里等了会儿,花锦就上车了,然后用一种满是怨气的眼神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给撕了才能解心头之恨。 “哇。”我还有心情打趣他,“谁给你化的妆,不错呀,哇哇,你画了眼线?咦,头发也还是黑色,怎么不染回金色?金色不是更潮吗?” 他不说话,还是这样盯着我。 我笑着用胳膊推推他,嬉皮笑脸起来:“算了呗。我这不是……。” 话音未落,他就不由分说双臂搂上我,拉我进怀里,静止不动。 我有点懵,回过神来的时候,心不由抽痛了下。我掌心拍拍他后背,轻着声音:“花锦……我和你大哥在一起了。” 他整个人一凛,渐渐松了力道,紧接着放开了我。 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失望,看到受伤,看到所有我不想看见的……但,除了这样说清楚,我再也没有其它可以做。 “在巴黎?”他极力撑着,声音却透着抖动。 我不躲不闪地看着他,点头。 他笑,意料之中的嘲讽。“大哥毁婚的消息一出,我就知道……他是因为你。”他这时的眼睛里,有隐约的泪光,“只是我天真以为,公平竞争不一定会输。只要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就算最后结局仍是遗憾,我也愿意拼尽全力搏这一把。没想到,我早就没有了机会。不对……从头到尾,我就没有过机会。” 没等我说话,他又把话抢过来。 “别跟我说你一直拿我当朋友,以后也只会是朋友。也不需要说抱歉,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所有想说的话,都是我不需要的。与其这样,不如不说。” 是啊,我想了一大堆要说的话,无非都是陈词滥调地安慰,就为了让自己心安。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我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深呼一口气,故作无事,然后露出一个固执的表情。“我什么也不希望,因为我还没有傻到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你们分开!” 这话……我听着不对啊。 “花锦……” “还记不记得以前我说喜欢上你,你是怎么对我说的?感情都只是一时冲动,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所以我会等着,等着你的冲动过去,等着你不再喜欢我大哥。” 我…… 这不是钻牛角尖吗? “难道我没跟你说,人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把手环起来:“爱情是美好的,但相处却是骨感的。你慢慢就会知道,你们相互不适合。” 我笑:“你要不要这样?” “童可可,我是认真的。你好好想想,我大哥是花冥,他是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妥协的!你又是有自己作风的女人!抛开一切不说,你们两个……不合适。他和我不一样,两个人之间要包容退让的话,我会选择当退让的那个,但他绝对不会。” 我摇了摇头,隔了会儿说:“花锦,你不了解你的大哥。” 他轻哼:“罢了,我不想和一个沉迷在爱情里的女人争论。” 我也环起手:“我也不想和一个执着在单方面爱情里的男人争论。” 显然,他伤了我,我也伤了他,两人就这样互不说话,好几分钟。越想越觉得生气,我眼睛瞪过去:“花锦,人总得失几次恋。你就当失了次恋行不行?我借照片给你打小人行不行?再不然……你以后都不跟我说话,也行。总而言之,你得放手。” 他叹口气,颇为无奈地看过来,皱起眉头:“这世上哪有你这种女人?辜负了人家,不好言好语,竟然还这么横?!” “这世上哪有你这种男人?”我说着,就两只手齐上阵,掌心固定住他的脸颊,横眉竖目地就回,“我这种人你还执着个P啊。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喜欢你,就算没有花冥,也不喜欢。你赶紧的,给我绝望失望死心,别再胡思乱想无限期地奢望下去!” “你……” 我俩正是准备大吵,保姆车突然被拉开一条缝,方才那经纪人就这样看见我抓着花锦的脸,整个人都愣住。 “什么事?”花锦吼。 “锦爷,粉丝都疯了,都在喊返场呢,非要再见你几分钟。” “不去!” “去!”我也吼,“你有没有良心?这些小姑娘翘课都来捧你的场,这么多人支持你,你怎么忍心你?!” “是啊是啊,童小姐说的对。”经纪人眯起眼睛来笑,“锦爷,你看……”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还好,花锦没有再闹脾气。 待经纪人把车门拉好,他微叹口气:“童可可你给我听好,你想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想在哪棵树上吊死也是我自己的事。你要么就硬起心肠不闻不问,要么就不要管我的事!”说着,抓住我手腕,拿开。 见他转身要走,我急了。 不是因为我要怼回去,而是我刚才忘了擦手,手心上的那些黑色字现在全糊在了他英俊的一边脸上。 “干嘛?后悔了?”他还以为我现在这般纠结的表情是因为良心不安。 其实……我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什么都不要再说。我什么都不想再听。” “……” 我摇头,又点头。 然后就看着他转身下了车,而我则默默拿着包包跳下保姆车往反方向逃去。坐在公交车上,见WB上有粉丝分享了现场的照片,花冥返场的时候,一边脸上果然是脏的。车上的乘客没人知道我在笑什么,只有我自己清楚。 …… 晚上。 小丽做了晚饭喊我起来吃饭。 我一边赞她是越来越贤惠了,一边享受着这种优待。 “宇哥说了,今晚不准你去。你就乖乖和我在家吧。明早我早班,你先去,我下了班去替你。” 见她这么乖巧,我心里面除了感动,还有不少的感叹。 “干嘛?有话说?”小丽问。 “我不在的时候,谢谢你照顾外婆和童宇。” 小丽听了直笑:“姐,说这种肉麻话可不是你的风格。怎么?去趟国外,逼格都跟着变高了?” 我笑着白她一眼:“我是嫌你烦!你快点独立出去吧啊,这个家又不大,你还来占个地方。” “不行。”她也不受伤,反而凑过来紧粘着我,“我就要和你们呆一起。你就算拿扫把赶我也是难以成功的!” 我噗笑:“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 166.外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 “……” 我作势要打她,她还给我卖起萌来:“姐姐,你舍不得的,哈?” “哈毛线。”我无奈笑,“快吃完了洗碗,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 “大人的事儿小屁孩儿别管!” “……” 我要去找花冥,答应了张杰生,我就得去把那事儿给搞定了。 在消息上问了花冥,他简短回了‘加班’。 于是,我买了几样精致的点头当外卖,特意穿了件很像外送员的外套,再戴上顶帽子,就冲到了香雅。到了总裁办公室外面,见菲菲和安妮不在,我就直接推门进去。 还好,某人就在办公室里面,埋首在一大堆设计稿里面。 这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暗,办公室里的灯光也亮了起来。他衬衣领口随性地敞着,袖子整齐地挽在肘关节上,眉头深蹙的样子透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我笑笑,轻着步子过去,假装男人声音说:“花总您好,有一位姓童的小姐点了这份外卖,让我送过来给您。” 我以为这样有趣,没想到他头也不抬,不怎么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我一边放。 我可是特意提了童小姐这碴,他连感动都没有,竟然是这样的不屑一顾?!我不高兴地撇撇嘴,过去放下,然后还不死心,又补充说:“童小姐还交待了,让您趁热吃,不要饿坏了胃。” 他视线依然看着稿子,终于说了两个字,只不过语气冰冷。 “出去。” 出去?!我穿成这样,还想着这是个意外惊喜,结果…… 我都走到门口了,又不甘心地返回去:“花总……” 这才一开口,他就吼:“安妮!叫保安!” 泥玛,这么暴躁? “别别别,我现在就走。”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这要被他知道是我,这个台阶可怎么下? 没想到,安妮还真冲了进来,诚惶诚恐的。 “老板,什么事?”她一边问,一边看向我。 “我送外卖的,不好意思,现在就出去。”我伸手压低帽沿,万万没想到,我化成灰也能被她给认出来?安妮竟然一把抓住我,张嘴就喊:“童可可?”和我对上眼确定之后,就兴奋地继续,“老板,是童可可,您忘了?是童可可啊。” “……” 我硬着头皮笑,慢慢地看向花冥。 他这时候的表情还真挺复杂的,总之并没有什么惊喜。 “老板,你好,好久不见。”我还打招呼。 他脑上憋着股劲儿,挥手示意安妮出去,就站起身来,依在桌边,环起双臂来,一脸似笑非笑地示意我过去。 我左晃右晃地过去。 他拿着我胳膊,把我转过来转过去,扬起一边嘴角:“穿的这是什么?” 我不怎么高兴地看着他:“爱心外卖员啊。” 他笑,伸手搂过我的腰来,一双漂亮的眼神温温柔柔地望着我。 我可不是鱼的记忆,他刚才是怎么凶的,统统都记的。 “下次,光明正大地来。”他没有半点抱歉,还教育,“还有,不要装作好久不见。” 冲他这句话,我瞬间决定不生他气了,笑着回:“缓冲嘛,需要缓冲一下。” 他笑笑,搂我进怀里,微凉的耳边贴着我的耳边。虽然没有说话,但只是这样一个拥抱,我就能感觉到,我们的确是在一起的。 好半天,我放开他,嘟哝着嘴:“看你工作得这么入迷,应该也没有怎么想起我来吧?”正所谓,秋后都是要算账的。 “这算是考察期的突然袭击?”他扬起眉头。 我点头:“不然呢?” “扣多少分?”他倒直接。 “先扣个几十分吧。”我随口就回,“我可是提醒过你两次了。”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不慌不忙:“既有扣分,也有加分。要怎么做,才补回分数?” 我表面上绷着,但内心却已经是嘚瑟得不行。还算他有觉悟,还没有死板到无药可救。我立马转身将外卖呈上:“如果你现在能为了童小姐,把工作停下来,再把这些东西都吃光的话,就补回来罗。” 花冥看着我噗笑:“我这不是早就停下来了?” 我得意得笑:“那就看看你胃有多大了?” …… 其实花冥不必担心自己胃有多大,因为我胃足够大就行。 他坐在沙发上吃着,我则蹲在他旁边当着助力。 我吃得是津津有味,他应是忍了很久,才说:“人真是奇怪,我竟然一点也不讨厌有个女人蹲我脚边上,反而觉得可爱?” 这话说得…… 我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没事儿,兄弟。”我坐回沙发上,拍了把他肩膀,“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照这样的节奏下去,以后你会和我一起蹲着吃的。”说着,我还真来劲了,“不如,你现在就来同我一起感受下。真的,像这样矮的茶几,有时候这样蹲着吃,真的更香。” 说完,还殷勤地冲他眨着眼睛。 紧接着,花冥说了句,我很熟悉的话,就是“你做梦”。 我只能是自食苦果地笑:“看在你说我可爱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放下筷子:“听杰生说,你谢绝了VIP病房的事。” 我也放下筷子,认真地面对他:“是啊。我现在的想法是,虽然我们正式进入了一段新的关系,但还不太适宜有这样的交集。所以,在我还应付得来的情况下,就先谢绝吧。再说,我还没有跟童宇和外婆讲你的存在,所以……还真得缓缓。” 还好,他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微表情,只是轻声回:“需要的时候告诉我。” 我点头。 想了想,主动报告:“今天,我见到花锦了,和他说了说。” 他喔了一声,看似并不怎么感兴趣,也一点不好奇。 “你现在还住在城堡的吧?”我问。 他点头。 “如果晚点的时候,你们俩碰面的话,你让着他点,不管他是什么情况,你都不要管。” 闻言,花冥扭头看我,不太明白我的动机。 其实,我哪有什么动机,就是夹中间,不想他们兄弟俩再有什么冲突。 下秒,花冥冷不丁一个笑:“看样子,是没能搞定。” 我默认。 “花家的儿女……固执是家族遗传。”他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带着点小骄傲。 不过,这话有宽慰到我,目不转睛地看向他:“那怎么办呢?” 花冥二话不说,离开沙发站起身来,还把我脑袋当成现成的拐柱用了一把,说:“顺其自然。”然后就回到桌子那边去。 顺其自然……有道理又没道理的四个字。 不过,现在也只能如此。 我也跟过去,托着腮帮在他旁边:“老板,还要继续加班么?” 他点头:“我让杰生送你回去。” “你送我不行么?”我不知不觉就撒起娇来,以前常说自己属于自然系的女人,没想到根本无法自控。 花冥摸摸我头:“不行。杰生送你。” 我撇撇嘴:“就这样?” “不然?”他眼睛看过来。 “好吧……放过你。谁让我找了个工作狂作男朋友呢。”我说着,拍了把桌子,打算直回重心…… 没想到,他拉过我手腕,往他怀里一带,我就不偏不移坐在了他腿上。 泥玛……要不要这么‘少儿不宜’? 我咽着口水,眨巴着眼睛看他,直到他眼神中的神采全是情欲,吻住了我的嘴。我扒着他脖子,一时间就被吻得有些缺了氧。 赶紧拍他,离开他的唇边,急促地呼吸。 他却是一脸坏笑,说:“给我送外卖应是这样的,懂?” 我木愣地点头,脸上烧得厉害。 这也就够了,没想到门突然被推开,张杰生偏偏这时候走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他看了个完全。 这一秒,我感觉世界都凝固了,赶紧跳开来,站在旁边抓耳挠腮。 “没教过你规矩?”花冥倒是面不改色的。 “老板,对不起,我有急事,所以就……对不起,对不起。”张杰生凌乱得不行,说着就要逃出去。 “回来。”花冥发话。 他只好硬着头皮返回来。 “送童可可回去。”花冥说着,过来牵我手,“晚点发消息给你。” 我点头,对张杰生说,“你先处理你的事,我去外面等你。”然后就先出来。 一出来,菲菲和安妮就拉住了我,不约而同地表达着对我这个前同事的关心。 “童可可。”菲菲一脸难过将我打量,“你现在怎么混成这样?送外卖很辛苦的。你们是不是也分责任片区的?以后我们点餐都叫你好不好?这样也可以多见见面叙叙旧啊。” “很尴尬吧?给前任公司送外卖,还是送前任老板的?童可可,老板刚才没有为难你吧?看你这脸红脖子粗的,再见到老板,一定是不好受吧?”安妮把话接过来。 “你肯定不知道吧?”菲菲睁大眼睛,“那个欧阳娜娜下课了。所以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了,反正她最后也没有捞到任何好处。” “其实吧……”我有了想说的冲动。 安妮搂过我肩膀:“没事没事,你也算曾经拥有,比我和菲菲还是要幸福一些的。” “……” 167.你回来了真好 比起被同情,我还是宁愿气得她们跳脚。 于是,我特别隐晦地说:“你们不懂。” 果然,一听这个,安妮和菲菲就不约而同从我身边跳开,指着我就喊:“喔,原来你不是真来送外卖的,是故意来接近老板的!” “博取同情!手段高明啊!” “童可可,你早知道老板现在是单身了是不是?瞧你这眼睛红红的,刚才是不是又上演了什么柔弱戏码!还是想趁老板感情最空虚的时候,趁虚而入?” “对,这样的气氛才对!”我立马拍手叫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安妮,她这是在笑话我们?”菲菲睁大眼睛。 安妮头一抬,大哼一声,拉着菲菲就走,完全不打算再理我。 …… 从香雅出来,我缓了好半天还是哭笑不得。 如果安妮和菲菲知道我现在和花冥的关系,估计得把我给撕了。想到这个,我微微叹气耸肩,等着撕我的人,可还不止一个呢。 回了家我也没闲着,弄了宵夜送去医院给童宇。 我们在病房外面的走廊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正好也可以和他说会儿话。这段时间,我自觉挺忽略他的。他好几场比赛,我都没在,一个人在巴黎惬意舒服。 我还没有开口,童宇就主动说:“半决赛你就别来了。” “为什么?” “你得在医院陪着外婆啊。”他边吃边答,“再说,我那对手真心挺强的。来了,见我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又要难受。” 这话本没什么问题,但我直觉哪里不对。我伸手对着他的背上就是一个重拍,他鬼叫着“干什么?我在吃东西。”就瞪我。 “好不容易打进半决赛,你这是什么赛前心态?!”我一点也不高兴,“对手强,你也很强!你如果现在就怕了,那倒不如不要去打了!” 他哑口,好半天才回:“我这叫……叫精神沉淀,把输赢置之度外之后,才可以更坦然地迎战!你懂不懂,就乱打人!” 我…… “可可,说真的。如果我打输了,你会很失望吗?” “当然。”我没过脑子,“说好的金腰带大房子又泡汤了,我能不失望吗?”说完,见他表情明显一沉,好似是受到了打击,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哎呀,我说着玩儿的。”我用胳膊碰他胳膊,嬉皮笑脸地挽回,“你如果真的输了就输了呗,又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情。你能打到今年这样的成绩,我已经非常为你自豪了!你用你的拳头,证明了自己,让拳馆不再被那些同行笑话,你真的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切。”童宇这才露出笑脸,“说得一套一套的。” 我搂过他肩膀:“我没忽悠你。我真的以你为傲。如果没有金腰带呢,也没关系。我会等你的。今年不行,那就明年,明年不行,那就后年。你就放松地去打,一点压力都不要有。听见没有?” 童宇笑,然后点头。 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他今天的眼神里,就是透着股落没,一点都没有他平时那种争强好胜的精气神。 也许……也只是我敏感。难道他就不能变成熟? “在巴黎这段时间,你在你说的那个设计工作室都干什么了?”童宇转了话题。 “做饭啊,打杂啊。” 童宇直接噗笑:“去那么远的地方,就做个饭打个杂啊?” 我白眼过去:“不可以么?你知道他们有多爱吃我做的饭么?你知道瓦尼大师有多么气重我么?” 见此,他赶紧点头:“你最棒。” 这一刻,我犹豫是不是可以起个头,把花冥的事情给说了。 童宇却突然叹气:“可可,你说如果这次……外婆熬不过的话,我能不能接受?” 我心里一揪,拍拍他肩膀。 “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感觉。” “别胡说。”我纠正他,“外婆还好好的呢,这么多磨难都过来了,外婆可比我们想像中要坚强多了。外婆可是说了,一定要亲眼看着你成家的。就为了这个,她绝对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童宇扭头看向我,眼睛里含着泪光,什么也没说。 “傻子。”我只能笑,这个时候,我不能跟着他一起这么悲观,伸手摸摸他的寸头,“今天是吃错药了是不是?” 童宇跟着笑,声音发哑:“可可,你回来了真好。” “傻。我不回来能去哪里?” “有好几次,我都觉得你离这个家越来越远,好像不会再回来。” “傻。这也是我家。”说完,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放心,没事的。我在呢。” …… 翌日。 我在医院守了白天,小丽刚来换我,花冥就说他在医院门口等着我。 他今天没带司机,而是自己开车。问他要去哪里,他一直卖着关子,只说我一定会感兴趣。 他还真没骗我。 刚到秦俊的餐厅门口,就觉得事有蹊跷,正是晚餐时间却闭门谢客。里面空空荡荡的,连灯也不开,只有最中央的一张桌子上亮着灯,秦俊和一个短发女人相对而坐,眼神各是各的凌厉,就像上演着一出舞台剧。 花冥牵着我的手进去,我一见这阵仗就精神了。 “什么情况?”我小声问。 “收起你八卦的表情。”花冥却是低声叮嘱。 我心想这下还真是有好戏看了,捂嘴控制住笑。 短发女人见花冥过来,起身笑着主动打招呼:“冥哥。” “子青。”花冥点头致意,然后介绍,“我女朋友,童可可。” 我先是一愣,还不怎么习惯这样的称谓,然后才对这叫子青的短发女子道:“你好。” “你好。”很明显,女人看我的目光带着点奇怪。 下秒,花冥绅士地为我拉开座椅,缓缓在我对面方向落坐。 而秦俊这个东道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扫了我一眼,淡淡来了句:“来了。” 我点头,心想这家伙不抓住机会调侃也就罢了,怎么这副嘴脸?八成是和这个叫子青的女人有关。 “秦俊,你什么情况?”我小声用着唇语。 他随性地单手托腮,阴阳怪气地回:“身陷泥沼。” 女人自然是听见了,故意清了清喉咙,对花冥就笑容满面地开聊:“冥哥,真是好久不见,这些年你一切可好?” 花冥点头。 “前段时间听闻你要订婚,还以为你和欧阳娜娜终于要修成正果。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啊。”女人毫不避讳地谈起这个话题,一脸的天真无害。 我……尴尬三秒,花冥却是气定神闲。 “罗子青,你懂不懂礼貌?”秦俊反而叫了起来,满脸的鄙夷,“当事人在这儿呢,你知不知道分寸?” “你……”罗子青立马瞪圆了眼睛。 “阿冥也是你可以调侃的?”秦俊越说越来劲,“你离开这么多年,知道个球啊。我跟你讲,现在阿冥和童可可正式在一起了,你别自讨没趣啊。” “秦俊,你吃了枪药了?”罗子青也不客气,“我和冥哥聊天呢,你插什么嘴?冥哥都还没有说我什么,你又激动个球啊。怎么?想借机找我碴啊?” 哼,秦俊嗤之以鼻:“你这公主病还没有治好哪?以为全天下都想找你碴啊?” “我的公主病是没有好啊。”罗子青不以为然,表情更加骄傲,“这些年……生活过得惬意又舒服,终于不必再面对某些人的嘴脸,心情好得呀……能把生活过得像公主一样,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秦俊语塞。 噗,我看着秦俊发了青的侧脸,突然有种感觉,这个罗子青不会就是…… 我故意干咳两声,笑着问:“叫我来,是来吃饭的,还是……看你们吵架的?” 此话一出,气氛这才稍微有了一些好转。罗子青继续和花冥攀谈,而秦俊吩咐厨师上了菜,除了尬聊终于还可以做其它的事情。 “对了,我还没有正式介绍自己。”罗子青微笑地看向我,“我叫罗子青。” “我的前任未婚妻。”秦俊抢先说,语气透着挑衅。 噗,我猜得还真是没错。 罗子青笑得僵硬,重新补上一句:“准确说,应该是幸好没和他结婚的,前任未婚妻。” 这话一出,秦俊又是语塞,只能铁着张脸。 见两人又开始用眼神互怼,我赶紧说:“百闻不如一见,幸会。” 罗子青豪爽地举杯过来:“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希望咱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我笑着点头。再仔细看这个姑娘,五官眼神都透着英气,脾气更是我喜欢的直爽。说不定,还真能成为朋友。 “童可可,别理她。”秦俊偏偏要凑过来,“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是什么德行太一清二楚了。连我都受不了她,你就别自动送上门去被她折磨了。” 我拼命朝秦俊使眼色,哪个女人听到这种话会高兴? 可他偏偏不理,又说:“她朋友向来少,别中她的套路啊。” 我余光再看罗子青。 她笑着,慢慢将手中刀叉放下,环起胳膊来看秦俊,标准的爆发前奏。 “秦俊,我到底有哪些德行你受不了?你倒是说出来,我也好虚心改正嘛。” 168.保持沉默 第五回,爱是一场搏斗,和别人斗,和自己斗。 ------------------------------------------- 有时候,我真的弄不懂,为什么男人总不能分辨女人已然生气的前奏? 就像现在这样,秦俊还敢回罗子青的话,掰着手指头就开始数落:“那可多了,估计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暴力、自私、小气、不懂体贴、以自我为中心、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就是嘴不饶人,刻薄歹毒。” 我在桌下轻踢了秦俊的鞋边好几下,他都还是不理。 于是乎,如我所料。 罗子青的笑容变为咬牙切齿,一个字也不反驳,直接操起面前的红酒杯,动作一气呵成地朝秦俊脸上泼去。 秦俊没能躲开,好狼狈。 而我和花冥这两个观众,好尴尬。 下秒,罗子青起身背起包,冲我和花冥分别点头致意:“冥哥,可可,不好意思,扫了这餐饭的兴致。下次,一定专门请你们吃饭赔罪。”说完,她狠狠瞪上秦俊一眼,气冲冲地拔腿就走。 秦俊一边用餐巾擦脸一边还故作镇定:“童可可,看见没有?就是这么暴力。” “服了你。”我说着摇头,然后给花冥一个眼神,就追出去。 罗子青脚步很快,我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走到餐厅外的停车场。 我小跑过去,拉住她:“喂,你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 她冷着张脸,不答我话,就是挣着要去拉车门。 我干脆挡在车门前,态度强硬:“真的。我帮你叫代驾。” “童可可,你别管我。”她已经是想发脾气,“我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叹气:“就算让你离开这个地方又怎么样?你照样还是不开心!心平气和,心平气和!秦俊为的就是激怒你,你不能正中他下怀啊。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还好,我这话有用。罗子青烦躁地深呼吸,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等代驾的时候,我陪她坐在车上。 她手肘搭在窗边,掌心托着脑袋,脸上表情隐约带着抹失落。 “你怎么知道,他是想故意激怒我?”她没忍得住,问着看向我。 我笑笑:“以我对秦俊的认知,他这个人虽然是经常没个正形,又喜欢嘻嘻哈哈的。但是……应该还不至于在这种场合,这么不留余地。 “他之所以不留余地,每个字都带刺,全是因为对象是你。我听说过你们的纠葛,所以我猜想他这纯属惊慌失措,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再次确认,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分外眼红。也等同于,是安全的。” 闻言,罗子青笑了。 我看着她:“你应该是突然回来吧?所以,他还把我和花冥拉来当陪客?他是有多怕你啊?” “恕我冒昧,你认识秦俊多长时间?” “不长,也就是年头的事情。” “那你还真是观察入微。”罗子青凑过来冲我笑,“我跟你讲,他这个人吧一有心虚没底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刺猬。”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其实,我也是。其实,有时候我并不想和他针锋相对的,只不过……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能再重新见面呢?” 最后这句话,我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不过,都已经是前尘旧恨了。”她自顾自地做结案陈词,“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其它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样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说实话,虽然只聊了这几句,但我可以确定,罗子青这个姑娘是个好姑娘。至于她对秦俊的感情,不只是‘前尘旧恨’这么简单。 …… 我回到餐厅里面的时候,秦俊正吧啦吧啦地说着什么笑话,花冥没笑,他自个儿却笑得扑倒在桌子上,好像完全不受刚才事的影响。 我坐下:“代驾过来了,罗子青走了。” “你就不该去管她。”秦俊还不乐意了,“她就该为自己的幼稚不成熟负责任。如果被警察叔叔逮到,正好长长教训。” 我白他一眼:“五十步笑百步。” 那边,花冥垂眸浅笑。 秦俊先是一愣,然后更不乐意了:“童可可,我跟你讲,真不是我要跟她一般见识。”说到这儿,他语塞了一阵子,好半天才找到可以说的,“你不懂。我要是不这样怼她,她还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你也根本不用跟出去,她这人是不会领任何人的好意的。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再说她了,心情都变不好了。” 我本想说什么,但见花冥特意递了一个眼神,也就作罢了。 …… 送我回家的路上,花冥主动问:“我该怎么奖赏你?” “嗯?”我侧了侧身子,先是没明白,半天才反应过来,扬起笑容,“是啊,你应该要夸奖一下我。我没有说秦俊,可是完全看你的面子。” 花冥视线保持向前,嘴角一边扬起,声音里带着笑意:“想要什么?” “这种千载难逢敲竹杠的机会,我可得好好想想。”我故作兴奋财迷样。 “不急。想好了告诉我。” “这可是你说的!食言的是小狗!”我简直想要手舞足蹈,虽然知道根本要不出什么来,但就是像个傻子一样高兴。 过了会儿,我还是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说秦俊?” “你打算说他什么?” “说他幼稚啊。先不说他对待前任很没有风度的问题,他这明明就是为了掩饰自己心虚!如果当时我不出去拉着罗子青,她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不相信他不会内疚!” 我越说越觉得气,“对,我还是应该要说他的。当初是他悔的婚,现在凭什么对罗子青这种态度?!你说呢?不会因为他是你的好朋友,你就偏袒他吧?” 花冥气定神闲地看了我一眼:“感情事,除了当事人以外,旁人都只不过是看热闹以及凑热闹。你不是秦俊,不会知道他又承受了什么。” 啧啧。 这我就不赞同了。 “你就是在为他开脱啊。”我直说。 他不怒反笑:“我不为任何人开脱。只是秉持一个原则,不关自己的事不要瞎掺和。一番好心,也不能去搅混了本来就很混的水。” 瞎掺和? 搅混水? 听到这种词汇,我环起胳膊来,也不知道怎么心眼突然就变成这样小。“我和你不一样。我天生就爱瞎掺和,就算把水搅混了也不能坐壁上观。” 没听见他说话,我扭头看过去:“你为什么不说话?” “战火烧到这里,我最好保持沉默。”他严肃地回应,看都不看我一眼。 “很好,我也保持。”我假笑,看向窗外。 到了我家小区门口,我们都没说话。到我下车关上门,扭头走人,也没有说话。不理他,不理他,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因为我知道,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得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而这个人一定是最难过的。 天知道,我还是没忍住站定,转身看着他毫不犹豫就呼啸而去,这种滋味简直是…… 委屈得想掉眼泪。 对,一点也不夸张。 以前,被打到流血都不掉半滴眼泪。现在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还心存侥幸,想看看在这儿多站会儿,他会不会后悔地返回来…… 哼。 果然,感情这东西太伤人。 我没落地转身,却见到一个人拦在我前面。 “苏凉?”我还真是好久没有见过他。 苏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精神看上去有一些颓废,看上去像是喝了酒。 我直觉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找个地方,我们聊聊。”苏凉说着指了指“我的车在那边。” “你喝酒了?还开车?”我拧起眉头。 “没事,我很清醒。” “今天时间晚了,还是改天吧。”我本也就没什么心情,“而且,我不喜欢和酒鬼聊天。再见。”说完,我就要走。 但苏凉又将我拦了下来,执意说:“跟我聊聊”,完全没了以前君子的风度。 “苏凉。”我加重语气,“你怎么回事?” “我不想去找阿冥聊。所以,只有跟你聊。” 我看着他执意到极至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是我误会你了吗?我感觉你在威胁我。”我还是顾及到花冥视他作兄弟。 “对不起。”苏凉伸手抹了把脸,往后退一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此时的他面露痛苦,“我只是……再不把心里话说出来,我真的会爆炸的!可可,我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看着他这样,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那样的意气发风,心里不由软了一下。 …… 我开着他的车,把他直接送回了家。 他没在苏家住,在外面有自己的宅子。本想把他丢给家里的佣人就走,但他比方才醉得还要更厉害些,一进家门就冲进卫生间里狂吐不止。 我没办法,只能等他吐完,把他弄沙发上坐着,又给他倒来了水。 他依在沙发上,接过水来喝上一口,眼睛周围全泛着血色,乍一看样子有点恐怖。 “休息吧。我走了。” “可可……”他唤我,“娜娜说再也不要见到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169.责任 苏凉的声音因恐惧而轻颤着。 我留步,转身看他,见他眼角泛着泪光,什么骄傲都荡然无存,还是于心不忍地回去他旁边坐下。 “苏凉,你不觉得,和我聊这种话题不太合适吗?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实话实说。 “我不需要安慰。”他抬眸看我,“只需要一个倾听者,可以么?” 我点头,示意他继续。 他长叹口气,放下水杯,伸手抹了把脸。 “我去巴黎找娜娜,原本是想陪着她好好散散心。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她。只要她的心情可以好起来,就算是当阿冥的替身……我也不在乎。” 听到这种话,我心里并不好过。也许这就是世上自有痴情种,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值得或不值得。 “我到了之后才知道,才知道娜娜已经见过阿冥。当时我想,如果他们合好了,那我还是像以前一样,默默地走开。只要娜娜幸福就好,只要阿冥不再让娜娜伤心就好。你说过的,我就是个千年备胎,所以……总要在关键时刻发挥备胎的作用。”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 “他们没有合好。”我坦白。 “是啊。”他又笑,“于是我突然满怀希望,还真以为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会让娜娜突然明白,谁才是真正爱她的人。也许……我会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就算娜娜不是因为爱我而接受我,就算只是因为感动,因为……需要一个肩膀,就算是为了逃避,我统统都无所谓。只要她愿意给我机会,让我陪在她的身边。 “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她说……凉,你认识的欧阳娜娜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守着她了。让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她知道很对不起你。可是,感情就是这样自私,她不爱你就不爱你。” 我安静地听着,觉得胸口被压着闷得厉害。是啊,感情是自私的。自始至终这辈子只爱一人,和一人终老的感情是幸运的。 这时,苏凉眼角有泪涌出来,伸手快速抹去,又说:“我从未见过娜娜是这样子的。哀默大于心死,对这个世界再没有半点的希望。就像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体,没有什么开心,也没有什么不开心,你应该永远也不能体会,见到她这样,我的心都碎了。”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恨意,犹豫了下,还是不得不说:“苏凉,没有人是故意的,这样的伤害谁也不想。” “伤害……谁也不想,我承认。”他点头,看向我,眼神中透出股偏执,“但是有些事情,既然开始了,就是一种责任。阿冥对娜娜是有责任的,他不应该放任娜娜这样。他这样做,会毁了娜娜。” 我蹙眉。 “可可,请你离开阿冥吧,算我拜托你。”他说着,情绪稍显有些激动,“你和阿冥才开始,有可能是镜花水月,也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但是我最清楚,阿冥对于娜娜的意义早已经超越了感情。 “这么多年,娜娜一颗心都在阿冥身上,她投入了所有,这次受的打击是覆灭性的。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来请求自己的情敌离开自己的心爱的男人,但是我可以。可可,我放下所有尊严拜托你,你不是非阿冥不可,但是娜娜不能没有阿冥。” 我理解苏凉的心情,但没有办法接受他强压给我的这番话。“不好意思,苏凉。”我说着就站起身,“等过几天你冷静下来,也就应该明白,对于欧阳娜娜,我什么也做不了。 “感情,我没有办法施舍给她。同情,她也不会需要。我们……就还是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吧。我不能说我和花冥会是什么结局,但此时此刻,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这是我对于感情的尊重,也希望你理解。你休息吧。” 说完,我正准备走,却被苏凉用力抓住胳膊。 “你不可以走!”他情绪彻底失控,手上也特别用力,“你不答应,就不可以走!” “苏凉!”我感觉到胳膊上的疼,“你要干什么?” 闻言,苏凉有些癫狂地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只知道……我是劝不了花冥的。就只能请你离开花冥。只要你不在他身边,他就会意识到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就会回到娜娜身边!娜娜还是会给他机会的!就像我……永远都会给娜娜机会!因为我们……爱上一个人,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我本来不想和一个神智不清醒的醉鬼计较,但苏凉这话实在说得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呢?你是想打我逼我就范,还是活埋我?” 听到我问这个,他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 他的话才到一半,我们方才进来的方向就传来一片嘈杂。“花先生,我家少爷不方便,您怎么乱闯啊?” 紧接着,佣人模样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进来,花冥一脸怒意地就出现在视线里,二话不说上前给了苏凉嘴角一拳,趁机将我拉开。 我都还没有机会松气,就见花冥对着爬起来的苏凉又是一拳,下拳一点都不留情面。苏凉被打得直接坐在地上。 “花冥。”我赶紧上前拉住他,“可以了,可以了,别打了,他没对我做什么,真的!” 花冥搂着我,掌心轻抚着我的胳膊,紧张地问:“疼吗?” 我心头一酸,摇了摇头。 另一边,苏凉摸了把嘴角溢出来的血,就开始自顾自地笑。 “阿冥……”他抬头看着我们继续笑,“真没想到,认识你这么多这么多年,就算知道我喜欢娜娜,都没有挨过你的拳头……今天为了童可可,你竟然给了我两拳。” 花冥将我搂着放到安全距离,再返回去走到苏凉面前,表情仍是带着怒意:“觉得委屈?” 苏凉收起笑,踉跄着爬起来站好:“不委屈。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背叛了你两次。第一次,觊觎兄弟的女人!这第二次,劝离兄弟的女人!这两拳,算是我还你的。” 我知道,花冥心里并不好过,看他掌心握着的拳头垂在身侧都在轻颤。 “这个女人,不是你可以惹的。”花冥沉着声音说。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面安全感十足。只是……我不喜欢兄弟反目这种事情。 “阿冥。”苏凉看上去比刚才要清醒得多,“你可以打我,也可以不再和我做兄弟。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不可以和她在一起,真的不可以。这么多年了,娜娜不止是你的女朋友而已,你对她是有责任的啊!” “阿凉,够了。”花冥打断他,表情坚决,“你不要再插手我的决定。对娜娜,我的责任就是交待清楚,还给她自由,让她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 “放屁!” 苏凉大骂。 这是第一次,我见到苏凉这样的激动。从花冥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也是没见过的。 “花冥,不要再为你的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他指着花冥鼻子,继续破口大骂,“你背弃了娜娜,你这辈子都欠她的!你以为一句交待清楚就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你的良知都到哪里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背弃会改变一个深爱你的人的命运!娜娜……”他突然停顿,表情是痛如刀割,“娜娜现在对这个世界心如死灰!你知道她要干什么吗?嗯?在你和新欢甜甜蜜蜜的时候,你知道她正在走向怎样毁灭自己的道路吗?” 花冥目光紧跟着一沉:“娜娜怎么了?” “阿冥。”苏凉眼中含泪,“算我拜托你。你真的不可以这样对待娜娜。她要接她叔叔的班,你知道的这样会毁了她的!” 欧阳娜娜要接她叔叔的班?要当黑帮的老大?我难以置信地上前,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花冥一把搂过我肩膀,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走。” “花冥……”我的脑子还在懵。 “阿冥!”苏凉大喊他名字,“你真的要这样,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然后走掉?” 花冥扭头看他,脸上冷若冰霜:“她自己选的路,谁也劝不了。没有人可以对别人负责,只有自己对自己负责。” 闻言,苏凉向后退了一步,表情是绝望而痛心的。 我茫然地跟着花冥走,直到回到花冥的公寓,坐在沙发上,花冥把热水递进我的掌心里。 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没有停止过。 “可可。”花冥坐我旁边,正想开口。 “她真的可以当黑帮老大?”我执意开问,“不是我瞧不起她,而是一个女人如果要当领导者,其它的竞争者难道不会有意见么?再说,她的叔叔那么在乎她,会愿意让她做这么高危险的职业?电影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老大都要经历很多的磨难啊杀戮啊,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当的。” “童可可,看着我。” 听见花冥这句话,我这才抬头向他看去。 他的眼神冷静而又无情,会让我觉得心里面突然一阵凉。“花冥……”我蹙眉,“苏凉是不是在骗人?他是为了故意吓我的吧?” 170.与你无关 花冥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声回答我说:“不论苏凉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与你无关。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负上责任,娜娜同样如此。” 所有的道理我都明白,本来也不是个悲春伤秋的人。只是这个时候……只要想到一个人的命运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就难以当作一点都和自己无关。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十有八九真要接她那位叔叔的班?” 见我还要追问,花冥拖了张椅子过来,直接坐我对面,弯腰,视线与我平齐,一幅准备好与我长聊的架势,缓缓开口说: “如果她生来就是男人,接班本就是家族使命的事情。那片天下是欧阳家打下来的,即使有反对的声音,她接班也是名正言顺。她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虽然从来不插手帮会里的事情,但不代表她做不来。” 听着他说完,我整个人都有点懵。 懵得是他的态度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又客观?也许,他是怕我吃醋生气,所以才刻意不表现得过于关注? “那……像电影里演的那种打打杀杀,时刻被警察盯着,又被警察请去喝茶啊,被逮到什么罪状就要坐牢,在现实中是不太会发生的?” “会发生。”他很确定地看着我。 我莫名语塞。 “这些年,欧阳平把帮会事业可以见得光的部分全搬上了台面,做到了企业规模化,但见不得光的也不是轻易可以脱手的。”他继续,“欧阳家没有继承人,娜娜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的角色,争位的人对继承权虎视眈眈,黑白两道也都在蠢蠢欲动。现在形势复杂,无论是欧阳平的决定,还是娜娜的决定,都已经不能简单定论。” 我沉默一分钟。 “如果不是因为和你分手,她还会继续置身事外的,对么?” 花冥定定地看着我,一点都没有犹豫:“这是她的选择。” “不是被逼无奈的选择?不是……为了向你报复的选择?” 闻言,花冥仍是一动不动地着我:“她会对自己负责!如果我们要带着对她的愧疚过剩下所有的日子,我们不得不永远负重前行。” 我胸口隐隐揪了一下,微叹口气,摸了摸脑门。 “算了。”我已经是没了什么精神,“既然当了坏人,还想装什么好人?!你说的对,她的人生要继续,我的要继续,你的也要继续。没有人是圣母,根本没办法对那么多人负责任!” 下秒,花冥握过我的手,重新凑近,语气很是温和地强调:“要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花冥。要对娜娜负有愧疚和责任的人,也是我花冥。从始至终,都与你无关。这句话,你时刻记在心里,放在脑里。” 我看着他特别认真的眼睛,噗笑。 “谢谢你,耐着性子和我讲这么多。”我心里面还是明白的,“你不想我难受,我知道的。” 他笑笑:“知道归知道,但始终做不到。” 噗,他这话倒真是大实话。 “对了,你不是走了么?怎么会……”我是突然想起来。 花冥迟迟才回答:“返回来找你,见你上了苏凉的车。” 他返回来找我……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面真是又高兴又难过。但想起他冷脸的样子,就忍不住又要生气,把手伸回来,环起来。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是说要保持沉默么?不是你把油门踩得都快飞起来了么?不是连再见都不愿意跟我说么?还回来干什么?觉得没和我吵起来,不痛快么?” 我噼里啪啦的,然后就盯着他神色无奈的脸,再一次作死地用眼神杠上。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真的作,在这个男人面前,小情绪就是特别多,多到自己也觉得莫名奇妙。 “童可可。” “事先申明,吵架在观察期是不扣分的。但是如果吵架之后冷暴力的话,肯定是会被扣分的。说明完毕,来吧,开始。” 他也环起手来:“你先来。” 什么鬼?吵架还要女士优先? “我先来就我先来。”我倒不怕,“再补充一点。如果这算是我们第一次吵架,那我希望是比较有逼格的。” 他蹙眉:“逼格?” “就是层次深度。怎么样?我们就不要像那些普通情侣一样了吧?” 花冥扯起一边嘴角,眼神示意赞同。 我清清声音:“首先,我觉得我并没有错。你让我和你一同去吃饭,明知道是秦俊和罗子青在那儿,你传达给我的潜台词,本来就是希望我童可可的存在,可以缓解到时候不定时出现的特殊情况。” 他爽快地点头示意承认,示意我继续。 “那为什么你觉得我可以有效缓特殊情况呢?也是因为我天生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爱趟混水的人!所以当我事后对整件事发表意见的时候,你却完全否定了我的价值,这一点是非常让人遗憾的。” 我感觉自己并不是在吵架,更像是辩论。 “再加之,你一向霸道大男子主义的行事作风,一个眼神就已经深深地伤害到了我对于你的信任,还有我对于你的情感。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两人发生不愉快的时候,你选择一言不发开车离去,是极度不负责任的男友行为,是会被打的。” 情绪激昂地说完,我深呼吸,表示心里舒服多了。 花冥目不转睛地就这样看着我,脸上始终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说完了?” “说完了。” 我抬头挺胸,倒要听听看他要说什么。 可是,他并没有说半个字,而是拉过我手腕,拽起来就往里面走。 我还没问他要干什么,他进一步大动作地将我打横抱起,目标明确是床。 这个…… 我在他怀里扑腾了两下,眨巴着眼睛,弱弱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笑着把我往床上一扔,看着我尖叫一声,掌心往我脑袋两边一撑,在上方得意地盯着我看。 我立马感觉到一股燥热,抿了抿唇角,双手护着胸前,小声说:“说好的,观察期不那个什么的。” 他歪了歪脑袋:“谁说要和你睡觉?” “你不和我睡觉,你把我扔来床上?”我就搞不懂了,把气氛弄得这么不宜,是想把人逗完了就直接哄走? 我拧着眉,他的俊颜就向下凑得更近,害人连呼吸都跟着放缓。 “你让我说,我就以实际行动告诉你。我的主张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如果床尾都不和,那就床上和。你选一个。” “……” 这哪里是说明主张,分明就是撩人!而且还撩得很成功,撩得人一点脾气都没有。很好。他成功告诉了我一个道理,他不用理论也可以赢我。 “我不选。”我声音弱到好像只有自己听见,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他嘴角扬起的角度有醉人的魔力,又说:“还生不生气?” 我摇头。 “还要不要理论?” 我还是摇头。 “那……还要不要……打我?” 我照样摇头。 “还走不走?” 我先是摇头,然后马上意识到又被他带沟里了,脸上一热,赶紧说:“时间不早了,我……我该回去了。” 我想起来,却被他完全压在怀里。我屏住呼吸,而他眼睛里全是情欲,对此我一点也不陌生。 “花……花冥……” “你就在这里休息。”他温柔地命令。 我迟疑三秒,还是摇头:“说好的,我们……” 话还没说完,脑门就被他指尖轻拍,一个激灵,我知道又是被他给笑话了。 他放开我,站到床边,说:“到我真要对你怎么样的时候,不会给你机会说半个字。” 我坐起来,送他一个白眼,笑:“男人都是这样的,都是先哄上.床再说。说什么只是牵个手,只是需要一个肩膀,然后就顺其自然了。你敢说不是这样?” 花冥不置可否地笑着摇头,然后往浴室去,还吩咐说:“拿睡衣给我。” 嘿,留我下来,其实就是为了当使唤丫头的? 我笑着摇头,嘴上念叨着不愿意,身体却很诚实地去到更衣室里面。拿了睡衣,忽然看见中间摆着领带夹的收纳柜里面有个眼熟的盒子。 我把盒子拿出来看,还真是当时离开时留下来给花冥的礼物。 我情不自禁地笑,然后把袖扣拿出来重新欣赏了一下。原本以为他会把这个礼物随手给扔进垃圾桶,没想到……他并没有。 就冲这个,我心情好到不行,脸埋在他睡衣里乐呵了一会儿,就差哼着歌儿走进浴室。 进去的时候,见他已经坐在泡满水的浴缸里,胳膊搭在浴缸边缘上,背对着我。虽然已经是坦承相见过,但这种场景,会不会还是有点……尴尬? 我轻咳一声:“浴袍给你放在哪里?” 他没看我,随手指了下旁边的浴巾架,然后声音慵懒地说:“你过来。” 过来?我愣住。 “可可,我很累。你帮我揉一下肩膀。”他直接说。 我发誓,真的是因为他说了‘累’这个字,我才过去的。真不是因为贪图他的美色。“花先生。”我到浴缸边就调侃,“您哪来的勇气和自信,觉得已经到了我会给你搓背揉肩膀伺候的地步?” 171.老司机 “可可。”他声音疲惫再一次重复,“我累了。”然后听见似有似无的叹气。 我怎么可能不心疼,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字眼,原以为他是永远都不会累的。我笑笑,伸手过去揉起他的肩。 “事先声明啊,我可不太会揉的,等会儿揉得发青发紫了,你可别怪我。” 然后就听见他轻声笑。 我蹙眉,凑上前去想看看他表情是多么惬意。他何止是惬意,简直就是感慨万千。心想他活到这把年纪,以前离一尺远都要遭他的白眼,现在却是这样触到他都没事,还能看见他的笑颜,也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花冥。”我唤他,“这是不是第一次这样有人给你按摩?” 他点头。 “感觉如何?” “舒服。” 听到这么明确的两个字,我没忍住噗笑出来,然后感叹说:“以前呢,你是个刺猬。现在呢,你是个可以把刺偶尔收起来的刺猬。你打算什么时候不再当刺猬?” 见他没有回答,我停下揉肩的动作,转而搂上他的脖子,耳朵贴上他的,轻声说:“虽然我很想当那个唯一可以这样搂着你的人,但是我更希望……你可以放下那些不开心的事,完完全全地敞开心扉去感受这个世界。” 他温热的手心搭在我手腕上,轻轻地笑了,说:“我这样不是挺好?” “哪里好?”我嘟哝着嘴,带点撒娇,“你得和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不再有障碍,这样才算是完整的人生,你说呢?”说完,就抱着他脖子,左晃了晃,右晃了晃。 花冥随着我一起晃,笑而不语。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我的观点啊。” “所以呢?” “所以……我们俩得一起去做点社会实践啊,多接触才可以有改善啊。” “你指的不会是……”他停下,明显一僵,“像上次那个养猪场……” 回想起这个碴,我就笑得是不能自己,还不忘调侃说:“没想到你还念念不忘呢?倒是也可以啊,我还是愿意舍命陪君子的。” “不必。”他断然拒绝。 我控制了一下笑,照样搂着他:“不去也行,但你得诚实回答一个问题。”他没反对,我继续,“我送你的那个袖扣,你扔哪儿了?”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明知了还要故问,总喜欢听对方亲口说。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就改成箍紧他的脖子:“老实交待,是不是扔垃圾桶里了?” “你进来我就告诉你。”他被我箍得声音都变哑了。 哈?进来哪里? 我发了一个愣,就被他大长胳膊换了个方向给拽进浴缸里面。我尖叫落进他怀里,他抱着我咯咯地笑,画面实在太美,让人脸红心跳。 “花冥!”我气得泼了大把水往他脸上,“我的衣服!” 他伸手抹了把脸,皮肤白里透着红,目不转睛地就看着我笑。 “还笑?” “你本就不需要穿它们,管它是湿的,还是干的?”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又清楚,带着致命的邪魅。 看着他这一本正经耍‘流.氓’的样子,我偏偏还没能忍住笑,伸手搂上他的脖子,笑说:“没看出来啊,花冥先生是老司机啊。还说什么我是唯一,怎么可能?” 他嘴角擒着笑意,手也搂上我的腰,把我往怀里又拉了一把。 “你送的袖扣,在更衣室最显眼的那个柜子里,你没看见?” “切。原来是故意让我看见的?” “老司机,你说的。” 我被他这句话逗乐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古板又冷血的花冥么?! “喜欢么?”我问。 他点头。 “拿到它的时候,你有想过要把它给扔了吗?” 他点头。 我把他的脖子搂得更紧,凑得更近些盯着他看,等着他自己说。 “人都走了,留下件东西又有什么意义?某人是走得潇洒,却留下件东西扰乱人心。” 我忍住笑:“那你为什么还留着?扔了不就行了?” “舍不得。”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温暖人心的雾气,“心想……除了这件东西,也再无其它。” 我鼻头一酸,却还是笑:“这可一点也不像你,花冥。” “从我重新带你去花家工作,又搬回花家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花冥。”他语气带着点无奈,却又带着让人意乱情迷的甜意。 我主动在他唇边奉上一吻,还敢扬起下巴特别骄傲地说:“看在当时你重新来找我的份上,还你个人情。” “谁教你的,人情是这样还的?”他眼中尽是戏谑。 “不乐意啊?” “我花冥的人情,要这样才可以还。”他说着就重新吻住我。 就是这个吻,吻得我顿时天旋地转,又吻出了‘事儿’…… …… 第二天早上,我在医院里就是精神不振,连连打着呵欠。正在走廊尽头的茶水间里给外婆冲她爱吃的藕粉,蒋梦婷就跳了进来。 “亲爱的,我来了。” 我没忍住又打了个呵欠,看她一眼:“来了。” “你不是守白天么?昨晚做贼去了?”蒋梦婷这货凑过来就问。 我听了不由手一抖,看了看门口没人,诚实说:“是有点事情,昨晚和花冥在一起。” 一听这个,蒋梦婷就来精神了,啧啧了两声:“看你这精神倦怠,却又被爱情滋润的小样子,昨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啊?” “蒋梦婷,我发现,你除了外貌变了,节操也变了,变得没有节操了。”我不客气地回。 她却是不以为然,笑得是花枝乱颤。“这么说,就是真干了很多事情罗!”说着一把搂过我肩膀,“快点和我说说,快点。你要是真不好意思说,就告诉我……几次?” “蒋梦婷!”我白她一大眼,脸上烧得厉害。 她捂着嘴笑,然后仰天长叹一声:“好羡慕啊。我也想和花冥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有这种运气?” 我捧着碗,转过身无奈看她,“蒋梦婷小姐,你受这么多罪不是为了男人,是为了你自己!” “是啊,为了我自己。问题是嫁个好男人,不就是为了我自己?我突然想通了这个问题。” 噗,这叫想通? 我摇摇头:“我懒得说你,你现在满脑子就是成名和男人。”说完,我往外面走。 蒋梦婷跟上,搂过我脖子:“哎呀,童可可你不明白。我现在才知道美貌确实是会让一个女人比较迷茫的。如果我不去努力成名,不去找一个优秀的男人,感觉总有点糟蹋了这份美貌。” 闻言,我还真是有点哑口无言。 “别,千万别说教我。”她还给我先声夺人,“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好好地享受现在这种人生。等我哪天撞了墙,你再说教也不迟。” “……” 回到病房,见魏英雄正在病房里和外婆聊天,我把藕粉递给蒋梦婷后,赶紧进去。 “师傅,你怎么来了?拳馆不是很忙么?” 魏英雄站起身来:“老人家病了我能不来么?童宇又要忙着准备比赛,又要来医院照顾,我这个做师傅的什么忙也帮不上,也就只能过来看看,表表心意了。” “谢谢师傅。”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他笑着,转头对外婆说,“您休养着,童宇那儿不要操心。只有您身体好了,童宇和可可才能放心,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外婆笑着点头,“就让您费心了。” “我费什么心啊。那都是童宇在帮着我。您这孙子,是个好孩子。” “您过奖了,过奖了。”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魏英雄说这种赞扬童宇的话,难免有些吃惊,心想如果童宇听见,八成又要高兴得跳上天。 又说了几句,魏英雄就告辞要走,外婆特意交待我要好好送师傅去坐车。 走到医院门口了,魏英雄就哄我回去。 “我又不老,不用你送。你快回去吧啊,省得等会儿医生找家属。” “没事儿,师傅,我送你上车。” “真不用。怎么这么啰嗦。回去吧,我走了。” “……” 见此,我也就不敢再坚持,知道他这人的脾气就是固执。 我才转身,他又唤我,“丫头,等一会儿,有个事儿我问问你。” 我返回去到他跟前:“您问。” 魏英雄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最近,童宇那小子有没有什么地方表现得不对劲?或者是有没有表达些比较低落的情绪?” 我愣了愣,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问:“师傅……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他笑,赶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随口问问。毕竟你们俩亲啊,他在我面前什么都是硬撑着,也只有在你面前才敢说真话。这半决赛有多重要你知道,我是担心他压力太大又不懂排解,所以就随口问问。” “喔。” “如果有机会,你多鼓励鼓励他,你的话比师傅的好使。” 我笑:“知道了,师傅。” …… 走在回住院楼的路上,我反复在想师傅的话。童宇表现过的担忧和低落,不都应该是正常的么?为什么我却为此感到了忧虑。 想得入神,差点撞上别人。 抬头,我蹙眉:“苏凉?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172.我的孩子 苏凉的脸色并不好,苍苍白白的,嘴唇连点血色都没有。 “就算是阴魂不散,也就是这一回了。”他笑着说,本来就是个文质彬彬的风骨,现在更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在他面前根本横不起来。 我咬了咬唇边:“你……这是打算先示弱麻痹我,然后再把我弄去什么地方埋起来?” 苏凉听了噗笑。 “别以为笑一笑就可以掩饰你现在的丧心病狂。”我说了又改,“算了,还是不说你丧心病狂了,我看你是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就大发慈悲不踩你了。” “谢谢。”这个时候了,他还肯配合。 “你怎么来医院了?不会真是来找我的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些天酒喝得太多,昨晚又……所以胃穿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药,示意并没有说谎。 “穿得好。”我白他一眼。 他先是一愣,然后大度地一笑:“见到我这个样子,你什么气应该都消了?” “那你还真是高估我的胸怀了。”我撇撇嘴,“我呢,希望看到你胃再多穿几个孔,痛到龇牙咧嘴,痛到知道自己还活着,痛到彻底看清楚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 苏凉静静地看着我,眼底泛了红。 “在疼痛面前,所有人都是普通人。就算……”我停顿,把想说的话继续道出,“就算他是这世上质量最好,皮最厚,最坚固的备胎,穿了孔就该漏气报废,彻底终止他备胎的使命。既然天意决定了,他连备胎都做不了,那么他就应该接受。痛过之后,就当是死而复生重新开始。” 苏凉垂眸浅笑,眼角似带着点泪光。“可可。”他重新抬头看我的时候,面带微笑,“如果我说……昨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怎么样,你相信么?” 我看着他,先是笑,然后点头:“相信,量你也不能对我怎么样。” “我只是想说服你离开阿冥,但绝没有想过任何伤害你的行为。”他强调,“昨晚……在你的面前失态,我很抱歉。” “算了。你也不想。胃穿孔,就算是惩罚了。” 苏凉笑,示意自己确是罪有应得。 “苏凉。”我放缓音调,“放下吧。” 他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可可,我放不下。” “为什么要这样固执?” “可能……从来就没有在过手里,所以……现在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放下?” 我心里一揪:“那你想怎么样呢?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声音禁不住哽咽,“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但今后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还可以为她做什么。除了等,我什么也做不了。” “苏凉!”我又气又无奈,“别这样,我拜托你。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悲哀!” 他却是苦涩地笑,长叹一口气:“童可可,这世上有些人的爱注定就是悲哀的。你和阿冥的爱,也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你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就必须要学会……放弃你从前的所有,做一个全新的童可可。” …… 留下这样一个忠告,苏凉就走了。 在这一刻我问自己,为什么总对苏凉指手划脚,以前是,现在也是。分明最讨厌这样作践自己的行为,却还是总忍不住想要拉他一把。我看不起他的这份‘悲哀’,却又痛心他的这份‘悲哀’。 我竭尽全力不让自己低到尘埃里,是因为害怕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他让我做一个全新的童可可,我似懂非懂,可能根本就不想让自己懂。 正想得入神,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童可可。” 我扭头:“罗子青?”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接连碰到熟人。是医院这个地方神奇,还是我这个人命格神奇? “你怎么在这里?”罗子青笑着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个小人儿,看上去约摸三岁的小男孩儿,额头上贴着退烧贴。 “我家人在这儿住院。”我回答,瞅了眼她怀里可怜巴巴的小家伙,“我说,你们这些上流阶层不是都有私人医生的么?怎么一个个生了病,都往公立医院跑?这很不遵重豪门电视剧的呀?” 罗子青先是一头雾水,然后笑:“豪门电视剧看多了吧?哪来那么多的私人医生?我这么多年没回来,知道这家儿科是权威,所以就过来了。” 我回以一笑:“别理我,我说话经常不着边际的。”然后就开始逗她怀里的小家伙,“小可怜,你从哪里来啊?” 小家伙搂着罗子青脖子,奶声奶气地答:“月球。” 噗,还真是好勾搭。 “月月,叫阿姨。”罗子青教。 “阿姨。” “乖。”我笑,然后看向她,“这孩子是你朋友的孩子?” “喔,不是。”罗子青坦然,“是我的孩子。” 我倒是完全愣住,然后就被罗子青拉进开在医院里面的糕点店。她点了两份糕点,把孩子放在店里面的小游乐园玩儿,然后就和我聊起来。 她没有说得详细,只说这是她的儿子,是在美国出生的,名字叫做月月。这次她回来,也把孩子带上,没想到回来有点水土不服就发烧了。 我还抱着疑问地问她,领养的? 她却是并不介意地笑:“怀胎十月,顺产。” 我更是不明白地盯着她:“子青,恕我有点冒昧,你儿子三岁,意思是四年前你怀上的,我记得以前听他们聊过,你和秦俊分手,你出国的那一年,你就怀孕了?” 她气定神闲地喝了口热饮:“你估计已经猜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吧?我是不是到了美国之后就醉生梦死,和什么陌生男人一.夜.情然后怀了孕?还是为了报复那个可恶的秦俊,所以随便找了个男人放纵自己,所以怀了孕?又或者……” “你分手的时候不会就怀孕了吧?”我把话接过来,大着胆子。 “对啊。”她直接承认,“我到美国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月月是秦俊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我是有点懵的。 “罗子青小姐,我们这才第二次见面,你就告诉我这样大的真相,我表示压力有点大啊。”我手不自觉托上腮帮,也突然对眼前这个独自生养孩子的女人肃然起敬。 罗子青反倒被我逗乐了:“姐姐,我这个说的人都没有压力,你压力什么?” 我点头:“感谢你的信任。”然后端起热饮杯,和她碰杯。 她笑,然后微叹口气。 “叹什么气?你把儿子带回来,是想让秦俊知道,还是不想让他知道?”我直截了当地问。 “这么直接?”罗子青蹙眉,“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P。”我也是口无遮拦的,“你没想过这个问题,你带着孩子?” 她睁大眼睛表示真心没想过:“真的,我只是想着如果我突然转了心意,想要……想要告诉他呢?所以就带上以防万一啊。”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那现在呢?心意如何?” “你说呢?就昨晚他那种德性?还是不要了吧。” “子青……”我表示没能太理解,“儿子没找你要过爸爸?” “我已经告诉过他了,他来自遥远的月球,不是地球上的小朋友,所以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这算什么呀?这和小时候爸妈说孩子是垃圾桶里捡的,充话费送的,有什么区别? 我更是哭笑不得了,特别是看见她这个当妈的还理所当然的表情。 “放心好了,我和儿子是有默契的。”她说着看向在一边乖巧玩耍的儿子,露出幸福笑容,“其实,我现在挺满足的了。没有秦俊,但是有了月月。月月带给我,全部都是幸福和快乐,这样生活下去,也就够了。既然都时过境迁了,又何必再扰乱对方?” 这话说得倒也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回到从前,更何况是‘破镜重圆’。 “那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再呆个十多天吧。”她答,“我爸妈都不在了,本也不想再回来的。但是爷爷奶奶总是记挂着我,所以我多呆些时间陪他们。” “那秦俊呢?还打算见吗?” 罗子青沉默了会儿:“走之前再见一面吧。做不成夫妻,做不成朋友,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我点头:“那,多和我见见吧。”我提议。 “当然。”她十分乐意,“咱们的朋友缘份才开始呢,当然得好好巩固巩固。” “就是。” “还有,可可……” “你说。” “月月的事,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她面露请求,“冥哥如果知道的话,是铁定会告诉秦俊的。你明白的喔?” “行了。”我拍拍她肩膀,“除非你自己说,不然没人会知道。” …… 和罗子青告别,回到病房,医生就告诉我说,外婆的手术排上日程了。偏偏这个日程是后天,童宇比赛的日子。 我想着要和童宇商量下,就把外婆交给蒋梦婷,去了拳馆。 没想到本想抄个近路,却在小巷见到童宇和两个西装革领的男人,不知道偷偷摸摸地说些什么…… “童宇。”我喊他。 童宇惊得回头看我,表情明显不对。 173.再活二十年 看到我,两个男人疾步离开。 我想要追上去,童宇却把我给拦住了,摆明了不想我和他们接触到。 “你不是在医院?”童宇问,笑容在我眼里就是僵硬的。 “他们什么人?”我直接问,“童宇,你是不是又……” “完全不是你想的样子!”他这时候就已经是情绪激动,“第一,他们不是高利贷;第二,他们不是黑社会;第三,我不欠他们任何东西。” 我见他激动,还真不像是心虚的激动。 “那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的,躲来这个小巷子?见到我还一幅惊讶的表情?”我继续质问。 童宇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那个很有名的第一拳馆你知道吧?” “知道,经常卫冕冠军的。” “他们是第一拳馆的什么经纪人,总之我也弄不清他们具体是干什么的。他们打了很多次电话给我,希望我可以去他们拳馆。今天又直接过来找。 “你知道师傅的性格,心眼儿又小,我怕他老人家误会,所以才把他们支来这里。刚才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他们,我是不会去的。” “真的?” 他一脸委屈,“虽然我很明确地拒绝他们了,但在这个地方这个环境,你又突然出现,难免我会吃惊的。这都怪……以前心虚事做多了,老鼠碰上猫的自然反应。” 我没忍住,噗嗤一笑,然后故意逗他:“你是不是傻?像第一拳馆那种地方,财大气粗的,肯定工资非常高,而且一定也把你打造成冠军,卫冕个好几年。到时候,你接广告啊,参加节目啊,肯定赚翻了。” “童可可!”他眼睛一瞪,“瞧瞧你这个财迷样!拳馆就是我的家,我怎么能离开它?给再多的钱也不行!” 看他这样,我算是放心了,一把搂过他脖子嬉笑:“还算你有点节操。” “……”他笑着翻个白眼,突然认真,“是不是外婆有什么事?” 一边陪他走回拳馆,我一边告诉他手术的事情。手术重要,比赛也同样重要。童宇很是纠结,已经有了想退赛的念头。我劝了他很久,商量的结果就是他专心比赛,我守着外婆。 手术前一天,我和童宇去了寺庙里拜拜。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到庙里拜拜,外婆教我合实双手,教我磕头默念,告诉我心诚则灵,要我把心里的话告诉菩萨。现在,我默念祈求外婆手术顺利,就好像这是一个轮回。 拜完出来,见童宇一直没有说过话,我逗他:“赛前紧张?” 他恍了会儿神,才笑笑:“半决赛,当然紧张。”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不要紧张,全力以赴就可以了。我相信你。” “嗯。” “精神点!”我见他还是这个死样子,直接一掌拍过去。 他蹙眉呼痛,这才有了点精神,瞪大了眼睛:“童可可!” 我笑:“必胜!” …… 等我回到医院,外婆已把自己打整得干干净净,坐床上等着通知手术时间。按外婆的话说,就算要上手术台了,也得工工整整的。 “外婆,放心好了。医生都说了,这个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童宇比赛一完呢,就过来了。有我在这儿呢。你只管放宽心,一切听医生的。”我在旁宽慰。 “让他好好比赛,别操心我。”外婆笑着点点头,又拉过我的手:“可可,这么多年,谢谢你。” “外婆你看,我就说你一直偏心。”我不想气氛变得伤感,只能不满地嘟哝,“我不也是你的孙女么?还跟我说谢谢?” 外婆听了还是笑:“你这孩子,外婆是真心实意地谢你。谢谢你这些年为这个家做的一切,谢谢你这些年对童宇的照顾。就算是亲孙女,也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句谢谢是你应得的。” 就算没有这句话,我心里的感激也更多。如果没有童宇的收留,外婆的照顾,现在又怎么还有我?“好。”我回以一笑,歪着脑袋卖萌,“那以后,外婆可要多偏心我一点!” 外婆满是皱纹的脸全是笑:“希望……还有机会。” “什么叫希望还有机会?外婆,你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这不叫胡思乱想。年纪都这么大了,什么事都坦然了。”外婆笑着叹口气,“可可,你也别难过。外婆如果真的没能从手术室里出来,你一定要记住,首先不能怪医生,其次不要过于伤心。这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 我蹙眉,眼睛里已经是烫得难受,明明不想有这样的氛围,却还是没能避掉。 外婆温暖的手心摸摸我的头:“外婆的好孙女也不要难过,外婆如果真没能挺过来,你和童宇一定要坚强地送外婆走,听见没有?” 我努力控制着不哭,点头。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看你嫁人,没看到童宇成家立业。”外婆眼中透出忧伤,“不过,谁的人生没有遗憾呢?”转而对我露出一个欣慰的笑,“还好,你和童宇互相照顾互相扶持,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好了。”我轻哄着搂住她肩膀,不能再让她继续说下去,“这些话您想说,说几句就可以了。您要记住,您还没看到我和童宇各自成家呢,这个家真的不能缺少您这个主心骨的。 “您要是不在了,那我们俩怎么办?对不对?您要是不在了,谁来盯着童宇?我自问可没有那个本事。外婆……”说着,我就抱着她乱哼哼,“我们真的不能没有你。” 外婆被我逗乐了,笑着轻拍我:“好好好。外婆再活十年,行了吧?” “再活二十年!” “行行行,二十年,二十年。” 我抱着外婆,闻着她身上那种只属于外婆的味道,脸上笑着,眼角却禁不住已经湿润。 有时候,真觉得命运的安排好奇怪。 外婆的手术时间正好是童宇比赛开打的时间。 手术前,给童宇发消息,说让他放心。 另一边,花冥也给我发来消息,内容是:业内权威教授操刀,不用担心。 只是这样,却让我的心定了不少。蒋梦婷在旁陪着,总在安慰我说,一切都会很顺利的,自己却不停地往卫生间跑。 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只觉得是度秒如年。 没站多久,就见到有家属被叫进去,之后是哭着被搀扶出来的。死亡,在这个地方好像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事情。 我的心开始悬起来,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迟迟没有任何消息从里面传出来。直到医生喊了外婆的名字,蒋梦婷拍我,我才赶紧冲上去。 原以为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还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听见医生用严肃的声音说手术并不乐观,虽然手术是完成了,但中途有大出血,所以现在要送进ICU继续观察,不排除有二次手术的计划。 蒋梦婷已经在旁边捂着嘴流眼泪,而我只能强忍着,先去办办手续,然后就去ICU等着。直到看见外婆浑身插满了管子,各种仪器加身,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推进ICU,连拉她的手都不可以,我这才情绪难以自控地涌出泪来。 这时,我手机响,拿出来看是花甜。 我赶紧擦擦泪,接起来稳住声音:“甜甜……” 手机那头,花甜却是失声大哭。我知道,她去看童宇的比赛去了,昨天她还在消息上跟我说。听她这样一哭,我心咯噔一下。 “你别哭啊。输就输了,没事的啊。”我没觉得失望,只是觉得外婆这样,童宇也输了,就好像是他们血肉亲情冥冥中产生的感应。 “姐姐……”花甜哽咽着终于说了话,“童宇伤得好严重,满脸都是血……怎么办?” 满脸都是血…… 我脑子里立刻有了那惨不忍睹的画面,心比刀割还要痛,只能捂脸沉默,好像也跟着无法呼吸。 …… 半个小时后,童宇被急救送来了这家医院。 我接到花甜的电话,早就在医院门口等着。童宇浑身是血地被推着往急救去,我跑着跟在旁边,这样亲眼看到,才彻底明白花甜为什么会被吓哭。 花甜是跟着急救车来的,到了急救室门口,我们谁也进不去。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扭头见花甜哭得眼睛都是肿的,赶紧过去抱她。 “没事没事。”我轻哄着安慰,“他骨头硬得很,真的没事。” 花甜在我怀里轻颤:“姐姐……我好怕。” “傻瓜,没事的。”我眼角都是泪,却只能强撑着笑出来,“童宇就是吃这行饭的嘛,相信我,他真的没事。” 不一会儿,拳馆的师弟们和师傅也后一步赶过来了,急救室外面的气氛瞬间就是愁云惨雾。 还好,就如我所说,急救医生出来告诉我们,童宇没有性命之忧,但骨折和外伤情况比较严重,必须住院治疗。 等把童宇转到病房,我先带花甜去楼下餐厅喝些东西缓缓。 “被吓到了?”我坐她对面轻声问。 她红着眼睛点头。 “傻瓜。”我笑着摸摸她满是泪痕的脸,“你不是场场都去看么?哪一场不是这么血腥的?” 174.占着上风 花甜吸了吸鼻子,惊魂未平地喝上一口热饮,好半天才回应我说:“可能……童宇虽然每场都有受场,但都是赢的那一方,所以我没觉得有这么血腥吧。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今天的对手这么强!童宇才上场就被对手打,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我心里被压了块巨石,说不出的难过。 “好了,别想了。”我继续安抚,“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这是童宇今年最好的成绩了,以后还多的是机会。” 她却是后怕地摇头:“我再也不想看他这样比赛了,再也不想了。” 我噗笑,看了看手机时间:“你让司机过来接你了吗?” “姐姐,我放心不下,我想留下。” “我知道。但是你要是不回家,家里肯定是要担心的。你看,这里有多少人守着童宇?那帮小子不走,师傅也不走,病房都快容不下了。而且……你要是留在这儿,我还得知会你大哥。” 花甜一幅纠结的表情,想了想,只能是不情不愿地点头:“好吧,我明天再过来。” “乖。不是还有我在这儿吗?” 听到这话,她再一次点头,微笑。 …… 一个小时之后,花家人来接花甜,只是我没有想到来人是花锦。 花甜说,她是怕叫了司机让林安琪知道,所以只好拜托她二哥花锦。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在这个时候,我没有什么精力面对花锦。 花锦一身皮衣将自己裹得严实,摘下口罩先让妹妹花甜车上等自己,然后走到我面前:“还好么?” 我点头,回问:“你怎么有时间来?” 他还是笑容满面地对我,就好像不曾被我伤害。 “艺人也有休息的时候。” 我没忍住踩了一脚:“那说明不够红。” 他噗笑:“如果踩踩我能让你心情好点,我也算来得有价值。”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听小甜说过,里面那家伙今天输得挺惨,打拳的,你的家人。” 我笑笑:“没事的,不用担心。快带花甜回家吧,已经不早了。” 正这样说完,一辆眼熟的车就从远方驶了过来,停下,花冥从车里下来,撞了个正着。 没等花冥走过来,花锦就闷闷地说了声:“看来……现在也没我的戏了,走了。”说完就转身上车,疾速驶离。 我知道这不公平,但看见花冥的这一刻,我的眼里就只剩下他,再也没了别人。见到他,我心里面所有被压抑的情绪就跟着汹涌翻腾,像个脆弱无比的孩子,只想这个时候冲进他怀里。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先是看着我发了红的眼睛,然后蹙着眉头伸手摸摸我的脸,“这么冷,穿这么少出来?” 触到他温热的掌心,这才知道我的脸有多冷。 我笑笑:“大衣在里面。” 他解开自己大衣的扣子,将我搂进怀里用大衣一裹,带着我就往里面走。 蒋梦婷帮我在ICU守着,见花冥来了就主动说她先撤了。 站在ICU外面,我心里除了难受就只剩下难受。花冥搂过我肩膀,轻声说:“主刀医生找你聊过了么?” 我点头。 “他是最好的脑科医生。你要相信,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而且不会就这样放弃。” 我看着他笃定的表情,叹口气,然后打起精神:“第二次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花冥露出一个微笑,摸摸我的脸:“虽然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从现在开始,任何费用和资源支持,你都不要担心。我已经安排好。” “花冥……”我知道他的好意,但心里总还是想保留这最后一丝底线,守护着我尊严的底线。“我不能接受。” “你可以接受。” “我真的不能接受。你没有义务和责任来为我分担我自己应尽的义务。” “是。”他目不转睛,“但我有义务要守护你在乎的一切。” 我心里揪得厉害,已经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你在乎的家人,在乎的梦想,在乎的所有一切。”他示意里面躺着的外婆,“都已经变成了我在乎。我不想说大话,可以什么都帮助你,什么都给你。但是你的家人,我还有能力和你一起守护。 “现在……第一次手术失败了,你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个时候也就是体现不公平的时候,钱不是万能的,但这个时候却可以让病人少遭罪。 “我知道你在忌讳什么。可可,要论自尊心,在我去巴黎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因为我已经丢过。就论这个,你永远都占着上风,这次就接受我的好意又何妨?” 我含着泪却是被逗笑了,伸手擦擦泪:“说得好像多委屈你似的。” 他也不跟我计较,还是温柔地抱住我:“一切都会好起来,你要相信我。”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从未觉得信任一个人是这样的安心。只要有他在,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怕。 “童宇怎么样?” 听见他问,我离开他的怀抱:“住院,伤得不轻。” 他似是早就想好,说:“我再安排两个人过来帮你。” “不用。我搞得定,刚好又在同一家医院,照顾起来也是方便的。再说我也有朋友帮忙。” “你指蒋梦婷?” 我愣了愣,然后此地无银地申明:“你记错了吧?刚才那个又不是蒋梦婷。” 然后就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说:“好歹她也曾是我的员工。” 眼见着是被他给识破了,我只好笑笑:“她都整成这样了,你怎么知道的?而且前几次碰到,你都没有说啊。” 他扬了扬嘴角:“画皮画骨难画神。告诉她,下次见我不必再躲着。既然换了全新的样子,就做全新的自己” 我噗笑,真觉得这人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头顾着外婆,另一头顾着童宇,简直要忙散架。还好,蒋梦婷有帮我,不然我还真后悔没接受花冥安排帮手的建议。 让我担心的是,童宇一直都情绪低落。第三天一可下床,就直接跑来ICU看外婆,劝了他好半天才劝回病房里呆着。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他比我更加难过。 我坐他床边,手里捧着他平时最不爱的粥:“你现在伤口太多,只能吃清淡的,所以乖乖将就一段时间吧?” 这才说完,他就主动把粥拿过去,大口大口地自己吃起来。 我看得愣住,这人不会是受到双重打击,所以精神分裂了吧? 见我眼神奇怪,他主动回说:“我要快点好起来,才能照顾外婆。” 对此,我真是大跌眼镜,难不成这真是叫做磨难让人成熟?!我忍不住露出一个刮目相看的笑:“表现不错,我多变化着点花样给你煮粥。” 下秒,童宇动作僵住,表情沉重,好半天才满怀歉意地说:“可可,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又没闯祸。” 他抬头看向我:“我输了比赛,连累你照顾外婆又要照顾我。” 这些天,我们都很有默契地不说输比赛这个事情,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开了口。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还真是挺对不起我的。不过,你输了比赛倒是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一点你要清楚。至于说对不起我嘛,你快点好起来,就少麻烦点我了?” 闻言,童宇努力想把眼睛里的泪花给憋回去,可是越憋就越有些无法自控。 我很少见他这样,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童宇,你干嘛?”我凑过去,“我只是调节一下气氛,照顾你们,我又不觉得麻烦。” 他抱歉地笑笑:“我本来应该承担起照顾你和外婆的责任。” “哎哟。”我拍拍他肩膀,“你的确是输了比赛,心情低落是正常的。但是你也别低落过头了,什么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行不行?能打进半决赛,输了也不丢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听到这话,他抬头挺胸起来。 “我下次绝不会输的。” “嗯,当然,你有这个实力。” “可可……你还相信我吗?” “相信。”我不假思索地点头,然后白眼过去,“不过……你这回怎么能这么啰啰嗦嗦。快点好起来,该照顾外婆照顾外婆,该练拳练拳啊。” 童宇被我骂得反而开心笑,差点要把粥碗直接塞嘴里。 我看着,又想笑,又松口气。 我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一场输赢会影响到童宇的信心。他说过,拳头是他唯一可以骄傲的,如果没了这拳头,没了这口气,他将会是个废人。 晚上,我坐在ICU外面的休息椅上,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花冥的肩膀上,差点以为是产生了幻觉。 “醒了?”他问。 我擦擦嘴边的口水,然后就急忙忙问:“你怎么来了?你来的时候我就睡着了吗?睡多久了?你怎么不叫我?” 花冥没有回答我,而是牵过我的手,就往外面走。 “去哪儿?”我表示真的很困很累完全不想去任何地方,就算去楼下餐厅吃饭都不愿意。 花冥没停下脚下,语气笃定地回我:“带你回家睡觉。” 175.不要舍弃 带我回家睡觉? 不行! 我猛地停住脚步,紧张地解释说:“花冥,我真不去了。医院里不能少了人,如果医生临时找我的话怎么办?真的,我有付加护床的钱,在医院坚持一下就好了。等明天,小丽过来,我再回去收拾一下补补觉,你就别担心我了,好不好?” 花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确定?” “确定。” “好。”他微叹口气,“那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哈?” “跟我走。”他说着又开始拽我。 “花冥……”我不得不又开始反抗。 直到他瞪着眼睛说了两个字“听话。”然后再补充,“我保证不带你离开医院,但你现在要跟我走。” 闻言,我只好从命乖乖就范。 还以为他要带我去哪里,结果还是牵着我到了停车场。这个时候,我真的一点耐心都没了,正想发飚,只见花冥在一辆奇奇怪怪的车前停下,然后在车门处不知输了一串什么数字。 我眨巴着眼睛打量面前这辆车,车身全黑,高度像极了拉货的货车。