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娇娇靠空间娇养病娇首辅大人》 第1章 苦劳力 天色擦亮,鸡都还没叫,李月浓迷迷糊糊睁开眼,摸索着穿上了洗得发白的衣裳。 李月浓打了帘子出了屋,和好了猪食,打散了糠皮子,开始喂猪喂鸡。 直到公鸡打鸣,屋里才有窸窸窣窣的起床声。 “三丫头,去给你爹打水洗脸。” 王氏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抖搂了两下围裙系在了腰上:“你二哥晚上要吃臊子面,回头你去镇上买二两肉。” 李月浓没搭茬,走进了灶房生火做起了早饭。 王氏一脸愠怒,随着她进了灶房,用脚踢了她腿一下:“听见没有。” “知道了母亲。” 准确来说,王氏并不是李月浓的亲娘,而是她的后妈。 李月浓生母赵氏嫁进了李家四年,肚子也没个动静,李奶奶就将远房的外甥女接到了李家,背着赵氏让王氏上了李老爹的炕,没两个月王氏就给李家生下了个儿子。 赵氏生性软弱,只能够让王氏进门成了平妻,次年,赵氏和王氏同时怀了孩子,王氏又生了个儿子,赵氏就没那个好命,难产生下了李月浓就撒手人寰了。 李家世代书香,祖上还曾在京城里做过官,然后,家里就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李爷爷这辈就只能回家种地了。 李爷爷把全部的期望都放在了儿子和两个孙子的身上,导致李家的男人们一个个读书读坏了脑子,酸臭迂腐,不适劳动,家里的活计都交给了女人。 李月浓没了亲娘,奶奶不疼,爹爹不爱,天不亮就要喂猪喂鸡,晚上还要给一家老小洗衣做饭,几天前她上山捡柴摔了一跤,撞到了额头,再加上辛苦劳作,不到十五岁就一命呜呼了。 而现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穿越而来的二十一世纪中医国手的孙女——李月浓。 她在爷爷的书里看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药匣子,正在研究时划破了手指,一股大力将她吸到了药匣子当中,直接穿越到了这里。 庆幸的她终于发现了药匣子的秘密,是一个可以储存药草的空间,悲催的是,她却成了李家苦哈哈的苦力。 李月浓大可以离开这个家,凭借一身医术,她自信也能够混的风生水起,只是,她的户籍还在李家,若贸贸然的离开,没有户籍的话,她连浦阳镇都出不去。 “我说你这丫头,今儿怎么慢吞吞的。”王氏一脸埋怨道:“这么半天了,还没做好早饭,一会你爹去学院,耽搁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李月浓一忍再忍,等自个儿偷到了户籍,她早晚逃离李家。 农家的早饭非常简单,白粥、杂面馍馍和四个白煮蛋。 当然,白煮蛋和馍馍是紧着家里的爷们儿,李月浓也就只能喝一碗寡淡如水的白粥。 李月浓端着白粥和鸡蛋进了东屋,“啪嗒”一只蓝低绣花鞋扔到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一看,瞧见了王氏的小女儿李月巧朝她翻了个白眼:“喂,死丫头,我不想吃白粥,你给我扒个鸡蛋吃。”? 第2章 差别对待 家里就只有四个鸡蛋了,李爷爷、李成云、大哥、二哥要一人一个补身体,别说李月巧要吃了,就连李奶奶都没得吃。 李月浓不想和李月巧打嘴仗,出门去灶房端馍馍。 “死丫头……喂……喂……” 李月巧喊了几个嗓子,引来王氏的不悦,隔着房门说了她一句:“睁开眼睛喊什么喊!吵醒你爹和你哥哥们,看你爹不揍你。” 李月巧自讨了个没趣,憋着小嘴闷闷不忿。 她穿上了衣裳下了地,打算出门好好教训教训李月浓这个死丫头,才一打眼,瞅见了桌上的白粥和鸡蛋。 李月巧眼珠一转,唇边划过了一抹狡黠的笑,拿起了鸡蛋扒了皮,美滋滋的吃了起来,然后才出屋去了茅房。 李月浓端着一盆杂面馍馍刚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地的鸡蛋皮,心想定是李月巧刚刚吃。 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地上的鸡蛋壳,王氏却打帘子进了门,看见了李月浓的同时,也看见了地上的鸡蛋皮:“死丫头,你偷吃鸡蛋!” 家里一共就那么点鸡蛋了,王氏和李老太都舍不得吃,没成想,今儿让这个死丫头给吃了,王氏来了火气,随手抄起了炕根底下的扫帚疙瘩就要往李月浓的身上招呼:“叫你嘴馋,还学会偷鸡蛋了!” “我没有……不是我……“ 李月浓可不想,一大早就挨一顿打,赶忙就往屋外跑。 她们这一闹,家里人也都起来了。 李成云忙询问出了什么事,王氏扔下了手里的扫帚疙瘩,双手掐腰,对着李月浓骂道:“这死丫头,别的不会,倒学会偷东西了,家里就剩四个鸡蛋了,咱娘都没得吃,竟叫这死丫头偷吃了一个。” “爹,我没有。” “住口!”李成云眼神不善地看向了李月浓,沉声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不偷不盗,不予不取,家中有鸡蛋,你不敬祖父祖母,不孝爹娘,不让兄弟姊妹,自己先吃是何道理?你娘打你也是为了你好,今儿就罚你一天不许吃饭,在院子里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这一通大道理讲下来,听在李月浓的耳朵里,她只想笑。 原主在这个家里像是奴隶似的伺候他们,若真是尊孝悌,讲友爱,还能叫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劳作猝死? 李月浓决心不在忍让,她抬起了头,不卑不亢地盯着李成云:“爹爹说的对,只是,鸡蛋并不是我吃的……” 她话音刚落,李月巧就刚好如厕回来。 见爹爹面色不善,李月巧一下子就知道因为什么了,她转身就想跑。 李月浓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李月巧的手腕:“爹,鸡蛋是小妹吃的,她刚才就在屋里,还让我给她扒鸡蛋吃呢。”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李成云平日里十分疼爱王氏生的几个孩子,李月巧年纪最小,又会装巧卖乖,深得李成云的喜爱:“你还冤枉你妹妹!” 李月浓把李月巧拉倒了爹爹的面前,指着她的唇边道:“爹,您仔细瞧瞧,小妹的嘴边还有鸡蛋黄呢。” 李月巧闻言,忙不迭地抬手就要擦嘴,却被李月浓拦了下来,直接把她推到了爹爹面前。 李成云一打眼,就看见了李月巧嘴边的鸡蛋黄。 他脸上不禁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道:“既然是错怪你了,那这件事就算了,都回屋里吃饭。” 算了?! 怀疑是她偷吃了鸡蛋,就又是让她挨饿,又是让她罚跪。 到了李月巧这里,这件事就要这么算了? 那不能够! 李月浓缓抬睫眸,澄澈而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成云:“爹,您方才还说,你教我们不偷不盗,不予不取,怀疑女儿偷吃了鸡蛋,您就要惩罚女儿不许吃饭,在院子里跪着,那既然是妹妹偷吃的,您要如何惩罚呢?” 她语气温和并不激烈,却又让李成云哑口无言。 第3章 偏心眼的奶奶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东屋帘子打开,李老太手持拐杖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梳了个简单的髻,簪了一支素银的簪子,阴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奶奶。”李月巧见到了奶奶,委屈的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 李老太环视一圈,将手里的拐杖朝地上用力戳了戳:“不就是一个鸡蛋嘛,是我给巧姐儿吃的,要打要罚就冲我老婆子来!” “娘……”李成云有些懊丧,可当着老娘的面,却也不敢造次。 “好了!”李老太明显不悦: “一天不闹出点事来,就不得安生,行了,赶紧着进屋吃饭,一会儿你们不还要去书院嘛。“ 她冷冷的目光扫落在李月浓的身上,轻哼了一声,拉着李月巧的手走进了屋。 “奶奶,你不能这么轻易的绕过她,你看看,你看看,那死丫头都把我手腕给抓红了。李月巧眼睛红红的,依在李老太的怀里,一脸委屈地道:“不就是吃个鸡蛋嘛,爹爹都还没说什么,她就不依不饶的,要不是奶奶,孙女儿今儿就要在罚跪了。” 李老太慈笑,轻轻地摸了摸宝贝小孙女儿的脸蛋:“你呀,要吃鸡蛋就和奶奶说,奶奶让她给你煮,何必要偷着吃呢,快让奶奶看看,疼不疼呀。” “疼死了。”李月巧越说越委屈,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惹得李老太好一阵的心疼:“奶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您得给我做主,不然,不然孙女儿就不和您好了。” 李老太笑了笑,点头应声:“好好好,都听我宝贝孙女儿的。” 二人正说话间,一家老小也都落在圆桌旁,只等着李月浓给他们拿碗筷。 李月浓打了帘子走了进来,把碗筷一一摆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她刚要坐下来,忽然听见了李老太声音低沉地说道:“三丫头,家里的柴不多了,你上山去拾点柴,你二哥昨儿不是说今晚想吃臊子面嘛,你多拾些,拿到镇上卖掉,买点肉回来。” 李月浓闻言,刚要坐下的身子忽然僵住了。 这老太婆是什么意思? 是不打算让她吃饭,来给她的宝贝孙女出气吗? “嗒!”李老太重重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李月浓凝眸盯着李老太,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狠狠地刮了一下李老太。 这偏心眼的老太婆,这具身体好歹也是她的孙女,她竟然如此狠心。 好,你不仁,我不义。 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老太被李月浓盯得心底里直发慌,正要开口骂人,就瞧见了李月浓缓缓地站直了身体,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眸色微敛,淡淡地说:“你们慢慢吃,我这就去。” 李月巧见她没有早饭吃,心里洋洋得意,朝李月浓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咕哝了一句:“活该!” 李月浓却丝毫不在意,走到了门口,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李老太。 李老太也不知道是咋了,这丫头平日里见到自己的时候就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可刚刚那眼神,分明就是一头凶狠的狼崽子,这一顿饭下来,李老太脑海里都是李月浓犀利的眼神,搞得她喝粥被呛到,吃馍被噎着,还没吃完就落了筷,出了大屋。 李月浓离开了家就上了山。 奶奶的,这口气不出,她憋在心里真难受。 走着走着,她脚步忽地一滞,盯着面前不远处的一株草呆住了。 五裂黄连! 这竟然是五裂黄连! 第4章 药匣空间的秘密 五裂黄连。 草本植物,是具多数须根,叶片近革质,卵形,五全裂,中央全裂骗菱状椭圆形,是传统中药,特别是清热,解毒,它是解蛇毒特效药的主要成分,是我国的二级重点保护植物。 李月浓的脑海之中,立马浮现出了五裂黄连的形态特征和药效。 想当时,她没有穿越之前,爷爷每一次让她背这些中药的形态特征和药效的时候,她总是很不情愿,还总是告诉爷爷,自己有手机什么都能够查到。 可现在…… 李月浓终于知道了爷爷的良苦用心。 她很想爷爷…… 眼泪不知何时顺着眼角滑落,李月浓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掉了眼泪。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五裂黄连都是黄连属中药材中的极品,她在四周找了找,也就只找到了这么一株。 李月浓小心翼翼地将五裂黄连连根带泥的挖了出来,然后,放进了自己的药匣空间当中,有了这一株五裂黄连,她还捡啥柴火,可以拿到镇上的药堂中,说不定还能卖上不少钱,到时候,只要她拿到了自己的户籍,就立刻离开那个没有丝毫感情的家了,凭借自己医术,和这个药匣空间,大有广阔天地等着她。 她并没有往深山里走,只是在外圈找寻了半晌,也再没有看见什么有用的药草,莲花村距浦阳镇有一个时辰的脚程,李月浓歇了几次才远远地瞧见了浦阳镇城门楼。 浦阳镇,十里八乡唯一的城镇,附近的十来个村子,要买点什么,或是卖点什么都要来这里赶集。 镇上也非常热闹,通长的一条街,两侧是林立的商铺,以及不少叫卖着的商贩。 唯一一家药堂名为“寿安堂”,掌柜的姓林,生意极是红火,李月浓找了个有人的小巷子,想要从药匣空间里拿出那株五裂黄连。 可是,当她的神识进入了药匣空间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怔怔地盯着那一株五裂黄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株五裂黄连竟然开了花,还结出了果实,她伸手摸了摸那橙黄色的果子,竟在下一秒,那颗果子竟然掉了下来,显然已经成熟透了,变成了一颗种子。 这是怎么回事? 李月浓正在狐疑时,眼睁睁地看着五裂黄连的叶片迅速枯萎。 她赶紧将五裂黄连从药匣空间之中取了出来,把根茎上的泥土擦去…… 泥土! 李月浓忽然一怔,药匣空间原本是没有泥土的,还是因为她担心五裂黄连会在空间内迅速枯萎,所以才连根带土的将五裂黄连存放进了药匣空间内。 难道说…… 李月浓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她快速将地上的泥土捧了起来,重新放回到了药匣空间内,再将刚刚得到的五裂黄连种子栽种到了空间内。 做完了一切后,李月浓这才走出了小巷,直奔西街的寿安堂而去。 “宁可架上药蒙尘,但原世上无疾苦。” 李月浓对着寿安堂门口对联发呆,她记得,爷爷的书房就有这么一副对联。 整当她看得出神的功夫,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咳咳咳……” 李月浓扭过头看了一眼,竟瞧见了一个模样十分俊美的少年,只不过,他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坐在一辆轮椅上。 男子朝她淡淡地笑了笑,声音疏淡地道:“姑娘,如果你不进去的话,可否让我先走。” 第5章 病秧子 中医四诊:望闻问切,指得是观气色,听声息,询问诊,摸脉象。 李月浓只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俊美少年郎,并非有腿疾,而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体力不支站不起来才会坐轮椅。 他的气息紊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已经气喘吁吁。 李月浓赶忙给男子让开了一条路,他的下人推着轮椅走进了寿安堂。 林掌柜亲自迎了过来,恭敬地道:“宁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 “咳咳。”宁远书用汗巾掩住了口鼻,咳嗽了两声道:“难得今日天气好,便叫下人带我出来走走,正巧经过寿安堂,顺便把药带回去。” “宁公子您稍等,我这就他们给您抓药。”林掌管明面上谄媚恭敬,可一扭过头,眼底里却闪过了一丝阴鸷之色。 他赶忙吩咐人给宁远书抓药,又亲自给他倒茶。 李月浓这时也走了进来,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林掌柜的身上,她径直走了过去,极是有礼地问道:“您是寿安堂的掌柜吗?” 林掌柜回道:“姑娘是来问诊还是来买药?” “我是来卖药的。”李月浓直接说明了来意。 林掌柜微微蹙眉,有点疑惑地看着李月浓,他开了这么多年的药堂,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来药堂卖药。 他来了兴趣,挑了挑眉对李月浓问道:“你是来卖什么药的?” “黄连。” 林掌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哂笑出声:“黄连有啥稀奇的,我这寿安堂里要多少有多少。” “若是五裂黄连呢?”李月浓微笑着说。 黄连常见,但五裂黄连却是极为稀少,可以说是黄连之中的极品,市面上一株五裂黄连的价格可就要十几两银子呢。 林掌柜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你有五裂黄连?” 李月浓微微颔首,将手里的小布包打开。 林掌柜走过去细瞧,果然,这是一颗五裂黄连,而且,无论从品相上,还是质量上来说,这颗五裂黄连都堪称是极品。 黄连苦寒泻下之药,关键时刻能救人命。 林掌柜下意识瞄了一眼轮椅上的宁远书,微微眯了一下眼。 他拿了那人的银子,这些年来给宁远书的药物之中做手脚,导致他成了一个病秧子,宁远书恐怕也就只能活一两年了,到时候他一旦病危,宁家一定会派人来请他问诊,如果,他能够用五裂黄连救宁远书一命,肯定会给他一大笔谢银。 宁家是浦阳镇首富,有数不尽的财帛,到时候,他就能收两家的银子岂不快哉。 想到了这里,林掌柜朝着李月浓笑了起来,问道:“姑娘,你打算卖多少钱?” 李月浓看着林掌柜脸上的笑容,心里有点发毛,学了这么多年的中医,单凭“望”她爷爷就让她不知道看过多少人,她看人极准,这个林掌柜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既然,他对五裂黄连有兴趣,那自己何不狮子大开口。 李月浓抬眸,澄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林掌柜:“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林掌柜不禁一怔,沉吟了半晌道:“姑娘说笑了,即便是五裂黄连,它也还是黄连,十两银子都能够买一株三年成的人参了……” 李月浓知道他这是要讨价还价,她压根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等林掌柜把话说完,她转身就走:“既然掌柜觉得不值,那就算了。” 看着李月浓要走,林掌柜下意识开口挽留:“姑娘等等。” 他心道一声“不好”,自己这是太心急了,竟着了一个小丫头的道,她这分明是在逼自己表明态度呀。 “唉。”林掌柜故作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微笑着摇头,朝着账房先生道:“给这位姑娘支付十两银子,这颗五裂黄连我要了。” 李月浓欣喜的收下了银子,这十两银子可够她花上一阵了,以后李老太再让她饿肚子,她就可以来镇上吃香喝辣了。 这时,宁远书的药也抓好了,他和林掌柜告了辞,下人推着他的轮椅走出了寿安堂。 当他经过李月浓的身边时,李月浓不禁皱了皱鼻子,她低头瞥了一眼宁远书手里的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眼瞧着下人扶着男子就要上马车,李月浓原本也不想多管闲事,可忍了忍还是开口叫住了他:“公子请留步。” 第6章 好心提醒 “姑娘可是有事?” 宁远书本就不喜金银,更不喜李月浓这般太有心思的人。 他脸上带着疏离而冷漠的表情,似是漫不经心地看了李月浓一眼。 李月浓朝着寿安堂里瞥了一眼:“公子可是抓错药了?” 宁远书蹙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包药,自从他十岁生了那场怪病后,宁家为他寻遍了名医,只有这寿安堂的药,能够让他稍微舒缓身体的不适。 八年来,寿安堂从未抓错过药,宁远书也记住了这种陪伴他八年的药味。 “咳咳咳……”宁远书咳嗽了几声,淡淡道:“不会,我服用这药八年有余,我熟悉这个味道,也相信寿安堂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闻言,李月浓将眉头皱得更加深邃了起来,按理说,寿安堂这么大的药堂,并不应该会和患者抓错了药,可是…… 难道是自己的嗅觉因为穿越出了问题? 她明明嗅到了那包药里有闹羊花的气味,味道虽然很清淡,但李月浓却十分熟悉这种花的味道,爷爷的书房里有一盆养了十余年的闹羊花,可以说,这个味道伴随着前世的她一起长大,李月浓小的时候总想摘盛开的花朵,爷爷还吓唬她说这种花有剧毒。 她走到了宁远书的近前,缓缓地俯下了身子,凑近他手里的药包仔细地嗅了嗅,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 她闻到的味道没有错,虽然,被其他药材的味道所掩盖掉了一些,但是,李月浓断定这里有闹羊花:“你服用了八年这药?” 李月浓缓缓地抬起了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寿安堂,微叹了一口气,好心提醒道:“我奉劝公子,还是找其他的药堂看看,说不定,对你的病有好处。” 她的话让宁远书愣了一下,盯着手里的那包药错不开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 李月浓刚要开口,忽然瞧见了林掌柜从寿安堂里走了出来,她赶紧闭嘴不再多说。 林掌柜笑着走了过来:“宁公子怎么还没走?可还有事吗?” 李月浓给了宁远书一个警示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宁远书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开始加快,这个女子的话,像是对他的一种善意的提醒,一直到他看不见李月浓的背影,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和林掌柜说了一句:“没什么,闲聊而已。” 随后,宁远书在下人的搀扶之下,艰难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他就不能够呼吸了似的。 他上了马车,好半晌才让自己的气息稳定了下来。 “双喜,你跟着刚刚和我……和我说话的那个姑娘,还有……咳咳咳……”宁远书咳得脸色涨红,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药包,半晌才继续说道:“若是……若是被她发现了踪迹,你就报上我的名讳,告诉她,我有话想要问她,再……咳咳咳……” 宁远书咳得越发厉害,双喜倒了一杯水给他,浅啜一口,这才稍有缓和:“再遣人去隔壁镇上找个郎中来,切记,此事不要声张。” 他说完,仿佛脱了力似的,整个人瘫软在马车里一动也不动了。 第7章 诊脉 李月浓买了肉,准备去吃一碗阳春面再回去。 可一路上,她的心没来由的忐忑了起来。 她并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可一到了这药材上面,她总是非常较真,爷爷从小的教育她,在中药方子里,差之一钱的用药足可令人致命。 这几天,李月浓特别想爷爷,也不知道她这么突然地消失了,爷爷会不会病倒。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抬手拭掉了眼泪,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似乎在跟着她,窥视着她。 李月浓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难道,那寿安堂真的有什么猫儿腻? 她既赚了银子,又提醒了男子药有问题,难道说,真的因为自己多嘴,要遭到杀身之祸吗? 前面就是一个小巷,原主的记忆里,这条巷子通往另一条街,她快步朝着巷子狂奔而去,身后那人也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李月浓加速,那人速度就更快,她不停地回头张望,全然没有顾着自己的脚下,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 那人快步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道:“姑娘,你没事?” 李月浓抬头,发现面前人竟是那坐在轮椅上俊美男子的小厮,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被摔疼了的膝盖,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双喜挠了挠头,他生性木讷,担心办不好公子吩咐的差事,见姑娘跑了,他也就跟着她跑,才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家少爷姓宁名远书,浦阳人士,姑娘放心,我家少爷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些话想要询问姑娘,我这才……” 李月浓是聪明人,听见双喜这么说,就知道她刚刚善意的提醒,被男子听进了心里,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小厮来找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回到了原位:“人在哪?” “姑娘请随我来。” 梨柳楼。 浦阳镇最大的酒楼,门不停宾,打尖住店的络绎不绝。 李月浓站在门口,看着偌大的匾额上书“梨柳”两个大字,轻声咕哝了一句:“梨花庭院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能够此等淡然雅致,想必这梨柳楼的老板,应是一个淡雅之人。 李月浓不知的是,这梨柳楼是宁家最不起眼的产业,名字正是宁远书取的。 她跟着双喜上了二楼雅间,双喜扣了扣门,屋内有人道:“进来。” 双喜给李月浓开了门,知道少爷是有话要单独和这位姑娘说,便没有进门站在门口候着。 李月浓看着依在窗口的男子,只觉得他身子羸弱不堪,好似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似的,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公子差人请我来,可是因为你的药?” 宁远书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朝着桌对面的椅子瞥了一眼:“姑娘请坐。” 李月浓刚一落座,还没等她和宁远书说话,肚子却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她难掩尴尬,脸倏然红了起来。 宁远书淡然一笑,轻声朝着门口的双喜吩咐:“准备一桌酒菜。” “不用了,一碗素面就好。” 双喜看了一眼自家公子,见他点了头,这才去吩咐厨房给李月浓准备素面。 “我有一个疑惑,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帮我解惑。”宁远书把那包药放在了桌案上,慢条斯理地打开:“不知道我这药存在什么问题?” 李月浓并没有回答宁远书的话,反而却说:“公子可否让我先给你把把脉,然后再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宁远书并没有拒绝,缓缓地伸出了手。 他手指纤细颀长,比女子的手还要好看。 李月浓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脉门上,渐渐地她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越来越深,良久,她眉心舒展:“原来如此……” 她抬眼凝视着宁远书,一字一顿地问道:“不知道公子是如何得罪了寿安堂?他们竟然会用这种恶毒的法子来毁了你的身体。” 第8章 天上掉馅饼 “请姑娘直言相告。” 宁远书脸色虽然苍白,但目光却十分坚定。 李月浓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方才在寿安堂门外的时候,我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药中找出了几片干枯的黄色花瓣。 花瓣虽被剪碎,但李月浓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宁远书脸色由苍白变得惨白,他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说出口的声音也在打着战:“请问姑娘,这是什么药?” “闹羊花。” 李月浓十分笃定的样子让宁远书更加确信了几分,他继续追问:“有何药效?” 李月浓看着浑身颤抖的宁远书,心里微有些同情,她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闹羊花具有祛风除湿,散瘀定痛,常用于风湿痹痛,偏正头痛,跌扑肿痛,但此药却是有大毒的。” 听到了这里,宁远书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李月浓依稀能够听见,他牙齿相互撞击的打颤声。 他缓缓地阖上了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双手紧攥成拳,强行压制心里的怒火,继续对李月浓问道:“有什么毒效。” 李月浓给他倒了一杯温温的茶,放在了他冰凉的手里:“少食可使心脏减慢,恶心、呕吐,呼吸不畅,动作失调,若是多食的话,顷刻间便会因为呼吸停止而死。” “啪”的一声啐响,宁远书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一开始,他的确是怀疑李月浓是不是判断有误,或者是对宁家有所图谋,但是,她刚刚所说的每一个症状,都和他的怪病如出一辙。 心跳减慢,呼吸不畅,动作失调…… 他患病八年,导致如今行动不便,干什么都需要别人来帮忙,他原以为这种病痛会折磨他一辈子,但却没想到,竟然是被人下药所致。 宁远书忽然想笑,可脸上的表情却扭曲的难看。 “我吃完了,谢谢公子的招待。”李月浓吃完了一碗素面,起身便要离开。 “姑娘请留步。” 眼看着李月浓想要离开,宁远书忽然开口:“不知道,我的身子还有没有得医治?” “若公子继续服用寿安堂的药,我可以保证,不出一年你药石无灵,神仙难救,若是医治得法的话,或许还有得救。”李月浓斩钉截铁地说道。 “咳咳咳……”宁远书因为情绪的剧烈转变,猛然咳嗽了起来,他颤抖着双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后才稍有缓和:“不知姑娘能否为我医治?” 李月浓刚要跨过门槛的脚忽然停了下来。 宁远书又道:“我宁家是浦阳镇首富,倘若姑娘能够医好我的身子,你要多少银子我都会付给你。” 天上掉馅饼? 竟然会有这种好事。 浦阳镇首富的宁家…… 李月浓快速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关于宁家的内容,宁家极为富有,三年前举家搬到了京城,即便是在京城,那也能是数的上数的富商之家,因宁远书的身体不易舟车劳顿,又只能够服用寿安堂的药才能够缓解,他便和祖父、祖母留在了浦阳镇。 如果,她能治好他的身子…… “五十两。” 李月浓身后忽然传来了宁远书的话:“姑娘每次问诊,我都会给你五十两银子作为诊金。” 如果,宁远书开一口价五百两,李月浓都要考虑考虑,但是,每一次问诊都能赚五十两银子的诊金,以他的身体状况,自己一个月要出诊三次,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这样算来,一年就是一千八百两银子。 李月浓吞了一口口水,这么大一笔银子,她还偷什么户籍,还开什么医馆,大可以拿着这些钱潇洒人世间。 她转过了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位财神爷:“你的身体我需要每月出诊三次,持续一年,可知道你要支付多少银子?” “一百两。” 李月浓顿时感觉自己眼冒金星。 她刚刚已经说明白了情况,宁远书还加价格,李月浓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她马上就要发财了……发财了…… “咳咳。”李月浓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好让自己镇定下来:“既然公子盛情邀约,我也不好再做推辞,要不这样,咱们白纸黑字写下来,你觉着如何?” 宁远书微微蹙眉,脸色略显不悦,声音也沉了下来:“你是觉得我会赖账吗?” 第9章 我信他 宁远书愣了一下,眉心微蹙,眸色深重。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月浓,许久后,才气若游丝地道:“你是不相信我?” 李月浓面带尴尬之色,总不能告诉宁远书,他这么土豪的发言,在她的眼里宁远书跟个骗子也没有啥区别。 “纸笔。” 宁远书淡淡说了两个字,门外候着的双喜赶忙笔墨伺候。 他从双喜的手里接过了狼毫,可攥着笔的手却颤抖个没完,他想要极力的控制,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用另外左手扶住了右手,十分费力地写下一份立契,可在签名的时候,他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提不起那根纤细的狼毫来。 半晌,他苦笑,看向了李月浓的眼神,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用力地揪了一下她的心脏。 渴望、无助、乞求…… 重重情绪交织在一块儿,再配上他那张苍白又不失英俊的脸,似有魔力一般叫李月浓错不开眼。 “可以了。”李月浓还是开了口,用没有看待病人一样的语气说:“我相信你。” 宁远书身子一颤,定定地望着她。 他能够看出李月浓脸上的情绪,这也是宁远书第一次感受到,有一个人并不把他当成一个将死的病人。 宁远书看了一眼双喜,示意他扶着自己的手,在那张立契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片刻后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有了这张立契,我若反悔,你便可以去衙门告我……” 只是这么一句话,宁远书就脱了力,只能够靠在双喜的身上,来支撑自己不在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面前倒下。 “寒水石三钱、紫草一钱、土木香五钱、牛黄二钱、栀子,荞麦,甘草各四钱,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清晨空腹服下,此药名为清血七味汤,可以逐渐清除你血液之中闹羊花的毒性。” 李月浓收起了那张立契,将药方告知宁远书,便准备莲花村了,时辰已经不早了,若是再耽搁了做晚饭,只怕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顿打。 “这个月十五,我会到这里来帮你诊脉,重新开药。” 说完,她便踱步走出了梨柳阁的雅间。 双喜一脸疑惑:“少爷,您真打算按她给的药方用药吗?不如,我找个郎中来瞧瞧?” “不用了,我信她。” …… 李月浓回到了莲花村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时了,这个时候做完饭,八成是来不及,赶了这会路,肚子里那碗素面已经消化的差不多,肚子也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哎呦,这不是李家的三丫头么?” 隔着不远,李月浓瞧见了一个衣着质朴,扛着锄头的伯伯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村长伯伯。”李月浓在原主的记忆当中,搜索出了村长的信息,脸上立马浮出了一抹笑意。 得嘞,晚饭有着落了。 李月浓眼珠一转,唇角笑意变得更加浓郁,说不定,村长的出现还能够帮她收拾一下李家那一大家子黑心肠的混蛋。 她忽然一个踉跄,装作十分虚弱的样子,那模样就像是饿了好几天似的,走一步都要晃三晃。 “哎呦,丫头啊,这是咋了?”村长三两步跑到了李月浓的身边,扶住了她。 李月浓大口喘着气,模仿着宁远书虚弱的样子说道:“村长伯伯……我……我好饿呀。” 第10章 实力派演技达人 村长古道热肠,最见不得就是老李家这帮人欺负李月浓这么个小丫头:“丫头,咋了?你爹娘又没给你饭吃?” 李月浓眨了眨缀着颀长睫毛的眸子,还没说话,眼泪先“嗒嗒”地掉了下来,她紧抿双唇,先是点点头,又快速地摇摇头,一副不敢多说话的样子。 “丫头别怕,前头就是伯伯家里,你伯娘晚上贴饼子,走,伯伯带你回家吃饼子去。”村长脸上尽是心疼的神情。 他家婆娘一口气生了五个小子,就想要李月浓这样既乖巧又懂事的女儿,可偏偏,老李家却拿李月浓当丫环使,提起来他就一肚子火。 李月浓抹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道:“谢谢村长伯伯好意了,但……” 她说着,提起了手里的二两肉给村长瞧:“我二哥晚上要吃臊子面,我得赶回去给他们做饭了,村长伯伯,我还是先回去。” “他们谁要吃就让谁做去……”村长想要拉着李月浓回家,可想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便道:“你要是不回去,你奶奶也饶不了你,得嘞,我还是和你走一趟。” “村长伯伯……”李月浓眨了眨哭红的眼睛满是感激之情。 可她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下子可要有好戏看喽。 李家门前。 “哗啦啦……” 王氏一盆水泼到了门口,嘴里碎碎叨叨地骂着:“死丫头,让她去镇上买点肉,磨磨蹭蹭地,打着不走,牵着倒退,和她那窝囊废的死人娘一个德行……” “成云家的。” 王氏还没骂痛快,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个儿。 她忙扭过了头,一见是村长立马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呦,是村长呀。” 村长没给她好脸色,王氏立马意识到不对头了,忙不迭地换了一副嘴脸:“村长,这是咋了?有要紧事找我当家的?” 村长从自个儿的身后拉出了李月浓,眼神犀利地瞪着王氏:“你瞅瞅,你瞅瞅,好好的一个孩子都叫你们家折腾成啥样子了!你当家的呢?我今儿一定要骂醒他!” 王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李月浓,心想这不是在给她没事找事么。 “村长,你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家对孩子那都是一视同仁,啥时候亏待过三丫头。”王氏说着,伸手就把李月浓拉到了自个儿的身边,手底下用力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三丫头,你和村长说,咱们家有没有虐待你呀?” 那眼神,那语气,丝毫不掩饰地威胁。 这要是换做原主,一定会顺着王氏的话说下去,可现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可不是那个软弱好欺负的李月浓了。 王氏掐的这一把,正中李月浓下怀。 “哎呦!”李月浓忽然痛呼了一声,捂着自个儿的小胳膊,疼得在原地直跳脚。 她红着眼睛,连连向王氏点头认错:“母亲,我错了,是……是……您说的都对,咱家没有虐待我,今儿早上煮了鸡蛋,都没有给妹妹吃,尽可着我一个人吃了。” 有鸡蛋放着亲闺女不给,偏偏要给李月浓吃,这话说的换成谁都不会相信。 村长听出了李月浓话里的门道,一把推开了王氏,拉着李月浓进了李家门,高声嚷着:“老李家还有能当家作主的吗?今儿,咱们好好掰扯掰扯,月浓这丫头在你们家过的到底是个啥日子!” 第11章 李爷爷发威 李爷爷,大名李在山,十二岁童生,十五岁中了秀才,然而,现在眼瞅着都快六十岁了,仍然是个秀才,这些年来郁郁不得志,性子变得古怪异常。 今儿,他刚写了一首自个儿觉得无可挑剔的诗词,就听见了村长嚎了这么一嗓子,吓得他手一抖,一滴墨滴在了纸上,好好的一副字就这么毁了。 他脸色阴沉,推开了窗子怒喝道:“赵家老大,你跑到我家鬼吼鬼叫个什么?” 村长愤愤不平,指着李在山的鼻子道:“原来你们家还有活人啊!” 这话说的,听在自诩文人雅士的李在山已是粗俗了些,他放下了手里的狼毫,瞪眼如牛,怒道:“我家怎么着你了?” “没怎么着我!”村长指着李月浓道:“倒是虐待娃了!好好的一个女娃子,平日里又是给你们洗衣,又是给你们做饭,你们可倒好,黑心肠的后娘,偏心眼的奶奶,装傻充愣的阿爹和阿爷,瞅瞅,瞅瞅,这都一整天了,不但不给一口饭吃,还叫孩子干这干哪,还自称是读书人,我呸!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你……”李在山不会骂人,被村长这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怼得他哑口无言,好半晌,只来了一句:“有辱斯文!” “斯文?”村长不依不饶,三两步走到了窗根底下:“虐待娃的时候,你咋不说斯文了!” 家里这些琐事,李在山是真不知情。 他一脸诧异:“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家虐待孩子了?” 村长扭头,看向了李月浓:“三丫头,你过来。” 李月浓正听得来劲,听见了村长叫自己,赶忙走了过去。 村长挽起了李月浓的衣袖,递到了李在山的面前:“你自个儿看!” 小小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光是瞧着都叫人心疼:“三丫头才多大呀,你们咋忍心下得去手!” 李在山愣愣地盯着李月浓的胳膊,一脸茫然,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孙女…… 村长得理不饶人:“你们家要是不要这个孩子,那今儿我就带走,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我家保准疼她爱她。” 李在山缓缓地伸出了手,摸了摸李月浓的小胳膊:“三丫头,你这胳膊……” 他问不出口,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像是吞了一块冰疙瘩似的,吞不下又吐不出。 李月浓她将双唇抿得泛白,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泪花,小巧的鼻子微微皱了一下。 她深知阿爷是什么脾性,只需要表情到位,她根本就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李在山看着李月浓的样子,心如刀绞,他虽然不过问家里事,但对几个孩子却是一视同仁的:“这……真是他们干的?” 他仍是不信,想要亲耳听见李月浓说。 李月浓仍是不说话,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王氏,她知道王氏是铁定不会让自己说出口的。 王氏快步上前,一把扯过了李月浓的胳膊:“哎呀阿爹,咱家是读书人家,书香门第,怎么会做出虐待孩子这种事来呢。” “那你说,三丫头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李在山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王氏这么做,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磕的,应该是磕的……”王氏讪讪,别过脸瞪了李月浓一眼:“快告诉你阿爷,你的胳膊是咋磕的?!” “磕的?”李在山从屋里走了出来:“你当我是老糊涂了?还是瞎了?磕能磕成这样,你给我磕一个看看!” “我……我……” 王氏语塞,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李在山这下更加气愤,指着王氏的鼻子骂道:“我原也不指望你能一碗水端平,但偏心眼也要有个度,不管怎么说,三丫头也是我们李家的孩子,你这么做良心何在!你在院子里跪着,不到五个时辰不准起来!!” “啊?!”王氏瞪大了眼睛:“阿爹,五个时辰……” 李老爷子在李家虽然不管家务,但大事小情只要他开口,就算是李老太也不敢置喙,王氏知道这一跪是在劫难逃了,只能咬了咬牙跪在了院里。 王氏扭过头看向李月浓的时候,紧咬着后槽牙,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第12章 我一直很有本事 李老太不过才回娘家半日,她的表外甥女兼儿媳妇就被罚跪在院子里,起因还是因为李月浓那个赔钱货。 更让李老太气愤的是,晚上答应给她宝贝孙子做臊子面的肉,竟然也被李老爷子做给了李月浓来吃。 于是,当晚李老太和李老爷子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盛世空前的战争。 当然,这场战争的结果是,李老太挨了一个嘴巴,李老爷子的脑门被拐杖砸了个大包,连带着两个小的,李月巧和李木枫也受到了牵连。 李月巧和王氏一同罚跪,爱吃臊子面的李木枫抄写论语二十遍。 这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莫过于李月浓了,白白看了一出好戏不说,还能靠着房门,一边欣赏王氏和李月巧罚跪,一边吃着热乎乎的臊子面。 这样的小日子,真是美哉乐哉。 王氏跪到了天亮,膝盖又疼又麻,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只走了一步,一个狗吃屎就向前扑了过去:“哎呦……” 她瘫坐在地上,揉着膝盖:“死丫头,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王!” “母亲,您要打死谁?我吗?”李月浓依旧起了个大早,为得就是能够欣赏到王氏倒霉的模样。 王氏恨不能扒她的皮,抽她的筋,恶狠狠地盯着她,冷哼了一声,没在言语。 她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委委屈屈地说道:“母亲的样子好吓人,我得赶紧去找阿爷壮壮胆子。” 王氏一听这话,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死丫头,你可真长本事了啊!竟然敢算计到老娘头上来了!” “母亲,瞧您这话说的。”李月浓信步走到了王氏的面前,亲自扶她站了起来。 王氏腿疼的厉害,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李月浓的身上。 “哎呦,我怎么忘了,我还没有喂猪呢。” 忽然,李月浓一松手,侧过了身就往猪圈走,王氏重心不稳,“噗咚”一声,整个人向下栽倒,这一下要比刚刚摔得还重,王氏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没起来。 “母亲,您怎么又摔倒了?”李月浓拿着盛猪食的勺子,赶忙跑了过来,勺子上哩哩啦啦的猪食滴到了王氏的脸上。 她缓缓地俯下了身子,嘴角噙着天真无邪的笑:“母亲,我不是昨天长本事了,我是一直都很有本事,日子还长,往后可有得是您的好日子过勒。” 王氏大为震撼,她仗着给李家生个两个儿子,又是李老太的外甥女,腰杆子一直都硬的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可她看着李月浓的眼睛,却忽然感觉,这丫头邪乎的厉害。 李月浓放下了猪食勺子,背上了小竹筐。 她不会在王氏的身上浪费时间,她还想要上山采药,验证她的药匣空间的功能。 “采药草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冈……”李月浓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哼着小曲,穿梭山间的小树林里,寻找她需要的中草药。 既然,药匣空间能够加速五裂黄连的生长,那也能够加速其他的药材的生长,如此一来,她只要有一株草药种苗,她的药匣空间就能够有源源不断的药材了。 春夏两季倒还好,药材商贩可以进山采药,一旦到了冬天,总会有药材稀缺的时候。 到时候,李月浓相信凭借她药匣空间的储备发一笔横财了。 但苦寻半晌,李月浓却仍没有瞧见一株有价值的草药,再往前走的话,便是崖边了,她并不打算冒这个险。 “啪!” 突然,脚下一块石头砸了过来,她赶忙转头,竟看见了李木枫站在她的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个弹弓。 “死丫头,竟敢害我娘和妹妹!” 李木枫抬起了弹弓,瞄准了李月浓。 他自小就喜欢弹弓,打的又狠又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怕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李月浓瞪大了眼睛,眼看着一颗石子飞速地朝着自己袭来。 第13章 生死一线 “嘭”的一声闷响,石子打在了李月浓的肚子上。 她皱着眉头,捂着肚子,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她强忍着疼,稳住了脚跟,扭头向后瞄了一眼,只要这一步没有站稳,她就会掉下身后的万丈深渊之中。 “哈哈哈……”李木枫大笑不止:“你现在只要跪下给我磕十个……”他想想,似乎觉得不够:“不,二十个响头,我就放过你这一回!” “做梦!” 士可杀不可辱。 想要让李月浓给李木枫下跪,绝不可能! 李月光一颗心狂跳不止。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 “死丫头,欺负我娘,欺负我妹妹,还害得我跟着一块受罚,今天你要不下跪磕头,你就去死!” 李木枫说着,从腰上的荷包里又拿出了一颗石子,放在了弹弓上,瞄准了李月浓的膝盖。 李月浓紧咬后槽牙,扭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山崖。 遮天蔽日的山间松,如果…… 她用力地眯了一下眼,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李木枫,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嗖……” 石子再次向李月浓袭来,她身体向后一仰,脚下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就向着山崖跌落。 “死丫头……” 李木枫也没想到,李月浓真的会掉下山去,他只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她,只要她肯磕头认错,他就会绕过她的,可是…… 他飞快地冲到了山崖边上,一脸慌张地朝山下看:“三丫头……三丫头……” 他大喊几声,却只能够听见自己的回应,在山崖之间来回飘荡。 浓密的山雾,层层叠叠的山间松,遮挡住了李木枫的视线,从这么高的山崖掉下去,李月浓必死无疑。 “我杀人了!我杀了李月浓!”李木枫呆若木鸡,瘫坐在崖边,嘴里来来回回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我杀人了……” 与此同时,挂在山间松上的李月浓,满头是汗,她紧抓着树干,只要稍稍一泄力,整个人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李月浓大气都不敢喘,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木枫竟然真的有胆子杀她。 只要自己能够脱离险境,这笔账,她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算了! 她朝身下望去,赫然发现身下不远处的峭壁上,有一个半人来高的山洞,李月浓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按照自己的身高、体重,坠落时的角度和方向,如果在这个位置松手的话,或许自己还能有一线生机。 “咔……” 李月浓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只见她双手紧紧抓牢的树杈,已经出现了细微的断裂。 不好! 她心头猛地一沉,如果再继续耽搁下去,恐怕自己非要掉下这万丈深渊不可了。 她加快了速度,只要一尺的距离,她就可以跳到下方的山洞之中了,可是,却在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咔嚓!” 李月浓只听一声啐响,在距离合适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时,树杈突然断裂,她瞪大了眼睛,身体忽然不听使唤般地向下坠落。 从这里掉落下去,距离山洞还有一段的距离,她根本无法掉到山洞之中。 她闭上了眼睛,心里满是绝望,难道,就要死了吗?! 第14章 仙草石斛 不! 她不能死在这里! 李月浓倏然睁开了双眼,在千钧一发之时,她突然摆动起了身体,利用自身的体重和惯性,朝着山洞的方向荡了过去。 “嘭!” 她重重地摔进了山洞中,身子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头一歪,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月浓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紧接着,她颀长的睫毛颤动了起来,这才悠悠地睁开了眼帘。 她不知道自己昏了多长时间,但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山洞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李月浓踉跄地趴了起来,在地上坐了半晌,这才回过了神。 “呼……” 她呼出了一口浊气,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身体,背后虽然疼得厉害,但好在并没有造成过重的伤害。 李月浓环视四周,洞内漆黑一片,冷风飕飕而过,石壁上布满了黄绿色的藓,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植物芳香,李月浓缓缓地站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石壁上的藓,手指捻了捻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大羽藓。” 大羽藓是十分常见的苔藓之一,有清热、拔毒、生肌的功效,多用于水火烫伤,是常见的烫伤药的主要成分。 李月浓采集了一些大羽藓,平铺在药匣空间的土地上,随后,她继续摸着黑朝山洞内走去。 穿过了一道一人宽窄的甬道,突然之间,李月浓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寻着这缕清香摸索了过去,竟在岩石的夹缝之中,看见了一株植物。 植物通体墨绿色,顶端开着花,李月浓凑近闻了闻,花香淡雅,闻着叫人感觉十分舒服。 山洞之中太过漆黑,李月浓无法眼观植物,只能够通过嗅觉来辨认。 “这是一株……”李月浓眉心微蹙,目光深邃,她忽然睁大双眼,眼底深处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这竟然是一株仙草石斛!” 石斛有着不死草、还魂草的美名,是十分难得的药材,关于石斛的药方子就不下百种之多。 李月浓记得,前世石斛已经被誉为世纪级的濒危植物。 她顿时感觉自己要发财了,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石斛对于治疗宁远书的病患有莫大的功效,李月浓原本还在思考到底用什么药方来帮助宁远书,看来,李木枫将她打下了山崖,倒是让她因祸得福了。 李月浓小心翼翼地挖出了石斛,进入了药匣空间后,在角落中找了一个阴暗一些的角落,种下了这一株石斛。 随后,李月浓又在山洞之中找寻了一圈,但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咕噜噜……” 这个时候,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李月浓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从掉进山洞,再到发现石斛,她没有功夫考虑其他的,这会儿放松了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可是…… 现在问题来了。 李月浓身处于山崖半山腰的山洞之中,想要从这里爬上山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实在是力不从心。 她一屁股坐在了山洞口,抬头看着黢黑一片的天。 双手托起了枯瘦蜡黄的小脸,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咕哝道:“唉!我要如何才能上去呢?” 第15章 吓死你丫的 苦思冥想到了天亮,李月浓也没有想出来到底要如何从这里离开。 她现在有一种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感觉。 “到底要怎么才能上去呢?” 李月浓站了起来,那些穿越女在得到天地秘宝之后,总会有神迹的出现,可她都已经等了一宿了,这个神迹还没有出现。 靠老天爷还不如靠自己。 李月浓在天亮之后,开始搜集附近峭壁上的树藤 两个时辰,她搜集完了附近所有的树藤,又将一根一根的树藤系在了一块,一头系在了山洞里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头系在了自己的腰间,这样一来,就算是自己脱手再掉下来,也会重新掉回到这个山洞里。 前世李月浓虽然玩过攀岩,但是技术却不怎么样。 而且攀岩时的安全措施充分,她不用担心会掉下去,可现在却不同。 她深吸了几口气,徒手攀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块,用力地扒了扒,在确定那块凸起的石块坚固后,李月浓迈出了第一步。 半个时辰,李月浓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她的身体贴近峭壁,尽量减缓自己的体力消耗。 哗啦啦…… 突然,在李月浓攀上了一块石头时,脚下的石块忽然碎裂,伴随着一阵窸窣的碎裂声,她的身体猛地一空。 急坠的速度,让她慌了手脚,慌乱之间,她一把抓住了一块石头,这才稳住了下坠的身体。 手掌磨破了大片,衣袖、裤腿也多处磨烂。 李月浓大口大口地喘息,歇了半晌,她才忍着剧痛继续攀爬。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李月浓这才爬到了山顶。 她全身脱了力,瘫在了崖边,感觉自己还活着,还能呼吸新鲜的空气,这种感觉真好。 李木枫这个乌龟王八蛋,要不是他的话,自己也不用遭这么大的罪。 她艰难地用双手撑起了身体,一阵阵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李月浓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此时的大羽藓已经生长出了一小片,角落里的石斛已经结出了小小的果实,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她很快就能够收获不少的石斛了。 她退出了药匣空间,将大羽藓捣碎后,敷在了伤口上,大羽藓有清热、生肌的功效,有助于伤口的愈合。 走出了大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月浓走到了村口,忽然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月光下,她看清楚了那个人,正是她的好二哥——李木枫。 李木枫手里捧着黄纸,一步三回头地张望,生怕有人发现了他似的。 他一路摸索到了村口,李月浓就跟在他的身后。 李木枫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黄纸,对着大山的方向跪拜:“三丫头,我不是故意杀你的,我给你烧点值钱,到了阴曹地府你可不要和阎王老爷告我的状……” 李月浓听的真切,不禁失笑。 原来李木枫这个混蛋,还以为自己死了,深更半夜的跑到了这里来祭拜自己。 既然如此…… 李月浓琥珀色的瞳仁在眼眶里转了转,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狡黠的坏笑。 她捏着嗓子,嘴里发出了奇奇怪怪的声音:“啊……啊……下面好冷啊……李木枫……李木枫……你害我死的好惨啊……李木枫……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李木枫的身体骤然僵硬,手里的黄纸已经烧到了手指都不觉得疼。 “啊!” 他突然惊叫了一声,扔掉了手里的黄纸,一阵凉凉的夜风吹走了燃烧的黄纸,飘在半空宛如鬼火降临。 “不要……不要……三丫头,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来找我啊!” 李木枫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抖如筛糠。 半晌无声,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似乎,面前有一道黑影,他的瞳在眼中瑟缩,他抬起头来,一张苍白的脸,眼下两行血泪,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李木枫,还我命来!” “李、李、李月浓……呃……” 李木枫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一黑,顿时昏死当场。 第16章 二哥他招了脏东西 “喂……喂,李木枫……” 李月浓踢了他几脚,发现这货已经没了反应,两腿之间流出了骚臭的尿 “竟然吓尿了?!”她捂住了鼻子,一脸的嫌恶:“草包!我还当你有多大的能耐呢。” 李月浓笑了笑,吓昏过去了也好。 这里距离村里的坟地不远,李月浓又有了一个好主意来惩治这个草包。 她抓住了李木枫的两只脚脖子,连拖带拽得将人拉向坟地。 一忽儿李木枫的脑袋撞到了石头,一忽儿又扭到了手腕,等李月浓筋疲力尽地将李木枫拖到了坟地的时候,他已经满身满脸都是伤。 李月浓扭过头时,竟然被面前的猪头吓了一跳。 左眼乌青,右眼红肿,两行鼻血流进了厚厚的香肠嘴里。 李月浓将他扔到了一个坟包上,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李家。 已是深夜,李家早已熄了灯火。 李月浓失踪了一天一夜,竟也没有找过她。 这一家人,心性凉薄,如果不是要找到自己的户籍,李月浓早就一走了之了。 她打了一盆水,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又在灶房里找了点吃剩下的窝窝头,填饱了肚子,这才回了平日里她居住的破屋里。 这一觉,李月浓睡到了村东头的公鸡打鸣才醒了过来。 她摸索过自己的衣裳,刚穿上身,院里就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叫声。 “爹救我!娘救我!有鬼……有鬼啊!” 王氏穿上衣服出了屋,忽然瞧见了自家的院里站了一个衣衫破烂,满脸红肿瘀青的少年:“你哪位?” “娘!”李木枫见到了亲娘,一下子扑了过去。 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有鬼……娘,有、有鬼……” 这一声“娘”,王氏听出了这是自个儿的宝贝儿子。 王氏赶紧拉住了李木枫,急声道:“枫儿,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鬼……那死丫头的鬼魂回来了,她回来找我索命了,她……” “吱嘎”一声,李月浓推开了房门,小脸上带着讥讽的嘲讽,挑衅般地朝着李木枫挑了一下眉。 “啊!”李木枫突然尖叫,躲到了王氏的身后,颤抖着伸出了手指着李月浓,颤声道:“鬼……鬼啊!” 院子里吵闹的动静,引出了一大家子人。 李成云正做着中状元的美梦,被吵醒后一脸的不耐烦:“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当他看见自己的儿子时,不由得一愣:“这是怎么了?” 王氏也是一脸纳闷:“不知道啊,这孩子回来就这样了。” 李木枫蜷缩在墙根底下,将头埋在双膝之上,身体一直打摆子,嘴里一直咕哝着“有鬼”两个字。 李月浓跨过了门槛,走到了李成云和王氏的面前:“阿爹、母亲,你们瞧二哥的样子,像不像是被脏东西冲着了?!” 李成云和王氏面面相觑。 李月浓又道:“去年咱们村里的张麻子也被脏东西冲着过,他当时就是这个样子,我记得,好像是村长家的奶奶,用木棍夹了张麻子的中指,才给人弄醒过来。” 李成云恍然:“的确是这样,三丫头,赶紧去找两个木根来。” 李月浓点点头,飞快地跑进了灶房在柴火堆里找了半晌,才找到了两根她手腕粗细的烧火棍,这才满意的交给了李成云。 木棍刚要夹住李木枫的手指,他忽然挣扎了起来,在地上又是撒泼,又是打滚。 东一脚踢着了王氏的肚子,西一拳打中了李成云的鼻子。 一时间,李家小院里乱作一团。 李成云捂住发酸的鼻子,好半晌才回过了神来,朝着身后的李木柏、李月巧喊道:“还愣着干啥,赶紧过来帮忙呀!” 第17章 给你加点料 全家合力总算是控制住了李木枫,李云成用木棍夹他手指半晌,可却依旧是一副疯魔的样子。 李成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怎么还没好?” “阿爹,已经你夹的力气不够大,才没有把俯身在二哥身上的鬼祟驱逐出来。”李月浓踩着李木枫的胳膊,脸上却是满是诚恳。 李成云觉得李月浓说得很有道理,便用力,再用力…… “啊!” 李木枫疼得撕心裂肺,可一看见李月浓的脸,刚清醒过来再次陷入了疯狂之中。 “阿爹……”李月巧看着二哥的样子,眼泪簌簌而下,眼瞅着,李成云要加大力度,连忙阻止道:“您这样夹下去,二哥的手指可就要断了!” 王氏泣不成声,她好端端的儿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呀,他爹,你不能再夹了。” “唉!”李老爷子哀叹了一声:“木风还要读书,还要科考,他的手指不能损坏,还是先找麻绳把他捆起来,成云,你去镇上找个大夫来给木枫瞧瞧。” 闹哄哄一个晌午,整个李家都在忙活李木枫,竟没有一个人询问李月浓昨夜的去向。 李月浓倒也落得轻松自在,回了屋里补了个眠,起来时,李成云也从镇上请来了郎中,给李木枫瞧了病。 “你家二哥儿这是惊吓过度,现下已经服了药,只要休息几天,别再让他受刺激,逐渐便可以痊愈了。” 李木枫的病症,没有人要比李月浓更加清楚明白了。 既然,他想要自己的性命,那她也不会轻易饶过他。 李成云交付了诊费,瞧见李月浓出了屋,吩咐道:“三丫头,你替我送送大夫。” “好。”李月浓应了声,将郎中送到了村口。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了一片杂草,这个时节正是蒿子生长的时候,李月浓随手摘下了一根,在指尖捻碎,一股淡淡的草香在鼻端弥散开来。 这种蒿草,乡间地头随处可见,名为苦艾,外敷有清热燥湿的功效,但若内服,只需要少少的剂量,就会引起头痛、食欲不振的功效,更严重还会产生幻觉。 李月浓并不想要了李木枫的性命,但让折磨他一段时间,李月浓还是乐意为之。 她回到了李家,一股浓郁的药香飘进了她的鼻端之中,她走进了灶房,瞧见了王氏正在给李木枫煎药。 王氏瞥了李月浓一眼,眼底藏不住的痛恨。 现在儿子病着,她也没有心思惩治李月浓:“杵在那干什么?还不添些柴!” 李月浓倒也乖巧,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了灶坑前面,一根根地往里面添柴火。 王氏这一晌午累的紧,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 李月浓趁王氏睡着的机会,悄悄地打开了熬药的砂锅,放入了少量的苦艾。 按照郎中的叮嘱,只要李木枫醒过来,就给他喂药。 王氏打了个盹的功夫,东屋就传来了李奶奶的声音:“木风他娘,药熬好了吗?” 王氏惊醒,赶忙把熬好的药倒了出来,亲手端给了李木枫,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 可是,一碗汤药喝下后,李木枫却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更加疯的厉害。 “鬼!鬼!又来了!我掐死你!掐死你!” 李木枫盯着王氏,一脸的惊骇,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之下,眼瞅着李木枫飞身扑向了王氏,死死地掐住了王氏的脖子。 第18章 脱了他的衣裳 “咳咳咳……” 王氏双眼猩红,脑门上绷起了一条条的青筋,她猛地咳嗽了起来,嘴里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全家人都被吓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倒是李老太第一个反应过了过来,朝着全家招呼了一声,这才救下了王氏。 李月浓就站在门口,微微摇头叹息,心中暗忖:要是再多掐一会儿那该有多好。 李木枫被麻绳绑了起来,李家这才消停了下来。 李月浓趁着没有人注意自己,跑到了村长家,搭上村长家去浦阳镇的牛车,前去给宁远叔第一次问诊。 按照事先的约定,李月浓来到了梨柳楼。 双喜瞧见了李月浓前来,急忙迎了上去:“姑娘,你总算是来了,我家公子已经等候姑娘多时了。” 双喜领路带着李月浓来到了上一次的雅间之中。 再次见到宁远书,李月浓竟吓了一跳。 宁远书颓然地靠在轮椅里,他脸色苍白,脸颊凹陷,眼底乌青,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死气,看似行将就木命不久矣。 他似乎有话想要对李月浓说,可张了张嘴巴,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似的,最后,他也就只能无奈地笑笑,艰难地对李月浓颔了颔首。 李月浓能够看得出来,宁远书这几天应该是强行戒药,才会导致现在这幅模样。 “姑娘,我家公子……” 李月浓抬了抬眼皮儿,疏淡的目光瞥了一眼双喜:“你去准备几根针来,再去打一盆热水,记着,针要越粗越好。” 双喜愣了愣,李月浓沉声催促道:“还不快去!难道,你想要看着他死嘛!” 的确,如果再晚上个把时辰,就算是大罗神仙恐怕也没有法子医治了。 没一会儿,双喜就带着李月浓所需要的针和热水折返回来。 李月浓拿着大号的绣花针,对双喜吩咐道:“脱掉他的上衣。” “啊?!”双喜毕竟年岁小,听见了一个姑娘家家要脱掉自家公子的上衣,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这恐怕不太合适?” “哪来那么多废话。”李月浓白了双喜一眼:“我一个女儿家都没不好意思,你害臊个什么劲儿,我是大夫,在我的眼里没有性别之分,赶快脱掉他的衣裳。” 宁远书虽然不能动弹,但听觉、视力却没有什么影响。 他的脸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够滴出血来似的,他紧闭上了眼睛,浓密颀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李月浓看着他的样子不禁失笑。 双喜脱掉了宁远书月白色的锦袍,不得不说,他的皮肤极好,没有任何的瑕疵,如雪般白皙,如玉般细腻。 李月浓伸手落在了他胸口的神封穴,然后一针刺了下去。 “噗”的一声,一股暗红色的血液瞬间喷了出来。 李月浓紧接着将针刺进了宁远书的气户穴、幽门穴,他背后的大椎穴、风门穴、心俞穴。 宁远书忽然感觉一股气流,顺着自己的鼻端涌入肺部,再通过每一根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呼……” 他吐出了胸口的一口浊气,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似的瘫在了轮椅上。 “姑娘,我家公子他……” 李月浓用宁远书的汗巾擦了擦手上的血:“一时半会他还死不了。” 她坐了下来,端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抬眼看向了双喜:“我上次开的药,他没有吃吗?” 第19章 我是不是要死了 双喜微皱着眉头,看了看李月浓,又看了看宁远书,抿了抿唇,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李月浓似乎是看出了什么问道,扭过了头,狐疑地看向了宁远书。 宁远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样子像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快地呼吸过一样。 半晌,宁远书恢复了几分,脸上也有了血色。 他平稳了自己的呼吸,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疏淡:“我的确没有用药。” “为什么?”李月浓眉心紧锁:“你怀疑我?” “不、不是……”宁远书有点急,脸色微微有些泛红:“是没有机会,我的身边有人监视着我,我没有机会……” 李月浓明白了宁远书的意思,颔首道:“我知道了,但药你是必须吃的,不然的你体内闹羊花的毒素,没有办法排除身体。” “我知道了,谢谢。”宁远书只说了这么两句话,就没有更多的力气支撑。 双喜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公子,要不要喝点水?要不要吃点东西?” 宁远书微微摇头,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喝水,吃东西了。 李月浓拿起了茶盏,交到了双喜的手里:“他现在太虚弱了,不能吃东西,你先给他喝点水,再吩咐厨房给他熬点鸡汤,最好能放人参来给他补补气力。” “是。”双喜见识到了李月浓刚才的一手,愣是将他家少爷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这回,她说什么,听在双喜的耳里都像是圣旨似的:“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双喜一溜烟地跑了,雅间里只剩下了李月浓和宁远书。 宁远书的衣裳半遮半掩着,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再加上,他微红的脸颊,俊美的容貌,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刚被采花大盗欺负过似的。 李月浓盯着他胸口正在放血的针,可宁远书却感觉她的目光像是在盯着自个儿的胸口。 宁远书感觉自己的脸颊火烧火燎的,可身体却没有办法动弹分毫。 很快,银针刺入的位置流出来的血变成了鲜红色,李月浓伸手将针一根根地拔了下来。 再用清水轻轻地擦拭着宁远书的胸口和背后。 这一个举动,让宁远书的脸“刷”地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四目相对时,宁远书尴尬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子有这样的接触,在家中,宁远书身边伺候的只不过是双喜和几个小厮,他的院子中从未有丫环、婆子进过。 “为什么盯着我看?” 李月浓抬眸,澄澈而明亮的眸子,撞进了宁远书的眼里。 那一瞬间,宁远书心跳加快,瞳仁瑟缩,袖中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裸露在外的胸口,染上一大片的绯色。 “咳咳咳……”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刚要开口说话,却猛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病了这么多年,他的心跳一直很缓慢,这还是第一次有心跳加速,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病情加重了? 还是说,自己已经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 宁远书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李月浓的手腕。 李月浓蹙眉,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宁远书的脸红红的,漆黑如墨般的眉头扭成了麻花状,一双宛如琥珀般的瞳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李月浓,他像是拼尽了全力一般,哑着嗓子,郑重其事地对李月浓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第20章 有银子也不买单 “要死了?” 李月浓反手握住了宁远书的脉门。 他的脉搏浮而无力,如投石下沉,这是气血两虚的脉象。 自己刚刚给他放了那么多的血,的确是会出现气血两虚之症,但宁远书说他要死了,李月浓却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从何而来的。 宁远书觉得李月浓按着他满门的位置,似有火烧一般,一直蔓延到了自己的胸口。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力气。 李月浓松开了把脉的手:“只是气血两虚的症状,我已经让双喜去给你准备人参鸡汤了,喝下后能够稍微缓解一下。” 宁愿蹙着眉,沉吟了片刻,气若游丝地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李月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这会儿,双喜也端着厨房熬好的人参鸡汤走了进来。 双喜伺候宁远书喝了半碗鸡汤,他整个人感觉身上暖乎乎的。 原本,宁远书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山,现在正有逐渐融化的迹象。 这种感觉…… 宁远书呼了一口气,对李月浓微微颔首道:“谢谢。” “客套什么。”李月浓自顾自地盛了一碗鸡汤:“嗯……味道不错。” “你……你还……还没吃东西?”宁远书说话的时候仍有一些喘,但要比刚刚好上很多了。 李月浓一口气喝完了一碗鸡汤才道:“还不是着急来给你看病,这一路把我累得呀。” “双喜。”宁远书轻唤了一声:“去给李姑娘准备一桌酒菜。” “不用。”李月浓赶紧开口:“宁公子,一码归一码,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每一次给你治病的诊金……” 宁远书勾了勾嘴角,看来,这丫头怕是以为自己会用一顿饭来代替诊金。 他疏淡的目光看了一眼双喜,点了点头。 双喜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双手奉到了李月浓的面前。 宁远书淡然道:“李姑娘,这是你的诊金。” 李月浓迫不及待地从双喜的手里“抢”过了荷包,打开来将里面的银票倒在了桌子上。 两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共一百两银子。 李月浓眼睛都直了,有了这些银子,啥好吃好喝好日子没有,现在,她只要等偷到了自己的户籍,她就能够逃出生天了,逍遥快活喽。 等等! 李月浓看着手里的银票,缓缓地转过了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宁远书:“宁大财主,您的这些银票该不会是假的?要不然,咱们还是换成银子。” 宁远书闻言,足足愣了十几秒,没有回过神来。 他堂堂浦阳首富独子,家财万贯,即便是到了京城,那也是数得上号,排的上名的,到她这里却…… “咳咳!” 宁远书这次咳嗽,不是因为病痛,而是被李月浓气着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出门两百米就有我宁家的万盛钱庄,你拿着银票,全国各大城镇都能够兑换出银子来。” 李月浓手指在银票上轻轻弹了弹,赶忙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嘿嘿一笑,说道:“得嘞,我相信你。” 她眨着缀着颀长睫毛的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宁远书:“那个……宁大财主,你刚刚说要给我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是不是你来买单呀?” 第21章 三丫头不一样了 宁远书再次被李月浓的话震惊到了。 原来,刚刚她所说的不用准备酒菜,是担心自己要让她付饭菜钱! 在李月浓的眼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 银票可能是假的。 还要坑她饭菜钱。 宁远书缓缓地垂下了睫眸,硬生生地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句话来:“这里是梨柳,我宁家的产业,不需要你付钱。” “那就成,那就成。” 李月浓一屁股坐了下来,朝着跨过门槛的双喜嘱咐道:“那个双喜小哥,多准备一定荤,大荤,越荤越好哦。” 花炊鹌子、鸳鸯爆肚、松鼠桂鱼、三鲜鸭子、五绺鸡丝…… 一大桌子的肥鸡大鸭子,光是看就让李月浓口水直流。 她在李家吃的是残羹剩饭,这些极品的荤菜,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了。 李月浓拿起了筷子,对着一桌子的美味,风卷残云一般地吃了起来。 这一幕,看呆了宁远书。 自幼以来,宁家的规矩极大,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只能贴着自己面前的膳食来吃,可李月浓够不到的就站起来,再不行就绕到了桌子对面。 这一顿饭吃下来,李月浓酒足饭饱,宁远书是目瞪口呆。 “呃……” 李月浓打了一个饱嗝,朝着宁远书伸出了大拇指:“梨柳的厨子手艺真不错。”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李月浓拎着个大鸡腿,还似模似样地给宁远书施了一礼:“宁公子,我先告辞了,三天之后,我再来给你看诊,哦对了,到时候,还请宁公子按照今天的席面再来一桌哦。” 李月浓啃着肥鸡腿离开了梨柳。 李月巧刚从寿安堂里出来,正好瞧见了李月浓走出了梨柳。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那吃着鸡腿的人正是李月浓。 梨柳可是浦阳镇上最高端奢华的酒楼,就算是最便宜的一桌子席面也要十几两银子。 每一次到镇上来,李月巧也只敢在梨柳外站一会儿,闻闻酒菜的香味,还从未踏足过梨柳。 可李月浓…… “她怎么会从梨柳里出来?”李月巧皱着眉头,揣着满心的狐疑,悄悄地跟在了李月浓的身后。 没一会儿,李月巧又瞧见了李月浓走进了万盛钱庄。 她想要凑近仔细听,却又担心被李月浓发现。 她只能看着李月浓跟着账房先生进了里间。 李月浓又去梨柳楼,又去了万盛钱庄,这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李月巧东躲西藏地跟着,生怕自己会打草惊蛇,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早在李月浓走出了梨柳楼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了李月巧。 李月浓的嘴角噙着一抹冷凝的弧度,想要跟踪自己,那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刚刚在万盛钱庄,将一百两银子化整为零存进了钱庄,自己只留下了几文钱。 她又故意在周围转了几圈,一会儿去了首饰铺,一会儿又去了绸缎庄。 李月浓吃饱喝足了,李月巧却是饿着肚子。 算是李月浓出了浦阳镇,可她却搭乘了牛车,而李月巧就只能在后面跑。 没一会儿,李月巧就跟不上了牛车的速度。 李月浓回到了家半个时辰后,李月巧才走了回来。 “阿爷,奶奶,阿爹,娘亲,你们快出来呀!”李月巧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李老太拄着拐杖,打帘子走了出来,抽出了帕子给李月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奶奶。”李月巧一把抓住了李老太的手,指着刚从灶房里走出来的李月浓道:“三丫头骗了咱们家,她骗了咱们家呀!” 李月浓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眨着两只大眼睛,狐疑地盯着李月巧:“小妹,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骗过咱们家人了?” 她越是淡然,李月巧就越是暴躁,她指着李月浓的鼻子,大声喊:“奶奶,她真的是个骗子,我去镇上给二哥抓药,亲眼看见了这个死丫头从梨柳楼里吃着鸡腿走出来,然后她还去了万盛钱庄。” 李月巧的话,像是投入了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 李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李月浓。 李月浓也十分配合这家人的样子,她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似的,茫然、错愕、惊讶,汇聚在她的眼里,交织成了一个复杂的表情:“小、小妹,你、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梨柳?什么万盛钱庄?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你还装!你还装!”李月巧心里愤愤不平,凭什么她能吃鸡腿,她能乘坐牛车,而自己却要饿着肚子一路走回家。 她拉着李老太的胳膊,急声道:“奶奶,你看看她,她还在撒谎!” 李老太见宝贝孙女着急的样子,用力地戳了戳手里的拐杖,怒视着李月浓,沉声质问道:“三丫头,你还不如实交代,巧儿为什么会在镇里看见你?!” 李月浓抿着双唇,朝着李老太摇了摇头:“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小妹为什么会说在镇里看见我了,我一整个晌午都在山上捡柴火,回来的时候,还在半路遇见了村长伯伯了。” 她说着拉开了灶房的门,一捆捆的柴火扎得结结实实的:“奶奶,你看,我真的在山上捡柴。” 李月浓从镇上回来之前,特意买了两捆柴,在四下无人的小巷中将柴放进了药匣空间当中,当作一天都在捡柴的证据,她才能肆无忌惮的让李月巧看着她在浦阳镇里闲逛。 至于,李月浓说看见了村长,昨儿李家老爷子才让村长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自然不敢去找村长求证。 如此一来,不管李月巧怎么说,李家人也不会相信的。 李老太也不相信李月浓会去梨柳楼,更不相信她能去万盛钱庄,她看向了李月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巧儿,也许真的是你的看错了人也说不定。” “奶奶……” 李月巧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李老太一个眼神制止了。 “巧儿,和奶奶进屋。”李老太把李月巧拉进了屋,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这笨丫头,有什么话不会单独和奶奶说,你没瞧见你爷爷刚才的脸色。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孙女儿可以发誓,都是真的。” 李老太顺着窗口朝院子里的李月浓看了过去,半晌,她用力地眯了一下眼,轻哼了一声道:“这个三丫头像是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第22章 李家唯一的温暖 “还杵在这里干啥?还不赶紧给你二哥熬药煮粥去!” 王氏愤愤地瞪了李月浓一眼,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李月浓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来到了灶房里,开始给李木枫熬夜、煮粥,顺便继续再给李木枫添点料,让他在疯上一阵子。 李月浓只要一想到王氏差点被李木枫掐死的画面,心里就觉得特别痛快。 “吱嘎。” 灶房的门被人推开。 李月浓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母亲,二哥的药和粥马上就好了。” “三丫是我。” 李月浓转过头,瞧见了李木柏站在自个儿的身后。 李木柏身穿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衫,他身形修长,面容清隽,笑起来十分温和,给人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李木柏对李月浓有那么一点点真心实意,他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他总是在李月浓挨饿的时候偷偷藏起来一点吃的给她,李月浓给全家洗衣裳的时候,也是他在数九寒冬里,蹲在河边帮她洗。 就冲这份情谊,李月浓也不会对李家那些脏心烂肺的家伙下死手的。 “大哥。”李月浓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李木枫微微一笑,拿出了帕子递给了李月浓:“瞧瞧你的小脸,造得跟一只小花猫儿似的。” 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李月浓:“还没吃饭,大哥给你留了一个馍。” 李月浓甜甜一笑,将李木柏的手推了回去:“大哥,我不饿,你留着吃。” “你真的不饿?”李木柏有些怀疑:“放心好了,娘她……” 他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平时对李月浓有多差劲,他将油纸包硬塞进了李月浓的手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娘她没有瞧见。” 李月浓打开了油纸包,瞧见了掰开的馍里还夹着咸菜,便咬了一口,冲着李木柏笑了笑:“谢谢大哥。” 李木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三丫头,月巧今儿的确是过分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她是被娇宠坏了的……”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和小妹一般见识的。”李月浓一边吃着馍,一边往灶坑里添了一把柴。 “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这些我来帮你做,你早点回去睡觉。”李木枫蹲了下来,帮着李月浓添柴熬粥。 李家的两个儿子当中,李木柏读书好,还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是最有希望能够科举高中的,李家对他视如珍宝,要是被李成云和王氏看见了他帮自己做粗活那可不得了。 “不用不用。”李月浓连忙推辞:“我已经做好了,我这就给二哥哥送过去。” 李木枫吃了药,并没有丝毫好转,而是疯得更加厉害。 他见了李月浓,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似的,于是,他就只能够去折腾李成云和王氏。 李成云被他闹的烦了,连同王氏一块儿撵出了屋。 王氏只能和个疯子挤在北屋里,一整夜提心吊胆,生怕会被自己的儿子给活活掐死。 第二天一早,王氏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心中憋了一口气无处可撒,就只能够将矛头指向了李月浓。 “死丫头,你要死了不成,也不瞧瞧现在都啥时候了,你还不起来去砍柴生火做饭。” 李月浓被王氏从炕上拽了下来。 她倏地一个眼神杀了过去,狠辣、怨恨、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她的眼底,竟一时间让王氏愣在了当场。 王氏瞬间想起了昨儿李月浓对自己说的话。 那一句“我一直很有本事”,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王氏的心头。 “你……你……”王氏“你”了半晌,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她挺直了腰杆,像是给自己壮大了胆子:“你看什么看,仔细老娘扒了你的皮。” “哦?”李月浓挑了一下眉,嘴角噙着一抹冷凝的弧度:“是吗?我倒是不相信,母亲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王氏彻底被激怒了。 这两天,压在心头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她的眉毛,王氏看向了地上的扫帚,抄起来就朝着李月浓打了过去。 “二哥!” 李月浓忽然喊了一嗓子,吓得王氏不由就是一个机灵。 王氏扭过头,却见空荡荡的门口啥也没有。 “死丫头,你竟然敢骗我!” 王氏差点让亲儿子活活掐死,已经成了她的梦魇,只要听见“李木枫”三个字她就一阵后怕。 这会子,王氏是彻彻底底地被李月浓激怒了:“死丫头,我打死你!” “二哥。”李月浓又喊了一声。 “死丫头,你以为还能骗的了我嘛!”这一次王氏没再上当,抡起了扫帚朝着李月浓的身上就招呼了下去。 李月浓不躲不避,眼睁睁地看着王氏拿着扫帚打了下来。 可是,就在王氏即将要打到李月浓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僵在原地,紧接着,一股大力直接将王氏的身体向后扯。 王氏转头,瞳孔骤然一缩:“枫……枫儿……” 李月浓嘴角噙着笑,双手交叠环于胸前,笑吟吟地看着这对母子。 她在给李木枫熬药的时候,精准的掌握了药物的分量,特意减少药中的酸枣仁和天门冬的分量,导致李木枫昏睡的时间大打折扣。 再加上,苦艾的致幻成分,倒是李木枫神志不清,不管看见谁,面前都会浮现出那晚李月浓凄惨的脸。 李木枫死死地抓着王氏的胳膊,拼了命地摇晃:“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不是故意将你推下山的。” 王氏想喊,想叫,想求饶,可这么一顿晃,她头晕目眩,一直到李木枫被李成云和李木柏拉开,王氏这才算是得了救。 她踉跄了几步,只感觉天旋地转,身子一歪,“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就能看见王氏被打脸,真是叫人身心舒畅呀。 李月浓喘好了一声,刚出了门子,就瞧见了李老太站在东屋门口。 她眼睛里带着浓郁的审视、窥探、轻蔑,李老太朝着李月浓招了招手道:“三丫头,你过来,奶奶有话要跟你说。” 第23章 演技派的高光时刻 李月浓故作乖巧地点点头,跟在李老太的身后进了屋。 李老太的脸色阴沉的骇人,她坐在桌旁,手里的拐杖轻点了一下对面的凳子:“坐下。” 李月浓乖乖地坐了下来,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杂质地看着李老太:“奶奶,怎么了?” 李老太正了正音色,却难以掩饰胸腔里的愤怒,对李月浓问道:“你妹妹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话在盘问,眼神在审视,想要看看李月浓是否在撒谎。 但是!坐在她对面的可是李月浓呀。 她拿出了前世对付爷爷的方法,保准没有问题。 李月浓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满是对李老太刚刚提出问题的惊讶:“奶奶,您不会真的相信妹妹?” 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颀长的睫毛微微一颤,豆大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坠落。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奶奶若是不相信的话,您就亲自搜身,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银子去什么梨柳楼。” 李月浓笃定,李老太太不会真的搜她的身。 果不其然,李老太皱了皱眉,用拐杖点在了李月浓的手上,止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好啦,我知道了,或许是你妹妹看错了,这几天家里事情多,你也别总往外头跑,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你二哥。” “我知道了。”李月浓一脸委屈地系上了扣子。 李老太目送李月浓走出了东屋,用力地眯了一下眼,低声自言自语:“难道是我看错了?” …… 李月巧吃了个哑巴亏,心里自然不甘心。 她瞧着李月浓走出了东屋,轻哼了一声,说道:“死丫头,我肯定没有看错,说,你到底哪来的银子。” 李月浓缓缓地抬起了手,抹掉了眼角的泪痕。 她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藐视,不屑的表情和刚刚面对李老太盘问时判若两人。 “没错,我是去了梨柳,也去了万盛钱庄,就算是你知道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李月浓一步步逼近李月巧,周身上下散发出的威势,一瞬间震慑住了她。 李月巧一步步地倒退,李月浓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只要自己稍微吓唬她的一下,她就浑身哆嗦发抖,可是现在,她们之间好像掉了个似的。 她故作强悍,停止倒退的步子,挺直了腰杆,梗着脖子道:“这可是你说的,你敢不敢把这些话当着阿爷,奶奶和阿爹的面再说一遍?” 李月浓勾了勾嘴角:“我为什么要听的你。” “你……”李月巧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刚刚被阿爷训斥,又被爹爹责骂,这会儿,再被李月浓这么一激,顿时气血上涌,脸色涨红:“李月浓,我一定要带你去阿爷面前把话说清楚!” 李月巧的吵闹声,引来了李成云的不满。 “你们二哥刚刚睡下,你们又吵什么?!” 听见了爹爹的声音,李月巧顿时觉得自己的腰杆子硬气了起来,她白了李月浓一眼,冷哼一声道:“死丫头,我要是告诉爹爹,你就完了!” “爹……” 她刚唤了一声,忽然身边的李月浓“哎呀”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李月浓抬起脸,满是委屈地望着李月巧:“小妹,我真的没有,你真看错了,我听说在梨柳楼吃一顿饭可要几两银子呢,我哪来这么多钱呀?我要是有的话,也早就给爹爹了,现在也能给二哥请个好大夫来瞧瞧……” 说着说着,她委屈的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李成云看见了这个场景,心里是越发的恼火。 儿子变成了疯子,成天就想着掐死亲娘,小女儿也不让人省心,竟然怀疑起李月浓能去镇上高消费了。 “啪!” 李成云忽然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打得李月巧一个趔趄。 李月巧捂着脸,扭过头满是不可置信地看自己的父亲,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挨打。 “阿爹!”李月巧指着李月浓,声音近乎咆哮地吼道:“你竟然为了这个死丫头打我?!” “月浓是你的姐姐,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李成云是真的愤怒了:“平日里我教你们兄友弟恭,互帮互助。你却张嘴闭嘴的死丫头!书本子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阿爹……” 李月巧呆若木鸡,瞳仁在眼眶中瑟缩。 “滚回你屋去!”李成宇暴躁的声音,吓坏了李月巧。 她不敢再多说下去,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屋里,蒙上了被子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成云扶起了李月浓,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李月浓拭了拭眼泪,挤出来一丝勉强的微笑:“爹爹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好孩子。”李成云摸了摸她的头,扭身回了屋里。 李月浓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了李月巧屋外的窗户底下,朝着屋里瞄了一眼。 她太了解李月巧的性格了,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口气她是不会这样轻易咽下去的,再加上李老太太怀疑的态度,看来自己还得要想想法子,让这件事情持续发酵,她才能从中获利,彻底打消这一家人对自己的怀疑。 “看什么看?!” 李月巧哭了半晌,一抬头竟瞧见了李月浓站在窗口。 她随手抄起了炕上的荞麦皮枕头,朝李月浓扔了过去。 李月浓并不作声,默默地捡起了她的枕头,搁在了窗口。 转过头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了李月巧恶狠狠的声音:“死丫头,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很好! 这样正合李月浓的心意。 “当啷”的一声啐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李月浓的袖兜里掉了出来。 李月浓连忙蹲下身,左右看了看,快速地捡了起来,揣进了自个儿的袖兜里。 这一幕,正好被走到了窗前拿枕头的李月巧收入眼底。 她瞧得真真的,那分明是一锭银子! 原来这死丫头一直都在撒谎,出现在梨柳外和万盛钱庄的人分明就是她,还反过来诬陷自己,害自己被阿爹打了一巴掌! 李月巧攥紧了怀里的枕头,用力地眯了眯眼:“一定要找到证据,将这个死丫头置于死地!” 第24章 一大家子的笑话 李月巧上当了! 李月浓只瞥了李月巧一眼,就已经从她的眼神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锭银子,作为诱饵,足以让李月巧这条蠢鱼乖乖咬住诱饵。 李月浓回到了屋里,将那锭银子塞到了炕洞子里,又用沾染了灰的小手,在炕沿上抹了一把,给人造成藏过东西的假象。 家里的户籍、房契、过聘文书等一应物件儿,都锁在李老太陪嫁箱子里。 李月浓算好了时间,打算趁着李家人去她屋里找银子的功夫,偷出自己的户籍文书,然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天色将晚,一轮弦月冒出了头,夜格外的安静,到处都能听见蛐蛐凄切的叫声,庄户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到了晚上没有啥消遣的营生来打发时间,戌时一过,基本就都睡了,李家这样的读书人家亦是如此。 可今晚,李月巧却睡得格外晚,她一直都守在窗户底下,睁大了眼睛,一直盯着李月浓所居住的下屋。 戌时三刻。 “吱嘎”一声清脆的开门声。 下屋门嵌开了一条缝,一个梳着两个娃娃髻的小脑袋瓜从下屋里探了出来。 李月浓四下看了看,然后抱着个包袱出了屋,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李家院。 李月巧赶忙从屋里出来,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一直走到了村东头的一片树林子里,她躲在了李月浓身后不远处,借着浅薄的月光,眼瞧着她在一棵树下面,挖了一个坑,把一个小包袱埋进了坑内。 李月浓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十分警惕地左顾右盼。 李月巧在确定了具体的位置后,先一步折返回到了李家,直接冲进了下屋里,点燃了蜡烛四下找寻。 终于,她在炕沿上瞧见了几个黑手印,顺着手印她伸手进了炕洞里。 摸索了片刻,李月巧倏然瞪大了眼睛,掏出来一瞧,果然是一锭银子! “死丫头,看你还如何狡辩!” 李月巧护着拉住,跑出了下屋,高声喊道:“阿爷,奶奶,阿爹,娘亲,你们快出来看呀!” 她的声音叫醒了李家所有人,三间大屋先后亮起了烛光。 “大晚上不睡觉,你叫唤个啥?” 王氏这两天被自个儿的儿子折腾坏了,好不容易李木枫不闹了,她刚睡了个早觉,李月巧却又闹了起来。 李云成也跟着走了出来,皱着眉头,一脸不悦,他紧了紧披着的衣裳:“臭丫头,今儿白教训你了是?你皮痒了?” “阿爹!”李月巧唤了一声,快步上前,摊开了手:“你看!” “银子?!” 李云成和王氏面面相觑:“你哪来的银子?” 李月巧脸上噙着笑,朝着下屋翻了个白眼:“这锭银子是我在下屋的炕洞里找到了。” 王氏极为震惊,对李成云问道:“他爹,三丫头不过是个小孩子,她在哪能弄到这么些的银子?该不会是在镇上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了?我可听说,镇上刚开了一家勾栏子……” “住口!”李成云的脸色倏地一沉,连忙呵斥住了王氏继续说下去:“越说越不成样子,我李家虽然穷,但也是世代书香,绝不会有男盗女娼的事。” “这也说不准!” 东屋帘子声响动,李老太穿好了衣裳,拄着拐杖走了出来:“那丫头进来越发叫人捉摸不透,依我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奶奶,您说的是呢。”李月巧赶紧凑了过去:“我刚才跟着那死丫头去了村东头,亲眼瞧见她往地下埋了一包东西,说不定就是她用身子换来的肮脏钱。” 她说着,拉着李老太就往门口走:“咱们现在就去抓她个现形,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老太点点头:“巧儿说的是,咱们就去瞧瞧,三丫头到底有啥猫儿腻。” 李月浓躲在李家房后,眼瞧着一大家子人离开了家门,她悄悄地回到了李家,打开了东屋门,快速的在李老太陪嫁的樟木箱子里翻找,可她却并没有找到。 她在东屋里找了一个遍,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看来,今晚注定是没有收获了。 “算了。”李月浓吹熄了蜡烛,按照原路返回到了村东头的小树林里。 这时,李月巧正好带着李家人,挖出了她埋下的包袱。 李月巧打开了包袱,月光下,一片银光闪烁,叫人错不开眼睛。 李月浓迎着众人走了过去,一脸惊讶错愕的表情,问道:“阿爷、奶奶,爹爹,你们怎么都来了?” “李月浓,这些是什么?你最好给我们一个解释!”李月巧指着一地白花花的银子,拔高了音调,声音里带着讥讽的揶揄质问道。 “这些……”李月浓眉心微蹙,眼底深处似有解不开的愁云。 “唉!”她轻叹了一口气:“这些是烧给我娘的。” “烧?!” 李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 李月浓缓缓俯下了身子,从包袱里拿出了“银子”,递到了李在山和李老太的面前:“阿爷,奶奶,你们看,这些都是上坟祭祀时所用的银元宝。” 李在山拿起了一锭银子,顿时感觉那锭银子轻飘飘的,压根没有任何重量,轻轻一捏,“哗啦”一声:“这是……用纸做的?!” 李月浓颔了颔首道:“今儿是我生母的生祭,这两日,我在山上多捡了一些柴火,拿到了镇子卖了钱,才买了这些物件儿,想着我二哥不是被脏东西冲着了么,想要祭拜我娘,让她保佑我二哥平安康健。” “这……” 李在山哑口无言,闭了闭眼,叹息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爷爷,你们怎么都来了?”李月浓眨了眨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明知故问。 这一大家子人,闹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要如何解释回答。 不待李在山开口说话,李月巧忽然推了李月浓一把,怒声道:“死丫头,你还装,这些是用来祭拜的,那这锭银子你要如何解释?!” 第25章 祭拜亡母 李月浓目光饱含深意地看了李月巧一眼。 这个蠢东西,到了现在也没有检验一下银子的真假,害得自己白着急跑过来。 她一脸平淡地从李月巧的手里拿过了银子,然后,双手使劲,“咔”的一声啐响,她竟徒手捏碎了那锭银子。 “这……”李月巧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成云眉心微蹙,凑近细看:“这是蜡做的?” 李月浓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爹爹,女儿捡柴卖不了多少钱,买不起金元宝烧给我娘,就只能买个蜡制的银元宝,女儿不知道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 深更半夜被吵醒,已是让李成云心里生了一团火。 这会知道了李月浓不过是来祭拜亲生母亲,希望母亲能够保佑李木枫。 而王氏和李月浓却还说人家孩子赚得是卖身子的脏钱。 心里的这团火,再也压制不住了。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李成云指着王氏的鼻子骂道:“慈母多败儿!” “爹爹。” 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李月浓赶忙屈膝就要下跪:“这件事情也怪我,没有和家里说清楚,您要怪就怪我。” 李成云还算是有点良心,一把扶住了李月浓,没让她跪下去:“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一片孝心,又关心你二哥,好孩子,快起来,要跪也是她们!” 李月浓在赌,李成云对她的生母还有一丝丝愧疚。 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成云啊。” 一直一言不发的李老爷子,这时忽然开口,唤了李成云一声。 他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既然,来都来了,你们就留下给三丫头她娘烧了这些物事儿,我和你娘就先回去了。” 李老爷子发了话,李成云连忙应声:“唉,知道了爹。” 赵氏亡故多年,原主从来不敢当着李家人的面提及生母,生怕触及了王氏的忌讳,现在,眼睁睁地看着王氏吃瘪,又不得不祭拜赵氏的样子。 李月浓希望原主和她的母亲能够在天上看到,也算是为她们出一口气了。 回家的一路,李成云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家人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王氏时不时地用余光偷看李成云,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可张了几次嘴,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她也是一肚子火气,可又无处可撒。 只能将怨恨化作锐利如刀的眼神,恶狠狠地刮向李月浓。 李月浓全当看不见,往后的日子还长,想要整她有的是时间。 她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这一夜,李成云和王氏吵到了半夜,最后是在一个响亮的耳光声中结束了正着。 次日一早,李月浓一如往常,早起喂猪喂鸡,当她看见了王氏被打肿的半边脸,顿时搅拌猪食都更有力气了。 “死丫头,看什么看!还不去给做早饭!” 王氏捂着脸,一想起昨晚因为李月浓的生母,自个儿才会挨了这一巴掌,心里就觉得窝火。 李月浓没有反唇相讥,喂了猪,又在鸡棚里撒了一把苞谷壳,这才洗了手,走进了灶房。 李家的男人只懂吟诗弄月,好在王氏善于持家,不然这一家老小都得挨饿。 早饭很简单,依旧是白粥搭配咸菜疙瘩。 李月浓一一将吃食摆上了桌,李月巧起床来吃饭的时候,一双怨毒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李月浓的身上。 李月浓倒也不介意,饱饱地吃了一碗白粥,背上了小竹筐,继续上山开始寻找药材。 她先是进入了药匣空间,查看了一下进来药材的生长情况。 让李月浓有意外之喜的是,两天前,她刚刚栽种下的五裂黄连,已经又长出了一株,这样下去的话,凭借草药的销售,她就能赚上一笔了。 宁远书的身体…… 不知为何,看见这株五裂黄连,李月浓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宁远书。 闹羊花并不算是奇毒,但他自幼就被人下了药,想要彻底拔除体内毒素还需要一段很长时间的治疗。 也不知道,经过上一次的放血治疗,他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大山的外围,李月浓已经走过一遍了,除了一些极为常见的草药以外,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药材。 约莫半个时辰,李月浓仍然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深山危险,但有价值的药材,一般也都生长在深山之中,她再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行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呼救声。 李月浓微微蹙眉,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救命……救命……” 呼救的声音十分微弱,依稀能够辨认出是个男子的声音。 李月浓寻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竟看见了一个男子被捕兽夹夹住了脚踝,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下的一小片。 “救……救我……” 他的声音微弱,看着他身下的血量,应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男子身着一件碧色的锦袍,头戴紫玉发冠,单凭装束来看,男子非富则贵,身份绝不简单。 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 救…… 李月浓轻咳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不是看着他身穿的衣裳价值不菲。” 说完,她跳下了小山包,来到了男子的近前。 男子因为失血过多,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李月浓看着他脚踝上的捕兽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捕兽夹呈半圆状,上面分布着一寸来长的锋利锯齿状的尖刺。 她俯下了身子,尝试用双手掰开捕兽夹。 “啊!” 男子忽然痛呼了一声。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眼前的少女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抓住了李月浓的胳膊:“姑娘,救我!” 李月浓看了他一眼:“我正在救你,你坚持一下。” 她说着,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杈,递给了男子:“咬着,我要掰开捕兽夹了!” 第26章 李月巧的妙计 男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下巴滴在衣襟上。 他强忍着剧痛,拿过了木棍咬在了嘴里。 “嗯……” 男子低沉而沙哑的闷哼像是受伤的小兽,顺着李月浓掰开捕兽夹的力道,他的身体骤然向左边倾倒。 他捂住了小腿,疼得浑身止不住的打摆子。 “还能忍住吗?”李月浓蹙眉,看着他发紫的伤口:“这捕兽夹已经放置许久,已经生锈,如若不及时清理创口的话,恐怕会引起破伤风。” 男子疼得说不出来话,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深山之中,随处可见的艾草足有一米来高,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草药,只有它的叶子有止血,镇痛,抗消炎的作用。 李月浓摘了一把艾叶,顺手还捡起了两块石头,她将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放在地面上,将艾叶放在石头上面捣烂成泥。 她将艾叶泥抓在手掌内,小心翼翼地敷在男子伤口处。 “嘶啦”一声,李月浓忽然扯开了男人的衣襟:“你应该不会介意,用你的衣裳包扎伤口?” 他一个大男人,第一次被女儿家扯了衣裳,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瞬间泛起了一层浅薄的红晕。 男子知道李月浓扯了他的衣裳是要给他包扎伤口。 但这种场合下,他还是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去。 “在下王念安,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不知姑娘芳名?”王念安几次尝试想要站起来,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李月浓淡然微笑:“李月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记挂在心上。” 王念安的窘迫被李月浓看在眼里。 他的腿伤得不轻,想要自己离开是不大可能了。 算了,送佛送到西。 李月浓道:“你等一会儿,我带你下山。” 她在附近找了两根藤条,又找了一根粗实些的树枝,借助藤条的牵引力,拉着王念安下了山。 太阳西下,夜幕即将来临。 李木柏从书院回来,正巧经过山脚下,远远地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拖着一个男子,艰难前行。 他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三丫头。” 李月浓听见了李木柏的声音,转过了头,抹了一把头上汗:“大哥,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这是……” 李木柏眉心微皱,在王念安的身上扫了两眼。 李月浓赶忙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李木柏点了点头:“你虽是好心,可毕竟,他是男子,还好没有被人瞧见,不然,对你的名声……” 李木柏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回家后,你们便统一口径,就说他是我的书院的同窗,因为赶路而掉进了捕兽的陷阱里,因此而受伤,如此,也好保全你的名声。” 李月浓闻言,心下一暖。 李老爷子最注重名声,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山里一整天,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李月浓甜甜一笑:“谢谢大哥为我着想。” “你这丫头,和大哥还客套什么。” 李家。 王氏端着木盆,推开了院门,大老远的就瞧见了三人:“柏儿,这是……” 李木柏急忙站出来解释,“阿娘!我的同窗受伤了,我先把人带回来了。” 王氏上前把李木柏扯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是打算把他安置在咱们家?咱家人本来就多,粮食也不够了,你这……” 李木柏摇头叹息,打断了王氏的话:“阿娘!你总不能让我见死不救!” 王氏刚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了李老太的咳嗽声:“咳咳……” “柏儿,你做的对,也不枉费你阿爷和你爹的教导,的确有我们李家男儿的气概。”李老太经过王氏的身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木柏听到奶奶的支持,急忙搀扶着王念安回到了他的屋里。 李月浓可不想给王氏质问自己的机会:“奶奶!我去做饭了。” 王氏一脸疑惑的看着李老太:“阿娘!咱家的情况您不是不知道,多个人就多张嘴,咱家没有余粮了呀。” “哼!”李老太轻哼了一声,睨了王氏一眼:“目光短浅!那人的衣着,还有头上的玉冠,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柏儿有这样的同窗,说不定将来能拉上他一把,而且……” 王氏这时才恍然大悟,自己并没有在意的细节,却被婆婆看穿了一切。 就在王氏和李老太窃窃私语的时候,李月巧兴冲冲的跑来。 “奶奶!阿娘!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还不等王氏和李老太询问是什么事情,李月巧就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李月巧无意中经过大哥李松柏的屋子。 她恰巧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拿出一锭银子递到了爷爷和父亲的面前,只可惜,爷爷和父亲直接拒绝了。 从几个人的交谈中,李月巧听出男子是要对家人表示感谢。 王氏听到这些之后,庆幸婆婆当时对自己的阻拦。 李老太好似看穿一切:“你阿爷那个老古板,一定会说出一番君子之道,拒绝人家给的银子。” 王氏可不想眼看着到手的银子就这样不翼而飞:“阿娘,要不……您再劝劝阿爹。” 李老太最了解李老太爷是什么人了:“我可没这个本事,你阿爹决定的事,谁能改变的了?!” 李月巧清楚王氏的想法,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奶奶,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王氏用胳膊肘轻撞了一下李月巧:“你奶奶平时最疼你了,有啥话不能说的。” 李月巧拉住李老太太的手:“奶奶,我可不是因为贪婪什么富贵,我是为了整个李家着想,才想到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李老太慈祥且温柔的看向李月巧:“鬼机灵,奶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你就不要跟奶奶卖关子了,有什么主意快说。” 李月巧也很佩服自己的聪明。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好好整整那个死丫头了。 李月巧扬起了脖子,嘴角噙着狡黠的笑:“奶奶,不如……”她凑到了李老太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耳语道:“让他们生米煮成舒服,既能将那死丫头打发出门,咱们家还能得一笔丰厚的彩礼钱,您说,这个法子行不行?!” 第27章 奶奶亲手熬的送命汤 王氏的瞳孔放大,再放大。 与其留着李月浓在家给自个儿添堵,倒不如趁早打发了,还能换些彩礼钱,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王氏打心底里认同李月巧的主意。 只不过,就不知道婆婆是怎么想的了。 在还没有确定婆婆的想法之前,王氏也不敢妄下断言。 王氏斜眼偷看李老太,故意用讨好的语气试探李老太:“我家巧儿就是聪明,能想到这么好的法子。” 李老太同样在心里盘算着,她坚信自己是不会看走眼的。 不仅仅是男子的衣着华丽,就单凭他头上那带有金色的发冠,家境一定不凡。 如果真如李月巧说的那样,到时候想要多少彩礼还不是李家说了算。 这样不仅仅让拮据的生活有所改善,甚至到时候还可以帮助李月巧寻觅一个好人家。 李老太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家的繁荣昌盛,子孙后代的大好前程。 她半眯着眼睛,嘴角扯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她讨厌李月浓的生母,也讨厌李月浓。 更是觉得,这丫头最近的变化越来越大,似乎,已经逐渐要超出自己的控制。 再这样下去的话…… 左右那丫头的户籍,都在自个儿的手里。 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王氏和李月巧疑惑的眸光对视,不清楚李老太内心的想法,试探着问:“阿娘!您是怎么想的?您看事情比我们透彻,还等着您拿主意呢。” 李老太的嘴角上扬:“我瞧见她就碍眼,倒不如趁早打发了。” 李月巧挽起李老太的胳膊撒娇道:“还是我了解奶奶的心思,死丫头就该为家里做点事的,不然在家里白吃,白住的。” 王氏听到了李老太的肯定,满心欢喜:“阿娘,我们是这样想,可是阿爹和成云肯定不会同意的。” 李老太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就讨了个真么蠢的儿媳妇。 她用力地戳了一下王氏的脑门:“蠢得像头猪,爷儿们不同意,那就不让他们知道。” 王氏满脸的委屈:“您还不了解当家的脾气嘛,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一定会打死我的,到时候连巧儿都会受到牵连。” 李老太自知自家的这个侄女是个?包,白了她一眼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想柏儿和松儿的前程,还有我这宝贝孙女儿的嫁妆,有什么好怕的?” 李月巧看出母亲的顾虑,急忙附和道:“奶奶就是深明大义,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李家前程,阿娘!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李老太鄙视王氏的懦弱:“把你平时讨厌她的劲头拿出来。” 王氏心有忐忑,可婆婆都发了话,也徒增了几分欣喜。 李老太还是多少了解李月浓的,要是让这个死丫头嫁人,她定会反驳。 只能让她们生米煮成熟饭,只要看到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就是想要解释都说不清楚了。 次日一早。 李月浓朝着阳光伸了一个懒腰,习惯地开始做着每天重复的农活,家里一切都收拾好,她也拿着药匣上山捡柴了。 只是李月浓并没有发现,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在王氏的监视之下。 瞧见李月浓已经走远,王氏对着李老太点了点头,随后她也离开了家里。 李月浓拖着疲惫的身体,扛着两捆柴火回来了。 只是让她惊讶的发现,坐在门口的李老太竟然在看着她。 更让李月浓惊讶的是,李老太竟然笑了。 李老太缓慢的起身:“三丫头,怎么才回来?” 这老虔婆,平日里对自己莫不关心,怎么这会功夫却又表现的像一个慈爱的奶奶了?! 李老太拿出了帕子擦了擦李月浓额头上的汗:“一定累坏了,厨房有给你留的汤,我还特意让巧儿去寻你,你没有看到她吗?” 李月浓被突如其来的关心惊呆了,她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李老太? 她让李月浓将柴火放下,随后拉着她一起朝着厨房走去。 还没等李月浓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李老太已经端起一碗汤走到了她的身边:“快趁热喝,一会凉了就不好了。” 李月浓不相信一个人的本性会在一夜之间变好,尤其是这个黑了心肝的老虔婆。 她只疼爱李月巧,压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逼死原主还是她的”功劳”!! 就冲这一点李月浓更不会被眼前的表象所蒙蔽。 事出无常必有妖。 李老太见李月浓迟迟不接过汤碗,直接将汤碗递到了她的嘴边:“三丫头,你是不是累了?喝了汤就赶快回屋休息一会。” 李月浓面无表情:“谢谢奶奶,我还是先洗洗手再喝汤。” 李老太仍在坚持:“你这丫头,我想对你好,你却不领情了?” 李月浓从小出生在中医世家,对药物特别敏感,闻一闻就知道这碗汤有猫儿腻。 她不动声色:“奶奶,还是您喝,我还年轻不用补身体的。” 李老太压制怒火,耐心的劝说:“这可是奶奶专门给你熬的,这几天你忙里忙外的,瞧瞧,人都瘦一圈了。” 李月浓通过李老太的一再坚持,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想,“奶奶,我真的不需要,您就喝了。” 一边说着,李月浓一边将汤碗推向李老太的身边。 而李老太也在将汤碗推向李月浓,谦让之时,李月浓失手打翻了汤汁。 李老太顿时变脸,训斥道:“你这死丫头!是诚心想气死我吗?看你身子单薄特意留给你的,你竟然不知好歹。” 不等李月浓解释,李老太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李老太离开的背影,李月浓感慨一个人变脸如此之快。 上一秒还对你关怀备至,下一秒直接弃你而不顾。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本质,是永远没有办法改变的。 她看着地面上打翻的汤汁,蹲下来用手指蘸取一下。 随后来到水盆旁,用清水稀释了一下,点在手指间仔细闻了闻。 李月浓脸色顿时骤变。 这碗汤果然有问题。 她万万没想到,她的亲奶奶,竟然给自己下了蒙汗药!! 第28章 生米成熟饭 李月浓凝眉,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霜寒。 她并不知道李老太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可事实证明,这一家人,绝不可相信! 如果她不懂医术,恐怕刚刚就着了李老太的道了。 李月浓留了一个心眼,仔细的观察这一家子。 回到屋里的李老太愤恨不已。 她想不到李月浓会将事先准备好的那碗汤打翻。 她无法接受现在的李月浓,似乎是一点点的脱离了她的掌控。 王氏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结果,看到李老太一个人回了屋子,急忙过去查看情况:“阿娘,怎么样了?” 李老太瞧见王氏过来:“你来得正好,我刚想要去叫你。” 王氏兴奋地追问:“阿娘!是不是已经成了?” 李老太瞥了王氏一眼,没好气地道:“要是成了我还会坐在这里生气吗?” 王氏皱眉,惊讶地看着李老太:“她没喝?那我的药不是白买了。” 李老太只觉得恨铁不成钢:“你就知道妥协,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我已经有了主意。” 王氏看出李老太的心情烦闷,可自己也不敢过多的询问,生怕哪句话说错,自己会挨骂:“阿娘,您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李老太让王氏凑近些,她在王氏的耳边说出自己的计谋。 王氏听完了李老太的主意之后,顿时脸上顿时一喜,果然验证了“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老话。 李老太看着王氏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她就不相信李月浓那个死丫头总会那么走运,自己偏偏就让她看清楚现实。 李老太认为没有人可以摆脱她的安排,李月浓的生母赵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三丫头。”李月浓刚喂完猪,王氏就走到她的身后,冲着李月浓嚷嚷:“你还在这磨蹭什么呢?你阿爹的衣裳脏了,赶紧去洗喽。” 王氏直接将一笸箩的脏衣裳塞进了她的手里:“这两件外裳,你阿爹明儿赶着穿。” 她担心自己的语气不够有力道,临了还补上了一句:“洗不干净,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李月浓看了一眼怀里的衣裳,这件外衣她前天才刚刚洗过。 王氏这么做…… 她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花架子,昨儿自己才刚给她了一个下马威,按理说,这会儿她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来找自己的麻烦,而且,她刚刚从李老太屋里出来。 那也就是说,这是李老太受意的了! 要不是看在自己还没有把户籍拿到手,才不会留下来受苦受累的。 李月浓打了一桶水,将衣裳里里外外洗了干净后,挂在了院里的晾衣绳上,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走进了灶房,给这一家人准备晚饭。 王氏从敞开的窗缝里瞧见了李月浓进了灶房,赶忙从屋里走了出来,趁人不注意的功夫,她将挂在晾衣绳上的衣裳扯到了地上,还补上了两脚。 “哎呦……”王氏的嗓门极大,冲着灶房嚷道:“死丫头,让你干点活儿,瞧你那不耐烦的样子,你自个儿出来瞅瞅,这就是你洗的衣裳?” 她这一嗓子,把全家人都叫了出来。 李月浓出了灶房,只瞥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刚刚洗好的衣裳被扔在地上。 王氏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李月浓怒骂道:“死丫头,我看你是皮又紧了,嘱咐你干这点活都干不好!” “行了。”李成云这几天被吵的脑仁子生疼,也懒得再听家中琐碎:“不就是没洗干净衣裳嘛,重新洗就是了。” 王氏见效果达到了,也不敢再多说啥,生怕触怒了李成云:“今儿晚上,甭想吃饭!” 罚李月浓一顿两顿没饭吃,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李成云也不在乎,扭头回了屋。 李家围着桌子吃了晚饭,唯独,李月浓还要在当院洗衣裳。 晚饭后,王氏并没有让李月浓洗碗,而是自己去了灶房,她将能吃的饭菜都藏了起来,还不想被看到的太明显,只留下了一碗拌有菜汤的米粥可以吃,她把米粥摆在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还故意在上面盖了一个帘子,才满意的离开。 李月浓将洗完了衣裳,肚子不听使唤的开始抗议。 李月浓来到灶房,目光一下就停留在了灶台上。 她不假思索地端起碗筷,直接塞在了嘴里,今晚的饭菜比以往都要好吃。 王氏亲眼瞧见李月浓在偷吃,一切都很顺利,朝着她们预想的发展。 她开心之余,还不忘兴冲冲的去给李老太报信。 李老太得知计谋得逞,她找借口支开了李木柏。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是蛐蛐的叫声,李家人都早早的入睡,李老太和王氏在大家熟睡之后,悄悄地来到了李月浓的屋里。 两个人用尽浑身力气,将熟睡的李月浓抬起来,第一次没有抬起来,两个人只能用眼神示意,再来一次。李老太和王氏都面露难色,恨不得将李月浓狠狠地摔在地上。终于艰难地将李月浓放在了李木柏的床上,李老太扫了一眼依旧熟睡的王念安。 王氏已经顾不得李老太气喘吁吁的身子,她悄声的将两个人的被子盖好,不管醒来以后李月浓和王念安是什么睡姿,只要被人发现就注定解释不清了。 王氏嘴角上扬,扯出一抹狡黠的坏笑,这才放心地搀扶李老太走出去。 李老太和王氏为了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各自回到了自己房里。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王氏就开始展现了她拙劣的演技,瞬间叫醒了所有人:“快来人啊!不好了。” 李家的所有人都被王氏的嗓音惊醒,闻声立即赶到了李木柏的屋里。 只是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就被从门外赶来的李月浓抢了先。 李月浓大声的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王氏震惊且惊讶了几秒,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还特意揉捏了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声音打着颤,对李月浓问道:“你怎么从门外进来的?你不是应该躺在着了吗?” 第29章 水还不够浑 “躺着?” 李月浓眨着一双澄澈而明亮的眼睛,十分困惑地看着王氏:“阿娘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会躺在大哥的屋里?” 王氏被李月浓问的哑口无言,瞧着她身后闻声而来的李家父子,张了张嘴巴,竟一时间语塞。 李月浓似是嘲讽地瞥了王氏一眼,见她不言语,继续追问:“王公子也睡在大哥的屋里,该不会,阿娘以为我……” 李成云脸色不悦,沉声道:“女儿家别胡说八道。” 李月浓十分乖巧,像是说错话的小孩,不再说话,只默默的站在李成云的身后,只是,她一直看着王氏,在等着她的如果把这个谎圆回去。 “这连着几天了,一到半夜就生事,还能不能让咱们睡个安稳觉了!” 李成云脸色不善,他本就睡得极轻,极浅。 这几日来,先是李木枫癫狂,再是李月巧半夜拉着全家去给赵氏祭拜,现在就连王氏也不叫人消停。 再看看李月浓,乖巧听话,从不多生事端。 王氏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给出了一个不咋地的解释:“我……我刚刚瞧见柏儿没在屋里,所以才……” 李成宇要不是读书人,早就一个耳刮子打过去了:“就为了这么点子小事?!” “不对啊!”李月浓在最恰当的时机开了口:“既然是大哥他们屋,为啥阿娘刚刚又说我没躺在炕上呢?” 王氏心里咯噔一下,偷眼去看刚走进了门子的李老太。 “你阿娘许是睡糊涂了。” 李老太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她一句话就给王氏提了个醒。 王氏当即恍然,连忙道:“是是是,是我睡糊涂了。吵着你们了,这会子没了事,赶紧去睡。” 李成云冷冷地剜了王氏一眼,转身就要走。 水还不够浑! 李老太和王氏想要卖了李月浓给李家谋福利,若不让她们付出点代价,那就太便宜她们了。 李月浓跟在李成云的身后走出了门子:“阿爹。” 李成云打了个哈欠,紧了紧身上披着的中衣:“怎地?还有什么事?” 李月浓笑笑:“阿爹都没听着么?您自个儿的肚子都叫了。” 李成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儿晚食用的不多,这会儿的确是有点饿了,他正了正音色:“那个……还有啥现成的吃食吗?” 李月浓微微颔首:“有的,阿爹,您等着,女儿这就给你去做。” 李老爷子也走了出来:“给我也准备些。” “唉。”李月浓应了声:“阿爷,阿爹,你们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准备。” 李老太脸色铁青,扯着王氏的胳膊往外走:“这是怎么回事?” 王氏也是一头雾水,刚刚李月浓的确被迷晕了,她们还费劲巴力地抬人上了王念安的炕,怎么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李月浓就醒了呢?难不成,自个儿上当受骗了,从镇上买回来的蒙汗药是假的?! 她摇了摇头:“这个……媳妇儿也不知道呀。” 李老太长叹了一口气,手里的拐杖戳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嗡响:“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阿娘,您别生气,这次不成,咱们还有下一次,我屋里还有半包蒙汗药,我就不相信了,三丫头能那么邪乎,每一次都能躲过去了!”王氏用力地眯了一下眼,朝着燃起烛火的灶房瞥了一眼。 “再找机会。” 李月浓见李家人都进了东屋,她趁机进入了药匣空间中,将事先藏好的那碗被王氏下了蒙汗药的汤泡白粥拿了出来。 她用蜡烛点燃了干草,放进了灶坑里。 生了火,她在大铁锅里烧开水,又从米袋子里捧了一把米下了锅,没一会儿,大铁锅里白粥就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李月浓将那碗下了药的粥倒了进去。 这碗粥原本是李老太和王氏给她准备,现在,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一会儿,李月浓就捧着一盆香喷喷的白米粥进了东屋。 “阿爷,阿爹,吃饭喽。” 她盛了一碗粥递给了李老爷子,又盛了第二碗搁在了李成云的面前。 李成云的确是饿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个没完。 他端起了粥碗,吹了两下,顺着碗边吸溜了起来,眨眼的功夫,一碗粥就被他吃了个精光,倒是李老爷子,嫌白粥太热,搁在一边等晾凉了再吃。 李成云把空碗递给了李月浓:“再给我盛一碗。” 李月浓应了声,又给李成云盛了一碗。 她的心里却笑开了花,多点吃,好能让药效快点激发出来。 李成云从李月浓的手里接过了粥碗,可刚端在手里,他忽然觉得眼皮子发重,脑袋瓜发沉,眼前的事物也快速的旋转了起来。 “啪!” “咣当!” 李成云手里的粥碗摔在了地上,整个人摇摇晃晃了几下,猛地栽倒在地。 “成云!” “阿爹!” 李老爷子和李月浓同时呼喊出声。 李月浓先一步扶住了李成云:“阿爹,您这是怎么了?!” 蒙汗药的药效已经发挥了出来,李月浓当然知道李成云这是怎么了,但她却表现的十分紧张,十分关心的样子:“阿爷,您快来瞧瞧,我阿爹这是怎么了?” 李老爷子赶忙下了炕,去查看李成云。 院里的李老太和王氏闻声,也赶紧进了东屋。 李老太瞧见倒地不起的李成云,声音发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呢?” 李月浓一脸焦急:“我们也不知道呀,我阿爹刚吃了一碗白粥,就突然倒在了地上了。” “这……这……” 一家人手忙脚乱的将李成云抬到了炕上。 又是掐人中,又是扒眼皮儿的,可李成云就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李老爷子心里发沉,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拉过了李木柏,急声吩咐道:“柏儿,你去村长家借驴车,赶紧去镇上给你阿爹找个郎中来看看。” 在无人察觉之时,李月浓的嘴角上扬。 这正中李月浓下怀,一旦郎中来看,那这件事闹得可就更大了! 第30章 休了这歹毒妇人 天边忽然亮了光,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漆黑如墨般的夜空,撕裂了一道口子,一束光投射了下来,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耀了下来。 一直到天亮,李木柏才把郎中从镇上带了回来。 李月浓打了个盹,听见了院门的声响,忽然打起了精神来。 这种高光时刻,她可不想错过。 “阿爷,郎中来了。”李木柏打了帘子,迎着郎中走进了东屋。 炕上的李成云已经昏迷了三个时辰了,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镇上请回来的郎中,年岁颇大,许是赶路的快了,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他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搁下了身上背着的药箱,拿出了脉枕,开始为李成云把脉。 片刻后,老郎中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疑惑的地出声:“咦?!这……不对劲儿啊!” 王氏十分紧张李成云的身体,一把抓住了老郎中的胳膊,急声问道:“大夫,我当家的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他为啥会突然晕倒?” 李老太也追着问道:“是啊!大夫,你给好好瞧瞧,我儿这是咋了?” “无知妇人!嚷嚷个什么!别打扰大夫给成云诊治!!”李老爷子拉开了李老太和王氏,对老郎中说道:“大夫,你刚刚说不对劲儿,不知我儿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老郎中捻了捻花白的胡须,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沉吟了半晌后,方才缓缓开口道:“令郎的身体健壮,并没有生病的症状,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昏迷不醒。” 老郎中将目光投向了李老爷子,问道:“你们刚刚说,他用了些膳食后,人就昏迷不醒了,不知道他所用的食物可还在。” “在的,在的。” 李月浓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她赶忙跑到了灶房,将收好的宵夜端进了屋。 老郎中用银针在白粥里戳了戳,银针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又捻了一点在指尖搓了搓,放在鼻端仔细地闻了闻。 忽然之间,老郎中猛然瞪大了眼睛,瞳眸中满是惊讶和错愕,这家人不过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怎么又被下了…… 老郎中直接点破:“这碗白粥当中被人下了十足分量的蒙汗药!” 李家人异口同声道:“蒙汗药!” 李老爷子满是惊讶。 王氏和李老太相视一眼,眼神里都是就能错愕。 而李月浓,嘴角微微上扬,好戏终于要开场喽! 李老爷子紧皱着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月浓,沉声问道:“三丫头,晚上的宵夜是你亲手做的,为什么白粥里会有蒙汗药?!” 李月浓眨了眨澄澈而明亮的眸子,颀长的睫毛好似蝴蝶的翅膀微微煽动。 她一脸的茫然,好似对这件事情全然不知一样,紧抿着双唇朝着李老爷子摇了摇头,嗫嚅道:“白粥的确是我做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会有蒙汗药啊。” “三丫头,你最好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喽,不然的话……”王氏发了难,紧紧地抓着李月浓的手腕,一脸凶狠的表情。 李月浓挣开了王氏的手,扑到了李老爷子的身前:“阿爷,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呀!我就煮好了白粥,瞧见晚上阿娘给我留的一碗汤泡粥,觉着味道还不错,扔了可惜了,便也掺到了白粥里头,谁知道……” 说话的艺术,有时候,只要点到为止最好。 宵夜是李月浓做的不假,但最主要的却是王氏给她留的那碗汤拌粥! 李老爷子闻言,徐徐将目光投向了王氏,皱着眉头黑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王氏心里咯噔一下子。 她忽然明白了,李月浓为什么没有被迷倒,她当家的又是怎么晕倒的…… 王氏的袖子里的手止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她的脸瞬间没有了血色,嘴角微微抽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李老爷子的问话。 “啪!” 李老爷子猛地在桌子上用力地拍了一巴掌。 安静的东屋,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王氏冷不防打了一记哆嗦。 她耷拉下了脑袋,不敢拿正眼去看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端详一眼,就已是察觉到了王氏的不对劲,他随手抄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猛地朝着王氏掷了过去,“啪”的一声,茶杯在王氏的脚边摔了个粉碎:“还不如实说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王氏猝不及防,被茶杯的碎片割破了狡猾。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一栽,一下子瘫在了地上:“阿爹……阿娘,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蒙汗药会跑到当家的宵夜里,我……我……” 瞧着王氏结结巴巴的样子,李老爷子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 他扭头看向了李月浓,吩咐道:“三丫头,去你阿爹阿娘的屋里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蒙汗药。” “唉!”李月浓应了声,扭过身出了东屋。 李月浓来到了南屋,仔仔细细地找了起来,最终,在王氏的炕头的妆台屉子里头找到了一个牛皮纸包,凑近了闻了闻,确认是蒙汗药无疑,这才折返回了东屋。 她将那包蒙汗药双手递给了老郎中:“这是在阿娘梳妆台的屉子里找到的。” 老郎中仔细检查了一下,冲着李老爷子点了点头。 李老爷子脸色涨红,眼神犀利,眉毛倒竖,他直接将那包蒙汗药砸到了王氏的脸上,怒斥道:“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啊!” 王氏被吓得瑟瑟发抖,她朝着李老爷子连连摇手:“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是……是……” 李老爷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王氏。 他本就是个周正威严的老人家,此时一瞪眼,王氏更加惧怕,她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给成云……”李老爷子眯了眯眼,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李月浓刚刚说,这碗汤泡粥是王氏给她准备的。 李老爷子忽然开了口,怒声道:“你为什么要给三丫头下蒙汗药?!” “我……”王氏偷眼去看李老太,却瞧着她皱着眉头,朝着自个儿摇了摇头。 “不说是!”李老爷子的火气已经烧到了脑瓜顶,他朝着李月浓高声喊道:“三丫头,去,给我拿纸笔过来,我要替成云休了这个歹毒妇人!” 第31章 火上浇油 休……妻! 王氏被吓得脸色惨白。 夫家休妻,对于女子来说,可谓是致命性的打击。 王氏的娘家就只有一个兄长了,兄长又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如果王氏被休的话…… 她不敢去想,回了娘家会是什么样。 王氏膝行到李老爷子的脚边,抓住了他的裤脚,苦苦哀求道:“阿爹,您不能替当家的休了我呀!我为王家生儿育女,我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李老爷子一脚踹开了王氏:“我们王家没有你这样毒害亲父的儿媳妇!今儿,就算是说破了大天去,你也……” “阿娘……”王氏又爬到了李老太的脚边:“阿娘,您倒是替我儿媳说说话呀,这件事可还是您……” “住口!” 李老太怕王氏多说多错,赶忙用眼神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阿……娘……” 王氏的瞳孔在眼眶中瑟缩,她的眼睛里是惊讶与错愕,一眨不眨地盯着李老太,这一切的开端只是因李老太的贪念而起,可到头来,却要让自个儿来承担后果。 “阿娘,你……你这是不管我了?”王氏的声音打着战,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试图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李老爷子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他用力地眯了一下眼,目光疏冷地盯着李老太:“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话头子落到了李老太的身上,这下子,轮到她不知所措了。 李月浓在一旁看得别提多来劲了。 能够看见王氏和李老太吃瘪,她心里简直是爽翻了天。 要是,她们能再来一个狗咬狗…… 李月浓的嘴角微微上扬,再上扬。 她看准了李老太说话的时机,掌控好最佳的发言机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忽然惊呼出声:“啊!” 这一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月浓瞪大了眼睛,瞳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她身形微微晃动,瞧着就像是受到了刺激,站不住了似的。 她向后倒退了两步,捂住了自个儿的嘴巴,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原来……原来是这样!阿娘,娘娘,我可是李家的亲女儿呀!你们……你们怎么这样对我!” 李月浓留下了这一句话,转身快步就往屋外跑。 李老爷子和李木柏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李老爷子赶忙对李木柏吩咐道:“柏儿,你快去看看三丫头,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月浓跑出了李家院,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待着李木柏追出来。 几秒钟过后,李木柏果真追了出来,李月浓这才转过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飞快地朝前奔跑。 李木柏在她的身后边追边喊道:“三丫头,你这是怎么了?你别跑了,有什么事情就跟大哥说说,大哥一定会如实告诉阿爷的,你要相信阿爷,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李月浓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加快了脚步,一路跑到了山脚下的小树林里,趴在了一棵树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木柏追了过来,他是读书人,四体不勤,跑不过每日都要干粗活的李月浓,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半晌,李木柏平稳了气息,拍了拍李月浓的肩:“三丫头,你……你……跑什么?!累死……累死我了。你和大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月浓徐徐转身,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的,别提多委屈了。 她蹲下了身子,将头埋在膝盖之间,用力地啜泣着。 李木柏也蹲了下来,轻轻地顺着李月浓的背后:“三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李月浓缓缓地抬起了头,眨了眨满是泪花的眼睛,声音颤抖地说道:“大哥,我……我说不出口!” 李木柏拿出了汗巾,递给了李月浓:“傻丫头,有啥话是不能和大哥说的,你老实告诉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月浓从大哥的手里接过了汗巾,擦了擦眼泪:“大哥,今儿可是阿娘让你去照顾二哥的?” 李木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李月浓继续说:“那会子,我听见了阿年的喊声,第一个跑到了你们屋里,阿娘看见我后,第一句话却是先问我为什么没有躺在炕上。” 李木柏不解,用力地皱起了眉头:“阿娘为什么要这么问你?”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阿娘为什么要这么问。”李月浓用力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在释放着内心的苦闷:“可后来,听郎中说起,是阿娘特意留给我的那碗粥里下了大量的蒙汗药,我忽然明白了,阿娘这是要……” 李月浓说不下去了,一张小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似的。 李木柏就算是个痴人,此时此刻也都明白了李月浓话里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阿娘……奶奶…… 她们这是瞧见王念安衣着华丽,出手阔绰,想要用三妹妹的清白,来换取…… 李木柏的心跳如同擂鼓,他猛然站了起来,快步朝着李家的方向一路狂奔,他要去质问母亲,质问奶奶,三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嘭”的一声,李木柏猛地推开了门。 此时,李成云已经被老郎中灌了药,刚刚醒过来。 王氏跪在正当间,李老爷子坐在上手位,李老太耷拉着脑袋,握着李成云的手,哭哭啼啼个没完。 李老爷子瞧见李木柏怒气冲冲的样子,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声音略带不悦地问道:“柏儿,你可是咱们家最知书达理的孩子,你这是……” 李木柏没有回答李老爷子的话,径直地走到了王氏的面前。 他跪了下来,凝眸望着王氏,声音沙哑,一字一顿地问道:“阿娘,你实话实话,你是不是瞧上了王念安的财富,才会对三丫头下了蒙汗药,想要让三丫头和他有了肌肤之亲,打算从王念安的身上得到好处?!” 阴谋诡计被拆穿,王氏一下子就颓了,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囫囵个儿的话来。 第32章 心胸大度 儿子眼里的失望,重重地将王氏的心击了个粉碎。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想去触碰李木柏却被他侧头躲开,王氏哑着嗓子,声音颤抖地唤了一声;“柏儿……” 李木柏双眼猩红,直勾勾地盯着王氏,一字一顿地问道:“阿娘,回答我!” “我……”王氏眼泪大颗大颗滑落,长子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戳进了她的心窝里。 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缓缓地抬起了头,抑制住了眼泪,用力地对李木柏点了点头,嗫嚅道:“你说的……没错!” 轰隆! 李木柏如遭雷击。 他得到了母亲的回答,也对王氏失望透了。 “呵……呵呵……”李木柏忽然笑了起来,他膝行到李老爷子的面前,重重的给李老爷子磕了一个头:“阿爷,有这样的阿娘和奶奶,柏儿觉得愧对李家的列祖列宗,这件事,还请阿爷定夺。” 李老爷子也没想到,事情的缘由竟然会是这样。 亲奶奶竟然给亲孙女下蒙汗药,想要用孙女儿的名声来坑外人的钱财,这种事情如果传了出去的话,他这张老脸要往哪搁。 可毕竟…… 李家男子不善农作,家里还都靠着女人们支撑着。 他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做决定。 “阿爷!” 这时,李月浓打帘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径直地走到了李老爷子的面前,撩起了裙摆,跪在了李木柏的身边:“阿爷,这件事孙女儿是苦主,不知道阿爷能不能听孙女儿一句话。” 李老爷子微蹙着眉头,凝视着李月浓:“三丫头,有啥话你说好了。” 李月浓挺直了腰杆,提了一口气说道:“奶奶和阿娘也是一时糊涂,阿爷教训了也就是了,大哥不日就要赴考了,二哥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咱们家里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她在门外看了这么半天的戏,可偏偏李老爷子迟迟不做决定。 李月浓观人于微,能够看得出来,李老爷子是下不了这个决定,往后日子还长,收拾她们只不过是捎带脚的事,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卖个好,大度的宽恕了她们,如此一来,李老爷子必定会高看她。 “瞧瞧,瞧瞧!”李老爷子用力地拍了几下桌子:“你们是怎么对三丫头,三丫头又是怎么对你们的,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你们怎么下得了那么狠毒的心肠,毁了女子的名节,等同于要了女子的性命,今儿,我顾念着三丫头替你们求情,就饶你们这一次,如果再有下次,你们就滚出李家门!!” 王氏闻言,连连对李老爷子磕头。 而李老太却一直闷不作声,一双浑浊的老眸,在眼眶中转了转。 虽说李老爷子并没有惩治她们,可归根究底却是因为李月浓。 这个丫头的确变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了。 “阿爷。”李木柏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想要去书院住一段日子。” “柏儿,书院里吃食用度都不如家里,你……”王氏心疼地看向了儿子:“去了书院,谁给你做饭?谁给你洗衣?” 李木柏扭头看向了王氏:“阿娘,你做错了事,竟不觉对三妹有愧,还……” 他只觉得无颜面对李月浓,长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向李老爷子:“阿爷,我意已定,希望您能够成全。” 还有三个月,李木柏就要参加县试了,这段时日留在书院里也好,李老爷子便点头应了下来。 李木柏扶起了李月浓,满是歉意对她说道:“多谢三妹的深明大义,大哥替奶奶和阿娘给你赔罪了。” “大哥,你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过日子哪有牙齿不磕嘴的。”李月浓淡淡微笑,唇畔的梨涡甚是好看:“奶奶和阿娘也是一时糊涂罢了。” 李木柏都替母亲臊得慌。 他看都不看王氏一眼,径直走出了东屋,收拾好了东西直接去了镇上。 李月巧被李老太打发去隔壁邻居家凑合了一个晚上。 这一宿她是怎么也睡不着,满心都系在了那件事上。 天才亮,李月巧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赶,刚要推开门,就瞧见了李木柏阴沉着脸,从李家院里走了出来。 “大哥……” 李木柏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掠过李月巧的身上,背上了行囊朝外走。 李月巧看着大哥气愤的样子,莫不是昨晚奶奶和阿娘成事了! 她满脸堆着笑容,欢天喜地的往屋里走。 她马上就能见到李月浓倒霉的样子了,这几天来,她每每在李月浓的身上吃瘪,就像是压在她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叫她总是觉得透不过气来,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 只要奶奶和阿娘成功,她就能将李月浓赶出李家了,她就再也不用见到那张令她讨厌的脸了。 只要一想到这儿,李月巧就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她经过李木柏屋的时候,还特意往里瞥了一眼,瞧着没有人,李月巧脚步轻快地走进了东屋。 东屋里的气氛死气沉沉的。 李老爷子端坐在炕上,李老太沉默着照顾着李成云,王氏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而李月浓却并没有被惩罚的样子,她也没什么都没有说,就站在当间。 只不过,看着她的红肿的眼睛,应该是刚刚哭过了才是。 李月巧一头雾水,怎么感觉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呢? 她凑到了王氏的跟前,小声地问道:“阿娘,怎么样了?阿爷打算怎么处置这个死丫头?” 王氏只是瞪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李月巧心有不甘,加大了音调又问了一遍:“阿娘,你快点告诉我呀!到底成没成呀?” “什么成没成?” 李月巧没有等到王氏回答,反而是李老爷子开口道:“巧丫头,听你这意思,你是都知道喽?” 李月巧还以为李老太和王氏的计划成功了。 她脸上带着散不开的笑,还不忘再添上一把柴:“是啊!阿爷,你不知道,这个李月浓有多不要脸,她看上了人家王公子的钱财,想着爬上人家的炕呢。” 第33章 哪个少男不怀春 “啪!” 李老爷子突然的一个耳光,打得李月巧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她捂着被打的脸,眼神里满是惊恐:“阿爷,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打你?你自个儿心里没点数吗?”李老爷子刚刚强压下来的怒气,这会子全都涌了上来:“你阿爷给你姐下蒙汗药,想要从人家王公子的身上得到好处,你却还指责你姐姐!” 李老爷子还想动手,却被李老太给拉了下来:“巧儿她爷,这事巧儿不知情,你打她做什么?” 李老太把李月巧护在身后,大有一副为了李月巧要和李老爷子拼了的样子。 李月浓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只觉得李老太恶心透了。 同样是亲孙女,为了钱财,她能给自己下蒙汗药,把自己送上陌生男子的床,而李月巧只是挨了一巴掌,她就心疼得要死。 李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指着李老太的鼻子,怒声道:“都是你这老太婆把她惯坏了,你瞧瞧,她还哪有点在室女儿家的样子。” 李老太轻抚李月巧被打红的脸:“巧儿别怕,有奶奶在,奶奶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这话她是说给李老爷子听的,可一双浑浊的老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月浓。 今儿闹成了这样,李老爷子还不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李家的男人说穿了,只会死读书,还要靠女人才能够活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李月浓会开口帮着王氏求这个情的原因。 这场戏演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 今儿,李月浓还要去镇上给宁远书看病,她走到了李老爷子的面前,寻摸了一个借口:“阿爷,大哥走得匆忙,我担心他照顾不好自个儿,想要给他捎过去些吃食,用具,今儿,或许会晚点回来。” 李老爷子很欣慰的对李月浓点了点头:“好孩子,真是苦了你啦,你去,晚上我让奶奶给你留晚饭。” “谢谢阿爷。” 李月浓离开了李家,就直奔浦阳镇。 李家闹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到梨柳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人约定好的时辰了,没想到,宁远书竟然还在雅间里等着她。 今日的宁远书,看起来气色好了些,脸色不似之前纸扎人似的死白,眼睛里也有了生气,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锦袍,领口处还有灰鼠皮的滚边。 眼瞧着快要到七月份了,正是天儿热的时候,宁远书竟还穿着厚实的冬衣。 李月浓走进了雅间,瞧着桌上摆放好了吃食。 她饿了一大天了,这会子肚子早就已经咕咕叫了。 宁远书见她走了进来,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今日晚了些,酒菜都已经凉了,我叫人给你热一热。” 李月浓闻言,微微一怔:“几日不见,你说话都已经不喘了。” 宁远书因为身体的原因,在家中除了双喜以外,很少与人说话。 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表现,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浓郁:“这还多亏你的功劳,要不是你的药,只怕现在……” 李月浓坐了下来,扯下了一只烧鹅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烧鹅的味道极好,即便是冷了也没有腥臊的味道,李月浓也饿得紧了,顾不上那些,小脸吃的油油的。 宁远书转动身下轮椅,把自己的汗巾递给了李月浓:“慢些吃,不够还有。” 李月浓接过了汗巾,抹了一把嘴上的油。 想要把汗巾还给他的时候,才察觉到了不妥,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这汗巾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宁远书淡然一笑,伸出了白皙颀长的手指,捏住了汗巾的一角,随手就搁在了一边。 “矫情。”李月浓看着他的动作,忍着不笑出来:“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这一句话,臊了宁远书一个大红脸。 “咳咳……” 他咳了两声,赶忙别过了头去,不让李月浓瞧见自己窘迫的样子。 宁远书病了这么多年,性格变得十分古怪,很少和人交流,也不知道怎么交朋友,身边只有宁家的下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这段时间,他的身体逐渐有了好转,性子也出现了变化。 就连双喜都不由感叹,日子比从前好过了不少。 李月浓吃饱喝足后,在雅间门口的铜盆里净了手,扭头看向了宁远书:“这几天你感觉怎么样了?” 宁远书蹙眉,仔细地回想这几天来身体出现的变化,半晌后才回道:“气息稳定了不少,感觉手脚也有力了很多,咳嗽的次数也逐渐减少,还有……” 他说到了这里,俊美的脸腾得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缠绵病榻,身体早就已经垮了,可就在今儿一早,他刚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某一个部位坚硬如磐石,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还有什么?” 李月浓没明白他的意思,眨着一双干净的眼睛,等待着宁远书的回答。 “咳咳……”宁远书觉得十分尴尬,只能够用咳嗽来掩饰。 李月浓没多想,俯下了身子,蹲在了宁远书的面前,伸手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膝盖,检查一下宁远书的膝跳反应:“你有多久没有走路了?” “大概三四年了。” 宁远书垂下了眸子,本想看看李月浓想要做什么,可率先映入他眼帘之中的却是女孩极富线条的脖颈。 因为太瘦,李月浓的下颌线十分明显,连着她修长的脖颈,她的肤色虽然有些蜡黄,但模样却生的好看,若是仔细地娇养一段时间,应该能够白一些。 她的眼睛也很好看,干净,明亮,像是星子,浓密而卷曲的睫毛,还有小巧的鼻子…… “我这么敲,你有什么感觉吗?” 宁远书盯着李月浓瞧得入了神,压根没有听见她问了什么。 李月浓抬起了头,微微蹙眉,对视着宁远书的眼睛:“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宁远书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疼,只感觉全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热。 他想要避,想要躲,慌乱之间,忘记了自己坐在轮椅上,下意识用双手撑起了身体,可脚下忽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不受控制般地朝着李月浓跌了下去。 第34章 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 “哎呦!” 李月浓被他扑倒,结结实实坐了个大屁蹲。 她用双手撑着身子,皱着眉头,一脸埋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宁远书。 两人的距离很近,李月浓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宁远书长而浓密的睫毛扫在她的脸上,两个人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他生的十分俊美,这些年来缠绵病榻,脸色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却又徒增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病态美感。 李月浓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好一个娇滴滴的病美人呀!” “你……你快扶我起来。”宁远书双唇紧抿,眸子里说不出的痛苦模样。 李月浓身为女儿家,被一个男人扑倒,她还没有说什么,反而宁远书却先不乐意了。 当即,她没好气地白了宁远书一眼:“谁叫你不好好坐着,乱动什么,明知道自己的腿脚不便,还要……” 看着宁远书既尴尬,又恼火,还有几分歉意的表情,李月浓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她撑起了身子,将宁远书弄回到了轮椅上,瞧着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放软了语气,又道:“我的意思是你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轮椅了,也不要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医好你,让你重新站起来。” 听了她的话,宁远书忽然一滞,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身材较小的姑娘,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感觉浑身上充满了力量,似乎,只要有她在,她就一定能够医好自己的病。 宁远书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相信你。” 说话,他的脸又红了起来。 李月浓很好奇地看着他,这一会儿,宁远书都已经脸红三四次了,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是被流氓调戏的大姑娘。 “从我刚刚检查来看,你的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些年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走动,现在导致小腿的肌肉有点萎缩的迹象。” 宁远书虽然听不懂李月浓说的是什么,但能够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自己的腿应该可以走路的:“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医治我的腿?” “这个急不得,饭要一口一口吃,你的病也要一样一样治。” 李月浓说着,将双手背到了身后,一盒银针忽然出现在她的手中:“我要先对你的腿释一次针,看看疗效,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你一定要忍住。” 雅间内有一张红木雕花的大床,李月浓让双喜将宁远书扶到了床上。 随后,她坐了下来,伸手撩开了宁远书的衣摆。 宁远书忽然一惊,下意识抓住了李月浓的胳膊:“你干什么?” 李月浓微微蹙眉:“当然是给你针灸了。” 宁远书双唇紧抿,缓缓地松开了手,别过了头去。 李月浓挽起了他的裤腿,看着他纤细的脚踝和小腿,微微蹙眉,看来,他肌肉萎缩的程度,要比自己想的更加严重。 第一针落在了脚踝处的昆仑穴上,银针刺入皮肤三分,一股锥心的疼痛,瞬间袭遍了宁远书全身。 “嗯!” 他鼻端发出了一声闷哼,双手下意识用力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李月浓脸上的表情凝重,沉声道:“这才这是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每一针都会比这针要疼上几倍,你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乱动,否则的话,一旦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宁远书强忍着腿上的剧痛,用力地对李月浓点了点头。 李月浓从针盒子里拿出了第二根银针,这根银针要比刚刚所用的银针要稍长一些。 她的第二针落在了宁远书小腿肚子上的合阳穴上。 这一次的疼痛,的确如同李月浓所说的,要比之前来的更疼。 而且,这一次不单单是疼痛,伴随着疼痛还有一种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的感觉。 宁远书眉心紧皱成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额头上,鼻尖上,渗出了细碎的汗珠子,他口中银牙紧咬,发出了“吱吱”声响。 这种疼痛,就像是钝刀子剁骨头,让宁远书忍不住叫喊出了声;“啊!疼……疼……” “疼也要忍着!”李月浓的眸色变得十分凝重,眼看着银针缓缓刺入合阳穴,如果现在前功尽弃的话,这一针一定会伤了宁远书的经脉,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导致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双喜!”李月浓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闻讯而来的双喜,冲进了雅间,瞧见这场景,他顿时呆在了门口。 “杵在哪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按住你家公子!” 李月浓的话,让双喜回过了神来。 “哦!”双喜应了一声,赶忙上前帮忙按住了宁远书,让他不能动弹。 第三针,也是最关键的一针。 这一针刺入的穴道是足三里,宁远书的这个穴道堵塞的时分厉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导致宁远书小腿肌肉萎缩的如此厉害。 李月浓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双筷子,塞进了宁远书的嘴里:“咬着!最后一针,你一定要挺住喽!” 宁远书闭上了眼睛,发狠似的咬着嘴巴里的筷子。 李月浓能够瞧见,他因为太过用力,嘴角都在剧烈的颤抖。 她来不及多想,快速地抽出了第三根银针,直接刺入了宁远书的足三里穴位之中。 炙热伴随着疼痛,那种钻心的灼烧感,让宁远书的脸都跟着颤抖了起来,他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手指将身下的床单扯出了一道口子。 因为嘴里咬着筷子,所以只能够发出阵阵呜咽声。 李月浓清楚的看见,宁远书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她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宁远书嘴角的血迹:“坚持住,再忍耐一盏茶的功夫。” 宁远书眼帘微掀一线,模糊的视线中,小姑娘微蹙着眉头,凝重的脸色和紧张的神情,让他有了能够停住的勇气和力量。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咬着后槽牙,艰难的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句话来:“放心,我能挺得住,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35章 有人撑腰还抖擞起来了 一盏茶的工夫很快就到了。 当李月浓拔下了银针时,宁远书已经疼昏了过去。 汗水已经打湿了他身上的棉衣,看着床上身形消瘦的男子,李月浓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毅力。 这种疼痛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但李月浓却深深知道,刚刚的三针到底有多疼。 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李月浓可以肯定,第二针恐怕她都无法忍得住。 “李姑娘,我家公子他……” 双喜瞧着宁远书的样子,满心的担忧。 李月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淡然道:“放心好了,他死不了。” 她坐了下来喝了一盏茶,宁远书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变得轻盈了不少。 “下地走走看。”李月浓放下了茶盏,扭过头看向了宁远书。 走走?! 宁远书心存疑虑,自己的腿瘫了这么些年,根本就没有力气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李月浓不过给自己扎了几针,难道就能站起来了? 他怀揣着疑虑,扶着双喜的胳膊,尝试着站了起来。 宁远书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轻飘飘。 但和之前相比较,明显有了力气。 双喜扶着宁远书尝试着走了几步,虽然,像是孩童学步,但他至少能走几步路了。 这样的变化,让宁远书欣喜若狂:“我能走路了!我竟然能走路了!” 他满是欢喜,全然忘记了自己才刚刚能走,一不留神,脚下忽然没了力气,一下子跌倒在地。 双喜连忙扶起了宁远书:“公子,您没事?!” 