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 第1章 黄雀 金洛夹紧手里的细白长烟,隔着烟雾,冷眼旁观着订婚宴上的喜庆。 顶奢豪车,玫瑰花海,甚至阔绰地包下了一整个千屿岛海滩。 金熹禾踩着她这个垫脚石,如愿以偿地攀附上了豪门季家。 从此跻身上流圈子,出行有排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她倒是想得美。 金洛弹飞一截凝滞的烟灰,在虚无的白雾里,看着她在丝绒毯上翩跹起舞,拧倾圆曲,旋身腾挪,她兴致极高地跳了一曲古典舞。 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剧院的首席舞者似地,还是同从前那般爱揽尽风头。 这人怎么可以在她脚骨断裂后,亲手碾碎了她的梦,还能如此嚣张地张牙舞爪。 花厅里,金熹禾正掂脚转圈,细带纱裙曼妙地旋起,惊艳了围观的众人。 谁也没料到下一刻细带松落,掀飞的裙子从她身上坠下去,春光乍现,一时间惊呼声四起。 金洛轻忽地吐出一口烟圈,森冷地看着她尖叫着捂住了胸口,那些举起的手机未曾放过她,非议声更是将她淹没了个彻底。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低声嘲笑的从来不是什么金家,而是堂堂的季家。 不管事出何因,金熹禾的这次走光,都让季家人丢尽了脸面。 金洛看着宾客围了上去,她将烟头碾进烟灰缸里,漠然地退了出去。 她刚走出花厅,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清凌凌的低音。 “金小姐,请留步。” 她循声回头,一眼便撞进了季聿临的那双冷眸里。 他一身高定西装地站在门廊下,神颜的五官,隔着一副净透的无边框眼镜,清绝的眉眼好似洞察了一切,又好似忽而兴起,玩味地将她细细打量。 那眼神点到之处,激起了一阵阵激灵,金洛心虚地感到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被他给看穿了。 俩人小时候见过,隔了这么些年,再次遇见也就是混个脸熟而已。 季家人不好惹。 放眼整个颐城,没有哪个豪门世家可以与季家比肩,姓季的个个人中龙凤,从政的跻身高位,从商的叱咤风云,即便是投身科研搞文艺的孙辈,也都混出了响当当的名头。 偏偏找上她的,又是最不能得罪的季家老爷的老来子。 “季先生找我何事?” “金小姐做了什么亏心事,心知肚明,你怎么报复金熹禾我不管,”季聿临上前两步,居高地审视着她,“但你扯了季家下水,就别想将自己摘个干净。” 金洛穿了身黑丝绒古董裙,无风的仲夏夜里,裸露的一字锁骨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证据呢?” “我说是你就是你,要什么证据。” 那不可一世的嚣张,带着一手遮天的张狂,威逼之下,要的就是她的妥协。 不管她承认与否,他说她有罪,她就是有罪。 金洛上挑了眼色,“季先生想怎样?” 季聿临低低地落了声道:“我只袒护自己人。” 这话半遮半挑,拉近的距离陡然升起了暧昧。 金洛恍惚间扯了笑,戏谑地问他,“季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成为你的人?” 第2章 春光 “小叔——” 季廷匆促地走过来,急声说着,“熹禾出事了,爷爷让我唤你过去。” 他走到近前,意外地看见了金洛,神情立马冷了下来,“姐姐也在,正好一起进去,有些事还得当面向你问个清楚。” “妹夫这话就见外了,熹禾出了事,我怎么能不去看她。” 金洛不怕被他们怀疑,反正金熹禾出事,不管事出何因,最后都会怪罪到她头上。 她一进到正厅,金熹禾便抬起泪水涟涟的眸子,委屈地哭诉着,“姐姐为什么要害我?” 一句话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迎着那道恨意的目光,声冷地问道:“什么意思?” 金熹禾的泪水汹涌地落了下来,“我将钥匙给了姐姐,除了你,没人进得了我的房间,不是你,那是谁动过我的礼服?” 以季老爷子为首的在座所有人,全都朝她看了过来。 金洛凉凉地掀起了眼皮,“酒店走廊上有监控,我有没有进入你的房间,一查便知。” 季聿临出声叫来了管家,管家如实回道:“我看了所有监控,没人进过放礼服的房间。” 金洛拿起桌上那条细带长裙,再次挑起了事端,“细带系的是活结,才会在转圈时松下来,哪有什么人动过手脚。” 她进而讥讽道:“金熹禾,谁知道这活结是不是你系的。” 金熹禾愤然地红了眼,“我为什么要给细带系活结?” 金洛看她的眼神别有一番深意,“你不止有一条吊带长裙,这条系了活结的细带裙,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所谓的情趣,打算在季廷面前跳舞时穿的?” 金熹禾摇着头,眼泪断线地落下来,那楚楚惹人怜的模样,看得季廷心里紧缩地难受,他愤恨道:“小叔的房间就在熹禾隔壁,通过小叔房里的阳台,照样可以进到熹禾的屋里,小叔,下午你在房里么?” 金洛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她借由季聿临的房间阳台进到金熹禾屋里时,根本没见到人。 “我坐在书架后面看书,一整个下午都没出去。” 季聿临拿起一壶开水,给老爷子沏了一盏茶香四溢的碧螺春。 金洛在他“善意”的提醒下,意识到他透过书架缝隙,看着她先后两次偷溜进房里,而他全程默不作声,权当在看一出好戏。 她隔空看过去,就见他双手抵在膝上,那无声张扬的眼神,分明在叫嚣着让她求他。 妥妥地斯文冷败类。 得罪季家人没有好下场,而季聿临的一句话,就能将她从重重困局中解救出来。 她不知道他为何会看上她。 也许是天生的风流性子使然,他要的是征服她的快感,又或许是,他也不想让金熹禾嫁进季家? 若是后者,她大可放手一搏。 “季先生,我有没有进入你的房间,麻烦你当着众人的面,给出一句公道话。” 她妥协得再明显不过,这事成不成,主动权全在他手里。 季聿临不见迟疑,迎着她的目光道:“我在房里呆了一下午,没见过金小姐。” 季廷不死心地还要再争,被季老爷子一个眼神,威吓得退了回去。 “怎么,你还要闹下去?”季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地面上重重地敲了两下,“季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你还嫌不够丢人?!” “爷爷,我错了。”季廷不敢惹他老人家生气,硬着头皮认了错。 金熹禾瞬时惨白了小脸,她故作委屈地卖惨,就是要让季家人迁怒到金洛身上,眼见着情势陡转直下,她不敢辩驳一句,只能咬牙吞下了所有的不甘心。 季聿临将那盏碧螺春推到了老爷子面前,稳持着声音道:“出事后我就让侍从找了拍摄的来宾,看着他们删掉了相关的照片和视频,公关部还派了人在网上盯着,放心,这事传不出去。” 季老爷子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稍稍地消了气。 金熹禾以退为进,起身拉着季廷的手道:“谢谢小叔。” 季聿临的目光掠过她,稳稳地落在后面的金洛身上,就见她听了这一声“小叔”后,微不可察地扯了下嘴角,极尽嘲讽地笑了他一声。 “我拦得住人,但管不了他们的嘴,你们将回礼备丰厚些,亲自一家家地送过去,至于以后他们怎么说,就全看你们的诚意了。” 闹剧就这么草草地散了场。 金洛没有搅黄这门婚事,她如何能甘心。 第3章 招惹 第二日,金洛从电梯出来,迎面就见父亲金云路等在了餐厅门口。 “过来吃早饭。” 金云路领着她走向餐桌,继母佟玲坐在椅子上冲她笑了笑,转头就将热好的牛奶放到了小儿子的面前。 金洛对着他们直犯恶心。 当年佟玲在她妈死后嫁进门,让金熹禾这个私生女在金家站稳了脚跟,之后又母凭子贵,硬生生地将她从金家逼走。 她对金云路这位生物学上的父亲,早已没了感情。 “找我什么事?” 金云路板着脸说:“我给你定了十点回去的机票,吃完早饭,收拾好行礼,你赶紧出发去机场。” “我这次出来请了年假,不急着回去。”金洛说完,喝了杯水润了润喉咙。 金云路憋着一股火道:“如今的金家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个金家,好在季家应下了早前定下的这门婚事,你不许从中作梗,我要让熹禾顺顺当当地嫁进季家。” “金家是不是没钱了?” 金洛见他僵凝着脸色,讽道,“时间有点赶,机票退不了的话,你要是实在心疼这笔钱,不如你就坐着这班飞机回去算了。” “金洛!”金云路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他压着火气说,“我让你回去,你就得给我回去!” 金洛口齿伶俐地将道理掰碎了和他讲:“是金熹禾亲自将请帖送到我手上,请我参加的这个订婚宴。” “也是她自己挑选的细带长裙,即兴跳的那个舞,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她怪罪到我头上就算了,还想要逼我走?” “怎么,她风光大嫁就知道在我面前显摆,丢人显眼,就要将我像狗一样赶回去?”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整个餐厅的人都听闻了动静。 金洛起身要走,迎面泼来一杯西瓜汁,将她的素色连衣裙淋了个湿透。 季聿临刚刚走进餐厅,就看到她如此惨烈的一幕。 金洛闭上的眼里尽是血色,西瓜汁淋漓地落到脚上,像极了鲜血在滴落。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睁开眼,就看见佟玲死死地捂住儿子的嘴,不让他骂出声来,自己却在一旁笑着打圆场。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弄翻了西瓜汁,淋得姐姐一身都是。” 金洛拿起桌上那瓶西瓜汁,走到她儿子面前,直直地倒下去,兜头将他淋了个彻底。 金云路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喝道:“金洛,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弟弟?!” 金洛将瓶子摔在桌上,眼里恨意横生,“你不会教儿子,我替你教。” 回到酒店房间后,她取过一件衬衣走到落地镜前,背手身后,扯下了一半的连衣裙拉链。 门上忽然传来“滴答”一声响,随即有人推开了房门。 “谁——?” 她紧张地回头张望,就见季聿临关门走了进来。 “你哪里来的房卡?” “这是季家名下的酒店,我怎么不能进来。” 季聿临长身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白得发光的后背,戏谑道:“何况是你,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这是在提醒她,昨日默许成为了他的人。 金洛透过落地镜,对上茶色镜片后那双清绝的冷眸,那微微上挑的眼神,分明带着浓重的报复意味。 金洛背在身后的手僵了僵,她敛下这口气,扯下拉链,在落地镜前换下了连衣裙。 再拿过毛巾,擦去沾在身上的西瓜汁。 季聿临长手撑在沙发上,透过镜面,光是看着那天鹅颈、一字锁骨和平直的肩颈线条,他就觉得赏心悦目,更别说那曲线玲珑的身段。 金洛拿过白衬衣穿在身上,进门时匆忙,忘了拿长裤,眼下行李箱就搁在季聿临的脚边。 她认栽地走过去,蹲在行李箱边上翻找着裤子。 “那条玫红色的裙子。” 季聿临质冷的声音落地,带着灭顶的气势,由不得她不从。 金洛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招惹他,拿过那条玫红色的半身裙,背对着他穿了上去。 “季先生,你是不想让金熹禾嫁进季家,才出手帮的我?” “把话说清楚。” 金洛将衬衣下摆扎进红裙里,胡扯道:“我理解的自己人,就是和你站在一个阵营的意思。” 腰肢忽然向后扯,她被拦腰抱住时,一只手挑开衬衣下摆直接钻了进去。 金洛骇然了脸色,就听一道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 “怪我没说清楚,这才是自己人的意思。” 第4章 上钓 金洛不能任由他肆意地点火下去,她隔着衬衣按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季先生,别太过分。” 季聿临向来不许别人忤逆他的意思,他低头吻了下她的脸颊,惊得她愣怔地站在那里,“这样过不过分?” 说完,热吻缠绵于耳后,流连到她的侧脸,连着抵在心口的那只手也开始躁动起来。 金洛轻轻地拧着眉,她不敢妄动,这人招惹不得,但凡吃了一点亏,便会加倍地讨回来! 他这是在示威,妥协之下,她才有商量的余地。 “季先生,谈一谈。” 季聿临见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这才将手从她的衬衣里抽出来,他倚在壁柜上,疏离地看着她说:“这委屈都受得了,别人说你两句,怎么就火成了那个样子?” 他解开她随手绑的慵懒扎发,微卷的长发落肩,白衬衣搭着飘飘红裙,她的脸立时妩媚生艳,就连眼里的恼意都带了一丝娇气。 金洛不知他的深浅,默然地没应声,平直的视线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就听他轻慢地说着:“别去招惹金家人,他们出尽洋相,别人只会说季家结的这是什么亲家,这么没品味。” “你不想让金熹禾嫁进季家,这事我可以帮你。” 她惊起一眼,被他等在那的眼神逮了个正着。 “我在这里呆三天,你知道我的房间,密码三七二三七二。” 他的意思不言自明。 经此一事后,金洛对这人总算有了一丝了解。 外人都说他城府极深,脾性阴晴不定,奈何老爷子宠他,上至季家大哥,下到佣人司机,全都畏他三分。 而她如今只觉得,这人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金洛夜里睡得极不安稳,浮浮沉沉地,她又一次跌进了那个重复了无数遍的梦境里,旧时的声音如海浪般向她卷席而来。 “洛洛是天生的舞者,她的软开度和腾跳能力,在古典舞里堪称一绝。” “洛洛,将来跳进国家剧院,成为首席舞者好不好?那可是妈妈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你一定可以。” 梦里有人牵着她的小手,欢笑着将她带进了舞蹈室。 又有人将她推上了灯光璀璨的舞台,她跟着音乐起舞,急促地旋身转圈后,掌声雷动,喧嚣声几乎掀翻了整个屋顶。 直到梦境倒转,一道刺耳的刹车声通贯入耳。 右脚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随即牵拉向上,整个右腿都开始痉挛抽搐。 金洛在一阵心悸中猛然惊醒,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疼痛从抽筋的小腿阵阵袭来,动一动,她就痛得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凌晨三点,又是一个不眠夜。 她没有开灯,就这么坐在酒店的飘窗上,拿出烟盒,磕出一支细长的白烟,叼在嘴里点燃,轻吸一口,凛冽的气息酣畅进了肺腑里。 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寒暄两句后,交代了正事。 “帮我查一查季聿临的底细。” 放下手机,她吸完一支烟,望着远处的千屿海,渐渐地融进了夜色里。 第5章 事后 季聿临进到餐厅包厢,小辈们吃了早饭全走了,就剩了几个姑嫂婶子坐在那里说话。 他扫了一眼圆桌道:“大嫂,老头人呢?” 周淑韵温婉地笑道:“爸在楼上套房里喝粥,就不下来了。” 季聿临点了一份肠粉,刚坐到椅子上,周遭就静了下来,他当即意会地笑了,“大嫂、二嫂、姑妈和四婶,有话你们直说。” 周淑韵就不和他藏着掖着了,“阿四,这次阿廷的订婚宴,除了你,你哥哥他们一个也没来,还不是门不当户不对,他们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新娘在订婚宴上走光就够丢人了,今早金家人还有脸在餐厅里打闹生事,外人看笑话说起季家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季聿临侧身坐在椅子上,长手搭着桌子,食指敲了敲玻璃杯,“大嫂,是阿廷死活要娶金熹禾进门,谁也拿他没办法。” 周淑韵恨得在心里骂那女人是狐狸精,要不是她把季廷的魂勾走了,他犯得着和全家作对,非得将那女人娶回来不可! “阿四,嫂子就这一个儿子,我辛辛苦苦地把他养大,不可能和他决裂,可金熹禾又不能娶进门,你帮嫂子想想办法,让阿廷死了这条心好不好?” “老头儿要是听我的,我就听嫂子的。” 季聿临一句话哄得周淑韵喜笑颜开,“大嫂别担心,这事我会处理。” 酒店顶楼的套房里。 季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正捧着平板在看新闻。 管家进门,恭谨地说道:“老爷,金小姐想见您。” 季老爷子转头看向了门外,一眼便看见了金洛,“将人请进来。” 金洛在对面落座,开口便致歉道,“季老先生,我昨日在大厅里说话莽撞,还驳了季家的颜面,在此向您说一声对不起。”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金小姐客气了。” 季老爷子拿起水壶沏了一盏龙井茶,递了过去,金洛双手接过,将茶盏拢在了手里。 “季老先生,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喔,什么事?” “金家和季家当年为何要定下婚事?” 季老爷子看着她,笑出了一脸的深意,“这事你爸没告诉你?” 金洛低了声道,“我问过他,他什么也没说。”