关键是完全不像平时见到的车款,说它是商务车吧,又比商务车高出很多,长出很多。 随着嘀滴类似解锁的声音,车门自动向旁边滑开,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 花冥歪着一边嘴角:“上去看看。” 我抱着好奇心,不客气地迈步进去,然后就傻眼了。 搞半天,原来这是一张房车,而且还是一张很高级的房车。虽然空间不大,但里面的功能一应俱全,除了有厨房卫生间,还有客厅书房,最关键的是有一张看上去特别舒服的床。完全就是在召唤我快过去休息。 我笑嘻嘻地直接脱了鞋子就跳上床去,感叹还是这正儿八经的床舒服啊。 再朝那边看去,花冥将外衣脱下规整地放在沙发上,慢悠悠地朝我走过来,含笑的表情带着掩不住的成就感。 “花先生,你简直是个天才!”我侧躺着看他,表情夸张地对他竖起大拇指,“我对你的敬仰简直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花冥扯扯嘴角,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床边歪着脑袋看我:“你不离开医院,我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我咯咯地笑,单手撑起脑袋,眉飞色舞就开始对他招手,娇着声音用戏曲腔说:“大王,速速来妾身这里,容妾身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喔?怎么报答?”他来了兴致。 我已经是开心得不能自己,忍不住放了黄.腔:“不是你说的么?那个什么震?!”然后还不知脸皮为何物地咧着嘴笑。 花冥终还是没能憋住,站在那儿敞开来笑,笑得眼睛都快弯成两弯月牙。 “哎呀。”我这才知道脸红,发着脾气催促,“你快点过来。不然我要尴尬死了。” 终于,他过来我身边躺下,我们笑看着彼此,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他将旁边的枕头拿过来,拿开我胳膊,让我可以枕在枕头上。 紧接着,有条不紊地帮我脱了外衣,还体贴地盖上薄毯。我以为马上要进入实质内容,他温柔地说:“睡吧。我跟护士交待过,有事情打电话,我们可以第一时间赶上去。” 什么?我拧眉。 他却是看穿我地勾勾嘴角:“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简直想拿枕头扔他脸上,红着脸回:“你耍我呀?” 他却是笑笑,拉好我的薄毯,特别认真地说:“别以为我真的不想做什么。同时我也保证,脑子里想的比你更多。” “……”我噗嗤笑。 “你累了,需要休息。” “……” 此时此刻,我心里面柔软得连自己都觉着陌生。 “花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不然我真的会……惊喜得过了头。” 他伸手拨弄开我耳边的头发,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我:“怎么?我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嗯。”我直接承认,“你是花冥,怎么可以和这种浪漫的事情沾边呢?其实,你偶尔丢张卡给我,说随便花,我就很满足了。”我也是服我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开这种玩笑。 真忍不住想问,谁才是那个不浪漫的人?! 花冥笑意不减,一幅懒得和我计较的表情。“不对你好,和你在一起是为什么?” “嗯。这话有大大的加分。”我搂过他的脖子就咯咯地笑。 “快睡,别闹。” “好几天没见你了,再说几句话。” 我坚持,他也拿了个枕头过来自己靠上。我看着他的脸,他也看着我的,却谁也不说话,只是乐滋滋地笑。 “傻。”我笑话他,也笑话自己。 “一直傻笑的人,是你,不是我。”他回。 “花冥。”我轻声唤他,“其实你真的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是认真的。” 他没说话,我继续。 “因为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再对我这么好了,或者你没有办法再对我这么好了……”我心里面扯了几下,“我会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接受适应,不能再依赖你的日子。” “嗯。”他轻应了一声,“你不要依赖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到听见他接下来的话。 “你不要依赖任何人,因为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坚强独立的个体。但是……我要你……不要舍弃的,永远都是我。” 我看着他眼中的情意,明明还是隐隐隔着层骄傲和凉意,却像是这世上最炙热的熔浆,将我整颗心都要融化。 “你这话好矛盾。”我看着他。 他扬眉示意我说。 “如果我不是越来越依赖你,又怎么能变成离不开你呢?” 他淡淡一笑:“我不要你因为依赖而离不开我,我要……你随时有选择的权力和能力,也不会离开我。你懂了么?” 我懂,我怎么会不懂。他给予了我的不只是感情,还有尊重。他不要我失去自我,也不要我陷于两难,只是在请求我。 “我答应你。”我眼角还是不听使唤地湿润,“无论以后面对多大的困难,只要你不说让我走,我就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只在你身边。” 他笑,在我额前印上一吻,很久很久都没有放开。我以为,他会说‘他爱我’,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我不知不觉在他的怀里安睡,做了一个特别美的梦。梦里,我们又到了那开满小花的小镇,我们同骑一辆自行车,就算这样一直骑下去也不觉得累。 ……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我噌地爬起来,旁边已经没了他的身影。接起手机,听了两句,就往车下面跑。 上了楼,就见花冥在ICU门口。 “花冥……”我看着医生和护士都往监护室里面跑,意识到情况并不乐观,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条件反射就想往里面冲。 他拉住我,眼神关切地搂过我肩膀:“不要干扰医生,冷静。” 听到他这句话,我深呼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回“我没事”,重新看向玻璃窗里面隐约可见的紧张场面。我紧张地环着胳膊,紧咬着唇角,心理的防线好像已经马上要见底。 终于,医生走出来:“童小姐,病人现在情况危急,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但我们必须马上进行第二次手术。” 我眼底一疼,努力保持镇定:“好,拜托了,一定要救我外婆。” “病危通知和手术风险你等一下一并签字。我这就去准备手术,我们……会尽全力的。”医生说完就走,而我完全傻住。 病危通知…… 听到这四个字,我再也没办法,捂嘴哭出来。 花冥胳膊环上来,揽我入怀。我手不自觉抓上他的衣襟,再也控制不住觉得害怕。“怎么办?”我哭着问,“怎么办?” “医生会竭尽全力。”花冥沉着声音,掌心轻拍着我的后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可可,你要坚强,我会陪着你。” 我一边擦泪一边点头,离开他的怀抱,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的身影。 童宇单手拄着一边拐杖,脸上的表情惊愕受挫,还有深深的……失望。 我完全愣住,只是这样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不会接受花冥,绝对不会。花冥转身见是童宇,脸色也跟着转为严肃。 这样对视一分钟,童宇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直接经过我们面前,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奔ICU的门口。护士没让他进,问了谁是家属,让过去签字。 “童宇,还是我去签吧。”我抹了抹泪,过去。 “我是病人的孙子。”他完全不理我,抢先对护士这样说,然后就跟着护士去。 我僵在原地,委屈蹿上心头。 下秒,花冥上前,轻扶住我。 我含泪笑着看他:“你不会昨晚就一直替我守在这儿吧?” 他轻轻点头:“距手术时间应该还有段时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吃东西,打起精神,才能继续等待。” “我知道。”我说着看表,竟然已经是早上八点,再看他脸上的倦容,既抱歉又心疼,赶忙说,“你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新的进展,我会告诉你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个时候,外婆和童宇都需要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176.没必要再忍了 听我这样说,花冥没有多言其它,拉着我又往停车场的房车去。我们一到,张杰生就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看样子是一早就吩咐好的。 我听他的话,洗了脸出来,就已经可以落坐餐桌。虽然是西式早餐,但内容丰富,关键是还是他亲自动手。 我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心想能有这种待遇,就算遭了全世界的白眼,也值了。 “可可,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时,张杰生从车外探头进来,“老板,您别忘了,今天早会宋先生要过来,差不多得出发了。” 一听这个,我直接端起装着三明治的盘子,急忙忙起身:“那你去吧,我也上去了。开完早会,你就补个觉听见没有?” 没想到,花冥拉我重新坐下,对张杰生说:“帮我打个电话给宋先生,说见面时间换一下。就说我稍晚亲自打电话给他。” “喔。”张杰生表情明显是意外的,关上车门。 我也是意外的。 在香雅时间不长,但我知道,花冥是个特别守时、守计划的人,从来不会因为私事更改约好的时间。 “吃完,我陪你去手术室。”花冥淡淡地说,抬起牛奶喝上一口,见我一直不怎么明白地看着他,他才又补上一句,“你坚持不希望我在的话,我也……” “要的。”我想也不想地表示,三明治往嘴里塞一大口。 他把我面前的牛奶给我,眼神告诉我,这关键的时刻他铁定会陪在我身边。 …… 回到医院大堂,正巧遇上蒋梦婷来。见花冥还在,她先是一愣,然后又条件反射地要溜。我过去抓住她,小声说:“不用逃了,他早知道你是谁了。” 蒋梦婷睁大眼睛,咒了句“我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他眼睛有毒吧?”然后硬着头皮,跟我过去,特别恭敬地打招呼:“花先生。” 花冥点头致意,示意他去一下卫生间,让我们等他一下。 他一走,蒋梦婷就笑说:“表现不错啊,这么早就过来,男朋友力十足嘛。” “别说笑了。”我现在没心情说笑,“外婆严重了,马上要二次手术,我们这就要去手术室。” …… 在手术室外面再见到童宇,他护送着外婆和医生一同过来。我小跑上去,想拉外婆的手却没有拉到。 “家属在外面等。”护士说着就把我们拦在了外面。 看着外婆渐渐消失在移门里面,我一颗心像绑上巨石,沉得厉害。再看童宇,他眼眶发红,想要说什么却是极力忍着。 他转身敌意地看了花冥一眼,然后不发一言地坐到最角落里,刻意与我们拉开距离。 他不想这个时候跟我吵,我也不想。只是……他的这种不理不睬,让我心里更是难受。我干站着,直到蒋梦婷过来,拉我过去坐。 花冥向我示意一个眼神,就起身离开。我没问他去哪里去干什么,一颗心全在外婆那儿。 “童宇吃错药了?”蒋梦婷在旁边小声问,“不会是因为……花冥吧?” 我微叹口气,环起手来:“随便他吧。现在我只想外婆没事。” 蒋梦婷也叹口气:“外婆吉人自有天相。” …… 手术一直在持续着,没有任何消息。而我就一直坐着,盯着手术室的这道门。花冥则是进进出出,又是买来水,又是买来吃的,而我根本无心顾他。他也没有忽略童宇,主动送过去,但童宇并不领情。 我心里清楚,花冥可能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样主动过。 这都是因为我,他才会顾及到童宇。 突然,有几拨医生进出手术室,有很多我看着眼生的面孔。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我再也坐不住地要起身,花冥却拉住我说:“别急,是其它医院过来会诊帮忙的专家。” 我这才意识到,他进进出出就是为了这个? 他用眼神安抚我,我突然无比相信……外婆一定会没事。 …… 手术结束,几位医生拖着一脸倦容出来,沉默很久才说手术成功。 听到这句话,我喜极而泣,心里的大石这才算是落地。 童宇高兴地抱住医生,开始连番问问题。 我转身向花冥投去感激的目光。花冥却是远远地站着,向我示意了一下腕表时间。我知道他要走了,点头,示意等会儿联系。 等外婆出了手术室,还是要在ICU监护。 医生说手术虽然成功,但还需要度过危险期,再看恢复期的情况才算是完全地成功。但对我们来说,只要有希望,就已经是万幸。 后面,小丽下了班也来了,可以帮在ICU守着。 我对童宇说:“你也是病人,我陪你回病房。” “谢谢。不必。我没有残废,可以自己回去。”他冷冷说完,拄着拐杖就走。 我没有说话,示意蒋梦婷和小丽别管,默默地跟上去。 要回去普通住院楼,要经过一个长长的桥廊。 童宇在前面走着,开始还算平稳有规律,越走就越想加快,越是这样就越乱,险些就要失去重心。 “小心。”我说着冲过去扶他。 他却是胳膊甩开了我,重新站好,再怎么装无所谓也掩不住怒气。 “我说了,我没事。”他咬牙切齿,“不用你管。你要么去ICU守着,要么回家,要么就去做其它事情。总之,不要管我。真的,我不需要你管。” “你还没有康复,为什么不需要我管?”我尽力控制着,努力想要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童宇冷冷地笑:“你还管我干什么?以前,我活蹦乱跳的时候就已经是拖累你了;现在……我都这幅样子了,外婆又没有醒过来,更是拖累你了。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你这么有情有义,还愿意帮忙照顾外婆,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至于我……就真的不愿意再麻烦你了。” 我蹙眉:“你说什么?”简直不明白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 “花冥有钱,有颜,什么都有。这样的好男人,不是一直都有机会遇到的……” “童宇!”我提高音量打断他,明明不想发这个火,但他这番话就是让人火大,“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给我阴阳怪气的,有什么不满你就直说!刚才你就一直忍着,现在外婆出来了,你就没必要再忍了!说!有什么就统统说出来!” “说?你要我说什么?”他假笑僵在脸上,脸上全是怒意,“可能,我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你和花冥在一起的人吧?” 我愣住。 “可可,如果是我误会,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和这个花冥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不回避:“我和他在一起了。我喜欢他,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可能……不是可能……这辈子,我都不会像喜欢他一样,再喜欢其它人了。”我越说越确定,连自己都被吓到。 童宇没有说话,只是眼底发红。 “我回来就想告诉你的。但是,外婆病了,你又要比赛,所以我就打算等你比赛完了再告诉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花冥。但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和他相处,会发现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听我说完,童宇低头咯咯地笑,重新看我时,眼神透着嘲讽。“那祝你幸福。真心的。这个家,除了收留过你,也没带给你其它什么,这么多年就只有大堆的麻烦。既然现在你找到了好的归宿,那就去过你的好日子吧。外婆,我会照顾,就不必再麻烦你了。”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我怎会不知道他在说反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我笑:“童宇,你给我听着,你不喜欢花冥是你的事,我和谁在一起也是我的自由!你可以往我身上泼脏水,说我见钱眼开贪慕虚荣攀上有钱人自甘坠落出卖自己……统统都可以!但你没资格让我和这个家断绝关系!我也是外婆的孙女!你要生气就悉听遵便,等你理智了,我们再说!” 说完,我懒得再看他一眼,扭头就往回冲。 我拜托小丽去照顾童宇,自己在ICU门口呆坐。蒋梦婷说要去骂一骂童宇,我没让。护士来了好几次,让我们回去休息一下,不必一直守着。 蒋梦婷也劝,我才跟她下楼,找家咖啡店喝杯东西。罗子青说要来找我,我就让她一起过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而我成了被她俩辅导的对象。 “你这个哥哥也是有意思。”罗子青单手托腮看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干涉恋爱自由啊?不会是怕你嫁人了,就不管他和老人家了吧?所以才这么不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不是。”这一点我还是确定的。 “你不知道童宇这个人。”蒋梦婷帮我作了回答,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解释,“他们俩的感情,不是亲兄妹已经是胜于亲生的程度了。童宇吧,就是担心关爱过了头,主要是怕可可被骗被伤害。所以一直就觉得这有钱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潜意识里就希望她找个和自己一样老实踏实的男人过日子。就像父亲……就希望女儿找个和自己一样的啊,才觉得可靠。” 我默默地点头,突然觉得没这么生气了。 没想到罗子青听了反而尖叫出来:“意思……你和那个童宇,没有血缘关系?” 177.你不需要他们的接受 “这故事长了,以后告诉你。”我叹口气,没什么精神地搅着咖啡,“总之,我和童宇是一家人,本来是再怎么生气再怎么说重话也不会散的。但是……我真没想到,他今天能这么过份。” 待我说完,罗子青再凑近些,神情小心翼翼地看过来:“童可可,他这么激烈的反应,难道没可能是……喜欢你吗?就是……男女之情的喜欢,不是兄妹的。” 我先是一愣。 蒋梦婷也不再玩手机。 然后,我和蒋梦婷异口同声:“切。” “不可能吗?”罗子青撇撇嘴,“你们又没有血缘,为什么这么排斥你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呢?怎么看,都觉得有这个可能啊。” “姐姐,您当拍韩剧呢?”蒋梦婷捂着嘴笑,“童宇喜欢童可可?您这脑洞,我给满分。” 我也笑:“你不写小说,可惜了。” “好吧。”罗子青耸耸肩摊摊手,“那就当作我什么也没说了。” “我看呀。”蒋梦婷笑嘻嘻地开起罗子青玩笑,“不如你看看能不能看得上童宇,和他发展一下。反正你也单身,他也单身,说不定,他有了女朋友之后,就懒得反对可可和花冥了。” 罗子青噗笑:“我看你更适合。” “不不不,我还真不适合。太熟了,不好下手。” “那我更不适合。他这种类型,在我这儿就是被虐的,不在一个战斗级别上。” “你们别闹了。”我嘟哝着嘴,很是哀怨地看向她们俩,“我是要你们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童宇放这个心,接受我和花冥。不是让你们俩来增加战斗经验值的。” 她们俩互看一眼,击了下掌,然后就特别认真地看我。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觉得先冷处理。”蒋梦婷说。 “既然你们都说他是因为紧张,因为关心,那我觉着你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的作用。关键在于他不相信花冥,那应该让冥哥把他搞定啊。”罗子青说。 “不不不,我不想花冥费这个心。”我摇头,“他本来就是个高高在上的人,才不会在乎童宇呢。到时候,只会越来越糟。” “那倒是。冥哥只在乎你,才不把其它放眼里。” “我觉着,你真的冷处理。反正从来都是童宇在你面前妥协低头的份儿,只不过这回他会抵抗得久一点。”蒋梦婷又说。 罗子青赞同地附和:“让他接受你选择了冥哥这个事实。天天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知道,你是铁了心要和冥哥在一起。” “对,然后等他接受了,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应该就不会这么抗拒了。” 我想了想,觉得好像是有道理。 这时,我手机响,是花冥打来的。我接起来,和他说了几句,他说过来接我,我说好。才挂了手机,就见罗子青和蒋梦婷在那儿肉麻兮兮地抱一起,分明就是在取笑我。 “空虚寂寞冷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多寂寞?”蒋梦婷开始演。 罗子青也在那儿配合她:“你寂寞个P啊,我一个单亲妈妈才是受到一万点伤害好不好?” “你们……” “真没想到。”蒋梦婷一脸八婆样,“我家童可可也有这种柔情似水的时候。” 罗子青也对我竖大拇指:“棒啊,童可可。能把冥哥收入囊中,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噗笑:“你们够了没有?” “好了好了,知道你现在艰难了。”罗子青恢复正常,“老人家还没醒,那个童宇又给你添堵。但是你有冥哥啊,冥哥又对你这么好,所以……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我点头。 …… 天快黑的时候,花冥过来接我去了他的公寓。 他一直都在接电话忙公事,进了公寓大门也没有停下。见此,我主动去厨房打开冰箱,又翻开柜子,没看到几样食材,倒是有不少泡面。 禁不住笑,这人简直就是被我毒害得不轻。 将就着能有的食材,我炒了几个简单的小菜,煮好了饭。 等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成功展现了自己的贤良淑德,得意地说:“可以吃了。早上你做早餐,现在换我做晚餐。” 花冥嘴角含笑地过来:“原本计划是叫管家送上来。” “算了。”我取掉围裙,示意他也过来坐,“我们就简单吃点吧。虽然没有什么大菜,但是我亲自做的。” 花冥坐下:“像模像样。” 我笑:“说得好像没吃过我做的饭菜一样。快吃吧,吃完我得回医院。”没等他说话,我就坚持表达,“你别陪我,你得睡觉。放心,你可以把那辆房车留在那儿,反正你应该也不心疼停车费,我要是觉得椅子难睡,我就自觉下去补一下觉。你可以明早送份早餐表达一下关怀。” 闻言,花冥垂眸浅笑,不再说什么,拿起筷子。 我突然觉得这样很有‘夫妻’的感觉,给他夹个菜也特别有成就感,一直就看着他笑。 “看着我笑什么?”他问,“想让我夸你这菜做得好,还是夸你懂事体贴?” “别别别,千万别。这两样是不可以夸的。”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他挑眉示意不明白。 于是,我特别认真地说:“太过贤良淑德的女人和懂事体贴的女人,通常最后都是被抛弃的那一方。我偶尔贤良一下,偶尔懂事一下,我觉得就可以了。我得作,花着钱,发着小脾气,这样才是活到最后的标准样式。” 花冥用一种拜服的眼神看着我,看了好半天。我还自我感觉良好地冲他笑,就等着他夸我。 “三观不正。”他赏了我这四个字。 我表示,内心是崩溃的。“大叔,不是我三观不正。”我张嘴就回,好歹要挽回点面子,“而是你真的不知人间疾苦!我身边真的都是这样的!说真的,我碰到的形形色色的故事,比你吃的米还多!” 他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跟我怼。 “记得我俩怎么认识的吗?”我开了话匣子,“那个方大小姐,你的青梅竹马?我毁掉的那个婚礼,还有印象吧?那个贱男就是为了上位,所以抛弃了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女朋友。 “那个女孩子,怀着他的孩子,为了成全他,不得不去医院里处理掉。也是因为碰到我,才碰巧救了她一命。那女孩子,贤良了那么多年,结果呢?我跟你讲,这种事在我碰到的,都不算是事儿了。 “案例证明,好女孩儿都是用来被辜负的。所以,做什么都别做好女孩儿,真的,死得快。” 听完,花冥俊颜凑近,说:“你不是她们,因为……你遇到的是我。” 这话……我爱听,抿着嘴笑。 笑过之后还是要怼回去:“情话在这个时候都是这样的。还是慢慢走着瞧吧。等到有一天,你咒自己脑子进水了,我也咒自己鬼迷心窍的时候,才知道这是情话,还是傻话!” 花冥不反对地笑。 吃完饭,我洗碗的时候,花冥过来我旁边,问:“我走之后,医院没什么事吧?” 我知道,他想问的是童宇。 我淡淡一笑:“童宇啊,和我怼了几句。不过我懒得和他计较,他就是这样的,总觉得这世界到处都是危险,也总把我当小孩子看。” 花冥沉默了会儿:“需不需要,我和他聊聊。” 我睁大了眼睛看他,故意逗他:“哟,花先生要迂尊降贵了吗?” 他拉过我来,反而是特别认真:“你是我的女人,没人有资格说你任何不是。” “嗯,我认同。”我心里乐得不行,搂上他脖子,“我选了你,任何人也不能说你的不是。”我停顿下,“可是呢,这是我们各自要面对的问题不是?我这儿,就童宇有了反应。你那儿,可是整个家族。” 他浅笑:“我的家族,你得票极高。” “切,少来。”我才不相信,分明就是哄我,“也就花甜那个傻妹妹吧。终级大.BOSS还在等着呢。说实话,我可能也帮不上你。就像现在,你也帮不上我一样。” “如果童宇还是不接受?” “不接受就不接受呗。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想要童宇接受你?” “本不需要。但是,我知道他对你的意义。”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面暖暖的,这才想起上次和他聊起过,没想到他一直记得。 “我会好好和他说明,但这是我的人生。有我这句话,可以了么?” 他点头,煞有其事地说:“看来我不必出手。” 我听了噗笑:“花先生,你原本是打算怎么出手?是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还是要来些非常规手段?” “都有想过。”他还真敢承认,“任何事,都要万全。” “我欣赏你的坦承。”我想了想,“那如果,花家怎么样都不接受我呢?” “你不需要他们的接受。”他很是笃定。这是第一次,我们说起这个话题,而他给了这样一个答案。“我会知会他们,但不是为了让他们接受。” 他指尖抚过我耳边的头发,就像抚过最为珍贵的。 “童可可,你外婆康复之后,你过来与我同.居。” 178.选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信又泰然,温柔地命令。勾人的眼睛看着我,一点也没有闪躲,让人根本说不出个‘不’字。 花冥要让我和他一起住?!我脑子发着懵,一时半会儿都有些缓不过来。 直到他眼神一沉,意思是在等着我点头。 “我……”我感觉耳朵都有点烧得厉害,“我不是……那种随便和男人一起住的女人。”不知为什么,就说了这句。 他嘴角扬到一边,笑:“我也不是随便能和女人一起住的男人。” 这倒是大实话!我有被哽到,也被哽得恢复了点脑力。 “观察期都还没有过……”我摆起架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还不是这种可以一起住的关系。好了,我得回医院了。你别送我,我自己打车,拜拜。”说完,我就逃,拿着包就走,连气都不喘地就冲了出来,直到公寓大门口,才拍拍胸口定着神。 一起住?这也太扯了吧? 第二天,蒋梦婷听完我说,在那儿一脸想揍我的表情。“童可可,你真的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在ATM排队取钱,这段时间开销大,口袋里已是见底。 “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罗。”我回她。 “你有多傻你知不知道?你们俩不是都已经那个那个什么了吗?干嘛不答应他一起住呢?”蒋梦婷在那里气。 我却是无所谓地笑笑:“行了,我心里有数。” “你这是欲情故纵是不是?御夫之术?” 什么鬼?我蹙眉瞪她,她这脑回路是看宫心计看多了吧?我无奈叹气:“蒋梦婷,我可没这么深的段位,你就别瞎操心了啊。” “是,我瞎操心,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嗯嗯嗯。”我敷衍地点头,终于到我,走到ATM前面插进卡,一看余额却傻住了,“怎么回事?” “怎么了?钱少了?”她在旁边问。 我呆住:“钱应该少,现在却是原封未动。” 上次把卡拿给童宇让他取钱付外婆的费用,他还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说,还以为他取了。现在原封未动,那外婆之前那些费用是谁付的?童宇虽然赢了几笔奖金,据我所知是交给了师傅。难不成,师傅又还给他? 蒋梦婷下午有面试,直接从银行门口走了。回病房的路上,我都心存疑虑。到了ICU,就见护士推了几样仪器出来。 我赶紧跑上前,护士解释说:“你回来得正好,老人家刚才醒了一小会儿。医生说,可以转去病房了。” 我喜出外望地进里面,见外婆安祥地睡在床上,脸色也比昨天要好很多。这时,童宇也过来了,听护士说相同的话,也是高兴得笑出来。我见他没有拄拐,连病号服都换成了自己的衣服,不由猜想他是不是又作死提前出了院。 等外婆在病房安置好,出来我才问他:“你的病服呢?” “退了。不住了。”他答得自然。 我看着他这一脸还没痊愈的伤痕,难免生气:“你赌什么气?不治好,你想以后落病根啊?” “没事,我心里有数,没必要浪费住院的钱。” 他平静地回答,虽与平时无异,但我感觉得到,他还是在生我的气。 我拉着他,到餐厅找了个地方坐,正是午饭时间就点了饭。聊了几句关于外婆的,我就问:“卡上的钱你没动么?” 童宇先是愣一秒,然后答:“你的钱还是先留着吧。我有奖金,算了算还算够。” “你不是说,这次的奖金想孝敬师傅么?” “师傅不要,又还给我了。” “喔。” 紧接着,他拿出他的卡来递给我,淡淡地说:“我知道,外婆后面的大笔费用,都是花冥垫付的。我算了下,还够。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取出来帮我还给他。” 我接过他递上的卡,尝试着理解他的心情,他想要保留这一份自尊心,我统统都明白。“花冥为外婆的事出了很多的力。”但我想为他说话,不止是因为我喜欢他,“从始至终,他都给的都是善意。” “我知道。”童宇露出一个笑,“那么多的医生专家,最好的待遇,都是因为他的面子。” 可能我觉得他对花冥的抗拒实在太深,所以就算他现在笑,我都觉得是带着讽意。 “爱屋及乌嘛。”他又笑。 我怒力保持好耐心和态度:“我和他在一起,你真的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听到这个问题,他收起笑,认真地看向我:“如果我告诉你,我永远也不会接受,你会怎么样?” “为什么?就因为他……比我们家有钱?” 他定定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对,因为他有钱有势,因为……这样的男人,不会有真心。” 我就知道,特别是他此时这么固执的眼神。 我叹气,说:“这是你的偏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这不是偏见,这是血的教训,是事实!”童宇情绪激动起来,“我妈妈是怎么死的,你忘了么?那个说爱她的男人,我的亲生父亲,有钱有势,最后还不是像垃圾一样抛弃了我妈?!” 我听外婆说过,也知道童宇对他父亲有多恨。 “花冥不一样。”我坚持。 “有什么不一样?只要是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得到之后呢?可以随意丢弃。因为他们只是习惯了去得到,从来就不顾别人死活!” 我眼睛里一热,明明知道因为这件事他有多痛苦,但还是没忍住说:“我不是你妈妈童瑶,不要把我当作和她一样……” “你以为你和她不一样?”童宇冷笑,“可可,你以为你分得清,你以为你很聪明。我妈妈当时也不是觉得是这样?现在,你已经被花冥迷了眼睛……别人再怎么说,你都听不进去。” “你要相信我!”我急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知道P!”他破口大骂,这还是第一次,他用这样激烈的态度对我。 “……” “可可,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好男人你不选,为什么偏偏要往那个火坑里面跳?你一向比我聪明,比我理智。连我这个粗人都知道你们门不当户不对,后面有你的委屈气受!你为什么就是不清楚我是为了你好呢?” “是,你是为了我好。”我承认,“但我有选择的权利!” “对,你有选择的权利。”他一点也不畏惧地看着我,“如果我告诉你,花冥和我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想怎么选?” 我怔住,突然觉得对眼前这个男人很陌生。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跟我急过一次眼,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会竭尽所能去挣。我但凡有一丁点不开心,他就会自责难过。他总会让着我,说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不分离。 现在……他让我选,无异是在从我身上割肉。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难受得呼吸都变艰难。 “今天,我会在家里等你。”他慢慢站起身,“你如果回家里来了,就和花冥做个了断。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当……”他颤着声音,深呼吸一口,“就当作从来没认识过你。” 直到他远去,我还呆坐在原位。 回到外婆病房,我坐在床边。外婆还是闭着眼睛,我唤了她两声,她也不理我。我心头一颤,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又赶紧伸手擦去。 “外婆。”我强撑出笑容,“你快点醒醒吧,童宇又欺负我了。你可是答应过的,以后一定都站我这边。你不在,他都快上房揭瓦了。只有靠你来管教他了。” …… 这时小丽推门进来:“姐,我来了。”见我红着眼睛,也没有多想,而是说,“你看你,都熬成这样了。你现在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我点头,然后拎上包,“谢了。”然后就出了医院。 只是小丽不知道,我现在不能回家,因为童宇并不是开玩笑,所以我必须选择。 对我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选择。我不会丢了这个家,也不会舍了花冥。 出来之后我想了很多,恍恍惚惚就到了香雅门口。我想进去找花冥,又犹豫会分他的心。想想算了,正准备走,突然撞见秦俊。 说了两句,他就拉上我,说要让我帮他一个忙。 我还以为是什么,结果是来到一家商场里面。 “秦俊。”我没什么精神,“不好意思,我挺累的,逛街真的会扫你的兴。” 秦俊却是坚持拉着我:“就逛几家店,你给我作个参考,我这人选择困难症的,你可必须帮我这个忙。”然后就合实双手作请求状。 我叹气,不好再推辞。 还正好进了香雅的首饰店,秦俊看着两条钻石手链,果然是非常纠结。 “两条都差不多啊。”我在旁边,“你要送谁?因为什么送?” 闻言,秦俊明显神色有异,支支吾吾答说:“就是一个朋友,而且还是个很挑剔的朋友。你看,我如果选这条简单的,她可能会说诚意不够。如果我选这条稍微复杂点的,那八成会被她吐槽浮夸。” 我蹙眉:“送罗子青?” 179.值得的 听到罗子青这三个字,秦俊心虚的表情更是暴露了。他不敢看我,干咳两声:“我送她干嘛?我就是……就是送另外一个朋友。” 好久没管过这种闲事,我倒重新有了精神,笑着继续把他盯死了。 “真的。”秦俊耳朵根都红了,扯着脖子地否认,“你又不是没见过罗子青那死样子,我和她啊水火不容,我还送她东西?不是自讨没趣吗?” 嗯嗯嗯,我敷衍地点头。 “别激动,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猜。毕竟没见过你和哪个女人打得火热。” “童可可,你这话可得罪我了。”他睁大眼睛,“虽然我是赶不上花冥,但好歹也是风流倜傥,女人缘也是不错的好不好?” 是是是,我继续安抚地点头,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其实,你们再见也是朋友,送她礼物也是正常。”我说着顿了顿,“算了,我想得太幼稚了。你现在有了新的伴儿,罗子青也有了新的追求者,你们还是各自安好,真的,各自安好。” “新的追求者?” 秦俊上了勾。 我点头:“上次,罗子青邀请我过去玩儿,刚好遇上她的追求者。那个老外也是执着,从美国追着来的,在罗子青爷爷奶奶表现得可卖力了呢。我看啊,这不管是外国人还是什么人,走长辈路线都是全世界通用的。” 听我这样说完,秦俊不屑地嗤之以鼻:“罗子青也就这种水准,崇洋媚外。” “秦俊。”我瞪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能因为人家罗子青有了新的归宿,你就说风凉话啊。你们是有缘无份,但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么?你得帮她把把关啊。她幸福了,你也就算是彻底功成身退了,你说呢?” 我仔细观察着秦俊的表情,要说他对罗子青真什么都没有,我打死都不信。 “帮。”他笑是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她选了个什么人!” 我暗自欢欣鼓舞,问:“那你快挑一个吧。我就当舍命陪君子了,陪你去看一眼。” “随便哪一个了。”秦俊没了刚才的纠结,对店员示意了下,“记账上。” “谢谢秦先生。” …… 拿上首饰,秦俊开着车就载我来到罗家外面。他小心翼翼地张望,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走吧。”我没事儿一样地说,“偷看又看不到什么。我刚才消息上问罗子青了,她说在家的。” 听我这样说,秦俊明显有些打了退堂鼓:“罗家人对我并不欢迎。要不,我在外面看一下算了。你把那男人引到外面来,我看一眼就行。” “怂得呀。”我笑他。 他无奈用眼神求饶:“可可你最好了,快去吧啊。” 我哭笑不得地摇头,然后示意他把车停去隐蔽地方,就过去罗家大门按铃。 罗子青亲自出来开门:“你怎么突然来?看到消息,我还以为你逗我呢。” “医院不需要我看着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和月月。” “进来吧。” 我没说秦俊来了,进去之后,和罗子青聊了一会儿,就问:“子青,如果突然有一天,秦俊看见你和月月,就这样发现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突然问这个?”罗子青笑。 “其实我一直想问,这种事情肯定会发生的吧,只不过时间问题。” 罗子青耸耸肩:“那就……顺其自然了。他要是问我呢,我会告诉他的。量他也不敢跟我抢月月。因为他知道我的个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笑:“估计他也不敢吧,连你家门都不敢登的人。” “是啊。不过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说的。”我随口这么一说晃了过去,幸好这时佣人领着月月过来。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小家伙和我还算投缘,小跑来我这边奶声奶气地叫我“姨姨。” 我抱起他来也是爱不释手。 罗子青在旁边笑:“这么喜欢就赶紧和冥哥生一个啊。说句难听的,孩子有可能会成为你进那座城堡的敲门砖。” 她说得诚实,我有些尴尬。 “是挺难听的。”我笑,把小家伙举起来,“走,阿姨带你出去玩,不理你妈妈。” 罗子青在那儿笑:“考虑一下,童可可。” “谢谢,不考虑。” 我带着月月小跑到外面马路就可以看见的花园草坪,罗子青也跟了出来,完全没有察觉,抱着月月嘻闹。 …… 从罗家出来,我见秦俊还在花园护栏外面站着,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呆滞。 我二话不说,过去拉上他回到车上。而我主动坐驾驶位,发动车子就走。 过了很久,他在旁边才喃喃地说:“不不不,不可能。一定是我胡思乱想。”看上去已经有点慌。 “小朋友三岁,你自己算算时间。”我淡淡一句,引得他更是惊愕地看向我。 我见有停车点,就停了下来。 “不可能。”秦俊还在坚持。 “什么不可能?”我扭头回他,“那孩子虽然眉毛眼睛都像你,但没人说是你的。” 秦俊不说话了,紧抿着嘴唇,慢慢地镇定下来。“子青说了么,孩子是我的?” 我摇头:“这个你自己问她。” “是她让你这么干的?故意引我过去,让我知道?” 听到这个,我真是忍不住笑:“秦俊,看在你受了惊吓的份上呢,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如果罗子青想用这种方式让你知道,让你难受,还真不需要我来做这个事情。 “我只是觉得,再过一段时间罗子青带着孩子走了,你就真的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以你的智商,你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可能罗子青会生我的气,毕竟我答应过要保守秘密。不过……我希望,我背叛朋友是值得的。你买的手链……想送给罗子青的话就赶紧送,别等人走了再后悔。” 说完,我就要下车走人。 “可可。”秦俊却再一次拉住我,“你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下?” 我看着他请求的眼神,心软地叹气。 天还没黑,秦俊就开始在酒吧里喝酒,场子被他包了,倒也清静。后来,花冥来了,来了就调侃:“天都没黑透,就拐我女人跟你一起喝酒?” 我笑,秦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抱着酒瓶子,已经是醉意熏熏。 花冥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叹口气:“我又管了个闲事。”然后拉他在身边坐下,耳语了几句, 花冥淡淡一笑,示意服务生再拿一个杯子过来,再加了一瓶酒。 见他把酒推给秦俊,我瞪大眼睛:“你怎么还让他喝?” “不让他喝够,他心里怎么舒服?” 花冥这个道理,讲得我竟无言反驳。 “阿冥,怪我。”秦俊叹口气,大着舌头说,“真的,一切都怪我。要不是我作死要取消婚约,子青就不会连怀孕了也不告诉我,更不会一个人带着孩子,宁愿当单亲妈妈也不让我知道。怪我,一切都怪我。” 我托着腮帮:“好几个小时了,就只会重复这一句。” “罗子青呢?”花冥转而问我。 “子青不知道。是我偷偷带秦俊去看的。” 花冥想了想,看向秦俊:“现在,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但我们不会让你在冲动之下去找罗子青。等你酒醒了,你再好好考虑,怎么处理这件事?” 秦俊乖乖听着。 “如果你想继续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也没人会怪你。” 我蹙眉,花冥却示意我别说话。 秦俊看向花冥,笑笑:“阿冥,我是这样的人么?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装不知道的话,我还是人吗?” “如果为了要负上责任,你和罗子青,甚至于孩子,都不会真的开心。” “我……”秦俊闭目叹气,一脸的难受,“如果是为了责任,我还真不至于这么痛苦。阿冥,我是爱子青的。就算婚没结成,我嘴硬了这么多年,我也是爱她的。你看看我买的手链,也是要送给她的。” “大哥,你爱她,你还毁婚?”我简直是想打他,严重怀疑他这是在说醉话。 “我……”秦俊哑口,又叹口气,“所以我才说我作。我当时就是……不喜欢我家和她家把我俩的事情弄得好像是包办婚姻一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都说我们是要结婚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逆反了,就是不要和罗子青结婚了。毁了婚,我就后悔了。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罗子青走了,而我……” 这个时候,我还真是又气又好笑。 “你下不来面子呗。”我戳穿他,“就是要显得你秦少爷潇洒呗。” “童可可,你快别说了,我现在难受死了。”他掩面,看上去可怜极了。 想想罗子青还一个人生了他的孩子,我就来气。但看花冥面子上,我也不想再多说。 “反正,你现在知道了,就像花冥说的,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我劝你这次最好想清楚一点,不要再伤害罗子青和孩子。” …… 没过多久,秦俊就完全醉了。 花冥让人把他扛上车又把他送回去,特意交待秦家佣人,酒醒之前都不准他出这个门。 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泥玛,我都忘了要不要回家这件事,立马又心烦起来。 “什么事?”花冥问。 180.让她走 我不想让他跟我一起烦,故作无事地笑了笑,然后说:“童宇让我把后续的治疗费还给你。说谢谢你。以后的,我们暂时还应付得来。” 听我这样说,花冥没有说什么,将我送到了小区门口。 我始终没提,在门口目送他的车离开。然后就站在这大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站了大半天,却见花冥又重新出现在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我很意外。 他神情带些无奈:“为什么不进去?” “……” 我回答不上来,莫名就红了眼睛。在他面前,我这样脆弱矫情,真的好么? 下秒,他扶过我肩膀,微叹口气:“回不去,就跟我走。” 天知道,我多想说好,然后不顾一切。只能伸开双臂,搂上他的脖子。这个时候只想这样抱着他。 “跟我走。”他重复一遍,声音特别温柔。 我笑着摇了摇头:“花冥,这是我家,我不能离家出走。” “人总要长大,离家是必然的。”他轻声说。 我点头,长叹一口气:“天知道,我真的好想和你一起走。但我不能伤家人的心。” “那我的心呢?” 我心头一揪,摇了摇头:“也不伤你的心。” “夹在中间,你不会好过。”他仍是轻着声音。 我笑:“我不会的。我不会放开你,也不会放开我的家。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别说你来想办法,花冥这不是你的责任。”我说着松开他,给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回去吧。” 他微叹口气,摸摸我的脸,什么也没说。 …… 进家门,童宇就在客厅里坐着。 以前,他也会这样坐着等我,直到确认我安全到家。但这一次,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冰冷得让我感觉陌生。 我缓缓过去坐下,想要重新和他好好聊一聊。 “你回来了。”他说,眼神没有看我,“那么,我就当你做出选择了。” 我咬了咬唇角:“我回来是因为这里是我家,你是我家人。我是不会做这种选择的。” 他无比平静地扭头看我,就好像已经和我划清了界线。 我胸口发疼,他为什么要这样? “你已经做了选择。” “童宇……” “别叫我。”他吼我,第一次。 我完全愣住。 “你没有选我,没有选这个家……你就再也不是这个家的人。” 他的话一点余地都不留,我听了心里又气又疼。 “怎么?很委屈?”他反问。 我努力把眼泪收回去:“你要这样说我,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再说一遍,不要泼脏水在我身上。就算你再生气,也会彻底毁了我们的感情!从我踏进这个家的那一刻起,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 “这么多年,应尽的,不应尽的责任义务,我都尽了。是不是这个家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说我不是。我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这样放弃。” 童宇听我说完,眼底全是骇人的红。“很好。我知道,我是阻拦不了你的。如果可以阻拦的话,你就不是童可可。我只是天真以为,你会更在乎这个家。” “童宇。”我压着声音吼回去,“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我在乎这个家,在乎外婆也在乎你!我也在乎我喜欢的人!你可以生我气,可以不理我,为什么非要这样和我划清关系?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份了?” “我是在救你!”他也吼回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珍惜你。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看你也被摧毁。” “既然珍惜,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会遗憾一辈子!你真的要这样?” 听见这句话,童宇眼神透出极大的失望。 在他眼里,我就是个被感情冲昏头脑无可救药的女人。 “既然如此,你走!”他手指着外面,“就当我从来不认识你!” “你说什么?” 小丽揉着眼睛从里面出来,也被这声音吵醒:“你们在吵架么?”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凭什么赶我走?”我不服,要我哭哭啼啼地认了,再哭着出门,我不愿意。 他却是冷若冰霜:“你既然就是离不开他,那就按你自己的心意去和他在一起。你说的对,没有人有任何资格说你拦你。因为,你本来就不姓童,本来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就算哪天你被那人抛弃,我也不用为你心痛!” 这样绝……我还能说什么? 他就这样踩在我的心上,说我不姓童…… 是啊,我本来就是他捡的孩子,本来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沙发上起来的,闷着头就冲到门口拉开门。 “姐!”小丽喊着过来抱住我,“你不要走。童宇哥喝酒了说的都是糊话,你不要走,求你。” 我多希望他确实是醉了发了场酒疯,我还能告诉自己不和醉鬼计较。 但是他每一句都是这样清楚,清楚得和拿刀在割我的心一样。 “童宇哥,你疯了吗?”小丽已经开始哭,“你快过来跟姐姐说对不起,说你喝醉了!姐姐喜欢谁就喜欢谁,她要是真受伤了,我们把她带回来不就可以了吗?你干嘛骂她,还要赶她走?!” “让她走!” 我听见童宇毅然决然的声音,感觉心彻底被他碾碎了。 我松开小丽的手,冲她笑笑:“没事,乖乖在家。帮我多照顾下外婆。我再给你打电话。”说完,快步迈出。 没想到,老天爷这时候也来欺负我,下起倾盆大雨,特别衬我现在‘丧家犬’的心情。我走在大马路上,胳膊抱着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连打车都忘了。这不是我想过会发生的事情。我原以为,无论发生任何事,家都会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莫非,是我太低估了和花冥在一起必须面对的阻碍?而这仅仅是开始…… …… 蒋梦婷家。 我换了蒋梦婷的衣服,坐床边擦着头发。 她从外面端进来一碗姜汤:“来,赶紧喝,等会儿病了才是冤枉。” “谢了。”我接过来,捏着鼻子就往嘴里灌。 “这个童宇吃错药了吧?”她坐下来就生气地骂,“他不会是被打坏脑袋了吧?他也不想想,你为了他,为了外婆,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罪?他这么对你……合适吗?” “我现在不想谈他。” “哎。好,什么也别想。你就在我这儿住下。” 我点头。 “不过,你为什么不去找花冥呢?他不是八不得和你过去住吗?” 我把毛巾递给她:“别说了。我才和童宇闹掰就去找花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蒋梦婷翻个白眼:“你啊,就是还在顾及童宇呗。” “没有。他都说我不姓童了,我还顾及他干什么。他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也是没办法了。” “那你是为什么?” 我靠在床头,抱过一个枕头,想了想:“可能……如果真住一起,就真的是另一种承诺了。” …… 应了蒋梦婷所说,我第二天还真病了。 蒋妈妈给我找了感冒药吃,然后我就昏昏欲睡了一整天。 再醒过的时候,花冥就坐我床边,吓了我一跳。 “你……” 他语气带着点责备:“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坐起来:“没事,感冒而已,还要召告天下吗?你怎么会……” 这时,蒋梦婷探头进来,笑着说:“那个……花先生找不到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只好说你病了,在我家。然后,花先生就过来了,过来好久了。” 我看向花冥的确是透着紧张的容颜:“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在蒋梦婷这里,她会照顾我的。” 花冥站起身来,我以为他要走,没想到他直接掀开我的被子,把我打横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走。 “花冥,你这是干什么?!” “喂,你快放我下来,你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不严重,真的不用去医院。” “花冥,你倒是说句话啊。” …… 花冥根本不理我,板着张脸,脚步极快地抱我往外面抱。 泥玛,现在这什么情况?我只好挣了两下,朝蒋梦婷喊:“蒋梦婷,快拦着他。他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好好好。”蒋梦婷在旁边蹦跶着,竟然直接帮忙花冥把副驾的车门给拉开。 这确定是我的好朋友吗? 就这样,花冥直接把我扔上了车。 要不是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百分百要被我打。这样不经过我同意,又当着这胡同这么多的街坊邻居把我抱上车带走,这叫怎么回事? 就连我问他是不是去医院,花冥都还是不理我。 直到把我放在他公寓的床上,给我盖上被子,严严实实地连脖子都给盖住,他才冷着张脸说:“除非我点头,不然你哪儿别想去。”然后就扭头走人。 我保持平躺不动的姿势好半天,回过神来,坐起身来朝外面探头,隐约见他在厨房。 “我口渴。”我扯着本来就不舒服的嗓子喊。 果然,不一会儿,花冥端着一杯水过来。 我接过来,喝上一口,察觉到他眉宇间的怒气,朝他笑以求他给个好脸色。但是他并没有,而是严厉地说:“喝完,一口都不可以剩。”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心虚,乖乖听命。喝完了还把水杯倒过来,以示自己很乖,都喝完了。 他却是依然这样,把水杯接过去,就又走了。 泥玛,他不会是在气我不找他而是去找蒋梦婷吧?他会在意这个? 我想着,又捂着头开始喊:“花冥,我头疼。” 他又走回来,直接把我按回枕头上,另一只手直接把一个冷敷袋压我脑门上。 我一动也不敢动,故作可怜地说:“我身上也疼。”还要咳嗽两声,恨不得能咳出点血来。 下秒,他坐我旁边,拿出我的胳膊来,轻轻给我按摩起来。 即使他还是一张黑到不行的脸,我也觉得他现在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以前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种‘男人运’。 “你在气什么?告诉我行不行?”我哑着声音。 他看过来,眼神带刺。 而我,眼泪汪汪,这时候比感冒的更难受的,就是看着他这样的神情。 兴是我的泪光有用,他终于微叹口气,说:“昨晚你第一个想到的人,应该是我。这样,你就不会害自己生病,也不会让我生气!” 我愣了愣,还真是在生这个气。不过他这个气,生得我好感动。 我撇了撇嘴:“我错了。” “哪儿错了?” “哪儿都错了。”我哽咽着,“别生气了,好不好?” “下次还敢?” “不敢了。再有下次,我第一时间让你来救我。就算是劈荆斩棘,也要第一时间让你来。你要是不来,我就恨你。” 闻言,花冥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拿开我额上的冰袋,把额头直接抵在我额头上。我感受到他的鼻息,眼泪在这个时候变得特别脆弱。 他大拇指触到我眼角,轻着声音:“难受就去医院。” 我赶紧摇头:“我哪里也不要去。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笑:“花言巧语。” 我也笑:“不然怎么把感冒传染给你?”说着,我搂过他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下,然后就看着他咯咯笑。 这下不好,他转而要来亲我的嘴。见状,我赶忙用手捂住嘴:“别闹,这才会真的被传染。” 他拿开我的手,毫不犹豫地含住我的唇,深吻了好几下,才放开我说:“那就传染给我。” 噗,我主动又吻了他几下。 这样吻来吻去,好半天才作罢。我享受着花冥的照顾,瞬间变丧失自理能力的婴儿。吃饭,他喂。喝水,他喂。就连洗个脸,也是他帮忙。 …… 翌日。 我精神就明显好转,醒过来的时候想出门去医院看外婆,但意识到自己除了身上的睡衣根本没衣服可换。到更衣室一看,总不能穿着花冥的衣服出去吧。 这就有些为难了。 这时,门铃响,以前照过面的那个管家大叔送了几个盒子过来,并说是花冥安排的。 181.你挑 管家大叔走后,我打开看,竟然是几套女式衣服。贴心的是,连内衣都有,而且真是我的尺寸。细心得让我有点害羞。 拿起盒子里面的纸条看,写着:去医院的话,顺便做个检查,完了打电话过来接你。 我拿着纸条,笑。 换好衣服就往医院去。 还好,这个时间点,小丽在。 我在医院门口等她出来,她一见我就小跑过来:“姐姐。” “你今天上晚班?” “嗯,晚班。” 我摸摸她脑袋:“辛苦了。”然后递给她,刚才买的零食,“医院的饭难吃,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小丽撇着嘴抱我,一脸的难过。 我又何尝不难过,只能轻拍她安抚。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小丽告诉我,外婆今天醒了会儿,话还不能说,但医生说这是好现象。 听到这个我也就稍微放心了点。 “姐,你要上去吗?” 我想了想:“等童宇不在的时候我再去吧。反正……”我故作淡然,“有医生和护士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姐姐。”小丽认真地看着我,“你这是为了爱情……要和童宇哥绝裂了吗?” 我噗笑:“你呢?如果家人也反对你的爱情……” “你是指……你反对?或者也是童宇哥和外婆反对?” “嗯,就当是我反对。” 小丫头想得很慎重,回:“我要爱情,也要你。如果你一直生气的话,我会等,等你不生气的那天。” “为什么?有爱情不就好了?说句现实的,我又不是你亲姐姐。” “有血缘的才是家人吗?就算是生气,就算是有怨恨,也拆不散的就是家人,不是?” 小丽这句话有触到我。是啊,拆不散的才是家人。 我摸摸她脑袋:“记住你今天的这句话。现在……你还会因为我和童宇吵架而不开心?” 小丽似乎明白过来,摇摇头,打起精神:“姐姐,能遇到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人不容易,别留什么遗憾。反正我们还在那儿,是不会跑的。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我呆住,没想到这小丫头会说出这样的话。想起初识她时,她的城府心机,忍不住抱住她:“小鬼,你怎么就长大了?” …… 我打电话给花冥,他果然亲自来接我。 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我却说麻辣锅。于是乎,他没能犟得过我,不得不妥协,和我一起在一家小店路边摊,吃起麻辣锅。 “病还没好,就吃这么重口味。”花冥并不高兴。 可是我却吃得津津有味:“这叫做以毒攻毒,这时候就需要这种重口味拔拔病根!”然后吃得更是大口,还对老板大喊:“老板,麻烦再来十串毛肚。” 见花冥拿我没办法的表情,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得意的女人。 “以后,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这样的,随你高兴。”花冥话峰一转,眼神透出股引诱的光。 我还浑然不知:“干嘛突然这么心胸宽广?不会是有条件的吧?” “同.居。”他开门见山,直勾勾地看着我。 听到这两个字,我差点被辣味呛到,拿起水来灌了几口,真心觉得想笑。“花总,几个串串就想拐走我?你这如意算盘会不会打得太天真?”然后歪着脑袋,眼光烁烁地回看他。 花冥嘴角噙着抹笑意,环起手来:“看来,可以再谈谈条件?” “不谈。”我坚决,“我还正想和你说,等会儿我就回蒋梦婷那儿了呢。” “你在介意什么?在我家又不止睡过一次。” 我瞪他一大眼,旁边这么人看着!可是他完全不在乎旁人眼光,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损他。 “睡过也不代表可以同.居!总之,你别再提这事了。” “同.居。”他却还是执着于这个话题,“我们认真谈谈。” 我叹气,只得放下手中的串签,也认真看他:“你一再跟我提要同.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回答。 “你看,你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皱眉凑近,“谈恋爱是谈恋爱,同.居是同.居,两者性质完全不一样。先不说那些责任不责任的,距离才能产生美。” 花冥面不改色地面对我,沉默了会儿,说:“好,先说距离产生美。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再不美的,我也接受了。” 我愣住,禁不住口吃:“我……我哪有不美的时候?以前……以前那都是因为你没表现出nice的一面,而我也没有表现出善良人意的一面,所以…… “你看啊,我们连热恋期都还没有进入,就要去进入这种阶段?相爱容易相处难,听过没有?你有你的脾气和习惯,我也有我的,如果住在一起,肯定是会吵得很厉害的。 “到时,争吵都不算什么事了。最怕的,就是……我们在看清楚彼此真面目之后,就会各种失望各种痛苦……真的,这太现实了。在没有十足的心理建树前,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说完,收工。我自以为这些道理充分得足够了。 没想到,花冥点是点了头,结果却说:“我已做好心理建树,你没有做好,没有关系。” “哈?你确定你想好了?” “确定。” “我刚才说的都只是小意思。如果真住在一起,我就会变成和所有女人一样的样子。每天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问你和什么人在一起,查岗,查你手机。你确定?” “确定。”他眼晴都不眨,“你问就是。” “我……那也不行。你愿意被我约束,我不愿意。我还没有玩够。我……” “你玩。” “哈?” 我不相信,他能大度成这样。 他不以为然地补充:“你玩你的,我会逮你回来。” “……” “花冥……你还正常吗?”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被我传染了病毒,现在处于迷幻的状态。 “童可可,你给我听着。”他环起手来,“我不想谈这种恋爱,几天才能见你一面。我要天天见到你,睁开眼睛闭上眼睛的时候,你都在旁边。 “同.居的意义,我比你想得更多更透彻。不要跟我说什么距离产生美,早晚有一天我们要走到这一步,早一点并没有任何影响。谁也保证不了不会彼此厌倦。真要厌倦,不住在一起也照样会厌倦。你定的观察期提前结束,我们提前进入下一阶段。”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咽了咽口水:“你不觉得太快?” “要怎样,你才和我同.居?”他再一次问。 我摇了摇头,还是傻的:“我不知道。” “你想要承诺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什么承诺?那种承诺? 我赶紧又是摇头:“不不不,花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会不会有点太快,有点不太理智,毕竟我们才开始这段关系……” “同.居还是订婚?”他打断我,笃定地盯紧了我,“你挑。” 我这下完全傻了,一颗心扑通跳得厉害,只知道眨巴着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订了婚,我们同.居也可以。如果不避孕,怀孕了就省掉同.居适应过程,直接结婚。”他这句话才是吓得我张大了嘴巴。 反正,不管我怎么选,就是必须要和他一起了!他就在表达这个意思。 旁边的小年轻在那儿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等等等等。”我用力摇头,努力找回正常思绪,“你现在这是在跟我……求婚?” “不是。”他一本正经答得快,“是在告诉你,所有一切我都认真想过,不是随口乱说。无论你想进行哪一步,都可以。” “直接结婚也可以?” 他半点犹豫都没有:“现在签结婚书?” “……” 说实话,我心跳得更厉害,感觉好像再没有理由可以拒绝。他连怀孕这事儿都想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低下头,机械性地往嘴里放麻辣串,这下可怎么才好?不然直接认怂,说太害怕了,要再想想? 结婚?订婚?怀孕? 一切都好像来得太快,来得太不真实。人家是一眼万年,我这时候却是一眼万念。一万个念头都在脑子里蹿来蹿去,越是这样就越乱。 “童可可。” “哈?” 花冥拧起眉头:“塞这么多东西进嘴里,不辣?” 下秒,我就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鬼叫着到处找水喝。 最后,自作自受,嘴旁边都被辣得肿起来。花冥不得不拉着我,冲进便利店,找来了冰给我敷嘴巴。 我看着他眉头深锁的样子,噗嗤笑出来。 “亏你还笑得出来。”他还在生气,“做事永远这么毛躁!” 我发誓,我不是变态,但这一秒却被他骂得心里喜滋滋。拿开他的手,认真地看他:“花冥,同.居吧。” 他先是一愣。 我紧接着又说:“我的条件不是订婚,而是……你得把更衣室给我一半,重点给更衣室加个门,再把玻璃都给贴上。我真的不想每次都进卫生间换衣服。” 花冥笑出来,把我往怀里一抱,原地转了一圈。 这一刻,我是快乐的。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 …… 回到公寓。 花冥主动把更衣室腾了一边出来,还做了一件特别深得我心的事情。 “无上限。”他把一张卡递我手里,“把属于你的这一半填满。” “你没骗我吧?随我花?”我感觉心里久违的某个小因子又被重新唤醒。 “不准再买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表情还真不是开玩笑的,“比如……那个幼稚的围裙。” 我往厨房方向看,那围裙还挂在墙上挂勾上,满是猪头的图案,果然是很幼稚。 “OK。”我立马拍胸口,“那,真的归我了?” 他点头。 我拿着卡就尖叫狂笑着跑去床那边,往床上一跳,兴奋得原形毕露,也不怕明天就被他扫地出门。 他过来,笑着说:“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我噌地爬起来,跟他到书桌那儿。只见他打开其中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方方正正的,被牛皮纸包裹着。 他示意我自己拆,拆开的那一瞬间,我呆住。这不是苏月月给我画的那幅肖像画么? 看见这幅画,我就想起当时月月的笑容,心里不由抽痛了一下。 抱着这幅画,往床尾一坐,突然想她想到呼吸困难。 花冥坐我旁边,没说话。 “这幅画,你买的?”我笑着问。 他点头:“为什么叫秘密?” 我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当时……我正在想你,所以……这是属于我的秘密。” 他搂过我肩膀,语气温柔:“我要一直留着这幅画。” 我噗笑:“那得找个地方挂起来。不过……天天看着自己的脸,会不会怪怪的?” “是给我看的,不是给你。” 我只能再次噗笑。 “我有没有跟你讲,罗子青的孩子小名也叫月月。”我突然想起来,紧跟着也想起秦俊,“对了,不知道秦俊怎么样了?” 花冥先是帮我把画放到一边,然后答:“在家里一直呆着,没出过门。” 我听了,就没忍住幸灾乐祸:“他就该好好煎熬几天。比起罗子青受的那一切,他这点程度算什么!”想了想,又忍不住心软,笑嘻嘻看向他,“你说……我们可不可以帮上点什么忙?” “你爱管闲事就算了。现在还想拉我一起?” “你看,这就是住一起的问题。不是我被你影响,就是你得被我影响。” “那就多学点我的好。” “那你也偶尔沾染一些我的坏!”我过去搂住他脖子,撒起娇来,“怎么样?他们这样散了不是太可惜了么?你肯定嫌我的都是馊主意,所以能不能帮我想想?” 花冥扬起嘴角:“还只能靠你的馊主意。” “哈?” …… 于是,我还真想了一个馊主意。 …… 罗子青接到我的电话,赶来找我的时候,脸上的焦急根本就掩不住。 “可可,你电话里什么意思?什么叫秦俊找不着了?” “他一个人出海去了,突然就断了消息。我也是刚才听花冥说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煞有其事地说,“不过,可能是没信号吧。花冥也说了,再等等看消息。你别急啊,真的别急。” 182.覆水难收 我说别急,罗子青反而更急。我说没事没事,罗子青面上绷着,却开始骂秦俊狗改不了吃屎,就是喜欢出海装逼,这么大的人还是不务正业,然后就坐下来,抱着手生闷气。 “那天……”我坐她旁边,缓缓说,“我遇到他,他说要我帮忙挑一份礼物。一听是送女人的,我就没忍住怼了他两句,说是你也有了新的追求者,你们这样各自安好挺不错的。” “你说我有了新追求者?”罗子青有些意外。 我点头:“他买手链送女人,我当然也要帮你说几句。我说完之后,他就各种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他听着听着,笑容也没有了,还酸溜溜地说这样挺好,你有了好的归宿,那你加在他身上的那个诅咒也就可以摆脱了。”我边说边打量她的脸色。 罗子青不可思议地笑一声:“什么诅咒?不会是指我说他以后旦逢出海必定出事的那个气话吧?” 我赶紧点头:“我跟你讲,你这个气话可灵验了,秦俊真的每一次都要发生点事情。你真的神了,罗子青。” 听完这句话,罗子青完全阴着张脸沉默了。 “对不起啊。”我观察着她的脸色,又赔起不是,“我乱说的。秦俊没事的,是我嘴闲就这么一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就算真的出了事,也是他自己活该!”罗子青骂着,眼睛里却发了红,又和我说了几句拿着包就走人了。 这下我也就放心了,忍不住暗暗窃喜,分明就是嘴硬心软。 虽然这样对罗子青是有点过份,但秦俊还是憋了几天都没出现。罗子青去警局闹了两次,怪人家办事不力。我也真心觉得对不起他们,人故意躲起来要让他们怎么查怎么找。 直到罗子青哭着打电话给我,说收到了秦俊寄来的礼物。 我赶到她家,她拿着那串手链,已经是哭成了泪人。 “子青……”我过去,心理防线也快不行了,毕竟这是件很伤人的事情。 罗子青泪眼汪汪地抬头看我:“可可,你说的他买了送人的是不是这串手链?” 我看了眼,点头。 “以前……我怪他,这么多年了连条手链都没有送过给我,就连订婚戒指也是长辈们安排好的,说他对我一点也不上心。” “那难怪……买的时候,他就在那里念叨,款式简单了怕被吐槽,款式华丽了怕被骂浮夸……原来说的是你。” 罗子青噗笑:“我哪有这么难搞定?只要是他送的……我都喜欢。” 我蹲在她面前,伸手替她擦擦泪:“算了……你们也不往来这么多年了。虽然还是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但对你们彼此来说,真的什么都不是了。他现在出了事,你难过很正常。但别想得太深了,这样子,你是在为难自己。” “可可……我不想他有事。我不是故意要诅咒他的,如果真是因为我……” “你不能怪到自己身上。什么诅咒不诅咒的,其实就是他的心里作用。因为只要想起你,就会觉得心里有愧,所以才会出各种状况。” 罗子青笑:“他真的心里有愧?” “他不是心里有愧,又怎么会在你面前这么强硬?你肯定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男人嘛,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沉默。“他现在送我这个又有什么用?”又拿着手链叹气,“一条链子就可抵消一切吗?” “子青,如果他平安无事的话,又诚心回头的话,你还会给他机会吗?”我试探着问。 她没有认,也没有否,又是叹气:“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觉得也够了,于是乎决定告诉她实情:“子青,对不起啊。其实秦俊好好的,都快在自己家里面憋疯了。” 罗子青拧眉,一头雾水的样子。 “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总之……你想怎么罚我都行,毕竟是我骗了你。但是你一定要原谅我,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朋友,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 恍了好半天的神,罗子青睁大眼睛终于明白过来,扬起手来就像是要打我。 我双手捂脸,就喊:“轻一点,轻一点。” 但她终还是没有打我,只是气呼呼地站起来:“好啊,童可可,你敢这样阴我。” 我一脸求饶状,后退半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可不可以缓期执行啊?我这人……就是心软,就是见不得别人要死不活的。秦俊是不对,但是他现在后悔了,而且是悔得肠子都发黑了。 “你说……我原本也就希望你们还有机会破镜重圆,一时没忍住就阴了你这把。子青,你对秦俊余情未了,秦俊也意识到自己的真心了,咱们还是要冷静理智地面对这个问题,是不是? “我不是说要你马上重新和他在一起。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表现一下?考察一下?如果你觉得他表现得还算不错,就重新再给他机会。如果他还是那个啥,你就再也不要见他。” 罗子青一幅无语的表情,双手往腰上一插:“秦俊呢?” “他家。” 闻言,罗子青板着张脸就往外面冲。 …… 罗子青冲进秦俊家的时候,花冥和秦俊正在客厅里说话。 我没通知秦俊,所以他噌地站起来,表情简直比见了鬼还要惨白。“子子子青,你你来了。”平时的伶牙俐齿也打了结。 罗子青站定,先是趾高气昂地瞪向花冥:“冥哥,你怎么也变成这种谎话连篇的人了?” 我站后面觉得好抱歉,这几天花冥也是赔上名声了。 花冥不慌不忙地起身,面带无碍的笑意:“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罗子青语塞。 也是,这几天,花冥都只是说他没有见过秦俊。罗子青找他几次,他也只是说秦俊不会有事。按理说,他还真没有说谎。 啧啧啧,老狐狸!与他对视一眼,我笑着摇摇头。 在这儿没能讨到正义,罗子青冷脸冲到秦俊跟前:“见到我有个孩子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提过这事,她自己倒是猜到了。 “见到。”秦俊老实承认,“很可爱。” “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 “嗯嗯嗯,是与我无关,这么可爱都是你的基因强大!”秦俊厚着脸皮,冲罗子青笑。 罗子青眼睛一鼓:“秦俊你给我听好,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态,我都完全不care!我们,四年前就结束了,别以为闹这一出,就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覆水难收,如果真的可以收得回来的话,你又会珍惜多久? “孩子,我可以让你见,但你休想从我这里夺走!而我和你,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四年前,你的狠心绝情……”说到这里,她声音都在颤抖,“算了,所有的伤心欲绝都已经变成一道旧疤痕,我不想再提起。我劝你,这种无聊的事不要再做。” 说完,罗子青愤愤然地转身走人。 而秦俊站在原地,一脸的痛不欲生,话都讲不出来。 “秦大少爷,你在干什么?”我摊手歪头问他。 “她是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 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大哥,才这样而已你就打算放弃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罗子青是对的,你们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秦俊完全不明白地看我。 “比起四年前你对她做的事,她现在这几句话算什么?!你以为卖个萌赔个笑脸就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女人心海底针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口是心非?她刚才有说,不要缠着她么?” 秦俊摇头。 “那她有说要离开这里,马上就回美国?” 秦俊还是摇头。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气得想杀人,“四年前人是你赶走的,你还不追?” 秦俊先是愣三秒,然后才拔腿往外面跑。 我表示好累。 下秒,花冥过来,眼神带着戏谑:“真的有用?” “嗯。怎么一秒赚几千万你说了算,怎么摸透一个女人的心我说了算。”我对此很有把握。 花冥搂过我的腰,一幅愿听教诲的样子。 也真是难得! 我笑笑,手指玩着他的领带,然后就开始说:“首先,他们俩有情,这是肯定的,也是基础,不然我们也不必撒这样一个谎,造这样一个故事。 “以前,都是罗子青追着秦俊跑,一直都是那个付出的人。四年前,秦俊伤了她的心,的确不是靠这样一个套路,就可以让她马上原谅的。 “秦俊的心是真是假,能维持多久?这全是罗子青担心的。所以……现在位置互换,罗子青是肯定要先试验秦俊的啊。总也要让他好好尝尝追着别人跑的滋味吧? “那接下来的,就看秦俊自己罗。他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又可以坚持多少……罗子青刚才那句话你没听懂么?覆水难收,如果真的可以收得回来的话,你又会珍惜多久?意思就是……你秦俊是个大傻X,我再给你机会,你又懂不懂珍惜?” 听到这儿,花冥已经是笑容展开。 我搂上他脖子:“别笑。如果换成你和我,你一定要记住,我要是说我们没可能了,意思就是……你觉得有可能,那你就再试试看。” 183.继续赔罪 花冥只回了我两个字:“歪理。” “哪里歪?” “没可能就是没可能,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看着他一脸的毅然绝然,我却是觉得有些好笑,叹口气:“花先生,这样你会失去我的。” 花冥噗笑,态度一点也没有动摇:“我不会失去你。” 我…… 论和花冥谈论这些问题,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 就如我所说,接着的好几天,秦俊都在罗子青旁边赖着。罗子青没有收拾行李说要立即回美国,也没有闭门不见。 秦俊也是个脸皮厚的,像开了窍似的,每天都往罗子青那里跑。 我就抱着手看,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如我所料。 …… 经过一周的缓冲,外婆终于醒过来了。 趁着童宇不在的时间,我才在病房里陪外婆。外婆精神还不太好,不能说太长时间的话,所以我就给她擦擦身,给她读读报纸。 “可可……”外婆喃喃地喊我,“童宇呢?” “童宇在上班。”我趴她枕边轻声回答,“晚点儿就过来了。” “可可……窗台上的花儿,浇了吗?” “浇着呢。” “冰箱里有一盒腌豆子,要快点吃了,不然会坏。” “好。” …… 又问了好几个问题之后,外婆突然问:“可可,你是不是和童宇吵架了?” “嗯?”我装傻,赶紧笑笑:“怎么可能?” 外婆没什么精神地看着我:“有一次我好像听见你在旁边哭了,好像也听见童宇哭了。可能……是我做梦了。” 我心里隐隐地揪了一把,保持笑容:“外婆,你快点好起来吧。等你好起来了,我们一起回家?” 外婆点点头,看上去有些累了,闭上眼睛。 …… 晚上。 我原本买了大堆菜打算给花先生好好露一手,结果他发消息来说,有事要晚归。我见这么多菜可惜,于是就自动送上罗子青的门。 她放我进了家门,但还没完全生完我的气。 关键,这个时候秦俊也在,正在陪月月玩耍,趴在地上被他儿子当马骑,脸上还被画得乱七八糟。 “什么情况?”我关。 罗子青环着手:“一整天了,他们也不嫌烦。我已经快看不下去了。” 我余光瞄瞄她的脸色,嘴上这样怪着,但眼神分明是透着温暖。 “你不和冥哥亲亲我我,这大包小包跑来我这儿干什么?”她转过来问。 “继续赔罪啊。”我笑得殷勤,“今天我亲自下厨,有诚意吧?” “切。”罗子青不屑地扯扯嘴角,“估计是被别人放了鸽子,就来我这里做顺水人情吧?”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一脸无奈:“能不能不戳破?” 罗子青没憋住笑,手指了指:“喏,厨房在那边。” …… 等饭菜上桌,我这个厨师兼电灯泡就给秦俊使眼色,让他夹菜给罗子青。秦俊收到我的眼神,照办,罗子青虽然阴着张脸,但也没有拒绝。 秦俊在那儿偷着乐,偷偷冲我抱拳以示感谢,然后想起来问:“你今天怎么会来?还弄这么一桌子菜?” “花冥说临时有事。”我答,“我逛了好久的超市,这些好多菜都是要吃新鲜的,所以……就借花献佛了。” “嗯。那我们还真是有口福。”秦俊点头,顺嘴就说,“阿冥估计也是才知道的,所以才放了你鸽子,你千万别生他的气。” 本来这话也没什么不对,但我就是觉得里面有问题。 “你知道他……临时是为了什么事?” 我这样一问,秦俊明显一愣,然后欲盖弥彰地答:“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他秘书。我的意思是,他肯定不是故意爽你约的。” 我直勾勾地看他,百分百确定这里面就是有事儿。 “秦俊。”罗子青瞪过去,“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 秦俊使了一个天大的眼色。 “别给我挤眉弄眼的。你知道就快说。” 罗子青一个母老虎的喝令,秦俊就完全放弃了抵抗。 “我怕了你们了。”他一幅举双手投降的无奈表情,“欧阳娜娜回来了,听说今晚在欧阳家的祖屋拜见几位江湖上很有地位的前辈。其实也就是正式接她叔叔衣钵前的最后仪式。我估计着,阿冥肯定是临时去那儿了吧。” 我意外三秒,然后就坦然接受了。 反而罗子青激动起来:“欧阳娜娜回来就回来了呗,冥哥还去找她干什么?她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是她的事,冥哥又能改变什么?” “你不懂。”秦俊看向她,“欧阳娜娜现在是要走黑道,阿冥怎么可能不管?” 罗子青立马瞪大眼睛:“你说谁不懂?” 秦俊马上就矮半截,态度软下来:“没没没,我的意思是你说的有道理。阿冥有他的考虑,所以我们也就暂时不要管了。” 我在旁边看着,没忍住,噗得笑出来。真是风水轮流转,秦俊现在也算是在‘还债’了。 “童可可,你还笑得出来?”罗子青看我。 我耸耸肩:“不笑,那怎么办?” “你现在是正牌女友,冥哥可是去找他的前任,你可不可以有点正常反应?” “正常反应?”我想了想,“不然……我现在冲过去,找他?” “可以啊,我陪你。” “可以什么啊。”秦俊立马否决,“那是你们两个女人去的地方么?欧阳家那是什么样的存在,你们不知道么?!这要是放在古代,今晚那就是江湖英雄会,是要刀光剑影的。” 本来我什么都没有,但听见‘刀光剑影’四个字就不淡定了。 罗子青瞪秦俊一大眼,然后笑着对我说:“别听他大惊小怪。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刀光剑影?!其实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去了反而还让别人觉得我们小家子气。” 我本来也就没打算去。 上次在巴黎,我就差点害花冥被围攻。我相信,他既然去了就会有所准备。 在罗子青家里又混了几个小时,我才回公寓。 才坐下来没多久,花冥就回来了。听他说他还没有吃晚饭,我赶紧去厨房里给他煮了份饺子。 他坐在吧台前吃的时候,我就坐对面托着下巴说:“你还真是没口福,只能吃这速冻饺子了。” 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神色也挺正常。 “我跟你说,我今天还挺开心的。”我的话可没这么少,“罗子青不生我气了,她和秦俊呢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算我没白白背叛朋友。” 说完再看他的表情,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你见到欧阳娜娜没有?” 花冥抬眸,愣了愣,然后答:“见到。” “方便透露一点点吗?” 花冥笑笑:“你想知道的,应该不止一点点。” “不不不,详细的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她有没有改变心意。” “没有。”他答得爽快,然后继续吃他的饺子。 我这一刹是失望的,微叹口气。以她的性格,是要把那条路走到底了。罗子青有句话说得对,她决定了要走她自己选的路,我们又能怎么样。 “意思,她现在就正式接手了?”我问。 “下周末有个正式仪式。” “那还有好多天。” “嗯。” 过一会儿,花冥定定地看着我:“你有任何打算都要先跟我商量。” 我看他这表情,好像笃定我就是要去管什么闲事了。但是我真心没有这个念头,只能说:“我应该是最没有资格去管她这份闲事的人了。不管我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会被视作是别有用心。所以……你一点也不用担心,我会做任何事情。” 闻言,花冥信了,转而对我说:“明晚,跟我去花家。” …… 我有想过,再跟他走进花家,会是怎么样尴尬的事情。第一次,假女朋友,编了个理由也还说得过去。第二次,假女朋友变私人助理,稍稍做了些事情,也还算是有始有终。这第三次,又是女朋友……反反复复,自己都觉得好奇怪。 花冥说,只是吃个饭,我无需对任何人表现,也无需有任何压力。问题是,光是面对花锦,我就避免不了全是压力。 自己选的路,哭着都要把它给走下去,只能是硬着头皮。 下了车,又见到熟悉的花园和房屋,我的呼吸就不由自主跟着紧张起来。 花冥牵过我的手正要往里面走,我就说:“等一下。我带了点东西给一个人,我想先去找他,把东西给了再进去。不然……等会儿没机会。” “什么人?” “园丁爷爷。”我这才意识到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想了想觉得说出来也无妨,“我不确定你认不认识,就是一直打理靠近主楼那个花园的一个老人家。反正,是对我非常好的一个老人家。我在巴黎给他带了一个烟斗。” 闻言,他微蹙了一下眉:“这个家里的老人……我都认识。你说的是哪一个?” 我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你要是见了他,估计也会大吃一惊。” “喔?”他挑眉。 184.太过轻敌 我先是到花园里四处找,都没见园丁爷爷的踪影。在花家那么长时间,一直都忘了问他是住在哪一幢屋子里。 这时,根叔过来,看样子是来找我们。 我笑着过去跟他打招呼,根叔还是气质十足的管家范,向我点头致意,眼神里全是喜悦。“冥少爷。”根叔转而对花冥说,“老爷让我过来说一声,他身体抱恙就不见你和童小姐了。招待童小姐,夫人那边已经安排好。” 花冥点头。 下秒,我把根叔拉过来。“根叔。”轻着声音,“那个园丁老爷爷是住在哪里,能告诉我一下么?我有东西要给他。” 只见根叔愣了愣,然后笑着回:“你说他啊……不过,你今天是找不着他的。因为……他有事回老家去了。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我失望地喔了一声,然后把装着烟斗的提袋交给根叔:“那这个麻烦您先收着。等他回来了,帮我转交给他。我也不知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根叔点头:“那有没有什么话要帮忙转达?” 我想了想:“倒没有。麻烦帮我跟他老人家说,照顾好身体就行。” 根叔再次点点头。 这时,花冥上前牵过我的手:“如果你说的这个人回来了,让根叔告诉你一声,你再过来。” 我笑笑。还是不要过来得勤快吧?不是我怕,而是嫌麻烦。 就像我说的,除了花甜以外,这个家所有的人都不希望我和花冥在一起。就连花翁,八成也是找了个借口,连应酬得懒得应酬。 于是乎,我吃了一个冷冷清清的饭。花冥的父亲客套了几句,陈安琪直接就不说话,还好花锦不在,花甜说他今天有通告要晚归。 等到陈安琪开口说话,直接说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 她会这么好心?打死我都不相信。 只有花甜还一脸喜悦,特意对我说:“那天和妈咪逛街,妈咪特意给你挑了一份礼物。”言下之意,她这位妈咪诚意十足。 我只好笑:“谢谢伯母。” “不必客气。”陈安琪眼神特意向花冥瞄了瞄,“阿冥,不介意妈咪占用你女朋友一会儿吧?” “介意。”