宁远书没回双喜的话,而是满眼期待地看向了李月浓:“我还要多久才能正常走路?” 李月浓想了想,回答道:“按照这个进度的话,怕是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我会重新给你配置药方子,你按时吃药,效果会更明显一点,这段时间,你也要勤加练习,这样能够让你的双腿恢复的快一些。” 宁远书颔了颔首:“多谢姑娘。” 李月浓微微挑了一下眉:“口头上道谢就免了,我拿钱办事,咱们两不相欠。” 宁远书泯不住笑,扶着双喜走到了轮椅前,俯身坐了下来。 他依旧支付了李月浓诊金,还是说银票。 李月浓从宁远书的手里接过了银票,轻轻地弹了弹那张银票,十分满意地笑了笑:“多谢财神爷。” 收好了银票,写下了一张药方,交给了宁远书,李月浓起身准备离开。 “李姑娘。” 宁远书忽然叫住了她,李月浓转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宁远书指着这张药方子上的一味药材,目光中满是疑惑:“这位药是斑蝥?!” 李月浓点点头:“没想到,你还认识药材。”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见过,斑蝥这种昆虫是有剧毒的,你的这张药方当中,有不小的用量……” 李月浓笑了笑:“看来,宁公子还是满惜命的,斑蝥的确是有剧毒的不假,但对于闹羊花的毒却有以毒攻毒的效果,而且,我在这张方子当中加入了青黛和丹参用来缓解斑蝥的毒素。” 说完,李月浓举步跨过了门槛,走出了雅间当中。 又有银子入账,李月浓去了万盛钱庄,存好了银票兑换了一些散碎银两,买了一些吃食,还买了几刀宣纸,送到了书院交给了李木柏。 李木柏十分愧疚,自觉得无言以对。 他嗫嚅了半晌,却始终无法开口。 李月浓却微微一笑,好像之前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似的:“大哥,这些东西你先收着,要是缺什么少什么,你就跟我说,我过两天再来镇上给你送。” “三丫头……”李木柏抿了抿唇,长叹了一口气道:“往后,你大可不必,一门心思都扑在家里,也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李月浓没想到大哥竟然会对自己说这些话。 她眨着大大的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李木柏。 李木柏微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李月浓的头;“傻丫头,记着大哥的话。” 李月浓点点头:“我知道了。”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 …… 回到了村里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了。 还没进家门,李月浓就听见了王氏在抱怨:“家里多了一口人,就多了一份开销,当家的,你和老爷子说说,看能不能让咱们收下那个王公子给的银子?” “你休想!”李成云白了王氏一眼,声音里带着怒气说:“自个儿的那点子事还没弄清楚呢,还想要让我去劝说老爷子,蠢升天的婆娘,我看平日里我就是对你太好了,真应该学学张屠户家,隔三差五就给你松松皮子。” “当家的,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么,才……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蠢法子。” 王氏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李成云的脸色。 李成云得理不饶人,一个劲儿地数落王氏的不是。 王氏也是个滚刀肉,就那么听着,愣是不吭声。 半晌,王氏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地咕哝着:“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这一下午,又是洗衣裳,又是做饭的,这会子都还没得空歇息一会。” 李成云瞪了王氏一眼:“少说两句,一会儿让阿爹听见了,看你咋整。” “我还能咋整?现在三丫头有老爷子撑腰了,只怕往后就要骑到我的脖颈子上来喽。”王氏淘好了米,端着木盆走出了灶房,“哗啦啦”将一盆淘米水倒在了当院。 李月浓推开了院门,王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王氏啐了一口唾沫:“养了这些年的猪,仗着自个儿揣了崽儿,现在也抖擞起来了,还真当自个儿是个东西了,也敢在老娘家里支棱起来了,等你生完了崽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呸!” 王氏说着,朝着李月浓的脚边吐了一口唾沫。 李月浓看着王氏的样子,不屑地笑了笑。 她这指桑骂槐的功夫,可是得到了李老太的真传。 李月浓像是没事发生过似的,抬起了头,给了王氏一个灿烂的微笑,轻声细语地对她问道:“阿娘,我饿了,饭啥时候能做好啊?哦对了,您可别再弄错了,如果再下了蒙汗药,那可就不太好了。” 第36章 柴葛解肌汤 王氏刚想要出言相激,李月浓却直接回了下屋,压根就不给王氏机会。 她呆呆地望着下屋半晌,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三丫头是越来越难对付了,王氏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别在心里这个难受。 李月浓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查看了一下五裂黄连和仙草石斛的生长情况,她原本还以为,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两株药草能够成熟,但却事与愿违。 五裂黄连和仙草石斛不但没有生长,而且还逐渐有了枯萎的趋势。 为什么会这样呢?! 李月浓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意兴阑珊地退出了药匣空间。 她坐在下屋门口,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儿,仔细思量到底是什么环节出错了呢? “吃饭了。” 王氏阴沉着一张脸,走到了下屋的门口。 李月浓闻声回过了神来,先去了东屋里吃了晚饭。 王氏一如往常,吃完了晚饭就准备回屋里躺尸,可今天晚上,李月浓却并没有主动收拾碗筷。 她刚要发作,余光瞥见了李老爷子一脸愠怒地瞪了自个儿一眼。 王氏瞬间萎靡了下来,只能灰溜溜收拾好碗筷去灶房里刷碗。 李老爷子用汗巾子擦了擦嘴:“三丫头,灶房里给王公子留了吃食,你去瞧瞧他醒了没有。” “我这就去。” 李月浓拿上了灶房里的吃食,去了李木柏的屋里。 已经两天的时间了,王念安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李月浓把晚食搁在炕沿上,俯身坐了下来。 她伸手摸了摸王念安的额头,发现他的头烫得厉害。 发烧了! 难道伤口感染了? 李月浓蹙起了眉,掀开了盖在王念安身上的被子。 她小心翼翼地撩起了王念安的裤腿,发现鲜血染红了他腿上的纱布,李月浓解开了纱布,发现他的伤口果真感染了,而且还有化脓的迹象。 现下天热,伤口本来就容易感染,再加上,这个时代缺医少药,对于伤口愈合没有任何的好处。 想要让王念安的伤口好转,必须要有退烧药,消炎药才行。 李月浓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进山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草可用。 庄稼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黑山路难行,李月浓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上一次救下王念安的地方。 她在附近找了半晌,却是一无所获。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月浓惊喜的发现了一株柴胡。 有了柴胡,她能制出柴葛解肌汤。 这种汤药,药方子简单,而且材料容易得,只需要柴胡三钱、葛根两钱、大枣两颗、生姜少许。 柴胡已经有了,李月浓记得,李老太的身子虚,时常服用葛根粉来增强身体,刚刚去灶房给王念安端晚饭的时候,她还瞧见了葛根,至于大枣和生姜,李家还是有不少的。 李月浓将柴胡放进了药匣空间当中,然后抹黑下了山。 回到了李家,李月浓就一头扎进了灶房当中,开始为王念安调配退烧的柴葛解肌汤。 她的手就是称,每一次抓的分量都拿捏的刚刚好。 李月浓将柴胡碾碎,仔细挑选出了根茎,将柴胡浆放进了一个碗中,用石臼捣烂了生姜,又从李老太尝吃的葛根之中拿出了一些,随后,她又找到了两颗大枣,去掉了枣核。 她接着月光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又用灶台上放着的打火石,点燃了一把干稻草,放置好了平时给李木枫熬药的砂锅,将事先所准备好的药草放入其中。 三碗水熬成了一碗,这碗治疗外感风寒,郁而化热证,恶寒减轻,身热增盛功效的柴葛解肌汤就做好了。 李月浓端着汤药来到了屋里,王念安因为持续的高烧不退,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试图叫醒他无果后,李月浓用勺子撬开了他的嘴巴,硬生生的把汤药灌了进去。 她又重新将王安年的伤口包扎好,这才回到了下屋。 这一晚,没有了李老太和王氏的算计,李月浓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日清晨,李月浓早早醒来,先去了李木柏的屋子里,检查了一下王念安的伤势。 她摸了摸王念安的头,感觉他烧已经退了。 “李姑娘……” 王念安似有察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李月浓按住了正要起身的他:“你别动,你刚退烧,身体还很虚弱,现在还是不要动弹才好。” 王念安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块烧红了的炭似的。 他张了张嘴,半晌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李月浓瞧他的样子,解释道:“昨晚的柴葛解肌汤药效并不算是太好,只能够暂时让你退烧,我今儿还得去镇上的寿安堂,给你抓点药回来才行。” 王念安勉强点了点头。 李月浓给他倒了一杯水,扶着他喝了下去。 王念安这才感觉自己嗓子眼里的一股火被熄灭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薄唇微启,气若游丝地说道:“李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王某不知要如何感谢姑娘。”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望公子不要客套。”李月浓扶他躺了下来,搁下了手中的药碗:“你好好休息,我去准备早饭。” 王念安看着李月浓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这个姑娘温柔善良,身上还带有一种和村民们不同的气质,李月浓……她很好! 王念安微微眯了眯眼,若是,能够将她带回京城的话…… 李月浓并不知道王念安的想法,她和好了猪食,来到了猪圈里:“哦喽喽喽……”她招呼过来了李家的两头猪,将猪食撒在了地上。 她搁下了猪食勺子,转身去了灶房,给一家人准备早饭。 家里的老母鸡这几天都没有下鸡蛋,李家的男人没有了鸡蛋吃。 李老爷子和李成云看着桌子上的白粥咸菜,都觉得没有什么胃口。 李成云撂下了筷子:“又吃这些,咱们家是揭不开锅了吗?三丫头,你今儿去镇上买点肉过来,做一顿红烧肉,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阿爹。”李月浓有些为难,微低下了头:“咱家的确是没有钱了。” 第37章 解决空间药草枯萎的办法 家里没钱了?! 这些事情在李成云的眼里不过是家里的琐事,他根本就不在乎,也从不过问家里是否还有银钱。 李成云皱起了眉头,沉声对王氏问道:“家里的银子呢?” 王氏抹了一把桌子,将抹布在胳膊上弹了弹,“给枫儿买药,给你请郎中,昨儿三丫头还给她大哥买了两刀纸,咱家还哪来得银子。” 她瞟了一眼李成云,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地说:“要不是你和阿爹拦着,我和阿娘早就成事了,到时候,咱家顿顿有肉吃,还至于为了口粮食……” 王氏的声音虽然不大,李成云却听得真切。 他用胳膊肘怼了王氏一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是让阿爹听了去,仔细你的皮!” 王氏有气不敢和李成云撒,只能转嫁到了李月浓的身上:“死丫头,还杵这儿干啥,还不赶紧上山多捡点柴火去镇上卖,没听见你爹说晚上要吃红烧肉啊!” 捡柴买肉?! 李月浓听了都想笑。 李家男子不善耕种,只靠着变卖祖产为生,王氏很懒,有啥事都叫自己去干。想要通过卖柴火来买肉,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掉了大牙。 如果…… 李月浓忽然想出了个想法。 她垂下了睫眸,疏淡一笑,忙不迭地应了声:“好,我这就去上山。” 上山是不可能上山的。 李月浓现在可是有两百两身家的小富婆了,她才不会再去山上捡柴火度日。 离开了李家,李月浓搭上了村长家的驴车,付了三个铜板,美滋滋地躺在后边,欣赏着湛蓝的天空和似的白云。 自打穿越过来,李月浓还是头一次这么有闲情逸致,放松心情,享受生活。 驴车经过一片林荫路,丝丝缕缕的微风吹过,让李月浓觉得神清气爽,渐渐地,她阖上了眼睛,一直到了浦阳镇时,赶车的二胖才叫醒了她。 “嗯……”李月浓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舒坦。” 二胖笑了笑:“这几天累坏了?” 可不是,这几天李家上上下下闹得是鸡飞狗跳,光是看热闹李月浓就累着了。 李月浓笑笑不语,跳下了驴车。 镇上的热闹喧嚣,李月浓从未静下心来享受,今儿难得有这个空闲,她先去万盛钱庄支取了十两银子,打算在集市上狠狠地逛上一大圈。 她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个糖人,两个瘦弱的胳膊上还挂满了吃食。 这些吃食可是她专门准备的,既然,药匣空间能够储存植物,就能够储存食物,这样一来,就算是李老太和王氏再不让她吃饭,她也不至于再挨饿了。 玩了一个来时辰,李月浓也逛得累了,找了一个小吃摊,点了一碗羊肉泡馍。 正吃着,小吃摊的老板和老板娘却吵了起来。 “死老头子,你瞅瞅,你瞅瞅我栽的蒜苗,都叫你伺候的枯死了,让你干点啥都干不好!”老板娘捶了老板一下,心疼地瞅着她的蒜苗。 老板却丝毫不在意:“不就是点蒜苗嘛!你嚷嚷个啥,没瞅见有客人在吃饭呀!” 老板娘一脸歉意的朝着李月浓笑了笑:“让姑娘看笑话了。” “不打紧。”李月浓回了一句,低下了头继续吃她的羊肉泡馍。 吃饱了肚子,李月浓喝着酸梅汤,笑吟吟地看着老板和老板娘继续为了一盆蒜苗吵架,她盯着那盆将死的蒜苗,眼睛忽地一亮,这盆蒜苗的状态,不正和她药匣空间当中的五裂黄连和仙草石斛一模一样么! 她起身朝着老板娘的那盆蒜苗走了过去,蹲下来凑近了细看,又伸手扒拉两下瘫软的叶子,扭过头对老板娘问道:“这盆蒜苗是不是死了?” 老板娘为人和善,也蹲了下来,慈眉善目地笑了起来:“还有得救。” “大娘。”李月浓生的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一对浅浅的梨涡,更是招人喜欢,她这一声“大娘”拉近了她和老板娘之间的距离:“我家里也种了些蔬菜,瞧着情况也你的这盆蒜苗差不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它们枯萎了?您能教教我,应该怎么做吗?” 老板娘瞧着小姑娘可人疼的样子,微笑回答道:“虽说是定期浇水,可也要注意水的用量和温度。” “水的温度?”李月浓微微蹙眉。 老板娘点点头,继续向李月浓教道:“是呀,这浇菜的水温还非常关键呢。你要了解蔬菜的习性,要知道它们适应水的温度,要是水温过低或者过高,都会伤了它们的根,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原来如此! 李月浓药匣空间虽然能够促进植物生长,但也要浇水施肥。 这几天来,她都是清晨直接井水来浇灌空间里的五裂黄连和仙草石斛,乡下清晨的井水甘甜凉爽,李月浓并没有注意过这一点,才会导致药匣空间里的两株珍贵药材伤了根茎。 “大娘,那要如何才能补救呢?”李月浓继续追问。 老板娘道:“方法很简单,你只需要把菜挖出来,在阳光地下晒晒根就成了,要是怕晒的菜,你就仔细照料,多上点肥料兴许还有的救。你还要多困一些水,才能够保证有适合的水温来浇菜地。” 正巧,李月浓药匣空间当中的两株药材,一株喜阳,一株喜阴,她还真就可以按照老板娘所说的法子尝试一下。 如果成了,皆大欢喜,如果失败了,至少她还有两颗植物的种子,重新耕种就是。 “谢谢大娘。”李月浓多了五文钱表示对老板娘教导的感谢。 老板娘推脱不过,只好收下,临了还塞给了李月浓一大块羊肉。 李月浓离开了小吃摊,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趁着四下无人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 她小心翼翼的把五裂黄连的根茎挖了出来,放在了药匣空间阳光充足的位置,空间的神奇之处在于不仅能够加快药材的生长,还有充足的阳光,没一会儿的功夫,吸收了足够阳光的五裂黄连的叶片重新有了复活的迹象。 李月浓欣喜,赶忙将五裂黄连埋进了土里。 至于仙草石斛…… 它的问题可就有点麻烦了! 第38章 宁大公子发飙了 五裂黄连不过是要吸取阳光,而仙草石斛却要施肥! 药匣空间是一个全封闭的空间,而且,在这个完全农业化的时代,施肥也只有农家肥这一种选择,要是在空间里施农家肥…… 想想,李月浓都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还是算了,别仙草石斛没救活,自个儿反而被粪便熏死! 李月浓退出了药匣空间,刚要走出小巷子的时候,忽然迎面遇见了一个熟人;“双喜。” “李姑娘?”双喜瞪大了眼睛,饶是惊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可是来找我家公子的?” “我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双喜走到了小巷的一扇门旁:“李姑娘,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这是宁家后门?” 双喜推开了门,朝门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姑娘既然来了,不如讨一杯茶喝,也正好可以劝说劝说我家公子。” “宁远书?他怎么了?”李月浓闻言,微微蹙眉,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 “唉!”双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从那日姑娘给我家公子治了腿后,公子急于练习走路,这两日脚都磨破了,再这么下去……” 双喜自幼就跟在宁远书的身边,他是真心实意的坏心自家的公子:“咱们谁的话,我家公子都听不进去。” 李月浓抿了抿唇,对于一个身子羸弱,坐在轮椅上多年的人来说,得知了自己的身体并非因为疾病,而是多年来被人下药所致,现在宁远书看见了希望,确实有点急切了。 她颔了颔首,应允了下来:“带我去看瞧瞧他。” 李月浓跟在双喜的身后,经过了一个后院子,穿过了一道抄手回廊,便来到了宁家的内宅。 宁家不愧为浦阳镇首富,占地百亩的宅子,丫鬟、婆子、小厮的穿着都是镇上织羽阁所制的衣裳,织羽阁里最便宜的一件衣裳价格都要二两银子,这些银子放在一个普通的庄户农家,都够一家四五口人一年的花销了。 李月浓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两个字:“土豪!!” 绕过水榭,当院是紫檀架子的大理石屏风,绕过插屏,李月浓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内传来了宁远书暴躁的怒吼:“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李月浓和双喜面面相觑。 她开口问:“这几次医治下来,你家公子的病患不是已经好了很多吗?为什么今天会……” 双喜叹息着摇了摇头:“李姑娘,一会儿还是请你亲自问我家公子。” 说着,双喜快步走到了宁远书的门口,轻敲了三下房门,“公子,李姑娘来了。” 宁远书一头泼墨般的长发不束不扎,散落在背后犹如一片瀑布,他眼眸猩红,脸色苍白,将整整一书桌的笔墨纸砚挥到了地上,满地点点墨迹,像是一朵朵盛开的黑色梅花。 听见了双喜的话,宁远书忽地安静了下来。 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眼中有一丝凌乱,闻言,他竟僵了几秒,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须臾,宁远书拢起了散落在身后的长发,在头顶胡乱的扎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髻,他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对双喜问道:“她怎么来了?” 双喜见自家公子冷静了下来,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道:“我刚刚去给公子抓药,在咱们府后门遇见了李姑娘。” 正说话间,李月浓举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宁远书的卧房当中,“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谁这么大的胆子,惹我们宁大公子生气了?!” 李月浓的话就像是哄小孩似的,宁家的家丁、小厮、丫环、婆子们谁敢这么和公子说话,双喜闻言,不由得就是一愣,错愕地看向了门口的李月浓。 李月浓像没瞧见双喜的眼色似的,继续道:“瞧瞧,这么好的徽墨,这么好的狼毫,还有极品的宣纸,啧啧啧……,这一地的物事儿,怎么着也得值个百八十两银子了。” 宁远书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蹙眉望着李月浓:“你是特意来看我,还是刚好经过?” “我是刚好……”李月浓知道,这位公子哥的脾气不大好,刚准备说自己是“刚好经过”,却又怕他耍小性子,连忙改口道:“我是刚好特意来看你。” 宁远书看着李月浓慌乱遮掩的样子,讪笑道:“经过就是经过,何必说是特意来看我。” 李月浓笑道:“这不是显得我有诚意嘛。”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扭头对宁远书问道:“你还没说,这是怎么回事?” 宁远书也顺着李月浓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地面,他有些歉然地说道:“没什么,一会儿让他们收拾便好。” “你砸的东西,凭什么让他们来收拾?!”李月浓挑起了眉头,朝着门口的双喜招了招手,“去,把笤帚拿来,让你家公子把屋里收拾干净。” “啊?!” 双喜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月浓。 李月浓瞥了双喜一眼;“啊什么啊!让你去你还不快去,仔细你家公子一会儿又使小孩子的脾气,跟你耍威风了。” 没一会儿,双喜就拎着扫帚回来了,他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拎着扫帚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半晌。 李月浓一把夺过了双喜手里的扫帚,直接塞到了宁远书的手里,然后,挑了一下眉,朝着满地的狼藉瞥了一眼,示意宁远书打扫。 “我……”宁远书自打出生,就没干过家务活,更不要说他现在体弱多病:“我的腿……不行!” 李月浓白了他一眼,揶揄道:“你是用手扫地,又不是用腿,有啥不行的。” 说完,李月浓亲自推着他的轮椅,到撒了一地的狼毫前:“喏,收拾。” 宁远书蹙眉,转头看向了李月浓。 在宁家他是个废人,别说打扫房间了,多说上几句话,都喘得厉害,从来没有人一个人,敢让他来收拾屋子,在整个宁家人的眼里,他始终都是个病人。 而李月浓却并不把他当成一个病人来看,这还是他患病后第一次有和人平等的感觉。 李月浓见宁远书迟迟不动,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啥,收拾不完,一会可没有你的饭吃!!” 宁远书忽然想起来,每一次见到李月浓她都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他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你在家里做不完活,是不是也没有饭吃?!” 第39章 试探他的下一步棋 李月浓没有说话,但一切却已经不言而喻。 宁远书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眼底里的神色带着丝丝缕缕的疼,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经历过什么事? 他怔愣出神的工夫,额头忽然被李月浓敲了一下:“看什么看?!别以为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就可以逃避干活了!” 宁远书忽然笑了,握紧了扫帚,想着双喜收拾屋子的样子,似模似样地扫起了地来。 他本就体弱,再加上,这些粗活根本就不用他亲自动手,第一次扫地,他就累的满头是汗。 李月浓似乎很满意宁远书的表现,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看着宁远书凌乱的发髻,李月浓拿起了桌案上的犀角梳,帮他重新梳好了髻,又戴上了白玉冠,“这样,你才像是宁大财主嘛。”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地啜了一口:“仆人也是人,他们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也会有病痛,可还要照顾你,伺候你,下次你要是再耍性子,闹脾气的话,我就给你扎针。” 看着用小孩子语气说话的李月浓,宁远书微微抿唇。 他缠绵病榻多年,性子也变得越来越怪异,也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些话。 宁远书觉得,李月浓是不同的,她不会把自己当成病人看,也不会纵容他的脾气性子。 “你还没吃饭?” 宁远书每一次见到李月浓时,她都像是几天没吃过东西似的,想来今儿也不会例外。 李月浓道:“今儿到镇上的时间早,已经吃过了。” 她自斟自饮了一杯茶,对宁远书问道:“我听双喜说,你因为想要走路而操之过急,所以才会发了脾气?” 宁远书不置可否,想起了刚刚李月浓说的那些话,又想到了自己是如何对待宁府中的仆人,他微微地下了头,没有正面回答。 李月浓轻叹了一口气:“你的身体才刚刚恢复,最忌讳的就是急切,从明儿开始,你不要再强迫自己学习走路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走路也要一步一步学才是。” 她说着,拉过了宁远书的手。 宁远书忽然挣开,脸红的像是一颗熟透了苹果:“你干什么?!” 李月浓疑惑地蹙了一下眉:“当然是要给你诊脉了!” 宁远书会错了意,脸色变得更红了。 “不过就是诊脉而已,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李月浓三根手指搭在宁远书的脉上,她眉心微蹙,眸色凝重,这样的表情落在宁远书的眼中,让他莫名有些紧张。 他急声问道:“可是我的身体有恙?” 李月浓沉默不语,眸色变得越发深邃了起来,半晌,她收回来手,声音沉沉地问道:“你最近可有按照我开的方子吃药?” 宁远书点了点头:“每天都不敢落下。” “那就奇怪了!” 刚刚诊脉,李月浓发现宁远书逐渐康复的身体忽然停滞不前,脉象时而如千军万马般崩腾,时而又如泥牛入海般缓慢不见,这种脉象,她只有在濒死之人的身上见过,如果真如他所说得那般,每日三次按照自己的方子来吃药,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啊! 李月浓仔仔细细地思虑了半晌,眉心缓缓地舒展开来;“最近你可有吃过其他的什么药吗?” 宁远书摇了摇头,随即,他的瞳孔放大:“寿安堂的林大夫来给我送过调养身子的药膳……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又是这个姓林的! 李月浓脸色凝重地道:“我不是叮嘱过你,千万不要随便吃别人开的方子。” 宁远书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语气里略带歉意地道:“我请了其他郎中来瞧过,他们也都说林大夫的药膳没有问题,而且,还能对我的身体起到保养的作用,我才会……” “药膳还有吗?” 宁远书颔了颔首,启唇唤来了双喜:“把我中午用过的膳食拿来给李姑娘瞧瞧。” 双喜做事麻利,没一会儿的工夫,就端上了宁远书中午吃剩下的药膳。 原来是竹叶石膏汤。 用竹叶、石膏、人参、麦冬、半夏、甘草、粳米,以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内粳米,汤成取米,温服一升,日三服,能清热生津,益气和胃。 这道药膳李月浓穿越来之前,爷爷经常做来给她吃。 从药膳上来看,并没有和她给宁远书开的药方有什么相克的药物,可为什么宁远书的身体情况会急转直下呢? 李月浓想不通,将眉心扭成了麻花状。 过了半晌,她凝眸看向了双喜,问道:“只有这些了吗?” 双喜摇了摇头,回道:“还有一道青红萝卜煲猪骨,公子嫌猪骨油腻,只按照林大夫的嘱咐用了些许的萝卜。” “萝卜!!” 闻言,李月浓舒展皱在一块儿的眉心,眼睛里闪了闪冷冽的寒光:“原来如此!” “李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月浓轻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吃多久了?” “已经有四五天了。” “呵!这就难怪了。”李月浓道:“这两道药膳单独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这两道药膳中的人参和萝卜却有着相克的功效,虽然,人参和萝卜同服,并不会有什么服毒作用,但是萝卜行气、下气的作用,会阻碍人参的补,导致你更加虚不受补,再加上,我的药方中有斑蝥,才会导致你现在的脉象。” 宁远书闻言,心头一凛。 他和林大夫无冤无仇,宁家几代人都是关注照料寿安堂的生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闹羊花开始,宁远书就有所怀疑,也暗中调查了林大夫,可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李月浓从宁远书的书案上拿起了纸笔,飞快地写下了一张方子,交给了双喜:“你找一个生面孔,去镇上其他的药堂按照我的这个房子抓药,双喜,你亲自去一趟寿安堂,亲口告诉林大夫,就说……” 她用力地眯了一下眼,眼底闪过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就说你家公子在用过了药膳之后,身体虚弱的厉害,现在想要请林大夫过来瞧瞧。” 宁远书不解,目光深邃地看向了李月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李月浓冷笑了一声:“当然是要让他高兴,这样我才能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走喽?! 第40章 害人的把戏被拆穿 宁远书的身体本就羸弱,林大夫突然送上了药膳,倒是他身体气盛血亏,脉象紊乱,却又不致命,李月浓不知道姓林的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要了宁远书的命? 应该不会,宁远书被闹羊花败了这些年的身子,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手的话,恐怕他也熬不过今年了。 那他这么做…… 李月浓想不明白,所以才会让双喜这么说,打算进一步看看林大夫有什么阴谋阳谋!!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双喜就迎着林大夫进了门。 李月浓躲在内室的一扇雕花屏风后面,这扇屏风设计精巧,从外面看屏风上的雕花能够挡住视线,但里面却会将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宁远书躺在床上,装作身体虚弱的样子。 林大夫瞧见了他的模样,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那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要让宁远书病上几日,他想了两天,才想到了这么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只是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的鬼花样还是被人看穿了。 “哎呦喂,宁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大夫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演技之高,变化之快,让双喜险些没接上戏。 双喜沉吟了片刻,这才说出了他的台词:“林大夫,不知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今儿用过了午食后,整个人就这样恹恹的,刚刚昏了过去,我才去请您过来。” 林大夫象征性地把了个脉,做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道:“不妨事,不妨事的,宁公子这是体虚,虚不受补,这样,我开个方子,你去我寿安堂抓些药来,给宁公子服下便可。” “好。”双喜应了声,看着林大夫写下了药方,才送人出了门。 到了房门口,林大夫忽然驻足,笑吟吟地对双喜道:“双喜小哥,你快些去,我今儿还要给府上的二姑娘奶奶请脉,就不用你送我了。” “林大夫慢走。” 双喜目送着林大夫出了院子,立马转身回了里屋,将药方子交给了李月浓。 李月浓仔细地看着手里的这张药方子,眸色变得越来越沉重:“龙胆草一钱、黄芩二钱、栀子一钱、泽泻三钱、木通、车前子、生地甘草各二钱……” 双喜扶着宁远书坐了起来,听见了药方子上的药材,问道:“这些药材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李月浓半眯着眼睛,声音沉沉地道:“这不过是龙胆泻肝汤的方子,有泻肝火、清利肝胆湿热的功效。” 双喜上前,想要从李月浓的手上接过药方子:“既然对公子有好处,那我这就去抓药。” 李月浓攥紧了手里的药方子,挑眉看向了双喜:“如果,你想要让你家公子继续病上几日的话,你大可以去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 “这是什么意思?” 宁远书察觉到了李月浓的语气不对劲,连忙开口问询。 “呵!”李月浓冷笑,朝着林大夫刚刚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说道:“你服用的竹叶石膏汤中有人参,若再配上这张方子中的车前子,会让你加重身体的虚弱,如此一来,你恐怕还要在床上多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了。” “十天半月?!” 宁远书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他忽然苦笑出声:“原来,关键是在这里,双喜,跟着林大夫,去瞧瞧他在咱们府里见了什么人。” “是,公子。” 李月浓听着宁远书话里的意思,凝眉问道:“你可有什么眉目了?” “咳咳……”宁远书咳了几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再过半个月,便是我宁家祭祖的日子了,届时我作为宁家唯一的男丁,要……要……” 他说不下去了,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买通了林大夫的人,目的就是为了不能让宁远书代表整个宁家祭祖。 他本就病入膏肓,一旦如此,势必有人动了歪心思,宁父膝下无子,倘若宁家这一脉无人继承,唯有过继这一条出路。 宁远书通透明白,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李月浓对这种大宅院里的弯弯绕绕不感兴趣去。 她只想要赚钱,偷到自己的是户籍,早日离开李家这个魔窟。 半晌,宁远书喘匀了气,脸色也恢复了几分,他眸色凝重,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月浓,问道:“李姑娘,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在半个月之内好转起来吗?” 李月浓没有立刻回答宁远书的话,而是垂下了眼眸陷入了沉思之中。 闹羊花的毒性已经侵入了他的每一条经脉,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彻底解毒,只怕是要比登天更加困难。 不过,只撑个把时辰,让宁远书在宁家祭祖的仪式上崭露头角,她还是有办法的。 李月浓眸色微敛,看向了宁远书:“短时间之内我也没有办法能够治好你,但我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够让你撑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你觉得够用吗?” 能够做一个时辰的健全之人,这是宁远书想都不敢想的。 听见了李月浓这么说,他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下意识的抓住了李月浓的手,急声说道:“当真能够让我如正常人一样,即便一个时辰也好!!” 只是,宁远书不知道的是,这一个时辰他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李月浓被他抓住了手,慌乱之间急忙甩开他的手,说道:“办法的确有,只是我需要时间来调配丹药,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一个方子,名为十香返生丸,这种药在服用后的一个时辰当中,会让人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的状态,只不过,等到药效散去的时候,需要承受极大的痛苦。” “不管有多痛苦,我都愿意接受!!”宁远书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句话来。 李月浓看着他目光坚定,长叹了一口气,略微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我需要时间,和银钱来购买药材,其中有几味极其珍贵的药材十分难得,我不确定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找到。” 宁远书感觉手忽然一空,看着李月浓抽回去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有些过激了,还请李姑娘见谅。不管多珍贵的药材,只要对方出得了价格,我便出得起银子。” 说话的工夫,双喜打门外边走了进来:“公子,林大夫他的确是给二姑奶奶请脉了。” 第41章 捡了人参换了钱 “知道了。” 宁远书朝双喜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行下去。 二姑奶奶?! 李月浓黛眉微蹙,饶有疑惑地看向宁远书。 宁远书微笑解释道:“我的二姑姑,宁玉涵。” 林大夫去见了宁玉涵,会不会…… 李月浓心中的猜想,流露在她的眼神当中。 宁远书捕捉到了这一点,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是她,在这个家中,二姑姑特别疼我,而且,她自小就喜欢诗词歌舞,吟诗作画,最看不上自己是商贾出身。” 李月浓微微颔首:“原来是个高傲的才女……”她疏淡地笑了笑,“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无非是自己本身就有了足够的钱财,若是生在贫苦的人家,终日为柴米油盐而活,只怕她就没有这个闲情雅致来陶冶情操喽。” 宁远书不置可否,对于这个二姑姑,他也有相同的看法。 提及柴米油盐,李月浓倏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呦,时间不早了,我得早些回去了,要是回去的晚了可不得了。” “你这就要走了?”宁远书蹙了蹙眉,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不舍的神色。 李月浓耸了耸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像你二姑姑一样,每日吟风弄月,可我没有钱呀。” “我不是已经付过诊金给你了么?” 李月浓撇了撇嘴,笑道:“宁大财主,就那二百两银子,可不够我潇洒人世间用的,钱嘛……自然是越多越好喽。” “你很缺钱吗?” 听宁远书的话,李月浓很想给他一个大嘴巴。 这个时代,恐怕没有几户人家是不缺钱的,可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模样,李月浓无奈地摇了摇头:“非常缺。” “你缺多少?我可以给你。” 李月浓有点想笑,这个天真的公子哥,还真是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哟。 她从桦木靠背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宁远书伸出了枯瘦的小手:“那成,先拿个一万两银子来花花。” 宁远书闻言,倏地一怔。 “呵呵。”李月浓掩唇一笑,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这你也相信。” 说笑间,李月浓写好了一张药方子,交给了宁远书:“这是十香返生丸的药方,其中的雪莲、藏红花、麝香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我估摸整个浦阳镇也不会有,宁大公子钱可通神,就劳烦您帮着找找。” 李月浓举步朝着宁远书的房门外走去:“哦对了,从明儿开始,可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喽,要记得多劳动,有利于你的身体恢复哦。” 说完,她隔空朝着宁远书摆了摆手,在双喜的指引下,按照原路返回到了来时的那条小巷子中。 离开宁家,已经是申时三刻了。 李月浓的便宜爹爹,今儿可是下了命令,晚上要吃红烧肉。 她在街市上买了二斤五花三层的猪肉,又在酒坊里打了一坛子酒,这才雇了一辆驴车回到了莲花村。 “这死丫头,仗着有老爷子撑腰,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阿娘,您瞧瞧现在都啥时辰了,她还没有回来,待会,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王氏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李老太因为之前的事,被李老爷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两日来也安分了不少。 李老爷子还在气头上,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再生事端:“得了,待会儿三丫头回来,你说两句就成了,别让成云和你阿爹又不高兴。” “阿娘……” 王氏还想说什么,可却被李老太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好把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婆媳俩在院里打苞谷,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着李月浓的不是。 李月浓推开了院门,王氏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哟,你还知道回来呀?!你自个儿瞅瞅,现在都什么时……” 王氏的话,忽地戛然而止。 她两只眼睛直放光,直勾勾地盯着李月浓手里的一条新鲜猪肉。 这么多的肉,也就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搁在平时,家里的爷们馋了,也都只是买上一二两肉,紧着他们吃。 可李月浓手里的这一条肉,看上去可足有二三斤之多,再加上她手里拎着的一壶酒,没有三四十文钱可都买不来这些。 王氏瞅了李老太一眼,俩人双双将目光投向了李月浓。 李老太问道:“三丫头,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的肉和酒?” 李月浓把猪肉放进了灶房里,扯谎道:“我今儿在山上捡柴火的时候,无意间捡到了一根人参,拿到镇上竟然卖出了五两银子呐。” 五两银子!! 听见这个数目,王氏和李老太四只眼睛直放光! 这么多的银子,可都够全家一年的花销了。 李月浓从袖兜里拿出了剩余的银子,交给了李老太:“奶奶,这是买肉和酒剩下来的银钱,您收好了。” 李老太也就每年镇子里来收粮食的时候,才能见到这么多的银子。 她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三丫头,你和你奶奶说实话,你真的在山上挖到人参了?” 李月浓眨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像是一个天真且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真的。” 王氏搓了搓手,一副捡到宝的样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山上还有吗?你咋没多挖一点?” 李月浓心里暗笑,这俩人还真是见钱眼开。 自己不过是给她们一点甜头,瞧把她们乐的。 她微微皱眉,天真无邪的样子,还当真有几分原主的模样:“我就只捡到了一根,不过,我瞧山上还有很多差不多的,要不这样,奶奶,阿娘,明儿你们跟我一块山上去捡?” “还等什么明儿,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王氏恨不能立刻飞到山上,忙不迭地就往门外走。 李老太可要比王氏冷静得多了,她拉住了王氏的胳膊:“今儿时间不早了,抹黑上山太危险了,这样,明儿天一亮,咱们就和三丫头一块上山。” 她扭过头,看向了李月浓,露出了难得又稍有的慈和微笑:“三丫头,你还记得在哪挖到的人参吗?” 第42章 这顿红烧肉吃得可真值 “记得,当然记得。” 人参喜冷凉,半阴半阳,忌强光直射,森林腐殖土最适宜人参生长,可莲花村里的大山却是土地坚硬,标准的碱性土壤,根本就长不出来人参。 李月浓随口扯了个谎,没想到,这两个蠢的倒是信以为真了。 王氏乐开了花,扯着李老太的袖子笑道:“一根人参能够卖上五两银子,赶明儿咱们全家齐上阵,还不赚个盆满钵满。” 李老太白了她一眼,挣开了她的手,嗤之以鼻地说道:“眼瞅着还有几个月就要科举了,爷们儿们还要读书,怎可让他们上山挖人参,明儿一早,你叫上巧合,咱们娘三一块儿随着三丫头上山。” 她说完,摸了摸李月浓的小脸蛋,笑得甭提多和善了:“三丫头,你可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啊!” 李月浓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 两天前,这老虔婆还给自己下了蒙汗药,想要把她送上王公子的炕,来坑人家一笔银子,顺便把她打发出门,现在瞧见了真金白银,一扭脸她又成了李家的福星了。 听起来,着实叫人觉得恶心。 李老太把银子塞进了嘴里用力地咬了一口,瞧着是真金白银,赶忙揣进了自个儿的怀里。 她冲着李月浓笑了笑,说道:“那啥,三丫头时辰不早了,你赶紧洗手做饭,今儿,奶奶准你多吃两块肉。” 听她这话,若是今儿自己没拿点银子出来,就算是买来了猪肉,也没打算让自己吃。 既然,她们不把李月浓当人对待,那她自然也会不跟她们客气。 且等着明儿,带她们上山好好地挖人参!! 李月浓回到了灶房,洗干净了猪肉,起灶生火,将井水倒进了大锅里,又将洗净切块的五花肉一并放进了锅里。 待锅烧开后,她捞出了五花肉,清洗掉了肉上的血沫,另起了一锅烧了油,将猪肉下锅煎出了肥油,下入了蔗糖,炒出了糖色,随后,又将煎好的五花肉下入了锅中。 没一会儿,阵阵的肉香,飘出了灶房。 李月浓继承了原主高超的厨艺,一顿五花肉做得色香味俱全。 当她将一盆红烧肉端上了桌的时候,不食人间烟火,只闻书中墨香的李老爷子都食指大动,对着李月浓竖起了大拇指,一个劲儿地夸赞:“嗯……味道好极了,三丫头的厨艺好的没话说。” 这是当然了!! 原主自打七岁开始,就要清早上山捡柴,负责给全家做饭,还要洗一大家子人的衣裳,练不出好厨艺才是怪事了。 李老太果真没有食言,还真就亲手给李月浓夹了两块红烧肉。 只不过,这两块肉是从其他肉上掉下来的肉渣,还没有指甲盖大小。 李月浓就着两块肉吃了几口窝窝头,刚想要伸筷子夹肉的时候,李老太忽然用筷子打了她的筷子。 李老太瞪了李月浓一眼,沉声道:“女儿家的,吃这些肉做什么,赶明儿都堆到身上成了肥婆,到时候连婆家都不好找。”她说着,往李月巧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换了一副慈爱的嘴脸:“巧儿,你多吃点,瞧这几天瘦的哟,奶奶都要心疼死喽!” 李月巧比李月浓小上两岁,可身高却要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又深得李老太和王氏的宠爱,有啥好吃好喝的也都跟着爷们们一块吃,小小年纪,就要比李月浓胖出了一大圈。 李月浓却丝毫不在意,只用窝窝头沾着肉汤,吃完了这顿饭。 一顿饭下来,一家人吃的满嘴油花,酒足饭饱,歪歪斜斜地倒在炕上,一个个很是满足的样子。 王氏在桌子底下踢了李月浓一脚:“把桌子收拾了,碗筷洗干净了,再把你妹妹昨儿换下来的中衣洗了。” 李月巧这一顿吃了好多肉,她一脸满足地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听见阿娘这么说,还不忘给李月浓一个挑衅的眼神:“洗不干净,晚上不让你睡觉!!” 李月浓却并不在意,这会儿,他们吃的有多高兴,晚上就有多遭罪!! 李家人吃惯了粗茶淡饭,冷不丁开了大荤腥,肠胃必然受不了。 俗话说狗肚子里装不下二斤油水,就是这个道理。 李月浓才刚刚洗好了碗筷,吃了十来块油腻腻红烧肉的李月巧,第一个受不住了。 李月巧的肚子一直“咕噜噜”地叫个没完,她强忍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就往屋外跑。 想要去茅房!哪有这么容易。 李月浓打开了猪圈的栅栏,随手往当院里扬了一葫芦瓢的猪食。 两只小猪首当其中,跑出了猪圈,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李月巧刚冲了出来,却被两只小猪拦住了去路,她急得满头大汗,紧咬着下唇,急声喊道:“起开,起开,你们都给我起开,我……我快憋不住了!” 小猪哪里听得懂她的话,只瞧着她踩在了猪食上,一个劲儿地朝她脚下拱。 李月巧只顾忍着肚子,却不顾及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呦!我的屁股!” 李月巧吃痛出声,引来了王氏和李老太,两人赶忙上去,一左一右扶起了她。 “猪……猪怎么还跑出来了?”王氏疑惑地道。 李月浓淡然一笑:“阿娘,今儿是你喂的猪,你问我,我问谁去?” 王氏想想,没准是自个儿喂完了猪,忘记栓好了猪圈。 “噗……” 忽然,李月巧放了个屁,那味道比猪圈还叫人上头。 李月浓站的远,又提前做好的准备,赶忙捂住了口鼻,可站在李月巧身边的王氏和李老太却遭了殃,这股子肥肉经过发酵的恶臭,她们是一点不糟蹋都吸进了鼻子里。 李老太一口气没上来,蹲在了地上好一阵的咳嗽,又因为咳得太过激烈,一肚子的红烧肉一下子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王氏皱着眉头,忍着恶心,刚要询问李月巧是咋了。 李月巧忽然又是一个响屁,这次可到好,一股温热瞬间倾泻而出。 夏天穿得本就轻薄,李月巧的裤子瞬间黄了一大片,王氏这下子可忍不住了,蹲在李老太的身边,“哇哇”狂吐不止。 李月浓赶紧跑进了灶房,免得被她们恶心着。 能狠狠地折腾她们一晚,这顿红烧肉吃得可真值!! 第43章 折腾不死你们 次日一早,李月浓早早醒来。 她一眼就瞧见了院子里脸色蜡黄,形容憔悴的王氏,攥着手指,捂着肚子,蹲在院里“哎呦呦”个没完没了。 李月浓忍着不笑,走出了下屋,装作关心的样子,对王氏问道:“阿娘,你没事?看你这个样子,只怕今儿晌午没办法和我们上山找人参了。” 听见了人参,王氏眼里瞬间闪过了一锭银子。 家里的日子苦得紧,吃一顿红烧肉都无福消受,这样的日子,王氏可不想再过下去了,别说是猪油滑了肠子而跑肚拉稀,就算是断了胳膊少了腿,她也要打起精神来上山找人参,“去!我能去!” 李月浓半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哦……那就好。” 李老太和李月巧比之王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出了屋时,也都是一副拉得虚脱的样子。 她俩互相搀扶,瞧着李月浓精神饱满的样子,李月巧就气不打一处来:“李月浓,你昨儿晚上也吃了红烧肉,你怎么没事?别不是你在肉里下了巴豆?!” 吃肉! 李月浓哂笑,李老太一共就让她吃了两小块肉渣!! 她看向了李老太,眼里深意明了。 李老太自知是因为贪食,被猪油滑了肠子才会闹了肚子,眼下,她还指望李月浓带她们上山挖人参呢,又怎么会说难听的话。 她暗暗轻捏了李月巧的胳膊一下,朝她使了个眼色。 随即,李老太慈和地笑着对李月浓说道:“这事怪不得三姐姐,是咱们没这个福气。今儿,要是能在山上挖到人参,奶奶就还给你们买肉吃。” “奶奶,我不想吃红烧肉了,我想吃烧鸡,想吃蹄髈。”李月巧拉着李老太的胳膊,轻轻摇晃撒着娇。 李月浓想笑,都已经拉成这样了,竟然还想着吃,真是一头人形猪!! “三丫头啊,眼瞅着你阿爷和阿爹就要起床了,你快弄早饭,吃完了咱们好上山。”李老太使唤李月浓干这干那已经成了习惯。 李月浓却毫不在意,不就是早饭嘛,她做便是了,且等着待会上山,可有她们好日子过了。 “哎呦呦……”李月巧捂着肚子,“不行,不行,我还得去茅房。” 她说完,一溜烟地跑出了李家院。 灶房里,乔喜用昨晚剩下的肉汤,熬了一锅米粥,红烧肉的肉汤味道极香,没一会儿的工夫,满院子都是肉汤的香味。 李家人拉了一整个晚上,这会儿也都没有啥胃口。 李月浓却饱饱地吃了两碗粥,从灶房里拿出了三个背篓,递给了王氏和李月巧。 “给我这个干啥?!”王氏疑惑地问。 李月浓解释道:“自然是顺便捡一些柴火回来喽。” 李月巧白了她一眼,轻斥一声:“小家子气。” “就是!”王氏也跟着符合,“一会儿咱们挖到了人参,拿到镇上换成银子,还不要多少柴,就有多少柴,还差你这一星半点的了!” 李老太扯了她的胳膊,训斥道:“过了这些年的苦日子,别一朝得势就忘了本,开源节流,三丫头说的对,咱们要节省着过日子,留下银子好给爷们儿们进京赴考做准备。” 王氏瘪了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阿娘教训的是。” 王氏和李月巧也背上了背篓,一行四人朝着大山出发。 李月浓是要每天上山捡柴的,早已经习惯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山路,但李月巧却没干过啥农活,没走几步路就嚷嚷着累。 李老太步履蹒跚,走得慢,听见了她的宝贝孙女嚷嚷着累,心疼的要命,三两步走了过去,扶着李月巧:“好孩子,听奶奶的话,再撑一会,咱们就到深山里了,等挖到了人参,奶奶立马就叫你三姐姐去镇上给你买鸡腿和蹄髈。” 听见了鸡腿和蹄髈,李月巧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也不吵着累了,走路也有劲了。 李月浓怀疑她是不是吃了新盖中盖。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工夫,李月浓忽然指着前面一棵树下,道:“快看!” “有人参吗?在哪?在哪?” 李月巧闻声,变得一场兴奋,她连忙朝着李月浓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却发现地上除了一堆枯树枝以外啥也没有。 她捡起了地上的树枝,扭头用树枝指向了李月浓:“哪有人参,不过是一堆树枝而已。” 李月浓微笑颔首:“我就是让你捡起来这几根树枝,这是榆木,烧火最好不过了,而且还不冒烟呢。” 她说着,走到了李月巧的面前,从她的手里拿过了树枝,放进了自己的背篓里面。 “你耍我?!” 李月巧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怒气。 李月浓却是微笑淡然:“这可是奶奶说的,要学会开源节流,咱们要省着钱给阿爹和哥哥们进京赶考用。” 她的这句话是说给李老太听的。 李老太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三姐姐说的没错,巧儿,把那边的几根柴也都捡起来。” 一整个晌午,李月浓带着李老太、王氏和李月巧,穿梭在树林子里,一会儿让王氏跑到东边捡柴火,一会儿又让李月巧去西边挖蘑菇。 李月浓倒是优哉游哉地看着她们娘俩跑来跑去。 没一会儿的工夫,王氏捡了一背篓的柴,李月巧采了半下子的蘑菇。 这些活计,可都是李月浓平时做惯了的,可换成王氏和李月巧,她们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李老太本就腿脚不好,又走了一大天的山路,这会子双腿直打哆嗦。 她颤颤巍巍地抬手指着李月浓,喘着粗气问道:“三丫头,这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找到人参呢?你不会是诓咱们?!” 李月浓眨着一双明亮亮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道:“奶奶,银子我都给了您了,怎么会是骗你们的呢,再翻过一个山头,我就是在那边挖到的人参。” “还要翻一个山头!!”王氏累瘫了,靠在李月巧的身上,一个劲儿地朝着李月浓摆手:“不行了,我可走不动了,要去你自个儿去,别托上我们娘仨了。” “嗯……”李月浓沉吟了一下:“那好,我自己过去,奶奶,阿娘,你们先背着柴火和蘑菇下山。” 目送着李老太、王氏和李月巧三人下了山,李月浓终于笑出了声:“姑奶奶折腾不死你们!” 这山上根本就没有人参。 让她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们也体验体验她过得是什么日子。 第44章 野狼突袭 已过了午时,暑热灼人,山林子里却凉爽宜人。 这个时候下山…… 李月浓坐在树荫下面,从药匣空间里拿出了之前镇上买来的红枣糕,喝着消暑的酸梅汤,那就一个逍遥自在,好似神仙。 吃饱喝足后,李月浓继续向深山进发。 药匣空间里现在就只有两株值钱的药草,这距离李月浓的目标还远远不够。 她打算进入深山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宝贝药材也说不定。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李月浓走得累了就坐下来歇息,途经一条小溪,清澈溪流偶有小鱼游过。 李月浓舀了一捧溪水,打在自个儿的脸上。 一瞬间,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她觉得全身毛孔都张开嘴巴吸收着溪水的养分。 她抬头朝着山上张望,这条小溪从大山顶上流下来的,实属活水,如果能够搜集一些溪水用来浇灌药匣空间里的药材,想来药材也能够生得旺盛。 只可惜,李月浓现在没有能够装载溪水的物事。 看来,她应该准备几个木桶,明儿再来一趟山上。 正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李月浓的目光被小溪边上一簇绿油油的植物所吸引,她走了过去,摘下了一根形似韭菜的叶子,放在鼻端嗅了嗅:“原来是菖蒲呀。” 菖蒲是一种很常见的水生植物,其味芳香,古方中也有记载菖蒲有驱邪的作用。 不仅如此,菖蒲还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化痰、健脾、利湿、散风、强健体魄的功效也十分显着。 李月浓想到了王念安,他的身体现在就十分虚弱,她可以加入生姜、地黄、枸杞、生姜、烈酒制成菖蒲散,有去高热、消肿止痛的功效。 她采了不少的菖蒲,收进了药匣空间当中。 又走了一会儿,李月浓没有啥收获,就准备下山了,沿着小溪走了半个时辰,已出了深山,再往前就是一片山林子了。 李月浓特意选择了山林子里的小路来走,好避开暑热,免得自己中暑。 忽地,她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蹄踏的声音! 李月浓经常听说山上有野兽伤人,赶忙找了一个背靠大树,前有草丛的地藏了起来。 须臾,她透过了草丛的缝隙,瞧见了一只小鹿跑了过来,低头在对面不远处吃起了草,对面的一棵大树上,一只豹子正在跃跃欲试。 这还是李月浓第一次亲眼看见豹子,她捂住了嘴巴,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引起豹子的注意,成为它口中的一道美食。 李月浓心跳如同擂鼓,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小鹿和豹子。 豹子动作轻缓地服下了前驱,做好了捕猎的准备,那头小鹿似乎有所察觉,抬起了脑袋,四下看了看,随后,它又低下了头,继续咀嚼起了青草。 “嗷!” 豹子发出了一声低吼,纵身一跃飞扑向了那只小鹿。 小鹿没有任何的防备,猛然之间被豹子扑倒在地。 豹子一口咬住了小鹿的脖颈,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李月浓的鼻尖、额头渗满了细碎的汗珠,她蹲得脚有些发麻,却仍然不敢动弹,一直到,豹子吃饱后离开,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来缓解刚刚的紧张。 不行! 不能留在这里! 用不了多久,血腥味就会引来其他的野兽,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 李月浓站了起来,可腿麻得厉害,走两步双腿都像是触电了似的,她经过小鹿的尸体旁,忽然止住了脚步。 “这是……” 李月浓蹲下了身子,凑近了仔细瞧,小鹿的后腿上竟生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囊袋,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麝香!!” 此刻,李月浓总算是认出了面前这只可怜的小动物,并非小鹿,而是一只雄性的林麝,在它的下腹部位置上,还生有麝香! 麝香是一种极为珍贵的香料,也是极为珍惜的药材。 自古以来,有着一钱麝香抵百金的说法。 而且,麝香还是李月浓即将要帮助宁远书制作的十香返生丸中的一味主要药材。 她进入药匣空间,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用来挖药草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将林麝下腹部上的麝香囊割了下来,为了避免麝香的气味引来野兽狩猎,她将麝香放进了药匣空间当中,又回到了刚刚经过的那条小溪,洗干净了手上的血迹,这才准备下山。 然而,刚刚万里无云的天空,此时却阴了下来,转瞬之间,铅云密布,一道闪电宛如游龙一般,穿梭在黑压压的乌云之中。 “轰隆隆……“ 阵阵的雷鸣盘旋于头顶,叫人感觉窒息而敬畏。 看着就要下雨了,李月浓加快了脚步,朝着山下走。 “嗷呜……” 突如其来的一声狼叫,让李月浓浑身汗毛倒竖,背脊沁出了一片冷汗。 “糟了!!” 她不敢有片刻的迟疑,朝着山下一路狂奔。 哒哒的蹄踏声,越来越近,似有野狼在奔袭,李月浓一边快步跑,一边转头去看,在她的身后,一匹通体银灰色的狼,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朝着她飞奔而来。 那匹狼的速度极快,李月浓根本就跑不过它,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匹狼已经追上了她。 “嗷呜……” 灰狼仰天长啸,似乎是在告诉远处的同伴,自己已经找到了食物。 李月浓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看着灰狼张开了血盆大口,唾液顺着它锋利的獠牙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她和灰狼只有三四米的距离,如果,这个时候灰狼扑过来,李月浓绝对没有办法躲开,难道……今天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吗?! 李月浓不敢想下去。 她对面的灰狼,用前爪飞快地刨着地面,已经做好了狩猎的准备。 李月浓鼓足了力气,向后一步步的倒退,忽地,她的背后撞到了一棵树,树叶发出了“沙沙”响动,那声音,仿佛是在给灰狼提醒……该吃饭了!! 忽然之间,那匹灰狼纵身跃起,张开利爪,龇出獠牙,朝着李月浓飞扑而来! 第45章 药匣空间的新用法 千钧一发之际,李月浓的脑中蹦出了药匣空间! 她紧闭双眼,身形一闪,快速的在原地消失不见。 “呼……” 李月浓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有药匣空间,如若不然,今晚她注定就要成为狼群的晚餐了。 难怪村民们会在山上放置捕兽夹,原来深山之中竟然如此的危险。 看来,下一次进入深山之中,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才可以。 也不知道,这匹狼什么时候才会离开,李月浓索性在药匣空间内耕种了起来。 五裂黄连长势喜人,现在已经长到了李月浓的膝盖处了,叶尖上生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花苞,隐约有要开花的迹象,照这样下去,不需要一天的时间,这颗五裂黄连就要成熟了。 至于仙草石斛也因为更改了浇灌的方式,逐渐有了生机。 李月浓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两株珍贵的药材算是保住了。 在药匣空间里待了约莫半个时辰,李月浓已经察觉不到外界的声响,就想要从空间当中退出来。 唉!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这个药匣空间要是能够空间传送,那该有多好,她就不用长途跋涉地徒步下山了。 想着,李月浓身形闪现,眼前的事物忽然一花,熟悉的场景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青石的地转,一口灶台,破木板子钉成的碗架柜,残破的小木门…… 这里分别就是李家的灶房!! 前一秒,李月浓还在山上,怎么会…… 李月浓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缓缓地伸出了手来,轻轻地摸了摸那口灶台,灶上尚有余温,像是刚做好了晚食似的,李月浓探出了头,朝着李家院子里看了一眼,正好瞧见了王氏端着蒸好的窝窝头,朝着东屋走。 李月浓心里激动不已,没想到,她的药匣空间竟然还有空间穿越的功能。 有了这一个功能,那自己岂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了嘛! 她想要再尝试一下,是不是能够通过药匣空间直接到镇上,趁着四下无人,李月浓再次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 再次从药匣空间退出来的时候,李月浓却是一愣,自己竟然还在李家的灶房里。 李月浓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咕哝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药匣空间的传送还是次数限制吗?” 她想不通这一点,索性不去想了。 走出了灶房,正好李月巧从东屋出来,看见了李月浓她先是一怔,有些错愕地眨眨眼:“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们也不过才回来不过半个时辰,从深山到莲花村的路程,就算是脚程再快,最起码也有走上半个时辰。 李月浓道:“你们刚离开,我没找到人参,也就跟着你们回来了。” 李月巧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不提人参还好,提起了人参,李月巧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度怀疑,李月浓就是诓他们去山上拾柴火,采蘑菇的,害得她一双白嫩嫩的小手,都被粗枝烂叶划出了口子:“你还敢说人参!你根本就是骗咱们去山上干粗活的……” “小妹,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喽,我的的确确是让你们跟着上山去挖人参的,原本我可没想要让你们拾柴火,采蘑菇,这可是奶奶说的,你要是心里有啥不痛快的,你大可以去找奶奶理论。” 这一句话,怼得李月巧哑口无言。 她愤愤地站在原地半晌,只能用力地跺了跺脚,冷哼了一声,怒道:“李月浓,你给我等着,这件事咱们没完!!” 李月浓淡然一笑:“呵。咱们之间没完的事还少么?就是不知道小妹你什么时候才能找我算账喽。” 说完,李月浓掠过李月巧,径直走进了东屋。 李老太瞧见了她,也是一怔,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她蹙着眉头盯着李月浓,问道:“三丫头啊,你可有在山上挖到人参吗?” 李月浓紧抿着唇,微微垂下了眼帘,对李老太摇了摇头:“孙女儿并没有挖到人参,辜负了奶奶,还请奶奶责罚。” 李老太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啪嗒”,她用力地搁下了手里的筷子,声音之中带着愠怒呵斥道:“那你还有脸回来!山上那么大,你可有仔细找了吗?我看你就是存心偷懒……” 看着李月浓被训斥,王氏和李月巧嘴角都裂到了耳后根。 要不是她说山上有人参,又怎么会害她们白跑一趟。 李老太犹自觉着训得不够,指着房门,怒声道:“去去去,别在这站在碍我的眼,到门口站着去。” 这死老太婆,让她爬山捡柴还真是便宜她了。 好歹她昨儿也是拿了银子回来,今儿没了银子她就变成了这副嘴脸。 看来…… 李月浓走出了东屋,下意识地朝着西面屋子瞥了一眼。 她勾起了嘴角,笑得灿烂如同初升的太阳。 看来,是时候将李木枫牵出来遛遛了。 “吱嘎” 李月浓推开了西屋的房门,夕阳橙黄的余光,照进了屋子里,洒在了被捆住了手脚的李木枫身上。 短短几日,他面黄肌瘦,脸颊凹陷,眼下乌青,不似从前那般桀骜的少年郎模样。 李木枫见到了李月浓像是见了鬼似的,整个身子抖如筛糠,眼神里堆满了恐惧:“鬼……鬼……有鬼……” 李月浓唇畔含笑,眉眼里写满了戏谑。 就这么个怂货,还想和自己作对,不自量力! 她径直上前,缓缓俯下了身子,亲手解开了绑着李木枫手脚的麻绳:“二哥哥,你要是肯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保证明天一早就让你恢复如常,如果你不配合,那我也有法子让你这样疯一辈子。” “鬼……有鬼……” 李木枫痴狂的眼神,像是听不懂李月浓的话。 但李月浓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苦艾暂时的效果,只要她停止在李木枫的汤药里放苦艾,不出三日,他就可以痊愈。 她轻轻地拍了拍李木枫的头,嘴角噙着一抹疏淡的浅笑,轻声细语地说:“鬼都在东屋里,你去打跑那些鬼,你就能好了。” 李月浓说着,避开了身子,朝着东屋的方向瞥了一眼。 李木枫像是明白了,又像是不明白,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扶着墙跑出了西屋。 李月浓走到了西屋门口,高声喊道:“哎呦,二哥哥,你怎么跑出来!” “啊!” 王氏凄厉的惨叫声,震得李月浓耳膜生疼。 紧接着,东屋里就传出来一阵乒乒乓乓打砸的声音。 这声音十分悦耳,让人听着心旷神怡。 第46章 价值不菲的玉佩 东屋里,一片狼藉。 李月浓进屋的时候,李木枫已经被李成云和李老爷子制服了,重新捆住了手脚,扔到了炕上。 往日里,李木枫的目标都只是针对王氏。 今儿也不知道是咋了,他发了疯似的追着李月巧打。 李月巧哪里经得住一个大小伙子的拳脚,赶忙躲在了李老太的身后。 这可倒好,李老太却成了李木枫的靶子,两拳下去,李老太的发髻也散了,鼻子也流血了,两只眼睛都打成了乌眼青。 李月浓看着平日里,发髻梳的文思不乱,一本正经的李老太,此时此刻狼狈的模样,她在考虑要不要再让李木枫多疯上一段时间,以后,每一次这老虔婆再欺负自己的时候,她都可以牵李木枫出来遛遛。 李老太瘫在炕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放声哀嚎:“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要让孙子追着打……” 李月浓瞥了她一眼,心中冷然。 您老人家上辈子造没造孽她不知道,但这辈子,造得孽可不少! 李老太看见了李月浓,指着她的脸,声音近乎咆哮道:“是你!一定是你这个死丫头,故意放出了枫儿!!” 这老太太还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 不过,这一次她却猜对了,的确是她放出了李木枫。 李月浓却不承认,一脸无辜的样子,抿着唇朝着李老爷子摇头:“阿爷,真的不是我。” 李老太打从心坎里瞧不上李月浓,这个时候,和她解释根本就没有用。 李月浓所以才会瞄准李老爷子,昨儿,她才往家里交了银子,他碍于脸面也不会让李老太做的太过分了。 “咳咳……”李老爷子咳嗽了几声,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面,沉声对李老太说道:“行了!瞧瞧家里都闹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知消停,难不成,要让我和成云也躲着你们吗?!三丫头不过就是个孩子,她哪有那么多的心眼干这些事!!” “老头子……” 李老太还想要说什么,李老爷子一把将她推开:“闭嘴!!” 她见李老爷子是真的发了怒,一下子老实了下来,只默默地抽搭,声都不敢出了。 “三丫头,你还没吃饭,自个儿去灶房里做点吃的,然后就回屋里歇息。”李老爷子发了话,全家谁也不敢再置喙。 李月浓颔了颔首,转过身走出了东屋。 灶房没啥可口的饭菜,好在,她事先在镇上买了一些好储存的吃食,放进了药匣空间当中,这会儿也不至于饿肚子。 吃完后,李月浓用菖蒲和从镇上买来的一些药材,制出了菖蒲散,又拿出了两块桂花糕,趁着没有人注意,她走向了李木柏的屋。 王念安的烧已经退了,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听见了脚步声,他用双手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 还没瞧见人,他却先开了口:“你来了。” 李月浓撩开了帘子,举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屋:“你怎么知道是我?” 王念安笑了笑,语气淡然地说:“除了你,也没有人来看过我。” 这话说的,叫人听着难受。 “饿了?”李月浓走近王念安,把桂花糕递给了他:“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吃了。” 这两日来,李家人是怎么对李月浓的,王念安旁看侧听,也算是清楚了个大概,他不明白,像李月浓这样善良又懂医术的姑娘,这家人是瞎了眼嘛,竟会这样对她。 他一整天也没吃过东西,这会儿,也的确是饿了。 拿起了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了起来。 王念安的动作缓慢而优雅,一看之下,便知道他的家教良好,不像李家这种只把教养挂在嘴上说说而已。 李月浓看着他吃完,又倒了一杯水给他:“你是从京城来的?” 观其言,看其行,品其貌。 从这三点来看,王念安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王念安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微笑:“李姑娘好眼力。” 李月浓莞尔:“看你的穿着,和吃东西的样子,想必也应该有不俗的家室。” 王念安闻言,微微蹙眉,略带审视的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李月浓。 瞧她的样子,并不像是在乎钱财的样子,可说这样的话…… 李月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倏然浅笑,淡淡道:“王公子,别误会,若是公子在镇子里有亲戚,你大可以知会我,我去寻人来把你接走。” 王念安心里突然愧疚了起来。 人家姑娘好心好意救了自己,不图钱,不图利,反而自己刚刚却迟疑了。 他一脸的歉然,连忙解释道:“李姑娘,刚刚是在下失礼了。” 李月浓:“不打紧。” 王念安怎么想,她根本不在乎,只是隐约觉得,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危险的气息,这是李月浓多年来练就出看人的本事。 她从王念安的手上接过了白瓷碗,将调配好的菖蒲散递给了他:“这药能退烧、消肿、止痛。” 人家姑娘刚刚已经算是下了逐客令。 王念安再留下去,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开口叫住了李月浓:“李姑娘,劳烦你明日去一趟县衙,将这个交个知县,他会派人来这里接我的。” 县衙?! 李月浓微微蹙眉,瞧着王念安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块儿玉佩,那成色、水头,雕工,无一不是上乘货色。 她稍有迟疑,眸色微敛,颔首道:“你服了药,早些睡下,我明儿一早就去县里。” 李月浓拿着玉佩接着浅薄的月光看了半晌,却没有看出来什么,这才转身回了下屋。 她前脚刚刚进屋,后脚李月巧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呸!“ 李月巧啐了一口唾沫:“还说什么山上有人参,简直就是在胡扯,怕不是厚着脸皮巴结人家得来的赏钱!!” 她略微沉吟了片刻,眼前浮现出李月浓手里刚刚拿着的那块玉佩瞧着就上乘货色,定然价值不菲,若是能给自己做嫁妆…… 李月巧跺了跺脚:“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奶奶去!!” 第47章 以死明志 是夜。 凉风徐徐,蝉鸣蛙叫,躺在黄泥塑的农家土炕上,在这个炎热的夏日倒也算得上一件舒爽美事。 难得安宁一个晚上,李月浓早早睡觉,准备明儿一早雇驴车去一趟县衙,找人将王念安接走,睡得正香,她忽然被人一把拽了起来,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眼前拽着她中衣领口的人,不是李老太还有谁!! 李月浓一脸狐疑,揉了揉眼睛,疑惑地问:“奶奶,怎么了?” “还跟我装糊涂是不是?!”李老太凶相暴露,加上她被打得乌眼青的眼睛,这会子瞧着活像是一只发了狂的熊猫儿。 李月浓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蹙着眉头,对李老太摇摇头:“奶奶,您这是怎么了?不知道孙女儿做错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 李月浓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要她站在李老太的面前,李老太就一肚子的火气。 李老太讨厌赵氏,自然也讨厌赵氏所生的女儿。 她用力将李月浓推到了炕上,“说!你在王念安的身上搜刮了多少好处?是不是特意诓咱们和你上山?还有,他才刚给你的玉佩你藏哪了?!” 李月浓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她目光落在屋内一脸乖戾的李月巧的脸上,恐怕,这次又是她搞的鬼。 也怪自个儿大意了,没想到被李月巧看见了那块玉佩。 “玉佩?!”李月浓将眉头扭成了麻花状,眼睛里写满的困惑道:“什么玉佩?王公子从未给过我银子,也没有给我玉佩啊!” “你还嘴硬是!” 李老太今儿先是被折腾在山里跑了一天,晚上又挨了李木枫一顿打,心坎里憋满了火气,正愁没地方撒火呢,李月巧却给她带来这么一个好消息。 “甭以为往家里交了几两银子,你在家里就能上天了,我可告诉你,咱们李家世代书香,你阿爷、阿爹都没要王公子一个子儿,你要是打了歪主意,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李月浓瞧她这幅凶狠的模样,还好意思自己家是书香门第。 她也不怕旁人听了去笑掉大牙。 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几两银子,搞得兴师动众的,还当多大的事呢。 李月浓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仍是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晶莹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她深知,遇强则强,遇若则若的道理,遇见李老太这种两面三刀的老虔婆,就要比她还会演戏,比她装得还要像。 李老太这辈子,没啥大能耐,眼皮子又浅,喜欢贪小便宜。 李月浓原以为,自己给出点小恩小惠,能让她消停些日子。 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错了。 还是自己太心慈手软,不能一棒子直接打死她的贪婪。 “奶奶,您要是不信,您大可以搜我这下屋。” 李月浓从炕上下了地,趿拉上小布鞋,大大方方地让她们随便搜。 李老太看了一眼王氏,又瞅了一眼李月巧,三人相互点了点头,如恶狗进了兔子窝似的,开始在李月浓的下屋里搜了起来。 动静还不够! 让李家丢人现眼,李月浓再乐意不过了,既然要闹,那咱们就小事化大,让这件事彻彻底底闹将起来!! 瞧着她们娘仨搜完了自个儿的下屋,没有任何的收获。 李月浓忽然发生大哭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奶奶!我就说您冤枉了我,孙女儿真的没有贪图王公子的银子啊!!” 她的声音之大,瞬间就吸引了东屋和南屋里的李老爷子和李成云。 须臾之间,两个屋里纷纷燃上了烛火,李老爷子和李成云披上了外衫,各自走出了屋,来到了下屋的门口。 一连着几个晚上,家里头不是吵就是闹,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李老爷子睡不好,火气也大了不少:“一个个都不睡觉,吵吵个啥?日子过的好了是不是?每一个叫人安生的!” 出乎李老太意料,李月浓没有乖乖任由她们欺负,而是喊来了李老爷子。 这下子事情闹开了,有点不好收场了! 李老太心下一想,嘴角扯出了一抹坏笑,“老头子,不是咱们娘仨要闹,而是这死丫头,她……她……” 她一拍大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这死丫头贪了人家王公子的银钱,刚刚还向着人家要了块玉佩,你说说,这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干出来的事儿嘛!!” 李老爷子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他自诩清高,就连王念安给的谢银都没有收,可偏偏…… 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让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他心里的一股火,烧向了李月浓,当即怒声怒气地质问道:“三丫头,你奶奶说得可都是真的?!” “阿爷!”李月浓声音里带着哭腔,忍屈含悲地道:“孙女儿没做过,若是阿爷不相信的话,咱们大可以去找王公子对质,如若不然,咱们就去找村长开祠堂。” 听见李月浓这么说,李老太心里也有点慌了。 这原本就是她们娘仨受不了今儿的气,又寻思有银子可图,才会深更半夜去寻李月浓的晦气,可没想到,李月浓一改往常作风,若是真的闹了起来,只怕…… “老头子,这是家丑,可千万……” “哼!”李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打断了李老太的话,他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怒道:“你还知道这是家丑啊!” 李老太这几天上蹿下跳的,先是给自个儿的亲孙女儿下药,现在又闹出了这么一出…… 李月浓看着李老爷子脸上迟疑的神色。 趁人不注意时,冷然一笑。 好啊!既然你们怕事情闹大,那咱们就彻彻底底的闹上一回,也让这个村子都来评评理,看看天底下到底有没有李老太这样脏心烂肺的亲奶奶。 李家院里闹出的声音不小,左右两家的邻居也纷纷亮起了灯。 村里除了耕种,闲来无事,村民们也都乐意张家长李家短地说说闲话。 李月浓的耳力极好,当她听见从隔壁传来的脚步声时,她突然高声道:“好!既然奶奶,阿爷不相信我,今天我就以死明志,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48章 下跪认错 话音一落,李月浓突然冲向了院里的那口井,作势就要投井明志。 隔壁牛家大郎,刚骑上墙头,就瞧见了李月浓朝着李家院子里的水井冲了过去,他眼疾手快,纵身一跃跳下了墙头,一个箭步冲到了李月浓的身边,一把拉住了她:“李家妹子,出了啥事,这样想不开呀?!” 李月浓挣开了牛大郎,作势还要朝着水井爬过去,“让我死,只有我死了,才能够证明我是清白的!” 牛家人这会儿也纷纷隔着院墙朝李家张望。 在整个莲花村,谁不知道李家是怎么对李月浓的,当即,牛大娘第一个站了起来,冲着一大家子喊道:“你们这是要逼死三丫头吗?啊!瞅瞅,好好的一个孩子都叫你们给逼得要寻死了!” 王氏和牛大娘向来不对盘,听她这么一嗓子,当即急赤白脸地回了嘴:“牛陈氏,你知道啥就在这里胡咧咧。” “呵!”牛大娘轻哂一声:“大家邻居住了这么些年,你是什么货色,我还能不知道!三丫头是咱们村里最老实本分的孩子了,前阵儿,你不还虐待三丫头让村长好一顿臭骂,咋地,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王氏自知理亏,耷拉下脑袋,偷偷地看了一眼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瞪了王氏一眼,“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嘛!!” 牛大娘是个热心肠,这会还能瞧见王氏吃瘪,自然是不肯罢休:“大郎,你仔细看着你李家妹子。二郎,你去村长家把村长请来,咱们今儿就好好白扯白扯!” “唉!”牛家二郎应了一声,就要往院子外头跑。 牛大娘一把拉住了他,悄声说:“多叫些人瞧瞧这一家子的嘴脸。” “得嘞!我知道了。” 牛家二郎脚程倒是快,没一杯茶的工夫,村长就带着大半个村子的村民汇聚到了李家院子外头。 李老太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的这么大,这会子也不敢吱声了,朝李老爷子的身后退了两步。 李老爷子的脸色异常难看,就跟吞了两斤牛粪似的。 村长走进了李家院子里,冷眼扫视了一圈李家人。 他可不管李老爷子是不是长辈,指着他的鼻子用力地点了点:“让我说你们家啥好,月浓这么好个孩子,瞅瞅都被你们欺负成啥样了!” 李月巧最气愤的就是李月浓的好人缘。 放眼整个莲花村,只要是说起谁家的姑娘,保准就是老李家的三丫头,又能吃苦,又能管家。 可提到了自个儿时候,却是人人摇头,说上一句:“李家那小丫头可不成,娇惯的不成样子勒。” 这会,李月巧气愤得不行,恶狠狠地刮了一眼李月浓。 李老爷子和李成云还没有开口,李月巧倒是先站了出来,指着李月浓说道:“你们知道个啥,这死丫头就会卖惨,明明是她背着我阿爷和阿爹,收了人家王公子的银子,我阿爷说了,我们是书香世家,绝不能拿旁人送的银子。” 这话说的,义正词严,言语里指摘李月浓是个贪财的。 村长扭头看向了李月浓,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这么回事? 李月浓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道:“压根就没有这回事。” “那你说,你给奶奶的银子是哪来的?还有,王公子为啥要给你玉佩?”李月巧不依不饶。 李月浓颀长的睫毛上缀满了晶莹的泪珠,浅薄的月光下,好似镶嵌了璀璨的宝石。 她生得小家碧玉,又身材娇小,这幅样子让人看起来好不心疼。 李月浓抬起了头,不卑不亢,不容冤枉:“我已经说清楚了,银子是我在山上捡到了人参,拿到镇上卖了钱,至于玉佩,你们搜了也搜了,找也找了,下屋就这么大,哪有你说的玉佩呀。” 她不怕李家人去镇上问,这会子王念安也应该听清楚了院里发生了什么,他自然不会向着李家人。 捡到了人参? 村民们纷纷朝着李月浓投去了目光。 李月浓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她也不会让自己沦为众矢之的:“我哪知道今儿再上山,山上就没有人参了,小妹,这件事是姐姐不对,姐姐不应该让你一块儿上山干活,姐姐这里给你赔不是。” 这一句话,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既表明了在山上捡到了人参是个意外,又说出了李月巧对她百般不满是因为上山干了活的缘故。 “你……你胡说八道,就是你贪了王公子的银子和玉佩。”李月巧坚信自己没有看错,指着李月浓大声喊道。 李月浓抿了抿唇,踱步走到了李木柏的房门口,直接当着大家伙的面,打开了房门:“王公子就在里面,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咱们大可以当着王公子的面,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屋内的王念安,把一切都听得真切。 他忍着脚踝的疼痛,扶着墙壁走到了门口。 只是这几步路,脚踝疼得他脸色苍白,满脸是汗:“李姑娘说得没错……”他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锭银子,继续说道:“我身上就只有这一锭银子,李姑娘根本就没要,至于玉佩,我也不知道李家四姑娘为什么会这么说。” 得了证人的证词,李月浓的腰杆子更加硬气了起来。 她挑眉看向了李月巧,像是在等着她继续“逼供”。 李月巧也没想到,王念安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李老爷子也算是彻底明白今儿晚上事情的原委了。 只怕是李老太娘仨把今儿的一肚子火都撒到了李月浓的身上,才会让她忍不住要投井自尽。 自家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归根究底还是他这个一家之主的不是。 难怪,大孙子会主动去镇上的书院。 事情继续闹下去只会更加难堪,李老爷子这会子觉得他的这张老脸臊得发烫,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必须要及时制止这件事继续发酵。 李老爷子艰难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朝着村长和聚众看热闹的村民们大声喊道:“诸位父老乡亲,今儿之事是李某治家不严,老头子我让大家看笑话了,大家伙儿请放心,我李家世代知书达理,定不会让三丫头受委屈。” 他扭过头去看李月巧,愤怒之余,声音都打着战:“去!给你三姐下跪认错,你三姐要是不原谅你,你就一直在院子里跪着!!” 李月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直接李月浓道:“阿爷,你……你让我给这个死丫头下跪认错?!” 第49章 李三姑娘闪闪惹人疼 “还不跪下!” 李老爷子怒喝一声。 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让一个十来岁的女娃,来承担一切过错,村里人就不会对他指指点点了。 李月浓早就看出了李老爷子的自私和凉薄。 为了自个儿的名声,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李老太给她下药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她早已经看透这一家人,无非都是吸血的蚂蟥。 索性现在,李月浓至少还能看见李月巧成了背锅侠,也算是能出了心口的一口气。 她半躲在村长的身后,做出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越发得惹人心疼。 村长拉过了李月浓枯瘦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安慰道:“丫头别怕,大家伙儿都在这瞧着呢,他们不敢对你咋样。” 李月浓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强忍着泪水,看着李月巧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自己的面前,撩起了裙摆,朝着自己俯身跪了下来。 她掐算好时间,忙不迭地伸手去扶:“小妹快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过日子哪里有牙齿不磕嘴的,姐姐不怪你了。” 李月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李月浓这个死丫头下跪。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委屈。 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紧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现在你满意了?!” 李月浓趁着扶起李月巧的工夫,凑到了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道:“满意?你说得到是轻巧,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招惹我,可就不是下跪认错这么简单了!” 闻言,李月巧娇躯一颤,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月浓。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猎人,李月浓是捕兽夹里的猎物。 她这会儿才明白过味来,从一开始,自己才是那只濒死的猎物。 李月巧瞳仁在眼眶中瑟缩,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李老爷子站了出来:“都这么晚了,因为家里事儿影响大家歇息了,现在没事了,大家伙都散了。” 没得热闹可看,莲花村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闲话纷纷离开。 村长临走前,目光幽深地瞥了一眼李老爷子:“李大叔,咱们村里可不兴虐待娃的,你好自为之。” 这一句话像是一巴掌用力地扇在了李老爷子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李老爷子懒得再去看李老太和王氏,推搡开李月巧走进了东屋。 这场闹剧到这里,李月浓大获全胜。 然而,她却并没有沾沾自喜,她知道,李老太和王氏不是善茬,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李家人各自回了屋,王念安仍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李月浓:“李姑娘好手段。” 李月浓抹去了脸上风干的泪痕,淡然一笑,莞尔道:“那也要多亏了王公子仗义相助。” “呵呵。”王念安笑出了声,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月浓。 这样一个有心机,懂医术,知变通,又坦承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王念安思虑了半晌,最终还是说出了口:“若是李姑娘觉得在这里过的不舒心,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李月浓也想要离开李家,可是现在户籍契书还在李老太的手里,若李老太不肯放人,大可以一直诉讼,把自己告上衙门,只怕到时候,她还是得乖乖回来受苦受难。 “多谢王公子好意了,不过,我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李月浓走到了下屋门口,驻足看向了王念安,又道:“王公子也看到了,对付她们我有点手段,明儿我就去县衙门,让衙门派人来接你。” 说完,李月浓便走进了下屋。 这一晚,李家异常平静。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次日一早,李月浓没有听见王氏的叫嚷声,也没有李老太催促她起身做饭,更没有李月巧乖张的叫嚣。 她从下屋走了出来,空荡荡的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李月浓挨个屋里走了一趟,李老爷子、李老太、李成云、王氏和李月巧,今儿都不在家,唯独西面空屋里被绑着手脚的李木枫还在。 她正好奇,这一家子人去哪的时候。 李木柏推开了院门,黑着眼眶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瞅见李月浓的时候,脸上堆满了歉意:“三妹妹,昨天的事,阿爷都和我说了。” 李月浓抿了抿唇道:“大哥哥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吗?” 李木柏不置可否,略微沉吟了一下才道:“阿爷今儿一早将奶奶、阿娘和巧儿送回了娘家……” 他瞧着李月浓一脸震惊,连忙解释道:“阿爷只是说,让她们暂时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 李月浓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默默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件事是阿娘和巧儿做的过分了,还希望你看在阿爷、阿爹的份上,不要和她们计较。”李木柏诚心实意地替他上不了台面和不争气的妹妹道了歉。 李月浓莞尔:“不过是姊妹间拌拌嘴,吵吵架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的,大哥哥也别往心里去。” 对于李木柏李月浓心里还是感激的。 如果不是有这个大哥哥时常给原主点吃的,恐怕原主早就已经死了,哪还轮得到她穿越呀。 “大哥哥这么早回来,想必还没有吃饭,我这就去给你做早饭去。” 李月浓刚要朝灶房走,身后就传来了李木柏的声音:“三妹妹,不用麻烦了,我回来找几卷书册,顺便看看枫弟,便回镇上了。” 提及李木枫,李木柏这位做大哥的,眼睛里有抑制不住的哀伤。 李月浓想了想,已经让李木枫癫狂了一段日子,也算当作他打自己掉下山崖的惩罚了,待会,往后停了给他下苦艾,让他恢复神志,也算是当作报答李木柏了。 二人正说话间,李老爷子和李成云也回了家。 他俩瞧见了李月浓,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各自回到了各自屋里头,便再也没有出门子。 李月浓做好了早饭,送走了李木柏,来到了西屋里给李木枫扎了两针,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从药匣空间里拿出了玉佩,在村东头雇了一辆驴车,只身前往县城。 第50章 怡红楼的妈妈桑 松阳县。 位于浦阳镇东一百里,从莲花村到了松阳县,要赶上了大半天的车程。 县里要比镇上热闹繁华多了,随处可见摆摊的商贩卖力地吆喝,五步一亭台,十步一楼阁,商铺的旗帜高扬随风舞动。 这还是李月浓第一次到县城来,她满身质朴和县城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县衙在哪,遇见了一个卖糖人的小哥,站下来询问:“小哥,劳烦问一下,县衙怎么走?” 小哥着急摆摊,对李月浓爱答不理,“不知道,不知道,去去去……” 李月浓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也没自讨没趣的追问。 穿街过巷,一连问了几个人,却始终没有人告诉她。 李月浓很无奈,没想到县城里的人竟然这么冷漠。 她刚转过头,身后站着一名中年美妇朝她微微一笑,娇声问道:“姑娘可是要找县衙呀?” 瞧着美妇的打扮,娇俏妩媚,襟口大敞四开,一身的脂粉香,咋瞅咋不像是个正经人,李月浓两世为人,这点子门道,在电视剧里可没少看,无非就是青楼里的老鸨子,坑蒙拐骗天真善良的小姑娘,然后将她们推进火坑。 李月浓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是呀,这位……妈妈,不知道你在哪高就啊?是怡香院,还是梦春楼啊?” 美妇闻言,眸色瞬变,没想到,一个穿的土里土气满身补丁的小丫头,竟还一眼看出了她的身份。 她轻哂一声,“哼!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眼睛倒还挺毒。” 说罢,她一挥衣袖,转身离开。 李月浓的身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扭头一看,身边站着一个衣着质朴的妇人,她手里挎着菜篮子,以帕掩唇,笑得好生欢愉。 妇人轻挥手里的帕子,对李月浓道:“这怡红楼的崔妈妈,倒是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小姑娘,一瞧你就是初到县城,这里人心复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可千万小心仔细着点。” 李月浓瞧着妇人笑得和气,微微颔首:“多谢大娘好心提醒,对了,大娘,我能不能和你打听一下县衙门怎么走啊?” 妇人眉心微蹙,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李月浓,“姑娘,你去县衙做什么?” 李月浓回道:“受人之托,去衙门找一个朋友。” “哦。”妇人点了点头,朝着对面街市口指了指,“你在这个路口向左走,瞧见繁花食肆向右转,朝前走就能看见粉蝶轩胭脂铺,再向左转,走个半里地差不多就到了。” 李月浓被妇人绕得脑袋晕乎乎的。 她皱起了眉头,嘴里重复着妇人所指的路线。 妇人瞧她的模样,微笑着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反正我也要去粉蝶轩给我家姑娘买头油,不如,你和我一块走。” “那就有劳大娘带路了。” 俩人一边走一边闲聊,李月浓知道了这位大娘夫家姓顾,便称之为顾大娘,她夫君早逝,家中还有一个年幼小儿要养,平日里就靠卖些绣品为生。 李月浓完全放下了戒备,随着顾大娘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她有些疑惑,“大娘,这条巷子好像是死胡同……” 李月浓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觉得脖颈一痛,她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李月浓已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 轻纱幔帐层层叠叠,红木圆桌上,还摆放着一盆矮子松,屋内燃着味道不怎么好的香薰,她想要挪动身体,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人用麻绳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嘴里还塞着布条。 “吱嘎”一声。 房门徐徐打开,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她头梳惊鸿髻,四对鎏金步摇随着她举步盈盈晃动,她的脸上描绘着精致的妆容,衬得她肌肤盛雪,浅烟罗的薄纱披在肩上,艳红的抹胸襦裙,丰润莹胸若隐若现。 待到女子走近时,李月浓这才看出来,她竟然就是刚刚那位顾大娘!! 李月浓震惊到说不出话来,顾大娘莲步微摇,径直走到了床边,撩起了裙摆坐了下来,”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机灵劲儿,只可惜入世太浅,还是着了老娘的道。” 这时,一名女子走进了房中,朝着“顾大娘”欠身一福,“果然是妈妈手段了得,能想到这么一招。” 这女子便是之前在街市上和李月浓搭讪的“崔妈妈”! 李月浓恍然大悟,原来,她们竟是一伙的! 不!准确来说,这女子是听命于“顾大娘”的。 她们二人,一个装腔作势的搭讪,一个假装好心的带路,目的就是为了让李月浓卸下防备,从而上当诱拐至此。 “这小丫头的容色不错,有几分我当年的影子,若能仔细调教,将来也能成个花魁。” “顾大娘”说着,伸手摸了摸李月浓的脸蛋。 李月浓瞪着眼睛,眸子当中满是不甘和倔强,她想要出声,嘴里却只能发出阵阵“呜呜”的低吟。 “瞧瞧,这眼神,倒像是一匹小狼崽子。” “顾大娘”抽出了塞在李月浓嘴里的布条,“你要是肯乖乖听话,我就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 “你这个骗子!”李月浓怒视着她,恨不能用眼神将她凌迟。 “呵呵呵……”顾妈妈笑得前仰后合,“我可没有骗你,我的确姓顾,也的确早年丧夫,当真还有一个儿子,刚刚就是我儿子打晕的你。” 李月浓面色凝重,沉吟半晌,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不就是想要银子嘛,你放了我,我给你银子。” 顾妈妈闻言,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小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瞧你的样子,只怕全身上下也拿出不几个铜子。” “妈妈。” 门外忽有人声传来,“康员外来了。” 顾妈妈站了起来,一手摇扇,一手轻扶云鬓,扭着腰肢走到了房门口,“康员外向来喜欢幼齿的丫头,你去禀他一声,我今儿得了一个绝佳的货色。” 没一会儿,康员外就来到了门口:“人呢?是什么样的好货色,好得让本员外跑这一趟。” 他朝着屋里瞧了瞧。 一眼就看见绑在床上的李月浓。 李月浓虽说穿得是打着补丁的衣裳,但那张小脸却漂亮的紧。 康员外两只眼睛直放光,火急火燎的就往屋里冲。 顾妈妈一把拉住他,“唉……员外老爷,别这么猴急嘛,咱们可得事先说好了价钱才是呀。” 第51章 五裂黄连治热毒 康员外一脸急切。 那模样活脱脱一只发了情的公狗似的。 他瞧着李月浓漂亮的小脸,娇柔的身形,用力地吞了一口唾沫,朝着顾妈妈伸出了一根手指,“一百两!” 顾妈妈却摇了摇头,撇嘴道:“员外老爷,你可瞧仔细了,这么极品的小丫头现在可不好得,甭说是一百两,就算是你出三百两,我也还得考虑考虑呢。” 李月浓一脸错愕,合着顾妈妈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把她卖给了个老色批! “唔唔唔……” 看着康员外猴急的样子,要是让她占了便宜,李月浓还不如直接去死算了。 可是此时的李月浓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够任由着他们宰割,她必须要想法子解决目前的困局。 办法! 到底有什么办法?! 李月浓是着急,额头、鼻尖已渗出了细碎的汗珠。 她慌神的工夫,康员外肥厚的手掌在顾妈妈的手上一拍,他嘿嘿一笑,笑容暧昧地说道:“成!看在咱们是老相好的份上,三百两就三百两。” 顾妈妈从康员外的手中抽回了自个儿的手,红唇含笑,娇媚妖娆,她朝着康员外捻了捻手指,做了一个数银票的动作。 康员外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竟直接塞进了顾妈妈胸口里。 顾妈妈笑得花枝乱颤,拿出了银票一张张仔细检查了起来。 康员外搓着手,一步步地朝着床上的李月浓走了过去。 事已至此,李月浓都还没有想到办法解困,恐怕今日…… “妈妈,不好了!玉哥儿发病了!” 怡红楼的姑娘冲进了门子,焦急而惶恐的脸上急得涨红,她瞧见了顾妈妈,冲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急声道:“妈妈,您快去瞅瞅,玉哥儿要不行了!!” “玉哥儿!我的玉哥儿!” 顾妈妈顾不上银票,抬腿就往门外跑。 发病!! 这两个字像是一座大山猛然撞进了李月浓的心坎里。 她眼瞧着康员外朝着自个儿扑了过来,抬起了两只被绑在一块儿的脚,狠狠地将他踹开,急忙朝着门口顾妈妈的背影喊道:“我是大夫,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 顾妈妈现在急需一个大夫。 闻声,她赶忙扭过头,上去就拉住了李月浓,“你真的是大夫?” 李月浓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真是假,你一试便知。” 顾妈妈心里慌乱,手也止不住地颤抖,她想要解开绑着李月浓的绳子,可却怎么也解不开,还是怡红楼的两个姑娘帮衬着,解开了绑着她手脚的麻绳。 李月浓随顾妈妈来到了怡红楼的后院。 后院装点的和青楼截然不同,看似寻常的农家院一般,小小的院落打扫的一尘不染。 顾妈妈推开了房门,拉着李月浓走进了屋子里。 并不大的屋子,摆设简单,却打扫的十分干净,可见主人的用心,一张红木雕花的床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紫,痛苦的五官扭曲在一块儿的少年郎。 他年岁看着也就比李月浓大哥三四岁的样子,身形却要比她还要消瘦。 “怎么好端端的就发病了呢?!”顾妈妈扑到了儿子的身上,轻轻抚摸他满是冷汗的脸,瞬间,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滴在了儿子的身上。 李月浓走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年郎。 他面色苍白,双颊、眼窝深深凹陷,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机,只怕早已经病入膏肓了。 李月浓搭了个脉,倏然皱起了眉道:“他是先天不足,这是胎里带来的热毒。” 她的一句话,直接道出了病情。 顾妈妈倏然一怔,怡红楼距离县城里最近的医馆,也需要一炷香的时辰,她的儿子等不及这么长的时间,听闻李月浓说自己是大夫,也只能够暂时让她试试看,可不没想到,她只搭了个脉,就看出了自己儿子的病患。 顾妈妈转过头,一把拉住了李月浓的手腕,她阖了一下眼,沙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姑娘,我求求你救救他!” 李月浓轻轻推开了她的手,“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 现在别说医者父母心,为自己的小命,李月浓也会竭尽全力的,“你们都出去。” 这里人多眼杂,李月浓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 顾妈妈蹙起了眉,脸上带了三分的疑惑,可却不敢继续耽搁,只好带着姑娘们出了屋子。 李月浓栓上了门栓,防止有人进来,随即,她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取出了五裂黄连。 黄连有泻热毒,破积滞,行淤血的功效,正对了少年郎的热毒之症,而且五裂黄连又是大黄之中的极品,药效更是绝佳。 李月浓拿出了黄连,又在少年郎的身上释了几针,稳定住他体内流窜的热度。 “咳咳咳……”少年郎猛地咳嗽了起来,身子一侧,一口鲜血吐了一地。 李月浓深深皱眉,若是再不用药,只怕他性命堪忧。 现在让人去抓药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李月浓只好打开了门栓,将五裂黄连交给了顾妈妈,“将这株草药以白醋煎汤,让他服下。” “好。”顾妈妈来不及多想,拿上了五裂黄连跑进了灶房里。 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将汤药煎好,交给了李月浓。 李月浓回到了屋里,用汤勺撬开了少年郎的嘴巴,硬是将一碗极酸极苦的大黄汤灌进了他的嘴里。 顾妈妈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踱来踱去,一颗心时时刻刻地煎熬着。 她宁可自己替儿子生病,也不想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少年郎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顾妈妈,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微笑,缓缓地抬起了手,想要抓住顾妈妈。 顾妈妈连忙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玉哥儿,别怕,娘在这儿。” 李月浓瞧玉哥儿醒了过来,也松了一口气,“放心,他没事了。” 第52章 古法冷香丸 世上有哪个当娘的会不心疼自个儿的孩子。 顾妈妈也不外如是,她抿着唇,抹了一把眼泪,强忍着心疼泪光莹莹满是恋爱地望着枯瘦如柴的玉哥儿。 他是顾妈妈的命呀! 她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一步步从青楼花魁,坐到了如今鸨母的位置,为得就是多赚些银子,好给玉哥儿治病,可到头来玉哥儿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眼瞧着就要…… “玉哥儿,乖,只要有娘在,娘就一定会治好你的。”顾妈妈轻抚玉哥儿的脸,为了安慰儿子,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玉哥儿的热毒是胎里带来的,这些年来治疗不当,已经将他的身子掏空了。 他已经十六岁了,知道自个儿的身体情况,耗下去也只会连累母亲将大把的银子打了水漂。 玉哥儿握住了顾妈妈的手,可还是脱力的滑落,他苦笑道:“阿娘……我的身子我知道,不如……就算了。”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顾妈妈闻言,心都在滴血,“你放心,只要阿娘还有一口气在,不管用多少银子阿娘都一定会医好你的。” “阿娘……我好累,我不想医了。” “说什么傻话!” 顾妈妈再也忍不住了,别过了头去,不让玉哥儿看见自己哭。 李月浓坐在一边的桌案上,自顾自地倒了一盏茶,浅浅地啜了一口,“热毒而已,还要不了他的小命。” 她前脚还是一副砧板上的鱼肉模样,这会儿工夫,却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李月浓眉梢微挑,疏淡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掠过了玉哥儿消瘦的脸,落在了顾妈妈的身上,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顾妈妈闻言,瞳仁骤然一亮。 她几乎请遍了松阳县的所有郎中来给玉哥儿瞧病,这些年来吃的药恐怕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可玉哥儿就是没有丝毫的好转,更是没有任何一个郎中敢打包票能够治愈玉哥儿的病。 现在听见李月浓的话,顾妈妈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刚刚玉哥儿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面前这个小丫头能够把他拽回来,可见她医术绝非一般。 顾妈妈也顾不得啥脸面,膝行到李月浓的面前,重重地朝她磕头,“姑娘,先前是我痰迷了心窍,猪油蒙了眼,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竟是当世华佗,求求姑娘发发慈悲救救我儿!” 李月浓微叹了一口气,搁下了茶盏,伸手扶起了顾妈妈,“你先起来。” 顾妈妈不肯站起来,只一昧地磕头认错,“姑娘若是不肯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方才李月浓还是砧板鱼肉,这会儿就成了刀,两个人调换了个儿。 这种感觉难以言表。 “热毒所可以用五裂黄连来下毒,但却并非长久之计,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能够治好他的病。”李月浓瞥了一眼顾妈妈,朝她面前伸出了手。 顾妈妈会错了意,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了李月浓的手上,“只要姑娘能救我儿的性命,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姑娘。” 最上面的这张银票就是一百两银子,这么厚的一叠…… 李月浓瞪大了眼睛,痴痴地望着银票,瞳孔里瞬间有大把的银子哗啦啦地掉落。 原来开青楼这么赚钱,她还赚啥银子开医馆,倒不如开上一家青楼…… “咳咳……” 李月浓轻咳了一声,赶紧摇头把脑袋里三观不正的来钱道赶了出去。 “我要的是纸笔。” “哦?哦哦!”顾妈妈连忙起身,在一旁的书桌前拿来了纸笔,放在了李月浓的面前。 当然,这些银票李月浓也没打算还给顾妈妈。 她差点就被顾妈妈卖给了老色批,这点银子全当是给自己压惊了。 收好了银票,李月浓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方子,交给了顾妈妈时,解释方子上的内容,“此药名唤冷香丸,取白牡丹、白荷花、白芙蓉、白梅花的花蕊各十二两,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入蜂蜜,白糖,制成龙眼大的药丸……” “这……” 顾妈妈听得瞪大了眼,这味药中的水、露、霜、雪只怕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够集齐,玉哥儿的身子她是知道的,恐怕拖不上一年的时间就会…… “姑娘,这药……”顾妈妈抿了抿唇,还是开了口,问道:“莫不是你在耍我?” “耍你?”李月浓闻言,微微蹙眉,“你若是不相信的话,我大可以把银子还你。” “不不不……”顾妈妈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从未听说过什么药要用如此苛刻的材料。” “这就苛刻了?”李月浓疏淡一笑,继续说道:“待发病时,需以黄柏十二分送服一丸,胎里带来的热毒无法根治,需要终身服用此药。” 听完李月浓的话,顾妈妈颓然地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这个法子真的可行吗?” 李月浓不置可否,“我相信,顾妈妈已经请过了不少郎中来看过令郎的病,只怕答案都是无药可救,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若不相信,我也爱莫能助。” 现在,顾妈妈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她连连朝着李月浓点头,“我信,我信,只是这药中的材料实在难得,如果我儿在这段时间内发病的话……” “你可以派人送信给浦阳镇的宁家。” 李月浓才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古代女子最重视名声,若是李家人知道了她和青楼女子来往,指不定会怎么算计自个儿呢。 “浦阳镇宁家!!” 顾妈妈闻言,险些惊掉了下巴。 宁家富可敌国,整个松阳县里宁家的铺面就占了几条街,她竟不知眼前的小姑娘竟是宁家人,还好刚刚没让康员外占了便宜去,如若不然,只怕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可看着这个小姑娘的衣着打扮,怎么也不像是宁家的人。 顾妈妈在欢场混迹多年,狡猾如狐,她知道宁家公子缠绵病榻多年,再联想到这小姑娘的医术,估摸着她是宁家请来的世外高人也说不准。 她当即应了下来,“唉好,那就劳烦姑娘了,我这就送姑娘离开这里。” 第53章 王念安,念安王 “想走!!” 怡红楼后门。 顾妈妈还没等将李月浓送出去门,一个肥硕的身躯就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康员外脸色不善,怒视着顾妈妈道:“你耍着我玩是不是?” 顾妈妈方才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儿子的身上,哪里还顾得上这姓康的嫖门骚客,但这康员外是怡红楼的,她也不好得罪的狠了,连忙陪上笑脸道:“哎呦,员外老爷,您瞧瞧,我光顾着后院的那点子事了,竟然把您给忘了,走走走,我这就给你找两个鲜嫩姑娘陪您喝上一杯。” 她说着,上前就要去拉康员外的胳膊。 康员外一把甩开了顾妈妈,“你就想这样打发了我?!“ 顾妈妈连连赔笑,“我的好员外爷,我哪敢哟,只不过……” 她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李月浓,继续道:“这事的确是我办的欠妥当了,诓骗了这位姑娘……” 顾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康员外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平时诓骗的姑娘还少吗?光我玩得都不知道多少个了?今儿这丫头是咋了?难不成是哪位大人物家里头的使唤丫头?” 顾妈妈忙上前,俯身凑到了康员外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耳语道:“这位姑娘是宁家的人。” “宁家?!”康员外闻言,神色立刻变了。 可仔细打量瞧着李月浓一身衣裳打着补丁,也不像是宁家丫鬟的穿着。 他轻哂一声,说道:“顾妈妈,你莫不是在框我,瞧她一副穷酸样,当真会是宁家的丫鬟?” 顾妈妈蹙起了眉,一个劲儿地朝康员外摇头,“员外爷,您也是知道的我家玉哥儿自幼多病,刚刚就是这位姑娘给医好了,您该不会是忘了,宁家那位……” 康员外闻言,微微蹙眉低头,几番思量后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宁家请来的大夫?” 顾妈妈立马点头,“正是。” 李月浓心里发笑,她只不过是让顾妈妈去宁家送信,免得被李家人知道自己和青楼女子来往,却不承想,自个儿还能打着宁远书的大旗在松阳县里横着走。 早知如此,何必这么麻烦,她就缝一面大旗,在上面绣上“姑奶奶是宁远书的人”也就不会闹了这么一出了。 眼瞧着时间不早,李月浓开了口,“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县衙,以后有事记得去宁家找我。” 说完,李月浓在顾妈妈和康员外的注视下,走出了怡红楼的后门。 按照顾妈妈事先指路,这一次李月浓很快就找到了衙门口。 松阳县衙门口,两座昂首石狮子显得都格外的庄严,鸣冤鼓下站在两个衙差,时不时地闲聊上几句。 李月浓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两位大哥……” 两个衙差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依旧聊着昨儿晚上怡红楼里小桃红有多销魂。 李月浓提高了音调,又喊了一遍:“两位大哥!” 这一嗓子瞬间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但也很明显,他们表现的十分不高兴,其中一人还给了李月浓一个白眼,“哪来的小丫头,知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别来捣乱!!” 感情衙差就是这么办公的! 李月浓很无语,她上前一步站在了俩人的中间,“我是受人之托来找县令大人的。” 听见她这么说,两个衙差顿时住了嘴,纷纷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李月浓挺了挺腰杆,瞬间提起了气势。 两个衙差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似的,纷纷对李月浓指指点点。 李月浓鼓起了小脸,双手掐腰,“你们……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衙差对这个小姑娘来了兴趣,捏住了李月浓头上的小揪揪,笑道:“小姑娘,县令大人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这大热的天儿,我劝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们……” 李月浓被气得一张小脸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小包子。 她将小手背到了身后,隔空一抓王念安交给她的那块玉佩瞬间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拎着玉佩的吊坠,展示给两个衙差瞧,“你们拿着这块玉佩,去找县令大人,让他出来见我。” “哈哈哈……” 听见李月浓这么说,二人的笑声更大了。 可笑着笑着,一个人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用胳膊轻轻地撞了一下同伴胳膊,朝着李月浓手里的玉佩努了努下巴,小声说道:“你仔细瞧瞧,这小姑娘手里的玉佩的确不是凡品,这成色,这水头,放眼咱们整个松阳县怕是也找不出来第二块了。” 那衙差闻言,凑到了李月浓的手边细看。 半个月前,县令夫人得了一块顶好的春带彩,成色水头也都是佳品,可和李月浓手里的这块玉佩相比,都不及万分之一。 衙差瞬间收敛了笑容,用双手从李月浓的手上接过了玉佩,“小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受何人之托啊?” “王念安,王公子。” 衙差点点头,“请姑娘稍等,我等这就去禀报县令大人。” 不多时,李月浓站在县衙外,瞧见了松阳县令翟怀,一手拎着官帽,一手捡着官靴,一步三踉跄,急匆匆地往外跑。 “人呢?人在哪?”翟怀四下瞧了瞧,目光锁定在了李月浓的身上,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可脚下没留神,“噗咚”一声,跪在了李月浓的面前,他嘿嘿一笑道:“姑娘,这玉佩可是你带来的?” 李月浓有点尴尬,伸手扶起了翟怀,“这块玉佩是我带来的。县令大人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翟怀连忙起身,朝着李月浓的身后张望,“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念安王人在何处?王爷现在可好?” 念安王! 王念安! 李月浓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脸呆滞的模样,显然,她被王念安的身份吓到了。 她原本以为,王念安不过是县城里富户人家的少爷,但却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当今圣上和太后最为宠爱的小儿子——念安王赵毓! 第54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月浓竟然救了当今的念安王殿下。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脑袋里如有成千上万的蜜蜂群舞。 良久,她才回过了神,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可脸上的表情却仍是一副吃了大惊的样子,“王……王爷很好,现在就在我的家里,这是他给我的玉佩,让我来找县令大人将她接回去。” 现在回想起来,昨儿晚上王念安还让自己和他离开李家,一块儿去京城生活,要是能做个王妃…… 李月浓想想都觉得美得很。 来的时候,李月浓坐的是驴车,回去的时候,她竟也坐起来八抬大轿了。 这种待遇…… 真不是人受的! “唉!” 李月浓不知道自己被颠了多少次,只感觉自个儿的屁股都快要被颠成八半了。 电视里果真都是骗人的,这种轿子有啥可坐的,害得她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还不如来时坐的驴车舒坦。 轿夫的脚程很快,天刚擦黑的时候,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莲花村。 他们一进村,就引来无数双眼睛的注视,这么大的阵仗还是头一回瞧见,就连村长家的大闺女出嫁,也不过就是两人抬的平顶小轿而已。 “轿子里是谁啊?这么大的威风?” “快瞧,快瞧,抬轿的可都是衙差的装束。” “该不会是个啥大官来咱们村里的?” 村民们交头接耳,不敢大声议论,生怕是触怒了轿子里的这位“官爷”。 须臾,轿子里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快停轿,我要被颠死了!”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县令大人一抬手,轿子停了下来,李月浓撩开了轿帘,从轿子当中走了下来。 一瞬间,莲花村的村民们炸了锅! “快看呀!那不是老李家的三丫头吗?” “哎呦喂!竟然是李月浓!” “三丫头出息了,竟然有官差给她抬轿。” 李月浓活动了一下身子,揉了揉颠得发麻的屁股蛋,朝着李家院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前边就是我家了。” 翟大人可不敢有片刻的耽搁,赶忙朝着李家的方向策马扬鞭。 念安王是私自离京的,皇帝、皇后知道宝贝儿子去闯荡江湖了,担心的要命,下令文武百官无论是谁找到了他,一律加官进爵。 翟怀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背。 他是县令是文官,本就不擅骑马,心里又着急,一只脚还没站稳,猛地一个踉跄,摔了个大马趴。 身后的衙差赶忙上前,扶起了翟大人。 “王爷……我的王爷……” 翟怀连哭带嚎得朝屋里跑,那哭声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松阳县的县令大人刚刚死了娘呐! 王念安,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念安王赵毓了。 赵毓拄着一根树枝,一瘸一拐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瞧见了翟怀不禁蹙起了眉。 翟怀“噗咚”一声跪下,膝行至赵毓面前,一个劲儿地磕头,“下官松阳县令翟怀,参见念安王殿下!” 赵毓瞥了翟怀一眼,淡淡道:“你就是松阳县令?” 翟怀抬起了头,“下官正是。下官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那一脸谄媚的样子,李月浓看在眼里都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赵毓抿了抿唇,“本王也是微服私访,不知者无罪,你先起来。” 翟怀缓缓站了起来,低着头站在赵毓的身侧。 相比县令大人的激动,李月浓却要显得平静的多,她缓缓走到了赵毓的面前,撩起了裙摆就要跪拜。 赵毓忽然扶住了李月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月浓笑了笑道:“恩情归恩情,但礼数不可废。” 她说完,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赵毓的手,缓缓跪了下去,“民女李月浓参见王爷。” 这是赵毓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直到他的身份曝光,他就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和李月浓相处。 他的身份,他的权利,是一个小小村姑高不可攀,触不可及的。 赵毓扶起了李月浓,目光幽深,恋恋不舍,“你可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李月浓一度认为自己看错了,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须臾,她微微摇了摇头,“殿下,我并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家。” “家?!”赵毓蹙起了眉,疏淡而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把刀,袭向了站在李家院里瑟瑟发抖的李老爷子和李成云的身上。 只是一个眼神,他们二人当即跪了下来。 赵毓轻哂一声,冷冷道:“你觉得他们可有将你当作家人吗?” 他说得的确没错,他们并不把她当作家人,甚至没拿自己当过人,但跟着赵毓离开,她要以什么身份? 恩人?丫环?还是…… 李月浓前世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的道理,她没有身份,没有娘家可依靠,就算是入了王府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恐怕这一辈子都会成笼中鸟,囚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宫墙内。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李月浓想要游历大好河山,吃遍天下美食,而不是做一只金丝雀。 “不管怎么说,他们给了我生命。” 这一点无可否认。 赵毓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半晌,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指向了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忙不迭地跪下,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赵毓声音低沉带有一丝怒气,“记住,李月浓是本王的救命恩人!” 有这一句话什么都够了,恐怕,李家人往后再也不敢对李月浓吆五喝六了。 李月浓看着李老爷子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发笑。 可惜,太可惜了! 这一幕真应该让李老太、王氏和李月巧看看。 李月浓很想要知道,她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赵毓随后又开了口,指着李成云,对翟怀问道:“他是我救命恩人的父亲,虽未中过秀才,但也是个童生,县衙里还有什么职位可以让他做吗?” 翟怀连忙回道:“县衙里还缺一个主簿。” 赵毓点点头,淡淡道:“从今日起,他便是县衙的主簿了。” 李成云读了一辈子书,也不过是早年考取了一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没中过,现在一下子就成为了县衙里的主簿,虽是个从九品的芝麻官,但对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 他连忙下跪,对赵毓叩谢:“多谢念安王赏识,多谢王爷赏识。” 赵毓看都不看李成云一眼,目光落在了李月浓的身上,没有了之前的疏淡与锐利,“你要谢的不是本王,而是你的好女儿才让你有了今天!!” 第55章 有错当罚 赵毓走了,李月浓成了整个莲花村的传奇。 逢人就夸,见人就赞,李家三丫头有福气,在山里救了念安王不说,还给老爹谋了一个好前程。 李老爷子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些年来,李家的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眼瞅着粮食都要供应不上了,这下子可好,李成云成了县衙里的主薄。 主簿虽说是从九品的小官,但苍蝇也是肉,至少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也不知李老太和王氏在哪听到的消息,当天夜里就赶回了李家。 李老太一改往常,恨不能将李月浓捧上了天,拉着李月浓的手,问长问短,满是关怀,“三丫头可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快和奶奶说说,念安王给了你多少银子当谢礼?” 这老虔婆至此还在关心银子。 李月浓很无语,瞧她的样子好像是前世种种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她懒得搭理李老太,知道了一声:“我累了。”就回屋歇息了。 李月浓实在是不愿意看李老太和王氏的那副嘴脸,着实叫人觉得恶心的紧。 次日一早。 李月浓是在一阵饭菜香味中醒过来的,推开了房门,她就瞧见了李老太和王氏,一脸谄媚地笑着。 “哎呦,我家三丫头醒了。” 王氏忙上前一步,扶着李月浓的手,“阿娘的心尖尖,昨晚睡的可还好吗?” 李月浓愣了半晌,愣是没有反应过来,王氏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她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心尖尖了? 李老太也陪着笑脸,说道:“月浓啊,你阿娘早准备好了早食,就等着你起床咱们好开饭呢。” 李月浓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有点怀疑,面前的李老太和王氏是不是吃错了药。 她被簇拥着来到了东屋,李老太拉着李月浓的手,坐在了她的身边。 往常这个位置都是李月巧坐的,自己就只能够坐在角落里,吃食都放得离她远远的,就算是站起来也够不着,这还是李老太想出来的法子,美其名曰:女儿家要少吃点,若是发了胖往后不好找婆家。 李月巧看着李月浓的待遇,心里憋闷的紧。 她挨着王氏坐了下来,瞪着一双眼睛,恨不能把李月浓活生生吞下肚子里去。 李月巧拿起了筷子,想要夹一片笋子,却忽地被王氏打掉了她手里的筷子,“阿娘!你干什么呀?” 王氏嗔了李月巧一眼,训斥道:“眼里还有没有点礼数,你阿姐还没动筷呢,你怎么能先动呢?!” 李月巧闻言,呆滞当场。 在这里个家里,谁管过李月浓的死活,现在日子却像是翻了天儿,能不能留在家里要看李月浓的脸色,现在能不能吃饭还要看她。 这口气憋在李月巧的胸口,像是卡了一块冰疙瘩似的难受。 她“嗒”一声,掷下了手里的筷子,起身就朝着门口走。 “你这丫头怎么了?不吃早饭了!”王氏起身跟了出去,“怎么地?阿娘说你两句还不成了!” 她朝着屋里瞥了一眼,瞧李月浓并不在意,拉了拉李月巧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巧儿,你就不能学学阿娘,就算是再讨厌三丫头,现在也要给阿娘忍着!” “阿娘!”李月巧娇嗔地跺了跺脚,“我忍不了!” “忍不了也得忍!”王氏把李月巧拉到了水井旁,语重心长地说:“你也不瞧瞧,眼下咱们家里的风向变了,那死丫头攀上了高枝了,人家的背后可有念安王撑腰了,只不过是一句话,你阿爹现在可是从九品的官了。” 李月巧不说话了,低着头摆弄着衣襟上的盘扣。 王氏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等你阿爹在县衙里站稳了脚,就能接咱们一家去县城里生活,到时候,你就不是山野村姑而是官家小姐了,你的婚事那不就随着咱们挑了!乖乖的,听阿娘的话,一会儿回屋里给你阿姐陪个不是。” 李月巧虽然明白了王氏的意思,可让她给李月浓赔不是,她还是做不到,“我才不要给她赔不是,阿娘,你是我阿爹明媒正娶的媳妇,不管怎么说,我阿爹现在都是县衙的官了,你就是官太太,我就是官家小姐,还怕她一个没了亲娘的死丫头干啥?!” 王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在李月巧的胳膊上轻轻拧了一把,“你这丫头,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她说着,瞥了一眼吃早饭的李月浓,“你若是能讨好了她,往后好处多的很,你就听阿娘这一次好不好?!” 李月巧辩驳不过王氏,只能忍着心里的火气点了点头,被王氏强行拉进了屋。 王氏朝着李月浓谄媚一笑,说道:“三丫头,你妹妹还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阿娘让她给你赔不是。” 李月浓夹起了一片笋子,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像是压根没听见王氏的话似的。 半晌,李月浓抬起了眼,唇畔含了一缕似有似无的笑,一双杏子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月巧,像是在等着她在给自己道歉似的。 王氏赶忙拉了一下李月巧的手。 李月巧会意,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三姐,刚刚是我耍小孩子脾气,你别我一般见识。” 李月浓微微一笑,颔首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月巧就要坐下,李月浓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只不过,按照咱们李家的规矩,冲撞了长辈可是要受罚的。”她挑了一下眉,目光徐徐转向了李老太,“奶奶,您说是不是呀?!” 李老太闻言,刚伸出来要夹菜的手忽然僵住了。 这些话,往日里可都是她训斥李月浓的,今儿这丫头竟然一丁点也不差地还给她。 李老太忙陪着笑,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既然,奶奶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若是不给妹妹做做榜样也说不过。”李月浓笑吟吟地望着李月巧,“小妹方才撇下了一屋子的长辈跑出了门,那就是大错,既是如此,那就惩罚小妹今儿一天都别吃饭了,啥时候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啥时候再吃。” 第56章 买到假药 不让吃晚饭,这可是李老太最拿手的手段。 李月浓很想知道,李老太看见她最宝贝的李月巧没有晚饭吃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很快,李月浓就得到了认证。 李老太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一面是自个儿宠着爱着长大的孙女儿,一面是刚刚得到念安王庇护的李月浓。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最终李老太还是选择站在李月浓这边。 毕竟能够搭上皇亲国戚,说不定李家也会就此飞黄腾达。 思虑了半晌,李老太深吸了一口气,撂下了手里的筷子,朝李月巧道:“没听见你三姐的话嘛!还不出去受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李月浓哂笑,这老太婆倒是会演戏,只不过,她眼睛里的心疼却是藏不住的。 李月浓也懒得和她们周旋,速速用了早饭,回到了自己的下屋。 眼瞧就要到和宁远书约定好的日子了,可制作十香返生丸的材料,现在也就只有刚刚得到的麝香而已。 而且,药匣空间的传送方式自己也没有弄明白,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又何必在她们的身上浪费时间。 配制十香返生丸,需要很多珍惜的药材。 她还需去一趟浦阳镇,问问宁远书可有准备好材料。 “月浓。” 她刚换好了衣裳,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李老爷子的声音。 李月浓系上了领口的盘扣,打开了下屋破烂的小木门,“阿爷,您可是有事情找我吗?” 李老爷子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再过两日,你阿爹就要去县衙上任了,你瞧他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咱们家人的衣裳一直都是你做的,不知道……”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什么境地,她都仍是被剥削的那一个。 李月浓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阿爷,咱家的柴用完了,我一会儿上山拾些到镇上卖掉给我阿爹扯几尺布做一身新衣。” 李老爷子闻言,脸色好转了不少,“人靠衣服马靠鞍,咱不能叫县衙里的人瞧不起不是。” 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了,竟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成云的主簿是赵毓指来的,别说是衙差,只怕是县令大人巴结都来不及呢。 李月浓去了灶房,背上了竹筐带上了镰刀,赶早上了山。 她趁着四下无人时,悄悄去了隔壁村,雇了一辆驴车前往了浦阳镇。 李月浓先是来到了万盛钱庄,将所有的银子一股脑的取了出来,自从知道了药匣空间不但能储存药材以后,她觉得这么大一笔钱,还是放在自己的身上比较保险,更何况,药匣空间除了自己以外谁也进不去。 她去了一趟镇上的绸缎庄,按照李成云的尺寸买了一套新衣,又在街边小贩处购置了大量的柴火,拖到了无人的角落里,放进了药匣空间当中。 做完了这一切,李月浓才来到了梨柳楼。 经过几天的修养,宁远书的脸色已经有了飞跃似的好转,不再是没有血色的惨白,人也显得要比从前有精神了不少,偶尔宁远书还可以不用双喜搀扶自己走上几步。 “你切记不要操之过急。” 李月浓给宁远书把了脉,又叮嘱了几句,随后才问道:“我上一次给你的药方中的药材,你找到几位了?”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宁远书朝着雅间门口轻唤了一声,“双喜。” 须臾,双喜走了进来,按照宁远书的吩咐,将两个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李月浓打开了锦盒,顿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锦盒中端放了一朵白色莲花状的花朵,金黄色的花蕊更加衬得这朵花的洁白。 她微微蹙眉,这朵花外形和雪莲极为相似,但味道却大相径庭。 天山雪莲为菊科植物,多以夏秋二季开花,采药人为了保证天山雪莲不腐烂,多以晾晒成干为药,而这一株却是鲜花。 雪莲的产地在昆仑一带,虽说现在正值采摘的时节,可是要将鲜花从昆仑送到濮阳县,只怕天山雪莲早就成了一坨泥了。 李月浓拿起来放在鼻端仔细地嗅了嗅,清新,淡雅,可这味道又的确如雪莲一般。 她又检查了一下藏红花和冬虫夏草,这两种药材并没有什么异常,唯独这一株天山雪莲…… 她沉吟了半晌,皱着眉头看向了宁远书,沉声问道:“这一株天山雪莲你是从哪得到的?” 宁远书顺着李月浓的目光看向了那一株天山雪莲,“这是两天前,我托人从京城买回来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一株天山雪莲从外观到味道,都和真正的天山雪莲极为相似,如果不熟悉雪莲的生长环境的郎中,一定不会以为这就是天山雪莲,从而用来入药。” 李月浓将那一株天山雪莲放回到了锦盒当中,继续说道:“但是,天山雪莲的产地在昆仑,就算是日夜兼程,从昆仑运到京城,也需要数月的时间,你觉得一朵花可以保持长久不败吗?” 宁远书闻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我买到了假的天山雪莲?” 李月浓不置可否。 这现在只不过是她简单的猜测而已。 她不敢细想下去,担心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 略微沉吟了半晌,李月浓对宁远书问道:“你买来这些药材后,可有人看守吗?” “药材都锁在了我房间的柜子里,只有我有钥匙,而且,这两天除了双喜以外,再无其他人踏进过我的房间。” 宁远书说着,将目光投到了双喜的身上。 双喜骤然一惊,赶忙跪下,“公子,双喜从来没有更换过什么天山雪莲啊!” “快起来,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想要让你仔细想想,这两天还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咱们院子。” 双喜听自家公子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凝眉沉思,片刻后,双喜忽然睁大了眼睛,拔高了音调道:“哎呦,公子这么说,我才想起来,还真有一个人前儿晚上来过咱们院子。” 第57章 不会是她 “快说!是谁?!” 宁远书的心中也开始有了不好的想法。 买到了假药倒是其次,如果真的是有人更换了天山雪莲的话…… 双喜急声道:“是二姑奶奶身边的紫秋姑娘。” “二姑母?!” 宁远书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之前,林大夫来给他诊完脉后,也是去了二姑母的院子。 难道,想要让自己缠绵病榻,身体日渐垮掉的人,会是那个从小疼爱自己的二姑母吗? 宁远书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在整个宁家,只有这位二姑母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身子,对自己关爱有加,宁远书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病发的时候,也是二姑母率先发现的。 不!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李月浓看着目瞪口呆的宁远书,知道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缓缓地俯下了身子,抓住了宁远书颤抖的胳膊,“你要冷静点,太过激动会影响你的身体。” 宁远书知道李月浓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在他的胸口叫他透不过气来。 “或许真的是你买错了也说不定。”李月浓只能这样安慰宁远书。 “不会!”宁远书颤抖的双唇微张,声音气若游丝地道:“这株天山雪莲是我娘在京城里托太医买的。” 那结果就只有一个,紫秋换了原本宁远书他娘买回来的那株天山雪莲。 只是,一个小丫环偷天换日,要这天山雪莲有何用? 难不成,真如宁远书猜想的那般,是她的二姑母所为吗? 李月浓也不说话了,低头看着锦盒里的天山雪莲。 忽然,她皱了一下眉,凑近了仔细地看起了那株天山雪莲,每一片洁白的花瓣底部都有一条细不可闻的缝隙,若不是刚刚她拿起来又放了回去,更改了天山雪莲的摆放位置,恐怕她也没有发现这一个细节。 李月浓拿起了天山雪莲,轻轻一碰,花瓣掉落。 她反复尝试,赫然发现,这株天山雪莲的每一片花瓣,竟然都是被人贴合上去的。 宁远书也注意到了李月浓的动作,“怎么了?” 李月浓拿起了花瓣,递给了宁远书,“这花瓣竟然是被人粘贴上去的。” 说着,她将一片花瓣在掌心里碾碎,仔细嗅掌心花汁的味道。 李月浓眉心皱得越来越深,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她不太确定,于是,倒了一盏茶,将花瓣的汁液倒进了茶水之中,原本碧绿色茶汤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浅红色。 “这……”宁远书死死盯着那一盏变了颜色的茶汤,“为什么会变了颜色?!” 李月浓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一株假的天山雪莲,竟然是用曼陀罗的花瓣拼凑出来的。” “曼陀罗是一种有毒的花,花朵呈现白色,中毒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中毒之人就会昏迷,痉挛,直至死亡!” 李月浓扔下了手里的花瓣,“我一开始只觉得味道有异,却并没有仔细看,没想到,想要对你不利的人,竟然如此心细,将曼陀罗的花瓣进行裁剪,然后粘合起来,仿照天山雪莲的样子,只不过……” 她用力地眯了一下眼,“那个人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天山雪莲运到京城,根本就不可能是一朵鲜花了。” 宁远书不再说话,只是垂下了头,如墨般的发丝散落而下,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李月浓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许久,宁远书缓缓地抬起了头,徐徐侧目,幽深而绝望的眼神,仿佛像是一把无情的刀子,割开了他的心。 亲人,不应该是相互爱护,相互取暖的吗? 可是为什么…… “紫秋是二姑母最疼爱的丫鬟,她一向都只听二姑母的吩咐,没有二姑母的指使她绝对不敢这么做……” 宁远书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了最后,就连自己也没有一点底气。 “等一下!” 李月浓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宁远书的肩,“我记得,你上一次和我说过,你二姑母只对诗词歌赋感兴趣对吗?” 宁远书抬起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月浓。 “既然如此,你的二姑母应该饱读诗书才对,那记载各地方县志的详地记,她也应该是看过的?”李月浓目光凝重地看着宁远书。 “嗯。”宁远书点了点头。 凭借前世的记忆,李月浓想起了《详地记》这本古籍。 “不会是她。” 李月浓的话给宁远书重新带来了希望。 他的眼睛顷刻间亮起了一丝光芒,仿佛像是在沙漠之中看见了绿洲,“你怎么能肯定?!” 李月浓道:“我曾经看过《详地记》,上面曾有记载过昆仑人是如何采摘、晾晒天山雪莲的,其中的风土人情,昆仑的山形地貌,描述得非常有趣,我想任何人在看过之后,都不会忘记。” 李月浓这么一说,宁远书也想起了一件儿童时的事,“我自八岁不能行走以来,二姑母就时常给我讲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她曾说过,她都快要把《详地记》背下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听见李月浓这么说,宁远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不希望,害得他狼狈如此的人,会是他至亲至爱的家人。 “可是紫秋……” 宁远书压低了眉,紫秋的母亲自幼照顾二姑母,更是由二姑母亲自指婚嫁给了宁家的一个管事,生下了紫秋后伤了身子,这辈子无法再有生育,二姑母生怕她们娘俩会受欺负,接到了自己的身边过日子。 紫秋是有头脸的一等大丫环,在二姑母的院子里,都赶上半个小姐金贵了。 如果不是二姑母指使紫秋这么做,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点,宁远书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索性就直接去询问紫秋,她为什么要更换掉天山雪莲来谋害自己! 宁远书:“双喜,我们现在回府,我要直接询问紫秋!” 第58章 紫秋死了 李月浓并没有阻止宁远书。 她知道,这件事情他不弄清楚明白,是怎么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的。 双喜推着宁远书的轮椅,来到了梨柳的雅间门口,宁远书忽然抬手,止住了双喜。 宁远书侧目,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看向了李月浓,“你能陪我回去吗?” “我?!”李月浓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诧异的表情。 宁远书直言不讳,“有你在,我会更安心。” 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月浓狐疑地盯着他看,四目相对下,她竟然看见宁远书的脸,泛起了一层浅薄且不自然的绯红。 他这是……害羞了? 李月浓眨了眨眼,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她认识宁远书也有一个来月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当中,宁远书给她的感觉总是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感觉,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害羞。 看着他略带恳求的眼神,李月浓也不好开口拒绝,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梨柳楼离宁家还有一段距离,每次来访都是双喜驾驶马车。 今天也不例外,双喜推着宁远书的轮椅,来到了马车前,他先是放下了两块木板,将宁远书和轮椅一块儿推进了马车当中。 李月浓上了马车,四圈看了看,“我坐哪?” 这辆马车是特制的,车厢虽然宽敞,但却并没有座位。 宁远书微微有些尴尬,“这辆马车没有座位,只能麻烦你暂时先站一会儿。” 李月浓白了宁远书一眼,“麻烦宁大公子下一次出行的时候,能不能准备一辆有座位的马车。” 宁远书闻言,更不好意思了。 他恳求李月浓留下来帮忙,却还要让人家站一路。 马车一开始行驶得还算是平稳,可没一会儿,开始颠簸了起来,紧接着,双喜忽然勒住了缰绳,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李月浓重心忽然一个不稳,身体前倾,一下子扑进了宁远书的怀中。 “嗒”一声,李月浓的唇竟亲在了宁远书的脸上。 一瞬间,马车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两世为人,这都是李月浓的初吻!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的初吻要在一个非常浪漫的场合下,有鲜花,有烟火,有她喜欢的男子,可是,李月浓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初吻竟然会是在马车之中,还是因为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没有站稳亲了宁远殊一口。 这…… 一点也不浪漫,而且还有点鲁莽! 宁远书也愣住了,这也是他第一次被姑娘亲吻,虽然这个吻是一个意外,但他还是红了脸,看起来,他更像是一个含羞带臊的大姑娘。 李月浓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忙撩开了珠帘,看向了马车外。 宁远书对驾驶马车的双喜问道:“出了什么事?” 双喜道:“有个卖炊饼的婆婆摔倒了。” 稍等了片刻,马车继续行驶,原本只需要一炷香的路程,竟走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下了宁府的后院。 双喜下了马车,将宁远书推了下来,李月浓也跟着跳下了马车,走进了宁府的后门。 三人经过了后院子,刚上了抄手回廊时,双喜瞧见了不少的下人,朝着宁府荷花池的方向跑去。 一个小丫环经过他们的身边,被宁远书拦了下来,“府里出了什么事?” 那小丫头见是自家公子,赶忙见了礼,声音焦急地说道:“回公子的话,是二姑奶奶院子里的紫秋姑娘失足掉进了荷花池里……” “什么?!” 宁远书眸色倏然一沉,“她人呢?如何了?” “这……奴婢不知,这不正要去瞧呢。” 宁远书拍了拍双喜的手,“我们也去瞧瞧。” 一路来到了宁府的荷花池畔,李月浓就看见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宁府下人,忽然,有人说了一句,“没气了,快去禀二姑奶奶一声。” 推着宁远书的双喜忽然止住了脚步。 宁远书缓缓地阖上了眼眸,半晌后,睁开了眼,漆黑如墨般的瞳眸之中,满是晦暗不明的神色,“走,我们回去。” “等一等。”李月浓却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不待宁远书开口询问,李月浓快步上前,挤进了人群之中。 荷花池的岸边,躺着一名身穿宁府婢子服饰的姑娘,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躺在岸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机。 李月浓蹲了下来,刚想要查看紫秋的尸身。 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没在府里见过你?” 李月浓透过了人群,看向了宁远书。 宁远书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口为她解释道:“放开她,她是我的客人。” 有了宁大公子开口说话,宁家的下人们,纷纷退让开来。 双喜推着轮椅,也来到了荷花池岸边,宁远书看了一眼紫秋的尸身,又看向了李月浓,“怎么?有什么异样吗?” 李月浓双手放在了紫秋尸身的腹部,用力地按压了一下。 尸身在李月浓掌心力量的作用下,紫秋的嘴角溢出了池水。 她凝眸望着宁远书,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死因无可疑。 李月浓又简单地对紫秋的尸身进行了检查,当她拿起了紫秋的手时,却忽然愣了一下,方才在梨柳楼时,李月浓从宁远书的口中听说紫秋是宁玉涵最宠爱的丫环,在宁家也算得上半个主子。 她有自己的房间,还有一个四等小丫环伺候日常起居,在身宁玉涵的院子里,她也不需要做粗活的。 紫秋的手指染着蔻丹,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只是为什么右手尾指的指甲会断了一节呢? 而且,她的指甲缝隙之中竟十分干净,没有一丁点的淤泥。 前世,李月浓的父亲是国内知名的法医,办理过无数大案要案,她虽然并不精通法医学,但或多或少也了解过一点。 如果是在荷花池中溺毙而亡的,紫秋应该剧烈的挣扎过,手指应该胡乱地抓过东西,或是岸边的岩石,或是池内的荷花,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的指甲都不应该是这么干净的才对。 李月浓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猜测,而是用自己的手绢盖住了紫秋的脸,回到了宁远书的身边。 宁远书蹙眉望着她,“有什么发现吗?” 李月浓俯身,在宁远书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她不是溺毙的,而是淹死后被人丢进了荷花池。” 第59章 第一案发现场 “你怎么能肯定紫秋是先淹死后,才被人投入了荷花池当中的?” 宁远书不解李月浓的意思,在回水榭的路上,见四下无人时,他才开口询问。 “我刚刚挤压过她的腹部,如果是在荷花池溺毙身亡的,那她的口中不应该流出清水,还有她的指甲太干净了些,并没有荷花池之中应该有的泥沙。一个人如果不慎跌入了荷花池中,她会慌会乱,双手一定会抓东西。” 宁远书颔了颔首,说道:“的确如此,而且,你发现了没有,紫秋左耳上的耳坠上的玉石不见了。” “耳坠子?” 这一点,李月浓倒是没有注意到。 她打量着宁远书,自己刚刚那么近的距离都没有发现紫秋耳坠上的玉石不见了,可见他的洞察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不错,紫秋所戴的耳坠是二姑母在她的及笄礼上送给她的。” 双喜推着轮椅下了抄手回廊,宁远书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对耳坠上的玉石,还是姑父从缅国寻来的给二姑母打造了一整套的首饰,二姑母十分喜爱紫秋,特意用剩余的玉石打造了一双耳坠。” 宁远书回到了房间,双喜给他倒了一盏热茶,他推到了李月浓的面前,“为了表示主人家的宠爱,紫秋从未摘下过这对耳坠。” 李月浓端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现在看来,紫秋应该是更换天山雪莲的元凶,只不过,她还是被人灭了口。” 宁远书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给自己斟上了一盏茶,握在了手心之中,暖和着他冷冰冰的手。 宁远书的身体太弱了,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天,仍然是手脚冰凉的。 但今天,宁远书手脚冰凉的原因却并非如此,而是因为紫秋的死。 因为被人下了药,导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年纪轻轻就已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但这些年来,宁府却是表面宁静,如同一片平静的湖面,紫秋的死就像是在这片湖面投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溅起了层层叠叠的波澜。 “你身边或许有眼线。” “我身边也许有眼线。” 李月浓和宁远书几乎是同时开口。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笑了起来。 可随即,他们的脸色却又都变了,宁远书的水榭中,所有的仆从都是从小伺候他的,每一个都对他忠心耿耿,至少明面上都是如此。 宁远书万万没想到,最先反水的人,竟然会出自他的水榭。 看着院子里忙活着的下人们,宁远书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到底会是谁呢? “公子。”三宝抱着一盆矮子松跨过了门槛。 “这盆栽为何要搬出去?”宁远书瞥了一眼那盆矮子松。 三宝道:“今儿上午还好好的,才刚小子瞧落了一地的松针,寻思着去花园里换一盆回来。” 这盆矮子松是宁远书最喜欢的盆栽,花盆中的每一块鹅卵石都是他亲手挑选出来的。 李月浓曾提醒他要多活动身子,昨天晚上他还亲自浇水松土,当时,还没有任何的异常,宁远书凝眸,看着那盆矮子松,朝三宝招了招手,“搁桌上,一会儿我瞧瞧为什么会这样。” “是。”三宝应了声,将那盆矮子松放在了屋内黄花梨的圆桌上。 宁远书瞥了一眼,倏然将眉心拧成了麻花状,瞧着三宝要出门,他连忙叫住了他,“你等等。” 三宝驻足,扭过头看向自己公子。 “今天可有人来过我的院子?“宁远书声音低沉地问道。 三宝摇了摇头,“小子不知。” “不知?”宁远书疑惑地道:“我离开时,不是让你们留在水榭吗?” “是……是……”三宝有些踌躇,胆怯地偷眼去看宁远书,“是前院的庆喜小哥邀了小子们去吃酒……” 他声音越说越小,身子也越发颤抖。 “嘭!”宁远书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三宝膝盖一软,一下子跪了下来,“三宝知错了,还请公子不要动怒,为了小子气坏了公子的身子不值当。” 宁远书最忌讳有人来他的水榭,每次外出时,必定要吩咐小厮们守好院子,特别是在他得知了是有人下药蓄意谋害他之后,就更加严格要求。 可没想到,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小厮却如此不争气,竟为了和前院的庆喜吃酒,没有看守自己的院子! 宁远书阖了阖眼眸,朝三宝挥了挥手,“自个儿去外院领十板子去。” “是。” 三宝懦懦地退出了屋。 李月浓饶有兴趣地盯着那盆矮子松看,她对这种没有药效的植物没有什么兴趣,便问:“你是怎么知道有人来过你的房间?” 宁远书指着那颗矮子松道:“你仔细看松针的位置,这里是人为弄掉的松针,呈现断裂状。”他又指向了另外一处,“这里才是自然脱落的样子。” 李月浓颔了颔首,“只是,为什么有人会破坏一盆盆景呢?” 宁远书也想不明白,同样疑惑地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矮子松原本放置的位置,似乎,瞧见了一小片红,他指了指那个位置,“能不能帮我看看,那是什么?” 李月浓顺着宁远书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俯身摸索,在地上原本放置矮子松旁的柜脚下,摸到了一片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李月浓脸色骤变! 宁远书距离稍远,看不清楚那是什么,看着李月浓变了脸色,忙不迭地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李月浓快步走到了宁远书的面前,将的那东西递给了他。 “指甲!?” 宁远书蹙起了眉,瞧着染着艳红蔻丹的指甲,满心疑惑。 “你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过,紫秋姑娘有留尾指指甲的习惯吗?”李月浓的声音沉了沉。 宁远书点了点头,“宁家一些得了主人们赏识的丫鬟、婆子,通常会养起指甲来表明自己不用作粗活……”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眸圆睁,声音低沉地道:“你是说,这枚断裂的指甲是紫秋的!她是死在了我的屋里,然后又被人抛进了荷花池里?!” 第60章 还是我家三丫头孝顺 这片指甲已经能够证明,紫秋死亡的第一现场就是宁远书的房间。 这让宁远书怎么也想不通,凶手为何要在他的水榭杀人。 “你过来看看。” 李月浓在卧房里找了一遍没有任何的发现,她便来到了院外水榭的溪泉处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宁远书转动轮椅出了屋,来到了李月浓的近前。 他顺着李月浓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溪泉畔的一块圆石台阶旁的草丛里,隐隐有什么物件儿在闪着光。 李月浓上前捡了起来,交给了宁远书。 “这就是紫秋耳坠上的玉石。” 宁远书十分肯定,因为这套头面他的二姑母宁玉涵十分喜爱,几乎是每天都戴着。 李月浓看着水榭中的湖光山色,却怎么也没有心思赏玩。 偏远小镇的宁家,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这处占地上百亩的宁家祖宅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黑心勾当。 李月浓不再言语,整个人神情恹恹的。 宁远书看出了她的心思,想要宽慰两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出生在这座宅子里,长在这座宅子里,现在也越来越觉得这座宅子像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巨口的凶兽,随时都能够将他吞噬其中。 远在京城的爹娘,只怕更不知道要面对如何凶险的前路,而他却拖着病弱的身躯,苟延残喘地活着,甚至半月后的祭祀…… 宁家主支只有宁远书一个男丁,旁支对宁家的富可敌国的财富虎视眈眈。 一旦主支后继无人…… 宁远书的瞳色灰败,整个人周身仿佛都笼罩了一层死气。 看着他这个样子,李月浓心生怜悯,“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不了。”宁远书的声音疏淡而冷漠。 他不看李月浓一眼,转动轮椅,木制的轮子压在鹅卵石路上,发出“吱哒吱哒”的声响,听起来像是黄昏的丧钟,揉碎了夕阳,铺满遍地苍凉。 李月浓能够体会宁远书此时的心情,无论杀害紫秋,掉包天山雪莲的人是谁,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要他性命! 这种被至亲凌虐的感觉,李月浓最为明白。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院中,看着渐落的夕阳。 半晌,宁远书打开了房门,这一次他是站着的,羸弱的病体仿佛支撑不住,双手紧紧地抓着门框,身体止不住地打摆子,却依旧坚持。 他看着夕阳下的李月浓,眼神中那份坚毅是从未有过的果决。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李月浓微笑着点点头,声音疏淡地应了一声,“好。” 有时,不必多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胜过千言万语,李月浓观人于微,懂得宁远书现在需要时间冷静下来。 她没有继续留下,而是直接离开。 李月浓走出了宁府后门,在小巷中进入了药匣空间,上一次她在山中遇到狼袭时,她曾利用药匣空间传送回到了李家的灶房。 她想要尝试一下,这一次是否还能成功。 心念一转,当李月浓再次睁开了眼睛时,果然出现在了李家的灶房中。 “巧儿乖,你瞧奶奶这不是给你买了鸡腿嘛。”李老太将油纸包好的鸡腿递给了李月巧。 李月巧却一把推开,“不吃!不吃!让我饿死算了!” 她耍起小姐脾气来,李老太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哄着,“巧儿,你要明白奶奶的苦心,现在三丫头搭上了京城里的王爷,连带着你阿爹都得了实惠,往后咱家可还要指望着她呐。” 李老太越是这么说,李月巧就越是来气。 她一把抢过了李老太手里的鸡腿扔在地上,狠力地踩了几脚,“李月浓,李月浓,你们一个个现在都巴结李月浓,那死丫头有什么好,不过就是好命救了念安王,可那又如何,不过就是给阿爹谋了一个从九品的县衙主簿而已。” “住口!”李老太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当心叫你阿爷、阿爹听了去,回头又得收拾你!” “我不怕!”李月巧梗着脖子,因为气氛,整张脸涨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迟早有一天,我会让阿爷和阿爹瞧见,到底谁才是咱们家的福星!” “福不福星的,这咱们就不知道喽。”李月浓在灶房里忽然开了口:“但是!” 她的声音极大,就连东屋里正在谈话的李老爷子和李成云都听见了。 李月浓看见李老爷子和李成云走了出来,这才从药匣空间里拿出了事先准备的新衣裳,柴火和二斤猪肉,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她朝着李月巧倏然一笑,搁下了柴火和猪肉,“小妹呀,你瞧瞧,奶奶的一番心意可都被给你糟蹋了,这一只鸡腿可是不便宜的呢。” 今儿一早,才刚刚责罚李月巧不能吃饭,到了晚上乘人不备时,李老太就给她买来了鸡腿。 “呵呵。“李月巧淡淡地笑了笑,目光中饱满深意地瞥了一眼李老太,“奶奶,您也是的,宠孩子也没有这么个宠法的,你瞧瞧,巧儿都让你们惯成什么样了!” 她边说边走了过去,将地上被踩得稀巴烂的鸡腿捡了起来,“唉!这不是在糟蹋粮食嘛!阿爹虽说过两天就要去县衙当差了,家里往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可……” 李月浓从水井旁边的木桶里舀了一葫芦瓢的水,冲刷掉了鸡腿上的泥沙,“过日子也不能这么过,小妹……” 李月巧看着被踩烂的鸡腿,一张小脸气得鼓鼓的。 她一把打掉了李月浓手里的鸡腿,“死丫头!你自个儿留着吃!” 李月浓并没有生气,而是做出了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她没有因为李月巧的蛮横做抱怨,而是,将油纸包好的衣裳递给了李成云,“阿爹,过两日你就要去县衙当差了,没有意见像样子的行头怕是会被同僚们笑,我记着,您身上这件袍子,还是前年制的。” 李月浓说着,帮着李云成脱下了外袍,“我今儿在山上拾了些柴,又挖了一些野菜,到镇上换了些银钱,又在渡头帮着做了两顿工人们的伙食饭,才凑够了银子买了这件衣裳,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看着乖巧温顺的长女,再看看刁蛮任性的幼女。 李成云忽然觉得,在这里家里自己对李月浓的关心太少。 他握住了李月浓的手,眼睛里有些湿润,“三丫头,过去是阿爹忽略了你……” “阿爹,我是您的女儿,我孝顺您是应该的。”李月浓接过来话茬,帮衬着李成云整理了衣裳,“嗯!刚好合身。” 李月浓眼角余光瞥见了恼羞成怒的李月巧,唇角微扬,“小妹,你觉得怎么样呢?” 李成云指着李月巧的鼻子,“多和你阿姐学学,你!晚上饭也别吃了!” 第6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月巧嘴硬的很,宁可饿肚子,也不肯受一点的气。 李老太见自己的宝贝孙女杵倔横丧地站在那里,她赶忙拉着李月巧上前,一个劲儿地打眼色,“去呀!过去和你阿爹说几句好话!” 李月巧看着阿爹身上皎月白的素布袍子,再看看他脸上那份满意的微笑,心里就越是嫉妒李月浓。 李月巧原本才应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爱的女儿。 她才应该是阿爷、阿爹眼里的福星。 可偏偏……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却被李月浓这个死丫头抢走了。 李月巧瞪了李月浓一眼,用力一跺脚转身回了屋里。 李月巧扑倒炕上,将被褥当成了李月浓,好一通地发泄,这才让心里稍稍顺畅了些,“死丫头,臭丫头,不就是一件衣裳嘛……” 她越想越是来气,越想就越火大。 不就是一件衣裳嘛! 她眯了眯眼睛,李月浓,你给我等着瞧! 东屋亮起了烛光,明天李成云就要去县衙任职了,李月浓特意买了二斤肉,做了两道菜,又烫上了一壶高粱酒,坐在一块儿吃上了晚饭。 没得吃的李月巧,透过敞开的窗户,眼巴巴地瞅着他们吃,自个儿却只能咽口水。 她趁人不注意时,悄默默地溜进了李成云和王氏的屋里,找到搁在柜里的新衣裳,拿起了针线笸箩里的剪刀,剪开了袍袖内侧的缝线。 李月巧试了试只要稍微用一点点的力,整个袍袖就会扯出了一道大口子来,那这件衣裳也就废了。 只要到时候把这件事嫁祸给李月浓…… 李月巧一想到到时候,李月浓一定会被阿爹责骂,心里顿时就感觉舒坦了不少。 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月巧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李月浓吃过了晚饭,收拾好了碗筷才出了东屋,就瞧见了一道人影钻进了南屋里,“李月巧……” 顺着李月巧刚刚跑过去的方向,李月浓目光落在了李成云屋子的门口,那不停晃动的帘子,李月巧分明就是刚从李成云的屋里出去。 衣裳! 李月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件新买的衣裳。 她勾起了唇,轻声咕哝:“原来如此。” “三丫头,收拾好了碗筷,怎么还不去歇息啊?”李成云打帘子从东屋走了出来,瞧见了李月浓问道。 李月浓朝他屋里瞥了一眼,“阿爹,我还是觉得那件衣裳的袍袖有些松散,我还是给您再改改。” 这些年来从中衣到鞋袜,李家人穿的戴的皆是出自李月浓之手,家里没有人的尺寸她都了然于心,她说袍袖松散,李成云觉得那就一定是袍子袖松散了。 回到了屋里,李月浓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那件衣裳,终于在袍袖的位置让她发现了端倪。 对于这种小儿科的把戏,李月浓还不放在眼里。 她将被李月巧拆开的缝线位置缝合好,又收了半寸的袖口,这才将新衣还给了李成云。 次日一早,除了李木柏留在书院未归,就连神志刚刚恢复一点的李木枫都来送李成云去县衙就职。 李老太舍不得儿子,拉着李成云的手叮嘱了半晌。 李老爷子乐开了花,使劲儿拍了拍儿子的胳膊,“不愧是我李在山的儿子,咱们老李家总算是有出头之日了。” 李月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县衙的主簿还是因为她救了赵毓才得来的,现在听他的话,倒像是李成云自己考来的一样。 李月巧见阿爹要走,赶紧上前,声泪俱下地道:“阿爹,女儿舍不得您。” 李成云揉了揉李月巧的头,“往后阿爹不在家的时候,你可要听你话些,切记莫要胡闹了。” “嗯。”李月巧用力地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 她瞧着李月浓站在一边,李月巧赶忙招呼,“三姐,你也快过来和阿爹告辞。” 李月浓微微一笑,好啊!那就看你的表演了! 她举步上前,极是有礼的欠了欠身,“阿爹,到了县城可要照顾好自己,家里您不用惦记,一切都有女儿照顾。” 李成云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孩子,你妹妹还小万事切记让着她些。” 事到如今,这一家人还将她当成随便捏的软柿子,实在是太可笑了。 李月浓微笑应了下来,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一边。 