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可说的。” 季老爷子大方地谈道:“我家老婆子是退休的舞蹈老师,她这人特别惜才,以前两家走得近,她总在我耳边念叨金家那丫头天赋极高,是个不可多得的跳舞奇才,她越说越喜欢,最后两家一合计,说要是将来孩子看对眼了,干脆就联姻算了。” 他不反对这门婚事,就是因为当初给了金家这个承诺,他不能让老婆子言而无信。 金洛抿了一口龙井茶,故意提道:“这么说熹禾八年前回到金家时,就深受老夫人的喜欢了。”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下,让季老爷子猛然醒悟了过来,他这是彻头彻尾地被人摆了一道! 金洛见老爷子一下变了脸色,就知道他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幼时被带去季家的是她,深受老夫人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她。 而金熹禾被带回金家的那一年,季家老夫人早已过世了很久。 恰好金熹禾是金云路的女儿,恰好她是舞蹈剧院的首席舞者,也恰好她和季家的长孙谈恋爱,才会出现这样的“张冠李戴”,让金家顺理成章地高攀上了季家。 只是这接连的巧合连环地撞在一起,是不是算计,就看季老爷子怎么想了。 金洛放下茶盏,正要起身告辞,就见套房门打开,季聿临长腿迈步地走了进来。 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完了,被他给抓了个现行。 第6章 梦魇 季聿临看见她后,眼神立时冷了下来,“金小姐怎么在这里?” 这话纯粹就是客套。 她在这里能做什么,他不用想都知道。 “我昨天说话有点冲,在长辈面前失了礼,特地来给季老先生道歉。” 金洛见好就收,起身就见门口窜进来一只松狮犬,它抖着厚重的毛发走过来,用头不断地蹭着她的脚,那快挤没的小眼睛憨憨地瞅着她,别提多呆萌了。 “阿烈喜欢金小姐。”季老爷子笑呵呵地道。 “是个女的,它都喜欢。” 季聿临无情地吐槽完爱犬,就见它伸出舌头舔了舔金洛的脚踝。 “你这么说它,它还来劲了,”季老爷子大笑地替一只狗说话,“阿烈一向高冷,不是见谁都喜欢的,它这是和金小姐有缘。” “我抱抱它。” 金洛忍不住蹲下身,将阿烈抱在了怀里,那一身蓬松的毛发蹭着她,痒得她一个劲地笑,就听季聿临在一边冷冷地斥道:“不许伸舌头。” 原先还张着嘴咧咧的阿烈,“嗷呜”地委屈了一声,软绵绵地趴在金洛的怀里,耷着眼抑郁了起来。 金洛没见过这么扫兴的人。 “我跟船出海,给你钓几条鱼回来。” 季聿临拿了钓具,和季老爷子交代后,瞥了眼抱着他的狗爱不释手的人,“金小姐要不要一起?” 那斜睨过来的眼神压迫感十足。 金洛再想丢掉他的狗溜之大吉,晚了。 一路上,季聿临都没给她一个好脸色,“金小姐倒是会见缝插针,我稍不留神,你就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金洛此时的心情,跟怀里抑郁的阿烈有得一比。 “你以为只要老爷子反对,金熹禾就嫁不进季家?” 季聿临停了下来,冷冷地嘲笑她说,“是季廷死活要娶金熹禾,季家拿他没办法,才不得不应下这门婚事。” 金洛愣怔地抱着阿烈站在那里,她这次失策了。 季聿临上到游艇,一进舱门,沙龙里的人便侧目望了过来,纷纷问候他道。 “小叔——” “四爷来了。” “四少出海,这次要钓些什么鱼回去给老爷子?” 金洛用脚撑开舱门,抱着阿烈走进去,热情的招呼声瞬间止息,那冗长的沉默,要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金熹禾穿了身开叉斜肩裙,高挑靓丽地走出来“认领”了她,“姐姐来参加我的聚会派对,真是难得。” 在座的除了几位沉稳的男士,大多都是季廷和金熹禾的闺蜜死党。 金洛被季聿临带进了一个“狼窝”里,迎着那些或挑衅或敌意的目光,她放下了阿烈,慢慢地站起身。 “我来这里遛狗,没想到这么巧,还能参加你的派对。” 阿烈摇头摆尾地跟在她身后往里走,给足了她气势。 有些没绷住的笑声,在厅里高低地响起。 季廷要出面斥责她两句,被金熹禾轻轻地拉了手,冲他摇了头,“小叔正往这边看。” 季聿临放下手中的钓竿,此刻正不动声色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要是金洛一个人进来也就算了,偏偏还带着那条狗,打狗都还得看主人。 这两天,金熹禾把在季家人面前经营的形象全都败了个光,她要挽回颜面,就不能意气用事地闹下去。 既然金洛赶不走,那就捧高她,让她狠狠地摔进泥潭里。 “姐姐以前不是一直对冲浪感兴趣么?” 金熹禾热络地朝她走了过去,眼神却压在她的右腿上,“正好赶上这次出海,阿廷要教我单板冲浪,姐姐也找人带一下,我和你比一比谁学得快好不好?” 金洛看向边上调试钓竿的季聿临,应道:“那就麻烦小叔教一下我冲浪。” 第7章 重逢 季聿临忽然被点名,组装的钓竿卡顿了一下,他看向她的眼里不辨深浅。 “你让四爷教你单板冲浪?” 季廷的死党从沙发扶手上站起来,一脸坏笑道:“你知道他的身价多少么,你付得起那个价钱么?” 客厅里轰然笑出声来。 金熹禾的那些闺蜜一个个地站了出来,出声笑话她道:“这里的人,哪个不想让四少教单板冲浪,个个都像你这样,四少忙得过来吗?” “这位姐姐一看就是头次上游艇,不然怎么连四少不教人的规矩都不懂。” “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糊涂,妄想攀附上四少呢。” 金洛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冷嘲热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专治各种矫情,“熹禾,你闺蜜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她们这么拦着不让我学冲浪,阻止我和你比试,明摆着和你不是一条心,你以后交友谨慎些,别什么人都往派对上带。” 她抱起地上的阿烈,要去甲板上遛狗。 季聿临出声喊住了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金洛撸着阿烈绒绒的毛发,回了他一声,“小叔。” 撇清关系时叫他季先生,别有所求时就叫他小叔。 季聿临放下调试好的钓竿,看着她说,“这里能叫我叔的人就两个,我教你。” 这话无疑间接地打了金熹禾的脸。 季聿临上楼换衣,把季廷也一起叫进了休息室里。 “小叔,你找我什么事?” “坐着。” 季廷见他冷凝着一张脸,想着是不是刚才的事惹恼了他,试着辩解道:“我的那些朋友说的都是玩笑话,熹禾没有故意为难——” “闭嘴。”季聿临冷声打断了他。 季廷只好坐在沙发上不吭声。 这样僵持了十分钟后,有人推开了隔壁更衣室的门,门板菲薄,俩人说话的声音清透地传了过来。 “你家小叔不知被金洛灌了什么迷魂汤,分明就是向着她说话!” “没事,一会儿上了单板冲浪,有的是她的苦头吃。” 这话一出,季廷就认出了金熹禾的声音。 “我以前练过冲浪,知道从哪里发力找平衡点,金洛曾经出过车祸,一旦过分用力,很容易旧伤复发,造成整条大腿的撕裂伤。” “那你还要和她比?” “谁让她不愿输给我呢,你等着瞧,她会不断地掉进水里,不断地爬起来再摔,一次又一次地惹人笑话,我不但要她身体受不了,还要她输得格外地耻辱。” “你明明会单板冲浪,还骗你老公做什么?” “不这样,怎么能小鸟依人地哄着他,将他死死地攒在手心里。”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说话声也跟着消散了出去。 季廷的双手搭在膝盖上,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他听见的全是算计,不止是金洛,还包括他自己,一时间神思恍惚,他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小叔,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听这些?” “回去好好地想想,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季聿临点到即止,他料到金熹禾会对付金洛,但他没料到她会如此算计季廷。 他希望发生的这一切能点醒这小子,要是他还是执迷不悟,这辈子就栽在那女人手里了。 第8章 较劲 江欣和徐应星倚在甲板护栏上,吹着无边的海风,望向了海上的那艘造浪艇。 之前在舱内客厅,他们坐在台角落里看尽了热闹,眼下跟出来,无非就是要看看季聿临怎么教人冲浪。 “阿四从哪里招惹来这么个女人,你看她穿着冲浪服的身段,往那一站,妥妥地将金熹禾给比了下去。” 江欣的眼珠子跟着金洛在转,啧啧欣赏道:“我就没见过谁的后背,能像她这样白得发光。” 徐应星忽而笑道,“阿烈平日里见了我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瞧见美女,就摇着尾巴一个劲地献殷勤,还装蠢萌地求抱抱,我看它这德性,随你。” 江欣痞笑地应承了下来,“连狗都能被驯服的颜值,我舔怎么了?” 徐应星拿他没办法,“劝你在阿四面前收敛一点,从那女人进门打脸的那一句遛狗开始,我就觉着她不简单。” 江欣心里有数,他看着金洛从单板上翻进了水里,经不住乐呵道,“这美女中看不中用,手脚这么不协调,这都是第几次摔进水里了?” 徐应星好笑道:“这下阿四有得教了。” 造浪艇上嘲笑声响在一起,季聿临戴着方框墨镜站在一边,显得格外地深默。 金熹禾学了两次就能驾驭单板,稳稳地跟着船艇逐浪前行,反观金洛,至今都没一次从单板上站起来。 “阿廷教得好,我才能一学就会,”金熹禾在闺蜜的赞扬里,勾了勾季廷的手,“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季廷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冷淡地道:“当着小叔的面,别说这种话。” 金熹禾乖巧地闭了嘴,揽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我以后不说就是。” 造浪艇折返回头,金洛从水里游上来,坐在船板上微微地喘着气。 季聿临走到她身后站定,“还练不练?” “练。” 他尽量委婉地劝道:“你落水都不止十次了。” 她执拗地开了口,“还练。” 季聿临不知该说她什么好,被别人拿捏得死死的,还一个劲地往死里磕。 她的核心力量不行,尤其是右脚发不了力,起身的那一刻重心不稳,不摔下去才怪。 “把你的单板拿过来,”季聿临见她向上望了一眼,将墨镜插到她的头发上,“我跟你下水。” 金洛怎一个受宠若惊了得。 季聿临踩着单板,将她揽在了怀里,蔚蓝色的海水簇拥在周围,她紧紧地拉着牵绳不放。 造浪艇向前开走,海浪掀了起来。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嗯。” “先别紧张。” 金洛被船艇拽着往前拉,眼看着单板压高了浪花都没起身,她不紧张才怪! “压出这水浪就可以起身了。” 季聿临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金洛登时火大,“怎么起身,我根本就站不起来!”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扯住牵绳,令道:“双脚用力往下蹬,沉腰会不会,起!” 她本能地按照他的指令去做,沉腰踩下去的那一刻,整个人浮出了水面,继而稳稳地踩在了浪花之上。 造浪艇上,金熹禾看见金洛笑得那叫一个明媚生光,她嫉恨得声音都发了狠,“阿廷,你说姐姐是不是看上了小叔,故意在这里勾搭他?” 季廷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的声音是如此地刺耳。 第9章 蓄意 金洛踩着单板,迎着浪头向前滑行,忽而间有种风声水起的感觉。 季聿临扶着她的腰,懒懒地交代着,“脚跟站稳就可以放绳子了。” 她一时间又开始紧张了,“那现在是放还是不放?” 他一眼凌厉地扫了下去,“你说呢?” 金洛松开手里的绳子,心里顿时没了底气,单板在海浪里漂着,她的身子也跟着一起晃。 季聿临顶住她的膝窝,稳住了她的重心,然后教她怎么用腿脚发力,“遇见这种浪,往一侧微调方向,再顺流下去,就不会被冲走了。” 俩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他的每一个动作,她都有所感知。 金洛试着控住脚下的单板,她找到感觉后进步神速,练了几次后,一个人就能滑行出很远。 到了最后的比试时,季聿临站在造浪艇上,看着船尾翻腾出白浪,金洛手中紧紧地攒着拉绳,单板切出一脉细浪,她利落地破水而出,稳稳地站住脚跟,甩开拉绳的那一刻,美得那样地惊心动魄。 她回头瞥了一眼金熹禾,那轻蔑的眼神,在转过头来时,分明变成了志在必得的笃定。 艇上的其他人在看到金熹禾在半道落水时,全都默默地不作声。 造浪艇在海中缓缓驶停,金洛徐徐地滑向船尾,单板磕上去时,季聿临长手一捞就将她揽到了船上。 “真给我长脸。” 他将她的头往怀里按,此时的她气力全无,双手抵在他手臂间,无声地笑了起来。 金熹禾被季廷从海里捞上船,看到的就是这俩人暧昧横生的这一幕,她隐隐地感到了不安。 江欣和徐应星在甲板上架好了钓竿,装模作样地钓起了鱼。 季聿临走过去,踢了踢桶里的水道:“鱼呢?” “阿四,声音小点,我这鱼就快上钩了。”江欣说完就被他踢了一脚板凳。 “蹲半天都没钓上一条鱼,我还能指望你来个开门红?” 季聿临收了线,重新绑上铅坠和打窝笼,甩了长线出去,“老子从来都没空过竿,你闪一边去。” 徐应星眼尖地看见金洛上了甲板,他意有所指地道:“又不是我们让你错过了钓鱼的时间,这事你不能怪到我们头上。” “阿四,这个点鱼都吃饱了,”江欣的声音向外扬了出去,“你再想钓上鱼可就难了。” 徐应星领着江欣往外走,“喝酒去,留他在这里吹风,不等到鱼儿上钩,他怎么可能收竿回去。” 季聿临钓不上鱼,这事多少跟金洛有点关系。 她慢腾腾地凑上前来,出声问他:“这个点还能不能钓上鱼?” “那得看是谁钓。” 金洛顺着他的钓竿往深海里望去,“我见十分钟过去了,你这钓竿都没沉下去。” 季聿临见她侧身倚在护栏上,海风掀起她的长发向上卷,他忽而起了心思道,“没多少时间了,愿者上钩,我也只钓这一回。” 她稍作他想,便明白了这话的深意:距离他给的三天期限,还剩了一天,他过时不候。 “你要的鱼,有的是人送上门来。” 他声冷地道:“我要的是亲手钓的鱼,不是送上门的鱼。” 第10章 挑事 金洛让人打探季聿临的底细,得到的结果令她很是意外。 季聿临虽然没在季氏集团上担任要职,但老爷子却把决策权交到了他手上,可以这么说,整个季家上下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他当真能阻拦金熹禾嫁进季家。 若是季廷执意要娶金熹禾的话,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金熹禾从小就是个拜金女,成为首席舞者只是一个踏板,她最终的目的就是嫁入豪门。 金熹禾当年怎么毁了她的舞蹈梦,她就怎么毁了她的豪门梦。 阿烈跑到房里,在地毯上翻来滚去地闹着玩,累了就窝在沙发上憨憨地睡了过去。 金洛将它抱进怀里,穿鞋走了出去。 酒店的长廊上异常地安静。 金洛输入密码后,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季聿临擦着头发出现在门口,他穿了身浴袍,那摘了眼镜的双眼,清凌凌地堪称绝色。 金洛抬了抬手道:“阿烈跑到我房里,我给你把它抱过来。” 他瞥了一眼缩在她怀里,睡得一脸死相的狗子,嫌弃道:“把它放在地上。” 金洛刚把阿烈放在地上,季聿临就踢醒了它,再一脚把它踢了出去,摔门关在了外面。 她终于知道阿烈为何会跑到她房里了,“这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它的狗鼻子很灵,没人收留它,自己就会去扒管家的门,不用理它。” 季聿临从她衬衣上拿下一根狗毛,忽而笑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可……以——” 金洛站在花洒下冲凉,汩汩水流冲刷过身体,她往脸上抹了一把水,泄了气地想着,临门一脚,她怎么就怯场了。 许是他的那双眼,看得她心神都乱了。 她想着不能就此败下阵来,擦干身子,拢了件浴袍就走了出去。 季聿临站在台前调酒,听闻脚步声,他抬头看她,“喝什么?” “随你。” 金洛习惯性地往兜里一摸,手空落落地坠了下去,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浴袍,哪里有什么烟可以抽。 瞥见窗台上放着一盒烟,她伸手摸过去,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刚刚点燃烟头,还没来得及吸一口,烟就被人夺了下去。 “这是我的烟。” 季聿临将烟塞进嘴里,抬脚往阳台走,连口二手烟都没给她吸上。 金洛跟着走了出去。 他背倚着栏杆,眼尾微微地往上挑,透过迷蒙的烟雾望着她,“你为什么要吸烟?” “心里没底,吸口烟镇住场子。” 她不服地看了过去,趁他哑然失笑时,抬手取下那支烟,塞进嘴里,只吸了一口就呛得难受。 “怎么这么烈?” “谁让你在我这里找场子。” 季聿临拿过烟,猛地吸红了烟头,又把烟递回到她手里。 俩人就这么交替着一口接一口地吸完了这支烟,在袅娜的烟雾里,对望的眼神暧昧升温。 余光里瞥见一抹身影,她斜眼过去,就见金熹禾站在隔壁的落地窗前,正愤恨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有人。” 她按灭了烟头,攀着他的肩膀,就朝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碾压两下,匆匆抽离。 