花冥毫不避讳。 这话一出,气氛既尴尬又微妙。 我怔了几秒,扭头看他,真想好好赏他一口深吻,真不愧是我童可可选中的男人。 花甜捂着嘴笑,故作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好大一口狗粮,好肉麻。大哥,你变罗。” 我也跟着笑,心想也就只有花甜这样的心眼,才能活得比较开心。我给花冥一个眼神,然后主动起身:“有劳伯母。” 陈安琪面带微笑,特意对花冥说:“放心。妈咪会把可可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说完,就走在前头,带我进了她的书房。 她确实递给我一份礼物,我打开是一条丝巾,素素雅雅的。 “谢谢。”我不卑不亢。 陈安琪点了点头,以示不必客气,此时看我的眼神与之前比起来,简直可以用‘和蔼可亲’来形容。难不成,她改变了想法,是真心实意?但理智告诉我,像陈安琪这样的女人,最难改变的就是心意。更何况,在瑞士那次见面,她就把话说得很明白。 “直说。”我决定开门见山,示意她可以开始。 陈安琪扯起嘴角来笑:“你能击败欧阳娜娜,现在重新坐在我的面前……我必须承认,对待你的方式就不能再像从前。污辱,恐吓,利诱,对你都没有用。于是,我思考了很久,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可以把你从我的儿子身边清走。” 我果不其然地笑笑,示意了一下礼盒:“靠这条丝巾?” 她镇定自若地继续保持微笑,也不回我,一幅我还嫩得很的表情。 “以前,是我太过轻敌。连你的底细都没有摸清,就以为可以轻易把你清除出去。”她继续说,“所以,我们换个玩儿法,我想试试看……在你的心中,到底是我的儿子重要?还是你的家人更重要?” 我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八九不离十知道她是又要下黑手了。上次,她害外婆受了惊吓,我就算了。这次,她敢……我就要动手撕。 “花夫人……”我毫不畏惧地看她,笑容也一点不减,“我这个人,脾气比较怪。我敬你是花冥的母亲,能让你的,我都会尽量让。但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家里人,我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不信你可以试试,什么叫鸡犬不宁。” 再看陈安琪,眉宇间一丝怒气都没有,根本瞧不上我这时候的‘张牙舞爪’。然后,她不紧不慢地又拿出一个文件袋扔我面前。 我把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堆照片,还有些类似新闻报道的文稿。照片上统统都是童宇,文稿上更是以‘童宇收授黑金,涉打假拳’为标题。 照片上和童宇在一起的男人,我见过。那天在拳馆后面的小巷……但这一刻,我相信童宇。我相信他跟我说的,那两个男人的确是对手拳馆的人,只是游说他跳槽。 泥玛。 我怒气噌噌噌地就上来,瞪向陈安琪:“有本事就冲我来。” 陈安琪不紧不慢地回以一笑:“以前,我只觉得你是单纯想攀上我儿子,图个荣华富贵。现在……我才知道,我把你想得太简单了。” 我拧眉,这后半句,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 接下来,她的眼神更怪,就好像没从我这儿得到想要的反应,笑了笑,然后说:“我查过了,你是被童家收养的,和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是又怎么样?” “那倒是有可能。”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如果不顾你哥哥的死活,也算是情理之中。”她趾高气昂地环起胳膊。 我不屑地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你,马上离开花冥?你错了。你可以裁脏陷害。但是……我童可可发誓,一定会让真相大白。到时候,名誉扫地的人,就是你。” “真相?”她哈哈大笑,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完了,又重新扔过来一个录音笔,“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相。”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按下播放键…… “童宇,你确定想清楚了吗?我们可不勉强你。毕竟,假拳这事儿要是抖落出去,你在拳击界可就再没有立身之地了。” “想清楚了。钱必须赛前就付,不然就不算数。” “你就放心好了。钱赛前就会到你账上,你认了,再输。不过……我老板说了,想出场第一拳就把你KO,你必须倒地不起。” “告诉你老板,这不可能。就算是打假拳,也不能一看上去就像是假拳。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第二场,我会让他打。” “那也行吧。我和我老板说说……” …… 听完,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知道一颗心都碎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不用我的钱,为什么有那么多钱还给花冥。 录音笔的停止键,是按了,还是没按,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它终于没有了声音。 “还需不需要给你看看视频?” 听见陈安琪的声音,我咬牙切齿地抬头:“是你设的圈套!” 陈安琪不否认地笑:“人如果没有贪念,没有欲望,任谁设的圈套都没有用。怪只怪,他自己心术不正。” 我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怒视:“你没资格这样评断他!他是为了家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别美其名日是为了你的孩子,其实都只是为了你自己。” 陈安琪得意的笑容明显僵了僵,轻哼一声。 “你想把这事抖落出去,随便你。”我咬紧了牙关,“我从来不吃这套!我还要告诉花冥,他的这个母亲,已经是卑鄙到了哪种程度。”说完,我就要走。 “好。”陈安琪加重语气,“我不介意看你的哥哥童宇身败名裂。但我不得不好意提醒你,听说你们的外婆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这个承受力看着自己的亲孙子经历这种事!况且,还是因为……你这个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我双手紧握成拳,咬破了唇角,只感觉到一股血腥味在嘴巴里缓缓蔓延。我想要冲出去,但腿根本就迈不开步。是的,她成功要胁了我。而我,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一会儿,她就走过来,把礼物盒重重扔我怀里:“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想想怎么样才能用最自然的方式离开我儿子。只要你顺利完成这件事,我保证你的哥哥,还会是拳击界的新星,他还有更多的胜利和荣誉。” 我捧着礼盒,不说话,被迫和她一起走出书房。 直到迈进客厅,我才像没事人一样带上微笑的表情,回到花冥身边。这时候,花锦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我的眼神带着神伤。 “锦少爷。”我主动打招呼。 花锦回了一个很是敷衍的点头,拍拍大腿站起身:“爸,大哥,我累了,就上楼休息了。” 我的再见没能说出口,只好转移话题,见花甜不在就问:“小甜呢?” 花冥摇了摇头以示不知,然后牵过我的手:“我们也回去了。” 下秒,陈安琪阴魂不散地拍拍我,一脸让我恶心的笑。 “可可,以后我们就尝试着努力对彼此好吧。如果我有什么还不是太妥当的地方,你可不准在阿冥面前告我的状喔。” 185.秘密 我皮笑肉不笑,心里窝着一团火感觉就要炸了。把柄都捏在了她手里,能告什么状?本想赶紧走了,眼不见为净,一个佣人过来说花甜让我去她房间。没办法,只好让花冥稍等。 才房间关上门,花甜就扑进我怀里嘤嘤地哭。 “什么事?”我蹙眉不明所以。 花甜却一直哭,边哭边摇头。 我只好捧住她的泪,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哄,直到她哽咽着说:“姐姐……你要帮帮童宇,你要帮他。”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 “妈咪对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她表情难以接受,“对不起,我妈咪不该这样对你,真的不该。” 我心里揪了一把,这么单纯的小姑娘,才是不该遇上这么龌龊的事情。 “小甜。”我心疼地看她,“你别哭,你听我说。” 她伸手擦泪,让情绪冷静下来。 “你妈咪怎么对我,她做了任何事,都与你无关。你不用帮她道歉,也不要自责。童宇的事,我会看着办,你也不要担心。” “你要怎么看着办?妈咪要让你离开大哥……” 是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离开花冥?我现在做得到么? “不行,你不能离开大哥。我要去找妈咪,她这么疼我,一定会……” “花甜!”我拦住她,强重语气,“你冷静一点!你去找她又有什么用?求她放过童宇?告诉她因为你喜欢童宇?一个我,就已经让她这样做了。再加上一个童宇,她还会放过童宇?” 花甜完全愣住,还心存一丝幻想:“我妈咪……可能只是对你有一些误解。如果我拜托她的话……” “别傻了!这就是现实!不需要身份地位只要相爱就可以在一起的,只是童话故事!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以为……你妈咪这样的行为,是第一次么?” 我说得一点情面都不留,花甜看上去亦受了不小的打击。 我无奈叹气,扶住她肩膀:“说句再难听一点的,这件事你根本管不了。我问你,你大哥和童宇,你会希望我怎么选?” 花甜痛苦地捂嘴,再度涌出泪来。 我轻轻地拥住,也真想像她一样大哭一场。想到花冥,我心痛。想到童宇,我也心痛。可是……我现在哭又有什么用? …… 坐在车上,我不发一言。 花冥突然牵我的手,我才回过神来。 “小甜叫你去干什么?”花冥问。 我先是一愣,然后佯装没事地答:“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问问拳馆啊,问问拳馆里的朋友啊。你忘了,你不让她去拳馆了,她可是很想去的。” 花冥脸色沉着:“她喜欢童宇,但这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我们呢?” 他稍稍侧了点身,眼神还是自信又笃定,让我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小甜是掌上明珠。”他缓缓说,“所有一切都是花家安排好。这个家不需要她的政治联姻,但也绝不会允许她的婚姻有任何风险。家族脸面是一部分原因,对她寄予厚望也是。 “先不论她对童宇的感情有多深,也不管童宇的想法……她要选择这段感情,就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她又能承受得了多少?不只是前途,还有她的内心。亲情对她来说,和所有感情同等重要。 “她是花家城堡里的一朵没经历过风霜的花,把这世界看得太过美好。她不懂这世界的不完美,不懂放下,不懂什么叫殃及池鱼。到最后,伤得最重的,只会是她。” 我第一次听花冥说这样的话,面上理智,但里面包含了很多的慈悲。突然,我觉得自己之前在有些地方误会了他。他把花甜从拳馆带走,只是因为他看得透彻。只是……他现在又是透彻的么? 我还没有说话,他就转而对我说:“我不是小甜。我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有足够能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我相信,也觉得心里面很暖。 有这么一刹,我想脱口而出。 但是……陈安琪的嘴脸也跟着蹦了出来。 花冥会护住我,可是童宇呢?就算他愿意,童宇根本不可能接受花冥的任何帮助。对于童宇来说,这会是污辱。 “你有话想对我说。”花冥此时的眼神变得凌厉,而我的确有些心虚,只能噗笑:“你还真当你能看穿别人的想法?” 他搂过我的肩膀:“不论陈安琪说任何话,都不必理会。你是和我在一起,不是和她。” 这个霸气十足的表现,我给满分。 但还是没忍住,问:“为什么你会对你的母亲有这么大的心结?” 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好奇,但最终还是禁不住我这八卦的眼神,吩咐司机去一个地方。我开玩笑说他这是要杀人灭口,他倒挺配合,带我去的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是座废弃已久的教堂。 还算好,有灯。不然,这必定会是一部恐怖片。 花冥绅士地拿出一块方巾铺在已经满是灰尘的椅子上让我坐,然后问说:“你确定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笑:“什么意思?” 我撇撇嘴:“秘密这个东西,会把两个人紧密联接在一起,但是……也会成为两个人分道扬镳的利器。”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最后又点头?” “因为……”我挽上他的胳膊,“我想要知道更加完整的你。不论是好的,坏的,我都想要知道。不然,我们之间总好像还是隔着一道什么。” 花冥眼神温柔地看着我,酝酿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说:“这个地方,这是我第三次来。” “喔?我还以为……你信教,所以才会……” “第一次来,是被人绑在这里。” 听到这个开头,我还以为是耳朵听错。绑?绑什么?绑架? “七岁那年,照顾我的保姆和几个人把我从家里带走,绑来这里关着。那时候,这里就是个没什么人来的教学,现在已经是完全废弃。 “还记得,除了奶奶对我好,照顾我最多的就是保姆。她对我就像是亲生孩子一样,我那时闹脾气,不愿喊我妈,总要躲在她身后,总把自己当是她的孩子。那天,她说要带我出去玩。到了这里,我都还以为她是在陪我玩。 “直到我想回家,才被几个男人绑了起来。我哭,他们打我,吓得我不敢再哭。那几天的事情,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很清楚。保姆想要的是钱,可那几个男人不是。他们想要的,是让我妈自动放弃在董事会竞选的机会。” 我想像着当时的场景,想像着一个小孩儿当时的惊恐和害怕,手不自觉挽紧他的胳膊。 “然后呢?”我问出嘴,就隐隐感觉到结果可能是不尽人意的。 花冥淡淡一笑:“我妈陈安琪女士,没有向他们妥协,而是选择报警。” “报警……好像也是理智正确的选择。” 他不急于说明,然后继续,“我在这里被绑了好几天。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我几乎是虚脱的。还好,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也保住了小命。只是吓得我奶奶半死,再也不敢离开我,一直守着。后来我才知道,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爷爷奶奶,我被绑走的事情。只说我在朋友家里面玩。” 我点点头,虽说对陈安琪这个人现在真是极度鄙视,但这时候还是要客观宽慰说:“算了。可能……她也是纠结过,所以才选择了报警,并不是不顾你的安危。毕竟,这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不告诉老人家,可能也是怕他们急。” “我奶奶当时也是这样对我说,她说,妈妈太忙了,要做的事情太多,等妈妈忙完了就会过来陪你。于是我问奶奶,保姆怎么办?她会不会被关进去。如果她被警察关进去了,那她的孩子怎么办。” 我笑:“那个时候,你还在乎那个保姆的死活?要不要这么善良。” “于是我奶奶说,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我点头。 花冥笑笑,沉默了会儿才继续说:“这事之后,我妈比以前更忙。因为这个绑架事件,她非但没有受影响,反而击败对手,得到了更多的票数,成功拿到了进入董事会的席位资格。” 这个我倒是有一点点意外:“那不是挺好?因祸得福。” “一次意外机会,我知道了最不该知道的事实。” “什么事实?” 他平静地看向我:“绑架我的主使,并不是保姆,也不是那几个人,更不是她的竞争对手。而是……我的亲生母亲。” 闻言,我完全怔住,这……怎么可能?但看他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眼神,我一颗心都跟着发毛。这要怎么样的心机和绝情……才可以连亲生孩子都能拿来利用?! “她当时只拥有我爸赠给她的少量股份,想靠着花家儿媳的身份进董事会,拥有议事权力,本就是一件几率很低的事情。爷爷给她的是面子,她给自己赢回来的,是机会。” “所以……”我都感觉到后背发凉,“同情票这种东西……用在哪里都是有用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受暗害也不轻易妥协的悲情女人。” 186.通行证 花冥的表情很平静,就好像这一切真的已经尘封在儿时的回忆里,他说的也就止于此。 我没有想到,他接下来说的,更让人心惊。 “那保姆有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她之所以受指使,是因为……”花冥顿了顿,目光也跟着沉了沉,“她不这样做的话,她的孩子就得死。” 我难以置信地蹙眉,轻轻摇了摇头,努力想像着他当时的心情……该是怎么样的。 “那……另外那个孩子呢?” “孤儿院。” “那……她知道,你知道这些?” 花冥点头:“当场就被发现。” 我想想都知道,她会怎样解释,一切的罪过都是别人的,不是她的。也并不是很想知道。 于是,我转而对他笑:“糖果玩具都没能安抚你吗?你这小孩儿很不好搞定啊。还从小就这么记仇?到现在都不原谅?” 闻言,花冥不否认地耸了耸肩,坦然地说:“我的保姆可以为了自己孩子坐十几年的牢,我的亲生母亲却可以为了权欲利用出卖自己的孩子。她是为了权欲生存的人,孩子亲情对她来说,早就是被舍弃的部分。” “她是母亲,应该也还是在乎的。”我还是忍不住客观地回应,“只是……在那个时候,她的欲望更重要。” 花冥淡淡一笑:“在乎多少,怎么选择,她都已经做了选择。” 我撇撇嘴:“所以……你疏远她,也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所以……她对花锦和小甜就是另一个样子。我听小甜说过,她是慈母。这算不算是一种弥补?” “是因为有了我,她才得以和我父亲结婚,从一个普通女人变成豪门夫人。”花冥不紧不慢地说,“我对她来说,是人生的跳板。花锦和小甜的存在,才是她身为一个母亲,全部的感情所在。” 我定定地看着他,就算他说得轻巧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一般,我还是感受到他藏在心底深处的一处缺憾。 “你们的关系一直是这样,不觉得遗憾么?” “准确说……我靠自己摆脱了她的控制。这是我做过最为明智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禁不住掌上抚上他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不喜欢你的这个明智。因为是这样……你才不相信任何人,不喜欢被任何人触碰。你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也错过得太多。” 花冥没有闪躲,也没有回避,只是淡淡地说:“还好。” 这两个字轻轻敲打在我的心上,却像是千斤重钻进我的心里。这两个字,代表他无所谓。还是因为遇到了我,所以还好么? 不过,此时此刻,答案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我慢慢搂上他的脖子,枕在他的肩窝,闻着那让人心安的气息,眼睛禁不住湿润。这时候,我只想给他这样一个拥抱,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还好。” “还好……什么?” “还好……你遇到了我。” 然后就听见花冥噗笑:“不害臊。” 我抬头看他,一脸骄傲:“我要毁掉你这个安全又清冷的世界,让你不能再躲在里面。我们要一起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看很多很多的风景,认识很多很多的陌生人。你会第一次面露微笑,然后伸出手,对那些陌生人说你好,说谢谢,说再见。你也一定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真善美。” 花冥就这样听着我说,也不否认,也不迎合,固守着,却又不忍打破我的这个愿望。 我心里知道,要改变现状是有多难。但是这一刹,我真的很想倾尽所能。 “走,离开这个破地方。”我说着,拉着他就往外面走。 花冥并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我要干什么。 直到,车子到了我说的地方,他跟我并肩站在一家手工DIY店的门口。虽然天气已晚,但店主还在,于是我挽着他进去,在长条的桌子前坐下。 桌子上摆了各种各样用来做手工的材料,有陶土,有漂亮的珠子,还有颜色丰富的彩笔和卡纸。 花冥似乎习惯了我节奏,就静静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走过去卡纸那边坐下,并神秘兮兮地对他说:“在那好好坐着,不准过来偷看。我要送一个东西给你。”说着一边翻手机,一边在卡纸上画起来。 他还真是好好坐着,翘着腿垂眸摆弄起手机,只有微扬的嘴角还有偶尔朝我瞄来的目光,让我知道他没有起身走人。 我弄好卡片,先是去店主那里过了个塑,然后才笑容满面地重新到他面前。 轻咳两声,他抬头看我。 我把装塑好的卡片递到他面前,是我手绘的一张空白机票。上面有我的名字,也有他的名字,还是两个并排的位置,简直就是幼稚。 不出所料,花冥扬起眉头,不明所以。 “我知道,生活是现实的,而梦想永远都只是梦想。”我把机票放在他面前,娓娓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在那个教堂,我最后说的那番话,就是我的梦想。环游世界,去看不一样的风景…… “以前,我也给自己画过这样一张机票,然后告诉我自己,只要我坚定不移,就可以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我没有想到,它实现了。那就是你带我去的那个小镇。现在,我也送你一个。我和你,我们两个……可以去到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 “等到有一天,你做好了准备,想和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做好准备去对最陌生的世界问好;做好准备,离开你那个稳妥又舒服的世界……这就是你的通行证。” 花冥一动不动,眼底微微有些发红。 “头等舱?”他问。 我摇了摇头:“经济舱。” “任何地方?”他又问。 我点了点头:“任何地方。” “永不过期?” 我双眼忍不住有点难受:“对,不过期。” “就算……那时候我们互相憎恨?”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算已经分道扬镳,就算互相憎恨……只要你出示通行证,我就是你旁边的那个乘客,直到我们到达目的地。” 他缓缓站起身来,先是看着手里的通行证轻轻一笑,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很轻地抱住我,轻得好像他累了,轻得好像他使不出半点力气。 我用胳膊环着他的腰,什么也不想去想,所有的一切都想抛诸脑后。如果他此时就拿出通行证说走吧,永远离开这里,我很可能也会不顾一切。 可惜,他是花冥。 而我也很可能上了飞机就后悔。 抛弃童宇……我做不到。 再在医院里见到童宇,是第二天的事情。之前,我知道他在,都会刻意避开。这次,我是故意挑他在的时间去找他。 前几天还听拳馆的兄弟说,童宇虽然输了比赛,但拳馆的人气明显比以前高。所以,童宇很忙。忙着照看拳馆的生意,忙着拍广告做代言。 以前很少见他穿正装,就算是这次,也还是觉得他不怎么自在。 我们在病房里貌合神离地在外婆面前呆了一会儿,找了个理由,才换了个没人的楼道。 “今天有什么喜事?”我调侃着问,“穿这么隆重。” 童宇站在角落里,眼睛没有看我,恹恹地答:“下午有个采访。” 我原来如此地点头,惊奇着自己心里头对他一点气愤都没有。“那好好表现。不要一紧张就口吃。好歹你也是第四名,也差一点就可以拿到冠军。” 他眼神明显闪烁,轻哼一声:“你这是挖苦我?” “没。”我自问很坦诚,“我是真心觉得,你本来是应该拿冠军的。如果不是因为外婆生病,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多的事情干扰了你……”说到这里,我胸口闷得厉害,故作无事地一笑,“你要听成是挖苦也行。我真心希望,下一届的时候,你能拿到金腰带。不为别人,就为你自己。” 童宇缓缓看向我,眼睛里闪着雾气,好半天才说:“这么多天不见,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是啊,我原本还有很多想说的话。 我本想好好骂他一顿,打他一顿,质问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搭上良心,搭上一个拳手的自尊心,搭上前途……搭上这一切,真的值得?!我还想质问他,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不愿意再接受我的钱,宁愿打假拳,也不愿意? 是因为他觉得我就是为钱和花冥在一起的,觉得我的钱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然后……再给他两个耳光,告诉他就是因为他,我要离开我喜欢的人。不,说我不会理会他,会任他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可是最后,我只是笑:“天下本来就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还想说,谢谢你收留了我,让我留在这个家。不然,我已经被打断手脚在街上以乞讨为生。” 童宇眼睛周围红得可怕,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叹口气:“可是童宇,我长大了,不再是你带回家的小妹妹了。我的翅膀早就硬了。” 187.无上限 童宇特别安静,只是看着我。 “欠你的,我会还。”我强调,“但是我的感情,我要走的路,我自己说了算。” 闻言,童宇露出一个笑,就像以前一样的笑。只是,这个笑也带着失望。 走之前,他留下一句:“什么都不要你还。” 我站在原地很久,和童宇很多的事都像电影片断般在脑子里回放。离开医院,我就打车去了鸿远。消息上问过根叔,根叔说陈安琪没在家,在鸿远。于是,我直接找上鸿远,在她的办公室见到了她。 我喜欢这样直杀进她的地盘,就算是输,也想让她知道,我不是因为怕她,而是……没有她自私和卑鄙。 就在她这个华丽非常的办公室,我坐在沙发对面,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她则是端着胜利者的姿态,正等着我跪在她脚前,乞求所有。 “比我想的快,只是一个晚上就想通了?”陈安琪优雅地端起咖啡来喝,还示意我也请便。 我无心面前的咖啡,笑笑:“大家都这么忙,当然要抓紧时间。” 她赞同地点头,放下咖啡,示意我开始。 “大概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世态炎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我试了很多让自己变有钱的方法。放了学去捡瓶子捡纸盒,还帮同学代做作业。”说着,我自顾自地笑, “后来再长大点,老师常说人要有品格,要有抱负。人无论贫富高低,分贵贱的方法都与金钱无关。那时,我又想,人为什么不可以既做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又做一个富有的人? “终于有一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世事难以两全其美,人总要做出抉择。做了坏事又要想保有好名声的是伪君子,当了荡妇又想立牌坊的是婊.子,而那些……不想当坏人又尽做坏事的,一部分是傻子,另一部分是窝囊的渣子。” 说到这里,陈安琪的脸已然是僵硬的。 我不管她,继续:“而我什么都不想成为,只想等到有一天,对于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无论好坏,都问心无愧。特别是做坏事的时候,也能坦坦荡荡。我说这么多,你倒也不必担心。因为你设计得很到位,我的确不会不管我的家人。不管家人死活这种事情,我估计很难做得出来。” 陈安琪是个聪明人,表情一怔,明显知道我指的就是她,而且极度瞧不起她曾经对花冥做过的那些事。 我把她的怒气收进眼里,不耻地扯扯嘴角:“我会如你的愿,但方式由我决定。我会离开花冥……”说到这个,我还是禁不住觉得喉咙里像塞了一团什么,难受,说不出口。 “但是以我自己的方式。时间,一个月内。结束后,我要把你把关于童宇所有的资料都交给我,不准向任何人泄露。如果……你敢过河拆桥,那么我保证……”我极为严肃地看向她,“保证奉还十倍。” “好。”陈安琪咬着牙挤出一个笑,“但如果阿冥又重新找你呢?” 我笑笑:“陈女士,我不是神,不能包生包死包投胎。我建议,最后还是相安无事地解决比较好,一拍两散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瞪着我,沉默了会儿:“很好。那我相信你。希望你抓紧时间,我也不是神,不能包生包死包投胎。我也不能保证,手里的资料会从其它渠道流出去。毕竟,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有被她这句话哽到,在心里咒了句老巫婆。 “告辞。”不想多留,起身。 “童可可。”她喊住我,“你不是母亲,永远都不会了解,作为一个母亲是怎样的用心良苦。” 我露出一个笑容,面对她:“你不用对我说这样的话。你是什么样的母亲,是怎么样的用心良苦,你的三个孩子心里各自有数。他们的幸福或者不幸,才是最好的答案。” …… 离开鸿远,我拉上蒋梦婷在商场大买特买,用的是花冥给的卡。 衣服鞋子包包奢侈品,刷卡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蒋梦婷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限量包,抱着我尖叫。我知道,店员肯定一边微笑还要一边咒,这是哪里来的被包养的小三,而且还这么没见过世面。 我无所谓,逛完街又吃大餐。 见蒋梦婷还在稀罕她的宝贝包包,我酸她:“能不能有点追求?才这样就精神迷幻了?!” “哟,有了高大上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了?口气这么大?”她也酸回我。 我托着腮帮,得意地笑,尾巴恨不得翘上天:“羡慕嫉妒恨啊?那也找一个啊。” 蒋梦婷啧啧两声:“童可可,你今天可有点不对啊,受什么刺激了?难不成……”她想了想,睁大眼睛,“大魔王有了别的新欢?所以你现在是得不到他的心,就得到他的钱?” 闻言,我噗笑:“他的心,他的人,他的卡都是我的,谢谢。” “哼。嘚瑟。” 我捂着嘴笑,不知为什么,笑着笑着,眼角却有泪溢出来,深呼吸一口气,不停往嘴里噻东西。 “可可……”蒋梦婷看着我半天,“你到底……是不是有事儿?你可别急我。” “没事啊。我就是觉得人生好刺激啊。” 这样说着,我催促她把能叫到的朋友都叫出来,还要包个场一起去慢摇吧好好嗨起来。 我换上新买的短裙,一副性感妖娆的打扮,一到慢摇吧就又是喝酒又是跳舞。舞曲换了一首又一首,酒是喝了一瓶又一瓶。越是疯癫,心中才能越是麻木。 不知疯了多久,我趴在酒桌上,隐隐约约看见花冥出现在酒桌前。蒋梦婷不知道和他说了几句什么,只见他板着脸看上去已经是非常不高兴。旁边的人随着乐点晃来晃去,偶尔有撞到他的,他也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我直起后背,笑嘻嘻地就跳过来,搂上他脖子,大喊:“你来了!”然后再看他的脸,压着怒火。 还没等我再说话,他不由分说单手把我往肩上一扛,就往外面走。 我的尖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鼓点里,感觉是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像被驾在云端上。直到被他扔上车,又丢回公寓里,我才稍微清醒了点过来。 我被他扔在床上,感觉他在脱我的鞋。 我噌地坐起来,看着他就蹲在我脚边,微蹙着眉头的样子,让我心里好痛。 “花先生。”我笑,“为什么你生气的样子也可以这么帅啊?”然后就花痴地歪头看他。 他扫了我一眼,站起身来,双手插腰。 我嘟哝起嘴来:“花先生好可怕。” 他叹口气:“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不在场的时候,绝不可以沾任何酒精?!” “说过。但是,我不就是和朋友玩儿一下么?”我努力表现得娇蛮,“至于你这样横眉竖目的吗?多大点事情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童可可。” 我不耐烦地叹气,回看他:“花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每回,你一用这种语气,这种表情,喊童可可这三个字,我就觉得……觉得自己像个没有智力的三岁小孩儿。是,我没有你聪明, “没有你能干,更加没有你气场足。但是,我也是有常识的,有尊严的。为了你,我已经刻意去隐藏自己身上的很多缺点。不,那些对于你说,是我的缺点,但就是我。真的,我也会累,也会想要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他不说话,仍然是目无表情地看着我。 “花冥……说实话,和你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我真的也会有压力。你真的有本事,会让人不自信,就像是一根弦,一直紧紧地绷着。总有一天,实在绷不住了,就是会要断的。” 见他还是不说话,我心开始有些虚了。 如果这样闹一闹,就分手了,我是该笑还是该哭?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你……没什么说的?”我问。 他双手插腰改成环在胸前:“说完了?” 我点头。 “你减压的方式就是刷爆卡,然后再喝酒跳舞?” 我愣了愣,点头。 闻言,他转身离开。 我心里跟着一沉。他应该是真的生气了。我如坐针毡,感觉很是喘不上气,只能深呼吸,告诉自己,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的人,大街上随抓一大把,我和他也没有例外,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现在就当是提前发生。对的,提前。 我正准备追过去和他撕,逼问他是不是厌了烦了,然后再上演甩门而出的戏码,没想到他又折了回来。 “花……” 我还没开口,他就冷着张脸,重新递上一张银行卡。 我愣住,什么鬼? “今天刷爆的额度不够,以后用这张,你的名字,额度没有上限。” 我脑子里有一千只草泥玛跑过,看着他命令十足的表情,心想这简直这才是迷死人不偿命,完全就是太对我胃口。 不不不,现在是要分手!不是要把他扑倒! “花冥……你是不是傻?”我拧眉表示不可思议。 188.是我的失误 “我……我……”我不可思议到口吃,“我正在发脾气呢,可以尊重一下正在发脾气的人吗?你你你给我卡,是什么意思?” “每人都有减压方式。”他仍是气定神闲地看着我,“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就可以。” 哈?我…… “是啊,你有钱嘛。所以就是喜欢拿钱压人啊。”我觉得这话够伤人的了吧。 不想,他却双手捧过我的脸来,硬是把我脸蛋上的肉都夹得变了形,然后颇为气定神闲地说:“脾气见长。” “我本来就不是乖乖女,更不是什么淑女。” 只见他似有似无地叹气,眼神里全是无奈,还有……妥协。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没想到他真的说:“以后你可以玩,前提条件是告诉我,你在哪里玩,必须等我去接你。” 我愣住,这么好脾气……简直就是精神分裂。 “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他又说,眼睛里尽是柔光,“你只需要看着我,听我说的话。”然后缓缓放下身体重心,蹲在我的面前,转而握过我的手,眼神温柔又真挚。“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童可可,唯一可以搞定花冥的女人。光是这一点,就够你显摆的。” 我噗笑,这算是什么夸奖?分明就是在夸自己吧? “童可可。” “嗯?” “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是我的失误。让你感觉到压力,也是我的失误。” 我整个人一凛,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样放低身段说这样的话…… “之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身边的人,自然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但让你不开心,就是我的失误。以后,你可以提醒我,我会做好。 “我只希望你知道,我没办法像其它人一样说很多的情话。但是,你要相信,我想要你开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宠你,疼你,养你……我都愿意。” 当他的吻落在我的手背上,我感觉头皮都跟着战栗。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情话。分明就没有‘我爱你’这样的字眼,却让我的心彻底沉沦。 …… 沉沦之后的结果。 第二天早上,我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垂头丧气地叹气。折腾了一晚上,分明就是干柴烈火,这到底要怎么分手?! 我洗了脸,蒋梦婷就打电话来问我怎么样。她还以为,我被花冥家法伺候了,说不定现在正露宿街头。我真的很想回,的确是家法伺候了,不过是那种伺候。 又说了两句,她说要去参加个试镜。我见也没事,就说陪她。 我们在一个酒店房间外面候着。来面试的姑娘还真不少,前面进去的几个,在我看来都是姿色平庸。 蒋梦婷紧张地上了好几轮厕所,她重新坐下来,我就说:“放松。你在这里面是最漂亮的,你要有信心。” “真的?”她却还是不自信。 我点头,往她胸前一拍:“自信!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再说你可是有知识有文化的高材质,气质上就高她们一大截。” 一听这个,蒋梦婷挺起胸膛,架子也跟着摆了起来。 我捂着嘴笑,一个转头就咒真是见了鬼,陈亮这个渣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我还没来得及挡视线,蒋梦婷也看见了。 长长的走廊那一头,陈亮搂着个穿皮草的女人,正有说有笑地走过来。那女人看上去年纪比他大,脸上的粉再厚都遮不住皱纹。 蒋梦婷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而我小声对她说:“你说过的,今天这个面试很重要。你最好不要分心。” 陈亮和老女人就在几步之遥的房间门口停下,老女人还笑说:“哟,这么大场面干什么呢?” 果然,陈亮看见了我,表情不自然地怔住。我眼神自带鄙视,他扫了一眼我旁边的蒋梦婷,两人目光相交,他应该是没认出来全新的蒋梦婷。 “亲爱的,看什么呢?”老女人涂了鲜红指甲油的手摸了把陈亮的脸。 陈亮不敢怠慢的笑,搂着老女人就进房间去了。 我轻哼:“这都咽得下去。” 再看蒋梦婷,她表情显得不怎么自然,胳膊也环了起来,用力吸了口气。“别想其它。”我拍拍她肩膀,“马上就要到你了,好好表现。还记得你说过的?你要做一个完新的蒋梦婷,过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蒋梦婷点头,眼睛里有着泪光。 …… 面试结束,蒋梦婷说自己的感觉还不错。面试的题目是讲一个女人发现自己老公出轨,要即兴表演。几个面试官问她为什么要把人物设定成又自卑又妥协的。她说,如果不是自卑怕失去,如果不是一再妥协,老公又怎么会出轨? 面试官说她漂亮又自信,可能演不出自卑的感觉。她也不慌,说她可以演出后面逆袭的感觉。 我们俩有说有笑地出电梯,才出酒店大门,就突然被一个人拦住去路。 是陈亮。 而他明显不是冲着我,是冲着蒋梦婷来的。 “你别说话,我不是找你。”陈亮这渣竟然还先声夺人,眼睛就没有从蒋梦婷身上挪开过。 我还没有说话,蒋梦婷就拉了我一把,对陈亮露出一个笑容:“你找的是我?” “你是蒋梦婷,是吧?梦婷。”陈亮表情里压抑着激动。 “是啊。”蒋梦婷眼睛都不眨,“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品味还真是变了不少。要叙旧的话,还是换个时间吧。你的亲爱的还在里面,是会生气的吧?” 陈亮语塞。 “保重了。我看你比以前憔悴了不少,还是……好好保重吧。”蒋梦婷说着挽上我绕过他就走。 公交车上,我没说任何赞赏她的话。 因为看她一言不发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根本不需要这个赞赏。 “差不多行了啊。”我叹口气,“前尘往事,只适合回忆三十秒。” 蒋梦婷带着点自嘲地笑:“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认出我来。以前……我换了发型,换了眼镜的款式,希望他可以注意到,他都说没有区别。很多人都认不出我来,他却就这样把我给认出来了。” 我扭头看她:“所以?” 她笑,指尖却快速带走眼角溢出来的泪:“没什么,就是觉得挺讽刺的。你说,如果我早一点变漂亮,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被嫌弃被抛弃了?” 闻言,我心里并不是滋味。 “可可。”下秒,她把胳膊搭来我肩膀,“我突然觉得爱情和男人真的一点也不重要。你看啊,我丑的时候吧,是被利用。现在漂亮了吧,也还是担心被利用。所以……这真的很纠结啊。所以我还是把最好的青春都交付给全世界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言论? 我白她一眼,哭笑不得:“所有说不需要爱情的女人其实都是嘴硬。” “比如说你。” “……” “可可,答应我,你和大魔王好好的。让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爱情的。” “……” 这个时候,我心里是虚的。在我的世界,之所以有爱情,是因为那个人是花冥。但马上,我也要弃了这爱情。 是啊,我还有这件艰巨的事情要完成。 像所有正常的情侣一样,正正常常地闹,分手,这才是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最好方式。 我特别平静地看她:“你说,一个男人到底能忍受一个女人到什么程度?” “哈?” …… “我想把装潢的风格给稍微换一下。”我托着腮帮,在花冥旁边笑着说。 他专注地看着手中文件,轻轻嗯了一声。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嗯。” “我这样考虑的原因呢,是因为以前吧是你一个人住,所以当然按你喜欢的风格来。”我继续,心想要惹怒一个人当然要从他的地盘开始。 我还没有继续下去,花冥就说:“秦俊有个设计师朋友,你找他帮忙参考。” 我愣住,这么爽快?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很可能会把你这个房子改得比较……温暖。你看你现在的风格,很酷,很个性,但是也很冰冷,一看就是很不好亲近。” “不要粉红色,不要动浴室。”他声音还是保持着方才的频率,“其它你作主。” 我再次愣住,这样要怎么有冲突?!装修,可是在争吵排行榜里面排了头几位的! “花先生。”我开始撒娇,拿过他手里的文件,往他怀里一钻,枕在他的胸口上,“你可不可以回家了还工作?可不可以和我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他这才看着我:“不是说了,你作主。” 我蹙眉:“除了风格以外,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讨论解决的啊。重新装修的时候,这些家具怎么办?我们要临时住在哪里?这些不都是问题吗?” 闻言,他歪起嘴角笑:“这些哪里是问题?” 我哑口。是啊,这些对于花冥来说,都只不过是大笔一挥的事情。 “我要装成粉红色。”说这个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想笑。 “不可以。” 听到这三个字,我可以说真的想高兴得跳起来么?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说我作主的么?” 189.疯狂的事情 花冥再一次认真重复:“粉红色不可以。” 听到这话,我从他怀里离开,盘腿坐好,不是很高兴地看着他。 “没得商量。”他又重复,“你已经让我重复了第三次。” “好。不可以就算了。”我甩手就往更衣室那边去,抓了件外衣就要出去。他看了我一眼,我主动说:“肚子饿,出去买点粮食。” 我确实是肚子饿,吵架本来就是件很辛苦的事情,现在还要绞尽脑汁没事找事。我在马路对面的超市逛了一大圈,拿了个热包子,坐角落里的休息椅上,忍不住唉声叹气。 住在人家的房子里,还想毁人家的房子,这吵起来一点也不占理。我托着腮帮子,往嘴里塞肉包,心想这个不好,真的非常不好。但除了无理取闹,还能有什么其它的理由? 他身边又没有其它女人,又没有不良嗜好,就算是闹脾气也是我的可能性大一些。越想越烦,泥玛,不会非要逼我脚踏两只船吧?这样真的好么? 我的包子还没有吃完,外面就下起了雨,而且是越下越大。我咒了句,还以为要淋成落汤鸡跑回去,没想到花冥拿着伞就坐在了我旁边。 这时候,我嘴巴里塞满了包子,他什么也没说,伸手擦了擦我嘴边。“吃没吃相。”他说着,就又去拿了瓶热牛奶,拧开盖子摆我面前。 “吃饱了没有?”他问,温柔又宠爱。 我僵硬地摇了摇头,差点被包子噎到,赶紧拿起牛奶来喝。 外面的雨哗啦啦下得欢,我重新看他,心里面欢喜得很,却只能装作还在生气。“你跟来干什么?”我问。 他指了指外面:“下雨。” “多此一举。”我撇撇嘴,“我会等雨停的。” “雨不停呢?” “那就跑几步罗。” “你生病,我会心疼。” 突如其来的情话,我又是促不及防就被暖了一脸血。我以为我在瞪大眼睛,却是无法自控地笑。 只能干咳两声,重新板起脸来:“少来。” 他不紧不慢地牵过我手。缓缓说:“你喜欢粉红色,可以把很多东西换成粉红色。” “比如……” “浴巾。”他很认真地就开始举例,“牙刷。锅。碗。拖鞋。睡衣。” 我噗笑,心想如果不喊停,他估计得把一个家里的东西都数一遍。 他也跟着我笑,还是强调:“除了这个房子。” 我很想告诉他,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可以和他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样的房子,我都很开心。上次他哄我,这次也是。每一次,他都在超出我的想像。 “你真喜欢粉红色,不妨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尽情装饰成你喜欢的样子。”下秒,花冥这样说。 我赶紧摇头:“别,千万别送我房子什么的,我不喜欢。” 花冥看着我,转而噗笑,表情渐渐生出一抹戏谑:“想得美。” “……” “想要自己的房子,自己去赚。” “……” 但花冥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 “嫌弃?”我扬起眉头看他。 他镇定自若:“在家里闲着,是不是都会胡思乱想?” “你知不知道,女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说,胡思乱想,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粉红色,本来就不可理喻。” “……” 很好。我终于感觉到,有一点要变真吵的节奏了,胳膊也跟着环起来,做好了准备。而他也收起了所有笑意,也是严阵以待。 “咦,小伙子,是你啊。” 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我们此时的画风。 扭头,一个穿着超市员工服的阿姨笑嬉嬉地看着我们。我觉得眼熟,但一时想不起。 直到花冥有些尴尬地点头致意,那阿姨说:“又来帮你女朋友买姨妈巾的么?这次弄得清楚了吗?” 花冥还是点头,余光向我示意离开。 “像你这样的男人啊都要绝种了。”阿姨也不害羞,就开始热情地要继续,“我跟你讲啊……”然后突然看向我,“这就是你女朋友?” “是啊,阿姨。”我承认。 “哎哟,男才女貌。不错不错。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年轻人啊,差不多就该考虑人生大事了!早点结呢,早点生孩子。这女人啊,早生孩子康复得也快些。” 我…… “真的。姑娘,我跟你讲,这早一点生孩子啊,孩子也聪明些。” 见阿姨越聊越有了兴头,我不得不握过花冥的手起身:“好的,谢谢阿姨。您忙,我们得回家去了。俩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喂奶呢。” 说完,留下阿姨有点凌乱的表情,就冲出了超市。 雨点打在伞布上,我和花冥默契地回头看了眼超市方向,再看彼此,不约而同地笑。 站在雨里,他搂着我的腰,轻着声音:“粉红色,可以。但好歹把书房的风格留下。” 我傻住,只听见雨打在伞布上的声音。 “你疯了?”我不得不这样问。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让人沉醉。 “和你在一起,本来就是件疯狂的事情。” 我笑。“花先生,你这样又是妥协又是退让的,我会怀疑和一个假花冥在一起。” “我在乎你的程度,连自己都觉得可怕。”他不假思索地回应。 被捧在手心里温柔以待……现在不就是么? 我心里好一阵难受,钻进他的怀里紧搂着他,什么也不想说,哪里也不想去。如果这场雨可以把我们一直困在这个地方,那我希望,这场雨永远也不要停。 …… 秦俊把他那设计师朋友的名片递给我时,我人是傻的。 “阿冥不是说,你要重新装修那个房子?”他见我这反应,也是傻的。 我把名片收起来,敷衍地点头。 要不是罗子青约着吃饭,我可能窝在公寓里苦恼着。 这时,罗子青抱着小月月从餐厅门口那边进来。 “嘿,你boss来了。”我调侃。 他回头,马上站起身来,迎过去之前对我眨了眨眼:“胜利就在眼前,同志会继续努力的。” 我笑。 坐下来,寒暄了几句之后,苏凉来了。秦俊跟我提前打过招呼,我倒也不介意。 几天没见,苏凉还是翩翩君子一个,半点也看不出神伤。 罗子青调侃了苏凉好半天,等她和秦俊带着月月去上卫生间的时候,我和苏凉才有机会说话。 “怎么样?”苏凉主动问。 “嗯。”我笑着点头,“你呢?” 苏凉耸耸肩以示还不就是那样,然后很直接地说:“明天是娜娜接她叔叔位子的正式仪式,我要过去。” 这几天浓情蜜意,我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 “过去再最后一搏?” 面对这个问题,苏凉似是释怀地笑了笑:“她做了决定,我再怎么搏也都是没用。” “那你还要去?” “她一个人,身边也没什么朋友。我去的话,好歹让她知道,她也是有朋友的。” 听到这话,我不知该笑他,还是该骂他。 不过,谁也没有比谁好到哪里去。我不是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童可可。”他盯着我,突然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拜托,我现在可是春风得意的那一个。” 苏凉没敢再说话。 有时候,秘密压在心里真的是要疯的。苏凉和我本来是投缘的,如果不是因为欧阳娜娜的事情,他八成真会变成我的好姐妹。 于是乎,我没能忍住,把事情对他全说了。 苏凉秉持着稳重的风格,只是先问:“这么多人,为什么只告诉我?” “我要是告诉蒋梦婷,她百分百会告诉童宇。我如果告诉小甜,她会受不了这个压力,然后全告诉她大哥。我如果告诉罗子青,她也会……你就不同了,你现在更希望欧阳娜娜能回头是岸,就算是晚一点,你也是这样希望的。所以我如果离开了花冥,你是赞成的。对,全世界就只有你不会告秘。” 苏凉笑:“其实,我想听的答案是……苏凉,因为我把你当朋友。” “nonono,我俩做不了朋友。” “为什么?” “因为在你心里,欧阳娜娜胜过一切。所以你插过我好几刀了。如果不是看在你傻的份上,我真的……” 我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苏凉不生气,笑着摇了摇头。“你应该告诉花冥,让他来解决。” “我相信他,真的。”我心里面被这话压得很沉,“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不能让童宇的未来有任何一丁点风险。我想了很多很多可能性。一拍两散这种事情,怎么都伤不到我,能伤到的就只有童宇。” “他做错了事,应该承担后果。这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我叹气:“苏凉,你可能不会懂。这是我欠他的。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童可可。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看他被毁了。” 只要一想到他再也没办法上拳台,再也没办法打拳,我就难受。 “那阿冥呢?你有没有想过,失去你,他会怎么样?” 190.雪中送炭 我怎么可能没想过,一想到这有多伤他,就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苏凉一幅看穿我的表情:“童可可,总还会有其它的办法。” “我也想过,要不要去把陈安琪手里的那些资料偷了毁了。但既然我想得到,她也会有备份。再不然,我先把资料骗到手,后面再反悔。但如果换成我,我一定会永远拿着这个把柄,一定会。所以……你以为我没想过?我好像就是想得太多了吧。” 苏凉没说话,显然也没想出什么具体的。 秦俊和罗子青回来,我们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聚餐结束,苏凉说送我。在车上,苏凉问我:“你想好了?确实要这么做?” 我点头,这不是想好了要做的事,而是无可奈何必须去做的事情。 “阿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你要是选择分手,他是不会挽留你,更加不会挽回你的。你确定自己真没抱着侥幸,确定能承受这个结果?” 他再一次认真地问。 我深呼吸:“确定。” “那你要不要试试和我发生点什么?别忘了,阿冥第一次和娜娜分手,是因为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立马打了个冷颤。 再看苏凉,他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 “阿冥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背叛这件事情。”他说着,车已经停在了花冥公司楼下,用引诱的目光看着我。 “你……疯了吧?”我干笑两声,“专打他女人的主意……不怕他把你……”说着,我在脖子前划了一下,“你不会真以为,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吧?你应该还记得,上次吃他的那一拳吧?” 苏凉侧了侧身子,一脸的无所谓:“你不总是说我是当备胎的料,我不介意也当一次你的。反正生活也挺无聊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期待……看阿冥再一次挥拳头的。只不过这次,我是清醒的,不一定会被打。” 我想了想。“我猜测,你这样有可能是出于三种可能。”我可始掰起手指头,“第一种,你真的是想助我一臂之力,然后把花冥送回欧阳娜娜身边。第二种,你并不是想助谁一臂之力,只是单纯想促成这个事情,在花冥心上狠狠再插一刀。第三种呢,你其实一直喜欢的人都是花冥。你要把他身边女人的备胎都做个遍,实则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等他单身的时候,你再表白。” 闻言,苏凉哭笑不得地看着我。“那我一定是第四种。”他加重语气,“吃饱了撑的,竟然还想着反正阿冥对我也不会回到以前,而我因为娜娜也不可能再百分百对他,还不如再帮你一个忙。看来,我算是多管闲事。” “不不不。”我现在能分享的人也就只有他,赶紧赔笑脸,“你不是多管闲事,你是雪中送炭的君子。真的,我心里好感激。真不愧是曾经我想发展成姐妹的好男人。”说着,哥们一样拍了他几把,傻呼呼地笑。 “那如何?”他扬起眉头,“还需不需要我雪中送炭?” 这个就真的很纠结了。“谢了。”我一拍大腿,还是坚持己念,“但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结束。” 苏凉不明白。 其实,我也觉得这有点天真,但还是想用自己决定的方式。 “我以为,所有的感情都是有保质期的。”我缓缓说明,“就算是再轰轰烈烈的感情也会归于平淡。一旦双方的缺点暴露出来,一旦两个人的价值观发生冲突,就会从理想回归到现实中来。 “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我真的不想用背叛这种事来再伤他一层。童可可这个女人,水准太差,无理取闹,虚荣势利……配不上他花冥,我想要的是这样的。我想让他记住,是因为我不好,这样他也会很快忘记我。 “我会成为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然后遇到更好的女人,每每想起我,就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是被迷了眼睛。我和他……不过就是千千万万分手的男女中的一对。连理由都是如出一辙。” 苏凉没再多说什么。只说我如果想通了,他这个坏人一定当。 没有任何人当坏人,难道这个想法真的太天真? …… 本想直接上去香雅给花冥一个惊喜,花甜说想见个面。 我们约了在医院附近喝杯东西,见完面我还可以去陪会儿外婆。 只不过几天不见,花甜就神情憔悴,好像这几天从孩子长大了。 “你搞什么?”我故意调侃,想气氛不要太沉,“熬这么大的两个黑眼圈?” 花甜苦笑着看我。 “小甜,别担心了。”我语气肯定,“童宇的事情,我已经解决好。说难听点,你现在操他这份心,他也不会领你情。所以……你要听我的,乖乖的,什么也不要多想。” 她神情仍是失落地看着我:“姐姐,你真的解决好了吗?童宇不会有事?” 我拍胸口保证的架势。 她低头笑:“那……真是太好了。童宇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大哥也不会有事。” 听到她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 下秒,她笑着抬头:“姐姐。其实,我妈咪并没有恶意,我替她向你先道歉。等到以后,她了解你了,知道你的好,她一定会对你非常好,就像对我这个亲女儿一样。 “以前,我妈咪对我说过,大哥小的时候她忙着事业所以忽略了大哥,她心里一直都有份歉疚。所以,她不懂如何补偿大哥,以为这样就是为了他好。天下父母心,她没有错,只是她不懂而已。 “姐姐。”她说着握过我的手,“你和大哥在一起,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能遇到你,是大哥的幸运。所以,你一定要继续守护着他,答应我,好吗?” 我慢半拍地点头,心里的直觉更加不对。 花甜走了之后,我就偷偷跟着她。见她去了趟药店,出来的时候行色恍惚,坐上一辆我很熟悉的公车。 因为这公车去的方向,就是拳馆。 我不能暴露,所以只好刷了辆单车,拼命地飞踩,然后跟过去。但毕竟是单车,我跑到拳馆的时候,气都快断了。师弟们说童宇今天没来,我这才反应过来,是我想错了。 我又赶紧往家里跑,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反应,急得我直接敲了邻居的门,硬是从邻居家翻窗过去。 看见童宇躺在床上,而花甜在脱衣服的一刹,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小甜!你搞什么!”我吼着上前用胳膊环住她,见童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显然是失去知觉的样子。 花甜明显没料到我会闯进来,挣了两下发现我力气很大,就大声喊:“姐姐,你别管我,你放开我。”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骂着把她从房间拖出来,往客厅里一扔。 她倒在沙发上,紧咬着唇角就开始流眼泪。 我一眼就看见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保温瓶,拿过来闻了闻,除了有很重的药材味儿,还有股我不太确定的奇怪味儿。 “别闻了。”花甜主动交待,“这是我亲自熬的参汤,只不过里面还放了安眠药。” 安眠药?! 我简直不敢想像,这姑娘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到底是在闹哪样? “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 “姐姐你骗我。”她眼睛里全是泪,“你根本就没有解决好这件事情。你指的解决方法,就是你会牺牲掉自己,牺牲掉大哥。你骗我。” 我哑口,心里狠狠地揪了一把。 “是的,我一直都很傻。虽然我看不出你有没有瞒着我,但是我看得出来,妈咪什么时候是得意的,什么时候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这只可能是因为你答应了她的条件。我相信你不会不顾亲情,所以我知道……你只能这样牺牲。” “我还能有其它选择?”我真的好无奈。 “我不想童宇有事,但我也不想大哥有事。我大哥一直都是个孤独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了你……真的好不容易。” 我眼睛跟着一热。 “花甜。你大哥是个很坚强的人。他会好的,很快就会忘了我。” “谁知道呢?”花甜仍是看着我,“我也以为我可以很快忘了童宇,毕竟他都不喜欢我。但是……姐姐……真爱一个人,真的能忘得了吗?” 我眼睛已经快要涌出来,只能咬唇硬是逼回去。 “人生本来就是有遗憾的。”我这话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哪有可以圆满幸福十全十美的?当务之急,是保住童宇。男女感情……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可以保住他。”她目光坚定。 我笑:“用这种方式?你想去跟你妈说,你和童宇睡了?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怀上孕,然后逼你妈没法对童宇下手?” 花甜语塞。 我还真是一猜一个准。 “妈咪爱我,我是她的女儿,我可以逼她的。”她还是坚持,“只有这样,她才会放过你们,才会罢手。” 191.情侣装 看着她这样,我心里一阵阵痛。我想继续骂她,却根本骂不出口,只能是过去抱她,好想就这样一直护着她,把她变回以前纯真美好的花甜。 待她平静了些,我回房间,给童宇盖上被子,再带着花甜出来。她还是有些不情愿,我只能带她去一个地方,小丽以前呆的孤儿院。 之前又陪小丽回来过一次,所以见过里面有个小姑娘,叫晓晓的。人长得可爱又机灵,以前就和小丽关系不错,所以我也聊了几句。后来小丽跟我说,晓晓有个干妈,每周末都会开着豪车,带着礼物来看这个小姑娘。 我带着花甜,没想到运气还真是好,竟然碰到晓晓和干妈在花园里聊天。这个干妈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一身的贵气,关键是还长得和晓晓很是相似。有时看电视剧,看到亲母女面对面也不相识的情节,我都会吐槽,血缘基因是骗不了人的,怎么可能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却看不出来?! “姐姐……”花甜在我旁边,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小甜,你猜,这个女人是这个女孩儿的干妈呢?还是她的……亲妈妈呢?” 花甜愣了愣:“这不是孤儿院么?”再看过去,也是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两个人……看上去有点像呢?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投缘?这个女人,是不是想领养这个小女孩儿?” “据我所知,这小女孩儿在这儿已经有好多年了。”我不紧不慢地告之,“如果真的要领养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多年了还这样……” “你猜,这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一个有了婚姻家庭的女人,生了一个不能带回家的孩子,只能把她放在孤儿院?还是……一个富有的有钱人家小姐,和一个穷小子相爱了?他们山盟海誓,却不被小姐家里接受? “这个小姐天真以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可以逼自己的父母接受。她没有料到,父母比她想像中的强硬,也比她想像中的残忍。就算她怀了孕,有了穷小子的孩子,依然还是被拆散。 “穷小子在她的父母手里,就像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蚂蚁。为了穷小子,小姐不得不放手,嫁给了父母安排好的对象?而那个同样不被接受的孩子,只能被遗弃。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放弃自己的骨肉。 “这个小姐只能瞒着所有人,周末的时候来看一下她的孩子。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再多的礼物,再多的糖果,也弥补不了母爱,弥补不了她成长的缺憾。” 这样说完,我看向花甜,见她表情凝重似有所思,真心希望她能明白。 从孤儿院出来,我又陪她吃了个晚饭。等花家派司机来接的时候,她都没有和我说过多的话。上车前,她突然抱我。 “姐姐……” 我听见她声音里带着的哽咽,轻轻拍她的背。 “小甜,这个世界……也许并不如你以为的完美。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但是我想你答应我,无论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你都会先对自己负责。” 她点头。 我放开她,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微笑:“还有答应我,什么都不要说。想想这事的后果……” “那你怎么办?就这样了?” 我故作坚强地耸肩:“失个恋而已,又不会死。” …… 回公寓的路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想办法分手,却忘了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想为他做。如果这些事不做,肯定会是这辈子都永远逃脱不掉的遗憾。 于是我趴在床上,拿着张纸就开始列清单。 写得满满一张纸都没有写完,我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贪心。“去北极看北极光?不行,这个太难了,太贪了太贪了。”我喃喃地念叨着,又重新划掉。 “穿情侣装?这个好像也有点难度。”我朝更衣室张望上一眼,也还是划掉。 “织一条爱心围巾?”我咯咯笑,“这个可以有。明天就去买毛线,马上就会下雪了。顺便再一起看下雪,泥玛,好浪漫。” 我把清单放在胸口上,看了看表,这么晚了,花冥还没有回来。他说过要晚归。我突然想起白天苏凉说的,明天就是欧阳娜娜的仪式,兴许花冥是去…… 脑子里已经有了他们拥在一起的画面,我赶紧摇了摇头,盯着天花板本想放空大脑,没想到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光只有床头台灯亮着,熟悉的那个身影外衣都没有换就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我的清单,看得很是仔细。 我盯着他的侧脸,立马就清醒了,不能抢得太明显,于是只好轻声问:“回来了?” 花冥扭头看我,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我坐起来:“去洗澡吧,看你很累了。” 他笑笑,然后又重新看了眼手里的清单:“一起拍照,把对方手机屏保换成合照。我同意。给对方起个昵称,把手机来电换成昵称。勉强同意。两人不带手机,去一个有美景有美食的地方,与世隔绝共度24小时。这个有难度,我可以尝试先把工作安排好。” “花……”我已经想把清单夺回来了,还好上面没有写着分手前必须完成的清单。 但他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继续。 “北极光确实应该先划掉,最近我们都没有这个空档。”他说着,眼前明显是一亮,眼神都能把人给羞死。“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心思?一起……裸泳?”他把最后两个字说得字正腔圆。 泥玛……我只是写着写着YY了一下。 我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红着脸先去抢他手里的清单。他敏捷地就闪开,嘴角的笑得意得简直要上天。 “我乱写的。”我开始强行圆场,“真的,就是无聊的时候开玩笑乱写的。你还给我,我撒了。” “开玩笑?”花冥蹙眉,不高兴地看我,“给我看这些,却变成了开玩笑?” 我哑口。 “那……那这些你都要陪我吗?”我脑子一抽就杠上,“裸游这种事,本来就是件很浪温的事情啊。没看过电影么?上面的男女主角在月光下,那画面多浪漫啊。是你非要把它想像成那个颜色。” 花冥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笑而不语。 “哎呀。”我脸上烧得更厉害,只能是重新钻进被子里,用被子蒙头,“随便你了。我继续睡觉。” 才躺下,花冥就过来扯我的被子。扯来扯去变成了打打闹闹,打打闹闹着就演变成了亲吻……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以为花冥已经去公司。 结果,他从外面返回来,手里拎着个袋子交给我,说让我穿上,然后没再说其它,就进厨房里去倒水喝。 我睡眼惺忪地拎着进更衣间,拿出来一看,袋子里装着件白色卫衣,胸前印着个卡通猪的图案。 稀里糊涂地换上,还洗了脸刷了牙,晃出来的时候,见餐桌上已经摆着丰盛的早餐,坐过去理所当然地就吃。 不一会儿,花冥过来坐我对面。 我元神还没归位,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面包,全然没发现花冥的着装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直到听到他故意干咳了两声,我才撕开眼皮,赫然看见他身上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白色卫衣,胸口有着同样的图案。 猪?! 我险些把面包给喷出来,定睛再一看,伸手捏了一把脸,确定并不是在做梦。是的,花冥现在和我正穿着情侣装,而且是他从来没穿过的卡通卫衣! 我的心情怎么能不汹涌澎湃?就差没有掀了桌子,然后尖叫跳舞。我捂着脸,在那儿咯咯地笑,像个傻子。 “不好看?”花冥问,应该不明白我为什么笑,还以为是因为他穿成这样很可笑。我才不要告诉他,他穿成这样像个青涩的小伙,靠着这张阳光青春的脸,绝对可以迷倒成千少女。 “怎么可能不好看?”我拼命点头,“以后多穿,真的。花样美男就是你。” 他完全不吃我这套,一幅要起身去换掉的架势。 我赶紧跳起来抱住他,开始撒娇:“不不不,我喜欢你穿这样。真的,你最好了。花冥,你最好了。” 花冥胳膊圈着我,无可奈何地笑。 “这么早,你去哪里买的这情侣装啊?”我抱着他,左晃右晃。 “自有办法。” “是是是,花冥先生是无所不能的。不过……你为什么要选个猪啊?”我又忍不住笑。 他颇是无奈地看着我,示意了一下我上次买的那个围裙,上面全是猪的图案。 我笑:“你以为是我喜欢?” 他表示难道不是? 我还是笑:“我买那个围裙,主要是因为它便宜,大减价。”说着,手指在他胸前戳了戳,“不过,这个图案真的很适合你,真的。” 他眼睛一瞪,就把我给腾空抱了起来,扔到沙发上哈我的痒。我笑着求饶,反被他抓住双手动弹不得。 “童可可,今天就实现你的愿望清单。”他认真地宣布。 192.说你也喜欢我 我以为他开玩笑,直到他真把手机关机,拉着我就往外面去。我们到了郊外一处庄园,晒太阳,躺在草地上看书,给对方拍照设置成屏保,我称他‘大魔王’,再强迫他称我为‘小仙女’。没有电话,没有工作,没有那些烦人的事情,这个世界好像变成了世外桃源,只有我和他,好惬意。 草地上,我趴他胸口上,看着他卫衣上的图案,还是忍俊不禁。再看他戴着墨镜安静看书的样子,问:“你不看看手机有没有电话?” 他很是淡定地翻了书页,答:“不是你说的,与世隔绝24小时?” “我们都与世隔绝好几个小时了,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是怕,公司有什么急事会找你。” “放心,没有我,天也塌不下来。” “切。”我笑,“装酷。其实心里早就有些慌了吧?” 他拿了墨镜看我,眼神里全是笑意,环着我的肩膀问说:“我们完成了几件事?” 闻言,我坐起身来,很是认真地就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拍照,昵称,情侣装,关手机,度过只有两人的时光……等会儿再一起吃饭,吃完饭我们再找个地方一起看场电影,对对对,还有我们得对向对方表白。” 说着,我贼笑着向他看去。 他也跟着坐起身来:“你应该漏了个最重要的。” “什么?” “裸泳。” 他眼睛都不眨,我却是立马就难为情地看向别处。 “大冬天的游什么泳啊。”我赶紧打哈哈回避,“这条可以pass了,真的。”侧着身子过去搂他脖子,“花先生,你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那三个字哟,要不要现在来实践一下?” 我眼睛都眨酸了,他却是淡淡地问:“哪三个字?” “就是……那三个字。情侣之间用来表白的那三个字。” “别人用来表白,不代表我也要使用。” 他表情明显不是在逗我,而是完全不想对我说那三个字。兴许是他觉得幼稚,兴许是他拉不下这个脸来,总之我是不高兴的。 “我喜欢你。”我不介意这样先于他说,之前我也说过。 “你说的是四个字。” 听到这句话,我一口气上不来,手已经过去捧住他的脸,直接强迫加威胁:“感情就应该表达出来。你不表达出来,对方又怎么知道?” 他蹙眉:“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你感受不出来?” “我可以感受得到,但我也需要听你亲口说。”我坚持,“花冥,你不能把感情放在心里,没有人是神仙,光靠自己感受是不完整的。说,说你也喜欢我。”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喜欢问男人这种类似的问题。这一刻,我明白了。当你真的很爱一个人时,就是神经病重度患者,不听他确定地说出来,就永远放不下这个心。 “童可可。”他瞪大了眼睛,想要震摄住我。 “花冥。”我也瞪大眼睛,和他对视,以示我是不会放过的。 见这样没用,他反将我摁倒在草地上,不由分说地吻住,不给我再说话。直到我被吻得缺了氧,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再看他,嘴角擒着抹‘不说又怎样’的嚣张笑意。 我无奈笑,什么底气也都没了。 …… 准备动身去吃饭,花冥还是禁不住拿出手机来看上一眼。 他表情立马不对,对我说有紧急事,就走到旁边去打了个电话。望着他凝重的侧颜,我有一种直觉,而且是种不好的直觉。 打完电话,花冥走回来,对我露出一个笑:“被你说中。” “要紧事?” 他点头。 “那……我们现在回去?” 他点头。 我撇撇嘴,搂上他的腰,有些可惜地说:“那下次,我们就真的把手机给扔海里。天塌下来都与我们无关。” 他没说什么,只在我额前亲了一下。 把我送回公寓,花冥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我一个人看着手机屏保傻笑,划开屏保,这才发现手里的不是自己手机,而是花冥的。我俩方才换上了情侣手机壳,他抓着手机走的时候,也是太过急促。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看见张杰生发给他的短信。上面写着,今晚有异动,速回电。 今晚?欧阳娜娜的接班仪式? 看着这样的字眼,我心里咯噔一下。拔腿才出了公寓门,花冥就返了回来,显然也是发现手机拿错。 这一秒,我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想让我知道,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佯装无事地把手机换回来,我笑着问:“晚上回来吃饭么?” “应该不回来吃。你闷的话,就找蒋梦婷来陪你吃。”他说得极快,又在我额前印上一吻就走进电梯。 我在门口发了好一阵子愣,然后就打电话给苏凉。 碰了面之后,苏凉告诉我,他托了朋友打听,但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 “怎么会什么都打听不到呢?”我急,“你好歹也是有背景身份的,花冥能知道的,你不知道?就这样,你还想给欧阳娜娜当护花使者?” 苏凉被我哽得说不出话来。 我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你别往心里去。” 苏凉不计较地摊手,劝我放宽心,回去等消息。他本来就是要去参加仪式的,会随时告诉我消息。 我哪里愿意,缠着他要同他一起,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威胁利诱卖萌,就差抱他大腿。苏凉怕我生事,只好答应。还好这大冬天的比较容易打扮,我穿上大棉衣,戴上帽子和大墨镜,就变成了他的跟班司机。 路上,苏凉一再跟我交待,这种场面复杂,让我一定不可以乱来。又听苏凉说,欧阳家好几代都是靠混江湖发的家,无论欧阳家的子孙去到哪个地方落地重新生根,祖屋都是根基的象征。所以,像这样的接班仪式,也会在欧阳家的老祠堂里举行。 今天晚上来的,不只有欧阳家的人,还会有好几个帮派的人,甚至不乏政商人士。如果平安无事最好,如果有任何风婆,他让我第一时间去花冥旁边,安全为主。 我以为场面会有多么庞大,就像电影上的那样。结果,更像是去赴别人家的什么喜宴,而且还是热热闹闹的农家风格。再一次见到欧阳娜娜,远远就见她剪短了头发,面容冰冷,大有断情丝绝前尘的意思。 我怕被认出,所以远远找了个座。苏凉过去,和欧阳娜娜打了个照面。不一会儿,就见花冥携着张杰生,迈进这个古香古色的祠堂,吸引了众人目光。 欧阳娜娜绕过苏凉,迎面过去,表情就像是迎接一个陌生却又重要的客人。 “冥少爷。”她是这样称呼。 花冥依然称她为“娜娜。”随即示意张杰生把礼物奉上。 欧阳娜娜没有自己接礼物,而是由小跟班拿了过去,只是淡淡一句“让冥少爷破费了。” “礼物是我精心挑选,你不打开看看?”花冥问。 欧阳娜娜笑笑:“冥少爷亲自挑的礼物,我曾经有过很多,就算不看,我也知道是什么类型的了。” 噗,好噎人的一句话。 我这个‘旁观者’听了都觉着难受。 当然,花冥是面不改色的,进一步说:“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单独聊聊?”她轻哼一声,“冥少爷如果还是想说那些婆婆妈妈的话,就不必了。你也看到了,今晚的客人多,我还要忙着招呼。” “只耽误你五分钟的时间。” “一分钟也不行。” 这时,欧阳平过来,脸上是笑里藏刀:“冥少爷真给面子,亲自来参加我们这种乡下地方的土宴。”然后看向身边的欧阳娜娜,“娜娜,你邀请冥少怎么也不和叔叔商量一下?我们这种地方,全是大老粗,都没有精心准备过,怎么配得上冥少爷的高贵优雅。” 我已经站起身来要过去,被苏凉瞅了一大眼。 花冥不紧不慢地回以一笑。 “你随便坐吧。我没有时间和你闲扯。”欧阳娜娜白了他一眼,挽着欧阳平就离开。 下一刻,苏凉过去,和花冥说上了话。 见苏凉表情一沉,快步去追欧阳娜娜,我就知道的确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我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见不知哪个方向发出一声尖叫,正吃着饭的客人都跟着乱了起来。骚乱中,一个男人用刀胁持着欧阳娜娜冲到了最中间的位置。欧阳娜娜脖子上架着明晃晃的刀,花颜已经是吓得失了颜色。苏凉捂着流血的胳膊和欧阳平步步紧逼跟过来,让男人冷静点。 泥玛……要不要这么激烈?! 我向花冥看去,他对张杰生吩咐了句什么,张杰生就快步跑了出去。 有人在往外面跑,有人在帮忙想围堵住男人,花冥面容冷静地撕了条桌布,先是过去把苏凉的胳膊扎紧。 “小子,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受什么指使。只要你现在把刀放下,我欧阳平保证放你,而且不再追究。一言九鼎,这里这么多的兄弟,全都可以作证。”欧阳平发话。 193.替死鬼 气氛完全没有因为欧阳平的这句话而有任何改变。男人没有半点动容,分明就是一个亡命之徒。欧阳娜娜被他胁在手里,整个人都在颤抖,尖叫声都不敢发出来。 我躲在桌子后面,偷偷摸摸地一步步往中心点挪动。 “你要什么条件?你只管开。”这个时候,欧阳平明显不再淡定了,“只要你把人放了,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花冥包扎完苏凉的伤口,突然说:“是,他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等你把人放了,就不一定了。” “花冥,你什么意思!”欧阳平立马就翻了脸。 花冥不为所动地上前几步,吓得男人也后退了好几步,架在欧阳娜娜脖子上的刀也跟着紧了紧。 “现在这个局面,你一定要想清楚。”花冥盯着男人,语气沉稳,见男人没有回话,“我给你一个忠告,如今主动权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同样握在你的手里。你迟迟没有动手,说明你还想活。” 此话一出,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大不了同归于尽!老子赤脚的不怕你们穿鞋的!”男人是这样吼回去的。 花冥不慌不忙地勾了下唇角:“从我朋友的伤势可以看出,你下手不够准,也不够稳,更不够狠。你的幕后主使一定是见你面孔生,所以才选择你。你没有靠山,没有势力,不管是被警察抓了还是现场就被宰了,就算是把那个人供出来,也会被视作是疯狗乱咬。” 男人怔了怔,没有说话。 “事实是,你失手了。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摊上了大事。”花冥继续,“现如今,你手里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这个女人!你原本想要杀她,但现在,你不能杀她。” 男人慌了,不安地眼睛乱转,似在找寻逃出去的路。 “你原计划的飞黄腾达都已经变成泡影,现在你要想的,是怎么保住这条命。” 这话有用。 男人明显是动摇了:“你说,我这条命怎么保?如果我的命保不住,她的命也得给我陪葬!”说着,刀子又紧了紧。 这个时候,我已经绕到了男人后面。那里正好有一个空挡,是男人视线的有盲区。 我想要见机行事,却被苏凉发现,瞪大了眼睛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只好先安静下来。 这时,张杰生喘着粗气地跑回来,到花冥面前耳语了几句。 “我的车,现在就在门外。”花冥转而对男人说,“这个女人你如果杀了,就真的再没有走出去的机会。如果你手里的人换成我,你就还有机会。” 什么?我险些尖叫出来,花冥要代替欧阳娜娜?! “不行!”欧阳娜娜果然也惊叫出来,“花冥,我不需要你救!带着你的人离开,马上离开!” “你现在考虑清楚,机会不等人。”花冥却是面不改色,“你放了这个女人,这些人统统不会再为难你。我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甚至还结有恩怨。首先,你就解决掉了这里的危机。” “你别听他的。”欧阳娜娜红着双眼,一脸的倔强,“你要是绑他,你的下场只会更惨。你如果现在收手,我也可以保证你毫毛无伤。” 男人表情有点乱了,毕竟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但我知道,再怎么样,欧阳娜娜是不会舍得让花冥身陷险境的。 “娜娜!”欧阳平再一次发话,“你不要说话,一切交给冥少爷来处理。” 听到这话,我只想呵呵哒。他倒是巴不得花冥能做这个替死鬼。 “叔叔……” “听叔叔的。还记得你是怎么和叔叔说的?你要扛起欧阳家的重担,不再为情情爱爱的事情伤害自己?” …… 欧阳娜娜看向花冥,欲言又止。 “我和你并没有恩怨。”花冥再一次开口,“你没有伤害到我的利益,我自然也不会追究你什么。我只希望,平息这件事,给你一条活路。” 男人彻底动摇了,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说……怎么保障我。” “你带着我,上车。我已经为你安排好现金,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花冥说着,让张杰生拎过来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现金。 这么短的时间,花冥去哪里弄的这么大量现金?!我的眼睛也和其它人一样,看直了。 “这些钱对于我来说不值一提。”花冥再上前一步,示意张杰生把自己的手捆上,“这个机会你搏不搏,我给你一分钟的时候决定。” 他的目光犀利摄人,任谁看了都会动摇。 让男人把花冥带走?!怎么可以?! 我正准备偷袭,男人就把欧阳娜娜往旁边用力一推,动作很快地就把刀架到了花冥脖子上。 泥玛,我…… 果然,所有人都在往欧阳娜娜那里涌,男人架着花冥往外面走也并没有人管。 欧阳娜娜爬起来想追,被欧阳平拉住。 我要追,苏凉冲过来把我拦住。捂着受伤的胳膊,态度坚决。“你别去,我去。” “少废话!追啊!”我急得要死,拉着他就一起往外面跑。跑到外面,男人胁持着花冥已经开着车飞奔而去。张杰生正跳上另外一辆车准备去追,看见我,吓了一跳。 这时候哪有时间解释,我拉开车门就上去,苏凉也钻进后座。 我们离花冥的车始终保持着50米的距离,不知道车上情况如何,更不知道那个男人想去哪里想怎么样,我们只好跟着。 “报警了没有?”苏凉在后面问张杰生。 “报什么警?”我睁大眼睛,已经是七魂没了三魄,“不能报警。那个男人会拉着花冥同归于尽的。” “现在和同归于尽有什么区别?我们得救阿冥,就要通知警方。” “不行!”我坚决反对,“这一定会刺激到那个男人。花冥不是没有计划的人,他一定有想好后路的,一定。” 张杰生一脸紧张地盯紧了前面的车,插话进来:“你们别吵了。老板是通知了警方的。” 我蹙眉。 “按计划,现在这条路的几个大出口,都有设卡。” “然后呢?”我比刚才更急,简直是心急如焚,“他是打算在车上凭空消失,还是觉得他自己刀枪不入?” “童可可,你别说了,我怕。”张杰生已然是要哭的表情,“老板只让我准备车和钱再联络好警方,其它的没和我说啊。不对,老板还是有说的,说让我告诉你,他晚点回去。” “晚点回来?这就叫他的晚点回来?” “……” 我感觉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捂脸叹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喔,对了,老板还让我把油箱里的油给放了很多。” 听到这话,我好像明白,但又不确定。想了想,让张杰生往前面的车上打电话。 电话还真打通了,花冥‘喂’了一声。 我先问:“你在哪儿?” “外面。”他答得简洁,如果不是我正这样悬着心地跟着,还真会以为他在应酬加班。 “外面是哪里?” “外面。” “花冥。你真是够了。又去找你的老相好了是吧?” “……” “之前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她怎么选,怎么过,都不关你事?你现在又去找她,是什么意思?” “我等会儿再和你说。” “不行,现在就说。现在不说的话,我就跟你分手。你骗我,花冥,你骗我。”我一边说,一边示意苏凉调个即时地图出来。 “童可可。” “我们是怎么样才走到一起的,嗯?你全都忘了?你如果还记挂着她,你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没必要瞒着我。难道我是那种会拦着你,小气吧啦的人吗?” 我一边把话题继续下去,一边在地图上找最近的服务站,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 “男人都一样。”我开始装哭腔,“说什么唯一,说什么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我不活了……我要离开你……我要回去找我妈妈。你和她好好过吧,我祝福你们。” 那头安静了一阵,我怕是出了什么状况,不得不说:“花冥,你沉默是什么意思?是要和我分手?” “我和你说过,不要离我太近。” 听到他这句话,我知道,他听出来了,我就在后面这辆车上。 “是你要强留我在身边的。现在倒好,你还怪我离你太近,侵犯了你的领土?所以呢,你就坦白吧?今天早上你买的那些‘姜花’,其实是要送给旧相好的,是吧” 前面的服务区名字叫‘将化’,我希望他听明白我的意思。 隔了会儿,他说话。 “童可可。” “我不听不听,难怪你连一句喜欢我都不愿意说。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但是你不觉得,你这样是极度不负责任的吗?如果你不能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就不应该去招惹她。” 