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可怜后她被迫带着萌宠去修仙》 第一章 坟场 言心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绿意浓烈的高大树木,以及标准如电脑璧纸的蓝天白云,她应该是平躺在一个靠近树林的地方。 言心非常疑惑,此时她应该在医院或者家里的床上才对。 她刚想起身,就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心虚的声音。 “老婶子,真就把言心扔这儿了啊?这大山兄弟要是回来了,我们可怎么交代呀?” “怕什么?”又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这丫头一不能修仙二不能干活,本就是个不中用的。这次又摔晕了三天,有出气没进气,刚刚路上不就断气了嘛,不然咱们也进不来。” 顿了顿,那个声音又说:“大山那里我去说,我是他娘,他还能把我怎么着不成。嘶,这地方真是让人瘆得慌,走走走,赶紧走。” 紧接着,两人的脚步声便渐行渐远了。 “言心?死了?”言心想不明白,她不活得好好的吗? 言心挣扎着坐起来,整个后背被牵扯得生疼,有的地方还有崩裂的痛感传来,就动这一下,额头就冒出了微汗。 她习惯性地去摸手机,却触碰到另一只手,冷硬冰凉,她顺着看过去,与一张眼眶凹陷的人脸打了个照面。 “啊——”一口气被提到了嗓子眼儿,言心像是触电了一般立马把那只手甩开,连滚带爬地往另一边挪动,直到远离了十来米才找到一丝安定的感觉。 她不自觉地按住胸口,试图安抚住疯狂跳动的心脏和耳朵里的咚咚声。 “不要慌,深呼吸。”言心一边深呼吸一边做着心理暗示,“我还能动,它不能动,我可以保护自己。” 稳了稳神,大学时生理解剖课的历练,让她鼓起勇气打量起四周。 这里不大,靠在树林的边缘,只有四五具散落的尸体,被这么大剌剌地丢弃在这里,或躺或俯或曲,有的已经干瘪变色,有的已然露出森森白骨,竟是一个乱葬场?! 不对劲,现代社会哪还有这种地方,我这是到了哪里?言心低头沉思,一眼看到了自己的手,没了纤长白晳的手指,只有布满细碎伤痕的黝黑小手掌。 这不是我的手!她这才认真打量起了自己:手小腿短,瘦弱不堪,胸前平平,衣着破烂! 言心无力地闭了闭眼,所有的不对劲都有了解释,因为:她!穿!越!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经历这种事情。”言心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就当是历险了。 她费力地站了起来,鼻子里闻到隐约的尸腐气味,让她的喉咙不断收缩直作呕,于是她便往这乱葬场更远处走去。 不过只是十来米,她已经走得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真不起腰来。 可就在此时,她看到地面的颜色不同了。 一条流动着暗光的细线圈出了另一个区域:这个区域非常开阔,几乎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被非常平整的浅白石板铺满,石板上布满了繁复的刻纹,散发着神秘又强大的气息,让言心不自觉地收敛了呼吸声。 这块极开阔的平地,以一座小房子为分界点。 房子前面部分林立着数不清的墓碑,有的是石头做的,有的是木头做的,但界限均匀,像是被整齐排列过。 房子后面却是一大块空地,好像什么也没有。 言心被这古朴又大气的场面震憾了,既包容其他人的存在,又严谨地守着自己的边界,是谁建造了这一方天地呢? 她目标清晰地向小房子走去,中途她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风,这块区域像是被封闭了。 好不容易来到小房子前,她才看清,这并不是普遍的房子,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门脸。 她想起现代的墓地形象,一些有钱人希望自己死后仍住在豪宅里,就会把自己的墓碑进行装修,像一个小房子。 这里面一定是哪个大人物的墓,不然不会拥有如此大的面积,如此高规格的墓碑。 这个认知让她犹豫了起来,到人家死后的坟墓里去走动,不太好。 虽然她有旺盛的好奇心,但做人的边界感和基本的道德感,约束着她的脚步。 可是还没犹豫两息,左手便像是被人强牵着一样,不受她控制地伸了出去,按到了门上。 言心彻底地慌了,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捏住了手腕,挣脱不开。她惊奇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 须臾间,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开了,一股力量直接把她吸了进去,她就这么直直地被拽到了一棵小树苗前。 这棵小苗高不过一尺,浑身翠绿,仅有的几张叶片错落分布着,闪烁着柔和润泽的的莹绿色光芒。 整个坟场,它是唯一的植物。 它的外围,被人用雪白的玉石围了一圈,每一块玉石都被打磨得厚薄一致、大小相同,间隙均匀地排列着。玉石圈之外空无一物,只是地上那繁复的纹路里,不时有莹绿色流光闪过。 言心拿食指触碰了一下玉石,是暖的。 感受到言心的靠近,小树苗往她的方向歪了歪,叶片也一直往她的方向伸。真可爱,言心心中一动,左手抚上了叶片。 莹绿色的流光像一条细线,不断地从树苗根部向上涌,在小树的顶端慢慢凝结,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圆气泡。 它有着透明的质感,如同果冻一般,但又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晕,给人软软糯糯的感觉。 好萌啊,言心感觉自己的心都融化了,她向来对这种可爱的东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伸手就将它捧在了手心里。 言心伸手摸了摸它,感觉自己像是个慈爱的老母亲。她童心大发,又用食指去戳它,真的好软好q弹。 就在这时情形突变,泡泡迅速改变形状,出现一个凹槽,将言心的食指包裹了起来。 “嘶!啊。”言心感觉手指被刺了一下,有点疼,冒出的血珠瞬间就被泡泡给吸走了,血珠被莹莹的绿光包裹,在它透明的身体里慢慢被稀释,由鲜红色变成粉红再变得看不出。 紧接着,泡泡飘了起来,围着言心不停转圈上下飞舞,像是在打量她一般,然后直冲她左手手腕而去,消失了。 言心感到一丝丝暖意,手腕间像是多了点什么东西,她细细打量,发现有一条弯曲的白痕出现在了左手手腕上,似乎还在游动。 她的点担心,毕竟医生们反复普及过:身体上多了任何原本没有的东西都不是件什么好事情。可手腕不痛不痒,反而还有种被滋养后的舒服感觉,也许不是件坏事。 现在去哪儿呢?是不是应该回家看看? 回家的念头一起,双脚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直直地往坟场外围走去,来到外围边缘时,没有看到路,高大的草木将整个坟场包围着。 言心伸手拨开比自己还要高的野草,身体跟着脚,一步步地往山下走去。此时的她动作别扭至极,就像是有另一个人在拉扯控制着身体。 第二章 非酋 下山不久,言心就听到了最初那个男声,他正拿着一个小酒壶,一边喝着酒一边哼着调子往前走着,看起来极为惬意。 待他快要路过言心时,言心猛地出声问了句:“你是谁?” 那人迷蒙着眼睛看过来,只一眼就胆肝俱裂,他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双手撑着地,双腿不断配合着往后退,瞪大着眼睛,嘴里哇哇乱叫着:“不关我的事啊,心丫头,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个出力气的啊。” 言心知道他是做贼心虚,一步三晃地走到他跟前,看他身体抖动如同筛糠,就在心里笑了,看来也没什么胆色。 她故意咧大嘴巴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幽幽地说:“我可是记得你呢。”那人便白眼一翻晕了过来。 “活该!”言心啐了他一口,继续往家里走去,只是不知道那个声音尖利的老妇人又在哪里。 在双脚的带动下,言心站到了一座破败的木房子面前,随即那股身体不听使唤的感觉便消失了。回家,可能就是原身这个小女孩的执念。 言心打量着这个以后要居住的地方:房子不大,贴近地面的墙上已经有了青苔,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有个简单的篱笆,围出了一块小小的空地,应该就是自己圈的个小院子;除了屋子里有点动静,没有听到任何动物的声音,竟是没有养鸡鸭猪牛的? 看起来有点穷啊。 院门本就敞开着,她自如地走了进去,还没有屋门口,就与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太打了个照面。 对方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睁得溜圆。随即,一声刺穿耳膜的尖叫声响起,紧接着屋门就被紧紧关上了。 尖叫声让言心开始头痛,这具身体本就有伤,似乎还在发高烧,她一路走来力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言心感觉自己身子一沉,直直地往地上掉,幸好旁边有人及时扶住了她。 一个温柔的嗓音响起:“心儿,你这是去了哪儿?”言心迷糊间感觉到被扶进了屋。 她费力地睁开眼,再次震惊了。 这是什么贫困家庭啊——泥巴砌成的台子上放了几块木板,铺了层稻草,再覆盖上拼接成的一块大布就成了床,看这样子还不只一个人睡,被子硬塌塌的,枕头没有,倒是看到叠在一起的几块碎布。旁边放着一口半人高的柜子,也是斑驳不堪。其他的,就只有一张桌子配两条长凳了。 一贫如洗四个大字犹如四块巨石向她砸了过来,她彻底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言心侧倚在床边,探出头去,就着地上盆子里的水,看着里面映出的瘦削小脸,大大的眼眶、凹陷的脸颊,几乎脱相了,这就是现在的她——只有八、九岁的病秧秧的小可怜。 就在她感叹被命运捉弄的时候,原身的娘陈氏就进来了,她端着热气腾腾地粥碗,坐到了床头,一边用勺子搅动一边轻轻吹着。 “心儿,来喝点粥,喝了才好得快!”眼前的女人眉眼间都是慈爱温柔,她轻轻舀了一勺粥,小心翼翼地送到言心嘴边,生怕她有半点的不舒服。这种温柔对言心来说,期待已久却又陌生至极。 女人一边喂着粥一边轻声告诉她,“你爹还有哥哥姐姐都去寻灵矿挖灵石了,估计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家里就剩你和弟弟,枫儿他腿不好走不了路,你又受伤了。趁这几天你好好养养,可别让他们回来看到了担心。” 原来除了不良于行的弟弟,还有哥哥和姐姐啊,对于独生子女的她来说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言心沉默着不说话,她叫不出“娘”,也不知道自己能聊些什么。只是默默吞着白粥。 还没喝完,门就“哐啷”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她斜吊着眼,下拉着嘴,抄手站在门口冷冷地打量着言心不说话,冰冷的眼神透露出浓浓的厌恶与嫌弃,让言心瞬间明白,就是这个老妇人,把原身丢到了坟场。 突然老妇人眼神一凝,看到了碗里的白粥,尖利的声音马上就响了起来,“陈翠花,你脑子坏啦,这好好儿的大活人都吃不到口好的,你给这么个病秧子喝粥?!这米哪儿来的?你是不是背着我藏粮食了?” 陈氏条件反射一般瑟缩着收回了碗,懦懦地站起身,呐呐地说,“娘,这是隔壁张婶给心儿养伤的,我没有偷藏粮食。” “要她好心,这么个病秧子,既不能干活又不能修仙,活着有什么用?喝了也是浪费!既然她醒了,明天就上山找吃的去!咱们家可养不了闲人。”说完便气冲冲地走了。 言心穿来这里两天后,听陈氏和老妇人零碎的对话才知道这个身体的基本情况。 原身也叫言心,与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言心出生在“玄灯之乱”那年,一大家子人从无尽城城郊避难到了这个偏远的小村子,艰难度日,而且她生来就斤两不足,瘦弱多病,又在避难途中折腾了一回,身体便更是雪上加霜。 前几天村里的同龄人间起了争执,她被人推了一把,摔在石头上就晕了过去,不但发了高热还一直昏迷不醒,被老太太叫人拖着去坟场的路上一命呜呼了。 再睁开眼,就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心理咨询师言心了。 “不能修仙?”言心沙哑着喉咙问陈氏。 “这个啊”,陈氏干笑了一下,飞快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又侧过身去放碗,带着点安抚,宠溺地说,“心儿,不能修仙就不能修仙,我和你爹都没有修仙的资格,你不能修仙也很正常。你祖母说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养伤才是正事儿。” 难道这里还是个修真世界吗?言心又是一阵头痛,她一个心理咨询师,不懂数理化,搞不了发明创造;也不会做菜种田这些生活技能,没办法发家致富;现在看来,还不能修仙,听起来很是没用啊。 根据她所了解到的这个身份的背景设定,言心觉得自己应该是打开了一个废材副本 不能修仙好像就低人一等,不会干活好像就没资格吃饭,家里老大还特别地讨厌自己而且,这个家,还非常非常非常的穷。我的天啊,这是什么非酋命运。小说里别人穿书不是当公主就是当王妃,再不济还有个系统傍身啊,为什么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特别是想到以后可能连吃顿饱饭都得劳心劳力,说不定还得为此和一个老太太斗智斗勇,她就觉得心累。 陈氏见言心呆愣愣地不言语,以为她还在伤感自己不能修仙这件事,她认为言心到底还是个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于是就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心儿,别想太多了,躺下休息。明天娘带你出去走走,透透气去。我去看看枫儿,该给他捶腿了。” “嗯,知道了。”言心乖顺地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陈氏站起来,帮言心掖了掖被子,端着水盆拿着碗,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老太太絮絮叨叨数落她的刻薄声音。 言心躺在铺着稻草的床上根本睡不着,她心想,这一世真低啊,如果是打副本,这开的绝对是地狱模式。看来得尽快多收集些信息,明天就出门转转,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世界还有多少惊喜和惊吓在等着自己。 虚弱的身体让她渐渐陷入了沉睡,手腕处有微微绿光开始闪烁,一圈圈往上缠绕。 第三章 迷茫 初春,清晨的空气还带着点微凉。言心在陈氏的搀扶下,怀着忐忑的心情迈出了家门,打开了这个全新的世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真好啊,这充足的氧气几乎要让人醉过去了。 放眼望去,村子不大,村里人的房子散落在一条线上,傍山而建,与田地间隔着一条路。村里人的田地,有的已经被翻了土,有的已经种上了浅浅的绿。言心愣了愣神,想道:是常规的乡村风景,应该不足为惧。 再往前走了一刻钟左右,发现有村民熙熙攘攘,还有一群人围在一户人家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聊得眉飞色舞,看起来气氛十分热烈。 “啊,心儿,我们也出来有一会儿了,你刚恢复也不能走动太多,不如咱们回去。”陈氏看到那群人,脸色有些微变。 言心看了她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她不想让自己去凑热闹。可是为什么呢? 越是人多,信息量就越大,言心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她抬起头望着陈氏,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点乞求,小声地对陈氏说,“娘,我太久没出门了,想在外面多呆一会儿。我们再走一走,行不行?” 陈氏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自己羸弱的女儿,想要强拉她回去也是不忍,再看她态度有些坚决,无奈地答应了。 刚靠近人群,就听到接二连三的道贺声传来。 “王老弟,真是有福啊!小柱子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却有修仙的天分啊。”一个哄亮的大嗓门笑道。 “我早就说了小柱子不是凡人,他平时爬树像个猴儿,旁人还真是比不了。”紧接着有人附和。 “就是就是。” “王大哥,你这儿子是怎么生的?也让我们学学呗。”一个年轻的汉子开起了玩笑。 “说什么呢?”一位身形瘦削,须发皆白的老者沉声呵斥道,“王家出了个能修仙的,那是我们靠山村的福气。以后咱们还得多多仰仗小柱子,不可玩笑。” “是是是,村长说得是。”一个爽快的婶子笑道,“这小柱子虽说明天就去无尽门修仙了,和咱们这些凡人不一样了,也见不着几面。但终究是从我们靠山村出去的人,以后咱们村就多了份倚仗,镇里分种子也会多想着些咱们。以后还得王老弟、小柱子多多关照咱们呀。” 一时间,围观村民纷纷揖手鞠躬,口中谢声不断。那姓王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受了礼,这才去扶老村长,口中客气道:“大家言重了。都是一个村子的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言心看他端着架子得意洋洋,嘴里却假意说着这般客气的话,不自觉地就吐了句槽,“虚伪!” “心儿!”陈氏赶紧去捂她的嘴,可还是被耳尖的人听了个正着。没等姓王的说话,自然有想巴结他的人打起了前阵。 “哟,这不是心丫头吗?”他身旁一位青衣妇人吊着眼上下打量了一遍言心,尖着嗓子说,“这是大好了?听说你也去镇上验了灵气,结果怎么样啊?” “那还用说?”另一矮胖妇人接口道,“几天都没出门,怕也是有灵气,所以被供在家里了。”说完还捂着嘴笑了起来。 陈氏一看言心成了众矢之的,忙把言心拉到身后,一边鞠躬一边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她刚醒过来,还没怎么清醒,童言无忌,大家别往心里去。” “自已没灵气就开始忌妒起别人了来了,还想得罪我们以后的贵人,年龄不大,坏心眼可不小。” “要我说,就该让她家那老婆子把她扔到乱葬场去,省得天天浪费粮食。” “灵气是天生的,抢也抢不来,她忌妒也没用!” “也就大山稀罕她,要我早就扔了。” 各种声音带着恶意冲着言心而来,她的头又开始痛了。如今这孱弱身体里可不是那个甘愿被欺负的灵魂,面对这些踩低攀高的人,言心忍不住回击了。 “你们难道就有灵气吗?你们也能修仙?”稚嫩的嗓音响起,陈氏惊愕地回过头,又想来捂她的嘴,言心转头避开了。 她目光沉沉地扫过这群人,“你们也不能修仙,有什么资格说我?!生我的是爹娘,养我的也是爹娘,我该不该活,要怎么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许是没想过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会还嘴,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停了下来,陷入尴尬的寂静中。 片刻后,还是村长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这喜也道了,柱子他爹呀,咱们就不耽误你了,你赶紧给柱子好好收拾收拾东西,这出远门可不是件小事。大家也都散了,啊,散了。” 言心和陈氏往路边靠了靠,让出路来,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时不时有人投来或惊奇或鄙夷的目光。 村长颤巍巍地走到言心面前,带着探究的眼神望向这个小女孩,言心没有躲避,大眼睛直直地与村长对视着。 半晌,村长叹了口气,向她们解释起来:“他们说的话,你们都别往心里去。前天来了新的文书,无尽城主又在催交灵石了,大家伙都难啊,就想着多讨好些柱子家,能在以后得点帮衬。我估摸着每家每户要交的灵石数量可能又得提高了。” 言心惊讶了:灵石居然是赋税? 却听陈氏紧张地问,“又提高灵石数量?这可怎么办呀?” 村长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自前些年发生暴乱,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喽。”他又抬手拍了拍言心的肩膀,叮嘱道,“心丫头,你也该长大了。”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言心也带着疑惑和陈氏一起往家走。 “娘,灵石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对我们凡人没用,对修仙的人好像很有用。” “我们为什么要交灵石?” “为了得到仙人们的庇护啊。” “他们庇护我们什么?” “有魔啊,魔很厉害,会伤人吃人,他们可以除魔。” “你见过魔吗?魔是什么样子?” “没见过,你奶奶都没见过。” “那为什么大家这么害怕魔?” “我也不知道,好像生来就知道魔很可怕了。” 这让言心想到了现代的鬼,没有人见过,但一直存在于故事里,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第四章 生机 陈氏将灵石上交数量可能会被提高的消息带回了家中。 老太太气得直跺脚,骂咧咧地说道:“这天杀的世道,凡人没有活路了啊!暴乱让我们背井离乡,如今还要多收灵石,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她像是要找个方式来发泄她的愤怒,转头恨恨地看向陈氏,伸手就掐,边掐边骂:“就是你这个灾星!你一过门儿老爷子就死了,生四个孩子有一半的都不顶用,大山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媳妇儿。” 言心连忙去拖她的手,却被老太太反手一巴掌打倒在地。 老太太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还有你,你个死丫头,一天到晚不是生病就是晕倒,什么用也没有,净给家里找事儿。以前还指望你有灵气能修仙,结果屁也不是。灵石都是按人头交,你那一份儿你得自己想办法。要不然你就自己滚到乱葬场等死去!” 骂完吼完,老太太又瘫坐在地、捶胸顿足地开始哭起来,哭自己命苦,哭这世道艰难。 陈氏扶起女儿也是潸潸落泪,言心摸着滚烫的脸颊,想要跟老太太吵两句,又不愿陈氏为难,憋着气转身去找弟弟。 言枫正坐在一张破椅子上刻木头模子,这是他从隔壁张婶儿子那里学来的手艺,精心打磨一两天,能出一个模子,积攒起来拿给张婶,能在镇上换点儿吃食。 他有腿疾,走不了路,干不了重活,如果不是学了这个能补贴家用的手艺,老太太怕是也容不得他在家里吃闲饭。 “枫儿,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腿?”言心努力地想要和他拉近关系。 言枫头也不抬,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言心看着沉默不语、神情倔强的孩子,有些担忧。职业经验告诉她,这么一个八岁的小人儿,整天坐在家里削木头,不言不语的,怕是有点自闭了。 “枫儿,要不我叫娘过来给你按按?”言心不愿意放弃。 言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深邃的眼睛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平静中带着一丝不耐烦,言心瞬间接收到了他传递的信息——你打扰到我了,你很烦。 “哈,哈哈,行,你继续。”言心干笑着坐到了床边,迷茫无措,我能干嘛呢?这病秧秧的小身板,也没有一技之长,就呆在家里烧火煮饭吗?那老太太不得盯着我骂呀。 突然,她想到了村子背面那片山,不是说靠山吃山吗?坐在这里空想无用,还是得行动。 她打定主意后就兴冲冲地出去找陈氏商量,没注意到言枫在悄悄地观察着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言心的软磨硬泡下,陈氏答应带她去山的外围转转,顺便捡些枯树枝回来当柴烧。 言心克制着探索新地图的兴奋,做出一副轻车熟路稀松平常的样子跟着陈氏出了门。 又是走到王家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两个白衣男子立在院中,他们头发高束、腰背笔直,说话时别说头了,头发丝儿都没动一下,看样子应该就是来接王小柱修仙者了。 王家的人都诚惶诚恐地躬身陪在一旁,不时点着头,那姿态真是卑微至极。 啧,修仙者还真是高人一等啊。 陈氏怕她难过,带着她转了个弯,走了条平时不走的小路。 刚上山,陈氏便叮嘱道:“心儿,你身体刚好一些,就在这里等我,玩儿累了就歇歇。娘去捡树枝,你别走远啊。” “知道了。”言心随口应付着陈氏,眼睛却四处乱转开始观察了起来。这里是山的外围,树木并没有很多,甚至是有些稀疏,因为总有人砍树回家造点小东西。她能认识的没几棵,也没看到什么果子。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春天,还不到结果的季节。 春天里应该有很多野菜!可以去找找。她带上自己的小背兜,弯下身子来,仔细观察地上的植物,同时努力回想着儿时记忆里野菜的样子。 在无数次的拔起又扔掉后,她绝望了——她有眼不识野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的就是她。读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又有何用! 这具身体许久没有上山,这弯腰找菜也就才大半个小时,就已经是胸闷气短,头晕眼花了。言心赶紧找了一棵大树,背靠着它坐了下来,将身子往上拔,努力地让上半身平直一些,这样呼吸会比较顺畅。 言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林间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来,让她恍然间想起了穿越之前的情景。也不知道那个坐在天台吹风的小男生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之后,被同事们送到了哪里?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是死是活还是成了植物人? 远处传来陈氏的呼喊声,她只能带着满脑子的迷茫,向山下走去。 陈氏捡干树枝时运气好,找到一把蒿菜,这种野菜虽然吃起来带着点苦味,但是至少能吃,可以顶饿。 她把野菜放进言心的背兜里,看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说。 言心自己却是过意不去,拈了根蒿菜在手上,嚷嚷着要比对着找一找,不想空手回家。 可能是非酋体质跟着来到了这个世界,她硬是一根新的没找着。 到家时,她把蒿菜拿出来,连同手上这根一起扔到木盆里清洗,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最上面这根也太优秀了,比其他的足足粗壮了一倍不止啊。 她很确定这根就是手上那根,因为上面有她用指甲掐出来的月牙印。 难道?言心暗想,难道是老天爷不忍心自己太过凄惨,发了慈悲了? 她立马又跑出去扯了两根野草做实验,果然,左手拿着的那根在一刻钟后长大了一圈! 没有错!她的假想是真的!这就是那团小绿光的功效,它居然可以把野菜变大! 哈哈哈!言心中狂喜,天不亡我!感谢命运大大,至少给了我一个活命的东西! 言心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颤抖着右手,小心翼翼地、几乎带着虔诚地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她在心里默默地与小绿光进行着对话:“小绿光呀小绿光,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呀。我给起个名字,就叫生机如何?” 不出意料的,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是言心已经单方面地认定了,这团软糯可人的小绿光,就叫生机。 同时单方面认定的,还有“一定要抱紧生机的大腿,将生机物尽其用”这个强大的信念。 言心对生活的信心一下子增强了,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了蹦达,她迫切地想要找到一种能吃的植物,然后把它变大。 第五章 自欺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言心白天里一直很兴奋,这一晚,她睡得很沉,连睡梦中都听到了自己打呼噜的声音。 “唏——呼!唏——呼!”这声音过于大了,言心迷糊间开始了自我怀疑——我打呼噜这么大声的?还是说,原身是个打呼噜大王? 可是当她放缓呼吸的时候,那个声音还是在继续响着。她一下子变得清醒了许多,这是谁的声音? 陈氏?她慢慢睁开眼睛,转过身去,发现陈氏呼吸平稳,口唇闭拢着,丝毫没有打呼噜的迹象。而且仔细听,这声音也不是从陈氏那里发出来的,倒像是,从自己身上。 言心瞬间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冷意从背脊处蹿了上来。从穿越的那天起,她一直坚信的无神论就已经碎得渣都不剩了。难道,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她不由得搂紧了被子,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肩膀。没想到那呼噜声竟是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了。 天呐!怎么办?她想尖叫但知道不能,要是把陈氏弄醒了,以她的性子肯定又是白操心一场,说不定还会担惊受怕好多天。 情急之下,言心做了一件自己非常不齿的事——掩耳盗铃,只要我捂住了耳朵听不见,那个东西就不存在。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拿双手捂住耳朵时,那个声音也离耳朵更近了,几乎像是贴在了她耳朵边上。 啊,到底是谁!言心再也受不了了,一下子坐起来,开始胡乱地挥舞双手,好像这样做就能把那个可怕的东西赶跑一样。 惊恐中,她听到那个声音忽远忽近,好像跟她的动作配合起来的一般。 稳住,言心。在强大的心理暗示下,她冷静了下来。凝神去听那呼噜声的来源。 最终,她把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她屏住呼吸,缓缓地把左手抬起,放到眼前,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侧耳去听,那呼吸声的确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原来是它!言心长舒了一口气,想到在山上做梦时见到的那团充满弹性的莹绿光芒,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它这是住在我这儿了?那它吃什么呢? 她的脑子里开始了各种想象:是要吸我的精气?还是要喝我的血? 可是现在不痛不痒,那里还有淡淡的暖意传来,甚至还有点舒服。 要是它能说话就好了,可以交流的话,万事好商量啊,也不必让自己胡思乱想。 带着这样的困惑,言心再次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自己躺在了松软至极的白云上,飘浮在空中,正惬意地舒展着四肢。一只胖乎乎的绿色小鸟飞过来停在她脸侧,啄着她的肩头。 她挥手想把它赶走,可它一会儿又会跑过来,像是一定要和她呆在一起一样。 没办法,她只能起身,伸出手去抓它,它居然不跑,就这么一蹦一跳地站到了手心上。 “小家伙,不怕我呀?”言心很想逗逗它,伸出手指去戳它的小脑袋。 小鸟虽胖,却非常灵活地闪开了,抬头看了言心一眼,言心愣是从那眼神里看出了一丝鄙夷。 “你要干嘛?”言心将它捧到眼前,和它对视着。小鸟似是对她极不耐烦,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同时身上涌出大片绿色的光点,汇聚成一幅地图,猛地一扇,将图像扇进她额头,便消失不见了。 言心也一下子被惊醒了,那个图像太过于清晰,清醒后仍是牢牢地刻在她的脑子里,她很肯定图中所示就是穿越过来时的坟场。 吃过早饭,言心自告奋勇要去山脚找野菜。因为她这几天乖顺听话,又做事勤快,陈氏对她很是放心。提醒她要注意蛇虫,便让她出了门。 言心依然带上了自己的背兜、水袋,还特意拿了把镰刀,方便割野菜还可以当武器。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上山,心中不免忐忑。到了山脚,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从背兜里拿出镰刀握在手上,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接着便义无反顾地往山上走,颇有点奔赴沙场的英勇悲壮。 走走歇歇,已是到了半山腰,她从山上俯视,看到靠山村变得很小,村民们的房子就像是海岸港口集市的一个个摊位,一条线拉开摆放着,房子们都大同小异,她区别不出自己家的房子。 掏出水袋喝了口水,强忍着饥饿的感觉,她开始进山了。往前走了小半个时辰,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右手旁的一棵歪脖子树,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否经过它;她在原地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视线往周围扫过,找不到第二个具有标志性的东西。 言心一拍脑门儿,委屈巴巴地蹲在了地上。“我怎么把自己是路痴这件事给忘了。” 她一屁股坐到了地方,开始拔地上的草,拔一根扔一根。一边吐槽自己的路痴属性穿越时空都要跟随,一边使劲回想那幅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可那张图就只有目的地,那个坟场,没有标注去坟场的路啊,也许是给图的小绿鸟也没想到言心会不识路。 唉,言心叹了口气,不打算站起来继续往前走,没有方向的前行只能是白白消耗能量,再想想自己一直以来的非酋体质,她是没有信心自己能误打误撞找对地方的。 休息休息,实在找不到就下次打听清楚了再来试试。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起身找了棵粗矮的树,倚在它根部眯上了眼睛。不一会儿,这个疲惫的身体就睡着了。 小绿鸟再次出现,气鼓鼓地样子,一上来就啄言心的头,言心在梦里都觉得疼。 她好像和小绿鸟心意相通,知道它为什么生气。一边护住自己的头不停闪躲,一边解释道:“我知道要去那里,这不是半路找不到方向了嘛。别气别气,你帮我指个路啊。” 小绿鸟终于停了下来,往她身上飞来,停在她的左手肘上,偏着头想了想,直接在她手腕上来了一爪子,留下一条红痕,然后又消失了。 言心被抓得疼醒了,睁开眼就往左手腕看去,果然那里有一道红痕。什么意思? 第六章 童声 指南针? 言心暗想这鸟儿可真暴躁,要我帮忙还脾气这么大。她用了最常用的方法,伸直左手臂,慢慢开始在原地转圈,当到了一个角度的时候,红痕那里就像是被烫了一下。 看来的确是指南针了。言心拿好东西,直直地朝着那个方面走去。 越往里,野草长得越高,有的已经快到她肩膀了;树也越来越茂密,温度越来越低,光线也变得越来越暗。 不愧是坟场啊,还没到就已经有点超脱生死的清冷劲儿了。言心开始兴奋了起来。 说起来,她是不害怕坟场的—— 小时候,她住农村,房子背后也是山,只是没这么大。山的那边也是一片坟场,有大大小小的坟包鼓在一块块石碑后面,掩映在稀疏的竹林间。 那时她被母亲骂后,总是往山里跑,就在竹林边坐着哭。可能是山间的风太过温柔,也可能是那里足够安静,她总是可以很快平静下来。 后来上初中后,和母亲更是水火难容,那片竹林就成了她的栖息地,她认为坟地是最安宁的地方,因为远离纷争。 摇摇头,甩掉儿时的记忆,言心的脚步快了起来,她能感觉到坟场就快到了。 被左手抓痕带着转了个小弯,言心拔开面前遮挡她去路的高大野草,眼前豁然开朗。 就是这里,她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地方。再次到来,言心仍然被这里的古朴大气感到震撼。 来不及多想,抓痕那里已经越来越烫了,颇有些迫不及待。 言心径直来到了那棵会发光的小树面前,她的手还没有放上去,生机就从手腕处冒了出来,q弹的小身子快速坐到了最上面的树叶上。 莹绿色的流光立马不断地从树苗根部向上入生机的身体里,让它越来越亮。 “啊——好舒服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像一个饥饿许久的人终于吃了一顿饱饭,特别地满足。 是生机的声音。言心了然,看来这是生机的本体或者能量提供站。 不过,既然生机能说话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 “咳咳”言心清了清嗓子,温柔地问:“吃饱了吗?” “吃~饱~啦~”又甜又懦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心情极好。 “吃饱了就来说正事儿。”言心冷酷无情地说道。 生机一听这个直接钻进了手腕,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仍是安静得不得了。 跟我玩沉默是金?言心感到好笑,开始了自己的质问。 “你就是那只小绿鸟?没想到你刚刚那么可爱,在梦里却是那么暴躁,你还有两副面孔呢?” “又是啄我又是抓我,你必须得赔偿。”言心继续冷酷无情地提要求。 依然没有声音。 “你不说话是,那我下次绝不会再来这里了,你自己来。” “别”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响起,“我下次不啄你了,哇~~~~你,你好凶。” “哼!你住我身上,还要我给你当牛做马,必须拿东西来交换!” “我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么可怜的声音,言心都不忍心再对他凶巴巴了,可是一想到这可能是小家伙的伪装伎俩,她就又硬起了心肠。 “你不是会让野菜变大吗?不算什么都没有。你还有些什么本事,如实招来。” “我只会让活着的东西生长”,生机抽抽哒哒地说道。 “真没有别的了?”言心把右手放在了左手手腕上,做势要去捏。 “别还有,呜呜呜~”生机哭得更大声了,“我还知道哪里有灵气,因为我爱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言心大喜,自己饿不死了,弟弟说不定也有救了。 “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你住我身上,我也经常带你到这里来吃好吃的,你也得帮我。” “帮你做什么?” “平日里帮我把野菜那些变大一点点,主要是帮言枫把腿治好,可能还需要带我爹找灵石。” “这么多事情呀?”生机委屈的声音响起。 “不多不多,我也会积极配合的,不消耗你过多灵气,我会对你很温柔的,好不好?” “好。” “还有,有事情得跟我商量,不许控制我的身体,这件事我最不喜欢。”说到这件事,言心格外的严肃。 “知道了。”生机越发委屈了。 可算是答应了,看来以前和小朋友的相处经验还是有用的。 言心松了口气,想到以后家里会因生机而产生的变化,不由得抿嘴笑了。 言心又好奇地问:“你为什么选我?” 生机却像是被戳到了伤心事,一下子炸了毛,开始了在空中无规律打转,非常生气的样子。 “我也不想选你啊,谁让你摸我,还把血送到我面前,我没有忍住,谁知道你这么凶,呜哇——”生机又哭了起来。 “真是个爱哭鬼”,言心把它捧起来,安慰道,“好了,别哭啦,你不凶我,我自然也不会凶你嘛。乖啊。” “好~嗝!嗝!”生机打起了哭嗝。 过了一会儿,生机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呀?”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小恶魔在摇尾巴。 言心愣愣地问:“什么事?” “你没有找野菜!!你也忘记了要回家!!哈哈!”生机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言心回过神,的确,山中不知岁月,又没个手机手表什么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回去晚了,陈氏该担心了。 “还不都是为了你”,言心揉搓了生机几下,心中再次感叹这舒服的手感,嘴上却是不饶人的,“你赶紧带我去找点吃的,不然回去交不了差。” 生机不情不愿地飞在前面带路,出了坟场就不想飞了,停在了言心的肩膀上。 它一路左指右指,把言心带到了一窝野鸡蛋面前,有气无力地打着呵欠说:“快捡。” “野鸡蛋啊,好东西。”言心的口中自动开始分泌唾液,好久没吃过了。“可是这么几个蛋,耽误这么久,怕是交不了差,会引来老太太责骂的。”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生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飞到一颗蛋上,停留了一会儿,言心就看到了小鸡破壳然后越长越大的百倍速过程。 第七章 吃肉 言心不由得惊叹出声:“哇!这样也行?”随即问道:“你能让我一下子长大吗?” 生机又被刺激得在空中乱窜,甚至幻化出小绿鸟的样子,伸出一边翅膀指着她说:“你想都别想!” 言心被它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她把鸡用手边的野草捆好,拎在手里,又把蛋小心放进背兜里,最后才把生机捧到脸边贴了贴,真心地夸赞道:“你真厉害!” 生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过了半晌才闷闷地说:“不许用脸贴我。” 它再次飞到言心肩头,为她指路,到了山脚才回到她的手腕里。 言心不由得一笑,居然还会害羞,真可爱。 下山时已经是傍晚了,她沿着熟悉的路往家走,沿途的烟囱上都冒起了炊烟,食物的香气勾得她肚子咕咕地叫,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远远地,有个女人在挨家挨户地敲门,每每说上两句话就又在告别,看起来急慌慌的,是陈氏! “娘——”言心大声喊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陈氏是在找她,在向村里人打听她的消息,回家看到有人在等着自己,盼着自己,真好。 陈氏循声望来,急急跑到言心面前,她抓住言心的手,上下打量起来,确定言心没有受伤,才开始数落起来。 “心儿,你去哪里了?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都找了你一下午了,生怕你出事儿。仙人保佑,幸好你平安回来了。你晌午也没有回来吃饭,饿不饿?走走,赶紧回家,我给你弄点吃的。” 陈氏一边说着一边拿过背兜,虽然觉得有点重,但也没细看,就直接背到了身上。 言心却只是一味傻笑,牵着陈氏的手,一晃一晃地往家走去,前方的灯火好像变得更加温暖了。她好喜欢陈氏。 一进门,老太太就坐在堂屋里骂了起来:“死丫头还知道回来,怎么没被山上的猛兽叼了去?” 言心也不说话,转身关了大门,让陈氏放下背兜,拎出了捆着的大肥鸡,又拿出几颗白生生的蛋,就这么放在了桌子上。 老太太眼睛都直了,张了张嘴硬是说不出话来。这可是稀罕东西呀,平日里大家自己吃饱都难,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养鸡?想吃肉吃蛋都得拿很多东西或者贵重物件去换,谁舍得呀? 陈氏也被惊住了,嗑嗑巴巴地问:“心儿,这是你弄到的?你从哪里得来的?” 言心说出了早就编好的故事:“我本来是想去山上找找野菜,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追去一看就发现了这只鸡呀。就是为了追它,我差点迷了路,半天才转了出来。” 陈氏担忧地说:“这次是运气好,下次你可别一个人往山上跑了,今天真是担心死我了。” 老太太也马上转了口气,不再骂了,反而和气地说:“你娘说得对,下次别一个人上山了,等你爹回来了,你们再一起去。”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鸡和蛋,觉得言心这次醒来后好像运气好了不少,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这份运气,得好好用起来。 言心对老太太唯利是图的个性已经了如指掌了,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好,以后生机帮衬家里,让家里境况发生改变,至少有个由头了。 于是她又拿出了乖顺的样子,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家人又忙了起来,老太太去烧水烫鸡拔毛了,陈氏去给言心热野菜汤了,言心则来到了言枫的房中。 不出所料,言枫又在刻模子,而且非常地认真,根本没有察觉到她进来了。 言心走过去,直接上手,把左手放在了言枫腿上,还顺手捏了捏。 言枫一惊,刻刀一歪,差点划伤了手。随即他一把抓住言心的手扯开,眼睛瞪得圆圆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河豚。 言心“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言枫直接“哼”了一声把头扭开了。 “枫儿,弟弟,言枫!”言心一声比一声重,逼得言枫不得不转头。 “做什么?”言枫没好气的问。 “从明天开始由我来给你按摩,你自己也要多多捶打,知道了吗?” “我不要你按什么摩,我就要娘帮我捶。” “娘每天很多事情要做的,我比较闲。还有,你是我弟弟,咱俩都是爹娘的血脉,你不必害羞。” “谁害羞了?”言枫又涨红了脸,“我是怕你不会捶,把我捶疼了。” “捶疼了不就说明快好了嘛”,言心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一丝顽笑说,“我会越捶越好的,乖啊。”说完便转身走了。 言枫望着她那一蹦三跳的背影,喃喃地说:“这还是我那病弱的姐姐吗?身体好了真的性情也会变吗?” 接下来的十来日里,言心过得极为规律:早上起床为言枫按摩,然后外出寻找野菜,晌午归家,吃饭午休,下午就寻找合适的木材,晚上再给言枫按摩一次。 在生机的帮助下,家里的野菜没有短缺过,甚至还能三不五时地吃上一顿肉,小鸟兔子田鼠,总是能偶尔找到一些;言枫的腿也慢慢地有了变化,至少不那么细弱了,好像营养在慢慢地从上往下推动,肉看可见地和上半身协调了不少。 老太太最近一直心情不错,吃得好骂人都少了,脸上的褶子也跟着变少了些,整日里红光满面。这不,就招了人的眼了。 “老婆子,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啊?”村里几个闲聊的妇人把她给盯上了。 “能有什么好事?每天日子不都一样地过嘛。”老太太嘴上低调,伸手理鬓角时却微微翘了翘尾指,脸上也带出了点得意之色。 “我看你们家里人,个个都长肉了,这是挖到宝了?”与言家隔了一栋房子的李氏语气酸酸地说,“有天晚上我归家晚,从你家门前路过,好像是闻到肉味儿了。” 老太太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眼睛一转换了副神色,只见她一边搓着手一边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女人,一脸的为难。 “还真吃上肉了?”李氏惊道,忙向老太太靠近两步,双手缠上老太太的胳膊,睁上眼睛望着老太太说:“老姐妹,咱俩可是同一年来到这靠山村的,一起遭过难,现在这有好日子了,可得捎上我一起享享啊。”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也附和道,“大家日子都难过,你有什么好路子可得捎上咱们啊。” 老太太一脸严肃地环视过众人,看她们都身子倾向自己,耳朵往自己的方向竖着,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哪里有什么好路子,不过是有次心丫头馋肉馋慌了,抓了两只田鼠罢了。” 几个凝神在听的妇人一下子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发表着自己的高见。 一会儿又把话头扯到了曾经吃过的美食,大谈特谈,口舌生津,真正儿地解了把馋。 老太太笑盈盈地听着,并不搭腔,她想抬头看看天色,却在扫过村头时,定住了目光,身子不由自主地侧了过去。 几个人都渐渐停下了话头,皆是转过头去看。 第八章 归来 村头走来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每个人的背上都驮着个或大或小的袋子,脚步十分沉重,缓缓地向村里挪动着,还有不少人相互掺扶着往前,一看就是疲惫至极。 “铁娃!”大嗓门的李氏率先喊叫了起来,她双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两下,就快步奔了过去。 “小玉”、“栓子”“二娃子”,几个妇人再也顾不上别的,喊着自家人的名字就迎向了进村的队伍。越来越多的房屋大门被打开,村子里一下子喧腾了起来。 是外出寻找灵石的队伍回来了。 言青山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走在队伍的中间,他低垂着眉眼看着前面人的脚后跟,小步地走着。 这次寻找灵矿并不顺利,大家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一个灵矿,灵石很大块纯度却不高,所以村里人都是每人驮了一大口袋,但真正顶用的部分并不多。 家里一共七口人,按人头上交的灵石不是小数目,这次找到的灵石不知道够不够。 老太太终于找到了言青山,颤抖着叫了声“大山”,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掉。 不为别的,言青山右臂上的一道伤痕实在是太可怖了——从靠近肩头的位置一直拉到手肘,皮肉往外翻着,边缘有些结痂,但中间部分却是已经化脓,往外渗着黄水。 言青山连忙抬头,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娘,身后的女儿言云和儿子言松也跟着叫了声“祖母”。 老太太随口应了一声,便急急地问:“这伤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有上药啊?” 言青山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不以为意,神色淡然地说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前两天被石块划的,回去敷两天草药就好了。娘别忧心。” “那赶紧回家,家里有热汤,好好暖暖身子。”老太太说罢便与言青山并排走着,不停打听着他外出时遇到的事,不时唠叨几句。 言云和言松对看了一眼,撇了下嘴,二人对老太太的选择性看不见已经习以为常了,都提溜了一下背上的灵石袋子,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陈氏早早就听到了村里的消息,知道自己男人和孩子都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 她强忍着去村口迎他们的激动心情,回屋烧好了热水,又开锅煮野菜汤。 言青山他们进屋时,她正在往锅里放盐。 “翠花”,一个醇厚低沉的男音响起,陈氏拿着勺子的手不由一顿,深吸了口气,平复住从心里涌向眼眶的热意,这才转过身来,小声地回了句“青山”。 她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言青山手臂上的伤,忙放下手中盐勺上前去看,手指从伤口处轻轻拂过,眼眶还是红了。 言青山温柔地抚上她的脸,用拇指擦拭掉她涌出的眼泪,安抚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老太太在一旁横眉竖眼,对着陈氏干咳了两声。 陈氏回过神,低下头红了脸。幸亏言云和言松跟着进了门,高声叫娘。 陈氏来到一双儿女面前,伸手接过他们背上的灵石袋,又一手拉上一个,细细打量,还好没有受伤,就是黑了、瘦了,仍是让她心疼得不得了。 “快过来”,她招呼着刚回家的三人,端出早就备好的热水,“先洗把脸,洗洗手,一会儿喝完汤再洗澡。” “谢谢娘”,言云说完便去了。 “娘,你真好”,言松向陈氏凑过去,紧挨着陈氏的胳膊,撒着娇说,“娘,我出门第二天就开始想你了,还特别想吃你做的饭。” 陈氏被哄得开心,拿手指点点他的额头说:“就你嘴甜,出去这么久,有没有听你爹和你姐的话?” “听了听了,我特别听话,一点都没添乱。”言枫举起了三根手指发着誓。 陈氏按下他的手指,宠溺地摸摸他的头说:“好好好,相信你,松儿长大了,自然是越来越懂事的。” 而另一边,言枫的房间里,言心正娴熟地给言枫按摩腿部,她按了快小半个时辰了,小脸已经涨得通红,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手也因为有些乏力而开始微微抖动,这可真是个力气活呀。 言枫突然冒出来一句“爹他们回来了。”随即言心也听到了堂屋传来的交谈声和陈氏的笑声。 这可真是难得,话说这便宜爹爹和哥哥姐姐,她都还没有见过呢,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样的人。 “你还不赶紧过去?”言枫奇怪地问,“你以前不是最粘爹爹的吗?” “啊?哦,”言心淡定地说,“我先把你这腿按完,这每一次按摩都是有标准有定数的,不能半途而废。”说完更是卖力了起来。 结果她这边还没按完,那边的几个就已经喝完汤过来了。 “心儿、枫儿,爹和哥哥姐姐回来了。”陈氏的喜悦藏都藏不住,还没进门就有笑意传了进来。 言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扶着言枫坐了起来,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人。 陈氏紧挨着的中年男人,快一米九高了,身材壮实,脸庞方正,浓眉大眼的,透着股沉稳可靠;后面跟着的少女也是娴静端庄,就是皮肤有点黑;另一旁甩着衣带的少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言青山,只是眸子更灵动狡黠。 言心尚未来得及开口叫人,言青山就几步迈到她面前,双手置于她腋下,用力把她托举了起来,还顺便转了两个圈圈。 言心失声尖叫起来,虽然她现在身体是个小孩子,可以内心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灵魂了啊,这份快乐她承受不起。 言青山停了一下,把她放在地上,捧着她的脸问道:“心儿是太久没见到爹爹,不喜欢爹爹了吗?” “爹,姐姐刚帮我按过腿,应该是头晕。”言枫搭腔道。 言松早就蹿到了床上,往上一躺,满足地说道:“啊,还是真正的床舒服,我今晚一定要睡个好觉。” 喝完汤后,老太太就回了自己屋。现在一家六口聚在了一起,言青山和陈氏坐在了床对面的条凳上,言云和言心坐在了床尾,言松窝在了床头,紧挨着言枫。 一家人轻松自在地分享着分别这段时间的见闻,言松话最多,小嘴不停地说着一路上的趣事儿。 什么以为是小石子捡起来发现是只打屁虫啊,什么路边摘了颗红果子结果吃完嘴肿了啊,什么和村里栓子为了抢一块平整的石头打架呀 他语气活泼,再配上那夸张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逗得陈氏和言心笑得合不了嘴。 言云在一旁仔细地听着,慢慢闲散了起来,搂过言心肩头,把下巴搁了上去。 而言枫,整个身体都往言松那边歪过去了,眼睛亮亮的,露出十分向往的神色。 言心一下子就明白了团聚的意义,家人团坐,互诉家常,心就会融在一起,情感就得以流动,真好。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第二天清晨,一阵又一阵铜锣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是村长在召集大家,言心心中一突,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九章 赋税 每当村长召集村民都是重要的事,所以一家老小全体出动,连言枫都被背着去了。 村里的集合点,就是那棵大榕树,因为它枝干延伸得极广,既可遮阳又可避雨,而且当时修路,特意在那里绕了一下,所以相对开阔。 须发皆白的村长依旧拄着他那简朴的拐仗,站在靠近榕树树干的一块大石头上,旁边有一个黑壮青年正敲着铜锣,看到人慢慢聚齐了,这才停下。 村里人都知道可能会和上交灵石有关,因为往年上交也是差不多的时候。 只是一向都是按部就班地把灵石准备好拉到镇上去,怎么今年还要聚集啊?一时间大家纷纷猜测了起来,嗡嗡声不绝于耳。 言心和陈氏对视一眼,知道村长要公布那个消息了。 “哐~~~”又一声锣声响起,黑壮青年随之吼了一声“肃静!”大家才安静下来,都拿疑惑探究的眼神望着村长。 村长轻咳一声,抚了抚自己的长胡子,深吸了口气,上前一步,把消息告诉给了所有人。 “各位,听我说。”村长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半月前镇上传来文书,提及今年上交灵石一事,较之往年有了些许变化。” “什么变化?”有心急的年轻汉子大声问。 “咳咳”村长又咳了两声,犹豫了片刻却是不得不说,只得万般无奈地开口:“无尽门今年所需灵石数量巨大,因此将每人上交的灵石数目提高了两成。” 如同一滴水进了热油锅,村民们马上沸腾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今年的灵石本来就没找到多少?” “还让不让人活了?仙人们要那么多灵石做什么?” “呜呜,我交不出啊”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着急生孩子了。” 村民们或愤恨或抱怨、或哀叹或咒骂,可都无济于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凡人为修仙者提供灵石,提供灵草,没有理由没有条件,如果做不到,就会有惩罚。 “凭什么?”反抗的种子在言心的心中生了根,凭什么人要分三六九等?凭什么凡人就要为修仙者劳碌奔波?凭什么修仙的人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一切? 她看到言青山皱紧了眉头,隐隐有些担忧。 村长又说了些劝慰大家的话,通知了上交灵石的时间,就在三天后。 村民们一边议论着一边散了,各自回家整理清点灵石,准备着装袋了。 回到家中,全家人都来到了存放灵石的小地库——就在厨房水缺旁挖的一个大洞,灵石堆上面铺了块破布,平时用树枝木柴挡着。 言青山把树枝清理到一边,揭开破布,露出了下面大大小小的石头。 言青使劲往前伸着脖子看,她从来没见过灵石的样子,很是好奇。 言青山一颗颗石头地往外面拿,言松和言云在一旁帮忙,把灵石按不同的大小品级分类,堆成一个个小石堆。 就在一块穿梭着火红细线的小石子滚到言心脚下时,言心明显感觉到生机在躁动不安,言心连忙把它踢了回去。 而当一块流动着绿色光线的石头被抱出来时,言心不由自主地开始流口水? 口水?这个能吃?言心万万没想到灵石还是个食物。 “你不能吃,但是我可以吃哇,嘶哈~嘶哈~”生机包着口水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喜欢这个绿色的?”言心在心里默问? “绿色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颜色!!”生机大声宣布完自己的立场,接着说,“你没发现我也是绿色的吗?” 言心忍是一知半解,因为她看到言云有时把不同颜色的灵石放在一起,有时又把不同大小的灵石放在一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分类标准啊? 可能是她的好奇心表现得太为明显了,言枫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低下头去。 “你不会是忘记了灵石的事了?”言枫用气声问道。 真是细心又体贴的好弟弟,言心点点头。 于是言枫轻声为她解释了起来:“灵石因蕴含了不同灵力而导致色彩各异,但我们上交灵石是看品质不看大小。颜色越深说明所含灵力越多,颜色越淡说明所含灵力越少。” 言心看向地上最大的那一堆石头,个头大,数量多,说明家里品质不好的灵石占了大头,也不知道如何个统计法。 言青山已经把这次带回的石头全部拿了出来,他回自己屋拿出了一根尺,黑黑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看到上面有很多刻痕。老太太立马靠了过去。 言松随即在厨房的一个小罐里抓出了两把黄豆子,郑重其事地放到了桌上,用手拢了拢,然后自己坐了下来,陈氏也靠过去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言云依然蹲在地上,好像是做好了什么准备,言枫也双手放在了腿上,把身子往前压了压。 厨房里的整个氛围变得庄严又肃穆,好像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一般,只有言心一个人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她看到了玄幻的一幕—— 言云递过去一块石头,言青山拿那个刻尺在石头上面一放,刻尺立刻就有一根闪亮的银色细线往上升起,然后停在一个刻度上一动不动——就像是现代的体温计。 随即,言青山报出一个数字七,言松就从桌上数出七颗豆子放到一边,推到陈氏面前,陈氏再数一遍。 原来,他们是要计数,要是家里也有纸笔就好了,这件事会变得简便许多。 接下来,言心就看到了不同灵石的不同数值,有的很小一块,数字却高达59,有的很大一块,却只得到个数字11,块头又大数值又高的灵石目前只有一块,挣得了数字243。 桌上的豆子早就数完了,每满一百,陈氏就放一百颗豆子回原位,然后拿一片菜叶放在旁边。 等所有灵石的数值都被量完了,陈氏的右手边堆着十几片菜叶,面前堆着一小捧黄豆。 老太太开始数菜叶了:“1、2、3……10、11、12”。这个数字她似乎不太满意,又重新数了一遍,依旧是12片。 她又细细地数起了黄豆,68颗。 也就是说,家里所有的灵石加起来是1268点。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言青山算起了账—— “去年咱俩家上交的灵石点数是1400点,今年又提了两成,就得多交280点,一共是1680点,现在才1268点,还差得远呐。” 灵石一年又一年地被挖采,越来越少,今年本就不好找,找到了品质也没有去年的好,所以含的灵力就少了。 上交灵石的时间快到了,靠山村附近是没有灵矿的,到时候交不出灵石可是要受罚的呀,怎么办? 第十章 出血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要不然,去灵石多的人家里借一点,先应了急,再慢慢还。”言心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家都有上交灵石的任务,今年这样的光景,怕是都还欠缺着。”言青山觉得这个提议不太可行。 “那个柱子家呢?”言心问道,“他修仙去了,是不是就不用交他那一份了呀?” “对呀”老太太一拍大腿,兴奋地说,“这有修仙资格的人是不用上交灵石的,而且第一年还会让他家里免交灵石,以作奖励。” “我们想得到,别人肯定也想得到,他家要借出灵石也是要分个亲疏的。”言云开口泼了瓢冷水。 言心不由得缩了缩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之前她讽刺过柱子他爹虚伪,以他爹那副作派,肯定是不会借灵石给自己家的。 “那能不能找到灵草呀?”言心仍是不死心。 “灵草我们从未见过,只是听说过它们也蕴含灵气,会发出灵石一样的光芒。”言松闷闷地说,“可是现在去哪里找灵草啊?” 言心却是眼睛一亮,马上想起了能给生机提供灵力的那棵莹绿色小树,这下她不慌了。 “要不,我们还是上山去找找,万一找到了呢?”言心心里有了底,说话就带了股志气。 虽说是希望渺茫,但一家人也没有了别的办法,只得如此。 大家一起把地上的灵石收拾好,留下老太太和言枫看家,便向山上出发了。 言心在路上一直和生机沟通,想问问它能不能借那棵小树一用。 生机气得在她手腕上乱窜,绿光一闪一闪的,要不是有袖子遮着,差点就要暴露了。 “你别激动呀”,言心默默地与生机对话,“我不是要拿走你的树,只是想从它身上借点灵力应个急。” 生机还是气哼哼的,不蹦达了却也不说话。 “你看这样行不行?”言心继续好声好气地商量着,“我去找几棵草,让你的小灵树渡点灵气给它们,为了补偿你,我可以多带你去几次坟场,让你多吃几顿饱餐,如何?” “啊~你好烦呀!”生机终于开了口,“我本来就能吃饱,想吃几顿吃几顿,这个条件不足够。” “那你还要什么?我可没有别的东西给你。”言心也很无奈啊,她的确是个一穷二白的普通人,没什么条件可以拿出来讲。 “我要喝你的血!”生机气呼呼地说,“而且我要喝两口!哼!” “行行行,都依你。”言心一听这话,乐了,她献过的血没有一千毫升也有八百毫升了,还在乎这么一星半点嘛。 于是她带着笑意跟生机说:“你想喝多少喝多少,想喝哪儿的就喝哪儿的,我都满足你。” 生机又傲娇地哼了一声,彻底不说话了。 言心不由得想象起来,这么一个小可爱,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傲娇正太?暴躁小老弟?炸毛丸子? 无论是哪一种,一定是非常好捏的,毕竟是有果冻般质地的小可爱呀。 而柱子家里,果然如同言云所说的那般,好几户人家去借灵石,此刻在他家的,是村里出名的老实人,刘二毛。 刘二毛是个矮瘦的中年人,他的左腿小时候被他爹打得狠了,走路时有点一跛一跛的,所以每次外出挖灵石,他总是因为动作慢而少挖一些。 这次灵石提了两成,他家的灵石是远远不够的,把村里人都过了一圈,最终到了柱子家来借。 刘二毛手上提着一小袋花生,这本来是要留种的,可上门求人帮忙,总不好空着手来,这已经是家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的东西了。 “王大哥,帮帮忙。”刘二毛本来嘴巴就笨,这求人的事做得也少,说不出个好听来。 柱子爹现在在村里地位已然是水涨船高,儿子争气,家里的灵石都不用上交,多的是人来巴结他。 此刻,他端坐在一把破旧椅子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茶盖,认认真真地吹着眼前的茶水,似乎在做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吹了好大一会儿,才微微抬眼瞥了一下坐在身侧条凳上的刘二毛,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 刘二毛的情况他知道,娶了个媳妇,但是个短命的,留下两个女儿。现在看来,也难续弦,这以后就是个绝户啊。不吉,不吉。 想到这儿,柱子爹轻抿了口茶,再盖上盖子把茶杯放到一旁,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刘老弟呀,我知道你难,也很想帮你。” 刘二毛听到这儿,终于抬起了头,充满期翼地看着柱子爹说:“王大哥,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说完就要下跪磕头了。 柱子爹连忙起身把他拦住,说:“诶,别急,听我说完”。 他一脸为难地说:“我是很想帮你,可是你来得不巧,之前就有柱子他小叔来借过了,那可是我的亲兄弟,我自然是借给他了。” 刘二毛一下子像被抽走了很多生气,整个身子都萎顿了下来,仍是不死心地问:“都借完了?他家缺这么多?” 柱子爹一时被问住了,连忙顺着话说:“是啊,他家今年没怎么挖到灵石,我全借过去也不知道够不够呢,怕是帮不了你了啊,刘老弟。” 刘二毛不是死缠滥打的人,听人家说得这么明白了,哪里还有留着不走的道理。 只是可惜了那一袋花生,提过来求人的东西,是如何也不好意思拿回去的。他看了桌上的花生一眼,扭头走了。 回家的路上,刘二毛越想越愁,要是真交不出灵石,那惩罚可是很可怕的,听外村的人说过,好像会有雷罚,活生生地被天雷劈上三道,就没有不死的。 他要是死了,一双女儿可怎么办,都还不到十岁……我不能死,刘二毛的神情坚定了起来,然后转头又向柱子家走去,他知道柱子家肯定还有灵石。 柱子爹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正和柱子娘一起坐在桌边剥花生。 柱子娘问:“刘二毛是老实人,借了灵石肯定会还的,你干嘛不借给他?” 柱子爹斜着眼睛哼了一声,分析道:“我知道他是老实人,可是你想想,他家三个人的灵石就他一个人去挖,他永远没办法有剩余的拿来还的。” “万一他哪天运气好呢?” “呵,他运气好?你看他像是有好运的人吗?小时候被爹打坏腿,娶个媳妇又死得早,晦气得很。” 柱子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柱子娘说:“这根条凳他刚刚坐过的,你拿水多冲洗几遍,免得跟着他倒霉。” 因为在自己家无所顾忌,所以二人的声音都没有遮掩,殊不知,那个他们口中的晦气之人就站在他们门口,把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刘二毛的两个拳头都握得死死的,他多想冲进去把这两个背后嚼舌根的人痛打一顿出出气,可是一想到家中的女儿们,便生生忍了下来。 一路上,他的心中悲愤难忍,他怨恨小时候打他打得不知轻重的爹,惋惜温柔体贴但没陪自己几年的妻子,痛恨自己不中用,挖不到足够多的灵石。 这个老实了小半辈子的人,第一次拥有了不属于老实人的疯狂眼神。 第十一章 附灵 同样为灵石奔波的言心一家上了山,自然而然地分散开了。趁着没人注意,言心轻车熟路地往坟场跑。 为了更加逼真,她一路上仔细寻了五株不常见的草,为制作假灵草做好了准备。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生机在浮在空中吸取小树的灵气时,言心就把几棵草拿着挨着它,不一会儿上面也附上了些灵气,发出淡淡的光晕。 等生机吸饱了灵气,言心带着假灵草往外走时,那上面的灵气竟然消散了。 言心急了,这可不行啊,灵气必须一直在,才能通过检测和称量数值。 她又拿着五棵草回到小树旁,还想再来一次,结果没多大会儿,灵气又没有了。 这可怎么办?她看了看手中黯淡无光的草,又去看立在那里闪闪发亮的树,最终再次往小树走去。 生机着急地飘到她面前,阻止了她的行动。 “你想干嘛?”生机一着急嗓门都大了起来,“你说过不动我的树的。” 言心故意做出一副痛心模样,愁眉苦脸地说:“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看这个野草它们不顶用,我先把你的树拿去用用,到时候再想办法把它弄回来。” “你,你想得美!”生机又气得直打转,最后自己飞到言心手上,在几株野草上都咬了一口,便钻进她的左手手腕不见了。 言心得意一笑,她就知道这小可爱有办法,之前她拿草挨着它的时候,它那轻轻甩动的尾巴可没有逃过自己的眼睛,它只有得意的时候才会摇尾巴。 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言心把已经携带了灵气的野草轻轻放进了自己的小背兜,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刚出坟场,便发现言云抄着手在外面等她,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言云便侧身望了过来,就这么安静地望着她。 言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打了个哈哈,干笑着说:“姐,真巧啊。” “不巧,我看到你进去了,但是我却进不去,所以专门在这里等你的,”言云说着还挑了挑眉,这个妹妹不一样了。 “啊?为什么会这样呢?”言心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这里只有送葬时才能进去,因为死人的死气就是路引,只有活人是进不去的,你不知道吗?”言云端详着言心的神色。 “我不记得了”言心拿出了至今无敌的无辜眼神,委屈地说,“我高热三天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刚刚也是看到这边树木长得高大,觉得也许能找到灵草才过来的。” 言云神色一僵,觉得自己不应该口气这么硬,一听她说到灵草就顺势转移了话题,问言心:“那你找到灵草了吗?” 言心从背兜里拿出灵草,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下换言云惊呆了,她没有见过灵草,如今一见,发现带着莹绿色光晕的灵草真的是好美,好仙,甚至还有一丝的圣洁。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回过了神,让言心把灵草放好,赶紧去找爹娘还有弟弟汇合。 等大家聚到了一起,言心拿出灵草时又换来了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陈氏如痴如醉地说:“要不是得拿它们去上交,我都想种一棵在自己的窗台上,太美了。” 她那迷醉的模样又引得几个孩子来一阵哄笑,言心真的想送她一棵让她开心。 言青山开始纠结,这山上能找到灵草的消息要不要通知给村里人。 大家意见各不相同,言松说应该通知村里人,让大家都多个希望。 言云则是不同意,她担心村里人找不到灵草会心生怨恨,好心可能反而做了坏事。 言心则是心里有鬼,她也投了反对票,理由是树大招风,我们家找到了灵草,别人找不到,可能会生出什么坏心思来。 但言青山是个耿直善良的人,他想要帮助村里的人们渡过难关。 言心看他那快打结的眉毛,只好退一步说:“可以传个消息给他们,就说找不到灵石可以山上找一找灵草,但是别说我们家找到了。” 言青山这才舒展开眉头,然后脱下了外衣,小心翼翼地把灵草包裹起来放进背兜里。 一家人这才回了家。 回家后,言青山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量尺来测数值,一棵灵草的灵气就有一百多,五棵实在是绰绰有余。 一大家子都把心安定了下来,只等后天拿去上交了。 到了交灵石这天,家家户户都起了个大早,把自家的灵石分装在不同的袋子里,有的推着小板车,有的挑着担子,也有的是一家人大包小包地驮着,像一条条小鱼汇进了出村的溪流。 一路上少不得互相打量讨论,村长早早就站在了村头,点着一户户人家。 村里人都离开得差不多了,才看到刘二毛挑着个担子急慌慌地一瘸一拐地走来。 村长这才放下心,招呼着他说:“别急,别摔了。柱子家今年不需要交灵石,就等你一个啦。我和你一起走。” 刘二毛应了一声,也不言语,跟着村长默默往前走,跟上了大部队。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村民们才陆陆续续地到了镇上,熟门熟路地来到镇长家门前的广场。 这是言心第一次离开靠山村,一路上她左盯右看,发现沿途的住房越来越多,地里所种植物的品种也越来越多。 而眼前的这个广场,可比靠山村那块议事的地宽多了,地面上画了几道竖线,将广场分成了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靠近镇长家的那边早早地摆好了桌椅。 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椅子上端坐着一位文书,他应该是负责记录,桌子的两边各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兵士,手拿量尺,应该是负责测量。 村长指挥着众人到最左边的区域排起了队,言家不想其他人看到灵草,主动排到了最后,前面就是刘二毛。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到一个时辰,前面的人就陆陆续续交完了灵石,三三两两踩着轻松的脚步回家了。 言家的前面只剩下了刘二毛。 经过这一上午的观察,言心觉得这个人很不对劲:他一直挑着担子,这么久都没有放下,不累吗? 第十二章 雷罚 刘二毛一直用双手紧捏着筐子里的两个口袋,好像谁会来抢他灵石似的,身体一直紧绷着,不时望望前面还有多少人才轮到自己,不时又往身后看上几眼。 现在终于轮到他了,他这才哐地一下放下担子,双手急急地去提口袋,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拿不稳,袋子没放稳,有几颗小石头从口子那里滚了出来。 言心看到他跛着脚去捡灵石的样子,莫名有点心酸。 刘二毛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等待检验灵石数值的过程中不停地搓着手,仍是时不是地扭头去看来时的路。 他想催那检验的兵士快一些,想早点看到那做记录的文书把那个表示完成的圈儿画上去,想早点听到文书说“可以了,下一户。”可是他不敢催,只得躬着身,不断地搓手舔嘴皮。 “刘二毛!”一声怒吼从言心身后响起。只见刘二毛一哆嗦,竟是直接跌坐在地了。 两个人影像风一样从后方冲了过来,停在刘二毛旁边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而刘二毛连一丝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够了!”那文书被打断了书写,又见这二人毫无停下来的打算,脸色越来越沉,不由大声呵斥起来。 三人这才分开,好好站到了一旁。刘二毛已经是衣衫凌乱、狼狈不堪,而那两人呢? 哟,竟然是去修仙的柱子的爹娘。 只见柱子爹面部红肿,像是被人扇了数记耳光,特别是嘴巴,更是肿胀,嘴角还渗着血,柱子娘也是额头鼓着个大包,头发凌乱。 村长瞥了一眼文书和两位兵士的神色,低声呵斥道:“别惊扰了大人们,有话去边儿上说。” 柱子爹却是自持家中有个修仙的娃,身份高贵,反倒更大声地嚷嚷了起来:“请大老爷们作主啊,这贼人昨晚潜入我家,绑了我们夫妻,把家里的灵石都抢走了啊。” 柱子娘顺势哭喊了起来:“这该死的刘二毛,还将我们乱打了一通,求大老爷们作主啊。” 啊,原来是这样,言心想刘二毛的一切不正常都有了解释。可他为何拿了灵石还要打人呢? 刘二毛这才直起身子来,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一把抓着柱子爹的衣襟,扯到自己面前,用阴翳的眼神盯着他,沙哑着声音说:“你不是嫌我晦气吗?那些灵石都被我碰过了,你还能要?” 柱子爹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双手掰扯着胸前的手,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干傻事啊?柱子可是修仙去了,我们家你可惹不起。”柱子娘也想过来拉扯,却被刘二毛一脚踹开了。 “惹不起也已经惹了。”刘二毛阴沉着脸,瞧那样子倒真有点不管不顾了。 ”大人救命呐,你们可得为我作主啊。“柱子爹又喊叫了起来。 两兵士充耳不闻,自去整理收上来的灵石,做入库的准备,那文书一见这邻里纷争,也是心中厌烦,只想赶紧登记完灵石数目早早离开。 柱子爹见他又拿起了笔,一把推开刘二毛,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按到了纸上,文书脸色越发地沉了,“啪”地一声放下了笔,怒道:“怎么?你想造反?” 柱子爹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他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又收回手冲文书作了个揖,期期艾艾地说:“大人呐,此人上交的灵石乃是从我家抢来的呀。\" 那文书气定神闲,双手抄了起来,身上往椅背一靠,淡淡地说:”那又如何?本官只负责登记灵石数目,可不负责抓贼断案。“ 柱子爹又拿出身份说事:”大人,我儿前几日刚进入无尽门修仙,按律法,我家应该得到些优待呀。今日这贼人光明正大地把偷来的灵石拿来上交,猖狂至极,还请大人为我夫妻二人作主,还我们公道啊。“ 听他提到了有修仙的儿子,文书犯了难。这人可得罪不得啊。 ”罢了“,文书站起身来,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直起了背,紧张了起来。 ”刘二毛强抢灵石,按律收押,并退还王家灵石;刘二毛上交灵石不足,五日后执雷刑,以儆效尤。“ 柱子爹娘不断说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转过身去,一人踹了刘二毛一脚解气,又得意地看了在场众人一眼,这才相扶着回村去。 而刘二毛在听到这个结果后,整个人都木讷了,两眼失了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两名兵士拖走了。 村长往前跟了两步,又默默地退了回来。 文书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又端坐回了椅子上,如常地喊着:”下一户。“ 言家的石头被验完后,数值不够,言青山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灵草,递了过去。 “咦?”文书十分惊奇,他也未曾见过灵草,于是站了起来看兵士测量。 兵士拿起刻尺一碰,125,再去碰另一颗,也是上了百。直到量完四棵才凑够了数,超出的一点数值,文书做了记录,明年可以抵扣。 言心一家收拾起东西就要回村,却被文书叫住了。 他对着言青山一作辑,客气地说:“这位兄台,在下有一事相商。” ”大人何事?“言青山也忙着回礼。 文书接着说道:“你这灵草着实稀奇,在下今日亦是开了眼界。不知你家中可还有多余的灵草,可愿换物?” 那文书一脸玩味,言青山明白自己这是被盯上了,如果不交出来,往后的日子定是不能安生,便一脸不情愿地掏出了最后一棵灵草。 在场的除了言家人,都惊呆了,这株灵草最大,可以盖住言青山整个手掌,茎叶舒展、莹光润泽,只是见到便觉身心舒畅,不知那些可以吸收灵气的仙人又是何种体验。 文书大感惊喜,急急捧了送进了镇长家门,没过多长时间,又叫人抬了两筐米面油盐回来,拿了给言青山。 老太太喜不自胜,不停地翻看;旁边区域的外村人看红了眼;老村长拂着自己的长胡须不说话;言心却是和言青山对视一眼,皱了皱眉,心里沉了沉。 第十三章 轮椅 清晨,老太太尖利的声音按时响起:“太阳都出来了,一个个的还在床上躺尸啊?” 言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在这个没有闹钟的世界,不会以后都是靠这小老太太的骂声醒来。 她迅速起身,尽可能快速地收拾洗漱好自己。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弟弟言枫那脆生生又透着沉稳的声音传来。 “祖母,我已经积攒了十个模子了,想拿给张婶帮着换点东西,您看家里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去跟她说说。” 老太太这才缓下了语气,闲闲地说,“拿来,我亲自去跟她说说,你一个小孩子家,不懂人心险恶,你知道她克扣了咱们家多少东西。” 言心出门时,老太太已经去了张婶家。言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抠手指。 “谢了啊弟弟,幸亏你帮我把她支开,不然她又得骂我好一顿。” “我不是帮你,今天你该去干活了。你以前每天早上都要去帮娘种菜摘菜的。” 言枫冷酷地说完,又低下头去抠手指了,像上面有什么隐藏的宝石一样。 言心看着口是心非的弟弟,陷入了思考:虽然他的腿一天天好了起来,但仍然是不能下地走路,一天到晚都出不了门,始终不是个事儿。 现代的轮椅就这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椅子是现成的,就是加两个轮子的事,只要能保持住平衡就好。 她立马找来言青山,对着他好一通比划,见他眼露迷茫,又拉着他到院子边上,一边解说一边用树枝画图,才终于把轮椅的原理和构造讲明白。 言青山又惊又喜,再一次把言心举了起来,让她再一次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而言心已经不会再发出尖叫了。 等她脚掌落了地,言青山还没止住爽朗的笑声,他蹲下来看着言心,不停地打量,像是需要重新认识她一般。 ”心儿,这个轮椅,你从哪里看来的?“ ”有次去山上找野菜,歇脚时做梦梦到的,我当时梦到是想让自己坐,这样就不用走路那么累了。“ ”哈哈哈,好想法!心儿你真是了不起!“言青山说着又想来举她,这次被她敏捷地避开了。 言心想不通,为什么沉稳的父亲就这么喜欢飞她啊。 “爹,你什么时候做轮椅呀?” “马上就做,得先去找到合适的木料。” “那要不要上山啊?” “当然要!这就去。” “爹,我上次见到过一种很好看的花,还想去看看,我和你一块儿。” 言心想到了梦里可怜兮兮的生机,是该带它去吸食灵气吃顿饱饭了。 “行,一起去,顺便看看有没有兔子。”言青山一拍板,拿上斧头拉着言心就出了门。 和言青山一起走在路上的感觉,与以前和陈氏一起非常不同,村人里异常的热情。 一路上都是停下来和言青山打招呼的人、寒喧的人,连带着言心都受了不少关注。 看来言青山在这个靠山村里是有些威望的,人缘还挺好。 一路上,言心向言青山打听了不少事情。 修仙是这个世界人人向往的事,但能否修仙只能天定,跟遗传没有多大关系;修仙者的家人会成为拥有资源的富人,他们也会不断探寻各种改善体质的方法,增加修仙的机率。 凡人较之修仙者真的是低了一等,更像是为他们服务的奴仆,供他们差遣。 言心沉默了,在这样的规则下,她作为一个毫无灵力的弱女子,若是离开了靠山村,肯定是难以自立的,只能是任人鱼肉。 那如果不离开,偏安在这里,又会如何度过这一生呢? 像陈氏那样?早早地嫁人生子?每日里顾着家长里短,营营求生吗? 不,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已经体会过自由,有尊严地活了二十几年,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人生轨迹呢? 要是我也能修仙就好了,言心不无遗憾地想。 到了山腹,言青山去寻找坚韧又粗大的木材,言心便打着寻野菜野花的幌子,熟门熟路地去了坟场。 还没靠近那棵树,生机就飞了出来,像颗小炮弹一般直直地冲了过去,然后就粘在小树上不动了。 言心不愿在一旁干等,就走到广场边缘去看那些树,除了高了些、树叶茂盛了些,也没什么特别。 可当她想要伸手去摘一片叶子时,一层充满弹性的透明薄膜就呈现了出来。 果然,这里是被封闭的,这是个重要的地方,也许藏着什么大秘密。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看任何事物都觉得不简单了,这地上的繁复纹路,不会是什么神秘又强大的阵法图,这莹绿色的小树不会是森林霸主? 随即她就被自己的脑补弄笑了,这里的确神秘,可看那生机的样子,哪里有半点霸主模样。 待生机吸饱了灵气,言心发出了新的提问:“你自己不能修炼出灵气吗?每次都要过来吸别人的,真的没关系吗?” “什么别人?它的就是我的,哼!”生机好像听不得修炼二字。 “行行行,爹爹他们回来了,家里人多,今天能不能找到肉吃?”言心带着点讨好。 “我吃饱了,肯定让你也吃饱,让你全家都吃饱,跟我走!”生机一下子又豪气了起来。 所以,当言心一左一右提着两只大兔子,出现在言青山面前时,言青山傻眼了。 言青山不由得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如今山里的兔子这么好抓了?” 言心冲着他咧嘴一笑,费劲地把兔子递过去,然后再找到高高的草茎,把两只兔子捆得扎扎实实的,这才坐在地上喘了口气。 “今天运气好,可能是它们知道你们回来了,就来奉献自己了。”言心一开心起来就活泼了不少。 言青山也找好了做轮椅的木材,收拾好工具扛起木材就往山下走。 “爹,等等。”言心叫住他,“这么大两只兔子,有点太扎眼了,一会儿到了山脚你先回去,再拿了背兜来接我。” 言青山对她的想法颇为赞同,点点头先走了。 变故就出在了等待的这一小会儿。 第十四章 绯闻 言心到了山脚就没再往村里走,找了棵树靠坐着休息,顺手还撸了撸兔子,心里回味着关于兔子的美味:麻辣兔头、粉蒸兔肉、冷吃兔、热窝兔、水煮兔 回忆的画面太过于诱人,不争气的口水真的快从嘴角流出来了,却有一个难听得如同公鸭般的声音打碎了她的美食图谱。 “言心,听说你之前大病了一场,现在可大好了?” 言心循声看去,眼前蹲着个十二三岁的青衣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额头正中一块红印格外惹眼。 变声期啊,言心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决定忍耐这个难听的声音。 “你是”言心不认识这个人。 “你居然不认识我了?”青衣少年眼中流露出一丝错愕,他出门寻灵石,不过月余,除了瘦了些,并无其他变化,为何言心会不认得他了。 言心直觉这应该是原身的亲近之人,马上往回圆,“我之前摔伤了,高热晕迷了几天,有时候脑子会不太灵光。” 青衣少年这才恍然,反而安慰起她来:“无妨,我是陈胜,你以往都叫我胜哥哥,经常和我一起说话找野菜的。” 原来是青梅竹马呀,言心拿话一套,一句“我们以前是怎样相处的?”,陈胜就滔滔不绝地讲他们的往事,都是些平淡又温馨的小事,原身一直都是被照顾的角色。 言心不由得想起院子里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孩,啧,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陈胜说了好大一通,才发现言心几乎不怎么言语,以为她是累了,主动提出要帮她拿兔子送她回家。 这哪儿行,言心刚想拖延时间,就看到便宜老爹提着背兜来接她了。 言心匆匆和陈胜道别,把兔子拎起来就向言青山跑去,和他一起回家了。 陈胜站在远处,看着那个轻快的背影,总觉得和以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当他神不守舍地回到家中,还没推开自己的房门,一根棍子就带着风向他肩膀袭来,多年的经验让他灵活地旋身躲避开了,同时伸出手去抓住了棍子。 “哼!”眼前的妇人顺手就弃了棍子,转身就走开了。这就是他的继母——王氏。 她个头娇小,声音软糯,每每在陈胜父亲面前都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对待陈胜也是体贴周到,陈父便以为她是温柔知趣的可人儿。 可只要陈父不在家,她就总是欺负陈胜,不是偷袭就是辱骂,陈胜小时还会告诉父亲,但只要她哭一哭,父亲便不会相信陈胜,反而指责他心机深沉。 时间久了,陈胜便不再说了,只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今天这个小插曲,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晚饭时,王氏盯着他的袖口,柔柔弱弱地开了口:“相公,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么瞧着胜儿衣服上有短毛啊?好像是兔子的。” 陈胜往袖口一看,暗道一声“糟糕”,和言心说话时挨到了兔子。 陈胜直觉不能让她知道言心家的兔子,便主动说道:“下午我上了山,应该是在林间粘上的。” “这样啊”王氏转了话题,“我之前看到言心也上了山,你莫不是逮了兔子送她了。” 陈胜的爹这才移过眼来看着陈胜,陈胜慌忙解释:“我见到言心的时候,她就已经有兔子了。” “呵”王氏还欲再多说几句,陈胜爹冷冷地说:“吃饭!” 可是隔天,村里便传出了言心小小年纪便会勾着别人帮忙弄吃食的传言。 彼时言心正在给言枫按摩,老太太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二话没说一巴掌就扇了过来,直接把言心和言枫打懵了。 言心捂着泛红的脸,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心里怒火滔天,她直起身来恨恨地瞪着眼前的老妇人,握拳的右手已经被绷起了青筋。 “你个死丫头片子,老言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老太太气得左右踱步,又想伸手呼巴掌,这次被言心牢牢地捏住了手腕。 “怎么的,你想造反了不成?”老太太气极,使劲儿想要挣脱言心的钳制,却是徒劳,她声色厉荏地呵斥道“放开我!” 言心却是不会放的,她也不想放。这老太太平日里只说点难听的话也就罢了,她本就不看重这个人,听几句难听的也少不了一块肉,可这打人的事,她可就一下也不能忍。 “你为何打我?”言心撕下了平日乖顺的伪装,怒眼冷看着她,压低着嗓子问,“还有,我丢了家里的脸又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被言心的强势气场压制住了,一下子收敛了之前的张狂劲儿,老老实实地说:“村子里到处在传,你让陈胜帮你抓兔子。” “昨天我和爹一起上的山,兔子是爹背回来的,兔肉是你炖的,你昨天也吃了不少,看起来挺满意,你就没为我分辨几句?” “我我”老婆子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呵,你还真是我的好祖母。”言心一把甩开她的手颈子,老太太被力气带着踉跄了两步,直起身来还想说点什么。 “你再打我一下试试。”言心双手环胸,淡淡地说。她早就摸透了老太太的脾性,唯利是图、欺软怕硬,最多会去找言青山告状,说她不孝罢了。 转过头,看到言枫一脸的惊愕,言心调笑道:“被我吓着了?” 言枫呆呆地摇了摇头,第一次叫了声“姐姐”,眼神中露出了崇拜,兴奋地说:“姐姐,你真厉害!”这次的声音听着才有点孩童的稚气。 言心被这句姐姐叫得成就感满满,之前帮这小屁孩按摩那么久,也没听到一句姐姐,这反抗了一次老太太,就成了他心中的厉害人物了,可见这老太婆真真儿的不得人心。 言心伸出双手在言枫的头上揉搓了几把,她早就想这么干了,然后叮嘱言枫说:“枫儿,一会儿祖母肯定会去爹那里告我的黑状,你到时候可要好好配合我,知道吗?” 言枫皱起了眉头说:“爹爹对祖母很是孝顺,要是责罚你怎么办?” 言心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胸有成竹地说道:“别担心,她会的我也会,我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说完她便回屋去给自己的脸上药了,只留下一个迷茫的言枫在床上苦苦思索:魔法是什么? 第十五章 魔法 果不其然,晌午言青山和陈氏劳作回来之后,老婆子就开始了哭诉—— 先是说她养育儿子的不容易,再说她照顾这个家奉献了很多,唤起了言青山的孺慕和心疼了,才说她今天如何被言心顶撞欺侮,话里话外都是要言青山责罚言心为这个家立好规矩。 言心早就躲在门后了,看完她哭天抢地的表演,心里给老婆子打了个差评,精神头这么好,谁信你被欺负了呀。 随后,不等言青山找她,言心就自己慢慢走了出来。 她捂着脸,低着头,小肩膀一耸一耸,到了言青山面前仍是不抬头,就哽咽着声音叫了一声“爹”。 陈氏一看就慌了,匆匆过来扶着她的头抬起,把她的小手拿开,只见言心双眼泛红,脸也肿胀了起来,陈氏跟着就红了眼眶,转头去看老婆子。 言青山也一时反应不过来,气愤地问道:“你的脸谁打的?” “是祖母”,说完她看了一眼老婆子,像是非常害怕一般,瑟缩着身子躲到了言青山身后。 “娘,这是怎么回事?”言青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娘是个什么脾气他是清楚的,平时责骂陈氏和几个孩子也是常事,动手却是极少。 “这死丫头在外丢了人,我教训不得了?”老太太一看儿子没有完全站在自己这边,也来了火气,装都不装了。 自己的娘凶得像头狼,自己的女儿可怜得像只小兔子,言青山心中的天平自然就倒向了女儿这边。 他轻声地哄着言心,又问:“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青山的态度让老婆子挂着的眼泪流也不是,不流也不是,她原来想着言心会争辩一番,没想到却是这种反应。 面对自己儿子的责问,老婆子只好把村里的传言说了出来。 言青山气得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呵道:“不可理喻!是谁在背后嚼舌根?” 陈氏心疼地搂着言心,问明白了缘由,直觉是陈胜的继母王氏在做怪。 一家人便往陈胜家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人,也明言是要去讨个说法,到了陈胜家时,已经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了,真正关心言心的很少,看热闹的居多。 正是晌午,太阳正烈,陈胜一家也都在家歇息。这么大一群人往自家院子靠近,三个人都走出了房门,来到院子中。 走在最前头的言青山不说气势汹汹,但也没什么好脸色,老太太、陈氏和言心跟在他身后,皆是面沉如水。 后面那一群村民三三两两不紧不慢地也来到了陈家院子里,有的揣着手,有的咬着耳朵,还有的不时用手指比划两下,全是一幅看好戏的神色。 陈家三人见到这阵仗,皆是警惕了起来。陈胜的爹对着言青山一躬手,客气地问道:“大山兄弟,你这是何意啊?”他常年在镇上当伙计,与富人接触得多,说话文绉绉的。 “陈兄”言青山也是一抱拳,回礼后说道:“如今村里谣言四起,皆说是你家胜哥儿为我家心儿抓了兔子,那些抵毁心丫头的话可谓恶毒至极,所以来讨个说法。” “这村中流言是大家伙口口相传,非我所为,你找我有何用?”陈胜的爹有些生气了,认为言青山胡乱找人,难道是想讹人? 此时王氏也娇娇弱弱地开了口:“就是啊,言大哥,这村里人的嘴,长在他们自己脸上,他们要张口乱说,你不去制止他们,反倒来找我们是什么道理?我们又管不着。” 围观的村民是万万没想法,火会烧到自己身上,看到言青山冷着一张脸望过来,一个个地都闭了嘴,讪讪地想要往外走。 “谁也别走!”言青山怒喝道,“我家心丫头自小体弱,如今刚熬过来有了点好气色,你们就又来了这么一出。” 他越想越生气,心丫头今天不但受气还挨了打,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吭声,和昨天上山相比大为不同,要是变了性情可如何是好? “昨日我家是得了兔子,那是我和心丫头上山打的,与他陈胜何干?”他朗声说了原委,又冲着陈胜说道:“你自小与心丫头亲近,对她多有照顾,我也是感念你的,可这谣言因你而起,你可有要说的?” 陈胜刚刚出来时看到言心的脸,便已经是心痛不已,他一听谣言的事,就知道是王氏搞的鬼,听言青山这么一说,就更是愧疚难当。 “我昨天上山时看到心丫头在树下歇脚,就和她说了两句,并未帮她抓兔子,还请各位叔伯婶子莫要轻信谣言。” 陈胜的爹见事情说开了,便打着哈哈道:“大山兄弟,都是小事,说清楚就好了嘛。来,你难得来一趟,进来喝口茶。” 言青山却是寸步不让,抬着头盯着王氏,口中说道:“尚未说清楚。有时候言语比刀剑还可怕,今日不找出那第一个乱说话的人,我是不会走的。” 他又转过头来,对老婆子问道:“娘,你为心儿清誉着急,不知是听了谁的消息?” 老婆子虽然不喜欢言心,可毕竟是自家人,眼睛在周围村民身上扫了一圈,突然定住了,直直走过去抓了一个妇人出来,忿忿地说:“就是她,我听见她在路边那棵大榕树下和人嚷嚷,可大声了。” 那妇人羞愧难当,没想过说了几句话就会如同被审犯人一般,一边避开言家人的眼神一边用大嗓门嚷着,“我也是听春梅说的,她说得有鼻子有眼,我才信的。” 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时间大家都把视线转到了春梅身上,只有言心一直盯着王氏,看到她开始绞衣角了,言心心中冷笑一声,今天非得让她落个恶毒的钟头不可。 春梅已经双眼冒火了,她几大步冲到王氏面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狠狠骂道:“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信了你这么个小贱人。” 转头又对着言家几个鞠了一礼,坦言道:“大山兄弟、心丫头,真是对不住,是王氏跟我提及胜哥儿,说他帮心丫头抓兔子,自己带两根兔毛回家。她是胜哥儿的娘,我自然就信了,这才传了出去。” 说罢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太过迅速谁都来不及阻拦,她接着说:“我李春梅在这里赔个不是,怪我不明青红皂白就传了话,大山兄弟别介怀。” 言心对这春梅倒是多了份欣赏,这性格直率爽朗,倒是可以深交的人。 现在,在场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到了王氏身上,她故伎重施,又做出了一副柔弱样:“春梅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说看到胜哥儿袖口上有兔毛,刚好言心家得了兔子罢了,哪知你自己听岔了,这可不能怪我啊。” 王氏又委屈地倚到了陈胜爹的身侧,怯怯地躲了半个身子,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像是受到了什么大惊吓一般。 言心看到她这副作派,心中翻起了大白眼,默默吐槽:好一朵小白花。 言青山向她迈过去一步,陈胜的爹条件反射一般张开了手臂,护住王氏,见了言青山的脸色,又哆嗦着问道:“大山兄弟,你要做什么?” 第十六章 隐患 “我要做什么?王氏口上无德,坏我女儿声誉,难道就这么算了?”言青山满眼都是怒火,盯着王氏说,“你不喜胜哥儿,那是你自家的事,我管不着,但你要拉我家心儿下水,就太不地道了。” “休要胡言”,王氏伸出脑袋硬逼出句话,“我待胜儿如同亲生,日月可鉴。”她可万万不能失去相公的信任,那可是她生活的倚仗。 “他没有胡说。”陈胜的声音响起。 陈胜走到他爹面前,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面有深深浅浅的伤痕,有划伤的、有烫伤的、还有打伤的,一看就是经常受伤累积起来的。 “父亲,这些都是王氏做的,在您面前她体贴周到,背着您就对孩儿百般折腾,今日各位叔伯长辈都在,还请父亲明鉴。” 周围一片哗然,王氏一直给人娇弱模样,没想到却行事如此狠辣。 陈胜的爹脸上挂不住,回身一巴掌呼在王氏的脸上,怒吼了一句“毒妇”,将她推倒在地,便回屋关上了门。 陈胜又来到言青山面前再次道歉,又向在场的村民行了一礼,也回屋了。 只余下王氏,跌坐在地上,被围观的村民们指指点点,更有春梅之类吃过她暗亏的人,过去冲她吐了不少口水。 言心看着王氏低垂的头,抠在地上的手指,直觉不善。 事情已经解决,大家伙就散了,谁也没有看到王氏阴狠的眼神。 言心回家之后就躺到了床上,这宅斗情景剧实在是让她这个现代人感到心累。 却不知,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到了下午,家里就总是有人往来,拐弯抹角地打听兔子是在哪里抓的,怎么抓的,有的奉承着言青山和老婆子,就是想知道如何吃上肉,弄得一家人烦不胜烦。 没办法,言青山只得拿出剩下的一只兔子炖了汤,以感谢村民仗义执言的名头,一家分得了一小碗汤以及零碎的几块肉。 言心醒来时知道了这件事,气得说不出话。明明是他们乱传谣言,还有脸来要肉吃?! 她气鼓鼓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在脑子里向生机进行着疯狂吐槽,骂人的确非她所长,翻来覆去也就“无耻”和“不要脸”两句。 言心不由得感慨,都是因为穷啊,太穷了,人就没了骨气,没有尊严,饭都吃不饱,哪里有劲头去讲礼义廉耻啊。 怎么才能不这么穷呢?首先得拥有资源。 我拥有什么资源呢?一家子人,土地,生机,后面的一片山。 哪些可以利用呢?生机。 哈哈,拿生机种地,多收几轮菜,拿到镇上去换。 言心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想法鼓掌,刚要起身去找陈氏商量种菜的事,却发现起不了身了。 ”你做什么?我说过,不许控制我的身体!“言心有点生气。 生气委屈的声音弱弱响起:“我不是要控制你的身体,我是想告诉你,我现在的灵力是做不了你想的事情的。” “为什么?” “我现在无法修炼,只能去坟场吸灵气,每天改善你和言枫的体质就会消耗很多,如果还种菜,就得天天跑后山了。” “这样啊,我不清楚,想得太简单了。对不起啊。” “要是我们住在那里就好了。”生机想要帮忙,它也感受到了言心的心情,又纠结又苦闷。 言心想到那里平整的石板,再想想在坟场周围开荒的难度,放弃了。 不过并没有让她烦恼太久,因为夏天来了。 初夏正是农忙的时候,家里大把的事情需要她做。 每天晚上她都是疲惫不堪,倒头就睡,连上山的频率都降低了,生机也睡得越来越多。 可是,慢慢的,她感受到了不对劲。 夏天应该是多雷雨的,可是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下过雨了。从她穿越过来至今,居然一次雨都没有下过。 这个世界不需要雨吗?她不敢问。 又是过了十来日,依然没有下雨的迹象,家里菜地的表层已经开始泛白,菜叶也不及之前精神。 陈氏拈起一小撮泥土,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捻,泥土便散成了粉末。 见陈氏紧锁着眉头,言心趁机发问:“娘,这地都开始发白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呀?” 她叹了口气说:“天不下雨,就只能去河里多多担水来浇了,只是要辛苦你爹和哥哥。” 原来这个世界也是有下雨这件事情的。 言心忙说:“这么多天没下雨了,我们是不是需要存一点水呢?” 陈氏摸摸她的头,带着无奈地解释:“心儿想得很周到,只是家里只有一口缸,存不了多少水的。” 言心抬头望着天,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生存危机感。 水乃生命之源,没有水,还怎么活?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野菜汤时,言心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言青山哈哈一笑,一点言心的额头,打趣说道:“年纪不大,心思倒多,这事儿啊轮不上你发愁。” “可是,你去河里担水的时候没有发现水位越来越低了吗?”言心很是执着,“那万一有一天,水被大家担光了怎么办?” 老太太啐了她一口,板着脸说:”不会担光的。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哪次水被担光过呀。“ 言云和言枫不说话,言松笑嘻嘻地打圆场:”心儿,你别想太多了,小心不长个儿啊,家里就你最矮了。“ 言心深知与他们是沟通不了的了,沉默着喝完汤,便去了院子里坐着。 言枫自己滚动着轮椅跟了过来,轻声地叫着姐姐。 言心喃喃地说:”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么久不下雨,地里越来越干了,河里的水也越来越少,可是他们一点也不着急,什么准备都不做。万一真的有一天,出现旱灾了,怎么办?等死吗?“ 言枫默默地听着,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言心又说:”难不成他们在指望仙人庇佑?从那天交灵石,我就看出来了,所谓的仙人,并不是以照拂众生为己任的。“ 言枫赶紧出言制止:”姐姐,别说了。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地底下有水,我们家里没有缸,但是可以在院子里挖个井呀,能多储存一些水也是好的呀。“ ”祖母不会同意的,“ ”我不需要她的同意,只要出力气的人同意就行了。“言心说完便站了起来,果然伤春悲秋一点也不适合她。 她又伸手去揉搓言枫的脸,直把他搓得摇头晃脑,看他皱着鼻子嘟着嘴的样子,言心的心情就更好了。 ”走,我推着你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靠山村的宁静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晚间吹过的风依然是那么的舒爽,置身大自然果然会让人觉得幸福。 ”啊!救命!救命!来人啊!“言心正想与言枫分享自己的感受,就听到了惨烈的尖叫声从旁边的房子里传来。 第十七章 掌门 “这是谁家?”言心急急地问。 “我不知道,我太久没出门了。” 少女凄厉的惨叫声还在继续着,现在还夹杂了另一个哭声:“不要打我姐姐,不要打我姐姐。” 忍不了了,言心推着言枫快速地进了旁边的院子,循着声音在一间侧屋里找到了人。 整个房间一片凌乱,衣物器具散落一地,一个穿着蓝青色短打的中年男人正在和匍匐在地上的瘦弱少女争抢一个布袋子,另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听到轮椅的声音,那男人回过头来。正是当初被言心吓得屁滚尿流的男人,真是死性不改,亏心事做得不少。 一见到言心,男人马上松手,直接夺门而逃了。 地上的少女以手撑地,努力了好几次才缓缓坐了起来,又伸手去安抚哭着的小女娃,说一句话中途得停下来咳好几次。 言心忍不住问:“你们家的大人呢?” 少女的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眼泪,只要眨一下,就会有泪水滚滚落下,可她偏抬起手背把泪都擦掉了。 又艰难地站了起来,向言心二人作揖道谢。 言心突然想起了刘二毛,他家中不就是两个女儿嘛。 “你们是二毛叔的孩子?”言心试探着问。 “嗯”,许是看到言心言谈间的善意,那少女才轻轻应了一声。 刘二毛因偷盗入罪执雷刑而死,村子里都传遍了,死前老实的时候没人赞他一句,死后倒是背了个骂名。 他的这一双女儿,年纪这么小无法自立,因他的坏名声也没人来帮忙照拂,多少有点自生自灭的味道了。 现在天还没有黑尽,就已经有人敢来抢东西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说了。 言心心中不忍,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可见不得这样的小女孩受苦。 可是她自己又有什么能力来关照她们呢? 言心做不了更多,沉默着帮她们收拾好房间便推上言枫回去了,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抬头望天,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与此同时,辗转多日后,言家提供的灵草终于来到了无尽城。 它们被珍而重之地放在白玉雕花的盒子里,由五个粉雕玉琢的丫头双手端着,送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处于无尽城的中心,占地广阔,但古朴低调,丝毫没有奢华之气。 当丫头们把置放灵草的盒子放下后,无尽城城主便引着贵客前来观赏。 无尽城城主程松年是个身高八尺的瘦子,因常年思索治民安下之道,眉头间有一道深深的竖纹。 而他旁边那人,比他矮了快两个头,身着白衣,须发皆白,一张脸如同干枯树皮,下巴尖长,眼神犀利,让人望而生畏。 程松年对他却是格外尊敬。 “大仙师,请过目。”说罢,程松年便一一打开了盒子。 深浅不一的莹绿光芒将白玉做的盒子映衬得像是带了股脆弱的仙气,散在房间里,那方寸空间也恍若仙境了。 程松年不由得发出了赞叹声,对着身旁的人说:“大仙师,您看,这品相实属难得了。我已是多年未曾见过灵草了。”‘ 旁边那人只在看到最大那棵灵草时流露出一丝惊讶,对于程松年的赞叹不置可否。 他将最大那棵灵草的盒子盖上,拿到手中,这才对程松年说:“可见民间还是有些宝贝的,灵石提高了两成,灵草就现世了。” 程松年哑口无言,此次未能如数上交灵石的人家比去年多了三成不止,皆是按律行了雷刑,他实在心中难安。 “大仙师,在下有一问,如鲠在喉,请大仙师解惑。”随之深深作了一揖。 “但说无妨。” “据在下所知,每年觉醒修仙天赋的人越来越少,为何这灵石却是越收越多啊?” 旁边的老者倏地将目光从盒子上转向了他,与这目光一接触,他的心脏就剧烈收缩了一下。 他连忙解释道:“在下并非质疑仙师决定,只是不解。且灵石开采本就越来越难,在下实在是担心人口骤降,以后寻找灵石就更难了。” 老者瞥了他一眼,见他额上已经出了细汗,这才不慌不忙地开了口。 “程城主,觉醒天赋者虽少,但多年积累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每年总是在增加的,且修炼越到更高层次,所需灵石就越多,还望你知晓,莫再说出刚刚那等蠢笨之言。“ 顿了顿,他又说:”仙凡本就有别,那些凡人若是连灵石都寻不到,存于世上又有何意义?程城主,你觉得呢?“ 程松年只得恭敬地作礼回道:”仙师训导得是。“ 老者将盒子收进广袖之中,吩咐程松年弄清灵草来源,盯紧相关的人员,看能否寻到更多灵草,说罢便往虚空一踏,消失了。 程松年喘了口大气,瘫到太师椅上如同虚脱一般,这大仙师越来越可怖了。 他想到那些被雷刑处死的子民,深感歉疚却又无能为力,他自己仅仅是二级修仙者,灵力低微,儿子天赋上佳但也在仙师门下,实在是不敢忤了仙师的意。 他又去看那些灵草,灵气充沛且精纯,有一就有二,或许真如仙师所言,能找到更多灵草也不一定,若是以后能够广泛种植,是不是大家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去寻找灵石了呢? 收起思绪,他先是将四个盒子收起,接着传来得力下属,安排下去细察灵石来源了。 而大仙师则是回到无尽门,第一时间去见了掌门。 隔着一道轻纱做的幔子,大仙师看着里面那个手拿酒壶、斜倚着榻上小几的影子,一五一十地做着汇报。 ”掌门,今年的灵石灵草皆已收回到了无尽城中,不日将有门人去运回。“ ”这件事你看着办。“掌门似乎对此事并不甚关心。 ”掌门,这是有上品灵草一棵,或许对您有用。“ 一只手穿过纱幔的缝隙伸了出来,取走了盒子。 片刻,里面的人便坐直了身子,欣喜若狂,冲着大仙师喊道:“找到了,它找到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哈……\" 第十八章 水井 言家小院右侧靠外墙的角落里,言青山带着言云、言松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锄头,陈氏和言心帮着把挖出的泥土往院子外边运,言枫坐在大门口雕木头模子,老太太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是的,他们在挖水井。 昨夜言心回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终究是没有忍住,拉上言云去了爹娘房间,把旱灾的危害讲了个透彻,又提出了挖水井的想法。 不管有没有旱灾发生,防患于未然总是有用的。而且有了水井还可以节约去河边担水的力气嘛。 言青山见她为不下雨的事情担心了好几天,现在又如此坚持,便依了她。 于是一大清早,言心就根据自家院子的情况,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圈了起来,一家人就忙活开了。 老太太是不同意的,觉得浪费精力和时间,而且院子里多出来一个深坑,总是不太方便。 但家里当家作主的已经不是她了,而且又不要她出力,她便只能念叨几句就作罢了。 一家人干得热火朝天,到了中午时,便已经挖下去接近一人高了,锄头已经不方便了,就言青山一人下去改用短柄铁镐一点点往外运土。 大家轮流吃了午饭,水井那里一直没有停止往下挖。不多时,便传来了言松惊喜的叫声。 ”水来了,真的有水,爹、娘,快来看呀。“ 一家人围了上去,果然,有水慢慢地从泥土里渗出来,在坑底浅浅地积了一层。 言心非常高兴,这下有了水,就不慌了。 她对言松说:”哥,接着往下挖点,看能不能挖到砂石层,就是比泥土要硬一点,又比普通石头软一点的那种。“ 言松此刻对自己这个妹妹可是崇拜得很,觉得她说的都是对的,便又埋头挖了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已经是换了言青山在井里了,终于碰到了砂石层,此时这口井已经有接近两人高了。 几人扔下根绳子把言青山拖了上来,又为搭井口的架子忙活了起来,直到月亮挂上了枝头,才彻底把井口弄好。 结束后,几人拍了拍满是泥巴的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指着别人的大花脸和身上的泥印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进屋洗漱休息自是不提。 第二天清晨,言心是被陈氏摇醒的,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见她醒了,陈氏捧着她的脸摸了又摸,脸上表情奇特,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让言心一下子慌了神。 ”娘,你别着急,发生什么事儿了?“她心里没底,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了。 陈氏抹了抹眼泪,笑着说:”不是坏事儿,是好事儿。井里的水快满出来了!“ 言心这才松了口气,立马穿上鞋子出门去看。 果然,一夜之间,水井里便积满了水,只是略微有点浑浊,等用上一段时间,那些杂质沉淀下去,完全可以舀来就喝了呀。 一时间,言心成了家里的大功臣,每个人都要来夸她几句,连一直反对挖井的老太太,也在吃饭时难得地给她夹了一筷子野菜。 “生机,你觉得这里会不会出现旱灾?”言心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在晚上入睡前,闭上眼睛和生机交流着。 “我不知道”,生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山上吸收灵气了,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最近实在太忙了,没有抽出时间上山,对不起啊。你坚持一晚上,我们明天就去。” 等言心第二天径直走到坟场时,却在外围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两个人。 “你们跑这里来做什么?”言心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女孩,十分不解。 坟场可是个可怕的地方啊,大人们都对这里有很深的忌惮,这两个都没满十岁的小女孩儿却呆在了这里,看地上这一大堆东西,怕是呆了不止一天了。 就像是在这里住下了一般。 刘二毛的大女儿听到是言心的声音,才拉着妹妹从深草丛里露了头。 她小声地说着:“我们住在家里害怕。” 是啊,她家没有大人,之前又遇到过村里人到家里来抢东西,住在家里的确不安全。 言心蹲了下来,看向那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妹妹,她的脸上就跟言心刚穿过来时一样,几乎没有什么肉了,只有一双大眼睛特别突出。 “那你们在这里呆多久了?吃什么呀?晚上怎么睡?”言心的同情心已经开始泛滥,她甚至冒出了把她们带回家的想法。 “我们就在这深草丛里睡,有人上山就躲到坟场边上去,大家都不敢来这里的。”姐姐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说。 “我昨天吃了生野菜,姐姐说今天会去找果子。”妹妹也跟着脆生生地说。 言心看着她们瘦弱的身板、脏污的衣服、凹陷的脸颊,心里升起了一股悲痛,这个世界里,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为活着挣扎了,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 言心拿出了水,分给她们喝下,又叮嘱她们一会儿别出声,便一手拉着一个,把她们扯进了坟场里。 “哇!这里好大!”妹妹从没来过,也没听人提起过,以为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十分开心。 姐姐却是满脸的不解,她盯着言心问:“为什么跟着你,我们就能进来了?你死了?” “我死了,又活了,你怕不怕?”言心故意逗她。 “你很好,我不怕。” “不怕就行,以后你们在这儿呆着,这里没有吃的,但是也没有虫子,我每次上山,就给你们带点吃的,好不好?” “谢谢你,言心姐姐。”小女孩儿认真地说着。 “不用谢,我也帮不了更多。你照看好妹妹,不要去小房子里面,也不要去右边,那里有不好的东西。知道了吗?” “知道了。” “也不要出去,出去之后,没有我你们就进不来了,一定要记得哦。” “好,盈儿记住了,我也会跟妹妹说的。” 言心看她很是认真地在点头回答,自是相信她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小姑娘很可靠。 说罢,言心便带了生机过去。 看到生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灵气,她忍不住又是老话重提。 “生机,你能让我也拥有灵气吗?这样我就可以修仙了。” “现在还不能。”生机一边打着小嗝一边回答。 “现在?不能……”言心心中一动,急忙把它抓到眼前,“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是有可能的?” 生机在她的手上不断挣扎,气呼呼地说:“你松手,快捏死我了。” 待言心松开手了,它立马又飞到小树上,边吸边说:“有修仙天赋的人,其实就是因为他们体内经络通畅,且有一处经络可拓宽,便于储存灵气。” “啊,舒服了。”生机满足地晃了晃身子,才接着说,“可是你呢,经络未通,有几个地方甚至还比普通人的窄小,怎么修仙呀?” 言心又急急地把它捧过来,还伸出一根手指讨好地帮它揉着小肚子,激动地问道:“那我怎么才能把经络打通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生机被伺候得极为舒服,懒懒地瘫在了她的手心上,声音也变得飘渺了起来—— “我每天都在帮你疏通啊,而且你最近不停地做这做那,已经好了很多了,不要着急啊,乖哦。” 言心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只要有希望就成。 不过,“乖哦”是什么意思?小可爱还想占我便宜当大哥不成? 言心弹了一下已经睡着的生机,把它往手腕一送,便与刘家姐妹告别下山了。 此时,她还不知道,命运要转动齿轮时,从来都不会提前通知当事人。 第十九章 选人 言心刚迈进家门,立刻感受到了一种跟平时不一样的气氛,异常的凝重。 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灶里居然火都没有生。 家里人都围坐在桌子旁,除了言枫在不停抠手指,其他人都是双眼盯着桌面。 “心丫头,过来坐。”招呼她坐的居然是老太太。 言心不动声色地坐到了陈氏旁边,直觉没有什么好事情。 又是半晌的沉默,言心实在憋不住了,便开口问言青山:“爹,这是怎么了?” 言青山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木头片,就像她看过的电视剧里,那些刑场监斩官到点儿要扔的令牌一般。 言心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了一个“言”字,还标注了一个“贰”。 她非常不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上面写的字又是什么意思?” 言青山又不说话了,最终,是老太太开了口。 “这是镇上江家选人的牌子,江家可是个大户人家,江家家主还是镇长的弟弟呢。这上面是说啊,要从我们家选两个人去。” “他们选人去干嘛?”言心想知道更多。 “呵呵,这大户人家嘛,家大业大,应该是选人去帮着做事情。这可是好事情啊,心丫头。” 老太太的暗示非常明显,想让言心去。 可是这现场的气氛,让言心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她扭头去看陈氏,发现陈氏的脸上已经是泪雨滂沱了。 “娘,你哭什么?” 陈氏直接哭出了声,虽然她不停地拿手去抹眼泪,可是泪水还是流个不停。 言青山叹息了一声,揽过陈氏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言松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气愤地说:“说得好听,是选人去帮忙,以前村里选过去的人,哪一个回来了的?” 老太太急忙给言松使眼色,继续说着好听的:“说不定那些人都是去那里享福了呢,吃得饱穿得好,就不想回来了呗。” 言松丝毫不理会她,大声反驳道:“要是真的享福去了,怎么会连个音讯也没有?口信也不捎一句?”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睛一红,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我听隔壁的张婶说过,她去镇上江家大门外等了好多次,一次都没有见过石头哥。” 全家又陷入了集体的沉默。 言心大概弄明白了,江家选人肯定不是去做普通平常的事,而且有很大的概率会丢掉性命。 她冷眼看了一眼老太太,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家里要出两个人,老太太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所以希望自己去。 可不管要选谁去跳这个火坑,对于陈氏而言都是如同挖心。 言心也沉默了,沉默是此时唯一的救赎。 “我去。”言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开了口。 “不行!”陈氏想也没想就开了口。 可随即,她又感到歉疚,害怕其他三个孩子为此多想。 “你身体不好,去了能干嘛,人家说不定也不会要你。”言心帮着陈氏说了话。 言枫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最需要照顾的孩子,去了江家,能活得过几天?说不定还得受其他人的欺凌。 说起来,按年龄算,自己才是最大的那个,二十几岁的人,实在是犯不着和一群小朋友推脱。 “还是我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言心和言云对视了一眼。 言云干脆利落地说:“我最大,我去。而且我身体好,跟爹学过几天功夫,也出去找过几次灵石,能够自保。” 言心紧接着说:“我最聪明,能够见机行事。” 陈氏张了张嘴,又捂着脸呜呜痛哭了起来,言青山和老太太都没再说话,默认了。 言松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不同意!谁也不许去!凭什么他江家说选人我们就要去,凭什么?!” “松儿!”言青山呵斥了一声,盯着言松的眼睛,胸腔剧烈起伏着。 半晌,等言松无力地坐了回去,言青山才咬着牙说:“因为他们强,我们弱。就这么简单。” 是啊,就这么简单,这个世界里,有实力就能为所欲为。 江家之所以如此霸道嚣张,就是因为家族中修仙者众多,不能修仙的族人同样跟着水涨船高,拥有很多大家难以想象的资源。 说到底,还是因为不能修仙。 言心在心里恨得牙痒痒,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多多锻炼,早日把这具身体的经络打通。 言青山起身摸了摸言云和言心的头,便拿着牌子出了家门。 老太太也讪讪地走了。 留下陈氏和四个孩子泪眼相望。 陈氏拉过言云,揽上她的肩膀,又把言心搂到了怀里,三颗头抵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言松暗恨着自己不争气,愤愤地捶着自己的腿,言枫则是呆看着抱在一起哭的三人,不言不语。 事实已定,再多伤感又有何意义。 接受事实,积极应对才是上上之选。 言心抬起头,抹去陈氏的眼泪,慢慢地说话安慰着。 “娘,你别急着哭,还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呢,万一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你这眼泪不是白流了啊?” “就是就是。”言云在一旁搭腔,顺手抹掉了眼泪,她一向冷淡,不太习惯自己流泪的样子。 “而且你想啊,我和姐姐一起去的,彼此间都能照应。她身手好,我脑子好,我们俩商量着做事,肯定能避开很多麻烦的。” “心儿说得对。”言云接着搭腔。 “况且你想啊,家里也需要人帮忙做事情,种地、找灵石,这些事情言松做起来最合适了。” 言心又看了眼言枫,接着说:“我和姐姐都能自保,枫儿最需要你照顾,你把对我们的好都先放他那儿存着,等我们从江家回来了,再让枫儿还回来,让他伺候我和姐姐。” 见陈氏总算露出了点笑模样,言松也放松了下来,言心又对言枫叮嘱道:“你的腿也快好了,等能下地了就多走动,过段时间腿恢复正常了,就多帮家里干活儿。” “嗯,知道了。”言枫说完便低下头去,灰色裤子上随即多了两个颜色更深的大点子。 言心一拍桌子,站起来说:“行啦,这不还有几天才去江家嘛。咱们啊,该干嘛就干嘛去,事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会有办法的。” 大家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分散开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有言云留了下来,她盯着言心,直接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言心露出了标准的无辜神情,瘪着嘴委屈地说:“姐姐,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不管你是谁,谢了。” 第二十章 黑血 言青山到村长那里回了话,便步履沉重地往家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去河边担水的人,他们桶里面的水非常的浑浊,看来河里的水不多了。 他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呢,回过头大步向村长家走去。 没多久,村里的铜锣声又在榕树下响了起来,只是这次讲话的人成了言青山。 他先说了自家挖水井的事,又领着村里人来到自家院子里看水井的样子,再强调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事情。 大家伙最近为缺水的事情不知道发了多少愁,一看言家几乎快满了的水井,眼睛瞬间变得又大又亮。 一个个都嚷嚷着要马上就回家打水井,言心叫住了大家。 “现在河里水快见底了,地里的水应该也少了。大家不如挨着住的几家人一起打一口井,一是少费些力气,二是可以早点用上。” “有道理呀!” “多谢心丫头。” 大家都向言心道着谢,相互吆喝着回家打井了。 “言老哥,你可真是有福啊!”走在最后的一个年轻汉子,咧着嘴对言青山说道。 可这句话却是正正地戳到了言青山的心窝子,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女儿,过不久就要去江家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他勉强扯起了嘴角 轻声应和了一句:“是啊。” 他看向那个拿着背兜准备上山的小小身影,多出了很多的不舍。 而上山路上,言心唤出了生机,严肃地和它讨论问题。 “小可爱,我快要离开这里了。你跟我走吗?” 生机没想过要离开自己的小树,也没想过会离开言心,一时答不上来。 看来不分种族,在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沉默都是最好的选择。 言心径直把它送到小树身上,又去找刘家姐妹,送一些水和食物给她们。 顺便告诉她们自己要离开村子的消息。 妹妹只顾着低头吃东西,刘盈直接问道:“我能和你一块儿去吗?” 言心摸了摸她的头发,摇了摇头说:“不能,我去的地方有些危险,那里并不是个好地方。” “没关系,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刘盈很是坚持。 “谢谢你的喜欢,可是妹妹怎么办?而且,我也没有能力照顾好你。” “可是你走了,我和妹妹也不安全。” 言心也沉默了。 她走到小灵树面前坐下,再次问起了生机:“你能不能加快点速度把我的经络打通?” 见生机不说话,她又问:“比如现在,我们面前有这么多的灵力,源源不断,你能不能就在这里把我的经络打通?” 生机犹豫的声音响起:“我可以试试,但是会很痛。” 言心发自内心地笑了,急切地说:“我受得住,来。” 生机叫言心进了玉石圈里,让她紧挨着小灵树坐下,用双手握住它的树干。 而生机自己,则是冲进了言心的手腕,须臾间,言心有了感觉。 就像是有一条蚯蚓住在她的血管里,从她的手腕沿着脉络往肩膀方向钻。每当它经过的地方,都感觉痒痒的,一点也不疼。 但是当它钻到她的大腿处时,钻心般的疼痛开始了,那应该就是生机说过的还没有疏通的地方。 经络窄小,阻挡了那根蚯蚓,它只能一点点地往前拱着,每拱一下,言心都会感受一次痛楚。 就像是有人在拉着她的筋使劲地拉扯,又像是有人在她经脉里左奔右突,横冲直撞,让她又胀又痛。 她已经快要坐不住了,但是坚持着没有松开手。 慢慢地,她咬紧了牙关,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流出的汗水打头发和衣服打湿了一遍又一遍。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额头和脚趾都用上了劲儿。 “言心,言心,你还坚持得住吗?”生机非常担忧。 打通经络如果是像之前那样慢慢来,就像清风徐徐,言心不会有任何痛苦,现在这样快速地冲击脉络,如同强风过境,总要带来些损伤的。 “我受得住”言心费了好大劲才吐出这句话。 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她必须赶紧打通经络,不然真的没办法在江家活下来。 刚来到这里时,她以为只是一次旅行,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可现在看来,这已然是一场生存大挑战,她必须要活下去,天大地大,活命最大! 灵气源源不断地冲刷着她的经络,有撞击带来的钝痛,也有撕扯带来的裂痛,还有血管被强行撑开的胀痛。 强烈的求生欲在言心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帮助她挺过了一次又一次剧烈的疼痛。 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在言心被痛晕又痛醒的循环里,三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刘盈时不时地站在小房子门口张望,看见言心一直坐着,虽然狼狈不堪但一直都在呼吸,便也没太着急。 直到第四天的早上,生机引导着灵气开始冲击言心脏器附近的脉络,这些地方的经络细小而复杂,又与脏器相连,更敏感也更脆弱。 当灵气穿行过五脏六腑,在心脏那里停留时,言心哇地一口吐出了很多黑色血块,然后晕倒在了玉石圈子里。 闻声过来的刘盈被地上的血吓坏了,也顾不得言心的叮嘱,跑了进来。 她见言心脸色刹白,不醒人事,忙不停拍打言心的脸,叫言心的名字,但言心却久久没有反应。 怎么办怎么办?刘盈急得来回踱步,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跺脚,跑了出去。 她叫来妹妹,叫她进去守着小房子里面的言心不要动,自己则冲出了坟场,向山下飞奔而去。 “嘭嘭嘭嘭嘭嘭”刘盈不停地拍着言家的大门。 她一边拍一边喊着:“言叔,婶子,快去救救言心呀,言叔?” 大门一下子从里面拉开了,刘盈脸上露出欣喜,抬眼看去时,那笑容却凝结住了。 她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人一把拉扯住了头发,死命往后一拖,仰摔到了地上。 第二十一章 陈氏 刘盈离开后不久,言心就已经悠悠地转醒,她浑身乏力,但整个人感觉通透了许多,呼吸都变得更悠长了。 “小可爱,我的经络是不是通了?” “还差最后一点,你刚才吐血了,我就停了。” “真的吗?那还等什么,快来!” 再次闭上眼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灵气在经脉里游走,一点点地冲击着心脏处最后一毫米的通道。 终于,最后一点滞塞的感觉也没有了。 言心引导着灵气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经脉,从四肢到躯干,从脖子到脚底,都像是泡在温度刚好的泉水里,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整个人都松泛了。 她沉浸在这美妙的感觉里不能自拔,却不知一场危险正在向她快速靠近。 刘盈走在最前面,陈氏紧随其后,她们身后却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手握弯刀的男人。 这两个男人不时呵斥催促着刘盈,不时又推搡陈氏一把,极为粗鲁。 “就,就是这儿了。”刘盈带着哭腔说,声音打着颤。 她也没有想到,去叫陈氏过来救言心,会在她家遇到江家的人。 “滚!”身着黑衣的壮汉一脚踹在刘盈小腿上,刘盈往前踉跄了几步,躲到坟场边缘,一动也不敢动。 另一个身着蓝衣的壮汉,则是继续推着陈氏往前走,直到走到坟场的入口处,看到了言心。 言心还在调息,感觉到有人来了,猜想是刘盈,便起身走了过来。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她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心儿,你没事。”陈氏上下打量着言心,担心地问。 “我没事啊,娘。他们是谁?” “老子们是江家的人!”蓝衣壮汉用刀指着言心,狞笑着说道,“弟兄们找了你一早上,你居然躲在这么个坟场。识相的,就赶紧出来,跟我走。” “我并没有躲,只是有事,在这里耽搁了。”言心平静地说,并不想因为误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老子管你想不想躲,现在就给我滚出来。”说着,那壮汉把刀架在了陈氏脖子上。 “这靠山村的坟场老子听说过,只有跟着死人才能进去,你若是不出来,老子把你娘砍了,也能进去。” 听到他说这话,言心的怒火瞬间升腾了起来,她最痛恨被人威胁,何况还是拿着陈氏来威胁他。 她狠狠地瞪着那人,一步步走出了坟场,先是一把扯起刘盈,把她扔了回去,这才向壮汉走去。 “我出来了,把我娘放了。”言心一字一顿地说。 “放放放,小丫头别这么凶嘛。”蓝衣壮汉一脸的调笑,把陈氏往前推了一把。 言心正要伸手去抓她,却见那壮汉却又举起了刀向陈氏的后背砍去。 “不!娘!”言心感觉胸口像是被人勒住了,呼吸停滞了一瞬。 接着,她踉跄着上前接住了陈氏。 陈氏的背部被弯刀砍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大口子,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言心手忙脚乱地想要脱下衣服帮她包扎住,但都是徒劳。 “娘——”言心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陈氏的气息变得非常微弱,她费力地伸出手,抚上言心的脸庞,只来得及说一句:“心儿,好好活下去。”便闭上了眼睛。 “啊——”言心搂着陈氏发出了悲鸣,刘盈和妹妹站在坟场里面也哭了起来,而那两个江家的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我已经出来了,你为何还要伤害我娘?”言心瞪着那个蓝衣壮汉,悲愤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老子高兴呗。”说完,他又和黑衣同伴打了个眼色,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为了高兴,就杀了我娘,那我现在不高兴,是不是也可以杀了你?”言心的眼睛已经红了,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 “哈哈,你想杀我?”蓝衣壮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啧啧啧,就你这小身板,做梦呢是。” 言心不与他废话,轻轻放下陈氏,双手按到了地上,沟通着生机带动灵力绕着两个壮汉转了几圈。 紧接着,两人周围的野草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疯长,变高变粗,就像一根根绳索把两人缠绕包裹了起来。 那二人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刚开始还拿着刀去砍那些野草,却是砍不断。 后来被野草缠住,便是丝毫也动弹不了了,弯刀也随之掉落在地下。 “你使的是什么邪法?”黑衣壮汉慌张地问道。 而另一个人却是在破口大骂:“臭丫头,快把老子放了。老子可是江家的人,你得罪不起。” 言心早已被陈氏的死毁了心智。 陈氏是两个世界里,她最喜欢的人。她人生中难得的温暖、一直渴望的母爱都是陈氏给的。 这般温柔美好的一个女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别人的一个“高兴”里。 此刻的她很愤怒,一直未得到的东西,得不到也就算了,但既然让她得到了,为何又要如此轻易地就被人给毁了去? 她神情癫狂、赤红着双目、咬着自己的下唇,从地上捡了块人头大的石头,一步步向那蓝衣壮汉走去。 “你干什么?”那壮汉的声音开始发抖,这小丫头不对劲,那眼神可不像是个小孩儿该有的啊。 “我不高兴,很不高兴。”说罢,言心不理会他的叫骂求饶,对着他就是一通乱砸,直到他瘫软倒地,没有了任何声音。 一旁的黑衣汉子不敢出声了,言心身上满是飞溅出来的鲜血,眼睛里杀气腾腾,形容十分可怖。 “言心,言心。”生机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言心这时才清醒了过来,怔怔地看着石头上的血迹,扔掉了这个烫手山芋。 她的双手止不住地抖着,她杀人了! 社会主义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她,在现代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跟人说过,更不要说打架伤人了。 现在,在这个世界里,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她就杀人了? 她费劲地用衣服擦着手上的血迹,却是越擦越多,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刘盈跑了出来,抱着她痛哭。 过了许久,言心才止住了哭声,她来到陈氏面前。 她动作轻柔地帮陈氏整理好衣物,擦干净脸,找来野草盖在陈氏身上,就像陈氏只是睡着了一样。 “刘盈,你不怕我吗?我刚刚杀人了。”言心喃喃地问。 “我不怕,他是坏人,自然该死。”刘盈也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看来,这里是不能呆了。一会儿你和妹妹也跟我一起下山。”言心感觉心里空空的,说话也没了力气。 她又看了一眼陈氏的脸,眼泪再次翻涌。 这么好一个人,自己却是一点都护不住。 言心已经不愿再像现在这样憋屈而无奈地活着了。 想要护住自己在意的人,想要有尊严地活着,就必须要成为强者! 她要堂堂正正、自由自在、有尊严有选择、按自己心意活着,她还要所有人都这样活着! 所以,必须要变强!变强! 第二十二章 刘盈 既然江家已经叫人来催了,看来是必须尽快下山了。 言心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带着刘盈再次回到了坟场。 她来到了小树旁,再次问生机:“小可爱,我真的要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她心里是希望生机能和她一起走的,生机是她在这边世界里相处时间最长的,相依相伴,她已经习惯了和它聊天逗嘴。 但是这里好像才是它的居住地,植物们离开了自己的土地,应该会不舒服。 “我愿意。”生机响亮地回应了她。 “你真的愿意?那你没了灵气可怎么办?”言心没想到它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惊喜之余又开始发愁。 “你把小树拔起来带走就可以啦。”生机今天难得的有耐心。 “好。”言心当即上了手,握住小灵树的根部就向上拔,生机也立刻坐到了树尖上。 只见树尖光芒一亮,一束莹绿的光由上而下没入地底,小树周围那一圈玉石随之被点亮,坟场地面的的刻纹也以此为中心缓缓亮起。 就像一个神秘的仪式一般,光影流转,不断向处扩散,整个坟场,整个后山都像是进入了这个仪式。 几个呼吸之间,言心突然感到了有强风袭来,封闭坟场的那层薄膜消失了。 唰——,眼前的小树开始疯狂生长,它不断地变粗变大,往天上冒的同时还不断地抽出新枝长出新叶。 须臾间,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了。 它身上流动的莹绿色灵气源源不断地住上送,如果言心可以透视的话,就会发现它的根系非常发达,延伸了数百里,在地底下与整个山脉相连,山脉中所有的灵气都在向它聚集。 言心避退到了一旁,对这神奇的景象赞叹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棵大树才停止了生长,它抖了抖树叶,又左右晃了两下,就像是一个人伸了个懒腰,便倏地一下,又变回了小灵树的样子。 只是颜色更加幽深,让言心想到了一个词——绿得流油,据说殿堂级的祖母绿宝石就是这个样子。 她再伸手去拔,这一次很轻松地就把树拔了起来。 “小可爱,谢谢你愿意陪我离开。”言心将小树放到额前触碰了一下,真心感谢生机愿意与她同行。 小树光芒一闪,就没入了言心的手腕,这一次,它不再是一条白线了,而是一片完整的树叶。 随着小树的离开,整个后山都发生了变化,那些或青或翠的草木都颜色浅淡了许多,就像是集体褪了色。 言心招呼着刘家姐妹二人收拾起东西,自己又去拖陈氏,想要带她回家。 快要往山下走时,刘盈停了下来。 “言心姐姐,我还有个小勺子漏在坟场了,我回去拿啊。” “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不用等我,你带着婶子和妹妹走得慢,我拿了回来追得上。” 刘盈往回走着,却并没有进坟场,而是来到了那个黑衣壮汉面前。 就是这个人,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拽;就是这个人,一路上对她呵斥侮骂;就是这个人,踹了她一脚,到现在小腿都还痛着。 还是这个人,看到陈氏被砍时无动于衷,不但不出声制止,还哈哈大笑,弄得言心那么伤心。 现在,这个人被野草绑得动弹不得,呵呵,正是讨回公道的大好时机。 刘盈往那黑衣壮汉走去,捡起了他落在旁边的弯刀。 黑衣男子本想着等所有人都下山后,慢慢磨断绳子,赶在言心之前回到江家,将此番事件报告给管事,没想到还有人去而复返。 “小姑娘,乖,用那刀帮我把野草割开,我必有重谢,十个包子怎么样?”他见刘盈年纪尚小,便开始了哄骗的把戏。 “好呀”刘盈笑得天真无邪,“我这就试试,你说先割哪一根?” 黑衣男子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听话,忙笑着说:“就我手边这几根,它们勒得我动不了,很难受。” “好的”刘盈果然绕到了他的右边,发现他的右手被野草缠着紧紧贴在身侧,的确是不能动弹。 刘盈举起了大刀,阳光下刀锋反射出刺眼的光,她坚定了眼神,一刀砍向了黑衣男子的右手。 “啊——”,一声惨叫响起,男子喘着粗气恨恨地看向刘盈。 “呀,不好意思,”刘盈睁大眼睛,无辜的脸上满是歉意,“阳光太刺眼了,我没看清。” “我重新试试,一定好好帮你。” 接着她便住男子身上胡乱砍了很多刀,血腥气越来越浓,刘盈也越来越兴奋,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还击恶人是如此痛快!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支配他人的快乐,不必担惊受怕、不必看人脸色、不必畏畏缩缩,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这一切都需要感谢言心。心里这般想着,刘盈更加坚定了要跟着言心去江家的想法。 眼前的男人早已经没有呼吸,刘盈一把把刀扔下,对着他的头踹了一脚,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她追上言心时,言心已经半背着陈氏、带着妹妹进了村。 自从大清早江家来了人,村子里的人都闭门不出了,生怕哪里不小心就触了霉头,招来祸事。 所以她们一行人,丝毫没有引起他人的关注,直到她们回了言家。 刘盈跑到前面推开了院门,院子里空无一人,倒是堂屋的门敞开着,隐约有声音传来。 “已是晌午了,为何他们还不回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说着。 “慌什么,他们那么壮两个人,还能丢了不成?兴许是抓到人,路上耽搁了。”另一个声音就轻率了许多。 言心适时出声:“爹,我回来了。” 屋中众人对视一眼,呼啦啦都走了出来。 言青山一眼就看到了言心身上的陈氏,推开身前的两个江家人就冲了过来。 “翠花?”他一看陈氏的脸上灰暗之气便已是心有所感,再伸手去探她鼻息,一下子就僵立住了。 言心知他心中悲痛,但此时有外人在场,实在不便向他细说详情、难他劝慰。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把陈氏从肩头慢慢放下来,交到言青山的手里。 言青山强忍着眼泪,抱着陈氏进了屋。 江家二人却是盯着言心不放,那个轻率的声音原来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白面男子,他带着点意外地问:“你就是言心?” “是我。”言心挺直了脊背。 “一路上听了你的故事,我还以为是个大姑娘了呢,没想到这么小。有趣,有趣。” 言心并不搭话,那人便觉得没趣了,啧了一声开始说正事。 “天已经不早了,赶紧去收拾东西,今天我们必须赶回江家。” “是,大人。”言心?顺地行了礼,便拉着刘家姐妹进了屋子。 言青山两眼通红,应该是已经痛哭了一场。 这沉稳的汉子刚刚痛失爱妻,又要送走自己的两个女儿,心中不知是如何的痛苦自责。 第二十三章 离家 言家的另几个孩子都被拘在自己的房间里,没让出来。正适合言心说事情。 “爹,娘就是被江家人砍死的,这个仇我迟早会报。”时间紧迫,言心只能挑重点说,“这是二毛叔家的两个孩子,我走之后,能不能把她们留在家中?” 言青山抬起头,不置可否。 刘盈见状,一下子跪了下来,直直地冲着言青山磕了三个响头,弄得额头红肿一片。 她出口惊人:“言叔,我要和言心一起去江家,我可以代替言云姐姐的身份,只求您帮我照顾好妹妹,她太小了,一个人活不下去。” 言青山与言心对视一眼,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刘盈,这可是大事。江家如同龙潭虎穴,十分凶险,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言心语重心长地劝她。 “没关系,我原本就生活无依,到哪儿都是一样,如今能有个机会向你报恩,还能给妹妹找个好去处,说到底还是我赚了。” 见她十分坚持,言青山本就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便点头同意了。 最终,和言心一起上路去江家的,是刘盈。 没有人来送,也不需要人来送。 这场离别,似乎难以有重逢的机会。 言心想起临走前,言枫那想哭又极力忍着的倔强神色、言松的恼恨悲痛、言云的惊诧感激,内心十分复杂。 这个家里,她最爱陈氏,和陈氏也是最为亲近的,可也在不知不觉间,和其他人有了情感上的牵连。 只希望这些人,都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少受点苦难,多得些欢愉。 又想到陈氏惨死于自己面前,她的心就难以保持平静,虽然她极力安抚自己,但是愤怒和攻击性仍然会随时随地地冒出来,让她心浮气躁。 这修心可真是越修越回去了。 之所以会成为心理咨询师,是因为她想自医。 言心的原生家庭是非常标准的反面教材—— 爸爸酗酒成性,对言心不闻不问,有酒就狂喝,没酒就乱发脾气。 母亲最喜骂人,任何一点小事情,哪怕是一个表情、一声咳嗽,她也能让其成为骂人的理由,骂人之脏之狠,往往让言心生出自己是个野种的错觉。 可他们的确就是她的亲生父母,这可真是讽刺。 是否要出生,不是言心决定的,但是他们却将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所有的不快乐、所有的求而不得,都归结于是因为有了言心的原因。 所以言心的世界从小便是冷冰冰的,这也让她整个人的气质偏冷,与身边那些活泼可爱的小朋友截然不同,让她在充满童真的世界里格格不入。 她一直感到孤独,越长大越是感受到自己内心灰暗,思想悲观,难道真的要这样度过这一生吗? 她不愿意,所以积极地想办法自救,学习心理学是她选择的自救方式之一。 而且实践证明,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她开始梳理自己的思想,与自己合解,尝试用新的角度去看待家庭成员。 而且,在帮助其他人的过程中,她对于生命开始拥有不同的体悟。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她居然穿越了。 这个世界里,实在是没有给机会让她伤感和矫情。 陈氏的关爱,家庭的温暖,就当是老天赏来的,人不能贪心不足,总是想要赏赐。 现在,她那原本的世界观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她的心中只有两件事了: 一、活下去。 二、成为强者。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喂,小丫头。”那有着轻率声音的白面男子冲着言心开了口,“之前带着你娘去找你的那两个人哪里去了?” 