季聿临明知道她这是故意吻给别人看,还要追问道:“那人走了没有?” “没……有——” 四目相接,俩人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坏意。 意会只在刹那间,他揽腰吻下来时,她热切地回应了他。 金熹禾最怕的就是他们勾搭在一起,从而阻拦她嫁进季家,偏偏她最怕什么,他们就给她看什么。 金洛在炙烈的热吻里挣出了一丝清明,“人……走了——” 季聿临贪允着她的锁骨,听到这话后,蓦然间停了下来,他沉沉地呼吸着,打横将她抱进屋里,扯掉她的浴袍后,就将人压在了床上。 第11章 谈和 夜里落了一场雨,淋漓地下个不停。 金洛枕着雨声入睡,又在一阵窸窣声里睁开了眼。 她看着他将裤子提到腰上,劲瘦的腰身绷出了利索的线条,往上是挺括的后背,只这一眼,她就想到了他夜里的冲劲,一时间缓不过来。 季聿临套了件短袖在身上,回头见她醒了过来,长发披散在枕上,身上凌乱地盖着一床凉被,迷离的眼神掺杂了一丝性感,好似在看他,又好似在犯懒。 “我下楼陪老爷子吃早饭。” “那我睡会儿就回自己房里。” 金洛见他挑高了半边眉梢,眼里的意味不明,她有些琢磨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 俩个本就不熟的人,一夜卷进了亲密的关系里,相互间没话找话,那该死的氛围感,差点就让她就地囧死。 她找补了一句,“我的衣服,还放在房间的行李箱里。” 他了然地拿了雨伞出去。 金洛见人走了,立马掀了被子下床,往浴室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从地上捡起了浴袍,起身就见季聿临没走,正站在玄关处定定地往她身上看去。 无限春光一览无余。 她拢着浴袍往后退,脚后跟踢到床垫,她一屁股坐到了床尾上。 季聿临不再看她,免得她羞愤欲死,他长腿走过去,拿起床柜上的烟和打火机,不确定地问一声,“你该不会想跑路?” 毕竟除了她这张脸,他连她做什么、住哪里、手机号和微信号都不知道,虽然不至于找不到人,但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金洛被这话问得颜面尽失,她拢了拢长发,挽尊道:“你回来取烟,是怕我吸完了你的烟?” 他扯了扯嘴角,“这怎么可能。” 她顺势回道,“那我也不可能。” 季聿临伸手揉乱了她的长发,交代着,“等我回来,别让我找不到人,我和你定一定我们的关系。” 原就是各取所需、利益互惠的关系而已。 经此一夜,他食髓知味,想要从她身上索要得更多。 金洛回房,就见阿烈恹恹地趴在门外的脚垫上,看那可怜的小样儿,莫不是在她房门口呆了一夜? 她将它抱在怀里,推门走了进去。 阿烈一个劲地往她怀里蹭,她给它撸毛,也没见它像平日里那般快活。 “该不会是饿了?” 阿烈舔了舔她的手指,抬起的一双小眼里,分明透露出殷切的渴望。 金洛将它抱去了顶楼的套房里,季老爷子不在,管家将她领进了小仓库,倒了袋狗粮进盆里,就忙其他的事去了。 金洛坐在一边,看着它哼哧哼哧地吃着狗粮,她往另一只盆里倒了水,它又哼哧哼哧地舔起水来。 有人刷卡进门,前后脚地走进了套房。 她起身出去打招呼,却在听到那两人的声音后,顿住了脚步。 季聿临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面前的人,“想明白了就告诉我,这婚你结还是不结?” “小叔,我的婚事会不会影响到公司上市?”季廷关切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 季聿临冷肃地问他,“你就告诉我,你娶不娶金熹禾?” 季廷被那犀利的眼神看得无处遁形,他坦白道:“订婚宴摆出这么大的排场,熹禾又是圈内有名的首席舞者,要是退婚引发了负面舆情,影响到公司上市的话,我就娶她。” “我说没影响呢?” 季廷默然地不说话了。 第12章 占卜 季老爷子从花苑里散步回来,推门就见这叔侄俩在客厅里对峙,他清了清喉咙道:“阿廷,你怎么招惹小叔了?” 季廷辩解着,“爷爷,我没有。” 季老爷子:“那你把话和小叔说清楚了?” 季廷探了一眼季聿临的眼色,颓然地败下阵来,“婚期延迟,等公司上市后再说。” 季聿临见他迟迟地不做决定,逼了他一把,“那就是不娶。” 客厅里无人应声,季廷没有出声反驳他。 季老爷子见此事已作了了断,摆手示意他出去,“你想明白了就好,别在这碍眼,尽惹你小叔生气。” “爷爷,小叔,我走了。” 季老爷子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回头问道,“当初阿廷订婚,你哥哥他们连请帖都不接,就你一口应了下来,是不是那时候,你就想着不让他们成婚?” “季家怎么可以让一个拜金女嫁进门。” 季聿临冷冷不屑地道:“季廷这个年纪正是冲动的时候,为了所谓的爱情,他可以和全世界对着干,越是有人拦着他,他越是要唱反调,他要订婚,那就由着他订婚。” “等他发现什么是门不当户不对,看清那拜金女的真面目后,心里有了嫌隙,你就是让他娶,他都得犹豫着要不要将人娶进门。” 季老爷子想起那些事就糟心,“我还记得阿廷那天回家,死活要订婚,不答应就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你看看他刚才那闷不作声的样子,哪还有半点不服?” “他这个年纪,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见识广了,看见了整片森林,哪还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季聿临笃定道:“姑且晾着他,等这段感情变淡后,他自己都会觉得索然无味。” 仓房里传来阿烈热情的扫尾声,听那动静,像似在朝什么人献殷勤。 “爸,我这还有事走不开,你让管家过来一趟。” “他在我屋里收拾行李,我过去叫他。” 季聿临看着老爷子走出去,等到那扇门合上,才朝着小仓房喝道,“谁在那里面,出来!” 金洛隔着仓房的门板听完了所有,那些话就像抡起的铁锤,将她砸了个稀巴烂。 本就是利益交换,他若是因为她的缘故反对这门婚事,她心里还舒坦些,至少他们还是势均力敌的关系。 可事实却是,他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季廷娶金熹禾,她不过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放在棋局里不断地挑拨离间,激化矛盾,打从一开始,他就在算计她,让她失身又失心。 偏偏他说了愿者上钩,她还把自己送了出去。 金洛眼里泛起阵阵冷意,她抱起阿烈,推开仓房门走了出去。 季聿临没有意外,能让阿烈摇着尾巴围着转的人,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人。 “正好要找你谈谈,你先坐下。” “谈什么?” 金洛漠然地将阿烈放到了地上,“季先生,我和你两清了。” 本就是不相关的两个人,没必要再牵扯在一起,更何况还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她自认玩不起。 季聿临眼里的情绪莫辩,他只说了一句,“金洛,你别后悔。” 金洛重重地摔了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13章 聚会 金洛连夜赶回了颐城。 常遇开车来接她,远远地就见她站在过道上,背衬着空旷的机场,双眼失焦地凝望着虚空处,整个人莫名地透出一股哀伤。 他将车停到近前,麻溜地从驾驶位上下来,拿过行李就往后备箱里塞,“洛姐,我送你回去。” 金洛坐进后座,开口问他,“现在几点了?” “姐,四点。”常遇系上安全带,将车子开了出去。 “姜绾那边谈得怎样了?” 她是猎头,目前手里最大的项目,就是替华投公司聘下姜绾为首席运营官,年假之前,已经有多家猎头公司闻风而动,她挂念着这事,一回来就得知道近况如何。 “姜绾不愿与我们谈,唐人资本那边已经和她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常遇看着路况道:“姐,这事八成没戏了。” “那年终奖就没着落了,”金洛望着天边的鱼肚白,断然道,“这事不成也得成,在临海路口掉头,带我去姜绾住的小区。” “姐,你不回去休息吗?” “什么事都不比赚钱来得重要。” 金洛天没亮就守在了小区门口,她足足等了两小时,才等到姜绾出门吃早餐。 姜绾在老街的一家面馆落座,金洛就挑了张矮凳坐到了她对面。 “这几天没见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姜总,之前代表华投来找你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金洛点了份三鲜面,用餐巾纸把油腻的桌面擦了一遍。 姜绾颇有些不解,“你这样做,不怕给自己招来竞争对手?” “别的公司一听说华投有意招揽姜总,纷纷向姜总递来了橄榄枝,比方说唐人资本,这时候,姜总的身价只会水涨船高。” 金洛自信地道,“之前没来找姜总,是因为时机未到,如今见面,是为了给足姜总诚意,华投最后报出的年薪肯定是最高的。” 她靠着强辩的口才,完美地掩去了休假后不能及时跟进业务的事实,一番话说得分外妥帖,一下就击中了姜绾的要害。 钱的事谈妥了,后面的什么事都好谈。 金洛就着这一碗面的功夫,把华投公司的运营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遍,放下碗时,姜绾都没有听个尽兴。 “姜总,你会出席周末的投资峰会吗?” “应该会去。” “华投现任的总裁彦晏也会出席峰会,”她为了促进和谈,提议道,“到时候姜总和彦总当面交流,会对华投的运营情况有更深入的了解。” “彦晏?”姜绾忽而出声问道。 金洛听这语气,就知道她起了兴致,“姜总在海外有所不知,彦总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在短短三年间,以绝对强硬的手腕,接连在新媒体、娱乐传媒和旅游开发上投资成功,让华投跻身成为了颐城三大投资公司之一。” 姜绾淡笑了一下,“那就是匹妥妥的黑马了,你和彦总很熟?” “见过。” 金洛不敢说不熟,她只是在网上见过他的照片,但那也是见过,“彦总那清隽疏朗的长相,绝对会让姜总眼前一亮,再加上他行事雷厉风行,姜总和他共事定会事半功倍。” 姜绾了然地点了点头,“投资峰会上,那就麻烦你引荐了。” 第14章 攀比 金洛回到公司,就去了老徐的办公室,找他详谈了此事。 老徐拿起保温杯,啜了口菊花茶道:“你报给姜绾的年薪,比唐人资本高二十万,又比华投的底价高出三十万,你要我怎么跟华投的人事说去?” “拿多少钱出多少力,就好比条款里规定姜绾任职期间,务必要使华投的年收益增长百分之十,合同里改成百分之十五不就行了。” 金洛抱肘倚在了办公桌上,“何况再不下套,唐人资本那边就要把人给挖走了。” 老徐知道她机敏,但凡还有一线机会,她都会牢牢地攒在手里。 “华投人事那边我可以去谈,但你认识彦晏又是怎么一回事?” 金洛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的人脉广,疏通一下,趁着投资峰会前,帮我约见一下彦晏。” “华投的总裁,那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吗?” 老徐无奈道,“之前我听他们的人事主管说过,彦晏出差在外,峰会那天才会赶回来。” 金洛想了想说,“老大,晚点我将简历发你邮箱,你托人给彦晏看一眼,到时候他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在就行。” 老徐怨念地看着她,“谁让你自作主张,没事还往脸上贴金的?让我一下多出这么多事来,忙得我够呛。” “我主外,你主内,当初说好了互不干涉。” 金洛扯了笑说,“老大,摆平华投那边的人,本就是你分内的事。” 老徐皱着眉,想着年轻人冲劲足,做事就是不顾后果,“我本来已经放弃为华投招人了。” “这单子要是成了,我就是百万猎头了。”金洛提醒他道。 这意味着什么,没人比老徐更清楚。 公司要是出了金洛这一个百万顾问,以后在同行眼里,他们就再也不是籍籍无名的草台班子了。 老徐拿起保温瓶,低头啜了一口茶,“你今年拿下的那两个大单,挖走的程序员,还有那个总会计师,知道这俩子公司背后的总公司叫什么吗?” “我管它是谁。” “是季氏集团。” 老徐挑明了话说,就是要让她知道这背后的厉害关系,“就连这唐人资本背后的大股东都是季家人,听说这个姜绾,是资方上层指定要聘下的人。” 金洛惊抬了眼,怔忪地看了过去。 她原以为回到颐城,就和姓季的再无半点瓜葛,谁成想一不小心就要挖走季氏集团的三位骨干。 这是什么孽缘。 “老大,我没有不正当竞争,全凭本事签的人,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况且季氏集团这么有能耐,何愁留不住人。再说了,总是这么畏手畏脚,以后没人会瞧得起我们。” 行业里这样的事也不少见,只是这次牵扯上的是季氏集团,老徐才慎之又慎,怕招惹上这样的权势世家,以后脱不了身。 他见她执意如此,说什么都不管用,索性由着她去。 “算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金洛敛了声道,“我以后做事会拿捏好分寸,不会给你惹事。” 第15章 撒娇 没人能够理解百万猎头对于金洛而言,意味着什么。 当年她脚骨断裂,从舞蹈学院毕业后,看着昔日的同学进入剧院,踏入演艺圈,甚至开工作室混得风生水起,相较之下,她的前程灰蒙蒙地一片惨淡。 为了那可怜的傲气,她没有从事任何和舞蹈相关的工作,而是四处投简历,周周转转,意外地被老徐收编入伍。 一开始她还很警惕,觉得老徐招她这么个舞蹈生,是看中了她这张脸。 直到每次酒局,老徐都推脱地不带她出去应酬,还亲自教她怎么拿下目标客户,她才知道老徐带她是奔着干事业去的。 这些年,她跟着老徐在市场的夹缝中艰难求存,从千元一单做到了上万、十几万、几十万的单子,如今终于来到了百万的门槛上,她必须迈过这道坎,让当年排挤过老徐的同行看看,老徐也能成为行业的标杆。 金洛站在投资峰会的入场口,紧紧地盯着应邀前来的每一位来宾。 老徐打了电话回来,他收起手机道:“刚和那边的人联系上,彦晏的车下了高速,一个小时后才到会场,你进去歇歇。” “我得盯着,这事不能出半点岔子。” 金洛正说着,就见对家的猎头宋长远紧紧地跟在姜绾身后,那作请的殷勤劲儿,直看得她眼里腾起了凶芒。 “老大,到嘴的肥肉就要被人给叼走了,我过去会会宋长远。” 老徐目送她走远,实在想不通,他明明这么佛系的一个人,怎么带出了这么霸气的徒弟来? “姜总,里面安排好了位子,我带您过去。”金洛迎上去,挡在了宋长远的面前客套道。 姜绾当即问了她,“彦总来了没有?” “彦总出差,车子刚下高速,正急着往这边赶来。” “那不急,我在这等会儿就好。” 宋长远见机会难得,扬了笑脸上前,“唐人资本的周副董已经到了会场,姜总得闲,要不过去坐坐?” 姜绾面上浅浅地笑着,她没说去还是不去,态度模棱两可。 金洛要是让宋长远将人带走,这次她就彻底出局了。 她一下握住了宋长远的手,感激道:“宋经理,辛苦你把姜总送到会场,再麻烦你招待姜总,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你这话就客气了,能招待姜总是我的荣幸。”宋长远暗中用力地回握了她的手。 “我在这儿陪姜总等人,”金洛抽回的手还在隐隐作痛,她假笑道:“宋经理,你要去陪周副董,我这里就不耽误你了。” 宋长远面上客气地笑着,站在那里死活不肯走,他还要再争,忽听得姜绾向外唤了一声。 “彦晏,还真的是你。” 金洛放眼看过去,就见彦晏穿了身奢华黑西服,长腿迈步地走了过来,他疏朗的眉目里含着温浅的笑意,说话的声音很是悦耳。 “师姐,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你,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聊。” 姜绾拍了下他的手臂,“我听金小姐说华投的总裁叫彦晏,当时就想着会不会是你,又听金小姐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寻思着师弟还是有几分烟火气的,这次见面了才知道,还是金小姐说得对。” 彦晏错开了目光,瞥了眼金洛道,“这位是——?” 宋长远识趣地站到了后边,这样一来,就将金洛暴露在了彦晏面前。 金洛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老徐找的人办事不靠谱,根本就没将她给介绍出去! 第16章 放纵 金洛在姜绾面前撒了慌,说她认识彦晏,这慌还来不及圆上,打脸就来了。 彦晏错开了目光,瞥了眼她道,“这位是——?” 金洛往旁边移了一步,让出了身后跟上来的老徐,“这位是明瑞猎聘的徐总,也是我的老板,这次替贵公司聘请姜总做首席运营官,全是徐总在背后牵的线。” 老徐那个人精,从她生硬的介绍里,一下就知道她穿帮了,他紧紧地握住彦晏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前带走。 “常听小金说彦总长得仪表堂堂,年轻有为,今日得见,当真是幸会。” “这次多亏了徐总帮忙,我才能和师姐见上一面。” 彦晏抽回手,淡漠地笑了笑,他放慢脚步,和跟上来的姜绾热络地聊了起来。 “师姐这几年在高登资本出任运营官,不但扭转了公司连年的亏损,还赚取了上亿的营收,这在行业里头,都是无人企及的成绩。” “你站在那个位置上,只会做出比我更好的业绩。” 老徐听着这俩人的恭维,主动落到后面,和金洛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金洛小声地埋怨着,“下次不许拿我出去客套,整得我跟个花痴似的。” “那你让我怎么说?” 