可李月巧却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拉着李月浓上前,“三姐,我怎么瞧着阿爹衣裳的袍袖有些不对劲呀!咱家的针线活一直都是你做的,你过来瞅瞅这里。” 李月浓顺着李月巧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摸了摸她指的位置,疑惑地道:“没有呀,针脚细密,藏线也巧妙。” 李月巧趁着李月浓查看时,忽然用力扯了一下袍袖。 可袖口缝线的位置却没有扯开。 李月巧倏然一怔,心中暗想:怎么会没撕开呢? 她加大了力气再次尝试,却引来了李成云的布满,“你这丫头扯阿爹的衣裳干什么?” “这里明明应该……” “应该什么!?”李月浓疑惑地盯着李月巧。 李巧月被问住了,她连忙用尴尬的笑来掩饰,“呵……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眼瞅着,阿爹就要走了,那她岂非白费功夫了。 “阿爹。”李月巧叫住了李成云,拉着李月浓三两步跑了过去。 李月浓看准了时机,脚朝着李月巧挪了两寸。 李月巧满心都系在了袍袖上,没留神脚下,身子一个不稳扑到了李成云的身上。 “嘶啦!” 她倏然一将袍袖扯出了一条大口子。 对于不善持家的李家来说,一件普通料子的衣裳都要两三年才能做一件,李成云这都已经三年没有过新衣裳了,况且这件衣裳还是为了他去县衙门就职才买的。 可现在倒好,刚上身的新衣被李月巧扯了一道口子。 李成云的脸色骤变,看了看袍袖上的口子,又看了看李月巧。 李月浓忽地“哎呦”了一声,连忙道:“小妹,这可是阿爹要去县衙就职时穿的衣裳,这么大一道口子,也不知能不能缝补得好。” 李月巧也呆住了。 她瞧着阿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赶忙躲在了李老太的身后,死死地攥着她的衣裳,“阿爹!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段时间以来,李家才刚过了几天的消停日子,李月巧就像是只跳马猴似的上蹿下跳,生怕家里不够安生,非要找点事情来做。 李成云有些懊悔,他就应该耳根子软,让王氏和李月巧回家。 李月巧瞧着余光瞥见了一旁看好戏的李月浓,她赶忙将祸水东引,“阿爹,女儿真的不是有心的!”她指着李月浓,急声道:“是她!一定是这个死丫头以次充好,买了一件残次品来糊弄你呀!” 她不说这话还好,李成云闻言更加恼火,“你阿姐哪里对你不起!你要这般对她,张口闭口死丫头死丫头的,女四书难不成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儿,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丫头,他日定会闯下大祸!” “阿爹!我能证明,这件衣裳一定是下等货!” 如果能够证明,李月浓以次充好,她免不了一顿责罚。 李月巧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用力地扯了扯另一边的袍袖,可反复尝试几次,袍袖仍是完好无损。 她彻底傻眼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这……怎么会是这样呢?!” 第62章 表哥,你咋来了 李成云脸色涨红,好好的一件新衣,就这样被撕坏了。 眼瞅着就要去县衙任职了…… 他忍不下这口气,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李月巧的脸上。 李月巧脚下一个不稳定,猛然一个踉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李成云,“阿爹……” “别叫我阿爹!我不是你阿爹!” 前一秒,李成云还让李月浓处处让着点李月巧,这会子,他恨不能没生过这败家的丫头。 李月浓忙不迭地上前两步,轻轻地抚着李成云的背,“阿爹,别生气,今天可是咱家的好日子,为了这么档子事不值得。” 她说着,撩起了李成云的袍袖,仔细地看了看,又道:“阿爹,您还是先把衣裳脱下来,女儿这就给您去缝上。” 李成云恼火,伸手朝瘫坐在地上的李月巧指了指,“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赶忙把衣裳脱了下来,交给了李月浓。 李月浓回到了房里,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了针线,快速地缝了起来,虽说针脚细密,可还能看得出来这件衣裳是进行过缝补的。 李成云重新穿好了外袍,女儿好好的一番心意,是想着让他去县衙任职时不被人看不起,现在可倒是好了,好好的新衣裳又成了旧衣裳了。 “李大人在家吗?” 门外,一道顺从而谄媚的声音轻唤了一声。 全家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了对方。 还是李月浓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我阿爹在家。” 说罢,她跑到了门口,打开了院门。 院外,一辆平顶马车候着,驾车的马夫瞧见了李月浓,一脸讨好,上前弯腰见了礼,颔首道:“小子是衙门的马夫,您叫我韩三就成,县令大人估摸着这个时辰李大人也要出发了,便使唤小子前来接李大人。” 一个小小的从九品主簿,竟能劳烦县令大人亲自指派马车来接李成云去县衙。 还不知因为李月浓救过毓王殿下,想着法的讨好她罢了。 这点子道理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更何况是李成云。 他朝着马夫韩三和煦地笑了笑,“好,咱们这就走。” 李成云又叮嘱了王氏几句,回头时,目光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李月浓。 他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由韩三扶着上了马车,前往县衙就职。 瞧着阿爹一走,李月巧就撒开了泼,她在地上又是哭喊,又是打滚,可王氏和李老太看见了李老爷子难看的脸色,却没有人敢多说半个字。 “阿爷,您放心,今天有县令大人亲自指派马车,在衙门口里当差的谁不是人精,有这个礼遇在前,即便阿爹今儿穿的是破衣烂衫,衙门里的人也不敢多说半个字。”李月浓微笑着宽慰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闻言,颔了颔首道:“是这个理儿,三丫头啊!你阿爹能有今天可真是托了你的福啊!” “阿爷,瞧您这话说的,怎么就成了托了我的福呢,那是托了咱们李家祖宗的庇佑,阿爹才会有今天。” 这一句话,说到了李老爷子的心坎里去了。 他拉过了李月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好孩子,好孩子呀!” 再看一眼李月巧,原本是十分疼爱她的李老爷子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了。 折腾了一大早,李老爷子和李老太都累坏了,回了屋里补了个觉,王氏生拉硬拽地将李月巧拖进了屋,一个晌午的工夫,李月浓倒也落得轻松自在。 庄户人家,日出而作,李家爷们儿不事劳作,耕田种地的活计就都要落在女人们的身上,李老太年岁大了,李月巧年纪又小,原本这些农活也是李月浓做的。 可现在,李月浓因为救了毓王殿下,给李成云在县衙里讨了个官职,就连县令大人都要给几分颜面,也没有人敢指使她下田耕种了,这些个活计就都落在了王氏自个儿的身上。 王氏做了早饭,拎上锄头下田除草。 原本还以为当家的进县城当了官,自个儿也就是官太太了,谁曾想到头来还得苦哈哈的熬着。 王氏除完了地里的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哎呦,李家嫂子,你家的日子还没法过了?那还叫不叫人活了。”隔壁牛家媳妇,挎着食篮子给自家男人和儿子们送完了吃食,瞧见了王氏坐在地上,便上去打趣儿了一句。 王氏瞅见是她,没给啥好脸子瞧,白了她一眼,轻哂一声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给我们家三丫头撑腰的牛家嫂子吗?咋地?俺们家过的啥日子,你还不知道吗?” 言下之意,还在埋怨那日牛家帮衬着李月浓说话。 牛大娘也不生气,陪着笑脸道:“呦!现在是官太太喽,说气话来还一套一套的,你当家的今儿不是去县衙了嘛,咋没带上你?” 她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王氏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垮了下来,“我要是去了县城,这一家老小你伺候啊!” “呵。”牛大娘冷笑,“原来也没瞧着你伺候过,还不都是你家三丫伺候,可别把自个儿说得那么贤良淑德。” 牛大娘嘲笑了两句扭头就走。 “呸!”王氏啐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自个儿家都穷得叮当响,还有这个心思操心旁人家。” 王氏朝着牛大娘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双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许是一个姿势待得久了,王氏双腿麻得离开,她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忽地,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拉住了她。 王氏扭过头一瞧,脸色倏地就是一喜,“表哥!你咋来莲花村了?!” 王氏的表哥名叫孙贵,自幼和王氏青梅竹马,身高七尺,常年在庄稼地里做农活,身体强壮,皮肤黝黑,看着王氏,他露齿一笑,“这不是想你……” 他才一开口,忽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赶忙改了口,“这不是听说没表妹夫去衙门里当差了,我寻摸着你得干活,便过来瞅瞅有啥用得着我的地方。” 第63章 表哥表妹不对劲 王氏看着孙贵,心里复杂如百转千回。 当年,若不是孙家和王家一样,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或许王氏现今就是孙贵的妻子了。 两人当年的一段情,最终以王氏被李老太接进了李家而不了了之。 这也成为王氏心中的痛,这些年来,她还留着孙贵送给她一支素银的发簪,偶尔李成云和她发生口角的时候,她都会拿出来看看,幻想着如果当年和表哥成亲,现在会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想到了这里,王氏不由得老脸一红。 孙贵瞧着王氏红了脸,心中不禁想到了当年,他的那个会害羞,娇滴滴的小表妹,一时间看出了神,竟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表妹,你还是这样爱害羞脸红。” 王氏闻言,更加不好意思了,“表哥,你……你瞧你这话说的,我都这般年纪了,还害羞个啥了。” 她看着孙贵大包小裹拎着的东西,“你大老远赶路过来,怕是累了,走,快跟我回家。” 李家。 王氏还没进门,就朝屋里喊:“阿娘,您快出来瞅瞅谁来了。” 李老太刚刚睡了个午觉,一睁开眼睛,就听见王氏在当院里头喊,她穿上了鞋,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掀了帘子走出了屋子。 她多年不见孙贵,又老眼昏花,半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了半晌,才一拍大腿,“哎呦!这不是贵小子嘛。” “表姨母。”孙贵上前,搁下了手里的包袱,就要给李老太下跪。 李老太赶忙扶他起来,在他的胳膊上用力地拍了拍,“快起来,到了自个儿家还客套个啥,贵小子,赶路累了,巧儿她娘,快去给你表哥倒碗水来。” 即便李老太不说,王氏也倒好了一碗水,端给了孙贵,“表哥,给。” 孙贵接过了水碗时,粗糙的指尖轻触王氏的手背,王氏顿时感觉似有蚂蚁爬过的痒,她的脸腾得了一下红了起来,赶忙垂下了手,藏进了袖子里。 “贵小子,现下正是农忙的时候,你咋过来了呢?” 李老太让王氏拿了两个凳子过来,俩人坐在院里阴凉处话起了家常。 孙贵道:“这不听说我那表妹夫上县衙门里当官了,想着您这头也没有个爷们耕种,就过来寻思帮着忙活忙活,我家田地里的活计,我那大小子自个儿忙活得过来。” 闻言,李老太眼里更是激动,到底还是娘家人好,可不比李家那些杀千刀的穷鬼亲戚,一个个好吃懒做,跟三差俩地就想着打些秋风。 李老太拉着孙贵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道:“你家婆娘可也放着你出来?” 孙贵叹了一口气,耷拉下了脑袋,“孩子他娘前年得了痨病,没治过来……” 李老太看了一眼王氏,婆媳俩听着也伤心了起来,李老太更是抹起了眼泪,“也是个苦命的,咱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你表妹夫现在有了前程,赶明我再给你物色个好的。” 话说到了这里,孙贵似是无心地瞥了一眼王氏。 王氏被他这一眼,看得心跳加快,掌心都沁出了汗。 三人正聊着,李月浓打帘子从下屋里走了出来,瞧见了陌生人,又和李老太、王氏这般亲近,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瞧着李老太朝她招了招手,她便走了过去。 李老太介绍道:“三丫头,这是我远房的表外甥,你应该叫他表舅。” 李月浓笑了起来,唇畔的一双梨涡甚是惹人喜欢,她甜甜地说了一声,“表舅好。” 孙贵不知情,还当李月浓也是王氏所生的女儿,“这就是我外甥女,这模样生得真俊,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王氏听了这话,冷冷地瞥了李月浓一眼,哂笑了一声,说道:“三丫头可不是有福气嘛!” 听着她怪声怪气的话,孙贵略微有点尴尬。 他皱了一下眉头,看向了王氏,用眼神询问自个儿可是说错了话。 王氏压低了声音,悄声说:“三丫头是我当家的前头媳妇生的闺女。” 孙贵这才明了,他的脸色也跟着王氏的脸色变了。 家里许久没来戚儿了,李老太拿出了十文钱递给了李月浓,“三丫头,拿着钱去镇上买些肉,再打上半斤酒,让你表舅和你阿爷喝点。” “唉。”李月浓应了声,拿上了铜板,出了李家院。 李老太拉着孙贵说了半晌的话,这才想着进屋叫还在午睡中的李老爷子。 孙贵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王氏,朝着李月浓刚刚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巴,“我瞧那丫头模样挺好的,咋地?惹着你了?” 王氏翻了个白眼,轻哂一声,“那死丫头成天和我作对不说,也不知道走了啥好运,竟在山上救了当今的念安王,这不我当家的也受了实惠,到县衙里当差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孙贵点头道。 “唉!”王氏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家老爷子,拿她当个宝似的,这几天瞧见我生的丫头就不顺眼,再这么下去,这家里都快没有我们娘几个立足之地了,我这心口可堵得慌了。” 王氏说着,作势在自个儿的胸口揉了两下。 孙贵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索性也大胆了起来。 他忽然把手放在了王氏捂着胸口的手上,似模似样地也跟着揉了起来,“要知道表妹日子不舒心,当年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娶你过门。” 王氏吓得胆战心惊,赶忙向后倒退,避开了孙贵的手,“表哥,你胡说八道啥,要是叫人听见了,我还要不要活了。” “表妹,你不是有了当官的妹夫,就嫌弃我这山野村夫了。”孙贵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哀伤。 王氏见状,忙不迭地说道:“怎么会!表哥在我心里,始终……” “表妹!” 孙贵听王氏这么说,一颗心跟猫儿挠了似的痒痒。 他趁着李老太还没出来,上前就抓住了王氏的手,“表妹,我这一次来就是为你了呀!” 王氏刚要回应孙贵,忽然听见了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赶忙甩开了孙贵的手,“有啥话,咱俩晚上说。” 第64章 堵在门口 夕阳像是喝多了酒的醉汉,跌到了莲花村的另外一头,把水和天映的一半通红,一半金黄。 李家许久没来戚儿了,当晚,就连李老太都喝了两盅酒。 王氏更是满心欢喜,时不时地偷眼去瞧孙贵。 她一口酒也没有喝,但脸蛋却红扑扑的,脑袋里全都是孙贵的那一句“我这一次来是为了你”,王氏如同怀了春的少女,心里像是猫抓似的痒。 李月浓从灶房里端了红烧鲤鱼进屋时,就瞧见了王氏不断地给孙贵夹菜。 她满眼的爱慕都要溢了出来,就像是潘金莲瞧见了西门大官人。 起初李月浓并没有在意,只当是表哥表妹有过那么一段过往。 李老太吃了酒,手头上有些不稳,刚夹了一筷子鱼肉,还没等送进嘴里,“啪嗒”一声,筷子掉在地上了。 李月浓离的近,弯腰帮着李老太捡筷子的时候,在翻桌子底下,瞧见了不可告人的一幕。 孙贵脱了鞋,脚丫子不老实地磨蹭着王氏的小腿。 王氏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是有说有笑地聊着小时候的趣事,偶尔脚丫子在桌子底下回应着孙贵。 李月浓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讥嘲。 原来是这么回事! 孙贵并不是因为李成云去县衙里当差来帮着李家耕种,而是趁着他不在家特意前来和王氏幽会的! 有了这一重大的发现,李月浓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将王氏置于死地。 她并没有当场拆穿,而是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想要让李家的这位潘金莲和西门大官之间的奸情继续发酵,好让他们一发不可收拾。 用过了晚饭,李月浓将用过的碗筷拿去了灶房洗。 孙贵喝多了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王氏打了帘子出了屋,他也跟了出来,一把拉住了王氏的手,“表妹……我……这些年来,没有一天不想你,要不是……要不是当年你嫁给了成云,我们现在孩子都成……成亲了?!” 这些年来,王氏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孙贵。 李成云自诩是读书人,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王氏又是个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 李成云说“感知花溅泪”,王氏只能说“大白菜真贵”。 李成云感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王氏只能说“今儿又不是十五,月亮当然不圆。” 每当这个时候,王氏面对李成云的白眼时,她总是会想起表哥的话,俩人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不像是李成云,说得是啥她压根就听不懂。 王氏眼睛里泛起了泪花,是啊!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表哥的家里吃不上饭,她和表哥现在孩子都应该成亲了。 她也能当婆婆,也不至于全家子的活计都落到她一个人的身上。 想到这,越看孙贵越是心里难受。 王氏推开了孙贵,“你好说,要不是你当年……唉!还说这个干啥,我都已经是半老徐娘了……” “在我的心里,表妹始终是那个站在地里插秧的小姑娘。” 孙贵说着,将王氏拉近了怀里,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王氏心头猛地就是一惊,“哎呦!可别叫人瞧见。” “你放心好了,我出来的时候,那两个老家伙已经睡着了。” 孙贵说着,朝着王氏的屋里瞥了一眼。 王氏心领神会,脸上带着三分羞怯,拉着孙贵的手走进了屋里。 李月浓冷然一笑,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孙贵这才到李家一天,就爬上了王氏的炕,往后的日子可要精彩喽。 李月浓也不打扰,只让这件事持续发酵,她洗好了碗筷,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 上一次在怡红楼中,为了给顾妈妈的儿子泻热毒,用了五裂黄连,好在她还留了种子,重新种好了五裂黄连,李月浓又去检查了仙草石斛。 经过一段时间的细心照料,仙草石斛已经死而复生,并且隐隐有结果的趋势,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半个月的时间,她的药匣空间当中,就可以生出一片的仙草石斛和五裂黄连了。 只是,药匣空间内只有这两株珍贵的药材,李月浓有些贪心,有点不满意现状。 可她已经在山上找了一个遍了,除了一些寻常的草药以外,便再无其他珍贵的药材了,这样下去可不行,看样子,她得要继续寻找药材才行。 从药匣空间里退了出来,李月浓在院里打了一桶水,准备洗漱时,忽然听见了王氏的屋里传来两人的对话。 “表哥,你来了可真的太好了,往后我就不怕被人欺负了。”王氏趴在孙贵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孙贵揉着王氏的肩,“咋地?家里还有人欺负你?” “可不就是李月浓那死丫头嘛!”王氏道:“你都不知道,前阵子我和巧儿都被她欺负成啥样子了!” “你放心,有表哥在,一定会帮你出了这口气!” 呵呵!李月浓心中冷笑,想要替王氏出头,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李月浓瞳仁在眼眶里转了转,嘴角微微上扬起了玩心。 “嘭”的一声,她故意重重地将水桶搁在了地上。 屋里的一对野鸳鸯听见了院子里的声响,顿时惊慌失措,孙贵更是顾不得穿衣裳,从王氏的炕上跳了下来。 “今儿这天也真热呀!” 李月浓特意拔高了音调,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王氏穿上了肚兜,穿上了裤子,摸着黑下地走到了窗口,将窗户嵌开了一条缝,朝着院子里看。 她见李月浓坐在水井边上,用力地皱起了眉头,“三丫头,深更半夜地,你不睡觉在院子里干啥呢?” 李月浓似是无意地朝王氏屋瞥了一眼,笑着回道:“今儿晚上太热了,我的下屋闷得慌,我想在院子里睡。” “睡……睡在院子里?!” 王氏闻言,心头猛然一惊。 孙贵还在她的屋里,如果李月浓堵在门口,孙贵就无法离开,明儿一早,她和孙贵指定会被堵在屋里,到时候…… 王氏脸色瞬间一变,“那怎么成!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睡在院里呢?” “那……”李月浓玩意更浓,“那阿娘,您说我应该睡在哪啊?” 第65章 妹妹,还是你屋里凉快 李月浓在门口这么一堵,王氏的态度立马就来了一个大转变。 王氏披上了外衣,从屋里走了出来,装作十分关心李月浓的样子,“院子里虽然凉快,可女儿家也最忌讳夜风,阿娘当年就是没调养好身子,现在才落得风湿的毛病。” 她一边说,一边将李月浓往下屋里面推。 李月浓知道王氏想要赶紧打发了自己,可她却偏偏不从。 她避开了王氏,一扭过坐在了水井旁,“阿娘,人和人的体质不同,你因为贪凉得了风湿,不代表我也会得……” 李月浓朝着王氏的房门口瞥了一眼,特意拉长了音调,继续说道:“就像是我是因为天热而睡不着,可阿娘您呢?” 王氏做贼心虚,不敢正眼去瞧李月浓。 她垂下了双眼,嗫嚅了半晌才道:“阿娘……阿娘也是因为天太热的缘故。” 李月浓故作不解,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那不应该的呀!” 她故意站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王氏屋里的孙贵,瞧见他的手搭在了窗口,李月浓便朝着窗户走了两步,“咱家院里四间房,除了阿爹和奶奶的屋子,应该就属阿娘这屋里最凉快了……” 孙贵仍然没走! 李月浓勾起了嘴角,随手关上了窗,木制的窗框笨拙而厚重,“哐啷”一声重重落下,砸在了孙贵的手指上。 孙贵另一只手捂住了自个儿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疼得满头是汗,愣是不敢抽回自己的手。 李月浓还特意转过了身,用力地靠在了窗户上。 这一下,孙贵疼得眼泪鼻涕并下。 他只能靠用力跺脚,来缓解手指上的疼痛。 慢刀子杀人才能让敌人生不如死。 李月浓深知这一道理,她也并没有想要就此绕过他们的意思,“阿娘,要不今儿晚上我和您一块儿睡。” 王氏一听李月浓这么说,顿时感觉自己的膝盖一软,脚丫子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的无力,“不!这可不成!” “为什么?”李月浓摆出了一脸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 王氏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因为……因为……” “阿娘。”李月浓起了身,信步走到了王氏的面前,那双澄澈而明亮的眸子,此时此刻对于王氏来说,就像是被魔鬼盯着一般的煎熬,“你该不会是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氏闻言,大为震惊。 她的心猛然咯噔一下!该不会,她和表哥的事情被这个死丫头给瞧见了! “怎么会呢?”王氏强装镇定,“我屋的被褥今天没晒了,现在又湿又潮的。” “哦……”李月浓意味深长地拉长了音调,“原来是这样啊。” 她摸了摸下巴,朝着李月巧独居的屋里瞥了一眼,“我记得小妹的被褥是昨儿刚刚晾晒好的,不知道阿娘会不会让小妹把屋子让出来给我呢?” 这才是李月浓想要的! 她现在所居住的下屋冬天四面透风,夏天又闷热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李月浓早就想要换屋住,可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 现在就是最佳的时机! 王氏闻言,眼睛都没眨一下,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好,阿娘进屋穿件衣裳,回头就让巧儿把屋子倒出来给你住。” 她巴不得马上让李月浓进屋,好让孙贵有机会跑出她的屋子,在这么拖下去,再过个把时辰天都要亮了,到时候被公婆瞧见,还不得将她浸猪笼沉塘! 王氏扭身回了屋,瞧见孙贵蹲在地上捂着自个儿的手,“表哥,我一会儿就带那丫头去巧儿屋里,你趁我们进屋的时候赶紧跑去柏儿他们房里。” 孙贵强忍着手指的疼,朝着王氏点了点头。 王氏随手扯过了搭在一旁的衣裳,拉上了李月浓直奔李月巧的屋子。 李月巧在睡梦之中被人摇醒,模模糊糊地瞧见了王氏和李月浓站在屋里。 她一脸困倦,挣开了王氏的手,“阿娘,你干啥呀!大半夜的,还叫不叫人睡觉了。” “巧儿,你快起来。”王氏将李月巧拉了起来,“你阿姐的下屋又闷又热的,实在不适合人住,你乖些和阿娘去我屋里睡,往后就把你这屋让给你阿姐住。” “啥!!!” 李月巧一听这话,顿时睡意全无。 她瞪大了一双杏子眼,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氏,“阿娘!你不是睡糊涂了!你让我把我的屋子让给李月浓!这辈子她都休想!” “巧儿听话,阿娘屋里凉快,你……” 李月巧推开了王氏的手,“阿娘,你也被这死丫头蛊惑了吗?难不成你忘了,当年还是你让她去下屋里住的,还说那屋子冬天冷,夏天热的,好折磨这死丫头的!你现在又让我把屋让给她!我不干!!” 王氏生拉硬拽,愣是把李月巧拖了起来,“你这孩子咋就这么不听话呢!你阿姐可是救了念安王的人,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咱们家苛待你阿姐,只怕咱们全家可是都要掉脑袋的!” 软得不行,王氏就来硬的。 李月巧听王氏这么说,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即便是再不甘心,她也不敢继续下去,只好不情不愿地穿上了自个儿的衣裳,随着王氏走出了屋。 李月浓就一直站在门口,刚刚瞧见孙贵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李木柏的屋里,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看来,往后的日子可是会越来越有趣了呢! 李月浓直接脱鞋上炕,李月巧的屋子前有门,后有窗,夜晚阵阵微凉的过堂风轻轻吹过,那叫一个舒坦,那叫一个凉快。 她看着门口目光不善的李月巧,勾唇浅笑,“到底还是小妹有福气,你这屋还真是凉快的很呐。” 李月巧凶狠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她攥紧了拳头,用力地跺了跺脚,“李月浓,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滚出我们李家!!” 李月浓不怒反笑,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的李月巧,“好呀,那我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小妹,时候不早了,你和阿娘还是早点回去睡。” 第66章 王氏的把柄真好用 次日。 李月浓就将自个儿的东西搬到了李月巧的房里。 李老太纳闷,抓着王氏问:“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为啥把巧儿的屋子让给了三丫头?” 王氏哪敢说出实情,只能扯谎,“这不巧儿她爹去了县里,我想着也不好总让三丫头住下屋,要是传到了县衙里,还以为咱们家苛待闺女,怕影响了她阿爹的仕途。” 李老太还以为王氏总算是开了窍,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总算是有点心思了。” 她说着,朝着李月浓瞥了一眼,轻哂了一声,又道:“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待过个两三天,若是念安王还能记着她,说不定还能回来寻她,那丫头命好,如果能进王府做个使唤丫头或者做个小妾……” 王氏明白李老太的意思,也笑着附和道:“媳妇儿也是这么想的。” 她们婆媳通了气,李月巧是个蠢的,只一门心思觉着是李月巧故意抢夺她的屋子,一口气憋在心里越发地恼火,早上饭也不吃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李月浓在水井旁打水时,孙贵也从李木柏的屋里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孙贵的眼中燃起了怒火。 李月浓却只是淡然浅笑,说了一声,“表舅昨晚睡得可好?” 这丫头已经是看到了! 孙贵心下猛然一沉,用力地眯了一下眼,随即,脸上挂上了虚伪的笑,“这不是三丫头嘛,起的可真早哟。” 李月浓打了一桶水,“昨天晚上和小妹换了屋,睡得香甜,但也比不上大哥哥他们屋冬暖夏凉的,表舅昨晚睡的可好吗?” 她的眼睛似是无意地往孙贵的手上瞥了一眼。 孙贵的手昨晚被窗框夹了那么长的时间,三根手指肿得厉害,只要稍微动一下就疼得要命。 李月浓嘴角扬起了一抹讥嘲,拿孙贵的手打趣儿道:“哎呦!表舅,你的手这是怎么伤的?” 她的声音引来了李老太的注意。 李老太连忙查看孙贵的手,“这……这是怎么弄的?” 孙贵一时间语塞,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李月浓便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昨天晚上我和小妹换了房,发现窗户关不上了,就让表舅帮我修了一下窗户,谁知道表舅不小心被窗框夹到了手指。” 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弦月状,笑吟吟地望着孙贵,“表舅,你说是不是这样呀?” 李月浓果然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这是孙贵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他满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就是这样。” 站在一旁的王氏,早已经汗如雨下,袖子里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生怕李月浓会多说半句,那她的下场…… 王氏不敢继续想下去,现在她只想尽快让李月浓闭上嘴巴。 她忙上前,拉住了李月浓的衣袖,“三丫头,你阿爷昨儿晚上说你做的肉好吃,今儿,你再去镇上买些回来。” 李月浓看她只说不拿钱,这明摆着还是想要空手套嘛。 她淡淡地笑了笑,“阿娘,昨儿我去了镇上柴火已经不好卖了,您看……” 王氏明白过味来,为了尽快打发李月浓出去,她只好掏出了自己的私房钱,递到了李月浓的手里。 李月浓扫了一眼,足有二十文钱之多。 “多谢阿娘的慷慨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是李家谁想要吃啥买啥,都是让李月浓上山捡柴火去镇上卖,若是没买回来他们想要的东西,轻则不让吃饭,重则少不了一顿毒打。 这也是原主为什么小小年纪就会过劳死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李月浓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王氏和孙贵的奸情,将会是她最好的把柄。 李月浓收下了银钱,转身走出了李家院子。 李老太给孙贵包扎好了手指,转身回了屋里。 院子里只剩下了王氏和孙贵两个人时,王氏忽然紧张了起来,她赶忙上去,凝眉看着孙贵,“表哥!怎么办呀?那死丫头一定是知道了咱们的事了!” “呵!”孙贵冷笑了一声,微眯了一下眼睛,“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怕她干啥!咱们且走一步看一步,不行的话……” 孙贵说着,抬手在自个儿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氏心头猛然一惊。 她的确很想要除掉李月浓,但自个儿却是个有贼心思没贼胆子的主,真要动手杀人…… 王氏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表哥,我只能依靠你了。” “表妹放心,在李家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 孙贵趁着四下无人,又在王氏的身上讨了一些甜头,这才心满意足地帮着王氏下田除草。 李月浓来到了镇上,先去了寿安堂。 自从上一次在宁家见过林掌柜后,她第一次来这里。 林掌柜对于这个出售给自己五裂黄连的小姑娘记忆尤深,瞧见她走了进来,撂下了手里的活计,抬眼笑看着李月浓,“哟!小姑娘,又来卖药了?” 林掌柜并不知晓李月浓和宁远书之间的关系,还以为是小姑娘又在山上挖到了什么珍贵的药材。 李月浓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粗略地在寿安堂的药柜子上扫了一眼,“我今天是来买一些药材的。” “买药啊。”林掌柜朝身后的药柜上瞥了一眼,“看看要买些什么?” 药柜里的药材都是经过晾晒处理后的干药材,而且还都是一些寻常可见的药材,只要有银子,要多少就有多少。 李月浓想要壮大自己的药匣空间,就必须要买一些新鲜的草药,在自己的空间内种植,这样才能取之不尽,用之不完。 她对林掌柜摇了摇头,略显得有些失望地说:“这里没有我想要的药材。” “哎呦。”林掌柜闻言,颇为惊讶,“小丫头,你可知道,我这寿安堂可是咱们濮阳县里最大的药堂了,要是我这里都没有的药材,那别的药堂可就更别指望有了。” 李月浓微微一笑,说道:“掌柜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所指的并非这些经过晾晒的药材,我想要的是刚采下来的药草。” 第67章 偷听来的秘密 “这个……” 林掌柜略微沉吟了一下,抬手招来了寿安堂的伙计,“咱们这两日可收了什么药草吗?” 伙计想了想,“昨天收到了两株年份不大好的人参,还有一些草珊瑚。” 人参!! 听见伙计的话,李月浓的眼前顿时一亮。 年份少不打紧,她有药匣空间能够促进植物生长,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来增加人参的年份,她相信,凭借自己的金手指,不出个把月的时间,人参就能长成千年人参! “林掌柜,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林掌柜瞥了一眼活计,“带这位姑娘去瞧瞧。” 李月浓随着伙计到了寿安堂的后院,看见了那两株人参。 凭借自己对人参的了解,粗看这株人参应该是今年新长成的,按照市场的价格来算,应该值不了几个钱,但这两株人参的品相却是极好的。 “告诉你们掌柜的,这两株人参和这些草珊瑚我都要了。” 人参是名贵的药材,年份越久远就越是值钱,至于草珊瑚,能清热解毒、祛风活血、消肿止痛、抗菌消炎,是古人常用的消炎类的种草药。 李月浓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人参,趁人没有发觉时,她从药匣空间内拿出了十两银子,作为成本。 她想着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购买的草药,忽然瞧见了林掌柜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后院。 林掌柜和李月浓打个照面,“姑娘,你且慢慢挑选,有什么需要就和我的伙计说。” 李月浓回应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点了点头,继续挑拣药草。 可眼角余光却始终系在了林掌柜的身上。 她看着林掌柜上了楼,敲了几下房门,四下看了看,这才进了屋。 作为寿安堂的老板,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他,可为什么在自己的铺子里,林掌柜却还是这样小心谨慎的呢? 林掌柜对宁远书做过什么,李月浓比谁知道的都多。 她心下怀疑,趁着后院没有人,悄悄地上了二楼。 寿安堂的二楼是林掌柜平日里的居所,除此之外,偶尔还会给一些不方便看诊有隐疾的病患作为诊室。 “您怎么亲自来了?”林掌柜显然对来人十分客套,“不是说有什么事差人传句话来就成嘛。” “不是说他的时日不多了吗?”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言语之中透露着冷冽。 林掌柜道:“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不知道最近为什么,我在给他诊脉的时候,竟然发现他的身体隐约有好转的迹象。” “好转?!” 男人明显不相信,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更加阴冷,“你不是说,在整个浦阳镇境内,不会有其他的大夫能够看好他的身子吗?那又为什么……” “难道……”林掌柜沉吟了片刻,疑惑地问道:“他在其他地方请了大夫?” “绝无可能!”男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日夜派人盯着他,他的身边除了几个书童以外……” 他倏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过了片刻,男人反问林掌柜,“最近,浦阳镇里可有女大夫吗?” “这……” 林掌柜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微微摇头,说道:“女大夫倒是没见着,不过,上个月来了一个奇怪的小姑娘,看样子应该是颇懂药理。” “可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衣着不俗,模样嘛……倒还算是漂亮。” “没错,就是这么个小姑娘。”林掌柜点头附和道:“现下人就在我们寿安堂。” “待我去看看。” 李月浓听见了个大概,这件事必然是关于她和宁远书。 看来,在宁远书的身边还有其他的眼线!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月浓现在下楼已经是来不及了,她索性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暂时避开了他们。 林掌柜带着男人走到了院子里,并没有瞧见李月浓的身影,“唉?!人呢?她刚刚还在院里挑选药材,怎么这会……” “小石头。”林掌柜叫来了伙计,“刚刚那个姑娘呢?” 小石头也是一脸茫然,左看看右看看,朝着自家掌柜的摇了摇头,“刚才还在这里,我就去了一趟茅房她就不见了,可能是走了。掌柜的,这是那姑娘买人参的银子。” 这点子银子对林掌柜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小姑娘! 如果当真是她给宁远书治病的话…… 林掌柜来不及多想,和男人跑出了寿安堂,一左一右朝着两边寻找李月浓的身影。 寿安堂的后院里安静了下来,李月浓这才从药匣空间当中退了出来。 前门她是没有办法离开了,所幸寿安堂后院的院墙并不算高,李月浓干脆爬墙跑出了寿安堂。 看来,这件事情必须要告诉宁远书。 他们猜测的并没有错,谋害宁远书的人并不是宁玉涵,而是一个男人。 至于男人的身份…… 李月浓现在还不得而知。 她才走到了寿安堂后巷的巷子口,一眼就看见了林掌柜,拉着人在打听着她。 如果被林掌柜发现的话…… 李月浓看见了不远处的绸缎庄,一溜烟跑了进去。 “姑娘,你是要买布料吗?“绸缎庄的掌柜透这么精明,打眼那么一扫,就知道李月浓不是能买得起好料子的人。 他随手拿了一匹布粗布,递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姑娘,这匹布便宜,只要三十文。” 李月浓扫了一眼那匹布,和她身上的没什么两样。 她摇了摇头,问道:“掌柜的,你铺子里可有成衣吗?” 掌柜的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 李月浓道:“我要最好的面料,按照我的尺寸找两件给我。” 掌柜的像是听了个笑话,一脸讥嘲地在李月浓的身上来回地打量,“呵呵!姑娘,不是小店不想做生意,只不过,小店最好的料子的衣裳,怕是你买不起呀!” “嘭”的一声,李月浓直接将一锭银子掷到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顿时两眼放光,“这位姑娘,请您稍候片刻,我这就去给你拿我们店里最好的衣裳。” 第68章 二姑爷的猜忌心 人靠衣裳,马靠鞍。 黛蓝色绣海棠的对襟褙子,内衬牙白色中衣,既清雅又脱俗。 垂鬓分肖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支桃红色杜鹃样式的绢花,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李月浓的脸色虽算不上白皙,但和之前相比也是好了许多,脸颊也不在凹陷,小模样瞧起来,倒像是富户人家出门子的小姐。 只是这样的打扮还是太过扎眼了些。 她买下了这件衣裳,又买了一套小厮的短打,这才离开了绸缎庄,进入空间内换上了小厮的衣裳。 今儿并非李月浓和宁远书约定好问诊的时日,宁远书不会来梨柳楼,若是贸然前去宁家,势必会打草惊蛇。 时间紧迫,她又没法子联系上宁远书。 经过买冰糖葫芦摊的时候,李月浓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 她买了两串冰糖葫芦,招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小弟弟,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你要是肯帮我的话,这两穿糖葫芦就都是你的了。” 小男孩眨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李月浓手里的冰糖葫芦直咽口水。 面对这种诱惑,小男孩应下了这份差事。 按照李月浓的指示,她来到了宁府外,门房瞧见了个小孩子,朝他挥了挥手,“去去去,上一边玩去。” 小男孩胖嘟嘟的小脸,鼓得像是一个小包子,“我是双喜的外甥,我娘让我来找舅舅。” 听见了双喜的名字,门房小厮愣住了,少爷的身边人都是家生子,或者是自小买回来的孤儿,可都是没有亲人在府外生活的,但小男孩又报出了双喜的名字,瞧他的模样也不像是假的。 少爷身边的人他们很少有接触,一时间也不好判断真实性。 正想着一名身穿浅灰色锦袍的男人走上了台阶。 门房小厮瞧见男子,颇为恭敬地见了礼,唤了一声,“二姑爷。” “怎么回事?”男子的声音寡淡,好似没有任何感情。 小厮如实回道:“这娃娃说是来找少爷身边的双喜的外甥,来找双喜小哥的。” 男子看了一眼小男孩,没有继续追问快步走进了宁府,他忽然止住了脚步,扭过头盯着小男孩看了看,“据我所知,双喜的爹娘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并没有姐妹。” 门房小厮闻言立马就要赶走小孩。 那男子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小男孩。 须臾,他开口质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小男孩没撒过谎,一时间语塞,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男子又走出了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男孩,脸色也在转瞬之间变得阴冷。 他缓缓地俯下了身子,狭长的眸子如同鹰隼一般紧盯着小男孩的眼睛,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地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我……我……”小男孩被男子看得直害怕,身子止不住地哆嗦了起来,突然之间,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男子和门房小厮忽然愣住了。 那小男孩哭喊不止,引来了不少人驻足观看,却又因为是宁家门前,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 这时,双喜从宁府内走了出来。 门房小厮见到了他,赶忙上前,“双喜小哥,你来的正好,你快瞧瞧,你这外甥没招他没惹他,忽然就哭了起来。” “外甥?” 双喜听见这两个字,不由就是一愣。 他是宁府的家生子,爹娘早逝,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这又是从哪冒出来了一个外甥。 他心下怀疑,上前去查看,这才注意到蹲在小男孩身边的男子,忙开口唤了一声,“二姑爷。” 被叫做二姑爷的王柏川微微颔首,目不转睛地盯着双喜。 双喜凑到了小男孩的面前,伸手扒开了他揉着眼睛的小手。 那小男孩忽然抱住了双喜,喊了一声,“舅舅。” 双喜一头雾水,刚要推开小男孩的时候,忽然听见他在自己的耳畔说,“李姑娘。” 李姑娘?! 双喜皱起了眉头,须臾间,他明白了过来,直接将小男孩抱了起来,转头看向了男子和门房小厮,笑道:“让二姑爷见笑了。” 王柏川眯着眼睛打量着双喜,“他真的是你外甥?” 双喜点了点头,“这是我一个远方表姐家的孩子,他们一家前些日子来了咱们镇上歇脚,明儿就走了。” 他跟在宁远书身边做书童多年,自小也算是饱读诗书,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王柏川眉心缓缓舒展,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宁府。 双喜这才抱着小男孩走下了台阶,走到了一个转角,他放下了小男孩,“李姑娘在哪?” “我在这儿。” 双喜一转头,就瞧见了一身小厮打扮打的李月浓。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李姑娘,你这是……” 李月浓没有回双喜的话,而是先将两串冰糖葫芦给了小男孩,“小家伙,谢谢你。” 小男孩接过了冰糖葫芦,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李月浓这才对双喜说道:“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怕被人盯上,所以换了一身打扮。”她看了一眼小男孩离开的方向,“恐怕,我给你家公子治病的事宁府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不方便直接上面,就想着让个小孩去宁家门口哭闹一场,没想到,还真的把你引了出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双喜点点头,“姑娘可是要见我家公子吗?” “嗯。”李月浓面色凝重,“我必须要马上见到他。” 双喜道:“这好办,姑娘暂且先去宁府后门等我,我先去给我家公子置办些宣纸。” 没一会儿的功夫,李月浓就和双喜在宁家的后门会合了。 双喜打开了门,迎李月浓进了宁家,才刚走上了抄手回廊,二人就瞧见了王柏川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双喜,这么快就回来了,你那小外甥找你可是有什么急事吗?”王柏川笑望着双喜。 双喜回道:“我表姐只是想要些回乡的盘缠,拿到了银子,他们一家已经离开了。” “哦。”王柏川微微颔首,“原来是这样啊。” 双喜刚要往前走,王柏川忽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他拦住了二人的去路,狭长的眸子看着双喜身后的做小厮打扮的李月浓,微微凝眉,问道:“他是谁?!” 第69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双喜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李月浓,故作镇定地道:“她是前来给公子送宣纸和徽墨的。” 王柏川眯了眯眼,显然是不相信双喜的说辞。 宁氏一族家大业大,御下极严,宁远书院子里笔墨之前都是由双喜亲自负责,从来不会有人上门。 可今天…… 王柏川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那快去,别叫远书等着急了。” 李月浓松了一口气,低着头跟在双喜的身后,来到了宁远书的水榭。 经过几天的沉淀,宁远书身上的怨与恨明显收敛了许多。 他见李月浓出现在宁家,还是一身小厮的打扮,也是十分地诧异,“还没有到问诊的日子,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 李月浓低下头,看了一眼自个儿身上的小厮短打,无奈地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她的这句话,确实是缘由,可听在宁远书的耳中,却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异样感。 这种感觉,让宁远书的倏地一愣。 竟一时间不知道应是要如何和李月浓说话。 李月浓一屁股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斟了一盏茶,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她搁下了茶盏,抬头看向了宁远书,说道:“我今天去了寿安堂……” 她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宁远书。 宁远书的脸色由苍白变得绯红再到青紫。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轮椅的扶手,将黄花梨的扶手捏得发出“吱吱”声响。 李月浓清楚地看见,宁远书的手在抖,他的唇在抖,他的身体也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半晌,宁远书总算是稳定了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阖了阖眼,颀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呼出了胸口的一口浊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问道:“你可有看见那个人的相貌?” 李月浓摇了摇头,“当时房门是关着的,我只能够听见他们的对话,却看不见他的容貌。” 宁远书又问:“如果再让你听见他的声音,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李月浓抿了抿唇,“只不过……” 宁远书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蹙眉追问:“只不过什么?” 李月浓总觉得有什么是自己忽略的,可仔细想来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她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就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好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一样。” “捏着嗓子?”宁远书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李月浓颔了颔首,她捏住了自己的嗓子,尽量模仿当时在林掌柜屋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就像是这样。” 宁远书似乎明白了。 他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可是纠在一块儿的眉头,却像是始终有解不开的结似的。 宁远书没有说话,房间内只闻二人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宁远书才说:“这个人应该是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所以才会这样说话。” “哦对了。”李月浓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朝着门外瞥了一眼,“从他们的对话当中,我听到了这个人应该在你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眼线?!”宁远书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他身边的人…… 双喜、三宝、四安、五福、六顺。 这五个人都是自小和他一块儿长大的,既有主仆的情分,又有自小的情谊,宁远书坚信,他的人绝不会出卖他。 这时,双喜端着红木托盘走了进来。 他朝着李月浓笑了笑,恭敬地说道:“李姑娘,这是我家公子吩咐给你准备的点心。” “多嘴!”宁远书的脸腾得一下子红了起来。 “给我准备的?”李月浓一脸狐疑,目光顺着双喜的话看向了红木托盘。 托盘当中放置了四个精致的小碟子,其上摆放着白糖糕、榛子酥、杏仁饼和莲子糕,这些点心虽是常见,但宁家的点心师傅手艺极好,就连梨柳楼的师傅都赶不上。 李月浓拿起了一块榛子酥咬了一口。 表皮酥脆,伴随着一股浓郁的榛子香味交织在舌间。 “嗯!味道不错。”李月浓又喝了一口茶,笑吟吟地望着宁远书,问道:“你为什么给我准备点心?” “我……” 宁远书一时间语塞,不知要如何回答。 双喜瞧见自家公子红了脸,忙帮衬着解释道:“公子是瞧着每一次姑娘到了梨柳时,都一副饿得模样,这才吩咐小的,每一次姑娘来时都备下点心果子。” 李月浓今天来找宁远书是临时起意,但点心却这么快就送了上来,那应该是他提前吩咐人准备好的。 她笑了笑,竟伸手揉了揉宁远书的头,“嗯!不错不错,宁大公子果然上道。” 这一个举动,让宁远书的脸更红了。 李月浓却还不知其中深意,只一昧地低着头吃着美味的点心。 “慢点吃,不够的话还有。”宁远书看着她的样子,不住想笑。 李月浓吃得小腮帮子鼓鼓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包子,“有钱人家就是会享受,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也要雇上两个做点心的师傅。” 宁远书给她倒满了茶,“这就是你想要赚钱的原因吗?” “当然喽。”李月浓咬了一口白糖糕,“人活着就是为了享受嘛。” 宁远书莞尔,“若是喜欢,以后经常来吃便是。” 李月浓摆了摆手,“我可没这个工夫,家里的活计多得很,我哪像是你这么清闲。” 闻言,宁远书愣了一下,随后缓缓地垂下了眼帘,“我倒也想忙起来。” 李月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宁远书淡淡地笑了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但却很少笑,年纪轻轻活的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这也难怪,若换做旁人,只怕早就活不下去了,他能撑这么多年,想必心里一定很苦。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宁远书倏然一怔,狭长的凤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月浓。 李月浓递给了他一块莲子糕,“以后别总板着脸,要多笑一笑知道吗?” 她说着,竟用两根手指撑起了宁远书的嘴角。 “呵呵。”宁远书笑出了声,“好,我答应你,以后多笑笑。” 第70章 孙贵的鬼心思 吃过了点心。 李月浓给宁远书把了脉。 他的身体虽仍是衰败不堪,但要比之前好上了许多。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李月浓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宁远书不知为何,竟有些舍不得,哪怕是多留一会儿,再多看一眼,他心里都觉得暖暖的。 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理由留下来她。 “路上小心些。” 宁远书憋了半晌,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李月浓颔首道:“你也要多加留意身边的人,还有……” 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那位二姑爷,“你要多加留心王柏川。” “二姑父?”宁远书疑惑地皱起了一下眉头,问道:“你在府里见到他了?” “嗯。”李月浓应了一声,“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但哪里不好我又说不出来,反正你多留意些他总是没错的。” “好。”宁远书转动轮椅,将李月浓送到了门口,他唤来了双喜,吩咐道:“替我送李姑娘出去。” 离开了宁远书的水榭,李月浓随着双喜来到了宁家的后门。 “李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给你准备路上吃的。”双喜将几包点心交给了李月浓,“姑娘慢走。” “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李月浓从双喜的手里接过了点心,从宁家后院离开。 日近黄昏,夕阳冲进了小巷,两侧围墙泛起了斑斑驳驳的黄,将李月浓的身影拉得颀长,这样的黄昏总透着一丝惬意,李月浓回过头,看着紧闭着的宁府后门,那窄小的木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阴暗、算计、毒害、家产…… 豪门里头的那点子事,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一样的。 李月浓微微摇了摇头,替宁远书无奈地叹息。 她扭过了头,眼睛里倏然撞进了一个人影,她下意识保持警惕,蹙眉看着一步步走进了小巷中的男子。 王柏川! 怎么会是他?! 李月浓的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得就是一紧。 王柏川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他模样生得清隽,身形消瘦,总是带着一种书卷气,可他的眉宇间却因为常年的皱眉,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川字纹。 “还真是巧,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王柏川微微浅笑,声音中少了之前的警惕味。 巧?! 李月浓才不会相信堂堂宁家的二姑爷会在这里和她偶遇。 她低下了头,故作恭敬,“小的晨辉书坊小二李浓,给二姑爷请安。” 这套说辞是李月浓临走前,宁远书教她的。 显然,王柏川听见她的话后,不禁愣了一下,须臾,他勾起了嘴角,颔首道:“原来是晨辉书坊的李小哥。” 他走进了一步,端详着李月浓的容貌。 肤色微黄,面容消瘦,五官倒还算得上清秀,只不过…… 王柏川多年来帮着宁家打理买卖生意,见得人多了,自然精明如狐,“倒是从未听说过晨辉书坊有姓李的小二。” “回二姑爷的话,小的是半个月前才到的晨辉书坊。”李月浓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王柏川记住自个儿的容貌。 王柏川“哦”了一声,问道:“往常不都是双喜去晨辉书坊拿宣纸和徽墨吗?怎么今天你也跟着过来了?” 李月浓在心里感叹,宁远书果然聪明。 自己只是和他提过要当心王柏川,他就立马帮自己想出了说辞,所以这会儿她才能够对答如流,“回二姑爷的话,前儿小的错把生宣当作了熟宣交给了双喜小哥,今儿特意来取回生宣。” “原来是这样。”王柏川面上带着笑,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错过了身,给李月浓让开了一条路,“小哥慢走。” 李月浓深吸了一口气,一颗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宁家波谲云诡,不知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操控一切,宁远书小心谨慎,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身体逐渐好转,李月浓在寿安堂听见了林掌柜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后,更是提起了一百个小心,生怕被人发现。 她掠过了王柏川,快步朝着小巷子的出口走去。 “不知头风可用什么药治疗?” 李月浓的身后倏然传来了王柏川试探的声音。 她倏然驻足,转头看向了王柏川,“二姑爷可是在和小的说话吗?” 王柏川不置可否。 李月浓道:“小的家乡有一个偏方,将山核桃、大豆碾碎成浆,放进橘皮中蒸熟服用。” “哦……”王柏川脸上的表情松懈了几分,“原来如此,多谢了。” 李月浓转过了身,胸口猛地起伏。 若是刚刚他回答不知道,显得有些可疑,若是脱口而出药方,便会暴露自己,以食为补的民间偏方就回答的恰到好处。 她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小巷,找到了一个无人的胡同,进入了药匣空间,搁置好了宁远书准备的点心,拿上了事先买好的猪肉,利用空间传送回到了李家的灶房。 灶台上架着蒸屉,灶房里满是升腾的雾气,却不见一个人在。 李月浓刚要走出灶房,忽然听见了王氏的声音,“吓死我,刚才就差一点点就让巧儿撞见了,往后你还是别去我屋里了。” “不打紧,巧儿刚才不是没瞅见咱俩……” “快别说了,羞死个人了。” 李月浓在灶房里听得真切,只觉得好一阵的恶心。 “表哥,你昨儿不是说有办法整治那碍眼的死丫头吗?你快说说是啥办法?”王氏有些迫不及待,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被李月浓拿捏的日子了。 “呵!”孙贵冷然一笑,“三丫头也快要到了及笄的年纪了,我家大小子和她的年纪相当,要是让他们……” 王氏猜出了孙贵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把三丫头许给你家大小子?!这样能行吗?现在李家所有人都快要把捧上了天,我怕老爷子不会同意。” “呵呵。”孙贵贼兮兮地笑了笑,拉过了王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那就不怕他们不同意了。” 生米煮成熟饭! 这个法子王氏已经吃过了一次大亏了。 上一次给李月浓下蒙汗药的时候,她记忆犹新,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不成!那丫头邪门的很。” “表妹别慌,你上一次是下药未遂,这一次……我已经让我家大小子来了,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还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用药不行,这一次我们用强的!!” 第71章 胖揍山洞里的野鸳鸯 李月浓听得真切,心底里好一阵冷笑。 如果王氏和孙贵知道自己就在灶房里听他们的对话,不知道他们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没一会儿,灶房外面没有了声音。 李月浓嵌开了一条门缝朝外面瞅了一眼,见王氏半推半就地和孙贵进了屋,这才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孙贵提着裤子从王氏屋里走了出来,瞧见了院里的李月浓,他先是一愣,随后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哟!这……这不是三丫头嘛!啥时候回来的?” 李月浓打了一桶井水,倒进了木盆里,又将买回来的猪肉放进了木盆里洗净,“刚回来,这不是表舅帮忙耕田累了,阿娘让我买些肉回来犒劳你嘛。” 耕田累了! 一语双关。 李月浓嘴角噙着笑,瞥了孙贵一眼。 孙贵被她看得直发毛,真的像王氏说得一样,这个丫头邪门的很,她似乎啥都知道,啥都看得通透。 “嘿、嘿嘿……”孙贵尴尬地笑了笑,“是,是累坏了。” 李月浓眼里闪过了意思讥嘲,“不知道这肉表舅晚上打算咋吃?” “红烧肉就成。”孙贵恬不知耻,看着五花三层的猪肉还咽了一口口水。 李月浓并不在意,事态还没发酵起来,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当晚,李家又迎来了一位客人,孙贵的大儿子——孙木生。 孙木生比李月浓虚长两岁,但个子却要高出她两个头还不止,他身材魁梧,又因为长年在田地里干农活的原因,皮肤晒得黝黑。 他模样憨憨的,脑袋也不太灵光。 李月浓端着红烧肉上桌的时候,他像是好几年没吃过肉似的,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 就这…… 竟是孙贵找来对付自己的?! 李月浓起初还不觉得孙木生能有啥可惧的,第二天一早,她就明白了孙贵口中用强是什么意思了。 她打帘子出了门,赫然瞧见孙木生抱起了跑出猪圈的老母猪,往猪圈里头赶。 那头猪是李家专门用来下崽的,已经养了年了,足有二三百斤之多,这样的力气,难怪孙贵会有这样的自信。 比力气,李月浓自然是比不过他的,但头脑,一百个孙木生加在一块儿,都不及李月浓分毫。 “木生哥哥好厉害。”李月浓对着孙木生鼓起了掌。 孙木生早熟,身子又强壮,头脑虽然不怎么灵光,但凭借这一身的腱子肉,在他们村子里也得了几个小寡妇的青睐,十六七的年纪就成天和小寡妇们鬼混在一块儿。 上了年岁的寡妇,怎敌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水灵。 孙木生听见李月浓这么说,还以为她也和村里的那些女人们一样,喜欢他强壮的体魄。 他摊开了双臂,向李月浓展示粗壮的胳膊。 李月浓泯不住笑,只当看大猩猩耍把戏,“木生哥哥,你力气好大呀。” “那是当然。”孙木生最骄傲的就是他这一身子的力气。 李月浓眨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看,“就是不知道木生哥哥能不能打得过后山山洞里的野人。” “你们村里有野人?!”孙木生好奇,愣头愣脑的模样,像是个傻子。 “是呀。”李月浓勾唇一笑,乖巧可爱。 野人莲花村没有,野鸳鸯倒是有两只。 自打李月巧搬去和王氏同住,王氏和孙贵勾勾搭搭的机会就少了,他们只能等白日下地干活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跑去后山的山洞里做那档子事。 王氏还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好,却不想,早就已经被李月浓发现了。 李月浓特意告诉孙木生后山山洞里有野人,是想…… “木生哥哥,你不知道,那两个野人可厉害呢,我前阵子上山还差点被他们欺负了呢。”李月浓一脸委屈,看着就叫人心疼。 孙木生用力地拍了拍壮实的胳膊,“三妹妹别怕,走,木生哥哥帮你出气,定打得他哭爹喊娘。” “真的吗?”李月浓一脸期待地望着孙木生。 “嗯!” 莲花村后山离李家并不算太远,经过一片树林子,再过两道垄沟,便是那山洞的所在。 山洞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好不吓人,平日里也没有人赶往里去,孙贵也不知道咋发现了这么个地方,倒是成全了两个人。 李月浓今儿一早就瞧见孙贵和王氏偷偷摸摸地往这边来,才会特意引孙木生上钩。 她伸出了小手,指向了山洞,“木生哥哥,那两个野人就在里面,你可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呀。” “得嘞,三妹妹你就请好!” 孙木生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撸胳膊挽袖子,大步流星地朝山洞里走去。 “啊!” “哎呦!” “我的娘哟!” 没一会儿,后山山洞里就传出了一阵哭爹喊娘的嚎叫声和打骂声。 王氏挨了两拳,也顾不上穿衣裳,连滚带爬地从山洞里逃了出来。 李月浓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头藏着头看,王氏左眼肿得老高,鼻子流着血,瘫坐在地上穿衣裳。 而孙贵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整个人是从山洞里飞出来的。 “嘭!”的一声闷响,孙贵重重地摔在了王氏的面前,溅起了滚滚的烟尘。 俩人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朝着山洞里瞧。 “奶奶个熊的,敢欺负我三妹妹,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们!” 孙木生骂骂咧咧地从山洞里走了出来,当他看见了孙贵和王氏后,忽然愣在了原地,“阿爹!咋会是你俩?!” 孙贵这才知道,刚刚冒冒失失冲进山洞,对着自个儿和王氏一顿拳打脚踢的人,竟是自己的儿子! 方才,他正在紧要关头,临门一脚时,被人从后面踹在腚上,突然一哆嗦,感觉自个儿那物件儿一下子就不好使了。 孙贵一脸愤怒,冲上去就给了孙木生一脚,“小王八羔子,你没事跑这儿来干啥?!” 孙木生一脸茫然,看了看自家老爹,又瞅了瞅衣衫不整的王氏,嘿嘿一笑,傻呵呵地说道:“阿爹,原来你和表姑姑就是山洞里的野人啊!!” 第72章 这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李月浓!!” 王氏像是一只炸了毛的野猫,她用力地捶打着地面,牙齿咬牙得“嘎嘎”作响。 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这一次,她已经要将李月浓赶出李家! 王氏扑进了孙贵的怀里,放声大哭,“表哥,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必须马上赶走李月浓那个死丫头!” 孙贵瞥了一眼自个儿的儿子,用力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看啥看,蠢上天的王八羔子,我当年就不应该生你这傻大个!” 孙木生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阿爹,我要是王八羔子,那你成啥了?!” 成啥?! 王八呗。 躲在暗处的李月浓不禁笑出了声。 她赶忙捂住了嘴巴,看着三人离开,这才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想要赶走自己,门都没有! 这不过才是刚刚的一个开始,原主在你们身上受到的委屈,李月浓要替她一点点的讨回来。 她利用药匣空间的传送功能,率先回到了李家的灶房。 李老太吃饱喝足了,坐在院里的矮凳上,边嗑着瓜子,边和身边的李月巧叨咕道:“你阿娘这几天也不知道是咋了,一大早就跑出去,这都一晌午了也不见个人影。” 李月巧拿起了一颗胖胖的瓜子,嗑出了瓜子仁,“这不是要和表舅舅忙活着种地是嘛。奶奶,昨儿我阿娘找您说啥了?你骂她干啥?” “哼!”李老太冷哼了一声,说道:“你阿娘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想着要把你三姐说给木生做媳妇。” 闻言,李月巧眼睛顿时一亮,“这不是挺好的嘛,三姐马上就要及笄了,也是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李老太知道李月巧的心思,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将一把瓜子塞到了李月巧的手里,“你和你阿娘一个心思!” 她抬手在李月巧的脑门上戳了一下,又道:“也不瞧瞧现在咱们家是什么光景了,你阿爹可是在衙门里当官的,你和三丫头的亲事,还得仔细考量才是。” 李月巧嘟起了嘴,心里特别不痛快。 “吱嘎。” 李月浓推开了灶房门,打断了祖孙二人的对话。 “三丫头,你今儿可还有啥事吗?”李老太对李月浓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善,说起话来也和气了不少,“你大哥哥在书院里都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今天抽空去瞧瞧,可有啥缺的少的,回头你给补上。” “奶奶,我也想去看看大哥哥。”李月巧眨巴着眼睛,拉起了李老太的手。 李老太挣开了她,“你跟着捣什么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奶奶,我都好久没有去镇上了。”李月巧拢起了一缕长发,“您瞧瞧,头油都用完了,我这头发又枯又毛躁的,您能不能给我点钱,让我去买一瓶头油回来?” 李月巧是李老太疼爱着长大的,她自小头发就又枯又黄,李老太就给她买头油回来养头发。 面对李月巧撒娇卖痴,李老太也拿她没有办法,她从袖兜里掏出了几枚铜钱,塞进了李月巧的手里,“省着点花。” “谢谢奶奶。”李月巧笑嘻嘻地收起了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李月浓的跟前,一脸乖张地剜了她一眼,“瞧见没有,奶奶最疼的人还是我!” 李月浓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几枚铜钱而已,和她现在的财富相比,那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她淡然一笑,莞尔道:“那小妹就好生收着。” 李月浓说着,走到了李老太的面前,“奶奶,这都半个来月了,大哥哥在书院里也没人照顾,想来笔墨纸砚也都需要换换了,这钱……” 李老太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了钱袋子,取出了五十文钱递给了李月浓。 往常家里的开销都是李月浓去山上捡柴火拿到镇上去卖的,现在到好了,她成了金贵的人儿了,李老太也不敢使唤她了。 在这个家里,李木柏对李月浓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也记得这位大哥哥的好,趁着晌午天还没热的功夫,李月浓做了一锅杂合面饼子,又从灶房里的咸菜缸里拿了两个咸菜疙瘩,就和着昨天买回来的猪肉炒了一下,装进了食篮子里,打算送去书院给李木柏。 李月巧是个自私的,对两个哥哥并不算关心。 她只在乎这么远的路,可不想走着去。 她拉住了刚要出门子的李月浓,“喂,你去村长家看看今儿他家驴车去不去镇上。” “要去你自己去。” 李月浓懒得搭茬,搡开了李月巧的手。 “去就去。”李月巧走了没几步,回过了头,朝着李月浓伸出了手,“给我钱。” “奶奶刚才不是给你了吗?” 李月巧赶紧捂紧了荷包,“那是奶奶给我买头油的钱,刚才给你的可比我的多多了,雇驴车的钱当然得你来出才对。” “呵。”李月浓哂笑出声,“奶奶给我的钱是要给大哥哥买笔墨纸砚的,你要坐驴车就自己出钱,要么就走着。” “你……” 李月浓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拎着食篮子出了门,李月巧则是朝着东边的村长家走。 还没走出村,李月浓感觉身后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她特别不舒服。 她下意识转头,果不其然,不远处矮房后头,冒出了一个脑袋。 孙贵! 原来是他! 李月浓勾起了嘴角,看来,他们是想要趁着自己去镇上的这一路动手了! 她不动声色地回过了头,装作没有发现他们的样子。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对有贼心思的父子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李月浓索性放慢了脚步,让他们能跟上自己,眼瞅着前面就是树林子了,不用想也知道,孙贵和孙木生应该是要在树林子里对她动手了。 “喂!” 李月巧臊眉耷眼地喊了一嗓子。 李月浓回过头去看她,瞧着只有她自个儿并没有雇到村长家的驴车,“咋?村长家今天不去镇上?” “哼!”李月巧没说话,只冷哼了一声。 李月浓也不生气,只笑了笑不言语,余光朝着孙贵父子俩的方向瞥了一眼。 孙贵是受了王氏的唆使,那就不知道这个结果她能不能承担的起了。 阿娘!希望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你要喜欢才好啊! 第73章 鱼儿已咬钩 李月浓选择了去往镇里最近的一条小路,只是,这条路崎岖难行,对于李月巧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哎呀!”李月巧踩到了一块尖石,夏天里布鞋底子薄,硌得她脚心生疼,“李月浓!你存心找这么一条难走的路是不是?!” 李月浓微微一笑,“是啊!要是不想走,你可以原路回去。” 李月巧看了一眼身后,她都已经走出了一里地了,要是再回去岂不是要再走上一里地,她朝前面看了看,还是忍了下来。 “这就忍不住了,前面这样的路还多得是呢。” 李月浓做惯了粗活,山间地头啥样的路没走过,她健步如飞,李月巧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两里地的路程,她就歇息了四五次。 眼瞧着过了一条小溪就出了这片林子,李月巧却站在了小溪前面犯了难。 她指着小溪,瞪眼看着李月浓,“这要怎么过去?” “跳过去。”李月浓只说了三个字,纵身一跃,竟然从这条小溪上一跃而过。 李月巧看得目瞪口呆,这条小溪足有半丈来宽,她为了去镇上身穿交领襦裙,裙摆做得特别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让女孩走路时摇曳生姿,可这样,她就没有办法跳过去了。 她抿了抿唇,看了看那条小溪,又看了看脸上带着嘲笑的李月浓,“你……你就是存心想要让我难堪!” “爱跳不跳,反正我可告诉你,我在这片林子里遇见过野狼,你要是不走的话……” 李月浓存心吓唬她,李月巧一听说树林子里有狼,顿时就是一惊,她忙不迭地转头去看,一片茂密的树林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李月巧吞了一口口水,蹙着眉头盯着面前的小溪。 她急得跺了跺脚,最后,还是向后倒退了两步,猛然跳了起来,可是…… “噗咚!”的一声,李月巧整个人坐进了小溪当中,身上的那件交领襦裙一下子全湿了,她踉跄爬了起来,一身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她又恼又火,指着李月浓怒道:“死丫头,你……你……” 她上去就要打李月浓,却被一把推倒了在地上。 李云浓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是你自个儿摔倒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奶奶会惯着你。” “你……” 李月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平日里什么粗活累活都没干过,又怎么会是李月浓的对手。 她坐在地上半天,眼泪嗒嗒地掉,“我要回去告诉奶奶,告诉阿爷,告诉阿娘,说你欺负我!” “我欺负你?”李月浓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那好啊,你回去啊!” 李月巧站了起来,浑身湿哒哒的难受,而李月浓却干干净净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咬了咬牙,趁着李月浓转身过去的时候,她摸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李月浓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李月浓转过了身,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月巧,“你……” “噗咚!” 李月浓应声倒地。 李月巧勾起了嘴角,将李月浓身上干净的衣服扒了下来,换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才心满意足地朝前面走去。 就在她转过了身的时候,李月浓睁开了眼睛,她身形一闪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 李月浓明知道李月巧跳不过去那条小溪,还特意引诱她走这条路,目的就是为了刚刚那一幕,她掐算好了一切,刚刚出门前还特意将发髻梳在了后脑上,李月巧这一石头打下来,力道都被发髻泄去了,根本感觉不到疼。 至于看着她换掉自己的衣裳…… 呵!再次闪身时,李月浓已经出现在李家的灶房里了。 她推开了门,走了出来,门口的王氏看见了李月浓心头猛地就是一惊。 王氏哆哆嗦嗦地抬起了手,满脸不可思议地指着李月浓,“你……你怎么会在家里?你不是去镇上了吗?” 李月浓穿着湿哒哒的衣裳,在王氏的面前展示了一圈,“小妹掉进了水里弄湿了衣裳,她担心镇上卖头油的小贩收摊,我就把我身上干净的衣裳换给了她,让她先去镇上买头油,我只好回来换衣裳了。” “你们换了衣裳?!” 王氏的瞳孔在眼眶之中猛地一缩,顿时如遭五雷轰顶! 孙贵和孙木生已经行动了,恐怕,她的宝贝女儿…… 王氏不敢耽搁,快步就要往院子外头跑,可脚下没有力气,才跑了两步,她就一下子跌倒在地。 “阿娘!你这是咋了?” 东屋里的李老太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瞧见了李月浓去而又反,她先是一愣,随即看向了王氏,“这是咋了?” 李月浓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朝着李老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阿娘刚刚听了我和小妹换了衣裳,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王氏转头,一把抓住了李老太的手,她嘴唇颤抖,声音也跟着打着战,即便冒着东窗事发的危险,她也要救自己的女儿,“娘!快!快去救巧儿呀!” “巧儿怎么了?”李老太蹙起了眉头,疑惑地看向了王氏。 王氏使劲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几下,“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快呀!要快呀!” 李老太腿脚不好,李月浓又是个闺女,家里不是老的就是小的,没有一个腿脚快的,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李月巧就要被孙木生给…… 王氏不敢想下去,她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快步奔到了隔壁牛家的墙头,瞧见了牛家二小子在院子里,急声喊道:“二小子,快帮婶子个忙,去山林子那边找你巧儿妹妹回来,她怕是遇见了危险。” “我才不去。”牛二郎嗔了王氏一眼,王氏想来和他娘不对付,他也特别讨厌王氏。 牛大娘听见了外头的声响,从屋里走了出来,瞧见王氏一脸急迫的样子,“哎呦,嫂子,这是咋了?” 王氏“噗咚”一声跪下,“牛家妹子,我求求你让你家二小子快去山林子里救救我家巧儿!” “这……” 牛大娘虽然厌恶王氏,但瞧着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她瞥了一眼牛二郎,“快和你三妹妹去一趟,怕是巧丫头真的遇见危险了!” 第74章 报应立现 李月浓和牛二郎加快了脚程,可紧赶慢赶还是没有先找到李月巧。 他们找到李月巧的时候,她已经被打晕了,扒光了衣裳,孙木生也正在脱自个儿的裤子,准备…… “孙木生!” 隔着老远,李月浓喊了一声,孙木生顿时一惊,赶忙朝身后看去。 紧随而来的王氏见状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女儿家最重视清白,虽然孙木生没有得手,但李月巧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扒光了衣裳,谈胸露背地躺在草地里,身边还蹲着一个孙木生,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牛二郎。 更要命的是,牛大娘也跟着来了,而且,她还不是自己来的,在她的身后竟还跟着不少前来帮忙的莲花村村民们。 王氏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原本是想要坑害李月浓,怎么现在竟然会…… 她赶忙脱下了自个儿的衣裳,裹住了李月巧暴露的身体,眼泪像是开了闸口的河流,止不住地往下淌。 李老太腿脚不方便,赶过来的时候李月巧已经醒了。 她整个人像是被吓傻了似的,瘫在王氏的怀里,不哭不闹,不喊不叫,两只眼睛空洞无声,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地上她的小肚兜。 “巧儿,娘的巧儿啊!你说句话呀!你可别吓唬阿娘啊!” 王氏肠子都要悔青了,她现在巴不得上去一刀结果了孙木生才好。 孙木生觉得事情不妙,提上了裤子准备要逃,李月浓忽然朝着看热闹的村民们喊道:“抓住他!别让这个毁我妹妹清白的禽兽跑了!” 她提议强调毁李月巧清白的禽兽,即便是后来的村民们也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李月浓看着被村民们押在地上的孙木生,转头看向了李老太,“奶奶,说起来木生还是您的孙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看要怎么处理?” 这个世道,风调雨顺,天下太平,村民少的就是茶余饭后的闲话,前几天李家虐待李月浓的事才刚刚传完,正发愁没有点新事发生,赶巧李月巧被人糟蹋了。 而且,这糟蹋她的人还不是旁人,竟还是李老太和王氏的远房亲戚,村里人早就看不惯李老太和王氏平时的所作所为了,这下子人人都说她们是自作孽,引狼入室。 李月巧虽然没有被玷污了身子,即便如此,一男一女在山上衣衫不整,村里人也不会说啥好听的。 李老太整个人都是懵的,李月浓的话传进了她的耳朵里都是在嗡嗡作响。 她的宝贝孙女就这样被糟蹋了! 而且,还被这么多人给瞧见了! 李老太忽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事物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忽地一个趔趄,脚下好似踩了棉花一样,“噗咚”一声,直接昏死当场。 王氏看着痴痴呆呆的女儿,李木枫已经疯了,要是女儿在…… 她好恨! 恨孙贵出的主意。 恨孙木生没有看准了人。 更恨李月浓!为啥要和她的女儿换了衣裳。 在王氏的眼里,李月浓就应该乖乖就范,老老实实地被赶出李家才好,她从未想过,最错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猛然之间,王氏像是发了疯似的,冲到了李月浓的面前,一把薅住了她的衣领,“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要害我的女儿!” “阿娘!”李月浓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一副全然不敢相信王氏会这么说。 但当她凑到了王氏的耳边时,嘴角漾过了一丝揶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罢了,阿娘,如果不是你们要害我,李月巧又抢了我的衣裳,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王氏被李月浓彻底激怒,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猛地朝着李月浓的脸上打了过去。 李月浓不避不躲,就等着王氏打她。 忽然之间,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扼住了王氏的手腕。 村长直接将王氏甩倒在地,怒视着王氏道;“都闹成这个样子了,还拿三丫头当出气筒,你们李家可真是好样的!这件事大家伙都瞧得真真的,犯错的人是他……”村长指向了孙木生,“你怪三丫头有啥用!” “村长伯伯。”李月浓一脸委屈,抿着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我阿娘一定是气糊涂了,还是先将人都送回我们家,让我阿爷来做主。” 村长点点头,朝着身后的村民们招了招手,“大家过来搭把手,先把人都带回去。” 王氏呆若木鸡,瘫坐在地上半晌不动,她哭得哑了嗓子,想要说话,嗓子里跟吞了一块火炭似的,火辣辣的疼,发不出声音来。 有村长和村民们的保护,王氏也不能拿李月浓怎么样,只能够抱着李月巧跟在村民们的身后朝李家走。 李老爷子刚写了一副特别满意的词,今天心情特别的好。 原本还打算让李月浓打一斤酒回来,晚上和孙贵好好喝点,却没想到家里塌了天。 他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门,一脸的茫然,瞧见李月浓走在前头,身后是被抬回来的李老太,赶忙上前问道:“三丫头,这是怎么了?你奶奶……” “阿爷!你可要给小妹做主啊!” 李月浓直接扑进了李老爷子的身上,放声大哭了起来,“我和小妹要去镇上,小妹不小心跌进了水里,孙木生这个畜生,趁着我回来换衣裳的工夫,竟然……竟然……” 李老爷子一头雾水,“竟然怎么了?你这孩子快说啊!” “他……他竟然要玷污小妹!” 一句话,让李老爷子如遭雷击,他身形一晃,一把扶住了门框,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那……那他可有得手?!” 李老爷子最看重的就是李家的名声,特别是李成云到县衙当差之后,生怕影响了儿子的仕途,可却不承想,到底还是疏漏了。 李月浓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那倒是没有,只不过,咱们村里人都瞧见了,小妹有没有被玷污,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呀,阿爷,你可得为小妹做主啊!” 李老爷子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全村人都看见了! 那样的话,就算是李月巧没有被玷污,她的清白也毁了,李家的名声…… “李伯。”村长走了过来,扶住了即将跌倒的李老爷子,“您看这畜生应该怎么处置?是按照咱们村的规矩,还是送到衙门里去?” 李老爷子一把挣开了村长,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紧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胡咧咧个啥!我家巧儿自小就和木生订了娃娃亲,一个个多管闲事,走走走,你们都给我出去!少在我家里头多管闲事!!” 第75章 李木枫不疯了 娃娃亲! 李家院里的所有人在听见李老爷子的话后,同时愣在了当场。 王氏也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老爷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李老爷子环视在场众人,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没错,我家巧儿就是和孙家的大小子订了娃娃亲,举止亲密了一点也没有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这样没深浅,让诸位乡亲们见笑了。” 李月浓是第一个明白李老爷子这么做的用意。 他既保全了李月浓的清白,又守住了李家的名誉,将来李成云升官,李木柏高中,若是有人想要以此来做文章,那也是毫无破绽的。 可这却只能委屈李月巧了。 待村民们都离开后,王氏哭得像是死了娘。 “阿爹,真的要将巧儿嫁给木生吗?”王氏跪在李老爷子的面前,抓着他的裤腿,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的宝贝女儿,如花似玉般的人儿,难不成就要嫁给孙木生那个蠢东西了吗? “唉!”李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你还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王氏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无法辩驳,只能扑到李月巧的身上,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女儿呀!” 李月浓冷眼以对,若不是王氏和孙贵要算计她,李月巧抢了她干净的衣裳,或许,她这一计也不会成功,以孙木生强壮的体魄,如果真的用起强的来,她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闹了这一档子丑事出来,孙家父子也没脸在李家呆下去了。 王氏不依不饶,孙贵和孙木生临走之前,她还冲上去好一顿扭打孙木生。 让他们就此离开也好,王氏就少了一个狗头军师。 李月浓不以为意,全当没事发生,李老爷子让孙家等李月巧年岁到了就过门迎娶,事情也算是有头有尾地了结了。 李老太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大病了一场,她本就身子羸弱,现下更是虚得厉害,李月浓在镇上请来了郎中,给她瞧了病。 郎中只说是急火攻心,修养个十天半月的就没事了。 相反,李月巧却病得厉害,整个人痴痴呆呆的,王氏几乎要哭干了眼泪,可女儿却就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月巧是被吓到了,惊惧之下难免又出现应激反应,郎中给开了药,灌下后没多久,李月浓就听见王氏的屋里传来了她嚎啕大哭声。 “阿娘!”李月巧扑进了王氏的怀里,“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傻子!” “唉!”王氏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来,王氏怕是要把这辈子的怨气都叹完了,“你若是不嫁,恐怕只能剃了头去庵里当姑子了,女儿呀,左右你现在还小,出嫁也是过两年的事,到时候,你阿爹官做的大些,说不定……” 王氏将李月巧揽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李月巧越想越是委屈害怕,“都怪那死丫头!” “巧儿,你和阿娘说说,你为啥会和三丫头换了衣裳呢?” 李月巧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王氏。 王氏闻言,脸色一沉,她冷哼了一声,说道:“那死丫头一定是故意引你走小路,害你掉进了水里,才会让孙木生那个蠢货认错了人。” “认错人?!” 李月巧听出了王氏话里的问道,从王氏的怀里退了出来,皱眉瞪大地看着王氏。 王氏躲避着李月巧逼迫的眼神,心虚地说道:“是阿娘……阿娘想要让孙木生毁了李月浓的清白,没想到那死丫头诡计多端,竟然害了你……” 闻言,李月巧更是委屈,“阿娘,你可害死女儿了,要我嫁给那个傻子,我宁可一脖子吊死,要么……要么我就去庵堂里当姑子去。” “巧儿,你先别闹,别慌,你奶奶这几天也因为你的事情急坏了身子,等你奶奶醒来,看看有什么法子补救。” 李月巧这边还没消停下来,李木枫那边又出了事。 这几天来,李家人一门心思都扑到了李月巧的身上,却忽略了李木枫,不承想,他竟然咬断了捆绑他手脚的麻绳,跑出了家门。 还是王氏来给儿子送药的时候,发现了李木枫不见了。 “枫儿!枫儿!” 王氏发了狂似的高声大喊,引来了屋子里的李老爷子和李月浓。 “阿爹!枫儿不见了!” 王氏情急之下上前抓住了李老爷子的胳膊,声音急得发抖,“枫儿神志不清,要是跑出去遇见了什么危险的话……”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一双儿女竟然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月浓却脸带讥讽,瞥了一眼地上的麻绳,“二哥哥既然能够自己咬断麻绳,那就是说他已经没什么事了,阿娘,你还是不要太过担心的好。” 王氏怎么能不担心,她白了李月浓一眼,冷声冷气地说:“那可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倒不是李月浓说风凉话,自从上一次答应不再给李木枫下药后,他的神志已经在逐渐地恢复。 想来这几天也应该是痊愈了,正当王氏和李老爷子急着要出门去找的时候。 李木枫自己先回来了。 疯疯癫癫了一个来月,李木枫整个人瘦得就只剩下一层皮了。 他看见李月浓时,眼底深处是藏不住的恐惧。 李月浓朝着微微一笑,举步上前,问道:“二哥哥,你这是去哪了呀?” 这段时间以来,李木枫的耳畔总是有李月浓的声音,她的声音好似魔鬼,每时每刻地折磨着他,只要听见李月浓的声音,他的身体就开始止不住地打摆子。 “我……我……我出去走走。” 李月浓扭过头,笑吟吟地看着李老爷子,“阿爷,您看我就说二哥哥好了,你快来瞧瞧。” 李老爷子和王氏十分激动,拉着李木枫左三圈右三圈地看。 再三确定他已经痊愈了,王氏的眼泪才算是落了下来,“我的儿呀!你可吓死阿娘了!快和阿娘说说,你咋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呐?” 第76章 乌漆嘛黑夜幽会野情郎 趁着四下无人时,李木枫才敢说:“阿娘!是李月浓!是她让我疯疯癫癫了这些日子的!!” “啥?!”王氏犹自不信,“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会……” 李木枫哭得声音颤抖,委屈的像是个刚断奶的小娃娃,“我这一个月以来,虽然神志不清,但却听得真切,是她给我下了药,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阿娘,三丫头实在是太邪门了,我们斗不过她的,不如,不如我们放手!” “放手!”王氏用力地眯了一下眼,轻哂一声,“那死丫头把你和你妹妹害得这么惨,要我放手门都没有,不是邪门嘛!那阿娘就用邪门的法子对付她!” “阿娘……” 李木枫还想要劝说,却被王氏开口打断,“阿娘已经想到好办法了,这一次,我要了那死丫头的性命!!” “阿娘……” 李木枫还想要劝说,却被王氏一把推开,“你劝啥也没有用,你看看,你看看,你妹妹都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了,如果不能弄死她,我都对不起你妹妹!!” 李木枫见劝说无效,也不再多说什么,看了看自个儿的妹妹,便离开了的王氏的屋里,直接回了自个儿屋里,再也不出门子,像是生怕见到李月浓似的。 下午晌。 李月浓趁无有人关注她的时候,溜出了家门,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打算看看药材的生长情况。 人参的长势颇为喜人,才三两天的工夫,两颗小人参就长出了寸许长短,照这个势头下去,不出一个月,这两颗人参就可以和十年的老参相比了。 五裂黄连已经长出了三四株,看着郁郁葱葱的绿色,李月浓甚是欣喜。 本打算利用药匣空间的传送功能回到李家的灶房时,可当李月浓睁开眼睛时,竟然发现自己身处于山林之中。 她满脸错愕,盯着前两天李月巧跌进入的那条小溪。 “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通药匣空间的传送功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李月浓满心狐疑的时候,她瞧见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上有一滴血,她拿起了这块石头,忽然想起,那边李月巧曾用石头打过自己,难道是…… 李月浓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脑后,虽然那天她梳了髻,李月巧没有打伤她,但木簪子却划破了她的头皮,留下了一条浅浅的口子,现在摸起来,她才觉得有一点点疼。 她瞳仁忽然微缩,该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血,才会将自己传送到了这里来?! 有了这个想法,李月浓紧了紧手里的石头,她朝前走出了很远,将那块石头放在了树下,身形一闪,进入了药匣空间,再一次出现时,已是来到了那块石头旁。 李月浓顿时欣喜,原来真的是这样! 她知道了如何使用空间传送,往后想要去什么地方就能去什么地方,再也不用浪费赶路的时间了。 李月浓往深山走去,寻思着得继续丰富自己的药匣空间才好。 不多时,她来到了上一次被野狼追赶的地方。 深山密林,越是往里走就越是危险,这一点李月浓比谁都清楚,但往往只有危险的地方,才会有奇珍异宝。 好在,她现在知道要如何运用空间传送功能,要是遇见的话,她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顺利逃脱。 想到了这里,李月浓壮大了胆子,继续往深山里走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上山的路已经没有了,她只能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途经一块巨大的石头,李月浓坐了下来,靠在石头上休息。 她从药匣空间中拿出了宁远书给她准备的点心,吃了凉快垫了肚子,正当她要起身时,忽然看见了远处盛开一片鹅黄色团蓉小花。 李月浓一眼就认出了这些花儿,正是一种用于止血的佳品药草—蝎子七。 这种药材无法人工培植,常年生长在深山密林之中,是极为难得的止血神药,即便是放在现代,人工培植也是十分困难的。 她在一本古籍上曾经见过这种药材的使用方法,往往也都是古代权贵女子在生产时难产而造成的血崩才服用此药。 太医院每年都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派人进入深山之中来寻找这种药草。 没想到,竟然没自己发现了,而且,这药材还不是一株,而是一片,要是把它们全部移植到自己的药匣空间里…… “哈哈哈……” 李月浓忽然大笑,忙不迭地过去挖药草,“发财喽!发财喽!” 没一会儿,她就成功收获了这些蝎子七,将它们全部栽种在自己的药匣空间后,李月浓继续前行。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天儿也逐渐黑了下来,李月浓也走不动了。 她便利用药匣空间的传送功能,回到了之前放置石头的地方,她在小溪里打了些水,储存起来用来浇灌药匣空间内的药草,正要回去的时候,忽然瞧见了一道黑影,贼头贼脑地朝着山里走。 借着月光,李月浓依稀辨认出那人不正是王氏嘛! 王氏怎么这个时辰会出现在山里?! 李月浓眉心微蹙,悄无声息地跟在了王氏的身后,想要看看她为什么这个时辰会来山里。 穿过了一片小树林,李月浓跟着王氏来到了后山,山洞里忽然跑出了一个人,一把抱住了王氏。 “表妹,你可算是来了,想死我啦!” 李月浓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竟然瞧见王氏前来幽会的人竟然是孙贵! 孙贵不是和孙木生一块儿离开莲花村了吗?! 王氏上去就照着孙贵的胸口好一顿捶打,哭着道:“你个死东西,明明让你祸害李月浓那死丫头,你竟然害了我的女儿!” “那……那不是意外嘛,谁曾想巧儿会和那死丫头换了衣裳,好表妹,这事干的实在是……” 孙贵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王氏进了怀里。 王氏一把推开了他,“现下可好了,我家老爷子还把巧儿说给了你家大小子,你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心肝,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快,表哥都等不及了。” 王氏啐了他一口,“成天就想着那档子事,我让你找的人,你可有给我找到吗?” 第77章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氏用力地在孙贵的胸口上捶了两拳,“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到后来呢!瞧我家巧儿都害成什么样子了!” 孙贵心里有愧疚,立即就耷拉下了脑袋,“上次是个意外,要怪就要怪李月浓那死丫头!” “表妹,这次你放心,我已经找好了算命先生,只要把李家最近这些乱事都泼到那死丫头的身上,到时候,你家老爷子一定会把她赶出李家,我让木生就守在莲花村外边,一旦那丫头出村,一定会落到咱们手里,到时候……” 王氏闻言,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她冷笑了一声道:“呵!到时候,我要把她卖到勾栏院里去!” “别啊!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我。” 孙贵想起了李月浓漂亮水灵的样子,心里就直痒痒。 王氏剜了孙贵一眼,“死家伙,你竟然还敢惦记那丫头,你看我……” “我哪敢哟!我的心里就只有表妹你一个。” 孙贵立马改了口,拉着王氏进了后山山洞里。 李月浓听得真切,心里好一阵泛恶心,原来王氏还不死心,竟还想着坑害自己,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就不用再留情面。 算命先生…… 这种恶心人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李月浓心中冷笑,转身下了山,回到了李家。 当夜,李老太病病怏怏哼哼唧唧,李老爷子听得厌烦,在院子里喘口气,也落得清静,却依稀听见有人的哭声。 寻着哭声看了过去,竟是从李月浓的屋里传出来的。 李老爷子走了过去,轻敲房门,“三丫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 屋里的哭声立马止住,却依稀能够听见她低低的啜泣声。 这几天来,李家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李老爷子的心情十分低落,却也找不到可以慰藉的地方,只有三丫头偶尔和他说说话,特别是她的懂事乖巧,深得李老爷子欢喜。 “三丫头,告诉阿爷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李月浓从屋里走了出来,打开了房门,月光下,那张漂亮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的,甚是惹人心疼。 李老爷子忙卷起了袖子,帮她擦掉了眼泪,“好好的,怎么还哭起来了?” “阿爷!” 李月浓听见了李老爷子的关心,哭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李老爷子宽慰道:“阿爷在呢,有啥不舒心的地方,你就和阿爷说,阿爷给你做主。” 李月浓一下子扑进了李老爷子的怀里,身体颤抖,啜泣道:“阿爷,不然您就让孙女儿走。” “走?!”李老爷子一头雾水,“你是阿爷的乖孙女儿,阿爷为啥要让你走呢?” 李月浓抬起了头,两行泪痕衬得她委屈无比,“阿爷,这个家里孙女儿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孙女儿刚才下山的时候,无意间瞧见了阿娘……阿娘……” 她的话总是在半遮半掩,李老爷子听见后,不停地追问:“你阿娘她怎么了?” 李月浓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下意识地朝着王氏的房门瞥了一眼,“孙女儿不能说,阿爷,就当孙女儿求您了,您全当家里没有我这个人好不好,也免得以后咱们家里再多麻烦事。” 这些年来,李老爷子从未给予李月浓更多的关注,只觉得这个孙女儿让干啥干啥,干活麻利,乖巧又听话。 一直到她救了念安王,给李成云谋了个好前程,家里的日子也从这一天开始,变得越来越好了,顿顿有肉,餐餐有酒,而且,大孙子李木柏自打去了书院学业也更好了,二孙子头脑也清醒了,全家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今晚她却莫名其妙地说这些话呢? 李老爷子皱起了眉头,急声问道:“丫头,你有啥要说的,就和阿爷说,咱们李家世代书香,可不兴这样啊!” 李月浓忽然跪下,对李老爷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孙女儿刚才在后山看见了阿娘和孙贵表舅,他们商量明天要找个算命先生,说孙女儿是灾星,是祸害,要将孙女儿赶出李家的门!” “啥?!” 李老爷子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么荒谬的事,他还是头一回听说,竟有人花钱雇人来污蔑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 “丫头,这些话可不能瞎说呀!” “阿爷,您不相信我吗?”李月浓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阿爷,咱们先把话说在这儿,如果明天阿娘真的找了算命先生,您可一定要给孙女儿主持公道呀,不然的话,您今晚就给了孙女儿户籍,放我离开。” 李月浓对于王氏和孙贵的奸情,始终只字未提。 因为她知道,要让公公去捉儿媳妇的奸,李老爷子这样自诩读书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况且,捉奸还是要正主来才更有趣不是。 李月浓打算这件事过去,就亲自去一趟县衙,找她的便宜老爹好好说道说道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 她抓着李老爷子的裤脚,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像是将所有的委屈痛苦都咽了下去似的,“阿爷,眼瞅就要天亮了,明天一切都会自见分晓。” 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这个儿媳妇让他越来越不顺心了。 沉吟了半晌,李老爷子对李月浓点了点头,“丫头你放心,阿爷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李月浓点点头,被李老爷子扶着站了起来。 这时,屋内传来了李老太的咳嗽声,李月浓瞧见李老爷子皱起的眉头,便也猜到了他心里的不痛快,便说道:“阿爷,不如今晚您去大哥哥屋里睡,我去东屋照顾奶奶,这几天您也实在是太过劳心了,得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李老爷子闻言,颔了颔首,“我也正有这个意思。” 次日一早。 天还没亮,王氏偷偷摸摸地从后山跑了回来,刚到了家门口,就瞧见了孙木生带着一个身穿道袍,蓄着两撇山羊胡的男人等候在李家门外了。 王氏瞧见孙木生,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没好气地白了孙木生一眼,“赶紧滚去村外,要是坏了老娘的好事,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78章 你也没说,干这活还得挨揍啊 “哎呦!阿爹,阿娘!” 王氏还没进李家门,就开始大喊了起来,“你们快出来瞅瞅,这是有神仙真人来了咱们家勒!” 果然来了! 李月浓听见了院子里的声音,摸索着穿上了衣裳,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李老太。 王氏是李老太的远房表亲,即便王氏犯了再大的错误,也有李老太帮衬着说话,李月浓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甚至昨晚她还在李老太的汤药里下了一点点的蒙汗药,让她今天会起得更晚一些。 李月浓一边系着领口的盘扣,一边掀了帘子走了出来,“阿娘,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她明知故问,用戏谑的眼神盯着王氏瞧。 王氏瞅见李月浓从东屋里走了出来,幽怨地瞪了她一眼,没搭她的话茬,继续大喊大叫:“阿爹,阿娘……” 李老爷子被吵得头疼,撩开了帘子,怒视着王氏,“一大早,你鬼吼鬼叫个啥?!” 王氏瞧见了公爹,忙不迭地冲了过去,“阿爹,可不好了,我今早准备出门,就瞧见了这位神仙真人在咱家门口,他说咱家有灾星是要祸害全家的呀!” 她说着,斜眼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李家院门口的一身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 老道士明白了王氏眼里的意思,挥了一下手里的浮尘,打了一个道偈,“无量天尊!” 须臾,他昂首阔步,走进了李家院子里。 一双贼眉鼠眼四下打量,落到了李月浓的身上时,深深地皱起眉头,“贫道果真没有瞧错,你家真真是有灾星降世呀!” 昨晚,李月浓早就给李老爷子通了气,这会子王氏就带了这么一个人上了门,如此就更加坐实了李月浓的话,王氏打算是用旁门左道来陷害她。 李老爷子嗤之以鼻,冷眼嗔了王氏和那老道,“怎地?你瞧出啥了?” 老道围着李月浓走了三圈,撇了撇嘴,“此女乃是扫把星投胎转世,若是留在家中,轻则家宅不宁,重则可是要有血光之灾的呀!” 李月浓泯不住笑,抬眼打量着老道,“哎呀道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 她故作一脸惊恐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澄澈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惶恐,仿佛,是被这老道看穿了西洋镜似的。 “哼!”老道冷哼了一声,捻了捻下巴上的山羊胡,“你若是不相信,贫道便来帮你们家算上一卦。” 他闭上了眼睛,手指掐出了道印,嘴里似模似样地开始叨咕了起来。 须臾,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指着王氏屋的方向,说道:“这屋子里可是你们家小女儿?” 王氏尽量配合地点点头,“正是,我们家幺女。” 那老道随后又道:“前些天可遭逢了灾祸?” 王氏自认表演的天衣无缝,她一拍大腿,惊呼了一声,“哎呀!神仙真人,您说得可真是太对了……” 说着,王氏还“嗒嗒”地掉下了眼泪,她抽抽搭搭地说:“我家幺女命苦哟,也不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这辈子都报应在我女儿的身上了,老天爷,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可放过我那可怜的女儿!” 李月浓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就这演技……怎么能不算有天赋呢?! 她眼瞧着老道走到了王氏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微眯着眼眸,淡淡地说道:“此事怪不得你,要怪也是她!!” 老道手里的浮尘一甩,矛头直指向了李月浓,“都是这祸害家门的灾星闹出来的乱子!!” 李月浓脸上的惊惧之色更浓,她赶忙躲在了李老爷子的身后,生怕这位神仙真人要收了她似的,“阿爷,我好害怕。” 她的声音唯唯诺诺,像是幼小的猫儿在寻求庇护。 她深知,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应该让李老爷子出面来维护自己,这样一来,方能体现自己在这个家里无助与委屈。 李老爷子脸色倏地一沉,他拍了拍李月浓的手,安慰道:“三丫头别怕,有阿爷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王氏纳闷,李老爷子今天的变化怎么这么大。 竟然这样关心疼爱李月浓? 难道说,他们的谎言还不够给力?要加大戏码才行吗? 王氏不动声色,扯了扯老道的衣裳,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老道立马明白,轻咳了一声,说道:“老人家,你可一定要相信我的话,不然,这血光之灾可是要殃及家人的,贫道刚刚掐指一算,算出你儿子命里有一劫,也是和这灾星有关,如果不将她赶出门的话,恐怕不出三日……” “我呸!” 老道的话还没说完,李老爷子直接一口唾沫啐在他的脸上。 李老爷子身为读书人,这些年来的好涵养,在听见老道说自己的儿子有灾祸的时候,终于也忍不住了。 眼瞅着李成云进了衙门当了差,两个孙子读书上进,只有王氏和她的女儿叫人不省心,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无非就是在诅咒自己家,特别是,李老爷子还得知了根源竟然还是王氏。 “胡说八道,睁着眼睛说瞎话倒是厉害,你既然能掐会算,那你给自己算算,你可有啥灾祸劫难?” “这个……” 老道还没反应过来,忽地一个扫帚猛地朝他脸上拍了下来。 紧接着,李老爷子抡起了扫帚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招呼,直打得老道是哭爹又喊娘。 老道掉了头上的帽子,乱了身上的道袍,手里的浮尘更是不知道啥时候被李老爷子抢了去,照着他脸上一顿抽。 顷刻间,老道也不似神仙真人了,倒像是个流浪乞儿。 李老爷子打了半晌,指着老道的鼻子,怒声道:“还说我家有血光之灾,今儿,我倒是让你瞧瞧,到底是谁有血光之灾!!” 一旁的王氏早已经吓傻了眼,呆愣愣地看着她口中的神仙真人挨揍,愣是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李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了,这会子也打得累了。 他扔下了手里的浮尘,照着老道的肚子上就狠踢了一脚。 老道“哎呦”个没完,伸手想要向王氏求救,“你也没说,干这活还要挨揍啊!” 第79章 又乖巧又懂事的李月巧 一句话,直接卖了王氏。 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逃也不是,躲也不是。 李老爷子阴沉着一张脸,好似笼罩了一层厚重的阴云,“滚回屋里去,待成云回来,是休妻也好,是带走也罢,我都不想在李家门里看见你!” 这一句话,无非是给王氏判上了死刑。 她呆愣愣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怎么什么都还没做呐,李老爷子就…… 她想不通,脖子机械般地扭向了李月浓。 当王氏看见李月浓嘴角胜利的微笑时,她彻底觉悟了。 她输得彻底,输得一败涂地。 顷刻间,王氏的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李月巧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急匆匆地跑出了屋,“噗咚”一声跪在了李老爷子的面前,死死地抓着他的裤脚,“阿爷!您不能这么做呀,阿娘毕竟给李家生儿育女,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要是把一切都告诉阿爹,阿爹一定会休了阿娘的。” 她一边哭喊,一边朝李老爷子磕头。 李老爷子本就不喜李月巧乖张的性子,“哼!一个满口诅咒,诓骗家人的媳妇,我李家可要不起!” 李月巧见苦求阿爷无效,将目光投向了李月浓。 她膝行到了李月浓的面前,一个劲儿地哀求道:“阿姐,妹妹求你替阿娘求求情,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往后,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再也不敢和阿姐作对了。” 李月浓眨了眨明亮的眸子,伸手扶起了李月巧,淡淡地说道:“小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和我作对?是阿娘自己做错了事,你应该劝劝阿娘,要勇于认错才对。” 李月巧明白了李月浓的意思,赶忙扑到王氏的身上,“阿娘,你倒是说句话呀!” 王氏的嘴唇哆哆嗦嗦,好半晌才说出了一句话来,“阿爹,儿媳错了,还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哼!”李老爷子冷哼一声,挥袖转身进了屋。 李月浓眉眼含笑,这才走到了王氏的面前,“阿娘,往后再想要害人的时候,可一定得小心谨慎一点,可千万别再让别人瞧见了。” 瞧……瞧见了!! 王氏闻言,瞳孔在眼眶里微缩。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昨晚自己和孙贵幽会被她瞧见了! 王氏心头猛地就是一惊,她错愕地盯着李月浓的眼睛,担心李月浓会将一切和盘托出。 但李月浓却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灶房里。 王氏忽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李月巧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 李月巧经了事,一夜之间像是长大了似的,她搂着阿娘,轻轻地抚着王氏的背,“阿娘,你快别哭了,当心惹得阿爷心里不痛快,到时候指不定要咋骂你呐,你做错了事,还不是得忍着受着。” 王氏听见李月巧的话,一把推开了她,“你这丫头也说阿娘做错了!阿娘这么做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 李月巧眯了眯眼,朝灶房瞥了一眼,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冷凝之色。 她凑到了王氏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说道:“阿娘,这事你做的太明显了,往后对付这死丫头的事,就交给女儿!!” 王氏怔愣出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儿。 李月浓并不知道这对母女又开始耍什么花花肠子。 她做好了早饭,端去给了李老爷子,“阿爷,吃饭了。” 李老爷子这一大早就生了好大的气,又动手教训了那假老道一顿,到了这会身上还直哆嗦。 李月浓把杂粮馍馍和白粥搁在了桌上,“阿爷,您消消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李老爷子看着小孙女,无奈地摇头叹气,“三丫啊,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这句话原主直到死也没有等到,现在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声音含了一丝悲哀,说道:“没关系的,这些事情孙女儿早就已经习惯了。” 李老爷子面露愧色,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李月浓的头,“好孩子,好孩子,往后家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阿爷,阿爷给你做主。” “谢谢阿爷。”李月浓笑得很甜,心里却很苦。 李月浓,你听见了,这些年的悲苦,你总算是等来了一句安慰的话,你放心好了,这些人欠你的,我会帮你一点点的讨回来! 走出了东屋,李月浓竟然看见了李月巧拿着扫帚打扫院子。 她抬头看了看天,没错呀!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呀。 李月巧尽量表现的乖巧懂事,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李月浓心存猜疑,正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 她不相信一个自私自利,黑心黑肺的人,会在短短几天之内有这么大的改变,李月巧一定是在盘算着什么,只是现在她想要隐藏起原本的自己。 李月浓两世为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李月巧不过是一个农家院里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就算是她隐藏得再好,最终也逃不过李月浓的眼睛。 “阿姐,你做早饭累了,碗筷你就放在灶房就成,我来洗。”李月巧一脸的讨好,从李月浓的手上接过了碗筷。 李月浓疏淡微笑,“吃一堑长一智,小妹果然懂事了不少。” 她将碗筷交给了李月巧,摸了摸她的头,“阿爷挑剔,碗筷可要洗干净了才是,要先用碱水洗掉上面的油污,再用清水淘洗三遍。” “唉。”李月巧甜甜地笑着应了声,撂下了手里的扫帚,端着碗筷走进了灶房。 只是,当她转过头时,脸上的笑容顷刻之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冷。 “哐当!” 李月巧用力地关上了门,缓缓地抬起了头,长舒了一口气,“李月浓,你给我等着,今天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来日的报复,我和阿娘所受的委屈,我一定会让你百倍奉还!!” 第80章 宁家突生变故 “百倍奉还吗?!” 灶房外,忽然响起了李月浓的声音,“好呀!我可等着你呐!” 完了! 李月巧心下猛地一沉,赶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的好妹妹,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李月浓还以为她有多厉害,不过也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而已,她眼里的讥嘲丝毫不减,就站在灶房外,看着李月巧打开了门。 李月巧脸红如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过是一时间情绪激动,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却没想到隔墙有耳,竟然被李月浓给听了去,那刚刚的伪装岂不是都白费了嘛! “阿姐,我不是……”李月巧尽量遮掩,“我只是……只是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犯错了,我……” “呵!”李月浓冷笑,打断了她的话,“最好是这样。” 她给了李月巧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其中的深意,然后径自离开了李家。 今天是她和宁远书约好看诊的日子,她雇了村长家的驴车来到了镇上,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进入了药匣空间,换上了之前准备好的小厮短打,又在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地上滴了一滴血,这样的话,下一次再来镇上只要利用药匣空间的传送功能就可以轻松到达了。 做完了这一切,李月浓来到了梨柳楼。 她却并没有再雅间里看到宁远书,而是见到了一个她并不想再见到的人---王柏川! 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柏川端起了茶盏,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抬起了眼皮疏淡而锐利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这么巧,这位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李月浓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她将双手放在了身后,心念联系药匣空间,须臾之间,一捆宣纸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低着头,举步跨过了门槛,朝着王柏川施了一礼,“小的给二姑爷请安。” 王柏川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淡淡地笑了笑,“怎么?今天这又是来梨柳楼给小书送宣纸吗?” “回二姑爷的话,正是。”李月浓回答道。 王柏川点了点头,“搁这儿,小书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来梨柳了,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李月浓巴不得赶紧离开,当即转身就要走。 王柏川开着李月浓的背影,微眯起了眼睛,“对了,回去告诉你们家掌柜,明天就让你负责把我要的狼毫送去宁家。” 试探。 一而再的试探。 这个人的心思,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想必王柏川早已经看出了她并非晨辉书坊的小二,可为何又要…… 离开了梨柳楼,李月浓走进了宁家的后巷。 宁家的后巷今日安静非常,仿佛从未有人经过一样,太过安静了,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对劲儿,李月浓走了几步,直觉告诉她,必须要马上离开。 她咬破了手指,在地上滴了一滴血,然后转身飞快地跑出了宁家后巷,然后快速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李月浓换上了平时穿的衣裳,坐在宁家后巷街对角的面摊,点了一碗阳春面,一边吃面,一边注意着宁家后巷的动静。 不多时,李月浓就瞧见了几个粗壮的宁家仆从,从后巷子当中走了出来。 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些什么,然后朝着街道两旁分别跑远。 李月浓在桌上放下了三个铜板,四下看了看,确定后巷已经没有人时,这才走了进去,她站在宁家后门,轻推木门,“吱嘎”一声,宁家后门应声打开,李月浓跨过了门槛,快步走进了宁家。 她避开了来来往往的丫环、婆子们,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宁远书的水榭。 今天的水榭外多了不少眼生的小厮,李月浓不好贸然进去,只能躲在假山后面勘查情况,不多时,她就瞧见了双喜拎着食篮子从水榭中了出来。 李月浓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双喜的脚下扔了过去。 “嗒”的啐响,吸引了双喜的注意。 双喜抬起了头,朝着假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瞧见了一只小巧秀气的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赶忙朝着假山走了过去,“李姑娘,真的是你!” 双喜看见了李月浓,脸上抑制不住地喜色,“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月浓压低了声音,对双喜问道:“水榭为什么会多了这么多生面孔?” “唉!”双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姑娘,我家公子病重了,恐怕时日不多了。” 说着,双喜竟嗒嗒地掉下了眼泪来。 “怎么会这样?”李月浓脸色骤变,她将眉心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几日前我来的时候,还给你家公子把了脉,他的身体明显是有了好转的!怎么才几天的工夫,他就会病重了呢?” “两天前,咱们水榭里闯入了贼人,打伤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只说让我去寻姑娘,可我也不知姑娘身在何处。”双喜听见有脚步声传来,立马住了口。 “谁在假山后面?” 听见质问的声音,双喜探出了半个脑袋,“是我。” “原来是双喜小哥呀,你不是去后厨打饭了吗?怎么会……” 双喜生怕来人发现了李月浓,只好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我担心公子的身体,又怕公子看见我哭会心里不舒坦,所以才会……” “这样啊。”那人似乎还是有些怀疑双喜的话,踮起了脚尖朝着假山后看。 双喜立马挡住了他的视线,说道:“哥几个这几天辛苦了,一会我让厨房张罗一桌子好酒好菜,犒劳犒劳大家伙。” “嘿嘿。”那人笑了笑,“那就多谢双喜小哥了。” 目送那人离开,双喜回到了假山后,“这些人都是前院看家护院的,二姑爷担心有贼人还会再来,所以就加派了一些人手看守水榭。” “你家公子的身子怎么样了?”李月浓心里忽然有点紧张。 双喜抹了一把眼泪,啜泣道:“今天已经吐了三次血了!寿安堂的林掌柜刚刚来瞧过他说,怕是今晚就要……就要……” 第81章 宁远书,他死了 宁远书熬不过今晚了!! 事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寿安堂的林掌柜对他做了什么?! 护卫众多的宁家又是怎么闯入了贼人? 这些问题李月浓来不及多想,她现在只关心宁远书的身体状况,重伤嘛……对她来说,还并不算是难医,只是他的身子早已经形如枯槁,内里腐败不堪了,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呢?! “双喜,这包药粉一会儿你下到饭菜里,让这些看守们吃下。”李月浓把手背在身后,隔空从药匣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包,交给了双喜。 双喜接了过来,对李月浓点点头。 然后,他转身跑去了宁家的厨房。 不一会儿的工夫,双喜就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呼着水榭内外的看守护院们来吃酒。 李月浓的蒙汗药是她特意调配的,药效不但极强,而且发作的时间也短,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水榭内外的看守护院们一个个都东倒西歪,“醉”得不省人事了。 双喜见所有人都昏睡了过去,赶忙跑到了假山后面找到了李月浓。 李月浓随着双喜来到了宁远书的卧房,当她看见他时,却忽地愣在了门口。 她料想过宁远书外伤加内病会很严重,但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真的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雕花的红木大床上,宁远书双眼紧闭,双颊凹陷,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好像是漆了一层森白色的烛似的。 李月浓脸色凝重,眉心深锁,举步走到了床前,伸出了手指探了探宁远书的鼻息。他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如此的状况,可不就是熬不过今晚了嘛。 “双喜,你出去,把房门锁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打扰我。” 双喜连忙应声,跑出了宁远书的房中,他寻了一把大锁将房门锁了起来,又找来了一根长棍,死死地攥着,生怕有人回来打扰到了李月浓救治宁远书。 房间内。 李月浓并没有着急释针用药,她先是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将自己搜集到的所有药材拿了出来。 宁远书这一次病重,起因便是由外伤引起的。 要想救他的性命,就必须先医好他的外伤,退出了药匣空间后,李月浓解开了宁远书的衣裳,白皙的胸口上赫然有一枚紫青色的掌印。 能够在人的胸口上留下这么深的掌印,此人的武功应该非常高,恐怕一掌之下已是将宁远书的经脉震断。 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救活他,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为今之计,或许只有靠前世李家的绝学梅花神针能够救他一命了! 李月浓从药匣空间里拿出了银针,点燃了红木圆桌上的蜡烛,将每一根银针用烛火炙烤,用以消毒,然后,她来到了宁远书的床前,一针刺入了宁远书胸口的膻中穴。 “嗡……” 银针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尾部在不停地颤动,再刺入三分,整根银针没入穴道,紧闭双眼的宁远书,突然皱了一下眉,不过却也只是仅仅一下而已。 紧接着,李月浓在宁远书的胸口刺下了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银针。 随着银针的刺入,这一次宁远书的身体有了明显的颤动。 他长而浓的睫毛也随着脸上扭曲的表情而微微颤抖,随着李月浓手中的第五根银针刺入了宁远书的期门穴,他的嘴角竟溢出了血迹。 李月浓倏然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这样?!” 她的梅花神针虽做不到爷爷那样,但在李家众多弟子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绝不会出现任何的失误,可是现在…… 李月浓赶紧给宁远书把了脉,竟赫然发现,他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如果,再继续耽搁下去的话,恐怕,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丧命。 李月浓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她将事先从药匣空间中拿出来的人参切成了片,放在了宁远书的舌根下,用来给他凝神固气。 紧接着,她又将仙草石斛用研钵捣碎,连带着墨绿色的汁液,一同灌入了宁远书的嘴里。 梅花神针还要继续,她从针包中抽出了两根寸许长的银针,屏气凝神,刺入了宁远书的头顶的神庭穴和上星穴之中。 须臾之间,在宁远书的头顶,依稀可见有浅薄的氤氲缓缓浮现。 这是梅花神针的精髓所在,能够刺激大脑的中枢神经,从而达到使人清醒的功效。 只是,宁远书已经病入膏肓,如此仍是没有效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月浓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够看着床上的宁远书,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宁远书!” 李月浓坐在他的身边,颤抖的双唇微启,声音也打着战,“你醒醒!你还没有调查清楚到底是谁要害你,你还没有站起来走路,你醒醒!我答应过你,要治好你的身体,我还没有放弃,你千万不能放弃啊!!” 不知不觉,李月浓的眼角竟渐渐地湿润了。 前后两世,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宁远书是李月浓的第一个病人。 她亲自给了宁远书希望,再到现在无能为力的绝望。 李月浓即便已经尽了全力,可是却…… “你醒醒!千万别睡呀!再撑一会,哪怕一会!” 李月浓颤抖着将手指伸向了宁远书的鼻端,她的手倏地一颤,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宁远书的呼吸了!! 难道,他就这样死了吗?! 李月浓将针包中的所有阴沉抽了出来,拼劲最有一丝希望,全部刺进了宁远书头顶的大穴之中。 可最终…… 李月浓颓然地坐在地上,额头、鼻尖早已经满是细碎的汗珠,她摇了摇宁远书的手臂,只见他的胳膊,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似的,无力地垂向了地面。 宁远书忍了这么多年身体的病痛,盼了这么多年得到了希望。 可最终,他还是…… 李月浓很自责,如果不是一开始自己给予他希望,就让他继续被蒙在鼓里,闹羊花的毒至少还能让他有半年的寿命,也不至于…… 李月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了宁远书的眼睛上。 第82章 偷偷转移宁远书 忽然,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拭去了李月浓眼下的泪。 李月浓猛然抬头,竟看着宁远书苍白似纸的脸上,带着一丝像是用全身力气硬挤出来的笑,“你醒了!” 宁远书说不出话来,想要点头却发现刚刚帮李月浓擦掉眼泪,已经消耗了所有的力气,他只能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李月浓欣喜异常,赶紧宁远书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然后拉过他的手搭了脉。 脉搏缓而柔,虽然他的身体仍是如同枯槁,但好歹他的性命是保住了。 李月浓也松了一口气,她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拿起了书案上的纸笔,写下了一张药方,这张方子以固本培元为主,现在宁远书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太猛的药物,只能够一点点的调养。 她将药方从门缝递了出去,还特意叮嘱道:“这张方子里的药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是用来疗伤的,我担心有人会对你家公子不利,双喜,你切记要分别去几家药堂里买回来。” “是,小的知道了。” 李月浓再转身回屋时,宁远书已经再次昏厥了过去。 不多时,双喜就带着药回到了宁府,只是,他的脸上布满了青紫色的玉清,李月浓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怎么弄成了这样?” 双喜抽了抽鼻子,强忍着委屈,露出了白牙嘿嘿傻笑,“后门有护卫把守,暂时不让出门子,小的就和他们打了一架。” “糟了!” 李月浓心头猛地一沉。 她知道双喜是担心宁远书的身子,情急之下才会和看门的护卫大打出手,可这样一来,也惊动了那个想要将宁远书置于死地的人,这未免得不偿失了。 “双喜,你现在就去院里守着,谁来也不要让他进门。” 双喜立马点头,拎着棍子堵在门口。 须臾,李月浓就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光是听着杂乱的脚步声,就知道对方来人不少。 “双喜!”说话之人是一个女人,“相公发了话,不许任何人出宁家门,若是谁出去便有内贼的嫌疑,现下相公已去县衙报官,该不会,那个内贼就是你把?!” “二姑奶奶,小的不敢,小的没有。”双喜脑子聪明,连忙扯谎想了一个借口,“前几日,二姑爷曾见过小的外甥前来寻小的要些盘缠,小的不能看着远房表姐没有回乡的盘缠,只是想要给他们送些银钱,只是看守后门的护院不让小的出门,小的情急之下才会……” 宁玉涵自幼饱读诗书,为人倒也还算是讲理。 她膝下无子,也是真心疼爱宁远书,不愿意看见是宁远书最信赖的书童出卖了宁家。 听见双喜这么说,宁玉涵紧皱的眉头,稍稍得以舒展,“当真?” 双喜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真,二姑奶奶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二姑爷。” 宁玉涵闻言,暂时勉强相信了双喜的话,她扫了一眼水榭里的护院,一个个吃酒醉得东倒西歪的,又皱起了眉头,对双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到了放饭的时辰,这几个小哥和小的要了些酒,然后……然后……”双喜结结巴巴,低着头不敢睁眼去看宁玉涵。 “不成体统!”宁玉涵御下极严,她扭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婆子,吩咐道:“让外院的张管事过来,把这些人都带下去,每人打十板子,帮他们醒醒酒!” 说罢,她举步走上了台阶,却瞧见了宁远书的房门用一把大锁锁着,扭过头看了一眼双喜,“这是怎么回事?” “小的刚刚外出,担心会有贼人闯入,于是就寻了一把锁头……” 宁玉涵摇了摇头,“还不快打开,我要去看看小书。” “这……” 婆子推了一把双喜,“什么这儿那儿,二姑奶奶发了话,还不开门。” 双喜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上了台阶打开了房门。 “小书,二姑姑来看你了,你觉得身体怎么……” 宁玉涵走进了宁远书的卧房,可空荡荡的房间之中却是空无一人。 她猛然瞪大了双眼,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钻出来的,“啊!!” 她冲出了内室,快步来到了双喜的面前,不顾自个儿的身份,抓住了双喜的胳膊,“人呢?!小书呢?” 双喜不明所以,朝着房内指了指,“公子不就在……” 当他看见空无一人的卧房时,也是一怔,方才公子和李姑娘还在屋里,怎么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呢?! 双喜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似的,“刚才……刚才公子还在的呀!” 宁玉涵嘴唇颤抖,声音也不自觉得跟着抖动,“小书的身体……我担心……快……快派人去找呀!” 双喜不敢有片刻的耽搁,转身跑出了水榭,去通知前院的护院。 …… 李月浓并没有留在镇上,而是雇了一辆马车,直接来到了松阳县。 任宁家谁也不会想到,李月浓竟能将宁远书带出浦阳镇。 她在县城里最不起眼的一家小客栈开了一间房,叮嘱小二如果没有自己的招呼,不允许上自己的房间来。 李月浓紧锁房门,心念一动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 再次出来的时候,宁远书已经躺在了床上,她给宁远书盖上了被子,又在房间里滴了一滴自己的血,这样一来,可以方便她随时来这里给宁远书看病。 走出了房间,李月浓给了小二一两银子当作赏钱,“这是给你的赏钱。”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小二,又拿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了小二,“按照你的尺寸,帮我买两身衣裳过来。” 小二头一回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姑娘,连连点头哈腰,不多时,小二就买来了两套衣裳过来,李月浓瞧了瞧,和李成云的身量差不多,便带着衣裳离开了客栈。 她先是在县里的集市上买了一些吃食和文房四宝,随后,便轻车熟路地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经过上一次,县衙里谁人不认识李月浓,门口的衙差瞧见了她,乐呵呵地迎了过去,“李姑娘,这是来看你阿爹的?” 第83章 小子日很滋润的李主簿 李月浓生的好看,笑起来又甜美,她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了些点心,递给了县衙门口的两个衙差,“差大叔,这是我来的时候在路上买的,要是不嫌弃,您就拿去大家伙分着吃。” “哟!”衙差笑了笑,接过了李月浓递过来的点心,“这还是聚芳斋的点心的,这可是好东西呀,这一盒怕是得要几十文钱!” 李月浓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在衙差的指引下,来到了县衙内,见到了李成云。 李成云离开李家已有小半个月了。 县衙主簿的活计轻巧,主要负责衙门里的卷宗和文书,松阳县被翟大人治理的井井有条,李成云来了这么长的时间,最大的案件莫过于葛三叔家丢了一只鸡,还是他家小儿子给偷出去吃了。 闲来无事,李成云陪县令大人逗逗鸟,陪邹师爷下下棋,一日三餐有米有肉,小日子过得比在家里还要轻松自在。 才小半个月不见,李成云的脸都圆了一圈。 李月浓自然是表现的欣喜,“瞧阿爹丰润了不少,自是功名顺遂。” 她边说边拿出了事先买来的衣裳,在李成云的身上比量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故作懊恼地说:“只怕,我买的衣裳阿爹都要穿不下了。” 李成云倒是觉得这个女儿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而且句句话都能说进他的心坎里去。 “哈哈……”李成云抬手在李月浓娇小的鼻子上点了点,“你这丫头什么时候都敢打趣儿起你阿爹来了。” 李月浓笑着把两件衣裳交到了李成云的手里,“阿爹,你试试衣裳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的话,女儿好拿去换。” 李成云听了李月浓的话,将两件衣裳都试了试,虽是腰身有些窄了,但穿着倒也还算是合身。 李月浓掏了掏袖兜,然后拿出了一个荷包,又走到了门口掩上了房门,才把荷包交给了李成云,“阿爹,这里面有些银钱……” 李成云一上手掂量就知其中的分量,荷包里的银子竟有四五两之多,不等李月浓把话说完,他倏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微蹙着眉头,悄声问道:“三丫头,你哪来这么些银子?!” “前些日子我又在山上捡到了人参,今儿来的路上在镇里的寿安堂换来了银子。” 李成云看着手里的荷包,眼睛里竟有些失落,他沉吟了半晌后,缓缓地启唇开口道:“三丫头,这些银子你还是自个儿留着。” 李月浓也没想到,李成云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微微一愣,疑惑地盯着李成云。 “你啊娘……”李成云张了张嘴巴。 他科举无望,竟依仗着自己的女儿得了个从九品主簿的官位,再想起当时王氏和自己的老娘要给李月浓下药时,心里满是愧疚。 “往后你奶奶和阿娘再不给你饭吃,你有这些银子也好换点吃食。” 李月浓能够看得出来,李成云眼里真切的关心,只是,这份关心来得太迟了些。 她微微侧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她疏淡浅笑,声音轻柔又有些疏离地说道:“阿爹你放心好了,阿娘她……最近没有苛待我。” 李月浓并没有把王氏红杏出墙一事告诉李成云。 这种事情,她一个做女儿的自然是不好说的,而且,她说也比不上李成云亲眼所见的效果要好。 李月浓道:“阿爹,你一个人在县里吃的用的都需要银子,平日也多有应酬,没有银子用总是不好的,这些银子你拿着用。” 李成云听了女儿的话老怀安慰,拉过了李月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家三丫头就是懂事,阿爹以前太忽视你了。” “阿爹……”李月浓笑了笑,不动声色地从李成云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瞧您说的。” 李月浓又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些点心,还有些上好的茶叶,搁在了桌子上,“这些物事儿,是阿爷嘱咐我买的,让您给县令大人和师爷聊表心意。” “唉。”李成云应了声,也没有多想什么,便收下了李月浓带来的东西。 父女二人闲叙了些许家常话,李月浓有意无意地提起了李老爷子将李月巧许给了孙木生的事。 听见这些,李成云倍感震惊。 自个儿有了仕途,再过两年就能把家人们接到县城里来居住,从九品主簿虽算不上大官,但也好歹有官位在,家中的女儿说亲,也能说给县城里的好人家,怎地老爷子竟会把李月巧许给了孙贵家的大儿子。 李成云依稀记得,这孙木生天生脑子不灵光,“你阿爷是老糊涂了不成!” 他搁下了手里的茶盏,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你和阿爹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李月浓的脸倏然红了,她嗫嚅了半晌,只低着头摆弄衣襟上的纽子,却始终没有回答李成云的话。 “你这丫头倒是说呀!”李成云急了,赶忙催促。 李月浓抿了抿唇,摇了摇头道:“阿爹,我刚刚问过衙差大叔了,再过连日您就有假了,到时候,您还是回家亲自问阿爷,这种事,女儿……女儿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来看望李成云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回家,而且要在家里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再巧妙的利用一下王氏和孙贵之间的关系,或许…… 李成云舒了一口气,沉声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李月浓见天色已晚,便打算离开县衙,临行前,李成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她照顾好全家。 李月浓回到了客栈,见宁远书依旧睡着。 她给宁远书把了脉,觉着他的脉象平稳了许多,也稍稍地松了一口气,给他盖好了被子,又在屋里插上了门栓,确定从外面无法打开房门后,她才用药匣空间的传送功能回到了李家的灶房。 推开了灶房门,李月浓刚走了出来,就听见了东屋李老太的叫骂声,“你这死老头子,你当我死了不成!我家巧儿多水灵一个丫头,你竟然……竟然把她说给了孙木生,我可怜的乖孙女哟!奶奶对不起你呀!” “行了!”李老爷子也来了脾气,“你还嫌闹得不够丢人吗?!” 李老太突然止住了哭声,“老头子,我倒是有个办法,你说到时候把三丫头和巧儿掉包能不能行?!” 第84章 倒采花的女色狼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李老爷子是真的怒了,李老太平时偏心眼,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可没想到,自家的老太婆竟然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 李老太本虽然病着,但这两天脑袋却活泛地厉害。 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想要让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嫁给孙木生那个榆木疙瘩。 想来想去,她才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 只是没想到,才说出口就被李老爷子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咋就不成了!”李老太还自不罢休,怒声吼道:“巧儿可是我一手抱大的,她是我的心肝,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能让她嫁给孙木生呐!这事不成也得成……” “你糊涂!”李老爷子怒喝一声,“巧儿是你孙女,浓儿也是你孙女,做人不好这样厚此薄彼,巧儿的事已成定局,你要是再给我弄出什么幺儿子来,休怪我……休怪我休书一封!” “呵!”李老太冷笑了一声,“休了我?!怕是你们李家就都得饿死喽!” “混不讲理!”李老爷子说不过她,拂袖离去。 他刚出了屋,就瞧见了李月浓泪湿了眼眶站在东屋外,“三丫头,你啥时候回来的?你奶奶的话,你都听见了?” 李月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回来有一会儿了。” 李老爷子轻轻揉了揉李月浓的头,声音也软了下来,安慰道;“好孩子,你放心,只要有阿爷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奶奶胡来的。” “谢谢阿爷。” 李月浓只道了一声谢,就转过了身子,身形落寞地朝自个儿屋里走去。 李老爷子看着孙女儿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再多说。 日近黄昏,夕阳像是一颗咸蛋黄,油亮亮地挂在天上,映得四周的天好似披上了大红的霞帔。 自打李月浓回到了李家后,她就一直没有出过屋,就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害得王氏叫苦连连,朝着李月浓的房门啐了一口唾沫,“呸!死丫头,和她亲娘一个德行。” 李月浓在屋里听得真真的,她猛地推开了房门,一双疏淡而锐利的眸子,直直地射向了王氏。 只是一眼,王氏竟感觉自个儿像是被一头狼盯上了似的。 她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跋扈的气势顿时委顿了下来。 王氏想了想,自个儿凭啥怕一个黄毛丫头呀。 她挺直了腰背,冷眼看了回去,“死丫头,你瞅啥!信不信老娘……” “阿娘!” 王氏刚要咒骂,身后突然传来了李月巧的声音。 她下意识转头,却看见了李老爷子站在窗根底下,冷冷地盯着她。 王氏顿时耷拉下了脑袋,灰溜溜地端着碗盘进了灶房,一边刷碗一边还絮絮叨叨地说着咒骂李月浓的话。 李月巧朝着李月浓走了过去,她的脸上带着伪善的假笑,试图想要拉起李月浓的手,却被她直接躲开,“阿姐,阿娘还没消气,你可别和她一般计较。” 李月浓眼角余光看见了李老爷子回到了屋里,她勾起了嘴角,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别装了,阿爷进屋了。” 说完,她转身回了屋里,插上了门栓。 眼瞧着天色将晚,李月浓在屋里做好了准备,转身进入了药匣空间,直接来到了县城里的小客栈中,宁远书仍然处于昏迷的状态,只是他脸色明显有了好转。 宁远书的内伤比较严重,这是需要长时间的修养和调理才能够痊愈的。 李月浓将参片放在了他的舌下,用来固本培元,养血养气,这样能够让他好的快一点。 只要他能够如健全人一样,出现在宁家的祭祖仪式上,或许,他还能有和幕后之人一较高下的资格。 李月浓掀开了被子,解开了宁远书的上衣,检查着他胸口的掌印。 从掌印的瘀青来看,此人的掌力极强,修复经脉是个力气活,好在李月浓会家传绝学梅花神针。 经过第二次释针,再次把脉时,李月浓已经发觉,他的经脉正在快速的愈合,这样的修复能力也让她感觉惊讶。 照这个进度下去,李月浓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三天之内,让他的身体恢复如初,当然,也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而已。 李月浓将宁远书胸口上的银针一根一根地拔了下来,她刚要帮他系上扣子时,宁远书悠悠地掀开了眼帘。 他模糊的视线当中,一张微微泛黄,却又生得十分漂亮的小姑娘,正在解自己的衣裳,他下意识地抬手,攥住了自己的领口,“你要干什么?!” 李月浓也是一愣,她也没有想到宁远书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更没想到的是,两个人竟然会以这样的一个姿势面面相觑。 她坐在床边,在帮一个俊美的少年郎系扣子,如果说是解扣子也不是不可以,再看看宁远书涨红如血的脸,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倒采花的女色狼。 “额……”李月浓很无语,原本还希望宁远书能早点醒过来,现在她却恨不能亲手打晕宁远书,“你别误会,我刚刚帮你释了针,现在只是帮你穿好衣服而已,我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李月浓怎么就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呢?! 她的脸“唰”得一下红了起来,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远书身体不能动弹,只好别过了头,“我自己来。” 说着,他便伸手想要系胸口的盘纽子,李月浓的手还来不及挪开,他的指尖就碰到了她的手指。 那一瞬,宁远书有一种全身触电般的感觉。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还以为是自己伤重的原因,他皱了一下眉,用力地抿了一下唇,沉吟了半晌才道:“谢谢你,你又救了我。” 李月浓感觉抽回了自己的手,红扑扑的小脸,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桃子,看起来可爱诱人,“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你既然醒了,我去让小二准备点吃的送过来。” 闻言,宁远书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宁家了,面对陌生的环境,他狐疑地看向了李月浓,问道:“你是如何把我带出来的?!” 第85章 怎么总是想起她 “这个……” 李月浓没有办法和宁远书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拥有药匣空间,她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你的伤势暂时稳住了,我担心宁家有人会对你不利,所以让双喜帮忙给你院子里的护院下了药,将你转移了出来。” 李月浓在桌上倒了一杯水,轻轻地啜了一口,“距离你们宁家祭祖还有三天的时候,我会在这三天当中,帮你炼出十香返生丸,到时候,你以健康的姿态代表你们宁家祭祖。” 宁远书艰难地挤出了一丝苦笑,“谢谢你。” 他看着李月浓的背影,眼眸之中有一种复杂的情感。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恐怕现在的他早已经是宁家祠堂里的一个灵位了。 李月浓知道宁远书的心情,只淡淡一笑,说道:“客气个啥,谁叫你是我的财神爷呢。” 宁远书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他瞧出了李月浓玩笑的眼神,“那等你治好我后,我将诊金翻倍。” 李月浓听见宁远书的话后,猛地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翻倍?!你可知道是多少银子?” 宁远书道:“多少银子我宁家都付得起。” 这句话说,既土豪又欠揍。 李月浓的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摇了摇头,“有钱任性。” 看着她搞怪的样子,宁远书笑了笑。 “饿了?我去让小二送点吃的过来。”说完,李月浓打开了门栓,走出了房间。 李月浓找到了小二,给了饭钱又额外给了几个铜板当作打赏,没一会,小二就送来了吃食。 宁远书身体虚弱,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她就让小二准备了白粥,又煮了两个鸡蛋,捣碎在白粥里面,这是李月浓生病时最喜欢的吃法,清淡又能够补充体力。 她将宁远书扶了起来,半靠在床头,亲自舀起了一勺白粥吹了吹后送到了他的嘴边。 宁远书十分不好意思,长这么大,即便是这一副病弱的身体,他也从未被人喂过饭,而且还是一个姑娘,“还是我自己来。” 他的脸不禁红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接,可双臂刚刚抬了起来,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你是病人,我是医生,没听过讳疾忌医这个词嘛,没啥可不好意思的。” 李月浓笑起来很好看,特别是她嘴角的一对梨涡,甜美又可爱,一瞬间看的宁远书失了神,半晌,他才回过了神来,吃下了她喂的白粥。 白粥没有什么味道,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宁远书就是感觉自个儿的嘴里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他吃了三四口,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但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告诉他,再吃两口,再吃两口,这可是李姑娘喂的。 宁远书猛然一惊,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他别过了头,避开了李月浓递过来的一勺白粥,“我不吃了。” 李月浓放下了粥碗,又扶着宁远书躺了下来,帮他盖好了被子,“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给你释针。” “好。” 宁远书目送着李月浓走出了房门,才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不闭眼时倒也还好,怎么地一闭上眼睛,眼前竟全都是李月浓的样子,她的每一个笑容,她的每一次蹙眉……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宁远书的眼前回放。 这是怎么了?! 宁远书蹙起了眉头,为什么她才刚刚离开,自己就想要再见到她呢? …… 李月浓回到了李家,直接上炕睡觉。 她睡得不是很踏实,李老太和王氏的算计,宁家的阴谋诡计…… 她梦见了前世的爷爷,爸爸妈妈,哥哥,也不知道家人们再失去了她后会有多伤心,最后她梦见了宁远书,梦里,他身体康健,笑容和善,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咯咯咯…… 村东头的大公鸡打了鸣,李月浓悠悠地醒了过来。 这一觉睡得她是腰酸背痛,她在炕上练了一整套的瑜伽,筋骨这才算是松快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空间传送的后遗症,我的胳膊腿哟……” 李月浓咕哝了一声,推门出了屋。 她一如往常,用井轱辘打上了一桶水,在灶房里烧了开水准备洗漱。 东屋里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是李老太的咳嗽声,随后,李老太推门走了出来,一病数日,她整个人苍老了许多,满头苍苍白发,纵横沟壑的皱纹,唯一不变的是她看李月浓的眼神。 “三丫头,你过来,奶奶有话和你说。”李老太笑容再和善,藏得再深,她对李月浓的厌恶也骗不了人。 李月浓搁下了手里空置的水桶,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奶奶有啥事吗?” 李老太上下扫了她一眼,“今儿你去一趟县衙,找你阿爹回来,我有话要同他说。” “奶奶,我昨天去过衙门了,阿爹说他这两日休假便会回家的。” 不用猜也知道,李老太是想要和李成云说李月巧的婚事,老虔婆不同意也就算了,竟还偏偏要拉自己下水,还好她先发制人,在李成云面前卖了个乖,不然指不定要被这老太婆说呢。 李老太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颔首道:“你可有和你阿爹说起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 李月浓回答道:“没有都说,只挑拣了一些不打紧的事说了,省的让阿爹担心家里头,耽误了衙门里的差事。” 她的话无懈可击,李老太原本还以为李月浓一定会抓住机会,将王氏和李月巧的事告诉李成云,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李老太一时间无言,只好朝她挥了挥手,“去准备早饭,我饿了。” 自打李成云到了县衙当差,莲花村有不少讨好的人家上门送了不少吃食,鸡蛋吃起来也不像以前似的抠抠搜搜,一人能轮到一个。 早饭时,李家东屋里的气氛十分低落,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这时,房门忽然响动,紧接着,李成云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 王氏瞧见了李成云,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紧,“当家的,你咋回来了?!” 第86章 巴结上官的心思 李成云没给王氏好脸色,对她压根没理会,径直走进了屋里。 王氏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当……当家的……” 李成云走到了李老爷子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阿爹,儿子回来的。” 半月时间不见,李成云丰润了不少,脸颊也红扑扑的,可见在衙门过得日子还算是舒心。 见到了儿子,李老爷子极是高兴,连连道:“好好好,我儿子现在出息了。” 坐在一旁的李老太,却已是泪流满面,激动得不能自已,张开了嘴巴颤抖了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阿爹,您可用过早饭了?”李月浓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李老爷子的身边,从李成云的手里接过了包袱,让他坐下。 李成云极为满意李月浓的贴心细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回来的路上吃过了。”他瞥了一眼低着头的李月浓,脸色沉了沉,“没瞧见阿爹回来了吗?!也不和你阿姐学学,就顾着吃!” 李月巧被他这么一说,一口饭噎在了嗓子眼里,一下接着一下地开始打嗝。 李成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冷地扫了李月巧一眼,沉声道:“我问你,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可有乖乖听你阿爷的话?可有继续读女四书?” 王氏瞧着李成云一回来,就对自己的女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连忙帮腔道:“她爹,瞅瞅你给巧儿吓的,刚回来这么严厉干什么?!” “我要是再不严厉些,只怕她就要上天了!” 李成云怒视王氏,冷然道:“家里最近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要是不回来,你们还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一听这话,王氏心头猛地就是一惊。 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李月浓,眼底里的恨意,怎么也藏不住,“当家的,你可别听旁人胡说八道,咱们……” “胡说八道?!”李成云眯了一下眼睛,皱起了眉头,“要是没发生那些事,三丫头会胡说吗?!” 李老爷子见王氏恶狠狠地瞪着李月浓,拍了拍桌子,沉声道:“你瞪着三丫头干啥?!这件事情是我让她告诉她阿爹知道的,难不成,女儿做出了丑事,他这个当爹的还要被蒙在鼓里吗?!” 李老爷子的一句话,顿时让王氏哑口无言。 她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杵在边上不敢吱声。 “成云啊,这件事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李老爷子放缓了音调,看向了李成云问道。 李成云阖了阖眼睛,略微沉吟了片刻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既是全村都知道了巧儿这档子事,再想要遮掩只怕是不可能了,但咱们家的闺女,要嫁给孙木生那个榆木脑袋,怕是也委屈了些。” 李月巧听见阿爹这么说,眼睛里顿时有了光。 听阿爹的意思是不打算让自己嫁给孙木生了。 她抬头看向了王氏,瞧着王氏也是一脸的欣喜模样,便觉得自己又有了活路了。 李成云啜了一口茶,继续对李老爷子说道:“阿爹,现在我是衙门里的主簿,怎么也是个从九品官,咱们家的闺女,怎好嫁给一个蠢货,这两天我仔细思量过了,打算过阵子把巧儿带到县里去,等日子长了,村里人都淡忘了这件事情,给她寻一户老实本分的人家嫁了,总好过嫁给孙木生。” 李老爷子闻言,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却仍有些顾虑,“这样也好,只是孙家那边……” 李成云明白老爹的意思,“孙家穷得叮当响,到时候贴补一些银子也好打发。” “既然你主意已定,那这事就这么着了。” 李老爷子瞥了一眼自家老婆子,眸色略有不善。 李老太听见了儿子的话,刚刚还一脸笑意,这会儿瞧见了李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低下了头。 李老爷子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要是再有什么花花肠子,休怪我不念这些年的夫妻情分!” 宝贝孙女儿不用嫁给孙木生那个傻子,李老太高兴还来不及呢,自然不会再多生事端,连连点头称是。 李月浓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若非当日自己早有察觉,才想了法子金蝉脱壳,恐怕,她早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着王氏和李老太摆布,只怕李成云也不会绞尽脑汁为自己想后路。 王氏自是高兴,拉着李月巧的手抹起了眼泪。 “阿娘,这是高兴的事,您怎么还哭了。”李月巧抽出了手绢,给王氏抹掉了眼泪。 王氏抽了抽鼻子,“阿娘这是高兴的,高兴的……” 李成云剜了王氏一眼,没那个心思和她废话,他拉过李月浓,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巧儿的婚事倒是不急,眼瞅着咱家三丫头就要及笄了,也是时候给她说一门亲事了。” 王氏闻言,忙不迭地看向了李老太。 李老太自是知道她的意思,朝王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少安毋躁。 李成云道:“到时候,三丫头也一块和阿爹去县里。” “我还是不去了。”李月浓双颊微红,做出了一副害羞的模样,微微低下了头,“我留在家里照顾阿爷和奶奶。” “阿爹瞧县令大人对你颇有好感,县令家的公子和你年岁也相当,阿爹想……” “阿爹!” 李月浓倏然开口,打断了李成云的话,“女儿还小,怎好讨论这些。” 她说完,收拾起来桌子上的碗筷,转身出了东屋。 县令之子! 呵!李月浓心里冷笑。 她原本还以为李成云总算是良心发现了,可万万没想到,一切不过是假象而已,他不过是见李月巧名声坏了,想要利用自己去巴结上官罢了。 这点子鬼祟的伎俩,还瞒不过李月浓的眼睛。 她穿越一场,绝不会任人鱼肉,日子是自己过的,当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想要用她的婚姻去讨好上官门都没有! 看来,还是要早些找到自己的户籍,早早离开这个虎狼窝才行! 第87章 半夜里野猫的叫声 月亮隐藏在乌云后头,使莲花村的夜黑得格外沉重,偶尔的蝉鸣蛙叫,衬得黑夜格外的寂寥。头半夜只是天阴得厉害,到了后半夜雷声阵阵,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眼瞅着就要下雨了。 窗棂呼哒呼哒作响,李月浓被这声音吵醒了过来。 她抹黑套裹上了衣裳,关上了窗户,忽地一团黑影从墙头一跃而下,因为天儿太黑,李月浓只依稀能够辨认出是一个人,却瞧不出来那人是谁。 李家虽说刚出了一个从九品的主簿,可在整个莲花村里却也是穷苦人家,这在村子里人尽皆知,按理说长脑袋的贼都不会来李家,那这个人…… 李月浓瞧着那人贼头贼脑地四下张望,她赶忙蹲下身子生怕被那人发现。 “喵……” 一声声的猫叫引来了屋里李成云的不悦,“该死的猫儿,大半夜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王氏摸索着披上了外衣,“当家的,你快睡,我出去把闹人的猫儿赶走。” 说着,王氏下了炕,趿拉上布鞋走出了屋。 她瞧见墙根底下的人,蹙起了眉头,朝着李月浓屋和东屋各看了一眼,这才走到了那人的身边,把他拉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巧儿她爹回来了,你赶紧走,可别叫人瞧见喽。” 王氏的声音虽小,但李月浓的耳力却是极好的,听得一清二楚,也猜出了鬼鬼祟祟学猫叫的人是孙贵! 李月浓没想到,孙贵这么大的胆子,竟然会深夜跑到李家来。 由此可见,孙贵的胆子。 她勾起了嘴角,如此再好不过了! 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那她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他们! 王氏催促着孙贵赶紧离开,“快点走,可别叫人瞅见了,到时候……” 孙贵抱住了王氏,在她的脸上好一顿亲,“表妹,你可想死我了,都已经两天没见你了,我心里头痒痒得紧,表妹,你快点给我止止痒。” 王氏担心李成云会醒过来,即便再想和孙贵亲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有所举动,只好推开了他,“哎呀表哥,咱们日子还长,等明后天李成云回了县里,我就去山洞里找你啊,快点,别叫人发现了。” “我的心肝,可别让我一直等着啊!” 孙贵临走前,抱着王氏又亲了一口,这才翻墙离开。 王氏摸了摸被孙贵亲过了脸,这才转身回了屋。 李月浓不徐不疾地站了起来,目光疏冷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次日一早。 李月浓和着猪食,听见了响动,转头看见了李成云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走出了屋,“阿爹,昨晚睡得可好?” 李成云摇了摇头,说道:“这昨儿夜里野猫叫得人睡不着。” “猫儿?”李月浓却是一脸狐疑,“昨儿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雨,按理儿说不应该有野猫才是,怎么会听见猫儿叫呢?” 李成云也有些疑惑,可昨天夜里他听得真真的,“三丫头,阿爹的衣裳脏了,你给我洗洗,明儿回衙门还要穿的。” 说着,他将三四件需要换洗的衣裳都塞给了李月浓。 往日里这些活计都是李月浓干的,李成云倒也没觉着有啥不妥的地方,睡了一觉,觉着肚子饿了,又吩咐道:“你快去做点吃的,对了,咱家日子好过了些,就别煮白粥了,我昨天早上回来的时候,瞧见村东头张婶在买鸡蛋,你去多买几个回来。” “唉!”李月浓应了一声,从井里打了一大桶水上来,把李成云带回来的脏衣裳泡上,拎上了菜篮子出了门。 村东头倒不算远,一来一回也不过一炷香的工夫。 李月浓买好了鸡蛋,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进入了药匣空间中,通过传送功能来到了后山,孙贵藏身的那个山洞附近。 往常这个时辰,王氏都声称自个儿要下地干活,偷偷摸摸地来给孙贵送些吃食,赶巧这两天李成云回来了,王氏也抽不开身离开。 孙贵饿了大半宿,总算是熬到了天亮雨停,这才离开了山洞。 李月浓悄悄地走进了山洞,一股子霉味闻着就叫人恶心,仔细瞧了,山洞倒像是个屋子,一块大石头上还摆放着床单被褥,显然这里成了王氏和孙贵的秘密据点。 她拿走了孙贵如常所穿的一件衣裳,又把王氏的一件小肚兜搁在了石头床上,这才进入空间回到了李家的灶房,趁着一家人吃饭的工夫,李月浓把孙贵的衣裳混到了李成云的衣服堆里。 这时,李月巧也起了床,睡眼惺忪地出了屋。 她瞧见了李月浓打算给李成云洗衣裳,便想着阿爹越发瞧不上自己,也寻思讨好阿爹,还没等李月浓动手洗衣裳,她一把抢了过来,“阿姐,你这段时间操劳,还是我来帮阿爹洗。” 李月浓自然是乐意的,就直接把手里的衣裳递给了李月巧,“那就你来洗,我去山上捡些柴火回来。” 李月巧洗好了衣裳,搭在了院里的麻绳上晾干,叠得整整齐齐的,拿回到了李成云屋里。 吃过了早饭,李成云想着明天一早还要赶回县城,便想着把衣裳先收拾好,可是在装包袱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并不属于自个儿的衣裳。 那件衣裳的样式自己从未见过,而且尺寸也要比家里的男人大上许多,并不属于李家男人的。 他很奇怪,拎着那件衣裳打算去找李月浓问问清楚。 李月巧见李成云拿着衣裳出了屋,便上前讨好道:“阿爹,今天的衣裳可都是我洗的呢,您瞅瞅洗得干净不?” “你洗的?”