刘盈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生怕这两人追根究底跑到后天去看。 言心淡漠地说:“他们找到我们就一起下了山,不知是起了什么冲突,争执了起来,就叫我们先回来了。” “那你娘后背的伤是他们砍的?”那人满眼的探究。 言心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答案非常明显。 白面男子看着言心,陷入了深思。 这个小姑娘,和之前带回江家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她好像异常的坦然,对于将要到来的日子没有期待也没有担忧,就好像只是换了个地方去过普通的日子一样。 这很奇怪,她像是一个练达的老者,而不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 言心无心去看他人的神情,也没有兴趣去猜他人的心思。 一路上时间也不短了,生机却是一点反应也无,是陷入了沉睡了吗? 她现在只求自保,直到她能够拓宽经脉,储存灵气修仙。 至于江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倒是一旁的刘盈,一路上都惶惶不安,每当那两个江家的男子一开口说话,她必然要抖上一抖。 言心叹了口气,靠近刘盈,轻声说:“放轻松,江家选人肯定是有用处,不会一到江家就把我们弄死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啊。” “言心姐姐,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他们看起来都很凶啊。” “凶就凶,又没打我们骂我们,不用怕。”言心看了两人一眼,又说道:“他们再凶也依然是凡人,只是力气比我们大点罢了。” 刘盈想到了被自己砍死的那人,心中一定,是啊,他们再了不起,不也还是凡人嘛,他能欺负我,我找到机会依然能还回去,没什么好怕的。 这么一想,她不由得挺直了背脊,头也抬得高了一点。 言心看到她一下子支棱了起来,心中不禁一乐,小孩子真是心思单纯,在想什么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而被她贴上单纯标签的刘盈,却是已经在想拆人血肉的一百零八式了。 两个多时辰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江家,就这一户人家,就占了镇上的一整条街。 尚未进去,只是看那围墙上的装饰,飞翘起的屋角,言心就在心中给出了八字评价:穷奢极欲、纸醉金迷。 这江家好像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家有钱似的,就差把“老子有钱”四个大字写在门上围墙上了。 那长长的围墙上刷的泥里,居然混了金粉,屋角上挂着精美白玉造的风铃,如此高调张扬。 全是因为江家宅子背后就是镇长府衙,江家的靠山就是镇长这个土皇帝了。 府兵即是私兵,镇民皆是仆人,所以江家选人才会如此霸道。 言心和刘盈跟着江家男子来到了侧门,言心站在门上深吸了口气,这一脚迈进去,可就是另一番人生了。 第一章 入府 从侧门进入侧院,言心一路上已经被玉石铺的路、金泊贴的假山弄得麻木了,江家有钱,有钱至极。 刘盈一路上张大的嘴巴就没能闭起来过,她的反应很好地讨了两名男子的欢心。 “丫头们,你们的好日子来了。”那个白面男子笑着对她们说。 言心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对他第一印象不好的原因,总觉得这个人一点也不真诚。 好日子?要真是好日子,用得着选人吗?告示一贴出来,多的是人主动来。 她又看向那个一路上都很沉默的男子,他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或是已经看惯了这些反应。 又经过一道门,言心一行人来到了一个更大的院子里,像是一个供人休憩的花园。 正值夏季,花园的各种颜色都在绽放,浓郁的花香让言心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在花园中心,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在亭子前,大家都恭身立着,非常的安静。 这群人和言心刘盈一样,衣着破烂,风尘仆仆,应该是从其他村子里面选来的人。 言心和刘盈自觉地站在了人群最后,安静地立着,等待着府中人的安排。 不一会儿,又陆续进来了一些人,慢慢的竟是把院子的空地给站满了,言心目测了一下,应该是有上百人了。 江家要这么多少男少女做什么? 不多时,终于有了点动静。 一群人从另一边的廊道缓缓走了过来,言心扭头望去,对骄奢有了新的见识。 这群人穿着统一的服饰,都是白底红外罩,看下来极为耀眼。 打头的是两个梳着牛角双髻的少女,左右执流金香炉开道,第二排是两名少年手提白玉铃铛,不时轻敲,发出悦耳的声音。 后又有三排成年女婢手捧茶点吃食,再是四名壮汉抬着轿椅跟在后面。 如此排场,定是府中的大人物了。 待奴仆美婢们把一切都安放妥当之后,那轿椅上的人才缓缓地把脚踩踏到了地上。 言心人矮,站在后面看不真切,只是在不久后,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问着府中管事:“这就是今年选的人?” 一个老妇人?她选人是要干嘛?当玩具? 言心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对自己的前程开始了各种可能性的分析。 管事恭敬的声音打断了她:“回大小姐,是的。” 大小姐?这么老的大小姐?她是没结婚还是只是回来看热闹? “啧”大小姐看了众人一眼,很是嫌弃,又说:“你们现在做事,是愈发地不讲究了。” “还请大小姐明示。” “他们一个个的衣着破烂、蓬头垢面,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眼睛难受。” “是老仆的不是,要不先放他们回房间梳洗干净了,明儿才请大小姐来掌眼?” “行,哦,对了,记得给他们洗干净点,穿好看点。”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强调了一下好看。 言心想到刚刚那白底红纱的搭配,对于好看这个词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紧接着,她就跟着前面的人一起弯下了腰,应该是大小姐要走了。 看来大户人家的小姐真的是很闲啊,每天在院子里转转,估计就会花费掉大半天的光景。 管事的开始训话了:“你们都是按大小姐的要求选拔出来的人,从今天开始都属于大小姐了,听她差遣。” “我们要做些什么呀?”前排有人小声地在问。 “别多说,别多问,”管事的加重了语气。 他接着说道:“在江家少不了你们的衣食,但只有一点,那就是得听话。大小姐叫你做什么,就得做 ,否则惹了大小姐不高兴,后果自负。” 听起来,这位大小姐在府中地位颇高啊。 管事的击了两声掌,又有两列穿着暗红色对襟长褂的老仆鱼贯而出。 她们二十个人来到院子里面,每人点了五六个人,就各自领着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言心和刘盈也跟着一个老仆往花园后方走,弯弯绕绕地走了好久,言心已经完全不记得来时的路了。 不多时,她们和另外的四个人一起被带到了一间屋子前,那老仆单手推开了门便侧身立到一旁,示意她们进去。 刘盈挽着言心的手,先探头看了一下,便兴冲冲地拉着言心进了屋。 不得不说,有钱真好。 言心看到屋子里干净整洁的床位、设备齐全的家具,差点流下泪来—— 这才叫人住的地方啊,虽然没有精美的装饰品,但是比起大学宿舍那是好太多了,她觉得这质感应该被评为四星级酒店。 太幸福了,她多久没有单独地拥有一张床了啊,而且还有镜子。 老仆对于这群小女孩的反应已是熟视无睹,她等女孩们看完了环境,确认了铺位,便带着她们推开屋子里的另一扇门。 居然是洗浴的地方,非常宽大,应该有三十个平米左右,六个人一起洗都不会拥挤,而且一旁墙上放满了干净的衣物、整洁的毛巾,香胰子、皂角也是应有尽有。 这般待遇,几乎要把几个小女孩给惊呆了。大家都是来自贫苦的家庭里,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那老仆也不说话,依然是用手势示意她们赶紧洗漱,就拿了个凳子在门口坐下了。 坐下了?言心很是不解,这是要看着她们洗? 言心一阵恶寒,多人洗浴已经是让人各种不自在了,现在还有人盯着你洗。 她默默地拿好衣服,去了最里面的位置,迈进一个水桶就洗了起来。 泡澡让她放松了下来,甚至差一点睡着,旁边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让她清醒了过来。 快速起身穿好衣服,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衣服的面料极为轻柔舒适,让言心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体验到衣物带来的美好感受。 只是,江家选这么多人来,应该就是为了让大家享受的。 老仆见所有人都已经穿戴好了,才又领着她们回到了住处。示意她们到镜子前妆扮自己。 言心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身体的全貎,然后被震惊得呆立当场。 第二章 美色 镜子里的少女,皮肤略有点小麦色,脸是标准的瓜子脸,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鼻子高挺,嘴巴小巧,十分招人怜爱。 言心震惊了,这就是妥妥的小白花长相啊,以自己的审美来看,绝对是可以靠脸吃饭的级别。 老天爷对我真好,虽然给了我非酋体质,但同时也给了我如花美貌啊。 就是不知道,这个府里长得好看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还是低调一点。 言心故意选了些与自己肤色不搭配的化妆物品,涂涂抹抹,硬是把自己弄丑了不止一星半点,成为了毫不起眼的一个人。 刘盈洗干净之后,也是让人眼前一亮,她本着瘦弱,这段时间又一直没能吃饱穿暖,还日担惊受怕,此刻竟有了点病美人的柔弱。 旁边几个少女应该是未曾见过这些东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言心看那老仆脸上已是隐约出现了不耐之色,便过去帮了帮忙,然后拉着大家一起排在了她面前。 老仆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是一言不发地领着她们往外走去。 一路上花台水榭路过了一个又一个,言心完全不掌握不了方向了,在她头晕之前,一阵食物的香气让她精神一抖。 饭堂到了! 进了饭堂,言心强忍住不停往外冒的口水,悄悄抬眼往饭菜那边看去,米饭、青菜、汤、肉! 这里不止住得好,还吃得好。 言心感觉更不对劲了,江家为什么要对选过来的人如此好?还是说,这只是有钱人家的常规操作?自己想多了? 顾不上太多,一行人已经扑向了饭菜肉汤,狼吞虎咽起来。 言心不想太过于突兀,也埋头吃起饭来,也许明天就能弄清楚了。 而另一边,府中最大的院子里,大小姐江灵儿真在听管事汇报新进的这一百多人的情况。 她闲散地倚靠在一张短榻上,一边翻看着手上的册子,一边不时问上一两句。 “这里写着,言家有两个女儿被选过来,而且她们家之前上交过灵草,可是真的?” “一切属实。”管事躬身回答道。 “不错,她们能找到灵草,必定是有机缘的,说不定能为我所用。” 大小姐总算提兴致,又细细翻看起言心言云的资料来,看到言心的年龄时,就更是满意。 她忍不住对管事说:“给我看好这个言心,最好是让她跟我的体型一模一样才好。” “是,”管事应道,马上又问,“那要不要让她单独居住,提供特别的饮食?” 大小姐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且等等,她能过了前面三关再说。” 她顿了顿,又轻哼了一声说道:“若是无用,留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大小姐深谋远虑。” 当晚睡觉时,一屋子的小女孩都很兴奋,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睡在最中间的那个发出了感叹,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今天就像是做梦一样,我从不知道还有这样好的地方。” 随即就有人附和—— “对呀,我第一次吃肉吃到饱。” “我从来没有穿过那样软的衣服,而且还特别好看。” “还有这个床,又大又软,还只睡我一个人。” 言心听着这些欢声笑话,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不符合常理。 为富不仁才是常态,现在这样好吃好喝好睡地招呼着,还不知道之后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第二天清晨,言心她们又被叫到昨天的院子里集合。 同样还是昨天那一群人,但在洗漱装扮后,给人感觉大不相同了,不但精神头看着好了不少,统一的服饰让他们看起来多了点大户人家的派头。 依然是等了半晌,依然是昨天那两列丫环奴仆,依然是昨天那顶轿椅,一切都宛如昨日重现。 也许这位大小姐,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 管事的挥了挥手,站在前排的人就左右分散开了些,言心跟着自己这一列向左移动了两步,队伍的空隙渐渐大了起来。 她抬头向前看去,想知道这位在府里呼风唤雨的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奈何前面的人大多比她高,只得作罢。 但不一会儿,她就感受到了队伍在向前移动,原来大小姐在一排排地看人。 “这个也太丑了,为何会选入府中?”大小姐沙哑的嗓音配上这满满都是嫌弃的话语,让言心想起了动画片里的老巫婆。 管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那就让他站到左边去。” 大小姐没有作声,但言心看到一个比她高出一头的少女,站到了队伍的左边。 陆陆续续地,又有不少人站到了左边去,右边的人寥寥无几。 这是在选美?选来干嘛? 带着满脑子的问号,言心站到了第二排了,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看到大小姐。 言心低垂着头,偷偷地观察起来。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小脚,非常小,上面穿着红色绣鞋,缎面上缀满了珍珠。人老心不老啊。 再往上就是她的腿了,一眼就看完了。看完了?嗯,有点短。 言心不敢抬头太过去看她的脸,但她在看上半身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位大小姐身材过于娇小了,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特别是那手,真的很小,就好像,和自己的差不多一样大。 “哐啷——”杯盘落地的声音响起,水果茶点滚落了一地,大小姐发起了脾气。 “今年选的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高亢了起来,哑得更厉害了。 “不知大小姐有何处不满意?” “何处不满意?我何处都不满意!”大小姐似是怒极,起身站了起来,言心发现她是真的很矮。 “大管家,你是对我愈发懈怠了。”她拿起了桌上精致的水果刀,拔开刀鞘,在大管家的脖子上翻来覆去地撇了两下。 大管家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诚惶诚恐地将身子弯成了九十度,作着揖说:“老奴不敢啊,请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既然对这批人不满意,老奴再去想办法。” “哼!算你识相!”大小姐冷哼一声,又回坐到了椅子上。 她一挥手,最前排的人便各归其位了,言心站到了她的面前。 第三章 耐力 “抬起头来。”大小姐已是耐心不多了。 言心依言抬起了头,把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同时,她也看到了大小姐的那张脸,她的心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如果只看右边,那就是祸国妖姬,肤如凝脂、明眸红唇,几近完美。 可是她的左边,却是另一个极端。虽然涂了厚厚的脂粉,便仍是难掩沧桑,皱纹密布、眼角下垂、还有很多大块的老年斑。 这是什么情况? 这大小姐,到底年方几何? 她在心里默默震惊,那头大小姐倒是满意地对着这一排人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倒是尚可。”大小姐瞥了管家一眼。 管家立马顺坡下驴,拱手答道:“这几个都是靠山村那边的。” “靠山村?”大小姐低头回想了片刻,又问:“谁是言心?” 言心心中一紧,不知自己是何时招了她的眼,恭敬作答:“回大小姐,是我。” 大小姐起身来到了她的跟前,对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又上下打量她的身高体型,还围着她转了几圈。 当她再次看向言心的眼睛时,已经几近痴迷了。 “好,好!”她拍了拍言心的肩膀,似是极为满意,转身便大步离去了,一群奴仆又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言心十分不解,拿眼去看大管家,却难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任何信息。 大管家又是抬手击了两下掌,十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便整齐地走了过来。 他们动作整齐干练,应是府中私兵。 管家大声说道:“即日起,尔等需到围场炼体,一切听从这几位的安排,不可懈怠。七日后考核,通过考核者,有赏。” 府兵们分散开来,点了站在右边的五十来个人,便带着去了围场。 跟着离开时,言心扭头去看,那左边的五十来个人,被大管事带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又是不停地左转右转,言心到了最后已经放弃记忆沿途的标志性建筑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他们被带入了一个超级大围场,目测有标准操场的五倍那么大。 有几个小孩儿正在跑马,每个人边儿上都跟着一个府兵保护着安全。 言心这一小队只有六个人,三男三女,带着他们的府兵是个还带着稚气的年轻人,一张娃娃脸板起来也吓唬不了人。 “都给我站直了”旁边小队的训练已经开始了,“先绕围场跑十圈,今天不计时间,但必须全力跑完,偷懒懈怠者,有罚!” 那位府兵的气势惊人,旁边小队的五个人已经开始跑了起来。 而言心这边,府兵自己还在做着心理建议。 “各各位,今天上午的训练是沿围场跑十圈。”说完他又顿了顿,看六个人都盯着他,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轻咳了两下才说,“去跑。” 言心不由得心里好笑,这怕是个顶了父辈名头来实习的新人。 五十几个人都上了围场开始跑圈,这一圈就有一千多米,十圈下来,不知会累成什么样子。 这是一场耐心训练,言心心中非常明白,便一直保持着匀速往前跑,同时调整着呼吸,让呼吸能与跑步的节奏配合。 但很多人第一圈就用了大力气,飞快地往前冲着,这就显得言心落后了。 刘盈在一旁催促着她:“言心姐姐,你跑快点啊,我们已经在最后面了。” “不用着急,又不是只跑这一圈,你没听见完,目标是跑完,先留着点力气。” 刘盈没办法,只得跟着她不紧不慢在坠在队伍后方,不掉队也不往前赶。 几个府兵站在一起观察讨论。 “有点意思。” “这最后的两个人是真有想法还是真不行啊?” “小逸,这可是你那一队的,你真没跟她们说点什么?” 一张娃娃脸的小逸急忙摆手申辩道:“我可什么也没说,她们自己这样跑的。” 果然,三圈过后,前面的人全都慢了下来。 这群跑着围场的人都来自乡村,爬坡上坎担重物,什么农活没做过,所以这跑圈他们起初都没当回事儿。 可是这几圈下来,腿开始发软了,重点是气息有些不稳了,快不起来了。 言心知道会是这样,逐渐跟到了队伍的中间位置,她看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只是刘盈,开始有点撑不住了。 言心扶着她跑了一会儿,提醒她保持住呼吸的频率,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在部队。 “来来来,下注下注。”闲得无趣的府兵开起了盘,开始赌谁能坚持到最后,拔得头筹,最选跑完。 自己小队的人跑到最前面,这可是件有面子的事情。 小逸伸手掏出了一小颗灵石,扔到了地上画的圈里,他赌自己小队赢。 等到了最后两圈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是拖着自己的脚在往前走了。 时间太久了,大家都累了,有的人虽然是有跑的动作,那速度却是赶不上平时的快步走。 言心和刘盈早就扶在了一起,她们大口喘着气,脸上、身上流出的汗早就把头发衣服都打湿了。 刘盈早在还剩三圈时就想停下来走,被言心拒绝了。 江家好吃好喝地招呼着,现在只是叫跑圈,肯定有其用意,既然说了要一直跑,那肯定是偷懒不得的。 所以她们仍坚持着向前小步跑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排到前面的第一梯队去了,就五个人还坚持着。 其他人要么被甩在了身后,要么已经开始走路了,甚至还晕倒了几个。 最后一圈时,府兵们都已经站到了终点,似乎对他们谁能最先到达充满了期待。 言心无意成为出头鸟,中庸之道才是上上之选。 可她离得近了,看到娃娃脸那期待的眼神时,就想起了言枫的样子,一时改了主意。 她心想,就满足他一回,卖他个面子,说不定以后有用呢? 于是拿出了最后的力气,扯着刘盈,奋力向前奔去。 越靠近终点,就看到娃娃脸的嘴咧得越开。 倒地前,言心忍不住想:呵,还真的只是个孩子! 第四章 狼戏 不到两分钟,言心就被水冲醒了,这个方法真是粗鲁。 睁开眼,就看到娃娃脸拿着水袋站在她面前,一脸的好奇。 “你可真厉害,身体不是最强壮的,腿也不是最长的,却是跑了最优。”他提起这个还有点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做训导,第一天就长了面子,而且还赢了灵石,自认自己是有挑人的眼光的。 言心疲惫地冲他笑笑,发现小队里少了两个人,便问道:“大人,还有两个人呢?” “不许叫我大人”娃娃脸立马不那么高兴了,他刻意地板了脸,挺了挺胸膛说:“要叫我严师!” “严师出高徒?”言心不解。 “严是我的姓,我现在成了你们的训导师,自然要叫严师的。”娃娃脸很认真地解释。 “是,严师。”言心接着问,“那两个人去哪里了?” “十圈都跑不完的废物,不提也罢。”娃娃脸摆了摆手,满脸的不高兴。 自己小队里就六个人,却有两个都没跑完,其他小队最多只有一个倒地,一定是他的威严还不够,让这两人懈怠了。 对,树立威严是一个训导师最重要的开始。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对剩下的四人道:“每日炼体任务必须坚持下来,做得好的有赏,故意懈怠的有罚。刚刚的两人态度不端,你们不会再见到了。” “不会再见,这是何意?”言心急忙问,这个府里的规矩必须弄明白,不然总是心中不安。 “他们被送到早上没来围场那群人那里去了,至于做什么,别多问!”其实是娃娃脸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 整理队伍后,严师带着他们去了饭堂,然后便是回屋歇息,下午继续。 回屋后,大家发现少了一个人,那个人昨日留下的一切痕迹都被清空了,就如同她没有来过一般。 一时间五人面面相觑,迅速建立起了抱团取暖的求生感情。 歇息过后,身上的酸痛变得明显。虽然言心的经络已经被疏通了,但大腿和两臂的肌肉依然很是难受。刘盈却是走一步就得哼哼一声了,太痛了。 一个屋子的人相互搀扶着往围场走,一路上皆是愁容满面,如果再去跑十圈,恐怕是难以坚持了。 来到围场,各自归队,这才发现严师身后站着四个身材壮实的妇人,她们身着蓝衣,袖口收得紧紧的,手上皆是老茧。 这又是要作何? 严师很快给出了答案,对着四人说:“这几位前辈是大小姐特意安排给你们的,上午折腾许多,着实辛苦了,所以下午便由她们来帮大家放松一下。” 大小姐看起来可不像是这么体贴的人啊,到底要如何放松? 四位妇人走了出来,分别拉了一个小队成员就走。 言心也被拉着就近找了个地方,那妇人便让她趴下去,双手置于腰部两侧。 这姿势言心觉得有点熟悉,她去美容院做背部按摩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那种床上头部是有个洞的,而这地上没有。 果不其然,那妇人跪在她身体一侧就开始了,从脖子开始按她的经络。 是真的在按,而不是按摩。 她手劲极大,三两下找到一根经脉,便死命按下去,像是在感受它的弹性似的,弄得言心的肉极痛,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妇人却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她痛得出声的时候,会再多按两下,最后弄得言心只能咬牙忍着了。 这一番蛮力操作下来,言心的衣服又被汗水浸湿了,这实在是不算美好的体验,哪里有美容院小姐姐的半分温柔啊。 但痛过之后,的确有舒爽的感觉,好像经络更通透了一点。 因为专注于抵抗疼痛,言心并没有去关注其他人,等大家又汇合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其他人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了些泪痕。 接下来依然是跑圈,言心搞不懂这种安排的意义所在,这炼体到底是要炼什么?把大家培养成大小姐的贴身护卫吗? 还没跑完第一圈,大小姐便带着她的仪仗队来了。 她在围场的看台摆开了排场,看那样子竟是要坐在这里观看。 吃了两颗葡萄后,她又发了脾气。言心远远地只看见她又掀翻了案几,冲着身边一个人发了几句脾气,便有一人匆匆离开了。 不多时,便有一群人推着几辆车过来了。 言心边跑边观察,每辆车上都有一个大的正方体,用黑布罩着,不知道是什么。 可紧接着,她就明白了,眸子一下子变得冰冷。 随着大小姐的一声令下,几个丫环拉开了黑布,里面竟然是狼!活生生的在动的狼。 几匹狼皆是焦躁不安,似乎非常不满意被关在这么窄小的空间里,不停地在笼子里面打着转,张大着嘴巴哈气。 言心心中一跳,绷紧了神经,直觉没有好事,她赶紧拉过刘盈,提醒她打起精神。 不一会儿,几个笼子就被摆到了围场上,就在言心他们跑圈的处。 几位府兵在大小姐的示意下,打开了笼子。 瞬间,几匹狼便冲了出来,开始在围场上疯跑起来。 围场跑圈的人皆是惊慌不已,停顿了片刻之后,便迈开了腿快速跑动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就是要这般跑起来才精彩,刚才那软趴趴的像是什么样?” 这正合了大小姐的心意,言心见她又坐了下来,身子前倾着,开始看起了这狼追人逃的好戏。 言心一时之前也没有主意,她不知道该跑还是该停下。她对狼这种动物的习性了解不多,想不出更好的对策。 可是现实情况由不得她多做思考,已经有狼往她们这个方向跑来了。 事到如今,不得不跑,重点是往哪里跑。 言心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两个人在森林散步的时候,跑出来一头狼,两人皆是拼命地跑,一个人跑不动了,对另一个人说别跑了,反正你是跑不过狼的。 但是另一个人却说,我知道我跑不过狼,但是我只要跑得过你就好了。 言心快速地环顾一下四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了”,便拉着刘盈往左前方跑去。 第五章 赏赐 那里也有相互搀扶着的两个人,她们正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跑也是跑不动的。 言心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远古时代了,野蛮的文明、残酷的现实,谁能活下来不由得自己选择,只能依照大自然最原始的规律——优胜劣汰。 放出的几匹狼都找到了自己追逐的目标,言心身后的那匹也离她们越来越近了,言心几乎可以听到它的粗重的喘息声。 “往前跑!”言心对刘盈大声喊道,“不要停,不然我们就是死。” 拼命冲刺下,言心和刘盈即将越过了前面的那两个人,在转弯的那一瞬,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大家都是可怜人,实在不必祸水东引。 她一把推开了刘盈,转身正面迎上了那头恶狼。 那头恶狼纵身一跃,直直地向她扑了过来。 言心绷紧了身子,死死盯着恶狼的下落轨迹,汗水滴进了眼睛也不敢眨眼。 就是现在!她绷直了腿,在恶狼下坠到距离地面半米左右时,飞起一脚,踢在了它的耳朵处。 “呯”恶狼落了地,趁它还没有翻身爬起来,言心拔腿就往严师那里跑去。 她一跑动,就引来了恶狼追赶,当她离严师越来越近的时候,严师也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做出了戒备。 言心没法理会身后那近在咫尺的粗重喘息声,她冲向严师,伸手拔出了他的刀。 看也不看,就挥刀砍向了身后,把恶狼砍了个正着。 血气激起了恶狼的凶性,它冲着言心发出低低的吼叫声,盯着她来回踱着步,寻找着最合适的进攻时机。 言心双手持刀,也是死盯着恶狼,半点不敢分神。 僵持之下,恶狼趁着言心低头的瞬间从侧面扑了过来。 言心顺势一跪,高举起刀,劈了下去。 刀尖从狼的肚子上划过,恶狼倒地了,言心也脱力侧倒在了地上。 围场上的其他狼,都按住了自己的目标,开始用锋利的牙齿撕扯起了自己的猎物。 围场上除了恶狼们撕扯肉块的声音、进食的声音,还有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救命声、哭喊声。 以及,大小姐那沙哑难听的笑声。 她似是心满意足了,喝了一口丫环递过来的茶,便又起身离去了。 言心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因为狼还在。 幸好,严师开始召集他们。言心和刘盈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一步步向着严师靠近,生怕惊扰了正在进食的狼。 等到了严师面前,言心发现自己小队还算幸运,这次没有人员减少。 严师也颇为欣慰,但当他抬眼看着正在被狼啃食的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走,去饭堂。”严师带着几人往围场外走去。 一路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说一句话,大家似乎都专心于脚下的路。 言心的耳边还回响着少男少女们的哭喊惨叫声,心情十分沉重。 坐到了饭堂,虽然已经是饥肠辘辘,但言心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特别是看到今天的大菜卤鸡腿时,她真是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不已。 强忍住不适,最终她仍是打了一碗白米饭,就这么一口口地硬吞了下去,米饭带着微甜,可她的心里却是酸涨发苦。 回屋后,她直接就倒在了床上,眼泪从闭着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氤湿了一小块枕头。 今天的经历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今天的她卑微如草芥,成了掌权者的玩物,根本没被当作人来对待。 她的自尊、自我价值感,在这个世界都成了奢侈的东西,现在连最基本的生存需要都难以满足。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着实痛苦难堪。 “小可爱,你在不在?”言心特别想找个人聊一聊,她第一时间想到了生机。 可是自从那天生机变参天大树后,钻进她手腕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言心迫切地想要和它交流,想要得到安心的感觉。 可是生机依然是没有回应。 现在屋子里的人只剩三个,经历了下午围场被恶狼追逐的那一幕,没有人还会像昨晚那样,天真地认为这里是个享福的地方。 三人围坐在一起,相看无言。 言心发挥了本职工作的作用,引着两个小姑娘说起了童年趣事,放松心情。 等她们都放松下来,开始笑了,才一本正经地跟她们说:“我们既然来了,就别想着避开这些祸事,积极面对,尽量做好,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刘盈接着说:“我那天听大管家说炼体有七日,不会天天都放狼。” 她旁边的小丫头不禁打了个寒颤。 “应该不会,”言心分析道,“她把我们选来,应该是有用,如果每天都放狼,一来是没趣儿,二来要是人都死光了,她还能怎么用?” 这句话像是颗定心丸,三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又互相劝慰打气了一番,各自回床上睡下了。 言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今天的梦里也不太平。她梦见自己在被人追杀,不断地逃亡,一直处在紧张惊慌的情绪里。 梦里的她开始自我提醒:这是梦,这只是一个梦,我只是太紧张了,快快醒来! 呼,她喘了一口大气,从梦中的情境里挣脱出来。的确是梦。 这梦就是现实的写照,在这里,她一直紧绷着神经,根本放松不下来。 她起身推开窗,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修仙,才能摆脱目前这个任人宰割的命运。 “啊——”隐隐约约间,她听到了一声惨叫,是从住所左前方传来的。 她纠结了半晌,仍是悉悉索索地起了身,想要出去看看。 刚拉开门,那位一直照看她们的老仆便立在了门口,把她吓了一大跳。 老仆掀开眼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便无声地退了回去。 这个江家,秘密好多。刚刚的惨叫声,难道是那些被带走的人发出的吗?他们去了哪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思绪太多,以至于第二天她起床时,挂上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万幸的是,今天忍是跑圈按经络再跑圈的操练,没有什么新花样。 又如此重复了五日,跑圈的圈数也已经增加到了三十圈,言心已经可以比较轻松地完成了。 这期间,她们屋子的三个人,都坚持了下来。 那个胆小的女孩子,叫小燕。 这几天没有见过狼,大小姐也没有来过,只是跑圈按经络,让她精神上放松了不少,只是身体疲乏,比起第一天好多了。 七日练体结束后,剩下来的人只剩下三十五人。 大管家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微微点了头。 这存活下来的一批人,精气神都比之前提升了很大一截,应该能入大小姐的眼了。 “恭喜你们通过了炼体的试验,之前就说过,通过试验者有赏。”说罢,他抬手击了两下掌。 一群美婢鱼贯而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不少东西,被一张黄缎覆盖着。 大管家说道:“这些都是大小姐的赏赐,可帮忙大家强身健体。” 一群人分得赏赐后,皆是捧在手上,冲着大管家鞠躬致谢:“谢大小姐赏赐。” 言心看着分到自己手上的这个小瓶子,摇了摇,好像是一些丸子。 “既谢了赏,还不快快服用?”大管家一双冷眼带着些压迫感看向众人,众人连忙拔开瓶盖,倒出了一颗珍珠大小的白色丸子,送进了嘴里。 言心不敢贸然吃下,只是含在舌下,做出吞咽的动作。 这个丸子,到底是什么作用? 第六章 虫祸 回到房中,三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小燕得了丸子很是开心,她坚持了下来,活了下来,还得到了奖励。 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而且这瓶子还这么美。 她一直把瓶子拿在手上把玩,临睡之前又倒出了一颗丸子,细细地看着,和言心聊着天。 “言心姐姐,你说这丸子是做什么的呀?” “我不知道,但是大管家说是能强身健体。” “我今天吃了一颗,还有点甜呢。” 像是想起了那难得的一点甜味,小燕又把丸子放进了嘴里,吃掉了。 言心阻拦不及,只是忧心地说:“你一下子吃了两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呀?” 小燕还在享受丸子带来的美好余味,满不在乎地说:“大管家也没说一天吃几颗,想要就和零嘴一般,随时可吃的。” 言心和刘盈对看一眼,皆是眉头紧皱。 到了半夜,言心被一阵阵的痛呼声吵醒。 是小燕,她蜷缩着身子在床上打滚,口中不断地发生“啊——啊”的喊痛声。 言心走过去一看,她满脸赤红,五官痛得皱在了一起,她一边用手使劲按着自己的腹部,一边不停地捶着床。 言心赶紧掌了灯,让刘盈把她扶起来,哪知她力气突然大得惊人,根本扶不动。 对了,找人。言心赶紧拉开门,想要把一直在门外监视她们情况的老仆找来,可如今这紧要关头,她竟然不在。 言心只能先拿来点水,让小燕喝了。又死命拉开她的手,掀起她的衣服去看她腹部的情况。 眼前的一幕差点让言心把晚饭都吐出来—— 小燕的腹部一下子鼓大了很多,如同怀孕四五个月一般;而且上面有一根根的黑线在钻来钻去,像是在寻找出路。 就像是黑色的虫子在她的血管里爬一样。 虫子?血管?这两样事物怎么有一点熟悉? 是了,生机帮她疏通经络的时候也是像现在类似的情景。 只不过生机是引的灵气去疏通,而大小姐简单粗暴地用的真虫子。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小燕痛死过去吗? 言心又出门去叫人,这次她大声喊了救命,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 那个老仆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十分不满地白了言心一眼,便进了屋。 她径直来到小燕床前,看了眼她的症状,又搜出她今日得的小瓶子,把丸子都倒出来数了数,撇了下嘴。 接着,她就一个手刀砍在了小燕的后颈,让她晕了过去。 接下来,才开始给她按摩,就从腹部开始揉、捏、按、推,好一会儿,小燕的肚子才消了下去。 那些黑色虫子像是找到了去处,隐藏在了她的身体里,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老仆拍了拍手,又不高兴地瞪了言心一眼,出门去了。 言心和刘盈皆是瘫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屋顶,根本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刘盈后怕地想起,自己也吃了那个丸子的。 “言心姐姐,怎么办呀?我也吃了。”刘盈想到小燕的肚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那是吃多了,你别担心。”言心好像已经弄明白大小姐要干什么了。 她又是让大家炼体增加耐力,又是让大家吃这个丸子通经络,应该是在搞什么实验,难道,她是想培养出后天的修仙者吗? 这个猜测让言心无法淡然,因为她和大小姐的想法是一致的,而且她们的做法也很类似。 可是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培养一批后天的修仙者,这群人不一定会真正受她控制,她不是自找麻烦吗? 而且大小姐的脸,左右差别如此巨大,定然不是天生如此,一定是后来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还有她那天看自己的眼神,以及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言心感觉自己像是被推入了一团迷雾里,怎么都看不清出路。 第二天,严师居然等在她们门外,这意味着今天的训练已经开始了。 难得的,他们出了府。 等参加训练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门口,大管家开始训话。 “今日起,你们将去往外郊的山上,寻找大小姐事先安置好的宝物,宝物找得多的人,有赏。” 至于宝物具体是什么?有多少?他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去往外郊,必先穿过市集。言心不停地张望,看能否遇到家里的人。 只是运气的确不好,一个眼熟的人都没看见,更何况是家人了。 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家里为陈氏操办后事。 想起陈氏,她又快憋不住眼泪了。 抬头看看天,又轻轻摇了摇头,她坚定了眼神。 既然大小姐所有设计的试验都与打通经络有关,她想后天修仙,自己也想,不如就好好去体验她的这些方法,也许会有好结果也说不定。 马不停蹄地来到山上,各自的训导员带着自己的队员四散开来。 没有目标地寻找只能浪费力气,所以言心提出了很多问题。 “严师,我们到底要找什么宝物呀?” “严师,你知道宝物们都长什么样子吗?” “严师,你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告诉给我们呀?” “严师” “够了!闭嘴!” 言心还想再问,娃娃脸严师炸了毛,这些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上来,真是颜面全无。 咳了两声,他板着脸说:“既然是寻宝,那肯定是好东西。好东西很多,比如灵石灵草、美玉宝石都可以算作宝物。” “这些东西都十分惹眼,肯定是被放在不容易发现的地方。你们都给我仔细点找。” 他想起了昨天的赌局,自己可以下注了祖传玉佩一块的,万万不能输。 言心却觉得他说了等于没说,只能捡起根小树枝,就近翻找起来。 不远处传来了欢呼声:“我找到啦,我找到一块暖玉。” 严师一下子急了,又催促着他们快找,自己也拿起刀柄这里一戳那里一戳地找了起来。 言心不止找地上,也看空中,现代的综艺游戏里,不都是把东西放在平常大家想不到的地方吗? 第七章 镇长 果然,她看到一棵树杈上有两个鸟窝。 这可是不常见,其中必有一个为假。 她叫住严师,指给他看,让他去瞧瞧。 “为何让我去?”严师不太高兴,这本来就是队员的任务。 “我们找到了,不也是算你的功劳嘛”言心分析道,“而且那么高,我们拿 不到,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来拿走。” 一听这话,娃娃脸可不愿意了,飞身上树,眼疾手快地掏了个东西出来。 一看,居然是块灵石,从上面流动的颜色来看,还是块上品灵石。 “哇,我们运气真好,”娃娃脸很高兴,对言心夸道:“你真厉害。” 言心抿嘴笑笑,随即便僵硬了表情。 她的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呢?” 这是个陌生的青年男子的声音,她不敢确认。 “是你吗?小可爱。”言心有点忐忑。 “别叫我小可爱”那声音气呼呼的,倒像是生机的语气。 “你这几天怎么了?我很想你,找你好几次,你都不说话。” “我看你日子过得挺好,也不见得有多需要我。” 确定了,就是它! 言心突然开心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她平日里都神情淡漠,极少笑,这一笑直把严师都看晕了。 “不许笑了,丑死了。”生机好像更加生气了。 “好好好,不笑了,你醒了就好。”言心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开始观察四周,“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晚上再跟你说。” 有了生机的帮助,言心找到了不少灵石,虽然它们被分散放在各个地方,但有了生机如同是有了灵石雷达,要找到它们非常简单。 但是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显眼,她都是在确定了大致的方向后,就带着自己的队友和严师一起过去翻找,这样就是大家的功劳了。 回程的时候,他们这个小队满载而归,真正是羡煞旁人,严师的鼻孔都快冲到天上去了。 言心走在队伍的中间,她一边和生机聊着天,一边四处张望。 无意间看到前面那人的脖子上有一两个小红点,再前面那人也有。 她转头看向刘盈,依然有,那自己呢?有没有? 有了这个发现,她更仔细地观察起了整个队伍,几乎每个人的脖子上或者手上都有类似的小红点。 但他们对这个小红点没有任何反应,那应该就是不痛也不痒。可是为什么小红点会出现呢? 这个迷团在她回屋照镜子的时候有了答案。 她身上没有任何小红点。 而她和其它人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没有吃那种丸子。 这小红点可能是一种标记,也是大小姐的一次检验。 我可不能暴露,言心想了想,便找来一根针,忍着痛在自己的脖子上扎了几下,又用手指使劲捏了捏,弄出和小红点一样的痕迹来。 今天言心最开心的就是生机醒了,只是它的声音变了,就像是一下子长大了很多。 和生机聊天时,她提了一嘴声音的变化。 生机忸怩着问:“那你觉得我的新声音好听吗?” “好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生机轻哼了一下又不出声了。 “小可爱,你还是这样别扭。”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可爱。” “那叫你什么?你可有名字?” “没有。” “那我给你起一个。”言心一下兴奋了起来,给人起名字的人一般都是重要的人。 “嗯。” “你我在林间初逢,而且你又是莹绿色的,不如,就叫林青如何?” “林青,林”它喃喃地念着,思索了片刻才答应道,“行。” “林青” “嗯” “林青” “哼!” 言心心中涌起一股隐秘的满足,带着笑意睡去了。 第二天众人到院子里集合时,便看到地上绑着两个人,身上已经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 大管家立在前头训话:“第一天就说过,你们皆是大小姐的人,万事都要听从大小姐的安排。” 顿了顿,他又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个人,语气森然:“否则,便会如同此二人一般,不但要受皮肉之苦,且再无缘为大小姐效力。” 语音刚落,便来了四个府兵,拖着伤痕累累的二人离开了。 言心知道,离开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大概率是死,只是不知道大小姐会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死法。 不知是大小姐发了什么慈悲,连接几日,都没有任何训练,他们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老仆会准时把食物端进屋里,还提供了一应的针线布条供她们做女工。 除了不允许离开居所,这日子几乎可以算得上完美了。 刘盈和小燕依然在一天一颗地吃着丸子,言心问过她们的感受,她俩都说自己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看来的确是通经络的。 言心觉得,揭开迷题的时刻应该是快了。 这一天,府中奴仆齐齐换了装束,都穿成了低调的藏青色,应该是有大人物到来。 她一直十分好奇的大小姐,正在书房里迎客。 大小姐坐在书案后面,她对面已经坐着个满脸横肉、身材肥胖的男子了,看他的脸,虽有肥肉撑着,但也已经肌肉松弛下垂,应该有五十几岁了。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你可真丑。” 那男子不以为意,粗声答道:“姐姐,你也不怎么好看。” 大小姐把手中的笔一扔,气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行了,别生气。”那男子连忙起身作揖,口中安慰着说,“都是弟弟的不是,姐姐莫气坏了身子。” “你这镇长倒是当得风生水起,就不记得姐姐曾经为你做的种种牺牲了。” 大小姐神色颇为哀怨,只是配合着脸上的两种风景,着实让人怜爱不起来。 镇长连连辩解:“哪里的事,姐姐不要多想。我这不是及时来向你汇报情况了嘛。” “有何情况,快快说来。” “居住在无尽门的长辈最近得一新法子,可以把灵石中的灵气抽取出来,暂存于玉制容器中。” 说着,他从胸前掏出了一个小小青玉瓶,递给自家姐姐。 大小姐十分欣喜,急急伸手接过,拔开瓶上的小塞子,对准自己的左脸。 几缕莹绿色轻烟从瓶中飘出,弥漫到了她的左脸上。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大小姐的脸就肉眼可见地年轻了起来,变得和右脸一样的年轻美丽。 大小姐露出了满足的神色,急不可耐地用手轻触自己的左脸,开心地笑了。 镇长也是大喜,姐姐开心,这接下来说事情就简单了。 第八章 懒虫 “我的好姐姐,这灵气到了,我可是第一时间就给你带来了。”镇长一脸的讨好。 “知道你有心了,”大小姐此刻的确是心情极好,愿意满足弟弟的一些小愿望。 她轻抚着看书的脸庞,淡淡地说:“你想要什么就直说。” “嘿,我就知道姐姐最是心疼我。”镇长吞了下口水,开了口。“这此要是有试验成功的人,能不能送我两个?” 大小姐抚脸的东西停了下来,她沙哑着声音问:“你要他们做什么?你也想修仙了?” “我修什么仙呐?我做凡人多好。” “那你拿去做什么?” “嘿嘿,总之我有用,还请姐姐成全。”镇长不愿多作解释。 大小姐定定地看了他两眼说:“行,如若成功了,送你两个便是。” “多谢姐姐。” 二人又是闲聊了半天,镇长才意犹未尽地回了一墙之隔的镇长府。 府内师爷马上跟了上来,急切地问道:“如何?” “我带着灵气过去,事情自然是成了。”镇长眯着眼一笑,十分自得。 “如此甚好,待那时,我们便能看看这些所谓的天赋之人,能有多大本事。” 师爷的脸上有着扭曲的笑意。 大小姐得了灵气,恢复了绝美容貌,心中惬意得很。 自是要摆上个大大的摆场,让府中众人夸赞她的美貌。 第二日,距离发放丸子已经七日了,众人又被召集在了花园。 言心依旧是站在最后面,她数了数,人数没有太大的变化,现在还有三十人活着。 这次大小姐没有坐轿椅,而是自己走过来的。 前后的奴仆依然很多,只是皆和她保持着距离,在她的前后都空出一块,让她成为中心。 当她穿着缠金刺绣的红衣,从廊道款款走来时,的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花园里站着的都是农家出身的少男少女,见过的世面女人本就少,何曾见过这般精致美貌的人儿? 人群里发出了此起彼伏的赞叹声,此刻大家都忽略了大小姐本身的残暴,只看得到她美丽的脸庞。 言心也止不住的赞叹,这张脸的确是无懈可击,非常完美。 众人的反应让大小姐十分满意,所以她并未一开始就让大管家训话,而是赏给了每人一块茶点。 就如同自家宠物讨了主人欢心,便给它发点零嘴一般。 大管家却是凶戾地扫过众人,大声训斥说:“这几日未曾安排训导,本以为各位会自发炼体,结果却无一人在房中做正事儿,皆是懒散度日。” 他又转身冲着大小姐一拱手,接着说:“大小姐仁慈,不与尔等计较。但浪费的时间必定是要补上的。” 说完,他又是抬手击掌,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走了出来,他每走一步,地上就会发出“咚咚”的声音。 大胖子来到众人面前,手上拿着个瓷瓶。 言心现在对瓷瓶是一点好感也无,里面说不定就是装着什么坏东西。 大管家拿起瓷瓶高高举起,对大家说:“炼体有多种方法,勤快的人自然有勤快的方法,可是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欢,那懒人也是有懒人的方法的。” 大胖子接过瓷瓶,走向人群,为每个人发放了一颗新的丸子。 有了前车之鉴,所有人都将丸子放在手心,不敢贸然吞下去。 言心仔细观察着这颗丸子,莫名觉得有一丝恐慌。 它不是标准的圆,更像是标准的椭圆,而且最外面一层有些松,像是与内部分离开的,并不像是被搓的那种丸子。 大管家看大家都没有行动,反倒是非常满意,他转头看了一眼大小姐,大小姐对他点了下头。 “开始。” 众人皆是不解,开始什么?如何开始? 就在众人左顾右盼之时,大胖子双手合十立于身前,闭上眼睛,翕动着嘴唇开始念起了什么。 随着他的声音传出,言心感觉自己手心有了动静。 她低头一看,那颗褐色丸子的表皮从中间裂了条缝,有什么东西在向上拱起,将那条缝越撑越大。 “啊”“天呐”“这是什么?” 人群惊慌了起来,甚至有人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要扬手把这个东西扔掉。 “都给我拿稳了”大管家狠戾地说,“谁要是把它弄丢了,那就是把自己的小命给弄丢了。” 言心的手止不住地抖了起来,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了,这是一只虫子,而且是带着软壳,有很多只小脚的那种虫子。 这种虫子让她想起了蟑螂的幼虫。 这大小姐就是个变态,这么喜欢玩儿虫子。 上次是把虫子藏在丸子里让大家吞了,不知道她这次又要拿虫子来玩什么花招。 大小姐看到众人那惊恐却又不得不忍耐的表情,深深地被取悦了。 她笑起来特别美,但配上那沙哑的嗓音就显得特别诡异可怖了。 “这些小家伙可是宝贝,我在胖虎身上养了许久,才成了这么一批。”她起身摸了摸大胖子的胳膊,大胖子露出了特别享受的神情。 “你们既不愿意自行炼体,那就由这些小家伙们来帮你们炼,等成功了,你们说不得还要感谢它们呢。”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那些虫子便都已经爬出来了,它们目标明确,找到手腕那里的血管就开始了啃食。 “啊——啊——不要啊——”前面有个女孩受不住这般折磨,失声惨叫了起来。 “聒噪!”大小姐极为不满。 大管家随即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抓住那个女孩的手,用刀在她手上一抹,虫子便顺利地钻了进去。 女孩受不住刺激,直接晕倒了。 手腕上鲜血直流,却无人理会。 大管家把玩着沾满鲜血的小刀,平静地问着:“还有谁,也是需要我帮忙的,我非常乐意。” 众人哪里还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纷纷咬紧了嘴唇,闭上眼睛,默默地忍受那虫子的啃食。 有的人甚至希望它能啃快一点,让自己少遭一些罪。 言心却是看着自己的手腕发起了愁。 第九章 灵茶 从刚刚虫子出来,爬到她手腕上开始,林青就闹起了脾气。 虫子想要啃开她手腕上的皮,却被林青用灵气挡住了。 虫子的确是进不去了,可却在啃食了灵气后越长越大了呀。 “林青,你让它进去呆一小会儿,等一会儿大管家检查完,回了屋,你再把它弄出来就是了。” “不行,我不同意!你的手腕是我的,我先住进来的,它凭什么进来。”林青非常的不高兴,这虫子想要夺它地盘,万万不能忍。 “它不是来抢我手腕的,只是路过看两眼。”言心看到大管家已经开始检查前面那些人的手腕了,有些着急。 她不想因为与众不同而惹来更多麻烦,也不想将生机暴露于人前。 于是她的语气就急了一些:“来不及了,你快点,让它进去呆一会儿。听话!” 林青气得说不出话来,用灵气给她手腕划开一道口子,让那只虫子进去了。 大管家刚好走到她面前,对她手腕上鼓起的小包多看了两眼,似乎比别人的要大,他又特意看了两眼言心,这才转身回到大小姐身边。 大小姐一挥手,又有小丫环来分发物品,是一个大大的纸包,掂着不重,有丝丝草药香气传来。 “从今日开始,每天必须喝这引灵茶,会有房中的老仆为你们泡茶,各位就好好享用。” 大小姐起身看了看众人,那双眼睛已经不再是之前几次的不耐烦了,而是充满了期待,就好像是果农望着自己即将成熟的果子一般。 大小姐和大管家带着大胖子离去,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的瞬间,生机就把虫子给推了出来。 言心不敢把虫子弄死,担心会让那大胖子有所警觉,只得忍着恶心将它捏在手上,直到回屋放进之前的瓶子里。 林青没有动静,言心便知道它在生气。 “小可爱,小可爱”她不停地叫着。 “谁是小可爱了?”受不了她叫魂,生机终于冒了头。 “对对对,你不是小可爱了,你长大了。”言心赶紧服软,“你这声音一听就是个美男子,要不然,我以后都叫你帅哥?” “帅哥?哥?”林青不知为何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具体表现就是它将言心手腕上的伤口一下子抹平了。 “哇,你这么好啊?”言心觉得十分意外,因为生机很少主动帮她做事情。 “咳咳”林青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才带着点羞涩说,“你都叫我哥了,我自然是要关照你的。” “哈?”言心无言以对,自认解释了也许它又要气一场,便只能接受这个理解了。 刘盈和小燕回屋后就各种不自在,时不时地就要去看一下自己的手腕,想伸手去按,又怕按出问题来,于是抬手放手弄得像个机器人一般。 言心把她们两人叫过来坐下,细细问了身体可有不适?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感觉? 两人齐齐摇头,这虫子进了手腕之后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动静。 就在这时,监管她们的老仆提着一壶热水进来了。 她径直走到桌前,摆出三个海碗,然后就盯着言心三人看。 引灵茶?言心拿出了茶包递了过去,其余二人也是照做。 老仆接过茶包,将包装的绳索和纸都揭开,露出了里面的茶叶。 这是像松针一样的茶叶,只是比松针短。 老仆每包捡了几根茶叶,分别放进三个洗碗里,然后就开始倒热水泡茶。 滚烫的水一倒进碗里,茶叶着慢慢地舒展开,开始释放茶色,是褐色的。 这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和普通的茶叶一样。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老仆示意她们三人该喝茶了,那样子竟是要亲眼看着她们喝完。 这就让言心三人内心忐忑了起来,莫非这个茶,很不一般?以前吃丸子都没有要看着吃。 喝完茶,大家都心里发慌,只得给自己找事情做。 刘盈和小燕拿起了针线,而言心却选择了睡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又想起了林青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清澈明亮,就像是山泉。 以前它声音软软糯糯的时候,言心总是会自动代入一张可爱正太的脸;现在它声音变了,言心脑海中又总会浮现一张俊俏公子的脸。 “林青,你能不能化形啊?”言心真的是非常好奇。 “我能化形啊,你不是见过嘛。”林青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我何时见过?”言心想了想,“你不会是说那只小鸟?” “是啊,颜色和体型都非常完美。” “我是问,你能不能化作人形?”言心真心觉得跟它交流起来有一些困难。 “我我不知道”林青的声音莫名地落寞了起来。 这似乎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言心强行转变了谈话内容。 “我的经络已经完全通了,什么时候可以修仙啊?” “还早着呢,你只是经络通了,可是还没有地方可以储存灵气。” “我记得,你说过的,需要有一处经络比别的地方宽。那你快帮我拓宽啊。”言心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其实心里早就急了。 林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得容易,要拓宽一处经络,就需要在那处一直用灵气滋养着,将经络撑到失去原本的弹性,形成一个较大的空间,这个过程很长的。” 它又补充道:“而且会很不舒服,有的人还会觉得很痛,甚至有人经络破裂而亡。” “这么吓人啊,”言心没想到会是这样复杂的过程,但是不做这件事,生活中的艰险也未必见得会少啊。 “她们喝的那茶?”言心不由得疑问。 “应该是跟这有关,且看看。”林青也从未见过凡人改变体质,也是非常好奇。 第二天一切如常,刘盈和小燕都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变化。 第三天也是如此,但那老仆却是一如既往地为大家泡茶。 直到茶叶已经被泡掉了差不多一半,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第十章 变大 首先是小燕觉得有点不对,她感觉手臂上有虫子在爬,以为是夏季蚊虫多,不小心钻到了衣服里。 可是当她撩起衣袖去看时,才发现不是外面有虫子爬,而是身体里面有虫子在动。 因为时间过去了好几天,她几乎已经快忘记那只虫子了。 虫子爬动的速度很快,沿着她的经脉往前钻,就像是小老鼠在地底穿行一样,留下一个拱动的轨迹。 小燕被吓得跳了起来,不停地尖叫着甩着手,但虫子是不可能被甩出来的。 言心和刘盈一左一右地扶着她的胳膊,安抚着她。 她不敢动了,只能端坐着流着眼泪,感受着那虫子在她的全身经络到处爬。 几乎是浑身被爬了个遍,虫子才在她的腹部左侧停下来不动了,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了? 小燕被折腾了这一遭,身心俱疲,径直爬上了床睡了。 刘盈却是睁大着眼睛不敢去睡,她知道自己也是会有这么一遭的。 她既希望这份折磨晚一点来,让她多轻松两天;又希望它早点来,让她少担心吊胆两天。 诸多思绪让她彻夜难眠。 听着她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声音,言心也睡不着。 经络必须要拓宽,而且屋子里三个人都喝了引灵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没有反应,那不就露馅了嘛。 “林青,林青。”言心只能呼叫起林青,想和它商量。 “大晚上的不睡觉,叫什么?”林青最爱睡觉,被打扰了十分不高兴。 “今天小燕有反应了,我是不是也该有点反应了?”言心很想让它拓宽经络,请求着说,“她这反应好像也没你说的那么吓人。” “这个是因人而异的。” “你也帮我一下,迟早都要做这件事的,而且现在做,更符合大家的进程。” “行,别怪我没提醒你,真的没那么简单。”林青说完,便打出了跟虫子大小差不多的一小团灵气,停在了言心的手腕处。 “这就行了?”言心错愕地问道。 “想得美,明天你喝了引灵茶,它停在哪里,就是哪里。”林青的声音依然带着担心,“你可要挺住啊。” 又到了每天喝引灵茶的时候了,老仆一如既住地做着放碗放茶叶泡茶的事,只是今天她多看了小燕一眼,似乎是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同。 喝茶的三人都很忐忑。 小燕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刘盈在等待虫子动起来,而言心不知道引灵茶会给灵气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于是喝完茶的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坐着,一句话也没有。 言心手腕里的是纯粹的灵气,对引灵茶的反应非常敏感,她刚喝完坐回床上不到三分钟,那灵气就动了起来。 她不由得轻呼了一声,其余二人都充满关切地看过来,言心对她们点了点头,扯了下嘴角,示意她们不要过来。 昨日在小燕身上发生的情景在她的身上重现了,灵气也游走完她的全身,然后开始走走停停,就像是在挑地方一样。 最终,它停在了言心的心脏左侧,不动了。 言心感觉那里像是梗了个小豆子,有点堵,有点闷,让她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她伸手放了上去,那团灵气却像是不满她手掌的压迫一般,又在原地动弹了两下。 这两下可真是要命,就像是有人在言心的心脏上打了两拳一般,让她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啊”言心实在忍不住,发出了痛呼声。 “你怎么样啊,言心?”林青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我没事就是疼,我受得住嗯\" 刘盈看到她疼痛难忍的样子,更是紧张了,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反应,她抓紧了被子,全身都开始发起抖来。 不一会儿,她瞪大了眼睛,她的虫子也动了。 但是这只虫子,每走一会儿就停一会儿,就是没给她个痛快。痒痒痛痛的感觉时断时续,快把她给逼疯了。 她忍不住抬手打了一下那只虫子停留的地方。 那地方迅速地鼓起一个大包,就在她的肩颈处,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有婴儿拳头那么大了,上面是透明的,下面却是一片血色。 怎么回事儿?言心和小燕都围了上来,仔细去看,大包里就是那只虫子,但是它却在那里不停地打转,啃食着小燕的血肉,不再往前爬了。 这个情况大家都束手无策,倒是门外的老仆听到她们的惊呼声,推门进来了。 她白了刘盈一眼,满满都是嫌弃。随即拿出一根细长的针,直接扎在了那个大包上。 “噗”大包破了,迸溅出很多透明的液体,刘盈肩颈处就留下了一个大伤口,就像是被人剥了那处的皮一般。 老仆又拿出引灵茶来,单独给刘盈泡了一碗,再把茶叶敷在她的伤口处,就出去了。 刘盈又惊又痛,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她不由想到自己的命,真的是好难,老天爷为何要这般安排?现在连只虫子都要作怪? 言心拍了拍她的后背,心中亦是伤感,刘盈不到十岁,就死了爹娘,为了妹妹来了这里,也是诸多苦楚,着实不易。 只是哭也不能解决问题,言心只能劝慰道:“现在是辛苦难过了一些,不过如果我们坚持了下来,能有大机缘也不一定呐。” 刘盈不懂她说的大机缘是什么,只是单纯盲目地信任言心,觉得跟着言心不会有错,这才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拥着被子睡着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言心都感觉自己是在训服那一小团灵气。 它刚好堵在她的心脉,她心脏每跳动一次,呼吸每进行一次,都会触碰到它。 而每次触碰到它,它好像都不高兴,就会在原地或蹦跳或打转地折腾,弄得言心每一口呼吸都有痛。 她只能时不时地轻抚自己的胸口,以安抚肌肉的方式来让自己放松,但是都没什么用,依然很痛。 她不得不经常捧着自己的心,时不时自嘲自己也如东施一样,在捧心效颦了。 只是十几天过去之后,她能感觉那团小灵气的动静没有那么大了,自己的心跳、呼吸也不那么容易打扰到它了。 就像是,它的活动空间变大了一样。 变大了?成了? 第十一章 酒宴 “林青,林青,”兴奋起来后,言心的嗓门都大了。 “嗯,什么事?”林青懒懒地回答。 “你看,我是不是成功了?”言心急切地叫他观察,“快看我的心。” “咳咳”林青咳嗽两声,不自然地说,“我看到了。没有成功。” 言心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怎么会呢?她都有感觉的呀。 林青接着说:“它所在的经络的确是扩大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这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不算成功。” 言心又支棱了起来,至少也成功了一小步嘛。 “那怎样才能上它扩更大?” 林青语带怜悯地说:“很简单,重复之前的故事。” 说罢,又一小团灵气被它分了出来,直接放到了言心的心脏旁边。 那种气脉被堵、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来了。 呵呵,还真是让人感受深刻呢,这个故事我能承受第一次,自然就能承受第二次。言心不由给自己打气。 现在屋里仅存的三个人,都能感觉到虫子固定在一处了,而且在慢慢地变大。 小燕的虫子停在了腹部左侧,平时没有什么动静,但只要她一吃饭喝水,虫子就折腾着不停,所以她肉眼可见地瘦了。 刘盈的虫子停在了她的后背中心,可能是担心再次被拍打。 她的虫子更敏感,只要刘盈略有些抱怨,虫子就会啃咬她的血肉,让她鼓包起来,所以最近刘盈都不怎么说话了。 言心的虫子呆在之前的瓶子里,倒是心脏处的灵气,每天一遍又一遍地旋转跳跃,让她天天做捧心西子,林青甚至还撺掇她给自己画一张自画像。 三人都算是幸运,仅仅是疼痛而已。这份幸运的认知是来自于几天前的又一次集合。 一下子少了好多人,曾经被少男少女们站满的花园,现在只余下稀稀朗朗的十几人。 三人猜想,他们肯定是消失在了引灵茶这一关。 听其他屋的人讲,有的人经受不住虫子的啃食钻透,直接咬舌自尽了。 还有的人是经络破裂,只听见身体里闷响一声,人便倒了。 这些信息让三人心有余悸,言心感叹自己幸好有林青护着,刘盈和小燕却是在屋里冲着天上仙人作了好几个揖。 而真正的仙人,无尽门掌门,此刻正喝着酒,倚靠在一张寒玉打底、水晶雕刻的美人榻边。 榻上仰躺着一位冰肌玉骨的女子,她神情安详,如同沉睡,只是胸前没有任何的起伏。 “玉书,它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带着让你复原的灵气回来了。” 掌门温柔地抚摸着玉书的脸庞,轻声说着:“别怪我,让你等了这么久。” 榻上女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掌门却十分满足,快了,等它积蓄力量化形成功,玉书便有救了。 忽然,水晶上的光芒黯淡了一点,映衬得玉书的脸都少了几分光彩。 掌门瞬间慌乱了起来,他急忙起身走到一扇小门前,一把将它推开,快步冲了进去。 如果是言心看到这个小屋,定又会闭不上嘴,不停感叹。 这里面堆的全是灵石,而且全是精品灵石,不同的颜色在石头上流动,映到墙壁上流光溢彩,十分梦幻。 掌门直奔向莹绿色的那一堆灵石,掀起衣裢,不停地把灵石往上放,然后又兜起它们跑了出去。 到了玉书的榻前,他放下灵石,一手结印,一手掐诀,那灵石中的灵气便被引了出来,直直地钻进水晶榻里、钻进玉书的身体里。 水晶榻又恢复了之前的光彩。 掌门吐出一口气,歉疚地对玉书说:“玉书,对不起,又让你难受了。” 他又陷入了伤感和自责,拿起地上的酒壶,又仰头喝了起来。 大小姐也在喝酒,自从那天见过存活下来的人后,她就一直很开心。 那十几个人都已经通了经络,现在又有神虫住在他们的经络里,假以时日,必定能开出灵脉。 这样,她就拥有了修仙者,而且这些修仙者,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为她效力。 而且,她用手指绕了绕自己的头发,如果这方法的确有效,就可以复制在自己身上,等自己也成了修仙者,这容貌岂不是会越来越美? 这样想着,她又大喝了一口酒。 自十岁炼体至今,她太久没有如此畅快过了。 她的眼睛看着椅子对面,眼神飘忽了起来,想到了从前。 还记得是十岁时,她去测是否有修仙天赋,满怀期待而去,垂头丧气而归。 过了一年,弟弟去测,依旧是如此。 父亲不信命,且祖上有人修过仙,他便四处搜罗改善体质的法子,想要自己的儿女成为修仙者。 想到这儿,大小姐抚上了自己的左脸。 一次喝了引灵茶,那虫子始终在左脸钻来钻去,一直停不下来。 她一时心急,拍了下去,整个左脸便都毁了。 虽然有修仙的长辈为她补救,这左脸依然是过段时间就会变回原样。 如今,摸索了几十年,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改善体质已经成为了可能,好多事情都可以改变了,叫她岂能不开怀。 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不由轻啧了一声。 那就是个胆小鬼。 一见到姐姐尝试失败了,便再也不参与任何改善体质的事情,把父亲气得生了重病。 如今他成了镇长,不也是沾了家族里修仙长辈们的光吗? 又想到弟弟那脑满肠肥的样子,大小姐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个弟弟只图享乐,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这次却想要这些后天培养的修仙者,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大小姐又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光景,终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可又能改变什么得到什么呢? 倒是现在,吃喝享乐不提,光是院子里那十几个快要成功的玩具,就能让她开心半宿。 她越想越是开怀,又叫来大管家安排歌伎舞伎,大摆宴席,要尽兴一乐,但一个人又着实孤单了些。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一声令下,便有人去请那十几个幸存的人了。 第十二章 大旱 因为大小姐半夜里的一时兴起,十几个人都被叫了起来,来到了大小姐的院子里。 这里处处皆是美景,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奢华,但是无人敢看,皆是战战兢兢,如同进入了恶霸的老巢,生怕行差踏错就会惹来麻烦。 大小姐兴致颇高,招呼众人落坐,又叫来丫环给他们倒酒。 可是整个场子里除了丝竹之声和她自己的声音,再没有别人应和跟随她。 “呯!”大小姐砸了一个酒杯,“你们这是何意?” 她满脸的怒气,为这些人的不知趣而气恼:“我好心叫你们来享乐,怎么?不合你们的意?” “不敢”言心起身拱了拱手,便坐下来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其他人有样学样,一下子气氛就活跃了不少,只是依旧没有说话聊天。 大小姐这才有点笑模样,她看着言心说:“我记得你,你是献了灵草的言家的女儿。” 她一细看,又发现言心似乎较之刚来时又有了些许不同,不由得走下高台,来到言心身边。 她抬起言心的下巴,左右翻看她的脸,流露出点兴奋神色。 “言心,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好看了那么一点?” “回大小姐,未曾发觉。”言心不卑不亢地答道。 “我倒是觉得你好看了,胆子也大,大家都不敢吃东西,为何你敢?” “我们都是大小姐的人,自然要按您的意思做事,何况,人生苦短,当及时享乐才是。” 这句话像是说到了大小姐的心坎里,她拍着言心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有道理、有道理。” 她对言心越看越满意,主动把手上的一个镯子取了下来送给言心。 言心坦然收了,回敬了她一杯酒。 其他人一见大小姐今日如此好说话,皆是放下了提着的心,慢慢地放开了些,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这些天来,大家伙一直生活在随时会死掉的阴影里,时时都紧绷着一根弦,如今一旦放开,免不了失态。 有抱头痛哭的,有叫爹喊娘的,也有捶胸顿足的渐渐的,竟是把丝竹之声给压住了。 大小姐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众乐乐也着实聒噪了些。 大管家适时出现了,带来府兵把那些哭天喊地的人送了回去,整个宴厅便只剩下寥寥几人了。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大小姐貌似喝多了,开始诉起了衷肠。 “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想要改善体质修仙,用的都是些乱七入糟的方法,人没长高,脸也毁了。” 她又摸了摸左脸,对着下方的几个人露出个渗人的笑:“人人都笑我痴狂,不该醉心于此,但是你们看,你们就是我成功的典范。” 下方众人有些迷茫,但言心心里清楚,她说的就是修仙的事。 “再过不久,你们体内的蛊虫就会长大,长很大,到那时,你们就有地方存放灵气了,哈哈哈” “你们看,这所谓天赋也不过如此,你们没有天赋,我却能帮你们拥有这份本领,你们说,我是不是比那些仙人还要厉害?” 言心起身道:“多谢大小姐再造之恩,他日我等若是真能修仙,一定不忘大小姐恩典,肝脑涂地,为您效力。” “自当如此”大小姐笑罢,又一指言心,对她说道,“你最得我心,不愧是我一眼就选中的人。” 说完便醉倒了过去。 留下包括言心在内的人一头雾水。 回去的路上,刘盈和小燕相互搀扶着,走得歪歪扭扭,左窜右倒,言心在她们身后不时提醒一下,或是扶上一把。 她一直在思索,大小姐为何看她是那般眼神,说的话也很莫名其妙,就好像她对于大小姐有特别的用处似的。 言心不由得分析起来:我与其他人有何不同呢?我没有吃丸子也没有放虫子到身体里面去,但是大小姐也不知道啊? 灵草?大小姐反复提及的就是灵草,对自己最大的记忆点也是家里献了灵草。是和这有关系吗? 尚未想出答案,便已经到了住处,那个老仆就坐在门口等她们。 言心冲她点了点头,那老仆也轻轻颔首,起身帮她们开了门。 言心从未听过她开口说话,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还是不能说,这江府里神秘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三日后,众人又被召集到了围场,言心再一次见到了娃娃脸。 只是这一次,娃娃脸的脸色非常阴沉,像是为什么事情烦恼。 大小姐像是要验证自己的成果一般,再次搬来了恶狼,把众人聚集在一处,直接在他们身后放了狼。 “可恶!”言心再爱美人,也已经对大小姐深恶痛绝了。 一群人经络已通,又有蛊虫拓宽经脉,动作较之以前轻灵敏捷了不少,一柱香的时间下来,硬是没让狼碰到一片衣角。 大小姐十分满意,说是要赏,召了府兵们过去一阵吩咐。 娃娃脸回来时,脸色更沉了。 他来到自己小队的三人面前,叫她们伸出手来。 小队里的三人听话地伸出了手平摊开,以为又是什么丸子之类的东西。 结果,却看到娃娃脸直接抽出匕首在三个手掌上割了一刀,又一人分发了几颗指甲盖般大的小灵石。 “严师,”言心收回自己的手捏成了拳头,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 娃娃脸闷声回答道:“这就是大小姐的赏赐,不准包扎,也不准上药。” 三人互看一通,放下手不语了。 待大小姐走后,言心才悄悄问娃娃脸。 “严师,数日不见,你好像成熟了很多。” “是吗?”娃娃脸苦涩一笑,“可能是因为遇到的事情多了,就成熟了。” “可否说来听听?”言心解释道,“不是要打探你隐私的意思,只是我们一向被关在府中,并不知有何事情发生,想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 严师还是个年轻人,这也只是他第一年到江府做训导,对待自己小队的几个人一向心慈,从未有过过多苛责。 他看向小队三人的渴求眼神,想了想,罢了罢了。他们既然想听,就说给他们听听,也许说出来了,自己也会好受一点。 “你们可知,大旱了。” 第十三章 仙人 旱灾还是来了。 连续几个月都不下雨,其实已经是种征兆了。 几人都非常担忧自己家的情况,急急地问严师现在外面旱灾是否严重?可有人口减少?镇里可有什么对策? 严师的表情非常凝重,他想起自己到村子里看到的景象以及听其他府兵所说的事情,感觉非常无力,难以开口。 可眼前几人的目光太过于殷切了,他拒绝不了。 “前几天我和父兄一起去了镇长治下的一个村子,地里的作物全部枯死了,泥土干裂的缝隙很大。” “那个村子死了不少人,都是老人和孩童居多。我们就是去做尸体处理的,因为怕引发疫症。” “一些人是饿死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他们都是皮包骨头,瘦得非常明显,一般都是些老人。” “那些孩子,”他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那些孩子估计更多的是被疼死的。” “疼死的?”有人困惑地出了声。 “作物枯死,又缺乏水源,大家把家里的存粮吃光了,没有食物,吃什么呢?” “难道?”几人齐齐捂住了嘴,不忍也不敢去说接下来的话。 “等地里的草皮,山上的树皮草根都被拔光了,为了活下去,总要想些办法。” 是易子而食。 言心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悲痛,为那些孩子,为那些家庭,也为这个时代。 人们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便会把孩子拿出去交换,去吃别人家的孩子。 这可别人家的孩子不也是拿自己孩子去换的吗?自己的孩子也会被别人吃,这和吃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寻个心理平衡罢了,让自己的道德感不至于崩得彻底。 可如果生活条件好一点,或者是这个世界的庇护者给力一些,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庇护者?对了,那些修仙者呢? 言心问他:“那些仙人没出手相助吗?他们有没有办法?” 提到这个,娃娃脸的表情就更阴沉了。 “多日前,旱灾刚起的时候,镇长就派人去了无尽门求助,如今十日过去了,仍是没有仙人到来。” “仙人们来了能做什么?他们会求雨吗?”言心非常的好奇。 “他们可以布雨,也可以使用灵气滋养干旱的土地,恢复生机。” “他们既然有这么大的神通,难道不能感知哪些地方需要帮助吗?” 娃娃脸无奈地回答:“这我就不知道了。要是我们镇上就有仙人就好了,就不必跑那么远去求仙人帮忙了。” 小燕怯怯地问:“严师,你刚刚说的是哪个村子?” 言心也是心里一突,不会是靠山村。 “就是临近镇集的北村。他们离镇上近都是如此,真不知道其他村子又是何等惨状啊。” “北村?!”小燕一下子哭了起来,“我就是北村的,那我妹妹岂不是” 刘盈也是有妹妹的人,连忙过去安慰她:“别乱想,平常听你提起爹娘,都是在说他们的好,他们肯定不会把你妹妹拿去换吃的。” 刘盈不由想到自己的妹妹,寄居在别人家里,也不知会是何种待遇,她不由得抬眼去看言心。 言心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你放心,我爹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娃娃脸抬头望着天,喃喃地说:“老天爷,快下雨。” 刘盈和小燕也是开始祈求: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无尽门的仙人早早地就接到了言心镇子上的求助,但是一直没有回应。 知情的几个弟子都十分心急,他们聚集在议事堂的门口,等着大长老,都希望能早点去到镇子上,去布雨解旱。 可是大长老迟迟不现身,其他长老又做不了主,能做主的掌门又是万事不管。 “这可如何是好?都好几天了。” 议事堂外,长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拍着手心在门口团团转。 “是啊,我就是从那个镇子上来的,我爹娘可还在那边呢。”另一个弟子也是焦躁不已。 靠山村新来的小柱子同样在人群里,他迫切地想要回去看看,奈何没有大长老发话,谁也下不了山。 “嘎——”议事堂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几名弟子赶紧整理了衣冠走了进去,面向大长老行礼。 大长老不慌不忙地让他们坐下,又开始问他们功课,丝毫没有要派人下山解旱的意思。 最终还是长风稳不住了,起身一作揖,问道:“大长老,民间有一镇子已受旱灾困苦多日了,恭请大长老派我等前去布雨。” 其他几人也纷纷起身,说道:“恭请大长老派我等前去布雨。” 大长老这才站了起来,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你们可知我为何迟迟不去施救?” “因为事忙?”一弟子猜测。 “非也。”大长老一拂长须,语气飘忽地说,“一则凡人自有命数,是生是死早有天定,我们不便横加干涉。” 他又看了这些心怀苍生的弟子一眼,觉得他们太过天真。 “二嘛,需花时日观察,如若天灾着实厉害,为了延续凡人的血脉,我们才不得不出手相救。” “如今,也到了不得不救的时候了,你们去,一切听从长风的安排。” 一众弟子瞬间被激起了拯救苍生的豪情,铿锵作答:“是!定不辱使命!” 不过一个时辰,言心便看到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是仙人来相助了? 刘盈和小燕兴奋不已,拍着手欢呼着,口中对仙人们感念不断。 言心却在想,仙人为何现在才来救? 她不由得想起了现代社会的饥饿营销。 一定要等到凡人最绝望的时候,仙人才会出现。 这样,仙人的声望和地位才能被无限抬高,因为是救命的恩情。 这样,在新的一年去寻找灵石的时候,大家才会尽心尽力,因为要报恩。 这些仙人的作派,让言心对于修仙之人的印象大打折扣,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人人都要修仙,到底修的是个什么样的理念? 他们修仙就仅仅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吗? 第十四章 降雨 如果修仙仅仅是为了享受更好的生活,那也太过于肤浅了。 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何况这天下凡人都在为修仙之人上交灵石,他们拿了凡人的灵石自当尽心尽力为凡人排忧解难。 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他日若我修仙有成,自然是在庇护一方的。 言心又去看窗外的小雨,这样的雨得下多久才能让干涸的土地恢复生机呢? 这么小的雨,不会是几个新手下的?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长风等人皆是第一次下山为凡人解忧,不明具体情况,处理问题也不得要领。 布雨时把范围扩得很大,覆盖了整个镇子的辖区,把河道、山脉、田地、村落都包括了进去。 但是他们的修为尚浅,灵力低微,因此布下的雨就变得非常的小。 毕竟雨量有限,面积大了,平均下来就雨就小了。 这毛毛细雨可解不了忧啊。 言心看到这些小雨,不由得为家里众人担心,虽然家中有井,但地都干裂了,那水井怕是也蓄不起水了。 言青山的确是在为水发愁,言心去江家之前,就有过旱灾的担忧,所以家里才挖了井,也告诉给了靠山村的人。 后来果然大旱,水井里的水救了急,帮着大家度过了一段时间。 别的村担河水的时候,他们有井水喝,别的村没水喝的时候,他们还有井水喝。 别的村开始进入靠山坟喝河水了,靠山村的人便闭门不出了,人人自危。 别的村开始抢东西的时候,靠山村才组织起青壮,把他们赶跑。 现在靠山村众人对言家的态度非常恭敬,是言家救了他们的命啊。 因为一直有水喝,所以大家虽然缺少食物,但也没有出现易子而食这种残酷的事情。 可是现在,井水已经好久没有蓄起来了,一直都只有浅浅的一层铺在井底,再不下雨,靠山村也难了。 就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点水汽。 他抬头看天,有毛毛细雨飘下,虽然小,但真的是雨啊。 “下雨了!下雨了!快出来!”他冲着屋里大喊着,又忙去翻锅碗瓢盆,想摆到院子里,尽可能多地收集雨水。 “哇!真的下雨了!” “终于下雨了啊,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太好了,下雨了。” 一家人陆续走了出来,言枫拄着拐杖,也是慢慢迈出了门槛。 这些雨水实在是太宝贵了,几人都到了院子里,仰着头,张着嘴,润着干裂了许久的嘴唇。 雨水的到来,让所有人都重新拥有了希望。 而正在布雨的几个,却是慢慢地感到了灵力消散、力不从心。 “长风师兄,我快挺不住了,怎么办呀?”一个弟子费力地喊了起来。 他整张脸都在用力,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灵力都用出来一样。 “长风师兄,我也不行了。”好几个师弟都已经到了灵力用尽的边缘了。 长风思索了片刻,做了决定:“今日就先到这里,我们先去镇长府稍做休整,也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是!”众人皆是停了手,收回了自己的灵力,一路往镇长府飞去。 久旱得的第一场甘霖居然这么快就没了,这是言家众人没有想到的,但有总比没有好。 言青山指挥着大家把锅碗瓢盆里积的水汇集在一起,也不过小半缸水。 大家望着这半缸水都有点发愁,言枫说:“总比之前一滴水都没有好多了。” 是啊,人要知足。虽然少,但总比没有好,期待明天。 长风一行人来到了镇长府,在门口一亮身份,马上就受到了最高礼遇。 两名奴仆在前面带路,把他们往镇长的书房引;另有一名奴仆飞快跑去通报镇长了。 镇长步履不停,迈着肥胖的大腿,匆匆来迎众位仙人。 长风与镇长见礼后,便一起来到了书房。 镇长为他们展开了舆图,指出了旱灾严重的区域,见长风等人低头沉思,便期期艾艾地开了口。 “这位小仙师啊,今天的雨是否是你们布的?” “正是!”一位小师弟挺起了胸膛,响亮回答道。 “多谢各位仙师,今天这场雨是真正的甘霖啊”镇长道完谢接着说,“就是不知为何如此匆匆啊?” 长风等人都沉默了下来,总不好说是因为自己灵力低微,实力不济。 长风一拱手答道:“我等初到此地,对旱情分布尚不了解,便想着先向大人问个明白,再更好地分配雨量。” “原来如此”镇长重新燃起了对长风等人的欣赏,“仙师果然思虑周到。” 他亲自为长风等人安排住处,热情地把他们送到住所,又叫人拿来诸多灵石供他们享用,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爷,你为何对这一群小仙师如此客气?”五姨娘一边娇声问着,一边帮他脱着外袍。 “你懂什么?那些可是仙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始终是有修仙的本领的,与你我凡人是大不相同的,自然不能怠慢。” 镇长呵斥完她,又说:“况且,他们也是来帮我的,要是因为旱灾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以后谁来帮我们挖灵石?没有灵石怎么去换那些好东西?” “老爷说的是,我知道,老爷是个好镇长,总是想着自己的子民的。” “那是自然,”镇长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搂着五姨娘去歇息了。 长风等人在住所讨论明天的布雨。 今天布雨到了中途,长风都已经知道自己的策略出现了错误。 看似照顾到了所有区域,实则是哪里都没顾得上,没有任何一块土地得到了滋养。 刚刚看了镇上的舆图,他准备明天先重点降雨在一两个地方,解了急,再去照顾其他不那么严重的区域。 长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师弟们,又认真回想起各区域的分布,最终决定明天把雨降在北村。 随即,他们便围着灵石坐成一个圈,按自己平时的修习方法开始吸收灵气了。 各色灵气的映衬下,倒真是有了仙气飘飘的感觉了。 第十五章 红衣 兴许是下过雨的原因,这一觉言心睡得格外香甜。 晨起时,难得地见了大管家,他领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孩,挨门挨户地察看着每个人手上的伤痕。 言心伸出自己的手,昨日的刀伤已经完全消失了。 大管家似乎有些诧异,示意身后书童做了一个记录,又看了看刘盈和小燕的,便又去了另一个房间。 不多时,老仆便进来示意言心跟着她出门。 一路上,老仆照旧是没有话的,只是今天她好像没有平日里淡然。 每走到一个转角,她都要停下来看一眼言心,因为不知道她的意思,言心只能每次都回一个礼貌的微笑。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她竟是越走越慢了,就像是不愿意带着言心去到某个地方一样。 又走了一会儿,言心已经看见了大小姐的院子,知道了今天是要去见大小姐。 但是那老仆却在路过一个亭子时,彻底停了下来,言心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老仆转过身,久久地看着言心的脸,眼睛里面慢慢有泪水泛起。 言心感觉她好像在透过自己看另外的一个人。 老仆回过神来,垂下眼帘,再抬眼时便多了一分坚定,她拉着言心的衣袖,直接带着她开始往回走了。 怎么回事?言心一头雾水,只能跟着。 没走两步,就被大管家拦了下来。 “兰姑,你怕是糊涂了。”大管家盯着老仆沉沉说着。 老仆直接站到了言心的前面,把她挡住了。 大管家的语气严厉了起来:“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言心,是今年大小姐选中的人,可不是你那福薄的孙女。” 老仆的身形一顿,松开了言心的衣袖。 “哼!算你识相。带走!” 随着大管家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两个府兵径直走过来押着老仆就走了。 而大管家则对言心抬手示意了一下,继续带着她往大小姐的院子走去。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大小姐半夜开宴,言心当时心中忐忑,也没细看。 现在是白天,言心越靠近院子越是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氛。 怎么说呢?太喜庆了。 大小姐似乎偏爱红色,平日里着装皆以红色为主,她的院子多红色也很正常。 可以眼下,整个院子挂上了红绸缎、红灯笼,周遭一圈也是摆满了红花。 另有丫环奴仆手捧珍宝美器进进出出,似乎还在继续装点。 言心不由得问大管家:“大管家,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如此喜庆。” 大管家扭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忽地对她一笑,说:“今天是大小过生日,自然喜庆。” 生日啊,难怪。 “那大小姐叫我来,是有何事啊?” “今天这生日,自然是需要你在场的,缺不得你。” 大管家的笑容怪怪的,说的话也是怪怪的,这让言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一府的变态,自己可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思考他们。 “林青,你醒着吗?” “我醒着。” “我感觉今天可能会有麻烦。” “别担心,我会一直在。” 林青的回应让言心安定了不少,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面对未知的危险。 大管家目不斜视地领着言心踏进了大小姐的闺房,给大小姐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言心看着一屋子对她虎视眈眈的丫环,心里打了一个突。 “向大小姐请安,”言心行礼后就立到了一旁,也不问是叫她来做什么的。 “言心,我从第一眼就觉得你不错,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大小姐正对着镜子让丫环梳头,她透过镜子看着言心说:“今天是我生日,非常特别,所以就赏你与我同乐。” 随即她轻拍了一下手,就有两个丫环分立到言心两侧,架着她就往房间的屏风里面走。 那里已经放好了装满热水的浴桶,里面还撒满了红色花瓣。 两个丫环伸手就要帮她脱衣服,弄得她赶紧抱紧了自己。 言心死命摇着头说:“两位姐姐,我自己来,自己来。” 待两个丫环出去以后,她才进入了水桶里。 “林青,你说大小姐要干嘛呀?把我洗干净煮来吃了?” “咳咳,你正在沐浴,不要跟我说话。” “无妨,反正你又看不见。她莫非是看上我了?垂涎我的美色?” “她自己也很美。” “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这么好的待遇,先享受了再说。” 等言心泡完澡出来时,又是两个丫环带着她去穿新衣。 这新衣仍是红色的,上面用金线绣了展翅的凤凰,衣摆处还坠了一圈的大小均匀的珍珠,异常的华贵。 言心觉得这衣服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她穿着衣服又见到大小姐时,她明白了—— 她身上穿的衣服,跟大小姐穿的一模一样。 见她走了出来,大小姐起身拉着她转着圈,来来回回地打量,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这是我最喜爱的衣服,你穿着果然好看。” 言心没有说话,恭敬乖顺地被引到了梳妆桌前,又被大小姐按到了椅子上。 大小姐的脸紧贴着她的脸,扶着她的头一起看向镜子里。 “言心,你真美。”大小姐近乎痴迷地说着。 “你瞧瞧你,皮肤吹弹可破,大眼睛、高鼻梁,还有这小巧的嘴。” “真是完美啊,”大小姐一边赞叹着一边轻拂上言心的脸,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表情很是迷醉。 而言心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不是没被人夸过,但这种情景的确是有点瘆人。 她挪动了一下屁股,让自己的脸离大小姐远了一点,谦虚地说:“大小姐谬赞了,小女的美远不及您那般明艳。” “呵,这是自然。” 大小姐又立起身来摸了下自己的左脸,带着点幽怨地说,“只不过,它终究是年岁长了,不及你的新鲜。” 说罢,又唤来梳头的丫环,说要给言心梳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发式,头上的珠钗也要一样。 言心隐隐感觉大小姐像是要复制一个她自己一样。 第十六章 管家 好几只手在言心的头上脸上忙碌,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一切才弄妥贴。 她的头发被盘成了弯月髻,上面插了一根青玉簪子和一些细小的珠花,显得活泼灵动,跟现在十岁的年纪非常相配。 脸上被涂涂抹抹了许多,但呈现的妆容却是极为清透的,眉如远黛、眼若星辰。 无论是额间的鹅黄花钿,还是唇上的浅红口脂,都透露出着玲珑精致。 完完全全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灵动仙子。 大小姐已经看呆了,半晌才说:“这就是我十岁的样子,真好。” 她挥了挥手,一屋子的丫环们便躬身退了出去。 “言心,我从未找到过如你这般让我满意的人。” 大小姐说着,却是拔出了匕首。 言心一下子站了起来,背靠在梳妆桌上,戒备了起来。 “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从今天开始,就不会有你言心了,这么完美的身躯,应该给我用才是。” 大小姐的目光已经十分露骨了,直向言心扑来。 她要占据言心的身体! 所以才这般精心对待,又是沐浴又是梳妆打扮。 言心一边躲避一边问道:“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岂是你想占就能占的?” “你懂什么?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死。” 大小姐身手异常的灵活,一点也不像养尊处优的人。 言心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已经开始喘气了。 “林青,你快想想办法。” “我只能让植物变大,还不会控制灵力攻击人。” “什么?你” 言心一时语塞,万万没想到,它居然不会打架。 言心不得不继续躲着已经趋于疯狂的大小姐,她把言心当作了逃不出去的玩物,时快时慢地逗弄着。 就在这时,言心看到了一盆南天竹,就放在大小姐床头的小案上。 她迅速奔了过去,一把抱起盆子砸向小案,两下掏出南天竹的根,紧握在手里。 “林青,就是现在!” 南天竹吸收了灵力开始疯狂生长,越长越长,而且随着言心的心意开始弯曲变形。 “缠住她 !” 南天竹直奔大小姐而去。 大小姐的匕首左右挥动,自己也不断后退闪避,但终究快不过灵力,被南天竹紧紧束缚住了手臂、身体和双腿。 言心停了下来,不理会侧倒在地上的大小姐,往门口走出,她想立刻离开这个院子,离开江府。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走得掉吗?”大小姐狞笑着说,“我说了这个身体是我的,那就是我的!” 大小姐大叫了一声:“胖虎!” 咚咚的重物落地声便响了起来,门一下子被从外面掀飞了,胖虎那小山一样的身体立在了门口。 言心只得再次舞起南天竹应战,但这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个大胖子实在太重,就算是南天竹把他缠住了,也是使不上力气。 而他只要拉一拉竹子,就可以把言心拉一个踉跄。 天要亡我? 言心定了定心神,趁着他又拉拽自己的时候,不作反抗,顺势跟着竹子从门口飞了出去。 此时,天上阴云密布,又有仙师们在布雨了。 言心一落地便往院子外面跑,她和胖虎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她更灵活轻便。 “别让她跑了!”大小姐在房里嘶吼着。 胖虎又翕动着嘴唇念起了咒,另一边大管家也带着一群府兵围了过来。 “林青,怎么办?”言心开始慌了。 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担心自己跑不出这个院子。 “运我的灵气去你心脏那里,意随心动,看能不能幻化出武器。” 一个不会打架的人,在教她幻化武器。 言心直觉有些荒谬。 她左手仍然紧握着南天竹,绕着圈挥舞着让其他人不能进身。 另一头一边在脑海中想着长剑的样子一边调动着体内的灵气。 右手好像有了点什么感觉,她低头一看,心中狂喜。 出现了!在她的右手出现了一把绿色灵气凝结而成的长剑。 而同时,和她一批选进来的十几个幸存者也在胖虎的召唤下来到了院子里。 他们双眼无神,没有焦距,就像是被输入了指令的机器人一般,肢体僵硬着往言心的方向靠近。 擒贼先擒王,言心直直向胖虎掠去。 她一边用竹子挡开府兵,一边用剑刺向胖虎,心里面还在疯狂吐槽:“林青,你为什么不能化作人形?” 趁着一个空档,她用南天竹缠住了胖虎,配合着灵剑,她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轰”的一声,胖虎倒下了,被蛊虫控制的人皆是身形一定。 “胖虎——”大小姐发出凄厉的叫声,“啊——” 慢慢的,胖虎的腹部有东西在鼓动,一只成人拳头般大的虫子撕扯开他的肚皮爬了出来。 言心直接一剑了结了它。 离她很近的刘盈本来举着手正要攻击她,此刻一下子回了神,清醒了过来,立马站在了她的身侧。 其他的十几人也都慢慢围了过来。 大管家带着府兵,不敢轻举妄动。 这十几个人都已经通过了炼体,添了灵脉,现在又没有蛊虫控制,可能打不过。 他立马摆出一副凶狠模样,指着他们开始骂,就跟之前一样。 “你们想造反呐?这里可是江府,背后就是镇长府,你们反得了吗?” 一些人开始动摇了起来,他们刚刚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不自觉地就站到了言心这一边,因为言心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今天如果你们不掺和大小姐和言心的事,乖乖回房,那刚才你们的举动就既往不咎。” 停顿了片刻,他又拿出大管家的威风说:“如若继续抵抗,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大小姐的手段!” 不过僵持了几个呼吸,就有人往院子外走去,渐渐地,言心身边只剩下了刘盈一个。 “刘盈,你也跟着回去。” “我不走,我可做不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说完她还白了小燕的背影一眼。 “你就是我的后路,你先回去,我自我保命的办法。”言心不想让她白白送死。 “真的吗?”刘盈仍是不放心。 “真的,快走!” 刘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大管家对现在的局面非常满意,忍不住嘲讽起言心来。 “你看,平时互相扶持、姐姐妹妹,大难临头才能看出真正的人心,你看你惨不惨?” “我惨不惨不知道,不过,你马上就惨了。” 灵剑一扔,竹子一甩,言心重新开始了战斗。 府兵们都是凡人,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只有大管家,好像有些别的本事。 他格挡着言心的攻击, 显得非常随意。 看到言心露出了疲态,才扯出一抹冷笑,双手掐出个诀,从胸前掏出一物甩了过来。 “砰!”言心手中的灵剑一下子便散了,南天竹也恢复成了小小盆景的模样。 这是什么东西? 第十七章 暴室 言心想要再次凝出武器,却发现连灵气都调动不了了。 大管家从地上捡起府兵的绳子,一步步向言心走来。 “哼!小丫头,你不过是刚开了灵脉,便以为自己有几分本事了?” “这天大地大,修仙的宝物多的是,在江府,哪轮得到你来猖狂!” 言心身子已经被那东西定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管家用绳索把她绑了起来。 大管家又急急地跑去扶起大小姐,刚刚言心的灵气消散时,缠在她身上的竹子就已经消失了。 大小姐被搀扶着来到言心面前,“啪”地就是一巴掌甩在了言心脸上。 “贱婢!你若是乖乖被我捅死多好,偏要闹这么一出。” 她气不过,又扇了言心好几个巴掌,直把言心的嘴角扇出了血才停下来。 “现如今,本小姐不折腾你一番都对不起你刚刚的一出大戏了。” “来人呐!”大小姐叫来府兵,“把这个贱婢关到暴室!” 言心里苦笑一声,被府兵强拖着去了暴室。 大管家立在大小姐身旁,不断地安慰她,让她消气,反复提及今天的生日宴,大小姐才熄了怒火。 刘盈一直等在院子外不远处,看到言心被府兵拖走了,心中十分着急。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屋,看到小燕正坐在桌旁发呆,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哐!” 刘盈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双眼喷火地望着小燕。 小燕怯怯地看了刘盈一眼,缩了缩身子。 “你可真是有情义,大管家一说,你马上就回屋了。” “言心平日里帮你那么多,对你那么好,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我怕”小燕哭了起来。 “怕什么?当时我们那么多人,还打不过那一群府兵吗?” “可可是很多人都不想跟大管家作对呀。”小燕的哭声小了些,“有我没我不都一样嘛。” “你!你还有理了?白眼狼,你以后别跟我说话!” 刘盈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抱着膝盖发起了愁,这可怎么办呀? 被她惦念着的言心已经被绑在了暴室的刑柱上。 刑柱上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想来有不少人都被大小姐惩治过。 刑柱的对面,摆着两排奇形怪状的刑具,言心在电视上见过类似的,但如此近距离地感受上面的寒光,还是让她把心提了起来。 原因无它,她很怕疼。 如果大小姐给个痛快还好,若是要慢慢折腾,那就真是悲催了。 没过一会儿,大小姐就来了,换了身衣服,还是红色。 “哼,要不是今日是我生日,还真想留着你好好折磨几日。” 大小姐翻看着自己手上的精美匕首,又拿着它在手心轻拍了两下。 她看向言心说:“我看册子上记着,你的灵脉开在了心口处,呵,真是个好地方。据说离心脏越近,修起仙来越是厉害。” “你的身体我要,你的灵脉我也要。” 她转过头问大管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大小姐。” 大管家又拿出一物,是个双面镜,就手臂那么长。 镜面是椭圆的,镜子的边框和把手都由黄铜铸成,上面都有着神秘的刻纹。 大小姐接过镜子,滴上了自己的一滴血。 又走到言心面前,拉过她的手指,用匕首一划,将她的血滴在了另一面。 镜子的两面开始迸发出夺目的光芒,言心不由得眯了眯眼。 心愿即将达成,大小姐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她的嘴巴越咧越开,以至左边的脸又开始裂开了。 不过此刻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因为马上,她就将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体了! 而且这个身体会长高,会变化,而不是像自己现在这个身体这般只会衰老。 她一手持着镜子,一手拿着匕首,靠近了言心。 她小心地将镜子放在她们之间最合适的位置,然后对着言心笑道: “多谢你,言心,我会好好照顾这个身体的。” 说完,她便举起匕首向言心心口处刺去。 “言心!”是林青的声音。 言心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将头偏向了一边。 “啊——” 意想中的匕首刺进胸口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倒是听到了大小姐发生的一声惨叫。 言心小心地睁开一只眼,只见大小姐倒在几米开外的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弹飞了出去的,直接压倒了那两排刑具。 大管家也是半坐在地上,张大了嘴巴,对眼前这一幕感到不可思议。 仙人给的法器,为何不顶用? 刚刚言心胸前迸发的那道绿光又是什么? 感知到刚刚那道绿光的,远不止大管家一人。 日常坐靠在玉书榻前的无尽门掌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他立刻用灵气凝结出一道手令,传给了大长老。 正在北村上空布雨的长风等人,也是感知到了强大的灵力波动,几人对视一眼,便有了决定。 其他人继续布雨,长风则去追踪起了灵气的方向。 被弹飞倒地的大小姐缓了半天,才回过气来,她蹒跚着爬了起来。 第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双面镜细细察看,镜面上已是出现了裂痕。 “啊——言心,我要杀了你!” 自己苦苦经营多年期盼多年,付出那么多的心血,花了五十年的时间,才终于得来这么完美的换身机会。 可如今,法力居然被挡了,镜子居然碎了,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言心,言心!都怪言心! 大小姐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言心,恨不得现在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方能解心头之恨! 言心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现在大小姐形如厉鬼,又要来向她索命了。 当那把匕首再一次向她刺来的时候,她没有闭上眼睛,只是心中茫然,难道真的就命绝于此了吗? “住手!”一道白光闪过,直直地打在了大小姐的手腕上,匕首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谁敢阻挠本小姐?”大小姐嘶吼了起来,今日所受之气较之之前的六十年都要多。 她愤愤地转过身去,看到自暴室门口款款走来一白衣女子。 言心也看了过去,却一下子愣住了。 “娘?” 第十八章 宗媛 “娘——” 言心一瞬间泪如雨下,她不知为何陈氏会出现在这里。 但再次见到这张脸,她的心一下子就痛了起来,陈氏倒在自己怀里的画面再次浮现了出来。 这难道是临死前出现的幻觉吗? “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我江府的暴室?” 大管家见来人气场强大,边说边后退着挡在了大小姐的面前。 “我是无尽门长老宗媛,”来人轻启朱唇,对着大小姐平淡地说道,“江府私藏修仙者,已被掌门所知,派我来处理此事。” 一听到无尽门掌门的名头,大小姐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江府虽在镇上地位超然,但要是拿去跟无尽门相比,却是提鞋都不配的。 此时门口又匆匆进来一人,却是长风。 他循着灵力波动一路追踪到了这里,一进门就看到了宗媛长老,便知事情并不简单。 拜见过长老过后,他便安静地立在了长老身后,听从吩咐。 “长风,你来得正好。” “你先将这位小友送去养伤,再把门中其他弟子也召回来,我们大厅议事。” 长风走过去给言心解了绑,言心毫无所觉,只是盯着宗媛不放。 这不是陈氏,身姿气度都与陈氏不同,但长相几乎和陈氏一模一样。 她想多和这位宗媛长老说几句话,但现在不是时候,就一步三回头地被长风搀扶着出了暴室。 “林青,林青。” 言心想要告诉林青,她得救了没事了,可是林青又没了回应。 她只得作罢。 “你叫长风?”言心开始了信息搜集。 “正是。”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与师弟们奉命前来布雨,刚刚感知到强大灵力波动,便过来看看。” “多谢仙师。只是,你为何修仙?” “我天生便能修仙,便修了。” 长风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何意义。 “我是说,你修仙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提升实力,庇护天下。” 这个答案远远出乎言心的意料。 不管是上交灵石,还是这次旱灾,她都觉得仙人无情,并未把凡人死活放在心上。 而这个小仙师,却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 “这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所有仙人都这样想?” “当然是大家都这样想,而且我们也是这样做的。” 长风少有与凡人相处交流的机会,便打开了话匣子,向言心讲述了许多仙人济世的故事。 言心陷入了新的迷茫,也许她不应该带着自己的设想和成见去看待修仙之人。 不知不觉,便到了言心原本的住处。 “多谢仙师,我们有缘再见。”言心向长风行了礼便进屋了。 刘盈一直都在为言心发愁,已经木木地在床上坐了许久。 最先听到动静的是小燕,她一见言心回来了,就想去迎。 转头又想到自己当时没有站在言心那一边,很快就向大管家屈服了,又觉得羞耻。 于是就要迎不迎地僵在了那里。 言心冲她一笑,她才安下心来,但却越发愧疚了。 “刘盈,我回来了。” 刘盈猛地抬起头,马上下了床冲过来把她抱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言心轻笑一声,慢慢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没事啦,我这不好好的吗?别哭了。” 刘盈耸了耸鼻子,一边打着哭嗝一边给言心倒水。 言心除了有些皮外伤,一切都好。 她将自己后来经历的事情慢慢讲给了刘盈和小燕听,两人时不时就惊呼一声,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最后,言心才慢慢地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很像陈氏的人。 陈氏死的时候刘盈也在现场,她知道言心对陈氏的在意,便伸手握住了言心的手。 言心对她笑笑,沉默了下来。 如今他们十几个人都有了灵脉,无尽门也来了个长老,何去何从,需要做选择了。 小燕想了想说:“我想去无尽门修仙,修仙是件好事,不但可以免收家里一年的灵石,还会给一些奖励,可以让家里好过好几年呢。” 刘盈却是一时没了主意,她放不下妹妹,想要在妹妹身边照顾她,但小燕说的也有道理。 所以她看向了言心,想让言心拿主意。 言心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伸出根手指戳了她的额头。 “你自己决定,这是你的生活,不是我的。你不应该让别人来决定你的生活方向。” “那你呢?你打算去哪儿?”刘盈问她。 “我啊,肯定是要去修仙的,因为我有好多事情要做,都需要以修仙为前提。” “那家里人怎么办?”刘盈始终惦记着妹妹。 “他们自然有他们的生活,这次我们来江府,呆了这么久,他们依然活得好好的,肯定有家人会想我们,但并不用因为想念就一定要待在一起。” 言心的家庭观念非常淡薄,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个世界,她都少有亲近的家人,这里她最看重的就是陈氏,可惜 “那我也还是去修仙,想妹妹的时候就去看看她就是了。” 刘盈也想到了,如果不去修仙,回到村子里,又要过为生活奔波、被村里人欺负的生活,去修仙,至少没人敢欺负妹妹了。 修仙是个好事情,何况还可以和言心待在一起。 “你们可想好了?”言心反复确认着,“这一去,可就不能反悔了啊。” 二人皆是笑嘻嘻地说:“不反悔,不反悔。” 可是去修仙并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江府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也走不了。 宗媛长老看起来温温柔柔,却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她将江府众人叫到院子里,火红色的灵力一压,便有府兵奴仆不停求饶,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最后,她只留下了大小姐和大管家,这两个人才是掌握了最多秘密的人。 后天改造出灵脉,真是闻所未闻。 “说,你做下这些事,所求为何?谁人教你这些法子?” 大小姐迟迟不语,她已然心死,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达成心愿了,头一低,嘴一闭,竟是想咬舌自尽。 第十九章 是非 宗媛长老手指一弹,一道风便打在大小姐的嘴上,让她没能咬舌成功。 “哈哈哈,哈哈哈,”大小姐癫狂起来,她原本是跪着的,此刻却跌坐到了地上。 她斜着眼看着宗媛,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这高高在上的仙人,懂什么?” “我祖辈有过修仙者,我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到了十岁测天资时却是个让人接受不了的结果。” “你以为我愿意弄这些劳什子的虫子啊,可不弄又有什么办法?” “我的童年就停留在十岁,父亲不断地在我身上折腾,各种法子都用尽了。” “我脸毁了,身体也出了错,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以为是我自愿的吗?” “谁不想有个好容貌?谁不想有个好归宿?” “可我呢?谁愿娶?谁敢娶?” “你说,我除了把这件已经开始的事情做完,我还能做什么?” “我不折腾这些,我之前所有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说着,她又哀哀地哭了起来。 “是你,都怪你。我原本就要成功了啊,我已经努力了五十年,还不够吗?” “啊啊啊——” 大小姐的哭声远远地传开,那沙哑又悲痛的声音,让整个江府都安静了。 “仙凡本就有别,命由天定,你本就不该执着。”宗媛并不为所动。 “放屁!谁说的命由天定?这命,我不是已经改了吗?” “你是说你府中那些被人炼出灵脉的人?” “对,我是修不了仙了,但我创造出了后天的修仙者。” “哈哈哈哈”江家大小姐又得意了起来。 “既然我能造出来,那终有一天,别人也能造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天生的修仙者,能如何应付?” “无须应付,”宗媛仍是淡淡地看着她,“先天修仙者通的是灵气,而你创造的这些后天修仙者,又通的是什么呢?” 说罢,她从袖袋里掏出一物,置放在桌子上。 又叫来长风和一位在江府开了灵脉的人,站在那个物件面前。 长风一眼便认出,这是验气石, 他缓缓把手放上去,便有缕缕灵气从石头上冒出来,钻进他的掌心,不一会儿,又从另一只手掌钻出。 整个过程长风非常享受,就像是被灵气滋养过一遍经脉,舒服极了。 另一个人也有样学样,兴奋地把手放上去。 同样的,几缕灵气冒出来钻进了他的掌心,但他立刻便感受到了灼烧的感觉。 就像是有一股滚烫的开水浇进了他的经脉,让他止不住地抖动、甩手,想要早点结束这种痛苦的感觉。 大小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是一样的,为什么结果会如此不同? “还不明白吗?”宗媛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怜悯。 “灵气不是平凡之气,是天地间最精粹的力量,对经脉的承受能力要求非常高,并不是通了经络,有了储存之地就可以。” “你做那些,不过是虚有其形罢了。” 大小姐彻底死心了,多年心血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原本以为自己在建高楼,却不知连地基都搭错了。 大管家见大小姐心气已失,生怕她想不开又做出咬舌自尽的傻事来,便急急跪爬了过去。 “大小姐,休要听她胡言,你忘记那位仙人说过的话了吗?” 大小姐的眼神又回转了些,是啊,那位仙人指点了她这些方法,又给了她法器,还帮着弟弟成了镇长,不可能骗她。 宗媛耳聪目明,自然也听到了大管家的话。 她一挥手,便有一团火焰冲向了大管家,吓得大管家直往后退。 “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啊!”大管家大声求饶。 “如实说来,给你法器的人是谁?就是那块双面镜。” 此等邪物,必须要找出来源。 难道修仙之人中,已经有人走上了邪路? “小人不知啊。”大管家还在挣扎。 宗媛又把火放到了大小姐旁边。 “他不说,便你来说。” 大小姐此刻已是在绝望的边缘,她回顾自己这一生,忠于这一件事上,未有所成,实在荒谬。 如今大势已去,自己已是六十岁了,本就没有几年可活,现在这般光景,活着也是无甚趣味,倒不如留一个悬念,折腾折腾这些个仙人。 “我亦是不知,你能奈我何?” 大小姐说完,便径直往那团火焰撞去,在声声惨叫中结束了她负命累累的一生。 “大小姐——”大管家万万没想到她此刻会做出如此举动。 他与大小姐同龄,从小便跟在她身边做事。 他依然记得小时候的大小姐是那么的娇俏可爱,天真烂漫。 而且还有经商的天赋,可是老爷不喜,一心只想修仙。 他一直追随着大小姐的脚步,做了所有能为她做的事情,所求不过陪在她身边。 而现在……大管家悲怆一笑,也走进了火中,拥抱住了他一直追随的信仰。 这般结局,在场众人是万万没想到的。 长风与一干师北皆是闭口不言,望向宗媛长老请她定夺。 宗媛尚未开口,一个脑满肠肥的人,便哭喊着跑进这江府的院子。 来人正是大小姐的弟弟,此处的镇长,他的身后,还跟着个神情阴沉的干瘦男子。 “姐姐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来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停哭喊着,让长风等人皱起了眉头。 宗媛给了他一道噤声咒,却看向了他身旁的干瘦男子。 那男子贼眉鼠眼,进来之后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一双眼睛转着很快,不是个简单角色。 这名男子对着宗媛和长风等人行了一礼,说道了起来。 “各位仙师,此乃我镇镇长,亦是这江府大小姐的同胞亲弟。” “几位仙师到我镇上布雨那是功德无量,只是为何又在此处杀人夺家,造出此等惨状。” 长风上前一步,挺直着背脊回道:“此二人是自寻短见。况且,江府大小姐为满足一己私欲,拿活人做改造,伤人性命无数,本就当诛!” “仙人,便可颠倒是非黑白吗?”又一道声音从院子里响起。 第二十章 黑衣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戴着帽兜的人出现在了院子里。 镇长一看见他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呜呜地冲他叫着。 干瘦男子也冲他深深鞠了一躬,对他很是推崇的样子。 宗媛看向他,虽然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个下巴,但依然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这到底是谁呢? 这个不请自来的黑衣男子走到镇长面前,一挥手解了他嘴上的噤声咒。 又走到大小姐与大管家被烧的地方,冷冷一笑。 他冲着宗媛长老问道:“敢问仙师,这火莫非是这二人自己点的?” 宗媛听到这个声音,那种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 “火是我点的,却是他二人主动撞上去的。” “笑话,仙师若是想救,莫非会来不及?” “她既有心寻死,又罪大恶极,我为何要救?” “果然,”那黑衣男子的声音森然了不少,“你还是那么冷漠无情。” 宗媛被这句话弄得愣住了,这人她必定是认识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镇长急急地问:“不知仙师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江府一切如常,但那十几个被改造出来的人,我要带走。” “不可!”镇长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时又去看那黑衣男子。 那男子轻轻动了动下巴,镇长会意,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这些人是我姐姐的家仆,自当由我来接管。” “这些人涉及修仙伦常,我自是要带回去向掌门复命的。” “你要带便带几个回去便是的,不必全部带走。” “不知镇长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宗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些人。 “自是让他们继续在江府服侍。” “是吗?”宗媛带了点威压看向镇长。 镇长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在撒谎。 “呵,镇长不必惊慌。”宗媛又看了一眼黑衣男子,接着说,“这十几个人可自愿选择是否和我回无尽门。” 镇长忙一拱手:“如此甚好,甚好。” 不多时,言心等人就被叫进了院子。 她一眼就看到了宗媛长老,心里有说不出的亲近之感。 长风站在上首,朗声说着情况。 “诸位,江府大小姐已自裁,现如今你们又重回自由之身。” “因诸位近月所经历之事,实属匪夷所思,我门下长老意欲带各位回无尽门详察此事。” “当然,一切选择皆在诸位手中,我无尽门绝不强求。” 听完长风所说,十几人皆是交头接耳起来。 言心三人早就定下了要去修仙,所以没怎么说话。 但刚刚体验过验气石的那位,却是不敢去修仙了。 他将自己刚才体验验气石的过程和感受告诉给了众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 有的人是不愿相信,因为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修仙,已经高人一等了,现在又说不能修仙了,一时间接受不了。 也有人感到害怕,自己没有修仙的天赋,通过大小姐的种种折磨拥有了灵脉,哪知真正的灵气如此霸道。 还有的人庆幸,庆幸有人先去体验了一下,不然真的到了无尽门,那还不得生不如死啊。 一时间,讨论的声音更热烈了。 言心也看向了刘盈和小燕,她俩听了那人说的感受后就有些犹豫了。 小燕想了想,决定不去无尽门了,反正也修不了仙,就还是回去和家人待在一起更好。 刘盈原本已经做好了去无尽门的准备,此时也有些动摇。 但她一看言心的脸色,就知道言心铁了心是要去的。 自己倒不如跟了去,虽然不能修仙,但至少可以帮言心做些杂事。 而且,她心里还有个自私的想法。 她一直跟着言心,言家就会一直觉得亏欠了她,就会对妹妹更好。 所以,她冲着言心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嗯,好,我们相互扶持,也能在无尽门把日子过好的。” 刘盈的决定让言心很高兴,多一个人作陪,就多一份热闹。 她又想起了林青,那天在暴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叫了自己一声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到底是怎么了? 院子里喧闹了一阵后,又回归了平静,众人都做下了决定。 长风问道:“何人愿与我等回无尽门?请走上前来。” 言心和刘盈手牵着手走了过去,陆续也有几个人走了过去。 半晌后,无人再动。 长风点了一下数,只有七人。 余下的五人,皆是不愿去无尽门的。 宗媛长老站了起来,环视了院子里所有人,作出了安排。 “既然诸位已经做下决定,无尽门自当尊重。” “你们七人随我回无尽门,明日此时便出发,若是想要回家看看,还请安排好时间。” 她又看向镇长说:“这剩下的五人,我无权干涉,镇长可问问他们是否愿意留在江府。” 镇长向那五人看去,干瘦男子也找了个刁钻的角度看过去,黑衣男子也望向了他们。 那五个少男少女何曾被这么多人盯着,一时都慌了神。 镇长适时开了口:“诸位,我知道江府给你们带来不少折磨,我代替死去的姐姐向各位赔个不是。” “如若诸位大度,可否给在下一个弥补的机会?” 镇长把姿态放得极低,脸上神色很是可亲,的确是很能迷惑人心。 那干瘦男子也在一旁搭腔:“如果你们愿意,就到镇长府住着,为府里做些杂事,也是能得到一份收入的。” 这般好处一摆出来,五人皆是动摇了。 之前以为能去修仙,不也是为了让家里的日子好过点嘛。 现在不去修仙,只需要在镇长府做些差事也能让日子好过点,还离家近,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五人纷纷点头答应了镇长,表示愿意去他家做活。 镇长自是在那里千恩万谢,干瘦男子和黑衣男子则是相视一笑。 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言心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镇长一行三人,以这黑衣男子为首,他是什么身份?或者说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还有这些人已经很特别了,到了镇长府就真的只是做些杂事吗? 江府大小姐如此残暴,作为她的弟弟,镇长他会如此好心? 第二十一章 珍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旁人是没有立场去横加干涉的。 纵然言心觉得万般不对劲,但也说不出什么。 她和刘盈又将一起踏上去往无尽门修仙的路。 但在此之前,必定是要回家一趟的。 言心回到住所,却发现并没有什么能带走的。 在这里将近一个月,每天都在求生存,也没有积攒下什么好东西。 提着个破包袱来,又提着这个破包袱回去,而且里面还少了些吃食。 她又看了看身上的红衣,哂笑了一声,最值钱的估计就是它了。 回家途中,难得地坐上了马车,是长风安排的。 刘盈一直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言心姐姐,你说要是他们看到我们回去了,会不会特别开心?” “我猜我妹妹一定会大叫着过来扑我。” 想到妹妹她忍不住笑了。 “可惜我没带什么好吃的,她最喜欢吃了。” 言心一路上也在想着家里的人。 说起来,除了陈氏,她惦念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言枫。 不知道他的腿好了没有? 还有娘过世之后,家里是个什么光景? 平时直路要两个时辰的路,坐在马车里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言心和刘盈谢过车夫,站到了自己家门口。 门口还挂着白幡,大门紧闭。 言心一时心绪有些复杂,说不清是想见他们还是不想见。 昨天决定要回来,就是想给他们一个交待,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去处。 现在又觉得好像没有多在必要,也许他们已经习惯了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刘盈却是半点没有纠结,“啪啪啪”地拍起了大门。 “来了——” 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接着脚步声就越来越近了。 “吱——呀”大门被拉开了。 老太太看到是她们二人,又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跟她第一次在家门口见到言心一样。 言心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没想过去了江府的人还能活着回来。 “你没看错,我们没死。”言心没好气地说。 “呸呸呸,小丫头别乱说话,死呀死的多不吉利。” 进了屋,才看到堂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言家奶奶,我妹妹呢?” 刘盈许久未见妹妹,又想到严师说过的易子而食,一时间慌了。 “她呀,在言枫屋里呢。整天没事做,就看言枫雕模子。” 说着,老太太还特地加重了语气:“你这妹妹,吃得可不少啊。” 刘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还小,长身体呢。我去找她啊。” 言心也说了句:“我也去找枫儿。” 留下老太太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那两个包袱一看就没啥好东西,江府怎么如此小气。 言心进言枫屋子的时候,就看见他和平时一样在专业雕刻,刘盈的妹妹小花就趴在旁边歪着头看他。 她仔细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眉眼间和陈氏是极像的。 一个月不见,好像又长开了些。 她往下看去,发现他已经没有坐轮椅了。 “枫儿。” “小花!” 桌边的两人齐齐回了头,皆是满脸惊喜,异口同声地叫了“姐姐”。 小花果然向刘盈扑了过来,言枫也慢慢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言心面前。 他的腿好了!可以下地了! 这是今天最大的惊喜。 言心扶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他站着已经比自己高很多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分开的生活,提及陈氏,都沉默了下来。 “爹呢?怎么不在家?” 言枫望着她欲言又止。 “爹到底去哪儿了?” 旁边的刘小花张了口:“言叔去杨婶儿家里帮忙去了。” “哪个杨婶儿?” 刘盈想了想,问小花:“是不是村尾那个杨寡妇?” 言心看向言枫,想要确定一下。 言枫轻轻点了点头,他见言心满脸的不痛快,连忙解释。 “是祖母让他去帮忙的,他把哥哥姐姐一起带过去了。” 言心在心里啐了一口,老太太也太心急了,陈氏走了还没到七七呢,就着急让儿子续弦。 “爹自己怎么想的?”言心已经带上了怨气。 “我没想法。” 言青山的声音传了进来,人也迈进了房间。 他来到言心面前,大手摸着她的头,低着头对她说:“我不会再娶的。” “为什么?”言心并不反对他续弦,只是不要那么快。 言青山看了眼言枫,想起陈氏的脸,声音低低地说:“我觉得再也找不到比你们的娘更好的女子了。” 言心一下子湿了眼眶。 她主动向言青山提了即将去无尽让修仙的事情,引来一片惊呼。 之前去镇长测天赋,她明明还不能修仙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去了一趟江府,就能修仙了?” 刘盈刚要开口说在江府的经历,言心便在桌下踢了她一脚。 言心笑着对他说:“可能就是机缘到了,也可能是之前那测验用的东西出了问题。” 在场的人都为她高兴,言青山更是开怀大笑起来。 不出意料的,他又举起了言心在空中飞了几大圈。 到了吃晚饭时,一家人都在关心言心即将开始的修仙之旅。 “心儿,你能修仙了,以后能飞起来吗?” 言松展开了想象。 “那你以后想回家,岂不是眨眼就到了?” 言云则是更关心她的生活—— “你去修仙,人生地不熟的,遇到点难事可怎么办?” 刘盈咧开了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坚定地说:“大家放心,有我呢。” “你也跟着去?” “对呀,无尽门的长老已经准许我跟着去了,我会照顾好言心姐姐的。” 这个局面大家倒是没想到,特别是刘小花,瘪了瘪嘴就要开始掉眼泪了。 “小花,你可别哭啊。”刘盈赶紧劝她,“姐姐去了那里,可以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呢。” 小花扁扁嘴,又把眼泪收了回去。 提到了这个,言心起身了。 她回屋找来一把剪刀,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红衣服上衣摆那一圈小珍珠拆了下来。 这些珍珠都是大小姐找来的上品珍珠,堆在桌子上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老太太伸手就要去拿,被言心拿剪刀挡住了。 第二十二章 山门 老太太抬头看着言心。 言心把珍珠都拿给了言云。 “娘不在了,以后就你管家。” “心儿,”言青山并不认同,自己的娘还在,哪里有女儿当家的道理。 老太太也甩起了脸子。 可言心并不理会他们。 “这是我自己得来的东西,我愿给谁就给谁。” “况且,祖母一心想着要找新儿媳,到时还不知道这一家子成什么样子呢。” “我姐可靠,她拿着这些珍珠,我更放心。” 言青山不说话了,一家人安静地吃完饭,各自回屋歇下了。 到了屋里,言云叫住了正准备躺下的言心。 “你把珍珠都留给了我们,你自己怎么办?” “没事儿,无尽应该会管吃管住的,我也用不上这些东西。” “你和以前太不一样了。”言云又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不过,变了也挺好的,免得受人欺负。” 言心冲她一笑,知道这个姐姐已经接纳了真正的自己。 大雨下了整个夜晚,天亮时,言家院子里的地已经出现了小水坑了。 看来是宗媛长老也帮着布了雨。 言心带着刘盈与众人先别后,就步行着去江府与无尽门的人汇合。 她很期待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原本以为又会是好几天的行程,没想到,他们七个人被几位仙人一手提溜一个,直接飞上了天。 原来仙人真的会飞! 言心飞过的,坐在飞机里。 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外壳保护地在天上飞,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耳边是不绝于耳的尖叫声。 从惊慌害怕到兴奋享受,也就五分钟。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就像是自己驾驭了天上的风,拥有了控制天地的力量。 难怪那么多人要修仙呢。 自在地遨游天地间,掌风布雨,多么令人神往。 一行人落到了一座大山的山脚下。 白玉石柱立起了十米高的山门,上面龙蛇走笔地写着三个大字—— 无尽门。 两根石柱上分别写着:修仙问道、泽被万民。 其后便是长长的阶梯沿山而上,每一块石板都是一样的大小宽窄,边缘都刻着一片飘落的树叶标记。 这个标记有点眼熟,言心拂起衣袖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的确是个很相似的标记。 莫非林青跟这无尽门还有渊源? 宗媛长老领着众人一步步拾级而上,每一步都极为虔诚。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在山腰处,立着一座人像。 这人像也是由白玉雕成,她左手执长剑点地、右手负于身后,抬头眺望着远方。 看那发型装束,特别是那飘起的绸带,竟是位女子。 “这是我无尽门的祖师,子乙仙上。” 宗媛说着,对着那雕像行了一礼。 言心等人跟着行礼,没想到开创这无尽门的,居然是一位女子。 言心心中涌出一股豪情,也许某一天,自己也可以成为修仙传奇。 终于到了山顶,无尽门的建筑群就在这里。 一切的生活起居、修炼演习,都有专门的场地。 长风带着言心七人去安排住处,特意穿行过大部分的区域。 “长风师兄,你回来啦!” “长风师兄”……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跟长风打着招呼,他也是走走停停,跟他们解释自己的行程,以及介绍言心等人。 走到演武场时,一群人围了过来。 “为何现在还有新的修仙者?” “对呀,今年那一批有天赋的人不是上个月就已经到了嘛。” 也有人对言心他们感到好奇的,直白地问着各种问题。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 “你们喜欢什么颜色的灵气?” “长风师兄一路上有没有教你们点术法?” 一行人被围观着,不知应该如何作答,想走又走不了,显得极为窘迫。 “行了行了,都散开,以后有的是机会与新来的师弟师妹们交流。” 长风拉开众人,带着他们去安顿。 “你们以后就住在这简阁,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我说。” 他又叮嘱道:“刚刚走过的地方,你们都能去,唯有一个地方,不可去。” “哪里呀?” “聚灵阵,就在你们住处的背后不远处。” “为何不能去?” “莫不是关着邪祟?” 长风看着眼前这一帮少男少女,直觉好笑,真是充满想象力啊。 “没有邪祟”长风神情肃穆了起来,“那里有个古老阵法,一般人进去了容易受伤。” 他看眼前的几人不以为意,又强调说:“门中总有新弟子不信邪,年年都有人去探,但也年年都有人受伤,你们不要不放在心上。” 几人这才认真起来。 无尽门身为唯一的修仙门派,自是家大业大。 每个人都拥有了独立的房间,所需物品一应俱全,甚至桌上还有一束插花。 其实一走进山门,言心就感觉这里的空气跟外面不太一样,呼吸起来更清润舒服。 等来到山顶,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空气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进入肺腑之后,会有一种被滋润了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气?可怎么没有颜色呢? 言心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来了,总会有一天会弄清楚的。 今天奔波太久,实在是疲累,脱下衣裙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钟,她便睡着了。 梦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话。 “啊,好舒服啊。”这软糯的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 “林青?” “言心,我好喜欢这里。” “你之前怎么了?都没有动静,是受伤了吗?” “嗯,之前消耗的灵气太多了。但是现在这里好像有用不完的灵气。” “我们现在已经在无尽门了。” “这个名字好熟悉呀。哈啊~” 林青打了个大呵欠。 “睡睡,明天再出去转转。” 林青醒了就好。 新的一天开始了,这也是言心在无尽门的第一天。 穿上统一的白衣,坠上昨日长风师兄送来的腰牌,扎起长发。 言心看向镜中的自己,是有点清秀小仙姑的样子了。 出门就遇到刘盈,她很是兴奋,拉着言心不停地转圈。 “言心,这衣服真好看。” 大家都期待着新生活,想着会做些什么样的训练。 但长风带他们去的地方,却并不是新弟子操练的地方。 第一章 聚灵 议事堂里,大长老坐在上首,宗媛长老以及其他二位长老分坐在他两侧。 言心一行七人站成一排立于堂前。 他们这些后天改造出的拥有灵脉的人,要在今天有个决断。 宗媛说起了他们的情况。 “各位师兄,这七人皆是通过蛊虫之法,强行通了经络并拓出了储灵之地。” “看起来他们的灵脉与门中众人无异,且亦了行动灵敏轻捷,远超凡人。” “但昨日我用验气石查验时,却发现其中一人对灵气反应强烈,似是体内灵脉承受不住灵气,异常痛苦。” “现将这七人带来,请各位师兄做个定夺。” 坐于左侧的二长老开了口,他是负责戒律堂的江柏鹤。 还有个少有人提及或在意的身份,他就是江府的长辈,来到无尽门修仙,多年未归罢了。 “既然承受不起灵气,那便不要修仙,以及多生事端。” 他一向以严厉不近人情着称,说话向来是直接。 “非也,”他旁边的三长老余无意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一人承受不住,不一定所有人都承受不住。” “况且,”他又摸了摸了胡子说,“这承受不住也可以慢慢练嘛,不要浪费了人才。” 大长老思索了片刻,再次拿出了验气石。 宗媛一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石头放置到桌上,让言心等人一一验过。 七人反应不一,有的疼痛难忍,有的只是微微皱眉。 而言心,却是感觉极为舒畅,这种感觉太让人沉醉了,她的手一紧,不由得吸了更多灵气出来。 几位长老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起来,这是个可以修仙的,而且看样子,还颇具潜力。 商讨一番后,大长老安排了七人各自的去处。 吸纳不了灵气的,去了杂事房,略微有困难的,去了新弟子处训练。 而言心,则直接被宗媛收作了弟子,亲自教导。 “真的?”言心眼睛一亮,这可真是求之不得。 今日,她便要搬到宗媛所在的玉云峰上居住了。 她兴冲冲地回了房,快速地收拾好了衣物,可是时间还早,能做点什么呢? 林青适时发了话:“出去转转。” 言心转到住所背后,沿着一条小路向前走着,这里钟灵毓秀,山花野草随意生长,既显得生机勃勃又充满野趣。 不多时,她来到了一块平地。 这块平地是个极为标准的圆形,上面有很多或大或小的坑洼,也有不少的剑痕。 言心非常好奇,走了进去。 瞬间,周围升腾起一圈光束,地上也亮起了古老的文字,飞散点光芒。 言心感觉得到,这个地方的灵气格外浓郁。 她低头仔细观察那些古老的文字,但它们从地面浮现之时,就在不断地进行分散组合,放置。 慢慢地竟排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经文,开始旋转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昨天长风师兄说的聚灵阵? 聚灵阵顾名思义就是汇聚灵气的大阵。 它汇聚的灵气可以源源不断地进行累积,周边那一圈光柱,应该就是防御之用,避免灵气外泄。 言心身处其中,并未觉得危险。 她见那些字符十分新奇,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描摹了起来。 一笔一画,渐渐地,她仿佛和这个大阵产生了共鸣一般。 她人就站在阵法中间,但她的神魂却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前。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言心仿佛能看到山海变换,大千世界匆匆流转,一切皆如浮光掠影,在她的眼前一一闪现。 天地如此之大,人类何其渺小,她此刻立在这里,如同沧海一粟,半点不起眼。 她放松了心神,闭上眼睛去感知周遭的一切。 她想象自己现在只是阵里的一粒微尘,正轻飘飘地在此间飘浮游荡。 不多时,她便在看到了自己身边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一团团灵气,也如她一般,在此间游荡。 原来我们都一样,都是这天地间小小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出现,那一团团的灵气便向她聚集了过来。 一开始是试探性的,一小团一小团地靠近言心,慢慢就成了聚在一起的一大团一大团,最后竟汇聚成肉眼可见的一大块灵气毯子。 它们包裹着言心,争先恐后地向她的身体里钻去,就好像流浪已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归宿。 最初只是言心所在的那一块区域,灵气们不断涌入言心体内。 眨眼功夫就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不多时,以她为中心,聚灵阵里存储了多年的灵气跟着涌向了她 在灵气的带动下,大阵旁边升腾起了一股气旋。 阵台旁边的山花野草被灵气震荡得左倒右歪,不远处的大树也经不住气旋的搅弄,发出了哗哗的声响。 而言心就直直地立在那里,她依然闭着眼睛,但她能感受到这些灵气是亲近她的,并不会伤她。 林青也早就醒来了,大口吞食着言心体内的灵气,他也是很久没有吸食过灵气了,今天无疑是一场盛宴。 大长老和宗媛早就发现了聚灵阵的异样,匆匆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惊人的一幕。 上一个参悟了聚灵阵的人,还是玄灯,是个惊才绝艳之人。 而这第二个人,却是言心,一个后天修仙者。 这如何不让他们震惊。 大长老眼中闪过精光,扭头对宗媛说:“这个小姑娘前途无量,你一定要尽心竭力教导于她。” 宗媛恭敬受命,既然是大师兄看中的人,她定当是要尽力的。 直到聚灵阵里所有的灵气都被言心和林青吸收完毕,那一圈光束才黯淡了下去,阵法中的字符也重新隐藏了回去。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言心却感受到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体内极为通畅,灵脉皆是被扩宽了一指有余。 她又抬起手腕,曾经的那片白色树叶标记已经呈现出了莹绿色流光。 她向外走去,刚迈了一步,便发现了一件更加不得了的事情。 她,居然长高了! 第二章 十岁 言心看着镜子里面的少女,久久回不过神。 她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清冷之感,肤如凝脂,眉若轻烟,杏眸流光。 挺翘的鼻下是点粉色的樱唇,配上线条精致的下巴、乌黑的头发,不说倾国倾城,却是十分舒服耐看的,甚至越看越好看。 配上那一袭白衣,更是平添了几分仙气。 天呐,这真的是自己吗?这么短的时间就长成了大姑娘了。 林青直接化形成了小绿鸟,停留在她的肩膀上,也是盯着镜子一动也不动。 “你真好看!”他还是没忍住夸了起来。 夸完却又有点不好意思,直接把头夹到了翅膀里。 言心回过神来,用小脸去碰了碰它的身子。 “我这个样子,你喜欢吗?” “喜欢,很美。” “哈哈,我也喜欢。” 言心不由畅想起来:“等你能化作人形的时候,我们一起走出去,肯定人人都转不过眼。” “你太自恋了,我才不会和你一起走出去。”林青是一如既往的傲娇。 “这么说,你真的可以化作人形?” “我不知道。” 林青说完又化作流光消失在她手腕了。 化作人形似乎真的是个不能谈的话题。 “叩叩!” 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 “你是?”言心拉开门,便看到一个满脸笑意、分外可亲的女子。 “我是安苒,你的大师姐,师父叫我来带你去饭堂。” 宗媛时常忙于宗门外务,所以收的弟子并不多,加上言心也不过才五个人,且全都是女子。 安苒领着她与各位师姐见了礼,大家都是一副客气模样,除了夏琳。 在言心没来之前,她是宗媛门下最小的弟子,极受宗媛及师姐们的照顾和宠爱。 言心不过才来一天,就被师父主动收作了弟子,而且…… 她看着对面给言心不停夹菜的大师姐,心中的怒火就又多了一重。 大师姐温柔可亲,是她最喜欢的师姐,以前都是只给自己一个人夹菜的。 这个言心一来,就把自己的宠爱抢走了一大半,真是讨厌。 夏琳毫不掩饰对言心的不喜,众师姐妹都看出来了,一时场面显得有点尴尬。 “琳儿,小师妹初来乍到,万事皆是生疏,你也要多多关照她才是。”安苒提点着她。 “她看起来比我还要大,总不能因为我先来,就一定要照顾她呀。”夏琳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言心虽无心与她计较,但也不想当那任人揉捏的软杮子。 “我下个月便十岁,不知师姐芳龄几何?” 夏琳一下子跳了脚,她盯着言心的身高,万般不愿相信。 “你这么高,居然还不满十岁,你少骗人!” 言心看出了身高是她的硬伤,可能还是心中至痛,便不再言语。 夏琳气呼呼地重新坐下来,闷头大口吃着饭,筷子大力地戳着碗,把恼怒不甘全然摆在了脸上。 立刻有两个师姐一左一右地哄她,又是夹菜,又是说话逗趣,直到她笑了,才消停下来。 看来,这任性的脾气都是被宠出来的。 饭后便该回屋,下午一般都是申时(3点到四点)才听课练术。 言心刚刚起身要走,便被夏琳拦了下来。 她仰着头看着言心说:“小师妹,你既然被师父看中,必定有过人之处,不如你我切磋一二,如何?” 挑衅,这就是赤祼祼的挑衅。 要是她昨日说这些话,言心必定是要推辞的。 但是今天嘛,言心扯起嘴角坏笑了一下,故意向下弯了腰,对着她答应了。 夏琳一看言心应下了,心中乐开了花,她来无尽门已经三年了。 难道说三年的修炼还治不了她一个刚上山的黄毛丫头? 夏琳志得意满,背着手走在了前面,带着言心来到了演武场。 她走到一块黑色大石头旁停了下来。 “你初来乍到,什么都还没有学,我也不和你比别的,就比谁能从这块黑色石头里引出更多灵气。” 她继续补充道:“这是每个修仙之人都会的,根本不需要学哦。” 言心轻柔一笑,对着她点了点头。 看她们停在了黑石头旁不走了,演武场上正在练习术法的弟子们都围了过来。 “这是要干嘛呀?” “据说是要比试。” “那不是夏琳嘛,谁把这个小辣椒给惹到了?” “哇,这位仙子好美,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周遭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让夏琳有了被关注的快感。 但听到议论的焦点慢慢都转向了言心时,她心中的不快又被激发了出来。 “别磨蹭,开始。”夏琳不耐烦地开了口。 言心又是轻柔一笑,恭敬地一抬手说:“师姐先请。” 夏琳以为她怕了,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她伸出双手放在黑石头的上方,停留了片刻,曲指隔空一抓,丝丝缕缕的灵气便从石头里飘了出来。 