老徐觑了她一眼,“你把我拉出来当挡箭牌,我能接住话就不错了。” 金洛看着前面那俩人相谈甚欢,暗自欣悦道:“这单子八成跑不掉了。” 老徐从她眼里看到了按捺不住的兴奋,他也跟着心情激动了起来,百万猎头一出,明瑞猎聘就再也不是行业里叫不出名字的小公司了。 四人进到会议室里,见门口传来了喧嚣声。 金洛顺着对面的北门望出去,见有人鱼贯而入,工作人员在前面作引领,三五个投资人率先走进来,就在众人望过去时,季聿临单手扣着袖扣,长腿迈步地走进了会议室。 他还是那副架着眼镜的禁欲清冷范儿,只是这次理平了鬓发,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地冷硬。 “那个就是季家的老四,咱们得罪不起的人。”老徐八卦道。 金洛退后两步,站到了老徐的身后,奈何他身高是硬伤,偏偏矮了她一头,她就是想躲都没地方躲去。 季聿临出席投资峰会,上来就和坐在第一排的主席和委员们一一握手,他寒暄几句后,由工作人员领到主位上,只是往席位上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一人身上。 金洛长得那么扎眼,即便穿着全场统一的黑色裙装,他还是一眼就将她从人群中挑了出来。 “彦总,好久不见。” 季聿临的这一声招呼,打断了彦晏和姜绾的谈话。 彦晏从阶梯上下来,热情地和他握手,“季总出席峰会,是不是要压轴上台演讲?” “老爷子是峰会的名誉主席,我代他参会,顺便聆听一下季总的发言。” 季聿临穿了身平驳领的欧版西装,内衬一件V领单衣,他目光一挑便落在了姜绾身上,“这位是不是风靡投行的姜总?” 姜绾客气地和他握了手,“久仰季总大名,您客气了。” 季聿临目光掠过老徐,落在金洛身上,询问似地看向了彦晏。 “这位是明瑞猎聘的徐总。” 彦晏当即意会地介绍了老徐,转头看向金洛时,他大胆猜测,她就是不吝于赞美他的那位金小姐,“这位是徐总手底下的得力干将,金小姐。” 金洛认命地朝季聿临伸出了手,“季总幸会,我是金洛。” 季聿临垂了眼,目光极轻地瞥到她的手上,“金小姐健忘,我们之前见过。” 金洛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第17章 上瘾 一夜尽兴。 金洛趴在软被上恹恹地睡着,长发遮不住后背的春光,凌乱地散在枕上。 季聿临拨开她脖颈上的细发,啜着她白嫩的皮肤缠吻不断。 铃声在这时候第一次响起,曲调如流水般涤荡进耳里。 金洛被恼得不行,迷糊间翻过身,见季聿临正撑在她身上,眼神如熔岩般炽烈,她下意识地就将软被往身上扯。 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被子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铃声间隔五分钟后再次响起,被浅吟的声浪给盖了下去。 直到第七次响铃,季聿临才伸手关了闹钟,长腿跨到地上,他提着衬衣下了床。 金洛死趴在软枕上,浑身绵软无力,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 老徐的电话赶在八点整的时候准时地打了过来。 季聿临拿起她的手机看了一眼,“你老板的电话。” 金洛蔫蔫地说着,“开扬声器。” 季聿临接通了电话,给她把手机放到了床头。 “金洛,你迟到了。”老徐一开口就强调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我在外面找人,”她无理且蛮横地说道:“老大,你要是觉得天才程序员满大街都是,你过来替我,我马上回公司上班。” 老徐嘿嘿地笑了两声,颇为体恤下属地道,“那你辛苦了,回来给你报销车费。” “老大,还有事么,没有我先挂了。” “没事,公司里有我罩着,你在外面安心地去找人。” 季聿临掐断电话,忍不住说了她一句,“还真是个窝里横。” 金洛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沾上枕头立马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光大亮,她躺在浴缸里泡澡,被温水缱绻地包围着,她惬意得脚指头都翘了起来。 指上弹去一截烟灰,她看着水雾与烟气缠绕在一起,满脑子都是他昨晚发情的样子。 这个男人有毒。 偏偏她还不受控地要去招惹他。 想起许卿说过的那些话,她不是没有顾虑。 他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看上什么猎物便会伺机而动,一举将其拿下,极尽掠夺后,直到他餍足,或是下一个猎物出现,他才会放手离开。 而这人坏就坏在,他丝毫不掩藏自己设下的陷阱,还要诱引着猎物自投罗网。 金洛仰头靠在浴缸上,看着顶上的瓷砖纹路,猛地吸足了一口烟。 想着第一次时他还知道顾惜她的身子,体贴入微地伺候着她。 昨日就变了副模样,怎么混账怎么来,变着花样地折腾不休。 她知道要远离这个男人,可事实却是她止不住地想向他靠近,哪怕是为了报复许卿也好,她也要与他一起沉沦。 烟头烧成一截灰烬,悄然地落在了地上。 金洛泡在浴水里,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她在这个盛夏的午后,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想放手一搏,反钓他上钩,而不是沦为他池里的一尾鱼。 季聿临昨晚将她带回了常住的半山别墅里。 金洛在他的衣帽间逛了逛,挑了件白色短袖和条纹运动裤穿上,路过书房时,她见里面有一间眼镜房,整个墙柜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眼镜,那装饰奢华至极,让她大开了一回眼界。 她打开柜上的壁灯,目光从眼镜上一一扫过。 全框、半框和无框的眼镜,什么材质、什么色系的都有,每一块镜片无不净透出光泽,就连市面上罕见的变色镜片,他都摆满了一个柜面。 金洛忽然就想看他在镜前试戴这些眼镜时,是何等精英模样了。 第18章 痞子 金洛打电话让常遇过来接她。 她一坐进车里,就交代道,“回去别和老徐说你在哪里接的我。” 常遇板正了脸色道:“洛姐,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 “去西川街的四九巷,到路口放我下去。” “洛姐,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 “天黑了好找人,”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道,“那人是个夜猫子。” 四九巷位于城南的旧改街里,四周尽是些墙面掉皮的老房子,道旁的老梧桐遮天蔽日,长长的巷弄隐在一片阴翳里,看起来斑驳而显旧。 金洛在十字巷口下了车。 她沿着临街的铺面一家家找过去,最后停在了“蔚来网咖”的大门前。 常遇跟了上来,“洛姐,你要在网咖找人?” “寸头,二十来岁,戴着两耳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二流子。” 金洛挑开空调帘走了进去,借着显示器上的微弱亮光,她逐排地找起了人。 常遇从后排挨个地摸排过去,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寸头戴耳钉的混混青年。 李邺正在组团开战,瞟见一个愣头青在面前走来走去,他没空搭理人,正在砍杀大boss的关键时候,耳机忽然被人抽走了! 他一记眼神刀了过去,常遇还不知道自己惹毛了人,站在那里恳切地问道,“你认不认识金洛?” 耳麦里传出杀猪般的尖叫声,“邺哥,回血回血回血!我要被乱刀砍死了!” 李邺强忍着满腔怒火,手指在键盘上舞得没影,噼里啪啦地打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耳麦里传出震天的喊杀声,常遇看向屏幕,就见大Boss战斗力爆表,不断地轰出炸弹波,三两下功夫就将勇士们炸翻在地上,KO声响彻耳麦。 “我弄死你个孙子!” 李邺甩拖椅子划拉出尖锐的声响,他揪住常遇的衣领,正要一拳揍过去,一只纤细的手横伸过来,强势地拦住了他。 金洛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上拳头。” “姐——” 李邺看见她后,戾气一扫而光,眼神立马乖顺了起来。 金洛往后让了让,常遇立马站出来道歉,“我要是知道你在打游戏,打死我都不会摘下你的耳机。” “要不是看在姐的面子上,我非得爆了你的头。” 李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过多计较,“姐,你找我什么事?” 金洛直截了当地问了他,“你认识的黑客里,谁的技术比你高?” 李邺扬起英挺的眉宇,断然道:“没有。” “跟你差不多的呢?” “没有。” 金洛默然地看了他两眼,忽地笑了,“有一个工作,月薪五位数,不用天天打卡上班,有时候在家就能办公,加班双薪,周末双休,只要日常维护一下网站后台就行了,你想不想干?” 李邺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姐,这工作这么高大上,你觉得我配吗?” 金洛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可以把不配说得如此坦然。 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她能把这个不争气的痞子按在地上打。 第19章 说服 李邺拒绝了金洛,他很有自知之明,像他这样懒散成性的人,不配到这种大公司去上班,免得污了人家的门槛,还惹来一身骚。 金洛没说他什么。 她去了一趟菜市场,和常遇提了满手的菜去了李邺的家里。 江红梅见她进门,忙从厨房里迎了出来。 她使劲地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满脸怨怪道:“每回过来都带这么多东西,洛洛,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许你进门了。” “婶子,哪回过来我不是撑着肚子走的,您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金洛将菜拿进厨房,江红梅不许她打下手,将她赶了出去,还让李邺搬出桌椅,招呼她在院子里嗑瓜子。 这是老厂街分下来的房子,江红梅在一楼,额外占了一方小院,而金洛的姥姥家分在了三楼。 小时候她每年都会回到这里过暑假,李邺打小就是个跟屁虫,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后来姥姥去世,她就很少回来了。 江红梅很快做好了四菜一汤。 四个人围坐在圆桌吃饭时,金洛顺嘴提了一句,“婶子,我给李邺介绍了个工作。” 李邺从饭碗里抬了头,一脸的愤懑,他早该知道,她上家里来肯定没好事。 偏偏他还像从前那样,被她那张无害的脸给迷惑住了,轻易地给骗了过去。 江红梅放平了筷子,追问道,“什么工作?” “大数据的维护工作,工资五位数,加班给双薪,周末有双休,还有五险一金。” 金洛说得江红梅心动不已,“他成天上网玩游戏,人家大公司能看得上他吗?” 李邺听了这话,闷头扒拉了两口饭。 “婶子,季氏集团签不签李邺,那是我的能力问题,与他行不行没有关系。”金洛信心十足地道。 “以前他玩游戏上瘾,我要把他送到网瘾学校去,是你拦着不让我送他过去,还说他就是玩电脑的那块料,洛洛,从小到大,就你看得起他。” 江红梅敛了声道:“阿邺,听洛洛的,出去找个正经工作,别再这么废下去了。” 李邺喉咙里堵着一团饭,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晚饭过后,金洛趁江红梅在厨房洗碗时,将一鼓囊囊的信封塞到了李邺的手里。 “上次让你查季聿临的底细,这是给你的酬劳。” “姐,你不用给我这个。” 李邺将信封推给金洛,她理都没理。 “我不能坏了你的规矩,你帮别人做事收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金洛坐在院子里纳凉,手里不停地摇着蒲扇,“婶子每天早上还出摊去卖糯米饭?” 李邺提起这事就来气,“那摊子忙活一天也挣不到几个钱,我让她别去了,她还非得要去。” “如果你有份正当职业,不用她操心,她还会出摊讨那几个钱?” 金洛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上的蒲扇顿了顿,忽而问他,“你是怕别人瞧不起你,才不敢去季氏集团工作?” 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其实一身冷骨,绝不肯轻易向人折腰。 她见他闷着不说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当初做猎头时四处求人,又有谁瞧得起我?” 李邺惊怔地抬了一眼,目光紧紧地看了过去。 “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金洛站起身,放下蒲扇道:“后天十点在季氏集团总部大楼,我会带你上去,过了那个点,你就不用来了。” 第20章 黑客 早上十点,李邺准时出现在季氏集团的总部大楼里,他走到金洛面前,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姐——” “捯饬得挺精神的。” 金洛见他摘了耳钉,穿了身黑衣黑裤,一扫之前网咖青年的颓丧气质,清隽的五官看起来颇有几分痞帅之气,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领着他进了大楼。 李邺一进到堂皇的大厅,脸上便显出几分局促来,“姐,到时候人家问我话,我该怎么说?” “老实交代,有一说一,不用刻意去隐瞒。” 金洛亮出明瑞的工作牌,和前台打过招呼后,领着李邺上了电梯。 “姐,那黑客身份呢?”李邺小小声地问道。 “你是季总招的人,只要对他交代就行,其他人不必多说。” “叮”地一声响,电梯门打开,金洛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脚走了进去,“给我争气些。” 会议室里,尽管有金洛坐在后面给他撑腰,李邺在面对七位面试官的盘问时,还是扛不住地败下阵来。 “高中辍学,擅长网络游戏竞技,靠挖掘网络漏洞来赚取微薄收益。” 人事总监将之前的对话简单地总结了一下,中肯地说道:“李先生,你应该成为电子竞技职业选手,而不是来这里竞聘我们的网络工程师,金小姐,您觉得呢?” 这番话,无疑是对金洛猎头能力的质疑。 “总监,按照面试流程,接下来要考察实操水平,先把流程走完再说。” 因为是季聿临要招的人,人事总监怎么着都要给全这个面子,“实操部分,就请李先生挖掘一下公司网络后台的漏洞,好让我们能够有所防备。” 李邺沉默地坐在电脑前,他的手速快得没影,行云流水地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行代码。 金洛抱肘站在后面,看着电脑屏幕上快速滚动的代码,眼里止不住地赞赏。 之前挖走季氏集团的那位工程师时,她让李邺拆解过那人写的程序,得到的评价是水平不错,有了这小子的肯定,她才决定将人撬走。 如今李邺作为“黑客”,要在那人构建的安全防护网上寻找漏洞,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外面的格子间忽然传出骚动声,人事总监让人出去问,得到的回复是整层楼的办公电脑全瘫痪了。 人事总监震惊地看着还在敲代码的李邺,语气明显客气了起来,“李先生,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李邺中肯地点了点头,“总监,集团总部的网络后台,漏洞不是一般地多。” 他敛了戾气,抬头朝金洛看去,“姐,这样行了吗?” 金洛举起食指,往上顶了顶,“总监让找漏洞,那就把高层的网络后台也一并检查一下。” 这事不惊动高层,就没人知道李邺的厉害。 人事总监惊出了微微细汗,他勉强地笑道,“李先生,请你先复原这一层的电脑,不要耽误员工的正常工作。” “放心,锁定程序会在五分钟后自动解除。” 李邺飞快地敲下一行行代码,就在他收手时,信息部的电话响了,金洛站在旁边,清楚地听见季聿临的声音冷邦邦地传了过来。 “我的电脑怎么黑屏了?” 第21章 抬价 金洛和李邺被请去顶层的办公室喝茶。 陪同一起的,还有面试的七个高管,他们在后面站成一排,默契地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李邺初来乍到,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缩着肩膀坐在圆椅上,显得格外的老实。 相较之下,金洛则要大方得多。 一身高腰西裤将她的腿型修饰得无比修长,雪纺竖纹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的锁骨勾勒出旖旎的美感。 季聿临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看向那几个高管,声冷地道:“你们去财务那里,自罚一个月的管理绩效,回头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公报私仇的话,直接卷铺盖走人。” 高管们全都领罚退了出去。 季聿临:“金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季总,我想和你谈一下李邺的待遇问题。” 