李成云蹙了蹙眉。 李月巧颔首道:“女儿瞧着阿姐最近操劳的辛苦,便帮衬着干点家务活。” “这件衣裳是哪来的?”李成云拎着衣裳,脸色阴沉地对李月巧问道。 李月巧并不知情,瞥了一眼地上的木盆道:“这就是刚才阿姐泡在盆里的呀?阿爹,这件衣裳我没洗干净吗?” 第88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哼!” 这根本不是衣裳没洗干净的问题,而是,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衣裳堆里有别的男人的衣裳! 李成云刚才明明看见李月浓是直接把衣裳泡进了木盆里,那就只能说明,这件衣裳刚才是混在了他自己的衣裳里。 这不免让人遐想,会不会是王氏…… “嘭”的一声闷响,李成云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当家的,你这是……” 不等王氏开口询问,李成云直接将那件衣裳甩到了王氏的脸上。 李成云怒视王氏,声音近乎咆哮地吼道:“你做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咱们屋里会有其他男人的衣裳?!” 王氏闻言,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立马就想起了孙贵! 她心里慌得厉害,可却还要硬撑着,不让自个儿泄气,她将衣裳拿在手里反反复复地看了看,拿着衣裳的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王氏担心李成云会看出端倪,忙不迭攥紧了拳头,“当家的,你怕是误会了什么,这件衣裳是……是……我新给枫儿做的。” “你当我眼瞎不成!” 王氏拙劣的谎言自然是瞒不过李成云,“你当我看不出来,这是一件旧衣裳,而且尺寸也不是枫儿的!” 王氏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她的一颗仿佛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似的,见这个借口瞒不过李成云,王氏垂下了眼眸,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直打转,快速地想着对策,到底要怎么和他解释才行。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借口,“这件衣裳是我用你不穿的衣裳改的。” 王氏说着,起身朝一旁的樟木箱子走了过去。 她在樟木箱子里翻翻找找,半晌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剪得破破烂烂的衣裳,拿给了李成云看,“你自个儿瞧,这件衣裳还是我生巧儿那年,阿娘给了五文钱我在镇里扯了布料回来给你做的。” 两件衣裳的布料材质差不多,不懂行的人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李成云看了看,静默了好半晌,愤怒也稍稍缓和了几分,又问:“那为啥会大那么多?!” 王氏故作生气的样子,一把将破烂的衣裳扔在了地上,双手交叠环抱胸前,边哭边道:“还不是因为家里头穷,我寻思着做得大一些,就算是过两年枫儿再长高些还能凑合着穿。” 她越哭越厉害,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你可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怀疑我在外头偷了男人!李成云,我给你们老李家生儿育女,到头来你还这么想我,我……我今天……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说罢,王氏四下瞅了一圈,瞄准了屋里的梁柱,猛地就要往上面撞。 李成云赶忙拉住了自己的婆娘,放缓了声音,柔声劝道:“好了好了,是我小题大做了,你别哭闹了,莫不怕把阿爹阿娘都招呼来,也不嫌丢人!” 王氏挣开了李成云,怒道:“你都不怕丢人,我怕啥!我就是要把阿爹和阿娘都叫来,让他们给我评评理!”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李成云连忙道歉,“是我误会你了。” 王氏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抹了一把眼泪,坐在炕沿上抽抽搭搭地哭着。 李成云从地上捡起了衣裳,搁在了炕上。 王氏偷眼去瞧,见他没有再仔细看,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嫁给了李成云这么些个年头,将他的脾气摸得透透的,见他不再发作,王氏一把扯过了炕上的两件衣裳,放进了樟木箱子里,生怕李成云会仔细看,发现其中的端倪。 闹了这么一出,李成云也没啥心情了。 他也不愿看见王氏哭哭啼啼的样子,便带上了早先在县里买好的糕点去村中耆老家中拜访。 李月浓回家时,正巧看见了李成云往外走,而王氏竟好端端地在院子里用苞谷喂鸡。 她立刻蹙起了眉头,难道李成云没有看见那件衣裳吗? 如果看见了陌生男人的里衣,这个时候李成云应该发作起来才是,难道…… “阿爹,您这是要去哪?”李月浓眉心舒展,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对李成云问道。 李成云道:“这次回来想着去村中的几个耆老家拜访一下。” “哦。”李月浓点点头,眼角余光却落在了王氏的身上。 王氏眼睛红肿,明显是刚刚哭过,但李成云的样子却像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唯一的解释就是王氏说了什么遮掩了过去。 李月浓心中冷笑,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王氏了。 只是,王氏这边能遮掩,就是不知道孙贵那边会如何了! 目送李成云离开,李月浓走进了院子里,她把柴火搁在了地上,拎着两壶酒走到了王氏的面前,又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竹篮子,“阿娘,这些个粗活还是我来。” 王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哼!本就是应该你干的活,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得老娘帮你喂鸡。” 李月浓把两壶酒递到了王氏的手里,“这不是阿爹明天早上就要回县里了嘛,我去打了两壶酒回来,晚上让阿爹陪阿爷喝点。” 王氏对李月浓满心怨恨,恨不能抽她的筋拔她的骨,也懒得和她多说一句话。 她一把夺过了李月浓手里的酒壶,转身回了屋里。 当晚,李月浓做了一大桌子菜,虽算不是精致,但也有鱼有肉,李家苦了这些日子,也总算是能够打打牙祭,开开荤腥。 李月浓知道李成云和李老爷子的酒量,这点酒还不足以让他们醉得不省人事,至于王氏…… 她特意给王氏倒了一杯酒,起身双手奉给了她,“阿娘,这第一杯酒女儿敬您,前些日子,女儿和您有些隔阂,希望您看在女儿年岁小的份上,不要和女儿计较。” 李月浓这么说,明显是为了讨好自个儿,王氏也好当着李成云和李老爷子的面前,也不好拒绝,心里虽然不悦,但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了酒杯,一口饮下。 “这第二杯酒,女儿敬您和阿爹,希望你们白头偕老。” “第三杯……” 李月浓一连敬了王氏好几杯酒,王氏本就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喝的她晕晕乎乎的,拉着李月浓直接唤巧儿,指着李月巧直喊死丫头。 李成云也高兴,晚饭后扶着王氏回了屋。 “阿爹。”李月浓忽地叫住了李成云。 李成云扭头看向了她,“怎么了?可是还有事?” 李月浓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拭掉了眼角的泪,“女儿有些话想要和您说。” 第89章 东窗事发 李月浓成功支开了李成云,才能给孙贵可乘之机。 王氏醉得不成样子,孙贵见到李成云不在家中,必然会以为他回到了县衙,以孙贵大胆狂妄的性格,自然会不惧李家还有旁人,定然会和王氏…… 李月浓掐算好时机,带李成云在村里闲转悠,还特意往后上通往李家的那条路附近走。 “阿爹,女儿不想和你去县城。” 李月浓是真的不想去县城,到了县城指不定就要和县令大人家的儿子有牵扯,她可不想遂了李成云的心意,那自己当作他升官路上的垫脚石,她不想被任何人左右自己的人生,即便是这具身体的亲爹也不能够! 两个人走了一路,李成云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夜晚的风一吹,他也清醒了许多。 李成云听见李月浓这么说,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止住了脚步看向了李月浓,“三丫头,你眼瞅就要及笄了,在莲花村里哪有什么好人家,你乖乖和阿爹去县城,将来可有的是好日子等着你呢。” “阿爹。”李月浓开口打断了李成云的话,“阿爷和奶奶年岁大了,大哥哥和二哥哥又去了镇里,小妹也要随阿爹去县城生活,阿娘要忙着耕种,虽然表舅时常来帮忙,但家里也有照顾不周的时候。” 她地提起孙贵的时候,特意去看李成云的脸色。 李成云自然是知道李月浓口中的“表舅”是何人,更知道王氏和孙贵青梅竹马,若非孙贵家里穷得厉害,只怕王氏和孙贵…… “你说孙贵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经常来咱们家?!” 果然,李成云的重点并不是家里没有人照料,而是落在了孙贵的身上。 “是呀。”李月浓一脸天真,倒像是还挺感激孙贵似的。 李成云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他的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孙贵的样子,王氏收起来的那件衣裳,可不就是孙贵的身量嘛! “哼!贱人!原来如此!” 李成云怒骂了一声,撇下了李月浓,快步朝着李家的方向走去。 李月浓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她提及的时机恰到好处,因为她刚刚瞧着孙贵那厮拿着王氏的肚兜,抢先一步到了李家。 因为李成云回了家,自然是要和王氏睡在一个屋里,李老太就让李月巧和她同住一屋。 孙贵在王氏屋外学了两声猫叫,却并没有见到王氏出来撵人,屋里头还有一阵阵梦呓的声音传出来。 他拿着王氏的肚兜,“我的心肝,我来了!” 王氏醉意正浓,忽然感觉有人上了自己的炕,她视线模糊,屋里又黑,迷迷糊糊之间还以为是李成云,便也没有拒绝。 李成云赶回李家的时候,听着屋里的动静,他倏然涨红了脸,脑子里是一团混乱,随手抄起了搁在猪圈旁的扁担,快步冲进了屋里。 借着浅浅的月光,李成云瞧出了炕上之人,可不就是王氏和孙贵。 原本李成云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可没想到,他们俩人早已经勾搭成奸,竟然还在自己的家里胆大妄为!! 李成云猛地一扁担照着孙贵的后脑勺打了下去,“嘭”的一声,孙贵身子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王氏正在兴头上,只觉得意犹未尽,“怎么不继续了?” 李成云听见王氏的话,气血上涌,眼冒金星,耳朵里传出一阵阵嗡鸣声。 他走上前一步,身子猛地一晃,一把扶住了墙,定定地盯着炕上一脸绯红的王氏,声音颤抖着怒骂道:“贱人!贱人!你这个贱人……” 李成云被气得浑身直哆嗦,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扁担,深吸了一口气,一脚将孙贵踹下了炕。 下一秒,王氏的头上一股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啊!” 王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整个人被李成云薅着头发,从炕上拽了下来。 李成云一把将她摔到了地上,身子撞在了地上石砖上,疼得她吱哇乱叫。 王氏捂着流血的胳膊,不分由头地喊:“表哥,你干什么呀?!” “表哥……哈哈哈……表哥!”李成云忽然大笑,声音近乎癫狂,“贱人,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王氏嫁与李成云多年,自然是熟悉他的声音。 她忽然感觉五雷轰动一般,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顷刻之间,她脸上的红晕尽褪,眼睛里只有无止境的惊恐。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当……当……当家的……” 王氏身上的血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抽干了,即便在炎热的夏日里,她也觉得浑身冰凉,额头、背脊甚至全身的毛孔之中都冒出了冷汗。 李成云上去薅住了王氏的头发,托着她往院里走。 “当家的,我错了!我错了!不是这样的,我和表哥之间是清白的呀!” 王氏极力的挣扎,却也于事无补,李成云就算是个读书人,但也毕竟是男人,力量上的悬殊是王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 她只能发出一声声的惨叫声,胳膊腿在地上擦破了皮,血红一片。 李成云将王氏拖到了李家院子里的水井边上,作势就要将王氏推进井里! 这时东屋亮起了烛光,李老爷子、李老太和李月巧被屋外的动静吵醒,披上了衣裳往门外走。 瞧着院子里衣不蔽体的王氏和一脸杀人模样的李成云,李老太不解,拄着拐杖走了过去,“成云,这是怎么了?!” 李成云被气得嘴唇直哆嗦,他指着趴在井边的王氏,嘴里只能说出一句话,“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阿爹……”李月巧被吓得不轻,瞳孔在眼眶里直哆嗦。 阿爹在她的眼里虽然严厉,但却是温文儒雅的,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成这样。 李月巧赶忙脱下了自个儿的衣裳,跑到了王氏的身前,把衣裳披到了王氏身上。 她跪了下来,膝行到了李成云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裤腿,哭喊着哀求道:“阿爹,不管阿娘犯了什么错,可她都是您的妻子呀!您这样羞辱阿娘,叫她以后可怎么活呀!” 第90章 生母死亡的真相 “活!她还有脸活!” 李成云被气得不成样子,眼里喷出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将王氏燃烧成灰烬,“贱人竟和人私通,我今天就算是杀了她,旁人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私……私通!” 李老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成云,“成云啊!你说什么呀?!你媳妇怎么会和人私通呢?!” “奸夫孙贵此时就在屋里,我亲眼瞧见他们……他们……”李成云一挥袍袖,“儿子实在是说不出口!” 李老太听李成云这话,觉得不像是假的,她朝着王氏屋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地上还躺着一团白花花的肉。 李月巧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她不明白斯通是什么意思,还一脸茫然地看着李成云,“阿爹,私通又怎么了?就算是阿娘私通,你也不应该……” “啪!”的一声啐响。 李月巧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成云猛地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直将她打得趴在地上,嘴角流血。 她抬起了头,神情错愕地盯着李成云,“阿、阿爹……” 平日里就算是阿爹严厉,最多也就是罚跪训斥,下这么重的手打她还是头一回。 李成云指着李月巧,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你个死丫头,还不过是私通,你可知道私通是什么?哦……我明白了,你该不会就是这贱人和她奸夫的野种!” “私通”二字,李月巧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野种”她却清楚明白。 她浑身止不住地打摆子,瞳仁瑟缩地看向了王氏,“阿娘,你……” 赶巧这时,李月浓从院外走了进来,瞧见眼前这一幕,看来事算是成了。 “哎呀!这是怎么了?!” 李月浓走到了李成云的面前,“阿爹,您这是……” 李成云指着趴在地上的王氏,“你问这贱人到底干了什么事?!” 李老太和李老爷子全都明白了。 李老爷子拉住了想要打死王氏的李成云,“这事不能闹开!” “爹!!”李成云颇为惊讶,错愕地盯着李老爷子,“你……” 李老爷子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四下瞧了瞧,见还没有吵到邻居来看热闹,便对李老太吩咐道:“去把他们屋锁起来,把巧儿她娘先带到西屋里去,三丫头,你看好巧儿,别让她生事,成云,你和我进屋。” 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且安排好了每一人的职责。 李成云随李老爷子进了东屋,这会子,他除了愤怒还有几分颓然,他坐在了炕上,双手抱着头,哑着嗓子对李老爷子问道:“阿爹,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个贱人!!” 李老爷子给李成云倒了一碗水,“成云啊,做事要考虑后果,她是死是活已经不打紧了,现在要紧的是你的官职和你的名声,你若是杀了她,你往后还要不要做官了?!” “官不做也罢,我也要杀了那贱人!”李成云愤怒难消,猛地将手里的水碗摔在了地上。 “胡说个啥!”李老爷子皱起了眉头,“为了一个背负偷汉的贱人,还不值得你断送了前程,现下三丫头搭上了京里的王爷,衙门里谁也得高看你一眼,咱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王氏……” 李老爷子眯了眯眼,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狠辣的神情,“想要她的性命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阿爹,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哼!”李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眼眸里的杀意更浓,“你阿娘当年是怎么对三丫头她娘的,我就怎么对付她!” 院外,李月浓刚安顿好了李月巧,想要看看事情发展的如何了。 她刚走到了东屋的门口,就听见了李老爷子说了这么一句,正准备推开门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屏住呼吸,竖耳细听。 “这……” “当年你就犹豫,还是我和你阿娘拿定的主意,这件事也不用你管。”李老爷子的声音低沉入泥,“再过两年,等你官做大了,再在县城里续弦,就让这些事烂在家里头。” 李月浓的生母并非死于难产,而是被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偷偷下了药。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看来,她还不能这么快离开家里,她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帮这对可怜的母女向李家讨要一个公道! 再听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李月浓回到了曾经住过的下屋里。 她闭上了眼睛,只等接下来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发生就好了。 后半夜,李成云从东屋里走了出来。 这会子,他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暴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 只是,在这份平静之下,却有着波涛汹涌的巨浪,李成云推开了屋门,将被捆得像是粽子似的孙贵拖拽了出来。 孙贵被堵住了嘴巴,也发不出声,想要求饶求救也是不可能的。 李成云从灶房里拿出了菜刀,孙贵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想要求饶,却也只能发出阵阵呜咽般的声音。 在孙贵惊恐的目光之下,李成云一刀割开了绑着他的绳子。 “滚出我们家,往后要是再让我在莲花村里看见你,这把刀砍断的就不是绳子,而是你的脖子!” 孙贵一脸诧异,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不敢相信,试探地开口问道:“表妹夫,你真的要放了我?” “还不滚!”李成云挥起了手里的菜刀,“就这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走的话,那就别怪我……” “好好好,我滚,我滚,我马上就滚!” 孙贵如蒙大赦一般,也顾不上穿衣服,一溜烟跑出了李家。 李月浓在下屋里很纳闷,李成云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孙贵呢? 一直到次日晌午,村长就来帮李月浓答疑解困了。 “李家有人吗?” 村长敲响了李家院门,赶巧李月浓在院子里喂鸡,便放下了手里的鸡食,前去开门。 李月浓打开了院门的一瞬间,竟忽然愣了一下,她指着两个村民抬着的担架,仔细看了好半晌,最终从对方的衣裳看了出来,这不正是孙贵吗?! 她很诧异,拉着村长问:“村长伯伯,这是怎么回事呀?!” 第91章 孙贵死了 村长扭过头,让村民们把人放下,“你家阿爷、阿爹可在家里?” 李月浓颔首,赶忙开门迎村长进来,“阿爷,阿爹,村长伯伯来了。” 李老爷子和李成云听见李月浓的呼唤声,从东屋里走了出来,瞧见了村长,二人先是一愣,随后李老爷子开口问道:“村长今天怎么闲着来我家了?” 村长下意识地朝门口张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半晌,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家亲戚出事了。” “啥?谁?” 李老爷子和李成云面面相觑同时出声。 村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孙贵,人已经抬到了门口,你们去瞧瞧。” 李老爷子和李成云相视一眼,快步朝着房门口走去。 此事的孙贵面目全非,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地方,已经是不成人样了。 李老爷子见到孙贵的样子,身形猛地一晃,要不是李月浓和李成云扶得及时,怕是就要摔倒了。 他颤颤巍巍地抬手指向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孙贵,颤声问道:“他……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村长道:“瞧他身上的伤口,像是被山上的野狼袭击所致。” 村里人都知道,莲花村的后山时常有野狼出没,寻常是绝不会深更半夜独自上山的,也不知道这孙贵为何会大半夜的往山上跑。 “哎!”村长叹息道:“今天一早,村西张大娘家的二小子上山砍柴的时候,在后山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李老爷子走到了孙贵的面前,伸出了两根手指,在他的鼻端探了探,“哎!”他哀叹了一口气,对李成云摇了摇头,“已经没气了,你找他家木生来,带他爹回去准备后事。” 孙贵死了! 李月浓盯着孙贵的尸体,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昨天晚上李家出了那档子事,李成云前脚放走了孙贵,他后脚就死了,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其中的猫儿腻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李月浓却是一清二楚。 作为一名医生,孙贵身上的伤是人为,还是野狼袭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于孙贵为什么会死。 理由非常充分。 李月浓沉吟了半晌,抬起眼眸看了看李老爷子,又看了看李成云,她不知道会是他们两人之中的谁,动手杀害了孙贵。 可不管是谁,这都太可怕了! 李月浓原本以为李家男子都是读书人,虽不善耕种,家里穷得厉害,但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原主生母赵氏的死,现在孙贵的死,这已经能够说明李家就是一个虎狼窝。 外面的动静,吵到了屋里的李老太。 一而再的打击,让她看起来,整个人老了不止十岁。 她本就腿脚不好,需要拄着拐杖才能走路,“老头子,怎么了?” 李老爷子回过头,先是叹了一口气,故作伤心的样子,“孙贵死了。” 听见了他的话,李老太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伤心神色,孙贵不过是她远方的外甥,况且他还偷了自家的儿媳妇,死了也就死了,没有啥可伤心的。 “那就找他家人过来,把尸体带回去。” 李老太的冷漠和孙贵刚来到李家时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便步履蹒跚地回了屋里头。 须臾间,屋里就传来了王氏的哭声,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啐响,显然王氏是挨了打。 李老太压低了声音,怒骂道:“偷腥的野猫还有脸哭,几天不吃腥,身上就痒得厉害,勾栏子里的暗娼只怕都要比你好上许多,哭哭哭……” 她在王氏的身上掐了好几把,王氏仍是啼哭不止,这勾起了李老太心里的怒火,什么表侄女,什么远房的外甥,在这个时候都比不上自己儿子的委屈。 李老太猛地挥起了手里的拐杖,朝着王氏劈头盖脸地好一阵招呼。 不一会儿,屋里就没了王氏的哭喊声,想来应是被李老太打晕了过去,不能再出声了。 李老爷子十分感激村长能够送孙贵的尸体回来,竟还掏出了一串钱表示对大家伙儿的感激。 村民们都走了之后,他的脸色倏地变了。 没有了之前的和蔼,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冰寒。 他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地瞥了一眼孙贵的尸身,对李成云道:“我会管住你媳妇的那张嘴,不会让她出去胡说八道。” 李成云颔首道:“阿爹,儿子只告了两天假,今天得回县衙了,你看家里……” “你先回去,至于三丫头和巧丫头去县城里的事,等过一阵子再说。” 李成云应了一声“是”,便回到了屋里,准备拿包袱走人。 他看都不看一眼地上被李老太打得浑身是伤的王氏,只和李老太道了别,临出门子前,拉过了李月浓,叮嘱道:“阿爹回衙门了,往后家里你可得多照顾着。” “阿爹,女儿知道。” 看着李月浓甜甜的微笑,这或许是这几天来唯一能够让李成云慰藉的了,他摸了摸李月浓的头,“阿爹走了。” “嗯,阿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爷和奶奶的。” 李成云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朝着王氏屋里瞥了一眼,“往后那贱妇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下手重了没关系。” 李月浓站在门口,对李成云挥了挥手,这才转身走进了灶房。 她从灶台上拿起了打火石,又抓了一把干稻草,火石撞了几下,生出了零星的花星,点燃了干稻草。 李月浓刚把灶坑点好,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李老爷子的声音,“三丫头,往后这些你就不要了,做饭,洗衣,喂猪,砍柴这些事就让你阿娘和巧丫头去做,这些年你也辛苦了,也应该歇歇了。” “阿爷,这不大好。”李月浓有些为难地道。 李老爷子一把将她拉出了灶房,“这有啥不好的。” 说着,他拉着李月浓来到了王氏的屋里,瞧着王氏还在地上晕着,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兜头一壶隔夜的茶水倒在了王氏的脸上,“还在这里装死,赶紧滚去做饭!” 第92章 备受牵连的双喜 接下来的几天当中,王氏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间疾苦。 一日三餐她来做,全家衣裳她来洗,喂猪喂鸡,劈柴挑水,王氏从早忙活到晚上,临睡觉,李老太还要吃宵夜。 王氏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屋,淘洗好了黄豆,用葫芦瓢盛了一勺,开始碾黄豆做豆浆。 眼瞅着豆浆就要熬好了,临了李老太却睡着了。 王氏气愤得恨不能杀人,只不过她做错了事,李家不但没有休了她,还给她一个容身之地,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委屈地抹着眼泪,走回了屋里,李月巧哭啼啼地看着她,“巧儿,怎么了?” 王氏走过去抱住了李月巧,却被她一把脱开,“都怪你,要不是你的犯了错,阿爷和奶奶也不会让我上山捡柴火,你瞅瞅我的手!” 李月巧在这个里家一直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时候干活粗活,现在倒好,阿爷不待见,奶奶不给好脸色瞧,还要上山去捡柴火。 听了女儿的话,王氏心痛如同刀搅。 现下在这个家里,就连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待见她了。 王氏别过脸,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归根究底,一切的过错都是源自李月浓那个丫头,如果不是因为她救了念安王,李成云也不会在县衙当差,更不会给孙贵可乘之机。 王氏透过窗户,锋利如刀般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李月浓的房门。 李月浓浑然不知,王氏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她进入了药匣空间给草药浇水,又重新栽种了仙草石斛。 当她查看人参长势的时候,赫然惊喜,没想到,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原本只有一年份的人参,现在足可以和十几年的相比了。 而在药匣空间中的其他寻常的药材,此时已经是郁郁葱葱一片,形成了一片药草田的模样。 她躺在药田当中,感受着药材特有的芳香,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只凭售卖药材就能够赚得盆满钵满了。 李月浓再次现身时,出现在了县城的客栈里。 经过两天来的调养,宁远书的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她诊了脉,又趁着他熟睡时释了针。 这两次释针,宁远书已经明显感觉没有那么痛苦了。 当李月浓拔下最后一根针的时候,宁远书眉心微动,悠悠地掀开了眼帘。 “你来了。”宁远书的声音轻缓,却带着一丝欣喜。 李月浓微笑颔首,将银针收了起来,“再调理两日,你的伤就可以痊愈了,只是体内闹羊花的毒素,还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够彻底清除,眼瞧着距离宁家祭祀只有三天的时间了,我还要去一趟宁家将调配十香返生丸的药材找到。” 宁远书有些担心,毕竟现下宁家是什么情况尚未可知,“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李月浓淡然一笑,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相信我,没问题。” 相信我! 这三个字从一个小姑娘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有力量。 宁远书看着李月浓坚定不移的眼神,心里暖暖的。 他缠绵病榻多年,家人固然关心,却始终拿他当作一个病人,可李月浓却让他扫地干活,自己打理日常起居,全然不把他当成一个病人来对待。 这种平等的感觉,不正是他所追求的。 这个姑娘在他的心里不知不觉埋下的一颗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只是宁远书自己还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李月浓让小二把吃食送到了门口,亲自端给了病床上的宁远书,“你乖乖吃饭,我回来的时候要见到都吃光了。” 她说话的口吻,显然把宁远书当成了个小孩子。 宁远书的脸倏然红了起来,有点羞怯地避开了李月浓的视线。 离开了客栈,李月浓在附近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身形一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李月浓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宁远书的水榭之中。 宁远书失踪,让整个宁家鸡飞狗跳,宁玉涵几乎调动了宁家所有人出门去寻找,可几天下来却是一无所获,一个瘫痪了多年的富家公子平白无故地失了踪,论谁都会觉得奇怪。 王柏川更是笃信鬼神之说,宁家一连请了数十位法师道士来家中开坛做法,希望能够得到神仙真人的指引找到宁远书。 水榭中空荡荡的,这倒是成全了李月浓。 她进入了宁远书的寝室之中,按照他事先所说,在红木床旁的大柜中,找到了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小箱子,打开箱子,里面便是这段时间以来,宁远书爹娘从京城当中送回来的珍贵药材。 只可惜,缺了一味天山雪莲,就是不知道少了这一味药,十香返生丸的功效如何。 李月浓将药材放进了药匣空间当中,正准备离开宁家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推开了房门。 她生怕有人发现,来不及多想,直接进入了空间之中。 “唉!双喜刚刚又挨了二十鞭,再这么打下去怕是要没命的呀!”五福一脸哀伤,“三宝,要不你再去劝劝双喜,要是知道是什么人带走了公子,就让他招了。” 三宝也跟着叹气,“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双喜就是嘴硬的厉害,愣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二姑爷的手段厉害,咱们这些下人谁敢多说一个字。” “四顺也被二姑爷带去问话了,这都一天了也没回来,怕是也要吃上些皮肉之苦。” 李月浓并没有利用空间传送离开,将三宝和五福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当时只想着要带走宁远书,好让她不被宁家背后之人坑害,但却没有想到会因此而连累双喜。 好在双喜是宁远书最忠诚的小厮,挨了这么重的打,愣是没有把她供出来。 可要是这么下去的话,双喜的小命…… 三宝和五福按宁玉涵的吩咐,拿走了宁远书日常书写的诗词和字画便去交差了。 李月浓这才从药匣空间当中退了出来。 她眉心深蹙眉,面色凝重,轻声咕哝了一句,“看来得想个办法把双喜救出来才行!!” 第93章 宝贝箱子不见了 双喜被关在宁家的柴房里,这几日来他吃尽了苦头,宁玉涵和王柏川认准了双喜和绑走宁远书之人是一伙的,每天都用酷刑逼供。 双喜倒也还算能扛,背后都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愣是没有供出李月浓来。 李月浓先回到了李家,打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带双喜逃出宁家。 李家。 王氏忙活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得以喘口气。 她坐在门槛子上,看着渐渐黑沉下来的天,一口接着一口地叹着气。 这种日子她一天也不想挨了。 相公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公婆不待见,现在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嫌弃她。 眼瞅着李月浓吃过了饭,竟连碗筷都不收拾了,她就更加气愤,一切的源头都在李月浓的身上,若是不弄死这个丫头,她又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王氏正盘算着要如何对付李月浓的时候,李老太端着一碗汤药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李老太原是十分疼爱喜欢这个儿媳妇的,可现在她连多看王氏一眼都觉着恶心。 她把手里的汤药碗递到了王氏的面前,“喝了。” 王氏愣愣地盯着那碗药,“阿娘,这是……” 李老太怒声怒气且十分不耐烦地说道:“这是防止你有身孕的汤药,以免你怀上哪个野男人的种再赖上我们李家。” 她的一句话,立刻让王氏哑口无言。 王氏耷拉下了脑袋,不敢正眼去看李老太,只是默默地接过了汤药碗,一仰头将一碗乌漆麻黑的汤药喝进了肚。 李老太一把夺过了空置的汤药碗,骂骂咧咧地走进了灶房里。 “也不知道我当年是怎么瞎了眼,竟招了一只馋嘴的野猫进了家门,真晦气,还得上旁人家讨这种药,说出来我都觉着丢人现眼。” 李老太似是仍觉得不够解气,推开了灶房门,冲着王氏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 王氏只觉得脸臊得厉害,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忍着李老太带给她的屈辱,转身回了屋里,可却还要面对自己女儿的冷眼。 李月巧抱起了被褥,白了王氏一眼,“哥哥们的屋子还空着,我以后去他们屋里睡。” 她说着,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王氏屋里。 刚到了院里,李月巧瞧着李月浓的屋里还亮着烛火,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根底下,偷偷地往里面瞧。 不看不要紧,这一眼所见,便是一个价值不菲的紫檀雕花镶宝的箱子。 光是瞧这个箱子上的雕花,就知道它的昂贵,更不要说上面镶嵌的红、绿宝石了,李月巧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月浓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个宝贝。 若是能够得到这个箱子,就算是亲娘在不受待见,她也能在李家横着走了,将来还能够当成自己的嫁妆,不管嫁到什么人家,瞧见有这么一个箱子做嫁妆都得要高看自己一眼。 经过孙木生一事,李月巧多了一点心眼,又经过王氏,她更变得自私自利,眼瞅着亲娘是在家里过不下去了,她总要为了自己的将来早早打算。 她贪心骤起,打算将李月浓的箱子占为己有。 只是…… 李月巧寻思了半晌,还是打算将这件事告诉李老太。 “奶奶,您睡了吗?”李月巧轻声在东屋窗根底下试探地询问。 自打出了王氏那档子事,李老太对李月巧也不似从前那般宠爱了,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已经睡下了,有啥事明儿早上再说。” “奶奶,我真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和您说。”李月巧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李老太很不情愿地穿上了衣裳,走出了东屋,“有啥事就快点说。” 李月巧指了指李月浓那屋,朝着李老太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拉着她就来到了窗户旁。 顺着窗缝往里看去,李老太也一眼看见了那个紫檀箱子。 箱子虽然不大,但上面的每一刻宝石都闪烁着耀眼璀璨的光芒。 李老太顿时咽了一口唾沫,她的贪婪之心可远远要比李月巧还要强。 难怪李月浓能动不动就往家里拿银子,看来什么捡到人参,砍柴卖钱都是假的,这箱子上的宝石就算是扣下来一个,只怕是都够他们一大家子人生活一辈子的了。 李老太猜测,这个宝石箱子应该是念安王离开时偷偷赠给李月浓的。 “哼!”她轻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了屋门,“好你个死丫头,有这么一个宝贝箱子竟然不交出来!” 李月浓正醉心于研究药材,没留神窗户开了一条缝,被李老太和李月巧钻了空子,瞧见了宁远书的紫檀雕花嵌宝石的箱子。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那个箱子,放在了身后送进了药匣空间当中。 当李老太和李月巧冲到了她的身边时,却赫然发现那个箱子不见了! 两人面面相觑,极是不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或许是眼花,但绝不可能是她们俩人同时眼花瞧错了! “宝石箱子呐?!”李老太怒视李月浓,急迫的想要得到宝贝,说话时的声音都变了音调。 李月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箱子已经收到了药匣空间当中,她们是绝对找不到的。 她故作一脸纳闷,眨了眨澄澈而明亮的眼睛,一脸无辜地反问道:“什么箱子呀?孙女儿屋子没有箱子啊!” “你还跟我装傻是不是?!” 李老太上去拉扯李月浓,想要看看她的身后可有那个宝石箱子。 可找了一圈却是啥也没有找到,她顿时来了火,用力地推搡李月浓,“死丫头,我刚刚看得清清楚楚,你炕上放了一个镶嵌着宝石的箱子,你今天要是不把箱子交出来,我就让你阿爷活活打死你!!” 李月浓一点不怕这个外强中干的老虔婆。 她淡淡地笑了笑,压根没有把李老太和李月巧看在眼里的样子,莞尔道:“那好啊,咱们就去我阿爷面前说道说道。” 李月浓说着,直接略过了李老太和李月巧,朝着东屋快步走去。 第94章 李老太太挨了打 李老爷子这几天都没睡个好觉。 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更是不厌其烦。 他一脚踹开了东屋的门,怒喝道:“又吵啥?一天天能不能叫人安生了!!” 李月巧特别害怕李老爷子发火,躲在李老太的身后不敢吱声。 李老太快步上前,拉着李老爷子的胳膊说:“老头子,我方才和巧儿瞧这丫头屋里有个镶满了宝石珠子的箱子,一看就是个值钱的物件儿,一定是念安王留下来的,这丫头竟然要占为己有。” 李老爷子闻言,蹙了蹙眉,凝眸看向李月浓,“三丫头,真有这事吗?” 李月浓赶忙摇头,“阿爷,我根本没见过什么宝石箱子,不知道奶奶和小妹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撒谎!” 李月巧忙不迭地上前帮腔道:“我和奶奶两个人四只眼睛是不会看错的。” “那你们倒是找找,我屋里可有什么宝石箱子嘛。”李月浓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自然是不担心她们在屋子里翻找,就算是她们把屋子掀个遍,只怕也找到不宝石箱子。 “找就找!”李月巧想起那个箱子,满眼都是贪婪。 李老太朝她眼神示意,她立马冲进了李月浓屋里。 或许是为了泄愤,李月巧还将李月浓不少的物件儿从屋里扔了出来。 李月浓并不在意,待会她自有办法让李月巧把这些物件儿每一样都放回原位。 “嘭!”的一声闷响。 一个包袱被李月巧从屋里扔了出来,李月浓紧张的轻呼了一声,赶忙跑了过去,十分宝贝地将包袱捡了起来。 “里面装的是什么?!”李老太快步上前,一把夺下了李月浓手里的包袱,胡乱地拆开,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包袱里不过是一些布料,以及一条男人用的汗巾和一件新制的男衣。 李老太纳闷,扭头看向了李老爷子,“老头子,这些东西该不会这丫头是要送给哪个男人?!” 李家已经闹出了一次丑事,可容不得第二次了! 李老爷子皱起了眉头,盯着李月浓手里如珠如宝的衣裳,开口问道:“三丫头,你怎么会有男人的汗巾和衣裳?” 李月浓一脸委屈,像是被弄坏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她捧着已经脏的衣裳和汗巾,双手奉到了李老爷子的面前,忍屈含悲地说道:“阿爷,再过几天就是您的寿辰了,这些布料是孙女儿上山捡柴火一点点存下来的,只想着能让您在寿辰那天穿上新衣,可是没想到……” 她抿了抿唇,极力地忍耐不让眼泪掉下来,“衣裳脏了。” 只四个字已经够了。 李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作为一家之主,他的寿辰却没有人记得,唯有这么一个小孙女,用上山捡柴火换来的银钱买了布匹,给自己做了汗巾和衣裳,而李老太和李月巧却还要毁了这份心意。 他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甩在了李老太的脸上。 李老太这些时日一直病着,再加上患有腿疾多年,李老爷子这一巴掌打得不轻,她一下子没站稳,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腿上剧烈的疼痛使她龇牙咧嘴。 李老爷子指着瘫坐在地上的李老太,好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他忽然笑出了声,“好啊!好啊!瞧瞧,好好的一个家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子了,背负偷汉,贪婪无耻,诬陷长姐,还有什么是你们娘仨干不出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李月浓,“三丫头,你的孝心阿爷知道了,衣裳脏了没有关系,阿爷很喜欢这件衣裳。” 他说着,从李月浓的手里接过了那件衣裳穿在了身上。 回过头怒视李月巧,“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你阿姐的屋子收拾干净!” 李月巧瞧见奶奶都挨了打,更是一个字都不敢再说,只好灰溜溜地跑进了李月浓的屋里,将她弄乱的房间恢复如初。 李老爷子轻轻地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对李月浓说道:“三丫头,时候不早了,你回屋睡觉。” “是。”李月浓应声。 刚刚转身时,忽然听见身后李老爷子又开了口,这一次却是对李月巧说的,“你!给我去水井旁跪着,我什么时候让你起来,你再给我起来!” “阿爷……” 李月巧还想要说什么,可当她看见李老爷子凶狠的目光时,求饶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只好乖乖地跪在水井旁,耷拉着脑袋抹着眼泪。 至于李老太,李老爷子更是没给她好脸色瞧,她刚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进屋时,李老爷子忽然摔上了房门,碰了她一鼻子灰。 无可奈何下,她只好暂去李木柏他们屋里住下。 李月浓回到了屋里,关上了窗户,又插上了门栓,闹了这么一出,今晚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了。 她进入了药匣空间,找到了宁家滴下血液的标记点,身形一闪,下一瞬间,她就出现在了宁远书的水榭之中。 梆鼓声响,已是三更天了。 夜里黑黢黢的,没有宁远书在,水榭也无人点灯。 她来到了水榭的西耳房,这里是双喜平日里所居的房间,她找了一件宁家家丁的衣裳换上,悄悄地走出了水榭。 宁家极大,一个花园子就有三十来亩地,要是没有人带着,根本就找不到关押双喜的柴房。 她在后宅绕了大半圈,竟还没有走出花园子。 正在她犯愁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你这小厮,大半夜的在花园子里做什么?” 李月浓转过头,瞧见是两个小丫环提着食篮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脸上扬了讨好的笑,朝二人走了过去,“两位姐姐安好,小的是外院新买来的小厮,二姑爷吩咐小的去看守双喜,小的不熟悉路径,在花园子里迷了路。” “新来的呀。”小丫环在李月浓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倒是瞅着眼生。” 另一个丫环道:“赶巧,咱们要去给二姑奶奶取些牛乳鸡蛋糕,要去大厨房那边,顺便带你过去。” “多谢两位姐姐。” 小丫环轻浅一笑,“这小子嘴巴还挺甜。” 不多时,两个小丫环就带着李月浓来到了宁家大厨房,小丫环朝着对面指了指,“那边就是柴房了,双喜就关在里边。” 第95章 这锁的质量可真差 宁家不愧为濮阳县首富,单是一个柴房,就有整个李家的院子那么大。 院子里有三个宁家下人模样打扮的小厮,一个坐在台阶上打着哈欠,另外盯着李月浓和两个小丫鬟,两人交头接耳,还发出两声贱兮兮的笑。 李月浓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在讨论宁玉涵身边丫环的姿色。 这两个小丫环算不上漂亮,但也还算是小家碧玉,她们瞧着小厮们盯着自个儿坏笑,脸色有些不悦。 “多福多寿,你俩再瞎看,当心我回了二姑奶奶,打你们脊梁骨!” 小丫鬟不悦地嗔了小厮一眼,捎带脚也嗔了李月浓,“这是二姑爷差遣来看守双喜的。” 李月浓低着头,赶忙走进入了柴房。 她憨憨地笑着和三个人打了招呼,待两个小丫环离开后,寻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三个小厮。 瞧他们刚刚对小丫环的热络,李月浓就能够看得出来,必然是好色之徒。 宁家地位高些的下人,也不会被指派来干看守这种活计。 李月浓抓准小厮们的心理,主动上前攀谈,套起了近乎来,“这深更半夜的,让咱们干这活,真是熬人。” 她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可不是。”多福随声附和,“换作往常这个时候早就睡觉了。” 多寿一脸怪笑,拍了多福一下,“你这厮还能早睡,只怕这个时候早就怡红楼吃花酒去了。” “我倒是想了,自打府里出了事,咱们的赏银都少了,还拿啥去怡红楼啊!” 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李月浓眼前顿时一亮。 银子!这还不简单。 她将双手背到了身后,手上立马出现了一锭银子,掂量了一下,这一锭银子足有十两。 这可是十两银子呀! 李月浓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回头,这笔银子一定要让宁远书十倍奉还。 她提起了几个小厮的话引子,多福多寿多禄三人聊得热络起劲,李月浓趁机将银子扔到了一边。 “唉?!那是啥?” 她朝着银子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快步走了过去,故作拾金不昧,“你们谁掉了银子在这?” 听见李月浓的话,三人立马凑了过来。 仔细瞧着李月浓手里的一锭银子,三个人面面相觑。 她乘胜追击,“既然没人认领,那谁捡着的就算谁的。” 李月浓说罢,就要将那一锭银子收起来。 这三个福禄寿自然是不肯让李月浓见银子占为己有,异口同声地喊道:“我的!” 李月浓微微蹙眉,“你们仨都说银子是你们,这可就不好办了。” 福禄寿一块做宁家下人多年,三人相视一眼,立马明白各自眼中深意,马上改口说:“是我们仨的。” “哦……”李月浓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把银子归还给了“失主”,“既然银子是你们的,那就还给你们。” 她说完走到了关押双喜的柴房门口,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三人得了银子,同时嘿嘿坏笑,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话后,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李月浓的身上。 多福朝着李月浓努了努下巴,说道:“新来的,你自个儿在这里看一会儿,我们饿得厉害,出去找点吃的去。” 多寿扯了一下多福的衣袖,“咱们就这么出去,要是出了啥事,该怎么和二姑爷交代啊?!” “有啥可交代的,都在这里苦哈哈得看了两天了,别说是来劫双喜的同伙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要守你守,我们哥俩可是要去怡红楼找乐子去了。” “左右有新来的那小子,走走走,一块去。” 关押双喜的柴房就在大厨房的对面,肚子饿了只要多走两步就能寻到吃食,又何必出去,他们只不过是找个由头,只怕是想要偷跑出去寻欢作乐罢了。 李月浓自是希望他们能够赶紧离开,她颔了颔首,说道:“成,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带点吃的。” “得嘞。” 福禄寿拿上了银子,悄悄溜出了柴房,只剩下了李月浓一个人独自看守双喜。 李月浓凑到了房门口,顺着门缝往里瞧。 这两天双喜吃了不少苦头,因为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宁远书的水榭,嫌疑也自然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王柏川每日都会派人责打双喜二十鞭,为了防止他死了,还会找人来给他上药,第二天继续打,要一直到双喜肯招供为止。 李月浓叹了一口气,只怪自己当时只顾着带走宁远书了,没想到却害苦了双喜。 “双喜,双喜……” 李月浓轻唤了两声,双喜缓缓地抬起了头,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朝着柴房门看了过去。 “李……李姑娘?!”双喜不敢置信,声音颤抖地道:“你……你怎么来了?我家公子……公子可还好?” 双喜是个忠心的小厮,都已经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开口第一句话却还是关心宁远书。 李月浓颔了颔首,说道:“你家公子已经没有大碍了,我现在救你出去。” 双喜却摇了摇头,“李姑娘,你快走,要是被人瞧见了,你只怕是也跑不了,我身子壮实,能撑住的。” “再这么打下去,不出三日你小命就没了,到时候谁来伺候你家公子。”李月浓说着,扯了扯门上的锁链。 锁链足有手指粗细,还锁了一把大铜锁,想要打开也不是简单的事。 李月浓四下看了看,好在柴房有趁手的家伙事儿。 她抄起了劈柴用的斧子,瞄准了锁头的位置,“啪”的一声,猛地将锁头劈成了两半。 “这锁的质量可真差。” 李月浓咕哝了一句,跑进了柴房里,瞧着双喜伤痕累累的样子,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现在的样子,只怕没走多远就会被宁家的下人们发现,而现在双喜又是清醒的状态,李月浓更不能带他进入药匣空间进行空间传送。 正当李月浓在想要如何带走双喜时,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糟糕! 李月浓心下一沉,猛然瞪大了双眼,他们一旦被人发现,恐怕谁也跑不掉了! 第96章 何种毒药如此奇效 来不及多想。 李月浓将手放在了背后,从药匣空间之中拿出了一颗药丸,不待双喜询问,直接掰开了他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 一个呼吸的时间,双喜忽然眼前一黑,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 这颗药丸是李月浓特意调配出来的蒙汗药,在是李老太购买的蒙汗药的基础上,加了十足十的材料特配而成的,别说是双喜,就算是放到一头牛也是分分钟的事。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月浓带着双喜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 两个人前脚刚刚消失在宁家柴房,王柏川紧接着走了进来。 看着空荡荡的柴房,他脸色骤然一变,“人呐?人去哪了?!” 人已经被李月浓带到了县城的客栈外。 她敲响了客栈的大门,小二睡得正香,听见有人敲门,不情不愿地走出来开了门。 “大半夜的,还叫不叫人睡觉啦!”小二没看出来女扮男装的李月浓,只当是前来住店的。 当小二瞧见李月浓还架着一个浑身是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时,顿时惊呼道:“哎呦!小哥,我们这可是小本生意,这……这要是出了人命,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李月浓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小二,“别担心,我们是在来县城的路上不小心掉下了山,刚刚已经找郎中给家兄长看过了,只需要休息几天便可。” 小二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李月浓和双喜,还是有些犹豫。 李月浓道:“这锭银子是赏你的,快给我们开两间房。” 小二得了一锭银子做赏钱,甭说客人带一个伤者来住店,就算是扛着一个死人来,他都乐不得开房间。 这家客栈虽然不大,但收拾的还算是干净整洁,住宿的客人也少,也方便李月浓来回进出。 她给自己也开了一间房,这样也方便自己休息。 李月浓给双喜上了药,瞧他沉睡的样子,只怕还需要睡上个两天才能够醒过来。 她救下了双喜,也好和宁远书有个交代。 正打算回莲花村时,忽然听见宁远书房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李月浓赶紧推开房门,竟瞧见了宁远书倒在地上。 她赶紧上前扶起了宁远书,“怎么好端端地竟会摔倒了?” 宁远书苦笑,指着桌上的茶壶道:“我只是想要喝杯水而已,只是这双腿……” 他侧目看向了李月浓,又问:“你怎么回来了?” 李月浓将宁远书扶到了床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他的手里,“之前只顾着带你离开宁家了,却因此而连累了双喜,让你二姑母以为双喜和贼人合伙绑架了你……” 宁远书闻言,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双喜现在怎么样了?!” “你放心,虽说挨了点皮肉之苦,但好在人没有什么大碍,我已经将他救出来了,现在人就在你隔壁。” 宁远书闻言,倏然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地表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李月浓。 李月浓被他盯得直发毛,“你这么看着我看什么?” 宁远书微微摇头,用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李月浓。 她不过是一个寻常姑娘家,她是如何做到将自己和双喜从宁家带走的呢? 宁远书眉心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这两天以来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任由着他想破了脑袋,却都无法想清楚这一点。 每一次当他想要询问李月浓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都像是在刻意回避似的。 宁远书知进退,便也不再多做过问。 他淡然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厉害,总是有一种让人看不懂,猜不透的神秘感。” 李月浓也笑了笑,抬手轻轻地在宁远书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没听过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她帮宁远书盖好了被子,“养好了精神,两日后我带你回宁家。” “好。”宁远书对她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走出了房间当中。 制作十香返生丸的药材,现在就只缺少一味天山雪莲了,也不知道少了这味药,十香返生丸的功效会不会有影响。 李月浓仔细地掂量着十香返生丸的药方。 这十味稀有药材,起到了相辅相成的作用,可以说是缺一不可。 可现在没有了天山雪莲,只怕是没有办法能够制出十香返生丸了。 她已经答应了宁远书,就一定要办到。 李月浓想了一整个晚上,却始终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药材能够做代替的。 翌日一早。 李月浓顶着浓浓的黑眼圈,从屋里走了出来,王氏已经喂完了猪和鸡,才不过三两天的工夫,王氏整个人就瘦了一圈,眼下是浓浓的乌青,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王氏拎着猪食桶,只走了两步,身子就止不住地晃了两下。 “嘭啷”的一声,猪食桶掉在了地上,王氏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李月浓上前查看,发现王氏竟然晕了过去。 她搭了个脉,不由得蹙起了眉,王氏并非累晕的,而是中了毒! 这让李月浓不禁想起了那天,李老爷子所说的要给王氏下药一事,看来,他已经动手了。 “你对我阿娘做了什么?!”李月巧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瞧见王氏趴在地上,李月浓蹲在她的身边,赶紧跑了过来,怒声质问。 李月浓淡淡道:“她这几天可能过分操劳,累得晕倒了,你扶她进屋休息,早饭我来做。” 她没有进一步诊断王氏所中之毒,但从脉象上来,毒素已经侵入了经脉。 如果再继续服用这种毒的话,轻则手脚无力全身瘫痪,重则引发脏器衰竭,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王氏了。 李月浓没想到,李老爷子会下这么狠毒的药。 这当真是不想让王氏活了! 想到了自己的亲娘,不知道在活着的时候,是否也承受过这样的痛苦。 “三丫头。” 李月浓刚点燃了灶坑,准备做饭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了李老爷子的声音。 她探头去瞧,“阿爷,怎么了?” 李老爷子声音低沉,语气凉薄地说:“你阿娘病了,你今儿去镇上书院把你两个哥哥叫回来,顺便再找个郎中给她瞧瞧。” 第97章 送上门的雪莲花 李老爷子这是直接给王氏判了死刑,打算让李木柏和李木枫回家来见王氏最后一面的。 相比李成云,李老爷子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看似迂腐的读书人,其实鬼祟伎俩多的很。 李月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应了去镇上的差事,用过了早饭,她直接利用药匣空间传送到了宁家后巷,再直奔书院的方向。 途径寿安堂时,李月浓生怕会被林掌柜瞧见,特意寻了一条小路来走。 可谁知,竟还是走了个对头碰。 林掌柜看见李月浓先是一愣,随即堆起了满脸笑,“哎呦,姑娘你可让我好找呀。” 他倒是没有丝毫隐藏,可在他的笑容背后,却隐约有利刃闪着寒光。 李月浓莞尔浅笑,眉宇间不见丝毫波澜,“原来是林掌柜,还真是巧啊。” “是巧,是巧。”林掌柜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 李月浓不动声色,下意识向后倒退了一步,问道:“不知道林掌柜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林掌柜笑道:“近来寿安堂收了不少珍稀的药材,姑娘可有兴趣。” 李月浓微眯着双眼,在林掌柜的身上来回打量探寻,她眸色微敛,浅浅颔首道:“当然有兴趣。” 林掌柜微微侧过了身,朝着小巷的出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李月浓心里虽然紧张,但却并没有流于表面。 她跟在林掌柜的身后,走出了小巷当中,径直朝寿安堂的方向走去。 她在心里一直盘算,如果林掌柜当真耍什么花样的话,自己大可以利用药匣空间脱身,她想好了对策,来到了寿安堂。 的确如林掌柜所说,寿安堂今天的确收了不少新鲜的药材。 长卿、南星、石竹、龙葵、茜草、剪秋…… 云云总总,不下上百种常见的药草,这些药材足够壮大药匣空间的药田了,李月浓暂时放下了三分戒备,认真地在这些药草之中挑选出了一些适合耕种、产量少、价格高的。 挑挑拣拣,足足有数十株药草。 “好了,我就要这些。”李月浓从袖兜里拿出了荷包,打算掏银子给林掌柜。 林掌柜很好奇,药材这么多,为什么李月浓却一样只要了一株,“姑娘就要这些吗?” 李月浓不置可否,“多少银子?” 林掌柜看了一眼寿安堂的伙计,“给姑娘算账。” 伙计拨弄算盘珠子,仔细盘算下来,这些药材竟足足七两银子,李月浓交付了银子,便打算离开寿安堂。 “姑娘请留步。”林掌柜突然叫住了李月浓。 李月浓驻足,扭头看向了林掌柜,“掌柜的可还有事?!” 林掌柜在浦阳镇里苦苦寻找李月浓数日,却不见她的踪影,今日难得找到了人,自然是要将她交给那个人来处置。 他嘿嘿一笑,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善温和,“不知姑娘可还有五裂黄连吗?” “没有了。” 五裂黄连虽然少见,但若是没有可以用寻常的黄连来代替,绝非必需的药品,林掌柜这么说,很显然是想要将她留下来。 这点小心思,李月浓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她淡淡一笑,莞尔道:“今天收获不少,如果掌柜的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寿安堂开门做生意,李月浓就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林掌柜敢用强留她下来。 林掌柜闻言,倏然蹙眉,神色略显得有些急促,“等等,我这里前些日子收来了一株极为罕见的天山雪莲,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 天山雪莲! 李月浓听见了这四个字的时候,刚刚要跨过门槛的脚忽然停了下来。 天山雪莲极为难得,即便是在京城之中,恐怕也只有达官显贵之家才能够用得起,宁远书托人从京城送回来这么一株,要耗费不少的人力物力,而寿安堂这样一个小镇上的小小药房,又怎会去买这么贵的药材。 难不成…… 李月浓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这株天山雪莲就是宁远书被掉包的那一株吗?! 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波澜,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叫人看不穿,又猜不透。 “林掌柜竟有如此珍贵的药材,不妨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林掌柜听李月浓这么说,脸上顿时一喜。 他朝着寿安堂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吩咐道:“给姑娘上茶。” 随后,林掌柜一脸笑意,看向了李月浓,又道:“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取药。” 他说完,转身走进了寿安堂的内院,那伙计跟在了他的身后一块走了出去。 走出了几步,林掌柜倏然驻足,扭头朝正堂中的李月浓瞥了一眼,拉过了伙计,俯首在他的耳畔耳语道:“去拿些曼陀散下在茶水之中,务必要盯着她喝下去。” “是。”伙计应了声,转身去灶房准备。 没一会儿的工夫,寿安堂的伙计端着托盘从内院走了出来。 他将茶盏递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十分客气地说:“姑娘请用茶。” 李月浓心有怀疑,却并没有拒绝,她从伙计的手上接过了茶盏,放在了鼻端轻轻嗅了嗅,然后又用盏盖沿着茶盏边缘阖了阖茶叶,“嗯,上好的龙井茶,味道不错。” “姑娘若是喜欢便请多吃些。” 李月浓对小伙计笑了笑,端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 那小伙计看着李月浓把茶水喝了下去,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 “咳咳……” 李月浓忽然咳嗽了起来,她从袖中抽出了手绢掩住了唇,在小伙计转过身子的时候,趁他不注意将嘴里的茶汤吐到了手绢上。 曼陀散! 不过就是想要让她喝下去,在短时间之内没有行动能力,如此卑劣的手段,竟然也敢在她的面前班门弄斧。 没一会儿的工夫,林掌柜捧着一个锦盒从内院走了出来,他见小伙计对自己点了点头,就知道李月浓已经喝下了混着曼陀散的茶水。 林掌柜脸上堆着笑,将锦盒放在了李月浓身边的桌案上,亲手打开了锦盒。 顿时,一股幽香缥缈而出,李月浓定睛一眼,可不就是一株极品的天山雪莲嘛! 第98章 稳赚不赔的交易 “的确是天山雪莲无疑!” 李月浓从锦盒之中拿出了那株天山雪莲仔细查看,“只是不知掌柜的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株天山雪莲?” “这个……”林掌柜显然没想到李月浓会这么问。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的一位朋友托人从京城送来的。” 说话之时,林掌柜一直盯着李月浓看,心里默默地掐算着时间,等待着曼陀散发挥药效,可仔细看来,这小丫头的脸色如常,并不像是没有力气的样子。 他只要继续拖延时间,等待李月浓药效发作。 “不知这株天山雪莲,掌柜的打算卖多少银子?”李月浓抬起了眼皮儿,似是无意间瞥了一眼林掌柜,“掌柜的,不妨和你直说,银子我虽然有,但数目有限,若是您开出了天价,我觉得咱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林掌柜为了能够留下李月浓,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说:“一百两银子!” 天山雪莲乃是稀世罕见的药材,一株不下百金之数,李月浓没想到,林掌柜为了能够留下自己,竟然开出了一百两银子的价格。 她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掌柜,“当真?!” “真!“林掌柜心里都在滴血,但想到一会儿,能将这个小丫头交给那个人,自己也不用交出去这株天山雪莲,这种肉疼的感觉还是顷刻间消散了,“珍珠都没这么真。” 李月浓莞尔,“那可太好了。” 她说着,拿出了一袋银子,搁在了桌案上推到了林掌柜的面前,“多谢林掌柜了。” 得到了想要的天山雪莲,李月浓起身就想要离开。 林掌柜见状,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上去就要拉李月浓。 李月浓赶紧收回了手,微微蹙眉看向了林掌柜,“掌柜的可还有事吗?” “那个……姑娘,这茶……”林掌柜瞥了一眼桌案上的茶盏。 李月浓微笑道:“味道极好。” 她看着林掌柜焦急的模样,唇畔笑意更浓,“要不然,掌柜的再给我倒一杯?” 林掌柜闻言,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好好好,我这就去。” 他拉过了小伙计,走进内院时,低声质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下了药吗?为什么没起效?” 小伙计也是一头雾水,“掌柜的,我明明已经放了曼陀散了,可是……” “定是你下的分量不够。” 这一次林掌柜亲自下药,在那盏茶中下了十足十的分量,别说是放倒一个小姑娘,就算是放倒一头牛也没有问题,“我亲自看她喝,你去外面守着。” “是!” 须臾,林掌柜回到了寿安堂的正堂,却不见了李月浓的身影,以及桌案上的天山雪莲和一包银子。 他赶紧搁下了手里的茶盏,抓着刚刚从门外走进来的小伙计,急声问道:“人呢?!” 小伙计看了一眼李月浓坐过的椅子,“刚刚还在……” “我不是让你盯着她嘛!你干什么去了?”林掌柜恨不能杀人,双手直接抓住了小伙计的衣领。 “那姑娘说要去门口买些点心带回家,我怕她跑了,所以就让她留在这里,我去帮她买点心了。” 闻言,林掌柜更加气愤,他一把将小伙计推倒在地,声音近乎咆哮地喊道:“你个蠢上天的王八羔子,你被她给骗了!!” 何止是小伙计被骗了,就连林掌柜也被李月浓给耍了。 李月浓不但带走了天山雪莲,还将林掌柜忘记收走的银子也一块带走了,顺便还拿回了她买草药的钱。 这单买卖做的不亏,而且还赚了一片小小的药田。 李月浓让林掌柜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害人终害己。 她在集市上买了几刀纸,还买了些吃食,来到书院时,正好赶上书院下学。 李木柏自打离开李家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再和家里要过书院的费用,他利用空闲的时间,在书院里打打杂,赚些生活所需要的费用,晚上就住在书院里。 一段时间不见,李木柏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他本就清瘦,现在看来双颊凹陷,临走时穿的那件窄袖袍子都宽大了不少。 李木柏见到了李月浓十分欣喜,“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李月浓笑着将手里的吃食和宣纸递到了李木柏的手里,“阿爷让我来看看你。” 李木柏十分喜欢李月浓这个妹妹,她乖巧听话,即便做再苦再累的活计,也从来没有怨言,不像他的胞妹李月巧那般娇滴滴。 “你人来就好,怎么还买这些东西。”李木柏带李月浓来到了他住的地方。 房间并不算大,只容得下一席床铺,一张书桌,但屋子里却收拾的十分干净,就连书桌上的书籍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李月浓坐在小圆凳上,“这些东西都是阿爷叮嘱我给你带来的。” “阿爷……”李木柏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后,叹息道:“这段时日家里可还好吗?” 李月浓闻言,缓缓地垂下了眼眸。 她没有说话,可神情却已经告诉了李木柏。 李木柏皱起了眉头,声音略显有些急促地追问:“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月浓身为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自然不好明说王氏的过错,只好挑拣些能入耳的说来给李木柏听,“阿娘犯了大错,还牵连了小妹,或许是阿娘太过内疚,忧思成疾,怕是撑不了多少日子了。” “什么?!”李木柏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来月的时间,母亲竟然…… 他颓然地坐在了床上,看起来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整个人没有一丁点精神气,“怎么……怎么会这样?!” 李木柏虽然看不上王氏对李月浓的态度,也不赞同她为人处世的风格,可毕竟王氏是他的生身母亲。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要不行了呢! 李月浓轻叹了一口气,“大哥哥,你还是抽空回去和阿娘见一面。” 俩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了李木枫的声音,“大哥,我听先生说咱们家来人看咱俩了,还带来了不少好吃的,可是阿娘和小妹来了吗?” 李木枫推开了房门,当他看见了李月浓时,眼底里的恐惧抑制不住地往外涌,“三……三丫头,怎么是你?!” 第99章 醉醺醺的公子哥 “木枫!月浓是我们的妹妹,你能不能对她客气一点!” 李木柏作为长兄,极有兄长的样子,对待弟弟妹妹们也一视同仁,每每见到李木枫对李月浓态度恶劣时,都会出言训斥几句。 李木枫对此却嗤之以鼻。 若不是之前李月浓将他吓得不轻,他每一次见到李月浓时不是打就是骂,现在看见她时心里莫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他下意识回避李月浓的目光,弱弱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李木柏把李木枫叫到了门外,将王氏快不行的事情告诉了他。 李木枫闻言,整个人呆住了,半晌,他才回过了神来,声音哆嗦地说道:“阿娘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 “哎!”李木柏长叹了一口气,眼里蓄满了泪水,“我去和先生告假,今天我们便回莲花村。” 从镇上到莲花村的路程并不算远,现在启程的话,估摸着黄昏时分也就到了。 兄弟二人商定好,打算和李月浓一块儿回去。 但李月浓却拒绝了李木柏的提议,“大哥哥,我还要去县城把这件事告诉阿爹,你们先回。” 李木柏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从镇上到县里还有一段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离开了书院。 李月浓通过空间直接来到了县城。 她并没有直接去县衙找李成云,而是先去了客栈。 宁远书见到她一脸喜色,也莫名地跟着微笑了起来,“可是有什么高兴事,也说来叫我听听的。” “自然是有天大的高兴事。”李月浓说着,将手掌大小的锦盒从身后的包袱里拿了出来,递到了宁远书的面前。 宁远书看着锦盒,随后抬眸看着李月浓,问道:“这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宁远书打开了锦盒,顿时一股淡淡的幽香涌入了他的鼻端之中,他倏然瞪大了双眼,声音有些激动地道:“这是天山雪莲!!” 李月浓微笑着颔了颔首。 宁远书眼中激动情绪丝毫不减,继续追问道:“你是从哪得来的?” 李月浓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恐怕你做梦都想不到,这株天山雪莲竟然会出现在寿安堂。” “林掌柜?!”宁远书目光倏然黯淡了下来。 他皱着眉头,凝视着李月浓,“我仔细看过了,这株天山雪莲的确就是我母亲送回来的那株,我记得这里有破损的痕迹。” “呵。”李月浓淡淡一笑,搁下了手里的茶盏,“我猜想的果然没错,如此说来,你身边必然有奸细!” 双喜、三宝、四安、五福、六顺,这五个人自幼陪着宁远书一块长大,宁远书不愿意相信,在他们五个人当中有人背叛了自己。 可是除了他们五人之外,宁远书的水榭便再无其他人了。 到底会是谁呢?! 李月浓看着宁远书低头沉思的样子,“想不通就不要想,事情的真相总是会浮出水面的。” 听了她的话,宁远书挤出了一丝苦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配制十香返生丸的药材都已经齐全了,下一步就是调配了,按照记忆中每一味的分量,研磨,捣碎,融合,再经过文火精练,李月浓足足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制成了一颗药丸。 药丸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只是闻起来就让人感觉身心舒畅,只可惜,制作十香返生丸的药材太过珍贵,特别是其中的天山雪莲更是十分难得,若是能够量产的话…… 李月浓想到了这里,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等到自己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一趟昆仑,弄来一些天山雪莲种植在她的药匣空间当中。 “服药后半个时辰即可生效。”李月浓将十香返生丸放进了之前盛放天山雪莲的锦盒之中,交给了宁远书,“明天就是宁家的祭祀仪式,到时候……” “你可不可以陪着我?” 宁远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似乎也没想到,这句话会脱口而出,而且还说得十分自然。 李月浓也在同一时间愣出了神。 须臾,她回过了神来,朝着宁远书笑了笑,说道:“我当然会陪着你,你可是我的财神爷呢。” 李月浓的回答,让宁远书笑了起来,“这次的诊金……加倍!” 听见了加倍二字,李月浓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 宁大财主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李月浓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仿佛能够驱散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黑暗,“今天时候不早了,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这就要走了吗?” 宁远书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李月浓要离开之时,心里总是有舍不得的感觉。 特别是在这两天,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昨晚他甚至一夜未眠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李月浓点了点头,“我已经吩咐小二照料双喜,今晚他应该就会醒过来,还给你们安排了吃食,明日一早,我便雇好马车带你回宁家。” “好。”宁远书一想到,明天将会以全新的姿态回到宁家,心中莫名有些激动,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想必看见能够行走的自己,都已经会很惊喜的! 李月浓去了一趟县衙,找到了李成云,将王氏不久于人世的事情告诉了他。 李成云的冷漠和无视,不禁让她想到了生母过世的时候,李成云会不会也是这幅嘴脸,这让她打从心坎里看不起这个父亲。 她不做多留,只要多看一眼李成云,她都会觉得不舒服。 正打算离开县衙时,一个醉醺醺的公子哥,跌跌撞撞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公子哥穿金戴银,烫金的腰封正中还镶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翡翠,他一阵酒气熏得人作呕,瞧见了李月浓,顿时色相毕露。 翟玉成围着李月浓走了三四圈,嘴里不断发出啧啧声,“小美人,本公子怎么在县城里从来没见过你呀?你是谁家的美人啊!” 他说着,竟还伸出了手,想要去摸李月浓的脸。 第100章 渣爹挨揍,我吃瓜 李月浓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一把打开了男子的手,怒气汹汹地瞪着他。 男子身后紧跟着的两名衙差见状,赶紧上来拉住了男子,“哎呦,我的公子哟,这可是李主簿家的小姐,您可别误会,人家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翟公子?! 李月浓微微蹙眉,向后倒退了一步和男子拉开了距离。 她抬眼去瞧李成云,眼神里满是质疑,像是在询问李成云,这就是你口中的县令大人的公子! 李成云竟然打算将她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李成云对上了李月浓的目光,似乎看出了她眼神里的意思,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李月浓只是淡淡一笑,全然当作不知情。 翟玉成挣开了两个衙差,还想要上前调戏李月浓。 “公子!公子……万万不可啊!” 李主簿家的这位姑娘,可是念安王的救命恩人,就连县令大人都要顾及着李主簿的颜面,这些衙差对他更是客客气气的。 “都给我滚开!” 松阳县山高皇帝远,说白了县令翟怀就是县里的土皇帝,翟玉成更是自诩太子爷,平日里在县城中作威作福惯了,谁人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李成云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九品主簿而已。 李月浓的容貌继承了她的生母赵氏,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姿容不俗。 翟玉成在勾栏院里见到的女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庸脂俗粉,又怎么能和眼前这个小美人相比。 他吃多酒,又色令智昏,迫不及待地想要拉着眼前的这个小美人快活快活。 翟玉成顾不得其他,快步冲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小美人,快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李成云站在一旁,脸色难看至极,却又碍于对方身份不敢动手,全然忘记了翟玉成所调戏的女子正是他的女儿。 几乎是有那么一瞬间,李成云竟然还想着,若是就此成了事也好,这样一来李月浓就能够顺利地嫁给县令之子。 “啪!” 李成云正做着美梦,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他猛然转头,这才惊觉刚刚李月浓竟然打了县令家的公子。 “三丫头!”李成云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一把拉过了李月浓,责备道;“你怎么能打县令家的公子呢?!” 李成云的这一句话,彻彻底底的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李月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哂一声,问道:“阿爹,难道您刚刚没有看见,他要对女儿无礼吗?!” “这……”李成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指责了李月浓,“那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要是县令大人怪罪下来……” “既然阿爹害怕县令大人怪罪,那咱们大可以去县令大人面前分说分说。” 李月浓伪装了这么长时间的懦弱,只不过是想寻求亲人的庇护,可现在看来,无论是李老爷子还是李成云,在利益面前女儿的清白根本不算什么。 她也没有必要再隐藏,若不将自己强势的一面展露出来,只怕往后他们一定会将她当成软柿子肆意的揉捏。 翟玉成被李月浓的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他原地转了一个圈,捂着脸瞪眼看着李月浓,“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阿娘都没有动手打过我!死丫头,今天本公子要是不办了你,本公子就不姓翟!” “公子,这都是误会,小女不懂事,还希望公子给我个面子,不要和小女计较才是。”李成云一脸陪笑,上前搀扶翟玉成。 翟玉成一把将他推开,“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好使!” 李成云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却还要陪着笑脸,生怕触怒了这位公子哥。 李月浓看着李成云衣服阿谀奉承,讨好谄媚的样子,再想想前阵子他曾经说过,往后不会让人再欺负自己的话,心里就觉得十分恶心。 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阿爹。 她眼神里的失望、厌恶顷刻间就要满溢而出,可李成云却顾不得自己的女儿,一个劲儿地讨好着翟玉成。 “起开!” 翟玉成见李成云拉着自己赔不是,一脚踹了上去,“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从九品主簿,有什么了不起的,凭啥人人都要让着他!” 他说着,似是仍不解气,“当当”就是两脚踢在了李成云的肚子上。 站在一旁的李月浓,就像是吃瓜群众似的,也不说话,也不阻拦,任由着翟玉成一脚接着一脚地在李成云的身上发泄。 衙门口的衙差瞧见事情越闹越大,赶紧跑进衙门去找县令大人。 没一会儿的工夫,县令翟怀带着太太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县令大人一见是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打了李成云,又瞅见李月浓就站在一旁,心下猛地就是一紧。 整个衙门里谁不知道,李主簿家的闺女是念安王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赠送过王爷腰牌的,这要是她上了京城,把这件事告诉给王爷的话,那全家老小的脑袋瓜岂不是顷刻间搬家! 县令大人急得直跺脚,赶忙对身后的两个衙差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把他拉开!” 得了县令大人的吩咐,两个衙差赶忙上前将翟玉成拉开。 翟玉成仍觉没打过瘾,不依不饶地咒骂,甚至上前拉架的衙差都一人挨了一个巴掌。 眼瞅着谁也拦不住翟玉成了,县令大人亲自上前拉住了不成器的儿子,“闹够了没有!” “爹……这小娘皮刚才竟然敢打我,你忌惮她身后的王爷,处处忍让一个小主簿,我可不怕,今儿我就替你好好出出气。” “啪!” 县令大人猛地一个耳光,直接将翟玉成从县衙门口的台阶上抽了下去。 翟玉成瞧见自己的老爹动了肝火一下子酒都醒了,“爹……” 县令大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翟玉成的鼻子怒道:“我没有你这样的混账儿子!” 他赶紧命人扶起来了李成云,扭头看向了李月浓,一脸歉意地道:“李姑娘,犬子不懂事,闹出了误会,你看这……” 李月浓淡淡地瞥了一眼县令大人,轻笑了一声道:“挨打的人又不是我,你问我做什么?!” 第101章 县令大人英明 李月浓的这一句话,不仅让李成云脸上无光,就连县令大人也下不来台。 县令大人神情错愕,瞪大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月浓,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一句话竟然会是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 她这摆明是不想要让此事善罢甘休了! 李成云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襟,又掸了掸身上的灰,三两步走上前来,先是朝着县令大人双手抱拳作了个揖,随即瞪眼看向李月浓,“三丫头,怎么和县令大人说话呢!” 李月浓脸上冷冰冰的神情一扫而空。 她换上了平日里那副柔弱的样子,“哎呀,阿爹,您可是衙门里的主簿,女儿这不说只不过是想要和县令大人讨要个说法而已,殴打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呀,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 李月浓并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知道有些话点到即可。 县令大人是个聪明人,为官颇善,却疏忽了对独子的管教,再加上县令太太三十岁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慈母多败儿才会让翟玉成变成了现在的这样。 他顷刻间就明白了李月浓的意思。 说什么殴打朝廷命官,一个县衙里的从九品主簿,算个屁命官,小丫头这么说分明就是利用念安王来压他。 县令大人静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来人!” 须臾间,三个衙差齐刷刷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县令大人指着自家的不孝子,声音低沉入泥,“赵玉成无功名在身的一介草民殴打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这四个字,用在李成云的身上,县令大人怎么觉着自己烫嘴。 他轻咳了一声,继续说:“按照律例,责打二十大板!” “大人!” “老爷!” 县令夫人一听自己的宝贝儿子要挨板子,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她赶忙上去拉住了自家相公的胳膊,“老爷,玉成年岁还小,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看……” “孩子!”县令大人双眸一厉,怒声道:“过了年他都十八岁了,都是你平日里对他管教不严,才会酿成今日之祸!” 李成云也赶忙上来帮腔,“大人,下官熟读律例,若是百姓殴打官员不严重,且官员不追究的话,是可以免除了责罚的,下官……” “阿爹。” 李月浓倏然开口,打断了李成云的话,“阿爷说了,我阿娘怕是撑不住了,叫您记得回去,话我已经带到了,女儿就先回去了。” 说完,李月浓转身就走。 县令大人看的不是李成云的面子,他的面子还是因为这个女儿来的,李月浓在这个时候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分明就是不想让李成云和翟玉成求情,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他吞了一口唾沫,得罪谁也不能够得罪这个小丫头,念安王爷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可要好生照顾她,要是被王爷知道了自己的儿子调戏了人家,还动手打了她的亲爹,怕是全家老小的脑袋都保不住。 县令大人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道:“给!我!打!” 李月浓没走出几步路,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县令大人的声音。 她笑着朝县令大人招了招手,高喊一声,“县令大人英明!” 李成云听着噼里啪啦的一顿板子声,和翟玉成哭爹喊娘的求饶声,只觉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似的。 他赶紧和县令大人告了假,紧赶慢赶地追上了李月浓。 “三丫头,你给我站住!” 李月浓驻足,转头看向了李成云,“阿爹,你改变主意了?这是要随女儿回家看望阿娘吗?”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乖巧听话的,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玉成可是县令大人的独生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李月浓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阿爹,你好生糊涂啊!” 李成云愣住了,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李月浓,“你什么意思?!” 李月浓解释道:“阿爹,您现在可不是从前的庄户人家了,被县令家的公子打一顿也不敢说一个字,您现在可是念安王爷钦点的县衙主簿,您是有功名在身上的,翟玉成不过是一个白丁,他这样打了您,那可是等同于打了王爷的脸面,您说,要是不让县令大人打他一顿,这将来……” 她说着,朝着李成云挑了一下眉。 李成云就算是再贪慕权势想要讨好县令大人,这会子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用力颔了颔首,声音柔和了几分道:“阿爹以前怎么从未觉得你竟有如此远见。” 李月浓心中冷笑。 在李成云的心里什么时候真正的有过自己。 她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没有这么说。 “阿爹,女儿总是要长大的。” 父女二人在县城里雇了一辆马车,朝着莲花村的方向行驶而去。 李家。 屋内王氏躺在炕上,她容如枯槁,气色衰败,双颊凹陷,全然没了往日里泼辣的样子,李木柏和李木枫从镇上赶了回来,瞧见阿娘病成了这个样子,一个个扑在她身上哭声不止。 王氏听见了子女们的声音,悠悠掀开眼帘,颤抖着伸出了手,轻轻地摸了摸李月巧的脸,“巧儿不哭。” “阿娘!”李木柏跪在炕前,强忍着心里的悲伤,“你吃了药就没事了。” 王氏紧咬着唇,强忍着身体的难受,艰难地点了点头。 李木枫听见院里有声响,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见到了李成云和李月浓的身后还跟着从镇上请回来的秦大夫,顿时欣喜,“阿娘是阿爹回来了,还请了郎中!” 李成云看都不想看王氏一眼,只站在门口朝李月浓看了一眼。 李月浓打了帘子,朝屋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郎中给王氏诊了脉,连连叹气,一个劲儿地摇头,“准备后事。” 郎中的话如同一记闷雷,轰击在王氏所生的三个孩子的身上。 王氏虽然做错了事,可毕竟是他们的阿娘,她又极为疼爱他们,他们又怎会不伤心难过。 “多谢大夫了。” 李月浓将郎中送到了门口,趁着四下无人,郎中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恕我直言,家母的身子并不像是病患,倒像是……中毒!” 第102章 临死前的反扑 李月浓眼中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从东屋里走出来的李老爷子。 她对郎中笑了笑,“多谢大夫提醒。” 说罢,李月浓又多给了郎中一串钱,送他出了门子。 “三丫头,刚刚郎中和你说了什么?”李老爷子脸上带着笑意,语气也十分温和。 可看在李月浓的眼中,却觉得他的笑容十分阴冷。 当年为了子嗣,李家人就是用了相同的办法害死了李月浓的生母,现在又轮到了王氏,这或许就叫天道轮回。 她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只是告诉我如何给阿娘煎药而已。” 李老爷子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今天在县衙外的事,你阿爹都和我说了,阿爷觉得你做的对。” 他拍了拍李月浓的肩,“你阿爹只会读书,却不在乎为官之道,咱们李家今时不同往日,无须再仰人鼻息。” “孙女儿也是这么想的。” 李老爷子笑望着李月浓,须臾,他收敛了嘴角上的笑容,“快去给你阿娘煎药,别耽误了她用药的时间。” 李月浓走进了灶房,从碗柜里边拿出了煎药用的砂壶,她看见地上有一只死掉的小虫。 虫身有一指来长,外形看起来像是粗壮些的蚯蚓,却在身下有密集的足子。 李月浓自幼熟读《本草分经》对于书中记载的毒虫毒草颇有兴趣,她一眼就看出了这只小虫。 山蛩虫具有很好的药用价值,山蛩虫本身无毒颚,但它会在碰触时分泌一种毒素,这种毒素一旦接触到人身体就会出现红斑,疱疹,若是不小心摄入体内,会使肝脏萎靡,一旦大剂量摄入,会令人肝脏衰竭而亡。 山蛩虫极易得,若是阴雨天更是多得是,李月浓一瞬间全都明白了,原来李老爷子就是利用这种毒虫,导致王氏药石无灵。 郎中开的药不过只是一些寻常调理身子所用,煎好了药李月浓端去给了李木柏。 李木柏伺候王氏喝下,王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已到了黄昏,李月浓在院子里劈柴,准备给全家人做午饭。 一阵阵“噼啪”声,吵得李月巧不厌其烦,可眼瞧着阿娘是不成了,奶奶现在对她也大不如前了,自己又不是李月浓的对手,只好忍着对李月浓的厌恶卖乖装巧。 李月巧掀开了帘子,“阿姐,你忙活一天了,还是让我来。” 她从李月浓的手里接过了劈柴用的斧子,拿起了一根木柴,用力地劈了几次却都没能成功。 阿娘犯了大错,阿爹已经不待见她了,阿爹又要去县衙当差,哥哥们要去镇上读书,往后连个依靠都没有了,那日子…… 李月巧想着想着,眼泪瞬间眼角滚落而下。 她偷瞄了一眼灶房里的李月浓,李家要是没有了她…… 李月浓用打火石点燃了干草放进了灶坑里,又添了一把柴,拉动了风箱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晚食。 王氏病危,家里人没有胃口,李月浓简单的煮了白粥,一家人围在东屋的圆桌吃了晚食却没有一人说话。 李月浓收拾好了碗筷,就早早地回到了屋里休息。 李月巧端着放凉的白粥来到了王氏的屋里,“阿娘……” 她轻唤了几声,王氏的眼皮子微微动了一下,须臾,她眼帘微嵌了一条缝。 王氏模糊的视线之中倒映出了女儿哭成了小花猫的脸,她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拭掉了李月巧脸上的眼泪,“巧儿不哭,阿娘会好起来的。” 李月巧哽咽着点了点头,“阿娘,您吃点东西。” 王氏忍着腹部的剧痛,紧咬着后槽牙冲女儿摇了摇头,“阿娘吃不下。” 她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鬓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阿娘知道自个儿的身子怕是不成了,巧儿呀!阿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你的两个哥哥毕竟是男子,他们可以读书考取功名,可你……咳咳咳……” 王氏话说得多了几句,猛地咳嗽了起来。 李月巧赶忙拿手绢给王氏擦嘴,一低头赫然惊觉手绢上猩红一片。 李月巧顿时慌了,声音带着哭腔唤了一声,“阿娘!” 王氏深吸了一口气,强提着一口气道:“巧儿,你别哭,别哭,就算是阿娘真的要死了,也会拖着李月浓那个死丫头一块下地狱,只要家里没有了她,你阿爷和阿爹指望不上她,就只能指望着用你来攀高枝。” 李月巧见王氏的嘴角溢出的血,赶忙用手绢帮着擦,“阿娘,你快别说了……” 王氏一把抓住了女儿的手,死死地握在心口,“阿娘不说怕是以后就没机会说了,这或许是阿娘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听阿娘说,明日一早你就去请村里的诸位耆老来咱们家,我要让李月浓成为当众弑母的凶手!!” “阿娘!” 李月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弑母! 这是何等大罪,一旦坐实了李月浓的弑母,那可是要杀头的! “这事能成吗?!”李月巧毕竟还是个十四岁的女孩,虽然她从心坎里厌恶李月浓,但也没有想过如此的法子,“阿娘,万一要是失败了呢?” 王氏用力地眯了一下眼,布满了红血色的眸子里满是凶狠之色,“这件事必须能成功,如若不然,你阿娘的这条命可算是白死了!” 李月巧听见阿娘要以自己的性命去换李月浓的性命,她的一颗心仿佛都要跳到嗓子眼里。 王氏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拿起了炕沿上的那碗白粥,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只要撑过今天,她就能断了李老爷子和李成云的心思。 李成云不是看好了县令家的公子嘛,一旦李月浓死了,那李成云就只能够将李月巧嫁到县令大人家做儿媳妇,如此一来,李月巧的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保障。 这一碗粥,王氏吃了半碗,吐了半碗。 她强撑着最后一个口,也要为女儿的将来做好万全的打算! “巧儿啊!”王氏将手里的碗搁下,泪眼婆娑地望着李月巧,“我的巧儿啊!你一定要给为娘争口气啊!” 第103章 非死不可 “喔喔喔……”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李家院子里的大公鸡发出了一阵嘹亮的啼鸣。 王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她不过才三十多岁,现下看起来,却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妪,肤色蜡黄,眼如鱼珠,全然没有半点生气。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拿起了许久不用的胭脂抹在了脸上,这才稍有几分人样,她十分仔细地将头发梳成了髻,又戴上压在屉子底下的一支鸡翅木雕花的簪子。 这支簪子是她未出阁时,孙贵送过她的定情信物,这些年来她都舍不得戴。 王氏轻轻抚那支鸡翅木簪,嘴角露出了一抹凄凄惨惨的笑。 如果当年不是为了生计,又或者她任性一次不听从爹娘和李老太的安排嫁给李成云,或许现在她和孙贵的孩子都应该成亲了。 只可惜…… 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了。 王氏端起了药碗,一口将乌漆麻黑的汤药喝了下去,这碗药是郎中开给她养神所用,她加了十足的分量,喝下之后身子要比昨天有力了不少。 她站了起来,踉跄走出了屋。 当王氏看见院子里的李成云时,她提起了气来,唤了一声,“当家的。” 李成云闻声转过头去看向了王氏。 他倏然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昨儿王氏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今天…… 李成云蹙了蹙眉,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你身子好些了?” 王氏淡淡一笑,“已经不打紧了。” 她瞧着李成云从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拿下了衣裳,便走了过去,“还是我来,要是被阿爹阿娘瞧见了,又要说我不会照顾人了。” 王氏说着,帮着李成云穿上了外袍,转过了身给他系上领口的盘纽子,又抚平了他胸口的褶皱,“一会儿等两个丫头起身了,可得好好说说她们姐俩,你的衣裳皱巴巴的,也不知道用炭盆子浆挺一下。” 李成云现在只要一看见王氏,就能够想到她和孙贵厮混在一块的画面。 他心里好一阵泛恶心,下意识地推开了王氏的手,“不用了,一会褶子就消下去了。” 王氏的手倏然一空,僵在半空许久才缓缓落下,“当家的,你这是还记恨我那事,我……” 她说着,脚下忽然一软,身上顿时像是泄了力似的。 李月浓一手端着木盆,一手推开了灶房门,走出来的一瞬,她看见了王氏时,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 昨天夜里,她还能清楚地听见王氏因为病痛一声声的低吟,怎么今儿一早,她却装作没事人似的。 王氏或许能够骗了李成云,但却骗不了李月浓。 作为中医世家亲传,李月浓望诊极好,观其神、色、形、态便知道此人身体是否有恙,王氏强装出来的康健,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王氏少有地对李月浓露出了笑容,“三丫头今儿起得怪早的,早食都做好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 李月浓不认为事已至此王氏还会对她和颜悦色。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今儿是早了些,昨天晚食阿爷和阿爹用得都不多,我寻思着早些做来,也省得一早饿着肚子。” 王氏强撑着病体走了过去,“味道这么香,我瞅瞅今儿早食做了啥?” 她掀开了木盆的盖子,打眼往里面瞧,“原来是我最喜欢的金针菜呀,那我可得多吃些。” 李月浓眼底闪过了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昨天晚上王氏半碗粥都吃不下,这会子又要多吃些,只怕她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胃口了。 “若是阿娘喜欢,我明天多做些。” 说话的工夫,李月浓就端着早食进了东屋。 她将一样样吃食摆放在圆桌上,李老爷子和李老太洗漱完毕,李家人纷纷落座,这几个月来,这是李家人最全的一次早饭,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李月巧用过了早饭,王氏就朝她使了一个眼色,按照昨晚商量好的,李月巧寻了一个借口就出了门子。 不多时,李月巧就将莲花村中的三位年过八旬的耆老请到了李家。 这三位叔公年纪虽大,但耳不聋眼不花,早年间战乱,他们带领全村村民落户在这里,经过几十年的耕种建造,莲花村才有了现在的景象,他们是整个村子最有威望的三位耆老,村子里谁家有点大事小情,也都要请示他们。 “在山。” 李老爷子听见门外有人唤自己,隔着窗户往院子里瞧。 见到了村里的耆老,他先是一愣,随后赶紧下了炕,“哎呦,三叔公,五叔公,七叔公,你们怎么来了?” 三叔公闻言一愣,“不是你让巧丫头请我们来的吗?” “我?!”李老爷子一脸茫然地看向了李月巧,“这是怎么回事?” “我……” 李月巧一时没想好说辞,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东屋里众人听见李老爷子说村子里的耆老们来了,一个个也都起身相迎。 李月浓刚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旁的王氏忽然拉住了她,“三丫头,你等一下。” “怎么?”李月浓微微蹙眉,目光清冷地扫了王氏一眼,“阿娘,事已至此,你还要耍什么花样?” 王氏笑了笑,那张苍白似纸的脸上,两团艳红的胭脂,竟叫人瞧了都觉得十分可怖,再加上她的微笑,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李月浓,我有今天也全都是你害的,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我?呵呵……阿娘,你说这话难道就不怕被人听了笑话吗?”李月浓挣开了王氏的手,“难不成是我让你教唆孙木生毁我清白?还是说我让你背夫偷汉?” “果然……孙木生将巧儿认错成你,全是你的手笔!”王氏捂着胸口,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月浓,仿佛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脑子里一般,“你给我记住,就算是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好活!” “呵!”李月浓冷然一笑,“怕是到现在,你还不知道,真正想要你命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慈善的阿爷和你的好相公。” “你……你说什么?!” “不然你以为,你的身子为什么会突然垮掉,是因为阿爷在你的饭菜里下了山蛩虫的毒液,才会导致你肝肾衰竭。” “原来是这样。”王氏苦笑,身子无力地瘫在地上,“这样也好,我欠李家的也都还清了,至于你……”她冷冷地瞥了李月浓一眼,“非死不可!” 第104章 杀人凶手 李月浓脸带嘲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氏,“你想要我的命?!” 王氏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不是我要你的命,而是整个莲花村的村民们都会要你死!” “哦?”李月浓挑了一下眉,笑道:“阿娘当真想要如此吗?” “呵!”王氏笑容狰狞,“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人能够威胁我的女儿的地位了,李成云想要用女儿攀高枝,也就只有我的女儿一个人选了。” 王氏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剪刀,猛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顿时,鲜血如注,可王氏却像是压根感觉不到疼似的,她拼尽了全力朝着屋外爬,嘴里还喊道:“啊!三丫头,我可是你阿娘,你竟然……救命啊!三丫头疯了,她想要杀我!” “呵呵呵……” 面对王氏卖力的表演,李月浓只用冷笑来回应。 这一瞬,李月浓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王氏是想要利用她的死,来给自己扣上一顶弑母的帽子。 难怪她刚刚会说,整个莲花村的村民会替她要了自己的性命。 王氏大口喘着气,她一把抓住了冲进屋的李成云的裤腿,“当……当家的……我……” 鲜血染红了王氏整个胸襟,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血色,她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来污蔑李月浓,现在效果已经达到了,那她就算是死也能够瞑目了。 王氏的手已经没有了力气,却依旧死死地抓着李成云的裤脚。 “阿娘!” 王氏的三个子女同时惊呼,冲到了王氏的身边。 李木柏紧紧地抱住了王氏,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阿爹,阿娘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李月浓,刚刚就只有她和王氏在屋子里面,而王氏又口口声声说李月浓想要杀了她,这顶弑母的帽子算是落在了她的头顶上。 李月巧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怒指李月浓,“你……李月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阿娘平时对你苛责了些,你也不能杀了她呀!她可是我们的阿娘啊!就算是她没有生你,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你……” 她说得面红耳赤,情绪到了激动的时候,眼前一黑倏然倒地。 在场的三位村中耆老,一个个用看杀人凶手的眼神看着李月浓,全然相信了王氏和李月巧的说辞。 李月浓就站在原地,事发突然,李成云等人冲进门的速度又快,她根本没有时间通过药匣空间离开,现在她就只能承受王氏临死前的污蔑。 “李月浓!“李木枫为人冲动,即便他被李月浓装鬼吓破了胆子,可面对亲娘被杀害,他还是愤怒到了顶点。 他冲到了李月浓的面前,猛然挥动了拳头就要砸向李月浓的脸。 “阿爹,您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您的女儿被人污蔑,被人打吗?” 就在这时,李月浓开了口,距离二人最近的李成云倏然出手,一把握住了李木枫砸向李月浓的拳头。 “阿爹!”李木枫转头,瞳孔在眼眶之中瑟缩。 他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偏袒一个杀人凶手!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不可以贸然动手!”李成云没想到,告假回一趟家,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自己的妻子先是背夫偷汉,现在竟然又被…… “成云啊!大家伙刚才都瞧得真真的,此事,只怕你家三丫头无从抵赖了,依我看还是报官!”三叔公捋了捋胡须,缓缓地开了口。 整个莲花村里谁不知道,王氏对李月浓非打既骂,怕是这丫头长年累月累积下了不少的怨恨,才会在今日对王氏起了杀心。 李月浓挽起了鬓间散落的一缕碎发,别在了耳后,“没错,我也觉得应该立刻报官才是,阿爹,您觉得呢?” “不可!” 不等李成云开口,李老爷子却抢先说了话,“此事毕竟是李家的家丑,若是传播开了,那你阿爹还要不要在衙门里做官了。” “阿爷,孙女儿觉得您这话说的不对。”李月浓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然阿爹是县衙里的官员,那就更应该报官才是,才能够显得阿爹公正。” 李老爷子自从听李成云说起,李月浓将了县令大人一军的时候,就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小丫头了。 她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竟有超高的远见,而且在面对县令和王氏的死时,都能够不卑不亢,从容面对,这份气度,即便是李老爷子自个儿怕是也做不到。 他沉吟了片刻,阖上了眼睛又睁开,“三丫头,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这种丑事要是见了官,别说对李成云的官声不好,不管结果会怎么样,只怕对李木柏和李木枫都会受到影响。 李老爷子还指望着这两个孙子科举高中,重振李家的门楣,他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污点落在子孙的身上。 “阿爷可是要我自证清白?”李月浓一脸从容,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老爷子颔了颔首。 “那好。”李月浓这才向前走了一步,指着地上王氏的尸身道:“从王氏叫嚷着我要杀人开始,一直到阿爹进了屋里,我一直都站在这里没有动弹过……” 李木枫不相信李月浓所说的一个字,“这又能说明什么?大家都亲耳听见,亲眼看见,难不成,阿娘还能自杀来诬蔑你嘛!!” “怎么不能。”李月浓的眸色倏然冷了下来,“如果是我在这里刺杀了王氏,她托着伤朝门口爬行,那应该从我这里一直到门口的这一段距离,地面应该有会血迹拖行的痕迹,你们瞧瞧,血迹是在王氏的身下,并没有任何拖行过的痕迹,这一点就足能证明,我没有用剪刀刺死王氏。” “你这是诡辩!”李木枫怒吼,“难道你就不能在门口用剪刀刺杀了我阿娘,然后再回到屋里吗?!” “呵呵。”李月浓倏然冷笑,“二哥哥,我真不知道是说你蠢好,还是说你笨好了。”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什么意思!” 第105章 你也没有娘了 李月浓的话,瞬间燃烧起了李木枫的怒火。 李木枫挣开了李成云,就要上前为母报仇! “成云、木柏,抓住他!” 李老爷子开了口,李成云和李木柏快步上前,将李木枫牢牢地按住。 李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嗔了李木枫一眼,“糊涂东西,听你妹妹把话说完!” 随即,他朝着李月浓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李月浓点头回应了李老爷子,缓步走到了房门口,蹲在了王氏的尸身前,做了一个用刺杀的动作,然后,再转身快速地跑回到了原本站着的位置。 “三位族中耆老,可看清楚了吗?”李月浓面对三位长辈从容面对,“从你们听见王氏求救,到了跑进屋里,只有两个呼吸的工夫,如果是我杀了王氏,再跑回到刚刚的位置,那你们进门子的时候,我应该是还没跑回来才是。” 三位叔公闻言,相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李木枫不肯相信李月浓说的一个字,“你胡扯,这又能当什么证据?!我阿娘又为什么自杀来陷害你!” “你当真要我说?”李月浓微微蹙眉,态度变得软了下来,目光之中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李老爷子,又看向了李成云。 李老爷子知道此事,若是不说开了,只怕会牵扯出更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我来说。” “唉!”李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也要扬出去喽!” 他无奈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大家长的无奈。 略微沉吟了片刻后,他声音低沉地说道:“三位叔公,半个月前,我家老婆子的远方表侄儿趁着成云不在家,美其名曰是来帮着家里干农活,其实,孙贵那厮和王氏早就有了奸情……” 李老爷子的话,瞬间如同往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块花岗岩,溅起了惊天骇浪。 李木柏和李木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此事竟然会牵扯出母亲的丑闻。 “阿……阿爷……”李木柏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发出了声音,“您说什么?!阿娘和表舅……” 李老爷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你们阿娘所做的错事,当时你们都在镇里的书院,为了不让李家丢人现眼,全家人才瞒下了这件事。” 李家的丑事被揭开,李成云恼羞成怒,狠狠地踹了李木枫一脚,快步走出了屋子。 “唉!”李老爷子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阿爹也是因为这件事,才会留在衙门里,一直不肯回来,你阿娘更是因此染了重病,我瞧你阿娘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就让三丫头去叫你们回来,可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木柏虽然震惊,倒还算是有一丝丝的清醒。 他扭头看向了李月浓,声音打着战问道:“三妹妹,可阿娘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诬蔑你?!” 李月浓也很无奈,静默了片刻,她摇头叹息道:“也是上一次阿爹回来时,曾经提起要带我和小妹去县城过生活,好说起了县令大人有意讨我做儿媳妇,阿娘眼瞧着自己的身子不行了,又怕她不在了小妹没有了依靠,所以才会有了糊涂的主意,想要陷害我弑母,一旦我落了罪,小妹或许就有机会嫁进县令大人家门了。” 事情的真相已经被还原的差不多了。 李木柏只觉得荒唐,他倏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他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癫狂,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与人私通,陷害继女,哈哈哈……阿娘!你可真是一个好母亲啊!” “大哥哥……” 李家要是说心地善良也就只有李木柏了,而现在他却受到了最严重的伤害。 李月浓回想起李木柏对自己的关心,也有些于心不认,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最终却还是开不了口。 李木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头,“阿娘竟然会干出这种事!竟然会干出这种事!” 他也不能接受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这种歹毒妇人。 “啊!”李木枫几近癫狂地吼了一声,“还不如就让我疯一辈子!” 说完,他站了起来也随着李木柏冲出了李家。 三位耆老看着李家闹成了这个样子,也只能够连连叹气,临走前,三叔公对李老爷子说道:“在山啊,你家的事情咱们会帮着隐瞒,对外你们就称王氏是病死的。” 李老爷子对三叔公作了个揖,“多谢三叔公体谅。” 这一次团聚让这个家变得四分五裂,李老爷子抬起了头,看着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他缓缓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成云啊,就按照咱家的规矩,给王氏办一场丧事,她也给咱们李家生儿育女过,也别亏了她。” 李月浓看着李老爷子离去的背影,用力地眯了一下眼睛。 给王氏办丧事! 她心中冷笑,当年她的生母赵氏死时,李家也不过是一席草席裹尸拉到了荒郊野外埋了,那时,这家人怎么就没想过赵氏也曾为李家生了一个女儿! 李成云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屋里多待,他极为嫌恶地瞪了一眼王氏的尸身,踱步走出了屋。 李月浓瞥了一眼昏死在地上的李月巧,她走了过去,轻轻地踢了一下李月巧的腿,“人都走了,就算是装死也没有人会同情你。” 李月巧闻言睁开了眼睛。 她满含仇恨地等着李月浓,阿娘的谋划还是落败了! “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李月浓目光疏淡地看着她。 “那又怎么样?!”李月巧将下唇咬出了血,一股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散开来。 李月浓疏淡冷笑,“如果你从一开始就阻止你娘,或许经过调理,她还能多活十天半个月,可是现在……” 她踱步朝着门外走去,疏冷的声音,徐徐传入了李月巧的耳中,“你也没有娘了。” 是啊! 李月巧也没有娘了,而是,她娘死得还这么不光彩。 不但没有为自己讨来好处,还曝光了她的丑闻,往后,在李家的日子,她可要怎么熬呀! 第106章 男女授受不亲 王氏的丧事办得很草率。 李成云只在村里棺材户家买了一口最廉价的棺材,也没有埋进李家祖坟里,只在山头上挖了个坑随便埋了,连一个墓碑都没有,若是李月巧想要来上坟,怕是都要找上个把时辰。 李木柏和李木枫回了镇上的书院,李家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李老太再次大病了一场,成日里哭爹喊娘,只说自个儿没给李成云讨个好老婆,顺便又将王氏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只是,她在骂人的时候忘记了,往上数三代那也是她自己的祖宗。 王氏死了,李月巧彻底失去了依靠,就连一向疼爱她的李老太,现在也是瞅见她就烦得不行。 “奶奶,该喝药了。”李月巧为了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尽量的讨好李老太。 “哼!”李老太冷哼了一声,一把将她手里的汤药碗推到了地上,“老婆子我可当不起你的奶奶。” “奶奶……”李月巧的眼泪在眼眶之中滴溜溜打转。 李老太指着房门口,怒声吼道:“出去,我不想看着你!” 李月巧无奈,只能蹲下身捡起了碎碗片,边抹着眼泪,边往外头走,到了院子里,她看见李月浓背对着她在劈柴。 她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碎碗的瓷片,看着李月浓修长的脖颈,眼底涌现一股浓浓的恨意。 一步一步……李月巧走到了李月浓的身后。 正当她想要用手里的瓷片割开李月浓的脖子时,身后忽地传来了李老爷子的声音。 “三丫头,这几天你也累了,往后家里的活计就让你妹妹替你分担些。”李老爷子掀开了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阴沉着一张脸,嫌恶地瞥了一眼李月巧,“你还杵在这儿干啥?还不帮你阿姐劈柴。” “是。”李月巧不敢违背阿爷,只好扔了手里的碎片,乖乖地从李月浓的手里接过了斧头,日子总是还要继续过下去,李月巧索性也就只能忍着,才劈了几根柴,手心里就全都是血泡。 李月浓趁着李老爷子午睡时,悄悄地离开了李家。 她来到了山上,趁着四下无人时,利用药匣空间来到了县城的客栈里。 进过今天的修养,宁远书的伤势已经痊愈,他刚喝了一盏茶,门外就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进来。”看见了李月浓,宁远书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笑意,“怎么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些?” 李月浓淡淡道:“家里出了点事耽搁了。” 她给宁远书诊了脉,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恢复的不错,明天也到了宁家祭祖的日子,可以回去了。” 李月浓说出,拿出了一个锦盒交给了宁远书,“这是给你调制好的药,你服下后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宁远书看着手中小巧的锦盒,眼里闪着光亮,“足够了。” 这些年来,他都以一个残疾人的形象展露在宁家人的面前,这一次,他们要是看见健康的自己,还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公子。”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忽然传来了双喜带着哭腔的声音。 双喜跑进了房中,直接跪在了宁远书的面前,哭得像是个孩子似的,“公子,双喜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宁远书哭笑不得,“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听李姑娘说,你为了我也吃不了不少苦头,还挨了打,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双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说道:“托李姑娘的福,我的伤已经不打紧了。” “那就好。”宁远书将目光落在了李月浓的身上,“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李月浓玩笑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可都算在你的诊金里了。” 宁远书也笑了,“好。” 双喜颇为惊讶,他家公子一向最不喜的就是金银之物,也最讨厌贪财之人,可是每一次面对李姑娘的时候,总是一脸温和的笑。 李月浓让小二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宁远书让双喜也坐了下来。 三人吃了一顿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松阳县。 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黄昏时分,李月浓雇了一辆马车,让二人先行回浦阳镇。 她担心被李家人发现彻夜不归,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必须要先回一趟李家才行。 宁远书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李月浓在自己的身边,他总是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似乎只要有她在,未来艰苦的道路上每一道荆棘都能够轻易越过。 他见李月浓要走,犹豫了许久才开了口问道:“明早你会来宁家?” 李月浓颔首道:“当然,我还没有拿到诊金。” “呵呵。”宁远书笑了起来,“难不成我还会赖你的账吗?” 李月浓看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略微沉思了一下,玩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追上你讨要诊金的。” “天涯海角……” 宁远书微微一怔,这四个字听起来让他脸红心跳。 李月浓见他脸色绯红,微微蹙眉,“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她说着,拉过了宁远书的手就要给他把脉。 宁远书原是想要躲闪,可却没有避开,两人几乎同时的动作,竟然将他们的手抓在了一起。 一瞬间,宁远书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似的,他赶紧松开了手,满是歉意地对李月浓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李月浓没当回事,“我是大夫,把脉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不用和我道歉。” 宁远书闻言,微微一怔。 他用眼角余光偷偷地瞄了李月浓一眼,见她一脸淡然,好像刚刚的“意外”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心里忽然有点别扭。 她只是将自己当作一个普通的病人吗? 李月浓并不知道宁远书在想什么,只当他是因着古代人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想法,而害羞红了脸。 她将宁远书主仆二人送上了马车,这才准备离开。 宁远书忽然撩开了马车的车帘,看着站在夕阳下满身余晖的李月浓,他抿了抿唇道:“明日,我等你。” 第107章 骑着猪满院跑 漆黑的天空像是被一双手撕出了一道口子,一道晨光耀了下来,紧接着一道道的光线铺天盖地的射下,这一夜过去了,李家的大公鸡跳上了鸡棚,扑楞着翅膀扬起了头,红艳艳的鸡冠颤了颤,发出了嘹亮的啼鸣。 李家的小四合院,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安静。 偶尔能听见几声李老太的咳嗽也显得十分突兀。 李月浓穿上了洗得发白的衫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了屋。 往常和猪食,打鸡食这些粗活都是李月浓负责的,自打王氏过了世,李老爷子捎带脚也埋怨上了李月巧,这些粗活也都交给她。 李月巧没做过这种粗活,一大早上手忙脚乱的,她挽起了袖子,手里拿着个勺子和着猪食,听见了身后的声响,她转过了头,目光满是幽怨地瞪了一眼李月浓。 李月浓却毫不在意,直接无视了她,径自走到了水井旁打水洗漱。 李月巧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越发的怨恨,她眯了眯眼,直接打开了猪圈,一头黑白花的老母猪直接冲出了猪圈,直奔李月浓撞了过去。 她希望最好能把李月浓撞进井里淹死才好,只不过,偏偏事与愿违,李月浓听见了响动,倏然转身,抽下了搭在水井轱辘上的围裙,对着那头母猪挥了挥,嘴里发出赶猪的声音,“哦喽喽……哦喽喽……” 那头母猪像是能听懂似乎的,竟随着李月浓手里的围裙,直接掉了个头,奔着李月巧就冲了过去。 李月巧瞅见老母猪朝自个儿冲了过来,她惊叫了一声转头就跑,可那只黑白花的老母猪,不知怎地就是一个劲儿地追着她。 李月巧一边尖叫,一边朝李月浓吼道:“你……你快让它停下!” 李月浓一脸无辜,“小妹,你说什么玩笑呐,这是猪,它听不懂人话,怎能是说让它停下就停下的。” “啊……别过来!” 李月巧在前面跑,老母猪在后面追。 不一会儿,李月巧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瞅着老母猪就要追上了她。 李月浓就站在水井旁看着猪追人的好戏。 “啊!” 李月巧忽然惊叫了一声,只见那只足有二三百斤的老母猪,直接将她拱到了背上,上演了一场骑猪满院跑的戏码。 老母猪撒了欢似的满院子里跑,李月巧就在老母猪的背上掂来掂去,这么一会儿下来,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子了。 终于,院子里闹哄哄的声音吵醒了李老爷子。 他穿着中衣,披着长袍从东屋里走了出来,瞧见了李月巧骑着老母猪,没好气地怒喝道:“这一大早,你闹什么闹?好端端的祸害猪干什么?” 李月浓站在一边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李老爷子一把扯过了猪圈旁的墙上挂着的鞭子,照着黑白花猪的屁股抽了一鞭子。 忽地,那头母猪吃了痛,哀嚎了一声,嗖得朝着猪圈钻,李月巧猝不及防,整个人直接从老母猪的背上摔了下来。 “哎呦……” 她在地上来回翻转了半天,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骑了半天的猪,双腿似乎都不听使唤了一样,怎么也并不拢,好像罗圈腿似的踉踉跄跄地往屋走。 她原本想要坑害李月浓,可却没想到,自己却着了黑白花猪的道。 李老爷子气得够呛,扔下了手里的鞭子,朝着李月巧屋里瞪了一眼,“一天天没个让人省心的。” “阿爷不气,小妹也是没想到老母猪会从猪圈里跑出来。”李月浓走过去劝慰李老爷子。 前些日子,李家都闹腾成什么样子了,好不容易能够消停下来,谁承想一大早还闹了这么一出,“和她娘一个德行,三丫头,今天你得去一趟镇上,阿爷的宣纸用完了,你得去买几刀回来了,还有轩玉斋的墨。” “好,我做完了早饭就去。” 李老爷子心情不佳,又和李老太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只能够将情绪寄托在诗词上面,连着几天,他都作了七八首诗了,可在李月浓熟读唐诗三百首的眼里,李老爷子的文笔,还真就上不了台面。 李月巧一直把自个儿关在屋子里,早食都没出来吃上一口。 李月浓用过了早食便出了门子,她来到了山上,趁着四下无人时,进入了药匣空间,她换上了一身小厮的短装,按照事先和宁远书约好的地点,来到了西街口的一家茶馆会面。 此时的宁家,已准备好了祭祖用的一切物事儿。 自从宁远书失踪后,宁玉涵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王柏川吩咐了宁家厨房准备了燕窝羹,他亲自端给了宁玉涵。 “娘子,你都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多少还是吃点。” 宁玉涵推开了送到面前的燕窝羹,朝着王柏川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相公,可有小书的消息了吗?” 王柏川叹了一口气,“没有,而且双喜也失了踪。” 宁玉涵闻言,红了眼眶,“我大哥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可怎么和他交代啊!” 就在这时,宁玉涵身边的丫环连翘推门走了进来,“二姑奶奶,二房的人已经到齐了,催促着您和二姑爷去祠堂祭祖呢。” 宁家二房的宁志峰,是宁家老太爷早年一次醉酒无意和她祖母身边的洗脚婢所生的庶出,老太爷临终前,亲自主持了分家,这些年来,只有一年一度的祭祖二房人才会来到主家。 宁玉涵这位二叔,别的本事没有,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分家时的那些钱财,早已经被宁志峰败了个一干二净。 眼瞅着,宁家子嗣凋零,宁志峰便动了歪心思,惦记起宁家的财产来了。 现在宁远书失了踪,只怕他又要以此来大做文章了。 宁玉涵和王柏川来到了宁家祠堂时,宁志峰已经和宁家的几个族老们争论的脸红脖子粗。 “玉涵你来的正好,今年你大哥在南边的盐场买卖上回不来,远书这孩子又下落不明,今天的祭祖仪式我觉得应该由我们二房来主持,你意下如何啊?!” 第108章 你还撑得住吗? “二房是早就分了家的,祭祖一直都是我们嫡系做主祭人……” 宁玉涵才刚开口,宁志峰倏然大笑出声,“哈哈哈……玉涵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嘛,你们嫡系已经后继无人了!” 宁志峰的话,让宁玉涵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怒视着宁志峰,“二叔!你说话最好注意分寸!” “分寸?”宁志峰疏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宁玉涵。 他费尽心机,安排了人手,以盗窃为名,实则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重伤宁远书,以他对宁远书身体状况的了解,知道一旦他身受重伤,一定在劫难逃。 宁志峰凭借自己是长辈,偶尔来宁家打秋风也就算了。 谁不知道主祭人代表什么,一旦让二房来做这主祭人,那就代表将来要继承宁家家业,宁家嫡系子嗣凋零,宁志峰这是动了过继的心思。 宁玉涵冷眸以对,沉声道:“二叔,就算是小书不在,宁家还有我大哥,再不济也还有我和百川撑着,柏川是入赘我们宁家,将来我们若是生下孩子,那也是姓宁的!” “玉涵啊,你和王柏川成亲也有七年了,要是能生早就生了。” 宁志峰的话让宁玉涵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成亲七年无所出一直都是她的痛,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之中硬生生扼出了一道道血痕。 宁家嫡系一脉只有宁远书这么一颗独苗,又是个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病秧子,将来若是要过继子嗣,也是要从他们二房出,他许了不少好处给宁家族老,这些人自然是向着他说话。 “玉涵啊,眼看着就要到吉时了,不如就让二房的长子玉堂代替远书上香。” “是啊!老祖宗的规矩坏不得。” “如果耽误了吉时,那可是对咱们宁家大大的不吉呀!” 宁家祖老你一句我一句,就把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 宁玉堂换上了孝服,头戴竹冠,一把夺过了宁家家丁手里的香烛。 宁志峰高喊一声,“请主祭人上香。” 宁玉堂信誓旦旦,一脸得意地走上了宁家祠堂的台阶。 “等等!” 就在这时,众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舒朗的声音。 所有人闻声,齐刷刷地转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宁远书站在人群之外,身边还站在双喜和一个眼生的小厮。 王柏川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宁远书身边的小厮,正是冒充晨辉书坊的小二。 宁家上上下下无不惊讶,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宁远书,今天却是站在众人的面前,而且,他脸色红润,步履轻盈,全然不似从前行将死的模样。 其中最为激动的就要数宁玉涵了。 她快步跑到了宁远书的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激动地说道:“小书,这几天你去哪了?!你可要吓死二姑姑了!” “二姑姑,我没事,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 宁玉涵这才惊奇,宁远书竟然可以走路了,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巴,半晌才道:“你的腿……” 宁远书下意识地侧目,看向了身边小厮打扮的李月浓。 眼神里,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 须臾,他回过头,看向了宁玉涵,“已经无碍了。” 说罢他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一步步地走到了宁玉堂的面前,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香烛,“这是宁家嫡系的祭祖仪式,就不劳烦二堂叔了。” 双喜赶紧高声喊:“有请主祭人上香!” 随着这一声落下,宁远书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祠堂的台阶,十香返生丸的药效强烈,却有很严重的不良反应,他每走一步路,都仿佛踩在刀刃上般的疼。 只是十几个台阶,宁远书已经汗湿了背脊。 这一切都看在李月浓的眼里,她只希望宁家的祭祖仪式能够快点过去。 宁家祭祖仪式一共分为三个阶段,上香,祈福,放生,李月浓从双喜的口中得知,每一年的祭祖仪式都要用上大半天的时间,可十香返生丸的药效却只有一个时辰,李月浓担心宁远书会支撑不住。 上香结束,李月浓快步走到了宁远书的身边,低下了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还撑得住吗?” 宁远书咬了咬牙,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的额头、鼻尖都渗出了细碎的汗珠,“我可以。” 他越是这样,李月浓就越是担心,“如果不成,一定要告诉我。” 祈福仪式还算是容易,作为宁家祭祖仪式的主祭人,宁远书跪在祠堂里,按照每年的说辞,说上一大段祈求祖先保佑的话,可到了放声时,却要从宁家大宅一路步行到浦阳河边,将宁家准备的上千条鲤鱼放生。 从宁家到浦阳河这一路要走半个时辰。 宁远书才走了没多远,脸色就变的惨白似纸。 李月浓一直都在他的左右,瞧见他的脸色难看,趁着无人在意时,赶紧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宁远书的手里,“这是我炼制的止疼丸,你吃下能够舒坦些。” 宁远书对李月浓深信不疑,直接将药丸放进了嘴里,这才勉强地走到了浦阳河边。 站在宁家人群中的宁志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宁远书是个要死了的病秧子,他又安排了人手将他打伤,又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的如同正常人一般。 他在宁家有眼线,那晚宁远书被闯入的贼人所伤,几乎宁家人人都知道。 难不成…… 他用力地眯了一下眼,朝着身边的长子宁玉堂使了一个眼色。 宁玉堂立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掠过了人群,朝着河边的宁远书走去。 他拎着一筐鲤鱼,挤到了宁远书的身边,先将一筐鱼搁在宁远书的身边,趁着宁远书放生时,忽然将竹筐踢到了宁远书的脚下,河边的岩石经过河水的冲刷,变得湿滑无比,只要稍加用力,宁远书必定掉入河中。 “小心!” 宁玉堂忽然惊呼一声,看似伸手去扶,实则暗中用力,想要将宁远书推进河中。 “噗咚!” 第109章 现场表演 “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呀!” 随着落水声响起,呼喊的,救人的,河边宁家人乱作了一团。 大家伙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将落水之中捞上来岸,宁志峰冲在了最前头,他本想着能够看见宁远书落水,但却没想到,掉进了河里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儿子宁玉堂。 宁玉堂不熟水性,即便很快就被捞上了岸,还是呛了好几口水。 他坐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宁志峰凑了过来,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掉水里?” 宁玉堂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看了一眼宁远书。 他皱起了眉头,疑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 宁玉堂的目光落在了宁远书身边的小厮身上,似乎刚刚是他忽然靠近了自己,然后,自己脚下一滑就掉进了河里。 宁远书也顺着宁玉堂的目光看向了李月浓,微微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月浓轻哂了一声,“他不老实,想要算计你,让我看出了端倪,便顺着他的心意,送他下了河里。” 她刚才一直留意身边每一个靠近宁远书之人,当她看见了宁玉堂故意接近宁远书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李月浓趁着宁玉堂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宁远书的身上时,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当她看见宁玉堂寻找机会做手脚的时候,就顺水推舟帮了他一把。 “原来如此。”宁远书脸色苍白,身形也越发虚弱。 李月浓看出了他药效已过,“不如就趁着这会子工夫,我带你先回去。” 宁远书点了点头。 即便,他的忍耐力再强,当体内的十香返生丸的药力散去后的那种虚弱感,还是让他承受不了。 好在,宁家祭祖仪式已经接近了尾声,大家伙的注意力也都不在他的身上,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候。 李月浓和双喜一左一右扶着宁远书离开了浦阳河边,直奔附近安排好的马车而去。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王柏川看在了眼里。 他微眯起了眼睛,注视着宁远书身边小厮打扮的李月浓。 回到了宁家水榭,双喜伺候宁远书躺下歇息,李月浓写了一张药方子,让双喜去抓药,“服了这服药,或许你家公子能好些。” 双喜不敢耽搁,赶忙前去药堂抓药。 李月浓亲自煎好了药,一直到宁远书睡下才离开了宁家。 回到李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刚进门,李月浓就听见李老爷子对李月巧劈头盖脸的训斥声,“这点子小事,你都干不好,要你还有啥用!你瞅瞅,这件衣裳还能穿嘛!” 李月浓推门而入,赶忙走到了李老爷子的身边,“阿爷,怎么了这是?” 李老爷子将衣裳扔到了李月巧的头上,“你瞅瞅这件衣裳让她洗的。” 李月浓看了一眼,衣裳倒是没坏,就是染上了一些其他的颜色,李家的日子虽然拮据,但李老爷子却十分的讲究,衣裳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她笑了笑,“阿爷,不过是点小事而已,气坏了身子犯不上。” 李月浓好一顿劝说,李老爷子这才消了气。 李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恶狠狠地瞥了一眼李月巧,“和她娘一个得子,干啥啥不行!” 李月巧被骂了半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听到了李老爷子说的这句话,李月巧捂着脸冲出了院门。 李老爷子指着李月巧跑去的背影,怒声怒气地说道:“你瞅瞅,我还不能说两句了,这丫头都被她娘和她奶奶娇惯成什么样子了。” “阿爷不气了。”李月浓给李老爷子倒了一碗水,又顺了他的背,“阿爷,您和奶奶还没吃饭,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李老爷子点了点头,见李月浓要走出了门子,还是开了口问道:“三丫头,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老是往外头跑,你这是干啥去了?” 李月浓驻足,回过头来说:“咱家里粮食不多了,我寻思去捡点柴火去镇子上卖,但镇上卖柴火的人多了,这几天也都没卖出去。” 李老爷子道:“阿爷这里还有点银子,明儿你去镇上买点粮食回来。” 现在不是秋收的时候,李成云在县衙里还没发俸禄,再加上给王氏办了丧事,李家的日子过得也是紧巴紧的。 李月浓来到了灶房,瞧着可用的食材不多,便煮了一锅稀饭,又切点一块咸菜,算是凑合过了晚食。 这样的晚食没有啥胃口,自然也就用的不多。 李月浓洗好了碗筷,仍不见李月巧回来,对于这个妹妹,李月浓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她担心的是李月巧这段时间遭逢变故,怕是要憋着什么坏来对付自己。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彻底的黑了下来,李月巧才回了家。 经过李月浓房门口的时候,二人四目相对,李月巧恶狠狠地瞪了李月浓一眼,冷哼了一声,用力地跺了跺脚,走回到了王氏屋里。 接下来的几天,李家风平浪静。 或许是因为王氏的死,李老太这几天也安分了不少,没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天一早,李月浓刚和好了猪食,就目睹了李月巧的表演现场。 她站在猪圈旁,将一勺猪食添进了猪食槽里,就听见了西屋里传来了一阵惊叫声,那声音的主人自然不用多说,正是李月巧。 李老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赶忙跑进了西屋。 她还因为王氏的事,也记恨着李月巧,“死丫头,你一大早的鬼吼鬼叫个啥?!” 李月巧哭得梨花带雨,从炕上爬了下来,上去就抱住了李老太,“奶奶,巧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她哭得厉害,弄得李老太一头雾水。 李月巧毕竟是她疼着宠着长大的,要说不再关心也是不可能的,她的态度软化了不少,声音也放缓了,“怎么了?一大早说什么糊涂话?” “奶奶,自打阿娘过世以来,您都不待见我了,孙女儿知道,您是记恨上了我们娘俩,不愿意再疼巧儿了,巧儿刚刚梦见,您将我赶出家门了,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所以,所以我才……” “你这丫头。”李老太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李月巧的背,“不管怎么说,你还都是我李家的孩子,奶奶怎么会赶你出家门呐。” 第110章 新提议 绿茶?! 李月浓瞪大了眼睛,见过绿茶对男人的,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对自个儿亲奶奶绿茶的,这手段…… 即便是她两世为人,都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月巧紧紧地抱着李老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比她亲娘出殡的时候哭得还要伤心难过。 李老太被她这么一哭,顿时心肠就再也硬不起来了。 她抱着李月巧又是哄,又是疼,好半晌,李月巧才安静了下来。 李月浓站在窗外,看完了一整场绿茶表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才让李老太看清楚了李月巧的真面目,可她这么一哭,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呵。”李月浓正对上了李月巧投过来的眼神,不禁冷笑出声。 李月巧也勾起了嘴角,她想了一整个晚上,现在唯一能够庇佑她在李家生存下去的,也就只有李老太了,虽然,王氏生前犯了大错,可毕竟这十来年奶奶都还是疼她爱她的,她只要用点心计和手段,还是能够让奶奶重新对自己好的。 李月浓并不在意,相反,这样的日子过下去才更有意思。 乡下日子不好过,特别是李家这种,男丁不耕种的,李家的田地一直都是王氏逼迫李月浓耕种的,现在王氏死了,家里干农活的重担,自然是落到了李月浓和李月巧的身上,所以,李月巧才上演了这么一出祖孙情深的戏码,来逃避农活。 古人务农辛苦,要是家里有耕地把式的老黄牛还成,不然的话,可就得用爬犁来锄地了。 要解决根本上的问题,就得让李家有钱,好雇人来干农活,可她却不想便宜他们。 折腾了一大早,李老太也乏累的厉害。 她打着哈欠从西屋里走了出来,瞅见李月浓,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三丫头,早食多准备两个鸡蛋,你妹妹这段时间太辛苦了,得需要补一补。” 她辛苦!不过是熬不了几天的苦日子罢了。 看来,方才在屋里李月巧一定是哄得这老虔婆心花怒放了。 李月浓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一扭身走进了灶房。 她用打火石点燃了一把干稻草,塞进了灶坑里,又添上了一把柴火,没一会儿的工夫,灶坑里就传出了噼里啪啦的烧柴声。 李月浓趁着烧火的工夫,淘洗好了一把白米倒进了锅里,又添上了水,打算煮些白粥,这时,李月巧推开了灶房门,瞥了一眼锅里的早食。 “早上就吃这个?”李月巧的声音中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她高傲地扬起了脖子,目光中满是揶揄地瞥了一眼李月浓,讥笑道:“方才你也听见奶奶的话了,要给我煮两个吃蛋补身子,你可别忘喽。” 李月浓转过头,给了李月巧一个大大的微笑,“真抱歉,鸡蛋昨天吃没了。” 她说着,还不忘将装鸡蛋的篮子展示给李月巧看。 “你……”李月巧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是故意的!” 李月浓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呐!你自个儿去鸡棚子里瞅瞅不就知道了嘛。” 说完,她将白粥盛进了木盆里,端上了木盆走出了灶房。 东屋里。 李老太一个劲儿地李老爷子说着李月巧的话,情到浓时还不忘抹上几点眼泪,“老头子,巧儿那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你刚才是没瞧见,她抱着我哭得哟,我的心都要跟着碎了。” “哼!”李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怒斥道:“你的脸变得倒是快,她阿娘干了啥丑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他把手里的茶碗往桌上用力一搁,继续道:“我可告诉你,家里现在就两个女娃娃,你可要一碗水端平,要是被我知道你偏心眼,可别怪我不嫌寒碜,临老休妻!” 李老太嗔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 李月浓端着白粥进屋时,李老太瞪了她一眼,“不是让你煮两个鸡蛋嘛,怎地?都叫你偷吃了?” 李月浓把一盆白粥搁在了桌上,“家里鸡蛋没了,我一会儿到镇上买点回来。” “买?用啥买?”李老太的脸色阴沉的像是笼了一层厚重的乌云,“家里的钱都用来办你阿娘的丧事了,现在还哪有钱了?!” 李老爷子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我才刚说了啥?!你这会子工夫就忘了!” 李老太连忙收敛,“我这不也是一时情急了嘛。” 她扭过了头,难得给了李月浓一个笑模样,“三丫头,这么着,你先去隔壁你牛大娘家里借两个鸡蛋,回头等咱们家鸡下了蛋,咱们再给他们还回去不就得了。” 这是个不要脸的差事,谁家能为了吃个鸡蛋,干这样的事。 李月浓蹙起了眉,抿着唇低下了头。 李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得了,有白粥吃就不错了,我看没有人耕地,往后家里头吃啥?!” “耕地?”李老太闻言,瞥了一眼李月浓,随即,又笑呵呵地看向了李老爷子,“老头子,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总不好让我去耕地,还有巧儿,她还没及笄,身子都还没长好,怕也不能干农活。” 她笑着拉过了李月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三丫头,往后啊,咱们家里可就要指望你了。” 李月浓很想一个大嘴巴子抽丫脸上,这种不要脸的话,这老虔婆都能说出口。 她也笑了,可眼眸中的蔑视却是掩盖不住。 李月浓不动声色地从李老太的手里抽回了手,抬起了眼眸看向了李老爷子,“阿爷家里这点子田地总归是不够一大家子人吃的,我之前不是在山上捡到过人参嘛,我寻思往后可以多上山瞅瞅,说不定,咱们这山上有很多药材,也能拿到镇里去换点钱回来,到时候咱们可以雇人来耕种,您觉着这样可好?” 李老爷子皱着眉头,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低头沉思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点了点头,“这样也成,多少还能减轻你阿爹的负担。” 第111章 巨大蛇蜕 草药。 她的药匣空间里有很多,得到了李老爷子的首肯,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草药拿出来晾晒。 用过了早食,李月浓就背上了竹筐上了山。 几次上山,李月浓也只是在外围寻找草药,还从未走进了大山的中心,越是往里走就越是危险重重。 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即便是在夏日里头,山风吹过,身上都凉津津的。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她来到了上一次打晕李月巧的那条小溪旁,澄澈甘甜的溪水用来浇灌空间里的药材再好不过了,李月浓足足灌了三大桶水存放在空间里备用,然后才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李月浓深感奇怪,往日里深山就算是没有野兽出现,也总会有几声嚎叫,可今天却是异常的安静。 这种安静难免令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特别是像李月浓这种十分敏锐。 穿过了这片遮天蔽日的茂密树林,李月浓只身走进了大山深处,山林的风锐利如刀刮得她脸生疼。 她下意识捂住了脸,微蹙着秀眉朝着不远处看去。 偌大的林子,鸟叫声全无,这像是…… “凶兽!” 李月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自古以来,有凶兽的地方,就一定有奇珍异宝,特别是珍稀药材,李月浓不但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反而是双眼直放光。 她站在一颗参天大树下,仔细观察四周的动向。 忽地,李月浓感觉身边有一阵阴冷寒风刮过,即便是炎热的夏日,她都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她下意识地回头,倏然看见草丛之中,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身似闪电,游龙一般的游弋而过。 李月浓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自己被那条巨大黑蛇所发现,成为它口中的吃食。 那条蛇攀上了一棵巨树,粗如树干一般的身体盘在树干上,越发衬得那棵树渺小,它吐出了殷红的蛇信,龇出了森然的獠牙,一滴滴的唾液垂坠而下。 这条蛇大的吓人,即便是远远地看着,李月浓都感觉一种恐惧感。 她心跳如同击鼓,一颗心仿佛都要从她的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似的,没一会儿,那条大蛇栖在了大树上一动不动了。 李月浓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生怕会吵醒那条蛇。 十几米的距离,李月浓足足走了快半个时辰,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么大一条蛇附近能有什么样的奇珍异草。 当李月浓费劲巴力地挪到了距离那条蛇三四米的距离时,她的目光被地上那条蛇蜕下来的蛇皮所吸引。 这么大的蛇蜕,李月浓还是第一次见。 蛇蜕,顾名思义,蛇蜕下来的蛇皮,以黑眉锦蛇为佳,蛇蜕味咸、甘,性平,有祛风,定惊,解毒的作用,在中药之中有一定的地位。 这条大蛇的蛇蜕,粗略估算也有四五米长,这要是拿到市面上卖钱,那得是多大的一笔钱。 李月浓吞了一口口水,蹑手蹑脚地朝着蛇蜕挪了过去。 她不敢抬脚,生怕弄出声响来,很明显,她的仔细并没有被那条大蛇察觉,她一步三回头,看着恐怖骇人的大蛇,强忍着心底里的恐惧,小心翼翼地将黑蛇的蛇蜕收进了药匣空间当中。 呼…… 李月浓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得手了。 正当她想要通过药匣空间离开山上的时候,忽然之间,李月浓被一株灰褐色的喇叭花所吸引。 这朵花就开在大黑蛇的蛇蜕旁,李月浓仔仔细细地观察,可记忆当中,却并没有关于这种花的记忆。 前世的爷爷从她三岁识字的时候就教她看《本草纲目》,李月浓能够将《本草纲目》倒背如流,里面所记载的每一朵花,每一棵草,她都能说出药性或毒性,但偏偏这朵花却没有任何的印象。 相对于蛇蜕,李月浓对这朵花更有兴趣。 她慢慢地俯下了身子,用双手一点点地扒开了地上的泥巴,连带着根一块儿挖了出来,正当李月浓要将这朵花放进药匣空间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猛然回头,那条黑色的大蛇已经睁开了眼睛,朝着她吐出了长长的蛇信。 似乎李月浓动了它的宝贝,将那条大蛇触怒一般,紧接着,大蛇发出了一声诡异的低鸣,庞大的身躯快如闪电一般朝着李月浓窜了过去。 眨眼之间的工夫,那条大黑蛇已经窜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她来不及多想,几乎是同时,她心念一转,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进入了药匣空间之中,李月浓仍然惊呼未定。 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子止不住地打着哆嗦,双腿也不听使唤,根本就站不起来。 李月浓歇了好半晌,整个人这才有了一点点的力气。 她拿起了掉在身边的那一朵灰褐色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到底是一朵什么花,那条大黑蛇为什么要守着它?护着它?” 要是自己的亲爷爷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一定会认得这朵花。 李月浓觉得自己还是医学浅薄,看来,还是要多看看医术典籍才行,好在这里是千年前的古代,要什么奇异杂书都能够找得到。 暂不管这朵花是什么,先种起来以免花谢掉才是。 她在药匣空间里找到了一块和刚才那条大黑蛇的栖息地十分相似的土壤,将那一朵诡异的灰褐色花种在了土里。 这才利用空间传送离开了山上。 眼瞧着,时间尚早,李月浓打算去一趟宁家,看看宁远书,也不知道十香返生丸的药效散去后,他能不能承受得了那种虚弱感。 李月浓出现在镇上时,正赶上了午食的时辰。 她索性直接去了梨柳楼,好好地大吃了一顿,也好和宁远书讨一些利息。 她要了一个雅间,点满了一桌子珍馐佳肴,她刚要动筷时,忽听雅间外,一阵叫嚣声,“哼!不长眼睛的东西,我可是宁家二房的大少爷,你不过是宁家酒楼里的一个小伙计,竟然也敢拦着我!” 第112章 我想揍他很久了 李月浓对于声音的主人并不陌生。 几天前,在浦阳河边,声音的主人还妄图将宁远书推下河。 宁玉堂! 宁家二房宁志峰的长子。 她勾起了嘴角,深琥珀色的眸子不惊丝毫波澜。 李月浓夹起了一块炙肉放进了嘴里时,雅间的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来。 宁玉堂看见一个小姑娘独自在雅间之中用食,他先是微微蹙眉,随即,转头就给了梨柳楼的小二一个耳光,指着他的鼻子怒声道:“你不是说雅间之中有客人吗?就是这个小丫头?” 小二也顾不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又疼又麻,连忙解释道:“大爷,这位姑娘是远书少爷亲自叮嘱过贵客,咱们不过是讨生活的杂役,可得罪不起远书少爷……” “啪!”宁玉堂又甩出了一个嘴巴,打得小二在原地赚了一圈。 “娘的!你们开罪不起大房,就不将我们二房放在眼里了?!” 一直以来,宁家二房都要依附着大房过生活,二房一个个是都是随了他们老爹,吃喝玩乐是样样精通,没有一个子嗣善于经商,这也就导致了二房日渐没落。 二房又极好面子,特别怕被人瞧不起。 宁玉堂听见小二这么说,恨不能扒了他的皮。 “哼!”宁玉堂冷哼了一声,怒声怒气地说道:“本少爷今天就要看看,他宁远书的贵客,我到底能不能得罪的起!” 宁玉堂推开了挡在雅间门口的小二,跨过了门槛走进了雅间。 他大咧咧地坐在了李月浓的对面,勾起了嘴角痞里痞气地笑了笑,“远书倒是有野趣,竟会把一个村姑当成贵客,我倒是很有兴趣想要知道知道,你到底贵在哪里?” 宁玉堂从头倒脚地打量着李月浓,小丫头模样虽生得俊,但一股子乡下丫头的土气。 他不知这丫头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也能成为宁远书梨柳楼的座上宾。 因为宁家祭祖时,李月浓是小厮打扮,又混在宁远书的随从里,宁玉堂并没有认出来她。 李月浓端起了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汤,“趁我心情还不错,我奉劝你最好赶紧离开。” “呵!”宁玉堂耻笑出声,一脸无赖相,“我要是不走呢?” 他绕过了黄花梨木的圆桌,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瞧着李月浓水灵的脸蛋,顿时起了色心。 “小妹妹,跟着宁远书那个残废能有啥好日子,只怕晚上过的既空虚又寂寞,倒不如跟了哥哥我,也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人间的逍遥快活。” 宁玉堂说着,伸手就要去摸李月浓漂亮水灵的小脸。 “哗!” 李月浓直接将手中茶盏里的茶汤泼到了宁玉堂的手上。 “啊!” 茶汤滚烫,宁玉堂顿时惨叫一声。 他的手被烫得红肿一片,哆哆嗦嗦地举手在半空中,目光凶狠,像是要吃人的野兽,“臭丫头,你……你敢……” 宁玉堂自幼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修长的手比女人还嫩,哪里禁得起热茶烫。 李月浓见他还是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直接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就要朝宁玉堂招呼。 宁玉堂毕竟是个男人,就算是再窝囊再怂,也不可能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同一个招呼伤着两次。 他向后跳开一步,和李月浓拉开了距离。 “臭丫头,今天小爷不教训教训你,小爷我就不姓宁!” 宁玉堂吹了吹烫伤的手,抢忍着疼抄起了地上的黄花梨的靠背椅,朝着李月浓就砸了下去。 李月浓身形一闪,在避开了袭来的椅子的同时,算准了宁玉堂和桌子的距离,双手擎住了桌面,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将桌面掀翻。 哗啦啦…… 满桌子的吃食,汤汤水水兜头撒了宁玉堂满脸满身。 宁玉堂摔在了地上,被圆桌面咋得头晕目眩。 他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愣是没能从桌子下面爬出来,他抹了一把脸,吐掉了嘴里的一块骨头,冲着门口目瞪口呆的小二喊道:“你们这帮蠢货还不扶我起来。” 梨柳楼的两个小二愣了半晌,听见了宁玉堂的呼救声,这才回过了神来,赶忙上前将桌子搬开,把人拉了出来。 宁玉堂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掉进了馊水里的猪。 他抖搂掉了身上的菜叶子和汤汤水水,跳起了脚来咒骂,“娘的!死丫头,今天小爷我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 李月浓丝毫不惧怕,还顽皮地朝宁玉堂吐了吐舌头,“放马过来,本姑娘倒要看看,你一个酒囊饭袋到底有几斤几两!“ “啊!”宁玉堂气得暴跳如雷,大吼了一声,冲上前去就要抓住李月浓。 李月浓捡起了地上的盘子,朝着跑过来的宁玉堂扔了过去。 她的手头极准,飞出去的盘子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砸在了宁玉堂的脑门上,顿时,鲜血顺着他的脸滑了下来。 宁玉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见了手指上的鲜血,更是越发暴躁。 他一把拉过了一旁早就已经吓傻的小二,“给我抓住她,小爷重重有赏!” “我看谁敢!” 倏然一声清冷的声音落下,紧接着,双喜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宁远书来到了雅间中。 李月浓见到了宁远书,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刚刚那股子厉害劲儿,这会全都不见了,她跑到了宁远书的身后,俯身在他的耳畔说:“你这位堂叔欺负我。” 宁远书看了一眼宁玉堂,他满身菜汤,满脸是血,再看看李月浓,她哪里像是被欺负的。 他微微浅笑,对李月浓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冷眸看向了宁玉堂,提高了几分音量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宁玉堂脸色铁青,嘴里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宁远书!你难道就要看着这个丫头羞辱你堂叔吗?”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若是堂叔想要争辩,不如将二叔公请来,咱们好好说说。” 宁玉堂闻言,脸色不由沉了沉。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冷哼一声,怒道:“宁远书,你好的很!这件事,咱们没完!” “慢走不送。” 双喜转动轮椅,给宁玉堂让开了一条路。 宁玉堂瞪了李月浓一眼,“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一挥衣袖,愤然离去。 李月浓朝着宁玉堂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待他下了二楼,这才看向了宁远书,“我给你惹麻烦了?” 宁远书温柔浅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其实,我想揍他很久了。” 李月浓瞳仁在眼眶里转了转,坏坏地笑了笑,“那还不简单,走!我带你去出口气!” 第113章 她动手,他善后 宁远书还没明白李月浓要带自己去做什么,就已经被她推着轮椅出了梨柳。 宁玉堂还没有走远,他一身的汤汤水水,满大街的人纷纷朝他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他恼羞成怒,一脚踹翻了街边卖梨子的老叟的竹筐,紧接着就对老叟一顿拳打脚踢,“看什么看!娘的!小爷我正憋一肚子火气拿你泄泄火!” 浦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镇里人户谁不知道面前这位是宁家二房的大少爷,摊贩们纷纷避让,愣是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的。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老叟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够抱头求饶。 宁玉堂越打越来劲,似乎将老叟当成了李月浓来发泄怨气。 李月浓才出了梨柳就见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那老叟年迈,都能够当宁玉堂的祖父了,他竟然对一个老头儿下如此毒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月浓松开了轮椅,在跟前摊位上拿起了个麻袋,三两步冲了过去,直接用手里的麻袋套住了宁玉堂的脑袋。 宁玉堂眼前一黑,瓮声瓮气地吼:“谁他娘的干的?!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月浓捏着嗓子,沉声道:“欺负老实人的杂碎,我管你是谁!” 她振臂一会,高声喊道:“大家伙一块上呀!咱们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随着她一声令下,平日里被宁玉堂欺负的老板姓们,一个个纷纷上前,你一拳,我一脚,照着麻袋里的宁玉堂好一顿拳打脚踢。 李月浓退出了人群,回到了宁远书的身边。 宁远书朝她淡然一笑,“瞧你,弄的满头是汗。” 他说着从袖兜里拿出了汗巾,递给了李月浓,“擦擦汗。” 李月浓接过了宁远书的汗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随手将汗巾还了回去。 宁远书想都没想,便直接收起了汗巾,倒是一旁的双喜,看到了这一幕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他家公子十分讲究,别人用过的巾帕,他连碰都不会碰一下,可方才,李姑娘用过的汗巾,双喜亲眼瞧见公子竟然收了回去。 李月浓笑嘻嘻地凑到了宁远书的面前,“怎么样?要不要上去打两下解解气?” “我?”宁远书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旋即朝她笑了笑,“还是算了。” 他话音刚落,李月浓忽然从他背后抓起了他的双手,她的脸距离宁远书的侧脸也不过只有寸许的距离,他能够清晰的闻到李月浓身上淡淡的药草香。 李月浓将一个弹弓递到了宁远书的手上。 她上一次被李木枫大下悬崖时,觉得他用的弹弓威力不错,便自己制作了一把,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李月浓捡起了一块石子,放在了弹弓上,拉着宁远书的手向后扯动皮筋。 “嗖”的一声,石子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刚刚爬起身来的宁玉堂的后膝上。 宁玉堂措不及防,一个狗吃屎的姿势向前一窜,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宁远书也没想到,李月浓弹弓竟打的如此之好。 他下意识转头,不经意间薄唇竟触碰到了李月浓的脸。 宁远书猛然瞪大了双眼,这一瞬,他仿佛感觉自己的全身像是麻痹了似的,就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李月浓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她还沉浸在痛揍宁玉堂的欢喜之中。 她看向了宁远书,情绪略微有点小激动地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身心舒畅!” 宁远书还以为她问的是刚刚意外时他嘴唇轻轻的触碰感,他的脸“唰”得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李月浓瞧着他突然变红的脸色,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怎么了?可是身上觉得不舒坦?” 宁远书忙不迭别过了头,刻意回避李月浓的视线。 可谁知,下一瞬李月浓竟将她的小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李月浓很是纳闷,自言自语地轻声咕哝:“没有发烧呀!为什么脸会红成这样?难道是因为今天风大吹着了?” 大庭广众之下,宁远书的脸像是煮熟的虾子红得骇人。 他赶紧扒开了李月浓的手,朝身后的双喜急声吩咐:“我有些累了,推我回去。” 宁玉堂被打了足有一盏茶的工夫。 当他费劲巴力地将罩在身上的麻袋取下来的时候,李月浓险些惊掉了下巴。 宁玉堂虽然讨厌,但皮相还算是尚可,但现在他的脸肿得像是一个硕大的猪头,眼睛肿的只能睁开一条缝,鼻梁骨应是断了,鼻头歪向了一边,两个门牙无一幸免。 他在原地晃了几晃,最终还没有站住,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李月浓一边笑着一边走进了梨柳,还和宁远书说着宁玉堂悲惨的模样。 宁远书这会儿脸色稍稍缓和了不少,他听着李月浓绘声绘色的描绘,也跟着笑了起来。 听完后,他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双喜,吩咐道:“去给刚才那老伯拿些银子,命人连夜将他和他的家人送出浦阳镇。” “为什么?”李月浓不解,蹙眉看向了宁远书。 宁远书端起了茶盏,轻轻地吹了吹飘在茶汤上的茶叶,“你方才太莽撞了些,虽说痛揍了宁玉堂,但保不准他会将一切怪罪在那老伯的身上。” 他浅浅啜了一口茶,“宁志峰虽然膝下子嗣众多,但却独爱宁玉堂这个发妻所生的嫡长子,此事,他也不会善罢甘休,若不将老伯全家送出浦阳镇,恐怕会祸及他的家人。” 李月浓只图一时的痛快,想要帮老叟出气,却没想到更深的一层。 听见宁远书这么说,她微低下了头,嗫嚅道:“是我唐突了。” “这也不怪你。”宁远书莞尔,拿过了另一个茶盏,给李月浓倒了一杯茶,“方才瞧你打的起劲儿,这会可觉着心里舒畅些了?” 李月浓抬起了眼眸看向宁远书,“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宁玉堂挨揍毕竟发生在梨柳外,宁远书又身在梨柳中,却并没有差人出来阻止,李月浓担心若是宁志峰发起了疯来,会不会牵扯到宁远书。 宁远书淡然一笑,“不妨事,我会做好善后的。” 第114章 真实的宁远书 宁远书的日子已是不易,李月浓担心自己的莽撞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让李月浓意外的是,宁远书竟在一盏茶的工夫内,竟然安顿好了一切,他先是吩咐双喜给了老叟一笔钱,将他们一家人送出了浦阳镇,随后,就命梨柳的小二将宁玉堂送回了宁家二房府上,再叫人请了寿安堂的林掌柜去瞧。 宁远书为表自己照顾不周,顺便还给了宁志峰送了五百两的银票,当作宁玉堂的医药费。 李月浓有些讪讪,她实在是心疼那五百两银子。 她这口气出得可真值钱,竟要五百两之多。 宁远书却淡淡地笑了笑,“不过是些小钱而已,如若不然,每个月二房也是要来打秋风的,权当是这个月提前给他们了。” “他们每个月要这么多银子?!” 李月浓着实被惊着了。 宁远书微微摇头,声音低了几分,“远远不止这些。” “这样的蛀虫,你们长房难道就不能想个法子以绝后患吗?