灵气慢慢地在她的手心处聚集,越积越多,直到形成了新生婴儿身体那般大,才停了下来。 夏琳捧起手中的一大团灵气,十分自得地拿给言心看,眼神中满是挑衅。 “该你了。” 言心不说话,几步走到黑石头旁,伸出左手在黑石头上晃了一圈,然后一勾手指便不动了。 黑石头没有任何动静。 夏琳原本见她动作新奇,以为她是有什么特别的招术,结果却是毫无反应。 “哈哈哈哈”不仅是夏琳,围观的不少人也笑了起来。 招式如此花哨,却没有用,这是很令人不齿的。 在场的都是修仙之人,自然是个个慕强,就算言心长得再好看,没本事也是难让人喜欢的。 言心却是摇了摇头,她知道这是林青又在闹脾气呢。 “林青,你若是再不动弹,我可就要丢人了。” “我丢人,就跟你丢人一样。到时候我俩都别出门见人了。” 周围人大笑的嘴还没有合上,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把嘴巴越张越大了。 那块黑色石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力拉扯着一般,整块石头都向着言心的手靠近着。 它里面的灵力像布匹一样,成片成片地往上涌,越积越多,越积越厚,直接在言心手指上凝成了另一块大石头。 这块黑色石头一直被安放在演武场,足足需要好几个人合抱啊。 言心凝结出如此大体积的灵气,就像是,就像是把整块石头里面的灵气都吸出来了一般。 所有人都安静了,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言心不放,这是哪里钻出来的怪物啊。 言心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她手一翻又把灵气都按了回去,然后对着夏琳一拱手,清浅地笑道:“承让了,师姐。” 夏琳看到自己手上那一团灵气,臊得抬不起头来,推开围观的人,飞快跑走了。 众人将言心围了起来。 “师姐,你是如何做到的啊?” “师姐,你是哪位长老门下,怎么如此面生啊?” “师姐,你教教我们。” “师姐,师姐……” 言心被这一声声的师姐叫得头痛,她对着大家疯狂摆手,连连表示自己不会教人,转身就要走。 却被一人拉住了衣袖,那是个极俊朗的少年,剑眉星目,高大结实,小麦色的皮肤让他显得格外爽朗。 言心停下了脚步。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放开言心的衣袖,说道:“在下程杰,敢问姑娘芳名?” “哇哦~”周围的人一下子哄笑起来,纷纷向后退去,只留下言心和他二人相对。 言心看着眼前这个人,说他是登徒子,他又十分有礼,说他不是,他又的确是显得有些孟浪。 林青生气地闹了起来:“这个人想干嘛?无耻!无耻至极!” 言心对着程杰行了个礼,恭敬地说:“程师兄好,我今年十岁。” 说罢,便留下程杰风中凌乱的表情,潇洒离去了。 第三章 灵鞭 言心说完自己十岁,便扬长而去,留下一众围观同门呆立当场。 沉寂了几秒后,众人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 “没想到,程少主也有今天。” “十岁?神了,第一次见到这种拒绝方式。” 那问话的男子早已经脸黑如炭。 他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被这般下过面子。 众人看他一言不发,像是气得狠了,便各自找了个由头散去了。 “少城主,你别气坏了身子。”他的小厮在一旁轻轻劝道。 “这丫头有些意思,你去打听打听她的来历,尽快告诉我。” 程杰倒并没有很生气,只是错愕罢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是无尽城少城主,颇具天资,又相貌俊朗,为人随和,一直以来都很受师姐师妹的青睐,从未有人这般直接地拒绝过他。 他刚刚看这女子行事稳重,又灵力强大,自然是起了结识之心,本并无他意。 如今倒好,她一句话,就让自己背了个孟浪公子的名头了。 言心一路上都非常开心,夏琳看她不爽,她也没想过要给夏琳好看。 今天当众打了夏琳的脸,肯定会安宁一阵子了,舒服。 “林青,今天你干得不错,那么大一堆灵气,把那些人的眼珠子都快吸出来了。” “你是没看到夏琳的脸色,又红又白,真是非常精彩。” 言心兴冲冲地说着,林青却是哼都没哼一声,这又是怎么了? “喂,你怎么了?” 林青真想翻个白眼给她看。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大出风头,以后会招来多少麻烦?” “这会有什么麻烦,是她先找的我,也是她自己把我带去演武场的,我只是配合她而已,她难道还会再找我麻烦?” “我不是说这个,你没看到今天那个登徒子吗?” 林青还有半句话憋在嘴里没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上你了呢。 “无妨无妨,我对他没有半点兴趣,现在多多吸纳灵气才是正事。” 言心不以为意,管他张三李四,管他们对自己是如何想法,自己只想提升实力,其他的并不在意。 林青听了她这话,语气不知怎么的就缓和了下来:“走,去聚灵阵。” 再次踏进阵里,言心觉得非常亲切。 她与阵法之间已经有了些牵绊,她刚踏进阵里,那一圈光束和阵里的灵气团就瞬间升腾了起来。 言心闭上眼睛:“你们也想我吗?” 周围的灵气团开始不停地上下飞舞震动,就像是在催促她一般。 言心一笑,开始放空自己,与灵气们进行交流。 她的感知到达之处,灵气团便自动飞入她的体内,然后在经络中运转,直到停留在心脏旁的灵脉,不断地进行压缩。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体内部一遍又一遍地得到了净化,言心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变得轻盈,变得通透。 啊,太舒服啦,每天都想来享受一回。 “谁在那里!”一声怒吼在阵外炸起。 “呯!”灵气团全部消散了,光束也毫无征兆地落了下去。 它们就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言心的美好享受被突兀地打断了,让她整个人处在一种有点满足但是又没到位的奇异感受里。 谁这么凶?她拧着眉转身。 是江长老,那个非黑即白的戒律堂老头。 “此乃我门中禁地,你进来做甚?” 江长老十分严肃,看向言心的眼神很是不善,他的眉毛都气得翘了起来。 言心弯腰行了一礼说:“长老息怒,我只是来修炼而已。” “此处是禁地,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入门时没人告诉你吗?” “长风师兄有提醒过,”言心一顿,又说,“门中规定不让进入这聚灵阵是担心弟子们受伤,可我并未受伤,长老不必忧心。” 江长老却是不依不饶:“那你就是明知故犯了,按照无尽门门规,你应到戒律堂受鞭刑二十!” 言心惊诧不已:“长老!” “无须多言,无规矩不成方圆,速来受罚!” 江长老说完便负袖而去了。 言心只得跟了上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对着他们观望,都十分好奇。 原因无他,一来江长老本就是门中的风云人物,大家对他是又敬又怕,难得看他亲自带着谁往戒律堂走,不由想此人到底犯了何等大错。 而言心呢,是门中新人,相貌陌生,刚刚才在演武场出了风头,不少人还在说着她的故事呢,自然也是惹眼。 不多时,便来到了戒律堂,这里的气氛很不一般。 无尽门是修仙之地,无论是建筑还是场地都偏爱白色,而这里,是黑色的。 从进了戒律堂的大门开始,空气流动得就慢了。 大堂正中是个宽宽的案几,上面堆满了案卷,两侧的墙上都挂满了各式刑具。 好熟悉的感觉?江府的暴室也是这种风格。 “报上名来!”江长老大喝了一声。 “弟子言心。” “你可知错?” “……” “你可知错?” “弟子不知何错之有?” “还敢嘴硬,门中规定你明知故犯,这便是错!” “我在聚灵阵修炼,未曾受伤,亦未给门中带来任何损失,为何去不得?” “规矩就是规矩,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江长老可是在报复?”言心觉得十分有可能,这江长老和江府必有关联。 江长老身子一顿,随即暴跳如雷:“小小丫头,休得信口雌黄!” 他将双手负于手后,平稳了一下气息。 “言心擅入禁地,且目无尊长,责四十鞭,即刻执行!” 言心往四周看了看,并无他人,难道说,他还要亲自行刑? 她不由得叫着林青,调动起了身上的灵力护体。 “哼!”江长老轻哼一声,根本不把她的小动作放在眼里。 他的手往前一伸,一条闪动着红光的灵鞭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那红光是极浓郁深沉的红色,这应该是一把上品法器。 言心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想要夺门而逃,大门却倏地关上了! 第四章 夺宝 “长老今日是定要罚我,替江府出气了?”言心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我乃戒律堂长老,今日罚你,只因你犯过错,与旁的事无关。” 江长老仍是一脸严肃,只是右手一动,挥舞着灵鞭向言心打了过来。 “无耻!”言心暗骂一声,调动起灵力加快了自己躲避的速度。 “你躲是躲不过的,这蛇尾鞭不打到人,是不会停下来的。” 言心仍是在大堂里左右奔跑着,她又一次为自己不懂攻击而气闷,这种被动挨打的感觉真是糟糕。 而且,她环顾四周,这里跟江家大小姐的闺房不一样,半根绿植也没有。 “咻——”有什么东西破空袭来。 言心余光扫了它,轻轻地偏了一下头,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背上就挨了一鞭子,火烧火燎地痛。 原来是江长老扔了颗棋子,扰了她的思绪。 真是老奸巨猾。 那蛇尾鞭上带着火红灵力,一鞭直接打破了她的衣服,直直地印了条伤痕在她的皮肤上。 在林青的帮助下,言心背上的伤口一息之间便愈合了,除了衣服的破损依旧存在,露出的皮肤已经看不出任何伤痕了。 “咦?”江长老发现了这一点,来了兴趣,这丫头身上必有异宝。 他手中的鞭子舞得更快了,几乎看出了残影。 没过多久,言心的灵力被消耗了大半,速度慢了下来。 “嗯嗯”短短几个呼吸,她的手臂、腰腹就已经挨了不少鞭子,力道极大,哪怕有灵力扛着,也痛得她发出了闷哼。 “言心,凝剑!”林青看她受伤,急了。 “我凝不出。”这个大堂好像有着什么限制,她的灵力消散得特别快。 林青气急,从言心手腕处冲了出来,化作鸟形,飞在言心头前,张开了翅膀。 江长老收回了灵鞭,盯着林青端详,那眼神既有探究,又有惊叹。 灵宠一直都存在于古老的典籍里,无尽门众人无论修为多高,都没有拥有灵宠的。 一是灵宠难得,不知道它们会在何时何地出现;二是灵宠都脾性高傲,不会轻易认主。 而这言心,不过是一个后天修仙者,居然拥有了灵宠?她怎会有这般好造化? “言心,你这灵宠倒是护主,只是不知道,它有几分本事,护不护得住?” 江长老不再多言,又开始挥起了鞭子,而且变得更加狠厉。 灵宠既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说明自己也是有机缘的。 只要它这主人不在了,就可以换一个新的主人。 他不由地一笑,看向林青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势在必得。 林青十分厌恶这个眼神。 它拍打起了翅膀,将灵气化作一根根细箭向江柏鹤射去。 趁江柏鹤回挡之时,又凝结出一团灵气将言心笼罩起来。 江柏鹤能成为长老,自然是灵力高深,他一手控鞭一手操控着灵气攻击林青,丝毫不见慌乱。 言心看着一人一鸟在那里激战,不想让自己成为林青的负担。 她看到墙上的种种刑具,冲过去拿了些小巧称手的,不停地往江柏鹤那边扔,扰乱他的视线,让林青有机有趁。 这如同小儿玩闹般的打法,彻底激起了江柏鹤的怒火,他扔下灵鞭,大喝一声,手中不断聚集起灵力,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大的球体。 一道强大的灵力波动随之而起,言心感到自己被什么吸住了,无论她如何用力挣脱,身体仍然不受控制地往江柏鹤那边飞去。 “言心,小心!” 林青大吼一声,快速飞到她面前,张开双翅,化出了一个巨大的虚影。 “嘭!”一道强大的灵力击打在林青的背心上。 它的翅膀一下子就碎了,化作点点绿光飘散开来,林青也是眼睛一闭直直往下掉。 “林青”言心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声音哽咽了。 她伸手接住林青小小的身子,林青受伤了,在她的手心上一动也动不了,都是因为她,她太弱了。 将林青收回手腕,言心双眼喷火地望着江柏鹤,咬碎了一口银牙。 “言心,我说过,没有人躲得掉蛇尾鞭。” 江柏鹤还是那副严肃样子,似乎刚才贪图林青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我现在知道了,我不躲了,江长老赶紧打完剩下的,我好回去疗伤。” 言心口中平淡地说着,心中却在想:江老头,只要今天你没把我打死,总有一天,我会向你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江柏鹤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态度,冷冷一哼,又举起了鞭子:“自当如此。” “住手!”一声冷喝响起,紧接着一团白光射向江柏鹤,制止了他的动作。 “师父!”言心看到宗媛那张神似陈氏的脸,又泛起了泪光。 而敞开的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门中弟子,皆是一脸愕然。 刚刚戒律堂发出的动静可不小,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而且红红绿绿的灵气映在窗上也甚是扎眼。 言心到底犯了什么错,需要用如此严重的刑罚。 这也是宗媛要问的。 “我这徒儿初来乍到,不知犯了何等大错,劳烦江师兄亲自行刑?” 江柏鹤看出宗媛面带怒色,但并不以为意,错了就要罚,这就是戒律堂存在的意义。 “她私入禁地,不但不知错还顶撞于我,自然当罚。” “禁地?”宗媛一愣,暗自懊恼。 言心不是第一次去禁地了,那聚灵阵自玄灯之后从未有人激活过,言心是难得的第二人。 她上次去禁地,自己和大师兄都看见了,大师兄惊叹于她的造化,已然是默许了她去聚灵阵那里修炼。 却是忘了跟这古板的江师兄通气,如今这局面,如何收场? 言心却是听不得他如此冠冕堂皇,带着哭腔控诉了起来。 “师父,江长老他分明是想公报私仇。” 她一看大门外那么多同门,哭得更大声了,用手指着江柏鹤,说出了震惊所有人的话。 “他还想夺我灵宠,所以才这般狠厉,他分明是想杀了我,将我灵宠据我己有!” 第五章 现世 江长老想夺言心的灵宠? 如同平地一声雷,在场的人都被这句话给炸懵了。 连宗媛也感到难以置信。 “言心,污蔑同门都是大罪,何况是长老,你可有凭证?” 宗媛无意把事情闹大,但言心对大师兄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她自然也要护着。 若真如言心所言,她拥有灵宠,那自己就更是要好好保护言心才对。 言心伸出左手手腕,上面那片树叶痕迹绿意大减,林青应该是虚弱了不少。 “师父请看,它就居于此处。”言心说着眼泪就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刚刚师兄师姐们看到的绿色灵力就是我的灵宠使出的,它为了护我,生生被江长老给打得化不了形了。” 门外弟子一阵唏嘘,心中对言心又是羡慕又是同情,不约而同地拿眼去看江柏鹤。 江柏鹤黑了脸,他万万没有想到,言心这个小丫头会把自己拥有灵宠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幸好现在那灵宠已经被打晕了,她目前拿不出证据。 正了正脸色,江柏鹤沉声开了口:“师妹,莫要听她胡言。” 他见言心又是张口欲言,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让自己下不了台面的话来。 于是他便对着宗媛一挥手说:“罚也罚了,你自己的徒儿,就自行带回去好好管教。” 然后又摆出平时的严厉样子,对着门外的一群弟子吼道:“你们都无事可做吗?全都给我去演武场打坐去!” 门外弟子们作鸟兽散,宗媛与江柏鹤相视一眼,彼此都带着探究。 言心被宗媛扶回了住处,她灵力消耗极大,且身上有多处皮肉伤。 特别是最后的几鞭子,在身上留下了烈火烧过般的伤口,红肿起泡,触目惊心。 终究还是个孩子,宗媛看到这个伤口也是止不住的心疼。 她打来清水,小心为言心擦拭伤口。 又找来伤药,细细地涂抹在伤处。 她见言心一直低垂着头不言不语,便一边抹药一边开解。 “言心,在无尽门中,人人都有灵力,所以才更需要约束自己的行为。” “江师兄身为戒律堂长老,一向是按规矩行事,所以格外严厉,所以不要轻易招惹他。” 言心仍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宗媛看着她这个样子摇了摇头,性子这么倔,以后得吃多少亏啊。 她将言心转过来才发现,言心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宗媛也有点慌张,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弟子流泪了,就算是夏琳,受了委屈多是撒娇抱怨,极少流泪的。 “你这是怎么了?” 言心抬眼看了她一眼,她今日种种作为真的好像陈氏。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长老真的想抢我的灵宠。” “你的灵宠在哪里?” “它受伤了,现在气息都弱了。” 言心运转着灵力,把林青推出了手腕,它现在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小泡泡的样子,软软地躺在她的手腕上,都没有弹性了。 宗媛也是第一次见到灵宠,除了惊奇,没有任何的办法。 “啪”言心的眼泪落在了林青的身上,林青毫无反应,要是往常,它早就跳起来嫌弃自己了。 “我有办法。”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在宗媛身边响起。 宗媛神色立马变得恭敬无比。 那个声音又说:“把它带到我这里来。” “是。” 宗媛在心里回应了一声,转过头对言心轻轻一笑。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如我们一起去见见掌门,他灵力充沛,法力高深,也许他有办法。” 言心这才止住了哭,手捧着林青,跟着宗媛去了掌门那里。 无尽门掌门神龙见首不见尾,很是神秘。 门中事务皆是由大长老曾有德打理,掌门鲜少插手,可见灵宠之事他也很是重视。 掌门的居所是远离无尽门的建筑群,在另一个山峰上。 言心一到了这里,最大的感受就是冷,非常冷。 可眼前红花簇簇,开得如同正当春日。 这强大的违和感,让她觉得掌门肯定不简单。 她与宗媛站在门外,等着传唤。 不多时,一只修长莹白的手便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手掌上摊开放着一叠细软的绵布。 宗媛示意言心把林青放上去。 言心犹豫了片刻还是照做了。 然后就站在门口开始等待。 掌门带着林青回了自己常坐的地方,他看着手帕上的林青摇了摇头。 “我可没教过你要拼死为他人挡灾。” 虽然这样说着,但一只手却开始往林青身体里面输送灵力,与之相伴的还有一股白色精气。 林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不一会儿又化作了小鸟的样子。 它歪着脑袋看着掌门,满眼都是迷惑。 掌门对着他的脑门一弹,无奈地笑了。 “吱——”门又被拉开一条缝,掌门仍只是伸出一只手,只不过这一次,手上就是一只莹绿色小鸟了,它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看着精神极了。 言心欣喜地接了过来,对着门内的掌门连连鞠躬。 “传我口令,言心灵宠乃是天赐,可在无尽门内随意走动,其他人不可妄生贪念,违者,诛。” 宗媛心中暗惊,掌门为何对这灵宠如此看重。 她又转头去看言心,言心也是一脸的惊讶,不过转瞬就咧开了嘴。 从今以后,林青可以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和自己同进同出啦。 掌门真是个好人。言心对着掌门又是一拜,拉着宗媛便回去了。 林青感受到言心的愉悦,又刚刚恢复了灵力,也是心情大好,跳到了言心的左肩上。 宗媛走在他们身后,看到这一人一鸟亲密相伴,竟生出些羡慕。 回去的这一路,自然又是十分招摇。 言心之前在戒律堂说自己有灵宠,谁也没见到,还在怀疑着她话里的真假。 现在一看她的肩头的小绿鸟,那挺得高高的胸脯,那傲慢的姿态,的确是拥有自己意志的灵宠无疑啊。 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盯着那团小小的绿色转不开眼。 灵宠啊,原来真的存在! 夏琳早就听说了言心灵宠的事,这下看到了,不顾师父就在一旁,气冲冲地跑到言心跟前。 第六章 共生 夏琳指着言心肩上的小鸟,气愤地说:“你吸灵气赢了我,都是因为它对不对?” 言心白了她一眼,根本不想说话,她以为她是谁呀,谁都要顺着她。 “到底是不是?你这是作弊!” 夏琳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失败的理由,之前丢的脸现在都可以捡起来了。 这下言心可不能忍了,她盯着夏琳问:“你和别人打架,你用了武器,别人没有武器,可是胜之不武?” “当然不是,他自己不用或者没有,何必怪我?” 言心几乎要对夏琳的脑子产生怜爱了,她拍了拍手,对着夏琳甜甜地笑了一下。 “既如此,我有灵宠,而你没有,也怪不得我。” 夏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一时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再次丢了脸。 大师姐安苒出来打起了圆场:“好啦好啦,今天小师妹也累了,切磋总会有输有赢,大家都是同门,不必如此在意。” 听她这么一说,夏琳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气恼了。 言心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大师姐,总觉得她说的话有那么点奇怪的味道。 一众同门对言心的灵宠都是十分感兴趣,大家都围着她不停地问这问那,都想要把这灵宠搞个明白。 言心一直都很有耐心,与人为善总是好的。 但是林青却是受不了这么多的围观,径直一扇翅膀飞了出去。 “啊!”众人又是一阵惊叹,看向林青的眼神特别地惊喜,好像它会飞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刘盈趁着这个机会来见了言心,把她拉出人群,像个老妈子一样关心起了她的生活。 “我听说你被江长老叫到戒律堂罚了,可有受伤?” “没事儿,师父已经帮我上过药了。倒是你,现在每天都做些什么?” “我呀,这两天都跟着一位师姐在学习吐纳,据说这样可以让灵脉变得更通透些,便于以后吸纳灵气。” “那些人可好相处?” 言心想到自己这边的夏琳等人,总觉得她们心思远不及刘盈单纯,害怕刘盈也遇到麻烦的人。 谁知刘盈却说:“放心,师兄师姐们对我可好了,对我非常有耐心的。” 言心看她神情不似作假,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聊着各自身边发生的事,向言心住处走去。 “言心师妹、言心师妹。”有人在身后大声呼喊。 二人扭过头一看,嘿,又是之前那个登徒子。 “你又要干嘛?”言心对他并无好脸色。 那人整了整衣冠,又直了直身子,这才对着言心行了一个平辈之礼。 “言心师妹,之前是我孟浪了。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结识你而已。” 言心看着他不说话,刘盈倒是多了点揶揄的笑意。 “在下程杰,拜于大长老门下,比你早来五年,你可以叫我程师兄。” 他果然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就这么当上了言心的师兄了。 他见言心不回话,又对着刘盈说道:“这位师妹是同言心师妹一起上山的,住得可习惯?” 到了这个份上,实在不好把人晾在那里,刘盈便顺着他聊了几句,言心也不得不在旁边搭了几句。 “言心师妹,现在可是要回住所?我送你。” 程杰说着就往言心这边靠了靠,但瞬间他就捂着自己的头往旁边跳了两步。 言心不由得一笑,她就知道,林青是不会允许这个人靠近自己的。 林青立在了言心的肩头,低着头用嘴顺了顺自己翅膀上的毛,然后拿头去蹭了蹭言心的脸。 就好像刚刚啄了程杰头的不是它一样。 刘盈也是第一次见到林青,盯着它不停地瞧,直瞧得林青换了个肩头。 程杰却是委屈着说了起来:“言心师妹,你这灵宠长得这么可爱,但是却好凶哦。” 林青立马拍打起了翅膀,炸毛了,你才可爱,我这里威猛好吗? 言心摸了摸它的头,对着程杰冷淡地说:“程师兄,我这灵宠很是聪明的,它也并非对谁都这样。” 她看向刘盈,补了一句:“比如,它对善良可爱的师妹就比较友好,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程杰还想说点什么,言心就直接对着他一拱手,转身离去了。 刘盈不是宗媛长老的弟子,不能进入内院,便和她告别了。 回到房中,言心开心极了,从今以后,她就可以和林青一起修炼啦,而且还不必担心其他人觊觎。 她双手把林青捧着,捏着它的翅膀,就露出一个头,看着它那两颗溜圆的眼珠子,觉得可爱极了。 再也忍不住了,她嘟着嘴唇亲在了林青的头上。 “林青,你好可爱啊。” 林青却是在她手中挣扎不已,扑棱着翅膀要出来。 “你你快放开我。” 林青的声音有点发慌。 “你不准亲我,男妇授受不亲,懂不懂?” 言心愣住了:“你是男的吗?你现在还是一只鸟啊。” “而且,你这么可爱,我实在忍不住嘛。” 说完,她又把脸挨了上去,在林青的头上反复摩擦,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毛绒绒呢? 林青整只鸟都不对劲了,它觉得自己身子是僵硬的,但心里又特别地柔软。 感受着言心的脸蛋在自己头上磨来磨去,它也就不动了,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叩叩”有人在外面敲门。 “言心,你睡了吗?”是宗媛的声音。 言心连忙起身开了门,请了宗媛进来。 “师父这么晚来,有何吩咐?” “明日我就要出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所有事务都有你大师姐安苒处理,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去找她。” 她又看了眼林青,继续说:“你这灵宠着实惹眼,虽然掌门有令,其他人不得觊觎,但人心难测,你还是低调些。” “谨遵师父教诲。” 言心想到白天因为去了禁地而受罚的事情,又问宗媛道:“师父,我还能去聚灵阵吗?” 那里的灵气是最多的,而且与自己也亲近,在那里修炼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大长老已经跟其余几位长老都提过此事了,以后你想去便去,但是也还是要避着点人,以免惹来其他弟子非议。” 这可是今天的第二个好消息啦。 “是,弟子遵命!” 第二天,言心早早就来到了演武场,林青在手腕里睡觉,并未出现。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那几个师姐那里。 夏琳一见她便拉长了脸,除了大师姐对她笑了笑,其他两个师姐也是对她冷眼相待。 “啧”女生就是麻烦。 无妨,反正也不是一定要和她们交朋友。 五个人站成一排,摆开了架势。 安苒说道:“今天我们练习凝气化形。” 这正是言心需要的,她不由得把耳朵竖了起来,身体也向大师姐那边倾斜。 “凝气成器需要两个条件:一是体内灵气充足,二是灵脉通畅。” “有了这两个条件,自己脑中想象器具模样,定下灵气流经脉络的路线和出口,即可。” 这么简单?言心觉得自己完全没问题,而且之前她在江府时,情急之下也是成功过一次的。 她正要尝试时,夏琳就轻哼了一声,对她非常不屑。 幼稚!言心都难得理她。 按照大师姐所说的,她规划了灵气会经过的路线,出口就选在右手,免得打扰了林青睡觉。 想到昨天林青的样子,言心的嘴角不自觉地就弯了起来。 “铮——”一声剑鸣响起,清越异常。 第七章 孤独 是夏琳,她熟练地凝出了一把长剑。 剑身轻灵,微微泛着银光,如同实物。 她挑衅地看了言心一眼,挥舞着手中的剑,剑光粼粼,还带着剑气,和真剑看起来完全一样。 言心很是惊叹,她上次凝出来的只是有剑形而已,远不及夏琳这一把。 闭上眼睛,她开始重新凝气,她的右手一握,一把长剑也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还没等她睁开眼,众多的嘲笑声便传入耳中。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夏琳的声音尤其夸张。 言心睁眼一看,自己手中的这个东西的确奇怪。 比剑短,又比匕首要长,身体是圆的,就像是一根很长的刺。 啊,这是个什么东西? 自己脑海中想的,明明是把剑。 言心愣住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夏琳一如既往地开着嘲讽:“光会吸灵气有什么用,拿那么多灵气不会用,也是浪费!” 还不等言心开口,程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第一次学凝气就成了?” 安苒对程杰的到来原本有些惊喜,但一听他是在为言心说话又很是诧异,他何时与言心如此熟络了? 程杰直接走到言心身边,轻声安慰着说:“言心师妹,你是第一次做这个练习,已经做得很好了。” “等你多练习几次,肯定就能做到形随心动了。” 他一向是个爽朗的人,从未有过对谁这般轻言细语地说过话,身边的几个女子都惊呆了。 特别是安苒,忍不住咬了下嘴唇,当她再次看向言心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点防备。 “程师兄,这是我门弟子的修炼,我会教导她的。” 安苒再也忍不住开了口,那意思是想请程杰走了。 “嘿嘿,安苒师妹,”程杰一挠头,对她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说,“我今日无事,就在这里看看,反正宗媛长老不在,无妨,无妨。” 安苒不好再强赶他走,只得继续着教习。 言心又再次试了几次,不管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武器,化形出来都没有棱角。 几位师姐已经在一旁捂着嘴乐了好几回,夏琳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言心不信邪,脑子里想了个碗,结果化出来的就是个碗。 脑子里再想一双鞋,化出来的就是一双鞋。 众人感到十分惊奇,由此看来,言心已经掌握了凝气化形的技能,好像只有武器,是不能随着心意化出来的。 这是为何? 言心走到一旁坐下,低头思索了起来。 程杰又是自来熟地来到了她身边,与她并肩坐着。 他一靠近,林青就醒了,倏地冒了出来。 程杰条件反射一般地离言心远了些。 言心摸着它的头,没说话,但是把自己的困惑传达了过去。 林青歪头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问题,因为它不会打架。 好像是身体里有些什么限制一般,他不能主动去攻击别人,连攻击他人的心思都不能有。 “现在我出来了,你再试试,也许会有变化。” 言心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此刻,她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山腰处子乙祖师的那柄剑,要救万民于水火,不得不提剑! “铮!铮——”巨大的剑鸣声响起,剑成了。 细长的剑身,凌利的剑意,每个人都认识这把剑,那是祖师的剑。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祖师的剑从未有人化过,因为视之为不敬。 可言心手执这把剑时,却陡然让人生出些敬意,这份胆色,就不是常人会有的。 林青飞过来用疛蹭了蹭她的脸,言心脸上染上了笑意。 “哇,言心师妹,你好厉害呀。” 程杰口中的赞美滔滔不绝:“你第一天学凝气化形就学会了,而且还化出了祖师的剑,你果然是天赋异禀,与众不同。” 言心难得的回了他一抹笑意,程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搓着手,跟言心道了别便跑开了。 他的这个反应言心没有搞懂,但是林青和安苒却是同时眸子暗了暗。 整个白天都在练习凝气化形,言心感觉自己对灵气的引导和操控变得熟练了不少,成就感满满。 到了晚上天彻底黑了之后,她才带着林青溜到了聚灵阵。 今天的事让言心有了别的担心:她和林青不能共存,至少在战斗时难以共存。 林青在,她便无法战斗,林青不在,她的灵力又会大打折扣。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破解之法。 聚灵阵内,言心直接将林青放了出来,一人一鸟相对而坐。 今天,他们将各自吸收灵气。 感知,共振,吸纳,一切如常。 灵气疯狂地涌向言心,而林青所在之处却毫无动静,没有任何一丝灵气愿意进入它的身体。 这是为何?言心百思不得其解。 林青的表情从茫然变成了生气再变成了委屈,让言心十分不忍。 “唉——”言心叹了口气,伸手一指,一股灵气就直直地射进了林青的身体中。 这股灵气就如一根线一般,将言心和林青连了起来,将言心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传了过去。 林青心有所感,也伸出了自己的翅膀,将自己的灵气也凝成一根线连到了言心的身上。 如此这般的两股灵气,就将他们连在了一起,两个人的灵气不断地进行着交换,新的灵气又不断在灵脉里压缩、聚集。 这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言心感觉自己跟平常是不一样的了。 似乎有另一个人的灵魂与自己连到了一起,两个灵魂拥有了同一种频率的呼吸,同一种思维的震颤。 她感觉自己和林青是如此的亲近,灵魂紧密相连,拥有了同一种感觉,同一种思想,这就像是他们在共生! 共生!这是个多么陌生的词语。 这一刻,言心最大的感慨竟然是:我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去看林青,它正闭着眼睛吸纳着灵气。 周围的灵气是绿色的,它也是绿色的,在那些或大或小的灵气团的映衬下,它拥有了一种极致的温柔和美好。 绿色,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 而此刻的林青,心里早已经臊死了。 第八章 学渣 林青能感受到言心的目光,跟平常极不一样,多出了很多温柔和缱绻。 它的感受也很奇妙,一直以来,要么是它把灵力借给言心,要么是它从言心那里吸走一些灵气。 从未像今天这般,互相交换着灵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让它和言心融为了一体,就像是凡人口中所说的相濡以沫。 这个词有点让人害羞,所以它不敢睁开眼睛。 但是它的心里,软软的痒痒的,让它忍不住想去挠挠自己胸前的羽毛。 无人打扰这份宁静和美好,言心和林青都入了定,直到将聚灵阵中的灵气吸得一干二净。 再睁眼时,言心感觉神清气爽,她冲着林青一笑,尚未伸手,林青便直直地飞到了她的手心。 不需要说话,就能心意相通,原来是如此奇妙。 “师妹,今天门中所有弟子都要去演武场,我们一起。” 程杰早早地就等在了言心的屋子外面,一见她便扬起了笑脸。 林青直接跳上了言心肩头,对于程杰的殷切态度十分抵触,这个人图谋不轨。 言心微微点头,与他并肩往演武场走去,没几步便遇到了安苒等一众师姐。 她们与程杰见礼后,便眼色有些不大自在。 “言心,你我皆是宗媛长老的弟子,不必与其他师兄走得如此近。” 夏琳一见安苒的脸色,便语气不善地开了口。 言心还没回复,程杰便已经怼了回去。 “夏琳师妹如此说便是不对了,我与你们虽然不是同一个师父,但大家都是无尽门弟子,实在不必如此生分。” 他说得一本正经,满脸都是不认同,如此义正词严,倒是让夏琳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言心一看众人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对着程杰行了一礼,直白地说:“程师兄,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师兄先行。” “言心师妹,实在不必理会他人所言。”程杰有些发急了。 “多谢师兄美意,还请师兄先行。” 言心态度十分坚持,这倒是让安苒等人大为惊讶,看向言心的眼神也微微有了点变化。 “哼!欲擒故纵。”夏琳依旧是满满的嫌弃。 言心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地也走了。 演武场,大长老曾有德今日授课,整个无尽门的弟子都来听教。 大长老还是那副沧老的样子,他缓步走来,刚踏上授课的高台,尚未开口,就已经有很多弟子激动了起来。 “今天终于可以听大长老讲课了。” “快快,赶紧准备好纸笔,大长老的每句话我都要记下来。” “我以后也要成为大长老那样的人。” “……” 这是言心第二次见大长老,对他充满了好奇。 第一次见他时,他话不多,但威严很重,所有长老都听他的,也是他让自己有了验气的机会,进而能够拜到师父门下。 而且,言心想起了师父跟她说的话—— “大长老见你能激活聚灵阵,十分欣慰,特意允许你继续到聚灵阵修炼,已经跟几位长老都提过了。” 如此看来,这大长老并非刻板之人。 她又环顾了四周弟子的反应,心中对大长老更是敬重,他必然是个能力卓越、师德高尚之人,不然也不会让大家如此推崇。 言心肃穆了神色,调整好坐姿,便专心听起讲来。 “前段时日,有大旱降世,今日所授,便以此为例……” 大长老拿着旱灾的事情做引子,向弟子们讲述着仙人帮助凡人的原则和方法,这应该是属于理论知识。 接着,他又讲了布雨之法,这就是实操了。 言心自己也是在学校授课的,对他的授课内容非常认同,有情境、有理论、有方法,的确是个好安排。 布雨之法需沟通天地间灵气,以自己灵力作引,将水系灵气聚拢化雨。 言心不由得想起了长风师兄布的雨,看来是灵力越大,布的雨就越多。 昨晚她与林青吸完了聚灵阵里所有的灵气,不知道用来布雨效果如何? “今日所授,在此为止。尔等须多多练习,学以致用。” 大长老结束了课程。 众人皆是起身行礼:“多谢大长老。” 不多时,演武场上,便随处可见飘着的阴云和水气了。 言心与自己的几个师姐站在一处,她翻看着笔记,在脑子里消化这个沟通水系灵力的问题。 “大师姐,这水系灵力是什么样子的?还有,何谓灵力沟通啊?” 难得的,这次夏琳没有开嘴炮,只是颇为厌烦地在一旁不断做着练习。 安苒对言心说道:“天地灵力,种类繁多,通常我们以颜色来进行类别的划分。” “比如火系,便是红色;水系,便为蓝色;土系为黄色;木系为绿色;金系为白色。” 言心一听完,便懵了。 她一直所用灵力,皆为绿色。 除了灵石外,她从未在别处见过绿色以外的灵气。 “大师姐,这布雨之法,可是人人都能学的?” “自然。这是门中较为简单的术法,人人可学。” 安苒又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师妹可是有什么困惑?” 言心尴尬地看着她说:“师姐,我看不见蓝色的灵气。” 一下子,空气安静了下来。 几位师姐皆是拿着莫名的眼神看向她,就像她是个什么怪物一般。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结果连水系灵气都看不到。” 夏琳极为得意,她再次抬高了下巴,好不容易找到言心的一个弱点,可不得抓住机会好好踩上一脚。 言心觉得十分迷茫,继续问道:“难道你们每一种灵力都能看到?” “是啊。”其他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言心瞪大了眼睛,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 为何自己只能看见一种? 其他灵力她都看不见,那与之相关的术法,岂不是一样也不能学啦? “小师妹,小师妹。”安苒关切的声音传来。 “师父说过,你有何问题皆可告知于我,我一定尽力帮你的。” 言心看了安苒一眼,她的关切中还有一丝探究的兴奋。 而旁边的人,皆是一眼好奇,都很想知道她的难题。 罢了罢了,回避问题是没有用处的,自己的情况这几个人迟早都会知道。 “各位师姐,言心惭愧,我只能看到一种颜色的灵力。” 言心坦然说出了自己遇到的问题,而其他几人则是呆立当场,就这么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这可是个大问题,以前从未有人出现过。 第九章 消失 言心居然只能看见一种灵气?! 这个消息让大家的心都是一沉。 连一向针对她的夏琳都拧起了眉头。 言心不明所以,不解地问道:“大家为何这种反应?可是有何不妥?” 夏琳白了她一眼,不高兴地开了口:“当然不妥啦。” “无尽门中每年都有弟子评比,各位长老的排名都是由门下弟子的评比结果排的。” 夏琳说着就气恼了起来,指着言心说:“师父上次评比排在第二,仅次于大长老,你现在这个情况,岂不是要让师父垫底了?” 言心还以为她们是在为自己担忧烦恼,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她们是在为师父的名声担忧。 言心自己也是发愁,这要是啥也学不会,着实丢人。 大师姐安苒一直以来的淡然也被言心给打破了,她拉着言心,开始教她感知灵气的方法。 “小师妹,你别着急,也许是你不得其法,我们再试试。” 屏气,凝神,放空心神,内视感知周围灵气…… 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言心依然只能看见绿色,她无奈地冲安苒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的确是前所未闻。”安苒再看向她已经多了些同情。 “不如等师父回来,向她请教。” 夏琳还想说些什么,安苒见她神情激动,忙把她拉到了一边。 言心又坐下了,林青在她手腕处一闪一闪,默默地安慰着她。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我是后天的修仙者吗?” “这么多的术法,大部分都是与木系灵力无关的,那我怎么学?” 林青心虚地说:“是不是因为我?我一开始就住在了你手腕,你就没办法去感知别的灵气了。” 言心听出了他的自责,忙说:“肯定不怪你。没有你为我打通经脉,我连绿色都看不见呢。” 说到这里,她的心情又明朗了起来:“现在我能吸纳木系灵力已经很好了,专注在这一系上,说不定也能成为很厉害的修仙者呢。” 本来就不能修仙,现在能修了,自当满足。 只是有点遗憾罢了。 言心又抬头看向整个演武场,人人都在控雨,只是雨量有的大有的小,有的人神情轻松有的人神情凝重罢了。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看来自己是学不了这个术法了。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多吸点灵气。 言心站起身来,向大师姐说了一声,便往演武场外围走去。 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言心师妹,你去哪儿呀?” 是程杰。 “我……” 言心不知应当如何回答。 “程师兄,言心学不会布雨,要回去了。” 夏琳大声地说着,看向言心的眼神充满挑衅,今天看她言心还怎么嚣张。 “一时学不会没关系呀,来,我教你!” 程杰看向言心,跃跃欲试,布雨是非常简单的术法,他当初只花了一刻钟就掌握了,肯定能把师妹教会。 “额……程师兄不必费心。”言心不得不拒绝。 “程师兄,她不是学不会,她根本连水系灵气都感知不到,看不见呐!” 夏琳的幸灾乐祸几乎摆在了明面上了,毫不遮掩。 言心也恼怒了起来,这个程杰就是个给她拉仇恨的,师姐们一遇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恶意就多了很多。 程杰一下子正经了起来,忙问:“言心师妹,她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无妨,你伸手让我把一下脉,我看看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程杰将言心拉到一旁,面对面地坐下了。 言心将信将疑地伸出了右手手腕,只见程杰三根手指往她手腕上一放,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变了。 他变得沉静,低垂着眼,全副心神都集中到了言心的手腕上。 居然有了资深医者的风范。 言心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了他。 当程杰收回手指的时候,言心带着敬畏地问:“程师兄,如何啊?” 程杰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不解地说:“你的经脉完全没有问题,甚至灵脉还比一般的人要宽,却看不到其他灵气,这是为何?” 言心收回了手腕,洒脱一笑,冲着程杰说:“没事的,程师兄,我能感知到一种灵气也很好。” 说完便与众人告别,回去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想了很多。 自己一直想要成为一个强者,想要站在修仙金字塔的顶端,想要有能力去更改这个世界的法则。 可是,好像很难,眼前自己好像连最基本的修仙物质都没有具备。 按上学来说的话,偏科偏得非常彻底,这可不行啊。 用一门优秀的学科,带飞所有的学科,这无疑是天方夜谭。 怎么办? 大半天后,她听到屋外传来了师姐们回屋的声音。 她们好像还在谈论今天布雨的大小,说着自己的进步。 言心无奈一笑,起身往聚灵阵走去。 可是今天,聚灵阵没能聚起灵气。 言心呆呆坐在阵中,望着天天的星星,发起了呆。 高一的时候她也偏科严重,因为叛逆期来了,无心学习。 除了语数外三科能及格,其他六门功课都是班上垫底的。 高一暑假的时候被母亲关了一整个假期,为了自由,开始发奋学习。 那些知识都摆在那里,你想学就能学会。 可如今,看不到灵气,就是连学习的机会也没有。 终究是不一样的。 “言心,你是特别的。” 林青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在了她脸旁。 “这份特别,是不符合要求的。” “那又如何,总有你能做到,而别人做不到的事。” 言心抿嘴一笑:“可是现在还没有发现。” “现在更多的事情是:别人能做到,而我做不到。” “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找到的。” 言心用额头抵住了它的头,轻轻“嗯”了一声。 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能按常理来推断。 当天夜里,林青消失了。 言心醒来时,但感知到它不在,他们之间的联系,好像被切断了。 第十章 名声 “林青,林青,你在哪儿?” 言心四处寻找了起来,她找遍了整个屋子,又回想起林青曾经呆过的树枝,匆匆跑去,仍是没有看到它的半点踪影。 “怎么回事?”言心细细回想这几天与林青相处的点点滴滴,除了吸收了很多灵气,没有什么与入党不同的。 难道是像之前离开靠山村那次一样,他要沉睡一段时间,然后就可以化作人形了? 言心刚有些开心却又觉得不对,那它应该呆在自己的手腕里,为何要跑出去呢? 一直找不到林青,她只能带着疑惑来到了演武场,陆陆续续遇到了很多同门。 今天这些同门看到她的反应很是奇怪。 有的直接冷哼一声,有的看她一眼就开始和身边的人讨论起了什么,还有几个跑过来特意地关心她。 “言心师妹,别担心,总有些术法是你可以学的。” “言心师妹,加油!” “言心师妹,条条道路皆得道,你要努力啊。” 言心听得多了,自然是明白了,现在应该是整个无尽门的人都知道了,她只能看见一种灵气。 啧,有人在的地方就是江湖啊,就这么半天的时间,就人尽皆知了。 那些对着她冷哼的人,有意思吗? “大师姐,今天又学习什么术法?” 安苒看向她欲言又止。 一旁的夏琳搭了腔:“你还来干嘛?师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言心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这并非我所愿,况且要是没人四处宣扬,师父的脸还能多留一会儿。” “你……不知所谓!” “好了,别吵了。” 安苒先是对着夏琳说:“师妹年幼,你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然后又转头对言心说:“小师妹,今日还是学水系术法,你可要再试试?” 自然是不必再试,对于自己感知不到的东西,试再多次也是无用。 言心对着安苒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还得去找林青呢。 “切!她要是呆在这里,我都替她臊得慌。”夏琳的嘴不依不饶。 寻了一天,仍是无果,林青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言青一整天都过得有些恍惚,像是失了心神。 在饭堂时,夏琳看到她这般神情更是不齿。 “你要是这个样子,就赶紧离开山门!” 言心抬眼直愣愣地看着她,想听听她还有什么想说的。 “看着我做什么?你如此多的术法都学不了,到了评比之时,也只能站在那里任人羞辱,不如及早归家,免得给师父丢人。” “我要走要留,与你何干?”言心平淡地说,“师父要不要我,自然由她来定夺,你操什么心?” 夏琳这一天没少因为言心被其他长老的弟子奚落,早就存了一肚子的气,现在见言心还要跟她顶嘴,再也忍不住了。 她双手结印于胸前,闭上眼睛念起了法咒,不多时,一片阴云就出现在了言心的头上。 这是水系术法! 她偏要用言心不会的术法,来折了言心的心性! “哗——”阴云中蓄起来的水瓢泼似的倒在了言心的头上,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彻底。 “铮——”几乎是同时,言心凝出了一把长剑,便向夏琳挥去。 言心一整天都没找到林青,也是一肚子的憋闷,哪里容得下她这般羞辱。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不休,慢慢地惊动了旁人。 “住手!” 江长老的声音又吼了起来。 言心立刻收回了剑,可夏琳却故意往她这边倒了一下,划伤了自己的手臂。 “言心!你竟敢伤人?!” 江长老的声音又气又怒。 “江长老,言心无法布雨,心有不忿,所以才向弟子撒气,弟子只是自卫,请长老明察。” 夏琳抢在了前头开口,她神色委屈,声音怯怯的,说完还看向自己的伤口,做足了受害人的样子。 “启禀长老,是夏琳师姐先布雨羞辱于我,我才反抗的。”言心也不卑不亢地说。 江长老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沉声说:“夏琳与同门相斗,罚闭门思过三日,抄门规十遍!” 转向言心后,说的话又大不相同了:“言心与同门相斗,伤害同门,罚蛇尾鞭十鞭!” “长老,弟子不服!” “无须多言,快速速与我回戒律堂受罚!” 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严肃的江长老在前面走着,言心不情不愿地在后面跟着。 身后夏琳还在絮絮叨叨地诉苦,一众师姐安慰着她,这可真是讽刺。 到了戒律堂,言心看着坐在案几后的长老,等他行刑。 “言心,我知道你天资颇高,能激活聚灵阵,不是泛泛之辈,可门中规矩仍需遵守,不可得意忘形。” 言心看了一眼这个什么都不了解的老头,她现在的名声可不是天资过人,而是不配入门啊。 “江长老既已认定弟子伤人在先,弟子无话可说。” “长老,请。” “你,不听教化!” 江长老本想听她服个软,没想到她性子如此刚硬。 火红的蛇尾鞭一下下地挥了下来,扎扎实实地打在了言心的身上。 言心咬着牙,抿着嘴巴,攥着拳头,直直地站在那里,没吭一声。 十鞭打完,言心转身拉开戒律堂的大门,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一路上不知又受了多少指指点点。 言心自嘲一笑,自己伤害同门的传言估计这会儿又是人尽皆知了。 自己除了废材之外,应该还多了个残暴的标签。 “言心师妹?!” 一声惊呼后,程杰像一阵风一般跑了过来。 他看到言心身上的伤痕,忙从口袋里掏出一颗丸子,递给她示意她吞下去。 又是丸子。 言心忍不住地开始作呕,她已经对丸子产生条件反射了,马上就会想到那引起恶心的虫子。 “多谢程师兄,不必了。” “这是我自己做的灵药,对皮外伤见效很快的。” “真的不必了师兄。” 言心见他态度坚决,只得凝起灵气,覆盖住伤口。 片刻后,那些伤痕便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程杰在一旁更担忧了,他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问:“师妹,你能看见的唯一一种灵气,不会就是绿色?” 第十一章 渣男 言心停下了动作,侧过身正对着程杰,回答道:“对,就是绿色,怎么了?” 程杰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打着哈哈说:“哈,没什么,没什么。” “程师兄不妨直言,这几日有关于我的非议不少,师兄不必担心我承受不住。” “这……”程杰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出了有关木系灵力的信息。 “言心师妹,木系灵力主生长和治愈,但它的治愈性远不及水系,又毫无攻击性。” 他看了一眼言心,见她面色平静,便接着说。 “而且,木系灵力哪怕是凝结出了武器,也会被其他系的灵力压制,只有在打造园林、耕种绿植时才更有用。” 言心淡淡地开了口:“所以呢?” “所以,所以木系灵力又被称作鸡肋灵力。” 越到后面,程杰说话的声音就越小声。 呵,鸡肋灵力吗? 没有攻击性? 言心想到了之前在灵力影响下疯狂生长的野草,它们可以将两个大活人缠绕包裹起来,让他们动弹不得。 它的确没有什么攻击性,却能够控制敌人的行动,也是有作用的。 只不过在常人眼中,是没办法进行攻击和伤害罢了。 “多谢程师兄解惑,”言心深深对他行了一礼,“时间不早了,程师兄再会。” 回到住处,一走进门,言心就发现了躺在被子上的林青。 它又变回了泡泡模样,一副软趴趴的样子,让她想到第一次被江长老责罚的那天。 言心急忙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来查看。 它在呼吸,泡泡上还能看出些光泽,比那天的情况要好不少。 但是,它身上的颜色还是浅淡了很多,灵力几乎消失了绝大部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心将自己身上的灵力输向林青,直到它肉眼可见地精神起来。 “嗯,言心?”林青像是从睡眠中清醒过来一般,迷迷糊糊的。 “你这一整天去哪儿了?” “我没有去哪儿啊,我一直在睡觉。” 林青说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听它那意思,对这一天的事情毫无所觉。 言心不想让他担心,便什么也没提,收拾好就睡去了。 接下来的很多天,她的生活又变得规律了起来。 早上照旧去演武场,如果是学其他灵力的术法,她便直接回聚灵阵修炼;如果是听课,她便认真听。 只是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一个木系术法出现。 看来程杰说的是对的,木系灵力有些鸡肋,所以没有人去研究与它有关的术法。 这一天,言心和林青再次体验了灵力充沛的感觉,特别地舒服和满足,以至于他们就在聚灵阵内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林青又不见了。 言心这次没有慌乱,只是回了房间默默地等。 果然,第二天晚上,林青又以泡泡的形态从窗户飘了进来,直直地趴到被子上,继续睡着,看起来还很香。 言心快速追到窗外,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此刻她觉得林青就像是一个渣男,在自己这里吸满了灵气,转头又把灵气送给了别的小妖精。 这次她没有传灵力给它了,只是静静地等它醒。 这一等,就到了半夜。 “啊~”林青发出了满足的声音,慢慢转醒。 “嗯?言心?我们怎么回来了?” 林青的记忆依然停留在聚灵阵上。 “你觉得呢?”言心抄着双手淡淡地问。 “是你抱我回来的吗?”林青心里很开心,飞过去蹭言心的脸,“言心,你真好。” 言心用一根手指把它抵住,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 “不是我抱你回来的,是你自己飘回来的。” “以泡泡的形态。” 林青这才发现自己又变成了泡泡,它想变成小鸟,这样就可以去蹭言心的脸了。 可是当他凝气之时,才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几乎空了,根本就变不了形。 它的声音慌乱了起了,问言心:“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灵力呢?” 言心不忍再逗它,将它捧起来与自己的眼睛一样高。 “林青,这是你第二次消失一天,然后灵力全无地回来了。” “每一次都是在我们灵力到达充盈状态的时候。” “你仔细想想,你都记得些什么?我们一起找找线索。” 林青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的记忆一直停留在睡着之前。 睡着之后,它去了哪里,灵力为何会消失,它是一无所知。 它慌得不停地打转,几乎快要哭出声来了。 言心许久未见过它这样了,自从变成年轻男声之后,它就一直沉稳又骄傲,虽然偶尔会有点小性子,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助。 言心伸手将它拢在了手心,轻轻安抚着它说:“没事,别担心,我们以后注意一下,灵气修满时警惕一些就好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言心还是不自觉地放慢了修炼的速度,当灵气将满时,便不再修炼,每日带着林青在无尽门四处乱转。 果然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 言心暗自得意,觉得自己想到了保全林青的方法。 但林青却是忧心忡忡,灵气一直不修满,那么境界就一直不会提升。 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让言心的修行停滞不前呀。 “没关系,反正这木系灵力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言心看他那忧愁的样子,本想要安慰,却一不小心就说了句实话。 这句话着实是有些自暴自弃了。 林青第一次听言心说这些,不觉有些茫然。 “言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如此想?” 难道是在自己消失的这两天,她又被人欺负了? “没发生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个事实罢了。” “这无尽门中,由木系灵力演变而来的术法一个也没有。其他灵力的倒是有很多。” “我每日辛苦修炼又有什么意义呢?灵力满了你还会消失,那就先维持现状。” 林青听不下去了,它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又开始啄言心的脑袋了。 言心一边抱头躲避一边大叫道:“林青,你做什么?” 第十二章 心性 几个同门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看着言心议论了起来。 “最开始她一下子吸出来那么多灵力,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是因为有灵宠帮助。” “就是,我当时还想和她结识呢,谁知道她竟然是在作弊。” “听说她只有木系灵力,其他灵力她连看都看不到。” “她多久没来演武场了?” “快十来天了,之前来了也是看一眼就走。” “哈哈,那是因为没有她能练的术法呀。真是笑死人了。” “快看快看,她那灵宠都啄了她好多下了,啧啧啧,一看就很疼。” “我猜呀,这灵宠也没想到自己找了这么个人,要是它能跟着我就好了,真拉风。” …… 林青只想多啄她几下,让她清醒一点。 可是,落在门中弟子眼中,就成了言心灵力低微,连自己的灵宠都嫌弃了。 “够了!”言心被啄出了火气。 “你到底想干嘛?怎么,看我不行了,你也要欺负我了?” 言心说出这句话时,带上了哭腔,这么久的委屈,皆是无人可诉。 林青是她最亲近的,却还要啄她。 林青停了下来,慌乱地解释:“我不是欺负你,我是想让你振作起来。” “只有一种灵力又如何,它既然存在,就必定是有道理的。” “而且,没有关于木系灵力的术法,你就不能自己去开创一个相关的术法吗?” “你现在这样闲散度日,真的开心吗?” 林青每说一句,言心的头就低下去一分,就像是一个被班主任教训的学生一样。 看她这个样子,林青的语气便温柔了下来:“至于我,你更是不必担心。若真是有人要我的灵力,拿去便是了,又不妨碍什么。” 它又飞到言心的肩头,紧挨着她说:“不要因为我,把你自己的路断了。” “嗯,好。”言心抬手摸了摸它,大步往聚灵阵走去了。 林青说得对,存在即合理,没有就创造。 而且,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出是谁在偷林青的灵力。 可能是心境有了改变,言心再次修炼时,隐约感受到了一点不同。 好像自己能感知的灵气更多了,区域也扩展得更广。 而且这一次,她始终保持着清醒,没有让自己睡过去。 “啊,好满足呀。”林青的灵力应该是又满了。 它用双翅抱着自己的肚子,慢慢躺了下去。 言心也顺势躺倒在地,作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不多时,林青就飘了起来。 在它即将转弯之时,言心跟了上去。 越跟,她就越是惊奇,看这样子,已经在往无尽门外围走了,难道是要离开无尽门? “言心,你在做什么?” 大长老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大长老,”言心急急地行了礼,“我现在有急事,无礼这处,还请见谅。” 说完,她便要走。 但是大长老往旁边移了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言心,夜已深,你应该回屋了。” 言心听出他言语之间带了威压,十分不解。 她偷偷看了眼前方,被这一打岔,哪里还有林青的半点影子。 大长老还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大有她不回去就守在这里不罢休的样子。 “是,弟子这就回去。” 回到屋中,言心开始仔细分析整个事件。 她和林青灵力修满,这个事情就会发生,就好像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们,能立马知道他们的灵气状态一般。 这个山峰上就只有自己和几位师姐,师姐们最是懂规矩,根本就不会到聚灵阵这里来的。 知道自己在这里修炼的就只有几个长老。 难道是大长老?言心里一突。 他刚才像是故意拦在那里一般,不想让她知道林青的去处。 可要真的是他,他要林青的灵力做什么? 木系灵力只能生长或治愈,他看起来精神好得很,哪里需要治疗啊? 言心越想越乱,始终得不出一条清晰的线索。 只得蒙头睡去。 与此同时,林青仍在睡梦中,但它体内的浓郁灵力却被人引导着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动,注入到另一具身体里。 直到它“嘭”地一声,变成了泡泡。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将它轻轻捧起,道了句:“辛苦了。” 然后手指一点,将林青推到了一张特意为它准备的小被子上。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门,这可真是难得。 自从言心只有一种灵力的消息传开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敲过她的门了。 “谁呀?”言心坐在床上问。 “小师妹,师父回来了,大家都要去拜见的。”是安苒的声音。 “知道了,马上就来。” 言心答应得爽快,但内心却是充满忐忑,不知道师父对自己会是什么态度。 不会真的把我赶走? 带着这样的担忧,言心跟在了队伍的最后,其他几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宗媛长老这次回去,依然是去寻找有资质的小孩子的,只是运气不好,并没有找到。 她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略微有些疲态。 几人一起向她行了礼:“师父万安。” “不必多礼,”宗媛缓缓喝了口茶,目光扫向自己的这五个弟子。 “看来师父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都过得不错,修习可有进展?” 大师姐将近期所学的各种术法都报了一遍,几位师妹的修习情况也一一作了汇报说明,只是只字未提言心。 宗媛看了自己的大徒弟一眼,不应该啊,安苒一直处事周到妥帖,今天这是为何?莫非是与言心不和? 按下心中不解,她直接问了言心:“言心,你呢?最近修习可有进展?” 言心张了张嘴,不知应该从何说起,一时僵在了那里。 夏琳看她久久不说话,师父又一直等着,按捺不住了。 “回禀师父,言心从未在演武场修习过。” 宗媛的声音一下子严厉了起来:“言心,你师姐说的可是真的?” 言心只能回答:“夏师姐所说,是真的。” “为何?” 宗媛对言心的天资是看好的,难道是她自认天资甚高,不愿修习那些基础术法? 第十三章 仙上 言心不愿宗媛误会自己,她对宗媛是有一份亲近的,想把自己所有的烦恼都告诉她,希望她明白自己,就像陈氏一样。 “师父,并非徒儿不愿修习,而是不能修习。” 言心惭愧地说:“近期所学术法,徒儿皆是无法感应所需灵力,因此修习不了。” “无法感应所需灵力,是何意?” “徒儿只能看到一种灵力,是绿色。” 言心抬头望向宗媛,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无疑,宗媛是错愕的,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但随即,她看向言心温柔地笑了一下,安抚她说:“无妨,木系也很好,你好好修习,也会有进展的。” 言心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眼眶一下子红了,多日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 “多谢师父教诲。” 夏琳一听师父这么说,却是不干了,大声嚷嚷了起来。 “师父,她什么术法都不修习,到了弟子评比的时候,她岂不是要拖我们后腿?” 宗媛立马变了脸色:“住口!言心既然入了我门下,你们就当同气连枝,相互扶持,岂能因为她无法修习术法便将她撇到一边?” “她没来之前,你就是我四个弟子中灵力最低微的,你三个师姐何曾厌弃你?” 夏琳哑口无言,其他几人也看出了师父对言心的回护之意,皆是沉默不语了。 安苒却是绷紧了身子,总觉得师父这话也是在点她。 “行了,一路奔波,我也累了,你们先散了。”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言心留下。” 等其他几个都走了之后,宗媛走下来拉着言心坐到了桌旁。 “言心,你详细跟师父说说近日之事。” 言心看向她温柔真诚的眼睛,一股脑把所有话都吐了出来。 从发现自己无法布雨,到明白了自己看不到其他灵气,再到近日被同门奚落议论,以及和夏琳发生冲突被江长老责罚。 宗媛拍了拍她的手说:“委屈你了。夏琳性子骄纵,都是给惯的,你不必过多在意她。” 言心点了点头,心中对宗媛又亲近了几分。 一时没忍住便向她说起了林青被抽取灵力的事。 听言心说完时,宗媛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她必然是不能告诉言心的。 “这可真是怪事,”宗媛一边回想一边说,“据我所知,无尽门中并无谁身受重伤,需要木系灵力进行治疗,或许是门外的人。” 她说得无比慎重,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右上方瞟了一下。 她在撒谎! 言心马上得到了这个信息,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师父说得是,”言心转了话题,“师父也辛苦了,不如多多休息,徒儿先行告退了。” 行完礼,言心便转身走了。 她对宗媛开始了审视,总觉得宗媛应该知道点什么,但是又担心是自己多想了。 毕竟宗媛曾救自己于水火,在无尽门中也是处处维护自己。 甩了甩头,言心走了出去,却没想到,夏琳和安苒都等着自己。 “大师姐,等我何事?” “小师妹,我是特意来向你赔个不是的,这些日子我的确是轻慢了你,还请你莫要与我计较。” 安苒说着,扯了扯夏琳的衣袖。 夏琳冲天上翻了个白眼,才万般不愿地哼哼了一句:“对不起。” 言心冷哼一声,这是见师父回来了,想在师父面前挣个爱护同门的好名声,才来说这句话的。 “夏师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夏琳眼睛一瞪,又是要冒火了。 “咳咳!”安苒适时地咳嗽了两声。 “我说,对~不~起~”夏琳忍耐了下,“这回听清了。” “听清了,没关系。” 言心又问道:“还有事儿吗?没事我要走了。” 安苒拉着夏琳让出路来,示意她可以走了。 “大师姐,你为何如此忍让这丫头?她有什么好?” “她是没什么好,可师父看重她。” “而且,师父也不想看到我们同门相隙,你以后这性子也收敛着些。” 夏琳换上了娇憨模样,扯着安苒的衣袖甩了甩,讨好地说:“我知道了,大师姐,一定不会让你难做的。” 安苒点点她的额头,笑了笑。 二人便相携离去了。 言心念着林青,匆匆回了住处,它果然已经在了。 想起它说的没有木系术法使创造一个,言心觉得很有道理。 如何让自己的灵力也能进行攻击,这是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毕竟弟子评比是真实存在的。 一年一度的优胜排名,是无尽门中的盛事,言心可不想在这件事上坐实自己的传言。 也许,我需要一条藤蔓。 最好还是带刺的藤蔓,这样在缠绕别人的时候就能够带来一点攻击性了。 往林青身体里面输入灵力,强力把它弄醒,言心兴冲冲地带着它往山下走。 山顶全是建筑,只有山腰才有草木生长。 “言心,你这想法真好。” 林青一路上都在夸赞她:“用这个方法,就可以把对手困住了。” 言心也在思考,只是困住了还不行,自己还得学点拳脚工夫,还得多多练习凝成化形。 就算自己的灵力被其他灵力压制,至少还能搏上一搏。 在山腰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有韧性又带刺的植物。 一人一鸟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祖师像面前。 子乙仙上的风姿再次让言心折服,她忍不住细细观察起来。 仙上的发饰没什么特别,仙上的衣裙就是现在自己身上的衣裙,仙上的剑…… 仙上的剑特别细长,言心第一次就注意到了。 现在走近了细看,上面居然有细细的藤蔓刻纹! 言心与林青对视一眼,都很惊讶。 这是仙上喜欢的花纹,所以刻了上去? 还是说,仙上的武器就是一把木系法器? 甚至,她跟自己一样,只有木系灵力? 这一个个猜想,让言心兴奋不已。 如果说自己猜的都是真的,那么只是拥有木系灵力,或者习惯用木系灵力战斗的仙上,是如何成为开派祖师的? 第十四章 藤蔓 一定有什么方法,让她成为了一个强者。 言心把脸凑了过去,细细观察子乙祖师剑上的刻纹。 的确是一种藤蔓,但是没有刺,倒是每一小节都非常短,有着一个个的节结突起。 “林青,你见过吗?” “刚刚在找藤蔓的时候,好像见过。” “走,倒回去找。” 言心再次有了希望,信心大增。 有时候,一件事情非常难,没有人成功过,所有人都觉得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若是某一天,有第一个人做到了,那其他人便会觉得做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了。 言心在草丛中一步步艰难地走着,不时会被树枝挂住衣裙,有时走过还会有蜘蛛来凑热闹。 林青总会在第一时间冲过去把虫子吃掉。 功夫不负有心人,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 眼前的这根藤蔓是深绿色的,根部还带着些许褐色。 它比一般的藤蔓看起来稍微粗一点点,每隔一个小指宽就有一个节结,看起来很像是竹子的根。 竹子的根可是很硬的,言心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被母亲拿着竹鞭抽的情景。 就是它了! 言心小心地把这根藤蔓连根拔起,将它绕上两圈,弯曲着拿在手里,走路来风地回了住所。 关上门,她迫不及待地试了起来。 先是在藤蔓上附上灵力,她心里想着去卷面前的一只碗,将藤蔓甩了过去。 “啪!”碗碎了。 那藤蔓就像是直直被甩过去的,根本不会转弯。 “言心,它好像没有听话。” “总有一天,它会听话的。” 言心心中想着一定要练好这根藤蔓,它就像是一根鞭子,多多练习,总能用得好。 从这一天开始,言心便再也不去演武场了。 每日里除了吃饭,便只剩下练习,白天练藤蔓鞭,晚上去聚灵阵。 师姐们只是偶尔在饭堂遇到她,只以为是她自甘堕落,彻底放弃修习了。 渐渐的,连招呼都无人跟她打了。 言心毫不在意,只是一日日重复着刻苦修习的生活。 不知不觉,好几个月过去了。 这期间,林青被夺走灵力六次,程杰来看她三次,刘盈来呆了一天。 所有人都不知道言心终日里在做什么,除了师父宗媛。 她来见过言心一面,关心她每日的生活,言心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言心,你很努力。”宗媛拍着她的肩膀说,“为师很欣慰,你没有放弃。” 停顿了片刻,她又说:“只是修习讲究顺势而为,循序渐进,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伤了自己的根本。” “多谢师父教诲,徒儿受教。” 这几个月来,自己有多少进步,言心心里很清楚。 她自认为目前的修习方式是正确的,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地方。 总有一天,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木系灵力也是大有可为。 这一天,没过多久便到来了。 一年一度的弟子评比到了。 宗媛再次将所有弟子召集到了一起。 大半年不见,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 变化最大的,就是言心和夏琳。 她们都长高了很多,夏琳高了一个头,现在已经和大师姐安苒一般高了。 身高再也不是她心中的痛了,这让她很是自得。 而言心呢,则是蹿到了快一米七,成了弟子中最高的一个。 而且,她的气质更加沉静内敛,如同空谷幽兰,清越高洁,站在那里就自成了一个小天地。 宗媛一如既往的直接,等弟子们见过礼便说起了正事。 “今年的弟子评比就要开始了,每个长老都要上报参与评比的弟子名单了。” 她看了看跟前的五个弟子,暗暗点了点头,觉得她们都很不错。 “为师门下弟子少,总共就你们五个,自然是全都要去的。” 夏琳急急打断道:“师父,言心什么都不会,她去能干嘛?” 言心冷冷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夏师姐好久不见我,怎知我没有进步呢?” “切,”夏琳双手一抄,斜着眼睛看着她说,“你那木系灵力,有进步能进步成什么样?让师父这里的盆景长得更快吗?” “噗呲”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被宗媛一瞪,又赶紧把笑声憋了回去。 “既如此,还请师姐赐教!” 言心向夏琳发出了挑战。 夏琳一下子乐了,转头对着宗媛说:“师父,这可是言心师妹自己要找我切磋的,呆会儿我要是不小心伤了她,您可不能责罚我。” 宗媛抬头看了看言心,带着一丝担忧。 言心却是满脸的坚定,她冲着宗媛点了点头。 “好,与其他长老的弟子比试之前,我们内部切磋一下也是可以的,切记,不可故意伤人,点到为止。” 二人异口同声地大声回道:“是!谨遵师父教诲。” 来到门外的院子里,言心和夏琳相对而立。 夏琳看向言心就像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弱者,一个只有木系灵力的人也敢主动下战书。 自己拥有五系灵力,而且最擅长的是雷系,攻击力最强大的灵力类别,随手一挥,就能把言心劈成一块黑炭。 言心看向夏琳,却是充满了兴奋,她早就想找个人来对战,试试自己的修习成果了。 夏琳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她讨厌自己,不会放水,会拿出最大的能量来和自己比拼,那么就可以得到很多经验了。 “言心,我比你先入师门,不如就先让你三招,如何?” 夏琳根本没把言心当回事,觉得她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打到自己的,说不定连自己的衣角都碰不到。 “夏师姐此言当真?” “你我修仙之人,自然是言出必行。” “既如此,言心便在此谢过师姐了。” 话音刚落,言心便甩出了自己手中的藤蔓,直直向夏琳卷去。 那藤蔓气势惊人,而且极为灵活,快到夏琳跟前时便变了弧度,以更合适的角度卷向她。 夏琳一惊,急忙往旁边躲去,眼中满是惊讶。 没想到言心居然有了属于自己的武器,而且上面还附带了灵力。 “夏师姐不是说让我三招吗?为何要躲?” 第十五章 藏书 夏琳羞恼了起来,这藤蔓从未见过,自己一时竟被这小丫头给唬住了。 她深吸了口气才说:“让你三招是说我不反击,可没说我不能避开。我又不傻,站在那里任你打吗?” 言心呵呵一笑说:“师姐说得是,那可要看仔细了,免得没避开,受了伤就不好了。” 说着,便挥舞着藤蔓继续攻了过去。 夏琳不断躲避着,那藤蔓像鞭子一样长,又像是言心的手一样灵活。 每次她险险躲开,藤蔓抽在地上,都会发出极大的声音,地上的石板也会留下一道细长的痕迹。 力道还不小。 夏琳咬紧了牙,除了刚上山门那一段时间,她再也没像现在这般狼狈过。 “三招已过,”夏琳恶狠狠地凝出了自己的武器,“言心你可要小心了。” 夏琳的武器是把长剑,紫色的,上面有细小的雷电闪烁。 言心眯了眯眼睛,雷系灵力,随之也凝出了自己的长剑。 “师妹,虽然都是长剑,但你要知道,剑和剑也是不一样的。” 夏琳把剑一抖,直直地攻了过来,气势如虹。 现在她看到言心的藤蔓可不会再躲了,只会挥剑去挡去切,她倒要看看,没了这武器,言心还能有些什么能耐。 将强大的灵力凝于剑上和藤蔓上,言心丝毫没有躲闪,就这样和夏琳缠斗到了一起。 不管是藤蔓还是剑,只要和夏琳的剑接触到,就会有灵力被打散一些。 不过没关系,言心会及时调动着灵力进行补充。 她的灵力储备非常多,这好几个月的聚灵阵也不是白呆的。 而且,她一直在观察夏琳的剑法,只要能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自己就能打败她。 二人的缠斗竟是持续了半个时辰,仍然没有分出个高下。 从这一点来看,已然是夏琳输了,她可是已经上山修习了快四年了,剑术和法术都学了不少。 而言心上山还不到一年,几乎没有学习术法。 夏琳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急了,若是打败不了言心,自己在这门中还如何自处? 她的动作不由得也跟着急躁了起来,剑法也就出现了错漏。 她竟双手持了剑,直直往言心劈来,中门大开。 就是现在! 言心眼睛一亮,操纵着藤蔓就缠住了她的整个身体,然后用自己的灵剑挡住她的剑。 接着,藤蔓一拉,夏琳被扯着摔到了地上,手中的剑立马就消散了。 言心走到她面前,用灵剑轻轻指着她的头,轻轻地说:“夏师姐,你输了。” 夏琳气急败坏,恨恨地瞪着她。 言心收回藤蔓和灵剑,待她起身了,才对着她行了一礼:“承让。” “你!”夏琳又想冲上去,被安苒牢牢拉住了。 “大师姐——”夏琳看向安苒万般委屈。 安苒冲她一摇头,眼睛往宗媛那里看了一眼,悄声跟她说:“师父还在呢,不得造次。” 夏琳这才规矩了下来。 夏琳败了,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惊诧。 转而,是对言心实力的震撼。 这个最小、来得最晚、灵力类型残缺的师妹,居然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成长了这么多。 宗媛鼓起了掌,对着言心说:“这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比斗,言心,你让为师刮目相看。” 她又对着所有弟子说:“想必今天这一场比斗,你们都会有所感,有所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望你们沉心修习,不断追求更高的境界。”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宗媛走后,安苒带着其他两位师姐来到了言心面前。 “小师妹,祝贺你学有所成。”安苒是一如既往的周到。 那两位师姐也在一旁附和了两句,便说起了正题。 “小师妹,你的灵力格外充沛,可是有特别的修习之法?” “是啊,小师妹,我们也是每日修习,为何灵力远不及你多?” 言心看着眼前这两位师姐,从上册到现在,和自己没说上几句话,凭什么觉得自己就会把修习方法告诉给她们? 言心向她们行了一礼,唤出了林青,淡淡地说:“并无特别之法,皆是它的功劳。” 林青也适时释放出丝丝灵气环绕在自己身边,更是显得仙气飘飘。 “啊,原来是灵宠。”两位师姐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再看向言心时不但没了热情,反而还多了丝鄙夷。 不过是靠着灵宠打败了夏师妹罢了,没了灵宠,还不知道会被打败成什么样子呢。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三人匆匆告辞,毫不留恋地走了。 “这些人真是现实。”林青不满地开了口。 “没事,她们并不是重要的人。” 既然不是重要的人,那她们的所思所想,就不必去在意。 只是从这天以后,不知是因为要参加评比,还是因为言心的实力被暴露,大师姐安苒来找言心的频率高了不少。 这不,天黑了,言心正打算去聚灵阵的时候,安苒又来敲门了。 那两长两短的敲门声,言心一听就知道是她,不由得皱了下眉。 “那个女人又来干什么?又说评比的事?” 几天下来,连林青都对安苒没了耐心,她每次来都打着评比的旗号,但是又不详细说明评比的规则和注意事项。 每次一呆就是大半个时辰,话里话外又没个重点,就好像只是来交流感情的一样。 可是,谁想跟她交流感情呢? 言心不情愿地去开了门,暗想着今天这聚灵阵怕是去不成了。 “小师妹,你今日可有修习?”安苒一脸的关切。 “自然是有的。不知大师姐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 “啊,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刚从藏书阁回来,想起师妹还从未去过,便来邀你明日同去。” 这无尽门居然有藏书阁? 言心第一次听说,她忍不住又看了一脸安苒脸上的真诚神色,心中一哂。 不愧是大师姐啊,自己若是个无用之人,这藏书阁都不会告知。 现在发现自己还算有用了,就开始把信息拿出来卖好了。 这无尽门中,到底有几个真心实意之人? 第十六章 令牌 送走安苒,言心自己也开始了反思。 来到无尽门这么久,自己怎么都没想着把这块地皮踩热。 这藏书阁,长风师兄在领她入门时好像并没有提过,难道是什么有限制的地方吗?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 聚灵阵今晚是去不了了,言心担心安苒在暗中观察自己。 明天,明天去问问程杰,他作为无尽城的少城主,应该知道这些信息。 林青不高兴了:“你要去找那个程杰?” “是啊,向他打听些消息。” “那人对你可是不怀好意。” 听他这样说,言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青,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你像是一个看到别人觊觎自己老婆所以打翻了醋缸的男人。” “老婆是何意?” 林青问得很认真,但言心却愣了神,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喻。 它可是只鸟。 “没什么意思,听不懂最好。” 言心匆匆结束了话题,并开始了自我反省,罪过罪过。 第二天一大早,言心难得地去了演武场,她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找到程杰。 一直都是程杰来找她,她对程杰的信息知之甚少。 言心望着满场的人,不知从何找起。 而当她出现时,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毕竟她现在可是无尽门的“风云人物”啊。 刘盈最快找了过来,经过几个月的炼体,她已经可以修习术法了。 “言心,好久不见!” 刘盈长胖了一点,满脸都是笑,她现在在三长老门下,三长老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师兄师姐们也很亲切和善。 看到言心她非常开心,抓着言心的手就不放了,不停地说着她在门中的事。 “好好好,我知道啦。你的师父很好,同门很好,你也过得很好。行了。” 言心看着刘盈越来越开朗活泼,心里为她开心。 她又想起了灵力的事,问刘盈:“你能感知到几种灵力?” “五种啊,大家不都这样嘛。” 刘盈说完才想起言心的情况,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言心,你别介意啊,我没别的意思。” 言心捏捏她的手,让她不必这么小心。 “一种灵力也有一种灵力的修习之法,你不会为我担心。” “对了,三天后的弟子评比,你参加吗?” 刘盈咧嘴一笑,连连摆手。 “弟子评比肯定是要选门中优秀的弟子,我一个新来的,哪能去参加呀。” 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一开始就被师父叫去参加评比,真正是因为门中人少。 两人站在演武场边上闲聊了一阵,刘盈就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去练习了。 言心仍是止不住四处张望,寻找到程杰的身影。 林青等不及了,它可不想那么多人都把言心望着。 扇着翅膀就飞进了演武场。 殊不知,它才是那个最引人注目的,不少弟子都停了下来,看着它在空中四处盘旋。 他们眼中的艳羡都快要溢出来了,心中对言心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言心实力那么低,凭什么得到灵宠青睐啊,真是命好。 不一会儿,林青便引着程杰过来了。 “言心师妹,你找我?”程杰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是言心第一次主动找他。 “是的,程师兄,有一些有关藏书阁的事,想要向你请教。” “那我们去一边说。” 程杰引着言心来到了演武场旁边的亭子。 “师妹想知道些什么?” 言心看他气定神闲,提起藏书阁如同提起自家书房一般淡然,暗想自己找对了人。 “程师兄,我想知道藏书阁里有什么?以及,如何才能进入藏书阁?” “哈哈,言心师妹,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程杰爽朗一笑,向言心介绍了起来。 “这藏书阁是门中机要之地,除了有大量藏书典籍之外,还有历年门中大事的记录。” “很多术法、剑招都有相关的书籍进行记载。” 他看言心听得认真,又说:“你是不是想去找木系术法?” 言心点了点头,其实她现在更想去翻与祖师相关的典籍。 “要进入藏书阁并不简单,因为是门中重地,所以不是每个弟子都能进去的。” 言心急切地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进去?” 程杰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地说:“有两种方式可以进去。” “第一种,就是你自己获得出入藏书阁的令牌。” “如何获得?” “在每年的弟子评比中获得前十,就会得到一块令牌,一年后归还。” 言心咬了咬唇,沉默了,她觉得可以一拼。 程杰看她低头不语,以为她是在难过,想到她的情况也是心中遗憾,连忙安慰她。 “师妹,没事的,还有第二种方法呢。” 言心抬起头笑笑,看着他等他往下说。 “这二种嘛,嘿嘿。”程杰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还请师兄明言。”言心不解,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不成? “就是你可以去找一个有令牌的人,把你的名字写在他的令牌上,也可以进入藏书阁。” “这听起来很简单,那师兄为何这般神色?” 程杰看了她一眼,脸突然红了,忸怩着说:“这藏书阁的令牌是个稀罕之物,持有者愿意添上名字的,都是自己的亲近之人。” 他见言心睁着大眼睛仍是不解,握着拳头轻挡在脸前轻咳了一声,才慢慢说出原委。 “令牌数量极少,所以珍贵。可门中如此多人,写谁的名字上去合适呢?自然是要关系特别亲近的。” 言心点了点头,继续听他说。 “若是写了这个同门,其他同门便不能写了,还会有意见,不利于门中和谐。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写在自己令牌上的名字,要么是生死之交,有极大恩情,要么就是自己的中意之人,不可取代。” 言心愣了,原来是这样。那之前大师姐安苒邀请自己同去,怕只是句客套话罢了。 “言心师妹,我我刚好有一块藏书阁的令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去的,还没有写过其他人的名字,你要去吗?” 第十七章 高台 这是?言心看向程杰的眼睛。 他非常真诚,有着十足的热切和期待,又带着一些差腼。 “师兄,多谢你的好意。我想先试试第一种方法。” 言心一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了程杰青眼,一边条件反射般地开始了拒绝。 程杰却是毫不动摇:“言心师妹,每年的弟子评比,优秀者众多,要想争取到前十名难如登天,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言心认真地看向他说:“我如真是只为了进入藏书阁,便答应了与你相伴,你不觉得这样对你并不公平吗?” 程杰咧嘴一笑:“这有何妨,你若经常与我相处,自然会倾慕于我。” 这句话可把言心给说愣神了,他真是自信。 可是否倾慕一个人,并不是看他有多优秀啊。 缘分这事,奇妙无比,岂是这般简单的。 “无耻狂徒!” 林青再也忍不了了,飞起来对着程杰的头就是一顿乱啄。 “哎呀,别!”程杰抱着头慌乱躲避着。 他看向言心,她就坐在那儿,用手撑着腮,带着微笑看自己被她的灵宠啄着。 的确是没有半点对他动了心的样子,心中失落不已。 “言心师妹,告辞告辞。”程杰被林青啄走了。 “哼!”林青气呼呼地飞了回来,落在了凉亭的栏杆上。 “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言心摸了摸它的头,“他未必是认真的。” 林青却是炸了毛:“管他认真不认真,他觊觎你,就是不对!” 言心一句话憋在心头没有说出来:你又不是人,也不知道气个什么劲儿。 “林青,你说藏书阁里会不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子乙祖师至少是习惯从木系灵力的,不然她的雕塑上也不会是那样的一把剑。她一定有什么方法,是我可以学的。” “可是,要进入藏书阁,就必须在弟子评比中得到令牌。” “前十啊。”言心长叹一声。 昨日跟夏琳一战,自己应该是靠灵力充沛取胜的。 若是对战过程中,遇到灵力与自己相当的同门,那肯定是一点胜算也没有的。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的剑和藤蔓融合在一起呢,就像祖师那样。 而且,就算不能融合在一起,自己也应该多学些近身格斗或者鞭法剑法这类的,这样会更有胜算。 离弟子评比,只剩三天,时间短暂,看来只能紧着要紧的学了。 最终言心选择了格斗术。 宗媛长老擅长剑法,一招一式皆是仙气飘飘,最擅长格斗之术的,居然是江长老。 他门下弟子,各个都精通武艺,各类武器都能舞得虎虎生威。 言心厚着脸皮,站在演武场的边缘,守着江长老那一群弟子看了半晌,努力记下了招式,再回到住处自己练习。 到了晚上,则是在聚灵阵里不断吸纳灵气,拓宽灵脉,做着将藤蔓炼成剑的尝试。 连续三天如此,弟子评比这天终于来了。 一大早,宗媛就带着自己的五名弟子来到了演武场。 今日的演武场跟往前很不一样—— 在场地中心,架起了一个直径八米的高台,高台的东面搭建了一个更高的观战台,上面布置了五个座位,是为掌门和四位长老准备的。 在观战台的左侧,立着一面巨大的铜锣,早有一个戒律堂的弟子,手持铜锤立在了那里。 言心往高台望去,那里已然站着一位师兄了,是长风。 各门弟子都跟随四位长老早早地来到了演武场上,整齐肃穆地立在四位长老身后。 言心环视了周围,自家师父真是个异类,就五位弟子。 其他长老的身后,都是长长的好几列,皆是上百。 这数量上就吃亏了不少啊。 宗媛就像是在身后长了眼睛一样,轻声说道:“言心,肃静。” 然后又传音给她说:“言心,为师虽然门下弟子不多,但却是个个出类拔萃,那几个长老弟子再多又如何,还不是只能选五个来参与评比。” 这句话倒是让言心第一次感受到了宗媛接地气的一面。 好像这个评比,让她多了丝好胜之心,又添了些人味儿。 长风立于高台之上,开始讲解评比规则: 各长老门下皆派五名弟子出战,对战方式为两两对战。 抽到同一个号码的两位同门成为对手,按顺序上高台比试。 倒地不起、离开高台、主动认输皆为败。 今日比武,二十进十,明日十进五,后日五进一。 前十名得藏书阁令牌一枚,可使用一年。 前五名得极品灵石三枚,可挑选灵力类型。 第一名,得掌门亲见。 言心听完这个规则,心潮澎湃。 只要自己能打赢今天的对手,就可以得到藏书阁的令牌了? 如此简单? 林青却认为并没有这么简单。 “你们这五个人,是直接参加评比的,但是其他长老的弟子,都是经过了一番选拔的。” “你的每一个对手,都是从一百多位同门中比斗挑选出来的,实力应该非常强劲。” 言心听它所言,的确是这样,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人,不由得心中一沉。 “无论如何,我都要赢过今天的对手,拿到藏书阁的令牌。” 言心坚定了眼神,望向了高台,那里,将是自己再次改变命运的地方。 长风朗声说道:“现在,有请掌门及四位长老入观战台。” 宗媛从队伍中走了出去,一步步迈向观战台,其他几位长老也是如此。 到了观战台下,几个礼让一番,依旧是按长幼之序上了台,依次落座了。 只是中间那个位置,却是迟迟没有人来。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大长老又用灵力传了一道讯出去。 过了片刻,他站了起来,对着演武场的众位弟子宣布了一个消息。 “掌门另有要事,今日便不来观战了。” 场上众弟子仿佛习以为常,没有丝毫的意外。 “但掌门说了,今日获胜者,另有奖励相赠,望各位全力以赴。” “哇!”这下子场子里就像是油锅进了水,炸了。 第十八章 对手 为何众人如此兴奋? 一向安静的两位师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激动不已,她们已经握着拳头原地跺脚了。 要是换个场合,说不定还会尖叫起来。 言心的呆愣让她们发了善心。 “小师妹,你刚来不知道。这掌门虽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至极,但他也是非常豪气的。” “是啊是啊,每次掌门说有奖赏,那必定是一些奇珍异宝,平日里见不到的东西。” “之前有位师兄,外出除恶,归来时掌门便给了他一柄宝剑,极品法器啊。” 两人越说越起劲,脸蛋变得通红,已然开始畅想自己会得到何种好物了。 言心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想去藏书阁。 长风等大家伙都激动过了,大喊了一声:“肃静!” 场面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本次评比,总有二十名弟子参赛,皆是门中佼佼者。” “为示公平,现在,请这二十位参与评比的弟子当场抽签,确认自己的对手。” 长风的话音一落,场下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高台上。 他们都只知道自己门中的五个人,不知另外的十五个人是谁,都想要看看,今天又是哪些强者去争夺种种奖励。 二十名弟子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一一走上高台。 “看!是程杰师兄!”好几个师姐师妹尖叫了起来,不停地向程杰挥着手。 “我就知道今天肯定还有他,他去年的表现,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也有不少师兄弟对程杰表示折服,他的确是个强者。 “还有吴雪,太好了!” 正走上高台的吴雪也是大长老曾有德门下,她人如其名,冷若高山之雪。 她与热情开朗的程杰立在一起,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灿若骄阳,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这大长老挑选弟子并无固定标准,是个因材施教之人。 “戒律堂的人能不能有点新意?” 二长老江柏鹤门下的弟子一上高台,就受到了无数吐槽。 原因无它,只因这群人从头到脚,都极为规整严谨,五个人如果不看脸,区分不出谁是谁。 戒律堂严于律己、严于律人的作风一览无余,这的确是二长老的风格,都是按着标准选人。 三长老余无意的弟子一上台,整个场上就哄笑了起来。 这五个人自己按高矮排了序,还分别在衣服上绣了一二三四五的编号,站在台上独树一帜。 其他几位长老皆是一脸的不赞同,望向三长老,他却是呵呵一笑说:“一年就一次,当然要让孩子们开心一回嘛。” 轮到言心他们上场了。 安苒抬脚走到了最前面,言心坠在最后。 宗媛长老门下全是女弟子,且个个都貌美,这是整个无尽门都知道的事。 因此,她们一上台,场上就是此起彼伏的赞叹之声。 直到言心也踏上了高台,场面倏地安静了一瞬。 “这不是言心嘛,她还真的来啊?” “她从来没有修习过任何术法,上来做什么?表演如何挨打吗?” “我可真羡慕她,能入宗媛门下,什么本事没有,也能上台。” “你以为上台是好事啊,没有实力,上去了也不过是丢人罢了。” 大多数的声音都是对言心的不看好,不过也有不同的声音。 “言心虽说是实力不行,但却是真好看啊。” “而且她还有灵宠,说不定会有什么特别的招术呢。” “听说她只有木系灵力,这木系灵力打起架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一切嘈杂,言心在高台上置若罔闻,她在静静地观察台上的十九个人,这里有她的对手。 “抽签开始——” 长风拿出了一个大大的封闭好的木头箱子,顶上有一个圆洞,可供人伸手进去拿东西。 依然是按上台的顺序,程杰第一个伸手进去,拿出了一颗上球。 轮到言心的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了,就是最后一颗。 “请各位打开小球,确定自己的编号。” 长风说完,便拿出了一个本子,准备好了做记录。 程杰打开小球一看,笑了:“我一号。” 吴雪冷冷地说:“五号。” 大家纷纷打开小球,将自己的号码报给长风。 轮到夏琳时,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将纸条直接递给了长风,上面写着:五。 言心不由得一乐,看来在遇到强大的对手时,夏琳这只小野猫也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儿。 她打开自己的小球,拿出里面的小纸团,慢慢展开,上面的数字是:七。 “长风师兄,我七号。” 话音刚落,言心就感觉到一道战意逼人的强烈视线射了过来。 她抬头望去,心里咯噔一声,是戒律堂的人,今天应该会是一场苦战。 长风在大声宣布着今天两两对战的名单,他每说出一对名字,台下就会响起一阵加油叫好声。 “第七组:戒律堂严锋对玉云峰言心。” “天呐!” 这是众人没有想到过的组合,言心不堪一击,众人皆知,而严锋从戒律堂的众多弟子中厮杀出来,也是众人皆知的厉害。 不少人对言心产生了怜爱和同情,这还怎么打? 他们之间的比试不会是上台即结束。 两位当事人,严锋和言心却皆是神色不变,看不出任何心情波动。 …… “第十组:无意堂王悦对玉云峰安苒。” “请参与评比的同门做好准备,一刻钟后,按顺序进行比斗。” “每人可携带一件武器,比斗只为提升术法领悟,点到即止,伤人有罚。” 二十名弟子下了高台,言心回到了自己在演武场上位置,右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言心,别担心,我一直在。” “我知道,林青。” 刘盈悄悄跑了过来,拉着言心的手向她传递着消息。 “言心,我刚刚跟师兄们打听了,那个严锋最厉害的是用刀,而且他力气很大,最擅长的也是金系术法。” 说完,她看向言心欲言又止,吱唔了半天,说出了那句担忧的话。 “要不,你还是认输。” 第十九章 高手 言心直视着刘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认输的。” 刘盈急了:“可是他真的很厉害,能入戒律堂的本就不简单,而且他还被选了出来,可想而知他有多强。” 她见言心不为所动,加重了语气:“你的情况你自己也知道,你是打不过他的,何苦白白去受伤呢?” 言心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沉声对刘盈说:“我的情况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也不知道。何况,不战而降,可不该是修仙之人的风范。” 说罢,她便转了身,竟是不想再与刘盈说话了。 刘盈眼睛里包着眼泪,瘪着嘴回到了自己的师兄弟那里。 夏琳在一旁看完了全程,她想要开口嘲讽言心一番,但想到自己败在了她的手上,又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哐当——”铜锣声响起。 众人皆是精神一振,抬头向高台望去。 评比开始了! 与程杰对阵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潇洒俊逸,武器是一把折扇。 程杰这样一个性格爽朗的人,使的居然是水系灵力,他的武器是一把冰蓝色长剑。 大师姐安苒把手按住了心口,十分担忧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担忧的? 待台上二人打斗起来,言心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揪起了心神。 那看着斯文俊秀的男子使的居然是火系灵力。 这可真正是水火不容。 “程杰师兄好帅,可是风落师兄也好帅啊,啊啊啊”旁边有几位年少的师妹小声讨论着。 言心低头暗笑,女人好男色,这可真是在哪个时代都高度统一的事。 程杰的剑和他的性子一样,干脆利落,他抬手便举剑从左侧攻了过去,直取风落的头部。 风落站在原地动也未动,轻松地拿扇子一点,便让剑锋挡下了。 你来我往间,不管程杰举剑攻向任何方位,都会被风落准确预判,轻轻挡下。 风落的招式极为飘逸,举手投足间衣袂飘飘,不像是在打斗倒像是在起舞,言心不由得也看痴了。 看来是风落师兄要赢了。 陡然间,程杰气势一变,手中长剑凝结出了水汽,一股冷意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开了。 “是程杰师兄的绝技,千里冰封!” 言心尚未反应过来这时,风落已召出了火系灵力,一挥扇,便有一团烈火直冲程杰而去。 只是到了中途,便被那股冷意挡了下来,水火灵力在半空中对峙,谁都不想有丝毫退让。 这是要拼灵力了吗? 正在此时,程杰执剑的手对着风落一劈,趁他躲避之时,将灵力果断推了过去。 火灵力瞬间消散了,风落输了。 他收起扇子对着程杰行了一礼,赞叹道:“程师兄的灵力操控又精进了不少,风某佩服!” 程杰胜他并不容易,现在手掌都还有些发麻,冲着他抱拳说:“风师弟,承让。” “当——”铜锣响起,长风宣布了结果:“第一局,程杰获胜。” 整场比斗,言心看得酣畅淋漓,高手过招原来这么刺激,看得人惊心动魄。 只是没想到,程杰如此厉害,他那一招千里冰封覆盖面积好大,言心站得离高台那么远,都感受到了寒意。 还有风落师兄,反差也太大了,动作那么优美,却是个玩火的,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林青夹着酸溜溜的语气又冒了出来:“是不是觉得风落师兄弟好帅?” 言心顺嘴就说了一句:“是啊,的确很帅,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后悔了。 林青开始在她的手腕不停冒绿光,看来是气得很了。 言心连忙说:“我这就是欣赏,欣赏懂不懂?他的帅和路上野花的美是一个意思,一点都没有你重要。” 见绿光消失了,言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为什么男孩子,哦不,雄鸟也如此难哄? 接下来的打斗一直很精彩,言心很少出门,也就没见过这么多五颜六色的术法。 有一位师兄是使用土系灵力的,别人一攻过来,他就凝出个黄色盾牌躲起来,直到将别人的灵力耗尽,他才出来把人推到台下。 弄得场下观战的人,又好气又好笑,这也太鸡贼了,当他的对手肯定万分憋屈。 让言心印象深刻的还有吴雪师姐,这么一个冰山美人,用的却是金系灵力。 她凝出的也是长剑,不同于其他人的飘逸,她的剑是坚韧厚重的。 每每一挥,就有强大的灵力波动,带动着空气都有些扭曲。 与她对战的是一位使用水系灵力的师姐,被她压制得厉害,没过几招便败下阵来了。 五场比过,就到饭点了。 长风宣布了下午评比的时间,众弟子便成群地往各自门下的饭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议论着那些术法的精彩瞬间。 没有人跟言心一起走,她默默地随着人潮慢慢向前挪着。 “言心师妹,言心师妹。”程杰追了上来。 “程师兄,”言心行了一礼,浅笑着对他说,“恭喜师兄拔得头筹。” “嘿嘿,”程杰笑着一挠头,“都是侥幸,风落师弟也很厉害。” “言心,我们一起去饭堂吃饭。” “这不太合适。” 言心和程杰分属不同长老门下,去哪里吃都不太恰当。 而且,下午就该自己上场了,她不想在吃饭上耽搁太多时间。 “也是,你下午就要上场了,那等你比斗完,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就当作是庆功了。” 言心连忙示意他小声一些:“程师兄,你小声一些。我还不一定会赢呢。” 程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言心说:“我没觉得你会赢啊,我是说为我自己庆功。” 言心看着眼前这个憨笑的人,突然觉得他多了很多傻气,一下子没了脾气。 跟这样的一个人置气,真的是自讨苦吃。 言心白了他一眼,又冲他行了个礼,冷冷地说:“既如此,程师兄还是另寻他人庆功,毕竟我输了,是不会有心情陪你一起去吃庆功宴的。” 林青也跟了一句:活该! 言心迈开步子就融入了人群里,只留下程杰立在那里不停挠后脑勺,到底是哪里说错了呢? 第二十章 坠台 林青带着些恼怒,在言心的耳边痛斥程杰。 “他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会输?太瞧不起人了。你以后不许理他了。” 言心沉默不言,程杰认定她会输也在情理之中,一则自己不中用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二则那严锋的确不是个善茬。 “你不用生气,林青,今天下午我们好好应对就是了。” 言心安抚着林青,自己脑中却在想着严锋的金系,不知道他的绝招是什么。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下午第二场就是言心了,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又焦灼的状态里。 她能感觉到心脏跳得比平常快一些,整个身体都有点微微颤抖,连手指头都略微有点发麻。 她早已没有了上午观战时的全神贯注,第六场的两个人是谁,用的是什么灵力,她都没有记住。 她全副心神都在等着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 “第七场,戒律堂严锋对战玉云峰言心,请二位上场。” 言心的心跳漏了一拍,终于,轮到她了。 她迈步向高台上走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在等待一件事发生时,一直都有些紧张或焦虑,但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就会变得平静和坦然。 言心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这是一件马上就要去做的事,自然就当调整出最好的状态来。 深吸一口气,她踏上了高台,看向对面的男子。 严锋,戒律堂弟子,着黑袍,全束发,武器为刀。 他站在那里如一棵挺拔的青松,右手已经执剑,剑上凝着冷白的金系灵力,整个人显出了一丝肃杀之气。 言心屏住了呼吸,这人不像是来切磋,倒像是要来杀人。 这难道就是戒律堂的气场? “双方行礼——” 言心与严锋皆行了平辈之礼。 “比斗开始——” 随着长风发出开始的信号,不等言心拿出自己的武器,严锋便提刀冲了过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 言心只能提起灵力,开始绕着台子跑,躲避他的进攻,同时挥出了自己的鞭子,为自己找到喘息的机会。 言心的长鞭,除了同门的几个师姐,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当它出现时,还引发了一阵惊叹。 无尽门中弟子多数都是用剑,像严锋这样用刀的人都很少,言心的鞭子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鞭子的出现让严锋停顿了一息,他停下来直接用刀进行格挡。 言心也停在了离他安全的距离里,挥舞着长鞭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攻向他。 一时间,高台上鞭影重重,观战的人这才发现言心的鞭法已经如此厉害了。 长鞭一般都不好控制,手臂使出的力量经过一段距离就会减弱,鞭子便会不听使唤。 而言心的鞭子却像是她的手指一般灵活,指哪儿打哪儿,特别听话。 众人赞叹她的鞭法之时,也发现了严锋的刀法同样厉害。 一柄厚重的弯刀被他舞得虎虎生威,将言心的鞭子密不透风地挡在了外面。 缠斗了大概一刻钟,严锋仍是处于防守的状态,他错眼看了一眼观战台,师父已经站了起来。 严锋不觉皱起了眉,时间太长了,必须反击了,不然师父会有责罚。 只见他左手掐起一个诀,白光大盛,言心的鞭子一下子被弹开了。 言心知道,他要改变招式了。 果然,严锋又凝出了一双刀,他竟然会使双刀? 言心也凝出了自己的灵剑,绿色的,这个颜色严锋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又落在了她的鞭子上。 言心的鞭子再挥出去之时,就被他轻松地用双刀挡了下来,而且,还削掉了鞭子的一截长度。 这难道就是金系灵力的厉害之处吗? 金克木,言心果断放弃了远攻,掠身朝严锋奔去。 台下观战的弟子一片哗然,她不要命啦。 靠近严锋时,言心一矮身,伸腿向他扫去,一手挥鞭去缠绕他的脚,一手执剑去格挡他的刀。 严锋一时有点慌乱,但马上就往旁边一跳,镇定了下来。 他的力气远远大于言心,而且他所用的灵力也能压制言心的灵力。 他依然将目标放在言心的鞭子上,不断进行削弱,偶尔挨上言心两脚也并不当一回事。 二人又是缠斗了快一刻钟,台下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已经没有人再觉得言心是自不量力了。 这么久过去了,二人的灵力都消耗了许多,严锋的刀又变回了一把,言心的长鞭也被削成了短鞭。 除了灵力消耗,二人的身体也变得疲乏。 言心额间已经挂满了细密的汗珠,严锋更甚,他脖子那一圈的衣领已经变深了颜色。 但没到最后,谁也不会轻易认输的。 言心最大的优势,就是灵力充沛。 她舔了舔早已干裂的嘴唇,抬眼盯着对面的严锋,评估着他还剩下多少灵力。 既然弯刀只能凝出一把了,那应该是不多了。 她重新站直了身子,将手上的绿剑和只剩短短一截的鞭子合在了一起。 长剑被附在了短鞭上,言心又重新灌注了灵力进去,剑身开始发出嗡鸣。 就是现在! 言心直直冲了过去,不断调动着灵力去补充被弯刀砍掉的绿芒,同时还寻找空档对着严锋拳打脚踢,完全不顾自己是否有受伤。 她这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慢慢地耗尽了严锋的灵力,最终被她逼得节节后退,一时不察,就这么掉下了高台。 “这……” 台下弟子一片哗然,这样的出局方式还是今年第一次出现。 而且,出局的还是言心,一个只拥有木系灵力的人,这叫众人情何以堪啊是。 观战台上,江长老气得一甩袖子重重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不停地哼着气,想说点什么,但又不便说。 言心站在高台边上,居高临下地给严锋行了一礼,淡淡地说:“严锋师兄,承让。” 铜锣一响,长风宣布着:“第七场,玉云峰言心获胜。” 言心对他一拱手,便沉着地下了高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抬眼向观战台看去,自己的师父宗媛和大长老、三长老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只有三长老,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这个结果,他定是想都没想过,不知道他之后会如何责罚落败者。 第二十一章 温柔 观战台上,三长老余无意笑嘻嘻地问江柏鹤:“二师兄,你为何如此气闷呐?” 江柏鹤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余无意接着说:“唉呀,这胜败乃是常事,二师兄何必如此执着这一时输赢呐。” 江柏鹤眼睛一瞪,怒道:“我当然知道这胜败乃是常事,可是也得看是输给了谁?” 宗媛冷冷地看了过来,淡淡地说:“二师兄这是何意?只能你门下弟子出类拔萃,就不能我门下弟子一鸣惊人了?” 大长老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忙打起了圆场。 “徒儿们的事,你们闹什么?” 他特意对江柏鹤说:“一时输了也不是坏事,这样才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修炼起来才更有劲头嘛。” 他看江柏鹤还是一副不平的样子,想到这位师弟的雷霆手段,提醒道:“严锋师侄今日败了,定是万分自责,你切不可再多加责罚了。” “是,师兄。”江柏鹤不情不愿地应了,复又抬眼去看高台上的又一场比斗。 言心现在也有了心情去看高台上的比试了。 只是好像别人不愿给她这样的机会。 一群认识不认识,见过没见过的人都围到了她身边。 “言心,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对呀,你那鞭子使得真是出神入化,我眼睛都看花了。” “还有你最后那一招,你是怎么做的?那剑和那鞭子怎么就在一起了呀?” …… 言心此刻万般希望自己拥有程杰的绝技,千里冰封一出,直接把这些人的嘴给冻上。 最后来给她解围的居然是夏琳。 夏琳双手叉腰,板着一张脸,对围着言心的那一群人说:“比斗还没结束,你们围在这里不怕长老们生气吗?” “而且,你们围在这里实在是太吵了,这是我们玉云峰的地方,不欢迎你们!” 围过来的人忿忿地看着夏琳,夏琳小辣椒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算了,等今日大比之后再来向言心请教。 一群人讪讪地跟言心告了别,约了大比结束后再来找她。 言心看向夏琳,对她说了声谢谢。 “我才不是在帮你,他们的确是太吵了,影响我心情。” 夏琳转过身去,又全神贯注地看起了比赛。 言心知道自己这一场只是险胜,完全靠的是灵力充沛,生生把严锋给耗败了的。 不过…… 她想起自己最后的那个想法,觉得可以再多尝试一下,说不定就能将木系灵力的攻击性也增强了。 而且,子乙祖师的那把剑上面,不也有木纹嘛,也许她就是这样做的呢? 言心想着改进武器的事,连最后一场安苒的比斗都错过了,等又是一群人将她围住时,她才知道今天的评比结束了。 围着自己的这一群人极为热情,修仙之人更是慕强,她今天打败了戒律堂的弟子,已经成为了不少人心中的偶像了。 一群人堵在这里的确不是那么回事,言心引着大家往演武场旁边的凉亭走去。 有数不清的问题向她袭来,她选了一些自己回答得上的,耐心做了解释。 “所以,言心师姐,你的意思是只要勤加练习,就能像你一样成为强者吗?”一个看起来特别年幼的师弟问。 “嗯,我的意思是,你需要先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再去勤加练习,如果方向就选错了,不管再勤快都只是浪费时间。” “而且,我也还不是一个强者,我今天只是侥幸获胜,门中厉害的师兄师姐有很多。” 言心早就渴了,但一群人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说着这样那样的话,实在让她提不出散场的建议。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亭子外响起。 “天不早了,大家今日看了这么多的比斗,必有所感,还是早早回去消化吸收。” 言心踮起脚一看,果然是程杰,他旁边还跟着风落。 众人这才散了。 “程师兄,风师兄。”言心对着二人行礼。 “哼!一个不走,又来了一个。”林青老大的不乐意。 “言心师妹,你今天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程杰一巴掌拍在言心肩膀上,直把她身子都打歪了。 “言心师妹,”风落的声音就温润了很多,“你今日的表现真是令人惊喜,不知你可愿和我探讨一下如何让灵剑与藤鞭合二为一。” “自是愿意的。” “她不愿意。”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言心无奈地看向飞出来挡在自己面前的林青,伸手拨了一下它的尾巴。 程杰和风落是第一次听到林青开口说话,皆是张大了嘴巴。 风落先反应了过来:“这就是你的灵宠,没想到它还能口出人言。” 程杰则是伸出了手,想要把林青抓住,他兴奋得大叫:“言心师妹,它居然会说话,你怎么不早说?” 林青追着程杰就开始放灵箭,程杰一边叫着一边往亭子外面跑去,唰唰声和啊啊声不绝于耳。 “言心师妹,我俩原本是来邀请你一起去吃饭的。” 言心看着眼前这斯文有礼的风落师兄,实在想不出他习惯使用的为何会是火系灵力。 “风师兄,我们三个在不同长老门下,去何处吃饭会较为合适啊?” “自然是去我那里。”风落浅浅一笑,展开扇子轻轻扇了两下。 “我师父极为和善,也没什么规矩,你们去我那里吃饭能自在些。” “多谢师兄,师兄请。” 言心与风落一前一后地走着,与林青所飞的方向是一致的。 等他们到了饭堂时,程杰已经坐在饭桌旁了。 他头发凌乱,气喘吁吁,任由青青站在他的头顶梳毛,没有一丝脾气。 言心见状不由“噗呲”一笑。 “林青,回来。” 林青停下梳毛的动作,飞到了言心旁边,站在了饭桌上。 它啄了啄桌上一个空碗,意图非常明显,它今天也要吃饭。 “呵呵,知道啦。” 言心拿过一个空盘子,又盛放了些米饭和玉米,轻轻地把盘子放到了林青面前。 对面的两位师兄已经看呆了,原来言心还可以这么温柔啊,这鸟可真有福气。 第二十二章 吴雪 林青岂能不明白对面两个人那艳羡的眼神。 所以在这一顿饭里,它极尽造作之能事,不停地折腾着言心。 一会儿想喝水了,一会儿想吃鱼了,一会觉得青菜太烫了,一会儿又觉得苹果太硬了。 一顿饭下来,就没消停过。 而言心却一直都是温柔又有耐心去帮它做这做那,没有一点点的抱怨和不满。 程杰和风落两人从惊讶到羡慕再到麻木,吃完这顿饭已经不知道该羡慕言心拥有灵宠,还是羡慕林青拥有这么温柔的言心了。 饭后,二人都表示要送言心回去,理由是她一个小师妹,太晚了一个人走不安全。 林青直接拆穿了他们的小心思,站在言心的肩头对着二人就是一阵狂风暴雨。 “这里是无尽门,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地,有什么危险;而且,今天言心还打败了严锋,她自己就很能打,遇到危险也不怕。” 二人都有些尴尬,都停下脚步不说话了。 “程师兄,风师兄,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行回去了。” 言心又对风落说:“师兄所说的灵剑和藤鞭合二为一之法,我也会多尝试的,有结果了一定告知师兄。” 林青对着二人一哼,随着言心转身,把尾巴对着二人甩了甩,留下二人哭笑不得。 言心回到住所,丝毫不敢懈怠。 明天就是十进五,自己总要做些准备的。 她带着林青匆匆去了聚灵阵,又是直到天亮才出来。 演武场上,气氛较之昨天更为热烈。 昨天获胜的十个人,今天会再次两两对战,选出前五名。 这可是比昨天更精彩的强者对决啊。 比斗的流程言心已经很熟悉了。 这次她上台抽签时,没有了喝倒彩的声音,反而还有些她的支持者为她喊起了口号。 “言心言心,一鞭倾心。” 言心不由得皱起了整张脸,这是什么羞耻口号啊,谁想出来的?她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 从木箱子里抽出一个小球打开,纸团上的数字是:二。 将数字报给长风后,她便静静等待自己的对手。 “第一组:安苒对战程杰。” “第二组:吴雪对战言心” “第三组:……” 言心听到吴雪的名字便伸出头去看她,根本没听到后面还有哪些人。 吴雪比她高出许多,向下看了她一眼,便直视前方了,没有露出任何神色来。 待她抽完签下来站好时,刘盈又跑了过来。 “言心,昨天你可真厉害。你变这么厉害,怎么没跟我说呀。” 刘盈想到自己昨天劝言心直接认输,就觉得自己很蠢。 言心一向都是极有主见的人,看事情也看得透彻,要是没底肯定不会去做这个事儿,哪里用得着自己来操心呀。 “我也是自己一个人练习,没有跟别人对打过,不知道是什么水平,所以没说。” 言心看着眼前娇嗔着刘盈,忽然感觉自己和她差别极大,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刘盈去了三长老门下,周围人对她都极友善,她本身就还不满十岁,天真烂漫就被重新宠了出来。 而自己呢?一个二十几岁的灵魂,所经历的事情不愉快的居多,周围人都不简单,性子已经越来越沉寂了。 刘盈还是个孩子,而自己却早就不是了。 言心温柔地对她说:“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用操心我,我比你大,会照顾好自己的。知道吗?” “言……言心,你怎么一下子这么温柔,好像我娘哦。” 刘盈说着就带起了哭腔,言心无奈,又多安抚了她几句,才让她回到了她的师兄师姐们那里。 再转向高台,安苒和程杰的比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他们两个都是使用的水系灵力,要拼的就是谁能更灵活地操纵灵力,谁有更厉害的术法。 安苒的绝技是冰刺,将水灵力凝结成很多根冰刺,可以大面积地攻向对方。 但显然还是程杰的千里冰封更加厉害,他可以早早地在空中立起一道无形的墙,将所有冰刺都挡住。 而且他的绝技覆盖面积更广,今天更是比昨日更甚,直接把安苒的脚冻在了高台的地板上,让她动也动不了。 言心看到这一幕时,心有所得。 原来一种灵力可以凝结出不同形态,水灵力可控水、可化冰;而且如果能很好地控制灵力范围的话,效果会加倍。 那我的木系灵力,可以有哪些变化呢? 昨日自己尝试了将灵剑和藤鞭结合在一起,更偏向于剑,那能不能又利用木系灵力的特质,在打斗过程中,又让藤蔓生长,变回长鞭呢? 这个想法令言心兴奋不已。 如果真的能成,那自己就相当于是拥有了一把可长可短的武器了,定能出其不意,让对手防不胜防。 她暗暗做了决定,一会儿上台,就要试试,往往越强的对手越能激发人的潜力,说不定自己真的能开创出一种术法。 “第一组,议事堂程杰获胜。” 程杰站在台上笑呵呵地对着安苒一拱手,安苒回了一礼,两人便下了高台。 夏琳赶紧去迎了安苒,小声安慰着她。 但安苒脸上却丝毫没有落败后的低落情绪,反而显得十分满足。 不及言心多想,她的名字就已经被念了出来。 “第二组,议事堂吴雪对战玉云峰言心,请二位上台。” 言心站到吴雪对面时,吴雪已经打量了她一会儿了。 昨日之后,吴雪已不敢小瞧这位师妹了。 她明明修仙有碍,不及常人,但却能利用自己所拥有的唯一一种灵力,打败严锋,这位师妹定有过人之处。 双方行过礼后,言心再次亮出了自己的武器,灵剑和藤蔓的结合体——一把绿色藤剑。 这把藤剑是在上一场比斗的最后出现的,与她最初的长鞭很不一样。 在与严锋对打时,这藤剑气势逼人,上面的灵力就好像永远也用不完一样。 吴雪没想到言心一开场拿出来的武器就是这个,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第二十三章 脾气 吴雪已经来到无尽门四年有余了,她最擅长的是剑法。 言心的剑和她的剑一般长短,那就先用剑法来会会她。 吴雪执剑上前,一套落英剑法让人眼花缭乱,言心身处其中根本回不过神。 她感觉自己像是身处一个包围圈里,不断有剑气从各个方向袭来,她躲开了这个便避不开另一个。 不多时,言心的身上便多了好几道深深浅浅的口子。 “有点意思。”血腥气反而让言心兴奋了起来。 她一运灵力,身上的伤口便全都变得光洁一片,如同没有存在过一样。 吴雪抬了下眉毛,她知道木系灵力主治愈,没想到言心用得这么顺手。 她向着言心靠近,加快了出剑的速度,道道剑气更是将言心包得密不透风。 殊不知,言心等的就是这一刻。 “啪!”一根长鞭冲出了剑气的包围,用力打在了吴雪的肩头,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趁吴雪尚未反应过来之时,长鞭又对着她的胳膊击去,一时间,她的剑都有些拿不稳。 言心周围的剑气一下子就散了。 言心冲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就攻了过去。 现在攻守双方发生了变化,形势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看到言心的武器变回了长鞭,吴雪反而松了口气。 她所用的金系灵力对木系灵力有着极强的压制,她每挥一次剑,就能削掉一小截藤蔓,让言心的鞭子短上一截。 鞭子越来越短,言心离她也就越来越近了。 吴雪正想着要从哪个角度刺向言心让她受创,却看到言心对着她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甜笑来。 瞬间,她就感觉自己被缠住了。 她不禁低头去看,言心的武器又重新变成了长鞭,束缚在她的腰间,而且有越长越长之势。 她连忙挥剑去砍,想要把这根藤蔓鞭子给砍断。 在金系灵力的砍击下,藤蔓的确是出现了缺口,但仅仅是瞬间,它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竟是没用。 “吴师姐,承让了。” 言心说完,便往后用力一扯,吴雪直接被鞭子带得双脚离地,飞在了空中。 “呯!”她先是感觉到身子一松,紧接着就是身子落地的钝痛传来。 立刻就有人来扶她,她闭了眼睛。 不得不接受眼下这个事实:她摔下了高台,她输了。 “吴师姐,你没事。” 同门师妹围了上来,轻轻将她扶起,但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去看她的脸色。 吴雪师姐平日里对自己要求极高,从不允许自己出错,这次被刚入门的言心打败了,不知会作何反应。 “多谢各位师妹。” 吴雪说完便挺直了背脊,转身面向高台。 果然,言心就站在自己掉下来的方位看着。 “吴雪师姐,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打斗,没有控制好力道,师姐勿怪。” “胜了便是胜了,败了便是败了,言心师妹不必抱歉。” “既如此,承让。” 言心对着吴雪行了一礼,便回到了高台正中间,面向着演武场的所有弟子。 “第二组,玉云峰言心胜!” 台下众人早就已经沸腾了起来,他们见证了一位强者的诞生。 如果说昨天言心战胜严锋,有人觉得是侥幸,那她今天又打败了吴雪,便让众人彻底地认可了她的实力。 昨天和今天,她使用了不同的招式,听她所言,今天的制胜招式是刚刚才领悟的。 这样的领悟能力和实战能力,一般人真的是比不上啊。 况且,她使用的还是一直被大家嫌弃的木系灵力。 想到这里,才有人反应过来。 “那刚刚,言心的鞭子一下子长一下子短,是不是可以算作是一个木系术法?” “天呐,她居然自创了一个木系术法。” “这么说来,我也可以用木系灵力了。那鞭子挥起来好好看。” 言心再次成为了议论的焦点,以至于后面的三场打斗都没有很多人认真观看了。 因为招式不够新鲜,不够出其不意。 言心看着周围比昨天更多的人,感受到了成名的坏处。 人人都是笑脸相对,人人都说着恭喜祝贺的话,人人都想知道鞭子应该怎么挥。 言心被包围在人群里,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一道莹绿色光芒从她手腕迸射而出,林青展开翅膀飞在了言心上空。 它那清越的青年音里满是怒气:“都给我闪开,你们挡着本大爷的道了。” 众人的视线追随着它,本就忘了言语,听了这话,更是不敢开口。 “当初言心学不会布雨之术时,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怎么对她的?” “现在她变厉害了,你们就想要亲近她,跟她结识了?” “两面三刀、见风使舵,你们还好意思向她讨教木系术法?脸呢?” 众人闻言皆是低下了头,不敢看它和言心。 不一会儿,人群就分散开了一条路。 “林青,”言心不赞同它所说的,“好好说话。” “各位同门,木系术法我会写下来送到大长老处,一切听从大长老安排。” 言心走出几步又对着人群行了一礼说:“各位今日好意,言心在此谢过。” 众人齐齐回礼,纷纷懊悔曾经言行。 “林青,你做什么那么凶?” “他们本来就是见风使舵的小人,现在围着你的这些人,当初可没少说你的坏话。” “我知道,但他们都不重要,所以你不必如此气恼。” 林青闷闷地说:“你总是说这个也不重要,那个也不重要,那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言心将它捧到手心,用额头去轻轻碰它的额头,小声地说:“对我而言,你就很重要。” 林青整只鸟都僵硬了,保持着此刻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言心接着说:“那些人钦慕强者,排斥弱者,是很正常的事。” “他们只是我的同门,不会朝夕相对,也不会长长久久地相处。你真的不必如此在意他们如何待我。” “人人都有一张嘴,如果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别人的嘴上,那我们还要不要修炼啦,岂不累死?” 言心说了许多,林青却一直没有反应,她不由得与它四目相对。 “林青,你怎么了?” 第二十四章 轮空 林青将头弯进了自己的翅膀,不肯出来了。 言心不明所以,只能随它,就这么捧着它回了住所。 今日只有五轮比斗,所以下午不必出门。 言心直直地躺倒在床上,难得地开始了睡觉,临睡之前,她还在想着林青为何会如此反常。 林青也第一次产生了要更多储存灵力,早日化作人形的想法。 但它又想到每次灵力一满自己就会晕睡过去,再次醒来灵力就会被吸得一干二净,这事着实让它郁闷。 这得要修到何年何月才能攒够化形的灵力啊。 想到这里它就来气。 到底是谁?谁这么缺德,不知道好好修炼灵力,偏要来偷自己的? 而且还是守着自己偷,一次都没有落下过。 林青看了熟睡的言心一眼,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自己一直住在言心的手腕里,并不常出来与她相见,偶尔出来,也是冲着其他人发脾气,从没好好地看过她。 现在一看,言心是长得极美的,哪怕是在这仙子众多的无尽门中,也是让人过目难忘的容貌。 她的那双大眼睛轻轻闭着,只有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小小的脸蛋侧压在枕头上,让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如此无邪。 她真美好。 林青不由得往言心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了她的枕头边,闭上眼睛和她一起睡了过去。 言心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走。” 照旧是聚灵阵,只是言心今天有些兴奋,吸收灵气有些粗暴,天还没亮整个大阵里的灵气就已经被吸完了。 这么早,去一次演武场。 天还没亮,演武场内却已经有了不少的人。 他们各自练着术法,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场面看起来莫名地让人感动。 言心想起了自己的学生们,那些好学的人也会很早就到教室读书,沉浸在书海里,与外物隔离。 言心甩出了长鞭,加入了这个晨练的队伍。 只是当鞭子落地的声音响起后,她感觉四周好像更安静了些。 一抬眼,才发现是大家都停了下来在看她。 被她发觉后还有些不好意思。 有一个人大着胆子问:“言心,你能教我一下吗?”说着还举了举自己手上的柳条。 言心一看柳条就乐了,冲他点点头。 那人没想到真的可以学,乐颠颠地跑到她跟前。 言心便将如何调动灵力,如何控制方向等要点一一讲述给他。 待那人自行去练习的时候,却又被其他人围着了。 言心乐得清闲,回去换了身衣裳又回来看评比了。 今天有五个人评比,这就意味着会有一个人轮空。 言心根据自己一直以来的非酋气质判断,大概率是不必期待这种好事的。 抽签时,她直接拿了最后一个球。 无所谓地打开球,无所谓地拿出纸团,无所谓地将纸团展开看一眼。 然后,言心非常有所谓地瞪大了眼睛。 纸团上什么都没有写,这意味着什么? 她愣愣地把纸团递给长风师兄,长风看了一眼,便大喊了一句。 “第三轮,言心轮空。” “哇哦!” 不少言心的拥护者开心得蹦了起来,太好了,言心这轮不用与人比斗就可以进入最后的三个决赛了。 言心根本就没回过神,这种好事,她两辈子都没遇到过。 愣了半天,她才在台上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惹得观战台上的长老还有台下的同门笑成一片,止都止不住。 “宗媛师妹,我原本以为你这弟子十分沉稳,现在看来,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余无意性情最是洒脱肆意,如今发现了言心的真性情,很是喜欢。 宗媛一笑,对他说:“师兄啊,这言心不过十来岁,再沉稳能沉稳到哪儿去。” “哦?她才十来岁?那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既然是轮空,言心便气定神闲地立在了台下看比斗,顺便了解一下接下来的对手。 场上四人除了程杰,其他的她都不熟悉,那些术法对于她来说也是极为陌生。 很快两场比斗就结束了,胜者是程杰和唐一鸣。 加上言心,下午三人就将进行三人混战,去夺第一名了。 第一名可是有掌门亲见的殊荣的。 言心对这个倒不是特别感兴趣,但她却对掌门极为好奇,上次林青被他所救,自己就只看到了他的手。 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言心可太想知道了。 一回到住所,言心就开始犯困,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睡着了,甚至还没来得及走到床边。 待宗媛来敲响她的房门时,已经离下午的比斗没多少时间了。 她一翻身起来,马上就感知到,林青不在了。 而且,自己的灵力也少了一半。 这是之前从未出现的事。 以前都只是林青消失,林青的灵力被吸走,自己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 可今天,为何自己的灵力也随之减少了? 她想起了入睡前的感觉,一定是有人在这屋子里做了什么,才会让自己那么快就睡着了。 可现在是弟子评比的紧要关头,这可如何是好? “言心,言心,”宗媛在门外叫着,“真要来不及了,你快点。” 这次弟子评比,玉云峰因为言心大出风头,让宗媛在几位师兄面前很是风光了一把。 所以她就想着,今天亲自带着自己徒弟去演武场,以示看重。 言心闷闷地回答:“来了。” 去往演武场的路上,宗媛一直在夸她,提及她在高台上的精彩时刻,十分自豪。 然后又跟她讲了程杰和唐一鸣各自的特点,擅长的术法。 言心默默听说,未发一言。 她现在灵力损失过半,对接下来的比斗充满了担忧。 胜利她已经不指望了,只想着如何保全自身,如何输得漂亮。 她又抬头看着宗媛的背影,听她言语间对自己今天下午的比斗充满期待,不由得暗自叹息了一声。 师父,今天你可能不能如愿了。 快到演武场时,她又调动灵力想要去感知林青所在,但依然是如同他每一次失踪一样,没有任何的感应。 到底是谁? 第二十五章 冰封 言心站在了高台,这一次台上有三个人。 三人混战,更加考验一个人的实力:反应、谋略、灵力等方面都需要足够强大才能突围而出。 言心看着右上方的唐一鸣,想起了宗媛说的话。 “唐一鸣是难得的金系水系灵力双修者,所以他擅长的是这两系的术法。而且两种术法与他不分高低。” 无尽门的弟子都是拥有五种灵力,但每个人擅长的往往只有一种,其他几种只是用于学习简易术法。 他能擅长双种,的确难得,难怪他能此刻站在高台上。 在言心打量着唐一鸣的时候,唐一鸣也在观察着她。 就是这位被人歧视的小师妹,连连打败门中高手,成为了今年的传奇人物。 他也看了言心所用的木系术法,认为言心不过是讨了个巧,自己的两系术法,她定是扛不过去的。 不过,他微微侧头看了一下程杰,听说程杰对这位小师妹十分殷勤,不知他俩会不会联手攻击自己。 言心却是心里发苦,林青不见了,灵力消失了,是谁干的不知道,她其实已经无心呆在这高台上了。 看那唐一鸣看过来的眼神,肯定是把自己当作劲敌了,天知道自己现在只想赶紧打完,去寻找灵力消失的线索。 “比斗开始。” 唐一鸣闻声而动,直直向言心发来一波金系灵力球,数十个小圆球迅速将言心包围了起来。 言心挥舞着长鞭想要将这些小球甩开,却甩不动。 程杰也向这边靠了过来,他的攻击对象就是唐一鸣。 唐一鸣闪开之时,就是灵力球爆破之时,言心被这些球围着,丝毫没能避开。 奇怪的是,这些球爆裂之后,言心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压下心中的异样,配合着程杰向唐一鸣攻去。 可是慢慢的,她感觉到了不对。 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沉了,挥鞭的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她尝试调动起灵力,但仍然是收效甚微。 “砰!”唐一鸣被程杰打到了台下。 程杰转身看向言心,咧嘴一笑。 “言心师妹,我一直想有个机会能与人切磋,此刻就是这个机会了。” “程师兄,今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程杰一反刚刚的温和,气势大盛,现在,言心成了他的对手。 言心却只能不断回避他的进攻。 自己现在灵力微弱,身体沉重,坐以待毙不可能,只能拖一时是一时了。 过了一刻钟,言心还是只守不攻,程杰开始恼怒了起来。 “言心师妹,你这是何意?为何不跟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莫非,你不屑把我当对手?” “师兄莫要误会,实在是……” 言心话还没有说完,程杰已经一剑刺了过来。 “嗯!”言心闷哼一声,倒下了。 “师妹、师妹!”程杰急急奔了过来。 宗媛也立刻从观战台飘到了高台之上。 只见言心脸色煞白,紧闭着双眼直哆嗦,早就失去了意识。 宗媛抱着言心急匆匆地回了住所。 程杰等人一起跟了上来。 大长老探着言心的脉息,发现已经开始出现冻结,他不由得抬头去审视起了程杰。 “你刚刚做了什么?” 程杰看着大长老严厉的眼神,大声解释道:“徒儿刚刚只是用了水系灵力,千里冰封刚刚成形,还没有完全使出来呢。” 程杰又细细回想与言心的打斗过程,发现她好像自唐一鸣跌下高台之后就有些不对劲。 行动迟缓,而且感觉只是奔跑就颇为吃力。 他原原本本地将自己所看到的告诉了大长老。 大长老沉吟了片刻,让他去把唐一鸣叫来。 只是看着眼前的言心,他不由得担忧起来 现如今言心经脉出现冻结,不知会不会影响她之后的修行,她的灵力可是很重要的呀。 宗媛立在一旁,看大长老紧皱起了眉头,心中十分不忍,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想要帮他抚平。 尚未碰触到他的眉心,大长老抬眼看了过来,二人便对视了起来。 “师妹,还请慎行。” 宗媛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收回了手,退到一旁坐下了。 片刻后,程杰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来了来了,师父,我把唐一鸣抓来了。” 唐一鸣满脸不情愿地被他拖进了屋,一看大长老和宗媛长老都在,便甩开程来的手,正了正衣冠,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弟子唐一鸣,参见二位长老。” 大长老一挥手,直接问他:“唐一鸣,刚刚在高台上,你对言心使了什么术法?” 唐一鸣恭敬答道:“弟子使了水金双系的灵力球。” “你这灵力球会带来何种后果?” “因为含有金系灵力,会使人身子变得沉重,还有……” 大长老见他吞吞吐吐,心中十分着急,怒道:“快说!” 唐一鸣诚惶诚恐地看了二位长老一眼,低下头说:“因还含有水气灵力,一旦被吸入身体之中,沉重感会加倍。” 他又怯怯地看了大长老一眼,接着说:“如遇冰封之术,便会灵脉结冰,倒地不起。” 宗媛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审视许多。 直看得唐一鸣左右移动视线回避她的眼神,才说:“你早就算好了的。” “灵脉结冰是何等痛楚,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你可知晓?” 唐一鸣脱口而出:“弟子不知!” “哼!”宗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来这无尽门中已经是四年有余,是三长老门下的佼佼者,你会不知?” 她又一指蜷缩在床上发着抖的言心,一字一句地说:“言心不过刚上山一年,她才是真的不知。” 大长老和程杰也站了过来,将唐一鸣围了起来。 程杰现在才知道自己被这唐一鸣给算计了,心中怒不可遏,自己从来没想过要重伤言心师妹,但最后一剑的确是自己刺的。 “唐一鸣,这不过是门中比斗,你为何谋算这许多?下如此狠手?” 唐一鸣被众人盯着,感觉自己如同一个罪大恶极之徒,心中很不忿。 他抬起了头,眼中已经没有刚才的心虚怯懦,而是多了些狠戾之色。 “因为我要公平!她言心一个只拥有木系灵力的人,凭什么与我擅使双系灵力的人相斗?” “而且,你们一个个的皆是捧着她,眼睛都盯着她看,以她以傲,何曾将其他人放进眼里。” 说完他便恨恨地瞪了程杰一眼,让程杰很是莫名。 “胡闹!” 听他说完这些,在场之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长老凝结出一道手令,传给了二长老。 唐一鸣看到那道手令便已是灰暗了脸色。 不一会儿,二长老就带着人来了。 “无意峰门下弟子唐一鸣,因嫉生恨,残害同门,现送入戒律堂,按门规处置!” 大老长宣布了对他的处置,二长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便让弟子带着他走了。 只是,言心怎么办? 第二十六章 自伤 宗媛看着失去意识后身子依然在不停发抖的言心,发起了愁。 言心本身拥有的是木系灵力,按理说,不需要害怕水系灵力,甚至是会亲近水系灵力的。 可是现在,这水系灵力化成了冰呆在她的灵脉里,这就有些可怕了。 如何才能把这冰给化了呢? 程杰在一旁想了半天说:“师父,长老,这冰怕火呀,要不然你们送点火系灵力到她体内,那冰不一下子就化了吗?” 大长老看了过来,就像在看一个没脑子的人,而且这个没脑子的人还是自己的得意门生。 “火是能化冰,可问题是,她本身是木系的,身体是承受不住火灵力的。” 宗媛已经是六神无主,她知道大师兄对这丫头极为看重,还反复叮嘱过自己要好好教导,现如今…… 她不禁满含歉疚地去看大长老曾有德,自己可以误了他的事了。 大长老并未给他任何回应,只是说了句“我再想想办法”,便领着一行人走了。 宗媛再次感受到来自曾有德的冷漠,她的心如同被泡在了黄连熬出的汤里,苦极了。 是啊,他对自己一向如此冷漠,不管自己做了再多,做得多好,都是如此。 她又看向言心,想到这个丫头每次看向自己的孺慕眼神,心中难得地升腾起丝丝愧疚。 她伸手握住言心的手,尝试着传了一丝火灵力进去,言心的皮肤马上就开始泛红,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宗媛急忙收回灵力,看来的确是不行。 只希望大师兄能找到方法。 到了深夜,林青又沉睡着以泡泡形态被送了回来。 它仍是直直地去了被子那里,躺下便睡。 自然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言心,该起床去参加评比啦!” 当它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变成软软糯糯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它急急地飞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言心。 她怎么还在睡?错过了评比也不知道吗?难道没有人来叫她? 当它飞近时,才发现,她并不是在沉睡,她整个人都不舒服。 怎么回事? 言心尝试进入她的手腕,却发现进不去了。 她的经脉冷冰冰的,全都被冻住了。 林青想也没想,直接往聚灵阵飞去。 自己必须马上吸取足够过的灵力,去帮言心。 而言心此刻,是恢复了一点意识的。 好冷。 她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冰天雪地之间,不时还有寒风吹来。 她想要调动灵力让自己暖和一些,但是却没有丝毫灵力可以取用。 我这是,又要死了吗? 言心不由得怅然,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 要是我在这里死了,我又会去哪儿?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有人推门进来了。 来人步履沉重地来到了她身旁,温柔地帮她顺了顺头发。 “唉——”这是宗媛的叹息声。 “原以为,你能在修仙一途有所作为,替我帮上大师兄的忙,可如今看来,却是难了。” 顿了顿,宗媛的声音带上了些委屈:“你说,我为他四处奔波,寻找有天赋的弟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为何总是舍不得多看我一眼呢。” “聚灵阵多年未开,你那天激活了聚灵阵,我们都很惊讶,他都笑了,你可知,他已经多年未笑了。” “言心啊,要如何才能救你呢?又如何才能救我?” 宗媛坐在言心床头,就这么呆了许久,这些埋藏在心里的话,总得要找个人说一说,才能让心里好受些。 言心大为震动,她知道宗媛口中的“他”是谁。 她内心哀切了起来。 所以,自己被宗媛看重,被她包容,被她悉心教导,皆是因为大长老! 自己只是为她博取心上人眼神的一个工具。 那她平日里温柔的笑意、开解鼓励的言语,皆是为了大长老! 而自己,却沉溺在她酷似陈氏的容颜里,误以为她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地相待。 来无尽门快一年,自己都已经把她和陈氏分开了,都已经开始依恋她了,都已经在因为不能让她如愿而感到内疚了…… 却原来都是自以为是、真心错付。 这可真是 可笑至极! 我果然不配拥有这般温柔。 脑子里出现这句话的时候,言心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温柔贴心的母爱,这种可贵的东西,的确不是哪个小孩子都能拥有的。 言心沉浸在了自怜中,每当这种时候她便会产生很多的自我攻击。 她想起自己生母说的那些话—— “都是因为你,我才被困在这里,得不到幸福。” “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跟了你爸。” “你就是个累赘,要是当初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我到底是哪里不好? 我为什么不能更好,让她如意? 可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那个女人都不会如意,她总是要生气,总是要骂人。 就好像,我的存在本就是错的。 言心心里自嘲,万般皆是命。 在现代,好不容易自己独立了,生活眼看就要有起色,却来到了这里。 到了这里,眼看着自己刚刚找到修炼的门道,有了些许见解,命运就要发生改变了,又被冰封了灵脉成了这个鬼样子。 呵呵,这命途,要如何待我,才能甘心呢? 可是,我自己不甘心啊。 “言心,言心。” 林青变作小鸟飞了回来。 言心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艰难地冲着它笑了一下。 “你回来啦。” 林青落在了她的枕头边,心疼地用头去蹭她的脸。 “都怪我,我那天就不应该睡过去,又让那贼人得手了。” 言心想到自己那天也是进屋就想睡,是有人动了手脚的。 她虚弱地说:“不怪你,是有人想让我们睡过去,我那天也睡着了。” 林青却是愧疚难当的,言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虚弱过。 “我来帮你,就像之前帮你通经络那般,你现在灵脉被冰封住了,我再通一遍就是了。” 言心连忙叫住他说:“别着急,你自己会不会被冻伤?” 林青得意一笑:“言心,你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 第二十七章 奖励 听到这古早的霸总式发言,言心不由得乐出了声。 “行,那就拜托你了。” 林青直接打出一股灵力进入言心心口处的灵脉,它打算从这个地方开始,沿着经脉钻出一条线来。 只要能有一条完整的线,不管多细,就能带动起灵力运转,慢慢地把冰给融化掉。 言心点了点头,听起来十分有道理。 林青慢慢地引导着灵气沿着经脉游走,但是不一会儿就遇到了问题。 灵气艰难地往前推进,因为速度太慢了,之前经过的地方又会被重新冻住。 它不得不输送更多的灵气进去。 一刻钟后,林青也开始发抖了,实在是太冷了。 可是只剩下一点点了,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嘭!” 林青又回到了泡泡形态,这是它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改变形态。 它的灵力耗尽了。 言心感觉到经脉间有了一丝缝隙是通畅的了,马上调动起灵力运转起来。 这个过程就像是在冰上滑动,寒气逼人但是又觉得爽快。 只是没过多大会儿,灵力转过了两周,言心便没了力气。 言心挣扎着爬了起来,扶着床边的桌子,慢慢站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最终还是只能拿起自己的藤蔓,绑成一个拐杖形状,拄着它一步一步地往外挪去。 一边走,她还必须不停运转灵力,让经络不再次被冻回去。 因此她不得走走停停,速度堪比蜗牛。 走到离门口没到二十米,就有人发现了她。 “言心?你醒了?” 安苒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扶住了。 言心虚弱地看向安苒,这位大师姐对自己有所图,一直转弯抹角地打听自己是如何修炼的,今天就满足她一下。 “大师姐,”言心的声音带上了柔弱,“烦请大师姐带我去一趟聚灵阵。” “聚灵阵?”安苒心中一惊,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言心,这可是门中禁地,门规中有明文规定不能进去的。” 言心看了他一眼,坚定地说:“大师姐送我到阵外即可,不会让你违规的。” 为了让安苒送她过去,她又加了一句:“我平日里都去那里修炼,师父和几位长老都是知道的。” 安苒这下心中安定了下来,扶着言心快速往聚灵阵走去。 在她的帮助下,言心大大缩减了路途上的时间。 到了阵外,安苒就停了下来,她不敢踏上去,有无数师兄师姐证明过这是个危险的地方。 言心费力爬了进去,瞬间,安苒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绮丽一幕。 透过大阵外围的光束,她看到了大阵里无数色彩斑斓的灵力团,它们在大阵里随意飘荡着,如梦似幻。 安苒睁大了眼睛,不愿眨眼错过一丝一毫的画面。 随着言心进去的时间一点点变长,安苒眼前所见也发生了变化。 无数绿色灵气盘旋着进入了言心的身体,而其他颜色的灵气却只是在四周飘荡。 安苒的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去吸收这些灵气呢? 她的眼里心里全是色彩斑斓的灵气,双脚不由自主地往聚灵阵走去。 她已经被迷了心智,完全将门规忘在了脑后,只想着赶紧进入阵中,将那些灵气据为己有。 “啊!” 手尖传来一阵巨痛,安苒被拉回了心神。 大阵外围的光束拒绝了她。 为何? 为何言心能进去,自己却不可以? 自己哪里不如她? 安苒的眼中开始聚起越来越多的怨恨。 她看着被光束围着的大阵,看着在里面入定了的言心,咬咬牙,一甩衣袖忿忿地转身走了。 言心坐在阵中,有了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她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变得非常快,将经脉里的水系灵力凝成的冰一点点融解。 当冰化成了水,言心便又一点点配合着木系灵力将它们吸收掉。 一化一吸之间,她感觉自己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直到深夜,言心才让自己的经脉恢复了正常,才有心思将林青唤出来,陪着他吸纳灵力。 “林青,你每次去到那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这一次那人不但偷走了林青的灵力,还把自己的灵力也吸走大半。 