金洛气势十足地说:“李邺负责贵公司后台的大数据维护,他需要一个单独的办公室,这样才能潜下心来写代码。” “另外他极度社恐,不擅长团队合作,请给他安排一个主管,直接和他对接工作,他只需要按任务完成度进行考核,灵活上班就好。” “薪水方面,参考同级工程师最高标准,加班有双薪,周末有双休,不知季总意下如何?” 如此狮子大开口,饶是李邺听了都觉得刺耳,他轻轻地扯了扯金洛的西裤,劝她不要太过分,见好就收。 金洛直接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季聿临寒着一双眼,冷冷地看着她,他僵持着不表态,无声地给她施加压力。 金洛不能退缩,她太了解李邺的性子了,要是把他放在格子间,和那些名牌大学生一起共事,不出一周,他就会受不了别人的挤兑而走人。 “高华,”季聿临吩咐秘书道:“请金小姐到人事部坐一坐,按她说的拟定一份合同,签五年,违约金按最高的赔付算。” “是,季总。” 高华立即请了金洛一起出门。 办公室里就剩下李邺和季聿临面对面地坐着。 李邺没了金洛坐镇,气场全消,他发怵地坐在椅子上,肩膀塌得更低了。 “你之前是不是黑客?” 季聿临的一句话,问得李邺坐立难安,他想起了之前金洛的交代,一五一十地坦白。 “我是白帽,以网名‘黑蝠’的身份曝光了许多网站的安全漏洞,这些事在乌云网上都有迹可查。” “有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没有,”李邺挣扎了一会儿,斟酌道:“顶多……就在法律的边缘上游走。” 季聿临冷嗤了一声,“最近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是什么?” 李邺装死地低了头,立马不作声。 “我知道你这个人,又知道你的网名,有的是办法查你,”季聿临威胁他道:“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李邺的双手绞拧在一起,犹豫很久后,他才开了口,“季总,我曾经调查过你。” 季聿临挑起了不善的眼光,“调查到什么程度?” “我查过你的私人讯息,知道你在季家乃至于整个集团,都是说一不二的人。” “还有呢?” 李邺慌忙否认道:“没有了。” 季聿临对他没了丝毫的耐心,“你就告诉金洛这些,没把我名下的巨额转账告诉她?” 第22章 算账 “这不关洛姐的事!” 李邺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急急地辩解着,“我查到你的账户上有巨额财产后,立马收了手,没敢再查下去。” 季聿临知道他没有说谎,当初他的电脑出现了黑客入侵的痕迹,他就让人顺藤摸瓜,反向地追踪回去,找出的那个人正是代号“黑蝠”的白帽。 这人也确实如前所说的那样,没有就着他的账户继续查下去。 刚才那一番试探,如果李邺当着他的面说慌,他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他踏进法律的深渊里,从此再也出不来。 好在这人还有救,前提必须是为他所用。 “我只信你一回,”季聿临明确地告诉他,“以后你要是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动手脚,我就把你送进去。” 李邺连连向他保证,“季总,我以后一定放干净手脚,绝不触碰法律的红线。” “我不想再看见电脑黑屏。” 季聿临淡漠地看着他,“今日不把网络后台的漏洞修复好,你不用回去了。” “知道了,季总。”李邺抹了头上的冷汗,逃似地夺门而出。 等到李邺修补完所有的安全漏洞,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季氏集团大楼出来时,外面的天全黑了。 他看见金洛等在街边的路灯下,立马高兴地向她跑了过去。 “姐,我请你吃大餐。” “好——” 金洛的话还卡在喉咙里没说完,就见一辆迈巴赫丝滑地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季聿临那隔着菲薄镜片的冷淡双眸,漠然地朝她瞥了过来,“李工请吃饭,正好我也没吃,大家一起。” 上午的事还历历在目,李邺对他心有余悸,吓得立马缩了回去,他拿出手机踟躇道:“姐,太晚了订不到饭店,我改天再请你吃饭。” 金洛看着这混子一溜烟跑没了影,对他鄙夷得要死。 她不过是抬价抬得狠了些,这男人就这么吃不了亏,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季总,我不在外面吃,这次就不陪你了。” 金洛转身要走,司机追下车,腿脚利索地拦在了她面前。 季聿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去你家吃也一样。”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金洛相信就算这次跑走了,以他的德性,也会在家门口将她堵个正着,她没有办法,只能被司机“请”了回去。 迈巴赫疾驰在夜色里,拐进街角,驶进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小区。 金洛推门下车,季聿临也跟着她下了车,然后司机当着她的面,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走了。 她默然了片刻,才消化了他要赖在这里过夜的事实。 房子在十三楼,两室一厅的小户型。 季聿临跟着她在玄关处换了鞋,客厅的装修偏向于莫兰迪色系,一整个弧形沙发,对面是一面墙的投影幕布,极简的风格,很符合她素日里冷淡的作风。 金洛打开冰箱看了两眼,“你吃不吃土豆炖牛腩?” “吃,谢了。” 季聿临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跟着她进了厨房。 金洛将切好的牛腩冷水下锅,放姜片去腥后,焯水捞出,和西红柿一起放在砂锅里翻炒出汁,最后放水大火煮开。 她在砧板上切土豆时,季聿临从身后拥住了她。 砂锅里汩汩地翻腾出热气,白雾蒸腾而上。 他解开雪纺衫的几粒扣子,扯下后领,低头吻向了她的后脊。 她一开始还能装作无事地切着土豆块,直到他肆意地惹火了她,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将砍刀剁进了砧板里! “季聿临——” “比起你让李邺查探我的底细,哪个更过分?” 季聿临抢在她之前,出声拿捏住了她。 第23章 关系 “我不应该查你么?” 金洛权衡利弊后,拔出砧板上的刀继续切土豆,“要是不摸清你的底细,随便什么人都信,那潜规则我的人也轮不到你。” 季聿临冷嗤了一声,“自作聪明。” 他在她光滑的背上流连缠吻,手上用力地将她按捺进怀里,她受不住地双手撑在了橱柜上。 “我每月的这几天,身体都会不舒服。” “怎么不早说。” 季聿临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转瞬间清明,他将后领给她扯了回去,还不忘系上解开的那几粒扣子。 他在水龙头底下洗了手,“把刀给我,你到外面坐着。” “你会做饭?” 季聿临见她一脸怀疑的神色,撸起袖子,拿过她手里的刀,将她从橱柜前挤了出去。 “我上头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他们的孩子成天围着我转,饿的时候我得管饭,多少会一些。” 金洛没想到这么冷硬的一个人,也会有如此柔和的一面。 他这人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但凡谁和他作对,他都要将人收拾一顿,治理得服服帖帖;一旦有人向他服软低个头,他也会放下态度,什么事都好说。 土豆炖牛腩端上桌,俩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上吃饭。 季聿临出声问她,“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互利互惠,”金洛放平了筷子,想了想又道:“不然你想怎么着?” “挺好,”季聿临看起来挺高兴,“只要不谈感情,谈钱一切好说。” 他不愧是商人,什么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金洛之前还觉得他炖的牛腩软烂入味,再尝一口,只觉得寡淡了许多。 门铃意外地响了起来。 金洛想不出谁会这么晚了还来找她,除非是乔伊。 这女人闲来无事,就喜欢半夜提着酒上她家来过夜。 季聿临见她拿着筷子,犹豫地不知如何是好,他体贴地道:“要不要我到卧室里避一避?” 金洛要是真让他进了卧室,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不用,你慢慢吃,我过去开门。” 金洛推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林熹禾时,当即拦了门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洛洛,我辞去了剧院首席舞者的身份。”林熹禾冲她讨好地笑道。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洛洛,因为那次舞台事故害得你不能跳舞,你恨我,那我把自己的舞蹈事业赔给你,你能原谅我么?” 金洛看着她在眼皮底下虚情假意,泛起了阵阵恶心,“你就这么不把跳舞当回事?” “如果这能让你消气的话,我以后就再也不跳舞。”林熹禾隔着泪眼,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当年我躺在医院里,知道自己不能登上舞台后,一度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 金洛忍着没把门摔在她脸上,“滚,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季聿临听到这话,不经朝她的背影看了过去。 林熹禾见她关门,立马伸手堵住了门缝,还把脚卡进了门里,她恍白着脸道:“洛洛,季廷连着一个月不见我,订婚也没了下文,季家如今是小叔说了算,你能不能告诉他,我怀了季廷的孩子?” 第24章 摆平 金洛只觉一阵恶心,搅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林熹禾这是在忏悔吗?她分明是在无耻地叫嚣。 辞去首席舞者的身份也好,放弃舞蹈事业也罢,只是因为她怀孕了,她要母凭子贵地嫁进季家。 和那所谓的忏悔全无半点关系。 “洛洛,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抛弃这个孩子,更不想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林熹禾哀求道:“除了你,没人能在小叔面前说上话,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帮帮我。” “你的孩子,关我什么事?” 金洛无情地打了她的脸,“我顶多不会落井下石,可你这样处心积虑地算计季家,你觉得季家人会放过你吗?” 她说着把门打开,将人让了进来。 林熹禾一开始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她看见季聿临站在水槽边上,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清洗,才意识到这话的厉害之处。 “小叔——” 季聿临洗干净手后,扯出一张纸巾,慢慢地擦去手上的水渍,“你怀了季廷的孩子?” 林熹禾乖巧地点了点头。 季聿临抬眼,目光指向了对面的沙发,“谈谈。” 金洛见他紧挨着自己坐下,一时又想起他“男朋友”的身份,也就由着他坐下了。 “在你生下这个孩子之前,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季廷不会娶你,季家人也不会让你嫁进门,这事我说了算。” 季聿临以商人的口吻,毫无感情地和她进行谈判,一开口就占据了上风。 林熹禾的脸上全无半点血色,她未婚先孕,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季家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那孩子呢,他也是季家人,你们怎么可以让他从小就背负起私生子的骂名?” 季聿临斥了她道,“这事取决于你,若不是你处心积虑地算计季廷,想要母凭子贵,那孩子也不会沦为私生子。” “何况季廷以后还会娶妻,季家不缺这一个孩子。” “你若是执意要生,季家也会认这个孩子,抚养费会给,他大学毕业之前的一切花销都会和季家同辈的孩子一样,至于以后的发展,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没有一丝的余地。 林熹禾的心都凉了,她死死地攒着手指道:“这事我要听季廷怎么说。” “他听说你有了孩子,一直避着不见你,这什么意思你会不明白?” 季聿临当初断言这段感情晾一个月就得凉,结果没过半月,季廷就另结了新欢,如今林熹禾怀孕了,他倒是第一时间躲起来了。 “订婚前过户到林小姐名下的别墅、车子以及现金首饰,就算这个婚结不成了,季家也不会要回来,但是林小姐非要撕破脸的话,那就休怪季家不留一点情面了。” 林熹禾被他给威胁到了,拿人手短,她再怎么不解气,也不会傻到和季家正面冲突,到最后什么也捞不着。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临走前,还不忘挑拨下他们的关系。 “洛洛,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谁和季家人在一起,谁就没有好下场。” 林熹禾好心地劝了她道:“季家人全都长着一双势力眼,季廷连我都瞧不上,小叔又怎会瞧得上你?他就是玩玩你罢了。” “如今你还没有陷得太深,一切都还来得及,趁早离开小叔,越早脱身越好。” 金洛没想到她还能有这样的“好心”,“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和你不一样。” 第25章 玩弄 “洛洛,你怎么和我不一样?” 林熹禾看不得她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难不成你的出身比我高贵,还是你这份猎头工作,比我这个首席舞者还要体面?” “我从来没想过高攀什么季家。” 金洛冷情地数落她道:“也没打算像你一样拜金,跪舔着也要嫁进季家。” “那你就甘心这样被人耍着玩?” 林熹禾不信她能忍下这口气,“要是你落到了我这般的境地里,你舍得让你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林熹禾,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非要母凭子贵飞上枝头。” 金洛冲她放话道,“我一个人又生不出孩子,怎么不能是我为了孩子,玩弄他的感情呢?” 季聿临横了她一眼,他在她们争执时没有插嘴说上一句话,可听了她刚才那话,他的教养全都喂了狗。 林熹禾起身往外走,出门之前还不忘回敬道,“你们活该配成一对儿,也省得去外面祸害别人。” 大门“嘭——”地一声被摔了上去,客厅里死一般地静。 季聿临出声问她:“你刚才说的是不是气话?” 金洛坦言,“这看季先生怎么理解了。” “以你的性子,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那就请季先生以后不要玩得太过火,不然撕破脸,谁都不好看。” 因为林熹禾的搅局,俩人之间生出了嫌隙。 金洛常和精英打交道,她极其敏感,他们的一个眼神,乃至于微妙的语气变化,她都能察觉出他们的潜台词,何况他今晚还大费口舌地说了这么多的话。 他在告诫林熹禾的同时,也在警告她,就算以后她有了孩子,那也是私生子。 “季先生,我顺了你的意,不去高攀季家的门槛,就算以后有了拖油瓶,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麻烦不到你身上,你凭什么和我置气?” 金洛和他争了起来。 季聿临嘴里叼着烟,默然地不去点燃,那双冷淡的眸子里忽而间起了笑意,“我反悔了。” 他一脸坏笑,壁灯的光线昏浅,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晦暗深深,“真出了这种事,你俩一个也别想离开我半步。” 若是他没有反悔,她对他的感情会就此打住。 偏偏他反悔了,那种危险而又致命的吸引力,将她整个人拿捏得死死的。 金洛一夜没睡好,早上去到公司时,连老徐都看出了她精神萎靡。 “昨夜干什么去了?” “什么也没干。” 老徐才不信她的鬼话,他吹了吹保温瓶上的热气,啜了口枸杞茶道:“一看就是熬了夜,整个晚上没睡好,别趁着年轻使劲地挥霍身体,等老了,就像我一样天天喝养生茶。” “老大,原来你以前就是这么挥霍过来的。” 金洛被他给逗乐了,转头说起了正事,“季氏集团要的那位总会计师,你那边有没有头绪?” “手头上有几个人选,可惜都在别的公司任职,目前都没有跳槽的打算。” 老徐悠悠地道:“前几年辞职做起全职太太的倒有一个,你可以去试试。” 金洛拿起他甩过来的资料,大致扫了一眼后,难掩惊讶地道:“这个叫唐瑾的,她参加过当年凌宇资本上市的审计工作?” “还是主导工作的外聘注册会计师。” 老徐琢磨着季氏集团要上市,唐瑾无疑是最优的人选,可惜人家回归家庭了,要请她出山谈何容易。 “还有一件事,华投的人事主管说,彦晏想请你吃饭。” “他请我吃什么饭。” “这个你就得当面问他了,”老徐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我帮你推了两次,这第三次邀约,再推就不讲人情世故了。” “行,回头你把时间地点发我微信里。” 