我只不过是有话找话,为了不让电话断,他却是特别认真地唤我:“童可可。” “总是这样喊我干什么?你是姓名复读机吗?” “我爱你。” 我愣住,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眼泪不听使唤。 194.没事 所有的情绪,都被他这三个字勾了出来。 我只能咬着牙,硬是回了句“少来,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快点回来,听见没有?” 手机那头突然就没了他的声音,我喂了两声,就听见挂断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默默地祈祷,一定不能有事。 车子慢慢驶进了叫‘将化’的服务区,我们也找了个旁边的地方停。见车子在那里等待加油,张杰生问我想要怎么做。我想了想,让他们赶紧通知警察留在车上,然后快速跑进服务区便利店里面,和店员通了声气,借了他们一套员工服穿上。 我压低帽子,拿着报纸过去,敲了敲车窗。待车窗摇下,花冥坐在驾驶座上,即使我看不见也猜得到男人手里的匕首肯定正抵在花冥的身体某处。 “先生,送您一份报纸。”我压低了声音,一边往里面递报纸,一边往里面张望情况。 男人明显是神色慌张,花冥则突然扭头看我。 就算我把帽沿压得再低,他好像也认出我来。缓缓将报纸接到手里,就要把车窗重新摇上。 “等一下,先生。我们油站在做活动,买一箱水可以再送一箱,很划算的。” “不需要。你滚开。”男人急了,摇下自己那边车窗,紧张地朝外面张望。 花冥也在用眼神示意我,让我赶紧走开。 可是我没有办法……不救他。 “不是,先生。”我不理花冥,小跑着绕到男人这边,“真的很划算的。” “我说了不需要。”男人额上已经冒了汗,“你有完没完。” 我对他露出一个非常有耐心的笑容:“不是,先生,您真的要好好算算这笔账。现在可是买一送一,史无前例的大优惠啊。相当于您喝一个星期的水,现在可以喝两个星期。省一个星期的水钱呢,就可以多加一点油,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咦?看先生你出这么多的汗……肯定是平时喝水喝少了吧。”我又凑近他,“嗯,还有口气,肯定是有便秘,还是喝水喝少了。没事儿没事儿,这个多喝水也是治病良方,只要多喝水,保证你身体倍棒。” 再看男人,听得有点懵。 “先生,你没事吧?” “……” 我正准备把手上的报纸扔他脸上,想趁他不备的时候钻进车里抢他的刀,突然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阵警笛声。 男人的脸瞬间色变,大吼着“滚开”然后举着匕首就要从里面向我挥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花冥就出手和他扭动在了一起,抓着他的手腕试图夺他手里的刀。 我快速拉开车门,想要帮忙制住,但男人力气远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大,刀还拿在他的手上,在角力中挥舞,我根本就无从下手。 男人大叫一声,手肘往后一击就把花冥甩开,挥着刀就朝我来,简直就是红了眼。我闪了两下,偏偏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泥玛,这种关键时候,我简直要被自己蠢哭。 眼看着男人手上明晃晃的刀就要刺过来,我整个人一僵,只见花冥一把从后面抱住男人,两人又扭打了了一起,但突然男人静止不动了,后退两步,然后拔腿就跑。 花冥没有追他,背对着我。我喊着“花冥”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过去,他转身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喘着粗气地说:“放心,没事,没事。” 我长松一口气,紧紧搂着他,泪水已经是夺眶而出。 “吓死我了。”我哭着说,“还好你没事。” 然后就听见他的笑声:“我怎么可能有事。” 我正想咒他自大狂,隐约感觉到他身体有些摇摇晃晃。放开他,看着他依然嘴角含笑的脸庞,视线缓缓向下,赫然看见他小腹上溢出来好多的血。 我一动不动,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事。”他轻着声音,“冷静点,叫救护车。” 我感觉不到眼泪有没有在流,颤着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急救电话。花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巾来压住伤口,还在冲我笑:“记住,不管医生怎么吓你,你都不要紧张。我不会有事。” 我说着“快一点”把手机挂断,整个人都在恐惧地颤抖,“我们应该自己去医院,是不是更快一点?不行不行,遇上堵车就糟糕了。”见油站的店员都被吓得躲在一起,我又想起,“你们这里有没有急救箱?止血的药,或者什么急救的药,有没有?” 但他们都在摇头。 “童可可。”花冥重新把我搂过去。 我手足无措地挣了两下,满脑子都是不能这样干站着,得想办法救他。 “陪我安安静静地等救护车。”他声音在我耳边低喃,仿佛比刚才还要没有力气,“别害怕,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脸埋在他的胸口,就开始无助自责地啜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根本就不会受伤。 “童可可,我们应该真的做到与世隔绝24小时,不止24小时,更多的24小时,什么都不理会,只有我和你。我答应你……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去散心。” 我拼命点头,话也说不出来。 “那我们结婚,好不好?你想到哪里结婚?我们就去哪里定居。” 我还是拼命点头。 “我们应该直接结婚的,还同什么居啊。”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却是摇头,哽咽着说:“别说话,你别说话了。我扶你坐下来好不好?血可能能流得慢一点。” 他却是笑。 这时,四五辆车涌了进来,欧阳娜娜从车上跑了下来,见花冥抱着我,她的脚步嘎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转为冷漠。 “花冥,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欧阳娜娜红着双眼,“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说过,和你已经各不相干。” 花冥慢慢放开了我,脸色苍白地坚持着。 “不用你感激。”花冥沉着声音,“你和你的人可以回去了。” 欧阳娜娜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自嘲地笑了一声:“花冥,你凭什么?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更不需要你的同情。你欠我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说完,她就过来拉扯花冥。 “不要。”我没能扶住他。 眼睁睁看着他被欧阳娜娜的力量一带,朝她那边倒了过去。 欧阳娜娜伸手接住他,这才看见他受了伤,立马就像疯了一样,喊着让手下叫救护车。 “花冥,你不要死,不能这样对我!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两清了!你休想。”欧阳娜娜坐在地上,抱着花冥,歇斯底里地哭。 花冥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 以前,有个人和我说过,我们来到这个世上都是为了赎罪。那时候,我说这是过于消极的说法。我们活在这个世上,都免不了受到伤害,更免不了伤害别人。为求心理舒服,所以我们不得不安慰自己当作是在还债,是在赎罪。现在,我有点相信这个话了。如果不是前世就互相亏欠,今生又怎么会这样互相折磨? …… 医院病房外。 花冥做完手术,在病房里躺着。医生说,要过了今晚才算是脱离危险期。 欧阳娜娜一直坐在我旁边,我们谁也没有离去。 陈安琪和花冥父亲赶过来的时候,陈安琪上来就扇了我一个耳光。我没有看她,也没有还手,这点痛和委屈对于我来说,统统都不算什么。 陈安琪还想再打我,欧阳娜娜说了句“伯母,花冥在里面躺着,您这样有意思么?” 紧接着,花甜冲了过来,硬是把陈安琪给拉走,进了病房里面。 “我劝你这时候还是回去。”欧阳娜娜表情黯然地又说,“你在这里,相当于就是个沙包,陈安琪什么气都会往你身上撒。” “我哪里都不去。” 下秒,欧阳娜娜冷笑:“对,走的人应该是我。你才是他的女人,我已经不是了。” 我现在没有心思和她计较任何,只是淡淡地说:“你想留就留,我统统都理解。” “是啊,你必须要理解。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你。” “……”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阿冥可能早就结婚了。也许,就没有今天。” “你也想打我,也可以,随便你。”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童宇的声音,他喊着我从过道尽头小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可可?” 我摇了摇头。 他反复察看,见我没事,不由分说就拽着我走。直到离开了很远,我才有力气挣开,要返回去。 “童可可。”他吼着拦住我去路,“你还回去干什么?这次你没事是运气好!再和那个人在一起,你早晚会出事的!”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童宇是这样的无情,不讲道理。 “他是为了保护我!”我睁大了眼睛。 “他本来就该保护你!”童宇没有丝毫退让,“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因为他和前女友断得不干不净,才会招惹这种破事!这种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早晚也会抛弃你!” 195.人心是会变的 我感觉眼睛里像被火烧,心脏也是,狠狠地甩开童宇的手。 “你不了解他,我不想怪你。”我咬牙切齿地说,“现在,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我得回去守着他!你不要挡我的路!” 童宇脸色一沉,然后鄙夷地笑:“和他的前女友一起守着他。童可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底线,没有尊严?” 看着他的脸,我真的想挥手给他一耳光,但还是忍住了。 “对,我没有底线,没有尊严,因为我爱他。”我毫不回避地看着他眼睛,“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就是爱他。我说得够清楚了吗?你瞧不起我,对我失望,我也不在乎。童宇,你给我听清楚。以后我和他的事,不用你来管。” “童可可,到时候的结果,你承受得了吗?” “承不承受得了,应该怎么承受,我童可可的人生自己做决定。就算有天他抛弃了我,我也还是爱他。就算他要我当小三留他身边,我也愿意。” 啪。 童宇的巴掌打在我脸上时,我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却一点痛感都没有。 这么多年了,都只有我打他的份儿,他从来没有打过我。在我所有的记忆里,他都不敢,也舍不得。 我很平静地看他,就好像面前这个人是个陌生人。这二十年,都不过是自己想像出来的。他不再是那个疼我护我的哥哥,而我……也不再是他的妹妹。可能,我们从来就不是,只不过……是太把亲情当回事儿了。 就算童宇此时此刻,眼睛里全是泪,我也不觉得难过。 只感觉,互不相欠了。 我没想到,花甜冲了过来,吼着“童宇!你混蛋!”把他狠狠一推。 我赶紧抱着花甜“走,我们回去。” 花甜不肯,情绪激动地甩开我,直接又推了童宇一把:“你混蛋!你怎么可以打她?!你谁都可以打,就是不可以打她!” 我生怕花甜把不该说的说了,重新抱住她:“小甜!算了!我没事,我们走!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走,陪我回去。”边说,边拖着她离开。 花甜再一次甩开了我,愤慨地再到童宇面前:“我从来没想过,喜欢你会不会是一个错误。但是现在,我对你很失望!你可以不喜欢我大哥,不喜欢我们家,甚至是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不可以连自己的家人都一起伤害! “童宇,你的偏见……已经把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现在的你,有多么可怕,你知道吗?姐姐为了你,牺牲了我大哥,你又知道吗?” “花甜!”我冲过去,“别说了。我知道你在乎我,但是现在说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你不是答应过我么?会听我的话,你是不守诺言的人吗?” 花甜流着泪,像个无助的孩子,拼命地摇头。 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童宇已经听出了端倪。 “为了我?”他表情僵着,“花甜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为了我?” “对不起,姐姐。你不该这样为难自己。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花甜说着擦了泪,看向童宇,“我妈咪用你打假拳的事情来威胁可可姐姐。为了你,可可姐姐要离开我大哥。就算她很爱我大哥,就算要遗憾终生,她还是选择救你。就算你这样对她,她还是站在你这边。” 我闭目叹气,罢了,现在什么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童宇什么也没说,走了。 我和花甜依着墙壁,站在原地许久,谁也没说话。 还是花甜问我:“姐姐,我大哥不会有事的吧?” “不会。”我笃定,“他说过,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 “我突然在想……我为什么会喜欢童宇?” 我扭头看她,不太明白。 她苦涩地笑笑:“以前总以为是喜欢他看上去有点傻头傻脑的。你知道,我身边的人总是很聪明,像我爷爷,像有大哥二哥,还有那些成绩好的同学。只有他,看上去傻傻的。” 我也笑:“他是不怎么聪明,所以经常闯祸。” “姐姐。”她哽咽地保持笑容,“直到这一刻,我才接受,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姐姐,我的初恋结束了。不对,是单恋结束了。” 她的无奈和心痛,我统统听进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抱住她。 …… 凌晨的时候,欧阳平来了,想把欧阳娜娜接走,也没能如愿。 陈安琪他们走了之后,我接到花锦的短信。他说在外地演出,没办法赶回来,安慰我说没事,因为他大哥命硬。 我相信,真的相信。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我知道欧阳娜娜也是不会走的,所以去买了两罐咖啡,分她一罐。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谢谢。 我和她还是这样并肩坐着,直到她好似是突然想起,问:“你知不知道,苏凉怎么样?” 苏凉也受了伤,方才张杰生给我发了短信,说苏凉没事,也在住着院。 “他没事。”我答,“流了不少血,所以也要住院。” 欧阳娜娜点了点头。 “他替你挡的刀?”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所以问,也做好准备她不会答。 没想到,她点头。 突然间,我好有感触,感情这事真的好残忍。就算苏凉为欧阳娜娜挡了刀,她依然还是守在这个地方。心之所向,是没有办法勉强的。 “为什么……”欧阳娜娜缓缓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疲倦,“不可以遇到一个人,相互托付终身,就直到老去,死去?”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就没有这么多的P事,所有人都可以开心快乐。 “因为人心是会变的。”我回应。 闻言,欧阳娜娜笑。 “笑什么?”我问。 “还以为你会说,你和他的感情才是真的,而我都只不过是个过客。” 我笑笑:“相爱的时候,谁的感情没有真过?只不过……我们谁也左右不了对方的心,它说变就会变。” “不是因为你的出现,它不会变。” “嗯。”我觉得没什么好回避,“所以你恨我也是理所应当。”我顿了顿,“恨谁都可以,但别恨你自己。你没做错任何事。” 她轻哼一声:“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么?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假惺惺的安慰。” “我知道。”我微叹口气,“但如果我不说,就没有人会说了,花冥更加不会说。”说着,我看向她。 她表情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你当成是风凉话也好,话中有话也好,我还是得说,无论你先择恨也好,放下也好,都不要为难你自己。就算你们再也当不成朋友了,他也还是为了你……竭尽所能。这一次,我理解。下一次,我不会再让他去管你的事了。你的劫难,自会有属于你的人去救,去解。而他,现在只属于我。” 这个时候,我已全忘了要离开花冥的事,说得很是认真。 欧阳娜娜没有再回我,面若冰霜地起身离开。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再回来的时候,医生正好过来说,花冥脱离危险期了。听到这个结论,欧阳娜娜没有进去病房,而是转身走了。 听护士说花冥醒过来的时候,我欣喜若狂。偏偏陈安琪刚好来医院,要让人把我拦在病房外面。 我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张杰生过来:“陈女士,老板说了,他暂时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见童小姐。” 陈安琪看着张杰生,脸上写着好大的胆子。 张杰生不紧不慢地把手机呈过来:“您看,老板方才发来的消息。”见陈安琪还是不让步,他又补充说,“陈女士,老板的脾性您最清楚。这个时候,就不要再产生不愉快了吧?这对老板养伤也没有什么好处。” 陈安琪咬牙切齿地瞪过来,我完全没心思理会,向张杰生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拨开陈安琪带来的那几个人,进到病房里面。 花冥微微闭着双目,躺在床上。只不过一个晚上,下巴上就冒出来不少胡渣,显得精气神都是颓废,惹人心疼的。还好,他床边没有那么多的仪器,只有点滴挂在那里。 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哭,不然也会惹他担心,于是红着眼睛坐过去,声音特别轻地问:“好点没有?伤口还痛吗?” 花冥把脑袋歪过来,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我很长时间都不说话。 “痛到说不出话来?”我蹙眉,立马就紧张,“我……要不要叫一下护士,看看怎么才能让你舒服点?” 他摇了摇头,伸出手来。 我赶紧接住,又不敢碰到他手背上的针头。见他突然微微拧了一下眉头,好似很痛苦的样子,我更急。 看着看着,我眼泪就出来,怎么忍都忍不住,心痛得要命。 “别哭。”他说,“我没事。我只是想抱你,但动一下就觉得实在太疼。” 我愣了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过来。”他发话,语气还带着霸道。 我又哭又笑地靠过去,头枕在他的肩窝上。 他伸手给我擦泪:“哭什么,我又没有死。” 我哭得更厉害,自己也被自己吓到。只要想他当时流血的样子,我就心如刀绞。 “童可可。你头发有味道。” 196.举高高 我先是一愣,然后抹着泪地喊:“花冥!”我守他到现在,不吃不喝的,哪有时间洗头?!他是在开玩笑么?! 见我委屈地横眉竖目,他摸着我的脸,指尖轻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泪,嘴角带着笑意,眼中隐约闪着亮光。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对他有多么重要,而他对于我来说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感情,根本不需要说话,就知道彼此有多么深爱。 如果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定格,该有多好。 “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多管闲事。”花冥严肃地说。 我趴在他的耳边,嘟哝着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来瞎掺和,可能……你就不会受伤。” 他笑,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呼痛,看他还是伤员的份上,乖乖不敢说半个‘不’字。“这算是惩罚?” “这不是对你瞎掺和的惩罚,而是没有保护好你自己的惩罚。” “嗯?” “你可以掺和,但先要有保护好自己的把握。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轻举妄动的性格?” 以前听他教训,我总会自然想要反抗怼回去。 但这时候,见他还算是中气十足说出这种熟悉的调调,竟然觉得很开心,眨巴着眼睛笑呵呵看他。 花冥被我看得愣了几秒:“傻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得太对了。以后,我一定改。可以了吗?” “嗯。” 无奈江山移改,本性难移,我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和我说说,如果没有我瞎掺和,你打算怎么脱身?让我长长见识。”就想看看他的计划又有多好。 花冥定定地看着我:“没计划。” 没计划?我蹙眉。 “事情发生得突然,决定交换的时候,我只想着先把人带走再说。这一次,我也是在赌,赌赢了就算赢,赌输了,就随机应变。” 他说得依然是气定神闲,我却瞪大了眼睛,心想该被骂的人到底是谁?! 我板起脸来,他还说:“我没事。” 这样,我只好露出一个假笑:“那我是不是该夸你好棒?是不是还要举高高?为了救前女友,连生命安全都不顾了,让现女友心都吓碎了,好伟大呀?” 下秒,只见他眉头微微拧了一下,看上去极为不舒服的样子。眼睛闭了闭轻哼两声,又睁开眼睛偷瞄我。 我……泥玛,这是要使什么苦肉计吗?还使得这么明显,是要气人吗? “伤口疼了吗?”我能怎么办,还不是紧张地又凑过去。 他老人家回的是:“你如果可以吻我一下,应该就没有那么疼了。” 我眯着眼睛看他,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好了。”我叹口气,“你救欧阳娜娜也是应该的。但是……我很认真地说但是,像这样险些要把命搭上的,不可以再有下一次了。平时,你爱怎么帮她都可以。但,一直这样的话,我真的会介意的。”见他还是难受的表情,“好了,别再演了。” “是真的。伤口是真的痛。”他连说话都好像是在撑着。 “哪里痛?我……我去叫医生?”这下,我又还是慌了神。 他拉住我,不让我去,只说:“分散我的注意力,快一点。” 我二话不说,在他嘴角上啵了一下:“怎么样?” “还行。” “这样呢?” “更好一点。” “嘴上来一下……怎么样?” “很好。” …… 然后,我又在他脸上啵了好几下,拼命在他脸上印图章,亲到最后,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花冥笑着说伤口更疼了,而我又再一次手忙脚乱…… 出病房的时候,陈安琪竟然还在外面,上来就扬起了巴掌。 我面无表情地接住她手腕。 陈安琪眼睛一瞪,再好看的面容在此刻都是狰狞的。 “上次不回手,是因为我不想在那个时候和你争执。请你自重,陈女士。我不欠你什么,你没有资格打我。”我不卑不亢,不敢说得太大声被病房里的花冥听见,“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儿子知道你做过些什么,我善意提醒你把音量放小。” 话音落,陈安琪甩开我的手,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对我说:“我很后悔,就不该再给你机会,你只会害阿冥,从头到尾你就是个害人精。” “妈咪。”花甜突然从另一边跑过来,表情很是激动,过来就说,“妈咪,大哥还躺在里面,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陈安琪明显一愣,像受到了极大的污辱,低声喝了句:“你懂什么。” 花甜也不哭也不闹,只是很平静地说:“妈咪,你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 我一怔,陈安琪更是。 紧接着,花甜拿出手机来,点开一段视频:“就在刚才,童宇上传了这段视频,承认了假拳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我脑子里轰隆一下犹如晴空霹雳。 盯着那视频看,的确是童宇。 “妈咪,一切到此为止吧。不要让大哥更加恨你。也不要让我,不再喜欢你。”花甜对陈安琪说。 陈安琪给花甜一个无比失望的表情,扭头就走。 我感觉被陈安琪撞了一下,重心踉跄了两下,这才回过神来。 “姐姐。”花甜扶住我,“妈咪再也不能威胁你了,你可以不用离开大哥了。” “小甜,你守着你大哥,我必须要去找童宇,我怕他有事。”我说着就急忙忙拔腿跑。 …… 找他的路上,我把视频看了很多遍。他面带微笑坐在镜头前,手上还戴着他最爱的那幅拳套。他把打假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交待清楚,然后向拳迷道歉,向培养他的师傅道歉,向信任支持他的师兄弟们道歉,最后……他宣布自己会退还奖杯和名次,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网络上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是沸沸扬扬,涉事的另一方拳馆也被要求接受调查。 现在,我不在乎调查什么的,只想找到童宇。小丽打电话给我,说家里没有,问我要不要去拳馆。我说不用,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去拳馆的。 我去了他平时会去的小吃店,游戏店,都不见他的踪影。夜深的时候,我再去拳馆,上了楼梯,隐约听见里面有打沙袋的声音。 轻着脚步推门进去,终于见到童宇在擂台上,一拳又一拳地击打着沙包。我没有过去,站在门口。只见他抱着沙包停止了好久,背影是说不出的落没。后面,他取了拳套,先是把沙包放回原位,又把擂台擦了个干干净净,最后将拳套放在擂台上,就像是在做告别。 我走过去,他背对着我,身子明显一僵,没有回头看我,而是冷冷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怎么形容这时候的心情,复杂得什么都有。 “白天大家都在拳馆,你肯定拉不下脸来。但,不管怎么样,你都还是会来一次。这里是你呆了十多年的地方,是你最舍不下的。”我轻声回答。 他笑了一声,转身面对着我,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扛着。 他不想我看不起他,却也不想对我说半个字的歉意。 “我不会对你说对不起的,可可。”他果然这样说,下巴也是刻意微微地抬起,“决定打假拳赚钱的人是我,我可以承受这个后果。” 我手心渐握成拳,心里面一团火压制到现在。“以前,我肯定会打你耳光。现在,我完全不想打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知道。”他瞪大了眼睛喝住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我最爱的这个擂台,亲手断送在我自己的手上!我最鄙夷的钱,成为了毁灭我梦想的凶器!我何止清楚,简直就是……对我童宇这个人最大的讽刺!” “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抑止不住地激动,恨不得把他给宰了,“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样的危机没有过过?!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一定会凭自己的双手,正大光明地闯出名堂来?! “童宇,别拿外婆当借口!就算卖肾,我也会救外婆!就是你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所以才经不住诱惑!梦想什么的其实都是空谈,根本敌不过你心里的欲望!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我就是不想再让你承受这一切!”童宇吼回来,眼睛里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 “穷人家的孩子百事哀。我不想再看你为外婆付出一切,而我……却像个无能的废物!”他声音颤着。 我心里揪得厉害,更想现在就把他给宰了。 “花冥什么都可以给你。而我呢?我除了带给你麻烦,我什么也给不了你。让我接受他的帮助,这更加不可能。所以,我有很多的歉意,也有遗憾,但一点也不后悔。如果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会做这样的事。” 看着他固执的脸,我除了心痛,还有太多的愤怒。 “童宇,你说得对,你什么也给不了我。因为,你从头至尾就是个内心自卑的废物!” 197.我错了 童宇紧咬着牙关,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好不掩饰鄙夷的眼神,继续…… “找你的这几个小时里,我还在想……你一定有后悔,有反省。没想到,你并没有。真的,我没有失望,因为连失望都觉得没有必要了。我只是觉得很遗憾。 “我本来一直觉得,牺牲什么都要护住你,因为这个擂台就是你的一切。你可以失去所有,但是不可以失去这个擂台。 “没想到,其实你是不需要的。你已经被心里的魔鬼吞噬。这个魔鬼就是你心里的自卑。因为你的自卑,你不惜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就为了能证明你不需要施舍和同情。因为你的自卑,你抛弃了你的这双手,宁愿辜负所有人,也要证明你那虚无可笑的尊严。” 听到这里,童宇的脸上已经是无法承受。 “童可可,你不能这样说我。” “我话还没有说完。” “……” “你的自卑,在骨子里就根深蒂固。你自以为用这种方式,守住了你的尊严,还说着无怨无悔。你以为你失去只不过是一副拳套?你错了,你失去的是做人应该有的品格。这个擂台曾经给你的尊严,才是被你统统输掉了。 “你没有资格再带这双拳套,你也的确不需要后悔,因为你的自卑是守不住梦想的。童宇,你注定是个失败者,不是因为你没有钱。因为一个可以用底线和梦想去填补自卑的人,是注定不会成功的! “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反省,因为你如果会反省的话,这次就会了。”说到这里,我笑笑,就算心痛如绞,我也只能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也不会追着你希望你能明白,甚至是痛改前非。 “如果今天这番话,你有听进去,我希望……你可以重新开始。而不是抱着自卑,过你的下半辈子。尊严,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任何东西可以填补的。就算你西装笔挺,人前风光,心里面是空的又有什么用?” “童可可,你说这些都是真心的?”他痛苦地看着我。 “保重。”我已经决定言尽于此。 下秒,他吼着对我说了一句话,泪水伴着嘶吼涌出来,滑过脸庞。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多么恨。 “是,我嫉妒花冥。不光因为他得到了你的心,还因为他也是我父亲的儿子!” …… 拳馆里死静得让人窒息,我甚至怀疑这是他丧心病狂的报复。 我什么也没说,扭头就冲了出来。 这个夜晚,我觉得异常寒冷,只有回到花冥的身边,才觉得这里是有一点温暖的。这一刻,好像全世界哪里都是危险的,也只有在他的身边才是安全的。 他这样安稳地睡着,只有纤长的睫毛偶尔在闪动。我想摸摸他的脸,却又怕把他吵醒。我想他一定是在做个绝好的梦,不然不会嘴角还透着笑意。 我托着腮帮,莫名却流出泪来,没忍住就吸了两下鼻子。 花冥被我吵醒,见到我红着眼睛,问:“怎么不回去睡觉?” “我这就要回去的了,你睡吧。”我说着就要起身走。 “童可可。”他喊住我。 “嗯?”我刚转身,就看见窗外竟然飘起了雪花,“不会吧?下雪了?”然后跑到窗边再一次确认,掩不住兴奋地扭头,“花冥,你看,下雪了。” 他向我挥了挥手,我过去。 “扶我起来。” “不要吧。时间也不早了,你赶快睡吧。我也走了。” “扶我起来。”他再一次说。 没办法,费了好半天功夫,我按他的吩咐,扶他到轮椅上坐好,又用棉布给他裹好,推他到窗前。 花冥伸手推开了窗,只感觉一股凉爽的寒气涌了进来。眼前的雪花,也更加真实了。 我像个孩子一样伸手去接了雪花,放到花冥面前:“你看。” 他笑笑。 我重新去接,他突然说:“前几次你那样闹,就是为了跟我分手?” 闻言,我僵住,只感觉寒意从脚底一直涌到心底。 我没有回身看他,我没有脸。 “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他又说,“你大可以说,我受了伤是因为心里更爱另外一个女人,然后狠着心肠抛下我。”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怒意,却更让人心里难受。 我咬了咬唇角:“我会找到更好的理由。” 下秒,他笑,带着点嘲讽:“你就算要把房子全装饰成粉红色,我也不会和你分手,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 我也情不自禁地笑,当时真是疯得可以。 “童可可,你来之前,我是生气的。”他又说。 我鼓起勇气,转身看他,眼睛痛得厉害:“现在呢?” 他表情带着余愠,看着我的眼神却带着受伤,这足以让我心碎,暗咒自己是这世上最作最不知珍惜的女人。 “现在……我只想你答应我,从此以后你都不会做这种蠢事!就算别人说这个世界即将崩塌,就算你看见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崩塌,你也要相信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感觉泪水涌出来,根本就不听使唤,伸手去擦,委屈地说:“你没有任何义务保住童宇,但我不行。” “过来。”他唤我。 我过去,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他牵过我的手,让我看着他。 “童可可,你给我听好。本来这些话,应该过段时间再说,但我不想你胡思乱想,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怕你闯祸。” 我含着泪噗笑,乖乖地受训,从来没有这么乖过。 “当我选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做好准备要承受你,外加和你有关的一切。我的世界很大却也很小,而你的世界……看上去很小却比我认识的要大。你有太多的闲事要管,有太多的江湖要顾,还有太多的人要顾。你顾得了的,你顾。你顾不了的,我会帮你顾。这就是,成为我的女人,最大的好处!” 笑过,我又是哭,心里面已经不是感动这么简单,而是觉得自己好蠢,又好幸运。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估计也遇不上这个男人。 “我知道错了。”我哽咽着,抿着唇角。 “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 听到这两个字,他点了点头,亲了亲我的手背,说:“你也要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伤,我一定会抱你,亲你,让你在另一种情况下说这两个字。” 我愣住,悲伤感动的心情都还没有稳住,对这样突然的开车,更没有缓过神来。 “好了,对不起。”我转了节奏,“你就不要再这样挑逗我了。” 他却是得意地笑,然后又认真说:“我也要向你道歉。” “你道什么歉?” “没有能保护好你,是我的疏忽。我向你保证,以后……没有人再可以这样对你。” 我在他眼中看到笃定,此时此刻一点也不怀疑。 但是……我想起童宇的话,就难受得像要窒息一样。“花冥,我不喜欢陈安琪。”我说。 “我也不喜欢。” “我也可能不再喜欢你父亲,甚至是讨厌。” “你不想见的人,随你。” “那我告诉你一件事,然后我们就私奔吧。” “……” …… 我躺在花冥的旁边,怕离他太近,等会儿睡着了会碰到他的伤口。他安静听我说完童宇的事情,表情也没有太多的波澜。 “怎么样?有没有一种老天要把我们拆散的感觉?”我问。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散不散,老天说了不算。” 噗,果然是花冥的口气,这种事也就只能把我这种普通人给吓到。 我眯起眼睛:“童宇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你就不觉得……震惊?或者讨厌?” “客观理论上讲,他与我的关系,仅仅是因为父亲的这一层血缘。你说的,童宇十岁时被接到苏家,那时我并不在家里,寄读在学校,也并没有见过他。印象里,我听过这个事情,但并不在我关心范围内。” 啧啧。 “看来我说出来是对的,因为你并不觉得它是个事儿。” 他默认。 我叹口气:“对你来说,它不是个事。但是对童宇来说,是天大的事儿。就算是我,从小也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婆说,童宇的妈妈是被个有家室的男人骗了,所以才会一个人生下童宇。如果不是因为她生病,也不会想把童宇送到那个男人身边让他照顾。” “第一天,他就跑了。”花冥说。 我点头:“也是因为这样,他在外面流浪吃了很多的苦,还遇见了我,也把我给捡回去了。”说到这里,我心里一酸,想起那些往事就难过。 “花冥,童宇恨你父亲,更恨你母亲。直到他说出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我和你在一起。他所有的愤怒和反抗,都是因为你是花冥。” 到此,我突然一个恍神,他那句‘他可以得到我的心’总让我莫名不安。 “我知道我的父亲,他会补偿童宇。” 我看向花冥:“那可能只是你以为吧?这么多年,我们东奔西跑,躲了又躲,都是因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有人想要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让童宇消失。” 198.朕知道了 “那个人就是你母亲陈安琪。而你的父亲也可能是默许的。”我毫无保留地补充,指名道姓。 最悲惨的那几年,到现在我仍记忆忧新。不停地搬家,不停地躲,睡过天桥底下,吃过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东西。那时候,我和童宇都还是孩子,一切全靠外婆。为了养活我们,外婆捡来垃圾卖,帮人家干苦力。那时童宇常说自己已经是大人,带着我偷偷到工地上去捡垃圾。 我问童宇,为什么那些人要一直跟着我们,他说因为坏人想要他死,也总说他有十条命是不会轻易死掉的。后来,外婆带着我们回了乡下,这才过了几年清静日子。之后,我们才慢慢回到城市生活。而那些人……也好似把我们遗忘了。 这一次的事情,我亦有些后怕。陈安琪在决定对付我的时候,估计已经知道童宇的身份。她想一边把我清除,最后再把童宇害到身败名裂,一箭双雕。而我还傻傻地以为这样是救了童宇。 听完我的这句话,花冥很确定对我说:“陈女士是绝对容不下童宇的,我父亲应该并不知情。” “如果你是一个父亲,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顾吗?”我并不赞同,“陈安琪是他的妻子,他真的会一无所知?” “不要急。”花冥一边安抚,一边思虑了片刻才说,“我父亲的婚姻并不如意,而我就是他不得不和陈女士结婚的原因之一。” “喔,奉子成婚。” “从我记事起,他就不怎么喜欢和我亲近。对待花锦和花甜也是同样。身为父亲,他对待子女都仅限于适可而止的关心,这些事情都不如他的一幅字,一幅画来得重要。 “他和童宇的母亲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不清楚。但是我一直记得,有次我从学校回到家,正好是童宇出逃的那一晚,我的父亲彻夜未归一直在外面寻找。” 花冥说的,我相信。 “你呢?现在什么感觉……突然多了一个兄弟……”我问。 他淡淡一笑:“没有任何感觉。” 噗,我还真是高估了他的感情神经。 他伸手把我零散的头发拨到耳后,轻声细语地说:“没有人再可以伤害你。过去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我嗯着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花冥,你能不能帮帮童宇?” “你觉得,他会接受我的帮助?” “他不会。”我叹口气,“他恨死了你们。我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能做到不管么?” 这个问题,我真的答不出,就算说了再狠的狠话,我心里也还是放不下。 “童可可,恩情是永远也还不完的。”他轻声说。 我点头:“恩情是还不完的,感情也是磨灭不掉的。花冥……我如果为了童宇,和你父母作对的话,怎么办?” 他想也没想:“站在血缘的角度,我不会帮你。但我也不会拦你。” 我想想就觉得难办,掩面又叹了声气:“我就想好好谈个恋爱,好好赚钱养家,怎么就这么难?!” “童可可……” “知道了。我不该在你面前叹气。能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幸运了,我知道。” 他指腹在我脸颊上轻柔摩擦,很是认真地说:“如果可以打开你的脑子,我一定会把其它事情统统清除,只留下我一个人。这样,才能让你好好留在我身边。” 我噗笑,也换上认真脸:“如果我脑子里只剩下你一个人,可能就不是你喜欢的童可可了吧?花冥,谢谢你还喜欢这样的我。” 他笑着,指尖轻点我的鼻尖。 我也笑着,突然想起来。 “对了,当时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是做好要出事的准备,所以才对我说那三个字的?” 他愣了愣,摆明就是不记得的样子。 我更愣,这个人是打算装糊涂不认账?意思是以后我想再让他说爱我,同样是难如登天? “算了,现在说也一样。”才说好了不作的,现在又是忍不住。 他扬起眉头,意思要让他说什么? “我爱你。”我先说,我才不怕。以前说我喜欢你都还会有点羞涩,现在完全就是当成是一件乐事。 他给我点了点头,脸上写着‘朕知道了’。 “你呢?爱不爱我?”我追问。 他还是点头,反正就是不说。 我笑两声:“来,跟我学,我爱你。” 话音才落,他就蹙眉说他伤口疼。我又不能不把这事当真,只好作罢。 …… 早上,小丽来医院找我,手里还拎着几个行李。听她说完,我才知道,童宇大早就约了房东来,把房子退了,拿了钱给小丽说让她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就带着外婆走了。小丽怎么问,他都不说去哪儿,还交待不让我知道。 我看小丽没吃早点,就在旁边的早点铺和她相对而坐。 “你先去蒋梦婷那里去,她会帮你租房子的。租得离她近一点,也好照应。”我说。 小丽一脸没关系的表情。 “姐,不用了。我已经有去处了。” “你能有什么去处?” “我好歹也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好歹也认识了些朋友,照顾自己是完全可以的。”她一边喝着粥,一边对我说,“之前之所以不走,还不是因为你不在,我得帮你看着外婆和宇哥啊。” 我感激地摸摸她头,冲她一笑:“是,多亏了你了。” 她笑:“便利店的同事在便利店旁边租了间房子,正好想要一个室友呢,我已经和她说好了。” “男的女的?哪里的人?多大年纪了?小丽我跟你讲,你年纪还小,绝对不可以和男朋友同居的听见没有?” “哎哟喂,我的姐,你不要激动。是女的,是女的。”小丽笑着又拿了个饼塞我嘴里,“而且我保证,我和她只是单纯友情,我那方面的取向是很正常的。我和她处得不错,所以……从现在开始呢,我就要展开双翅,去闯属于我的一片天地了。” 噗,我笑。除了怕她学坏,我其它的倒不担心。 我又摸摸她的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只有一点……绝不要重蹈覆辙。” 她认真地点头,但认真不过三秒,又嘻皮笑脸起来:“我马上就要有个富太太的姐姐了,以后我可以稍微作威作福一下下吗?” 我白她一眼:“想得美。” 她咯咯地笑,还真有我厚脸皮的风格。 “姐姐,没关系的。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亲情呢是怎么都散不掉的。你要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千万不要退缩。总有一天,宇哥会明白你的。” 这个时候,这小丫头还想着安慰我。 只是我没有办法跟她讲,我和童宇之间现在不仅仅是这样而已了。他和亲情,和花家之间有一条逾越不了的鸿沟。而我,现在站在他的另一边。 把小丽送到她好友的房子,我把环境都看了一遍,又见她这好友也算是本份老实,再唠叨了一些,才回到医院。 进病房,花甜在。 她乖巧地带了自己熬的汤,乖乖守在花冥身边。 后来,欧阳娜娜来访,我识趣地带着花甜出来,把空间留给他们。 “可可姐姐,不如我们去偷听吧?”花甜走在我旁边,提议说。 我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摇摇头。 她挽过我胳膊:“你就不好奇他们说什么?说不定欧阳娜娜现在正搂着我大哥哭呢?再说不定,我大哥心一软……” 我还是笑着摇摇头,带着她走到花园,找了个长椅坐下。 “啊,我明白了。”她自顾自地又说,“你和大哥经过这次,已经是真金不怕火炼了。真是,不错不错!果然世上还是有真情在!我深表欣慰!” 我哭笑不得地看她,然后端起架子:“不是我不怕火炼,而是一个女人应有的态度和风范。” 花甜笑,分明是在笑我装模作样。 “好了好了,我就没什么风范。”我恢复本尊,“其实,我是知道偷听他们说话也没用,听了还徒增胸堵,于是不如不听。” “你相信我大哥吗?” “相信。”我现在说这两个字,都觉得无比轻松。 她看着我的脸,点了两下头:“看得出来,你的确相信。” “你就不要老是拿我开心了。”我搂过她脖子,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好不快乐。 之后,花甜告诉我她要走了,明天的行程。我完全呆住,有些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离别。她说之前本来就要去英国当交换生,因为一些原因被耽搁了。现在有了新的机会,她就争取了。 “你求学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这么急?快过年了,就不能过完年吗?” “过年我会回来的呀。只是先过去把环境熟悉一下。”她枕着我肩膀,“本来我都想再改期的,大哥还住着院。但是大哥说了,要我还是按计划过去。放心拉,我们再过两个多月,就又可以见面了。” 我叹口气,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离别。 “今天是离别日吗?送走小丽又要叮嘱你照顾好自己。”我念叨着,“反正出门在外,你一定要记住,万事安全第一。我不能去机场送你,就在这里唠叨了。” “知道了。”她含泪笑着抬头看我,犹豫了一下,“姐姐,也帮我和童宇说一声吧。” 199.缺钱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我却要出国。”她带着笑容,也掩不住伤心,“不过……他也不会需要我,把他弄到这般田地的人,不就是我吗?” “小甜,这不是你的错。” “嗯,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觉得……好可惜,好遗憾。毕竟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希望他一切都好。现在,我什么也帮不了他。” 有一瞬间,我想告诉花甜关于童宇的事。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花甜想走,是想要重新开始。童宇走,是不是也想要重新开始?他们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相遇,我又何必让花甜再多一个包袱? “姐姐……” 我回过神来:“小甜,忘了吧。如果你们能走到一起,不管什么艰难险阻他都会来到你身边。如果你们注定缘尽于此,就当是一个回忆。相信我,以后再回想起来,你会觉得自己这时候是脑子进水了。” 她噗笑,指尖试去眼角带出来的泪。 ……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不得不散的宴席。 童宇和外婆走了,我找遍了童宇的朋友都没有他们的下落;花甜去英国了,飞机起飞前,她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她现在才有勇气承认,她是逃走的。她不知如何面对她的妈咪,更不知如何找回她自己的快乐。 小丽和她的室友同住,脱离了我们的屋檐,我始终相信她会有出息。蒋梦婷那次面试成功,只不过不是演女主角,而是演了一个出场不足五分钟的配角。她忙着跟剧组去拍戏,一个多月都可能见不到她身影。 苏凉伤好之后出院,说是要去开拓海外市场,要去很远很远的非洲。我送了他一个轮胎的钥匙扣作礼物,差点没被他打死。天知道,我是想提醒他,他已经做过这世上最好的备胎,真的已经不用再走这条老路了。 欧阳娜娜那次来找花冥,说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花冥只说她是来道别,她并没有改变自己要走的路。我没有多问,但从花冥的表情中可以猜到,他们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一笑泯恩仇。 该散的散了,不该散的也散了,这场宴席好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可能人生就是这样,所有人都不得不继续往下走。 而我的人生,好像突然就只剩下了花冥。 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一周之后就开始回去香雅上班。而我的乐趣就演变成了给他送饭,督促他早点回家来陪我。我们窝在一起看电视,零食洒满地,就像是新婚的小夫妻,男主外,女主内,偶尔也还是会因为小事而吵架。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得很快,眼看就是新年。 …… 花冥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熬汤。 “回来了?”我看了他一眼,兴奋地喊,“快点换衣服,马上就可以吃了。”说实话,我还挺享受这样的身份,天天研究食谱,简直要成了厨神的节奏。 饭菜摆上桌,花冥换好衣服过来坐下,手里拿着个文件袋。 我没放在心上地扫一眼:“小白鼠先生,今天给你尝尝我研发的这个番茄芋汤洋葱杂汤。” 花冥点头,把文件袋递过来:“吃完饭,你看一下。” 我哪里是这种忍得住的人,要拆文件袋的时候,花冥给夺回去,强势地说:“看完,你还打不打算吃了?” “切。”我撇嘴,“明知道我忍不住还要递过来。”再看他的表情,并没有想和我斗嘴娱乐的意思,这让我神经跟着一紧,“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花冥……你不会是想跟我……” 分手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花冥就噗笑。 “你想得美。分手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那你……” “乖一点。吃完饭再看。”他现在喜欢这样哄我,每一次都很有用。 …… 吃完饭,花冥竟然主动说他来收拾。 我拿着文件袋到沙发那里慢慢拆开,看到里面的资料,我比想像中的要平静。原来……童宇带着外婆,就在旁边的那个城市生活。上面特意说了,老人家身体看上去还算健康,每天会在菜市卖一些鞋垫这样的小东西。 我一直在拜托童宇的朋友,让他们一有消息就通知我。没想到,花冥知道我的牵挂,一直在做这件事情。 不一会儿,花冥坐来我的旁边,说:“他辗转了几个地方,也是最近才找到。” 我投去感激的目光:“谢谢。” 他摸摸我的头,笑笑:“童宇在一家快餐店打工,我估计他暂时不会再走动。你想去的话,我明天陪你过去。” 我点头,过了十几秒之后又摇头。 我想去见外婆,想知道她好不好。但是重新见到童宇……他会乐意吗? “算了,我还是自己偷偷去看一下外婆吧。”我说,“我都还没有想好,童宇见到我们,会不会又……” “你不想我陪的话,就让杰生陪你。” 我点头,然后搂住他脖子,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对了,后天你时间空出来没有,你应该没忘吧?” …… 秦俊和罗子青举行婚礼,是最近最重大的日子。 罗子青想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举行婚礼,无奈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又不想产后浮肿的时候当新娘,于是不得不在这个时候举行正式婚礼。 秦俊干的这好事,求婚就求了几十次,终于等到罗子青点头。按他的话说,他是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才把罗子青又给骗成了他的秦太太。 所以婚礼这天,仪式的时候,罗子青还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一边落泪一边念着誓言。等到晚上开派对的时候,就大放豪言,要众姐妹把他老公灌趴下,好好帮她出一口恶气。 苏凉赶了回来,三个男人帮自然就把我抛下了。 我坐在篝火边喝着酒,罗子青和她的一帮老同学疯完之后,过来我旁边要和我干杯。 “干什么杯?”我白她一大眼,“怀孕怎么能喝酒?” 罗子青笑:“拜托,我的是白水,不信你尝尝。” 我笑笑,这才和她碰杯。 “童可可,你呢?冥哥还没有向你求婚?”罗子青突然来这么一句。 我皮笑肉不笑:“新娘子呢要可爱一点,不要问这么不识趣的问题。” 她完全不以为然,搂过我脖子:“你就坦白吧,其实是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和冥哥走到那一步吧?”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只要某些人不来找我麻烦,我可以这样守着花冥,就已经是开心得合不拢嘴了。结婚?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有可能是另一个新麻烦的开始。 “好姐妹,你如果还没有想好呢,就千万要小心他们这些臭男人的阴谋诡计。”罗子青郑重其事地给我提醒,“不要像我一样,简直就是上了贼船啊。” 我幸灾乐祸地笑:“大小姐,难不成你还打算考验秦俊十年八载的吗?秦俊已经够有诚意了。情到深处腿自开,你差不多就得了啊。” 罗子青哭笑不得地瞪我:“你到底站哪边?婆家人还是娘家人?” “我当然是娘家人了。”我挨着她肩膀,嘻皮笑脸,“以后秦俊再敢造次,我保证第一个冲过来帮你撑腰,怎么样?” 罗子青满意地点头,和我头靠头,握过我的手,很有感触地说:“童可可,人生真的好奇妙。我还以为……原本就像那样过一生了呢。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是和那个冤家结婚了。” “男人结了婚就会原形毕露。罗子青,加油吧。” “哈哈哈哈哈哈,童可可,你……” …… 晚上回到公寓,我抱着个小本本坐在书桌前,认真思索着。 昨天去偷偷看外婆,见她在市场的门口卖东西。我心里很不舒服,没上前喊她,回来就把自己的财产清算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和叫花子没什么区别。谈恋爱果然是件费钱的事情。早知道,当初就不充什么英雄,还要和花冥财政独立支付。现在,我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怎么掏钱给外婆? 我咬着笔头,一边看手机上的兼职消息,谋划起赚钱大计。早上去咖啡店做兼职,下午再去快餐店。闲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是时候该重出江湖了。 花冥洗完澡走到桌前:“你在干什么?” 我闻着他带过来的沐浴露香味,头都没抬,说:“花先生,你的美好日子必须要结束了。明天开始,我要去工作了,没人给你做饭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话都还没说完,笔记本就被他拿了过来,翻了翻,看了看。 “还我。”我拿回来,继续认真地记下手机翻到的信息。 他掌心撑着桌子边缘,问:“你缺钱?” “嗯。”我点头,“我的积蓄都用完了。下个月的水电费,我不跟你摊了,先和你说一声。” “嗯,不用你摊。”他答应得爽快。 “生活费,我也摊不了了。你得负责给我买吃的。” “行。” “还有,你得借一小笔给我当车费吧。”我抬起头,笑眯眯地看他,“这个呢……我就肉.偿吧。” 200.约法三章 花冥当即噗笑一声,歪着脑袋看我,头发丝都写着‘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我半点不带害臊,连自己都服了自己,托着腮帮冲他呵呵呵地笑。 “可以工作。”下秒,他笑笑,说着直起身子,用毛巾擦着头发上未干的水,“但,约法三章。” “嗯嗯,请训示。”我恭敬地示意他继续。 “老本行,不可以碰。” “比如?” “我不想去警察局领人。” 噗,要不要这么夸张?不过想想以前干过的那些啼笑皆非的事情,倒还真是有这种可能。 “行。那我就在快餐店打打工。你看,我勾的这些信息,统统都是这种,一点麻烦都不会有的。”我举着手机,喜滋滋地表现。 他环起胳膊来,以示这有什么好邀功的,然后继续说:“第二,夜班不可以。” 这个我就有点为难了,挠了挠耳朵:“兼职的大部分都是需要夜班的多,而且工资也高一些。再商量商量啊。” “没得商量。” “不行!”我挺直了腰杆,“你也经常为了工作加班到晚上啊,我还不是没说什么?你回来了,我还要好饭好菜地伺候,还没有工资拿。” “给你的零花钱,你自己不用。” “……”我哑口,“我这是出于对我们长久关系的尊重。再久一点,我就会用了。现在,还是各花各的好。” “以前可以用,现在不用,这是什么逻辑?” 是,之前我还带着蒋梦婷刷爆了他给的卡。但自从他受伤之后,我就开始矫情起来,清廉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你不懂。”我懒得和他解释,也解释不出来,“反正……反正我想用的时候自然会用。就怕你到时要说我败家。” 花冥勾起嘴角来笑,似是思考了一阵:“好,可以夜班,不可夜不归宿,我负责接。” 我愣了愣,险些想跳起来抱他。 他指着我,特别认真说:“最重要的一条!不要多管闲事!” 我憋着笑意,耸肩摊手:“我都退出江湖好长一段时间了,还管什么闲事啊?说得我好像出门必要刀光剑影一样!这个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绝对绝对不会闯祸惹事的。”然后,我笑着绕过桌子,过去搂着他的腰,左晃右晃。 “花先生……你的约法三章可以了吗?” 他笑笑,抱着我:“放你出门,简直提心吊胆。” 换我噗笑:“说得我好像是什么恶犬一样!” “你不是恶犬,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宝贝,不能被别人给抢了去。” “哎哟喂,情话说得倒是越来越有水平了!” 他温柔地看着我,得意地笑。 “其实呢,我想恢复工作也不光是为了赚钱,而是我根本就是闲不住的人。这段时间,你也已经完全康复了,我也就不用再守着你了。” 他拉紧了我,好像恨不得把我塞进他胸膛里,有时候真觉得他越发表现得像个孩子。 …… 果然,辛勤工作的就是我的优良作风。 每每有晚班,花冥也总是会按时来接我。 我怕外婆身上没钱会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就找蒋梦婷借一些,然后休息的时候又去那市场门口看外婆。 我在旁边的超市找了个小姑娘,给了她个辛苦费,让她去把外婆卖的那些东西都给买回来,说是超市里面缺这些小东西,以后可以按时找她老人家拿货。 看见外婆满脸欢喜地把钱装进口袋,我也就放心了。 几次交道,小姑娘和外婆熟了起来。借着小姑娘的手,我又拿过去几件衣服和一些吃的。我看外婆的表情,估计已经想把这人善心美的小姑娘介绍给童宇当媳妇儿了。 …… 今晚,快餐店盘点,所以出来的时候,比平时都晚。 见花冥还是在那儿等着,我就小鹿乱蹦地跑过去,先给他一个拥抱,再和他双双把家还。回到公寓,花冥给我煮了碗泡面。这也许就是花冥受我影响最大的一件事情,成为忠实的泡面爱好者。 “那边怎么样?” 听到花冥突然这样问,我先是一愣,因为我没说打工是为了赚钱给外婆,我怕他知道了后怕我辛苦,就直接塞卡给我。 “我就远远地看看。”我说,“外婆看上去身体还不错。她和童宇住的地方也挺安全的,我感觉比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好多了,应该不会敲敲墙邻居就知道的那种。” “我想征求你的意见。”他认真地开了个头,“童宇现在工作的那家修车行,我想用一些方法,变到他的名下。”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帮童宇。 这就会让我有些纠结,毕竟这样的,已经不是帮忙,而是恩情。 “不用有任何思想负担。就当作我父亲为童宇做的。” “童宇知道了,不会接受的。” “他不会知道。” “……” “童可可,安居乐业,各自安好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等到时间足以淡化一切,再相见,你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我知道,花冥这样做,是为了所有人好。 我点头:“谢谢你。” 他笑笑,摸摸我的头。 …… “对了,过年的时候,你要回去吗?”我一直想问,一直忙得忘了。 他点头。 “那我准备个礼物,你给花锦,花甜,根叔,还有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园丁老爷爷带去。我跟你讲,礼物我统统都想好了。花锦一天在外面演出什么的,我给他买了个眼袋可以消黑眼圈的。你也知道,尴尬还没有消呢,所以呢你乖乖地送到他手里。 “小甜的呢,我给她织了个手套,爱心牌,怎么样?我秀外慧中吧?她早就说想我织给她了,这下她得高兴了吧。我看根叔也不抽烟也不喝酒,所以给他买了个收音机,我跟你讲,老人家都喜欢这个。 “园丁爷爷经常蹲那儿弄花弄草的,腰肯定不好。我给他选了个自己按摩腰的靠垫。”我叽里呱啦说到这儿,不好意思地笑笑,“至于你的礼物嘛,等你吃完年夜饭之后,我再给你。” “不用。”他马上说。 “干嘛?不稀罕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要跟我一起去。要送谁什么礼物,你自己送。出于情礼,你要多准备两份。” “你……”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会有这种安排,“不会是想带我回家吧?” 他点头,不带犹豫的。 一看他这表情,我就感觉他是主意已定,而我根本没有不同意的可能性。 “花先生……”我吃了口面,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着要怎么委婉地推掉,“过年带女朋友回家过年……怎么你也这么老土啊?再说,你不是知道的嘛。虽然我没有再提过,但心里还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要我和她同坐在一张桌子上,说‘伯母,新年好’,不是挺奇怪的吗?” 他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 “你可以说完‘伯母,新年好’,然后收她一个红包,打开定会有惊喜。然后,你再说‘伯父,新年好’,还会有一个惊喜。最后,‘花爷爷,祝你新年好’,就不止止是惊喜。” 红包,大红包,超级大红包……我接受到的信息,是这样的。 “保守估计……”他又奉上一句更诱惑的,冲我竖起四个手指头。 我差点被嘴里的面咽到,哭笑不得地单手托腮看他:“不带这样的,好吗?明知道……我是没有抵抗力的。” “比你在快餐店打工,来得快,来得多。”他特别认真,“而且是你应该拿的,错过一次再等一年。” 我噗笑,怎么听都觉得像是促销广告词。 “四位数倒是不想错过,但是……” “论演技,你怕过谁?”他开始给我灌十全大补丸,“你又不怕她,总要让她知道,你这个雷都打不动的事实。那种时候,谁让谁不好过,谁才是胜利者。大过年的,给她添添堵,就是你给她的礼物。” 很好,这激法对我有用。 “好。我去。但是我得先去看看外婆,再给她送给年货过去。” …… 托那小姑娘打好的关系,我给外婆准备的年货源源不断地送过去。 这次,我再去,小姑娘都有点怕我了。 “姐,你真别再送了。老人家都快误会我是要当她孙媳妇了,才对她这么好。我在老家是有男朋友的。” 我憋着笑,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讲,这叫做多做好事多得福报,再说你每次都有跑腿费的嘛。好拉好拉,辛苦你。这是最后一批。” “真的?” “当然真的。” 小姑娘把东西收起来,说她下班就去送。然后我又封了个红包给她,又另拿了个红包给她让她封给外婆。还教她编故事,就说外婆和她老家的外婆很像,所以才倍感亲切就可以了。 小姑娘得了红包,比刚才开心得多,话匣子也打开了。 “姐。你说的那个老人家的孙子有次我碰到了。爱搭不理的,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看就是惹事生非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起以前童宇最怕的就是我看见他脸上有伤。是啊,他就是爱惹事生非,可能到了这里也是一样,是改不了掉的了。 …… 大年夜,我再一次走进花家的城堡。 201.容不下沙子 花家里里外外都是热闹的新年装饰,佣人都穿上喜庆的花布衣服,很有过年的气氛。花冥牵着我进去,先是看陈安琪表演了一番慈祥的戏码。这一点,我还真是佩服她,不管做了多么龌龊的事情,在这样的场面她都还是笑得像港姐选举一样,说着‘世界和平’。 花冥的堂叔也带着全家回来,阵容更是宠大。一众女儿女婿,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小孙子。 我这才知道,花冥也有他必须演的戏。 但那个之前见过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也是花冥的叔叔,却并没有出现。 才一个多月不见,花甜总算恢复了之前的活力,见我就嘻嘻哈哈的,很有要上房掀瓦的势头。我送她的温暖牌手套,她表示很喜欢。拉我去她房间,说也给我准备了礼物,只不过竟然是套性感睡衣。这个妹子,不会是和蒋梦婷那货串通一气了吧,都送我这种让人脸红的东西。 而花锦去参加一个现场跨年的演唱会,要晚一些才会回来。除了感叹他真红,也会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故意避开我。 从花甜房间出来,我们手牵手要回去客厅。 “对了,我带你去见识一下。”花甜说着就拉着我往楼下跑。 另一个会客厅里,摆了张长桌,花冥的父亲正在那里挥毫泼墨。听花甜说,每年新年,她爹地都会画一幅画送给全家人。今年,不知他定的什么主题。 我过去打了招呼,在一旁静静地观看。虽然我不懂画画,而且还是这种国粹山水,但是我看得出来,不愧是书画家。看他没画什么磅礴的内容,反而是一座农家小院。老翁陪着孙子玩耍,子媳在旁边做饭。院子里母鸡领着小鸡吃米,完全就是世外桃源。 这时候,我禁不住打量他的表情,心想如果这幅画是他心里所想,那童宇对他来说,又是什么样的意义?他真的已经完然忘了,还是隐忍在心里。 “爹地画得真好。”花甜开始捧场。 花父微微一笑,换了只毛笔,在旁边题了一行小字,再盖上印章。 “让童小姐见笑了。”他客气地说。 “伯父谦虚了。”我笑着回,“不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呢。” 他看着画良久,然后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年年都画山水,画家国,今年特别想画这样的小情调。安安静静的一个家庭,似乎更好。” 我点头。家和万事兴,平淡幸福才是真,这种话虽然老,但是却是真理。 正式上桌吃年夜饭的时候,花翁才现身,旁边就是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帅叔叔。花翁穿着中山装,中山装上锈满了福字,看上去是中气十足。而帅叔叔也是焕然一新,只是眼神仍然是空洞呆滞。 一看到花翁,我就想起园丁爷爷,不知他现在是否也吃上了年夜饭。 花翁一如既往地对我十分客气,这个年夜饭也还算是和乐融融。除此之外,我也是第一见这种阵势强大的家族年夜饭,光是这十几个人的饭菜,就堪比满汉全席。 到了零点的时候,小辈们开始依次拜年。 论好队友,我就服花甜。陈安琪才给了我红包,她就过来闹着“我要看看妈咪有没有偏心”就硬是把我的红包给拆开了,确认里面是真钱,不是冥币之后,才冲我眨了眨眼。 噗,好队友一生跟你走。 就连花冥的堂叔堂婶,也封了红包给我。这就是家族人数多的好处,才说了几句新年好,就收获颇丰。 到了花翁那里,他老人家坐在‘龙椅’上,面容和蔼地笑着。 我莫名有点紧张,说:“花翁,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对,我把祝寿词拿来当新年词说,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还有,新年好,年年开心,长命百岁。”我红着脸,赶紧补充。 花翁笑得脸都有点红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样笑。 “乖。”他点点头,手伸向旁边那一落红包。 大红包,大红包,我在心里默念,四位数四位数。 他从里面取了一个最小的红包递过来时,我整个人是失落的。今晚最大的指望,莫非就这样落空了? 我赶紧接过来:“谢谢花翁。” 他点点头,然后说:“你和阿冥在一起也有些时间了,何时能成我们家的人啊?” 我愣了愣,真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老爷子,这时候竟然会这样问。所以,他是在告诉我,要成为他的孙媳妇,才能拿那个最大的红包?! 旁边的人都是眼光烁烁,花甜更是在那里小声起哄“结婚,结婚。” 我抿着嘴笑了笑:“那您得教教某人怎么求婚,这可不怪我。”就这样怼了回去。 花翁听了,哈哈大笑。 我坐回到花冥身边,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如果他觉得这是逼婚,我觉得可以带点这个意思,只是答不答应就看我自己了。 “阿冥,你可听见了。要加把劲了。”花翁看过来。 “知道了,爷爷。” “爸,您这下可以放心了?”堂叔花奇这时候说话,“阿冥的婚事一直是您最操心的,现在也总算是有了着落了。” 花翁点头,看上去心情极好。 我不喜欢这个堂叔,之前见面的时候就不喜欢。什么叫有着落?说得好像阿冥是讨不到老婆似的。 花冥暗暗冲我摇头,要我别出头。 我听话。 “爸,您以前可是说过,阿冥成家之后,就要回鸿远帮忙的。”花奇又来一句,还暗有所指地瞄了旁边的陈安琪一眼,“咱们花家的家业,终还是要交给他们这帮年轻人的。对了,上次的盐城项目,阿林操作得非常不错,还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啊。” 原来绕来绕去,除了想踩陈安琪一脚,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抬抬高啊。 我笑笑,乐得这样看戏。 “爹地过奖了。”这个阿林一副假谦虚的样子,“论经营事业,我还是要多向阿冥学习。香雅这些年做到行业第一,阿冥确实强。” 花冥只是点头致意,没说什么。 “你们都是花家的子孙。”花翁发话了,“能不能为家业奉献暂且不说,先经营好你们自己的人生。”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令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齐声说:“知道了,爷爷。” 这时,旁边轮椅上的帅叔叔嘴边突然流出不少口水,滴落到衣服上。花翁立马伸手过去帮他擦,也不怕脏。我看了看旁边这些人的微表情,有嫌弃的,有嘲笑的,有不解的……唯有花翁一点也不嫌弃地替他擦着,眼神里尽是父亲的慈爱。 “爷爷,要叫根叔吗?”花甜过去问。 “让他也好好吃个饭。”花翁摇了摇手,自己推着帅叔叔就往另一边去。 “爷爷,我跟你去。”还是花甜追了过去。 客厅里没了花翁,那些个妖魔鬼怪就开始了各自的表演。话题从花锦成了明星开始。花冥的堂婶在那里说:“现在花锦真是红得一塌糊涂,去哪儿都能看见他的广告。今晚他去参加的那个跨年演唱会,我听说也是很火爆。” 陈安琪优雅地笑笑:“他喜欢,没办法。我说他这样累,天天往外面跑,他还觉得没事儿。” “堂婶。”花奇的女儿们开始发力,“当明星好呀。到时,花锦再给您找一个女神明星当儿媳妇,到时候报纸又要卖脱销了。” “还是别吧,要是真找了什么女明星,成天花边新闻一大堆,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还得看人家的亲热戏,不是挺尴尬的吗?” 花奇那两个女人笑得挨在一起,她们的妈就顺着话说:“你们啊,就别给你们堂婶出难题了。你们堂婶眼睛里是容不下沙子的。” 泥玛,终于还是引来我的身上了吗? 陈安琪一直是笑而不语,终于说:“要入我的眼,确实很难。我现在帮爸爸管着这个家,责任要重大一些,考虑得也要多一些。” 这样一句话,就让这几个女人顿时脸僵。 是啊,她陈安琪多NB啊,就算没有嫁给这个家的长子,却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地位是她们无法比的。她们就算再怎么吠,都只是嫉妒她的地位。搬出花翁来,就能压死一堆人。 “阿锦年纪还小,心都还没定性呢。”堂婶开始自己找下台阶,“就让他多玩儿两年吧。到时候,名门闺秀,他喜欢哪个就娶哪个。” 我暗暗翻个白眼,当人是猪仔子呢?还随意挑选。如果花锦在这儿,估计会直接怼回去,八成会说,就不劳堂婶操心了,我前久代言了个化妆品,对于眼角皱纹都很有效果,到时候让人给您送几套过去。 想着,我就险些笑出来。 这厢才说完,那厢花奇就张嘴:“阿冥,你也是时候该回鸿远了吧?你爷爷年纪大了,鸿远那些老股东也都是脑子不灵光了。我看啊,鸿远迟早是要乱的。你得上上心啊。” 花冥气定神闲地品了口茶,然后回:“鸿远有堂叔,又有那么多爷爷信任的老人,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202.晚了 一句话,堵得花奇没了语言,好半天才自己圆场说:“鸿远迟早是要交给你们这辈人的手上的。早一点晚一点并没有太大区别。”说完,还把球踢到陈安琪那里,“弟妹,你说呢?” 陈安琪露出标准式笑容:“大哥说得很对,毕竟我们的思想是比不上他们这些年轻人的。等到他们能撑起鸿远的时候,我们也好游山玩水安安静静地享享晚年。” 花奇回以一笑,明显是有点失望。 我忍住没笑出来。以前听张杰生八卦过现在鸿远的局势,分为三派。一派当然是花翁的那些老功臣,谁的账都不买,只服花翁。就算花翁不在集团坐阵,他们也三不五时地过来请示。 第二派以花奇为首,目标就是为了让花奇能顺利坐上董事长的位子,以长子的身份明正言顺接花翁的班。只是这些年,花奇被陈安琪的势力打压得厉害。 陈安琪一面吸纳集团里成长起来的新人势力,一面积极拉拢那些老功臣,强势占据着第三派的位置。有人说,陈安琪怕是要换了花家的天下。但花奇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人相互制衡着,也算是相安无事。 这样想着,我突然觉得这么长时间,能形成这样的对立,估计这就是花翁想要的局面。 话不投机。又坐了一会儿,见我和陈安琪之间没什么好戏再看,花奇就领着一帮子家人回去了。 花奇一走,花冥父亲也没在。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陈安琪的笑脸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花冥牵着我,连招呼都不想打,就要走。 陈安琪果然拍案而起:“你要和我作对到什么时候?” 花冥转身,全无所谓地看她:“你确定要在这样的日子,进行这样的对话?” 我看陈安琪嘲讽地一笑,明显是憋不住了。 “日子早就过得心寒透了,还在乎什么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一年的今天都不能真真正正的团圆,又有什么意义?”她愤愤地瞪过来,不止是花冥,我的存在也是她忍无可忍的原因之一。 我想,花冥是没有提前打过招呼的。所以陈安琪演了一晚上,现在是再也演不动了。在我们面前,她也没必要再演。 “您想说什么就继续。”花冥淡淡地说,“不过请你尽量简洁一些。我们还有其它地方要去。” “阿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陈安琪压制着怒火,“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您是,没有人说您不是。”花冥刻意的口气,刻意的称谓,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讽刺。 “就算我疏于对你的照顾和关心,你也不能这样对待我!”陈安琪语气委屈地厉害,“你小的时候只看见我没时间陪你,只知道我为了工作抛下你不管,但是你没看见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为了我的孩子们。 “你的堂叔是什么心思,你不可能不知道。今天他说的那些话,话里面暗藏的那些意思。还有你的堂婶和堂兄弟姐妹,也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别提他们。”花冥强势地打断她,脸上一点动容都没有,“你和他们斗,不要说是为了我们。” 陈安琪先是一怔,然后上前两步:“我一个女人,从无权无势到今天可以在集团站有一席之地,真的全全部部只是为了我自己吗?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争取来的所有支持,不都是为了你,想为你打好基础吗?” 闻言,花冥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你的儿子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就可以满足你对权势的欲望?” 陈安琪再是一怔,半天才说:“只要你愿意重新给妈妈机会,妈妈愿意……等你得到继承权之后,就回家来陪你爸爸安享晚年。” 换我愣住。虽然带着怀疑,但还是忍不住猜测也许她真的是想和花冥修补关系,也许她真的没有想像中那么贪恋权位? “阿冥。妈妈知道亏欠你太多,妈妈也知道在你心目中,不是个合格的妈妈。这么多年,我们母子俩已经走得越来越远了。”她声音里透着悔意,“我不想每次见你的时候,你都用这样冷漠的样子对我。更不想,每次听你称呼我是陈女士。每年过年,你都不愿意和我说半个字的好话。我真的不想了。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安静十几秒,我们都没有说话。 “你喜欢这个女人,可以。”她又说,这话说得我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我不相信她能接受我,真的不相信。 “但是你心里清楚,同辈的人里面,你爷爷属意的人从来都是你。你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也是要负上对这个家族的责任。你的婚姻,注定是你的另一个责任,政治联姻是你逃不掉的。 “你爷爷的风格,你比我更清楚。一旦你就是认定了这个女人,他知道这个女人更多的底细之后,还能像今天这样吗?他现在什么也不做,是不想费精神。到时候,最过份的人恐怕不会是我。” 花冥没说话,我也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 “阿冥。”陈安琪简直就是语重心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想你受苦啊。所以……你可不可以听听妈妈的话。你喜欢,你可以留下。金屋藏娇,也没有人会说你什么。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妈妈是真心想帮你,帮你们。” 果然……我在心里暗暗一笑。说来说去,她是不会让我进这个门的。与其硬碰硬,还不如用软,说不定还能成功。帮我们?其实是帮她自己吧?她是不是在为花冥打江山,我暂时没那个能力去分辨,但她是不是真心想帮我们,我倒是很肯定。 我向花冥看过去:“花先生,你说呢?” “她说得很有道理。”花冥淡淡地答。 可是我一点也不急:“那我们这对苦鸳鸯要不要考虑一下?” “晚了。”他紧接着答,嘴角的笑意只有我明白。我也回以一笑。 “阿冥……”陈安琪不明所以。 下秒,花冥看向她,笃定地说:“从法律角度来说,童可可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 啥?我面上不动,但心里惊呼,什么时候?这个逼要不要装得这么满?! “你说什么?”陈安琪冷笑。 “在你想方设法想把她从我身边赶走,更早的之前,她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花冥再一次说,“我们的注册文件,在巴黎生的效。” 泥玛,巴黎?我瞪大了眼睛看他,什么时候的事?我真的有点无法淡定了。 听到这句话,陈安琪完全激动了。她无法接受地后退了好几步,手指抵着太阳穴,好像下一刻就要晕倒在地,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花冥没有半点要去扶她的意思,牵着我就要走。 “阿冥!”陈安琪吼出来,“你站住!” 花冥再一次留步。 “你怎么可以……”陈安琪红着双眼,重新冲上来像要杀人地吼,“怎么可以和这样的女人结婚?!你要亲手断送你自己的未来吗?你是不是疯了?!” “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无须得到你的意见。你所谓的未来,不要扯到我的身上。” “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但怎么可以连说都不说一声呢?你爸爸知道吗?你爷爷知道吗?家里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吗?” “举行正式婚礼的时候,我会邀请你们观礼。”他说得冰冷又肯定。 陈安琪哑口无言地看着,正要说话,花锦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 “好。到时候我当伴郎。” 花锦这样说着,从门口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花锦,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而且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说出‘好’这个字,而且没有藏着什么嘲讽,而是爽爽快快。 他走过来,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对陈安琪说:“妈咪,大过年的,你这是干什么呢?大哥终于要结婚了,你不是应该高兴?” “你知道什么?快去向你爷爷和爸爸说你回来了,去跟他们拜年。这里的事不用你管。” 花锦露出一个撒娇的笑:“妈咪,大哥结婚挺好的呀,你就不要闹脾气了,好不好?不然,我答应你,以后你喜欢哪家的名媛小姐,只管跟我说,我去相亲。” 陈安琪把他的手一甩:“不要胡闹!” “妈咪。”花锦换上认真的表情,“你失去了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要再失去第二个吗?我可以担保,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比童可可更有资格成为大哥的妻子。” 我看着他,眼睛一热。 “你们!”陈安琪彻底歇斯底里了,“好!为了这个女人,你们统统都要和我作对!很好!花冥,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绝对不会!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可以把这个女人领进花家门,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吼着,转身就把茶几上的茶杯给砸了。 我蹙眉,然后就见花甜扶着花翁走了过去。 陈安琪僵在原地,手上拿起另外一个茶杯,也只敢握在手里。 “大过年的,谁要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花翁铁着张脸,过来沙发上落坐。 203.永远是我妻子 “爸。”陈安琪眼中含着泪,可怜兮兮的,“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能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在这种日子,扫了爸爸的兴。”说着,就要掉下眼泪。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好一个用心良苦的豪门儿媳。 “小甜,去把你妈手里的茶杯放好。”花翁淡淡地开口,“碎碎平安,一次也就够了。省得等会儿还割伤手。” 花甜照办,陈安琪咬着唇边,还真的开始抹眼泪。 “童小姐。” 听到花翁叫我,我赶忙上前半步,心想这下估计真得被赶出去了。 花翁看着我,表情是喜怒不明:“你们的对话,我听得不全。你和花冥,什么时候注册的?” 这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爷爷。”花冥上来护我。 “我没有问你。”花翁眼神沉了沉,“我在问童小姐。”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碰了一下花冥的手,示意他别说话。 “其实……我还不知道。”我实话实说,“我都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不过花冥说是,那就是吧。” 闻言,花翁什么也没有表示,而是说:“有一句话,儿媳说得是对的。” 陈安琪腰板都直了起来。 我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暗咒这个法西斯老头子是站陈安琪那边的。 “在我这些孙子里,阿冥对这个家族的责任是最大的。”花翁缓缓继续,“我以前就说过,得到的越多责任也就越大。这世上没有白白得来的荣华富贵。你们含着金钥匙出生,就要背着责任走完这一生。 “有了责任,就意味着有很多事是不可以随心所欲的,包括婚姻配偶。堂堂的花家继承人,他身边是什么样的配偶,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 我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花冥握住了我的手,看我的眼神依然是坚定不移。 “爸爸。阿冥也只是一时糊涂,都怪我疏于对他的关心。”陈安琪又开始了她的表演,“您知道的,这三个孩子,我亏欠阿冥的最多。虽然他早早就独立了,从来也没让人操心过,但是我心里,还是想让他选择他自己喜欢的。 “毕竟谁没有年轻过,没有过这种冲动的时候。我这次生气,也是因为他说都不说一声,就结了婚,所以我才一时失了态。” “爷爷,我不会和童可可离婚。”花冥掷地有声地打断了陈安琪,“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就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话,感动得眼泪已经在打转。这个世上,有这样一个人,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反对和诋毁,都坚定地握着我手,这辈子真的足够了。 “阿冥,你不要再任性了。现在应该请求你爷爷的原谅。”陈安琪一脸的痛彻心扉,“你和她的婚姻,是得不到祝福的。” “想祝福的我欢迎,不想祝福的……我也不勉强。”花冥回答得很酷,一点也不在乎。 “我祝福。”花锦在旁边发话。 花甜似是鼓足了勇气,也上前:“我也祝福。”转而看向花翁,“爷爷,您方才不是还说喜欢可可姐姐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严格意义上说,是可可姐姐救了大哥啊。不然,哪个女人能和大哥亲近啊?要是真把他们拆散了,您的宝贝曾孙子从哪里来啊?” 听到花甜这话,我偷瞄了花冥一眼,强忍着笑。 花翁干咳两声,给了花甜一个威严的眼神。 “爷爷,您可别指望我。”花锦突然挥手,“我还小,还要多玩几年,我可不生孩子。” “锦,不准胡闹。”陈安琪训。 “阿冥,你过来。”花翁发了话。 花冥过去。 “你小时候,我就对你说,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就要懂得取舍。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家和这个女人之间,你只可以选一个。你怎么选?” 花冥不假思索:“童可可。” “继承权和这个女人之间呢?” “童可可。” “那责任呢?” “童可可。” “那我这个爷爷和这个女人之间呢?” “童可可。” …… 客厅里安静了,花翁脸上阴沉得厉害。 “阿冥,你当真要为了她,统统都抛弃?包括你自己这个身份?” “爷爷。”花冥语气平稳,“你不是还教过我,人除了要懂得取舍,还要坚定自己的信念?童可可是我要共度余生的女人,我不弃。