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胎穿之后,整个山沟沟都暴富了了》 第1章 意外胎穿 宋英娘挺着快十个月大的肚子,背着一个装满春笋的竹篓,颇有些吃力的沿着山路往下走,后头着跟着两对双胞胎儿子,大的一对今年刚好八岁,小的一对六岁,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儿,现下肚里又揣着一个。 不过看她肚子这般大,很可能又是一对双胞胎。 “哎呀。”随着一声惊呼,却是宋英娘一脚踏空,从山坡上摔了下去。 后头的四个儿子眼睁睁看着娘亲像个大圆球似的从半山腰直接滚下山脚,春季正是草木茂密的时候,宋英娘的身影很快就没入疯长的草木中。 “娘,娘,娘,娘。”四个儿子愣怔过后,发出悲切的嘶喊,一声声呼唤久久回荡在山谷中。 “别杵着了,快下去看看。”老大叶长安说完率先往山下冲去,三个弟弟紧跟其后。 四个小子别看年纪不大,却是长得高挑壮实,一刻钟不到就窜到了山脚下,一阵疯狂乱蹿便在一丛矮灌木中找到了娘亲。 “娘,你怎么样?肚子没事?”叶长安小脸苍白,满眼担忧。 “娘娘娘。”老二老三老四都围了过来,乌黑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 宋英娘此时正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双手紧紧的护着肚子,也是她皮糙肉粗,加上运气好正好落在一大丛杂草丛中,肚子里的孩子没摔坏,但到底是动了胎气。 原本稳婆说预产期还有半个月,今日这一摔,怕是要早产了,羊水已迫,她现下的情况有些糟糕。 “大郎二郎你们现在马上回村里去喊人来把娘抬回去,娘怕是马上要生了,你们跑快点,快去找人来。”宋英娘拧紧了一双剑眉,英气的脸庞因为疼痛略显扭曲。 “三郎四郎你们在这好好照顾娘,我和二郎马上去找人。”叶长安话音未落已经攥起叶长州飞快的往村里跑。 两兄弟没有跑太远,村尾就有两户人家,此时也才将将辰时,村尾的柳铁锤和柳铁柱两兄弟正要带着自家小子们上山去挖笋,刚打开院门就被叶长安和叶长州攥住。 “铁锤叔铁柱叔,我娘从山上摔下来了,马上就要生了,求求你们帮帮忙,把我娘抬回家去。”叶长安带着哭腔,哽咽道。 之所以要带着恳求的语气,概因叶家是外来户,且房子建在离小柳村有些距离的村头小坡上,叶家和小柳村原着民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总之不太好。 柳铁锤和柳铁柱兄弟俩对视一眼,没有多犹豫便说:“走,别哭了,救人要紧。” 不管平日里有什么恩怨,眼下却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一个孕妇从山上摔下来,马上就要生了,若是不救,很可能一尸两命,这样丧天良的事他们做不出来。 柳铁锤的婆娘在院子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见自家男人和小叔子去抬门板,想了想便进屋拿了一个薄床单出来塞给叶长安。 “待会儿把被子盖你娘身上,别着凉了。” 其实是给宋英娘遮羞的,大肚婆从山上摔下来,估计下身不仅破了羊水,还出了血,总归是不好看,回头经过村里肯定忒多人看热闹,用被子盖着不至于出丑。 “谢谢婶子。”叶长安一脸感激的接过床单。 …… 宋长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似乎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除了手脚能动,身子被挤着无法动弹。 她记得自己拿到名牌大学毕业证的同时,也拿到了a市一家最有名的上市公司的录用通知,她心情格外高兴,就去超市买了很多好菜好肉亲自下厨,准备一个人好好庆祝一下。 对,一个人,她是一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十六岁的时候便离开了孤儿院,独自生活,一步一步走的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眼看着人生终于要步入正轨,她狠狠的松了口气,自然要庆祝的。 谁料她刚做完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刚在椅子上坐下突然一阵心悸,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此时醒来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中发觉前面似有一个出口,她本能的移动身子,想要出去。 然而有人比她动作更快,愣是一个用力把她挤开,抢先跑了出去,宋长乐愣了一下,只能等那家伙先出去,然后自己再出去。 而此时,柳铁锤和柳铁柱抬着人快步往村头跑,经过村里的时候许多人听到动静的都围过来看热闹。 妇人们你一声我一语的议论着,“是宋英娘,什么,从山上滚下来,她都快生了还敢上山挖笋,这几天都在落雨,山路泥泞难走的很,不滑脚才有鬼。” “孩子不会摔坏了,可惜喽,按照她头两胎都生双胞胎的规律,这一胎很可能也是双胞胎,若是摔没了,那一下去了两条小命,作孽哦。” “哦哇哇哇。”正当大家都在猜测孩子可能已经摔坏了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婴儿啼哭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哟,这是生出来啦,孩子还活着,宋英娘这体格果真不敢小觑。” “快快快,跑快点,这刚生完孩子不好吹风,得赶紧抬回去处理。”铁锤媳妇在一边催着自家男人和小叔子。 铁锤铁柱额上的汗更多了,这抬着人生孩子的事他们是头一次经历,紧张的无法形容。 俩大男人刚把宋英娘抬回叶家,又将将把人抬到床上,紧接着又是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不过这次的啼哭比之前的要稍微秀气矜持些。 铁锤媳妇过来一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后面这个是闺女,宋英娘真是好福气啊,这胎是龙凤胎呢。” 宋长乐刚从出口钻出来,只觉着乍然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极其不适,没忍住张口喊了几声,这一喊才陡然发现自己发出的竟是婴儿的啼哭声。 摔,她怎么成了个小婴儿? 难道刚满二十二岁的那个她已经猝死,然后重新投胎了? 但她还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她这是带着记忆投胎,她记得网文小说里有个词简称‘胎穿’。? 第2章 小心机 接着宋长乐便听到刚才抱着她的妇人在扬声指挥,“叶大郎叶二郎你们快去烧热水,然后送过来我给你们娘擦洗擦洗,三郎你们家有蜡烛吗,有的话赶紧拿过来。” 铁锤媳妇是个心地善良的,虽然平时和叶家没什么走动,关系一般,但禀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这会儿也没马上离开,而是留下来帮忙。 宋英娘的男人不在家,老太太又病着,除了四个小子能搭把手,连个能顶事的大人都没有,看着可怜,实在没办法置身事外。 三郎很快把蜡烛和火折子找来,铁锤媳妇点燃了蜡烛,拿起剪刀在火苗上面消毒,直到剪子有些泛红了,才去剪两个孩子的脐带。 随后又在衣柜里找出两件大人的长衫,把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包裹住,包好后把一对双胞胎兄妹放在宋英娘的身旁。 “你别强撑着,快闭上眼睡一会儿,你娘她能照顾你不,要不出点钱请个人回来伺候你几天?”铁锤媳妇临走有些担忧的问。 宋英娘心想哪有余钱请人伺候,于是有些虚弱的扯着唇道:“我身子骨壮实,歇一下很快就能起身,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今日我没法招待你们,回头等我能起身了,定会好好答谢的。” “也没帮什么忙,你不用往心里去,既然不用请人,那这事就当我没提,我家中还有事要忙活就不多留了。”铁锤媳妇说完起身往外走。 “三郎四郎你们送送婶子。”宋英娘心里感激,铁锤媳妇能帮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 宋长乐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但小婴儿的精力实在不济,没等她理清思绪,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旁边中气十足的啼哭声吵醒的,这个双胞胎哥哥着实有些聒噪,因着他们俩是前后脚出生的,所以睡觉也是放在一起,哥哥一哭那嘹亮的声音直接刺激她的耳膜。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吐槽哥哥了,因为她也忍不住想哭,她她她尿裤子了,好像还有粑粑,作为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婴儿,她能怎么办? 只能扁着小嘴哭几声,吸引大人的注意,让人来给她换干净的尿片和裤子。 宋英娘是个能干的,显然对照顾双胞胎也很有经验,给儿子换了裤子,又马上给女儿换,还让大郎二郎打了半盆温水过来擦洗了一番小屁屁。 大郎二郎也很能干,拿着弟弟妹妹的屎尿裤就去洗,洗好晾晒起来,完了还要进灶房煮饭。 这边宋长乐已经被按着小脑袋吃奶,讲真,她内心是有亿点点抗拒的,太羞耻了,但动作快过大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拼着全身的力气在吮吸着奶水,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哪里有半点羞耻的感觉。 好,这大概就是婴儿的本能,肚子饿了就得吃饱,现下小小的她想什么都是白搭,除了吃喝拉撒,咱啥也不会。 夜晚宋长乐又和双胞胎哥哥前后脚醒来,这次她是先醒来的,取得了换尿布和吸口粮的优先权,她发现先吃的,奶水更多,能吃的更饱,于是她有了点小心机,决定以后每次都要比哥哥先醒来。 听说多吃母乳身子骨会更强壮,也更聪明,双胞胎靠喝母乳注定是不够的,必须有米汤或米糊配着。 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生了双胞胎也是要奶粉配着喝的,光喝母乳完全喂不饱。 所以宋长乐有了重新投胎后的第一个小目标,把自己养壮实了,听说古代小婴儿很容易夭折,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一次。 只能对不起小哥哥了,哥哥是男孩子多喝米汤,让着点妹妹,没问题的? 很快宋长乐到了满月这天,这日也没请什么宾客,就自家人杀了一只鸡,割了一斤猪肉吃了一顿好的。 古代农家人很少能坐满一个月月子的,宋英娘在床上歇了三天就想下床干活,愣是被她娘给摁住了。 宋长乐发现祖母很疼娘亲,非让她坐满一个月月子才让出房门,每日里吃的也不错,一个月下来杀了好几只鸡,每日最差也有鸡蛋吃。 不过她隐隐察觉到,祖母好像脑子有点问题,说话颠三倒四的,还经常不见人影,从母亲和哥哥们谈话时的只字片语中,她得知祖母早年头部受过重创,当时没有及时就医,年纪越大头疾越严重,这两年经常就昏迷的时间多,醒着的时间少。 而宋长乐这辈子的爹被征去服徭役了,听说是去修堤坝,没个一两年不能回来,想来他们家周边有大河,或许是运河,这么看来这辈子的家应该是在南方。 都说小孩子刚出生眼睛是看不清东西的,但宋长乐是个例外,她快满月的前两天就能看清周围的事物了,且能看的很远,隔着重重障碍物都不能阻挡她的视线。 例如她现下在屋里,但她能透过土坯墙看到屋外的景物,她估测了一下约莫有十里远,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她也看过几本穿越网文,根据穿越定律这个‘十里眼’大概就是她的金手指。 前有后世葫芦娃的‘千里眼’,她这个降了两个度,只能看到十里远,所以她这个只能叫‘十里眼’。 这辈子他们家拢共有十口人,爹娘和祖母,然后是两对双胞胎哥哥,以及五郎,五郎是宋英娘生的唯一一个不是双胞胎的儿子,当时就生了他一个。 然后便是六郎和宋长乐。 前面五个哥哥都有名字,分别叫叶长安、叶长州、叶长远、叶长进,叶长平,听名字就和她很有缘,都带了一个长字。 但六郎和宋长乐还未取名,满月了,明日便要让四个哥哥去给远在县城的服徭役的爹送吃食,顺便告诉他家里又多了一双弟妹。 宋长乐隐隐有些期待,素未谋面的爹会给她取什么名字呢,希望还是叫宋长乐。 “炖好的猪蹄子拿上,这两双新做的鞋和衣服也带上,到了记得让你们爹给弟弟妹妹取名字,别忘了啊。”宋英娘一边收拾着包袱一边叮嘱。? 第3章 老太太与柳富贵的旧怨 几位哥哥拿着东西正要出发,突然祖母屋里传来一声巨响,似是什么被打碎,宋英娘一惊,“咋了,老太太千万别摔着。” 娘和几位哥哥都去了祖母房里,只留下宋长乐和六郎在床上躺着,六郎像个小猪崽吃了睡睡了吃,这会儿睡得正香。 宋长乐却努力瞪圆了眼往祖母房间的方向看去,她看见了,老太太并没有摔倒,她只是站在凳子上伸手去够房梁上的钱袋子,下来的时候把凳子绊倒了,砸碎了旁边装咸菜的小陶罐。 此时老太太把钱袋子递给宋英娘,“家里就这些银子了,之前你做月子花掉二两,这里还剩三两,你让大郎他们拿去给孝元,打点一下监工的官差,让孝元能轻松些,他那小身板可别累出病来。” 宋英娘有些吃惊,压低声问:“娘,你这银子哪来的,咱家不是没存银了?” 刚才还双目清明的老太太,此刻突然又眼神浑浊起来,一只手捂着脑袋哎哟喊着疼,“我这头疼的厉害,老了不中用了。” 见老太太一脸痛苦的样子,宋英娘不敢多问,连忙扶着她赶紧躺下,“娘,你好生歇着,莫要多想。” 宋长乐把西厢房的种种收入眼中,若有所思,随后特意把老太太的房间都扫了一遍。 这一看不得了,好家伙,老太太除了刚才从房梁上拿下来的一个钱袋子,房间各个角落分别还藏着几个。 想来应该是老太太早年藏起来的,只是后来她头疾发作变得健忘,就记不住自己到底藏了多少钱,而且她这狡兔三窟的藏钱法,只怕脑子不糊涂的时候时间久了都会记不清。 这一个月来宋长乐陆续从母亲和哥哥们的对话中,知道老太太年轻时极为能干,她一个妇人能顶三个青壮,那些汉子在码头扛包一次扛一袋,老太太能扛三袋。 这点宋长乐是不怀疑的,因为老太太长得特别高壮,目测身高至少一米八,又是天生神力,当年她一个寡妇怀着身孕南下逃荒,最后在小柳村落户,却没人敢欺负她,委实连男人都打不过她。 这在后世怎么也能拼个超模当当,不然就进国家队打女排、女篮或女足都可,前景可期。 不过放在古代,老太太这个身材就显得有些另类,时下物质极其匮乏,穷人家大多吃不饱饭,普遍缺乏营养,这就导致身高受限,连男子都很少能到长到老太太这个高度,更莫说女子。 尤其现下他们又在南方,南方人普遍比北方人要矮些,所以身高腿长的老太太在小柳村显得像个小巨人似的,多少有点遭人嫌弃,也没有别的老太太愿意跟她玩。 宋英娘也遗传了老太太的大高个,不过她比老太太要略逊色些,约莫只有一米七五的样子,骨架也比老太太要纤细许多。 思绪翻转间宋长乐再次精力不济睡着了。 傍晚醒来时,她听到宋英娘在念叨,“大郎他们四个怎么还没回来,天都擦黑了,可别路上遇到什么事。” 宋长乐眨了下眼,转头往外看去,透过墙壁,再越过一个小树林便看到了四个哥哥,不过此时四个哥哥正被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年轻男子拦住了去路。 那两个人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过看哥哥们一脸愤懑的神色就知道那二人没安好心,随后又见那二人和四个哥哥推搡起来。 宋长乐心里着急,想帮忙却有心无力,她现下又不会说话,用尽全力也只憋出一串婴儿的啼哭声。 “哎哟小祖宗你怎么哭了,是饿了么,莫哭,让你娘给你喂吃的。”竟是老太太进来抱起了她。 宋长乐瘪了瘪嘴,有口难言,两只小胳膊摇摇晃晃想暗示一点信息,可惜扑腾半晌老太太也没领会她的意思。 “娘,你看着点孩子,我去前头看看。”宋英娘眼皮一直跳,心里不安,交代完便快步朝出村的道走去。 她的几个儿子全都遗传了老太太的神力,虽说年纪都还小,但力气却比成年男子还大,一般情况下没人能欺负的了他们。 哥几个已经不是第一次去给他们爹送吃的,前后送过好几回,每次都能在赶在傍晚前回来,唯独这次意外。 宋英娘面色凝重,步子越走越快,不多时便赶到了小树林,也听到了几个儿子和人争吵的声音。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敢跟我动手,老子就是不让开你们能怎么着,识相的就跪下给我们父子俩磕三个响头,否则今天就别想回去。” 听到这声音宋英娘就心里一个咯噔,说话之人是长得猪头大耳的柳富贵,他爹是小柳村的族长,他亲大伯在县衙当差,身份地位都不低。 老太太年轻时得罪过柳富贵,十年前柳富贵想在山上非礼一个本村的小寡妇,正好被砍柴的老太太撞见,老太太二话不说上前就把柳富贵给打了一顿。 后来柳富贵倒打一耙,说老太太无缘无故打他,让老太太赔他银子,老太太自然不肯,当着全村人的面想让小寡妇给她作证,她是为了救小寡妇才打柳富贵的。 谁知小寡妇不敢得罪族长一家子,怕以后在村里日子会不好过,居然帮着柳富贵说谎,冤枉老太太。 老太太百口莫辩,她本就是外姓人,遇到事村里人都帮着同族的人,不可能帮她,最后她被迫赔了柳富贵三两银子。 不过到底是不甘心,老太太私底下偷偷套过柳富贵麻袋,又把他胖揍了一顿。 柳富贵心里清楚是老太太在报复他,但他苦于没有证据,没能拿老太太如何,于是这仇越积越深。 直到老太太头疾犯了,柳富贵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这几年时不时就找他们家的麻烦。 “柳富贵柳壮河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几个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的直接冲我来,今日正好被我撞见,咱就把这些年的恩怨一并算了。”宋英娘冲过来挡在儿子们面前,气势汹汹的叉着腰。 “嗝。”柳富贵晃悠悠的打了个酒嗝,看清来人是谁后,脑子陡然清醒,浅色的眼珠子飞快的转了几下,突然拉着儿子转身就跑。 柳壮河不明所以,不是要教训叶家人么,怎么转眼爹就拉着他落荒而逃? “教训个屁,再不跑就等着被那娘们揍。”柳富贵恼羞成怒,边跑边嚷。 “酒囊饭袋,尽知道欺负孩子。”宋英娘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看见他们就绕路走,别搭理。” “娘,我们想绕路来着,柳富贵父子俩攥着我不放。”叶长安气愤道。 宋英娘把几个儿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算了,没受伤就好,咱们回家去。” “若不是娘叮嘱我们不能惹事,咱早就把柳富贵父子摁在地上打了。”二郎叶长州愤怒的一拳头打在树干上。 “他们家族人多势大,背后还有靠山,咱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宋英娘脸色有些愁苦,大人忍气吞声就罢了,难道以后孩子们也要一辈子窝囊? “娘,爹说两小幺随你姓宋,弟弟叫长玉,妹妹叫长乐。”叶长安见娘亲忧心忡忡的,连忙忿开话题,想让她忘了刚才的糟心事。? 第4章 受重伤的爹 一年时光转瞬即逝,如今的宋长乐已经能穿着虎头鞋踉踉跄跄的走路了,比她早一刻出生的宋长玉却只会满地爬,还没学会走路。 此时宋长乐小手拿着一根小树枝,拦在宋长玉面前吓唬他,“不听花,打打,快肥弃。” 听着自己的咿呀学语,宋长乐也很无奈,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把字咬清楚,但一出口不是叠字就是口齿不清,怪只怪她年纪太小,很多方面都不受控制。 “啊呀呀。”看,对比这位连单音节都说不清楚的双胞胎哥哥,她显得多么早慧和聪明伶俐。 但是很神奇,宋长乐居然听得懂哥哥的婴语,哥哥想找娘,看不见大人会不安。 “布怕,妹在,妹疼里。”宋长乐摸了摸哥哥的后脑勺。 “唔唔哇。”肚子饿了,宋长玉拍拍小肚肚。 宋长乐抬眼看了下老太太的房间,她没办法喂哥哥吃东西,只能把祖母叫醒,她转身正要去找祖母,门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孝元你醒醒,别吓我,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孩子们不能没有爹啊。”宋英娘哭得撕心裂肺。 早晨和爹一起服徭役的隔壁村大叔的儿子来信说爹受了伤,让娘赶紧带着银子去县城救人,娘和哥哥们听到消息吓坏了,拿着家里剩下的二两银子就慌忙往县城跑。 竟是只留了老太太照顾三个小的,五郎已经四岁,好动又皮实,早就一个人跑出家门去玩了。 老太太照看了两个小的一个时辰,头疾又犯了,便栓上院门,自己回屋睡觉,让宋长乐和宋长玉自己在院子里玩。 门外的人打不开院门,咚咚敲了几下也没人来开,宋长乐正要去喊老太太起来,却见三哥宋长远从墙上跳了下来,而后飞快的去开门。 宋长乐第一次见到这辈子的父亲,他长得很好看,但此时他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躺在门板上,破旧的麻衣上沾满了血,伤得如此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爹。”五郎哭喊着跟在最后面,他刚才在村头的道旁边玩,等着爹娘和哥哥回来,没想到等回来的是生死不明的爹爹。 “爹。”几个小子围在叶孝元的床边悲恸大哭。 “孝元,相公你快醒醒啊。”宋英娘伏在他身上哭的不能自已。 连爬到门口看热闹的宋长玉都感受到了家人的悲伤,也跟着哇哇大哭。 老太太被哭声吵醒,知道女婿受重伤后,恼的直跺脚,“怎的就抬回来了,为啥不去县城找郎中?” “去了,银子不够,郎中给开了几帖药就让咱抬回来。”宋英娘呜咽着回话。 宋长乐心如刀绞,她抬起小手抹掉眼泪,捣腾着两条小短腿跑过去攥老太太的手指,“奶,饿饿。” 老太太泪眼朦胧的垂眸望了一眼小孙女,“七七你爹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想着吃?” 七七是宋长乐的小名,排行第七,所以家里人都喊她七七。 宋长乐:“……” 也就她内里住着个成年人的芯子,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还能指望她伤心到绝食?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想吃东西,亲爹都快驾鹤归西了,耽误之急少不得要想办法找银子啊。 老太太房里藏了银子,偏她自己都忘了,宋长乐作为唯一的知情者,必须赶紧引导老太太去把银子拿出来。 不过老太太嘴上说归说,还是心疼小孙女的,怕真饿着了小丫头,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往厨房走。 “不,曲奶窝里,奶走。”宋长乐小手指着老太太的房门,很坚持。 “奶屋里只有咸菜。”老太太一只手擤了把鼻涕,甩掉后手指在身上擦了擦,这么几息间她就有些迷糊了,一时记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宋长乐看出老太太不在状态,立刻奶里奶气的指挥道:“回窝窝,找找。” 老太太果然转身往自己屋里走,一边嘀咕,“我是不是忘了啥,回屋找啥?” 进了屋,宋长乐指着咸菜罐子旁边的老鼠洞,“奶,刷鼠鼠,鼠鼠咬。” “什么,老鼠咬了我家七七?我端了它全家。”爱孙女心切的老太太也没问她咬哪了,操起木棍就往老鼠洞里打。 等老太太用力往老鼠洞戳了几下,宋长乐小手一攥,大声道:“肴鼠洗了,奶拿,七七看。” 奶唧唧的小孙女要她把老鼠捞出来给她看,老太太无有不应的,大手一伸就把里面的东西捞了出来,硬邦邦的不像老鼠。 “怎么是个钱袋子?”老太太疑惑的打开灰扑扑的荷包,发现里面居然有二十两银子。 这会子她脑子又突然灵光了,大喝一声,“有钱了,咱家孝元有救了。” 宋长乐看着丢下她急匆匆跑出去的祖母,老气横秋的叹气,祖母这头疾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关键时刻总能及时清醒。 这回宋英娘接过银子啥也没问,揣上银子就去追刚才送他们回来的驴车,她得赶紧返回县城去找大夫。 有了银子大夫很快找回来了,老郎中给叶孝元施了针,又开了方子,“按照方子上写的去药铺抓药,这些药吃完,再来找老夫,到时再视情况另开方子。” 诊金二两,抓药花了六两,一下去了八两银子,还剩十二两要给爹补身子,后续还要继续抓药,也不知够不够。 不管如何,爹的命救回来了,银子花了也值。 晚上宋英娘在老太太房里恨恨的骂道:“都是那个杀千刀的柳富贵,若不是他搞鬼,相公早就服完役回家了,哪能又被抓去挖石矿,相公太冤了,被人陷害抓去蹲大狱,咱还没想出法子救他出来,他就被石头给砸伤了。” 此时宋长乐才知道爹为什么服完徭役还没回来,原来竟是被人陷害抓去坐牢,指定是柳富贵的大伯暗中操作把她爹弄进牢里,又私自把人送到石矿去挖石头。 挖矿那样的重苦力活,一般都是朝庭重犯才会被发配过去的,叶孝元是以盗窃罪被抓的,又不是重犯,怎么也不至于被发派去石矿。 宋长乐躺在老太太怀里装睡,心里却想着要怎么替爹报仇,柳富贵这个人留着就是祸害,得想个办法把他送走。? 第5章 机会来了 才满周岁的小奶娃走路都打晃,想报仇可没那么容易,不过宋长乐并没有放弃,一直在寻找机会。 她好不容易有了家,有了家人,还没来得及感受父爱,父亲就差点被人害死,岂有此理。 叶孝元是在回家后的第三天傍晚醒来的,眼睁睁望着妻子不停的掉泪,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几句,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醒了就好,你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宋英娘哽咽着抹了抹眼角,“饿了,大郎你去把锅里煨着的粥端过来。” 这时宋长乐扯了扯宋英娘的衣?,后者低头看去,对上小闺女乌黑的大眼睛立马回神,她把宋长乐抱起来,“相公你看,这是我们的闺女,她随了你,俊的很。” “七七这是你爹,快喊爹。” 宋长乐眨了眨眼,奶声喊道:“叠叠。”愣是喊成了第二声。 叶孝元几不可察的扯了扯唇角,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不过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出他此刻是高兴的,等到叶长州把六郎也抱过来给他看过后,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再次睡了过去。 “我在这守着,你们先出去。”宋英娘帮丈夫掖好被子,让孩子们都去吃晚饭。 “娘,今日就让我和二弟守夜,你都守了三天三夜,眼下爹已经醒了,应该没大碍了。”郎中说过只要爹能醒来,就摆脱了生命危险,日后好生将养就是。 “娘没事,大郎你们还小怎么能让你们守夜,都别劝了,这几天夜里还是我来守,等你们爹恢复好些了再换你们。”现下让她睡也睡不着,没确定丈夫完全脱离危险前她是不可能安心的。 夜里原本大郎几个想带着弟弟妹妹睡的,省得娘又要照顾爹还要带娃,宋长乐还好,毕竟芯子是成年人,夜里都是不吵不闹,省心的很。 作为真正的奶团子宋长玉就没那么好带了,到了夜里他认人,谁都不要,就要找娘,要娘哄着睡才行。 想了想宋长乐也表示要和娘睡,她可不是黏人,她是要带哥哥,六郎有她在身边就不会哼哼嘅嘅的吵人,他若是敢吵,她就揍他。 一个月后,叶孝元已经能坐起来了,气色也好了许多,老太太拿出来的二十两银子已经花完,但叶孝元伤势还未痊愈,还得继续吃药,不然伤一直拖着能把身子骨给拖垮。 宋英娘心里着急,已经打算去镇上码头找扛包的活了,她虽比不上老太太能一次扛三袋,但扛一袋却是没问题的,以前她又不是没扛过。 