照这样给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李月浓叹了一口气,宁家长房虽然有钱,但也不能养活这一大家子败类,长此以往的确不是个办法。 宁远书看出李月浓是真的关心他。 他莞尔一笑,“也不会一直养着他们,应该快了……” “你有法子了?”李月浓惊奇地问。 宁远书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自从上一次我受伤以来,就一直派人暗中调查,发现那伙闯入宁家的歹人是受到了宁志峰的指示,明着是抢劫财富,暗中实则是想要了我的性命,如此一来,宁家长房便没有了可继承之人,长房子嗣凋零,若要继承家业,唯有从二房过继子嗣。”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李月浓闻言,对此便是深恶痛绝。 宁远书颀长的手指似有节奏的敲击轮椅的扶手,“于是,我想了一个法子,打算引宁志峰入瓮,从而让他失去宁家族老的庇佑,彻底将他逐出宁家族谱,以绝后患!” 李月浓一瞬不瞬地看着宁远书。 自从重新回到了宁家后,他整个人的气色要比之前好了不少,也不似从前一般,像是一个每天都在等死之人。 瞧着他重新燃起了斗志,李月浓勾起了嘴角,“这样才好。” “什么?”宁远书半眯着眸子,在心中反复思量自己的法子,他没有听见李月浓刚刚说了什么,下意识地开口询问。 李月浓道:“我觉着,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听见李月浓的话,宁远书的瞳眸猛地一缩。 这些年来,宁家上上下下都把他当成一个活不了多久的病人,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曾经也是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少年郎君。 眼下被李月浓这么一说,宁远书心头猛然一颤,似又重新对未来燃起了希望。 他静默了许久,缓缓抬眸看向了李月浓,“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李月浓闻言,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很好看,两个浅浅的梨涡,澄澈而明亮的眼眸不参任何的杂质,仿若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以后会有更多人见识到你的智慧和才能。” “更多的人……” 宁远书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让人没有察觉的落寞。 他在心中暗道:“有你看见已经足够了。” 李月浓给宁远书诊了脉门,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冲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她更改了药方子,重新指定了治病的方向。 当然,诊金也是一个子都不能少。 因为李月浓的帮忙,再加上又救了双喜,这一次的诊金,宁远书给她添加了一倍,足足三百两银子。 李月浓化整为零,让双喜将三百零的银票全部兑换成了十两的现银,趁着无人发现的时候,放进了药匣空间当中。 离开梨柳时,宁远书吩咐厨房的点心师傅,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点心让李月浓带回去。 有得吃,有得赚,李月浓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莲花村。 天色将晚,李老太还没有做晚食,她坐在院子里头,因为天热的缘故,一个劲儿地摇晃着手里的蒲扇。 这么热的天还要生火做饭,的确是一件痛苦的事。 李月巧经过上一次卖力的表演,重新得到了李老太的疼爱。 今儿天热的紧,李老太也不忍心小孙女生火做饭,一家人饿着肚子,只等着李月浓回来。 “吱呀……” 李月浓刚打开了院门,斜里飞过来了一把蒲扇,打在了李月浓的小腿上,她还没扭过身,身后就传来了李老太的叫骂声,“死丫头,这一天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全家都在等你回来呐?!” 李月巧走了过来,捡起了地上的蒲扇,“就是呀,阿姐,你一声不吭出去了一整天,可知道咱们有多惦记你,你瞧给奶奶急的,还不赶紧过来给奶奶赔个不是。” 李月浓睨了李月巧一眼。 关心! 李家人什么时候关心过她的死活。 只怕是因为天气炎热,不想遭那个罪生火做饭罢了。 李月浓也不多说,直接将一包梨柳的点心搁在了李老太的面前,然后扭身回了屋里。 “死丫头,我跟你说话呐!你没听见是不是?!” 李老太不停地叫骂,成功引来了李老爷子的不满,“你嚷嚷个啥!” 他从东屋里走了出来,瞧见了李老太身边的包袱,拿了过来将其打开,包袱里是油纸包着的梨柳的点心还有一只烧鸡。 李老爷子十分惊讶,下意识地朝着李月浓的房门口看了一眼,“三丫头,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些?” 李月浓换了一件薄衣,从屋里走了出来,“今儿在山上挖了一些药材,拿到了镇里的寿安堂卖了,瞧阿爷许久没吃过荤腥了,便寻思着买一只烧鸡,给您回来打打牙祭。” “这一只烧鸡得多少钱,你这孩子,倒不如买些粮食。”李老爷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上的笑却怎么也藏不住。 李老太却愤愤地白了李月浓一眼,轻哼了一声,直接从烧鸡上掰下了一只鸡腿,递给了李月巧,“巧儿饿了,快吃。” 想要吃鸡腿?! 呵!李月浓心中冷笑,没那么容易! 第115章 邀功不成反落错 李月巧饿了一天,李家又贫得很,素日里别说是吃烧鸡,就连鸡蛋她都吃不上,这会子瞧见了肥鸡腿,她的肚子也跟着不争气地叫唤了起来。 她刚要伸手去接,李月浓却倏然上前,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李月浓莞尔浅笑,“小妹,这是烧鸡可是我买回来孝顺阿爷的,一共就这么两个鸡腿,你要是吃了怕是不合适?” 李月巧立马换了一副态度,陪着笑说:“自然不是我要吃的,我是想让阿爷先吃。” 她说着,从李老太的手中接过了鸡腿,转头送到了李老爷子的面前,毕恭毕敬地道:“阿爷,您都饿了一天了,您先请用。” 这话叫她说的,不知情的人,怕是还以为这只烧鸡是她买的呢。 李月浓也不计较,抢功这种事,李月巧又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 李月巧饿得肚子直打鼓,看着李老爷子吃着鸡腿,站原地直咽唾沫。 她又瞧李老太手头上动作缓慢,便想要帮着分了这只烧鸡,“奶奶,这些粗活还是我来。” 李老太点了点头,“还是我家巧儿乖巧懂事。” 她将烧鸡递给了李月巧,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宝贝孙女进了灶房。 李月浓打了个哈欠,“阿爷,我今天有点累了,就先回屋歇息了。” “三丫头,你不吃东西了吗?”李老爷子关切地问道。 李月浓一边朝自个儿屋走去,一边说:“我就不吃了。” “哼!” 坐在当院的李老太倏地冷哼了一声,“谁知道这丫头是不是在镇上吃啥好的,你管她做啥?” 李老爷子嗔怒,“你就不能念着点三丫头的好嘛!人家孩子好心好意给你买了烧鸡,你瞅瞅你说的是什么话。” 李老太也自知理亏,没接李老爷子的话茬。 她瞪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等着李月巧分好了烧鸡。 李月浓回到了房中,一转身进入了药匣空间。 李月巧刚切好了烧鸡,一脸欢喜的正要走出灶房,忽地,她感觉后膝一痛,脚下倏然没有了力气,一脚绊在了灶房的门槛上,整个人斜飞出了灶房。 她手里端着的那盘烧鸡,被她抛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掉进了水井里。 “噗咚”一声,合着这只烧鸡也就只有李老爷子分到了一只鸡腿。 “我的烧鸡!” 李老太饿得头发晕,脚发轻,情急之下,她猛然起身,竟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之中,大有一副想要隔空接住烧鸡的架势。 “巧儿!”李老太怒声喊了李月巧,“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好好的一只鸡现在谁都甭想吃了!”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李月巧一脸委屈,方才她好像感觉有人用什么打了她的后膝,她脱口而出,“是姐姐!” 李月浓从自己的屋中走了出来,一脸狐疑地问:“什么是我?” 李老爷子脸色铁青,埋怨地瞪了一眼李月巧,怒声道:“自己做错了事,还妄图冤枉你姐姐,我和你奶奶刚刚瞧得真切,分明就是你自己绊了门槛,扔掉了手里的盘子。” “我……” 李月巧抿了抿唇,故作委屈地低下了头。 “阿爷,不打紧,孙女儿还买了点心,您凑合着吃些,明天我赚了银钱再给您买一只回来。”李月浓轻轻地顺着李老爷子的背,“不气,不气。” 李老爷子轻轻地拍了拍李月浓的手,“阿爷气得不是这只鸡,烧鸡是你买回来的,她抢着邀功不说,竟犯了错还要拉你出来顶替,若非你刚才回了屋,这事……” 李月浓不等李老爷子把话说完,缓缓地垂下了眼眸,她忍屈含悲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她什么都不用说,这幅表情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抢功,陷害,只怕是平日里李月巧没少做! 李老爷子当即更加气愤,指着李月巧怒声道:“今天你就在院子里跪着,我什么时候让你起来,你再给我起来!” “老头子……” 李老太刚想说什么,李老爷子忽然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这丫头都叫你给宠坏了,你若再这般放纵她,将来许了婆家,人家是要在背后说咱们李家家教不严的!” 李老爷子一把夺过了李老太手里的糕饼,“你有什么脸吃这么好的点心,今天你就给我饿着,仔细想想谁才是为了这个家好。” 说罢,他拉着李月浓进了东屋,打开了油纸和李月浓分食了点心糕饼。 “奶奶……” 李月巧满是委屈地跪在了院子当中,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对李老太说:“孙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老太走了过去,将李月巧揽入了怀中,轻轻地揉着她的背,“好孩子,你阿爷这是在气头上,一会儿奶奶给你说两句好话,你阿爷就让你起来了。” “阿爷的眼里就只能够看到姐姐。” “哼!”李老太冷哼了一声,“那是你阿爷痰迷了心窍,猪油蒙住了眼,也不知怎么被三丫头诓骗住了,奶奶定会想法子让你阿爷看清楚的。” 李月巧在李老太的怀里撒娇卖乖了好一阵,“奶奶,您说阿爷是真得打算要把姐姐许配给县令大人家的公子吗?” “她痴心妄想!”李老太朝着东屋瞥了一眼,啐了一口唾沫,“就算是要嫁给县令家公子,那也得是我们巧儿这般模样性子好的姑娘,奶奶是不会让那丫头高嫁的。” “还是奶奶疼我。” 李老太见李月巧总算是笑了,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瞧瞧我们巧儿的小模样,往后要多笑笑才好看。” 李月巧嘟起了小嘴,“孙女儿也想要多笑,可一想到姐姐……“ “再过半个月,那丫头就要及笄了,她的户籍文书都在奶奶的手里,到时候,奶奶在村里随便给她找一户人家嫁了,到时候多要些彩礼钱,也好给我们巧儿做嫁妆。” “谢谢奶奶,巧儿就知道奶奶最疼我爱我了。” “傻丫头,你是奶奶的亲孙女儿,奶奶不疼你不爱你,难不成还要去疼……”李老太的话说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李月巧似是听出了门道,蹙着眉头,瞪大了眼睛,凝视着李老太,“奶奶,什么叫我是您的亲孙女儿?难道姐姐不是吗?” 第116章 灰褐色花朵的奇特功效 “是……怎么会不是呐。” 李老太的脸色难看,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几分僵硬。 她越是这样,李月巧就越是怀疑。 没错,如果李月浓真的是李家的血脉,奶奶又为什么会这么对她呢? 即便奶奶不喜赵氏,可毕竟她人已死了多年,也不至于厌恶到牵连到李月浓的身上,这叫李月巧不得不怀疑,李月浓到底是不是李家人。 有了这个想法,李月巧打算搜罗关于昔年旧事,一旦证明李月浓并非李家人,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赶出李家门,到时候,她便是李家唯一的女儿,如果李成云真想要和县令大人结亲的话,那人选也就只能够是自己。 李月浓用过了点心糕饼,走出了东屋的时候,祖孙二人仍抱在一块儿。 她只淡然一笑,径自回到了屋里。 李月浓插上了门栓,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 她蹲在那朵灰褐色的花儿前,仔仔细细地瞧。 这朵花的颜色,着实有些特别,就算是前世,她也未曾见过这种颜色的花儿,而且,细闻之下,这朵花还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香气淡雅,闻起来令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种味道极是好闻,即便李月浓自幼在药草堆里泡大的,也是第一次闻到这样可以让人情绪舒缓的香味。 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嗅了一口。 恍惚间,李月浓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她赶紧从空间内退了出来,竟然发现外面的世界天都已经亮了。 自从穿越到了这里,李月浓可以说没有一天睡得这么踏实。 她不禁猜测,这朵从未见过的灰褐色的花儿有神奇的助眠效果。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李月浓前所未有神清气爽,走起路来脚步也变得十分轻盈。 相反,李月巧就没有李月浓那么舒坦了。 她被罚跪在李家院子里一整晚,一开始她还直挺挺地跪着,到了后来,上眼皮儿和下眼皮儿一个劲儿地打架,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她就倒在了院子里的地上睡了一整个晚上。 然而,一向是对她疼爱有佳的奶奶,磨破了嘴皮子,说破了大天去,李老爷子愣是没有让李月巧起来。 虽是夏天,但到夜晚的山风还是凉飕飕的。 李月巧吹了一整晚的冷风,这会儿也是浑身哆嗦,脸色惨白。 她幽幽地掀开了眼帘,模糊的视线当中,映出了李月浓的那张脸,她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跪了大半宿的缘故,整条腿又疼又麻。 李月巧就这样瘫坐在地上,用力地捶着自己已经麻木的腿,似是不经意地瞥了李月浓一眼,嘴角却扬了一丝诡谲的笑。 有那么一瞬间,李月浓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为什么李月巧会这么看着自己? 还有她脸上诡异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李月巧自然是不会说自己发现了的“秘密”,她在地上坐了半晌,这才踉跄起身,恶狠狠地瞪了李月浓一眼后,转身回到了屋里。 自打王氏死后,西屋就归李月巧一人独住,偌大的空屋子,有时候她也觉得空落落的。 李月巧想到了王氏,心里就好一阵发酸。 若是阿娘还活着的话,看见她现在过的日子,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两个兄长也是狠心的,虽说阿娘是犯了大过错,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阿娘出殡都这些日子了,他们也不说回来瞧瞧。 想着想着,李月巧趴到了炕上哭了起来。 李月浓敲了敲门,“阿爷叫你吃早食。” “出去!”李月巧抄起了炕上的软枕,朝着房门口的李月浓扔了过去。 李月浓懒得理她的大小姐脾气,“爱吃不吃。” 落下了一句话,转身回了东屋。 李月浓今天一早发现鸡棚里的老母鸡下了两个鸡蛋,便做了一盆蛋花汤,就和着昨晚剩下的点心吃了早食。 “阿爷,我一会儿要上山采草药,可能会晚一些回来。”李月浓一边收拾起了碗筷,一边对李老爷子说。 李老爷子坐在炕沿上喝茶,“去,在上山自个儿小心着些。” 他瞥了一眼吃饱喝足的李老太,心里百般厌烦,李老太目不识丁,俩人过了大半辈子了,就从来没有说过体己话。 特别是这些日子,他是越来李老太越是不顺眼。 他踢了踢李老太的腿,“三丫头要去山上采药,你帮衬着把碗洗了。” 李老太白了李老爷子一眼,“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你竟还使唤起我来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李月浓的手里抢过了碗筷,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这日子过的倒是轻省了,饭不做,碗不洗,你瞅瞅那堆衣裳都搁了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拿到河边去洗洗。” 李老太不说这话还好,李老爷子闻言,面色倏地沉了下来,“你和巧丫头成日里在家闲着,就不能帮衬着三丫头干点活儿嘛?!” 李老太想要争辩,李月巧从屋外走了进来,从李老太的手里接过了碗筷,“奶奶,还是我去洗。” “巧儿呀,你昨天晚上在院子里跪了一宿,这会儿应该多休息才是。”李老太捶了李老爷子一下,“你这死老头子,也不知道心疼孩子。” “罚跪又如何了,平日里三丫头不知道让你罚了多少次了,有哪一次不是乖乖的做饭洗衣裳,为啥巧丫头就格外金贵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三丫头她……” 李老太退口而出,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老爷子凶狠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她自知是自己失言了,便不再多说话,赶忙拿着碗筷去了灶房。 李月巧赶紧跟了出去,从李老太的手里拿过了碗筷,搁在木盆里洗了起来,她偷眼朝着门口经过的李月浓瞥了一眼,眸色微敛,旁敲侧击地对李老太问道:“奶奶,李月浓该不会不是咱们李家的血脉?!” 李月巧的话,着实惊到了李老太。 “嗒”一声,李老太掉了手里的筷子,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月巧,“你是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巧儿,我可警告你,别在你阿爷面前胡说八道,仔细你阿爷扒了你的皮!” 第117章 相思病 “奶奶,您就告诉我!阿姐,她是不是赵氏和别人所生的野种?!” 李老太见李月巧越说越不成体统,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警告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奶奶往后可不疼你了。” 闻言,李月巧瘪了瘪嘴,颔首道:“奶奶,您别生气嘛,我往后不提这件事就是了。” 她眼珠子在眼眶之中转了转。 李老太越是避讳,那就越是说明其中问题。 她就不相信,自己会找不出其中秘密来! 李月浓方才经过灶房门口时,依稀听见了李月巧和李老太提及了自己,她特意放慢了脚步,仔细听她们说了些什么,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听见了这么劲爆的事。 莫非,自己真的不是李成云的亲生女儿?! 李月浓离开了李家院,心里一直犯嘀咕。 若非如此,李老太又为何如此对她。 如果真如李月巧所说的那般,或许一切也就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赵氏,她素未谋面的生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月浓也很想知道,自己和李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想不通的事情,她索性不去想,只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下来,李月巧的心思,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以免到时候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上了山,李月浓直奔上一次见到巨大黑蛇的栖息地。 她很想要搞清楚,那一朵灰褐色的花儿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出于好奇,亦或者是出于医者探究之心,李月浓来到了深山之中,等了半晌,却并没有发现那条大蛇。 难不成,那条大蛇的出现和那朵诡异的花儿有关系?! 约莫半个时辰,李月浓灌了一肚子的冷风,这才利用药匣空间的传送功能,将自己传送到了浦阳镇里。 一个晌午的工夫,李月浓几乎走遍了浦阳镇的药房,她又去了镇里的书坊,可关于那朵花的信息却是一点也没有。 她想要查询古籍试试看,在镇上找了一圈,却也只有一家书坊,还没有基本关于药草和珍稀花卉的书籍。 李月浓刚离开了书坊,竟在路上碰见了双喜。 “李姑娘!”双喜看见了李月浓也是一愣,随即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李月浓道:“想要搜罗些医书看看,只可惜这里没有几本。” 双喜笑道:“你来这里找医书,还不如直接去公子的书房,镇里所有的医书差不多都被我家公子买了回去。” “真的!” 李月浓闻言,面上顿时一喜,她直接拉着双喜出了书坊,“快带我去找你家公子。” 双喜却忽然站在了原地,“这怕是不成,我家公子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吃不下睡不着,总是魂不守舍的,他又担心镇上的郎中不靠谱,打算让我去县里请个大夫回去瞧瞧呐。” 李月浓笑了起来,“在你面前现成就有一个神医,你还用去县里去找大夫嘛。” “对呀!”双喜用力地拍了一下自个儿的脑门,“我怎么把你给忘了,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回去。” 宁家经过上一次闯入了那伙贼人,前院后门的看护足足多了一倍。 李月浓有双喜领着,自然也没有人敢盘问。 她跟着双喜,轻车熟路来到了宁远书的水榭。 今儿天热的厉害,正直晌午,炙热的日头灼烧大地,只走了这么一会儿路,李月浓的身上就出了不少汗。 宁远书坐在水榭的凉亭子里,一边品茶一边看着一本地方杂记。 听见了脚步声,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却并没有回头,声音之中略微带着一丝的不悦,说道:“不是说不让你们来打扰我吗?” “你倒是会享受。” 听见了李月浓的声音,宁远书倏然一滞。 他忙撂下了手里的书本子,扭过头去瞧。 只见李月浓着了一件浅碧色的薄衫,头上梳着双环髻,并没有戴任何的饰品。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书本子里写的这句诗词,应该就是李月浓现在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宁远书愣出了神。 当李月浓坐在他对面的时候,宁远书这才反应了过来,今天并不是看诊的日子,便问:“今天并非看诊的日子,你怎么过来了?” 李月浓拿起了一个茶盏,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轻轻地啜了一口。 茶香浓郁,入口回甘。 “嗯!顶级的冻顶乌龙,味道极好。”李月浓咂了砸嘴,撂下了手里的茶盏。 宁远书笑笑,“你若是喜欢,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让双喜给你包上些。” 李月浓立马对宁远书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喝茶,这么好的茶叶给我也是糟蹋了。” “这有什么糟蹋的,你喜欢就是这茶的福气了。” 李月浓给了宁远书一个赞许的眼神,“你可真会说话。” 闻言,宁远书的脸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 李月浓笑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动不动就脸红?” 宁远书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即轻咳了一声,避开了这个话题,“你还没说,怎么提前来了?” “我想要查阅些医书,却发现镇里的书坊根本没有,方才遇见了双喜,他告诉我,你把镇里所有的医书都搬回了家,所以便想着来你这看看有没有我需要的。”李月浓凝眸望向了宁远书,“我听双喜说你最近吃不下,睡不着,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我给你把把脉。” 她说着,拉过了宁远书的手,将三根手指放在了他的脉门上。 宁远书几乎是下意识抽回了自己的手,声音略显不安地说道:“不用了!我没事!” “没事?”李月浓蹙起了眉头。 她把了宁远书的脉,平稳顺滑,身体正有逐渐转好的迹象,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李月浓疑惑地看向了宁远书,“只是心跳有点过快,从脉象上看来,并不像是有什么大碍,你和我说说,你除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有什么症状吗?” 宁远书还没开口,身边的双喜先一步替他回了话,“我家公子还时不时地对着门口傻笑,晚上有时还对着月亮惆怅,今儿一早还说了梦话,好像是……好像是说,有你真好,我想着你什么的。” “多嘴!” 宁远书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连忙怒斥双喜。 李月浓摸了摸尖尖的下巴,笑嘻嘻地看着宁远书,“你这不像是有病,倒像是……大姑娘害了相思之苦!” 第118章 送给你的及笄的礼物 李月浓打趣的玩笑话,让宁远书彻底坐不住了。 他的脸滚烫滚烫的,仿佛比天上毒辣辣的日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远书避开了李月浓的视线,“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 李月浓很好奇,宁远书这样的人会看上谁家的姑娘,她特意凑到了他的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抬起了手,掩住了点点红唇,“噗嗤”笑出了声,“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让我们宁大公子茶饭不思,日思夜想的。” 宁远书的脸色越来越红,让他茶饭不思的人,不就在他的眼前嘛! 只是,他却不敢宣之于口。 这样明艳活泼的姑娘,又怎么会喜欢自己一个残废呐。 宁远书别过头去,正了正音色,声音低低地说:“你不是来找医书的嘛,我让双喜带你去书房。” 李月浓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瞧我,竟然把正经事给忘了。” 她赶忙走出了凉亭,朝通往书房方向的九曲桥走去。 宁远书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松了一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看见李月浓时,竟然会如此的紧张,也不知道李月浓会不会看出来什么。 “喂!宁大公子!” 李月浓隔着老远喊了一嗓子。 宁远书立即抬眸看向了她。 李月浓朝他挥了挥手,爽朗地笑道:“你要是看上谁家的姑娘,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好帮你参谋参谋。” 宁远书阖上了眼眸,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宁远书的书房几乎囊括了世面上能够见到的所有医书,《黄帝内经》《本草纲目》这些常见的医书除外,竟然连《十洲记》《奇草农王篇》这种记载奇花异草的书本子都应有尽有。 李月浓从书架上拿去了一本古籍,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半晌,她搁下了这本书,又换起了另外一本。 一个下午的工夫,她足足翻看了十几本古代关于记载奇花异草的古籍,可其中却没有一条是记载关于她得到的这一朵灰褐色的花儿的信息。 这到底是一朵什么花?! 为什么如此的罕见? 李月浓低头蹙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找到你所需要的书了吗?” 宁远书清朗的声音,将李月浓从沉思之中扯了回来。 她抬起了眼眸,朝着宁远书微微摇了摇头,有点丧气地说:“没有,怕是我要查询的药材太过神秘了些,你的这些书籍当中并没有任何的记载。” 宁远书颔首道:“我看过书房中所有的书籍,如果你需要的话,或许我能够帮你。” “你看过所有的书?!”李月浓回头扫了一眼偌大的书房。 她满脸的震撼,宁远书的书房中不下上万本的书籍,这么多的书要是看起来的话,怕是没有十年时间都看不完。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些书本子你看用了多久看完的?” 宁远书垂眸想了想,“从我八岁时瘫痪到现在。” 李月浓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一般人若是遭逢突变,只怕是毁了一生,但宁远书却在身体残障时,通过阅读大量的书籍来强大自身。 他的这种意志力,只怕当世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怎么?我帮不上忙吗?”宁远书见李月浓愣了神,挑起了眉头,开口问道。 李月浓摇了摇头,笑道:“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就不劳烦宁大公子了。” 她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不在我这里用了晚食再走吗?”宁远书听她说要走,心里倏然变得空落落的。 只要李月浓在,即便两个人半晌都说不上一句话,宁远书也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他不知道为何,就只想要和李月浓多待一会儿,哪怕再多一顿饭的时间也是好的。 李月浓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用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只怕我家那凶神恶煞的奶奶,说不准又要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我了。” 她说完,便走出了宁远书的书房。 宁远书叫来了双喜,“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双喜点头应声,“已经准备好了,小的这就去给李姑娘取来。” 李月浓眨了眨眼,疑惑地盯着宁远书,“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宁远书淡淡一笑,“一会儿你瞧见了就知道了。” 他本就生得极为俊美,这种疏淡而不失温柔的笑在他的脸上最合适不过了,李月浓竟一时间看得出了神。 不多时,双喜拿着一个包袱折返而回。 “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特意为你准备的。” 李月浓从双喜的手中接过了包袱,当着宁远书的面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套崭新的衣裳,用得是当下最好的料子,绣着小碎花的对襟立领琵琶袖。 她诧异地抬头,“送给我的?” 宁远书颔首道:“我瞧你身上的这套衣裳打了不少补丁,袖口处还磨破了,便按照你的身形,让宁府的绣娘给你做了一套,可还喜欢?” 李月浓拿起了衣裳,在自己的身上比了比。 样子虽然普通,但绣工和做工却是没得说的。 她点了点头,“谢谢,我很喜欢。” 包袱下面还有一个锦盒,李月浓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套完整的首饰。 这套首饰打造的极是特别,以素银打造的栀子花珠钗,以黄翡镶嵌的花蕊,看起来格外逼真,耳坠子,项圈,无不精致到无可挑剔。 “再过几个月你应该及笄了,这套头面首饰算是我送给你的及笄礼物。” 李月浓闻言,心下一暖。 她脸带笑意看向了宁远书,“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及笄的?” “咳!”宁远书手握成拳,抵住了他的薄唇,轻咳了一声。 双喜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家公子在掩饰自己的心思,还以为是公子要让他来回答,于是便开了口说:“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对你真是关心,他觉着你年岁不大,特意托人去打听了姑娘的户籍,才知道姑娘的年岁,特意命人给姑娘打造了这套首饰。” “双喜!多嘴!” 宁远书瞪了双喜一眼,连忙去看李月浓,“没有的事,双喜胡说的。” 李月浓莞尔,“这套头面首饰我很喜欢,谢谢你。” 离开了宁家,李月浓走在浦阳镇的街市上,她正准备买些粮食拿回家里,正要给银子的时候,她的手忽然僵在了原地。 李月浓猛然转身,朝着宁家大宅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的心中莫名生了一个想法:让宁远书害了相思病的姑娘,该不会就是她自己!! 第119章 受到惊吓的马车 不会……不会…… 李月浓连连摇头,宁远书是什么身份,就算是他这辈子都瘫在轮椅上,整个浦阳镇乃至整个松阳县,怕是所有人家都巴不得把姑娘嫁给他。 宁远书想要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有,又怎么会看上自己一个小小的村姑。 “呵……呵呵……” 李月浓一阵尴尬地笑,“一定是我想多了,对!就是我想多了。” 粮食铺子的伙计见李月浓自言自语,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说姑娘,这三升米你还要不要?” 李月浓忙回过了神来,“要要要。” 今天的街市上热闹非常,摆摊的小贩们也是一个个卖力地吆喝,李月浓买了点粮食,还打算买点肉回去。 她在猪肉摊上挑拣了凉快肉质还算是新鲜的五花肉,对摊贩问道:“小哥,今儿街市上怎么如此热闹?” “咱们镇上的赵员外抬了花月楼的头牌姑娘为妾,光是迎亲的队伍就有三十来人,要不是我的猪肉还没卖完,我也打算去看看热闹呐。” “我可听说,这花月楼的花魁娇娇姑娘,模样比天上的嫦娥还要俊呢。” “赵员外都五十多岁了,都能当她爹了。” “我听说光是给娇娇姑娘赎身,赵员外就花了一百两银子呐!” 提及了镇上的勾栏院,一走一过的男人们都来了兴趣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津津有味。 李月浓听了一耳朵,不过是有钱人家纳妓为妾的荒唐事。 她对此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被热闹的迎娶队伍和不断的鞭炮声,吸引住了耳朵。 正当李月浓打算给钱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紧接着就是街市上行人的尖叫声,还有一个男人粗狂而着急的呼喊声,“快让开!快让开……” 李月浓转过头,一辆马车朝她这边冲了过来,那马儿慌乱得紧,看模样应是受到了鞭炮的惊吓。 她猛然一惊,本能下意识地拉住了身边的猪肉摊小贩朝一旁闪避。 “嘭!”的一声闷响落下,猪肉摊被撞得七零八落,那辆马车也没好到哪去,整个车身朝一侧栽倒,受到了惊吓的马儿更是四蹄慌乱地刨着地,捡起了滚滚的烟尘。 马车轰然倒下,车内一阵女声的惊叫,马夫被甩出了几米远,脑袋一歪看样子是昏死了过去。 马儿斜倒在地上,打着慌乱地响鼻。 马车内,惊吓声变成了痛苦的唉吟声。 须臾间,一个丫环打扮模样的小丫环,从马车内爬了出来。 她的额头上一道鲜血流了下来,她顾不上自个儿,慌张地朝四下看了看,声音焦急带着哭腔求救,“来人呀!快来人救救我家夫人!” 李月浓离得近,听得也真切。 她赶忙拉着猪肉摊的小哥上前,还朝着一边看热闹的几个男人喊道:“快来帮忙!” 李月浓第一个冲上前去,把自个儿的手绢递给了小丫环,“你头流血了,先捂着伤口。” 她说完,跳上了斜倒在地的马车,撩开了车帘,瞧见了马车内一名衣着鹅黄色绣遍地折枝花的妇人,双眼紧闭,倒在车厢内。 李月浓上前伸手探了探妇人的鼻息,见还有出气,先是松了一口气,她费劲巴力地将妇人从马车里扶了出来,又对身边的几个男人道:“请大家帮忙抬起马车,马儿受了惊吓,切记不要伤到了自己。” 镇上的居民们还算是热心肠,十来个粗使的爷们,在猪肉贩的指挥下,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将马车扶了起来。 李月浓在一旁给妇人搭了个脉。 妇人脉门虚弱而无力,现在又昏迷不醒,只怕是刚刚马儿受到了惊吓,她在马车里撞到了头,才会导致现在昏迷不醒。 李月浓看向了一旁焦急的小丫环,“你家主人方才可是撞到了头吗?” 那小丫环捂着脑袋,鲜血已经染红了手绢,她顾不上自个儿,立即对李月浓点了点头。 李月浓判断的果然没错,她不假思索地拿出了随身佩戴的银针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根寸许来长的银针。 小丫环瞧见不由瞪大了眼睛,“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救人喽!” 李月浓将银针刺入了妇人的人中穴上,那妇人眼皮子动了一眼,紧接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这一针李月浓刺得颇深,即便是这样,却也没有见妇人醒来。 看来,妇人伤的要比自己想的更加严重。 她瞧见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对小丫环吩咐道:“把那块石头拿过来,垫在你家夫人的头下面。” 小丫环也不敢耽搁,按照李月浓的吩咐去做。 李月浓双手从妇人的头顶开始摸索,一点点向下,在她的脖颈处上二寸的位置,摸到了一块如鸡蛋般大的包。 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鲜红一片。 大力之下猛然的撞击,导致妇人头部受到了重创,从脉向看来,她应是颅内出血,才会陷入昏迷。 李月浓来不及多想,再次抽出了两根银针,分别刺入了妇人的天通穴和百会穴中,再配合梅花神针独特的手法,刺入妇人头顶的两根银针,须臾之间颤动了起来,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 她一手捻动银针,一手从针盒子里又拿出了两根银针,刺入了妇人的上星、承光两个穴道。 那妇人眼皮子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痛苦。 下一瞬,她身子猛然侧到了一边,一口血吐了出来,紧接着,妇人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抽搐,她整张脸变得通红,鲜血不断地从她的口鼻涌了出来。 “夫人!!” 小丫环惊呼了一声,上前就要推开李月浓。 李月浓却一把拉住了她,脸色凝重,双眸锐利,声音带着一丝恐吓,“要是不想她死,你就老老实实给我站在那别动!” 那小丫环听见了李月浓的话,顿时吓得不敢动弹,她浑身止不住地哆嗦,一把接着一把地抹着眼泪,啜泣道:“姑娘,你可一定要救我家夫人呀!” 第120章 急救美妇人 街市上往来之人不少,瞧这妇人的衣着不俗,应是哪个富户人家的太太,虽说是情急之下才会当街治伤,但人多了起来,唯恐伤及妇人的名声。 眼瞅着妇人口鼻中溢出了不少的淤血,李月浓搭了她的脉,感觉脉象已逐渐有了转好的迹象,她便对身边哆哆嗦嗦的小丫环说:“过来帮我搭把手,把你家夫人扶上马车。” 这会儿没有了鞭炮声,马儿又被猪肉贩等人控制住了,只留下了空置的马车。 车厢内软枕靠垫无一不是做工精良,丫环帮着李月浓将妇人放到了马车中,在她的头下放置了软枕。 李月浓把车厢内的包袱踢到了小丫环的脚边,“找一件干净的中衣扯成布条,给你家夫人擦擦流出来的血。切记,不要晃动她的头。” 小丫环也顾不得自己头上的伤,坐在了妇人的身边,从包袱里翻出了一件崭新的月白色中衣,按照李月浓的指示,将中衣扯开,轻轻地擦拭着妇人口鼻溢出来的鲜血。 没一会儿,妇人口鼻止住了流血。 李月浓再次把脉,妇人的脉象平稳而有力,应是无恙了,她这才舒了一口气,“你家夫人因为撞击颅内出血,我刚刚为其放了脑袋里的淤血,现下应该无碍了。” “多谢姑娘。”小丫环跪在李月浓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李月浓把她扶了起来,“我瞧你也受了伤,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小丫环蹙了蹙眉,微微摇头,“只是头上有点疼而已,不打紧的。” 李月浓检查了一下她的头,见只是外伤,并没有伤及颅内,便用扯好的布条简单地给她包扎了一下,“你快去找些人手过来帮忙,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谢谢……谢谢姑娘。” 小丫环一连道了几声谢,这才下了马车。 马车中只剩下了李月浓和昏迷的妇人,她这才从药匣空间里拿出了人参。 李月浓用车厢内的茶壶,冲洗干净人参表面的污泥,掰成了小块放进了妇人的嘴里。 人参含于舌下,能够大补元气,复脉固脱,补脾益肺,生津安神,对于妇人现在的状况,有大大的益处。 不多时,李月浓就听见了马车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车帘被先前的小丫环掀开,几个粗使的婆子瞧见车厢内的妇人,一个个老泪纵横。 李月浓被她们哭得心烦,声音带着几分怒意道:“哭什么哭,你家夫人已经无碍了,让你们来是把人带回去。” 突然起来的一声,惊得众丫鬟、婆子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面前的小姑娘,衣着朴素,看着不过十四五的年纪,怒声之下竟如此威严。 随即,妇人家的丫环、婆子们将人搀扶下了马车,上了准备好的一顶四人抬的轿中。 李月浓也跟着下了马车,正要准备离去时,忽地被小丫环拉住,“姑娘可否留下姓名,他日待我家夫人痊愈之时,必定登门重谢。” 李月浓对她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她便朝不远处的一条小巷走去。 方才的这阵热闹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望,李月浓穿过了拥挤的人群,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了一条小巷当中,她瞧四下无人,身形一闪进入了药匣空间,传送回到了莲花村的后山。 因为救了妇人耽搁了一些时间,李月浓回到家里的时候,李老太已经在院子里开始埋怨起来,“这死丫头,一天到晚也不着个家,别是在外面干了啥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奶奶,可不好这么说,要是被阿爷听见了,可又要和您吵了。” “哼!”李老太不阴不阳地怪哼了一声,从手里的簸箕里挑出了几粒瘪豆子,扔进了跟前的鸡棚里,“为了那么一个死丫头,他……” 她朝东屋里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吵就吵,难不成我还怕他!” “我回来了。” 李月浓推开了院门走了进来。 李老太剜了她一眼,冷然道:“你还知道回来呀!我还当你再也不回这个家了呐!” 李月浓的确是这么想的,但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她几乎翻遍了李家,可就是找不到自己的户籍文书。 一旦李月浓找到她的户籍,海阔天空,她才不会留在李家任由他们欺负。 李老太一个接着一个翻白眼,李月浓特别担心,不知道啥时候李老太会把眼珠子翻出来。 “这里是我家,我自然是要回来的。”李月浓应了一声。 “哼!”李老太冷哼了一声,揶揄道:“我瞧你是专门是躲着偷懒!搁下家里这么多活计,成天在外头撒欢似的疯跑,还真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月浓从袖兜里拿出了一锭银子,在李老太的面前晃了晃。 李老太错不开眼地盯着李月浓手里的银子,“哪来的银子?” 李月浓道:“镇上卖草药赚来的。” 她玩心大起,瞥了李老太和李月巧一眼,特意拔高了音调,要让东屋里的李老爷子听见,“怎么?奶奶和妹妹也要和我上山采草药吗?” 李老太和李月巧闻言,顿时想起了上一次和李月浓上山挖人参时的画面。 有了牵扯之前,她们才不要和李月浓再上山挨累了。 “免了。”李老太从李月浓的手里夺走了银子,搁在嘴里咬了一口,“明儿再去镇上,买点吃的用的,给你大哥二哥送过去。” “奶奶,我也想去。”李月巧拉起了李老太的胳膊,轻轻地摇晃,撒娇道:“奶奶,现在有了银子,我能不能去镇上买一套新衣裳,您瞧瞧,我这身衣裳都磨破了。” “好好好。”李老太得了银子,笑得跟一朵喇叭花似的。 她轻轻地拍了拍李月巧的手,“明儿,就让三丫头带我的巧儿一块儿去镇上。” 李老太把银子揣进了怀里,瞥了一眼李月浓,声音不似刚刚那般亢奋,淡淡地说:“三丫头,你阿爷让你回来去东屋找他一趟。” 第121章 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 “阿爷,您找我?” 李月浓打了帘子走进了东屋。 李老爷子拿着个马尾毛的浮尘驱赶着屋里的苍蝇,听见了李月浓的声音,他撂下了手里的浮尘,扭头看向了门口,“三丫头回来了。” “嗯。”李月浓应了一声,举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屋里,“奶奶说您找我?” 李老爷子颔了颔首道:“再过些日子,你就要及笄了,你阿爹今日托人来信儿了,想要撮合你和县令大人家的公子,这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 她可不想成为李成云升迁路上的垫脚石。 李月浓抿了抿唇,故作小女儿家娇羞的模样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阿爷阿爹做主便是。” 她能拿捏好李家每一个人的心态,特别是李老爷子。 他看似迂腐,却要远比李成云更有心计,要不是屡次科考不中,这种放在官场上就是如鱼得水。 李家现在就像是一株不断往上攀爬的藤蔓,看似日子越过越好,归根究底,根源还是在李月浓救了念安王一事上,她觉得李老爷子不会蠢到只盼着李家这辈子就活在一个小县城里。 李月浓想要看看李老爷子的态度,所以才会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李老爷子拿起了茶碗,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沫子,啜了一口茶,声音低低地说:“我觉得这还算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他说着,凝眸望着李月浓,注意着她脸上表情细枝末节的变化。 李月浓依旧眼眸低垂,一声不吭,仿佛是自个儿的婚姻大事都由着李老爷子做主似的。 李老爷子撂下了手里的茶碗。 自从上一次李成云回家说了李月浓竟硬将着县令大人打了他儿子一顿板子,李老爷子总是暗中观察李月浓,他发现凭自己多年来的学识和眼力,竟然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小丫头了。 “成,我知道你是什么态度了,你先去做晚饭,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 李月浓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这就是说,正如她所想,李老爷子眼光要比李成云高很多,他并不能将李家拘泥在小县城当中。 李月浓应了一声“是”,扭身走出了东屋。 院子里,李月巧和李老太祖孙二人,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屋里李老爷子和李月浓的交谈。 李月巧见李月浓走了出来,立马垮下了脸子,她听见了李老爷子有意要把李月浓嫁进县令家,若真是如此的话…… 李月浓走过李月巧的身边时,特意挺直了腰杆,眼中不参丝毫的情感,疏淡而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灶房里。 “奶奶!”李月巧用力跺了跺脚,“您看看她呀!” 李老太拉住了李月巧的手,轻轻地顺着她的背,“巧儿别气,你且放心,奶奶绝不会让她顺利的嫁进县令家!” “奶奶,您说得可是真的?”李月巧惊讶地问。 李老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么好的婚事,要嫁也应该是我的巧儿。” 李月巧听李老太这么说,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巧儿就知道奶奶最疼爱的还是我!” 灶房内。 李月浓坐在灶台前,将李老太和李月巧祖孙二人的话,听得一字不落。 她就知道,李月巧惦记上了这门婚事。 如此,她就更要成全她的好妹妹了,能够嫁给翟玉成这样的人渣…… 李月浓想起来就想要笑。 李月巧和翟玉成还真是绝配呀! …… 连着几天的白粥酱菜,李家人一个个吃得面黄肌瘦,特别是李月巧,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成天只能靠喝稀饭饱腹,这段时间下来,早已经是一脸菜色。 相反,李月浓的脸色却越发红润,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整个人竟抽高了半个头,她身上那件打满了补丁的衣裳,如今袖口和裤腿都已经小了半寸。 李月浓把今天从镇上米铺买回来的精米倒进了米缸里,然后,在院子里打了一桶水,用葫芦瓢舀到了木盆里,把猪肉洗了个干净。 托原主的福,让穿越来的李月浓有得一手好厨艺。 她将洗干净的五花肉切成了小块,待锅里水还没有烧开的时候,将猪肉下进了锅里焯去了血水,捞出来后又用冷水洗去浮沫,起锅烧油,下入了蔗糖,炒出糖色后,将五花肉放进了锅里。 不多时,一阵飘香席卷满院。 李老太和李月巧在院子里都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地朝灶房里张望。 没一会儿,就连李老爷子也撂下了手中狼毫笔,从东屋里走到了灶房来,“三丫头,今天这是做啥好吃的了?” 李月浓掀开了锅盖,色泽红润的五花肉在锅中颤巍巍的,看得李老爷子直咽口水。 “红烧肉!”李老爷子问道:“你哪来的银子买肉?” 李月浓用锅铲翻了翻肉,“今天在山上挖到了点药材,拿到了镇上换了银子,我买了三升粮食和一斤肉,剩下的银子都交给了奶奶。” “我家三丫头可真能干。”李老爷子说着,还不忘转头狠狠地瞪了李月巧一眼,话语里带着愠怒道:“跟你姐姐学着点,赶明儿也跟着你姐姐去山上采药。” 李月巧咬了咬唇,应了一声,“知道了。” 红烧肉和白米饭端上了桌,有了上一次吃多了油腻的肉滑了肠子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李老太却不敢多吃了。 李月浓特意给李老太夹了一块肉,搁到了她的碗里,“奶奶,怎么不吃呐?” 李老太犹记于心上一次在山上拉肚子时的画面。 李老太瞪了李月浓一眼,她明知道家里这段时间只吃白粥,肚子里没有油水,承受不住油腻,还特意做了红烧肉,这不是只能够让她眼巴巴地泛馋嘛。 她只吃了两块瘦肉便撂了筷,“没啥胃口,我不吃了。” 说完,李老太起身走出了东屋,也省得看了红烧肉眼馋。 李月巧却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有肉吃比啥都强,一块接着一块地大快朵颐,可还没等她吃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赶紧撂了筷,朝着屋外就跑。 李月浓强忍着笑,还真是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 第122章 蝴蝶形状的胎记 夜深而宁静,李家也就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够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李月浓也算是能够卸下全身的防备喘上一口气。 她打上了几桶水,用灶房里的大锅烧,再拎回屋里,倒进了浴桶里,好好地泡了个澡,她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朵灰褐色的花儿。 那朵花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着李月浓去探究它的秘密。 想着想着,李月浓进入了浅眠的状态。 水蒸气升腾起了氤氲,她的脸上渗出了细碎的汗珠,她的意识也逐渐牵引她进入药匣空间。 “咔嚓”的一声啐响,瞬间让李月浓惊醒。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朝着窗外看去,“谁在外面?” 窗外半晌没有动静。 李月浓赶紧穿好了衣裳,趿拉上了小布鞋走出了屋。 院子里空无一人,西屋的房门垂下的帘子却隐隐晃动,不用想也知道,刚刚在她窗外的人是李月巧。 就差一点点,李月浓就进入空间当中了,要是被李月巧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她睡意全无,在院子纳了一会儿凉,便回屋倒掉了洗澡水。 李月巧暗中窥伺已经被李月浓所发现,想来,今天晚上也不会再来了。 李月浓插上了门栓,关上了窗户,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 此时的空间也是夜晚,一轮圆月高悬于头顶,空间内的药草,有不少已经长到了李月浓的肩膀位置。 其中长势最好的就要属人参了,开花结果又耕种,不过一个来月的工夫,人参已经形成了一片田。 特别是李月浓最早从寿安堂坑来的那一株人参,已经能够比上一株三十年份的老参了。 现在她要是拿这一株人参去卖,至少能卖上五十两银子。 要是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这株人参能够比得上百年老参,那价格要翻上十倍还不止。 李月浓站在人参田里,看着一株株的人参苗,仿佛看见了一堆堆闪闪发光的金子。 这些要是都能长成百年老参的话…… 李月浓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照这个进度下去,自己成为大富翁指日可待。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她能够代替宁家成为浦阳镇首辅。 到时候,她也学学那些穿越的皇宫公主,养上几个俊美的面首,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临了,李月浓又来到了那朵灰褐色的花朵前。 她俯下了身子,仔仔细细地查看那朵花,已经几天了,其他的植物在药匣空间内长势喜人,可这朵花却依旧还是它原本的大小,没有一点增长的迹象。 这也让李月浓觉得很奇怪,药匣空间的加速植物生长速度的功能,怎么到了这朵花的身上就会失效了呢? 更让李月浓感觉到奇怪的是,只要一靠近这朵花,她的眼皮子就像是灌了铅似的,只是闻到这朵花释放出来的香气,困意就瞬间将她笼罩,甚至,连离开空间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她就躺在那朵花跟前,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一觉醒来,已是天色大亮。 李月浓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她活动了一下胳膊腿,从屋里走了出来。 昨天李老太答应了李月巧,今天让她跟着李月浓去镇上。 自从她和王氏频频犯错,一直到现在,李月巧还没有出过门子,她身上的衣裳衣袖都磨破了边,难得奶奶应允,她早早就起来等着。 李月巧左等右等,愣是不见李月浓起床出屋。 她原本的好兴致,这会子也都磨没了。 李月巧恶狠狠地瞪了李月浓一眼,冷声冷气地质问道:“你还知道要起床,也不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她本想要敲门叫醒李月浓的,可刚要敲门的时候,却被李老爷子训斥了一顿。 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之下,李月浓在这个家里,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不用早起喂猪喂鸡,洗衣做饭的次数也逐渐减少,每天不是上山采药,就是去镇里卖药。 相反,李月巧的日子就要辛苦的多了。 她不但得早起喂猪喂鸡,还要洗衣做饭。 虽然说有她还有奶奶宠着,可阿爷却不顾及奶奶,半个月下来,她的手也粗了,脸也黄了,也不知这个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李月浓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要是能给家里赚回来银子,你也可以睡懒觉。” 一句话噎得李月巧哑口无言。 听见了院里的姐妹俩人的动静,李老爷子开口喊道:“三丫头,睡醒了?快进屋吃饭。” 李月浓挑了一下眉,笑着应了一声,“阿爷,我这就来。” 昨晚剩的红烧肉配白米饭,李月浓吃得饱饱地,便背上了竹篮子打算上山。 当然,她这是做个幌子给李月巧看的,不然容易穿帮。 李月巧也跟着她上了山,约莫半个时辰,她就累得气喘吁吁,“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带我去镇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耀在李月浓的脸上,她伸了一个懒腰,淡淡道:“当然是要等采到了草药再去镇上。” “你什么时候才能采到草药?”李月巧有点等不及了,再这么耽搁下去,镇上的布庄可都要关门了,她还怎么买衣裳。 “那就要看运气了。” 李月浓放缓了脚步,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又喝喝水。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她才找到了几颗牛蒡子。 她用镰刀割了下来,放进了背后的竹筐里,然后优哉游哉地继续前行。 李月巧被气得够呛,可又不能多说什么。 她气鼓着腮帮子,恨不能将李月浓生吞活剥了,她见李月浓俯下身子时,脖颈处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 王氏在世时,李月巧从来没有把李月浓放在眼里。 她也从未仔细观察过李月浓,从来不知道她的身上还有胎记。 现在看来…… 李月巧勾起了嘴角,或许,她能够从这个胎记上做些文章,村子里的长舌妇不少,她大可以添油加醋,将李月浓并非李家的血脉一事宣扬开来! 第123章 我要坐堂问诊 一阵山风袭来,李月浓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 回头的时候,她看见了李月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脖子呆呆地。 李月浓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她的脖颈并没有啥异常,普普通通的,不知有啥可看的,她又割了几株牛蒡子,这才下山搭上了前往浦阳镇的驴车。 驴车到了镇上,已过了晌午。 李月巧记挂着今天能到镇上赶集,害怕红烧肉吃多了会蹿稀,所以今儿的早食愣是没敢多吃,这会子肚子活像是一只被人踩住的蛤蟆,“咕咕”叫个没完。 “喂!我饿了!”李月巧语气不善地道。 李月浓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喂……”李月巧见她没搭理自个儿,恼火地大吼道:“李月浓!你聋了不成!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李月浓扭过头,嘴角噙着一抹讥嘲,“你是在和我说话?” “不然呢?” 李月浓唇畔笑意更浓,哂笑出声,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在和“喂”说话呐。” “你……”李月巧哼了一声,“带我去吃午食。” 李月浓耸了耸肩,“这怕是不成。” “为什么?”李月巧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李月浓,你可别忘了,出门前你可答应了奶奶要好好照顾我的。” “我是答应过奶奶,可我没有银子呀。”李月浓的目光顺着李月巧的脸,一直向下滑落到了她腰间的荷包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奶奶可是给你钱的,你想要吃什么,去哪吃,还用得着问我吗?” 李月巧下意识捂住了她腰间的荷包,“那怎么成!这些钱是奶奶给我买新衣裳用的!” 李月浓不禁笑出了声来。 这丫头长得不咋地,想得倒是挺美的。 李老太给的银钱她要留着买衣裳,肚子饿了要花钱吃午食就来找自个儿。 合着天底下的好事都让她一个人摊上了。 对此,李月浓表示十分无语。 她从身后的小竹筐里拿出了个干掉的窝头,朝李月巧扔了过去。 李月巧接住了窝头,那硬度用来当斧头来劈柴都没问题,“你就让我吃这个?!” 李月浓:“你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 她还当自己是李老太,处处都让着她,惯着她。 话落,李月浓转身就朝镇上新开的一家药铺走去。 李月巧在原地一咬牙一跺脚,扭头朝布庄的方向走去。 几颗牛蒡子根本就卖不上几个钱,李月浓寻了个没有人的地方,从药匣空间内拿出了几根昨晚收上来的人参来到了镇里新开的一家药房里。 “妙心堂。” 李月浓站在药房门口,看着大门上高悬的牌匾。 这家药房的规模远比不上寿安堂,半个月前才开门营业,并没有多少病患,药架子还有不少空着的,地上还堆放着不少常见的药材。 李月浓走进了妙心堂中,药房的小伙计迎了过来。 “姑娘是来问诊还是买药?” “你家掌柜的可在?”李月浓把肩上的包袱拿了下来,对小伙计道:“我是来买人参的。” “人参?”小伙计眨了眨眼,盯着李月浓手里的包袱。 李月浓直接将包袱打开,一个个粗壮的人参全须全尾,无论是品相还是成色,她的人参都算得上是各种极品。 小伙计跟在秦大夫的身边学了两三年,自然是能够分辨出人参的好坏。 妙心堂新铺开张,药材也有不少短缺,特别是人参、鹿茸、灵芝这些高档药材,几乎都被寿安堂所垄断,他家掌柜的在镇上寻了不少药草商,可是没有一家愿意供应他们。 这也难怪,浦阳镇原本只有寿安堂一家药房,一家独大,周边的药材商贩自然是要紧着寿安堂,再者妙心堂小的可怜,药材用量也不比寿安堂,药材商自是不敢得罪寿安堂。 “姑娘,请您稍等,我这就去叫我家掌柜的。” 不多时,妙心堂掌柜从内院走了出来,掌柜的年越六十,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瞧见了李月浓,先是蹙了一下眉,随即恢复了平淡的神情,“小姑娘,可是你要售卖人参吗?” 李月浓淡然一笑,左右瞧了瞧,“掌柜的,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秦掌柜面有尴尬,妙心堂开堂问诊已有半月余,可上门问诊的病患却少得可怜,“呵呵呵……” 秦掌柜尴尬地笑了笑,举步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他看着摆在桌案上的人参,倏地瞪大了眼睛。 一根根淘洗干净的人参,足有三四年份,难得可贵的是每一根大小相同,品相皆是佳品。 秦掌柜扭头朝自家小伙计点了点头,像是在赞许他的眼光。 随即,他面向了李月浓,笑问道:“姑娘打算卖多少银子?” “打包卖,不零售,总共二十两纹银。” 李月浓也不矫情,声音脆爽,听起来也十分的悦耳。 秦掌柜颔了颔首,“价格还算是公道。” 他说着,解下了腰间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些银子。 李月浓粗略地扫了一眼,银子不多,约莫十三四两的样子。 秦掌柜面有难色,“我这新铺开张,现下只有这些银子了,姑娘你看……” 李月浓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秦掌柜,这老掌柜看着为人老实,态度又十分诚恳,她仔细想了想,将桌上的银两一分为二,她只收下了一半,将另外一半散碎银两推到了老掌柜的面前。 秦掌柜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凝眉盯着李月浓问道:“姑娘,你这是何意呀?” 李月浓莞尔浅笑,将银子收进了自己的荷包中,“这些人参,我愿意半价卖个掌柜的,但有一个要求,不知道掌柜的能不能答应我。” 如此品相的人参,这小丫头竟愿意用半价卖给自己。 秦掌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问:“姑娘,你先说说你有什么要求,也容老朽琢磨琢磨。” 李月浓挺直了腰杆,一脸严肃地对秦掌柜说道:“我要在你这里坐堂问诊。” 闻言,秦掌柜一脸诧异。 面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又是女娃娃竟是想要在他这里坐堂问诊,他忽地笑出了声,“呵呵,姑娘,你莫不是在拿老朽寻开心?” 第124章 要论医术哪家强,莲花村的李姑娘 长久以来,人们看大夫,讲究的是看老大夫。 中医博大精深,需要长年累月的问诊看病,积累大量脉案,方能成就中医本身。 医道基础的《黄帝内经》,上卷《素问》,下卷《灵枢》各八十一篇。然后要学《伤寒杂论》,上卷《伤寒论》,下卷《金匮要略》,再来是《本草纲目》,这些医书看下来,也只是能够瞧一些常见的病症。 要想坐堂问诊,还需要跟随师父十年,二十年都再正常不过了。 秦掌柜看李月浓小小年纪,竟口出妄言,要在他这妙心堂坐堂问诊,他心里由自觉得这小丫头是在痴人说梦。 李月浓观人于微,一眼就瞧出来了秦掌柜在想什么。 她淡然一笑,缓缓开口,“看掌柜的脸色,黄中带红,双眼布满血丝,嘴唇泛紫,应是有心悸的毛病。” 秦掌柜闻言,倏然一怔。 他的确有心悸的毛病,已经十余年了,可即便是坐堂三四年的郎中,只怕光是望诊,只怕也不能说得如此准确。 李月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秦掌柜将手腕搭在桌子上的脉枕上。 秦掌柜也想要看看,这个比自己孙女还要小几岁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在这个年纪竟想要坐堂问诊。 他俯身落座,将手腕搭在脉枕上。 李月浓坐在了秦掌柜的对面,给他搭了个脉,须臾,她道:“脉象细而无力,平而滑,实属血气不足,多由火热,痰,淤所致。” “这……”秦掌柜皱起了眉头。 李月浓说得的确不假,上述内容的的确确就是他病症所在。 李月浓看着秦掌柜的脸色微微有变,继续说:“掌柜的身子近来也有好转,应是服了党参当归麦冬汤,不知道我说的可有无错漏?” 秦掌柜收回了手,满眼震惊地盯着李月浓,愣是好半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一边捋着花白的胡须,一边围着李月浓转圈地看。 “小丫头,你知道你师承何处?怎么小小年纪竟能瞧得如此之准,竟连老朽近来服用了党参当归麦冬汤都知道?!” 李月浓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我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高人指点。” 她想了想又道:“老掌柜,不管此事能不能成,我都有一句话想要跟您讲。” “姑娘请说。”秦掌柜的态度明显客气了不少。 “党参当归麦冬汤虽然能够起到通血脉强经络的作用,还能够缓解胸闷心慌的症状,但这副汤药却不对您的病症,您若是相信我,不妨按照我的方子试试看。” 随即,李月浓拿起了纸笔,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了秦掌柜。 秦掌柜拿着药方,仔细阅读,“黄芪、灵芝、党参、丹参、葛根……” 药方子上的药材虽是常见,但搁在一块儿制成药丸,他行医数年却从未见过有人用过这张方子上来治疗心悸病。 秦掌柜沉吟了半晌,缓抬眼眸,目光深邃而凝重地看着李月浓,“这张方子的配药,老朽从未见过,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此方为何药?” 李月浓并没有想要隐瞒自己药方的意思,“此药名为养心丸,有扶正固本,益气活血,行脉止痛。用于气虚血瘀的心悸病。” 秦掌柜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姑娘这药方我倒是第一次见,听闻姑娘所言,此药对于心悸病有奇效,但恕老朽直言,行医问药不能有半点马虎,只见药方不见药效,老朽还是不能相信姑娘。” 老掌柜的话也不无道理,李月浓颔了颔首,走到了柜台前,按照药方抓了药,每一种药材无须过称,她只要一过手,便知其中分量。 秦掌柜看得出了神,他行医问药几十年,方才练就了徒手抓药称重的本事。 可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才这个年纪,竟然就能如此,很难让人信服,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竟有如此的本事。 秦掌柜拿起了柜台上的铜称,亲自称了李月浓抓过药材的重量。 他猛然瞪大了双眼,盯着秤杆子上的刻数,又看了看药方上写的药量。 每一种药材,竟抓得一钱不多一钱不少。 秦掌柜长舒了一口气,“真是后生可畏呀!” 李月浓抓好了药材,直接去了妙心堂的内院,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她就将制好的药丸拿给了秦掌柜,“您试试看。” 秦掌柜拿起了一颗鹌鹑蛋大小的药丸,先是闻了闻,后又端详了片刻,这才和水吞服了下去。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养心丸的药效便激发了出来。 起初秦掌柜的胸闷得到了些许的缓解,紧接着,他头也不发麻了,眼睛也清明了,直到最后,连同呼吸也都变得顺畅了起来。 “这药竟有如此的奇效!!” 秦掌柜颇为震惊,如果服用党参当归麦冬汤也是有这个效果的,但药效却要在服用半个月之后才会有明显的效果,可这养心丸他服下才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竟然比得上服用党参当归麦冬汤半个月。 “姑娘,当真是医术当真高超。”秦掌柜自愧不如,叹息着摇了摇头,“只怕我这小小的妙心堂屈就了姑娘的大才。” 李月浓莞尔,淡然道:“我也只是想要有一个地方坐堂看诊而已,况且,我并不会每日都在您这里,一个月我出诊也就十日而已,您这里缺的少的药材,若是我有也可以尽数卖给您,而且,我诊金只收一半,另外一半当作我租用您这地方。” 秦掌柜仔细地思量了半晌,最终点头应允了下来。 李月浓笑了笑,“往后还请秦掌柜多多照应才是。” “姑娘真是客气了。”秦掌柜笑着将李月浓送到了妙心堂的门口。 “明日,我便来第一次坐堂,每隔一日我便会来一次。” 李月浓刚要告辞,忽然见一个小姑娘急匆匆地朝妙心堂跑了过来,她的头上包扎着白布,面色慌张,步伐极快。 这小姑娘李月浓识得,两日前,她方才在街市上见过此人。 小姑娘见到了李月浓先是一怔,随即面露惊喜,上前拉住了李月浓的手,气喘吁吁地道:“姑娘!在这儿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第125章 李姑娘,你觉得我家远书怎么样? 李月浓一脸诧异,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小丫环手里抽了回来,那小丫环泪眼婆娑,撩起了裙摆,直接跪在了李月浓的面前,“姑娘,求您救救我家夫人!” 李月浓蹙起了眉,那天她临走前给那名美妇人把过脉,她的头虽因撞击导致颅内淤血,但经过她独门的梅花神针进行放血破淤,那名美妇已经没有大碍了。 可现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李月浓将小丫鬟扶了起来,“有什么话你起来慢慢说。” 小丫环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两日前,这位姑娘能够救活自家夫人,那今儿也一定成,“姑娘,您还是随我去看看我家夫人!!” 说罢,她不待李月浓回答,直接拉着她的手,朝镇上狂奔。 不多时,小丫环停了下来,李月浓也得以喘息。 她一抬头,瞅见漆红的大门上,高悬了一块匾额,上面书写宁府二字。 李月浓蹙眉看向了小丫环,“你是宁家的人?” “姑娘,时不我待,咱们边走边说。” 宁家的看门护院,瞧见了小丫环连问都没有问上一句直接放行。 很快,李月浓便随着小丫环来到了宁家的浮曲阁,还没等她进门子,就听见了一阵女子低低的哭声。 小丫环拉着李月浓走进了屋里,急声喊道:“大夫来了!是那日救下夫人的神医!” 内室中,快步走出了两个婆子,瞧见了李月浓,一个个面露喜色,“是她!是她!” 李月浓紧皱着眉头,在丫环、婆子们的簇拥下走进了浮曲阁的内室。 “怎么是你?!”宁远书坐在轮椅上,脸带愁色,听见了脚步声,他倏然抬眸朝着门口看去,当他见到了李月浓时,先是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你来得正好,快看看我母亲。” 李月浓没有时间解释,先被丫环拉到了红木雕花的大床前。 那名美妇此时脸色青紫,一手紧紧地扼住自个儿的脖颈,一手死死地抓着身下被子,满脸痛苦的模样。 “这是……” 李月浓侧目看向了一旁的宁远书,“她可有吃过什么?” 宁远书也不知道,连忙看向了一旁的丫环。 丫环道:“夫人刚刚用了些木薯圆子……” 李月浓瞬间了然,“快把她扶起来。” 闻言,丫环、婆子们将宁夫人扶了起来。 李月浓绕到了宁夫人的身后,环抱住了她的腰,双手紧攥成拳抵住了她的胃部,一下接着一下向自个儿的身上撞。 “噗!” 半晌,宁夫人忽地一口吐出了一颗浑圆的木薯圆子。 “啊!呼……呼……” 宁夫人一下子呼吸变得顺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须臾间,她青紫的面色得到了好转,整个人无力地瘫在了丫环的身上。 “母亲,您觉得怎么样了?”宁远书转动身下的轮椅,来到了宁夫人的近前,满是关切地问道。 宁夫人喘了两口气,顺了顺自己的胸口,方才道:“无碍了,感觉舒坦了不少。” 宁远书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李月浓,“方才听闻她们说起,前日我母亲的马车受到了惊吓,不慎撞到了头部,是你救了我母亲?” 李月浓不置可否,“小事一件,不用挂在心上。” 宁远书勾了勾嘴角,“你还真是我家的大恩人。” 李月浓也笑了,故意把手伸到了宁远书的面前,“宁大财主,那你是不是应该多给你家大恩人多些的谢礼呢?” “贪财鬼,在我身上你赚得还少嘛。” 宁远书抬手在李月浓的掌心拍了一巴掌,话语里也满是打趣儿的意味。 这幅画面,包括宁夫人在内,浮曲阁中的所有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宁远书在家中向来是不苟言笑,更不要说和人说笑,还是和一个妙龄女子举止暧昧。 宁远书感觉到了身侧诧异的目光,也意识到了刚刚行为举止有些过了头。 他收敛了笑容,声音低了些说道:“方才是我唐突了。” 宁夫人见儿子难得有这般笑容,忙道:“小书,怎么不给为娘引见一下?” 宁远书这才意识到,还没将李月浓介绍给自己的母亲。 他转头看向了宁夫人,介绍道:“母亲,这位姑娘便是我在信中提到了李姑娘。” “原来你就是李姑娘。”宁夫人扶着丫环的手站了起来,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将李月浓打量了一个遍,“李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医术,模样也生得这般秀美,还真是叫我惊喜呀。”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又忙道:“李姑娘快快请坐。” 须臾,小丫环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李月浓坐在了宁夫人的对面。 “小书在信中几次提及李姑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宁夫人模样极美,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温柔婉约,满身大家闺秀的气派,“说起来,李姑娘可不就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嘛,小书啊,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李姑娘才是呐。” 不知道为什么,李月浓听宁夫人这么说,竟有点局促了起来,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宁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媳妇子,吩咐道:“锦娘,去把我从京城带回来的好茶烹上一壶,让李姑娘也尝尝。” “是。”锦娘应了一声,用帕子掩住了唇,笑吟吟地看着李月浓,缓步走出了浮曲阁。 李月浓被锦娘看得直发毛,低下了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李姑娘,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宁夫人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李月浓一时间竟不知要先回答哪一个。 须臾,李月浓缓抬眼眸,面向宁夫人,“我是浦阳镇莲花村人,家里除了祖父母外还有父亲,两个兄长和一个幼妹,再过两个月我便及笄了。” “哦。”宁夫人点了点头,“刚到及笄之年,这么说来,要比我们家远书还小上三岁。” 这时,锦娘已经烹好了茶水,还带来了一些茶点,分宾主放在了宁夫人、宁远书和李月浓的面前。 宁夫人朝李月浓抬了抬手,“快尝尝这茶的味道。” 李月浓端起了茶盏,阖了阖盏盖,放在了鼻端轻轻地嗅了嗅,“这是产自安徽的六安瓜片。” 宁夫人闻言,面上一喜,“李姑娘懂茶道?” “只懂些皮毛而已。”李月浓说着,轻轻地啜了一口。 宁夫人笑望着李月浓,颇为赞许地颔了颔首,“不知李姑娘可有婚否?你觉得我家远书如何呀?” “母亲!” “噗!” 李月浓没想到,宁夫人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刚刚进嘴里的茶汤猛地一口喷了出去。 第126章 他和猪头亲了嘴 “母亲,您的话,有些过了!” 宁远书的脸唰得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他不敢去看李月浓,面对着宁夫人,一脸的不悦。 宁夫人却并未当作一回事,仍是笑吟吟地望着李月浓,见她脸色虽红,但却并没有特别激动的表现,于是,宁夫人笑道:“瞧我这儿子,面皮儿比小姑娘还薄。李姑娘,我这人说话直接,你可别往心里去呀。” 李月浓十分尴尬地看了一眼宁夫人,又尴尬地笑道:“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 宁夫人的身体毕竟才刚好些,也不适合长时间坐着说话,“小书,既然你和李姑娘都已经这么熟了,你便带李姑娘在咱们家院子里转转,晚上可一定得留她一块吃饭才是。” 这话听在宁远书的耳中,总觉着母亲有些不怀好意。 他父母恩爱有加,他父亲身边别说侍妾了,就连一个通房都没有,对待母亲更是千依百顺无有不依的,才会娇纵的母亲性子越来越像是个小孩子。 双喜推着宁远书的轮椅,陪着李月浓离开了浮曲阁。 一路上,俩人一句话都没说。 宁远书尴尬至极,偷眼去瞄李月浓的脸色。 见她脸色如常,宁远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抿了抿唇,还是开了口打破了这份尴尬,“我母亲说话没有轻重,你不必往心里去。” 李月浓笑笑说:“我倒是觉得宁夫人的脾性很好。” “好?!”宁远书微蹙眉心,尴尬地笑了笑。 紧接着,又是一阵无语。 穿过了抄手回廊,经过了花园子,再走下去,怕是就要出门子了。 宁远书紧握着轮椅的扶手,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不知要和李月浓说点什么,最终却来了一句,“你饿了吗?” 问完,宁远书自己都在心里发问,这叫什么破话题,现在也不是用膳的时辰。 李月浓摇了摇头,“刚才在来的路上用了一碗素面。” “哦。”宁远书应了一声,紧皱着眉头,独个儿面对姑娘,想要找些话题,怕是要比他背书还要苦难,“今天的天气不错……” “噗嗤!” 李月浓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来。 还真是,自古以来,男人找话题无非就是“你饿了吗”“天气很好”。 李月浓笑得明媚,好似一个小太阳,仿佛能够驱散世界上所有的黑暗。 “既然来了,我给你诊诊脉。” 俩人来到了花园子的凉亭里,李月浓驻足,对宁远书说:“下次问诊我便不用来了。” 不来了! 宁远书听李月浓这么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把眉头扭成了麻花状,如此,他岂非要少见李月浓一面。 几番思量,宁远书开口道:“我最近按时服药,感觉身子好上不少,今天就不用把脉了,等你下次问诊时再来便可。” “那也好。”李月浓继续朝前走,再过一条回廊,她就要离开宁家了。 “李姑娘!”宁远书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一直想要询问的话,问出了口,“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想找你应去什么地方?” 李月浓这才想到,每一次都是自己来找宁远书,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居所。 “西街新开了一家名为妙心堂的药堂,从今儿开始,我每三日会到妙心堂坐堂问诊,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到妙心堂找我。” “妙心堂。” 宁远书铭记于心,颔首道:“我知道了。” 李月浓走到了宁府门口,“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宁远书点了点头,凝眸望着李月浓,“路上小心。” 他一直看着李月浓的背影目送着她离开,直到李月浓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他这才转头看向了双喜,“我方才表现的怎么样?” 双喜闻言,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公子,您可要听实话?” 宁远书阖上了眼眸,“嗯,说。” 双喜笑的比哭还难看,“公子,刚才表现的糟糕透了。” 宁远书倏然睁大了眼睛,“真有那么糟糕吗?” “公子,您自信点,把“吗”字去掉。” …… 李月浓离开了宁家,在西街上逛了会,她买了些制药所用的器具,便打算离开浦阳镇回村了。 她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前面不远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像是有什么热闹可以看。 李月浓并不好热闹,便打算绕过人群离开。 “你手!放开我!” 忽地一声女子的尖叫,让李月浓倏然驻足。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除了李月巧还能是谁。 李月浓蹙起了眉,朝着人群里瞧,因是看热闹的人太多,她挤了半晌,才挤到了前头,一打眼,她不禁满眼的震撼与惊讶! 只见李月巧手里抱着一匹布,正在和三个爷们奋力相抗。 李月浓震撼的是李月巧的战斗力,面对三个男人竟丝毫不落下风。 惊讶的是和李月巧对战的人竟然是宁玉堂。 “爷看上了你那是你的福分。” 上一次在李月浓的撺掇下,宁玉堂被他平日里欺负的老百姓们结结实实地群殴了一顿,眼睛也青了,牙也掉了,说起话来直漏风,即便是这幅德行,他还不忘调戏良家姑娘。 “你乖乖和爷回去,做个侍妾通房也保你这辈子吃香喝辣。” 放在以前,宁玉堂的容貌虽不如宁远书般俊美,但也还说得过去,但现在,他怎么看怎么像是地痞无赖,李月巧能不反抗才怪呢。 “我呸!” 李月巧朝宁玉堂脸上啐了一口唾沫,“谁要给你做侍妾,不要脸的丑八怪,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我就……” 她说着,抡起了手里布匹,猛地朝宁玉堂的身上打了下去。 李月巧虽说长的高大,但毕竟还是一个没及笄的小姑娘,也没有多大的力气。 宁玉堂一把揽住打下来的布匹,紧攥在手里,笑嘻嘻地说:“匹布哥哥我收下了,全当作是你过门的嫁妆。” 话落,他撅起了嘴巴,就打算往李月巧的脸上亲。 李月巧想要抽回布匹却怎么也拽不回来,她也慌了,一时间忘记了要躲避。 眼瞅着宁玉堂就要亲上李月巧的脸,忽地,李月巧感觉身边有人一把将她拉开,紧接着,一个猪头伸了过去。 “嗒!” 宁玉堂感觉口感不对,猛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猪头。 他将目光投向了拿着猪肉之人,顿时暴怒,“死丫头,又是你坏我的事!!” 第127章 跑断腿累死狗 “阿姐!救我!” 李月巧立马躲在了李月浓的身后,顺手把她整个人往前推。 “臭丫头,原来你是她姐姐呀!” 李月浓猛然转头,冷冽的目光宛如锋利的刀,狠狠地刺向李月巧。 好一招祸水东引,如此一来,宁玉堂便是要将所有的怒气都转嫁到了自个儿的身上了,李月浓原本不想让宁玉堂坏了李月巧的名声,但现在她很后悔自己的举动,真应该就让宁玉堂把李月巧原地办了才是! “呵!”李月浓冷然一笑,一眼就识穿了李月巧的把戏。 李月巧自作聪明,还以为自己奸计得逞了。 可当她对上李月浓的眸子时,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莫名的一种不祥预感,瞬间占据了整个心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李月浓的眼神要比这个登徒子更要可怕。 “哈哈哈……”宁玉堂忽然放声大笑。 他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死丫头,我还没去找你,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来,好好好,今天,你们姊妹俩谁也别想跑!” 宁玉堂冲着身后的两个小厮一挥手,“给我抓住他们,本大爷今天就要当街办事!” 李月浓回过了头,揶揄道:“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怕是忘了,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宁玉堂抬手摸了摸被打掉的两颗门牙,更是怒从中来,“臭丫头,我要了你的命!” 话落,他猛然朝着李月浓冲了过去。 李月浓直接将手里的猪头朝着宁玉堂扔了过去,“嘭”的一声,猪头砸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宁玉堂躲闪开,一个箭步冲到了李月浓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对她的脸打了下去。 李月浓侧过了头,在避开宁玉堂一巴掌的同时,一脚卷起了街上的菜篮子,猛地向上一踢,一篮子菜叶子扣在了宁玉堂的头上。 宁玉堂失去了视线,赶忙拿下了头上的菜篮子,“呸呸……” 他吐出了嘴巴里的菜叶子。 他顾头不顾脚,没留神自个儿的脚底下,一不留神,踩住了白菜帮子,“滋溜”一滑,以一个倒挂金钩的姿势向后摔倒。 宁玉堂的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地上,疼得他“哎呦”了一声。 “少爷!” 宁玉堂的两个狗腿子,瞧见自家少爷吃了憋,赶忙跑了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宁玉堂挣开了他们,指着李月浓怒声道:“给我抓住她,别让她跑喽!” “是!” 两个狗腿子得了主子的吩咐,自是格外卖力。 李月浓自知她不是两个人高马大的爷们的对手,赶忙朝李月巧瞥了一眼,“快跑!” 李月巧这才反应了过来,扭过头也不管李月浓死活拔腿就跑。 李月浓的嘴角微微抽搐,她本好心救李月巧。 可李月巧倒好,卖得一手好队友! 李月浓也不指望李月巧能帮上什么忙,穿过了拥挤的人群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宁玉堂瞧两个丫头分别朝两个方向跑开。 他原本对李月巧起了色心,但现下他更对李月浓怀恨在心,已是顾不得李月巧了,三人合力朝着李月浓追了过去。 李月浓一边跑,一边朝自个儿的身后看,发现宁玉堂主仆三人朝自己追了过来。 现下是热闹的街市,她不能当街进入药匣空间,只能用跑的。 宁玉堂素日里在浦阳镇上欺男霸女,他一出街,街边的小贩们生怕触怒了这位小霸王。 李月浓跑着,偶尔抽空回头看一眼,眼瞅着,宁玉堂三人就要追了上来。 她抓起了街边一个装满了炊饼的笸箩,转身向身后一扬。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十来个刚出炉的炊饼,劈头盖脸地砸向了宁玉堂三人。 一个炊饼正巧呼到了宁玉堂的脸上。 “啊!烫……烫……”宁玉堂被刚出炉的炊饼烫得嗷嗷怪叫。 他随行的两个狗腿子,赶忙上去看,宁玉堂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个鹌鹑蛋般大小的水泡。 宁玉堂自小养尊处优,吃不了什么苦头,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蹬脚踢腿,还不忘指使两个狗腿子继续追赶李月浓。 转眼间,李月浓跑进了一条小巷当中,瞧见四处无人,身形一闪进入了药匣空间。 她坐在空间的地上,从一旁的水桶里舀起了一葫芦瓢甘甜的溪水,大口大口地灌进了肚子里,这才得以舒坦了一些。 李月浓喘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了下来,咕哝了一句,“姥姥的,差点让姑奶奶跑断了腿!这该死的二世祖!!” 这口气不出,她气愤难消。 总是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冰疙瘩,吞不下吐不出。 仔细思量了半晌,李月浓并没有利用药匣空间的传送功能回莲花村,而是等外面的世界安静了下来,从药匣空间内退了出来。 过了这么一会子的工夫,小巷子外已然没有了嘈杂的声响。 李月浓走到了巷子口,左右张望,并没有见到宁玉堂和他的狗腿子们,这才从小巷当中走了出来。 “哎呦姑娘!你还没出城呀?!” 李月浓刚走出了巷子口,一个老妪走到了她的面前,“姑娘,你还是赶快走,宁家那混世魔王回家去搬救兵了,说是今天不抓到你誓不罢休呐!” 李月浓朝老妪颔首微笑,“谢谢婆婆好心提醒。” 誓不罢休嘛?! 她也正有此意! 原本干净整洁的街市,现在已是狼藉一片,摊位一个个都被砸的七零八落,满地菜叶子,烂水果。 看样子,宁玉堂刚刚没有抓到人,应是把心里的邪火怨气都撒到了摊位上。 李月浓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换上了之前买的小厮短打,她穿街过巷,打听好了宁家二房的府邸。 宁家。 双喜急匆匆地跑进了宁远书的书房,“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因为跑的急,他鞋都掉了一只,他摔了个跟斗,趴在宁远书的脚边,也顾不上该有的礼仪,急声道:“公子,刚才下面人说,宁玉堂追着李姑娘满大街的跑呐!!” 第128章 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么?!” 宁远书闻言,脸色骤变。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轮椅的扶手,眸色暗沉,低声对双喜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于我听!” 双喜见公子急了,不敢有半点隐瞒,将从下面人嘴里听来的事情经过,如实说给了宁远书听。 宁远书越听脸色就越是难看。 他脸色铁青,嘴角微微抽动,敢动李月浓!看来,二房是留不得了! 宁远书朝双喜勾了勾手指,“我有点事,需要你去办。” 双喜赶忙上前,“公子请吩咐。” 宁远书在双喜的耳畔轻声地说了些什么,双喜一个劲儿地对他点颔首,随即,双喜急急忙忙地往外跑。 宁远书坐在书桌前,白皙修长的手指,似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桌面。 他仔细思量了片刻,朝门口唤了一声,“三宝。” 一直候在书房外伺候的三宝,听见了自家主子的吩咐,连忙走了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宁远书道:“你去街市上找找……算了,你推我出去,我要亲自上街去寻她!” …… 李月浓躲藏在宁家二房的宅邸附近,时不时就能够瞧见,一伙人手持长棍,从大门外急匆匆地往外走。 宁家二房的家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就收到了宁玉堂的指示,外出找寻自个儿的。 可让宁玉堂没想到的是,李月浓这会儿,就穿着小厮短打坐在距离他家大门口不远处的茶馆里喝茶。 李月浓所在的位置极好,半扇窗户打开,半扇遮掩着,她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宁家二房的宅邸,而从大门里走出来的人,却看不到她。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李月浓才见到了宁玉堂从大门走了出来。 宁玉堂一脸凶悍相,他站在大门口,左看看,右看看,手中的折扇一挥,身后十数名狗腿子,跟在他的身后齐刷刷地出了街。 李月浓端起了茶碗,浅浅地啜了一口茶。 “呵!”她冷笑出了声,自顾自地轻声呢喃,“这个怂货,对付自己一个小女儿家,竟然要出动这么些人。” 眼瞅着,一大群人声势浩大的走在街市上,李月浓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个铜板,搁在了桌案上,然后不徐不疾地走出了茶馆。 她穿的这一身小厮短打,是几日前帮助宁远书做宁家祭祀时穿过的宁家家丁的衣裳。 宁家二房扣门的紧,就连府内家丁的衣裳,也都是从宁家要来的,李月浓混在家丁当中,虽是看起来个子矮小,但也最不起眼。 她身边的一个家丁瞥了她一眼,微皱着眉头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 李月浓讪讪一笑,回道:“我是前些日子新来的,今儿头一次赶上这么大的阵仗。” “可不,咱们哥几个也是第一次和大少爷一块出去找人,也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得罪了咱们家大少爷。”那家丁看了看李月浓,也没起疑心。 李月浓踮起了脚尖,朝人群的最前面看了一眼,“我听说,咱们家少爷是被一个姑娘给打了?” “呵呵。”那家丁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他拉了一下李月浓的胳膊,“可不敢声张,别叫大少爷听了去,回头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李月浓混在宁玉堂家丁的队伍中,在街市上走了一大圈。 宁玉堂忽然驻足,扬起了手中的折扇,对身后的一众家丁吩咐道:“你们几个去东面找,你们三个去西街,你们三个去北面,你、你还有你跟本少爷走!” 这最后一个“你”自然就是李月浓。 当宁玉堂指向她的时候,她将头低了下去,没有叫他看清楚自个儿的容貌。 宁家二房家丁仆妇众多,宁玉堂身为宁家二房长子,除了贴身的几个小厮之外,其他人根本不会记得,他们又不是漂亮的小丫鬟,压根入不了宁玉堂的眼。 李月浓一直低着头,跟在宁玉堂的身后,穿街过巷,四处寻找。 她一直努力地憋着笑。 她倒是很想看看,如果宁玉堂知道,他要找的人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找了半晌,仍不见人。 宁玉堂忽地啐了一口唾沫,怒骂了一声道:“姥姥的!那死丫头难不成能飞天遁地?咱们的人几乎都要把这浦阳镇翻了个遍了,怎么就是不见她的踪影呢?!” 狗腿子甲凑了过去,说道:“大少爷,那死丫头会不会已经出城了?” “不能!”宁玉堂眯了眯眼睛,“我刚才让韩三去城门口问了,并没有人看见她出城。” 他将手中的折扇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仔细沉思了起来,“她到底会去哪呢?” 狗腿子乙这时说:“少爷,您说会不会有人收留了她?” “敢!!”宁玉堂用手里的折扇敲了一下他的头,“敢收留和本少爷作对的人,谁这么不知死活。” 狗腿丙立马附和道:“就是,咱们少爷可是浦阳镇一霸!得罪了咱们少爷的人,那不是等同于得罪了天王老子嘛!” 李月浓听见狗腿丙的话,不禁耻笑出声,狗腿丙夸人的本事,她还着实不敢恭维。 宁玉堂听见了身后的笑声,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扬起了下巴,怒视着李月浓,“喂!你笑什么?难道他说的不对吗?!” 李月浓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张秀美的小脸暴露在宁玉堂的面前,“宁玉堂,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要找的人就一直跟在你身后呢?!” “你……你你你……” 宁玉堂拿折扇指着李月浓,“死丫头,原来是你!!” “哈哈!好啊!本少人正无处找你呐,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宁玉堂一手一个,直接将狗腿甲乙推上前去,“给我抓住她!本少爷今天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月浓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她的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目光疏冷地看着宁玉堂,声音淡淡地说道:“我们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恐怕还不一定呐!!” 第129章 我是混蛋,我有罪 李月浓脸上讥讽的笑容,映入了宁玉堂的眼中,却让他心下忽然没有了底气。 这丫头竟然一老早就混在了自己的仆人当中!! 她这是要干什么?! 宁玉堂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你……你想要干什么?!” 李月浓嘴角笑意更浓,她挑了一下眉,笑容艳艳地说:“你想要做什么,我就想要干什么!” “呵!”宁玉堂冷笑了一声,“死丫头,你是疯了不成?!你竟然……” 李月浓忽然抬起了手,脸上笑容依旧。 她竖起了三根手指,开始数道:“一、二、三!” 随着三个数落下,宁玉堂身边的狗腿子甲乙丙,“噗咚噗咚”应声倒下。 李月浓举步上前,疏淡而锐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宁玉堂,“现在,你还觉得我是疯了吗?” “你们……你们……” 宁玉堂踢了一脚狗腿甲,见他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心下猛地就是一紧,“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李月浓一脸无辜的表情,却说出了最狠辣的话,“不过就是一点秘药而已,放心他们还死不了。” 说着,李月浓一挥手,一股子淡淡栀子花的香味,倏然朝着宁玉堂飘了过去。 这股子味道极是好闻,可下一秒,宁玉堂的眼皮子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噗咚”一声,宁玉堂身子一软,摔倒在地,完全没有了丝毫的知觉。 李月浓走上前去,抽下了狗腿子甲乙丙的腰带,将宁玉堂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这时,巷子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蹙了蹙眉,赶紧走出了巷子。 巷子外。 一个宁玉堂的小厮看了一眼李月浓,“少爷呢?” 李月浓朝着南边指了指,压低了声音说道:“少爷带人去了那边。” 那小厮想都不想,朝着身后一挥手,“走,咱们去和少爷会合。” 李月浓松了一口气,折返回到了小巷当中。 她扫了一眼陷入昏迷之中的宁玉堂,勾起了嘴角,狠狠地一脚朝他的肚子踢了过去,“想要找本姑娘的麻烦,你还嫩了一点。” 她正准备利用空间,将宁玉堂转移出镇子的时候。 忽然之间,巷子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李月浓立马提高了警惕,凝眸朝着巷子外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之中的是一个木制的轮椅,紧接着,李月浓就看见了宁远书容色凝重,坐在轮椅上被三宝推进了巷子当中。 “你怎么来了?”李月浓凝眉,满是疑惑地看向宁远书。 宁远书见到李月浓并没有吃亏,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方才看见了宁玉堂的人朝南边跑了过去,想着应是有人给他们指路,南城前些日子封了路,现在没有人能从南边出城,便想着是你指的路。”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宁玉堂,“你现在要作何打算?该不会是要……” 宁远书以为李月浓动了杀心,心下不由为了她担忧了起来。 “呵呵。”李月浓忽然笑了,“放心好了,我可不会蠢到为了一个纨绔的二世祖,赔上我自己的性命。” 宁远书颔了颔首,“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李月浓勾起了嘴角,坏坏地笑了笑,“我打算扒光他的衣服,挂在城门楼上,供镇上民众们瞻仰。” 宁远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样的鬼主意,也就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他侧目看向了身后的三宝,吩咐道:“去把双喜他们几个找来,先把宁玉堂带走。”他又看向了李月浓,继续说道:“用不了多久,宁玉堂的人就会发现被你诓了,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这里离我的一处雅斋并不远,暂时先把人放到我那里去。” 不多时,三宝就找来了双喜他们几人,大家伙齐力将宁玉堂抬出了小巷子,此时天色已晚,再加上,今天宁玉堂闹了这么一出,街道上并没有行人,这也方便了他们行事。 宁远书的雅斋就在附近,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宁玉堂就被抬到了雅斋中。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宁玉堂似乎有了要清醒的迹象,李月浓从荷包当中拿出了一颗丸药,俯身蹲在了宁玉堂的面前,用力地掰开了他的嘴巴,直接将药丸塞了进去。 宁玉堂眼皮子动了动,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脑袋忽然一软,倒向了一侧。 宁远书微蹙着眉头,对李月浓问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这是我特制的迷药,服用之后,不睡上个两天两夜是不会醒过来的。”李月浓拍了拍手,似乎觉得碰到了宁玉堂的脸都是一件晦气事。 随即,李月浓把双喜叫到了身边,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双喜按照李月浓的吩咐买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儿。 李月浓找了一间空置的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两个时辰,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天色渐晚,外面黑起来的时候,李月浓让双喜扒光了宁玉堂身上的衣裳,然后用麻袋将他套了起来。 趁着天黑好办事,李月浓推着宁远书的轮椅,双喜、三宝等人抬上了宁玉堂,走出了雅斋,他们另辟蹊径,寻了一条没有人的小路,来到了城门楼前。 宁远书看着极高的城门,扭过头去看李月浓,“你打算怎么把他弄上去?” “这个简单。”李月浓从身上背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了绳索。 宁远书挑了一下眉,“你这几个时辰都在弄这些东西?\" “嘿嘿。”李月浓坏笑,“你可别小看我做的滑索,把他吊起来可是轻而易举的。” 她告诉双喜等人如何去做。 双喜按照李月浓的指示,将滑索固定在城门口的石狮子上,另外一段用绳索固定在宁玉堂的手腕上,然后几个人合力拉动绳索,随着滑索的转动,麻绳竟一点点的将宁玉堂吊向半空,直到将他整个悬挂在城门楼上。 “哎呦,差点忘记了。” 李月浓一拍自己的脑门,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赶忙从自己的布包中拿出了一卷白布,上面赫然写着“我是混蛋,我有罪”的字样。 第130章 农夫与蛇 “啊!!” 一道惊魂动魄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打更的老头瞧见城门口子上挂着的赤条条的男人,险些没被吓得背过气去。 七月的天热得厉害,镇上不少人家都热得睡不着觉,听得更夫一嗓子嚎叫,不少人出了门户,跑到城门楼子去看热闹。 宁玉堂光溜溜的挂在城门楼上,身上还挂着横幅。 这位浦阳镇小霸王,素日里招猫逗狗,欺男霸女,早就已经神憎鬼厌,这会子落得这个下场,不但没有人将他放下来,反而更多的是嘲讽耻笑,甚至还有人扯下了遮掩宁玉堂最后底线的横幅。 “哈哈哈……” 有糙汉指着他的下身狂笑不止,“还当他有多厉害,整日里往勾栏子里跑,原来就跟豆芽菜呀!” “这叫光溜溜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镇上居民们的哄堂大笑,不远处的宁远书挑眉看了李月浓一眼,“这下可有解气了?” 李月浓淡然一笑,“还成。” 宁远书也勾起了嘴角,“你且放心,好戏这才刚敲锣。”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月浓蹙起了眉头,疑惑地看向宁远书。 宁远书只淡淡一笑,目光幽深且充满了玄机,“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李月浓笑出了声,“呵!现在还学会卖关子了。好!我就等上几天,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已经是深夜,李月浓也不能留在镇上,了了和宁远书告了辞,寻了一个没有人的小胡同,进入了药匣空间中,传送回到了莲花村。 李月浓刚推开了李家院门,忽然听见了一道洪钟般的声音,“三丫头!你怎么才回来?!” 院子里忽然亮起了烛火,将整个黑夜映衬的如同白昼一般。 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坐在当院正中,他们身后的李月巧手中拿着蜡烛,脸上噙着坏笑,正等着看李月浓的好戏。 “你去哪了?”李老太冷声冷气地质问。 李月浓栓上了门栓,举步上前,回答道:“我刚从镇上回来。” “哼!”李老太冷哼了一声,手中的拐杖用力地朝着地面一戳,怒声道:“你还有脸回来!!” 李月浓脸上不做过多的表情,只是淡然而从容,“我不明白奶奶的意思。” “今天你在镇上的事情,巧儿都已经跟我和你阿爷说了!”李老太恶狠狠地剜了李月浓一眼,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下贱的腌臜货,年纪小小竟学会了勾搭男人了,我们李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奶奶,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李月浓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 她瞥了一眼李月巧,见她嘴角噙着笑,就知道是她从中使了坏。 李月巧嗤笑了一声,“是呀!姐姐,你今天在镇上可好生威风呐,那公子和他的三个仆人,追着姐姐满街的跑,怕是全镇人都瞧见了呢。” 坐在一旁脸色阴沉,一直不做声的李老爷子忽地咳嗽了一声,李月巧倏然止住了话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乖乖地站在李老太的身后。 李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凝眸望着李月浓,沉声道:“三丫头,你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李月浓不置可否,“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李老太连忙扯了一下李老爷子的隔壁,“老头子,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就是个丧门的灾星,咱们李家世世代代清清白白的名声哟!今儿都叫她给毁了。” “奶奶,您这话说得可有些过头了。” 李月浓挑起了眉,疏冷的目光好似清冷的月,落在了李老太布满了沟壑皱纹的脸上,“要说毁了咱们家名声的人,孙女儿可不敢当,自有阿娘珠玉在前,说起来,阿娘还是您的同宗,坏了咱们李家名声的人,应该是姓王才对。” 李老太闻言,脸色骤变。 当即,她拄着拐杖,扶着李月巧的胳膊站了起来,“死丫头,你敢忤逆!” “孙女儿自然是不敢。”李月浓微低下了头,“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好好!” 李老太被气得直哆嗦,“我让你实话实说!看我今儿不打死你这下贱的小娼妇!” 话音一落,李老太挥起了手里的拐杖,朝着李月浓砸了下去。 “奶奶,要打也应该是打妹妹才对,她在镇上可是当街被人轻薄了。” 李月浓疏淡的一句话,却如同一记闷雷,轰得李老太是外焦里嫩。 她手里的拐杖忽地泄了力,垂向了地面,她徐徐转头,目光惊疑地看着李月巧,“巧儿,她说得可是真的?!” 李月巧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的事,明明是你和男人当街追逐,败坏李家名声,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赶早就回了家的,谁知道那四个男人追上你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月巧先前被孙木生轻薄,险些酿成悲剧,如果今天再…… 李老太不敢想下去,她瞳孔在眼眶之中瑟缩,下意识地拉住了李月巧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巧儿,你真的没有被人欺负?” 李月巧摇头,“真的没有,那些男人去追她了,当时,他们说的真真的,要是追上姐姐,他们就……就……只怕,此时姐姐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这个时代,毁人清白,等同于要人性命。 李月浓现在非常后悔,当时就不应该管李月巧,就应该让宁玉堂抢她回去做小妾才是。 她无奈地摇头苦笑,“小妹,你还真是能言会道啊!” 李月巧扬起了脖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说得是事实!” 她看向了李老爷子,“阿爷,您如果不相信的话,明天可以去镇上去问,当时大街上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李老爷子缓缓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 他目光凝重,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月浓,沉吟了许久,他缓缓地开了口,声音低沉地对李月浓质问道:“三丫头,当真是这样吗?” “咚咚咚……” 李月浓还没回答,忽然有人敲响了李家院门。 “请问,这里是莲花村李月浓姑娘家吗?” 第131章 宁大公子来解围 门外的声音,让李月浓倏地蹙起了眉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双喜竟然会找到莲花村来。 李老爷子和李老太也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须臾,李老爷子上前打开了院门,双眼赫然瞪大如铜铃一般。 只见门外,双喜一脸笑意,身后跟着的是宁家的十来个仆人,他们每一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样礼物。米面粮油茶布匹,林林总总十几样之多。 双喜瞧见了李月浓,举步上前微笑着颔首见礼,“李姑娘,这些谢礼是我家公子差我送过来的。” 他说着,将一封信交到了李月浓的手上,临了还不忘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李月浓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即打开那封信看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宁远书料想到了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因晚回家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他这是…… 李月浓知道,宁远书这是为了帮她解围才会派遣双喜来到莲花村。 她的心头忽地一暖,唇畔含笑对双喜说道;“回去替我谢谢宁公子。” 李月巧听见了“宁公子”三个字,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立马拉住了李老太,压低了声音说道:“奶奶,我好像听见今天在镇上追姐姐的人就是姓宁的!!” “哦?!”李老太闻言,倏然挑起了眉,“当真吗?” 李月巧颔了颔首,“当真!” “三丫头!!” 李老太忽然拔高了音调,高声叫了李月浓,“你如实说,这些人可是在镇上追你的人派来的吗?” “老太太,您误会了。”双喜突然板起了脸,“我家公子是浦阳镇宁家少东家。” 浦阳镇宁家少东家! 这个名号在整个浦阳镇也就只有一个人敢用,也只有一个人能用! 李老爷子闻言,倏然将眼睛瞪得老大,张开的嘴巴足足能够塞进三四个鸡蛋,“这位小哥,你说你家公子是……” 双喜扬起了脖子,声音高亢地说道:“宁家宁远书!” 这一个名号,在整个浦阳镇十分响亮,那可是极为富有的宁家独生子呀! 李老爷子自然是知道的。 他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位小哥,你说这些是送给我家三丫头的谢礼?不知道是要谢我家三丫头什么?” “自然是谢谢李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了。” 这些话是双喜临出门子前,宁远书告诉他的,他也并不知道自家公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月浓不想让李老爷子继续追问,上前对双喜说道:“谢礼我收下了,回去代我谢谢宁公子。” “是。那小的们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双喜一挥手,宁家的仆人们将所有的礼物流水似的搬进了李家院里。 这么多的好东西,一股脑送到了自己的家里,李老太也顾不上其他,指挥着宁家仆人们摆放起了物件,更顾不上盘问李月浓在镇上所发生的事情。 待双喜等人离开之后,李月浓舒了一口气,“阿爷,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话音一落,李月浓径自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栓上了房门,躺在了炕上,没一会儿就去找周公爷爷聊天去了。 次日一早。 李月浓起床出屋时,李老爷子已经在院里等了一会儿了。 “阿爷,今天起这么早?” 李月浓自然是知道李老爷子一大早等在她的门口是为了什么,却故意不说,仔细地看着李老爷子脸上的表情。 李老爷子先是蹙蹙眉头,然后又眯了眯眼,几次想要张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半晌后,他沉吟出声,才对李月浓问道:“三丫头,你能不能和阿爷说说,昨天在镇子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月浓昨晚临睡前,已经想好了说辞。 她脸上微微有些无奈,叹息道:“昨天在镇上,小妹被宁家二房的宁玉堂调戏,我想着阿爷时常教育我们要兄友弟恭,姊妹同心,便上前救下了小妹,谁知道竟被宁玉堂记恨上了,被他追了一条街……” 说到了这里,李月浓的眼里漾过了一丝的失望。 有的时候,说话的技巧很重要,她没有说一句李月巧的不是,却以“姊妹同心”为话头,让李老爷子想起了昨天李月巧刚刚回到了家,就迫不及待地找李老爷子告状。 李老爷子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三丫头,你继续说。” 李月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刚好在街拐角遇见了宁远书,宁玉堂因忌惮宁家大房,所以并没有对孙女怎么样。” “原来如此。”李老爷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昨儿晚上是阿爷唐突了,没有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你受委屈了。” “阿爷,不打紧的。”李月浓放低了姿态。 这样的态度,任由着谁瞧见了也都会心疼。 李老爷子想着昨天双喜送来的谢礼,原本已经转身走进了东屋的门口,却又忽然止住了脚步,扭过头看向了李月浓,“三丫头啊,咱们家收了人家这些的礼物,你今天也去一趟镇上,好好谢谢人家宁公子。” “是。“李月浓颔首道:“孙女知道了。” 有了米面粮油肉,李家的日子也能舒坦一阵了,早饭上不仅有了白面馒头还有肉吃。 闻着香味,李月巧一个劲儿地咽吐沫。 她刚走进了东屋,忽地就瞧见了李老爷子猛地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投。 “啪嗒!”的一声,筷子撞在了桌面上,迸射到了李月巧的面前。 李老爷子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面,“你还有脸来吃饭?!” 李月巧被吓得惊了一个哆嗦,“阿……阿爷,孙女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哼!”李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你姐姐在镇上明明是为了帮你解围,才会带人追赶,你倒好,撇下你姐姐独个儿面对不说,回到了家里还反而倒打一耙,诬告你姐姐,你说你错还是没错!” “阿爷,我……” 李月巧刚要解释,忽然见到了李老爷子朝她挥了挥手,“你出去给我跪着,我不想看见你,免得一家子人一大早就吃不下去饭!” 第132章 仗义的侠士 李月巧一头雾水,实不知自个儿做错了什么。 李月浓端着肉糜面汤从灶房里走了出来,打眼瞅见了李月巧,唇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李月浓!又是你干的好事?!”李月巧双眼之中满是戾气,活吃了李月浓的心思都有了。 李月浓却是面色依旧,不咸不淡地说道:“我的好妹妹,下一次再害人的时候,可一定要做到算无遗策才行,不然的话,下场就只能是你现在这样。” 她经过李月巧的身边时,深深地嗅了嗅木碗之中肉糜面汤的香味,“这么好吃的面汤,妹妹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说完,李月浓端着肉糜面汤走进了东屋。 自古以来,文人多讲究轻口腹之欲,但李老爷子却是个例外。 许是因为自幼家贫的缘故,李老爷子极是贪嘴,特别是李月浓刚刚做好的这一道肉糜面汤,更是极对他的胃口。 一连吃了两大碗,李老爷子才住了筷,对李月浓的厨艺赞不绝口。 李老太却不以为意,白了李月浓一眼,盛上了一碗肉汤出了东屋,她瞧着李月巧跪在当院,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道这个家,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了她们的立锥之地了。 “巧儿,快起来。”李老太将李月巧扶了起来,拉进了西屋里,“趁热乎赶紧把这碗汤喝了。” 李月巧是没什么胃口,她抹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地对李老太问:“奶奶,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 李老太摇头叹息,轻轻地拍了拍李月巧的手,“巧儿乖,听奶奶的话,先吃点东西。” 李月巧推开了李老太递过来的肉汤,“我吃不下。” “唉!”李老太长叹了一口气,“或许当年,我就不应该收留那女人,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提及过往,李月巧立马绷紧了弦。 她全神贯注目不斜视地看着李老太,却见她没再继续说下去,连忙追问道:“奶奶,那天的事,您还没和孙女儿说呢,李月浓到底是不是我李家的血脉?!” 李老太朝房门口瞥了一眼,瞧着门口没有人,她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能确认,赵氏在嫁给你阿爹之前,家中曾收留过一个男人,而三丫头却又并非足月所生,所以,当年我也怀疑……” 李月巧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李老太也只是不确定而已。 既然如此,那她就要想法子,将这不确定的事变成确定。 “李月浓啊李月浓,你刚刚不是还说,做事要做到算无遗策,那本姑娘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 李月巧在心里暗忖了一句,目光朝窗外看去,正好瞧见了刚刚出门的李月浓,她眼底之中的狠辣,已经远远地超过了王氏。 …… 李月浓得了李老爷子的意,要去镇上感谢宁远书昨日送来的礼品。 她在山上找了一个没有人地方,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人已经在镇上了。 昨晚之事,李月浓虽有能力自保,但宁远书的出手相助,还是让她心存感激。 她先在街市上转了一圈,想要买点礼物以表感激。 今天的浦阳镇似乎格外的热闹,就连街市上的练摊的似乎都比平日里多上不少。 街上的居民们,今日所讨论的话题就只有一个,宁家二房大少爷被人扒光了衣裳,挂在了城门楼上。 “老天爷真是开了眼,那二世祖竟也有这么一天!!” “谁说不是呐!平日里就只有他欺负人的份。” “也不是知道是哪位侠士路见不平,为咱们浦阳镇老百姓们出头。” 李月浓光是听着,心中就好一阵想要笑。 她从街市头走到了街市尾,镇上的每一个居民,都在感谢她这位不留名的侠士。 李月浓在街尾看见了一方砚台,造型简洁大方,样子十分适合宁远书,她将那方砚台买了下来,打算送给他聊表谢意。 可就在交付银子的时候,一伙人出现在了街市上。 这些人身穿宁家家仆的衣裳,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一人来高的棍子,一个个目露凶光,在街市上挨个探寻,瞧见了形似李月浓之人,就上前查看一番。 李月浓躲在人群后,深深地低下了头。 眼瞅着他们经过一个姑娘的身边,拉住了姑娘的胳膊,仔细地看着她的容貌。 想来,应是宁玉堂恼羞成怒,才会加派了人手出来寻找。 宁家二房胆大包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肆搜捕,在他们的眼中只怕他们就是这浦阳镇的天王老子了。 李月浓悄悄地退出了人群,朝着无人的角落之中走去。 这时,有人留意到了李月浓的背影,忽然高声喊道:“你站住!!” 李月浓知道他是在喊自己,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朝对街的巷弄跑去。 “是她!是她!给我追!!”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极快,李月浓不敢有片刻耽搁,加快了速度跑进了一条巷子当中,几乎是在一瞬间,她便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 与此同时,她的耳畔传来了宁家二房仆人的声音,“我亲眼看见她跑进了这里,给我仔仔细细地搜,要是抓到了人,大少爷定有重赏。” 该死的宁玉堂! 李月浓在心中咒骂了一声。 只怕,宁玉堂不找到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定然会将这浦阳镇搅得鸡犬不宁! 再次现身的时候,李月浓依然来到了宁远书的水榭。 突然现身的她正好撞到了刚刚转过回廊的双喜。 双喜没想到转弯处会有人突然出现,一不留神打翻了手中的托盘,“你这人走路怎么不带着眼睛……李姑娘?!怎么是你?” 李月浓道:“我来谢谢你家公子昨晚帮我解围。你这着急忙慌的是打算做什么去?” 双喜捡起了地上的托盘和打翻的茶盏,对李月浓说道:“二房老爷来了,这会子正在我们少爷的水榭之中,姑娘暂且不便,还是先随我去书房等等。” 第133章 我好像看到了 宁府书房。 双喜给李月浓烹了一壶茶,又准备了一些茶点。 李月浓咬一口点心,喝一口茶,“双喜,二房找上门该不会是为了宁玉堂的事?” 双喜笑了笑,将李月浓面前空置的茶盏斟满,“现在宁志峰已是自顾不暇,只怕没有工夫询问他儿子的事了。” 李月浓闻言来了兴致,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挑眉看向了双喜,“宁家二房可是出了什么事?” 双喜想起了公子雷厉风行的手段,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 他不敢多说什么,只称己也不清楚,让李月浓稍后询问他家公子。 李月浓也没逼着回答,朝门外挥了挥手,打算自行在宁远书的书房中看看医书。 她随手拿起了摆在桌案上的《神农百草经》翻看了起来。 不多时,李月浓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撂下了手里的医书,抬头朝着门口去瞧,只见三宝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宁远书来到了书房。 “方才听双喜说你在书房,我这里可有闷坏了你?”宁远书瞥了一眼李月浓刚刚看的《神农百草经》,微笑问道:“以你的医术,看这本医书会不会有些浅薄了。” 李月浓活动了一下脖子,“温故而知新嘛。” 宁远书笑了笑,“昨天没给你添麻烦?” 李月浓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事,端起了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怎么会,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你及时让双喜来为我解围,我还不知要如何解释呢。” “你会不知道如何解释吗?”宁远书挑了一下眉梢,“我相信,就算是我不让双喜去,你也有办法决困局。” “宁大公子,我倒是小看你了。”李月浓围着宁远书的轮椅转了两圈,“你倒是能掐会算,你是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的?又是如何知道我会有麻烦的?” 宁远书被她看得双颊泛红,忙避开了她的视线,“这里是浦阳镇,宁家二房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里,至于,你回家后会有麻烦,还是我母亲提得醒。” “明白了。”李月浓撇了撇嘴,“钱可通神,宁大财主果然非同凡响。” 宁远书淡然一笑,他能瞧得出来,李月浓是在玩笑,而并没嘲讽,“这个时辰来镇上,怕是还没吃过饭,我让双喜准备了点吃食,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刚说到吃食,李月浓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她讪讪一笑,忙别过了头去。 须臾间,双喜端着托盘来到了书房,他将一碗面搁在了桌案上。 “就吃这个?”李月浓微微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能尝尝你家大厨的手艺呢。” “你先尝尝看。” 李月浓拿起了筷子,挑起了一根面放进嘴里。 面条入口极富有弹性,嚼着的口感并不像是普通的面条,细细品尝还有一股鱼的鲜甜,面汤味道更佳。 李月浓十分喜欢这道面的味道。 她抬眼去看宁远书,问道:“这是什么面?” “面条是用南边送来的海鱼仔细研磨成蓉,再加入木薯粉调和而成的,至于面汤,则是用老母鸡汤以文火吊在铜炉上煨足了两个时辰后,再加入花菇、羊肚菌一块煲的。” 李月浓喝了一口汤,朝宁远书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们有钱人会吃。” 宁远书看她端起了碗,一口气喝下了一大碗汤,便笑道:“你慢点吃,厨房里还有。” 李月浓对他摆了摆手,“够了够了。” 吃过了饭,宁远书给李月浓倒了一杯茶,“那日在母亲处,你说你喜欢这茶,我便让双喜取来了些。” 李月浓对茶并不太感兴趣,这会儿,她更想知道,宁家二房到底遭了什么倒霉事,“宁志峰今天前来,所谓何事?” 宁远书端起了茶盏的手微微地顿了一下,随即,他搁下了茶盏,唇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淡淡地说道:“只不过是用了点小手段,断了宁志峰的生财之路而已。” “就这么简单?”李月浓凝眸望着宁远书。 宁远书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然不止这些,我还断了主家的供给,往后的日子,只怕二房要节衣缩食了。” 他说着,瞧李月浓很有兴趣的样子,便笑着问:“你打算如何处置宁玉堂?” 在李月浓看来,扒光了宁玉堂的衣裳,挂在了城门楼上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至于处置……总不能要了他的性命。 宁远书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并非狠心之人。 “你既然还没有下定决心,不如,我来帮你如何?” “你来帮我?”李月浓一脸狐疑地看向了宁远书。 宁远书道:“三日后,宁志峰要前往苏州,如我算得不错的话,他会带上宁玉堂,我给他们父子俩准备了一份大礼,到时候,你且来宁家,我帮你出了这口气。” 他的话勾起了李月浓的好奇心,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凑到了宁远书的面前。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李月浓炙热的呼吸喷到了宁远书的脸上,好似野火燎原一般,瞬间让宁远书红了脸。 李月浓不觉有他,眨了眨眼,笑吟吟地问道:“你能透露一点,你准备的是什么大礼吗?” “保密。”宁远书别过了头去,不看李月浓的眼睛。 “切!还卖上关子了。”李月浓撇了撇嘴,正要转身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忽然不小心弄倒了桌案上的一叠宣纸。 正巧一阵风吹进了书房之中,将一张张宣纸卷了起来。 李月浓清晰地看见,每一张纸上都是一幅幅姑娘的画像。 她刚要俯身去捡,忽然听见宁远书惊呼出声,“双喜,三宝,还不将这些纸给我捡起来。” 双喜和三宝的动作极快,李月浓还没等下手去捡,他们二人将每一张散落的宣纸捡了起来。 李月浓很好奇,像宁远书这样的性子,会对哪家的姑娘动了心思。 她凑到了宁远书的身边,笑着打趣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了……” 李月浓的话还没有说完,宁远书的脸色骤变,十分紧张地看向了李月浓,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看到了什么?!” 第134章 坐诊妙心堂 “姑娘!” 李月浓朝宁远书挑了一下眉,大有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她又笑着朝他挤挤眼,“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拿过来给我瞧瞧,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撮合撮合呐。” 宁远书听了李月浓这话,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只不过是从画本子上临摹的而已。” “真的?”李月浓脸带笑意,做出了一副我可不相信的表情。 宁远书看着她的表情,不禁失笑,“真的。” 李月浓觉得他无趣的很,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说算了。” 她把搁在书桌上的一方砚台拿到了宁远书的面前,“这个给送给你。” “为什么想要送砚台给我?”宁远书从李月浓的手中接过了砚台,在面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李月浓道:“感谢你昨天仗义解围。” “那我就不客气了。”宁远书像是十分喜欢这方砚台似的,爱不释手地在手里把玩。 “你喜欢就好。“李月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四肢,“我还要去妙心堂坐堂问诊,改日我再来给你诊脉。” 说完,她径直走出了书房。 待李月浓离开后,宁远书从双喜和三宝的手里拿回了他的丹青。 他仔仔细细一张一张地铺在了书桌上,每一张丹青中都画了同一个人……李月浓。 或是在诊脉,或是在笑,或是搞怪,各种模样画得惟妙惟肖。 只是宁远书不敢让李月浓看见这些画作,他担心她会心有芥蒂,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宁愿李月浓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在他的心里埋下的种子,正在快速的生根发芽。 “公子,您的这些丹青,为何不怕李姑娘看到?” 三宝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双喜立马推了他一下。 宁远书并没有因此而动怒,也没有回答三宝的话。 她活得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即便生于夹缝之中,仍然乐观积极,而他…… 宁远书苦笑。 莫不过是瘫坐在轮椅上的残疾而已,衣食住行都需要人来照料,他又怎么会让她陷入泥沼而不能自拔呢。 喜欢一个人,就是一切都为她好不是嘛。 宁远书转动轮椅,背对着双喜和三宝,声音低低地说:“我想一个人安静地看会书,你们下去。” 妙心堂。 李月浓第一天坐堂问诊,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愣是没有一个病患上门。 寿安堂,林家用了几代人的心血,才能成为浦阳镇唯一的一家药堂,“妙手回春”四个字,并非浪得虚名,只是到了林掌柜这一代,他不醉心医术,反而钻营起了赚钱的营生,这才逐渐走上了歪门邪道,但这也不能影响寿安堂在浦阳镇的威望。 “姑娘,时候不早了,要不你看……”老掌柜有些为难,开业这些日子了,竟还没有一个病患上门问诊,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只有关门大吉了。 李月浓却并不着急,她淡淡地朝秦掌柜笑了笑,说道:“再等等看,我相信,今天一定会有病患上门的。”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总算是有病患登门了。 来人是一名中年妇人,年约四十来岁,身形丰腴,但脸色却极是难看,她并没有富态的红润气色,相反,脸色苍白,走起路来也十分费力。 秦掌柜认得此人,见面便道:“孙娘子,你这是来问诊啊?还是来抓药啊?” “问诊。”孙娘子应了声,才走了几步路,就喘得厉害。 李月浓白纱遮面,朝自己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娘子请坐。” 孙娘子落座,把手伸到了脉枕上,李月浓搭了个脉,微微蹙了蹙眉,对孙娘子问道:“娘子近来是否觉得口渴,盗汗,四肢无力?” 三条症状全中。 孙娘子愣了一下,随即对李月浓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李月浓抽出了帕子,递给了孙娘子,“娘子请先擦擦头上的汗。” 孙娘子接过了帕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子,刚要将帕子搁下的时候,忽听见了李月浓又道:“娘子请将帕子给我瞧瞧。” 孙娘子没觉着有啥不妥,直接把帕子还给了李月浓。 李月浓放在鼻端轻轻地嗅了嗅,汗中略带甜味,她想的果然没错,“娘子是患了消渴之症。” “消渴之症?”孙娘子从未听说过这种病症。 李月浓颔首,“没错,消渴症伤津,口渴,火热炽盛,易饥饿,四肢纤细而身体肥胖,小解次数频繁而发甜。” “娘子将舌头伸出来我瞧瞧。” 孙娘子愣了一下,随即伸出了舌头。 李月浓继续说道:“舌质红少津,苔薄而黄。娘子来瞧病之前,应是没有喝水。” 孙娘子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我这身子不痛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前些日子在寿安堂瞧过,却也并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恰逢今日得了空,便寻思来秦大夫这里瞧瞧。” 李月浓垂下了眼眸,在纸上写下了一个药方,“黄芪二钱、生地黄二钱、山药、玄参各一钱、黄岑、黄连、川穹各半钱,两碗水煎制一碗,每日早晚各用一碗汤药,七天之内方可见效,只不过,这消渴症实属顽固不治之症,娘子需要注意饮食,少食甜食,多加走动才是。” “当真有效?”孙娘子虽瞧不见李月浓的容貌,但听声音也能够听得出来,坐堂问诊的姑娘年纪应该不大,寿安堂的林大夫都没能瞧出她这是什么病症,一个小姑娘又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李月浓莞尔,“有没有效果,娘子回家一试便知,这三天的药当作我送的,若没有效果,娘子大可以来砸我们妙心堂的招牌。” 秦掌柜闻言,脸色倏地一变。 他刚要说什么,却被李月浓抬手制止。 李月浓笑吟吟地望着孙娘子,“倘若我这服药能够治好娘子,也请娘子帮我一个忙,不知娘子可否愿意?” 孙娘子闻言,皱起了眉头。 她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你若是能治好我的病症,别说一个忙,就算是十个,我也帮你。” 第135章 放马过来 面纱下,李月浓唇角微勾,“这事倒也不会让娘子为难,你只需帮我造造势,和邻居亲朋宣扬宣扬我们妙心堂就成。” 孙娘子闻言,不禁一愣,“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李月浓扭过头,向身后的小伙计道:“水笙小哥,麻烦你按药方给孙娘子抓药,孙娘子的诊金记在我的账的。” 既能看好病,又不用自个儿出钱,只是帮着宣扬宣扬,孙娘子何乐不为。 “多谢大夫了。”孙娘子拿好了药,和李月浓道了谢,转身离开了妙心堂。 秦掌柜却脸色阴沉,坐到了李月浓的对面,“我说李姑娘,你这不是赔钱赚吆喝嘛!这样下去……” 不待秦掌柜把话说完,李月浓却笑着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仅要如此,还要降低咱们妙心堂一成的药价。” “还要降价?!”秦掌柜冲李月浓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妙心堂的药价已经比寿安堂少很多了,要是再降低价格的话,我就只能赔钱嘞!!” 李月浓知道秦掌柜在担忧什么。 她摘下了遮脸的面纱,朝秦掌柜微微一笑,“掌柜的,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秦掌柜一头雾水地看向李月浓。 李月浓一脸正经,不似玩笑地对秦掌柜说道:“按照我说的,若是能让咱们妙心堂的生意好过寿安堂,我要入股你妙心堂,若是赔了钱的话,你损失多少银钱我都来承担,而且是三倍的价格。” “这……”秦掌柜有些犹豫。 他思虑了半晌,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皱着眉头看着李月浓,“小丫头,老朽并非不相信你,只不过这药价……” 李月浓将纸笔推到了秦掌柜的面前,“掌柜的,您写下咱们药堂里所缺少的药材,我想法子来安置。” 秦掌柜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姑娘,这可得要不少银钱呢!你要是有这个钱,都可以自个儿开一家小药堂了,你说说,你这是图啥呢?” “我只图你这妙心堂能够挤垮寿安堂!” 李月浓收拾好了自己针盒、脉枕和秦掌柜写下缺少的药材,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妙心堂。 秦掌柜站在原地,怔愣出神,他直勾勾地盯着李月浓的背影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木蓝、双皮、苁蓉、芥子、山姜、佛手…… 李月浓看着秦掌柜写的药材单子,林林总总几十种药材,这些药材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但是因为寿安堂在浦阳镇一家独大,药材商贩也紧着寿安堂用,寿安堂用药量又大,这些药材商贩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但李月浓却是不怕的,她有药匣空间,只要有一根药材,她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片药田来。 眼下,她的药匣空间内,已初具规模,秦掌柜的药材单子上她的空间已经有了不少。 她依旧带着面纱,壮着胆子来到了寿安堂。 寿安堂内依旧,半个镇上的病患进进出出的,和妙心堂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月浓走进了寿安堂,便有小伙计迎了上来。 “姑娘是问诊还是抓药?” 李月浓扫了一眼,并没有瞧见林掌柜在铺子里,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买药。” “姑娘要抓什么药?咱们寿安堂的药材可是整个浦阳镇里最齐全的。”小伙计一脸殷勤。 李月浓把秦掌柜抄写下来的药单子递给了小伙计,“按照上面的药材每样购置一颗,切记,我不要晒干的药材,我要的是新鲜草药。” “这个……”小伙计看了一眼药单子,略有些为难,“姑娘,咱们药堂一向只卖成药,你这购置新鲜草药还是头一回,这事,咱们还得和掌柜的商量商量才是。” 李月浓在寿安堂买过一次草药,还让林掌柜吃了一个大亏。 林掌柜不仅没赚到银子不说,反而还赔上了一株天山雪莲。 自打这件事过后,林掌柜千叮咛万嘱咐,但凡有人来寿安堂来买新鲜草药,都要经过他的应允。 李月浓瞧出了小伙计的犹豫。 她举步上前,凑到了小伙计的跟前,“我出双倍的价格,多了的银子,你大可以自个儿留下来。” “这……”小伙计思忖片刻,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李月浓,她要的药材也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草药,但数量却是不少,若是真的按照她说的那样,自个儿怎么也能亏下一两银子,这些银子可要比他在寿安堂里做上半年活计赚的还要多呢。 想到了银钱,小伙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贪婪的笑容,用力地对李月浓颔了颔首,“那成!姑娘请随我到后院,我这就给您取药草。” 小伙计动作还算是麻利,没一会儿的工夫,李月浓所需要的药材就被抓得齐全了。 李月浓按照她所说的,足足多支付了一倍的价格,这才离开了寿安堂。 走到了寿安堂门口,林掌柜竟打外面走进来,和李月浓正巧打了个照面。 因为李月浓带着面纱,林掌柜并没有认出她是谁,只当是患了病症的仔细脸担心吹了风。 但李月浓却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子脂粉香和浓浓的酒味。 镇上新开了一家勾栏院,瞧他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是干什么去了。 “小三子,今天买卖如何?”林掌柜走进了寿安堂,开口喊道。 那小伙计急急忙忙地把银子往怀里揣,快步迎了过来,“掌柜的,今天瞧病的病患不少。” “嗯。”林掌柜笑着拍了拍小伙计的肩,“妙心堂那边如何了?” 正要走出寿安堂的李月浓听到了从林掌柜的嘴里说出了“妙心堂”三个字的时候,忽然止住了脚步,侧目朝着寿安堂里瞥了一眼。 小伙计一脸笑意,说道:“今儿妙心堂倒是开了张,东街口孙家的娘子去了妙心堂。” “呵!”林掌柜冷笑一声,“继续给我留心着,明儿要还有病患上门,你们几个就给我去妙心堂寻点晦气。” 公平竞争,李月浓倒是不怕,旁门左道…… 她勾起了嘴角,尽管放马过来! 第136章 一瓶砒霜 药匣空间。 李月浓将买来的草药一株一株按照土地的分布种上,又浇灌了山泉水,空间内的阳光耀了下来,一株株碧绿色的草药精神头十足。 空间内的药田已经初具规模了。 特别是人参田,经过这段时间的培植,已经不下百株了。 而且,最开始种下的两株人参,现在看起来已有几十年的年份了。 再有一段时日,待到这株人参有百年年份的时候,李月浓就打算将人参挖出来,到时候可以放在妙心堂中做镇店之宝。 退出空间时,李月浓已经回到了莲花村。 村长坐在村东头的那块百年大石头上,脸色青紫,呼吸急促,隔着老远,村长缓缓地抬起了手,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村长伯伯!”李月浓走了过去,启唇唤道。 村长用力地抿了一下唇,想要点头,却怎么也动弹不得,额头之上的冷汗,如同黄豆粒般大,滴答滴答掉在大石头上。 “您这是……” 李月浓的话还没有说完,村长翻了个白眼,昏死了过去。 她给村长搭了个脉门,再看看他嘴唇紫黑,脸色涨红,看起来模样就像是…… “中毒!” 李月浓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赶忙挽起了村长的裤腿,赫然在他的脚踝上看见了两个黑色的小洞。 她想的果然没错,村长是被毒蛇咬了。 李月浓来不及多想,从药匣空间里拿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割开了村长的脚踝,顿时,一股黑血汩汩流下。 她用力地挤压村长的伤口,一直到黑血流干,这才停止了按压。 李月浓凑到了村长的面前,翻开了他的眼睛,又检查了一下他的嘴巴,再来把了他的脉,村长体内的蛇毒并没有继续蔓延,还好她发现的及时,如若不然的话…… “李月浓!你在做什么?!” 李月巧的声音总是出现的不适时宜,而且,让李月浓十分讨厌。 李月浓抬起了眼眸,瞥了李月巧一眼,“关你什么事!” “我刚刚看见了,你用刀子割开了村长的腿,你这是……这是要谋财害命嘛!我就知道……就知道你的银子来历不明,原来……” 李月浓被她气得想要笑。 谋财害命,亏她想得出来。 这会子,村长媳妇见村长许久未归家,便出了门子来寻人。 正巧在村东头瞧见了姊妹二人对峙,村口的大石上还躺着不知死活的村长。 “三丫、巧儿,你们……你们村长伯伯这是怎么了?!” 村长媳妇瞧见自家男人身下满是黑血,就要上前去查看,李月巧忽地一把拉住了她,“伯娘,您可别过去!” 村长媳妇皱起了眉头,一脸狐疑地看向了李月巧,“巧儿,咋回事?你村长伯伯这是怎么了?” 李月巧抬手指向了李月浓,“是她!我刚刚亲眼瞧见,她那匕首刺向了村长伯伯。” “呵!”李月浓冷然一笑,“你是猪脑子吗?” 她觉得,多和李月巧说一句话,自己的智商都会受到影响。 “伯娘,村长伯伯被毒蛇咬了,我刚刚是在帮他放出毒血。”李月浓朝着村长的脚踝瞥了一眼,示意村长媳妇过来瞧。 村长媳妇看了一眼李月浓,又看了看李月巧,然后快步朝村长走了过去。 她挽起了村长的裤腿瞄了一眼,便瞧见了村长腿上被毒蛇咬过的牙印。 村长媳妇一脸惶恐,“三丫,你伯伯他没事?!” 李月浓给了村长媳妇一个安心的眼神,“伯娘放心,伯伯已经无碍了。” 闻言,村长媳妇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赶忙朝李月浓道谢,“三丫,要不是你,恐怕你伯伯就……伯娘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村长媳妇这话一说,李月巧僵在了原地,尴尬的不知所措。 “咱们乡里乡亲的,伯娘说这么外道的话做什么。”李月浓朝村长媳妇笑了笑。 “嗯……” 这时,村长悠悠地掀开了眼帘。 村长媳妇扑到了他的身上,“当家的,你怎么样?” 村长艰难地点了点头,“没……没事,要不是……要不是三丫头,恐怕……恐怕我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喽。” “胡说八道啥!”村长媳妇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村长立马咳嗽了起来。 李月浓笑笑,“村长伯伯没事比什么都要紧,伯娘,我帮您扶村长伯伯回去。” 她帮衬着村长媳妇扶村长起来,经过了李月巧的身边时,李月浓嗔了她一眼,“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李月巧这才回过了神,恶狠狠地剜了李月浓一眼。 她用力地跺了跺脚,这才过去帮着村长媳妇扶住了村长。 送回了村长,李月浓和李月巧一前一后回到了李家,不多时,村长媳妇带着家里的两个儿子,亲自登门道谢。 李老爷子也知道了个大概,客套了几句,还是收下了谢礼。 待送走了村长一家后,李老爷子拍了拍李月浓的肩,“三丫头,咱们家有你可真是有福气。” 从头到尾,李老爷子看都不看李月巧一眼。 “福气!我呸!我看是晦气才是!”李月巧回到了屋里,朝着门口啐了一口唾沫。 她用力捶打着枕头,一脸的怨毒。 愤恨之下,她将枕头扔了出去,砸到了王氏曾经用过的妆台,打翻了梳妆台上的一个瓷瓶。 瓷瓶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粉末撒在了地上。 李月巧微微蹙了蹙眉,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将那个瓷瓶捡了起来。 这个瓶子…… 她眸色凝重。 李月巧清楚的记得,阿娘在过世之前,为了陷害李月浓,把瓶子里的粉末涂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没过多一会儿,王氏就吐血身亡了。 这瓶药…… 李月巧拿着瓷瓶,半眯着眼睛仔细思量。 她忽然想到了,这瓶药是阿娘亲自去镇上的药堂里买回来的……砒霜!! 李月巧知道,砒霜是剧毒,她的眼珠子在眼眶之中转了转,须臾间,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村长刚好被毒蛇咬了,她大可以顺水推舟,陷害李月浓!! 第137章 李月浓,你害了我阿爹 日近黄昏。 莲花村的景色极好,夕阳在整个大山铺下了一片灿金的流光,隔着老远瞧过去,好似堆起了金黄色麦穗谷堆。 山脚下几十户人家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家家户户冒起了炊烟,让整座大山沾染了烟火气。 李家的日子过得越发好了,餐餐有肉,顿顿有酒。 李老爷子拿起了酒盅,呷了一口杯中酒,闭上了眼睛啧了一声,“好酒!” 宁远书差遣双喜送来的酒水,可是上等的杏花村汾酒,入口柔一线喉,极对了李老爷子的口味。 他撂下了酒盅,夹起了一筷子肉,送进了嘴里。 这样的日子,他越发觉得过得有劲儿了。 李月浓端着一盘竹笋炒腊肉,搁在了桌上,“阿爷,您尝尝这腊肉的味道。” “好好好。”李老爷子连连笑着点头,“忙活了这一会儿,你也赶紧坐下来吃。” “唉。”李月浓应了声,解下了腰间的围裙,随手搭在了炕沿上。 李老太打帘子进了屋,瞧见了爷孙俩坐在桌前吃上了晚饭,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嘭!”的一声。 她将手中的拐杖用力一掷,整张老脸黑得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三丫头,你可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现下吃晚饭竟都不叫来了!” 李月浓还未动筷,刚给李老爷子添置了一碗白米饭。 忽听见李老太说了这么一句,手头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李老爷子扭过头,白了李老太一眼,“我都听见三丫头刚才在西屋门口叫你和巧儿了,你咋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李老太讷讷地咽了一口气,坐在了李老爷子的身边,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李月浓,“我没听见,你就不会进屋去请吗?!” “啪嗒!” 李老爷子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掷,“你是皇宫里面的娘娘呀!吃个晚饭还得叫人三催四请的!爱吃不吃,不吃就出去!” 李老太见老伴动了怒,也不敢再多言语。 她把饭碗推到了李月浓的面前,“还不给我盛饭!” 李月浓不恼不怒,给李老太盛了饭,便重新坐了下来。 李老太怎么瞧她怎么不顺眼,手上的筷子在碗边瞧了瞧,“三丫头,去拿个空碗过来,巧儿说她没有胃口,你把每一样菜拨出来些,留给她饿的时候吃。” “哼!”李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拿着筷子指着李老太的脸,“你还说三丫头没规矩,我看你们才是越发没有规矩,她要是不来吃,那就不要吃好了!” 他朝李月浓点了点头,“三丫头,坐下吃饭!” 李老爷子发了话,李月浓便坐了下来。 李老太气鼓鼓地,也不敢再多置喙,低着头闷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一直到吃完了晚饭,李月浓都没有瞧见李月巧露面。 她收拾好了碗筷,拿到了灶房去洗,刚舀了一葫芦瓢的井水到木盆里,忽然听见李家院外传来了一阵哭喊吵闹声。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李家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村长家的长子三德冲进了李家院子里,“李月浓!你给我出来!” 李月浓听见了是在叫自己,赶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她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手,从灶房里走了出来,“三德哥,你找我?” 三德冲到了李月浓的面前,他脸色阴沉得难看,双手止不住地哆嗦,“你说!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害我阿爹!” “我害了村长伯伯?” 李月浓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三德。 三德怒声道:“你跟我去瞧瞧我阿爹都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 他话音一落,也不顾男女有别,直接拉着李月浓的胳膊就往外头走。 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在屋里听得真切,从屋里走了出来。 “三德子!你这是干什么?!”李老爷子皱着眉头,沉声质问。 先前,村长一家还客客气气的到李家来道谢,这才一顿饭的工夫,三德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怒气冲冲像是要杀人似的。 “干什么?!”三德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李老爷子,“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们家三丫头,对我阿爹做了什么!李月浓,你跟我走!” 李月浓的手腕被三德攥得生疼,她皱起了眉头,眉宇间满是疑惑。 “阿爷,您别担心,我和三德哥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德拉着李月浓一路狂奔,李月浓身材矮小,跟在三德的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到了村长家里,她才得以喘一口气。 村长媳妇瞧见了李月浓,立马就冲了上来,她抓住了李月浓的胳膊,声音近乎咆哮地吼叫,“三丫头,你到底对你伯伯做了什么?怎么会……怎么会……” “村长伯伯怎么了?”李月浓眉心扭成了麻花状,他快步走进了村长家,一眼就瞧见了躺在炕上脸色青紫的村长。 她面色凝重,快步上前,拉起了村长的手搭了个脉。 脉搏似有似无,这分明是人之将死之前的脉象。 “这……”李月浓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不应该呀!” 三德子冲进了屋里,一把拉起了李月浓的手,“你不是说我阿爹体内蛇毒已清了嘛,那又怎么会……” “三德哥,你先放手,让我看看伯伯。” 三德一把将李月浓推到了门口,“你还想对我阿爹做什么?!” “你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村长伯伯了!”李月浓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冽了起来,她的眼神亦是如此。 一眼之下,三德竟然愣住了。 李月浓快步走上去,推开了三德,坐在了炕沿上,继续给村长搭脉。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脉象上看来,村长的确是中毒的表象,但下午时李月浓已经确定将蛇毒清楚了,现在…… 她撩起了村长的裤腿,瞧了瞧被毒蛇咬过的伤口。 伤口的颜色已经从黑色变成了血色,那也就是说,村长体内的蛇毒已经清除了。 她盯着村长的伤口仔细瞧,忽地蹙了一下眉。 村长的裤腿上,有一点白色的粉末,李月浓用食指沾上了粉末,在指尖捻了捻,放在了鼻端轻轻嗅了嗅。 粉末无臭、无味,触感有颗粒状,李月浓蹙起了眉头,心下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抬头看向了三德,“快去给我拿一碗水来!” 第138章 再有下次,让你尝尝砒霜的味道 李月浓扭过头,瞧着三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的眸色倏然一沉,拔高了音调对三德吼道:“再耽搁下去,没有人能救村长伯伯的命了!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阿爹死嘛!!” 三德闻言,快步跑出了屋,随即拿了一碗水给李月浓。 李月浓将手指放进了水碗里搅了搅,然后端着那碗水来到了村长家院子里,她从鸡棚里抓了一只鸡出来,把整碗水灌进了鸡嘴里。 只是眨眼间的工夫,那只鸡的脖子一下就软了。 当即毙命! 这是…… 毒效如此之快。 李月浓只想到了一个可能……砒霜! 她眸色凝重,扔下了手里的死鸡,扭头跑回了屋子里。 还好,砒霜是下在了村长的伤口上,并没有下在食物里,要不然,以这个量会当即要了村长的性命。 李月浓凝眸看向了三德,沉声问道:“村长之前不是好好的么,你们谁给他的伤口上过药?” 她并没有告诉村长家人,他是中了砒霜之毒。 李月浓知道,农家有时都备下一点砒霜,来防止家里闹耗子糟蹋了粮食,她也知道,有些闹蛇的地域也有用砒霜来治疗蛇毒的习惯。 三德和他老娘相视一眼,纷纷朝李月浓摇了摇头。 “没有人给阿爹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对李月浓说道:“刚才你妹子来过。” “李月巧?!” 李月浓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村长伯伯就这样死了的话,那么…… 到时村长一家,不就会以为是自己…… 李月浓没想到,家里的那些恩怨,李月巧竟然会牵扯到外人,而且,竟然心肠狠毒的用了砒霜!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要陷害自己。 看来,自己还是想的太轻了,她原本以为李月巧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因为嫉妒才会心存恨意,可现在看来,她比王氏还要狠毒。 李月巧心肠狠毒,但脑子却不好使,才给自己一个治疗村长的机会。 李月浓先用银针封住了村长的脉络,然后用刀子划开了村长腿部上的伤口,将沾染了砒霜的皮肉割掉,她让村长家里人暂且出去,然后从空间之中,拿出了一些常备的药物。 当归、大黄、白糖、生甘草。 她将药材交给了村长媳妇,叮嘱道:“这是大泻的药,麻烦伯娘多煎几碗,给村长伯伯灌下。” “唉。”村长媳妇不敢有片刻的耽搁,赶忙去灶房里煎药。 不多时,她端着满满一砂锅的汤药交给了李月浓。 当汤药稍微凉了些,李月浓扶着村长,让三德帮衬着给村长灌了下去。 一碗、两碗、三碗,三德皱着眉头,心中仍有怀疑,“三丫头,你这药成吗?” 李月浓看了他一眼,“继续灌。” “这……”三德有些犹豫了。 李月浓连忙催促,“别耽搁时辰,赶紧灌!” 这是大泻的药方,一直要喝到村长有反应,李月浓方才让三德停了下来。 咕噜噜…… 村长的肚子一阵怪叫,李月浓知道,药已经起了效果。 这是砒霜急救的药方子,饮下大泻则生,否则死矣! 她走出了屋里,须臾间,瞧见了三德跑到了茅房里,拎上了恭桶,片刻之后,一股子味道从村长屋里涌了出来。 村长媳妇一脸担忧,咬着下唇朝屋子里头瞧。 “三丫头,你这药……” 李月浓道:“我家前阵子闹耗子,在镇里买了少许的砒霜,月巧当时在镇上听说砒霜有解蛇毒的功效,便拿来给村长敷在了伤口上,这丫头也是糊涂,没问过我们才会让村长中了砒霜之毒。” 她和村长媳妇解释了一下,也正好摘除了她的嫌疑。 李月巧投毒之事,一旦东窗事发,整个李家,包括李月浓在内,可都会被扣上谋害人命的帽子。 村长媳妇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砒……砒霜!!” 李月浓颔了颔首,“伯娘请放心,只要村长大泻出来,体内的砒霜之毒就没事了。” 村长媳妇点了点头,仍是一脸的担忧,没一会儿,村长就腹泻了十几次,这个人虚弱至极,李月浓从袖兜里拿出了一锭银子,交给了村长媳妇,“伯娘,这锭银子还请您收下,也好给村长伯伯买点吃食补补身子。” “三丫头,这可使不得,先前咱们误会了你,你看看这事闹的,伯娘又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银子。”村长媳妇连连拒绝道。 李月浓笑容淡淡,“也是我家小妹无知,才会让村长伯伯遭了这么大的罪,说起来也是我们家的缘故,这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快收下。” “这……” 村长媳妇有些为难,李月浓硬是把银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等到确认过村长真的是已经没有问题了,李月浓这才回到了李家。 刚一进门,李月浓就看见李月巧一脸坏笑,仿佛奸计得逞了一样,只是,当李月巧看见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忽地僵住了。 “李月浓,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神情看似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李月浓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怎么?你不希望我回来?” 她说着,一步步地走到了李月巧的面前。 她气势凌人,不怒自威,李月巧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神情鬼祟地低下了头。 “看着我!!” 李月浓忽然拔高了音调,惊得李月巧打了一个哆嗦。 “李月巧,我原本只是以为你是被娇惯坏了,但我发现我看错你了,为了害我,你竟然给村长伯伯下毒!” 李月浓一把拉住了李月巧的衣领,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像是看着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似的,死死地盯着李月巧。 李月巧哆哆嗦嗦,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辩解。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你放开我,不然的话,我就喊奶奶,告诉奶奶你欺负我!” 李月浓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喊!你尽管喊!也好让全家人都知道,你跑到了村长家,给村长伯伯下毒!” “我……” 李月巧瑟瑟缩缩地抬起头。 李月浓忽地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啪”的一声落下,李月巧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个掌印,“我警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你要是再敢胡来,我就让你尝尝砒霜的味道!!” 第139章 没病找病 李月巧第一次见到李月浓如此动怒。 她着实被吓着了,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愣是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李老太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赶忙从东屋里走了出来,瞧见李月巧坐在地上,赶忙上前扶她起来,“巧儿,这是怎么了?” 李月巧想要告状,可看见了李月浓那双冷冽的眸子,刚刚到了嘴边的话,却倏然又咽了下去,没敢置喙半个字。 “哼!”李月浓冷哼了一声,踱步回到了自个儿的屋里。 李老太想要去找她理论,却被李月巧拦了下来,“巧儿,你别怕,有奶奶在,不会让旁人欺负你去!” 李月巧连忙朝李老太摇头,“没……没有,刚刚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李月浓刚刚的样子,让她记忆犹新。 特别是那一句,“你要是再敢胡来,我就让你尝尝砒霜的味道”,李月巧觉得,倘若再有下一次的话,李月浓绝对会把砒霜喂进她的嘴里。 当晚,李月浓没有出屋,也没有人来烦她。 她栓上了房门,进入了药匣空间之中,给他的药田浇了水,除了杂草,做完了这些,李月浓也累得够呛,她舀了一葫芦瓢的山泉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山泉水甘甜,顺着她的喉咙一直蔓延,让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山上的溪水没有丝毫的污染,她想着赶明儿应该到山上多存些才是。 歇息了片刻,李月浓打算去看看那朵灰褐色的花儿。 这几日来,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这朵花,也不知这朵花的长势如何了。 李月浓在空间的药田专门开辟了一块田地,用来种植这朵能够让她安睡的花儿,她到了田里,却赫然地发现,那朵花已经枯萎了。 她心下一紧,赶忙过去检查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须臾,李月浓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药匣空间的加速植物生长的功能,让这朵花结果了。 她来得刚巧,最后一片花瓣掉落,花蕊的位置出现了一颗鹌鹑蛋般大小的果子,花开蒂落,果实成熟,不多时,李月浓就瞧见了那颗果子掉进泥土里。 李月浓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将那果子捡了起来。 果实呈现紫红色,上面布满了浅浅的暗红色纹路,果实有一股子淡淡的香气,味道极是好闻,而且经久不散。 李月浓检查了一下那朵花,瞧它的样子,并不会衰败,她便将这一颗果子收了起来。 做完了这些,李月浓从药匣空间之中退了出来。 她打开了房门,走到了院子里的水井旁打了一盆水,洗干净了手上的泥土,月光下,那盆水中,竟有晶莹的珠光闪烁。 李月浓蹙起了眉,抬头朝着天上看了一眼。 月光浅薄,忽有乌云遮住了月色,可李月浓低头一看,水盆之中仍是珠光闪闪。 李月浓撩起了一捧水,仔细查看,竟是发现,手里的那一捧水,竟然和那朵灰褐色的花儿结出来的果实有同样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这朵花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竟有如此的效果。 李月浓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回到了屋里倒上了炕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李月浓睡得极是香甜。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早饭的时辰。 她才出了门子,就听见李老太站在院子里骂骂咧咧地说:“也不瞅瞅这都什么时辰了,一觉睡到了现在,还得老婆子我来伺候,真是有了脸了,还真当自个儿是什么千金小姐了?!” 李月浓目光疏淡地瞥了李老太一眼,“奶奶,睡得可好。” “呸!”李老太啐了一口吐沫,白了李月浓一眼,“没有你睡得好,也不知是得了谁的势,现在连活计都不用操持了。” 她把手里的扫帚扔到了李月浓的面前,“瞅啥?!还不赶紧把院子扫子!” “抱歉。”李月浓嘴角挂着笑容,“昨天采的药还没有收回钱,我今儿还要去一趟镇上,家里这点子活计,就有劳奶奶了。” “你说什么?还要我干活?” 李老太闻言,脸色骤变。 李月浓唇畔笑意变得越发浓郁,“若是奶奶不想干,也可以让您的宝贝孙女来做。” 说完,她掠过了李老太的身边,径自走进了东屋,和李老爷子交代了一声,便早早地离开了家门。 走出了十几米,身后仍有李老太的叫嚷声不断传来。 …… 妙心堂这两日,生意有了起色,孙娘子在服用了李月浓开的药后,身子竟有了明显的好转,盗汗减轻,也不经常饿了,走起路来身子也有劲儿了。 李月浓在妙心堂附近的小巷子里,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又以面纱遮面,这才走进了妙心堂中。 “姑娘,您来了。”小伙计笑呵呵地朝李月浓迎了过去。 李月浓微微颔首,“秦掌柜不在吗?” “掌柜的刚刚出去了。” 一个晌午,小伙计都没停下手里的活计,这会子累的满头是汗。 他抬手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您要是再不来的话,咱们今儿就得关门歇业了。” 李月浓朝着前来问诊的病患们瞥了一眼,“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这都已经走了一半了。”小伙计脸上堆满了笑,“这还得多亏姑娘医好了孙娘子,这些病患可都是慕名而来的。” 李月浓释然落座,开始为妙心堂中前来问诊的病患诊脉。 半个时辰,李月浓就看了十来个病人。 不过都是一些小来小去的病症,只用一些寻常的药方便是。 一直到最后一个病患诊脉时,李月浓却忽地蹙起了眉头,她再三确认,这人的脉象并没有任何的病症。 她抬眼看向了对面坐着的男子,启唇问道:“你可以说一下身子有何不舒服的吗?” 男子皱起了眉头,摆起了黑脸,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要是知道自己身体哪不舒服,我还用跑到你这里来看大夫吗?” 李月浓眸色沉了沉,望闻问切,问诊也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男子却十分抗拒,并不配合。 李月浓挑了一下眉,“我们妙心堂开门问诊,来得都是病患,若你是没病找病,恕我不能奉陪,请你离开!” 第140章 李姑娘银针显神威 “哎呦!”男子忽然怪叫了一声,“你这是拒绝病患问诊了?” 李月浓微微蹙眉,瞧着男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指着药架柜上的一块匾额道:“瞧瞧,瞧瞧,还宁可世间无病痛,你们妙心堂难道就是这样给人瞧病的吗?!” 李月浓眸色倏然冷了下来。 即便面纱遮面,那双眸子依旧清冷如霜,端是一眼,都叫人觉着她周围的温度都要低上不少。 男子亦是如此,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李月浓冷然一笑,不用想也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应该就是寿安堂的林掌柜安排的人。 她面纱下的笑容变得越发浓郁,一身清冷的气质自成芳华。 李月浓挽起了一缕发丝,别在了耳后,淡淡地说:“依我看来,你还真是病得不轻。”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有什么病?” 男子似乎还觉得看热闹的人还不够多,竟拔高了音调高声大喊:“大家伙快来瞧,快来看,这妙心堂的女郎中,要给人治病喽。” 门外。 双喜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宁远书来到了妙心堂,正巧听见了挑事男子的喊叫声。 宁远书眸色倏然一寒,心下冷然,竟是有人要找李月浓的麻烦。 他刚要开口,却倏然瞧见李月浓朝自个儿点点头,示意他自己能够应付得来。 宁远书并未有什么动作,侧目瞥了一眼双喜,让双喜将他推到了一边,目光凝重,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月浓,等待着她来料理此事。 李月浓一脸坦然,朝面前的桦木靠背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您请。” 男子落了座,扬起了头,叫嚣似的看着李月浓。 李月浓探出了三根手指,给男子诊了脉,“脉象从不容和不缓,浮而沉,迟而数,节律不匀,看来,刚刚的确是我诊错了脉。” “大家伙看看,看看……”男子脸上闪过了一抹坏笑,“我说什么来着,这妙心堂的郎中就是庸医!” 李月浓从银针匣子里拔出了一根银针,在男子还来不及反应之时,直接刺进了男子手掌虎口位置。 “嘶!” 男子顿时吃了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干什么?!” 李月浓莞尔浅笑,“自然是给你医治喽。” 男子伸手想要将银针拔下来,李月浓眼疾手快,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银针,纷纷刺向男子的手臂。 一瞬间,男子感觉自己的手臂失去了知觉,想要抬起来都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他想要开口,李月浓倏然用银针刺向了男子额间印堂和上关穴上,顿时,男子感觉嘴巴没有了力气,他张了几次嘴巴,愣是没有张开。 男子猛然向后倒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李月浓缓步走到了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实话,到底是谁派你来我们妙心堂捣乱的,我便放过你,如若不然,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开口说话了!” 男子这会子突然害怕了起来,他瞳孔在眼眶之中瑟缩,身子也逐渐没有了力气,眼睁睁地看着李月浓再次拿出了银针来。 他四下逡巡,希望妙心堂里的病人们能够帮帮他,可李月浓刚刚的这一手,实在是太震撼人心,问诊的病患一个个倒退到了门口,不敢贸然上前。 李月浓俯身,将男子上关穴上的银针拔了下来,“说!” 男子一脸惊恐,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他尝试着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个儿能够重新出声说话,“我说!我说……” 李月浓扬起了下巴,冷眸以对。 男子贼眉鼠眼地四下看了看,嗫嚅道:“是……是寿安堂的林掌柜……”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妙心堂门口的病患们,还是能够清楚的听见。 “原来是这样!” “这寿安堂瞧见人生意好,想这么个下三滥的法子来冤枉人家姑娘!” “哎!寿安堂的林掌柜也忒黑心,药卖得贵不说,吃着还没有效果。” “就是……就是,我娘患了伤寒,在寿安堂足足吃了一两银子的汤药才有了好转。” 李月浓目光环视众人,不卑不亢地道:“诸位父老乡亲,大可以放心我们妙心堂的大夫,保准诸位药到病除,绝不会像寿安堂一般,为了多卖些药故意拖延病人康复。” 宁远书一直看到了这里,才朝双喜点了点头。 双喜会意,带头鼓掌。 紧接着,问诊的病患们,一个接着一个也跟着给李月浓鼓掌叫好。 李月浓朝着众人点了点头,“谢谢大家伙的信任。” 她垂下了眼眸,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子,将银针一根一根拔了下来,冷冷地道:“还不滚!” 男子不敢逗留,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妙心堂。 宁远书侧目,朝着双喜使了个眼色,双喜心领神会,跟在了男子的身后走出了妙心堂。 李月浓请病患们排好队,继续问诊,半个时辰之内,她看完了十来个病人,总算是能够喘口气。 待妙心堂内只剩下了她和宁远书的时候,李月浓这才摘下了面纱,对宁远书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还看不到你凌厉的一面。” 宁远书想起刚刚李月浓凌厉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李月浓被他打趣儿的脸有些红,“昨日我便知寿安堂会差人来捣乱,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货色。” 宁远书闻言,微微怔了一下,“你这是打算和寿安堂开战了?” 李月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是早晚的事,寿安堂在镇上一家独大,让镇里的百姓吃不起药,看不起病,妙心堂药价低廉,还有我坐堂问诊,和寿安堂打擂台也是早晚的事情。” “要不要我派人过来……” “宁大公子,我们这是药堂,又不是赌坊,要人坐镇岂不是要吓坏了我的病人。”李月浓知道他是好心,玩味儿地说了一句。 宁远书也觉得是这个理,摸了摸薄薄的唇,莞尔一笑,“那你自己小心些便是。”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李月浓也微笑了起来,“只是,你来了妙心堂,怕是寿安堂的林掌柜会知晓此事,我怕……”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会有的事的。” 第141章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你说什么?!” 林掌柜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柜台上,震翻了手边的茶盏,溅了不少的茶汤在他的袖子上,“宁远书!竟然去了妙心堂!!” 他在寿安堂中踱来踱去,脸色变得黑如锅底。 半晌,林掌柜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门口,用力地眯起了眼睛,仿若是隔着几条街能够看见妙心堂似的。 “好呀!抢生意抢到了老子的头上,我倒是要亲自去瞧瞧,这妙心堂的坐堂郎中是何等的人物!” 林掌柜的眼珠子在眼眶之中转了转。 略微沉吟了片刻,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他跨过了门槛,快步地朝着宁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 妙心堂。 李月浓看完了最后一名病患,收拾好了物件儿,秦掌柜也打门外走了进来。 秦掌柜瞧着忙得满脸是汗的李月浓,脸上不禁有了一丝惭愧之色。 他并不相信李月浓能够让妙心堂起死回生,更没有想到,一个孙娘子竟然能让这么多人来妙心堂看病。 