花家是我的责任,我也没打算弃。在我这里,两者没有取,也没有舍。 “我说过,我不懂什么叫取舍,只知道想要的东西就靠自己留住。我不需要联姻再来壮大自己,因为我已经足够强大。爷爷弃不弃我,对我来说,也都没有区别。我是爷爷的孙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只要爷爷需要我,我不会推卸应尽的责任。唯有这个女人,除了她,我谁也不要。我不惜用隐瞒的方式,也要先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又还有什么可以改变我的心意?” 花翁没有说话,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我也不想说话,这个时候,我已经觉得活得超值了。曾经对命运有过的那些不忿和埋怨,统统都化作了零。花冥已经给了我最好的,我铭记终生,永远也不会忘记。 这时,花翁突然从胸包口袋里拿出一个烟斗来,放上些烟丝,慢悠悠地点燃…… 我看着,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不是因为他在这个时候还有闲情意致品烟,而是他手上的烟斗,分明就是我托根叔送给园丁爷爷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款式,我记得很清楚。 这……什么鬼? 我突然有了一个能吓死自己的结论。 抽了一口烟,花翁低头笑了,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反兆。 “爸……”陈安琪想说话。 花翁示意她不要继续,然后看向花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记住你的强大皆是因为你足够自信,不想为任何事而取舍。”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花冥。 “童可可。”他喊我。 我上前,不敢冒然然地说话。 “如果,你可以在婚礼举行前就送我一个好消息,另有重赏。” 哈?我听懂了婚礼两个字,但没听懂其它。准确说,应该是完全还没有回过神来。 花甜已经在冲我笑,而花冥也扬起了嘴角。 直到陈安琪撕下了脸,大声一句:“不行!我不同意!”她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完全没有了好儿媳的风格,“爸,您不可以这么草率就决定阿冥的婚姻!” “喔?为什么?哪一点让你觉得草率。” “这个女人,配不上阿冥。”陈安琪急得什么也不管了,“您知道她是怎么样的女人吗?坑蒙拐骗,不堪入耳的历史一大堆,为人又低俗虚荣。她是为了钱,才接近的阿冥。如果让她进了家门,阿冥的未来就全毁了!别人会怎么看阿冥,又会怎么看我们家?爸,您要三思啊。” 喔,原来……眼前这个‘花翁’同意了我和花冥的婚事?!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你的意思是……我在毁阿冥的未来?”花翁不紧不慢地反问。 陈安琪脸一黑:“不是,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阿冥是您最看重的孙子,您不可以让他娶这样一个女人的。他一向最听您的,您是我这个母亲最后的希望了。” 花翁笑了笑:“这样说来,当年我岂不是也不应该点头你和振英的婚事?” 这话一出,陈安琪的脸比吃了屎还要难看,不敢再说半个字。 我倒也没有得意,因为自己都还是有点懵的。不过就是想弄点红包来吃了个年夜饭,怎么就演变成了我和花冥的婚事了?我…… “可可。”花翁改了对我的称呼,“你跟我来。”说着就起身。 花冥明显紧张地要护着我。 花翁又是一个眼神杀:“紧张什么?什么时候我点头的事情会反悔?在这等着,我要和可可好好说几句话。要进我们花家的门,我训几句都不行了?” 我给花冥使眼色要他放心,然后就跟着花翁走。 进了他那间大书房之后,他刚在沙发坐下,我就过去急忙记说:“您别闹了,您怎么会变成花翁的?难不成花翁过年也想给自己放个假,或者嫌年夜饭太无聊,所以让您来顶班?” “你说什么?”他老人家还处之泰然的。 “您就别演了。我送您的那个烟斗,已经暴露了!”我百分百确定他肯定就是园丁爷爷,“爷爷,您这样子搞,如果花翁回来知道你决定了他宝贝孙子的婚事,能放过您吗?您这晚年还打不打算过了?” 说到这里,我就觉得后果可怕。 “他不会把你丢监狱里去吧?不行不行,你快跟我出去,然后说你后悔了,说你要再想想。不然,你就说……”我想了想,就开始想办法帮他圆,“我不受教,进来以后还顶撞你,实在是……那个啥,就是不懂规矩之类的。” “我都答应了你们的婚事,又说你不懂规矩,会不会太牵强?” 我的天,这老爷子现在竟然还面不改色,一点都不急。 “那你干嘛要答应?”我急,“这种事儿是你可以代替的吗?你怎么这么不顾后果?” “那……怪我咯?” 我无语,叹气,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千万要冷静。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只能是强颜欢笑,蹲他跟前,“但是您帮人是不是得先想想后果?您只是一个替身好吗,还真把自己当成是真身了?” 204.心里有个数 我都急成这样了,这位老人家还优哉游哉的,引得我就往不好的方向想了。 “您不会是……”我捂嘴,“做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吧?” “你不会是把人家花翁给绑起来,藏起来了吧?”我说得自己都害怕。 他笑:“那不是挺好的?那老头儿烦得很,就这样消失了不是挺好?就不能出来坏你的事儿了?”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我睁大了眼睛,气不从一处来:“你是不是想晚年在监狱里过啊?你把人藏哪来了?快点说呀。”我急得跳脚,心想现在弥补,应该还来得及。看他还是不动,我直接开始自己找,桌子底下,大书柜里面…… “童可可,别找了,你过来。” “……” “爷爷……”我烦燥得很,真是想跪拜他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去书柜那边,掏出把钥匙开了柜门,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 他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难不成他还搜刮了花翁的钥匙? “好久没有拿出来了,给你看看。”他说着,把相框呈到我面前,“你看看,这是我老伴,这是我。这是她走之前有一年,我俩拍的。”我看上面的老奶奶慈眉善目,一看就觉得是个善人。 “花冥的奶奶?”我猜问。 他点头。 “爷爷。”我叹气,“您这是给自己洗脑吗?” 他看着我,也是叹气:“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就是花翁,花翁那个老头子就是我!” 我笑笑:“您一定要这样吗?” “哎哟喂,看来这谎说得多了,真是要不得。”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根叔,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老爷,怕您吃得太油腻了,所以我让人煮了碗清爽点的甜汤。”根叔说着,把汤放下。 “你来得正好。你和这丫头说说,花园那个种花的糟老头子和那高高在上的花翁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看向根叔,没等他说话,只是看他那微笑点头恭敬的样子,就知道……我应该是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童小姐,请原谅。”根叔还过来打圆场,“当时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觉得童小姐你对老爷的这份情谊很是纯粹。所以……让童小姐受惊了。” “……” 这只是受惊吗?这根本就是……把人当二傻子戏弄呢?关键,我还真相信了,这世上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有替身这回事儿?!行吧,我就是二傻子。花冥说得对,我电影看多了。 “这下相信了?”花翁冲我笑。 “爷爷!”我大声抗议,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是长辈!我那么相信你,住这里的时候,什么话都和你说!还……”想起来我就头疼,“还说了那么多的坏话!” 他还咯咯咯地笑:“论说坏话,你哪有我说得多?我花家的秘密多数都让你给知道了,你也不亏。” “……” “过份!”我一点也不客气。 他把脸板起来:“怎么和爷爷说话的?注意态度!” 噗,我…… 我挠了挠耳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下秒,他回沙发来坐下:“那个花园,以前是花冥奶奶的花园。里面的花儿草儿,都是她种下的。所以,那个花园我从来不让人插手,都是自己打理。” 所以说,就是我傻,怪不了别人。这个家里这么多的人,我就没关注过有没有园丁老爷爷这号人物。不是啊,我关注过,是他自己说的,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关键我还信了。 我没忍住,猛拍了一下脑袋瓜。 花翁见了,在那儿笑。 也罢,我只能重整旗鼓,厚着脸皮地问:“您为什么……会同意让我……和花冥结婚?我不是自卑,而是……花冥不是你最喜欢的一个孙子么?按理说,你钟意的孙媳妇应该是门当户对的,怎么会是我这样的呢?我这么的……”我想不出什么不损自己又好听的词儿,于是说,“这么原生态。” 花翁一脸憋着笑的样子,看向旁边的根叔,说:“你看,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原生态,管不住的野猴子一只。” 根叔在旁边跟着笑。 我……实在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在我这么多的孙子里面,阿冥确实是出色的,我也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花翁继续,神情转为认真,“他独立得早,离了我,离了这个家的支持,他依然可以过得很出色。说句实话,我这个爷爷,早已掌握不了他的人生。”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大实话。 “你撑握不了他的人生,但是只要你真的出手,就可以轻而易举把我从他身边弄走。”我也说了句大实话。 花翁笑笑:“那……就算这样,你也要留在阿冥身边?不怕我真的做些什么?我的决定可随时都是会改变的。” 想起花冥方才说的话,做的事,我还真的什么也不怕了。 “人生在世,难得遇到真心对自己的人。就算有真心,遇到艰难险阻也不离不弃的,就更是屈指可数了。”我说,“花冥做到这一步,无论如何,我是不能离开他的。如果到时候和爷爷你发生冲突,我也只能抱歉了。” “是因为阿冥对你不放弃,你才不能离开他。还是因为你爱他,所以才不能离开他?”花翁问得直接,“或者,因为阿冥那个不喜欢接触人的毛病,你确认他除了你就找不了其它女人,所以笃定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我爱他,说得多真诚,听到的人可能也不会完全相信。至于他以前不喜欢接触人,既然和我在一起有所改善,我是要对他负上责任,所以这个原因也不是没有。” 嗯,说要对花冥负责任,我是这样说的。 花翁嘴角含着笑,好半天没有说话,后面说的让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我花家的孙媳妇,舍你其谁?” 我愣住,我有威胁他的意思?不过,威胁威胁了,反正花冥讨不到媳妇,还真是他们的责任。 “嗯。”我干脆承认,“不接受我,是你们的损失。反正我到哪里,都是很抢手的。” 根叔想帮我圆场说好话。 花翁却在这个时候笑了,听这爽朗的笑声,应该不是生气。 “丫头,那爷爷我也要呛你一声了。”他接下来说,“我除了是爷爷之外,也是这个家族的负责人。如果是出于继承子嗣,还有巩固阿冥的家族地位,我有很多的办法可以让其它女人生出阿冥的孩子。阿冥对政治婚姻高不高兴,只看我对他有多少的偏爱。” “可是……你首先是爷爷!”我不服,也不相信他真这么残忍。 “丫头,你赢的是多险的一仗,我是要你心里有个数。” “……” “除了阿冥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但凡我这个老头子对他的偏爱少那么一丁点,对你的偏爱也少那么一丁点的话……无论如何,你们也得不到我的许可。” 我沉默了。 “可可,你想要和阿冥长长久久在一起,光是活在你们两个人的世界里,是不行的。”他语重心长,“我对阿冥的希望,是希望有一天他可以承担起这个家族的责任。无论是不是继承人,是不是我现在这个位子,他都要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 “要承担起一个家族,他能力是够了,但是威旺呢?凝聚力呢?再加之一个不被认可的你,你们只会离这个家族越来越远。花家……也只会变得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他说的话,我是明白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要同意我呢?” “因为我信任你。” 我愣住。 “我在你身上看到很多的可能性,在你身上看到一股劲儿,一股这个家族太长时间都失去的劲儿。你明白吗?”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希望,“我也相信,为了阿冥,你会努力去做到最好。” 我没说话。 “可可,婚姻不光是两个人的事情,也是你要融入一个全新家庭的事情。你给这个家庭带来什么,亦或是改变什么……你要想清楚。” “我不知道。”我承认是懵的,这时候连婚姻这事儿都还没想清楚,更别谈是这些。 “我对你有三点要求。你能做到,你就是我同意的孙媳妇。你想清楚,如果做不到,就说明你和我花家的缘份止于此。” 我心里咯噔一下。“您说。” “一,婚礼之后,你和阿冥要回家来住。我不管你和公婆之间要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相处,我只求家和万事兴。 “二,前事不计,你要学会怎样做我家的孙媳妇,做好阿冥的贤内助。进了这个家,就没有离婚这件事。 “三,也就最重要的一点,我把一个人托付给你。我的小儿子。我要你照顾好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直到他自然离开人世。” 坐轮椅的帅大叔?我表示这三个信息量都很大,一时难以消化。 “爷爷……容我想想。” 205.骗婚 闻言,花翁又笑了:“这还需要想?” 我很是确定地点头:“当然。答应了就是责任,我得想清楚。” “这三个要求,只有你知我知,阿冥不可以知。” “嗯。” …… 出了书房,我整个人还是晕叨叨的。 穿过长廊,远远就看见花锦站在旁边的花园里面。他一个转身,和我视线相交。这是回大厅的必经之路,看来他就是在等我。 我走过去,想说谢谢,又想说对不起,却没能说出口。反正说什么,都觉得弥补不了对他的伤害和亏欠。 他却是擒着抹看穿的笑:“憋不出来就算了。” “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我撇撇嘴。 话音才落,他伸手就在我脑门上一击。我呼痛捂住脑门,瞪他。 “就你这些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他扯扯嘴角,“得了,当了坏人还想当什么好人?” 我无语,只能是怼回去:“我又没说要当好人。再说,我又没让人喜欢我,我不脚踩两只船,还成坏人了?” 花锦哑口,瞪大了眼睛。 “好了!”我又赶紧讨饶,“是我有眼无珠,不懂识货,行不行?你呢,就当我是眼瞎,然后原谅我,好不好?” “切。少跟我来这套。” “花锦,以后你就会渐渐忘了我的。”我认真地看着他,“以后,你见到那些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女演员,女歌手,就会渐渐觉得我一点也不好的。” “所以上天是公平的?得不到你的青睐,所以它给了我这么多的歌迷的青睐?” 我噗笑:“这个你倒不能这样想。你现在的光环,是你靠实力得到的。”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依旧是浓浓的放不下的感情。 “如果可以交换,我宁愿交换。” 我眼睛一酸,避开。 下秒,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行了,你也不用黑着张脸生怕我再纠缠你了。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我僵硬笑笑,明知道他说这句是为了让我宽心,但只能这样,不能再说半句安慰的话。 “谢谢你,今天帮我说话。”我转了话题。 “既然你就是决定了要和我大哥在一起,那我只有支持。”他一幅认真脸,“不过你别指望我以后叫你大嫂。” 听到这个称谓,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必不必,你随性就好。” “童可可。” “嗯?” “你确定真的要和我哥成为夫妻,变成这个家的一份子?” “……” “我不怀疑你们的感情。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做这个家的儿子女儿都不容易,做儿媳更加不容易。我希望你清楚,你要面临的是什么?” 是啊,我要面临的不只是简单的婆媳问题,为谁不做饭谁不洗碗吵几句嘴这么简单。想到陈安琪,我就已经很是抗拒。这个地方,以后会成为我的家?还是成为我战场?我真的没有想清楚。 …… 我回到花冥身边,他牵着我,没有去车库拿车,而是来了天鹅湖。照顾花锦的那段时间,湖边就多了很多盏灯。现在,璀璨的灯光更是照亮了湖边的小路,有一种走进魔法境地的错觉。 再一次看到被月光照亮的湖面,我倒是乐在其中,几乎把方才的事情都给忘了。 我挽着他胳膊在湖边上慢走,和他讲了花翁和园丁爷爷是同一个人的事情。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意外。 “你不会早知道了吧?” 他浅笑:“上次你把那个烟斗托给根叔,听到你说那个花园里的爷爷,还有根叔的表情,我就已经知道。” “那你不早说!”我白他一眼,“我出了多大的糗,你知道吗?” 他笑笑,说:“一切皆有因缘。” 很少听他说这种话,我笑,然后指着那些灯说:“那时候,我来这里工作,偷偷跑来几回。每来一回,就发现多一盏灯,是你让人加的?” 花冥笑着点头。 “为了我?”我问。 他也点头,大方承认。 我眯着眼睛打趣:“哟,怎么那个时候就已经对我有意思了吗?” 尽管灯光昏黄,我仍然看见花冥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就好像是情窦初开的十八小伙。 我笑笑,松开他的胳膊,让他在原地站好,然后后退两步。 “感情归感情,咱们还是得把问题好好说说。”我环起胳膊来,“我们在巴黎什么时候签过什么结婚书?你好好给我说一下。” 他不慌不忙。 这我才知道,当时瓦尼说我要在他的工作室打工的话得签几个文件。那几个文件全是我看不懂的鬼画符,瓦尼说是法文。说让我签了走个程序就行。没想到……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他花冥的老婆了?! 这个瓦尼,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把我卖了?!看我怎么和他算这个账! “花冥!”我表示很生气,瞪大了眼睛,“你这是骗婚!”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表情还带点沾沾自喜。 呵呵,这话说得,我还得夸他罗? “喔,意思当时我不和你在一起的话,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罗?” “对。” 我一口气上不来,假笑:“花冥先生,你还真是计划得滴水不漏呢。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你不容有失的项目,还是……握在手里的傀儡?” 他摇头:“你不是项目,也不是傀儡。你是我花冥认定的女人,必须和我在一起。” “当时就不该再和你在一起。”我说气话。 “所以我要和签了字的老婆在一起。”他接话。 我愣了愣。 “你这是骗。” “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力。我有好几个国籍,你去哪里,都会签那份文件。不管你去到哪里,都会是我花冥的合法妻子。” “……” “当时的打算是,你不给我机会,我也有了重新争取的机会。” “……”我这个时候真的是无语,“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他上前双手按住我肩膀,眼神锁住我:“我不管对错,只知道不能失去你。就算是再错的事情,我也不惜一切。” 我感受着他眼神里面的深情,心里早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放开他的手,板着脸:“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花先生,这事儿,没完。就算你把这个湖都送给我,也没用。既然那文件是归人家法国管的,在这里就是没效的。在这个地方,我和你之间可还没有什么正式的夫妻关系。 “刚才,你说的那番话,我很感动。但是和我们俩结不结婚没有关系。所以,你别指望我会乖乖穿上婚纱,就这样嫁给你。我们啊……可还没到这一步。”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童可可。”他喊我。 我回头,看他表情着实有点无奈,还有点可怜和受伤。 “干嘛这种表情?讨老婆,讨老婆,老婆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要讨的!”我受不了地说,真心为他此时的智商捉急。 花冥表情并没有轻松下来,而是说:“求婚这种事,我不擅长。” 泥玛,什么?不擅长?所以他以为就这样,什么也不用表示,就可以讨到我这种天上有地下无的好老婆?还要我为他和婆婆斗那么几十年?! 这一刻,我还真想甩手走人了。 “大哥,你不下跪也就算了!那……那……那求婚戒指呢?求婚该说的那些……肉麻情话呢?”我急得想投湖自尽,爱上这种男人也是一种考验。 “戒指买了,在家。”他给我来这么一句。 “然后呢?” “肉麻情话,不擅长,可不可以省掉?” “不可以!” 他这么说,我当然这么怼回去!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去看外婆!我坐车!你自己开张车回去!”我说着就走,简直要被气炸。 让司机送我去看外婆,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原本是生气的,却是无可奈何地笑出来。 以前听那些结了婚的姐姐们说,求婚这个过程是绝对不可省略的。因为一个男人有多爱你,多想娶你,他就会花多少心思求这个婚。而那些不求婚的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根本不想结婚,第二种是等着你求婚,把你吃得死死的。 至于花冥,我觉得他这两种都不是。 他就是花冥,正常人不会做的事,他不一定会做,正常人会做的事,他也不一定会做。 我叹口气,突然觉得‘求婚’这事儿,应该是要泡汤了。甚至都萌生了我来求婚的念头。 每年的这个晚上,外婆都会坚持守岁。不管我和童宇怎么呼呼大睡,她都会一直守到天亮,然后再给我们煮上两碗热腾腾的早点,一定要让我们吃完,才放我们回去睡觉。 到了门口,我想要敲门进去,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还好这院子外面有一块玻璃是烂的,隐约可以看见屋子里面是亮着灯的。我仿佛又看见外婆坐在沙发上一边织毛衣一边守岁的样子。 “外婆,新年好。”我小声地喃喃说,“一定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 回到公寓的时候,花冥也没有睡。我故意不理他,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一直是困到想倒头就睡,无奈本来那年夜饭就没吃饱,现在还更饿了。 我摸摸肚子,心想这过得是什么年啊。转身往厨房走,见花冥已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到餐桌前,并对我说:“可以吃了。” 206.白纸黑字 以前,我问自己,要和什么样的男人共度余生。有钱的,帅的,我一直这样回答。这个时刻,我会答,有钱的,帅的,还要每晚都不厌其烦给我煮面的男人。 花冥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吃,然后说:“人原来真的是会变的。” “嗯?”我不明白。 “以前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简直是粗鲁。” “那现在呢?” 他叹口气:“现在竟然觉得可爱。” “少来这一套。我和你……”我美滋滋地看他,“情侣关系。” 他嘴角噙着抹笑,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吃完面,我坐床上把收获的红包都拿出来。就像花冥说的,每个红包都是让人欢喜的程度。“发达了。”我数着钱在那里乐呵,拆开最后一个红包,最小的,花翁给的。拆开我就傻了,虽然红包小,但是里面却是一张支票。我把支票上的零数了好几次,竟然是四位数。 “童可可,和你说过了,不要在床上摸钱,上面的细菌那么多。”花冥走过来,像之前一样唠叨。 见我像木头人一样僵着,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花冥……”我看向他,“我第一次收这么大的红包!” 花冥倍感好笑地看着我,然后瞄了眼我手上的支票:“就这么高兴?” “当然。”我特别宝贝地收好,还吐槽,“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他轻咳两声:“童可可,我们谈谈。” “谈什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四位数的压岁红包。 “认真地谈,我和你的未来。” “那你谈啊,我听着呢。”我说着,还把手伸出来,“对了,还有你呢?你还没给我压岁钱呢。都是老熟人了,就准许你封我个520吧。” 他伸手就在我脑门上一弹。 泥玛……真的是好痛。 “从钱眼里出来了吗?”他笑问。 我摸着脑门,嘀咕着“就是不想给呗,还打我。”然后懒得和他计较,“你说吧,谈什么?但是简洁一点好吗?不然就快天亮了。” 他挪了挪坐的方向,面对着我,说了两个字:“结婚。” “不是结了么?”我眼睛都不眨,“只不过……是在巴黎啊,在这里,我和你,属于……”我想了想,“有着深层次革命友情的同居室友。” 花冥明显笑不出来了,环起胳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憋着笑。瞒着我骗我签了结婚书,现在还不好好急一急你?! “我要求升级。”他说。 “升什么级?” “从有着深层次革命友情的同居室友升级为在本国法律保护下享有各方面权利共享的夫妻关系。” “……” 我听着有点晕。 “享有什么权利?” “声誉、居住环境、衣食住行、陪伴、医疗、生育……” “等等等等。”我打断,“你说的这些权利,养条狗也是一样的。你看,养条狗,别人会说你好有爱心啊。居住环境安全,它会陪你吃饭,陪你睡觉,保证你不孤单。虽然在你生病的时候它照顾不了你,但是有医生的嘛。当然,生育也是不可以的。不过,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就更不用担心了。” 我故意怼他,他却是不慌不忙。 “财产共有和支配的权利。”他说这句的时候,咬字特别用力。 噗,他还真是了解我。 我干咳两声,认真回他:“那我们就来说说现实问题。如果……很不幸的,我们过了多久就离婚呢?财产是不是都归我?” 他也是面不改色:“婚后,我进账的财产,你享有一半。” “意思,截止到现在为止,都属于你的婚前财产了?” “嗯。” 噗,说明他现在脑子还是清醒的。 “那如果你出轨和其它女人搞外遇呢?”我又问。 “不可能。” 我白他一眼:“一般说不可能的男人,都会变成‘可能’。”我假笑着环起胳膊,“花先生,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可能的。之前你还不可能让人碰呢,现在我们同睡在一张床上好吗?” 他示意了一下,让我提条件。 “你出轨的话,所有的财产,无论婚前婚后,统统都归我。” 他想了三秒钟,然后点头。 对,是真真切切地点头,还挺让我吃惊的。 “白纸黑字。” “婚前协议。” “我不愿意生孩子呢?我要当丁克!” “你喜欢就好。” “我……我不回花家住。我不想和陈安琪住在一起。” “同意,我也不愿意。” “我要管日常生活账。” “同意。” “我……我可能会从里面存私房钱的。” “你存。” “……”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倒是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吓到他的话了。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要结婚,而我要想清楚要不要和你结婚。我要时间消化一下。”我怼不下去了,准确说是怂了,“我也有其它的条件要考虑。” “爷爷和你说的条件,你可以不考虑。” 噗,我笑,然后伸胳膊去抱他。以上这么多话里面,就这句我最爱听。“花冥。”我亲声唤他,“他是你的爷爷,也是你的家庭。我不想你因为我,连最后的家庭都要舍弃。你舍弃一些,我舍弃一些,这宗买卖才能成交,你说呢?” 然后耳边就响起他的笑:“那你一定是赢方。” “为什么?” “不是你说,老婆是讨回来的?” 我笑。 …… 这几天,我和花冥都处于时不时的‘谈判’中。 去蒋梦婷家里给蒋妈妈拜年的时候,蒋梦婷听完说想把我拖到大街上游街示众,胸前大牌子上写着‘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懒得理她,说:“你懂什么!婚姻不是儿戏,我早过了只要感动就会结婚的年纪了,好吗?” 她在旁边磕着瓜子,一幅差点被噎到的表情。 “亲爱的,你差不多就行了啊。看过那个新闻没有,姑娘一直作死,然后把新郎倌给作没了的。你现在和她们也没啥区别了!花冥这种男人,那是老天爷赏给你的,你不要,大把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事情,你竟然还能考虑这么长时间?没求婚怎么了?没钻戒又怎么了?花冥本身就是一颗大钻戒好吗?还不够你臭美的吗?我跟你讲,你再作下去啊,等花冥反应过来,人家直接说爷不伺候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那随他罗。”我嘴硬,“我本身也是一颗大钻戒。” “嗯,你也是,只不过是颗玻璃做的。” 我哭笑不得地瞪她,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 “豪门少奶奶你不当,你要当颗玻璃大钻戒,你真是绝了。”她充分表达了对于我的鄙视。 “豪门深似海,没听过吗?” “你,小说看多了。” 噗,我笑,不是我小说看太多,而是陈安琪就是活生生的一本小说。 “我跟你讲,你就是想太多了。此一时彼一时,等你和花冥正式成了夫妻关系,论他那个妖怪妈也不会再对你怎么样。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属于垂死挣扎。等到木已成舟,你再生个金光闪闪的小少爷,到时候你看她还不把你给供起来,一句又一句要把你当亲生女儿看?” 我托着腮帮子,不置可否地笑。 “再说,你现在可是有黄马褂在身的。那个花翁说不定就是再也见不得那个陈安琪了,所以才让你进门然后让你去伸张正义,再把你扶上位。” 我噗笑:“到底是谁小说看太多。” “你看过的,我也看过,我们俩差不多。总之,童可可,我发现你自从和花冥一起之后,就少了以前那种……” 看她半天描述不清楚,我只好自己说,“遇鬼杀鬼,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对对对,就是这种精神。” “大姐,以前那是求生存。现在是结婚,我不是去人家家里让人家家破人亡的。人家花翁说了,要家和万事兴。意思可是要让我当哑巴新娘,忍辱偷生。” 她白我一大眼:“亏你看了那么多宫斗大剧。哪个皇帝不是说要天下太平,结果他的老婆们斗,儿子们斗,只要表面上和平就可以的了。我跟你讲,到时候你要把那个陈安琪治得服服帖帖的,在老头儿面前和你婆媳情深,背后呢不敢招惹你。那你就成功了,到时候我给你写个剧本,叫做儿媳的翻身。” 儿媳的翻身什么鬼?我在那儿笑得肚子痛。 “好了,认真的。你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我也很认真地看着她:“婚姻这么严肃的一件事,我就别扭几天,行不行?” “意思……你真有可能当‘落跑新娘’?你要把人家花冥抛弃?” “我抛弃他干什么?我上哪儿去找这种男人?” “那还好,说明你还有得救!” “……” 去看外婆的路上,花冥发来消息,还是一样的内容,两个字:结婚。 我看着笑,照样回:稍安勿燥。 年假还没有结束,大街上都是冷冷清清的。我走到房子前的时候,就见外婆扶着大门旁边的栏杆,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腰,表情痛苦。 “外婆。”我条件反射没有多想就冲了过来,扶住她。 207.罪人 外婆惊讶地看着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 “摔着了吗?摔哪里了?” “没事儿没事儿”她回过神来,摆着手,“就是刚才突然扭了一下,没事了没事了。” “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你看。”说着,她松开我的手,走了两小步。 我这才松口气,但也意识到,暴露了。 外婆说童宇不在,让我进屋,我没有拒绝。屋里面都布置得还是像外婆的风格,干干净净,沙发上一定要垫着她自己勾的坐垫。 我在沙发坐下,觉得空气里都是外婆的味道,会让人安心的味道。外婆忙着给我拿了很多吃的,我这才忍不住有些伤感。我终还是离开了这个家,现在就像是到访的客人。 我拉外婆到身边坐,趁着童宇回来前,我还真有好多话要跟她老人家讲,但话到嘴边,又全都变成了犹豫。 外婆笑着摸摸我的脸,眼睛里闪着泪光:“可可变漂亮了,好像也胖了点。” 我笑。 “那个年青人,对你很好,是吧?” 我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外婆也就放心了。”说着,她伸手去抹泪,又重新笑,“你也别操心我和童宇,我们在这儿过得也挺好的。童宇现在帮人家修车,工资挺高的。人也比以前踏实多了。前两天他还跟我说,想把那个修车行顶来自己做呢。” 我笑:“外婆,放心吧,他会做得很好的。” “嗯,外婆相信,一直都是这样相信。” “外婆。”我想亲口对她说这话,“谢谢你把我拉扯长大,谢谢你。” “你这个孩子。”外婆眼中重新有泪光,“怎么说这种话?”紧跟着,她叹口气,“如果真要说谢,是外婆谢谢你。你为了我们两个,吃了那么多苦。有时候,你怪外婆偏心。其实,不是我这个老婆子偏心,而是……除了你之外,我们没有其它人可以依靠。只有你在,只有你看着童宇,我才是安心的。” 以前,外婆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哗地就涌出来。 “我不知道你和童宇之间发生什么问题,他只说你有了自己要走的路。虽然一千一万个舍不得,但只要你过得好,外婆也是赞成的。” 我伸手搂住她,只知道流眼泪,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傻孩子。”外婆给我擦泪,“你长大了,就是要飞走的。什么都不要想,只管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想外婆了,就回来看看。外婆在这儿呢。” “外婆。”我擦掉泪,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我要结婚了。” 外婆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摸摸我的头,又摸摸我的脸,然后感慨着说:“我的孙女要结婚了,我的孙女长大了。” 我笑,感觉自己真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要结婚了,就是大了,以后要更懂事,不能任性发脾气。要孝顺公婆,听见了么?”外婆认真地交待。 我点头。 “等你结婚那天,外婆给你梳个头。” 以前外婆就说过,要给我梳头,送我出嫁。这是她家乡的传统,也是她对我的爱。 只是我想到童家和花家之间的恩怨,以童宇的个性,肯定是没有外婆说的。如果外婆知道,我要嫁的人,是花家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外婆,如果我嫁的人,你不喜欢呢?” “那个年轻人,文质彬彬的,我还算满意。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和他是有缘份的。” “外婆……要是以后你不喜欢他了呢?” 外婆笑:“你要和他过一辈子,不是和外婆过一辈子。你喜欢就行,外婆没关系。大不了,他来了,我不给他做饭吃。” 我噗笑。这一刻,我决定什么也不说。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情非得已。 和外婆约了下次再见面,我回了城。 到公寓楼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在央求公寓保安,还提到了‘花先生’这三个字。 我走过去,保安也熟悉了我,唤我“童小姐,您回来了。” “是啊。”我微笑点头,然后走进去。 “小伙子,拜托你了,我不进去,真的。只是拜托你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住在这里的花先生。求你帮这个忙。”大婶继续在那里求,再次提到。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东西都能帮你转交的吗?你这里面装的要是不好的东西,我这工作还要不要了?你再不走,我就叫警察过来了。” 我走过去:“你找哪个花先生?” 大婶两鬓已经有了些白发,衣着朴朴素素的,长相也还算和善。 “童小姐,不好意思,我这就让她走了。”保安诚惶诚恐的。 “没关系。”我拍拍他,继续上前,“你找哪个花先生?” 大婶犹豫了一下:“花冥,花先生。” 我再一次把她打量,直觉她应该没有恶意。我提议,她可以跟我说说,要转交什么东西。她抱着东西,扭头就跑了。 晚上,花冥和秦俊苏凉吃完饭回来,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和他说起这件事。他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再一次叮嘱我不准多管闲事,提高安全意识。 奇怪的是,他回来就没有再提结婚两个字,只是说过几天要去出差。 “意思你刚收完年假,就要去出差?”我没想到,“去哪里啊?去几天?” “伦敦,一周。” …… 于是乎,我整个人就有点不好了。 还想等他再说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答结就结,谁怕谁。然后正式进入筹备婚礼的阶段。难不成真被蒋梦婷那大嘴巴说中了?作死?! …… 我把这事说给罗子青听。 罗子青坐沙发上摸着她那已经显了形的肚子,幸灾乐祸地说:“傻了吧?慌了吧?” 我啃着苹果,假笑两声,这时候必须把持住了。 “不结就不结了呗,省得我还要做好投身战场的准备。浴血奋战几百回合,都还不一定能落个好呢。” 啧啧啧,罗子青一幅服了我的表情。 “行了,在我面前还撑什么?全世界恐怕也只有我最了解你此时的心情了。” 我噗笑:“你和秦俊那叫相爱相杀,没事撑得,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差不多,都是没事儿撑的啊。” 我语塞。 下秒,她冲我露出一个过来人的笑:“我是不想轻易再和秦俊重新开始,怕他不珍惜,所以折磨了他那么长一段时间,如果他受不了又走了,那我就是没事儿撑的,竟然还想着给他机会。 “你呢……也是怕这婚事答应得太轻易,冥哥以后就不会太珍惜。再加上他们那个大家族七七八八的事,所以就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一直要你嫁给他。好,现在他不求了,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已经过了最想和你结婚的那股冲动期,你很好地验证了,你的谨慎是正确的。二、他接受了你就是不想和他结婚的这个事实。只不过后面会不会再战,就只能看命运造化了。” 我继续噗笑,说得头头是道,但一点也没有帮上我的忙。 “所以呢?我现在是应该找个地方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啊?还是应该哀悼一下啊?你这两种,好像都不太好的样子。” “管它是庆祝还是哀悼呢,酒肯定是要喝的。” “哈?” 罗子青站起来,手撑在腰后面:“冥哥要出差一周是吧,那不是挺好?不结婚就不结婚呗,你不知道结婚的无奈。待我找几个帅哥,开个派对,庆祝你误打误撞地逃过了婚姻这个囚笼!” “哈?” …… 我只有哭笑不得的份儿。 这时,罗家的管家过来,身后还带着个大婶。管家禀告了句:“小姐,家里新召来的厨师,手艺不错。” 罗子青示意知道了,可我看那个大婶却是越看越眼熟。不就是昨天那个跑掉的大婶? 我让罗子青帮忙,把那个大婶重新叫了回来,在会客的小偏厅里面见她。 大婶看见我,也是一愣,然后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们昨天见过。”我说。 大婶两只手紧张地抓着衣角:“您可能认错人了。” 闻言,我耸耸肩:“本来还想着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所以想问清楚。如果是认错了,那就算了。” 大婶视线看向我,好像在心里挣扎了一番:“你是冥少爷的什么人?” “妻子。”我说,想了想,“不过,不是在这个国家。” 大婶愣了愣,很明显没有明白过来。 “你呢?”我也懒得解释,反问。 “我是什么人不值得一提。如果您愿意帮忙,那我感激不尽。其实……我就是有一样东西需要交给冥少爷。” 我冲她笑:“帮忙是建立在互相信任和真诚的基础上的。你不说清楚,怎么指望别人帮你?”然后起身,示意自己得走了。 “别走。”大婶加大音量。 我留步,看她。 大婶挣扎了一会儿:“我是个罪人,没脸见冥少爷,也没脸再说自己的名字。” 208.查岗 一时间,我脑子里蹦出很多港台剧的桥断,险些就要以为这大婶是什么来寻子的亲生母亲。大婶跟我讲,她以前在花家做保姆的。一听这个,我才停止了胡思乱想,而且几乎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引我到她的以后要住的房间里,行李还堆在中间没有收拾,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盒子。她递过来示意我打开,里面其实就摆了个已经泛黄泛旧的手枪玩具,还有一封信。 “您看到了,我没有任何恶意的。”大婶小心翼翼地说,“很久以前,我照顾过冥少爷,后来……”她在这里停止,表情全是愧疚,“我想小姐你也不会想听那些陈年旧事。我也只是想拜托您,帮我把这个盒子交给冥少爷。” 我没说话,再看这个大婶,原来她就是以前那个被陈安琪威胁,上演绑架戏码的那个保姆。看她长得还算面善,也是饱经风霜的样子。加之之前花冥说过,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我对她倒也没有那么讨厌。 “小姐,拜托您了。”大婶生怕地赶紧给我鞠躬,“您只要帮我,我一定冥记在心,感激您一辈子。” “为什么?”我还是要问的,“一个旧玩具,非要交给花冥?还有这封信,内容又是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谁派来设圈套的,还这么巧,让我在罗家碰到你?” 大婶一怔,然后就开始连忙又摇头又摇手:“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也是刚刚找到罗家这个工作。至于这个玩具还有信,就只是……”她越说越急,欲言又止,好像眼泪水都快被急出来了。 最后,她叹气,然后放弃地伸手过来想拿回盒子。 我没松手,定定地看着她:“你被判了多久?” 大婶更是一怔。 “我知道你是谁。”我直接说,“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现,我不在乎。但我要告诉你,你想通过这两样东西表达任何意思,都是没有意义的。”说完,我把盒子还给她,“你不应该重新出现,更不该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扭头走,听见她对我说:“判了二十年,我几年前才出来。” 二十年…… 我回头看她,感觉一个绑架案的从犯,这样的量刑好像有点重。 “以花家的势力,二十年算轻的了。”她看出我的意思,主动说。 我环起手来,重新地仔细地把她打量。 “既然你知道,我也就不瞒你了。”她露出一个苦笑,“你说的对,我是特意找工作找来罗家的。因为这么多和花家有关系的,我打听了一下,现在也只有在罗家还有可能有机会见到少爷。” 我眼神示意她继续。 “这个玩具,就是那天……我骗少爷说,要带他出去买的玩具。少爷很想有一把这样的玩具,我答应了一定给他买一把。那时候,少爷一直跟着我,对我也很信任。所以,我说带他出去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怀疑。”她说着说着,眼眶就发红。“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骗了他,伤了他的心。我对不起他,我是个罪人。” “玩具挺旧的了,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问。 “少爷被绑起来的时候,一直在哭。于是我……” “你绑架了他,还指望买个玩具给他,就能让他原谅你?”我蹙眉,“现在又送他这个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不合适?” “我也是……也是迫于无奈。”她捂嘴,然后就开始落泪。 “再怎么无奈,你都做了。”我不想同情她,她也是在花冥童年埋下阴影的其中之一,“不过你也受了应有的惩罚了,我也不是上帝,也不想再评断什么。如果你想求原谅,想心里得到什么救赎,你应该对上天忏悔,而不是再来找你伤害过的人。” “小姐。”她急了,不让我走,“我必须见到少爷,你帮帮我。” “我帮不了你。” “你可以的。少爷愿意把这件事告诉你,那你一定是他非常信任的人,你一定可以帮我。” “你觉得,我会再让你去揭他的伤疤?”一时间,我就动了气,“就是因为你们,给一个小孩子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大婶怔住。 “走吧。”我坚决,“别再出现了。” “我在找我自己的孩子。”她哭着,扑通就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被吓到。“你干什么?赶紧起来。”然后蹲下去扶她。 她哭着摇头。 “你如果现在起来,我就听你说。”我加重音量,“不然,我现在就走。” 听我这样说,她这才起来。 她告诉我,她进去之后就再没见过她的孩子。出来后,她就一直在找孩子,孤儿院都被她找遍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想见花冥,也是为了她的孩子。她想要求花冥,帮帮她。因为她相信,她做不到的事情,以花家的力量是可以找到的。 …… 我抱着盒子回到公寓,整个人都是纠结的。 这种事,怎能不帮?但应承下来了,又要怎么和花冥说呢?虽然上次他表现得那么平静,但我知道,他是不会高兴的。 我瘫坐在沙发上,只能是唉声叹气。 “叹什么气?” 他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扭头见他就站在沙发后面,吓得我抱紧盒子,像见鬼了一样。 “你怎么在?” “回来收拾行李。”他说着,就又返回更衣室里。 我小跑过去,他果然是在收拾行李。我心情立马就低落了,不高兴地问:“不会现在就要动身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 “真的去一周?”我还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只要分离一天,我都觉得难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矫情成了这样。 他又是轻轻“嗯”了一声,带点刻意的冷落,就好像还在对我屡次的拒婚而生气。再看他的脸,冷冷冰冰的,让人看了更是难受。 结婚就结婚,我本来打算这样说的。 他先看向我,瞄了眼我怀里的盒子,先问:“抱着什么?进来就没松过手。” 我赶紧把盒子往身后一藏,心虚地笑:“没什么。外婆送我的东西。” 所谓欲盖弥彰,花冥一个大步就跨到我面前,掌心撑在柜子边缘,胳膊把我困住,目光炯炯地盯紧了我。 “我要走了,你也没有什么表示?” “表示什么?”我满脑子都是手上的盒子,反应慢了半拍,“喔……一路平安,早点回来,别忘了给我打电话。不对,我会查岗的,你可千万别在外面采什么野花。” 他勾起一边嘴角:“还有呢?” 我又摇了摇头。 他看上去有些生气,又颇有点无奈。 我想了想,结婚的话还是应该在慎重的时候说比较好,于是对他说:“等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讲。忙完了就快点回来,不然……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改变心意。”说完,我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也领会到,噗嗤一笑,脸上终于有了点暖人的颜色。 “非要等到我回来?”他问。 我点头,并坚持。 “还以为……你不会改变心意。”他说。 我切一声:“不改心意的人,是你吧。”就是不求婚的男人,也就他一个了。 他不置可否地笑,然后突然看向我身后,感觉良好地问:“送我的礼物?不好意思拿出来?” “并不是,你想多了。” 他偏偏不相信,在我躲他夺的角力之后,他得到了盒子,不带犹豫地就打开。 泥玛,完蛋了。我暗咒捂脸,从指缝里看他。 看见里面的玩具,他先是拧眉一愣,然后表情渐渐变得沉了下来。 “我错了,真的。”我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一边要把盒子收回来,“我不该多管闲事,真的,真的。” 他没理我,把盒子往柜子空档里一放,直接把那封信递我手里,命令:“念。” “哈?” “我要收拾行李。”他淡淡地说着,又开始往行李箱里放东西。 “这么私人的东西怎么念啊……”我嘀咕着,硬着头皮地打开,内容不长,字体也是歪歪扭扭,就开始照念…… “少爷,张妈对不起你,张妈日日夜夜都祈祷少爷可以安康快乐。也许少爷已经把我忘记,也应该把我忘记,但我始终记得对少爷犯下的罪。这个罪,就算死后打下地狱也赎不了,只能乞求上天在生之年,可以弥补赎罪。” 这一开始,我就觉着念得难受,但只有继续, “只要是少爷需要的,我都愿做牛做马。只求少爷念在以前的情份上,念在我也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可以帮帮我,帮我找找失去联络的孩子。只要让我知道孩子的下落,过得好不好,我立刻以死谢罪都可以。 “求少爷,求少爷,求少爷……”我深呼吸一口,脑子里都有了她磕头的画面,“没了,她连写了十个求少爷。” 再看花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已经将行李箱拉好竖了起来,并穿好了外套。 “自己在家,注意安全。”他淡淡叮嘱了一句,然后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我愣了愣,然后跟过去:“那……那这个怎么办?” 209.考虑得怎么样 花冥停下来看我,表情分明是压制着怒火。 我知道是闯了祸了,这一刻也是懊恼得厉害。“怎么办?”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眼睛都不眨:“这么喜欢当英雄,自己解决。”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 “我……”我一口气上不来,看着已经关上的门,然后只有哀嚎的份儿,“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母子分离真的很可怜啊。冷血无情。” 还有谁比我更清楚这种滋味。说不定张妈的孩子,也和我一样呢? …… 花冥出差的第一天,我按照张妈说的孤儿院信息,自己去查。小丽还在放假,也没有去处,就陪着我。 就像张妈说的,她的儿子张小峰在这家孤儿院是呆过,但十岁的时候就被一户姓王的人家给领养了。因为孤儿院发生过一次火灾,所以领养人的资料已经是残破不全。线索完全就是断的。要找姓王的人家,在这个城市,简直就是海底捞针。 我垂头丧气从孤儿院出来,小丽在旁边安慰:“姐,算了,资料都没了,你尽力了。” 我点点头,然后看向她:“小丽,假设你想找自己的父母呢?你会怎么办?” “姐,你还没放弃啊。”她佩服地笑着看我,“姐,不是我打击你。孤儿院的小孩儿,长大了还想找父母的,我估计一百个里都挑不出一个来。除非得知亲生父母是百万富翁吧。” “妹妹,认真点,好吗?” “我很认真啊,真的。我可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父母这种东西,真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个张小峰应该是不一样的才对。单亲家庭,他和张妈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这就是我觉得他如果记得他是张妈的儿子,他还是会找张妈的原因。 小丽摸着下巴:“登报?上真情节目?网络寻亲?” “守株待兔?” “那大妈不是说,她儿子知道她坐牢了?你说他会不会去监狱找过?” “问题是,张妈说她儿子从来没有找过她,看过她。” 我俩拿出福尔摩斯的架势在分析。 下秒,小丽一幅糟糕的表情看我:“姐,你别说我乌鸦嘴啊,她儿子会不会其实已经……” 我心里咯噔一下,应该不会的吧?这也太惨了吧? “不然我假扮成这个张小峰的妹妹好了。然后告诉她,我这个没血缘的哥哥出国定居了。反正她也就是求个心安嘛。”小丽突然来这么一句。 我噗笑,摸摸她的头:“谢谢你的好意。咱们还是再找找吧。” “还找?”小丽睁大眼睛,“姐,你不怕花先生一直气你啊?” “当然怕。”我承认,“但是没办法,谁让我答应了张妈呢?” 这时,张杰生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了地方,不一会儿,一辆眼熟的车驶了过来,停下,张杰生摇下车窗,神采奕奕朝我们招手。我感叹也真是巧了,然后拉着小丽上了他的车,三人再一起去找地方吃东西。 在我最喜欢的小吃店,我点了一大堆东西,托盘都快装不下了。但远处,那两个人却在上演什么调戏的戏码。只不过,是小丽在调戏张杰生。张杰生则一脸通红,平时的能说会道的,此时此刻却是个傻子。 “你们两个!”我一声狮子吼。 他们两个这才过来帮忙。 坐下,我就对张杰生说:“不准胡思乱想啊,小丽年纪还小。” “童可可。”张杰生瞪大了眼睛,“你想哪里去了?” 小丽则那儿花痴似地捂着嘴巴笑,托着腮帮子,又重新看向张杰生,然后笑着说:“真有意思。” 我一掌拍她胳膊上,她呼痛扭头看我。被我一个眼神震摄,这才恢复正常地开始吃东西。 张杰生一脸的尴尬,也开始埋头吃东西,好像吃完他就要逃的节奏。 “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我问。 “不是你让我来的么?”他一脸懵逼,“老板说,你这几天都要我帮忙跑腿。” 我先是一愣,然后笑笑。他让张杰生过来帮忙,说明他没生我的气?只要他不生我气,我就已经是要谢天谢地。 我暗自高兴了一会儿,再抬头,旁边的两个人又对上眼了。 “张杰生,以前都没问过你,有女朋友吗?”我问。 小丽赶紧附和:“是啊,有吗?有吗?” “之前有,前久分了。”张杰生缓缓地答。 闻言,小丽脸上立马就像笑开了花。 “为什么分了?”我接着问,“太忙了,所以没时间陪女朋友吗?” 张杰生默认。 “没关系啊。下次你找个不粘人的,现在的女孩子啊都太矫情了。”小丽已经开始要自告奋勇了。 我笑:“你不粘人?你不矫情?” 她白我一大眼,龇牙咧嘴:“姐姐。” “我吃好了,在外面等你们。”张杰生匆忙说着,就往外面跑。 这下,小丽更不高兴了:“姐姐,你看,你把他都吓跑了。” “张杰生是个好小伙。”我直说,“以他的年龄和性格,是想认认真真谈个以结婚为目的恋爱。你不一样,你还想闯荡,还想玩儿,有时间和精力去消耗。他没有,所以你别不负责地调戏他,好么?” 小丽撇撇嘴,双手把腮帮子一托,叹口气。 我摸摸她头:“好好去谈个恋爱吧,找个实力相当的,好好斗一斗。” 小丽噗笑,没再说什么。 张杰生送我回公寓,还拎了大包小包的直接给我送上楼,说是花冥交待的。 进了门,我打开看,还以为是什么,结果全是零食,简直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零食的份量,完全就是一周的量。 “老板让我告诉你,饿了才可以吃,不可以暴饮暴食。”张杰生说着,帮我把零食拎过去,一一放进厨柜里。 “弄得我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我跟过去,一边帮忙一边笑,还拍了照发过去给他,再奉上一个跪谢的表情。 “哎哟喂,能不撒狗粮吗?”张杰生受不了地吐槽,“在一个单身狗面前,合适吗?” 我笑笑:“对不起罗。” 张杰生也跟着笑:“世界真奇妙。以前我真没想到,你和老板还有这样的缘份。不过……我一直想跟你说,童可可,还好是你。” 我笑着摊手表示没明白。 “老板现在呢才算是个正常人啊。以前那就是……”他想了想,凑近,特别认真地说,“地狱冥王。” 我笑,然后眯起眼睛:“以前,在香雅的时候,花冥私下有个外号大魔王,其实是你散播出去的吧?” 张杰生笑得心虚:“未来老板娘,怎么可能?” 我也笑,拍拍他肩膀:“放心好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转移话题地干咳两声:“老板说,让我帮你,我可以帮你什么?” 我愣了愣,然后想了想,过去把张妈提供的资料拿过来,给他之后就继续收拾袋子里的零食 “你看看,有什么可以帮我的?或者你有没有认识的,比较厉害的私家侦探?不行啊,私家侦探太贵了,张妈是付不起的。有没有……” 我回过身来,打住,因为张杰生表情是僵的,一直盯着资料,一动不动。 “你……”我想了想,“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或者你知道这个大婶的事?”他一直是花冥心腹,我心想他可能也是知道一点的。 “你怎么会……”张杰生不理解地看我,“你不知道她和老板……” 果然,他是知道的。 “我也不想啊,刚好被我遇到。”我微微叹口气,“她在找她儿子,挺可怜的。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再说,也都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儿子都没找过她,说明她儿子并不想再见到她呢。” 我不置可否:“说不定她儿子也是苦于找不到她呢?被领养了,再找她也觉得对不起养父母呢?张杰生,花冥既然让你来帮我,你肯定会有点办法的吧。” 他笑笑,笑得带点无奈:“老板这是丢了一个大难题给我。” “帮帮忙了。” “我想想。” 他把资料收起,然后就走了。 …… 花冥出差不在的第三天,花翁让人接我去了城堡。 我到的时候,他正在打整园子里的几盆花。 “花翁。”我过去。 “怎么?连爷爷都不愿意喊了?”他笑着打趣。 我挠挠耳朵,不怎么好意思:“爷爷,我怕你真有双胞胎兄弟,然后……所以我还是先绷着点吧。” 听了,他咯咯直笑:“小丫头,还跟我玩儿这套。” 我吐吐舌头过去:“爷爷,你弄什么呢?这两盆草看上去不是死了么?” “这两盆得提前打整,天气暖和起来的时候,它们就会重新生根发芽了。这两盆,阿冥奶奶最喜欢了。你以为它死了,其实它的根还好好的呢。就看你要不要重新给它个机会了。” 我点头:“那我帮您。” “把那袋肥料,给我拿来。” “好。” 等花草打整得差不多,他老人家问我:“三点要求,考虑得怎么样?” 210.小狐狸 第六回我的爱人 ----------------------------- “照顾大叔,我可以做到。婚后在这里住,也可以。努力做一个好妻子,我也可以做到。”我认真地回答,一点也不想违心隐瞒,“至于对那一位,我只能说……井水不犯河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花翁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转了个身在石凳上坐下,然后又招呼我也过去坐。 一看他这‘老谋深算’打算给我洗脑的架势,我就心里没底,只好听话坐过去,然后撇着嘴问:“您现在是德高望重的花翁,还是我的那个爷爷?”然后眨巴着眼睛看他。 他绷着的脸无法自控舒展开来,噗笑一声,指着我:“小狐狸……没大没小,也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 “当然是老狐狸给的。” 花翁闻言,咯咯笑了出来,拿我没有办法的样子。 有时候,我也佩服自己不知死活,能活到现在也是运气。 “爷爷。”我开始央求,带着点耍赖,“你心里不是也清楚么,有些时候真的不是我不去招惹就天下太平的。” 他神情有了一丝松动,还微微叹上一口气。 “爷爷,所以……如果我们在外面住的话,就可以减少不必要的磨擦啊。” 闻言,他坚决地摇了摇头。 “之前让阿冥外出独住,是因为情况特殊。现如今,他要成家,肯定是要回到我身边的。他对这个家族有他的责任,只顾儿女情长的话,他也就辜负了这个姓氏。” 我沉默。 “可可,婚姻不是情情爱爱,只要两人开心就好。婚姻意味着接纳新的家庭成员,这个家庭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皆和这个人有关系。我不管陈安琪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她最起码让这面上风平浪静。” 他的语气平静却又严肃,让我明白他以后并不会偏袒保护我,他要的就是平衡和制约。 我没再说什么,他老人家就说当是我默认了。我…… 也罢,想想,我是不可能离开花冥的,只能当作是为了和他永远在一起,必须付出的代价。 离开的时候,偏偏遇上陈安琪。我们站在城堡大门处,面对着彼此。她极为反常地对我笑,眼神却藏不住对我的恨意。 是的,现在已不是敌意这么简单,而是赤.裸.裸的恨意。 “你以为你已经成功踏进了这个门?”她从容不迫地继续笑着,“你以为……豪门的媳妇真有那么好当?” 我也露出笑容,比她更加从容不迫。“不好当,你还不是当了这么多年?” “就是不好当,所以我才一番好心劝你,不要葬送自己的下半生。因为……”她刻意强调,“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一天好日子过。” 我毫不示弱地保持笑容:“我知道,之前你就表达得很清楚了。不用再三重复。” 她上前半步,把音量降了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 我噗笑一声:“因为你当时想方设法地进这个门,就是同样的想法,是么?” “童可可,这里没有你的位置,更加没有那个野种的位置!”她眼神突然变得凶狠,“不管你是为你自己的荣华富贵,还是受那个野种的指使,我都会把你清除出我的家!” 说完,她给我一个极度挑衅的冷笑。 想起童宇受的那些不公和迫害,我现在就想上前把这个女人给撕了。 “这就是你能想的计量?”我偏偏把手环起来,后退一步,保持好清晰的安全距离,“是不是想等我碰到你的时候,就尖叫大喊说我打你?如果真是这样,那桥断会不会太过老套?” 陈安琪笑笑:“和我斗,你准备好了吗?” 我也笑笑:“你呢?准备好为你那些龌龊的事情,付出代价了吗?” “你现在还不是这个家的媳妇,还是等成了事实,再说吧。”她说着,笑盈盈地往里面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她一定有什么阴谋,不然不会这样说。她主动提起‘童宇’,不会是…… 想到这一点,我赶紧往外婆那里跑。 恢复经营的市场外面不见外婆,家中也没有人,我打外婆的手机也没有人接听,急得我一时间像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办法,我只好跑去花冥提过的那家修车行。到了修车行,童宇见到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懒得和他废话,只问他外婆去哪里了。听我说哪里都找不到外婆,他也急了起来,快步就冲出了修车行,我也跟上去。他先是冲回家,家里没有外婆的影子,手机就放在客厅里。他又问了几个邻居,都说没有见到。 我们又在周围找了找,未果。我赶紧去找了之前帮忙的超市姑娘,姑娘说早上还见外婆在市场老地方那儿卖东西,后来见有两个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外婆就急忙忙跟他们走了。 “是陈安琪……一定是她。”我真的没有想到,她卑鄙到这种程度。 童宇阴沉着脸,快步离开了超市。 我赶紧追出去:“童宇!你去哪里!” 他停步转身,气冲冲地用手指着我:“与你无关,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操心。” “什么叫与我无关?外婆也是我的外婆。”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争吵,只能耐着性子好好和他说话,“童宇,我们可以先放下这些情绪,先把外婆找到再说,行吗?” “你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就不劳你费心了!” “童宇!” 他又返回来,表情冰冷:“是你把人引过来的,不然那个女人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听到这个话,我心头一揪,从头顶一直冷到脚心。 “你……说什么?” “离我们远一点!”他眼睛都不眨,完全变成了我陌生的模样,“外婆没事最好,不然……你也是帮凶之一。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这个时刻,我还真是想扇自己几个耳光。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 我深吸一口气,不想在这个时候来计较这些。“外婆十有八九是陈安琪让人带走的。你是打算直接冲过去找她要人?还是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外婆?” 童宇愣三秒:“不用你管。”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外婆找回来!你可不可以不要意气用事?” 童宇还是这句:“不用你管。” 我依然板着面孔:“好,我不管。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找不到外婆,或者外婆因为你的意气用事,发生任何意外,我同样不会原谅你。” 童宇语塞,没了声音。 “你知道去哪里找陈安琪么?去了那里,你是想要直接表明身份,还是求她把外婆还给你?或者,你能一个打十个,把那些守在花家的保镖统统都打趴,然后冲进去找陈安琪要人?” 童宇的表情开始挣扎,思考,再挣扎,然后说:“我只要外婆平安无事。” 我心里清楚,他不会想去要什么身份,更不想再见到那些害死他妈妈又弃他于不顾的所谓‘亲人’。 我定定地看着他:“我也要外婆平安无事。” …… 见他不说话,我迈步向前:“那就跟我走,听我的。” 他照办。 开车回花家的路上,我打开免提,给花冥打了电话,把这个事情跟他讲了。我不管童宇在旁边是什么抗拒的嘴脸,我都需要花冥的援手。 花冥的意思是,如果童宇不想表明身份,只是想要人平安回来的话,他先和陈安琪沟通,如果行不通的话,再行商量。 我说好,才挂断电话,童宇就在旁边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我知道他在笑什么,无非就是笑花冥假仁假义,笑我彻头彻尾变成了他花冥的奴仆,对他是言听计从。 “不管你笑什么,花冥这个人情你是欠定了。”我不客气地回。 他扭头瞪我。 “对不起你的人是陈安琪,是你的父亲,不是花冥。”我继续不客气地说,“他没有帮忙的义务。你可以不用心存感谢,但也拜托收起你的嘲讽。” “我不需要他的帮忙。” “喔,是么?那你是想好了,冲进去,说你是那个家另一个儿子?”我也扭头瞪他。 他并没有底气,因为他发誓要出人头地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现在并没有做到。见他被我伤到的表情,我心里也并不好过。 “我不是故意的。”我语气软下来,看着前面。 “你说得并没有错,我不想这副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不想丢我妈的脸。” “外婆不会有事的。陈安琪的目的是想威胁我,她不会让外婆有事的。” 童宇并不明白地看我。 我解释:“这事我有责任。她带走外婆,是想破坏我和花冥的婚事。比起你,她现在应该更恨我。” 说完,我看童宇的脸,那上面什么表情都没有,眼底却是红得像要渗出血来。 “所以……我不会让外婆有事。”我强调。 车里面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童宇问:“你爱他吗?” 我手里握着方向盘,看了他一眼,然后认真地答:“爱。” 211.东躲西藏 “爱他什么?”他又问。 “具体的我也答不上来。”我诚实回答,“反正就是……没有办法不去爱。” 听到我这样说,童宇没有冷笑,而是淡淡地说:“爱到……你决定要和他共度余生,爱到……什么也阻止不了你和他在一起。” 我点了点头。 “你会知道我们的下落,是因为他调查的结果?” “是。” “修车行的老板突然低价要我接手生意,也是因为他?” 我知道这会有多伤他的自尊心,但既然已经被他察觉,我只好点头,不能再瞒他。 “爱屋及乌。”他笑笑。 我看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要跟他结婚?” 我感觉头点得越发发沉。 “和那些,我最恨的人,成为一家人?” 我心里一揪,一个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难过不已地看向他。 “童可可,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是怎么被他们害到无家可归?只能睡在天桥下面,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他眼睛里全是泪水,“那时候你说,没关系,有你在,以后再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一家三口。那时我还想,你一个黄毛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这些……你全都忘了?” 我握过他的手:“童宇,过去的都过去了。还记得我们也说过,最好的报复……就是活得好好的,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那个家,除了伤害我们的人,也有和你连着血缘,没有伤害也不会伤害你的人。 “想想花甜,她有多善良。花锦,他如果知道你的存在,最起码他也不会站在陈安琪那边。还有你爸,我见过他,我觉得他也不是故意弃你不顾的。花冥说过……你离开的那天,你爸找了你很久。” 他没说话。 “我不管和谁结婚,和你都永远是家人。就算你已经不要我这个家人了,我也当你是家人。”我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 “如果……”他深呼吸,“哪一天他弃了你,你真的可以承受得了?” “如果他弃了我……”我不假思索,“那我也弃了他。童宇,对不起,我不是童瑶,我是我,是童可可。” 童宇把脸扭朝一边,长时间看着窗外。 之后,我收到花冥发来的消息,沟通破裂,是个不好的消息。花冥让我不要急,他继续处理,要我回去等消息。不想,同时陈安琪发消息来,让我去花家。我问花冥意见,他说去,但保持镇定。 我把车停在花家外面,让童宇在外面等消息。 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正是晚餐时间。根叔过来迎我,说花翁和夫人他们都在用餐。我不知道陈安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特别是看见外婆也坐在餐桌前,还就在花翁旁边坐着。 “怎么这么晚才来?都在等你。”陈安琪笑脸相迎,一幅等着看好戏的得意模样。 因为她这一句,所有人都看向我。花翁、花父、还有外婆。 我懒理她,第一反应是,外婆没事。 外婆表情看上去还算是无碍,只是表情里仍透着一丝强装的镇定。 我先一一打了招呼,花翁笑着对我招手:“就等你了,来。” 我过去外婆旁边坐,握过她的手,眼神示意她没事:“外婆。” “说来也是惭愧。”花翁一边示意根叔上菜,一边含着笑意说,“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先过去拜访。” “您客气了。”外婆也不失风度,稳稳当当地回,“我们小门小户的,哪能让您这样的大人物亲自来拜访什么的。” 花翁和蔼地笑:“您老人家才是客气了。可可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孙媳妇,拜访是应该的。他们两个的婚事,也要您点头,放放心心把可可嫁进我们花家啊。” 我见外婆的神色明显是一愣,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 “我这个外孙女从小就很懂事,也很独立。”外婆拍拍我的手,“所以她的事一向是自己作主,我这个外婆但愿她嫁得好,婆家也能好好待她,她过得幸福,也就放心了。” 我鼻子一酸。 外婆以前说过,再让她见到害死她女儿的那家人,她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人!但现在,她面对着他们,因为我的缘故,却半个字也没有说,反而强颜欢笑,还希望我幸福。 “您放心。”花父说话,“可可成为阿冥的妻子,所有人都一定会好好待她。”看他的表情,他并不认识面前坐着的这个老人,就是童瑶的母亲。 外婆看着他,还是无法自控地带着愤恨。 花父愣住,尴尬地笑了笑,又说:“欢迎您来常住。” 我知道外婆心里的痛,正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被他辜负的童瑶,外婆在桌下握了把我的手,然后冲花父露出一个笑:“谢谢。” 这个笑含着多大的委屈,多大的痛苦,我统统都看在眼里。 “亲家。”陈安琪喊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简直想吐。 “确实是我们疏忽了。”她笑得更是让人恶心,“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都还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天。” 我朝她瞪过去,已然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老婆子孤家寡人的,习惯了独处。”外婆不卑不亢地回应,“我方才也说了,可可一直很会照顾自己,她的婚事她觉得好就行,倒也不必要经过我同意什么的。” 转而看向花翁,“花老先生,说句冒犯的话,我们也都是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了。他们年轻人,能遇到是缘份,能修成正果更是缘份。我这人信缘,也惜缘。其它的事情,都是无所谓的。” 花翁点点头:“您说的是,说的是。” “只希望我这个孙女出嫁的那天,可以从我那里出嫁,让我按家乡的习俗,给她好好梳梳头。” 我看向外婆,心里压抑着,努力克制着。 “听说,您是和孙子一起住,两个孩子都是由您一把拉扯大的。”陈安琪又说话,明显就是不打算放过。 “是。”外婆点头。 “冒昧地问一句,孩子的父母……”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没有父母,是孤儿。”我主动说,“是外婆收留抚养了我。”我一点也不觉得丢脸,一点都不。 气氛莫名就变得有些诡异。 陈安琪还不罢休,笑了笑:“父母缘差一些,希望婆媳缘能对你有所弥补。老人家,那您的孙子呢?既然也是您一起拉扯长大的,那也是父母早亡吗?” 泥玛,这个贱人! “单亲家庭。”我又答,我就要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两个孩子确实是由我拉扯长大的。”外婆还保持着镇定,“两个孩子都是可怜孩子,所以也一直都懂事孝顺,比起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在人品上一点也不差。” 陈安琪笑:“那是,看可可这孩子就看得出来。说来也真是缘份,我们和‘童’这个姓也真是有说不清的缘份。” “夫人。”花父突然打断她。 我看得出来,花父终于已经有所察觉了。 “怎么了?”陈安琪还装糊涂。 “爹地,妈咪。”这时,花锦的声音突然响起,从外面走了进来,在陈安琪旁边落坐,再向花翁打招呼,再向外婆点头致意。 “你不是有活动,怎么?”陈安琪有些意外。 花锦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答:“活动取消,所以就回来了。” 因为花锦的出现,我莫名觉得心里安了一些。花锦说着各种和他活动有关的话题,硬生生地断了陈安琪想要发展下去的话题。吃完饭,花翁留外婆下来小住,外婆婉拒了。花翁派了自己的司机要送外婆回去,还说明天要亲自过去和外婆商量我和花冥的婚事。 送外婆上车之前,花锦拉我到一边,小声说:“大哥说,要你带老人家回公寓,等他回来,再安排。” 我愣了愣,原来是花冥让他回来的。 “发什么愣?我连活动都缺席了,回来救你!” 我轻声噗笑:“谢谢你。” 他无奈地叹口气看着我,来了一句奚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选什么人不好,偏偏选我大哥。我告诉你,你选他,就意味着要面对这些破烂事儿!你要是现在意识到了,后悔也没什么。” “选你,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我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瞎啊?”他瞪大眼睛,“你要是选的是我,我早带你远走高飞了。” “算了吧。” “为什么?” “花冥比你帅,比你有钱。”我答。 然后他一口气上不来地看着我:“算你狠。” …… 我给童宇发了消息,要他把车开到公寓停车场,在那儿等我。 等我把外婆带上公寓,再接了他上来。 童宇来了,拉了外婆就要走。 我拦着:“童宇,这几天外婆在这儿。你先回去,等我把外婆送回来。” “不必。”童宇断然拒绝,“我会带着外婆离开。谢谢你。” 这么客套的话,我听着难受。 “童宇。”我还是不能让他这样走,“你要带着外婆去哪儿?再换个地方住?然后再像我们小时候,东躲躲,西藏藏?” 212.公道 我戳中了童宇的痛处。 他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气氛再一次降到冰点。 “可可,童宇。”外婆夹在中间,表情难过,“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好说。” “童宇。”我耐下性子,放缓语气,“就让我孝顺外婆几天,行不行呢?等我们一起商量出最好的办法,你再来接外婆呢?” 从童宇的眼神,我看得出来,他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有在思考。 下秒,童宇转而看向外婆,满脸的歉意:“外婆,对不起,我没能让您安享晚年,反而还让你担惊受怕。” “你说什么呢。”外婆泪眼婆娑地,“你是外婆的好孙子,可可也是好孙女,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我有能力保护外婆。”童宇固执地看着我。 我一口气上不来,加上今天的事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儿。我知道,他就是介意这里是花冥的地方。 “让外婆在蒋梦婷那里住两天。”我只能想折中的方法,“她在她经纪公司旁边租了房子,没人知道。” 童宇没说话。 “童宇!”我忍不住又提高了音量,他到底要和我意气个什么。 这样,他才同意。 我让蒋梦婷打车过来接,然后又和童宇出了公寓,坐公车转了几轮,才去蒋梦婷那里汇合。我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只能先这样小心行事。 童宇确认外婆没事之后,就走了,没和我再说什么。 蒋梦婷看在眼里,知道我郁闷,搂过我肩膀安慰说:“算了,等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好的了。你们这样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散就散?” 我无奈笑笑,不对此抱什么希望。每个人都会有心结,时间越久就越难解开。 蒋梦婷说去买宵夜,我进房间去看外婆。 她独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上去已经是有些疲倦了。 我唤了她一声,然后过去坐她旁边:“这两天,您就呆在这里,别出门了。有什么事你就交待给蒋梦婷,她会照顾好你的。我也会过来,所以您一定要乖乖的,好吗?” 外婆特别温柔地喊我,然后摸摸我的头又摸摸我的脸,就像小时候那样还当我是个黄毛小丫头。 我眼睛一酸,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 “外婆……你是不是也想对我说……我再也不是这个家的人了?” 外婆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微笑着说:“你为了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你现在没有任何义务,为我们左右为难去放弃你自己的幸福。”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有些喘不上气来。 “外婆,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命。”外婆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 这一刻,看着外婆心痛的模样,我心里是愧疚的。就冲她的养育之恩,我也不应该嫁给她仇人的儿子,不应该。 “我没有向你坦白。”我也哭了出来。 外婆伸手给我擦泪:“算了,我们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当时想着,不想你有什么心理负担,所以这一切都是命。也许,这就是我们家和他们家之间的缘,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可可,你也别怪童宇。你知道的,他心里有多么的苦。他当时跟我说,要放你走,不想再阻拦你,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要理解,他没有办法原谅的,是那个家,不是你。” 我点头,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外婆……再也不要藏了,我们理直气壮地去讨回公道,讨回属于童宇应有的身份。”这个时候,我非常想这样做,非常想。 外婆犹豫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忍受陈安琪的迫害,为什么? “我和童宇是一样的,从来不稀罕花家的身份,更不稀罕他们给什么弥补。”外婆眼神变得坚毅,“他们害了我唯一的女儿,我们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无奈我们只是平民小百姓,不求什么公道,报什么仇,只求能够平平稳稳地生活。只要童宇平安,这也是他妈妈临终前的遗愿。” 我沉默了。 “等到过了这两天,我和童宇就会离开。”外婆重新握过我的手,语重心长,“原本还想亲手给你梳个头送你出嫁,现在想来应该是要遗憾了。以前你常说我偏心,确实,外婆总会有这一点点偏心。 “不是因为你不是外婆的亲孙女,而是童宇这孩子,始终让我放不下心。他冲动又鲁莽,不会是那个女人的对手。为了童宇,外婆只能再一次偏心,对不起你了。你一定要原谅外婆,外婆也是很疼你的。” “外婆,你不要这样。”我声音哽咽,“你还是骂我吧,我心里会好过一些。” “骂你干什么。就算骂你,你也不会改变心意啊。”外婆笑,“你这个孩子,认定了的事情,心里面就有自己的主张。外婆虽然老了但也是明白的,冤有头债有主,不应该迁怒在无辜的人身上。外婆只问你,那个人你是真的认定了吗?” 我点头,承认。 “那就把我和童宇给忘了。”外婆笑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泪水,“不要因为我们,心里有任何的负担。这世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情义难两全。现在开始,你要为你自己活,听懂了吗?” 我听懂了,但是要我从此不要再管他们两个,这真的很难。 走之前,我让外婆放心。在我的心里,情义是难两全,但是我要情,也要义,更要公道。 这个晚上,我几乎没有睡觉,一直在思考。 实在受不住了,想补个觉,却接到花冥父亲的电话。这个电话,我不知道是转机还是危机,只能赶紧收拾干净了出门去见他。 他约我在一个古香古色的茶楼,我才坐下喝了两口茶,他就问:“你外婆的女儿,是不是童瑶?” 我见过很多的负心汉,各式各样的,也包括像他现在这样的。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感,就好像他的抛弃和辜负,都是被逼无奈。 “不是。”我是这样答的。 他目光跟着一沉:“不是?”看起来,他是笃定的。 “我说不是,您才能继续心安理得地过日子。” 他脸上一紧,下不来台的模样,略显紧张地抬起茶来喝上一口。 “你早就知道……”他自嘲地笑笑。 “知道的不久。”我诚实答,虽然可以体会一个长辈在晚辈面前有多么尴尬,但还是不得不说,“其实,您不必特意找我,我这人一向分得很清楚。您是花伯父,我既然要和花冥在一起,在这一层关系上,我会尊重您的。至于其它,出于礼貌,我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 花父安安静静地听完,神情是尴尬的,但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先是示意我喝茶,然后从内袋里掏出一个怀表模样的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确实是个怀表,把怀表打开,里面有一张照片嵌在里面,是童瑶的照片。 “这些年,这块表从未离开过我的身。” 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的照片贴身保存,还说这样的话,是想表达他有多爱她么?如果真有这么爱,又为什么抛弃? 我冷冷将表还给他:“她活着的时候,您没有好好珍惜。等她死了,揣着她的照片,又有什么意义?也许我该说,你一个有妇之夫,就不该去招惹一个你负不了责任的女人!” 话说得很直白难听,花父眼周也跟着微微泛红。 他小心将怀包揣回,然后对我说:“这世上的事情,大多都是你以为遇到了对的人却是错的,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遇到了对的人却已经是错过。” 我冷哼一声,没给他半点面子,这种绕来绕去的借口还真是他这位文化人的风格。 “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童瑶,她是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最难以忘记,也是最爱的女人。”他声音颤抖,面容痛苦,害我也有点想要相信他。 “那时候你已经有了家庭,就不该去招惹她!”我义愤难忍,“是你,害了她!” 闻言,花父点头,看上去更是痛苦:“对!是我害了她!遇见她的时候,正是我婚姻最为痛苦的时候。和她在一起,才让我觉得生活还是有意义的。是我利用了她,逃避了所有的痛苦。 “她本应该和更好的男人在一起,有一个好的归宿。是我,害她背负骂名,一个人艰难地生下孩子。我那时所有许下的承诺,现在都是折磨自己的酷刑。我不配得到原谅,就应该这样余生这样痛苦度过。” 听他说着这些,我半个字也没回应,因为我原本想说的,他统统自己都说了。 当时的事情,我知道得也并不完全清楚。现在,我也不想去了解清楚。人都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我只关心一点,就是童宇。 “伯父。”我郑重其事,“你的愧疚请一直留着。因为你确实对不起她。她过世前,把童宇交托给你。而你又做了些什么呢?” 213.段数太低了点 听我这样问,花父对我说了很多。 那时候童瑶的临终遗愿,就是希望童宇可以回到他这个父亲的身边,得到良好的教育,应有的照顾。童宇刚到花家的时候,还没有从童瑶过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性格叛逆不服管教。 陈安琪当着他面的时候,对童宇还算是客气。但私下里,对这个眼中钉没少下过黑手。 童宇从花家出逃的那天,他在外面找了整整一夜。他说,那一夜是他人生中,除了童瑶过世最为痛苦的一夜。他想到陈安琪对童宇的恨,想到童宇那憎恨自己的眼神,就决定随童宇去了。在这个家,这个孩子未必开心。 听他说完这些,我觉得这都是他的借口。 “是你没有保护好他,让他一个小孩子受尽了欺负。”我直言不讳,“他没有了妈妈,你也没有给他爸爸的爱。最后,你还要怪他,是因为他不服管教。你说,你没有再找童宇,是觉得这样对他更好。是,他离开了花家,他自由了。 “但是,你知不知道,他又吃了多少的苦!他宁愿在外面流浪,小命都险些丢了,千辛万苦也要回到外婆家,是为什么?是因为他没有办法相信你,你也没有努力让他相信你。而你呢,也的确没有继续找他,甚至没有把他安全送到值得托付的人身边。你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做到。” 花父表情难堪到了极点,紧闭着唇,不说话。 “童宇以前对我说过,他之所以不愿继续呆下去,要出逃,是因为他知道你根本不会保护他。