翌日宋英娘带着干粮去镇上找活,大郎二郎叮嘱三弟四弟在家照顾爹和弟弟妹妹还有祖母,他们俩要去山上砍柴,顺便摘些野菜菌菇回来。 “大蝈蝈,二蝈蝈抱抱,七七要曲。”宋长乐抱住大郎的腿非要跟去,她不想一直待在家里,她得出去看看,希望能找到柳富贵的把柄。 “七七乖,在家玩,大哥和二哥很快就回来了,山上不好玩,有啊呜和吼吼,很可怕的。”叶长安张大嘴做了个吃人的动作,意图把妹妹震住。 宋长乐:“?”她如果真的只有一周岁,大概就被吓住了,可她不是,这点小伎俩休想唬住她。 “不怕,七七腻害,要去。”宋长乐很坚持,两只小手用力的攥住大哥的裤角不放。 实在拗不过她,叶长安只好把她放进背篓里,带着一起出门。 叶家在村头,要进山必须经过村里,路过村子的时候宋长乐两眼跟雷达似的到处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最后精准的找到了柳富贵的家。 此时柳富贵正从屋里出来,身着浅绿色长袍,发髻梳的一丝不苟,上面还戴着一个劣质玉冠,打扮的如此骚包妥妥的即将要去逛花楼的架势。 别看柳富贵长得肥头大耳,但仗着家境不错,从黄口小儿开始念书一直念了三十年还在念,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却自诩是风流人物,家里有老婆还到处沾花惹草。 这不宋长乐才观察了一会儿就看到柳富贵摇着折扇从自家后门溜走了,看他贼头鼠目的模样就知道肯定要干坏事。 “大锅锅,接里坐,玩。”宋长乐怕走得远了看不到柳富贵在干什么,央着大哥把她放下,要在大树下玩一会儿。 叶长安望了望天,有些无奈,看来今日是没办法上上山打柴了,妹妹着实磨人的很。 “我看干脆下午再去,现下就陪七七玩一会儿,然后直接回家。”叶长州说着就在树下的石头上一坐。 农闲时许多老人会聚集坐在这树下唠嗑,今日却是一个人都没见着。 宋长乐假意好奇的四下顾盼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柳富贵的方向,只见他鬼鬼祟祟的来到一户颇为气派的砖瓦房的后门,东张西望没发现有第二个人后就直接推开门进去。 小门后面有个年轻妇人等在那,看见他就娇嗔着捶了他一拳,柳富贵迫不及待的把人抱起来就往屋里去。 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宋长乐很自觉的移开视线,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合该来个捉奸在床。 “锅锅,走。”宋长乐张着双手要抱抱。 叶长安没脾气的抱起妹妹,还在她脸上嘅了一下,“又想要上哪玩,是不是以前太少出门,把你憋坏了,这会儿出来就想到处转?” “这村里有啥好玩的,村里人没几个好的。” 叶长州脸色不豫,村里人都不待见他们家,连带着村里的小孩也不愿意跟他们兄弟玩,平日里碰见了还会找茬,若不是他们兄弟几个力气大,没人打得过他们,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 叶长安眼神一黯,但很快又扬起笑容,“谁说这村里咱不能来玩的,咱偏要到处逛逛他们能拿咱怎么着?” 堵气似的,叶长州蹭一下站起身,咬牙道:“对,七七还没来村里玩过,咱带她四处转转,谁敢来找茬,咱就揍他。” “不揍,去那,那。”宋长乐咿呀着引路,两位哥哥也没多想,按照七七指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柳铁生的家门口,柳铁生就是柳富贵在县衙当差的大伯,叶长安和叶长州都知道这是他家,但七七不知道。? 第6章 与柳秀才的合作 宋长乐让大哥把她放下,一落地她就朝两位哥哥甜甜一笑,“躲,七七藏,锅锅找。”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就迈着两条小短腿踉跄绕到屋后,大郎二郎好笑的在后面跟着,一边还半蹲着身子张开手虚挡着,以防她跑太快摔倒。 “七七这是别人家,不能随便进。”叶长安见妹妹竟然推开了柳铁生家的后门想进去,连忙拦住。 宋长乐被大哥抱起来,两条小短腿顿时腾空,她虚踹了几下没能挣脱,情急之下从兜里陶出一枚铜钱扔进了院子。 “捡,捡,七七的。”也不知小家伙哪里来的铜钱,不过一个铜板也是钱,叶长州连忙窜进去捡起来。 等等,他怎么好像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嘘,大哥你和七七别出声,我进去瞅瞅。” 宋长乐很欣慰,不枉她辛辛苦苦把两个哥哥带过来。 叶长州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进去了,看清屋里打滚的两人是谁后就立马出来了,他两眼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把大哥和妹妹拉到角落。 压低声刚要说话,看见妹妹双眼放光的看着他,于是默默伸出双手捂住她的小耳朵。 宋长乐:“?” “大哥,柳富贵偷人,偷的还是他大伯的儿媳妇,咱现在就去把村里人都叫来,来个当场捉。奸。”居然和自己的堂弟妹有私情,这事被人知道了,柳富贵不被打死也要去半条命。 叶长安垂眸思忖片刻心中有了计较,“二弟先别声张,我们先去找柳叶生。” 柳叶生和柳铁生是出了五服的同族同辈,他和柳铁生一大家子关系并不好,早些年因为柳叶生父亲的死两家生了嫌隙,虽然这些年表面上维持着和平,但私底下这恩怨却并没有翻篇,双方都记恨着。 这个柳叶生六年前过了院试,有秀才功名,平日里靠在族学给同村的孩子启蒙,收些束修度日。 眼下柳叶生家的日子并不算好过,盖因有柳铁生和柳雨生压制着,若是柳叶生能凭借柳富贵的事把柳雨生和柳铁生踩下去,把族长和村长的位置抢过来,那柳富贵以后就不会再对叶家造成威胁。 既成全了柳叶生,也能让叶家报仇,这是双赢的事情。 听完大哥的分析,宋长乐小嘴张成圆形,可以啊,大哥这脑子转的真快,太有谋略了。 “走走。”宋长乐恨不得立马把那个柳叶生找来,快点把柳富贵摁死。 碰巧今日学堂休沐,柳叶生在家没出门,当叶长安有条不紊的把事情告诉他后,他眼中精光一闪,意味深长的看着叶长安。 叶长安虽然只有九岁,但他性子沉稳,此时被柳叶生犀利的眼神盯着,其实后背都冒汗了,心里紧张的不行,但他掩饰的不错,除了眼神有些闪烁,神情颇为淡定。 宋长乐心里着急,这位夫子倒是赶紧带着人去捉奸啊,再拖下去,若是柳富贵是个短小的,事情都结束了,这一趟不是白整了? 还好柳叶生也是个果断的,权衡片刻便一撂衣?转身出去,“你们几个暂且不要把这事捅出去,我自有安排。” 叶长州却是不放心,“哥,柳叶生会帮我们吗?” 叶长安幽幽的开口道:“他不是在帮我们,而是帮他自己,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 之后他们兄妹三人便远远的缀在远处,不会惹人注意,又能知道事情的发展走向。 柳叶生果然不是吃素的,他没有把事情闹大,而是先把族中几位身份较高的族老一起请过来,又让人把柳铁生和柳雨生找回来,他把这些人都请到了祠堂。 柳富贵和那个小媳妇也让人连带被子一起捆到了祠堂,柳富贵和人乱搞男女关系算不上大罪,但和本家的弟媳搞在一起就是罪不可恕。 “按照族规,张春花该浸猪笼沉河,柳富贵也要移出族谱,以免带累我们柳氏一族蒙羞。”柳叶生一脸正气,言之有物,势在必得。 他的动作太快了,柳铁生和柳雨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人证物证俱在,毫无翻案的可能。 此时柳铁生和柳雨生眼神阴毒的盯着柳叶生,恨不能生噬其肉,柳叶生并不惧怕他们,正气凛然的与之对峙。 柳铁生有秀才功名傍身,在县衙担任典史一职,很有些手段和见识,恨恨的瞪了自家亲侄子一眼后,假笑着道:“敬之何必咄咄逼人,此事闹大了损害的可不止我们两家人的脸面,而是全族全村人的名声,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事就不要声张,咱们私下解决。” 敬之是柳叶生的字,于是他也故作亲近的喊柳铁生的字,“和家的意思是?” “你不是一直想要族长的位置么,雨生这几年身子骨每况愈下,已无精力胜任,就由你来担任。”柳铁生咬着牙宣布。 “如此甚好。”柳叶生也不假意推拒,大家私底下是什么样的心里都有数,着实没必要再装,众族老也知道他和柳铁生兄弟的恩怨纠葛,眼下的情况谁都不好插手。 全族的名声保住了才是关键,其他的都好商量。 事情很快有了结果,柳叶生也没有过河拆桥,当天夜里私底下把叶长安叶长州兄弟俩喊出来说话。 “半个月后张氏会因犯了七出被休,柳富贵过两日要去府城求学,五年内不会回来,日后叶家若是遇到困难,我可以帮你们一次。”柳叶生言简意赅,说完转身便快步离去。 叶长安和叶长州回家说了此事后,宋英娘心中宽慰,不过很快又一脸担忧,“柳富贵走了,我们家以后倒是可以安宁许多,只是你们爹身上还背负着盗窃罪,也不知伤养好后会不会再抓回县衙去?” “这可咋办?那个冤枉爹偷银子的人好像凭空消失了,咱也找不到人,想翻案属实不易。”叶长安也跟着忧心忡忡。 宋长乐靠在娘亲怀里拧紧了小眉头,看来光把柳富贵送走还不够,最好把柳铁生在县衙的职位也撸了,叶家的困境才能真正化解。? 第7章 衙役果然来了 宋英娘担心的事很快发生了,在叶孝元的伤势恢复了大半,能下床随意走动时,县衙的官差就来到叶家捉人。 “我相公没有偷东西,他是冤枉的,你们不能随便抓人。”宋英娘情急之下挡在自家男人身前,不让衙役逮人。 “我等是奉命抓人,你竟敢违抗官府的命令,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官差一脸凶相,作势要拔刀。 宋英娘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坚定的挡在丈夫面前,要是让官府的人把男人带走,回头又送去挖矿怎么办? “娘子你别冲动,我跟他们走,你在家好好照顾孩子们还有娘。”叶孝元握住她的手重重的捏了一下,他是清白的,奈何找不到证据,柳铁生如此仗势逼人,他心中虽气愤,却只能先忍耐。 宋英娘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早早成了亲,彼此一个眼神动作就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叶孝元担心家人,所以决定委屈自己,不让妻子与官差起冲突。 “孝元。”宋英娘已然哽咽,眼泪叭嗒直掉。 “爹爹,不怕,我们会救你。”宋长乐抱住叶孝元的大腿,仰着小脑袋安慰他。 叶孝元看着唯一的宝贝闺女,心中软成了一滩水,温润的面容越发温和,“长乐乖,爹很快就回来。”却是没把女儿说的会救他这话当真。 “快走,别磨磨蹭蹭的。”官差早已没了耐心,上前粗鲁的押着叶孝元就走。 宋长乐愤恨的望着官差给爹爹戴上镣铐,还故意用力的推了爹一把,爹的身子原本就没有大好,被这么一推踉跄了几步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爹。” “孝元。” 叶孝元斯文的俊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但他什么也没说,垂着眸站直了身子慢慢的向前走。 这时老太太从屋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咬牙切齿道:“这日子没法过了,欺人太甚,英娘我去把孝元抢回来,然后你们马上收拾细软离开这里,我和他们拼了。” 她一把年纪拉上柳铁生一家人陪葬也值了,只要女儿女婿还有孙子孙女们能安全离开就行。 叶孝元猛的回头,赶紧大声喊道:“英娘拦住娘,千万不可冲动,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也要好好的。” “别拦着我,柳铁生为了那个好侄子这般害咱家,老太婆受够了,今日就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此时老太太神智有此错乱,火气一上来压都压不住。 宋英娘差点拉不住她,最后只能一掌劈在她后劲,直接把人打晕了扶进屋。 直到傍晚老太太才醒来,她哎哟着喊头疼,却还记着白天的事,“英娘你出息了,娘教你几招防身术,你十几年都没咋用过,今日却用在我身上,翅膀硬了你。” “娘,对不住,可我也是没办法,哪能眼睁睁看着你做傻事,孝元的事我们另想办法,总之不能搭上全家人的命。”宋英娘眼睛酸涩,说话声带着沙哑。 老太太清醒的时候心里有数,自然知道让女儿女婿带着孩子们逃亡是不现实的,当时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情急之下差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或许我们是时候离开小柳村了,这里容不下咱啊。”老太太嗓音苍老的说。 可是离开又能去哪,他们穷的只剩下几十枚铜板,大人倒是无所谓,但是孩子们都还小,可经不起长途跋涉。 宋长乐趴在门榄上听了一会儿,就迈着小短腿去院子里找大哥,大哥脑子好用,只要稍微给他一点提示,他就能很快想到解决的法子。 “哥,走。”宋长乐现在说话一天比一天利索,咬字越发清晰。 叶长安原本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劈柴一边走神,手指被妹妹牵住才恍然回神,“七七这是要带我去哪?” “奶窝里。”宋长乐小脸严肃,拉着大哥去了奶奶屋里。 宋英娘已经离开,正在灶房里做房,老太太半阖着眼假寐,听到孙女的声音,就拉着嗓子说:“七七来啦,又馋啦?” 宋长乐没看她,随口应道:“嗯,找吃嗒。” 随后指着床边的土坯墙说,“这里,有糖。” 叶长安满脸无奈,温声说:“墙上怎么会有糖,七七乖,大哥带你出去玩,别在这里打扰奶奶。” 她当然知道墙上没有糖,但墙上藏了银子啊,可她又不能直说。 “找,哥找。”宋长乐着急的比划着,意思是要叶长安去凿墙。 叶长安哪能领会到妹妹那么深的含义,只担心墙给凿出洞来漏风喽,自是不能由着妹妹的性子来。 倒是老太太睁开眼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随后慢吞吞的从床上起来走到墙边,盯着小孙女指的地方疑惑的瞅了瞅。 “莫不是这墙上有啥?”老太太有那么一刻脑子里闪过些许片断,但又抓不住细节,迷糊中便拿起旁边的木棍往墙上一戳。 嘿,没咋用力就戳开了一个洞,随后周围的泥巴跟着脱落,露出一个刚好能容下成年人的拳头伸进去的洞口。 叶长安看的眼睛都直了,“奶,这荷包是你藏在墙上的?” 宋老太拿着灰扑扑的荷包,一脸茫然,突发奇想道:“咱哪知道这是谁藏的,这屋里会不会墙上都是钱啊?” “要不咱找找?”家里急缺钱,如果能多拿出一些银子来,说不定他爹就有救了。 宋长乐很无奈,她看过了,这是奶奶藏的最后一袋银子,其他的之前都拿出来花完了,现下就是把整个屋子戳出窟窿来也找不到更多银子。 但她没法说,只能看着奶奶和大哥拿着木棍在屋里这戳一下,那戳一下,直到把四面墙都戳了个遍,又把各个角落的老鼠洞都掏了一遍才死心。 忙了一会儿老太太又喊着头疼躺床上去了,叶长安拿着银子去灶房,“娘,你看这银子,是奶奶房里找出来的。” 饭已经做好,宋英娘正要喊孩子们吃饭,听到老太太又拿银子出来,忙擦干手接过来看,“这么多,整整一百两。” “娘,你说咱拿这银子去衙门打点,能把爹救出来吗?”叶长安低声问。 “总要试试,明天我就去县衙找人帮忙。”宋英娘捏紧手里的钱袋子。 叶长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宋英娘知道大郎脑子好使,尽管他年纪小,但她还是很重视他的意见,“大郎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娘,要不咱去找柳叶生帮忙,他刚当上族长,但位置还未坐稳,柳铁生只要一天还在衙门当差,他就一天不能放心,我觉得咱可以找他再合作一次。”而且上次柳叶生说过,叶家可以找他提一次要求。 宋长乐像只小尾巴一样也跟进了灶房,听到大哥的话在一旁像模像样的点头表示赞同,叶长安眼角余光扫到妹妹的动作,不由的翘起嘴角。? 第8章 有钱好办事 天黑后叶长安和叶长州来找柳叶生,和他谈怎么扳倒柳铁生一事。 虽然叶家兄弟年纪不大,但柳叶生并未看轻他们,要知道上次捉奸一事就是这俩孩子找他合作的,有了一次合作经历,第二次便更有说服力。 “这件事柳某确实有门路,不过办事需要打点,这钱?”柳叶生意味生长的看向两兄弟。 叶长安立马把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我们家只能拿出这么多来,若是不够,能否跟柳族长先借一点?” 柳叶生看了眼银子,微微颔首,“有这些银子我可以操作,不过肯定是不够的,这次的事若办成了,你们叶家可就欠了我一个人情。” 虽然觉得有点可笑,叶家穷的丁当响,看起来根本无利可图,但柳叶生就是直觉叶家不会就这样,以后肯定会起来,或许有一天他就有用的着叶家的地方,所以才会多说了一句。 叶长安回答的干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柳族长若是能把我爹救出来,以后你有什么差遣我们兄弟二人绝不推辞。” 这孩子不简单啊,小小年纪说话就如此慎重,他只说兄弟二人任他差遣,却把叶家其他人都排除在外。 想了想,鬼使神差的柳叶生就拿出纸笔,写了一份允诺书,然后让叶长安和叶长州在上面画押。 叶长安的视线落在纸上,把上面的内容都看一遍,大概意思就是柳叶生帮了叶家,他和二郎日后要答应他一件事,当然叶家若有困难,他也会力所能及的帮一把。 叶家没什么好让人惦记的,也不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罢了,先把爹救出来再说,旁的先不多想。 “既然如此,不如多抄写一份给我们带回去,免得日后时间太久,我们兄弟给忘了这事。”叶长安一脸无害的提议。 柳叶生神情晦涩的看了叶长安一眼,突然失笑,“倒是柳某低看了你,好,那就多抄一份,免得有人说我欺负小孩。” 送走了叶家兄弟,柳叶生拿起那份允诺书再次摇头轻笑,叶家大郎今年好像才九岁,从未上过学堂,却认识允诺书上的所有字,看来叶孝元把他教的很好。 宋英娘焦急的在家里等大郎二郎回来,看到他们终于回来了,连忙迎过去,“怎么样,他答应了吗?”这个他是指柳叶生。 “娘,成了,柳族长还写了两份允诺书,我们已经画了押。”叶长安把那份允诺书掏出来递给她看。 宋英娘也认得字,是叶孝元教她的,看完允诺书,她蹙着眉,“柳叶生啥意思,咱家能帮上他啥忙,别是给咱下套?” 叶长安平静的说:“娘,咱也找不到别人帮忙,只能先应下柳叶生的要求,不管他想干嘛,能把爹救出来就行,旁的事日后再应对。” 翌日,柳叶生驾着驴车来到县衙,让守门的衙役通传后,与曹主薄见了一面,曹主薄与他曾经是同窗。 柳叶生当年在县学读过一年书,后来家中出事便没再念,很少人知道就是这一年,他与曹春平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这些年两人也常有书信来往,偶尔也会见面,曹春平看柳铁生不顺眼,多少也有柳叶生的关系,当然最主要还是他与柳铁生有利益纠分。 此时曹主薄与柳叶生一起从衙门出来,二人去了附近的茶楼,要了包间坐下来谈话。 “叶孝元是?有点印象,其实除了柳铁生的侄子喜欢生事,他本人也经常以权谋私,营私舞弊,只不过他太精明,得来的钱财从来不自己独吞,上面的人也打点的周全,所以他能一直坐稳典史的位置。” 曹春平说到这啜了口茶继续道:“不过说他聪明,有时候又蠢的很,一月前我有个族内堂叔找我帮忙,我不好推脱,动用了点衙门的关系,柳铁生就像只恶犬般盯上了我,居然想把我从主薄的位置上拉下来,哼,这次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曹春平之所以这么有底气,盖因原来的县令已经调到别处上任去了,上月朝庭派了新的官员来接任,如今定吾县的新县令其实是他的远房侄子。 这侄子是一个堂妹的儿子,这个堂妹嫁到北方去了,会嫁那么远也是因为她父亲定下的婚约,不嫁也得嫁,听说男方家日子不太好过,没想到多年过去,她儿子那么出息,中了进士,还正好外放到娘家祖籍来做县令。 得知曹春平与县令的这层关系后,柳叶生放心了,想来好友早有准备,这次柳铁生要倒大霉了。 “春平兄到时候叶孝元那边还望你多看顾一二,这东西是叶家给的,你收着方便办事。”虽然好友没有细说,但柳叶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书呆子,在哪里办事都需要打点,否则别人凭什么帮你? 叶孝元纵然是被冤枉的,但曹主薄当作不知道这事也行,左右不妨碍他,但若有人求情,还送了银子,就不得不上心。 半个月后,叶孝元终于洗清冤屈回家,当时宋英娘还在镇上码头扛麻袋,傍晚回家时才知道丈夫回来了。 因为伤势未好就再次被抓进牢里,叶孝元瘦了很多,时不时咳嗽几声,身子着实亏损的厉害。 “为了我,委屈你了英娘。”叶孝元看着也瘦了不少的妻子心中很是愧疚。 “说什么傻话,我一点也不委屈,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再苦再累都值得。”宋英娘在外人面前一向彪悍,但在丈夫面前却也有小女人的姿态,会哭会示弱。 “柳铁生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的罪名已经落实,县令判他全家流放五百里,以后柳富贵那一大家子再也不能仗势欺人,我们能安稳日子了,只是我这身子没法再干重活,农忙时你就要受累了。” 叶孝元心中很不好受,虽然在外人眼里妻子比男子还能干,但他是英娘的丈夫,别人不心疼他心疼。 宋长乐在一旁看着爹娘撒狗粮,她咂巴了两下小嘴,看来她得想个法子让家里有更多的进项,娘总是去扛包,她也很心疼,怕把娘给累坏了。 可惜想了好几天,宋长乐也没想到帮家里挣钱的法子,只怪她现下年纪太小了,有想法都不好说出来。 宋英娘还是坚持去码头扛包,谁都劝不住。 “相公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仔细养好身子,无聊时就温书,我想过了,你还是得继续念书,一定要考功名,有了功名才能免徭役,免征兵,家里不能没有你,你若是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服徭役就差点要了他的命,以后万一要征兵更不敢多想,宋英娘和叶孝元感情很深,不是一般夫妻能比的。 这就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当时宋老太大着肚子逃荒时,不是一个人,她还带着另一个大肚婆。 那妇人是宋老太在路上救下的,都是逃难,又一样是大肚婆,同命相连,宋老太特别照顾对方,一路带着对方逃到南方,最后又一起在小柳村落户。 后来生孩子也是前后脚相隔不久,宋英娘先出生,叶孝元小两个月,那时候宋老太负责挣钱养家,叶孝元的母亲就在家带两个孩子。 其实宋老太很能干,除了扛麻包,她还会打猎,完全养的起四个人,只是叶母思虑过重,加上逃难时身子亏损的厉害,在叶孝元六岁时大病了一场,没多久就病逝了。 叶孝元后来就是由宋老太抚养长大的,甚至还供他念书,他在镇上念书那会儿,宋英娘和宋老太一起挣钱供他,他心里一直念着她们的好,一心想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他除了和英娘多生了几个孩子,其他一事无成,还要害家人担心受怕。 “好,我一定不负所望,尽快考上功名。”经历了这次的事,叶孝元不再钻牛角尖,他这点子力气在家里干农活实在鸡肋,非但帮不上太多忙,有时还会拖后腿。 还是要有功名傍身才能护住妻儿。? 第9章 聪明的大哥 最近宋长乐遇到了亿点点麻烦,自上次在祖母屋里的墙上戳出一百两银子后,她的好大哥,聪明的大郎就盯上她了。 一得空就抱着她在屋子里乱转,一会儿问她这面墙上有没有糖,接着又问那面墙上能戳出洞来不? 宋长乐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情麻木,只能卖萌装傻,她还是个孩子,不谙世事,天真无邪,放过她。 几次三番后,叶长安终于死心,家里的墙上真的找不到银子了,那次想来应是巧合,并不是妹妹发现了啥。 不过他总是觉得妹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好几次他都问二郎,“你看七七的眼睛是不是特别明亮?” 叶长州深以为然,“妹妹的眼睛是咱们七个中最好看的,集中了爹娘所有的优点,睫毛又长又翘,眼珠子黑白分明,特别灵动吸引人,咱就没见过谁的眼睛有她好看的,连眉毛都格外精致。” 叶长安:“……七七的眼神特别好。” 叶长州:“对,特别有神,灵气逼人。” 得,没法聊了,牛头不对马嘴。 叶孝元在家休息了几天,精神好了许多,现在每天就是抱着书温习,偶尔会进灶房做饭,若是大郎二郎饭点前能回来,就不用他做饭,孩子们很懂事,啥都抢着干。 叶家屋后的小坡上有个菜园,今天宋长乐被爹爹抱着认了两个字后,又带着她去屋后摘菜。 “七七乖,就在这坐着,不可以到处乱踩哦,爹摘一把菜咱就回去。”叶孝元特别宠爱这个闺女,谁让她是叶宋两家唯一的女娃呢? “嗯,七七乖乖。”宋长乐用力点了下头,她又不是真的小奶娃,才不会捣乱。 她眨巴着眼睛随意扫视了一下四周,当她的视线落到脚下时,咦,她坐着的这块石头下面好像有什么在闪光。 定睛一看,哎哟喂,这不是金子么?不得了,他们家的菜地底下埋着金子呢。 这菜地当年还是祖母年轻时开荒开出来的,所以这底下的金子很可能也是祖母埋的,若说家中的银子是老太太自个挣的,宋长乐一点都不怀疑。 但这底下的金子数量可不少,老太太再能干也不可能挣到这么多钱。 宋长乐理智的分析了一下,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老太太身份不简单,逃荒前家中可能是个富户;另一种就是老太太仗着一身神力曾经打劫过富户,这些金子是抢来的。 如果是前者这些金子可以拿全出来花,若是后者那就得掂量掂量,免得招来灾祸。 纠结啊,有钱都不敢轻易拿出来花,太难受了。 “唉。”宋长乐奶声奶气的长叹一声,很是惹人发笑。 叶孝元已经习惯小团子时不时老气横气的模样,只觉得闺女尤其懂事可人,小小一团已经会为家里操心了。 正当宋长乐垂头丧气,提不起劲时,一阵风吹来,身后的灌木枝芽轻轻从她后劲拂过,她有些生气的回头看去。 待她看清身后的树木全貌时,一双杏眼都瞪圆了,这树上的果实莫名眼熟,记忆中似乎是能食用的,叫什么来着? 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啥树,但再一瞅,这树芯内含金丝,卵形树叶,桔红色球形果实,桑科植物。 等等,她想起来了,这是柘木,也称‘帝王木’,是一种极其珍贵的木料,不管在古代还是在现代,这玩意都非常值钱。 难怪她一时会喊不出这树的名称,毕竟她没有亲眼见过,只在书上看过,但她记忆力强,所以能记得这柘木长啥样。 宋长乐心中狂喜,看见叶孝元过来,连忙指着树说:“爹,果果,吃果果。” 柘木的果子是可以食用的,也可以用来染色,连根皮都可以入药,整棵树都是宝,捡到宝了。 “七七这果子不能吃的,就长着好看,爹回去给你拿饴糖吃。”叶孝元显然不认得‘帝王木’,完全不在意。 宋长乐傻了,爹居然不认得柘树,想想也对,若是认得这树早该被砍了,哪还能二十多年过去都人动? …… “七七这是怎么了?”看着蔫蔫的妹妹,叶长安把装着菌菇的背篓放下,上前把妹妹接过来抱着。 “大哥,”宋长乐突然精神一振,大哥聪明,肯定不会无视柘木的存在,“吃果果,果果。” “今天没有摘到果果,不过摘了许多菌子,晚上给你炖菌子汤喝。”叶长安抱着她去看菌菇。 “菜菜,有果果。”好烦,咬字口齿清晰了,但还是没办法说完整的长句子。 “刚才我带七七去屋后摘菜,她看见菜园子里的树上长了果子,就惦记着想吃,怎么解释都不肯听。”叶孝元好笑又宠溺的说。 宋长乐嘟着嘴,加重了语气,“能吃,果果可吃,大哥摘,大哥信七七。” 原本还没在意的叶长安,被妹妹认真的态度吸引了,他下意识看向她的眼睛,却瞬间被她的眼神攫住,从妹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是信任,妹妹信任他。 