金洛合起文件夹,转身走了出去,临出门时,她拍了拍手上的资料道,“老大,我一定替你拿下这个全职太太。” 第26章 红娘 常遇将车停在半山别墅区里,透过后视镜,他偷瞄了一眼后座的金洛。 有些事他不敢问,但不表示他不明白。 他猜测洛姐的男朋友就住在这个别墅区里,上次洛姐公然逃班,这次又在上班时间来私会男朋友。 虽然他一定会替她隐瞒,但良心还是受到了谴责,觉得对不起老徐。 金洛在后视镜里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一眼就窥破了他的小心思。 “想什么呢,我来这里找唐瑾,干的都是正经事。” “洛姐,我错了。” 常遇羞愧得偏过了头。 唐瑾在客厅里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金洛说明了来意,她看着院子里铲沙的儿子,委婉地拒绝道。 “前几年工作连轴转,没时间陪他,这孩子就养成了孤僻的性子,如今他慢慢地开朗起来,我不想让之前的努力白费,暂时还不能出去工作。” 金洛听到她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顺着她的话聊了起来,“小孩子真可爱,有六岁没有?” 唐瑾微笑地点了点头,“这个月刚好六岁。” “九月开学,那他就能上小学了。” 金洛端起桌上的咖啡,添了一匙砂糖进去,她晃着手里的马克杯道,“别看他现在安静,和班里同学混熟后,肯定怎么疯怎么玩,到时候唐总就该为他的淘气操心了。” 唐瑾莞尔一笑,“你说的这个,我倒是没怎么想过。” “唐总的陪伴固然重要,而没有同伴的童年注定不是完整的。” 金洛笑言着,“孩子去了学校,唐总空出来的这段时间,恰好是重返职场的最佳时机。” “这话怎么说?” “全职太太重返职场有多难,唐总应该比谁都清楚,回到老东家,大概会被以前的同事压着打。” 金洛抿了口咖啡,轻轻地将马克杯放到了桌上,“季氏集团准备上市,正需要唐总这样有经验的会计师去主导全局,错过这次机会,唐总怕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唐瑾的脸上有了些许动容,“把季氏集团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常遇翻找公文包,将一沓资料恭敬地呈到她面前。 金洛的心里顿时有了底。 虽然唐瑾嘴上没松口,但她心动了,那就离行动不远了。 回去的路上,金洛接到了乔伊的电话。 “洛洛,我帮你稍稍地微调了一下命格。” 金洛信她个鬼,“又在这里唬弄我给你介绍帅哥。” 乔伊的笑声从手机里漫了出来,“你就说,最近手头上是不是有两件事办得特别顺利,有的话,你就给我把帅哥安排上!” 金洛听了这话,琢磨着李邺和唐瑾这两件事,的确是顺顺当当地办下来了,这么说来,还真被她给算准了。 常遇将车子缓缓地停在了红绿灯路口,回头问她,“姐,你是直接回去,还是去四季酒店赴彦总的饭局?” 这话一下提醒了金洛,“去四季酒店。” 她转而对乔伊说,“我有个饭局,晚上十点钟你过来接我,到时给你介绍一个极品王老五。” 乔伊怀疑道:“你没骗我?” “长相斯文,身材性感,财力雄厚,这三点够不够?” “洛洛,我一定准时开车过去接你。” 金洛挂断了电话,就见常遇透过后视镜,正在拿眼神瞄她。 她不得已地辩解了一句,“我在给人牵线搭桥,不是花痴。” “姐,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安心开好你的车,比说什么都重要。” 常遇只得老实地闭了嘴。 老徐说彦总三番五次地邀请洛姐吃饭,八成是看上了她。 可洛姐却要把彦总介绍给好闺蜜,那该是何等的修罗场?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 第27章 饭局 金洛进到半空花园餐厅,一眼就看见了彦晏。 “彦总,路上堵车,让您久等了。” “我也是刚到不久。” 彦晏起身为她拉出了椅子,绅士地请她坐了上去。 服务员递上菜单,金洛看了两眼,就将本子合了起来,“彦总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彦晏熟稔地吩咐侍者,“按原来的上。” 说完,他温浅地对她笑道,“上次人事主管疏忽,没把金小姐的简历传给我,以致于上次在峰会,我没认出金小姐。” 金洛没想到他会这么客气,“与其让彦总在简历上认识我,还不如那一日在投资峰会上面对面地相识,来得更为深刻一些。” 服务员将西餐端上桌。 彦晏和她攀谈起来,说到兴起时,他的眼尾轻轻地往上扬,眉目间自成一股风流,“这里的松露芝士面不错,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金洛尝了一口,芝士面奶香味馥郁,就是容易腻,不过嘴上还是说着,“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意面。” 彦晏开了一瓶酒,起身走到她身边,往高脚杯里注入了焦糖色的酒液,“青梅酒解腻,喝下这口酒,你再尝尝那个面,味道绝了。” 金洛很给面子地抿了一口小酒。 一道道西餐端上桌,彦晏和她说起鱼子酱伴海鲜冻的讲究之处,又说道香烤牛柳的三分熟,及至最后上的提拉米苏,那口感还真像他形容的那般,恰如天鹅绒般柔软。 她差点迷失在了美食的诱惑里,放下刀叉,这才稍稍回神,敛了声道,“彦总今日请我吃饭,定是有什么事要说与我听。”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花团锦簇的餐厅,一线奢华的江景,始终浅吟入耳的钢琴音,如此暧昧的气氛烘托下,想必他的意思,她心里已经明了。 “金小姐要是猜到了,那我就问你愿不愿意。” “彦总,在你之前不是没有人挖过我。” 金洛坦率地告诉他,“明瑞猎聘是我的家,徐总对我有知遇之恩,不管是谁,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弃了徐总,另投他家。” 彦晏的神情滞了滞,他试图纠正她道:“金小姐确实很优秀——” 她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彦总,华投若是急需人事管理的人才,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改天带过去,跟您好好地聊一聊。” “这件事……就拜托金小姐了。” 彦晏越发地觉得有意思,她婉拒了他,还顺带给自己捎上了一单生意,无缝衔接得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俩人先后走出酒店大厅。 彦晏偏头问她,“金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彦总,您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给朋友,看她在不在这附近。” 金洛往边上走去,压着声音道:“乔伊,你人在哪儿?” “洛洛,我在车里,看见你俩站在门口了。” “赶紧开车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洛洛啊,那男人面相好凶,一看就是杀伐果决的人,这种人我惹不起,你容我在车里躲躲。” 金洛被她临时放了鸽子,顿时窝了火,可又怕把人骂走了没人送她回去,她只能憋着火气,试着哄骗她道。 “人不可貌相,你不能这么肤浅,这人我刚接触过了,他待人周到,为人谦逊,你先过来见上一面再说。” “洛洛,我就着他的面相算了一卦,我俩八字不合,这种孽缘还是不要开始为好,谢谢你的好意哒。” “乔伊,你今天敢走,我祝你一辈子母胎单身到老!” “哼,拜拜。”乔伊直接挂断了电话。 富家女就是任性。 金洛站在那里,看着街边那辆红色保时捷扬长而去,想刀她的心都有了。 彦晏还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等着她。 第28章 撞见 金洛坐进彦晏的车里,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预感到会有坏事发生,一路上她都提醒司机开车小心点。 彦晏安抚她道,“金小姐别紧张,德叔开车几十年了,还从没出过岔子。” 金洛冲他眨了下右眼,“你看我的右眼皮,是不是一直在跳?” 他目光所及,触到的是一双清透的眸子,灵动地泛出水泽,“右眼跳灾这种说法,不是迷信吗?” “原先我也不信,后来经历过一些事后,不得不信。” 他断然道:“反正我不信。” 金洛见他如此坚决,不经艳羡了起来,“彦总,你这一路走来,定是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波折?” 彦晏好笑道,“你这从哪里看出来的?” “真要是遇到了那种人力都无法抵抗的厄运,拼尽所有都无济于事时,人才会去求神拜佛,乞求上苍的怜悯。” 金洛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扯了扯嘴道:“所以我信。”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金洛推开车门走下去,彦晏也跟着站了出来。 “你的眼皮还在跳。” 他站在空旷的街道上,不放心地道:“回去后记得给我回消息,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彦总,之前说的是玩笑话,你别当真。” “我不太放心。” 彦晏这话说得极其认真,弄得金洛一时间辨不清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谢……谢彦总关心。” 金洛没上楼就给彦晏发了一条平安到家的消息。 她将手机揣进兜里,眼皮一下就不跳了,心里正想着是不是最近没睡好才会这样,远远地,就见一男人倚在门禁处,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那人一身运动装,头上压着鸭舌帽,外露出一侧利落的下颌线,长身隐在了夜色里。 金洛走过去,挑开帽檐下的阴影,她看见了季聿临那双清绝的眼。 难得他出门不戴眼镜,难得他能等在她家楼下。 “下次你来找我,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 “看看你手机。” 金洛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拿出手机,一看通讯录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把他拉进了黑名单里。 她默默地将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嘴里狡辩着:“我把铃声调成了震动,没听到你的来电。” 季聿临见她将话说得这般没底气,都懒得去拆穿她,“彦晏送你回来的?” 金洛不知他那是什么近视眼,隔着这么远,都能认出那个人是彦晏来。 “彦总有事找我商谈,请我吃了一顿饭。”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隔着帽檐看向她的眼神,凉飕飕地浸着寒,“华投的彦晏,六年前差点因为集资诈骗罪被送进去,这事你不知道?” 金洛有过耳闻,“老徐做过背调,一审时判罚有罪,二审时因为提供了新证据,法院最终判定他无罪。” “你们的背调做的都是流水账?” “对客户的背调,当然没有对应试者的核查那么严谨。” 金洛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他说话这么冲,分明就是上门找茬的。 “之前彦晏投资入股的那些公司,无一例外,全都被吞并成华投名下的产业。” 季聿临嘲讽道:“不然他怎么能在短短三年内,资产连翻好几倍,华投又怎么能跻身成为行业的新贵?” 金洛呛了他一句,“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让你离他远点。”他横了她一眼。 金洛从他的无端怒火里,察觉到了醋意,所有的恼意顿时全消了。 她看见垃圾桶上放着一个保温饭盒,试着问道:“那是什么?” 季聿临压了压鸭舌帽,凉凉地瞥过去一眼,又凉凉地收回目光。 金洛认定这是他拿给自己的东西,捧起保温盒就揣进了怀里,还没来得及道谢,他人已经走了。 她打开保温盒的盖子,里面赫然煲的是枸杞乌鸡汤。 第29章 自助 金洛说服了唐瑾,她最终同意和季氏集团签约。 忙活了一上午才敲定了合同。 她饿得饥肠辘辘时,李邺堵在了人事部的门口,一脸讨好地笑道:“姐,你饿了,我请你吃总部的自助餐。” “李工,哪能劳你破费,我吃不起你的饭。” 金洛还记得上次大难临头,他是怎么抛弃她这个恩人,灰溜溜地逃走的。 李邺见她还在生气,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垂着眼认错,“姐,身为打工人,我也是身不由己,总不能上工头一天就得罪老板,那我以后还怎么在公司里混下去?” “怎么,背弃我,你就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了?” “多亏了姐的先见之明,我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坐电梯下去时,李邺追着她叨叨地说个不停。 主管的上级每天分给他的任务不多,他上午搞定了所有工作,下午就窝在办公室里打游戏,就算是提前下班,也没人会说他什么。 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他对她很是感激。 “姐,这里的海鲜自助餐有鳌虾、黑金鲍和帝王蟹,”他探着她的眼色道,“只有刷员工卡消费才能吃。” 金洛一下顿住了脚步。 她被深深地诱惑住了,然后没骨气地跟着李邺去到了自助餐厅。 她坐在位子上等着李邺端菜过来,接到了乔伊打来的电话。 乔伊说什么都要请她吃饭赔礼道歉,被金洛一口回绝了。 在得知她在季氏集团总部吃自助餐时,乔伊口风一改,说什么都要过来跟她一起蹭饭。 电话挂断后,金洛陷入了长久的反思中。 她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招惹来这么个祸害。 乔伊十分钟就赶到了餐厅门口。 金洛拿起李邺的员工卡,刷卡消费后,将她领到了餐位上。 “洛洛,这是什么神仙公司,员工的自助餐都能吃上黑金鲍!” “你小声点。” 乔伊兴奋不是因为没吃过自助餐,而是随便蹭一顿饭,就能吃到上等的海鲜,白白捡了这么大的便宜,她怎能不激动。 她往火锅里涮和牛时,隔着浅薄的一层白雾,看见一个寸头帅痞子端着一盆帝王蟹朝这桌走来,那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彻底地将她给征服了。 她顾不上夹起锅里的和牛,捅了捅金洛的胳膊,扭捏地说,“介绍介绍。” 金洛看了一眼李邺,当面拒绝了她,“不合适。” “我说合适就合适!” 乔伊跟她急道,“一看面相,我就知道他的八字与我完美契合。” “贫富差距悬殊,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别乱来。” 金洛说完这话,李邺就将帝王蟹放到桌上,而后在对面坐了下来。 乔伊见她不帮忙,于是主动出击道:“我是乔伊,是洛洛的学妹,目前在舞蹈学院读研究生,谢谢你请我吃饭。” 李邺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酷拽的模样,他没什么表情地道:“不用谢。” 金洛旁观着冰与火的碰撞,经不住哑然失笑,不经意间瞥见季聿临走进了餐厅,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吃起了碗里的鳌虾。 乔伊这个甜妹,边吃边聊,很快就加到了李邺的微信。 就在三人吃得正酣的时候,有俩人过来,很没礼貌地敲了敲他们的桌面。 “你俩有员工卡吗,拿出来给我看看。”矮胖男看着金洛和乔伊,凶道。 李邺将筷子狠狠地拍在桌上,他低喝了一声,“什么意思?” 一旁站着的女人尖酸道:“公司有规定,员工到自助餐厅就餐,只能外带一人,你带俩人进来吃什么白食?” “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种不守规矩的人,”矮胖男不依不挠地说:“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占公司便宜,公司还怎么运营下去?” 乔伊知道这是她闯的祸,慌忙站起来辩解着,“我不知道内情,以为刷卡消费就能进来,这样,我把差价补回来如何?” “这是钱的问题吗?” 女人咄咄逼人地道:“没这个身份,就没资格到我们的自助餐厅吃饭。” 李邺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在跳,他踢了椅子站起来,将员工卡摆在了桌面上,隐忍道:“我出去,她们俩留下。” 第30章 撑腰 矮胖男拿起桌上的员工卡,扫了一眼,扔到了李邺的身上,“你走了,她们又不是总部的员工,凭什么留在这里吃饭?” “艹!老子弄死你!” 李邺就近操起一把椅子,在一阵惊呼声中,抡起椅子就要砸过去,被金洛怒喝一声给止住了! “坐下——!” 矮胖男叫嚣出声,“你还有理了,叫保安,这里有人闹事要打人!” 李邺红着眼,抓起椅子又要砸过去,金洛沉声喝了他一声:“坐下——” 他怒瞪着那俩人,愤愤不平地坐了回去。 金洛无视周围的非议声,交代他们道:“把桌上的海鲜吃完,不许浪费。” 她拿起那盘帝王蟹,在周围人的侧目中,朝角落里独坐的那人走了过去。 季聿临置身事外,全程漠不关心地吃着盘子里的肉酱千层面。 直到对面坐下一个人,讨好地将一整盘帝王蟹推到了他面前。 “给你涮火锅的。” 金洛强撑的脸面,在他面前一秒泄了底。 