他如果不逃,迟早要死在那个家里面。” 花父震惊地看我,我想他心里也是知道的,陈安琪是不会放过童宇的。 “你和童瑶的感情,除了你们自己,谁也不能说什么。”我越说越气,“但是对童宇,你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其实我更想说,你就不配被称为是他的父亲。” “是。”花父承认,“我不配。” “你在感情上辜负了童瑶。她最后的嘱托,你也辜负了。” 到这个时候,花父极力忍着,但还是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把泪。 我心里软了软,感觉呼吸不畅地深呼吸一口。 他示意我继续。 “您可以继续逃避。”我也不想再多说,“就像这么多年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么多年,陈安琪都没有停止对童宇的伤害,以后她也不会停止。而你,永远都是衣食无忧的大艺术家。其它的,就当作你一概不知。” 再看花父,他表情不像是假装‘不知’,而是真的不知。 “不是昨晚……她把你的外婆找来,想要重提旧事?”他紧拧着眉头,“意思是……她一直都知道童家的事?” 我轻哼一声,您还真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惬意安详啊。 “我下面说的话,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全看你。”我认认真真,“从我到了外婆家记事起,就一直没有安生过。那些事是陈安琪一个人做的,还是里面也有你的份,我不清楚。但是,伤害童宇的事情就没有停止过。 “你可以去看看,前段时间童宇拳赛的事情。如果不是陈安琪从中作梗,童宇不会弃了自己最爱的拳击。这么多年,你如果真是一无所知,我真的对你很失望。童宇和我一样,不求你对他负什么责,最起码……河水不犯井水。” “我并不知情。”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又震惊又气愤的表情,我愿意相信,他确实是不知情的。 “我知道安琪对童宇的心结。”他补充,“但我以为,她要的只是把童宇赶走,我没有想到她……” 得到他这句话,我还算放了点心。 “她用外婆和童宇威胁我。”我直说,“如果你想帮忙,我们可以继续。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忏悔的话,那么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花父认真地看着我:“我可以做什么?” 我想了想:“不是你可以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伯父。”我认真唤他,“还是那句话,你想继续逃避,这些事你就不要管。如果……你想保护童宇,哪怕就是这一次,请你认真考虑清楚。” 他沉默了,然后对我说:“我知道了。” 离开茶馆,我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清楚了,只希望人都还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自己的血缘骨肉。 我也知道不能坐以代弊,等着陈安琪再一次打上门来。我主动去了花家,问了根叔,知道陈安琪就在家。 没等佣人去报,我就去敲开了她的书房门。 佣人惶恐地跟她认错道歉,我笑盈盈地说:“不怪她,是我没什么教养,就这样闯过来了。” 陈安琪一脸不屑的笑,挥手让佣人走,然后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走过去:“的确没什么好说的,所以我长话短说。” 她抬头看我,目光锋利。 “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我和花冥的婚,是结定了。”我一字一字地吐清楚,还要冲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她脸色明显跟着沉下,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把我撕成两半。 “不止结定了,我还要住进来和您朝夕相对。”我继续笑着,“我还要把童宇带到爷爷面前,告诉他,这是他另外一个孙子。让他多一份爷孙乐。” “童可可!”陈安琪拍案而起,比我想的还要不耐刺激。 “你!”她指着我鼻子,“终于暴露了你的真实目的了吧!你对阿冥就没有半点真心,从头到尾这就是你的一个阴谋!现在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你这个心怀不轨的女人!” “昨晚你就该这样揭穿我啊。”我面不改色,“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童家的关系!让他们都知道童宇到底是谁!”见陈安琪眼中闪过一丝心虚,我就知道她才不会想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一点也不怕,你却怕了?”我嘲讽,“怎么?很害怕这个家里多一个人分家产?还是害怕……童宇会回到这个家里来,让你成天都面对丈夫出轨的耻辱?!” 这话更是刺激到了陈安琪。 她瞪圆了眼睛,气得浑身发抖。 “你的手段这么多……用一个老人家来要胁人,段数也太低了一点。”我现在也是豁出去了,“我现在就是告诉你,你要撕,我就好好跟你撕。你要是敢再动童家任何一个人,我童可可保证,他们身上少一根毛,你也得跟着流一滴血。” 她冷哼一声:“童可可,不要太得意。就算有花翁暂时给你撑腰,在这样的家里,就没有什么是长久的!你想要爬,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想想,爬得越高,摔得就会越惨!” “多谢提醒!”我耸肩,笑笑,“你也抓紧了,别摔下来。不然,以你这把年纪,可没我恢复得快。” 陈安琪哑口,气得脸都涨红了。 我扭头就走,留下嚣张的气焰。 离开前,我去花翁那里坐。他留我下了一盘棋,我犹犹豫豫思考着要不要童宇的事情告诉他。 直到他老人家说了两个字“将军”。 “这么快?”我是懵的。 他咯咯地笑,一边重新摆子一边数落我说:“光是人来了,心没来,脑子也没带来。” 我撇撇嘴,小声嘀咕了句“脑子带来,也未必能赢得了你啊。” 他噗笑:“拍马屁还保持着一定的水准。” 我笑笑。 “你想对我说,又不想对我说的事儿啊……”他主动提及,“最好想好了,再开这个口。可可,你要记住,很多事情呢,一旦多一个人知道,它就会远比以前更复杂。而且这个人到底是站哪边的,你也要想清楚。” 是啊,花翁到底是站哪边的。 这么多年,没有人管过童宇,这里面也包括花翁。人家都说爷爷疼孙子,但是这位爷爷明知道这个孙子的存在,却也可以不闻不问。他在顾虑什么,又在平衡什么?现在又说了这样一段话,又是在传递什么暗语? 我托着腮帮子,不明白地看着他。 他落下一个棋子,然后抬头饶有深意地看我,说:“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家和万事兴。” 这一刻,我对这个老人家的情绪很复杂。 失望、敬畏、生气、佩服……统统夹杂在一起。 “别胡思乱想,好好下这盘棋。”他不慌不忙地笑笑,“凡事皆有定律。你越是烦恼,你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还不如……顺其自然。” 我叹口气,他老人家是俯瞰众生,我却是身在其中。 顺其自然?忍气吞声? 这不是我的风格。 晚上,我离开花家,去了蒋梦婷家。我一到,外婆就拉着我,在屋里说,白天的时候童宇来过,说明天过来接她。我问要去哪里,她说童宇没说,只说家里的行李他会收拾好。 除了逃,还是逃,这就是他思考下来的结果。 我给童宇电话,他也不接。我只好陪外婆在蒋梦婷这里过了一夜,然后等着童宇过来,再和他好好说说。 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童宇也没有来。 214.小棉袄 直到天都黑了,外婆也跟着急了。 蒋梦婷进屋来喊我们过去吃饭,见屋子里气氛沉重,于是小声对我说:“童宇手机还没有打通吗?都这个点了。” 我环着手,手机一直握在手里,摇了摇头。 “别急,先吃饭。说不定,他是手机没电了。或者是他和朋友什么的在一起,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蒋梦婷安慰。 我不会往坏处去想,走进屋里,轻声唤了声外婆:“走,吃晚饭了。” 外婆却是表情呆滞,对我轻念了声:“可可,童宇是不是出事儿了?” “没有。”我故作笑容,“你别胡思乱想,童宇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一会儿就会来的,嗯?” “可可。”外婆看我,“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不管你们在外面怎么疯,我都只有一条规矩,和我说什么时候回来就得什么时候回来。那时候童宇皮,没少被我打过屁股。他一直记得,和我说好的时间,就一定会守时。”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脏也跟着一揪。 “他都是大人了。”我还是要宽慰,“您可别忘了,他其它本事不突出,但绝对能保护好自己的。所以……您就别胡思乱想了。乖乖的,我们吃完饭,说不定他就来了呢?” 外婆脸上这才有了丁点笑容,摸摸我的脸,说:“为什么只要你说,我就会安心了呢?” 我握过她的手来:“因为我比他听话,比他贴心呗,我可是外婆的小棉袄啊。” 外婆慈爱地看着我笑。 “那……小棉袄陪你吃饭?” 外婆点头。 晚餐桌上,外婆比平时都要健谈。蒋梦婷的妈妈本来就是个话唠,和外婆聊得十分欢乐。我和蒋梦婷反而成了文静的,就听着她们两位说着我们小时候的那些趣事。 外婆说,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把隔壁家的孩子给打了。那时候,她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而是把家里唯一的一只鸡拿去赔给了人家。第二天,我一脸伤痕的硬是把鸡给带回来了。后来她才知道,我为了把鸡要回来,让那家孩子打了回来。 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外婆却说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我都几乎记不清楚了。这时候,我才知道,外婆记得我很多事情。在她的心里,我和童宇是一样的。 晚饭过后,我和蒋梦婷在厨房里洗碗,外婆则和蒋妈在屋里坐着。 蒋梦婷问我,外婆到底年纪多大了,怎么还能记得那么多的事情,还一口气说那么多。 我笑笑:“外婆年轻的时候,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读了不少的书,记忆力也是特别的好。你忘了的事,她都忘不了。” “我还以为,是因为外婆开过脑,所以大脑机能得到了什么开发。” 我笑着白她一眼:“别乱说话。” 蒋梦婷吐吐舌头,笑笑。 等我们收拾干净走出厨房,外婆却不在屋里了,连蒋妈妈也不在。 下秒,蒋妈妈抬着一小盆花进来,先是一愣,然后说:“咦,外婆呢?不是说让我去拿最喜欢的花给她来赏赏吗?人呢?难不成回卧房去了?” 我拔腿就冲了出去,往院子另外一个房间冲进去。见房间里人影全无,只有一张纸条摆在桌上,我知道,出事儿了。 纸条上写着:不管童宇在哪儿,我都要和他在一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要找我们。勿念,保重。 “外婆也真的是,她一个人要去哪里找童宇啊。”蒋梦婷在旁边跳脚。 我急忙冲了出去,先是在巷子找,又在街面上找,一无所获之后就开着车,又到客运站找。所经之处,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我都以为是外婆。还好统统都不是。等我开着车去到他们住的那间屋子,硬是破门而入之后,见所有的陈列都没有变化,但是柜子里的衣服都被收拾干净了。这说明,童宇的确是打包好了行李带着离开的。 我又去修车行,这个时候修车行已经是拉上了门。 我和蒋梦婷用力敲卷帘门,好半天才听见里面有动静,一个黄毛小伙衣衫不整地拉开了门。 “你们谁啊?没看见门上贴着暂停营业吗?打扰我打游戏。”黄毛小伙很是生气。 “童宇呢?”我问,“你今天有没有见过他?” “你找他啊,他不做了。”黄毛小伙一边答就打算重新把门拉上,“你打他手机啊。这家店他不做了。” 我没让他把门拉上,硬是揪过他的衣领来:“那他人呢?你有没有见过他?知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嘿,你是来要债的啊!怎么这么凶!他不在这儿,要我说多少遍!再不松手,我报警了啊。” “别别别。”蒋梦婷拿下墨镜,笑盈盈地过来让我松开他,“小帅哥,你看我们两个大美女,这么急找他,肯定是有急事儿啊!我看你人长得帅,心肠肯定也不错。你就帮帮忙,告诉我们哪里能找到他啊?” 黄毛小伙见到蒋梦婷,眼睛都直了,羞涩地笑了笑:“美女,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也就是一个小工,新老板让我负责守着铺子的。童宇呢,平时对我也还是不错的,就是不怎么爱和我们这些小工说话的,所以我也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 “那可怎么办?我们都快急死了。”蒋梦婷一个美人含泪。 “我想起来了……昨天,有个人过来找他来着,两个人在那儿说悄悄话,我偷听到了一些些。” “什么?” “童宇好像拜托那人给他弄一笔钱来着,然后那人就让他去城南的落色酒吧。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说不定,你们去找找,能有人知道。” “帅哥,你真是太好了。谢谢。”蒋梦婷冲他笑笑,拉着我就跳上车。 城南的落色酒吧,这个时候却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几个零散的客人,吧台有个小伙在调着酒。 我和蒋梦婷进去,在窗边找了个位置坐,随便点了两杯喝的。 才坐了一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 之所有这么冷冷清清,不是因为没有客人来,而是来的人都进了另一道门。而那道门后面是什么,真的是很让人好奇。 我朝蒋梦婷使了个眼色,她扭着细腰去到吧台边,和那个调酒的小伙搭上了话。两人聊得很是春风得意,时不时往我这边瞟。 过了会儿,蒋梦婷回来我面前:“搞定。”然后凑近我,小声说,“你猜那道门后面是什么?” “快点说。”我急。 蒋梦婷比划了两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拳?” “嗯。来这里的人,多半都是来赌拳的。我和那个小伙说了,我们也想进去赌赌,他说他们这里管得严,要问他老板。他去问了,然后告诉我们。” 我掩面叹气,童宇所谓的找钱的方法,难不成就是在这里赌拳?或者,他要戴上拳套,重新站上擂台? “喂,稍安勿燥。”蒋梦婷安抚我,“不管进去之后能不能找到童宇,你都要答应我,你管得了童宇一时,但管不了他一世。他要做什么事,选择走什么路,都是你没有办法控制的。” 我点头,然后想起来:“你和那个男的怎么说的?他没有怀疑你?我们两个这么生的面孔。” “喔,还好你开着大魔王的豪车,我说你是富家少奶奶,在家里呆闷了,所以出来找找乐子。本来想问问他有没有上乘一点的鸭,但赌赌拳也不错。” 我噗笑,这个时候她还能逗笑我,也真是服她。 我们顺利进了那道门,果然里面是另外一番景象,乌烟瘴气,充斥着被扭曲的暴力和各色赌徒。 简陋的擂台上,两个男人厮打在一起,已然是血肉模糊,却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台上没有裁判,没有规则,只有打红了眼的拳手,还有台下嘶吼的赌众。我在人群中寻找着童宇的身影,突然间想在这里找到他,却又不想。 如果他是台上的那一个,我可能会更加崩溃。 找了一圈,蒋梦婷作样子下了个小注,然后拉着我坐下。 “妈蛋,又输了!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今天第三场了!”旁边的女人爆着粗口,把手里的赌票撕了个粉碎。 “美女,你今天很早就来了?”我搭话。 “是啊,白天就在这儿耗着了!到现在了,血本无归啊!气死老娘了!” “那我错过了三场?”我故意问,“那还好,听说还有最后一场!” “你还敢在这儿下注?”女人脸都气变形,“这里一点都不靠谱。” “啊?不靠谱啊?那我刚才还听老板的建议,压了下一场的这个叫什么‘小飞龙’的赢呢。” “哼,我还不是听他们的,白天就压那个叫‘拳皇’的,说什么差点拿金腰带的重磅选手呢,前面打得倒是挺好,怎么越到后面越软,肯定是打的黑拳!害我第一场就输,后面全跟着输,太倒霉了!” 我心一沉,不好的预感已经是呼之欲出。 215.为什么会是你 我心想,童宇十有八九是出事,噌地就离座。蒋梦婷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紧紧地跟着。我四处张望,想找方才吧台那个小伙说的老板。刚才瞄过他一眼,是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果然,他就在角落里和几个手下模样的人抽着烟。 我走过去,也不想拐弯抹脚,直接说:“我来找童宇。” 这老板先是一愣,然后笑:“不是说你们是来找乐子的吗?原来是来找人的?童宇?我这里每个小弟我都认识,没有姓童的啊。” “那需不需要我带车行的那个小伙过来看看,让童宇来这里比赛的人是不是你?我和他说过了,如果我没有按时回电话给他的话,他就报警,说这里有不法的勾当。” 我眼睛都不眨,这时候只能来硬的。 他呵呵笑两声,保持着镇定。“小姐,你可别乱说话。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也不看看,现在这是谁的地盘?” 蒋梦婷下意识地靠近我,看上去是害怕的。 而我却不能害怕,环起胳膊来,与他对视:“出来混,无非都是求个财。我只为了找人,不为了其它。达到目的,你继续做你的地头蛇,我继续做我的过客,大家都相安无事。” “就是。”蒋梦婷帮腔,“好心提醒你,先查查看我们的背景。不然,到时候怕你这个地头蛇都做不了。” 这时候,一小弟在他耳边不知耳语了什么,他这才示意让我们跟他走。 “你去外面等我,去打电话,说我们一会儿就出来,让他们都不用动。”我故意对蒋梦婷这样说。 听到这话,那老板没让人拦蒋梦婷。 我示意蒋梦婷没事,然后跟了进去。 跟着他,我下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见童宇浑身是伤地坐在角落里。 “童宇!”我急忙忙地冲过去,被他满脸是血的样子吓到。 下秒,他睁开眼睛看我,好半天才惊讶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半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实在是受了很重的伤。 “童宇,怎么样,冷静点了没有?”那老板发话,“冷静了就可以走了。” 从童宇看他的眼神,我看得出来,童宇恨不得把他给撕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咬着牙问。 那人阴笑着晃荡过来:“童宇,你说,哥哥我是不是一番好心?你说你有难,需要钱,我就破例让你过来打场比赛。来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这里没有规则的,只要来的客人嗨了,绝对不会少了给你的一分钱。”说着,他从荷包里掏出一叠钱来,扔在了童宇的怀里。 童宇怒视着他:“如果你告诉我,要我来,是要我故意输的话,我坚决不会来。” “老弟啊,你没长脑子的吧?”那人嚣张地嘲笑,“你还当自己是什么未来之星,真是什么拳王接班人啊?我让你来,你就听话就是了,跟我犟这些?哼!说得你好像多有节操一样,你可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沦落到我们这个小城市里来的。要不是我慈悲心肠,你想要用你的拳头赚钱?你做青天白日梦呢吧。” 我算是听明白了,看着童宇,说不出的难受。 “我不打假拳。”童宇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发过誓,那是我迫不得已唯一的一次。我不能再对不起我的拳头。他们故意给我喝掺了药的水,让我输。我发现了,和他们理论。” “所以……他们就又把你打成这样,还把你关在这里?”我怒火中烧朝这老板瞪过去。 “我这是让他先冷静好了,再让他走。”这人还理直气壮,“既然有人来接你了,那你们就走吧。不过,想想清楚出去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一秒,我忍了,露出一个假笑:“放心。我们当然清楚。”然后看向童宇,“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外婆见你一直没有来,所以从蒋梦婷那里离开来找你了,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 童宇急得睁大了眼睛,我用力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然后艰难地往外面走。 把他扶上了车,我开着车,目标是先送他去医院。 “回家。”童宇却是固执得要命,几次都对我说,“外婆可能在那里等我。”蒋梦婷怎么按都按不住。 我实在受不了,就吼了句“你不要命了?先去医院,外婆我会找。” “那就去车站!外婆肯定是坐客车回来找我!” “我再说一遍,我会找!童宇,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现在就灭了你!” 童宇没了声音,在后面痛得嗷嗷直叫。 “你们别吵了。”蒋梦婷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发了飚,“一个去医院,一个去找外婆!你们俩再吵,我才是再也不理你们了!” 因为这样,车里面才消停了一会儿。 把童宇安置在医院,让蒋梦婷帮忙看着,我才出了医院,童宇的手机就在我口袋里响。刚才,我帮他开了机,心想着外婆一定再会打来。 结果,打来的是警察,说让家属快点到医院来。 我心里当即乱成了一团麻,和蒋梦婷通了个气,就彪着车往回赶。外婆没有在客运站出现,是因为她跟本就没有离开。 见到外婆的时候,她躺在急诊科的床上,头上流着血,身上带满了仪器,医生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抢救。听到医生说外婆伤得很重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再怎么保持镇定,都是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坐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上次,外婆逃过了,这次也一定可以。 不一会儿,警官过来问我是不是伤者家属,然后告诉我老人家是撞在了车上。当时目击者马上报了警,没让车主离开。老人家是当事方送来医院的,当事方也还在医院,在另一边接受调查。 正说着当事方,我就看见那边走来了陈安琪和一个花家司机模样的大叔,后面还跟着律师模样的人,旁边是另外两位警官。 “警官……”这一秒,我都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你说的那个当事方,不会就是她吧。” “是的。不过现在还在调查中,你……” 我没等他说完,就冲了过去:“陈安琪!” 司机和警官不约而同地拦住了我,而陈安琪一脸不耐烦地扭过头去,都不愿意直视我的眼睛。 “童小姐,你冷静一点。”司机还知道我,“是老人家太激动了,非要拦着我们夫人的车,然后又自己撞上来的,我们有纪录仪的。” 那律师也上前,公事公办地递名片:“我是陈女士的律师,有什么疑问可以联系我。” 妈蛋,我现在哪里管得了这些,咬牙切齿就要推开他们。 “警官,我可以走了吧。”陈安琪还故作无事,“需要配合的,可以再联系。” “走什么走!不把话说清楚,谁也不能走!”我怒吼。 “小姐,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保持冷静,这里是医院,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警官走上来也喝了句。 “好!”我深呼吸一口气,“我只要问这个女人几个问题,就站在这里,这个安全距离,可以么?如果我有动手的话,你们都在,大可以抓我。” 他们没说不可以。 于是我盯着陈安琪:“为什么会是你?” 陈安琪这才看向我。但不管她再怎么故作镇定,不关她的事,我也可以察觉她眼中的那一丝心虚。 “我怎么知道?”她冷笑,“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鼓动的一个老人家,跑来我的家门口来和我纠缠,简直是莫名其妙!又哭又闹,还要动手动脚! “对,你真是好本事,白天才鼓动了别人的丈夫,又利用一个无辜的老人家。没想到,你的段数确实是高,想用这样的方式陷害我,你可真是心思歹毒啊。还好,我有司机作证,门口有摄像头,车上还有记录仪,不然就真的着了你的道了。” 我牙齿都快咬碎,阴笑两声:“你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也不怕遭报应。真的,我为你觉得难过,难怪……花冥宁愿没有过你这个妈。” “童可可!你敢再说一遍!”她当场就炸了毛,血红的指甲指着我,双目圆瞪。 “你听好,自求多福啊。如果我外婆有事的话,这个仇,我们俩是结定了!” “律师,警官,你们都听见了,记下来,这个女人当着你们的面诽谤我,威胁我!” 我狠狠地瞪着她,无所畏惧地离开。 医生告诉我,外婆的情况很不好,要立即进手术室,还要签病危通知书。没有办法,我让蒋梦婷赶快带童宇过来,然后含着泪签了字。 医生和护士推着外婆往手术室去的路上,我一直握着外婆的手,告诉她没事的。 外婆忽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张着嘴要对我说话。 我一边跟着推床跑,一边努力靠过去:“外婆,没事的,你别害怕啊,童宇马上就到了,我也在这儿的啊。” 外婆却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却又说不出来。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恨不得要进手术室的人是自己。 “可可……”她终于发出了声音,艰难地让我心碎。 “外婆……我在呢,我在。” 216.不要丢下他不管 车子在走道间快速地穿行,滑轮发出让人心焦的声音。 这个时候,看着外婆的脸,我却觉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停止了。 “照顾好童宇,他只剩你一个人了。答应我,不要丢下他不管,答应我。” …… 我看着外婆的眼睛,好像又回到那一天,我第一次出现在外婆的面前,全身脏兮兮的,担心着这个老婆婆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她用皱巴巴却温暖的手抹了抹我的脸蛋,叹口气,说了句“又多了张小嘴啊,看看能不能省出一口来给你。”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牵起我的手,抱我在椅子上坐,然后捣腾了半天,从简陋的厨房里弄了一个饭团塞我手里。那饭团是凉的,粘了些盐巴,却是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最好吃的东西。 …… 我身体一个顿住,护士强行分开了我和外婆的手。 我的手僵在空气中,迅速变冷,眼睁睁地看着外婆被推了进去,手术室的大门也跟着缓缓地关上。 这一刹,我的灵魂仿佛也跟着被带了进去,只剩下这具空壳。 …… 巨大的悲伤笼罩了这个夜晚,外婆过世了,她没能像上次一样从手术室出来。 童宇在哭,蒋梦婷也在哭,我一声不响地流着泪,更多的是自责。如果,我可以照顾好外婆,照顾好这个家,也许外婆不会带着这么多的遗憾就这样离开…… …… 我不喜欢葬礼,从来都不喜欢。人都不在了,任何的难过和怀念,那人都再也感觉不到。 蒋妈妈说,葬礼是不可少的,给找了殡仪馆,还给找了做法事的人。是啊,我不喜欢的事,不代表外婆不喜欢。她是这么传统的一个人。 我给外婆洗干净,给她穿上她最喜欢的衣服。她就那样安祥地躺着,再也不用为任何事操劳。但是她始终皱着眉头,好像仍在挂牵着她放心不下的。 童宇在医院的时候就消失了,我让小丽去找,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童宇会来的。”我抹了抹眼角的泪,露出一个微笑,轻声对外婆说,“别担心。他虽然经常不懂事,但绝对不会不管外婆你的,我们俩都不会的。外婆,这一生你辛苦了。你不是相信因果循环吗?上一世的债你都还清了,下一世就投胎去一个好人家吧,无忧无虑地过下一世。” 想起外婆为我们做过的那些,我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但是我必须坚强,我要送外婆好好地走,就算她的身体再也不感觉不到。 …… 有人在念着经,有人在唱着歌,香烛的烟雾缭绕着这个精致的地方。有几个外婆的老姐妹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送她,之后,花翁来了。 他一身黑色的素服,在根叔和花父的陪伴下,亲自过来。 我有些意外,心想他是听到了消息。 他在外婆的灵前鞠躬,我站在旁边,心情很是奇怪。早上的时候,警官过来拿了纪录仪里的视频给我看。虽然没有声音,但我看得清楚,外婆去找陈安琪,是想求她放过童宇。她苦苦哀求,但陈安琪依然无动于衷。最后,外婆冲撞上了陈安琪的车,画面惨烈。 理智知道这不关他们的事,要算账也是陈安琪造的孽。但是……他们都是陈安琪那边的人,我无法百分撇得干净。 “可可。”花翁一脸凝重地到我面前,“有需要的,你尽管说。”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谢谢花翁。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节哀顺便。”花父也致上敬意。 我点头回以致意,看见他就像看见了陈安琪,心里的怒火险些就要被勾起。再见他往旁边看了几眼,明显就是在寻找童宇的踪影。 我请他们坐,不一会儿就看见花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眼中全是担忧和焦急,掩不住风尘仆仆的疲惫。 我整个人愣住,好想快步就过去投入他的怀抱,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一刻,我心里是踏实的,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花冥过来,恭敬地给外婆鞠了三个躬,才到我面前,握过我的手:“我回来晚了。” 我眼睛里全是泪,摇了摇头。 这时,童宇来了,小丽跟在后面,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他一身白衣,披麻戴孝,容颜憔悴地让人心疼。 我心里一紧,好想对外婆说,您看啊,您的孙子来了,他来送您了。 花父噌就站了起来,童宇从他面前无视地走过,先是缓缓在外婆灵前跪下,磕了三个头,每一个都重重地磕在地面上。然后站起身来,站到灵旁边,向坐着的人包括花家的人鞠上一躬,出乎意料地得体大方。 下秒,花父情难自禁地走向他,我看着不禁胆战心惊。 看童宇的表情,默然而冰冷。他记得这个父亲,他一直记得。 “宇儿……” “我要好好地送外婆走。”童宇面无表情,一点感情都不带,“请……看看场合,尊重一下我的外婆。” 花父盈着泪,张着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身体颤颤危危的似要失去重心。 花冥过去扶了把花父,把他扶回了座位。 一场新的法事重新开始,童宇按照法事主持人的说法,参与到其中。 …… 花翁和花父离开之后,花冥示意我到外面喘口气休息一下。我在外面的花坛边坐,他给我买了喝的,递到我手上。我没什么心情,拿在手里,就开始发呆。 于是乎,他蹲在我面前,默默地看着我。 “别这样担心地看着我,我不是小孩子。”我没什么力气地说。 “你不是小孩子,但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声音很轻,却是很暖,“我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我只能告诉你,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试着接受。” 我鼻子一酸,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能不接受,外婆确实已经走了,而且是这么遗憾地走了。”说到这里,我就难受,我没有办法忘记她满头是血的样子,还有她最后的对我说的话。 “杰生已经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外婆自己撞在了陈安琪的车上。” 我不喜欢‘自己撞上’这个描述,心里面抗拒得厉害。 “我从不维护陈安琪,你知道。”他看我没说话,继续说,“遗憾已经造成,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逝者安息。” 我什么话都没说,将饮料放在旁边,缓缓站起身来,打算进去。 “可可。” 我留步,重新面对他:“是,是外婆找的陈安琪,也是外婆撞上了陈安琪的车。但是外婆的死,陈安琪这一辈子都难逃其究。如果不是她做的那些的事,外婆根本就不会去找她! “在法律上来讲,她不是凶手,不用承担责任!在道义良心上来讲,她就是凶手!她手上沾着我外婆的血!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永远也不会!” “那我呢?”他目光已经然是沉了下来。 是啊,他呢?他们花家的人呢?我再是恩怨分明,也无法做到一点想法都没有。 “你应该累了,回去休息吧。我呆在这里,不用担心。”说完,我就往里面走。 我不想看他的表情,也不敢看他的表情,只知道心里面痛得厉害。 …… 晚上的时候,来了一个人,是我没有想到的。 张妈给我外婆上了香,我请她坐下,然后轻声说:“不好意思,答应帮你找孩子的事要耽误段时间了,我……” “不,我是来给老人家致个敬的。听小丽说,老人家过世了,所以我才过来的。”张妈说,“另外,我也是想来告诉你,劳烦你费心了,我的儿子……已经找到了。” 我蹙了眉:“找到了?” 她点头:“他来找我了。” “他怎么会主动来找你的?他人在哪里?现在住在哪里,是干什么的?”我很是好奇。 “他……” 这时,张杰生进来,走到我们面前,递上一个袋子:“老板托我拿来的,全是你爱吃的。老板说了,饭你还是要吃饱的。” 我心里一酸,点点头,把袋子接到手里。 “杰生……”张妈这样叫他的时候,我就马上傻了眼。 张杰生没什么好表情地看着张妈:“不是和你说过了,没事不要来打扰童可可,更不要打扰老板。” “我没有。我只是来表示感谢。” “先去车上等我,我和童可可说几句话,我们就一起回去。” “好。” 张妈向我再一次点头致意,然后就起身往外面走。 我理了理思绪:“张杰生……你姓张……” “是。我就是你要找的,张妈的儿子。” 张杰生这样大方承认,我的思路却是更乱了。 他坐下来,简短地告诉我,他在孤儿院呆了好多年,也一直知道张妈是因为犯了法才被关了进去。后来,一个富家少爷过来找到他,就一直资助他,后来他去国外念了书,也把这事尘封了起来。 “老板对我不只是恩。”张杰生低着头,轻声地说,“我们就像是……同时被抛弃了的孩子,我依靠着他,而他信任我。” 217.师傅对不起 “你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张妈。”我说。 “是,没有。”他不避讳地承认,“甚至,我想彻底忘了她,就当作我真的是个没爸妈的孤儿。有时候我想起她来,只想记着她是我小时候那个对我无微不至的妈妈。我不想去面对……直到她又出现了,还说在找她的孩子,我其实也并不想面对。” 我理解他这种不想面对的心情,很是心疼他。 “杰生……她当时的选择是错的,但也是因为你。”我不得不帮张妈说话。 张杰生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也挺恨自己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会做那样的选择。” “都过去了。”我宽慰,“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花冥会……” “我以前对老板说过,以前的事不想再提。”他回应,“可能有一方面,老板越是对我好,我越是不想再去触碰以前的事。这次,老板故意把我留下来,让我帮你……他是在给我自己选择的机会……” 我鼻子酸了酸,搂过他肩膀:“张杰生,谢谢你给张妈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 他低下头笑了笑,特别认真地对我说:“可可,老板真的是个好人。” ……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深夜,我回到公寓,花冥侧躺在床上,衣服都没有换。他疲倦得一动不动,微蹙的眉头让人看了心疼。 我伸出去的手停住,因为害怕吵醒他。缓缓蹲下来,趴在床边,我安静地凝视,仿佛知道他这微蹙的眉心里,都是些什么愁恼。夹在中间的滋味,我知道。我并不想给他气受,只是……想到这里,不禁委屈地吸了把鼻子。 花冥睁开眼睛,见是我,眼睛里还带着明显的血丝。 “对不起……”我赶忙说,“把你吵醒了。” 他摇了摇头,温柔地抚住我的脸,重新蹙起眉头,带点责备的说:“脸色怎么比白天还差?” 这人,现在还管我脸色好不好,他自己也没见得有多好。 我不管身上有多脏,爬上床躺下,钻进他的怀里。他胳膊圈着我,我窝在他的胸前,闻着只属于他的味道,所有的痛苦都得以安慰。 花冥就这样抱着我,没有说什么,掌心匀速地抚着我的后背,哄我入睡。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亮。这一觉睡得……踏实而深沉。 花冥亲自准备了早餐,似乎比以前更加体贴。我们看着彼此,气氛甜腻得有些不太适合我现在对外婆离去的伤痛。 我清了清声音,问:“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张杰生就是张妈的儿子?” 他喝了一口水,表情平静,好半天才说:“本想看他们母子分离,结果失败了。” “你以为张杰生会不认张妈,没想到他还是念这份情的吧?”看他这一本正经说狠话,我也只好配合,“所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他还是认了张妈。” 花冥故作遗憾认栽的表情。 “谢谢。”我转为认真,其它的不需要多说,他本来也不喜欢。 他笑笑,再怎么假装冷漠,也还是掩不住骨子里的那一份善念。 “花冥……你会原谅张妈吗?” 他沉默了,似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可能会吧。但,肯定不是现在。” …… 外婆下葬了。我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回到了我们小时候住的地方,外婆的故土。让外婆长眠在她以前经常带我们去玩耍的山上。童瑶也葬在这里,外婆的老姐妹说,外婆并不孤单。 在外婆的墓前,我让她放心,童宇会一直好好的。 我负责把外婆的几个老姐妹安稳送回家之后,再找童宇,他就不见了。蒋梦婷说,童宇说去上卫生间就跑了,去了哪里也没说。 我找了几天,然后拳馆有个师弟发消息告诉我,童宇在他那里借宿,是偷偷地知会我一声,让我不要担心。既然他需要时间,我就忍着不去打扰他。 我回来的这几天,没怎么出公寓。 花冥总是早早就回来,给我做吃的,还做他不怎么擅长的事情,就是逗我开心。尤其是他一本正经地搂着我,说要给我念些东西。我后背靠在他胸膛上,看着他划开PAD,然后开始用特别严肃的口吻念笑话合集…… 这效果……用心体会…… 罗子青跑来找我也找得勤,一看就知道也是来排解我心情的……还说后天是她生日,让我一定要参加。我可记得她生日之前就过过,结果她强行圆说是阳历生日。 …… 去参加生日会,我还是出门给挑了一个礼物。 经过蛋糕店的时候,见橱窗里摆着各种造型精良的蛋糕,突然想起小时候童宇过生日的时候,外婆不管身上多没有钱,都会买上一个蛋糕。关键是,我不知道生日哪一天,所以总会和他一起过,一起分享这块蛋糕。 每次吹蜡烛之前,外婆都会说,两个小鬼一定要健健康康长大,长大了给外婆养老送终。只是,我们并没有让她过上什么享福的日子。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在,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不知不觉,我的眼角又有了泪,深呼吸转身走的时候,手机响。 是师弟小福打过来的,童宇投奔了他,这些天都应该是住在他家。 接起电话,小福就吞吞吐吐的,说是师傅好像知道了童宇在他家的事情,还要过来他家,问我怎么办。 我赶到了小福家时,师傅魏英雄已经坐在了客厅里。小福则战战兢兢地给他师傅端茶。 “师傅。”我进去打招呼。 魏英雄抬头看我,露出一个微笑:“丫头是你啊。” 我点头,然后主动说:“师傅最近身体好吗?”后来我没再去过拳馆,只听小福几个说过,假拳事件之后,魏英雄就卧病在家,拳馆都是几个师弟在维持。后来师傅回来拳馆,没再提起过童宇一次,他们几个也不敢提起。 现在,他主动过来,还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师傅微微点了点头:“你呢?你们搬家之后,就再没了你们的消息。” “外婆……”我努力保持淡然,“前几天过世了。” 听到这几句话,魏英雄噌就站了起来,表情是震惊的,还带着点怒意。是的,我们应该要通知他的,虽然外婆和师傅不怎么打交道,但每逢过年过节,师傅老人家都会来看一眼外婆,他最钟意的大弟子的外婆过世了,他却一无所知,这确实是我们的过错。 “师傅,对不起。”我低头道歉,不想过多为自己辩解。 只见师傅沉着脸叹了口气,又重新缓缓坐下,然后示意我也坐。 我向小福看过去,眼神问他,童宇去哪里了。小福回给我的微表情是他也不知道。 “师傅。”我尝试着问,“您听说了,童宇在这里是吗?” 他无声默认。 “其实,童宇一直想去见您的,只是还在……鼓起勇气中……”我帮童宇说话。 魏英雄继续沉着张脸:“他走之前,都没有来找我这个师傅,只是留下一封信就走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也没有给我个交待。” 现在这个气氛,当真是压抑得厉害,我都不安地吞了口口水。 “师傅,他没脸见你,你知道的。” 魏英雄笑笑:“你不必先帮他铺垫这么多了。既然他不找我,那就只有我这个师傅自己来找他了。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大不了,等我两腿一蹬的时候,我不相信他真的不再出现。” 正说着,没有完全关紧的门被缓缓推开了,进来的人是童宇。 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他浑身酒气,眉骨上有伤,唇角上也有伤。我心一揪,他这又是和人打了架? 童宇低着头走进来,嘴张着半天,才小声地唤了声“师傅。” 魏英雄一见到他,眼睛里就直冒火,上前对着他就是一大巴掌,正正扇在他的脸上。 “师……” “你别管!” 我要护,魏英雄就大叫。 童宇挨了这巴掌,马上一言不发就跪在了地上。 “你跪我干什么?我没有你这么了不起的徒弟!我没有这个福份,我受不起!我魏英雄何德何能,能做你童宇的师傅?!” 童宇低着头。 “我平时什么都没有教你,就只教了你弄虚作假,往你自己的脸上抹黑!教了你见钱眼开,什么都可以出卖!你童宇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弟,是我英雄拳馆的大弟子!魏英雄的这块老脸,拳馆的招牌,统统都被你给毁了!” “师傅,对不起!”童宇把头重重地磕在他脚面前,就不再抬起。 我咬着唇边,可以听见他在暗暗地哭泣。 “畜生!”魏英雄骂着,再一次抬起巴掌来,“你这个畜生,打死你都不可惜!” “师傅。”我冲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哀求,“童宇不是故意的,他真的知道错了。” “童可可!”童宇吼着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冰冷,“你走开!” 我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看向魏英雄:“师傅,打假拳是童宇的错。但你是师傅,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放弃他啊。这么多年,童宇都当你是师傅,当你是父亲。” 218.什么都没有了 听到这句话,师傅狠狠地甩开了我,痛心疾首地说:“我在他身上寄托了多少的希望,又何尝不是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下秒指着童宇,“你说,你后悔了没有,知道错了没有?” 这个时候,童宇偏偏没说话。 以前,只要师傅一瞪眼,他就是第一个认错的徒弟,任打任骂,然后再重新做一个懂事的大弟子。 现在,他却不说话,就好像从不后悔。 “不说话?意思你不觉得自己有错?”魏英雄惊住了。 “师傅,我错了。”童宇又重重地磕了个头,重新抬头的时候却说,“如果这事再发生一次,我还是只能有这一个选择的话,我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对不起,师傅。”说完,重新磕下头来。 魏英雄紧紧闭目,我能感受到他此时内心的痛苦。 我又何尝不是。 过了很久,魏英雄双眼含着泪,把童宇从地上拉起来,从未像现在这样慈爱地摸摸他的脸,叹口气,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童宇,师傅对不起,除了给了你这一身的新伤旧痕,没有能给你功名利碌。我们……师徒的情份算是尽了。以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魏英雄抹了把泪,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小福跟出去。 我站在原地,注视着童宇,他安静地流着泪。 “你看不出来吗?师傅是来想带你回拳馆的!”我现在已经不能理解他的这些行为,除了不理解,有的只是心痛。 “回拳馆?”童宇冷笑着擦了把泪,“回去给拳馆抹黑?不必了。”说完,就要往屋里面走。 “童宇!”我喊住他,“我们可不可以好好地聊聊?” 他用后背对着我,声音冷漠:“聊什么?早就各走各路了的人了,你让我聊什么?” “外婆走之前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 “所以呢……你现在是同情我,还是打算拯救我?” “童宇,外婆想让你好好的。” “好好的……我很好……你哪里觉得我不好?” “……” 他走进去关上房间门,而我站在原地,感觉被隔绝在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孤立而无援。我也想扭头就走,再也不管他,他成龙成虫,都看他自己的造化。但只要想到外婆,我就没有办法。 我知道小福一直都是独居单身汉,厨房里乱成一团也不管,冰箱里更是除了酒和速食就没有其它。我先去买了些吃的回来,然后把厨房收拾了下,再把冰箱填满。 小福回来说,师傅送回家了,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我只有无奈叹气的份儿,童宇和师傅之间的这个结,除了他们自己,谁也帮不上忙。 下秒,小福打开冰箱,就鬼叫:“妈呀,这还是我的冰箱吗?” “好多菜都给你们处理过了,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炒炒就行。” 我开始逐一交待,小福直说是沾了大师兄的光。 然后我又拿了些钱出来:“你装着。我看他现在这样子,估计买醉是少不了的。你收入也不高,别自己贴着了。只希望你能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多留他住点时间,到时候我再感谢你。” 小福有点懵,表情犹豫。 “犹豫什么,你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是要吃饭的。”我说着,把钱塞他口袋里。 “姐,大师兄以前对我们那么好,我不会赶他出去的。”小福表情难过地说,“我怕的不是他要在这儿住多久,反正我也是单身狗,他爱住多久都行,以他的个性也不会给我添什么麻烦。只是……” “有什么你就直说。”我看出他欲言又止。 “他是大师兄,我不好说他什么。他现在心情又低落,我更是不敢说他什么。但是他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姐,你真得帮帮他,别让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 晚上,我对花冥说,要陪会儿童宇,会晚归。 我确实是因为童宇要晚归,但不是陪他,而是要去看看他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日子。 小福带我来了童宇这几天晚上都会出现的地方,一家人气很旺的地下俱乐部。 这俱乐部旺不是因为这里的姑娘有多美,或者酒水有多便宜,而是这里每晚都会有一场真实到血肉模糊的拳击比赛。 小福说,这比赛的刺激之处就是‘不公平’,向来都是一打三。于是,我看到童宇出现在擂台上,一个人对付三个拳手。在那个台上,没有任何的规则,也没有任何的道德。你可以用脚,也可以用最阴损的招数。 他们围欧童宇的时候,观众们在旁边激动得吼着,每一张脸都是扭曲变形的。童宇反抗成功,把他们放倒的时候,他们同样激动得拍桌子,一定要见到有人流血,才会把钱扔在擂台上。 不会儿,童宇的脸上就全是血。他就是一只被围困的野兽,想要冲出陷阱和重围,却无奈已经是使不出半点力气。就算童宇已经趴在了地上,他们仍然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一拳又一拳,好像都在为了些时变态到极点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有人在喊‘打死他’,有人在喊‘没用的东西,重新起来打’,小福在哭,而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童宇,感觉心都是碎的……他重新戴上他的拳套,并不是为了胜利和尊严,而是为了‘求死’。 他的绝望,还有他的痛苦……远比我想的要多得多。 这样子的童宇……让我心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我只看见一个安静的擂台,童宇站在上面,像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嚣张地对我挥舞着拳头,然后得意洋洋地说:“可可,等我拿到金腰带的那天,你一定要在现场看着我。我要让你看看,我有多么威风,怎么样?” 每每听到他这样说,我都会酸他:“天都黑了,还做白日梦呢,等那一天到了再说。” “切。我跟你说,我天生就是要当拳王的,你看我这身体,这骨骼,这像野兽一样的眼睛……注定的我就是拳王!” …… 现在,重新回到我眼前的,是擂台,却不是擂台,而是一个困住了童宇的牢笼。他真正变成了一头野兽,一头没了生存欲望的野兽,只等着任人宰割。 …… 我让小福把童宇弄回了家,然后去药店买了些外伤的药。 到小福家的时候,他正在冰箱里拿酒。 “姐,大师兄说要酒。”他对我说。 我没说什么,让他回房去休息,然后拿着酒,推开那扇房间门。屋子里灯没有开,只看见童宇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瘫坐在角落里,上半身赤裸着,丢在一边的衣服上沾着不少的血。 我伸手要去开灯,他淡淡地说:“别开。” 我没听他的,去开了床头的台灯,然后把酒放在床头柜上,对他说:“处理完伤口,我把酒给你。” 他没有否,我就过去蹲下身来,像以前一样,用棉棒蘸着消毒药水往他的伤口上去。 以前,只要轻轻碰到,他总会鬼喊鬼叫。现在,他却像是一具没了生命的躯壳,动也不动。 我看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手上继续着动作,轻轻地问:“这样做,你心里真的能好受些吗?” 他没说话,眼神空洞地看着某处。 “还记得小时候,有好几次你惹外婆生气了,就一个人在院子里用拳头打树干,拳头都打破了你都还要继续打。”我缓缓继续,“你从来都很有伤害自己的本事。但是你知不知道,你伤害自己,痛的不只你自己,还有你身边关心你的人。 “外婆走了,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这些日子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外婆。想着,如果我能一秒钟都不离开她的话,可能她就不会有事。但是我再怎么自责又有什么用,外婆是回不来的了。 “我们的日子是不会停止的,还要继续下去。想想外婆,她想的是我们过得好,不会想让我们过得不开心。我们答应她的事情,有太多都还没有做到,我们还要咬牙继续前进。等到下一次去看她的时候,我们得告诉她,我们统统都做到了。” 我指尖偷偷抹掉泪,挖心挖肺希望童宇能听得进去,哪怕听进去一句也行。 “可可……” 他终于这样叫我的名字。 我赶紧嗯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他空洞无神的双眼。 “你说过,每个人活着,都是因为有希望。以前,我们一家三口的时候,我的希望就是能让你和外婆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后来……你走了,我留不住你……那时我还有希望,希望让外婆看到我也可以是撑起这个家的男人……” 说着,他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双手,“拳,舞台,再也不属我。外婆死了,我连仇都没有能力报。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活着干什么?” “童宇。”我握过他的手,已经是泪流满面“你还有我……过去的我们挽不回,以后的路还有我陪你一起走。” “你?你选了花冥了,你和他走了。” 219.你疯了 听到童宇说这句话,他话里面的绝望……让我胸口闷得厉害。 我有些哽咽,“我选择了他,不代表我就是对不起你。我们之间的感情……永远也不会变。我依然是童可可,是你的家人,是你的依靠。” 闻言,他终于扭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你再也不是了,你现在是花冥的女人,花家的儿媳妇。” 我的眼泪涌了出来,他也泪流满面。 可能是我永远也无法真正明白,他对于花家的恨,所以我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我选择了花冥,就等同于抛弃了他。 “我爱他。”我颤着声音说。 “所以……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是生是死,从此都和你再没有关系。去过你的幸福日子,忘了这号人物的存在。” 我坚决地摇头:“你如果好好地活,只是生我的气,不想看到我,我会离你远远的。等你哪天释怀了,我们还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童宇就用力把我往门口一推。 我跌坐在门边,人是懵的。 “滚!”他含着泪,指着门口,“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算死了,也不用你管!” “童宇!”我又气又伤心,“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犟了?!如果外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得有多伤心!你可不可以懂点事,可不可以让她安息?!” 童宇伸手抹了把泪,手心上都带着伤口溢出来的血,然后全无所谓地笑笑。“外婆已经死了,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事情了!”他目光固执,“所以你不必再拿外婆来压我!”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突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以前,我打他骂他,或者好声好气地说他,总有一种方法会奏效。可是现在……统统都没用。 我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床上的酒,灌了好几大口之后,直接往床上一倒,背对着我。 突然间,我觉得束手无策。 …… 第二天晚上,我依然去了俱乐部,等到深夜,直到他又带着新伤从里面走出来。 他没有理我,戴上帽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走了两步,一辆车停下来,从车上走下来的人,是花父。对此,我并不知情。 童宇完全怔住,第一反应回头瞪我。 我还没得来及解释,花父就先说:“我拜托人查了查,知道你最近都在这里。” 童宇不理,绕过他就想往前走。 “小宇!”花父脸色苍白地叫住他,“我想和你谈谈。”下秒,花父的司机过来拦住了他的去向。 “这位大叔,你是什么意思?”童宇嗤之以鼻地转身,“我不认识你,拦着我干什么?” “我知道你记得我。不要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是!我记得你!你不就是那个害死我妈的负心汉么!”童宇满脸的鄙夷,直指花父。 花父紧闭着唇不说话,我这个旁观者都觉着难受。 “小宇。”他强撑出一个微笑,“跟我走吧,让我照顾你。” 闻言,童宇不可思议地笑:“这又是你们花家的什么新招数?害死我妈,害死我外婆,现在又想害我?小时候没给我弄死,现在更见不得我这个野种了么?!” “童宇……”我没忍住上前,拉住他,对花父轻声说,“花伯父,您如果想找童宇聊这些的话,不如换个时间吧,我先带他回去了。” 下秒,童宇甩开了我的手,指着我就骂:“还要我说多少遍,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杀他的心都有,但不得不全部忍下。 “小宇。”花父眼角都带着泪,却也只能是佯装无事,“不管你有多恨我,我还是会再来找你。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没有把你找回来,是我错了。所以,我还会再来找你的,你骂我多少次都可以,打我也行……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但童宇并没有半点反应。 花父向我点头致意后,就离开了。 等车子彻底开走,我看着童宇的脸,冰冷得一点感情都没有。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责备他对亲生父亲的冰冷,包括我在内。 “走,回去吧。”于是,我轻声说。 “童可可,我昨晚说的话,你忘了?”他现在对着我的脸色,也不比花父好多少,然后示意我不要再跟着他。 我现在就是死皮赖脸要跟着他,跟了他几个路口,也不罢休。 直到他停步,对我怒吼:“童可可,你是不是贱?!选了花家,你就去过你的好日子!现在又想立什么牌坊!” 这话,说得当真是难听到了极点。 而我只能再一次郑重表示:“童宇,外婆把你交给我了,我就得管。你再不高兴,我也得管。你骂我是婊.子,我也得管。” 他轻哼一声:“我已经说过了,外婆死了,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事情了,你也大可不必觉得对不起她!” “难道现在在你心里,我就只是因为外婆,所以才等你等到这个时候的?”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难道我们之间,就是这种关系?” “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是过去式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宁愿从来没有遇到过你。” 我整个人愣住。 脏话也好,狠话也罢,都没有他现在这句,彻头彻尾地伤透了我的心。 “这么多年……”我不可思议地看他,“你心里清楚,你和外婆对于我的意义!你怎么可以……童宇,你真是混账得可以。我从来不知道,你心胸可以狭隘扭曲成现在这幅样子!” 他不痛不痒地看着我:“才这点程度你就受不了?还想当什么救世主,还想来拯救我?我连自己都不想救自己,你以为天天跟着我,再说些毫无意义的话,就可以?” “我不想外婆死不瞑目!” “别再跟我提外婆!” “外婆的死,有一部分也是你的责任。”我把心一横,本打算永远不提,现在只能说出来,“虽然陈安琪难逃责任,但是也有你的过错。要不是因为你的偏执和执念,拒绝所有人的好意……要不是你不改鲁莽去打那场黑拳,被人困在那里,外婆也不会跑去找你……” “童可可!”他怒吼着,过来一把揪起我的衣领,脸上全是痛苦,眼神像要把我给杀了。 我面无表情地任他揪着:“你有什么资格怨恨别人?嗯?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拿自己的命,让别人难受?你不后悔,不忏悔,不好好地活着,你还觉得很有理?” 他身体因为怒意抖得厉害,豆大的泪珠涌了出来。 “外婆是怎么养大的我们?你全都忘了?那些不是她的汗水,是她的血,是她的泪!”我心里揪着痛,“她说过,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作践自己的,更没有资格要死要活!除了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我们没有资格做其它的事情。 “昨晚你说,你已经找不到任何希望了。童宇,希望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给的。你说过,总有一天要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要让曾经伤害你的人,都知道你是谁,知道你童宇是童瑶的儿子。你的希望,不是消失了,而是你把它给忘了!” 衣领上的手渐渐松开,童宇流着泪笑了,然后转而慢慢地拥住了我。 这一刻,我真的以为……他清醒过来了,还庆幸地笑。 他却说: “可可,我曾经所有的希望,都是因为有你在身边,你知道么?” “……” “曾经,我觉得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不管上天曾经对我有多么地残忍,多么不公,但是因为有了你,我觉得自己仍是幸运的。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有权有势,我都不在乎。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就觉得幸福又知足……但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你对于我的意义。 “可惜,还是我太天真了。上天对我不止是不公,而且是残忍到了极点。为什么,偏偏你选择的男人,要是花冥?为什么我和他又偏偏流着一半相同的血,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么?!” 他在我耳边悲伤地苦笑…… 我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有多想把你抢回来,多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可是我连‘喜欢你’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喜欢…… 我吓得一动不动,脑子瞬间就炸了。童宇说的什么?喜欢?他真的说了这两个字?这怎么可能?然后条件反射地想挣开。 他却是用了把力,仍然把我禁锢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我不可以说‘喜欢你’?为什么你要害怕?”他颤着声音,“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比花冥更深,比花冥更加全心全意!我只不过是错在晚了一步,错在太害怕会吓到你,失去你。现在……我什么都不害怕了……” “你疯了。”我说着,再一次尝试推开他。 这一次,他松开了我,后退半步,直勾勾地看着我。 “就是这个表情,我曾经最害怕的就是你现在这个表情。你的眼神……就是在告诉我,我不应该喜欢你。” “你本来就不应该喜欢我。我们是…… “我们不是兄妹!从始至终,这都只是你的以为!” 220.逃走 童宇强硬地说了这句话,我竟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我脑子全是乱的。“好!你赢了!”我举双手投降,“为了摆脱我,你连这种方式都用,可以。我走,还不行吗?”说着,我就要走。 “童可可!”他撕心裂肺地压着声音喊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那么悲哀的一份喜欢,就是这么不堪的地步吗?” 我愕然站住,慌乱擦着涌出来的泪。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痛心地扭头看他。 “我也不想像这样活,不想这样折磨自己。你走了,外婆也不在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美好的。”他像个孩子一样流着泪,卑微地乞求,“可可,别离开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还能说什么。我的泪在流,感觉世界都在逐渐崩塌。 “我不该气你,不该赶你走,不该和你划清界线,更不该说那些伤人的狠话!那时候,我做的一切蠢事,都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我想逼你留在我身边,想逼你回来。” 我看着他,沉默无语,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坏的坏人。 但,我必须说清楚。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话,有多么残忍。但我更痛恨,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 “童宇,对不起,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亲情。” 我以为,他会痛苦,会让我恨不得灭了自己。 他并没有太过意外,而是轻声说:“你是不是很惊讶?因为我的痛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候已经痛到麻木。我根本不需要,你因为亲情或者友情,回来我身边。” “我可以给的只有亲情和友情。” 童宇看着我认真的脸,情绪平静得又快又可怕,伸手擦擦泪,叹口气:“一切都还是太晚了,是不是?” “不是早晚的问题,就算花冥没有出现,其它人也没有出现,你对我说这番话,我也没办法接受。” 他苦笑:“一个我喜欢又得不到的女人,说着要让我振作的话,我也接受不了。现在……你明白了么?” “你是故意的!”我气极,“你就是为了毁掉我们之间最后一丝感情,让我永远消失在你的眼前。” “或许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颗心就只放在你身上!” “别说了。” “喜欢你,是我自己选的,是我童宇命中注定的劫难。”他沉着声音,“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现在你应该知道,你对于我来说,你根本帮不了我。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折磨。我放了你,也请你放了我。” “……” 我看着童宇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口,心痛到无以复加。为什么会是这样子?为什么? …… 到了公寓楼下,我没有进去,坐在路边的花坛边缘,失魂落魄。 外婆还在的时候,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我们一家三口真的很温馨。童宇三天两天地闯祸,我们为他操碎了心,但依然觉得很温馨。 这么多年,童宇就是像我的血肉,是我在这个世上的另一个灵魂所在。就算他赶我走,骂我,伤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这会是分离。他对我有太多的好,没有他,我活不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什么时候,头顶上传来熟悉的轻咳。 我抬头,见是花冥。 他不高兴地蹙着眉头:“和你说过多少次,晚归一定要报备。” 我看着他,好像看到童宇,每次我晚归,他都会在客厅等着,也会这样责备,确认我安全回来了才回房间去睡。我有事儿,他总是第一时间要帮我出头。总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总在我身边,当暖手宝,当出气筒,当我最坚实的依靠。 我自己都不知道,想到这些,泪水就哗哗地流。 “你怎么了?”见我这样,花冥明显慌了。 我赶紧摇着头,又是擦泪又是笑着解释说:“没事,没事。就是童宇那家伙太让我心烦了。看到你,我就觉得委屈。我也是奇怪,眼泪越来越多,越来越矫情了。” 下秒,花冥坐我旁边搂住我,掌心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感觉自己就是个被他宠坏的孩子,他的这份温柔,总让我更加脆弱。 “我帮你教训他。”花冥认真地表示。 我噗嗤笑:“好。” 花冥带我回家,细心地用毛巾给我擦脸,擦手,就好像我只的是个小孩子。而我乖乖地坐在餐桌前,享受着这样的待遇,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他问我饿了没有,然后给我煮面。天知道,我多想把一切的烦恼都给忘了。什么情,什么义的,都比不上这个男人。 “花冥。”我过去从后面抱他。 “现在别粘我,小心被烫到。”他一边把面从锅里捞出来,一边说。 我笑笑:“我们……离开这里吧。” “这么晚,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 他把火关了,转过身来重新环住我,微蹙着眉头:“你想要去哪里?” “我们逃走啊。”我眨巴着眼睛看他,“带上你的钱财,再带上我,我们逃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去逍遥快活。” “听上去不错。”他笑着连连点头,“我们可以买一个庄园,在那里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养猪养牛。不行,猪太难养了,养鸡养鸭。”我想想都觉得惬意,“我真想看看,花冥先生变成一个农夫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养鸡养鸭的人是你。”他指尖在我鼻子上轻点,“我只负责……养你。” 我噗笑,这情话我给满分。 下秒,我搂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去。他热情地回应了我,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滚到了床上。 …… 你有试过和一个人,手牵着手,说走就走吗? 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却坐在花冥的身边。他左手把控着方向盘,右手牵着我的手。后备箱里面是我们收拾好带出来的行李,目的地是机场。 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分,我们却像两个要逃难的疯子,决定去了机场再买机票,买到什么地方的就去什么地方。 此时此刻,我们眼中只有彼此,也只有现在这一个疯狂的念头。就因为我说要逃,他就义无反顾地带着我,付诸行动。 我看着前面匀速经过的街景,突然觉得已经远离了所有的烦恼。 上天可能真是公平的。它给了你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就会给你这世上最揪心的烦恼。我遇到了花冥,就是最好的。 …… 到了机场。 我们坐在人迹稀少的候机室,我靠着他的肩膀,他还在联系着航空公司。他不是在敷衍我,而是真的想带我离开这里。 “花冥。”我示意他把手机挂了,收起来,然后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问。 “谢谢你带我逃走。”我回答,“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顾虑和担心,全心全意地依赖一个人,依靠一个人。” 他温柔地看着我,温暖的掌心摸摸我的脸:“你只管依赖,只管依靠,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的天,你最近情话进步很多。”我投去讪笑的目光。 他笑笑:“只对你说。” “当然。”我瞪圆了眼睛,“以后,你要是对别人说这种话,是不会成功的。我已经对你下了咒了,我告诉你。” 他用笑代表无奈。 “花冥,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么?” “只要我们想,就可以离开。” “还回来吗?” “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 “你好潇洒,可是我心里却装满了人和事。” 我有些无奈地回答。 他摸摸我的头:“我可以做到心里只装你,可是你却装了很多其它人。” “这算不算是我的悲哀?” 下秒,他亲吻了我的额头,轻声说:“从小到大,我得到的爱不多,所以在乎的东西相对比较少。你不一样,你比我在乎的东西多。所以你说,到底是谁悲哀。” 我鼻子一酸,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抬头看他,说:“花冥,我爱你。你要记住,我是真的很爱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爱你的。我感觉把所有的好运气都给用上了,所以才遇到了你。” 他眼中蒙上一层晶莹,虽然没有说他也爱我,但我能感受到他的爱。 “可可,让我帮你。”他说。 “怎么帮?”我无奈,想把童宇的事都告诉他,却根本说不出口,“我放不下外婆临终的嘱托,弃不掉对童宇的情义。我告诉自己,你是你,她是她。但新仇旧恨,已经说不清楚了。” “所以……你要放弃我?”花冥直接问。 我摇了摇头,难受得想哭:“我不想放弃,我也不能放弃。” “那就交给我,让我来解决。” “花冥。”我心痛得厉害,“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一个僵局。这些天,不管我们再怎么用理智去清除不好的情绪,再怎么假装我们没有受到影响……但事实是,我们就在这个局里面。” 221.答应我 花冥把我搂进怀里,十分地用力,就好像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我枕着他的肩头:“我多想……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局。” “那就跟我离开。” 我却是摇了摇头:“到了这里,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我不想自欺欺人。”紧紧地圈着他,“我们回去吧。” 过了会儿,他放开我,双手捧着我的脸,目光请求地注视着我:“童可可,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现在这个复杂的局面。无论你有任何的想法……都只答应我一点,不可以离开我,更不可以放弃我们这段关系。” 我看着他,心里感慨万千。我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眼前这个男人相爱。更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对我付出了这么深的感情。 “答应我。”他压着声音,带着些恐惧。 我点了点头,握过他的手。 …… 回到公寓,只睡了几个小时,花冥照常早起去公司了。 我几乎没有睡着什么,还被电话吵醒。打电话来的是我那位前房东,说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还有一箱我们的东西,怕是对我们重要的东西,于是就打个电话来让我过去取。 我本没有什么精神,但想到会不会是外婆的东西,所以还是出门去取。 这屋子一直没租出去,房东太太说她忙得没时间召租,让我自己进去取了东西,帮她关上门就行。 重新回到这屋子,太多的记忆都涌上了心头。 这屋子,是我们住得最久的地方,感情也要深得多。我去到童宇房间,的确有一个破旧的皮箱摆在床上。皮箱上了锁,面上积满了灰尘。我摆弄了两下,想起童宇平时都喜欢把所有的钥匙都藏在床头板背后,于是挪开些伸手进去摸。 还真让我摸到了钥匙,成功开了锁。 我以为里面会是他的宝贝,没想到却全是关于我的。我小学到高中,所有得过的奖状,甚至连小时候做过的手工品都在这里面。还有我们一起去看过的电影票,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赢回来的奖品。还有每一年,我送童宇的生日礼物…… 是谁说的,这世上最不能留住的就是已经流逝掉的时光?眼前这些东西,不就是我们时光的缩影么? 我拿起里面的每一样来细细看,回忆就这样接二连三地浮现脑中。 这一瓶的玻璃弹子,曾经是我们最热爱的娱乐。童宇总是带着我在家门口趴在地上玩儿,我输了耍赖皮,他就会把他的弹子全都给我。要是别人家的孩子赢了我的,我就会找童宇哭诉。这一瓶子的玻璃弹子,就是他那个时候替我报仇赢回来的。 还有这个破到不行的布偶娃娃,是童宇送给我的。那年我应该是九岁,特别羡慕班上女同学有这样的娃娃。童宇逃了课,不知去哪里搬了几天的砖头,然后买来送给我。为此,还挨了外婆一顿打。他被罚跪在家门口,我把晚饭偷偷留下,送去给他吃。 再看到压箱底的这一样东西时,我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手里这个皇冠样式的头饰,我从没有见到过。皇冠上面镶满了水钻,可能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有些不够闪亮。那应该是我初二的时候,我和蒋梦婷一起在家里复习功课。童宇买了零食回来犒劳我们,我们也借机休息一下。 蒋梦婷问我,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我那时已经是大大咧咧,笑着说,当然要找帅的,有钱的,两者缺一不可。于是乎,蒋梦婷不停地笑我,童宇也跟着挤兑我,说我雷声大雨点小。我自然是不服气,拍着桌子说只要哪个男人送我一个镶满钻石的皇冠,我带在头上就立马答应嫁给他。 想起这个事,我捧着皇冠噗笑,心里面更是沉得厉害,直到我眼前雾蒙蒙的,全是泪水,仿佛看见童宇就坐在我的旁边。 “被你发现了……别看了,地边摊买的几十块一个,不是真的。”他挠着脑袋,很是尴尬地说。 我笑:“你买这个干什么?” “打算送给你啊。只是……一直没有勇气送出手。”他笑着回,表情带着点悲伤。 “傻。” “你知道的,我的确是不聪明。等哪一天,我有能力买到真的,再送给你,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 “你不想要皇冠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什么皇冠……就算你送我一个真的,我也不敢戴在头上啊,不怕被人打劫吗?” 他咯咯地笑,然后说:“其实……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我真的送你一个真的,我也并不是你会喜欢的人吧?” 我心里一揪:“我喜欢你,只不过……是对兄弟的喜欢。我没有爸妈的,对我来说,你和外婆就是我的全部。” 他眼神温和又平静:“那就走吧。把这所有的一切都留下,都忘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微笑。 “这么多年,偷偷喜欢一个人……”我哽咽,“你是不是真的傻?” 他没有说话,还是看着我微笑。 “可可,我多希望自己是那个可以为你戴上皇冠的人。”他终于重新说话,“我对你的感情,是这个皮箱远远装不下的。我想记录下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回忆。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全部。 “可能你觉得这很幼稚,也很没有意义。但我喜欢你,就只能这样放在这个箱子里。有时候,我甚至希望我们永远也不要长大,还是天天粘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你依赖我,我保护你。只可惜……我们都必须长大,这个皮箱也再也装不下了。” …… 我流着心痛的泪水,直到视线完全被泪水占据,童宇也跟着消失了……我惊得起身,冲到客厅里,客厅空荡荡的……忽然间觉得惊恐万分。 我以为我是个潇洒的人,这个时候却终于看清了自己。 我什么都不想失去。无论是友情,亲情,爱情,我统统都不想失去。可是这世上,哪里有统统都要的道理?又有谁,真能做到什么都不失去? …… 离开屋子,我拎着箱子,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街上人潮涌动,那么多的擦肩而过,每一秒都在发生。我长时间看着天桥上睡在地上乞讨的小孩儿,邋遢地让人见了就可怜,还少了一条胳膊。 如果不是童宇和外婆……我也会少一条胳膊,这样跪在地上乞讨钱财……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我?我去买了面包给那个小孩儿,然后继续往前走。 回到公寓,罗子青打电话来,提醒我晚上要参加她的生日宴。 “子青,不好意思,我没有什么精神,可不可以……” “不可以。”她立马就否了我,“就是知道你没什么精神,所以才让你出来散散心的。我的生日宴要是没了你,我还过什么生日。来吧来吧,我保证不理你,不逼你必须嗨,你只要出来透气就可以。就这样,等你。你不来的话,我就让蒋梦婷去抓你来。” “……” 我叹气,看了看时间,只好找了身衣服,换上,简单打扮之后,拿上给她准备的礼物出门。 罗子青把生日宴设在一个酒吧里,来的人也还真是不少。除了秦俊和苏凉,其它的我都不认识。 罗子青挺着个大肚子,精神奕奕地东蹿蹿西跑跑。给我找了个清静地方,就又去招呼朋友了。 “喏,果汁。”秦俊过来,坐我对面,“我记得阿冥说过,他不在场,你是不能沾酒的,我记得对吧?” 我笑笑,关于这一点,恐怕他已经宣传得十分广泛了。 “不用管我。”我喝口果汁,“去陪着你老婆吧,挺着个大肚子还这么跑。” 秦俊没有表现出担心,反而特别骄傲地说:“放心,没事儿。自从怀了我们家这个老二,罗子青就长时间处于亢奋状态。她要是不这样子跑一跑,晚上肯定又得睡不着。” 噗,这是什么奇怪的节奏。 不一会儿,蒋梦婷来了,问我花冥怎么还没有来。 之前他就说过,有重要的应酬不会过来,让我好好地跟着这夫妻俩玩儿。 等罗子青终于得闲坐下来,脸上的笑容特别奇怪,就好像瞒着我什么事儿似的。 我倒也没放在心上,说:“以前没听说,你有这么多的朋友。” “是有点多。”她笑,“不过,这种事儿,人不能少啊。少了就没有意思了。” “这种事儿?” “生日啊。”她明显强行圆场,“我都这把年纪了,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再不好好享受这种时刻,以后肯定是越来越少了呀。你觉得人多,我还觉得少了呢。” 我笑笑,她开心就好。 “可可,开心点。”下秒,她还是没忍住安慰我,“所有糟糕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你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前,我跟本不敢想,还能有这一天。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告诉过我的,跟着自己的心走。幸福是自己给自己的,对不对?” 222.成为我的妻子 是啊,我知道。 只是……我以前不知道,光是自己幸福了,原来也不能真正的幸福。 这时,酒吧里的灯光更暗,唯独舞池里的光线加强,紧接着响起了舒缓的慢舞音乐。 当我看到花冥从乌压压的人群里缓缓走到舞池中央,立马愣住。 他穿着非常正式的黑色西服,领节用一条彩色的丝巾代替。这样气宇轩昂的样子,明明见过无数次,我却还是像初见一样,心跳加速,甚至有些羞涩。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嘴角微微上扬含着笑意,眼神温柔得让我小鹿乱撞。 然后,他向罗子青绅士地点头致意,再向我伸出掌心来,等待着我的回应。这……不请寿星跳第一支舞,请我干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罗子青,她捂着嘴笑,分明就是知道花冥是会来的。 下秒,我缓缓起身,伸手过去的时候,猛然看见他的袖扣,是我在巴黎时亲手为他做的。还有什么,能比这样更让我高兴。嘴角都快要咧到耳边边上,欣然让他牵着我到舞池中间。所有人都看着我们,我们却全然不在乎地看着彼此,一边挪动舞步,一边含情脉脉地笑。 “不是说不来?”我问。 “惊喜。”他答。 “又不是我的生日。”我带着埋怨,“这样喧宾夺主好吗?” 他笑笑:“高兴就好。” 切,这是什么答案? “怎么突然把我送你的这对袖扣拿出来的戴?还穿得这么帅……是想来这里泡女生吧?”我把眼睛眯起来,“啊,我知道了。本以为我不会来的是不是?本来你是打算在这里嗨的是不是?结果没想到,我来了是不是?” 闻言,他表情哭笑不得,回了句:“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换来你这样看我?” 我愣了愣。 “什么叫准备了这么长时间?” “我出差前,就让罗子青帮我筹备。” 我更是愣了愣。花冥走之后,罗子青就问了我好几次,各种说法,都是在提议要不要举办一个派对。然后又是她的这个生日会。 现在想想,我真的好笨。 这时,音乐声停下,整个酒吧都跟着安静,仿佛所有人都刻意把呼吸声压着,共同期待着同一件事…… 有人推上来一个小车,上面摆着一束红玫瑰,还有一个盘子里摆着的可以用来庆祝的香槟。 我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花冥认真地重新看向我,酝酿了一会儿,声音沉稳地对我说: “童可可,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只有今天这件事……真的是我不擅长的。我从没有想过,会做这件事。说实话,现在我也还是不明白这件事对于你们女人的意义。” 他说得诚恳又坦白,逗得我情不自禁地噗笑。就算是在这种时刻,他也还是喜欢说真话,这一点会有多煞风景,他一定不会意识到。但没关系,我已经是满心的感动。 “但,只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为你做。这件事拖延到今天,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但……”他耸了耸肩,目露期盼,“虽然有些迟,你觉得开心么?” 我噗笑,非常确定地点头。 他嘴角上扬,眼睛里都是撩人的光。 “童可可,以前你说,遇到我,你好像花光了所有的好运气。其实,我想告诉你,能遇到你……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好运。我问自己,看重你什么,爱你什么,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你。 “后来我想明白,没有为什么,因为……你就是你,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你。遇到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你。是你打破了我所有的规则,你让我的心……终于又感受到……”他顿了顿,调整了呼吸, “感受到温暖,感受到爱。是因为你,我想我的世界也可以不再是冰冷黑暗的,也可以是阳光普照。是你拯救了我,有这么多的鉴证人,够你得意这辈子的了。” 我却早已经泪流满面,一颗心激动地颤抖,不自禁被最后这句逗笑。 当他转身从盒子里拿出戒指,缓缓放低身体重心,单膝跪地的时候…… 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样子的花冥,单膝跪在我的眼前……在我的梦里出现过,现在真发生在我面前,我倾刻间觉得这会要了我的命。 “童可可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郑重请求你成为我的花冥的妻子。”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声音都带着些颤抖,“希望你可以给我机会,让我成为你的丈夫。我会好好地爱护你,疼惜你,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永远也不背弃你。” 我流着泪看他,旁边有人在说答应他,有人被感动得哭……这就是我之前想像中的求婚……然后我应该说我答应,然后投进他的怀抱,接受所有人的欢呼和祝福…… 可是我却一动不动,所有的事情都像洪水猛兽,不受控制地从四面八方涌来。 …… 这个女人怎么还不答应?!就算外婆被谁害死的又有什么关系!自己过得好,不就可以了! 枉她的外婆对她那么好! 早知道,就该让她被卖去当乞丐! 她那个蠢哥哥才是可怜,这么多年一颗心就拴她身上,现在不仅落得是独自一个人,以后会怎么样都还不知道呢! 答应啊!把其它人都忘了!去当富家少奶奶,去和害死外婆的人称婆媳啊!去过你的幸福日子啊!遇到花冥这种男人,其它任何事情还有什么重要的!人之常情! 这童宇得有多伤心啊!真是可怜! …… 头顶上的灯光刺眼,花冥手中的戒指更加刺眼。 周围的人仿佛都在说话。 不,不是这样的!我瞬间感觉喘不过气来,摇着头后退一步,摇摇欲坠。 花冥拧眉起身,一个健步过来伸手扶住我。 我连对不起都没能说出口,挣开他就迈步狂奔,头也不回,直到跑到大街上,跑到我可以重新呼进空气的地方。 天知道,我恨死了自己。 “童可可!”后面是花冥急促追赶上来的声音。 我没有脸见他,没有脸。拔腿想继续跑,没意识到现在是红灯,险些被车子撞到,关键时刻还是花冥一把将我拉回了街面上。 受了惊吓的车狂按着喇叭飞驰而过,而我惊恐未定地看着花冥。 他胳膊圈着我,眼神全是紧张。他没有开口骂我,而是轻声说:“走,回去吧。” 