他突然意识到七七的话里应该有别的含义,“既然七七想要,大哥就去给你摘一点,不过不能吃,只能拿来玩。” “大郎别的东西可以给七七玩,这种能吃进肚子里的果实还是要慎重,万一没看住让七七吃下去怎么办?”叶孝元不赞同的说。 “爹,我不摘,就去看看。”叶长安一向稳重,他这么说了,叶孝元便没再管。 不多时叶长安便抱着宋长乐来到柘木面前,前者有意无意的解释道:“这棵树奶奶逃荒过来的时候就有了,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咱就是看着这果实好看才没砍了它,不过这果子从未见谁吃过,只怕有毒。” “树,卖钱钱的树。”宋长乐神情认真的强调。 “七七是说这树能卖钱?”叶长安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 宋长乐一脸无辜,假装什么也不懂,只是指着柘木说:“树,卖钱钱。” 从妹妹嘴里问不出更多信息,叶长安若有所思,他想了想决定明日去书肆找些书看,也许能从书中得知这是什么树。 晚上叶长安便央着叶孝元明日带他去镇上书肆找书,“爹,真的很重要,现在我还不能跟你说我要找啥书,等找到了我肯定告诉你。” 叶孝元是个温和明理的人,儿子说要去找书,他问了几句便答应带他去镇上。 翌日,叶长安把镇上两个书肆都找遍了,最后总算找到了想找的书,他看完后兴奋的让叶孝元过来看。 “爹,这上面写的不就是咱家屋后的那棵树?”为免被人听到,他还刻意压着嗓子。? 第10章 谁挖走了金子 “柘木?”叶孝元轻声念出这两个字,再看到下面的解释脸色微变,此树乃‘帝王木’,也就是说平常老百姓是没资格使用的,被官府知道是会判重罪的。 他捏了捏钱袋子里的一两银子,心中犹豫,思索片刻后还是拿着那本书去问掌柜的价格。 这本书在书肆不知放了多少年,一直在角落里落灰,现下有人愿意买,掌柜愿意压一些价钱卖出去,他扫了眼叶孝元父子身上的麻衣,“这本书原价要二两银子,不过可以便宜点卖给你们。” 叶孝元抿了抿唇,和掌柜的讨价还价,“我今日出来原本没想要买书,身上没带多少银子,若是全拿来买书,家里交代要办的事就办不成了,所以能不能八十纹卖给我?” 一两银子就是一百纹,这些银子都是英娘辛辛苦苦扛麻袋挣来的,他没脸一次全部用完。 “一两银子不能再少,再少就要赔钱了。”掌柜的也干脆,直接降了一半的价钱,他也是稀奇,对这位面容英俊,温润如玉的书生有些刮目相看。 穷书生大多清高好面子,酸腐自大又古板,还善妒,平时里除了读书,其他什么都要靠家人打理。 眼前这年轻人,衣着寒酸,却眼色很正,背脊挺直,气度不凡,偏偏他一脸认真的讲价,有求于人却不亢不卑,让与他对话的人也下意识多了几分重视。 不过价钱还是不能少,掌柜的是生意人,再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也不可能做亏本买卖。 “在下的字写的还不错,以前也有抄过书,不知掌柜的可否让我抄书抵书钱?”叶孝元不顾书肆还有其他读书人,那些书生看他为了几十文钱与掌柜的磨了半天,早已鄙夷的低声议论起来。 这家书肆在花和镇颇有名气,掌柜的也不是那等子眼皮子浅的人,他没把其他书生的议论放心里,只说:“我这书肆确有抄书的活,不过得先看字。” 掌柜的自认有几分看人的眼光,这年轻人给他的印象不错,他愿意卖对方一分面子,便领着叶孝元进了里间,拿出纸笔让他写几个字看看。 叶孝元默写了一首诗,这几年虽然没再念书,但一有空他就会在沙土上练字,也确实帮另一家书肆抄过书,英娘总夸他的字好看,但他不敢托大。 直到掌柜的看到他的字后眼睛微亮,脸色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才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抄书一事有戏。 “你这簪花小楷写的真是不错,竟是比女子写的还好。”掌柜的边说边点头。 科考时字体规定要写‘馆阁体’,也就是正楷,簪花小楷一般是女子喜欢的字体,今日叶孝元也是有点炫技的意思,不过听掌柜的这么一夸,倒有些脸热了。 “叶某家中贫寒,因无能力走科考之路,但又心有不甘,这些年无事时便把精力都放在练字上面。”解释了他练的字体多,但也精。 掌柜的便又让他写了正楷来看看,确定他所言属实,便拿了三字经和百家姓给他,“你先抄写这两本起蒙书,下次再来时我可以让你抄些别的。” 毕竟第一次合作,掌柜行事还是谨慎的很,“你这一两银子我先收下,剩下的等你抄好书再抵扣,这次我可以卖个人情,下次就不能破例了。” 就等于先收了八十文书钱,二十文作为纸笔墨的押金。 叶孝元父子俩对掌柜的千恩万谢,从书肆出来后二人就马上往回赶,回到村里也没急着回家,直接去找族长。 柳叶生正好从私塾回来,看见风风火火赶来的叶孝元父子俩,眉毛一挑,出声询问:“你们这是?” 自从搞定了柳铁生后,柳叶生在村里过的风生水起,族长和村长的位置都是他的,私塾那边他慢慢脱手,让大儿子顶上,他大儿子去年考中了童生,在村里教书完全可以胜任。 “族长,我爹有话和你说。”叶长安和柳叶生合作了两次,算是熟人,所以一照面他就熟练的开口。 柳叶生让他们进屋,在屋里谈了没一会儿,三人又一起出来,然后风风火火的赶往叶家。 “老爷你不吃午食啦,这是要上哪去?”柳叶生的媳妇怎么喊都喊不住人。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叶家的屋后菜园,一起围着那棵柘树研究,柳叶生打开书来比对。 两刻钟后,柳叶生面露喜色,“没错,这确实是‘帝王木’,叶家的运气真好,这树怎么就长在你们家后院了?” “也是今日偶然在书上看到才认出来的,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叶孝元解释道。 柳叶生没有怀疑他的话,毕竟这帝王木他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并未亲眼见过,换作他家后院长了柘树也不一定能马上认出来。 “这树咱们平常老百姓是不能用的,只能献上去。”柳叶生语气郑重道。 叶孝元自然知道这树不能私自拿去卖,这果实染出来的颜色是金黄色,只有皇室才能用,百姓是没资格用的,若是有人敢私下用黄布做衣裳一律视为造反,株连九族。 “你放心,若是这东西献上去,朝庭有嘉奖的话,柳某定不会让你们吃亏。”多少会给点好处。 “那就多谢族长了。”朝庭的嘉奖不一定有,叶孝元也没指望那好处。 之所以这么急把柳叶生找来,也是怕后院有这么一棵树迟早会被人发现,怕给家里招祸,现下由柳叶生想办法献上去,不仅解决了麻烦,还能拉近叶家和族长家的关系。 有族长罩着叶家,小柳村的村民以后就不会总想着叶家是外来户,好欺负。 宋长乐坐在院子里的矮墩上,把爹和大哥与族长三人的举动全部收入眼里,她嘴角微翘,看来大哥已经把柘木搞定了,那他们家是不是要发达了? 叶孝元父子回来把事情告诉了宋英娘,宋长乐就在一旁听着,之前她只看到爹他们知道了柘木的价值,却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所以当她得知柘木得献给朝庭,不能私下卖钱时,整个人都泄了气,她竟忘了古代有等级制度之分,柘木为何叫帝王木,不就是因为只有皇帝老儿才能用? 啊啊,挣钱太难了。 看来还是想办法让祖母去挖金子才行。 而且必须赶在族长带人来挖柘树的时候把金子提前挖出来,埋金子的地方离柘木太近,说不定挖树的时候那些人把金子也挖走了,到时候岂不亏大了? 宋长乐计划的很好,次日傍晚就拉着祖母来到菜园想引导她去挖金子。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金子哪去了?”宋长乐瞪着埋金子的地方,目光都要把地面戳出一个洞来了。 到底是谁动作那么快抢先一步把金子挖走了,难道埋金子的另有其人,并不是祖母? 东西挖走了,还知道把土填回去,上面的石头也压回了原处,若不是她有特殊能力,能看穿地底下的情景,还真发现不了异样。 “奶,挖。”宋长乐气乎乎的指着脚下那块地,不甘心,就算知道金子已经不见了,但不挖开来看看就是不甘心。 宋老太掀了下眼皮,拉长音说:“七七啊,奶脑壳疼干不了活,咱不挖啊,别瞎折腾。” 哎哟喂,这个孙女是有透视眼么? 怎的就一指一个准,把她埋金子的地方都看透了,幸好她悄悄把金子转移了,埋的远远的,这下应该没人能发现了。 宋长乐被老太太抱着快步冲回家,接着老太太就跑屋里歪床上歇着去了。 宋长乐:哪里不对劲?? 第11章 种树 过了两日,柳族长又来了叶家。 “柘树要献上去了吗?”叶孝元以为要来挖树了。 柳族长脸上有几分喜色,抬了下下巴示意进屋去说,两人进了屋在桌前坐下,宋英娘拿了茶壶进来,又拿了两个碗倒了水便出去了。 “昨日我去了趟衙门,见了县令大人,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再去山里找找,看有没有别的柘树,到时候一起献上去。”柳叶生能那么顺利见到县令多亏了曹主薄,多找几棵柘树的主意其实是曹主薄的意思。 柘树难得,如果能多找几棵回来,到时候献上去他们的功劳也更大,也更容易获得赏赐。 柳族长来找叶孝元,是想着给他沾点好处,到时候一起进山去寻树,日后得了赏赐也能多分一些。 听到要进山,叶孝元犹豫了,他这身子怕是熬不住,但他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思忖良久还是应下了,“多谢族长告知此事,你看什么时候出发,到时候知会我一声。” “行,那这事就定下了。”族长心情不错的告辞离开。 回去后马上去找村里的两个猎户,“你们常年在山上打猎,可有见过这种树?”柳叶生把柘木画在了纸上,此时摊开让他们看。 两个猎户都是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他们盯着画看了一会儿,然后一起摇头表示未曾见过。 柳叶生露出一个果然的表情,心里有些失望,按书中记载柘木生于北地,南方是没有的,但叶家的菜园里确实长了一棵柘树,属实意外的很。 这次派人进山也不一定能找到第二棵柘树,但总要试试,实在找不到才能死心。 这事也没声张,只找了三十个年轻汉子,都是村里性子比较沉稳,做事踏实,年龄在二十岁以上,三十五以下的青壮。 叶孝元最终也没能跟着一起进山,但宋英娘带着大郎二郎一起去了,叶孝元是不同意的,不过他说了不算,宋英娘直接把他劈晕,趁他昏迷时带着两个儿子跟着村里人一起走了。 等叶孝元醒来的时候进山寻树的人已经没影了,把他气的差点不管不顾的追进山去,后来还是宋老太拦住了他。 “孝元啊你别冲动,英娘带着大郎二郎进山的事已经跟我说过了,英娘力气大,两个小子也是聪明能干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娘,我怎么能放心?”叶孝元脸都青了,一时左右为难,家中还有五个孩子,一个老人,他要是也走了,家里怎么办? “爹,不气,娘厉害,哥哥也厉害。”宋长乐抱住他的大腿,奶乎乎的安慰。 已经能扶着墙走路的宋长玉见状,也踉跄着扑过来抱住叶孝元的另一条腿,大声说:“爹,抱抱。” 叶孝元重重的叹了口气,最终也没敢追进山去,老实待在家里带孩子。 其实宋长乐心里也很担心,但她人小言微,娘又是主意大的,谁也拦不住,唉,都是柘树惹的祸。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大哥去认什么帝王木,认出来了又不能卖,得献给朝廷,怎么看他们家都亏了,现下只希望娘和两个哥哥能平安回家。 在叶家人忧心忡忡的等了一个多月后,宋英娘母子三人终于和村里的青壮们一起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了好消息。 三十二个人,其中包话大郎二郎,他们抬回了三棵柘树,还有一头大野猪,当天全村人一起把野猪肉分了,柳叶生带着人把四棵柘树一起送到县衙。 “英娘你下次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知不知道我在家里有多担心?”叶孝元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妻儿,又气又心疼。 “相公你别生气,我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日后我啥都听你的。”宋英娘做小伏低,认错态度良好,但叶孝元知道她就是嘴上认错,下次还敢。 媳妇都是为了他才这么辛苦,叶孝元不是不识歹的人,指责了几句再说不出更多重话,便沉着脸教训两个儿子。 “你们两个太不懂事了,不会拦着点你们娘,长安你平日最是沉稳,这次怎么连你也一起胡闹?” 叶长安神色讪讪,嗫嚅了一会儿说:“爹,你消消气,我知错了,以后我肯定听话。” “爹,幸亏这次咱跟着进山,深山里好东西多,你看看这是啥,这能卖不少钱?”叶长州没心没肺的去翻他的背篓。 “哇,我知道这是啥,这是野山参,吃了很补的。”叶长进扯着嗓门,伸手就要去拿那株野山参。 “嘘,四郎你小点声,那么多人只有咱挖到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要是让别人发现了要来分东西咋办?”宋英娘戳了下四郎的额头,这小子性子咋咋呼呼的,嗓门也最大。 “娘,这野山参能卖很多银子?”叶长远看胞弟被训,说话时声音压的很低。 “卖啥卖,这是给你们爹补身子的,现在你和四郎赶紧去生火,把这只山鸡也杀了和参一起炖。”好东西得吃进肚子里才放心,免得节外生枝。 这会儿还是半下午,人参鸡汤炖好后,宋长乐和宋长玉两个小的每人分到了一碗鸡汤,剩下的宋英娘态度强硬的非要叶孝元全部吃完。 “分啥分,大家身体好着呢,只有你身子骨弱,就你需要补,我和娘还有大郎几个吃野猪肉,你操心那么多干嘛?”宋英娘固执的盯着他。 叶孝元撑的肚子都鼓了,“好了,这不是吃完了,怎么还红着眼睛?” 英娘就是吃定丈夫见不得她哭,故意红着眼睛一副要哭给他看的模样。 宋长玉捧着碗大口的喝着鸡汤,吃完还咂巴了几下小嘴,眼睛直往妹妹的碗里瞄。 “不可以,这是我的。”宋长乐把碗拿远了一点,拿着汤勺一口一口慢慢喝,喝一口汤看一眼爹娘,爹看着娘的眼神好温柔,娘看着爹的眼神也很有爱。 喝完汤,宋长乐看着大哥带回来的半背篓青橄榄,心里一动,她要把这些橄榄全部种在屋后的小山坡上,希望来年开春能长出橄榄树苗。 “大哥,橄榄多不多?”宋长乐问大郎。 “那山上可多了,只是这东西又苦又涩,熟了也没多好吃,所以没摘多少回来。”回话的人是叶长州,他说话的时候眼神还带着嫌弃,他一个都没摘,全是大哥摘回来的。 顺便还显摆自己的成果,“七七,二哥摘了好多木耳还有野菜,这个煮了好吃。” “二哥厉害。”宋长乐嘴甜的夸了一句。 观察了几天,宋长乐发现家里人好像对橄榄都不敢兴趣,讲真这野橄榄真的又苦又涩,比她在后世吃过的人工种植的橄榄味道重多了,难怪大家都不爱吃,这样也好,她全部拿去种。 这日便拉着大哥拿着半背篓的橄榄去了后山。 “大哥种,种好多。”宋长乐双手比了一个大圈,那架势看着是想把整个后山都种满。 叶长安也没多想,只以为妹妹爱吃橄榄,所以想种很多,奶团子主意大,这么小就知道要种橄榄当零嘴。 想着反正这会儿也闲着,种树就种树,妹妹高兴就好,种下去来年若是真能结橄榄,也省得进山去摘,于是这天一下午叶长安拿着锄头吭哧吭哧挖坑种橄榄。 转眼两年过去,当初种下去的橄榄已经长成了大树。 宋长乐已经是个三岁的小宝宝了,她经常一个人来到屋后望着她的一百零三棵橄榄树。 今年估计就能结果子,她的赚钱大计又进了一步。? 第12章 新邻居 当初‘帝王木’献给朝廷后,皇帝赏了县令白银八千两,县令给曹主薄分了五百两,赏了柳叶生两千两。 柳族长自己留了四百两,剩下的给帮忙找树的村民各分了五十两,给叶家多分了一百两,也就是说叶家总共拿到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当然族长和县令主薄拿了多少银子,大家都是不清楚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拿到了五十两,叶家另外得的一百两也是族长私下给的,外人不知道。 有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宋英娘没再去码头扛包,就在家里种地,叶孝元也能安心在家念书。 但考科举这点银子根本不够,除非叶孝元考完童生就止步,宋长乐希望爹能继续往上考,身份越高,才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但是宋长乐除了能看的远一点,并没有其他技能,挣钱的点子脑子里有,但碍于年纪太小没法付诸实际。 眼下她只专注一件事,以前她很喜欢吃橄榄菜,所以研究过做法,现下橄榄树已经长成,等了结果她想让家里人做橄榄菜卖钱。 但她不知该如何把制作方法告诉家里人,愁死她了。 宋长乐闷闷不乐的正要回家,突然看到对面的小山坡上柳族长正带着人在量地,除了几个认识的村民,还有一个生面孔。 那男的穿着灰色布衣,五官不显,但身姿挺拔,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宋长乐不知道别人是什么看法,总之她觉得对方很不一样。 突然那男人眼神犀利的扫过来,宋长乐与对方的视线对接,吓了一跳,但对方很快移开视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她曾听说过习武之人视力和耳力都很好,那个男人应该是会功夫的,肯定是发现她在看他,才会突然看过来,不过对方见她是个孩子,估计没有多想。 “七七快跟大哥回家,今天爹从县里带了一斤糕点回来,再不快点就全让五郎和六郎吃了。”叶长安抱起妹妹飞快的跑回家。 “七七你又自己跑屋后去玩了,爹不是跟你说过去后山的时候要叫上哥哥,不能一个人去,万一摔倒了怎么办?”叶孝元把闺女接过来抱着,嗓音温和听不出一点指责的意思。 宋长乐歪着头听了一会儿,小手指着对面说:“爹,族长带了好多人在量地。” “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听村里人说有人买了对面的小山坡,要在那里建房子,看来以后我们要多个邻居了。”叶孝元笑着说。 …… 新邻居不是本村的,家境似乎不错,建了六间砖瓦房,还围了一个大院子,两个月后一家人就搬进去住了。 “听说那当家的以前是走镖的,会功夫,后来受了伤没法再吃那碗饭,就找到咱们村盖房子安家,家里也没老人,只有媳妇孩子。”宋英娘这两年和村里人关系逐渐变好,出去一趟就能听到不少消息。 “那男的三天两头驾着马车进城,听说是去做生意,也不知做的啥生意?”宋英娘说完继续道,“相公到时你去参加县试就坐对面那家人的马车去,咱给点路费,人家应该会同意。” 说了那么多原来是想蹭人家的马车,叶孝元哑然失笑,好一会儿才温声说:“你拿主意,不过最好提前先问一声。” 万一人家不同意呢,总不能死皮白赖的硬要蹭人家的车? 今年叶孝元准备下场参加县试,今日便是去县里报名来,再过一月便要进场考试,宋英娘这些日子一直在做准备工作。 “不会,那家的男人面上看着不好相与,但心是好的,前些日子柳铁锤去镇上做工,耽搁了时辰,回村时天都黑了,出了城门正好遇见对面那男的,对方主动停下马车让柳铁锤搭。” 当初宋英娘生龙凤胎时,是柳铁柱和柳铁锤兄弟把她抬回家的,后来宋英娘还特意送了一只鸡过去作为谢礼,铁锤媳妇现在和她关系挺亲近,这事就是铁锤媳妇和她说的。 县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要下场的学子都会提前一两天去县里,若是去的太迟怕抢不到客房,家境好的学子会提前很早去县城,家里穷的能省则省。 像叶孝元就是考试前一天去的县城,坐的是顾青的马车,顾青就是新搬来的邻居,宋英娘给了他十文钱,一家五口搭了顺风车。 除了叶孝元,宋英娘和大郎二郎也去了,外加一个宋长乐,小丫头特别磨人,缠着要一起去县城,她一撒娇家里没人能抵挡住,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我也要去。”当时宋长玉扁着嘴表示抗议。 “你留在家,娘顾不过来两个。”管你是不是年纪最小,还哭鼻子,任你撒泼打滚还是卖萌撒娇都没用,最后都得在家老实待着。 叶家就是儿子多,没那么稀罕。 这会儿宋长乐坐在马车里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对面的小男孩看,小男孩约莫五岁,是宋顾青的独子叫顾昭,父子俩长得一点也不像。 顾青长相平平无奇,顾昭却五官精致,小脸白晳粉嫩,自从上了马车就垂着眉眼,全程坐的笔直,身上穿着月牙色细棉衣,鞋子也绣着好看的纹路。 尽管他穿的格外低调,但还是能看出他这一身衣裳不便宜,小小一个人儿愣是散发着气质这种东西,叶家人在他的对比之下,显得很是寒碜。 “哥哥。”宋长乐试着喊了一声。 叶长安和叶长州正想应,却见宝贝妹妹是看着对面的漂亮小男孩喊的,心里莫名有些酸,七七怎么喊别人哥哥? 顾昭似是不知道有人喊他,依然绷着小脸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副莫挨老子的架势。 居然不理人,宋长乐嘟嘟嘴也不理他了,撇开头把脸埋在娘怀里,闭上眼睡觉,小孩子觉多,她平时除了玩就爱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县城,醒来后他们已经下了马车,找了家位置偏远的客栈订下一间房住下。 傍晚的时候大郎二郎还要坐宋顾青的马车回村,宋英娘带着宋长乐留在县城陪考。 翌日,宋长乐醒来的时候,爹爹已经进了贡院,听娘说半夜里她娘背着她送爹进的场,不过当时她睡着了,贡院外几千个学子闹轰轰的也没把她吵醒。 “你都要成小猪崽了,睡的也忒沉,你爹还担心你被吵醒,让我赶紧带你回客栈,就你皮非要跟来,惹得你爹要进场了还要操心你。”宋英娘边说边点了点闺女的鼻尖。 宋长乐把脸埋进娘亲的怀里哼嘅了几声,只能用肚子饿转移话题,“娘,七七饿。” 娘这是心疼爹呢,才会在她面前叨叨。 吃了早食,宋英娘抱着闺女出去逛街,她也是第二次来县城,以前都没机会好好看看,这回定要把县城认个熟。 前面街头有江湖卖艺的,围了很多人,宋英娘一脸兴奋抱着闺女挤进去,看的津津有味,宋长乐也是第一次看古代人卖艺,还怪有意思的。 不过看了一会儿她就没兴趣了,一双眼睛开始乱转,转个身突然看见远处有个熟人,对面巷子里顾青和一个大汉打在一起。 他儿子顾昭好像受了伤,胳膊上的衣服全是血,小男娃拧着眉转身就跑,那大汉想追却被顾青拖住。? 第13章 求救 宋长乐睁圆了眼紧盯着顾昭,小男娃迈着小短腿跑的飞快,眼看就能跑出巷子求救,突然旁边屋顶跳下两个大汉,一把捉住小萝卜头。 但很快顾青又赶了过来,把两个大汉击到,他抱起顾昭正要离开,其中一个大汉从怀中掏出什么向他撒去,顾青不防,眼睛中招,怀中的人被大汉抢了去。 宋长乐看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不过顾青功夫不错,即使被暗算也能依靠直觉出招把两个大汉解决,最后儿子是抢回来了,但自己也因为中毒倒地。 “娘,走,快走。”宋长乐其实不想管闲事的,但出事的人是邻居,昨天他们一家还坐了人家的马车,人家只象征性的收了点钱。 现下顾青父子俩有生命危险,总不能见死不救,她观察了半天,发现已经没人再寻过来,才让她娘去搭把手的。 “咋了,急啥?”宋英娘挤出人群,“是要嘘嘘么?” 宋长乐满头黑线,“不是,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救命,咱去看看。” “喊救命?那咱不能过去,太危险了。”宋英娘面色谨慎,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娘你听,有人在哭。”其实她没听见,但她的小手坚定的指向某个方向。 宋英娘犹豫了一下,做了娘的人,心肠难免就比较软,听不得有小孩受伤出事什么的,但别人的孩子和自己孩子比起来,肯定得先保住自己的孩子。 “没听见,七七也没听见,咱啥也不知道。”她脚步一转就要走。 “婶婶。” 宋长乐原本也放弃了,娘说的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不管了。 谁知这时顾昭自己跑出来求救,宋英娘一看是熟人,这下不好置身事外了。 “怎么是你呀?咋了这是?”她转身大步跨过去,同时还谨慎的环顾着四周,整个过程就发生在十几息之间。 转眼她已经攥着顾昭进了巷子,看到晕在地上的顾青,她顿时头大,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婶婶求求你救救顾……我爹。”顾昭哭着哀求,小手紧紧攥着宋英娘的袖摆,像是怕她跑了。 宋英娘脸色凝重的扫了眼不远处的两个大汉,心里直打鼓,“我,我没钱,还带着孩子,没法子救呀。” 顾昭哭声一顿,伸手从顾青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她,“我爹有钱,求婶子救救我爹。” 这下找不到借口了,宋英娘咬了咬牙,一只手已经攥住了顾青,突然想到什么手又松开,走到那两个大汉跟前蹲下,伸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 呼,还有一口气,没出人命就好。 接着在他们身上搜了一圈,搜出两个钱袋子,她把里面的银子拿出来放袖子里,随后动作迅速的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架着顾青就跑。 “顾家娃机灵点,自己跟上。”她没有第三只手攥小男娃,只能让他自己在后面跟着。 客栈是不能去的,最后七拐八拐来到一个破屋前,里面有两个小乞丐,约莫十二岁的年纪,一脸警惕的瞪着侵入者。 宋英娘扶着顾青在角落里躺下,接着套出一两银子扔给他们,“你们帮忙请个郎中过来,这银子就是你们的。” 俩小乞丐对视一眼,下一刻同时扑了过去抢银子。 “别抢,一人一两,一起去找郎中,动作快点。”宋英娘又扔了一两银子过去,随后又拿出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是给郎中的,没看到钱郎中估计不会跟乞丐走。 宋长乐已经被她娘放到地上,她迈着小短腿走到顾青面前看了看,却被她娘拉开,“别看,那么多血你咋不怕,忒大胆了你。” “娘我随你,厉害,啥也不怕。”宋长乐咧嘴笑了笑。 “这小嘴就爱哄人,小滑头。”宋英娘也乐了。 宋长乐看了眼坐在旁发呆的顾昭,这孩子刚才还惊慌失措的直掉眼泪,这会儿一脸茫然的坐在那发呆。 “不怕,我们保护你。”宋长乐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昭似乎身子僵了一下,他缓缓抬头看了宋长乐一眼,真的只看了一眼就又垂下眼睑。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惦记着儿子,顾青在大夫过来之前就醒了,他嗓音嘶哑一通乱喊:“昭儿,昭儿你在哪?” “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顾昭握住他的手,嗓音带着沉稳。 “你醒了就好,顾壮士你们遇到啥事了,可要帮忙报官?”宋英娘问。 “……原来是叶家娘子救了我们,多谢,”顾青听声音便认出了宋英娘,“顾某拜托你一件事,请你帮我照顾昭儿几日。” 宋英娘:“?” 郎中很快来了,给顾青诊断后,说他中的毒毒性不强,开几副药吃下去,至多三日眼睛就能恢复。 郎中离开后宋英娘抱着两个孩子回到客栈,顾青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让她帮忙照顾儿子,他自己却和乞丐待在一起。 “我留在这养伤,有这两个乞儿照顾我就行。”顾青另外给了两个小乞丐银子,小乞丐乐颠颠收下,拍着胸脯保证会照顾到他伤好为止。 顾青给了银子,还用那样的语气哀求她把顾昭带走,宋英娘找不到推脱的借口,糊里糊涂的就把别人儿子给领回来了。 回来后就生了悔意,“也不知道顾青到底是干啥的,要是招惹了不敢招惹的人物,现在咱和他牵扯上,也不知会不会被连累?” 宋长乐在旁边点头附和,“咱家冒了那么大的险来帮你们,你可要晓得感恩哦,不然现在咱就把你扔了。” 这回顾昭没有不理人,他可怜兮兮的看向宋英娘,宋英娘那表情明显觉得闺女说的对,他只好看着宋长乐说:“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日后定会重谢。”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要遵守诺言哦。”