这种被他人所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言心不想为这件事终日悬心。 “我每次都是睡着了,就被带走,醒过来就已经回来了。” 提及此事,林青既恼怒又气闷,为何一点感觉也没有。 而且整个过程中,它没有丁点的不适,所以从来没有醒过。 言心再次陷入了沉思,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决定最近几个月都不修习灵力了。 弟子评比已过,自己在这无尽门中也没什么需要大量使用灵力的事情。 就让那人另寻他法,总不能一直盯着自己这一只羊薅羊毛。 “走,林青,回去补一觉,明天好像就该去领奖品了。” 她又开心了起来:“我们可以进入藏书阁了。” 子乙祖师应该有典籍存在藏书阁。 宗媛紧锁着眉头,带着愁丝推门进来的时候,言心已经换好衣服,端坐在桌前喝茶。 宗媛十分惊讶:“言心,你好了?” 再次见到宗媛,言心的心情较之以往已经大不相同。 她起身端立于宗媛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问了安。 “回禀师父,已经好了。” 宗媛见她面色红润,行动如常,心中大安。 并未去想她是如何解了冰封,回到正常的。 “如此甚好,昨日你那般模样,真是令人担忧。” 言心暗自吐槽:呵,担忧?怕不是担忧我出问题了,就没办法让你讨心上人欢心了。 “今日会当众发放此次评比的奖品,我们快走。” 来到演武场,气氛比决赛时还要热烈,因为今天掌门的奖励就要公之于众了。 “好想快点知道掌门会给那些优胜者什么好东西?” “是啊是啊,虽然我没有,但能看一看涨涨见识也好啊。” “要我说,今年这第一轮胜了的十个人也太好运了,往年可没有掌门的奖励。” 言心跟在宗媛身后站到了自己的位置,她们玉云峰总共就五名弟子,就有两人可以得到掌门的奖励,实在可喜。 师姐们早就有了关于奖励的种种猜测,都是些法器、术法这类实用的东西。 刘盈悄悄摸了过来,拉着言心左看右看,眼泪汪汪地说:“言心,你昨天吓死我了,我都不知道原来唐师兄那么坏。” “已经没事了,他只是一时想岔了。” 刘盈转眼便被哄好了,又问她:“那你想要哪种奖励呀?” 第二十八章 记忆 言心参加弟子评比,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得到藏书阁的出入令牌。 不过后来掌门另有奖励,自己也有份,不禁就生出些期待来。 她最想要得到的就是更高深一些的木系术法,从长远来看,这是自己非常需要而且有益的。 “就跟大家一样,一套新的术法。” 言心想了想又说:“不是术法也没关系,本来就是多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很好。” 刘盈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希望明年我也能参加弟子评比,我想要只跟林青一样的灵宠。” 话音刚落,林青便从言心手腕飞了出来,狂啄刘盈的头,灵宠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刘盈揉着头回了自己的位置,高台上传来一声锣响,长风上了台。 “诸位同门,为期三天的弟子评比已经落幕了,这三天里我们见证了已有术法的更高境界,也见证了全新术法的诞生。” “修仙一途,重在参悟,想必诸位看了这么多场比斗,也有了些许领悟,应当不断精进修为,早日泽被天下万民。” “现在,我们将进行无尽门一年一度弟子评比的最后环节,分发奖励。” 话音刚落,便有戒律堂的五名弟子,手捧大大的托盘,踏上了高台,整齐地站作一排。 “有请议事堂大长老为优胜的同门颁奖。” 大长老曾有德一抬脚便来到了台上。 “修仙问道,泽被万民。今年的每一位优胜者都有过人之处,值得嘉奖。” 大长老从第一名的程杰开始,一边说着他的优秀之处,一边把属于他的奖品发给他。 程杰是第一名,奖品颇多,不但得了灵石、令牌,可是得到掌门亲见,他的掌门奖励竟然是一套新的水系术法。 程杰在台上就遏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打开看了一眼,只是瞟到那个名字,他便已经咧开了嘴,合都合不起来了。 “咳咳!”大长老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有点稳重样子。” “是,谢师父,谢掌门。” 程杰抱着一堆东西下来了。 轮到言心时,大长老显得格外郑重。 给言心的奖励是掌门亲自寻来的,看来掌门对这位弟子是极为看重的。 “言心,我门新弟子,她只有木系灵力,不但没有自暴自弃,反而不断精进对灵力的掌握,创造出了新的木系术法,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 言心对他行了一礼,接过了自己的奖励。 一块藏书阁的铜塑令牌,一颗极品木系灵石,以及一条暗绿色长鞭。 言心微微惊讶,这条长鞭就跟自己最开始想找的那种藤蔓一模一样。 粗壮、坚韧,重点是上面真的有一根根坚硬的刺。 言心拿手指在刺上划过,一条血痕立马就现了出来。 她也忍不住笑了,掌门的奖励是按每个人的特点来送的吗? 太合心意了。 “谢过大长老,谢过掌门。” 言心抱着东西弯腰行礼,大长老见她十分满意,放下了心。 言心对自己的新长鞭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上面,连散场了都不知道。 程杰过来约她一起去藏书阁。 “言心师妹,你从来没有去过藏书阁,我带你去认认路。” “这么多东西怎么办?” 程杰一副早就猜到的得意神色,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袋子,递给言心。 “这是乾坤袋,可以放点小东西,带在身上也比较方便。” 言心接过来一看,就是普通的棉布口袋呀,还这么小。 “嘿嘿,你放点灵力上去。” 得了灵力,那口袋像是被鼓风机吹了气,不断地变大。 言心捏着口子扯开往里一看,这,怕是能装下自己的住所。 程杰一挥手,那口袋又缩了回去。 “怎么样,够放下你这些东西了。” “多谢程师兄美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这乾坤袋是个宝物,师兄还是自己留着。” 程杰急了:“别拒绝呀,我家里有好多呢,不差这么一个。” 林青适时飞了出来,它立在言心肩头,不快地冲着程杰说:“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言心捂了它的嘴,对着程杰歉意一笑,仍是拒绝了乾坤袋。 她见程杰失落,又说道:“程师兄,不如我们明日再一起去藏书阁,今日我先试试能不能将这长鞭炼化。” 程杰一下子恢复了精神,忙不迭地说:“好的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师妹,我明天上午再去找你。” 回去的路上,林青非常不高兴。 它轻轻啄着言心的脸颊,让她痒痒的。 “你干什么?” “你干嘛要答应程杰一起去藏书阁?你明明知道他对你另有所图。” “他也是好心,况且我的确不知道藏书阁在何处。” “我知道啊。” 言心扭过头,看着林青眯了眯眼睛,问他:“你为何会知道?” 她和林青几乎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从来没有踏足过藏书阁。 林青说完也是有些迷茫,对哦,自己从来没有去过,但是为什么就是知道藏书阁在哪里的感觉呢? “我好像就是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言心不由得想起上无尽门时爬的台阶,那些台阶上面的树叶图案,与林青留在自己手腕上的树叶图案非常相似。 这可能不是巧合。 “林青,你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吗?” “我第一次见你的地方,那就是我醒来的地方。” “在那之前呢?” “我不知道。” “刚到无尽门时,你提过,这个地方你感觉很熟悉。” “对!”说到这个林青睁大了眼睛,“就是熟悉,好像以前来过,但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言心看它急得团团转了,摸了摸它的翅膀。 “没关系,我们总会弄明白的,走。” 言心拿着鞭子准备炼化,好让它能收放自如。 而亲自为她寻来了长鞭送给她的掌门,现下却是有些懊恼。 他隔着纱幔看向躬着身子的曾有德,上上下下地打量,直弄得曾有德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第二十九章 辅助 “我说过,言心非常重要,她身上的木系灵力也非常重要。” “这次为何会出现唐一鸣之事?” “你这个大长老,平日里是如何管束门中弟子的?” 大长老的身子弯得更下去了些,他不敢为自己辩解,口中只能不停说着:“请掌门息怒。” “玉书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应该也是希望她早日醒过来的。” “这是自然。” “如此甚好,”掌门又微微抬起眼,“门中弟子多多少少都拥有木系灵力,你说如何收集才好?” 大长老面色一变,忙出声道:“掌门,今年的灵石也该收了,不如早早收缴灵石。” “你舍不得你那些弟子?”掌门的声音往下压了压,“是他们重要还是玉书重要?” “掌门,灵石的灵力更加纯粹,也便于收集,实在不必从弟子们身上收集。” 空气沉寂了下来,掌门静静地看着曾有德,见他腰已经弯成了虾米,眼神暗了暗,松了口。 “也行,但是要快,我等不及。” “是,属下这就去办。” 曾有德退下了,掌门拿起旁边的酒仰头喝了一口。 “玉书,你说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快点醒过来呢?” 曾有德径直来到了戒律堂的关押之地。 唐一鸣的牢门前已经站着了三长老余无意。 “一鸣,你一向自持,为何此次如此冲动啊。” 身为唐一鸣的师父,在得知唐一鸣对言心下了死手时,也是惊诧不已。 唐一鸣委顿地坐在牢中,背靠着墙,低垂着头,未发一言。 曾有德出了声:“自然是因为嫉妒。” 余无意还想要争辩,却被曾有德截住了话头。 “你这徒弟自认有双系灵力可操控,便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容不得别人比他强了。” 曾有德再看向唐一鸣时多了些审视和探究,这小子的心智谋略远超常人,若不是他对言心出手,还不知道他头脑如此灵活。 “大师兄,一鸣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呐,他的为人我是清楚的。” 余无意并不认同这个说法,在他眼中唐一鸣是一个踏实勤学之人,对待同门也是极为友善的,还会耐心为师弟师妹们讲解术法。 何来容不得人一说?无尽门中优秀者众多,也没见他对旁人出手啊。 “一鸣,你跟师父说实话,到底是为何?” 余无意不死心,不愿承认自己的徒弟是这般气量狭小之人。 “师父,”唐一鸣低低地开了口,但仍是没有抬头。 “大长老说得没错,我就是嫉妒言心,现如今都是我自找的,您不必再为我烦心。” “你……”听他这样说,余无意怅然了。 “行了,你回去,我来跟他说两句。” 曾有德说了让开了道,示意余无意赶紧离开,他要和唐一鸣单独聊聊。 “唐一鸣,你可知错?” “呵,”唐一鸣惨然一笑,自己知错,当然知错,可是知错又如何呢? “大长老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曾有德见他身上衣衫到处都是蛇尾鞭打破的口子,他整个人也是萎靡不振,暗自摇了摇头。 “唐一鸣,你可知言心对于我无尽门的意义?她非常重要。” “你这次出手差点让她灵脉冻结变为废人,若不是她命大,重新打通了灵脉,此刻你也断不能活着。” 唐一鸣诧异地抬起了头,看曾有德满脸严肃不似撒谎,不由得添了几分迷茫。 言心再优秀,也不过是弟子中的一员,对整个无尽门能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不待他细想,曾有德又说:“如今,言心创造了一个新的木系术法,已经呈至我案上,从此以后,无尽门中修习木系术法之人定会大量增加。” “而这,正是我们所想要看到的局面。” “至于你,水金双修,也是一个人才,关在这里也是浪费。” “你若知错愿改,我便派你去到言心身边,协助她修习木系术法,为她提供一应便利,你可愿意?” 唐一鸣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大长老在说什么? 让自己去言心身边?听这意思就像是去当她的修仙辅助,凭什么? 他的神色太过于明显了,大长老也不着急,只是又点了他一句。 “木系术法,才是掌门最想要的术法。” “你再想想,如果想明白了,便叫人来通知我。” 说完曾有德便走了。 唐一鸣重新低下了头,神色不明。 又有脚步声向他走来。 他不由得觉得讽刺:“大长老如此等不及吗?” “是我。”是程杰的声音。 唐一鸣立刻背过身去,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又顺了顺头发,顺便擦了一下脸,这才转过身来。 “程师兄。”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扩大便收了回去,因为他发现程杰的身后还跟了个言心。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对着言心就皱起了眉头。 一看他这个态度,程杰有些生气:“唐一鸣,你害得言心受苦,都没有一丝悔意吗?” 唐一鸣慢慢地看向程杰,眸子里有压抑的委屈,就是这个人,让自己如此狼狈。 “我有何错?高台比斗,难免受伤,她技不如人,与我何干?” “这是门中弟子评比,不必出手如此狠辣!” 唐一鸣自嘲一笑,深深地看着程杰说:“我哪里狠辣了,如若没有你最后刺向她的那一剑,她也不会受那多余的苦。” 程杰一时语塞,转头去看言心,眼中满是自责。 言心忙安慰他说:“程师兄不必自责,那场比斗我的确状态不佳。不怪你。” 唐一鸣似乎更烦躁了,他一掌打在牢门上,对二人吼道:“你们要说话就出去说,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是师父叫我们来开解你,你以为我们是自己愿意来的啊。” 程杰也没有好脾气,这唐一鸣怎么如此喜怒无常? 言心却是心中已经有了谱。 “程师兄,要不,让我和唐师兄单独说两句。” “言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程杰说着还特意看了唐一鸣两眼,就好像他是要吃小白兔的狼一样。 唐一鸣被他这个眼神气得直接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言心无奈地看着程杰,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程师兄,你真是块木头。” 第三十章 钟老 程杰满脸不解还想再说点什么。 言心直接伸手让他闭了嘴,再做出个手势,示意他先出去。 等程杰的脚步走远了,言心才开了口。 “我知道,你倾慕程杰师兄。” 如同平地惊雷,唐一鸣的身子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果然,言心一笑。 “你不必把我当作假想敌,我无意于他。” 唐一鸣转过身来,看向言心。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高台上自己一心只想击倒她,并未去想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如今,自己那隐秘的心思,却是被这个只见了自己两次的人看穿了。 这何其可笑? 自己日日相对的师父、同门,自己深情以对的程杰,皆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而这个只跟自己相处了不到一刻钟的人,就这么迅速地戳穿了自己的心事。 “你待如何?” 唐一鸣对言心有了戒备,她拿着自己最大的把柄,不知会提出什么条件。 “不如何,我对他人的爱恨情仇并不感兴趣。” “我只是为你感到可惜。” 唐一鸣一愣。 “我且问你,如果我真的被你害死了,你可能如愿?” 唐一鸣愣住了,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想过。 如果言心死了,程杰定会恨自己入骨,肯定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说不定…… 唐一鸣身子一僵,在门规约束下,以程杰那疾恶如仇的性子,杀不了自己,说不定会从此与自己不再相见,不再说一句话。 言心见他神色就知道他跳出了牛角尖了。 “更何况,你的心意他并不知晓。总不能,以后他跟谁亲近,你就要把谁给弄死。” 唐一鸣抬起头,满目伤痛茫然,他不自觉地向言心吐露了心声。 “可我能做什么呢?我不能跟他说也不敢跟他说。” “可看他整日里追在你身后跑,我又难受至极,如果不做点什么,我一定会疯掉的。” 言心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感情事本就不能强求,你为他失了心神,没有理智,你还是你吗?” “而且,这般的你,谁又会欣赏呢?” “你本就天之骄子,实在不必自困于此。” 如同醍醐灌顶,唐一鸣微微张开了嘴,盯着言心沉默了。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一直都陷在求而不得的痛苦里,觉得老天不公,觉得程杰对自己亏欠。 但自己倾慕于程杰的事,他并不知情,就算是他知情,又如何呢? 他并不会同样地倾慕自己。 这个结果,自己心里早就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言心,没想到,最明白我的人,居然是你。” 唐一鸣又对着言心深深行了一礼,对她说:“今日之言,唐某谢过。” “唐师兄不必多礼。” “劳烦言心师妹替我带句话给大长老,就说我想明白了。” 言心点头应了,便走了出去。 她分析着程杰和唐一鸣的脸,私以为他俩挺配,奈何程杰喜欢女的。 唉,可惜了。 程杰等在外面不停地在原地打着转,时不时地就伸着脖子往里望上一眼。 言心一出现,他便迎了上去。 “唐一鸣没有欺负你?” “唐师兄人挺好的,你不要这样想他。” “走,师兄,带我去找大长老。” 程杰答应得爽快,领着言心就往议事堂走去。 一路上他不停地问,为何说他什么都不懂。 言心只是高深莫测地说:“有时候不懂是件好事,不必要懂。” 来到议事堂,曾有德在翻看案上卷宗,安排收缴灵石之事。 “参见师父。” “参见大长老。” 曾有德放下了手中的事,问二人:“如何了?” 程杰没说话,言心上前一步将唐一鸣的话说了出来。 这么快就同意了?这是大长老没有想到的。 那唐一鸣可不是什么软性了,他以为至少也得多去几次,耗上几天。 “如此甚好,你们回去,唐一鸣我自我安排。” 离午饭还早,程杰旧事重提,说要带言心去藏书阁。 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了。 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一个地方的书越多,就意味着可以学习的知识、可以增长的见闻就越多。 而在无尽门,那就是各系术法非常多。 言心站在藏书阁前,尚未进去,就已经开始仰视这个地方了。 因为它真的非常高。 无尽门本就在山顶,而这藏书阁竟是隐藏在山顶的边缘处,几乎有一面是临崖的。 言心抬头望去,头往后仰着,脖子几乎对折,才能看到它的房顶高耸入云。 天呐,这里得有多少书多少术法呀? 一直以来,言心都想象着藏书阁是一个大平层,类似于现在的图书馆。 没想到,却是一座高塔,她细细数了数,足有九层,而且每层都很高。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一观了。 “等下,”程杰拉住了她,“要在门口出示令牌登记的。” 门口有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陈列着文房四宝,几卷册子。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清瘦的蓝发老头,正手执一书,歪倒在椅子上认真看着。 他居然是蓝发? 程杰马上为她解了惑:“钟老擅长水系灵力,而且已经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因此他的头发上都带了水灵力,看起来就是蓝色的了。” 原来是这样,言心不由得感叹,这位钟老的境界真是高,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灵力具象到如此地步的人。 但是紧接着,她就愣住了,心里有了担忧。 要是某一天,我的修为大增,灵力也具象化了,那我的头发岂不是…… 太可怕了,如果自己的木系灵力也会具象化,希望它不会体现在我的头发上。 程杰带着言心上前,对着闲散着姿势读书的钟老说:“钟老好,我们来看书,还请您做一下记录。” 钟老把当前的一页书仔细看完了,才抬眼瞥了他一眼,慢慢坐直了身子。 程杰递出了令牌。 “程杰,你可是有段时日没来了。” 他接过程杰的令牌一看,做了记录又递回去,又伸手去接言心的。 一边记录一边念叨着:“言心,哟,这可是个新名字。” 他不由地看向言心,今年的黑马,一个在无尽门快速崛起的风云人物。 “你就是言心?” 言心恭敬地对他行礼。 “不错不错,别人都是到藏书阁来学习术法,你尚未进入藏书阁,便已经有术法被放到里面了。” 他言语之间对言心颇为欣赏,传承很重要,但创造也很重要,而且需要更多的热情和思考。 “您过奖了。” 钟老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令牌还给她,和善地说:“进去。” 待言心走到了门口,他又提醒道:“先别忙着往上走,就在一层二层呆着。” 言心点了点头。 程杰心中很是疑惑:“我第一次进来看书的时候,他可没跟我说这个。” 第三十一章 同居 迈进藏书阁的大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 每一层的空间都是圆形的,数不清的原木色书架整齐有序地排列着,每个书架都有一人多高,又分成了六层。 无数卷册被分门别类地置放在带有不同标签的书架上,非常方便寻找。 在进门的左右两侧,都有盘旋而上的黑色楼梯,引着人想上去看看。 言心环顾了整个一层,没有其他人,非常的安静。 也是,弟子令牌总共就十块,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还在演武场修习术法呢。 “程师兄,无尽门的历史在哪边呀?” 言心最想要了解的就是祖师开门立派的过程,最好能找到专门记录祖师事迹的典籍。 “你倒是特别,到了这里不找术法,反而找起了宗门渊源。” 程杰再次感叹言心不同于常人,带着她转了好几个弯,站到了一个书架前。 “喏,这就是了。” 这个书架上的标签是:溯。 整个书架上放的卷册两百有余,不同于其他书架上的卷册,这里的每一卷,都装在了棉布袋子里,只有一个写了卷册名字的小木片儿坠在袋子外面。 “一般最古老的那一部分放在哪一层啊?” 程杰挠了挠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言心只好慢慢地一层一层地翻找起来。 翻到最下面一层,依然没有找到带有子乙标签的卷袋。 她不禁疑惑了起来,难道子乙祖师是位极低调的人,并没有让人作传? 可是再低调,开宗立派都是大事,是创举,后世弟子怎么说也得记录一下。 言心不死心,又再去翻找,依然是一无所获,而且她发现,历代掌门都没有卷册,这是为何? 没办法,她只能采用笨方法了。 那就是先将这里的卷册全都看完,希望从这历年的记录里,找到关于祖师的只言片语,整合出有用的信息。 说干就干,言心找出每层大致的年份规律,从最下面一层随意取来一卷,便就地坐下看了起来。 但是一打开,她就傻了眼。 这些字,这些字为什么长得如此奇特?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算是自己第二次看见这个世界的文字。 第一次是言青山拿回来的木头牌子,上面就两个字:言,贰。 这两个字她都认识,便以为这个世界的文字和现代社会是一样的。 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有很多字她都不认识,而且占了大多数。 如果只是根据认识的少数字来猜整个句子的内容的话,那一定是谬以千里。 随即,她又想到,那自己写的那个术法,其他人到底看不看得明白呀? 言心感到一阵头痛,她必须重新学字,而且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实在是有些丢人。 程杰见她选了一本书就坐下了,过了许久仍是不翻页,好奇地把头伸了过来,想看看是什么故事让她如此沉迷。 “这一页不就是在讲子乙祖师收第一个徒弟的事吗?你觉得很有趣?” 言心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掩饰着自己看不懂的事实,讪讪地说:“是啊,我学得很有意思。”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看书了,言心轻轻捂着肚子对程杰说:“师兄,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二人出去的时候,钟老已经斜躺在椅子上,用书盖着头,一晃一晃地晒着太阳。 听到脚步声,他懒洋洋的声音从书下面传了出来—— “哟,这么快就不看了?” “钟老,言心身体不适,我们改日再来。” “去去,这藏书阁啊,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我习惯啦。” 听他这般说,言心心中越发急切,这学字必须得马上开始。 可是,应该找谁呢?也不知道这无尽门中有没有专门教识字的地方? 看了好几次身旁走着的程杰,言心最终鼓起勇气开了口。 “程师兄,这门中可有教人识字练字的地方?” “以前有,现在没了。”程杰说得很是漫不经心。 “这是为何?” “来到无尽门的人皆有修仙天赋,这些人学习术法无须识字,各位长老或者师兄师姐们一讲,他们就明白了。” “而且,整个无尽门就只有藏书阁有书,能进藏书阁的人,都是天赋颇高或者拥有家族传承之人,他们基本上都识字。” 言心很不赞同:“那万一有出身贫寒没学过字,但是天赋又高能进藏书阁的人呢?” 程杰愣了一下,这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难道? 他猛地指着言心:“哈!难道你不识字?” 言心一看他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就打消了要找他帮忙的念头。 什么人呐? “你猜错了!我识字!不然我那术法怎么写出来的?我就是问问。” “程师兄,我们就此别过。” 言心冲他敷衍地一拱手,转身快步离去了。 那个背影好像很生气似的。 言心的确有些生气,果然没错,不识字真的会被人瞧不起。 她将自己在无尽门认识的人细细过了一遍,发现唯一不会嘲笑自己的人,只可能是刘盈。 而刘盈,应该也是不识字的。 要不,去找师父? 这个念头一起,就被言心自己给打断了。 一是宗媛很忙,她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门中,而是在外面帮曾有德寻找有天赋的修仙者。 二是,言心眼神暗了暗,她对自己并无师徒情谊,何必多添纠葛。 那还能找谁? 这个问题真是越想越让人烦恼,言心都想学着程杰那般挠头了。 “言心师妹。” 一个低沉的迷人嗓音从正前方传来。 言心抬起头,看到了正站在自己住所门前的唐一鸣。 “唐师兄?你……” “言心师妹,奉大长老之命,从今天起,我将陪着你修习术法,为你提供一切修炼方面的帮助。” “哈?什么帮助?”言心呆呆地说,“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一鸣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暗自发笑,丢来了让言心眼前发黑的一句话。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住在一起了哦。” 第三十二章 契约 “什么?” “我不同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林青气呼呼地冲了出来,头上的毛已经炸得竖起来了。 今天它忍了那话多的程杰很久了,言心说过对他无意,那也就罢了。 可是这唐一鸣,竟然直接就登堂入室了,这还了得? 唐一鸣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言心的灵宠。 他对着言心和林青温和一笑,慢慢地说:“这是大长老的吩咐,还请二位不要让我为难。” 言心却觉得那个笑怎么看怎么邪恶。 果然,林青直接被激怒了,飞到他面前就开始啄他的头。 言心并未阻止,甚至还抄起了双手在一旁看他的反应。 “师妹,你不管管它吗?” “我觉得它做得对,这个安排的确不妥,大长老不会忘记了你我男女有别。” 唐一鸣求起了饶:“好了好了,别啄我了,我说实话。” 林青停了下来,仍是飞在他面前,那架势好像在说:你要是又耍花招,一定会有你好看。 唐一鸣举起了双手,无奈一笑。 “大长老的确是把我安排到你身边了,为你提供一切你需要的帮助也是真的,只是他没叫我和你住在一起,只是说尽量住得离你近一点。” 这还差不多,大长老还没老糊涂呢。 “先进来说。” 林青飞到了言心肩头,她推开门,请了唐一鸣进去坐,又去沏茶给他。 “以后,这些事情就我来做。” 言心看向他,不明所以。 “你先坐下,”唐一鸣低头抿了口茶,神色认真了起来。 “大长老最初跟我提这件事的时候,我是不愿意的,我自认在这无尽门中也是出类拔萃之人,凭什么来跟你做跟班。” “不过后来跟你交谈一番,我倒是对你多了份欣赏,说你是我的知音也不为过。” 他的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应是想到了程杰。 “你理性又有韧劲儿,跟在你身边也不耽误我自己修习,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 说罢,他又苦笑了一声,看向言心。 “而且,程师兄时常和你待在一起,说不定我也能和他多说几句话,成为友人也未可知。” 言心从他说话时,就一直盯着他看。 毋庸置疑,唐一鸣很帅,是那种斯文的俊秀,让人赏心悦目。 此刻,他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年轻男子,来到自己身边自己的意愿估计只占了一半。 不过没关系,至少他是乐意帮助自己的,没有坏心思。 言心首先提出的就是住处的问题。 “唐师兄,我们这玉云峰上都是女子,你住在这里的确是不太合适。” “那我最近择一处居住。” 唐一鸣说完又皱起了眉,纠结地说:“可万一你晚上有个什么事,我就不能及时赶到了。” 言心不由得笑他过快进入角色了。 “师兄,这里是无尽门,而且我自己也有灵力傍身,我能有什么事啊?” “万一你哪天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了呢?” 唐一鸣说得一本正经,而言心却是马上板起了脸。 这无尽门里的男人,能不能有一个情商高点的? 唐一鸣看了眼她的脸色,微微勾了下嘴角。 “要不然,我们结一个契。” “结契?” 唐一鸣惊讶于言心的孤陋寡闻:“你不知道?” 言心只能如实以告:“我根本没听说过。” “那你来无尽门这一年,都听说过些什么?” 言心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修习,极少与人交流,所以她什么都没听说过。 唐一鸣又暗笑着勾了勾嘴角,抬眼却是极真诚地说:“无妨,我教你。” “所谓结契,便是通过术法帮助两个人建立起更加紧密的关系。” “结契之后,两人之间便多了份联结,哪怕相隔甚远,也能互通消息。” 言心理解为:这结契就相当于是有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可以随时随地打电话沟通了。 “那一个人,可以和多少人结契呀?” 要知道,一个手机里可是可以存几千个人的联系方式的。 唐一鸣卖起了关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待言心的眼睛由圆变为了半眯,才又解释了起来。 “结契是一件慎重的事,不可随意跟他人结的。” 言心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问:“那我干嘛要跟你结?” “契约分了三种,我们可以结合适的一种嘛。” “哪三种?说来听听。” “第一种是主仆契约,一方臣服于另一方,只要主人不解契,契约就永远存在,而且仆人不可违背主人的意志。你和你的灵宠就很合适。” 言心不置可否,林青一下子僵成了雕像。 “第二种嘛,就是朋友之契,结契双方平等,契约可便于联系,战斗时还能灵力互通,其中一方身死,契约自动解除。” 这么残忍? “而第三种,就是生死之契。”说到这里,唐一鸣胸腔一阵酸楚。 “生死之契,便是确定要相伴一生的两人,结下的契约,相生相伴,不离不弃,此契非外力可扰,但如若有一方毁约断契,便会神魂受损。” 言心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林青,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她关心的还是那个问题:“我可以和多少人结契?可有数量限制?” 唐一鸣认真地看向她,沉声说:“你还不明白吗?与你结契之人,皆要牵动你心神,你心中又能牵挂着多少人呢?” 的确如此,无论是仆人、朋友还是爱人,都需记挂,都要负责,所以结契更需慎重。 “唐师兄,你不会是想要和我结主仆之契?” “呵,你想得倒美,我受命相助于你,并不是卖给了你,我们只能结朋友之契。” “可是我们现在还不算是朋友。” “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言心本想气他一下,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心中除了惊讶外多了一份愉悦。 被人认同是件美好的事。 “行,那怎么结?” “我也没结过,应该是需要开启特别的法阵的,明天我们去藏书阁查一查。” 提起藏书阁,言心咬了咬下唇。 憋了半天,告诉了唐一鸣:“我不识字。” 第三十三章 牵绊 哪怕是唐一鸣向来沉稳淡定,也还是被言心不识字这件事惊到了。 可是转头一想,言心在一个小山村里长大,家里饭都吃不饱,的确是没机会看书识字的。 他一下子对言心多了些怜爱,伸手就想摸她的头,告诉她没关系,自己会教她。 可手还没有碰到额头,就又被林青给啄了。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他看到言心那气闷委屈的样子,又补充着:“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嗯,多谢唐师兄。” 唐一鸣到屋里呆得够久了,大门外已经不时有师姐装作路过好几趟了。 “唐师兄,我们下午在藏书阁见,你该走了。” 唐一鸣瞥眼看了看门外假装路过的人,嗤笑一声,站起来对言心拱了下手,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林青从站上了肩膀就一直没有说话。 “林青,你怎么了?” “言心,你想跟我结契吗?” “刚刚想了一下,但是还没有想好,你呢?有何想法?” “我不想跟你结主仆之契。” 言心也从来没有把林青看作是自己的仆人,她一直把它看作陪伴自己的朋友。 有时是会把它当作萌宠,要知道,在现代,萌宠可都是铲屎官的主子啊。 “你别听唐一鸣瞎说,我也觉得我们结主仆之契一点都不合适。” 林青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不依不饶。 “那你觉得我们结什么契比较合适。” 言心不由得愣住了,她在听唐一鸣讲解的时候,有一丝念头闪过,那就是要和林青结为生死之契。 可这生死之契听起来并不简单,什么样关系的两个人才会一生一世地相伴在一起,不离不弃、生死与共呢? 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都不结婚的人生知己。 二是深情似海的人生伴侣。 林青是只鸟,它会不会遇到自己的梦中情鸟呢? 就算是他以后化作了人形,他又会不会爱上别人呢? 想到这里,言心心里一酸,竟有些不愿意深思下去了。 林青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林青,你有没有喜欢的小鸟?” “没有。” “以后你能不能化作人形?” “应该能。” “那你觉得我们结哪种契约为好?” 言心又想到了朋友之契,想了想对林青说:“朋友之契,我们好像已经不用了。” 林青最初吸了她一滴血,他们已经可以随时随地进行精神交流了,并不需要再结这个契。 林青沉默了半响,轻轻地问:“你觉得生死之契怎么样?” 言心的心怦然一跳,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你……可是认真的?” “万一你以后遇到喜欢的小鸟了怎么办?” 林青那清越的嗓音不耐烦地响起:“我只喜欢你。不会喜欢别的小鸟或者是人。” 言心不由得浮起甜蜜的笑意来。 她与林青相处时日也不短了,也一同经历过大大小小的生死危机,说是生死与共也不为过。 可是,甜甜的恋爱她也想拥有啊,万一以后自己有了心仪之人,又当如何? 林青看她低头沉思,来了气性:“你居然沉默了?你为什么不马上说你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言心摸着它的翅膀,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林青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举着左边的翅膀冲着言心的脸说:“你居然还有心思想别人?!” 说完便飞走了,竟是连手腕也不愿意回了。 言心哑然,未来之事不可知,希望林青能够明白。 现在它说的喜欢和自己理解的喜欢也许有意义上的差别。 言心默默叹了口气,算了,等它消气。 再说了,现在如何结契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着急。 下午唐一鸣早早地就来到玉云峰找她,二人并肩同行往藏书阁走去。 一路上引来探究的眼神无数。 不用脑子想,言心也知道,明天定然又会有流言四起。 “唐师兄,如此境况,你可要作个解释?我可不想你清誉受损。” 唐一鸣倒是很看得开:“无妨,你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由他们说去。” 言心瞥了眼右前方那个满脸不悦瞪着自己的师姐,无奈地摇摇头。 “还请师兄为我考虑一二,毕竟因情生妒的人比比皆是,可不止你一个啊。” 唐一鸣被她挤兑得说不出话,只得答应着:“行,我会处理的。” 言心相信他言出必行,却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大家看她的眼神就由八卦变成了忌惮。 到了藏书阁,钟老依旧是那副闲散模样,只是看到这二人走在一起,来了点兴趣。 “你们这是不打不相识,打出感情来了?” “钟老莫要调侃,弟子现在是将功补过,为言心师妹当牛做马呢。” 钟老莫名激动了起来,顶着一头蓝发隔着桌子扑向了二人,来来回回地看他们的神色。 “这话本上讲不打不相识、欢喜冤家,都是你们这样的开始,我看你们有戏。” 听到这话,言心直接翻了个白眼,幸好林青不在,不然这老头的头顶怕是不保。 上次和程杰一起过来,还觉得这是位和蔼可亲的前辈,现在看来,却是个人老心不老的顽童了。 “言心是,”钟老一边登记一边问,“你上次来不到半刻钟就走了,这次准备呆多久啊?” 提到上次,言心又泛起了羞耻之感,拿眼去看唐一鸣。 唐一鸣接过话头,带着点讨好地说:“钟老,我们有重要的信息要查,估计要待一整个下午,您可不要催啊。” 钟老递回二人的令牌,随意地往椅子上一倒,散漫地说:“无妨,去,老头子我终日无事,等得起。” 进了藏书阁,唐一鸣拉着言心的衣袖径直上了二楼。 和一楼相比,这里除了面积稍微小了一点,书架稀疏了一点外,并无其他差别。 唐一鸣似乎对结契一事有过研究,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卷册。 对于即将与人结契这件事,他有些兴奋。 虽然跟自己原本打算的生死之契有些出入,不过,能与人结下朋友之契也很难得。 从此以后,与这世间的牵绊又多了一重,不知道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第三十四章 归属 言心看着眼前打开的卷册,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还有不少地方有标红,可见这结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字她看不懂,但旁边还画了图。 言心一见这图便移不开眼了。 这个图,好熟悉。 结契所需阵法也是圆形的,五系灵力均匀地分散四周,相互连接形成基本结构,结契的两个人立于阵中,双手相抵,灵气环绕。 “唐师兄,这旁边的文字怎么说?” 唐一鸣看完文字拧起了眉头。 他指着红色标注的文字细看了两遍,才向言心解释道:“这结契之阵需用五系灵力,上面写着结契双方灵力相当最佳。” “可是你只有木系灵力,其他四系你都没有。” 言心没料到结朋友之契还有这种要求,转头一想,也对。 做朋友的人总该是旗鼓相当的,不然遇到事情总是一方拉扯着另一方,终归是不会长久的。 “唐师兄有何高见?” “我再翻翻啊,看看有没有更多的说明,或许你这样的情况前辈们有过先例也不一定。” 唐一鸣捧着卷册研究了起来,言心便从旁边取了另一卷来看。 看来也是有缘,她随手翻开便又是一个阵法,和刚刚的很像。 这个阵法看起来更为复杂,在五系灵力的中心处,还有另一个圆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阵法中央的两个人,相抵之处,也由双手变为了额头。 言心的心脏怦怦怦地跳动了起来,她直觉这就是生死之契的结契阵法图。 她拉了一下唐一鸣的衣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问:“唐师兄,你看这个,是不是生死之契的阵法图?” 唐一鸣只是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这个阵法在他脑海中不知道浮现过多少次,只不过可能是没机会和那个人结下这样的契约了。 唐一鸣压下心中的黯然,看向一脸激动之色的言心:“你可有想结契的人了?” 言心脑海中又响起林青的声音,一时怔住了。 唐一鸣便明白了几分,说道:“若真是有想结契的对象,须好好珍惜才是。” 言心仍是下不了决心,只轻轻嗯了一声。 差不多把这个书架上所有与结契有关的书都翻完了,唐一鸣才舒了一口气。 “师妹,虽然你只有木系灵力,仍是能与我结契的。” “只不过,这样的话,结契大阵需以我为主导。 以后灵力流转也是由我转给你,但我能传给你的只有木系灵力,其他的你都用不上。” “这般,你可愿意与我结契?” 唐一鸣尽可能说得简单明了,双眼一直看着言心的眼睛,问得极为郑重。 “你我结契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即时联系,灵力是否流转并不重要。” 言心感受得到唐一鸣的真诚,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愿意与你结下朋友之契。” 不知为何,二人内心都有些激动,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 “唐师兄,你再帮我念念这个生死之契。” “生死之契,一旦结契便不可毁,结契双方需以神魂做引,聚集可融合的灵力,分而吸之则契成,契成后会出现契印,人人可见。” 言心忍不住感叹,这生死之契居然如此浪漫,人人皆知你与他人结有契约,不管是知己还是伴侣,都让人艳羡。 “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唐一鸣想早一点体验结契的感觉,对于结契阵法跃跃欲试。 言心却对他一笑,说不必着急,有现成的。 二人出了藏书阁,钟老已经睡着了,言心冲他行了一礼,便大步走在前面,带着唐一鸣去了聚灵阵。 到了阵前,言心才想起唐一鸣不一定进得去,上次安苒在外面就被大阵伤了手。 “拉着我的手。”言心向他伸出手去。 唐一鸣却是迟迟不把手放上来。 “怎么了?” “师妹啊,男女授受不亲呀。” 言心看向他:“师兄,你们心中坦荡,便不必拘泥于此。” “而且,这大阵与我更为亲近,你不拉着我,怕是进不去的。” 唐一鸣这才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暗自羞恼。 进得大阵之后,唐一鸣就感受到了充足的灵力,太多了,就像自己掉进了灵力编织的厚实棉被里,极为舒坦。 “师兄,放松心神,去感知身边的色彩。” 言心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与绿色的灵气们进行着沟通。 “师妹,这里真的好多灵气啊,而且它们都亲近我,这感觉太美妙了。” 言心无声地笑了,这里果然没选错。 “师兄,开始。” 二人同时伸出双手与对方相抵,对视一眼,闭上了眼睛。 唐一鸣调动着全身的各种灵力,将它们引出体外,在四周环成五个小球,不停地旋转。 聚灵阵中本有的各系灵力,皆是依附于各自的小球之上,让小球越来越大。 言心也引出了自己的木系灵力,置于阵中。 二人同时从右手无名指间挤出一滴血,让其飘于空中,并念起了结契誓言。 “吾以吾血,立下契约。” “从今日起,与师妹言心相互扶持,共生共长,永不断契!” “从今日起,与师兄唐一鸣相互扶持,共生共长,永不断契!” “朋友之契,立!” 随着话音落下,空中飘浮的血滴化作一条细线缠绕在了二人的右手无名指上,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言心弯了弯手指,唐一鸣的手指就好像被线牵扯着一样,也跟着弯了弯。 二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感觉十分惊奇,这难道就是朋友之间的牵连之感吗? 大阵中的灵力球依然在运转,唐一鸣睁着亮闪闪的眼睛,不停翻看着自己的手掌,又不时去看看言心。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多了一份踏实,从此以后,立于这世间,他多了一份牵绊,这感觉真好。 言心却很清楚,这就是归属感,她被另一个人接纳了,从此以后她多了一个人相伴。 “啊!”唐一鸣突然发出一声大叫,身子像是被人猛推了一把,向后倒去。 言心连忙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稳在了五色灵力之外。 抬眼看,原来是林青飞到了阵中。 “林青,你想做什么?” “做我想做之事,做你想做之事!” 第三十五章 迷眼 此刻的林青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显得有些霸道。 言心依然在阵中,这一下午的纠结,唐一鸣的提醒,都让她更明白自己的心意。 自己与林青已经共经生死,结下生死之契并不过分。 彼此是否会各有伴侣,那是以后之事,如果是未来的伴侣不能理解自己与林青的生死之契,那必定不是灵魂契合之人。 言心抬起头,看着林青的眼睛,认真地问:“生死之契不可断,断之则神魂受损。你可确定了?” 好听的清越声音满是郑重:“我永不后悔!” 言心闭上了眼睛,尝试引出了自己的一缕神识。 这个过程极为疼痛,如同拿着烙过的匕首去割开自己的血肉,又灼热又痛苦。 林青则很简单,它拔下了自己掩藏在眉心处的那根羽毛,那羽毛扎根在它的心脏,一扯也是生疼。 待一人一鸟都将自己的神魂取出一缕时,皆是大汗淋漓。 言心和林青将神魂向上抛起,置于阵中,顿时木系灵力从他们身上喷薄而出,将神魂牢牢包裹住。 言心将林青捧在手中,与它额头相抵,闭上眼睛,一起立下了誓约。 “吾以神魂,缔结契约。” “吾以神魂,缔结契约。” “我言心。” “我林青。” “从今日起,与林青相依相伴,同生共死,永不断契!” “从今日起,与言心相依相伴,同生共死,永不断契!” “生死之契,结!” “生死之契,结!” 阵中五色光芒大盛,灵力球开始疯狂旋转着围绕着他们打转,形成了一道彩色的光圈。 空中被包裹的神魂化作两道流光没入了言心和林青的额心。 立刻,言心便看到林青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枚红色六芒星阵,中间盘旋着带叶的藤蔓,有种妖冶的美。 而自己,也是额间一烫。 林青又飞了过来,与她再次额头相抵,言心突然睁大了眼睛。 刚刚在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影,对她说着:“言心,从此以后,我再不会离开你。” 林青回到了她的手腕里,大阵也沉寂了下来。 一直立在一旁的唐一鸣神色复杂。 这生死之契,他想象过无数次,当亲眼见到,内心震撼不亚于小时候知道自己能修仙。 言心连续结契两次,灵力和神魂都消耗颇多,有点站不住了。 唐一鸣急急上前扶住她,承受了她身子的大半重量。 可能是结契的缘故,一靠上唐一鸣,言心立刻放松了下来,任由自己被她半扶半扛着送回了住处。 一夜好眠。 言心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她想看看自己的额心是什么图案。 镜子中的脸好像更清雅了一些,额间亦是藤蔓构成的六芒星图案,藤蔓上有暗纹。 是掌门奖给自己的鞭子上的纹路。 在这红色六芒星的映衬下,言心的眉目间更亮了些,还多了一丝妩媚。 言心轻轻拂过自己的额心,感知了一下,林青正在手腕熟睡。 结契之后,它在哪里,在做什么,不需要问,只要想知道,但自然而然地知道了。 这应该就是心意相通了。 言心不由得抿了抿嘴,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会被别人带走了。 掌门从昨晚开始便头痛不已,喝再多的酒都没用。 他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点什么,但是又说不清。 以至于到了今天见程杰,仍是闷闷不乐。 程杰来无尽门三年,第一次亲见掌门,从昨天起他就有些兴奋和忐忑。 从迈进这个大殿开始,他就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放慢了呼吸。 隔着纱幔,程杰看见了传说中的掌门。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掌门是一个端方严谨之人。 可眼前他所看到的,却是一个斜躺在椅子上、胸襟大开、披散着头发的男子。 他正了正心神,才大声说道:“弟子程杰,参见掌门。” “唔,你来啦。” 掌门缓缓抬了一下身子,像是要起身,尚未立起来又重新倒了回去。 “你就是今年弟子评比的魁首?” 一道目光从纱缦后面看过来,程杰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一般,被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通透。 “正是。” “你爹可还好?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亦是许久未见了。” 见掌门提及父亲,程杰越发恭敬了起来。 “家父身体尚佳,只是越来越清减了。” 掌门似乎有所思,长叹了一声。 “是啊,他为这无尽城中的百姓殚精竭虑,着实不易。” “你既是他的儿子,是无尽城的少城主,可有了接替他的觉悟。” 这是程杰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一直以来,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都是能干又可靠的,就像一座巍峨大山。 这座山是那样雄伟,程杰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去替代他。 “家父正值壮年,况且弟子修为、术法皆未大成,因此并未想过此事。” 掌门却说:“那你可以想一想了。” 程杰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再问,掌门却已经转了话题。 “听大长老说,你与言心相熟?” 程杰不敢妄言,也不知掌门为何又突然提到言心,怕自己说话不慎会给言心带来麻烦。 “弟子与她说过几次话,并不十分熟悉。” “那你可听她提及过本座奖给她的长鞭?” “那条长鞭她十分喜爱,急急地就想要炼化。” “是嘛,”掌门好像隐约浅笑了一下,“她喜欢便好。” 又过了一会儿,掌门才想起了今天叫程杰过来的正事。 “我这里有各种术法、法器,你可随意挑选,去看看。” 程杰的心激动了起来,之前他已经得到过一套掌门奖励的术法了,非常精妙,已经非常惊喜了。 没想到,得到掌门亲见,居然还能再选一件,真正是意外之喜。 掌门终于起了身,仍是没走出纱缦,就这样转身往左边走去了。 程杰也跟着往左边走了过去,直到停在一扇白色小门前。 掌门一挥手,门便开了。 程杰尚没进去,就已经被那浓郁的色彩迷了眼。 第三十六章 虚无 房间里堆满了各种色彩的灵石,从它们表面流动的光泽来看,这些灵石全都是极品。 每年向凡人收缴的灵石,最终都会先运回城主府,程杰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但如此多的极品灵石堆积在一起,他是真的第一次见。 程杰轻轻地走进了这个如梦似幻的地方。 房间两侧也是一点装饰也没有,数不清的术法卷册就这么散乱地扔在地上。 看来掌门所说的,让自己选,真的是需要选。 “掌门,我能选多少?” 掌门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眼神倏地变得有些严厉和不认同。 “修仙之人岂可如此贪心?” 程杰忙摆着手解释。 “掌门您误会了,我只是问问,要是能多拿的话,我想给言心也带一份。” 掌门的脸僵了一下,最终还是闷闷地允了:“就两份。” 程杰大喜,伸手就到术法堆中翻找了起来。 不出意料地,的确是没有木系术法。 他只能将眼光瞄向了灵石堆,没有术法,灵石也行。 但当他伸出手时,却被一股灵力打在了手腕上。 掌门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不可动那绿色灵石。” 最终,程杰带着遗憾,只带走了一套水系术法。 当他向掌门告别时,掌门说了一句:“平日里多看顾一下那丫头。” 程杰不由得想,这言心到底是何身份? 为何掌门对她如此在意? 当他带着疑惑回到演武场时,远远就看到了言心和唐一鸣并肩走来。 等等,这两人为何会走在一起? 他不禁揉了揉眼睛。 没错,的确是他们。 什么时候他们也能并肩而行了?而且言心对唐一鸣的态度十分亲近,就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甚至,甚至比对自己还要热切几分。 程杰瞬间就委屈了起来。 自己对言心师妹那可是一片真心,这唐一鸣上次比斗还伤了她呀,她为何丝毫不计较,还能和他相谈甚欢? 不行,一定得问个明白,师妹千万不要被这唐一鸣给骗了。 他急急地奔了过去,冲到言心面前,咧开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言心师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言心很是平常地回答:“我和唐师兄去一趟藏书阁。” 程杰看了唐一鸣一眼,拉着言心的袖子把她扯到一边。 “师妹,这唐一鸣心性可不单纯啊,你们怎么走到一起了?” 言心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扔下了第一个重磅炸弹。 “程师兄不必担忧,他已经与我结下了朋友之契,是不会对我不利的。” “什么?”程杰的嗓门儿一下子提得老高,“你们结契了?” 路过同门皆是被吸引得看了过来。 唐一鸣幽幽地说:“我们就是结了个朋友之契,你不必如此夸张,弄得人尽皆知。” 程杰对着他没好气地说:“你使了什么迷魂术?言心师妹都还没有跟我结契呢。” 唐一鸣看向眼前这个自己爱慕了三年的少年,心情复杂极了。 他如此在意言心,让自己心里升腾起一份酸楚,但看到他看向自己的嫉妒眼神,又有一丝隐秘的快感,让自己想多逗弄一下他。 “程师兄,你可能有所不知。”唐一鸣扔下了第二个重磅消息,“我和言心以后都会在一起。” 程杰急了,一把抓住唐一鸣的衣襟,将他扯过来,对着他的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言心过来将二人拉开,与唐一鸣站在一起,向程杰解释。 “程师兄,这是大长老的安排,是想让唐师兄帮助我修习,也是为了让他将功补过。” 一听是自己师父的安排,程杰马上就放心了。 但他仍是对这两人个结下朋友之契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瘪着嘴、垂着眼,委屈巴巴地望着言心问:“师妹,你就不考虑一下和我结契吗?” 他见言心一脸难色,张口就要拒绝的样子,忙又补充了一句:“哪一种都可以的。” 言心一愣,说不出话来。 但却有两个愤怒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想得美!” “主仆之契也可以?” 话音一落,林青就对唐一鸣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程杰一时哑然,主仆之契必定是不可能的,他想的是另外一个。 林青一看他就来气,直接把今天的第三个重磅炸弹也扔了出来。 “生死之契你就别想了,言心已经跟我结下了,你,没有机会!” 程杰看向言心,满眼的难以置信。 他伸出抖动的手指向林青,悲愤交加。 “言心,你是人,它是鸟,你为何与它一只鸟结下生死之契?” 言心听出他言语间对林青的轻视,心中有些不满。 “程师兄,在认识你之前,我的确与林青共经生死。” “而且,我也不认为它是一只鸟有什么问题,只要它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程杰仍是不太能接受。 “可是可是……” 可是我也想和你结下生死之契呀,可是我也愿意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呀。 唐一鸣此刻非常能理解程杰的感受,自己的无尽心意不被人看见,总是难过又悲切的。 “程师兄,这是言心自己的决定,还请你尊重。” 程杰的眼中已经充血了,他想做点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糟糕的心情。 他极力克制着,不想让自己失控。 但和他站在一起的言心和唐一鸣都感受到了一股凉气从小腿处传来。 唐一鸣连忙将他往旁边的小亭子拉去,叫言心先去藏书阁。 到了凉亭,程杰刚被按着坐下,脚底便凝起一层白霜。 唐一鸣看到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来了气,冲他吼了起来。 “程杰,你想干嘛?” 程杰呆呆地说:“我不想干嘛,我就是伤心。” 唐一鸣冷哼一声问他:“你伤心什么?” “我伤心言心与林青结下了生死之契,我伤心她对我不屑一顾,我伤心自己以后思念的人都不是全然的她了。” 程杰说完,眼眶中已是蓄满了泪水。 唐一鸣本还想吼他,让他知道这没什么,这很正常,世间多的是爱而不得…… 可看到他的眼泪,胸口便像是被开了个大洞,聚积在那里的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默默地走到程杰身边,唐一鸣坐了下来。 他用双手撑在身后,仰头去看凉亭的顶,那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此刻他的心一样,一片虚无。 第三十七章 放肆 “程杰,你有选择,言心也有选择。” “还有,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的人?” 说完他又惨然一笑,觉得自己真是幼稚,都这样了还是不死心。 程杰慢慢平复了下来,他看向一旁的唐一鸣,安静又脆弱。 神使鬼差地,他问了一个问题:“唐一鸣,你有心悦过谁吗?” 唐一鸣如同受了惊一般,以为程杰发现了什么,立马站了起来。 “你你为何这般问?” 程杰觉得他的反应十分奇怪,讷讷地说:“就是突然有些好奇。” 唐一鸣这才放松下来,盯着程杰半晌,终是开了口。 “我有心悦过一人,现在仍然心悦于他,他阳光开朗,总是充满笑意,让我觉得这天地开阔,人间绚烂。” 他看向程杰,眼中的笑意转瞬即逝了。 “只是可惜,他并没有心悦于我。” “程师兄,你可还有想知道的?” 程杰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同情,向他伸出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唐师弟,原来你我同病相怜。” 唐一鸣暗自摇头,何必硬要这块木头开窍呢?不过是徒劳。 于是他对着程杰邪魅一笑,幽幽地说:“不,你比我可怜,我还和言心结了朋友之契,而你什么都没有。” 说完便扬长而去。 程杰半天才反应过来,冲出去想找他理论时却发现,人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言心正在藏书阁等着唐一鸣,林青气哼哼地站在她肩头上。 “你不必因为程师兄置气,他迟早会想明白的。” “我知道你对他无意,但是他狂浪样子,的确让我心烦。” “你呀,总是这么容易生气,会不会变不了人形?” “不会!我灵力越来越多了,快了。” 提到灵力,言心不由得又担心起来,灵力修满的时候,不知道那个神秘的人会不会又把林青弄走。 林青把头蹭在她的脸上,对着她耳朵说话:“不会的,我们已经结契了,谁也带不走我。” “真的?可有依据?” “这要什么依据?我们赶紧修炼,过几天灵力满了,自然就能证明我说的是对的了。” “修炼倒是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认字。” “这些字我也认识,你干嘛不让我教你?” 言心一愣,林青会认字这事儿,她之前并不知晓。 “唐师兄已经答应教我了。这样,白天他在藏书阁来教我,还可以给我讲讲典籍,晚上你在住处教我。这样你也不用太累。” “唐一鸣是个现成的劳力,不用白不用,是?” 林青对此表示很满意,满意得在言心的脸上蹭了很久。 似乎是结契之后,它就更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愉悦心情了。 “行,就给唐一鸣一个表现的机会。” 话音刚落,唐一鸣就到了,他听到了后半句,饶有兴致地问:“要给我什么机会?” 言心看他一眼,知道他定是和程杰聊了点什么,眉眼间还有残留的惆怅。 “你没事?” “哈哈,”唐一鸣干笑一声说,“我能有什么事儿?” 他又抓起一本书,对言心笑道:“不是说要学认字吗?开始。” 跟着唐一鸣念了一个时辰的书,言心才回过来神。 敢情是这种教法:不从最简单的一二三认起,也没有拼音这些东西,直接一个字一个字地死记硬背。 “唐师兄,这般识字会不会太慢了?就没有什么简单易学的识字方法吗?” 唐一鸣盯着她一脸莫名:“我们识字都是这样的,跟着识字的长辈读书,读得多了,所有字就认得了。” 这可真是书读百遍,其意自现啊。 言心不得不接受这种学习方法,只能安慰着自己,至少念完一本书,就大概了解了一种术法,也算是收获颇丰。 一连数日,言心都沉浸在读书认字这件事情,晚上去修炼灵力的时间都缩减了。 如果不是宗媛来问,她都忘记了,早就过了林青被带走的时间。 以往自己修炼得极为勤快,一般是四十天左右,林青的灵力就会到达一个峰值,然后就会被带走。 现如今,距离它上一次被带走,已经快五十天了。 看来是那人急了。 “回禀师父,近日来徒儿去藏书阁阅读典籍,很是耗神,因而灵力修习便进展慢了些。” 宗媛语重心长地说:“言心啊,阅读典籍固然重要,但修仙之人,灵力才是根本,你千万不要本末倒置了。” 言心见她如此神色,心中只觉虚伪,沉默着不说话。 宗媛又加重了语气,催促着她说:“今日你便别去藏书阁了,多多修炼灵力才是。” 言心本不想和她撕破脸皮,但她现在已经是过于急切了,全然不为自己考虑了,那还留着这份情面做甚? 言心施施然坐了下来,面对着宗媛翘起了二郎腿,这是个极不尊重她的姿势。 宗媛也明显感受到了言心态度的变化,不由得愣住了。 言心从最开始就对她颇有亲近之意,孺慕之情,前段时间她比试受伤后就对自己冷淡了不少,但也是尊敬有佳。 今日这是怎么了?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了。 “言心,你这是何意?” 宗媛再是看重她,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弟子如此轻慢。 言心曲指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不由地噗呲一笑。 “师父,你居然问我是何意?我倒没有问你,你如此急切地让我修炼灵力,又是何意?” “师父督促徒弟,是分内之职,这有何不妥?” 言心看了她一眼,放下二郎腿站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是一般高了。 “当然不妥。” “据我所知,你从未催促过大师姐她们修炼灵力。为何偏偏催我?” 宗媛脸上已经有了气怒之色:“安苒她们很是自律,而你却是十分懈怠。” 言心慢慢向她靠近,盯着她的眼睛问:“真的只是这样吗?” 宗媛在这样的逼视之下,神情划过一丝慌乱,呵斥了一声:“放肆!” “哼,”言心冷哼一声,低头笑了一下,复又看向她:“徒儿还有更放肆的话,师父可想听?” 第三十八章 开怀 宗媛看着面前这个笑得一脸邪气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言心一向恭敬有礼,与眼前这个没有半点相似。 “言心,你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疯癫了?” “师父不必为我担忧,徒儿好得很。” 言心也不想再与她虚与委蛇,直接开了口。 “师父莫不是演戏演得多了,不自觉便入了戏?” “你最初选择徒儿来这无尽门是为了什么,现在不会是忘了。” “我的灵力是不是比大师姐她们的特别,是不是有别的用处,师父不会不知道?” 宗媛听到这里愣住了,看向言心的眼神多了丝戒备。 言心对着她温婉一笑,慢慢地说:“师父不必紧张,你的心事我尚未对他人提起。” “不过,你拿自己徒儿去讨好心上人,不会觉得亏欠吗?” 宗媛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又羞又恼,自己那不能公之于众的心事,就这么被言心给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住口!”宗媛挥过来一掌,夹带着不小的火系灵力。 言心侧身躲过,也拿出了自己的长鞭,对着宗媛挑衅一笑:“哟,师父这是恼羞成怒了?” “师父可要想清楚了,我这灵力要是现在散了,你那心上人可就更是得不到我的灵力了哦。” “你!休要胡言!”宗媛终于忍不下去了,直接一掌劈了过来。 言心挥舞着鞭子挡下了攻击,心中的怒火也是燃了起来。 什么时候偷窃者还有理了? 林青都被他们掳走吸掉灵力多少次了? 它所花费的时间、自己所有的担心,在宗媛和曾有德的眼里就一点也不重要吗? 更过分的是,明明知道自己在比试的关键时期,仍是将灵力取走,半点不为自己考虑,这过河拆桥也做得太顺手了。 一时间,言心的住所内,红绿光芒大盛,交替闪烁着。 随着鞭子抽在地上,火光击在窗格,不一会儿,就有人听着动静过来了。 安苒在外面纠心不已,虽然不喜欢言心,但她毕竟是自己师妹,总不能眼看着她出事。 此时,她还不知道屋内与言心对打的就是自己的师父呢。 “言心师妹,你在与何人切磋?莫要失了分寸啊?” 二人皆是顿了一下,复又打得天昏地暗。 宗媛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言心的术法精进了如此之多,不由得慢慢放开了手脚。 言心却是开始吃力了起来,这宗媛看起来年轻,也不知道是修了多少年仙的老妖怪了,自己是远远比不上的。 安苒在外面急得直跺脚,又大声喊道:“言心师妹,你莫再胡闹了,我这就去叫师父过来。” 听到这里,宗媛停了手,恨恨地看了言心一眼,从后窗飞了出去。 言心松了一口气,幸好有安苒,不然再打下去,自己肯定是要吃亏了。 她收起鞭子,整理了一个衣裙,又将房间稍微收拾了下,拉开了房门。 安苒见她出来了,急急冲到门口探头向里面查看。 “多谢大师姐提点,我没事。” 安苒却问:“刚刚与你打斗的人是谁,我看到了火系灵力。” “就是从藏书阁回来时,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同门,他就是想跟我切磋一下,并无恶意。” 安苒狐疑地看着她,见她面色平静,只得相信了。 “这里是玉云峰,你最好是不要带旁人来,像是今天这般打斗,也是万万不可的。师父知道了,怕是会有责罚。” 言心撇了撇嘴,咕隆道:“她早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 言心对着安苒行了一礼,恭顺地说:“是,大师姐,我一定谨记。” 送走安苒,言心躺倒在了床上。 唐一鸣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言心,言心,”他的声音很是急切,“你没事?我刚刚觉得心绪不灵,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儿?” 林青也早已飞了出来,在言心的头顶打转。 他刚刚就想出来帮忙,但言心一直不让他出来,说是不想让宗媛看到它,又生出歹念。 可是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言心,你没事?” 言心用意念回复了唐一鸣,又对着林青笑了一下说:“我没事。” 和宗媛一战,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实力其实十分低微。 在弟子评比中,自己进了决赛,可跟宗媛一对打,才知道自己只是棵小树苗。 这无尽门,是守护一方的修仙大门派,自己这种实力竟然也能成为所有弟子中的翘楚? 这很不正常。 就算自己天赋异禀,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就能赶超那么多的弟子。 就好像,这无尽门并没有想把自己的弟子培养得有多厉害一样。 这个认知,让言心翻身坐了起来。 她细细回想着这一年来自己的所见所闻,想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弟子们平常去得最多的就是演武场,在演武场上修习得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术法。 言心从来没有看见他们修习过灵力。 那他们一般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修习灵力,以提升自己的实力呢? 还是明天去问问唐一鸣。 林青却不愿意等到明天,对言心说:“你现在就可以问他。” 也是,反正也睡不着。 唐一鸣听到这个问题后,以没忍住,再次感叹了一遍言心的无知。 “演武场本身就只是修习术法的地方,我们修习灵力一般都是在住所旁的某个地方,席地而坐便可。” “这座山上到处都是灵力,随处皆可修行,只是大家习惯了僻静处,你又很少出门,所以没怎么见到罢了。” “那为何你们修习了这么久,灵力还是和我差不多?” 唐一鸣的语气一滞,觉得胸闷气短。 “我们的灵力也修了很多好,只是每年都有一次弟子试炼,灵气总会消耗掉十之七八。” “弟子试炼?这是什么?” 提起这个,唐一鸣好像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弟子试炼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回味,“那可是一年中最开怀的事情。” 言心表示非常不解:为什么灵力消耗了十之七八,还能开怀? 第三十九章 犹豫 唐一鸣来了谈兴,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这弟子试炼是要下山的。” “你想想啊,下山呐。一年到头都在这山上,风景永远都是那些,事情永远就那几件,而山下就不一样了,山下热闹。” “而且民间集市人多、货品多,每天发生的事情也多,在那里待着,一天所经历的事情抵得过山上一个月。” 说到这里,他咂摸了一下嘴,吞了口口水说:“我最喜欢无尽城中的桃花酿了,入口爽滑,甜而不腻,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林青听得很不耐烦,直接吼道:“说重点,重点是弟子试炼!” “啊,对,弟子试炼。” “弟子试炼每年都有,但是每年的任务都不一样,甚至是每个人的任务都不一样。” “到了无尽城中,城主府门前有面大墙,上面写满了凡人们的委托,接下委托,试炼便开始了。” 言心好奇地问:“那一般都是些什么样的委托呀?” “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都有。” “我自己接过的就有寻人、收债、带货等等。” 言心一听这些事都很平常,应该不需要消耗灵力呀。 “这些事情跟灵力消耗有什么关系?” 唐一鸣带着一点过来人的优越感,慢慢地说给她听。 “这些事情本身并不需要消耗多少灵力,每个凡人委托的任务得以解决后,还会送给我们一块木牌。” “灵力就消耗在这块木牌上。” “每次弟子试炼的结果,都是看木牌的多少,但统计的是点亮的木牌。” “而要点亮木牌就必须输入灵力,我每次把灵力输进那些木牌以后,修为就会倒退一点,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 言心不解:“那你可以少接几个任务,这样就少输入一些灵力了呀。” 唐一鸣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深沉起来:“你不懂,那些凡人的眼神,让你不忍心拒绝他们的任何一个委托。” 言心猛地想起了无尽门门柱上的两句话:修仙问道,泽被万民。 这些一直被这个信条教导着长大的门中弟子,自然是有一颗为民解忧的善心。 “那为何要把木牌点亮啊?直接拿着木牌去汇报,不可以吗?” “那些木牌中都有愿力,点亮木牌,这愿力才能生效。” “愿力越多,无尽门就越受推崇。如果只拿平常的木牌,也担心有人浑水摸鱼。” 原来是这样,言心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安排好像没什么问题。 林青却是发了问:“那这收上去的牌子,去了哪里?” 言心一怔,是啊,木牌上的灵力都是弟子们的,收上去做了统计,那上面的灵力怎么处理呢? 唐一鸣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感觉喉头被棉花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言心又想起一件事,问他:“既然是弟子试炼,又要收木牌又要统计各弟子的成绩,那可会有优胜者?可会有奖励?” 唐一鸣的思维被带了回来,回答得很流畅:“会有优胜者,奖励往往是某种术法或者一种法器。” 这就奇怪了,好像除了灵力的去向,一切都很合理。 这弟子试炼,自己也想去体验一下。 言心不由地问道:“唐师兄,今年的弟子试炼是什么时候啊?” “快了,应该就在这一两个月了,一般都是收缴完灵石之后。” 这样啊,原来已经又到了上交灵石的时候了,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挖到足够多的灵石呢。 “言心,言心,你还在听吗?” “我听着呢,唐师兄,谢谢你为我解惑。” “不早了,该休息了。” “好的,明天我们藏书阁见。” 言心又重新躺了下来,林青也仰倒在她的枕头上,紧贴着她的脸。 “你是不是想家了?” “没有,只是有点记挂他们,不知道今年的灵石够不够。” “那下山之后要不要去看看?” “到时再说,还不知道会去哪里进行弟子试炼呢。” “那睡了?” “睡。” 被言心掂念着的言家人,的确在为灵石发愁。 言心虽然是去修仙了,但没有过明路,是后面才去的,所以家中并没有享受到修仙者的好处,只是少算了个人头。 家里却又多了个刘小花。 现在除了陈氏,现在家里有六口人,只比去年少交一人份的灵石。 老太太这几天看向刘小花的眼神跟平常很不一样了,大有要把她生吞活剥之势,吓得刘小花呆在言枫的屋子里不吃饭不敢出来。 这一天在饭桌上,老太太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这刘小花姓刘,可不是我们言家人,她那一份,就让她自己想办法。” 言青山和几个孩子都是满脸的不认同。 言枫现在和她最为要好,真心把她当妹妹了,第一个提出了反对。 “祖母,她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能想出什么办法呀?” 言云也说:“她姐姐刘盈代替了我去江家,现在又跟着言心去了无尽门,我们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小花的。” 言青山跟着点了点头,他可不愿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六岁的刘小花,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太太见大家都不支持自己的想法,气得摔了筷子,指着一家人就开骂。 “就你们要做好人,那你们倒是把灵石凑齐呀。” “灵石凑不齐,自家人的小命都保不住,还烂好心去管别人的死活,你们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她又一拍大腿,对着言青山哭了起来:“与其让你被雷刑处死,还不如我这个老婆子自己先死了算了,省得一家子为难。” 这一番闹腾,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不欢而散后,言云回到屋里,费劲儿地从床板的夹层里掏出了言心留下的珍珠。 她细细数了几颗出来放进衣兜,想着能去找村里的谁换几颗灵石。 村里人每年都是一起出去找灵脉挖灵石,谁家挖得多,大家都是清楚的。 回想了一遍,好像就只有隔壁张婶家和陈胜家里。 她揣上珍珠就出了门,心中也是忐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们两家的灵石被别人借走没有。 她出门后不久,刘小花也出了门,只是她的脚步不像言云那般急匆匆,走两步歇三步,十分犹豫。 第四十章 出走 “张婶儿,你看看我这里的几颗珍珠,都是上好的,能不能和你换几颗灵石?” 张婶儿为难地看向言云,不好意思地说:“云丫头,不是我不愿意换给你,而是你张叔刚刚才把灵石借给村长家了。” “村长家的灵石也不够吗?我记得他们家挖了很多的呀。” “本来也是喜事,村长的孙媳妇刚给家里添了丁,还是一胎双生,这灵石就缺了些,这不刚刚才走嘛。” 这样的情况,言云不好多说,她也不敢多耽搁,急急地向陈胜家走去。 刚好陈胜就坐在院子里搓衣服,言云忙向他说明了来意。 “胜哥儿,你家的灵石还没有借出去?” 陈胜对她笑了笑说:“还没有,我去跟爹说说,他准能借给你们。” 陈胜站起来还没走到堂屋门口,他的继母王氏就摇着扇子出来了。 “哟,这不是云丫头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呀?” 言云一见到王氏,就知道今天借灵石的事情玄了,但又不得不借,只得挤出个笑脸向她行了礼。 言云又把借灵石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王氏一听就变了脸色,显露出些得意来。 “去年你们一家人,就在这院子里,可是发了好大一阵威风,我还以为,你们永远也不会踏进我家的院门呢。” “陈婶子,上交灵石是大事,还请您帮帮忙。” “缺灵石的不止你们一家,来借灵石的也不止你们一家,到底要借给谁,我还没有想好呢。” 王氏抬起了架子,急得言云的心像猫抓一样。 陈胜在一旁看不过眼,叫了声:“母亲。” 王氏的声音一下子尖利了起来,指着陈胜就开始骂:“怎么,你还想胳膊肘往外拐不成?” 她知道陈胜对言心的心思,说出来的话直戳陈胜的心肝。 “人家言心可是去无尽门修仙去了,你一介凡人,人家怕是看也不会想看你一眼了,你现在这副巴结的样子给谁看。” 陈胜被她气得涨红了脸,双眼冒火地瞪着她。 王氏轻轻摇了摇扇子,故作无辜地瞪大眼睛,一副吃惊的样子。 “哎哟,这就生气啦?” 言云听不得她如此诋毁自己的妹妹,忍不住说:“陈婶子,一事归一事,今天是我来向陈叔借灵石,与言心何干?” “是,与她无关,谁让你是她姐姐呢?” 王氏想起自己曾经因为言心受过的屈辱,脸色都变得狰狞了几分。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这灵石,我就是扔了,也不会借的。” 陈胜急了:“你都不问问爹的意见吗?怎可擅自作主?” 说完就要往门里冲,去找自己的爹。 王氏白了他一眼,拦在门口不让他进。 “你爹睡着了,你要是扰了他,有人好受的。” 陈胜一把拨开她,仍是冲了进去。 不多时,陈氏父子就都出来了。 陈胜的爹一边走一边系着衣带,的确是刚刚才醒。 他看了院子里的言云一眼,又看了看气鼓鼓的王氏,没有说话。 言心见他愿意出来,心想应该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便从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几颗成色极好的珍珠。 陈胜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在镇上给人帮工,见过不少好东西,这珍珠如果是拿到镇上,一定有好行情,东家说不定还会赏点什么给自己。 言云将珍珠捧在手心托向他,恳切地说:“陈叔,这是言心在江家时得的几颗珍珠,这样的好东西,我们一直也没用得上,现在情况紧急,想拿它们跟你换几颗灵石。” “好说,好说。”陈胜的爹忙接过那几颗珍珠,捏到眼睛前反复端详,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这么好的珍珠,能换好多灵石了。 不过,他马上收敛了神色,问着言云想换多少灵石。 “云丫头,你这珍珠虽好,但是个头的确小了些,行情也并不是太好,可能换不了多少灵石啊。” 言云现在有求于他,自然是说一切听他的。 “云丫头是个爽快人,你陈叔也不是那般坏肠子的人,不如就给你们四百点灵石如何?” 他紧盯着言云,心想着她要是不答应,自己再让个二三十点,也不是不可以。 言云早就盘算过家里的灵石数量,四百点足够了,也就不再计较,向陈胜一家道了谢。 为免她反悔,陈胜的爹指挥着陈胜马上就把灵石量好拿了出来,忙不迭地把言云送走了。 王氏是满脸的不高兴,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对着自家相公抱怨了起来。 “这几颗珠子有什么好的,他言家去年如此羞辱于我,相公怎么不趁此机会灭了他们的威风?”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珠子可是好东西,很难得的。” “明儿我就给东家送过去,必定有赏。” 他看了看王氏的脸色,又说了几句好话。 “好了,不气了,明天我要是得了赏,也给你换盒胭脂回来,如何?” 王氏这才笑了,拿扇子娇嗔地打了一下他的胸膛。 陈胜默默回到了自己屋里,脑子里又想起了言心的模样。 言云如愿换得了灵石,喜不自胜,也在心里想着言心真是有远见。 进了屋,她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所有人。 大家听到她的声音陆陆续续来到了堂屋。 “你们看,”她把灵石往桌上一放,语调上扬着,“这拿珍珠去换了灵石,这下我们的灵石就够了。” 除了老太太,大家都轻了口气,毕竟雷刑的确骇人,刘小花的爹就是受雷刑而死的。 “对了,小花呢?” 言云左顾右盼都没有看到小花,以为她只是没出来。 和她相处最多的言枫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她早就不在我房间了。” 众人相视一眼,这才着急起来,该不会是她听了老太太的,自己出去想办法了。 言青山招呼着大家:“快,快分头去找!” 老太太在旁边嘟囔了一句:“出去了也好,省事儿了。” 言青山对着自己的娘不好说什么,言松抢白了她一句:“祖母,她可是个人,要是出了事儿,怎么跟刘盈交代?” 第四十一章 穷困 老太太瘪了嘴,不再说话,可那神态仍是没当回事的。 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每日就只会吃吃吃,留在家里有什么用? 老太太坐在条凳上就动了,其他人拿她没办法,都快步走出去找人了。 “小花,小花,你在哪儿?” “小花,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快回来。” “小花,你在哪儿?” 众人在靠山村里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刘小花,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到她的踪迹。 坐在饭桌前,众人都有些低落,小花这么小一个女娃子,能去哪儿? 这天都快黑透了,也没见到她的踪迹,不出遇到什么危险? 老太太见不得一家子人为了个别人家的人伤神。 “她不见了就不见了,她自己走出去的,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还有啊,她要真是在这靠山村不见了,那就是自有造化,你们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言枫显得格外沉默,小花总是待在他旁边看他刻模子,总是问这问那,如今不见了,好像把他的心神也带走了一般。 言青山沉声说:“我们都说说自己找过哪些地方了,看有没有遗漏的。” 大家把自己去过的地方一一报出来,很多地方还有交叉。 却还是有一个地方,大家都没想到过,那就是后山的坟场。 言云的声音都抖了起来:“不会,她一个小孩子不怕吗?而且她也进不去啊?” 言松急急地应和着:“那个坟场现在好像能进去了,之前我听人说,他们看见过兔子进去。” 言枫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直直往厨房里走,不一会儿就拿了个火把出来。 一家人又一起上了后山,直奔坟场。 到了晚上,整个后山就更寂静了,一行人甚至能听到自己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言青山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自己的三个孩子。 越靠近坟场野草就越高,从漫过膝盖到漫过头顶,不时会听到虫鸣,感受到有虫子在脚边肩头跳过。 他忍不住回头叮嘱道:“你们跟紧我,小心一点。” 最后四人几乎是拉着前面一人的衣服,才来到了坟场边缘。 这坟场不知道是何是有的,一直很邪门。 要是抬着死人,活人也能跟着进;但若只是有活人,就会被无形的东西挡回来,根本进不去。 言青山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没有任何阻碍地就把手置于了坟场的区域上空。 他惊讶地又迈了只脚过去,还是这样,他已经踩在了坟场的石板上。 “真能进了!”言青山对身后的孩子们说道,“快进去,找找小花在不在。” 进了坟场后,四人分散开来,两两结伴开始了搜寻。 这坟场极大,他们沿着边缘找了一圈皆是没有看到,又举着火把去看一个个墓碑,仍是没有。 言青山的心往下沉了沉,莫不是在乱葬场? 带着一丝害怕和犹疑,四人慢慢往乱葬场摸去。 火花映照下,那是胡乱躺着的几具尸体显得更是瘆人。 言枫发着抖喊着刘小花的名字:“小花儿,小花儿你在吗?” 喊了许久都是无人回应。 言家人都不死心,又举着火把,忍着强烈的尸腐臭气,凑近瞧了一遍。 的确是没有。 那这小花去哪儿了? 回程的路上,言松不小心踢到一个东西,感觉有些轻巧。 他用火把一看,惊呼了起来:“你们快来看,这是小花的鞋子。” 言枫连忙凑过去,把鞋子拿过来反复翻看,点了点头,这就是小花的鞋子。 “那她应该是来过这里的,不如我们再找找。” 言青山看了看墨色的天空,又看进言枫焦急的眼睛里,最终没忍心拒绝。 只是天不遂人愿,直到天亮,他们已经踏遍了后山,依然是没找到刘小花的踪影。 “我们还是回家,说不定她已经在家等着我们了呢?” 言云看出言枫脸上已经有了些悲凄,说了句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能的话。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家里除了老太太,并没有其他人。 言枫一言不发地回了屋,言青山说着要去通知村里人,让大家帮着一起找,便出门去了。 想着刘小花的不只言家人。 今天在演武场,大长老宣布了一年一度弟子试炼的时间,就定在一个月之后。 刘盈听完这个消息,兴冲冲地来找了言心,问她是否要回家看看。 “反正我是肯定要回去看看的,我都一年没见到小花了,也不知道她长高了多少?” 刘盈想到自己妹妹吃东西时那鼓鼓的腮帮子就觉得想笑,也太可爱了。 言心还是那句话:“现在还不知道是在哪里试炼,到时候看看再说。” 那个家,离她已经很遥远了。 刘盈嘴角的笑就没停过:“行,你不回去也行,要是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话要带,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她又掰着手指在数,自己到底要给妹妹带些什么?除了好吃的,还可以带点有趣的小玩意儿。 言心看她在那里想得不亦乐乎,不得不提醒她。 “你想带的好吃的好玩儿的,你准备拿什么去换?” 这句话犹如一瓢冷水泼在了刘盈的头上,让她瞬间萎靡了下来。 “对哦,我没有灵石。” 不仅是没有灵石,应该说她什么都没有。 这无尽门内有吃有住,还有人带着你修习术法和灵力。 唯有一样,没有灵石,也没有珠宝美器。 自己除了一身衣物和一些灵力,竟是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言心也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提要带东西回去的事,最多也只能回去看看。 这修仙还真是修得一穷二白。 刘盈发起了愁:“到底要怎样才能得到灵石呢?” 无尽城中,所以货摊都是以物换物,通用的货币就是灵石。 听师兄师姐们讲,无尽城里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自己这么穷,去了那里难道只能看? 言心看她那抓耳挠腮的样子,暗自发笑。 “肯定是有办法的,你别着急。毕竟跟我们一样穷的师兄师姐大有人在。” 此刻,林青不得不出言打断她的美好设想:“谁说的?” 第四十二章 发达 “你这是何意?这整个无尽门,莫非真只有我们会有此困扰?” 刘盈不服,平日里师兄师姐们一切用度都跟自己一样,丝毫看不出富有的样子。 林青叹了口气,对着她俩普及着基本常识。 “就像识字一样,这里的修仙者绝大部分都是在自己家里学会的,所以无尽门才没有教人识字的地方。” “为什么呢?就是因为绝大部分的修仙者,都是有根基的,要么是祖上出过修仙者,要么就是出生在灵气充沛之地,那些地方生活都比较富裕。” “而像你们这样,从偏僻小山村,通过后天手段到来的修仙者,整个无尽门也就你们两个人。” 刘盈不服,提及了靠山村的柱子,他就是一个先天的修仙者。 “像柱子这样,来自偏僻山村的,无尽门中也是少之又少。” 最后,林青做了一个总结式发言:“所以,整个无尽门,只有你们最穷。” 刘盈的腰一下子就弯了下去,言心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林青。 “不用怀疑,是真的。” 言心没想到,贫穷这个东西居然会跟自己这么久。 不过,她突然想起弟子评比时,自己得到过一颗灵石,忙去找了出来。 这颗灵石很小,但上面的墨绿色流光的线条特别好看,所以自己一直没有吸收。 她将灵石塞到了刘盈手上,对她说:“这颗灵石你先拿着,到时候看能换些什么。” 刘盈一下子有了笑模样,然而不过一瞬她又担心起了言心。 “你就这么一颗灵石,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我又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而且到时候还可以问唐师兄借一借。” “好啦,你赶紧回去,多跟你那些师兄师姐打听点无尽城中的事,弟子试炼一年就这么一次,玩儿得尽兴些。” 刘盈走后,林青才问:“言心,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言心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生活: 兢兢业业地工作,每个月领了工资都会交给那个女人一部分,因为她说把言心养大很不容易,言心长大了就应该给她一些钱。 剩下的钱除了房租和日常开销,也就没什么了。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好像在物质方面就没了欲望,慢慢觉得只需要买些生活必需品就够了。 同事们都喜欢买衣服鞋子包包,自己看着她们穿也很开心。 “是啊,没什么想要的。”言心又摸了下它的头,“我们现在吃喝不愁,已经很好了。” 林青却不愿意她这样,暗暗下了决心,等到了无尽城,一定要给言心最好的东西。 言心将此事抛诸脑后,迈出房门往藏书阁走去。 路上遇到了宗媛,对方看到她一愣,言心见没有其他弟子在,只是对她点头打了个招呼。 “言心,你真是越发无礼了。” “在我心里,你早已不是我的师父了,自然就不必有礼。” “你!”宗媛再一次领教了她的灵牙利齿,“你这般狂妄,可是要吃大亏的。” 言心只觉得她现在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河豚。 宗媛旧事重提:“你的灵力当真是不修了?为了不把灵力给别人,自己都不要了?” 言心淡淡地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我才不会为了不让别人得利,就让自己也停滞不前呢。 要真是那样的话,也太傻了。 “近日事忙,无心修习灵力。” 饶是宗媛一身温和,此刻也受不住她这般淡然地说无心修习了。 “你是个修仙之人,修习灵力是你的根本,怎可如此懈怠?!” 又来了又来了,还真是当人师父当上瘾了。 “不劳您挂心,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修习的。告辞。” 不等宗媛有任何反应,言心便大步向前走去,没作丝毫停留。 “林青,你说她现在是不是特别着急?” “不应该,现在已经开始收缴灵石了,没了你的灵力,还可以从那么多灵石上面吸呢?” 言心想到宗媛对大长老曾有德的心思,恍然大悟。 “你说,是不是因为没有吸到你我的灵力,她就没有机会去找大长老聊天?” “这么多天没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所以她着急了。” 林青看着现在满脸八卦的言心,自己的这个结契之人,应该是受了唐一鸣的影响,已经被带坏了。 被它念叨着的唐一鸣,在藏书阁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正蹲在一个角落里翻找着卷册,这个角落应该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自己只是轻轻抽了一卷出来,就尘土飞扬,让自己喷嚏不断。 言心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他不断的“啊嚏!啊嚏!”声音。 言心停在离他半米处,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 唐一鸣还在打着喷嚏,根本说不了话,只能先冲她挥了挥手。 打了十几个喷嚏之后,他才揉了揉鼻子,停了下来,只是眼眶已经泛红了。 “我没事,是这里的灰尘太厚了,也不知道钟老平时是怎么打理的。” 他递给言心一个用牛皮纸裹着的卷册,上面的坠子赫然写着:木系术法。 言心眼睛一亮,忙接了过来,拿起坠子反复看,确定这上面就是“木系术法”四个字。 “唐师兄,谢谢你,这可是我们找到的第一本木系术法。” 言心此刻特别激动,她有预感,这本卷册一定是子乙祖师留下的。 她近乎虔诚地拉开了袋子,如同对待珍宝般轻轻抽出了这份卷册。 果然,卷册已经有些泛黄,边缘处已经不再平整,应该是有很长的年头了。 言心第一次将卷册拿到了藏书阁的桌子上摆放着,轻手轻脚地将它慢慢展开。 最先露出来的左下方,真的是落着子乙二字的鉴章! 言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唤出林青,直接把它捧在手心里,对它叫道:“林青,快看,是子乙祖师写的术法,我发达了!” 要不是这里是藏书阁,她一定会蹦起来。 “太好了唐师兄,你真是我的福星!” 唐一鸣从没见过言心如此开怀过,不觉也受到了感染,伸手就想去拉言心的手,想跟着她一起转圈圈。 林青的声音却是第一时间响在了他的脑海中:“别碰!她是我的!” 第四十三章 入魂 “好好好,你的你的,我不碰就是。” 唐一鸣讪讪地收回了手,盯着言心的欢快样子也带上了笑意。 激动过后,言心凑到卷册上,一字一句地读着写在第一竖排的字。 “可控胜可攻,有时温和比强势更有力量。” 这难道是一个控制型的术法? 言心转头一想也对,木系术法的确是很难具备攻击性。 如何控制?自己目前只知道可以缠绕和束缚,限制对手的行动,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方法? 待要细看,言心发现很多字都有些模糊了,只能连蒙带猜。 由于凑得太近,她的眼睛不一会儿就开始了胀痛,让她不停眨眼,带起了一些泪光。 “这可真是,好事多磨。” 言心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但她本就好多字还没有认全,现在字迹又有些模糊,想要弄清所有内容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唐一鸣看不下去了,将言心扯起来,推到一旁,自己细细看了起来。 “师妹,你别着急,这个卷册的字迹尚能分辨,只要多花点时间,我可以把它整理出来的。” 他又大略看了一遍,补充说:“我看这一卷好像并没有写完,应该是还有别的卷册与它是一起的,你再去那里找找看。” 言心也不想只在一旁干看着他认字,有点事情做更好。 只是刚走到那里,她也止不住地打喷嚏,直打得泪涕横流,十分狼狈。 言心默默从衣襟里拿出一方手帕,将它系在自己的脸上,遮挡住下半部分。 她蹲在那个角落,将那里的一袋袋卷册看起来,细细地察看它们的坠子,希望能找到另一本相关的木系术法。 二人分工做着事,完全忘记了时光的流逝,直到钟老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你们两个,该回去了。天已经黑了,我得关门了。” 钟老晃着自己的蓝色头发,带了一丝不耐,今天他可是要回去喝几杯小酒的,已经和老朋友余无意约好了。 “前辈,我找到两本极有意思的卷册,能否带回住处去看?” “不可,藏书阁的所有卷册皆不能离开这里,你可以明天再来看。” “那要是明天被别人借走了怎么办?” 言心十分的不放心,自从她自己创出了一个木系术法后,现在无尽门中修习木系术法的弟子已经越来越多了。 保不齐明天被别的人看见,顺手就拿走了呢。 钟老无意与她多作纠缠,直接一道水系灵力打了过来,将她与唐一鸣所站的空间全部冰封了起来。 “现在好了,你们出来,明天你们来了我再解封,这样你就不必担心了。” 言心只得离开了藏书阁,一直到晚上都还在想着那卷术法,翻来覆去地根本就睡不着。 “既然你睡不着,不如去聚灵阵,我们的确是有阵子没去了。” 林青是有些不习惯的,它更喜欢每天都吸收一些灵力。 言心翻身下了床,出了门,来到了聚灵阵。 好几天没来,这里的灵气已经聚集得非常多了,几乎是快凝结成块了。 她一踏入阵中,那些灵气团就活跃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她的身边凑。 言心哭笑不得,难道被吸进自己体内是件很好的事情吗?怎么都如此热情? 她端坐下来,让林青飞停在自己面前,这是他们结契后的第一次修习,需要慎重以待。 很好,一切如常,灵气感知没有问题,灵气吸纳也没有问题。 正当言心放松了心神的时候,从自己灵脉处涌出一大股灵力,直直地联向了林青的额头。 言心有所感,睁开了眼睛,被眼前一幕震撼住了 自己和林青所在之地,浮现出了结契时那个神秘美丽的阵法,莹绿色的灵力像一条缎带飘浮在空中缓缓流动着。 灵力从自己的心脉涌出,连在林青的额头,又被送回自己的额间,不断地循环。 言心第一次感受这种感觉,这很神奇,就像是她和林青被强烈地牵绊着,彼此拥有。 就像是,自己多了一个灵魂,这两个灵魂正在同频共振。 “林青,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你。” 林青却是有更多的迷茫,这种融入他人神魂的感觉,它好像曾经体验过。 难道,自己以前和别人也结过生死之契吗? 不可能啊,这生死之契一个人只能结一次,不然也不会让修仙者们如此慎重以待。 那是自己结过,然后又断掉了? “林青,你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在结契阵法的加持下,灵力疯狂涌向他们的身体,没有丝毫的阻碍。 言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脉又被拓宽了不少,里面存储的灵力也是大大增加。 而林青,在灵力的灌注下,看起来甚至变大了一些。 “你炸毛了?” 林青没好气地回答:“我没有!” “那你就是变大了。” 言心想了想它不断变大,成为一只巨鸟的样子,不由得一乐。 那时候,它可就没办法立在自己的肩头了。 林青知道她是喜欢毛绒绒的小可爱的,挥了两下翅膀,便让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大小。 只是颜色变得深了一些。 “你要吸纳多少灵力,才能变成人形啊?” “说起来,你的人形我是见过那么一瞬的,虽然没有看清楚脸,光是背影就已经很帅了。” 林青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它不懂为何言心总是如此直白,一点也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含蓄。 甚至,都还没有唐一鸣含蓄。 林青收了翅膀,切断了灵气吸收,它体内的灵力已经满了。 一人一鸟对视了一眼,都带上些谨慎,不知道今晚,那人会不会出现? 林青担忧地对言心说:“现在你我命途相连,我怕那人吸我灵力时,将你的灵力也吸走。那样的话,就太糟糕了。” 言心想到自己上次被吸走灵力,应该是被迷晕了,那人直接从自己身上取走的灵力,这一次,还真是不好说。 怀着忐忑的心情,言心决定不回住处了,万一又有什么把自己迷倒,那可就是真冤枉了。 这聚灵阵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与林青大眼瞪小眼后,言心躺倒在地,静静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一阵剧痛从额间传来。 那人果然还是来了。 第四十四章 封禁 不同于以往的毫无所觉,林青和言心同时感受到了明显的拉扯之感。 言心心念一动,将林青收回了自己的手腕中,右手一翻,又打下一道灵力吸附在聚灵阵的地面上,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那股吸力明显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却是越发使劲,好像非要把她给拉扯起来似的。 言心拿出了灵鞭,对着拉扯之力的方向挥了出去,额间的红印越来越烫,让言心有些心浮气躁,鞭子挥得一下比一下狠。 反正这聚灵阵中灵气不断,一点也不必收敛。 对峙拉扯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言心感觉身上一松,那股力道消失了。 但她仍是戒备了好一阵,确定那人是真的放弃了,才放松了心神,跌坐到了地面上。 林青急急飞了出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 “没事,只是有点头痛,这印迹一直烫着我,让我有些难受。” 林青飞去一看,的确,那红色六芒印迹将她的额心一片都映红了,到现在还在不时泛一下红光。 没有多想,林青就将自己的额心贴了过去,瞬间便感受到一片灼热。 而言心却是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以至于她没有看到,林青此刻已经化作了人形蹲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心觉得好多了,睁开眼时,林青已经回到了手腕。 天已大亮,昨日一战,也不知道大长老没得到灵力,会是个什么反应? 她一边猜想着一边往藏书阁奔去,那里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呢。 此刻的曾有德的确是如言心所想,正在承受着昨晚之事的后果。 他直直地跪在掌门面前,低垂着头,十分羞恼。 自己已经修仙数十载了,拼灵力居然没有拼过一个刚入门一年的小丫头。 掌门今日也是十分烦躁,一是没有得到早就需要到手的灵力,二是,他昨夜感受一阵阵灼热,十分不适。 “昨日之事,你作何解释?” 掌门看着眼前跪着的身影,眸子里一片暗沉,要不是看在他在玉书祖父的份上,自己早就把他打出殿外了。 曾有德头已经快低到地上了,老脸被臊得通红。 这辈子他就没有如此丢脸过。 掌门完全坐不住了,玉书的身体需要很多的灵力,林青的是最合适的。 现在林青的灵力居然拿不过来了,这让他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 “这林青的灵力本就已经延期了多日才满,这次为何取不过来?” “属下不知,只是昨晚感觉有一股力道极为强悍,将属下的给打退了。” “而且……” 掌门对于他的吞吞吐吐十分不耐:“而且什么?快说!” “昨天属下去取林青灵力时,言心第一时间就发觉了,这与以往也很是不同。” “昨日应该是言心在与我相斗,而且她的灵力暴涨,就像是同时拥有了双倍的灵力一般,也不知道是否与聚灵阵有关。” “双倍灵力啊,”掌门曲了曲手指,“待晚上,我亲自去会会她。” 此刻言心正全身心地沉迷在寻找术法的世界里。 唐一鸣坐在桌子旁,难得地拿出了纸笔,重新书写着那份术法上的内容。 越写他便越是觉得神奇,这世间竟有如此精妙的术法,要是真的学会了,那可是无敌的存在啊。 从此以后,他是再不敢小看木系了。 言心已经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仍是一无所获。 那一堆久久无人翻看的卷宗,已经被她重新码得整整齐齐,只剩下最后几卷还躺在灰里。 她继续伸手翻找:“让我来看看,这最后几卷里有没有宝贝?” 不多时,她便再次蹦了起来,拿着又一个牛皮袋子递到了唐一鸣面前。 “唐师兄,你快看看,这坠子上面是写的木系术法,我没有看错?” 唐一鸣接过一看,无论是袋子还是坠子,还是坠子上的笔迹,都与自己正在誊抄的这一卷如出一辙。 他的脸上也浮起了喜色:“没看错,这应该就是下卷了。” 言心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幸运,她不由地双手合十,感谢了一遍天上诸佛。 这本卷册看起来被冷落得更久,那袋子都有些斑驳了。 言心比之前更小心地把它打开,拿出了卷册,想要将它展开。 却发现,展开不了? 她的心一揪,暗道糟糕。 不会是因为太久没有打开,这卷册已经粘在一起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可要哭死了。 二人盯着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卷册傻了眼,也不敢轻易去碰它,生怕带来什么损伤。 “你们是不是可以去问问门口那老头儿?” 林青很是不耐烦,光傻看着有什么用。 对呀,言心暗夸了它一句头脑灵活,捧着卷册便去问了。 难得有人来问卷册有关的问题,接过来便细细看了起来。 他试着去展开,仍是不行,这就奇怪了。 他又仔细察看了那个坠子,翻来覆去地摸索着卷册本身。 最终停在了一处,把眼睛凑了上去。 言心看他盯在那里半晌不吭声,很是焦急,但又不敢打扰,只能把脑袋也凑了过去。 “哎呀,妙呀。”钟老发出一声赞叹。 “还请长辈明言。” 钟老指着他刚刚细看的那一处,让言心凑近点观察。 “看到没,这里有一个标记?” 言心细细分辨着那处,的确是有个标记,像是卷曲的一片树叶。 “这标记有何特别?” 钟老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带了些回味。 “你来得晚,不知道这无尽门的一些规矩,不只是你,好多弟子都不知道。” “这个标记是祖师自创的,上面附有她的一丝法力,意思是\"禁\"。” “禁?” “对的,这个标记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卷册不能翻阅。” “可是它就放在藏书阁里,如果不让人翻阅,为何又要写下来放在这里?” “祖师自有深意,你我岂能知晓。也许某一天,你能打开这个禁制标记,就能翻阅里面的内容了。” “那这藏书阁中,可还有其他书也有这个标记?” 第四十五章 至善 “这我就不知道了。” 钟老耸了耸肩对言心说:“到现在,我也没有把藏书阁的所有卷册都登记完。” 言心看着他这无所谓的样子,一阵语塞。 “您这样,掌门不会责备您吗?” 提及掌门,钟老更是不以为意了。 “掌门自己也没来过这藏书阁几次,自玄灯之乱后,可是一次也没有来过了。” 说完他还对言心眨了眨眼:“他根本就不会知道的。” 既然是封禁之书,那就意味着目前所有人都打不开,言心只得把它放回了原处,坐在桌边安静地等待唐一鸣把卷册誊抄完。 “呼~”唐一鸣吐了口气,又往刚写的笔墨上吹了吹,将新的卷册递给言心。 “终于抄完了,还真是不容易。” 言心郑重地接过,真诚地向他道谢:“辛苦你了,多亏有你,不然我自己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将它整理出来呢。” 唐一鸣收拾好笔墨和原有的卷册,冲她笑笑,收下了这份感谢。 “我们一起看看,我在誊抄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这个术法的精妙了。” 言心依言展开了卷册,摊在二人中间,一起看了起来。 “天地灵气,皆为人所用,人至善,则灵气随。” “灵无分强弱,人却分善恶,以善驭灵,如臂使指。” 言心只是读了两句,便有很多体悟。 她想起自己学习心理咨询时,学习无数的技巧后,导师说:“心理咨询师最重要的是,运用你自身。” “你站在那里,自然会散发出一种气息,一种信号,让来访者感受到你。” “如果你是稳定的,安宁的,那么来访者便也能放松下来,对你敞开心扉。” 事实证明,的确是如此。 那子乙祖师的意思,也是这样吗? 不要想着要去征服灵气,只需要放松心神,向它们释放善意,它们自己就会相随。 言心猛然想到聚灵阵里的灵气团们,不就是这样吗? 看来自己一直以来和子乙祖师的想法就是一样的。 她对这本卷册的兴趣更浓了些,干脆捧起来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唐一鸣却是不能理解,疑惑地与言心探讨。 “师妹,这灵气本就是靠捕捉,我们都是先用已有的灵力将空气中的灵气困住,然后将其驯服、吸收。” “为何祖师却说,要对它们至善?” “我要是对它们好,它们难道不会跑掉吗?岂能乖乖到我身体里来。” 言心一听就知道,这与他原本的修习之道有悖,所以他才不能理解。 于是言心给他举了个例子。 “师兄,比如说我们想让正在行走的一个人脱掉外袍,你会如何?” 唐一鸣带着点惊诧地看着她说:“师妹,我们为何要让行人脱掉外袍,你……” 言心一看他那一言难尽的神色就知道他想歪了,毫不客气地打了一下他的头。 “我只是举个例子。” 唐一鸣这才正了神色,思考片刻说:“那我可以走到他面前,叫他脱掉。” “那你觉得他会脱吗?” “额,他应该不会。” “他不会,你又会如何?” “我,如果这衣服必须让他脱的话,那我只能制服他,然后替他脱掉。” “那在此过程中,他是否会反抗?你要花多少力气?” 唐一鸣沉思了起来,觉得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说不定那人会把衣服裹得更紧呢。 他扭头问言心:“那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言心露齿一笑,对他说:“如果我有火灵力,我就慢慢地不知不觉地让他的周围温暖起来,他一热自然就会脱衣服。” “可是我没有火灵力,那我可以和他搭上话,得到他的信任,将带他去一个相对温暖的地方,他也会因为热而脱掉外袍。” 唐一鸣一想,不由得鼓起了掌,这样那人就会主动自发地脱掉外袍了,根本不需要言心多费力。 言心盯着他问:“师兄可是有所悟了?” 唐一鸣又细细品味了一番子乙祖师所写的两句话,有了新的体悟。 “你是说,只要我对灵气们带有善意,它们自然会亲近于我?” 言心点点头说:“正是,我在聚灵阵中,便是如此做的。” 唐一鸣跃跃欲试:“那我今天也去试试。” 言心又往下继续读着,连接两个时辰保持这个姿势都没有动过,显然是已经入迷了。 唐一鸣被言心点拨之后,就对她多了一些崇拜。 这个小师妹虽然年纪小,但是领悟能力却很强。 而且他有预感,这个术法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一定会给她带来修行上的一次飞跃。 通读完全篇,言心心满意足地放下了卷册,内心喜悦非常。 这本卷册是在讲木系灵力的控制之术,不仅可以驾驭各种灵力,甚至可以引导旁人做符合自己心意的事。 这就跟言心所学的心理咨询很是相似啊。 在现代,身边的同事一得知自己是学应用心理学的,就会生出颇多顾虑。 与自己相交时也是藏着掖着,生怕透露出了什么信息让自己把他们看穿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还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学了心理学,就会了读心之术,就有了控制人心的方法了嘛。 虽然自己经常向他们解释,说心理咨询并不是这样的,自己也没有看穿他们、控制他们的能力,奈何人家就是不信。 但是现在,言心轻轻抚摸着桌子上的卷册,抿嘴轻笑了下。 控制人心,是基本操作。 这卷册只是上篇,已经写到了如何控制灵气,控制所有有思想的生物。 方法细致,好理解,可操作,自己认真学,认真修习,要想控制人心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且…… 她看了看角落书架上那本被封禁起来的下篇,不知道那里面又是何等厉害的术法。 “言心,不早了,该去饭堂了。” 唐一鸣的呼唤让她回了神。 今日学有所得,她心情大好,主动提出要去唐一鸣那里的饭堂用餐。 可等他们出门之时,却被不请自来的程杰堵在了门口。 第四十六章 示范 唐一鸣故意忽视掉程杰的糟糕脸色,打趣着问:“程师兄是来等我们吃饭的?” 程杰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直直地盯着言心。 言心本来沉浸在对子乙祖师术法的思索里,若有所感,抬头看到了程杰。 “程师兄,有事?” 程杰脸上神色复杂,短短几息之间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步跨到言心面前。 “言心师妹,请你与我结契!” 不只是言心,唐一鸣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弄蒙了。 “程师兄,我并没有恶意,但我还是想问,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唐一鸣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心里话。 这个程杰是怎么了?几日不见,脑子都丢了一大半了。 这结契讲的是你情我愿,机缘巧合,哪有像他这般,直直跟别人提要求的。 言心看他神色认真,不似作伪,为难地开了口。 “程师兄,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是照顾,只是,你们相处并不多,彼此也不太了解,贸然结下朋友之契,是否会有些不妥?” 程杰却是非常坚持:“那你整天不是在藏书阁,就是回了玉云峰,也没有给我机会让我们了解彼此啊。” “言心师妹,我是非常欣赏你的,你沉稳理性又有韧劲儿,你要是不是特别讨厌我,还请给我一个和你做朋友的机会。” 他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言心实在不知道该当如何拒绝。 只能对他无奈地对他强笑着点了点头。 程杰的脸上一下子就挂上了他的招牌咧嘴笑。 他一步迈到言心身侧,挤开了唐一鸣。 “言心师妹,你现在是打算去哪里?” “我们正要去唐师兄的饭堂吃饭。” “那一起,一起。” 程杰拉着言心的袖子就大步往前走了,把唐一鸣远远甩在了身后。 不一会儿,唐一鸣的声音就在言心脑海中响了起来。 “言心,你真的要和他结契吗?” “暂时不会,以后再说。我不想这件事如此生硬,成为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唐一鸣放心了,这才是言心,她总是跟随自己的本心做决定。 程杰自认今天和言心的关系是进展了一大步,整个人都显得兴奋异常。 一路上不停地主动向同门们打招呼,引来众人关注,见他与言心走在一起,又是无数低语。 言心已经习惯了,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她以为是风花雪月之类的流言蜚语,却不知同门们现在视她如罗刹,想的都是其他的东西。 “天呐,言心也太霸道了,不但让唐一鸣师兄为他当牛做马,现在连程杰师兄也被她收服了。” “她到底是修了什么术法啊?为何能让如此出类拔萃的两位师兄对她俯首称臣?” “难道这就是木系术法的独道之处?我打算明天就去修习木系术法了。” …… 言心全然不知,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三长老门下的饭堂,排在了一群师兄师姐的身后。 轮到她时,她先对着打菜的婶子甜甜一笑,那婶子脸上的不耐烦马上就消散了。 “婶子,我今天看卷册入了迷,饿得很了,想多吃点肉。” “好嘞,小丫头一看就是正在长身体,是该多吃点。” 打菜的婶子将勺子深深地插进菜盘里,捞起满满一勺肉倒在了言心的饭盆里。 “多谢婶子。” 轮到程杰时,他也跟着言心学,如法炮制,靠着自己一副好皮囊,也是肉菜满满。 当他们端着饭盆坐到饭桌上了,盆里满满的肉惹来了无数注目。 三长老门下的大弟子不干了,冲到打菜处对着那婶子抗议。 “婶子,我可吃了你快五年的饭了,你从来没有给我打过那么多肉!” 那婶子侧着身子瞥了他一眼,眼皮都没完全抬起来。 “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师弟师妹们计较。” 那人还想再与她理论几句,打菜婶子就拿着长勺子敲了敲菜盆边缘。 “没事就让开,别挡着其他人打饭!” 言心看到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也只有三长老这里,才会有这般好笑的事情发生。 她低头掩笑,默默扒饭,吃得特别香。 唐一鸣坐在她身旁,也被感染着笑了起来。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从跟言心结下朋友之契之后,自己好像越来越爱笑了。 虽说最初与她结契只是为了方便联系,但真正成为她的朋友之后,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么的正确。 而且,她还能引领自己修习术法,简直就是一块瑰宝,难怪程杰也会被他吸引。 他又看向程杰,现在已经比较坦然了,也许以后自己和他能成为朋友也不一定。 饭后,三人一同去了聚灵阵。 言心将自己平时所用的方式,和今天在子乙祖师卷册上学到的,融会贯通后分享给眼两二人。 “程师兄,唐师兄,今天我们就先来试试祖师所写的吸纳灵气的方法。” 言心给他们做了示范。 “第一步,放松心神,释放善意。” 言心闭上眼睛说:“不需要有戒备,完完全全地放松。让自己与身边的空气融为一体。” 果然,二人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一定。 “第二步,感受灵气,注意吸纳吐气的频率,让你的呼吸与所感知到的灵气同频振动。” 言心放缓了自己的呼吸,不一会儿,空气中有了些许的震荡。 “第三步,释放自己已有的灵力,让相同系别的灵气慢慢聚集在一起,连成一片。” 说着,言心便开始调动自己的灵力,千丝万缕的灵力不断地往外冒,扩散到整个空间里。 四周的空气开始了无规律地震荡,无数灵气向着她散出的灵力附过来,越靠近她的地方,灵气就越凝实。 唐一鸣和程杰几乎可以感受到有成片的灵气擦过自己的脸,向言心飞过去。 “第四步,将自己刚刚释放出去的灵力,慢慢地吸回来,它们将带动空气中吸附过来的灵气进入身体。” 言语间,聚灵阵里起了风,而且风卷得越来越厉害,言心原有的灵力带着阵中的无数灵气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面。 唐一鸣以前见过,倒是没有太惊讶。 但程杰是第一次见,早已是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松快速又如此大量地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灵气入体,言心感觉自己浑身经脉都得到了滋养和梳理,舒服极了。 “第五步,将进入身体的灵气引导到灵脉之处,凝练压缩,储存起来,化为己用。” 言心深深地吸纳吐气,反复几次后睁开了眼睛,一片清明。 “二位师兄,你们学会了吗?” 第四十七章 受损 唐一鸣若有所思地低着头,细细回想着刚刚言心所说的步骤,还有她示范时自己感受到的空气中的细微变化。 而程杰,仍是那一副呆呆的样子,看向言心的眸子中较之以往多了一丝崇拜,以及更加明显的迷恋。 言心皱了一下眉头,提醒他说:“程师兄,我刚刚所说,可有没说清楚的?” 程杰这才回过神来,他见言心面有不喜,暗自懊恼。 自己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要是引来师妹反感,定是连这样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道:“师妹,你可太厉害了。” 说完又有些羞愧:“你刚刚做的我是看明白了,但是你说的那几个步骤,我没有完全记住。” 言心回想了一下,的确,自己为了讲解得更明白,就把内容说多了。 “二位师兄,我来总结一下。” “吸纳灵气,总共就五个步骤。” “一、放松心神,与周围空气融为一体。” “二、感知灵气,与它们同频共振。” “三、释放灵力,与同系灵气相连。” “四、吸回灵力,同时吸收与之相附的灵气。” “五、凝练灵气,储存于灵脉之处。” 言心见二人频频点头,应该是明白了。 “既已知道,那就学以致用,变为做到。还请二位师兄就在这聚灵阵中多多修习。” 唐一鸣听完她说完这些,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言心不解地看向他,问道:“唐师兄因何发笑?是对这术法存疑?” 唐一鸣越发控制不住,笑得腰都弯了起来。 他一手按着肚子,一手对着言心摆了摆。 “师妹莫要误会,我并非对术法存疑,而是突然发现师妹颇有大长老讲解术法时的风范,听着你的声音想着大长老的脸,没有忍住。” 程杰对自己的师父很是推崇,不满地看了一眼唐一鸣。 言心闻言也是低头一笑,自己在现代就是学校里的心理老师,刚刚分享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带上职业习惯了。 一个刚入门的小师妹严肃着一张脸,语重心长地让入门多年的师兄好好修习,的确是有点好笑。 “既然没有问题,二位师兄就赶紧试试。” 唐一鸣立马走到了大阵的另一边,远离了程杰,他俩所修灵力各不相同,还是站得远一点更好。 不多时,言心便感受到两种不同频率的空气波动。 唐一鸣在藏书阁时,听过言心举让人脱外袍的例子,而且他本身就不是急躁之人,所以非常有耐心地按步骤做着。 上一步做好了,到位了,才开始下一步,虽然进展比较慢,但他身边的灵气对他都极为亲近,已经慢慢地贴近了他。 而程杰却是个直爽性子,在放松心神,感知到灵气之后,他便开始了调整呼吸。 可调整了几次,要么是比灵气振动得快,要么就是比灵气振动得慢。 他便没了耐性,不自觉就把平日吸纳灵气那一套方法用了出来—— 他直接涌出大量灵力,将感知到的灵气团控制住了。 灵气团条件反射一般地开始了挣扎,想要脱离这份控制。 程杰便只能使用更强的灵力去操控,可聚灵阵中的灵气也是很强悍的。 在力量的拉扯间,只是一小会儿,程杰便已经是满头大汗,脸也开始涨红。 言心正看着唐一鸣渐入佳境,心中涌起了当老师的成就感。 “唔,嗯。”一声闷哼传来,言心快速地转过头。 程杰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了,陷入了两难之境。 他若是放弃操控灵力,自己已经释放的灵力就会被阵中的灵气吸走。 他若是继续操控灵力,就需要调动更多已有的灵力才能将阵中的灵气吸进体内。 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让他有所损失。 现在他明显感觉到,这大阵中的灵气远不像自己平时修习时的那些灵气乖顺。 言心靠近了才发现,他除了满头大汗之外,呼吸都急促了很多,心神也不稳。 言心想也没想就出了手,她拿出长鞭,带上强大的木系灵力,在程杰周围挥出道道鞭影,形成了一个灵力罩,将程杰与阵中灵气隔开。 与灵气的拉扯之感一下子断了,程杰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睁开眼睛喘起了粗气。 “程师兄,你还好吗?可有什么不适?” 言心此时也有些懊恼。 她从修习灵气开始,就一直是在这聚灵阵中,便以为这阵中灵气与别处没有什么不同。 因此将师兄们带来时,也没细想。 没想到,这阵中灵气如此强悍霸道不好惹,简直就像是生了灵智般。 程杰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呼吸如常。 他对着言心笑了一下,回答说:“我没事,师妹不必忧心。” 但其实却在心中苦笑,刚刚与阵中灵气拉扯,自己原本的灵力被抢走了至少一成。 而且,他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自己的腹部,自己的灵脉现在出现了一个空隙,极不舒服,是需要灵气来补充了。 言心扶着他坐了下来,让他盘腿调息,自己则担忧地陪在一旁。 而那边,唐一鸣已经做到了第四步,开始吸纳空气中的灵气。 言心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都往他的方向飞去,而且他面色平静而满足,看来已经是进入佳境了。 言心松了口气,唐师兄成功了,就说明自己对子乙祖术法的理解没有错,自己总结的方法也没有错,这下就能放心了。 不多时,唐一鸣就吸纳完灵气,运行凝结后走了过来。 他一见程杰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中途出了岔子,心里一慌。 言心示意他不必着急,轻声告诉他说:“程师兄有些急躁了,这阵中灵气又极为强悍,他应该是灵力有损。” 唐一鸣直接坐到了程杰对面,一拳打在他的膝盖上。 “喂,没死就说说话,你刚刚用的是什么灵力?” 程杰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压低着嗓子故意发出中气十足的嗓音说:“我没事。” “到底用的什么灵力?水系?” “嗯。” 唐一鸣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拉起他的手腕,源源不断的水系灵力就涌进了程杰的灵脉里。 程杰惊讶地抬眼看向他。 “你……这是作何?” 第四十八章 失踪 唐一鸣白了他一眼,吼了他一句:“闭嘴!”,随即闭上了眼睛。 程杰木愣愣地看着唐一鸣,感受着他的水系灵力进入自己的灵脉,这种感受很奇妙。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关照门中的师弟师妹们,像这样被其他人切实地照顾还是第一次。 他和唐一鸣交集并不多,来无尽门的三年里,除了弟子评比,几乎是没有什么接触的,所以并不知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言心,他最初觉得这个人心狠手辣,但是最近几次接触下来,只觉得这个人有些别扭但人是好的。 没想到,居然对自己如此友爱,连辛苦修来的灵力都愿意借给自己疗伤。 程杰对着唐一鸣的脸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对这个师弟一定要更好一点才行。 以后自己修习灵力有成了,一定要双倍归还他灵力。 所以当唐一鸣将他体内灵脉处的空隙用灵力填补完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进了一双情真意切的眼睛里。 唐一鸣的心不由得怦然一跳,脸上也快速地染上了红晕,难道程师兄他…… 程杰一把抓住他的手,这就更是让他慌乱不已,眼睛左看右看,不敢直视程杰的脸了。 “程师弟,今日得你相助,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你放心,你刚刚借给我的灵力,我一定会双倍还给你,绝不让你吃一点亏。” “还有,你的义举让我感受到同门友爱原来会让人如此幸福,看来我平时做得还不够。” 唐一鸣疑惑地抬起了眼睛正视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从今以后,我要多多帮助师弟师妹们,让他们也感受到同门的温暖,在无尽门也能得到幸福,这样他们就不必想家了。” 唐一鸣被他一席话弄得头皮发麻,如鲠在喉,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也下不去。 最终也只能恨恨地看他一眼,起身匆匆离开了,要不然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把眼前这个人狠狠揍一顿。 言心在一旁默默看了全程,听到程杰对唐一鸣的肺腑之言,也只能一边叹气一边望天,唐师兄真苦。 言心不由得感叹,看到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是仙人凡人,遇到情爱,都是多磨难啊。 林青却是一点也不认同,用精神和她对着话。 “才不是这样呢,你不能因为看到一个不开窍的程杰就有这样的想法。” 言心没想到它会突然聊起这个话题,有些好奇地问:“怎么说?” “情之一字,极为简单。若是倾慕一人,便一心待她好便是了。” “可要是对方不知道,或者不领情呢?” 林青的声音极为郑重:“对方是否知道,是否领情,与你有何相干?你若愿意,他知不知道、领不领情,你都能继续倾慕于这个人。” 言心冷了,感情之中,两情相悦的极少,更多的是爱而不得。 人们总是轻易地因为爱而不得受苦受折磨,将自己陷于悲伤境地,难以自拔。 之所以会如此,不就是因为爱了便想要得到回应吗? 若是人人皆是如林青所言这般,只一心去爱,不求回报,不计得失,是否就会更纯粹地感受着爱人这件事情本身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打趣起来。 “林青,你一只尚未能化作人形的小鸟,为何有如此深的体悟啊?是不是已经倾慕过好几只小鸟了?” 林青一下子生了气,凶巴巴地说:“我就倾慕了一个人,而且她还是块木头。” 言心正要继续问这个人是谁,它又更凶地补了一句:“一块比程杰还要木的木头!” 说完就气呼呼地缩成一团,把脑袋夹到翅膀下面不出声了。 言心这才想起它曾经说过喜欢自己,这块木头不会就是在说自己。 她看了看一旁打坐的程杰,比较了一下,喃喃地说:“我可比他情商高多了好。” 气闷不已的唐一鸣低头疾走着,便遇不少同门,皆是行色匆匆,一会儿工夫,他便被人撞了好几次了。 他拉住一位师弟,问道:“何事惊慌?” 那小师弟一脸着急,说话已是带上了哭音:“师兄,出事了,大长老在演武场召集弟子。” 唐一鸣赶紧将消息通知给言心,也快步向演武场走去。 大长老早早就立在了他平日里授课的位置上,神色肃穆,看着台下的弟子越聚越多。 当言心和程杰到来之时,大长老已经说起了正事。 “今日,无尽城城主派人递消息上山,告知现在城中已发生多起孩童失踪事件。” 大长老停顿了一下,语气沉痛:“且在无尽城城郊,发现孩童尸体百来具,皆是五六岁年龄,死状可怖。” “看衣着不只是城中孩童,还有大部分为偏僻山村孩童。” “此事重大,我与掌门商议后,决定提前开始今年的弟子试炼。” “尔等来自无尽城管辖各处,有山村有城镇,下山试炼后,第一时间返回自己来处,调查当地可有孩童失踪,寻找线索。” “稚子无辜,且身负传承,还望各位尽心尽力,找到幕后黑手,护佑一方平安。” 说完,大长老对着门中弟子行了一礼,弟子们皆是神色肃穆,深深回礼。 言心听到说有幼小孩童被害,早就攥紧了拳头,那些对弱小者下手的人,要是被自己抓到了,定是要将他们万般折磨,碎尸万段。 因为此次的弟子试炼要回到来处,程杰和唐一鸣便立马离开去收拾行装了。 言心开始寻找刘盈,便往三长老的那群弟子走去。 没一会儿,便看到刘盈一脸急色拉着柱子跑了过来。 “言心,我们三人同行,什么时候走?” 刚刚大长老提到了五六岁幼童,把刘盈吓得心惊肉跳,刘小花可不就刚好这个年龄嘛。 虽然说靠山村一直没出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但总归是要回去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言心从来没有见过柱子,只是听说他。 今天是第一次见,他与自己一般高,身材壮实,皮肤黝黑,是典型的农家少年。 言心对他点了点头,说道:“一刻钟后仍是在这里集合,我们今天就下山。”。 第四十九章 富贵 除了衣物,言心并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回屋后,她将头发全部扎起,又换了方便行走的衣物,带上了几个果子便匆匆奔向演武场。 路上时,唐一鸣与她联系,说有东西给她,让她等自己片刻。 因此靠山村三人会合之后,又停留了片刻。 刘盈心中担忧妹妹,等了片刻仍是不见唐一鸣身影,便开始转起了圈圈,焦躁不已。 言心也不断催促着他。 不多时,就见唐一鸣提着一个大包袱,从远处飞奔而来。 他将包袱塞到言心怀里说:“这是一些路上吃的,还有不少灵石,你们下山以后,到了城中就去换马,这样快一些。” 言心感受到包袱的重量,向唐一鸣道了谢,便下山去了。 三人都是刚上山一年,尚未学会踏破虚空,只能老老实实地一步步走下山。 立在那长长的几千级阶梯上,言心真想自己能变成一颗球,直接滚下去。 这可得走好久呢,不如聊聊天打发时间。 刘盈一直忧心忡忡,柱子一看也不是那种健谈的人,言心不得不当了那个打开话匣子的人。 “刘盈、柱子,你们这一年主要修习的是哪种灵力呀?” 柱子等刘盈回答了是火系之后,才说了自己的:“我修习的土系。” “土系?”言心很是惊讶。 弟子评比时,她见过一位师兄使用土系术法,看起来土系非常侧重于防御,攻击力甚至还不如自己的木系呢。 “你为何选择修习这个啊?” 柱子回答得很坦然:“因为我就调用土系灵力最方便。” 言心恍然,虽然绝大部分者能看到五色灵力,但一般只有一种灵力更为突出,能用得好的也只有这一种。 像唐师兄那般能修炼好两种灵力的人,已经是天之骄子,非常难得了。 言心又问柱子:“那你的土系术法学了多少种了?最厉害的是什么呀?” 柱子想了想,挺不好意思地说:“我最擅长是制造出土墙,挡火最有用。” 刘盈一听到火,终于来了点兴致。 “火的攻击力还是很强的,虽说是水火不容,但我见过有一位师兄调动火系灵力直接把水系灵力给压制住,然后绞杀了。” 她又认真地看向柱子说:“火系灵力也能把土墙烤开裂,那时你就没有防御的东西了,你要不要试试改变土系灵力的形态?” 言心发自内心对刘盈感到惊叹,当初这个小丫头就极有魄力,跟着自己来了这无尽门。 如今还多了些头脑,知道可以改变灵力的各种呈现形态了。 就像水一直很柔,但化成冰后就非常具有攻击性了。 这土,除了凝成块,还可以化作沙呀,能不能进行攻击不知道,至少可以起到干扰视线的作用啊。 三人就灵力问题展开了讨论,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山脚,又看到了那八个大字。 修仙问道,泽被万民。 三人对视一眼,坚定了眼神,此次回去,定要将幼童被害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刘盈小声地说:“希望靠山村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来无尽门的时候,柱子是由师兄们御剑带来的,言心和刘盈是跟着宗媛飞来的,现如今,他们只能靠自己走回去。 “我们还是按唐师兄的安排,去城中用灵石换了马再赶路,这样会更快一点。” 可三人站在这山门前,环顾四周,谁也不知道应该走哪个方向才能入城。 “林青,你有办法吗?” 林青对言心找不到路这件事已经接受良好了,它飞出来立在了她的肩头,无奈地说:“往右前方,走。” 在它的带领下,三人行走了接近两个时辰才看到无尽城的影子。 脚上的疲乏一扫而空,言心终于叫着刘盈和柱子停了下来,一起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打算歇一歇再入城。 “林青,你怎么知道该往这个方向走啊?” 林青一愣,还是那句回答:“我就是知道。” 其实它自己也发现了不合理的地方,关于无尽门的很多事,它没有经历过,但是它就是知道,那些信息就像是早就存在它的脑子里一样。 “你可真是一只不平凡的小鸟。” 进入无尽城城门,一股鲜活生活的市井气息就扑面而来,周围声音嘈杂却又自有其韵律,不会让人觉得聒噪,这和无尽门中的冷清自持是极不一样的。 刘盈不由感叹道:“这城中果然如师兄师姐们所说的那般,热闹非凡。只可惜我们有事在身,不然我真想在这里呆上几日,好好感受一番。” 言心也是同感,这般热闹的场景她自穿越后,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眼前的街市和街边的人群与自己记忆中的繁华有些出入,但这种热闹喧嚣的氛围却是一样的。 她又观察了街上摊贩和路人们脸上的神色,看来幼童失踪案并没有闹得全城皆知,这无尽城的城主应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言心,我去问问哪里有马?” 刘盈一心只想早点回去确认小花的安全,因此对于换马之事格外积极。 她去路边问了一个卖草帽的小贩,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 “就在前面的马市,我问了,要走一刻钟,我们赶紧的。” 匆匆来到马市,三人看着那些高头大马皆是傻了眼。 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骑过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挑选。 言心担心换了马也不会骑,要是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提议道:“不如我们换成马车,又快又安全。” 从他们到来之时,就一直站在一旁的老板此时开了口。 “几位已经商量好半天了,不知可想好了?” 言心对他歉然一笑,说出了自己三人的困境。 “我们想快一点回家,但是不会骑马,正在考虑是否要换为马车。” 那老板一听,乐了。 “你们来到这里选马,结果却不会骑马?” 他不想为难这三个年轻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以前我也遇到过跟你们一样的人,为了让客人们有更好的体验,我们也提供马匹以外的其他服务。” 三人皆是将身子倾向了他,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服务。 第五十章 掠夺 “如果三位灵石不多,那我们可以提供马车,只要三百点灵石,但如果你们不会驾车,我们还能提供一位车把式,灵石就得另算了。”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如果三位灵石充足,我们可以提供配有灵力环的骏马,三位只需要把目的地定下来,骏马自会带着三位回去。” 他见言心三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想来是不缺灵石的,不由多了几分热切。 “只是这灵石嘛,自然也是需要更多的。” 言心和刘盈都是穷困惯了的,迟迟没有开口。 只有柱子家里在靠山村算是稍微好过些的,最终是他开口问了一下:“那这样的骏马,需要多少灵石啊?” “也是三百。” “也是三百?” 三人皆是有些惊讶,不是说这样的骏马要多费些灵石吗? 那老板补充道:“三百,每匹。” 一句“奸商”差点就从言心的嘴里冒了出来。 每个人每年上交的灵石也不过两百多个点,他一张口一匹马就要三百点灵石? 言心问道:“不知我们要三匹的话,可有优惠?” 老板眼睛一亮,暗觉有戏,搓着手说:“这个自然是有的,看三位的意愿了。” 言心转过身去,又叫刘盈和柱子围拢过来,挡住了老板的视线。 然后,才把唐一鸣塞过来的包袱略微打开了一条缝,悄悄往里看了一眼。 呵,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全是极品灵石,别说三百点了,怕是快有一万点了。 言心第一次对于贫富差距有了深刻的认知。 自己家里为了每人两百多的灵石赋税伤透了脑筋,这唐一鸣一出手送个朋友就是上万点的灵石。 唐师兄真是富贵人家啊。 既然灵石多多,那心里就不慌了。 言心转过身,直接了当地开始了讲价。 “叔,我们要三匹,总共七百灵石,可好?” 老板没想到他们讲价如此狠,冲着他们直摆手。 “几位是不是也太狠了些?再添点儿。” 言心却是不愿意再与他多做纠缠,现在时间是很宝贵的东西。 “叔,我们都在无尽门修行,平时极少下山,这次是有门中任务才会出行。” “七百灵石也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奖励,还请叔体谅体谅我们。” “您若是不愿,我们再去问问别家。” 老板早在听她说是无尽门弟子时态度就已经变了。 现在听她说要去别家问价,哪里那有不愿意的。 “行行行,无尽门一直都是为我们老百姓排忧解难,哪怕是不要钱,我也愿意给呀。” 言心笑笑没有说话,从包袱里摸出一块极品灵石递了过去。 老板拿着量尺一测,还多出来六十个点。 “不如就给我们配些干粮。” 片刻后,老板拿来舆图,用一支特别的笔标注出靠山村的位置,在骏马脖子上的灵力圈上一晃,灵力圈里便印出了舆图的样子。 “行了,有了这舆图,你们不识路都没关系,骏马自会带你们回到靠山村的。” 这不就跟现代的电子导航一样嘛,人民群众的智慧,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无穷的。 没有丝毫犹豫,三人跨上骏马就上了路。 言心一开始还在担心自己不会骑马,会不会被马儿颠下来,坐上去之后,才发现另有玄妙。 当她用手抓住缰绳时,就有一股力量将她轻柔地定在了马背上。 不管马儿怎么跑,那股力量都能适时地调整着力道和方向,确保她的安全。 刘盈也非常兴奋,大声喊道:“哇!言心,骑马也太痛快了。” 不用自己费力,就能在林间驰骋,的确让人生出诸多快意。 马儿们一路狂奔,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停在一处山林。 是该休息了。 三人下了马,找了块平坦的地方,整理了一下碎石杂草,就坐了下来,任由马儿在附近吃草。 言心又打开了包袱,一点点地从里面拿出了唐一鸣备下的干粮。 柱子与言心相处了半日,已经没之前那般拘谨了。 他看着地上那一小堆干粮,对言心说:“唐师兄人真好,是个真心实意的朋友。” 言心没有告诉他自己与唐一鸣结下了朋友之契的事情,只是笑了笑,应和了一句:“他的确是个真心的朋友。” 这半日大家都累了,吃完干粮拴了马之后,三人便各自找了棵树倚着,打算合衣而眠,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出发。 迷迷糊糊间,言心又被额间印迹烫醒了。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甩出了鞭子,戒备地环顾四周。 那人又来了。 可是不久,她就觉察出了今天这个人不是上次那个。 因为今天这人的力道更加霸道,好像是一个身居高位之人,根本没把脚下的蝼蚁放在眼里一般。 他的灵力竟是直接冲着言心的手腕而来,没有丝毫的犹疑和停滞,仿佛他非常清楚林青就在那里一样。 言心不断挥舞着灵鞭,阻拦着那人的灵力攻击。 但林青还是被逼了出来。 当它出现时,它额头上的红色六芒图形阵就显了出来,言心的额间印迹也红光大盛。 他们之间的联结瞬间具象化,两股灵力结合到了一起,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灵力圈,将二人包裹其中。 那人的灵力一旦靠近就被弹回去,丝毫也触碰不到言心和林青。 灵力的攻击停了下来,它像是在观察什么一般,过了片刻便消失了。 言心和林青收回灵力停了下来,这么大的动静,刘盈和柱子都没有醒来。 “你说那人到底是谁?” 林青此刻的声音格外冷漠:“不是大长老,就是与大长老密切相关的一个人。” 言心转了话题:“这是我们结契后第一次并肩作战,感觉还不错。你觉得呢?” 林青飞过去碰了碰她的额头,又停在她肩头拿头去蹭她的脸,迟迟不愿意回手腕去。 而无尽门里,掌门已经坐在玉书身旁发了很久的呆了。 “玉书,你知道吗?它竟然已经与人结契了,你我都还没有结契呢。” 第五十一章 撒气 太久没有用林青的灵力滋养玉书的身体,玉书的脸色较之以前少了些莹润,眼睑处还下陷了一点。 虽然一直用大量木系灵石维持着,但掌门对于这种细微的变化仍是接受困难。 “玉书,它与人结契了,我再要把它带来就难了。” “你再等一等,既然它结契了,那离我们期待的那天也不远了。” “等你醒了,我也想要与你结契,我们就结下生死之契好不好?这样,下次你再受伤,我就可以帮你分担一些了。” 说完,他又把头放在玉书的枕头边,和玉书挨在一起,喃喃地说:“玉书,我好想你。” 言心在林青的陪伴下,靠在树上睡了个好觉,只是早上起来腰酸背痛,让她不停在左扭右转,捶打着自己的腰部。 过了好大一会儿,刘盈和柱子才醒了过来,他们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跟着言心捶了捶身体,胡乱喝了点水吃了点干粮,便翻身上马,往靠山村赶去了。 又是几天几夜的路程,三人的精气神一天天地消减了下去。 就在刘盈快要扛不住的时候,靠山村到了。 三人打马进了村,引得一众村民惊呼。 柱子家是最先到的,他与言心刘盈道了别,约定好第二天在大榕树下见面的时辰,便进了院子。 言心和刘盈不敢耽搁,也是径直回了家。 一进门,院子里空无一人,屋子里也没听到什么响动。 现在这个时辰,正该是在家避日头的时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都睡着了? 二人对视一眼,拴好了马,就这么进了屋。 从堂屋到每个人的睡房,皆是没看到半个人影。 二人不得不走出院子,开始寻人。 隔壁的张婶之前听到马蹄声,正开门出来张望。 她一看到言心就关切地问道:“心丫头,你回来啦,你在无尽门修仙可还习惯?” 待她看到言心身后的刘盈,却是倏地变了脸色,想要掩饰都没来得及。 刘盈直觉有问题,忙冲到张婶面前,急急问道:“张婶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小花出事了?” 张婶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言心在一旁看得着急,对张婶说道:“婶子,你就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何我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们都去哪儿了?” 张婶儿这才沉沉叹了口气,说出了原委。 “前阵子要交灵石,你们家灵石不够,大家绞尽脑汁地想办法,都没能解决。” “小花可能是心里愧疚,就在言云出去借灵石的时候出了门。” 她想起这事心中就很是不忍,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刘盈,艰难地继续说着。 “言云回来后就发现小花不见了,一家人忙出去找,村子里,田地里,后山,包括坟场,到处都找遍了,都没找着。” “大山还发动全村都帮着找,找了好几天,都找到了隔壁村,仍是没有找到啊。” “他们要是现在没在家,那应该是又去更远的地方找了,还没有回来。” 刘盈早已是泣不成声,她就是说为何这次心里特别慌,原来小花真的丢了。 “多谢你啊,张婶儿。” “唉,小花那丫头平时伶俐着呢,说话又讨喜,她走丢了,我都难受了好几天。” 刘盈想到自己妹妹有可能也被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拿去折磨,就心如刀绞,站都站不住了。 言心扶着她慢慢回了屋,将她安顿在言云的床上,让她先好好歇歇,等一家人回来了,得到更多的消息再做打算。 可是刘盈根本睡不着,她此刻心里满是自责。 “言心,都怪我,是我一意孤行要去无尽门,要是我就待在靠山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就不会一个人出去,就不会被坏人掳去了。” 言心安慰她说:“现在还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呢,要是她只是置气躲了起来,或者是走出村子遇到了好心人也不一定啊。” 刘盈哭着摇头:“才不会,小花虽然伶俐,但是胆子并不大,她那么小,哪里敢走太远啊,更别说离开村子了。” “呜呜呜——”刘盈将头捂在被子里痛哭了起来。 现在情况未明,言心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她现在能哭也算是一件好事,把情绪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 天完全黑了,言家人仍是没有回来。 直到深夜,才有推门声响起。 刘盈已经哭累了,挂着眼泪睡熟了。 言心轻手轻脚地起身,点亮了堂屋的蜡烛。 言青山扶着老太太,三个儿女跟在他身后。 大家都是步履沉重,一身疲态,没有一个人还能直立着身子。 “言心?” “姐姐?” 众人见到堂屋中的言心皆是一惊。 一年不见,她已经高了许多,整个人端庄清丽,在烛光的映衬下真的不似凡人了。 言心最先看向了言枫,因为刚刚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爹,祖母、姐、哥、枫儿,你们回来了,快来坐。” 众人早就累了,都是撑着桌沿坐在了条凳上。 “你们是去找小花了吗?” 言青山苦涩地说:“你都知道了?” “是我们失职,没有看好小花,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言云却是更关心言心,忙问她:“你不是在无尽门修仙吗?为何现在回来了?是不顺利吗?” 言枫也是满眼的关切。 “我没事,这次回来是受师门之命。” 言心看了一眼众人,沉重地说:“无尽城里有众多幼童失踪,而且在城郊发现了很多幼童的尸体。” 众人面色皆是大变,不由对小花更是担心。 “无尽城城主将此事委托给了我们,所以大长老派出了所有弟子,回到自己的来处分头探杳此事。” 言枫急得站了起来:“那小花是不是也遇到这样的危险了?” 老太太可能是连续多天外出寻人,早就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是白了他一眼。 一家人说话的时候,刘盈醒了,她此时就站在里屋的门旁。 听到言枫的话,又忍不住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一家人都觉得无颜见她,言青山直接站了起来向她陪了个不是。 “盈丫头,是我们没看好小花,这段时间一直找也没找到,你要有气尽管撒,可千万别憋着。” 言心抽泣着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对上了老太太,恨恨地说:“我怎么撒气都行吗?哪怕是杀了她?” 第五十二章 旁人 言青山愣住了:“你……” 刘盈一把抹掉眼泪,哽咽着说:“言叔,你的为人我清楚,言松他们的性子我也清楚,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对小花好,我才会把她放在这个家里。” 随即,她伸手指向老太太,语气森然:“唯有这个人,我是担忧的。小花心思单纯,她很懂事,定是这老婆子说了什么,要不然她不会走的。” 提起小花她的心又痛了起来:“她虽然爱吃,但要是没吃的她绝不会要,上交灵石是大事,她定是觉得自己错了,才会离开这里的。” 言青山听刘盈对自己的老母如此无礼,但却发不出脾气,因为她说得很对,如同亲眼看见一般。 老太太早就被刘盈那想要吃了她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了,何况是说话为自己辩解。 一家人的沉默更是证实了刘盈的猜测,这竟是真的? 刘盈气急,大吼一声:“果然是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一团火系灵力就燃烧着直冲老太太而去。 “刘盈!” 言心及时挥出了鞭子,把那团火系灵力击散。 老太太何曾见过这般阵仗,被吓得瘫软在地,裤子都被打湿了。 “姐姐,你扶祖母回房。” 言心支走了言云和老太太,这才转过头面向刘盈。 “你可还记得无尽门的门规,第一条,不可对凡人使用灵力。” 刘盈心有不甘地放下手,第一次对言心发了脾气。 “这是她该受的!” 刘盈心中怒火难以消散,那老婆子作恶了半辈子,本就应当受些惩治。 “言心,你忘了吗?这老东西如何蹉磨你娘?如何对待你的?” “我们做人是当至孝纯善,可你看看她,她又做到了哪一点?” “难道就因为她年纪大,就因为她老了,便可以不管不顾,为所欲为吗?” 她用手掌粗鲁地抹掉脸上的泪,对着言青山和言心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这就搬回自己的房子住,要是小花最终没事,那是皆在欢喜。” “要是小花真是被人掳了去,我还是会找那个老婆子清算的。” 说完就直接回了屋,不一会儿就拎着自己的包袱出了院子,没有丝毫停留。 言青山看向言心,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当下的情况。 刘盈一直与言心交好,连去无尽门她都要跟着,现在却因为自己老母,与言心闹掰了。 言心坐回了条凳上,对着言青山说:“没事,等她消消气。” “你们也过来坐,把你们最近搜集到的线索全都说给我听,等天亮了,我们也要去探查此事了。” 言青山和两个儿子,便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讲了出来。 说完一切细节之后,言枫补充了一句。 “我记得小花那天问了我,得到灵石还有些什么方法?” “我知道的就是去找灵石挖灵石,要么就是拿珍重的东西去换,要么就是通过一些劳动去得,都说给了她。” 言心皱了皱眉目问:“那她当时是什么反应?” 言枫消沉地说:“她当时什么也没说。” 说完又气恼地捶了几下自己的腿:“我当时怎么就没发现她的异样呢?我要是细心一点,就能及时开解她几句了。” “这不怪你,小花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总会想灵石的事情的。” 言心安慰了几句,实则自己心里也是没底。 