季聿临见她还有救,知道走过来蹭他的员工卡,只要他默许她坐在这里,别人就不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这儿没火锅,吃什么帝王蟹?” 金洛得寸进尺地道:“那你给我弄一锅来,我自己吃。” “连个锅都不敢拿,你怎么不直接出门走人?” “那和畏罪潜逃有什么区别?” 金洛窝了一肚子火,憋不住地朝他吐槽道:“就你这自助餐厅,以后打死我都不会来,你帮我取个锅,让我蹭一蹭你的员工卡,好让他们知道我是你的人,这样也好保全我的面子。” 许是这句话取悦了季聿临,他颇为好心地站起来,抬手蹂躏了一下她的头,就将她按到了桌上,“怂到家了还敢这么横。” 季聿临不但从窗口给她端了火锅过来,还去到生鲜区为她排队取食材,那一对闹事男女见状,当场吓得脸色发白。 他站在后面排队,前面的人纷纷往两边散开,主动把他让到了第一位。 餐厅经理拿着夹子,站在冷藏柜前笑脸相迎,“季总,您要什么食材?” 季聿临看了眼碎冰上的海鲜,拿出手机语音道:“海胆,鬼虾,黑金鲍,红魔虾和鱼子酱,你要哪个?” 语音发出去后,犹如石沉大海,一分钟过去了,他都没有收到回复消息。 他不耐道:“别给我装死。” 金洛趴在桌上,压着声音给他回了话,“你就不会一样来几只,让人尝尝鲜?” 这话从手机里外放出去,经理立马给他装起了盘子。 金洛看着他端着堆成小山的盘子走过来,她一边清空桌子,一边喃喃道,“多了。” “一样来两只,哪里多了?” 季聿临一句话就将她怼老实了。 他往火锅里下菜,放什么她就吃什么,哪里还敢发什么牢骚。 最后剩下几只蟹腿和鬼虾,他扫尾地全给吃完了。 金洛从包里拿出保温饭盒,推到他面前,“洗干净了,还你。” “你让我提着这个饭盒上楼办公,合适吗?” “行,我给你送上去。” 金洛在他挑剔的眼神下,重新将保温饭盒装进了包里,跟着他走了出去。 季聿临绕了个道,走到了人事总监吃饭的那一桌,站在他面前说,“将那两个人开了。” 人事总监急忙站起来,恭谨道:“是,季总。” “遵守公司规定固然是好,但死守规矩,不讲人情,将别人往死里逼的员工,总部留不下这样的人。” 他撩下这句话,领着金洛走出了餐厅。 第31章 礼物 金洛心里一阵唏嘘。 倒不是因为那俩人被开除,而是此事因她而起,又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一个外人,除去办公之外,以后还是尽量少在这里逗留为好。 “饭盒给你放茶几上了,回头你记得拿回去。” 季聿临解着衬衣上的袖扣,朝她喊了一声,“过来。” 金洛走过去,他微微地抬了抬下巴,如此示意下,她抬手帮他松解了领带。 “沙发上怎么堆放了那么多礼盒?” “下周六我生日,品牌方提前送过来的礼物。” 她忽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他掀了眼皮道:“怎么?” “有点突然。” 金洛此时想的是该送他什么礼物才好,既不破费又不失体面,“顶奢大牌的礼盒都搁在这里了,我要是再买重复的,就显得太没诚意了。” 季聿临忽地乐了,“时间给够你,回去好好地想想。” 他揽住她的腰,手里的力道紧了紧,“隔壁就是休息室,中午在我这里眯会儿?” 这个眯会儿,用词极其考究。 她之前还觉得拿个保温饭盒而已,他有必要让自己送上来? 原来还放了个后招在这里等着她。 金洛将领带缠在手里,一圈圈地扯紧,“刚刚欠下的人情,你就这么急着让我还?” “不还你还有理了?” 季聿临低头吻向了她的眉心,敛了敛呼吸,又去亲她的鼻头。 她仰起了头,明明那双眼里柔情似水,嘴上却蛮横道:“欠着。” “我看你是欠收拾。” 他将她压在办公桌上就地正法,缠着她一通狂吻,吻到敏感处,她还连连笑声求饶。 最后差点没法收场,他埋在她脖颈间,呼吸紊乱地道:“去不去休息室?” “办公室这么有禁忌感,去什么休息室?” 她笃定他不会在这里“办事”,这人向来公私分明,绝不会在这里留下任何旖旎的遐想。 季聿临松开她起身,转身去了隔壁的休息室。 金洛起身时顺走了他的一副备用眼镜,出门时一并带了出去。 乔伊对李邺动了心。 她提了一瓶红酒上门,赖在金洛的房子里不走,说什么都要逼得她给自己牵线搭桥不可。 金洛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你俩不合适,我不能这么缺德,让你去祸害一个无辜少年郎。” 乔伊盘腿坐在沙发上,不依道:“我就比他大三月,怎么不合适了?” “李邺高中辍学,很小的时候他爸就去世了,江婶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他家里没什么钱,就剩下一套老旧的拆迁房,和你这富二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金洛晃着杯里的红酒,轻轻地抿了一口。 “洛洛,我们家是卖古董的,看的就是一个眼缘。” 乔伊忽悠起人来,句句说得情真意切,“你别看李邺现在不咋地,可我看破了他的面相,他的运势掌握在我手里,只要我顺势帮他改改命,他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 恋爱中的玄学女人说的话,按理说不可信。 可要是万一呢? 金洛微醺地看着她,“你先帮李邺改命,改到他有出息了,我就不拦着你们在一起。” “洛洛,你这是在怀疑我的算命能力。” 乔伊颇为委屈地道,“等到李邺将来出人头地,有了身份地位,我再想套牢他就难了,我现在不下手,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金洛醉酒后脑子有些迟钝,一下就被她给绕了进去,她看着茶几上顺走的那副眼镜,出声问她,“你认不认识做古董饰品的人?” 乔伊见她不再反对,欣然地讨好道,“认识,回头给你介绍一个。” 她见金洛靠在沙发背上睡了过去,拿出手机打开了游戏界面,为了追李邺,她打算陪他打游戏,先熬个通宵再说! 第32章 眼镜 金洛经由乔伊介绍,找到了古玩街的一家老字号配饰店。 她将那副备用眼镜放在樟木货柜上,说明了来意,“老先生,配镜。” 老先生从藤椅上站起来,拿过那副菲薄的镜片左右看了看,朝她睇了一眼。 “你这眼镜价值不菲,戴它的肯定是个讲究之人,我这就一堆旧物,你想配个什么样的眼镜?” “民国风的圆框镜。” 金洛一一看过货架上的复古镜框,极其挑剔地说,“看起来最好给人一种隔阂感,带着些许文质的书生气,又偏向于冷败类的那一款眼镜。” 这么“抽象”的眼镜,老先生还是头一回听说,“给男朋友配的?” 她避而不谈地笑了,“我这要求很过分?” “简直不要太离谱。” 老先生坐回到藤椅上,嘴里一个劲地说她,“我在老街东口卖了几十年的古玩配饰,见过比你刁钻的,没见过谁配副古董眼镜,能比你还要矫情的。” 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股犟脾气。 金洛被他数落了一番,非但没往心里去,还笑得格外地乖巧,“他有很多眼镜,什么款式的都有。” “还有一间眼镜房,和你这配饰店差不多大小,四面墙柜上放置了时下最新潮的眼镜,就是太新了,反而承载不了厚重的情感。” 她静静地看着老先生道:“我想送他一副独一无二的眼镜,古典质朴,历久弥新,永恒地不会过时,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懂。” 老先生从她委婉的说辞里,脑补出一部情感大戏,有个浪子从万花从中过,偏偏有一株花草,要让他片叶沾身,试图将他给留下来。 金洛有他这句话就放心了,“老先生,店里就这些镜框款式?” 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拉出一个抽屉,将珍藏的几个镜框全部拿到台面上,一一地展示给她看。 她一眼就相中了那个琥珀色的无边镜框,冷欲的色调,无端地彰显出贵气。 “古董配饰这玩意儿,看中的就是一个眼缘,你要这个?”老先生垂着眼,点了点那个琥珀色的镜框。 金洛心动道:“就这个。” 公司办公室里。 老徐在喝茶,金洛站在打开的窗口边上,悠悠地吸着烟。 明瑞推荐的李邺和唐瑾这两位候选人,全都顺利地和季氏集团签了约,剩下一个运营官,俩人眼下都没什么头绪。 “整个颐城,能和姜绾比肩的海外精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老徐愁得眉头紧皱,连嘴里喝的茶都是苦的,“本土能打的就那几个,还全都在上市公司里,每个人身上都签着卖身契,想挖他们比登天还难。” 金洛眯缝着眼,低眼瞧着缠绕在指间的烟雾道:“还有一个人。” “是谁?” “风投界的神,那个只知道姓冷,不知道叫什么的隐形富豪。” 老徐放下茶杯,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当初凌宇资本上市就是得了他的指点,一度疯狂圈钱到手软,就连如今火出圈的斐讯传媒,都是他在幕后做的推手。” “老大,我们不妨换个思路。” 金洛吐出一口烟圈,沉吟道:“其实季氏集团缺的不是人才,而是高人指点的那一下方向。” “只要这位冷先生愿意和季聿临坐下来聊一聊,在运营策略上指点一二,我们就能跟季氏集团交差了。”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仔细想想,实行起来又非常离谱。 “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上哪去找这位投资界的神?” “我闺蜜家是卖古董的,前阵子,这位冷先生就从她家里买了两个唐白釉梅瓶。” 金洛弹飞了烟灰道:“只要有这么个人,我就能把他给揪出来。” 第33章 游艇 金洛跟乔伊要了冷先生的个人资料,然后让李邺去查这个人的底细。 李邺拒绝了她,“姐,我金盆洗手了。” “哪里来的金盆,谁让你洗的手?”她不依道。 “我答应过季总,不在法律的河边上走,甚至连脚都不能湿。” 李邺遗憾地道:“姐,我卖给了公司,身不由己,这事真不能帮你。” 金洛狐疑地看着他,换作从前,他肯定想都没想就会答应下来,如今却是反过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她觉得事有蹊跷,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你真地不能查?” 李邺拢着手指,瞥了一眼那个账号,何止是惊人的熟悉,“不能。” 事实上不是不能越界,是这个人不能查。 金洛见他执意如此,也不难为他,“算了,我手里还有线索,你不查,那我就自己查。” 她从乔伊家的出库单里查到了那两个唐白釉梅瓶的去处,顺着这条线索摸下去,迟早能将这个大佬给找出来。 周六一大早,季聿临就打电话过来,说要在游艇上举办派对,让司机过来接她。 她以为就是高档些的聚会,去到那里才发现,要出海冲浪,还要赶海去钓鱼。 可是她晕船呐。 她上到游艇,见沙龙里到处都是人,季聿临坐在长沙发中间,隔空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他将她扯到身边坐下,半拢着她的腰问。 “我晕船,头昏脑涨得厉害,你这里有没有眩晕药?”她一脸为难地道。 “游艇还没开。” “哦,那我没事了。” 金洛顿时神清气爽,头脑一点也不沉了,她发现沙发上坐着的人全都冲着她乐呵,以江欣和徐应星笑得最盛。 她一时倏忽,竟没注意到许卿和林熹禾也在游艇上,除了她们之外,彦晏居然也在这里。 “洛洛,一会儿到了深海,大家都去玩滑板冲浪,你要不要一起?”林熹禾热络道。 “和你一起的话,我就下水。” 金洛知道她怀有身孕,断然不会下水。 林熹禾转头冲许卿笑了笑,一口应了下来,“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下水。” 金洛意外地怔住了。 季聿临在她耳边道,“她没怀孕,上次骗你的。” 她冷笑了两声,没想到林熹禾连这种伎俩都对她使上了,这下她真地没辙了。 “我是个旱鸭子。” 他极轻极浅地来一句,“没事,套上救生衣,你沉不了海。” 金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摆好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等着她过来求他。 她对深不见底的海水有着天然的恐惧,猫爪似地,在他掌心里搔了两下,“教我。” “现在就开始求我?” 金洛不解地朝他看了过去,就见他混不吝地来一句,“那你晚上怎么活。” 她默默地偏过了头,默默地红了耳。 彦晏看着金洛的耳根一点点地红透,喉咙里跟堵了个苍蝇似地,他灌了一口酒,将那股哽喉感一并吞了下去。 他还没出手,别人就已经先他一步,将人给抢走了。 他对身边坐着的江欣道:“季总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想不到私下里这么疼女朋友。” 江欣听了这话,乐道:“阿四对我们几个都很冷清,难得他这么腻歪,连我见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彦晏心里顿时有了底,季聿临八成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第34章 冲浪 季聿临站在造浪艇上,他戴着方框墨镜,看着那些女人在海上冲浪,整个人显得格外地深默。 许卿学了两次就能驾驭单板,稳稳地跟在船艇后面逐浪前行,反观金洛,至今都没一次从单板上站起来。 偏偏她还不服输,不管摔下水里多少次,她都不愿被人从海里捞上来。 造浪艇折返回头,金洛穿着救生衣从水里浮游过来,爬上船板微微地喘着气。 季聿临走到她身后站定,“你还行不行?” “行。” “你的核心力量不行,右脚发不了力,起身的那一刻重心不稳,不摔下去才怪。” 季聿临知道她不愿输给许卿,才会泡在海里,一个劲地往死里磕。 “把你的单板拿过来,”他见她一脸茫然,将墨镜插到了她的发上,“我跟你下水。” 金洛怎一个受宠若惊了得。 造浪艇向前开走,船尾掀起了阵阵波浪。 季聿临踩着单板,将她揽在了怀里,蔚蓝色的海水簇拥而来,她紧紧地拉着牵绳不放。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嗯。” “先别紧张。” 金洛被船艇拽着往前走,眼看着单板压高了浪花俩人都还没起身,她不紧张才怪! “起不起?该起了?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他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压出这水花就可以起身了。” 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她心急如焚,“怎么起身,我根本就站不起来!”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扯住牵绳,令道:“双脚用力往下蹬,沉腰会不会,起!” 她本能地按照他的指令去做,沉腰踩下去的那一刻,整个人浮出了水面,继而稳稳地踩在了浪花之上。 忽而间有种风声水起的感觉。 季聿临扶着她的腰,徐徐地说,“脚跟站稳就可以放绳子了。” 她一时间又开始紧张了,“那现在是放还是不放?” 他凌厉地扫了一眼下去,“你说呢?” 金洛松开手里的绳子,心里顿时没了底气,单板在海浪里漂着,她的身子也跟着一起晃,结果一个没站稳,俩人双双落进了海里。 造浪艇上,许卿看见金洛落水后都还笑得那么灿烂,她嫉恨得声音都发了狠。 “你说她怎么敢在我面前笑得这么嚣张?” 林熹禾附在她耳边,小小声地道:“有人站在后面。” 许卿回头,冲着身后的彦晏说:“是不是,彦先生?” “许小姐到底想说什么?”彦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金洛之所以勾搭上季聿临,是因为她恨我。” 许卿对付不了季聿临,但是彦晏可以。 她将一张房卡插进他的西装上袋里,语气暧昧道:“个中缘由,彦先生想听的话,晚上我再细细地说与你听。” 彦晏要将房卡扔出去,被她紧紧地按住了手。 “我喜欢的人,就算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如果彦先生也是这样的人,今晚就必须走这一趟。” 彦晏低头看了眼上袋里的房卡,复又抬头,朝落水的那俩人看了过去。 第35章 落吻 俩人身上都穿了救生衣,落在海里也沉不了。 金洛习惯了落水,在等待造浪艇返回来时,她紧紧地盯着海面上的动静,生怕一个浪头打过来,就把她卷到海底去。 季聿临游到她身边,戏谑道:“放松,你这样很容易沉下去。” “沉不了,我憋着一口气。” 金洛拢着救生衣,好心地向他传授着经验,谁成想他这么坏,抵着她的脖子就吻了过来,胡搅蛮缠地,要将她仅剩的那口气给吸光殆尽! 她挣扎着将他推开,结果越陷越深,海水没到了她的下巴,她濒死地攀住了他的脖子,试图在激吻的空隙里,喘上一口气。 他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严丝合缝地吻着她,在浮沉的海浪里,她只能紧紧地攀附于他,想要的呼吸,只能从他的口中渡过去。 抵死地纠缠,沉溺无法自拔。 俩个人在海浪里浮浮沉沉,直到造浪艇缓缓地驶回来。 季聿临任由她攀着肩头,单手执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湿漉漉的脸上染上春潮,水眸里波光潋滟,直直地在给他下钩子。 他经不住咒骂了一声,“真他么乖。” 江欣蹲在船尾,远远地朝他喊了一声,“阿四,你难不成呆在水里上瘾了,怎么还不上船?” 季聿临向前推了金洛一把,“你先上去,我在海里游会儿。” 她不解地回头,却被他推着后背,一下游到了船尾。 徐应星将金洛从海里拉上来,就听江欣那个蠢货,张着嘴在那里瞎嚷嚷,“阿四,你连妞都不泡,泡这海水干什么?” “闭嘴,”徐应星不等季聿临发威,抢先骂了他道,“你是不是长了个猪脑子?” 江欣在季聿临的迫视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悟了。 