小伙计兴致勃勃地捧着钱匣子,献宝似的展示给秦掌柜瞧,“掌柜的,您快瞧瞧,一个晌午李姑娘就看了十来个病人,咱们今天总算是开张了,您瞧瞧,这是咱们今天赚的银钱。” 钱虽然不多,但也有几十文。 秦掌柜也是欣喜,笑着对李月浓道:“姑娘辛苦了。” 李月浓莞尔,“这才不过是第一天,秦掌柜,咱们的赌约你可要输喽。” 她这会儿已经换好了衣裳,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秦掌柜讪讪一笑,“愿赌服输。” 秦掌柜也看好李月浓的医术,就算是入股妙心堂,他也一点不吃亏,更重要的是,李月浓还说她能够弄来药材。 李月浓也真如她自个儿所说那般,一样一样将妙心堂所缺的药材拿了出来。 “这些药材,还麻烦老掌柜入库,若是还有什么缺的少的,您就列张单子给我。” 李月浓说着,便随着宁远书往妙心堂外走。 已是申时,日头不似正午那前儿毒辣,一阵风吹过来,李月浓觉得凉快了不少。 忙活了一个下午,她连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更不要说是吃东西了,这会儿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宁远书微微一笑,抬眸看了她一眼,“饿了?“ 李月浓抿着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嗯。有啥吃的吗?” 每一次和宁远书见面时,他都会吩咐家里的厨子或者是梨柳的厨子准备不少可口的点心吃食。 今儿也不例外,他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双喜。 双喜立马会意,将一个并不算大的食盒递给了李月浓,“姑娘喜欢吃鱼面,公子就吩咐厨房制了些,还有姑娘平日里喜欢的点心,姑娘快尝尝。” “太好了!” 李月浓笑容灿烂,赶忙从双喜的手里接过了食盒。 刚一打开,李月浓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她拿起了食盒里的筷子,拿着了盛放鱼面的碗,就蹲在街边吃了起来。 宁远书看的傻了眼,“你就在这里吃?” “我又不是你,没有那么多规矩讲究。”李月浓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块榛子酥,直接塞到了宁远书的手里,“你长这么大,还没有在街边吃过东西?那你可少不了很多快乐。” 宁远书看了看手里的榛子酥,朝着李月浓淡淡一笑,平生第一次在街边吃起了东西。 他微微蹙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倒也觉着榛子酥和平日里吃的味道有些不同,还真就如同李月浓所说的一样,味道更好了。 宁远书用了一块榛子酥,又拿出了汗巾,刚要擦拭唇边,却瞧见李月浓竟用衣袖抹了一把嘴。 他也不觉得有他,也学着李月浓的样子用袖口擦了擦嘴。 李月浓吃完了一碗鱼面,抬起头瞧见宁远书用袖子在擦嘴,不禁失笑,说道:“你呀,平时就是太讲究,没听过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 “你这是什么歪理?”宁远书觉得好笑。 李月浓总是能够给他带来不一样的生活体验。 他微微一笑,轻声咕哝了一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呵呵……” 李月浓挑了一下眉梢,“这可是有科学依据的。” “科学依据?”宁远书不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一脸疑惑的表情等着李月浓继续解释。 李月浓自觉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人体内有很多细菌群,吃食若是太过干净,便会少很多有益的菌群,这样会让人体内的菌群不平衡,所以才会生病。” 宁远书虽然听不懂李月浓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只要是李月浓说的话,他觉得似乎都有那么点道理。 天色不早,李月浓随着宁远书走到了宁家的门外,她便打算告辞离开。 宁远书有些不舍,想要开口留她吃个晚饭,“我母亲还让我请你用晚饭……” 他搬出了长辈,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李月浓却开口道:“今儿怕是不成了,时间太晚了,明儿我来给你医腿,倒是可以留下用个午饭。” 宁远书满心期许,原本听她说今天不成,心里忽然有些失望,可当他听见李月浓说明天还会来时,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那好,我们可说定了。” 李月浓对他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随后,李月浓便转身离开,这个时间,街上路人不少,李月浓得找个没有人的地接儿才好利用空间传送。 可她走了两条街,愣是没找到没有人的巷子,反而在东街尾瞧见了一个李木柏。 “大哥哥……” 李月浓隔着老远喊了一声。 李木柏听见了李月浓的声音,转过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李月浓跑了过去,“你这是要去哪?” 自打王氏过世后,李木柏就再也没有回过李家,他也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李月浓了,再次见面,竟觉得她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一个月的时间,李月浓的抽高了不少,脸色也不似从前那般蜡黄,一张小脸变得白嫩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唇边的一双梨涡,徒增几分可爱。 “再过两个月,便是秋闱的日子,我打算参加秋闱,想着回家拿上户籍文书,正巧见了你,咱们一块回去。” 户籍文书!! 听见这四个字,李月浓面上忽地一喜。 她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或许,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 若是能拿上户籍文书,李月浓就可以逃离李家这个虎狼窝了! 第142章 难道,他看出来了? 莲花村,李家。 李老太坐在院子里纳凉,瞧见院门被推开,原以为是李月浓,刚准备啐上一口唾沫,却发现走进来的是自个儿的长孙。 这一口唾沫一下子呛倒了李老太,使得她立马就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李木柏赶忙走了过去,轻轻地拍着李老太的背。 李老太连连向他摆手,“没事没事,奶奶是瞧见你太开心了。”她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将李木柏看了一个遍,眼眶泛泪,鼻头泛酸,一眨眼泪珠子唰得滚落而下,“柏儿,奶奶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呐,你可想死奶奶了。” “奶奶,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李木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李老太拉着李木柏进了东屋,全然不管随后走进院子里的李月浓。 李月浓悄悄走到了东屋的窗户底下,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她想要知道,这个老虔婆到底把全家人的户籍文书放在了什么地方。 “柏儿,和奶奶说说,这阵子在书院过的可还好?”李老太握住了李木柏的手,满是关切地问:“可有缺吃少食吗?衣裳可还够穿吗?要是不够的话,你就和家里说,奶奶给你准备。” “我在书院很好。”李木柏脸上的笑容始终都是淡淡的。 “奶奶,我今天回来是想要我的户籍文书,我打算参加今年的秋闱。” 李老太闻言,颔首道:“好好好,奶奶这就给你找。” 李月浓听到这里,眼前顿时一亮。 她蹲在窗下,从敞开的窗缝里往屋子里瞧,只见李老太搬来了一个凳子,搁在了榆木衣柜底下,她年事已高又患有腿疾,已经登不了高了,她便招呼过来李木柏,“柏儿,你站上去,把柜子顶上的包袱给奶奶拿下来。” 李月浓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李木柏站在了凳子上,将柜子顶上的包袱拿了下来,交到了李老太的手里。 李老太打开了包袱,里面是几件过冬穿的皮袄子。 “咳咳……” 一股子霉味呛得李老太咳嗽了几声,她从一件冬天的皮袄子里翻出了李木柏的户籍文书交给他,“好孙儿,这是户籍文书,这里还有五两银子,你守着。” “奶奶,这我不能要。”李木柏拒绝道。 李老太嗔了他一眼,硬是把银子塞到了李木柏的手里,“奶奶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自个儿外出科考,要是没有钱可怎么是好。” “奶奶,你年纪大了,得留点体己钱,这钱我不能要。” 祖孙俩你推我,我推你,李月浓也不想看这种戏码,她将户籍文书存放的位置牢牢记住,眼瞧着李老太走出了东屋,要给李木柏准备晚饭,李木柏又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李月浓趁着这个机会,溜进了东屋,搬过了凳子从衣柜的最高处拿下了那个包袱。 她心跳加快,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 马上就能拿到自己的户籍,能够离开这里了。 从此之后,海阔天空,大好的河山等待自己游历,各地美食等待自己品尝。 李月浓越想越开心,她打开了包袱,从那件皮袄子里拿出了全家的户籍文书,一张一张地翻找下来,她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李老爷子、李老太、李成云、李木柏、李木枫、李月巧,甚至还有过世的王氏的户籍文书都在这里面,唯独没有她李月浓的! 这…… 李月浓眸色沉了沉,听见了院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赶忙将包袱归置到原来的位置。 李老爷子身上沾染了酒气,打开帘子走进了东屋。 他瞧见了李月浓,打了个哈欠道:“三丫呀,你今天回来的倒是早了不少。” 李月浓道;“镇上新开了一家药堂,收了我的药草,我便早些时辰回来了。” 李老爷子颔了颔首,坐到了炕上,“阿爷刚在村长家里吃了酒,这会儿有些困了,一会儿,你告诉你奶奶,晚饭摆在西屋里,不用叫我了。” “唉。”李月浓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头走。 “三丫啊。” 身后李老爷子忽然叫住了她。 李月浓转头看向了他。 李老爷子道:“我听村长和我说了。” 李月浓闻言,微微一愣,凝眸望着李老爷子,“村长伯伯和您说了什么?” “你啥时候学会了医术?”李老爷子半眯着眼睛,目光之中似有深意地凝视着李月浓。 糟糕! 李月浓心下忽地一沉。 她忘记叮嘱村长一家,万不能将自己给村长解毒的事情告诉别人了。 李月浓莞尔一笑,“那也不算是医术,只是在镇子里药堂瞧见过大夫给人瞧病,我便从旁学了些皮毛而已。” “哦?!” 李老爷子这一声“哦”并非肯定句,而是略带探寻的疑问,“是这样吗?” 李月浓颔首道:“的确如此。” 李老爷子淡淡一笑,朝她挥了挥手,“你说是便是,我乏了,你出去帮你奶奶准备晚饭。” “是。”李月浓走出了东屋,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李老爷子突然的试探,让李月浓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莫不是,这狡猾如狐的老头儿发现了什么? 李月浓略微沉吟了片刻,也不再多想,便去了灶房,帮衬着李老太将晚饭做好。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李月浓才见到了李月巧慢吞吞地从院外走了进来。 这两日,李月巧总是神出鬼没的,白天比李月浓出门的时辰还要走,晚上又是晚饭时才回来,整个人神神秘秘的,每次见到李月浓时,她的嘴角都噙着笑,仿佛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嫌隙似的。 “巧儿回来了。”李老太满心欢喜,招手唤了李月巧坐在了她的身边。 李月浓从灶房里端出了肉糜汤,李老太嫌恶地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她格外的碍眼。 “哎!”李老太叹了一口气,“要是枫儿也在就好喽。” 她说着,冷冷地扫了一眼李月浓,声音倏然沉了沉,对李月浓说道:“我有话要和你大哥哥、小妹妹说,你自个儿去灶房里吃饭。” 第143章 妙心堂被砸 李老太的本质就是如此,这十几年来从未把李月浓当作家人。 李月浓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左右她药匣空间里有的是吃食,又何必留下来和他们一块吃糠咽菜。 看着李月浓一声不吭,乖乖走出西屋,李木柏微微蹙起了眉头,“奶奶,三丫头也是咱们的家人,现下家里就只有你们几个,你稍微对她好点不成吗?” 李老太有些不悦,却又不会在自己的孙儿面前表现出来。 她挤出了一丝笑,“成!奶奶知道了。” 李老太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块腊肉放到了李木柏的碗里,“瞧你瘦的,快多吃点才是。” …… 李月浓直接回了屋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家里没有她的户籍文书。 她原本想要借此机会,逃离李家这个虎狼窝,但是现在看来还不是时机。 李月浓趁机进入了药匣空间中,坐在她的药田旁,吃一口点心喝一口茶,小日子过得甭提多舒坦了。 她给药田松了土,又浇了水,这才从空间之中退了出来。 “三妹妹,你睡了吗?” 听见了扣门声,李月浓应了声,“还没呐,大哥哥可是有什么事吗?” 李木柏道:“只想问问你晚饭吃了没有?” “吱嘎……” 李月浓打开了房门,浅薄的月光在她漂亮的小脸上耀上了一层银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木柏觉得自己的三妹妹变得极是漂亮,全然不似几个月之前那般蜡黄枯瘦。 “大哥哥,你这是要走?”李月浓见李木柏背着包袱便问。 李木柏颔了颔首,说道:“想要赶紧回到书院温书,往后我不在家,家里就劳烦你多多照顾了。” “大哥哥客气了,照顾家里是我应该应分的。”李月浓将李木柏送到了院外,“天黑路难走,大哥哥可要仔细小心些才好。” “快回去,我走了。” 送走了李木柏,李家又恢复到了平日的状态。 这几日来,李月巧安生了不少,却依旧是神出鬼没的,没有人知道她最近在忙活些啥。 李月浓起了个大早,刚踏出了房门,就见到了李月巧坐在院子里。 她不愿搭理她,也没说话,拎起了猪食桶往猪圈里走。 “哦喽喽……” 李月浓盛了一勺猪食,倒进了猪食槽子里。 却在弯腰时,被一道身影笼在了其中,她扭头去看,只见李月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李月巧一言不发,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后脖颈。 李月浓下意识地蹙起了眉,“你想干什么?!” “阿姐……”李月巧一开口,声音略有些沙哑,她嘟起了腮帮,通红的眼睛泛起了泪花,那模样,若非李月浓不了解她的本性,只怕就要被她欺骗了,“我错了。” 李月浓一扬手里的猪食勺,朝着李月巧冷然一笑,“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做这副嘴脸给谁看?” “阿姐,我是真的知道错了,那日大哥哥回来时,已经教训了我。” 李月巧说着,眼泪唰的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道:“阿姐,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月浓被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哭笑不得。 她太了解李月巧了,若非心中有什么鬼祟心思,她是绝对不会在自己的面前上演这样的一出戏码。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李月浓把猪食桶拎出了猪圈,搁在了一边就要往自己的屋里走。 “阿姐。” 她的身后忽地传来了李月巧的声音。 李月浓蹙起了眉,扭头去看她,“还有什么事?” 李月巧走到了她的面前,“我方才瞧见阿姐的颈后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阿姐能不能给我瞧瞧。” “一个胎记而已,有什么可看的。” 李月浓的心思忽地一动,可脸上却带着异常冷静的表情。 她心中暗忖:果然来了! 李月巧一直怀疑李月浓并非李家的女儿,这半个月来,她一直隐忍着,打算找一个时机,彻底将李月浓赶出李家,顺便还能给她娘扣上一顶水性杨花的帽子。 她故意装作温顺的样子,有意讨好李月浓,“阿姐,你就给我瞧瞧嘛。” 李月浓明知她怀得是什么心思,却依旧不动声色,“既然你想看,那就看好了。” 她说着,撩起了领口,让李月巧仔细去看她后颈上的胎记。 “这回看清楚了吗?” 李月巧笑着点了点头,“看清楚,非常清楚。” 李月浓在水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洗干净了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抹了一把,“早饭已经做好了,就搁在锅里,等阿爷醒来后,你端到东屋吃便是,我要去山上采药了。” 离开了李家,李月浓直接上了山。 李月巧并没有多在家中逗留,在李月浓刚刚离开之时,也跟着离开了李家。 她还有一些事没弄清楚,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够达成她的目的。 李月浓在山上采了些常用的草药,安置在空间之中,随后,便利用药匣空间的传送功能,直接到了镇上。 她换上了去妙心堂时所穿的那套衣裳,直接来到了妙心堂。 可当李月浓走进了妙心堂时,她顿时傻了眼。 只见妙心堂里一片狼藉,满柜的草药散落了一地,秦掌柜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下巴上的胡子都还被人扯掉了一缕。 妙心堂的小伙计更是惨不忍睹,身上的衣裳都被扯得破破烂烂的,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李月浓快步走到了秦掌柜的面前,声音焦急地问道:“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秦掌柜给小伙计上药,疼得小伙计龇牙咧嘴的。 他还没有说话,小伙计却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几度委屈地说道:“还不是那杀千刀的寿安堂,昨天差遣人来捣乱不成,今儿就直接上门砸了咱们的药堂!” “这是寿安堂干的?!” 李月浓的面色倏地一沉,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冷冽的寒意。 小伙计哭哭啼啼地点了点头,“我这脸就是寿安堂的活计打的。” 秦掌柜叹了一口气,“还好,姑娘当时不在,不然的话……” “我不在,也不代表他们能这么做!”李月浓声音沉了下来,怒声对小伙计说道:“拿上家伙事,随我去寿安堂,找他们好好理论理论!” 第144章 正中下怀 秦掌柜和小伙计兴儿听见李月浓的话,同时瞪大了眼睛。 不同的是,秦掌柜的眼中是惶恐,而兴儿的眼睛里是兴奋。 李月浓眯起了眼睛,面纱下的表情晦暗莫测,她凝视着兴儿,启唇道:“怎么?你不敢吗?!” “敢!!” 兴儿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四下瞧了瞧,瞅见了跟前的一把扫帚,拎起来就跟在李月浓的身后,二人风风火火地朝寿安堂的方向走。 身后的秦掌柜一脸愕然,“你们……你们回来!” 他毕竟年岁大了,不及年轻人有火气,也担心再会被寿安堂打击报复。 李月浓像是没听见秦掌柜的话似的,一路上面色阴沉,眸色凛冽直奔寿安堂。 寿安堂内。 林掌柜坐在桦木靠背椅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听着手下人给他汇报妙心堂被砸成了什么德行。 “嗒”他搁下了茶盏,脸上堆满了笑意,“好!干得漂亮!” 林掌柜朝着几个伙计招了招手,“今儿爷高兴,每人赏二钱银子。” “多谢掌柜的!” 伙计们道谢的声音刚刚落下,两道身影就出现在了寿安堂门外。 兴儿指着站在林掌柜身边的伙计,“姑娘,就是他,就是他打得老掌柜!!” 李月浓半眯着眼睛,冷冷地扫了寿安堂的活计一眼,“兴儿,他们怎么打的你,你就给我怎么打回来!” 对方人多,兴儿就只有一人,双拳难敌四手,他就算是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能耐。 兴儿嘴角抽了抽,满是诧异地看着李月浓,“姑娘!我一个人吗?” “有我在,你怕什么!”李月浓就在门口,一身白裙衬得她整个人如一朵清寒的莲。 她的话引得寿安堂内一众人的讥讽和嘲笑。 林掌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挑起了眉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寿安堂门口的李月浓。 这个小丫头一身皎月白交领襦裙,脸上以白纱遮面,虽看不出她的相貌,但林掌柜却始终觉得在她的身上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熟悉的感觉之中,竟然还带着三分危险。 林掌柜在浦阳镇侵淫多年,却还从未见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能够给他这种感觉。 “你是什么人?”林掌柜的目光在李月浓的身上来回逡巡。 李月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她并没有回答林掌柜的话,只是站在那里一股威视浑然天成。 这时,之前被李月浓银针折磨的生不如死的那个小伙计,满眼之中盛满了惶恐跑到了林掌柜的身边,俯身在他的耳畔耳语了几句。 林掌柜的眉头逐渐扭成了麻花状。 他眯着眼睛凝视着李月浓,“你就是妙心堂新来的大夫?” “兴儿,还不动手!”李月浓发号施令。 兴儿不知怎地,心里突生一股勇气,竟拎着扫帚直奔那个刚刚打了他的活计冲了过去。 他猛地挥起了手里的扫帚,那活计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站在原地等着他来打,当即,他抬手就要去抓兴儿打过来的扫帚,可下一秒,他的胳膊却像是不听使唤了似的,竟一时间不能动弹。 “啪”的一声闷响。 兴儿手中的扫帚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那小伙计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倏然向后栽倒。 兴儿也是纳闷,扭过头去看身后的李月浓。 只见李月浓的手中捏着几根针灸所用的银针,每当寿安堂的活计朝兴儿冲上来的时候,李月浓就会打出一根银针,随即正要对兴儿动手的寿安堂伙计,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僵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梅花神针! 李家独门绝学。 李月浓三岁时,爷爷就每日教导她,十岁时,她就能够凭借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飞针,打得欺负表哥的小胖子抱头鼠窜,一跃让李月浓成为了孩子王。 面对寿安堂这些臭番薯,烂鸟蛋,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眨眼的工夫,兴儿就用扫帚疙瘩打倒了三四个欲要上前的寿安堂活计。 林掌柜也被李月浓这一手飞针绝学震慑住了。 他愣是直勾勾地盯着寿安堂的伙计们被打倒,这时才反应了过来。 “住手!!” 林掌柜上前一步,怒视寿安堂门口的李月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李月浓倏然笑了,仿佛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她微微摇了摇头,抬眼看向了林掌柜,淡淡地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是,我们妙心堂好好地开门做生意,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寿安堂,你们要如此对待我们?” “我……” 这话说的,顶得林掌柜哑口无言。 他并不占理儿,自是不好反驳。 沉吟了半晌,林掌柜眯了眯眼,这才冷然道:“一个小小的妙心堂,我就算是砸了又能如何?!敢和我抢生意,也不看看对手是谁!” “呵!”李月浓嗤笑出声,纤细的手指挽起了一缕发丝,别在了她的耳后。 须臾,她压抑住了心头的冷笑,脸上尽量是平静的模样,“说的好。” 李月浓疏淡的目光落在了兴儿的身上,“兴儿,可有听见林掌柜的话,你还不动手,他们是如何砸得咱们妙心堂,你就怎么给我砸他的寿安堂!” “你敢!”林掌柜咬牙切齿,本想要叫人时,却倏然发现,寿堂安的伙计们,一个个都倒地不起。 寿安堂百年产业,珍贵的药材数不胜数,自是一个小小的妙心堂不能相提并论的。 若是当真被砸,林掌柜的损失,可要远远比妙心堂多得多。 林掌柜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说个数,妙心堂损失了多少,我如数赔偿。” 来了! 李月浓心中冷笑。 她等的就是林掌柜这句话。 你寿安堂不是金贵嘛,那李月浓就要让林掌柜瞧瞧,什么才叫稀世罕见的药材。 李月浓微微侧过了身子,朝着寿安堂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吟吟地说道:“那就请林掌柜和我去妙心堂里仔细盘点一下,咱们好好算一算,我们到底损失了多少银子!” 第145章 姑奶奶坑的就是你 妙心堂内一片狼藉。 秦掌柜坐在一片废墟之间,显得格外凄寥。 当他瞧见了李月浓和兴儿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妙心堂时,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在看到了林掌柜也来的时候,他“噌”地一下子窜了起来。 老掌柜颤抖着手指向了林掌柜,他手指哆哆嗦嗦,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止不住地颤抖道:“你……你怎么来了!!” 李月浓走到了秦掌柜的面前,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背,“老掌柜莫慌,人家林掌柜可是来赔偿咱们的损失的。” 老掌柜被气得狠了,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的,愣是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李月浓淡淡地瞥了一眼兴儿,吩咐道:“扶老掌柜到后院休息。” 老掌柜目光凝重地看了一眼李月浓,用力地将眉心扭成了麻花状,“姑娘,你自个儿可以吗?” 李月浓莞尔一笑,对老掌柜颔首道:“掌柜的请放心。” 目送着兴儿扶着老掌柜去了后院,李月浓这才转头看向了林掌柜。 她朝着堂中唯一一把四条腿齐全的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掌柜请坐,咱们这就开始盘点。” 林掌柜目光寒凉,扫了一眼地上零零散散的药材。 这些药材不过是些寻常的药材,就算是加到了一块也不会超出十两银子。 他且等着瞧,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能算出多少银子来。 李月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淡淡道:“这里不过是些皮毛而已,林掌柜请稍后,我去内院将损坏的贵重药材取出来。” 林掌柜听见了李月浓的话,倏然瞪大了眼睛。 什么!竟然还有贵重的药材! 正当林掌柜想要质问时,就见李月浓走进内室,须臾间,她折返而回来,手上却捧着一株人参。 林掌柜只瞧了一眼,险些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那株人参极是粗壮,须尾皆全,端是一眼,便能够瞧出它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年份。 只是这一株人参从中间断裂,如此一来,它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林掌柜是开药堂的,这一株五十年份的人参的价格,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李月浓说着,将人参搁置在林掌柜的面前,微微一笑说道:“按照市面上的价格,这株人参我就算你五十两银子。” “哼!”林掌柜冷哼了一声,强忍着心里的肉疼,冷然道:“不过区区五十两……” 李月浓不待林掌柜把话说完,倏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林掌柜莫要着急,这才是第一株而已……” 她又走进了内院,同样的人参,前前后后,她竟然拿出了十株。 “这……这……” 林掌柜这下子惊了,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案几上摆放着十来根五十年份的人参,心里已经不是在流血了,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一刀刀戳的百孔千疮。 李月浓瞧林掌柜的样子,只是莞尔一笑,“这十株人参,我就算林掌柜五百两银子,您是打算给现银呢?还是给银票呢?” 林掌柜脸颊上的肥肉都止不住地颤抖。 五百两!这可是五百两银子呀! “林掌柜。”李月浓朝他挑了一下眉,“想你一个大男人也不会说话不算,咱们可是说好要赔偿了,如若不然,我们就只有去县衙击鼓鸣冤了。” 林掌柜咬了咬牙,“我赔!” 他从怀中拿出了几张银票,用力地朝面前的案几上一摔,“小丫头,这里是五百两银票,你可得仔细收好了,别有命拿银子没命花才好!” “这就不劳烦林掌柜操心了。” 林掌柜一挥衣袖,转身就要离开,可谁知,身后忽地传来了李月浓的声音,“林掌柜,咱们可还没有盘点好我们妙心堂的损失呢,您这就要走吗?” 林掌柜把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你说什么?!” 李月浓笑道:“林掌柜不要着急嘛,咱们来慢慢盘算。” 她说着,侧目朝内院瞥了一眼,“兴儿,把内院中损坏的名贵药材拿出来给林掌柜瞧瞧。” 不多时,兴儿足足拿出了几十株名贵的药材,特别是两株极是名贵的仙草石斛,那可都是有市无价的东西。 林掌柜看到这些,只觉得眼冒金星,头脑发晕,脚下发软。 一个不稳,若非扶住了案几,只怕林掌柜会直接晕倒过去。 “林掌柜,你且仔细瞧了,这可是我们妙心堂折损的药材,你自己算!” 李月浓释然落座,端起了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碗茶。 茶汤清凉,味道醇香,李月浓轻轻啜了一口,冷眼望着林掌柜。 林掌柜不说话,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这些药材,怕是没有上千两银子都不够他赔偿的,他僵在了原地,身子止不住地打摆子。 李月浓喝了一碗茶,将茶碗搁在了案几上。 她缓步微移,走到了林掌柜的面前,抬起了手伸到了林掌柜的面前,“林掌柜,拿钱来。” 林掌柜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掏怀里的银票。 他这几年从宁家诓来的银子,也不过只有千两而已,难不成今儿这一天就要全赔出去?! “姑……姑娘,咱们……咱们能不能……” 不用他说话,李月浓便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呵!” 李月浓清冷一笑,给出了答案,“要么赔钱,要么见官,林掌柜,你自个儿看着办!” “噗咚!” 林掌柜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他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了银票,“这里还有五百两银票,我只有这么多了。” 李月浓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银票,“好,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林掌柜恨不能将满口的牙齿都咬碎了,他双手紧攥成拳,泛白的指节发出“咔咔”啐响,他环视着地上堆积如小山一般的药材,只觉得上不来气,那么多银子就换来了一堆破损的药材,就算是能用,他也赚不回这么多银子。 他用力地喘了两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些药材我可以带走!” 李月浓微笑颔首,抬手朝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掌柜请便。” 第146章 我要是诊脉,不是要牵手 有了这一笔银子,别说重新装修妙心堂,就算是再建盖十个妙心堂都够用了,而李月浓拿出来的珍贵药材,更是让秦掌柜瞠目结舌。 秦掌柜不明白,既有钱,又有药材,还有高超医术的李姑娘,为什么会看中他们妙心堂,既是有这般的大能耐,她完完全全可以自己开设一家药堂。 李月浓拿出了一百两银子交给了秦掌柜,“老掌柜,这些银子您收着,用来修缮咱们妙心堂。” “姑娘,这……这恐怕是不大好,这银子也太多了些,用不了这么多的。”秦掌柜为人本分老实,怎么也不肯要这么多的银子。 李月浓却笑了笑,说道:“剩下的银子,就当是给您和兴儿的医药费。” 左右这些银子都是从寿安堂坑来的,而且她的药匣空间中珍贵的药材不下上百株,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她见秦掌柜怎么也不肯收下,便叫来了兴儿,把一百两的银票塞给了他,吩咐道:“怎么今儿关门歇业,你去镇上找个木匠班子来,把咱们药堂里里外外修缮修缮,剩下的银子和老掌柜一人一半,当作寿安堂给你们的补偿。” 兴儿摸了摸被打得乌眼青的眼睛,笑嘻嘻地对李月浓道:“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我这一顿打挨得可真值。” 兴儿比李月浓还要小上一岁,憨憨的模样极是好笑。 李月浓摸了摸他的头,莞尔道:“傻小子,没有银子咱们可以慢慢赚,要靠挨打换来的钱,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帮衬秦掌柜将满地的药材收了起来。 兴儿的办事效率极快,不多时就找来了镇上的木匠班子,重新丈量被打造的药材架子。 忙活完这些,已是晌午。 为了安慰秦掌柜和兴儿这对可怜的师徒,李月浓在梨柳定了几道菜,送到了妙心堂,她并没有留下一块吃,而是换了一身平时打扮,前往了宁府。 两日来,宁远书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没日没夜的在作画。 他画中之人还有一人……李月浓。 他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两三岁的姑娘闯进了他封闭的心坎里。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个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爽朗行径,她顽皮捣蛋的模样,她贪财的笑容,她不肯吃亏的架势,无时无刻出现在他的眼前。 昨儿晚上,梦中醒来,一想到今日李月浓要来给自个儿瞧病,宁远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想着,盼着,总算是等到了天亮。 每隔半个时辰,他就吩咐双喜、三宝去后门等着。 可一直到了晌午,却还是迟迟不见李月浓的到来。 “公子……公子……”三宝跑的急了,一只鞋都跑掉了,“来了……来了!李姑娘来了!” 听见三宝的话,宁远书的脸上倏然扬起了笑容。 他转动轮椅,绕过了案几,来到了三宝的面前,“我发髻有没有乱?衣裳可还整齐?” “好好好,我的公子,发髻没乱,衣衫整齐。”双喜撩起了珠帘,走进了宁远书的书房,帮衬着三宝仔细检查宁远书的仪容。 宁远书屏气凝神,目光直视着书房门口,等待着李月浓。 可须臾,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忙对双喜问道:“交代厨房制作的点心可有做好?” “我的公子,您都已经问了三遍了。” 双喜泯不住笑,“知道的是李姑娘要来,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是天上的嫦娥要下凡了呐。” 宁远书嗔了双喜一眼。 双喜立马闭上了嘴巴,乖乖地站在宁远书的身后,等待着李月浓大驾光临。 “宁大财主。” 李月浓撩开了珠帘,举步走进了宁远书的书房中。 “来了。”宁远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些,“外面热,我让厨房准备了冰碗子,可要先用些。” “快快快……” 李月浓坐了下来,赶忙催促双喜去取冰碗子过来。 没一会儿,双喜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李月浓从双喜的手上接过了冰碗子,里面果子颗颗饱满,糖浆甜而不腻,入口冰凉,这炎炎夏日之中能吃上一碗,极是解暑降温。 李月浓一边吃着,一边和宁远书讲述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宁远书听得也颇有兴致,“要是当时我在场就好了,也能看看林掌柜吃瘪的嘴脸。” “这次瞧不见不要紧,等你身体痊愈了,将来自己亲手料理了他。”李月浓用过了冰碗子,从身上背着小布包里拿出了针灸所用的针盒子,“来,开始第二阶段的治疗。” 三宝扶着宁远书站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宁远书在人搀扶下,已经能走上半个时辰了。 这种改观,让宁远书心情大好,连带双喜、三宝他们都得了不少赏赐。 李月浓扶宁远书坐在书院内室的榻上,俯身亲手挽起了他的裤腿。 宁远书脸色顿时一红,为了不被李月浓发现,他连忙别过了头去,不敢正视李月浓的眼睛。 “第一阶段的治疗已经初见起色了,从今天开始,我每日都会来给你针灸,刺激你腿部的经脉。”李月浓一边讲解,一边抽出了银针,落在了宁远书足三里上。 刹那间,宁远书感觉一股剧烈的痛疼,沿着他的小腿一直攀升到他的头顶。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双喜赶忙用汗巾擦拭宁远书鼻尖渗出的细碎汗珠。 李月浓抽搐了第二根银针,继续道:“你腿部的经脉闭塞已久,想要一下子恢复到健康的状态是不可能,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不用人搀扶。” 宁远书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朝着李月浓点了点头,“如今,能够恢复成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针灸结束,李月浓将银针擦好,收回到了针盒当中,“把你的手伸出来。” 宁远书见李月浓也伸出后,倏然脑海之中嗡的一声。 她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李月浓近在咫尺的手,宁远书缓缓伸出了手,竟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了李月浓的手上。 李月浓不禁一愣,笑了笑打开了他的手,“我要给你诊脉,你把手放进我的手里做什么?” 第147章 李家亲眷齐聚 宁远书突然一愣。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李月浓的手。 须臾,他整张脸突然红了起来,仿佛像是烧红了的螃蟹似的。 “抱歉,我失态了。”宁远书低着头,不敢正眼去看李月浓的眼睛。 李月浓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诊了脉,李月浓微微颔首,“不错不错,身体恢复的很好,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几个月,你便能正常行走了。” 宁远书听了李月浓的话之后,面色倏地一喜,“还要多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 李月浓莞尔,“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宁大财主,让我赚了这么多的诊金才是。” 已过正午,日头毒辣的厉害,烘烤的整个大地焦灼而炽热。 李月浓吃了半个井水拜过的西瓜,冰冰凉凉,从嘴里凉快到了心坎里。 她不得不感叹,有钱人的日子过的真舒坦。 浦阳镇不产西瓜,都要从北方送过来,耗费人力物力不说,单说西瓜在运输途中既有腐烂的,又有摔破的,到了镇上,一个西瓜就要一吊钱,这些银钱都够寻常百姓家几个月的花销了,又怎么会如此舍得去买来解暑。 宁远书瞧李月浓喜欢,“这次北边送来了不少,我院子里还有四五个,一会儿,让双喜拿给你。” 李月浓连连摆手,“还是算了,这么重也不方便拿。 她笑了笑,凑到了宁远书的耳畔说道:“更主要的是,我家人不配吃这么甜的西瓜。” 她这倒没有和宁远书客套,李月浓是真心觉得李家人不配。 李月浓给宁远书看完了诊,又吃了点心水果,便起身离开。 宁远书很想和李月浓多待一会儿。 她似乎懂得极多,天南地北,人土风情,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宁远书总觉得和她有说不完的话。 她就这样要走了吗? 宁远书看着李月浓的背影,心中纵有百般不舍,却没有一个理由能够将她留下来。 半晌,宁远书才说出了一句话来,“路上注意安全。” “好。”李月浓爽朗地笑了笑,“这两日妙心堂要修葺,我便不来镇上了,你若有什么事,可以差遣双喜去莲花村找我。” 宁远书点了点头,默默地目送着李月浓离开了宁家。 “哎!” 宁远书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叹息声。 他扭过头去看,正见宁夫人摇着团扇,脸上略微带着失望之色,微微地朝着宁远书摇了摇头。 “母亲,您怎么来了?” 宁夫人用手中的团扇轻轻地拍了拍宁远书,说道:“我还真是生了个木头疙瘩,什么叫路上小心,你觉着如此能将李姑娘留下来吗?” 他的心思被宁夫人看得透彻。 宁远书阖了阖眸子,苦笑道:“我又有什么身份将她留下来呢。” 他转动了轮椅,回到了书房,单薄的身形萧条而落寞。 宁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微微地摇了摇头。 再过两日,她便要回京城了。 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倘若李月浓若是能留在宁府,也能代替她来照顾儿子,看来,还是得老娘亲自出马,不然依着宁远书的性子,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开口的一天了。 莲花村。 李月浓很奇怪,为什么今天整个村子里如此的安静。 这种安静的感觉,让李月浓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样的感觉,很快就占据了李月浓的整颗心,她莫名有一种紧张感,这种感觉,一直到了李家时,才这地爆发了出来。 李家院中,挤满了李家的亲眷,甚至有不少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李月浓蹙起了眉头,迎着一道道诧异的目光,推开了李家的大门,走进了东屋里。 东屋之中。 李老爷子、李老太正在和一名老者说着话。 那老者须发皆白,年岁看起来都能够做李老爷子的父亲了,李月巧坐在他的身边,十分讨好的奉承着,时不时端起了茶盏给老者倒茶。 看见了李月浓,东屋内的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李月浓蹙起了眉头,目光之中满是疑虑地对上了李月巧的眸子。 在李月浓的眼睛里,李月浓看见了一抹阴狠之色。 “阿爷,这位是……” 李月浓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微笑着朝着那老者见了礼。 李老爷子介绍道:“这位你应叫叔公。” “李月浓见过叔公。” 老者没给李月浓好脸色,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的礼,我可受不起。” 李月浓微笑着望着他,“叔公,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老者瞥了一眼李月浓,还未等他开口,李月巧却是抢先一步,说道:“因为你根本不是我们李家的人,我们李家的叔公,自然有李家人孝顺,不需要你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来见礼。” 来了! 等了这么多天,李月巧总算是对她下手了。 李月浓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她就觉得李月巧不会这般老实听话,她上蹿下跳这些日子,也总算是应该对自己动手了。 “妹妹,你这是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什么叫做我不是李家人?”李月浓黛眉微蹙,故作一脸诧异的表情。 她凝眸直视李月巧,一副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似的表情,诧异、狐疑、惊恐,“妹妹,我若不是李家人,我又是什么人呢?” “哼!”李月巧冷哼了一声,“你娘在生你之前,已有其他男人有了私情,并且怀上了你,事后,你的亲生父亲抛弃了你娘,奶奶可说了,你并不是我们李家的血脉。” “哦?”李月浓挑了一下眉,“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妹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妹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若是你拿不出证据来,别怪我……” “怪你如何!” 李老太闻言,立马站了出来给李月巧撑腰,“这件事我也心存疑虑,不如就趁着今天咱们李家所有亲眷齐聚,咱们也好好把这件事弄清楚!!” 第148章 你们闹够了没有?! 等了这么久,这一天还是来了。 李月浓环视众人,脸上没有丝毫过多的表情,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了一抹霜寒。 她心中冷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李老爷子。 想要看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只不过,当李月浓看见李老爷子阴沉着一张脸,眸子当中是厌恶,恼火,羞愤难耐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终了,李家还是没有人一个人相信她母亲的清白。 她想笑,笑这些愚昧的蠢货。 那好,如此一来,她也就不用再给他们留情面。 只是,冤枉她亡母的清白! 她决不允许! 李月浓淡然一笑,抬眼却瞧李老太,“有些话,咱们今日也好摊开来说清楚,辩明白,你们红口白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我母亲不洁,奶奶,我想问问您,我母亲可是怀有身孕嫁进李家门的吗?” 李老太一下子被问住了。 她眨了眨眼,摇头道:“并没有……” “那也不能说明你生母不是再嫁进李家后,还和那男人有染。” 李老太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月巧倏然张口,抢过了话头子。 “呵!”李月浓倏然冷笑,“说起这话来,妹妹是最没有资格的了,怕不是妹妹忘记了,王氏的真正死因……” 王氏的死因,只有李家门的这些人知道,至于屋子里这些李家的长辈却不得而知。 李月巧被说中了痛处,一下子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儿,瞬间炸了毛。 “李月浓!现在可是再说你的身世,不要往我阿娘的身上扯!”李月巧一双眼睛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像是要吃人的魔鬼。 李月浓挽起了一缕青丝,别在了耳后,“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我倒是真不知妹妹这图的是什么!” 李月巧也不甘示弱,“我是不希望有人混淆我们李家的血脉。” 李月浓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还血脉! 你还当李家是皇族呐! 还要保护血脉,也不仔细瞧瞧,李家的血脉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除了李木柏以外,一个个不思进取,不求上进。 她微微一笑,不就是想要让她离开李家嘛。 她巴不得能早点离开呢。 李月巧见李月浓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而不说话。 她自己认为是李月浓害怕了,嘴角不禁浮现出了一抹冷笑,“刘三婶,您进来。” 这位刘三婶的夫家是李家旁支,早年也居住在莲花村,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一年前随全家去了三十里外的苗岳村生活。 须臾间,一名年约四十的妇人,打了帘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月巧见到了妇人,面色一喜,立即对妇人说道:“刘三婶,把你之前和我说的话,当着我们李家族亲的面再说一遍。” 刘三婶蹙了蹙眉,偷眼去瞧了李月浓一眼。 当她的目光对上李月浓时,她立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当年赵氏生产时,就是我给她接生的,我做多年的接生婆,孕妇怀孕几个月,瞒不住我的眼睛,我当时记得真真的,赵氏是足月生产的,而并非早产。” 刘三婶的目光一直躲躲闪闪,瞧着她的模样,便知她话里的猫儿腻。 李月浓哂笑出声,“这位……刘三婶,你说我娘并非早产?” 李月巧看了她一眼,对她点头示意。 刘三婶立马来了底气,抬起了头看向了李月浓,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哦?!是嘛。“李月浓嘴角勾起了笑容,“既然如此,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阿爹或者我阿爷,要将此事隐瞒下来呢?” “我……”刘三婶一时被问住了,她仔细想了想后才说道:“当年赵氏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别把此事告诉她婆家。” “二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李月浓凝眸望着刘三婶,须臾,她忽然一笑,问道:“那为什么现在又肯说了呢?” 刘三婶闻言不禁一愣。 很显然,她也没想到,李月浓会这么问。 刘三婶眨了眨眼,嗫嚅道:“我是因为……因为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良心!”李月浓忽然大笑,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人,竟然也配在她的面前说良心,“如果你真的有良心,那当年就不会收我母亲的银子,既然收了银子,现在又扯出陈年旧事,如此,你还敢说自己有良心!” 刘三婶被李月浓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李月巧见状不妙,立马上前一步,代替刘三婶说:“三婶是看不过你在家里作威作福。” 作威作福?! 呵!李月浓心中冷笑。 论起作威作福,她又怎么比得上李月巧呢。 “既然你们这么说,那便拿出证据来。”李月浓冷眼看待这一切。 李月巧朝着刘三婶使了个眼色。 刘三婶会意,立即道:“我当年在接生的时候瞧得真切,那孩子出生时,身上可还有足月胎记!” “是了是了,姐姐的身上可不就有一块蝴蝶模样的胎记!”李月巧从旁添了一把柴。 刘三婶继续道:“一般不足月生产的孩子身上会有假胎记,随着孩子的成长假胎记会慢慢消散,只有足月的孩子长出来的胎记才会永久的烙印在自个儿的身上。” “哦?!”李月浓拉长了音调,“真的是这样吗?” 放屁! 她在心里啐了一声。 胎记可是由黑色素增多、或者是血管增生、血管畸形所致。 这些话偏偏无知的农村妇人还差不多,想要骗她,那不能够。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李月浓微叹了一口气,“阿爷,奶奶,若是你们也觉得,我并非是李家的血脉,那不如给了户籍文书,我从此离开李家便是。” 李老太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天,她当即走到了衣柜前,竟然从柜子底下拿出了李月浓的户籍文书,这柜子死脚不稳,李老太竟拿了李月浓的户籍文书踮了柜脚。 “拿上你的户籍,赶紧滚出我们李家!” 李月浓脸上倏地一喜,这老虔婆竟然把她的户籍踮了柜脚。 难怪她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 她刚要上前去拿自己的户籍文书,李老爷子却在这个时候一把夺走了李月浓的户籍,“你们闹够了没有!” 第149章 我不活了 李老爷子听了半晌,总算是开了口。 他想的可要比李老太和李月巧多,现下整个李家都要靠着李月浓过日子。 咱不说李成云的主簿是因为李月浓来的,就连现在他们全家吃的用的,哪个不是李月浓上山采药到镇上换了银子才买的。 如此,他不管李月浓到底是不是李家的血脉,是万万不能让李月浓离开李家的。 一道道目光投向了李老爷子。 特别是李月巧,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阿爷。 话都已经说成了这样了,阿爷竟还要偏袒李月浓吗? 李月浓淡淡一笑,疏淡而清冷的目光,落在了李老爷子的身上。 看来,他应该是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阿爷,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污蔑我母亲的清白。”李月浓举步走到了李老爷子的身边,说出的话不容置疑,“小妹若不能给我一个交代,这事还真就得闹将下去!” 李老爷子看着李月浓的样子,浓重地叹了一口气,“三丫头,这事是你妹妹不对,你能不能……” “不能!!”李月浓眸色一沉,“她如此羞辱我母亲,难不成阿爷还要让我忍耐吗?!” “这……” 李月浓见到李老爷子稍有迟疑,便立即说道:“若阿爷不让我为我娘证明清白,那孙女儿就只能离开李家。” “哼!”李月巧冷哼了一声,“李月浓,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野种,你娘就是不要脸的娼妇!” “你住口!!”李老爷子怒火中烧,猛地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李月巧的脸上。 李月巧没想到,阿爷竟然会打自己。 她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满是错愕地盯着李老爷子,“阿爷,你打我……我才是李家唯一的孙女儿啊!!” 李月浓走到了刘三婶的面前,冷凝的眸子锐利如刀,仿佛能够洞穿人心,“三婶,现在还有机会让你反口,你可要继续执拗吗?” “我……我……”刘三婶结结巴巴,偷眼去看李月巧,见她给了自己一个安定的眼神,刘三婶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所言非虚!” “好!”李月浓撩起了垂在身后的青丝,露出了脖颈之上的蝴蝶胎记,展示给众人瞧,“三婶,你说得可是这个胎记吗?” “正是!”刘三婶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当年我瞧着这胎记酷似蝴蝶,这些年来我都不曾忘记。” “那你可瞧好了!”李月浓抽出了帕子,从桌上拿起了茶壶,倒了点水在帕子上,然后,她轻轻地在脖颈上一擦,那蝴蝶似的胎记,瞬间消失不见了。 屋内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特别是李月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用力地揉了揉眼,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跑到了李月浓的身后,仔仔细细地去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呵呵。”李月浓冷然一笑,冷冷地对李月巧说道:“前几日你上蹿下跳,张罗的不就是为了污蔑我娘的清白,被你瞧见了我脖颈的胎记,你便想到了这个法子,但你不知道的是,我这根本不是胎记,而是在山上采药的时候,被蚊虫叮咬,我摸了些艾草留下的印记而已。” 李月浓一把推开了李月巧,冰冷的目光直视刘三婶,“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刘三婶沉吟了片刻,却不知要说什么。 最后,她一挥衣袖,“你们家的破事,我不参合了!” 李月浓见刘三婶要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话还没有说清楚,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你放手,放开我!” 刘三婶的手腕被李月浓攥得生疼,她用力地挣开了李月浓的手,说道:“是李月巧,她给我二两银子,让我这么说的!” “哦?!”李月浓拉长了音调,嘴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原来是小妹呀!” 她挑起了眉头,清冷的目光看向了李月巧,“小妹,你请来这么多李家亲眷,就是为了赶我出李家,还真是为难你了。” 李老爷子环视众人,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李月巧!你胡闹什么!” “阿爷……我……” 李月巧哑口无言,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李老太。 李老太站了出来,将李月巧拉到了自个儿的身后,“这事是我让巧儿干的!” 她猛然转头,怒视李月浓,“是我!是我不喜三丫头想要赶走她,才让巧儿找来的刘氏,要杀要剐,你就冲我来。” 瞧着这老虔婆的话说的,当着李家这么多亲眷的面,她若是顶撞李老太太,那便是忤逆大罪。 李月浓立即变了脸色,她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委屈,眼睛里盛满了泪花,她眨了眨眼,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 她俯身跪在了李老太的面前,“奶奶,您这么说,孙女儿还能说什么,你就算是再不喜欢孙女儿,也不应该污蔑我母亲的清白,现在,话已经说明白了,孙女儿就拿上自个儿的户籍,我今天就离开李家。” 听见李月浓这么说,李老爷子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李月浓,“三丫头,你不能走!要走也是她们走!” “老头子,你说什么……” 李老太慌了,瞳孔在眼眶之中瑟缩,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她试图去拉李老爷子,却被他一下子甩开。 “死老太婆,你这一辈子白活了,心眼都偏到县里去了,为了将三丫头赶出家门,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我们李家是留不得你了。” 李老爷子说着,拿起了桌案上的纸笔,“你张罗来这么多亲眷也好,我今日就当着亲戚的面,休你回王家,往后,你就再也不是我们李家的人了!” “你要休了我!”李老太这回是吓坏了,她都这一把年纪了,要是被休了,那丢人还不丢到姥姥家去,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眼瞧着,李老爷子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了“休书”两个字,李老太当即大喊了一声,“哎呦!我的天爷哟,我不活了!” 第150章 拿上休书赶紧滚 一哭二闹三上吊。 一直以来都是李老太的看家本领。 这些年来,李老爷子也都瞧得腻歪了,又见李老太撒泼打滚,他不屑一顾,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想死,就滚回到你们王家去死,莫要脏了我们李家的地界。” 这话一出,四下皆惊。 李老太的嚎叫声,忽地戛然而止。 猛然之间,她一个口气没上来,突兀地打起了嗝来,“额……老头子……额……你……” “今天闹成了这样,你们还觉得不够丢人吗?!”李老爷子指着李老太,“娶妻不贤,家宅不宁啊!!” “阿爷,您别生气。”李月浓走到了李老爷子的身边,轻轻地为他瞬了顺气,她顺势瞥了李老太和李月巧一眼。 你的戏唱完了,那现在就该轮到我了! 李月浓勾唇一笑,淡淡地道:“阿爷,您也别怪奶奶和小妹,要怪就怪我好了,若非是我不得奶奶的欢心,奶奶和小妹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的这句话就是要将此事全都怪在李老太的身上了。 事情已是板上钉钉,李老太辩无可辩,只能冷眼一下接着一下地瞪着李月浓。 李月浓故作害怕的样子,连忙避开了李老太的视线,“阿爷,不如就依了奶奶和妹妹,就此放我离开,就算今天您强留我下来,往后我再也无法面对奶奶和小妹了。” 李老爷子扭过头,拉过了李月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好孩子,你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离开自个儿的家,要走也是她们才是,你别担心,往后万事都有阿爷给你做主。”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休妻已成定局。 李老太犹自不相信,李老爷子会在这个一大把年纪休了自己,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叫嚣道:“死丫头,我就是不待见你,就是厌恶你娘,今天就算是我们诬陷你,你又能如何?!” 呵呵!李月浓心中冷笑。 她就是为了激怒李老太,让她顺着自己的话一步一步说下去。 果不其然,盛怒之下的李老太着了李月浓的道。 “死老婆子,事已至此,你还不知道悔改!!”李老爷子瞪圆了一双眼睛,见李老太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像是要活吃了李月浓似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李老爷子用力地点了点头,“看来今日,我是非休了你不可了!” 说罢,李老爷子快速写下了一封休书,当着李家诸位亲眷的面,直接将那封休书扔到了李老太的脸上,“从今天开始,你便不是我李家人了,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再也不相干!” 休书在李老太的面前飘飘荡荡。 她嫁进李家门几十年,却没想到儿孙满堂时,李老爷子竟然会一纸休书休了她。 “噗咚”一声,李老太一下子瘫软在地。 她本就腿脚不好,现在更是没有力气站起来。 李月巧见阿爷是真的动了怒火,竟然给自己的奶奶一纸休书。 她也开始害怕了起来,一时间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缓缓地俯下了身子,想要将李老太搀扶起来,却发现自己也没有了力气。 那封休书上每一个字,都仿若一把把刀子,直刺李老太心脏。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将那封休书捡了起来,她认识的字虽然不多,但是那“休书”两个字,她还是认识的。 “老……老头子……你真的要休了我?!” 李老太浑身止不住地打摆子,一双浑浊的瞳孔在眼眶之中瑟缩,下一秒,眼泪一下子滚落而下。 李老爷子没有丝毫怜悯,怒声道:“拿上你的东西,立刻离开我们李家!” “好!”李老太将那封休书拿在手里,嘴唇哆哆嗦嗦地对李老爷子说道:“好,我走!李在山,你可别后悔!” 没有李老太在家人之中挑拨,往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他才不会后悔。 李老太将那封休书紧紧地攥在手心里,阴沉的脸色仿佛笼罩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她一扭头,瞥了李月巧一眼,“巧儿,咱们走!!” 李月巧看了看李老爷子,又看了看李老太。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决定。 她沉吟了半晌,咬了咬后槽牙,跟在了李老太的身后走出了李家。 在李家,李老太过得衣食无忧,一旦回了娘家,只怕日子会一天不如一天。 李老爷子脸色难看至极,他坐在炕沿上,不停地叹息,“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哟,怎么会贪上这样一个老婆子。” 李老太一步走错而步步走,在李月浓的引诱下,成功进入了她的棋局之中。 经过了这件事,李老爷子已经没有了力气,便吩咐李月浓将李家的亲戚们一个个都送出了门子。 李月浓给他熬了一碗粥,看着李老爷子吃了下去。 李家安静了,李月浓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了。 现下李家就只剩下了李老爷子和李月浓,地里的粗活,她是不能干的,于是,李月浓从药匣空间里拿出了二两银子,去了隔壁牛家。 她用这些银子,雇佣了牛家当家的,来帮自己耕种,牛大娘还自告奋勇,往后帮着李家做饭,喂猪喂鸡,李月浓也乐得清闲,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和寿安堂打擂台当中去。 妙心堂。 经过一番修葺,已非昨日光景。 李月浓出手阔绰,里外里将妙心堂翻新了一个遍。 她有药匣空间加持,什么样的药材没有,短短的几天的时间当中,妙心堂这三个字,已经成功的代替了寿安堂。 妙手回春这四个字,可不是谁能够担当得起的。 李月浓将药材一一摆放进了柜台,刚准备离开的妙心堂的时候,妙心堂迎来了一个李月浓极为熟悉的病人……宁志峰! 李月浓满是疑惑,她不明白宁志峰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这位老爷,您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李月浓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唉!”宁志峰皱起了眉头,嫌恶地瞥了一眼妙心堂,“这种地界……若不是你们郎中看病准,我才不会纡尊降贵,到这种低贱的药堂来。” 第151章 不能人道宁玉堂 李月浓微微蹙眉,从头到脚地扫了一眼宁志峰。 瞧他的样子,也并不像是身染顽疾,如此他又为何寻到妙心堂来? 李月浓朝妙心堂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位老爷,里面请。” 宁志峰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李月浓,“你是这里的郎中?” 李月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一个黄毛丫头,也能瞧好了病,让你们掌柜的来。” 自古以来,都是年岁越长的中医越有本事,像宁志峰这种眼睛长在脑瓜顶上的人,自然是瞧不上李月浓这种黄毛丫头。 李月浓并不动怒,只是淡然一笑,“难道您没听过有志不在年高嘛。” “哼!”宁志峰冷哼了一声,“去去去,本老爷没工夫和你一个黄毛丫头斗嘴,赶紧把你们掌柜的找来。” 宁家小厮赶忙凑到了宁志峰的耳畔,俯身在他的耳畔说了一句。 宁志峰蹙起了眉头,凝眸看着李月浓。 好半晌,他才指着李月浓道:“你说这个黄毛丫头就是神医?!” 那小厮立即颔首道:“进来镇上都在盛传,妙心堂里出了年轻的女神医,想来应该就是这位姑娘。” “那正好,你和我走!” 宁志峰说着,上前就要去拉李月浓。 李月浓立即侧身躲开,蹙眉看向了宁志峰。 宁志峰这才意识到男女有别,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直接扔到了李月浓的面前,“我儿子病了,这是诊金,你马上随我去一趟府邸。” 李月浓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银票。 五十两! 出手倒还算说阔气。 宁志峰瞥了李月浓一眼,“要是能治好,这些银票就都是你的了,要是治不好,我就砸了你这妙心堂!” 李月浓心中冷笑。 宁志峰依旧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看来,宁玉堂的教训还是不够。 李月浓将目光从银票上飘过,一转身走回到了妙心堂中,“不去!” “你说什么?!”宁志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十两的诊金竟还请不动她! 当即,宁志峰脸色一沉,怒声道:“你怕是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我可是宁家的二老爷!” “那又如何?”李月浓抬了抬眼皮儿,目光之中满是不屑和嘲讽。 宁志峰在濮阳县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丫头。 他忽地冷笑了一声,“小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倘若你今日跟我走,我便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李月浓一伸手,五根修长的手指展示给宁志峰,“五百两!” “五百两?!”宁志峰倏地一怔。 李月浓哂笑道:“五百两,我便出这一趟诊。” “臭丫头,你怕是想钱想疯了!” 李月浓一脸淡然,她面纱下朱唇微启,声音疏淡地说道:“我保令公子药到病除。” 宁志峰蹙了蹙眉,低头沉思,他有十几个儿子,但就只有宁玉堂这么一个嫡子,他是二房庶出,这辈子就听不得就是庶出二字,一门心思想要将偌大的家业交给宁玉堂,可偏偏…… 他仔细思量,最后重重朝李月浓点了点头,“只要能够治好我儿,五百两就五百两!” 宁志峰拿出了五百两银子,直接掷到了李月浓面前案几上,“现在你能和我走了吗?” 李月浓看了一眼银票,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她将银票收了起来,撩起了裙摆缓缓起身,“宁二老爷请。” 宁家二房的府邸坐落在远安街上,单是这条街就比不上宁家大宅,其中的装潢摆设珍宝无数,但和宁远书的家中比较起来,却像是暴发户似的。 绕过了一条回廊,李月浓随着宁志峰来到了宁玉堂的院子。 院内跪了满地妻妾,一个个梨花带雨,没有一个有笑模样。 李月浓扫了一眼,竟发现宁玉堂的妻妾竟有二十几人,难怪宁玉堂外强中干,这些女人怕是一个月也休息不上两三日。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随着宁志峰走进了宁玉堂的房间里。 层层叠叠的轻纱幔帐下,宁玉堂躺在雕花大床上,不断地唉声叹气。 自从宁玉堂被李月浓掉在了城门口上,他便患了一种极难启齿的病症,每天到了晚上,就算是面对他最喜欢的妾时,他都提不起气来。 别说是通房了,就算是她们使出各种花样,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让宁玉堂日渐暴躁,几天来不吃不喝,将自个儿锁在房间之中,宁志峰得知了儿子病了,便急忙请来了寿安堂的林掌柜,可吃了几服药后,宁玉堂仍然不见好转。 吱嘎…… 房门被宁志峰推开,猛然之间,一个青花瓷枕摔了出来。 “啪!”的一声,在宁志峰的脚边摔了个粉碎。 “玉堂,你这是……唉!”宁志峰叹息,“儿呀!阿爹给你请来了大夫,她可保证药到病除。” “出去……出去!我不看,我不见!” 宁志峰走到了雕花大床前,一层一层地撩起了幔帐,转过头对李月浓吼道:“你还愣着感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我儿看病!” 李月浓走了过去,一打眼竟被宁玉堂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才不过几日,宁玉堂竟枯瘦如柴,脸色苍白似纸,双颊凹陷,眼下乌青,若是不知道,怕是会叫人以为,他命不久矣。 李月浓只瞧见了一眼,便开口道:“令公子应是不能人道。” 闻言,宁玉堂忽地有了反应,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带着面纱的李月浓。 先前寿安堂的林掌柜把了几次脉,才查出了他的毛病,但眼前的这个女大夫,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说出了自己的病症,这让宁玉堂又重新的燃起了希望,“你可能看好我的病?” 李月浓微微颔首,“这不过是小事一件。” 她的确能治好宁玉堂,但…… 李月浓偏不治好他! 她有的是办法,能让宁玉堂先好转,再更加严重,长此以往,她折腾不死他! 宁玉堂听见李月浓这么说,赶忙催促,“快!快来给我诊脉!” 第152章 丫的,姑奶奶折磨不死你 李月浓俯身坐了下来,似模似样地给宁玉堂把了脉。 宁玉堂的身体已经亏败至极,外强中干的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足少阴肾经闭塞,导致他不能人道,想要疏导经脉十分简单,只许在脚底涌泉穴、阴谷穴和腹部四海穴、横骨穴释针极可。 但李月浓却不想这般轻易治好宁玉堂。 她勾了勾嘴角,眼底流光一闪,沉声道:“你这病症想要医可是要经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我能忍!!” 对于宁玉堂这种浪荡公子来说,不能和女子同房,可比要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 不管治疗的过程有多难熬,宁玉堂也都能忍受下来。 李月浓淡淡看了宁玉堂一眼,“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医治。” 她侧目看向了身后的宁志峰,开口吩咐道:“去找四名壮汉过来。” “壮汉?”宁志峰不解,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月浓。 李月浓道:“一会释针堪比断骨般疼痛,若没有人按住他怕是不行。” 宁志峰闻言,脸色变得颇为凝重,需要四个壮汉来按着,可见治疗的方法有多疼,他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宁玉堂,“儿呀!你当真能忍受得住吗?!” 宁玉堂也听见了李月浓的话,他用力地咬了咬牙,声音低沉地说:“我能!” 宁志峰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自家的小厮吩咐道:“平安,去外院找几个强壮的家丁过来。” “是。” 不多时,平安就带着四名身材健硕而高大的家丁来到了宁玉堂的房间之中。 李月浓勾起了嘴角,冷冷地睨了宁玉堂一眼。 她抽出了一根寸许来长的银针,心中冷笑道:疼不死你丫的! 宁玉堂看见了那银针,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么长……” 他刚一开口,李月浓忽地将银针刺入了他脚底板的涌泉穴。 “啊!” 顿时,一道宛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响彻整个房间。 李月浓见宁玉堂要动,立即朝身后的四名壮汉吩咐道:“快按住他!” 四人闻言,立即上前,两人按住了宁玉堂的胳膊,两人按住了他的双脚,使得他不能动弹分毫。 紧接着,李月浓抽出了第二根银针,这一次,这根银针足有一掌来长,而且要比一般针灸所用的银针要粗了许多。 面纱下,李月浓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乌龟王八蛋!该死的宁玉堂,你好好享受! 这一针,李月浓并没有在下宁玉堂的任何穴道上,而且瞄准了他大脚趾的指缝处,这一阵下去,保准疼得他酸爽到上天! “啊!哎呀!娘呀!我不治了!我不治了!” 宁玉堂疼得哭爹喊娘,眼泪鼻涕并下,他想要挣扎,想要逃跑,却被四名壮汉死死地按在床上,不能动弹分毫。 “爹!救我……救我……” 宁玉堂朝着宁志峰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宁志峰一瞧见宝贝儿子这般痛苦,立马就想要让李月浓停止治疗,“快放开他!放开他呀!” “宁老爷!”李月浓的面色突然一沉,凝眸望着宁志峰,“现在中断治疗,只怕令公子这辈子都再也无法生育,难道,你真的想要如此吗?!” 无法生育!! 宁志峰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他们二房可就宁玉堂这么一个嫡子呀! 倘若真的无法生育,那他这偌大的家业,岂不是又要交给庶出的吗?那他这么多年辛苦栽培宁玉堂,岂不是白费工夫了?! 不成!! 宁志峰口中银牙紧咬,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他用力地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治!必须治!” “好。”李月浓淡然一笑,一双眸子弯成了弦月状,对宁玉堂说道:“宁公子,你可千万要忍耐,接下来的疼痛,可要比刚刚疼上不止十倍!” 话音一落,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银针,纷纷刺入了宁玉堂的指缝当中。 一道道哀嚎声,求饶声,哭喊声,响彻整个府邸。 宁志峰不忍心看着宝贝儿子痛苦的模样,摇了摇头直接走出了房门,可那不断的惨叫声,让他于心不忍,只能捂住地一下接着一下地拍打着房门,苦苦哀求,“大夫,您可一定要治好我的儿子呀!” 李月浓足足折腾了宁玉堂一个时辰,看着已经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宁玉堂,她嘴角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浓郁了起来。 她朝着四名壮汉一挥手,“行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待四人离开之后,李月浓才刚刚进入对宁玉堂的治疗当中。 不出一炷香的工夫,李月浓便是完成了对宁玉堂的治疗。 当她踏出了房门的一瞬,宁志峰连忙上前,急声对李月浓问道:“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李月浓长舒了一口气,微微颔首道:“宁老爷请放心,明日,令公子便可痊愈了,只不过,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当中,还请宁公子千万切记,勿要接近女色才好。” “好好好,我记住了,多谢大夫。” 宁志峰亲自将李月浓送到了门口,这才转身回去瞧他的宝贝儿子。 李月浓四下瞧了瞧,见宁宅之中并没人出来跟着自己,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快步走进了附近的一条小巷子当中,将面纱摘了下来,一想到刚刚宁玉堂那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月浓忽然听见巷子口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立马警惕起来,眉心深蹙,脸色凝重地朝着巷子口看了过去。 须臾间,两道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之中,李月浓见到了来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们怎么来了?” 宁远书见到李月浓安然无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到了原位。 “双喜方才瞧见宁志峰去了妙心堂,回来告诉了我,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所以便让双喜带我来瞧瞧,见你无碍,我也算放心了。” 他方才听见了李月浓的笑容,颇为有些奇怪,又问:“你在这里笑什么呢?” 第153章 陪你玩,陪你笑 “我方才可干了一件大事呐!” 李月浓一想到刚刚宁玉堂被她折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宁远书微微蹙眉,瞧李月浓笑的模样,也不禁笑了起来,“瞧你笑的开怀,必定是让宁家父子吃了瘪。” 李月浓俯身看向宁远书,把之前在宁志峰府中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宁远书。 “你呀。”宁远书微微摇头,笑着叹了一口气,“万一被宁玉堂发现了你的身份,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李月浓朝宁远书吐了吐舌头,“知道了,不会有下一次了。” 街市上热闹极了,李月浓推着宁远书的轮椅,在街市上逛着,一会儿买一串冰糖葫芦,一会儿买一个糖人。 李月浓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极是可口,她又买了一串,递给了宁远书,“喏,你也尝尝,特别好吃呢。” 宁远书微微一怔,看着李月浓递过来的糖葫芦出了神。 李月浓眨了眨眼,“宁大公子,您该不会是没有吃过冰糖葫芦?” 她摸了摸尖尖的下巴,“也对,您可是宁家大少爷,这种穷苦人家的小食,也的确入不了你的眼。” 宁远书听她这么说,立即从李月浓的手上接过了糖葫芦。 他吃了一口,甜而不腻,酸爽开胃,“很好吃。” “还有糖人。”李月浓将糖人直接塞进了宁远书的嘴里,然后,兴高采烈地对糖人小贩说道:“我能自己做一个吗?” 宁远书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不禁抿唇浅笑。 他侧目看了一眼双喜,双喜立即会意,掏出了几个铜钱递给了小贩。 小贩拿了银钱,立即给李月浓让开了地方。 李月浓拿起了融化的糖勺,似模似样地制作起了糖人,半晌,她拿起了自个儿做的糖人递到了宁远书的面前,“你瞧瞧像不像你?” 宁远书神情错愕地盯着李月浓制作的糖人。 那糖人胡乱一团,压根就瞧不出她做的是什么。 宁远书不禁失笑,转动轮椅来到了李月浓的身边,从她的手中拿过了糖勺,也学着李月浓的样子,画起了糖人。 李月浓十分诧异,她一眼就瞧了出来,宁远书所画的糖人正是自己。 惟妙惟肖,脸上的表情生动可爱,李月浓一时间看出了神,诧异地对宁远书问道:“你以前做过糖人吗?” 宁远书微笑摇头,“第一次而已。” 李月浓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很有潜质,将来你也可以在街市摆个摊子,就凭你的手艺,一定会大排长龙的。” 宁远书只是淡淡一笑,将自己亲手所制的糖人递给了李月浓。 李月浓笑着接受,亲手推着宁远书的轮椅,在街市上逛着,已过晌午,李月浓在街边的面摊停了下来,要了三碗阳春面,拉着双喜也一块坐了下来,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 街市上的摊贩也都开始收摊,宁远书看着脸带笑容的李月浓,她的笑容很甜很甜,似乎比他刚刚吃过的糖人还要甜,他想要留住这一刻,却不知应要如何开口,才能留住今日的美好。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李月浓朝双喜招了招手,示意他来推宁远书的轮椅。 宁远书凝眸望着李月浓,半晌,他才微笑道:“路上小心。” 李月浓朝他摆了摆手,便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宁远书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公子,您既然喜欢李姑娘,为何不和她说呢?” 宁远书的心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双喜也跟着心急,便开了这个口。 宁远书闻言,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双喜,只是微微苦笑,“我要以什么理由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呢?” 双喜沉吟了片刻道:“若是公子不嫌弃,我倒是有个法子。” 宁远书挑起了眉头,目光深邃地看了双喜一眼,“你?呵呵,能有什么办法?” …… 莲花村。 村子里热闹极了,几乎全村的村民,都齐聚在李家的门口。 “这李老婆子也忒不要脸了!” “谁说不是呐!” “瞧瞧,瞧瞧,她这是在找绳子呢,怕不是要上吊?” 村民们看热闹不怕事大,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了起来。 李月浓听得真切,李老太才不过走了半日,竟又重新地杀了过来,还当着全村人的面上演了一出寻死觅活的戏码。 呵!李月浓心中冷笑,这怕是黔驴技穷了。 “哟,这不是李家三丫头嘛,快给她让让道。” 有人开口说了话,看热闹的村民们便自动给李月浓让开了一条路。 李月浓径直走进了李家院子时,李老太正好把绳子挂在了院里的歪脖子树上,还一瘸一拐地寻了一把椅子,就要踩上去抹脖子。 李老爷子就在院子里,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神情。 他一脸冷漠地看着李老太寻死觅活,根本不为所动。 “阿爷,您快劝劝奶奶。”李月巧跪在李老爷子的面前,猛地磕了一下头,“咚!”的一声闷响,狠狠地砸在了院子里的青石砖上,险些要将她自个儿的脑门撞碎了似的,“千错万错都是孙女儿的错,奶奶年纪大了,实在是承受不住啊!阿爷,孙女儿求您了!” 不用想,李月浓就知道,她们祖孙二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李老太娘家只有一个谈不上亲厚的侄儿,还有一个刻薄的侄媳妇,李老太祖孙俩一回到了她的娘家,就对她那侄媳妇一家颐指气使,又是让她煮饭,又是让她倒茶,全然把自个儿当成了这家的主人。 用过了晚饭了,李老太她那侄媳妇就受不住这等委屈,指桑骂槐地一顿数落李老太。 李老太听了出来,坐在人家院子里对那侄媳妇破口大骂,当即,侄媳妇收拾了行囊,带上了几个孩子回了娘家。 她那侄子实在是受不了李老太,直接将她的行李扔出了大门,将李老太和李月巧赶出了家门。 这下没有法子了,李老太又厚着脸皮跑回了李家,打算寻死逼迫李老爷子让她们留下来。 第154章 死皮赖脸求原谅 寻死! 这是最低贱的法子。 在李月浓眼中,李老太十分愚蠢,才不过半日的时间,李老爷子这会子还在气头上,就算是李老太一脖子吊死在他的面前,只怕他也会不为所动。 特别是李老爷子十分爱面子,李老太竟还找来了全村子的村民来看热闹。 先是李家的亲眷,再是村子里的村民,如此一来,往后李老爷子也就不用在莲花村里待了。 “嘭”的一声闷响,李老爷子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李月巧的肩上,她整个人向后翻了过去。 李月巧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错愕地看着李老爷子,“阿爷,难道您不要奶奶了?不要巧儿了吗?巧儿可是您的亲孙女儿啊!” 李老爷子啐了一口唾沫,吐在了李月巧的脸上,“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好!好!好!”李老爷子连道了三声好,“寻死是!那你就死好了!” 李老爷子根本不在乎,直接转身进了东屋。 李月浓走进了李家院子,李月巧见到了她,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她的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阿姐,巧儿错了,巧儿不应该质疑你的身份,你原谅巧儿好不好?!你骂我!打我也行,你们就是别不要我!” 在这么多村民的面前上演这样一场可怜的戏码,李月浓却不好像李老爷子那般,对李月巧和李老太视而不见。 李月浓俯身将李月巧扶了起来,“这么多乡亲们看着,也不怕人家笑话,赶紧起来。” “阿姐,你是原谅我了吗?” 李月巧哭得好像是死了亲娘,大有一副李月浓不原谅她,她就一头撞死在院子里。 李月浓看了一眼东屋的窗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来。” “奶奶,阿姐原谅我们了!”李月巧站了起来,快步跑到了李老太的身边,祖孙二人抱在了一块儿,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只怕还以为是李月浓将她们逐出了李家。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哟?” “好像是巧丫头做错了事,三丫头和老李头把巧丫头赶出了家门。” 乡亲们交头接耳,说起了李家的闲话。 村子里本就没啥消遣,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热闹,长舌妇们嚼起舌头来,那威力堪比千军万马踏蹄而来。 李月浓余光瞥了相拥而泣的祖孙二人,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这一出戏,想来李老太是经过盘算,一来利用乡亲们来逼迫李老爷子,二来就是抹黑李月浓的名声。 好一个一箭双雕! 李月浓举步上前,走到了村民们的面前。 她先是叹了一口气,摆出了一副唉声痛心的表情,“诸位乡亲们,今日之事给诸位添麻烦了,还让大家跑了一趟,我奶奶和小妹就算是犯了天大的过错,作为一家人,我们也都会原谅她们,包容她们,希望大家能够给我们点时间来处理家事。” 李老太也没想到,李月浓会来一个家丑外扬直接扯掉了她的遮羞布。 她赶忙上前,一把拉住了李月浓,咬牙切齿地说道:“三丫头,你可别胡说八道!” “奶奶,做错了事,您就要承认,阿爷自幼就教导我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李月浓挑了一下眉,打了李老太一个措手不及。 李老太生怕李月浓把她做过的事情一股脑都抖搂出去,赶忙跑到了门口,将乡亲们统统赶走,“都走!都走!这是我们家的事,少在这里瞧热闹!!” 这些乡亲们看是她一个一个张罗来,现在又是她一个个赶走的。 不用多说,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李月浓所言非虚,必定是这老婆子做出了事,被赶出了家门。 闹了这么一场,李月浓也不愿和她们废话,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栓上了望门,再也没有出过屋。 李月巧赶忙将两人的行李拿到了西屋里,又扶着李老太上炕歇息。 趁着这个机会,她跑到了灶房里,做了一顿饭,献宝似的拿给了李老爷子。 “阿爷。” 李月巧端着晚饭,在东屋的门口轻唤了一声,东屋里半晌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深吸了一口气,掀开了帘子,走进了东屋里。 “我准备了晚饭,您多少进一些。” 李月巧将一大碗臊子面搁在了案几上,偷眼去看李老爷子。 她见李老爷子没有将她赶出东屋,便又壮大了些胆子,一脸委屈的样子对李老爷子说道:“阿爷,孙女儿知道错了,您就念在孙女儿年幼不懂事,原谅孙女儿这一次,孙女儿保证以后一定会听您和阿姐的话,不会再胡来了。” 李老爷子斜眼睨了李月巧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哼!这声阿爷我可担不起,别早哪天来兴致,再说我也不是李家人……” “噗咚!” 李月巧一听李老爷子这么说,倏然跪在了他的面前道:“孙女儿是一时糊涂,阿爷,您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哎!” 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可一定要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要是再有下一次……” 不待李老爷子把话说完,李月巧马上接茬道:“要是再有下一次,不用阿爷赶我走,我自己就会离开李家。” 李老爷子白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出去,让我静静。” “唉!”李月巧应声,连忙退出了东屋。 李老爷子没有直接赶她们走,那就是说,她们今天闹的这一场成了! 李月巧回到了西屋,李老太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巧儿,你阿爷怎么说?!” 李月巧笑了笑,颔首道:“成了!阿爷不会赶咱们走了。” 李老太闻言,也不禁松了一口气,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模样,她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也不枉费奶奶闹了这么一场,巧儿呀,你说说,咱们往后可要怎么办啊?!” “奶奶别担心,只要阿爷让咱们留下来,难不成还没有出头之日嘛。”李月巧勾起了嘴角,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狠劲,“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阿爹就会来接咱们去县城里了。” 第155章 顾妈妈求救 次日一大早,天儿就阴沉的厉害,大团大团的黑云,仿佛压得天都要坠下来了似的,一阵阵焦躁的雷鸣,叫人窒息而敬畏,黄豆粒般的雨滴大滴大滴坠落而下,不多时,天像是漏了窟窿似的,下起了瓢泼般的大雨。 大雨给炎热的夏日带来了丝丝清凉的同时,也洗刷干净满院子的污秽。 李月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坐在炕上伸了个懒腰,透过敞开的窗子,瞅见了李月巧穿着蓑衣,在院子里喝着猪食。 雨天地上湿滑,李月巧稍不留神跌在了地上,掌心磨破了皮,疼得她攥紧了拳头,这样的一幕,却没有叫李老爷子和李月浓瞅见,李月巧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有些懊恼,白费了自己做的这出戏了。 李月巧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猪食桶,用力地咬了咬下唇。 李月浓依在窗前瞧得仔细,她不禁失笑,“我的好妹妹,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暴躁呀?!” 听见了李月浓的话,李月巧脸色倏地一变,立即道:“阿姐,我是不小心的。” “呵呵。”李月浓关上了窗,“你说是便是。” 李月巧赶忙蹲下了身,将打翻的猪食捧了起来装进了猪食桶里,拎上了猪食桶走进了猪圈里。 她自幼便极是讨厌家里养的几头猪,总是觉得有一股子臭味。 她捏着鼻子强忍着恶臭喂完了猪。 这时,李月浓才推开了房门,撑起了油纸伞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月巧连忙撂下了盛猪食的勺子,从猪圈里走了出来,“阿姐,你是要做早饭吗?” 李月浓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李月巧随着她走进了灶房,帮衬着点火,拉风箱,时不时她还抬头看看李月浓,给她一个乖巧讨好的笑。 李月浓不会相信李月巧会突然转变,也懒得和她废话计较,做好了早饭,雨势转小了一些,她端着早饭冒雨进了东屋,李老太忍屈含悲地坐在炕沿上,瞧着掀了帘子走进来的李月浓,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三丫头,做好早饭了。”李老太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踉跄上前,想要从她的手里接过早饭。 李月浓淡淡颔首,顺手把装着馍馍的笸箩递给了她。 李老太浑浊的老眸潋过了一抹憎恶,可面上却还挂着笑,“这些时日你也辛苦了,今儿这么大的雨,你就别去镇上了。” 她偷眼去瞧李老爷子,见他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心下微微一沉。 现下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地位,想要留下,就必须要仰人鼻息。 李老太明白这一点,极力地讨好李老爷子,“老头子,今天的早饭可是巧儿帮着她阿姐做的,你快尝尝。” 她说着,将手里的筷子递到了李老爷子的手里。 李老爷子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吃起了早饭。 早饭过后,雨势逐渐小了,不多时,天儿成了晴天,湛蓝色的天空如同一张蓝色的丝绒布似的纯净,李月浓走出了屋,深吸了一口带有泥土芳香的空气,背上了背篓打算用上山这个借口去镇里的妙心堂瞧瞧。 她刚要出门,李月巧从西屋打了帘子走了出来,见她要走,忙开口道:“阿姐,这是要去山上采药吗?” 李月巧三两步走了过去,“我也想和你一同前去,这些日子阿姐一个人采药维持生计,着实辛苦,妹妹也想替姐姐分担一二。” 若是李月浓不知道她的本性,怕是就要被她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给骗了。 “还是免了。”李月浓推开了院门,跨过了门槛,看都不看李月巧一眼,直接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李月巧依在李家院门口,看着李月浓渐行渐远的背影,用力地眯起了眼睛。 李月浓!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八月天的就像是小孩的脸,阴晴不定,说变就变,上山的时候,已经小雨转晴,这会子就又是阴云密布。 眼瞅着就要下雨了,山上无处藏无处躲的,李月浓进入了药匣空间,利用空间传送来到了镇上,昨日才见了宁远书,今天再上门怕是不好。 李月浓站在宁府后院半晌,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进去。 她走出了后巷,才到了门口,就见到了县城里怡红楼的顾妈妈被宁府看门的家丁推下了台阶。 “你们让我进去,我今天一定要见到那位神医。” 宁家护院白了顾妈妈一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哪有你说的神医,再不走的话,就别管我们兄弟们动粗了。” 顾妈妈哭花了脸上的妆容,死死地抓住宁家护院的胳膊,“这位小哥,我求求你让我进去!” “顾妈妈!” 她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连忙转头去瞧,赫然看见李月浓,她面上顿时一喜,也顾不得其他,急步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噗咚”一声给她跪下,“姑娘,我总算是见着你了!” 瞧见顾妈妈如此,李月浓不用猜也知道了个大概,“可是令公子的热毒又发作了?!” 顾妈妈点头如捣蒜,“县里的大夫都瞧见了一个遍,都说我儿子他……他时日不多了,我今儿一早就来了浦阳镇,您告诉过我,若有什么事就可以来宁家寻你,可宁家的护院不让我进去,我……我……” 她语速极快,说着说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再配上花脸猫似的一张脸,即便是大白天叫人瞧见了都觉得有点瘆得慌。 顾妈妈当街给李月浓下跪,这一幕引来了街上不少行人驻足观望,不少行人朝她们二人指指点点的。 顾妈妈作为风月场所从业者,衣着自然要比良家妇女暴露一点,李月浓担心有伤风化,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这样,你先回县里,我回去取些药来。” “怕是这样会来不及了。”顾妈妈踉跄起身,身子直打晃,她紧紧地抓着了李月浓的胳膊,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来得及,来得及。” 李月浓宽慰着她,心中却暗道:“你要是在耽搁下去,恐怕那才是真的来不及了呢!” 第156章 你这不是草菅人命嘛! 李月浓看着顾妈妈远去,这才转身进入了宁家后巷,通过空间用最短的时间来到了县城。 怡红楼后院。 帮衬着顾妈妈照看儿子的两个妇人,面上堆满了哀伤,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床榻上,玉哥儿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似雪,他的面颊深深凹陷,双眼下满是乌青。 李月浓上一次见到他时,虽是病得不轻,却也没有这般严重。 她走进屋内,两个妇人闻声朝她看了过来。 其中一人先前见过李月浓,她面上一喜,快步上前拉住了李月浓,“姑娘!您可算是来了!” 李月浓微微颔首,“时不我待,还是先让我看看他的病症。” 她说着,举步上前,给病床上的玉哥儿搭了个脉,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如此溃败的身体情况…… 李月浓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妇人,“冷香丸的药材可是还没有准备齐全吗?” 妇人摇摇头,“只寻得了其中一二。” 李月浓微叹了一口气,对二人吩咐道:“你们先出去。” 妇人见过李月浓的医术,自是不敢有片刻的耽搁,赶忙拉着另一妇人出了屋子。 李月浓看着她们二人将房门掩上,身形一闪,瞬间进入了药匣空间当中。 她从空间内取出了五裂黄连,用石臼将草药碾碎成汁,时间紧迫,李月浓根本没有时间将五裂黄连制成药丸,只能将草药汁子灌进玉哥儿的嘴里。 玉哥儿嘴巴逼闭得像是上了锁,李月浓扼住了他的双颊,硬是将墨绿色的药汁灌进了他的嘴里。 这个法子能够快速的激发出五裂黄连下火的速度,李月浓希望可以用这个办法,来延缓玉哥儿热毒的发作。 半晌,床榻上的少年郎咳了一声,紧接着,他悠悠地掀开了眼帘。 如墨般的双瞳仿佛是看不清楚面前的事物,他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力地眨眨眼。 “醒了。”李月浓坐在了床榻上,拉起了玉哥儿的手搭了个脉。 她眉心紧锁,按理说,热毒是不会这么快发作的,怎么他的病发作的如此奇怪? 玉哥儿模糊的视线之中倒映出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似嗔似喜的青烟眉,杏子眼,小巧的琼鼻,点点朱唇,他自幼缠绵病榻,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院子,除了他阿娘和两个婆婆以外,还没有见过其他的女子。 这个姑娘…… 他费劲巴力地对李月浓点了点头,想要说话,却开不了口。 “你身子虚弱,别勉强开口说话。”李月浓从随身佩戴的布包里拿出了银针盒子,“我现在要给你针灸,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 玉哥儿轻轻点了一下头。 李月浓走到了屋内的案几前,拿起了上面的蜡烛,点燃之后以烛火烧了烧银针,再用手绢擦拭。 她回到了床前,掀开了玉哥儿身上的被子,解开了他身上亵衣的纽子,当胸落下了一针。 瞬间,玉哥儿被针刺的位置涌出了一抹黑血,顺着他近乎病态的白皙肌肤滚落而下。 李月浓用手绢擦掉了他胸口的黑血,落下了第二针。 “嗯!”玉哥儿鼻端之中发出了一声闷哼,他浓长的睫毛轻颤,想要挣扎却是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当第三针落在他心口上的膻中穴上,须臾间,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 “呃……” 玉哥儿大口吸了一口气,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他胸口上的黑血逐渐转红,李月浓这才将银针一根根拔了下来。 李月浓将银针收入了针盒当中,然后起身走到了房门口,打开了房门,对门外守着的两个妇人道:“去准备浴桶和开水来。” “唉。” 两个妇人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听见了李月浓的吩咐,立马跑去灶房里烧水。 不多时,浴桶和开水已经准备好了,李月浓在案几上写下了一张方子,给了其中一个妇人,“去药堂里抓药。” 妇人按照李月浓的药方抓了几十种药材,李月浓将这些药材倒进了浴桶之中,又吩咐妇人去多烧一些炭火过来。 待到一切都准备好时,李月浓让两个妇人脱去了玉哥儿身上的亵衣亵裤,将他安置在浴桶之中,又将炭火放置于浴桶之下。 妇人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给人看病的,“姑娘,这……这样成吗?怕是再继续下去,玉哥儿就要被煮熟了。” 李月浓目光一略,淡淡道:“这是唯一能够救他的办法,你们若是不相信我,那大可以另请高明。” 两个妇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咬了咬唇,压低了声音对另外一个妇人耳语道:“咱们的身契都在顾妈妈的手上,若是玉哥儿出了什么事,咱们可吃罪不起,顾妈妈手段厉害,万一……” 她拉着妇人走到了一旁,又道:“要不,咱们再去找个郎中来看着点,别真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那妇人点了点头,“是这个理,这样,我在这里看着,你快去保和堂请个郎中来。” 随即,一名妇人留在院子当中,另外一人快步跑出了怡红楼后院。 浴桶中,玉哥儿脸色依旧惨白,随着浴桶里的药汤温度持续升高,他的脸上渗出了大颗大颗汗珠子。 李月浓从灶房里拿了半个西瓜,就坐在院子里,一边看着水煮玉哥儿,一边吃着西瓜。 不一会儿,妇人带着便带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郎中,来到了怡红楼的后院。 “天呀!这是要活活煮了他吗?!” 老郎中惊呼了一声,就要上前去瞧。 “噗!” 李月浓忽地吐出了一粒西瓜子,精巧地吐在了老郎中的面前。 老郎中驻足,扭头去看李月浓,“你要干什么?!” 李月浓神色淡淡,挖了一勺西瓜放进了嘴里,边吃边说:“你要是把他捞出来,他定然会马上没了性命。” “你……”老郎中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深深地皱着眉头,仔细地打量着她,“你这是草菅人命,罔顾他人性命于不顾啊!快,你们两个快过来帮忙,把他从浴桶里扶出来!” 第157章 谁才是庸医 “你们尽管扶他出来。”李月浓目光疏淡,依旧坐在那里吃着她怀里的西瓜,她吐出了一粒西瓜子,淡淡地说道:“若是人死了,可别来赖我就好。” 她这话一说,两个妇人刚刚抬起了腿,倏然放回了原地。 她们看了看老郎中,又看了看李月浓,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听谁的才是。 李月浓吃完了半个西瓜,起身走到了院中的浴桶前。 她看了一眼因为持续的高温而双颊泛红的玉哥儿,又伸手在浴桶里试了试水温,随即,李月浓用铁夹子夹起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炭,放到了浴桶下面。 这个温度还是没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胡闹!!”老郎中大吼了一声,“再这样下去,他的病没有治好,怕是人都要煮熟了。” 他三两步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小丫头,你才多大的年纪,也想着给人治病,还用如此荒谬的法子。” 李月浓看了老郎中一眼,“老先生,难道您没听过有志不在年高吗?” “呵呵!”老郎中嗤笑出声,“医者仁心,治病救人不得有半点马虎。” 李月浓听了他的话,微微颔了颔首,说道:“您的话我赞同,只不过,每个大夫治病救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方法,我的方法您不赞同,我可以理解,但你却不能质疑我的能力。” “哈哈哈……” 老郎中听了李月浓的话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目光之中满是揶揄地瞥了一眼李月浓,“黄毛丫头,以你的年纪,别说治病救人了,怕是连给老夫捣药都不配。” “配不配的,怕也不是你能说得算的。”李月浓抬起了眼眸,一双澄澈而明亮的眸子,仿佛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纯粹的不参任何的杂质。 老郎中不屑地冷笑,“人命关天,老夫决不允许你胡闹。” 李月浓拿起了一根香蕉,扒了香蕉皮咬了一口,“好,那你尽管试试。” 老郎中还以为李月浓是忌惮了自己,三两步走到浴桶前,朝着身后的两个妇人扫了一眼,“还不过来帮忙。” 两个妇人见李月浓也不再言语,便快步上前,帮着老郎中将玉哥儿从浴桶之中扶了出来。 忽地,一阵清风吹过,吹在了玉哥儿的脸上,他刚刚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下一瞬,他整个人竟开始止不住地哆嗦了起来,还不等老郎中和两个妇人将他扶回屋里,他身子突然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身子一歪,“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大血来。 “这……这……怎么会这样?!” 两个妇人被吓了一跳,突然惊呼出声。 老郎中见状,立即说道:“一定是这个丫头方才的法子出了问题,快点扶他进屋,我这就给他释针。” 人人都知道,郎中的年纪越大越是宝,无论是医术还是见解都极是独道,虽然,其中一个妇人见过李月浓给玉哥儿治病,但在这个老郎中的面前,她还是选择了想他的话。 三人将玉哥儿扶进了屋里,老郎中开始对玉哥儿释针。 李月浓就坐在院子里,一会儿吃一个香蕉,一会儿再吃个苹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妈妈急匆匆地赶回了怡红楼。 她一进后院,就见到了李月浓优哉游哉地吃着一颗苹果。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十分诧异地盯着李月浓,明明是自己先乘坐马车回的县城,可李月浓却为什么会先自个儿一步来到了怡红楼呢?! 顾妈妈来不及多想,快步跑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姑娘,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李月浓咬了一口苹果,眨了眨缀着颀长睫毛的眼睛,“这会儿应该快死了。” “什么?!”顾妈妈闻言,身子突然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怎么……怎么……姑……姑娘……” 李月浓吃完了苹果,淡淡地说道:“你家的两个婆子不相信我,又请了县里的一位老郎中来给他诊治,想来,这里也用不上了,我吃了半个西瓜,一个香蕉,两个苹果,就算是我来这一趟的诊金了。” 说完,李月浓下了椅子,转身就朝着怡红楼外走去。 顾妈妈也来不及多想,快步冲进了屋里,一眼就看见了床榻之上被银针扎得像是一只刺猬的玉哥儿一口接着一口地吐血。 “我的儿!” 顾妈妈推开了两个婆子,上去抱住了玉哥儿,刚巧,玉哥儿一口血吐了她满身满脸都是。 “你们……你们……” 顾妈妈猛然回头,瞧着李月浓还有几步就要走出怡红楼后门,她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门子,冲到了李月浓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姑娘你不能走,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不管你要多少银子,我都愿意给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李月浓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可是你说的,要多少银子都给我?” 顾妈妈见李月浓这么说,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看向李月浓点头如同捣蒜一般,“是,多少银子我都给。” “那好,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不和他们计较。”李月浓转过了头,朝着屋子里走了过去。 老郎中已经被玉哥儿喷血不止的场面吓到了,这会儿满身都是黑血,摊开双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月浓经过了他的身边时,嘴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庸医。” 那老郎中闻言,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向后倒退了一步,“小丫头,你……你……你说什么?” 李月浓扭过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我说你是庸医,他的病是胎里带的热毒,最忌讳的就是银针入经脉,我之前已经用银针封住了他的膻中、峰谷、玉堂、紫宫几处要穴,才会让他不至于吐血,现在你一顿乱扎针,能不吐血才怪呐。” 她眸色微敛,看向了两个妇人,“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抬回浴桶里继续煮。” 第158章 姑娘,你收徒吗? 天色已近黄昏,一场大雨过后,空气充满了潮湿的味道。 李月浓吩咐两个妇人,一直在往浴桶下面搁置炭火,一直保持着浴桶里的水温稳定持续地升高。 那老郎中一直留在院子里没走,他倒是想要看看李月浓这个黄毛丫头到底会用什么法子来治好玉哥儿。 “咕噜噜……” 李月浓的肚子叫了起来,她揉了揉肚子,这会儿已经到了晚饭的点。 她朝着顾妈妈笑了笑,“可否给我准备点吃的?” 顾妈妈一直看着浴桶里煮着的儿子,听见李月浓的话,她转过了头,“好,我这就去安排人准备。” 不多时,顾妈妈就准备好了一桌酒菜,李月浓是\b真的饿了,刚刚吃的水果是真不当饱呀。 她饱餐了一顿,又喝了一盏茶,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时间刚刚好。” 李月浓站了起来,朝着两个妇人一挥手,“把他扶出来。” 顾妈妈闻言,赶快催促着两个妇人将玉哥儿从浴桶当中搀扶了出来。 此时的玉哥儿浑身通红,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似的,他满身是汗,顺着他的脸颊一颗接着一颗滚落而下。 李月浓道:“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汗,换一套干净的衣裳。” 顾妈妈和两个妇人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照着李月浓的话去做。 待她们给玉哥儿换好了衣裳后,李月浓才走进了屋子当中。 她先是给玉哥儿把了脉,见他体内热毒排出了不少,微微颔了颔首,“还好来得及。” 顾妈妈双手紧攥成拳,贝齿紧咬下唇,一直矗立在床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床榻之上的玉哥儿。 李月浓拿出了银针,刺入了他的眉心、人中,须臾间,众人就瞧着玉哥儿微微蹙了蹙眉,浓而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抖,下一瞬,玉哥儿缓缓地掀开了眼帘,映入了他眼瞳之中的依旧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李月浓将银针拔了下来,将两粒黑褐色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随后,她将瓷瓶递给了顾妈妈,“这是大黄泻火丹,再没有找到制作冷香丸的材料时,暂时可以用它来代替,记载药浴的房子我已经给了她,往后每三日如同今天这般药浴。” 顾妈妈目光落在李月浓的身上,眸色凝重,声音略微沙哑地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只能确保药浴可以延缓他犯病的次数,至于痊愈……” 李月浓并没有把话说完,她凝眸看了一眼顾妈妈,言下之意就算是不说,她相信顾妈妈也能清楚。 “多谢姑娘。” 顾妈妈的眼泪在眼眶之中滴溜溜地打转,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豆大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她的双颊簌簌而下。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急声对李月浓问道:“姑娘,今天的诊金……” “累了我一整天,我就多收你点。”李月浓瞧着顾妈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她瞥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顺手抽走了那张银票。 顾妈妈一怔,“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看在你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上,就收你五十两算了。”李月浓说着,朝着怡红楼后门走去。 顾妈妈心下十分感激,眼泪掉得更加厉害,“多谢姑娘大恩。” 李月浓隔空朝着她摆了摆手,“若再有事,到浦阳镇的妙心堂找我。” 离开了怡红楼。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往日里,若是李月浓这个时辰回李家,必定是要被李老太好一顿数落,但是现在,李老太已经是自身难保,讨好她还来不及,更不会过多置喙。 药匣空间的传送功能,十分逆天,李月浓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凭借这个功能,在这个古代开一个驿站的话,别说日行千里,就算是日行万里,十万里,她也能够轻松做到。 要不然…… 李月浓莞尔一笑,自言自语地说:“干脆我开一个快递公司算了,赚钱的速度保准给人看病要快得多。” 她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正打算利用空间传送回到莲花村。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什么人?” “姑……姑娘,是老夫。” 李月浓转过了身,瞧见从街拐角走出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不是刚刚那位老郎中又会是谁呢! 李月浓挑起了眉头,疏淡地目光瞥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老郎中朝着李月浓露出了一副十分谦逊的笑,“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是医仙转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深的医术……” 李月浓抬起了手,打断了老郎中的话,“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 “那个……”老郎中嘿嘿一笑,朝着李月浓走近了几步,“不知道姑娘您收不收徒弟?” “收徒弟?!” 李月浓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地打量着老郎中。 瞧他的样子,要比李老爷子还大上十几岁,难不成,他想要毛遂自荐来给自己当徒弟?! 老郎中也瞧着李月浓眼神之中的意思,他连忙朝着她摆了摆手,“姑娘您误会了,不是小老儿,而是我的孙儿。” 李月浓闻言,这才舒了一口,她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当真是害怕极了这老头会给自己当街下跪来个磕头拜师。 “不收。” 李月浓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那老郎中闻言,眼底里满是失望,“姑娘,要不然,你先见见我的孙儿,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有天赋。” “再有天赋,我也不收。” 李月浓直接开口拒绝道。 老郎中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哎!好,既然如此,那小老儿也就不打扰姑娘了。” 话落,老郎中转过了身,身形萧条而落寞地朝巷子外走去,没走几步,他身形忽然一晃,下意识一把扶住了墙壁,整个人如同软烂的面条,顺着墙壁滑落了下去。 “老先生!”李月浓快步走到了老郎中的身边扶住了他,瞧他脸色十分难看,倏地皱起了眉头,“你这是……” 第159章 天资聪颖小素问 “我……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老郎中朝李月浓挤出了一抹苦笑,“如若不然,我也不会恳求姑娘收我的孙儿当徒弟。” 李月浓握住了老郎中的手腕,把了他的脉门,果不其然,如同老郎中所说,他已经时日不多了。 “姑娘,小老儿厚着脸皮求你,你看在我时日无多的份上,随我去瞧瞧我那孙儿,他真的是很有天赋。”老郎中紧紧地攥着李月浓的衣袖,声音打着战,对李月浓苦苦哀求道。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对自己这般哀求,李月浓也不好再开口拒绝。 她沉吟了片刻,对老郎中点了点头,“好,我就随你去看看。” 老郎中闻言,顿时欣喜,身子也比刚刚有力气了不少。 他扶着墙壁,缓缓地站稳了身子,朝前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李月浓和老郎中穿街过巷,来到了三条街外的一家药堂前。 药堂名为保和堂,铺子不大,但门口的匾额却擦拭的十分干净,许是一整天不见自己的老郎中回来,他的孙儿从药堂中走了出来。 瞧见了老郎中,他快步走了过去,扶住了老郎中,“阿爷,您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老郎中面带微笑,轻轻地摸了摸男孩的头,拉着他来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姑娘,这就是我的孙儿。” 李月浓凝眸打量了一下小男孩,他身形消瘦,面白如玉,眸子极亮,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模样生得极是漂亮。 “素问,快给姑娘行礼。”老郎中拍了拍素问的肩。 许素问也是一愣,下意识扭头去看自己的阿爷,他不明白,阿爷为什么要让自己给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姐姐行礼。 心中虽有疑虑,许素问还是照做了,“素问请姑娘妆安。” 李月浓看着许素问,双眸微弯,莞尔一笑,这孩子年纪不大,但礼数却极为周全,她微微颔首,“免礼。” 老郎中抬起了眼眸,目光幽深地看着李月浓,“姑娘,可觉着我这孙儿还好?” 李月浓微微颔首,“是个懂礼的孩子。” “阿爷,您……”许素问疑惑地看向了老郎中。 老郎中喘了一口气,“素问啊,我打算让你拜这位姑娘为师……” “阿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许素问眉心扭成了麻花状,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望着自己的阿爷。 “你别问。”老郎中咳了两声,朝保和堂里看了一眼,对李月浓道:“姑娘请进。” 李月浓点了点头,随着老郎中走进了保和堂。 保和堂的铺面不大,尚不及妙心堂的一半,药架上的屉子写着各种药材的名称,药材也只不过是一些寻常见得,并没有什么珍贵的药材。 老郎中让许素问给李月浓倒了一碗茶。 “姐姐请用茶。” 李月浓朝许素问笑了笑,接过了茶碗,轻轻呷了一口,“谢谢。” 许素问微笑颔首,小大人似的站在了老郎中的身边,且听着阿爷和这位姑娘细聊。 “姑娘,瞧着我这孙儿可好?”老郎中喝了一口茶,笑着对李月浓问道:“可有这个资格成为姑娘的弟子吗?” “这……”李月浓微微蹙眉,仔细地打量着许素问,“还需要问过才知道。” 李月浓问:“你叫素问?今年几岁了?” 许素问回答道:“《黄帝内经素问篇》的素问,我今年九岁了。” 九岁,也不过才比李月浓小五岁而已。 这个年纪…… 李月浓觉得有点尴尬。 她又问:“可有看过什么医书吗?” 许素问回道:“看过王叔和的《脉经》,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和李时珍的《本草纲目》。” 李月浓点了点头,自己像许素问这么大的时候,基本的《脉经》还没有看完,没想到,许素问小小的年纪竟然看了这么多医书,这一点,老郎中倒是所言非虚,许素问倒还真的是一个认真肯学的孩子。 “药材认识多少?”李月浓看了一眼药架上的药材,“可知道每一种药材是用来治疗什么病症的?” 许素问的脸上满是自信,他挺直了腰杆,便开口道:“药架上的药材皆知。” 李月浓闻言,略有些诧异。 她微微一笑,说道:“你才九岁而已,竟知道这么多药材?” “姐姐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考考我。”许素问十分自信。 李月浓笑了笑,便问道:“那好,我来问你党参有何药用?” 许素问看了一眼药架上放置党参的屉子,回答道:“党参煎服;或熬膏、入丸、散。生津、养血宜生用;补脾益肺宜炙用。用治脾肺虚弱、气短心悸、食少便溏、虚喘咳嗽、内热消渴。” 李月浓赞许地点了点头,“黄芪。” “黄芪性微温,味甘。归脾经、肺经。补气升阳,固表止汗,利水消肿,生津养血,行滞通痹,托毒排脓,敛疮生肌。” 许素问对这些常见的药材如数家珍。 李月浓见他对答如流,也觉得正如老郎中所说的一般,许素问的确是一个极有天赋的孩子。 她看了一眼老郎中,见他脸带微笑,目光之中满是自豪地看着自己的孙儿。 老郎中瞧见李月浓看着自己,便笑着对李月浓道:“小老儿不是自夸,我的孙儿在同龄的孩子当中,可以说是天资过人了。” 李月浓莞尔一笑,微微颔了颔首,“的确如此。” “那姑娘……”老郎中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月浓,脸上满是期许,他在等待着李月浓收下他的孙儿,这位姑娘的医术过人,而且不走寻常之路,又有能力赚钱,想来自己的孙儿跟着这样的一个师父,将来也会大有前途。 他已经时日不多了,儿子儿媳又早早的过世了,倘若自己也去了,孙儿将来就无可依靠了。 他必须要在临死之前,给孙儿找一个能照顾他,教导他的师父。 老郎中在整个县城里寻了一个遍,愣是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好在今日,他遇见了李月浓。 “好!”李月浓应了声,“这个徒儿我收下了。” 老郎中闻言,面色一喜,赶忙拉过了许素问,“素问,快跪下拜师。” 第160章 还是银子有力量 许素问还没有反应过来,老郎中就按着他给李月浓跪了下来。 咚咚咚! 三声响头,磕得结结实实。 李月浓伸手将许素问扶了起来,“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徒儿了。” 说起来,前后两世,这还是李月浓第一个徒弟。 磕头拜师后,那她是不是应该给这孩子点礼物才是。 她想了想,自己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可给小素问的,倒不如…… 李月浓把手放在了身后,趁着老郎中和小素问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中取出了一张银票。 她将银票递给了许素问,“这是为师给你红包,且仔细收着,将来和为师好好学习医术。” 许素问瞄了一眼那张银票,猛然瞪大了眼睛。 阿爷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位师父,还是找了一个财神呀! 她一出手可就是五十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都抵得上他们保和堂一年的花销了。 “阿爷……”许素问不敢收下这么多的银子,看向了老郎中。 老郎中见李月浓出手阔卓,心下更是觉得自己为孙儿找的这个师父更是不错,他对许素问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你师父给你的,你便收下……咳咳咳……”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猛地咳嗽了起来。 李月浓给老郎中把了脉,脸色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 太晚了,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治了。 老郎中大限将至,也就在这两日了。 李月浓忽然想到,今天在怡红楼中怼得他无话可说,心下有些愧疚,她给素问这五十两银子,一来是作为拜师的红包,二来是想要让素问能够给老郎中办一场葬礼。 时间不早了,她必须要回莲花村了。 李月浓站了起来,对老郎中道:“这两日留给你们祖孙二人,三天之后我来借素问。” 三天之后嘛! 老郎中明白了李月浓话语里的意思,脸上却微微一笑,他忽地撩起了衣摆,徐徐地朝着李月浓跪拜了下去。 “老先生……” 李月浓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搀扶。 老郎中却开口制止了李月浓,“姑娘,这一拜请您务必受。” 他的眼眶湿润,眸色凝重,对李月浓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月浓明白,老郎中这是临终托孤,她微叹了一口气,声音沉沉地说道:“老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素问的。” “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老郎中重重地给李月浓磕了一个头。 李月浓将他搀扶了起来,“老先生快快请起。” 离开了保和堂,李月浓赶紧走进了后巷,随即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当李月浓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李家的灶房之中了。 东屋里还亮着烛火,她赶忙走出了灶房。 “阿爷,我回来了。”李月浓打帘子进了屋,“今天药材卖得极好。”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得银子来堵李家人的嘴更快更好。 她从袖兜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搁置在案几上。 李老太听见东屋里的动静,忙不迭地从西屋里走了出来,她原以为李月浓漏夜而归,会遭到李老爷子的责罚,却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 李老太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她拄着拐杖快步上前,拿起了那锭银子,放进了嘴里用力地咬了一下,又在手中掂了掂,这一锭银子分量不轻,足足有五两之重。 “哎呦,我的好孙女儿哟,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可有用过晚饭了吗?想要吃点啥,奶奶这就去给你做。” 之前,李月浓每天拿回来的银子都给了李老爷子。 李老太瞅见了银子,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笑吟吟地拉过了李月浓的手,“我的好孙女儿,奶奶去给你做臊子面。” 说罢,她直接将银子揣进了自个儿的怀里,转身走出了东屋。 待屋子里只剩下了李老爷子和李月浓时,李老爷子终于开了口,“三丫头,你这一天都去干什么了?” “孙女去山上采药拿到镇上去卖了。”李月浓回道。 “嘭!” 李老爷子倏地一掌拍到了面前的案几上,茶碗跳了跳,茶汤溅落在案几上。 他的脸色阴沉至极,冷着脸瞪着李月浓,“还学会了扯谎!” 李月浓不解,这老头儿今天的变化怎么如此之大。 “村长家的三德子,今天从县里回来,他亲眼瞅见你从县里的怡红楼里走了出来,这你要如何解释?!” 李老爷子的脸色难看至极,仿佛下一秒就会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原来如此。 李月浓明白了始末,连忙笑道:“阿爷,许是三德哥瞧错了,孙女今天可没有去县城呀,您仔细想想从咱们村到镇上,再到县城里,这一来一回可要一天一宿呢,孙女儿可是晌午时才出了家门,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回来呢。” “这个……” 李老爷子闻言,忽然怔了一下。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一说呢。 的确,如同李月浓所说,从莲花村到浦阳镇再到县里,一来一回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就算是李月浓搭乘马车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能够回到莲花村。 “你真的没有去过县城吗?”李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但是声音依旧是低低的,“没有扯谎?” 李月浓微笑颔首,“阿爷,孙女儿真的没有去镇上,一定是三德哥看错了。” “哎!”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微微颔首道:“那便没事了,阿爷多怕你误入歧途,要知道青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行了,没事了,你去灶房里吃饭。” “唉。”李月浓应声,转身就要走出东屋。 “三丫头。” 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李老爷子的声音,李月浓转过头,看向了他。 李老爷子脸色极是不悦,“把你奶奶叫来,我得让她把银子拿还回来。” 李月浓捧着面碗,坐在院子里的磨盘上,听着东屋里李老太和李老爷子为了那五两银子而争吵。 结局嘛…… 李老太挨了一个嘴巴,哭丧着脸拄着拐杖走出了东屋。 第161章 给本少爷抓住她 白日里雨过天晴的结果却是换来了夜晚的闷热,李月浓开了窗户,开了房门,蚊虫蜂拥而至,她从药匣空间里拿出了干艾草,点燃了之后又呛得厉害。 “啊!”她大叫了一声,踹开了被子,推翻了枕头,“该死了老天,还能不能叫人睡个安生觉了!” “轰!” 突然的一声雷鸣,惊得李月浓一个哆嗦。 她从窗子里探出了头,“咔嚓”的一道闪电,将整片天映衬得如同白昼一般。 李月浓下意识地缩回了头,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爷你最好了,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她打了个哈欠,双手托腮,看着没有一颗星的天儿,等着下一场大雨,好生凉快凉快。 可等了半个时辰,雨是没有下,她倒是困了。 “哐当”一声,李月浓倒在炕上,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天热得更毒辣,平日里一大早虫鸣蛙叫的,今儿虫儿和蛙儿像是躲这炎热的天儿不肯出窝了。 李月浓穿好了衣裳,叠好了被褥,顶着一大早就焦灼得厉害的日头,从屋里走了出来。 “阿姐。”李月巧也出了屋,“阿爷说今日阿爹要回来了。” 李月浓看了她一眼,“那又如何?” “难道阿姐能看见阿爹不开心吗?”李月巧的脸上堆满了笑,“阿爷还说,让咱们去镇上买些吃食回来,咱们一家晚上好好吃一顿饭。” \u001d李月浓挤出了一抹笑,这么热的天,容易晒伤皮肤呀!她好不容易才养回了肤色可晒不得,“我就不起了,你想买什么自己去好了。” “阿姐可是还怪我?”李月巧嘟起了嘴,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泪花。 “打住!”李月浓一抬手,“这里又没有别人,妹妹就别来这一招了。” 李月巧闻言,倏然一怔,随即,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阿姐,我是真心改过的。” 李月浓淡淡一笑,“你说是就是。” “阿姐,你真的是冤枉我了。”李月巧说着又要哭。 李月浓懒得理她,转头就要去灶房,可一回头,她就瞧见了李老爷子站在门口看着她们。 她心中冷笑,原来如此呀! “阿爷。” “阿爷。” 李月浓和李月巧齐齐福礼。 李老爷子点了点头,“三丫头,你就陪你妹妹去一趟。” 李老爷子发了话,李月浓也不好违拗,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李月巧面色一喜,上前挽起了李月浓的胳膊,“太好了,我又能和阿姐去镇上了。” 李月浓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走进了灶房里,开始准备早饭。 用过了早饭后,李月浓便和李月巧去了村东,搭乘驴车前往了浦阳镇。 今天初一镇上有集会,所以异常热闹,街市上人流不息,李月巧平日里来镇上的机会少,见到这么热的街市,难言欣喜,欢脱的像是一只兔子似的,窜进了人群之中,隔着老远,她朝着李月浓招手,喊道:“阿姐,快过来呀,这里有卖极是好看的簪花。” 李月浓对此无感,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当李月巧看见李月浓走过来的时候,嘴角不禁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寒光。 街市虽然热闹,但李月浓却是不喜。 她在街市上买了一条大鲤鱼,买了二斤猪肉,就打算回去了。 可李月巧却是不依不饶硬是拉着李月浓在街市上逛。 行人极多,没一会儿的工夫,李月浓就被人群拥挤得和李月巧走散了。 李月浓再想要转身离开街市,却已经是不可能了。 她被挤着到了街市的正中,街市的中央,是一对卖艺的父女,小女孩在高高的木架上单手倒立,表演的十分精彩,小女孩的父亲手拿铜锣,“当”的一敲,“诸位父老乡亲,今日,我们父女二人来到贵宝地现艺,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男人说着,见铜锣翻了过来,往看热闹的人群之中走了过来。 有不少行人,觉得小女孩的表演精彩,纷纷拿出了铜钱,搁进入了男人的铜锣之中。 男人得了打赏,更加卖力地吆喝,“来来来,闺女,给大伙表演个绝活!” 小女孩听见了男人的话,立马在木架上翻起了跟斗来。 “好……” 看客们纷纷鼓掌,一时间热闹非凡。 李月浓四下瞧了瞧,并没有看见李月巧的身影。 李月巧是极爱凑热闹的,可这会儿却连人影都不见。 李月浓蹙起了眉头,她心下忽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总是觉得今天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她想着,便挤出了人群,打算赶紧离开,以免丛生枝节。 可就在这时,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少爷你看,那个不是前几天耍咱们的那个丫头吗?!” 这声音极大,就算是卖艺男人手里的铜锣,也难以掩盖。 李月浓离的不远,自然是听见了声音。 她抬头去看,猛然瞧见了宁玉堂手持折扇,一脸怒意地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原来如此! 李月浓心下明悟,只怕,李月巧今天引她来浦阳镇的目的就是为此。 集会热闹非常,怕是李月巧掐算准了,宁玉堂必然会来看热闹,李月巧应该是瞧见这边围着的看客较多,所以才会特意拉着李月浓过来,还将她推到了前排。 以宁玉堂的这种性格,势必要凑近去看,他的跟班极多,无论是谁看见了李月浓都会告诉给自家的主人。 李月浓心中冷笑,不禁赞叹,她的这个妹妹,竟然开窍了,能够想到这样的法子,怕是也要废了不少的脑筋才是。 在李月浓看向宁玉堂的时候,宁玉堂也在看着她。 自从宁玉堂被大夫治好了之后,那叫一个威猛,家中的小妾一个个被他折磨的不行,他也越发觉得家里的妾室无趣,身边的小厮告诉他,今天街市上有集会,他便想着说不定能够有美女可看。 他被热闹的人群所吸引,让跟班小厮扒拉开人群,挤到了前头,听见小厮提醒,他赫然看见了李月浓。 就是这个死丫头,不但耍了他,还将他扒光了衣裳挂在了城门口上,让他不能人道,这口气,要是不出了,他就枉为一个男人。 “呼啦!” 宁玉堂手中折扇一收,指向了对面的李月浓,怒声对手下跟班们吩咐道:“给本少爷抓住她!” 第162章 后果,你自己掂量吧 人群拥挤,李月浓费劲地往外挤。 宁玉堂异常嚣张,直接撞开了人群,冲向了对面,他手下跟班极多,七手八脚地撞到了卖艺女孩身下的木架。 顷刻间,木架倒了下来,那木架上的小女孩忽然惊呼了一声,紧接着,整个人直挺挺地从半空之中掉了下来。 男人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坠落而下,飞奔似的冲了过去,幸好,他动作极快,一把将掉落的女孩接住。 女孩却还是摔伤了胳膊,男人愤怒至极,上前抓住宁玉堂的领子就要跟他理论理论。 宁玉堂脾性嚣张、跋扈,无视法度,他一把推开了男人,招呼上几个跟班,劈头盖脸的就将男人一顿暴打。 李月浓不想和宁玉堂有过多的牵扯,趁此机会,赶紧往人群外挤去。 宁玉堂见李月浓要跑,立即道:“别打了,先给本少爷把人抓回来。” 李月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扭头一看,身后不远处宁玉堂等人也追了过来。 她赶紧往附近的巷子里跑,希望能够找个机会进入药匣空间。 但今日集会实在是太热闹了,每一条巷子里或多或少都有人经过。 李月浓也没有法子,只能继续往前跑去。 她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又怎么比得上人高马大的男人脚步飞快,眼瞅着,还有几米的距离,宁玉堂手下跟班就要追上了她。 李月浓见状,猛地将\b手里的那条大鲤鱼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那条鲤鱼一下子打在了宁玉堂的脸上\b。 宁玉堂本就跑的飞快,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打得他整个人翻了个跟斗,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他身边的小厮跑得急,来不及停下脚步,一个不留神,踩住了宁玉堂的手,另外一个小厮撞到了宁玉堂的身上,整个人压了下来。 顷刻间,宁玉堂和他的跟班们都摔成了一团。 宁玉堂正好被压在最底下,又被踩了手指头,顿时嗷嗷叫唤了起来。 李月浓忍不住笑了起来,来不及看这个热闹,快步朝前面狂奔而去。 宁玉堂推开了自己的跟班,“你们……你们这些蠢货!让她给跑,还不赶紧给我起来,快点去追呀!” 跟班们一个个踉跄起身,朝着李月浓逃跑的方向去追。 李月浓在街道拐角转了个弯,凭借自己对这条街的熟悉,她只要在前面拐个弯不远便是妙心堂了。 她一边跑着,一边朝着身后张望,见到宁玉堂和他的跟班没有追上来,她加快了脚步,冲进了妙心堂里。 宁玉堂等人,瞧见了她的背影跑进了妙心堂。 他一挥手,“给我进去找。” 秦掌柜和兴儿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瞧见了一个姑娘冲进了后院,紧接着就是宁玉堂带着一大群人跑了进来。 “你们要干什么?” 兴儿眼瞧着一个女子跑进了后院,他还来不及询问,就又看见了宁玉堂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进了妙心堂,他皱着眉头,瞧着来者不善的样子,便从柜台走了出来,对宁玉堂问道。 宁玉堂瞥了兴儿一眼,“别多管闲事!” 随即,他对自己身后的跟班们吩咐道:“给我把她找出来!!” 秦掌柜也从柜台后面走了过来,“这位公子,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何人?和我们妙心堂有什么关系?” 宁玉堂一向乖张,他一把推开了秦掌柜,怒声道:“方才跑进你们后院的那个丫头是什么人?” “这……” 秦掌柜也不知那位姑娘是何人,“老朽不知。” 宁玉堂恼怒,啐了一口吐沫,“她跑进了你们药堂,你会不知道她是谁?!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 他说着,挥起了拳头就要去打秦掌柜。 “住手!” 忽然,后院里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女声。 紧接着,一身白色对襟襦裙,脸上带着面色面纱的女子,从后院走了出来。 宁玉堂看见了白衣女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给他治病的女大夫。 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缓缓地松开了抓着秦掌柜衣领的手,“怎么是你?” 李月浓走了过来,疏淡的目光落在了宁玉堂的身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光天化日闯入我们妙心堂就要动手打人,在你们的眼里莫不是没有王法了。” “呵!”宁玉堂冷笑,“在这浦阳镇里,我们宁家就是王法。” 李月浓抬眸瞥了他一眼,浅浅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宁公子,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担得起搜我们妙心堂的后果。” 她这话说得极是严厉,可是听在宁玉堂的耳中却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宁玉堂笑得猖狂,他四下看了看自个儿的跟班,“你们听见她说什么没有?”他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眯着眼睛来来回回地打量着她,“后果!你真以为给我瞧好了病,就能拿自个儿当碟子菜了!” “呵呵。”李月浓笑出了声音,缓缓地抬起了眸子,对上了宁玉堂的眸子,“我能治好你,也能让你再度病回去,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宁玉堂闻言,倏然一顿。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月浓的眼睛,却总有一股子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月浓阖了阖\b眼,微微侧了一步,避开了宁玉堂的视线。 她抬手朝着后院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宁公子,请搜!” 话音一落,李月浓从一旁的案几上拿过了针灸用的银针盒子,抽出了一根存许来长的银针在指尖把玩。 说来也奇了,那根银针在她的手指尖来来回回极是听话。 李月浓看着宁玉堂抬腿走进了后院,手指轻轻一弹,她指尖的银针“嗖”的一下飞射而出,竟十分精巧地扎进了宁玉堂的后腰上。 “哎呦!”宁玉堂惊呼了一声,突然觉得双腿使不上了力,双脚一软,“噗咚”一声跪了下去。 李月浓缓步走到了宁玉堂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宁公子,你且好好受着。” 第163章 死性不改的李月巧 宁玉堂只感觉全身没有一丁点的力气,他踉跄了几下,竟是无法起身,“我……我……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月浓眨了眨眼,“这可是你说的,你能担得起,宁公子,还是叫你家下人抬你回去,说不定现在找个郎中来瞧瞧,或许还能站起来也说不定。” 她说完,扭头瞥了一眼宁家的小厮,“你们就在那看着你家少爷在这里跪着吗?” 一个个的小厮傻了眼,听见了李月浓的话后这才回过了神来,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宁玉堂抬了起来。 待他们离开后,李月浓这才舒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端起了茶壶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这时,秦掌柜和兴儿走了过来。 兴儿看着撩起了面纱的李月浓,眨了眨眼,满心疑惑地问道:“姑娘,您今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李月浓抬手给了兴儿一个暴栗子,“姑奶奶的事你少管。” 秦掌柜给茶壶了蓄满了热水,“慢些喝,仔细别呛着了。” 李月浓朝秦掌柜笑了笑,“多谢老掌柜了。” 秦掌柜蹙着眉头,他方才瞧得仔细,李月浓跑进来的时候,可是一身农家女的打扮,“姑娘,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李月浓朝秦掌柜笑了笑,又给自个儿倒了一碗茶,一口全都喝了下去,“掌柜的,收拾收拾,咱们今儿歇业。” 秦掌柜愣了一下,“姑娘,这怕是不妥当?” 李月浓勾起了嘴角,“没有什么不妥的,街市上今儿热闹,您带着兴儿去瞧瞧,买两匹布给兴儿做两身衣裳,你瞧他穿的,也忒丢咱们妙心堂的面了。” 兴儿闻言,脸上就是一喜,“姑娘,您当真要给我做衣裳吗?你瞧瞧,你瞧瞧,我身上这身衣裳可还是两年前做的呢,袖子裤腿都短了不少呢。” 李月浓从袖兜里拿出了荷包递给了兴儿,“这里的银子使劲花。” 兴儿一过手,顿时瞪大了眼睛,“姑……姑娘,这里……” “几两银子而已。”李月浓撂下了茶碗,“用不了多久,宁家二房就会给咱们送银子来了。” …… 宁玉堂被一路抬回到了宁家,这一路上不少人都瞧见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 宁志峰才要出门子去宁家主宅打打秋风,可谁知道,刚出了门子就瞧见了他的宝贝儿子被人抬了回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宁志峰看着宝贝儿子凄惨的模样,赶忙上前去询问,“少爷出门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子的工夫,就成这个样子了?!” 宁玉堂的跟班小厮忙不迭地上前,将事情的经过如实告诉了自家老爷。 “什么?!” 宁志峰的脸色瞬间涨红,“你们……你们胡闹,好端端的去招惹那个丫头做什么?!” 能把他拿捏的姑娘,宁志峰这辈子还没见着过。 无论是气势,还是医术,若是闹了起来,他怕是落不得什么好。 “快,快去准备马车,随着我妙心堂,无论花销多少银子,都要给少爷治好喽!” 马车备好,宁志峰亲自来到了妙心堂。 可是倒了一看,人家关门歇业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宁志峰拉过了一个小厮,急声道:“你们不是说,妙心堂刚才还开门吗?现在就……” “老爷,我们也不知道呀。” 然而此时,李月浓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裳,重新在街市上买了鱼和肉,她一直在人群之中寻找,不多时,李月浓就在面摊上瞧见了正在吃面的李月巧。 她勾起了嘴角,走了过去,她将猪肉直接搁在了李月巧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小妹,你可真让我好找啊。” 李月巧听见了李月浓的声音,抬眼去瞧,她瞳孔不禁放大,满是错愕地盯着李月浓,“阿姐!你怎么会……” 她随即明了,立即收起了脸上惊讶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我方才在街市上也找了阿姐半天呢,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没有瞧见阿姐,又饿得厉害便想着先吃碗素面,然后再去找阿姐。” 李月浓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真的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李月巧对上了李月浓的目光时,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了起来。 一个不小心,竟打翻了桌子上的面碗,一碗素面一下子洒在了她的身上,李月巧赶忙起身,抖掉了衣裳上的面条。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李月浓拿出了手绢递给了李月巧。 李月巧想都没想,接了过来擦了擦身上的面汤,“我……我是因为见到姐姐开心……开心的。” “你开心就好。”李月浓叫来了面摊的小贩,“也给我来一碗素面。” 不一会儿,素面送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她拿起了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李月巧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瞥上一眼。 她总是觉得,李月浓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目的。 两天前,她就听村长家的三德说起过,镇上这两日会有集会,李月巧就想到了去年的集会热闹的场景。 镇上难得会这么热闹,想必那天追她们的人一定会出现在街市之上,她便寻了李成云回家的这个时机,恳求了李老爷子让李月浓和自己一块儿到镇上来。 一切都正如她想,那个纨绔的男子出现在街市上瞧那对卖艺的父女,李月巧又故意引李月浓上前,被宁玉堂所发现。 她趁着人多,悄悄地躲藏在人群之中,眼睁睁地看着李月浓被一群人追赶。 李月巧以为,李月浓这次一定死定了。 可是……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李月浓依旧能够化险为夷,竟然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吃完了吗?”李月浓看了一眼她的手绢,又抬眸去看李月巧。 李月巧并未多想,“吃完了,我们走。” 李月浓只用两根手指捻起了手绢,收回到了自己的袖兜里,她瞧着李月巧的背影,冷然一笑,“既然,你死性不改,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164章 一脸大疙瘩 回莲花村的这一路上,李月巧总觉得自己的脸痒痒的,时不时地伸手去抓,可是越抓她的脸就越痒的厉害。 驴车堪堪停在了村口,她一下子跳下了驴车,朝着李家的方向跑去。 李月浓交付了车钱,一手拎着鱼,一手拿着肉,跟在李月巧的身后回到了李家。 “哎呦!我的老天爷呀!巧儿,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李老太在院子里纳凉,瞧见了李月巧跑了进来,她“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全然不似一个腿脚不好的老太太。 她快步上前,拉住了李月巧,“这是怎么回事呀?” 李老太正在一惊一乍地喊着,李月浓也走进了李家院里。 “三丫头,你妹妹的脸是怎么弄的?!” 李月浓一脸狐疑,“妹妹的脸怎么了吗?” 李月巧只觉得自己的双颊火辣辣的,她挣开了李老太,跑到了水井边上往里瞧。 她赫然瞧见,水井之中倒映出了一张布满了红色痘痘的脸,以及那脸上一道道的抓痕,“啊!” 李月巧惊声尖叫,声音仿若能够穿透墙壁,“我的脸!我的脸!” 她虽然姿容平平,但皮肤却是极好的,可现在,双颊之上布满了红色的疙瘩,触碰起来还十分的痒。 李月浓看着她的样子,表现的却是一脸的愕然,“哎呀,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李月巧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李月浓对她做了什么,她当即跳脚,指着李月浓声音近乎咆哮。 李月浓却是一脸无辜,她蹙起了眉头,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妹妹,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呀,从镇上到家里,我连碰都没有碰过你,能对你的脸做什么呀。” 李老爷子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从东屋里走了出来,“又吵什么?!” “阿爷,你看看我的脸!” 李月巧转过头,那满是疙瘩的脸布满了一条条血红的抓痕,再加上她哭得满脸是泪,冷不丁一眼,竟把李老爷子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李老爷子瞪大了眼睛,满是错愕地盯着李月巧的脸,半晌才说出了一句话,“这该不会是麻风病?!” “啊?!” 李老太向后倒退了两步,惊慌地看着李月巧。 李月浓眼神惊恐,不敢靠前。 “不!不能,我……”李月巧一直哭,声音止不住地打颤,好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时间,院子里人人躲避李月巧。 李月巧跑到了李老太的面前,“奶奶,我没有得麻风病!我没有!” 李老太一把将她推开,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两步,“好好好,\b奶奶知道你没有得麻风病。”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李月巧又跑到了李老爷子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苦苦哀求道:“阿爷,巧儿求求你,给我请个大夫来看看!” 她的身子缓缓滑落,一直跪到了地上,她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放声大哭了起来。 说到底,李月巧毕竟是李家的血脉,李老爷子现在虽然不喜欢她,但毕竟从前也是宠过爱过的,瞧着她这副样子,也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李老爷子看向了李月浓,吩咐道:“三丫头,村西的刘家今天请了郎中,你去把郎中请过来给你妹妹瞧瞧。” “是。”李月浓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李家院。 没一会儿的工夫,李月浓就将郎中请了过来,这位郎中年约三十,家住在隔壁村,也是刚好从县城里回到村里省亲,才被刘家请来给家中老祖母看病。 郎中给李月巧诊了脉,脉象正常,他又看了李月巧的脸,也并非麻风病的症状。 看了半天,他愣是没有瞧出来李月巧到底是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对李老爷子说道:“这位姑娘并不是麻风病,但至于脸上的疙瘩,请恕我才疏学浅,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病症。” 李月浓在他的身侧,微微眯了一下眼,心中暗忖:真是个草包,连星芒虫的毒液都看不出来。 这种毒虫深山之中极多,但一般的情况之下,这种毒虫一般不会轻易伤人,只有受到了危险的时候,星芒虫才会释放毒素,一旦中了虫毒,轻则浑身瘙痒,重则就如同李月巧这般,长满红疙瘩。 李月浓也是偶然在山上采药的时候,见过这种毒虫。 她原本只是想要用星芒虫的毒素入药,若不是今天李月巧引宁玉堂来追赶她,李月浓也不会将这星芒虫的毒液涂抹在手绢上给李月巧擦拭。 李月浓只是想要给李月巧一点颜色瞧瞧,并没有想要她的性命,只是这种毒虫的毒素会融入到人体表皮细胞当中,破坏细胞组织,一旦生出了疙瘩,很难消除掉。 “或许是被什么毒虫咬到了,我记得如果被毒虫咬过也会出现这种情况,”郎中寻思了好半晌,总算是想到了这一点。 “原来如此。” 李老爷子点了点头,对郎中问道:“不知道有什么药物来缓解这种症状?” 郎中摇了摇头,“且不知道是何种毒虫咬伤,无法用药,只能够等待一段时间再看看。” “有劳大夫了。” 李老爷子交付了诊金,对李月浓道:“三丫头,替我送郎中出去。” 李月浓应了声,将郎中送到了门外,巧的是,李成云休沐归来,瞧见了李月浓走出了门子,便启唇问道:“三丫头,这位是?” 李月浓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成云。 李成云连忙进屋去查看李月巧。 当他看见了李月巧的脸上,也不禁被吓了一跳,“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阿爹!”李月巧看见了李成云,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成云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原本还想要接你去镇上居住,可现在……哎!你还是好好在家中修养。” “我……” 李月巧刚要开口,却忽然听见李月浓道:“阿爹说的是,妹妹要是这样去了镇子,万一严重的话,到时候脸上落了疤可就不好了。” 第165章 顾妈妈,你可想过换个行当 李月巧的哭声,一直到天黑才结束。 倒不是因为她不哭了,而是她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李月浓做了一条红烧鱼,一碗红烧肉,还给李老爷子和李成云打了半斤烧刀子,俩人一直喝到天黑,才结束了这一顿晚饭。 李月浓回到了屋里,刚准备洗漱睡觉,院外这时传来了李成云的声音,“三丫头睡了吗?” 她掀开了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阿爹,您找我有事吗?” 李成云点了点头,“今日我说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在县城生活吗?”李月浓眨了眨缀着颀长睫毛的眸子,略微沉思了一下,她微微摇头,声音轻柔地说道:“女儿还是觉得,现在并不是时候。” “哦?”李成云蹙了一下眉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阿爹,您才刚刚在衙门里站住脚,也还是住在衙门里,倘若我和妹妹去了县城,也只是会给您添麻烦,倒不如,再等上一段时间,咱们存够了银子,到时候在县里买一处院子,岂不是更美。” 李月浓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李成云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只不过…… 县令大人已经找了他几次,想要迎娶李家的女儿,李成云觉得若是能够和县令攀上姻亲,对自己的仕途也有帮助。 但方才李老爷子却执意并不想让李月浓嫁进县令府。 觉得这个孙女儿非比寻常,说不定将来能够攀上更好的亲事也说不定。 李成云和李老爷子喝完了酒,这才来找了李月浓,想要听听她的想法。 他微微颔首道:“你若是不想,阿爹也不勉强你,那就等什么时候阿爹能在县城里卖的起宅子,再将咱们全家接到县城里生活。” 李月浓莞尔,“阿爹,您吃了酒,女儿给您煮一碗醒酒汤。” 李成云摇了摇头,“不了,赶了一天路,这会儿乏累的很,我想要早些歇息了。” 他说完,转过头朝着南屋走去。 次日一早,李成云就要起身去县城了。 李月浓准备好了早饭,李月巧却并没有到东屋来吃饭。 李老太给她盛了一碗白米饭,又在米饭上添置了些菜,拿去了给李月巧,没一会儿,西屋里就传出了李月巧的哭喊声,她的声音极是沙哑,听起来就像是长长的指甲划过玻璃一般叫人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许是哭喊的累了,不多时,西屋里就没有了声音。 李成云用了早饭,收拾好了行李,打了帘子走出了东屋。 他朝着西屋的门口瞥了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走出了李家院子。 李月浓收拾好了碗筷,以上山采药为理由,先李成云一步来到了县城里。 她先去了一趟怡红楼,顾妈妈看见了她,甚至比看见自己老娘还要亲,又是给李月浓上茶水点心,又是给她上新鲜水果。 顾妈妈一直在笑,鱼尾纹都笑多了两条,“姑娘,您真是我的大恩人,要不是有你在,只怕我的玉哥儿……” 她摆了摆手,继续笑着说道:“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姑娘,您今天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李月浓啜了一口茶,“来瞧瞧你家玉哥儿的身体情况,现下瞧他大有好转,我也就放心了。” 顾妈妈满脸喜色,“姑娘真是妙手回春,我家玉哥儿今早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方才还用了一碗饭呐。” “你还是尽快凑齐冷香丸的制作材料,只有冷香丸能够保他一生平安。” 李月浓搁下了茶盏,看着玉哥儿的小屋,每一处摆设都能够看得出来顾妈妈的用心,她想了想,抬了一下眉头,对顾妈妈问道:“令公子应该还不知道你开设的是青楼行当?” 顾妈妈闻言不禁一怔。 她蹙了蹙眉,颔了颔首,“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这并不难猜,瞧你这怡红楼的后院,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想必你将玉哥儿保护的非常好。” 顾妈妈听见了李月浓的话后,下意识地朝着里屋看了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能够看得出来,你是一位好母亲。”李月浓道:“不知顾妈妈可有想过换一个行当吗?” “换个行当?”顾妈妈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像是没有听明白李月浓的话似的,问道:“姑娘这是何意啊?” “只是觉得,这怡红楼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倘若你真心为玉哥儿着想,换个行当是个最好的选择。” 顾妈妈哀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只会干这一行,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点什么呢。” 李月浓道:“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出路。” 顾妈妈闻言,面色一喜,“姑娘请讲。” “我打算在县城里开设一家药材铺子。” 自从李月浓的药匣空间药田旺盛之后,她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她也是看准了顾妈妈的人脉和为人处世的老道,才打算将这个铺子交给顾妈妈来打理。 顾妈妈心有疑虑,“可是,这些我也不懂啊,只怕反而会耽搁了姑娘的买卖。” “这不打紧。”李月浓缓缓起身,“草药铺子并非医馆,也无须坐堂大夫,只要你能打开销售渠道,能够把药材推销到县城里的医馆便可以了。” 顾妈妈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不难,姑娘可还记得那康员外?康家就是从事药材生意的,若是姑娘能够提供药材,我自有法子把它们都卖出去。” “如此甚好。”李月浓看了一眼顾妈妈,“那就请顾妈妈将这怡红楼典当出去。”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顾妈妈,“这些银子就当作给你盘铺子的钱。” 李月浓走出了怡红楼,绕过了两条街,打算去保和堂瞧瞧,也不知道,老郎中的身体情况如何了? 还有许素问,他自幼失去了父母,阿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在竟也要去了,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小素问,能不能承受的了这个打击。 作为素问的师父,她也应该去瞧瞧。 第166章 他不会是你的儿子吧? 保和堂。 李月浓还没走进门,就听见内院里传来了一道喊声,“阿爷!阿爷!您醒醒!” 她心里咯噔一下,许老郎中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去。 李月浓走进了保和堂。 后院内室,许素问跪在地上,却是呆若木鸡,仿若痴呆。 这对祖孙相依为命多年,彼此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在素问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没了,整个世界仿若骤然轰塌似的。 李月浓走了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拍了拍小素问的肩。 小素问回过头来,那张漂亮的小脸隐忍着心底里的悲哀,他看见了李月浓,忽然高呼出声:“师父!” 他像是看见汪洋大海之中的浮木,一下子抱住了李月浓,他的悲伤再也抑制不住,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 李月浓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哭,哭出来就好了。” 良久,素问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 素问抬起了眼,哭得通红的眼睛凝望着李月浓,“师父,我阿爷不在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李月浓摸了摸他的头,“你还有师父,你阿爷在此之间将你托付给我,便已经为你想好了后来,从今天开始师父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师父都会在你的身边。” 老郎中去的很安详,嘴角还有一丝微笑,李月浓能够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愿,安详地去见了他日思夜想的人了。 “素问,给你阿爷磕个头。” 李月浓心中敬佩这样的老人家。 这让她不禁想到了前世自己的爷爷,也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悲痛欲绝呢? 会的,爷爷是那么疼爱她…… 但李月浓现在却很希望爷爷能不那么疼爱自己,至少在她穿越之后,爷爷不至于那么伤心。 老郎中的身后事由李月浓一手操办,看着白森森的灵堂,只有孤零零的素问,李月浓也不禁悲从中来。 老郎中生前交代过,他的身后事一切从简。 他的棺椁就埋在自己的妻儿的身边,素问跪在阿爷的墓碑前,流下了他最后一滴眼泪,他给老郎中磕了几个头又上了香,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 李月浓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和师父走。” 素问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老郎中的墓,一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他才回过了头,跟着李月浓搭乘上前往浦阳镇的马车。 …… 兴儿换上了新衣裳,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迎来送往。 “姑娘,你来了。” 兴儿瞧见了李月浓,忙不迭上前去迎,“姑娘,您来了。” 李月浓点了点头,跨过了门槛走进了妙心堂。 秦掌柜瞧见了李月浓对她微微一笑,须臾,他又瞅见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走了进来。 “姑娘,这是……” 李月浓朝素问招了招手,“过来见过秦掌柜。” 素问走到了秦掌柜的面前,恭敬地给他行了一礼,“素问见过掌柜的。” 秦掌柜点点头,“孩子快起来。” 他扭头看向了李月浓,“这个孩子是……” 兴儿凑了过来,围着素问转了转,眨了眨眼,玩笑道:“姑娘,这该不会是你儿子?!” 秦掌柜蹙了一下眉,轻轻地敲了一下兴儿的头,“你胡说八道个什么,这孩子比姑娘也小不上几岁,怎么能是姑娘的孩子。” 兴儿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李月浓却并不在意兴儿的无礼玩笑,她叫过了素问,跟秦掌柜和兴儿介绍道:“素问是我的徒儿,往后就在咱们妙心堂了。” 她拿了一锭银子给了秦掌柜,“掌柜的,咱们后院不是还有一间房,这是素问的住宿费和伙食费,您收着。” 秦掌柜连忙给李月浓推了回去,“若不是有姑娘,只怕妙心堂早就已经关门了,我先前已经收了姑娘那么多银子,怎好再收……” 李月浓笑着开口打断了秦掌柜的话,“一码归一码,这银子您必须要收下。” “那……”秦掌柜沉吟了一下,重重颔了颔首,“那好。” “素问,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李月浓拉着素问,走进了妙心堂的后院。 后院并算是大,秦掌柜和兴儿一人一间房,仓库一间,配药房一间,还有一间空置的房间。 房间内桌椅床铺摆设还算是齐全,稍加打扫便能够住人。 李月浓原想要帮衬着打扫,却被素问拿起了扫帚和抹布,没一会儿的工夫,素问就将房间打扫的一干二净。 素问一直低着头,除了李月浓之外,不大和旁人说话。 李月浓知道,他这是因为刚刚失去了爷爷的缘故,还需要让他自己想开才是。 “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饿了?” 李月浓摸了摸素问的头,全然把他当作了弟弟看待。 素问摇摇头,却依旧不说话。 “那你歇一会儿,我去买点吃食回来,咱们今儿吃点好的。” 李月浓朝他微微一笑,然后走出了素问的房间。 “兴儿,今儿就别做饭了,我去梨柳置办一桌酒菜,咱们今晚好好吃一顿。” 兴儿是个馋嘴的,妙心堂之前入不敷出,他也只能和秦掌柜吃糠咽菜,自打李月浓来了以后,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肉,他高兴的不得了。 听了李月浓的话,兴儿咧嘴笑道:“我早就听说梨柳楼的吃食,就连县城里大酒楼都比不上,但是价格忒高了,得勒,今儿托姑娘的福,咱们也能尝尝美味了。” 李月浓微笑摇头,“你这馋嘴的。” 李月浓去了梨柳楼,置办了一桌子席面,有宁远书打过招呼,梨柳楼的伙计死活不肯收下李月浓的银子。 她拎着食盒,前脚回到了妙心堂,宁玉堂的跟班后脚就走了进来。 李月浓仔细会被对方瞧见自己的真容,忙用衣袖遮掩,她给秦掌柜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秦掌柜立马会意,只身挡住了她。 她趁这机会,赶忙去后院配药房更换了衣裳,戴好了面纱,这才走了出来。 “姑奶奶哟,您总算是露面了。” 宁家小厮瞧见了李月浓,怕是比看见了自个儿的亲娘还要亲,“今儿要是再请不到您,我家老爷怕是就要打断我的腿了,姑娘,您快随我走一趟!” 第167章 软硬兼施 李月浓看着宁家的小厮,心中不禁冷笑。 如此急迫,怕是宁玉堂真的是要不成了。 “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李月浓缓缓地坐了下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姑娘,甭说一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条件,我家老爷也会答应您的。”那小厮朝妙心堂门口的马车瞥了一眼,“姑娘,您就先随小的走。” “不着急。” 李月浓给自己斟了一碗茶,端了起来轻轻呷了一口。 她搁下了茶盏,挑起了眉梢,目光疏淡地看着宁家小厮,莞尔道:“我要你家少爷,给我下跪认错,这个条件他也能答应吗?” 小厮闻言,倏然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承想这位女神医竟然会开出来如此的条件,“这个……怕是不太好。” 小厮的眸色突然一沉,宁家二房虽比不上主家,但在浦阳镇乃至松阳县,也是数一数二的门第,要让他们家的大少爷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郎中下跪道歉,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见李月浓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笑,冷冷地说道:“姑娘,您可知道我家少爷可是姓宁的!现在我们家老爷重视,您可别敬酒不吃……”他特意拉长了音调,意在恐吓也在威胁。 “我倒是要看看,谁要请她吃罚酒!” 忽地,妙心堂外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那小厮下意识转头去瞧,竟然瞧见了主家的宁远书坐在轮椅上,目光清冷地看向了自己。 他忽然感觉有点腿软,要知道,他们整个二房都还要依附主家过活呐。 小厮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样子,快步上前,朝着宁远书行了一礼,“小的给宁公子请安。” 宁远书一袭月白色华服,双手随意地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似有节奏地敲击着轮椅的扶手,“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这位大夫被我请走了。” “公子……” 那小厮还想要说什么,却忽地瞧见了宁远书身后的双喜和三宝,顿时将要说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他低着头,微微颔首,“是,小的知道了。” 李月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自走到了门口,“你怎么来了?” 宁远书见到了她,冷肃的脸上才有了笑模样,“自然是来寻你的。” 李月浓脱口而出:“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 宁远书见她似有焦急,心中更是欢喜,“没有,刚刚巡了几家铺子,碰巧经过,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碰巧?” 双喜和三宝异口同声,相视一眼,纷纷诧异。 宁远书一个眼神杀了过去,双喜和三宝顿时哑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双双低下了头。 宁家的铺子可都在东街上,却是和妙心堂相反的方向。 况且,就自家公子的这身子骨,甭说巡铺子了,就算是多出来走走回去都要歇上大半天呢。 李月浓却不知其中缘由,只对宁远书点了点头,“你来也好,要不然,我明日还要去宁家给你治疗。” “也好。” 双喜推着宁远书进了妙心堂。 李月浓坐在了案几前,给宁远书诊了脉。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宁远书的身体明显有了改善。 “不错。”她收回了手,写下了一张方子,“素问,抓药。” “是。”素问应了声,按照李月浓写的方子抓了三包药,“师父,您的药。” “师父?”宁远书蹙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了李月浓的身上,“你何时收了弟子?” 李月浓道:“前两日。”她将药递给了宁远书,“我更改了药方,这味药极苦,并且有些酸涩的味道,你若是不喜,可以吃些蜜饯,哦对了,切记,这味药万万不能和人参同用,这里面有十八反。” 所谓十八反,中药配伍禁忌的一种说法,两种药物同服会发生剧烈的毒性反应。 双喜暗暗记下,收好了几包药。 “对了。”宁远书忽然想到了方才二房来的小厮,便对李月浓问道:“你真的打算让宁玉堂来给你下跪认错吗?” 李月浓闻言,淡淡浅笑,摇了摇头道:“他虽然纨绔,但罪不至死,况且,我还要赚他的银子不是。” “呵呵。”宁远书浅笑出声,“就知道你滑头,不过……” 他想了想,凑近了些又继续说:“你若是想要从宁玉堂的身上多坑些银子,那动作就要快些。” 李月浓聪明剔透,一听之下便知宁远书话中深意,“你打算对二房动手了?” 宁远书不置可否,“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他安排的人,用不了多时就会发生作用了,到时,他且等着看宁家二房大厦倾颓的那一天。 李月浓会意,唇畔含笑,“用不了多时,你的那位二叔公便会亲自上门,到时我就狠狠宰上他一笔。” 她话音刚落,妙心堂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李月浓的时间掐算的精巧,她抬眸看了一眼宁远书,“他来了,你可要回避吗?” 