小花已经走失了接近十天,十天里没有任何消息,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爹,你们出去找人这么久,都累了,去歇息。” “我明天会和柱子还有刘盈会合,另想办法去找小花,你们就别去找了,安心休息。” 言青山点着头,起身回屋了,言松也打着哈欠跟着走了。 只有言枫,停留在最后,他望着这个自己一向崇拜的姐姐,低声恳求着:“姐姐,你一定要找到小花,好不好?” 言心很想告诉他,希望不大,但又不忍心现在就让他失去希望,只能点了点头。 第二天,村里的大榕树下。 言心是最早到的,柱子也按约来了,只有刘盈,迟迟没有现身。 她不会还要闹脾气,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言心叫柱子再等一会儿,柱子纠结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言心,我听说刘盈的妹妹走丢了,她是不是为这个事情跟你置气了?” “她有气也正常,只是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赶紧找人才最是要紧。” 言心看向刘盈家的方向,淡淡地说:“再等一会儿,她要是还没来,我们就去找她。” 刘盈还是来了,再气又如何,生气又不能解决问题,又不能让小花回来。 言心拍了拍她的肩膀,三人便讨论起了要如何完成师门安排。 “昨天我问了我爹,整个靠山村就走丢了小花一个,没有其他小孩儿走丢。” 柱子小心地看了刘盈一眼,接着说起他了解的情况。 “但是其他村好像也有人走丢,都报到了镇上,但是都没有回音。” 言心补充道:“我爹说,他们在后山找到过小花的一只鞋子,她应该是被强行带走的,而且那人还非常匆忙。” 刘盈的眼睛又泛起了红,但她咬了咬下唇忍住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想早一点行动,这样就能尽早去找到妹妹。 言心低头思索了片刻,提议说:“大长老给我们的任务一是要我们统计好走失的孩童,二是要探寻线索,不如我们分头行动。” 她看向柱子说:“这十里八乡都知道你被无尽门选中去修仙,你去探查消息再合适不过,附近村子里的人肯定都愿意跟你说。” 柱子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言心又看向刘盈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被带去江府,被江家大小姐拿来炼体的事?” 刘盈心中一惊,睁大了眼睛望着她,难以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 言心点点头,觉得心中的猜测是有可能的。 “江家大小姐不在了,但不代表就没有别的人依然在做那样的事情。” 第五十三章 小燕 “我们两对江府比较熟悉,自己也曾经经历过,我们就去镇上探探。” “除了江府,镇长府也要去一趟。” 刘盈点了点头说:“对,是得找镇长了解一下情况。” 言心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回忆起宗媛到江府解救自己的那天,镇长身边跟着的那个戴着兜帽的男人。 还有镇长的师爷,尖嘴猴腮,眼珠乱转,也不像是什么纯良之辈。 “我们这就分头行动,天黑之前,还是在这里会合。” “好!” 言心和刘盈先是乔装了一番,把衣服换成跟在靠山村时一样,破破烂烂,然后往镇子上走去。 见过了无尽城,再看这个镇子,就显得不过如此了,远不及无尽城繁华。 但是一走在镇集上,两人就马上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镇上居然安排了一列列的府兵巡逻,这是去年没有的。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这一定是镇长安排的,要么的确是为了保护百姓,要么就是做做样子,或者在找像我们这样的人。” 言心连忙提醒刘盈,收敛起神色,就当作是从村里到镇上换物品的,不要露出了马脚。 于是二人走走停停,在不少摊位上停留翻看物品,为了逼真,还切实地换了两样。 随着时间推移,她们找到了府兵出现的规律,摸索着去了江府。 故地重游,两人的心情却依然没有办法轻松。 江府的大门依然是那么富丽堂皇,围墙上的金粉依然反射着细碎的光,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的不同。 言心凝神听了一下,江府里面好像并没有什么声音,但既然这座府邸还是如此体面,应该是有人打理的。 看来推门而入是不可能了,两人只得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在一旁等待时机,打算翻墙而入。 “言心,你说他们那几个没有去无尽门,留在镇长府的人,现在生活怎么样了?” “当时镇长允了他们那么多好处,想必现在生活得很不错。” 言心应了声不知道。 她当时在场,看到镇长说得情真意切,说是要替自己姐姐补偿那几个人,可是他身边的师爷和兜帽男却不是相同的神色。 那五个去了镇长家的人也算是和自己一同经过磨难,如果遇到了,能帮他们一把就帮一把。 要是真的过得很好,那也是件可喜的事。 刘盈又在一旁用气声说:“言心,你还记得和我们住在一屋的那个女孩儿吗?就是特别胆小那个?” 言心脑海中浮现出了小燕的样子,点头回答:“记得,叫小燕,住北村。” “对,就是她。当时你和大管家相斗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走了,还让我气了一场呢。” 言心低声对她说:“刘盈,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不能要求他们一定要按我们的心意行事。” 刘盈瘪了瘪嘴说:“我知道,就是当时气不过,你对她那么好。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言心想了想小燕平日里的性子,浅笑了一下说:“她那性子,不管在哪儿,都能活得好好的,你少操心。” 刘盈还想再说点什么,言心阻止了她。 “机会来了,走!” 她们起身一跃,轻轻地落在了江府里面。 这里非常的安静,安静得连蚊虫振翅的声音都能被听见。 这不正常。 言心打起了精神,让刘盈带着自己悄悄地摸到了之前的住处。 大门紧锁,空气中还有股灰尘味儿,看来这里已经荒废了一段时日了。 她又透过门缝往里看,里面的摆放依然是那些,床上仍然放着被褥。 就好像,这个地方是被匆匆锁了起来,连收拾打理都没有进行过。 她们又一个个房间地看过去,没有人,每个房间都没有人。 奇怪,既然没有人居住,那把外面打理得那么好做什么? 难道镇长就是单纯地想要给民众留下一个敬爱自家姐姐的好名声? 言心仍是不死心,按着之前的记忆,在走错很多次后,带着刘盈去了暴室。 尚未进去,便听到了鞭打声以及孩童的哭声。 就是这里! 刘盈马上就要往里冲,言心拦住了她。 “别着急,先听听情况再说。” 刘盈急得不行:“万一小花就在里面怎么办?” 言心抓着她的胳膊,沉声提醒她:“就算小花在里面,我们也得保证有胜算才能行动,不然会给小花带来更多麻烦。” 刘盈这才安静了下来。 两人隐藏在过道,把耳朵紧紧贴在墙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伴随着鞭声的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她应该是执刑人。 “说,你还跑不跑了?” 没有人吭声。 鞭子的声音又响得更密集了些。 那少女似乎被激怒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就你骨头硬是,你说你一个小人儿,能逃到哪儿去?” “江府这么大,我比你年长这么多,都逃不出去,你也配?!” 说完又是一阵乱抽,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她挥鞭也挥累了,便停了下来。 “臭小子,这次就放过你,你下次再逃,可就没有命了。” 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言心和刘盈连忙闪身出去躲了起来。 一道身影拿着鞭子走了出来,那人的脸出现在二人视线里的时候,言心伸手捂住了自己和刘盈的嘴。 那少女竟是小燕! 怎会如此? 待她走远,言心直接冲进了暴室,里面被绑着的就一个六岁小男孩。 他就这么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他的身上全是鞭痕,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了。 刘盈长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小花。 言心则是马上调动着自己的灵力,开始为他疗伤。 一炷香之后,那小男孩幽幽转醒了。 他看到言心的第一眼便想躲,奈何身子被绑着,完全动不了。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他顶着一张包子脸,强做出凶狠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言心指着自己说:“我是无尽门的人,刚刚也是我救的你。”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出现在这暴室?” 第五十四章 涂强 那小男孩仍然是一脸戒备地盯着她们二人,没有要开口的样子。 言心不得不凝出一团灵力,递到他面前给他看。 “你看,我刚刚就是用的这种绿色的灵力帮你疗伤的。” “你看看自己的身上,是不是伤口少了很多?” 那小男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这才相信了她。 言心担心小燕还会回来,不敢伸手帮他解开绳子。 “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到这里?” 刘盈在一旁急切地补了一句:“你有没有见过其他的小孩儿?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那小男孩颇为沉稳,一一回答着她们的问题。 “我叫涂强,来自无尽城。” 他见二人眼中皆是惊讶,苦笑了一声。 “怪我自己贪玩,我那日和娘亲争吵,一气之下出了门,到了无尽城外郊,本是想呆一会儿就回去,但却遇到了歹人,将我掳到了这里。” 他又对着刘盈说:“你猜得没错,和我待在一起的,还有七八个小孩儿,都跟我差不多大。” 刘盈一下子有了希望,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胳膊问:“那他们在哪儿?” 小男孩痛呼了一声答道:“就在这江府里,我们被关在一起,已经有好几天了。” 言心拿开刘盈的手,摸了摸涂强的胳膊。 “我们刚刚找遍了江府的所有房间,并没有看到人。” “涂强,你慢慢想想,你们待的那个房间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涂强低着头回想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抬起了头,脸上带上了笑意。 “那个房间很空,连床都没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我总是能闻到一种香味,就像是点燃的一种香料,很特别,闻着有点甜又有点酸。” 这是什么地方?必须得去再找找。 “你们被关起来,可知道是要做什么?” “那些坏人想拿我们炼人。” 说到这里涂强的小脸上浮现出了愤怒。 “人一被生下来,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可那些人偏偏想改变我们的样子。” 无须他多说,言心和刘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还是有人不死心,仍是想改造出后天的修仙者。 言心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问他:“那你为什么被关进暴室受罚?” 小男孩满不在乎地说:“因为我不听话呗,他们要我们吃药丸子,那东西一看就有问题,我才不会吃呢。” “我娘说过,这入口的东西,能有多讲究就得有多讲究。” 看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没怎么吃过苦。 这一顿鞭子挨下来,难怪受不住。 言心轻声对涂强说:“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地方,我担心刚刚那个打你的人还会回来,就不帮你解开绳子了,免得她起疑。” “但我们会找机会救你出去的,你别担心。” “我知道,我不会说见过你们的。” “好孩子。等着我们。” 言心和刘盈出了暴室,打算把江府再找一遍。 刘盈急中生了智,对言心说:“刚刚我看到小燕是往那个方向去的,我们直接去那边找。” 现在还是白天,二人为了不引起较大的动静,只得小心翼翼,躲躲藏藏。 又是找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 莫不是有什么暗室?密室? 这可就难了,如果不知道地方,不清楚机关,想要找到那群小孩儿,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只剩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守株待兔”。 “刘盈,不如你先出去,去镇长府前的广场附近打探打探消息,我在这里等小燕出来。” 刘盈很是担心她:“可是你不识路,要是在这江府走错了一直出不去怎么办?” 言心不由一怔,第一次对自己不识路这件事恼恨了起来,多耽误事儿啊。 “那行,我们一起等。” 天快黑的时候,小燕终于出现了。 她是从很普通的一个房间里出来的,那个房间言心她们之前也看到过,里面并没有人呐,一定是有机关。 言心悄悄走到小燕身后,一挥鞭子便将她缠住了,刘盈上前去一掌劈在她后颈上,小燕便晕了过去。 二人将她拖进暴室,绑了起来。 言心还想等她自己醒,刘盈却是等不及,直接一瓢水泼了过去。 小燕被呛着睁开了眼,看到眼前的两人大吃一惊:“言心?刘盈?” 刘盈对她没有丝毫好脸色,粗声粗气地回答说:“是我们,一年不见,你变化挺大啊。” 小燕却是完全不接她的话茬,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言心看。 “言心,你越来越好看了,还长高了这么多,去了无尽门,你真的越来越像是一个仙子了。” 她又看了一眼刘盈,对她笑了一下说:“刘盈你也变了很多,一点也看不出是从靠山村出来的小丫头了。” “看来还是修仙好,你们说,我们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命就这么不一样呢?” 刘盈打断了她,没好气地说:“我们没心情跟你叙旧,快说,你把那些小孩儿都关在哪儿了?” 小燕却是哈哈一笑,带着点幸灾乐祸。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让你们知道了然后去救他们吗?” “你们把那些孩子救了,我怎么办?我可是要受惩罚的呢。” 言心观她言行,心态似乎已经扭曲了,这就很麻烦了。 “小燕,你自己也是经历过炼人这一遭的,为何又忍心看那群小孩再受一遍同样的苦楚呢?” 小燕的脸一下子狰狞了起来,她冲着言心吼叫道:“就是因为我受过,所以他们才更是要受。” “言心,你脱离了这苦海,自然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而我呢,还在这苦海中沉沦,要是不找些人作伴,多可怜呐。”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哈哈哈哈……” 刘盈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想法,自己痛苦就要拉着更多人一起痛苦。 涂强早就被吵醒了,他看到小燕的样子莫名有些悲伤,不知不觉脸上便挂满了眼泪。 第五十五章 伴读 小燕却是被涂强的眼泪彻底激怒了,挣扎着身子想要扑过去踢他。 “你哭什么?啊?你为什么哭?” “哭有什么用?” “你在可怜我是不是?” “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来可忴我?” “可笑!可笑至极!” 她双目赤红,不停挣扎着,绑着她的绳子勒得她动弹不得。 一番嘶吼后,她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趁着她疲惫,言心调动起无数绿色灵气团,将自己和小燕包围在一起。 趁小燕惊讶之时的心神不稳,言心开始使用新学的术法。 她放缓了语调,极温柔地叫着小燕的名字。 “小燕,我没有恶意,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做下现在这样的事,也并非你的本意,只是生活艰辛,逼迫着你不得不这样做,你只是想让自己的生活可以过得不那么痛苦,对不对?” 小燕早就平静了下来,此刻她觉得言心就是这个世上最懂自己的人,不自觉地就回答了一声:“对。” “我们这次来,就是来帮你的,我们可以救你出去,出去之后,就可以生活得更自在些了,你想出去吗?” 小花的声音已经飘乎了起来:“我想,做梦都想,可是我出不去。” “是因为什么呢?我记得你是想要回到北村的。” 小燕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他们喂我吃了毒药,没有解药就痛苦难当。” “他们还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若是不按他们说的做,我的爹娘还有妹妹就会死。” 言心连忙安抚住她:“我知道了,我们会想办法的,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你所说的他们,是谁?” “是镇长,还有别的人,他们都非常可怕。” “他们一般什么时候会来?” “还有两日。” 言心盘算了一下,两日有些仓促,但若是能得到一些助力,应该也是够了。 “小燕,你是个好姑娘,我们会把你救出去的。” “你能告诉我,那些孩子被关在哪里吗?” 小燕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直接对她说:“我带你们去,但你得先证明你能做到。” 言心收回了空气中飘浮的灵力,认真对她说:“我们今天先看一下那些孩子们,确定他们的安全。” “明天,我带上你家人的信物再来找你。” 小燕又想到自己身上的毒,脸色依然不好看。 “我们可以去镇长府偷毒药,也可以带你去无尽门解毒,你不要灰心。” 见小燕点了头,言心和刘盈才去解了绑着她和涂强的绳子。 现在能够肯定的就是府中没有别人,小燕带着他们大步往外面走着,很快就来到了那间屋子前。 推开门进去后,房间很空,连张桌子都没有。 小燕走到一面墙前,伸手在一个位置按了一下,一道暗门便打开了。 刘盈一下子冲到了前面,沿着阶梯往下跑去。 原来是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里极为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刘盈只看到角落那里有几个影子在晃动。 “小花?小花?你在不在?” 刘盈颤抖着声音喊了起来,她希望小花在,又希望她不在,屏住呼吸等着答案。 小花的声音没有响起。 “小花?刘小花?” 刘盈快要哭出来了,她还是更希望小花就在这里的,至少自己就可以马上见到她,能将她带在身边了。 一个稚嫩的男声响起:“刘小花她饿晕了,已经晕了半天了。” 刘盈喜极而泣,快步走向那一堆影子。 “刘小花在哪儿呢?”她伸出手去摸索。 一双小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引着她往旁边伸去,碰到了一个身子。 刘盈连忙将那个小小的身体抱了过来。 小燕举着灯也进来了。 灯光照映下,刘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这就是小花,是她的妹妹刘小花。 她把小花紧紧地搂在怀里,摸着小花的头,又哭又笑起来。 小燕将灯放在了桌子上,又递了水过来。 刘盈小口小口地给小花喂水,又让言心赶紧用点灵力让她赶紧醒过来。 不一会儿,小花的眼皮就慢慢张开了,她看到刘盈的脸,艰难地笑了一下。 “姐姐,你又到我梦里来了呀,真好。” 刘盈强忍着眼泪,笑着掐了一下她的脸。 “不是梦,姐姐来救你了,过两天姐姐就带你回家。” 小燕却是急了起来,一把抓住刘盈的手指问道:“你也被捉来了?” 言心在一旁耐心跟她解释:“你姐姐没有被捉来,是来救你和其他小孩儿的。” 她将声音扩大,对着那一群孩子说:“这两天我们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你们就跟之前一样表现就好了。知道了吗?” 这一群孩子都是经过了疼痛的洗礼,有人救自然是要听话,纷纷点头答应了。 刘盈不想小花还在这里受苦,想要今天就把她带走。 言心拒绝了,语重心长地跟她讲着道理。 “刘盈,我知道你爱护小花心切。” “可是你想想,我们要是今天就把小花带走,一路上行事不方便不说,动静大了也容易被发现。” “你再忍耐两天,我们把事情都部署好了,没有后顾之忧的来接她,不是更好吗?” “而且,她现在还是安全的。” 刘盈默不作声。 小花懂事地说:“姐姐,你就听言心姐姐的,我会乖乖等你来接我的。” 刘盈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头,和言心走出了地下室。 上阶梯之前,她回头恳求小燕:“小燕,别让他们饿着,好吗?” 小燕现在心中已经有了期待,答应得极为爽快,得到了孩子们的一阵欢呼。 出了江府,刘盈的心情明显比来时好了很多。 见天色还早,二人又装作闲逛的样子去了镇长府前的广场。 广场上贴有布告,而且广场外围摆摊的小贩也很多,打探消息比较方便。 言心先去快速浏览了贴着所有布告。 近日的粮价、欠交灵石的处罚、招工信息…… 这些布告都很正常,她匆匆扫过一眼便往一旁走去,不想引起他人注意。 无意间,她扫到一张贴在右下角位置的布告,上面写着镇长府寻找孩童伴读,不由停下了脚步。 布告上写着,镇长家的小公子即将启蒙,欲寻伴读一名,男女不限、出身不论,只要求年龄为六岁,五官需端正。 言心调动着自己的记忆,镇长家何时有了即将启蒙的小公子了? 第五十六章 禽兽 言心特别留意了一下,这镇长招伴读的布告竟是前天才贴出来的。 他已经抓了那么多小孩儿,难道还不够? 还是说,他真的是需要给自己儿子找个书童? 言心不动声色地来到广场前,刘盈已经在那里和小贩们聊了很久了。 她蹲到了刘盈身边,面前摆着卖的是一些小玩具。 言心又左右扫了一眼,发现好多小贩的筐子里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她拿起一个拨浪鼓摆弄了两下,问着眼前的摊主。 “这位婶子,为何现在大家都卖这些孩童玩耍的东西了呀?” 那位摊主对她神秘一笑,问道:“小姑娘许久没来镇集了。” 见言心点头,她露出一些“果然如此”的得意来。 她凑近了言心,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向言心二人说出了原委。 “前阵子开始,就总是有人到镇长府来报,说是走丢了孩子,弄得人心惶惶,镇上的人家都慌了,拘着不让自家孩子出门。” “出不了门,就少了很多乐子。那些大人为了让孩子能在家里呆得住,不就是多买些戏耍的小玩意儿回去嘛。” “这买的人多了,价钱自然也就涨上来了,跟着卖的人就多了呗。” 言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也同样低声地说:“婶子,你肯定是卖得最好的,不然哪能告诉我们这些。” 那摊主脸上的得意又增了几分,不停地说言心有眼光。 趁她高兴,言心才进入了正题。 “婶子,我听说镇长府里在招伴读,我家有个弟弟刚好六岁,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 那摊主一拍大腿对她说道:“哎哟,小姑娘,你问我可是问对了人了。” “我家那位就在这府里的厨房当值的,听他说呀,倒是有不少人都将自家孩子送了来,但是镇长还没有想好选哪个。” 言心忙作出急切的样子又问:“这是何意呀?难道就没有个合适的?” “那倒也不是,你也知道的,大户人家规矩多,也许是要先教导好了规矩再慢慢选。” “你弟弟要是真的合适,也可以送进去试试,万一成了,那可是全家都飞黄腾达了呀。” 言心为难地说:“婶子,我原本以为送来马上就能知道成与不成,这要是还得等些时日,可不耽误家里干活嘛。” 那摊主劝道:“你弟弟能干多少活?说句不好听的,他进了镇长府还能给你家里省下些口粮呢。” “那现在里面有多少人呀,要是人太多了,我弟弟怕是没什么胜算。” “哟,我想想啊,这两天前前后后,怕是有十来个孩子进去了,也不算多。” 言心心里有了谱,拿出言枫雕的两个模子,跟她换了个拨浪鼓,便拉着刘盈道谢走了。 “刘盈,你怎么样?得到些什么信息?” “我打听到镇长是从五天前加强巡逻的,那时候小花已经被捉走了,那几个小孩儿也已经被关在密室了。” 言心想了想,镇长做出这样的事,应该是为了安抚民心。 但是这样一来,就不方便去抓那些在外面玩耍走动的小孩了。 言心恍然大悟,所以他才又想出了寻找伴读这一招。 这样不用他派人去抓,自然有大把的人主动把孩子送到他面前。 言心想起镇长的样子,他很胖,所以如果笑起来就是一副弥勒佛的样子,非常容易让人信任和亲近。 这个点子可真是狠毒。 言心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身边肯定有人在为他出主意,可能就是那个兜帽男。” “而且,他是镇长,必定有很多府兵,我们就三个人,要怎么救?” 刘盈不以为然:“我们可是修仙者,有灵力的。” 言心无奈地看着她:“你又忘记无尽门的第一条门规了?不可以对凡人使用灵力攻击。” 刘盈气得直跺脚:“这条规矩不合理!这要是凡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难道就得站在那里挨打吗?” “还有,这镇长就是个坏透了的人,他做出的那些事执了雷刑都不为过,怎么还打不得了?” “要是不使用灵力,我们三个能做成什么事?” 言心静静等她发泄完,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今天不是没用灵力,也得到了很多进展吗?” “小花他们那群孩子被单独关在一边,救他们比较容易,只要在镇长对他们采取措施前,把小燕的父母安顿好就行。” “有了小燕的配合,要救他们出来很容易。” “至于直接关在镇长府的那些小孩,我们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不过可以借力打力,让我们了解情况。” 刘盈心平气和了很多,闷闷地问:“怎么了解?” “等跟柱子碰头了,了解了他那里的情况再一起说。” 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靠山村,柱子已经等在了那里,看来他很顺利。 三人碰了头,把彼此得到的信息进行了交换。 柱子那里统计出来的走失小孩数目已经有二十几人,就只是在镇长的管辖范围内的几个村子。 走失的时间有的比较久,最久的差不多有一年了,有的比较短,就跟小花是差不多的时间。 言心将柱子整理出来的时间和人数进行了推演,得出一个新的结论。 镇长应该是从江府大小姐死了开始,就分批在炼人,他居然延续了自己姐姐的作风。 最开始的那几批孩子年岁依然是十岁,越到后面,走失孩子的年龄就越来越小,现在居然是从六岁孩子下手了。 “砰!”言心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了身旁的大榕树。 “禽兽!” 这镇长利用自己手上的府兵、利用职务之便,利用百姓对他的信任,竟然造下这么多杀孽,他图什么? 生气无用,当务之急是先救那些孩子。 言心开始了部署—— “现在孩子有两批,所以我们得分两条路走。” “江府的孩子目前都很安全,情况明朗,最关键的人是小燕,她在意的是她的家人。” “所以,这一条线我们需要马上去做的,就是先去北村,找到她的家人进行转移,取得信物。” “你们俩个谁去?” 第五十七章 分工 “我去!”刘盈和柱子异口同声地应下了这件事。 言心看看他俩,最后点了柱子。 “还是柱子去,一是他已经过去一趟了,在村民那里混了个眼熟,行事比较方便。” 她又看了刘盈一眼说:“二来,我担心你关心则乱,想着赶紧救小花,行事容易出纰漏。” “柱子,保护好小燕的家人,拿到信物就赶紧回来,我在镇上广场等你。” 柱子立刻就动身了,幸亏回靠山村时买了骏马,不然还真是来不及。 刘盈有些不高兴,言心拉了拉她的袖子,哄了哄她。 “行了,别气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 “我去北村也能把事情做好的。” 言心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知道,我只是有一点担心,不想冒一点点风险罢了,毕竟我们只有三个人,必须要把每个人都放在最合适的地方。” “好了,别嘟着嘴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呢,这事儿柱子可做不了。” 刘盈这才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地问:“什么事?” “镇长安排巡逻不就是为了让百姓们放心吗?他定是在意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的。”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把他府中的孩子们救出来。” 刘盈急急的问:“怎么利用?” “他想要民心,那我们就用民心逼着他把那些小孩儿交出来。” 言心对着刘盈说了很久,然后问她:“明白了吗?” 刘盈木木地说:“明白了,你就是要让我去当长舌妇是,这事儿柱子的确是做不了。” 言心一把从侧面抱住她,晃了她两下。 “你可千万别这样想,这可不是让你去说什么家长里短,这是在进行信息宣导,只有这件事情做好了,镇长府的那些小孩儿才有希望。” 刘盈瞬间感觉自己要去做的事很有意义,眼神都坚定了起来。 “之前小花走失,你的心情是怎样的,你就都表现出来,这样很容易就引起村民的共鸣了,他们自然会按你说的去做。” 刘盈郑重地点了点头,又问言心:“那你自己呢?你做什么?” 言心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二人分头行动了,刘盈往镇集上走去,镇上送进镇长府的孩子最多;言心则是往靠山村的后山走去,她要去找一种派得上用场的小东西。 到了后山,言心先去了坟场,这里是她初到这个世界的地方,也是个林青相遇的地方。 自从小灵树被拔起带走,坟场就变了,所有人都能进。 言心回到那一圈玉牌那里,发现玉牌早就被人撬走了,不少小动物在旁边安了窝,只有地上的刻纹依旧存在。 “林青,我出来,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儿。” 林青应言飞了出来,它一出现,言心的额头红印就会亮起微微发烫。 言心摸了一下,笑道:“原来要你我同时出现,这印迹才会显现出来。” 林青一脸别扭地说:“要不然呢?要是它随时都出现,不知道还要惹多少人看你呢?” “好了,我们时间紧迫,赶紧做正事。” 林青也语气严肃了起来:“说,要我做什么?” “你对植物非常了解,我想让你帮我找一种藤条,最好是藤条上有刺,然后根系也比较发达的。你印象中有这种吗?” 林青回想了一会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太好了,你先找到这种植物,如果现在这个时节有它的种子就更好,如果没有种子也没关系,只是麻烦一点。” 林青又忍不住啄了言心的头:“你是不是忘记了,它没有种子,我也能催生出种子啊?你为什么对我如此不上心?” 言心抱着头说:“别啄别啄,我不是不上心,是因为最近事情多,一时没有想起来,你快去找。” 林青咻地一下就飞远了,言心也开始就近找了起来。 她想的是找到这样的种子,找机会提前将种子埋在镇长府围墙那一圈。 等刘盈的事办成了之后,就利用林青和自己的灵力,将这些种子快速催生,地上地下都将镇长府给包围隔离起来。 到时候,那些做恶之人,可一个也没想逃。 在遇到言心之前,林青作为一棵灵树,不知道在坟场待了多久。 它的根系一直在往深处远处延伸,连接了几乎整座山脉的植物根系,要不然也不会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它吸收。 不一会儿,它便从远处传来了信息,叫言心过去。 言心再一次体验到了结契的好处,只要知道林青在哪里,她不需要识路便也知道应该如何才能到达它身边。 她再次摸了摸额心,暗暗笑了,挺好的。 到了林青那里一看,她蒙了。 眼前是一棵两三米高的植物,它的枝条是横向延伸的,上面有像含羞草一样的叶片,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枝条上长约五厘米的尖刺。 “林青,这不是藤条啊。” “这的确不是藤条,但是它可比藤条好用多了。” 林青把附近一片的植物都指给她看,向她解释:“你看,它所在的地方,没有其他植物,这就说明它的根系特别发达,已经侵占了其他植物的生存空间。” “而且,你看看它的刺,很长很尖锐,而且它的枝条是横着长的,用来做围栏是最合适的。” “这种簕仔树本身就能长到三个人那么高,要是我们再用灵力催生一下,长到六七个人那么高也是可以的。” 言心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不就能完美地实现自己的想法了吗? 别说把镇长府围起来,就是把它从地基到屋顶整个包裹起来都行。 “那还等什么,种子呢?赶快收集种子。” 林青翅膀一挥,一道风就盘旋着在地止吹了一圈。 言心低头一看,地上本来就有很多簕仔树的种子,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袋子,拾捡了起来。 林青就停在旁边的树枝上,看着言心一颗颗地捡,不时还说一句:“真慢。” 言心头也没回地说:“要是你已经化成人形了,就可以帮我一起捡了。” 迟迟没有听到回应。 第五十八章 种子 言心拾捡好足够多的簕仔树种子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不打算回家,现在时间紧迫,她得马上去镇长府做好布置。 来到镇长府前,天已经完全黑了,可是依然有府兵提着灯笼巡逻。 特别是在广场周边那一圈,根本就没办法靠近。 看来只能曲线救国了。 言心转到了镇长府的背面,再次从江府外墙翻了进去。 她先去找了小花,为了不迷路,只得又叫出林青。 “跟着我!”林青感觉江府的气氛有点不对。 在转了数次弯之后,言心看到了关押小孩儿的那间屋子。 她刚想靠近,便被林青阻止了。 “有人!” 言心连忙退回了柱子后面,屏息凝神地听着。 一个粗粝的男人声音在责骂着小花:“这么多天了,为何还有人不屈服?你是如何训练的他们?” 小花没有吭声。 “啪!”耳光声响起,那个男人说话更难听了,“你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难道还不清楚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听话吗?” “你是狠不下心?还是想坏了镇长的事?” 小花木木地回了句:“奴婢不敢。” “哼!连你也不敢。别忘了,你的家人可都吃着镇长给的饭,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镇长和大师明天下午就要过来查看,你抓紧时间想想办法,希望明天他们过来的时候,这些小东西都是乖孩子。” “是。” 那人走了,言心伸出头去,看到小花呆立在原地,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转身就要回屋时,言心叫住了她。 “小花。”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明天吗?” 因为被打,小花没了好脸色,对待言心十分冷淡。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的同门柱子已经去北村找你家人了,他有土系灵力,一定可以护他们周全的,你不要担心。” 小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知道了,等你们拿到信物了再说。” “小花,你现在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小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刚被责罚过,哪里还有心情帮忙。 言心见她神色是要拒绝了,忙说:“刚刚那人打了你,我也看见了,你就不想收拾收拾他吗?” 小花这才来了兴趣,看向了她。 言心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让小花带她去江府和镇长府相靠的那堵墙。 有了小花的帮忙,播撒种子的速度就快多了,不一会儿,那堵墙的墙根儿就都撒上了簕树种子。 播撒种子让小花想起了自己没来江府前,在田间和家人一起劳作的情形,当时自己是那么的快乐,她还想再体验一下。 “你还要在哪些地方撒种子,我还帮你。” “我想的是要把镇长府那一圈都撒上种子,但是现在我进不去镇长府。” 小花一笑:“我知道哪里可以进去,跟我来。” 沿着墙根一直走,再转了个弯,言心眼前出现了一扇小门。 她疑惑地看向小花,小花点了点头,走过去轻轻地推开了一条门缝。 两人猫着身子,踮着脚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言心,这里就已经是镇长府了,我之前看他们过来都是走的这个小门儿。” “好,你要不要先回去,万一又有人来查看那群小孩的情况,你不在会不会惹来麻烦。” 小花带着点兴奋用气声说:“不会,那人今天来过,就不会再来了。不过要是一会儿我们看到了他,你可要帮我给点教训给他。” “没问题,走。” 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言心和小花才把种子撒在镇长府的围墙根儿,因为一路上既在回避巡逻的府兵,又要提着心神不碰到府里的布置。 回去时,小花有些遗憾,因为没有碰到那个打她巴掌的人。 言心看她对那个人如此介怀,不由问道:“那人是谁呀?” “他是管我的人,但他不是镇长的人,是那个大师的人。” “大师又是谁?” “你见过的,就是江大小姐死的那天,和镇长一起过来江府的黑衣男子。” “就是那个兜帽男?” “是的,镇长对他很是敬重,什么都听他的。这炼人之事,估计也是那位大师的主意。” 言心回想起与兜帽男初次见面的情景。 他似乎对无尽门很有意见,对修仙者有敌意,而且听他与宗媛的交谈内容,他们说不定以前还是熟识的人。 那位大师到底是谁啊,以前就觉得他不简单,现在看来,他好像在布一个什么很大的局,是个不得不提防的人物。 不对,他要是跟宗媛相识,那有很大的概率他也是修仙者。 言心不由得担忧起了明天的计划,如果敌方有一位修仙者,还是一位和宗媛同等级别的修仙者,自己的计划估计会破产。 “言心,那个人来了。”小花轻呼了起来。 言心抬头一看,不远处走来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 这白袍,居然跟自己门中所派发的弟子服几乎一模一样! 随着那男子越走越近,小花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抓住了言心的胳膊,既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 言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别怕,看我的。” 当那男子离她们不到十步距离时,言心掏出几颗簕树种子扔到了他的脚下。 趁他感觉到有东西,低头去看时,言心快步冲上前去,用布袋子套住他的头,便把他推倒在地。 她一手将那人按住,一手隔着袋子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动弹。 然后转头用口型叫小花过来,小花走过来便是对着那人一顿拳打脚踢,好不痛快。 差不多打了半刻钟,小花已经累了,言心让她先离开,自己才一掌将那人打晕,扯回布袋从小门离开了。 小花躲在不远处,看她出来了忙拉着她往江府里面跑,直到确定没有人追过来,两人才停了下来。 小花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笑着对言心说:“言心,我刚刚真是痛快,我好久没有这般痛快过了。” 言心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套人麻袋的事情,也是觉得刺激得不行。 “下次他要是再欺负你,你也可以像这样打他。” 小花却是一下子收回了笑意,幽幽地说:“没有下次了。” 第五十九章 生离 言心不由站直了身子,不解地问:“为何这般说?” 小花却是又露出个灿烂的笑:“你不是说明天就可以救我出去了嘛,我都离了这江府了,哪里还会被刚刚那个人欺负呀?” 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言心却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小花,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小花微笑着点点头,提醒她:“天快亮了,你该走了,我等你明天来救我。” 言心向她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而小花却看着她的背影,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自己的事情做完后,言心便在镇长府门前的广场对面,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要等柱子和刘盈的消息。 天刚刚亮时,柱子就出现在了广场外围,只是脸色并不太好。 言心连忙跑过去将他拉到一旁。 “柱子,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柱子铁青着脸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钱袋。 这钱袋就是用最普通的硬蓝布缝的,上面也没有什么花草绣边,十分粗糙。 “这就是小花爹娘的信物?” 柱子点了点头。 “那你把小花一家人安置在哪里了?” 柱子索性坐到了地上,抱着膝盖低着头,竟是连脸都不想露出来了。 言心看不得他这副使小性儿的样子,有事说事,这回避的样子是要干嘛? “柱子!”言心的语气严厉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一阵呜咽声从柱子膝盖传来,他居然哭了。 言心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起来,自己刚刚也没有多凶啊。 她笨拙地伸出手,在柱子的背上轻轻拍了拍,轻声哄着:“别哭啊,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嘛。” 柱子自己也觉得羞耻,居然在言心一个小丫头面前哭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抬着胳膊擦掉了自己的眼泪,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我昨天傍晚就到了北村了,没多大会儿就找到了小花家。” 言心点点头,表示自己认真在听。 “当时她家只有一个人,就是小花她爹。” “我亮明身份,说明来意,小花她爹就直接把这个钱袋子给我了。” 言心又点了点头,嗯,很好,很顺利呀。 “我提出要带他们一家回靠山村避一避,免得到时候镇长报复。就问他家里其他人在哪儿?” 柱子的鼻子又开始耸了起来,声音也哽咽了。 言心不由向他靠近了些:“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告诉我,家里就他一个人了,其他人都死了。” 言心沉默了,小花昨夜还想到自己的家人,一心想要回去和他们一起生活,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得多伤心。 “小花到江府也才一年的时间,怎会如此?” 柱子是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他想到小花她爹那张满是愁苦的脸就心里一阵阵地疼。 “她爹说:最开始是干旱的时候,村民们纷纷易子而食,他做不出那种事来,便一有时间就出去找吃的,慢慢地就越走越远。” “有一天,他外出了,小花的娘也被人叫去了一个地方,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小花的妹妹就不见了。” 言心心里一突,知道肯定是有人把小花的妹妹当作食物偷走了。 “小花的娘心里自责悲苦,没过多久也撒手去了。” “只留下他,他本来也觉得活着没意思,但是想着还有个小花,就想着在家里等小花回来。” 柱子从未经历过家人离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生离死别,心中情感便完全控制不住了。 “可是我看小花她爹的样子,怕也是活不久了,他那么瘦,还不停咳嗽,呜呜……” 言心心中一片怅然,小花一家的生离死别,并不是因为天灾。 小花被江府选中进入江府,与家人生离,这是人祸。 小花的妹妹被村民偷去吃,与家人死别,也是人祸。 小花的娘痛苦离世,也是因为痛失爱女,还是人祸。 可这一个个的人,为何都如此的坏呢? 言心抬起头望着刚刚亮起来的天空,都怪这世道。 这世道非要分仙凡,非要将人分高低贵贱,非要让一部分人凌驾于另一部分人之上。 而不是去生产去创造,去让所有的人相互扶持都过上好日子。 这般世道上,最底层的人想要活,中层的人想要成仙,已经是仙人的又想要长长久久地这样过下去。 底层的人解决不了温饱,又谈何道义? 中层的人只要成仙,又哪里有心思去顾及人伦? 而那些仙人呢,关注的皆是灵力术法,不到迫不得已,哪里会去关注天下苍生? 这个世界的规则必须要被改变,不然自己的家人就会一直过着现在食不果腹的日子,不然自己的后代,也将重复今天的故事。 言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拍了拍柱子的肩膀。 “柱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我也为小花一家感到难过。” “小花的妹妹和娘,已经去了,我们回天乏力,但是被关在江府和镇长府的那些孩子却还活着,就在我们面前。” “所以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打起精神来,我们先把自己能救的人救出来,好不好?” “好!”柱子重新抹干了眼泪,搓了搓自己的脸,眼神格外的坚定。 “行,我昨晚在镇长府踩点的时候,得知府中有一位大师,那个人可能也是修仙者,我们要另做打算。” 柱子问:“那你可知道他是用的哪种灵力?” 言心摇头:“这个我并不知道。我本来打算的是用我的木系灵力将整个镇长府包裹起来,将所有人困住。” “但是如果多了一位修仙者,我便做不到这件事了。” 柱子说:“我可以建起一个堡垒,将那人罩起来。” 言心一听,放下心来,有人打配合,这个事情就没那么困难了。 “行,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太阳刚刚升起时,镇长府门前就聚集起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皆是面有焦色。 不多时,陆续有各村村民也赶了过来。 刘盈就站在这群人里面。 第六十章 营救 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人满脸忧色地问刘盈:“刘家妹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刘盈本就在为今天的行动担忧,担心救小花时会出什么岔子,因此眼睛里全是焦虑。 她看向那位女子语气肯定地说:“姐姐,是真的,我的妹妹十天前就走失了,我们一直都没找到。” “但是前天听到从无尽城回来的人说,那边城郊发现了好多幼童尸体,我们可做不了假,谁能造无尽城的谣啊。” 围在她身边的众人纷纷点头,是啊,无尽城地位超然,所有命令都是从那里发布出来的,谁有那么大的胆子造谣啊。 那年轻女子绞了绞手帕,十分纠结地说:“可是,我们这无凭无据的,就只凭别人的几句话,就到镇长府上要孩子,会不地不太妥当?” 他们的这些顾虑言心早就想到过,也教过给刘盈办法。 刘盈点点头说:“我知道大家的顾虑,这毕竟是镇长,是咱俩的父母官嘛。” “镇长为小公子招伴读,给了孩子们一个机会,这是镇长的善心,我们也不好辜负。” “只是镇长一向慈善,必定也会体谅大家为人父母,想要看一眼孩子,确定一下孩子安全的心情的。” “你们觉得呢?” 一位柱着拐杖的老者应了声:“是啊,我也只是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这都离家三四天了,我昨天晚上想孙子想得觉都没睡着。” 大家一下子定了神,开始去敲镇长府的门。 门还没有敲开,一队巡逻的府兵就来到了广场上,他们站在这群人的身后,大声问道:“你们干什么?镇长府前不准聚集!” 这群人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涌过来将这队府兵团团围住。 “大人,让我见一见孩子。” “是啊,大人,我四天没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大人,你行行好啊。” …… 每个人都有求着他们想看自己的孩子,弄得这几个府兵烦不胜烦。 其中一人大吼:“够了,都给我闭嘴,谁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之前和刘盈对话的那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站了出来,她生得柔美,声音也动听,让那几个府兵都降了火气。 “几位大人,是这么回事。我等都是前几日将自家孩子送到了镇长府上的,几日未见孩子,有些心忧,便想请镇长应允,让我们见一见孩子。” 那几个府兵对视了一番,还是之前那人说:“你们把孩子放在镇长府有什么不放心的,吃得好喝得好,我儿子也去做了伴读,实在不必忧心。”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这养孩子可不能太娇惯了,让他们自己去锻炼锻炼挺好的。”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其中不少人就歇了心思,这位大人自己就在镇长府当差,他说的肯定是真的。 刘盈没想到会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言心早就看到府兵出来,跟着站在了人群后面。 “这位大人,不知你在镇长府可有见过贵公子?他们去做伴读,整日里做些什么?你不妨跟我们大家讲讲,也好让我们放心呐。” 人群里不少人都开始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大人你就给我们说说。” 那府兵张嘴就要说,却发现自己这几天好像也没有见到过儿子,也没有听到府中有人说起这群孩子们的事情。 他环顾着周围一群人的期盼眼神,尴尬地咳了两声说:“我没见过,不知道。” “啊?”这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众人刚放下去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那女子一脸愁色地对他说:“大人,实不相瞒,我们也是听说无尽城外发现许多幼童尸体才过来的。” 那府兵也提起了心:“什么幼童尸体?” “据说是有凡人想要成仙,就拿幼童试药试蛊,想要找到凡人可以修仙的方法,都死了好多小孩儿了。” 那府兵拧着眉头回想自己在府中所见所闻,想要寻找点蛛丝马迹。 对了,那位大师! 自从那位大师来了之后,镇长就有些不一样了。 而且寻找伴读之事,也是大师提出来的。 镇长家的小公子,他也见过,据说是镇长的外室所出,刚被带回来,但是瞧着跟镇长一点也不像。 是有问题。府兵回头跟自己的几个兄弟说了一声,让他们自去巡逻。 而他自己,则是对着那年轻女子一拱手说:“多谢相告,你们暂且在此处等我,我去找镇长回禀此事。” 事情重新步入了正轨,言心对着柱子和刘盈打了个眼色,便拿着钱袋去了江府。 “小花,我来了。” 言心在关押孩子们的地下室门前喊了两声。 不一会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言心递过那个蓝色钱袋,小花拿在手里细细抚摸着,咧嘴笑了。 “对,这是我家的钱袋,一直都是存放在我娘那里的。你见到我娘了?” 言心不想让她此刻就伤心,只告诉她:“我没见到你娘,这是柱子去你家拿的,我们抓紧时间,家里人在等你回去呢。” 小花小心地把钱袋放在袖子里,带着言心就去了地下室。 从昨天开始,这一群孩子就吃上了饱饭,现在一个个的精神头好着呢。 再次见到言心,他们都很开心,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终于可以回家了。 “嘘——”言心示意他们安静。 “我们现在要出去,不能被人发现。所以大家都要小心一些,不要说话,知道了吗?” 一群小豆丁都捂住了嘴巴睁着大眼睛不停点头,弄得言心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让小花走在前面带路,自己则跟在最后。 刚开始很顺利,只是在走到临近江府的大门时,犯了难。 这门居然打不开。 小花回头看向言心,眼神中开始有了绝望,她无数次想过离开这里,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但是却又被生生掐断了。 “小花,别着急,我之前都是翻墙进来的。” “你自己能翻出去吗?” 小花却问:“我翻出去了,这一群孩子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管,你先翻出去,在外面做接应。” “我自有办法。” 第六十一章 缠绕 小花提身跃起,双手撑在了墙上,瞬间感觉被什么东西扎了,但她没有工夫看,翻身跳到了墙外。 言心听到她落地的声音,便放了心。 她俯下身子对着眼前的一群小豆丁说:“姐姐一会儿要给大家变个魔法,你们赶紧抱成一团,闭上眼睛。” 十来个小孩立刻围拢到了一起,伸开手抱着自己前面的人,成了一个大大的团子。 言心调动着灵力,将他们全部包裹起来,然后举着他们到了围墙之上,只要再轻轻地把他们放到外面的地上就可以了。 就是此时,林青的声音急切地响起:“小心!”。 言心双手都在控制着灵力,只能大步往左边跨了一步。 一道冰剑擦过她的身体钉在了围墙根上。 林青已经飞了出来,调动着灵力将言心护了起来。 “林青,你挡住他,我还需要三息。” 林青并不懂攻击,只能一边凝结灵力形成屏障,一边发射着灵力凝成的小箭干扰对方的视线。 呼——,言心长舒一口气,终于把孩子们放到了地上。 “小花,带他们去广场,找刘盈。” 说完她便转身看向来人。 不出所料,就是那个兜帽男,那个所谓的大师。 “你居然用的是水系术法?” 那人依然用兜帽遮挡着自己的上半部脸,只露出了个下巴。 “怎么,我用水系术法,你很惊讶?” 言心甩出长鞭向他挥去,密集的鞭影阻隔了那人放出的冰箭。 “水系主治愈,可不太符合你的行事风格。” “呵,这木系不也主治愈吗?也没见你对我客气一点。” 言心手腕一转,鞭子上的刺便伸了出来:“对你这样的人,不必客气!” 一番打斗下来,言心判断眼前这人的实力未及宗媛一半,倒是可以一拼。 只是他用的水系术法多为冰的形态,不太好接近。 “言心,用簕仔树的种子。”林青传音提醒她。 言心对着那人勾唇一笑,化鞭为剑,欺身向前,离他更近了些。 那人微微睁大了一下眼睛,略有些惊讶。 一是惊讶这长鞭还可以变成短剑,二是惊讶言心的打法。 他本以为眼前这女子是什么厉害角色,现在看来,还是太年轻了,一点也沉不住气。 想到这里,他的手印结得更快了,无数冰剑向言心射来,同时还有很多凉气。 言心立刻调动了灵力护体,这个人想降低自己的速度,想得美。 抱着受伤有林青可以为自己治疗的想法,言心不管不顾地接近了他。 她一边使用剑法进攻,一边在他身边的各个方位扔下簕仔树种子。 然后故意虚晃一招露出个破绽。 那人果然上当了,一掌拍向她的胸口。 言心就势向后撤去,同时调动灵力让那些种子飞速生根发芽长高。 那人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直到枝条已经长到了他的膝盖,他才发现。 言心就守在树木圈子外,他一旦想出来,就挥出一鞭子让他换个方向。 “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我要杀了你!” 言心对这种威胁的话没有丝毫在意,她用左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闲闲地说:“等你出得来再说。” 那人已经愤怒至极,站在圈里不动了,只见他身子往下一蹲,那架势竟是想从空中逃脱。 “想得美,缠绕!” 言心一挥手,那些直直生长的树干,便打了弯向那人缠了过去。 树上的枝条也跟着缠上了他的腿,他的腰。 枝条上的尖刺扎进他的皮肤,他的动作一下子停滞了下来。 言心拍了拍手笑道:“哟,这簕仔树还有麻痹神经的功能呢。不错不错!”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兜帽男便已经被缠得丝毫不能动弹了。 言心走过去,只能隔着枝条枝叶看到他的一双眼睛。 “你是何人?” “与你无关。” “你已经是我手下败将,居然还如此狂傲,看来是教训不够多呀。” 话音刚落,缠绕在他身上的枝条将他勒得更紧了些。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言心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不会杀你,你的罪行,应该由无尽门来惩治,只是杀了你,岂不是让你占了个大便宜。” 想到镇长府那边还有事情没有结束,言心又冷冷地对他说:“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再带你回无尽门。” 说罢她便走了,当她跳出围墙时,那人咬着牙狠了狠心,从自己手心调出了火系灵力。 言心来到镇长府的广场,现在已经是群情激愤了。 因为小花带着那群孩子出现后,大家便相信了刘盈所说的确是真的。 自家的孩子可能正在受苦,正在被人灌药折磨。 这样的想法,让那群人再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在镇长府门前闹开了。 那个府兵在尽忠和护子之间做了选择,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直接冲到了镇长的书房。 镇长正在与师爷议事,今天下午刚好要去见一批孩子,该试试蛊虫了。 “如此鲁莽,成何体统!” 镇长尚不知情,像往常一般呵斥着这一群府兵。 那府兵早已经急红了眼,刷地一声拔出了佩刀,直接搁在镇长脖子上。 “姓江的,少废话,你把我儿子藏哪儿了?” 镇长瞬间被吓得变了脸色,他斜着眼去看脖子上的刀,又是一哆嗦。 “你,你别冲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一旁的师爷想要过来阻拦,也被其他府兵给制住了。 “说得好听,是要给自己儿子找伴读,结果却是要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怎么,你的儿子是人,我的儿子就不是人了?” 镇长不想激怒这个人,忙安抚说:“你别生气,把刀拿稳了。我这就带你去找你儿子。这就去。”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子,一步步地将这些人往前带,来到了书房旁边的密室。 他握着墙上的灯台往旁边一推,一道暗门就打开了。 “你儿子就在里面,现在你可以把刀放下了。” 说完,他对着师爷递了个眼神。 第六十二章 民愤 府兵想起进来时,那个小丫头的提醒,这两个人心眼子可多着呢。 因此他并没有放下刀,而是一脚踢在镇长的小腿上,让他跪了下去,又叫人从书房拿来两个凳子,将镇长和师爷绑了起来。 “兄弟们,走。”他带着几个府兵就去了密室。 镇长脸上的惊慌害怕之色在他走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发送了信号了没有?” 一旁的师爷恭敬地说:“发了,大师给我们用于应急的符纸,我在出书房的时候就撕开了,他马上就能来救我们了。” 镇长神色更是安定了几分,今天这几个府兵真是反了天了,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气。 殊不知,他和师爷等着的救世主正自身难保。 兜帽男被树枝缠住之后根本无法脱身,他不得不调动起自己并没有熟练掌握的火灵力来帮助自己脱困。 水火本就不相容,他阴差阳错地修习了这两种术法,苦吃了不少,进展却是不大。 比如此刻,火系灵力就在他掌心,他没有办法操纵着它离开自己的手掌,要想烧断这些树枝,自己的手就必须跟着被灼烧。 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所以他只能强忍着痛,拿手掌去握能握住的枝条。 “啊——”他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火系灵力灼烧着皮肤,枝条上的刺也在往皮肉里扎。 他恨恨地吼着:“言心,我跟你势不两立!” 当缠绕他的全部枝条都因为火系灵力而散开时,他自己的半边身子都焦了。 此时他收到了师爷的传讯,让自己去救人。 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如此无用,何必去救? 兜帽男蹒跚着走到江府大门前,将手按在上面,蓝光一闪,门开了。 他艰难地跨出门槛,回头看了一眼门楣上刻着“江府”二字的匾额,冷笑了一声,离开了。 另一头,府兵们从密室带出来十几个孩子,全都晕迷着。 看到自己的儿子短短三四天便脱了相,变了一个人,那府兵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抽出刀就想将镇长和师爷砍了,被同伴拉住了。 “胡大哥,先把孩子们送出去再说,他们的家里人都等着呢。” 孩子们被府兵抱着一个个送了出来。 外面焦急等着百姓赶紧围了过来,呼天抢地地认领着自己家的孩子。 一时间,哭声一片。 言心忙招呼着柱子和刘盈安抚众人,又让他们把这十几个幼童都抱着站成一排。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一长条绿色灵力从言心体内调动出来,像一根轻柔的纱巾,温柔地盖在了幼童们的身上。 不一会儿,所有小孩都张开了眼睛,看到自己的父母搂着自己,皆是哇哇大哭起来。 不少人都气愤不已,涌向镇长府讨要说法。 那胡姓府兵早就领着自己的几个兄弟,把镇长和师爷拖到了大门前。 民愤难平,镇长和师爷的脸上、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 最终镇长实在是受不住了,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诸位乡亲啊,我是什么样的为人,几十年人大家都清楚的呀。” “我都是受了奸人蒙蔽啊。” 他费劲地转动着自己肥胖的身体,对着跪在一旁的师爷吐了口口水。 “乡亲们呐,就是这个人,他跟我说修仙,说长生,让我听信了他呀。” “哦,不对。”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惊慌,“说不定是他给我下了蛊啊。” 百姓们总是同情弱者的,这镇长一向会做人,平时里没少积攒自己一心为民的好口碑,他这一哭诉,不少人都停下了拳头,把仇恨的目光转向了师爷。 师爷百口莫辩,如今只能牺牲自己,保全家人了,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只希望大师能接到自己的求助信息,快来打翻这一群刁民。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声怒吼从广场传来。 众人回过头,原来是外出巡逻的府兵回来了,还是好几队。 言心一眼就看到了以前训练自己的那个娃娃脸。 早有知情的府兵跑了过去,将事情原委告诉给他们。 刚回来的几队府兵皆是震惊不已,一时踌躇了起来。 镇长却是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声喊道:“你们还不快来帮我解绑?” “这帮刁民无法无天了呀,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他见那些府兵站在那里不动,又继续说道:“今日要是谁能救我于水火,我马上加盖官印为他升职,送上灵石三百点,而且俸禄加倍,三倍!” 重赏之下,必定有人蠢蠢欲动。 有六七个府兵拔刀便向镇长府大门冲了过去,那里全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言心不由得急了,大喊了一声:“柱子,拦住他们。” 一道土黄色厚墙拔地而起,任由那几个府兵如何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散。 刘盈侧头对着言心说:“你不是不能对凡人使用灵力吗?” 言心瞥了她一眼,偷笑着说:“我们又没有灵力攻击他们,而且这灵力也没挨着他们的边儿呀。” 刘盈恍然大悟,门规还可以这样解读呢,不由对着言心一抱拳:“佩服,佩服。” 镇长见求助无望了,彻底消停了下来,不哭也不闹了,等待着大家对他的宣判。 “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把他们两个砍了,免得夜长梦多,生出事端。” “同意!” “我同意!” “执雷刑也可以,这般罪大恶极的人,就应该天打雷劈!” “就是,劈死他们!” 言心却是不赞同现在就把他们杀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需要他们提供线索。 那黑衣兜帽男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还有哪些地方也在做这种炼人的事?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一切种种,都还需要追寻答案。 于是她站到了镇长府门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她刚才救了那么多孩子,众人对她是十分信任的。 “各位,镇长和师爷的确是罪大恶极,我也不愿多留他们的性命一息,只是这幼童失踪案不是这个镇子上独有的,而是到处都在发生。” “因此,我需留下他们性命,盘问更多线索,还请各位理解。” 有人高声问:“你是要把他们带到无尽门吗?” 言心答道:“不会,他们的罪行我会回禀门中,由掌门定夺,在此之前,我会将他们关在这镇长府中。” “那要是他们逃了怎么办?” 言心手心凝出一团灵力,看向众人:“他们逃不掉。” 第六十三章 封锁 众人皆是望着她,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如何做,才能保证这二人逃脱不了。 “胡大哥,”言心唤着那个最开始出头的府兵,“你可知道镇长府中可有囤积粮食以及灵石之处?” 那府兵高声答道:“我知道!府中的粮食还有灵石,都是我们帮着搬的。” “如此甚好,还请胡大哥带上众位兄弟,将府中粮食和灵石都搬出来。” “哦,还是给镇长和师爷留上一点儿。” “好!兄弟们,走!” 言心又对着其他人说:“诸位不妨先带着自家孩子回去歇息。” “这镇长府中的粮食、灵石皆是取之于民,自当该归之于民。大家吃过饭后再到广场上来,我们一起理个章程。” 一些人听完便散去了,却仍有不少人停留在这里,想看看修仙之人的手段。 待府兵们将粮食和灵石都搬出来之后,言心才叫出林青一起调动灵力,滋养包围着镇长府的那一整圈种子。 随着她一声冷喝:“起!” 无数树枝开始快速长高长大。 言心两脚将绑着的镇长和师爷踹进大门,反手就把大门拉上了。 几乎是同时,树枝已经长到了门高,将整个大门封锁了起来,慢慢向上长着,直到长到与整个屋子一样高。 言心又打了一股灵力出去,冷喝道:“缠!” 正在往上长的枝条转了个弯,开始覆盖屋顶、包裹墙面。 “哇——,仙人手段果然高明。”围观百姓不由拍起手来。 也有人提出了疑惑:“这位仙子,他们要是挖洞怎么办?” 言心抿唇一笑:“这种树的根系可是非常发达的,只要他们有那精神头,十年之后也是能挖成功的。” “哈哈哈哈”,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连连赞叹她想得周到。 言心抬眼一看,现在那群搬东西的府兵正守着一堆粮食和灵石,柱子那里已经把几个有异心的府兵累趴下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刘盈,你在这里守着;柱子,你去通知上交灵石到这里的几个村子赶紧派人过来;我去看看那个兜帽男。” 两人皆是点头,言心又对那群府兵道了声辛苦,便向江府走去。 江府的大门敞开着,兜帽男也不见了踪影。 言心急忙跑到之前定住他的地方一看,有些树枝上有被烧过的痕迹。 言心伸手捻了一下,又拿到鼻尖嗅了嗅,这是火系灵力。 难道,这人竟是水火两系的双修? 水火不相容,他却偏要修这两系,真是太有魅力了。 水火双修的人应该不多,这也算是一条线索。 她回到了广场,刘盈已经抱着小花在轻声聊天了,其他小孩子也都被自己家人接回去了,只剩下涂强无人来接。 他家在无尽城,看来只能跟着自己一段时间了。 言心向那堆粮食和灵石走去,都说财帛动人心,那群府兵盯着这么多好东西,要绿了。 “各位大哥,今日多亏有诸位帮忙,我们才能如此顺利。” “好说好说。” “哪里哪里。” “几位大哥都出了力,我自然是不会亏待各位的。” 言心指着地上的粮食说:“民以食为天,各位就一个拿一口袋白米可好?” 有人不太满意,咕哝道:“这还有许多灵石呢?” 言心对他一笑:“我还没有说完,大家可以再一人拿走三百点灵石。” “余下这些,我想分配给镇上管辖着的四个村子。今年遭了旱灾,大家生活都不容易,给村民们一些粮食和灵石,也能让他们好过些。” “明年上交灵石的时候,也能轻松点。” “更何况,这些粮食和灵石多是来源于村子上的人,我这样安排,大哥们没意见?” 言心轻声细语地征寻着府兵们的意见,但仍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些修仙之人的威压。 众人心上一凌,想到她之前对付镇长所用的雷霆手段,哪里还敢提更多要求。 “言心,我们都听你的。一会儿各个村子里来人了,我们还可以帮着分发一下这些东西。” 这是娃娃脸的声音,言心转向他拱了拱手:“如此甚好,多谢严师。” “别别别,千万别这么叫我了。”娃娃脸双手直摆,“经历今日之事,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天真。” “我叫严逸,你以后叫我名字就行。” 言心爽朗一笑:“那一会儿村子里来人了,还请各位大哥帮着分发一下粮食和灵石,顺便维持下秩序。” 午饭后,大量村民涌向了广场。 广场的地面上做好了布置,跟上交灵石时一个样: 划分了四个区域,每块区域前面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文房四宝。 一人坐于椅子上执笔等着记录,两名府兵分立两旁。 唯一不同的是:府兵脚旁的筐子是满的。 这是要做什么?村民们十分不解,紧接着,就看到了被绿色树枝覆盖住的镇长府。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言心站在镇长府前,朗声说道:“各位乡亲,镇长无德,拿幼童试药,现已被我无尽门拿下,就困于这镇长府中。” “今天叫大家来,是要将从镇长府搜出的粮食和灵石分于各位。”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不少女子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受惯了苦难的人,得到一点点甜就非常感恩和满足。 言心接着说道:“粮食和灵石有限,经过商议,每户按人头领取。” “每人可领粮食三斤,灵石五十点。” “还请各村村长站在一旁作个见证,避免错漏。” 村民们齐声道谢,在府兵的指挥下排好了队,报人数领东西按手印。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言青山早就看到了言心,也听旁人说了今天上午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的心中全是骄傲,自己的女儿不但解救了那么多孩子,还帮助了这一方的百姓,真是厉害。 在他心中,言心已然是个大人物了。 轮到他时,他还在望着言心傻笑。 作记录的府兵例行公事地问道:“姓名?” “言青山。” “言青山?!” 言青山这才回过神来,迷茫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几个府兵皆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您就是那位仙子的父亲啊,失敬,失敬!” 言青山第一次从别人那里感受到女儿还来的荣耀,嘿嘿傻笑了两声。 那记录的府兵声音恭敬了很多:“请问您家里几口人呐?”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言青山犯了难,小花这到底要怎么算? 第六十四章 月色 自己是想要留她在家里的,就怕她经历了这档子事心中介怀,不愿留在言家了。 “这……我得问一问小花。” 那府兵极有耐性地说:“那您先去问,一会儿直接过来就行,不用再排队了。” 言青山走到小花身边,十来日不见,她瘦了很多,肯定是受苦了。 他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小花。” 小花倏地抬起头,伸开双手向他扑了过来。 言青山一把抱住她,不停地摸着她的脑袋:“小花,你受苦了,言叔对不起你。” 小花搂着言青山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只是呜呜地哭。 “小花,现在言叔要问你个事,你还愿意跟着言叔吗?就像之前一样。” 小花打着哭嗝哽咽着说:“小花愿意。” 言青山咧嘴笑了,举着小花转起了圈圈,又把她给逗得咯咯直笑了。 刘盈在一旁静静看着,自己不日就要返回无尽门,相信经历了这一遭,言叔一定会看好小花的。 于是她走上前去,对着言青山深深地弯下腰:“言叔,小花就托付给你了。” 言青山将小花放了下来牵在手里,郑重地对刘盈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就跟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刘盈蹲下来捧了捧小花的脸蛋,对她说:“回去后一定要听言叔的话,下次可别一个人跑出门了,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小花甜甜地答应了,又问她,“姐姐,你要走了吗?” “对,姐姐应该明天就要走了,今天还可以陪你睡一觉。” “姐姐,我会想你的。”小花抓着刘盈的手就不放了。 “臭丫头,你怎么不留一下姐姐,让姐姐别走呢?” 刘盈被她懂事的样子给逗笑了。 “姐姐要去当更厉害的人,帮助更多像我这样的小孩子。” 刘盈强忍着眼泪,抱住了小花。 她的心中第一次,有了锄强扶弱的信念。 言青山牵着小花过去报了人数,领到了六人份的粮食和灵石,乐得合不拢嘴。 言心走过来帮着他把东西装好,跟她说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回去。 言青山看着眼前的女儿,心里满是欣慰:“心丫头,你做得很好。” 言心笑着点了点头。 下山这一趟,自己的确长进很多,至少对于修仙之人的认知,变得更深刻了。 凡人需要庇护,仙人需要灵石,大家相互扶持,才是正道。 天快要黑了的时候,村民们都领了东西回去了。 言心和刘盈、柱子做着善后。 那几个心思不正的府兵就直接交给了严逸,这一方百姓,她暂时托付给了胡大哥。 “胡大哥,严逸,我们三人明日就要回无尽门,这里的一切还请你们多多费心。” “不久后,应该就会安排新的官员,在此期间,就辛苦你们了。” “仙子,您放心。”胡姓府兵拍着胸脯说,“我一定把这镇子好好守住,绝不再让歹人进来。” “言心,你放心,我也会好好协助胡大哥的。”严逸谦逊了不少。 言心对着二人一拱手:“那我们就此别过了,保重。” “保重!” 言心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小燕。 刘盈看出她在寻找小燕,沉声说:“小燕一出来就回家去了,刚刚柱子也留意了一下,说没看到她爹来领粮食。” 言心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让刘盈去备好粮食和灵石,准备去北村看看她。 三人到时,天已经黑透了。柱子在前面带路,找到了小燕家。 屋里没有亮灯,可是现在睡得好像太早了。 刘盈上前敲了敲门:“小燕,小燕?” 无人应声。 言心直接推开了门,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屋子里一片寂静,三人摸索着开始找人。 柱子的声音最先响起:“在这里。” 二人走过去一看,小燕和他爹皆是面朝下趴在一张桌子上,旁边还有两个带着褐色水渍的碗。 “她解脱了。” 言心有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是有人在嗓子里塞了团棉花,让她发不出别的声来。 她回想起昨晚收拾完那个穿白袍的人后,小燕就说没机会了。 言心走到小燕身边,伸手去摸她的腹部。 果然,那里已经凸起来好大一块了,应该是被蛊虫拓宽的灵脉出了问题。 最终,三人将小燕和她爹的尸体抬出去埋了,就埋在她家的院子里,这样,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回靠山村时,言心就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回家看到小花,她才想起,把涂强那小孩儿给忘了。 她忙不迭地骑上马,回到了镇上的广场。 广场上早已经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言心沿着广场绕了一圈,轻声叫着:“涂强?涂强?” 她懊恼自己忘性大,要是这么个小孩子刚从狼窝里出来,又被老虎叼走了,可怎么办呀? “你是在找我吗?”稚嫩的童声响起,对于言心来说,如同天籁。 言心循着声音望去,一个小小的人影立在广场对面的一根柱子旁。 她赶紧催着马儿过去,翻身下马把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马背上。 “对不起呀涂强,我今天太忙了,现在才想起你。” “没关系的姐姐,你能回来找我,我很开心。” 言心也翻身上了马,把涂强环在自己前面,任由马儿慢慢往前走着。 “涂强,明日我和我的同门就要回无尽门了,你家住在无尽城,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这么久没有回家,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很开心很兴奋才对。 可是涂强却只是嗯了一声,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言心以为他是累了,便说:“你可以靠着我眯一会儿,今天先回我家,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启程了。” 涂强仍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把自己小小的身子靠到了言心怀里。 连接奔波辛苦几日,现在陡然放松下来,言心也感觉到身体异常疲乏,但精神倒仍是很活跃。 她终于有心思来欣赏洒落的月光了。 “林青,你看见了吗?今晚的月色真美。” 第六十五章 老虎 第二天清晨,往无尽门回程的路上,涂强依然是和言心坐在一匹骏马上。 只是今天他的话稍微多了那么一些。 “言心姐姐,你娘呢?昨天怎么没有看见?” 刘盈急忙制止着他:“涂强!” 言心低头看了一眼他仰起的脸,很平静地说:“我娘死了,所以你没有看到。” “那她怎么死的?生病吗?” “不是,是因为有坏人。”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死了,你会想她吗?” “她啊,”言心看向了前方,“她是个特别温柔的女人,我有时会想她。” 说罢,言心已经不愿多提,顺势就问起了涂强相同的问题。 “那你呢?你的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次离开家这么久,你娘肯定着急了。” 谁知涂强瘪了瘪嘴,把头轻轻扭到一边,带着些气闷说:“她才不会着急呢。” 他这副闹别扭的样子,显然是跟自己的娘闹了脾气。 言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也没有多劝,只是问着他接下来的安排。 “涂强,这骏马跑得很快,我们过几天就会到达无尽城了。你家具体住在哪里?我们先送你回去,再上山。” 涂强万般不愿意回家,囔囔着要和他们一起到无尽门去。 言心和刘勇对视一眼,很是为难。 无尽门里只有修仙者,自己带个小孩子回去算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小孩又不是无家可归,明明是有家的。 言心的声音严肃了些,拒绝了涂强的要求。 “我们不能带你去无尽门,你若是实在不愿回家,我们就先将你送到城主府,你看如何?” 坐在她身前的涂强听出她是认真的,闹起了脾气:“你把我送到城主府,和送回我家有什么区别?我不愿意!” 刘盈见不得小孩哭闹,打马想要过来哄,言心却是丝毫未受影响,在马屁股上轻打了一下,让马儿快跑起来。 “这事可由不得你,你离家数日,总得向家里报声平安,这是你为人子应做的。” “你若再哭闹不休,我便把你绑在骏马身后,你自己跟着我们跑回去。” “哇啊——”涂强放声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偷偷拿眼去看言心的神色,结果就看到一张毫无表情的冷脸,没多大会儿,自己便歇了哭声。 刘盈和柱子相视一眼,对言心的崇拜又多了一重,没想到她对付小孩子还有一手呢,真是深不可测啊。 回程不必像去时那么赶时间,但五日后,四人仍然到达了无尽城。 在排队进城时,涂强就坐直了身子,小脸板得紧紧的。 言心不由问他:“你这般如临大敌做什么?无尽城秩序井然,治安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涂强一改几日来的娇软可爱,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我当然知道无尽城里的治安好着呢,我是在担心我娘。” “你娘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要是见了你,定然是抱着痛哭一场,然后再嘘寒问暖,领你回家呀。” 涂强看向言心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做着白日梦的人:“你对我娘一无所知,你知道女人是老虎这句话吗?” 言心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青年男子就冲到了她的骏马面前,言心瞬间就被那浓烈的香气熏得咳嗽了起来。 那男子满脸激动之色,对着马上的涂强喊道:“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他伸手就要来抱涂强下马,言心伸出手拦了一下。 “涂强,你认识他吗?” 涂强把她的手轻轻拂开,淡定地说:“认识,我早就闻到他的味儿了。” 说着便就着那人的手下了马。 他刚落地,那青年男子便绕着他转了好几个圈,确定他没有受伤之后,才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少爷,您这是去了哪儿?您不知道,你走之后,主人每日都念叨着您。” 涂强扯了扯嘴角,无情地拆穿了他的谎言:“那怎么没见她来,她怕是每日都念叨着要怎么收拾我。” 青衣男子的脸僵了一瞬,没有接话。 他转过身对着言心躬身道谢,又递过一格镶金玉牌。 “这位仙子,这是我家主人赠予您的,作为信物。如若以后有我家主人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 言心伸手接过玉牌,触之即暖,再一看,玉牌中间有个用土系灵气凝成的硕大“涂”字。 财大气粗几个字扑面而来。 言心扯了扯嘴角,对这涂府主人有了初步的认知,有钱。 言心对那男子拱了拱手,道了声谢,又对涂强说:“那我们就此别过了,有缘再见。” “驾——!” 三匹骏马奔进了城中,找到马市归还了骏马。 那马市老板一边卸着马上的灵力环,一边与他们拉着家常。 “三位的事情办完了?” 柱子见言心和刘盈都没说话,便憨笑着接过了话头:“办完了,很顺利。” 有人回应那老板瞬间就来了精神,又提起了城中大事。 “你们有所不知啊,城中首富广贴告示,要给自己的儿子找一伴读,引得好多人家送小孩儿去应选呢。” 言心三人听到“伴读”二字不禁都拧起了眉头,皆是望着老板等着他说下文。 那老板“啧”了一声继续说:“我也把我儿子送去试了试,结果马上就被扔了出来,说是长得不够斯文。” “你们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呀。这找伴读不是为了读书识字嘛,跟长相斯不斯文有何干系啊?” 听老板这么一说,言心三人提起的那口气又放了下去。 还好还好,这是个真正要找伴读的,不是打着伴读幌子做坏事的。 言心不由得对这城中首富有了些好奇,问道:“那现在伴读找到了吗?” 提起这个,那马市老板更是来了气,一拍大腿,嗓门儿也跟着高了两分。 “这伴读已经找了好几天了,送去应选的孩子不说三百也有两百了,可那家人硬是谁都没看上。” “还有啊,这挑伴读又不是选美人,这家人定出来的规矩真正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什么规矩?” 第六十六章 困难 那老板直接把手上的事都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指,掰着一根根手指头数了起来。 “长得胖的不要,太瘦了也不要。” “皮肤黑的不要,白得过分的也不要。” “声音不好听的不要。” “长得不好看的不要。” “说话喷口水的不要。” “牙齿不整齐的不要。” “不会画画的不要。” …… 不一会儿,他的十个手指头便不够用了。 言心疑惑地问:“这首富是要给自己的儿子找伴读还是从小定下一个儿媳呀?” 那老板连忙摆手,正经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就是找伴读,要不然我也不会带儿子去应选了。” 言心一想,这既然是城中首富,那自然是处处讲究,儿子的伴读可是个重要的职务,要求多一点也无妨。 想到这里她暗笑了一声,这说到底都是别人家的事儿,自己怎么还好奇起来了呢? “行了,叔,你看这马儿我们也回来了,我们该上山了。就此别过。” 那老板这才觉得自己耽误了他们的时间,忙不迭地拱手道:“后会有期。” 爬完长长的几千级阶梯,回到自己房中时,已经傍晚了。 言心呈大字仰躺在床上,彻底放松了下来,她一闭上眼就立刻进入了梦乡。 她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小山村,正站在公用的院子边上。 她看见一个小女孩正和一个老妇人坐在屋门口剥玉米,听见屋子里传出一个女人摔着碗筷骂着人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扯着小女孩的头发使劲将她提了起来,然后一巴掌甩了过去。 那小女孩条件反射一般地捂住了脸,哭了起来。 可那女人却像是更生气了,不停打着小女孩的身体,还一边骂着特别难听的话。 一旁的老妇人头也没抬,只是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要打带到一边去打,吵得让人心烦。” 睡梦中的言心泪流满面,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就是自己呀。 她想凝出一团灵力,将那小女孩罩住,想要挥出鞭子把那小女孩卷过来,可是在梦里,她也没有办法。 “言心,醒醒,言心!” 林青感受到言心的心情,知道她是陷入了梦魇之中,忙在一旁叫她的名字。 言心缓缓睁开眼睛,依然情绪低落,神情恍惚。 她对林青说:“今天涂强问我是否听说过女人是老虎,我岂止是听说啊,我是真切感受过老虎吃人的呢。” 林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蹭了蹭她的手腕。 言心含着泪问他:“林青,你什么时候才能化成人形呢?” 林青多了许多纠结:“我,我不知道。” “你为何总是想要让我化作人形?” 言心苦笑了一下说:“因为有些时候,人形比较方便。比如此刻,我就需要一个拥抱。” 林青看了看自己的翅膀,沉默了。 言心擦干眼泪,将它捧起来,用大拇指摩挲着它头上的羽毛说:“没关系,我会等你的。” 林青沉默着依偎在她的手心,沉默了。 第二日清晨,议事堂。 大长老端坐于案首,言心、刘盈、柱子三人恭敬地立在堂中。 就在方才,言心已经将靠山村镇长抓来幼童炼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大长老作了汇报。 大长老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你说那穿黑衣戴兜帽的男子可能是宗媛长老的旧识?” 言心朗声答道:“正是。一年前我们初见时,他言谈之间对宗媛长老就有微词,而且他也是修仙之人,之前也许来过无尽门。” 言心又补充道:“而且他修习的是水火两系的术法,这应该是很难有的特征。” 大长老听到水火双系的时候轻轻抖了下胡子,看来他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 “大长老可是有了眉目?” 言心问了,却是没有得到答案。 大长老说道:“其他弟子也陆续回来了,这幼童失踪案也快有了结论了。你们先回去。” 言心三人遵命退了出来,感觉这件事情像是结束了,又像是没有结束。 刘盈看到言心还在深思,说道:“既然大长老不让管这件事了,那他应该是有善后的安排的,咱们还是好好修炼。” 言心点了点头,此次出去,她对于修仙的认识提高了,同样的,也第一次尝试了使用木系术法去控制一个人。 她回想起对小花施展这个术法的时候,有大团的灵气环绕,这才太惹眼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知不觉地就把灵气散出去,将人控制住而不被人发现呢? 想着想着,她看向了一旁的柱子。 柱子被她盯得万分的不自在,结结巴巴地问:“言言心,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言心对着他展颜一笑,更是让他慌得脸都红了。 “柱子,你那土系灵力,能不能变成沙?” “什么意思?”柱子没弄明白她所说的。 言心细细讲解了起来:“你看啊,这水能变成冰,水和冰都是不同的形态,你的土系灵力虽然不能改变形态,但是应该可以改变形状。” “你在镇长府前的广场上,不是一下子就把土系灵力凝成了一面墙吗?” 柱子愣愣地回答:“对呀。” 言心继续说:“那你能把它凝成墙,是不是也能凝成块儿,甚至凝成像沙子一样细呢?” 柱子这才懂了她的意思,这下换他眼睛亮亮地看着言心了。 “言心,你可真聪明,你没有学土系术法,却能想到土系灵力的诸多变化。” “土系灵力的确是可以凝成一颗颗的细沙,但是我现在做不到。” 言心不解地问:“为什么?这灵力的形态不是随心而为的吗?” 柱子摇了摇头对她说:“要把自己的灵力分散成细小的很多份,这需要对灵力有精准的控制。” “我要是凝一面墙出来,就只需要将灵力控制在一处,可要是凝成一片沙,那就需要先把灵力分散成千上万份然后控制住。” “你说,这样难不难?” 第一章 主动 言心回想着自己一直以来对灵力的使用,都是控制着它们往一个轨道移动,最多是双手各控制一个轨迹。 如同真如自己设想的那样,将灵力化作无数细沙,将一个人或一个东西包裹起来,那就是无数个轨迹了。 一心二用,尚且不容易,何况这一心多用呢。 但是这种想法,肯定不会是第一次被人想到,前人们一定有人也尝试过,说不定有些独特之法呢。 “柱子,你身边可有灵力高强的师兄师姐,已经可以做到灵力化沙了?” 柱子脱口而出:“有一个!” 言心感觉有了希望,往他跟前走了一步,问:“是谁?” “是长风师兄。” 提及长风,柱子满眼都是崇敬之情。 之前去降雨,他跟着长风师兄一起去的,见识了师兄的灵力高深。 而且长风师兄是个极热心的人,待所有弟子都很好,自己刚来无尽门的时候,有些自卑,也是长风师兄耐心陪着自己。 言心对长风算是熟悉的,弟子评比的主持就是他,他应该是很得大长老器重的。 “没想到,他如此厉害。”刘盈在一旁感叹道。 言心却已经在想,什么时候去找到长风师兄,让他教自己控制之法了。 “言心,你是不是想去找长风师兄?” 言心赞赏地看了柱子一眼,暗赞了他一句有眼色。 “长风师兄还没有回来,怕是要再等两天,你不如去藏书阁翻翻典籍。” 藏书阁啊,言心用摸了摸手腕,想起了唐一鸣。 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她尝试着联系他,在脑海中唤了一声:“唐师兄?” 没有人回应,看来这个朋友之契还是有些限制的。 林青在她脑海里回应说:“那是当然,什么都比不上生死之契。” 言心暗笑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话茬,径直往藏书阁走去。 林青总是喜欢跟唐一鸣比较,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比的。 藏书阁外,钟老竟然没在,换成了三长老余无意在那里坐着。 “余长老。”言心恭敬地行了礼,又递上了自己的令牌。 余无意比钟老还要懒散,他正在看一本书,只转动着视线瞄了一眼令牌,便说:“进去。” 言心也很淡然,直奔子乙祖师的术法卷册而去。 控制灵力是难,但再难的事都有人能够做到,既然长风师兄可以,那自己也一定可以。 她匆匆翻开子乙祖师留下的术法卷册,细细读了起来。 “化有形之灵力为无形,无形却可感知,如同释放善意,可使对方瞬间感知。” “唤其名,连其魂,紧随之,共振之,引之改其行。” 言心又多读了几遍,越读越觉得这种理念非常的熟悉,熟悉得就好像自己本来就知道一样。 这个术法写到的就是如何改变一个人的行动,以灵气作引。 等一下,言心的心变得澎湃起来,改变一个人的行动,这可是我的强项呀。 她不由得带入自己原来就有的心理咨询的相关知识,一下子豁然开朗。 这卷术法中提到的方法概括起来就是先与人建立关系,得到与对方产生联结的一个机会。 然后再与对方做到精神相契,得到其信任,引导其行为。 这和自己对待来访者的步骤何其相似啊。 想想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没有灵力,一样可以将形形色色的人引到正途上来。 调整其认知,改变其行为,这不就是自己擅长的吗? 言心中大定,增加了很大的信心。 这术法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一般,子乙祖师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前辈。 当务之急,就是学会控制灵气的分散,最终将其化为无形。 “林青,你可会?” 林青不太满意地说:“您可终于想起还有一个我了。如此雕虫小技,我自然是会的。” 言心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好运,拥有林青这么一个大宝贝。 “你怎么不早说?真是的,我还想着要去找长风师兄呢?” 言心有些嗔怪它,想到它一向傲娇沉闷的性子,又提醒它。 “你以后能不能稍微主动一点,你还会些什么?快快如实招来。” 林青飞到了她的肩膀上,紧贴着她的脸,带着些得意地说:“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以后慢慢跟你说。” 它一反平时不爱露头的特点,高调地一直站在言心的肩头,以至于他们的结契印迹明晃晃地显了出来,引来路过众人侧目。 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什么新的妆扮,纷纷议论着这种款式和颜色,说着自己适合什么样的图案。 知道的,却是惊诧不已,言心入门才一年的时间,就已经与自己的萌宠结契了?而且看这样子,还是结下了生死之契。 那可是灵宠啊,世间难寻,她能得到一只就已经是幸运万千了,现在还能让那灵宠心甘情愿地和她结下生死之契。 他们不由得又想起了追着她跑、被她驯得服服帖帖的唐一鸣和程杰二位师兄。 这言心到底是修了什么神奇的术法呀?能让这些天之骄子伏首称臣? 难道那被称作鸡肋的木系灵力,真的如此有用? 不少人都暗自有了计较,明天就去演武场试试调动木系灵力,说不定就能像言心一样,拥有灵宠,吸引优秀的师兄呢。 言心能感受到林青此刻的心情,它好像很是自得。 言心斜着眼瞥过去一眼,见它胸脯挺得高高的,头也是高高昂着,生怕旁人看不到它额头的印迹似的。 她不由暗笑了一声问它:“你今日怎么想要露脸了?” 林青纹丝不动,也是闷笑着说:“你不是让我主动点吗?” 言心再也忍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行,你保持住。” 林青想到了那两个烦人精,微张着嘴恨恨地说:“那是自然,我可再不会让谁跟你那般亲近了。” “和我最亲近的一直都是你啊,也不知道你终日和唐师兄比什么?” 林青没有说话,只是抬着爪子又往言心的脸边移了一步,紧紧地贴着不动了。 第二章 重任 还是熟悉的聚灵阵,这么久没有来过,言心的脚刚踏上去,灵气便自动疯涌了过来。 “哈哈,你们这么热情的吗?” 言心感觉这里的灵气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跟一个喜欢黏人的小宝宝一样。 她放松了心神,任由自己的意识在这大阵中飘荡,充沛的灵气包裹着她,与她亲近,此刻她觉得舒服极了。 “言心,将你的灵力慢慢释放出来,最好是将它们铺散开,覆盖整个大阵。” 林青开口指导了起来。 言心依它所言,缓缓将灵力导了出来。 她闭着眼睛,想着要将灵力扩散得那么开,那就应该让它们薄一些,小一些。 片刻后,林青轻轻地提醒她:“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言心睁开眼睛,惊喜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调出的灵力非常轻薄地飘浮地空中,已经是比较细小的灵力小团了,如同珍珠粒那般大小。 言心的眼睛都笑弯了,她看着林青问:“我怎么做到的?” 林青笑而不答,反问着她:“你刚刚什么感觉?” 言心侧头一想:“我刚刚就想着要让它们薄一点,轻一点,引导的时候就控制了力道和速度。” 林青点了点头,告诉她:“这就是意念的控制。” “其实今天柱子说的不对,灵气化作千万点,并不代表着就要将自己的精神注意力分到这千万点上。” “灵力早已与你融为一体,它们完全可以随你的心意而动,要控制它们其实很容易。” “真正难的是,让它们化为无形,那就需要你有强大的精神操控能力,将它们分解压缩,化为微尘,直到让人看不出。” 言心急切地问:“那我需要如何做?” 林青严肃地说:“一是大量地练习,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地控制灵力;二是将每次吸纳到体内的灵力进行锤炼,让它们更加凝实。” 言心点了点头,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要有方法,练习就成了最简单的事。 当人专注在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忘记时光的流逝。 所以当唐一鸣和程杰结伴来找言心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这是言心第一次连续修行这么久,她除了感受到大阵中无数的灵力团以外,还能同时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灵力的运转。 就好像自己开了透视之眼。 这让她颇为惊喜,虽然离林青所说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但也是不小的进步啊。 对于唐、程二位师兄,她没有丝毫藏私,将方法告之给他们之后,她又进行了灵气吸纳与控制的修习。 也是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可以辟谷了,不吃饭居然也不会饿。 一晃眼,又是大半年过去了,言心除了偶尔去演武场听大长老讲课之外,都是在聚灵阵中修习。 当她听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弟子评比的时候不觉有些恍惚。 原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刘盈自上次返回无尽门就再也没有见过言心,知道她是在聚灵阵中修炼,更是不愿打扰。 今日一见,她便直接扑了过来,将言心抱了个满怀。 “言心,我好想你。”她说完又踮起脚和言心比了一下身高,鼓着腮帮子说,“你又长高了。” 言心目测自己应该有一米六五了,这个高度已经是她的理想身高,她可不想再长了。 刘盈兴冲冲地跟她说:“这两天我就要参加内部筛选了,希望今年我也能被选上。” “你呢?你今年还是会参加的?” 言心没有回答,不知道宗媛收了新的徒弟没有? 要是人数多了起来,应该也是要内部选一选的。 “我觉得你肯定能参加,要是按实力排名,你也能排得上。” 言心对自己的实力是有信心的,只是许久没见各位师姐,不知她们的实力精进到什么程度了。 说什么来什么,她才刚刚这样想,安苒和夏琳就相携而来。 安苒还是那副温柔和气的样子,她亲热地和言心打着招呼:“小师妹,师父让我来寻你,商议弟子评比之事。” 言心一听这句小师妹,就知道宗媛还是只有五个徒弟。 “今年和去年是有什么不同吗?何需商量?” 她是一点也不想去见宗媛的,脸皮已经撕破了,见了也是两看生厌。 安苒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直白,一时为难了起来。 夏琳还是一如既往的口直心快,她一把将言心拉离刘盈,扯着言心背过身去。 “二师姐受了伤,不能上台参与评比了,所以才要商量。” 言心不解:“那我们直接四个人去就行了啊,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夏琳气她是块木头,带着点气恼跟她说了师父的想法。 “师父是想还是让二师姐报名参加,真正上台比斗的时候再从我们中间选一人替她上场。” 言心就更是不解了:“为何要如此?” 宗媛什么时候是如此好面子的人了?自己徒弟都伤了,还要去强占这个比斗的名额。 夏琳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不要生气,然后耐着性子跟言心说:“今年的比斗,弟子成绩排名第一的长老,可以向掌门提一个愿望。” 她又加重了语气说:“任何愿望。” 言心这才明白了过来,看来是宗媛有势在必得的心愿,想要求掌门成全。 她不禁发散了思维,不会是想让掌门把大长老许配给她? 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对情爱还是如此执着,真是让人唏嘘啊。 夏琳看她又发起了呆,大声地问了句:“听见了没?” 言心被吓得一激灵,掏了掏被震得发痒的耳朵,应了一声:“知道了。” 再见宗媛时,言心淡淡地行了礼,没有丝毫许久未见师父激动难捺的样子。 宗媛对她亦是淡淡的,表面功夫也都不想做。 “此次弟子评比的结果,干系我玉云峰荣辱,亦与我个人得失息息相关。” 言心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她如此坦然。 “因此,我才想出了让你们五人报名,四人参赛的法子来。” “这就意味着,你们其中有一人,需对战两个人。” 宗媛说完这些后,殷切地看向眼前的四名弟子问:“有谁愿意担此大任?” 第三章 代打 言心低头看脚,闷不作声。 她才不想为了宗媛出头呢。 安苒上前一步领了命:“弟子愿为师父效劳。” 宗媛欣慰地点了点头,便留下了安苒,让其他人散去了。 刚走出门口,夏琳就不轻不重地抱怨了起来:“师父肯定又给师姐开小灶了。” 言心觉得好笑,人家帮了宗媛那么大的忙,被喂点外食也是应该的,这夏琳可真是小肚肠。 夏琳见没有理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快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言心可没空理她,回到自己房间洗漱一番后,便开始了自己每日的修炼。 她打算的是弟子评比那天直接去演武场,在此之前她只想修炼。 “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涨修为啊。” 唐一鸣戏谑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两句?” “是的,不能。” “啧啧,言心师妹还真是冷漠啊。” 唐一鸣还想再打趣两句,就被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了想法。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很忙,没空和你闲聊。” 林青每次见了唐一鸣都会炸毛,着实是因为唐一鸣说话才容易让它生气了。 它曾经不止一次地对言心说:“快与那姓唐的断契,他每次都调戏你,我看到他就想打他。” 可是言心并不以为意,她很清楚唐师兄心中所属,并非林青所说的那样,只是有些恶趣味罢了。 唐一鸣只好直接说起了正事。 “这次评比我感觉气氛很不一样,以往都是弟子间的比斗,这次却与长老们牵扯了起来。” “不知道掌门有何用意?” 言心倒是没想那么多,淡淡地说:“弟子评比,实力至上,该怎么比就怎么比。” “也许,掌门只是想让长老们也有些参与感。” 唐一鸣过了一会儿才说:“还是师妹豁达,对,该怎么比就怎么比。” 他又提起了去年的事:“要是我们再次遇上了,我可不会让你的。” 言心自信的声音直达他的脑海:“我也不会让你的。” 转眼间,这一天便来了。 言心跟在宗媛身后走向演武场。 沸腾的弟子们,宽阔的高台,观战台的铜锣……都和去年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应该就是参与评比和对战的人员了。 言心上台抽签时,感受到了另一番不同,那就是大家看她的眼神热切了许多。 “林青,这些人是不是在我身上下注了?不然为何这般眼神看着我?” 林青与有荣焉,强压着笑意回了句:“算他们有眼光。” 此次言心抽了个一号,将要对战一位金系灵力者。 “言心,你要小心,去年就是唐一鸣的金系灵力让你吃了闷亏。” 就算林青不提醒,言心也暗自提高了警惕。 她不想与对方花费时间周旋,最好是能速战速决,这也是她给自己定下的策略。 她看向对面的少年,他已经凝出了武器,是最受无尽门弟子青睐的长剑。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客气了。 言心调动起大量灵力凝结于自己的手心,长鞭一挥而去,直直向那少年卷去。 哪怕那少年立刻挥出金色灵力抵挡,长鞭也没有丝毫停滞,一息功夫便缠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那鞭子在灵力地催动下,越来越长,竟是化作了一股绿色长绳,将他缠了个结结实实。 言心助跑冲了过去,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砰!”重物落地的闷响声传来,那少年落下了高台,出局了。 台下一片死寂,这一局感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铜锣一响,长风朗声宣布了结果:“第一局,玉云峰言心胜。” 台下的寂静被打破,不少弟子鼓掌欢呼了起来,甚至有人自发地喊起了言心的名字:“言心、言心……” 言心立在高台上,先对着观战台行了礼,又对台下的同门拱了拱手,才闲庭信步地走了下去。 跟去年不同,这次没有人围上来了,可能是被言心这闪电般快速的打法给震住了。 言心深觉这样极好,可以少费唇舌去回答他们的各种问题了。 三位师姐也都已经上了场,只有三师姐输了,安苒和夏琳都赢了对手。 现在轮到安苒替二师姐出战了。 吴雪一跃而上,像只轻盈的鸟儿飞到了台上。 安苒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身子也开始微微发起抖来。 言心看她情形不对,问道:“大师姐,你怎么了?” 安苒闭着嘴巴不停摇头,神色痛苦,似是极不愿意回想什么事情一般。 因她迟迟没有上场,众人已经看了过来。 夏琳气愤地说:“这个吴雪上次差点将大师姐逼疯,我去教训教训她。” 说罢便要上台去,被安苒一把抓住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勉强稳住了心神,整了整衣襟,对着夏琳惨然一笑。 “还是我去,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说完便往高台走去,言心看那背影,竟有点视死如归的感觉。 不假思索地,言心走到她前面拦住了她。 “我去和她打,回来时你再说说是怎么回事。” 言心再次上了高台,这是台下同门万万没有想到的。 沉寂片刻后,传来了分散的欢呼声,这场比斗一定会非常精彩。 吴雪跟去年一样,还是冷若冰霜,如高岭之花。 但她看见言心的眼神却是一点也不冰冷,里面有着未经任何掩藏的狂热。 “言心,我们又在这高台上相遇了,这样的安排我很喜欢。” 比年言心这个新入门的丫头将自己打于台下,可是让自己受了不少嘲讽。 这份屈辱已经伴随自己一年了,今天就是还回去的时候。 言心懂她的意思,她正好拿吴雪试试控人之法。 “这样的安排,我也很喜欢。” 说罢,言心便闭上了眼睛不动了。 吴雪和台下的人一样,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打法,是试探还是瞧不起人? 等了片刻,言心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台下的议论声已经越来越大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吼出了大家的心声:“你们到底还打不打了?” 第四章 怀疑 当然要打!吴雪已经被言心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言心紧闭的双眼,就是对自己的无视,她太狂妄了。 一咬牙,吴雪的长剑便带着冷硬的金系灵气刺了过去。 “天呐!” 台下有人惊呼。 “吴师姐怎么一上来就用大招呀?” 是的,没有了你来我往的试探,也没有力量的层层递进,吴雪直接调出了灵力,想要一击打倒言心。 剑已经刺了过来,可是言心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台下众人都为她悬起了一颗心。 气氛实在是过于紧张了,有同门受不了了就说了冷笑话:“言心她不会是睡着了。” 言心当然没有睡着,她闭眼的那一刻,就已经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灵力,无形地散布在了自己周围六尺的地方。 因此,当吴雪执剑刺来进入这个范围之后,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阻力。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把剑又往前面送了送,真的是一动不动。 而自己,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包围了起来。 她左顾右盼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由得心里发慌。 而紧闭双眼的言心,已经等到了自己的猎物。 她勾唇一笑,轻轻吐出了一个字:“裹。” 吴雪在不明所以之时,就被无形的东西包裹了起来,就像是自己被裹了上一层厚厚的衣裳。 不只如此,包裹住她的这件“衣裳”还越收越紧,还托着她慢慢飘浮了起来。 当她双脚离地的时候,她再也绷不住了,一改往日清冷,大喊了起来。 “言心,你使了什么邪术?” 言心没有理她,操控着灵力,将她提到高台的边缘处,让她悬在半空中。 吴雪眼前又浮现出去年自己坠下高台的一幕,无力地闭了闭眼睛,难道今年又要如此吗? “言心,有本事我们就光明正大地比一场,你用这些邪门术法算什么?” 言心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吴雪一字一顿地说:“不要用你的无知,去揣测他人的强大!” “收!”随着这个字被言心吐出,包裹住吴雪的那件“衣裳”瞬间便消散了。 吴雪再次毫无预料地掉下了高台,身体砸向地面时引起了细微震颤,离得近的弟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台下再次寂静了,这份寂静里除了震撼,更多的是不解。 言心做了些什么? 她是如何出手的? 她到底用了什么术法? 太多疑问在他们的脑子里盘旋,让他们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长风的声音跟着铜锣声响起:“第十局,玉云峰言心获胜。” “哇!”所有人都沸腾了。 言心呈现了强悍的实力,不管是一招制敌,还是看不懂的术法,都令台下的同门感到折服。 而且,她是一个只能看到一种灵气的人。 这是逆袭呀,真正的逆袭。 不少同样天分不佳的无尽门弟子,从她身上受到极大的鼓舞,坚定了要勤学苦练,超越自我的决心。 弟子们的反应,观战台上的几位长老都看在眼里,大感欣慰。 同时,他们也在讨论着言心所使用的术法。 大长老沉吟了片刻说:“你们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其余三人皆是摇头。 只有余无意摇头之后又说了句:“我虽然没有看到,但是我感觉到她周围是有灵力的。” 他好奇地问宗媛:“师妹,这可是你的弟子,她这使的是什么术法呀?” 宗媛苦笑一声回他道:“师兄,我也不知啊。这丫头每每修炼都是独自一人,她学了些什么术法,我也无从知晓。” 二长老江柏鹤却是有不同的看法,他沉声开了口。 “你们说,她是不是炼了什么邪法?” 宗媛维护的话脱口而出:“还请师兄慎言,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岂能妄下定论。” 大长老也觉得刚刚言心所用的术法实在是太过诡异,心中也有怀疑。 但他马上就想到了掌门对言心的看重,不敢随意说什么。 “这样,师妹,你去将你那徒儿叫来,我们一问便知。” 宗媛也想维护住自己玉云峰的清誉,立刻就去叫了言心过来。 “见过几位长老。”言心到了观战台,依着规矩行了礼。 大长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年未见,这小丫头已然是气度非凡了。 “言心,你刚刚所使的术法,我们见所未见,便想请你解说一二。” 大长老这般客气,言心就算是对他有怨也不好发作,只得简单地说了说。 “此乃子乙祖师所创木系术法,我也是在藏书阁偶然所得,便修习了一下。” 她说得轻描淡写,坐在椅子上的四个人却是惊掉了下巴。 子乙祖师,可是一手创办了无尽门的修仙大能啊。 她留下的术法,必定是无比精妙。 宗媛第一个问出了口:“你从哪里得到这卷术法的?这术法卷册现在又在哪里?” 言心一听便知道那卷册必定要被更多人看见了,所幸自己已经把内容都背熟了,他们爱拿去便拿去。 “回师父,这卷册此刻就在藏书阁里。” 余无意惊讶地说:“藏书阁?” 大长老责怪地看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这藏书阁就是分配给他余无意管理的,这么多年了,竟没有发现如此珍贵的卷册,反而被一个小丫头捷足先登。 既然确定了子乙祖师所创的术法,那定然不是邪术了。 大长老挥了挥手,言心便躬身告辞了。 “言心师妹,长老们跟你说什么了?” 门中弟子比斗后被叫到观战台,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因此,言心一回来便引来几位师姐的关心。 夏琳更是着急:“莫不是因为你顶替了二师姐上台,这胜绩便不作数了?” 言心白了她一眼,对安苒说:“没什么事,就是问问刚刚使用的术法。” 经此一遭,安苒对言心真切了不少。 她郑重地向言心道了谢,也关心起她的术法来。 “小师妹,你刚刚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只是闭了一会儿眼睛,怎么就把吴雪给打下台了呀?” 言心没有回答她,反而双手一抄,提及了上台前的事。 “还是先说说你和吴雪发生过什么事。” 安苒没想到话题又绕了回来,脸色又唰地一下变了。 第五章 出逃 安苒不停咬着自己的下嘴皮儿,都要出血印子了,仍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言心也不急,就这么完好以暇地看着她,这让她更是局促。 那么丢人的事,她连想都不愿去想,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夏琳憋不住了,一跺脚,对着言心连珠炮一般说出了整件事情。 “就在前几日,吴雪突然来到玉云峰,说是要找人切磋。” “她来得莫名其妙,根本无人与她有过约战,自然就无人应战了。” “她便一直留在玉云峰不走,言谈间对我们还多有轻视之意。” “别人都欺上门了,我们岂能做那等怂货?” 说到这里夏琳就更是生气了,眼中还多了些懊悔之色。 “当时就我和二师姐在场,二师姐便应了吴雪的挑衅,与她打斗起来。” “谁知她那天那般凶狠,出手狠辣,丝毫不顾及同门之谊,二师姐很快就被她打败了,而且还受了重伤。” “后来大师姐赶来了,与她缠斗起来,她似是对大师姐极为不满,做了些极让人讨厌之事。” 夏琳说到这儿也是一脸的为难了,言心不由好奇地问:“她做了什么?” 安苒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夏琳眼睛一闭,忿忿地说:“她把大师姐的衣裙划得破破烂烂,还说大师姐身材不过如此。” 这?言心愣住了,吴雪这是何意啊? “大师姐,你何时惹到她了?” 安苒羞恼地摇着头,自己与吴雪在不同的长老门下,极少有交集,偶尔碰到也不过是点个头,哪有机会惹她啊? 言心想了想,脑子里浮现出程杰咧着嘴笑的样子,隐约有了答案。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她也喜欢程杰师兄?” 安苒愣住了,自己的心意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吴雪也倾慕于程师兄? 夏琳一拍巴掌,悟了。 “对呀,要不然她干嘛那样说你。” “她这人真是的,程师兄又不是她的,她这般霸道做甚?” 言心搞不懂这些情爱纠葛,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其实跟那个人没有多大关系,跟其他人就更是没有关系了。 这般作态只是让自己难堪罢了。 言心无意参与到这件事中,听罢便回去了。 “咳咳,”林青咳嗽了两声,问她,“要是以后有人喜欢你,你怎么办?” 言心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得看我是否喜欢那个人了,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拒绝。” “你倒是干脆,”林青语气中又带着点期待问,“那要是有人喜欢我,你怎么办?” 言心瞬间感觉有一点不太高兴,但仍是很理性地说:“那是你的事,应该是由你来处理,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青丢下一句“木头”,飞走了。 自从结下生死之契,言心非常放心它独自离开,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已经没有办法偷走林青了。 她的心思早已经去了别处:“我还是好好准备这几天的弟子评比,之后遇到的都是些厉害的同门,刚好可以练手。” 子乙祖师的术法,她已经知道了,练习了,就是缺乏实战。 所有知识和技能,都需要通过实践进行内化,那样才是真正的掌握。 她回顾着今天跟吴雪的一战,自己的速度还是慢了些,要是吴雪一开始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自己是没办法困住她的。 看来还是得加快速度才行。 接下来的两天里,言心不断使出这套术法,又根据他人的反应不断地进行调整和变化。 每次轮到她上台,众人就特别期待,因为她总是有新的术法演变。 而她自己,完全把每场比斗当成了找人陪练,一点点地精进着自己。 毫无悬念的,她成为今年的魁首。 在众人为她欢呼之时,观战台上的宗媛,激动地站了起来。 言心夺得魁首,自己的其他几个弟子也颇为争气,掌门允诺的那个心愿,是自己的。 太好了!自己的夙愿,终将达成。 宗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大长老,嘴角翘起了一抹笑意。 等不及长风将今年弟子的评比结果一一宣读完,她已经抬脚往掌门的住处走去了。 难得的,掌门今日没有斜躺在塌上,而是端坐于庭院中抚琴。 宗媛放轻了脚步,立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她此刻心潮澎湃,只觉琴声悦耳,根本听不出其中的寂寥与苦涩。 一曲终了,掌门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宗媛恭敬地走了进去,难掩脸上的喜色。 “看来是你门下的弟子获胜了。” 掌门端起手旁小几上的茶盏,轻轻吹去上面的浮叶,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 “说,你想要什么?” 宗媛的声音因为兴奋而颤抖着:“属下想与大师兄结下生死之契,还请掌门成全。” 掌门并未十分讶异,宗媛对曾有德的心思,他是早就知道的。 “生死之契事关结契双方,此事我不能允你。” 宗媛未曾想过会听到这个结果,她慌乱地急步走了过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掌门,此事为属下唯一所求,请掌门成全。” 说着,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额头马上就红肿了起来。 掌门手指一动,一股木系灵力就飘了过去,带走了她额上的红印。 “宗媛,你不必如此。” “我是答应的完全你的一个心愿,仅是你自己的,生死之契应该并非曾有德所愿。” “你越界了。” 宗媛抬眼看了一上掌门的脸,虽然俊美,此刻却是寒气逼人。 她一瞬间面如死灰,知道自己所求已成定局,是要落空了。 掌门又喝了一口茶,将茶盏轻轻放下,捻了捻手指说:“你可还有别的心愿,只要未涉及他人,本座一定满足。” 宗媛此时已经丢了三魂七魄,一炷香前的自己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悲凉。 那人不愿意,掌门也不愿强求,自己终其一生,也不能得尝所愿了。 宗媛按住自己的腿,艰难地站了起来,对着掌门行了一礼。 “属下自请带弟子入无尽城,长居于城中行义举、助百姓,请掌门成全。” 掌门未能看清她的神色,无所谓地说:“准了。” 第六章 灵船 宗媛强撑着一口气回了玉云峰,她坐在床沿,双手撑在床上,低垂着头。 多年未曾流过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在鞋面上,心中是无尽悲苦。 自己上一次流泪,应是大师兄大婚那天了。 时隔这么多年,流泪还是为他,真是半分长进也没有。 呆坐了不知多久,宗媛起身开始收拾行装。 今天情绪外露太多,几位师兄必定都已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如今这结局,自己还有何脸面在这无尽门中自处? 她甩出一道手令给了安苒,加快了整理行装的速度。 安苒不清楚为何今日就要下山去无尽城,但依然尽责地通知给了几个师妹。 言心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只好先去了房间找,又去了聚灵阵。 “言心,师父有令,一刻钟内收拾好行装,我们要即刻下山,去无尽城长住了。” 言心正在打坐,饶是心态一流,也仍是觉得有些惊讶。 “你确定是去长住吗?”言心有点舍不得这里,“师父有没有具体说是多久?” 安苒轻轻摇头:“此事仓促,未来得及细问,以师父经常外出的习惯来看,她说的长住应该就是很长,至少一年。” 一年呐,言心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下来。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自己上次在这聚灵阵中修习,一晃眼就是大半年。 可离了这聚灵阵,去了无尽城中,应该如何修炼?不修炼又要如何度日? 见她紧皱着眉头就是不起身,安苒有些急了,在一旁催促。 “小师妹,你快点,师父要是等急了,可是要责罚的。” 言心自认为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就对她说:“我知道了,大师姐,你先去忙你的,我一定准时到。” 安苒转身便跑开了,言心却来到了大阵的中心阵眼处。 她轻轻摩挲着阵眼,心中十分不舍,这大阵与她相伴接近两年,要分开这么久,实在是让她难受。 “唉,你要是能跟我一起走就好了。” 言心只是感叹一句,谁知想收回手时却做不到了。 周围的灵力疯狂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气旋。 不仅是她平时调动的木系灵力,她能感觉到,还有其他系别的灵力。 她立在漩涡的中心,头发被高高吹起。 “嘶!”她缩回自己按在阵眼上的手,上面多了一道血口子。 一滴血液直直地滴在了阵眼上。 第一次进入大阵时所见的场景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无数金色字符从大阵底部升腾起来,飘浮在空中,慢慢凝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看不出男女。 一个像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回荡在大阵中。 “吾以吾魂,契之!” 言心尚未回过神来,便觉右手手腕一紧。 一条彩色藤蔓携带着无尽灵气从阵眼钻了出来,缠上了她。 那藤蔓异常好看,而且有股强大的气息。 它慢慢往上攀爬着,从右手爬上了言心的肩头,穿过后颈,一直爬到左手手腕处才停下。 林青所化的那片树叶,像是找到了归宿,一下子亮得惊人。 随即,藤蔓绽放出盛大的光芒,言心感觉被它覆盖的地方一热,藤蔓便消失了。 言心抬头看了看天,感叹着幸好是白天,不然得引来多少人啊。 她感知了一下,自己灵力前所未有的充沛,但四周的灵气却淡了很多,几乎快没有了。 她抬着右手,把衣袖捊了上去,整个胳膊一片光洁,并没有变化。 “难道,这是真的跟我走了?” 言心感到不可置信,但是刚刚的事情确实是真实发生了。 她按捺住心中的狂喜,直奔宗媛而去。 宗媛和几位师姐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安苒见她来得匆忙又未带包袱,便催着她赶紧去收拾。 宗媛未作声,言心便跑回房中下收拾了两身衣裳,很快就出去了。 宗媛淡淡地说:“走。”,声音特别小。 许是因为她的这句话,大家都受到了影响,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没有一个人出声说一句话。 她好像不愿意在这里多留半分似的,出了玉云峰,便用灵力凝出一条小船。 言心走在最后,后脚刚踏进去,小船便快速地往无尽城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速度太快了,而且还没有挡风的东西,言心不得不双手抓住船舷,低着头,尽可能让自己藏在师姐们的身后。 而站在最前头的宗媛却像是毫无所觉,呼呼的大风刮着她的头发和衣裙往后翻飞,她却一直立得直直的,不做什么遮挡。 言心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刚刚的状态,想到了一个词:自虐。 弟子评比结束的时候,宗媛成为了赢家,那时她的心情还很是激动雀跃。 这也没过多久,怎么就颓废至此了。 言心第一次坐这种灵船,被风刮得有些不适,有些想吐。 胸口处翻腾的恶心感越来越强烈了,言心快要忍不住了。 林青打出一道灵力竖在她面前,避开了风。 “言心,你好点了吗?” 言心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吐出来,强忍着摇了摇头。 林青只得去找了安苒。 安苒扭头一看便清楚了她的情况,从包袱里拿出一个肚大口小的容器递了过来。 言心接过,再没有了任何顾虑,呕吐了起来。 其他几位师姐皆是捂住了口鼻,言心用灵力封住了口子,干脆瘫倒在了船上,闭上了眼睛。 到达无尽城时,已是黄昏。 一行六人皆身穿白袍,着实扎眼,引来围观百姓无数。 “呀!这些都是无尽门的仙人。” “修仙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人变美啊,她们怎么都那么好看?” “是不是城中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城中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了各种猜测。 宗媛目不斜视地直接带着弟子们去了城主府。 早有人去向城主汇报,因此当她们快到门口时,城主程松年就已经带着人恭敬地等在门口了。 他快步走下台阶,对着宗媛躬身行礼,神色中有一丝尴尬:“宗媛长老,有失远迎啊。” 第七章 救心 宗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径自走进了大门,而且是走在了城主前面。 言心有些讶然,如此喧宾夺主,可不是宗媛一贯的作风啊。 来了会客的厅堂,宗媛也是毫不客气地坐了主位,这般行径让几位弟子都有些难以适应。 城主脾气极好地问着:“宗媛长老突然造访,不知是有何要事?” 宗媛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说:“无事,不过是突然想故地重游罢了。” 城主一顿,看出了她心情糟糕至极,又想起大仙师的叮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着。 “您愿意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如有任何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还请指言,不必客气。” 宗媛听到这句话,才拿正眼看了他。 “我要住在思云苑,我这些徒儿就安顿在旁边的听雨阁。” 程松年有些为难,这思云苑一直是大仙师住的,不好再安排旁人。 宗媛见他犹豫,又是一阵火起,“啪”的一声摔了茶盏。 “怎么,他曾有德住得,我就住不得了?” 程松年连忙起身作揖:“不敢不敢,宗媛长老自然也是住得的。” “来人啊,去将思云苑和听雨阁赶紧收拾出来,别耽误了贵客们歇息。” 宗媛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让厅中众人都颇为尴尬。 直到程杰的声音响起。 “爹,我回来啦。” 他急冲冲地从外面进来,然后才发现宗媛等人。 行礼之后,他便对着言心挤眉弄眼,对于能在自己家里见到她,感到十分开心。 宗媛坐在主位,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冷斥了一句:“轻狂!” 程杰立马收敛了神色。 直到府中婢子来报告说房间都收拾好了,厅中沉闷的气氛才开始流动。 言心跟在宗媛身后到了住处,和几位师姐比邻而居。 今天宗媛的种种行径都十分不寻常,而且她对城主的态度也很奇怪,就像是城主欠了她什么似的。 看来他们之间,也有一段渊源啊。 没过一会儿,程杰就在听雨阁外面喊言心了。 言心不想让众位师姐被打扰,只得快步走了出去。 “言心师妹,你们为何会来我们府上啊?” “我们随师父而来的,你呢?为何会下山?” 程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不久之后就是我的生辰了,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回来和爹娘一起过的。” “对了,言心师妹,你的生辰是何时啊?” 言心愣住了,她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生辰具体是几月几日。 而自己在现代时,也并不喜欢过生日的。 程杰咧嘴一笑说:“不方便说就算了,等我生日那天,你要是还在无尽城,一定要来与我贺一贺的。” 言心笑了笑说:“那是当然。” “天色不早了,不知程师兄可还有别的事?” 程杰一拍自己脑门儿,自责地说:“看我,把正事都忘了。本是想邀你明天与我一起巡防的。” 言心想了想,仍是拒绝了。 “师父明天应该会有新的安排,可能不便与师兄同去。” 这个结果早就在程杰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与言心道了别就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果然如言心所料,宗媛将她们这五个弟子叫到了思云苑,安排了新的试炼。 “我们会在这无尽城常住,既然来了,自当济世修行。” “从今日起,你们就去城主府外,接受百姓们的委托,帮他们处理些棘手之事,是要收灵石,还是要收别的,你们自己定。” 言心没想到弟子试炼换了个方式又来了,她隐隐地有些兴奋,这可是绝佳的练手机会。 驾驭灵气,她已是得心应手;控制别人身体,她也能基本做到;但是驾驭人心,她可是试也没试一次。 宗媛说完就让几个弟子散了,她似乎对这思云苑情有独钟,自从来了这城主府,她进了这里就没出去过了。 言心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去了解宗媛的爱恨情仇,一心只盘算着要在哪里去找个摊位,得到学以致用的机会。 “林青,到时候你会和我一起吗?” 大街上肯定吵闹,不知道林青愿不愿意抛头露面。 “我当然要去,”林青说得咬牙切齿,“我要是不去,站在你身边的人又变成程杰那烦人精了。” “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言心说着自己的需求:“我只想接与现在要修习的驭心之术相关的任务,其他任务我并不想接。” 林青闲闲地说:“这还不简单,你立块牌子在前面,写明只帮这种忙,就行了呗。” “可是我要怎么写?总不能就写需要驭心的就来找我。” 林青也被难住了,要怎么写才能别人一看就明白,然后又让人不那么戒备呢? 言心想起现代时,不少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依然对心理咨询有抵触,哪怕出现心理问题也是回避心理咨询的态度。 何况这里呢?要怎么说才能让大家接受呢? “不如你去问问安苒?” “你叫我去问安苒?” 言心感到不可思议,这可是第一次从林青的嘴里听到别的女生的名字。 林青忙解释道:“安苒应该以前经历过弟子试炼,而且,你上场替她打败吴雪之后,她对你就真诚了很多,可以问问。” “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紧张干嘛?” 言心抢白了它一句,听话地去找安苒了。 “小师妹,我正要去找你。”安苒对她果然热情了很多。 “我们师出同门,你看要不要一起行动。” 言心不置可否,师姐里面可还有一个讨厌自己的夏琳呢。 “师姐们是如何打算的?” “我们打算在城主府外的广场右侧摆一摆桌椅,每个人自行接受百姓任务,如果遇到更适合哪位同门的,也可以互相推荐。” 言心点点头,觉得这种方式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各位师姐,都擅长处理哪类麻烦呢?还有,你们收不收酬劳?” 夏琳一听这个就冲言心翻起了白眼:“小师妹,你莫不是忘了无尽门门柱上的八字箴言了?当然是不收了。” 安苒拉了她一下,笑着对言心说:“寻物寻人、追债劝架、治病救人这些我们都可以做,不知小师妹想做什么?” “我想救心!” 第八章 伴侣 几位师姐面面相觑。 “救心?” “什么意思?” 言心猜到她们会是这般反应,耐心解释道:“人吃五谷杂粮,必会身有病痛;同样的,人经七情六欲,必会情有所伤。” “很多人得了心疾而不自知,只是一味在苦海沉沦,变得灰暗消沉,你们说是不是需要有人来帮上一把呢?” 这般言论安苒等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一时有些怔然。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平时一向与言心不对付的夏琳,她想到自己因为言心的到来而发脾气,不就是因为心里不好受吗。 “言心,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到时候你坐在我边上,我也看看你是怎么个救法。” 言心点点头,便和她们一起去准备需要的东西了。 半个时辰后,城主府外的广场右侧就摆上了一排桌凳,旁边还树了一根高高的杆子,上面写着“无尽门弟子试炼”。 广场附近的人一下子就围了过来,城主府的奴仆们在一旁维持秩序。 “大家一个个来,看清楚自己想要委托的事情属于哪一张桌子,再去排队。每张桌子每天仅限五个。” 拥挤的人群开始变得有序起来,几位师姐的桌子前都已经排起了长队,就言心面前空无一人。 “林青,是不是我写的牌子不对?他们没有理解是什么意思?” 林青翻了个白眼,你在牌子上写救心,谁能懂? 想了想,言心将牌子拿回来翻个面,拿起笔刷刷几下重新写了几个大字。 愁绪烦闷皆可消。 “言心,你这会不会太夸张了,要是一会儿真有人来了,没能消除烦恼,你的牌子可就砸了。” 夏琳有些担心:“你的牌子砸了没关系,我们无尽门也会受到牵连的。” 言心看了她一眼,想到心理咨询的确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便将自己的桌子移到了城主府的墙根处,自成一派。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失意的女子走了过来。 “仙子,你这牌子上写的可是真的?” 言心正了正衣襟,挺直了腰背,一本正经地回答:“自然。” 那女子在言心对面坐了下来,低头垂泪,不发一言。 “你是与情郎闹别扭了?” “嗯,”那女子这才擦了眼泪倾述了起来。 “昨日,我原本和周郎约好了今天一早去城郊上香,可是刚刚我在约好的地方等他,他却迟迟未来。” “我实在着急,便去了他府上,看到,看到他竟然和另一女子在府门前有说有笑。” 那女子再次痛哭了起来,因不想引人注目,她一直拿手帕捂着嘴,只余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看得言心心疼极了。 “你先别哭啊,那女子是谁,与你那周郞是何关系,你可曾确认了?” 那女子打着哭嗝说:“未、未曾,我一看到这般场景就跑了。” 言心叹了一口气:“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周郞可能贪新厌旧,见异思迁了?” “你这般难受皆是在你以为的基础上,万一你以为的不是真的呢?咱俩是不是得先确认一下?” 那女子心绪平静了些,又问:“那要是确定了,他就是见异思迁了,我该怎么办?” “他若真是那样的人,你还会倾慕他吗?” 那女子愣住了,低下了头说:“自然不会。” “他若真是那样的人,你能及时发现,也是好事;跟他相遇一场,你得了些欢愉,也不亏;而且,你这般美好,自然是值得更好的真心人的。” 那女子何曾听过这些言论,吃惊得微张着嘴,久久也没能闭上。 言心冲她一笑:“我觉得你还是先去找你的周郞问问清楚,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是没有意义的。” 像是得到了一些勇气,那女子站起来对言心行了一礼,便去找她的情郎了。 言心撑着头看着她的背影想,果然不管到了哪里,为情所苦的事情都会发生。 那女子还没离开广场,就被匆匆赶来的一男一女拦住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三人竟相携一起来到了言心面前。 “多谢仙子开解红云,我今天赴约迟了,是因为家中堂姐找我有事商议,未能及时跟红云说,以致她多想了。” 那周郎看着端方清正,并不像是喜新厌旧之辈。红云站在他身侧红着脸,窘迫地咬着下唇。 言心微微一笑说:“女子坠入情爱之中,往往多思多恼,你可以时常多关心,遇事有交代便好。” “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啊。” 红云匆匆放下一只精巧的荷包,拉着周郎和他堂姐便走了。 这可是今天的意外之喜,言心拿过荷包仔细翻看,这女子手可真巧,自己是分毫也比不上的。 “林青,你可曾想过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 林青没想到言心思维如此跳跃,闷声闷气地回答:“等我变成人形再说,你不妨先说说你的想法。” 言心展开了畅想:“我啊,想找一个可靠的伴侣,他最好是强大又温柔的,要是能长得帅就更好了。” 林青一翅膀扇在了她耳朵上:“你已经有心悦之人了?是程杰还是唐一鸣?” 言心将它拂到一边去,没好气地说:“没有心悦之人,我光是想一想还不行啊。” “我跟你说,你要是这么凶的话,我就不理你了。我年纪大了,一颗心脆弱得很,可受不得这样粗暴的对待。” 林青站在她肩上不敢动了,到底谁比谁凶啊。 “言心,你现在就已经想要有伴侣了?你才十二岁。” 言心一怔,喃喃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二十四岁呢?” 她又换回了平常的语气说:“我也不是想要有伴侣了,只是看到刚才的情景有感而发罢了。” “再说,你每天都陪在我身边,也算是有我的伴了,只不过因为你不是人而已。” 林青口快地接了一句:“那我要是个人,你会怎么办?” 言心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林青的人形幻影,微微有些失神,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九章 添乱 言心和那男子同时出声制止了夏琳,她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好像魔怔了。 那女孩被她吓得完全缩在了父亲身后,不敢出来了。 言心白了夏琳一眼,最后还是得我来给你擦屁股。 她绕过桌子,来到小女孩身边,跟着蹲了下来,不自觉地散发出木系灵力。 待小女孩感觉到舒缓自在一些之后,言心才开口说话。 “小妹妹,我看到你刚刚有些不安,可是那位姐姐声音有些急了?” “嗯。”一个如同蚊音大小的声音响起。 “她没有恶意的,只是因为太想帮到你,所以心急了些。你先站起来好不好?” 言心拉着她的袖子引着她走到了自己桌子前坐下。 小女孩儿依旧有些局促。 言心放缓着声音:“我叫言心,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王月。” “小月,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以前出门都会做些什么?” “我会去找隔壁的春花做女红,还喜欢到广场这边看戏,有时也会去附近的杂货铺。” 言心发现,在说到杂货铺时,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是吗?听起来你的生活挺有意思的,你多久没有出门了呀?” “很久了。” “那你在家里做些什么呢?” “就绣花。” “那你觉得是出门开心还是不出门开心?” 王月沉默了,言心也不急,每次王月抬眼看她,她都是微笑着看回去。 终于,王月作出了回答:“不出门能安心些。” 言心小心翼翼地问:“出门了,哪些人或者哪些事会让你觉得不安心呢?” 王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父亲,又不说话了。 言心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症结,直接问她:“是不是跟杂货铺有关?” 王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父亲在一旁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 言心对她父亲说:“不知你是否了解这杂货铺?” 那男子对自己女儿的反应非常不解:“杂货铺是我一发小开的,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家小子跟月儿也熟悉。” 言心直言不讳地说:“怕就是你这发小或者他的儿子出了问题,我猜他们中的谁定是对小月做了不轨之举。” 那男子张了张嘴说:“不能,我们两家一向交好,哪能出这样的事。” 可是王月哭得更大声了,答案显而易见。 那男子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扶着王月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 “你说,是哪个王八蛋做了坏事?大的是小的?爹这就去给你出气!” 王月不说话只是哭,弄得这男子气愤不已又无计可施。 言心让他和夏琳都到一边儿去,自己拉着王月慢慢顺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王月才冷静下来。 “小月,我知道你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但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个做坏事的人。” “你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们也好去处理,你不出门不是办法,你父亲心里也憋不下这口气。” 王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 “那天我去杂货铺玩,二宝说进了新奇玩意儿要带我去看,等到了屋子里他就一把抱住我,开始在我身上蹭。”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我大声叫人,可都没有人应,后来是我胡乱挣扎把他撞到了柱子上,我才跑出来。” “我跑出来的时候,铺子里他爹娘都在,他们什么也没说,我就回家了。” “我不敢告诉给爹,怕他不相信我,也怕二宝一家倒打一耙,把自己的名声毁了。” 言心的心里一阵恶心,这二宝年幼不懂事也就算了,难道他爹娘一大把年纪也不懂吗?看这样子,竟是有几分纵容。 “小月,你不必担忧,这件事情会解决好的。” 言心又把她爹叫过来,一五一十地说了实情。 她爹现在心里也非常的不平静,没想到自己真心以待的发小一家,居然是这样的货色。 而且,月儿不出门以后,他们一家见到自己还是如往常一般,未见丝毫紧张,真正是做戏的高手。 “这一家子王八蛋,老子现在就去收拾他们。” 言心制止了他,这口气要出,要让那家人得到教训,但王月担心的声誉也是要顾全的。 她沉吟片刻提议说:“不如我把这件事报给城主府的大人们,他们自会定夺。” 王月却是干脆地拒绝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们,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搬走?” 言心却想,那一家子人在这无尽城中开了一家杂货铺,已经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岂是说搬就能搬的? 林青在她脑海里淡淡开了口:“这个简单,让他们杂货铺的生意做不下去就行了。” 言青一想,可以,这不就是釜底抽薪吗?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涂强,不用白不用啊。 “小月,你不用担心,过两天坏人就会受到惩罚,他们会很快搬离无尽城的。” “真的吗?”小月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 言心一笑:“放心,我以无尽门弟子的身份起誓。” “你这两天还是去找春花玩一玩,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要让自己胡思乱想。” “嗯。”王月应了一声,冲着言心行了礼,就拉着她爹走了。 言心却是把夏琳叫了回来,抄着手看着她,也不说话。 夏琳脸上挂不住,有些羞恼地说:“刚刚谁让她半天也不吭声?那会儿工夫,我都能完成一个委托了。” 言心对着她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是完成委托,这份委托是为了满足她的需要,不是为了满足你的需要,你能不能分清?” “还有啊,你刚刚想干什么?” 夏琳将手往身后背了背,掩耳盗铃地说:“没想做什么?” 言心不得不又背起了无尽门门规的第一条:“无尽门弟子不可对凡人使用灵力!” 她见夏琳的脸色还有些不服气,说话也没有顾忌。 “何况,你的火系灵力,除了把她弄痛弄伤,还能起什么作用?” “你那不是在帮助她,你是在威胁她,夏琳,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在言心的质问下,夏琳根本抬不起头。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来了这无尽城之后,自己好像比在山上时急躁了不少,有时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你,夏琳,无尽门弟子,宗媛长老的爱徒,自己当有些觉悟。” 夏琳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心中一时愧疚又一时不忿,整个人好像都被撕裂了。 言心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夏琳在山上时,虽然也爱争强斗勇,但是很有分寸,不像今日这般激进。 “林青,她这是怎么了?” 林青也不清楚:“她像是心神不由自己作主了一般。” 这也不像是人格分裂啊,她也不具备人格分裂的基础。 这超出了言心的经验范围,这人就像是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 言心见她面色狰狞,好像在不停地做着挣扎,只能先甩出鞭子将她捆了,直接带到了宗媛面前。 宗媛本来正和宗玲一起喝茶聊天,见到两个徒儿这般情形过来,不由得站了起来。 “言心,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你师姐!” 宗玲也是满脸的不赞同,都说师出同门是很深的情谊,没想到这言心如此对待同门。 言心依言放开了夏琳:“师姐,你自己说。” 夏琳先是低头不语,再抬起头时,便已是满脸的泪花。 “师父,言心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捆了,还请师父为徒儿做主。” 言心看着眼前这个泪流不止的人,有些担忧,怕是夏琳已经失了心智了。 宗媛积聚了些怒气,宗玲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言心,你怎么说?” “师父,今日在城主府外,夏师姐问一女孩儿问题,那人未回答,她便凝出火系灵力想要攻击。” “我觉察出她不对,似是心神不移,才将她捆了,并非不分青红皂白。” 夏琳哭得更大声了:“师父,她胡说,她就是怕我抢了她的风头。” 面对宗媛的眼神,言心十分坦荡,但仍是百口莫辩。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 言心沉默了下来,不再为自己辩解,宗媛也未置一词,整个房间只能听到夏琳那委屈至极的哭声。 “罢了,言心你先回房去罢。” 言心转身时,夏琳对着她得意地轻勾了一下嘴唇。 言心知道宗媛已经把心偏到她那里去了,冷着脸走了,只是心中担忧更甚。 这无尽城看来远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林青,这无尽城中有秘密。” “宗媛说要在这里长住,也许我们能找到一些线索。” 言心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房间,连美男林青的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她按约去了老地方,给涂强和一群小豆丁们讲完课后,便停了下来。 “方玉,就按这样的方法给你们少爷讲学,教他识字,你可会了?” 方玉有些不敢确定:“仙子,我怕自己讲得没有你好,而且我也没有灵力凝结动物呀。” 言心摸了摸涂强的脸答道:“没事儿,有这个意思就行了,要是有机会,可以带着你们少爷看看真正的大千世界,不必拘于一府。” 方玉脸上为难之色就更多了:“自从少年去年离家出走后,主人就不再让他单独出门了。” “你可真是个小可怜。”言心问涂强求,“我事情多,以后就方玉跟你讲,你不懂就问,知道吗?” 涂强懂事地点了点头:“我会认真学的。” “那就好,回去。” 送走涂强没到一分钟,就有一个妇人急匆匆地来了。 “仙子,我家相公丢了,你可能帮着我寻一寻?” 言心指了指安苒的桌子:“那位仙子更擅长寻人,你不妨去问问她。” 那妇人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她们说都已经接了寻人任务了,你能帮我寻一寻吗?” 妇人说着就有了些哭意:“他昨天晚上就没回来,我以为是借宿在朋友家了,今天去一问,却是没有。” “我相公是个老实人,平日里从不会有家不回的,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言心让她先把自己相公的外貌特征、身形衣着都写下来,能画最好是画下来,自己则去找了安苒。 “大师姐,你们都接到了寻人的委托吗?” 安苒这两人寻人并没有什么进展,反而累得不清。 她皱着眉头跟言心说:“是啊,我们都接到了寻人任务,奇怪的是,走丢的全是大人,而且都是成年男子。” 言心一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此事要不要报告给城主?若只是走失一两个人还有可能是意外,这么多人一起走失,应该就是人为了。” 安苒神色十分凝重,的确,这已经不是她们几个小小的无尽门弟子能够解决的了。 其他两位师姐也是这个看法,只有夏琳非常地不情愿,但是也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面见城主时,程杰刚好也在。 听说城中有不少人走失,父子二人皆是脸色一凝。 