宋长乐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顾昭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肃着小脸答应,“君子一言九鼎。” 这顾家家世不简单啊,看看这孩子教的多好,才五岁就知道重诺,早慧沉稳,顾青让他跟着她们,他就听话的不哭不闹跟着她们回客栈。 现下又郑重保证日后会报答她们的救命之恩,宋长乐盯着顾昭看了良久,这孩子不会也是个穿越或重生的? 作为一个五岁的孩子顾昭太沉稳了,让她忍不住怀疑。 但很快顾昭就转过身背对着她们,小肩膀一抖一抖的,隐隐还有抽泣声传来,他哭的很克制,但确实哭了。 看着他一双垂在两侧的小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整个人都在轻颤,宋长乐眨了两下眼,好,是她想多了,顾昭不像穿越来的,他就是古代土着宝宝。 第14章 身份不简单 三天后,叶孝元考完第一场,走出贡院时整个人走路都是虚浮的,宋英娘一把扶住他往客栈走。 其实她很想背自家男人回去,但贡院外人太多,怕别的学子以后笑话自家男人,只能歇了心思。 宋长乐和顾昭被关在客栈的客房里,两小孩乖乖的等大人回来,宋英娘时间掐的很准,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人接回来了。 “你先坐着,我去拿吃的,顺便让灶房烧水给你沐浴。”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下楼,没一会儿就端来了吃食,炖了一只鸡,还有一大碗米饭。 待叶孝元吃完饭,水也烧好了,客栈灶房的人没空帮她烧水,她就自己动手,然后扛着浴桶上楼。 “你也别说我,我有力气,这点活累不着我,你赶紧沐浴,洗完去床上睡一觉。”宋英娘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叶孝元也确实累的很,也就没浪费口舌说话,沐浴完倒头就睡。 “咱们出去逛街,别吵着你爹。”宋英娘蹑手蹑脚的抱起两个孩子出了客栈。 走在街上也不知道做啥好,宋英娘又是个节俭的,身上有银子也舍不得花,除了给两个孩子买了点零食吃,就干巴巴的逛来逛去。 走着走着突然下起了雨,宋英娘抱起两个孩子就跑,“去看看你爹伤好没有,都三天了,怎么也不见他来找你?” 这话是对顾昭说的,顾昭没有意见,宋长乐更是无所谓。 不过当他们来到小乞丐委身的破屋时,并未见到顾青,甚至连两个小乞丐都不在。 “虽然有些漏雨,总归比在外面淋雨的强,咱就在这躲一会儿,顺便等人回来。”宋英娘搂着两个孩子躲在不会漏雨的角落。 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但顾青和小乞丐还是没回来,宋英娘也不等了,带着闺女和顾昭回到客栈。 “你们上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叶孝元正好从楼上下来,就看到妻子带着两个孩子从外面进来。 “这孩子怎么在这儿?”早上叶孝元精神有些恍惚故没注意到顾昭,直到现下才发现。 “说来话长,相公你什么时候醒的,饿了,咱先吃饭。”说着就拉着叶孝元在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叫来小二点了饭菜。 趁着等上菜的空隙她把顾青的事简单和叶孝元说了,“刚才去乞丐窝也没找到人,本来还想着他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就把这孩子给他送回去的。” 看叶孝元蹙着眉,一向不怎么吭声的顾昭赶紧出声,“叶叔叔你不要赶我走,我会听话,不捣乱,你就让我跟着你们,过几天等我爹伤好了,会来接我的。” 县试有三场,每场三天,考过多一场歇日就要考下一场,叶孝元是怕他在贡院的时候妻女会有麻烦, 但看着顾昭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又狠不下心赶他走。 “这段时间你们不要出门,就在客房里待着。”叶孝元脸色微沉的叮嘱。 “我晓得,相公你别担心,我和七七不会有事的,”宋英娘有些心虚,把钱袋子塞他手里,“顾青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先照顾他儿子几天,他说没招惹什么人,只是碰巧遇上拐子。” “他说什么你就信?”叶孝元略带责怪的轻斥,“都是七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相公你别生气,我知错了。”宋英娘也怪自己贪财,不但收了顾青的银子,还把那两个大汉的银子也拿走了,现下她身上拢共有一百八十多两。 银子是好东西,但若是为了这点钱惹祸上身那就得不偿失。 县试就在叶孝元忐忑的心情中结束了,前两次放榜他都过了,名次在中上游,最后一次出来名次掉到了后面,不过总算过了。 “相公你骂我,若不是我多管闲事,让你担心,这次县试的名次肯定不会那么靠后,都怪我被猪油蒙了心,一心贪那点银子。”宋英娘很自责,一双剑眉拧成了蚯蚓。 看她这样,叶孝元又不忍说她了,“不关你的事,别多想,是我没有发挥好,左右县试已经过了,现下只希望府试也能过。” 县试和府试前后只隔了两月,只有府试过了才有童生功名,所以府试很关键。 接下来的两月还得回去温书,为府试备战。 从客栈出来,夫妻俩正准备去城门口看看有没有回镇上的牛车可坐,就见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 顾青从马车上跳下来,接过他们手上的包袱,“这些天真是麻烦你们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我送你们回去,昭儿也该回家了。” 看他神色轻松,且这么多天过去也不见县衙有风声传出,想来真的没事了。 宋英娘和叶孝元也没跟他客气,抱着孩子上马车,掀开帘子才发现顾夫人也在,顾夫人平时从来不出门,宋英娘也是远远的见过她一回,和她并不熟。 “不用拘谨,当家的已经和我说过,这次多亏你们救了他,你们在马车里坐,我去外面和当家的一起赶马车。”顾夫人面色有些严肃,虽然刻意温和了语气,但听起来还是有点冷。 宋长乐多看了顾夫人两眼,觉得她的气质和顾青很像,说出来的话有点一板一眼的感觉,而且她腿上和手臂上都绑着匕首,应该也是个练家子。 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闷。 一个时辰后,顾青和关玲在自家屋里,蹲在顾昭的面前低声哄着:“昭儿那些人真的不是朝廷派来的,是府城来的拐子,专门挑相貌好的男娃女娃捉去卖。” 刚开始顾青和关玲也以为是朝廷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正准备离开安南府来着,但离开前必须先解决那些杀手。 后来一查才知道那些根本不是追杀他们的人,而是安南府一个专门给花楼和倌楼供货的组织。 那天正好那个组织的小头目看中了长相漂亮的顾昭,想把他捉了卖倒倌楼去,谁知竟是碰上了硬茬,最后不但娃没抓到,反倒折了好几个打手。 最后连整个组织都被端了,全军覆灭。 “不是就好,我爹和娘那边有消息吗?”顾昭低声问。 顾青和关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苦涩和无奈,小主子太聪明,他们真的很难应付。 “昭儿,世子和世子妃都没事,他们已经到了黔地,你放心,有王爷的老部下看顾着,那位暂时不敢动世子和世子妃。”顾青压着嗓子说。 “只是暂时不敢么?”顾昭眼神一暗,小脸更沉了。 顾青继续安慰,“还有王爷顶着,那位不敢乱来。” 此时宋长乐盯着顾青一家三口看了一会儿,没看出异样来,就移开了视线开始发散思维。 这次去了县城她才知道,原来她穿到了一个平行世界,历史上是没有这个朝代的。 现在是大商朝成宗二十年,他们家在南方的安南府定吾县花和镇小柳村。 小柳村地处偏僻,相较南地其他地方穷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村民不至于饿肚子,至少能吃个七分饱,比北地许多苦寒之地都要强上许多。 可还是太穷了,尤其是他们家,七个孩子要养,爹要考科举,六个哥哥也要读书,穷人不读书是很难翻身的。 决定了从明日起她就去找顾昭玩,一定要和顾家搞好关系,顾青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靠走镖不可能这么阔绰,镖师挣的都是卖命钱,有时候一趟镖下来只有五十两银子,哪舍得瞎花钱? 顾青肯定不是镖师,不过宋长乐一时猜不透对方的身份,但不妨碍她和顾昭做朋友,有些事她需要顾昭帮忙。 第15章 带你去看树 早晨宋长乐都是辰时起床,双胞胎哥哥宋长玉的生物钟和她一样,这个时辰家里的大人和几位哥哥都已经吃过饭了,宋英娘掐着时间进来给两小的穿衣服。 “娘我自己穿。”宋长乐不是真小孩子,她有成年人的思维,只要能自己动手的事情都不想劳烦别人。 像穿衣服这样的事她早就想自己做了,只是以前她手太短,控制能力差,总是要折腾半天才能把衣服穿好,她娘看不过去,三两下就帮她穿好了。 现在她三岁了,动作逐渐利索起来,宋英娘看她动手能力强,也就随她去,倒是宋长玉像个大爷似的坐在那理直气壮的等着娘给他穿衣服。 “七七是妹妹都能自己穿衣,明日起你也要学会自己动手。”宋英娘把两孩子抱在怀里往堂屋走,一边和六郎打商量。 “娘……”宋长玉这小子是所有儿子中最会撒娇的一个,又仗着年纪最小特别爱耍赖,是个十足的小懒虫。 听着小儿子拉的长长的软绵嗓音,宋英娘心也软成一团,不过决定还是没改变,“你是哥哥怎么连七七都不如,男娃得勤快一点,大哥二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会帮忙捡柴烧火了。” 也就他和七七是幺儿,家里有五个哥哥顶着,所以很多活都不用他们帮忙。 “娘,七七帮你赚钱。”宋长乐语气认真的说。 “不用七七干活,那么多哥哥拿来干嘛的,哪还用得着你操心?”宋英娘很稀罕唯一的闺女,七七不但是家里唯一的女娃,长得也是最漂亮的,眉眼像极了她爹。 其实宋长玉和宋长乐长得也像,毕竟是龙凤胎嘛,不过家里男娃太多,他得到的关注自然没有妹妹的多。 宋长乐知道娘没有把她说要帮家里赚钱的话听进去,不过她也不急,橄榄得七八月份才能结果,现在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准备。 用完早食她坐在院子里看着对面的顾昭从辰时蹲马步蹲到巳时,练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基本功才算结束,关玲拿着帕子给他擦汗,又带着他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换好衣服顾昭吃了些点心,又去书房里念书练字,这一天下来估计他都没有玩的时间,就拼命的学习,和后世那些被家长报满了学习班的孩子一样可怜。 顾昭要学习宋长乐不好跑过去打扰他,便等到吃过午饭,午睡过后再去找他,虽然午睡起来后顾昭还在念书。 “宋家婶子我来找顾昭玩,他昨天邀请我来他家玩的。”宋长乐一脸天真无邪,脸不红气不喘的。 顾昭听到她的声音从书房出来,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昨日好像没有邀请谁来家里玩,叶家小妹妹说谎,不过她来家里作客他也不好赶人家走。 何况叶家有恩于他。 关玲也是这么想的,她家小主子身份尊贵,平时甚少与同龄人玩耍,就算如今遭了难性子也没变,小小年纪克复礼己,谨记王爷的教导。 她和顾青在王爷的指示下,暗中找到小柳村这个隐避的小村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好好抚养小主子长大,接触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平时她从不出门,顾青经常外出却是去探听消息的,与村里人也甚少打交道,之前去县城发生意外,叶家虽救了顾青和小主子一命,他们铭记心中,也会报答一二,却不会因此加深来往。 今日叶家的小娃娃明显在说谎,关玲心思百转,但面上不显。 因前世是孤儿的原因,宋长乐向来善于观察人的脸色,顾夫人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猜疑,还有眉头微蹙的表情她都捕捉到了。 “宋婶子我可以在你们家玩吗?”宋长乐软萌萌的小奶音再次响起。 “当然可以,”关玲并不擅长哄孩子,她扯了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昭儿快看谁来了,是叶家的小妹妹来找你了。” 接着她便进屋去端了一些零嘴给两个孩子吃,宋长乐见顾昭站在书房门前发愣,便走过去牵他的手,“阿昭我们去吃瓜子和糕点。” 顾昭被动的招待起了这个小客人,两个小娃娃喝了半个时辰的茶和零嘴,在顾昭逐渐失去耐心时,宋长乐提议带他去自己家玩。 “我家屋后种了很多种,你要去看看吗?”虽然是询问句,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关玲假装在屋里缝衣服,其实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小主人已经同意了,“好,我和你去看树。” 他不想再傻乎乎的坐在院子里喝茶。 宋长乐咧嘴一笑,上前牵着顾昭的手去自己家,小主人应下的事,关玲不好阻止,想了想把手上的东西扔在桌上,暗中跟了上去。 “七七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宋长玉正在自家院子里和五哥追来追去,看到妹妹牵着个比他还漂亮的小男孩回来,也不跟他们打招呼带着人就往后山走,不禁心里有些酸。 “六哥我带阿昭去看我种的树。” 阿昭,叫的那么亲昵。 宋长玉撇了撇嘴跟在后面,五郎见状连忙追上去,他要看着弟弟妹妹。 “看到没,这里所有的橄榄树都是我种的,以后会结很多的橄榄,到时候我请你吃橄榄好不好?”宋长乐一脸无害的说。 顾昭没有多想,“好,谢谢你宋长乐。” “不要这么见外,你以后就叫我七七。”宋长乐笑眯眯的宣布。 顾昭哪里知道候小小的宋长乐心里在算计什么,虽然对方是个小奶娃,却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觉得和她待在一起挺开心的。 “七七。” “哎,阿昭以后我天天找你玩可好?”宋长乐歪着头问。 顾昭矜持的笑了一下,“好。” 叶长平挠了挠头,七七怎么好像很喜欢顾家小子? 宋长玉:七七是不是嘴馋了? 府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次叶孝元和宋英娘决定带着老太太一起去府城,临走千叮万嘱。 “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你们四个要好好照顾五郎六郎还有七七,这次爹娘带祖母去府城看病可能会耽搁不少时间, 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七个要乖乖的,不可闯祸闹事,没事别往村里跑,就在家待着,娘已经和族长还有铁锤家打过招呼,要是你们碰上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他们帮忙,也可以找对面的顾娘子。” 这次去府城,还是坐顾青的马车,顾青正好要去府城办事,叶孝元和宋英娘没有多问,只管搭顺风车便是,车费还是要给的。 虽然之前救过顾青一次,但一码归一码,不能老是占人家便宜,不然再大的恩情都要磨没了。 “爹娘,你们别担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七七都长大啦,家里有我们保管打理好好的。”宋长乐拍拍小胸脯让爹娘放心。 孩子们都很懂事,叶孝元和宋英娘都很欣慰,但要走那么久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要不把七七带上?”叶孝元心疼闺女,舍不得放她在家里。 “爹,七七就留在家里,银子留着给奶奶看病,这次我就不去府城了,等以后你考中举人你再带我去叭。” 家里拢共才二百多两银子,爹府试找人结保要花银子,到了府城还要住租房子,奶奶的病是旧疾,到时候更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她就不去添乱了。 “那爹就借你吉言,争取早日中举。”叶孝元慈爱的看着软糯糯的小闺女。? 第16章 要好好念书 今日早晨宋长乐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卯时三刻就爬起来送爹娘和奶奶出门。 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六郎,她捏住哥哥的鼻子大声说:“六哥你再不起来,以后会很久都见不到爹娘和奶奶啦,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宋长玉睡梦中突然无法呼吸,窒息片刻后陡然惊醒,“啊,臭七七你居然捏我鼻几,害我做恶梦被长毛怪用被子压住了脸。” “瞎叫啥,快起来,爹娘和奶要上马车了,咱去送送。”宋长乐撅着小屁倒退着下了床,穿好鞋就跑出房间。 “爹娘要带着奶奶去府城了?”宋长玉愣了愣,挠挠头也赶忙跑出去。 包袱昨晚上就收拾妥当,刚才已经搬到马车上放着,叶孝元和宋英娘过来抱抱这个孩子,搂搂那个孩子,很是不舍。 宋老太这会儿精神萎靡,显然没睡饱,她手里拿着一个葱油饼想起来就咬一口,突然袖子一沉,她睁眼看去。 “七七又馋啦,饼子给你吃。”老太太把葱油饼往小奶团嘴里送。 宋长乐小脑袋往旁边一躲,脆生生道:“奶奶我不吃,你自己个吃,今日你要和爹娘一起去府城,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你要记得想七七呀。” “要走啦?”老太太突然坐直了身子,一瞬间嗑睡虫都跑光了,“对喽,咱要去看病,看脑子。” “对哒,去府城找医术高明的郎中,定能把奶的头疾治好。”宋长乐嗓音软糯一字一句的说,同时又仔细观察着老太太的神情变化。 老太太静止了一瞬,瞳孔突然一震,“孝元要去参加府试,老太太我去看病,这得花多少银子?” 咱就等你这句话呢,宋长乐眼睛一亮,凑到她耳边低声问:“奶奶咱家还有银子吗?” 其实宋长乐想问有没有金子,她严重怀疑菜园里的金子很可能就是老太太自己挖走藏起来的,那天她的反应太可疑了。 宋老太耷拉着眼皮瞥了眼宝贝孙女,果断摇头,顺便抖了抖袖口,“奶穷的丁当响,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啥也问不出来,宋长乐也没太失望,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于是和老太太又说了几句话,就跑去和爹娘腻歪。 送走了三位长辈,几个孩子心情都有些低落,站在村口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去。 宋长玉扁了扁嘴就大哭起来,他起了个头,其他孩子也纷纷红了眼,叶长安将妹妹抱在怀里,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温声安慰,“爹娘很快就会回来,七七别哭。” “大哥,七七不哭,大哥也别难过,七七疼你。”宋长乐搂住他的脖子贴贴。 被六郎的哭声一勾她原本真的有点想哭,毕竟从她穿越过来三年,今日还是第一次和爹娘分开,心情莫名的伤感,但看到大哥也红了眼眶,她又把那份涩意憋了回去。 大的四个年初已经开始在村里的私塾念书,五郎也开始蒙学,但如今家中长辈都不在家,大郎几个不放心两个小的在家。 “我和四郎,二郎和三郎,咱四个每隔一日轮流在家照顾七七和六郎。”也就是说只有五郎可以每天去私塾,大郎几个只能两天去一次。 “大哥你们全都去念书,我和六哥不用你们带,我们可以去对面顾家玩,顾昭一个人没伴,他娘让我们去找他玩。”宋长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总是麻烦别人不好,咱家和顾夫人也不熟。”叶长安犹豫不决。 “多过去玩几次就是熟人啦。”宋长乐狡黠的眨眨眼。 叶长州就没那么多心思,他觉得爹娘临走前也说了可以让顾夫人搭把手,六郎和七七都很乖,不会瞎哭闹,顾家小子也确实一个人很孤单,让他们三个小娃娃一起作伴挺好的。 “大哥我看行,到时候顾夫人把院门关紧,不让弟弟妹妹乱跑就行,六郎和七七去茅厕也能自己搞定,不用大人多费心思,咱中午回来便带他们回家吃饭。” 叶长安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二郎你带着三个弟弟去学堂,我请假在家带六郎和七七。” 这就让叶长州不乐意了,“大哥凭什么是你请假在家,咱明明可以轮流休假。” 叶长安似笑非笑的怼他,“当然是凭我早就能熟背三百千,甚至四书我都能背上一二,二郎也能一字不漏的背下否?” 一听到背书叶长州的面色就开始龟裂,他性子跳脱,静不下心,其实脑子也不笨,如果能认真去读书,也能赶上大郎的进度。 可惜他就是收不住心,脑子里总想着玩,除非爹盯着他念书,但凡爹一转身他就开始多动症,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如此三心二意,能一字不漏的把三百千背下来才有鬼。 “大哥我会背三字经,能一字不漏的背。”叶长远咧着嘴凑过来得瑟。 “那就再把百家姓和千字文也背下来。”叶长安淡笑着瞥他一眼。 一个个都要人盯着才肯好好念书,为了供他们一群小子念书,爹娘都要把家底掏光了,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叶长进是完全不敢说话,他到现在连三字经都不会背,拿着书也只能磕磕绊绊的念下来,恐怕所有兄弟中他就是吊车尾的那个。 “大哥,我已经三字经和百家姓背下来了,过些时日便能把千字文也背熟。”别看宋长平只有六岁,且也是贪玩的性子,耐不住他记性好,接受能力强,很有学霸潜质。 “五哥真厉害。”宋长乐竖起大拇指,狠狠的把五郎夸赞了一通。 “三哥也很棒。” 至于二哥和四哥,夸是不能夸的,却也不好打击他们,就啥也不说了。 “七七二哥其实也很厉害,你等着,二哥明天就能把三字经背下来。”叶长州觉得不能在妹妹面前落了面子,得找补回来。 “我,我也能。”四郎有些气弱的说。 “四哥你好好念书,不然你就会变成最笨的那个,大笨蛋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笑话,羞羞脸哦。” 宋长乐踱着步,一本正经的说教,却不知她小小一团,嗓音也软绵绵的听在哥哥们耳朵里只觉得惹人发笑。 四郎还是很爱面子的,不想被妹妹瞧不起,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七七放心,四哥肯定好好念书,一个月,不对,给我两个月时间,我肯定把三百千背熟。” 这样才对嘛,好好念书才不枉家里一年花五两银子的束修送他们去私塾,五个小子一起供能供吐血。 也就爹娘是个疼孩子的,哪个都舍不得委屈,有了银子就全都送去学堂,没有厚此薄彼。 农家子往往一家决定送一个小子去念书都要经过全家的深思熟虑,多一个都供不起,若是要走科考全家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所以宋长乐才会想着去顾家蹭书看,顾家的书房放了许多书,整整一大箱子,她都看在眼里。 古代的女子一般都没机会去学堂念书的,她也不打算去学堂,就在家让爹或哥哥们教她识字。 她在后世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多少也能认点繁体字,且她学习能力也强,只要有人教,她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认全这个朝代的字。? 第17章 当归和若归 看着两个小团子手拉着手飞快跑向对面,叶长安有些心累,啼笑皆非,他这几天在家带娃,一个没看住七七就牵着六郎去对面顾家。 两个小包子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把顾夫人端出来的糕点一扫而空,有时候吃不完还兜着走,带回家给哥哥吃,把叶长安现在都没脸见顾夫人了。 今天更过份,居然直接留在那吃午饭,捧着肉粥风卷残云,桌上的菜都让他们抢光了,搞得一向胃口挑剔的顾昭都不得不跟着抢菜吃,怕慢一步就让七七和六郎扫光了。 关玲却很高兴,因为叶家双胞胎不挑食,拿着勺子一顿挥舞,桌上的八个菜就去了大半,平时吃饭总是没啥胃口的小主子顿时产生了危机感,怕到最后只能吃剩菜,不得不伸手跟着抢。 “你家的菜饭真香啊,顾婶子的手艺真好哇。”宋长乐吃完饭打了个饱嗝,拿出小帕子抹了下嘴便开始大夸特夸。 夸的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关玲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了愉悦的弧度,连带着声音也柔和了不少,“你要是喜欢吃,以后可以经常过来用饭。” “我,我也喜欢,好好吃。”宋长玉怕顾夫人把他漏了,赶紧举起小手表态。 顾家的伙食太好了,八个菜只有一盘青菜,其他七个都是硬菜,而且顾夫人的厨艺真的没话说。 对于小团子的夸奖,关玲一脸淡定,其实以前她根本不会做菜,做出来的东西连猪都嫌弃。 后来不是没办法么,要照顾小主子,小主子那张嘴不是一般的挑剔,有时候他宁愿饿肚子也不会吃一口。 她和顾青带着小主子逃难,又不能总是去酒楼吃饭,只能硬着头皮学做菜,慢慢的不就练出来了? 她和顾青以前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后来王爷让他们假扮夫妻带着小主子隐姓埋名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们才开始学习各种生活技能。 可惜小主子对她和顾青的厨艺还是不满意,虽然他没说,但每天看他只吃小半碗饭,只夹几筷子菜就知道那些菜并不合他的胃口。 唉,也难怪,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厨子可是宫里出来的御厨,那手艺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顾昭抿了抿唇,有些茫然的看着宋长乐和宋长玉,为什么他们那么能吃,关玲的厨艺也就那样,却被他们俩吃出了御厨的气势,好像吃到了绝世佳肴一般。 害他看着两人下饭,吃的肚子都撑了。 不管怎样,宋长乐和宋长玉现在天天都会光临顾家,不知不觉间就和顾昭打成一片,现在三个小团子关系已经非常铁。 关玲也逐渐习惯了叶家的这对小团子天天来找小主子玩,小主子也偶尔会去叶家,他们两家的房子离村里有的点距离,所以村里的其他孩子一般不会过来。 “怎么只开了一点点花?”这天宋长乐望着一百来棵橄榄树欲哭无泪,还以为今年就能结出很多橄榄果,没想到最后连花都没开齐。 “别哭,今年不开明年就开了。”顾昭牵起她的手安慰。 “橄榄好苦涩,有啥好吃的,不开花就不开呗。”宋长玉无法理解妹妹为什么那执着于想吃橄榄。 “哼,你什么也不懂。”宋长乐气鼓鼓的瞪他一眼,她刚受了打击本就心情不好,臭六郎还要来气她。 没心情再待下去了。 顾昭站在中间一手牵着一个小包子,三人慢吞吞的下了山坡,回到叶家。 “大哥,橄榄今年好多还不开花,怎么办?”宋长乐看到大郎就委屈的跑过去抱住他的腰哭嘅嘅。 “七七别难过,我听村里的老人说,橄榄也分种类的,有些三年能开花,有些要六七年,一般都要七年之义才会大丰产,而且一年多一年少,没那么容易种。”叶长安好笑的把妹妹抱起来。 两年前妹妹让他种橄榄的时候,他就怀疑能不能种活,没想到后来全种活了,而且今年有些就开了花,这已经是意外之喜。 “那不是还要等很久才能结很多的橄榄?”宋长乐小脸一垮小嘴又委屈的扁了起来。 叶长安立马心疼道:“七七要是喜欢吃,大哥带着二哥三哥四哥去山里给你摘,摘很多很多回来好不好?” “山上有很多橄榄树吗?”