我却是重新挣开了他,双手捂脸,想从崩溃的边缘把自己的理智给拉回来。 “童可可……” “为什么……”我羞愧地摇着头,视线投向他,“为什么还要带我回去?我跑出来了,我拒绝了你的求婚,你不明白么?”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反而安慰我说:“没关系,我不觉得丢脸,也不生你的气。今晚是有些草率了,忽略了你的心情。下次,下次再重新求,我绝不赖皮,一言为定,好不好?” 豆大的泪珠从我眼中涌出来,更是羞愧自责。 当他伸开双臂,要过来抱我的时候,我示意他别过来。 “我求你了。”我重重地叹气,感觉真的要崩溃了。 见状,花冥说着“好,我不过来。”自觉退回到原位。 我痛苦地看他,天知道,我真的不想伤害他,真的不想。 “我不知道这样会给你这么大的压力。”他主动说,脸上全是心疼,“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等你平复。” 我掌心压着胸口,从未感觉到是如此的绝望。人生第一次,我想从没来到过这个世上,也从来没有遇到过童宇,没有遇到过眼前这个男人。 “花冥,对不起。”我每个字都扯着心脏在流血。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是因为……我不得不离开你了。” 花冥完全愣住,根本不会去相信的表情。 “我们……” “童可可!”他不让我再说话,眼神跟着变得凌厉而吓人,“我说过,你可以有情绪,可以发脾气,就是不可以说这样的话!你答应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是啊,我答应的,注定我还是违背了诺言。天知道,我最不想的就是用这种方式在他胸口上插刀。他是怎么对我敞开的心扉,是怎么相信的我会和他永远在一起,现在统统都变成了伤他的利刃。 “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你结婚,什么也不管地,无忧无虑地生活,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办法忽略外婆是怎么死的,没有办法忽略伤害我家人的人和你是什么样的关系!” “陈安琪是陈安琪,我是我!花家是花家!我是我!” “你身上流着一半陈安琪的血!花家是你的责任!”我吼回去,“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就算我们什么也不管逃到另外一个地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要我什么也不在乎地躺在你怀里,每天幸福地生活?我没有办法!” 223.娶我为妻 空气在凝结。 我永远也忘不了花冥此时受伤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坏的女人,也是最不惜福的女人。 “我爱你。”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带着深深的爱意和请求。 以前,我逼他的时候,他会这样说,但每次多少都带着点不情愿。我知道并不是他不真心,而是不擅表达这三个字。现在,我听他这样主动说,更是心如刀饺。 “我也爱你。”我说着过去抱住他,紧紧的。 他没有说话,也只是用力抱住我。 如果时间可以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 过了很久,花冥在我耳边说:“让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我像个孩子一样哽咽:“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捧过我的脸来,笃定地看着我:“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有很多的办法。” 我相信他,一直都相信。只是他要怎么解决童宇对花家的恨,又要怎么解决他对我的爱?! “花冥,你相信我吗?”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 我握过他的手来:“如果我说要你等我,你愿意吗?” 闻言,花冥先是一怔,然后认真问:“等多久。” “一年。”我答。 “你考虑好了?” 我点头:“这一年的时间,我会离开你的身边。我们……就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样,不联系,不见面……”只要想想这些,我就觉得难受。 “童可可,你给我变相分手?”他马上就拧了眉。 “不是。不是分手,是分开。你继续过你的生活,而我也用这一年的时间去处理应该处理的这些问题。一年之后,无论我有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当然,前提是……你还是我的。” “我不保证。”他直接说,怒意不减。 我胸口揪着,只能回说:“我没资格要求你保证什么,这么自私的要求,是我,我也早就去找新欢了。” 见我可怜巴巴的样子,他环起胳膊来。“为什么?” “这一年的时间,我要做三件事。”我认真回答,“一、我要让童宇重新振作精神。一年期满,他还是不领情的话,也就当我还清了对他的情,对外婆的承诺;二、我要让花家给童宇一个说法!不是以花冥女朋友的身份,而是以童宇妹妹的身份。三、我要在这个时间里看看我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是不是像我们各自以为的这样,再也离不开彼此。”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我需要时间考虑。” “……” “你要帮助童宇,你要讨说法,我都没有任何意见。但是童可可,感情是经不住试验的。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只想抓紧了你的手,就像现在这样,不发生半点意外。”说着,他重新拉起我的手,紧紧握住。 “花冥,我知道感情是经不住试验的。但是现在,我觉得很辛苦,心里装满了包袱,辛苦得一点也不像我了。可能你觉得我很作,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外婆的事,我不怪你。童宇的事,我也不怪你。这些本来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现在,我怪的是我自己。为了留在你身边,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我没办法安心再和你在一起的地步。我不是救世主,但我在乎过的人,不只你一个。是我自私。在这个时候,我只能站在更需要我的那边。” “童可可,我也需要你。” “我知道,我知道。”谁又能理解我现在的痛楚,“但你无论如何都可以照顾好自己,这是你的本能。就算没有我……你也是花冥啊。 “可是童宇却不可以。有可能,他会自己好起来。但是万一呢?外婆死之前,拉着我的手,到现在我还记得她手心最后的那个温度。” 花冥心情沉重地看向一边。 而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公寓的路上,我们一直沉默,回到了公寓,也是各自洗漱之后就上.床休息了。 我满怀着心事,背对着他。明明知道他也没睡,我却不敢同他说话。 他需要时间考虑这件事情,我也需要时间再确认。想来想去,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要我还和花冥在一起,事态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我同意。” 突然听见花冥说这三个字,我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扭头,见他也扭头看我,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眼睛一热,完全转个身,过去面对着他。 他目光温柔地看我,笃定地说了四个字:“你是我的。” “除了你,我谁也不爱。”我最近哭得太多,这样流眼泪就觉得皮肤都跟着辣疼。 “你敢爱别人试试,我会把你抓回来,后果自负。”他眼底发红,恶狠狠地说。 我钻进他怀里,哭了好一阵。 直到他摸着我的头,又给我擦干净哭花的脸,对我露出一个投降的笑容。 “真的不见面,不联系?”他问。 我点头。 “一个月见一次。”他说。 我愣了愣,摇了摇头。 “你这个女人,这么狠心?!” 看着他不高兴的脸,我吸了吸鼻子,说:“我害怕见到你就会更想你。” 他这才又有了点笑容,叹口气,感慨说:“你到底是哪个老天爷派来的?” “……” “明明被你用这种方式给踹了,我还是怕看见你不开心,满心期待一年期满,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这下轮我委屈了。 “如果我真的想踹了你,才不会用这种方法。我才是要问问你给我下了什么毒,我已经离不开你,只想和你在一起。电视剧看过的吧?我们现在属于‘仇人’!我却还是想和你在一起。这一年的时间,可能会发生更多的事情,我这是去渡劫。” 花冥又生气又无奈地噗笑,搂着我,在我额上印下一吻。 然后就听见他的叹气声:“我不该答应你的,这是一个不理智的决定。” “你不相信我一年后还是一样爱你?或者,你确实会爱上别人?”我心里是慌的。 他笑笑:“我不相信的……是你的闯祸本领!” “……” “一年不见面……我还怎么保护你。” 听到这句话,我又要泪奔,真是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男人爱我。 “我只是重新过以前的生活,又不是去打仗。” “我不想再说话……想得头疼。”他紧紧地搂着我,下巴贴着我额头。 就这样,我们相拥而眠了一整夜。 起来,我说今天就收拾行李,搬去蒋梦婷那里。他牵过我手,说带我去一个地方。他带我去了一次那个破败的小教堂。这次走进这个小教堂,里面已经被收拾一新。 花冥告诉我,这教堂他本来打算用来举行婚礼的,所以叫人修整了一下。 “为什么?”在我的概念里,还以为会是那种特别正经隆重的仪式。毕竟这小教堂纯属小清新,在这里结婚的男女只要一对戒指就可以。 “在这里,我把心底藏得最深的事情告诉了你。”花冥轻声解释,“在这个地方,我是毫无保留的。我希望和你举行仪式的时候,让你知道,我是完全敞开心扉。在这里说的每一个字也都是真心实意。” 我相信他的真心实意,从来都相信。 紧接着,他把神坛前的蜡烛点燃,重新回到我面前时,表情格外认真。 “童可可。”他轻唤我的名字,“我们的一年之约,从这里开始。离开这个教堂,我们不再见面,不再联系,但你要记住,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你。” 我鼻子酸得厉害,点头。 “我在这里表明,你不在的这一年,我不会爱上任何其它女人。但如果让我发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一年之约当即终止。我会采取一切手段,不排除极端手法,逮你回来。我的作事风格,你是清楚的。” 我再点头。 “这一年,你还要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不可以闯祸!”说到这里,他语气更是凝重,“我给你的卡,每个月少于4位数的花销,我也立马会出现在你面前。如果让我听到你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也会立马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不想我破坏约定,就要打起精神,照顾好自己。”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又是呼之欲出。 “不用感动,这是我的条件。” “不不不。”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就冲每个月4位数的花销,我就得感动啊。你放心,你这么好的大金龟,我一定要回来好好抱住,绝不让给别人。” 我咯咯地笑,弄得他又好气又好笑,完全是拿我没有办法。 收了收情绪,我握过他的手,清了清喉咙:“花冥先生,在这个神圣的地方,当着我们看不见的这些神圣的什么灵魂啊神啊,我郑重请求你娶我为妻,好不好? “这次任性之后,一年后再见面,我保证,一定会乖乖听你话,敬你,爱你。你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把它们当作圣旨。 “从此以后,修身养性,少闯祸,少惹你生气伤心,把你当作我下半生唯一的依靠和信仰。就在这里,娶我为妻,好么?” 224.成交 花冥五官舒展开来,脸上洋溢着甜蜜。 我也同样,小手环上他的腰,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样甜蜜的时刻。明明马上就要分离,我们看着彼此,却不觉得悲伤。 “戒指没带。”花冥笑着说。 我想了想,包里拿出一个笔:“给我画一个,快。” 他先是一愣,然后接过笔来,扬着嘴角,十分认真地在我无名指上画了起来。 “钻大一点。”我还好意思提要求,“上面加三个点,表示它是最闪的。” 花冥照办。 轮我给他画的时候,我画了很久。 “我给你画钻石,你给我画的这是什么?”他指着无名指上的,画得歪七八扭的头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是个头像。 “我呀。”我解释,“我把我自己画在上面,代表你是我的。虽然是丑了点,但就是这个意思来的。” 他噗笑,然后拉着我面向神坛,郑重地问:“童可可,你是否愿意嫁给花冥为他的妻子,认他为你的丈夫。不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都敬他爱他,永生永世都不分离么?” “我愿意。”我在笑,眼角却全是泪。 “那花冥先生,你是否愿意成为童可可的丈夫,娶她为你的妻子。不论生老病死,不论她闯多少的祸,让你有多操心有多生气,不论她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大胖子,变成一个难看的老太婆,都还是只爱她一个,永远也不分离么?” 花冥笑着,眼神温柔,笃定地回答:“我愿意。” “好!成交!”我高兴地蹦起来,江湖气十足,“这可是你答应的啊,永远都不可以食言。” 花冥看着我笑,宠溺全写在脸上,然后抱住我,两人像傻子一样,不停地笑。 …… 收拾行李,花冥送我到了蒋梦婷家。 我们没有哭,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丁点悲伤。就好像我只不过是出国深造,而他叮嘱我万事小心,早点回家。 晚上,我换了睡衣坐在书桌前,也是托着腮帮子,一直看着手上画的戒指笑。 “哎哟喂,受刺激过度了吧?”蒋梦婷在旁边忧虑地叹气,然后过来搂住我,“亲爱的,你把心里所有的难受都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我?”我还像飘荡在云间,“说什么?” 她一幅大事不好地表情:“完了完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我当然知道。我在你家,我离开花冥的公寓了。” “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我把傻笑收了收,恢复正常。 “你看你,都不能接受和花冥分手的事实。你根本就离不开他啊,为什么要作死,啊?人家那么大场面地向你求婚,你不答应,还和人家分手?!童可可,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真觉得你这次作得太过分了。我跟你讲,你一定会后悔的你!” 我原来如此地笑笑。 “你还笑得出来?真是受刺激过度了呀?” “第一,我和花冥不是分手,只是暂时分开。”我解释,“第二,我确实作死,但我必须这样做。第三呢,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我这辈子能遇到花冥算是值了。就冲他为我做到这种程度,这辈子我就只认他了!你看!我们爱的鉴证”我向她炫耀无名指上的图案。 蒋梦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紧咬着唇边不说话。 我蹙眉:“你不会以为我疯了吧?没受得住打击,然后画了个这个上去,幻想着还是花冥的妻子?” 她慢慢点了点头。 我噗笑,然后煞有其事地说:“以后为了不刺激我,请叫我花夫人。记住了啊。” “完了完了。” 我更是笑得厉害。 “以后都不洗手了。”我美滋滋说着,以防万一拿起手机来先拍上一张。 “那你应该去刺青啊。” “是喔,你提醒了我。” “童可可!”蒋梦婷就快要打120把我送去精神病院了。 我笑了一会儿:“好了,言归正传。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就可以早一点回去花冥身边了。” “你真是为了童宇?” “不然呢?” “可可,我理解你和童宇的感情。但是……你想清楚没有啊?童宇是想得到你,你现在和他呆在一起,算什么?你当他是兄弟是家人,他当你是喜欢的女人。男女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他现在这样,不是你的责任! “不然……你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每天都监督他回家,再不然我用美色勾勾他。如果他把感情转来我身上,我就当多了一个追求者。你还是好好和花冥修成正果,别整这些事情了。” 我认真地看她,握过她的手:“谢谢,蒋梦婷,谢谢。” 她笑:“谢什么。我这美貌也得对社会有点正面的贡献啊。更何况,童宇不也是我的朋友吗?我来帮他,行不行?” 我摇了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道理没人能代替。” 蒋梦婷心疼地看着我:“那你有没有想过,童宇会接受你的施舍?你又不爱他,就算他振作了,也只不过是对他的欺骗。你还是要和花冥在一起的,到时候他不会更绝望?” “我会回去他身边,但不是因为我要施舍感情给他,也不是要骗他。我要拉他重新站起来,以家人的身份。如果他不愿意,我坚持一年,也就问心无愧了。” “你会吃苦的!” 我耸肩,既然放不下包袱,就只能迎难而上。 …… 再见到童宇,是在俱乐部的拳台上。 俱乐部举办了一个主题,是要体现女性力量和男性力量之间的对抗。于是我经过了俱乐部老板的面试,在这个晚上换上了性感的超短裤和抹胸,手戴拳套站在童宇面前。 他胡子拉渣的,脸上新伤旧痕的样子,多添了几分沧桑。他表情震惊,下一秒扭头就下了擂头。台下的观众在倒喝彩,而我快步去拿主持人的话筒,大声喊:“童宇,你站住!” 他驻足,转身瞪我。 “听说……你现在是这里最受欢迎的表演者!”我加强后三个字,“除了每天被人打拿小费,你是不是早忘了自己是一个拳手?” 台下唏嘘一片,童宇表情难堪。 “一个拳手应该怎么挥拳,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我继续质问,“我看你的确早就忘了,所以……看见我就吓得屁股尿流地逃走?” 台下笑声四起,有人在喊“揍这个娘们!” 我笑:“不好意思,那位哥们,谁揍谁都还不一定呢。” “哇喔……” “不怕告诉你们,我算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我今天来,就是来好好教训这个孬种的!他有多孬种,连这个台都不敢上!” 我这话一出,整个场子都热了起来。 童宇沉着张脸,一动不动与我对视。 “童宇!”我指着他,“今天你如果不做我的对手,我就天天在这里出现。你是想一次性解决我这个麻烦,还是让我的血天天洒在这个台上,你自己看着办!”说完,我把话筒一扔,心意已绝地回到台中央,调整拳套的松紧。 我有把握,他是会上来的。 他也的确重新回来了,压着声音问我:“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活动了一下脖子,面无表情地看他:“就是拳头痒了,想找人练练。你人在这儿,我只好来这里找你啊。” “走!”他怒气冲冲,“想找人练去外面找!” 我冲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不是说了么?我是来教训你的!” “你……” 他才开口,我就一拳击过去,正正击中他的脸颊,以百分之五十的力量。 台下尖叫声起,童宇捂着脸,表情是懵的。 我有节奏地变换着步伐,做着随时可以攻击的架势,对他说:“这第一拳,是提醒你,比赛正式开始了。你要是再啰啰嗦嗦,被我打到满地找牙的时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童宇完全是我被逼成了防守状态,因为我话音落,第二拳就跟了过去。 他敏捷地躲开,条件反射也跟出了步伐。 我抬脚就往他腿上一个侧踢,他没有准备,中招之后,瞪大了眼睛抗议。 我咧嘴笑:“你们老板说的,没有任何规矩,手和脚都可以用,还有……牙齿。”紧跟着亮了亮这一口利牙。 我又挥了几拳过去,攻势十足,他均是躲开,只防守不进攻。见此,台下的观众不乐意了,都在喊让他出手。 趁童宇被这些声音干扰,我往他鼻子上又是一拳。 他顺势后退两步,意识鼻子里有血流出来,难以置信地用眼睛瞪我,咬牙切齿。 “这第二拳,揍你一天到晚惹事生非,结交猪朋狗友,害我给你擦屁股不说,还要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受累!凭什么?你又不是我儿子,凭什么我要因为你受累?!” 童宇先是一愣,然后回了一拳回来。我还算熟悉他的拳路,用手臂挡,但他的拳头击在我手臂上,还是让我重心不稳地险些摔倒。 泥玛……敢还手? “童可可,我也没少给你擦屁股!是谁一天到晚去警察局领你!” 225.归我管 他一句,我一句,他一拳,我一拳,谁也没有示弱。 童宇这一拳挥过来的时候,我没有防,刚好击在我的鼻子上。我捂着鼻梁呼痛,见童宇后悔又紧张地过来想察看,我毫不犹豫地回了一拳过去,直接打得他眼冒金星跌坐了地上。 见状,我顾不上鼻子的痛,跳过去就坐他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打。 台下是兴奋到变态的欢呼,而我只知道骂:“你这个不孝子,外婆尸骨都未寒,你就在这儿糟蹋自己!不打你,我打谁!扶不上墙的阿斗,扶不上墙的垃圾!” “够了!”童宇怒目圆瞪,意识恢复过来,抱着我,把我往旁边一摔,自己也没什么力气地依着台柱子。 我屁股摔得疼,已经是体力透支,龇牙咧嘴地指着他:“童宇!你也就这点能耐!为了一个女人,辜负你妈,辜负外婆!我跟你讲,你没脸再见到她们,所以麻烦你活得长一点! “还有,你给我听好,你明天再敢出现在这里,我也再来!你去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保证你连作践自己都不能随心所欲!你知道我的脾气,你可以试试看!” 他喘着粗气,满头满脸的汗,顺着柱子也坐来地板上,根本不理解地看着我。 …… 比赛就这样结束。 我嘴角肿了,鼻梁骨上有个伤,脸上也有几块青紫。站在俱乐部门口等童宇出来。 童宇出来,看着我旁边的行李箱,表情更是呆滞。 我主动过去,把行李箱推过去,让他给我拿。 等我走出去好几步,他在后头大喊:“童可可,你搞什么鬼?” 我转身,环起胳膊:“我睡小福家沙发,等我们找到房子就搬出去,别再打扰人家。” 他拧眉,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事先申明,我对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真的没有半点男女的那种感情!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陪着你,陪你走过这段最艰难的时间。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现在归我管!” 童宇却是阴着张脸,如我所料,把行李箱往我面前一推,险些要压过我的脚面。我灵活闪开,瞪圆了眼睛。 “谁需要你假好心!”他口出恶言,“滚回去过你的好日子!我童宇就算讨饭,也不会要到你面前!” 我又把行李箱往他面前反推,直接撞到他的膝盖上。 “谁有心情施舍你!现在说狠话,当时就让我去讨饭啊,把我领回家干什么!现在你倒是狠话说得溜了,让我做千古恶人!我告诉你,我童可可不干!你要讨饭,可以,我没有半点意见,我还乐意帮你去外婆和你妈坟前烧纸,告诉她们,她们最心疼的儿子正要饭呢,她们肯定高兴得得从坟里面跳出来!” 童宇瞪大眼睛,哑口。 “童宇我告诉你,你想怎么贱都可以,一年之后!我就只管你一年,你如果还是要这样对待自己,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是上帝!这一年,是我的责任!也是你当初招惹回来的!现在想甩掉我,来不及了!你要是敢跑,直管跑,我保证让你尝尝,什么才叫阴魂不散!别怪我没警告你,我是什么人,你清楚!” 我噼里啪啦地说完,再看童宇,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懵。 “走!”我发号施令,转身走在前面。 …… “姐,不然你还是睡里面吧,我睡客厅,我给里面换个新的床单。”小福表情为难地看着我在沙发上铺被子。 “没关系,都已经来打扰你,怎么能再占你的床?” 我真是无所谓,本来就很不好意思了。 小福还是为难地点点头,然后问:“姐,要不要我给你拿点药,你的脸好像比刚才又肿了点。” 我摸摸脸,好像是又肿了些:“没事,你别管我了,快去睡吧。我要什么自己拿。” “那你饿不饿?冰箱里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我给你泡个面?”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搞定,你快去睡吧。”我硬是把小福给推回他房间,一摸肚子还真是饿。 去到厨房,翻出泡面,这个时候,思念却真的像洪水猛兽一样无情地向我袭来,不知不觉眼角全是泪。离开他的第一个晚上,我就这么难受,那后面这么多天怎么办? 告诉自己别想了,泡了面坐在餐桌前,点开手机想把注意力转移掉,却看见从来不发朋友圈的花冥竟然发了一条内容。 内容没有文字,就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食物,看环境应该是在他办公室。 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我…… 我顿时觉得暖心到又想哭,想给他打电话,只能忍住。 吃完面,睡下没有多久,我就听见从里到外的脚步声,翻个身看见是童宇,他把一个药盒扔在我怀里。 我坐起来,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还是冷冰冰的,我也没多说什么,先拿出药来用。 童宇坐旁边,直勾勾地看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被药水刺激得眉头紧皱,淡淡地回了句:“明天去找房子。” 隔了会儿,他叹口气,似在拿出极大的耐心:“回去那个人身边。” “我不会回去了。”我表明,“如你所愿,我变回以前的童可可了。准确说,我从来就没变过,只是你硬要给我扣个背信弃义的帽子。” 他拧眉,不高兴。 “没办法,既然和你这种人成了一家人,要么就一起大富大贵,要么就一起烂在泥坑里。你想烂呢就继续,我没有任何意见。总之,有我陪着你,只希望你烂得心安理得。” “童可可……”童宇真是不高兴了。 “怎么?你是不是要质问,我说的这种人是哪种人?”我把药箱收好扔回给他,“你自己说的,拳手就靠那一口气。你现在还有没有那口气,自己最清楚,请不要干扰我睡觉。” 说完,我往枕头上一倒,闭眼。 过了一会儿,我又听见他的声音:“你离开他了?” “嗯。” “他愿意?” “嗯。” “你之前说的,管我一年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一年之后呢?” 我睁开眼睛看他,表情认真:“一年,要么是我们最后的缘份,要么就是一个全新的童宇。这全都取决于你。我不会跟你说任何的大道理,也不会求你振作精神什么的。这一年,你是想让我痛苦一年,还是幸福一年,你自己想清楚,然后做出决定。” 说完,我翻了个身,不再看他。 童宇起身进去,我听着他的脚步声,默默祈求着外婆在天之灵能帮帮我,帮帮她这个唯一的孙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找房子。童宇没有再去那俱乐部,窝在家里,我让他吃他就吃,让他睡他就睡。连小福都在跟我说,我是给他大师兄下了什么药。就冲他这第一个转变,我就要谢谢外婆的在天之灵。 做好晚饭,让他们出来吃,坐下我说:“房子找好了,就在附近,离小丽也近,离小福这里也近,虽然小但是挺干净的,房租也合适。” 童宇抬着碗,喔了一声。 “姐,以后我就可以过去蹭饭了。”小福说。 我点头:“没问题。” “大师兄。”小福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儿?”我帮童宇问。 小福一脸难过:“师傅住院了。” 从童宇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还是很紧张师傅的,不然也不会全写在脸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几天前的事了,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 “严重吗?”我补问。 “看样子应该还严重的。” …… 第二天,我就拉着童宇去了医院,准确说是死拖硬拽。到了医院门口,他也打死不进去。 “童宇,你还没有良心?!”我想揍他,“师傅是被你气到住院的,你好意思吗?还能睡得着觉吗?” 他无奈叹气:“就是被我气到住院的,我不想再把他气到归西!” 我哑口,这么说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你进去看看,我等你。”他说着就往台阶上一坐。 我蹲他旁边,想了想:“你不进去也行,那就等着我出来,我们去一个地方。” 待他同意,我往里面去。 病房里,师傅见到我,有一些些的意外,然后和蔼地冲我笑,招呼我来他旁边坐。寒暄了几句之后,他问我:“那个小免崽子呢?是不是蹲在外面呢?” 一听,我就知道这师徒俩还没有完全缘尽。 “蹲得有点远,在医院大门口呢。”我笑笑,“师傅,他不敢进来。不过,晾他现在也是没有这个脸来见你。” “哼。”他老人家嗤之以鼻,“他多本事啊,早就当我这个师傅死了。我看他不是不敢进来,而是想着一次性帮我送终吧。”这样说,他小激动地咳了几声。 我赶紧端水,他喝下之后才平缓了些。 “师傅,童宇是你看着长大的,最清楚他的人就是你了。”我缓缓开口,“他从小就没有过父爱,全是师傅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他才会感觉到温暖。” 226.杀猪的 闻言,师傅脸上的表情是不舍和心痛的,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师傅,童宇把你当成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违背你心意的事情。现在,他犯了错,你不再认他,不想再看见他都是应该的。但是……现在除了你,还有谁可以把童宇从泥潭里拉出来? “以前,童宇经常对我说,师傅一直教导的都是,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无论是在擂台上,还是在生活中。您不是也说过,童宇是天生的拳手?现在,他没了拳,没了那口气之后,就再也不是以前的童宇了。 “师傅,我求你救救童宇。你可以打他,可以骂他,但是不要放弃他。是你和拳击教会了他活着要有那口气。现在的童宇,没了师傅和那个擂台,已经和废人差不多了。师傅,我求你,再给童宇一次生命。” 说完这番话,我情绪久久都没有办法平复。我知道,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只是让童宇不再折磨自己。但是能给他活力和希望的,还是只有他的梦想,他的拳台。 师傅表情凝重,没有说话,之后说让我回去,他心里有数。 他这个心里有数,我就当作他还是没有放弃童宇的。 出了医院,我拉着童宇到了英雄拳馆。这个他曾经最熟悉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他最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于是乎,他对我发了天大的火。我才不管他是发火还是要揍人,反正就是要拉着他往拳馆里面去。最后,他抱着电线杆不从,而我横眉竖目的,已经快把他的外套给扯烂了。 “童可可,你什么意思!想看我无地自容的样子?你不是早就看过了?!”他吼。 “你什么样子值得我废这么大精神去看?”我还在和他僵持,“你以前说过,拳馆是你另一个家,现在它变成什么样子了,你都不想亲眼看看?” “不想!” “我告诉你,你今天从不从都要跟我进去!” “你有病啊!” 我还没有说话,就听见拳馆上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我们不熟悉的面孔把平时练拳的沙袋给扔了出来,直接扔在楼梯口。 我们不约而同傻住,互看一眼,立马就往上面去。 才到拳馆门口,先是听见里面的打砸声,然后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叫嚣:“让魏老头儿出来!” “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师傅不在,你们再不走的话,我们就报警了!”是师弟的声音。 往里面看,四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气势汹汹,一副来踢馆的意思。两个师弟寡不敌众的,神情都透着底气不足和恐惧。 “老子管他是真不在还是躲起来了。”领头的男人继续叫嚣,“你们给我听好,限你们三日之内把这个地方给腾出来!” “你们……”小师弟气极,“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你们这种来强要地方的?这个拳馆,我们师傅是签了新房租的。” 领头男阴笑着过去,掌心往小师弟脸上拍着,明显羞辱:“就是知道你们是签了租的,所以我们才过来让你们腾地方的!” “你们是强盗吗?报警!” 小师弟怒怼了回去,马上就被领头男给踹在了地上,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 “听好了!趁老子现在还和你们好说好讲的时候,乖乖地把地方腾出来!不然……” “等一下!”我忍不住了,高喊一声笑盈盈地走过去。 领头男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见过他,两个小师弟都像看见救星一样两眼放光。 “请问贵姓?”我先问领头男。 领头男一脸谁想认识你的表情,屌到不行地瞅了我一大眼。 “喔,没爹没妈的是吧?那当我没问。” “你说什么?”他脸一沉。 我环起手来冲他假笑:“其实我也没兴趣知道你姓什么,因为说出来更替你爹妈丢脸。” “你……” “来抢地盘啊?有没有问过我啊?” “你哪位啊?”领头男咬牙切齿的。 “你没见过我啊?我是前面路口那家卖猪肉的啊。”说着,我把手掌比作刀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刀工精准,你要二两我绝对不给你二两一,你要前腿肉我绝对不给你后腿肉。外号,猪开心。因为猪见到我都要开心点,我一刀下去它们都能少受点苦早登极乐。” 领头男和他那三个狗腿子一脸看我耍宝的乐呵表情。 “对,就是这样开心的。”我指着他们。 他们立马笑不出来,有人跳出来:“哪里来的死丫头,敢耍我们!” “不是都和你说了吗?”我不耐烦,“猪开心!你是不是真的是猪脑子,这还要问第二遍!” “你……” 下秒,领头男恶狠狠地看着我:“嘴皮子耍完了?老子不打女人,赶快滚!” 我故作惊讶,“好害怕。”一秒又恢复痞样,“说实话,除了猪,我也没杀过其它,今天倒是可以尝试看看是不是一样的手感。” “……” “泥玛,光天化日来抢劫,你们当警察都死光了,当这是拍电视剧呢?!”我懒得再和他啰嗦,“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个拳馆在这里有多少年了?!告诉你们,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欺负的地方,该滚的是你们!” “对!滚!”两个小师弟来我身边,气势也足了起来。 领头男咯咯咯地笑:“是,拳馆在这里也很多年了。但魏英雄那个老头子不是都快挂了吗?还霸占着这里干什么?再说这拳馆不是都要倒闭了吗?就你们猫三个,还这么横?!老子告诉你们,如果识相自己搬,把地方让出来给我们,还可以收回点租金。不然……” “不然怎么样?”听到童宇的声音,我内心其实是激动的。最终,他还是没有走,他还是进来了。两个小师弟更是傻了眼,看着童宇慢步进来。 童宇和领头男面对面:“啊,我好像记得你。你是旁边路边开健身馆的。最近生意怎么样?上次不是还听说,你们那里的教练没有教好学员,让学员肌肉拉伤了?赔了不少钱吧?怎么,想换个地方重新再开一个馆啊?这都盯到这里来了?” 领头男脸上先是一阵难看,然后讥笑两声:“与其说盯上这里了,不如说是来解救这里吧?谁不知道英雄拳馆现在是狗熊拳馆?这么好的场馆,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过真没想到,老子今天还有这个荣幸,能亲眼看见这馆里最孬种的狗熊啊?”说完,领头男和狗腿子笑出一团。 这笑声有多么刺耳,童宇脸上就有多难看。 小师弟想上去帮忙,我暗暗拉住了他们。这是童宇应该面对的,在这里头破血流,总比继续在泥坑里流血的好。 “听说你拳头硬得很啊。”领头男继续挑衅,掏出几张零钱来扔,“来来来,往老子脸上这个地方打!然后再乖乖让我打,也好让我尝尝打败拳击高手的滋味啊!” 童宇眼中全是怒意,拳头已经是在身侧捏得咯咯作响。 “嫌少啊?来来来,再给你加几块!” 一眨眼的功夫,童宇就把五大三粗的领头男给直接撂翻在地上KO,胳膊锁住他的喉咙。同时,见他的狗腿子要动,我们两个小师弟也迅速上前,各自迎战一个。三个狗腿子没有敢轻举妄动,而领头男连话都说不出来,毫无还击之力,可以说是输得很没有颜面。 “你说得没错,我这个人就是熊脾气!”童宇面露凶光,在领头男耳边说,“你惹我一分,我就还你十分。你惹我十分,我就还你一百分。少给我说些没用的,有本事就把我打趴在地上,让我叫你爷爷。没这个本事,就带着你的狗腿子,有多远滚多远!要不然,等我去踩你地盘的时候,就不只是现在这么简单!” 在领头男满脸通红马上就要翻白眼的时候,童宇松开了他。 三个狗腿子背着缓过半个神的领头男就往外面跑,看样子还是怕童宇的。 “大师兄。”小师弟已经是泪流满面,“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这样丢不丢人啊,一个男人哭什么。”另一个师弟笑他,但情绪也是低落得厉害,“大师兄,你走了之后,拳馆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我们还有小福。师傅没心思理拳馆的事,现在连这种人都敢上来欺负我们!” 我听着都愤慨难过,更何况是童宇。 他对拳馆的感情,不管拳馆当时有多败落都不离不弃,现在更是比我难过一百倍。 童宇摸摸两个师弟的脑袋,然后收了收情绪,轻声说:“辛苦你们了。有空,再一起喝酒。”说完,就要走。 “大师兄!”小师弟拦他前面不让他走,“你怎么还要走?你走了这么久,是不是也够了?” “我没脸留下来。” “你是做错了事,但是谁没有犯过错!”小师弟情绪激动起来,“师傅原谅你,我们原谅你不就好了?你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但你还是我们的大师兄!反正我只记得,别人都说我笨,说我像个女人打不了拳的时候,是你不厌其烦地教我,陪着我练!” 227.你的责任 “不是你跟我说的吗?不管别人怎么看,首先自己不能弃了自己。如果自己弃了,也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童宇愣在那里,表情里有了一丝动容。 “大师兄,这个拳台一直都是你的生命啊。”小师弟语重心长地继续,“我不相信你真的弃了,你这么热爱的梦想,再怎么样都是弃不掉的。你搞砸了,那就重新来过。机会,不是我们,不是师傅给你,是你自己得给自己再一次机会!” 童宇眼中含泪,因为这些话完全说到了他的心里去。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师弟这么了不起,也许他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对这个地方的执着。 “你的荣誉,拳馆的荣誉,是你毁的。”我走过去,认真地看着他,“请你给夺回来!这是你的责任!” 童宇看向我,眼睛里终于有了我曾经所熟悉的那股火。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一时的情绪,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没有说话。我寄希望于他能好好想清楚,希望他真的可以醒悟。 …… 晚上吃过晚饭,我收拾好厨房就打算去找小丽,她就住在附近。 没想到,让我看到一个超极大八卦。小丽和张杰生两个手牵手在街上走。 “张杰生!”我冲过去,分开她们,一把揪过张杰生衣领,把他推到墙边站好。 小丽急得不行,拉着我的手,在旁边直喊:“姐,别打他,别打。” 我瞪她,让她别说话,然后瞪牢了张杰生。 张杰生不安地吞咽口水,两只手一直以投降的姿势举着。 “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 “谈恋爱还是玩玩?” “谈恋爱。” “谈恋爱还是想结婚?” “想结婚!”张杰生斩钉截铁,小丽表情傻了。 “那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两年至五年后!” “什么?五年后?”我蹙眉,当小丽的青春好浪费啊?! 见状,张杰生慌忙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小丽想结婚我们就结婚。毕竟她比我年纪小,可能还不想被婚姻束缚,可能还想再多玩两年!我等她,真的,我不耍流氓!我是真的喜欢她,真的!” 余光瞟小丽,她已经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嫁,现在就嫁。” 听到小丽这么说,我气得要翻白眼,扭头对她吼:“嫁什么嫁,想好了吗,就嫁?!” “姐姐,我喜欢他,我就想嫁他。”小丽撒娇,“你不要棒打鸳鸯啊,求你了。” “你小他几岁知道吗?他的缺点你知道吗?你的缺点他知道吗?现在倒是甜蜜了,以后厌烦了怎么办?!”我一点也不客气。 小丽撅嘴。 “童可可,你从古代穿越来的?”张杰生来了火气,“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还以为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胸宽广不会带有色眼镜看人!” “对,我就是带有色眼镜看人!小丽是我们家的,我能什么都不管就把她交给你啊,你做什么白日梦?” “你……进点道理好不好?” “不好意思,我护自己人的时候不讲道理的。” “那我呢?我就不是你的好朋友了?” “现在你不是。” 张杰生一口气上不来的表情,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对我说:“童可可,你可以对我这个人有意见,但是你不能怀疑我对小丽的感情!爱不爱,爱得有多深,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也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不管你再怎么反对,我都不会放弃我喜欢的人!我会证明,小丽和我在一起是会幸福的!” “要的就是这句话,早点说不就可以了?!”我哈哈大笑,用力一拍他的胸膛。 两人一齐懵逼地看着我。 “看什么?”我环起手,“总之你记住,小丽的娘家人,比如我,是不正常的。你要是有一丁点欺负她的话……” “不敢不敢。”张杰生喜出外望。 “太棒了!”小丽更是开心得跳老高,紧紧地抱住张杰生,还亲了他一大口。完全把我这个人当透明。 虐狗! 这个时候,我也好想抱住那个人,亲他几十几百口。 张杰生可能是看出我的心思,示意小丽别闹,然后对我说:“其实,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是有什么话,我帮你带给……那个人?不然,以后我当你们的信使吧,其实也不违反你们之间的约定嘛。” “他这几天好吗?”我的确是想问。 张杰生点头:“加班,几乎都是在公司过的。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不想回去,因为回去更容易那个啥。” 我心里面一揪,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要我转达的么?”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聚……到那时,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 …… 第二天,我大早就找不到童宇,就连他的行李也跟着不翼而飞。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着他果然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还是开溜了。正拿出电话要使出浑身解数去‘缉拿’他的时候,小福从外面回来。 “姐,你醒了。”他笑呵呵的,还拎着早点,但见我气得想杀人,赶紧问,“姐,你怎么了?大早的,谁惹你生气了?” “童宇那个死东西,还是跑了!” “姐……”小福把早点放下,微笑着说,“本想着回来跟你说的,大师兄去拳馆了。” “拳馆?”我傻住。 “嗯。大师兄把行李也搬过去了,说要住在拳馆。” “他人呢?在拳馆?” “是啊。我给你送送早点,再过去。” 我二话不说就冲出去,在拳馆看见童宇正满头大汗蹲在地上擦地板。整个拳馆的地面都被他擦得能映出人影来。 我过去到他面前,他见是我,缓缓站起身来。 “我想了想,我住拳馆更好一些。你租个小一点精致一点的,过去住吧。”他自己主动说。 见我脸上写着不明白,他补充说,“我会在拳馆一段时间。你说得对,既然是我毁的,我要负责。” “你要怎么负责?”这时候,魏英雄颤颤巍巍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走过来。 “师傅……”童宇羞愧地低下头。 看师傅这气得想把童宇给灭了的表情,我暗咒糟糕,这老人家考虑过后的结果,不会就是绝对不原谅童宇吧?这样的话,那就真是糟糕透顶了。现在也只有拳馆这一件事,可以让童宇重燃希望的了。 听到师傅严肃说“跪下”的时候,童宇膝盖马上触到地上。 “这个拳馆在这里足足的二十年,我就对你寄予了二十年的希望。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也是我最大的希望。”师傅每字每一句都是沉重痛心,“别人笑我魏英雄是千年老二,笑我魏英雄到死都得不到一块金腰带,笑我们这个拳馆什么我都不在乎! “只要我的徒弟每一个都是光明磊落的,真正热爱这双拳头的,我就觉得我魏英雄没有白开这个拳馆,没有白当这个师傅!童宇,师傅对你是严荷,也没少打你骂你,但是师傅在其它地方没有亏待过你吧,嗯?” 这个时候,童宇已经是泪流满面。 魏英俊沉重地叹口气,继续:“童宇,师傅没本事,没让你们赚到钱,也让你们跟着受了不少窝囊气!是师傅对不起你!” “师傅,不是的。真不是的。”童宇摇头。 另外两个师弟也过来跪了下来。 “不,就是我的错。师傅没有本事,才会害你误入歧途!原本,你就算是输也应该是输在擂台上,但是你输给了一念之间,输给了现实。是我没有教好你,更没有保护好你。” 童宇痛苦地拼命摇头:“师傅,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我心里痛着,这一切的是是非非,也和我脱不了干系。 下秒,师傅苍老又颤抖的手摸了摸童宇的头顶,含着泪说:“童宇,现在拳馆是什么样子,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为拳馆,也努力了这么多年了,该有的情义都做到了。走吧。” “师傅!”师弟们激动地想要求情,魏英雄没让。 我傻了眼,难道魏英雄真的伤心到这种地步,最后一次机会也不愿意再给? 童宇脸上全是打击,一个字也没说。 魏英雄进去了,我想了想,跟进去。 “师傅……”我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魏英雄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丫头,什么也不要说了。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挺失败的了,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我过去,小心翼翼:“师傅,真的不能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吗?” “这就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他用心良苦的看我,“我希望,他重新回来是真正下了决心的。以后,他要面对的,是多少难听的话,难看的场面,如果他不是真正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下决定重新开始,现在就像给他机会,以后他一样还是会重蹈覆辙。” “师傅……” “我更希望他重新回来,是为了他自己,为了重新站上那个擂台,去为他自己去战,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为了我这个师傅,为了这个拳馆!诱惑和偏差永远都不会停止,他错了一次,还会不会再错第二次?就看他现在能不能想清楚了!” 228.重新开始 “丫头,老头子我这是在赌!这一把,是输是赢,我心里也害怕!” 我看着眼前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家,第一次我感觉到他对童宇那种不亚于亲生骨血的情感。 童宇一直跪在原地,不管师弟们说什么,他都跪着。 魏英雄走了,他依然还是跪着。 我坐在拳馆楼下的小吃摊,点了碗吃的。都已经快是下午时间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童宇在那儿一直跪着,也没有进过半粒米。 师傅说得没错。童宇能不能重新站起来,不是谁去扶他,谁给他机会的问题。而是他自己要不要扶自己一把。他现在觉得愧疚,回来拳馆,纯属要赎罪。他回来,应该是为了他自己,为了梦想。 我胡乱扒了两口面,越想越觉得好纠结。一切好像都在看童宇,谁也帮不上忙。 这时,几个人扑通跪来我面前。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是下跪的。我正是一头雾水,仔细一看,下跪的这几个人不就是昨天来拳馆闹事的几个么? “什么情况?”我故作无事,还抬起面来吃上两口,“是天神降临了吗?你们几个这光天化日的跪在大马路上。” 昨天那个领头男一脸怂的笑容:“姐姐,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姐姐?”我眉头一扬。 “不不不,老大,老大,您是老大。” “你才是老大,我又不是黑社会的。” 领头男一幅快哭的表情:“您给指条明路啊。” “行,先叫声姑奶奶。”我笑。 “姑奶奶。”领头男感激涕零的,“您真是我们的姑奶奶,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姑奶奶大人不计我们这些小人过,原谅我们。” 我往他面前一蹲:“你就别开玩笑了,你看你们一个胳膊都比我的脑袋大,是我求求你们,别来找我们拳馆麻烦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给我们一条生路啊。” “不不不,是我们不要脸,是我们不知道羞耻。早知道姑奶奶您的背景,我们怎么敢啊。求求您了,原谅我们。我们也就是普通老百姓,讨口饭过生活也是很不容易。” 背景…… 我这才完全反应过来,他们突然这样来求饶,全都是因为花冥?原来……就算不见面不联系,他也一直暗暗地保护着我。我难以自控地红了眼眶。 “姑奶奶,对不起,我们错了。”领头男还以为又是哪里招惹到我了,连连道歉求饶。 “起来。”我没好气地说。 他们犹豫了一下,照办。 “以后拳馆外围一百米,你们都不要踏进来。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明白。谢谢姑奶奶大人有大量。” …… 我一直在拳馆外面坐着,一直忍着没有进去,偷瞄里面,童宇还在原地跪着。 直到夜幕降临,师弟劝了童宇很久,他还是不起来。出来找我,我说让他们先走,才带着吃的和喝的进去。 童宇再是身强体健的,这个时候也已经是面色发白,有些支撑不住了。 我往他面前盘腿一坐,把吃喝递到他面前。 他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勉强。 “走吧,回去吧。”我轻声说,“既然师傅都说了,这个地方不再你的责任。你也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了。” 童宇唇上没什么血色,还是摇了摇头,很是固执。 “你现在是什么思呢?跪到不省人事之后,就当作是还清了你师傅的情?”我问。 童宇还是摇头,没什么力气地对我说:“还不清。” 我心头一揪,深呼吸一口气:“你是觉得没还清,所以才要一直跪在这里?” 童宇的目光向旁边擂台看去,我从他目光里看到了他对擂台的怀念和执着。 “童宇,你还想正正经经地打拳吗?”我真诚地看着他,一颗心跟着悬了起来,“你曾经的梦想……你是真的抛弃了吗?” 看到童宇眼中涌出来的泪,我知道他并不没有真的完全抛弃。 过了好半天……“可可,我还想打拳。”他啜泣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又痛又气地看着他,伸手给他擦泪:“你想打就继续打啊,谁也拦不住你。” “是我背叛了,我没有脸……” “童宇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怎么背叛的它,就怎么再站上去!只要你还想站上去!但是你要想清楚,一旦你决定了要重新开始,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师傅,师弟,包括我,都没有办法。能帮你的唯独只有你自己。 “一旦你重新开始,你的头上就会戴着‘无耻之徒’这个名号。以前,你是带着师傅和拳馆的希望去打,去证明自己。以后,你会戴着这个名号去打。没有人会支持你,没有人会给你好脸色。 “面对你的只会有无尽的唾骂和怀疑。你输了,别人说你弄虚作假;你赢了,别人说是你花钱买来的。你的胜利,会前所未有地变艰难。到最后,只有这个擂台最清楚你,清楚你在上面流的每一滴血每一滴汗。就算是这样,你也要重新站上去吗?” 童宇呆呆地看向擂台,久久不说话。 “只有它最清楚我。”童宇喃喃地说,“我在上面流的每一滴汗和血,它都最清楚。我怎么能够放弃它……怎么能继续亵渎它……它就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知道我的所有。它带给我荣誉,也让我跌到地狱的最深处。因为我背叛了它,辜负了它所有陪伴和信任。”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人最难的不是放弃,而是重新开始……” “我还可以重新开始?” “可以。只要你想。”我红了鼻子,“但是没人会选这么难走的路,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什么对你才是最无法割舍的。” …… 拳馆里寂静无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依靠着擂台睡着的。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盖着毛毯,外面已经是天亮。 而童宇在角落里擦试着器具,走路的时候还一瘸一拐。不一会儿,师弟们从外面进来,呆了十多秒,然后什么也没说,就上前帮忙。 我呆茫茫地看着童宇,似乎看见他身上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 这时候,魏英雄从外面进来,也是一愣。 童宇走过去,动作不怎么利索地跪下,先是磕了一个头,然后表情真诚地说:“您好,师傅,我的名字叫童宇,想拜您为师学习拳击,请您收下我,我一定好好表现,打出个名堂来。” 魏英雄的表情隐忍着喜悦,硬是板起面孔来,长时间不说话。 别人看了一定以为童宇是受刺激过度,但我心里清楚,这就是他重新开始的方式。 “师傅,收下他吧。”师弟们也反应过来,过来帮腔,“是啊,师傅,收他吧。求您了师傅。” “谁让你擦那些器具的?”魏英雄蹙眉,样子颇凶。 童宇一愣,其它人也是。 “不知道我英雄拳馆的规矩吗?”他发声训斥,“进拳馆的第一个月,像你这样的都没有资格碰这些器具!先学会做人,再碰!去,去把外面的楼梯给我擦干净!” 童宇还是愣的。 我在旁边急得要死,这人……智商真的让人堪忧。 “大师兄,师傅让你留下了。”小师弟在旁边小声提醒。 童宇这才喜出外望地再给魏英雄磕了一个头,然后赶紧爬起来,拎着水桶到外面去擦楼梯了。 我不知怎么形容心中的庆幸和感激,和魏英雄眼神相交的这一刻,彼此都是唯一付之一笑。 …… 童宇住在拳馆,我就搬去了小丽那里。她的室友回老家,正好我补上这个空缺。但想想,和她一起住,可能不会是一件什么乐事。每天看她和张杰生秀恩爱,我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晚上,我让童宇过来吃饭,特意煮了火锅。 说了些家常,气氛也还算平和。吃完,童宇就说着要回拳馆走了。 我和小丽在厨房一起洗碗,聊起童宇的事,小丽感慨说:“希望宇哥这次真的能重新振作,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他师傅也重新接纳了他,还有这么多的人帮他。最关键的是,你为他牺牲了这么多。” “我没牺牲什么啊。”我淡淡地回应。 “还没牺牲什么?”小丽撇嘴,“和张杰生在一起之后,我才懂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心里有多难受,我真的知道!” 我笑笑:“行了,别说了。不是说好了吗?不提这个。”再想想,“不对啊,以你这粘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和张杰生一日不见?” 她叹口气:“人家忙得很呢。以前只听他说那个大魔王现在是化悲愤为工作动力。现在,他也差不多是个工作狂了。” 我再笑:“原来是没有约到会,心里不高兴了。” “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大魔王身边?你回去了,我的杰生才能得救。你知不知道,都已经加班加了多少天了?杰生说,上半年的工作计划都才草拟出来,都快要被大魔王提前完成了!” 我哑口无言地听着,还是没忍住,问:“真的有那么拼?” “不信你自己去看啊,刚才还跟我发消息呢,说是还在加班!” 229.哭着也要走完 我条件反射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思来想去,好像斗争了几个世纪,还是没忍住,偷偷摸摸到了香雅的门口。 “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双手插腰自言自语,“不行不行,自己定的规矩不可以破坏,真的不行。但是……他这样下去,身体会熬不住的吧?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还有命等着我吗?切,你未免想得也太多了吧,想给自己找借口,麻烦也想个好一点的好不好?” 我再一次自己和自己打架,开始在门口转悠。 不一会儿,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是菲菲和安妮?!见状,我麻溜地躲到了柱子后面,就听见菲菲的抱怨。 “我的老天啊,这样天天加班,我的皮肤会衰老的!” “我也是!” “安妮,你说老板到底是怎么了,这段时间比以前更恐怖。” “我哪里知道!” 我小心翼翼地偷看,见两个人肩并肩就站在那儿,还打算继续八卦。 “我看啊,肯定是那个童可可没有把老板伺候好,所以老板才这么的‘暴躁’,肯定是欲求不满啊。” “你嘴好毒啊。” “我说的是事实。我跟你讲啊,男人呢是很现实的动物,只要有一丁点的不满意呢,就足以给其它女人机会了。” “比如说前任?” “比如说我们!”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想入非非地笑。 这个时候,我头顶上一百只乌鸦飞过,就算只是看着她们俩的后脑勺,也能看见她们眉飞色舞的表情。不过……她们说的前任是什么意思? “说真的,安妮,你说这个欧阳娜娜也真是脸皮厚,老板都和她分手了,她还死皮赖脸地来找老板。还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 听到这句话,我意外三秒,意思是欧阳娜娜回来了?花冥没跟我说啊?不对,他为什么要跟我说,是我自己说的,不见面不联系! “不过要不是欧阳娜娜来了,我们也下不了班啊。” “倒也是。但是怎么办?我不想她和老板又重燃爱火。” “我也是。我宁愿还是童可可那个死丫头。不然……我们打电话给童可可,让她过来?” “破坏老板和欧阳娜娜幽会?这个主意好啊!” “算了算了,好像有点太残忍了,这种事情得多伤心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也是也是,走!” “走!” …… 待她们俩走远,我走出来,心情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想想欧阳娜娜现在就在上面和花冥在一起,我又有点笑不出来了。我童可可自问心胸宽广,潇潇洒洒的一个人,但这时候心里还是生出一股奇奇怪怪的不舒服。我不傻,当然知道这是因为吃醋的心理在作祟。 “算了!”我深呼吸故作无事,“我就当作没来过,也不知道。他要是真不要我了,又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也只能听天由命。反正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回家!” 走了二十步不到,我扭头就返回去,径直走进香雅里面。 什么叫听天由命?!我只知道,现在就想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花冥真是经不住诱惑又和欧阳娜娜有什么,还要什么一年,一分钟都不用等待,马上挥刀斩孽缘!也算是天助我也,以前在香雅结下的这些人缘,在这个时候还真派上了用场。 守夜班的保安大叔,做最后保洁的大婶,都给我行了方便。 我穿着保洁阿姨的衣服,戴上头巾,又用口罩把自己伪装起来,扫着地就到了花冥办公室外面。这个时候,只剩下花冥办公室还亮着灯,门也半掩着,隐约能听见他和欧阳娜娜说话的声音。 我才刚刚靠近想偷听上几句,就听见欧阳娜娜心情愉悦的笑声,看样子两人气氛和以前要死要活的时候比,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怎么样?饿不饿?一起去吃点东西。” “我还要再看一些文件。” “拜托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确定这不是在慢性自杀?走吧,我饿了。” “OK。” …… 还要一起去吃宵夜?!完全就是摒弃前仇旧怨,重归于好的节奏?!我睁大眼睛,整个人莫名都有点不好了。 “你在干什么?” 听见张杰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险些被吓跑了半条命。见他一幅要把我当商业间谍抓起来的表情,我赶紧取下口罩,对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张杰生傻住,也被吓得不轻:“你……” “你要是还想和小丽在一起,就保守秘密。”我压着声音威胁,然后就迅速戴上口罩,然后箭步冲去办公室那边,弯着腰开始打扫。 然后就听见花冥和欧阳娜娜出来的声音,花冥问张杰生:“什么事。” 张杰生有些生硬地答:“没事,保洁打扫得不干净,被我说了两句。老板,你和欧阳小姐要走了吗?” 我不知道花冥有没有朝我这边看,反正是拼命地用力擦桌子。 “嗯。” “那我再留一下,我在等厂家那边的回复。” “好。” “老板慢走,欧阳小姐慢走。” 看着花冥和欧阳娜娜并肩消失在视线里,我渐渐停止了动作,像个木头人一样再也不动了。 直到张杰生过来说:“你搞什么?大晚上的跑来这样吓人!” 我情绪低落地把口罩摘了,胡说八道地接话:“我来接你下班的啊,受小丽之托。” “切。”张杰生当然是不相信的,“分明就是过来看老板的吧。怎么?还是心疼,还是忍不住吧?” 我没回答,现在还真是心疼,只不过是郁闷地疼。 “喂,童可可,你不会是误会了吧?欧阳娜娜是自己过来找老板的,不是老板叫她来的。” “我又没说什么,不用你帮忙解释。”我说着,就要回保洁部去换回衣服,然后回家睡大头觉。 张杰生跟上来,在我旁边继续说:“你看看你,明显就是不高兴了。按你以前的性子,肯定马上就上前去质问了吧?既然不高兴,干嘛还装这保洁大婶,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停步瞪他:“你以为我不想?说不见面的人是我,说不联系的人是我,说彼此信任的也是我!”我这下真是要被自己给气死了。第一次,我深刻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会胡思乱想,会想歪,会误会,会小肚鸡肠。 “那……你就别弄这个什么一年之约了啊。老板是你的,你自己得守护好。不然……真被别人又抢了回去,你才真是只有哭的份儿了。” “随便他了!”我烦得要死,双手一摊,气呼呼地离开。 整个晚上,我都躺在床上生气,真正明白什么叫牙齿打碎了也必须往肚子里咽。 翌日。 我顶着两个超级黑眼圈,去赴花翁的约。早在几天前,他就让根叔联系我,说让我到花家去。花家我是要去的,也就没有拒绝。 坐在花翁对面很久,我都没说什么话。 花翁悠哉地泡了一壶功夫茶,给了我一杯,说:“尝尝。” “谢谢爷爷。” “看看你这个样子。”花翁语气带着点生气,又带着点疼惜,“才多久时间,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我捧着茶杯,有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老人家是不是以为我因为外婆的过世,所以到现在还一蹶不振。 “我们这把年纪的人,一只脚都是迈进棺材里的。”不出所料,他开始语重心长地开解,“最不放心的,也就是你们这些孩子。我想,你外婆也是一样。不会想看到你们走不出悲伤,更不希望看到你们过得不幸福。” 我点点头,虚心受教,也为了等会儿要说的话做铺垫。 “听说,你搬出了阿冥的公寓。”花翁开门见山。 我点头,也不想说得过细,想想昨晚的事,只是回答说:“爷爷不用为我们操心,我们有自己的打算。” “丫头。”花翁颇是担忧地看着我,“你确定这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外婆的事,我非常遗憾,也不想维护和辩解什么。在这件事上,我这个老头子,什么都不做是无情,做得多了也是无情,你能明白吗?” 我愣住。 也许,我是明白的吧,只是没有那么的明白。 “爷爷……您什么都不做都是可以的。”我实话实说,“只是有一点,我没有办法认同。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遮遮掩掩的。童宇的事情,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花翁不加隐瞒地点头:“我知道。” “您想要家和万事兴,所以最终您选择的就是视若无睹,根本就当您的另一个孙子不存在吗?” 闻言,花翁没有生气,而是表情平淡地回答我说:“是,童宇是花家的另一个孩子,在我的心里,也是承认他的。他没了母亲,被送来花家的时候,我也庆幸过,花家的血脉没有流落在外面。” “那为什么?”我没有办法理解,“以您的厉害,不可能不知道陈安琪对童宇都做了什么吧?您就眼睁睁地看着?” 230.花家是有责任的 花翁目光认真地看着我:“可可,如果陈安琪的角度换成是你,阿冥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了一个孩子,虽然那个女人死了,但是女人的孩子要被接回来,成为你的孩子……” 听到他这句话,我莫名哑口。 “你再换成是我,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他又严肃继续,“在这个时候,是该偏袒做错事的儿子,还是什么都不要做,保持中立,让伤透了心的儿媳妇得到哪怕一点点公平和安慰?” “爷爷……”我一半表示理解和接受,另一半则不太同意,“我理解你的立场,甚至也理解了陈安琪的痛处,但是……再怎么样,不是都说孩子是无辜的么?童宇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让他来承受呢? “爷爷想要给陈安琪公平,我觉得是对的,也为您的不护内点赞。但是陈安琪的发泄已经不是为了得到公平,而是丧心病狂了!说实话,是爷爷你的默许,她才会变本加厉,这么多年了只想要赶尽杀绝。 “是,伯父有错,童宇的妈妈有错,但童宇没有啊。咱们恩怨分明地来说这些事儿,于情于理,花家做得都不对!于情,不顾血缘亲情!于理,爷爷你不是很看重花家的门风和责任?对童宇,花家是有责任的!” 我气鼓鼓地说完,然后低头致歉:“对不起,爷爷。” “说完了?” 花翁表情平静地看着我,看上去好像没有生气,但也高兴不起来。 “说完了。” “所以你来,不是为了来看爷爷,而是为了来讨说法?” 我直起身来,沉默了一会儿:“爷爷,请给童宇一个说法!就算爷爷还是要保持中立,我也不会放弃给童宇讨这个说法!” “你想要花家怎么做?” “我的目的很简单,承认童宇的存在。不用公开的方式,只要是家族的方式就可以。还有,让陈安琪向童宇道歉,向我们死去的外婆道歉。我只要这两点。” “可可,你有考虑过你这样做的后果?不惜伤害到和阿冥的关系?” “我和花冥……”我微笑着笃定,“无论发生什么,就算人不在一起,心也会永远在一起。而我,会坚持自己认为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就算最后还是失败,最起码我做过了。” …… 到最后,花翁都没有给我明确的反应和答复,只是说他累了要休息了。 都已经出了花家大门了,花父追了过来,硬是把一个信封交给我。 我打开看,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一把钥匙。 “我给童宇买了套房子,地址写在上面了。还有这张卡上有些钱,不多,但也请你帮我转交给他。”花父缓缓地说,“他不愿见我,我也不想勉强他。所以请你帮我这个忙。” 我想也没想,就把信封重新封好还给了他。 他不明白地看我。 “伯父,这个忙我帮不了。可能您还是没有想明白,童宇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他更是不明白。 “如果是需要房子和钱,当时他就不会逃出这里。”我直言不讳,“你现在给他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这个地方对他的伤害,更弥补不了父亲这个名字的缺失。” 伯父怔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 “伯父,也许你应该重新想想,什么才是童宇真正想要的!而你,究竟还能为他做什么,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再见。”说完,我就要走。 “童小姐。”他唤住我,神情诚恳地再一次过来,“我真心实意想请你帮帮我,直接告诉我怎么做!” 我想了想:“童宇想要的,不过就是爱和承认!你没有爱过他,最起码没有表现过你爱他。你也没有承认过他,你当时是被迫把他带回的家。伯父,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见花父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他真的清楚了,我这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就看见报刊亭前摆的八卦杂志,封面头条都是欧阳娜娜回国的消息,还连带着花冥的背景都给拍进去。 “夜会男子?”我拿起来看看封面就懒得看内容,并不高兴地撇嘴,“这都什么人啊,人家一起吃个饭都要用夜会这种浮夸的形容词!” “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空穴不来风。”报刊亭老板斜眼看我,“喏喏喏,就上面那个男的,凡是关注过欧阳娜娜的人都知道,那就是香雅集团的总裁嘛,欧阳娜娜的绯闻男朋友。” 绯闻男朋友?我这就不太乐意了,干巴巴地笑笑:“老板看得新闻挺多啊。” “那是。天天对着这些杂志。” “那你一定不知道,欧阳娜娜和这个什么总裁已经是过去式了吧?” “是吗?你在哪本杂志上看的?我怎么没印象有报道呢?” “……” “不过这也不稀奇。”报刊亭老板笑,“这新欢旧爱,变来变去,换来换去,我们才有的新闻可以看嘛。” 看看看,看什么看!我忍着没发火,这老板还继续说,“依我看啊,这个新欢不管是什么来头,都应该是比不过旧爱的。先不说欧阳娜娜这种女神级的女人,就说这旧爱的杀伤力啊,那绝对是非常恐怖的。有哪个男人不怀念旧爱啊?” “老板。”我已经把手环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男人就怀念旧爱啊?” 老板撩了把头顶上所剩无几的秀发,笑盈盈地回答我:“这问题问得,我就是男人啊,男人最清楚男人。” 我…… …… 天都还没有黑,张杰生就买了火锅材料来找小丽,说是要趁着夏天还没有来,再好好享受一下吃火锅的乐趣。 我瘫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他们俩则在厨房里打情骂悄,洗着材料。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说:“你们俩不可以去外面吃吗?也不考虑一下我这个电灯泡的感受?!” 小丽在厨房里笑:“姐,我们就是不想丢下你这个孤身一人的电灯泡好不好?” “你看看小丽对你多好。”张杰生端着一锅汤来桌子上放好,神采飞扬的,“都不介意有你这样一个超级无敌电灯泡,你倒还嫌我们烦啊?” 我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谁也没说要当这个电灯泡啊? 不一会儿,所有菜都摆上了桌,正式开吃。 他们在那儿你帮我涮个菜,我帮你涮个肉的,我就只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无奈笑笑,我问:“张杰生,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翘班啊?” “我怎么可能翘班?当然是老板放人了,我才走的好吧?” 这么早就放人?我拧起眉头。 “喔,老板和欧……”张杰生话说一半,就慌忙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小丽尴尬得以恩爱圆场。 “亲爱的,你尝尝这个。”“谢谢亲爱的。” “你刚才说什么?”我偏偏阴笑着盯着他,“花冥和欧阳娜娜去共进晚餐了,还是约会去了啊?” 张杰生看向我,笑得尴尬。“就是一起吃个便饭吧?这……欧阳娜娜不是好久没有回来了嘛。” “欧阳娜娜?”小丽蹙眉,“是花冥的那个前任?喂,张杰生,你怎么不早说?” “什么叫我不早说?”张杰生拼命朝她使眼色,“这么普通平常的事情,就吃个饭嘛。你看看你们两个……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 “吃个饭?意思你觉得和前任吃个饭是非常有道理的是不是?” “我……” “我姐姐可没有和前任有什么联系,了不起的花先生就想吃回头草了?那我姐姐的牺牲算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你想说,你和你的那几个前任,也经常这样约会吃饭?” “什么叫那几个前任?喂喂喂,战火不要烧来我这里啊。我可是清白无辜的。” “你还清白无辜?前几天,有个女的给你发消息,你以为我没看见?” “小丽!你偷看我手机?” “不是偷看,是正大光明地看。” “你……” …… “好拉!”我实在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我都还没有去和花冥呢,重点是连吵的机会都没有。所以……麻烦你们珍惜一下,也顾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说完,我没事人一样地继续涮菜吃。 他们俩没了声音,小丽笑盈盈地挪来我旁边:“姐,不然我们去抓奸吧?” “抓什么奸?”我嘴里塞满了食物,拧起眉头。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心里难受,我们就去看看啊。如果他们什么事都没有,你就更爱你的花先生了。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事,也好当场捉住,好好给他们教训啊。” “我去干嘛?说不见面的人可是我!这点小事儿,我还是可以理解可以承受的。” 然后我噗笑,谁说我心里难受?我童可可是这么疑神疑鬼小肚鸡肠的女人?!但我的坦荡只坚持了一分钟的时间,因为心里真的有一个声音在呼喊。 “小丽,你不要乱出主意好不好?”张杰生不干了。 “你闭嘴!你们男人当然护着男人了!”小丽搂过我肩膀,“姐,自己的男人得自己守护!” 231.自己解决 “你们女人啊……” 张杰生已经这样叹了无数次。 从小丽家出来,直到被我们威逼成了一伙,躲在某花园餐厅的草丛里面偷看,他都一直无奈到了极点。 “声音小点。”小丽瞪他,压着声音命令,“你要是敢出卖我们,害我们功败垂成的话,有你好看的!” “……” 而我完全没有心思理他们两个,一直盯着望远镜里面的动静。 风景独好的花园里,就只有花冥和欧阳娜娜相对而坐,看样子是把这个餐厅给包下来了。欧阳娜娜看花冥的眼神就像以前一样,柔美而娇媚。花冥则是他一贯的沉静。 “姐,你看见没有?那个欧阳娜娜在撩头发?”小丽比我激动多了。 我当然看见了,只是现在已经有点后悔这种偷看的行为了。 “我们回去吧。”我说。 “回去?还不知道他们下面会去哪里呢。” “回去吧。既然不见面了,那我就得相信花冥。难不成,以后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来当私家侦探吗?”我想想都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还没起身,小丽就一把抓住我手腕:“快看!” 我还以为是什么,扭头一看,欧阳娜娜上身往前倾靠,右手握住了花冥摆放在桌面上的左手,两人望着彼此,表情十分的暖昧。 我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傻住了。 不会的……花冥不会和欧阳娜娜有什么的……不会的。 我反复告诉自己。 “不应该啊……”连张杰生都忍不住凑前。 “你看啊!还敢说他们没事!”小丽压着声音发脾气,“你们想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随你们。我现在就要过去问问他,是不是把童可可给忘了?!” 我一把抓住小丽,把她给摁了回来。 “姐!你不要拦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晚上,想他的时候就流眼泪啊?他倒好,在这里和这个女人卿卿我我!” “你去干什么?要去也是我去。”我阴着张脸。 “童可可,你不会真相信老板和她有什么吧?你别……”张杰生想劝我,然后花园里的两人要动身离开的样子。欧阳娜娜起身,挽过花冥的臂弯,两人并肩走进了餐厅里面。 我们赶忙也去开车,直到他们的车到了一家六星级酒店门口,一起走进去。 “童可可,你别胡思乱想啊,欧阳娜娜住在这家酒店而已……”张杰生拼了命地想要安抚我,“想想老板平时的为人,他绝对不可能再和欧阳娜娜有什么。他只是绅士地送欧阳娜娜回来而已。” “绅士?”小丽在旁边冷笑,“如果真是绅士的话,不出十分钟也应该出来了吧?我就要看看,他到底还出不出来。” 我一直没有说话,什么情绪也没有,就连生气也都没有。 脑子里只有一句花冥当时说的话,感情是经不起试练的。 过了十分钟,花冥没有出来。 过了十五分钟,还是没有。 “就是单纯地喝了杯咖啡。”张杰生还在帮忙,“然后又聊了会儿天,聊得久了点。你知道的,说不定是欧阳娜娜终于解开心结了?” “哼。是解开心结,还是解开衣服啊?”小丽在旁边拆台。 “小丽,老板不是那样的人。再不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欧阳娜娜不舒服。对,人都会有个头痛脑热的时候嘛。老板又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哼。我看她笑得挺开心的,腰肢也扭得挺用力的,哪里是不舒服啊?” “……” 我发现,在这种时候,旁边有两个这种声音,真的是一种折磨。“你们俩回去吧。”我说着就开车门下了车。 “姐,你要冲进去,不能不带我啊。” “童可可,你听我说,你真的要理性冷静地分析这事儿。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以认识老板这十多年的感情发誓。” “好了!”我叹气,制止住他们两个,“你们谁都不要跟我一起!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那你要去捉奸,带上我也可以的吧?”小丽还在坚持。 “谁说我要捉奸?”我笑。 “那你要去干什么?” “我只是去看一下。” ……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只是想去看一下。因为不去看的话,这一定会成为我心中的疙瘩。只有去亲眼看了,不管发生什么,也才能心里舒服坦荡。 我甚至想好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一定大大方方地对花冥说,他说对了,感情是经不住试炼的。然后再诚心诚意地祝福他们,他们才是经历磨难命中注定的一对儿。 问题是,我得能上去见得到他们才行。我怎么忘了,这种级别的酒店,上客房的电梯竟然需要刷卡?! 没办法,我只好去前台编了一个理由,说是某某礼品网站的员工,要上去给一个顾客送委托好的惊喜礼物。 前台漂亮的小姐查了以后,告诉我说欧阳娜娜小姐的确是住在顶楼的总统套房。她可以帮我打个电话上去,如果同意我上去,就让我上去。 我哪能让她打这个电话,这样的话,‘惊喜’就不存在了。 也不知道是我命好还是命不好,竟然在这个时候碰见冯生。他搂着个并不是‘蔡琳’的女人,往前台这边过来。 他像见鬼一样地僵住,刚有扭头想跑的意思,我就用眼神锁死了他,并缓缓拿起了手机。虽然关系不好,但蔡琳的手机号,我还是有的。 见状,他只好先把身边女人给安排到沙发那里坐,然后再走过来,很是尴尬地开口:“好久不见,童可可。” 我冲他僵硬地笑:“蔡琳怎么又往脸上动刀子了?都快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我故意往沙发那里瞄,“不对,是真的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他故意转移话题。 “去给客户送惊喜礼物啊。”我手指向上,这样一说,冯生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们这个真是不错。上次我托你给我老婆送的那个惊喜礼物,她可喜欢了,可感动了。”冯生开始陪我演戏。 算他还算机灵。 我故意叹口气,依着前台边缘:“这次可能要让我的客户失望了。时间马上要到了,我却还在这里。说不定,已经错过了那个最浪漫的时刻。” 前台小姐表情明显有一些松动。 “美女,你们重视安全真的非常专业。”冯生帮腔,“但是我觉得客户这回事情,真的不好说。如果你们不让这个女人上去,真的错过了客户的什么惊喜时刻,到时候会不会反而还被数落呢?你长得这么美,我还真有点不忍心你受委屈呢。” 听到这话,前台小姐表情更是有点招架不住。 然后……我顺利坐上了去顶楼的电梯。冯生则带着他的女人,也在同一部电梯里面。 “妹妹。”我肯定要开口的,朝他旁边的女人看过去,“你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吗?” 女人尴尬的表情说明她是知道的。 “童可可!”冯生脸都是绿的,“我可是帮了你的忙。” 我笑笑:“不是你帮我的忙,而是我在威胁你!” “你不会过河拆桥吧,啊?”他激动起来。 “不知道,看心情。” “你……”他欲哭无泪,“童可可,算我拜托你。我和蔡琳不幸福,我真的过不下去了。你清楚的,我这样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错。” 我板起脸来看他:“冯生,我对你的私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我劝你还是做个有担当的男人!想过就认真地过,不想再和蔡琳过了,就像个男人一样解决问题。” “你们女人就是这样,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怪来我们头上!如果不是你们留不住男人,如果不是你们一天到晚作妖,我们会出轨?” 什么东西? 我眼睛一瞪,抡起包包来就要好好教训这个出了轨还理直气壮的家伙。 包都还停在半空,冯生就捂脸躲到一边,喊:“别打脸!” 我把包放下,轻哼一声。 这时候,电梯到了他们要下的楼层。 “滚出去!”我喝,“冯生,我告诉你,你不幸福完全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幸福!多说无益,我就不对牛弹琴了。出去,出去。” 冯生愣了愣,然后拉着他的女人快步出了电梯。 …… 我在顶楼唯一的总统套房门口站了足足有五分钟,都没有勇气按下那个就在眼前的门铃。 我这个约定了一年不见面的女朋友,现在这样跑过来算怎么回事? 不管开门的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都觉得自己这张脸是保不住了。如果只有欧阳娜娜在,我就是无端怀疑了不该怀疑的人。如果开门的人是花冥,那我就提前结束了这一年的相思之苦。当初坚住感情永远不会动摇的自信,也就会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思来想去,我正准备转身坐电梯离开,一个客房服务生从电梯里刚好出来。我低着头,赶忙让路。 “童可可?” 我抬头:“许俊?” 232.我想你 许俊说,他俱乐部那边的学生工没做了,然后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支支吾吾半天,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最后,干脆叹气承认:“算了,其实我是想来找个人,但是没有勇气进去。” 许俊原来如此地点头,直接就问:“你是来找花锦的大哥的?” 我睁大眼睛,他怎么知道? “我有办法带你进去,你要不要进去?”许俊没再多问其它,而是直接要帮我。就看我愿不愿意。 我好半天都没有回答。 “既然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那就自己去弄清楚。” 许俊这句话说得对。与其在心里埋下一个疙瘩,还不如进去。 于是,我点头之后,许俊让我躲在他的推车下面那一层。也真是活久见,我从来没试过窝在这种餐车下面,关键还真的窝得下。幸好这餐车够大,下面又被布料遮着,不然肯定是混不进去的。 我听见许俊按了门铃,不一会就是“客人您好,您点的客房服务。”然后车子就向前缓缓前进,可能是在客厅的位置停下。 “请享用。”许俊说着这三个字,就应该是退出去了。 我屏住呼吸,从最下缘的缝隙处见到一双穿着拖鞋的女人脚,然后就听见女人声音:“阿冥,要喝一杯么?” 欧阳娜娜声音怎么变得这么奇怪?!难不成太久没见,我都生疏了? 阿冥…… 他真的在这里。 我心情还算平静,只是有一点难受。 欧阳娜娜应该是倒了酒,然后就往里面走去。不一会儿,里面的方向传来欧阳娜娜呼痛的声音。“不要不要拉,轻一点。”还带着点娇嗔。 我……睁大眼睛,这就很尴尬了。 “阿冥你可不可以轻点?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粗鲁过。慢慢来,轻一点!” “……” 很好!自己挖的坑自己跳,自己种的苦果就要像这样自己尝! 我已经是双手捂住耳朵,感觉全世界都要崩塌了。一向自以为聪明的我,竟然也难逃这种狗血的命运?!什么情比金坚海誓山盟,都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女人?! 以前要是听到这种故事,我一定会问那个女人,有没有过去给那渣男一个耳光,再当面好好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我才算是明白了,耳光和质问又有什么用?什么也弥补不了现在这颗碎掉的心。 我从餐车下面钻出来,见卧室那边的门是虚掩的。我眼睛瞪过去,操起那瓶没了一半的红酒瓶,怒冲冲地就往那边去。 是,心都碎了!那就不是一个耳光这么轻易了! 我正想着怎么把酒砸过去,憋着股劲踢开门,凶狠的口号都还没有喊出口,酒瓶都抡起来了,却变成了木头人,完全僵住。 “中计了!中计了!”小丽和张杰生像庆祝新年一样,在我面前又是击掌又是欢呼。 谁来告诉我,这两个人是什么鬼,现在这什么状况? 欧阳娜娜呢?! 我余光再看过去,花冥环着胳膊依着窗边的墙面,嘴角噙着抹久违的让人颜面扫地的笑意。老天爷,现在怎么办?我和花冥不是应该在下着樱花雨的画面中重遇,然后特别美好地拥抱在一起吗? 意思,我中了一个什么圈套?!我最亲近的这个妹妹,还是帮凶?! 现在这样,让人还怎么活?!我完全不敢再看某人,把他当成是幻想出来的幻象。 我慢慢把酒瓶从空中放了下来,努力理着思绪。 “姐!没想到吧?”小丽得意洋洋的,“怎么样,怎么样?我演技有没有进步?” “很棒。”我假笑,恨不得把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妞给灭了,“一环扣一环的,真的不错。” “姐……我们都是一片好心。”小丽马上和张杰生抱成一团,“纯属帮凶。” “你们慢慢聊,慢慢聊。”张杰生也护着小丽,横着挪步出去。 逃走之前,小丽还冲我做鬼脸,轻声说:“姐,别闹了。下次可就真不是演戏了,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 这个小妮子! 不行,我也得走!抱着去找个缝钻的心态,我也拔腿跑。 “童可可!”后面马上就是花冥的声音。 我僵住,红酒瓶抱在怀里,只觉得丢死人了! “转过来。”他命令。 我抱着酒瓶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想看见我?” 