程松年说:“刚刚我和杰儿也在讨论此事,近几日也有不少百姓到府衙报过此事。” “记得去年是丢了不少的孩子,怎么今年又开始抓成年男子了?” “成年男子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身强体壮,莫非是哪里缺劳力了?” 言心却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说不定又是在搞什么炼人的试验呢。 “城主,此事非同寻常,我们还是多派些人去探查。” 程松年说:“我正有此意。这两年到底是怎么了?总有人口失踪。” 程杰主动要求要和言心一组,安苒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当着众人的面,言心不好拒绝,轻轻嗯了一声。 程杰喜不自胜,没有半点为民担忧的神色,引得程松年频频侧目,心中对言心更是不喜。 出了城主府,言心拿着那女子给的画像端详起来。 程杰在一边问:“言心师妹,我们往哪边走?这无尽城就跟我家一样,我熟悉得很。有我在,你可少走很多弯路。” 言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林青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要不是因为你识路,你以为言心会愿意跟你一组吗?” 第十章 色胆 “最好的,不一定就是最合适的。” “衣食住行享受最好的,这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教育的事情上,还是要以涂强自己的需要为本。” “他只需要一个能教他识字的先生,你在府上随便找一个能说会道又识字的小厮,说不定都比那个孟先生效果来得好。” “还有伴读之事,是你觉得他需要伴读,还是他自己想要伴读?” 涂利还想辩驳,涂强却早已经绕过桌子扑到了言心的怀里。 “言心姐姐,还是你懂我,我根本就不想要什么伴读,身后时时刻刻都跟着一个人,好烦的。” 言心轻轻揉着他的后脑勺,温柔地问:“你自己想不想学识字?” 涂强睁着大大的眼睛说:“我想,但是觉得好难。” 言心笑着说:“一点也不难,我有个方法,既有趣又能学知识,你想不想知道?” 涂强笑了起来:“我想,言心姐姐教我。” 言心转向涂利说:“你安排一个机灵的小厮跟着我两天,等他学会了这个方法,就能教涂强识字。” 涂利不便再说什么,手一挥,就站出来一排小厮,清雅俊秀各具特色,一个比一个好看,而且身上都超级香。 言心被香气呛得直接咳了起来,好半天才停下来。 “强儿,你看看,喜欢哪个,就挑哪个。” 涂强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最终指了一个身着玄衣、温润如玉的男子。 涂利站起来,拍了拍衣裳,一旁的小厮立马伸出了胳膊。 “既如此,强儿就交给你两天,希望能如仙子所言,我涂利必有重谢。” 言心目送着她领着家仆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涂强再见言心特别地高兴,粘在他身上就不想走了。 言心问那位玄衣男子:“您贵姓?” 那男子惶恐地一鞠躬说:“不敢,小人方玉,请仙子示下。” 言心也没有跟他客气,直言道:“方玉,我对香气敏感,这两天还请你不要熏香,可好?” 方玉立刻点了头。 “还有,你去画一些日常所见的虫蚁,每张画上都配上它们的名字,我明天就要。” “是,小人这就去办,那少爷?” 言心看了看涂强可怜巴巴的小脸,笑着说:“他今天就暂时和我待在一起,晚饭前来接。” 涂强高兴得蹦了起来:“言心姐姐,我们现在做什么呀?” “等人。” “等谁?” “等跟你一样的有缘人。” 言心在空闲地时候教了涂强阿拉伯数字1-10,没想到他年龄虽小,对数字却极为敏感,不一会儿就能自动衍生往后数了。 言心来了兴致,顺便就把10以内的加减法给教了。 也不知他是否继承了母亲的经商头脑,这种计算的天赋特别强大,言心不由得想教他背九九乘法表了。 一下午都没来新的人,言心暗自决定把今天没接到的这一单加到明天去。 天色已晚,方玉来接涂强了,身上果然已经没了香气,让言心舒服了很多。 他拿出一张纸,上面画了一只蚂蚁,旁边写着“蚂蚁”二字,问言心是否是这样的图纸。 言心点点头,让他多准备几张,明天依然是这里见。 回到住处时,几位师姐都回来了,一个个皆是一副疲累模样。 安苒自己慢慢地垂着肩头,夏琳在一旁扭着腰。 “大师姐,你们今天的委托都做完了?” 安苒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没有,有一单委托着实太远,我还没去呢。” “你要不要去租一匹马,就在城中的马市,三百灵石就能租到会识途的骏马。” 安苒一愣,她参加弟子试炼好几次了,每次都是靠着自己的体力灵力完成,从来没有想过借助外力。 “这,不太好。” 言心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何不好,不就是一个代步工具嘛,师父带我们来无尽城不是也用了灵船吗?” 安苒等人哑口无言,对望了一会儿,决定先去跟宗媛确认一下再做决定。 “言心,你的委托做完了?” “还没有,只做完了三单半,有个小孩儿情况略有些复杂,需要多花点时间。” 夏琳原本想看看她是怎么救心的,现在和言心一对比,就觉得她的这个事情可比自己到处奔波轻松多了。 “言心,你今天耗费了多少灵力?” 言心想了想,捏住了一点指尖说:“可能就这么一点。” 直把夏琳给气了个仰倒,自己出去奔波不说,灵力也费了不少。 更可气的还在后头,言心又掏出了红云送给她的那个精美荷包,带着点得意地说:“我还得到了这个,不是我要的啊,是那位姑娘自己给的。” 夏琳直说:“我明天也要跟你一样。” 言心瞥了她一眼,带了点调侃说:“这事情你可真不一定做得下来。” 夏琳何曾被这般轻视过,双手往腰上一叉,不屑地说:“你都能做得下来,我肯定也能,我们走着瞧。” 回到自己房中,言心拿出纸笔,开始设计起明天给涂强上课的流程。 他这种年龄,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 图纸已经有了,要是能真正带他去田野山林间走走,亲眼看看那些虫蚁是怎么生活的,就更好了。 直到半夜她才停止了思考,打着哈欠上了床。 梦境里,林青又以人形出现了。 “你对涂强那小子倒是上心。” 言心看着他那张脸就特别开心,笑盈盈地问:“你是不是吃醋了?他只有六岁多。” 林青脸朝旁边一拧,别扭地说:“修仙之人哪里讲究年龄了,几万岁的差别都不在话下,何况你们也没差几岁。” 言心被说得无语至极:“我又不傻,放着你这么个美人不要,去喜欢那种小豆丁。” 林青结巴了起来:“美,美人?” 言心仗着这里是梦境,色胆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 她上前几步,搂住了林青的脖子,看着他慌乱得不成样子,才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这么美的美人,是我的。” 林青嘭地一下变回了小鸟形态,把头缩在翅膀下面,再也不出来了。 言心闷笑不已,这么害羞又这么爱吃醋,只会让人更想欺负他好吗? 一夜无梦,待她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城主府门口时,涂强和方玉已经等在了那里。 涂强兴奋地说:“言心姐姐,你今天要带我玩儿什么好玩儿的?” 言心一指他的额心说:“不是玩儿,是学习,不过也差不多。” 她接过方玉手中的图纸,翻看了一遍,决定先从蚂蚁讲起。 “涂强,这种小虫子你可认识?” “不认识。”涂强摆着手。 方玉在一旁解释道:“府中地面皆由玉石铺成,没有虫子。” 言心一翻白眼,手一翻,就凝出了数只蚂蚁,只不过是绿色的。 “涂强你看,蚂蚁就是这般大,只不过是黑褐色的。它们是喜欢群居的虫子,每只蚂蚁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言心慢慢地向涂强讲着蚂蚁的习性,以及跟蚂蚁有关的故事。 每说到一个内容,灵力凝成的蚂蚁配合着做出相关的动作,生动有趣极了。 待她将蚂蚁相关的知识都讲完了,抬起头时,才发现桌子前已经围了一圈的小豆丁。 涂强不干了,这是言心姐姐专门为自己讲的课,其他人怎么可以听呢? 一个小姑娘利索地掏出兜里的一颗糖果,放在了涂强面前,意图非常明显:我给糖,让我听。 其他孩子有样学样,不一会儿,涂强的面前就多了一小堆各种各样的零嘴和小玩意儿。 涂强看向言心,言心摸着他的头说:“你自己做决定。” 涂强哼了一声,叫方玉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言心一笑,接着讲起了蜘蛛。 依旧是先看图,再凝出蜘蛛的样子讲故事。 一个时辰下来,总共讲了蚂蚁、蜘蛛、螳螂、蝴蝶四种昆虫。 言心问涂强:“你可知刚刚这四种虫子的共同特点是什么?” 涂强歪头想了想说:“它们都有很多只脚。” 那个给糖的小姑娘说:“它们都是虫子。” 其他小豆丁也七嘴八舌地答了起来,各种答案都有。 言心又拿过方玉准备的几张图纸,一一摊开给他们看:“它们都是虫子,所以它们的字里都包含了虫的部分。” “其他部分比较复杂,但你们结合着这个图来看,把字也当作图案的一部分就记住了。”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大家散了,还有人在等我呢。” 小豆丁们依依不舍地走了,言心招呼着在不远处站了很久的失眠大哥。 那中年汉子看着气色好了很多,脸上还微微有了些红润。 他一来就放了一包东西在言心的桌子上,激动地说:“仙子啊,你可真神啊,我昨天晚上睡得可香了,梦都没做。” 言心一笑:“那就好。你要是想以后都睡得好呀,不如去问问那王哥,他说的那人是怎么死的。” 中年汉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今天一大早就去问了,他说那人是自己不小心喝酒醉死的,嘿,是我自己想多了。” 言心见他已经领悟了,便不再说话。 “仙子,这是我家媳妇做的米糕,不值几个钱,送给你尝尝。” 言心没有丝毫负担地收了,别人的一番心意,若是推迟反而让对方心里难安。 “那就多谢大哥了。” “不谢,不谢。” 中年汉子送完东西就走了,脚步比昨天轻快了许多。 言心拿出三块米糕,分给方玉和涂强一人一块,自己也大大地咬了一口,真香。 那二人却是满脸为难,如同拿着毒药一般,迟迟不肯放进嘴里。 言心一看就知道他们平时习惯了精美的食物,接受不了这般粗糙的东西。 美食无人分享是寂寞的,言心对着涂强说:“来,跟姐姐学,啊——” “啊——”涂强的嘴巴一张,言心就把米糕塞进了他的嘴里。 涂强想吐又不敢吐,要哭不哭地看着言心。 言心托着他的下巴帮他嚼了两下,安抚道:“没事的啊,没有毒,你仔细尝尝。” 涂强被动嚼了两下之后,的确感受到了嘴里的绵软和甘甜,便大口吃了起来,和家里的食物相比,另有一番滋味。 方玉见少爷都吃了,也只得慢慢吃起来,是家的味道。 又过了一会儿,因为刚刚那些小豆丁的宣传,来了不少问询如何才能在言心这里听课的人。 言心哭笑不得,直言自己是帮助百姓解决内心不痛快的麻烦的,小孩子的行为矫正也是可以,教学就算了,只是临时。 不少人失望而归,也有那脑袋转得快的,说临时的课也想来听一听,言心没有拒绝。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下午时,夏琳做完昨天的委托,真的把桌子摆在了言心的旁边。 言心也没有在意,只等着有缘人上门。 一位男子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了,看样子是非常生气的。 刚走近,夏琳便招呼起了他:“这位大哥,可是需要求助?” 那男子只是听说有无尽门的仙子特别擅长处理跟小孩有关的麻烦,但不清楚具体是哪一个。 见夏琳开了口,便坐了过去,他那十来岁的女儿低着头就站在他旁边。 “仙子,是这样的。我这女儿一向乖巧懂事,可不知怎么了,从前段时间开始就不愿意出门了,今天还是我强拉出来的。” 夏琳想了想说:“是不是心里有事儿啊?” 那男子如同找到了知音:“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问她,她又死活不说。” 夏琳拿出了全部的温柔,轻声问起那个女孩儿:“小妹妹,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我是无尽门的弟子,可以帮你解决的。” 那小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停留了两秒又低下了头。 夏琳又耐着性子问了两遍,那女孩开始抠着手指往她爹背后移了。 夏琳有些急了,言心还在一旁看着呢,自己可丢不起这个脸。 她不由急了起来,手心隐隐出现了一些火灵力,脸也板了起来:“你到底说是不说?” “住手!” “你这是干什么?” 第十一章 异样 言心和那男子同时出声制止了夏琳,她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好像魔怔了。 那女孩被她吓得完全缩在了父亲身后,不敢出来了。 言心白了夏琳一眼,最后还是得我来给你擦屁股。 她绕过桌子,来到小女孩身边,跟着蹲了下来,不自觉地散发出木系灵力。 待小女孩感觉到舒缓自在一些之后,言心才开口说话。 “小妹妹,我看到你刚刚有些不安,可是那位姐姐声音有些急了?” “嗯。”一个如同蚊音大小的声音响起。 “她没有恶意的,只是因为太想帮到你,所以心急了些。你先站起来好不好?” 言心拉着她的袖子引着她走到了自己桌子前坐下。 小女孩儿依旧有些局促。 言心放缓着声音:“我叫言心,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王月。” “小月,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以前出门都会做些什么?” “我会去找隔壁的春花做女红,还喜欢到广场这边看戏,有时也会去附近的杂货铺。” 言心发现,在说到杂货铺时,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是吗?听起来你的生活挺有意思的,你多久没有出门了呀?” “很久了。” “那你在家里做些什么呢?” “就绣花。” “那你觉得是出门开心还是不出门开心?” 王月沉默了,言心也不急,每次王月抬眼看她,她都是微笑着看回去。 终于,王月作出了回答:“不出门能安心些。” 言心小心翼翼地问:“出门了,哪些人或者哪些事会让你觉得不安心呢?” 王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父亲,又不说话了。 言心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症结,直接问她:“是不是跟杂货铺有关?” 王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父亲在一旁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 言心对她父亲说:“不知你是否了解这杂货铺?” 那男子对自己女儿的反应非常不解:“杂货铺是我一发小开的,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家小子跟月儿也熟悉。” 言心直言不讳地说:“怕就是你这发小或者他的儿子出了问题,我猜他们中的谁定是对小月做了不轨之举。” 那男子张了张嘴说:“不能,我们两家一向交好,哪能出这样的事。” 可是王月哭得更大声了,答案显而易见。 那男子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扶着王月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 “你说,是哪个王八蛋做了坏事?大的是小的?爹这就去给你出气!” 王月不说话只是哭,弄得这男子气愤不已又无计可施。 言心让他和夏琳都到一边儿去,自己拉着王月慢慢顺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王月才冷静下来。 “小月,我知道你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但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个做坏事的人。” “你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们也好去处理,你不出门不是办法,你父亲心里也憋不下这口气。” 王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 “那天我去杂货铺玩,二宝说进了新奇玩意儿要带我去看,等到了屋子里他就一把抱住我,开始在我身上蹭。”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我大声叫人,可都没有人应,后来是我胡乱挣扎把他撞到了柱子上,我才跑出来。” “我跑出来的时候,铺子里他爹娘都在,他们什么也没说,我就回家了。” “我不敢告诉给爹,怕他不相信我,也怕二宝一家倒打一耙,把自己的名声毁了。” 言心的心里一阵恶心,这二宝年幼不懂事也就算了,难道他爹娘一大把年纪也不懂吗?看这样子,竟是有几分纵容。 “小月,你不必担忧,这件事情会解决好的。” 言心又把她爹叫过来,一五一十地说了实情。 她爹现在心里也非常的不平静,没想到自己真心以待的发小一家,居然是这样的货色。 而且,月儿不出门以后,他们一家见到自己还是如往常一般,未见丝毫紧张,真正是做戏的高手。 “这一家子王八蛋,老子现在就去收拾他们。” 言心制止了他,这口气要出,要让那家人得到教训,但王月担心的声誉也是要顾全的。 她沉吟片刻提议说:“不如我把这件事报给城主府的大人们,他们自会定夺。” 王月却是干脆地拒绝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们,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搬走?” 言心却想,那一家子人在这无尽城中开了一家杂货铺,已经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岂是说搬就能搬的? 林青在她脑海里淡淡开了口:“这个简单,让他们杂货铺的生意做不下去就行了。” 言青一想,可以,这不就是釜底抽薪吗?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涂强,不用白不用啊。 “小月,你不用担心,过两天坏人就会受到惩罚,他们会很快搬离无尽城的。” “真的吗?”小月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 言心一笑:“放心,我以无尽门弟子的身份起誓。” “你这两天还是去找春花玩一玩,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要让自己胡思乱想。” “嗯。”王月应了一声,冲着言心行了礼,就拉着她爹走了。 言心却是把夏琳叫了回来,抄着手看着她,也不说话。 夏琳脸上挂不住,有些羞恼地说:“刚刚谁让她半天也不吭声?那会儿工夫,我都能完成一个委托了。” 言心对着她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是完成委托,这份委托是为了满足她的需要,不是为了满足你的需要,你能不能分清?” “还有啊,你刚刚想干什么?” 夏琳将手往身后背了背,掩耳盗铃地说:“没想做什么?” 言心不得不又背起了无尽门门规的第一条:“无尽门弟子不可对凡人使用灵力!” 她见夏琳的脸色还有些不服气,说话也没有顾忌。 “何况,你的火系灵力,除了把她弄痛弄伤,还能起什么作用?” “你那不是在帮助她,你是在威胁她,夏琳,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第十二章 寻人 在言心的质问下,夏琳根本抬不起头。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来了这无尽城之后,自己好像比在山上时急躁了不少,有时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你,夏琳,无尽门弟子,宗媛长老的爱徒,自己当有些觉悟。” 夏琳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心中一时愧疚又一时不忿,整个人好像都被撕裂了。 言心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夏琳在山上时,虽然也爱争强斗勇,但是很有分寸,不像今日这般激进。 “林青,她这是怎么了?” 林青也不清楚:“她像是心神不由自己作主了一般。” 这也不像是人格分裂啊,她也不具备人格分裂的基础。 这超出了言心的经验范围,这人就像是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 言心见她面色狰狞,好像在不停地做着挣扎,只能先甩出鞭子将她捆了,直接带到了宗媛面前。 宗媛本来正和宗玲一起喝茶聊天,见到两个徒儿这般情形过来,不由得站了起来。 “言心,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你师姐!” 宗玲也是满脸的不赞同,都说师出同门是很深的情谊,没想到这言心如此对待同门。 言心依言放开了夏琳:“师姐,你自己说。” 夏琳先是低头不语,再抬起头时,便已是满脸的泪花。 “师父,言心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捆了,还请师父为徒儿做主。” 言心看着眼前这个泪流不止的人,有些担忧,怕是夏琳已经失了心智了。 宗媛积聚了些怒气,宗玲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言心,你怎么说?” “师父,今日在城主府外,夏师姐问一女孩儿问题,那人未回答,她便凝出火系灵力想要攻击。” “我觉察出她不对,似是心神不移,才将她捆了,并非不分青红皂白。” 夏琳哭得更大声了:“师父,她胡说,她就是怕我抢了她的风头。” 面对宗媛的眼神,言心十分坦荡,但仍是百口莫辩。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 言心沉默了下来,不再为自己辩解,宗媛也未置一词,整个房间只能听到夏琳那委屈至极的哭声。 “罢了,言心你先回房去罢。” 言心转身时,夏琳对着她得意地轻勾了一下嘴唇。 言心知道宗媛已经把心偏到她那里去了,冷着脸走了,只是心中担忧更甚。 这无尽城看来远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林青,这无尽城中有秘密。” “宗媛说要在这里长住,也许我们能找到一些线索。” 言心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房间,连美男林青的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她按约去了老地方,给涂强和一群小豆丁们讲完课后,便停了下来。 “方玉,就按这样的方法给你们少爷讲学,教他识字,你可会了?” 方玉有些不敢确定:“仙子,我怕自己讲得没有你好,而且我也没有灵力凝结动物呀。” 言心摸了摸涂强的脸答道:“没事儿,有这个意思就行了,要是有机会,可以带着你们少爷看看真正的大千世界,不必拘于一府。” 方玉脸上为难之色就更多了:“自从少年去年离家出走后,主人就不再让他单独出门了。” “你可真是个小可怜。”言心问涂强求,“我事情多,以后就方玉跟你讲,你不懂就问,知道吗?” 涂强懂事地点了点头:“我会认真学的。” “那就好,回去。” 送走涂强没到一分钟,就有一个妇人急匆匆地来了。 “仙子,我家相公丢了,你可能帮着我寻一寻?” 言心指了指安苒的桌子:“那位仙子更擅长寻人,你不妨去问问她。” 那妇人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她们说都已经接了寻人任务了,你能帮我寻一寻吗?” 妇人说着就有了些哭意:“他昨天晚上就没回来,我以为是借宿在朋友家了,今天去一问,却是没有。” “我相公是个老实人,平日里从不会有家不回的,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言心让她先把自己相公的外貌特征、身形衣着都写下来,能画最好是画下来,自己则去找了安苒。 “大师姐,你们都接到了寻人的委托吗?” 安苒这两人寻人并没有什么进展,反而累得不清。 她皱着眉头跟言心说:“是啊,我们都接到了寻人任务,奇怪的是,走丢的全是大人,而且都是成年男子。” 言心一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此事要不要报告给城主?若只是走失一两个人还有可能是意外,这么多人一起走失,应该就是人为了。” 安苒神色十分凝重,的确,这已经不是她们几个小小的无尽门弟子能够解决的了。 其他两位师姐也是这个看法,只有夏琳非常地不情愿,但是也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面见城主时,程杰刚好也在。 听说城中有不少人走失,父子二人皆是脸色一凝。 程松年说:“刚刚我和杰儿也在讨论此事,近几日也有不少百姓到府衙报过此事。” “记得去年是丢了不少的孩子,怎么今年又开始抓成年男子了?” “成年男子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身强体壮,莫非是哪里缺劳力了?” 言心却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说不定又是在搞什么炼人的试验呢。 “城主,此事非同寻常,我们还是多派些人去探查。” 程松年说:“我正有此意。这两年到底是怎么了?总有人口失踪。” 程杰主动要求要和言心一组,安苒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当着众人的面,言心不好拒绝,轻轻嗯了一声。 程杰喜不自胜,没有半点为民担忧的神色,引得程松年频频侧目,心中对言心更是不喜。 出了城主府,言心拿着那女子给的画像端详起来。 程杰在一边问:“言心师妹,我们往哪边走?这无尽城就跟我家一样,我熟悉得很。有我在,你可少走很多弯路。” 言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林青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要不是因为你识路,你以为言心会愿意跟你一组吗?” 第十三章 束缚 程杰略有些受伤,看着言心想求个安慰。 言心知道林青才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他可比程杰师兄难哄多了。 “有程师兄指点方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识路罢了。 程杰叹了口气,转眼就调节好了心情,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有好多天都可以和言心师妹朝夕相处了,也是好事。 “那我们往哪边走?” 言心拉着他隐在了广场对面的门柱背后,悄声说:“别着急,等夏琳出来,我们跟上她就行。” 程杰有些意外:“你怀疑夏琳?” “对,她这两天的言行有很多异常之处,我怀疑她已经不是山上的那个夏琳了。” 程杰心里一沉,难道还有人会这种邪恶的术法? 言心也觉得事情严重,结合近两年发生的事,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有一个专门的组织,就是针对修仙者的。” “无论是拿小孩来炼成后天的修仙者,还是抓走那些成年男子,他们的目标都和修仙有关。” 程杰也不由严肃了起来,他是无尽城未来的城主,这些子民都是他的责任。 “师妹,你说的是真的吗?” 言心说:“我不能确定,只是猜测,希望我的猜测不要成真。” “大师姐,我们今天还是去天南村寻人吗?” 是夏琳的声音。 言心和程杰偷偷看了过去。 安苒好像在发呆,并没有回应,夏琳便有些使小性子了。 “大师姐,你醒醒,程杰师兄眼里只有言心,你别再想着他了。” 安苒回了神,说了声:“走。” 言心和程杰等她们走得稍微远一点了才跟了上去。 程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妹,刚刚夏琳师妹说的话,你怎么看?” 言心一片坦然,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她说的那些都跟我没有关系。” “师兄,她们要去天南村,有没有近道能让我们比她们先到?” 程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领着她往一条小路上走去。 程杰对安苒二人的安排有些不解:“天南村是离无尽城最远的一个村子,她们为什么要走那么远?找人不都从比较近的地方开始找吗?” 言心说:“听夏琳所言,这并不是她们第一次去那里寻人了,既然找不到,为何还要再去?其中必有蹊跷。” 程杰恍然大悟,难道要跟着她们。 来到天南村口,言心就感觉这里的气氛很不一般,有些戒备又有些凝重,好像有很多双眼睛在偷偷观察着他们一样。 沿路走来,村子里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特别的安静。 “程师兄,你可知晓这里的一些情况?” “这是离无尽城最远,所以我来的次数最少。前两年跟着父亲来巡查之时,这里虽不繁荣,但还是颇有生机的。” “村子偏僻,与外界来往不多,所以人少,但村民们相处和谐,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现在怎么感觉变了这么多。” 言心越往里走就越是心中不安,她不由自主地唤出了灵鞭戒备了起来。 “夏琳,那人说这里有线索,不会是骗我们的。” 村口传来了安苒的声音,言心二人快速躲了起来。 夏琳很是自信地说:“他不会骗我的,我们再找找,昨天不是还有一些地方没来得及去看吗?” 言心和程杰又悄悄跟在了她们身后,来到了村尾的一户人家,安苒和夏琳已经进了院子。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沙哑混浊的男声响起。 言心和程杰对视一眼,屏住了呼吸。 “来都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了。” 一股大力冲破了院门,一个黑衣兜帽的高大男子站在了言心二人面前。 程杰拔出了长剑:“你是谁?” “休管我是谁,不如管管你们自己。” 言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撒出的一阵烟雾迷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言心发现自己在一间柴房里,一起关着的还有安苒和程杰。 她快速将二人唤醒,却发现身上的绳子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松开,也弄不断。 安苒着急地问:“夏琳呢?她在哪儿?” 言心没有说话,她怀疑就是夏琳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的。 安苒急得不行:“她会不会被之前那个黑衣人给带走了?” 言心被她吵得头疼,双手被缚,她只能一点点磨蹭着站起来,一蹦一跳地到了门口。 透过门缝往外看,是刚才那个院子,只是现在空无一人。 “林青,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绳子弄开?” 林青飞了出来,看了看说:“这是缚仙绳,没有办法解开,只能由绑你的人施出一个咒,才能解。” 言心突然很想骂脏话。 “你去看看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找找夏琳和那个黑衣人。” 林青应声而去了,言心却更是担忧起来。 今天又出现了一个黑衣兜帽男子,但她非常肯定,这不是之前在江府看到的那一个,看来他们真的有一个组织。 那个抓的是幼童,这个抓的是成年男子,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砰!”门被推开了,言心被撞倒在地上。 那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身后就跟着夏琳,她看起来好好的,甚至脸上还有些得意。 安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道:“师妹,你?” 夏琳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一反往日的乖巧娇俏,流露出些许恨意。 “我怎么了?我找到了能够真正指引我修炼之途的人,能更快成为修仙大能,不像你,只会跟着宗媛当牛做马,毫无长进!” 安苒训斥着她:“不可对师父无礼!” “师父?”夏琳满脸的不屑,“她算是个什么师父?” “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不在,要学什么都得靠我自己,除了讲讲大道理,她教了我什么?” 她撇下安苒,又来到言心面前,直直地踢了两脚,言心没有吭声。 夏琳面对言心时,就要愤怒得多:“你知不知道,你一来,我便浑身都不痛快。” “你明明就是个乡野丫头,明明就是个后天修仙者,明明只有一种灵力,却能样样都比我好,换作是你,你气不气?” “我辛苦修炼好几年,却比不上你的几个月,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看到言心被绑着倒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她便又开心起来。 第十四章 受控 夏琳狞笑着说:“没关系,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今日之后,这世上就没有你言心了。” 程杰一时没有出声,他被夏琳给惊到了,此时闻言夏琳放出这般狠话,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你敢?” 夏琳转头问他:“我有何不敢?现在你们都落在我的手里,动弹不得,我想杀个人,不是易如反掌吗?” “还有,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有个无尽城少城主的身份罢了,离了这个身份,你能有多厉害?你连言心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这位大人了。” 那黑衣男子看夏琳也发泄够了,冷漠地问:“你可舒心了?” 夏琳对他倒是非常恭敬,行了礼才回答:“舒心了,多谢大人。” “既如此,还不快将他们身上种下灵蛊?” 夏琳一张开手,三颗莹白丸子就亮了起来。 言心被唤醒了记忆,马上紧闭了双唇。 夏琳一见便笑了起来:“呵呵,我可不想让你把它吞下去。” 说着,她便拿出了匕首,一刀割开了言心的手腕,将一颗丸子往她伤口处一按,便有一只小虫子闻着血腥味破壳而出,往她的经脉里钻。 言心不屑地笑了一声:“你们就没有点新鲜的法子?弄来弄去,还是这么些小虫子。” 那黑衣男也不恼,只是冷声说:“无论大小,有用便好。” 夏琳将三只虫子都送进他们的身体后,便跟在黑衣男身后走了。 安苒被虫子的存在弄得惊恐不已,她试着将虫子逼出来,反而让虫子钻得更快了些。 程杰在一旁用灵气阻拦虫子行动,却发现虫子能啃食灵力,反而长得越来越大,撑着他的经脉更加疼痛了。 林青早就躲在门外,等着那黑衣男离开。 此时他匆匆飞进言心的手腕,一下就把虫子给推了出来。 言心拿出个小瓶将虫子装好,一使眼色,让林青去帮程杰和安苒。 林青极不情愿:“他们的血我不喜欢,难闻。” 言心看了他一眼,他便认命地把另外两只虫子也弄了出来,只不过一弄完就钻进了言心的衣襟里,只露出了个头。 “言心,我们现在怎么办?”安苒十分忧心,现在自身难保,夏琳又像变了一个人,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寻到。 “那黑衣人没杀我们,只是放了蛊,肯定是还要拿我们去做什么。” “我们见机行事,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些走丢的人。” 果然,到了晚上的时候,言心三人被带到了一间地下的密室里。 这里的气味非常难闻,三个人都有些干呕。 又住前走了一段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个地牢,每个隔间里都关着一个成年男子。 言心眼睛一亮,发现了自己接受委托要找的那个人。 只见他双眼呆滞,嘴巴大张抬头看着房顶,有口水从嘴角没落也不知道擦一擦。 这模样,不知是失了魂还是已经傻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来到了一块较为宽敞的平地,早已有三个男子被绑在了柱子上。 黑衣人见了他们,显得异常兴奋,指挥着夏琳将他们三人分配到被绑的三个男子身边。 夏琳的眼中有了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意,她推搡着言心来到了中间那根柱子。 “你的木系灵力,主生机、主治愈,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治愈你自己。” 随即,她便以迅雷之势在言心的手腕上划下长长的一道口子,用一个小盆接住她的血。 如法炮制,将那被绑男子的血也滴在了盆子里。 黑衣男对着血水念了一段咒语,那血水竟慢慢相融起来。 他端起血水细细端详,反复确认是否达到了要求。 言心感觉有些瘆人,戒备了起来。 程杰在一边怒吼:“你们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过了一会儿,那黑衣男痴迷地说了一句:“成了。” “恭喜主人,”夏琳随即大声恭贺并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嗯,开始。” 言心面前被绑的男子闻言挣扎了起来:“不要!不要!” 片刻后,言心便发现在黑衣男的操控下,面前男子的脖颈处慢慢鼓起一个大包,同时有一些血线蔓延开来。 随着那个大包慢慢向他的锁骨移动,他的神情就越发痛苦了起来,到最后连哼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这是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那鼓包到了男子的心脉处,他似是痛到了极致,惨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而言心却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反应。 黑衣男停下了嘴,他对这个结果很是费解,两人既然血液已合,又都种下了子母蛊,为何还会失败? 他睁开眼睛一看,言心完好无损,除了手腕上一道血痕,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自己的方法对她未起作用,这绝不可能。 黑衣男有些癫狂,所有步骤都是正确的,每一个环节都严格按照主上的指示操作的,为何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一把拉过言心,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她,这个女子从一开始出现,就给自己的组织带来了不少麻烦。 心中的怨恨不断翻涌,他手上凝出了火焰,慢慢抬高,心里想着:不如一把火把她烧死算了。 “住手!”程杰奋力挣扎着往这边跳过来。 黑衣男收回了灵火,恢复了理智。 言心是上面交代过不能弄死的人,看来自己这口气,只能先憋着。 待主子成了大事,再杀她也不迟。 黑衣男放过了她,转而去了程杰那里。 言心趁机调出一些木系灵力,输送到面前男子的身体里。 他的经络虽然是畅通的,但是非常窄小,如果不出所料,这应该也是一个后天修仙者。 他的心脉处被刻意拓宽过,那只蛊虫就在那里蛰伏着。 在灵力的滋养下,那人幽幽转醒,对着言心用气声说了句谢谢。 言心对他无声地点了点头,开始思考脱困之法。 黑衣男在程杰身上也受挫了,强忍着自己的烦闷去了安苒那里,言心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现在自己人全都被这特制的绳子绑着,要想解开要么只能黑衣男主动解开,要么,就只能黑衣男身死。 言心眯了眯眼睛,看来别无选择了。 第十五章 艳福 言心对唐一鸣的家族几乎是没有了解,只在上次回靠山村时知道了他家特别有钱。 可能富贵的家族里面都有很多糟心事。 言心看了看周围,伸过头去悄悄地问:“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说?你就不能晚上的时候在我脑子里说吗?” 唐一鸣被她骨碌碌的眼睛和像在做坏事的小表情给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我就在这里说,这样还可以为言心仙子多挣一个试炼的名额呢。” 言心见他态度坚定,便也作罢了,但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按理说,你我已是熟识,我不应该向你施展驭心之术的,所以我们就只是朋友间的聊聊,知道吗?” “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唐一鸣已经带上了点宠溺。 言心虽然心智却极为成熟,但终究比自己小好几岁,自己能没有顾忌交谈的人可能也只有她了。 “说说,你在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家是修仙世家,所以父母对我要求极高。”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里,都在说要成为一个厉害的修仙之人,这样才能让家族一直繁荣下去,自己以后的生活也会过得好一些。” “可是随着我慢慢长大,我对这样的人生目标有些迷茫了,我突然不太想修仙了。” 这倒是言心从来没听说过的,这个世界里人人都想修仙,修仙就等于进入了上流,居然还有人不想修仙? “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看来我对你的关心还不够。” 唐一鸣没有理会言心的打趣,只说着自己内心的苦恼。 “我一开始也是按父母所要求的去做的,而且努力想做到最好,每年的弟子评比我都参加了,说明我很努力。” “可是后来,我参加评比就是为了见到程杰,想要和他有些交集。” “到了现在,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要为了什么而修仙了。” 言心听到这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放弃了倾慕对象,就没了生活目标了? 她也没有顾虑什么,伸手就在唐一鸣的头上打了一下。 “啊!”唐一鸣捂住脑袋满脸的控诉,“你打我做什么?” 言心凶巴巴地说:“我打的就是你,你说不知道修仙的意义和目标在哪里,就不想修仙了,你难道忘了,无尽门门柱上刻着的大字了吗?” 唐一鸣一怔,喃喃地背了出来:“修仙问道,泽被万民。” 言心白了他一眼说:“你的家族已经繁荣至极,程杰师兄也对你无意,你就觉得他们都不需要你了,自己不知道能干嘛了。” “可你想想,这无尽城里,那些偏远的村子里,还有多少百姓在受苦,他们难道也不需要你吗?” “你有修仙的天赋,可以给家族带来繁荣。那是修仙者这个身份附带而来的,修仙者的本质是为了庇护万民,你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唐一鸣怔怔地看着言心,泪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言心身子往后一缩,急急地说:“你,你哭什么?你一个男子汉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地羞不羞?” 唐一鸣揉了揉眼睛,有些遗憾地说:“言心师妹,我怎么就没有早一点遇见你呢?要是早遇到了你,还有程杰那混蛋什么事啊?” 言心感觉到林青已经在手腕那里蠢蠢欲动了,连忙对着他狂摆手:“唐师兄,你早点遇到我也没用,我的性别不符合你的要求。” 唐一鸣被她逗笑了,起身站到了她身后说:“行了,多谢仙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言心接过一个小荷包,轻轻拉开一看,惊得睁大了眼睛:“唐师兄果然财大气粗。” 唐一鸣笑着说:“听仙子一番话,胜读十年书,这是应该的。” 言心不再与他打趣,说起了正事:“我现在和师父师姐她们住在城主府,你打算住哪儿?” 唐一鸣脸上的笑意未减:“我自然也是住在城主府。” “你,可是程杰师兄也在哦。”言心有点担心。 “他在与不在,又有何不同呢。”唐一鸣的确是心中舒朗了不少,“我现在心中装的可以天下万民了,多他少他都无妨。” 言心看出他是真心放下了,便也不再多言。 “那你先过去安置,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唐一鸣把她的头扭过去,之前还排得长长的队伍,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言心觉得很奇怪,“不过是说几句话的工夫,怎么人全都走了?” 唐一鸣憋着笑说:“可能是见你刚刚动手打我,他们被吓跑了。” 这时一个青衣小厮带着扑鼻的香风来到了言心面前,恭敬地递过来一张请柬。 “言心仙子,我家主人请您赴宴。” 言心一闻这香气就知道是涂强家的人,之前那些排队的人恐怕也是他请走的。 打开请柬一看,烫金的字写着请她晚上去赴宴,还可以带自己的朋友。 言心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去别人家赴过宴,不由问道:“你家主人可是有什么喜事?” 那青衣小厮又是行了一礼,温和地说:“家主是为了感谢仙子教导有方,少爷被仙子教导后,学习变得非常用功,实乃大喜。” 原来是谢师宴啊,这样言心就没有什么负担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的,转告你家主人,我一定准时到。” “多谢仙子。”青衣小厮行了礼便走了。 唐一鸣在一旁打趣着言心:“这也没多久不见,你都会教孩子了。” 言心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本来就很擅长,而且不管是小孩子还是像你这样的大孩子,我都擅长。” 唐一鸣自知理亏,只得闭口不言,帮她收拾起了桌子。 离开饭还有一会儿,言心便想着去帮唐一鸣收拾房间。 结果去了之后才知道,他居然带了两个丫环一起过来。 “哟,这可真是怎么说的来着,”言心使劲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艳福不浅。” 第十六章 首富 唐一鸣等丫环铺好床走了之后,才对言心说:“真正艳福不浅的人,怕得是你了。” 言心看他神色间全是调侃,好像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脑子一片茫然。 “唐师兄,你有话能不能说得清楚明白一些,这个样子是很讨人厌的。” 唐一鸣也不想她面对突发情况慌乱无措,便向她提起了涂利的作风。 “今天邀请你赴宴的是无尽城首富涂利,对?” “对呀,我见过她,是一个非常美艳的女子,你说的艳福就是说她吗?” “非也,”唐一鸣伸出手指晃了晃,“她只是涂府中的美人之一。” 言心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颜党啊,听他这么一说就兴奋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她家里美人特别多?那太好了呀,我最喜欢看美人了。” 唐一鸣的话还没有说完,看到她这般反应也就不打算说了,就这样,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言心又开心地问他:“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唐一鸣有些尴尬地拒绝了:“我就不去了,你若是想要有人陪,可以叫程杰,你的几个师姐可能并不会喜欢那样的热闹。” 言心把今天的晚宴当成了一个娱乐活动,想想还有些兴奋,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放松过了。 不过她不打算叫上程杰。 “林青,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本来就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 “我是说,你要不要变成人形和我一起去?反正谁也不认识你。” 林青犹豫一瞬:“再说。” 为了避免与涂家过分格格不入,唐一鸣带着言心去成衣铺子里选了件大红色的衣服,撺掇着她去试。 言心一向穿的都是白袍,冷冷清清的正好符合她的性子,大家也习惯了她清秀柔美的样子。 所以当她穿着红袍出来之时,就格外地亮眼。 林青早就飞了出来,不停地围着她转。 因为修仙的缘故,她的皮肤越来越白,红衣映衬下显得肤如凝脂,肤白赛雪。额间红色契约印,更是为她多添了一分妩媚。 “不许穿这件衣服。”林青有些气恼,“你不适合红色。” 唐一鸣在一旁十分地不赞同:“言心穿红衣多美呀,就算这个。而且涂府装潢极为华美,哪怕是穿着红色,也是一点也不打眼的。” 言心有些纠结,她是喜欢红色的,虽然自己没怎么穿过。 “难得一次,就穿这个,人家掌柜在旁边待半天了。” 言心抬眼一看,掌柜的果然笑吟吟地立在一旁,耐心等着自己做决定。 “那就这件。” 林青酸溜溜地在她脑海里说:“你这么好看,我不想让别人看。” 言心说:“那叫你跟我一起去你不去,要不要也给你选一身衣服。” 林青不情不愿地说:“我喜欢绿色。” 言心却不乐意:“涂府里的小厮好像都是穿的青色,我不想你和他们穿得差不多。” 言心自己作主,又选了一套深蓝色的男士衣衫。 唐一鸣向她强调:“师妹,我说过我不去赴宴的。” 言心冷冷地说:“不是给你买的,但也需要你付钱。” 唐一鸣扭头看了看林青,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真到了晚上赴宴的时候,依然是言心独自一人,林青临阵脱逃了,死活不愿意化作人形穿上新衣和言心一起出门。 言心觉得有些许扫兴,但也别无他法,只能由着它呆在手腕里,以这样的方式一起来到了涂家。 门口早就有两个清秀小厮在那里等着,见言心来了,两人快步上前。 一个递上了温热的毛巾给她擦手,一个端上了茶盏让她润喉。 这门口的短短时间,就让言心领略了首富家的待客规格,比想象中的还要高。 做完这些,二人又引着她进了府。 踏进府门的那一刻,言心就知道唐一鸣让自己穿红色有多么的正确了。 地面铺的是青玉,墙上柱上都贴了金银混合后锤炼出来的明黄,处处精雕细琢,花团锦簇,自己的一身红衣在这里连个点缀都算不上。 路过一处花园,言心听到里面传来不少嬉闹之声,循声转了个头,便呆立当场走不动了。 那是一个小型花园,里面有个年轻男子正在踢毽子,旁边还立着几个青衣小厮,应该是为他们服务的。 让言心发呆的是,这一群人都长得十分俊美,爽朗的,阳光的、可爱的,各有千秋。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涂府里竟是一个丫环也没有看见。 难道除了涂利,其他的全是男人?唐一鸣说的美人就是这些美男? 言心看得过于认真,被其中一位男子发现了,他没有丝毫回避,就这么远远地冲着言心抛了个媚眼。 言心被惊得后退了一步,催促着引路的小厮说:“快走快走。” 涂利和涂强早就在书房等着她了。 涂强直接扑了上来,抱着言心的腰不放,直说想她了。 涂利一直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儿子与言心亲近,并不阻拦。 言心拿出了一份卷册当作礼物递给涂昨,上面是自己所创的木系术法,虽不贵重,但足够特别。 涂利一看那个坠子上写着言心的名字,十分惊讶:“仙子,这术法是你自己所创的?” 言心摸着涂强的脑袋笑着点点头。 涂利对她更是敬重了起来:“仙子年纪虽轻,本事却是不小。” “我这儿子一直骄纵,不喜读书,上次经你教导,现在已经判若两人,还得多谢仙子。” 言心不以为意,笑着对她说:“我和涂强也算有缘,举手之劳罢了。” 涂利笑了笑一抬手,就有一玄衣小厮捧着个玉盒过来了,直接捧到了言心的面前。 “仙子,我对你的恩情铭记五内,言语难以表达,只好用些俗物聊表心意,还请仙子笑纳。” 言心看了看她没有去打开盒子,涂强也在旁边说:“言心姐姐,你就收下,这东西我可以选了好久呢,宝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一点也不好选。” 言心转头一想,也是,自己眼中的贵重,在他们眼里,可能也就非常平常了。 “那就谢谢二位了。” 言心打开了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抖开一看,竟是一件金丝软甲。 涂利解释道:“听说你只有木系灵力,我便寻人做了这件金丝软甲,上面覆盖了八级修仙者的金系灵力,可保你无虞。” “还是你想得周到。” 言心收起了礼物,便被涂强拉着去了今日的宴厅。 一进去,她就只会一句感叹了:“有钱真好啊。” 第十七章 盛宴 眼前,应该就是涂府盛宴了。 宽敞的大厅里,前半部分搭了个不高不矮的台子,一位文雅男子正在抚琴,言心虽然听不太懂曲中之意,但也觉得极为享受。 涂利引着她坐下,立刻就有三个人来到言心旁边为她斟酒布菜,还有制作精美的节目单子呈在她旁边让她选。 言心不由赞叹道:“首富的生活真奢侈。” 涂利冲她粲然一笑:“仙子不必拘束,这里都是自己人。” 说着她双手一拍,便有身着红衣、极为俊美的四人走了出来,他们上台表演了一段剑舞。 听过了高雅琴音,再看气势磅礴的剑舞,言心很快就看入了迷,大开大合之间又显飘逸,不知道这是什么剑法? 涂利见她盯着台上目不转睛,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世间谁不爱美人呀。 待那四人下台来,涂利一个眼神,便有两名男子一左一右坐在了言心身旁,显得极为亲近。 “两位公子,是否觉得挤了些?”言心有点不太适应。 左边的公子说:“早就听闻仙子美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在下敬仙子一杯。” 说罢他便一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了,此刻言心不喝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林青在她脑海中一直叫着:“不许喝,不许喝,这二人肯定不怀好意。” 言心有些犹豫,右边的公子又说:“仙子,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尽兴的,入宴不喝酒,如何尽兴呐?” 说完他也一饮而尽了,言心决定不去管林青了,这酒闻着这么香,不尝尝味道,岂不是白来一遭。 言心将酒杯放在唇边,浅尝了一口,不辣,还有果香,这不就是果酒吗? 果酒不醉人,言心再没了任何顾虑,也如之前的两人一般,畅饮了起来。 那二人极为贴心,酒杯一空就有人满上,筷子一拿就有人布菜。 言心和他们聊了起来,从刚刚的剑舞聊起,一直聊到了人生哲学。 “人生得意须尽欢,诗仙诚不我欺。”言心已经有了些醉意。 “这句话至理,只是诗仙是谁?可是你们无尽门上的前辈?已经飞升了?” 言心已经是双眼迷蒙,脸颊陀红,她单手撑着自己的头,伸出手指摆着:“nonono,这位诗仙可比飞升之人还要潇洒。” 涂利在一旁看着她已经有些醉意了,对那双红衣男子打了个眼色。 那二人就站起来说:“仙子,我们扶你回房歇息。” “回房?”言心打了个酒嗝说,“那可不行,回哪儿我都不回房。” 那二人以为她醉得不清,一人搀扶着她一只胳膊就要往大厅外面带她。 “你们谁敢?!” 一阵怒吼突然从言心身后传来,紧接着就是无数的绿色小针,扎得他们有些疼。 二人回头看去,只看一身穿深蓝色的衣衫的高大男子站在那里,横眉冷对着。 他的头发高高束起,额心的六芒星阵嫣红欲滴,那双最吸引人的瑞凤眼因为生气被压得更狭长了些。 他匆匆走来,拂开二人的胳膊,扶着言心的腰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 重心的转移让言心清醒了一瞬,她抬头看着眼前这张脸,嘻嘻傻笑了起来。 “林青,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今天真帅,你看我们的衣服,自古红蓝出cp呀,你知道吗?” 林青看着她这副样子就来气:“都说了不让你喝酒。” 言心把头放在他胸口不停地蹭着:“可是那酒好喝嘛,不辣,又香,还甜。” 林青板着一张脸问:“你不是为这里的美色所惑?” 言心赶紧竖起三根手指发起了誓:“我没有,我只是好奇他们的剑法而已。” 她又嘿嘿笑着去捏林青的脸:“再说了,他们哪里有你一半好看呀。” 想到了小花园的事,她又拉着林青去了涂利那里。 “涂利,我跟你说,今天你家有个人冲我抛媚眼,这事你可得管管,他们是你的人,怎么能冲我抛媚眼呢?” 林青脸色越发地沉了,咬牙切齿地说:“还有人冲你抛媚眼?” 言心有些委屈:“又不是我冲他跑,我也被吓到了好不好?你凶什么嘛?” 涂利这才看清二人额间竟是有了生死之契的印迹,心中有些羡慕又有些懊恼。 “二人情深意切,为何不相携而来,也可避免很多误会。” 林青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个涂利并不简单,这些美男也没有表面上那般柔弱。 “言心,我们该回去了,你喝多了,应该早就休息。” 言对他甜甜一笑,闭着眼睛仰着头说:“好~都听你的。” 林青对着涂利点点头,便带着言心回到了城主府中。 喝醉酒的言心跟平时一点也不一样,变得极为黏人。 林青好不容易将她放在了床上,低头去给她脱鞋时,她却坐了起来,抱着林青的胳膊不放。 她还拿有些发烫的小脸,一直去找凉快的地方蹭,从林青的胳膊到她的颈窝,最终找到了——林青的鼻子。 她这才满足了,迷糊着发出了喟叹:“嗯,凉凉的,真舒服。” 林青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他感觉自己被触碰过的地方像靠近了烈火,越来越滚烫,被言心鼻息喷到的地方,有些发痒。 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住言心的两只胳膊,把她往远一点的地方推去。 “嗯,”言心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干什么?” “言心,你喝醉了,该好好睡觉知道吗?” 林青第一次这么有耐心,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 言心直接环抱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让两个人贴得更紧。 “我才不要睡,我要多看你一会儿,你这么好看,为什么不爱化形嘛。” 林青犹豫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等她抬起头时,低头亲在了她的额心上。 “现在还不是化形的时候,你再等一等好吗?” 言心被额心那温热的触感定住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你亲我了?” “嗯,”林青略微有些不自在,“你不喜欢吗?” “喜欢,”言心捧上了林青的脸,“我只是想还回来。” 第十八章 负责 林青的眼神左右躲闪着,不敢去看那双美丽的眼睛。 言心没有片刻的停顿,双手捧过林青的脸,直接亲在了林青的唇上。 她嘟囔着:“嗯,好软,好久没吃果冻了。” 然后便双手一挤,对着那两片柔软吮吸了起来,她又是舔又是咬,林青根本反应不过来,两只手举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过了好大一会儿,言心终于松了口,然后又唧一口亲在了林青的额头上。 “盖了章,你就是我的了,嘿嘿,这么帅的人是我言心的。” 林青看她眼皮都要睁不开了,一手抱着她一手托着她的头,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你这酒量,下次还是不要喝了。” 林青看着言心的睡颜,想着她说的想看自己人形的样子,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现在离无尽门不算远,最多明天再陪你半天,不然就有麻烦了。” 因此,当言心再次醒来时,就感觉到有只手揽在自己的腰上。 她顺着手臂看了过去,是林青! 言心欢喜极了,轻轻侧过身,垫了只手在自己头下面,就这么看起了这张睡颜。 闭上眼睛的林青没有了那份锐利,显得纯真了不少。 睫毛又浓又长形成了一条缓缓向上扬的弧线,高挺的鼻梁、浅粉有点微肿的嘴唇,都是那么的可爱。 等等,言心的视线停留在了嘴唇那里,盯着看了许久之后,她确定这两片唇是有点肿的,而不是醒来就是这个样子。 她的脑海里开始回话昨夜醉酒后的片段。 言心被自己的举动惊得眼睛越来越大,脸也越来越红,最终觉得实在无颜见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天呐,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林青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他还变成了人,这日子可怎么过? 听到了她的心声,林青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你要我变回去,也是可以的。” 言心捂着脸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看样子是准备当鹌鹑了。 林青搂着她的腰,往后面一拉,两个人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言心感觉自己被圈在了林青的怀里,他的呼吸从自己的头发和耳朵扫过,这太亲密了。 她的脸上迅速爬上了红晕,手掌也盖不住。 “怎么,你昨天晚上那么热情,现在知道害羞了?是不是反应有些太慢了?” 言心扯过枕头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闷闷地说:“你别说了。我昨天是喝醉了。” 林青却是不依不饶:“喝醉了就能为所欲为了?你必须为我负责。” 言心放开了枕头,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问:“你要我怎么负责?” 林青轻笑了一声说:“自然是要承认我的身份,对我关怀备至了。” “哦,知道了。”言心也觉得自己应该负责,毕竟是自己对他这样那样的。 林青撑起身来,俯视着身下这个此刻乖顺得不得了的女子,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承诺:“我也会对你关怀备至的,一直宠你爱你,至死方休。” 言心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像是住进了一头小鹿,心里话脱口而出。 “既如此,不如我们再亲一下?” 林青微微一愣,轻笑了一声,温柔地府下了身去。 这一次的亲吻,言心是清醒的。 双唇相触的那一刻,她那躁动发痒的心终于得到了满足。 林青是极温柔的,对待她如同在对待稀世珍宝,总是将吻印在她的嘴角、唇峰,轻轻的,一触即分,引得言心去追逐。 这种感觉言心从未体验过,原来接吻会让两个人如此亲密,好像两颗心也随着嘴唇贴在了一起。 她不自觉地搂上了林青的脖颈,拉着他向自己更贴近一些。 林青则是双手穿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亲着亲着,言心傻乐了起来。 她放开林青的唇,转而去咬他的鼻尖,结果反而被按住亲了亲眼睛。 “好了,我们该起床了,今天的桌子还没有支出去呢。” 林青提醒着言心。 言心感叹:“美人在怀,谁还想起床呀。” 林青的眼神危险地眯了眯:“你确定你不想起床?” “要起的,要起的。” 言心翻身爬了起来,换回了平日时穿的弟子服,林青随身一转,也穿上了弟子服。 “哇,还可以这样呀,你真厉害。” “早知道这样,明天就不该给你买衣服。” 林青哄着她:“我变衣服是我的本事,你买衣服是你的心意,一点也不冲突。” “嗯呐!反正也不是我给的钱,哈哈。” 二人搬着桌子来到广场上,安苒等人纷纷侧目。 林青的气势和容貌一样惊人,与亲和力极强的言心站在一起有着极强的反差。 安苒没有去问这是谁,二人额间的契约印说明了一切。 言心师妹这么快就找到了生死与共的伴侣,实在令人羡慕,只怕,程杰师兄要伤心了。 说程杰,程杰到。 他这段时间开始学习城中政务,每天有大量的时间都在外面奔波,了解民情,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言心了。 “师妹!”远远地他就喊了起来。 “师妹,你看,我给你带的天星村特产。” 言心尚未伸手,林青就把东西接了过来,客气地道了谢。 “多谢程杰师兄,出门在外多有辛苦,你还要掂着我们言心,有心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但已然是把言心和程杰分得开开了的。 程杰是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言心,伸手。” 言心乖乖地伸出了手,林青拿了手帕轻轻地给她擦着并不存在的灰尘。 程杰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处处彰显着与言心的亲密,是情敌呀。 他一把拍向言心的手,被林青拉着躲开了。 “你是谁呀?”程杰有些气闷,不过是几天不见,言心身边怎么就多了这么一个烦人的人。 林青将言心拉到自己身侧,揽着她的肩,低头在言心耳边说:“言心,你跟他说,我是谁?” 说话时,他还故意看了一眼程杰,让程杰心中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言心知道林青在意的是什么,一个身份。 而且他一向最讨厌程杰,现在当着程杰的面这般作态,估计是想让程杰彻底死心,这也正是自己所愿。 于是,她抬头对着林青甜笑着安抚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程杰进行了暴击。 “程师兄,这是林青,与我结下生死之契的伴侣。” 第十九章 救治 “这是林青?” 程杰这才去注意他额头上的印迹,心中那点残存的希望被彻底绞杀了。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没想到林青化作人形如此俊美,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近的?” 言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林青一眼,她此刻双眼含情,眉梢带春,让程杰的心一阵阵地绞痛。 林青对着程杰微微一笑,眼神冷冷地说:“昨晚。” 程杰一时间作不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吸都忘了,他看向眼前的两人,自己与言心的所有交集开始在脑海中倒放。 那个一开始就吸引着自己目光的小师妹,真的再也没有机会成为自己的人。 言心见他面色有些发白,关切地叫了两声:“程师兄?程师兄?” “啊?”程杰回过神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这几天有些疲累 第二十章 林青 林青解开了男子的腰带,扯开了他的衣襟,围观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子的胸口有些发青,一个拇指大的鼓包,不停地在胸口那一块游走,看起来极为诡异。 言心抬眼找到了刚刚大声说自己也可以去修仙的少女,冷冷地问她:“你现在还觉得你能修仙吗?” 那少女羞红了脸,咬了咬嘴唇,终是受不住一群人的目光,低头离开了。 “唐师兄,你在吗?” 言心一边为担架上的男子查看着症状,一边联系唐一鸣。 “我就在广场,师妹有何吩咐?” “盯着刚刚那个少女,最好是跟着她,看她去了哪里,跟哪些人接触。” “好。”唐一鸣正愁没有事做,随即尾随那少女而去。 言心检查完之后,知道是男子身上的蛊虫未死,可能又被黑衣人的组织唤醒了,必须 第二十一章 主仆 言心将今天上午百姓们反映的事情进行了禀告,并呈上了一张单子,这是之前有人拿给她看的。 程松年展开单子一看,气得脸色铁青。 单子上写着修仙的种种好处,凡人修仙的可能性,字里行间极尽煽动之能事,很难有人看了不心动。 单子的最后写着:若想改变命运,在自家门口系上黑色面条即可。 他啪地一声将单子拍到了桌子上,怒喝了一声:“岂有此理!”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之前是偷偷摸摸地将人掳走,现在却敢大张旗鼓地宣扬了。真是贼心不死!” 言心等他发泄完情绪才说:“当务之急是加强巡查,看看是否有人挂出了黑色面条,也需要多多向城中百姓讲明这骗局。” 林青在一旁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尽快找到这群黑衣人的老巢或 第二十二章 立契 林青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人说:“那倒是不必。主仆之契只是为了让你们不生出二心来罢了,平日里,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见那几人还在犹豫,语气变得更加凉飕飕起来。 “你们几人的性命本就是言心救的,若真是要当牛做马地来报恩,也并无不可,只是言心不太需要。” “你们倒好,得寸进尺,要她收你们为徒,你们以为这师父是那般好当的吗?要教导你们修习不说,说不得还要为你们的琐事烦心。” “你们若是真心,便立下这主仆之契,也免得我总在一旁把你们盯着,要不然,就别提拜师这件事!” 第一个被言心救治的男人没多做犹豫,直接开了口:“在下愿意与仙子结下主仆之契,从今以后听仙子号令,望仙子成全。” 在他的带动下,其余三人也 第二十三章 陷阱 宗媛直接拿出了那个绣着凤凰花的荷包递给他。 “师兄应该记得,这是我绣给玄灯师弟的荷包,却不知为何到了那黑衣人手中,师兄可有猜测?” 曾有德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将那萢又递了回来说:“玄灯走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的那些朋友,如何猜测?” 宗媛接过荷包不置可否,转而问他:“后天修仙者被那群人越来越多地制造出来,师兄有何打算?” 曾有德沉思了片刻说:“按理说,修仙者自然是越多越好,你看言心,她也是后天修仙者,不也在为无尽门为天下百姓解忧吗?” 宗媛和程松年闻言皆是大为震惊,不敢相信这是无尽门当家做主的大长老说出来的话,皆是一脸惊诧地望向他。 曾有德又接着说:“只是这后天修仙者的确是不合常道,也容易带来百姓伤亡,的确不应该纵容其发展下去。” 宗媛和程松年这才又把提起的那口气咽了回去。 程松年向他禀报道:“城中府兵已经开始排查可能受到蛊惑的人,也在向百姓们宣传相关的常识,以免百姓上当。” 宗媛也说道:“我手下的几名弟子也都派出去探查那群黑衣人的据点了,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将他们的老巢连根拔起。” 曾有德边听边点头说:“如此甚好,我也在无尽门暗察是否有人与他们勾结。” 程松年上前一步求道:“大仙师,那群黑衣人皆能调动灵力,我手下府兵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还请大仙师调动门中弟子相助。” 曾有德皱起了眉拒绝了:“无尽门中弟子最近皆在加强修习灵力,正是着急时期,怎可为了凡人此许小事便离山呢?” 程松年还想再求求他,他却已是非常不耐烦了,问了程松年另一个问题:“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你为何如此看重?” 程松年说:“那日言心来报有人在发人人皆可修仙的单子,提醒我引起重视;她的伴侣也认为此事非同小可,提出了颇多见解,我深以为然,才向您禀告的。” 曾有德一惊:“等等,言心的伴侣?他是何人?” “他叫林青,已经与言心结下了生死之契,而且他身上颇有上位者的气势,提出的见解也是有理有据,是个大才呀。” 曾有德眸色沉了沉,心中有了计较。 他对程松年说:“此事尚未造成重大的影响,不必调用无尽门中的弟子,你们先按现有的方式去做即可。” 宗媛有些担忧地望向他,他仍是一抬手说:“不必多言,凡人命数自有天定,修仙之人本就不应过于干涉。” 程松年低头称是,但心中已经对这高高在上的大仙师有了怨言:何其冷漠啊。 言心、林青、唐一鸣三人已经在那据点外蹲守了快两个时辰,迟迟未见动静。 言心忍不住问唐一鸣:“唐师兄,你确定是这里吗?” 唐一鸣也有些不解:“是这里呀,我明明看到那个小姑娘从这里走进去的。” 言心觉得其中肯定有哪里出了问题,思索了片刻说:“走,先进去看看。” 三人摸索着进了那间小屋,空气里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三人相视一眼,皆是心中一沉。 循着气味找去,在里面的一间小屋里仰躺着之前的那个少女。 她颈间有一条很宽的血口子,双目圆睁,竟是被人割喉而死。 三人又搜索了一遍其他房间,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线索断了,这群人还真是狡猾。” 唐一鸣有些气馁,这个少女是目前发现的最明显的一条线索,但是却这么轻易地断了。 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做好隐藏,在跟踪的时候被黑衣人发现了。 “言心,对不起,都怪我,应该是我没能隐藏好身形暴露了。” 言心却并不这么认为:“你不必抱歉,要么这少女就是他们故意放出的鱼饵,要么就是她本身就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林青在一旁说:“如果她是饵,他们要钓的人是谁呢?” 言心和唐一鸣皆是一怔,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咱们得赶快出去,小心有诈!” 三人忙向外冲去,走到门口之时,大门却自己关上了。 “林青,回来!” 言心甩出了长鞭,唐一鸣也直接亮出了双剑,二人背靠着背戒备了起来。 安静的房间里除了言心和唐一鸣的呼吸声,听不到任何声音,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 言心在脑海中与唐一鸣交流:“唐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 唐一鸣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猫儿戏耍的老鼠,心中憋闷至极:“就这么干等着别人来打也不是个事,要不就直接冲出去。” 言心想不出别的方法,环顾四周,仔细察看着是否有阵法,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好,那就冲出去。” 二人凝起灵力附于武器之上,直接冲着大门击打。 言心的灵鞭打在上面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力道全都被吸收了。 唐一鸣的剑也没能给大门留下丝毫的痕迹,根本无法着力。 二人对视一眼,转变了方位,不再只是对着大门,转而对着房间的几面墙进行破坏。 但结果仍是一样。 两人都用了七八分的力气,直到气喘吁吁也没有得到丝毫成效。 唐一鸣抹掉了额头上的汗,冷眼看着四周说:“看来这些人要钓的鱼就是我们。” 言心点点头:“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静观其变。” 两人将武器横于身前,背对着背坐了下来。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仍是没有任何动静,言心觉得有些不对劲。 “言心,小心!屏气凝神。”林青警醒了起来。 “唐师兄,屏气凝神。”言心马上提醒唐一鸣。 一缕颜色非常浅淡的烟雾从大门的缝隙里飘了进来。 言心在脑海中对唐一鸣说:“唐师兄,将计就计。” 唐一鸣看着那缕烟慢慢飘到了自己面前,又绕到了背后的言心那里。 “就是现在!” 言心一发出信息,便和唐一鸣齐齐倒地了。 “林青,帮我们看着动静,随时提醒我。” “知道,你放心。” 不一会儿,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第二十四章 头目 言心的肩膀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她顺势面朝下趴在了地上。 一个有些轻蔑的声音说:“他们都把这言心说得像真的成仙了一般,结果也就这么点本事。” 另一个却是要谨慎得多,提议说:“以防万一,我看还是先把他们捆起来。” “啧,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扔进袋子里带走算了。” 说完,言心和唐一鸣就被套了麻袋,被扔到了一辆带蓬马车上。 言心默默地和林青交流着,让他记一下路,又问了问唐一鸣的情况。 “师妹,我没事,你放心。” 言心听着那两个黑衣人一路都在闲聊。 其中一个男子先是因为抓到了言心自得了一番,又因为在这小村子里等了许久发了会儿牢骚。 那个沉重一些的男子说:“行了,说这些也无用,这次回了无尽城,你好好享乐几天便是了。” 言心一愣,他们的老巢居然就在无尽城里? “你说得简单,我要去享乐也得有空才行啊。这次抓了那么多人关着,我哪儿有时间?” 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门主怎么想的,一下子激进了起来,就像是时间不够用了似的。” “慎言!”稳重男子紧张地提醒道,“门主自有他的考量,岂是你我能懂的,切莫再说这些胡话。” 言心中升起了些愤慨,看来他们还在别处抓了不少人,不知道让多少家庭陷入了生离死别之中。 晃晃悠悠了半日,天已经完全黑了,林青告诉言心,他们已经上了山。 “你可认识是哪座山?” 林青的语气里全是沉重:“无尽山。” “你说什么?你会不会看错了?” 无尽山上就一个无尽门,这些人怎么可能把老巢安置在这里呢? 言心想到了更可怕的事:他们口中的门主,是谁? 想到无尽门中自己的某个同门或者任何一个长老有可能是这个神秘组织的门主,她的后背就一阵发凉。 林青安慰她说:“言心,你不要慌,事情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 言心却觉得这份安慰十分苍白,就算是门主不是无尽门的人,但和无尽门肯定脱不了干系。 这个组织就在无尽门的眼皮子底下待着,如果没有人从中斡旋打点,无尽门岂能容下它? “一会儿我们见机行事!” 没过多久,车就停了下来,言心和唐一鸣被粗暴地拖下了车,连着袋子被扔到了地上。 立刻有人来解开了袋子,言心和唐一鸣仍是装作晕迷不醒的样子。 之间那个一直抱怨的人此刻带着些谄媚地说:“启禀门主,言心和他身边的男子我们已经带回来了。” 有人轻声走到了言心面前,捏着她的脸左右侧着看了几眼,又去看了旁边的唐一鸣,应该是在确认身份。 言心听到这个人问:“你们是如何抓到他们的?” “门主有所不知,这言心虽说灵力高深,但缺乏行走江湖的经验,轻易就着了我们的道了,只是一点迷烟,她就到这儿了。” 门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好算计。” “不过我要的是她和她的伴侣,你怎么带了这么个人回来?” 门主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刚刚回话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直接“砰砰砰”地磕起了响头。 “门主饶命!门主饶命!小的不知啊,不小心认错了,门主饶命!” “你说饶命我便饶命,那到底你是门主还是我是门主呢?” “啊——”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人就这么死了。 言心心中惊骇不已,这门主对自己人都这般狠辣,不知道一会儿会如何对待自己和唐一鸣。 而且听他所言,他对林青更感兴趣,这又是为了什么? “下去。” 门主发了话,还活着的那个人带上同伴的尸体急忙退了出去。 门主安静了一会儿,才对着地上的两人说了句:“既然醒了,就不要装晕了。” 言心二人依言站了起来,看了过去。 主位上坐着的仍是一个身着黑衣兜帽的男子,看不清脸色。 只是他极高,言心估算他应该快两米了。 而且他露在外面的手上布满了褶皱,如同古稀老人,可是他的声音却又十分年轻,显得十分矛盾。 言心猜不出他的年龄。 那人开口就很直接:“你们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能轻易地离开了,除非……” “除非什么?”唐一鸣在黑衣人手中频频受挫,早已经没有了耐性。 门主死死盯着言心说:“交出林青。” 言心好奇地问:“你们为何一直追着他不放?他有何特别?” 门主轻笑着说:“他是难得一见的灵宠,还不够特别吗?” 这个答案言心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她的脸冷了下来,对着门主讽刺道:“你们费尽千辛万苦,难道只为得到一只灵宠?” 门主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无辜:“对呀,我们只是想得到一只灵宠而已,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小气呢?” 言心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甩出了长鞭:“林青已经与我结下生死之契,你要得到他,除非我死了!” 门主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也只好让你去死了。” 言心根本没有看到他挥剑,就感觉到一道剑气凌厉而来,她侧身避开,调动起自身全部的灵力攻向了他。 唐一鸣也没有闲着,双剑并出,强悍的金系灵力就绕着那门主旋转了起来。 “黄毛小儿,雕虫小技。” 他冷哼一声,宽大的袖子往两边一挥,磅礴的灵力就将言心和唐一鸣给甩飞了出去。 言心的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墙上,喉间一口腥甜被她硬吞了下去。 此人灵力高深,硬拼不得。 可那人却并不想让她好过,一道又一道的掌风不间断地向她劈来,言心只得在地上不停翻滚着躲避。 “哈哈哈哈……”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手上掌风不停,“有趣,有趣。” 唐一鸣找到个机会再次向他刺去,仍是未能近身便被拍飞,被摔在墙上久久醒不过来。 第二十五章 怀疑 那人一步步走进言心,蹲在她面前,释放出巨大的灵力将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言心,你还是不愿意让你的林青出来吗?” 言心啐了他一口说:“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看到林青。” 他轻轻擦着脸上的口水,又将擦过口水的手放到言心的衣服上抹了抹,一脸的无所谓。 “你以为,你不让他出来,我便见不到他了吗?” 他出手如电,手指化勾,直接扣住了言心的左手手腕,指甲插进了言心的肉里。 言心死命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脑子里不停地跟林青说着不要出来。 那人见了血好像变得更加兴奋了,就是指甲陷进去的几个洞狠狠地往下一刮,淋漓的鲜血不停地往地下滴落。 林青再也忍不住了,径直飞了出来,对着那人便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轻松闪过,十分得意:“怎么样?我就说我有办法见到他。” 他对着言心和林青额心出现的契约印迹看了许久,眼神由好奇变为伤感,最后眸色变得极为阴沉。 “你们年纪轻轻,竟也学别人立这生死之契?!你们也配?!” 他彻底癫狂了,出手比之前还要狠厉几分。 林青不会攻击,只得将自己的灵力凝成一道厚厚的墙,挡在言心面前。 言心趁机爬了起来,第一时间放出了聚灵阵。 她身处阵中,感知到五色灵力,开始吸纳起来。 当灵力与她产生牵连,连成一片化作旋风在她身体周围环绕时,那门主攻击过来的灵力瞬间便被吸收了。 对言心没能造成半点伤害。 他不死心,不断地调出灵力化作武器攻向言心,结果都被聚灵阵中的灵气一一化解,打出来的灵力反而被言心吸走了。 到了最后,聚灵阵甚至主动吸食起他的灵力来,逼得他不得不退到一旁,停止所有的动作。 “你,你身上竟然有此等邪物?” 言心对着他冷哼一声说:“你自己是邪物,便看什么都是邪物,这聚灵阵灵力纯净充沛,岂是你能随意置喙的?” 言心说完便甩出了自己带刺的灵鞭,加持着木系金系灵力,将那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她收了阵法,过去扶起唐一鸣,将他安置在一张椅子上,才开始了对眼前这男子的审问。 “你为何一定要得到林青?” 那人扯着嘴角邪笑了一下:“自然是因为他好看。” “啪!”言心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你若是不能好好说话,我不介意让你多吃点苦头。” “呵呵,这世间什么苦头我没有吃过,还能怕你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言心见他神情,深知这样的人是问不出什么来的,索性直接将他打晕了,开始在房间里搜寻起线索来。 她叫上林青一起翻箱倒柜,搜寻着卷册、书信这些可能有用的东西,一边和林青聊了起来。 “林青,你身上到底有何秘密?为何总是有人想要得到你?” 林青低头沉思了许久,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却又抓不住。 “我不清楚,我一醒来便遇到你,之前种种皆是不记得了。” 言心没再问,继续找着卷册,最终她找到了一卷图。 她将那张图展开放在桌子上仔细看了起来,上面显示的区域并不大,看起来像是人员布置安排的一张图。 林青在一旁说:“这图好像是这里的布防图。” 言心心中一喜:“有了这布防图,我们便可以一举将他们的老巢端掉了。” 林青却没有她这么乐观,指着右下角的小字说:“你看,这里写着,此图乃我们第一据点布防图,不可外传。” “既然有第一据点,那就定然有第二第三个据点,说不定还有更多个。” “你端了这一个,其他的据点说不定会隐藏得更深。” 言心紧紧地拧起眉,气得一拳打在了桌上:“真是狡猾。难道就由着他们这般猖狂吗?” 林青想了想说:“这里离无尽门这般近,不如去告诉掌门,由他来定夺。” 言心摇了摇头:“这里和无尽门脱不了干系,最可靠的人的确是掌门,可是掌门一直不理世事,未见得会愿意插手。”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林青有些着急,生怕言心一意孤行,想孤身一人将这里踏平。 言心无奈,只得凝出一道手信,传向无尽门。 唐一鸣幽幽转醒,看着被捆起来的黑衣男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言心竖了个大拇指。 三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直到天光将起仍是没有得到回音,也不见有无尽门的人来。 言心沉声说:“我们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先带了这门主回城主府再说。” 三人又蹑手蹑脚地将那门主搬上了车,唐一鸣换了他的衣服坐在车前,驾车驶下了山。 几人径直回了城主府,找到程松年禀明了此事,程松年请来了宗媛,一起商讨对策。 程松年提议:“还是请一下大仙师,这黑衣人的组织居然就在无尽山上,真是胆大包天。” 宗媛看了言心一眼,拒绝了这个提议:“无尽门的一切事务都是由大师兄安排,想必他是事务繁忙的,这事就由我来处理。” 程松年一怔,随即对宗媛道了谢:“那便多谢宗媛长老了。” 待程松年走后,宗媛才神色凝重地看向言心:“你怀疑谁?” 言心直言不讳:“和你怀疑的是同一个人。” 她细细回想了在无尽门中的种种,对大长老的怀疑越来越多。 “我记得有一次林青被带走,我跟在后面到了一个转弯处时,大长老出现了,他拦住了我,我便跟丢了。” “还有,他让弟子之时,输入自己的灵力到木牌中,这些灵力被他收了上去,如何处置的?” 最后,她看向了宗媛:“你这些年来,一直四处奔波为他寻找修仙天赋较高的弟子,这些弟子上了山,是何结果?” 宗媛一愣,有些讪讪的说:“这些弟子修习速度极快,但灵力修为却是涨得极慢,不知是何缘由。” 第二十六章 委屈 言心却是有了自己的思考:“我感觉他需要灵力,而且是很多很多的灵力。” “无论是无尽门中的弟子,还是这万千百姓,对他而言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能为他提供灵气。” 宗媛不愿相信:“不可能,大师兄教导门中弟子尽心尽力,何况,他要那么多灵力做什么?他本身已经是无尽门灵力最高深之人了。” 言心冷静地说:“他要灵力做什么,我不知道,但他一直对林青非常执着,全然就是为了灵力而来。” 言心又看了地上捆着的门主一眼,去掉兜帽后,他的脸就露了出来,是一张极普通的脸,没有人认识。 “这个人是黑衣人组织的头目,他想要抓我很正常,因为我是他们的第一个成功试验品。” “但是他想抓林青又是为了什么呢?一直想得到林青的都是大长老,我不得不怀疑就是他,让这个组织存活在了无尽山。” 言心的声音沉了沉:“更有甚者,或许他才是这个组织的幕后操纵者。” 宗媛厉声打断了她:“不可能,大师兄他一直都是个严于律己追求极致的修仙者,不可能做出这等错事。” 言心对于她的反驳未置一词,只是提醒她:“我的猜测如果是假,那是最好;但如果是真的,无尽门的所有弟子皆是处于了险境之中。” 宗媛听后也是心中也是着急了起来,决定马上赶回无尽门看一看。 言心也认为这样做是最好的,有一个长老回去坐镇,大长老至少会收敛一些。 宗媛转身往外走了,以至于程松年来找她的时候扑了个空。 “城主,宗媛长老说要回无尽门一趟,你有何事?” 程松年有些着急:“言心,这黑衣人的头目被我们抓了,保不准那些黑衣人会到无尽城中来闹事啊,我们得加强布防才行啊。” 言心安抚地说:“程城主不必惊慌,我这就将几位师姐召回,加上唐师兄和程师兄,应该可以与他们抗衡。” 程松年松了一口气,对言心说:“那你赶紧去叫他们,我把这个关到地牢里去。” 言心尚未走出城主府大门,就有一个小厮急急追上来喊住了她:“仙子,仙子,请留步。” 言心转过身去,那人就拱着手行了礼:“仙子,城主有事相商,请仙子速去书房。” 言心有些疑惑:“我刚与城主分别,怎么又有急事了。” 那小厮有些惶恐地说:“小人不知。” 言心想着也许是程松年有了别的想法,想要找自己商议,便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敞开着,言心径直走了进去。 “城主,有何事啊?” 转过书房外部的隔断,她看到了让她心惊的一幕—— 城主程松仰倒在书案一侧,头歪向一边,双目圆睁,神情还停留在惊讶的那一刻。 他的胸前被穿了一个大洞,现在还在流着鲜血。 言心俯下身去,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感知了一下,是木系灵力。 “仙子,你在做什么?”一声惊慌之语从书房门口传来。 言心转过身去,发现是刚刚那个小厮,他又带着程杰和城主府的几位管事一起过来了。 程杰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向了地上的程松年,双眼惊惶,两三步就冲了过来。 他大力地把言心往旁边一掼,扑倒在程松年的尸体前,痛哭了起来。 而那几位掌事则是将言心团团围住了。 那小厮一脸的不敢置信,指着言心说:“仙子,你为何杀害城主?” 那几个管事闻言看向言心时更是不善。 言心冷眼向那小厮看去,小厮装作害怕地样子躲到了门框后面,但他嘴角那一丝上翘的弧度却是没能逃过言心的眼睛。 “从刚刚你就一直开始训导大家猜想我是凶手,你到底是何人?” 那小厮听了这话,整个身子都发起抖来,样子可怜极了。 一位管事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冲着言心吼了起来:“仙子莫不是仗着自己有些灵力,便不把我们城主府放在眼中了?” “小四在这城主府中出生、长大,他对城主的忠心可比你这来了没几天的人多得多。” 言心自问无愧于心,平日里也是行事坦荡,无论如何总能查清真相。 言心不欲与这些人争吵,她看向程杰的背影问道:“程师兄,你也认为我是凶手吗?” 程杰跪坐在地上,抱着程松年的尸体,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转了过来。 “言心师妹,你作何解释?” 言心没想到他也会怀疑自己,心中有些失望,但仍是过了经过。 “我与唐师兄抓了黑衣人的头目回来,带来见了城主和师父,事关重大,所以师父接下了此事,城主便离开了。” “后来师父回了无尽门,城主过来商量在城中布防之事,我们商定好了我去召集师姐们回来,他去安置那头目。” 言心又看了一眼躲在门口的小四说:“我尚未走到门口,这小四便叫我回来,我回来时城主已经倒在那里了。” 程杰看向小四,谁料小四竟了疯狂摇头:“小的是听了城主的吩咐去叫少城主和几位管事过来的,我走的时候,仙子还在书房呢。” 程杰听着言心和小四各执一词,不知该相信谁才好。 最终他沉声说:“言心师妹,真相未明之前,还得委屈你两天,你回房,这两天不得离开城主府。” 言心还想分辨,但看他满脸悲痛便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还请师兄节哀。” 言心转身便走了出去,路过小四时,她特意看了他一眼,记住了那张脸。 言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细细思索起来。 她刚离开,程松年便死了,而那个被捆着的人却不见了。 言心不觉得是那个人能如此快速地将程松年杀死,应该是有人杀死程松年然后带走了那个人。 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么这个杀人者应该具体踏空而行或者瞬移之类的术法,而会这种术法的人寥寥无几。 第二十七章 被困 言心对曾有德的怀疑更加深了几分,她开始担心起宗媛的安全。 “林青,有没有办法可以得到无尽门的消息?” 林青有些不安:“我得不到那里的消息,但是我能打听到无尽城中的消息,我先去看看程杰。” 言心又唤起了唐一鸣,唐一鸣正与府兵交流黑衣人的信息,根本不知道城主已死的消息。 “唐师兄,老城主已死,程师兄现在全权处理城中事务,你速速召回几位师姐,加强布防。” “师师,你在哪儿?” 言心顿了一下才说:“我在自己房间,现在是杀死城主的嫌疑人,所以我不便出门。” 唐一鸣与府兵打了个招呼,走到了一边,急切地问道:“这是何意?你为何成了嫌疑人?程杰将你关起来了?” “一言难尽,程师兄并非关我,他肯定是要去查找真相 第二十八章 意义 言心将头放在林青的肩上,喃喃地问他:“林青,你说我之前在广场上所做的一切,有何意义?” “你帮助了很多人,他们都很感激你。” 言心自嘲一笑说:“当时是感激我的,现在不也是人人喊着要杀我吗?” 林青将她的头扶住,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怎么了?修仙问道,泽被万民,你一直都奉为信仰,怎么现在开始怀疑了?” 言心有些委屈:“他们需要我时,我帮助他们,如今真相未明,他们便轻信他人误导,将我定在了杀人凶手的柱子上。” “你说,他们的眼睛,他们的心是真的看不见吗?” “我帮助他们,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 “现在我被困在这里,他们为何不去向程杰请命,说要还我一个清白?” 言心越想越悲愤,上辈子那种孤立无援的感 第二十九章 异样 言心的心情在听到这些话后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舒缓,程杰算是她的朋友,又是程松年的儿子,他的态度非常重要。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程杰闷声说着:“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非要杀我爹不可?” “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当着城主,为了城中百姓殚精竭虑,这城中百姓不会杀他也杀不了他。” “那就只能是修仙者,嫌疑最大的就是那群黑衣人,可被你们带回来的已经是黑衣人的头目了,他的手下难道比他还要强?”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悄无声息地杀了我爹,还能将那头目带走,不让任何人发现。” 言心想要说出自己心中的怀疑,但曾有德是程杰师兄的师父,目前没有切实的证据,冒然说出来无异于在他心上再刺上一刀。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人应该能够 第三十章 悲痛 宗媛回想着自己昨天回来的感受,有些不确定地说:“我本想先去演武场看看弟子们修习得如何,但快走到演武场时,突然就不想去了。” “我又想去拜访一下三师兄,可是快走到无意峰,也突然不想去了。” “好像我每当快要走到一个地方去的时候,就会立马打消这个念头。” 言心接过了话茬:“所以从昨天回来到现在,你哪里都没去,就一直待在了屋子里。” 宗媛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的,我哪里都没去。” 言心看着她沉声说:“面积如此之广,如果不是你自己身上被动了手脚,那就是整个无尽门已经被大长老控制了。” 宗媛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心中的白月光,可能是个心手皆黑的人。 “他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于他而言有何意义?” 在 第三十一章 丧花 言心和林青坐在小山丘背光的那一面,翻看起了卷册。 他们必须先找到些许线索,才能有前进的方向。 言心仔细察看着诸多卷册上的坠子,发现了那本她目前还翻看不了的书。 “林青,你怎么把子乙师祖的这卷也拿来了?” 林青有些害羞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想着你对它很感兴趣,不如先带着,万一哪天就能打开了呢。” 言心对着他甜甜一笑,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谢谢你林青,你想得可真周到。” 林青傻笑了两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翻看卷册了。 林青找到的卷册全都跟制毒制药有关,两人坐在地上粗略地翻看,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也没找到灰色粉末的信息。 “难道这粉末是第一次出现在世上?” 言心有些怀疑,无尽门中并未开设制药相关的课业,也没有一个长老是擅长制药的,程杰的医术都是自学的。 林青拍了拍头说:“等等,你提醒了我,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一段文字写了哪里的人擅长制药。” 他又将记忆中的卷册拿来快速过了一遍,终于找到了那寥寥的几句话。 “言心,你看,这里写了云山以南有一城,名无忧,城中人善制药好享乐,乃世外桃源也。” 言心对于地理方位并不擅长,只是看着他独自激动。 “这无忧城在哪儿?” 林青想到她不认路的属性笑了笑,站起来指给她看。 “我们身后的方向就是无尽城,你站起来远眺便能发现天际处有一座连绵不断的大山,那就是云山。翻过那座山就是无忧城了。” 言心越听越是心凉:“那你估算一下,以我们的脚程,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到达无忧城呢?” 林青豪气地说:“我们可以租骏马。” “可是骏马在城中。” 林青的豪气被打了个对折:“你为何还不会御剑而飞?” 言心将鞭子拿出来给他看:“我没有剑。” 林青想了想说:“没事,我们一路走去也未尝不是好事,不但可以见证沿途风土人情,说不定还能更早得到消息,不一定非得去无忧城。” 言心想想也对,趁着天色暗下来,便踏上了路程。 黑暗中,林青紧紧牵住了言心的手。 他再也不想变回原形,现在远离了无尽门,他脑子里那说不上来的顾虑也跟着远离了。 他看向言心精致柔美的侧脸,心中升起巨大的满足,从此天高海阔,自己将和言心一起去闯荡,痛快。 言心却没有如他这般轻松的心情,她的心里装着很多事:找到真相,改变规则。 每一件都不简单。 林青看到她在走神,不满地挠了挠她的手心。 言心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终于远离了无尽城的地界,言心也放松了些,开始有心情留意沿途的风景了。 “林青,你看,那里有好大一片花啊。” 言心被眼前的红色花海迷住了,放眼望去全是随风摇曳花,千姿百态,极为壮观。 这让她想到了现代的一些网红景点,只是可惜,这里没有可以拍照的东西。 林青见她兴致这么高,也跟着走了进去。 只是慢慢的,他的脸色就古怪了起来,拉着言心走出了那片花海。 言心不明所以,睁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问他:“怎么了?” 林青扯下一朵花来细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是丧花,只有死人多的地方才会开。” “什么?”言心第一次听说这种花名。 “这,这不是挺好看的吗?你是不是搞错了。” 林青一脸严肃地说:“我没看错,我在书中看到过,你看它只有花瓣没有叶和蕊,是丧花无疑了。” “这一片花海面积如此之大,地下不知道埋了多少人的尸体呢。” 言心突然觉得有些反胃想吐,弯腰低头干呕了起来。 林青在她身后轻轻抚着她的背,又拿出水给她漱口。 言心缓过来之后,再看这片花海,不再觉得它好看了。 她仿佛透过它们美丽的花朵看到了埋在黑泥里的那些尸体。 “这里难道以前是乱葬岗吗?” 她问完之后自己都不相信,乱葬岗是时不时增加一具尸体,很难变成这么大的一片。 能长出这么大一片丧花,应该是这里曾经同时掩埋了大量尸体所致。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林青也很沉默:“我们再往前走走,也许能找到人问问。” 言心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往远处的炊烟走去。 这是一个僻静的小村庄,非常小,房子不及靠山村的一半多。 她和林青都是生面相,刚踏进村子的地界,便被拦了下来。 一个四十几的汉子拿着把锄头对着他们,有些凶狠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言心忙回答:“路过。” 那汉子的锄头仍是没有放下:“这里是我们的村子,你们绕行。” 林青不乐意了,这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拿锄头对着他和言心,说话还这么凶狠霸道,他的性子也上来了。 “我们偏要穿过村子,你能奈我何?” 言心阻拦不及,只能对着面前的汉子尴尬地笑了笑。 “这位大哥,我们并无恶意,你不必如此紧张。” 那汉子也不说话,对着天空吹了声口哨。 不一会儿,就从那些破败的房子里又冲出来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汉子,也是拿着农具当武器。 他们动作非常整齐地拿着农具往言心二人的方向推,逼得他们慢慢往后退。 言心再次说着:“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因为看到了那片丧花。” 闻言那几个汉子更是愤怒了起来,举着家具就要打过来了。 林青一急,直接把灵力甩了出来,将那几个汉子掼倒在了地上。 那几个汉子对视了两眼,竟是哇哇大叫着连滚带爬地往村子里逃去。 林青问言心:“我这么可怕吗?” 言心看着村子里紧闭的一扇扇门说:“对他们而言你不可怕,但你的灵力非常可怕。” 第三十二章 屠村 言心看着仓皇逃走的那几个汉子,眼眸中带上了沉思。 “这里曾经来过修仙者,而且修仙者为他们带来了灾难。” 林青沉默了片刻说:“那我们就更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许会搜集到一点线索呢?” 言心点点头,仍是向村子里走去,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出来阻拦他们了。 村子很小,二人不过一刻钟就从头走到了尾。 此刻的村子非常安静,如同没有住人。 但言心知道,每座小房子里都有人,他们正通过房门的缝隙或者窗上的破洞偷偷观察着。 言心又往村尾再走了走,那边有一座正要建的房屋,地上堆放着很多砂石和木料。 或许是她的意图太过于明显,又或者是因为这座房子非常重要,有人冲了出来。 他在言心和林青的身后大叫:“不准过去!不准糟蹋那些东西!” 言心二人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他紧握着双拳,看样子做好了上来拼一场的准备。 言心瞄了一眼地上的木料,调动着灵力举起了其中一块,对着那人邪恶一笑。 “你若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损坏这些木料,否则,这里的木料什么都不会剩下。” 那个年轻人垂下了眼帘,抿了抿嘴唇,又抬头看看言心以及浮在半空中的木板,迟迟不下了决定。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仙子想要知道什么?不如问老头子我,就不要为难年轻人了。” 年轻人转过头,有些慌乱地说:“村长爷爷,您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那老头却是将拐杖往地上一拄,双手撑在上面不走了,他睁着满是风霜的一双眼,直直地看向言心。 言心只是想知道故事,谁来讲并不重要,她轻轻放下了木料,走到了老头的面前。 “老人家,我并无恶意,只是这里的事情也许和我正在调查的一件事情有关,所以才有此举动,您不必担心。” 那老头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回了一句:“无妨,我已经是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了,只是请仙子高抬贵手,放过这村中其他人。” 言心再次强调:“我并无恶意。” 老头仍是无所谓地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林青,不置可否地转过了身去。 “跟我来,故事说来话长,我们回屋坐下说。” 年轻人扶着那老头慢慢往他家走去,言心和林青跟在他们身后,收敛了身上的气息。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言心便没有关门,自行找了张小凳子坐下。 林青不愿坐那么矮小的板凳,直接化作原形立在了言心的肩头,看得那年轻人惊奇不已,把茶水倒在了茶碗外面。 那老头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了老头身后,只是眼睛仍是不停往林青那里看。 “老人家,我们经过外面那一片丧花,心中好奇才来了村子,并无恶意的。” 言心已经说了三遍了,那老头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我听闻丧花只会盛开在尸体之上,这是不是真的?” 老头深深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时,浑浊的眼珠变得更加暗沉。 “没错,丧花只会盛开在尸体之上,外面那么大一片丧花,是因为在那下面,躺着这刘家村好几百号人。” 言心将小凳子往他那边挪了挪,身子也略略倾了过去。 老头看向大门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记忆飘向了数年前。 “这里叫刘家村,大部分人家都姓刘,那时候我们这个村子,人很多,也很热闹。” “小孩儿满地跑,年轻人出门劳作,像我这样的老头儿老婆子就在家操持家务。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年轻人,他一身白衣,长得极为斯文俊秀,待人也亲和有礼,村子里跟他年龄相仿的人都成了他的朋友。” 言心问:“他从哪儿来?来做什么?” 老头看了她一眼说:“他和你一样,也说是路过的。” 言心喉头一哽,明白了为何之前那些村民是那般的态度。 “那年轻人本是路过,想要在村子里歇歇脚,可是一晚过去了,他便不想走了,说这里就是他想找的清静之地。” “村子里的人都淳朴,见他性子温和,人又勤快便很快接纳了他。他很会讲故事,还教那些小孩儿们认字,很快就融入了村子。” 说到这里,老头停了下来,又神色飘忽地看向了大门外。 过了好一会儿,他那沙哑的声音才响起:“可是好景不长,那人为我们村带来了灾祸。” “我们这里地处偏僻,除了每年上交灵石和一月一次的采买,很少外出,可是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一群马匪。” “村里人正不知所措之时,那个年轻人轻轻松松便把那一群马匪赶跑了,我们这才知道他是一位修仙者。” “一时间,村中的年轻人对他推崇备至,那些小孩儿更是奉他为心中神明。” “后来那群马匪又来滋事,那个年轻人为绝后患,便把他们的首领给杀了,村子果然安宁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我们还是低估了那些马匪的心性。” 老头说到这里,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却久久没喝,那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我记得是要上交灵石的前夕,因为担心路途上遇到什么事情,所以村中的青壮都要护送灵石,他也跟着去了。” “可是当一群人回到村子里,村子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到处都是村民惨状各异的尸体,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染了血红。” “刘家村,被屠村了。” 老头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一滴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滴到了茶碗里。 言心不由问道:“是那群马匪做的?” 老头点了点头:“是,当时那年轻人气急,循着马蹄印找到了那群马匪,将他们全部杀死了。” 言心有些不解:“这并非他的错,你们为何会害怕修仙之人呢?” 第三十三章 逃命 老头瞥向言心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年轻人却是忍不住了。 “要是没有他杀害那个马匪的首领,怎会有这等祸事?” 言心反驳他道:“那若是没有他,你们便会经常受马匪骚扰,被抢夺财物甚至是村中女子,这你有没有想过?” 那年轻人硬着脖子说:“可那样也比丢了性命强!” 言心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位前辈的确没有害人之心,可全村妇幼老少的确是因他而死了。 老头继续说着:“他挖了个大坑,将村中众人的尸体都掩埋在了那里,自认无颜待在这里,便走了。” 他见言心神色晦暗莫名,缓缓说道:“他是没有害人之心,甚至他还是个极热心的人,可是他身上的力量太可怕了。” “我是跟着他一起去找了马匪的,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在盛怒之时,使用出来的金色之力,那些马匪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言心呐呐地说:“可是他的力量并未用在你们身上,他是去惩治了坏人。” “不,他在那之后就不太一样了,似乎不及平日里平静,我见过他身上不自觉就冒出的火光。” “马匪我们村子并非第一次遇到,他们所求不过是财物吃食,给了他们便能保一阵子的平安,亦无不可。” “可是因为他有力量,他的做法便打破了以往的平衡,马匪的戾气被完全激发了出来,才有了后来的祸事。” 老头郑重地看向言心和她肩头的林青,一字一句地说道:“强大的力量容易不受控制,一旦不受控制便是祸事的来源。” 言心感觉他像是在指点自己,愣愣地起身对他拱了拱手,便起身离开了村子。 她又来到了那片丧花前,坐了下来。 林青化作人形,将她揽向自己肩膀,轻声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老人家说的话,新的力量会打破原有的平衡,带来混乱和灾祸。” 林青有些不屑:“我要是那个年轻人,一开始就去把那马匪的老窝端了,哪会容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 言心在脑海中勾勒那位前辈的身影,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自己会如何做。、 “我若是他,估计也会跟他一样。修仙者不能对凡人动手,如若不到绝境,我也不会杀了那些人的。” 林青瘪了瘪嘴:“规矩多就是麻烦,那些罪大恶极的凡人,为何直接惩治不得?惩治他们几个,可以保住更多的性命,有何不好?” 言心也在迷茫:“我也不知道,可能世间的公平和正义都是相对的。” 眼前的丧花和这个沉重的话题,让言心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她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身上的力量。 “你说那位前辈是谁?现在还在不在无尽门?” 林青捏了捏她的耳垂无奈地说:“你要是想知道,刚刚怎么不问那老头名字?” 言心的头往他怀里钻了钻,避开了他的手:“忘记了,要不然你去问。” 林青哑然失笑:“问来有何用处?你怎的如此在意?” 言心坐直了,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晃动着说:“我不只是好奇,是想弄明白,万一是门中的哪些前辈,以后需要他帮衬里也知道怎么开口啊。” 林青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说:“等着,我这就去问。” 言心望着眼前的丧花又发起了呆。 “如果力量过于强大无法控制是一件坏事,那么一点力量也没有,只能任人宰割,那就是更坏的事。” 林青很快就回来了,冲言心说:“是余意,那老头说那个人叫余意。” “余意?按那位老人家的年龄来看,这余意应该年龄也不小了。” “余意?”言心的眼睛一亮,“余无意!三长老。” 林青也反应过来:“应该是他。” “难怪三长老现在总是一副看破红尘十分佛系的样子,他教弟子也是如此,从不强求他们必须要学会术法,可能也是受了这件事情的影响。” 林青在一旁补充说:“而且他还爱喝酒,你没听钟老说吗?每次喝酒都是去无意识。” “林青,看来我们不会御剑飞行就用脚赶路也是一件好事,可以听到更多故事,打听到更多信息。” 林青不忍心提醒她身负命案的事实,只能在默默腹诽:用脚走路,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破案呢。 二人继续上了路,但刚刚停留过的村子却再一次不太平了起来。 村长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全村仅余的二十几个人都在这儿了。 “村长,我们怎么办?要不要马上搬走?” “是啊,那两个人也是修仙者,他们会不会也像之前那人一样,给我们带来灾祸?” “其实,我觉得大家不要过于担忧了,他们说不定已经走远了。” 年轻人的话音未落,就被一个中年汉子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 “你知道个屁!这些修仙者们身上牵扯颇多,我们必须马上搬走。” 一群人吵嚷不休,村长听了半晌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眼见众人情绪越来越激烈了,才放下茶碗,敲了敲桌子。 “那位仙子说,他们在调查一件事,我看可能也不简单。” “大家回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搬到附近的山上去,过段时间再回来看看就好。”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有些不乐意。 “村长爷爷,我的房子才刚要盖,就这么走了何时才能盖好呀?” “是房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村长在这件事情上非常坚持。 “你没见过那些修仙者的力量,他们招惹上的人,肯定也不简单,我们这些凡人是半点还手之力也没有的。” 他见那年轻人有些沮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等避过了这阵子风头,我们还会回来的,你的房子到时候大家一起帮你建,很快就建好了。” 那年轻人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到了下午,在村长的带领下,整个村子的人就开始往山上转移,只是刚走到村口,便被人拦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小城 村长看着眼前这几个穿着黑衣、戴着兜帽的男子,心中有些发憷。 身后的村民们纷纷拿起了农具,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几位壮士,不知有何贵干?” 领头的一个黑衣人拿出了言心的画像,递给他看,冷冷问道:“你们可见过了这个人?” 老头还在细细辨认,扶着他的年轻人伸过头来看了一眼,便急急地回答:“见过。” 老头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但也只得挤出一点笑意说:“见过,她和另一位郎君从这里路过,来讨了口水喝。” 领头的黑衣人收回了画像,又问:“他们往哪边走了?” 年轻人给他们指了个方向,然后就盯着他们期待着他们离开。 但黑衣人并没有如他所愿,而是打量起了村民们。 村民大多都是壮年,全是当年幸存下来的年轻人,只有少数几个妇人。 几个黑衣人的目光太过于露骨了,让村长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几位壮士,我们还要赶路,不知几位能否放行了?” 领头的黑衣人说:“不知你们要去哪里,但是你们中的好些人我都要带走。” 村长心一沉,声音有些发抖地问:“不知带走他们是要去做什么?” 黑衣人勾了勾唇:“当然是好事,助他们修仙罢了。” 一听修仙,村民们集体躁动了起来,有人直接掉头就跑了。 那黑衣人直接抛出了一条灵力凝成的绳子,将那逃跑之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其他村民再不敢妄动了,只警惕地盯着那几个黑衣人看。 领头的人一挥手,几个黑衣人便上前将那十几个青壮年绑了起来,带到了一边。 “这些人我带走了,你们若是乖乖配合,我便留其他人一条活路,若是不听话,那大家就谁也别想活着。” 村长看向那十几个被绑的村民,心中悲痛不已。 他身后余下的十来个人,要么捂着嘴默默流泪,要么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那些人的眼睛。 最终他只能喟叹着说:“去,好好活着。” 黑衣人们带着十几个村民走了,村长立在村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才回头。 “回家,也不用去山上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有几个妇人大声哭了出来,她们的男人被带走了,虽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但总觉得性命堪忧。 老村长劝慰道:“回家,大家相互帮衬着,总能活下去的。” 有妇人痛骂了起来:“都怪之前那两人,这些黑衣人都是循着他们来的,这修仙之人就是灾星!” “修仙之人庇护万民,他们就是这么庇护的吗?” “若都如他们这般庇护,万民都死绝了,哪里还需要他们?” 村长没有去阻止,这样的祸事他已经经历过两次了,远没有她们那般激动。 他抬头看了越来越暗的天色,喃喃叹了一句:“这都是命啊!” 一个年轻妇人站了出来:“不行,我得去找到那两位仙人,让他们去救村子里的人。” “对对,总不能白白让我们替他们受罪。” 村长跺了跺拐杖说:“都住口!” “那两位仙人去了哪里,你们能不能找到暂且不提,你们没看到那些黑衣人也在找他们吗?若是撞见了,你们还想不想活?” 几人低下了头不吭声了,但心中对于言心二人的怨气却是积攒了下来。 村长又放缓了语气说:“都回去,说不定他们还能回来,自己先把日子过好了才是。” 言心和林青丝毫不知道自己离开村子后会发生这样的事,仍是一路向云山方向赶着路,只是感觉越来越热。 “言心,前面有座小城,看起来不错,要不要去逛逛?” 言心有些犹豫:“我们还是先去云山,先找到了线索再说游玩的事。” 林青看了看那座小城,又看了看言心,纠结了一会儿才说:“好,先做正事。” 言心看他十分想去,又想到他化作人形不久,本就是看什么都新奇的时候,这般委屈自己实在可怜了些。 “行行,我们先去那座小城,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林青的脸一下子亮堂了起来:“真的吗?会不会耽误事儿?” 言心也跟着开心了起来:“不会,我们还能打听打听路程,说不定还能租到两匹马。” 她越说越觉得进城是个好主意,林青也渐渐地没有负罪感。 林青开始做起了打算。 “一会儿进了城,先去吃顿好的,然后再去马市租马。” “最好是能去茶馆坐坐,听听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万一有什么线索呢。” 言心补了一句:“也可以在城中歇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 林青有些羞涩地看了她一眼问:“那我们睡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呀?” 言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时脸上也染上了不少红晕:“你,你自己变成原形回我手腕去!” 林青知道她也害羞了,伸手去牵她的手,小声哼哼着说:“都听你的。” 言心低头看着路,没有回应他,两人别别扭扭地来到了小城的城门口。 两个白纱蒙面的士兵隔着老远就将他们拦了下来:“速速离去!此城不可进!” “为何?” 言心觉得不太理解这外面的世界,怎么哪里都不让进呀? 难道这里也曾经因为修仙之人受过难,所以不欢迎外来者了? “城中资源短缺,尚不能自给自足,自然是不欢迎外来者。” 林青更是不解:“你们缺什么资源?我们有灵石啊。” 那两名士兵根本不为所动:“我们要你们的灵石做什么,毫无用处。” “你们要是进了城,连多一口的水都是没有的,你们还是绕道而行。” 言心更是好奇了,问道:“我们可以不进城,只是你得告诉我城中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连水都没有?” 言心说着递过了水囊,示意他们倒点水出来喝。 两位士兵应该是渴了很久了,喝了言心的水便不忍再拒绝她,打开了话匣子。 第三十五章 驱逐 “你们有所不知啊,我们这座小城,原是座水城,城中是有一条大河穿过的,可是现在,是万万叫不出水城这个名号了。” “从去年开始,就没怎么下雨了,最初的几个月,大家都没当回事,可是现在河水越来越低,现在几乎已经见了底。” “现在城中用水,成了大难题。” 言心问:“城里没水了,可以出去找呀,或者你们再引一条水道进去也行。” 另一个士兵摇了摇头说:“你有所不知,城中穿行而过的那条大河,就是方圆数十里最大的水源了。” “之前也有人出去过,但是陆陆续续出去上数百人,没有一个人回来了的。” 林青冷笑一声说:“许是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去处,不愿意回来了呢。” “不可能!”两名士兵异口同声地说。 “出去寻找水源的人皆 第三十六章 差别 在她施展术法的过程中,林青站在一旁为她护法。 随着术法的一步步完成,眼前那座小城的上空升起了巨大的乌云,几乎覆盖了整个城池。 城中百姓纷纷抬头,随之露出狂喜,纷纷喊着:要下雨了,要下雨了。 每个人都回屋去拿家里的锅碗瓢盆,摆放在屋门口,抬头望着天,等着第一滴雨落下来。 那两士兵对视一眼,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不会是刚刚那位仙子在布雨。 言心给了他们答案,无数的水灵力在她脚下的圆阵里激荡,言心大喝一声:“去!” 水系灵力即刻便化作了一条水龙往天上的乌云里面灌去,一个呼吸的时间,一场瓢泼似的大雨便淋头浇来。 两个士兵反应不及,被浇成了落汤鸡,而他们的心里却是极为快慰。 “哈哈哈,真的下雨了,真的下雨 第三十七章 上门 肖景云观她神色,心中有些疑惑。 言心也无意隐瞒,对他说:“实不相瞒,肖城主,我现在身负命案,当下可能正是师门之耻。” 肖景云一惊,问道:“不知仙子能否说来一听?” 言心点点头,将无尽城城主惨死,自己被诬陷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才补了一句:“惹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路经水城。” 肖景云看着言心点了点头,对言心多了一份欣赏和敬重。 “清者自清,仙子不必多虑,定能找到线索自证清白的。” 他又叹了口气说:“这无尽门中定然是有了败类,否则那些事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肖景云毕竟是刚认识的人,言心便没有向他提起自己心中的怀疑对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气氛沉寂了下来,还是肖夫人过来叫吃饭,大家才又重新聊起了美 第三十八章 宗旨 言心并未理他,将灵鞭挥得虎虎生威,几乎看不清残影。 那黑衣人兴奋地舔了舔嘴角,大吼了一声:“结阵!” 五人立刻收起了各自为战的状态,开始了快速的走位,几息之间便将言心围在了中间。 言心心中一凛,直觉有些不好,必须在他们的杀阵没有结成之前破阵而出才行。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这五个男人,他们身材相近,服饰一致,看不到面容和表情,她也判断不出谁会相对弱一些。 她绷直了身子,调动起了全身的灵力,默默等待着时机。 眨眼前,那五个人身上的灵力开始亮起,显现出了不同的颜色。 就是现在! 言心找到那个手上凝聚着木系灵力的黑衣人,直直地冲了过去。 “拦住她!” 言心感觉到身后有几股力道袭来,但她并未回头,只是对着自 第三十九章 永远 林青将几个人的尸体拖到了离城门更远的地方掩埋了,回来时言心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言心,你怎么了?” 言心的身子微微一晃,回过神来,思维开始运转。 “我没事,你去跟肖城主说一声,事情解决了,但仍是请城中百姓不要出城,你封住的城门就维持原样,就让它封着。” 林青看她呐呐地说着话,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你不要操心太多了,我们先去找到程松年遇害的线索,证明了清白后再去找这群黑衣人算账。” 言心有些迷茫地看着林青说:“你刚刚听到了吗?他们的出发点并不是坏的。” 林青正色道:“出发点是不坏,但做的事情却是坏的,好心办坏事的人很多,而他们的决策一开始就错了。” 言心点了点头说: 和四十章 向导 言心抬起头来看向林青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瑞凤眼里,此刻只有自己的倒影。 “林青,你喜欢我吗?”言心问得很轻,如同梦里呢喃。 “我喜欢你,很久了。”林青说得非常认真。 言心轻轻一笑,踮起了脚尖,吻上了林青柔软的双唇。 “我也喜欢你”五个字通过嘴唇直说到了林青的心里。 林青将一手将言心紧紧地按在了自己的怀里,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言心两世为人都没有体验过法式热吻,一时间感觉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来。 林青松开了好,宠溺地说:“你接吻的时候也是可以呼吸的。” 言心的脸涨得通红,她将头埋在林青的怀里当起了鹌鹑,挥舞着拳头轻轻捶打着林青的胸口。 林青感受着她这找痒痒一样的力气,闷笑了起来,胸膛一震一 第四十一章 混乱 “对呀,”小虎提起这个就更是兴奋了,“李会长说每个人都是有用的,可以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当向导还能挣钱呢。” 言心对这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很有好感,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说:“行,那我们就请你当向导。” 小虎高兴得不行,再三向他们保证说:“这云城的每个地方我都很熟悉,连哪里有几个老鼠洞都一清二楚,找我做向导绝对没错。” 言心低头看了看那张索引,和林青商量:“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小虎,这云城可有特色美食?” 小虎突然唏溜了一下口水:“当然有啦,我跟你们说,那李记的火锅可是一绝呀。” “火锅?!”言心惊叫出声。 “对呀,火锅,你没听说过。”小虎的脸上带了些得意,“这火锅麻辣鲜香,是 第四十二章 同眠 福来客栈,据说是云城最好的客栈。 小虎领着二人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机灵的丫头迎了上来。 “小虎,你来啦,”她又对言心二人笑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言心打量着这里的布局,有些像现代的民宿,但又有很大的不同,带着些狂野味道。 小虎已经说清了基本的情况,转头问言心:“仙子,你们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呀?” “两间。” “一间。” 林青不可思议地看向言心:“你居然说要两间房?要那么多房间做什么?” 言心尴尬地看了小虎和那个小丫头一眼,扯了扯林青的衣袖,羞红了脸。 林青一本正经地说:“你之前不是说让我住到手腕吗?怎么现在又不允了?” 言心知道自己想岔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那小丫头说:“还是一间。” 那小 第四十三章 镇魂 小虎一乐:“这里是一个无忧城的人开的,他们那边好像特别喜欢摆弄这些花儿呀粉呀的东西。” “不过,李会长给了一些建议倒是真的。” 言心点点头,这里的确是李会长的风格,非常接近于现代。 林青在一旁提起了正事:“你说这里是无忧城的人来开的,那能否见见这店铺的主人?” 小虎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们怎么都那么喜欢打店铺的主人呀?你也要去留纸条?” 林青一时语塞,言心听了也是哭笑不得。 “我们是有一些事情想要打听,是关于无忧城的,自然要找店铺的主人了。” 小虎却没听言心的解释:“这店里的每个人都来自无忧城,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呀。” 言心大喜,从衣襟里拿出那个包着粉末的纸包,找了一个店里不太忙的少女。 第四十四章 前辈 有了玉牌之后,林青就变得更黏人了。 他走路一定要走在言心的左边,和她紧紧地挨在一起;如果停下来就一定要拉着言心的手;言心和别人说话时,他就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在他灼热的视线下,言心不得不反复做着心理建设,才能承受四周投来的各色目光。 一条街快逛完的时候,林青的手上已经拿了好几样东西,都是些成对的小饰品:发簪、指环、玉佩。 小虎提醒他们该往火锅店走了:“这里过去还得走上好一会儿呢,可千万不能让李会长等我们呀。” 李会长这三个字一出来,林青就有些不快:“他等一会儿怎么了?主人等客人本就正常。” 言心没说什么,拉着他就快步往前走,这一天到晚冒酸气的样子,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想到他之前是只鸟 第四十五章 决定 言心指着那一段英文艰难地说:“他没有走,他还在,只是,只是他已经……死了。” 李子义一把抢过那份卷宗,睁大着眼睛去看,仍是看不明白,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晕染了那段文字。 她冲着言心吼道:“那他在哪儿,在哪儿?” 言心哽咽着说:“他已经归于天地。” 李子义失魂一般,身子重重地落在了椅子上。 “他为何不说?为何不道别?” 言心自责不已,后悔自己没有隐藏住情绪,坏了前辈的打算。 事到如今,让未亡人得知真相,似乎更好一些。 “李会长,前辈说自己心有所感,将不久于世,担心你接受不了,才默默离开的。” 李子义痛哭起来:“就算如此,他也应该在我身边离去才是。” “他不是这世间人,所以才不愿露面,不愿对外宣 第四十六章 温柔 言心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也有些发烫,她对林青对视了很久,才搂上了他的颈脖,将他的头拉向自己。 “那你要很温柔才可以哦。” 林青的耳朵被她扫过的气息点得滚烫,心神一振,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触碰一些甜蜜。 “唔。”言心的唇被控制住了。 不同于以往的浅尝辄止,林青像是被点燃了原本就有的兽性一般,来势汹汹,让言心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张开了嘴唇辅助呼吸。 这给了林青可乘之机,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入侵了言心的口腔,一点点地扫荡着里面的蜜液,想要用它们来缓解不断攀升的燥意。 言心的双手已经陷入了他的发丝之中,由着林青的唇掌控着自己的全部心神,不自觉地发出娇憨惑人的声音。 林青一只手垫在她的身后,一 第四十七章 出城 林青放下东西,走过去将她裹在被子里抱到了怀里。 “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不要担心。” 言心有些嘴硬:“谁担心了,我才没有。” 林青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温柔地端过了粥,看那样子是要喂她。 言心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说:“我自己来。” 林青往旁边让了一下:“你累了,还是我来,我还没有喂你吃过饭呢。” 言心慢慢地一口口吞下喂过来的粥,感觉又别扭又开心。 被人照顾原来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而且看起来,林青也很开心。 她好像又掌握了一点相处之道。 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按照言心的计划,今天是要再去找一个李会长的。 林青有些担忧地看向她的腰:“你可以吗?要不要晚点再去,再休息一下。” 言 第四十八章 入山 这样的情景言心都快要习惯了,定然又是黑衣人在等着自己呢。 林青早已经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她踮起脚尖,越过林青的肩膀看了过去,微微有些吃惊。 咦,这次居然不是黑衣人,而是几个怒气冲天的庄稼汉子。 “几位大哥,我们素未谋面,应该是没有纷争的。” “废话少说,你是不是无尽门弟子言心?” “是我,不知我何时得罪了各位?” “是你就没错了,你在无尽城杀人夺宝,我们已经跟了你一路了。” 言心呵呵冷笑了起来:“杀人夺宝?不知这坊间传言里,我夺走了什么宝贝?” 那几个汉子直接调动起了灵力,拿出了自己的武器,竟然全都是修仙之人。 言心这才警惕了起来:“你们是谁,为何我在无尽门中没有见过你们?” “无尽门算个屁 第四十九章 猛兽 林青已经无力张口,贯穿他胸口的那道金系灵力,让他的心脏受损,很是痛苦。 言心也慢慢恢复了冷静,开始环顾四周的环境,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便于晚上休息。 这云山对于他们而言非常神秘,充满未知,不知道到了晚上的时候是否会有野兽。 “林青,你要不要回到我的手腕里来?我想去附近找找山洞。” 林青点了点头,尝试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以灵体姿态回去。 他错愕地看了言心一眼,又试着恢复原形,立在言心的肩头也好,仍是不行。 言心有些着急:“怎么回事?你没有灵力了?” 林青轻轻摇了摇头:“应该那道灵力让我受损过多了,我体内的经脉应该是没能完全愈合,灵力运转不了。” 言心愣了愣神,看到林青颓丧的样子,立马打 第五十章 林悦 她看了看周围的树木,心中快速有了一个想法。 “你们这般苦苦相逼,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找到一棵小树,在上面略作停留,引得猛兽们来撞,只需要几下,这棵树就倒下了。 然后她如法炮制,让小树往中心的位置倒了一圈,弄出了一个隔离带来。 这时,她在回到圈子中心的那棵大树上,将猛兽们都聚集到了树下。 她看向不停撞击着大树的猛兽们说:“我本无意冒犯你们,但我实在是跟你们耗不起了。” 一道火龙从她手中喷了出来,绕着倒下的那一圈树盘旋了一圈,瞬间,熊熊烈火便将那一群猛兽包围了起来。 言心没有去看它们如何去做,径直往山下跑去。 而此刻,林青已经缩在了言心用植物催生的罩子里。 他刚刚赶走了一条蛇,还没有喘过气 第五十一章 双生 林青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开心地跟言心说:“心儿,你看到空中的灵力了吗?我就在那里。” “我看到了,离我有点远,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林青这才转头看向了林悦,如同看到了好多极品宝石。 林悦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竭力维持着平静无波的表情,有些别扭地问:“怎么了?” 林青现在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些改观了,虽然他来历不明,但对自己很是关心,说不定是同族的哥哥,不用白不用。 林青理直气壮地说:“心儿离这里有些远,你过一会儿就再扔一团灵力到上天去,给她指路。” 林悦看了看林青,没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照他说的那样做了。 言心跟着灵力团的指引,很快就来到了林青的上空,她直直地降落下来,直奔林青而去。 她扑到林青的怀里 第五十二章 依赖 睡梦中,林青被疼得死去活来,梦里有个人好像在把自己拧来扭去,死命地压缩到一个狭小的容器里。 他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地痛呼,言心立刻睁开了眼睛,林悦也立刻来到了他身边。 两人同时伸出了手,调动着灵力想要输给他,但是林悦的动作更快一些。 而且言心也发现了,他的灵力在进入林青的身体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她默默收回了手,开始正视起眼前的这个人。 良久,林悦才收回了自己的手,林青的呼吸已经平缓了下来。 “他怎么样?严重吗?”言心问道。 林悦的神色有些凝重:“他心脉受损,虽然静养,而且里面还有残留的金系灵力,必须得清除才行。” 言心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弟子评比时,在决赛中被唐一鸣的金系灵力所伤带来的那种痛苦, 第五十三章 真相 又过了十来日,三人终于站在云山上看到了远处的无忧城。 “啊,终于看到无忧城了。” 言心难掩心中的激动,拉着林青的手使劲晃了起来,林青的神色间也有些兴奋。 “林青,你该跟我回去了。” 林悦突兀地说。 “回去?回哪儿去?”言心和林青异口同声地问。 “回无尽门。” “无尽门?”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唤醒了言心这些天消失的警觉。 她将林青拉到了自己身后,手心暗暗调动起了灵力。 林青看着林悦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去无忧城,我要一直和言心在一起。” 林悦无奈地说:“你必须回无尽城,玉书需要你。” “玉书是谁?”言心和林青异口同声地问。 “她是我的爱人,为了保护我而受伤,已经昏睡了很久了。” 林青丝毫不 第五十四章 死别 林青突然问他:“你不是说,应该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不应将一个女子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吗?” 林悦呐呐地说:“玉书不一样,她很特别。” “言心也很特别!”林青怒吼着,“我是你的神魂,是你的一部分,可是,我现在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有爱人了,我已经不是你了。” 林悦也被他激起了脾气:“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本事说不愿意,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他重新提起了剑,携带着灵力主动攻向言心,招招直逼要害,往往是一剑未至一剑又起。 言心被他打得节节败退,不多时身上便被剑划伤了多处。 她将林青圈在了树枝藤蔓间,一手凝出木系灵力,一手凝出金系灵力,双手往中间一扣,尝试着制作出新的灵力球。 不同系别的灵力互相排斥着,产生着细 第五十五章 禁术 找林悦报仇的念头一起,言心的生活就发生了改变。 她不再急着去无忧城寻找线索,寻求程松年被杀的真相,她对百姓所受之苦也没了兴趣,只想不断强大自身力量。 因此,她就留在了与林悦对战的地方,留在了林青被生生抢走的地方,日复一日地开始了修炼。 云山中灵气充沛,聚灵阵在这山中如鱼得水,帮言心源源不断地提供灵气。 而言心已经没有之前的耐心,慢慢去沟通炼化,而是非常采取了其他人所学的方法,直接进行压制和掠夺,因为时间不够了。 每天都有大量灵气被吸入她体内,她已经不吃不喝在聚灵阵中修炼了十日。 这一天,她终于累极,迷迷糊糊倒了下去,就这么睡着了。 睡梦里划过陈氏的脸,林青的样子,还有无尽城那些百姓的指责批判… 第五十六章 陪练 卷册里详细讲解了施展术法的一些必备条件和注意事项。 言心通篇读下来后,心中大定。 这就是上半卷术法的升级罢了,与自己在现代所学的催眠也很相似。 原理的理解几乎没有花费她多少心思,只是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难。 最大的问题是,她没有实践对象,按卷册所言,这个术法应该是针对那些拥有强大的灵力的人而创造出来的,这云山之中找不到这样的人。 她开始满山跑,去寻找之前看起来像开了灵智的那些猛兽。 她一出现,山林中便是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就像是动物们在相互传递信号一样。 言心不得有改变策略,高高站到树上,隐藏身形,悄悄移动,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那群似猪非猪似熊非熊的猛兽出现在了泉水边,好机会。 言心慢慢移动了过去,盯上了它们的头领。 灵鞭疯长,从树上直奔而去,言心也快速跳了下来,拦在了它逃跑的方向。 她调动着灵力,死命压制着那头猛兽,想要将它困住。 但是那头猛兽居然神魂并非觉得影响,只是不停地左冲右突,想要脱困。 它的反应让言心觉得不对,闭上了眼睛开始调动着灵力去攻击它的头部。 不知是不是力度没有掌握好,那猛兽在原地一顿,竟然轰然倒地,不再动弹了。 言心收回自己的灵气,走过去一看,死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言心带着满腹疑问坐了下来,开始细细思考。 猛兽的尸体开始散发一种独特的味道,不多时言心便被它的同类包围了。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愁没有练手的机会呢。” 言心散出木系灵力,将眼前的十几头猛兽隔离开来,每一只都用一个罩子困住。 她走到一只猛兽前,打开罩子,在它冲出来的刹那,施展术法。 依然是灵力压制,困住其身,再慢慢去控制它的神魂,但依然失败了。 和前一只一样,它只会挣扎突围,根本半点不受控制。 言心又试了好几只,皆是如此。 她不由怀疑,难道是因为它们是野兽,没有神魂? 可它们之前围攻自己的时候,显现出了一些智慧的,至少是可以思考的。 既然能思考,怎么会没有神魂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再去翻翻卷册。 临走之时,山泉边已经躺倒了七八只猛兽,还有好几只被圈在植物罩子里出不来。 云山的动物被笼罩在了死亡的可怖气息里。 言心再次拿出子乙祖师的卷册,细细阅读起来,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几天她一直急于求成,并没有再次看过卷册。 今日静下心来细看,才发现自己违背了术法的初衷,从一开始就错了。 困身之法,不应是强制霸道的,而是应该像之间收服那些灵气一样,同频震之,温和引之。 可是如今她的心境已经与当时初入无尽门完全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平和的心境去做这件事。 言心感觉需要将自己分成两半,一半保持着清醒,理性地去引导那些猛兽;急切悲愤的另一半被安放到一旁,暂时不去理会。 这无疑是艰难又痛苦的,这让她想到第一次听别人诉说家庭带来的痛苦时,自己那种被撕成两半的感受。 那是一个被家暴的女孩,来向她倾诉父亲的暴行。 女孩在描述父亲打她的细节时,泣不成声,又说到母亲的漠然,更是伤心不已。 言心记得当时自己被唤醒了对于家庭的失望感受,被快速卷入她的描述中,体验着原生家庭和女孩带来的双重痛苦。 但另一个自己又在一旁反复提醒着:你是心理咨询师,你需要冷静、理性,应该引导来访者走出困境,而不是和她一起沉沦。 因此,言心一边不断提醒着自己,一边强忍着心中的伤痛进行着心理咨询师的工作。 当时自己是坚持了下来,但当那个女孩走后,言心难受了许久。 她无法自渡,困在了被女孩带动的家庭记忆里,直到几天后才好起来。 言心苦笑出声,现在自己居然还要再次体验一番,一切都是轮回。 不过,既然自己以前能够做到,现在也能做到。 她开始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如果把引导猛兽神魂当作一个工作,也许自己就能进入那个状态了。 嗯,的确是工作,只有完成了这项工作,自己才能掌握好这个术法,找林悦报仇。 再次去到山泉边时,言心释放的信息自认温和了许多。 但她在引导猛兽时,仍是控制不了他们的意志。 言心后知后觉地想道:这些猛兽都已经记住她的气息了,心中早有戒备,又岂会轻易相信她呢。 她一挥手,撤去了所有的牢笼,放了那群猛兽离去。 看来,得去远一点,寻找新的实践对象才行,最好是没有见过自己的动物才好。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于山林间,周遭非常的寂静,但她知道,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这段时日下来,她在猛兽眼中已经从猎物变成了猎手,没有一只动物想要靠近她,只希望她早早离开云山。 言心也感受到了云山上动物们对自己的害怕,已经做起了下山的打算。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言心心中一喜,平静地回了身。 是一个五人形成的小队,打头的也是一名女子,她看起来应该有十七八岁了,很是娇俏可人。 她身后跟着四名着装统一的青壮,人人佩刀,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那少女高抬着下巴,用眼神上上下下地将言心打量了个遍。 “啧,你是谁?” 言心冷冷地看向她没说话,不出所料,这应该是个什么千金小姐。 紧挨着她的一名护卫大声喝斥起来:“小姐问你话,为何不答?” 言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 那小姐轻轻一哼,四名护卫便快速将言心围了起来。 她走到言心面前说:“我好心想邀你作个伴,你却这般冷淡,看来只能把你留在这里喂狼了。” 言心有些好笑地问她:“哪里有狼?” 那小姐自傲地说:“这里当然没有,因为它们都被我们吓走了,但其他地方可就说不定了。” 言心冷哼一声,眼睛里带着些笑意问她:“我出现的地方都不会有狼,你可知为何?” 第五十七章 山匪 少女一怔,在她失神之时,言心一挥手,五色灵力轻柔地将她笼罩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好心,既然如此,你就帮我帮到底,让我练练手。” 四个守卫拔出手中的刀,向言心砍来。 言心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那几个便被地上突然长高的树木隔开了。 言心闭上眼睛,尝试着进入少女的神魂之中、 刚刚笼罩着少女的灵力非常温和,因此她现在呈现出一种懒洋洋的状态,非常的放松。 言心的思绪跟随着灵力飘到了她的脑海中,那是一个极为热闹的集市,人头攒动,摊位无数,但一切井然有序。 是云城,她想去的是云城。 言心试着去改变她的想法,调动着水系灵力,制造了云城暴雨的假象。 然后以精神之力,在她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云城暴雨,城门不开的消息 第五十八章 无忧 言心没有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甩出自己的鞭子,冲着第一个说话的人脸上抽去。 “啪!”鞭子快如闪电,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人的嘴巴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人的嘴快速地红肿了起来,再也张不开嘴。 那群山匪的笑闹声被强行按下了停止键,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将武器横于身前,戒备了起来。 “我已有所属,你的大哥不及他分毫。” 这句话如同一记耳光打在了那壮汉脸上,让他从鞭子带来的震撼中清醒了过来。 “小姑娘,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南宫燕紧张地盯着对面的一群人,轻声对那四个护卫命令道:“戒备,擒贼先擒王!” “是!” 言心看向那领头壮汉冷冷地说:“少废话,要么打要么滚,我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耗。” 南宫 第五十九章 酒肆 医者不自医,渡者难自渡。 她没有办法对自己施术。 因为她万分清楚地知道:这是术法,这是假的,这是幻境,这不是真相。 她气恨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再也忍不住呜咽着哭了起来。 “叩叩叩!” 院门被轻轻敲响。 言心抹干自己的眼泪,冷冷地问:“谁?” “仙子,我们是南宫府的人,奉小姐之命,送些东西过来。” 言心拉开了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五个丫环双手捧着各色衣裙鱼贯而入。 她们应该是来过的,轻车熟路地进了右侧的房间,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仙子,一会儿还有人会送来一些吃食,不知仙子可会做饭?是否需要留下一人为您制作美食?” 言心只想清静,对着问话的丫环说:“我已辟谷,无须吃食,让他们别送了。” “还有,回去告 第一章 黄牛 言心对于镜染和玉微的排名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要能帮到自己就可以了。 “多谢小哥。” 言心摸出一小块极品灵石放在了桌子上,起身走了出去。 顺着小二指的方向,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杏林堂的招牌,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不少人都自带了小凳,甚至还有人带着被子。 看来这人的名气的确是高。 言心看了看长长的人龙,自觉地站到了后面去。 一直到天快亮,队伍就没有往前移动过,言心耐心极好地等着。 因为她知道,一般有两把刷子的人总会有点自己的脾气和规矩的。 但是也有那么极个别的人是没有什么耐心的。 这不,快天亮的时候就有人吵吵嚷嚷地过来了,直接就想站到队伍的最前面去。 前面的那些人开始吵闹起来,不少人都在大声叫骂。 言心 第二章 冰冻 “吱——嘎。”门开了。 一个身着白衣,白纱遮面的药童走了出来。 “感谢大家对杏林堂的信任,家师今日如常看诊,不出外诊,请各位知悉。” 他说完便引着言心往医馆里面走。 他一边走一边问着言心问题:“这位小姐,是哪里不适?” “并无不适。” 药童停下了脚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那小姐请回,我家公子不接受约会邀请,也没有时间与你闲聊。” 言心看他神色,猜想他可能是把自己当成了玉微的那些狂蜂浪蝶,难得地多解释了几句:“我是要请玉微制一味药,并没有与他约会的打算。” 药童又认真看了看她的神色,才犹犹豫豫地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到了一间干净开阔的小屋,药童停了下来,对言心说:“你进去,公子就在里面。” 