宁远书点点头,侧目对双喜和三宝使了个眼色,随即,二人便将宁远书推到了妙心堂后院。 门外马车停了下来,宁志峰脸色不善地下了马车,龙行虎步地走进了妙心堂。 他冷眸扫了一眼李月浓,眼眸之中满是森然的寒意。 他在浦阳镇侵淫多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郎中,就算是县太爷亲临浦阳镇,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宁志峰径直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啪”的一声,他猛地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李月浓面前的案几上。 “小丫头,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戏耍我儿!” 他还真是软硬兼施啊! 李月浓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疏淡而锐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宁志峰。 他先是差遣了家中小厮来哀求,现在亲自登门来恐吓。 如此,还真当她李月浓是软柿子了。 “怎么?宁公子身子又不中用了?” 李月浓一副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宁志峰。 “哼!”宁志峰冷哼了一声,目光凶恶,言辞犀利地道:“小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今日,你若能治好我儿,我便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既往不咎,如若不然,\b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第168章 死也要拉着他陪葬 李月浓颇为诧异,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极假的恐惧神色,“真的吗?宁老爷想要我的性命?” 宁志峰还以为她怕了,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呵呵,怕了!” “怕!”李月浓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浓郁,“我的真好怕怕啊。” “怕就好,那就随我走!”宁志峰冷冷地瞥了李月浓一眼,眼神里的恐吓之意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 李月浓却忽然坐了下来,抬起了眼眸笑吟吟地望着宁志峰,“我仔细想了想,人嘛,早晚都要死的,若是我死还能够有宁家二房的大少爷陪葬,想来,也应该是不错的。” “你说什么?!” 宁志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月浓冷然一笑,加重了音调沉声道:“怎么?宁老爷的耳朵不好使吗?要不要我给你治治呀?” “你……” 宁志峰双手紧攥成拳,口中钢牙紧咬,发出了“吱吱”声响,“丫头,你别做的太绝了!” 李月浓不咸不淡地啜了一口茶,“把事情做绝的人可不是我。” 她搁下了茶碗,疏冷浅笑,“宁老爷还是回去仔细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让令公子给我下跪认错。” “来人!”宁志峰朝身后一招手,沉声吩咐道:“给我把她带走。” “宁老爷,你可要仔细想好了。” 宁志峰闻言愣了片刻,眼瞧着带来的下人就要上前去抓李月浓,他忽地瞪大了眼睛,赶忙上去拦住了他们,“别,别动手。” “呵呵。”李月浓淡淡地笑了笑,“宁老爷是个聪明人,知道强掳一个大夫去治病,结果会是什么。” “死丫头!”宁志峰双眼喷火,“你赢了!” 李月浓莞尔一笑,“那就快请宁老爷将令公子抬来。” 宁志峰转过头,声音低沉地对宁家下人吩咐道:“去将少爷抬过来。” 一炷香的工夫,一辆四个抬的平顶软轿停在了妙心堂的门口,宁家小厮掀开了帘子,两人上前将宁玉堂扶了出来。 此时的宁玉堂,脸色惨白,印堂发黑,双眼凹陷,不过是一日的时间,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似的。 小厮将宁玉堂搀扶进了妙心堂,李月浓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看来自己的梅花神针运用的已经炉火纯青了。 宁志峰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心疼的无以复加,他快步上前,亲手扶住了宁玉堂。 宁玉堂是他的嫡长子,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的宝贝心头肉,这些年来,宁志峰将能给他都给了他,更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接手宁家二房,可现在…… 宁志峰看着他,心里直淌血,他将宁玉堂扶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对两个小厮吩咐道:“扶少爷给这位姑娘跪下。” 在二个小厮的搀扶下,宁玉堂软弱如泥似的,半跪半瘫地跪在李月浓的面前。 李月浓很满意,淡淡一笑,“好,我原谅他了。” 说完,李月浓转身就要往内院走去。 “姑娘!”宁志峰倏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还没有救我儿呐!” 李月浓驻足,侧目看向了宁志峰,微微蹙眉道:“我只是说宁公子给我下跪认错,我好考虑考虑是否救他,又没直接答应你。” “你……”宁志峰恨不能将自己的牙齿都咬了,“姑娘,你可别太过分了!” “呵呵。”李月浓笑得明媚,“想要让我给他医治,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待李月浓把话说完,宁志峰抢过了话来,“你还有什么条件?!” “和明白人说话,真是省心省力。”李月浓挽起了一缕青丝,别在了耳后,“一千两银子。” “你说什么?!” 若不是儿子的性命在她的手里拿捏着,寿安堂的那个废物又根本瞧不出来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么了,他也不会一而再地来求这个死丫头。 宁志峰原以为让儿子给她下跪,这件事就能揭过去了,但没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一千两银子。 “宁老爷也可以不给。”李月浓转过了头,“那就用这一千两银子给令公子办一场隆重的葬礼。” 宁志峰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他用力地咬了咬牙,愣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好!我答应你!一千两就一千两!”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银票,用力地一巴掌拍在了案上,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句话,“收好了,可别有命赚钱没命花!” 面对宁志峰的威胁,李月浓不为所动。 她面色平静,一双澄澈的眸子,不惊一丝一毫的波澜,“这就不用宁老爷操心了。” 李月浓说着,将银票收了起来,就在妙心堂之内,开始给宁玉堂治疗。 针灸的这个过程,李月浓让宁玉堂承受了三倍的痛苦。 宁玉堂像是一条吃了砒霜的狗,在地上抽搐、痉挛、挣扎,他的双眼暴突,口吐白沫。 宁志峰脸色变得煞白,他不知李月浓这到底是在治疗宁玉堂,还是在害他,“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治病而已,宁老爷无须紧张。”李月浓收回了银针,用手绢拭了拭额角上并不存在的汗,“再过一个时辰,他就能够痊愈了。” “一……一个时辰?!你是说,我儿这样还需要一个时辰。” 李月浓颔首道:“要是说来,这还要怪宁老爷,若不是你耽搁了这些时间,令公子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她朝着宁志峰挥了挥手,“宁老爷,我这里还要开门治病,请您把令公子带回去,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证,令公子会不会比这还要痛苦一万倍。” 宁志峰怒视着李月浓,半晌,他才收回了目光,对宁家的下人们吩咐道:“扶公子回府。” 李月浓俯身坐了下来,“慢走不送。” 待宁志峰走后,双喜推着宁远书的轮椅从内院走了出来。 宁远书朝李月浓笑了笑,说道:“你呀,既折磨了宁玉堂,又坑了宁志峰的银子,这下心里可痛快了?” 第169章 水灾毁庄稼 “痛快嘛……” 李月浓黛眉微蹙,仔细想了想,莞尔道:“还可以。” “得了便宜还卖乖。”宁远书微笑摇头。 李月浓摘下了面纱,冲他眨了眨眼,“本姑娘今天赚了钱,走着,我请客吃饭。” 她从梨柳楼买回来的吃食经过这会儿时间已经冷了,油腻腻的也没法吃了,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还不好好犒劳犒劳自个儿,那就不是李月浓的性格了。 梨柳楼雅间。 兴儿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又碰碰那儿,嘴里一个劲儿地啧声感叹,“哎呦!瞧瞧这花瓶,看看那摆件……” 素问始终一句话不说,就乖乖地跟在李月浓的身后,让他坐就坐,让他吃就吃,乖巧的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似的。 一顿饭吃下来,李月浓十分开心,能治宁志峰,还能坑银子,换成谁,谁不开心。 吃完饭,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轰隆一声焦躁的雷声,紧接着闪电在乌云之中如游龙一般穿梭。 眼瞅着就要下雨了,李月浓不能在镇上多留,众人回到了妙心堂后,她特意叮嘱了兴儿不准欺负素问,便告辞离开。 这一场大雨,一\b下就是半个来月,地里积了水,许多庄稼都遭了难,李家的几亩地也未能幸免,地里生得秧苗一根根飘在水面上,村里都家家户户哀声不断。 村长媳妇坐在庄稼地里,哭得好像死了爹,“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月浓家的田地就挨着村长家,听见村长媳妇的哭喊声,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村长媳妇的肩,“婶子,别伤心,庄稼没了咱们还能再种……” 村长媳妇耸了一下肩,哭哭咧咧地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今年没了收成,叫我们吃啥喝啥,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呐!” “哎!”村长叹了一口气,“三丫啊,你就别怪你婶子,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她也是心里不痛快。” 李月浓明白,“没关系的。” 这会儿,村里人越聚越多,男人们倒还算好的,只是唉声叹气,女人们却一个个哭爹喊娘,直嚷嚷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月浓看得心塞却也无奈。 人斗不过天,赶上水灾,谁都无可奈何。 “啧啧……”李老太撇嘴,啧声道:“还好咱家没有那么多田地,要不然可亏死喽。” 她这风凉话说的,听在村长媳妇耳里,比骂上她一顿还叫她不舒坦。 村长媳妇站了起来,瞪着哭得红肿的眼睛,怒视着李老太,“又你这么奚落人的嘛?!大家伙儿都吃不上粮食,你就开心了?感情你家吃饭的人少是!” “嘿!”李老太也不乐意,手里的拐杖用力地往地上一戳,“我这不就是感叹一声嘛,你瞅瞅你说的这叫啥话。” 李家的田地少,自然也出不了多少粮食,况且,自打李月浓能上山采药,家里也不指望这点田了,每天不仅能吃饱饭,还顿顿有鱼有肉吃。 她不屑地睨了村长媳妇一眼,“要怪就怪你家没本事,活该吃不上饭。” 村长媳妇闻言,顿时恼火,她啐了一口吐沫,“我呸!你个黑了心肝的老虔婆,要不是你家三丫头有本事赚银子,还轮的到你说风凉话,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已经被休了,现在是死皮赖脸地赖在李家……” 李老太被李老爷子休了的事已经在莲花村里传开了,家家户户谁瞧见了李老太都耻笑几声。 李老太听她\b这么说,挽起了袖子就是一个大耳刮子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村长媳妇被打了一个踉跄。 她也不是吃素的,撸胳膊挽袖子,上去就和李老太打成了一团。 村长见状,连忙招呼李月浓将二人拉开。 二人还骂骂咧咧个没完,一直到李老爷子来了,李老太这才消停了下来。 李老爷子狠狠地剜了李老太一眼,“赶紧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李老太不敢置喙,拢了拢被村长媳妇扯乱的头发,扭头朝着村长媳妇啐了一口唾沫,还没完没了的咕哝着往家里走。 李老爷子忙给村长赔不是,“我家那老婆子嘴巴坏的紧,村长别和她一个妇人计较。” 村长明事理,就算是看在李月浓的份上,也不会和李老太计较,“村里遭了灾,谁心里都不舒坦,你家大娘说话也忒不中听了。” “是是是。”李老爷子自知是自家的老太婆嘴巴坏,也只能点头听着村长数落。 “哎!”村长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自家的婆娘,“你也是,有这个力气,还不如省下来去地里看看,有没有能用的秧苗。” “村长!”牛家伯伯跑了过来,满裤腿子的淤泥,他也不在乎,“村长哟,你瞧瞧,俺们家田都毁了,这往后的日子可叫我们怎么过呀!” 牛伯伯说着,放声大哭了起来。 村长微微摇头,脸上的表情比牛伯伯好不了多少,“村里的粮仓应该还有一些,我已经叫三德去瞧了,看看够不够咱们全村人撑上一阵子的。” “不好了……不好了……” 村长的话音刚落,远处三德和刘家的两个小子,飞也似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三德跑得急了,一个不留神脚下踩上了一块泥巴,整个人摔得四仰八叉的,他也不顾摔出血的胳膊,连滚带爬地来到了村长的身前,“阿爹不好了!” 村长将三德扶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问道:“怎么了?” 三德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粮仓……粮……粮仓塌了,所有的粮食都被大水泡了,我刚才……刚才扯开了麻袋瞧,所有的存粮都已经发霉了!” “什么?!” 村长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身子晃了晃,一个不稳,忽地向后栽倒。 李月浓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村长,眼瞧着他昏死了过去,赶紧按住了他的人中。 “呃……” 村长倒吸了一口凉气,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粮仓里的粮食都发霉了!这……这还叫不叫我们活了呀!” 第170章 妙心堂的损失 粮食发霉了,若是再吃怕是会要了人命的,瞧着莲花村的村民们都围了上来,村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声道:“哎!粮仓毁了,怕是咱们往后都要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村民们闻言,一个个面露唉声的神色,纷纷交头接耳地嘀咕着往后的日子要怎么才能熬过去。 这一场水灾毁的不只是莲花村,周边的十来个村子也都跟着遭了殃。 李月浓担心妙心堂,寻思着抽个空,到镇里看了看。 李家的存粮也不多了,这几日只能紧着熬些白粥来吃,李老太晌午还跟人打了一场仗,下午就病病歪歪的倒在了炕上,吵吵着自己的年纪大了,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当她瞅见了李月浓端进来的一大盆白粥的时候,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有吃这个?!” 李老太拿着汤勺在盆子里搅了搅,啧声道:“啧啧,连粒米都没有,这还怎么叫人吃呀!” 俗话说的话,从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李老太就是典型这样的人,自打李月浓能往家里拿银子了,隔三差五的,她就要喝点鸡汤,吃点鱼肉,嘴巴也养的刁了,现在要让她顿顿清粥小菜,她倒是咋呼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半年前家里连饱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了。 “家里粮食也不多了,这些日子见天的下雨,有白粥吃就不错了。”李老爷子嗔了李老太一眼,“你去隔壁牛家瞧瞧,他家两个小子,一天都没吃上东西了,你爱吃不吃,不吃好省下来。” 李老太一听这话,赶忙闭上了嘴巴,从李月浓的手里接过了一碗白粥,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 “阿爷。”李月浓瞧着李老爷子吃完了一碗粥,又给他添了一碗,“我瞧着今天总算是放晴了,咱家粮食也不多了,我寻思去镇上瞧瞧,说不定镇里的粮铺还有余粮,我好买些回来。” “嗯。”李老爷子还没发话,李老太倒是先开了口,“说的是,总不能每天都吃喝稀粥,这也吃不饱肚子呀。” 李老爷子嗔了她一眼,转过头对李月浓说道:“我先头听三德子说,雨水冲垮了山路,去镇的唯一一条路也被堵上了,要不还是等两天再去。” “路堵上了,就从山上绕过去呗。” 李老太又插了一句话。 “哐当!” 李老爷子重重地把手里的木碗搁在了桌上,“那你去!” 李老太臊眉耷眼地低下了头,鼓鼓囊囊地嘀咕:“我就那么一说,又没说非得让三丫头去不是。” 李月浓却不以为意,也懒得搭理李老太,对李老爷子说道:“我成天上山采药,山里路熟悉的很。” “那……”李老爷子沉吟了片刻,颔了颔首,说道:“那好,你自个儿也要多加小心。” “嗯,我知道了。”李月浓收拾好了碗筷,便打算出门了。 李老爷子掀了帘子从东屋里走了出来,“三丫头,你等等。” 他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从袖兜里拿出了二两银子,“这钱你拿上,除了买粮食,剩下的银钱再买点吃食和衣裳去书院里瞧瞧你二哥,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你二哥回家来看看。” “好,我知道阿爷。” 李月浓离开了李家,就近上了山里的一条小道,因是连天的大雨的关系,山路泥泞,十分难行。 好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会上山来,李月浓绕过了几棵大树,瞧见四下无人之时,身形一闪进入了药匣空间之中。 当李月浓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然来到了妙心堂的后巷。 原本堆放杂物的后巷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 一连几日的大雨形成了不小的积水,还将妙心堂的后门泡得破破烂烂的,要是修葺,怕也需要一些时日。 李月浓轻轻一推,“吱嘎”一声,残破的木门徐徐打开。 还没等她走进去,就听见了后院传来了兴儿的哭声,“哎呦我的老天爷呀!你还真是挑软柿子捏呀,老掌柜,您快过来瞧瞧,咱们存下的这些药材,全都被水泡了,没有能用的了。” 素问从库房里跑了出来,“兴儿哥,葛根和甘草也都被泡了。” “哎!”秦掌柜叹了一口气,“只怕这阵子咱们是要关门喽。” “不就是一些药材被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李月浓走进了妙心堂后院,瞧见了垂头丧气的三个人,说道:“挑捡能用的留下,其他的全部扔掉便是了。” “姑娘!” “师父!” 听见了李月浓的声音,三人面色同时一喜,纷纷转头去看站在后门的李月浓。 李月浓走了过去,瞧见院子里堆积的几麻袋的草药,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打开了一个麻袋,撩起了一把里面装着的都是白芷和草果,经过浸泡,有些已经发了霉,就算是晾晒干也不能再用了。 “兴儿,将这几袋发霉的药材都扔掉。”李月浓扔下了手中的一把白芷,对兴儿吩咐道。 兴儿一脸颓然,“姑娘,这一麻袋的白芷可足足要三十几两银子呐,就这么扔了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不如,我和素问挑拣挑拣,说不准还有能用的呢。” “不成!”李月浓直接开口拒绝,“药材不同于其他,丝毫马虎不得,倘若你真的给人吃坏了身子,那可就不是三十几两银子的事了,去,都倒掉。” 秦掌柜也觉得李月浓说的十分在理,催促着兴儿和素问,将几麻袋的药材抬到了妙心堂的后院,等着明儿得了空,拿到镇外丢掉。 秦掌柜已经盘点过了,这一场大水妙心堂足足损失了三百两银子。 这点钱对于李月浓来说,还不放在心上,最重要的是,妙心堂里的人没事就好。 李月浓宽慰了几句,帮衬着大家将妙心堂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忙活了一个时辰,李月浓也累了,寻了一把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妙心堂外就跌跌撞撞走进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太。 李月浓刚要开口询问,只见老太身形一晃,一下子跌倒在地。 她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老太,急声问道:“老奶奶,您没事!?” 第171章 时疫的传播速度 “呃……” 老太缓缓地抬起了手来,想要抓住李月浓的手。 可她的手悬在了半空之中片刻,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李月浓见她进气多出气少,先行给她诊了脉。 倏然,李月浓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素问和兴儿刚将不能用的药材扔到了后院,才来到了药堂,就见到了昏死的老太。 “师父,出了什么事?” 素问皱着眉头,便要走上前来。 “别过来!”李月浓突然喊了一声,止住了素问前行的脚步,“素问,快去后院告诉老掌柜,镇子里闹时疫了!” “时疫?!” 素问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转身快步跑进了后院。 不多时,秦掌柜便随着素问来到了前院,看着李月浓将老太放在了药堂里的病床上,想要走过来去瞧。 李月浓将手绢折叠好,遮住了口鼻,以免被时疫所染,“你们快去寻些布来遮住口鼻,仔细被时疫所染。” 素问按照李月浓的叮嘱,准备好了白布,给秦掌柜和兴儿遮住了口鼻,这时,素问和秦掌柜才走了过来。 秦掌柜面色凝重,浑浊的老眸在老太的身上看了一眼,声音低沉地对李月浓问道:“姑娘,你能确定她是得了时疫吗?” 李月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素问年纪小,只在医书上看过关于时疫的记载,却还并没有见过真正感染时疫之人。 李月浓看着素问紧绷着小脸,便想到了他心中所想。 “素问,时疫有何症状?”李月浓对素问问道。 素问想了想,知道这是师父在考他,便如医书所述道:“瘟疫。见《温疫论》。因疠气疫毒从口鼻传入所致,有强烈传染性。《不知医必要。时疫》:“此症有由感不正之气而得者,或头痛,发热,或颈肿,发颐,此在天之疫也。若一人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一邑。”其证憎寒壮热,口吐黄涎,甚者痓厥谵狂。” 李月浓闻言,颇为赞许地对素问点了点头,“没错。” 她话音一落,病榻之上的老太身子忽地一侧,“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黄水。 李月浓看向了兴儿,“去将窗子都打开,再去灶房里烧开些烧刀子,熏熏咱们药堂。” “唉。”兴儿应声,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快步朝着后院跑去。 李月浓面色凝重,一瞬不瞬地看着病榻之上的老太。 秦掌柜蹙眉问道:“姑娘,你可是在担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月浓点头打断了他的话,“发水不可怕,但水灾之后极为容易发生时疫,一旦时疫传播开来,恐怕咱们整个镇……” 秦掌柜明白了李月浓的意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也是尽早预防。” “正是如此。”李月浓走到了药柜前,开始给老太抓药。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秦掌柜说道:“老掌柜,麻烦您去一趟宁家,咱们妙心堂才刚在浦阳镇落脚,说起来怕也会有很多人不相信咱们的话,你去找宁远书来帮忙,宁家家丁多,在镇里说话又有分量,让他们快点将时疫之事在镇子里传开,告诉乡亲们,尽量少出屋子,家家户户多准备点烧刀子烧过熏屋子,来防止时疫的传播。” “好。”秦掌柜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李月浓将配制好的药材交给了素问,“你去后院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 “是。”素问应声,也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拿上了药材便去后院煎药。 不多时,素问将煎好的汤药端了出来。 李月浓将汤药晾凉之后,扶起了病榻之上的老太,将汤药喂给了她。 “素问,你在这里盯着,每隔半个时辰,给她喂一次药。” “好。” 治疗时疫的方子主要以人参败毒散为主,以人参,柴胡,桔梗,川芎,茯苓,枳壳、前胡、羌活、独活、炙甘草组成。 其他的药材倒是还好,可是甘草…… 妙心堂里的甘草全都被水泡了,现在就只有药架里一抽屉可以用。 而她的空间里,虽然有甘草,但却是新鲜没有经过晾晒的,而甘草入药,却是必须经过晾晒的,新鲜的甘草入药会大大减少药效,完全起不了作用。 李月浓深深地蹙起了眉头,她走进了素问的房间之中,反锁上了房门,进入了药匣空间之中。 她将治疗时疫的药材准备好,然后退出了空间。 李月浓打开了房门,瞧见兴儿在院里熏着白酒,便从兴儿的手里接过了活计,“兴儿,把素问房里的药材搬出来,切记一定要放在高处,千万不能让药材沾染上水。” “唉。” 李月浓用烧刀子熏着药堂,外面忽地有三个人搀扶而来,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脚下虚浮,还没等走进妙心堂,其中一人已经俯身呕吐了起来。 李月浓面色凝重,从这个人的症状来,必定已经是感染了时疫。 看来,自己发现的还是晚了。 她赶忙放下了手里的铜壶,朝着门口迎了过去。 “素问,快来帮忙。” 李月浓和素问扶着三人躺在了病榻之上。 她对素问道:“按照我开的方子先去煎药,这里交给我。” 短短的一个时辰,妙心堂里就来了不下十几个感染了时疫之人,一道道痛苦之声连连不断,眼瞅着药架抽屉里的甘草就要不够了。 李月浓正在想着办法,秦掌柜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瞧着妙心堂里这么多病患,不禁愣了一下,“这些都是……” 李月浓点点头,“老掌柜,宁家那边可通知到了吗?” 秦掌柜颔首道:“已经通知到了,宁公子差遣府上家丁,挨家挨户地去通知此事了。” 李月浓闻言,稍稍放心了一些,“咱们铺子里甘草不够了,必须要想个法子,多弄来一些甘草才好。” “这……” 秦掌柜也有些为难,思虑了半晌,他缓缓开了口对李月浓说道:“姑娘,要不然,去寿安堂购置些甘草回来?” 第172章 寿安堂!! 李月浓闻言,皱起了眉头。 林掌柜此人,贪得无厌,只怕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是会坐地起价,趁机发上一笔横财。 她眯了眯眼,仔细地沉思了起来。 片刻之后,李月浓微微颔首,“现在只怕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但妙心堂的几个人,却是不能直接去寿安堂,若是他们去了,只怕林掌柜不会卖给他们甘草不说,反而还会将他们赶出去。 “掌柜的,您在这这里盯着,我先出去一趟。” 李月浓说了一声,便朝妙心堂外走去。 她还没跨过门槛,就见到了宁家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李姑娘。”双喜见到了李月浓要走,便问道:“您这是要去哪?” 宁远书听见了双喜的话,撩起了马车的珠帘,目光落在了李月浓的身上。 李月浓看见了宁远书,不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 宁远书想要下马车,李月浓却突然快步上前,朝着摇了摇头,“别下来!” “怎么了?” “妙心堂里有不少感染了时疫的患者,你身子弱,极为容易感染,这个时候,你不在宁府待着跑出来做什么?”李月浓的声音有点焦急,待着一丝丝责备对宁远书道。 宁远书闻言,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落寞。 他只是想来看看,或许有什么能够帮得上李月浓的,但却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一个病恹恹的病患。 他微微苦笑,声音略微沙哑地说道:“原本是想要来帮你的忙,没曾想反倒是给你添了麻烦。” “我……” 李月浓刚刚也是急迫了些,现在听宁远书这么说,也有些后悔说了刚刚的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也感染上时疫。” 她说着,侧目看向了双喜,“从今儿开始,不管你家公子说什么,你们都不可让他离开水榭半步。” “是。”双喜点头应声。 “你快回去。”李月浓又看向了宁远书,催促着他赶快离开。 宁远书叹了一口气,“我就点忙也帮不上你吗?” 闻言,李月浓倏然一愣,她看着宁远书落寞的神情,心中忽地升起了一种不忍的感觉。 她想了想,眼睛忽地一亮,“还真有一件事,或许你能够帮助我。” “什么事?”宁远书听李月浓这么说,脸上忽然一喜,不禁睁大了眼睛,目光之中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李月浓道:“治疗时疫的药中有一味甘草,我们铺子里被水泡过全部发霉不能用了,这会儿,病患多了起来,不能没有药材,麻烦你去寿安堂帮我瞧瞧,他们还有多少甘草的存货。” “好。” 能够帮得上忙,宁远书忽然开心了起来,他连忙对双喜吩咐道:“双喜,去寿安堂。” 宁远书去了寿安堂,李月浓则跑到了妙心堂的后巷。 她躲在了几麻袋的药材后,进入了药匣空间之中。 须臾间,李月浓便来到了松阳县,先前,她曾听闻顾妈妈提起过,康员外的家里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或许可以通过顾妈妈,能多购置一些药材也说不定。 松阳县倒还算好,暴雨并没有给县城带来多大的损害,居民们的日子依旧。 怡红楼。 顾妈妈在得知了李月浓来了的时候,立马放下了几个寻欢作乐的客人,来到了后院见李月浓。 “姑娘,您怎么来了?”顾妈妈一脸灿笑,走到了李月浓的面前,亲密地说道:“我还想着过几天去浦阳镇寻你,我已经找好了接盘我的这怡红楼的鸨母,不日便便可以出手了。” 她瞧着李月浓绷着脸,不禁皱起了眉头,声音也不似刚刚那般高亢嘹亮,“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李月浓阖了阖眼,面色凝重,声音低沉地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康员外是做药材生意的?” “是呀。”顾妈妈点了点头,“姑娘可是需要购买什么药材?” “你可否带我去一趟康家?” “这……” 顾妈妈有些为难,想起了那日,自己诓骗李月浓到怡红楼时,还险些将她卖给康员外,“这恐怕不太好,姑娘,你不知道这康员外极是喜欢你这个年岁的姑娘,他至今还惦记着你呐。” 李月浓嘴角微微抽搐,这个老色批…… 她很无奈,撇了撇嘴,从袖兜里拿出了两张银票,“这里有二百两银子,你去一趟康家铺子,帮我购置一批甘草。” “这成啊,我现在就去。” 顾妈妈从李月浓的手里的接过了银票,快步走出了怡红楼后院。 李月浓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有药匣空间,如若不然,想要购买甘草,只怕还有些困难。 约莫半个时辰,顾妈妈就回来了怡红楼的后院。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驴板车,车上放置了两个足有百十来斤的麻袋。 “姑娘,药材我给您买回来了。”顾妈妈喜笑颜开,“您瞅瞅足足一百二十斤的甘草呐。” 李月浓面上一喜,得了这些甘草,至少能维持一段时间。 她打开了系着麻袋的麻绳,甘草的成色还算是上佳。 顾妈妈瞧着李月浓,她一个小姑娘想要弄到浦阳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姑娘,要不要我雇车帮您送回去?” 李月浓摇了摇头,“这倒是不用,不过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全听您吩咐。” 李月浓环视后院,瞧见了不远处的杂物房,便对顾妈妈说:“可否将这间房暂时给我用用。” “这有啥不能的。” 李月浓微笑颔首,“那就请帮我将这些药材放到了屋里去。” 顾妈妈招呼了怡红楼的几个活计,帮衬着将甘草抬进了杂物房中。 李月浓看着屋里两个麻袋,扭头对顾妈妈道:“顾妈妈去忙,这件房我锁上了,我不让你打开,你万万不能擅自打开。” “我知道了。”顾妈妈应了声, 便吩咐人统统离开。 李月浓走进了杂物房中,一挥手,将两麻袋甘草收入了药匣空间之中,紧接着,她也消失在了原地。 第173章 心中的不甘 “兴儿,素问。” 李月浓在妙心堂的后门外,出药匣空间之中放出了两麻袋的甘草。 听见了她的呼喊声,兴儿和素问从后门里走了出来。 二人瞧见了李月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来了这么多的药材,都不禁错愕地盯着她。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药材搬进去。” 他们不再耽搁,费力地将两麻袋的甘草搬进入了妙心堂之中。 李月浓累得够呛,在后院倒了一碗水,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还不等她歇息片刻,前院就传来了双喜的呼喊声,“李姑娘,我们回来了。” 李月浓来到了妙心堂门口,瞧着双喜和三宝从马车上卸下了不少的甘草,宁远书撩开了马车车帘,“你瞧瞧这些可还够用?” “够了。”李月浓掂量了一下,足有二十斤的甘草。 她吩咐兴儿拿进了妙心堂,抬手用衣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 宁远书瞧她累的模样很是心疼,自个儿却又帮不上忙。 他心中郁闷,却又说不出口,只恨自己的身子如此的羸弱,“若还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可以随时差遣人来宁家找我。” “好。”李月浓点头微笑,“我先谢谢你了。” 宁远书对她笑了笑,“和我还客气什么。” “你快快回去,切记要让府上下人多多用烧刀子熏烤院子,一旦发现有人感染了时疫,就送到我这里来。” 李月浓再次叮嘱了一遍,然后,她拍了拍宁远书的马车,“行了,快回去。” 宁远书看着李月浓,一直马车驶出了妙心堂所在的街道,这才转过了头,放下了车帘。 一个晌午的时间,李月浓就接诊了二十多个感染时疫的病患。 妙心堂本就不大,病榻上,地上到处都是病患,李月浓一直忙活到了黄昏时分,这才得以喘上一口气。 她累的全身无力,瘫软在内院的椅子上。 小素问也累得不行,走起路来双脚无力。 兴儿得了空,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就地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扭头瞧见了秦掌柜人,他眼泪都要流了下来,“掌柜的,我要饿死了,咱们铺子里可还有什么吃食吗?” 秦掌柜有点为难地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 李月浓拿了二两银子给了兴儿,“你去梨柳楼买点吃的回来,也帮衬着这些病患们熬点白粥。” “姑娘,你瞧瞧我这双腿直哆嗦,别说是去梨柳楼了,怕是连咱们这妙心堂我都走不出去了。” 李月浓看了他一眼,的确如此,兴儿的双腿止不住地一个劲儿打颤。 “师父,还是我去。” 素问站了起来,从李月浓的手里接过了银子。 他刚走出了妙心堂,就见到三宝拎着食盒走了过来。 “小素问,你师父呢?” 素问转头看了一眼,“师父在后院歇息。” 三宝将食盒递给了素问,“我家公子想着你们应该忙得顾不上吃东西,便让我在梨柳拿了些吃食给你们送过来。” 素问笑着接过了食盒,“多谢三宝哥。” 三宝道:“快回去吃,别让你师父饿着了,不然的话,我家公子该心疼了。” 他的话听在了素问的耳中,不禁让他红了小脸。 他见三宝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妙心堂。 得了吃食,众人也顾不上其他,坐在一块吃了起来。 李月浓瞧时间不早了,便寻思着早些回莲花村,她叮嘱了素问和兴儿,要仔细照看每一个感染时疫的病患,还要切记仔细别让自己感染。 她又去镇上的酒坊,购置了两坛烧刀子送到了妙心堂,这才离开。 李家没有了多少粮食,李月浓必须要去粮铺子里买些回去。 镇上可要比村子里好上不少,精米白面供应不缺,李月浓买了五升白米,十斤白面,这才利用空间的传送功能回到了莲花村。 此时的莲花村,笼罩在一片哀伤云之中。 因是庄稼都被毁了,村里人家没了吃食,村民们也纷纷扛起了锄头上了山,或是打猎,或是挖些野菜,总不至于让家人们饿肚子。 李月浓一直没回来,李老太饿得不行,这才肯去灶房里做晚上饭。 可当李老太掀开了米缸的时候,却瞧见里面只有白米一捧,别说煮饭了,这点白米就算是煮粥,也不够一家人吃的。 “这个死丫头,跑出了一大天,还不知道回来。” 李老太啐了一口涂抹,骂骂咧咧地数落着李月浓的不是。 她淘洗了白米,倒进了铁锅之中,又加上了不少的水,砸砸嘴,“这点玩意,谁能吃得饱呀!” 正当她说着,李月浓推开了院门。 灶房里的李老太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赶忙走了出来。 她瞧见了李月浓的手上捧着米袋和面袋,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赶忙迎了过去,“哎呦!我还得是我家三丫头有本事。” 李老太从李月浓的手上接过了精米和白面,“有了这些,咱家也够吃上一段时间了。” 李月浓搁下了米面,打算回屋里歇息一会。 她刚刚躺下,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她累得紧了,没一会儿的工夫,便进入了梦乡之中。 李月巧自打脸上生了红疙瘩,除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几乎都不会踏出西屋的房门。 她刚刚听见了李老太的声音,脸上带着面纱,从西屋里走了出来,她站在李月浓的窗户根底下,看着睡得香甜的李月浓,眸色变得沉了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月浓的原本蜡黄的皮肤逐渐变得白皙了起来,她颀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梁,不染自朱的唇瓣,模样出落的越发漂亮。 而李月巧…… 她用力的攥紧了拳头,郎中说,她的脸这辈子也就这个样子了,就算是将来好了,也会落下大大小小的疤痕,此时看着李月浓那张漂亮的脸蛋,她心下越是恨,为什么李月浓变得越来越漂亮,而她将来却要顶着一脸的疤痕生活。 她越想越是不甘心,若是李月浓的脸也毁了…… 李月巧看了一眼墙根搁置的镰刀,她用力地眯了眯眼,缓缓地把手伸向了镰刀。 第174章 解决耕种的办法 李月巧手中的镰刀一点一点地朝李月浓的脸上靠近,她那张布满了红疙瘩的脸忽然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那一抹笑容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狰狞可怖。 “三丫头在家吗?” 就在李月巧这一刀就要划伤李月浓的脸时,院子外忽然传来了村长的声音。 “当啷!” 李月巧心中慌乱,生怕被村长瞧见了,下意识地扔下了手里的镰刀。 李月浓听见了声响,悠悠地掀开了眼帘。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瞧见了李月巧站在她的窗前,不禁蹙起了眉头。 “三丫头。” 村长又唤了一声。 李月浓顾不上李月巧,披上了一件外裳,穿上了布鞋下了炕。 她掀了帘子走出了屋,瞧见村长站在门口,走上前去询问道:“村长伯伯您找我?” 村长顶着一张蜡黄的脸,还没开口说话,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三丫啊,我听你阿爷说,你去了镇上?” 李月浓点点头,“嗯。” 村长问:“镇里的米铺里可还有足够的粮食吗?” “有倒是还有,只不过,现在粮食的价格翻了一倍。”李月浓如实相告。 村长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可如何是好呀!” 他使劲地拍了一下自个儿的大腿,“今儿我让我家三德子去隔壁村子问了,他们村子比咱们遭难的还要惨,怕是今年咱们莲花村家家户户都要挨饿了。” 莲花村去年的收成还算是不错,大家伙也都想着粮食够吃就好,其余的粮食还能拿到镇里去卖钱,换上一些银子,可现在,一场水灾,家家户户也都没有多少的粮食了,这都夏日了,再重新种植秧苗也来不及耕种了。 李月浓看着村长一脸的愁容,想要宽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哎!”村长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 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李月浓忽地想到了自己的空间,既然药匣空间能够加速药草生长,那也说不定能够加速庄稼生长。 想到了这里,李月浓快步追了出来,“村长伯伯,请等一下。” 村长回过了头,看向了李月浓。 李月浓道:“村长伯伯,您家还有没有庄稼种子?” 村长想了想,“有是有,不过却不是不多了。” “能不能卖给我。” 村长不明白李月浓要庄稼种子做什么,庄稼地里被毁得不行,要是想要耕种,只怕还需要重新下犁耙翻地。 “你要这种子做什么?” 李月浓不能直接说明缘由,“这个您就别问了,您就只管卖给我就是。” “卖你干啥,左右今年也用不上了,你想要便随我拿。” 村长带着李月浓回了家,拿上了小半袋麦子和豆子的种子交给了李月浓。 李月浓拿上了种子,回到了李家。 庄稼人吃过了晚饭,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天刚黑下来,家家户户就都灭了烛火睡了觉。 天黑之后,李月浓瞧着西屋和东屋都灭了烛火。 她栓上了房门,进入了药匣空间之中。 李月浓在一片修整好的药田旁,开辟出了一块田地,将从村长家里讨要来的麦子、豆子的种子播种在田里,又浇上了水。 做完了这一切,李月浓累的够呛。 她坐在了田地旁,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儿越发沉重,须臾间,她便坐着睡了过去。 这一觉,李月浓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 她感觉自己浑身精力充沛,舒展了一下身体,各个关节发出了“咔咔”声响。 李月浓准备练一会儿瑜伽,刚一起身时,她忽地瞧见,昨日种下的小麦和豆子,竟然已经长出了一尺来高。 她不由得就是一喜,赶忙走了过去,俯身看起了那些秧苗。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两日,这些苗就能够长到半人来高了,这可要比今年的庄稼长得更快更好。 有了这一个重大的发现,李月浓欣喜非常。 她赶紧退出了空间,打开了门栓,就往屋子外头跑。 “三丫头,这一大早的,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李老爷子从水井里打了一盆水,刚准备洗漱就瞧见了李月浓跑出了门子。 “我去一趟村长伯伯家。” 李老爷子放下了打水的轱辘,“你奶奶已经做了早饭,你不吃了?” “不吃了。” 李月浓回答了一声,快步跑出了李家院。 她一路跑到了村长家,扣响了村长家的大门。 没一会儿的工夫,村长媳妇就来应了门子。 “三丫头,这大早上的,你怎么来了?”村长媳妇开门迎了李月浓进了院子。 “婶婶,你快快叫村长伯伯起床,我有大事要和他说。” 李月浓跑得急了,双手撑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村长伯伯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才刚刚躺下,你有啥事,就先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村长媳妇瞧她气喘吁吁的模样,从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葫芦瓢的水,递给了李月浓。 李月浓接了过来,喝了一口,这才喘匀了气,“不成,这件事就得和村张伯伯说,婶婶,您就快去。” 村长媳妇瞧着李月浓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再耽搁,赶忙走进了屋里,摇醒了刚刚睡着的村长。 村长这才起了床,打着哈欠,裹着衣裳从屋里走了出来,“三丫头,这一大早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月浓道:“村长伯伯,您能不能帮我去把咱们村子里每家每户的庄稼种子搜集过来。” 村长蹙眉,疑惑地看着李月浓,问道:“三丫头啊,你要这么多庄稼种子干什么呀?我昨儿给你的那些不够用吗?” “不够。”李月浓急声道:“您就别问这么多了,您呐就帮我多搜集些,还要记下每家每户拿来了多少,我和您保证,到时候,我一定如数还给大家伙。” “这个……” 村长有些为难,“倒也不是不成,只不过……” 他担心有的人家不会拿出庄稼种子来,今年耕种是来不及了,不过这些留存下来的种子,来年倒是还能用上。 “村长伯伯,您就和大家伙说,只要给我拿了种子的,我到时候就还给他们秧苗,还有,一定要让大家伙,这两天把自家的田地犁出来,好用来种植秧苗。” 第175章 我咋越来越糊涂呢 村长听见了李月浓的话,不禁瞪大了眼睛。 怕是这丫头是疯了不成。 用种子换秧苗!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现在全村子的庄稼地都被水淹了,她还哪有田地来播种呢? 村长吃惊地看着李月浓,“三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村长伯伯,我什么时候骗过您。”李月浓刚说了这话,忽然想到,她还真是骗了村长不少次。 她不禁有点脸红,催促道:“您就快去,您就告诉大家伙,过了今天就换不了啦,要想要挨饿,那就别拿庄稼种子给我。” “好好好。”村长连连应声,系上了衣裳的纽子,提上了鞋子,快步朝家门外跑去。 李月浓就在村长家里等着。 刚刚她和村长的对话,村长媳妇和三德子也都听了进去。 俩人面面相觑,搞不懂李月浓这是弄什么名堂。 村长媳妇做了早饭,还盛了一碗白粥送给了李月浓,“三丫头,你村长伯伯怕是还要等会才回来,你来这么早,应该还没吃饭,婶婶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了,熬了点白粥,你凑合吃点。” “谢谢婶婶。” 李月浓也的确饿了,她也没有和村长媳妇客气,直接接过了那碗白粥,搁到了嘴巴吹了吹,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村长就回来了。 他手里提了四五袋的庄稼种子,搁在了院子里,喘了一口气道:“这是村西老王家和老刘家的,一共三十斤重,三丫头你记一下。” “唉,好勒。” 村长瞥了一眼三德子,“小子,别光顾着吃了,赶紧和我去挨家挨户要庄稼种去。” “来了阿爹。” 村长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是记起了全村子的庄稼种。 “够了,这些就是咱们村里每家所有的种子了。” 乔喜在每一袋上记下了每家的姓名,随后,就让村长和三德子帮衬着送回了李家。 家里的柴火用完了,李月浓不在家里,李月巧又病怏怏的,这种粗活就只能交给李老太来做。 她用斧头劈开了一块柴火,嘴里骂骂咧咧的,“杀千刀的不孝的东西,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劈柴,这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啪!” 东屋窗户斜里飞出了一只布鞋,直接砸到了李老太的脚面上。 紧接着,东屋里就传来了李老爷子不悦的声音,“没有人强迫你过这日子,你要是不爱在这个家里待着,就收拾东西滚蛋!” 李老太见李老爷子发了火气,也不敢再大声嚷嚷。 她劈一块柴,就在心里头暗暗骂上一句。 半个时辰,她劈完了柴火,累得她差点没了半条命。 李老太拄着拐棍,踉踉跄跄地走到水井旁,打了一瓢水,刚喝下了一口,院子门就被李月浓推开。 李老太一扭头,瞧见了李月浓带着村长和三德子走进了院子。 刚要开口去斥责李月浓几句,就瞧见了村长和三德子,拎了一袋袋的庄稼种子送到了李月浓的屋里。 李老太走上前去,拉住了三德子问道:“你们这是干啥呢?” 三德子耸开了李老太的手,想起了前两日,这老太婆阴阳怪气说他们庄稼毁了是活该,心里就觉得窝火的很。 他白了李老太一眼,愣是没有回答她的话,扭头把庄稼种子拎进了李月浓的屋里。 “嘿!”李老太极是不悦,拿着手里的拐杖敲了一下三德子的脑袋,“臭小子,我和你说话呐!” 三德子懒得搭理她,直接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混吃等死腌臜婆,俺们干啥还要你来管。” 李老太被骂了一句,忽地愣住了。 一直以来,在村子里可都是她骂别人,今儿突然被骂,一时间还忘记了反驳。 三德子推开了她,把门口的庄稼种子都拎到了李月浓的屋子里。 “村长伯伯,明儿一早,您来我家里取庄稼秧苗。” “好勒。” 李老太满心纳闷,用种子换秧苗,这还是她头一回听见。 她扬起了脖颈,朝着李月浓的屋子里瞧,“三丫头,你们这是耍什么花样?怎么就要用种子换秧苗了呢?” \b“嘭当!”一声闷响,李月浓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李老太碰了一鼻子的灰。 “嘿!你个死丫头!”李老太满心不悦,咒骂了一句,扭身回到了西屋。 李月浓将庄稼种子送到了药匣空间之中,在空间内事先划分好的区域,将这些种子种下。 退出空间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她打开了房门,忽然只听见“哎呦”的一声,李老太身子一个不稳,直接跌进入了她的屋子里。 李月浓蹙眉,瞧着地上的李老太,“您这是干嘛呢?” 李老太摔的狠了,在地上踉踉跄跄了半晌,愣是没有站起来,“你这丫头,还愣着干啥呀!还不赶紧着扶我一把。” 李月浓将李老太扶了起来。 李老太贼眉鼠眼地四下瞧着她的屋子。 她见并没有那些庄稼种子,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对李月浓问道:“三丫头,那些庄稼种子呢?” 李月浓道:“方才您午睡的那会叫人送走了。” “午睡?!” 李老太眨了眨眼,疑惑地挠了挠头,“我今儿午睡了吗?” “睡了,我方才还听着您打呼噜了呢。” 李月浓瞧着李老太一脸糊涂的样子,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 李老太也越发的糊涂,她眨了眨眼,转过了身子朝着西屋走了过去,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嘶……我这脑子,越发的不灵光了,我明明记着我今儿没午睡啊,怎么还能打呼噜了呢?” 她想了想,忽然驻足,扭头看向了李月浓,“不成!三丫头啊,你赶明儿去镇子上给奶奶找个郎中来瞧瞧,我这几天总是糊涂,你瞧瞧,我连我自个儿午睡没有都记不住了。” “您没事,就是睡得少,这会儿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要不您再去睡上一觉,等我做好了晚饭再来叫您起床。” 李老太闻言,对李月浓点了点头,“你说得在理儿。” 第176章 妙手仁心活菩萨 李月浓趁着李老太回了屋的工夫,她扭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转瞬之间便来到了镇上。 只不过一天的时间,时疫就在镇上传播开了。 妙心堂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接诊了十来个感染的病患。 素问蒙着脸,按照李月浓的方子在药架的抽屉里抓着药,后院已经架起了二十口炭火炉,不停歇地煎着药,整个妙心堂里,全都是浓浓的中药的味道。 李月浓走进来的时候,兴儿端着药壶从内院里走了进来。 他一夜没合眼,这会儿是又困又累,他打了个哈欠,一个没留神,手里的药壶摔到了地上,“啪”的一声,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兴儿哥,你快去歇一歇。这里有我和老掌柜看着就行了。” 自打妙心堂接诊了感染时疫的病患,素问也一直没有合过眼。 他又要抓药,又要诊脉,还得去后院看着兴儿煎药,说起来,素问可要比兴儿还要乏累的很。 素问个子不高,抓起药来还要踩凳子。 他身形晃了晃,脚下踩着的凳子也跟着他晃了起来,“哎……” 眼瞅着,素问就要从凳子掉下来,李月浓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素问。 素问见到了李月浓,面上倏地一喜,“师父,您来了!” 李月浓点了点头,“下来,师父来抓药。” 她每一次抓的药材,刚好就是药方子里的分量,这一点素问还做不到,他满是惊讶地瞧着师父动作飞快地抓着药,嘴巴也不自主地张得老大。 李月浓抓够了药,瞧着素问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抬手抖了一下素问的下巴。 素问上下牙一撞,发出了“哒”的一声。 “师父!”素问红了脸,忙不迭地背过了身子去。 李月浓笑了笑,“要是困了,就去房里睡一会儿,别患者病还没有看好,你倒是先病倒了。” “我不困。”素问摇了摇头,用力地眨巴眨巴眼睛。 他明明困的很,却还要说自己不困,李月浓看在眼里,也不禁有些心疼。 她揉了揉素问的小脑袋瓜,“去,师父还会留一会儿,等我走的时候再换你过来。” 素问听师父这么说,才转身去了内院,净了手后,才回到了屋里休息。 李月浓来到了后院,将药材放进了药壶里,她从兴儿的手里接过了蒲扇扇着火炉,时不时地掀开药壶盖子,查看汤药熬制的程度。 兴儿端了几个空置的药碗,用开水烫过才拿过来盛汤。 他四下看了看,凑到了李月浓的身边,偷偷摸摸地说道:“姑娘,我和你说一件奇怪的事。” 李月浓往碗里倒上了汤药,抬起了眼皮儿看了兴儿一眼,“什么事?” 兴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昨儿抬到后院的那些发霉的药材,今儿一早都不见了。” “不见了?!”李月浓蹙了蹙眉,“什么叫不见了?” 兴儿抿唇摇头,“咱们也不知道,今儿一早,我和小素问打算抬到镇子外头扔掉的,可出了门子的时候,发现那几个麻袋的药材都不见了。” 李月浓倒好了汤药,端起了托盘,朝着药堂走。 她仔细思量,片刻后,她驻足看向了兴儿,“你去外头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瞧见是谁拿走那些发霉的药材,那些药材都是不能用的,万一有人要是吃了,怕是会出人命的。” 兴儿点了点头,“成,我这就去。” 连日来,镇上人心惶惶,街市上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热闹和喧嚣。 三宝按照宁远书的吩咐,每日都会来妙心堂来给大家伙送吃食,秦掌柜也亲自熬煮白粥,来给这些感染了时疫的病患来吃。 因是事发突然,妙心堂也不和大家收钱。 短短两天的时间,大把的银子花销跟流水似的。 李月浓给那老太诊了脉,经过两日来的用药,她的身体经过已经有了一点点的好转。 可又因为她的年岁太大,康复的速度远远不比上年轻人,即便李月浓医术再高超,怕是这位老太也要病上一阵子。 秦掌柜给病患们分发白粥时,李月浓也刚好给老太喂完了汤药。 她抬眸看向了秦掌柜,问道:“老掌柜,这位老奶奶的家人还没有找到吗?” 秦掌柜朝着李月浓摇了摇头,“我和兴儿已经打探过了,其他的病患的家人都已经相继寻着了,只有她的家人还没有找到。” 李月浓道:“可有去亭长处问过了?” “已经问过了,亭长大人说她还没有登记造册过。”秦掌柜叹了一口气,“如此,只怕更是难找她的家人了。” 李月浓也很无奈,“那就暂时在咱们这里治着病,等她能开口说话,您再问问。” “唉。”秦掌柜点头应声,随即,他将手里的白粥给几个病患分发了下去。 “老掌柜,您先去后院吃饭,这里交给我来就好。” 秦掌柜点了点头,便转身回了内院。 李月浓挨个病人喂了药后,又把妙心堂里里外外消了一遍毒,以防止疫情扩散。 做完了这一切,亭长亲临妙心堂。 亭长名唤赵长河,看似五十岁上下,他身形微胖,笑起来十分和善,特别是嘴边的两个酒窝,瞧着特别像是寺庙里供奉的弥勒佛。 “亭长大人。” 李月浓见了赵长河,撂下了手里的汤药碗盘,恭敬地朝着他行了一礼。 “李大夫快快请起。” 若非是李月浓第一个发现浦阳镇里闹了时疫,及时通知了他,只怕此时,整个浦阳镇都要沦陷时疫当中。 这位姑娘又不似寿安堂的林掌柜,不但给这些感染时疫的病患治病送药,还教镇上的居民要如何防疫时疫。 短短的两天时间,妙心堂的名声,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寿安堂。 整个浦阳镇上,谁人不说一声,妙心堂里有个女大夫,貌美心善,医术高明,是个活菩萨。 赵长河对李月浓也是十分的客气,“姑娘,今天这些病人可有好转了吗?” “大多数已经好转了不少,再用几服药,应该就能痊愈了,只是这位老奶奶,身子羸弱了些,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第177章 发霉的草药都丢了 “哎!” 赵长河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老太,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月浓瞧他的样子,只怕也还不知道这老太的身份,“先在我这里医治,等她身子好些了,再问问看。” “姑娘辛苦了。” 李月浓莞尔,“不打紧,时疫是恶症,传播速度极快,若不是发现的早,只怕咱们镇……” 赵长河也知道时疫的厉害,三年前,隔壁镇上闹过一次时疫。 当时时疫扩散速度极快,又没有人能够医治,短短的半个月之内,隔壁镇上死了上百人。 后来因为事态严重,还波及了县城。 当时的县令还因此被罢免了官职。 好在这一次浦阳镇里有李月浓在,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妙心堂内收留了不少的时疫感染的病患,赵长河也不好在此多做逗留,只和李月浓说了一会儿话,特意从乡绅处筹集了些银子,拿给了李月浓后,便告辞离开。 李月浓一直忙到了入夜时分,才准备离开。 兴儿打门外走了进来。 李月浓走了过去,问道:“可有打听到了吗?” 兴儿摇了摇头,“周边铺子都问过了,没有人瞧见过是什么人拿走了咱们的药材。” 闻言,李月浓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镇上就只有妙心堂和寿安堂两家药堂,寻常百姓要这些药材也根本没有用处,那这些药材…… 她站在妙心堂门口,隔着几条街似是能够看见寿安堂一样。 她眯起了眼睛,思虑了半晌后,才对兴儿说道:“这几天,你偷偷盯着点寿安堂。” “姑娘是怀疑寿安堂拿走了咱们的药材吗?”兴儿还算是聪明,李月浓只是说了一句,他便是猜出了几分门道。 李月浓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凡事多加些仔细也是没错的。” “是,我知道了。” 寿安堂内。 林掌柜看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发霉药材,嘴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上一次,他在李月浓的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若是不找回场子来,他的脸面可就要丢的满浦阳镇皆是了。 “掌柜的。”韩三瞅着这些发霉的药材,一脸纳闷地瞧着林掌柜,“这些药材都是妙心堂弃之不用的,咱们抬回来也没有用处啊!” “你懂什么。”林掌柜嗔了韩三一眼,“那死丫头坑我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这一次,我要让她全都给吐出来。” “这……”韩三想起了李月浓玄妙的针法,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呵呵!”林掌柜冷然一笑,用力地眯了一下眼睛,冷声冷气地说道:“放心好了,这一次,我可有十足的把握。” 林掌柜忽然脸色一变,一巴掌打在了韩三的脑后,“混小子,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呐!”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韩三揉了揉被打得生疼的后脑勺,一脸谄媚地道:“掌柜的,咱们安排的人已经混进了妙心堂,您打算什么时候闹僵起来?我好去给您安排。” “明儿。”林掌柜冷声笑道。 林掌柜从怀里拿出了五两银子,扔给了韩三,“这是给你娘的丧葬费,若是事成了,我再给你三十两银子。” 韩三得了银子,笑嘻嘻地揣进了怀里,“那我就多谢掌柜的了。” …… 李月浓回到了家里,就开始一个劲儿地打喷嚏。 她就是觉得有人在背后算计自个儿。 她揉了揉鼻子,打开了房门走出了屋。 李月巧站在院子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月浓的房门。 李月浓瞧见了她,不禁皱起了眉头,“都这个时辰了,你不睡觉,盯着我的房门做什么?” “阿姐,你刚刚不在房里对?!”李月巧虽然蒙着面纱,但她鼻梁上,额头上的红疙瘩还是清晰可见。 李月浓看了她一眼,“我一直都在。” “呵!”李月巧诡异地笑了笑,“是嘛,那刚刚阿爷和奶奶吵架,怎么不见你出来。” 李月浓道:“我累了,睡着了。” 李月巧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地在李月浓的身上逡巡着,半晌,她冷笑出声,徐徐转过了身子,走进了西屋。 李月浓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这个丫头又要搞什么鬼。 自己在不在房间里,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李月浓在水井旁打了几桶水,到灶房里烧好之后拎进入了屋里。 她脱掉了全身的衣裳,走进了浴桶之中,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倒掉了洗澡水,李月浓回到了屋里,进入了药匣空间之中。 看着一片绿油油的麦苗和豆苗,李月浓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成了! 所有的庄稼种子都长成到了两尺来高,这要比之前庄稼地里的秧苗长得还好。 她将庄稼连根挖了出来,用绳子捆好,又在上面贴上了纸条,写上了挨家挨户的名字。 次日,天色刚两,村长就登上了李家门。 “三丫头,可起了吗?” 李月浓刚将庄稼从药匣空间里拿出来,村长就敲响了李家的院门。 她打开了门栓,从屋里走了出来,朝着村长甜甜一笑,问道:“村张伯伯,您可安排好村民们犁好庄稼地了吗?” “昨儿大家伙听你的话,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才一天的工夫,每家每户都赶着犁好了庄稼地呐。” 村长一脸笑意,对李月浓道:“大家伙可都等着你的秧苗呐。” 李月浓给村长打开了院门,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当李月浓打开了自己房门的一瞬间,村长倏然瞪大了眼。 他瞧着地上堆放的庄稼苗,险些惊讶掉了下巴,“三丫头,你还真的给大家伙弄来了庄稼苗!你……你真是……你说说,你让我怎么感激才好。” 村长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眼睛里盛满了激动的泪水。 李月浓这可是忙着全村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她可成了全村子的大恩人呀! 第178章 哎呦我的娘 李月浓帮着全村人解决了粮食的问题。 村长感激涕零,恨不能当场就给她磕一个。 瞧着最后一户人家拿走了秧苗,村长满是泪光地看着李月浓,“三丫头,你用了什么法子,弄来了这些庄稼苗呀?” 李月浓蹙眉沉思,随即,她扯了个谎,说道:“我给我阿爹捎了信,请县令大人帮的忙。” 村长不由想起了李月浓曾经救过念安王,许是县令大人看在这个面子上,帮助了李月浓也说不定。 村长没有过多怀疑,只点了头,再次道谢后,便带着三德子离开了李家。 李月浓拍掉了手上的泥,刚要去水井旁打水洗手,一扭过头却倏地瞧见了李月巧站在西屋的窗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个儿。 她被吓了一跳,怎么瞧李月巧的眼神就这么诡异。 李月浓舒了一口气,不再去看李月巧,走到了水井旁打了一盆水,把手上的泥土洗干净。 刚要转身回屋,就听见了李老爷子的声音从东屋里传了出来。 “三丫头,你来。” “唉。”李月浓应声,赶忙打开了帘子走进屋里。 她一进屋就瞧见在李老爷子面前的案几上,放置了一个荷包,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定然是装着银子。 李老爷子朝她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跟前来。 李月浓走了过去,李老爷子将荷包拿了起来,递到了她的手里,“三丫头,你现在可是咱们村子里的大恩人了,我瞧着你这身衣裳也忒寒碜了点,这里有点银子,你拿上却镇里扯点布回来,给自己个儿做身衣裳,剩下的钱,喜欢啥就买点啥。” 闻言,李月浓一脑门子的问号。 这些年来,她在这个家里啥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 她不禁哑然,眨了眨眼睛怔愣地盯着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花呀?” 李月浓摇了摇头。 “那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李月浓抿了抿唇,微蹙着眉头看着李老爷子,“阿爷,您今儿怎么想起来给我钱让我做衣裳呢?” 李老爷子原本也不想给的,可刚刚瞧着村长带着全村人又是哭又是感激的,依然将李月浓看成了全村的希望,现在若是李家再有啥苛待的,只怕全村子的村民们都会戳他的脊梁骨。 “阿爷就是瞧着你最近操劳了些,去,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 “阿爷,这些银子您还是收着,往后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李月浓把荷包放到了案几上,“眼瞧着大哥二哥年岁一天大过一天了,咱们家也是时候存点银子留着给两个哥哥娶媳妇了。”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阿爷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了。”李老爷子又把荷包塞回了李月浓的手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二人推来推去,谁也没留神李月巧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李月巧上前一步,从李月浓的手里抢过了荷包,声音沙哑而低沉地说道:“她不要,我要!” “月巧!!”李老爷子的脸色突然垮了下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赶紧把银子还给你姐姐。” “我不!”李月巧拿着荷包的手背到了身后。 她扬起了下巴,凶恶的眼神瞪着李月浓,“阿爷,我也是您的孙女儿,您不能这么偏心眼,你瞅瞅,你瞅瞅,我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有这钱给她买衣裳,还不如给我找个郎中来治治脸!” “你……” 李老爷子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李月浓一把拦了下来。 她微微一笑,对李老爷子摇了摇头,“阿爷,小妹说得也在理儿。” “哼!\u001d”李月巧冷哼了一声,白了李月浓一眼,“少在这里装好人!” “你说什么?!”李老爷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说话抬手就要往李月巧的脸上甩巴掌。 李月巧也不惧怕,扬起了脖子等着他打。 李老爷子瞧着她脸上的红疙瘩,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毕竟,这些年来,李月巧也是他疼过爱过的孙女儿,瞧着她这副模样,李老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打下去。 “哎!”李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这钱你就收着,回头让你阿姐到镇上的药堂给你请个好点的郎中来瞧瞧。” 李月巧得了银子,深深地剜了李月浓一眼,转身走出了东屋。 李老爷子心中有愧,目光中饱含深意地看了看李月浓,“三丫头,巧儿她还小,做错了什么事,你就看在阿爷的份上,别和她计较。” “阿爷,您放心,孙女儿不会的。”李月浓瞧着李老爷子甜甜地笑了笑。 别计较! 这话说得倒是轻巧。 李老太、王氏和李月巧,她们娘仨几次三番想要害她,怎么没见李老爷子为自个儿说几句话。 李月浓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明面上却没有说什么。 走出了东屋,李月浓便从灶房里拿出了竹篓子,寻了个由头便打算去镇里瞧瞧。 镇子里的时疫虽然控制住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在时疫还没有彻底清除之前,她还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才行。 李月浓来到了后山山洞,这里原本是王氏和孙贵幽会的地方,自打俩人都死了之后,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现在,这里就成了李月浓进入药匣空间时所用的地方。 她来到了妙心堂的后院,戴好了面巾,以防止自己不小心感染时疫,刚准备从后门进入妙心堂的时候。 李月浓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喊声。 “哎呦我的娘哟,我找你找的好苦呀!” 她不禁蹙起了眉头,不知道是什么人找娘找到了妙心堂来。 转念一想,李月浓脑海之中不禁想到了那个老太。 她连忙推门走进了妙心堂,来到了前院,正瞧见了一个男人抱着老太痛哭流涕。 老太感染了时疫,这会子昏迷不醒,男人趴在她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看在李月浓的眼里,却让她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个男人像是在演戏。 第179章 医药费吓跑了不孝子 李月浓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韩三,她眯了眯眼,怎么瞧怎么觉着他眼熟的很。 原来是他呀! 李月浓勾起了嘴角,这不就是妙心堂刚刚开门做生意的时候,曾经上门来找麻烦。 如今,他换了一身破烂的衣裳,弄脏了脸,难不成就以为李月浓认不出来他了? 韩三抬起了头,瞪眼去看李月浓,“你们对我娘做了啥?!” 李月浓装作不识此人,脸色淡然,唇畔含笑,淡淡道:“你母亲感染了时疫,我们只是留下她来医治。” “时疫?!” 韩三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恐慌。 他原本只以为老娘染了重病,才狠心将逃荒而来的老娘赶出了门子。 却不承想,老娘竟然是感染了时疫。 韩三怔了半晌,像是没听懂李月浓的话似的,眨巴眨巴眼,直勾勾地盯着李月浓。 李月浓勾了勾嘴角,重复了一遍,“时疫!” 韩三猛然惊醒,一蹦三米来高。 他忙不迭地向后倒退了几步,“你说我阿娘患了时疫?” 李月浓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可是会传染的哦。” 韩三赶忙跑到了妙心堂外,嫌恶地瞥了一眼病榻上的老太,赶忙用力地弹了弹自个儿身上的破衣烂衫。 “既然,你来认了亲娘,那就把这段时间的医药费结算一下。”李月浓扭头,朝着药架旁抓药的素问喊了一声。 小素问听见了师父的呼喊,放下了手里的药材,跑到了师父的面前,“师父,您找我?” 李月浓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去,把这个奶奶的医药费算一下。” 小素问手头麻利,飞快地扒拉算盘珠子,眨眼间,他就算好了老太的医药费,他抬起头看向了李月浓,“师父,这位奶奶的医药费是三十五两银子。” “啥?!” 韩三闻言,目瞪口呆,“你们这妙心堂是抢钱呐!!” “你说什么?” 兴儿第一个不乐意了。 一连四天,他们几个连轴转,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辛辛苦苦地给这些感染了时疫的病患们喂药喂粥,可到头来,韩三心里不感激不说,还说他们是抢钱。 小素问还算是冷静,他拿着账本走到了韩三的面前,指着账本道:“你自己来瞧瞧,我们账本可记得清楚,这还只是每日六次的汤药钱,我们还没和你们算一日三餐的银子呐!” 妙心堂里的病患还有不少治好的,李月浓一概都没有收他们的费用。 人人都说,妙心堂的女郎中是个活菩萨,这会儿,有人说了她的坏话,纷纷对韩三指责了起来。 李月浓一挥手,大家都冷静了下来。 她冷眼瞧着韩三,“话咱们可得说清楚,你可仔细瞧好了,倘若这位老奶奶真的是你母亲,那就请你把医疗费结一下,要不是的话,这笔钱我们妙心堂自是会担下来。” 韩三想了想,出来演这一场戏,林掌柜不过才给了二两银子。 这要是认下来自个儿的亲娘,可要一次支付三十五两银子呀。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哪多哪少。 韩三皱着眉头,走到了老太的跟前,仔仔细细地瞧了瞧,立马朝着李月浓摇了摇头,“不不不,我才刚瞧错了,瞧错了,她……她不是我娘。” “哦。”李月浓拉长了音调,冲着韩三点了点头,“原来是认错了呀。” “对对对……”韩三连连点头,“就是认错了。” “那就成。”李月浓转头看向了妙心堂里的病人们,“大家伙可都听见了,那就麻烦大家帮我做一个见证,往后要是再有人上门胡乱认娘,可要帮我证明着。” “这是当然。” “李姑娘可是天大的好人,我们当然会帮衬做见证。” “这种亲娘都能不认的人,我呸!” 大家伙七嘴八舌地把韩三骂了一顿。 李月浓瞥了韩三一眼,“若没有别的事,就请离开,要是感染了时疫的话,可别怪到了我们妙心堂的头上。” 韩三也怕感染时疫,听了李月浓的话,扭身就跑。 小素问凑了过来,他不明白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但也能够看得出来,这认娘的男人不是个好人。 他冲着师父眨了眨眼,问道:“师父,您是怎么知道,报出医药费他就会跑的呢?” 李月浓淡淡一笑,不说韩三之前上门来捣过乱,只是他一身破衫烂衣,却穿了一双崭新的鞋,也知道其中一定有猫儿腻。 “往后还要多多观察,要知道望诊也是十分重要的。” 李月浓说完,转身回了内院,煎了十几壶的汤药。 她忙活了一阵,热得满头是汗。 她拿着蒲扇扇着凉风,坐在妙心堂通往内院的门槛上纳凉,这会儿闲了下来,李月浓想的也就多了。 她微微蹙眉,仔细思量。 韩三是寿安堂的人,显然今天他是受到了林掌柜的指示前来妙心堂捣乱的,但是却被她用医疗费给吓唬了回去。 只是…… 寿安堂这一次没成功,接下来怕是还会用其他的法子来找麻烦。 “师父。”小素问打了个哈欠,几天没合眼,小小的年纪就有了黑眼圈,“老掌柜让我告诉您,咱们铺子里药材储备不多了。” 李月浓点了点头,“你告诉老掌柜不用担心,我明儿来时会带草药来。” 她见小素问走起了路来身子直打晃,又叮嘱了一句,“素问,去睡一会儿。” 小素问回过头,“师父,我不困的。” “你不听师父的话了?”李月浓加重了音调。 小素问低下了头,也不言语。 “去,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师父叫你。” \b李月浓也打了个哈欠,眼皮儿也越发沉重,她依在门框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兴儿摇醒了李月浓。 李月浓皱了一下眉头,看向了兴儿,“怎么了?” “姑娘,那老太太醒了。”兴儿一脸兴奋地说道。 李月浓闻言,倏然精神了起来,她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对兴儿说道:“走,快带着我瞧瞧。” 第180章 宁家二房出事了 李月浓来到了妙心堂,就瞧见了那老太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朝着秦掌柜磕头致谢,秦掌柜于心不忍,上前将老太扶了起来,“大妹子,你谢错人了,可不是我救的你,而是我们妙心堂的李姑娘。” 老太扭头看向了李月浓,满脸竟是眼泪,她膝行到李月浓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姑娘慈悲,不嫌弃我这孤老婆子……” “奶奶请起。”李月浓赶紧将老太搀扶了起来。 她给老太诊了脉,见脉象已逐渐平稳,时疫也见了好。 李月浓吩咐兴儿端来汤药,亲手给老太喂下。 老太用了药,死死拉着李月浓的手不放,眼泪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沧桑的脸簌簌而下。 “奶奶,您是我们浦阳镇人吗?为什么没有您户籍文书的记档呢?”李月浓用自己的手绢给老太太擦了擦嘴,又拿过了粥碗,盛起了一勺白粥递到了老太的嘴边。 老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哀伤的神色。 她嘴唇颤了颤抖,眼泪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老太哭了好半晌,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她道:“我夫家是清水镇的人,两个月前面,我家老头子和大儿子去了,我便来到了浦阳镇的小儿子家,可谁知道……谁知道……那该死的见我重病,竟然将我赶出了家门,想要让我死在外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 李月浓也了解了个大概,心下也是于心不忍,“奶奶,你大可以放心,养好身体之前,您都可以留在我们妙心堂。” 老太抹了一把眼泪,“我真是遇见善心人了。” 这种能将患病的亲娘赶出门的人,李月浓后悔刚刚直接将人赶走,没好好教训上一顿。 寿安堂。 “你说什么?” 林掌柜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瞪着一双满是戾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三,“废物!交代你这么点事都干不好,你还好意思回来?!” 韩三也是一脸的为难。 他尽量的讨好,可林掌柜却不吃这一套,“掌柜的,那妙心堂也忒黑了,一开口就跟我要三十五两银子,这……您瞧瞧,我怎么还好去讹银子呀?!” 林掌柜是瞪了韩三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废物!就是让你去讹钱的,才三十五两而已就把你给吓唬回来?” “掌柜的,咱们不是拿了妙心堂那么多发霉的药材嘛,是不是可以……” 林掌柜冷冷地白了韩三一眼,“这差事就交给你,若是再办不好,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韩三谄媚地笑道:“掌柜的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帖帖的。” 浦阳镇被时疫这么一闹,也是人心惶惶,好在有妙心堂给他们发放预防时疫的药材,整个镇上谁人不说妙心堂的大夫心怀镇上的居民。 午时一过,天就突然热了起来,日头发挥了它的全部火力,焦灼着整片大地。 妙心堂的病患还有十来个人,人一多就更热了。 李月浓坐在火炉前,给病患们煎药,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掉在地上。 小素问睡了半个时辰,也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他从屋里走出来,瞧见师父顶着炎日给大伙煎药,便主动上去从师父的手里接过了蒲扇,代替师父给大伙煎药。 双喜按照自家少爷的吩咐,来到了妙心堂给李月浓送膳食。 李月浓忙活到了现在,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瞧见了双喜送来的吃食,她赶忙招呼秦掌柜、兴儿和小素问来吃午饭。 双喜瞧着他们累得样子,连连叹气。 “姑娘,要不您和我回府上歇息歇息。” 李月浓把几道菜挑到了大碗里,坐在门槛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听见了双喜的话,抬起了眼皮儿看向了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会儿药堂离不开人,再过个把时辰,我就回村子里,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一声,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给我们送饭了。” 她刚刚检查过几个病患的症状,大概到了明天有五个人就能离开了。 “您还真是不怕麻烦,赠医释药不说,还给大伙安排住宿。”双喜这几天瞧下来,李姑娘大把大把的银子都花了进去,他都替李月浓心疼。 李月浓却并不在意,朝着双喜笑了笑,“至少控制住了时疫不是嘛,若是时疫传播开来,那咱们往后还怎么生活,这点银子不算什么,钱没了可以再赚不是嘛。” 双喜颔了颔首,“那成,姑娘,我先回去给公子回话了。” “去。”李月浓吃完了一碗米饭,走出了内院。 她在药架抽屉里抓上了不少包药,给了几个康复的病患,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按时服药,才将几人送出了妙心堂。 老太看着,踉跄地走到了李月浓的身边,“姑娘,要不,我也走,你瞧瞧,我这身子已经好了不少……” “那可不成。” 李月浓不待老太太把话说完,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您的时疫比较严重,现在还有传染性,在没有痊愈之前,您还是不能离开。” 老太看着李月浓,微微叹了一口气,眼泪儿又涌了上来。 自个儿的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见她染了病,却将她直接赶出了门子,李姑娘和她素不相识,却赠医释药,照顾着她。 老太背过了身子去,偷偷地抹着眼泪。 李月浓瞧她的样子,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摊上这么一个不孝子,也是苦了老太了。 “姑娘。” 秦掌柜从外面走了进来,“宁家出事了!” 李月浓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双喜才刚刚离开,怎么不见他和自己说宁家出了什么事呢? 她心下着急,急忙多秦掌柜问道:“掌柜的,宁家出了什么事?” 秦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您前几日瞧病的那位宁少爷,今儿一早被宁家二老爷发现了感染了时疫。” 二老爷! 李月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须臾明悟,“掌柜的,您是说宁玉堂感染了时疫吗?” 第181章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秦掌柜眸色凝重,四下瞧了瞧,见无人看着他们,凑近了些说:“是呀,这会儿子寿安堂的林掌柜已经过去了,看那样子,只怕宁家的这位纨绔少爷是要不成了。” 李月浓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 浦阳镇的时疫控制的非常好,况且,宁家二房这种门户,家中极为重视防止时疫蔓延,宁玉堂的身体情况李月浓还算了解,即便感染时疫也不会这么快就要…… 她想了想,对秦掌柜说:“老掌柜,这里您照看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李月浓来到了宁家。 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李月浓直接利用空间传送到了宁远书的书房外。 双喜刚给宁远书送完了茶水,刚走出了书房他就瞧见了李月浓,“李姑娘。” 李月浓莞尔颔首,“你家公子呢?” 双喜朝着书房看了一眼,“公子在书房里作画。” 李月浓点了点头,径直地朝着宁远书的书房走去。 双喜本想要通传一声,可忽地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抱着茶盘站在书房外。 书房内。 宁远书埋头在案几上,仔细地描绘着李月浓的画像。 李月浓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书房,并没有打扰到宁远书。 她走到了近前,仔细地看了看宁远书在画什么。 李月浓的身影笼罩了下来,宁远书抬手朝一边挥了挥,“双喜,你当着亮了。” 那道身影仍未让开,宁远书蹙了蹙眉,提高了音调,“双喜。” 他一抬头,正对上了李月浓一双澄澈明亮的眸子。 宁远书微微一怔,忙不迭地将刚刚画好的那幅画卷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我?”李月浓唇畔含笑,她对宁远书的那幅画十分好奇,“你在画什么?” “没……没什么。”宁远书赶忙将那幅画收了起来,“你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李月浓点了点头,“你可知道宁玉堂感染了时疫吗?” 宁远书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下一瞬,他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平日里的温文儒雅。 他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刚刚听双喜提过了。” 宁远书斟了一盏茶,递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六安瓜片,尝尝味道。” 李月浓接过了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你若是喜欢,我让双喜包些给你带回去。”宁远书笑容温和,“对了,妙心堂里的时疫病人如何了?” 李月浓搁下了茶盏,“差不多都治好了,还有一位韩奶奶,因为年纪比较大,身体必须虚弱,还需要一段时日。” “以你的医术,只是时间的问题。”宁远书转动轮椅,来到了李月浓的面前,“我让双喜给你准备了些点心,一会回去的时候你带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的?还提前准备了点心。”李月浓十分好奇,眨眼看着宁远书。 宁远书的脸不禁泛起了一抹红。 他每天都会吩咐厨房准备好李月浓爱吃的点心,就是为了等她来的时候好拿给她。 “宁玉堂感染了时疫的事……” 宁远书不知要如何回答李月浓的话,立即转移了话题,“或许是他作恶多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抹冷凝之色。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李月浓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丝的苗头,“是不是你做的?” 宁远书摇了摇头,“不是。” 李月浓从身上背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了几包药,搁在了案几上,“这些药,你让双喜熬好,每日三次熏熏房子,用来防治时疫。” “你是在关心我吗?”宁远书微微一怔,抬起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月浓。 李月浓闻言,也是不禁一愣。 须臾,她莞尔一笑,对宁远书点了点头,“当然了。” 宁远书听到了李月浓的回答,脸色变得更红了。 李月浓见他的样子,不禁蹙起了眉头,“你怎么了?脸为什么这么红?”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摸,宁远书看着她越来越近的手,一时间没有闪躲,眼睁睁地看着李月浓的手摸到了他的额头。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没有发烧呀?” 李月浓再一看宁远书,猛地瞪大了双眼,“哇,你的脸……” “我的脸?!”宁远书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呵呵……”李月浓忍不住笑,在书房中找来了铜镜,递给了宁远书。 宁远书看向了铜镜,竟瞧见了自己的脸,像是煮熟的螃蟹,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他忙放下了手中的铜镜,别过了头去。 “见到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李月浓拿上了宁远书给她准备的点心,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宁远书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李月浓走出了书房,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三宝。”宁远书启唇唤了一声。 紧接着,三宝走了进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宁远书的脸色沉了沉,“二房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三宝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办妥了……” 宁远书凝眸,“继续盯着二房,不管什么事都要向我汇报。” “小的知道。” 宁远书朝书房外挥了挥手,“下去。” 他拿出了李月浓的那幅画像,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画像。 他勾起了嘴角,“任何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李月浓出了宁府,特意绕路去了宁家二房的宅子,她刚走到了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该不会…… 须臾间,李月浓瞧见了寿安堂的林掌柜,背着药箱从门口走了出来。 李月浓瞧着他脸色阴沉,止不住地摇头,还连连叹气,不用想她也知道,只怕宁玉堂没能熬过去。 眼瞅着林掌柜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李月浓赶紧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巷子当中。 林掌柜走的这条路,并非是通往寿安堂的。 李月浓心中奇怪,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第182章 姑娘,你能不能收留我 林掌柜走到了寿安堂的后巷,却并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倏然驻足,左右看了看,瞧见四下无人,这才贼头贼脑地走了进去。 李月浓就在他的身后,总是感觉林掌柜今日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明明是回自己的药堂,可却小心翼翼地背着人。 事出无常必有妖。 李月浓聪明机警,更善于揣测人心与人性,对于林掌柜这种人来说,在她这里跌倒过就一定要在她这里找回来,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她站在巷子外,探头朝巷子里瞅。 林掌柜和韩三在寿安堂的后门,交头接耳地说了些什么。 李月浓距离远,听不见二人说了什么,但瞧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绝对没有什么好心思。 不多时,她就见到林掌柜开了寿安堂的后门,两个小伙计抬着一个麻袋走了出来,林掌柜对二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朝巷子口指了指。 李月浓见林掌柜朝她这边看了过来,赶忙别过了头。 林掌柜并没有看见她,指示两个小伙计抬着满满一麻袋的药材,走出了寿安堂的后院。 李月浓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赶忙躲在了石墩子后头。 看着那麻袋上印有“妙心”两个字,李月浓不禁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这麻袋中的药材,莫非就是妙心堂丢失的那两袋子发霉的药材吗?! 李月浓倏然瞪大了眼睛,漆黑如墨一般的眼珠猛地在眼眶之中一缩。 她的心中有一种大胆的猜想。 随即,李月浓的脸色变得煞白。 她不做逗留,快步朝着妙心堂跑去。 妙心堂内。 秦掌柜给病患们喂完了最后一次汤药,整个人累得瘫软在椅子上。 李月浓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这一路,她不敢有一刻的停歇,这会儿,喘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她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半晌,这才喘匀了气,“老掌柜……” 秦掌柜瞧见李月浓一脸焦急的模样,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了茶壶给李月浓倒了一碗茶水,“姑娘,这是怎么了?为啥这么着急?来先喝点水定一定。” 李月浓从秦掌柜的手里接过了茶碗,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她这才安稳了下来,对秦掌柜说道:“我已经找到了咱们妙心堂丢失的药材。” 秦掌柜闻言,不由一顿,“在哪找到的?” 李月浓凑到了秦掌柜的耳畔,将刚刚自己的所闻所见如实相告。 “什么?!你是说……” 李月浓明白秦掌柜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只怕,这件事并不会像是表面这么简单,那些药材都已经生了霉菌,要是给病患吃了,只怕是会死人的,咱们也得先准备些才是。” 秦掌柜闻言,对李月浓颔了颔首,“姑娘说的在理儿,不如,咱们去找亭长大人说一说此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 秦掌柜和李月浓想到了一块儿去。 随即,二人分头行事,秦掌柜去了亭长家中,李月浓则是留在了妙心堂将这件事告诉了兴儿和小素问,着手准备着以防止寿安堂做什么手脚。 这一忙就忙活到了晚上。 几个病患可以食用一些吃食,李月浓也是敞亮,将梨柳楼中送过来的吃食,分给了大家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月浓也到了回莲花村的时候。 她趁着还有一会儿的时间,在镇上买了些粮食和猪肉,\b这才回到了莲花村。 这几日来,浦阳镇下面不少的村子因为突发的大水被冲毁。 缺衣少食的,不少人就变成了流民。 李月浓才走进了村子里,就在村口见到了李老太正在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抢着东西。 显然那妇人是饿得急了眼,死死地抓着李老太手里的包袱。 李老太本就年迈,再加上又有腿疾,推搡之下,她被那妇人一把推倒,她好似疯了一般,打开了李老太的包袱,好一顿翻找。 可半晌,她见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老太瞅见不远处的李月浓,高声喊道:“三丫头,你难道就要在那儿瞅着你奶奶被人欺负嘛?!” 李月浓走了过去,那妇人见到李月浓的手里抱着粮食,一只手上还拎着一条猪肉,她膝行爬到了李月浓的面前,“咚咚咚”得地朝着李月浓磕起了头来,“姑娘,求您行行好施舍一口吃的!” “我呸!” 李月浓还没有说话,李老太却先啐了一口唾沫在那妇人的脸上,“下贱的腌臜货,你也配惦记俺们家的吃食,我可告诉你,这可是我的孙女儿,别说是吃食,我还要让她帮我揍你呐!” 李月浓却没有搭李老太的话,凝眸望着地上跪着的妇人。 妇人年约三十左右,脸上满是污泥,破破烂烂的衣裳,只能够遮住她的身子,胳膊腿都还露在外头。 “这位大婶,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 李月浓并不嫌弃,伸手将妇人搀扶了起来。 那妇人刚刚听了李老太的话,这会儿却有些害怕了,她见李月浓朝自个儿伸出了手,倏然吓得缩了一下身子,只敢偷眼去看李月浓。 “别怕,我没有恶意。” 李老太听李月浓这么说,顿时就不乐意了,“三丫头!你还不动手,敢推我,你给我往死里打她!” 李月浓倏然侧目,冷凝的目光扫了一眼李老太。 李老太不知为什么,瞅见了李月浓的目光时,顿时哑了嘴巴,不敢再呱噪。 李月浓转过了头,看向了妇人,“大婶,我没有恶意,你先起来。” 妇人犹豫着没有起身,她缩了缩脚,把自个儿团成了一团。 李月浓想了想,从身上的包袱里拿出了一块糕饼递到了妇人的面前。 妇人瞧见了吃食,猛地伸手将糕饼抢了过来,三两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糕饼干得紧,她又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这会儿噎得直接咳嗽。 “慢点吃。”李月浓淡淡一笑,“不够这里还有。” 她将一整盒的点心,隔在了妇人的身边,转过身将李老太扶了起来,便要朝李家的方向走。 “姑娘!” 妇人咽下了糕饼,忽然喊了一声,“姑娘,你能不能收留我?!” 第183章 给亲爹物色的续弦 李月浓愣了一下,那妇人连忙爬到了她的脚边,抱住了她的腿,“姑娘,我求求你,你就收下我,能给我一口吃的就成。” “呸!” 李老太朝妇人的身上啐了一口唾沫,“还指望我们家收留你,休想!” 李月浓却不这么想,家里的确应该有人来干一些粗活。 她看着妇人大手大脚,瞧着也像是一个庄稼地里的好手,“想要我留下你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必须要知道你的身份。” 妇人听见李月浓肯收留自个儿,脸上立马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她忙不迭抬头看向李月浓,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身世,来历讲述给李月浓知道。 李月浓从妇人的话里得知了妇人姓赵名翠花,今年二十五岁,七十里外的上河村人,一年前死了丈夫\b,因为这次突然的暴雨,上河村发了水灾,家中的房子被大水冲垮了,娘家早已经没有了亲人,婆家又嫌弃她克死了丈夫,将她赶出了家门,她一路讨饭来到了莲花村。 赵翠花因为饿得不行,瞧见了李老太便上前来哀求她施舍点吃食给自个儿。 但李老太那脾气,不但辱骂赵翠花,还用手里的拐杖打了人,这才有了刚刚赵翠花抢夺李老太包袱的那一幕。 李月浓蹙起了眉头,阴沉着眸色看向了李老太。 瞧着她低着头不说话,便知道赵翠花所言不假。 李月浓道:“和我走。” 赵翠花听见了李月浓的话,再次跪了下来,一个劲儿地朝她磕头。 李老太却是不悦,用力地推了李月浓一把,“三丫头,你敢!你不听我的话,这就是忤逆!忤逆!” “忤逆?!”李月浓冷然一笑,十分不屑地瞥了李老太一眼,“莫不是奶奶忘记了,您现在也是阿爷好心收留的!” 李老太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拐杖,脸色变得铁青,“你……你……” “留不留下她,可不是奶奶说得算,还要问过阿爷才好。” 说着,李月浓便带着赵翠花回到了李家。 李老爷子在听完了赵翠花的遭遇之后,虽觉得她是个可怜人,却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她留下来。 李月浓看出了李老爷子的心思,便坐在了阿爷的身边,说道:“阿爷,自从阿娘过世后,咱们家里也需要个人操持家事……” 李老爷子听见了李月浓的话,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赵翠花。 赵翠花刚刚洗了一把脸,这会子也能够看清楚她的容貌。 虽谈不上漂亮,但还算是\b周正。 李老爷子也听出了李月浓话里的意思,这是打算给李成云续弦了。 他想了片刻,便对李月浓点了点头,“既然你想要将她留下,那便留下来,你二哥的南屋还空着,就让她先安置下。” “多谢老爷子,多谢老爷子。”赵翠花跪了下来,连连朝着李老爷子磕头。 这一幕被才赶回来的李老太看在眼里。 她心里窝火,奈何现在已经被李老爷子休了,自身都已经难保,更不敢违背李老爷子的意思。 只能忍下这口气,寻思找个借口再将人赶出李家便是。 李月浓带赵翠花来到了南屋,又帮衬着烧了热水,找了一套李老太的旧衣给她换上。 不得不说,赵翠花的确是个理家的好手。 她用了半个时辰劈了不少的柴,还码好了柴火垛,又抱着柴火去灶房里生火做饭。 赵翠花的手艺也是不错,三菜一汤,还贴了二合面的饼子。 李老爷子吃着也可口,也觉得将赵翠花留下来也是个正确的选择。 可李老太却不这么认为,她“哐当”一声,将手里的木碗掷在了桌子上,阴沉着一张老脸,横挑鼻子竖挑眼地,一会儿说菜淡了,一会儿又说饼子火候不够。 赵翠花也不敢多说,只能低着头一个劲儿地认错。 李老爷子听不下去了,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视着李老太,“你要是不吃,就滚回西屋去!” 李老太咬了咬唇,心中酸楚,将菜放到了空碗里,拄着拐杖拿去西屋给李月巧。 “赵姨。”李月浓笑着拉过了赵翠花的手,“忙活了两个时辰,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 “这怎么好!”赵翠花只将自个儿当作奴仆,愣是不肯坐下了同吃晚饭,“还是主仆有别,一会儿我去灶房里吃点贴饼子就成。” 李月浓笑了笑,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已经和阿爷商量过了,往后对外你就说你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因为家里遭了灾,才来投奔我们家,往后就踏踏实实在这里住下,至于我奶奶……” 她说到了这里,眸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李老爷子。 “哼!”李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管她作甚!” 赵翠花也瞧了出来,李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不睦已久。 这个家里看似李老爷子说的算,但实际上,这老爷子的态度也是被李月浓左右着。 看来往后,自个儿也要多听李月浓的话才是。 她从李月浓的手里接过了筷子,坐了下来,和李月浓、李老爷子同用了晚饭。 “巧儿,你听奶奶的话,多少吃点。” 李月巧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她死活不肯吃饭,将李老太递到了嘴边的吃食推开,“不吃!不吃!奶奶,你就让我饿死!反正我这张脸以后也不能见人了!” “巧儿。”李老太一把将李月巧揽入了怀里,轻轻地顺着她的背,“我可怜的巧儿啊,要受这样的罪。” 不知她是真的心疼李月巧,还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说着说着竟还哭了起来。 半晌,李老太抹了一把眼泪,“巧儿不怕,奶奶从三德子嘴里打听到,咱们镇上开了一家新的药堂,叫……叫妙心堂,有一个女神医,奶奶一定把神医请来,给你治好脸上的疤痕。” “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 听见了神医,李月巧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李老太点了点头,“真的真的,我的巧儿,奶奶啥时候骗过你。” 李月巧一刻也等不了,迫不及待地对李老太催促道:“奶奶,那你快点去把神医给我请来!” 第184章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好好,巧儿你乖乖把晚饭吃了,奶奶明儿就让三丫头去镇上给你请神医。” 李老太赶忙拿过了晚饭,凑到了李月巧的面前。 李月巧这才乖乖地吃了晚饭,就赶忙催促李老太去和李月浓说请神医的事。 “三丫,你睡了吗?” 李月浓才刚刚躺下,门口就传来了李老太的声音。 “什么事?”李月浓应了声,坐了起来披上了外裳,走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 李老太一脸笑意,和煦的好似从未和李月浓有任何的嫌隙似的,“这是奶奶刚给你熬的绿豆汤,你成天往外头跑,也好给你消消暑,奶奶都已经给你晾凉了,你快点喝了。” 李月浓看了一眼李老太手里的绿豆汤,从她的手里接过了汤碗,轻轻地啜了一口。 味道还算是不错,但李老太这么做…… 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李月浓心中冷笑,便说:“奶奶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去睡了。” 李老太见李月浓转身就走,连忙伸手拉住了她,“三丫,奶奶想让你明儿去镇上的妙心堂,请一位女神医来给你小妹瞧瞧她的脸。” 妙心堂的女神医! 李月浓听见李老太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老虔婆说的女神医,莫非就是自己?! 李老太见李月浓愣神,还以为她是在掂量着银子的事。 她立即从怀里拿出了二两银子,塞进了李月浓的手里,“你拿上银子,明儿赶早就去一趟镇上。” 李月巧的脸已经彻底毁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能够让她的脸恢复如初。 看来,还真是要让自己给李月巧致命一击呀! 她收下了银子,打算明儿亲口告诉李月巧,她的脸已经好不了。 次日一早。 天色刚亮,天头热得紧,李月浓才刚刚睡醒,就听见了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探头朝窗户去瞧,只见赵翠花正在和猪食,拎着猪食桶去了猪圈。 李月浓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的眼光的确不错,赵翠花是一个理家的好手。 她穿好了衣裳出了屋,赵翠花朝李月浓笑了笑,“月浓,怎么起得这么早?” 李月浓莞尔,“眼瞅着就暑伏了,天儿热的谁不着。” 赵翠花喂好了猪,栓上了猪圈的竹门,“这还不容易,我今儿瞧见山上有不少艾蒿,我一会儿去山上采一些回来,制成艾膏,晚上融在水盆里,既能够防蚊又能够凉快不少。” 李月浓闻言,面色一喜,“你还懂制艾膏?” 赵翠花点了点头,“我娘家爹原是村里的赤脚郎中,我也是认识些药材,还能配制一些简单的药方。” “这太好了。”李月浓没想到,无心救了赵翠花,竟然还是一个懂药材的,“那你可识得字吗?” 赵翠花又点了点头,“识得的不多。” 李月浓立马拿出了纸笔,让赵翠花写下一张方子让她来瞧瞧。 赵翠花写下了一个简单治疗风寒的方子。 李月浓拿过来一看,方子虽然简单,但药效搭配的并没有任何错处。 她极是满意地颔了颔首,“这方子没有任何的错处。” 李月浓又问:“你可识得多少药材。” 赵翠花微微蹙眉,仔细地想了想,说出了一大串的药材名字。 李月浓越听越是欣喜,连连地朝着赵翠花点头,“赵姨,明儿你便随我一同上山采药。” 赵翠花的出现或许是天意,能够帮助她采药,在李家院子里晾晒,这样一来,也好给自己去镇上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赵翠花也欣然接受,李月浓和李老爷子待她还算是不错,往后的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了。 俩人刚出了屋,迎面就碰上了李老太。 李老太极是厌烦赵翠花,见到了她和李月浓在一块,也没敢多说什么。 她冷冷地白了一眼赵翠花,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容,走上前去拉起了李月浓的手,“三丫头,你可别忘了,今儿去妙心堂给巧儿请神医回来。” “我知道了。” 神医不就在你的面前,可惜你却不知道。 李月浓去山上转了一圈,过了一个时辰,她便换上了一身衣裳,脸上也戴上了斗笠和面纱,重新回到了李家。 “你是……” 赵翠花正在扫院子,听见有人扣响了院门,她撂下了手里的扫帚,走到了门口应门。 打开了房门,赵翠花却倏地一愣,瞧着面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李月浓故意压低了音调,发出来的声音并没有让赵翠花听出来什么猫儿腻,“是李姑娘请我来给她的妹妹治病的。” 赵翠花闻言,连忙引人进门,“快快请进。” 李老太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赶忙走出了屋。 她只瞧见了女神医一个人,却并没有见到李月浓,“你就是妙心堂的神医吗?” 李月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李老太心下疑虑,朝着门口张望,“怎么不见我家三丫头?” 李月浓道:“我将她留在镇上帮我晾晒药材。” 李老太一心都系在了宝贝孙女儿李月巧的身上,压根就顾不上李月浓,赶紧拉着女神医走进了西屋。 李月巧听见了动静,立马从炕上坐了起来。 “巧儿呀!这位就是妙心堂的女神医,快来让她给你瞧瞧。” 李月巧上前两步,情绪十分激动地拉住了李月浓的衣袖,声音带着颤抖地说道:“神医,我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的脸。” “先将你的面纱摘下来我瞧瞧。” 李月巧按照她的吩咐,将面纱摘了下来,那张布满了新旧疤痕的脸,顷刻间暴露在李月浓的面前,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李月浓朝着面前的案几瞥了一眼,示意李月巧坐下来。 她给李月巧搭了个脉,鼻端之中发出了凝重的声音。 李月浓心跳加快,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急促地问道:“神医,我的脸还能恢复吗?” “这……”李月浓对她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恐怕不行,从今往后,你就只能顶着这张脸活着了。” 第185章 不简单的赵翠花 “你……你……你说什么?!” 李月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今往后要她顶着这样一张满是红疙瘩的脸生活,那还不如现在就要了她的性命呐!! “不!我不要!” 李月巧如同疯魔了一般,突然甩开了李月浓的手,“我不能就这样活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往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我还怎么嫁人,我还能有什么出头之日了!” 她转过头,猩红的眼睛里流淌下大颗大颗的泪滴。 她\b死死地抓着李老太的胳膊,声音颤抖地道:“奶奶,你帮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呀!巧儿要是一辈子都这样,那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呢!” 李老太听了李月巧的话,整颗心都在滴血。 她一把将李月巧揽入了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也跟着哭了起来,“巧儿不怕,只要有奶奶在,就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这个郎中不成,奶奶就去镇上再给你找大夫,镇上的大夫不行,奶奶就去县里找,去京城找,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奶奶就一定治好你的脸!” 李月浓看着她们祖孙情深的样子,心中却不禁泛起了一抹讥嘲。 同样是孙女儿,李老太竟能偏心至此,也真是难为她了。 面纱下,李月浓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她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却清冷如霜雪一般,“我既已说无法根治,就算是你访遍天下名医,那也没有法子医治。” 她的这一句话,让李月巧顿时哭得更加厉害。 “我不活了!” 李月巧挣开了李老太,猛地就往西屋的墙壁上撞。 正巧赵翠花端着木盆打了帘子进了屋,一把拉住了李月巧。 李月巧挣了几下,却死活挣不开赵翠花。 李老太赶紧上去,死死地抱住了李月巧,“巧儿,快别闹,奶奶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 李月浓瞥了二人一眼,缓缓地站了起来,说道:“治愈你的脸是不可能了,不过,或许我能让你脸上的红疙瘩颜色淡些。” 闻言,李月巧的身子猛地一颤,她似乎又重新燃烧起了希望。 转身就跪在了李月浓的面前,“咚咚”的磕起了头来,“神医救我!” 李月浓将她拉了起来,捏住了她的双颊左右转了转,仔细地看着她脸上的红疙瘩。 药是她亲手下的,想要解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李月浓却不愿意让她的脸恢复如初。 她很快就写下了一张方子,交给了李月巧,“按照方子去抓药。”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李月巧和李老太连忙道谢。 李月浓却不愿意再看她们一眼。 这个药方的确是能够让李月巧脸上的疙瘩消下去,但从此以后,她的脸上就会落下一个个红痘印,就算是敷再厚的粉也无法彻底遮盖。 李月浓收下了诊金,便直接离开了李家。 她一路朝着后山的山洞,脚不停歇地走。 走着走着,李月浓忽然皱起了眉头,她猛然转头,身后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对! 刚刚明明有人在跟着自己! 这是李月浓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她眯了眯眼,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想要看看身后到底是何人在跟踪自己。 李月浓走走停停,身后那人也走走停停。 眼瞧着,前面就是后山山洞,李月浓却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直接朝着山上走。 她加快了脚步,快步跑向了前面一棵大树后,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身后那人也很快就追了上来,她四下敲了敲,并没有瞅见任何人的踪影,便转身往山下走。 这时的李月浓,已经出现在了后山的山洞之中。 她换好了平日里所穿的破衣烂衫,摘下了头上戴的斗笠和脸上的面纱。 李月浓从山洞里走了出来,眼瞧着赵翠花从山上往下走。 这个时候村子里村民们很少会有上山的,那也就是说,刚刚一路跟着自己的人影视赵翠花了! 李月浓微微蹙眉,疏淡的目光在赵翠花的身上扫了扫。 只是须臾之间,她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赵翠花这个时候也瞧见了李月浓,赶忙小跑了几步,来到了李月浓的面前,脸上堆起了笑道:“月浓,你回来了。” 李月浓朝她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问道:“赵姨,你怎么这个时候上山了?” 赵翠花从袖口之中抽出了一个手绢,“你回来的正好,刚刚家里来了郎中给月巧看病,她刚刚离开的时候掉落了手绢,她是你请来的大夫,你自是知道她在那家药堂坐诊,赶明得了空,你把手绢给人家送回去。” 李月浓朝赵翠花的手上看了一眼。 那方手绢的确是自己的,可是却并非那身衣裳里掉下来的。 李月浓小心谨慎,每一次换衣裳的时候,都会仔细检查会不会有什么物件儿会泄露她的秘密,特别是木簪、手绢、荷包这些,她每一次都会小心谨慎收在空间里。 她勾起了嘴角,笑盈盈地望着赵翠花。 赵翠花下意识地回避李月浓的眼神,“月浓,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赵姨,你拿的是我的手绢,可不是妙心堂大夫的。”李月浓故作不知的样子,眨了眨她那一双澄澈而明亮的眼睛,说道:“我明明记得,这方手绢被我洗了,就搭在院子里的麻绳上晾晒。” 李月浓说着,朝着赵翠花走进了两步,“赵姨,你怎么说这块手绢是大夫的呢?” 赵翠花闻言,微微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或许……或许是我看错了。” 李月浓勾起了嘴角,微笑着摇了摇头,“赵姨,\b时候不早了,应该下地耕田了。” 赵翠花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 李月浓看着赵翠花的背影,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这手绢根本就没晾在院子里,而是收在她的屋子里,她刚刚那么说,完全是在试探赵翠花。 可是赵翠花又为什么会说谎呢? 看来,这个赵翠花可不像是她看起来那么朴实。 第186章 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赵翠花的表现成功的引起了李月浓的兴趣。 回李家的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留意赵翠花的一举一动。 临近李家院子的时候,赵翠花忽然驻足,转头看向了李月浓。 赵翠花脸色难看,她抿了抿唇,双手揉搓着自个儿的衣襟,看似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姨,趁着还没回家,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李月浓唇畔含笑,一脸淡然地看着赵翠花。 这个表情落在赵翠花的眼里,却让她的心头猛地一凛。 这一瞬间,仿佛自个儿的所有心思都已经被李月浓看穿了似的。 她不由得向后顿了一步,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你说,我才刚已经看出来了,那位女神医是你……” 赵翠花的话,说到了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偷偷地抬了抬眼去看李月浓脸上的表情。 她见李月浓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心下倏然松了一口气。 “月浓,其实我并非特意试探你,只是……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翠花说完,忽地松了一口气。 李月浓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意图,赵姨,你若是想要踏踏实实过日子,我劝你,不应该你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去打探。” 闻言,赵翠花的心里咯噔一下。 “月浓,我……” 李月浓倏然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留在李家,我可以保你衣食无忧,若是你想离开,我也不会强求。” 这话的意思…… 赵翠花是个明白人,她垂下了眼眸,仔细地盘算了一番。 李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但的确如李月浓所说的一般,确实能够保证她衣食无忧,不用为了生计而发愁。 她缓缓地抬起了眼眸,朝着李月浓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今儿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往后在家里,一切都听你的。” 李月浓笑了笑,“赵姨果真是个明白人。” 她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五两银子,塞进了赵翠花的手里,“往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你操持着,手里没有银子可不成,过两日,我阿爹就要从县衙里回来,这些银子你拿着到时候也好置办上一桌酒菜。” “县衙?”赵翠花蹙起了眉头,眨了眨眼茫然疑惑地看着李月浓。 “是呀。”李月浓颔首道:“瞧我,还没有和你讲,我阿爹是县衙里的主簿,官虽然不大,但俸禄还算是可观,自打我阿娘去了后,阿爹在县里也没有个人照顾……” 她的话已经点了出来,想必如赵翠花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自个儿的意思。 果然,赵翠花眸色一亮,脸上却不动声色,“原来如此,不承想,月浓你还是一个官家小姐呐。” “赵姨说笑了,我那是什么小姐,不过是个村姑罢了。” 她这是在特意提醒赵翠花,不要将她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赵翠花也明白,立即点头道:“这是当然的,咱们又有谁不是村姑呢。” 李月浓笑了笑,瞧着赵翠花收下了银子,便推开了房门,李老太见她们二人有说有笑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哼!”李老太冷哼了一声,朝着李月浓的脚边啐了一口唾沫,“跑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关心关心你妹妹,你瞅瞅这都什么时候了。” 李月浓蹙了蹙眉,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冷然之色。 她一再地容忍这老虔婆,没想到,她却是越发的得寸进尺了。 “李大娘,月浓这不是去镇子里给月巧请郎中了,回来的晚些也算是有情可原。”赵翠花帮衬着李月浓说了话。 可这却更加引来了李老太的不满,“用得着你在这给我充和事佬。” “喏。”李老太将一张方子甩给了李月浓,“去镇上给你妹妹抓药。” “这怕是不成。”李月浓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你说什么?!”李老太像是没听清楚李月浓的话,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为啥不成?” 李月浓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眼瞅着天阴了,一会儿怕是要下雨了。” “下雨有啥可怕的,家里又不是没有蓑衣和纸伞。” 李老太上前抓住了李月浓,一定要让她立马去镇上不可。 李月浓挣开了李老太的手,目光疏离而冷淡,“奶奶要是着急,不妨您自个儿去,反正也只是下雨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呢。” 说完,李月浓头也不回地回了屋,留下了李老太站在门口,一脸的茫然。 半晌,李老太反应了过来,指着李月浓的房门,怒声咆哮:“反了,反了,死丫头,你当真以为我管不了你啦!好好,我今儿就要让知道知道,这个家里谁说了算。” 她四下环视,瞅见了院里搁置的扫帚疙瘩,抄起来就往李月浓的房门上砸。 “闹什么?” 院子里的吵闹声惊动了李老爷子,他刚写了一副不错的字,院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搅得他心神不宁,愣是把一个“我”字,写成了“鹅”字。 李老太瞧见李老爷子从东屋里走了出来,连忙朝着他迎了过去,“老头子,你可得给我做主呀!你听听,刚刚那丫头说的那叫什么话……我这腿脚,她还让我去给巧儿抓药。” 李老爷子现在只要看见李老太,就能想起她带着李家的族亲来逼迫他的场面。 心下更是对她不厌其烦。 他一把推开了李老太,“三丫头说的没错,眼瞅着就要下雨了,还去什么镇上,要去你就自己去。” “我……” 李老太瞬间哑了嘴巴,“我”了老半天愣是没有把话说下去。 赵翠花就在一边瞧着,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家里,李月浓的话才是最有分量的,而且,她似乎将李老爷子拿捏的很准,每一次老爷子都会帮衬着她。 至于李老太…… 呵呵!不过是一个银样镴枪头罢了。 中看不中用! 赵翠花又想起了李月浓说起了这家的男人是在县城里当官的。 若是将来自己真有这个机会成为李家的媳妇…… 她想着,心下便越是觉得更要讨好李月浓和老爷子。 赵翠花连忙上前,轻抚李老爷子的背,“老爷子,您别动怒,为了这么点小事不值当的,不如我去镇上给巧儿抓药,您快回屋里歇着。” 第187章 驴也是这么转圈的 李老太冲上前去,一把将赵翠花推开。 她如疯似魔,指着赵翠花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妖娆狐媚腌臜的贱人,你也不瞅瞅我家老头子的年岁,都能够当你爹了,你这般做派和那些勾栏子里的娼妇有什么区别!” 赵翠花从未听过如此低贱下流的污言秽语。 就算是当年在她的婆家,无知的村妇也不曾骂过这么难听的话。 她愣住了,眼睛一眨,眼泪刷的一下掉落下来。 李老爷子也呆愣半晌。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话能够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她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又把赵翠花当成了什么? “啪!” 李老爷子忽然一个嘴巴抽了过去。 李老太猝不及防,被打得摔出了两米远。 她嘴角溢出了鲜血,\b瞪大了眼睛,捂着被打的肿得老高的脸,颤声道:“你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满口污言秽语,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半点书香世家的宗妇的样子。” 李老爷子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出口的话,竟要费劲地喘着。 “你……你……”李老爷子四下寻找,\b瞅见窗户底下的扫帚疙瘩,劈头盖脸地朝着李老太的身上一顿招呼。 “啊!老头子……啊!别打了!” 李老太想要躲,想要藏,可奈何腿脚跟不上趟。 围着院子里的磨盘,像是一头驴子似的转圈圈。 李老爷子打得了半晌,李老太已是满身青紫,再加上被抽的那一嘴巴,她的那张脸哟! 何止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的。 李月浓早早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叫骂声,她双手托腮,瞧着李老太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心下别说还真就痛快极了。 这恶毒的老虔婆也有今天! 李月浓看完了热闹,躺在炕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了晚饭时分,赵翠花轻轻地敲响了李月浓的房门。 “月浓,月浓……” 她轻唤了两声,李月浓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赵翠花笑了笑道:“我已做好了晚饭,可以起来用晚饭了。” “赵姨,往后和我无须这般客气,就如我家人一般叫我三丫头便是。”李月浓伸了个懒腰,穿上了布鞋下了炕。 赵翠花态度转变的倒是极快,“那我就不客气了,走,三丫头去和赵姨吃晚饭。” “好。” 李月浓搭上了赵翠花的手,双双走出了屋。 才出了房门,\b李月浓和赵翠花同时愣在了原地,院门口竟站着一名男子。 男子身着月白长衫,一头墨染般的长发束以发带,他虽已到了不惑之年,但经年饱读诗书,一身书卷气极是惹人眼。 这男子不是李成云,又会是谁呢。 李月浓两步快走,停至李成云的身前,双手交叠恭敬见礼,“女儿见过阿爹。” 李成云朝她笑了笑,扶她站定,“半月不见,你长高了许多,看来这一次阿爹回来的正是时候,这一匹布正好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女儿在家里做的是农活,穿不上这么好的衣裳。”李月浓从李成云的手上接过了布匹,“阿爹不是过两日休沐吗?怎的今日会归家呢?” 李成云随着李月浓走进了院里,“这几日县令大人去了州府,我便能轻省两日,这便告了假,也好在家中多留几日。” 说话间,他瞅见了伫立于南屋门前的赵翠花。 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着,便对李月浓问道:“三丫,这位娘子是?” 李月浓上去拉过了赵翠花,给李成云介绍道:“赵姨,你还未见过我阿爹,这位便是如今县衙的主簿大人,我的阿爹。” 赵翠花极是知礼,立马欠身福了一礼,“民女赵翠花,问李大人安。” “赵娘子快快请起。” 赵翠花生得并不算是漂亮,但眉眼却极是好看,浓淡两相宜的青烟眉,一双缀着颀长睫毛的杏子眼,无论何人瞧了,都不禁多看上了两眼。 自打王氏过了身,李成云又要忙着衙门里的差事,这一来二去的,他至今也有半年没有和陌生女子有过接触了。 李月浓眼力极好,自是看出了李成云眼里闪着的光。 她不禁勾起了嘴角,轻轻地用手肘碰了一下赵翠花,随即朝着李成云努了努下巴。 赵翠花看懂了李月浓的意思,立即侧过了身,朝着东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不知李大人今日归家,只准备了一些薄酒素菜,还望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她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将李成云叫得晕晕乎乎,心里美滋滋的,嘴角更是抑制不住地上翘。 跨过了东屋的门槛,就瞧见了桌子上摆摊的几道青菜。 菜色倒虽是寻常的农家菜,但味道却是极好,李成云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李老爷子瞧见了儿子,立马来了精神头。 他快步上前,用力地拍了拍李成云的肩,“成云,你怎么回来了?快来快来,正好赶上晚饭,也来尝尝你这位赵家妹子的厨艺,可要比三丫头强多了。” 李月浓莞尔一笑,说道:“我的厨艺平平,自然是无法和赵姨相比的,阿爹,赵姨做的鸡蛋羹味道可好了,您快些尝尝。” “好好,既是都夸赞的,那自然是顶好的。” 四人落了座,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席间,李成云的眼睛一直往赵翠花的身上瞟。 他和王氏成婚多年,心中一直不喜王氏。 王氏生得大手大脚,相貌更是平平无奇,年纪也要比赵翠花大上不少,再者,她生下了三个孩儿后身形走样,不似赵翠花这般凹凸有致。 \b李老爷子是个人精,端是一眼就瞅出了李成云的心思。 他笑了笑,从前的两个儿媳都不是他挑选出来的,赵氏是李成云亲自挑选的,王氏又是李老太安排的,这一回,赵翠花深得他心意,也盼着李成云能早日成个家,若是再生两个孩儿就更好了。 东屋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老太。 “哐啷”一声,李老太撞开了房门,一下子就扑到了李成云的身上,“我的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第188章 你阿爹要给你娶后娘了 李成云怔了一下。 愣是没认出来,面前之人竟是他的老娘。 他扶起了李老太,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阿娘,你这是遇见山匪了吗?” 李老太倏然转头,恶狠狠地瞪了李老爷子一眼。 她抬手指向了李老爷子,声音近乎咆哮道:“还不是这个死老头子干的好事!” 李老爷子也没惯着她,“你胡咧咧个啥?!要不是你胡说八道,我岂能对你动粗。” 李成云这才明白。 感情自己老娘成了这幅德行,竟然是出自亲爹的手笔。 他叹了一口气,“阿爹,您和我阿娘都这把岁数了,怎么还能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李老爷子不愿意提起之前李老太所说的污言秽语。 更不想要和李成云解释什么。 他打了个哈哈,将这件事遮掩了过去。 用眼神警告李老太若是再敢提起这件事,后果她自个儿想去。 李成云非常无奈,这个家里现在乱糟糟一团,每一次回来的时候,准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李月浓赶忙上前,挽起了李成云的胳膊,凑到了他的耳畔说了些什么。 父女二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着赵翠花这边看。 赵翠花像是明白了什么,双颊不禁泛起了一抹绯红。 李老爷子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李月浓是小辈,有些话自然不好多说。 这件事还得他亲自和他们二人说才好。 用过了晚饭,李老爷子找了借口,将所有人都赶出了东屋。 独独将李成云和赵翠花留了下来。 “成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王氏去了之后,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翠花是个不错的姑娘,倒不如……” 李老爷子说得直白,李成云下意识侧目看了一眼赵翠花。 赵翠花红了脸,微微低着头。 李成云越看越觉得赵翠花可人,他想了想,左右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虽然说现在是县衙门里的主簿,不过却也只是一个微末小官。 若是没有自个儿闺女的福气,他还不能有今天,更不要说娶上个门第高的黄花姑娘,倒不如,就和赵翠花结个好。 他沉吟了片刻之后,对李老爷子点了点头,“都听阿爹的。” 李老爷子十分满意,将目光落在了赵翠花的身上,“翠花,你是怎么想的?” “翠花是嫁过人的,若是老爷子不嫌弃,翠花也都听您的安排。” 赵翠花一直低着头,虽说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可偶尔还是会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 李家倒也不嫌弃。 李成云若是再成亲,那都已经是三婚了,虽说男子续弦不打紧,可村子里也多少有些流言蜚语出来,说他是克妻的命,一连克死了两个媳妇。 李老爷子见二人是这个态度,心下也\b是满意。 他一拍巴掌,“成!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咱们也不大操大办,明儿我让三丫头去镇里给你们置办两身新衣裳,咱们家再置办上一桌子席面,给你们俩人简单办一办。” “都听阿爹的。” “全听老爷子的。” 李老爷子有三个儿媳妇,说起来,赵翠花还是他最满意的。 他叫来了全家,把这件事说给了家人。 李月浓早就已经知晓,笑着恭喜李成云和赵翠花。 李老太却是愣了半天没缓过来神,感情赵翠花不是这糟老头子想要自己留着,而是给儿子选的未来媳妇,那她这一顿打岂不是白挨了。 想想,她就不禁悲从中来。 还掉起了眼泪,可越是看着赵翠花,心里这团火气就越是难以消除。 半晌,她忽地站了起来,“不成!我不同意!” 李老爷子看着她,“你有啥资格不同意?别忘了,你早已经被我休出门子了。” 李老太也不甘示弱,对于儿子的婚姻大事,即便是三婚,她也要有把控着,“她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嫁给我的儿子,我家成云,现在可是县衙门里的大官,想要娶什么样的女人,为啥是她?!” 赵翠花闻言,一下子涨红了脸。 眼泪瞬间湿润了眼眶,长长的睫毛一颤,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 赵翠花的眼睛生得特别好看,这一流眼泪,更加楚楚动人。 这不免也惹得李成云心疼了起来。 “阿娘,我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还是李成云第一次违背李老太的意思。 李老太闻言,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她一把扯过了李成云,“你是蠢糊涂了不成!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想要攀附咱们李家,那绝对不能够!” 这话说的,李老太还真当自己家是豪门大户了。 一日三餐,衣食住行,若非有李月浓提供银子和吃食,恐怕她都已经不知道饿死多少回了。 李老爷子心里十分不悦,再加上刚刚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这会儿,一股脑地撒在了李老太的身上,“少在这里鬼扯,咱们是什么人家,也就是成云才刚刚当官,你有啥可挑剔的,既然他们俩都同意了,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李老爷子说着,从袖兜里拿出了一个荷包交给了李月浓,“三丫头,阿爷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明儿去镇上置办些需要的。” “老头子,你……” 李老太还想要说什么,但被李老爷子一个凶狠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老太婆,你要是再敢置喙,就卷铺盖卷滚回去。” 李老太看出来李老爷子这是动了真格的,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一扭身一跺脚,顶着被打的乌眼青的脸,走出了东屋。 她越想越是不成。 回到了西屋,直接拉起了刚刚睡着的李月巧,“巧儿,你还有心思睡觉呐!你阿爹就要给你娶后娘了!” 李月巧睡得迷迷糊糊,听了这么一耳朵,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老太,“奶奶,你说什么?我阿爹要给我娶后娘了?是谁?”李月巧想了想,赶忙又补充上了一句,“您说的该不会就是那个捡回来的村姑?!” 第189章 派上用场 “是啊!” 李老太满脸愁容,再配上她鼻青脸肿的模样,怎么瞧怎么像是一只癫了狂的老母鸡。 李月巧噌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那怎么成!” 她惊了,慌了,紧张地用力搓起了手,“那个村姑是李月浓带回来的人,赵翠花一定会什么都听李月浓的,到时候,这个家里还能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奶奶。”李月巧声音带着哭腔,拉着李老太的胳膊,“您可得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那个村姑进门呀!” 她张口村姑,闭口村姑,全然忘记了,自个儿也是个村姑而已。 李老太冷哼了一声,眸色沉了沉。 她用力一拍大腿,“这是自然!你放心好了!奶奶绝对不会让她们奸计得逞,祸害咱们家的。” \b李老太朝李月巧勾了勾手指。 李月巧凑了过去,李老太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巧儿,你马上去镇上把你二哥找回来!” 李月巧不明白,李老太叫二哥哥回来做什么,可觉着奶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便换好了衣裳,早早出了门子。 李月浓在灶房里洗完碗筷,眼角余光瞅见了一道人影快步跑出了李家院。 那身影…… 李月浓眯起了眼睛,不是李月巧又会是谁呢! 只是,她又为什么会跑出门呢?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按照李月巧的性格,这个时辰肯定不会出家门。 那她…… 李月浓把洗好的碗筷收进了碗柜中。 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手,解下了围裙搭在了灶台上,瞧瞧地跟在李月巧的身后离开了家门。 经过一段时日,莲花村通往浦阳镇的这条路已经修好了。 李月巧直接雇了村长家的驴车,让三德子送她去镇上。 他们前脚才刚刚离开,李月浓后脚就从一棵大槐树后走了出来。 李月巧深更半夜的要去浦阳镇! 李月浓蹙眉沉思,她想了半晌,答案就只有一个——李木枫! 现下李木柏进京赶考,李家在镇里除了李木枫以外就再无亲人了,只怕是李老太黔驴技穷,打算让李木枫那个混球回家来捣乱。 这么愚蠢的法子都能够想得出来。 李月浓微笑摇头,看来,李老太真的是没有法子了。 事已至此,也应该收网了。 李木枫不回来还好,他要是回来的话……那可真是一出好戏呀! 莲花村到了浦阳镇大约一个时辰的车程,三德子得了不少的车马费,硬是缩短了一刻钟的工夫,李月巧和李木枫就回到了李家。 “嘭”的一声。 李木枫一脚踹开了院门,高声喊道:“阿爹!小妹说你要续弦?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不和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商量吗?” 李老太在西屋里听见宝贝孙子回来,立马来了精神头。 她直接冲出了屋,扑进了李木枫的怀中,“枫儿,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你阿爹可就不要你们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被李木枫吵醒,纷纷走了出来。 李老爷子的脸色难看,指着李木枫怒喝道:“你个混球,又犯什么混!你阿爹续弦,自然是由我来做主,自古都是父母之命,你们做子女的何来发言权!” “阿爷,你是老糊涂了不成!”李木枫走到了李老爷子的面前,“我阿娘才死了多久,她尸骨未寒,你竟然让我阿爹续弦,这要是传出去了,村里人会怎么看我阿爹,衙门里的同僚又要怎么看他,将来我和大哥科举,还要不要做官了?!” 李木枫连珠炮似的冲着李老爷子一顿嚷嚷。 但他却忘记了,若是女子夫君过身,女子是要给夫君守节的,而男人却不用如此,\b这就是封建的男权社会,显然,李木枫只惦记着自己的生母,全然忘记了这一点。 \b“你续弦与否难不成还要你这个做儿子的来插手吗?” 李成云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瞪圆了一双眼睛,恨不能当场揍这个混球一顿。 “不成!” 李木枫就是不同意,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要续弦也可以,那就打死我!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 李成云被气得说不出来话,四下逡巡趁手的物件儿,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争气,不懂事的蠢儿子。 李月浓身形一闪,回到了李家的灶房。 她就站在灶房里,瞧着院子里的一出好戏。 气氛一度僵持不下,李月浓抬头看着天色,心中默默盘算时辰。 李月巧和李木枫刚刚离开浦阳镇,李月浓就利用空间传送到了浦阳镇的赌坊。 这些时日来,她将李木枫的行踪调查的一清二楚。 李木枫的几个书院同窗,带着他狎妓、赌钱,他不仅欠了勾栏院的嫖资不说,还在赌坊里欠了二百多两银子,仰仗着自己有一个在县衙门里做主簿的阿爹,这件事才没有宣扬开来。 赌坊是什么地方,岂能会轻易的放过李木枫。 若非李月浓每个月都会给赌坊送去五两银子当作利息,只怕这件事情早就已经闹开了。 谋划了这场的时间,李月浓本想有一天会派上大用场。 当时却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赌坊的人要比李木枫回来的稍微晚上一些,从浦阳镇到莲花村,现在算算时辰,赌坊的人也应该会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家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个强壮的汉子,走进了李家门。 院子里的李家人顿时都愣住了,一个个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人面面相觑。 为首的男子脸上一道极为骇人的伤疤,他走起路来一步三晃,显得极为嚣张乖戾。 男子目不斜视,径直地走到了李木枫的面前。 他冷冷地一笑,一脚踹在了李木枫的胸口上,脚下稍稍一用力,顿时疼得李木枫吱哇乱叫。 男子用力地捻了捻脚,然后俯下了身子,伸出了手来在李木枫的脸上重重地拍了几下,他用力地眯了一下眼,眸子当中满是冷肃的杀意,“李木枫!你可叫咱们兄弟好找呀!” 第190章 可以拿我妹妹抵债 李老爷子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 眼中满是错愕地盯着踩着李木枫的男人。 李成云也是惊讶无比,他急忙上前,对来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公然在我家殴打我儿。” 脸上有伤疤的男子对李成云的询问嗤之以鼻,“呵呵,我们敢这样做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你不如直接问问你的好儿子,到底做过什么事?!” 李成云瞧见刀疤男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脸色顿时阴沉。 可他转念一想,应该问清楚缘由,才可以给枫儿主持公道。 李成云自信李家人不会跟一些地痞流氓打交道。 李木枫已经痛的面部扭曲,“阿爹!你先让他们放开我。” 李老太见李木枫苦不堪言,心疼不已,“我儿子可是县衙门里的主簿大人,岂容你们在我家里撒野,还不快放开我孙子。” 刀疤男子不以为然,“老太婆,少废话,不然受罪的还是你孙子。” “你……”李老太担心李木枫,也不敢贸然狡辩。 李成云直接上前想要推开刀疤男子的脚,想要让他放开李木枫。 不承想刀疤男子不为所动,还差一点将李成云推倒。 李老太爷缓过神,拿出一家之主的架势,“你们到底所为何事?来我李家打人。” 刀疤男对身边的几个同伙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上前将李木枫压制在众人面前。 只见刀疤男从胸前拿出一张纸,打开在李家人面前,“你们睁大双眼看好了,我们可不是平白无故滋事。” 李老爷子和李成云向前凑近,想要看清楚刀疤男手中的纸张到底是什么? 这竟是镇上赌坊的借据! 当他看清楚了上面数额,还有签字画押的名字之后,整个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 李成云也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枫儿!这是你……是你……画押的?”李成云凶狠的看向李木枫。 李木枫明知心中有愧,可又不想受苦,“阿爹,我……” 他瞧着李成云凶狠的眼神,瞬间没了底气,耷拉下了脑袋不敢言语。 “你这个不成气候的畜生……”李成云快要被李木枫气死了。 “我们可不是来听你们说这些废话的,他欠我们赌坊二百两银子,要么我们拿钱走人,要么我们就将人带走。”刀疤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李老太顿时黑脸,她在梦里都没有见过二百两银子是什么样子的。 她从李成云的脸色就看得出来,自己并没有听错,那可是白花花的二百两银子,不是二百粒的庄稼种子。 二百两银子对这个不宽裕的人家来说那就是一个天价。 尽管李成云不想管李木枫,可奈何他是李家的血脉,何况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李家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既然是犬子的借据,我们李家认了,只是……我们现在拿不出这笔钱。” 刀疤男立即质问:“你要抵赖?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把他的手指给我剁下来!” 赌坊的人听到刀疤男的指示,随即就将李木枫给按在了地上,顺手拿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就要砍向李木枫。 “等等!”李木枫一脸的汗珠叫住几人,“求求几位小哥放了我,我有一个妹妹可以让你们带走抵债。” “枫儿!你胡说八道什么?” “畜生!为求自保,你竟然……” 李木枫顺手指向了一旁无辜的李月巧,“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你们把她带走,一定不会吃亏的。” 李月巧就是听到响动才走出来的,可不承想就这样被自己无情的哥哥给卖了。 她顿时一惊,捂着胸口,满脸惊慌,“二哥哥……你……你怎么能……” 李老太爷更是恨铁不成钢,李家世代书香,可不曾想出来李木枫这样没有骨气的人。 李月巧担心这些凶神恶煞的人会将自己带走,急忙躲在了李老太的身后,小声的哀求,“奶奶我不要和他们走,奶奶救我!” 李老太满眼的担心和心疼,安慰着被吓到的李月巧,“巧儿你放心,有奶奶在,我看谁敢动你!” 刀疤男子的目光在李月巧身上扫了一遍,年纪看上去很小,只是这姿色一般,尤其是一脸的红疙瘩叫人倒胃口。 “我看你们是诚心不想还钱,要不然还是剁手指方便,我们也好回去有个说辞。” 李木枫眼看自己的手指不保,“大哥您高抬贵手,这个妹妹入不了您的眼,我还有一个妹妹。” 李老太抓住机会,笑着附和道:“对!我另外一个孙女姿色不错,你们倒不如……” 李老太爷看到一个没出息的李木枫,竟然染上了赌瘾,李家的脸都被他丢光了,又来了一个蠢顿如猪老婆子,顿时火冒三丈。他上前就给了李老太一个响亮的耳光,知道她是心疼李木枫,可也不能将对李家有用的李月浓推出来抵债。 这样他们李家成了什么? 要是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那他们往后还怎么在莲花村里生活。 只怕到时候,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脊梁骨都得被戳弯了。 李老太毫无防备的挨打,一个踉跄的跌倒,恰巧脑袋撞在了井边,鲜血直流。 刀疤男被李家人吵得头疼,“你们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我可没有时间在这跟你们瞎耽误工夫,赶紧拿钱。” 李成云也很无奈,他只好将身上所有的积蓄拿了出来。 “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瞧见了,确实拿不出这些钱,这里有十五两银子,是我所有的积蓄了,你们先拿着,我在县城里的衙门当主簿,这个钱我会慢慢还给你们的,我绝不会赖账。” 刀疤男接过李成云手里的钱袋,掂了几下,“这点钱还不够哥几个喝茶的呢,看样子你们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别跟他们废话了,给我砍!一根手指权当利息了。” 随着刀疤男的呵斥,刀起手落,伴随的是一声惨叫。 “啊!啊……啊……” 李木枫一个纤细的手指血淋淋地落在了地上。 李老太一只手捂着额头,顾不上安抚身边的李月巧,目光看向李木枫,那根手指飞到了她的脚下,李老太眼前一黑,顿时昏死当场。? 第191章 你的银子哪来的? “奶奶!奶奶……您醒醒呀!” 李月巧瞧见唯一可以给自己撑腰的李老太昏过去了,立即摇晃着李老太的身子。 李老太被李月巧摇醒,苍白如纸的脸看向了昏死的李木枫。 “我的枫儿……枫儿……” 刚刚呼喊了几句,李老太倒吸一口凉气,再次昏倒在了李月巧的怀里。 李月浓她打开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装作一脸的诧异和被吓到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实际上这段时日,李月浓每个月都会差遣兴儿给赌坊送钱。 赌坊的人并不认识她,而她却真正的掌控着事态的变化。 李月巧一把推开李月浓悬在半空的手,“猫哭耗子假慈悲,还不是你这个扫把星。” 李月浓扫了一眼昏死的李木枫,皱着眉,急忙走到了李成云的身边。 “阿爹!家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又是……”李月浓关心地询问道。 李成云听到了李月浓的声音,才注意到刚刚她不在,“三丫头,你怎么才回来?” “阿爹,我刚刚从山上回来。”李月浓忙着解释。 “你……你就不应该这时候回来,趁着没有人瞧见你,赶紧躲起来!”李成云担心再生变故,悄声在李月浓的耳畔说。 原本刀疤男子带着人要离开的,他余光发现院子好似有人经过。 他立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李月浓。 那明媚的俏丫头让他眼前顿时一亮,阴险的目光停在了李月浓的身上。 “这丫头就是你家的闺女吗?”刀疤男子勾起了嘴角对李成云问道。 李成云并没有回答,只是眉头越皱越深,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挡住了李月浓。 “这丫头倒是可以抵债,让她跟我们走。”刀疤男子边说边朝着李月浓走过去。 “不成!我说了会还给你们钱的。”李成云立刻挡在了李月浓的前面。 与此同时李老爷子也走了过来,“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孙子的手指已经被你们砍下来了。” “一个手指不过是利息,既然你们拿不出银子来,我就勉为其难将人带走。”刀疤男子的目光一直停在李月浓的身上。 “我们还能黄了你的银子不成?你们要是强抢民女,我们就去衙门告状。”李老爷子只能用衙门来震慑赌坊的人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你们说要用人抵债的,到了衙门我们也不怕。”刀疤男眉毛一厉,瞪眼看着李老爷子。 话音刚落,刀疤男上前走了几步,越过李老太爷嗤之以鼻,上手就要拉扯李月浓。 李月浓惊慌之余拉扯着李成云的衣角,“阿爹!我不跟他们走。” 她的心里非常清楚,李老爷子和李成云之所以都站出来反对,是因为自己对这个家有用。 要不然在钱财面前,李家人最现实,最没有的就是人味。 李成云用目光安慰李月浓,他自然不会把家里的依靠交出去。 李月浓趁人不注意时,在身后偷偷将一个荷包塞进了赵翠花的手里。 赵翠花忽地一愣,须臾间,她就明白了什么。 她赶忙上前两步,将手中精致的荷包递给了李成云,“成云!这些银子你拿去用。” 李成云被赵翠花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好像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砸在了他的头上。 或许是被砸晕了,李成云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成云!成云……拿去。”赵翠花呼喊愣住的李成云。 李成云觉得赵翠花就是老天派来的贵人,可又觉得拿赵翠花的银子有些没面子。 李家人都注重脸面,接过银子至少可以解决燃眉之急,暂时还可以保住李月浓,不接可能…… 李成云顾不上脸面了,他心想反正赵翠花也是要进李家的门,自然就是一家人了。 只是李成云一过手,竟然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赵翠花一个妇人,是如何攒下这么多的银子? 他也来不及猜想和询问银子的来历。 李成云拿着荷包里的白花花的银子,顿时觉得说话都有了底气。 “你们不是要银子吗?这些足够有二百两了。” 刀疤男子眼看着带不走李月浓了,一脸的失落,“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我得数过才知道。” “我可是县衙的主簿,不会言而无信,只是……你要将借据给我。”李成云还不忘仔细些办事。 刀疤男没有跟李成云废话,直接夺过荷包,在手上颠了几下,扫了几眼,的确有二百两。 他再一次从胸口的衣襟里拿出借据,直接扔给了李成云,“我们走!” 赌坊的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李家看似也恢复了平静。 李成云在赵翠花的帮助下,将昏过去的李老太搀扶到了西屋的炕上。 李月浓看着一旁站着的李月巧,“帮忙啊!你想让二哥躺在院子里吗?” 李月巧此时痛恨赵翠花,要不是她多此一举,这个死丫头就被那些人带走了。 想想都气愤,眼看着老天爷都在帮助自己,又被李月浓逃过一劫。 李月巧深知李月浓现在多了一个帮手,而那个人还要成为自己的继母,她就想发火。 可是…… 又碍于李月巧在李家此时的处境,她只好不情愿的帮忙,将李木枫搀扶到了屋。 李月浓帮李木枫包扎了手指,李老爷子在东屋看着赵翠花在照顾李老太,他的眉头紧皱成了川字,他跟李成云一样好奇,赵翠花拿出的二百两银子的来历? 别说是一个妇人,就算是一个男人,恐怕一辈子也攒不下二百两银子。 就算是以李成云现在的状况,二百两也足够他攒上好几十年的了。 李老爷子更担心这笔银子是不义之财。 “翠花,今日多亏了你,我们李家都应该感激,只是……”李老爷子试探地询问。 赵翠花看出李老爷子的想法,“老爷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老爷子眉心深锁,声音低沉地道:“既然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哪里来的那些钱?”? 第192章 老虔婆她中风了! 赵翠花是一个聪明人,大概能够想到李老爷子会问银子的事情。 她前两天走进李家大门还是一个乞讨的妇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富婆,换作是任何人都会有想法的。 只是赵翠花不敢,也不能说这些银子是李月浓给的。 她深知李家人内心的复杂,更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吃饱饭是因为谁。 要不是李月浓将自己带回李家,恐怕自己早就饿死了。 赵翠花在接过李月浓的银子后,就在脑子里盘算如何说银子的来历。 李月浓这时走了进来,看着李老爷子他们都没有说话,不用想也能够猜到是因为什么,“阿爷,阿爹,二哥的伤已经上过药了。” 李老爷子点了点头,惆怅的的心情溢于言表。 他回过头盯着赵翠花,“翠花,你还没有回答我们,银子到底是哪来的?” 赵翠花立即回答:“老爷子,这些银子是我昨天晚上在后山捡到的。” “在山上捡的?” 李老爷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赵翠花很坚定的回答:“的确是在后山捡来的。” 李老爷子根本不相信赵翠花的话,好巧不巧昨晚就见到了银子,今天李家就出了这档子事,恰巧还是李木枫欠下的二百两。 赵翠花恰巧和李月浓对视,她也看得出李老爷子是在怀疑自己扯谎。 “老爷子,不瞒你们说,我昨晚捡到这些银子,本想着自己后半生也算是有了着落,就没有告诉你们这件事情。”赵翠花继续自圆其说。 “那你为何今日又将这么大一笔银子拿了出来?你就不想着你的……后半生了?”李老爷子还是不太相信。 赵翠花双颊绯红,下意识朝着李成云看了一眼,说道:“其实,我昨晚就已经想好了,打算和成云成亲之后将银子拿出来,用作帮助成云的前程,也算是感激李家不嫌弃我,在我为难的时候收留我,更是表明了我对成云的一番心意。” 李月浓开始还担心赵翠花会不能全身而退,可当看到她此时的样子,应该可以应付得了李家的一家人。 要是把赵翠花放在现实生活中,或许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比自己还能演戏。 既然李月浓给了赵翠花一个在李家一家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她自然要抓牢了。 赵翠花不给李老爷子追问的机会,“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家里会出了这样一档子事,这种情况下我只好将银子拿出来了。” 李老爷子也没有想到家里会出事,“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情多亏了你,我们一家人心里有数。” “老爷子,您老不要误会,我虽说是一个妇人,可我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你们一家人救了我一条命,就算是今天让我把命还给李家,我也心甘情愿。”赵翠花眼角泛出了泪花。 “你一个妇人能够如此胸怀实属不易,等枫儿好些,让他给你磕头谢恩。”李老爷子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这可使不得,枫儿是成云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也算是李家的人,应当出一份力,那些银子能够挽救枫儿一命,我比任何人都高兴,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好。”赵翠花眉宇间写着真诚二字。 李月浓这时急忙协助赵翠花,“阿爷,今天多亏了赵姨倾囊相助,才能使我们李家躲过一场灾难,要不是赵姨,后果不堪设想。” 李成云也表示赞同,欢喜之情在脸上展现无疑,“没错……” “自从赵姨来了我们家,里里外外都是赵姨在忙活,我觉得她就是老天爷送给我们李家的福气,我们李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李月浓趁热打铁,继续夸赞赵翠花。 听到赵翠花的一番话,李老爷子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他越发觉得给李成云选的这个续弦可心,死去的王氏跟赵翠花无法相提并论。 好似真如李月浓说的那般,是老天爷将赵翠花送到了李家。 就在这时。 李月巧突然从西屋跑了过来,进门就急忙呼喊,“不好了!奶奶……奶奶她……出事了。” 李成云瞥了李月巧一眼,“又怎么了?” “别总是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如三丫头遇事冷静,一心为家里着想,平日里多跟你姐姐学学。”李老爷子也赞同李成云的说辞。 李成云也悔恨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巧儿,你真的应该跟你姐姐好好学习,你那个不成器的二哥已经够给家里添堵的了,你们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此时的李月巧已经顾不上顶嘴了,她更担心唯一疼爱自己的奶奶有什么闪失,自己今后该怎么活下去? “阿爷,阿爹,你们快去看一看奶奶,奶奶……她……”李月巧哭着哀求道。 李老爷子瞧见李月浓焦急的样子,本就心情不悦,更懒得管李老太的死活,恨不得将她和李老太轰走,家里还落个清净。 可眼下转念一想,李老太毕竟是李成云的亲娘,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李成云也要在家守孝,而且和赵翠花的亲事也要耽搁下来,他可不想这时候出岔子,把一个好儿媳放走。 李老太爷缓慢地从炕上下来,在李月浓的搀扶下站稳脚步,“我们一起过去瞧瞧。” 既然李老爷子发话了,李成云也没有说什么,点着头和众人一起来到了西屋。 李月浓搀扶李老太爷迈进西屋的门,就瞧见了躺在炕上的李老太。 她手脚不受控制的抖动,在炕上扭来扭去。 李月巧哭着呼喊:“奶奶……阿爷来看您了,您到底哪不舒服?您不要动了……” 李月浓和李老太爷凑近了些,她发现李老太不光是手脚不听使唤,而且面部扭曲变形,像是想要表达什么一样。 她瞧着李老太手脚不听使唤,嘴歪眼斜,倏然蹙起了眉头,李老太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了惊吓和刺激,加上她的脑袋还撞到了井边。 这老虔婆该不会是……中风了!!? 第193章 从今往后,李家女主换人了 所有人见到李老太的现状都手足无措。 只有李月浓的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成云此时也没了主意,“阿爹!我阿娘这是怎么了?” 李老太爷皱着眉,“我怎么知道?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 “该不会是撞在井边是落下什么病根了?” “不过是撞了一下,哪有那么娇气。”李老爷子脸色暗沉。 李成云满眼的心疼和担忧,“我看还是请郎中给娘瞧瞧,我们在这里守着也于事无补。” 李月巧听到了李成云说的话,瞬间看向李月浓,“你还杵在这干什么?没听到阿爹让你去请郎中吗?” 李月浓蹙眉,“我们和你一样担心奶奶,只是……二哥那个样子,爷爷和父亲都累了,何况此时天色已晚,就算我到了镇上,郎中恐怕也不肯跟我来啊。” 赵翠花也站出来说话,“月巧,月浓说得对,外头天都这么黑了,她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也的确不安全,依我看明天一早再去请郎中,我今晚一定好好的照顾老太太。” “你们就不要假惺惺的了,嘴上说着急,心里不一定怎么高兴呢!”李月巧最痛恨眼前的两个人了。 李成云站出来维护赵翠花,“巧儿!怎么和你赵姨说话呢?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家里谁出了事,大家的心情都不会好。” 李老太爷气的直跺脚,“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天要不是你赵姨,你二哥和你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你不懂的感激也就算了,还出言不逊顶撞长辈,赶快跟你赵姨道歉!” 李月巧泪水在眼里打转,她不愿向任何人低头。 赵翠花瞧出李月浓没有打算开口,“老爷子,月巧还小,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大家都累了,我先去做饭。” 李老爷子和李成云看着赵翠花离开的背影,满心欢喜,认为李家来了一个通情达理的内人。 中风的人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一晚上死不了人。 “阿爷,阿爹,我明儿一早就去请郎中,正好也可以给二哥瞧瞧手。”李月巧敷衍地道。 李月巧见李老爷子凶恶的眼神瞪了过来,顿时不敢口出恶言,立马换上了一副乖巧的嘴脸,“明天就辛苦姐姐跑一趟了,给奶奶请上次给我瞧病的郎中,都说她是女神仙,她定可以医好奶奶的。” 李月浓满心欢喜,李月巧的提议恰巧正中自己的下怀。 李老太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成云,我看明儿一早还是你和翠花跑一趟,正好置办些成亲所需要的东西,咱家虽说不富裕,可也不要委屈了翠花,给她再置办一身衣服。” 李成云听说要给自己置办成亲的东西,心下也是欢喜,他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明日一早我和翠花就去镇里。” 李月浓扶着李老太爷的胳膊,“阿爷,我先扶您到屋里休息一会,我也好腾出手帮帮赵姨。” 李老太爷瞥了李月巧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觉得李老太现在这样也很好,至少家里也可以清静些。 主要李老太爷还是担心夜长梦多,他可不想被李老太搅和了李成云和赵翠花的亲事。 李月巧看着空荡荡的屋里,只有她和浑身发抖的李老太,显得格外凄凉和空寂。 她心里很反对李成云续弦,可自己又无能为力阻止。 李月巧的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王氏。 次日。 李成云和赵翠花一早就来到了镇上,他们简单的买了些东西。 赵翠花一直在宽慰李成云,说是李老太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不要过于担心。 李成云瞧见赵翠花的善解人意,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和赵翠花成为一家人。 随后两人找到了妙心堂,李成云对女郎中说明了情况,脸带面纱的白衣女郎中便跟随李成云和赵翠花来到了李家。 赵翠花清楚女郎中就是李月浓,她依然假装不认识,并且恭恭敬敬的将李月浓请到了西屋,给李老太先看诊。 李月浓先是给李老太把了脉,随后又拨开李老太的眼皮,再看看她的腿和手。 随后李月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里想着都是李老太平日里太嚣张跋扈了,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一旁的李月巧急忙追问,“神医,我奶奶她到底是怎么了?” 李月浓如实相告,“老太太这是中风了,怕是这辈子都要瘫痪在床了。” “不可能!昨日奶奶还好好的……你一定是看错了。”李月巧感觉天塌了一般。 “信不信随你。”李月浓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成云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他也别无它法,“请郎中不要跟小女一般见识,还劳烦您随我来,给犬子瞧瞧。” 李月浓跟随李成云等人来到了李木枫的屋里,瞧见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坐在那里发呆的看着一双手。 经过了李月浓的一番诊治,李木枫并无大碍,只需要休息一段时日,只是他的手这辈子算是废了。 李老太爷得知了李老太的状况,虽说已经休妻了,可念在她为李家生儿育女的份上,今后就交给李月巧照顾她。 而李木枫听到李成云要跟赵翠花成亲了,心里百般不愿意。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何况昨日还是赵翠花拿出银子救了自己,他也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 晚饭时,李老太爷对赵翠花说道:“翠花,你有意嫁于李家,我看不如明日你和成云就成亲?成云就告假两日,不能耽搁他的前程,你也好名正言顺的住下来了。” 赵翠花脸上一片绯红,“全听老爷子的。” 李老爷子看向了李成云,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身就对李月浓交代,“三丫头,你明日置办一个简单的席面,我们一家人吃顿饭,就算是你父亲他们成亲了。” 李月浓随即应了声,“知道了,我先恭喜阿爹亲和赵姨了,祝福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第194章 用人命做陷阱 李老爷子对李月浓的表现很满意,“还是三丫头懂事,可比月巧强多了,要是她能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李成云和赵翠花虽说已经不是头婚了,可两个人都很羞涩,低着头吃饭。 李月浓眉宇间满是担忧,“对了,阿爷,我听赵姨跟我讲,我下午上山的时候,郎中已经给奶奶和二哥瞧过了,父亲和赵姨成亲也算是给家里去去晦气,真的是值得高兴。” “那是自然,家里这段时间就不安静,总是算有意见叫人值得高兴的事了。”李老爷子很赞同李月浓的说法。 次日。 晚饭时一家人都围坐在了一起,有人欢喜有人忧。 李老太爷表明了,这顿饭是李成云和赵翠花的婚宴,除了不能动的李老太,其余人必须都坐下来,还请了村长一家做主婚。 在一顿喜气过后,简单的婚宴过后,李成云和赵翠花进了南屋。 李木枫闹成了这个样子,手指又少了一根手指,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读书了。 于是李老太爷叫李木枫留在家中,帮衬着家里做一些农活。 李木枫也是敢怒不敢言,何况他现在的样子也不想出门见人,就答应了李老太爷的要求。 李成云表示明日自己就要回县衙了,家里一切就拜托给了赵翠花。 他叮嘱李月浓和李木枫都要帮衬着赵翠花,打理这个家,何况李老太的现状也需要照顾,好在李月巧也能帮着做点事。 李月浓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妙心堂坐诊了,她一早就找个理由离开了李家。 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妙心堂竟然被县衙查封了,大门上被贴上了封条。 李月浓的眉头紧锁,自己这两天没有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辗转来到了后门,想要把情况弄清楚。 “师父……” 小素问突然瞧见了李月浓的身影,急忙的呼喊。 李月浓加快脚步,来到了素问跟前,“就你一个人在吗?怎么没有瞧见老掌柜和兴儿呢?” 素问焦急万分,“师父,你总算来了,妙心堂出事了。” “我看到了,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不要怕,告诉师父。”李月浓安抚了一下素问。 素问看到师父李月浓,仿佛看到了冉冉升起的太阳一般,温暖而又踏实。 他泪水夺眶而出,发泄着他这两日的害怕。 过了一会,素问抬头间,瞧出李月浓在为妙心堂的事情担忧。 他只顾着发泄自己的害怕和担忧了,竟然忘记了正事。 素问告诉李月浓,前些日子,镇上来了不少的流民,还有人染上了时疫。 李月浓不在的时候,老掌柜就交代兴儿和素问跟他一起出去,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赠医施药。 原本一些都是在做善事,素问和兴儿也是不辞辛劳的帮衬着老掌柜。 就在前两日,老掌柜和兴儿跟以往一样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夜晚素问瞧见老掌柜和兴儿没有回来,便出门迎迎,就听到了镇上人议论纷纷。 素问这才弄清楚,原来是老掌柜和兴儿和往日一样施药,不承想汤药出了问题。 其中一个人喝了妙心堂的汤药后竟当场身亡! 李月浓听着素问讲述事情的大概,她的心头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预感这件事情肯定和寿安堂脱不了关系,看来他们开始出手了。 李月浓此时懊悔,自己这几天只顾着李家的事情了,竟然忽略了盯着寿安堂。 她并没有对素问说出自己的猜想,也没有打断素问的讲述。 素问边哭边道:“那些流民将妙心堂汤药吃死人的事情,有人去县衙报官了,衙差将老掌柜和兴儿带走了,还将妙心堂也查封了。” 李月浓脸色骤变,林掌柜果然黑心,竟然用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来坑害妙心堂! 她的表情严肃,“素问,一会我们先找一家客栈,把你安顿好。” 素问急忙反对,“师父,还是先想办法救救老掌柜和兴儿哥。”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不过不方便带着你,这里暂时也不安全,把你留下来我也不放心。”李月浓揉了揉小素问的头,朝着微微一笑。 素问不想给李月浓添乱,他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道:“我听师父的。” 李月浓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一间房,给了小二一些银两,给素问送一些吃食。 她离开客栈时,还不忘叮嘱素问照顾好自己。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老掌柜和兴儿的下落,李月浓想要尽快将事情弄清楚。 她走出离客栈不远处的胡同,观察一下四周无人。 李月浓便利用药匣空间传送,来到了县城。 她换上了一身男装,头顶还戴着一个灰褐色的小帽,在衙门附近买了些吃食。 李月浓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她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装扮,确认不会被人认出来,才安心的走进了衙门。 李月浓心里很清楚,县衙里的衙役有些人可能认识自己,好在自己今天装扮成了男人。 她在县衙门口不远处徘徊,确定门口的两位衙役是陌生面孔,这才迈开了脚步。 她一边走还不忘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碎银,无论在什么地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是真理。 “这位大哥,不知衙门里最近是不是送来两个浦阳镇的郎中?”李月浓将银子塞给了衙役。 那衙役瞧见了银子,脸上就是一喜,随即点了头道:“昨儿刚送来的。” 李月浓赶忙道:“我是他们的远方亲戚,不知能不能让我见见他们,送一些吃食。” “这……”衙役朝李月浓挤了挤眼,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 李月浓会意,立马又给了二两银子。 衙差嘿嘿一笑,从她的手里接过了银子,“跟我走。” 绕过了县衙前院,穿过了马棚,不远便是衙门的大牢。 她走进了大牢中,一股恶臭味扑面而已,衙门里的囚犯不少,即便是夏日里,地上还铺着厚厚的茅草,李月浓蹙起了眉,下意识掩了掩口鼻。 “嘭!”的一声。 忽然一只手从牢门里伸了出来,想要抓住李月浓似的,“我是冤枉的……” 李月浓向后倒退,眸色变得越发阴沉了下来。? 第195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月浓身前的衙差猛地用手中刀鞘打向了那名囚犯。 他扭头朝李月浓嘿嘿一笑,道:“姑娘别怕,常有的事。” 哀号声、哭喊声、叫嚷声,这里是一个鬼都不愿意待的地方。 李月浓来到了牢门前,瞧见老掌柜躺在草席上,背对着李月浓,身体弯曲,兴儿就坐在老掌柜的身边,将头埋在了双膝间。 她靠近牢门,唤了一声,“老掌柜!兴儿!” 兴儿突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瞧见牢门外的李月浓。 李月浓皱起了眉头,眸色倏地一沉,她发现兴儿的脸上有伤痕,身体也在颤抖。 兴儿凑近些说道:“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赶快离开。” 李月浓顾不上那些了,“兴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老掌柜他还好吗?” “老掌柜他……”兴儿欲言又止,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滚落。 “我的时间不多,你赶快告诉我,你们到底怎么了?”李月浓深知自己来的目的,她急声对兴儿问道。 “在这里难免会受刑,我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老掌柜身体吃不消,有些高烧,姑娘能否想办法把老掌柜救出去?”兴儿眼神中满是哀求地看着李月浓。 李月浓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来想办法。” 话音刚落,李月浓急忙的去找衙役,她清楚老掌柜这样下去会有性命之忧。 她找到看守大牢的衙役,并且给了他十两银子,提出她要进入大牢内看看老掌柜。 衙役表示很为难,并且找理由搪塞李月浓,他手指捻动,示意李月浓要再给些好处方才能够放她进去。 李月浓会意,直接将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塞进了衙役的手里。 衙役将牢门打开,把李月浓放了进去。 李月浓看着昏迷的老掌柜,给他检查了一下外伤又诊了脉。 她确定老掌柜是因为外伤引起的炎症,高烧不退,“兴儿,老掌柜是因为晚上引起的高烧,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们弄些药,你一定要照看好老掌柜。” 兴儿连忙点头,“姑娘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老掌柜的。” “我帮你检查一下。”李月浓也有些担心兴儿的伤情。 