宋长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歪头看着他。 叶长安被她看的心都化了,声音更温和了,“有很多很多,比咱们种的这些还多。” 他可没诓妹妹,小柳村的山上真的有很多橄榄树,只是村民都不大爱吃,野橄榄吃多了会泄肚,所以这果子并不招大家待见。 “七七,我娘说过几天我爹会带两个小厮回来,到时候我让小厮帮你摘橄榄,摘一大背篓全都给你。” 商昭现在已经习惯了和七七一起玩耍,就担心哪天她不带他玩了,所以他有啥好东西都会分给七七一些。 虽然他没吃过橄榄,但大家都说橄榄不好吃,所以他可以一个都不吃,全都送给七七。 宋长乐闻言回头看着他,“真的,那你要记住哦,以后让你家的小厮摘了橄榄全部都要给我哦。” “嗯,全部给你。”顾昭用力的点了下小脑袋。 顾昭这话刚说完没几天,顾青真的带着两个小厮回来了,那天宋长乐正好在顾家,看清那两个小厮的脸后,有些了然。 因为这两个小厮不是别人,就是之前在县城破屋里照顾过顾青的小乞儿,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已经洗干净脸,并换了干净的衣服,模样还挺周正。 “昭儿,这两个人你也见过,就是那两个小乞丐,我看他们本性不坏,也挺机灵的便带了回来,你看?”顾青一副土地主宠傻儿子的架势。 顾昭抬眸打量了二人一番,随后便轻点了一下头,“当归和若归。” 闻言顾青立马应道:“好,你就叫当归,你叫若归,以后你们就跟在昭儿身边伺候。”。 宋长乐在一边无辜的眨眨眼,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心里却更加确定顾青应该不是顾昭的亲生父亲,两人的相处模式分明是主子与下属的关系。 顾昭是主,顾青是仆,连给下人赐名都要遵循前者的意见。 顾昭和顾青谁都想不到宋长乐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芯子,所以并没有刻意避开她,因为他们不觉得一个三岁小奶娃能看出什么。 当归和若归确实很机灵,也很能干,听说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乞讨为生,连自己爹娘都不记得是谁了,两人不是亲兄弟,但从小相依为命,感情胜似亲兄弟。 因为吃过很多苦,所以他们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来了顾家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二人干起活来特别勤快。 宋长乐很欣慰,以后就可以让当归和若归跟着四个哥哥一起上山摘橄榄,摘回来的橄榄全都是她的。 最近她跟着顾昭认了不少字,平时还能蹭顾家的笔墨练字,交上顾昭这样大方的朋友真是沾了不少光。? 第18章 吊车尾上榜 “柴米油盐糖醋酱,芥菜橄榄水腌切……”顾昭看着宋长乐每天练的这些字有点怀疑人生,难道吃货的脑回路都是如此特别? 但宋长乐的反驳却有理有据,“我爹说了,女子又不用考科举,我没必要跟你们读一样的书,但是吃喝拉撒却是人人都不可避免,我认这些字实用。” 也对,就像大家闺秀学习琴棋书画诗酒花,两者是一样的道理,都是生活环境决定的结果。 但是,“农家女子也可以学琴棋书画。”顾昭小脸上神情肃穆,似乎对于宋长乐的认命有点恨铁不成钢。 “穷人要先吃饱饭才能想其他的。”宋长乐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必须在橄榄结果前把字认熟,并确保能写出来。 当归和若归看着小少爷和宋家小娘子两个奶娃娃像小大人似的聊人生,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就现在的小奶娃都这么早慧么? 练了两刻钟,宋长乐就放下笔,“阿昭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吃点东西。” 她才三岁,骨头还没长硬,若是练字练的太猛容易肌肉损伤,顾昭也才五岁,他平时的任务太重了,每天比大哥练的字还多,这可不是好现象。 关玲见宋长乐又怂恿小主子出来玩,心中很是纠结,小主子每日的功课是王爷规定的,她和顾青作为下属必须听命行事,可小主子以前整日沉浸在繁重的学习任务中,过的很沉闷,小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自从叶家的小女娃带着小主子学一会儿玩一会儿的,小主子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不再死气沉沉的感觉不到一点鲜活气。 她是希望小主子能开心一点的,可小主子身份摆在那,注定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世子和世子妃如今身陷囹圄,整个王府的希望都压在他身上,他必须尽快成长并强大起来。 “昭儿。”关玲从屋里走出来,轻声喊道。 “娘,我饿了想吃点心,练字手累了,能不能吃完点心再练?”顾昭直视着关玲,他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他就是想这么做,示间她不要再劝。 关玲先是一愣,接着便叹了口气,“好,既然累了那就歇一会儿,娘再给你们拿点饴糖吃。” 在古代盐糖都是金贵之物,但顾家却从不缺,宋长乐和宋长玉总是厚着脸皮蹭吃。 “你放心,等我有钱了,会请回来的。”宋长乐小脸认真的许诺,她不会白占便宜的,以后等她赚了钱就回请。 “我也请。”宋长玉虽然是哥哥,但他说话做事都喜欢学妹妹,没办法妹妹太机灵,三岁如他拍马都赶不上。 在宋长乐心里也是把六郎当弟弟看的,毕竟她心理年龄比六郎大了二十岁,说起来家里的哥哥全都比她小,不过她只把六郎当弟弟看,谁让他只有三岁呢? 三个小包子吃零嘴的时候,当归和若归也能分到一点,每次分到吃的他们就嘿嘿笑个不停。 “咦,咱家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宋长乐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来他们此时还在院子里,按理是看不见对面家里的情况才对。 “我听到好多人的声音。”其实她没听到,但她必须说听到了。 关玲耳力好,她早就听到了动静,此时打开院门出去,看到对面叶家真的来了不少人,其中有两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她思忖片刻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返回院子说:“六郎七七你们快回去看看,应该是你们爹中了童生,县衙那边来了人报喜。” “爹当官啦?”宋长玉并不知道童生是什么级别,以为考中了就是官。 “不是官,是童生。”宋长乐不好解释太多,她也才三岁,说太多会被人怀疑的。 “咱赶紧回去。”说着便牵起六郎的手踉踉跄跄往对面家里跑。 “我也去看看。”顾昭紧随其后。 “昭儿。”关玲轻蹙了下眉,对面那么多村民,小主子最好不要在人前露脸,尽量低调些。 但顾昭听到她的喊声跑的更快了,当归和若归很尽责,老爷夫人说过顾昭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万事以顾昭为主,所以顾昭一跑,他们俩也立马跟上去。 沉思片刻,关玲也关了院门去了对面。 “恭喜小柳村叶孝元老爷中童生第四十九名。”报喜的人大声喊道。 宋长乐呼出一口气,爹这名次太靠后了点,童生一共录取五十名,第四十九名就是倒数第二,堪堪上傍。 不过能中就好,以后总算有个童生功名傍身。 看来今年的院试爹估计没把握,爹娘和奶奶走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奶奶的病治的如何了,他们何时才能回家? 家里有人中了童生,要给报喜的人赏钱,叶孝元和宋英娘离开时倒是给了大郎二两银子,但大郎舍不得全赏出去,又不知该给多少赏钱合适。 到底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面难免有些无措,柳族长拍了拍大郎的肩,示意他不要慌,然后掏出一两银子给报喜的人。 送走了报喜的,叶长安把银子还给族长,并跟他道了谢。 “银子不用急着还,可以等你爹娘回来再还。”柳族长温和的说。 “多谢族长,银子你还是收下,爹娘临走时留了些银子在家,咱现下不缺钱。”叶长安始终恭谦有礼。 闻言族长没有再说什么,接过银子后又叮嘱了几句便和众人一起离开。 南安城。 叶孝元和宋英娘把老太太扶进屋里,见她睡着了两人才出来,因为要给老太太治病,早就猜到了没那么快回去,所以刚来府城的时候,他们就找了个便宜的屋子租赁。 这屋子是两进的,主家住在第二进,前面一进分别租给了三户人家,叶孝元租下其中两间,灶房是公用的,就这样每月也要一两银子的租金。 “娘这病还要治上两个月,左右咱也要在这里待到入秋,我打算干脆到时候下场参加院试,熟识一下试题也好。”叶孝元知道自己的斤量,没抱能中的希望,只是正好人在府城,就顺便考一下。 “咱们出来太久了,我不放心孩子们,要不我先回去,等你要下场的时候我再过来?”宋英娘惦记着家里的孩子,心里没着没落的。 “我也担心孩子们,七七和六郎还那么小,只怕整日都要想念爹娘。”叶孝元一脸忧虑。 “那我就先回去,昨日我出去打听了一下,有商队回定吾县,到时候我就跟商队一起走。”宋英娘说。 “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叶孝元纠结不已。 “还有其他士子一起跟着商队回去,不是我一个人,那个张飞云和钱唐还是与你一起作保的,大家都认识,你放宽心。”宋英娘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抚。 她是一点不担心路上,别说她天生力气大,且也跟老太太学过两招,有点功夫底子,若真遇上事,逃命是完全没问题的。 十天后的早晨,宋长乐还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昏天暗地,突然觉得小身子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 “唔唔。”她小声嘟囔了下,下意识往暖源处钻,小脑袋拱了拱。 嗯? “七七醒了没,睁开眼睛看看,是娘回来啦。”宋英娘搂着闺女眼睛都红了,这段时间她每天夜里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两个幺儿。? 第19章 写秘方 “娘。”宋长乐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待看清抱着她的人真的是宋英娘时,睡意立马全无,两只小手紧紧搂住娘亲的脖子。 “娘,七七好想你。” “娘也很想你。”宋英娘抱着闺女就是一阵亲香。 把宋长乐逗得咯咯直笑。 “臭七七。”睡得似只小猪崽的六郎小脸皱成一团,很不满的抗议出声。 “臭六郎。”宋长乐不甘示弱的回了句,回完又觉得这行为很幼稚,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外面大郎二郎已经做好了早食,进来喊他们吃饭,“娘,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回来,粥煮少了,不过刚多煎了几个饼子。” “包袱里有糕点,拿出来一起吃。”宋英娘吩咐完,便把六郎抱起来穿衣服。 六郎没骨头似的赖在她怀里,小脑袋直拱,小嘴嘟囔着:“娘,六郎想死你啦。” 宋英娘笑容又深了几分,“六郎小嘴更甜喽,这是每日往唇上抹蜜了不成?” “蜜?娘,我要吃蜜。”六郎突然睁大了眼,嘴角差点流出口水来。 “家里也没缺你吃的咋就这么馋呢?”宋英娘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 六郎不依,“六郎才不馋,七七才是小馋虫。” 宋长乐已经倒退着下了床,听六哥这么说立马鼓起腮帮子,“那待会儿我把你那份早饭也吃了,你看我馋不馋?” “别,七七你别生气,六哥知错了,再不敢说你馋了。”六郎很识相的赶紧认错,七七是真的会抢他的早饭,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吃完早食,大郎带着四个弟弟去私塾上课,宋英娘原本想带着两个小的去地里看看,这时节庄稼该出谷子了,也不知道长得好不好。 “大哥每日都去地里看庄稼,不缺水,也没长虫。”宋长乐小嘴叭啦解释着。 “七七我们还去玩吗?”六郎不关心庄稼,他只关心今日还能不能去顾家蹭吃蹭喝。 宋英娘不知道小儿子在惦记啥,只道:“那也得去田里走一趟,看过了才放心,娘抱着你们一起去。” 两小家伙一起摇头。 “娘,我和六哥就不去地里了,咱要去找顾昭玩,昨天说好了的。”宋长乐眼睛都不眨的说。 宋长玉用力点着小脑袋,“对,我们约好要一起玩。” 每天都去顾家吃糕点还有饴糖。 宋英娘不疑有他,既然提前约好了那是不能放人家鸽子,小孩子也要守约才好。 于是她亲自送两个小家伙去顾家,并送了一些从府城带回来的糕点。 “还是拿回去你们自家吃,我家里不缺这个。”关玲知道穷人家吃一次糕点不容易,她没有别的意思。 宋英娘看着她说:“家里还有,不差这些,你别嫌少。” 关玲不习惯和人来回推搡,听她这么说,就收下了,她扯了下唇角说:“可要进屋坐坐?” “我就不进去了,还要去地里忙活,孩子们在这麻烦你看顾一二。”宋英娘爽朗的笑着道。 “不麻烦,六郎和七七都很懂事。”关玲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客套。 宋长乐看她娘要走了,就扬声说:“娘,你去忙,不用担心我和哥哥。” 等宋英娘走了,她就拉着顾昭进书房,然后拿着纸笔开始写方子。 没错,就是方子,她这么辛苦练字为了啥,就是为了写方子,制作橄榄菜的方子,她要把脑子里能想到的方子都写下来,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七七你在写什么?”顾昭走过来想看。 宋长乐连忙用小肉手捂住,“阿昭你写信的时候我是不是从来不看,因为你不想让我看,所以我不看。” 顾昭想到他写给爹娘和祖父的信都是不能让外人看见的,七七也确实不会乱看他的书信,不论是要用纸笔还是要看书,都会事先询问,得到他同意才会用。 “好,我不看你的信,七七是要给你爹写信吗?”顾昭神情认真的问。 宋长乐想也不想的回道:“对呀,我爹和奶奶去府城好久没回来,我很想他们,所以要给他们写信。” “可是你只认得柴米油盐,其他的字好像还不认识。”顾昭其实是好心,他是想说如果她有不懂得写的,他可以帮她。 但宋长乐觉得她被一个小奶娃鄙视了,心里有些堵,她蹙起秀眉奶凶奶凶的说:“我也不写别的,就问问我爹和我奶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这些字我全都会写,不许小看我。” 顾昭被她一吼有些无措,小声解释,“七七我没小看你,你别生气,如果你不会写的字可以问我,我可以写在纸上给你抄。” 宋长乐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原来是她误会了,不过她脸皮厚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笑着道:“对不起阿昭,我不该凶你,等下我不会写的字就来问,你一定要告诉我哦。” “好,我就在旁边练字,你有不懂的就来问我。”顾昭很大度的没计较她刚才凶了他,还很高兴七七会找他帮忙。 院子里关玲看着两只手都抓着桂花糕,吃的满嘴糕屑的宋长玉,嘴角抽了抽,自从叶家六郎这一个多月风雨无阻的来顾家蹭糕点,现在已经肉眼的可见的长胖了不少。 “六郎你不进去看书练字么?”七七一个小姑娘都很珍惜学习的机会,六郎这个当哥哥的却完全沉浸在吃上面。 宋长玉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瞅了关玲一眼,然后继续吃,小嘴模糊的回答:“六郎还小,不着急。” 正因为不会才要学啊,七七现在都会写很多字,还能看懂一本游记,她平时就跟昭儿认字,在家里还让她大哥教,若她是个男娃,那妥妥的是个考科举的好苗子。 “听说你爹之前就有教你们认字,你怎么会不认得字呢?”关玲尽量语气温和的和六郎说话。 六郎把两只手里的糕点全都塞进嘴里,然后站起来看着关玲珑说:“顾家婶子六郎才三岁,只要能认字就行,不用练字,六郎很厉害的,我已经会背三字经了,七七说我还小不用练字。” “七七是你妹妹,比你小她也在练字,你为何却不练?”关玲好笑的说。 六郎拧起了眉,苦恼道:“七七是在玩,才不是练字,你不懂。” 这话是七七对六郎说的,让六郎五岁再练字也是七七说的,六郎平时虽然总是和七七斗嘴,但他很任信七七,觉得七七说什么都是对的。 现下关玲一再提出质疑,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正他现在还不想练字,累人。 “顾婶子六郎还小,你去问七七为什么,七七聪明。”总之把锅甩给七七就对了。? 第20章 藏秘方 宋长乐认真的写着秘方,偶尔抬眼看一下窗外,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听到六郎甩锅,鼻子皱了一下。 别看六哥才三岁,懵懂无知的样子,其实滑头的很,那股子聪明劲不输大哥。 约莫花了两刻钟才把制作橄榄菜的方子写好,毛笔字真的太难写了,特别是她现在手骨没长硬,想用毛笔写好一张方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大商朝已经有土豆和玉米,也有番薯,所以百姓的日子要比前朝好过许多,但由于肥料跟不上,也没有杀虫剂可用,所以产量是完全无法与后世相比的。 现下百姓都有种一些土豆和玉米,但并未大量开始种植,大都还是种稻谷和麦子,因为朝廷征税以收稻谷和麦子为主。 宋长乐琢磨着以后可以让家里多种些土豆和玉米,她可以通过前世积累的经验把这两样东西最大程度的利用起来。 发了一会儿呆后,她又唰唰写完两张方子,今日拢共写了三张方子,虽然她脑子里还有点子,但暂时没必要写出来,还是等她长大了再想办法。 现在让她头秃的是如何让这三张方子合理的让家里人得到。 “阿昭今日的字我已经练完,现在要回家去了。”宋长乐把方子折好放在怀里,就爬下椅子往外走。 顾昭连忙放下笔跟了出来,“七七你今天不在我家吃午饭吗?有红烧肘子还有白斩鸡哦。” 宋长乐咽了咽口水,眼神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阿昭我娘回来了,我和六郎要回家吃饭。” 家里长辈回来了,她不好再带着哥哥厚着脸皮在顾家蹭饭,她和六郎不要脸,难道娘也不要脸吗? “那明天再来我家吃饭,我让娘多煮几个菜。”顾昭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宋长乐有些苦恼,她都决定以后不占顾家便宜了,但顾昭总是诱惑她,太为难她了。 不过看顾昭一脸希翼的模样,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继续过来吃吃喝喝。 “要不今天你去我家吃饭,我娘也会做很多好吃的。”虽然手艺没法和顾夫人比,但充满母爱的饭菜也是香香哒。 顾昭愣了愣,随后翘起唇角,小脸带着些红晕,矜持的点点头,“好,七七你和六郎稍待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关玲接收到小主子递过来的眼神,立马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子,不多时顾昭便从屋里出来,换了一身浅青色的小长袍,发髻上还扎着一个同款颜色的方巾,连鞋子都是浅青色的。 接着当归和若归一人手里提着一包东西走到顾昭身后,两人也是穿戴整齐,看起来很是隆重。 六郎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些酸,“阿昭你穿的是新衣服么,刚才那身衣服也没脏为啥要换?” 穿那么好看岂不是把他比下去了,原本他就觉得顾昭长得快超过他了,不过七七说他和顾昭一样好看,如果他也有漂亮衣服穿肯定不输顾昭。 可是顾昭好多新衣服,每次几乎不重样的穿,今天这件草青色的长袍更是好看的紧,六郎突然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他现在是不是没有顾昭好看了? 顾昭看着六郎突然委屈的包子脸有些茫然,去朋友家作客换身像样的衣裳,带上礼品不是最基本的礼貌吗? 宋长乐眨了眨眼,把六郎拉到一边,小声说:“阿昭家里规矩多,他要去我们家吃饭,还带了好吃的送给咱,你就不要跟他计较衣服的事啦。” 作为吃货在六郎心里当然是吃的最重要,在妹妹的提醒下他才注意到当归和若归手里提了东西,此时眼里只剩下吃的,衣服好不好看什么的全抛到脑后去了。 “阿昭我带你去我家,现在就去。”宋长玉笑的露出两排小米牙,是前去拉顾昭的手。 顾昭却往旁边躲了躲,然后迈着小短腿走到宋长乐面前,牵起她的手轻声说:“七七我们走。” 宋长玉看着自己被拒绝的小肉手,再看看顾昭和七七牵在一起的两只小手,立马炸了,“我也要牵手,阿昭你不让我牵,我就要不你去我家吃饭。” “别哭别哭,快过来,阿昭没说不牵你,六哥你是男孩子不能总是哭鼻子。”宋长乐连忙脆生生的哄着。 “对呀,七七是妹妹,阿昭帮你照顾妹妹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六郎最是懂事,不会和昭儿计较的对不对?”关玲哭笑不得的说。 被捧了一顿,宋长玉虽然还是气鼓鼓,但也不好再发脾气,只能臭着小脸上前去拉自己妹妹的手,堵气般不去拉顾昭伸过来示好的手。 宋英娘这时也从地里忙完回来,看见孩子们回来,就笑着上前要去抱。 “娘,七七自己走,阿昭要去咱家吃午饭,他是客人,我要好好招待他。”宋长乐躲开娘亲伸过来要抱她的手,煞有其事的说。 早上宋英娘听大郎提过一嘴,知道这段时间两个幺儿成天往顾家跑,蹭吃蹭喝很不客气,心里原本就有点过意不去,现在顾昭来叶家做客,她自是不能怠慢。 “七七说的对,那你和六郎陪着顾家小郎君慢慢走,娘先回去做饭。”宋英娘无视六郎伸长的一双求抱抱的小手,转身往家里快步走去。 宋长玉一怔,看着娘亲无情的转身,小嘴一扁又想哭了。 “六哥快回家,回去就能吃点心啦。”宋长乐打断他欲哭的情绪,拉着他的手就走。 “六郎我娘包了绿豆糕还有豆子糖和麦牙糖,都是送给你和七七的。”顾昭多少也知道他吃货的本性,所以用吃的哄他。 听到有吃的,宋长玉果然破涕为笑,蹬着小短腿走的飞快。 叶家没有什么好吃的零嘴,只有今早上宋英娘带回来的粗制糕点,和顾家的精致糕点完全没法比,但宋英娘还是全摆在桌子上用来招待小客人。 当归和若归很懂事,只拿粗糙的糕点吃,精致的糕点没去动。 “六郎你是主人,还是咱家的男人,现在阿昭就由你来招待,我要去屋里一趟。”宋长乐陪顾昭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七七要去做什么,我陪你去?”顾昭似乎特别喜欢黏着七七,一刻也不想跟她分开。 “我要去嗯嗯,你别跟着。”宋长乐随意扯了个谎。 “女娃上茅房的时候,男娃不可以跟去看,会长针眼还会被人打。”宋长玉小脸很是严肃。 这是七七跟他说的,以前他也喜欢黏着七七,上茅厕都想一起,七七就是这样严肃着小脸警告他的。 现下他用同样的话来吓唬顾昭。 顾昭不到两岁就开始学礼仪规矩,自然晓得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听到七七要去如厕,他就知道不能跟着去了,没想到六郎还说了他一通,顿时让他有些无措。 宋长乐没管两个奶娃子纠结什么,她悄悄摸进了奶奶的房间,东瞅瞅,西看看,研究着要把三张秘方藏在哪里合适。 得找个既隐秘又不会难发现的位置才行,还不能让人怀疑到她身上。? 第21章 抓个现行 纸张可不能像银子一样看到老鼠洞就塞进去,必须放在干燥不易损坏之处,要不就放在床板底下先压着? 宋长乐蹲下身子正要爬到床底下去,眼眸一抬却发现墙后面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身材肥胖穿着灰麻衣的不是柳富贵又是谁? 当初柳铁生因犯了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罪全家流放五百里,但并未牵累同宗同族之人,所以柳富贵一家除了失势,却还在小柳村安稳的生活。 之前柳富贵因和堂弟媳有私情被送到府城,说是去求学,其实谁也不知道他在府城做甚,也不知他是何时回村的,此刻居然悄悄跑到叶家来,他想干什么? 宋长乐小脸一凝,把秘方揣到袖子里,立马跑出房间去灶房找宋英娘,“娘,娘我跟你说。” 宋英娘正在切腊肉,被闺女拉着蹲下了身,听完闺女的话也是脸色微变,“你咋看见的?” 能不能别在这时候纠结这个? 宋长乐腹诽完,神情无辜的说:“七七刚才想去茅厕,走到屋后就看见啦,肚子这么大的一个人,还有一个瘦子。” 小柳村少有肥头大耳的人,宋英娘立马联想到柳富贵,“难道是柳富贵,若真是他,那肯定是来害咱的,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宋英娘拿着菜刀剑眉一蹙,“我剁了他。” “娘,我也去。”宋长乐迈着小短腿追在后面。 “你和六郎乖乖的院子里待着,千万别出来。”宋英娘头也没回的小声叮嘱。 宋长乐有些担心,想去帮忙,但也知道自己这五短身材非但啥也帮不上,还可能拖后腿,急得她站在屋檐下直跺脚。 “七七你怎么了?”顾昭的视线一围着她转,自然看到她进房间又出来,去了灶房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宋婶子拿着菜刀怒气冲冲的去了屋背。 “嘘,别说话,有坏蛋。”七七夸张的作了个噤声手势,然后蹬蹬跑过来。 “阿昭我家来了两个坏蛋,我娘去捉贼,咱不能打草惊蛇。”宋长乐语气太过郑重,几个小家伙被唬得连忙用小手捂住了嘴。 当归和若归自力更生惯了,当乞丐的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两人也不害怕。 当归摩拳擦掌的说:“我跑的快,可以跑到村里去喊人。” “要的要的,当归你跑快点,把族长他们都请来。”宋长乐小声回道。 “那我呢,我打架挺厉害的,要不我去帮叶婶子捉贼?”若归自告奋勇道。 宋长乐略一思索,跑到柴房拖了一根木棍出来,“若归你把棍子拿上,你自己也要小心。” “好勒,定不能让贼跑喽。”若归抡起木棍蹑手蹑脚的也绕去了屋背。 屋后的小山坡上,柳富贵和柳壮河摸到了蓄水井边,从怀中掏出一包不知什么药粉,正要往井里倒。 “我剁了你个大猪头,死肥佬,在府城躲了两年一回来就带着儿子来我家井里下毒,坏心烂肚肠的玩意,我让你下毒,让你下毒。”宋英娘举着菜刀冲上前一顿乱砍。 “啊……你个母老虎悍妇,杀人要偿命,我劝你最好把菜刀放下,不然出了人命你也没好果子吃。”强烈的求生欲让柳富贵这个中年胖子居然灵活的躲开了宋英娘的攻击,还有余力顶嘴。 “呸,吓唬谁呢,我一个女人拉着你们父子俩垫背也值了,不剁了你们以后这日子就没法清净,今日就让你们有来无回。”宋英娘这一刻怒火冲到了顶点,朝着柳富贵当头劈去。 “啊,救命啊,杀人啦……”柳富贵破音尖叫,圆滚滚的身子朝着山坡一阵乱滚,一直滚到屋脚下才停住。 柳壮河一看情况不妙,也顾不得亲爹摔成啥样了,拔腿就要跑,却被躲在树后的若归一棍子打了过来。 一阵鬼哭狼嚎,柳壮河倒在地上拼命求饶,若归扯了一条蔓藤把他捆了起来,然后往山下拖。 听到惨叫声,宋长乐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看,见状阿昭和六郎也跟了上去。 “你们两个不能这样过去,要拿棍子。”宋长乐发现身后的两个小团子,立马停下脚步交代二人。 顾昭怔了一下便转身跑到柴房去拿木棍,六郎站在原地没动,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顾昭拿了三根棍子出来,正好一人一根。 嘻嘻,六郎最聪明啦,不用自己跑腿就有人帮忙拿棍棍。 顾昭可不知道六郎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塞了一根棍子给六郎后就快步追上七七,然后把她护在身后,自己拿着两根木棍作防御姿势。 