第三章 机会 言心张口就想说南宫燕,但忍住了,她并不想给南宫燕带来什么麻烦。 “无人邀请,我就是来寻药的。” 那位大哥放下心来,换上了狠厉的语气。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言心歪着头想了一秒,很是不屑地问:“城中六霸?” 被言心打了的那个男子说:“咦,这名字听着还不错。” 他大哥瞥了他一眼,对言心说:“差不多,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刚到无忧城就这般出风头,可想过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言心看了他们一眼,很认真地说:“没想过,而且在我看来,你们算不上麻烦。” “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我就来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六个人一拥而上,没有丝毫武德,竟是想着要以人多取胜。 言心提起一口气往上一跃,更脱离了他们的包围 第四章 传言 南宫云想到她是一位修仙者,觉得有些不对。 “可她是修仙者,却不用修仙者的规矩约束自己,是个危险人物啊。” 南宫燕并不想听他说这些,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我终归是欠下她一个人情嘛,她想见镜染,你能不能引见一下嘛?” 南宫燕哪里受得住女儿撒娇呀,乐呵呵地就应了下来。 “燕儿,你也知道,少城主性情阴晴不定,她们见了面是个什么光景我可不能保证啊。” 南宫燕放下了一桩事,感觉轻松了不少:“没事,我们只要让她见到镜染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我们就不用管了。” 南宫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说:“好,都听你的。我明天就会去城主府,倒是可以打探一下少主的动向。” “多谢爹,我刚过来的时候,闻到厨房飘出红豆香气,一定是 第五章 醉酒 言心挥挥手让小二离开了,自己慢慢喝起了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她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苦笑起来。 原以为到了这个世界,自己努力拼搏、好好生活就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起来。 没想到仍是逃不过非酋的宿命,总是在生活快要灿烂起来的时候,就被打回原形。 她一时竟分辨不出:到底是刚穿越过来时吃不饱饭时惨一些,还是现在身背骂名与林青离散更惨一些。 “世事无常,但也不必如此无常。”言心一边喝着最后一口酒一边感叹起来。 小二很是有眼色,见她的酒壶已经完全倒立了起来,马上走过来问:“客官,是否再来一壶?我再给您配点小菜?” 言心现在看他是极为顺眼的,直接向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意思是再来两壶。 难得遇到这样爽快的客 第六章 幻生 言心指着地上的刘三说:“他想轻薄于我,我断他一只手已经很是克制了。” “他犯了事儿,自当有城中执法者惩处,无须你来动手。” “呵,”言心对着一个执法者说,“刚刚听你跟他说话,你们彼此间应该很熟,他的这些行径莫非你们不知?” “这无忧城的执法者看来也不怎么样,还不如由我来当。” “放肆!” 两名执法者调动着灵力就向言心打去,这人不过是刚到无忧城几天,就如此狂妄,要是再呆久一点,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情来。 “废话少说,今天我们定要将你带回去城主府,听候城主处置。” “城主府?”言心听到这里只是稍微挡了挡,便站在那里不回手了。 “甚好,这无忧城的城主府我还没有见过,去见识一番也好。” 她突如其来的束手就 第七章 茶饮 言心站在地牢门口,左顾右盼,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 她再一次看向左手手腕,如果林青还在的话,自己就不用如此费神了。 可是那里一片光洁,什么印迹也没有了。 她又轻轻抚上了自己的额心,契约之印已经消散,只剩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疤,提醒她林青被抢走的事实。 一阵冷风还顺着一丝花香袭来,言心又清醒了几分,她转向了风吹来的方向。 果然,是一个花园,而且是很大的花园。 言心就着月色打量着眼前的花朵们,有的已经闭上了眼睛,有的仍在散发着魅力。 她绕着花园走了一圈,看到了自己喜爱的绣球花。 夜色之下,她看不太清它的颜色,但那热烈的感觉让她极为欣喜。 她轻轻摸着绣球花那些小巧的花瓣,轻声说:“我希望林青魂魄不散,我希 第八章 诗会 言心却并不这么认为,若是有人刻意引导,说不定没有想法也会生出些想法来。 此刻她不能确定多年前来无忧城的那群人里有没有曾有德,但她能够肯定,镜染是私下里见过这些修仙者的,以镇魂的药粉为证。 “最近几年,镜染可有研制出什么特别的药物?” 南宫燕苦笑一声对她说:“这几年我很少入城主府了,与镜染几乎没有交我集,我不知道。” “那她身边可有亲近的人?你能否帮我打听打听?” 南宫燕还是那副苦相:“仙子,你就别为难我了。镜染身边的丫环换了一批又一批,哪里有什么亲近的人。” “而且,她参加外界的活动极少,这次的诗社还是因为城主觉得不错,要求她参加的。” 言心眼睛一亮,抓住了重点:“她很听城主的话?” 南宫燕愣 第九章 交换 南宫燕有些生气地看向那名蓝衣少女:“李婷,你什么意思?“ 李婷轻轻拨动着自己的指甲,不屑地说:“修仙者本就没什么了不起,你看这无忧城中,他们可都是为我们当牛做马的。” 南宫燕不认同她的看法:“那些修仙者实力强大,只是想求安稳的生活才在这无忧城中当了执法者,这是各取所需,不是当牛做马。” “是啊,我们很需要他们的。”少女们对修仙者是很好感的,更加支持南宫燕的说法。 李婷见没人站在自己这边,有些气恼,她不动声色地开始挑拨。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最近城中出现了不守规矩的修仙者,把一个凡人的手腕给直接砍断了。” 少女们这才惊慌了起来,纷纷追问她怎么回事。 李婷重新得到众人关注,心中自得,便添油加醋地将 第十章 信心 镜染盯了她良久,久到花园里的那群少女都屏住了呼吸,南宫燕已经开始默默开始了祈祷。 “可以,只要你立下这生死状,我就让你把脉。” 她一挥手,那名男侍卫就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叠纸,翻了两下,拿出了一张纸递给言心。 言心粗略一看,果然是生死状,上面留下了具体事项的空白,意思就是做不到这件事,就得以死谢罪。 言心目光沉沉地看向镜染:“没想到少城主居然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镜染也生硬地扯了扯嘴角:“生活经验罢了。” 言心又从那男侍卫那里接过笔,十分干脆地在生死状上填下了帮镜染治腿的事项,在最后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镜染有些讶然:“你是我见过的签生死状最快的人,看来你是真的很自信。” 言心没有搭理她,直接上手按到了她的大腿上。 因为知道镜染已经久不行走,肌肉功能退化,所以她用了不小的力气去探她的脉络。 从大腿到膝盖再到小腿到足底,言心越按眉头就皱得越紧。 镜染心中那微弱的希望在见了她的眉头后又悄悄地收了起来。 “啧,你这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做给谁看?是我断腿又不是你断腿。” 言心直接横了她一眼:“闭嘴!” 镜染正要骂她,却见她又凝出了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灵气到了指尖。 言心一脸凝重地说:“我要输和灵力到你体内一探,可能会有点麻痒疼痛,你忍一忍。” 镜染一听就绷紧了身子,双手主动抓住了轮椅的扶手上。 言心直接抓起她的手腕,直接将手指按在了她的动脉上。 一股暖意从手腕传来,镜染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她能感觉到那股灵力从手腕到了肩膀又往身体的其他地方游走而去。 上半身都游走了一圈后,它开始往左腿而去。 这时,镜染才感受到言心之前所说的麻痒胀痛之感。 就像是一条小蛇非要往被堵住的洞穴里钻一样,那股灵力极为执着,拼命疏通着镜染已经堵塞的经络。 镜染早已经被痛得大汗淋漓,她又好强,不肯喊出声来,便咬着丰唇强忍着,抓着扶手的双手已经手指发白了。 言心也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着,她抬头看了一眼镜染说:“你可以喊出来的,那样会好受些。” 镜染倔强地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疼痛的感觉,但是她却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她有预感,眼前的这个人可以治好她的腿。 又过了良久,言心引着灵力将镜染的每条经络都通了一遍才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镜染克制住激动的心情,故作平静地看向她。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还不至于没有救。” 言心说得云淡风轻,镜染的两个近卫却是激动不已,拉着言心再三确认。 “仙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少主的腿真的有救?” 言心轻轻挣脱开他们的手,认真地说:“我从不说大话,你们少主的腿时日有些久了,得慢慢治。” 那女侍卫有些动容地说:“只要能治好就行。” 言心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两个人,镜染恶名远扬,没想到手底下还有这般效忠于她的人。 花园中的一群少女此时也围了上来,对着镜染不停地说着恭喜。 只有那被绑着倒在地上的李婷,瘪了嘴喃喃地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呢,此刻就急着说恭喜,万一又是一场空欢喜,可怎么下台?” 她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却是被耳聪目明的三个修仙者听了个正着。 那名女侍卫顺手就扔了团火系灵力过去,点着了她的头发,引来李婷的阵阵尖叫。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中却没有一个人转头去看她一眼,就如同她不存在一般。 镜染冷冷地看了李婷一眼,对着举办诗会的玉家小姐说:“今日你这诗会办得极好,待我回去了就派人将赏赐送来。” 玉家小姐喜不自胜,忙恭敬地行礼道谢,拉着自己小姐妹的手轻轻晃了起来。 “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言心。” “走,跟我回府。” “好。” 言心向南宫燕点点头,跟着镜染回了城主府。 入府之时,刚好遇到之前的两个执法者入府歇息,他们一见言心就立刻拔出了刀,作出戒备的姿态。 那女侍卫上前呵斥了他们一声:“这是少主的贵客,快把刀收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就这么两天的时间,这小丫头就从执法黑名单上了少城主的贵客名单了。 言心对着他们缓缓一笑,极为有礼地跟着镜染去了她的院子。 到了自己的地方,镜染就张狂了许多。 “坐,说说你的治法。” 言心没跟她绕弯子,很直接地说:“你的脉络被堵了,而且是后天被堵的,所以你得告诉我原由。” “另外,我初步打算的是先针灸祛除脉络中的杂质,配以按摩增加肌肉功能和脉络弹性,最后再配以灵力,将脉络彻底疏通。” “这个过程有些长,也不好受,但我相信你能忍耐下去。” 镜染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你想得到什么?” “我想要你制作出一味能唤醒神魂的药。” 镜染双手一紧,轻轻握了起来:“可是我并不会制这味药。” “无妨,你现在不会制不代表永远不会制,我帮你治腿的过程中,你不妨研究研究,万一就做出来了呢。” 镜染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说:“看来你不仅对自己有信心,对我也是如此有信心啊。” 言心对着她挑眉一笑,轻轻地说:“因为你是最好的制药师,如果你都制不出来,那就没有人能制出来了。” 镜染沉声问:“若是我一直都制不出来怎么办?” 言心深深看了她一眼才低头说:“那就是我的命,强求不得。” 镜染对言心的好奇感到达了新的高度:“你不妨说说你的故事,说不定我就有了什么灵感,就把药给制出来了。” 言心浅笑着说:“还是先说说你的,治腿比较着急。” 镜染看着油盐不进的言心,抿起了嘴唇。 第十一章 情愫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总会打听到的。” 言心并不想强人所难,很快就将事情揭了过去。 “不过,针灸和按摩不是我擅长的,你需要另寻一名医师。” 镜染的脸上有些为难,看了言心两眼,最后干脆低下头玩儿起了手指。 言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听说你和玉微医师是师兄妹,不如找他来帮你。” “不要!”镜染很干脆地拒绝了,“我不想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那你可能找到一个你愿意让他碰你的腿而且不会让你发脾气的人?” 镜染张了张嘴,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你好好想想。”言心并未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言心在城主府见到了玉微,他站在镜染的院子门口来回踱步,看起来颇为紧张。 “玉微医师。” 玉微看向言心,有些惊讶:“是你?为师妹治腿的仙人?” 言心礼貌一笑:“是我。” 玉微想到她之前来找自己制药,脸色微变:“你接近师妹也是为了制药?” “我与她只是各取所需。” “不可,你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应当出现在她身旁。” 言心看他急切的样子有些好笑:“可是我已经出现在她身旁了,再说了,如若每件事情都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去做,是否会无趣了些?” 玉微一步上前,捏住了言心的手腕:“这可不是有趣没趣的问题,你若是失败了,师妹当如何度过以后的生活?” 言心能看出来玉微是真心为镜染着想的的,只是镜染需要的也许并不是他的这一份保护。 “这是她的事情,自然由她来决定,你这般着急气恼有何用?” 玉微语塞,想到师妹的性子,放开了言心。 “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六成。” 玉微脸色不变,但是眸子里的光亮多了些许:“六成还是不算高。” “但也不算低了。”言心意有所指地说,“你不如多和镜染钻研一下我想要的药,这样也许我还能将成功的把握提升一两分。” 玉微有些不忿地看向她:“无耻小人。” 言心耸耸肩,走在前面,和他一起进了院子。 镜染早已经坐在自己的小花园里了,她似乎极为爱花。 再次见到她,言心才发现她其实是一个长得极为清秀的女子,不施粉黛就显得人畜无害,我见犹怜,看起来比昨晚的浓妆舒服多了。 见到玉微,她有些许的不自在,微微低了头。 玉微也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就站在她面前眼睛一错不错地把人盯着,也不说话。 言心可没时间看他们演久别重逢的戏码,咳嗽一声打碎了这份沉默。 “少城主可沐浴过了?” “沐浴过了。” “甚好。” 言心走过去撩起她的裤管,一直卷到膝盖以上。 一双极为细白的腿出现在三人面前。 言心这里捏捏那里按按,开始思索要从哪里下针。 玉微早就背过了身去,耳朵已经变得通红。 言心将他的身子强行拉回来,指着镜染的膝盖说:“就从这里开始扎针。” 玉微还是有些不自然,有些犹豫地说:“要不然我来说,你来扎。” “好啊,那我要是扎坏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我……我” 言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严厉了起来:“你是医师,她是病人,医师看病人无关男女,只关病症,你这般扭扭怩怩地做给谁看?” 玉微被她教训得低了头,心中有些自责。 镜染看出了他的为难,语气淡淡地说:“师兄若是为难,那便先回去,我另外再寻一人便是。” 玉微赶紧抬起头,急得直摆手:“不为难不为难,是我自己想岔了,我这就开始扎针。” 稳定心神之后,玉微取出自己的针囊专心施起针来。 言心在一旁说着要通哪几个经络,玉微就按她所说使用技法去做,二人倒是配合得挺好。 不一会儿,镜染的两条腿就成了豪猪的背,上面全是刺。 言心轻轻问她:“你可有感觉?” 镜染很是平静:“没有。” 玉微有些着急:“怎么会没有呢?按理说,你应该会有酸胀之感。” 言心白了他一眼:“她这些经络都不知道堵了有多久了,要是你一次扎针就能好,那你可就是神医了,还用得着现在来治她吗?” 镜染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双手又开始抖动了起来,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镜染,这需要一个过程,你不会着急。之前的好几年你都挺过来了,再等一段时间应该不是难事。” 镜染仍是不说话,言心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帮帮她。 “之前你如果想让自己心情好一些,会做点什么?” 镜染咬着牙回答:“杀人。” 言心一怔,接着问道:“那杀人会带给你什么样的感受呢?” 镜染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杀人对于你的意义是什么?” “看着那些人因为我一句话就失去性命,我就觉得特别爽。” “这个爽点在于什么地方?” 镜染歪着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在于我能操控他们的生死,我会觉得自己很厉害。” 言心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看来,你想要的是控制感和价值感。” “那我想问你,除了杀人,还有哪些时候你也觉得自己是很厉害的?” “制药的时候、把父亲哄开心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吓得发抖的时候。” “这三种情况里的哪一个,你最喜欢,又最容易操控呢?” “自然是制药的时候,就我一个人,那些药粉都按我的心意进行处置和配比。” 言心对她笑了笑:“你看,不杀人,你也是可以获得控制感,体验到自身的价值的,你不妨闲暇时多制制药。” 在与言心聊天的时候,镜染的双手就慢慢不再发抖了,她的心里非常平静。 她不得不再次审视起言心,总觉得她的身上藏了许多的秘密。 “哼,你是不是想让我早点把你要的那种药制出来,所以才这么说?” 第十二章 无言 言心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认为是那便是。” 她俯身查看起镜染的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叫丫头送来了温度有些高的热水。 “现在我要给你热敷,温度有些高,但你是感觉不到的,所以不要怕。” 言心用滚烫的毛巾将镜染的小腿包裹了起来,过了半分钟又将它拿开,上面已经是一片通红了。 玉微有些不忍,轻轻提醒言心说:“你等它凉一会儿了再弄。” “那就没有用了。” 如此反复三次,言心才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竹筒。 这是她一大早为了镜染特意去找的竹子做的,条件有限,全当作是一个拔经鑵。 她先将镜染的小腿上抹上通筋活络的精油,顺着刚刚扎过针的线路一遍遍地按摩揉搓,直到小腿上显过一条条明显的红印才停下。 然后,她就用火系灵力凝出一簇火,在竹筒里一转,迅速盖到了镜染的腿上。 竹筒内没了空气,紧紧吸附到镜染的腿上,言心捏着它,开始慢慢地顺着那引起脉络拉扯。 玉微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方式,好学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拨筋,她的脉络不通,用这样的方法可以快速地让它们各归其位,还能祛除一些杂质。” 不止玉微好奇,镜染也是盯着这个小竹筒不放,因为她能看到在竹筒的带动下,自己的小腿在不断地起伏。 “言心,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些?” 言心顿了一瞬才说:“在无尽门的医卷上看到的,觉得有用就学了学。” 将两条腿的脉络都理过一遍之后,言心已经出了些汗,镜染的两条小腿也微微有些红肿,看起来粗了一圈。 “现在,我要输灵力进去了,你忍着点啊。” 昨晚在玉府的时候,镜染因为这个痛得满头大汗,此刻听到言心的话,不自觉地就紧张了起来。 玉微一直盯着她的反应,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想上前又不敢。 言心装作无意地说:“今天可能会比昨天还要疼痛一些,我怕你到时候忍不住要动,不如让玉微医师按住你。” 玉微在一旁结结巴巴地问:“按,按哪儿?” “你从后面缚住她的上半身和手就可以了。” 镜染有些不情愿:“莫非还要把我绑起来不成?” 言心走到她身后作了示范,将双手从镜染身后环抱到她的身前,将她整个身子都圈在自己的怀里。 “喏,就是这样,不用绑。” 镜染和玉微的脸瞬间双双红透了,神色极为不自然。 “快点,我要开始了啊。” 镜染板着一张脸说:“我先忍忍,忍不住了再劳烦师兄。” 玉微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些失望,讷讷地说:“都听师妹安排。” 言心不再多言,引着灵力开始在镜染的脉络里钻,可能是今日的脉络已经被折腾过好几次了,对于灵力的进入已经无力反抗。 言心能明显感觉到这一丝细微的变化,因此在疏通完第一遍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镜染,加粗了灵力,进行了第二遍。 镜染只感觉一股大力在袭击自己的小腿内部,与之相连的大腿和上半身被带动得疼痛不已。 虽然她双手死扣在扶手上极力忍耐,但是随着灵力的介入时间推移而开始颤抖起来。 “压住她!” 玉微立刻走到镜染身后,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两人皆是呼吸一滞,只敢拿眼睛去看言心。 良久,言心才擦掉自己额上的汗站了起来:“好了,今天下午我们再按摩一次、拔筋一次,最后扎针,这样就差不多了。” 玉微忙问:“每天都要如此吗?” “自然,如果预估无误的话,大约一个月之后,小腿就会有痛感出现了。” 镜染的眼睛里泛起丝丝笑意,拍手叫来丫环去凉亭摆好茶水点心,又招呼着言心过去坐。 “言心,除了那味药,你可还有其他所求?” “少城主何意?” “这无忧城中,处处可供享乐,那味药我暂时没有头绪,便想先给你一点别的。” 镜染见言心不说话,开始按自己的心意数了起来。 “你可喜欢美男?歌姬?看戏游玩都可以呀。” 她没有瞧见一旁玉微越来越差的脸色,言心却是无意与她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 “好酒,我要很多好酒。多谢少城主。” 言心回到自己房中,期待再一次醉酒,便可以再次见到林青了。 也不知道林青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林悦炼化了? 却不知,林悦将林青带回无尽门的第二天,就对外宣布了闭关,将门中所有事务都交给了曾有德。 分割掉自己的一缕神魂,让其吸纳天地间最纯粹的灵气,让其化形修补玉书的神魂,这是林悦早就计划好了的事。 每一步的进展都很顺利,除了这缕神魂与言心结下生死之契。 在云山时,他代替林青与言心强行断契,神魂震荡,让他灵力境界倒退了不少,必须闭关修炼才行。 他来到玉书面前,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眸子中满是喜悦:“玉书,等等我,再过几天,只需几天,你就可以醒来了。” 他掏出装着林青本体的那个小瓶子,晃动了两下,将其贴在耳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心中有些发慌。 不会是他也受到了损伤,会不会对唤醒玉书产生影响? 这般担忧之下,他选择了将自己和林青关在灵石小屋里,共同修炼。 他每次吸纳一些灵气,便分给林青一些,但是林青一直都是泡泡的形态,不愿意再化作人形。 “林青,不管你是不是人形,都是要被我炼化的。” …… “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我将你带回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 “言心现在在无忧城活得风生水起,有你没你并没有多大的差别,而我更需要你。” …… “够了!待我灵力恢复,立刻就将你炼化,倒是省了这番口舌。” 林青依然是不发一言,只默默地吞噬着灵气。 第十三章 反应 一个月后的某天下午,言心用小竹鑵为镜染拨筋时,她的腿抬起来蹬了言心一下。 在场的三人皆是震惊不已,尤其是镜染,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腿,完全不敢相信它居然自己动了。 “言,言心,你看到了吗?” “师兄,你刚刚看到没有?” 她一手指着自己的小腿,反复问着在场的另外两人,生怕自己看到的是错觉。 言心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她的膝盖上轻轻敲了一下,果然,她的小腿立刻跟着翘了起来。 镜染欣喜地睁大了眼睛,拍着自己的大腿笑道:“你们看见了吗?是真的,是真的,我的腿真的自己在动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些哽咽。 玉微很是为她高兴,一个月的相处让他与镜染亲近了不少,他看到此时镜染笑中带泪的脸有些心疼,走过去将她的头揽到了自己的腰间。 “恭喜你,师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言心也是松了口气,自己预估的也是一个月的时间,这几天一直没有反应她还有些担心。 现在镜染的腿有了反应,说明自己的方法是正确的,能帮到一个人,做到了其他人都没做到的事,她也挺有成就感。 镜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知给父亲,使唤着玉微推着她离开了小院。 言心看到他们二人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如果林青在就好了,自己此刻的愉悦感觉就可以与他分享了。 她知道镜染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坛美酒。 她想大醉一场,用幻生之术将林青变出来,一解相思之苦。 可能是喝酒的次数多了,也可能是今天的酒不够醇烈,一大坛酒喝完,言心仍是清醒得很,毫无醉意。 呵,呵呵。她不由苦笑起来、 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如今竟是连杜康也不能解忧了。 她从衣襟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两个坠子,放在眼前仔细看了起来。 按理说,看的次数多了,她应该一眼就看出哪个坠子是谁的才对。 可是现在,她反而是分不清哪个是林青的,哪个是自己的了。 一股悲苦就这么突然从心中升腾而起:“林青,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记不清你的样子,忘记你是谁?” 空旷的房间里无人回答她的问题,她就这么望着天上的月亮发起了呆,不知在何时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镜染就兴致极高地邀请她一起出游。 “言心,自从你来了这城主府,已经一个月都没有出去过了,我们今天就出去逛逛,城中可热闹着呢。” 一夜不见,镜染就看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她换掉了一直穿着的黑衣,脸上也多了几分朝气,显得明媚了不少。 玉微浅笑着立在一旁,看样子他们二人是已经说好了的,玉微对镜染有意,他们二人难得独处,言心可不想去当这灯泡。 “我就不去了,没有什么想买的,也不想看热闹。” 她拒绝得犹为干脆,玉微忍不住向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可镜染紧接着说的一句话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我是想去看看药材,你说的那种药,我昨晚有了点想法,今天想要试一试。” “真的?”言心有些激动,抬手就扶上了镜染的轮椅,“走。” 她风风火火地就推着镜染出了门,留下玉微半伸着手在空中失笑不已。 “你昨晚有了什么想法?” 镜染其实并没有非常确切的制药方案,只是有了一闪而过的灵感。 “昨晚高兴,与父亲谈论起了儿时的乐事,就想到了曾经做过的一味药,叫引魂。” “那是我儿时的小把戏,做出的药粉撒在一个人身上,可以让那个人失魂落魄,听我使唤。” “于是我就在想,那里面的一些粉末,是不是可以作为原料,来调制出你所说的药。” 言心听完后心绪平复了下来:“嗯,你多试试,也许某一天就做出来了呢。” 镜染的心情极好,多年无感的腿能动了,让她看到了自己迈开双腿健步如飞的希望,因此对着身边的人事都和善了许多。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繁华的大街上,言心在镜染的指挥下,推着她来到了一家面积颇大的药房面前。 快要进门时,轮椅有点不听使唤,与一个哭闹着小男孩撞在了一起。 镜染连忙弯下腰去,费劲地将那小男孩扶了起来,跟在小男孩身后的妇人忙不迭地向她道谢。 镜染见那小男孩生得可爱,不由得就多聊了几句,与那妇人有来有往地相谈甚欢。 言心却是没有什么好耐心,她俯下身对着镜染说:“少城主,我们是不是该进去抓药了?” 一听到“少城主”三个字,那妇人立刻变了脸色,一把抓着那小男孩急急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如同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镜染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尽,便被骇人的怒气取代。 她看向那个刚刚还在和自己谈笑晏晏的妇人,冷冷地问道:“你何故如此?” 那妇人立马拉着小男孩跪在了地上,身子抖动如同筛糠:“少城主饶命,少城主饶命!” 镜染出门时的好心情被这个妇人的言行一扫而光,她身上那被掩藏压制着的阴翳被拉扯着唤醒。 “既然你已经觉得自己要死了,那就去死好了。” 她像往前一样拍了拍手,一男一女两个侍卫就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这个女人我很不喜欢,我不想再看到她。” 那两个侍卫上前架着那妇人的胳膊,直接就往药房外面拖。 那小男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自己母亲被人拖走了,立刻扑了上去抱着女侍卫的大腿就哭喊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娘,放开我娘,呜呜呜” 一时间求饶声、哭喊声、呵斥声不停地往言心的耳朵里传来,让她头痛不已。 “够了!” 言心大吼一声,灵鞭一挥,就将那对母子远远甩到了对街。 第十四章 恶名 她一如平常般淡然地对镜染说:“少城主,请珍惜时间。” 镜染仍是有些不悦,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挥手让两个侍卫退下了、 少城主镜染来了的消息早在那妇人下跪时就传来了,药房里的人四散而去,只剩下个掌柜满头大汗地留了下来。 他诚惶诚恐地走出了柜台,站在离镜染三尺远的地方就开始鞠躬作揖。 “少城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闹了一出,镱染已经没了闲逛的心情,她直接把自己可能会用到的十几种药材都说了出来,便在一旁看着掌柜抓药。 “言心,你说那妇人为何怕我?” “应该是你恶名在外。” “可是她在不知道我的身份之前,明明和我聊得很好的。” 言心一愣,低头看向她,镜染的眼神中的确是满满的未知欲。 “有些时候,一个观念在脑海中形成了就很难改变,哪怕那个观念和自己看到的事实不一样,人们也不会相信。” “这就叫先入为主,你的恶名传播已久,怕是已经能止幼童夜啼,所以才人人怕你。” 镜染听她说完后有些丧气:“那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没等言心开口,她自己又自嘲地说:“无妨,有这恶名也不错,至少以后我说什么他们都会照做。” 言心知她心中怅然,这一个月相处下来,镜染的性情自己也多少了解了些,远不是传言中的那般可怖。 “你会是一个好城主。” 镜染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拿了药,回了城主府,做了针灸按摩灵气引导,一切都非常地正常,和平时一样。 但到了半夜,镜染还是发作了。 待那女侍卫着急地来叫言心时,镜染已经有些失智了。 她披散着头发光着脚板,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地在床上打滚,时不时地发出几声低吼,如同被困住的野兽一般。 言心从不知道镜染还存在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她问那女侍卫:“她为何会如此?” “应是今天遇到的妇人让她不快,郁堵于心所致。” 言心并不认为镜染会是如此脆弱的人,追问道:“她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何时?” 女侍卫低头想了想,肯定地说:“是被一个游医治疗失败的时候。” “那上一次她是如何恢复正常的?” 女侍卫有些不忍地说:“是城主将她打晕,第二日醒来时便和平时无异了。” 言心看向此时的镜染,心中满是心疼,她应该是在意其他人对她的看法的。 今天的她对那妇人和小男孩释放了很多的善意,却因以往的恶名招来了恐惧和厌弃,这便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言心走过去用灵力将镜染束缚住不让她动,静静地看着她疯狂的眼睛,慢慢诉说着她的心情。 “镜染,你将城中百姓都装在了心中,你想要和他们共欢同乐,你想得到他们的认可,你没有做错。” “只是事情要一步步地做,你的声望也要一点点地改变,万不可因为他们一时的不认同就否定了自己。” “你且记住一句话:但行善事,莫问前程。你所做的必然会有回报的。” 镜染慢慢安静了下来,与时同时,放在她床头的一颗明珠慢慢飘浮了起来,越来越亮,将不小的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孩子,你说得对,但行善事,莫问前程。”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言心耳畔响起,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那颗明珠便已经悬在了她头顶上空,将她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这神奇的景象让镜染和女侍卫发不出任何声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被光芒笼罩着的言心感觉四肢暖洋洋的,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往她的身体里涌来,滋养着她的四肢百骸。 好舒服啊,她不由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得更开,接受着这股力量的洗礼。 她闭上了眼睛,尝试与这股温暖的力量交流,在连接的一瞬间,她被带入了另一个时空。 她看到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每日不是在藏就是在演武场修炼,非常勤勉,半点没有懈怠。 这,是无尽门的前辈! 时间流逝得很快,少年变成了青年,有了倾慕的师姐,也开始了下山试炼。 在无尽城中,他态度温和,行事可靠,得到城中百姓的爱戴,而这一段经历也让他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仙凡为何有别?为何不能人人修仙? 这个问题让他往藏书阁跑得更勤了,他开始寻找修仙的原理所在,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猜想。 他将自己的猜想告诉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言心认真看向那人的脸,居然是,曾有德? 再次下山试炼时,他依然真心实意在帮助着无尽城中的百姓,看到人间疾苦时也会烦恼,希望人人可以修仙。 他以善入道,且勤于修行,没过多少年便成为了无尽门中第二个迎来雷劫即将飞升的人。 没想到就在关键时刻,他突生心魔,在无尽门中大开杀戒。 门中弟子死伤无数,掌门与之相斗也是力有不逮,在危急之时被一少女以身相救,而他,却失去了踪影。 接收完所有的信息和力量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言心万分确定,这颗珠子的主人就是无尽门绝口不愿提及的天才人物——玄灯。 只是她不懂,一个以善入道、热爱世间百姓、温柔至极的人,为何会在度劫飞升时被心魔所扰,成为了滥杀无辜的恶人。 而且他只是在无尽门中大闹了一场,为何民间提起“玄灯之乱”也是一副可怖至极的样子? 言心想到了镜染与那妇人的事,又切实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温柔和包容,认为“玄灯之乱”必有隐情。 既然承了前辈的情,得到他这么多的力量,自然是要帮他洗清冤曲的。 “镜染,你可听说过玄灯之乱?” 镜染对于无忧城以外的事知之甚少,只能回答说:“我不清楚,但父亲可能知道。” 第十五章 蹊跷 城主镜墨对于言心的来访十分欢迎,这位仙子是有大本事的,自己女儿的后半生的快乐就系在她的身上了。 “仙子啊,请坐,请坐。” 他本意是想和言心寒暄几句,可没想到这仙子并不按他的想法来,说话极为直接。 “城主,请问你可听说过玄灯这号人物?” 镜墨有些精明地看了她一眼,回避着她的眼神端起了茶,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知仙子问他做什么?你们可是有何渊源?” 言心暗自腹诽:这可真是只老狐狸,如此谨慎。 她不想做无意义的周旋,直接了当地说:“他是我无尽门的前辈,我刚刚得了他的传承,所以想知道更多与他有关的情况。” 镜墨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眼神看向门口回忆了起来。 “玄灯一生起伏颇大,他刚入世时美名远扬,我们无忧城中也听说过他的善心善行。只是后来结局颇为凄凉。” “其中的转折点,就是玄灯之乱。” 往事似乎极为不堪,镜墨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悲凉得挣扎,将话头停了下来。 言心沉默地等待着,她知道对方需要一点时间。 又连了喝了好几口茶之后,镜墨重新开了口。 “玄灯在无尽城中试炼时,对于凡人是极为亲和有礼的,他甚至说出过仙凡平等的话,让无数凡人视他为手足兄弟般的亲人。” “也正是这种仙凡无别的态度惹来了祸事,在他到人间试炼多次以后,竟有很多凡人也想要修仙了。” 镜墨长叹一声:“仙凡有别不仅是说在身份地位上,还在于身体构造上,凡人就是凡人,又怎可成仙啊?” 说完,他满脸悔恨地看向镜染,张口想说什么,却被镜染打断了。 “父亲,你就说说玄灯之乱的事,不用提别的。” “好,”镜墨回到了正题,“那些凡人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套邪法,说是按那上面的去做,就有望成仙。” “一时间无数凡人趋之若鹜,纷纷开始了所谓的炼体,但结果是惨烈的,凡是参与炼体之人不是暴毙就是残废,下场十分凄惨。” 言心有些不解:“这和玄灯有何相干?” 镜墨看了言心一眼,有些无奈。 “因着玄灯说过人人皆可修仙的话,大家信任他崇敬他,才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做了这样的事。” 言心仍是不解:“可是这并不能说明教凡人炼体的就是玄灯呀。” 镜染在一旁搭了腔:“可是,所有人都认定是玄灯。” 言心语塞,一时间竟从无反驳,过了半晌她才喃喃地说:“有时候众人以为的,并非都是真相。” “玄灯希望的是仙凡平等,并不一定要人人都变成修仙者,再说了,死了那么多人,对他而言有何好处?” 镜墨沉声说:“也许是好心办坏事呢。” 言心回想起昨天那股力量中蕴含的温柔,坚定地说:“不可能,将凡人变为修仙者是件极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如此冒险。” 她又想起了玄灯故事里出现过的曾有德,语气不由得狠厉起来:“定是有人别有用心利用了他。” “城主,你可听说过曾有德?” 镜墨和镜染的脸色皆是大变,痛恨与悲凉在他们的脸上交替出现,以至于让他们的脸看起来都有些扭曲。 镜染第一次冲着言心吼叫:“别提这个名字!” 不仅如此,她的眼神又开始恍惚起来,竟跟头一天晚上一样有些失智的反应了。 镜墨忙叫来了她的两个侍卫,让他们把镜染带回房间去。 言心淡然地看向他,等着一个解释。 镜墨苦笑一声,有些自嘲地说:“我真不是一个好父亲。” “曾有德就是那个让镜染双腿不能行走的人。” “那是十来年前了,当时镜染才十岁,但已经展现了在药理上不俗的天资,说她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 想到当时镜染意气风发的样子,镜墨的脸上带上了些笑意。 “她时常跟着她师父和师兄一起出去为百姓看诊,在民间还有了小圣手的雅称。” “可惜呀,我们轻信了曾有德。” “无忧城中百姓生来就全是凡人,从没出现过修仙者,因此对于修仙者总有着极大的好奇和向往。” “因此,当第一批修仙者来到无忧城时,受到了热情款待,我亲自接待了他们,将他们安排在城主府中住宿。” 提及此事,镜墨脸上的悔意如何都掩藏不住。 “染儿与这些修仙者接触了些时日,越发亲近,临走前其中一人向她求药,为表谢意就教给了她炼体之法,以至于往后的十来年她都只能坐着。” 言心肯定地说:“那个人就是曾有德,他所求之药就是镇魂。” 镜墨对于她知晓这些事情并不惊讶:“是的,就是他,害得染儿一半的年华都不得自由。” 说罢,他又起身对着言心鞠了一躬:“若不是得遇仙子,染儿的后半生也是无望站起来的。” 言心坦然受了他的礼,和他探讨了起来玄灯之乱的蹊跷之处。 “我就是出生在玄灯之乱那一年,听我爹说我们家因此从无尽城城郊迁到了偏僻的靠山村,你可知其中缘故?” 镜墨细细回想着前尘往事,竭力提取着有用的消息,最后才想起一个传言。 “当时参与炼体的凡人众多,好像是为了彻底清查,无尽城当时就将那些没有出现过修仙者的家族赶了出去。” “可是,彻底清查为何要将这些人全部赶走?这更像是为了筛选,让无尽城中只留下修仙者以及他们的家人。” 言心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点什么,但是又不能明确,心里有些发急。 现在她已经很清楚曾有德拥有镇魂,而镇魂又出现在了无尽城城主程松年的尸体上,他就是杀害程松年的凶手。 他还是宣扬人人可修仙的人,身着黑衣兜帽的团体也受他庇护,而他们还在不停地抓人去炼体,似乎真的是要让人人都成为修仙者。 只是,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 第十六章 山洞 谢过城主之后,言心步履沉重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昨天的那颗明珠早已融入了言心的身体之中,它不但让她的灵力增强了许多,还将之前积累起的怨念也清扫一空。 言心的心境与以往又大不相同了,变得更为平静,同时对于这世间又多了诸多留恋。 一个个人像从她的脑海中掠过:言青山、言枫、刘盈、程杰、唐一鸣…… 直到现在的镜染。 再次想到这些与自己有过交集的人时,她产生了许多的感激和责任,命运之中的相遇,都给她带来了成长。 而陈氏和林青,言心心中一痛,轻轻闭了眼。 他们已经不在了,但由他们带来的美好,自己会珍藏的。 也许是玄灯那为人为善的精神内核影响着她,之前她只想着证明自己的清白,让曾有德付出代价,找林悦报仇。 但是现在,她更想找出玄灯之乱的真相,彻底粉碎那些让凡人炼体成仙的组织,还这世间一片云朗风清。 她整理好心绪,仍是去找了镜染。 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镜染的状态又恢复了正常,连续两天的失常让她格外疲倦。 言心先是用灵力将她滋养了一番才开始打听消息。 “镜染,你之前放在床头的那颗珠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镜染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想不起来。 “那样的明珠,我家里到处都是,只是因为它格外亮,我才将它放在了床头。” “那你府中管理珠宝的掌事可清楚?这件事对我而言犹为重要。” 镜染拍手叫来了女侍卫:“你带着言心去找管事,我累了要休息。” 说罢她便倒头背过身去了,她听到了言心和侍卫离去的脚步声,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十岁时的修仙梦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不适合炼那炼体之术,也怀疑过是自己操作方法不当。 却没想到,只是他人的一个阴谋,自己被当了棋子,也成为众多试验品中的一个,这何其可笑啊。 正在她悲痛之时,一个脚步声从门口传来,离她越来越近。 她以为是女侍卫,哽咽着说:“我没事,你退下。” 回答她的却是言心的声音:“镜染,我知道你难过,往事不可追,向前看即可。” 镜染身子一定,然后又慢慢地放松下来,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明天还是老时间老地方,再过一个月你就能下地了,所以多想想以后。” 言心说完便走了,自从昨天得到了玄灯的传承,她对于他人的情绪感知变得更加敏感了。 特别是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像是在散发强烈的信号一样,让她不自觉地就想要去尽自己的一份力。 所以她才会在离开之后又倒回来,果然看到镜染在哭泣伤心。 言心喃喃地说:“这就是以善入道的境界吗?到底得有多大的善意才能做到以善入道啊,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呢?” 带着解不开的疑问,言心找到了掌管珠宝的管事,和想象中的很不同,居然是个浑身简朴充满清贵之气的中年男子。 女侍卫介绍道:“仙子,这就是吴管事,跟珠宝有关的问题,您都可以问他。” 吴管事早就听说过言心这号人物,毕竟她现在是城主府的上宾,因此对她极为恭敬。 “所有珠宝美器我这里皆有卷册记载,不知仙子想知道何事?” 言心丝毫没有客气:“镜染房中置于床头的一颗明珠,约有拳头大小,很亮,我想知道它的来历。” 那吴管事轻轻一挑眉说:“这颗珠子我有印象,因为会发光且色泽极为通透,又与普通的夜明珠不同,所以我特别留意过。” 他径直走到书架前,目标明确地抽出一本卷册来。 “我记得当时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莹玉,我找找看。” 言心自行找了张椅子坐下,耐心地等着他,这房间里的陈设采光以及所焚香气,似乎都能让人平心静气。 “找到了!”吴管事轻呼一声,捧着卷册递到了言心面前,指着上面的几行小字说,“您看!” 言心接过来,细看了那几行小字,决定去云山一趟。 “吴管事,你可能找到之前寻到这颗明珠的人,我想请他带我去那个山洞再看看。” 云山山脉绵长,面积广大,何况自己还是个路痴,若是无人带领,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 吴管事淡淡一笑:“自然可以,能为仙子办事,是他修来的好福气。” 他出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带回了一个笑容憨厚、皮肤黝黑的年轻人。 “仙子,这就是寻得明珠的吴越。” “见过仙子!”那年轻人见了言心颇有些激动,行完礼后就一直偷偷打量着她。 在城主府里,这种崇拜着又夹杂着好奇的眼神,言心已经习惯了。 她对着吴越淡淡笑了一下:“吴越,你是如何寻得那颗明珠的?可否详细说说。” 吴越大声回了一声:“是。” 旁边的吴管事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微微缩了缩脖子,又小声了些:“是。” “我之前跟着府中的几位管事去云城采买,因为云山很大,所以我们一般都会在云山歇息一晚。” “我记得那天晚上是我执勤,就一直在洞口徘徊,结果运气不好,遇到了猛兽。” 他咧嘴笑了笑说:“我不敢回歇息的山洞,只能将猛兽往别的地方引,晚上又看不清路,只得乱跑。” “跑着跑着就看到了一处光亮,敢这般亮着灯的肯定是那些猎户,我便想着跑过去求助。” “那猛兽也很奇怪,见我离那光亮近了,自动就不追了。” “我走近了看,才知道那山洞里面没人,只是那颗珠子在发光罢了。” “我觉得这珠子能避险,就将它带了回去,从云城采买回来之时,也很平安。” 他看了一眼吴管事,继续说着:“我觉得这珠子能保平安,是个好东西,就交给了我爹,他又拿去献给了少主。” “吴越,你还记得那山洞的位置吗?” 第十七章 排场 吴越有些不确定:“晚上看不清路,我也没有明确的方向,但我记得那山洞离我们歇脚的地方并不太远,多花些时间应该是能找到的。” “甚好,我跟少城主说一下,我们过两天就出发去云山。” “是,一切听从仙子安排。” 言心面上平静,心中却早已经掀起了波澜,她有预感,一个惊天秘密将要被揭开。 只是去跟镜染提及自己将要去云山几天时,她却没能给出自己预想的反应。 “我也想去云山,你必须带我一起去。” 言心苦口婆心地劝着:“你现在尚不能自行走动,那是云山,可不是城中街市,道路崎岖不说,还有猛兽出没。” 镜染却是使起了小性儿:“我不管,我就要去。而且现在正是我腿部恢复的关键时期,我不能和你分开。” 玉微在一旁帮着她说话:“仙子,我们会派人陪着少主一起上山的,你不用担心。” 言心无奈地看了看向她,再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镜染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答应了,居然难得地撒了娇,拉着言心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自从得了那颗珠子的力量之后,言心就感觉自己总是会对身边的人多出很多慈爱,如同一位没有原则的老母亲。 她原本的思维方式好像被强硬地改变了,被迫带入了玄灯心怀万民的心情。 这样可不行,这还是我吗?言心有意识地反抗着玄灯的思想,但一旦反抗就会极为难受,像是做了什么极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一般。 “罢了,你自己带够人,做好防护,云山上可不是什么游山玩水的地方。我们明天就出发。” 第二日,城主府门前人头攒动,盛况空前。 言心只背着一个小包袱和吴越站在一起,耐心地等待着镜染出门。 这是镜染第一次离开无忧城,整个城主府都高度重视,万分担忧,生怕她出了半点差池。 因此,镜墨大手一挥给她安排了近百兵护卫,衣食住行也专门安排了人手,光携带的物品都装好好几辆马车。 此时,他正拉着镜染的手反复叮嘱着路上需要注意的事,絮絮叨叨已经说了快半个时辰了。 镜染的心早就已经飞了出去,耐着性子听了很久,慢慢地就不耐烦起来。 “父亲,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这么多护卫呢,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还有言心在呢,她会保护我的。” 镜墨不再多言,却又走到言心面前再三托付着:“仙子,小女就劳烦你多关照了,她着实是任性了些,您多担待。” 言心微微一点头:“我会照顾好她的,我们该出发了。” 因为队伍庞大,人数众多,走了大半日竟仍在通往云山的官道上。 言心有些急切,她想尽快找到那个山洞,见队伍走得如此之慢,面上不由带上了几丝焦躁。 镜染倒是从出城之后就一直很兴奋,见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得停下来观看一番。 此刻见了言心的神色,她有些讪讪地说:“言心,要不然,你先上山,我到时候来找你。” 言心想到之前的山匪,拒绝了她的建议。 “这条路上有山匪,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我怕你们应付不来。” 镜染不以为意:“我有这么多护卫呢,不会有危险的。” 言心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行事如此招摇,拉着这么多好东西,你说山匪心不心动?” 镜染语塞,这才知道自己今天的做法有多幼稚。 “那怎么办?总不能再让这些人把东西给拉回去。” 言心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说:“那倒是不必,只是今天晚上得加紧巡逻才好,大家都警醒些,不要给山匪可乘之机。” “天色已晚,扎营。” 人多也是有人多的好处,没多大点工夫,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几个大帐篷就搭建好了。 茶点水果都摆上了桌,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食物的诱人香气,甚至有人开始了吹拉弹唱。 一切竟与在城主府中无异。 言心抬头望天,默默腹诽: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钞能力,有钱人的生活自己真的是不懂。 这么大的阵仗,如此夸张的排场,别说山匪了,就是言心也是第一次在赶路途中见到。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晚上就打坐修炼,别想闭眼睡觉了。 镜染和玉微正兴奋地谈论着刚刚在来时路上见到了一株罕见草药,打算饭后研究一番。 外面的世界如此有意思,镜染生出了想越过云山去另一边的云城看看的想法。 言心很能理解她第一次出门的激动兴奋,淡淡地说:“等我找到了那个山洞,把事情弄清楚后再说。或者我先送你去云城也行。” “不了不了,你的事比较要紧,听说云山上也有不少罕见的药草,我也可以和师兄一起找找看看。” 言心看向玉微,他也是笑意盈盈的样子,从离开城主府他脸上的笑就再没下去过。 “行,今天早些睡,明天我们就要全力赶路了。” 夜里,言心自觉地开始守夜巡逻,吴越如同她的影子一般,也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你不必跟着我,自己去睡。” 吴越快速地摇着头:“我必须跟着你,我爹交代了的。” 言心索性与他拉起了家常:“说起来,你与你父亲可是半点都不像。” 吴越“嘿嘿”笑了两声:“我像我娘。” 言心一愣,慢慢地说:“那你娘定然是个极有魅力的人。” “我娘就是心好,她是我爹的救命恩人。” 言心无意打听他家的故事,将话题引到了山洞上。 “你之前进去那个山洞里拿珠子,可有觉得异样之处?” “我没有注意,拿了那珠子就走了,里面好像没有别的东西,就是很空。” “这样啊,”言心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等我们找到那里,还需仔细探查。” “行,都听仙子的。” 第十八章 蚕茧 夜深了,整片营地都安静了下来,有不少鼾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巡逻的人停止了走动。 言心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吴越自觉地坐在了她旁边。 “我要修炼了,你也休息一会儿。” 整个世界一片安静,言心的心里也是一片安宁,这种感觉自从林青离开后,她再也没有体验过了。 这应该是那颗珠子带来的好处。 吴越却是有些担心:“仙子,要是那些山匪一会儿过来怎么办?” 言心闭着眼睛说:“无妨,我已经有了布置,他们干不成什么坏事。你安心睡。” 吴越这才听话地找了个离她不远的帐篷柱子靠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果然是一夜好眠,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 但是当他伸着懒腰往营地外围走去时,才发现一群人围着什么在看。 “自作孽,不可活!” 第十九章 放弃 言心立刻回过头跑到镜染的面前。 “将她带出去,退回林中。” 女侍卫依言将镜染带了出去,言心用灵力将她从头到脚滋养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你们刚刚做了什么?” 女侍卫一脸迷茫:“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连话都没说一句,只是跟在你们身后进了山洞。” 言心又转头去问吴越:“你呢?可有异样?” “没有,我很好。” “那就是山洞里有什么是只会对镜染起作用的,等她醒来我们再问问。” 镜染在地上平躺了一会儿,被强行喂了些水之后醒了过来。 她看向之前的山洞,十分害怕地抓住女侍卫的手说:“我不进去,我不要进去了。” 言心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问道:“你在怕什么?” “有声音,有一个声音叫得很凄惨,好恐怖,好吓人。 第二十章 所求 “镜染,我说的那种药,你有几成把握做出来?” 镜染有些惭愧,声音没了半分张扬:“实不相瞒,一成也没有。” 言心的眼中泛起了一阵酸涩:“是吗?” 她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那就别做了。” 镜染大惊,看着她的侧脸问道:“为何突然又不想要了?” “将被炼化的神魂重生,本就是我的妄求,如今只不过是接受现实罢了。” 她回头看向镜染:“那只是我的一点寄托罢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你,你到底怎么了?在山洞里发生了何事?” 言心不再言语,转而问她:“你之前不是说想去云城转转吗?现在还想去吗?” 镜染知道她不愿多谈,顺着她的话说:“当然想去啦,出门一趟可不容易。” 言心低头想了想,跟她商 第二十一章 可靠 言心想到曾有德可能在追求的东西,浑身冒起了寒气,如果那是真的,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必须尽快阻止他! 言心看了看镜染的腿,思考着要不要加大力度,让她好得快一些,但是又担心她承受不住更多的灵力。 苦思无果,她最终仍是决定先到了云城再说。 几日后,浩浩荡荡的大队伍来到了云城,若不是言心露了脸,这么多人守卫根本不可能放他们进去。 小虎和言心有缘,他们一行人刚刚入城,他就钻了出来站到了言心和镜染的面前。 “言心仙子,好久未见了。” 小虎高兴地跟言心打着招呼,顺便还对着镜染行了个礼。 镜染从来没有无忧城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做事,不由对他产生了几分好奇。 “你身上挂着这么多东西,是做什么的?” 小虎骄傲地 第二十二章 储物 言心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要是你府中的人,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这样,我明天就把镜染带过来,让他们见个面,熟悉熟悉,你看可好?” 李子义有些许的惊讶:“明天,你就一天也等不得了?” 言心想起曾有德,觉得他就是个大祸患,多等一刻说不定就有更多的人毁在他的手里,真正是一刻都不能等。 “确实是有很紧要的事,等不起。修仙者的事就拜托了。” 言心道完谢就匆匆离去了,她打算趁最后这点能花费的时间,给言家里和几位师兄师姐买些礼物回去。 一路挑挑选选,她身上挂着的礼品袋子盒子越来越多,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埋起来了。 回到院中时,镜染几人也是满载而归,彼此间看到都是闷笑不已。 “言心,你买这么多礼品做什么?你在这 第二十三章 返途 “最近一段时间,你可有发现自己的不同?” 镜染低头深思了起来,似乎有所感但是又不知道用语言应该怎么描述。 女侍卫在一旁提醒她:“少主,你笑得更多了。” 镜染这才想起,自从小腿有了反应之后,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再穿黑衣了,更愿意出门了,每天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还有笑容,出现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 她眼睛亮亮地看向言心:“言心,都是你的功劳。谢谢你。” 言心笑着对她说:“要感谢你自己,你若是自己不愿意,谁也不能让你开心起来。” “言心,我真舍不得你。” “我们还会再见的,等无尽城的事情平息之后,我再来看你。” 二人一起回了屋,又谈了许久,直到镜染实在撑不住困了才结束了话题。 第二 第二十四章 抓捕 言心不能确定他是否在叫自己,仍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那守卫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了她。 “停下!” 另一个守卫也匆匆上前,拿着一幅画像与她反复比对起来,然后对着自己的同伴微微点了下头。 看来要抓的人就是自己了,言心提起身子就要跑,却被兜头而来的一张细网罩住了全身。 她快速调出灵力想要将这网子毁去,却发现完全没有用。 两个守卫都有些兴奋:“今天总算是逮到你了。” “是谁要抓我?我犯了何事?” 那两个守卫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推搡着她往城中走去。 一路上他们毫无遮掩,那两个守卫甚至还有些自得,摆出了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引来了城中百姓围观。 言心目不斜视,身姿挺拔地走在他们中 第二十五章 队伍 言心忙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现在无尽门中所需灵石缺口极大,今年收上来的灵石远远不够,因此要将城中青壮全都带出去寻找灵石。” “又是青壮,我一路走过去,那些偏远的村子里青壮已经全部消失了。” 唐一鸣有些担忧:“那群黑衣人,现在不正是在拿青壮做试验,要去炼出后天修仙者吗?” 程杰气得呼吸都粗重了些:“我当时就拒绝了他,但是我感觉他很不高兴。现在想来,他定然是还有后招,不会轻易罢休的。” 唐一鸣觉得曾有德的想法很古怪:“他就算不喜欢凡人,也不必让凡人都消失,这也太极端了。” 言心指着手中的药粉包说:“曾有德应该是心境出现了问题,这种叫镇魂的药,只对心境不稳的修仙者起作用,我怀疑他生出了心魔。 第二十六章 轻薄 言心再抬起头时已经整理好的表情,她无奈地说:“唐师兄,别说傻话,程师兄刚刚才说了不能放我。” “而且,我们就算是去了,也救不了他,他应该已经被林悦炼化了很久了,此刻应该变成了玉书经脉中的一部分。” “什么?林悦为何要炼化他?玉书又是谁?” 言心没心情跟他讲几个人的爱恨情仇,只得提醒他。 “唐师兄,当务之急不是林青,而是我们要去联络更多的人去推翻曾有德。” “这段时间你一直和我的几位师姐待在一起,觉得她们会不会相信我,站在我们这一边?” “说到你的几位师姐,夏琳已经死了,是被安苒所杀。” 言心立马坐直了身子,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夏琳早就有些不对劲,她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就好像是被另一个人 第二十七章 安苒 她的神色也跟着安苒凝重了起来:“大师姐,你可想过这群人为何敢在无尽门脚下如此猖狂?” 安苒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怔愣了片刻后便有了猜测:“难道他们身后有人撑腰?” “正是,”言心肯定了她的猜测,“你可知道是谁?” 安苒一愣,言心这语气让她心里一紧,直觉得背后之人可能是自己认识的。 “你知道?” “对,我知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我们无尽门中的掌权者——曾有德。” 安苒条件反射一般地说:“不!绝不可能!” 曾有德在无尽门中掌事多年,平日里虽然严厉但一直耐心为弟子们讲解,教导弟子们良好。 可以说,无尽门几乎每个人都受过他的教诲。 而且,每年他也会派出弟子去城中历练,帮助城中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他的 第二十八章 无常 快到演武场边缘时,安苒松了一口气,再往前走一些就会亮光了,虽然有些微弱却也能让人安心一些。 突然,几根长长的手指抓上了她的左肩。 来不及惊叫出声,她反手就向身后刺了一剑过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顿时让她心中升起了愧疚。 “你是谁?为何藏于此处?” “救我,救救我。”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已经在濒死的边缘。 安苒怕她骗自己,将长剑收回剑鞘中,伸出去让她拉着。 “我不知道你是谁,待到了玉云峰师父自有定夺。” 不必走到玉云峰,到了有光亮的地方时,安苒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脸。 “刘盈?”安苒手中的剑差点握不住,错愕地看向刘盈的身体,“你,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此刻的刘盈早已不是几个 第二十九章 消散 安苒绷紧着每一根神经一路戒备地下了山,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顺利得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山脚下时,她遇到了前来支援的程杰。 程杰见她下来了,提着的心落回了原位。这几个月里,他和安苒一起布防巡逻,早已建立起了坚实的同伴情谊。 只是在看到她背上的宗媛时,程来非常惊讶,宗媛是他的姨母,一直都是以强者姿态出现,此刻却孱弱成这般模样。 他立刻将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凝神细细把起脉来。 “她身上的灵力几乎已经没有了,而且身体极为虚弱,甚至连一个普通的凡人都比不上。” 程杰小心地将她从安苒背上抱了下来,她非常轻,轻得让程杰以为自己抱着的只是一件衣裳。 “得马上去找言心,让她用木系灵力输送一些生机进去。” 第三十章 失去 宗媛缓缓看向言心和安苒,心中的感激非曾表露到面上,她只是淡淡地说:“若不是你们,只怕我此刻已经死了。” 安苒想到当时的情景也是一阵后怕,若不是言心及时提醒去无尽门看看,自己就要失去这个师父了。 安苒的性子比宗媛还要内敛一些,现在却是紧紧挨着宗媛,露出了明显的孺慕之情。 现在宗媛已经好了很多,言心就想知道无尽门的情况。 “现在门中如何?那些同门是否生活如常?” 提到同门,安苒就想起了身形异常主动求死的刘盈。 刘盈是和言心一起从靠山村来到无尽门的,在江府经历了种种折磨坚持下来成为了修仙者,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 安苒有些犹豫,不知是否应该告诉言心。 宗媛却是有些遗憾地说:“我上山之后绝大部分时间都待 第三十一章 插手 宗媛试探着问:“你为何对玄灯师弟的遭遇如此义愤填膺?你可是知道了些别的线索?” 现在大家都是站在曾有德对立面的人,而且凭借一人之力也还不了玄灯的清白,言心便没有隐藏任何的信息。 “我得到了玄灯师叔的传承,他那么温和善良的一个人,居然被心魔给毁了,我怀疑当时有人故意引导他产生心魔。” 宗媛一怔,没想到她有这样的际遇,难怪这次见到言心发现她的冷漠都收敛了几分,原来是受到了玄灯的影响。 “玄灯师叔一直都在对抗心魔,最后选择了用尽所有灵力凝结成珠,封印心魔,所以之前所说的城中乱象绝不是他操纵的。” 宗媛沉默了,当时她自己也不相信平时良善的小师弟会去引导凡人修炼导致恶果,但却没有去追查过。 如今看来,其 第三十二章 纪念 天快亮时,程杰才有些激动地冲了进来,告诉了她们这个好消息。 “刚刚曾有德向我传信,说是不必让全城青壮出城了,只需派出一小队先去探路就行。” 言心几人对视一眼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言心有些不情不愿地说:“看来这掌门还算有点见识。” 担心的事情少了一件,宗媛此刻也轻松了不少。 “林悦虽说是曾有德的徒弟,但他天资卓越、性子冷淡,与曾有德并未有多深的师徒情谊。” “而且他能成为掌门,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只是后来心性有些改变而已。” 安苒在一旁发现了关键点:“我们的手令是传给掌门的,而回复却是由曾有德传回来的,这么说来,他们当时应该在一起。” 言心眼神也亮了起来:“那林悦应该也知道无尽门弟子不能外出了。” 第三十三章 准备 曾有德后脑勺一凌,忙弯下身说:“属下不敢。” 林悦轻哼一声,径直走到了前面。 无尽门的公共区域本就开阔,现在一个走动的弟子也没有,这就显得极外地寂寥。 林悦微微皱起了眉头,对于一个宗门来说,这样的冷清就是衰败之相。 “大长老,为何如此冷清?无尽门那么多弟子难道都同时闭关了?” 曾有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弟子们修习进度都差不多,有一大部分弟子都在这段时间闭关,我担心他们中途有变,另外安排了一些弟子在一旁照顾着。” 林悦微微挑了挑眉,夸了曾有德一句:“不愧是大长老,万事都考虑得极为周全。” 曾有德脸上也浮起些许笑意:“为掌门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林悦装作不经意一般,转了个弯往无意峰走去:“好 第三十四章 变化 回到自己的居所,林悦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看玉书,而是难得地坐在书案前深思了起来。 不多时,他又叫来了曾有德,递给他一份卷册。 “这山中岁月着实无聊得紧,门中又如此冷清,所有我便有了这个想法,大长老不妨一起参详参详。” 从林悦开始对门中事务有些兴趣开始,曾有德就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受控了。 上午的巡查他就忙碌安排了很久才将无尽门恢复到了以前的七八成,幸亏没让林悦发现什么破绽。 现在林悦又有了新想法,自己的计划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施? 他强压着心中的恼怒,有些急切地打开了卷册,想要一探究竟。 半晌,他从震惊之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掌门,你要开设所有弟子一起参加的弟子评比?” “正是,”林悦浅笑着向他解释,“ 第三十五章 队伍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弟子直接笑出了声,引得众人都向他看过去。 “额,我是想到了安苒师姐,好久没见了,有点想她。” “哦~~~” 那个弟子被闹了个大红脸,低垂着头不再说话了。 “说得也是,她们不在,这无尽门中都少了一道风景。” 长风看着几个师弟又想到了别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少年慕艾,这也正常。 他有些纵容地说:“我去给宗媛长老传个信,看能不能让她们早点回来帮忙?” “好耶,师兄万岁!”众人将长风围作一团,不断说着他的好话。 长风向议事堂外走去,身后的师弟们讨论着宗媛长老的弟子中谁最好看,谁最厉害,谁能帮着做什么。 而他,却是想起了言心,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不管是之前说她杀害老城主,还是不久 第三十六章 混乱 言心打破了这份沉默:“我不回无尽门!我跟着队伍出城。”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众人:“虽然不知道掌门为何抓我又放我,但既然他现在对我没有别的处置意见,我就当自己是个自由的人。” “要是回了无尽门,到了他眼皮子底下,他又想出什么对付我的法子来,我岂不是自断活路?” “跟着队伍出城,我不但能够自保,还能保护那群凡人,你们也不必为他们的生死担忧了。” 最先表达支持的就是她的四个仆人:“甚好甚好,若是主人跟着我们一起出城,还能指点我们修习术法。” 宗媛也表了态:“你能跟去就更好了,安苒你们三个就回无尽门帮忙,我就留在城中。” 唐一鸣主动请缨:“长老,言心师妹不能回去,我就代替她的位置,刚好也回去看看师父老人家。” 言心看他笑意晏晏,心知他是不想让宗媛为难。 “多一个人也好,相互间能有个照应。”宗媛叮嘱着眼前的几个徒弟师侄,“只是现在门中并不太平,你们行事小心一些。” 回无尽门的人定了下来,出城的人却还是少了那十六个。 言心看向那四人问道:“你们可有身强体壮胆子大的熟人?” 那四人听着他们商量了这许多事,心中大致有了底,其中一人拍着胸脯说:“主人不必忧心,我们这就去找,保证在日落之前把人定下来。” “好,等你们的好消息。” 待那四人走后,宗媛看着眼前的几个小辈,流露出几分不忍。 “无论是出城还是上山,都危险重重,你们一定要行事万分小心,遇事多多商量,切不可莽撞,更不要硬拼。” “这里是我的几道书令,你们拿去分一分,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来。” 宗媛本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这大半生爱而不得,没有自己的孩子,此刻却生出了很多“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情绪。 或许是近日经历种种实在匪夷所思,也或许是这几日与这几小辈相处生出了诸多情谊,此刻她整个人都柔软了很多。 “弟子们省得。” 安苒带着两个师妹和唐一鸣立刻向无尽门出发,言心则走到了城主府的广场开始等待。 太阳还没有落下地平线的时候,那四个人带着一群汉子回来了。 “主人,幸不辱命!” “好,辛苦了。” 言心看向面前的二十个青壮,他们腰背挺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怯懦。 “各位壮士,明日一早,我们将代替无尽城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百姓出城寻找灵石,此行凶险,感谢各位大义。” “一切听仙子号令!” 言心拿出早就准备在一旁的二十个荷包,一一分发给他们。 “你们离家之后家中就少了一个人出力,这是城主给的补贴,也是替全城百姓感谢你们。” “待我们找到灵石回来之时,另有重赏。” “多谢仙子,多谢城主。” “去,回家收拾收拾,好好和家人道个别,明日辰时,我们在这里集合。” 二十个汉子说说笑笑地往自己家走去,慢慢就分散到了各个方向。 虽然出城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是他们好像并没有过于在意。 言心轻声笑自己忧思过重,是否遇到黑衣人还是未知,遇到了也不一定就是黑衣人占上风,现在担忧真是过早了。 这样一想,她就释怀了很多,步子也跟着变得轻快起来。 而已经回到无尽门的安苒几人却是轻松不起来。 无他,这无尽门的氛围十分压抑,用死气沉沉来说也不为过。 他们一到演武场就发现不对劲,无一人修炼,无一点声音,放眼望去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之前长风师兄的手书上说门中弟子大多都在闭关,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安苒对着说话的师妹问:“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多弟子同时闭关。” 唐一鸣直觉不好,他没和安苒等人讨论,只匆匆道了别就往无意峰赶去。 仔细算来,他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无尽门,也一次都没有和师父联系过,对于无意峰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心中又担心又内疚,脚下生风,直直冲向了无意峰。 师父余无意是个自由散漫之人,所以无意峰的弟子也多是这样的性子,平日时四处分散,做什么的都有。 可是现在,整个无意峰非常的安静,安静得能听到昆虫振翅。 “师父,师父。”唐一鸣径直冲向了余无意的居所。 无人应他,但大门敞开,被风吹得不时撞向墙壁发出“哐哐”的声音。 糟了!唐一鸣快步走了进去,直接去了余无意的卧室。 空无一人! 他又去书房、酒窑这些余无意常去的地方都看了,仍是空无一人! 他想起宗媛长老之前被安苒背下山时濒死的模样,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情急之下,他开始在无意峰到处疯跑起来,希望能看到一个人,给他一点信息。 可是所有的公共区域里都没有人,就连饭堂也没有,这里可是大家最喜欢的地方。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细节,饭堂里的锅碗瓢盆都已经有了一层薄灰。 也就是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没有人做饭也没有人吃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到长风所说的闭关,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往弟子们的居所跑去。 连成一排的统一居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唐一鸣抱着忐忑的心情轻轻推开了第一扇门,往里面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师弟。 他挺直着腰背盘腿而坐,紧闭着双眼但面色平静,的确是闭关的样子。 唐一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心口说:“还好还好。” 回过头,他又看到隔间还坐着另一个师弟,也是盘腿坐着,但是没有闭眼。 看到唐一鸣走过来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不但没打招呼,竟是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难道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第三十七章 警惕 唐一鸣迫切地需要找一个人了解无意峰的情况,那个正在闭关的他不便打扰,这个没有闭关的自然成了他聊天的首选。 他伸出手在那人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像回了神一般眨了下眼睛。 “唐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见到阔别已久的师兄,那人非常激动,站起来拉着唐一鸣的袖子就不放了。 唐一鸣将他按回去坐着,自己也搬来凳子坐到他对面,认真问起了话来。 “你知道师父去哪儿了吗?” 那人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天,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他睁着一双迷茫地大眼,有些迟疑地说:“唐师兄,我好像想不起师父的样子来了。” “你是说,你知道自己有师父,但不记得他的长相了?” “对,好像很多人的长相我都记不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仔细想想,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还有为什么这么多人同时闭关?” 那人越想越是头痛,最后竟双手抱头痛得缩成了一团,不停地惨叫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不允许他去想一样。 唐一鸣将他按住,向他施展了水系术法,在水灵力的安抚下,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你饿吗?” 那人摇着头说:“不饿,我好像刚吃过饭一样,肚子还是饱的。” 唐一鸣压下心中的异样,安抚地对他笑了笑说:“那你继续在这里守着,我去别处看看其他师兄弟,太久没回来了。” “是啊,你都走了一个多月了,我们都很想你,经常提起你。” “一个多月?”唐一鸣干笑着说,“是挺久了。” 出门之后,他的脸便完全垮了下来,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的时间被改变了。 他明明已经下山两个多月了,师弟却说是一个多月。 饭堂里都已经上了灰,师弟却说自己刚吃饱。 时间好像被停在了大半个月之前。 最让他担心的,是师弟不记得师父长相这件事。 师父就是个老顽童,没有丝毫为人师尊应该有的架子,总是和自己的弟子混在一起聊天玩乐,每个人都跟他很熟。 而现在,他的长相却被忘记了。 唐一鸣抱着沉重的心情推开了第二扇门,第三扇门……所有门。 有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他想到了刘盈,应该是死了。 但大多数房间却是和第一间一样有两个人,一人闭关一人护法,而且非常一致的,他们的记忆都出现了混乱。 唐一鸣没有找到症结所在,不敢贸然采取措施,他将师弟师妹们一一安抚好,并没有让他们觉察到自身的古怪。 而找完了所有弟子的居所,依然没有余无意的半点踪迹。 他有些震惊地想:难道师父也死了? 可他立刻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师父放荡不羁却成了长老,靠的就是自身的实力。 在这无尽门里,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哪怕是曾有德要暗算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天色慢慢暗沉了下来,唐一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决定要上山开始,他就一刻也未放松过,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他打算先睡上一觉补充了体力再去寻找余无意的下落。 他放松四肢,将自己摊成一个大字,头碰到枕头的瞬间就睡着了。 门窗自动关得死死的,空气中开始弥漫似有似无的轻烟,它就像一条拖着长尾巴的小蛇,晃晃悠悠地往唐一鸣的头部游走而去。 唐一鸣的呼吸声很沉,这让那条小蛇不再试探和迂回,它压低了身子,对准了唐一鸣的鼻孔。 马上就要进去了,小蛇加快了速度略微兴奋了起来。 “唔,不要。”唐一鸣说着梦话翻了个身,完美避开了小蛇的入侵。 小蛇仍不死心,调转方向直冲目标而去。 而这次,唐一鸣直接从梦中惊醒了,腾身坐了起来。 他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被吓得不轻。 擦着脑门上的汗水,唐一鸣觉得空气十分憋闷。 他环顾了四周,发现门窗紧闭,便走过去将窗户推开了。 风带动着那缕轻烟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自己是从不点香的。 他非常确定在进来睡觉之前自己并没有点香。 他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这里不再安全。 将香炉扔出窗外,又调出灵系灵力将房间的各个角落扫荡一遍,唐一鸣才觉得安心了些。 但马上他就出了门,往玉云峰跑去,不知道安苒她们发现异常了没有,可千万别中招。 刚跑到演武场,唐一鸣就和安苒三人碰到了。 “房间里并不安全!” “房间有异样!”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四人席地而坐,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我师父找不到了。”唐一鸣有些沉重地开口。 “而且有些师兄弟也不见了踪影,一部分人在闭关,没闭关的人记忆也都很混乱,所有事情都不寻常。” 安苒三人安静地听着,越听心里越是发紧。 她们所在的玉云峰原本就没什么人,所以并没有人员的流失。 但回到房间之后整个人的呼吸和思绪都非常的不舒服,所以她们就出来了。 安苒感叹了一声:“这是还是人人向往的无尽门吗?” 另外两人已经有些着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是坐以待毙。” 唐一鸣仍是坚持要去寻找余无意,安苒则想去见一见长风。 “既然是长风师兄叫我们回来的,那去见他也是应该的。” 唐一鸣提醒她:“长风可是曾有德最为看重的弟子。” 安苒却对长风极有信心:“长风师兄一向刚正不阿,也许他还不知道无尽门的情况,我去试探一下。” 她的两个师妹自然是一切听她的安排。 其中一个师妹说:“可是现在还是深夜,这一晚要如何过?” 安苒一笑,指着地面说:“这里是演武场,我们在这里修习术法即可。” 另一个师妹却并不愿意在演武场待着:“师姐,我们在这里会不会太扎眼了,要是曾有德过来把我们杀了怎么办?” 此话一出,四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质疑 是啊,太久没有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回来之后就放松了警惕了。 这里可还有个大魔头呢。 唐一鸣说出了自己房间里的古怪,特别是那个香炉。 “我感觉他更想控制我们,并不想杀了我们。” 安苒反驳道:“那刘盈怎么说?她肯定是被曾有德害的。” “你不是说刘盈是主动撞上你的剑自杀的吗?” 安苒一怔,说不出话来。 看来曾有德的确不会杀修仙者,哪怕是刘盈那样的后天修仙者。 那失踪的弟子都去了哪里? 四人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现在立刻就去找长风,虽然有些打扰他,但总比就这么待在演武场上提心吊胆来得强。 “长风住在议事堂,离曾有德很近。” 四人中最小的那个说着这些时都在发抖。 唐一鸣安慰她说:“别自己吓自己,曾有德要真是想杀我们,根本就不会让我们上山,我们是上来帮忙的,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 安苒也说:“长风师兄找了我们来,应该是经过曾有德同意的,说不定他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四人就着月光找到了长风的屋子,里面居然还亮着灯。 长风听到敲门声就来开了门,见到四人非常开心。 “你们回来得真是及时,现在筹备月底的弟子评比,实在是缺人手才叫了你们。” 唐一鸣忙说:“没事,为门中事务出力,是应该的。” 长风引着四人进了门,好奇地问:“你们是刚到吗?大可休息一晚再过来的。” 唐一鸣见长风一派坦然,是真心地关切并非做假,便与安苒对视一眼,说明了来意。 “长风师兄,你可见过我师父?” 长风略带歉意地看向他:“我也是前几天刚回来,这几天并没有去拜访过三长老。” 安苒急急地问:“你之前去了哪里?去了多久?” 长风虽然觉得她态度有异,却仍是温和有礼地回答:“我出了城,去了个极为偏僻的小村,出门大概有大半个月。” “那你也不知道门中弟子为何集体闭关了?” 长风被问得有些发愣:“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是有什么不妥吗?” 他的反应让唐一鸣四人判断出他的确是不知情,不由对他生出了几分同情。 也不知道长风师兄知道自己师父做的那些事后,会有多震惊和心痛。 “长风师兄,无尽门出事了。” 长风有些不明白,从他们一进门,所有的言行都透着股别扭和古怪。 “何意?” “我师父不见了,还有好几个师弟师妹也不见了,那些闭关的同门是否正常我不知道,但旁边守着他们的人都已经不正常了。” “他们的记忆停留在大半个月之前,也想不起身边重要之人的长相。” 长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安苒接着说出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前几天我偷偷上来了一次,看到了无意峰的刘盈,她的四肢变得极为细长,背上还有个特别大的肉包,她极为痛苦自尽而死了。” “还有我师父,也是被困在自己的居所里差点没了性命。” “长风师兄,你回来了好几天就没有发现无尽门中与平时不一样了吗?” 长风讷讷地说:“有啊,但这是因为大家都去闭关了导致的。” 唐一鸣再也忍受不了他的迟钝了:“那你不觉得这么多人一起闭关本身就很奇怪吗?” 长风的脑海中出现了师父曾有德所说的话:“大家日常修行频率一致,强度相当,一同闭关也很正常。” 安苒反驳他道:“可是每个人天赋不等,悟性不同,哪怕是花了同样的时间同样多的努力,结果也应该是参差不齐的。” “长风师兄,你知道谁有这个本事把整个无尽门搞成这样吗?” 长风有些诧异安苒的直白,他看着眼前的四个人都用笃定的眼神看向自己,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师父的脸。 但他立马就开始了自我反省,师父教导自己多年,为了无尽门操劳半生,自己不应该怀疑他。 “你们所言我并未亲见,天色不早了,几位要不先行回房休息。” 最小的师妹委屈地哭了起来:“长风师兄,我们是被房中异象吓出来的。” 长风皱起了一双长眉,沉声问道:“房中有何异象?” 安苒说:“一进房中便胸闷气短,灵力会自动消散。” 唐一鸣有些诧异地说:“你们那里这么可怕吗?我在房中也很憋闷,噩梦连连,熏香还会自动点燃,我总是觉得不对劲。” 长风依然觉得是因为他们太过疲累和紧张了,所以才会这样。 “我回来几天了,房间里一切都很正常,也许是你们想太多了。” 四人看着他皆是不说话,特别是安苒,她自己也没能一下子接受曾有德的形象崩塌,何况长风还是从小被他教养着长大的呢? 她对唐一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多言。 “长风师兄,今天我们就在你这里叨扰一晚,你这边应该不止一个房间。” 唐一鸣厚着脸皮开了口,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让长风实在是拒绝不了。 “我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三位师妹就去我的卧房,唐师弟,你和我一起睡书房。” 长风很快将四人安顿了下来,也不再整理卷册,和唐一鸣一起合衣躺在了书房的地铺上。 “唐师弟,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唐一鸣仰躺着,看着房梁轻声说:“是真的,师兄,我上次和言心还在山腰处找到了黑衣人的老巢。” 长风没再说话,唐一鸣也不再多言,他知道只有自己去探寻的线索才更可信。 要是别人来告诉自己那个心中崇拜尊敬了多年的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自己也不会愿意相信的。 “师兄,你明天有时间的话,不如四处转转,走出这议事堂,你才能看到真正的无尽门。” 长风过了半晌才“嗯”了一声:“睡,明天我早一点起床,就先去二长老那里看看。” 第三十九章 出城 长风闭上眼睛,竭力让自己不去想唐一鸣所说的那些话,但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言心带着的寻石队伍此时已经远离了无尽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村落歇脚。 这是一个极小的村子,站在村头一眼就能望到村尾。 之所以大家能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废弃的村子,是因为家家户户的门都被风吹着开了又关,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这样的村子言心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村子应该是发生了特别的事。 她对着身后的二十个青壮发布着指令:“今天就在这里歇脚,大家最好是住在一起,不要落单。” “你们四个,就分散成四组,保护其他人。” 队伍里没有丝毫的喧哗,这个村子给人的感觉很奇异,让人不太舒服,所有大家都十分警惕。 出城之前,这二十个人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以为和之前出城寻找灵石一样,出城之后,他们才感受到氛围完全不相同。 好几个人都往言心身边凑,不停地干这干那就是不进那些空屋子。 “你们怎么不进去?” 一个皮肤特别白的汉子说:“仙子,你打算坐在哪一个房子,我就住到你隔壁。” 言心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长得人高马大,胆子却不怎么样。 “你在害怕?” 此言一出,不少人就冲着他喝起了倒彩。 “二花,你不只脸白得跟个女人似的,胆子也小得跟女人一样。” 被叫做二花的人看了一眼言心,微微有些恼。 “你们懂什么?出门在外,当然是越保险越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其实跟他一样有些不安的还有好几个人,他们不想被别人嘲笑,就没有开口。 言心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又抬头观察了一下天空,明月高悬,今晚应该不会下雨。 “各位,如果介意住进他人空宅,不如就在这里席地而眠,大家不妨进屋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棉被。” 话音刚落就有十来个人分散到各个屋子里寻找棉被了,不一会儿就抱着棉被出来了,眼巴巴地看着言心,听着她的指示。 言心手指比划出一个圈儿:“这块地比较平坦,今晚大家就歇在这里,我在歇在旁边。” 那十来个人飞快就摆放好了棉被,看起来有点大通铺的感觉。 二花想着这么多棉被,想着大家会睡在一处,仙子也就在旁边,心中安定了许多,脸上跟着就带上了笑。 另有几个汉子却是看着他们这群人十分不屑。 “瞧瞧你们那点出息,这胆子真心比针眼儿还小。” “就是,有床当然是要睡床了,身在地上算怎么回事?” …… 言心对着自己的四个徒弟使了个眼色,他们便自动分成了两组,加入到不同的小队伍里去了。 “天色已晚,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吃点干粮就早点睡。” 言心走到大通铺旁边十来步的位置,就地坐了下来。 她是修仙者,对食物和睡眠的要求都极低,反正都要守夜,不如顺便修炼。 没过多久,就有此起彼伏、风格各异的呼噜声响起。 清晨,二花早早就叫着众人起床去还棉被,一夜无事,大家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对于路途中的危险感知自动降了级。 住在屋子里面的人也都走了出来,言心点了点人数,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个。 没有人员减少这就是最好的事情,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着众人继续出发。 经过昨晚,二花对言心好感倍增,一路上总是往言心身边凑。 “仙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二花停下了脚步,结结巴巴地问:“你也不知道,是,是什么,意思?” 言心笑呵呵地回答:“我既不知道哪里有灵石,也不记路,就走到哪儿算哪儿。” 二花的脸变得更白了,指着言心“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别的话来。 看他似乎被打击到了,言心才正色对他说:“寻找灵石大部分时候就是碰运气,你不必慌张,反正最终我会带着你们回来的。” 二花胆子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反应很大,言心实在不忍心告诉他:找不到灵石事小,遇到黑衣人才是事大。 和寻石队伍一样早早起床的,还有彻夜难眠的长风。 大批弟子同时闭关的情况,他也有所疑惑,只是忙着做师父安排的事情,就将其抛诸脑后了。 昨晚被唐一鸣和安苒反驳之后,他就越想越多,怎么都睡不着。 这不,天才微微亮,他就起身往门外走了。 议事堂闭关的弟子不多,看起来都比较正常,无意峰的情况唐一鸣也跟他说过了,现在他必须自己去查证一下。 最佳的选择就是二长老所在的戒律堂,那里的弟子个个修为实力都很高,而且二长老也是刚直的性格,必定不会制造假象。 抱着忐忑的心情和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隐隐期待,长风很快就到了戒律堂。 “嘿!哈!……” 有弟子练功的声音传来,长风提着的心立刻就放了回去,看来这里并不像唐一鸣所说的那样。 他迈步走了进去,唯一感受到与平时不同的就是大门口没有人弟子站岗。 循着声音而去,果然有十来个弟子正在做着晨练,他们动作整齐,口号响亮,看着极有气势。 长风一直立在一旁观看,直到他们中途停下来擦汗喝水,他才走了过去。 “长风师兄?你怎么来了?” 那十来个弟子立刻就将长风围了起来,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非常受欢迎的。 “我外出了很久,就想着四处转转。” 长风微笑着问他们:“二长老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他那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宗媛长老下山了,三长老不见踪迹,这二长老不会也不在? “师父去看那些闭关的师兄弟了,你要不要去住所那边找他?” 戒律堂里全是男弟子,所以住宿的地方十分简单开阔。 长风点了点头,既然来都来了,必然是要去看个清楚探个究竟的。 往戒律堂的住所方向走时,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就像是有人在跟踪。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要早早去与二长老江柏鹤汇合。 第四十章 坍塌 待走到戒律堂的生活区域,长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里的温度比三步远的地方低了好几度。 现在还是夏天,却已经有了寒冷的感觉。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戒律堂,这个情况十分反常。 “二长老,二长老?” 他不想打扰到那些闭关的师弟们,只轻声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二长老的身影,长风被冷得有些发抖,决定先自己看看情况,看了就离开。 他随手推开一扇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屋中的情景果然和唐一鸣说的一样:屋中两人,一个闭关打坐,另一个睁眼护法。 他伸出五指在那护法的师弟面前晃动了数下,没有得到丝毫反应。 他又伸手戳了下那位师弟的肩膀,那人竟顺势倒了。 长风怔愣了两个呼吸,立刻上前去探那人 第四十一章 筹谋 长风苦笑一声,望向他们二人。 “现在我们知道了无尽门不正常,知道了有人在布局一个大阴谋,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我们不知道他的计划,不知道他的目的,我们甚至不知道属于自己的危险将在何时何地发生!”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以筹备弟子评比为名,暗中搜集信息,联络一切可以给到我们帮助的人。” “同时,保住自己的小命。” “我今天遇到了二长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将我已经有所怀疑的事情告诉给师父。” 安苒愤愤地说:“那人不配做你的师父。” 长风心中纠结,眼神无奈。 现在看来,自己一向崇敬的师父的确不像是个好人了,可是他对自己多年的教导养育之恩,却也是切实存在的。 “安苒,将无尽门的情况告知给宗媛长老,问问 第四十二章 作死 “各位,天色尚早,大家抓紧时间再挖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到前面去找个地方歇脚。” 言心不敢带着这么人在这里过多停留,因为不知道这些灵石的原主人会在什么时间回来。 想了想,她给每个人身上都打了一道金系灵力,做示警之用。 在天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她就叫大家停了下来。可有几个人正挖在兴头上,不愿意收手。 “仙子,这里的灵石就跟白捡一样,我们再多挖一会儿。” “是啊,把这里的灵石挖完,我们就不用去别的地方挖了。” 言心难得地板起了小脸:“那你们怎么不想想,这里的灵石为什么这么多?品质这么好,挖起来还这么容易?” 那几人面面相觑,说不上来,但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那还是快走。” “事 第四十三章 喽罗 言心想到昨天聚灵阵的感应,自己已经选了相反的方向,可仍是抵不上二花自作主张。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各位,我大概知道二花去了哪里,只是前途有些凶险,有很大可能会遇到之前在城中抓人的黑衣人。” 闻她所言,队伍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一些人觉得大家一起出来,自当一个都不少地回去,应该去救二花,共患难。 却也有那胆小的,觉得自身难保,无力搭救他人,一时犹豫了起来。 “喂,大家一起出来的,出来前也说好了要一起回去,你们现在这缩头缩尾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就是,要是你们走丢了,难道不会盼着同行之人来救吗?” 那几个胆小被指责批评,自保之举成了错事,心中也有些不平。 “那二花自 第四十四章 反水 那两人一见言心眼睛就直了,这可是组织里的第一个成功试验品,也是组织悬赏要抓的人,只要将她抓住,可是头功一件。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二人各自调动起自己的灵力,四掌相对,就形成了一道闪烁着火焰的网,兜头就向言心罩来。 他们自以为自己的招式已经无敌,事实上他们也的确联手用这一招打败过不少人,但是在言心眼里却是有些不够看。 她冷眼看着两人如同放着慢动作一般向自己扑过来,直接右手往天上一举,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摄魂!” 一股恐怖的威压自天空而下,将那两人牢牢地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两股灵力从他们的天灵盖直接钻进了脑海之中,开始制造出幻境。 没多大会儿,两人的脸上就浮现出一副沉醉模样,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好事,如痴如醉,神魂都有些飘荡。 趁着此时,言心直接引导着他们开始去回想与黑衣人有关的场景。 果然,没有人是不喜欢地位权势的,她只是对他们的幻想稍微进行了一点加工,那二人就直接飘了起来。 言心分出了一缕神识也入了他们的幻境—— 在一座大山的内部,山体被掏空建造出一个巨大的空间,亭台楼阁与外部无异,到处都是巡逻的人,看来这里应该是黑衣人的总部、 进入幻境的两个人一个坐在了主位上,看来他想要的是成为上位者,另一个则是拿着纸笔立在一旁,看来他想要成为的是幕后的掌权者。 言心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痴人做梦。 就他俩的水平当个小分队的队长都难,他们竟还想着这样的好事。 主位上的那人说话了:“多年过去了,我们终于将所有活着的凡人都炼成了后天修仙者,这天下终于实现了玄灯祖师的宏愿。” 下面一群黑衣人开始举着手中的武器齐声喊起了口号:“人人修仙,人人平等!人人修仙,人人平等!” 主位上的人非常满意,他站了起来,对着下方的那群黑衣人说:“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攻上无尽门,让这天下,换个主人!” 言心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组织的终极目标竟是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亏得自己在第一次听说他们的目标是人人平等时还有些惆怅呢。 真是白白惆怅了一场。 站在他一旁的那人看起来是个军师,他弯着身子低下头,对着主位上的人说:“尊上,还有些不听话的先天修仙者,他们实力强劲,我们不可硬拼。” “无妨,他们内部并不是完全统一的,我们如何做到的让凡人都成为后天修仙者,就按同样的方法让修仙者只剩下听话的先天修仙者。” 说完两人就晦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言心不懂其意,听他们说的也不是非常明白,但至少得到一个有用的新消息,那就是他们以玄灯为尊,这是言心理解不了的。 在接受玄灯传承的时候,她就看到了玄灯的部分生平,在度劫失败之后,他就去了云山,在山洞中生活,并没有在无尽城中云传播这些思想。 而这些人对他的尊敬不似作假,而且这是在他们的幻境中,他们也不可能作假来骗自己。 她将神识收了回来,顺势也收回了摄魂。 那两人仍是有些迷糊,双眼无神,心神无法自控。 言心仍是用灵力控制着他们,开始了审问。 “说,你们的总部在哪里?” “在舒望山。”二人的语调都有些飘乎。 “如何进去?” 问到这个问题,那两人却突然清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言心又恢复了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便使劲挣扎起来。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这两个人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言心的本意自然是将这二人直接了断,以绝后患,可是受到玄灯的影响,她硬是做不出这样的举动来了。 “你们二人可愿废掉灵力加入我的队伍?如果你们愿意洗心革面,我便既往不咎;如果你们不愿,我只能将你们困在此处等他人来救。” 其中一人低下头开始思考,另一个人却是直接“呸”了言心一口。 “让老子以后听你使唤,你想得美,我宁愿死了,也不想和你这无尽门的败类多说一句话。” 说完,他竟直接咬舌自尽了。 他身边的同伴一见他死了,立刻跪了下来:“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啊。” “你要跟着我们还是等在这里?” 言心没想过要这两个人死,也给了他们选择,可那人性子太烈,她也没有办法。 那人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跟着你们走,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哪些地方藏了灵石。” 言心等他说完,便直接凌空一抓,将他身上所有灵力都吸走了,同时将他体内的灵脉封锁了起来。 “进入我们的队伍后,你便与其他人一样,按指令做事即可。” “是,是。”他人不停地点头哈腰,他是真的怕死。 他看了地上同伴的尸体一眼,心里有点看不起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死了算怎么回事,傻子才会主动去死呢。 言心看了他一眼,对他那双骨碌碌转着的眼睛印象深刻,看来也不是个老实人,到了队伍里也得把他盯牢一点才行。 “昨晚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人在哪儿?是否还活着?” “回禀仙子,他就是在不远处,之前没挨住痛晕了过去,现在不知道还活着没。” 言心撤了自己的灵力,让他恢复了行动能务:“带我去找他。” “是!” 言心跟着他走了不到十分钟,便看到了被锁链绑在墙上的二花,他惨白着一张脸将头垂地一边,如同一个被吊着的布娃娃。 “还不快去把他解开?” “是,是,是。” 锁链一经打开,二花就身子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言心往他的鼻孔下一探,呼出一口浊气:幸好还活着。 从二花被扯开的衣襟她看到了不正常的胸口。 凝起一道金系灵力,她直接将他的胸口处划开一个口子,直接将那只眼熟的虫子抓了出来,捏成了粉末。 第四十五章 信任 二花硬生生地被疼得醒了过来。 他睁眼见到的便是言心,往旁边一看却又是昨天折磨自己的那人,一时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仙子,我可是在做梦?” 言心对着这个不听话、私自离开队伍的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不是在做梦,我来救你来了。你还能不能走?” 二花尝试着用手撑地让自己能够坐直,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好像不能,我浑身都没力气。” 旁边那人讨好地说:“自然没力气了,昨晚受了那么大的苦头,哪里还会有力气。仙子,不如我背着他回去。” 言心轻轻点了点头,她可以帮二花进行治疗,但是她却不想这么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二花也需要长个教训。 “你,”二花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好心,他提醒着言心,“仙子,就是他抓的我回来。” 言心语气清冷地说:“我知道,他现在和你一样也是个凡人了,会加入我们的队伍。” 言心抬脚就走到了前头,黑衣人背着二花沉默地跟了上去。 回到队伍中时,大家一拥而上,把二花团团围了起来,关切地问着他的遭遇,让二花感动之余又十分愧疚。 而那黑衣人则是直接被众人忽视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到言心面前,戚戚艾艾地说:“仙子,他们要是排挤我怎么办?” 言心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拒绝与他说话的意思非常明显。 那黑衣人只好又挪回了队伍边,这一下,他彻底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他抬眼看着那二十双不善的眼睛,瑟缩了身子,最终鼓起勇气对着众人自报了家门:“在下王风,见过各位大哥。” “哼!谁要当你大哥?” “呸,你以后可别跟我说话,我可不想与你这样的恶人为伍。” …… 一行人中无一人欢迎他,但也并未对他有攻击之举,因此他就这么留了下来。 稍作休整后,言心也没忘了正事,她叫王风把埋藏灵石的地方指出来,安排众人去挖。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顾虑,提出的要求是:挖完。 王风正是挣表现的时候,不但指出灵石埋藏地点时非常积极,说得十分具体,挖灵石的时候手脚也很麻利,半分不敢偷懒。 正当他挖得极为卖力的时候,有人慢慢地向他靠了过来。 居然是二花。 二花靠到他旁边,一边挖着灵石一边问着问题。 “王风,你说,我成为后天修仙者了没有?” 王风见他是第一个和自己说话的,态度也比昨天好了不少。 “没有,失败了。” 二花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我明明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已经通畅了不少,今日呼吸都比昨日要顺畅些。” 王风停下挖土的动作,看着二花很认真地说:“真的没有,之前你受不住疼就晕了过去,其实这种时候就已经失败了。” “今天仙子来救你的时候,将你体内的蛊虫杀死了,所以,你现在还是个凡人。” 二花听到他这样说,才真正相信。 他仍是低着头去挖灵石,但却有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到了地上。 都怪自己太过天真了,被别人拿修仙的事一引诱就离开了队伍,自己白白受苦不说,还给仙子添了许多麻烦。 他又想到刚刚众人对自己嘘寒问暖,心中更是自责,泪水慢慢就模糊了双眼。 王风在一旁听出了他的呼吸不稳,开解他道:“事情都过去了,咱踏实过日子就行,别哭了,一会儿被其他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二花抹了眼泪,沉默地劳作着,但他心里已经暗自下了决心,再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有了王风这个知情人,在众人的努力下,黑衣人组织埋在附近的灵石全都被挖了出来,堆成了好几座小山。 众人都是感叹不已,这么多的灵石应该都够无尽城全城的百姓交赋税了,也不知道黑衣人是从哪里得来的。 言心却是心里有数,定是曾有德提供给他们做炼人之用的,真是奢侈。 一面拼命地压榨凡人,一面又如此大方地拿出这么多灵石来炼人,真是可恶至极。 言心毫不客气地将几座灵石山全都收到了储物袋里,再往前走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看来是应该回程了。 曾有德不就是叫他们出来寻找灵石的吗?灵石找到了自然也该回去。 也不知道留在无尽城的师父和师兄师姐们行事如何?早点回去早就帮忙。 被她掂念着的众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甚至还有了一些眉目。 安苒带着两个师妹在无尽门中一共找到了五十余名没有闭关在外活动的弟子。 唐一鸣仍未找到师父余无意,但有了些许线索。 宗媛和程杰将无尽城守得滴水不漏。 而长风,则是将弟子评比的筹备工作往前推进了一大截,主动找到了掌门林悦,打算做第一次工作汇报。 林悦看向轻纱后的长风,心里很是满意。 “不过才两三天的工夫,你就已经做好如此多的事情了,可比你那师父强多了。” 长风恭敬地躬身作揖:“弟子不敢居功,其中离不开师父的指点,还有众多师弟师妹的功劳。” 林悦低头喝了口茶,缓缓问他:“你可发现了无尽门中的异样?” 长风抿了抿唇,想要说看见了,但又怕林悦认为自己有不敬师尊之嫌,犹豫之下便没有开口。 林悦见他神色便知道他已经发现了,便轻笑了一声。 “长风,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你来汇报弟子评比之事,而不是叫你师父?” 长风恭顺地说:“弟子惶恐。” “长风,你是我无尽门的弟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不仅实力强悍,做事也谨慎。” 林悦最终决定告诉他实话,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你的师父可能与你往日所见有所不同,我不理事已久,自然要挑选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办事。” 长风仍是恭敬地躬着身子,但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第四十六章 望舒 虽然这两天所闻所见让自己对师父起了一些怀疑,但事情尚未查证,他心中便一直在说服自己应该相信师父。 可是现在连掌门也明言师父有问题,那说明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 他快速地稳住心神,抬头看向林悦:“请掌门明示!” 林悦一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我要你以弟子评比这事为契机,将那些闭关的弟子尽力救出;同时,你亦可以搜集与大长老有关的信息,多多报与我知晓。” “是,”长风立刻想起了二长老柏鹤的异常,“掌门,恐怕也要盯紧二长老,戒律堂弟子已经死亡近半。” 林悦之前只去过大长老所在的议事堂,那里的弟子虽然也在闭关,却都好好地活着,没想到二长老行事这么狠辣。 “知道了,我心中自有成算。” 林悦挥手让长风退下,自己坐到榻上开始计算起日子来。 如果不出所料,过不了两三天,言心也该回无尽城了,希望她能带回来一些好消息。 言心的确带回了好消息,她不仅挖到了数量庞大的灵石,还打探到了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黑衣人的总部在舒望山,可是舒望山这个名字她是第一次听说,显得有些神秘。 她在回程的路上问了王风,王风却也不知。 “仙子,我也只是听上头的人提起而已,并没有去过,但我能确定它就是这个名字。” 王风也是个妙人,刚开始他加入队伍想的就是先活下来,再寻找机会逃跑,找到组织重新成为修仙者。 可是跟着一群糙汉子过了两天凡人的日子,竟觉得当个凡人也不错,再也没了异心。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言心没有说自己是用摄魂得到的信息,“我不知道,总有人知道,回去问问就好了。” “正是。” 王风说完就回了队伍,这两天通过他的积极表现,加上他又成为凡人,大家伙对他慢慢接纳了些,这让他十分有成就感。 回城之后,其他人皆领了赏回了家,王风无处可去,言心便将他安排到了城主府中。 程杰外出巡逻了,宗媛看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十分欣喜。 “此行可还顺利?是否遇到了黑衣人?大家都没事?” 言心看向宗媛的脸,觉得她与陈氏可是越来越像了,心底也跟着柔软了几分。 “很顺利,遇到了黑衣人,但是已经解决好了,大家都没事,灵石也寻到了很多。” 宗媛这才叫她挨着自己坐下,倒了杯茶递过去。 “你一路辛苦了,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言心很是听话地将茶慢慢喝完,向宗媛打听起舒望山来。 “师父,你可听说过舒望山?” 舒望二字一出,宗媛身子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言心。 “你从何处听来这个名字的?” 言心见她反应强烈,不敢有丝毫隐瞒:“是从黑衣人那里,他们说黑衣人的总部就在舒望山。” 宗媛张口欲言又止,神色渐渐悲凄,最终竟掩面痛哭起来。 言心不知道为名字何处惹了她伤心,手足无措地立在一边,半天才想起来应该给她递块帕子。 “师父,您别伤心了,这山到底在何处啊?” 言心看来,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曾有德的阴谋大家还没有摸透,无尽门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哭有何用? 宗媛强忍着哭又啜泣了一会儿,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神情略有些尴尬。 “让你见笑了,我自己也没料到老了还会痛哭这一场。” “舒望山的位置我知道,那其实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山,我和玄灯师弟执行门中任务时曾路过那里,在那里歇脚,他便取了这么个名字。” 言心立刻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知道这座山名字的人并不多。” 宗媛回想起当日与玄灯在山中歇脚时把酒言欢,畅谈未来时的意气风发,禁不住又红了双眼。 “那是他与我闲谈时为那座山起的名字,并不是那座山本身就有的名字。” 言心眼睛变得更亮了:“所以,黑衣人的首领应该是与玄灯师叔交往密切之人,而且他们还以玄灯为尊。” 宗媛慢慢回想起来:“玄灯待人是极好的,有不少拥护者,不只是无尽门中的师弟师妹们,还有一些凡人,都以他为信仰。” “师父,你好好想一想,都有哪些人是跟玄灯师叔来往比较密切,然后在他出事之后就消失不见的。” 宗媛按照言心所说一个个人开始回想,又一个个地排除掉。 她想起在江府接言心到无尽门时那个兜帽男子所说的话:“你仍是那个铁石心肠之人。” 又想起自己送给玄灯的荷包被黑衣人拿给夏琳当了信物。 一个人的面孔慢慢地清晰了起来:“应该是孔羽。” “孔羽?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羽本身也是一名修仙者,但他不愿进无尽门,是一名散修。” “他与玄灯师弟在无尽城中结识,一见如故,很是投缘,玄灯在我面前都提起过他多次。” “我也曾见过他一面,是个极为俊雅斯文的年轻人,和玄灯的气质很是相似。” “我猜想他定是不满在玄灯出事之时,我没有及时出手相救,所以对我颇为怨恨。” 言心却是想不明白:“可这跟他建立黑衣人的组织又有什么关系?” “玄灯师叔追求的是仙凡平等,而黑衣人的组织却是要让所有人都成为修仙者,二者并不相通啊。” 宗媛也陷入了思索之中,半天才说:“要是我们能见孔羽一面就好了,能问个清楚明白才最好。” 言心却觉得其中有曾有德的手笔:“师父,黑衣人在无尽城的行动越来越猖狂,其中可少不了曾有德的庇护,你说他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太多线索放到了一起,两人反而理不出头绪来。 孔羽所作所为动机不明,他与曾有德的关系也是一个谜,二人的思维陷入了僵局。 最终,宗媛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我们先去一趟舒望山。” 第四十七章 叙旧 当天夜里,宗媛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先遇到了玄灯,被他温文尔雅的气质所吸引,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互通心意,成为一双爱侣。 玄灯对自己极为体贴,常常送来礼物制造惊喜,时不时还会带着自己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宗媛沉醉在梦境之中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迟迟不愿醒来。 直到清晨时言心来敲响房门,她才有些怔然地坐了起来。 如若自己当初接受了玄灯师弟的心意,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不但自己的人生会幸福快乐很多,玄灯师弟定然也不会去度劫,也就没有所谓的玄灯之乱,也不会有现在这黑衣人作祟。 自己当初为什么就要那么固执地将全副心神都放到曾有德身上呢? 言心又敲了敲门,催促着宗媛赶紧动身去舒望山。 宗媛也想尽早见到孔羽,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直接唤出了灵船,通知了程杰一声,便与言心二人直奔舒望山而去。 灵船走了一个言心从来没有走过的方向,但仍是离无尽城有些遥远。 “我记得当时我们是去执行布雨的任务,玄灯擅长水系灵力,而我是火系,其实并不该是我们同行的。” “可他硬是向师父软磨硬泡了很久,叫了我一起。” “那时我们都还很小,只觉得能出一次山门就是特别了不起的事,布完雨还在外面停留了几天才回来的。” 宗媛在回忆往事时都是笑着的,与平时严肃的样子极不相同。 言心不由也想起了自己和林青相处的点点滴滴,美好的过往真切地存在过,回想时先是觉得甜蜜,慢慢就会变得苦涩起来。 “师父,你真的对玄灯师叔一点都没有心动吗?” 宗媛一怔苦笑着说:“我当时只是把他当作弟弟,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只是那时候,我已经对其他人情根深种,只能辜负了他。” “那你可曾有悔?” 宗媛看着速掠过的云,有些怅然地说:“感情之事,不顺意者十有八九,所失所得皆是命数,悔有何用?” 言心觉得自己是有些后悔的,后悔没有早一点对林青说明自己的心意,后悔没有花更多时间与林青相处,后悔没能守住他。 “好了,舒望山快到了,我们找个地方停下去。” “师父,别慌停下去,我们先绕着山飞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总部的入口。” 宗媛依言绕着舒望山飞了一圈,但是因为不能飞得太低,所以并没有看到什么出口。 二人只好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停了灵船,又隐藏了气息,慢慢在山中搜寻了起来。 苍天不负有心人,在第二天的傍晚,她们终于看到了几个黑衣人从山脚下走来。 言心和宗媛对视一眼,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往山上走去。 二人原本以为可以跟着他们直接到达总部,结果却发现到了半山腰时,竟还有两名守卫查看他们的腰牌。 言心皱起了眉头,她们身上可没有这个东西,难道只能在外面等着? 言心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当然是越快找到正主越好,她身子一晃就想冲过去。 宗媛一把拉住了她,用气声提醒道:“这是他们的总部,定是高手如云,你我二人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着那孔羽出来吗?” 宗媛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有些好笑:“你怎么傻了?有第一批人上山定然就会有第二批人上山,有人上山就有人下山。” “我们只要再等到一批人,找个隐密处将他们击倒,就能拿到腰牌了。” 言心眼珠一转笑了起来:“还是师父想得周到。” 有了方法她就不急了,又耐心地蛰伏了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那批人就又出来了,看来只是来复命的。 言心和宗媛又跟着他们往山下走了一截,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几个击倒,扒了他们的外袍和腰牌,作黑衣人打扮,正大光明地进了总部。 总部不愧是总部,里面极为宽敞,除了是在大山的山体里面光线有些不好之外,与外面的建筑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进去之后,二人却傻了眼,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到孔羽,只能先装作讨论事情的样子在入口处停留。 “快快快,动作麻利点,尊上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好不容易想起来吃两口,你们可别再耽搁了。” 有戏!言心和宗媛等那几个手中捧着佳肴的女子走过之后,便悄悄跟了上去。 她们躲在圆形柱子后面,远远地看着那群侍女进了一扇大敞开的白玉门,主位上有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端坐着,也不知是不是孔羽。 那些侍女放下菜肴便躬身退了出来,竟没有一个留下来伺候,这才不常见。 宗媛也不能确认那是不是孔羽,只能一试。 待所有侍卫侍女都走开之后,宗媛才带着言心慢慢向那扇紧闭的白玉门靠近。 二人正想着应该如何进去,没想到那白玉门却自动打开了。 “故人远道而来,为何不正大光明地来见?” 宗媛听到这个声音便确定了这是孔羽,他还是和多年前一样,说话仍是那么的斯文有礼。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也就没了躲藏的必要。 宗媛整了整衣冠,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挺直着脊背大步走了进去,言心也紧跟其后,入了大堂。 走近了她才看清,这孔羽真乃丰神俊秀的美男子也。 他看起来比宗媛要年轻许多,皮肤是不健康的白,可能是长期在这山中不见天日所致。 宗媛对着他行了一平辈礼,客气地说道:“许久未见,孔公子别来无恙。” 孔羽的行为却没有他的声音和语言来得斯文,他就这么坐在那里受了这一礼,没有起身的打算。 “堂堂无尽门的宗媛长老居然亲临我这黑暗洞穴,真是让人惊讶。” 他又抬眼看了一眼言心,微微有些不悦:“你我叙旧,为何还要带一个小辈过来?” 第四十八章 幻听 言心立刻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恭敬地说:“听闻前辈是玄灯师叔的好友,故来相见。” 不知是哪个字惹了孔羽不快,他腾地站起身上,将桌上饭菜尽数掀倒在地。 “闭嘴,无知小辈,你不配提及他的名字。” 说完他又恨恨地看向宗媛,神色有些复杂地说:“宗媛长老为何而来,不如直言,不必拿玄灯来说事。” 宗媛知他与玄灯情谊深厚,却没想到在他心中玄灯竟重要至此,旁人连提也不能提。 “孔羽,你可知你手下的黑衣人在无尽城中做了多少恶事?” “长老不妨明言。” “从前两年起,就有黑衣人捉幼童抓青壮拿去试验,试图将凡人炼成后天的修仙者,死伤无数,害了多人性命,你可知情?” 孔羽冷笑一声:“你也说了他们是我的手下,我岂能不知? 第四十九章 操纵 言心立刻想到了一个词:心理暗示。 当一个意念被反复提及的时候,这个意念就会根深蒂固地留存下来,人们就会按照这个意念去做事。 但这个心理暗示是谁给孔羽前辈下的呢? “前辈,听你之前所言,你对无尽门颇有微词,为何又会将据点设在无尽门旁边?” 孔羽看向宗媛,并没多做解释,他本来就是个散修,对于无尽门的所有印象都与玄灯有关。 玄灯为人正直,心怀万民,孔羽便觉得无尽门是道义至上的正道大派;玄灯蒙冤,无尽门没有帮他正名而是将他除名,他便觉得无尽门是冷心冷肠一群人。 “我一心想要完全玄灯遗愿,便开始探寻这炼人之术,偶然间与曾有德相遇,一拍即合,便开始了合作。” 虽然言心和宗媛心中都早有猜测是曾有德在其中作乱 第五十章 失联 未能到云山看看,一直是玄灯挂在嘴边的遗憾,没想到他将自己最后的归宿就定在了那里。 孔羽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打着为了实现玄灯理想的旗号,可玄灯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做下了这许多恶事,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儿? 孔羽一阵苦笑,想到这一切都拜曾有德所赐,眸子里蓦地升腾起强大的戾气。 “曾有德,你害得我好苦,我追求的原是错的,那你追求的也别想得到!” 回想起言心说过的话,孔羽再去回想与曾有德的交谈,才发现疑点重重。 比如他在玄灯度劫之前在无尽城中待了很久,比如玄灯为何会在关键时刻知道无尽城中百姓的那些言论。 比如他来找到自己的时候,一边表达着悲痛一边又拿 第五十一章 召集 面对两双脆弱的眼睛,言心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右手一举,一道莹白光华便在掌心亮起,温润而坚韧。 轻雨和孔羽皆是神色激动地站了起来,不自觉地向着言心靠近。 “是他,是他的力量。”孔羽内心翻涌,盯着那团莹白不放。 而轻雨则已经泪水滂沱,低低呼唤着前辈。 “玄灯师弟是最为开阔豁达之人,定是不愿见你们为他哀伤的。” 宗媛走了进来,看到二人悲切便劝慰了一句。 轻雨对她当年未能及时帮助玄灯仍有怨气,对她仍是有些抵触,连招呼也不打便背过身去。 言心收起那团莹白,恭敬地叫了一声:“师父。” 孔羽拍了拍轻雨的肩膀,低声说:“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有正事要商量。” 四人围坐在桌旁,说起了曾有德的谋划。 言 第五十二章 热心 无尽城中程杰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巡逻的频率越排越密,城中的突发事件也越来越多,让他们分身乏术。 黑衣人的踪迹倒是一直没有出现,但这反而让他心中不安,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言心和宗媛如此快速的回返,让他松了口气,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和宗媛说上话,她便又回了无尽门。 “如何?你们可找到了什么线索?” “曾有德应该要搞出一场大混乱来了,有接近一半的黑衣人为他所用了。” 如今再提起曾有德,程杰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那个人所做之事早已不配为师。 “那些黑衣人全都潜伏在无尽城内,还请程师兄下令,提醒城中百姓不要随意外出,太危险了。” “曾有德到底想做什么?” “不清楚,但他现在手下黑衣人众多,而且又掌控着无尽门,着实有些可怕。” 程杰与曾有德有多年的师徒之谊,之前一直没看透他,但他的行事方式程杰却能揣摩一二。 无尽门中的弟子能顶事的越来越少,所谓闭关也像是把他们圈养了起来,有的人甚至已经没了自己的神志。 而那些黑衣人也身怀灵力,而且他们一直追求的目标也是人人修仙,与曾有德厌恶凡人,天下只应有修仙者的目标契合。 想到这里,程杰内心震荡、脸色突变,不自觉地看向言心寻一份安定。 “怎么了师兄?” “我知道曾有德想做什么了。”程杰闭了闭眼,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取而代之。” “何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要将无尽门中那些弟子赶尽杀绝;然后让那些黑衣人进入无尽门中。” “可是这样做于他而言又有何意义?” “有,无尽门弟子一直接受的理念是修仙问道泽被万民,定然是不愿与他一起去灭掉凡人的,而那些黑衣人却能轻易做到。” “到时候,便是天下凡人的一场浩劫,若那一天真的到来,真正的修仙之人当不复存在。” 听程杰这么一讲,再结合从孔羽那里得来的信息,言心也认为这极有可能就是曾有德的打算。 只是她仍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如此厌恶凡人? “程师兄,那我们赶紧行动起来,布防和巡逻都要加强。” “孔羽前辈也会快速带人来,到时我们再一起商量。” 二人各自分工,程杰去发布命令和布防,言心则是传信给宗媛后,按照孔羽提供的舆图开始探访起那些据点。 而回到无尽门的宗媛却没有这般好过,快到时她就向自己的几个弟子传了手令,却是无一人应答。 刚到无尽门的演武场,她便被曾有德叫住了。 “师妹行色匆匆,不知是从哪里来?”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宗媛必定会为他的主动搭话而欢欣不已,可是现在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些森然。 “好久不见,师兄。我想来看看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徒弟,不知师兄可见过她们?” 曾有德面无表情,只是那眼神里多了些癫狂:“自然是见过,她们一直和我的得意弟子长风待在一起,做事很是得力。” 宗媛听到长风的名字就放心了不少,至少徒弟们是安全的。 “她们办事经验浅薄,师兄不嫌弃就好。” 曾有德没再接话茬,只是又旧事重提:“师妹还是尽早回玉云峰,门中事务并不多,就不必出来了。” 宗媛装作平常的样子应了,但心里却是极为抵触。之前被困在玉云峰时自己的灵力不断消散,若不是安苒来救自己怕已经身死道消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安苒她们才是。 她们都没有回应自己的手令,难道是因为太过忙碌没有注意到? 宗媛抬脚就想去议事堂,但想到曾有德的告诫,又有些犹豫。 他专程到自己面前说,应该就是不愿自己去议事堂,若是惹到了他,不知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她想到言心提醒的千万不要激怒曾有德,默默忍了下来,转身往掌门那里走去。 林悦仍如往常一般,在院子里抚琴煮酒,无尽门的动荡以及发生的种种事件,丝毫没能影响到他。 “参见掌门。” “久违了,宗媛长老。” 林悦有些兴味地看过来,觉得宗媛的仇大苦深有些好玩。 “何事让我们的宗媛长老愁成这样?” “回禀掌门,属下的几位徒儿皆联系不上,不知掌门可知她们去向?” 林悦自然是见过安苒几人的,她们前段时间可是一直在帮着自己筹备弟子评比的事,长风来汇报时也总是提及她们。 “她们都很得力,此刻应在议事堂,你可直接去那里找。” 宗媛面露难色:“议事堂是大长老的地方,我去不太合适。” 她说得含蓄,但那未尽之意林悦却是明白的。 “无妨,”林悦难得地发了善心,“我这就把人给你叫过来,你们有话可在我这里慢慢说。” 他这般热情直叫宗媛受宠若惊,道了谢后便自觉地立于距他一丈远的地方,默默地听完了一曲情意绵绵的凤求凰。 宗媛有些惊讶,虽然自己与掌门接触不多,但印象里他一直是个阴沉性子,除了不悦似乎难有别的情绪,如今怎么变了许多。 但没等她深思,安苒就带着两个师妹来了,居然后头还跟着个唐一鸣。 “师父!” “宗媛长老!” 几道欣喜的呼声传来,宗媛立刻迎了上去,历经种种,她现在可是把这些弟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看待了。 “你们怎么样?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问题脱口而出,林悦慢悠悠地站起来说:“宗媛长老把我们无尽门当成了什么地方,这里安全得很,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宗媛并几位弟子皆是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林悦却并不想与他们交谈,抱上古琴就回了房间。 唐一鸣看向他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 “宗媛长老,掌门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他?” “是啊,师父,总不能让掌门一直被曾有德蒙蔽。” “掌门的修为那么高,可以牵制住曾有德啊。” 弟子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是宗媛却有另外的考量。 第五十三章 取代 言心在无尽城里根据舆图找到了不少据点,但每个据点的情况都很一致,除了留守下来传递信息的人,其他人皆不见踪影。 难道是他们在其他地方聚集了? 她又走遍了整个无尽城仍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半点踪迹。 索性便不再找,只专心等待着孔羽。 两日后她等来了孔羽的队伍,大约有一千五百多人。 他们依然是全身黑衣,放眼望去如同聚集的一片黑云。 这么多人若是同时进城,太过扎眼,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现在距离弟子评比只剩三天了,任何事情都错不得。 经过商议,轻雨将这些黑衣人分成了23个小队,偷偷潜入那23个据点,将它们接收了过来。 而孔羽则跟着言心住进了城主府,一起商议着弟子评比当天可以从哪里切入和突破。 孔羽对无尽门并不熟悉,认真听着程杰说那里的布局和路线,时不时地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竟和程杰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么多的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到无尽门去? 踏破虚空的境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做到,能御剑御船的倒是有很多。 若不想引人注意,就只能在弟子评比当天上去,但无尽门里的情形瞬息万变,怕会来不及。 言心想到了自己的储物荷包,里面空间很大,只是不知道活人装到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程杰和孔羽都觉得可以一试,保险起见,他们抓来了一只兔子扔到荷包里,等着第二天的结果。 万幸那只兔子还活着,三人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程杰四处收罗了不少储物荷包,分发给孔羽和言心,自己也留了几个,要将黑衣人带上去不再麻烦。 言心提议道:“我们还是留下一部分人在城中,若是有人借机生事,也好有人压制。” 最终,孔羽留下了五百人在城中。 弟子评比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天未亮,言心、程杰、孔羽三人就在城主府门口碰了头。 三人眼中都有着一份视死如归的慷慨。 他们也没有御剑,直接坐着城主府的灵船就出发了,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无尽门。 入口处竖着高高的旗帜,立着十来个腰背挺阔的弟子,人人脸上都挂着笑意,见到他们来便热情地上面接引。 “程师兄,言师妹,好久不见。这位是?” 言心抢先一步答道:“这是我外出游历时结识的朋友,他对无尽门十分好奇,所以我带他来看看。” 那名弟子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冲着孔羽行了一礼,便要带一行人进了演武场。 程杰好笑地摆摆手:“师弟客气了,我和师妹都识得路,你不必相送。” 那名弟子也不多做纠缠,身子往旁边一退就让出路来,放他们通行了。 言心和程杰对视一眼,带着些莫名的奇异感往演武场走去。 “师兄,你说曾有德是什么意思?刚刚那位师兄一切如常,若不是知道曾有德有问题,我都觉得这就是无尽门本来的样子了。” 孔羽作为外来者感觉最为强烈:“那名弟子也许未被曾有德控制,他极为自如,没有半分的不自然。”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我们都知道,这无尽门已经被他控制了。” “别着急,走一步看一步。” 三人来到演武场,无尽门的弟子已经来了不少,成群地分散在各处,探讨着术法或是切磋着招式,这景象让言心立刻回到了上一次的弟子评比。 三人分散着走近那些弟子,他们人人皆是眼神清明,神思快捷,肢体也非常和谐。 再次碰头时,程杰的眉头已经皱得可以夹住苍蝇了。 “不对,太不对了,这些师兄弟们一切如常,没有丝毫为人所控或者修为有损的样子,言心,你之前所得的消息是否属实?” 无尽门中的弟子太正常了,这反而显得不正常,但他们的确是看不出半点不对劲的样子,所以程杰开始怀疑起之前的信息。 可安苒亲眼所见刘盈变成了怪物,宗媛濒死在自己的房间也是事实,无尽门里不应该是这样一派祥和景象。 “会不会是曾有德在粉饰太平?”孔羽推测道,“这个弟子评比是林悦要办的,他应该是要拿给林悦看。” 言心和程杰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只能耐心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随着天光大亮,无尽门所有的弟子都陆续到场,高台上站着主持评比的依然是长风,观战台上四位长老也分别落了座。 言心有些惊讶地发现,三长老余无意瘦成了一把骨头。 他似乎更为散漫了,全身像是没骨头一样瘫在自己的位置上,连林悦来了也没有起身行礼。 这是林悦多年来难得一次露面,曾有德将他毕恭毕敬地请到了主位。 林悦并未直接落座,而是站在那里环视了弟子们一眼,才朗声说了开始。 林悦的出现让弟子们反应激烈,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少弟子从来没有见过他。 如今一看自己的掌门如此丰神俊朗、气势惊人,便觉得异常兴奋。 曾有德适时说道:“掌门,弟子们少见到你,一时有些激动,还请掌门勿要怪罪。” 林悦嘴角噙着浅笑,并不以为意:“无妨,不过是孩童心性。” 长风已经在高台上讲解起了新的比赛规则,弟子们得知人人皆可上台比试时立刻就炸了。 “天呐,每个人都可以!” “我的资质平庸,我还以为此生都无缘高台了。” 甚至有人激动得哭了起来。 评比所用的高台一年才出现一次,在弟子们的心中是极为神圣的,而且也是一种能力的象征,是展示自我的平台。 以往是每个长老名下派出五名弟子参与高台评比,大多数弟子连踏上高台的机会没有,今年能够圆梦,岂有不兴奋的道理。 “今年这规则是谁制定的,也太合我心意了,这个人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第五十四章 随性 “掌门修为的确是高,但他性子阴晴不定,做事都是随心所欲。” “而且,曾有德跟随他多年,一向得他信任看重,我们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又如何让他相信呢?” 安苒有些着急:“可现在无尽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身为掌门至少应该知道,至于他要如何做我们不去强求。” 宗媛无奈地叹了口气:“安苒,你想过没有,若他知道后反而成了我们的阻力,又当如何?” 众人皆沉默了下来,有人轻轻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当上掌门的。” 唐一鸣沉思很久后开口说:“若是我们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曾有德起了异心,掌门应该就会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宗媛看向他问道:“你可是有了办法?” “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找到师父了,只是他的状况特别不好,我又担心曾有德知道了再对他不利,所以把他藏了起来。”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宗媛很想立刻去见见余无意,但的确现在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便只是托唐一鸣带了话回去。 “你们最近都在做些什么?门中闭关的弟子可有出来的?” 安苒她们一直帮着长风筹备着月底弟子评比的事儿,也就还有五天的时间了,所以十分忙碌。 至于那些闭关的弟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竟没有一个出关的,无尽门仍与之前一样,冷清得很。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无尽门中现有弟子都还活着,也没有人再消失。 这种情况和宗媛猜想的大概一致,她说出了程杰的猜测:曾有德想要改换天地,将凡人赶尽杀绝。 几名弟子皆是震怒,都觉得曾有德疯了,同时也有不少疑问。 若曾有德真的想让那些黑衣人将无尽门中的弟子完完全全地取而代之,他直接杀了这些弟子就好了,何必弄得那么麻烦? 而且现在这些弟子本就神思不能自主,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宗媛想到自己这些师兄从小展现出的能力,运筹帷幄、事事仔细,没有绝对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他要将门中所有弟子毁去,自然要找个稳妥的方法和时机,若真是如你们所言,一个个杀过去,迟早会生乱,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而且还有掌门,也是个未知数,他到现在都没有让掌门了解真相,可见也是在规避风险。” 唐一鸣眼睛一沉,立刻想到了其中关窍:“他也在等弟子评比!” 众人立刻醒悟了过来,收集的种种信息都串联了起来。 掌门说过月底弟子评比的时候,无论那引起弟子是否出关都必须参加,那届时所有人都会出现在演武场。 经过他这段时间的种种谋算布置,无尽门的弟子元气大伤,哪里会是那些黑衣人的对手? 他所想之事,便能顺利进行下去,就算是有宗媛言心几个反抗不从,也难敌那么多人,何况曾有德自己也是个修为极为高深的人。 如此一想,几人都浑身发寒,如坠冰窖,曾有德好狠的心。 安苒仍是想不明白:“他一直忌惮掌门,难道不担心掌门打乱他的计划吗?” 宗媛猜想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他有全然的把握牵制住掌门; 要么,他找了方法将掌门一并除去。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很糟糕。 宗媛看了林悦的房门一眼,声音坚定地说:“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 “唐一鸣,你速速回去照顾好你师父,最好是能让他所言记录在卷册中,作好呈给掌门的准备。” “安苒,你带着两个师妹为弟子评比做准备时,找些不显眼的地方设置些机关,到时也许能打那些黑衣人一个措手不及。” “我仍是回玉云峰,你们有任何消息了都要及时与我说,便于言心作好配合。” 说完,她又鼓励了这几个弟子一番:“你们已经做得很好,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曾有德占了上风,但我们也是找了帮手的。” “那些黑衣人的组织内部进行了分化,其中的大部分人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他们很快就会前来支援。” “他们怎么会愿意帮助我们?” “是玄灯师弟的功劳,到时候你们看得仔细些,左胸前有一团莹白刺绣的才是我们的人。” “知道了。” “好了,去。” 其他人很快就走了,只有安苒留了一留。 “师父,我们的计划要不要告诉给长风师兄,他虽然是曾有德的徒弟,但和曾有德完全不一样。” 宗媛想了想仍是否决了:“长风我是信得过的,只是曾有德对他也了解至深,要是他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让曾有德提前有了防备,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你们就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也不必让长风为难。我想到了弟子评比那天,长风会作出自己的选择的。” “是。” 宗媛回了玉去峰自己的住所,之前的那种阻隔感已经消失了,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开始整理今天的信息,然后发给言心。 离月底的弟子评比只剩五天了,希望孔羽带来的人可以早些到达无尽城。 孔羽的确是第一时间就发布了召集令,还被他掌控的33个据点都积极响应了起来。 只是有些据点大都地处偏远,到达无尽城外需要些时日,而且这些据点的人数远远比不上无尽城中的那些据点,清点完人数后孔羽有些沉默。 那沐风怕是早就筹谋着要另立门户了,不但返回总部汇报事务的次数越来越少,还不知不觉间安排了那么多的门人驻扎在无尽城。 可恶! 孔羽现在非常后悔,后悔自己轻信了曾有德,后悔自己对门中事务不上心让大权旁落。 轻雨默默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望向了前行的队伍。 “尊主,事已至此,感叹终究无益,我们当尽快赶到无尽城与言心仙子会合才是。” “对,往事不可追,未来尚可为,走,去会会那曾有德!” 第五十五章 正常 林悦本来还一脸满意地看着弟子们的反应,但是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立刻就变了变。 曾有德有些担忧地看过来,林悦的性子着实古怪,自己在他身边这么久还是摸不透,他要是现在就发作,自己的安排可就会被打乱了。 所幸林悦并没有发脾气,反倒是又许诺出去五十块极品灵石,说要奖赏给最前面五十场的胜者。 他不但自己兴致颇高,还拉上了在场的几位长老。 “几位长老,这次参与评比的弟子多,你们不给点彩头可说不过去?” 曾有德很快表达了支持:“那我就为前五十名优胜者提供一次解惑。” 江柏鹤很是干脆:“我出五十套武器,由掌门安排。” 余无意气若游丝地说:“我别无长物,就无意峰的饭堂还说得过去,便吃一年。” 轮到宗媛了,她有些窘迫,之前并不知道会有这一出,而且不管是她自己还是玉云峰都没有什么宝物。 最后她只能站起身来向林悦告罪:“掌门,属下没有彩头。” 林悦提醒她:“你没有,但你的徒弟有呀。” 