我摇头,又点头,心里面比刚才还怄,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 “这么长时间不见,都不想多看我一眼?”花冥声音里带着痛楚。 下秒,我抬起酒瓶来就猛灌了几大口,然后‘视死如归’地转身。看见他脸的这一刻,我比想像中的还要脆弱。方才被愤怒盖住了思念,现在多了这么多的尴尬,更是汹涌得厉害。 “坏蛋。”我噙着泪骂。 花冥却是带着温柔的微笑,双手抚上我的脸。 “你这个坏人。”我来了脾气,委屈得不行,像个孩子一样一边哭一边控诉,“我本来还觉得对不起你,你竟然和他们合伙起来整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真以为……”看见他噗嗤笑,我呆住…… “你还笑?” 虽然我知道这的确挺好笑的,但他怎么可以还这样笑我?!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问。 “都……发出那种声音了……要我怎么相信?” 我想起来都觉得囧,分明当时就觉得和欧阳娜娜声音不像,却是关心则乱,完全没有怀疑过。 “所以……你拿着这个瓶子,想把我脑袋打开花?”花冥笑着,把我怀里的酒瓶给拿过去,放回到餐车上。 我…… “是是是。”我不得不承认,还怒火未消,“你已经成功证明了,感情是经不住试炼的!我也没自己以为的那样完全相信你!你说得对,这个一年之约本身就是荒唐的!等再过一段时间,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就是会变成现实的!我认!这样可以了吗?” “重新给你一个机会!还要不要和我分开?”他收起笑容来,认真问我。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不会改变决定的。” 他拧眉。 “我必须做应该去做的事情。”我胸口沉得厉害,“人在江湖嘛,身不由己。” 花冥没有生气,而是胳膊圈住我,慢慢将我揽进了怀里。 被怀念的气息,怀念的体温,怀念的温柔……包裹着,我才知道思念这种东西原来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彻底击垮。我也紧紧搂着他,恨不得把灵魂都能融进他的身体,这样……就真的再也不用和他分离了。 “我想你。” 听见这三个字,我的泪就像没了笼头的水管,完全控制不住。 “我也想你。”我颤着声音,也要让他知道。 这个时候,什么气不气的都不无关紧要了。只要他这样抱着我,就足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了松力度,伸手给我抹泪。 “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我哽咽着问。 他摇了摇头。 “你后悔了……”我应该早想到,他是坚持不了的。两个人的关系,最怕的就是时间和距离。 “不,不是后悔。和你的约定,我一定会遵守。” 我愣了愣,什么意思? 他疼惜地摸摸我头,然后解了我的疑惑:“是有一个人来找我,要我把你带回身边。” 但我更是疑惑。 “童宇。” 花冥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根本就是不相信的。 “他来找我,让我带你回去,并发誓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我摇了摇头,惊得说不出话来。自从童宇回到拳馆之后,情绪就一直都是沉静的。就算来小丽这里和我们一起吃饭,也不怎么吃饭。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要让我和花冥重新在一起。现在,他这样做,是不是说明他放下了? “童可可,回来吧,结束这个折磨人的约定。”花冥重新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我不会阻止你做你喜欢的事情,更不会阻止你帮助童宇。只要你愿意,他愿意,我也会帮助他。” “花冥……我得先去找童宇……” …… 花冥没有拦我,而是把我送到了拳馆楼下,说等我出来。 这么晚了,拳馆的门却是没有上锁,隐约有打击沙包的声音传过来,就好像知道我会来似的。 我走进去,看着童宇击打沙包的背影。 以前,我每次来送宵夜的时候,也总是看见他这样挥汗如雨的背影。明明是一样的背影,心情却再也不一样了。 童宇转过身来看我,喘着粗气,就像以前一样,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来了。” 我心头一颤,好像时光又回到了从前,什么都没有变过。 我慢慢走过去,直接问:“你去找花冥了?” 他愣了两秒,然后点点头。 “为什么?” “到现在为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真的足够了。”他平静地看着我,语气沉稳,就好像从前那个冲动鲁莽的童宇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我,一无所有,唯一还能给你做的,就是让你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233.再也不分开 看着从来没有这么感性的童宇,我眼睛酸痛,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包括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比较混账的事情。不要记恨我,好吗?我只是……一直以为,你不会离开这个家,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再加上那个人,是花冥,我就彻底变了一个人,变得连我也不认识自己了。可可,我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只是……我没有办法控制。” 我上前搂住了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隔阂,他还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兄长和朋友。 “为什么不能是我?”他声音带着哭腔。 “对不起。”我哽咽,“虽然你不需要这三个字,但我能说的,只有对不起。童宇,我是爱你的,但就是像对外婆那样的爱,对蒋梦婷和小丽那样的爱。你明不明白?” 天知道,我心有多痛,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 童宇彻底得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不受控制。 我能做的就是抱住他,这样抱住他。 我们两个情绪都平复下来之后,挨着擂台并肩坐着。 “当你说,你离开花冥的时候,我确实被震撼到了。”童宇轻声说着,“我知道你,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因为我,你放弃了花冥,回到了我的身边。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重大的意义,你可能体会不到…… “之前,你要和花冥在一起,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觉得我彻底失去了你。我和外婆离开这个地方,去过再也没有你的日子。现在我才想明白,不是你选了花冥,放弃了我们,而是我放弃了你。而你……并没有放弃我。你回来了,就算我是地上的一滩烂泥,你也回来了。 “我问自己,最希望你怎么样。原来……从小到大,我一直希望的都是你能够幸福。比起强迫你留在身边,比起让你喜欢我,我更希望的是你按自己的心意,幸福地生活。就像以前一样,你想笑就笑,生气就生气,想打人就打人。 “你有着自己的梦想,一定要去环游世界。你财迷的样子,数着钱开心的快乐的样子,全是我希望的。但是我把这一切都给毁了。你被夹在中间痛苦,你因为我痛心,流泪。你不得不离开你喜欢的人。那个人让你笑,我却让你哭。我输得心服口服。” 听完童宇的这番话,我觉得一切都没有白废。 “童宇,你是我血液里的一部分。”我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看,想起之前的那一切,都全部是委屈和心痛,“这么多年,你对我有多么重要!就算不是男女感情,你对我也是像花冥一样的重要! “我生气,我也说过无数次不想管你。你是生是死,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欠你什么!但是事实是我们就是彼此相欠。我欠你的,你欠我的,早就已经说不清楚,算不清楚了。这就是家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分割不了的。” 童宇眼眶里盈满了泪,微微点了点头。 “还有……我没有那么伟大。”我补充纠正,“我只给了自己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后,你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的话,我就不会再管你。” “那我岂不是清醒得太早了点?”他突然笑。 “哈?” “等到一年后,花冥可能早和别的女人好了。那时候,说不定我的付出也感动你了。我真是太傻了,不应该这么早就恢复正常的。” 轮我笑:“要不要去喝酒?” 他明显愣住。 “这算是你正式失恋了,得喝点酒。”我一本正经地说。 童宇噗笑,拜服地看着我:“要喝,我也不跟你喝。你害得人失恋了,痛苦了,还去陪人喝酒?” 他这么一说,倒还是有点道理,耸肩撇嘴,就当没提过这事。 “你不恨花冥了?”我没忍住,问。 “他也没做错什么,恨他干什么。我真正该恨的,恨得最多的,其实是自己。如果我争气一点,再努力一点,外婆也不会……” 我搂过他肩膀:“童宇,重头开始吧。还记得我们说的吗?接受所有的唾骂,承受所有的白眼,涅槃重生之后,你会是再也不被打败的童宇。” 他看着我,眼中燃烧的是久违的斗志。 “可可,我要赢。” “嗯。” “我要让我妈和外婆都看着,我没有对不起童宇这个名字!就算不姓花,我也会抬头挺胸的。我要强大,不会再让那个女人欺负到头上。” 我用力点头,和他依偎在一起。 “童可可,去他身边吧。让我自己从原地爬起来。” “我陪着你。” “你早就长大了,该离开了。不要再去为我争什么,我想争的我不会再放手。” “我陪着你。” “我会变得强大。如果花冥敢不对你好,我绝对会让他好看。” “童宇……谢谢。” “童可可……我也谢谢你……” …… 从拳馆出来,花冥还站在车旁边等我。 昏黄的路灯照出他长长的投影,在这个夜深人静的街头…… 他突然抬头,看见是我,眼神里全是温柔和关切。 我小跑着下了台阶,一颗心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他的身边。之前的思念都不及现在这一刻,我心里的欢乐。 冲进他怀里的刹那间,我发誓再也不要离开他。 他掌心轻拍我的背,什么也没说。 “花冥。你以后如果敢移情别恋……”我情绪激动着。 “你要怎么样?” “你要是敢移情别恋,你死,我也死。” 我说的是狠话,花冥却咯咯笑。 “我是认真的!”我放开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无论发生什么,就算你对不起我,也分不开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好!” “你死?我也死?” “对!只有你死,我死,才能把我们分开。” 他摇摇头:“就算是你死,我死,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含着泪笑,他的吻印在我的额间。这个时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就连做梦,都是笑醒的。 …… 睁开眼睛,身边虽然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但闻着枕头上只属于他的气味,就觉得安心又甜蜜。 如果天天都可以…… 我的畅想才开了个头,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一接起来,小福就焦急地对我说拳馆出事了。 等我赶到拳馆的时候,倒还算是平静,只是十几个穿着永恒拳击俱乐部衣服的男人气势汹汹在那里站着。领头的那个身材魁梧的,我印象中见过。想了想,应该就是让人来收买童宇打假拳,然后赢了童宇的……名字记不住了,只记得外号叫拳皇? 啧啧,好不要脸的名字。 “姐。”小福从里面出来迎我,小声对我说,“大师兄没在,他们也就一直不走。师傅说别管他们,但我觉得要是大师兄回来铁定是要出事儿的。” 我拍拍他肩膀,示意他稍安勿燥,小声问:“童宇去哪里了?” 小福摇摇头,并不知道。 我正想出去找找他,结果两个人就过来拦住了门,那个叫拳皇的男人马上就说:“今天这个门,有进无出。” 我蹙眉,走过去:“我没走错门啊,这里是英雄拳馆啊。”看看他们衣服上的印字,“永恒拳击俱乐部?喔……没听过。你们这么多人杵在这里,请问有何贵干啊?” 男人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我见过你,你是童宇的女人。” “纠正一下。”我假笑,“我是童宇的妹妹,童可可。” “让童宇过来,我在这里等了他很久了。” “喔,你来找童宇?那你得先问问他在不在啊。既然他刚好不在,我觉得你可以重新和他约个时间,然后再过来,这样比较好一点。” “他今天不出现,我就一直等。”男人连笑都不笑,“有本事,他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只不过,我有这个耐心,我的兄弟们不一定有。” “威胁人能换个台词吗?”我环起手来,“不需要叫他们忍着,有什么现在就来!来!看看你们一帮大男人,要怎么个没耐心法!” “你……” “虎强。”这时,门口传来童宇的声音,男人转身,我也朝门口方向看过去。 童宇这一出现,所有人都跟着蠢蠢欲动,气氛突然就跟着紧张起来。魏英雄也从里面快步出来,大声喝了句:“虎强,你不要乱来!这是我魏英雄的地方!” 在这个圈子,辈份这个事情稍稍还是有一些作用的。这个真名叫虎强的男人倒也没有什么动作。 “师傅,没事的。”童宇先是安抚师傅,然后给了我一个同样安抚的眼神,然后抬头挺胸地走到虎强面前,“找我有什么指教?” 虎强看童宇的眼神是带着敌意和愤怒的,加上五大三粗的身形,是让人害怕的。 “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虎强咬着牙地说,“既然回来了,我们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有个了结?” 234.逻辑正常吗 了结? 我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假拳事件。 童宇则是面不改色,笑笑:“你被停赛半年,算算时间也可以重新比赛了,而我也被停赛两年,协会的处罚结果很公平,你还想要什么了结?” “童宇!”他终是难掩怒气,一把揪过童宇的衣领,“你少拿对付协会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我不吃那一套!我一直都是光明磊落,想公公正正地在台上打败你!收买你的人不是我,是俱乐部那些混蛋自作主张!我一点也不知情! “如果不是你利益熏心,把我也拖下水,就不会害我脸面尊严都被抹黑了!童宇,我告诉你。你为了钱可以不要尊严,我虎强要!我再告诉你,就算没有收买这回事儿,我也可以打败你!那些人都是多此一举!” 我看着童宇,他没有因为这几句谩骂而有任何紧张和不堪。 他慢慢松开这个虎强的手,表现得沉稳十分。 “既然不想被人连累抹黑,那我劝你应该先考虑离开这个俱乐部。害你的人不是我,是你的俱乐部,这个事实你要搞清楚!我为自己的行为已经付出了代价,不需要再向任何人,包括你,做交代!” 回得很好!我在旁边暗暗赞赏。 虎强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嘲讽地笑了,让人极其想动手揍他。 “谁不知道,你师傅魏英雄是千年老二的名号,开了这个拳馆也是破破败败的。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个能打进大赛的徒弟,结果你更本事,比他还要有名,简直就是臭名远扬。” 童宇脸沉下来,掌心紧握成拳。 我想上前说话,却被魏英雄给拉住了。他用眼神告诉我,让童宇自己去面对。既然这样,我只好忍。 放在以前,童宇早就先打了再说。 但是现在,他没有出手,而是忍了忍,心平气和地告诉对方:“你说完了,就请离开。还有,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要侮辱我师傅。我师傅顶天立地在这个圈子一辈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请你尊重他,也尊重一下你自己。” 听到这番话,我真的觉得童宇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有看到师傅的表情,和我是一样的感受。 但是虎强不为所动,反而更加激动地指着童宇鼻子:“你喜欢遗臭万年是你的事!我虎强必须要讨个公道明白!” “那你想怎么讨?” “和我再比一场!”这个虎强也挺直接,“我要让所有人看清楚,不需要买通,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心里压着一股火,比就比,谁怕谁!但我没有这样喊出来,而是让童宇自己做决定。 “虎强,比赛早就结束了。你现在来下战书,是什么意思?我这个拳馆就算再没有名声,也还轮不到你来下战书吧?”魏英雄上前,明显是要护童宇,“你要给我的徒弟下战书,有没有先问过我?” 徒弟…… 童宇听到这两个字,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魏英雄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他,只是他现在才完完全全确定。 “比赛是结束了,但恩怨还没有。”虎强吐字用力,一幅铁了心的表情,“你要是怕,也可以。就当着我这些兄弟的面,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认错道歉,不该连累败坏我的名声。这件事情,我就算了!” 呵呵,好大的口气。他带来的那些人,把手机都拿了出来,准备拍下接下来的好戏。 “如果你输了。”童宇上前和他对视,眼神里带着火,“我什么也不用你做,只要给我们拳馆送一块牌匾,上面就写‘拳坛泰斗’!” “一言为定!地方我准备!一个星期后!不来的,是孙子。” “一言为定!” 这样,虎强才带着他的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拳馆。 他们一走,童宇先对魏英雄说:“师傅,对不起,没经过你同意,我就答应了。” 魏英雄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也不说,只撩下一句:“赢了,再叫我师傅。”说完,极为高冷地就往里面去。 童宇脸上憋不住笑容,我到他面前还不忘打击:“你这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都多久没有正儿八经练习了,竟然敢答应这种挑战?还那么大的口气?” “没事少来刺激我,我要练拳!”他还给我下逐客令。 “嘿,你!” “大师兄,我陪你练体能!”“大师兄,练步伐吗?”“大师兄,大师兄,你想吃什么,我统统给你弄来!”几个师弟都积极地围上来。 对,完全没有了我什么事。 童宇看着我笑:“看见没,接下来的时间我很忙。你别来打扰我,听见没有?快点去谈你的恋爱,比赛的时候来给我捧场加油!” 说完,他就爽快地跑到角落去,干劲十足地开始练习。 看着这样子的他,看着他脸上那种久违的热枕和专注,我心里面说不出的安慰。 …… “还需要其它的什么?” 在花冥的办公室里,听完我说之后,他认真地问。 我想了想:“其实,我不担心童宇的实力,以前我就觉得那个虎强并不是童宇的对手。所以,我觉得只要童宇能够系统地好好训练这一周的时间,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所以……需要的就是保护。不再有任何的猫腻,不再有任何肮脏事就行。” 刚刚,我拜托花冥暗中保护一下这段时间的童宇。 他一口就答应,还问我要不要再支援其它,比如营养师,心理师,医疗小队…… 我倒是想要,问题童宇肯定不想。 “老板。”张杰生敲门进来,“设计部的那个会议,需不需要往后延?” “不用不用。我的事儿说完了,走了。”我赶忙对花冥一个抱拳,“十分感谢!” 张杰生在旁边噗笑,慢慢退出去。 花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家啊。”我想也没想地答,冲他露出一个小女人的娇笑,“我去买菜,给你做好吃的。今天不要加班,早点回来。” 原以为他会说好,没想到他问:“早上留在餐桌上的字条,让你去婚纱公司,你去了没有?” 没有!我接了电话就冲出门,根本就连早餐都没有吃。看看表:“现在去还行吗?那边是不是等了我一上午啊?” 他过来亲亲我的额头:“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他们等你是应该的。” 噗,这口气,还真是好傲娇。 “那我要赶紧去,去完了还要买菜。”我急了起来。 “童可可。” “什么?” “拿不定主意,就叫蒋梦婷陪你,还是拿不定主意,就挑最贵的!” 我依着门边,冲他贼笑:“放心,我是不会心疼你的钱包的!” …… 人生只有一次的婚礼,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当最美的新娘。对于我来说,失而复得,更加珍贵百倍。 还没到婚纱公司,就又有‘老朋友’打电话来。 昨天我可能看到了一个假欧阳娜娜,此时此刻坐我面前的百分百是真的。 她换了发色,妆容和衣着也比以前更加硬朗,散发出来的气场比之前更像是一个帮派的掌权人。 正常寒暄了两句之后,我问她:“找我有什么事么?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是真找我来喝咖啡的吧?” “我知道,你昨晚跟着我和花冥。”她的笑,还是带着点挑衅。 我回以一笑:“跟不跟,是我的权力。” “你还是这样,说什么,做什么,都理直气壮。” “这是我的优点。” “……” 这就是此时微妙的气氛,前任和现任的美好画面。 “上次之后,你不是说,再也不见花冥了吗?这次回来,是想通了,还是释怀了?”我问。 她喝上一口咖啡:“过去的事,想不想通,释不释怀,都已经回不去了。我这次回来,是找花冥要一样东西。” “要一样东西?”前一秒,我还因为她的话而心里隐隐难受,这一秒却感觉到了奇怪。 她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离开我的时候,花冥说过,欠我的,一定会还!我想要真正的互不相欠,所以……这次来找他,要这样东西。” 我没说话,等着她说。她找我来,一定就是要说这个事的。 “我要生一个孩子,要花冥的精.子做试管婴儿。” “你说什么?” 其实,我听得很清楚,只是觉得这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字眼,竟然变成了真的。 “我不喜欢遮掩,也不喜欢被人跟踪。所以找你来,希望一切可以顺利快速地进行。” “等等等等。”我想笑,笑不出来,只能是打断她,“欧阳娜娜小姐,你不要紧吧?你这么大好青春的一个女人,又没疯,又没傻,来找马上要结婚的前任男朋友的现任女朋友,告诉她,我要怀你未来老公的孩子……这个逻辑正常吗?” 她气定神闲地看着我:“我无需得到你的同意,只是知会你一声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你只要得到花冥的同意就可以了?还是……他已经同意了?” 235.脱离不了的连系 欧阳娜娜饶有意味地看了我好一阵,然后笑说:“花冥欠我的,同不同意,都必须还给我。” 我不可思议地笑,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疯了?“花冥什么也不欠你的。”我直言,“相反,他救了你的命。就凭这一点,你们早就互不相欠了。” “我没让他救,是他自愿的。” “……” “欧阳娜娜小姐。”我耐下性子,好声好气,“以你的条件,你想自然受孕,还是在那个什么库里面挑一个最好的基因,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是非花冥不可。你这样做的理由,我没办法理解。” “你已经得到了花冥的心,花冥的一切。却没有办法理解……一个被抛弃的女人,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愿?” 我……难不成真是我反应过激,小肚鸡肠?! 不,这换谁,谁能理解? “我只要一个孩子。”她再次重申,“爱情,婚姻,我都不再需要。如果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孩子。爱情,你拿去。婚姻,你也拿去。只要满足我这个愿望,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再没有半点关系。” 我…… 我突然想到苏凉,为他感到难过。 “你这样是一种偏执。”我直言不讳,“也是一种不负责任。孩子不是玩具,你们想要就要,想分给谁就分给谁。更不是谁的礼物,想送谁就送谁。” “童可可,这个你说了不算。”她完全不为所动,仍然是理由气壮,“一切在于花冥怎么想,怎么决定。” “那他是怎么决定的呢?”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 我看她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欧阳娜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着我:“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 回到公寓,我心不在焉地把饭菜准备好,就等着花冥回来。 他回来抱着我转了好几圈,就像已经结了婚的新燕儿,恨不得粘着对方,一秒也不分离。等他换了衣,过来餐桌前坐下。我端上热腾腾的汤,迫不及待地给他盛上一碗,期待着他的赞扬。有时候,女人真的很简单。我爱一个男人有时就像爱一个孩子,想他吃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穿这世上最好的衣,过这世上最神仙的日子。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分分合合,恩恩怨怨……任何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好像都变得不是什么事儿。 花冥尝了一口汤,给我两个字:“没盐。” “不会吧?”我一听,赶紧自己尝尝,果然是没盐,肯定是刚才想着欧阳娜娜的话,所以就把放盐这个事情给忘了。我跑去厨房,拿了盐过来放,直说“sorry”。 “什么事?”花冥从来都是会读我心的。 我也知道瞒不过他,于是说:“和欧阳娜娜见了个面,她说要找你要一样东西。”说着,我往他小腹以下瞄了眼。 花冥尴尬三秒,这还真是难得见到的表情。 我托着腮帮,打趣地看他:“你们两个基因加一起,一定会是个超级宝宝。” 花冥歪起一边嘴角,不说话,还有心情重新盛了碗汤。 “行吧,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决定的。虽说这是你的精.子,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这件事。毕竟,现在它只是精.子,一旦生出来那就是生命。所以……还是考虑清楚得好。” “你不反对?”他眯了眯眼睛。 “我当然反对。”我明确表示,“虽然你和她的过去也比较深刻,但是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原则上我没有办法接受在基因学角度,你和她有一个孩子。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花冥呆呆地看着我,但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如果觉得心理还是对她有愧,可以有很多的方式。”我继续,“我既不是小气的女人,也不是圣母,就是一个普通人。她生你的孩子?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情。你明白吗?正确说,这是每个女人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如果……”他缓缓开口,“我已经决定要成全她呢?” 我愣住,看他真有几丝认真的眼神,心里面像融了浆糊,难受得乱成一团。 “那她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孩子知道你的存在。每年寒暑假,让孩子和你在一起过。”这是我想了这么长时间的结论。 这下换花冥愣住。 他一定没想到,我想了这么多。是啊,我也没想到。说实话,我很是勉强,勉强自己去接受这件事。但如果这是花冥希望的,这可以让他真正觉得不再亏欠欧阳娜娜……我愿意为了他,去接受。他愿意等我一年,我也愿意……接受他和别的女人有孩子。 不一会儿,花冥起身,来到我的面前,让我面对他。他慢慢放下重心,蹲在我的膝盖前,抬着头凝视着我。 我看得出,他神情里的感动。但这真不是我想要的。因为他这样感动,就说明他的确是想成全欧阳娜娜的。 “为什么?”他问。 “别制造遗憾。”我看着他,真心实意地说,“如果你想清楚了,就把它当作是一个礼物,同时也是责任。让这个孩子,有了母爱,也有完整的父爱。别让你的遗憾,也变成这个孩子的。我觉得……这才是正确的态度。” 花冥握过我的手:“一旦这样,就有了永远也脱离不了的连系。我和孩子……和娜娜,就会变成另一个相连在一起的关系。” “是啊,孩子本来就是纽带嘛。”我笑得难掩苦涩,耸耸肩,“就希望那孩子能看在我同意让他来到这世上的份上,不讨厌我,愿意让我带着他玩儿。但是我事先申明,我肯定是会吃醋的。如果有什么情绪,你要理解和宽容。 “当然,我也不会拿这个翻你旧账的。我理解你对于欧阳娜娜的感情,但只理解这一次。以后再有,我是不接受的。” 花冥低头浅笑,不说话。 “笑什么?快点说谢谢我的理解,然后吃饭,菜都要凉了。” 他重新看我,握着我手放到他唇边亲了亲。 “可可,谢谢你的理解。” 我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以实际给他回应。 他笑,眼中带着些光芒。 …… 晚一点的时候,花冥告诉我,他父亲找他谈了一件事,要在生日宴的时候,请童宇来花家。 “你爸的生日宴,请童宇?”我盘腿坐在床上,觉得很惊奇。 花冥靠着床头,翻着手里的书,点点头,轻声回答说:“爸要认童宇。”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面是安慰的。 “他要认童宇,我很开心。问题是,童宇不会去的。” “这个难题现在是我的。” 我拧眉,意思是伯父让花冥搞定童宇?!不对,我想了想……“所以……你要把这个难题交给我?”然后贼津津地看过去。 花冥嘴角不自禁地上扬:“你想要童宇认祖归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爸的生日宴,花家所有人都要到。” 我摸着下巴:“那我要好好支持一下你爸爸呀。但是,童宇那头倔驴,着实是有难度啊。” “先理后兵。” 花冥四个字,我听了直笑。“嗯,想动之以情,不行就把他绑架!把他往那里一扔,管他高不高兴,就让他看着,伯父是认他的。如果可以再加上一个重量级人物……” “爷爷那里,我搞定!” 我们击掌。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然后拿出手机来,翻了几下,“我转个东西给你,你好好看一看。” 花冥从床头柜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之后蹙眉朝我看过来:“备孕之男人必须要做的十件事?” 我歪着脑袋,一副等表扬的架势。 “第一戒烟酒,第二补充蛋白质和所需营养,第三适当锻炼身体增加精.子活力……”他读着读着,表情就变得别扭,再也读不下去。 “早上跑步怎么样?我陪你。”我兴奋地提议。 他环起胳膊来,看着我似笑非笑。 “上面说得有道理。你天天坐办公室,对那个是不好的。”我认真,“这几天呢,你都把应酬给推了吧?我给你熬汤好好补一补。” “过来。”他说。 “哈?” “需不需补,你验了再说。”说着,他已经整个人扑了过来。 “喂喂喂,冷静!” …… 然后,他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根本不需要补。 …… 对童宇动之以情这个事情,我觉得直接可以PASS。 心结这种东西,不是几句无关痛痒的道理或是人情,就可以解开的。就算花父要当众认童宇,也不代表后面就是大团圆结局。 童宇在做着仰卧起坐,我则在旁边托着腮帮装深沉。 如我所料,他擦着汗坐来我旁边:“怎么了?来了就这副表情。” “你好好准备比赛,不用管我。” “是不是那个人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哎呀,你赶快练,我走了。”我假装不耐烦,起身就要走。 童宇把我拉回来:“说话!” 我哀怨地看着他:“我说了,你也帮不上忙啊。多一个人心烦而已。”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236.赢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我把要去花家吃饭的事情说了,花家的亲戚大多都会到场,而我却是孤家寡人,总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听完我说,童宇没有怀疑,而是一脸也束手无策的表情。 我叹口气:“都说了你也帮不上忙了,还非要让我说。一入豪门深似海啊,不知道又要受多少的白眼,想想那些三姑六婆话里带刺就烦。” “你不理她们,不就行了?” “我也不想理她们,但是……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你练你的,我还是想想怎么把腿摔断就不用去了吧。”说着,我就作起身状。 童宇拉我坐好,认真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是孤家寡人?你不是还有我?” 我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脸上还得绷着。我就知道这招有用,以童宇的个性,他是一定会在身边支持我的。“你不会是想说你陪我去吧?” “不行?” “你要和我去花家?”我手探上他额头。 “我是以童可可家人的身份去的。虽然我们没有他们有钱有势,但最起码我们童家还是有人的。” 我搂过他肩膀,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 他疼爱地伸手揉乱我头发:“放心,我会一直忍到吃完那顿饭的,不给你添乱。” 看着这样子的童宇,我又安心又心疼。 “你真的不介意?”我现在觉得特别对不起他。 童宇笑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用情绪去解决问题,这不是你一直希望我学会的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该躲避的人不是我。真正应该心虚的人,是他们才对。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我会证明,就算我依然是穷,没有什么成就,我也是个顶天立地心里干净的人。” 我禁不止湿了眼眶,如果外婆还在的话,一定也会像我一样觉得欣慰吧? “谢谢。” “少来,说什么谢。” 我看着童宇松开我,重新去沙包那边练习,心里面满满都是感触。“童宇,答应我,你一定要赢。” 他坚定地点头。 …… 经过协商,比赛在英雄拳馆举行。 从我记事起,拳馆就没有这么热闹过,被人挤得是水泄不通。为了见证,圈里来了不少的人,有前辈,也有各大拳馆的代表。看得出来,那个虎强一定要证明他是真实力。拳馆走掉的那些师弟也都一齐来了。小福对他们还是耿耿于怀,没给好脸色,但童宇却交待好好召待他们,很有容人之量。 也有不少的人是来等着看笑话的,津津乐道童宇打假拳的旧闻,就等着看好戏。 小丽气不过想上去哄他们出去,我给拦住了。 “姐姐。”小丽不服,“你拦我干什么!我们又没收门票钱,想赶什么人出去就赶什么人出去!”她声音还挺大,就是故意说给那些人听的。 我看着那些人全然不在乎的表情,对小丽说:“算了!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只有肤浅的人才会在这个擂台上只看输赢胜负,他们想看热闹就让他们看,只要台上的两个人找到自己的意义就可以。” 那些人没了声音,表情透着点尴尬。 这时,本就拥挤的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小甜。”我有点意外。 “可可姐姐。”花甜努力挤进来,先和我拥抱致以问候。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我把她上下打量,又是几个月不见,她皮肤晒黑了些,头发也剪短了。 “我爸过生日,我肯定要回来的。”她回答说,然后目光就四周看,明显在找人。 “童宇在休息室那里准备,我带你过去。” 花甜拉住我的手:“姐,我都知道了。” 我愣了愣,看她的表情,虽然面带笑容却掩不住不自在。突然,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谁也没办法理解她的心情,包括我在内。 “谁告诉你的?”我问。 “昨晚我到家,爹地就把我和二哥叫去房间,然后向我们坦白了,这个……我们一直不知道的故事。” 我轻轻摸摸她的脸,给她一个笑容:“我陪你出去透透气?这里面怪闷的。” 花甜却是摇摇头:“我没事,一晚上的时间我也消化得差不多了。虽然,我还是很震惊,也觉得太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老天爷开了一个玩笑。但是,我知道这并不是谁的错。” 这个孩子……还是这样宽容善良。 “爹地提前给我们说了,他的生日宴要认回童宇。” “嗯。我已经骗了童宇,他会去。” “所以我想了想,从现在开始,我也要支持爹地和童宇。”花甜表情开朗,“大哥说今天对童宇来说,会是很重要的日子,所以我过来,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你知道他的,如果他还是……” “他不领情是吧?”花甜大度地笑笑,“没关系。以前,我不知道他也是我的哥哥,还以为自己是有多差,他连一丁点都不喜欢我。现在,知道了,觉得他领不领情都不重要了,血缘嘛,本来就是不求回报的。” 我实在对这个小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灵魂实在是纯洁又高尚。 这时,童宇从里面出来,馆里面立刻响起嘘声和倒喝彩的声音,气氛已经不是尴尬两个字可以形容。 童宇看到了花甜,表情先是一怔。 花甜二话不说就冲破人群,去到童宇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童宇表情怔得更是厉害,场里面立即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花甜在童宇耳边说了什么,只看见童宇的微表情里有那么一丝有被融化到的迹象,还伸手拍了拍花甜的后背。 走上擂台的童宇,是我所熟悉的,也是陌生的。他眼中少了些以前站在台上的戾气,多了一份沉着稳健。一开赛,虎强就攻势凶猛,加上气氛完全往他这一边倒,真是恨不得要把童宇打死在这个擂台上一样。童宇则表现得有条不紊,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呼吸和节奏。 赛前,师傅就对童宇说,今天这不是一场比赛,而是他自己回到这个擂台的一个仪式。苦战与否,都无关紧要。从重回擂台的这一秒开始,是他在和这个擂台重新许下诺言。只要他觉得问心无愧了,就是胜利。 脸上挨了拳,童宇却笑了。我知道,他笑是因为,他终于又可以在这个擂台打拳了。 我心里一酸,往门口看上一眼,看见了花父。 他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表情里全是担忧。以前见他,总觉得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现在看见他,终觉得他原来也是一个父亲。不管他做错了多少事情。 有人在叫,有人在笑,有人在鼓掌,有人哭了……这个时候我觉得师傅说得对,这并不是一场比赛。就算童宇赢了,他以后的路也满是荆棘。 经过一个小时的比赛,童宇赢了。 待拳馆的人都散尽,四周安静下来,童宇带着伤痕坐在擂台边一言一发,我们几个也是席地而坐,好像也跟着这个拳馆放了空。 师傅背着手从里面出来,淡淡地说了句“你们打扫干净之后就赶快回去。”然后背着手走了出去,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对方,再看童宇。 他这才像魂魄归了体,伸手捂了捂脑袋,咒了句“好痛!” 我们噗嗤笑出来,他拧眉:“你们还笑?” “大师兄那记左勾拳真不是盖的。”小福笑。 “大师兄教教我。” “也教教我。” 三个人围上去,打闹起来。 “喂,你们不要动我哥。”花甜开始护童宇,“没看见他身上有伤吗?” 哥这个字,所有人都愣住,童宇同样。 “花甜。”小福一脸不明白,“什么时候我大师兄变成你哥了?你不是那个他吗?” 话才说完,就挨了童宇的一掌铁沙掌,拍在后脑勺。 “大师兄,干什么打我?” “你们记住了,她是我妹!以后你们要是欺负她的话,有你们好看的。” 三个师弟赶快点头。 我没有想到童宇会说这话,真的没有想到。 花甜本是被小福说得有一些尴尬,现在得到童宇这句话,眼眶就跟着发了红。我这个旁观者拉着三个师弟离开,把这个时间留给童宇和花甜。 …… 晚上,我躺在花冥身边,嘴角都含着笑。 花冥在旁边靠着床头看书,余光看了看我,问:“赢了,就这么高兴?” “不只是因为赢了才高兴。”我笑。 “说给我听听。”他把书合起来。 我侧着身子看他,掌心枕在耳朵下:“虽然赢了,但是童宇的名声还是没有挽回来,反而更加坐实了他假拳的事情。他们骂他,看不起他,还有人提议要再去要求多禁他几年,不让他打比赛。” 花冥点点头,示意我继续。 “我开心的是,看见童宇的成长。不管是对那个擂台的坚持,还是他今天对花甜的态度,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童宇。如果外婆还在,看到童宇这么的争气,一定……” 说到这里,我好想外婆。 花冥过来搂住我:“你没有放弃他,他也没有放弃自己,这就是好的结果。” 237.好没有道德 我点头。 “以后,无论童宇的路有多难走,我都要支持他。” 花冥点头,温柔地给我一个长长的吻,然后说:“睡吧,做一个好梦。” 我本还被这个吻撩出了点什么,整个人完愣住,这就没了?花冥松开我,还给我拉了拉被子,背对着我,顺手把他那边的台灯给关了。 我哼哼唧唧地凑过去抱他,撩了人是必须负责任的。 花冥笑,转过身来抱住我:“你干什么?” 我嘴唇贴着他下巴,把腿往他腰上一勾,嘟哝着嘴:“花先生,撩人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好没有道德!” 花冥看着我笑,我也不松手,在心里感叹着自己的脸皮已经厚到刀枪不入。 “不是你说的,要我养精蓄锐?” “……” 下秒,花冥就伸手把我的腿拿开,并说:“你才是不要来撩我,我没你想的那么有自制力!” “……” 啧啧,这还变成我的不是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还哑口无言了呢? “乖乖地睡觉,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 “……” 我看着他又背对着我,心情立马就郁闷了。重要的事情……还不让我碰……莫非?之前一直没说过什么时候会去做这件事情,我也识相没问,莫非明天就是…… 第二天早上,花冥一出门,我就跟了出去。 想了一晚上,我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只想去看看他是不是要去和欧阳娜娜那个那个…… 论跟踪,我还算是宝刀未老。 看着花冥的车开进的不是别处,而是医院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偷偷摸摸进去,一看指示牌,有一个生殖科就在15楼。我往15楼去,电梯越来越接近,我就有些后悔了。 我跟来这里干什么?一点都不大气!既然说好了接受这件事情,现在跟来不是打脸么?对对对,我不可以这样。电梯门打开,我还没来得及按下关门键,没想到就有人在电梯门口候着了。 笑容可掬的护士小姐热情地把我迎出电梯:“小姐您好,我们会为您提供最真诚的服务。” “谢谢谢谢。”我尴尬地笑,“我走错楼层了。”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楼层是这样的魔性,进来容易出去难。 “小姐,您不用不好意思,我们这个科是比较特殊一点,所以像您这样的,我们非常理解的。所以您真不用不好意思。您是想咨询哪一方面的啊?是不孕啊?还是试管婴儿啊?” 看着护士小姐诚意满满的脸,我真是难为情到了极点。 “真不是。”我笑。 “对对,您不是,您没有任何问题。”护士小姐迎合,“您就是来了解一下现在医学的发达程度,参观学习的。” 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的,听医生讲了十多分钟的,关于试管婴儿的知识。因为真的是陌生,我听得也算是津津有味。 “医生,那如果着床不成功呢?”我问。 “那就要再多受一次罪。”医生答得直白,“因为每个母体的情况不同,所以这个还是要看具体情况。” 我托着腮帮子:“咱们国家,单身未婚女性可以申请精子的吗?” “意思是您还没有结婚?” “没有。” “那是不可以的。有个别国家是可以的,但是我们国家还不可以。” “喔。”我点头,然后又摇头,“您别误会,我不是说我要申请。” “您不是来申请这个的,进我办公室干什么?” “我一直说我不是啊,是你们的护士小姐……哎哎,有话好说。” 然后,我就被轰了出来。 这就算了,坐上电梯往下,还和花冥坐上了同一部电梯。我窝在最里面的角落,还好人多,可以遮挡住我。我紧张地看着电梯往下降,心想花冥现在竟然可以和这么多人挤电梯,真是越来越进步了。 终于,电梯到了一楼大堂,我脸贴着电梯角落,等着所有人都下去之后再出去。 感觉到有人靠近,还有那熟悉的气息,我暗咒糟糕。 不用扭头,我也知道就是花冥,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童可可。”他喊我。 我僵笑着回头看他,睁大眼睛:“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他完全不吃我这套:“你在这里干什么?” “来看朋友。”我撒谎眼睛都不眨。 “我也来看个人。” 我愣了愣,然后就被他带去四楼。原来,他来这医院,根本就不是去15楼,而是到四楼心理科。花冥说,他从小都是在莫医生这里接受心理疏导,平时在他的私人诊所。莫医生每个月这几天都会在这家医院里坐诊,所以他就来了这医院。 见过莫医生,我和花冥并肩走在长廊上,自己都觉得好笑。 “笑什么?”他问。 “我还以为……”我都不好意思说。 “15楼好玩么?”他眼睛里全是戏谑。 我脸上一热:“我是关心你,想陪着你,好吗?” 他搂着我的腰笑:“本想以后再告诉你,看你还能耍多少宝。看样子,为了防止你再闹更多的笑话,只能把话说清楚。” “你要把什么说清楚?” 他漂亮的眸子看着我:“童可可,你给我听好,除了你之外,我不想和任何人生孩子,就算是试管婴儿也不可以。” 我完全愣住…… “我很感动你愿意接受我和其它女人去孕育一个生命,也很谢谢你愿意接受我以后和孩子相处。但是我不愿意,我剩下的人生,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只想和你一起,包括生孩子这件事。” 好半天,我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恨不得把自己融进他的血肉里面,再也不分开。 然后他捧过我的脸,深情地看着我:“还闹不闹了?” 我摇头。 “那欧阳娜娜怎么办?” “她会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孩子,不是绝对的。” 我点头,然后笑着搂上他脖子:“你昨晚说的重要事情,就是来找莫医生?” 花冥笑着看我:“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来找莫医生,更希望和你结婚的男人是个心理健康正常的男人。” 我满心都是感动,他还是一直在为我考虑。 “那莫医生怎么说?你真的已经完全好了吗?” 花冥卖了会儿关子:“不好也不差。” “什么叫不好也不差?你都可以和那么多人坐同一辆电梯了呀,以前你是绝对不愿意的。” “因为看见你在里面。” “哈?你早看见我在里面。” 他点头:“原来……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怎么都可以。” 我得意洋洋:“我有这么厉害吗?完全就是你的保护罩嘛。” 他咧着嘴笑,完全没有沉稳的样子。 “没错,你就是我的保护罩。没有你的话,我哪里都去不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我咯咯地笑,挂着他的脖子,完全不顾及其它人是在羡慕地看,还是嫉妒地看。 …… 再见到欧阳娜娜,是花父生日宴的这天,准确说应该是听到她的声音,因为她给我打来一通电话。 “童可可。” “嗯,欧阳娜娜。” “我现在在机场,回法国。” “一路平安。” “其实,我本来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但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了。我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最后还是因为你。” “……” “花冥告诉我,你同意了试管婴儿的事情。” “嗯。” “可是因为你,花冥最后还是拒绝了我。” 这下弄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安慰她吧,会被说成是假惺惺,说狠话吧,又会被说成是两面派,还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为什么不说话?计谋得逞了,所以很得意吧?” 看,她还真是这样看我的。 我叹气,觉得不说话应该是对的。 “童可可,听说你们要举行婚礼了。” “是。” “我不会祝福你们的。” “你开心就好。” 那边传来欧阳娜娜带点无奈的笑声,并对我说:“童可可,豪门媳妇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以后有你的苦日子。” 虽然她说的是这样的话,但我却听出几分别的暖意。“如果是你的话,就可以轻松应对。”我实话实说。 那边沉默了会儿。 “花了这么大的劲才和花冥在一起,不要拱手送人。” 我笑:“我知道。”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无限感慨地深呼吸。 晚上,我去接童宇。 他特意穿了一身正装,文质彬彬的很是帅气。以前,如果他这样打扮,我一定会笑他。但现在,我有的只有感动。为了我,他要去他最不喜欢的地方。这一份情谊,我会永远记得。 等我们到了花家门口,下车,童宇看着灯火辉煌的花家城堡,表情不自禁有些凝重。 “如果你现在后悔的话……”我已经不忍心再勉强他。 童宇冲我笑笑:“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这时,花甜从里面小跑着过来,特意过来迎接我们。 “可可姐姐。”她脸上洋溢着可笑的笑,再看向童宇,亲切地叫,“宇哥。” 童宇看着她笑,终于有了点哥哥应有的样子。我在旁边看着也是欣慰。 “姐姐,我大哥已经在里面了。他特意交待我来迎接你们。” 238.我的儿子 花父的生日,虽然是家宴,但阵仗确实也很壮观。 进去的时候,花甜小声偷偷跟我讲,说花父这次是把所有能请的都请了,亲戚朋友,还有同行的那些艺术家。 别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看来花父这次真是要动真格的了。来的路上,花冥也发消息给我,说是爷爷那边搞定了。最后不管童宇是什么态度,最起码这是花家应该为童宇做的事情。 一楼大堂里,摆满了圆桌。三五成群的宾客有的在旁边打着麻将,有的在一起叙旧谈天,很是热闹。我看向童宇,他用眼神示意我他Ok,我们这才迈步进去。 “这个女的是不是就是阿冥的未婚妻?” “好像是。” “阿冥的未婚妻吗?” “她旁边那个男的是谁?” “听说这个女的要学历没有学历,要家庭没有家庭。” “之前那个欧阳娜娜不是挺好的吗?怎么阿冥就喜欢这个女人了呢?” “你们别乱说话,小心人家比某人还要厉害呢。” …… 我怕一个人来没有面子是假的,但烦这些闲言碎语却是真的。 只有看见花冥眼神笃定地朝我走过来,我也才会有十足的安全感。他面带着微笑在我面前站定,然后对童宇说:“欢迎。” 童宇也大方地点头回以致意。 这时,花锦也晃了过来,一身花哨的花外衣,依然是他的风格。“来了!”他对我笑,“怎么才这么点时间不见,你就变难看了?” 我…… “我哪里难看了?”我不服,“我没晒黑也没有长胖啊。” “啧啧啧。看看你的肚子,还要穿婚纱呢。我看啊,你嫁给我大哥之后,迟早要变成黄脸婆。” 我瞪大眼睛,挽上花冥的胳膊就不客气地还击:“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花锦你能有点长进吗?” 花锦脸一红,突然看向童宇:“你叫童宇是吧?童可可这样,都是你以前管教不严啊。” 童宇微蹙着眉头,明显是忍让的样子。 “哟,要生气啊?”他还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讲,我这人呢就是这样,嘴会比较欠一点。童可可是早就习惯了的。你要早点习惯喔。” 童宇愣了愣,我也是。然后,我就反应过来,抿着嘴憋着笑。这个花锦,嘴上说着欠揍的话,实际是想对童宇示好。 “二哥,以后我叫你三哥吧。”花甜压低了声音,笑盈盈的打趣。 “为什么?” “宇哥年纪比你大呀。” “你意思,我还得叫他哥?” “当然。” 花锦马上就不乐意了,切一声,然后不爽地看向童宇:“童宇,要我叫你哥也不是不可以。我呢斗不过我大哥,所以他是我大哥。我们俩呢,最好也是比一下,然后再决定辈份。在我这里呢,不是以年龄来分辈份的,是以本事。” 我完全没有想到,童宇竟然回了他一句“你想怎么比。” “你最拿手的是什么?”花锦问。 “拳击。” “好,那我们就不比拳击了。”花锦倒是理所当然的,“我看你这体格不错,那我们挑个良辰吉日,就比……唱歌吧。” “切!”我们不约而同地给他白眼,然后不理他,径直往旁边走去。 “喂,你们什么意思?” …… 出于礼貌,花冥还是带着我去给各个亲戚打招呼,接受他们对我们婚礼的提前恭喜。 花甜和花锦则陪着童宇去旁边坐,还特意挑了个角落,不想让童宇不自在。等我和花冥回去落坐的时候,花翁在花父和陈安琪的陪同下过来了。 所有人都起身打招呼,对花翁很是尊重。花翁也一一过来打招呼,谁也不怠慢。 看到陈安琪,想到外婆的枉死,我和童宇是一样,恨得牙齿咯咯作响。见童宇眼底泛了红,我默默握住了童宇的手。 他这才回过神来,给我一个他没事的微笑。没过一会儿,陈安琪就看见了我们,脸色骤变。据我想,她知道我是会来的,估计并不知道童宇会来。她没有再陪着花翁,而是去到宾客那一边招呼。 花翁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面带和蔼的微笑。 “爷爷。”我打招呼。 “来了。”花翁点点头,然后特意看向童宇,眼神说是一点也不在乎是假的。 童宇向他点头,恭敬地称他是“花老先生。” 这四个字,让人听了心酸。 花翁凝视着童宇好半天,语气温和地说:“不用拘谨,你愿意的话,也叫爷爷吧。” 童宇没什么心理准备地愣了愣,机械地点了点头。现在,在他听来,这兴许只是句客套话。他并没有意识到,爷爷已经认了他。 “来,你和可可跟我去同坐。” 花翁说了这句话,我和童宇只有照办。说实话,我们并不愿意,和陈安琪坐在一桌,真的很考验忍耐力。陈安琪倒是忍耐的高手,这样都还可以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 花翁发话开席之后,美酒佳肴悉数上桌,大堂更是热闹了起来。 “二弟。”大柏花奇举起杯,“大哥我第一个给你祝寿,我敬你。” “谢谢大哥。”花父也回以一杯。 …… 这样和乐融融地吃着饭喝着酒,他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花冥和我的婚礼。 “爸,等阿冥正式成了家,您就赶快催他们给你生个重孙吧。”花奇拿我们俩个打趣。 花翁中气十足地笑,然后说:“可可,你可听见了。你的大伯父可帮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爷爷……” “还不好意思。”见我这样,他更是乐,然后突然认真地说,“等他们小俩口度完蜜月回来,我就让阿冥正式进鸿远熟悉一下公司运作。” 这话一出,这桌上有一半人的表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特别是陈安琪和我们这位大伯父。 “爸,那当然是好啊。”花奇附和,然后看向花冥,“阿冥,你听见了,可不能再违抗你爷爷的意思了。你们这一辈,这么多的孩子,你爷爷对你是最宽容的了,让你自己独立门外,还让你自己去做你喜欢的事业。 “鸿远的发展离不开你们,所以你啊还是听话,赶快回鸿远来。大伯父会帮你的,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多谢大伯。”花冥彬彬有礼。 “阿冥已经答应我了,我对他很有信心。”花翁这样一补充,就百分百确定了这件事情。 对此,我有些意外。以前我有问过花冥,为什么一直不按爷爷的意思进鸿远。他告诉我他不喜欢一份事业变成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战场。我也一直以为,他永远也不会进鸿远。 看着爷爷对他充满期待的眼神,我突然反应过来。爷爷会答应认童宇,一定是因为花冥也答应了他的条件。为了童宇,为了我,他要放弃香雅?!这样想着,我心里面全是愧疚。 “弟妹。陈冥进了鸿远之后,你就可以轻松多了。”花奇把话头转向陈安琪。 陈安琪面上风平浪静地笑了笑:“是啊,这还是多亏了爸。不然,我得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劝阿冥进鸿远。” 这时,有人推了一个三层大蛋糕过来,所有人都齐声唱起了生日歌。 花父站起身来,向所有人致以谢意,然后接过递上来的刀,过去切下象征庆祝的第一刀。在众人注视中,花父却是把刀放在蛋糕旁边,然后酝酿了一下说: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生日宴,花某心里非常地感激,谢谢大家。” 在掌声中,他很有气度地弯腰鞠了一躬。 “今天,很多人问我,有什么生日愿望。其实,我的生日愿望每一年都差不多。一是希望我爸身体健康,二是希望我的几个孩子平平安安,三就是希望家庭和睦,家和万事兴。除了有美好的心愿之外,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也会反省人生之中的过错和遗憾。其实,我的过错还是挺多的。首先,我对不起我的太太。” 话说到这里,陈安琪完全没有料想到地一惊。 花父真诚地朝她看过来:“我的太太安琪,我一直疏于对她的关心。和我夫妻这么多年,我一直欠她一句感谢,也欠她一句抱歉。” 这个时候,陈安琪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意外和动容,我愿意相信是真的。 “还有我的三个孩子,我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花父继续说,“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什么样的愿望,其实我都一无所知。” “爹地,我爱你。”花甜高声喊,这个小棉袄,在这个时候都是最贴心的。也让整个气氛都变得温暖。 花父感动地点点头,接下来说的话让宾客彻底沸腾了起来。 “我更对不起的,还有我另外一个孩子。从他出生到他长大成人,我都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听到这个开头,陈安琪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花父缓缓向童宇这边看过来,眼神全是愧疚。 “今天请大家来,除了是我的生日之外,也是我想郑重其事地想把我另一个儿子介绍给各位。童宇,我的儿子。” 239.两清 花父的这句话一出,场面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来我们这边。有人在看花翁的反应,有人在看陈安琪异常沉默的黑脸,有人在看这桌上唯一的生面孔童宇。 童宇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像局外人一样看着百感交集的花父。也许就是这样,比谩骂更加伤人。 “今年……”花父把目光收回,强忍着痛苦,“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一家团圆。让我可以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这个时候,本应该是童宇过去和他相认,然后大团圆结局。 但我知道,童宇并不会,他也的确没有这样做。 所以,这个生日宴最后是以一种很奇怪的氛围结束。吃完饭之后,宾客就纷纷告辞。诺大的主桌上,只有花父这一家人还坐着。 童宇也没有起身离开,淡然得让我都有些刮目相看。 还是陈安琪几声讽刺的笑,才打破这个僵局。 她像是看了一场好戏般缓缓起身,无视旁边的花父,对花翁说:“爸,我就不陪您了,先回房间了。您呢,也早点休息。” “等等。”花父发声。 “怎么,闹了一晚上,还不累吗?”陈安琪笑。 花父认真地看了眼她,势在必行地说:“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认真的。不管你们接不接受,都改变不了我的心意。” “然后呢?”陈安琪带着慎人的笑容,“你不只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和这个野种的关系,还要让他入家谱?再不然……你还要把财产也分他一份?”质问完,陈安琪的手就指了过来。 听到野种两个字,我就不淡定了。 花冥却是按住我的手,眼神示意我不要动。 再看童宇,他毫不畏惧地看着陈安琪,情绪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安琪。”花父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要对一个孩子耿耿于怀?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不是他。你恨的人,也应该是我。” “哼,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耿耿于怀?”陈安琪冷笑,“因为看到他,我就会想到你是怎么和那个贱女人勾搭在一起!要我给一个野种好脸色,办不到!” 童宇目光沉了下来,已经在发作的边缘。 我同样。 “妈咪。”花甜起身就过去劝,“你不要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好不好?宇哥确实是爹地的孩子啊,他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你们那一辈的事情不应该牵连到我们身上啊。” 听到这句话,陈安琪愤怒地将花甜的手甩开:“不要叫我妈咪。”情绪彻底地爆发。 花甜怔在那儿,像受了惊的小鹿,花锦见状赶紧过去把她搂回了原位。 “你想要认他,可以!”陈安琪瞪圆了眼睛,恨恨地说,“但是,你给我听清楚,要进这个家门,要入家谱,门都没有!这个家的一毛钱财产,他也别想得到!你公告全世界都随便你!不管你怎么公告,也改变不了他就是个野种的事实,也洗不白他那个贱货妈勾引有妇之夫的事实!” “陈安琪!”花父怒吼着就扬起了巴掌。 童宇也噌地站了起来,忍无可忍。 这个时候,花翁把桌上的碗砸了:“你们都当我死了吗?”场面才静止了下来。 “爸!”陈安琪转身看向花翁,委屈得马上要哭。 “爸,对不起。”花父也低下了头。 “你们把这个家弄得乌烟瘴气!”花翁生气地提高了音量,“是不是都当我这个一家之主死了?” “爸,对不起。我真的……是忍无可忍。这么多年了,我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但是最后呢,得不到丈夫的心,想想算了,没想到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也不站在我这边,还要受这种污辱!”陈安琪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妈咪,我没有不站在你那边。”花甜更是委屈。 花翁沉着脸:“那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怎么为人妻,为人母?!” 这话一说,陈安琪始料未及。 “爸……” “不管怎么样,童宇是我们花家的血脉。他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现在让他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爸……” “以前考虑到你的心情,你们的这些事情,我从来不插手。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执念放不下?你是我花振英的儿媳妇,这个家的女主人,鸿远集团的董事,就容不下一个童宇?” 花翁的这句话说得很轻,但意思很重。 “爸,我原以为你会是支持我的。”陈安琪完全没了方才的气焰,“我所有的苦,您不是都看得最清楚吗?为什么现在却要这样呢?” “就是清楚,所以才容忍你做的一切。” 听到这句话,陈安琪受到不小的打击,身子也跟着踉跄了两下。 是啊,爷爷知道陈安琪做过的一切,以他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我现在完全不知道,他说这些,到底有多少是出于真正的骨肉亲情,多少是出于和花冥达成了约定。 但无论如何,只要有他发话,这就会是一个定局。 “爸,对不起。”花父在这个时候更是坚定地开口,“一切的错都是我的错。但我想要认童宇是认真的,希望爸爸可以同意让童宇入家谱。” 童宇看着他,眼底藏着一丝动容,但马上又被冷漠掩盖。 “爷爷,我同意。”花锦突然举手,看所有人都目光惊奇,他却是坚持,“爷爷不是常说,这个家是一个整体吗?既然是一个整体,那每个人就都有发言权。要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成为兄弟家人,我不是也有资格发表意见吗?你们大人的事是你们大人的,严格来说不关我们的事。所以,既然和我流着同样的血,那就应该接受。” 这个小子…… 我看着他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却是满满的温暖。 下一个,花甜抹了抹泪,也说:“我也接受。爷爷,爹地,妈咪,你们欠童宇的,这个欠童宇的,就必须要给一个交代。” 见到花锦和花甜这样,童宇眼角有泪光在闪动。 我相信,不管他有多恨这个地方,他都已经感受到了善意。 “阿冥呢?”花翁问。 花冥语气平静:“童宇是爸的孩子,这是事实。入家谱,回这个家来住,享有财产分配权,都是他应该有的待遇。他要不要这些待遇是一回事,我们花家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 童宇勾起嘴角来笑,然后慢慢走到花父面前。 “童宇……”花父颤着声音。 “小时候,我来到这里,就知道这里不会是我的家。”童宇平静地看着他,“就算你今天这样做,说了这些话,我也同样认定,这里不是我的家。从血缘角度上来说,我们有关系。但是仅仅是因为血缘。” “……” “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就是你的冷漠和不闻不问。”童宇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泛着红,“不过没关系,没有你,我一样活到了现在,虽然……没有得到过安宁地活到了现在。所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所谓因果,就该各自承受。” “童宇,是我对不起你。我是真心想要弥补,真心希望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花父卑微得让人看着难受。 “机会?”童宇笑,“我没有任何再需要你的地方,谈什么机会?” 花父面露心痛,绝望地没了声音。 “你今天做的,说的,我看见也听见了。但这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童宇态度坚决,“我想要告诉你,家谱,财产,我统统不稀罕!我姓童,永远都姓童,和你们花家没有任何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两清。” 花父怔住。 这对我来说,也算是有些意外。 ‘两清’这个词儿,从童宇这里说出来真的是意外。这么多年,他积压在心里的恨,怨,都变成了‘两清’这两个字。对于花父来说,这应该是最残酷的报复。但我知道,这是童宇放过了自己。 而另外一个原因,十之八九是因为我。为了不让我有任何心理负担,他想把这个事情划上一个句点。 童宇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看向陈安琪:“从今往后,我只和这个女人还有未了结的账!冤有头债有主,我该讨回来的,我也不会忘记!” 陈安琪恶狠狠地瞪着,紧咬着嘴唇,气得浑身发抖。我注意她这时候的表情,总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童宇说了两个字“告辞”,转身才走出去两步,陈安琪就像疯了一样,快步拿起蛋糕旁边的刀,像童宇刺去。 接下来的一幕是怎么发生的,我们所有人都是懵的,只有花冥一个箭步地冲了过去。 花父大喊“不要。”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童宇,陈安琪手里的刀本来是要刺在花父后背心脏位置,因为花冥用碗砸中了陈安琪的手腕,刀刃一偏,落在了花父的胳膊上。 花父惊叫一声,血立即染透了他的浅色上衣。 花锦过去抱住了陈安琪,花冥镇定地用餐巾把花父受伤的胳膊给扎起来。花翁难掩焦急地让根叔赶快叫救护车。 240.顺其自然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焦点都在花父身上。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是脸色苍白,脸上全是痛苦。两步之外,陈安琪在花锦怀里瑟瑟发抖。 花父缓缓看过去,苦苦央求:“放下吧,这么多年了,放下吧。” 陈安琪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样,悲愤交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凭什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我尽心尽力,你不争的我去争,你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我去做,都是为了你们,可是到最后我又得到了什么!” “是,你真的做了很多事!”花父湿了双眼,“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需不需要这些!我们不需要的,最后全部都变成了痛苦!我,我们的孩子……你有没有问过,我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现在这一切,统统都是你想要的,不是我们!你为的是你自己,为的是权势虚荣,从来都不是为了我们!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陈安琪怔住,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如果换成是我,从来不发一语的丈夫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会像是晴天霹雳。 “不要说了。”花冥低声劝了句花父,“安静等救护车来。” “阿冥。”花父抓住了他的手。 “爸。”花冥唤他。 “一直以来,我这个爸爸都不称职,对你不好。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得来的,我一直很为你骄傲。锦和小甜,你也会照顾,我很放心。” 花冥沉着面容,我知道他心里并不好过。 这时,花父眼神开始寻找,谁都知道他在寻找童宇。从刚才那一刹发生之时,童宇就像木头人一样立在那个位置,在花父身后一动不动,他眼神里有太多的惊讶,还没有回过神来。 花甜哭成了一个泪人,向童宇乞求:“宇哥,你快过来好不好?让他看见你还在。” 童宇上半身动了动,但脚步还是迟疑了很久才过来。 花父的五官因为疼痛扭曲成了一团,额上不停有汗珠渗出来。见到童宇的这一刻,他却是笑了,喃喃念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童宇眼神空洞地注视着。 “感激的人,不是你,应该是我。就算是一厢情愿,总算保护了你,哪怕只是这一次,我也觉得是老天可怜了我,我真的很感激。” 童宇眼睛红通通的,强忍着情绪。“没用的,你做什么都没用的。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童宇。”花冥脸色终是沉了下来。 花父立即拦住他,要他什么也不要说,自己对童宇说:“我做任何事,都不是为了得到你的什么。从今往后,你依然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不管我为你做什么,你都不必有任何负担。我只是做我早就应该做的事情,只希望你真的不要有任何负担。小宇……” 他满是鲜血的手颤危危地抬起来,眼神期盼又卑微地看着童宇,但童宇始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不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花父被带走。 花冥让我送童宇回去,自己跟着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一路鸣着笛越驶越远,童宇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体会得到他心里复杂的情绪,搂过他肩膀拍了拍。 回到拳馆,我买了些宵夜,还买了些啤酒。等他换了衣服收拾干净出来,我已经在擂台上面辅好了酒菜。 “来吧,可以吃了。”我吆喝。 童宇过来,在我对面盘腿坐。 “知道你肯定没有吃好,所以弥补一下你。”我给他一杯啤酒。 他没说话,接过来一口干了。 我又给了他一杯,他又干了。 “你口渴啊?”我吐槽,“我跟你讲,你要是喝醉了明天被师傅骂,可别赖我。” 他笑笑:“不赖你。” 我一边吃面一边拿出手机来看上一眼:“花冥发消息来了,说伯父没事,只不过失了不少血,所以要住几天院,已经在病房里面安顿好了。”一边说,我一边瞄童宇那事不关己的脸色。说他不关心这个消息,他又没有完全掩饰得很好。 我没有再说,只是陪他喝酒吃菜。 童宇的酒量不算差,但有心事的时候就会醉得比较快。 看他抱着酒瓶子,脸上已经有了颜色,我就知道,他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可可。” “嗯,我还在,没走。” “为什么最后变成是我绝情?我有说错,有做错吗?” “没有。”我这个回应不是哄他,而是感同身受,“别人不清楚,我最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我认识的童宇不经历一番心理斗争,这样就解开了心结,那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只是表面上在作秀,要么就是为了报仇要么就是为了家产。第二种,他失忆了,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 童宇噗笑:“你提醒了我,我应该要做第一种。” 我托着腮帮也笑:“你啊,就是放不下过去。如果放得下的话,你就不是童宇了。” 闻言,他笑着笑着却湿了眼角:“我认真想了想,我还真的有点希望自己失忆了。那些记性不好的人,才会是幸福的人。像我这样的,脑子里心里记着的事情太多,记得还都那么清楚,注定是很难放下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常说,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我变认真,“童宇,你真的想要恨他一辈子吗?” 童宇伸手抹了把脸,表情很是复杂。 “如果不恨,可能我早就把他给忘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揪。 爱和恨,谁又真正说得清楚,分得清楚? “童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很慎重地想了想,“就在刚才,我想了想,如果我是你的话,面对这一切会怎么样。我真的很认真地想完之后,发现……我也会像你一样。因为过去的事情无法挽回了,所以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更谈不上什么弥补。 “弥补这种事情也是有时效的。想弥补就来弥补,想挽回就挽回,谁真正有那么伟大的胸怀?估计十个人里也就挑得出一两个吧?” 童宇点点头。 我继续:“不过我和你不一样的是,我不会阻止他想要做的一切。因为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他欠了我的,他做得再多,也是我应得的。我会随他便。” 说完这句,童宇的表情就有了点变化。“开了一个这么长的头,不就是想劝我给他一个机会?”他看着我,脸上是明了的笑容。 我先是一愣,然后笑:“我发现你比以前聪明多了,换作以前,反应弧没可能这么快的。你最近都吃什么了?” “少来。” “真的。”我笑嘻嘻地看着他,“童宇,不过说认真的,你知道我最想送给你的一件礼物是什么吗?” “什么?” “吸尘器。” “哈?” “能把你所有不好回忆都吸走的吸尘器。”我一点也没在开玩笑,“一个人的过去,是好是坏虽然都是宝贵的,但我只希望你留下好的。我不想你再被过去折磨,不想你带着怨恨继续过以后的人生。如果每个人的人生都必须有一个动力的起源,我希望你的起源都是正能量的,而不是因为恨。” 童宇沉默了,只是看着我。 “可可,我一直在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以前,我觉得想要的就是三件事。让你和外婆过上好日子,拿个冠军,拿了冠军之后就在他们面前证明自己的存在。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又重新回到这个拳馆,重新有了可以回到这个擂台的机会,我又再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才发现,以前的这三件事其实是一件事。我想要的,就是胜利。胜利的那种快感,证明了我的价值。 “但是擂台上的胜利只是擂台上的,不代表我的人生也是胜利的。还有很多的事情,比这样的胜利更加重要。比如,放开你让你去找真正的快乐,我释然了,这是一种胜利。再比如,我在这个地方重新从零开始,也是一种胜利。 “当我对那个人说,从此两清的时候,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真的想结束以前那样的心境,放了自己,这对我来说,原本也是一种胜利。可是现在……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正确的。” 这是第一次,我听童宇说这样感性的话,第一次不敢再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来形容他。 “你没有做错。”我知道他现在心里面不好过,轻声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童宇看着我苦笑:“但是要我原谅他,真的好难。” 我想了想:“童宇,我不是为了帮谁说话。只是想告诉你,血缘亲情这个东西是很难说清楚的。既然是这样,不如真的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对,顺其自然。这个不代表你给了他机会,因为你给不给他机会,他都会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你拒绝不了,也改变不了。就像今天,他为你挡了那一刀。你不想勉强自己去原谅或者感谢,就顺其自然。如果哪一天,他为你挡了第十刀,你自然知道要怎么做。” 241.一生相伴 241 以前我们痛苦,总是因为太过执着。有时候我问自己,每一次的痛苦,失去,重生,执着真的减少了吗?如果再重来一次,就真的会不一样吗? 可能真的会不一样,但在心里深处在乎的永远都不会变。 我特别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仍在熟睡的男人,在心里念叨着,真的要嫁给他了。 花父受伤入院并没有影响到我和花冥的婚事。 终到这一天,我没有身在梦中的那种恍惚感,而是真实得就像已经和这男人老夫老妻了几十年,现在不过就是补办一个婚礼。 我所有在乎的人都来了,连瓦尼也从法国特意前来。 在我和花冥约定的教堂,我在所有人祝福的目光中慢慢走向花冥。他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喜悦。 几十步的距离,我却觉得这么漫长,这么的不容易。回想起遇到花冥的第一天,之后所有的种种,心里满满都是感慨。恨过,挣扎过,放弃过,最后能走到这一步,真真就像是一场梦。庆幸不是恶梦,而是这样的美梦。 我们手牵着手,会心一笑,去到神圣的证婚人面前。 “等等。” 这时,礼堂大门被推开,身后传来陈安琪的声音。 所有人回头,包括我和花冥。 自从花父受伤入院的事情之后,陈安琪就一直低调得异常。花甜告诉我,陈安琪每天早出晚归,也不去医院看她的爹地,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醒悟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会的。如果这个时候我以为她是醒悟了,要过来送上祝福,那我可能还是有些太傻了。 陈安琪趾高气昂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男。 “妈咪,你终于来了。”花甜笑着迎过去。 陈安琪越过她,没有理她,而是直接到我们面前。 “你们确定真的要结婚?”她问。 “我和童可可早就是夫妻。”花冥不假思索地答,“你如果是来观礼,我没有意见。”然后就示意证婚人可以继续。 陈安琪却不走,提高音量:“阿冥,你不可以和这个女人结婚。” 我蹙眉,花冥同样。 这时,花父过来劝:“你不要再说了,难道你还没有想清楚吗?今天是阿冥和可可的婚礼,还有这么多的客人,你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把你的孩子们逼得离你更远了。” 听了这话,陈安琪发出一记冷笑:“是啊,我早是个没有丈夫没有孩子的女人。” “妈咪。”花甜过来撒娇,想要化解,“不要生我们的气了,好不好?”说着,挽住她胳膊。 陈安琪却是冷漠地松开了女儿的手,我看着觉得这又是要出幺蛾子。 下秒,她就走到花翁面前,不怎么走心地先点头示意,然后说:“爸,做这个家的媳妇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阿冥是您的孙子,但也是我的儿子。我这个作母亲的,不同意这个婚事,您是不是也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 “你想怎么样呢?可以直说。”花翁淡定自若。 陈安琪笑笑:“我要求取消今天这个婚礼,并且以后再不准童可可这个女人和阿冥来往,爸您要站在我这边。阿冥最听您的话,希望您能发挥这个作用。” “你闹够了没有?”花父压着声音质问。 “想和我离婚的话,可以找我的律师。”陈安琪示意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人,一点也没在怕的,然后继续看向花翁,完全没了以前的那种恭敬,而是一幅有王牌在手的表情。 花翁淡淡一笑:“如果我说婚礼继续举行呢?” 陈安琪不慌不忙:“爸一向是最为理智和睿智的,一家之主,鸿远的领导者,肯定比我更懂得什么叫平衡。虽然我不明白爸为什么可以接受这个女人,但是我想爸一定是不会接受因为这个女人让花家让鸿远有任何损失的。家业是爸最为看重的,不是么?” 花翁没说话,示意她继续。 下秒,西装男就递上一份文件,陈安琪接到手里再呈到花翁面前,并十分得意地说:“爸,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您知道我的,认定了的事情就必须要做的,不惜一切代价。” 我看见花翁的脸色一沉,心里咯噔一下,怕是真出了什么事了。 大伯花奇跑了上去,拿起文件来看,然后就大骂:“陈安琪,你是不是疯了?平时私下里我就知道你阴谋轨迹多,没想到你竟然做了这么多的小动作!到处收购股份,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想要夺家产了是吧?” 虽然我没有看见文件的具体内容,但我从花奇的反应可以猜得出来,鸿远怕是真要落到陈安琪手里去了。陈安琪够执着,不惜用这种方式,也要阻止我们结婚! “爸,二弟!你们终于看清这个女人了吧?”花奇气得脸都红了,“我早说过,这个女的野心太大。你们好好看看,鸿远一大半都被她给吞了。” 花父沉默,花翁却是平静地说了一声:“可以了。这不是在家里。” “爸,我不能容忍这个女人进花家!”陈安琪明明白白地表示,“如果爸不支持我,我这个没了丈夫没了儿女的女人,还能抓住的就只有这个。爸呢?爸想要的是什么?就因为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爸要让我们这个家都散了吗?” 我和花冥互看一眼,默契地走过去。不用沟通,我们也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陈安琪看都不愿看我,环起手来。 花冥眼神示意我说,我就说:“爷爷,没关系的。我和阿冥不举行这个婚礼也行。对于我们来说,这只是个仪式。” “童可可早就是我的妻子。”花冥补充。 然后,我们看着对方,心里眼里都只有彼此。 花翁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们问:“如果你们的结合,要让一个家支离破碎,你们还是会想在一起,会觉得幸福吗?” 我点头,花冥也是。然后我说:“爷爷,我们答应过彼此,无论怎么样都不离不弃。只要我们在一起,任何困难我们都会一起度过去的。对不起,爷爷,我们不会因为这样的威胁就放弃对方。我们保证,一定会努力把把爷爷在乎的,不管是家也好,还是家业也好,都保护好。” 花翁继续沉默,大伯就在旁边急了,放低声音过去说: “爸,先让这个婚礼停止吧。我们慢慢再商量,先解决眼前的这件事再说。” 花翁示意他不用再说,然后看向陈安琪:“如果我不支持你,你打算拿你手上的这些股份怎么办?” “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憾动不了花家对鸿远的控制权。但我不可以,不代表没有人可以!我会把这些股份交给想要它的人。”陈安琪眼睛都不眨。 “不惜把家业拱手让人?” “不惜。” 听到这两个字,花翁突然低头浅笑,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他看向陈安琪:“你说得对,你是个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儿女的女人。现在,你也没有了家庭。因为一个可以把家庭拿来当武器和交易的女人,是没有资格说家庭这两个字的。” 所有人都怔住,陈安琪更是。 “带上你的律师去办手续。花家会给你适当的赡养费,也不会阻止你和孩子们来往。当然,也不会动你在鸿远的职务。但是从今往后,你和我花家再没有关系。” “爸……” “我还希望你明白一点,当你一无所有也是要什么没什么,却要进我花家门的时候,是我给了你这个机会。童可可是要什么没什么,但是她有一点比你富有。那就是心!她的心比你干净得多。” “爸……” 我从未觉得花翁这样帅气,听他说的这些话,心里面全是感激和温暖。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一点,就是给了我阿冥这个孙子。”花翁继续说,“你可以拿走我们花家的所有东西,但是我相信,阿冥会全部帮我拿回来!这还要感谢你的贪念和野心,让阿冥自小就独立争气!阿冥,我可以把花家交给你吗?”转而看过来。 花冥表情沉稳,点头:“可以,爷爷。” 陈安琪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和花父理论,花父回了座位。转身想要去握花甜的手,花甜只是说了一句“妈咪,我对你很失望。”然后就这花锦给拉回了座位。 她愤怒地环视四周,没有人给她回应。 “婚礼继续。”只有花翁发了这个命令。 我和花冥回到证婚人面前,陈安琪在那里骂,在那里喊全世界对不起她,让花冥到时候不要后悔。 可我们看着彼此,只听得见证婚人的话。 “花冥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童可可小姐为你的合法妻子?” 花冥看着我,眼睛里闪的都是幸福的光芒,笃定地回答:“我愿意。” “童可可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嫁花冥先生为你的合法丈夫?” “我愿意。” 这三个字,我愿意说上一千遍,一万遍。 “那我宣布……” “等等。”我突然说话,所有人都以为我要干什么。 我面对着花冥:“我还想问一点,请问花冥先生你愿意永远包容你这个经常闯祸但不失可爱善良的妻子,然后把你的银行卡都给她花,随便她无限量地刷吗?” 教堂里哄堂大笑,花冥也是哭笑不得。 “我愿意。”他答,笑得露出牙龈。 “那童可可小姐,你愿意永远包容你这个不擅长表达内心的丈夫吗?” “我愿意。”我不假思索,“因为我相信,他所有的冷漠下面,都掩藏着一颗始终爱我的心。” 那我宣布,你们现在结为夫妻。无论生老疾病,贫穷富有,都一生相伴,不离不弃。 ……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