真是个小小男子汉,很有担当,也很勇敢,宋长乐心里很感动,但她不能让一个五岁的奶团子挡危险,应该换她保护他才对。 “阿昭你给我一根木棍,我们一起打坏蛋。”宋长乐扯了扯他的袖?打商量。 顾昭犹豫了片刻,对上七七坚定的眼神,他也坚定的点了下头,把其中一根小一点的木棍交到七七手里,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朝发出惨叫声的方向跑去。 摔下来的人果然是柳富贵,从山上摔下来似乎受了不轻的伤,瘫在那哎哟哎哟喊痛。 趁他病要他命,绝对不能给他反应的机会,宋长乐快步冲过去对着柳富贵的大肥脑就是一阵乱打。 “小兔崽子和你娘一样是个毒妇,小小年纪就心肠歹毒想要打死老子。”柳富贵抱着头躲了两下,突然眼睛一瞪就要伸手去攥宋长乐。 “不许欺负七七,打死你打死你。”顾昭原本在一旁看着有点害怕,但当他看到柳富贵想打七七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冲上来对着他的胳膊一顿乱挥。 虽然他只有五岁,但他已经开始习武,就算没学什么招式,但力气还是不小的,柳富贵又受了伤,被他一顿猛打便没了反抗之力。 宋长乐有点心塞,几个哥哥都遗传了奶奶的神力,好像只有她没遗传到,亏大了。 “七七,阿昭你们没事?”宋英娘手里提着菜刀火急火燎的赶到,死胖子滚的太快了,她追了好一会儿才从山坡上下来。 “娘,我们没事,你有没有受伤?”宋长乐一脸关心。 “娘没受伤,七七别担心。”宋英娘说着又用力踹了一脚地上的人。 柳富贵又是一阵嚎叫。 “啊,我打死你,让你欺负七七。”这时六郎突然举着棍子冲上来。 “行了,你一边站着别捣乱。”宋英娘一只手把小儿子挡到一边。 宋长乐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哥哥,心想要是她刚才真有危险,指望他来救,早就嗝屁了。 不过六郎只有三岁,也不能指望他这么点大就能担当重任。? 第22章 破罐子破摔 若归把柳壮河拖回来的时候,当归也把柳族长等村民喊来了,大郎和四个弟弟也是这时候一起回来的。 此时宋英娘正拿着麻绳捆柳富贵,柳富贵一边挣扎一边喊:“姓宋的你别得意,虽然今日我们父子落在了你手里,但你男人和母亲在府城也不会好过。”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快说。”宋英娘手上的麻绳用力一抽,绳索都勒进柳富贵的肉里去了,直把他勒的嗷嗷叫。 “我就不说,你打死我也不说,气死你。”柳富贵非常贱的叫嚣着。 宋英娘咬了咬牙,捡起扔在一旁的菜刀,“我割了你的猪耳朵。” “娘我帮你。”宋长乐也被柳富贵的贱样气到了,这会儿扯着他一只耳朵好方便她娘动手。 原本还气的冒火的宋英娘看着小小一团的粉嫩闺女,居然跟个小女匪似的叉着两条小短腿,小脸奶凶奶凶的,一只手推着柳富贵的肥脸,一只手揪着他的耳朵,大有把他当猪宰的架势。 突然就有点想笑,但想到相公和母亲的处境又笑不出来,她把闺女拉过来挡在身后,不让她瞎掺和,又把菜刀抵在柳富贵的脖子上。 “你到底干了什么,再不说信不信我剁了你儿子一只手。” 柳富贵本来就是个怂蛋,下巴触到菜刀上的冰凉立马吓尿了,“没做啥,就找了几个地皮流氓去找你男人的麻烦。” “我现在就削了你。”宋英娘对着柳富贵一阵拳打脚踢。 柳族长等人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打算管,直到柳英娘出够了气,才开始商议要怎么处置柳富贵父子。 柳壮河在他爹挨打的时候就装晕了,这会儿被人泼了盆水还在装死,就是不睁眼,企图蒙混过关。 “干脆也别审了,把他们父子俩一起送官府去。”柳族长看到柳富贵父子俩那熊样就烦。 听到要送官,柳富贵急了,“凭什么送我们去官府,我们又没干什么违法的事。” “刚才你和你儿子往我家井里放毒我亲眼看见了,装毒药的纸我都拿回来了,这药还有一点呢,咱这就去报官,让人验一验这是不是毒。”宋英娘气愤道。 当然是毒,但这种毒毒不死人,只会让人重病一场,柳富贵记恨叶家一心想给叶家来个痛击。 他父亲和大伯相继丢了族长和衙门的差事,家里没了进项,日子越发难过,他在府城待不下去了,家里不给他捎银子,他没钱花,只能灰溜溜的回来,但临走前他发现叶孝元居然也在府城。 看着叶孝元带宋老太在医馆治病,柳富贵就觉得要糟,他家已经失势,若是再让宋老太治好了病,日后两人碰见,他岂不是要被宋老太欺负死? 于是他便用身上仅剩不多的银子买通了几个小混混,让他们找机会把叶孝元叶打一顿,最好能把宋老太也一起打。 这样叶孝元身上的银子只能用来治伤,就没多余的银钱给宋老太治头疾了,只要宋老太的头疾治不好,柳富贵就不怕她。 柳富贵拿钱买通小混混后就直接回小柳村,他是昨晚上悄悄回到家的,今日就带着儿子过来给叶家下毒,他没料到运气那么背,刚摸到叶家就被发现了,结果毒没下成,父子俩被抓个现形。 “故意杀人,虽然未遂,但也是重罪,不送官府都不行。”柳叶生冷着脸放话。 柳富贵眼神怨毒的瞪着他,他家的倒霉都要从柳叶生抢了他爹族长的位置算起,连他大伯在衙门的差事也是被柳叶生给撸掉的,跟叶家比起来他更恨柳叶生,恨不得他死,最好他全家都死了才好。 似是知道他们父子今日是逃不过了,柳叶生是不会放过他的,柳富贵突然一改之前的惧怕,眼中闪过暗爽与阴毒。 “你不要太得意,就算我们父子要死也要拉上你垫背。”柳富贵阴森森的看着柳叶生。 宋英娘又是一脚踹过去,“让你嚣张,让你拉垫背的。” “哎哟我的腰。”柳富贵什么气势都没了,倒在地上哇哇叫。 但柳叶生却感觉到了不对劲,刚才柳富贵的神情太诡异了,好像势在必得,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模样。 “你还做了什么?老实交代。”柳叶生慌乱的攥紧柳富贵的脖子。 柳富贵却看着他哈哈大笑,那笑声嘎啦刺耳,像地下恶鬼发出的声音那般难听,“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 “什么意思?”柳叶生眼皮突突一跳。 宋长乐歪着头大声说:“他刚才往我家水井里下毒,可能也在族长伯伯家水井里下了毒,还可能在村里所有的井里下了毒。” 她也是猜的,柳富贵这么怂,顶多恶向胆边生往柳族长和叶家的水井里投毒,应该不敢在全村人的井里下毒,那样是会被村里人拆骨分肉的。 柳叶生和几个村民却信了她的话,觉得柳富贵这么没下限的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他连自家弟媳都敢睡,还有啥事是他不敢的? “捆紧了,带回村里去,要是咱村谁喝了井水死了,就拿他们一家子来陪葬,咱还要把柳铁生一家也宰了才解气。” 说话的人叫柳大石,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很魁梧,今年刚得了个儿子,他的脾气出了名的火暴。 一想到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可能也难逃一劫,就气的恨不得直接杀了柳富贵父子。 “对,要是村里有人出了事,就拿他们一家子陪葬,一个也没别想活。”叶长安一把扯起柳富贵,别看他长相斯文,像力气却大的很,柳富贵这么大一坨也照样能轻松的拎起来。 柳叶生果断道:“大家都冷静点,我们先回村里看看,得赶紧通知大伙不能喝水。” 说完面色凝重的带着其他人快步离开。 “来不及了,死定了,全都给我死哈哈哈。”柳富贵仰天大笑,破罐子破摔。 柳壮河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毒是他爹买回来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但他不想死,早知道就不该听他爹的馊主意,还说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柳叶生和叶家的人解决了。 现在倒把自己先搭进去了,也不知道柳叶生家里人有没有被毒死一两个。 柳壮河心情复杂,既希望柳叶生家有人中毒,这样才算没白忙活一场,但又害怕柳叶生家有人被毒死了,他和他爹会被报复的更惨。 当村民们火急火燎要打水给牲口试喝水来验井水是否有毒时,宋长乐一脸懵懂的用小奶音说:“为啥要让牲口喝呀,牲口喝了毒死了咋办?” 柳叶生福至心灵,“对,应该让柳富贵父子俩喝,这毒是他们自己下的,给他们喝也没啥不对。” 宋长乐:“?”其实她的意思是请个郎中来验一验有没有毒就行了。 但柳叶生心意已决,他当既带着一众村民,把村里的每口井里的水都打了一些上来,分别给柳富贵父子喝一大海碗,喝过了都没事。 直到柳叶生家的井水喝下去后,等了半个时辰后,柳富贵父子俩双双倒地抽搐,全身僵直,还口吐白沫,跟得了羊癫疯似的。 这可把柳叶生气坏了,好啊,这是专门的逮着他家祸害呢,这水要是让他家里人喝下去,真的要遭大难了。? 第23章 身份不明的人 柳叶生的儿子看到这场面,立马脸色都白了,他哆嗦着说:“爹,早前我回来喝了一点井水……” 话还没说完人就砰一下倒在地上,也开始抽搐吐白沫。 看来是因为喝的少所以才这么迟发作,但终究还是中了毒。 “快,快送到镇上医馆去。”柳叶生反应倒是快。 “族长那柳富贵和柳壮河父子怎么办?”有村民问。 “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你们要是可怜他,就自己看着办。”柳叶生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谁敢与族长作对,那人就是随口一问,才不敢多管闲事。 柳叶生自己有马车,很快便让小儿子驾着马车往镇上赶,一众村民送到村口,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都纷纷感到唏嘘不已。 柳富贵真是害人害已,这事以后他们一家子是不能在小柳村待下去了,必须除族,太狠毒了,没人敢和这样的人住在一个村。 “柳富贵简直不是人,也不知道相公和娘在府城咋样了,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宋英娘跺着脚哽咽道。 “娘,我们去府城找爹。”大郎也很担心,不想在家干着急。 宋英娘自然想去府城,可是孩子们怎么办,一起带到府城去吗? 宋长乐似是知道娘亲在想什么,抱住她的大腿说:“娘,你带着大哥二哥去府城找爹和奶奶,三哥四哥五哥还有我和六郎留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出了柳富贵这件事宋英娘哪放心把几个孩子留在家,她拼命的摇头,“不行,我不放心你们,你们都是娘的命,谁出了事我都受不了。” 顾昭看着叶家的情形,两只小手握成拳,随后坚定转身跑回家。 …… “昭儿,村里最近不太平,我必须留在你身边,不能擅自离开。” 顾青无法答应小主子的请求,他和关玲的任务就是保护小主子,一切以小主子的安全为主,怎么能为了别人家的事,而疏忽小主子呢? 但顾昭很坚持,还拿身份来对顾青施压,“顾青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 “昭儿这件事真的让我很为难。”顾青无奈道。 “你不用自己亲自去,祖父不是给了你可用的人?”顾昭定定的看着他,分明什么都清楚。 “那些人是专门负责保护你安全的,他们只听令于王爷,我和关玲无法调动。”顾青有些头疼,叶家的小姑娘到底给小主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以前小主子多乖的一个孩子,现在变得如执拗。 要不是宋长乐只是个三岁的奶娃娃,他都要怀疑对方别有用心,刻意接近小主子了。 “阿嚏。”宋长乐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小鼻子,怀疑有人在说她坏话。 宋英娘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独自去府城,大郎二郎留在家照顾弟弟妹妹,不然她不放心。 “再过一个月你们爹就要下场参加院试,我明天出发赶到府城时间上还算宽裕。”前提时相公和娘没有出事,否则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宋长乐现在有点恨自己没有千里眼,不然她一眼看过去就能直接看到爹和奶奶现在的处境如何,这个‘十里眼’有点鸡肋啊。 傍晚时分,顾青过来了一趟,他说明天他要去一趟府城,如果宋英娘需要的话可以搭他的马车。 宋英娘正愁要上哪去租车呢,顾青简直帮了大忙,来的太及时了,“有顾家这个邻居真的是咱叶家的运气。” “也是顾家的运气,咱可是救过顾叔叔和顾昭。”宋长乐噘着嘴提醒。 话是这么说,但宋英娘还是很感激顾家。 刚回家都没好好歇一歇,宋英娘就再次赶往府城,宋长乐又恢复了没有家长管束的生活,不过五个哥哥也没去私塾,因为族长儿子就是先生,先生中毒了没人上课。 就算先生没中毒出了柳富贵下毒事件,他们也不敢离开弟弟妹妹,得守着他们才安心。 过了两天族长儿子才从镇上抬回来,在医馆治了两天人已经不会再抽搐吐白沫了,不过身体很虚,只能躺着休养,无法起身。 郎中说至少得养上两年才能恢复正常,这其间还得按时吃药,治病最是费银子,长期治疗更是能把家底掏空,饶是柳叶生有些家底也压力很重。 “柳富贵一家子已经被赶出小柳村,族长把他们移出族谱了,以后柳富贵就不是小柳村的村民,夫子喝了少量的井水都病成这样,他们父子俩喝了那么多只会更严重,也是咎由自取。”叶长安刚从村里听了消息回来。 叶长州捶了下桌子愤愤道:“本来我还想找机会把柳富贵父子打一顿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赶走了。” “柳富贵一大家子早已成了落魄户,哪还有余钱治病,如今又被关押在县衙的大牢里,我看他们父子俩活不了几日就得去阎王殿报到。”叶长安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这么轻易就死了,总觉得太便宜柳富贵父子俩,尤其是还不知爹和奶奶是否出事的情况下,他恨不得把柳富贵千刀万刮。 过了两日,族长又去了一趟县衙,傍晚回来时就带回了柳富贵父子毒发身亡,死在牢中的消息。 村民们觉得大快人心,这种祸害死有余辜。 叶长安却早有预感,所以并不意外,不过柳富贵这个隐患解决了,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没人会再暗地里来祸害他们叶家。 于是对弟弟妹妹的看管也松了些,宋长乐又能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爬到后山看她的橄榄树了,只是不远处怎么有个人影? 她揉了下眼睛再次看去,没看错,的确有一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年轻男人穿梭在树木间,等等,他好像在追什么人? 宋长乐视线一移,果然在男子追赶的前方看到一个浅粉色身影,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头发凌乱,衣服也破烂不堪,她一边跑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 荒山野岭撞上一男子欲图强上清白女子,宋长乐看看自己的五短身材,唉,靠她救人是没办法的。 只能扯着嗓门搬救兵,“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快来,七七被一只野猪盯上啦。” 脆生生的小奶音顿时回荡在整个村口,大郎几个听见后立马脸色一变,扔下手头的活一起往后山跑去。 连对面的顾昭都听见了,他把笔放下走出书房,“娘,七七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关玲一阵无力,小主子是不是对宋长乐那个小奶娃太上心了些? 当归和若归陪顾青一起去府城了,之所以带上他们俩,自是因为顾青不能和宋英娘独处,传出去两人的名声不好,多带两个小厮顾虑就少一些。 所以现在只有关玲在家照顾顾昭,顾昭要去对面,她只能跟着,“咱可以过去看看,不过你得听话,不能自己乱跑。” 关玲说完就将顾昭抱在怀里,随后飞快的朝对面跑去,现在是白天她不好施展轻功,不然速度可以更快一些。 同时红衣男子也听到了宋长乐的喊声,眼神阴鹜的回头,阳光下他的眸中闪过一道若隐若现的青光。 很快他便看到了一个粉嫩的小奶娃正把手放在唇边作喇叭状一通乱喊,小丫头敢坏他好事,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宋长乐不期然对上一双阴鹜的青眼,心中一惊,那人离她那么远,似乎也能看见她,接着那人便一阵风似的朝她掠过来。 练家子,会轻功,耳力目力都一流,眼睛还和正常人不一样。 “糟糕,危险。”宋长乐转身哒哒哒要跑。 “想跑,晚了。”随着来人的声音响起,宋长乐双脚腾空被人拎了起来。 那人把她转过身,对上她的眼睛,四目相触的一刹那,一大一小双双一惊。? 第24章 瞳术 眼见愁惊声道:“你莫不是个瞎子,不然怎么会没有任何反应?” “你才瞎,你全家都瞎,”宋长乐想都没想就怼了回去,随后她瞪着对方的眼睛好奇道,“你是不是青光眼,狼眼?鬼眼?” 他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眼见愁’,以一双眼睛闻名天下,只要与他的眼睛对视过的人,都要倒大霉,自他十五岁闯荡江湖至今,还是第一次碰上不受他瞳术影响的人。 偏偏对方还是个小奶娃,不得不让他震惊。 “你也练过瞳术?”青光眼一脸怀疑的问。 这个‘也’字就很有灵性,说明他自己就是练了瞳术的,但宋长乐啥也没练,这是天生的技能。 “你是谁,快放开我,我四个哥哥马上就来了,你再不松手就死定了。”宋长乐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小奶音哇哇一通威胁警告。 “胆子也不小,居然一点也不怕我。” 眼见愁长相阴柔,面色冷白,唇色艳红,一双眼睛大而幽深。 宋长乐看着面前这个高瘦男人的古代版卡芝兰大眼睛心里有些不得劲,乍一看这人的眼睛很漂亮,但莫名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快放开我妹妹,你是什么人?”叶长安大喝一声,带着三个弟弟神色担忧的站在不远处。 眼见愁轻蔑的瞥了四个小子一眼,又看向拎着的小奶娃,“他们就是你口中的四个哥哥?我倒是想看看他们什么本事把你抢回去。” 说着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小人儿,作势要扔出去,吓得大郎几个心都差点跳出来。 “哪里来的妖里妖气的男人,有种的就别欺负小奶娃,敢不敢跟小爷我单挑?”叶长州眼神凌厉的瞪着对方,两只手已经紧握成拳,随时准迎战。 “没错,是不是男人,是就放开我妹妹,我跟你打。”叶长远紧盯着对方抓住妹妹的手,就怕他突然把七七扔出去。 叶长进一向不爱动脑子,面前那男人雌雄莫辨,他看的眼晕,又听着几位哥哥都质疑这人的性别,便认定这人是个女的。 “泼妇快放开我妹妹,我家就这么一个妹妹,要是你敢伤她一根头发,我跟你拼命。” 眼见愁脸色青白一阵变幻,整个人戾气横生,声音尤如毒蛇般瘆人,“我眼见愁生平最恨别人说我不男不女,更听不得有人把我说成女人,今日你们几个小杂种全都触及我的逆鳞,不杀了你们我誓不为人。” 身着暗红色长袍的男人突然一声怪叫,手一甩就要把手中的小奶娃扔出去,但宋长乐早有准备,一双小爪子紧紧攥住他的袖子不放。 “找死。”眼见愁眼珠子转了一个圈,眼眸里迸发出摄人的青色光芒。 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不慎对上他的视线,霎时间四人突然身子一僵,脸色木然,眼神空洞像是失了神智。 “都给我过来,拿起这把刀,自己了结。”眼见愁的声音带着一种摄人的蛊惑,中了瞳术的人会在一定时间内失去神智,犹如失去灵魂的躯壳,他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现在他要让大郎几个自杀,他们也只会照做。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快醒醒,千万别上当,不要过来。”宋长乐焦急的大喊,想唤醒几个哥哥。 “呵,没用的,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够破解,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是徒劳。”眼见愁桀桀冷笑了两声。 “呸,区区催眠术罢了,敢害我哥哥,我戳瞎你。”宋长乐动作快过大脑,话未说完两根小手指已经快速的朝对方一双招子插去。 眼见愁是老江湖,功夫了得,及时的躲开了宋长乐的攻击,同时一个用力把她抛出去。 “啊。”小团子尖叫一声,以为要被摔成小肉饼了,但在她落地之际有个身影飞快的跃过来,稳稳的接住了她。 宋长乐抬眼一看,发现是顾夫人救了她,顾夫人把她放在地上,一边警惕的盯着面前的阴柔男子。 “又来一个帮手,很好,今天我就让你们一起死。”鬼见愁瞳孔一扩,想要对关玲使用瞳术。 但关玲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要是能力不强,王爷能放心把亲孙子交给她抚养? 虽然她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但关于江湖上的传闻并不陌生,稍稍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她就猜出此人很可能就是江湖上臭名昭彰的眼见愁。 此人功夫极高,还练就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瞳术,此瞳术有摄魂之力,可以控制中招之人为他做任何事。 眼见愁还是有名的采花大盗,利用瞳术,迷惑了数不清的良家女子,他的目标很广,不管是农家女还是富户官员的大家闺秀,亦或是已经成亲的少妇,只要他看中了,必定出手。 且每次都能成功,那些受害人的家属,也请了不少高手去追杀他,但都没能奈他如何。 关玲袖子里的匕首已经落下来握在了手中,今日一出手定要将见眼愁直接斩杀,否则她的身份很容易因此曝露,绝不能留活口。 电光火石间,关玲已经和眼见愁短兵相接,但只过了几招关玲就不敌被打了一掌倒在地上。 奇怪的是眼见愁并没有对她下死手,甚至不敢多停留,面露忌惮转身就跑。 关玲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她不好当着叶家几位孩子的面露底,假意打不过,但眼见愁敏锐的察觉到附近埋伏着不少高手。 哪还敢纠缠,逃命都来不及,不过被暗影盯上,想活着离开是不可能的。 这十个暗影是王爷手底下功夫最顶尖的一批,世子一出事,王爷就派这批暗影暗中保护小主子离开京城,可想而知小主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娘,你没事吗?”顾昭跑过来关心的问。 关玲脸色一缓,温声道:“昭儿我没事,别担心,去看看叶家小子们。” 刚才她可是知道叶家四个小子都中了摄魂术,若不及时唤醒,很容易伤极根本。 但当关玲走近时,发现叶家几个小子神智清明,看起来并未中招的样子,她疑惑的审视了一番几个孩子,却没有任何发现。 “我刚才好像脑子一阵刺痛,然后好像有一瞬间啥都不知道了。”叶长远挠着头说。 叶长进附和道:“我也觉得好像晕乎乎了一阵。” 叶长州眼神微闪,却什么也没说,他看向大郎,大郎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异样,只是抱着妹妹温声说着话。 “可有伤到哪里?”叶长安把妹妹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宋长乐摇摇小脑袋,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大哥长乐有点困。” “没事就好,困了大哥带你回家休息。”他向关玲点了下头算打了招呼,便转身回家去了。 叶长州看见大哥走了,很自觉得担当起家主的责任,“顾夫人刚才谢谢你及时赶到,不然我们都要有大麻烦,那啥现在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上门好好谢谢你。” “好说,我们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和昭儿也该回家了。”关玲平静的说。 叶长州带着两个弟弟快步跑回家,正要去看看妹妹,却见叶长安从房间里出来作了个嘘声的手势,“有什么话去外面说。” 到了院子里叶长州就憋不住了,“大哥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七七她……” 叶长安看了眼三郎四郎,神情晦涩,“不要瞎猜,七七还是个孩子,就是凑巧用对了方法。” 叶长远和叶长进有些茫然,大哥二哥到底在说啥,为啥他们听不懂?? 第25章 心性坚定可破解 屋里的宋长乐竖着耳朵听几个哥哥在外面说话,她刚才是装睡的,之前四个哥哥都被瞳术控制,接收到青眼怪的指令,抢着要捡刀抹脖子。 情急之下她只好尝试着集中精力破解,没想到一试就成功了,而她本身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看来她穿越后的精神力极其强大,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青眼怪的瞳术给解除。 其实以宋长乐的现代思维来理解,所谓的摄魂术和瞳术就是催眠术,用催眠术控制一个人的意识,从而让被催眠者按照操控者的意愿来行事,这是一种极卑劣的手段。 宋长乐就是担心哥哥们清醒后会追问,她一时不知道该怎解释这其中的种种,只好先逃避。 她悄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顾家那十个暗卫有没有把青眼怪解决掉,如果让对方逃走了,她担心日后青眼怪还会来找她,她的存在对青眼怪来说就是最大的威胁,对方肯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来除掉她。 “救命,有人在吗,救命啊。” 突然一道语带惶恐的女声打断了宋长乐的思绪,她坐起来抬眼望去,发现来人不是之前被青眼怪追赶的姑娘又是谁? 这姑娘居然跑到她家来了,真是巧了。 大郎二郎对视一眼,接着大郎小声叮嘱三郎四郎,“你们两个看好七七,五郎六郎你们也进房间去。” 五郎六郎刚才一直在家里待着,听哥哥的话没敢乱跑,现在大哥让他们进屋,他们又乖乖的进屋去了。 大郎和二郎也不敢大意,两人抡着根木棍去了屋背,看到一个衣衫凌乱的姑娘躺在地上,两人步子一顿,没敢上前。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家附近?”大郎大声询问。 “救命,救救我。”那姑娘似乎气息越来越弱,此时连说话都显得吃力。 大郎二郎站在远处没动,直到那姑娘彻底没了声音,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二郎站在一米多远处拿棍子戳了戳,对方没反应。 “好像是真晕,不是装的。”二郎说。 大郎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把人先抬进屋里,把人放到床上后,大郎吩咐三郎去把村里的赤脚大夫请过来,赤脚大夫医术一般,但眼下他们也不可能为个陌生人去镇上找大夫。 这时候宋长乐从房间里出来,悄摸摸的去了隔壁,只是刚伸出个小脑袋就被大郎捉个现行,“七七什么时候醒的?” 看着大哥眼里意味深长的笑意,宋长乐假装什么也没发现,跑进去一把抱住大哥的腿,“大哥,这人是谁呀?” 大郎把妹妹抱了起来,低声说:“大哥也不知,等她醒了再问。” 说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长乐摇摇头,又把脸埋进他的脖颈处,以此来逃避追问。 三哥四哥年纪较小,心性也没有大哥坚定,所以没有发现什么,大哥那么聪明敏锐,看出异样也正常,让宋长乐好奇的是,二哥居然也是个性子坚韧的,和大哥一样发现了她的不同。 