船上站着的那些人,听懂的默不作声,听不懂的也不敢出声去问。 金洛扯过一旁的浴巾,匆忙地往船舱里走去。 她在浴室里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躲在游艇的客房里没出去。 只是接吻而已。 她没想到他会有反应,还在众目睽睽下被人给捅了出来。 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她躲在被子里辗转反侧,直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下来甲板一趟,晚宴开始了,准备吃蛋糕了。” “我不饿,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说完这话后,金洛都想抽自己一个耳光,这是什么蹩脚的借口。 “当时就他俩站在船尾,其他人站得远没听见,我让他们封口了,你赶紧下来。” 她要是信了这话,智商就和三岁小孩有得一比。 “季聿临,生日快乐。” 他忽然觉得牙口有些痒,使劲地磨了两下,方才开了口。 “金洛,要么我上去,要么你下来。我上去的话,明天中午你都别想下得了床。” 金洛被他威胁到了,“我现在就下来。” 季聿临挂断电话,背身倚在栏杆上,他只抽了半支烟,就见金洛穿了身银色鱼尾裙从二层楼梯上款款地走了下来。 她轻扬了黛眉,性感的红唇衬得那双眼如媚如丝,裙身勾勒出紧致的曲线,蜂腰翘臀,胸前的饱满呼之欲出。 他嘴里含着一口烟,吞吐间,眼神无声地朝她勾扯着。 金洛走到季聿临的身边站定,他将手搭在她腰上,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上下摸索。 第36章 惊喜 季聿临转头问她:“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大胆?” “你的生日宴,我就应该艳压群芳。” 俩人悄声说话间,林熹禾出声打断了他们,“洛洛,小叔生日,你送了什么礼物给小叔?”   第37章 反钓 金洛分了一块蛋糕,坐在角落里一勺勺地舀着吃。 季聿临被几个投资人拉着坐到了沙发上聊天,他时不时地会往她的方向望去一眼,而后收回目光,继续和别人说事。 游艇穿过海上的薄薄夜色,缓缓地往回驶去。 金洛泛起了恶心,渐渐地有些头脑昏沉,她该死的晕船了。   第38章 海钓 海钓平台设在临海的峭壁上,十米之下是无尽的深渊。 这里背抵着盘山公路,往前是一望无垠的千屿海,一线海浪在月光的拂照下卷席而来,撞击在峭壁上,发出龙吟的呼啸声。 彦晏包下了整个钓场,请了季聿临过来海钓。   第39章 放肆 金洛的眼睛被海风吹得眯了起来,她抬手轻轻地拨着他的眉说:“这个点,零时已经过了。” “生日可不就这么过了。” 季聿临拢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地用力收紧。 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得劲,“你遗憾什么?”   第40章 做梦 金洛做了一夜可耻的梦。 燥火难耐的吻流连在身上,一层层地晕染花色,直至浓墨重彩。 每一次深吻都啜骨出声。 有个撩火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洛——”,将她涣散的神思收拢,又一次陷入到无尽的循环里。   第42章 机车 滨海壹号别墅区。 金洛透过车窗,看着常遇和别墅里的管家在门口交谈,不多时他便低头走了过来。 “怎么样,冷先生在家吗?” “洛姐,管家说这里没有什么冷先生。”   第43章 飙车 金洛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捞到人再说。 她有多急切,脚下的油门就踩得有多狠,等到车子飞下坡,她才猛然醒过神来,一脚刹车死死地往下踩! 唐宣见车子发疯地冲过来,立马丢下机车,领着众兄弟往四周散去,他第一时间回头,就看见一道强光吞没了姓冷的那个男人!   第44章 秘密 回去的路上,常遇一想起她飙车的那个狠劲,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洛姐,你今晚吓死我了,以后再不许你碰方向盘,这车有且只有我一个人能开。” 金洛没把这话当回事,她拿着那人给的纸条,仔细地看了又看,“你听说过HuntClub酒吗?”   第45章 同居 金洛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 她这次抽得特别凶,一支长长的细白烟,不到五分钟就给吸完了。 然后从烟盒里熟稔地夹出另一支烟,叼嘴里点燃,再狠狠地吸出一截星火。 直到掏空了整个烟盒,她的心也跟着空了。 凌羡好所说的那个季聿临,就是她认识的季聿临。   第46章 惩罚 季聿临连夜回了老宅,恰好碰到季平被老爷子请回去“喝茶”。 季平被灌了一肚子茶水,被罚在客厅里站了一小时,他兜不住地想要去厕所,奈何一迈步,老爷子就瞪着那双死鱼眼看了过来。 他要是敢走,老爷子就让他“净身出户”,断了他的一切零花钱。   第47章 识破 不得不说干销售的都是狠人。 金洛在电话里回绝了那个销售经理,转眼人家就找到了公司,趁着午休的时间,殷勤地给她介绍着各款车型。 她说不喜欢Maserati。   第48章 示威 金洛刚回到公司,就听说季氏集团来了人。 她在电梯前停下脚步,折返回到了前台,“季氏集团派了谁过来?” 负责接待的两个美女立即端正了身姿,神情敛肃地道:“回金总,听说来了一个律师和一个会计师。”   第49章 闹掰 回去的路上,金洛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眼里盈了一层水光。 司机将超跑停在临江观景台上,敞开车顶后,他立马离开了驾驶位。 季聿临单手搭在车窗上,手指拂动着晚夜的风,他声冷地道:“你以为你是谁?” 金洛铮然地朝他看了过去。   第50章 水舞 许卿因为出演舞剧《唐韵》,一夜爆火。 起因是有网友看了她的演出视频后,觉得她的舞艺惊为天人,自发地充当“水军”,向周围人疯狂安利这位首席舞者。 随着“自来水”地不断加入,热度持续发酵,她一下就火出了圈。   第51章 夜会 季聿临在时隔一周之后,副卡又收到了一条小作文短信。 对方洋洋洒洒地一通客套后,定好了时间,想约他出来见上一面。 他将地点定在了HuntClub酒,回了她一个“好”字。 最近一直没联系,他倒是要看看她最近在折腾些什么,又在玩些什么花样。   第52章 换药 拍摄结束后,金络被潜水员托着浮出了水面。 她累得瘫在了水池边上,导演过来和她说了声辛苦了,要扶她出去,被她谢绝了好意。 在水里泡了三个小时,手脚全都皱了皮,她又在水里长时间地睁眼,双眼胀涩难忍,眼里全都是红血丝。   第53章 恩爱 金洛第二天起床,浑身疼得厉害,以至于她不得不请假,窝在家里休养一天。 她怀疑季聿临最后给她下了黑手,不然怎么上个药,还把她弄成了这样? 乔伊得知她在家养伤,逃课都要跑过来伺候她这个病人。   第54章 出手 金洛的身体里燥火难耐。 她想起身,被他单手抵住了后脖颈,压制在了床上。 到底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将头闷在枕头里,硬是咬牙没发出一点声响。 季聿临见她老实了,把手抵在她的心口上,一并抵住了她的心跳。   第55章 谈情 彦晏等在总台门口,见金洛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送你回去。” 事不过三。 之前是乔伊放了她鸽子,然后是回去遇上了雷雨,她才先后两次坐了他的车回去,这次再麻烦他,就显得暧昧不清了。 “彦总,谢谢你的好意,我打车回去。”   第56章 欺负 季聿临以冷先生的名义,给她回了微信,【那你呢】? 金洛很快就回了他,【我原本就打算曝光自己,将许卿拽下神坛,因为你的举手之劳,这件事才没被压下去,终得以窥见天光】。 这只拔光了刺的刺猬,心还是硬的。 他强势地回道:【季总的意思,是不让你出面,就摆平这件事】。   第57章 飞天 网上对许卿的讨伐呈现一边倒的形势,如今的她,找再多的水军洗白都无济于事。 那些在微博上爆料J女士的博主,在收到律师函后,纷纷删博,狼狈地退了场。 自始至终深陷舆论中心的J女士,任凭网友如何深扒,那捂得严严实实的马甲都未曾掉过。 季聿临一直将金洛隐藏得很好。   第58章 上门 季聿临一直没等到李邺的回话,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他放心不下,和老爷子说了声回去后,便驱车赶了过去。 将车停在小区外面,他上到楼层,见乔伊站在过道上,不停地拍打着房门,嘴里哭诉着,“洛洛,你在不在里面,在的话给我开开门!”   第59章 网红 金洛自从母亲去世后,从来不过节,尤其是这种团圆节。 每次路过别人家门口,望见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她都会艳羡不已,然后落寞地转身离开。 她最怕这种人间烟火气。 李邺特意为她煮了一锅海鲜沙煲粥。   第60章 迷妹 “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金洛辩解着,“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为什么不假戏真做?” 乔伊挪了个屁股过来,“你对季总有什么意见,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第61章 回归 金洛将镜头怼着其中一个黑衣男子的脸猛拍,见他挥手过来,她向后退了一步,斥责道。 “我是大V,直播平台上有两万人在线看着,你手脚放干净点,先把小孩放了!”   第62章 欠账 这次还真被老徐给说中了。 姜绾找金洛,就是想从华投跳槽到季氏集团。 “姜总,这次华投助推《飞天》成为了现象级舞剧,后续的一系列营销也很出圈。” 金洛语气微凉地道,“短短时间内做出如此业绩,您怎么会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华投呢?”   第63章 老赖 金洛依稀记得,他上次还说想不清楚慢慢想,总有想明白的那一天。 这一次就直接追问,什么时候搬过去和他住在一起。 怕是上回含蓄过了头,她把他晾在一边没搭理他,这次他干脆单挑,逼问她要个准话。 金洛剥了虾壳,手指挑出一截细白的嫩肉,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第64章 轻狂 篝火晚会上,李邺喝了酒,微醺地坐在木桩上,和金洛一起吹着山林里的风。 金洛问了他,“你和乔伊刚开始在一起时,有没有犹豫过。” “我逃避过。”   第65章 根生 浴缸里水声泛动。 金洛转了个身泡澡,仰头靠在他的肩窝里,久久地缓不上劲,就听他在耳边低声道:“容你歇会儿。” 这么句语意不明的话,令她羞耻到无地自容。 他将她耳边的碎发一缕缕地拨上去,“以后我给钱你投资。”   第66章 烟味 常遇将车停在半山别墅外面,金洛推开车门上了车。 他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目光一触即回。 她唇上涂了红棕色的口红,轻奢的质感,让她完美地驾驭住了熟女风。 身上喷着冷调的香水,浅浅地幽香弥漫在车里,久久不散。   第67章 社死 金洛的肚子却在这时候“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用力地按住肚子,想要遏住这种猖狂的叫声。 它还是不争气地“咕噜噜”响了起来。 季聿临斜了一眼看她。   第68章 非议 金洛一进到客厅,就从他的身上跳下来,慌不择路地跑上了楼。 季聿临着实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还是当着小辈的面,他抬头看向了那个逃窜的身影,“你上楼做什么?” 她握着扶手,站在楼梯转角处回他,“换鞋,换衣服。”   第69章 挑破 金洛就算之前没这个想法,此刻也能临时编一个出来。 有了季平作对照,季聿临给她的偏爱不要太过分。 “投资轻奢品牌。”   第70章 打听 季聿临领着几个小的回了老宅,别墅里空落得冷冷清清。 他临走前交代了晚上不回来。 金洛索性约了乔伊,回到她的小房子里喝酒。 酒过三杯,她歪倒在沙发上,拿手臂遮住眼,挡住了刺眼的灯光,“乔伊,你给我算一卦,看看我的运势如何。”   第71章 旧情 金洛在商场上和很多人打过交道,几乎一眼就看出伊汐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气质是少有的。 只有出身富贵家庭,从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女孩子,才会在这般年纪里还能笑得如此绚烂。 而她看向季聿临的眼里,有着奕奕的光。 伊汐抬眼看了过去,“这位是?”   第72章 轻奢 季聿临起床时,金洛还趴在枕上酣然入睡。 阳光缱绻地笼罩在她的背上,给细腻的皮肤镀上了一层绒绒的金边。 他拢了拢她右耳上的头发,轻声道:“季平晚点过来找你,说有事和你商量。” 她没有一点反应。   第73章 目睹 季聿临出海钓了一筐鱼回来,运回老宅全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乐得站在院子里指挥厨子们拿鱼,还叮嘱他们杀干净了,回头放冰箱里冻起来,留着他以后慢慢吃。 季殊掰扯着手指头在边上数着,“爷爷,一共五十六尾鱼,您可以吃上四五个月。”   第74章 闹翻 金洛在大雨里站了很久,久到什么时候风把伞刮走了都不知道。 冷雨打在身上,她麻木地感知不到什么是疼。 她看着楼上那间房亮起了光,也看着那光陨灭在了暗夜里。 雨水淋漓地砸在脸上,她分不清上面流淌的到底是泪,还是雨水,可是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她想上去讨要个说话。   第75章 分道 季聿临一早就从老宅回到了半山别墅。 沈姨过来开门,“四少回来了。” 他在玄关处换鞋,看见客厅角落里堆放了很多纸盒,出声问道:“谁的东西放在那里?”   第76章 好歹 季平现在不敢叫金洛小婶,只敢唤她一声姐。 虽然无从求证,他也知道她和小叔闹掰了。 自那一晚后,她再也没去过半山别墅,更没从她嘴里听她提起过小叔。 他后来从管家那里打听到了一二实情。   第77章 鲜肉 季聿临半天没钓上一条鱼。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翻涌的海浪,既没有换饵的打算,更没有收竿的意思。 伊汐光脚走上甲板,紧挨着他蹲了下来,在他眼神落下来时,她倏然间抬了眼,粲然一笑道:“我陪你。” 乖顺到不可思议。   第78章 面目 季聿临早在机车手点名之前,就将车停在了吉普车后面。 听着那俩人的对话越说越离谱,直到听不下去了,他才用机车的轰鸣声打断了她们的说话。 他透过头盔前面的镜片,森冷地看着她坐在车顶上,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她反倒是越过越“滋润”了。   第79章 反胜 金洛在公路上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她累得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直喘粗气,抬眼向外望去,蜿蜒的公路延伸到无边的尽头,周围尽是荒凉的滩涂。 落日西沉,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还是没有一格信号,仅剩的电量也快用完了。   第80章 搬走 金洛要想拿回那一对玩偶熊摆件,就得去一趟半山别墅。 顺带将遗落在那里的物品一并打包带回来。 她跟老徐请了半天假,挑了个季聿临绝对不会在家的工作日上午,将车开进了别墅院子里。 沈姨不在,客厅里冷冷清清。   第81章 算计 “误会。” 金洛死都不会承认,她给他挖了一个巨坑,然后准备逃之夭夭。 季聿临见她死鸭子嘴硬,还在那里狡辩,拆穿她道:“我在回来的路上,被季瑶拦下了车。” “所以?”   第82章 家长 老爷子到别墅吃饭,就是要给季聿临一个下马威。 之前为了催他结婚,默许他和伊汐交往,他倒是来劲了,非得将伊汐晾在一边,偏要和自己对着干。 还在老宅里吵架,动手砸了整面酒柜,如今还在别墅里养着那个女人。 他越是不想正儿八经地结婚生子,老爷子越是要逼得他妥协就范。   第83章 追究 老爷子被气得不轻,坐在那里生闷气。 气氛死一般地静。 金洛佯装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地坐在那里剥葡萄,她还惦记着一件事,朝季平使了记眼色。 季平干干地笑了两声,出声道:“爷爷,我这项目投得怎么样?”   第84章 带娃 金洛迷蒙中触到了谁的腹肌,手感极其柔韧,她忍不住向下摸索,手腕就被人给钳制住了。 她猛然间惊醒,向上一眼,对上了季聿临晦暗深深的眸光。 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 “我……什么也不知道。”   第85章 闯祸 环球娱乐城的办公室里,经理播放完鬼屋甬道的监控视频后,严肃地看着对面的三人。 “监控为证,金小姐,因为你的过失,造成两名工作人员受伤,还毁掉了整个甬道的封顶,以致于我们不得不临时停业维修,这一切损失都要由你来买单。”   第86章 旧恨 金洛租了一辆电车,带着乔伊和季殊逛遍了整个娱乐城。 起初她对游乐场的项目并不感兴趣。 但拗不过季殊殷殷期许的那道小眼神,半推半就地去坐了跳楼机,然后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