兴儿并没有躲闪,他清楚只有自己没事,才能够好好地照顾老掌柜。 还好兴儿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李月浓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兴儿,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照顾好老掌柜,外面的事情一切有我,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也一定会还给我们妙心堂一个清白。”李月浓面色凝重,此事怕是不简单,却依旧宽慰兴儿。 兴儿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一切都拜托给姑娘,我们妙心堂问心无愧,一定是有人存心在陷害我们。” 李月浓眯了一下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我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 “我受罪不要紧,可老掌柜他……”兴儿说着看了一眼秦掌柜。 李月浓的眸色恢复了几分,“你仔细的想一想,当日出事之时,有什么可疑之人?或者是可疑的事情吗?” 兴儿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事情经过,半晌后,他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发现什么,汤药是我亲手熬的,定不会有错,更不会吃死人。” 李月浓自然是相信兴儿和老掌柜,她怀疑是寿安堂林掌柜搞的鬼,只是自己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她清楚继续询问兴儿也是于事无补。 “姑娘,时辰差不多了,你得走了。” 牢房门外的衙役也催促李月浓快些离开。 李月浓起身准备离开,“照顾好自己和老掌柜,用不了两日,我来接你们离开这。” 兴儿抹了一把眼泪,对李月浓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姑娘只管找证据,这里不用担心。” 李月浓无奈离开,她再一次拿出了银两交给了衙役,叮嘱他给老掌柜抓药,还有一些吃食。 银两给的足够多,衙役自然是开心的,自然也就会对老掌柜和兴儿好一些。 李月浓这才安心的离开了县衙大门,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接老掌柜和兴儿回家。 她利用药匣空间传送回到了镇里,来到了安顿素问的客栈,直接上了楼。 素问听出门外李月浓的身影,急忙打开了房门,让李月浓进去。 李月浓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素问急声问:“师父,可有老掌柜和兴儿哥的消息了?” “我刚刚从县衙回来,见到了他们。”李月浓一口饮下了茶,撂下了茶盏看向小素问。 “他们可还好?”素问像是突然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还好,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顿好了,他们在忍耐几日,等我找到了证据,他们就可以出来了。”李月浓安抚着自己的徒弟。 素问很想帮忙,“师父!让我跟你一起找证据。” 李月浓轻轻地揉了揉素问的头,“你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不用你来管。” 她在离开客栈之前,给了素问一些银两,叮嘱他这几日不要出门,把自己照顾好,有时间她就回来找素问的。 李月浓从客栈出来,她就想着去寿安堂附近打探消息。 妙心堂丢失药材一事,李月浓早有察觉,和寿安堂脱不了干系。 只是,李月浓很想知道,林掌柜是怎么动手的?何时动的手? 去往寿安堂的路上,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月浓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韩三!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往半空中一抛,随即接回了手中,脸上堆满了笑意。 韩三竟然走向了梨柳楼。 素日,韩三不过是帮衬着林掌柜打打杂,跑跑腿,一月工钱也不过五钱银子。 这些银子,怕是还不够在梨柳喝上一壶酒的。 她跟了上去,瞧着韩三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锭银子交到了店小二的手中,“给我置办衣着席面,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给我上来!” 临了,韩三拍了拍店小二的肩,“大爷我有的是银子!” 第196章 酒后吐罪行 李月浓瞧着韩三走进了梨柳楼雅间,这才走进了梨柳。 因是乔装过,故而梨柳的伙计并未认出李月浓,“姑娘,打尖还是住点?” 李月浓用眼见余光看向二楼雅间,“给我来一碗素面。” “好勒,您稍等。”伙计应了声,布巾子往肩上一搭,高喊一声,“素面一碗。” 约莫半个时辰,李月浓就瞧见韩三走了出来。 他的身边还多了两个男子,三人喝得烂醉如泥,一个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李月浓见三人踉踉跄跄走出了梨柳,从袖兜里拿出了十文钱,搁在了桌上,“小二,结账。” 随即,她也离开了梨柳,悄悄地跟在了三人身后,保持着一丈的距离。 “昨晚那小桃红真他娘的厉害。”韩三满口污言秽语,提及昨晚勾栏院的娼妓,满脸淫邪的笑。 “三哥玩的开心,咱们明儿还去。” “我可听说,勾栏里来了两个扬州瘦马,啧啧……” 韩三对身边两名男子说道:“你们……怎么样?喝……好了?” 他忽地转过了头,李月浓赶紧看向了街边的摊位,随手拿起了一把团扇。 稍微清瘦些的男子嘿嘿笑道:“三哥,梨柳楼就是……不一样,咱们吃好了,也喝美了。” 高个子的男子也回应道:“就是,跟着三哥就是好,吃香的喝辣的。” 韩三醉眼蒙眬并没有瞅见李月浓,他回过了头和两个男子勾肩搭背,笑吟吟地说道:“我跟你们说,有你三哥……一口饭,就不能少了……兄弟们的。” “那是,那是,有事三哥还可以尽管吩咐我们,我们绝对会把事情办好的。”高个的男子谄媚的目光看着韩三。 清瘦男子也不甘示弱,“三哥,你就说兄弟们,对妙心堂的事情办得怎么样?给没给你丢脸?” 李月浓在他们身后听到“妙心堂”三个字,顿时蹙眉,看来自己跟着韩三是对的。 要不是自己无意当中撞见了韩三,恐怕还不会想到他头上。 韩三一手一个拦住了两人的肩,用力地拍了拍,压低了声音说道:“办得天……衣无缝,所以三哥才有钱……请你们去梨柳楼。” 清瘦男子好奇的追问,“三哥,就帮你调换了一下药包,你就请我们去了梨柳楼,三哥你可真是个敞亮人。” 韩三被清瘦男子和高个子男子捧上了天,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人上人的感觉。 也许是虚荣心作祟,借着酒劲上头,韩三将林掌柜交代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我告诉你们一句实话,我背后的人可是寿安堂的林掌柜,你们三哥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哪,你们就等着跟我享福。”韩三一脸的骄傲。 随后他做出一个“嘘”的手势,“不要让有心人听了去,我答应过林掌柜,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清瘦男子和高个子的男子对视,他们感觉到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了一般。 高个子男子欢喜不已,“三哥,以后我们就跟您混了,您可不要把我们兄弟两个推开啊。” “当然不会,你们这次没有辜负我对你们的信任,以后有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韩三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时清瘦男子提出了疑问,“三哥,林掌柜和妙心堂到底有什么过节?林掌柜会让咱们来一个釜底抽薪,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现在妙心堂的掌柜还在县衙大牢,过几日就该问斩了。” 韩三高兴的过了头,借着酒劲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妙心堂来了个女大夫……”韩三拍打着身边的两个人的肩膀。 就是因为李月浓成了妙心堂的坐诊郎中,处处跟寿安堂作对。 促使寿安堂的生意大不如从前,加上林掌柜在李月浓的身上吃了亏,一直怀恨在心。 林掌柜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就在前几日,林掌柜发现了妙心堂丢弃的那些发了霉的药材,使他心底里有了计谋。 林掌柜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眼看着老掌柜和兴儿赠医施药博取名声,他才找到了机会。 于是林掌柜就找到了韩三,要求他帮助自己把事情办好,一定会给韩三一笔丰厚的酬劳作为奖励。 韩三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出面,他担心被认出来。 他才找到了一起喝酒的清瘦男子和高个子的男子,这才不会引起妙心堂那些人的注意。 李月浓听着韩三的讲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从三个人的对话当中,也证实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原来是林掌柜指使的韩三,而韩三又找到了这两个人来陷害妙心堂。 清瘦男子和高个子的男子,趁着老掌柜给感染时疫的流民送药途中将药材掉了包,混入了那些发霉的药材,才使其中一个流民当场死亡。 即便李月浓现在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这些话都是韩三几人酒后的醉话。 根本算不上证据,况且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其他证人,可以给李月浓作证。 李月浓痛恨这个世界,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至少可以用录音的方式来作为呈堂证供。 她想要为老掌柜和兴儿脱罪,就凭韩三他们的醉话是不可能的。 心有不甘的李月浓继续跟在了韩三几人的身后。 她恨不得上前暴揍这三个人,也算是老掌柜和兴儿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她不想打草惊蛇,惊动了韩三和他背后撑腰的林掌柜。 韩三等人一边吹嘘,一边说着妙心堂的事情,摇摇晃晃地来到一处院子。 李月浓瞧见三个人径直的走向了院子,猜测这里应该就是韩三的家。 她看到屋子里很快闪现着烛光,她才缓慢的转身准备离开。 林掌柜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可以残害他人性命。 李月浓走到了巷子口。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解救秦掌柜和兴儿,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她不由得一惊,猛然垂眸,看清了面前之人。 李月浓忽然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第197章 未雨绸缪遇狂风 宁远书唇畔含笑,目光柔和。 只是,月光在他的脸上洒下了浅浅的光晕,越发衬得他的脸色苍白。 他松开了拉着李月浓衣袖的手,微微一笑,说道:“我恰巧路过而已。” 双喜眨了眨眼,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公子,又瞧了瞧李月浓,蹙眉道:“公子,您不是特意出来寻人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变成恰巧路过了呢?” “多嘴!” 宁远书的脸瞬间攀上了两抹绯色,他微微别过了头,借着夜色掩了过去。 李月浓闻言,不由凝眸望向宁远书,问道:“来寻我?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宁远书深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出了李月浓窈窕的身影,即便她再如何乔装,他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她。 “没有,昨日听双喜说妙心堂出了事,我有些担心你……你们,今儿便出来看看,碰巧在这里遇到了你。” 双喜知道自己分明就是在担心李姑娘,还硬说是推脱。 心下也为自家公子着急不已。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自家公子要啥时候才能表明自个儿的心意。 李月浓点了一下头,“没有不舒服就好,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过了,我也没有顾得上你的身体。” 宁远书见到了李月浓,心下欢喜,“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他瞧着李月浓眉宇间似有一团愁云笼罩,不由想到妙心堂近日发生之事,他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妙心堂上面,“你在这里做什么?秦掌柜和兴儿他们如何了?” 李月浓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今儿去过县衙大牢见到了他们。” “老掌柜和兴儿可还好?他们知道是谁陷害了妙心堂吗?” 宁远书很关心事情的进展,眉宇间略显急迫地问道。 李月浓摇着头,“兴儿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老掌柜却有些吃不消。” 说到了这里,她用力地眯了一下眼睛,冷哼了一声道:“哼!至于是谁!寿安堂首当其冲!” 宁远书并没有感到吃惊,他的眸色沉了沉,冷然道:“我猜测也应是他,前些日子你坑了他那么多银子,这个人睚眦必报,我猜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随后,李月浓将自己遇到韩三去了梨柳楼,包括韩三的人酒后吐真言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对宁远书讲述了一遍。 宁远书听到李月浓的讲述,内心庆幸刚刚遇到了她没有轻举妄动。 万一那三人对李月浓做了什么,那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帮你解决。”宁远书阴沉着脸色。 李月浓微微颔首,沉声说道:“妙心堂药材发霉时,曾经丢失,我便担心这件事情会发出问题,为此我曾和亭长大人报备过。” 宁疏远眉头紧锁,“亭长?!” “嗯。我和老掌柜找过亭长大人,跟他说起过此事,或许亭长大人现在可以帮助,更可以帮助我们妙心堂作证。” 这是李月浓最后的一丝希望,如果能够找到亭长大人的话,那寿安堂的所有谎言都将会不攻自破。 可当宁远书听见了李月浓的话后,忽然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有明显的变化。 他的手指似有节奏地在轮椅的扶手上敲击。 李月浓见到脸色不对劲,微微皱起了眉头,对宁远书问道:“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宁远书回了回神,微叹了一口气,沉吟道:“三日前,亭长大人因为控制时疫有功,升至千夫长,已经于昨日出发去了州府。” “你说什么?!”李月浓忽然坐了下来,整个人全然没有了刚刚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扭头,凝眉看着宁远书,“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宁远书想了想道:“昨天一早,恐怕现在就算是有宁家的马车,你也来不及追赶了。” “怎么会这样?!” 老天爷为什么要和她开这种玩笑。 给了她希望,又要亲手灭掉。 李月浓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她抿了抿唇,端起了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茶,稍不留神,被滚烫的茶汤烫了舌头。 “嘶!” 李月浓倒吸了一口气,深深地垂下了眼眸。 宁远书瞧着她的样子,心下十分担忧。 他沉吟了片刻后,对李月浓问道:“衙门的判决如何?” 李月浓叹息道:“因为人证物证俱全,县衙判处秦掌柜和兴儿三日后流放西北。” 判决如此之快,这也超乎了宁远书的想象。 “你现在有何打算?”宁远书瞧她的样子,也跟着着急,“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李月浓阖了阖眼,微微摇了摇头。 她虽然知道,这件事是寿安堂的林掌柜和韩三等人做的。 但是现在苦无证据,想要将其捉拿归案,怕是也不能帮助老掌柜和兴儿洗脱罪名。 韩三……韩三…… 此人才是关键! 若是…… 李月浓眯起了眼睛,如果,韩三能够亲口说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 只是…… 李月浓要如何才能够让韩三开口呢? 她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办法。 “别着急,办法总是会有的。” “咕噜……” 李月浓一天只吃了半碗素面,这回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宁远书听见了李月浓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立即叫来了双喜,准备了一桌子可口的吃食。 李月浓面对这些吃食时,却没有一丁点的胃口。 给濮阳县百姓赠医释药是她的主意,却要让兴儿和老掌柜遭受无妄之灾。 更是要在三日后发配到了西北去做苦力,如此,李月浓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 宁远书看出了她的心思,转动身下轮椅来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就算是遇见了再大的困难,也要先吃饱了肚子,你才能够有力气帮助秦掌柜和兴儿犯案,你的身子若是垮了,他们就更没有希望了。” 说着,宁远书将一双筷子塞进了李月浓的手里,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听话,吃点。”? 第198章 算计韩三 李月浓的确饿的厉害。 那半碗素面,实在是不顶饿。 她从宁远书的手里接过了筷子,夹起了一片糖醋莲藕,放进了嘴里吃了起来。 李月浓的侧脸特别好看,清晰的下颌线,长而卷曲的睫毛,澄澈而明亮的眸子,远远看起来,她就如同明师大家所画的一幅画。 而一旁的宁远书像是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一般,生怕自己的呼吸都会打破这份惬意。 李月浓很快就吃完饭后,起身在宁远书的书房中走来走去。 仔仔细细地想着,还能够用什么样的法子,将老掌柜和兴儿救出大牢。 宁疏远一脸的关心,“这样不累吗?” 李月浓摇着头回应,“我是着急,到底要如何才能救出老掌柜和兴儿呢?” 宁远书也一样陷入了沉思,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助李月浓。 过了一会,宁疏远突然开口,“我觉得既然韩三是知情人,我们就应该以他为突破口,从他的身上下功夫。” 听了宁远书的话,李月浓坐了下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要去试一试他的口风。” “韩三此人极度贪财,既是得了林掌柜的好,他是不会轻易背叛林掌柜的。” 宁远书倒是可以出钱,可若是这样,一旦被人知晓,那将前功尽弃。 李月浓点了点头,她清楚宁疏远的话不无道理。 经过宁远书的一番提醒,李月浓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想起就在前些天,刚刚发现时疫时,韩三去过妙心堂找他的娘。 当他得知了自己的老娘感染了时疫后,将他娘弃之不顾。 贪生怕死…… 回想当时的画面,李月浓的心底里顿时有了想法。 “或许我有办法撬开韩三的嘴。”李月浓的嘴角微微上扬,倏然勾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宁远书立刻追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李月浓凑近了宁疏远的耳边,在他的耳畔轻声耳语了几句。 闻言,宁远书也笑了起来,极为赞赏地对李月浓点了点头。 李月浓试探的询问,“你觉得怎么样?可行吗?” 宁远书回了回神,点着头,“这个法子甚好,就按照你的法子,我这就差人去办。” …… 李月浓从宁家出来,并没有立刻回家,她则是来到了客栈找素问。 她来到房里,直接将素问叫到了自己的身边,并且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 李月浓将一小包东西放在了素问的手里,“素问,师父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你拿好了。” 素问满脸的疑惑,“师父,这是什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师父要你将这包药粉撒在一人的身上”李月浓眸色沉了沉,朝小素问招了招手。 小素问凑了过去,李月浓在他的耳畔说:“切记,此事关乎老掌柜和兴儿的安全,你万不可失手,知道了吗?” 小素问点了点头,“师父放心,我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李月浓陪着素问用过了晚饭,便带着他来到了韩三家所在的小巷。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韩三家中忽然熄灭了烛火,三人应是醒了酒,推开了房门走出了院子。 隔着不远,李月浓朝着韩三指了指,对小素问道:“瞧见了那个人没有。” 小素问微微点了点头,“那不是将自己的亲娘弃之不顾的那个混蛋嘛!” “没错。”李月浓颔了颔首,“就是他!” 小素问微微蹙眉,从怀中拿出了李月浓交给他的纸包。 他将纸包打开,涂抹在自己的汗巾上,然后冲着师父点点头,说道:“师父,我这就过去。” 李月浓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自个儿小心些。” “师父放心。” 小素问应了一声。 他眼瞅着韩三三人踉踉跄跄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之时。 小素问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韩三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韩三还没等到反应过来之时,就瞧见了一个小家伙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噗咚”的一声闷响。 韩三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许是酒气上了头,他猛地向后倒退了三四步,身子一个不稳,直接向后摔倒。 小素问见此,立马上前,“这位大叔,您没事?” 韩三脾气暴躁,又喝了酒,被小素问这么一撞,顿时一股火上涌,怒喝道:“臭小子,你他娘的没长眼睛呀!” 小素问赶紧将韩三扶了起来。 他从袖口中抽出了自己的汗巾,赶紧帮着韩三擦拭他身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 韩三恼火,抢过了小素问手中的汗巾,一把将他推倒。 自顾自地擦起了自个儿的身子。 “娘的!小崽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韩三说着,抬腿就朝着小素问踹了下去。 李月浓远远地看着,心下猛地就是一紧。 小素问年纪小,身子又弱,韩三这一脚下去,恐怕小素问会吃不消。 下一瞬,李月浓就瞧见了小素问在地上打了个滚,十分精巧地躲开了韩三踹下来的这一脚。 李月浓松了一口气,立即朝小素问招了招手。 小素问看见了师父的动作,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子拔腿就跑。 他的身后,韩三还在骂骂咧咧个没完。 他想要抓住小素问狠狠教训一顿,一扭头却发现那小子已经不见了,“人呢?娘的!小兔崽子,你给老子出来!” “三哥,得了,别因为一个小兔崽子坏了自己的心情。” 瘦高个走到了韩三的身边,一把拦住了他的肩头,贱兮兮地笑了笑,说道:“快点走,可别让小桃红等着急了才好。” “真他娘的晦气。” 韩三啐了一口唾沫,拿着小素问的汗巾擦了擦手,然后扔在了地上,和俩人勾肩搭背地走出了巷子。 可没走几步,韩三忽然感觉自己的脖颈有点痒。 他扭了两下脖子,伸手挠了挠。 “怎么了三哥?” 韩三皱了皱眉,朝着瘦高个摇了摇头,“哈哈哈……可能是想到了小桃红在炕上那股子浪劲儿,我就浑身直痒痒。”? 第198章 算计韩三 李月浓的确饿的厉害。 那半碗素面,实在是不顶饿。 她从宁远书的手里接过了筷子,夹起了一片糖醋莲藕,放进了嘴里吃了起来。 李月浓的侧脸特别好看,清晰的下颌线,长而卷曲的睫毛,澄澈而明亮的眸子,远远看起来,她就如同明师大家所画的一幅画。 而一旁的宁远书像是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一般,生怕自己的呼吸都会打破这份惬意。 李月浓很快就吃完饭后,起身在宁远书的书房中走来走去。 仔仔细细地想着,还能够用什么样的法子,将老掌柜和兴儿救出大牢。 宁疏远一脸的关心,“这样不累吗?” 李月浓摇着头回应,“我是着急,到底要如何才能救出老掌柜和兴儿呢?” 宁远书也一样陷入了沉思,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助李月浓。 过了一会,宁疏远突然开口,“我觉得既然韩三是知情人,我们就应该以他为突破口,从他的身上下功夫。” 听了宁远书的话,李月浓坐了下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要去试一试他的口风。” “韩三此人极度贪财,既是得了林掌柜的好,他是不会轻易背叛林掌柜的。” 宁远书倒是可以出钱,可若是这样,一旦被人知晓,那将前功尽弃。 李月浓点了点头,她清楚宁疏远的话不无道理。 经过宁远书的一番提醒,李月浓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想起就在前些天,刚刚发现时疫时,韩三去过妙心堂找他的娘。 当他得知了自己的老娘感染了时疫后,将他娘弃之不顾。 贪生怕死…… 回想当时的画面,李月浓的心底里顿时有了想法。 “或许我有办法撬开韩三的嘴。”李月浓的嘴角微微上扬,倏然勾起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宁远书立刻追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李月浓凑近了宁疏远的耳边,在他的耳畔轻声耳语了几句。 闻言,宁远书也笑了起来,极为赞赏地对李月浓点了点头。 李月浓试探的询问,“你觉得怎么样?可行吗?” 宁远书回了回神,点着头,“这个法子甚好,就按照你的法子,我这就差人去办。” …… 李月浓从宁家出来,并没有立刻回家,她则是来到了客栈找素问。 她来到房里,直接将素问叫到了自己的身边,并且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 李月浓将一小包东西放在了素问的手里,“素问,师父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你拿好了。” 素问满脸的疑惑,“师父,这是什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师父要你将这包药粉撒在一人的身上”李月浓眸色沉了沉,朝小素问招了招手。 小素问凑了过去,李月浓在他的耳畔说:“切记,此事关乎老掌柜和兴儿的安全,你万不可失手,知道了吗?” 小素问点了点头,“师父放心,我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李月浓陪着素问用过了晚饭,便带着他来到了韩三家所在的小巷。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韩三家中忽然熄灭了烛火,三人应是醒了酒,推开了房门走出了院子。 隔着不远,李月浓朝着韩三指了指,对小素问道:“瞧见了那个人没有。” 小素问微微点了点头,“那不是将自己的亲娘弃之不顾的那个混蛋嘛!” “没错。”李月浓颔了颔首,“就是他!” 小素问微微蹙眉,从怀中拿出了李月浓交给他的纸包。 他将纸包打开,涂抹在自己的汗巾上,然后冲着师父点点头,说道:“师父,我这就过去。” 李月浓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自个儿小心些。” “师父放心。” 小素问应了一声。 他眼瞅着韩三三人踉踉跄跄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之时。 小素问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韩三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韩三还没等到反应过来之时,就瞧见了一个小家伙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噗咚”的一声闷响。 韩三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许是酒气上了头,他猛地向后倒退了三四步,身子一个不稳,直接向后摔倒。 小素问见此,立马上前,“这位大叔,您没事?” 韩三脾气暴躁,又喝了酒,被小素问这么一撞,顿时一股火上涌,怒喝道:“臭小子,你他娘的没长眼睛呀!” 小素问赶紧将韩三扶了起来。 他从袖口中抽出了自己的汗巾,赶紧帮着韩三擦拭他身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 韩三恼火,抢过了小素问手中的汗巾,一把将他推倒。 自顾自地擦起了自个儿的身子。 “娘的!小崽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韩三说着,抬腿就朝着小素问踹了下去。 李月浓远远地看着,心下猛地就是一紧。 小素问年纪小,身子又弱,韩三这一脚下去,恐怕小素问会吃不消。 下一瞬,李月浓就瞧见了小素问在地上打了个滚,十分精巧地躲开了韩三踹下来的这一脚。 李月浓松了一口气,立即朝小素问招了招手。 小素问看见了师父的动作,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子拔腿就跑。 他的身后,韩三还在骂骂咧咧个没完。 他想要抓住小素问狠狠教训一顿,一扭头却发现那小子已经不见了,“人呢?娘的!小兔崽子,你给老子出来!” “三哥,得了,别因为一个小兔崽子坏了自己的心情。” 瘦高个走到了韩三的身边,一把拦住了他的肩头,贱兮兮地笑了笑,说道:“快点走,可别让小桃红等着急了才好。” “真他娘的晦气。” 韩三啐了一口唾沫,拿着小素问的汗巾擦了擦手,然后扔在了地上,和俩人勾肩搭背地走出了巷子。 可没走几步,韩三忽然感觉自己的脖颈有点痒。 他扭了两下脖子,伸手挠了挠。 “怎么了三哥?” 韩三皱了皱眉,朝着瘦高个摇了摇头,“哈哈哈……可能是想到了小桃红在炕上那股子浪劲儿,我就浑身直痒痒。”? 第199章 真相大白 韩三还没等走到勾栏院,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感觉自己浑身瘙痒,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啃食。 韩三刚开始以为是身上痒痒,随意揉搓了几下,可是身体越来越奇痒难耐,他才发觉不太对劲。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寿安堂,他想着找林掌柜给自己瞧一下身体的异样。 韩三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瘙痒的感觉让他很想发火,可又无可奈何。 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寿安堂。 只是令韩三很意外的是,寿安堂居然关门了。 他一边抓痒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打听旁人,得知了林掌柜有事出门了,所以寿安堂自然也关了门。 韩三将自己的身体都抓破了,无奈地只能拖着奇痒无比的身体往家走。 李月浓看了一下四处无人,在空间中直接换上了女郎中的装扮,一身白衣,头戴面纱。 韩三从远处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快步的走了过去。 他一眼就瞧出前面的那个人,就是妙心堂的女郎中。 “大夫!大夫救救我。”韩三急忙地呼喊。 李月浓的嘴角上扬,好在有面纱的遮盖,对面的韩三根本看不出来。 “你叫我?你怎么了?”李月浓挑了一下眉。 “我……我身上……实在是太痒了,我多给你些银子,你赶快瞧瞧。”韩三挽起了袖子,露出来的胳膊上布满了红点,有几处已经被他抓出了血痕。 李月浓突然皱起了眉头,脸色瞬间大变,她连忙向后倒退了一步,“你这是……” “这是什么啊?我到底是怎么了?”韩三一个劲地抓着自己的胳膊,鲜血顺着她的手臂低落在地上。 李月浓大惊失色,惊呼出声:“你这是感染了时疫。” 韩三听到“时疫”两个字,瞬间感觉自己要不行了,身体从奇痒难耐转变到了浑身瘫软无力。 “劳烦姑娘救救我,你要多少银子都可以,只要把我的时疫治好。”韩三脸颊落下豆大的汗珠。 李月浓叹息着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你这病有点麻烦,比一般的时疫要严重些。” 韩三顾不上思考,“活菩萨!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求求你救救我!!” “那好,只是我现在没有地方给你煎药。”李月浓故作很为难的样子。 “煎药没问题,只要你可以医治好我的病,只是要劳烦姑娘去一下寒舍,哪里可以煎药,你放心,一定会多给你酬金的。”韩三一刻都不想耽搁。 李月浓听从了韩三的意见,随着韩三一起来到了他的家中。 韩三的家的院子里很宽敞,虽说韩三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家里收拾的还算可以。 李月浓四处随便扫了一眼,毕竟她来的目的并不是参观韩三的家中。 韩三眸色深重的望着李月浓,他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李月浓看出韩三手足无措,“你家灶房在哪?我需要给你熬药。” “这边,这边……”韩三立刻反应了过来,急声说道。 李月浓在韩三的指引下来到了他家灶房,并且找到了可以熬药的锅。 直接打开她的药箱,从里面拿出六七种草药,直接放在了锅中开始熬药。 李月浓的一举一动,都被站在身后的韩三看在眼里。 韩三对中药材并不懂,他只是关心汤药多久可以熬制好? 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李月浓端着一碗药来到了韩三的跟前。 “快把药喝了,这个药趁热喝才有效果。”李月浓将药碗递给了韩三。 韩三毫不犹豫的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李月浓眼看着韩三把汤药喝光,随口说了句,“妙心堂关门了,这些药材是寿安堂林掌柜给的,药效应该差不多。” 韩三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他急忙用手指扣嗓子,希望可以把刚刚喝的药给吐出来。 李月浓见状急忙询问:“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想治病了?” 韩三感觉浑身不对劲,“寿安堂的药有问题,我刚刚喝下去足足一碗。” “寿安堂的药能有什么问题?着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月浓顺势追问韩三。 韩三这时候觉得自己的身子瘫软无力,呼吸变的困难,仿佛已经是将死之人。 “没有误会,我说的都是实情。”韩三的声音变得尖锐。 李月浓立即反驳,“不会的,林掌柜可是寿安堂的掌柜,自然明白药物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关乎患者的性命。” 韩三摇了摇头,“姑娘可能还不知,就是寿安堂的林掌柜,找我帮忙,陷害你们妙心堂的。” “你说的可是真话?我凭什么相信你?”李月浓半信半疑的质问。 “是我找人在妙心堂的秦掌柜赠医施药的路上,将妙心堂的药物掉包。”韩三顾不及其他,一心只担心自己的死活,情急之下说出了内情。 李月浓反应的很吃惊,“你们掉包的药材都是些什么药?怎么就会吃出了人命了?” “是林掌柜偷了妙心堂扔掉的,那些发了霉的药材,混进妙安堂给流民吃的汤药中,才导致流民吃了你们妙安堂的药中毒身亡。”韩三觉得此刻女郎中太过于天真了。 “你为什么要帮着林掌柜?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李月浓此时情绪很激动。 她恨不得直接赏给韩三几耳光,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冲动。 李月浓深知自己需要控制好情绪,因为老掌柜和兴儿还在等着她。 韩三觉得自己已经奄奄一息了,“还不是为了银子,我现在已经得到了报应,染上了时疫。” 这时,韩三家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出现在李月浓和韩三眼前的是一行人。 县令大人和宁远书带着几个衙役一起走了进来。 李月浓扫了一眼门口的走来的这些人,表情没有丝毫的惊讶,一切都按照她和宁远书预想的一样。 只是韩三此刻恍然大悟,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可以坦然的面对一切。 一切已经真相大白,县令大人立即下令将韩三带走。 第199章 真相大白 韩三还没等走到勾栏院,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感觉自己浑身瘙痒,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啃食。 韩三刚开始以为是身上痒痒,随意揉搓了几下,可是身体越来越奇痒难耐,他才发觉不太对劲。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寿安堂,他想着找林掌柜给自己瞧一下身体的异样。 韩三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瘙痒的感觉让他很想发火,可又无可奈何。 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寿安堂。 只是令韩三很意外的是,寿安堂居然关门了。 他一边抓痒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打听旁人,得知了林掌柜有事出门了,所以寿安堂自然也关了门。 韩三将自己的身体都抓破了,无奈地只能拖着奇痒无比的身体往家走。 李月浓看了一下四处无人,在空间中直接换上了女郎中的装扮,一身白衣,头戴面纱。 韩三从远处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快步的走了过去。 他一眼就瞧出前面的那个人,就是妙心堂的女郎中。 “大夫!大夫救救我。”韩三急忙地呼喊。 李月浓的嘴角上扬,好在有面纱的遮盖,对面的韩三根本看不出来。 “你叫我?你怎么了?”李月浓挑了一下眉。 “我……我身上……实在是太痒了,我多给你些银子,你赶快瞧瞧。”韩三挽起了袖子,露出来的胳膊上布满了红点,有几处已经被他抓出了血痕。 李月浓突然皱起了眉头,脸色瞬间大变,她连忙向后倒退了一步,“你这是……” “这是什么啊?我到底是怎么了?”韩三一个劲地抓着自己的胳膊,鲜血顺着她的手臂低落在地上。 李月浓大惊失色,惊呼出声:“你这是感染了时疫。” 韩三听到“时疫”两个字,瞬间感觉自己要不行了,身体从奇痒难耐转变到了浑身瘫软无力。 “劳烦姑娘救救我,你要多少银子都可以,只要把我的时疫治好。”韩三脸颊落下豆大的汗珠。 李月浓叹息着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你这病有点麻烦,比一般的时疫要严重些。” 韩三顾不上思考,“活菩萨!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求求你救救我!!” “那好,只是我现在没有地方给你煎药。”李月浓故作很为难的样子。 “煎药没问题,只要你可以医治好我的病,只是要劳烦姑娘去一下寒舍,哪里可以煎药,你放心,一定会多给你酬金的。”韩三一刻都不想耽搁。 李月浓听从了韩三的意见,随着韩三一起来到了他的家中。 韩三的家的院子里很宽敞,虽说韩三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家里收拾的还算可以。 李月浓四处随便扫了一眼,毕竟她来的目的并不是参观韩三的家中。 韩三眸色深重的望着李月浓,他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李月浓看出韩三手足无措,“你家灶房在哪?我需要给你熬药。” “这边,这边……”韩三立刻反应了过来,急声说道。 李月浓在韩三的指引下来到了他家灶房,并且找到了可以熬药的锅。 直接打开她的药箱,从里面拿出六七种草药,直接放在了锅中开始熬药。 李月浓的一举一动,都被站在身后的韩三看在眼里。 韩三对中药材并不懂,他只是关心汤药多久可以熬制好? 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李月浓端着一碗药来到了韩三的跟前。 “快把药喝了,这个药趁热喝才有效果。”李月浓将药碗递给了韩三。 韩三毫不犹豫的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李月浓眼看着韩三把汤药喝光,随口说了句,“妙心堂关门了,这些药材是寿安堂林掌柜给的,药效应该差不多。” 韩三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他急忙用手指扣嗓子,希望可以把刚刚喝的药给吐出来。 李月浓见状急忙询问:“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想治病了?” 韩三感觉浑身不对劲,“寿安堂的药有问题,我刚刚喝下去足足一碗。” “寿安堂的药能有什么问题?着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月浓顺势追问韩三。 韩三这时候觉得自己的身子瘫软无力,呼吸变的困难,仿佛已经是将死之人。 “没有误会,我说的都是实情。”韩三的声音变得尖锐。 李月浓立即反驳,“不会的,林掌柜可是寿安堂的掌柜,自然明白药物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关乎患者的性命。” 韩三摇了摇头,“姑娘可能还不知,就是寿安堂的林掌柜,找我帮忙,陷害你们妙心堂的。” “你说的可是真话?我凭什么相信你?”李月浓半信半疑的质问。 “是我找人在妙心堂的秦掌柜赠医施药的路上,将妙心堂的药物掉包。”韩三顾不及其他,一心只担心自己的死活,情急之下说出了内情。 李月浓反应的很吃惊,“你们掉包的药材都是些什么药?怎么就会吃出了人命了?” “是林掌柜偷了妙心堂扔掉的,那些发了霉的药材,混进妙安堂给流民吃的汤药中,才导致流民吃了你们妙安堂的药中毒身亡。”韩三觉得此刻女郎中太过于天真了。 “你为什么要帮着林掌柜?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李月浓此时情绪很激动。 她恨不得直接赏给韩三几耳光,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冲动。 李月浓深知自己需要控制好情绪,因为老掌柜和兴儿还在等着她。 韩三觉得自己已经奄奄一息了,“还不是为了银子,我现在已经得到了报应,染上了时疫。” 这时,韩三家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出现在李月浓和韩三眼前的是一行人。 县令大人和宁远书带着几个衙役一起走了进来。 李月浓扫了一眼门口的走来的这些人,表情没有丝毫的惊讶,一切都按照她和宁远书预想的一样。 只是韩三此刻恍然大悟,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可以坦然的面对一切。 一切已经真相大白,县令大人立即下令将韩三带走。 第200章 李月浓,我喜欢你 妙心堂沉冤得雪,心里异常激动,她很想要瞧见林掌柜也得到应有的惩罚。 宁远书动用了宁家所有的关系,快马加鞭才将县令大人请到了浦阳镇,拆穿了寿安堂的阴谋诡计。 县令大人下令逮捕寿安堂的林掌柜,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一切都是宁疏远和李月浓的计谋,目的就是让韩三主动交代一切,也包括罪魁祸首林掌柜。 宁远书关心的是李月浓,他不想看到李月浓因为妙心堂的事情担心不已。 他才动用了宁家的关系,好在县令大人给了他这个面子。 县令大人带着衙役以及韩三一起朝着寿安堂走去。 身后的宁远书关心的询问李月浓,“你还好吗?” 李月浓并没有摘掉面纱,“你看我的样子,是他韩三可以动得了的吗?” “这倒是,姑娘的办法果然不错。”宁远书还不忘夸赞一下李月浓。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的帮忙,今日之事也不能成。”李月浓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是县令大人给我们宁家面子。”宁远书可不敢邀功。 “总之谢谢你的帮助,这次就可以把老掌柜和兴儿救出来了。”李月浓想到的还是老掌柜。 “马上就到寿安堂了,相信县令大人会还给;老掌柜和兴儿一个清白。”宁远书还不忘提醒李月浓。 他担心李月浓一定会直接找林掌柜质问,他比李月浓更了解林掌柜的为人。 李月浓点了点头,她就是想要亲眼瞧见林掌柜被绳之以法。 县令大人带着衙役来到了寿安堂的门口,周围的路人都避而远之,还围了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 寿安堂此时并没有关门,而林掌柜恰巧也在店内。 一个衙役大声的呼喊,“谁是林掌柜?出来见我们县令大人。” 林掌柜听到是县令大人找自己,心底里顿时慌张了起来,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他的惊恐。 “原来是县令大人驾到,我就是林掌柜,不知大人有何吩咐?”林掌柜一脸的谄媚。 “这个人你认识?他举报你,是你交代他诬陷妙心堂的药材有问题,还弄出了人命。”县令大人直言道。 林掌柜顿时面色惨白,“县令大人明见,我怎么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是韩三诬陷我,不过……” 县令大人蹙眉,“不过什么?把话说清楚了。” “我发现我们寿安堂有两个伙计,这几日的举动很可疑。”林掌柜将矛头指向了别人。 “人在哪?把他们给我叫出来。”县令也不能随意的给人定罪。 林掌柜立刻将两个伙计叫了出来,并且让叮嘱他们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质问了两个伙计。 而两个寿安堂的伙计,对陷害妙安堂的事情供认不讳,直接洗脱了林掌柜的嫌疑。 一旁的宁远书和李月浓脸色难看,他们明明知道是林掌柜干的,他竟然将他的伙计推了出来。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两个伙计也承认了罪行。 县令大人经过一番审问,扫了宁远书一眼,随后下令将逮捕寿安堂的两个伙计。 李月浓深知一切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好在可以救出老掌柜和兴儿。 看到县令大人他们将人带走,留下了宁远书和李月浓。 李月浓对身旁的宁远书说道:“事已至此,你先回家去,你也累了。” 宁远书点了点头,“好在结果是好的,你可以放心了,只是……你也要回家吗?” “我先去县衙接老掌柜和兴儿,他们受苦了。”李月浓虽然有些心有不甘,可也没有办法改变。 “早些去,不用管我了。”宁远书能理解李月浓的心情。 李月浓利用药匣传送空间来到了县衙,在县衙门口接上了老掌柜和兴儿。 老掌柜和兴儿看到了李月浓,心情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妙心堂也拆掉了封条,一切又重新恢复到了平静。 李月浓今天的心情不错,加上老掌柜和兴儿都回家了。 她也通知了小素问,让他顺便去一趟宁府,叫上宁远书一起,她今天做东,请大家一起去梨柳楼吃饭,也算是庆祝妙心堂重新开张,给老掌柜和兴儿接风洗尘。 宁远书得知是李月浓请客吃饭,并且还特意叫素问来唤自己过去,他满心欢喜。 素问直接推着宁远书和李月浓他们在梨柳楼会合。 大家都因为老掌柜和兴儿可以平安的回来而高兴,大家还喝了一点酒,其中也包括李月浓,还有身体不太好的宁远书。 李月浓告知老掌柜和兴儿,他们可以平安的回来,多亏了宁远书的帮助。 老掌柜感激不已,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条老命得到宁少爷的帮助,还可以跟宁家的少爷坐下来一起吃饭。 兴儿还要给宁疏远跪下磕头谢恩,被宁远书回绝了,他表示一切都是李月浓的主意,自己只是从旁协助了一下而已。 李月浓的心里很清楚,宁远书对自己的帮助,她也会尽心尽力的医治宁远书。 现在万事大吉,皆大欢喜,李月浓看到大家开心的样子,她自己也非常的开心和满足。 众人都已经酒足饭饱,老掌柜在兴儿和素问的搀扶下,一同回去了妙心堂。 而眼下只剩下了李月浓和宁远书两个人,双喜今天没有陪同宁远书出门。 “我送你回去。”李月浓嗓音轻柔地说道。 宁远书的面容绯红,他的嘴角上扬,“有劳了。” 李月浓和宁远书一边走着,一边谈论起了今日林掌柜的事情。 宁远书自幼身体弱,又身中闹羊花之毒不能饮酒,今天在李月浓的注视下才喝了一点点。他坐在轮椅上感觉浑身燥热,头也是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了一般。 宁远书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边推着自己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李月浓。 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借着酒劲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李月浓,我喜欢你。”? 第200章 李月浓,我喜欢你 妙心堂沉冤得雪,心里异常激动,她很想要瞧见林掌柜也得到应有的惩罚。 宁远书动用了宁家所有的关系,快马加鞭才将县令大人请到了浦阳镇,拆穿了寿安堂的阴谋诡计。 县令大人下令逮捕寿安堂的林掌柜,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一切都是宁疏远和李月浓的计谋,目的就是让韩三主动交代一切,也包括罪魁祸首林掌柜。 宁远书关心的是李月浓,他不想看到李月浓因为妙心堂的事情担心不已。 他才动用了宁家的关系,好在县令大人给了他这个面子。 县令大人带着衙役以及韩三一起朝着寿安堂走去。 身后的宁远书关心的询问李月浓,“你还好吗?” 李月浓并没有摘掉面纱,“你看我的样子,是他韩三可以动得了的吗?” “这倒是,姑娘的办法果然不错。”宁远书还不忘夸赞一下李月浓。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的帮忙,今日之事也不能成。”李月浓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是县令大人给我们宁家面子。”宁远书可不敢邀功。 “总之谢谢你的帮助,这次就可以把老掌柜和兴儿救出来了。”李月浓想到的还是老掌柜。 “马上就到寿安堂了,相信县令大人会还给;老掌柜和兴儿一个清白。”宁远书还不忘提醒李月浓。 他担心李月浓一定会直接找林掌柜质问,他比李月浓更了解林掌柜的为人。 李月浓点了点头,她就是想要亲眼瞧见林掌柜被绳之以法。 县令大人带着衙役来到了寿安堂的门口,周围的路人都避而远之,还围了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 寿安堂此时并没有关门,而林掌柜恰巧也在店内。 一个衙役大声的呼喊,“谁是林掌柜?出来见我们县令大人。” 林掌柜听到是县令大人找自己,心底里顿时慌张了起来,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他的惊恐。 “原来是县令大人驾到,我就是林掌柜,不知大人有何吩咐?”林掌柜一脸的谄媚。 “这个人你认识?他举报你,是你交代他诬陷妙心堂的药材有问题,还弄出了人命。”县令大人直言道。 林掌柜顿时面色惨白,“县令大人明见,我怎么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是韩三诬陷我,不过……” 县令大人蹙眉,“不过什么?把话说清楚了。” “我发现我们寿安堂有两个伙计,这几日的举动很可疑。”林掌柜将矛头指向了别人。 “人在哪?把他们给我叫出来。”县令也不能随意的给人定罪。 林掌柜立刻将两个伙计叫了出来,并且让叮嘱他们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质问了两个伙计。 而两个寿安堂的伙计,对陷害妙安堂的事情供认不讳,直接洗脱了林掌柜的嫌疑。 一旁的宁远书和李月浓脸色难看,他们明明知道是林掌柜干的,他竟然将他的伙计推了出来。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两个伙计也承认了罪行。 县令大人经过一番审问,扫了宁远书一眼,随后下令将逮捕寿安堂的两个伙计。 李月浓深知一切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好在可以救出老掌柜和兴儿。 看到县令大人他们将人带走,留下了宁远书和李月浓。 李月浓对身旁的宁远书说道:“事已至此,你先回家去,你也累了。” 宁远书点了点头,“好在结果是好的,你可以放心了,只是……你也要回家吗?” “我先去县衙接老掌柜和兴儿,他们受苦了。”李月浓虽然有些心有不甘,可也没有办法改变。 “早些去,不用管我了。”宁远书能理解李月浓的心情。 李月浓利用药匣传送空间来到了县衙,在县衙门口接上了老掌柜和兴儿。 老掌柜和兴儿看到了李月浓,心情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妙心堂也拆掉了封条,一切又重新恢复到了平静。 李月浓今天的心情不错,加上老掌柜和兴儿都回家了。 她也通知了小素问,让他顺便去一趟宁府,叫上宁远书一起,她今天做东,请大家一起去梨柳楼吃饭,也算是庆祝妙心堂重新开张,给老掌柜和兴儿接风洗尘。 宁远书得知是李月浓请客吃饭,并且还特意叫素问来唤自己过去,他满心欢喜。 素问直接推着宁远书和李月浓他们在梨柳楼会合。 大家都因为老掌柜和兴儿可以平安的回来而高兴,大家还喝了一点酒,其中也包括李月浓,还有身体不太好的宁远书。 李月浓告知老掌柜和兴儿,他们可以平安的回来,多亏了宁远书的帮助。 老掌柜感激不已,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条老命得到宁少爷的帮助,还可以跟宁家的少爷坐下来一起吃饭。 兴儿还要给宁疏远跪下磕头谢恩,被宁远书回绝了,他表示一切都是李月浓的主意,自己只是从旁协助了一下而已。 李月浓的心里很清楚,宁远书对自己的帮助,她也会尽心尽力的医治宁远书。 现在万事大吉,皆大欢喜,李月浓看到大家开心的样子,她自己也非常的开心和满足。 众人都已经酒足饭饱,老掌柜在兴儿和素问的搀扶下,一同回去了妙心堂。 而眼下只剩下了李月浓和宁远书两个人,双喜今天没有陪同宁远书出门。 “我送你回去。”李月浓嗓音轻柔地说道。 宁远书的面容绯红,他的嘴角上扬,“有劳了。” 李月浓和宁远书一边走着,一边谈论起了今日林掌柜的事情。 宁远书自幼身体弱,又身中闹羊花之毒不能饮酒,今天在李月浓的注视下才喝了一点点。他坐在轮椅上感觉浑身燥热,头也是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了一般。 宁远书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边推着自己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李月浓。 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借着酒劲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李月浓,我喜欢你。”? 第201章 鞭炮声的掩盖 李月浓恍惚间听到宁远书好似是说了些什么。 可她却并没有听清楚。 李月浓微微蹙眉,开口问道:“你说什么?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宁远书声音很弱,或许是因为他底气不足,又加上喝了酒的缘故,嘴里含糊。 “我……好热……好热……”宁远书脸色绯红,他只觉得全身发烫,特别是脑袋昏昏沉沉的,晕得厉害。 “热?怎么会热呢?你该不会是第一次饮酒?” 李月浓瞧宁远书脸色绯红,说话也似梦呓。 “这是第一次,自从认识你,我做过太多个第一次了。”宁远书很享受当下跟李月浓在一起的时光和感受。 宁远书追问了一句,“我刚刚说的那句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不就是做过很多之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嘛。”李月浓挑眉看了他一眼。 “不是……我说的那……三个字。”宁远书此时还算有些清醒。 李月浓恍惚间感觉宁远书说了什么,可她将耳廓凑近些时,宁远书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可能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或许是因为李月浓也喝酒了的缘故,她并没有听到那句很重要的话语。 嘭嘭…… 宁远书又一次鼓足勇气,说了一句“我喜欢你”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鞭炮声。 因为近日镇上有时疫,大家齐心协力之下得到了控制,有人高兴的放起了鞭炮。 鞭炮声掩盖住了宁远书说出的那句心里话,他并没有听到李月浓给出的回应。 李月浓听到悦耳的鞭炮声,就想到了二十一世纪过年的场景,她恨得很想回去,想念家里的亲人。 她想到要是可以看见烟花就好了,烟花比鞭炮夺目,璀璨星空。 等李月浓缓过神来,没有听到宁远书的声音,她担心他会睡着了。 李月浓好奇的询问,“你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睡着了?” 宁远书迷迷糊糊的回应,“水……我要喝水。” “马上就到了,你再等等。”李月浓加快了脚步。 还没等宁远书做出回应,李月浓就瞧见了宁家门口的几人。 正是双喜和三宝等人在等着宁远书。 李月浓赶紧开口叫人,“双喜,你家公子就交给你们了,今天高兴,他喝了一点点酒,对他的身体没有大碍。” 双喜急忙上前,“多谢姑娘把我家公子送回来,我们会照顾少爷的,姑娘尽管放心。” “嗯,赶紧扶他进去,我也要回去了。”李月浓将歪倒在轮椅上的宁远书交给了双喜。 “姑娘放心,公子就交给我了。”双喜颔首,朝着李月浓微笑道:“姑娘路上慢些。” 她看着双喜等人将宁远书推了回去,转身朝着宁府大门的方向挥了挥手,这才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利用传送空间回到了莲花村。 她推开了院门,恰巧看到了赵翠花送别李成云。 李成云收拾好了东西,赵翠花将他送到了院外,两个人浓情蜜意,一副难舍难分的场景。 李月浓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新婚之夜一定过得很不错。 赵翠花目光之中满含柔情,帮着李成云背上了行囊,叮嘱道:“就算是天热也别贪凉,饭菜还要吃热的才是,我给你购置了新的里衣,穿脏了不要自个儿洗,拿回来我给你洗……” 李成云笑的很开心,像是个头一次娶媳妇的傻小子,“我知道了,你回。” 赵翠花朝他摆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不用挂记着家中。” 赵翠花一扭头,瞧见了从拐角处走过来的李月浓,便问道:“月浓回来了?可有用过晚饭了?” 李月浓点了点头道:“吃过了,我瞧见阿爹刚刚离开。” 赵翠花来到了李月浓的身边,“是啊,你阿爹回县衙了,他并没有看到你回来。” “嗯。”李月浓应了一声,便要往院里走。 因为赵翠花的靠近,闻到李月浓身上有一丝酒气,她试探的询问,“月浓,你喝酒了?” 李月浓朝着自己的手心哈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喝了一点点而已。” 赵翠花并没有询问李月浓喝酒的原因,扶着她进了自家院子。 李月浓径直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这会儿酒气上来,头脑也有点发昏,她刚躺在炕上,这时瞧见赵翠花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水盆和毛巾。 赵翠花打了帘子进了屋,将手里的铜盆搁置在了门口,“月浓,你洗洗脸,女孩子家今后还是不要喝酒,免得伤身。” 李月浓感觉到了赵翠花关心的温暖,朝她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 她觉得赵翠花的人不错,要是由她来当家,想必也一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趁着赵翠花不注意的时候,在药匣空间拿出了自己的十两银子,以及自己购置的一套头面。 李月浓拉着赵翠花的手,将头面和银子交给了她。 赵翠花一脸的茫然,“月浓,你这是做什么?” “赵姨,这套头面是我送给你和阿爹的新婚礼物,希望你会喜欢,这个家的情况我不说你也清楚,这些银子是让你操持这个家的,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李月浓打开了装置头面的盒子,这套头面是纯银打造,虽比不上纯金打造的,但也是价值不菲,赵翠花是农户家的女儿,后来嫁了人家中也是贫苦的,别说这么好的头面了,就连一件像样的首饰也都没有。 赵翠花眼里泛着泪花,感动不已,“我非常喜欢,很漂亮,你有心了。” “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会把你当成我的母亲一样,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李月浓莞尔道。 “我也会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孩子,说起来我有今日的好日子,还要感激你,要不是你……”赵翠花一直没有忘记李月浓的好,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李月浓打了一个哈欠,“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家虽然不会大富大贵,可至少可以吃饱穿暖。”? 第201章 鞭炮声的掩盖 李月浓恍惚间听到宁远书好似是说了些什么。 可她却并没有听清楚。 李月浓微微蹙眉,开口问道:“你说什么?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宁远书声音很弱,或许是因为他底气不足,又加上喝了酒的缘故,嘴里含糊。 “我……好热……好热……”宁远书脸色绯红,他只觉得全身发烫,特别是脑袋昏昏沉沉的,晕得厉害。 “热?怎么会热呢?你该不会是第一次饮酒?” 李月浓瞧宁远书脸色绯红,说话也似梦呓。 “这是第一次,自从认识你,我做过太多个第一次了。”宁远书很享受当下跟李月浓在一起的时光和感受。 宁远书追问了一句,“我刚刚说的那句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不就是做过很多之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嘛。”李月浓挑眉看了他一眼。 “不是……我说的那……三个字。”宁远书此时还算有些清醒。 李月浓恍惚间感觉宁远书说了什么,可她将耳廓凑近些时,宁远书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可能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或许是因为李月浓也喝酒了的缘故,她并没有听到那句很重要的话语。 嘭嘭…… 宁远书又一次鼓足勇气,说了一句“我喜欢你”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鞭炮声。 因为近日镇上有时疫,大家齐心协力之下得到了控制,有人高兴的放起了鞭炮。 鞭炮声掩盖住了宁远书说出的那句心里话,他并没有听到李月浓给出的回应。 李月浓听到悦耳的鞭炮声,就想到了二十一世纪过年的场景,她恨得很想回去,想念家里的亲人。 她想到要是可以看见烟花就好了,烟花比鞭炮夺目,璀璨星空。 等李月浓缓过神来,没有听到宁远书的声音,她担心他会睡着了。 李月浓好奇的询问,“你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睡着了?” 宁远书迷迷糊糊的回应,“水……我要喝水。” “马上就到了,你再等等。”李月浓加快了脚步。 还没等宁远书做出回应,李月浓就瞧见了宁家门口的几人。 正是双喜和三宝等人在等着宁远书。 李月浓赶紧开口叫人,“双喜,你家公子就交给你们了,今天高兴,他喝了一点点酒,对他的身体没有大碍。” 双喜急忙上前,“多谢姑娘把我家公子送回来,我们会照顾少爷的,姑娘尽管放心。” “嗯,赶紧扶他进去,我也要回去了。”李月浓将歪倒在轮椅上的宁远书交给了双喜。 “姑娘放心,公子就交给我了。”双喜颔首,朝着李月浓微笑道:“姑娘路上慢些。” 她看着双喜等人将宁远书推了回去,转身朝着宁府大门的方向挥了挥手,这才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利用传送空间回到了莲花村。 她推开了院门,恰巧看到了赵翠花送别李成云。 李成云收拾好了东西,赵翠花将他送到了院外,两个人浓情蜜意,一副难舍难分的场景。 李月浓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新婚之夜一定过得很不错。 赵翠花目光之中满含柔情,帮着李成云背上了行囊,叮嘱道:“就算是天热也别贪凉,饭菜还要吃热的才是,我给你购置了新的里衣,穿脏了不要自个儿洗,拿回来我给你洗……” 李成云笑的很开心,像是个头一次娶媳妇的傻小子,“我知道了,你回。” 赵翠花朝他摆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不用挂记着家中。” 赵翠花一扭头,瞧见了从拐角处走过来的李月浓,便问道:“月浓回来了?可有用过晚饭了?” 李月浓点了点头道:“吃过了,我瞧见阿爹刚刚离开。” 赵翠花来到了李月浓的身边,“是啊,你阿爹回县衙了,他并没有看到你回来。” “嗯。”李月浓应了一声,便要往院里走。 因为赵翠花的靠近,闻到李月浓身上有一丝酒气,她试探的询问,“月浓,你喝酒了?” 李月浓朝着自己的手心哈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喝了一点点而已。” 赵翠花并没有询问李月浓喝酒的原因,扶着她进了自家院子。 李月浓径直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这会儿酒气上来,头脑也有点发昏,她刚躺在炕上,这时瞧见赵翠花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水盆和毛巾。 赵翠花打了帘子进了屋,将手里的铜盆搁置在了门口,“月浓,你洗洗脸,女孩子家今后还是不要喝酒,免得伤身。” 李月浓感觉到了赵翠花关心的温暖,朝她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 她觉得赵翠花的人不错,要是由她来当家,想必也一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趁着赵翠花不注意的时候,在药匣空间拿出了自己的十两银子,以及自己购置的一套头面。 李月浓拉着赵翠花的手,将头面和银子交给了她。 赵翠花一脸的茫然,“月浓,你这是做什么?” “赵姨,这套头面是我送给你和阿爹的新婚礼物,希望你会喜欢,这个家的情况我不说你也清楚,这些银子是让你操持这个家的,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李月浓打开了装置头面的盒子,这套头面是纯银打造,虽比不上纯金打造的,但也是价值不菲,赵翠花是农户家的女儿,后来嫁了人家中也是贫苦的,别说这么好的头面了,就连一件像样的首饰也都没有。 赵翠花眼里泛着泪花,感动不已,“我非常喜欢,很漂亮,你有心了。” “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会把你当成我的母亲一样,就不要跟我客气了。”李月浓莞尔道。 “我也会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孩子,说起来我有今日的好日子,还要感激你,要不是你……”赵翠花一直没有忘记李月浓的好,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李月浓打了一个哈欠,“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家虽然不会大富大贵,可至少可以吃饱穿暖。”? 第202章 你们这是要逼疯我吗? 赵翠花心下感激李月浓。 她一个外乡人来到莲花村,要不是李月浓帮助自己,恐怕早就被赶出村子了。 她是一个聪明人,根本不想管李月浓想要做什么,她只希望自己今后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不过赵翠花也能够看得出来,李月浓并非等闲之辈,从家中李老太爷的态度中就能够看得出来。 “月浓,你做什么事情我也不问,这个家只有你是真心待我,我很清楚,只是……你今后有银两不要光想着我,自己多攒一些。” 赵翠花握住了李月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这些日子她看得真切,能够感受到李月浓对自己的心意。 现下,她也有了依靠和指望,若是将来能够再给李成云生个一男半女,那日子就更好了。 李月浓明白赵翠花的意思,“我知道,赵姨,家里就让您受累了。” “受累也是应该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事只管叫我。”赵翠花见李月浓困的厉害,便要离开。 她拿着李月浓送给自己的头面离开了,还不忘将屋门关好。 李月巧这时恰巧在院子里,她正好看到了赵翠花从李月浓的屋里走出来。 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儿…… 李月巧眯了眯眼,轻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咕哝道:“指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她看到李月浓和赵翠花在一起,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一门心思都将李老太得病也算在了她们的头上。 她认为赵翠花就是一个扫把星,和李月浓那个死丫头一样,都是来祸害李家的。 李月巧犀利的目光瞪了瞪赵翠花,恨不得把她轰出这个家。 李老太这时在屋里哼哼唧唧的,好似在呼喊谁一样。 赵翠花冲着李月巧笑了笑,“月巧,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赶快进屋照顾老太太。” 李月巧哼了一声,“要你多管闲事。” 李老太太这几日瘫痪在炕上,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一直是李月巧在照顾。 李月巧刚走进屋里,就听到李老太哼哼唧唧的,屋里弥漫着熏人的臭味。 她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李老太拉在了裤子上,她赶快帮李老太擦拭,换了干净的亵裤。 李月巧经过一番折腾,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落。 她拿着李老太换下的亵裤走出了屋里,一个不注意,被门槛绊了一跤,亵裤上的屎弄得她满身都是。 “烦死了!”李月巧气愤地摔了亵裤,大喊了一嗓子。 她看着狼狈的自己,在想到李月浓此时在屋里悠闲的待着,越想就越生气。 看着自己身上沾染了李老太的粪便,加上刚刚摔了一跤,腿和手都很疼。 在看到自己一身的臭气,顿时火冒三丈。 李月巧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她直接冲到了李月浓的屋里。 “死丫头!凭什么奶奶就交给我一个人照顾?你赶快起来给奶奶洗衣服。”李月巧冲着李月浓大声的叫嚷。 李月浓被李月巧摔门声吵醒,“你跟我叫嚷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你做的。” “你……你也是奶奶的孙女,难道你不应该尽孝道吗?”李月巧把孝道搬了出来。 “我为这个家劳心劳力,我这不是尽孝道吗?”李月浓打了个哈欠反驳道。 “我怎么没瞧见你劳心劳力的?我只瞧见你在睡觉。”李月巧恶狠狠地瞪了李月浓一眼,她一脸的乖戾愤恨,“我不管!我快要疯了,那些脏衣服你赶快洗了,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你疯不疯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李月浓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不会任由李月巧欺负自己。 李月巧直接上手拉扯着李月浓,“你也有责任照顾奶奶,你要是不去,我就去找阿爷评评理。” “好啊!难道你忘记了?老太太已经被阿爷给休了,要不是看在她为李家生儿育女的份上,恐怕……你能不能在李家待下去都不一定呢。” 李月浓淡淡一笑,她这么说只想让李月巧看清楚家里的形势。 “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以为我看不到你们的阴谋,你们……”李月巧把这段时日自己的不满,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我可没有妹妹的心思多,跟你相比我差太远了。”李月浓懒得看李月巧此时的嘴脸。 “你不就仗着阿爷给你撑腰,你一个人祸害家里还不算,你还将一个外人弄进这个家,我看你分明就是不安好心,自己躲在这享清福,我在外面受罪。”李月巧越说就越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你有话去跟阿爷说,是阿爷叫你照顾老太太的,又不是我,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识趣些,将最疼爱你的奶奶照顾好,也许还有你一些好处,不然……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李月浓直接将李月巧推给了李老太爷。 李月浓不想再听李月巧跟自己大呼小叫的,她一把将李月巧推到了门外,直接将门板关上了。 李月巧并没有占到便宜,反倒是被李月浓给推出了门外,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 她泪水夺眶而出,越是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王氏。 现在离家唯一疼爱自己的奶奶李老太,也被李月浓和赵翠花活活的气出病了。 李月巧气的暴跳如雷,“你们都给我等着,有你们后悔的那一天。” 就在这时,李木枫忽然从门外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李月巧瞧见李木枫的举动,气哼哼地走了过去。 “二哥!瞧瞧你的鬼样子,你的亲妹妹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也不管一管。”李月巧想要在李木枫这个理寻找安慰,“阿娘已经离开了我们,你还不争气,奶奶都这个样子了,你不帮忙不说,还有心思出去喝酒,我看你就是太清闲了……” 李木枫刚想要开口,不料,嘴巴刚刚张开,胃里一顿翻江倒海,饭菜的残渣和酒水,一股脑的喷涌而出,好巧不巧地直接都吐在了李月巧的身上和脸上。? 第202章 你们这是要逼疯我吗? 赵翠花心下感激李月浓。 她一个外乡人来到莲花村,要不是李月浓帮助自己,恐怕早就被赶出村子了。 她是一个聪明人,根本不想管李月浓想要做什么,她只希望自己今后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不过赵翠花也能够看得出来,李月浓并非等闲之辈,从家中李老太爷的态度中就能够看得出来。 “月浓,你做什么事情我也不问,这个家只有你是真心待我,我很清楚,只是……你今后有银两不要光想着我,自己多攒一些。” 赵翠花握住了李月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这些日子她看得真切,能够感受到李月浓对自己的心意。 现下,她也有了依靠和指望,若是将来能够再给李成云生个一男半女,那日子就更好了。 李月浓明白赵翠花的意思,“我知道,赵姨,家里就让您受累了。” “受累也是应该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事只管叫我。”赵翠花见李月浓困的厉害,便要离开。 她拿着李月浓送给自己的头面离开了,还不忘将屋门关好。 李月巧这时恰巧在院子里,她正好看到了赵翠花从李月浓的屋里走出来。 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儿…… 李月巧眯了眯眼,轻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咕哝道:“指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她看到李月浓和赵翠花在一起,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一门心思都将李老太得病也算在了她们的头上。 她认为赵翠花就是一个扫把星,和李月浓那个死丫头一样,都是来祸害李家的。 李月巧犀利的目光瞪了瞪赵翠花,恨不得把她轰出这个家。 李老太这时在屋里哼哼唧唧的,好似在呼喊谁一样。 赵翠花冲着李月巧笑了笑,“月巧,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赶快进屋照顾老太太。” 李月巧哼了一声,“要你多管闲事。” 李老太太这几日瘫痪在炕上,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一直是李月巧在照顾。 李月巧刚走进屋里,就听到李老太哼哼唧唧的,屋里弥漫着熏人的臭味。 她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李老太拉在了裤子上,她赶快帮李老太擦拭,换了干净的亵裤。 李月巧经过一番折腾,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落。 她拿着李老太换下的亵裤走出了屋里,一个不注意,被门槛绊了一跤,亵裤上的屎弄得她满身都是。 “烦死了!”李月巧气愤地摔了亵裤,大喊了一嗓子。 她看着狼狈的自己,在想到李月浓此时在屋里悠闲的待着,越想就越生气。 看着自己身上沾染了李老太的粪便,加上刚刚摔了一跤,腿和手都很疼。 在看到自己一身的臭气,顿时火冒三丈。 李月巧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她直接冲到了李月浓的屋里。 “死丫头!凭什么奶奶就交给我一个人照顾?你赶快起来给奶奶洗衣服。”李月巧冲着李月浓大声的叫嚷。 李月浓被李月巧摔门声吵醒,“你跟我叫嚷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你做的。” “你……你也是奶奶的孙女,难道你不应该尽孝道吗?”李月巧把孝道搬了出来。 “我为这个家劳心劳力,我这不是尽孝道吗?”李月浓打了个哈欠反驳道。 “我怎么没瞧见你劳心劳力的?我只瞧见你在睡觉。”李月巧恶狠狠地瞪了李月浓一眼,她一脸的乖戾愤恨,“我不管!我快要疯了,那些脏衣服你赶快洗了,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你疯不疯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李月浓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不会任由李月巧欺负自己。 李月巧直接上手拉扯着李月浓,“你也有责任照顾奶奶,你要是不去,我就去找阿爷评评理。” “好啊!难道你忘记了?老太太已经被阿爷给休了,要不是看在她为李家生儿育女的份上,恐怕……你能不能在李家待下去都不一定呢。” 李月浓淡淡一笑,她这么说只想让李月巧看清楚家里的形势。 “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以为我看不到你们的阴谋,你们……”李月巧把这段时日自己的不满,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我可没有妹妹的心思多,跟你相比我差太远了。”李月浓懒得看李月巧此时的嘴脸。 “你不就仗着阿爷给你撑腰,你一个人祸害家里还不算,你还将一个外人弄进这个家,我看你分明就是不安好心,自己躲在这享清福,我在外面受罪。”李月巧越说就越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你有话去跟阿爷说,是阿爷叫你照顾老太太的,又不是我,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识趣些,将最疼爱你的奶奶照顾好,也许还有你一些好处,不然……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李月浓直接将李月巧推给了李老太爷。 李月浓不想再听李月巧跟自己大呼小叫的,她一把将李月巧推到了门外,直接将门板关上了。 李月巧并没有占到便宜,反倒是被李月浓给推出了门外,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 她泪水夺眶而出,越是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王氏。 现在离家唯一疼爱自己的奶奶李老太,也被李月浓和赵翠花活活的气出病了。 李月巧气的暴跳如雷,“你们都给我等着,有你们后悔的那一天。” 就在这时,李木枫忽然从门外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李月巧瞧见李木枫的举动,气哼哼地走了过去。 “二哥!瞧瞧你的鬼样子,你的亲妹妹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也不管一管。”李月巧想要在李木枫这个理寻找安慰,“阿娘已经离开了我们,你还不争气,奶奶都这个样子了,你不帮忙不说,还有心思出去喝酒,我看你就是太清闲了……” 李木枫刚想要开口,不料,嘴巴刚刚张开,胃里一顿翻江倒海,饭菜的残渣和酒水,一股脑的喷涌而出,好巧不巧地直接都吐在了李月巧的身上和脸上。? 第203章 给自己寻找出路。 李月巧简直要忍无可忍了,她一天都不想在家里待下去了。 用臭气熏天都形容不了她身上复杂的味道,本来就嫌弃李老太身上的骚臭味,加上李木枫吐出来的气味,李月巧觉得自己就算是跳到井里都洗不干净。 李月巧急忙回到屋里换衣服,将身上的衣物退去,还弄了井水擦拭身体。 烦乱,懊恼的情绪久久不能消散,她恨透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李月巧觉得这个家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想要去县城里跟阿爹生活,只有那样才不用留在李家受着窝囊气。 只是想要去县城,那李月巧就必须得想出一个好办法,否则还要在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想起阿爹曾经提及过县令大人家有一个儿子,便动了心思。 阿爹一直想要把李月浓那个死丫头嫁过去,要是自己可以嫁给县令的儿子,那自己今后的日子就要飞上枝头了。 想到这里,李月巧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李月浓面前挺胸昂头,将她踩在了脚下。 次日。 赵翠花早早的便起来了,给一家人做了吃食,然后喂猪,喂鸡,将院子打扫了一尘不染。 她独自吃过早饭之后,赵翠花便拿着锄头开始下地干活了。 李老爷子将赵翠花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他心中窃喜,赵翠花既勤快又肯干活,可要比王氏强上百倍不止。 自从赵翠花进门,这个家似乎一下子有了平静的生活。 李老爷子认为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只是……家里的糟心事也不少。 一个李木枫就是李老爷子的心病,他看不到李木枫的未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李木柏的身上。 他看到李木枫在家里整天无所事事,还常常借酒消愁,成天喝的酩酊大醉回来。 李家可从来不养闲人,李老爷子决定不能对李木枫太宽容了,尤其他是一个男人,更应该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李老爷子来到了西屋,看到李木枫还躺在炕上呼呼大睡,顿时火冒三丈。 “起来!别睡了!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干活?”李老爷子踹了李木枫一脚,高声喊道。 李木枫像是没有听到李老爷子的呼喊一样,将被子蒙在了脑袋上。 “你是聋了吗?我叫你赶快起来。”李老爷子重复了一遍。 李木枫默不作声,将被子攥的更紧了。 李老爷子见状,使劲浑身力气,一把将被子扯了下来,直接拉着李木枫的个胳膊。 “你个混账的东西,竟然敢跟我耍混。”李老爷子一边拉扯一边谩骂。 李木枫被李老爷子强行叫醒,心情本就不悦,他直接推开李老爷子的手。 “我知道了!我又不聋,觉都不让睡,烦死了。”李木枫眉头紧锁。 李老爷子瞧见李木枫只是坐了起来,并没有打算下地的意思,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他上前一把将李木枫从炕上拉下来,“畜生,你敢……忤逆!!这些年的圣贤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 “我就忤逆了!!你打死我好了,我死了你们就一了百了了,省的您整日见到我就心烦。”李木枫心情烦闷到了极致,说出口的话也及是暴躁。 李老爷子四处在屋里寻找东西,他想要将李木枫活活打死,要是不将他打死,自己早晚也得被这个畜生气死。 李木枫见状,清楚李老爷子是想要找可以打人的东西,他也坚信李老爷子绝不会手软,他急忙穿好了鞋子,大步地跑出了屋,“您还是省省力气,我走还不行吗?” “你说什么?赶快去地里干活,不干活不许吃饭。”李老爷子气得浑身直哆嗦,冲着门口的李木枫大吼道。 李木枫心思烦闷,压根不想搭理李老爷子,他一扭身,快步跑出了李家院。 李月浓被他们的吵闹声吵醒。 她急忙出了屋,“阿爷,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动气。” 李老爷子气得直喘气,他颤抖着手指向李木枫跑走的方向,“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实在是太不争气!” “阿爷,二哥哥只是心情不佳,或许过几日就能够想开了也说不定。” “哎!”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这个畜生!” 李月浓将李老爷子扶回了屋,“阿爷,进来镇上的妙心堂的活计多些,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李老爷子点了点头,“三丫头,你去,家里的事情有他们呢。” 李月浓跟以往一样,打算去后山的山洞进药匣空间。 只是,她刚刚走到山脚下,就依稀感觉到好似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样。 她突然假装地头捡什么东西的时候,果然瞧见自己被跟踪了。 只不过跟踪自己的不是外人,而是心怀不轨的李月巧。 李月浓发现被李月巧跟踪了,索性她就真的去山上采药了。 她很快走到了山里,原本这里就有一座独木桥,她动作轻盈,径直的走了过去。 李月浓在山上四处巡视着草药,她更想要知道身后的李月巧,她跟踪自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和提防,李月浓走到了半山腰。 她偷偷的回头,想要看李月巧跟过来了没有,可回身发现李月巧消失了。 她猜想一定是李月巧缺乏锻炼,一时半会没跟上来而已。 李月浓不死心地寻找着李月巧的身影,发现了独木桥跟前有一个身影,并且在费力的搞破坏,就好像跟独木桥有愁一般,更好似将对李月浓的恨意都发泄在了桥上。 她的嘴角上扬,似乎看清了李月巧的小伎俩,原来她是想要将自己困在山上,无法回到李家。 李月浓不以为然,她直接用空间传送来到了镇上。 她来到了妙心堂,放眼望去有很多人在排着队。 因为妙心堂沉冤得雪之后,来看病的人自然多不胜数。 加上李月浓的医术,相信妙心堂已经名声大噪。 李月浓从后门进去,换上了自己平日的白衣,带上面纱,立即开始坐诊看病。? 第203章 给自己寻找出路。 李月巧简直要忍无可忍了,她一天都不想在家里待下去了。 用臭气熏天都形容不了她身上复杂的味道,本来就嫌弃李老太身上的骚臭味,加上李木枫吐出来的气味,李月巧觉得自己就算是跳到井里都洗不干净。 李月巧急忙回到屋里换衣服,将身上的衣物退去,还弄了井水擦拭身体。 烦乱,懊恼的情绪久久不能消散,她恨透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李月巧觉得这个家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想要去县城里跟阿爹生活,只有那样才不用留在李家受着窝囊气。 只是想要去县城,那李月巧就必须得想出一个好办法,否则还要在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想起阿爹曾经提及过县令大人家有一个儿子,便动了心思。 阿爹一直想要把李月浓那个死丫头嫁过去,要是自己可以嫁给县令的儿子,那自己今后的日子就要飞上枝头了。 想到这里,李月巧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李月浓面前挺胸昂头,将她踩在了脚下。 次日。 赵翠花早早的便起来了,给一家人做了吃食,然后喂猪,喂鸡,将院子打扫了一尘不染。 她独自吃过早饭之后,赵翠花便拿着锄头开始下地干活了。 李老爷子将赵翠花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他心中窃喜,赵翠花既勤快又肯干活,可要比王氏强上百倍不止。 自从赵翠花进门,这个家似乎一下子有了平静的生活。 李老爷子认为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只是……家里的糟心事也不少。 一个李木枫就是李老爷子的心病,他看不到李木枫的未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李木柏的身上。 他看到李木枫在家里整天无所事事,还常常借酒消愁,成天喝的酩酊大醉回来。 李家可从来不养闲人,李老爷子决定不能对李木枫太宽容了,尤其他是一个男人,更应该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李老爷子来到了西屋,看到李木枫还躺在炕上呼呼大睡,顿时火冒三丈。 “起来!别睡了!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干活?”李老爷子踹了李木枫一脚,高声喊道。 李木枫像是没有听到李老爷子的呼喊一样,将被子蒙在了脑袋上。 “你是聋了吗?我叫你赶快起来。”李老爷子重复了一遍。 李木枫默不作声,将被子攥的更紧了。 李老爷子见状,使劲浑身力气,一把将被子扯了下来,直接拉着李木枫的个胳膊。 “你个混账的东西,竟然敢跟我耍混。”李老爷子一边拉扯一边谩骂。 李木枫被李老爷子强行叫醒,心情本就不悦,他直接推开李老爷子的手。 “我知道了!我又不聋,觉都不让睡,烦死了。”李木枫眉头紧锁。 李老爷子瞧见李木枫只是坐了起来,并没有打算下地的意思,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他上前一把将李木枫从炕上拉下来,“畜生,你敢……忤逆!!这些年的圣贤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 “我就忤逆了!!你打死我好了,我死了你们就一了百了了,省的您整日见到我就心烦。”李木枫心情烦闷到了极致,说出口的话也及是暴躁。 李老爷子四处在屋里寻找东西,他想要将李木枫活活打死,要是不将他打死,自己早晚也得被这个畜生气死。 李木枫见状,清楚李老爷子是想要找可以打人的东西,他也坚信李老爷子绝不会手软,他急忙穿好了鞋子,大步地跑出了屋,“您还是省省力气,我走还不行吗?” “你说什么?赶快去地里干活,不干活不许吃饭。”李老爷子气得浑身直哆嗦,冲着门口的李木枫大吼道。 李木枫心思烦闷,压根不想搭理李老爷子,他一扭身,快步跑出了李家院。 李月浓被他们的吵闹声吵醒。 她急忙出了屋,“阿爷,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动气。” 李老爷子气得直喘气,他颤抖着手指向李木枫跑走的方向,“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实在是太不争气!” “阿爷,二哥哥只是心情不佳,或许过几日就能够想开了也说不定。” “哎!”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这个畜生!” 李月浓将李老爷子扶回了屋,“阿爷,进来镇上的妙心堂的活计多些,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李老爷子点了点头,“三丫头,你去,家里的事情有他们呢。” 李月浓跟以往一样,打算去后山的山洞进药匣空间。 只是,她刚刚走到山脚下,就依稀感觉到好似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样。 她突然假装地头捡什么东西的时候,果然瞧见自己被跟踪了。 只不过跟踪自己的不是外人,而是心怀不轨的李月巧。 李月浓发现被李月巧跟踪了,索性她就真的去山上采药了。 她很快走到了山里,原本这里就有一座独木桥,她动作轻盈,径直的走了过去。 李月浓在山上四处巡视着草药,她更想要知道身后的李月巧,她跟踪自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和提防,李月浓走到了半山腰。 她偷偷的回头,想要看李月巧跟过来了没有,可回身发现李月巧消失了。 她猜想一定是李月巧缺乏锻炼,一时半会没跟上来而已。 李月浓不死心地寻找着李月巧的身影,发现了独木桥跟前有一个身影,并且在费力的搞破坏,就好像跟独木桥有愁一般,更好似将对李月浓的恨意都发泄在了桥上。 她的嘴角上扬,似乎看清了李月巧的小伎俩,原来她是想要将自己困在山上,无法回到李家。 李月浓不以为然,她直接用空间传送来到了镇上。 她来到了妙心堂,放眼望去有很多人在排着队。 因为妙心堂沉冤得雪之后,来看病的人自然多不胜数。 加上李月浓的医术,相信妙心堂已经名声大噪。 李月浓从后门进去,换上了自己平日的白衣,带上面纱,立即开始坐诊看病。? 第205章 世道不公平 李月巧将布匹剪得零零散散才罢休,随后就满足地离开了现场。 劳累了一天的赵翠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屋里。 一进门还没有注意到什么,就在她要上炕躺下来的时候,忽然想到和李月浓说的话。 她起身来到了柜子旁,想要将布匹拿出来,一会李月浓会过来。 等她打开柜子的那一瞬间,顿时傻了眼。 好好的布匹竟然变成了凌乱不堪的布条。 赵翠花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事实。 她不知道过会应该怎么跟李月浓交代。 她第一感觉就是心疼,心疼这些布匹是用金贵的银子买回来的。 随后赵翠花思考了一下,刚刚李月浓跟自己在厨房收拾碗筷,能够做出这样叫人愤恨的事情,恐怕在这个家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月巧。 只是,赵翠花很纳闷,李月巧是怎么知道自己买布匹的? 她很想要去寻李月巧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翠花迈出的步子又走了回来,她清楚李月巧一直看不起自己。 尤其是赵翠花身为李月巧继母的身份,她不想在家里继续树敌,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赵翠花就算是心疼银子,她想着只要明日再买些布匹回来就好了,全当息事宁人了。 她宽慰自己,一定是李月巧还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了她的继母,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 或许是李月巧想要引起一家人的注意力,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 算了,赵翠花打算不计较了,她只能将这些撕碎的新布做成了抹布。 赵翠花拿着新做的抹布给李老爷子收拾屋子,她只能趁着晚上做事,因为一清早自己还要下地干活,何况一清早儿媳出入公公的屋里,说出去的话也会被人笑话死的。 李老爷子看到赵翠花忙忙碌碌的,关心的说道:“翠花,你也忙了一天了,早些去休息,就不要收拾了。” 赵翠花的嘴角上扬,“老爷子,没事的,这些活也不累人。” “你白日里在地里忙碌,这些活我叫月巧和三丫头干就行了。”李老爷子说出他的想法。 赵翠花面带微笑,“她们也有她们的事情做,我多干些没什么的。” 李老爷子内心很欢喜,赵翠花的确是一个可以照顾家的能人,比那个死去的王氏要好太多了。 就在李老爷子欢喜之余,他无意中发现了赵翠花手中的抹布。 “翠花,你手中的抹布是怎么回事?”李老爷子顿时脸色暗沉下来。 赵翠花看了一眼抹布,“抹布没什么啊。”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跟你今日新买的布匹是一样的。”李老爷子认为自己并没有看错。 他急的非常清楚,当时赵翠花还是满心欢喜的将布匹拿回来的,她竟然给做成了抹布。 赵翠花语塞,“我……我就是用来做抹布的。” 李老爷子看出赵翠花神情恍惚,以自己对赵翠花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不会过日子的妇人。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老爷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爷子,还是算了,您还是不要问了,我就是给两个孩子买回来做衣裳的,坏了就坏了,我明日再买些回来就好了。”赵翠花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李老爷子也会是一个聪明人,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是赵翠花说的那么简单,定有什么隐情。 他随意思考了一下,也能够猜测出这件事情跟谁有关。 李老爷子直接走出了东屋,正好此时李月浓和李月巧都在院子里。 “巧儿!你过来。”李老爷子面色暗沉,直接呼喊李月巧。 李月巧放下了手里的衣服,“爷爷,怎么了?” “怎么了,这句话应该是我问问你,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好好的布匹叫你弄成了什么样子?”李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李月巧一脸的茫然,“布匹?什么布匹?我压根就不知道啊。”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们的继母好心好意的买来布匹,想要给你们姐妹两做衣裳,竟然被剪坏了。”李老爷子一直盯着李月巧。 李月巧顺势嫁祸给了李月浓,“我瞧见阿姐进过赵姨的屋里,我也不承想阿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月浓鄙视着李月巧,她总是会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办法嫁祸在自己的头上。 还不等李月浓为自己辩解,赵翠花已经走了过来。 “月巧,你可不要乱说话,月浓压根就不知道我买布匹的事情,她更没有进入我的屋里。”赵翠花也气不过李月巧颠倒是非的模样。 “那我还说我也不知道呢,你们凭什么就怀疑我一个人呢?”李月巧一直再坚持自己毫不知情。 “月浓从一进门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我刚刚回屋就发现了碎布,怎么可能是月浓见谁的呢?何况银子还是月浓给我补贴家用的。”赵翠花坚定地证明李月浓是清白的。 李老爷子见李月巧一直在强词夺理,瞬间怒火被点燃了,“月巧!你还不知错吗?你现在就给我跪着,跪半个时辰再起来,好好的反思。” “凭什么你们都向着李月浓?就可以胡乱的怀疑我?”李月巧心有不甘的质问。 “想要立刻滚出李家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不想滚出去就给我跪着。”李老爷子的态度很坚决。 李月巧听到李老爷子叫自己滚出去,瞬间清醒,她只能不情愿的跪在了地面上,犀利如刀的目光,刮了赵翠花和李月浓一眼。 李月浓的嘴角上扬,上前扶着李老爷子回屋,嘴里还叮嘱气大伤身。 院子里只有李月巧一个人跪着,她觉得世界都是黑暗的,好似李家营没有她立足之地了。 李月巧心想要是自己的母亲王氏还活着,定不会看着自己受辱。 她心有不甘,立即大哭起来,“继母虐待我,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李月巧一边大声地呼喊,一边起身跪在了王氏的灵位前哭诉。? 第205章 世道不公平 李月巧将布匹剪得零零散散才罢休,随后就满足地离开了现场。 劳累了一天的赵翠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屋里。 一进门还没有注意到什么,就在她要上炕躺下来的时候,忽然想到和李月浓说的话。 她起身来到了柜子旁,想要将布匹拿出来,一会李月浓会过来。 等她打开柜子的那一瞬间,顿时傻了眼。 好好的布匹竟然变成了凌乱不堪的布条。 赵翠花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事实。 她不知道过会应该怎么跟李月浓交代。 她第一感觉就是心疼,心疼这些布匹是用金贵的银子买回来的。 随后赵翠花思考了一下,刚刚李月浓跟自己在厨房收拾碗筷,能够做出这样叫人愤恨的事情,恐怕在这个家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月巧。 只是,赵翠花很纳闷,李月巧是怎么知道自己买布匹的? 她很想要去寻李月巧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翠花迈出的步子又走了回来,她清楚李月巧一直看不起自己。 尤其是赵翠花身为李月巧继母的身份,她不想在家里继续树敌,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赵翠花就算是心疼银子,她想着只要明日再买些布匹回来就好了,全当息事宁人了。 她宽慰自己,一定是李月巧还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了她的继母,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 或许是李月巧想要引起一家人的注意力,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 算了,赵翠花打算不计较了,她只能将这些撕碎的新布做成了抹布。 赵翠花拿着新做的抹布给李老爷子收拾屋子,她只能趁着晚上做事,因为一清早自己还要下地干活,何况一清早儿媳出入公公的屋里,说出去的话也会被人笑话死的。 李老爷子看到赵翠花忙忙碌碌的,关心的说道:“翠花,你也忙了一天了,早些去休息,就不要收拾了。” 赵翠花的嘴角上扬,“老爷子,没事的,这些活也不累人。” “你白日里在地里忙碌,这些活我叫月巧和三丫头干就行了。”李老爷子说出他的想法。 赵翠花面带微笑,“她们也有她们的事情做,我多干些没什么的。” 李老爷子内心很欢喜,赵翠花的确是一个可以照顾家的能人,比那个死去的王氏要好太多了。 就在李老爷子欢喜之余,他无意中发现了赵翠花手中的抹布。 “翠花,你手中的抹布是怎么回事?”李老爷子顿时脸色暗沉下来。 赵翠花看了一眼抹布,“抹布没什么啊。”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跟你今日新买的布匹是一样的。”李老爷子认为自己并没有看错。 他急的非常清楚,当时赵翠花还是满心欢喜的将布匹拿回来的,她竟然给做成了抹布。 赵翠花语塞,“我……我就是用来做抹布的。” 李老爷子看出赵翠花神情恍惚,以自己对赵翠花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不会过日子的妇人。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老爷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爷子,还是算了,您还是不要问了,我就是给两个孩子买回来做衣裳的,坏了就坏了,我明日再买些回来就好了。”赵翠花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李老爷子也会是一个聪明人,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是赵翠花说的那么简单,定有什么隐情。 他随意思考了一下,也能够猜测出这件事情跟谁有关。 李老爷子直接走出了东屋,正好此时李月浓和李月巧都在院子里。 “巧儿!你过来。”李老爷子面色暗沉,直接呼喊李月巧。 李月巧放下了手里的衣服,“爷爷,怎么了?” “怎么了,这句话应该是我问问你,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好好的布匹叫你弄成了什么样子?”李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李月巧一脸的茫然,“布匹?什么布匹?我压根就不知道啊。”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们的继母好心好意的买来布匹,想要给你们姐妹两做衣裳,竟然被剪坏了。”李老爷子一直盯着李月巧。 李月巧顺势嫁祸给了李月浓,“我瞧见阿姐进过赵姨的屋里,我也不承想阿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月浓鄙视着李月巧,她总是会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办法嫁祸在自己的头上。 还不等李月浓为自己辩解,赵翠花已经走了过来。 “月巧,你可不要乱说话,月浓压根就不知道我买布匹的事情,她更没有进入我的屋里。”赵翠花也气不过李月巧颠倒是非的模样。 “那我还说我也不知道呢,你们凭什么就怀疑我一个人呢?”李月巧一直再坚持自己毫不知情。 “月浓从一进门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我刚刚回屋就发现了碎布,怎么可能是月浓见谁的呢?何况银子还是月浓给我补贴家用的。”赵翠花坚定地证明李月浓是清白的。 李老爷子见李月巧一直在强词夺理,瞬间怒火被点燃了,“月巧!你还不知错吗?你现在就给我跪着,跪半个时辰再起来,好好的反思。” “凭什么你们都向着李月浓?就可以胡乱的怀疑我?”李月巧心有不甘的质问。 “想要立刻滚出李家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不想滚出去就给我跪着。”李老爷子的态度很坚决。 李月巧听到李老爷子叫自己滚出去,瞬间清醒,她只能不情愿的跪在了地面上,犀利如刀的目光,刮了赵翠花和李月浓一眼。 李月浓的嘴角上扬,上前扶着李老爷子回屋,嘴里还叮嘱气大伤身。 院子里只有李月巧一个人跪着,她觉得世界都是黑暗的,好似李家营没有她立足之地了。 李月巧心想要是自己的母亲王氏还活着,定不会看着自己受辱。 她心有不甘,立即大哭起来,“继母虐待我,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李月巧一边大声地呼喊,一边起身跪在了王氏的灵位前哭诉。? 第206章 恨铁不成钢 李月巧故意提高嗓音,“阿娘!你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她恨不得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自己在李家受到什么样的待遇,最好是可以将赵翠花和李月浓逼走。 隔壁牛婶听到李家的院子里有动静,急忙招呼全家趴在院墙上看热闹。 赵翠花闻声走出来,就瞧见李月巧跪在王氏灵位面前痛苦不已,脸色十分难看。 李月巧偷瞄到赵翠花走出来,嗓音加大了力度,“继母尖酸刻薄的欺负人了,颠倒黑白的诬陷我,要是我自己的阿娘活着该有多好,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在这里受尽屈辱。” 赵翠花听着李月巧当着自己的面无事生非的瞎造谣,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枉费了自己还偏袒她一份心意。 纵使李月巧再不喜欢自己,也不应该说出这么叫人心寒的话来。 赵翠花为自己在李家的处境担忧,要是被李成云听到这些话,还会误以为自己真的有虐待李月巧的嫌疑。 她这时瞧见了院墙上,牛家一家人在等着看笑话。 赵翠花的脸上无光,委屈地立即转身离开了跑回了屋里。 李月浓倒是一脸的淡然,她早就习惯了李月巧辩白是非的伎俩,相信外人也是一样。 她并没有阻止李月巧一个人在表演,反倒是一言不发地走去了赵翠花的屋里。 李月浓一进门,就瞧见赵翠花在偷偷擦拭泪水,好似受尽委屈的孩子一般。 “赵姨!为了那样的人伤心不值得。”李月浓的嗓音温柔,安慰着赵翠花。 赵翠花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月巧她……” “我们都清楚,一切都是月巧诬陷你的,你也不要理会那么多,公道自在人心。”李月浓对李月巧做出任何事情,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刚嫁进李家就出来这档子事,日后外人会如何看我?我还如何能够抬头做人?”赵翠花跟李月浓诉说苦楚。 李月浓拉着赵翠花的手,“赵姨,不用在意外人的看法,我们一家人清楚就好,是李月巧不懂事。” “月浓,还好你能够理解我,不然……”赵翠花觉得自己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李月浓的嘴角上扬,“赵姨,我教给你一个管制李月巧好法子,您不妨试试。” 赵翠花顿时两眼放光的追问,“你有什么好法子?” “对于李月巧这样的人,万事不要隐忍,她从小被娇惯坏了,你越是隐忍,她就会蹬鼻子上脸,反之……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李月浓说出李月巧的毛病。 赵翠花是一个聪明人,李月浓的话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清楚自己日后应该如何对待李月巧了。 “月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任由她在外人跟前编排我。”赵翠花的态度坚定。 李月浓的嘴角上扬,叮嘱赵翠花凡事看开些,看到她的情绪好了很多,李月浓才安心的离开。 次日…… 赵翠花跟以往一样,出门下地干活。 隔壁的牛大婶赶紧跟了出来,“李家的,月巧那丫头后来又和你闹了没有?你就应该叫上她跟你一块下地干活。” 赵翠花顿时黑脸,“没有,老太太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开人。” “是不是月巧还在记恨你啊?一个孩子不懂事,你可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知道你是继母,继母不好当。”牛大婶还在宽慰赵翠花。 赵翠花清楚牛大婶并不是真的关心自己,而是喜欢八卦,更喜欢背后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她可不想让李家成为别人背后谈论的话题。 “牛大婶地里的活都忙完了?还有空闲操心我们李家的事情。”赵翠花没给牛大婶好脸色,冷冽的询问。 牛大婶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瞧见赵翠花径直的走到了前头。 李月浓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她今日准备去镇上的妙心堂坐诊。 她刚迈出屋子几步,却被李木枫堵住了门口。 李月浓见状询问,“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李木枫的态度强硬,“给我银子就放你离开。” “我凭什么要给你银子?”李月浓犀利的目光盯着李木枫。 “你管不着,尽管给我银子便是。”李木枫没有说出自己的理由。 “没有!就算是有也不会给你的。”李月浓很明确的告知李木枫。 “给不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李木枫听到李月浓拒绝了,直接下手来抢。 李月浓也不甘示弱,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捏住了李木枫受伤的手指。 “啊!哎呀……死丫头你……” 李木枫顿时疼得吱哇乱叫,恨不得将李月浓给碎尸万段。 李老爷子被院子里的声音吵到,很快来到了院子,恰巧瞧见了李木枫要对李月巧动手。 “给我住手!吵死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吗?整日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李老爷子制止了李木枫的行为。 李木枫立即闻声转头,瞧见李老爷子的脸色暗沉,他只好作罢。 “阿爷,李月浓她心情不好,便拿我出气,还故意扭打我手上的手。”李木枫抢先一步告状。 李月浓瞧着李木枫虚伪的嘴脸,就跟他那个好妹妹一模一样,不愧是王氏的好儿女。 她并没有急着狡辩,而是先看看李老爷子怎么说? 李老爷子瞥了李木枫一眼,转头望着李月浓,“三丫头,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月浓面露委屈,“阿爷,是二哥他不让我出门,非说叫我给他拿银子,您也清楚,我上山砍柴的钱都给了赵姨,还哪里拿的出银子呢。” 李老爷子听完李月浓的讲述,愤怒的将目光转向了李木枫。 “你整日无所事事,不帮助家里也就算了,竟然还为难起了三丫头,还在这里强词夺理。”李老爷子对李木枫是一脸的失望。 “我要就是要点银子有错吗?”李木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说的轻巧,有本事你倒是上山砍柴啊,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滚去地里干活,否则就别想吃饭。”李老爷子气的直跺脚。? 第206章 恨铁不成钢 李月巧故意提高嗓音,“阿娘!你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她恨不得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自己在李家受到什么样的待遇,最好是可以将赵翠花和李月浓逼走。 隔壁牛婶听到李家的院子里有动静,急忙招呼全家趴在院墙上看热闹。 赵翠花闻声走出来,就瞧见李月巧跪在王氏灵位面前痛苦不已,脸色十分难看。 李月巧偷瞄到赵翠花走出来,嗓音加大了力度,“继母尖酸刻薄的欺负人了,颠倒黑白的诬陷我,要是我自己的阿娘活着该有多好,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在这里受尽屈辱。” 赵翠花听着李月巧当着自己的面无事生非的瞎造谣,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枉费了自己还偏袒她一份心意。 纵使李月巧再不喜欢自己,也不应该说出这么叫人心寒的话来。 赵翠花为自己在李家的处境担忧,要是被李成云听到这些话,还会误以为自己真的有虐待李月巧的嫌疑。 她这时瞧见了院墙上,牛家一家人在等着看笑话。 赵翠花的脸上无光,委屈地立即转身离开了跑回了屋里。 李月浓倒是一脸的淡然,她早就习惯了李月巧辩白是非的伎俩,相信外人也是一样。 她并没有阻止李月巧一个人在表演,反倒是一言不发地走去了赵翠花的屋里。 李月浓一进门,就瞧见赵翠花在偷偷擦拭泪水,好似受尽委屈的孩子一般。 “赵姨!为了那样的人伤心不值得。”李月浓的嗓音温柔,安慰着赵翠花。 赵翠花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月巧她……” “我们都清楚,一切都是月巧诬陷你的,你也不要理会那么多,公道自在人心。”李月浓对李月巧做出任何事情,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刚嫁进李家就出来这档子事,日后外人会如何看我?我还如何能够抬头做人?”赵翠花跟李月浓诉说苦楚。 李月浓拉着赵翠花的手,“赵姨,不用在意外人的看法,我们一家人清楚就好,是李月巧不懂事。” “月浓,还好你能够理解我,不然……”赵翠花觉得自己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李月浓的嘴角上扬,“赵姨,我教给你一个管制李月巧好法子,您不妨试试。” 赵翠花顿时两眼放光的追问,“你有什么好法子?” “对于李月巧这样的人,万事不要隐忍,她从小被娇惯坏了,你越是隐忍,她就会蹬鼻子上脸,反之……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李月浓说出李月巧的毛病。 赵翠花是一个聪明人,李月浓的话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清楚自己日后应该如何对待李月巧了。 “月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任由她在外人跟前编排我。”赵翠花的态度坚定。 李月浓的嘴角上扬,叮嘱赵翠花凡事看开些,看到她的情绪好了很多,李月浓才安心的离开。 次日…… 赵翠花跟以往一样,出门下地干活。 隔壁的牛大婶赶紧跟了出来,“李家的,月巧那丫头后来又和你闹了没有?你就应该叫上她跟你一块下地干活。” 赵翠花顿时黑脸,“没有,老太太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开人。” “是不是月巧还在记恨你啊?一个孩子不懂事,你可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知道你是继母,继母不好当。”牛大婶还在宽慰赵翠花。 赵翠花清楚牛大婶并不是真的关心自己,而是喜欢八卦,更喜欢背后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她可不想让李家成为别人背后谈论的话题。 “牛大婶地里的活都忙完了?还有空闲操心我们李家的事情。”赵翠花没给牛大婶好脸色,冷冽的询问。 牛大婶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瞧见赵翠花径直的走到了前头。 李月浓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她今日准备去镇上的妙心堂坐诊。 她刚迈出屋子几步,却被李木枫堵住了门口。 李月浓见状询问,“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李木枫的态度强硬,“给我银子就放你离开。” “我凭什么要给你银子?”李月浓犀利的目光盯着李木枫。 “你管不着,尽管给我银子便是。”李木枫没有说出自己的理由。 “没有!就算是有也不会给你的。”李月浓很明确的告知李木枫。 “给不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李木枫听到李月浓拒绝了,直接下手来抢。 李月浓也不甘示弱,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捏住了李木枫受伤的手指。 “啊!哎呀……死丫头你……” 李木枫顿时疼得吱哇乱叫,恨不得将李月浓给碎尸万段。 李老爷子被院子里的声音吵到,很快来到了院子,恰巧瞧见了李木枫要对李月巧动手。 “给我住手!吵死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吗?整日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李老爷子制止了李木枫的行为。 李木枫立即闻声转头,瞧见李老爷子的脸色暗沉,他只好作罢。 “阿爷,李月浓她心情不好,便拿我出气,还故意扭打我手上的手。”李木枫抢先一步告状。 李月浓瞧着李木枫虚伪的嘴脸,就跟他那个好妹妹一模一样,不愧是王氏的好儿女。 她并没有急着狡辩,而是先看看李老爷子怎么说? 李老爷子瞥了李木枫一眼,转头望着李月浓,“三丫头,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月浓面露委屈,“阿爷,是二哥他不让我出门,非说叫我给他拿银子,您也清楚,我上山砍柴的钱都给了赵姨,还哪里拿的出银子呢。” 李老爷子听完李月浓的讲述,愤怒的将目光转向了李木枫。 “你整日无所事事,不帮助家里也就算了,竟然还为难起了三丫头,还在这里强词夺理。”李老爷子对李木枫是一脸的失望。 “我要就是要点银子有错吗?”李木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说的轻巧,有本事你倒是上山砍柴啊,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滚去地里干活,否则就别想吃饭。”李老爷子气的直跺脚。? 第207章 昏迷不醒 李木枫虽面露不悦,不过还是识趣的走出了李家大门。 李老爷子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简直要被这个孽障气死了。 自从李成云和赵翠花成亲之后,本以为李家就会恢复平静,好日子也就来了。 可不曾想李成云离开之后,家里没有一天是安静的。 李老爷子想着由李月巧照顾李老太就万事大吉了,家里也就没有人兴风作浪了。 而李月巧还是不消停,现在家里还多了一个李木枫瞎搅和,想想都令人头疼。 李月浓瞧出李老爷子的眉头紧锁,宽慰道:“阿爷,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还是先扶您回屋躺会。” 李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孩子,这个家里也就你能让阿爷舒心,也就数你懂事和孝顺了。” “阿爷,我正好要跟您商量一件事。”李月浓心有所想的说道。 李老爷子坐了下来,“三丫头,有什么事你就说。” “最近山上的药材很少,也赚不到什么钱,之前跟镇上的妙心堂打过几次交道,他们需要人手挑拣药材,我想去帮忙,这样每个月,还可以赚些银两贴补家用。”李月浓说出她自己的想法。 李老爷子思虑再三,认为李月浓去镇上妙心堂帮忙不是坏事,主要是还可以贴补家用。 加上李月浓每天上山砍柴,采药,有时很晚才回来,也着实叫人担心。 这样一来,李月浓也可以不用那么太辛苦上山了,随后李老爷子心里有了决断。 “三丫头,你乖巧懂事,一直为这个家着想,阿爷同意你去妙心堂帮忙,这样你就不用去山上那么危险了。”李老爷子称赞了李月巧。 李月巧面带微笑,“为这个家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只想我们一家人可以过上好日子。” “要是月巧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提起她我就生气,算了,三丫头,你早去早回,太晚了路上不安全,你自己要多当心。”李老爷子想清净一会。 李月浓忙着点头,“阿爷,我知道了,您不用担心我,我尽量早些回来的。” 李老爷子朝着李月浓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忙。 李月浓利用传送空间很快便来到了妙心堂。 “姑娘!姑娘……”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还没来得及换好衣服,戴面纱,就听到有人在唤自己。 她急忙走了出去,瞧见双喜在四处巡视自己的身影。 李月浓上前关心的询问,“双喜,你怎么来了?” 双喜急忙跑过来,面色凝重,“姑娘……不好了,我家公子他……” 李月浓瞬间眉头紧锁,“你慢慢说,你家公子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双喜气喘吁吁,努力控制自己冷静一下,“我家公子他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李月浓内心焦急不已。 双喜也很焦急,“姑娘还是随我走一趟,我路上慢慢告诉姑娘。” 李月浓也顾不上其他了,跟随双喜的脚步朝着宁家走去。 她和双喜一路走,一路问,“你家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双喜急忙回答,“就在刚刚不久,我家少爷要出门透气,我便和少爷在院子里的花园走了走,我担心少爷口渴,就……” 李月浓从双喜的口中得知,宁远书在自家的花园中,被人推进了宁家的荷花池里。 宁远书双腿走路比较方便,当时身边又没有人,好在被回去拿毯子的三宝发现,才将宁远书救上来。 李月浓的心悬在了嗓子眼,急忙询问,“你家少爷现在如何?家里可请了郎中?” 双喜摇了摇头,“我出来时瞧见少爷昏迷不醒,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其他郎中我也不放心,便在第一时间去妙心堂寻姑娘了。” 李月浓和双喜急忙加快了脚步,担心宁远书的身体会吃不消。 终于来到了宁家,李月浓一进门就直奔宁远书的床榻,身边的三宝他们等人,急忙给李月浓腾出空间诊治宁远书。 李月浓瞧着宁远书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时不时的眉头紧锁。 她急忙给宁远书把脉,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宁远书的身体里还藏有闹羊花之毒,本就体质弱,加上现在感染了风寒,暂时昏迷也是正常的。 李月浓起身写了一副药方,交代双喜赶快去煎药。 她则是坐回到了宁远书的床榻旁,拿出自己独门手法,给宁远书针灸。 经过一番针灸诊治,李月浓粉嫩的脸颊上,额头上都留下珍珠一般的汗珠。 她顾不上女孩子的形象,直接用衣角来给自己擦拭汗珠。 李月浓坚信自己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可以保证宁远书没有性命之忧。 很快双喜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姑娘,药熬好了。” 双喜刚要将熬好的汤药喂给宁远书,却被李月浓拦了下来。 “还是我来。”李月浓是担心双喜会手忙脚乱。 双喜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将药碗递给了李月浓。 李月浓小心翼翼的将汤药喂给宁远书,希望他可以马上醒过来。 双喜担忧的询问,“姑娘,我家少爷他没事?” 李月浓的嘴角上扬,“有我在,他能有什么事,放心,我不会叫你家少爷出事的。” 双喜对李月浓的医术深信不疑,即便是宁远书也是如此。 李月浓嘴上很轻松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很担忧,她从双喜的神情就可以猜测的出来,宁远书跌入荷花池不一定是意外。 她清楚宁远书生活在这样的庭院中,也并非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前段时日有人背后谋害宁远书,幕后真凶还没有找到,那就说明他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李月浓忽然意识到,这些事情好像不应该是自己应该想的,毕竟宁远书能够应对他周围的危险。 要不是看在宁远书不容易和帮助过自己的份上,李月浓才不会想这些。 宁远书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他能够感受到李月浓就在自己身边。 他急忙拉住了李月浓的手,“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207章 昏迷不醒 李木枫虽面露不悦,不过还是识趣的走出了李家大门。 李老爷子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简直要被这个孽障气死了。 自从李成云和赵翠花成亲之后,本以为李家就会恢复平静,好日子也就来了。 可不曾想李成云离开之后,家里没有一天是安静的。 李老爷子想着由李月巧照顾李老太就万事大吉了,家里也就没有人兴风作浪了。 而李月巧还是不消停,现在家里还多了一个李木枫瞎搅和,想想都令人头疼。 李月浓瞧出李老爷子的眉头紧锁,宽慰道:“阿爷,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还是先扶您回屋躺会。” 李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孩子,这个家里也就你能让阿爷舒心,也就数你懂事和孝顺了。” “阿爷,我正好要跟您商量一件事。”李月浓心有所想的说道。 李老爷子坐了下来,“三丫头,有什么事你就说。” “最近山上的药材很少,也赚不到什么钱,之前跟镇上的妙心堂打过几次交道,他们需要人手挑拣药材,我想去帮忙,这样每个月,还可以赚些银两贴补家用。”李月浓说出她自己的想法。 李老爷子思虑再三,认为李月浓去镇上妙心堂帮忙不是坏事,主要是还可以贴补家用。 加上李月浓每天上山砍柴,采药,有时很晚才回来,也着实叫人担心。 这样一来,李月浓也可以不用那么太辛苦上山了,随后李老爷子心里有了决断。 “三丫头,你乖巧懂事,一直为这个家着想,阿爷同意你去妙心堂帮忙,这样你就不用去山上那么危险了。”李老爷子称赞了李月巧。 李月巧面带微笑,“为这个家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只想我们一家人可以过上好日子。” “要是月巧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提起她我就生气,算了,三丫头,你早去早回,太晚了路上不安全,你自己要多当心。”李老爷子想清净一会。 李月浓忙着点头,“阿爷,我知道了,您不用担心我,我尽量早些回来的。” 李老爷子朝着李月浓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忙。 李月浓利用传送空间很快便来到了妙心堂。 “姑娘!姑娘……”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还没来得及换好衣服,戴面纱,就听到有人在唤自己。 她急忙走了出去,瞧见双喜在四处巡视自己的身影。 李月浓上前关心的询问,“双喜,你怎么来了?” 双喜急忙跑过来,面色凝重,“姑娘……不好了,我家公子他……” 李月浓瞬间眉头紧锁,“你慢慢说,你家公子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双喜气喘吁吁,努力控制自己冷静一下,“我家公子他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李月浓内心焦急不已。 双喜也很焦急,“姑娘还是随我走一趟,我路上慢慢告诉姑娘。” 李月浓也顾不上其他了,跟随双喜的脚步朝着宁家走去。 她和双喜一路走,一路问,“你家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双喜急忙回答,“就在刚刚不久,我家少爷要出门透气,我便和少爷在院子里的花园走了走,我担心少爷口渴,就……” 李月浓从双喜的口中得知,宁远书在自家的花园中,被人推进了宁家的荷花池里。 宁远书双腿走路比较方便,当时身边又没有人,好在被回去拿毯子的三宝发现,才将宁远书救上来。 李月浓的心悬在了嗓子眼,急忙询问,“你家少爷现在如何?家里可请了郎中?” 双喜摇了摇头,“我出来时瞧见少爷昏迷不醒,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其他郎中我也不放心,便在第一时间去妙心堂寻姑娘了。” 李月浓和双喜急忙加快了脚步,担心宁远书的身体会吃不消。 终于来到了宁家,李月浓一进门就直奔宁远书的床榻,身边的三宝他们等人,急忙给李月浓腾出空间诊治宁远书。 李月浓瞧着宁远书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时不时的眉头紧锁。 她急忙给宁远书把脉,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宁远书的身体里还藏有闹羊花之毒,本就体质弱,加上现在感染了风寒,暂时昏迷也是正常的。 李月浓起身写了一副药方,交代双喜赶快去煎药。 她则是坐回到了宁远书的床榻旁,拿出自己独门手法,给宁远书针灸。 经过一番针灸诊治,李月浓粉嫩的脸颊上,额头上都留下珍珠一般的汗珠。 她顾不上女孩子的形象,直接用衣角来给自己擦拭汗珠。 李月浓坚信自己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可以保证宁远书没有性命之忧。 很快双喜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姑娘,药熬好了。” 双喜刚要将熬好的汤药喂给宁远书,却被李月浓拦了下来。 “还是我来。”李月浓是担心双喜会手忙脚乱。 双喜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将药碗递给了李月浓。 李月浓小心翼翼的将汤药喂给宁远书,希望他可以马上醒过来。 双喜担忧的询问,“姑娘,我家少爷他没事?” 李月浓的嘴角上扬,“有我在,他能有什么事,放心,我不会叫你家少爷出事的。” 双喜对李月浓的医术深信不疑,即便是宁远书也是如此。 李月浓嘴上很轻松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很担忧,她从双喜的神情就可以猜测的出来,宁远书跌入荷花池不一定是意外。 她清楚宁远书生活在这样的庭院中,也并非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前段时日有人背后谋害宁远书,幕后真凶还没有找到,那就说明他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李月浓忽然意识到,这些事情好像不应该是自己应该想的,毕竟宁远书能够应对他周围的危险。 要不是看在宁远书不容易和帮助过自己的份上,李月浓才不会想这些。 宁远书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他能够感受到李月浓就在自己身边。 他急忙拉住了李月浓的手,“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208章 这个家里不太平 李月浓这一次听清楚了宁远书说了什么,他那句“我喜欢你”,就宛如动听的歌声一般。 只不过,宁远书的话令她十分诧异,也十分害羞,脸色染上一片绯红。 李月浓做梦也没有想到,宁远书喜欢的人会是自己。 之前李月浓还拿宁远书打趣,还询问他喜欢的人自己认不认识?还可以帮助他把关。 当时宁远书转移了话题,现在李月浓才恍然大悟。 宁远书的一句话就让李月浓的心跳加快,被人喜欢的感觉还不错。 李月浓的内心也十分清楚,自己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跟宁远书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就权当没有听到宁远书说什么。 回过神的李月浓扫了一眼宁远书,他额头上渗出汗珠,脸色涨红。 李月浓用衣角帮助宁远书,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触碰到了他清秀的脸颊,他竟然发起了高烧。 一切都在李月浓的预料之中,这也是她没有急着离开宁家的原因。 李月浓急忙叫来了门外的双喜,“双喜,赶快给你们公子煎药。” 双喜急忙走进来,拿着李月浓递给他的药方跑了出去。 而李月浓继续给宁远书针灸,帮助他物理降温。 宁远书就好像不舍得李月浓离开一样,身体反复高烧,偶尔还说上几句胡话。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李月浓一步也不敢离开,生怕自己走开疏远会有什么闪失。 经过李月浓的细心照料,宁远书才渐渐地有了些许好转。 次日一早…… 宁远书缓缓地睁开了双眸,他仿佛看到了冉冉升起的阳光,照亮了自己整个房间。 他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好像睡了好些天一般。 他刚要翻身挪动一下身体,第一眼竟然瞧见了李月浓。 宁远书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嘴角上扬,心里痛骂自己白日做梦,这时候竟然还想着李月浓。 他轻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眸,再次睁开时,竟然发现李月浓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兴奋的心情恨不得从床榻上跳起来,只可惜自己的行动不便。 宁疏远瞧见此时的李月浓,双手支撑着脑袋,均匀的呼吸仿佛都是甜美的。 他恨不得时光可以静止,就让他可以这样看着李月浓一辈子。 忽然李月浓的身子动了一下,差一点就磕到了头,宁远书下意识的用手去阻挡,只可惜李月浓在此时惊醒。 李月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睁开眼眸就看到了醒来的宁远书。 “你醒了?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说完李月浓就赶紧伸手去摸宁远书的脑门,发现他已经退烧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宁远书被李月浓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不过他还是很享受的。 他有些难为情的询问,“你是否留了一夜?” 李月浓点了点头,“你认为呢?我总不能一清早就来到你们宁家做客。” 宁远书觉得是自己问的太唐突了,“辛苦你了,劳烦你留在这里照顾我的身体。” “你跟我就不要客气了,反正是你给我佣金。”李月浓不以为然的说道。 “佣金自然少不了你的。”宁远书花多少银子在李月浓的身上都高兴。 李月浓瞬间想到了昨日宁远书说过的话,装作毫不知情,“算你识趣,你高烧我也不放心走,只好留下来照顾你了,毕竟你是我的大客户,大财主。” 宁远书就是喜欢李月浓那份纯真和坦荡,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和行为。 “也不是什么大财主,我更不希望成为你的大客户,我宁愿身体跟正常人一样。”宁远书突然心事重重的。 李月浓也收起了自己的玩笑,“对了,你还记得昨日的情形吗?是谁将你推下去的?还是那只是一个意外?” 宁远书虽然发高烧了,可他还是记得昨日当时发生的一切。 他并没有看到身后的人是何人,不过他清楚一定是有人希望他死去,不应该还留有一口气。 李月浓瞧见宁远书沉默不语,忧心忡忡,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到底是什么人?将你推入到了荷花池内。一定是你身边的人,否则外人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宁远书也很无奈,“宁家财力丰厚,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妒忌,这个家里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平静。” 李月浓非常能够理解宁远书的心情,有时候太有钱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非要将宁远书置于死地?难道就因为他是宁家的长子吗? 不过,宁家家大业大,烦心事也肯定少不了,钩心斗角也是人之常情。 李月浓关心的询问,“你心里可有怀疑的可疑之人?” 宁远书也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他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至亲先将自己置于死地。 他缓缓坐起来,叹了口气,“有可能是二房。” 李月浓表示很不理解,“你为什么怀疑是二房呢?不是还有你二姑姑和姑父吗?宁家的人都应该有嫌疑。” 宁远书告知李月浓,“最近二房每日都到府上来闹,就是因为宁志峰的儿子,宁玉堂的身体每况愈下,宁志峰就像是发了疯一样。” 李月浓无法有钱人家的想法,“宁玉堂的身体不行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因为他自己染上的时疫,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 “话虽如此,二房向来都好似寄生虫一般,出了一点事就只会怨天尤人,从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宁远书早就看透了二房的心思。 “你怀疑二房是因为嫉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李月浓支持宁远书的猜测。 宁远书的目光坚定,“在忍耐几日,就几日的时间,我定会解决了二房,既然这一次是他先动手的,那就怨不得我无情了。” 李月浓从宁远书的目光中看到了恨意,更多的是无奈,他也是因为受到了陷害,导致身体在生死边缘挣扎,才会在近日终于爆发了。? 第208章 这个家里不太平 李月浓这一次听清楚了宁远书说了什么,他那句“我喜欢你”,就宛如动听的歌声一般。 只不过,宁远书的话令她十分诧异,也十分害羞,脸色染上一片绯红。 李月浓做梦也没有想到,宁远书喜欢的人会是自己。 之前李月浓还拿宁远书打趣,还询问他喜欢的人自己认不认识?还可以帮助他把关。 当时宁远书转移了话题,现在李月浓才恍然大悟。 宁远书的一句话就让李月浓的心跳加快,被人喜欢的感觉还不错。 李月浓的内心也十分清楚,自己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跟宁远书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就权当没有听到宁远书说什么。 回过神的李月浓扫了一眼宁远书,他额头上渗出汗珠,脸色涨红。 李月浓用衣角帮助宁远书,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触碰到了他清秀的脸颊,他竟然发起了高烧。 一切都在李月浓的预料之中,这也是她没有急着离开宁家的原因。 李月浓急忙叫来了门外的双喜,“双喜,赶快给你们公子煎药。” 双喜急忙走进来,拿着李月浓递给他的药方跑了出去。 而李月浓继续给宁远书针灸,帮助他物理降温。 宁远书就好像不舍得李月浓离开一样,身体反复高烧,偶尔还说上几句胡话。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李月浓一步也不敢离开,生怕自己走开疏远会有什么闪失。 经过李月浓的细心照料,宁远书才渐渐地有了些许好转。 次日一早…… 宁远书缓缓地睁开了双眸,他仿佛看到了冉冉升起的阳光,照亮了自己整个房间。 他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好像睡了好些天一般。 他刚要翻身挪动一下身体,第一眼竟然瞧见了李月浓。 宁远书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嘴角上扬,心里痛骂自己白日做梦,这时候竟然还想着李月浓。 他轻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眸,再次睁开时,竟然发现李月浓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兴奋的心情恨不得从床榻上跳起来,只可惜自己的行动不便。 宁疏远瞧见此时的李月浓,双手支撑着脑袋,均匀的呼吸仿佛都是甜美的。 他恨不得时光可以静止,就让他可以这样看着李月浓一辈子。 忽然李月浓的身子动了一下,差一点就磕到了头,宁远书下意识的用手去阻挡,只可惜李月浓在此时惊醒。 李月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睁开眼眸就看到了醒来的宁远书。 “你醒了?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说完李月浓就赶紧伸手去摸宁远书的脑门,发现他已经退烧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宁远书被李月浓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不过他还是很享受的。 他有些难为情的询问,“你是否留了一夜?” 李月浓点了点头,“你认为呢?我总不能一清早就来到你们宁家做客。” 宁远书觉得是自己问的太唐突了,“辛苦你了,劳烦你留在这里照顾我的身体。” “你跟我就不要客气了,反正是你给我佣金。”李月浓不以为然的说道。 “佣金自然少不了你的。”宁远书花多少银子在李月浓的身上都高兴。 李月浓瞬间想到了昨日宁远书说过的话,装作毫不知情,“算你识趣,你高烧我也不放心走,只好留下来照顾你了,毕竟你是我的大客户,大财主。” 宁远书就是喜欢李月浓那份纯真和坦荡,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和行为。 “也不是什么大财主,我更不希望成为你的大客户,我宁愿身体跟正常人一样。”宁远书突然心事重重的。 李月浓也收起了自己的玩笑,“对了,你还记得昨日的情形吗?是谁将你推下去的?还是那只是一个意外?” 宁远书虽然发高烧了,可他还是记得昨日当时发生的一切。 他并没有看到身后的人是何人,不过他清楚一定是有人希望他死去,不应该还留有一口气。 李月浓瞧见宁远书沉默不语,忧心忡忡,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到底是什么人?将你推入到了荷花池内。一定是你身边的人,否则外人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宁远书也很无奈,“宁家财力丰厚,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妒忌,这个家里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平静。” 李月浓非常能够理解宁远书的心情,有时候太有钱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非要将宁远书置于死地?难道就因为他是宁家的长子吗? 不过,宁家家大业大,烦心事也肯定少不了,钩心斗角也是人之常情。 李月浓关心的询问,“你心里可有怀疑的可疑之人?” 宁远书也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他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至亲先将自己置于死地。 他缓缓坐起来,叹了口气,“有可能是二房。” 李月浓表示很不理解,“你为什么怀疑是二房呢?不是还有你二姑姑和姑父吗?宁家的人都应该有嫌疑。” 宁远书告知李月浓,“最近二房每日都到府上来闹,就是因为宁志峰的儿子,宁玉堂的身体每况愈下,宁志峰就像是发了疯一样。” 李月浓无法有钱人家的想法,“宁玉堂的身体不行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因为他自己染上的时疫,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 “话虽如此,二房向来都好似寄生虫一般,出了一点事就只会怨天尤人,从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宁远书早就看透了二房的心思。 “你怀疑二房是因为嫉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李月浓支持宁远书的猜测。 宁远书的目光坚定,“在忍耐几日,就几日的时间,我定会解决了二房,既然这一次是他先动手的,那就怨不得我无情了。” 李月浓从宁远书的目光中看到了恨意,更多的是无奈,他也是因为受到了陷害,导致身体在生死边缘挣扎,才会在近日终于爆发了。? 第209章 拒之门外 宁志峰既然出手了,那就休要怪宁远书不顾亲情了。 李月浓表示非常理解,“你说得对!有些人是他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了,要不然还以为是我们害怕了他不成。” 能够得到李月浓的理解和支持,宁远书瞬间觉得身体都好了一半,也许这就是心有灵犀的感受。 他可以看得出来,李月浓思想在一点点的转变,她原本是那般纯真和善良,现在她身上多了一丝的成熟。 “双喜!双喜……”宁远书拖着疲惫的身子呼喊。 李月浓见状急忙询问,“你叫双喜做什么?叫我就好了。” 宁远书尴尬的微笑,“没什么,姑娘辛苦了一整晚,去吃些早饭,我好叫人送姑娘回去休息,如果……如果姑娘方便,也可留在宁府休息。” 双喜闻声急忙走进来,瞧见宁远书的神情,大概就猜到叫自己做什么了。 “姑娘请随我来,我想带姑娘吃早饭,少爷这里……双喜只会照顾好的。”双喜笑着对李月浓说道。 李月浓听到有早饭吃,瞬间肚子就开始抗议了,她毫不客气的跟着双喜出去了,反正宁远书的身体也好些了。 双喜碰到了三宝,叫李月浓等一下,随后对三宝说了些什么,之后才带着李月浓离开。 李月浓的心里很好奇双喜的举动,可自己仔细的想了想,也猜到宁远书可能要如厕,自己自然不方便在场,他才会有尴尬的神情。 她觉得有些好笑,可自己还想到彻夜未归,李家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决定吃过早饭就赶紧回去。 宁远书看着门外李月浓离开的背影,心情五味杂陈。 他还是第一次希望自己生病的,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跟李月浓长时间独处的机会。 他想到李月浓临走时对自己的叮嘱,叮嘱他什么事情都不要操之过急,等身体好一些再动手也不迟。 只是,宁远书想要快些解决掉宁家的烦心事,自己才能安下心来治病。 宁远书希望自己的双腿可以尽快的恢复,跟正常人一样走路,才可以让李月浓刮目相看。 可转念一想,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无碍了?见到李月浓的机会也就不多了。 矛盾之余,宁远书回过神,决定还是先紧着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他叫来了双喜,“双喜,你出去打探一下二房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双喜点着头回应,“放心,少爷,我这就去,不过我要先扶您上床休息,这可是李姑娘走时交代给我的。” 宁远书顿时来了精神,“李姑娘交代你的?她还说了些什么?” “李姑娘不让我告诉你,不过谁让您是少爷那,我就说,李姑娘交代我照看好您,叫您一定要多休息,这样身体才会恢复的快一些。”双喜一边诉说,还不忘观察宁远书的神情。 听到是李月巧交代下来的事情,宁远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你好吵啊,我有些累了,你赶快去办我交代给你的事情。” 双喜的嘴角上扬,看出来宁远书明明心底里就乐开了花,表面还装作很疲惫的样子。 将宁远书搀扶到床上,双喜叮嘱三宝照看好少爷,才安心的离开宁家。 很快双喜便打探到了二房最近时日的消息。 宁玉堂因为感染了时疫,所以命不久矣,二房为此整日才来宁家大房这闹。 宁疏远听着双喜回来的讲述,顿时心里就有了盘算。 前些时日,宁远书陆陆续续让二房的产业赔了不少钱,现在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他眸色深重,对双喜说道:“双喜,接下来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做。” 双喜面色担忧,“少爷,您真的决定出手了?” “嗯,我原本还有些犹豫,是二房的人逼我不得不动手,否则……下次不见得我还可以全身而退。”宁远书意语深长的说道。 双喜虽然不能理解宁远书此时的想法,可是他能够理解少爷这样做也是身不由己。 他一直在宁远书身边做事,很多事情都是跟宁远书一起经历过来的。 双喜不敢耽搁宁远书的命令,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不出一日,宁志峰就又闹上门来,得知自己在杭州的全部生意面临瘫痪,自己已经尽力在补救了。 只是他动用了自己全部的积蓄,可仍然不够,无法将漏洞补齐。 于是宁志峰思来想去,心情烦躁的他还是决定来到宁家大房这边,求些银子回去。 似乎老天爷都在跟宁志峰作对,他面色极其难看,到了这边才知道,偏偏二姑奶奶和二姑爷此刻不在宁家,而是去往了京城。 宁志峰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内心煎熬不已,他忍辱负重地到大房这边来,不但银子没有求到,竟然连人都没见到。 他气哼哼的刚要打算回去,此时还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宁远书。 即便是自己不愿意瞧见宁远书,可还是要低三下四的去找他帮忙。 现在府中只有宁远书一个人当家,宁志峰还是决定试一试,因为二房那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宁志峰瞧见宁远书关闭的房门,“双喜,你家少爷呢?我要见他。” 双喜缓抬睫眸,“我家少爷感了风寒一病不起,不能见客。” “我是客人吗?狗东西,也不看看我是谁。”说着宁志峰就要硬闯。 “二老爷!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不会让您进去的,我们少爷还在昏迷之中,根本无法见您。”双喜用身体强行挡在了宁志峰的面前。 宁志峰依旧是不死心,硬闯几次无果,顿时怒火被点燃,可还是没有低过双喜的阻拦。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产业付之一炬。 宁志峰火冒三丈地离开了宁家,一边走还一边谩骂,谩骂宁家大房那边就没有好人,竟然都眼睁睁的将他拒之门外。 他做梦也想不到,还有更悲催的事情等着他。 宁志峰刚刚回到自己的家中,便听到了哭闹声。 下人见宁志峰回来,立即上前禀报,宁玉堂因为时疫无法医治。 第209章 拒之门外 宁志峰既然出手了,那就休要怪宁远书不顾亲情了。 李月浓表示非常理解,“你说得对!有些人是他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了,要不然还以为是我们害怕了他不成。” 能够得到李月浓的理解和支持,宁远书瞬间觉得身体都好了一半,也许这就是心有灵犀的感受。 他可以看得出来,李月浓思想在一点点的转变,她原本是那般纯真和善良,现在她身上多了一丝的成熟。 “双喜!双喜……”宁远书拖着疲惫的身子呼喊。 李月浓见状急忙询问,“你叫双喜做什么?叫我就好了。” 宁远书尴尬的微笑,“没什么,姑娘辛苦了一整晚,去吃些早饭,我好叫人送姑娘回去休息,如果……如果姑娘方便,也可留在宁府休息。” 双喜闻声急忙走进来,瞧见宁远书的神情,大概就猜到叫自己做什么了。 “姑娘请随我来,我想带姑娘吃早饭,少爷这里……双喜只会照顾好的。”双喜笑着对李月浓说道。 李月浓听到有早饭吃,瞬间肚子就开始抗议了,她毫不客气的跟着双喜出去了,反正宁远书的身体也好些了。 双喜碰到了三宝,叫李月浓等一下,随后对三宝说了些什么,之后才带着李月浓离开。 李月浓的心里很好奇双喜的举动,可自己仔细的想了想,也猜到宁远书可能要如厕,自己自然不方便在场,他才会有尴尬的神情。 她觉得有些好笑,可自己还想到彻夜未归,李家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决定吃过早饭就赶紧回去。 宁远书看着门外李月浓离开的背影,心情五味杂陈。 他还是第一次希望自己生病的,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跟李月浓长时间独处的机会。 他想到李月浓临走时对自己的叮嘱,叮嘱他什么事情都不要操之过急,等身体好一些再动手也不迟。 只是,宁远书想要快些解决掉宁家的烦心事,自己才能安下心来治病。 宁远书希望自己的双腿可以尽快的恢复,跟正常人一样走路,才可以让李月浓刮目相看。 可转念一想,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无碍了?见到李月浓的机会也就不多了。 矛盾之余,宁远书回过神,决定还是先紧着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他叫来了双喜,“双喜,你出去打探一下二房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双喜点着头回应,“放心,少爷,我这就去,不过我要先扶您上床休息,这可是李姑娘走时交代给我的。” 宁远书顿时来了精神,“李姑娘交代你的?她还说了些什么?” “李姑娘不让我告诉你,不过谁让您是少爷那,我就说,李姑娘交代我照看好您,叫您一定要多休息,这样身体才会恢复的快一些。”双喜一边诉说,还不忘观察宁远书的神情。 听到是李月巧交代下来的事情,宁远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你好吵啊,我有些累了,你赶快去办我交代给你的事情。” 双喜的嘴角上扬,看出来宁远书明明心底里就乐开了花,表面还装作很疲惫的样子。 将宁远书搀扶到床上,双喜叮嘱三宝照看好少爷,才安心的离开宁家。 很快双喜便打探到了二房最近时日的消息。 宁玉堂因为感染了时疫,所以命不久矣,二房为此整日才来宁家大房这闹。 宁疏远听着双喜回来的讲述,顿时心里就有了盘算。 前些时日,宁远书陆陆续续让二房的产业赔了不少钱,现在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他眸色深重,对双喜说道:“双喜,接下来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做。” 双喜面色担忧,“少爷,您真的决定出手了?” “嗯,我原本还有些犹豫,是二房的人逼我不得不动手,否则……下次不见得我还可以全身而退。”宁远书意语深长的说道。 双喜虽然不能理解宁远书此时的想法,可是他能够理解少爷这样做也是身不由己。 他一直在宁远书身边做事,很多事情都是跟宁远书一起经历过来的。 双喜不敢耽搁宁远书的命令,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不出一日,宁志峰就又闹上门来,得知自己在杭州的全部生意面临瘫痪,自己已经尽力在补救了。 只是他动用了自己全部的积蓄,可仍然不够,无法将漏洞补齐。 于是宁志峰思来想去,心情烦躁的他还是决定来到宁家大房这边,求些银子回去。 似乎老天爷都在跟宁志峰作对,他面色极其难看,到了这边才知道,偏偏二姑奶奶和二姑爷此刻不在宁家,而是去往了京城。 宁志峰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内心煎熬不已,他忍辱负重地到大房这边来,不但银子没有求到,竟然连人都没见到。 他气哼哼的刚要打算回去,此时还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宁远书。 即便是自己不愿意瞧见宁远书,可还是要低三下四的去找他帮忙。 现在府中只有宁远书一个人当家,宁志峰还是决定试一试,因为二房那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宁志峰瞧见宁远书关闭的房门,“双喜,你家少爷呢?我要见他。” 双喜缓抬睫眸,“我家少爷感了风寒一病不起,不能见客。” “我是客人吗?狗东西,也不看看我是谁。”说着宁志峰就要硬闯。 “二老爷!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不会让您进去的,我们少爷还在昏迷之中,根本无法见您。”双喜用身体强行挡在了宁志峰的面前。 宁志峰依旧是不死心,硬闯几次无果,顿时怒火被点燃,可还是没有低过双喜的阻拦。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产业付之一炬。 宁志峰火冒三丈地离开了宁家,一边走还一边谩骂,谩骂宁家大房那边就没有好人,竟然都眼睁睁的将他拒之门外。 他做梦也想不到,还有更悲催的事情等着他。 宁志峰刚刚回到自己的家中,便听到了哭闹声。 下人见宁志峰回来,立即上前禀报,宁玉堂因为时疫无法医治。 第210章 幕后真凶 无法医治!! 宁远书勾起了嘴角,宁家二房如同蚂蟥吸附在宁家不停吸血,如今…… 他坐在床上,翻开了手边的一本书卷。 不多时,房门打开,三宝端着宁远书的汤药走了进来,“公子,该用药了。” 宁远书从三宝的手中接过了汤药,轻轻地啜了一口,他倏地蹙起了眉头,“这药……” 他搁下了药碗,凝眸看向了三宝,“可是在妙心堂抓的?” 三宝不置可否,“今儿一早我亲自去妙心堂抓回来的。” 闻言,宁远书将眉头皱的更加深邃了起来。 既然是妙心堂抓回来的药材,那味道为什么会和之前不同了呢? 宁远书并没有把汤药喝完,“三宝,我嘴里有点苦,你去取许蜜饯过来。” “是。”三宝应了声,转身走出了水榭。 宁远书立即坐了起来,屋内再无第二人在,他竟然扶着床边站了起来。 他端着汤药碗走到了屋内的花盆前,直接将一碗汤药倒进了盆栽之中。 经过一段时日的灌溉,那盆盆栽已经逐渐枯萎。 宁远书看着盆栽,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一切走到了现在,也是时候收网了。 他走回到了床前,躺了下去,不多时,三宝拿着蜜饯回到了水榭,宁远书拿起了一颗蜜饯放进了嘴里。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扶您躺下歇一会。” 宁远书颔了颔首,徐徐地躺了下来。 三宝走出了屋内,宁远书睁开了双眼。 他朝着屋内的屏风看了一眼,须臾,李月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你可都瞧见了?” 宁远书的嘴角噙着一抹冷凝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冷漠。 李月浓颔了颔首,“应该是三宝无疑了。” “没想到,三宝跟了我这么多年,给我下药之人竟然会是他!!” 这场戏,做到了现在,幕后之人也应该浮出水面了,只是,让宁远书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给自己下毒之人竟然会是三宝。 李月浓的眸色沉了沉,“三宝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最重要的是三宝背后的那个人。” 宁远书闻言,对李月浓点了点头,“我想很快他就要动手了。” 李月浓从袖兜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到了宁远书的面前,“这是龟息丹,服用之后,你会进入假死的状态。” 宁远书接过了瓷瓶,将其中的丹药倒在了掌心之中。 他仔细地看着那颗药丸,须臾,他将药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仰头将丹药吞入了腹中。 一炷香过后,丹药发挥药效,宁远书渐渐地闭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微弱,进入了假死的状态之中。 李月浓走到了屏风后,进入了药匣空间之中。 “小书?”?门外,忽地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听见屋内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随后,他便推开了宁远书的房门。 紧接着,屋内的烛火亮了起来。 男子走到了宁远书的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了起来,声音近乎癫狂地喊道:“终于……你终于死了!宁家的一切终于是我的了!!” “柏……柏川……” 宁玉涵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的双瞳在眼眶之中瑟缩,“你……怎么会……” 王柏川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温和谦逊,冷漠的就像是一块万年不融化的寒冰,他冷冷地扫了宁玉涵一眼,冷然道:“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宁玉涵,我入赘宁家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为什么?”宁玉涵不解,他们夫妻恩爱多年,虽然膝下无子,却是感情深厚,可是…… 她上前拉住了王柏川的手,希望能够从王柏川的口中得到答案。 王柏川一把推开了宁玉涵,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因为你们宁家!当年若非你心意于我,给了我娘百两黄金,我娘又怎么会和我未婚妻退婚,若不是退婚,秀秀就不会羞愤自尽。” 王柏川越说脸色越是冰寒,“秀秀死后,我听从父母之命,入赘宁家,为的就是这一天,我实话告诉你,早在宁远书八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机会,夺走宁家的一切,你的大哥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要宁远书一死,宁家的一切就都属于我了,我要为秀秀报仇,我要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宁玉涵瘫软在地,目光瑟缩地看着王柏川,“你……我……” 她没想到,当年簪花宴上,自己只看了王柏川一眼,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他,为此,宁玉涵不惜恳求爹爹,让她和王柏川成亲,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爹爹因为心疼女儿,竟然用了这种手段让王柏川入赘宁家,才会酿成今日的悲剧。 “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远书,是我害了宁家!” 宁玉涵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她的身体像是没有了任何的力气,竟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王柏川,你现在说这些话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宁远书的爹娘携手走了进来。 “大哥!”宁玉涵见到了自己的兄长,惊呼了一声,“远书他……” “二姑奶奶请放心。” 屏风后倏然传来了李月浓的声音。 紧接着,李月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拿出了一瓶药,在宁远书的鼻端轻轻地晃了晃,下一秒,宁远书竟然悠悠醒转。 王柏川见此,脸色骤变,“你们……” “二姑丈,若不用点手段,你又怎么会暴露自己呢。” 宁远书扶着李月浓的手,缓缓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王柏川看着宁远书的双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的腿……” 李月浓朝王柏川笑了笑,“早在三个月前,我就已经医好了他的腿,之所以让他装病,全然是为了引你上钩而已。” “哈哈哈……” 王柏川忽然放声大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 忽然之间,王柏川一把将李月浓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他从腰间抽出了匕首,抵在了李月浓的咽喉,“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放开她!” 宁远书惊呼出声,突然便要上前,“只要你放开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知道,我今日逃不过这一次,如此也好,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话落,王柏川猛地将匕首刺向了李月浓的胸口。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宁远书飞扑上前,一把捂住了锋利的匕首,和王柏川纠缠在了一块儿。 “噗嗤!” 慌乱之间,刀子刺入了王柏川的胸口,鲜血汩汩外涌而出。 “噗咚”一声,王柏川跪在了地上,“秀……秀秀……我终于能来陪你了。” 李月浓跑到了宁远书的面前,“你的手……” 宁远书忽然抓住了李月浓的手,朝她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李月浓双颊绯红,微微低下了头。 宁远书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月浓,高声道:“月浓,我喜欢你。” 宁夫人一拍巴掌,对身边的宁父道:“看来,咱们家要办喜事喽。” 两年后。 宁府水榭。 李月浓怀中抱着一个婴孩,朝门口喊道:“宁远书,我累了,该你哄儿子睡觉了。” 第210章 幕后真凶 无法医治!! 宁远书勾起了嘴角,宁家二房如同蚂蟥吸附在宁家不停吸血,如今…… 他坐在床上,翻开了手边的一本书卷。 不多时,房门打开,三宝端着宁远书的汤药走了进来,“公子,该用药了。” 宁远书从三宝的手中接过了汤药,轻轻地啜了一口,他倏地蹙起了眉头,“这药……” 他搁下了药碗,凝眸看向了三宝,“可是在妙心堂抓的?” 三宝不置可否,“今儿一早我亲自去妙心堂抓回来的。” 闻言,宁远书将眉头皱的更加深邃了起来。 既然是妙心堂抓回来的药材,那味道为什么会和之前不同了呢? 宁远书并没有把汤药喝完,“三宝,我嘴里有点苦,你去取许蜜饯过来。” “是。”三宝应了声,转身走出了水榭。 宁远书立即坐了起来,屋内再无第二人在,他竟然扶着床边站了起来。 他端着汤药碗走到了屋内的花盆前,直接将一碗汤药倒进了盆栽之中。 经过一段时日的灌溉,那盆盆栽已经逐渐枯萎。 宁远书看着盆栽,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一切走到了现在,也是时候收网了。 他走回到了床前,躺了下去,不多时,三宝拿着蜜饯回到了水榭,宁远书拿起了一颗蜜饯放进了嘴里。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扶您躺下歇一会。” 宁远书颔了颔首,徐徐地躺了下来。 三宝走出了屋内,宁远书睁开了双眼。 他朝着屋内的屏风看了一眼,须臾,李月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你可都瞧见了?” 宁远书的嘴角噙着一抹冷凝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冷漠。 李月浓颔了颔首,“应该是三宝无疑了。” “没想到,三宝跟了我这么多年,给我下药之人竟然会是他!!” 这场戏,做到了现在,幕后之人也应该浮出水面了,只是,让宁远书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给自己下毒之人竟然会是三宝。 李月浓的眸色沉了沉,“三宝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最重要的是三宝背后的那个人。” 宁远书闻言,对李月浓点了点头,“我想很快他就要动手了。” 李月浓从袖兜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到了宁远书的面前,“这是龟息丹,服用之后,你会进入假死的状态。” 宁远书接过了瓷瓶,将其中的丹药倒在了掌心之中。 他仔细地看着那颗药丸,须臾,他将药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仰头将丹药吞入了腹中。 一炷香过后,丹药发挥药效,宁远书渐渐地闭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微弱,进入了假死的状态之中。 李月浓走到了屏风后,进入了药匣空间之中。 “小书?”?门外,忽地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听见屋内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随后,他便推开了宁远书的房门。 紧接着,屋内的烛火亮了起来。 男子走到了宁远书的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了起来,声音近乎癫狂地喊道:“终于……你终于死了!宁家的一切终于是我的了!!” “柏……柏川……” 宁玉涵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的双瞳在眼眶之中瑟缩,“你……怎么会……” 王柏川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温和谦逊,冷漠的就像是一块万年不融化的寒冰,他冷冷地扫了宁玉涵一眼,冷然道:“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宁玉涵,我入赘宁家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为什么?”宁玉涵不解,他们夫妻恩爱多年,虽然膝下无子,却是感情深厚,可是…… 她上前拉住了王柏川的手,希望能够从王柏川的口中得到答案。 王柏川一把推开了宁玉涵,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因为你们宁家!当年若非你心意于我,给了我娘百两黄金,我娘又怎么会和我未婚妻退婚,若不是退婚,秀秀就不会羞愤自尽。” 王柏川越说脸色越是冰寒,“秀秀死后,我听从父母之命,入赘宁家,为的就是这一天,我实话告诉你,早在宁远书八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机会,夺走宁家的一切,你的大哥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要宁远书一死,宁家的一切就都属于我了,我要为秀秀报仇,我要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宁玉涵瘫软在地,目光瑟缩地看着王柏川,“你……我……” 她没想到,当年簪花宴上,自己只看了王柏川一眼,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他,为此,宁玉涵不惜恳求爹爹,让她和王柏川成亲,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爹爹因为心疼女儿,竟然用了这种手段让王柏川入赘宁家,才会酿成今日的悲剧。 “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远书,是我害了宁家!” 宁玉涵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她的身体像是没有了任何的力气,竟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王柏川,你现在说这些话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宁远书的爹娘携手走了进来。 “大哥!”宁玉涵见到了自己的兄长,惊呼了一声,“远书他……” “二姑奶奶请放心。” 屏风后倏然传来了李月浓的声音。 紧接着,李月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拿出了一瓶药,在宁远书的鼻端轻轻地晃了晃,下一秒,宁远书竟然悠悠醒转。 王柏川见此,脸色骤变,“你们……” “二姑丈,若不用点手段,你又怎么会暴露自己呢。” 宁远书扶着李月浓的手,缓缓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王柏川看着宁远书的双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的腿……” 李月浓朝王柏川笑了笑,“早在三个月前,我就已经医好了他的腿,之所以让他装病,全然是为了引你上钩而已。” “哈哈哈……” 王柏川忽然放声大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 忽然之间,王柏川一把将李月浓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他从腰间抽出了匕首,抵在了李月浓的咽喉,“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放开她!” 宁远书惊呼出声,突然便要上前,“只要你放开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知道,我今日逃不过这一次,如此也好,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话落,王柏川猛地将匕首刺向了李月浓的胸口。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宁远书飞扑上前,一把捂住了锋利的匕首,和王柏川纠缠在了一块儿。 “噗嗤!” 慌乱之间,刀子刺入了王柏川的胸口,鲜血汩汩外涌而出。 “噗咚”一声,王柏川跪在了地上,“秀……秀秀……我终于能来陪你了。” 李月浓跑到了宁远书的面前,“你的手……” 宁远书忽然抓住了李月浓的手,朝她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李月浓双颊绯红,微微低下了头。 宁远书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月浓,高声道:“月浓,我喜欢你。” 宁夫人一拍巴掌,对身边的宁父道:“看来,咱们家要办喜事喽。” 两年后。 宁府水榭。 李月浓怀中抱着一个婴孩,朝门口喊道:“宁远书,我累了,该你哄儿子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