不多时赤脚大夫提着药箱来了,给那姑娘看过后说:“受了惊吓,受了点皮外伤,其他没有大碍。” 平时老大夫就给村里人看点头疼脑热,再复杂些的就要去镇上找郎中,此时他从药箱里配了几副伤药留下,收了两百文钱就走了。 “这钱等她醒来得让她还。”叶长州心疼那两百文。 宋长乐赞同的点着小脑袋,赚钱不易,的确应该讨回来。 “等人醒了再说,”叶长安倒是一脸平静,“二郎去煎药。” “为啥是我,咱又不认识人家,凭啥伺候她?”二郎不干。 叶长安也不恼,抱着七七往外走,“那你在这守着,我去煎药。” 看着大哥离开,二郎脸一皱,“干嘛要守着人家,又不是我的谁。”说完便跑出房间。 大郎正站在灶房门口,看到二郎出来,摇了摇头,出声把三郎四郎喊过来,“你们两个去房门口守着,要是那床上的人醒了就马上来告诉我。” 三郎四郎虽然爱玩也很皮实,但他们一向听大哥的话,特别是现在大哥一脸严肃的交代,他们就更不敢耍滑头。 “你二哥脑子有时好使,有时又憨的很,我让他看着那姑娘是要让他盯人,万一那是个坏的,咱家不是要倒霉,偏他爱偷懒。”叶长安一边生火一边低声和宋长乐说话。 “二哥不听话。”宋长乐靠在大郎背上附和道。 大哥最稳重又聪明,十一岁的小少年已隐隐有当家之主的气势,宋长乐忽然有了主意,转身出了灶房。 叶长安抬头看了小团子一眼,小丫头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和他打一声招呼,总觉得她又在偷偷打什么主意。 还真让大郎猜对了,宋长乐进了爹娘的房间,她和六郎是跟爹娘一起睡的,所以她的东西也是藏在爹娘的房间。 此时她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三张秘方,趁没人注意放到奶奶的房间,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当叶长安把药煎好的时候,叶长远跑到灶房告诉他,“大哥那个人醒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过去看着,我把药端过去。”叶长安把煎好的药倒到碗里,然后端着药出去。 走到房门口就听到二郎的声音传来,“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是怎么跑到我们村来的?” 听到这话大郎脚步一顿,不急着进去了,先听听对方怎么说。 宋长乐踱着小短腿走过来,抱住大哥的腿一起偷听。 那姑娘似乎还很虚弱,哑着嗓子说想喝水,二郎不耐烦,“先把你的身份说清楚,不然别想让咱伺候你。” 对方无奈,缓了会儿便哑着嗓子说:“我家在定吾县,我姓苏名雅澜,昨日我去寺里烧香,路上被贼人拦截,轿夫和下人都被控制住了,我被那贼人轻而易举的抓走。” “你说清楚点。”二郎蹙着眉说。 “那贼人会邪术,只要接触到他眼睛的人就会被控制,四个轿夫和两个小丫鬟都被他控制了,帮着他把我捆了起来,然后他扛着我就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把我带到一个破庙里,欲图非礼我,我不从他就对我使邪术,我假装中招,趁他不备往他眼睛里洒了一把灰,这才逃出来,但那人功夫太高,我没跑多远又被他抓住,后来我又往他眼睛洒了一把灰……” 二郎剑眉一拧,喝道:“胡说八道,把我当傻子是不是,你这反反复复的逃走抓住撒灰,拖延时间也没这么敷衍的,想把一个故事讲到天黑去是不?” “我没有耍你,我说的是事实,也没有一直重复,就洒了两次灰。”那姑娘赶紧解释。 “我知道你肯定会问为什么那人的邪术对我没用,其实我也是侥幸破解的,当时我拔下银簪刺破掌心以此来保持清醒,加上我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被对方蛊惑,家父一向夸我聪慧悟性强,我想这就是我为何没有被邪术控制的原因。” 说完还摊开受伤的掌心以证明她所言属实。 “保持清醒,心性坚定?”二郎若有所思,接着他又问了一下那贼人的长相,得出的结果就是和之前对他们兄弟施邪术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心性坚定,不受邪术干扰,我和大哥还有三弟四弟居然连一个三岁小奶娃都不如?”二郎有些难以接受,还有些怀疑人生,\"所以七七真的是误打误撞救了我们几个哥哥?“ 苏雅澜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只说那瞳术虽厉害,但只要知道用对方法,是可以破解的。 宋长乐心里一松,有了这么一茬,大哥二哥就不会再纠结她是怎么破解瞳术这事了? 这个苏雅澜救的真是时候,有她吸引大哥二哥的注意力,难题迎刃而解。? 第26章 追杀 半个时辰后,苏雅澜喝完药又昏睡过去,二郎拿着一根银簪子和一个手帕脸色有些臭。 他不就是想让苏雅澜还治病的两百文钱,对方却要他拿着这两样信物去县城找她的家人,得她的家人来了才有钱还。 “我为啥要去县城,这银簪子就能抵药钱,咱还能多得点,咱这是救命之恩,拿她一个银簪子不过分?”二郎苦大仇深的念叨。 “先把东西收好,去县城找她家人的事以后再说。”家里没大人,他们一群孩子怎么去县城? “大哥,姓苏的要在咱家住下,那不是每天要吃喝咱家的,到时候这笔账也得算进去。”二郎认真脸。 大郎一言难尽的看了双胞胎弟弟一眼,以前咋没发现二弟是个钱钻子,满脑子都是钱,就怕吃了一个铜板的亏。 “大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二郎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怎的突然钻钱眼里去了?”大郎突然笑了一声问。 二郎愣了一下,反应过后有些恼怒,“咱家的钱来的多不易,是娘靠扛麻包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哪能让外人白花了去?” 大郎正想说些什么,这时有人敲响了院门,接着顾夫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叶家大郎在吗?开下门,我有点事需要你们帮忙。” 叶长安没再和二郎多说,快步走去开门,然后就看到顾夫人牵着顾昭,当归和若归也一起来了。 关玲似乎很急,她进屋后也不坐,直接开口道:“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去一趟县城,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昭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想让他在你们家住一晚,当归和若归今晚也住这,大郎你看能行么?” “顾婶子放心去办事,昭儿就留在我家,我和二郎会好好照顾他的。”大郎面色郑重的回答。 关玲对大郎的印象很好,这孩子年纪不大却进退有度稳重沉着,还有其他人没有的谋略和胆量,这是当归和若当没法比的,所以她才会把小主子送到叶家来。 宋长乐见顾夫人看向她,便拍拍小胸脯保证,“顾婶子安心,七七会带好阿昭的。” 关玲朝她笑了笑同,安置好顾昭,她便立马离开了,顾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难过。 “阿昭你跟我来,我大哥他们捡到一个人,我带你去看。”宋长乐这个转移注意力的法子非常憋脚。 但顾昭就是吃她这套,被她的小手一牵便乖乖的跟着走了,然后两个小矮墩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苏雅澜。 “她怎么了?”顾昭小声问。 “受伤了,有点严重,我大哥给她抓了药来吃,过几天她就会好。”宋长乐和他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目的就是让他快点度过悲伤的情绪。 “七七晚上我可以和你睡一张床吗?”顾昭小心翼翼的问。 “我爹娘不在,晚上都是大哥带我和六郎睡的,你也要跟我们挤一张床会很挤的。”宋长乐想拒绝。 但看到他漂亮的小脸神情黯淡,又有些不忍心,“你晚上要乖一点,不能尿床也不能哭鼻子,这样才能和我们挤一张床。” “我三岁就不尿床了。”满周岁他自己就一个人睡了,爹娘都不和他一个房间,晚上只有下人在照顾他。 后来爹娘被流放,他就被顾青和关玲带着逃难,一直逃到这里才安定下来,他和爹娘已经分开快一年了,谁也不知道他晚上经常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夜色沉沉,关玲带着一众暗卫已经追了大半夜,那个女人着实厉害,居然能扛着一个大男人跑这么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夜瞳是眼见愁的同门师姐,也是唯一的同门。 夜瞳不仅练了瞳术,还会魅术,和眼见愁有一样的癖好,喜欢捉相貌好的少年或年轻男子睡觉,不过夜瞳名声没有眼见愁那么大,因为她都是晚上动手,且做的很隐秘。 那些被她碰过的少年或男子也不愿把这事告之于人,毕竟男子在清白方面没有那么在意,就算有在意的也会为了面子隐瞒下来。 眼见愁平时很少与夜瞳碰面,他们独来独往惯了,这次也是实在没办法,眼见愁才会发出求救信号,把夜瞳引来救他。 师姐弟俩都没想到这次遇上的人这么难缠,且功夫了得,追赶了整整四个时辰都不肯放过,分明是冲着要他们的命来的。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只怪眼见愁不该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你们必须死。”关玲蒙着脸,声音冷如冰椎。 有些可惜了,这两个人的轻功很好,功夫也不错,还会瞳术,若是能为王爷所用,定能成为一大助力。 可他们之前做了太多恶事,强上良家女子和男子的事没少做,还杀过不少平民,这种人再有能耐也不能留着,王爷不允许手下有残害百姓的人存在。 眼见愁早就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一路上都是夜瞳扛着他逃命的,此时二人已然被包围,夜瞳仰起脸一双凤眼用力和转了一圈,黑眼仁转瞬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全是白眼仁。 她有一张艳丽无双的脸,还有傲人的身姿,嗓音带着绝对的蛊惑,只见她轻启红唇,“奴家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诸位公子怎么舍得伤害奴家,不如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快活快活?” “都把眼睛闭上,耳朵堵上,这妖女会魅术,一个不慎就能要了你们的小命。”关玲垂着眸,动作利索的挥剑朝对方劈去。 “啊。”夜瞳惨叫一声,身上贱出一大片鲜红。 关玲正要再补一剑彻底结果了她,谁知对方突然拖起地上不醒人事的眼见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前面的灌木林冲去。 “糟糕,上当了,那妖女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故意引着我们往这边逃,就是为了从这条大河中脱身。”关玲带着人追过来,看着眼前的湍急大河面色阴沉。 “我带着人一路往下游搜,应该能找到人。”影一出声道。 关玲吸了一口气,“那两人太狡猾,我们已经失了先机,想找到他们只怕希望不大,不过还是得搜一搜,若运气好找到了便直接斩杀。” 天光微亮时,关玲才赶回小柳村,她洗了个澡,换掉夜行衣,穿上平常妇人穿的衣服后,才去叶家接顾昭。? 第27章 老太太把金子挖出来了 顾昭走后,宋长乐便坐在屋檐下沉思,然后就听到大哥在喊她,“七七你进来一下。” 大哥现下在奶奶房间里,听他的声音带着点与平时的不同,宋长乐眼睛一亮,肯定是她藏在抽屉里的方子让大哥发现了。 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宋长乐若无其事的迈着小短腿进了房间,果然看到大哥正拿着三张方子神情复杂的看着。 平日里向来沉静的眼眸里此时带着震惊,难以置信和茫然,看到宋长乐进来,他蹲在她面前低声问:“七七知道这三张纸是从哪里来的吗?” 宋长乐歪着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秘方,然后神情无辜的说:“大哥这是什么呀?” “七七不知道吗?”叶长安一边问一边观察她的神情,但奶团子小脸白里透红,还带着婴儿肥,可爱又香软,懵懂不谙世事,就是看不出别的。 “大哥你怎么啦?”宋长乐继续装傻。 叶长安也舍不得逼问妹妹,或许是他想多了,七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她才三岁不是么? “没什么,大哥带你出去玩。”叶长安把秘方收好,抱着妹妹去了院子里。 七月橄榄开始挂果,宋长乐每天去后山看一眼橄榄树上挂的少量果子,琢磨着不用多久就能摘了。 十月到十二月是橄榄成熟的季节,但做橄榄菜不需要成熟,青橄榄就可以。 八月末的时候叶孝元和宋英娘带着宋老太从府城回来了,同时报喜的也在同一天来的,叶孝元中了秀才,最后一名吊车尾过的。 宋长乐:就挺惊喜的,太意外了。 大郎二郎咧着嘴直笑,三郎四郎高兴的抱在一起,五郎牵着六郎在后头探头探脑。 宋英娘哆嗦着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银,报喜的官差说了一串好话后笑眯眯的走了。 叶孝元激动的整个人都在打颤,他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居然中了秀才,在府城的时候考完院试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妻子和岳母回家,因为他们带去的银子快用完了,没钱继续逗留。 刚才宋英娘赏出去的银子可是他们家一半的家当,不过叶孝元能考中秀才是天大的喜事,赏银必须要给的,也不能给的太少。 实在没想到会中,他下场时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这次真的走大运了。 “恭喜啊,孝元也是厚积薄发,才有今日的成就。”柳族长是跟着官差过来的。 几月未见柳叶生像是苍老了十岁不止,他儿子中毒后就一直瘫在床上起不来,每日都要喝药,还要大把的补品吊着,那可是他的长子,就是倾家荡厂也得保住。 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家底,这一次就消耗的差不多了,柳族长压力巨大,心力憔悴,不苍老才怪。 所以说了一些好话后,他便心情沉重的离开了叶家。 一些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起哄让叶家摆流水席,叶孝元想说囊中羞涩,流水席就免了,但宋英娘舍不得他落面子,便抢着说话。 “我们也是刚从府城赶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呢报喜的就来了,着实累的慌,眼下没精力招呼大家伙,大伙先散了,改日再来喝茶啊。”宋英娘说着就向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起扶着老太太进了屋。 村民们讨了个没趣,嘀咕了几声小气便也离开了。 “总算走了,我这只剩下一两二十钱银子,哪有钱摆流水席,这不是为难人么?”宋英娘小声吐槽。 叶孝元很是愧疚,家里的银子除了给老太太治病,剩下的都用在了他科考上面,他得想办法尽快挣点钱回来才行,不能总是让英娘受累。 宋老太耷拉着眼皮没说话,心里却在想着她那些金子是时候拿出来花了,不过有钱也不摆流水席,还是低调点好,免得惹人眼红。 “爹娘,奶奶。”宋长乐趴在门边,小脑袋探了进来,奶里奶气的把三人喊了一遍。 “哎哟奶的小心肝,快进来,让奶抱抱。”宋老太突然精神一振,笑容灿烂的朝小孙女伸出双手。 宋长乐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扑在老太太怀里,老太太一把将她抱起来,还颠了颠,“这一去都快大半年没见了,七七长高了不少。” “奶,六郎也长高了。”宋长玉也跑过来求抱抱。 宋老太一看六郎圆润了一圈的小脸,笑道:“可不是长高了,还长胖了不少。” 宋长乐抿着嘴偷笑,六哥天天去顾家蹭吃,不长肉都对不起他吃下去的那些糕点。 大郎二郎在灶房烧火做饭,三郎四郎五郎打下手,很快午饭就做好了,叶孝元和宋英娘吃完午饭就去歇息,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他们确实累坏了。 宋老太却没午睡,她抱着宋长乐悄悄的从后门走了,她没有去后山,而是沿着进村的小路一直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偏僻的山坡上,她就停在一棵将近三十米高的橄榄树前。 “这里平时很少人过来,奶就把宝贝都埋在这了。”宋老太说着便把宋长乐放下,然后抡着锄头开始挖。 挖了个一米多深的坑,坑里有一个像抽屉那么大的木匣子,宋老太跳下去把匣子抱起来,接着又把土填回去,把地面恢复原样了,一只手抱匣子一只手抱孙女,快步跑回家。 回到家她就把房门一锁,外面大郎二郎看着风风火火的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狐疑。 “大哥,你看到奶手里抱着个匣子没?”二郎小声说。 大郎:“我又不瞎,你都看见了我能看不见?” “啧,咱说正事呢,大哥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二郎白了他一眼,“咱去瞅瞅,看看奶是不是藏啥好东西了。” 虽然大郎也很想去看看,但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奶要是想让咱知道,自然不会瞒着,我们要是敢偷窥,被奶发现了小心她剥了咱的皮。” “咱是她亲孙子,她能狠的下心?”二郎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打了退堂鼓。 屋里,宋老太开锁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两排金锭子,一共有二百两金子,按照时下的金银换算,一两金子能换十两银子,二百两金子就能换二千两白银。 “这些金子我藏了二十多年都不舍得拿出来花,因为这些钱都是你外祖的卖命钱啊,他人没了还让人送回来二百两金子,大田啊我把你的闺女养大成人啦,现在还生了一堆小子,宋家也算有后了,你送回来的金子我就要拿出来花了。”宋老太说着就红了眼。 宋长乐不敢吭声,原来这些金子是死去的外祖父留下的,祖母一直舍不得花,就是为了留个念想。 难怪之前头疾健忘的时候都没忘了这些金子,想来老太太是把金子当作她男人的命来看的。 “奶不哭,咱自己挣钱。”金子老太太想留着就留着,人总要有个念想,她掏出小帕子给老太太擦眼泪。? 第28章 哪来的秘方 “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你爹要考举人,你六个哥哥也要读书,哪哪都要钱,奶半截脖子都埋进黄土了,这金子留着也是埋在地底下,还不如现在拿出来花。”宋老太想通了,男人已经活不过来了,钱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 宋长乐没再说什么,她看到匣子里还有一个布包袋子,“奶,这里面装的啥呀?” 宋老太把那布袋子捏在手里,也没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这东西得藏着,不能让外人知道。” “为啥?”宋长乐好奇道。 “你个小娃娃咋那么多问题呢,总之你得把小嘴闭紧了,不能往外说。”宋老太瞥了她一眼。 既然担心她会说出去,干嘛要带着她去挖金子,还让她看见? 老太太不知道小孩子最守不住秘密么?还是她觉得小孩子忘性大,所以这么放心? 晚上的时候宋老太把女儿女婿以及长孙都叫到房里说事,宋长乐是除了叶长安以外唯二可以进去参加家庭会议的。 此时桌上摆着两锭金子,宋老太娓娓道来,“英娘这金子是你爹让人送回来的,那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是让人给我捎回来的。” 原来二十多年前前朝覆灭,天下大乱,各地诸候起义,各自据地为王,宋大田也就是宋老太的丈夫被征兵,一走就是五年。 宋大田是家中独子,他去打仗后家中只留下一个寡母,过了两年寡母收到消息以为他战死了,把眼睛都哭瞎了。 宋老太和宋大田是一个村的,她人高马大又一身蛮力,性子也急躁,还喜欢和人打架,所以一直到二十岁了还没人到她家提亲,成了老姑婆。 不过当时的宋老太并不在意,她力气大能自己养活自己,别人不愿娶她,她还不愿嫁呢,一个人过更自在。 她爹娘觉着闺女能干,不嫁人给家里当长工也挺好,就没逼着她嫁人,宋老太是刀子嘴豆腐心,看见宋大田家中的瞎眼寡母一个人无依无靠生活艰难,就经常帮衬,瞎眼寡母很感激她。 又过了三年宋大田突然回来了,瞎眼寡母抱着儿子大哭了一场,原来他并没有战死,还在军中里立了功,拿了不少银子回来。 这次他是请了一个月的假回来探亲,回头还得去打仗,寡母就让他成亲,宋大田是个孝顺的,为了让寡母有人照顾,也为了让宋家有个后,他同意了老母的请求,一个月内找个女人成亲。 “咱们村的赵翠花就是个很好的姑娘,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那姑娘心地善良又能干,你就娶她。” 宋大田没意见,娘喜欢他就喜欢,虽然见了人后觉得赵翠花太过高壮了些,不过不要紧,他自己也很魁梧,两人也算相配。 “我是觉着你爹还要去参军,就我和婆婆两个人在家,以后家里就我当家作主,所以就答应嫁给他,说起来我嫁给你爹那年,不仅天下大乱,我们那还发生干旱,天灾人祸,大家没法活了,只能逃难。” 逃难前刚好一个同村的当兵的汉子回来,捎来了宋大田的抚恤金,那人说:“我们跟的那个大将军打了败仗,大田当时给大将军挡箭当场就死了,这金子是大将军让我给你的。” “那大将军呢?”当时宋老太多问了一嘴。 “大将军被打的四处逃窜,也不知道有不有活路,你打听这个做甚,赶紧把钱收好,家门关紧别让人抢去喽。” 那人也是受了大将军的嘱托特意给宋大田的家人送钱的,大将军为了确保他能把钱送到位,还特意给了他两百五十两金子,比宋家还多出五十两,就是以防他会全部昧下。 这人也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大将军就是看重他这点,才派他去送钱的。 “你奶奶听到爹去逝的消息,大哭一场就病倒了,受的打击太大竟是没撑住就这么去了,你奶去逝没多久,我就跟着大家一起逃难。”宋老太以前很少提到她男人,毕竟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只有半个月。 虽然夫妻俩相处的时间短暂,但宋老太是个重情重义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和宋大田能在一起半个月,缘分也算不浅。 “以前我总觉着自己能养活自己,没脸用你爹拿命换来的钱,就一直舍不得用,现在你都这么大了,孩子们也都大了,这钱再不拿出来花你爹都得有意见。”宋老太把一百两金子推到宋英娘和叶孝元面前。 “如今孝元有出息考中了秀才,往后说不定还能考上举人进士,考功名最是费钱,大郎几个小子将来也要考功名,这钱省不得,我这还有一百两金子,哪天需要急用了再拿出来。” 叶长安听完外祖父的故事,看着那一百两金子,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三张纸,“奶,爹娘我这里有三张秘方,或许我们可以靠这方子做点生意赚钱,这样家中就有了进项,不至于坐吃山空。” 叶孝元惊讶的拿过方子来看,看完更吃惊了,“大郎这方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大郎看向宋老太,“那天我在奶房间里找东西,后来在抽屉里找到的,这方子应该是奶奶的。” 宋老太茫然了一瞬,随后果断道:“我手上从来没有什么方子,大郎你肯定搞错了。” “可我的确是在奶奶的抽屉里看到的,总不可能有人特意送方子给咱?”叶长安也有些迷茫。 “谁会那么好心,秘方这种东西都是祖传的,藏都来不及,谁还特意送出去?”宋英娘觉得有蹊跷。 叶孝元也觉得不对劲,面上没有喜色,反而有些担心。 一家子都在猜测这秘方的来处,最后谁都没有头绪,宋长乐把脸埋在娘亲的怀里装睡,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把秘方拿出来,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法子。 幸好宋老太和宋英娘都不是扭捏的性子,也不爱纠结。 “管它是从哪来的,在咱家就是咱的东西,只是不知这上面写的靠不靠谱,万一是有人故意坑咱们的可咋办?”宋英娘说。 叶长安说:“娘,方子靠不靠谱,咱试试不就知道了,这个月青橄榄正好能摘,咱就摘一些来做着试试看。” “就是费钱,你看这上面写的又是盐又是油的,要是不成功白费力气不说,还要搭上不少钱。”宋英娘有些犹豫。 还是宋老太干脆,直接拍板,“咱现在又不是没钱,买油盐的钱还是拿的出来的,若这方子真有用,就是个赚钱的来源。”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纠结了,决定明天就试着做橄榄菜。 开完家庭会议,叶长安拿出一包银子放在桌上,“之前我和二弟救了一位姑娘,那姑娘的家人来接她时给了咱家三百两银子答谢,对方应是不想欠下人情,这事解决了也好,我便收下了银子。” 宋英娘把银子一收,爽朗道:“甚好,咱救她一命,她用银子买断,以后互不相欠。” 翌日,宋英娘便带着几个儿子上山去摘青橄榄,还有芥菜,做橄榄菜需要芥菜搭配。? 第29章 成功了 当归和若归也被喊去一起摘橄榄了,傍晚的时候大家才回来,每个背篓都装满了青橄榄。 “盐菜油酱油都买回来了,橄榄也摘回来了,不过怎么没看到芥菜?”宋老太挑了挑眉看向宋英娘。 后者一拍脑袋,“给忙忘了,只能等明天再去山上摘。” 现在的芥菜都是山上野生的,农家没有人种,小柳村的山上橄榄和芥菜都很多,往年村民们都是吃不动的。 芥菜摘回来洗干净后,要用盐腌制,之后再切碎,这活得放到明天做。 现下就先处理青橄榄,先洗净压扁,然后放清水里浸泡,去除酸涩苦味,等到第二日便可捞起来沥干。 等到第二天芥菜摘回来腌制好后,便可以开始制作橄榄菜,切碎的芥菜和炒好的橄榄一起放入锅中,放盐和大量的油一起煮。 一定要煮烂,煮烂后放入辣椒和蒜头还有芝麻花生仁一起煮透,这是放了比较多料的,其实除了芥菜,放其他咸菜也可,也有不放芝麻和花生仁的,不过口感味道肯定会差一点。 其实油最好是用花生油,但大商朝花生并未大量种植,平时当零嘴吃都奢侈,哪有那么多花生用来榨油。 幸好菜籽油是有的,虽然贵但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南方很多人种油菜籽,之后便会卖掉,有专门的人收购用来榨油。 菜籽油味重,不顶饱,穷人家喜食猪油,味香而且吃了顶饱,所以菜籽油一般都是酒楼或富户人家用来炸东西吃。 “这五升油花了十两银子,盐也花了不少钱,这啥橄榄菜太费钱了,谁吃的起?”宋老太一直碎碎念,她的头疾已经治好了,又恢复了勤俭持家的性子。 “奶,天下早已大定,百姓安居乐业,有钱人更是不少,咱这橄榄菜就卖给有钱人,只要真的好吃,不怕卖不出去。”叶长安面色温和的笑着说。 第一次试做自然不敢做太多,只做了少许一些,不过快做好时那香味就让馋的人直流口水。 五朗六朗站在灶台旁眼巴巴的看着,小嘴直咂咂,眼泪已经从嘴角流了出来。 整个制作过程花了两个时辰,最后只有一大海碗青黑的橄榄菜,光这些就用了半斤油和三两盐,宋英娘和宋老太都肉疼的不行。 不过尝一下味道真的好吃到极至,立马就能把人征服,家里几个小子已经各自装了一大海碗饭准备用橄榄菜下饭。 橄榄菜的最大特点就是用油多,香,特别香,第一次吃的人能把舌头一起吞喽。 