宗媛却仍是想不出自己的几个徒弟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还请掌门明示。” “啧,”林悦顿时觉得无趣起来,身子往后一靠,有些不爽地说,“罢了,宗媛长老就不放彩头了。” 宗媛被臊得满脸通红,有些不安地坐了下来。 这么多的奖励一放出来,弟子们更是兴奋,纷纷摩拳擦掌,都想第一个冲到高台上去。 这样的情况是在预料之中的,因此长风说出了规则的第二条。 “大家可自行邀请一人切磋,高台上可同时进行五组。” 话音刚落,就有数道身影冲了上去,不多不少正好十人。 互相行礼之后,这十人便两两成组比划了起来。 霎时间高台上刀光剑影,各色灵力晃得人眼花缭乱。 这可比之前高台上两个人对打看着精彩多了。 众多弟子在台下喝彩欢呼,这样的比试少了些严肃多了些趣味,更符合年轻人的跳脱性子。 言心却没有将心神放到高台上,她远远地打量着曾有德,他看起来和以往并无不同,都是专注地看着比赛,不时还会抚掌点头。 他看起来就是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弟子评比,并乐在其中。 这就让言心更是摸不着头脑。 不多时,台上就分出了胜负,早有议事堂的弟子拿着纸笔记录着获胜者的信息,观战台上提供的奖励也是立刻就发了下去。 “哇!” 不少弟子都发出了羡慕的声音,掌门和长老们给的奖励虽说不是特别贵重,但是实用又有面子。 因此再次上台的人就多了起来,长风不得不劝下一些人,等待下一轮。 第一天的弟子评比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下午的时候林悦就没再出现了,他对于热闹的喜爱似乎十分有限。 几位长老倒是坐到了最后,但他们却一点交流也没有,对于台上的弟子表现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长风将今天获胜者的名单整理好之后交给曾有德:“师父,因为是全部弟子参与,估计还得半日,才能将初评进行完。” “无妨,既然规则已经定下了,就按规则去做就是了。只是明天我就不来了,决赛之前再通知我。” 曾有德开了口,江柏鹤立刻就表达了同样的意思,这倒是让剩下的余无意和宗媛说不出同样的话来。 若是四个长老都不出席,弟子们会寒心的。 第一日的评比结束,言心带着程杰、孔羽径直去找了宗媛,唐一鸣和余无意也在宗媛那里。 “三长老,你为何瘦成这般?” 在言心的印象中,三长老余无意一直都是个潇洒风流之人,这个印象一方面来自他的性格肆意洒脱,另一方面就是来自匀称修长的身材。 可如今,他面颊凹陷,形销骨立,若不是他一开始就坐在观战台上,差点就让人认不出了。 余无意气若游丝,感觉随时都像是会驾鹤西去,因此由唐一鸣代为回答。 “我是在无意峰外崖下找到师父的,当时他就快要不行了,现在也只是靠灵石引出的灵力维系着。” 言心还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关于曾有德的消息,因此二话没说,就调出灵力将他从头到脚滋养了一番。、 余无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这时他才顺畅地喘了一口气。 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无尽门危矣。” 众人或坐或站将他围在中间,皆是凝神看向他,想听听他所掌握的信息。 “今日这般盛景都是假象啊,就跟之前大量弟子闭关一样,都是曾有德造出的假象。” “我们无意峰弟子修行最为懒散,我也少有督促,但他们也几乎是同时进入了闭关的状态,这就很是令人生疑。” “因此我从一开始就对闭关弟子十分关注,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闭关修行是在境界即将突破时所做的选择,感悟天地大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因人而异。” “他们不但同时闭关,而且皆指定了同门护法,这也十分不合常理,因为我发现有时候一个房间里的两人可能是平时并不熟悉的人。” “因为心中有疑虑,所以我便日日察看,发现部分护法弟子神思越来越混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悔恨地拳了自己的大腿两下。 “我就做了一个决定,到现在我仍是后悔。” 余无意激动起来,开始猛烈地咳嗽,脸被涨得通红,自然也没办法说话了。 唐一鸣立马帮他抚背顺气,众人也不催他,静待他呼吸顺畅。 “都怪我识人不清,我竟将自己的疑虑告知了曾有德!” “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着我的面时,做出极为重视的样子听我说着情况,转过身就将我困在了房里出不来。” 宗媛想到自己的遭遇,很能感同身受。 但她也非常好奇:“那为何唐一鸣会在崖下找到你?” 第五十六章 大礼 宗媛永远都记得那种感受,身体受困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房间,眼睁睁看着自己灵力消散却无能为力,慢慢地只能坐在一个地方等死。 而余无意却能出现在山崖下,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我运气好,钟老曾经送给我一把匕首,削铁如泥,很是锋利。” “我在感觉到不对劲时,就开始用那匕首在面向山崖那边的墙上开了个口子,所以在灵力快要散尽之时逃了出去。” “可没想到整个无尽门都有同样的禁制,因此我虽然逃脱了,灵力还是在不停消散,幸好一鸣来找我,不然诸位此刻怕是在为我念往生祝语了。” 事到如今,余无意仍是洒脱性子,这让言心十分佩服。 “三长老,你怎么知道是曾有德动的手?”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无尽门里事事都归他管,他想要动个手脚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若是别人哪能如此凑巧?我前脚刚跟他说了自己的疑虑,后脚就遭了殃。”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惨死的那几个弟子,眼眶更是被气得发红,再提起曾有德时就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了。 现在在他眼中,曾有德与怪兽无异,只是他善于蛰伏和伪装,得到了大家的信任罢了。 宗媛有些担忧:“我在明敌在暗,今天那曾有德的表现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我们只能等他有所行动了才好采取措施,这样实在是有些被动。” 安苒有些气闷:“他可真是沉得住气。” “这弟子评比参与的人数多,看起来得花四五日才能评比完,难道他会在最后关头动手不成?” 孔羽想起了自己那些被装在储物荷包里的门人,有些担忧地说:“若真是要到最后他才行动,那我那些门人当如何处置?”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总不能吃喝拉撒都在荷包里,那成什么样子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汗颜,因为他们一心就想着对付曾有德,竟将这群帮手给忘记了。 余无意慷慨地拿出了自己的无意峰:“不若就去我那里,我弟子多才选的无意峰,那里宽敞。” “只是他们若还是全都穿黑衣便有些太过扎眼了,不如就和无尽门的弟子一样,穿白袍。” 安苒看所有人都在,也将她们暗中安置的机关告诉给了大家。 一番商讨之后,唐一鸣带着余无意和孔羽回了无意峰,宗媛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回了玉云峰,只有程杰无处可去。 “要不,你也去无意峰,我们这里终究是有些不方便的。” 程杰却没有接受言心的这个建议,思索片刻后说:“我还是回议事堂,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回那里,不然反倒是显得不合常理。” 安苒有些着急:“万一曾有德对你下手怎么办?” “不会的,他既然已经有了谋算,就不会节外生枝,况且还有长风师兄呢,我去找他,和他一起住。” 言心还想再劝,毕竟心里觉得自己想开了是一回事,真正要面对那个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是程杰看起来十分坚定的样子,言心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他晚上睡觉警醒一些。 这一夜过得十分平静,大家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就好像无尽门的危险是他们凭空想象出来的一样。 这里仍是热衷修炼、浩然正气的地方,那些阴暗和邪恶只是他们的猜想。 接下来的一天仍是如此,弟子评比仍是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无尽门的弟子都沉浸在评比带来的兴奋和激动里,没有任何异常。 但言心等人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就怕是这一点松懈让自己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份紧绷一直持续到了最后一日,弟子评比的决赛结束,优胜的前三名弟子获得了丰厚的奖励。 本来气氛极为热烈,往年这时大家都会成群地分散开去,要么去吃饭要么去探讨一番。 可是现在,演武场上站着所有弟子就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样,全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言心等人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密切关注着周遭的一切。 曾有德出现在高台上,他挥挥手让长风下去,就这样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的一群弟子。 他正要讲什么时,林悦飞上了高台。 “大长老,这些弟子看起来资质很差,不知你平时是如何教导的?” 曾有德不再有往日的恭敬,颇为不在意地应他:“既然资质不好,不如就不要了,我有一批资质更好的弟子,掌门要不要见见。” 林悦面有喜色:“哦?大长老原来早有准备,为何不让那群弟子也参加弟子评比呢?” “因为,”曾有德有些得意地笑了,“那群弟子是要参加明年的弟子评比的,界时这里便不是无尽门了。” 林悦终于觉出点不同的意味,眸色沉沉地看向他问:“你这是何意?” 曾有德将双手往身后一背,一脚踏空,高高地停于半空之中,在台下看如同将林悦踩在了脚下。 “林悦,这便是我送你的大礼,希望你喜欢。” 话音一落,就有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入演武场,他们明目张胆地拿着武器,直接就往无尽门的弟子身上砍去。 而那些弟子被曾有德定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嗡——” 一阵灵力震动而起,弟子们都被一个结界罩了进去,外界的武器根本就攻不进来。 言心等人立刻从结界中闪身而出,与那些黑衣人厮杀起来。 曾有德有些讶异地看向林悦:“没想到,你还会有这般护短的时候。” 林悦不愿抬头看他,亦是踏入半空与他对视:“大长老莫不是忘了你我的身份?你是长老我是掌门,身份也是能力的一种证明。” 曾有德没有丝毫慌乱,他看向被结界笼罩一动不动的那些弟子,轻笑起来。 “难道你以为,将他们关进结界里,他们就安然无事了吗?天真!” 第五十六章 大礼 宗媛永远都记得那种感受,身体受困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房间,眼睁睁看着自己灵力消散却无能为力,慢慢地只能坐在一个地方等死。 而余无意却能出现在山崖下,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我运气好,钟老曾经送给我一把匕首,削铁如泥,很是锋利。” “我在感觉到不对劲时,就开始用那匕首在面向山崖那边的墙上开了个口子,所以在灵力快要散尽之时逃了出去。” “可没想到整个无尽门都有同样的禁制,因此我虽然逃脱了,灵力还是在不停消散,幸好一鸣来找我,不然诸位此刻怕是在为我念往生祝语了。” 事到如今,余无意仍是洒脱性子,这让言心十分佩服。 “三长老,你怎么知道是曾有德动的手?”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无尽门里事事都归他管,他想要动个手脚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若是别人哪能如此凑巧?我前脚刚跟他说了自己的疑虑,后脚就遭了殃。”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惨死的那几个弟子,眼眶更是被气得发红,再提起曾有德时就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了。 现在在他眼中,曾有德与怪兽无异,只是他善于蛰伏和伪装,得到了大家的信任罢了。 宗媛有些担忧:“我在明敌在暗,今天那曾有德的表现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我们只能等他有所行动了才好采取措施,这样实在是有些被动。” 安苒有些气闷:“他可真是沉得住气。” “这弟子评比参与的人数多,看起来得花四五日才能评比完,难道他会在最后关头动手不成?” 孔羽想起了自己那些被装在储物荷包里的门人,有些担忧地说:“若真是要到最后他才行动,那我那些门人当如何处置?”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总不能吃喝拉撒都在荷包里,那成什么样子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汗颜,因为他们一心就想着对付曾有德,竟将这群帮手给忘记了。 余无意慷慨地拿出了自己的无意峰:“不若就去我那里,我弟子多才选的无意峰,那里宽敞。” “只是他们若还是全都穿黑衣便有些太过扎眼了,不如就和无尽门的弟子一样,穿白袍。” 安苒看所有人都在,也将她们暗中安置的机关告诉给了大家。 一番商讨之后,唐一鸣带着余无意和孔羽回了无意峰,宗媛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回了玉云峰,只有程杰无处可去。 “要不,你也去无意峰,我们这里终究是有些不方便的。” 程杰却没有接受言心的这个建议,思索片刻后说:“我还是回议事堂,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回那里,不然反倒是显得不合常理。” 安苒有些着急:“万一曾有德对你下手怎么办?” “不会的,他既然已经有了谋算,就不会节外生枝,况且还有长风师兄呢,我去找他,和他一起住。” 言心还想再劝,毕竟心里觉得自己想开了是一回事,真正要面对那个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是程杰看起来十分坚定的样子,言心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他晚上睡觉警醒一些。 这一夜过得十分平静,大家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就好像无尽门的危险是他们凭空想象出来的一样。 这里仍是热衷修炼、浩然正气的地方,那些阴暗和邪恶只是他们的猜想。 接下来的一天仍是如此,弟子评比仍是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无尽门的弟子都沉浸在评比带来的兴奋和激动里,没有任何异常。 但言心等人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就怕是这一点松懈让自己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份紧绷一直持续到了最后一日,弟子评比的决赛结束,优胜的前三名弟子获得了丰厚的奖励。 本来气氛极为热烈,往年这时大家都会成群地分散开去,要么去吃饭要么去探讨一番。 可是现在,演武场上站着所有弟子就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样,全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言心等人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密切关注着周遭的一切。 曾有德出现在高台上,他挥挥手让长风下去,就这样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的一群弟子。 他正要讲什么时,林悦飞上了高台。 “大长老,这些弟子看起来资质很差,不知你平时是如何教导的?” 曾有德不再有往日的恭敬,颇为不在意地应他:“既然资质不好,不如就不要了,我有一批资质更好的弟子,掌门要不要见见。” 林悦面有喜色:“哦?大长老原来早有准备,为何不让那群弟子也参加弟子评比呢?” “因为,”曾有德有些得意地笑了,“那群弟子是要参加明年的弟子评比的,界时这里便不是无尽门了。” 林悦终于觉出点不同的意味,眸色沉沉地看向他问:“你这是何意?” 曾有德将双手往身后一背,一脚踏空,高高地停于半空之中,在台下看如同将林悦踩在了脚下。 “林悦,这便是我送你的大礼,希望你喜欢。” 话音一落,就有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入演武场,他们明目张胆地拿着武器,直接就往无尽门的弟子身上砍去。 而那些弟子被曾有德定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嗡——” 一阵灵力震动而起,弟子们都被一个结界罩了进去,外界的武器根本就攻不进来。 言心等人立刻从结界中闪身而出,与那些黑衣人厮杀起来。 曾有德有些讶异地看向林悦:“没想到,你还会有这般护短的时候。” 林悦不愿抬头看他,亦是踏入半空与他对视:“大长老莫不是忘了你我的身份?你是长老我是掌门,身份也是能力的一种证明。” 曾有德没有丝毫慌乱,他看向被结界笼罩一动不动的那些弟子,轻笑起来。 “难道你以为,将他们关进结界里,他们就安然无事了吗?天真!” 第五十七章 气绝 林悦闻言眯了眯眼,随即就发现了结界里的异样。 那些弟子动了,但只是部分,他们的行动有些迟缓,但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杀死不能动的弟子。 在一两个呼吸之间,就有十来个弟子倒下。 “你!”林悦怒极,只得手一挥撤去了结界,“好狠的心!” 曾有德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这不,自己带来的黑衣人就可以更方便地执行任务了。 言心也注意到了结界里的变化,她一边击杀着黑衣人一边提醒孔羽。 “前辈,让他们出来帮忙!” 孔羽点点头,立刻将自己的门人从荷包里放了出来,之前为了在无意峰能够自在行走,他们都换上了白袍,如今倒是正好,不必分不清敌我了。 有了这些人参战,曾有德的黑衣人完全被接管了过去,宗媛等人直奔曾有德而去。 擒贼先擒王! 言心却没有去,她直接去了无尽门的弟子那里,他们相对集中并未分散,言心早就在等这样的一个场景。 她来到他们中间,盘腿坐下,调出了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聚灵阵。 “起!” 聚灵阵根据她的心意将所有无尽门的弟子都圈了进来。 大阵一起,边缘的护阵光束就升腾了起来,将外界纷扰都隔离在外。 言心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聚灵阵,因此里面的灵力浓郁得几乎可以凝结成固态。 她调动着金系灵力,先将那些可以行动的弟子束缚住,再用土系灵力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道小的屏风将他们分隔开。 接下来才是工作的重点,这些弟子如果不是被人下了暗示,就是中了蛊或者吃了药,她必须将他们的情况一一摸清楚,然后再采取措施。 但要做到这些,于她而言并不困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另一边宗媛带着几名弟子冲向了曾有德,里面就包括了程杰,这让曾有德十分不快。 “程杰,你可是我的徒儿,为何跟在宗媛身后?” 程杰直接拿长剑刺向他,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你杀我父亲,残害百姓,已经不配做我的师父!” 他密集的剑影在曾有德看来如同一黄口小儿拿着根树枝在自己眼前比划,一点威胁都没有。 曾有德伸出手指往旁边轻轻一拂,程杰的剑便不受自己控制被拖着往旁边偏了一大截。 宗媛并着几位徒弟一直攻向曾有德,也没有占到半点上风,他就像是逗着老鼠的猫一样,不轻不重地戏耍着他们,想要等到他们灵力耗尽。 林悦并未参战,只是闲散地站在一旁,和他一样未做选择的,还有长风。 程杰有些气不过,对着长风大喊:“长风师兄,你看看那些黑衣人,难道还不足以让人相信我说的话吗?” “曾有德已经不是你心中那个心怀万民的师父了,他就是魔鬼。” 长风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林悦。 安苒刚被曾有德击退,正好倒在长风面前。 她伸手抓住长风的袍子,哀求着说:“长风师兄,你睁大眼睛看看,看看师弟师妹们所受之苦。” 长风仍是面无表情,他蹲下身子将安苒扶了起来,送出了水系灵力治愈她身上的伤口,对于曾有德却未置一言。 曾有德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好徒儿,长风,待师父改换了门庭,你依然是我的大弟子。” 安苒又看向了林悦:“掌门,无尽门就要毁了,你还不出手吗?” 林悦无所谓地说:“这无尽门的掌门我早就不想当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如今这般局面不是正好?” 安苒被他这一番话惊得说不出话来,万万没有想到,最该为无尽门负起责任来的掌门居然抱着这样的心思。 他是如此冷漠无情,堂而皇之地袖手旁观,没给其他人一点希望。 安苒悲怆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那自己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在场所有人中,能与曾有德抗衡的就只有林悦,他表明了态度不参战,让曾有德十分满意。 宗媛兀自发了狠,调动着所有灵力凝出一击,但仍是被曾有德轻松挡住了。 “宗媛师妹,你从小到大一直都不如我,为何还要做这样的无谓之举?” “这几十年来你一直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在我眼前乱晃,着实让我心烦,今天你就彻底安静下来。” 说着他便将那道攻击直直地还了回来,直接插到了宗媛的心口上。 安苒几个胆肝欲裂,大声叫着“师父”,却只能看到宗媛的身体慢慢往后倒去,在演武场的石板上没了气息。 那声音过于悲切,言心坐于阵中仍是听见了。 宗媛死了,她的心绪立刻有了波动,那些被她束缚着的无尽门弟子都挣扎了起来。 言心反复提醒自己,不能乱,冷静!加快了为这些人驱毒的进度。 “曾有德,我要杀了你!” 安苒亦是发了狠,可惜她实力有限,在曾有德眼中是完全不够看,不过是一弹指,她也躺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现在围在他身边不断攻击他的,只剩下唐一鸣、程杰以及宗媛的那两个徒弟了。 “无知小辈,狂妄至极,就你们,也配与我相争?!” 曾有德不再掩饰自己的狂暴,一掌推出就将他们四人纷纷击倒在地。 他正要了结这四人时,却感觉心口一阵震荡,立刻收手向演武场中心看去。 在那里,言心已经帮着无尽门的弟子恢复了清明,再过一会儿,他们又会成为反对曾有德的一股力量。 “岂有此理!”曾有德看着言心如同看像一个死人,“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今日我们就彻底做个清算。” 说完他便丢下程杰四人,踏空往言心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刚走一步就被拦了下来。 “大长老何必如此心急,不若待那些弟子都恢复后,再看看他们会拿出些什么招式来对付你?” “不过是些蝼蚁,能有什么手段?他们所学术法皆由我所教,不必看!” 曾有德想绕过林悦,却再次被他拦住了。 第五十七章 气绝 林悦闻言眯了眯眼,随即就发现了结界里的异样。 那些弟子动了,但只是部分,他们的行动有些迟缓,但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杀死不能动的弟子。 在一两个呼吸之间,就有十来个弟子倒下。 “你!”林悦怒极,只得手一挥撤去了结界,“好狠的心!” 曾有德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这不,自己带来的黑衣人就可以更方便地执行任务了。 言心也注意到了结界里的变化,她一边击杀着黑衣人一边提醒孔羽。 “前辈,让他们出来帮忙!” 孔羽点点头,立刻将自己的门人从荷包里放了出来,之前为了在无意峰能够自在行走,他们都换上了白袍,如今倒是正好,不必分不清敌我了。 有了这些人参战,曾有德的黑衣人完全被接管了过去,宗媛等人直奔曾有德而去。 擒贼先擒王! 言心却没有去,她直接去了无尽门的弟子那里,他们相对集中并未分散,言心早就在等这样的一个场景。 她来到他们中间,盘腿坐下,调出了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聚灵阵。 “起!” 聚灵阵根据她的心意将所有无尽门的弟子都圈了进来。 大阵一起,边缘的护阵光束就升腾了起来,将外界纷扰都隔离在外。 言心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聚灵阵,因此里面的灵力浓郁得几乎可以凝结成固态。 她调动着金系灵力,先将那些可以行动的弟子束缚住,再用土系灵力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道小的屏风将他们分隔开。 接下来才是工作的重点,这些弟子如果不是被人下了暗示,就是中了蛊或者吃了药,她必须将他们的情况一一摸清楚,然后再采取措施。 但要做到这些,于她而言并不困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另一边宗媛带着几名弟子冲向了曾有德,里面就包括了程杰,这让曾有德十分不快。 “程杰,你可是我的徒儿,为何跟在宗媛身后?” 程杰直接拿长剑刺向他,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你杀我父亲,残害百姓,已经不配做我的师父!” 他密集的剑影在曾有德看来如同一黄口小儿拿着根树枝在自己眼前比划,一点威胁都没有。 曾有德伸出手指往旁边轻轻一拂,程杰的剑便不受自己控制被拖着往旁边偏了一大截。 宗媛并着几位徒弟一直攻向曾有德,也没有占到半点上风,他就像是逗着老鼠的猫一样,不轻不重地戏耍着他们,想要等到他们灵力耗尽。 林悦并未参战,只是闲散地站在一旁,和他一样未做选择的,还有长风。 程杰有些气不过,对着长风大喊:“长风师兄,你看看那些黑衣人,难道还不足以让人相信我说的话吗?” “曾有德已经不是你心中那个心怀万民的师父了,他就是魔鬼。” 长风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林悦。 安苒刚被曾有德击退,正好倒在长风面前。 她伸手抓住长风的袍子,哀求着说:“长风师兄,你睁大眼睛看看,看看师弟师妹们所受之苦。” 长风仍是面无表情,他蹲下身子将安苒扶了起来,送出了水系灵力治愈她身上的伤口,对于曾有德却未置一言。 曾有德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好徒儿,长风,待师父改换了门庭,你依然是我的大弟子。” 安苒又看向了林悦:“掌门,无尽门就要毁了,你还不出手吗?” 林悦无所谓地说:“这无尽门的掌门我早就不想当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如今这般局面不是正好?” 安苒被他这一番话惊得说不出话来,万万没有想到,最该为无尽门负起责任来的掌门居然抱着这样的心思。 他是如此冷漠无情,堂而皇之地袖手旁观,没给其他人一点希望。 安苒悲怆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那自己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在场所有人中,能与曾有德抗衡的就只有林悦,他表明了态度不参战,让曾有德十分满意。 宗媛兀自发了狠,调动着所有灵力凝出一击,但仍是被曾有德轻松挡住了。 “宗媛师妹,你从小到大一直都不如我,为何还要做这样的无谓之举?” “这几十年来你一直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在我眼前乱晃,着实让我心烦,今天你就彻底安静下来。” 说着他便将那道攻击直直地还了回来,直接插到了宗媛的心口上。 安苒几个胆肝欲裂,大声叫着“师父”,却只能看到宗媛的身体慢慢往后倒去,在演武场的石板上没了气息。 那声音过于悲切,言心坐于阵中仍是听见了。 宗媛死了,她的心绪立刻有了波动,那些被她束缚着的无尽门弟子都挣扎了起来。 言心反复提醒自己,不能乱,冷静!加快了为这些人驱毒的进度。 “曾有德,我要杀了你!” 安苒亦是发了狠,可惜她实力有限,在曾有德眼中是完全不够看,不过是一弹指,她也躺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现在围在他身边不断攻击他的,只剩下唐一鸣、程杰以及宗媛的那两个徒弟了。 “无知小辈,狂妄至极,就你们,也配与我相争?!” 曾有德不再掩饰自己的狂暴,一掌推出就将他们四人纷纷击倒在地。 他正要了结这四人时,却感觉心口一阵震荡,立刻收手向演武场中心看去。 在那里,言心已经帮着无尽门的弟子恢复了清明,再过一会儿,他们又会成为反对曾有德的一股力量。 “岂有此理!”曾有德看着言心如同看像一个死人,“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今日我们就彻底做个清算。” 说完他便丢下程杰四人,踏空往言心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刚走一步就被拦了下来。 “大长老何必如此心急,不若待那些弟子都恢复后,再看看他们会拿出些什么招式来对付你?” “不过是些蝼蚁,能有什么手段?他们所学术法皆由我所教,不必看!” 曾有德想绕过林悦,却再次被他拦住了。 第五十八章 平息 这下曾有德便升起了诸多恼怒,自己之前对着林悦恭敬有加,不过是不想让他碍事罢了,并不是真心臣服于他。 他现在这般不识抬举,那就怨不得自己不留情面了。 “不知掌门这是何意?” “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是不是杀人太多变傻了?” 曾有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指着林悦问:“你是铁了心要拦我?” “不,我的心是软的,也要拦你。” 曾有德被他阴阳怪气的调调弄得憋屈至极,厉声说道:“你别忘了,玉书还在我那里!” 玉书是林悦的心头宝,为了玉书,林悦不再管门中事务,整日里只想着要将玉书救回来,对别的事都没产生过任何兴趣。 为了拿捏住他,曾有德早早地就以要带玉书温养的借口,将玉书安置在了议事堂的地界。 哪知林悦并不在意,听到玉书的名字也没有半点神色变化。 “玉书是你的孙女,你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 “更何况,我所在意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趁着曾有德震惊的刹那,林悦出手如电,直取曾有德咽喉。 曾有德堪堪避过,但仍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脖子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轻轻地用手指沾一下伤口上的血,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神情立刻变得阴狠疯狂起来。 “林悦!你为何阻我?这些人的生死与你何干?!” “想阻便阻了,还要理由吗?” 说完林悦便主动出手了,他自幼便天赋极高,修炼速度远超常人,而且也有心智谋略,否则也当不了掌门。 只是近年来不问世事,慢慢地人们就忘记了他的实力。 现在他一出手,大家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可怖。 曾有德一直将林悦视作最大的麻烦,所以才会小意对他,将他安抚住。 曾有德甚至想过,改换门庭后依然让林悦当掌门,自己来处理各项事务,就跟现在一样。 可是林悦的脾气说变就变,之前还不出手,现在却又狠厉异常,完全像是拿命在搏。 曾有德一边躲避一边劝服着他:“林悦,你不必如此,你我从来都不是敌人,待我事成之后,你依然可以当掌门,就像现在一样。” “哼,我早就说过,这掌门我早就不想当了,你拿我不感兴趣的东西来诱惑我,真蠢!” “那你想要什么,我们万事好商量。” 面对林悦的凌厉招式,曾有德甚至需要不停地使用踏破虚空来躲避。 只是不管他怎么躲,都会被林悦拦在正前方。 “我想要你死!” “嗡——” 聚灵阵发出绚丽的光芒,护法光束已经熄灭,无尽门的弟子皆恢复了神志。 近两月的种种也存留在了他们的记忆里,因此当他们从阵中出来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杀向了那些黑衣人,让曾有德的谋划进一步坍塌了。 曾有德此时已经有些狼狈,他看到言心从阵中出来,才明白了过来。 “你在意的是言心。” 林悦并未停手,只是给了他一个轻浅的笑容:“你还不算太笨。” 林悦的种种变化开始在曾有德的脑子里浮现,从他突然对门中事务感兴趣开始,到他心血来潮要举办这个全员参与的弟子评比。 他明明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为何自己一直没能反应过来? “你不是林悦,你是谁?” 林悦看他这种知道了一些又没能完全知道的苦恼样子,觉得十分有意思,定然是不会告诉他答案的。 “你管我是谁,倒是今天,你可不会再是我无尽门的大长老了。” 无尽城里,曾有德安插的黑衣人迟迟没有上山,他便知道事情不太顺利;演武场上黑衣人也是被压着打,败势已显;而自己呢,也不是林悦的对手。 曾有德苦笑一声,没再反抗,反倒是自己抬起了手作势要往自己的额头劈去。 一条灵鞭及时赶到,将他的手缠住拉了下来,林悦顺势击出一掌,将他打晕了过去。 林悦脸上的笑意再也压制不住了,他转身对着赶过来的言心说:“你来得真及时,我们配合得还是那样有默契。” 言心对他的热情不明所以,她一向对林悦毫无好感,今天也是看到他为击败曾有德出了不少力,才忍住了没冲他翻白眼。 言心一来,林悦就收起了自己那副高冷狂傲的样子,像个小媳妇一样待在她的身边,听着她和程杰唐一鸣商量要如何善后。 林悦对着长风一使眼色,长风立刻就走了过去,说自己可以帮忙。 但是众人对他刚刚没有出手一事十分不满,看向他时都不说话。 长风其实早就在心里做了选择,只是林悦一直叫他不要出手,避免受伤,因为后续有很多问题需要他处理。 现在面对着师弟师妹们谴责的眼神,他只能转过头向林悦求助。 林悦硬着头皮上前,对言心说:“是我叫他不要出手的,无尽门出了这么大的事,处理起来千头万绪,这些事都需要他来做的。” 言心看到唐一鸣和程杰都已经挂了彩,两位师姐几乎已经站立不稳,只得点了点头。 长风如蒙大赦,直接说:“我先去处理那些黑衣人的事,晚点再来找你们。” 言心将曾有德捆得极为牢实,确定他不具备攻击性了才缓缓走到宗媛面前。 宗媛早已没了气息,但她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放不下的东西。 她死于自己曾经心仪的男子手中,不知是何种心情。 她的身旁就是安苒,安苒的神情还停留在错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林悦见她一直不说话,知道她正在伤怀,便也没说话,只是习惯性地蹲在她身旁,将头放在了言心的肩膀上。 “你干什么?” 几道责备的声音同时响起,让林悦委屈不已,言心更是肩膀一抬,直接把他的头给掉了下去。 “言心,我把曾有德打败了,你都没有夸我。” 林悦现在就像是一个做了好事求表扬的小孩子,哪里有半点掌门风范。 旁人皆是惊掉了下巴,言心却是多了些埋怨。 “你既然有打败曾有德的实力,为何不早一点出手,这样她们就不会死了。” 第五十八章 平息 这下曾有德便升起了诸多恼怒,自己之前对着林悦恭敬有加,不过是不想让他碍事罢了,并不是真心臣服于他。 他现在这般不识抬举,那就怨不得自己不留情面了。 “不知掌门这是何意?” “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是不是杀人太多变傻了?” 曾有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指着林悦问:“你是铁了心要拦我?” “不,我的心是软的,也要拦你。” 曾有德被他阴阳怪气的调调弄得憋屈至极,厉声说道:“你别忘了,玉书还在我那里!” 玉书是林悦的心头宝,为了玉书,林悦不再管门中事务,整日里只想着要将玉书救回来,对别的事都没产生过任何兴趣。 为了拿捏住他,曾有德早早地就以要带玉书温养的借口,将玉书安置在了议事堂的地界。 哪知林悦并不在意,听到玉书的名字也没有半点神色变化。 “玉书是你的孙女,你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 “更何况,我所在意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趁着曾有德震惊的刹那,林悦出手如电,直取曾有德咽喉。 曾有德堪堪避过,但仍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脖子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轻轻地用手指沾一下伤口上的血,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神情立刻变得阴狠疯狂起来。 “林悦!你为何阻我?这些人的生死与你何干?!” “想阻便阻了,还要理由吗?” 说完林悦便主动出手了,他自幼便天赋极高,修炼速度远超常人,而且也有心智谋略,否则也当不了掌门。 只是近年来不问世事,慢慢地人们就忘记了他的实力。 现在他一出手,大家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可怖。 曾有德一直将林悦视作最大的麻烦,所以才会小意对他,将他安抚住。 曾有德甚至想过,改换门庭后依然让林悦当掌门,自己来处理各项事务,就跟现在一样。 可是林悦的脾气说变就变,之前还不出手,现在却又狠厉异常,完全像是拿命在搏。 曾有德一边躲避一边劝服着他:“林悦,你不必如此,你我从来都不是敌人,待我事成之后,你依然可以当掌门,就像现在一样。” “哼,我早就说过,这掌门我早就不想当了,你拿我不感兴趣的东西来诱惑我,真蠢!” “那你想要什么,我们万事好商量。” 面对林悦的凌厉招式,曾有德甚至需要不停地使用踏破虚空来躲避。 只是不管他怎么躲,都会被林悦拦在正前方。 “我想要你死!” “嗡——” 聚灵阵发出绚丽的光芒,护法光束已经熄灭,无尽门的弟子皆恢复了神志。 近两月的种种也存留在了他们的记忆里,因此当他们从阵中出来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杀向了那些黑衣人,让曾有德的谋划进一步坍塌了。 曾有德此时已经有些狼狈,他看到言心从阵中出来,才明白了过来。 “你在意的是言心。” 林悦并未停手,只是给了他一个轻浅的笑容:“你还不算太笨。” 林悦的种种变化开始在曾有德的脑子里浮现,从他突然对门中事务感兴趣开始,到他心血来潮要举办这个全员参与的弟子评比。 他明明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为何自己一直没能反应过来? “你不是林悦,你是谁?” 林悦看他这种知道了一些又没能完全知道的苦恼样子,觉得十分有意思,定然是不会告诉他答案的。 “你管我是谁,倒是今天,你可不会再是我无尽门的大长老了。” 无尽城里,曾有德安插的黑衣人迟迟没有上山,他便知道事情不太顺利;演武场上黑衣人也是被压着打,败势已显;而自己呢,也不是林悦的对手。 曾有德苦笑一声,没再反抗,反倒是自己抬起了手作势要往自己的额头劈去。 一条灵鞭及时赶到,将他的手缠住拉了下来,林悦顺势击出一掌,将他打晕了过去。 林悦脸上的笑意再也压制不住了,他转身对着赶过来的言心说:“你来得真及时,我们配合得还是那样有默契。” 言心对他的热情不明所以,她一向对林悦毫无好感,今天也是看到他为击败曾有德出了不少力,才忍住了没冲他翻白眼。 言心一来,林悦就收起了自己那副高冷狂傲的样子,像个小媳妇一样待在她的身边,听着她和程杰唐一鸣商量要如何善后。 林悦对着长风一使眼色,长风立刻就走了过去,说自己可以帮忙。 但是众人对他刚刚没有出手一事十分不满,看向他时都不说话。 长风其实早就在心里做了选择,只是林悦一直叫他不要出手,避免受伤,因为后续有很多问题需要他处理。 现在面对着师弟师妹们谴责的眼神,他只能转过头向林悦求助。 林悦硬着头皮上前,对言心说:“是我叫他不要出手的,无尽门出了这么大的事,处理起来千头万绪,这些事都需要他来做的。” 言心看到唐一鸣和程杰都已经挂了彩,两位师姐几乎已经站立不稳,只得点了点头。 长风如蒙大赦,直接说:“我先去处理那些黑衣人的事,晚点再来找你们。” 言心将曾有德捆得极为牢实,确定他不具备攻击性了才缓缓走到宗媛面前。 宗媛早已没了气息,但她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放不下的东西。 她死于自己曾经心仪的男子手中,不知是何种心情。 她的身旁就是安苒,安苒的神情还停留在错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林悦见她一直不说话,知道她正在伤怀,便也没说话,只是习惯性地蹲在她身旁,将头放在了言心的肩膀上。 “你干什么?” 几道责备的声音同时响起,让林悦委屈不已,言心更是肩膀一抬,直接把他的头给掉了下去。 “言心,我把曾有德打败了,你都没有夸我。” 林悦现在就像是一个做了好事求表扬的小孩子,哪里有半点掌门风范。 旁人皆是惊掉了下巴,言心却是多了些埋怨。 “你既然有打败曾有德的实力,为何不早一点出手,这样她们就不会死了。” 第五十九章 冷漠 林悦被问得愣住,他喃喃地说:“他们又不是你,与我有何相干?” 言心不再与林悦讲话,带着宗媛的尸体回了玉云峰,曾有德的计划被挫败,但仍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整个无尽门陷入了大战后的混乱里—— 一些弟子无法接受被曾有德算计迫害的事实,心中的向往崩塌,让他们的情绪有些混乱; 无尽门中的很多建筑被毁,一片狼藉,需要花大量的时间修复; 无尽门各处以前被曾有德下过禁制,也要慢慢地进行清理; 还有演武场上的尸体,堆积如山,需要尽快挖坑填埋; 最重要的是,这一片混乱里,无尽门要如何重塑往日清朗。 言心没去管这些,这些应该是掌门林悦的事。 可是林悦却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到了玉云峰,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言心有些无语:“请问掌门,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门中事务繁杂,你应该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做。” 林悦有些委屈地看向她:“可是我以前都是一直跟着你的,从来都是和你形影不离,你现在怎么这么冷酷?” 言心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想到的是他将林青从自己手腕生挖出去时的情景,对于他说的话更是觉得是无稽之谈。 “掌门说笑了,”言心仍是面无表情,“我与掌门可没有形影不离的情谊。” 林悦还想说什么,长风匆匆赶来:“掌门,孔羽前辈求见,他有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 林悦收回了自己的小表情,又恢复成之前的高冷模样,对着长风点点头,便跟着他走了。 言心舒了一大口气,此刻她是不愿意去面对林悦的。 林悦所做之事让她永远无法原谅,就算是他今天出手打败了曾有德,这也是他身为掌门应做之事。 他带走林青、将林青炼化,拿给玉书补神魂,虽说林青是他分出的一缕神魂,他收回去无可厚非。 可是林青已经有自己的思想了,他这般做与杀人无异。 还有宗媛和安苒,她们就在他面前被曾有德所杀,他就这么冷漠地看着,不出手相帮,也毫无悔意,真正是个冷血狂魔。 言心原本想的是,等事情结束之后就去找林悦报仇,真正看到他,这个想法却又慢慢消散了。 就算报仇了又有什么用? 林青不能再回来,无尽门也失去一份庇护。 而且自己能否打败他还是未知之数。 言心手上不停地为宗媛和安苒整理着遗容,心中却已经做了决定:待事情平息后,就去无忧城找镜染,在那里居住一段时间,过过闲散日子。 可是经此一役,事情哪里能那么快平息。 没一会儿,唐一鸣就传来了信号,叫言心去无意峰帮忙。 玉云峰现在只剩下三个人还活着,言心和两位师姐。 两位师姐心中悲痛,不愿离开玉云峰,言心便让她们为宗媛和安苒操持后事,自己去了无意峰。 无意峰是弟子最多的地方,自然也是最麻烦的地方。 比如现在,唐一鸣正在带着人清点人数,登记那些死去或失踪的弟子名单。 但那些弟子们却有些不听指令,不少人仍是有些呆愣,还有一些人情绪很是激动,嚷嚷着要去找黑衣人报仇,要去找曾有德报仇。 而曾有德的名字又引来了更多的争论,他那些忠实的拥趸仍是不相信他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仍在争辩着说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现场一片乱糟糟,声音十分嘈杂,听得言心眉头皱得死紧,脑袋也开始发涨。 “嘣!” 言心直接甩出了一个超级大的双色灵力球在那群弟子的上空炸开,用更大的声音将他们的声音盖了下去。 “各位师兄师姐,现在正是需要大家团结一心处理后续事宜的时候,还请大家安静下来,听听唐师兄的安排,有什么想法可以私下讨论。” 若是在往日,无意峰的这些人是最和气最好说话的,可是今日这样的情况下,不少的情绪还在激动之中,闻言就更是暴躁了起来。 “这是我们无意峰的事,你一个玉云峰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 唐一鸣有些担忧地看向言心,立刻站到她身边想要为她分辨几句。 但是言心却丝毫没有受那人言语的影响,她对着所有无意峰的弟子朗声说道:“现在这不仅仅是无意峰的事了,这是整个无尽门的事。我身为其中一员,只当出力。” 唐一鸣顺势提起言心之前在演武场救助众人,帮助众人脱离曾有德控制的事。 “若是哪个峰的人就只能做哪个峰的事,那之前言心师妹就不该救你们了吗?” 无意峰那几个说话不好听的弟子立刻就哑了火,对呀,自己的半条命还多亏了言心来救呢。 “是我等失言了,请师妹恕罪。” 言心本就没想跟他们计较,她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只想处理事情,对于其他无关的事并不会分去心神。 “我们遇到这样突然的事,有些情绪反应是正常的,没关系。” “只是纵然心中有万般情绪,该做的事情仍是要做,现在门中上上下下都在整顿整理,大家先做好分内之事才好。” “是!” 很快,无意峰的弟子们就在唐一鸣的安排下各司其职,忙了起来。 言心见事情已经上了正轨,跟唐一鸣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现在最棘手的地方,应该是戒律堂。 议事堂那边有长风坐镇,他处理事情的策略和手段都是一流的,应该能很快就将议事堂的弟子安抚下来。 而戒律堂里面的弟子都实力超群,而且他们一直都是靠规矩束缚着的,服从命令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信念。 况且戒律堂的长老江柏鹤是正是邪尚未可知,在刚刚的混战里他也没有出现,这种不清不楚的状态才最是让人纠心。 最终她仍是决定要去戒律堂看看,不管江柏鹤安的什么心,至少那里的众多弟子是无辜的。 第五十九章 冷漠 林悦被问得愣住,他喃喃地说:“他们又不是你,与我有何相干?” 言心不再与林悦讲话,带着宗媛的尸体回了玉云峰,曾有德的计划被挫败,但仍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整个无尽门陷入了大战后的混乱里—— 一些弟子无法接受被曾有德算计迫害的事实,心中的向往崩塌,让他们的情绪有些混乱; 无尽门中的很多建筑被毁,一片狼藉,需要花大量的时间修复; 无尽门各处以前被曾有德下过禁制,也要慢慢地进行清理; 还有演武场上的尸体,堆积如山,需要尽快挖坑填埋; 最重要的是,这一片混乱里,无尽门要如何重塑往日清朗。 言心没去管这些,这些应该是掌门林悦的事。 可是林悦却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到了玉云峰,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言心有些无语:“请问掌门,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门中事务繁杂,你应该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做。” 林悦有些委屈地看向她:“可是我以前都是一直跟着你的,从来都是和你形影不离,你现在怎么这么冷酷?” 言心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想到的是他将林青从自己手腕生挖出去时的情景,对于他说的话更是觉得是无稽之谈。 “掌门说笑了,”言心仍是面无表情,“我与掌门可没有形影不离的情谊。” 林悦还想说什么,长风匆匆赶来:“掌门,孔羽前辈求见,他有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 林悦收回了自己的小表情,又恢复成之前的高冷模样,对着长风点点头,便跟着他走了。 言心舒了一大口气,此刻她是不愿意去面对林悦的。 林悦所做之事让她永远无法原谅,就算是他今天出手打败了曾有德,这也是他身为掌门应做之事。 他带走林青、将林青炼化,拿给玉书补神魂,虽说林青是他分出的一缕神魂,他收回去无可厚非。 可是林青已经有自己的思想了,他这般做与杀人无异。 还有宗媛和安苒,她们就在他面前被曾有德所杀,他就这么冷漠地看着,不出手相帮,也毫无悔意,真正是个冷血狂魔。 言心原本想的是,等事情结束之后就去找林悦报仇,真正看到他,这个想法却又慢慢消散了。 就算报仇了又有什么用? 林青不能再回来,无尽门也失去一份庇护。 而且自己能否打败他还是未知之数。 言心手上不停地为宗媛和安苒整理着遗容,心中却已经做了决定:待事情平息后,就去无忧城找镜染,在那里居住一段时间,过过闲散日子。 可是经此一役,事情哪里能那么快平息。 没一会儿,唐一鸣就传来了信号,叫言心去无意峰帮忙。 玉云峰现在只剩下三个人还活着,言心和两位师姐。 两位师姐心中悲痛,不愿离开玉云峰,言心便让她们为宗媛和安苒操持后事,自己去了无意峰。 无意峰是弟子最多的地方,自然也是最麻烦的地方。 比如现在,唐一鸣正在带着人清点人数,登记那些死去或失踪的弟子名单。 但那些弟子们却有些不听指令,不少人仍是有些呆愣,还有一些人情绪很是激动,嚷嚷着要去找黑衣人报仇,要去找曾有德报仇。 而曾有德的名字又引来了更多的争论,他那些忠实的拥趸仍是不相信他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仍在争辩着说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现场一片乱糟糟,声音十分嘈杂,听得言心眉头皱得死紧,脑袋也开始发涨。 “嘣!” 言心直接甩出了一个超级大的双色灵力球在那群弟子的上空炸开,用更大的声音将他们的声音盖了下去。 “各位师兄师姐,现在正是需要大家团结一心处理后续事宜的时候,还请大家安静下来,听听唐师兄的安排,有什么想法可以私下讨论。” 若是在往日,无意峰的这些人是最和气最好说话的,可是今日这样的情况下,不少的情绪还在激动之中,闻言就更是暴躁了起来。 “这是我们无意峰的事,你一个玉云峰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 唐一鸣有些担忧地看向言心,立刻站到她身边想要为她分辨几句。 但是言心却丝毫没有受那人言语的影响,她对着所有无意峰的弟子朗声说道:“现在这不仅仅是无意峰的事了,这是整个无尽门的事。我身为其中一员,只当出力。” 唐一鸣顺势提起言心之前在演武场救助众人,帮助众人脱离曾有德控制的事。 “若是哪个峰的人就只能做哪个峰的事,那之前言心师妹就不该救你们了吗?” 无意峰那几个说话不好听的弟子立刻就哑了火,对呀,自己的半条命还多亏了言心来救呢。 “是我等失言了,请师妹恕罪。” 言心本就没想跟他们计较,她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只想处理事情,对于其他无关的事并不会分去心神。 “我们遇到这样突然的事,有些情绪反应是正常的,没关系。” “只是纵然心中有万般情绪,该做的事情仍是要做,现在门中上上下下都在整顿整理,大家先做好分内之事才好。” “是!” 很快,无意峰的弟子们就在唐一鸣的安排下各司其职,忙了起来。 言心见事情已经上了正轨,跟唐一鸣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现在最棘手的地方,应该是戒律堂。 议事堂那边有长风坐镇,他处理事情的策略和手段都是一流的,应该能很快就将议事堂的弟子安抚下来。 而戒律堂里面的弟子都实力超群,而且他们一直都是靠规矩束缚着的,服从命令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信念。 况且戒律堂的长老江柏鹤是正是邪尚未可知,在刚刚的混战里他也没有出现,这种不清不楚的状态才最是让人纠心。 最终她仍是决定要去戒律堂看看,不管江柏鹤安的什么心,至少那里的众多弟子是无辜的。 第六十章 外人 对于戒律堂,言心是半点好感也无,她初来无尽门就被江柏鹤针对,到了戒律堂两次,都是因为受罚。 江柏鹤最重规矩,他门下的弟子也都是做事一板一眼少有变通,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对于之前的混战和曾有德到底是什么看法。 还未到戒律堂,言心就看到了几个身着黑衣的弟子立在门口。 这些就是戒律堂的弟子了,他们永远是一身黑色劲装,不穿无尽门的白袍。 言心走上前去打招呼,仔细观察着那些人的表情。 “几位师兄,我奉三长老之命,来请几位师兄过去无意峰帮忙。” 那几个人看向她,未置一言,将她上上下下扫视过一遍之后,便收回目光,仍旧抬头挺胸地站着,如同她是空气一般。 言心没有弄懂是什么意思,反反复复地叫着师兄,也没有人回答。 最终她决定自己进去里面看看。 可是当她迈脚往戒律堂里走时,那几个人却如临大敌,立刻亮出武器将她拦了下来。 “戒律堂,外人不可入!” “外人?”言心委屈巴巴地说,“师兄,我们同为无尽门弟子,实在算不上外人。” 但那几个目光呆板,又重复了一遍:“戒律堂,外人不可入!” 言心只得退了回来,她发现了这些弟子的异样,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装作放弃的样子,离开了戒律堂的视线范围。 没一会儿,戒律堂的左侧就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有一名弟子前去查看情况。 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他就查看完情况走了回来,径直往戒律堂里面走去。 另几名守在门口的弟子对于他的举动没有丝毫怀疑,于是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就是言心,她只是拔了那名弟子的衣服穿上,就成了戒律堂的“自己人”了。 一入戒律堂,气氛就变得格外压抑。 不同于无意峰的闹哄哄,这里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如同没有人住一般。 但是言心记得很清楚,在之前的混战里,戒律堂的弟子几乎没有人员伤亡,那他们都去哪里了呢? 言心穿着他们的统一服装,就如同是穿上了一张通行证,不管走到哪里是畅通无阻。 正当她在偌大的戒律堂里像无头苍蝇一样打转的时候,一个人将他扯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居然又是林悦。 言心装作拍灰的样子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拍了下去。 “掌门不是和孔前辈商量事情去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林悦对着她竖起一根手指头,轻轻地“嘘”了一声,然后凑近她耳边用气声说:“我来抓老鼠。” 言心立刻明白他说的是江柏鹤,但他离自己这么近还是让言心有些反感。 她将头往旁边偏了偏,同样小气地问道:“你可知道他在哪儿?刚刚大乱斗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林悦脸上露出些得意来:“哼,我才不去找他,我要他自己跑出来见我。” 说完,他便闷到半空中,往戒律堂的书房扔了个东西,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出非常难闻的味道,如同榴莲和臭鸡蛋一起下了锅。 言心以为他有什么好法子,原来是这般幼稚的行径。 不过这法子也确实有用,很快就有好几十个戒律堂的弟子捂住口鼻从各处冒了出来,纷纷想往外面跑。 就在这时江柏鹤出现了。 他立在通往门口的通道里,大声呵斥了一声:“站住!” 那些弟子便生硬地停下了脚步,没有一人再动。 言心看到这个情景有些咋舌:这般威望她可只在最可怕的班主任身上见过。 “回去!” 那些弟子明明是因为无法忍受那般难闻的气味才跑出来的,现在居然十分听话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没有人表现出丝毫的不情愿。 不但没有抱怨的语言,连一丝不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这个发现让言心觉得,他们可能没有自己的行动思维,或者说,他们被江柏鹤植入了听话的指令。 言心默默叹气,不懂这些人为什么总是想着要去控制其他人,这有什么意义呢?能带来什么特别的满足感和价值感吗? 江柏鹤望向半空中的林悦,有些闲慢地抬起手拱了拱,算是打了招呼。 这与他戒律堂的规矩是极不相符的,因为这里可是最讲究礼仪规则的地方。 他现在能如此敷衍无礼,想来是没把林悦当成一回事了。 “江长老好大的架子,不去参加弟子评比不说,见了我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了。” 江柏鹤却是冷笑一声对着林悦说:“掌门已经来了这里,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既如此,我何必再对你卑躬屈膝呢?” 言心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林悦知道什么了?江柏鹤做了什么? 幸好林悦立刻就为她解了惑。 “你借曾有德生事,研制药物,控制门人,为虎作伥,现在曾有德已经被制服了,你觉得你还能逃脱?” 江柏鹤一脸坦然:“我没想逃脱,也不想逃脱,我的药物已经成功了,在这世间已然没了遗憾。” 言心不由出言相问:“就算能控制他人了,于你而言有何意义?” 这句话好像是碰了他的逆鳞,他那坦然平静的一张脸立刻变得十分狰狞。 “当然有意义!若是我早一点将这药物研究出来,我便能控制曾有德、控制掌门,让他们真正把心思全都放到无尽门的繁荣上,让他们真正做到泽被万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想着要将所有凡人弄死,一个整天不问世事!” 言心被他的话震住了,她一直以为江柏鹤是个私心极重的人,从他对自己的两次惩罚就能看出。 可如今她才知道,这竟是一个真正一心想着要将无尽门发扬光大,彻头彻尾执行了无尽门门柱上宗旨的人。 修仙问道,泽被万民。 这句话每个无尽门弟子都会看到听到,真正执行它的人又有几个呢? 言心一时语塞,再看向江柏鹤时神色便有些复杂。 第六十章 外人 对于戒律堂,言心是半点好感也无,她初来无尽门就被江柏鹤针对,到了戒律堂两次,都是因为受罚。 江柏鹤最重规矩,他门下的弟子也都是做事一板一眼少有变通,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对于之前的混战和曾有德到底是什么看法。 还未到戒律堂,言心就看到了几个身着黑衣的弟子立在门口。 这些就是戒律堂的弟子了,他们永远是一身黑色劲装,不穿无尽门的白袍。 言心走上前去打招呼,仔细观察着那些人的表情。 “几位师兄,我奉三长老之命,来请几位师兄过去无意峰帮忙。” 那几个人看向她,未置一言,将她上上下下扫视过一遍之后,便收回目光,仍旧抬头挺胸地站着,如同她是空气一般。 言心没有弄懂是什么意思,反反复复地叫着师兄,也没有人回答。 最终她决定自己进去里面看看。 可是当她迈脚往戒律堂里走时,那几个人却如临大敌,立刻亮出武器将她拦了下来。 “戒律堂,外人不可入!” “外人?”言心委屈巴巴地说,“师兄,我们同为无尽门弟子,实在算不上外人。” 但那几个目光呆板,又重复了一遍:“戒律堂,外人不可入!” 言心只得退了回来,她发现了这些弟子的异样,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装作放弃的样子,离开了戒律堂的视线范围。 没一会儿,戒律堂的左侧就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有一名弟子前去查看情况。 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他就查看完情况走了回来,径直往戒律堂里面走去。 另几名守在门口的弟子对于他的举动没有丝毫怀疑,于是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就是言心,她只是拔了那名弟子的衣服穿上,就成了戒律堂的“自己人”了。 一入戒律堂,气氛就变得格外压抑。 不同于无意峰的闹哄哄,这里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如同没有人住一般。 但是言心记得很清楚,在之前的混战里,戒律堂的弟子几乎没有人员伤亡,那他们都去哪里了呢? 言心穿着他们的统一服装,就如同是穿上了一张通行证,不管走到哪里是畅通无阻。 正当她在偌大的戒律堂里像无头苍蝇一样打转的时候,一个人将他扯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居然又是林悦。 言心装作拍灰的样子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拍了下去。 “掌门不是和孔前辈商量事情去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林悦对着她竖起一根手指头,轻轻地“嘘”了一声,然后凑近她耳边用气声说:“我来抓老鼠。” 言心立刻明白他说的是江柏鹤,但他离自己这么近还是让言心有些反感。 她将头往旁边偏了偏,同样小气地问道:“你可知道他在哪儿?刚刚大乱斗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林悦脸上露出些得意来:“哼,我才不去找他,我要他自己跑出来见我。” 说完,他便闷到半空中,往戒律堂的书房扔了个东西,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出非常难闻的味道,如同榴莲和臭鸡蛋一起下了锅。 言心以为他有什么好法子,原来是这般幼稚的行径。 不过这法子也确实有用,很快就有好几十个戒律堂的弟子捂住口鼻从各处冒了出来,纷纷想往外面跑。 就在这时江柏鹤出现了。 他立在通往门口的通道里,大声呵斥了一声:“站住!” 那些弟子便生硬地停下了脚步,没有一人再动。 言心看到这个情景有些咋舌:这般威望她可只在最可怕的班主任身上见过。 “回去!” 那些弟子明明是因为无法忍受那般难闻的气味才跑出来的,现在居然十分听话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没有人表现出丝毫的不情愿。 不但没有抱怨的语言,连一丝不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这个发现让言心觉得,他们可能没有自己的行动思维,或者说,他们被江柏鹤植入了听话的指令。 言心默默叹气,不懂这些人为什么总是想着要去控制其他人,这有什么意义呢?能带来什么特别的满足感和价值感吗? 江柏鹤望向半空中的林悦,有些闲慢地抬起手拱了拱,算是打了招呼。 这与他戒律堂的规矩是极不相符的,因为这里可是最讲究礼仪规则的地方。 他现在能如此敷衍无礼,想来是没把林悦当成一回事了。 “江长老好大的架子,不去参加弟子评比不说,见了我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了。” 江柏鹤却是冷笑一声对着林悦说:“掌门已经来了这里,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既如此,我何必再对你卑躬屈膝呢?” 言心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林悦知道什么了?江柏鹤做了什么? 幸好林悦立刻就为她解了惑。 “你借曾有德生事,研制药物,控制门人,为虎作伥,现在曾有德已经被制服了,你觉得你还能逃脱?” 江柏鹤一脸坦然:“我没想逃脱,也不想逃脱,我的药物已经成功了,在这世间已然没了遗憾。” 言心不由出言相问:“就算能控制他人了,于你而言有何意义?” 这句话好像是碰了他的逆鳞,他那坦然平静的一张脸立刻变得十分狰狞。 “当然有意义!若是我早一点将这药物研究出来,我便能控制曾有德、控制掌门,让他们真正把心思全都放到无尽门的繁荣上,让他们真正做到泽被万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想着要将所有凡人弄死,一个整天不问世事!” 言心被他的话震住了,她一直以为江柏鹤是个私心极重的人,从他对自己的两次惩罚就能看出。 可如今她才知道,这竟是一个真正一心想着要将无尽门发扬光大,彻头彻尾执行了无尽门门柱上宗旨的人。 修仙问道,泽被万民。 这句话每个无尽门弟子都会看到听到,真正执行它的人又有几个呢? 言心一时语塞,再看向江柏鹤时神色便有些复杂。 第六十一章 处置 他本就是个刻板之人,做事讲究规则,一板一眼皆有定数,所以他才会成了戒律堂的长老,成为丈量无尽门弟子们言行的一把直尺。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也受着身份这个规则的压制,他不能去批判高于自己的掌门,不能去干涉自己叫着师兄的大长老。 因此,他用了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规则:使用药物控制这些人,当他们各在其位,做好自己规则内的事情。 “可是江长老,那些被拿来试药的弟子是无辜的。” 江柏鹤却对言心说:“他们不无辜,为师父试药,这本身也在他们的行为准则里。” 言心微张着嘴,再说不出话来。 林悦却是不愿与他啰嗦,直接甩出捆仙绳将他给捆了,就这么将他拖到半空走了。 言心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置江柏鹤,也跟了上去,结果就来到了议事堂。 议事堂的大厅里坐着不少人:林悦、孔羽、程杰、长风、余无意。 被捆着扔在地上的也不少:曾有德、江柏鹤和黑衣人。 言心非常自觉地坐到了程杰的旁边,惹来了林悦的一个眼刀。 长风仍是做着会议主持,他先向大家说明了黑衣人的处理结果。 “掌门与孔羽前辈商议后,决定将黑衣人全都交由孔前辈处理,孔前辈最终决定将叛变者处死,其他人则直接安置在无尽城中,成为无尽城的防备力量。” 程杰有些惊讶,微微睁大了眼,他感激地看向孔羽,对无尽城的担忧减少了几分。 “另外,门中弟子在此次动乱中伤亡惨重,有三百余名弟子死亡,近五百名弟子受伤,休养生息需要很长的时间,而门中长老现在只剩下一位,不知掌门有何打算?” 林悦一本正经地说:“无尽门仍是要发展下去的,四位长老缺一不可。大家可有推荐?” 余无意在言心的灵力治疗下已经好了很多,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我已年迈,身体大不如前,就由徒儿唐一鸣接替我的位置。” 无意峰有了着落,而议事堂、戒律堂和玉云峰皆还是无人掌管。 林悦看向长风,淡淡地说:“议事堂就交给长风,即日起,长风成为议事堂长老,负责门中大小事宜。” 长风不卑不亢地拱手鞠躬,接下了这份差事,众人也没有意见,毕竟长风的能力有目共睹。 “至于玉云峰,人数本就少,不若就划给孔前辈,安置那些愿意留在无尽门的手下,言心你可有意见?” 言心摇摇头说:“我没有意见,只是恳请掌门留着师父的居所,给我和两位师姐留个念想。” “这是自然,”林悦又十分真诚地说,“戒律堂也该换个新气象了,江柏鹤过于严苛,弟子们身上又被药物侵染,不如你就去负责戒律堂。” 言心本能反应一般开始拒绝:“回禀掌门,我并无此志。” 自己已经想好了,事情善后完,就要外出游历的,要是当了这戒律堂的长老,每天要仲裁的事情那么多,还如何出门? 林悦并不死心,劝道:“言心,现在正是无尽门百废待兴之时,人力有限。而且戒律堂那一帮人,一般人还真是服不住他们,而且他们身上还有毒,你左右都要去那儿的。” 其他人也开始劝,在场就这么几个人,人人都领了差事,程杰已经是无尽城的城主了,自然是无法再当门中长老,剩下的就只有言心了。 言心心软,提了自己的条件:“行,我暂时行戒律堂长老之职,但过段时间待门中恢复元气了,还请掌门另寻他人。” “好。”林悦显得极为愉悦。 分工做好了,门中事务都有了着落,众人才将关注的重点放到了地上捆着的几个人身上。 “掌门,这几个人如何处置?” “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孔羽一脚踢向地上的那个黑衣人,直将他踢得翻了个身。 “起来回话,别闭上眼睛装死!” 说着又将那人口中的布巾扯了出来。 “呸!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听起来这人骨头还很硬。 孔羽气愤地指着他大声骂道:“沐风,枉我一直把你当作心腹,你竟做出带着众多门人背叛我的事来,你良心被狗吃了?” “呵!”沐风冷笑一声说,“你把我当作心腹,然后呢?有什么用?除了让我做那些做不完的事,不停安排我去这儿去那儿,我可有得到任何好处?” “我每天为你奔波,吃不好睡不好,还要为这样那样的破事焦头烂额,而你呢?就坐在那里等我的消息,伤春悲秋,无所事事。” “既然你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尊主,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孔羽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林悦也有些尴尬,默默地摸了下鼻子。 言心看到他这心虚的反应,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但随之就垂下了眼睑,林青也喜欢摸鼻子。 “你若是对我不满,直接跟我说就是,何苦跟着曾有德做事,这不是与虎谋皮嘛?” “你还好意思说我?”沐风没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干脆破罐破摔了,“与曾有德合作的不是你吗?我只是做了跟你一样的决定罢了。” 孔羽彻底没了语言,他对着林悦一拱手惭愧地说:“是我驭下无方,但仍求掌门给他一条生路。” 沐风有些讶异,没想到孔羽还愿意放过自己,想到自己刚刚的态度立刻低下了头。 林悦看向他,略加思索作出了决定:“你口才了得,适合做一些宣传消息的事,不如就留在程杰身边,帮着他安抚百姓。” 林悦又转头对程杰说:“至于他的工钱,你就根据他的成果来给,做得好就多给些,做得不好就少给些,省得他抱怨。” 一番话下来,直把沐风的脸都臊红了。 江柏鹤的心思林悦早就知道了,因此也没有让他死,给他安排了到藏书阁洒扫的事情。 “江柏鹤,这并非折辱于你,而是想让你知道,处理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必执着于一种。” 江柏鹤没有说话,只轻轻应了一声,答应了。 第六十一章 处置 他本就是个刻板之人,做事讲究规则,一板一眼皆有定数,所以他才会成了戒律堂的长老,成为丈量无尽门弟子们言行的一把直尺。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也受着身份这个规则的压制,他不能去批判高于自己的掌门,不能去干涉自己叫着师兄的大长老。 因此,他用了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规则:使用药物控制这些人,当他们各在其位,做好自己规则内的事情。 “可是江长老,那些被拿来试药的弟子是无辜的。” 江柏鹤却对言心说:“他们不无辜,为师父试药,这本身也在他们的行为准则里。” 言心微张着嘴,再说不出话来。 林悦却是不愿与他啰嗦,直接甩出捆仙绳将他给捆了,就这么将他拖到半空走了。 言心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置江柏鹤,也跟了上去,结果就来到了议事堂。 议事堂的大厅里坐着不少人:林悦、孔羽、程杰、长风、余无意。 被捆着扔在地上的也不少:曾有德、江柏鹤和黑衣人。 言心非常自觉地坐到了程杰的旁边,惹来了林悦的一个眼刀。 长风仍是做着会议主持,他先向大家说明了黑衣人的处理结果。 “掌门与孔羽前辈商议后,决定将黑衣人全都交由孔前辈处理,孔前辈最终决定将叛变者处死,其他人则直接安置在无尽城中,成为无尽城的防备力量。” 程杰有些惊讶,微微睁大了眼,他感激地看向孔羽,对无尽城的担忧减少了几分。 “另外,门中弟子在此次动乱中伤亡惨重,有三百余名弟子死亡,近五百名弟子受伤,休养生息需要很长的时间,而门中长老现在只剩下一位,不知掌门有何打算?” 林悦一本正经地说:“无尽门仍是要发展下去的,四位长老缺一不可。大家可有推荐?” 余无意在言心的灵力治疗下已经好了很多,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我已年迈,身体大不如前,就由徒儿唐一鸣接替我的位置。” 无意峰有了着落,而议事堂、戒律堂和玉云峰皆还是无人掌管。 林悦看向长风,淡淡地说:“议事堂就交给长风,即日起,长风成为议事堂长老,负责门中大小事宜。” 长风不卑不亢地拱手鞠躬,接下了这份差事,众人也没有意见,毕竟长风的能力有目共睹。 “至于玉云峰,人数本就少,不若就划给孔前辈,安置那些愿意留在无尽门的手下,言心你可有意见?” 言心摇摇头说:“我没有意见,只是恳请掌门留着师父的居所,给我和两位师姐留个念想。” “这是自然,”林悦又十分真诚地说,“戒律堂也该换个新气象了,江柏鹤过于严苛,弟子们身上又被药物侵染,不如你就去负责戒律堂。” 言心本能反应一般开始拒绝:“回禀掌门,我并无此志。” 自己已经想好了,事情善后完,就要外出游历的,要是当了这戒律堂的长老,每天要仲裁的事情那么多,还如何出门? 林悦并不死心,劝道:“言心,现在正是无尽门百废待兴之时,人力有限。而且戒律堂那一帮人,一般人还真是服不住他们,而且他们身上还有毒,你左右都要去那儿的。” 其他人也开始劝,在场就这么几个人,人人都领了差事,程杰已经是无尽城的城主了,自然是无法再当门中长老,剩下的就只有言心了。 言心心软,提了自己的条件:“行,我暂时行戒律堂长老之职,但过段时间待门中恢复元气了,还请掌门另寻他人。” “好。”林悦显得极为愉悦。 分工做好了,门中事务都有了着落,众人才将关注的重点放到了地上捆着的几个人身上。 “掌门,这几个人如何处置?” “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孔羽一脚踢向地上的那个黑衣人,直将他踢得翻了个身。 “起来回话,别闭上眼睛装死!” 说着又将那人口中的布巾扯了出来。 “呸!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听起来这人骨头还很硬。 孔羽气愤地指着他大声骂道:“沐风,枉我一直把你当作心腹,你竟做出带着众多门人背叛我的事来,你良心被狗吃了?” “呵!”沐风冷笑一声说,“你把我当作心腹,然后呢?有什么用?除了让我做那些做不完的事,不停安排我去这儿去那儿,我可有得到任何好处?” “我每天为你奔波,吃不好睡不好,还要为这样那样的破事焦头烂额,而你呢?就坐在那里等我的消息,伤春悲秋,无所事事。” “既然你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尊主,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孔羽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林悦也有些尴尬,默默地摸了下鼻子。 言心看到他这心虚的反应,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但随之就垂下了眼睑,林青也喜欢摸鼻子。 “你若是对我不满,直接跟我说就是,何苦跟着曾有德做事,这不是与虎谋皮嘛?” “你还好意思说我?”沐风没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干脆破罐破摔了,“与曾有德合作的不是你吗?我只是做了跟你一样的决定罢了。” 孔羽彻底没了语言,他对着林悦一拱手惭愧地说:“是我驭下无方,但仍求掌门给他一条生路。” 沐风有些讶异,没想到孔羽还愿意放过自己,想到自己刚刚的态度立刻低下了头。 林悦看向他,略加思索作出了决定:“你口才了得,适合做一些宣传消息的事,不如就留在程杰身边,帮着他安抚百姓。” 林悦又转头对程杰说:“至于他的工钱,你就根据他的成果来给,做得好就多给些,做得不好就少给些,省得他抱怨。” 一番话下来,直把沐风的脸都臊红了。 江柏鹤的心思林悦早就知道了,因此也没有让他死,给他安排了到藏书阁洒扫的事情。 “江柏鹤,这并非折辱于你,而是想让你知道,处理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必执着于一种。” 江柏鹤没有说话,只轻轻应了一声,答应了。 第六十二章 折辱 现在只剩下一个曾有德了,大厅里众人都将视线定在了他的身上。 曾有德虽然被捆着,但也没有丝毫的狼狈,他的神情一如以往那般淡定平静。 在场众人中,余无意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是知根知底,但仍是猜不透想不出他为何会疯狂至此。 “师兄,你糊涂啊!这无尽门中你已是主宰,上至掌门下至弟子,人人对你信任尊敬,你为何还要做出这些事情来?” 曾有德理也未理他,连个眼神也不屑于给。 言心却是明白的,他所求应该不是为了权势,更像是某个执念。 “三长老,他所求的不是你所说那般,想来是别的东西。你可知道他的感悟事?” 余无意有些愕然,曾有德的感情事? 自己的这位大师兄,从小到大都是冷静自持的性子,连情绪波动都少有,更别提那些让人心神震荡的感情事了。 “师兄一向清冷,哪里来的感情事?” 言心对着他有些无奈地说:“我可听说他是娶过妻的,你难道不知道?” “哦!”余无意猛地反应过来,“这事儿啊,我知道,那只是当时他的权宜之计,不算是感情事。” 众人都被吊起了兴趣,都想知道到底当初发生了什么。 余无意提及那件事仍是有些怅然,但听言心的意思那事可能与曾有德的行为有关,所以仍是向众人说了起来。 “那时我们年少,难得下山一次,能下山的只有弟子试炼,而且那个时候弟子试炼可不是一年一次,而是三年一次。” “所以我们就更是珍惜下山的机会,我与师兄那时感情好,经常都是形影不离。” “那件事就发生在我们一次下山试炼中。” 余无意又看了曾有德一眼,见他仍是闭眼不看自己,心中的惭愧更多了几分。 “当时我们接了一户农家的委托,要去找他家的儿子。这本是平常事,寻人寻物本就是我们试炼的主要内容之一。” “不平常的是我们完成委托之后发生的。” “为了找他家儿子,我们根据线索走了很远,花了三天时间才在一个偏远的小寨子里把人找到,可他已经在那里成了家,不愿意回来。” “他不愿意回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拿出一件信物来,让我们带回去交给他的父母,完成这次委托。” “可那户农家死活不认,硬是说我们将他儿子害了,哭天抢地地去了城主府,弄得我和大师兄极为苦恼。” “正当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家的女儿站了出来,说她倾慕大师兄,只要大师兄与她成亲,便成了一家人,她的爹娘就不会再找大师兄的麻烦。”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些愤慨,这做好事反而把自己赔进去了,可真是冤枉。 孔羽是最容不下这等事的,就问:“你们为何不禀告给当时的城主,让他出面说清楚?” 长风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师父还有这样狼狈的过往,沉吟着开口说:“亦可将那农家的儿子带回城中,做完证明再带他回去,实在不必就此屈服。” 余无意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告诉大家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 “你们说的这些方法,我们当时都想过。可是每一个方法都不顺遂。” “首先是那城主,不知是看我们年纪小,还是他实在爱护自己的百姓,完全不听我们所说的话,明目张胆地偏心那农户。” “还有,我们也曾经回去过找到那农家的儿子,他居然死了!” “这个消息一传回来,那农家更是不依不挠,我们当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所以就慌了起来。” “最终,大师兄不想事情闹大,毁了无尽门的名声,才答应了要与那女子成亲。” “我们没过几天就回了无尽门,而且大师兄也没再提起那女子,虽然也听说他偶尔会去看看那女子,但我以为那只是他当时的权宜之计,当不得真的。” 林悦却觉得其中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了,不然玉书作为曾有德的孙女,从哪里来的。 “曾长老,你不会就是因为这户人家才厌恶凡人?你若是气不过,惩戒他们一番便是,不至于要让所有凡人都为这件事负责。” 曾有德冷哼一声说:“凡人灵魂之肮脏,岂是你我能猜到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出声了,弄得在场的人心中如同猫抓,想知道更多的内情。 言心对曾有德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她对着林悦请示道:“掌门,我有一法,名曰摄魂,不如让我来试试。” 林悦心中一突,直觉这个术法不是什么平常术法,有些担忧地问:“这术法可有反噬?会不会让你不舒服?” 他的关心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让言心有些不适应,所以言心有些讷讷地说:“不会,我已经能熟练地使用了。” 说罢她便走到曾有德面前,面对他的怒目而视没有任何感觉。 “曾长老,得罪了。” 话音刚过,一股气势磅礴的复杂灵气倒将曾有德整个身子都笼罩了起来,曾有德原本还想挣扎,但立刻就放弃了,双眼也随之变得呆滞。 言心毫不客气地侵入他的记忆里,看到了情绪起伏最大的那一部分。 原来,那户农家在他答应娶自己女儿之后,并没有十分相信。引着他到家里吃了一顿饭,给他下了药,当晚就让他与自家女儿成就了好事。 之后几天,也是利用药物将他关在房里,如同对待畜生一般,只为借种。 因为他们想翻身想改变贫困的生活,便想出了这么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认为修仙者的后代就一定会是修仙者。 可怜曾有德一片好心却被这户人家当作了踏脚石,他的尊严被践踏、对于凡人的看法也受到了冲击。 因此在回到无尽门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心境都有些不稳。 后来那户人家的女儿生了个儿子,就真正地把他赖上,要不是因为他住在无尽门里不允许凡人进入,只怕他们还会天天上门来闹。 第六十二章 折辱 现在只剩下一个曾有德了,大厅里众人都将视线定在了他的身上。 曾有德虽然被捆着,但也没有丝毫的狼狈,他的神情一如以往那般淡定平静。 在场众人中,余无意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是知根知底,但仍是猜不透想不出他为何会疯狂至此。 “师兄,你糊涂啊!这无尽门中你已是主宰,上至掌门下至弟子,人人对你信任尊敬,你为何还要做出这些事情来?” 曾有德理也未理他,连个眼神也不屑于给。 言心却是明白的,他所求应该不是为了权势,更像是某个执念。 “三长老,他所求的不是你所说那般,想来是别的东西。你可知道他的感悟事?” 余无意有些愕然,曾有德的感情事? 自己的这位大师兄,从小到大都是冷静自持的性子,连情绪波动都少有,更别提那些让人心神震荡的感情事了。 “师兄一向清冷,哪里来的感情事?” 言心对着他有些无奈地说:“我可听说他是娶过妻的,你难道不知道?” “哦!”余无意猛地反应过来,“这事儿啊,我知道,那只是当时他的权宜之计,不算是感情事。” 众人都被吊起了兴趣,都想知道到底当初发生了什么。 余无意提及那件事仍是有些怅然,但听言心的意思那事可能与曾有德的行为有关,所以仍是向众人说了起来。 “那时我们年少,难得下山一次,能下山的只有弟子试炼,而且那个时候弟子试炼可不是一年一次,而是三年一次。” “所以我们就更是珍惜下山的机会,我与师兄那时感情好,经常都是形影不离。” “那件事就发生在我们一次下山试炼中。” 余无意又看了曾有德一眼,见他仍是闭眼不看自己,心中的惭愧更多了几分。 “当时我们接了一户农家的委托,要去找他家的儿子。这本是平常事,寻人寻物本就是我们试炼的主要内容之一。” “不平常的是我们完成委托之后发生的。” “为了找他家儿子,我们根据线索走了很远,花了三天时间才在一个偏远的小寨子里把人找到,可他已经在那里成了家,不愿意回来。” “他不愿意回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拿出一件信物来,让我们带回去交给他的父母,完成这次委托。” “可那户农家死活不认,硬是说我们将他儿子害了,哭天抢地地去了城主府,弄得我和大师兄极为苦恼。” “正当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家的女儿站了出来,说她倾慕大师兄,只要大师兄与她成亲,便成了一家人,她的爹娘就不会再找大师兄的麻烦。”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些愤慨,这做好事反而把自己赔进去了,可真是冤枉。 孔羽是最容不下这等事的,就问:“你们为何不禀告给当时的城主,让他出面说清楚?” 长风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师父还有这样狼狈的过往,沉吟着开口说:“亦可将那农家的儿子带回城中,做完证明再带他回去,实在不必就此屈服。” 余无意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告诉大家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 “你们说的这些方法,我们当时都想过。可是每一个方法都不顺遂。” “首先是那城主,不知是看我们年纪小,还是他实在爱护自己的百姓,完全不听我们所说的话,明目张胆地偏心那农户。” “还有,我们也曾经回去过找到那农家的儿子,他居然死了!” “这个消息一传回来,那农家更是不依不挠,我们当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所以就慌了起来。” “最终,大师兄不想事情闹大,毁了无尽门的名声,才答应了要与那女子成亲。” “我们没过几天就回了无尽门,而且大师兄也没再提起那女子,虽然也听说他偶尔会去看看那女子,但我以为那只是他当时的权宜之计,当不得真的。” 林悦却觉得其中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了,不然玉书作为曾有德的孙女,从哪里来的。 “曾长老,你不会就是因为这户人家才厌恶凡人?你若是气不过,惩戒他们一番便是,不至于要让所有凡人都为这件事负责。” 曾有德冷哼一声说:“凡人灵魂之肮脏,岂是你我能猜到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出声了,弄得在场的人心中如同猫抓,想知道更多的内情。 言心对曾有德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她对着林悦请示道:“掌门,我有一法,名曰摄魂,不如让我来试试。” 林悦心中一突,直觉这个术法不是什么平常术法,有些担忧地问:“这术法可有反噬?会不会让你不舒服?” 他的关心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让言心有些不适应,所以言心有些讷讷地说:“不会,我已经能熟练地使用了。” 说罢她便走到曾有德面前,面对他的怒目而视没有任何感觉。 “曾长老,得罪了。” 话音刚过,一股气势磅礴的复杂灵气倒将曾有德整个身子都笼罩了起来,曾有德原本还想挣扎,但立刻就放弃了,双眼也随之变得呆滞。 言心毫不客气地侵入他的记忆里,看到了情绪起伏最大的那一部分。 原来,那户农家在他答应娶自己女儿之后,并没有十分相信。引着他到家里吃了一顿饭,给他下了药,当晚就让他与自家女儿成就了好事。 之后几天,也是利用药物将他关在房里,如同对待畜生一般,只为借种。 因为他们想翻身想改变贫困的生活,便想出了这么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认为修仙者的后代就一定会是修仙者。 可怜曾有德一片好心却被这户人家当作了踏脚石,他的尊严被践踏、对于凡人的看法也受到了冲击。 因此在回到无尽门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心境都有些不稳。 后来那户人家的女儿生了个儿子,就真正地把他赖上,要不是因为他住在无尽门里不允许凡人进入,只怕他们还会天天上门来闹。 第六十三章 肮脏 儿子长成后经过检测发现并没有修仙的天赋,那户人家更是变本加厉,在他每次到无尽城参加弟子试炼时前来纠缠。 当时他就将一切归因于仙凡有别,若是人人都能修仙,这一切的麻烦都不会存在,所以他就开始暗地里研究将没有修仙天赋的人变成修仙者的方法。 后来曾有德年岁见长,性子就越发沉稳,对付那家子人也更是游刃有余,每年给些灵石就将他们打发了。 但他心里对凡人的厌恶更甚,玄灯的事让他对凡人彻底失去了信心。 他们受人恩惠却不知感恩,反倒拿他人的善心来当作制约他人的筹码。 他自己是如此,玄灯亦是如此。 凡人的心实在是太肮脏了,就不应该存活于世。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难消除,反而成为了他的执念,引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弄清楚事实后,言心对曾有德的愤恨消失了很多,多出了几分同情。 他作为天之骄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几个凡人如此算计,也没想过会过这样的生活。 曾有德仍是神魂被控的呆傻模样,众人听言心说出来后也有些唏嘘。 但即便如此,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他这般以偏概全的确是失之偏颇。 曾有德一生都未有所爱,宗媛长老对他的心意如此明显他也是一直拒绝,想来不是宗媛的原因,而是他自己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林悦有些纠结,到底应该将曾有德如何处治才是最合适的? 这场大混乱是他造成的,之前因为炼体而死的诸多百姓也是他的罪过。 可是他在无尽门兢兢业业付出了几十年也是事实。 没一会儿,曾有德清醒了过来,他在林悦身边多年,一看林悦的脸色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掌门不必苦恼,我原本也没想再苟活于世,何况这世人凡人还是那样多。” 说完,他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自爆了灵脉。 血肉飞溅,曾有德以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众人低头沉默了许久,直到林悦说:“都散了,今日就先休整一番,明日一早再到此处商议后续之事。” 程杰决定马上回无尽城,那里肯定也经历了一场战斗,必须去看看才能放心,而且还需要安排善后之事。 所以他立刻就向林悦告了假,孔羽也将轻雨的地址告诉给了他,让他直接找轻雨一起安排黑衣人。 言心回了玉云峰,让林悦的安排告诉给两位师姐,问她们是愿意继续住在这里还是去别的地方。 “二位师姐,玉云峰被掌门划给了孔羽前辈,用于安置那些想留在无尽门的人,我把师父的居所留了下来,你们看住哪里?” “他们全是男子,我们住在这里的确不太方便,不若就云无意峰,我们在那里有认识的师姐师妹,相处起来也容易些。” “那你们就去收拾行李,他们可能今天就会住进来。” “那你自己呢?住哪儿?” 言心这时才想起,没有安排自己的住宿。 和两位师姐不同,她在这无尽门认识的人没几个,现在相熟一点的,就只剩一个唐一鸣了。 “要不,我也同你们一起搬到无意峰。” 但立刻她就把这个决定否定掉了,自己现在是戒律堂的代理长老,按理说应该住到戒律堂去。 “我应该去戒律堂。” 说着三人就各自收拾起了行李,走出玉云峰时,言心就被林悦拦住了。 两位师姐以为林悦找言心是有要事商量,对着林悦行了一礼,便往前走去。 “掌门有何贵干?” 林悦左顾右盼,看四下无人,居然又上前两步将自己的头放到了言的肩头上。 “你做什么?”言心双手用力地推着他的头,身子后退,立刻和他拉开了距离。 “掌门请自重!” 她的这个反应让林悦又委屈又高兴。 “心儿,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吗?” “你别叫我心儿,这不是你可以叫的!” “那谁能叫?林青?” 言心立刻甩出了自己的灵鞭,上面的尖刺没有任何停顿地长了起来。 “你不配提这个名字!” 往日伤痛又被林悦不经意地提起,这让言心发了狠,恨不得直接送他上天。 林悦只是不停躲避,没有还手,他不停地对言心说:“你冷静、冷静一点。” 言心哪里听得进去,不但把鞭子挥得虎虎生风,另一只手还凝出了双色甚至多色的灵力球,没有丝毫手软地向林悦扔去。 立刻,林悦周围就传出了噼哩啪啦的爆破声,林悦从头发到鞋子都被沾上了各色烟灰,看起来好不狼狈。 “言心!我就是林青!” 言心身子一顿,双手也停了下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她端详着他的眉眼,又特别认真地看了他的眼神,然后化鞭为剑,更为狠厉地冲他攻了上去。 “你撒谎!林青可比你可爱多了。” 林悦被她打得四处逃窜,仍是不死心地喊着:“我真的是林青,真的是!你赶快停手,我慢慢跟你说。” 直到言心累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才结束。 言心走到一旁的凉亭坐下,林悦不敢离她太近,像个小媳妇一样,畏畏缩缩地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 “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云城的时候买的那对坠子?” 言心冷冷地说:“这个坠子,林悦也知道。” “那我们在云城的时候一起住的客栈呢?” “只要林悦有心,他打听一下也能知道。” 林悦的脸上一红,喃喃地说:“那我们两个的温柔一夜,林悦总不知道了。” 提及此,言心也跟着脸红,但她仍是有些不信:“林悦说林青是他神魂的一部分,也许林青在被炼化的时候记忆被林悦知道了也不一定。” “你!你真是块木头!” 言心回想起自己这次上了无尽门之后林悦的种种表现,他总想把头放到自己肩膀上、对自己也十分关心、性子也比之前林悦表现出来的活泼了不少。 心中已经有些相信了。 “林青,真的是你吗?” 第六十三章 肮脏 儿子长成后经过检测发现并没有修仙的天赋,那户人家更是变本加厉,在他每次到无尽城参加弟子试炼时前来纠缠。 当时他就将一切归因于仙凡有别,若是人人都能修仙,这一切的麻烦都不会存在,所以他就开始暗地里研究将没有修仙天赋的人变成修仙者的方法。 后来曾有德年岁见长,性子就越发沉稳,对付那家子人也更是游刃有余,每年给些灵石就将他们打发了。 但他心里对凡人的厌恶更甚,玄灯的事让他对凡人彻底失去了信心。 他们受人恩惠却不知感恩,反倒拿他人的善心来当作制约他人的筹码。 他自己是如此,玄灯亦是如此。 凡人的心实在是太肮脏了,就不应该存活于世。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难消除,反而成为了他的执念,引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弄清楚事实后,言心对曾有德的愤恨消失了很多,多出了几分同情。 他作为天之骄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几个凡人如此算计,也没想过会过这样的生活。 曾有德仍是神魂被控的呆傻模样,众人听言心说出来后也有些唏嘘。 但即便如此,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他这般以偏概全的确是失之偏颇。 曾有德一生都未有所爱,宗媛长老对他的心意如此明显他也是一直拒绝,想来不是宗媛的原因,而是他自己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林悦有些纠结,到底应该将曾有德如何处治才是最合适的? 这场大混乱是他造成的,之前因为炼体而死的诸多百姓也是他的罪过。 可是他在无尽门兢兢业业付出了几十年也是事实。 没一会儿,曾有德清醒了过来,他在林悦身边多年,一看林悦的脸色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掌门不必苦恼,我原本也没想再苟活于世,何况这世人凡人还是那样多。” 说完,他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自爆了灵脉。 血肉飞溅,曾有德以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众人低头沉默了许久,直到林悦说:“都散了,今日就先休整一番,明日一早再到此处商议后续之事。” 程杰决定马上回无尽城,那里肯定也经历了一场战斗,必须去看看才能放心,而且还需要安排善后之事。 所以他立刻就向林悦告了假,孔羽也将轻雨的地址告诉给了他,让他直接找轻雨一起安排黑衣人。 言心回了玉云峰,让林悦的安排告诉给两位师姐,问她们是愿意继续住在这里还是去别的地方。 “二位师姐,玉云峰被掌门划给了孔羽前辈,用于安置那些想留在无尽门的人,我把师父的居所留了下来,你们看住哪里?” “他们全是男子,我们住在这里的确不太方便,不若就云无意峰,我们在那里有认识的师姐师妹,相处起来也容易些。” “那你们就去收拾行李,他们可能今天就会住进来。” “那你自己呢?住哪儿?” 言心这时才想起,没有安排自己的住宿。 和两位师姐不同,她在这无尽门认识的人没几个,现在相熟一点的,就只剩一个唐一鸣了。 “要不,我也同你们一起搬到无意峰。” 但立刻她就把这个决定否定掉了,自己现在是戒律堂的代理长老,按理说应该住到戒律堂去。 “我应该去戒律堂。” 说着三人就各自收拾起了行李,走出玉云峰时,言心就被林悦拦住了。 两位师姐以为林悦找言心是有要事商量,对着林悦行了一礼,便往前走去。 “掌门有何贵干?” 林悦左顾右盼,看四下无人,居然又上前两步将自己的头放到了言的肩头上。 “你做什么?”言心双手用力地推着他的头,身子后退,立刻和他拉开了距离。 “掌门请自重!” 她的这个反应让林悦又委屈又高兴。 “心儿,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吗?” “你别叫我心儿,这不是你可以叫的!” “那谁能叫?林青?” 言心立刻甩出了自己的灵鞭,上面的尖刺没有任何停顿地长了起来。 “你不配提这个名字!” 往日伤痛又被林悦不经意地提起,这让言心发了狠,恨不得直接送他上天。 林悦只是不停躲避,没有还手,他不停地对言心说:“你冷静、冷静一点。” 言心哪里听得进去,不但把鞭子挥得虎虎生风,另一只手还凝出了双色甚至多色的灵力球,没有丝毫手软地向林悦扔去。 立刻,林悦周围就传出了噼哩啪啦的爆破声,林悦从头发到鞋子都被沾上了各色烟灰,看起来好不狼狈。 “言心!我就是林青!” 言心身子一顿,双手也停了下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她端详着他的眉眼,又特别认真地看了他的眼神,然后化鞭为剑,更为狠厉地冲他攻了上去。 “你撒谎!林青可比你可爱多了。” 林悦被她打得四处逃窜,仍是不死心地喊着:“我真的是林青,真的是!你赶快停手,我慢慢跟你说。” 直到言心累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才结束。 言心走到一旁的凉亭坐下,林悦不敢离她太近,像个小媳妇一样,畏畏缩缩地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 “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云城的时候买的那对坠子?” 言心冷冷地说:“这个坠子,林悦也知道。” “那我们在云城的时候一起住的客栈呢?” “只要林悦有心,他打听一下也能知道。” 林悦的脸上一红,喃喃地说:“那我们两个的温柔一夜,林悦总不知道了。” 提及此,言心也跟着脸红,但她仍是有些不信:“林悦说林青是他神魂的一部分,也许林青在被炼化的时候记忆被林悦知道了也不一定。” “你!你真是块木头!” 言心回想起自己这次上了无尽门之后林悦的种种表现,他总想把头放到自己肩膀上、对自己也十分关心、性子也比之前林悦表现出来的活泼了不少。 心中已经有些相信了。 “林青,真的是你吗?” 第六十四章 相认 站在那里的林青大喜,露出个咧到后脑勺的笑容,巴巴地两步跑了过来。 “是我,心儿,你终于认我了,我还在想要不要住到你手腕里你才会相信呢。” 言心确定了这是林青之后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是不相信,我是不敢相信,你不是被林悦带回来炼化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哭了,林青立刻坐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膀轻柔地帮她擦眼泪。 “我当时也觉得自己肯定死定了,可是事情却发生了一点转变。” “可能是因为我跟你结过生死之契,还和你一起有过肌肤之亲,我作为林悦的一缕分神就没那么纯粹了,他想要炼化我就比他以为的要难上许多。” “自然要花费的时间也更长,而且他代替我与你强行断契,自己神魂也受了损伤,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我就趁这些时间拼命吸收灵力,他准备了很多极品灵石在一个屋子里,我日夜不停地吸收炼化,实力增涨得很快。” “所以,你就将他打败了,取而代之?” “才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会攻击的。”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林青有些得意地说,“我搞不定林悦,但是我能搞定玉书啊。” “在林悦将我炼化之前,我就趁他不备主动融入了玉书的灵脉中,让她清醒了片刻。” “林悦见她醒来极为开心,直说很快就能将玉书完全治好。可玉书知道林悦为她所做种种之后并不开心,便劝他放手。” “如此多次,林悦便知道玉书并不想让他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活过来,他是个痴情种,便和玉书一起走了。” “这么好的身体,自然就被我接手了。” 言心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神助攻,不由破涕为笑,轻轻捶打了他的胸口一下。 林青趁机卖乖:“你都不知道,为了不让曾有德看出来,我装林悦装得有多辛苦。而且那个弟子评比也是我想出来的,就是为了牵制住他。” 原来如此。 言心想到之前安苒上山来救宗媛时说过的无人阻拦,还有自己回到无尽城后种种巧合,以前只以为是运气好,原来是有林青在背后出力。 “可是你看起来还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林青长叹一声,双手抚上言心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当然会有点不一样了,经历这么多事情,我也该变得更有担当了。但我爱你这件事,是不会变的。” 言心看着他眼睛里自己的面容,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林青回来了。 她从脖子上摘下那个坠子,重新戴回了林青的脖子。 林青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那个坠子上刻了字,立刻伸手去抓,被言心躲开了。 “我猜猜,上面肯定刻的是林青之妻。” 言心白了他一眼:“才不是。” “那你给我看看嘛。” 言心想到上面的几个字,哪里好意思给他看,直接把那坠子塞进了衣服里。 “我要去戒律堂了,你也快回自己的地方。天都快要黑了。” “你去戒律堂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尊敬的掌门让我当了戒律堂的长老。” 林青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想法会成为言心与自己分开住的理由,他立刻抓着言心的胳膊用头去蹭她的脸。 “你不要去,就和我住在一起,戒律里全是男的,你去了我不放心。” 言心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戒律堂里的确全是男的,但都是些被药物控制的男的,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现在需要帮助,你也不想自己刚当上掌门就失去很多弟子。” 林青依然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哼哼:“我又不想当这个掌门,等过段时间一切都进入正轨了,我就把掌门拿给长风来当。” “不可,现在无尽门上下就你修为最高,长风当长老处理事务还行,当掌门是难以服众的。” “那掌门命令你今天到掌门那里去住,你不得违抗。” 言心看向林青,见他正戏谑地看向自己,眼睛里却暗含着几分得意。 他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拒绝的。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是应该待在一处话相思的。 言心轻轻“嗯”了一声,林青立刻欢呼着跳了起来,抓过她的行李,牵着她的手就往自己住所跑去。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门中弟子,看到他们紧拉在一起的手都有些惊讶,就这么目瞪口呆眼看着他们跑远。 “言心不是和林青结下了生死之契吗?怎么又和掌门在一起了?” 有见过林青的人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容貌,讷讷地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林青和掌门长得一模一样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只一个晚上的时间,言心和掌门的爱情故事便拥有了无数精彩版本。 洗漱后躺到床上,听到林青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心跳,言心才真正放下心来,林青真的回来了。 林青也是一眼不错地盯着言心,如今爱人在怀,他的气质变得温柔了几分。 “心儿,我们分别这么久,你都经历过些什么?说来我听听。” 言心回想起与林青分别后自己的痛苦与疯狂,并不想让他知道后伤怀,便捡了些好玩有趣的事情跟他说。 “我去了无忧城,在那里拳打恶霸、伸张正义,最终受到无忧城少城主的赏识,将我引为知己,让我在无忧城为所欲为。” “哈哈,”林青笑得抱住了肚子,“就你,在无忧城里为所欲为?” “你别不信,等这边安顿好了,我们一起过去无忧城找镜染,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镜染是谁?” “无忧城的少城主啊。” “那你不是为所欲为,是狐假虎威。” 二人在床上笑闹了一阵,皆是沉默了下来。 言心侧过身对着林青温柔说道:“我之前也有想过你也许不会死,但很清楚那是在自欺欺人,没想到,你真的没死,我们还能相逢。这真像一场梦。” 林青拉过她的手背轻轻一吻:“这不是梦,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第六十四章 相认 站在那里的林青大喜,露出个咧到后脑勺的笑容,巴巴地两步跑了过来。 “是我,心儿,你终于认我了,我还在想要不要住到你手腕里你才会相信呢。” 言心确定了这是林青之后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是不相信,我是不敢相信,你不是被林悦带回来炼化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哭了,林青立刻坐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膀轻柔地帮她擦眼泪。 “我当时也觉得自己肯定死定了,可是事情却发生了一点转变。” “可能是因为我跟你结过生死之契,还和你一起有过肌肤之亲,我作为林悦的一缕分神就没那么纯粹了,他想要炼化我就比他以为的要难上许多。” “自然要花费的时间也更长,而且他代替我与你强行断契,自己神魂也受了损伤,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我就趁这些时间拼命吸收灵力,他准备了很多极品灵石在一个屋子里,我日夜不停地吸收炼化,实力增涨得很快。” “所以,你就将他打败了,取而代之?” “才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会攻击的。”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林青有些得意地说,“我搞不定林悦,但是我能搞定玉书啊。” “在林悦将我炼化之前,我就趁他不备主动融入了玉书的灵脉中,让她清醒了片刻。” “林悦见她醒来极为开心,直说很快就能将玉书完全治好。可玉书知道林悦为她所做种种之后并不开心,便劝他放手。” “如此多次,林悦便知道玉书并不想让他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活过来,他是个痴情种,便和玉书一起走了。” “这么好的身体,自然就被我接手了。” 言心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神助攻,不由破涕为笑,轻轻捶打了他的胸口一下。 林青趁机卖乖:“你都不知道,为了不让曾有德看出来,我装林悦装得有多辛苦。而且那个弟子评比也是我想出来的,就是为了牵制住他。” 原来如此。 言心想到之前安苒上山来救宗媛时说过的无人阻拦,还有自己回到无尽城后种种巧合,以前只以为是运气好,原来是有林青在背后出力。 “可是你看起来还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林青长叹一声,双手抚上言心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当然会有点不一样了,经历这么多事情,我也该变得更有担当了。但我爱你这件事,是不会变的。” 言心看着他眼睛里自己的面容,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林青回来了。 她从脖子上摘下那个坠子,重新戴回了林青的脖子。 林青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那个坠子上刻了字,立刻伸手去抓,被言心躲开了。 “我猜猜,上面肯定刻的是林青之妻。” 言心白了他一眼:“才不是。” “那你给我看看嘛。” 言心想到上面的几个字,哪里好意思给他看,直接把那坠子塞进了衣服里。 “我要去戒律堂了,你也快回自己的地方。天都快要黑了。” “你去戒律堂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尊敬的掌门让我当了戒律堂的长老。” 林青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想法会成为言心与自己分开住的理由,他立刻抓着言心的胳膊用头去蹭她的脸。 “你不要去,就和我住在一起,戒律里全是男的,你去了我不放心。” 言心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戒律堂里的确全是男的,但都是些被药物控制的男的,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现在需要帮助,你也不想自己刚当上掌门就失去很多弟子。” 林青依然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哼哼:“我又不想当这个掌门,等过段时间一切都进入正轨了,我就把掌门拿给长风来当。” “不可,现在无尽门上下就你修为最高,长风当长老处理事务还行,当掌门是难以服众的。” “那掌门命令你今天到掌门那里去住,你不得违抗。” 言心看向林青,见他正戏谑地看向自己,眼睛里却暗含着几分得意。 他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拒绝的。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是应该待在一处话相思的。 言心轻轻“嗯”了一声,林青立刻欢呼着跳了起来,抓过她的行李,牵着她的手就往自己住所跑去。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门中弟子,看到他们紧拉在一起的手都有些惊讶,就这么目瞪口呆眼看着他们跑远。 “言心不是和林青结下了生死之契吗?怎么又和掌门在一起了?” 有见过林青的人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容貌,讷讷地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林青和掌门长得一模一样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只一个晚上的时间,言心和掌门的爱情故事便拥有了无数精彩版本。 洗漱后躺到床上,听到林青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心跳,言心才真正放下心来,林青真的回来了。 林青也是一眼不错地盯着言心,如今爱人在怀,他的气质变得温柔了几分。 “心儿,我们分别这么久,你都经历过些什么?说来我听听。” 言心回想起与林青分别后自己的痛苦与疯狂,并不想让他知道后伤怀,便捡了些好玩有趣的事情跟他说。 “我去了无忧城,在那里拳打恶霸、伸张正义,最终受到无忧城少城主的赏识,将我引为知己,让我在无忧城为所欲为。” “哈哈,”林青笑得抱住了肚子,“就你,在无忧城里为所欲为?” “你别不信,等这边安顿好了,我们一起过去无忧城找镜染,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镜染是谁?” “无忧城的少城主啊。” “那你不是为所欲为,是狐假虎威。” 二人在床上笑闹了一阵,皆是沉默了下来。 言心侧过身对着林青温柔说道:“我之前也有想过你也许不会死,但很清楚那是在自欺欺人,没想到,你真的没死,我们还能相逢。这真像一场梦。” 林青拉过她的手背轻轻一吻:“这不是梦,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第六十五章 誓言 言心定定地看着他,不敢重复“我们再也不会分开”这句话。 这句话被他们反反复复地说过很多次,作为誓言,作为安慰,可他们还是分开了。 林青看出了她的担忧,笑着问:“我们要不要再结一次生死之契?” “可以吗?”言心有些不确定,“我记得卷册上写着,一个人一生只能结一次生死之契。我已经结过了。” 林青认为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立刻翻身坐起来,开始穿鞋袜。 “你做什么?” “我现在就去藏书阁,把那本卷册找出来,看看上面到底是怎么说的,有没有写到两个人结契又断契后再结的。” 言心看到他这样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一把拉住他说:“好了,明天再去找也是一样的。” “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不然我今天睡不着。” 言心无奈地说:“你要现在就知道也行,我们直接试就好了。” 二人就这么相对坐在床上,言心一闭眼,调动灵力飞快地凝出了结契的大阵。 五色光芒现,绿色灵力球悬于半空,一切都和之前结契时一模一样。 “吾以神魂,缔结契约!” “吾以神魂,缔结契约!” “我言心。” “我林青。” “从今日起,与林青相依相伴,同生共死,永不断契!” “从今日起,与言心相依相伴,同生共死,永不断契!” “生死之契,结!” “生死之契,结!” 烂熟于心的契约之词被二人共同念起,他们忐忑地等待着大阵的反应。 早早分出去的两道神魂在大阵中纠缠融合,然后又分成两缕分别钻入二人的额心之中。 林青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看向言心的额头,那里什么印迹都没有。 他有些失望,看来这生死之契真的是没办法结两次的。 可是言心却看到了他的额心慢慢浮现出了那个熟悉的印迹。 “看来是可以的,你额头上的印迹出来了。” 林青却不太高兴:“光是我一个人有印迹顶什么用,你又没有。” 言心狡黠的目光一闪,额头上的红印立刻显了出来:“谁说我没有。” 林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挠她的痒痒:“好啊,你居然骗我。” “哈哈哈哈……” 再次结契二人都非常兴奋,无视白天的疲累,一直疯玩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当第二天来到议事堂时,二人额头的印迹实在是过于扎眼,引发了众人的视线聚集。 唐一鸣看向言心欲言又止,目光中满是担忧。 言心只看一眼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又看到大家好奇的目光,只好先交代好私事再来讨论公事了。 “这是林青,他还活着,我们昨天晚上重新结下了生死之契。” 短短几句话里信息量超大,在场的只有孔羽是不知道林青这个名字的,但他知道掌门叫林悦啊。 现在谁也没有心思去讨论无尽门后续的发展问题了,大家开始互通有无,说起了言心与林青的爱情故事。 林青见他们说得没有那么详细真切,便亲自上场说起了自己与言心别后重逢的经历,他讲得眉飞色舞,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言心却被晾在一旁,无言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是如何和男朋友谈恋爱的。 “天呐,真是荡气回肠。” “言心,你受苦了。” “林青真聪明啊,居然用了这样的方法自救。” 平时端庄持重的一群人在听完别人的爱情故事后,纷纷发表感叹。 言心不想他们再继续讨论,也不想看林青那副得意的样子,于是拍了拍手,硬扯起一个笑容,咬着牙问:“我们可以讨论正事儿了吗?” 林青立刻讨好地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 众人这才咳嗽的咳嗽,整理衣襟的整理衣襟,艰难地回到了之前的庄重样子。 一番讨论下来,虽然大家都没再笑出声来,但整体氛围仍是充满了暧昧。 言心有些嗔怪地瞪了林青一眼,最先起身走了出去。 戒律堂里的弟子还受着药物的影响,必须得尽快让他们复原。 林青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我没有,只是有正事要做。” “可是我看你就像是生气了。对不起嘛,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我,我哪儿都错了,我不该去跟他们讲我们有多相爱,不该忍不住炫耀我的印迹。” 林青越说声音越低,言心并不忍苛责他,只提醒了一句:“我们刚刚是在议事堂,以后这些事你可以在私下去炫耀,注意场合。” 林青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没有生气了,开心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冲进了戒律堂。 戒律堂里的弟子看到掌门抱着个女子进来,皆是皱紧了眉头,这里可是最讲规矩的地方,掌门的行为实在是不合规矩。 “掌门,请自重。” 整齐划一的告诫声从在场的十余名弟子口中说出,让言心和林青十分下不来台。 “咳咳,”言心清了清嗓子,“各位安好,我现在接手了戒律堂,不知现在是哪位师兄在管事,能否将堂中弟子们全都叫过来?” 那十余名弟子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又齐齐扭头去看林青,那眼神传递的意思不言而喻:言心靠关系上位了。 言心转过身去对着林青一顿龇牙咧嘴,用口型说了句:回去再找你算账。 林青沉声开了口:“怎么无人回答啊?快去将所有弟子都叫来。” 他掌门的威严一摆出来,立刻就起了效果,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弟子们就聚拢了。 言心草草一看,大约有两百余人。 “走,先去平日里练功的地方。” 戒律堂的大堂背后就是很大一块空地,平时弟子们就是在那里练功的。 言心让他们二十人一排整齐地坐下,然后才告诉了他们真相。 “江柏鹤在你们身上下了药,用于控制你们的行为,平时无所觉,但他一旦发号施令时你们便不能思考,只会执行。” 弟子们一片哗然,都觉得不敢相信。 第六十五章 誓言 言心定定地看着他,不敢重复“我们再也不会分开”这句话。 这句话被他们反反复复地说过很多次,作为誓言,作为安慰,可他们还是分开了。 林青看出了她的担忧,笑着问:“我们要不要再结一次生死之契?” “可以吗?”言心有些不确定,“我记得卷册上写着,一个人一生只能结一次生死之契。我已经结过了。” 林青认为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立刻翻身坐起来,开始穿鞋袜。 “你做什么?” “我现在就去藏书阁,把那本卷册找出来,看看上面到底是怎么说的,有没有写到两个人结契又断契后再结的。” 言心看到他这样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一把拉住他说:“好了,明天再去找也是一样的。” “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不然我今天睡不着。” 言心无奈地说:“你要现在就知道也行,我们直接试就好了。” 二人就这么相对坐在床上,言心一闭眼,调动灵力飞快地凝出了结契的大阵。 五色光芒现,绿色灵力球悬于半空,一切都和之前结契时一模一样。 “吾以神魂,缔结契约!” “吾以神魂,缔结契约!” “我言心。” “我林青。” “从今日起,与林青相依相伴,同生共死,永不断契!” “从今日起,与言心相依相伴,同生共死,永不断契!” “生死之契,结!” “生死之契,结!” 烂熟于心的契约之词被二人共同念起,他们忐忑地等待着大阵的反应。 早早分出去的两道神魂在大阵中纠缠融合,然后又分成两缕分别钻入二人的额心之中。 林青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看向言心的额头,那里什么印迹都没有。 他有些失望,看来这生死之契真的是没办法结两次的。 可是言心却看到了他的额心慢慢浮现出了那个熟悉的印迹。 “看来是可以的,你额头上的印迹出来了。” 林青却不太高兴:“光是我一个人有印迹顶什么用,你又没有。” 言心狡黠的目光一闪,额头上的红印立刻显了出来:“谁说我没有。” 林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挠她的痒痒:“好啊,你居然骗我。” “哈哈哈哈……” 再次结契二人都非常兴奋,无视白天的疲累,一直疯玩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当第二天来到议事堂时,二人额头的印迹实在是过于扎眼,引发了众人的视线聚集。 唐一鸣看向言心欲言又止,目光中满是担忧。 言心只看一眼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又看到大家好奇的目光,只好先交代好私事再来讨论公事了。 “这是林青,他还活着,我们昨天晚上重新结下了生死之契。” 短短几句话里信息量超大,在场的只有孔羽是不知道林青这个名字的,但他知道掌门叫林悦啊。 现在谁也没有心思去讨论无尽门后续的发展问题了,大家开始互通有无,说起了言心与林青的爱情故事。 林青见他们说得没有那么详细真切,便亲自上场说起了自己与言心别后重逢的经历,他讲得眉飞色舞,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言心却被晾在一旁,无言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是如何和男朋友谈恋爱的。 “天呐,真是荡气回肠。” “言心,你受苦了。” “林青真聪明啊,居然用了这样的方法自救。” 平时端庄持重的一群人在听完别人的爱情故事后,纷纷发表感叹。 言心不想他们再继续讨论,也不想看林青那副得意的样子,于是拍了拍手,硬扯起一个笑容,咬着牙问:“我们可以讨论正事儿了吗?” 林青立刻讨好地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 众人这才咳嗽的咳嗽,整理衣襟的整理衣襟,艰难地回到了之前的庄重样子。 一番讨论下来,虽然大家都没再笑出声来,但整体氛围仍是充满了暧昧。 言心有些嗔怪地瞪了林青一眼,最先起身走了出去。 戒律堂里的弟子还受着药物的影响,必须得尽快让他们复原。 林青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我没有,只是有正事要做。” “可是我看你就像是生气了。对不起嘛,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我,我哪儿都错了,我不该去跟他们讲我们有多相爱,不该忍不住炫耀我的印迹。” 林青越说声音越低,言心并不忍苛责他,只提醒了一句:“我们刚刚是在议事堂,以后这些事你可以在私下去炫耀,注意场合。” 林青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没有生气了,开心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冲进了戒律堂。 戒律堂里的弟子看到掌门抱着个女子进来,皆是皱紧了眉头,这里可是最讲规矩的地方,掌门的行为实在是不合规矩。 “掌门,请自重。” 整齐划一的告诫声从在场的十余名弟子口中说出,让言心和林青十分下不来台。 “咳咳,”言心清了清嗓子,“各位安好,我现在接手了戒律堂,不知现在是哪位师兄在管事,能否将堂中弟子们全都叫过来?” 那十余名弟子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又齐齐扭头去看林青,那眼神传递的意思不言而喻:言心靠关系上位了。 言心转过身去对着林青一顿龇牙咧嘴,用口型说了句:回去再找你算账。 林青沉声开了口:“怎么无人回答啊?快去将所有弟子都叫来。” 他掌门的威严一摆出来,立刻就起了效果,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弟子们就聚拢了。 言心草草一看,大约有两百余人。 “走,先去平日里练功的地方。” 戒律堂的大堂背后就是很大一块空地,平时弟子们就是在那里练功的。 言心让他们二十人一排整齐地坐下,然后才告诉了他们真相。 “江柏鹤在你们身上下了药,用于控制你们的行为,平时无所觉,但他一旦发号施令时你们便不能思考,只会执行。” 弟子们一片哗然,都觉得不敢相信。 第六十六章 大结局 “各位,现在我接手了戒律堂,马上就会帮助大家去除药性,一会儿我会引出水系灵力和木系灵力将它们打入你们体内,你们需要按我说的去做。” 掌门就站在言心的身边,戒律堂的弟子们就算是对言心不服,心中有些微词也不敢说出来,齐齐答应了。 因为戒律堂的人员众多,需要调用的灵力也很多,言心直接祭出了聚灵阵。 五色灵力光芒在大阵里闪烁,花了众人的眼,不多时,就有两百余道水系灵气凝结出来分别钻进了在场弟子体内。 “请各位引导水系灵力洗涤经脉,至少三遍,然后将其引出体外丢弃。” 言心说得严肃,弟子们也不敢懈怠,认真地按照她说的去做。 当水系灵力一遍遍冲击着经脉时,弟子们都感受到些许痛苦,有的人甚至连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半点戒律堂弟子的风范也维持不住。 但只要坚持了过去,经脉里的堵塞之感便大大消除,感觉轻爽了不少,身体也跟着变得轻盈起来。 待所有人都做完这一步之后,体验着身体的变化,看向言心的眼神便多了些感激和敬重,对于她真正开始恭敬起来。 并未理会这些人眼里的光芒,言心又凝神从大阵里引出了木系灵气。 “木系灵力主治愈和生机,大家将他们引入自己灵脉处温养,半个时辰后引出体外丢弃。” 刚刚的水系灵力已经让这些弟子们感受到了身体的舒畅,这次自然就更是听话了。 言心收起聚灵阵,林青马上将凳子放到她身后,轻声问着她累不累,还体贴地开始为她按肩捶背,极为温柔小意。 “这么多人呢,你别这样。”言心有些气闷地说,“他们刚刚都以为我是靠你的关系才当上长老的。” 林青对于他人的看法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因为言心难得的小女儿情态而有些开心。 “他们那是不知道你的好,一会儿他们睁开眼就知道你帮了他们大忙,肯定不会再有那样的想法了。” 果然,戒律堂的弟子一个个调理好灵脉之后再看向言心的眼神,就显得非常的热切了。 林青立刻拉着她站在那群弟子面前,拿出了掌门的威风,端着架子说:“言心长老虽然年轻,但实力远在你们之上,以后有了她的指点,你们的修为定能一日千里。” 现在没有人会认为他在说大话,所有人都心悦诚服地对着言心行礼,大声喊着:“恭迎长老!” 戒律堂的弟子习惯了严于律己,一言一行皆有约束,但是看向言心的眼神却非常炙热,不仅仅有对她实力的认同,还因为她既年轻又貌美。 林青在一旁看到有几道倾慕的目光盯到了言心的脸上,心中很是不悦。 自己一直独占的珍宝,怎可被他人觊觎? 他直接将自己的手指一一插入言心的指缝里,有些刻意地将举了起来,又一使灵力让自己和言心额头的印迹显出光芒。 如此行径,与举了一条“我们两个是一对”的横幅无异。 戒律堂的众多弟子看到眼前这一幕纷纷睁大的眼睛,原来掌门和长老真的是一对。 但立刻便有数道揶揄的眼神悄悄看向了林青,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掌门在心仪的女子面前也会这般幼稚。 言心的脸上有些发热,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这种当着众人秀恩爱的事情着实让她有些羞涩。 于是她立刻嗔怪地瞪了一眼林青,用力将手缩了回来。 林青战略性地咳嗽了两声:“戒律堂弟子听令!” “弟子听令。” “尔等立刻发誓,忠于长老,别无二心,”林青说着声音便沉了下去,“否则将受尽戒律堂所有刑罚而亡。” 戒律堂的弟子们有些惊诧,没想到掌门会为了长老做到这一步,看这样子,是半点别的心思也不能有的。 弟子们皆是脊背一凌,郑重地发了誓,对言心的态度越发恭敬。 言心略微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她就进入了角色。 她叫来平时负责堂中事务的弟子,统计人数,重新分工,制定新规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戒律堂很快就正常运转起来。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无尽门经历一场混战又重新焕发出旺盛的生命活力。 掌门理事了,各位长老也变得更加平易近人了,仙凡平等、泽被万民的门规越来越深入人心。 现在负责为弟子们讲课的人成了言心,因为她有条理、互动多,每次开讲几乎所有弟子都会尽力来听课,每每座无虚席。 而她所管理的戒律堂,不再是弟子们最害怕的所在,反而成了他们趋之若鹜的地方。 因为在这里修炼可以得到言心更细致的指导,而且还不断有新的术法被开创出来,早就一改往日肃杀之气,变得充满活力。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长风已经在筹备着招纳新弟子,言心就渐渐闲了下来。 林青早就发现她这几天有些神思不属,像是心里没个着落一般,在她回到住所时主动提出要到无尽城中去看一看。 “也不知道百姓们过得怎么样?轻雨带着那么多门人驻扎在无尽城,不知他们是否听从程杰的安排。” 言心也有些担忧,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去无尽城。 入了城才知道自己的担忧都是多余,城中一派繁荣,较之混乱之前还要热闹许多,五人组成的巡逻队伍,时不时就会交替出现。 言心有些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去了城主府找程杰,想问问他是如何做到的。 程杰正在书房,和他在一起商议事情的正是轻雨,现在他们已经是黄金搭档了。 听清他们的来意,程杰爽朗地笑出声。 “多亏了轻雨带来的那些兄弟,我们现在的布防比以前强了不少,而且我们制定的很多新政策,在沐风的宣传下也普及得很好。” “虽然他们都是修仙之人,但对待城中的百姓却是极为和善的,现在我们无尽城可真是做到了仙凡平等了。” “而且现在虽然没了灵石的赋税,但灵石仍然是用于物品的交换,不少凡人和修仙者会结伴去挖灵石了。” 言心和林青相视一笑,同时产生了一个好想法。 又过了半年,无尽门戒律堂长老变成了一个在弟子中威望颇高的师兄。 无尽门掌门亦将管事大权交与了无意峰和议事堂。 然后二人齐齐从无尽门离开,游山玩水去了。 林青本打算直接去无忧城,之前就和言心说好了要去,只是因为出现了变故才没能成行,让言心独自一人去了那里。 这次说什么也要陪着言心再去一次,更何况那里还有言心的朋友。 但言心却觉得应该先去一下靠山村,毕竟那里是二人相识的地方,还有言枫等人。 说走就走,没有调用灵力,二人就像凡人一样一步步用脚走了回去。 沿途所经之地、所遇之人皆有一股向上的生命力,人们的脸上多了笑容少了愁苦,有盛世之相。 “程杰免了灵石赋税,又重新分配了田产,现在他们每年只需要交很少的一点粮食就可以了。” 言心点点头,嘴角的笑一直都没下来过:“这是好事儿,这样大家就能把日子过红火了。” 四五天后,他们才回到靠山村,村子还是那么小,但多了很多动物的声音。 言心熟门熟路地找到言家小院,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言老太太在骂喂的鸡。 她伸手推门进去,吓得言老太太坐到了地上,小花闻声出来,见到言心又惊又喜,大声叫着家里人。 一家人把言心和林青团团围着,不停地问这问那,差点让言心招架不住。 言枫已经长成了比言青山还高的大孩子,他和小花订了亲,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言青山没有再娶,言云也一直不肯出嫁,现在看到言心和林青一对璧人站在一起不由也显出了些艳羡。 林青拿出一大口袋极品灵石放在桌上说:“现在赋税少了,但买东西仍是需要灵石,你们拿着用,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言心抿着笑看了他一眼,也拿出一口袋灵石说:“这些是给姐姐哥哥和弟弟成亲用的,看是重新砌房子还是多置办些物件,都随你们。” 言青山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满眼欣慰,言心在无尽门所做之事已经四处传唱,他听到时既担心又骄傲,现在看到女儿回来了,欢喜与自豪在胸中激荡,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爹,娘去了这么久了,你也该找个伴儿了,要不然我姐都不能放心嫁人去。” 言青山和言云被她说得脸热,赶紧转移了话题。 说说往事,拉拉家常,四处转转,重新体验了一把乡村的农耕生活,言心和林青在靠山村一直住了五日才离开。 待送行的家里人都回去后,林青温柔地问她:“我们现在去哪儿?” “无忧城。” 两人并肩携手,紧挨在一起的影子被朝阳拉得老长。 第六十六章 大结局 “各位,现在我接手了戒律堂,马上就会帮助大家去除药性,一会儿我会引出水系灵力和木系灵力将它们打入你们体内,你们需要按我说的去做。” 掌门就站在言心的身边,戒律堂的弟子们就算是对言心不服,心中有些微词也不敢说出来,齐齐答应了。 因为戒律堂的人员众多,需要调用的灵力也很多,言心直接祭出了聚灵阵。 五色灵力光芒在大阵里闪烁,花了众人的眼,不多时,就有两百余道水系灵气凝结出来分别钻进了在场弟子体内。 “请各位引导水系灵力洗涤经脉,至少三遍,然后将其引出体外丢弃。” 言心说得严肃,弟子们也不敢懈怠,认真地按照她说的去做。 当水系灵力一遍遍冲击着经脉时,弟子们都感受到些许痛苦,有的人甚至连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半点戒律堂弟子的风范也维持不住。 但只要坚持了过去,经脉里的堵塞之感便大大消除,感觉轻爽了不少,身体也跟着变得轻盈起来。 待所有人都做完这一步之后,体验着身体的变化,看向言心的眼神便多了些感激和敬重,对于她真正开始恭敬起来。 并未理会这些人眼里的光芒,言心又凝神从大阵里引出了木系灵气。 “木系灵力主治愈和生机,大家将他们引入自己灵脉处温养,半个时辰后引出体外丢弃。” 刚刚的水系灵力已经让这些弟子们感受到了身体的舒畅,这次自然就更是听话了。 言心收起聚灵阵,林青马上将凳子放到她身后,轻声问着她累不累,还体贴地开始为她按肩捶背,极为温柔小意。 “这么多人呢,你别这样。”言心有些气闷地说,“他们刚刚都以为我是靠你的关系才当上长老的。” 林青对于他人的看法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因为言心难得的小女儿情态而有些开心。 “他们那是不知道你的好,一会儿他们睁开眼就知道你帮了他们大忙,肯定不会再有那样的想法了。” 果然,戒律堂的弟子一个个调理好灵脉之后再看向言心的眼神,就显得非常的热切了。 林青立刻拉着她站在那群弟子面前,拿出了掌门的威风,端着架子说:“言心长老虽然年轻,但实力远在你们之上,以后有了她的指点,你们的修为定能一日千里。” 现在没有人会认为他在说大话,所有人都心悦诚服地对着言心行礼,大声喊着:“恭迎长老!” 戒律堂的弟子习惯了严于律己,一言一行皆有约束,但是看向言心的眼神却非常炙热,不仅仅有对她实力的认同,还因为她既年轻又貌美。 林青在一旁看到有几道倾慕的目光盯到了言心的脸上,心中很是不悦。 自己一直独占的珍宝,怎可被他人觊觎? 他直接将自己的手指一一插入言心的指缝里,有些刻意地将举了起来,又一使灵力让自己和言心额头的印迹显出光芒。 如此行径,与举了一条“我们两个是一对”的横幅无异。 戒律堂的众多弟子看到眼前这一幕纷纷睁大的眼睛,原来掌门和长老真的是一对。 但立刻便有数道揶揄的眼神悄悄看向了林青,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掌门在心仪的女子面前也会这般幼稚。 言心的脸上有些发热,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这种当着众人秀恩爱的事情着实让她有些羞涩。 于是她立刻嗔怪地瞪了一眼林青,用力将手缩了回来。 林青战略性地咳嗽了两声:“戒律堂弟子听令!” “弟子听令。” “尔等立刻发誓,忠于长老,别无二心,”林青说着声音便沉了下去,“否则将受尽戒律堂所有刑罚而亡。” 戒律堂的弟子们有些惊诧,没想到掌门会为了长老做到这一步,看这样子,是半点别的心思也不能有的。 弟子们皆是脊背一凌,郑重地发了誓,对言心的态度越发恭敬。 言心略微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她就进入了角色。 她叫来平时负责堂中事务的弟子,统计人数,重新分工,制定新规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戒律堂很快就正常运转起来。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无尽门经历一场混战又重新焕发出旺盛的生命活力。 掌门理事了,各位长老也变得更加平易近人了,仙凡平等、泽被万民的门规越来越深入人心。 现在负责为弟子们讲课的人成了言心,因为她有条理、互动多,每次开讲几乎所有弟子都会尽力来听课,每每座无虚席。 而她所管理的戒律堂,不再是弟子们最害怕的所在,反而成了他们趋之若鹜的地方。 因为在这里修炼可以得到言心更细致的指导,而且还不断有新的术法被开创出来,早就一改往日肃杀之气,变得充满活力。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长风已经在筹备着招纳新弟子,言心就渐渐闲了下来。 林青早就发现她这几天有些神思不属,像是心里没个着落一般,在她回到住所时主动提出要到无尽城中去看一看。 “也不知道百姓们过得怎么样?轻雨带着那么多门人驻扎在无尽城,不知他们是否听从程杰的安排。” 言心也有些担忧,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去无尽城。 入了城才知道自己的担忧都是多余,城中一派繁荣,较之混乱之前还要热闹许多,五人组成的巡逻队伍,时不时就会交替出现。 言心有些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去了城主府找程杰,想问问他是如何做到的。 程杰正在书房,和他在一起商议事情的正是轻雨,现在他们已经是黄金搭档了。 听清他们的来意,程杰爽朗地笑出声。 “多亏了轻雨带来的那些兄弟,我们现在的布防比以前强了不少,而且我们制定的很多新政策,在沐风的宣传下也普及得很好。” “虽然他们都是修仙之人,但对待城中的百姓却是极为和善的,现在我们无尽城可真是做到了仙凡平等了。” “而且现在虽然没了灵石的赋税,但灵石仍然是用于物品的交换,不少凡人和修仙者会结伴去挖灵石了。” 言心和林青相视一笑,同时产生了一个好想法。 又过了半年,无尽门戒律堂长老变成了一个在弟子中威望颇高的师兄。 无尽门掌门亦将管事大权交与了无意峰和议事堂。 然后二人齐齐从无尽门离开,游山玩水去了。 林青本打算直接去无忧城,之前就和言心说好了要去,只是因为出现了变故才没能成行,让言心独自一人去了那里。 这次说什么也要陪着言心再去一次,更何况那里还有言心的朋友。 但言心却觉得应该先去一下靠山村,毕竟那里是二人相识的地方,还有言枫等人。 说走就走,没有调用灵力,二人就像凡人一样一步步用脚走了回去。 沿途所经之地、所遇之人皆有一股向上的生命力,人们的脸上多了笑容少了愁苦,有盛世之相。 “程杰免了灵石赋税,又重新分配了田产,现在他们每年只需要交很少的一点粮食就可以了。” 言心点点头,嘴角的笑一直都没下来过:“这是好事儿,这样大家就能把日子过红火了。” 四五天后,他们才回到靠山村,村子还是那么小,但多了很多动物的声音。 言心熟门熟路地找到言家小院,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言老太太在骂喂的鸡。 她伸手推门进去,吓得言老太太坐到了地上,小花闻声出来,见到言心又惊又喜,大声叫着家里人。 一家人把言心和林青团团围着,不停地问这问那,差点让言心招架不住。 言枫已经长成了比言青山还高的大孩子,他和小花订了亲,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言青山没有再娶,言云也一直不肯出嫁,现在看到言心和林青一对璧人站在一起不由也显出了些艳羡。 林青拿出一大口袋极品灵石放在桌上说:“现在赋税少了,但买东西仍是需要灵石,你们拿着用,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言心抿着笑看了他一眼,也拿出一口袋灵石说:“这些是给姐姐哥哥和弟弟成亲用的,看是重新砌房子还是多置办些物件,都随你们。” 言青山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满眼欣慰,言心在无尽门所做之事已经四处传唱,他听到时既担心又骄傲,现在看到女儿回来了,欢喜与自豪在胸中激荡,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爹,娘去了这么久了,你也该找个伴儿了,要不然我姐都不能放心嫁人去。” 言青山和言云被她说得脸热,赶紧转移了话题。 说说往事,拉拉家常,四处转转,重新体验了一把乡村的农耕生活,言心和林青在靠山村一直住了五日才离开。 待送行的家里人都回去后,林青温柔地问她:“我们现在去哪儿?” “无忧城。” 两人并肩携手,紧挨在一起的影子被朝阳拉得老长。 番外 幸福 三年后,无忧城。 “恭喜,恭喜啊。” “仙子,恭喜恭喜。” “仙君,可喜可贺啊。” …… 道贺之声不绝于耳,言心与林青皆是身着红衣,端立在庭院入口处微笑回应着。 他们身侧还立着一个身形微胖的妇人,怀里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 这就是言心和林青的爱情结晶——林羽歌。 此刻,他正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周遭,有时看到宾客们看过来的眼神,也会直直地看过去,作个回应。 既可爱又灵动,让不少仙子仙君心都化了,所以此刻在他身下,累积的各色珍宝快要形成一座小山了。 这是言心和林青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言心的意料之外。 她原本以为,自己和林青会双宿双栖,一直潇洒地过完这一生。 而且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来自异界的一缕游魂,根本没有打算过后代的事,没想到却在云游的第二年就意外中招了。 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她才真正在这个世界找到了归属感,感觉自己有了根,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也慢慢发生了改变。 比如此刻,她对于这些前来贺喜的宾客有了极大的耐心,整个人也显得极为温和,和之前的清冷平淡相比变化惊人。 快入席时,镜染还没有到。 林青询问地看向言心,没有说话,但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无须言语。 言心往门外看了看,轻笑着说:“她怕是又在和玉微使小性儿呢,给他们留个座位便好,不等她了。” 刚转过身,镜染气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这么重要的客人,为何不等?” 言心带着笑意看向她,面上有些揶揄地说:“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豆芽菜了,没了你就开不了席了?” 林青也在一旁跟着吐槽:“你既然知道自己重要,为何来得这般磨蹭?是不是未将我们羽歌放在心上?” 林羽歌像是听懂了一般,转溜着大眼睛就看了过来,鼻子一皱,小嘴一瘪,眼看着就要哭了。 镜染立刻急急上前将他从奶娘怀里接了过来,温柔小意地哄着:“羽歌乖,别听你爹胡说,干娘是因为给你找宝贝才来晚了。” 说完她便瞪了林青一眼,又冲着身后的玉微催促着:“还不快把我给羽歌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让羽歌开心开心。” 玉微对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早就习惯了,宠溺地看着她轻笑,轻轻从怀里拿出个极精巧的盒子。 羽歌已经百天了,比一般的小孩子都灵动,他将盒子搂到怀里便抬眼去看言心。 言心会意,将盒子对着他,轻轻打开。 精巧的盒子里顿时有柔和的莹白光芒溢出,如同一捧月光。 言心也有些好奇,不由将盒子转过来细看,里面是一块小小玉牌,上面还刻着几个字。 言心有些疑惑地看了镜染一眼,将那玉牌拿出来,终于认出了上面的字:无忧长老。 “你这是何意?羽歌才一百天,你就想让他为你无忧城劳作了?” 镜染冲着她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是互利互惠!” 林青和玉微都无言地看向自己的伴侣,满脸宠溺地听着他们斗嘴,四人皆往即将开宴的大厅走去。 那里,有着这世界最浓郁的烟火气,也有着他们努力打造的幸福。 番外 幸福 三年后,无忧城。 “恭喜,恭喜啊。” “仙子,恭喜恭喜。” “仙君,可喜可贺啊。” …… 道贺之声不绝于耳,言心与林青皆是身着红衣,端立在庭院入口处微笑回应着。 他们身侧还立着一个身形微胖的妇人,怀里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 这就是言心和林青的爱情结晶——林羽歌。 此刻,他正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周遭,有时看到宾客们看过来的眼神,也会直直地看过去,作个回应。 既可爱又灵动,让不少仙子仙君心都化了,所以此刻在他身下,累积的各色珍宝快要形成一座小山了。 这是言心和林青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言心的意料之外。 她原本以为,自己和林青会双宿双栖,一直潇洒地过完这一生。 而且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来自异界的一缕游魂,根本没有打算过后代的事,没想到却在云游的第二年就意外中招了。 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她才真正在这个世界找到了归属感,感觉自己有了根,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也慢慢发生了改变。 比如此刻,她对于这些前来贺喜的宾客有了极大的耐心,整个人也显得极为温和,和之前的清冷平淡相比变化惊人。 快入席时,镜染还没有到。 林青询问地看向言心,没有说话,但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无须言语。 言心往门外看了看,轻笑着说:“她怕是又在和玉微使小性儿呢,给他们留个座位便好,不等她了。” 刚转过身,镜染气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这么重要的客人,为何不等?” 言心带着笑意看向她,面上有些揶揄地说:“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豆芽菜了,没了你就开不了席了?” 林青也在一旁跟着吐槽:“你既然知道自己重要,为何来得这般磨蹭?是不是未将我们羽歌放在心上?” 林羽歌像是听懂了一般,转溜着大眼睛就看了过来,鼻子一皱,小嘴一瘪,眼看着就要哭了。 镜染立刻急急上前将他从奶娘怀里接了过来,温柔小意地哄着:“羽歌乖,别听你爹胡说,干娘是因为给你找宝贝才来晚了。” 说完她便瞪了林青一眼,又冲着身后的玉微催促着:“还不快把我给羽歌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让羽歌开心开心。” 玉微对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早就习惯了,宠溺地看着她轻笑,轻轻从怀里拿出个极精巧的盒子。 羽歌已经百天了,比一般的小孩子都灵动,他将盒子搂到怀里便抬眼去看言心。 言心会意,将盒子对着他,轻轻打开。 精巧的盒子里顿时有柔和的莹白光芒溢出,如同一捧月光。 言心也有些好奇,不由将盒子转过来细看,里面是一块小小玉牌,上面还刻着几个字。 言心有些疑惑地看了镜染一眼,将那玉牌拿出来,终于认出了上面的字:无忧长老。 “你这是何意?羽歌才一百天,你就想让他为你无忧城劳作了?” 镜染冲着她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是互利互惠!” 林青和玉微都无言地看向自己的伴侣,满脸宠溺地听着他们斗嘴,四人皆往即将开宴的大厅走去。 那里,有着这世界最浓郁的烟火气,也有着他们努力打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