也正因为用的油盐多,所以可以存放的时间也久,一般放上半年都没有问题,若是后世那样技术纯熟包装得当,至少能放上一年。 宋英娘眼疾手快,只舀了小半碗放着让儿子们下饭,剩下的用海碗盖着锁柜子里,谁也不准动。 “这东西咱以前都没吃过,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不好?”叶孝元虽然也被橄榄菜的香味勾得咽口水,但还是谨慎的不敢让家人吃太多,怕吃了出事。 “橄榄煮熟了吃下去不会泄肚,芥菜也是能吃的,油盐辣椒芝麻花生仁都是好东西,这些东西贵的很,都是好料,吃下去不可能有问题。”宋老太心疼银子,挖了一大勺橄榄菜到碗里,然后大块朵颐。 几个小子见状也有样学样,就着橄榄菜开始狼吞虎咽。 倒是宋长乐淡定的很,她以前经常吃,所以并不馋,而且这橄榄菜是用菜籽油做的,不是花生油,她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过了两刻钟,大家都生龙活虎的一点事没有,宋英娘慈爱的给闺女盛了一碗饭,挖了一大勺橄榄菜,哄着她,“七七快吃,很香很好吃的。” “谢谢娘。”宋长乐朝她笑了笑,接过碗来吃,果然味道差了点,总觉得没那么正宗,不过也很不错了。 翌日,宋长乐和宋英娘要了半碗橄榄菜,然后送到对面顾家,“阿昭这是我娘做的橄榄菜,很下饭,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顾昭已经吃过早饭也漱过口,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尝了一口,尝出味道眼睛立马一亮,“香,真香。” 看他一脸惊艳的神色,关玲也被勾起了兴趣,便也尝了一筷子,一向稳重的她也神情微变,“确实不错,你娘的手艺真好。” 后来顾青和当归若归也都尝过,都大力夸赞,宋长乐心中大定,看来第一次就做的很成功,接下来可以尽量多做一些,然后拿到镇上或县城去卖。 包装什么的根本不用宋长乐操心,叶长安和宋英娘就能想到法子,让宋老太去镇上买了许多小陶罐回来,每个小瓷罐能装半斤,一罐定价二两银子。 反正是针对富户来卖的,除掉材料费和加工费人工费这样还能对半赚,就是不知道销量如何。 “去县城卖,县城有钱人多,明日咱就一起去,暂时先不做了,卖的好再加大量做。”宋老太果断道。 宋长乐也有点紧张,虽然她有信心,但没有把橄榄菜卖出去前还是会担心,主要是古代油盐都很贵,一般人吃不起,在现代橄榄菜可是很平民的。 也不知道古代的这些富户给不给面子。 顾青和关玲对橄榄菜也很喜爱,第二天就过来跟叶家买了两罐,一罐给小主子,另一罐是他们自己吃的。 这给了宋英娘不少信心,她和宋老太带着叶长安叶长州一起去的县城,原本宋英娘还想在集市上卖,但大朗说集市上来往的都是农家人,吃不起这玩意。 得去大酒楼或富户人家的后门去敲门推销,想把东西卖出去,少不得要看人脸色,但为了能挣到钱,必须厚着脸皮才行。 宋长乐在家等着奶奶几人回来,想知道卖的怎么样,因为有心事今日就没去顾家,吃完饭就坐在院子里思考人生,时不时看一眼对面。 今天顾家来客人了,是个衣着体面的中年书生,顾青和关玲对他都是很客气,连顾昭也对那人很敬重的样子。 四人坐在一起聊了很久,最后那书生打扮的玉面中年男子起身离开,当归若归一脸恭敬的送他出门,那人坐上马车离开。 对此宋长乐没放心上,谁家还没个客人? 天擦黑时,宋英娘和宋老太带着大朗二朗回来了,他们面上都带着疲惫和灿烂的笑容。 宋长乐心中一定,看来有好消息,不然奶奶他们怎么能这么高兴。 “今天带去的十罐子橄榄菜全卖了,二两银子一罐,一共二十两银子全在我这了,是卖给一家大酒楼的,那酒楼掌柜的让咱过几日再送十罐过去,到时候若是卖的好,还会多订一些。”宋英娘一脸喜气的说。 宋老太也不心疼油盐贵了,“这菜确实赚钱,能长期做,不过橄榄有时节,过了时节就没得生意做了,所以还是要抓紧时间多摘一些橄榄回来。” “咱也能卖给富户人家,他们买了就是自己不吃,拿去送礼也是很不错的。”叶长州说。 “二朗这个想法好,明天咱再带十罐去县城,就专门推销给富户。”宋英娘信心满满道。 大朗却是欲言又止,不过看到家里人正高兴,不好这个时候扫兴,有些话就等以后再说。? 第30章 一方多用 接下来几天叶家都在忙着摘橄榄摘芥菜,然后马不停蹄的制作橄榄菜,现在销路打开了,基本上一拿到县城就能卖完。 如此忙活到十一月分,下季稻子都收割了,橄榄熟了,却没有青橄榄好用,摘回来当零嘴吃。 村里人知道叶家这几个月总是摘橄榄,但不知道摘橄榄要做啥,叶家住在村头的山坡上,离村里人都远,所以现在还没人知道他们在做橄榄菜。 “橄榄菜得等明年才能做了,不过咱家现在已经有几千两的进项,要是这菜能一年四季的卖就好了。”宋英娘颇为可惜的感叹。 “娘,我看咱村里的山上除了橄榄,别的果子也多,不如都摘来像做橄榄一样做,如果好吃的话不是照样能卖钱?”二郎早就有这心思了,眼看着家里靠着一门手艺慢慢富起来,这秘方完全可以改良一下继续用。 宋长乐意外的看了二哥一眼,没想到二哥脑子转的这么快,还知道一方多用。 “二哥果子是甜的用上盐的话做出来的味道是甜的还是咸的呀,甜果子把甜味去掉了就不好吃了……”宋长乐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免得到时候家里人一通乱做,走了弯路不说,还要糟蹋果子和油盐。 “七七问在点子上了,橄榄是有涩味才要多特意去味,若是甜果子就不用去味,还得再放点甜才好吃,如果能做岂不是更简单?”宋英娘福至心灵。 “肉肉也可以,猪肉,鱼肉都可以做。”宋长乐扬着声补充。 宋英娘看着奶乎乎的闺女,若有所思,“七七说的对,咱为啥总想着做咸菜,也可以试试做肉酱嘛,就用做橄榄菜的法子做。” 叶孝元很没存在感的坐在她旁边,没有发言,院试他侥幸中了秀才,但自己到底几斤几量他心中有数,考举人不下苦功多读几年是考不上的,接下来几年他必须加倍用功。 平时买书买笔墨纸砚最是费钱,他也尽量抽空抄书挣钱,有时候甚至会抄画本,但钱来的慢,也挣的不多,和妻儿卖橄榄菜一比简直连零头都不及。 听到妻子说要做肉酱,便自告奋勇,“改日我带着大朗二朗去镇上的河里捞鱼。” 花和镇上有条大河,河里的鱼谁都能捞,端看自己能捞到多少。 宋老太却立马否定了,“都入冬了,水冻人的很,捞鱼可不是轻松活,而且制鱼酱需要大量的鱼,你们父子三个哪里能捞到那么多鱼?还不如我进山狩猎更实际。” “进山也危险。”叶孝元说。 大朗听了一会儿,插了话,“奶,爹你们先别争,听我说几句,橄榄菜的秘方之前县城已经有人在打听,咱家没权没势的很容易被人盯上,且不说这秘方能不能守的住,就是守的住, 村里人迟早也会知道,到时候肯定有人眼红,若是他们提前把橄榄都摘光了,咱用啥继续做橄榄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爹要考功名,日后我和几个弟弟估计也会走这条路, 本朝商户是不能考科举的,咱们若一直做生意,被人告到官府去,爹的秀才功名恐怕都要保不住。” 宋英娘和宋老太皆是大惊失色。 宋英娘说:“咱家现下已经拢共快有四千两的银子,要不以后就别做卖买了,干脆在镇上买几个铺子收租子,可不能让人说咱是商户。”若被官府列为商户,家里的男丁就不能再考科举。 “要不把秘方也卖了,还能赚一笔。”宋老太道。 宋长乐已经麻了,古代人真难,诸多限制,做商人能赚钱却地位最低,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走仕途的地位高,但没什么钱。 还是现代好啊,有钱基本上能解决一切。 “那让别人帮咱卖呢?”宋长乐时不时扔出一句重点。 “谁帮咱卖不是一个意思,中间还多出一道赚差价的,图啥?”宋英娘下意识的反驳。 叶长安却眼睛一亮,“这事可以找族长帮忙,咱村里搞一个作坊,然后把东西销出去,到时候分工干活,找几个老实可靠的人专门制作,人多干的活也多,还是全村人有份的,这样大家都有进项,也不会被列为商户。” 其实当官的也有做生意的,而且生意做的很大,但他们做的隐秘,大多都是挂在内宅夫人名下,说是夫人的嫁妆,这里面的操作性很强,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叶家为什么不能一家独大,因为他们是外姓人,而且没有靠山,叶孝元虽然中了秀才,但这身份哪守的住万贯家财,随便一个举人就能拿捏他。 想把事业做大,有长期进项,又不会被人眼红盯上,最好找人合作,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一家子商量好了,第二天便去找族长谈,柳叶生最近日子越发艰难,正愁没处来钱呢,听到叶家的提议,立马眼睛一亮。 “原来县城的橄榄菜真的是你们家做的,上次我去拜访好友时还尝过,味道真的一绝。”柳叶生的那位好友正是曹主薄。 其实叶家总是上山摘橄榄他就有些猜测,不过因为家中事情太多所以也没有深想,毕竟叶宋两家已在小柳村落户二十多年了,以前也没见他们做过什么橄榄菜。 现在叶家主动找他合作,他倒觉得果然如此,没有太意外,不过,“橄榄已过了时节,要合作也得等到明年。” 今天是叶孝元代表家里来找族长的,此时他面色温润道:“其实橄榄菜都是内子在做,我不是太懂,英娘的意思是橄榄菜主要辅料是油盐酱,橄榄用上这些都能做成美味,那肉做出来不是更香?” 族长一听便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之后要用肉来代替橄榄?” “不止,咱们小柳村的山上那么多能吃的果子,还有香菇木耳,竹笋等等,如此种类就多了,也不至于口味单调会吃腻,这些东西做出来富户人家肯定喜欢吃,钱是稳赚的,只是我身份多有限制,不好一直做生意,但家中也属实缺钱,所以。” 族长了然的点点头,脸上也有笑容,“橄榄菜我是尝过的,肯定能挣钱,但这肉做出来就不知是个什么味道,还得尝过再做决定。” 于是叶孝元便领着族长回家,此时宋英娘已经在收尾,肉脯马上就要做好了,别说,一行人刚走到村口就有浓郁的肉香飘来,馋的人直咽唾沫。 族长下意识就加快脚步,恨不得立马尝尝那肉脯的美味,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信心这生意能做起来,还没吃就馋的人口齿生津,可想而知吃到嘴里得香成什么样? 看着族长闭着眼享受什么人间美味似的表情,宋英娘和叶孝元都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太好吃了,你是怎么做出来的?”族长激动的问。 “猪肉先用盐腌制,入味了放油里一炸,起锅后再放入芝麻和花生仁一起爆炒,做法其实不难,就是费油盐。”宋英娘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接着又补充道:“我想着如果把腌肉稍微晒一晒,做成罐头后应该能放的更久。” “好,我琢磨着用鱼肉和其他什么肉也能这样做,到时候……”族长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凄惨的求救声。 众人一惊,走出去一看,却见一玉面书生正被两头狼追杀,眼看着那狼就要咬上他的脖颈,突然一道极快的身影冲了过来,直接把那两头狼斩杀。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刻钟,众人看的一头雾水。 却见那书生感激涕零的抱住顾青的腿说:“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若不是你及时出现,秦某今日就要丧身狼口了。” 接着为了报救命之恩便要为顾青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族长:“小柳村何时有狼了?” 叶孝元和宋英娘:他们也想知道。 宋长乐:那书生和顾青分明早就认识的,那两头狼也是躲在附近的暗卫特意抓来的,这场戏是刻意演给族长和大家看的。 看这情形明显是为了让书生能名正名顺的留在顾家而做的铺垫。 好拙劣的演技,时间地点都太过巧合,但所有人都信了,除了早就看到了真相的宋长乐。? 第31章 秦先生学识渊博 柳叶生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挣钱,就没把心思放在顾家和书生的身上,只说这几天要派一些青壮去山上看看,村里出现狼下山可是很严重的事。 进山打狼也是件极危险的活,族长担忧青壮们的安危,想到顾青会功夫,那天轻易就拔剑斩杀了两头狼,便亲自上门找他,希望他能和村里的青壮一起进山打狼。 顾青内心有些愧疚,实在是之前那两头狼是他让暗影特意去捉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演出戏,好让秦先生能名正言顺的留下,不引起外人的怀疑。 没想到用力过猛,也是他草率了,其实小柳村这边的山里没有狼群,别的凶兽也很少,不过为了让村民安心,他确实应该跟着村里的青壮走一趟。 “族长客气了,顾某虽然功艺不精,但也是小柳村的一员,为了村里的安全,我愿意和大家一同进山猎狼。”顾青面色郑重的应下。 族长很满意,当初顾青来小柳村落户,还是府衙给办的手续,连县令都不知道顾青的底细,可见其背后的靠山身份很高。 当时族长还有点担心顾青会仗势欺人什么的,事实证明他和顾夫人除了不爱与人打交道,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像今日找他一起进山打狼,他也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族长回去后把族老和村里的男丁都叫到家中来开会,提起要办食品作坊一事,“……这是全村人都有份的作坊,到时候分钱每家每户都能分,不过想长久的赚钱就得靠大家自觉,秘方不能外传,尤其是外面嫁进来的妇人,别回一趟娘家就把秘方给泄漏了。” “族长我们都听你的,只要能赚钱,让咱干啥都行。” “对,村里有个作坊能挣钱,也省得咱去外面找工做。” 族长满意的点点头,“这件事是族中的大事,今日我先把规矩说在前头,谁若是敢把秘方泄漏出去,损害了全村人的利益,轻者除族,重者浸猪笼或杖毙。” 古时宗族的权利是很大的,很多事官府都无法插手,族中有权利私下解决。 众人都晓得其中的严重性,一个个都面色郑重,保证不会泄秘,谁敢损害族中的利益那是要天打雷五雷轰的。 “这秘方是宋老太太拿出来的,所以这作坊的大头合该是宋家拿,以后叶宋两家和小柳村是一体的,大家不可有排挤的心思。” 其实柳富贵那一脉失势后,村里排挤叶家的情况已经很少了,就算有也不敢明目张胆,不过族长还是再次强调了一遍。 今日的会议叶孝元也是参加了的,他混在人群中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吭声。 这天起小柳村的食品作坊就开始准备起来,全村人如火如茶的忙碌着,除了一些能干靠谱的人能进作坊做核心工作,其他村民都是负责其他事。 比如有专门进山摘果子摘野菜摘菌菇,有人专门砍柴,有人专门进山打猎,说到打猎这事,就要提到顾青那些人进山打狼一事。 全村派出二十几个青壮以顾青为首进山去打狼,但忙活了将近一月也没看到狼的影子,倒是在山里猎到不少山鸡,野兔,竹鼠什么的。 既然山里没危险,胆子大又擅长狩猎的汉子便继续进山打猎,打回来的猎物可以拿到作坊做罐头。 除了之前宋英娘打开的销路,族长还找了曹主薄帮忙,曹主薄人脉广,而且认识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消费的起小柳村卖的罐头。 当然曹主薄也不是白帮忙的,柳叶生给他和县令分了一分干股,这样就等于作坊也有县令和曹主薄的份,私下里推销起罐头来也会更用心。 这都是相辅相成的,县令和曹主薄的月俸并不高,要养活一家老小手头并不宽裕,有了食品作坊的进项生活上就会好过很多,而族长之所以愿意给他们干股,自然是想获得官府的庇护。 这样不管以后作坊的生意做的多大,都不会惹来有心人的觊觎,村里有读书好的后生,也能安然参加科考。 做生意是来钱最快的,这不小柳村的作坊才办了一个月,村里人就得到了第一笔不菲的分红,大家都很高兴,也越来越有干劲。 把秘方交给族长后,叶家倒是轻闲下来了,之前做橄榄菜是全家总动员,现在只有老太太和宋英娘去作坊帮忙,其他人都留在家。 叶孝元读书陷入瓶劲,一天到晚不停的念也吸收不了多少知识,总感觉在浪费时间,他便接了不少抄书的活。 宋长乐也为亲爹着急,考中秀才是运气使然,其实爹的底子不算扎实,毕竟十六岁就回家种田,成亲生子,就算平时有抽空念书也都是靠自己,没有名师指点很难有提升。 童生试是最简单的一关,秀才又难了一个层次,举人进士就更艰难,有些人考了一辈子都是老童生或老秀才。 屡试不中的大多是穷人出身,因为没有好的资源,没有人指点,只能闭门造车,能考中的人真的是要一些运气的。 爹总是抄书挣钱也不是办法,还得找个老师指点才行,府学要禀生才有资格进,像她爹考了最后一名的秀才是没资格进府学的。 县学这边的教谕都是秀才,但想进县学也不容易,当然叶孝元没进县学的必要,他自己就是秀才,最好有举人老爷指点功课才有效果。 这天顾昭带着两小厮来找她,一看见她就说:“七七你好久没去我家玩了,最近怎么不来找我?” 宋长乐想了想,也没多久,就四五天的样子。 不过看到顾昭幽怨的小眼神,好,可能对小孩子来说五天真的很久,“我这几天没空,很忙。” “在忙什么?”顾昭好奇道。 “我爹教我认字。”宋长乐随口回道。 顾昭有些失落,以前七七都是让他教的,现在叶叔叔回来了她都不去找他了。 唉,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能快些把所有的书都读完,要是他学问多一点,七七是不是就会和以前一样每天来找他? “你最近在干嘛呀?”宋长乐礼尚往来的问道。 其实顾昭在干嘛她都知道,扫一眼她就啥都看见了,那天‘救’下的秦先生天天在给他上课,为了给顾昭当先生,顾青和秦先生真是用心良苦。 提到这个顾昭眼睛一亮,有些急切的说:“七七我每天都在家读书,那个秦先生你不是见过吗?他是当世大儒,学识渊博,听说他二十岁时就中了状元, 只是他不喜当官,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所以一直云游四方,没想到竟来了咱们这,还当了我的老师。” 人家是特意赶来做你的老师的,哪里有什么巧合? “你是说秦先生曾经是状元郎?”宋长乐心中一喜,攥住顾昭的袖子问。 顾昭见她高兴,也跟着一起高兴,“对,他学问很好,很厉害的?” “阿昭我去你家会不会影响你读书,如果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秦先生吗?他会不会搭理我?”宋长乐歪着头问顾昭。 其他人顾昭不敢保证,但七七不一样,他会和秦先生求情的,让他也收下七七做学生。 “我去和秦先生说,让他也收你做学生。”顾昭爽快的允诺。 宋长乐心中感动,阿昭真的对她太好了,不过她读多少书不重要,毕竟前世她已经读了十几年的书,现在她只是想让秦先生指点一下她爹。 “阿昭,秦先生不收我也没事的,只要我在你旁边待着,他不赶我走就行了。” 宋长乐觉得此事需慎重,还是要看秦先生是什么态度,这种有大学问的人,最是得敬着,不能自作主张让对方觉得被轻视了。 不管顾昭的真实身份有多尊贵,都不能拿身份对先生施压,若真这么做了,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第32章 讨好 秦沉风乃是当世大儒,不过他性格洒脱,桀骜不驯,不喜拘束,纵是惊才绝绝却从不收徒。 若不是贤亲王曾有恩于他,他也不会收到王爷的信后,就千里迢迢赶到这偏远的小柳村来给小少爷做老师。 小少爷资质很好,也聪慧,但这几天上课时总有些心不在焉,这让秦沉风有些不悦,甚至想着下次再这样必定要责罚他。 但现下看着小少爷一脸高兴的,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介绍给他认识,他似乎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 “秦先生,七七真的很乖,不会打扰到我上课的,你就让她待在书房可以吗?”顾昭一脸希翼的看着他。 秦沉风瞥了一眼宋长乐,只见小女娃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忽闪忽闪的,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长乐,快四岁了,秦先生好。”宋长乐知道三岁多的她小模样有多可爱,都不用装,本身就是软萌可爱的小奶娃。 “倒是个伶俐的,也不怕生,不过我的课可不是谁都能听的,甚至出重金都不一定能请到我。”秦沉风一脸淡然,也不管眼前两个奶团子是否能听懂他的话。 顾昭想了想说:“那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通融一二?” 秦沉风轻嗤一声,“你的面子不管用。” 顾昭是知道实情的,秦先生是王爷爷请来教他功课的,秦先生性情乖张,一般没人能请的动他,他从来不收徒,但作的文章和诗都是一绝,还懂得许多天下事,是当之无愧的大儒。 “秦先生。”顾昭可怜巴巴的拉长音喊了一声。 “撒娇卖萌在我这行不通。”秦沉风铁面无私。 “那你喜欢什么,你说说看?”宋长乐嗓音清脆的询问。 秦沉风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小奶娃还会察言观色,聪明的紧,他咂咂嘴道:“南地食物味道寡淡,吃着没滋没味,穷乡僻壤又没有好酒可喝,真真是委屈秦某了。” “我让顾,让我爹去县城给你买,你想吃啥可以直接吩咐。”顾昭有些讨好的说。 “酒楼的厨子手艺就那要,不合我意。”秦沉风意兴阑珊。 “你喜欢吃什么地方的菜,可以让我爹去将那地方的厨子请过来。”顾昭说。 秦沉风摇头,“不宜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那顾昭没招了,小脸一垮很是挫败。 宋长乐扯了扯秦先生的袖子,仰着小脑袋对他说:“我娘厨艺不错,会做不少好吃的菜,先生若喜欢我可以让她做来给你吃,我娘还会酿黄酒,你若不嫌弃,我去家里给你带些过来。” “当真?”秦沉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得先尝过才知道。” “好,你尝过肯定会吃上瘾,你等着,晚上我就让我娘做好吃的给你送来。”宋长乐小脸很严肃。 于是宋长乐也不在顾家待着了,转身就回家。 顾昭傻眼了,说好的要坐他旁边听课的呢,七七怎么突然走了? “别傻看了,才多大点你就喜欢人家?”秦沉风好笑的调侃。 顾昭义正严辞,“七七这么可爱,我就是喜欢和她一起玩。” “小奶娃脾气还挺大。”秦沉风没与他计较。 回到家宋长乐就去找大哥,族长的儿子没法再教书,私塾已经关了,现在大郎几个就在家里念书,叶孝元给他们讲课。 此时大郎正在练字,宋长乐攥住他的一根指头,“大哥你跟我出来一下。” 大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认真,便放下笔跟着去了外面,“七七有啥事要说?” “大哥你知不知道阿昭的先生是状元郎,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宋长乐奶声奶气的说。 叶长安早就觉得顾家人不简单,但也猜不到对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不过听七七这么说,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七七怎么知道的?” “阿昭跟我说的,他说秦先生很会写文章,很会作诗,非常厉害哦。”宋长乐加重了语气,以体现真实性。 叶长安看着妹妹边说边点头肯定的模样,有些想笑,他一向敏锐,很快明白了妹妹要表达的意思,“所以这个秦先生就是进士,若是他能指导爹的功课,那就太好了。” “秦先生说他爱吃香香的菜,还喜欢喝香香的酒。”宋长乐补充道。 “作坊里的罐头都很香啊,要不咱送些过去给他尝尝,不过酒咱家没有,难道要去镇上酒楼买?”叶长安陷入沉思,他想起了另外两张秘方,其中一张就是酿酒的方子。 宋长乐歪了歪头说:“当归和若归都到食品作坊买过罐头,秦先生肯定已经吃过了,定是不缺。” “那怎么办?”难道最后一张菜谱也要拿出来? 不过为了爹的科举大业,拿出秘方又算什么,何况家里现在也不缺那点做菜的银子。 然后叶孝元发现大郎听他讲完课后,也不留在屋里练字背书,一股脑就带着七七钻进厨房。 拿着在村里买的豆腐放了菜籽油开始炸,猪肉和鱼肉是早晨让食品厂负责采买的人一起带回来的。 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以为大哥带着妹妹做好吃的,也没心思背书了,全部涌进灶房打下手,三四五郎小的三个负责看火,二郎负责把猪肉和鱼肉剁碎。 “香菇和笋干也一起剁碎。”大郎把豆腐切成方块放油锅里炸,炸好了,又把剁碎的肉和香菇笋干一起搅拌均匀,再勾芡,然后拿着勺子将豆腐挖一个洞。 “大哥这是要做啥呢?”二郎以为炸完豆腐可以放点酱油吃上了,看到大郎的操作整个人有些不好了。 “把里面的豆腐挖出来,然后把这些剁碎的肉装进去。”大郎言简意赅的解释。 “肉包进去就能吃了吗?”二郎眼巴巴的,三郎他们也在一旁流口水。 “肉是生的,得再放锅里蒸熟。”大郎没好气的回道。 “大哥说这叫肉豆腐,是咱们家的祖传秘方,咱吃了以后不能说出去。”宋长乐把锅甩给大郎。 不过大郎确实跟她说过这是祖传秘方,虽然并不是,但他说是那就是。 二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家里是不是真的有祖传秘方,但不影响他想吃好料的心情。 “肉豆腐?”叶孝元也被灶房食物的香味吸引来,站在灶房门前看了好一会儿,此时咂了下嘴想吃。 “蒸好了咱一人先尝一块。”叶孝元若无其事的发话。 “没做多少,一人顶多能分到一块,看看味道如何,如果好吃,剩下的咱就不能吃了。”这可是做来讨好秦先生的,家里哪有闲钱这么个吃法,忒费银子了。 叶孝元:“……”大郎真是一点也不给他这个爹面子。? 第33章 品性高洁 “秦先生又是谁,大郎为什么要讨好他?”叶孝元眼巴巴的看着锅里已经蒸好的肉豆腐。 “就是顾青叔救下的那位先生,是个学识非常渊博的人,精通四书五经,对策论也有见解。”大郎意有所指。 叶孝元若有所思,深深的看了大郎一眼,便没再说什么。 旁边看火的二郎闻言也在思索什么,不过看到大郎把蒸好的肉豆腐端起来了,他眼里只剩下吃的,赶紧拿碗来装。 一人一块都能吃完不少,大郎连忙把剩下的装进盘子里,然后放进食盒装好。 二郎三两下就把自己那块吃完了,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唇,“大哥你手艺真好,明天还做吗?” 大郎面色淡淡,“我手艺什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你肯动手也一样会做,只要舍得放料都能做好吃。” 这话说的没错,大郎二郎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经常帮忙做饭,两个人的动手能力都很强,平时做菜不咋好吃,就是因为节省。 不舍得放太多盐,菜基本就是水煮,根本舍不得放油炒菜,更别说用油炸食品。 想想作坊里现在生产的那些罐头,用的都是一个方子,就是用盐腌制,然后用油炸,再放芝麻和花生仁爆炒,能不香味吗,肯定香。 宋长乐觉得大哥说的很客观,今天第一次做肉豆腐,其实还差点火候,平时只能吃清淡寡味的人肯定觉得肉豆腐非常好吃,但吃惯了美味佳肴的人吃一口便能尝出其中的不足。 “我和七七把这肉豆腐送到对面去,二郎你把刚才挖出来的豆腐和点面粉,再切点青菜和香菇,炸青菜丸子。”大郎吩咐道。 二郎对吃的最积极了,听到还能炸青菜丸子,立马乐颠颠的带着三郎四郎一起动手。 “豆腐炸的稍微有点老了,里面的肉馅味道也差了一点,可少放点盐,加点酱油和麻油提味……”秦先生果然是个嘴挑的,吃了一口肉豆腐便评价了一堆,指出了各种不足。 大郎平静的听着,不置一词,宋长乐却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肉豆腐做出来他们家想吃都舍不得吃,全拿来孝敬他了,他还挑三捡四。 不过他说的又很有道理,指点的很到位,下次再做估计就更美味了。 “不过你能做到这程度也很不错了,秦某也不嫌弃,都收下了,明日你再做一次,按照我刚才补充的几点来做,定能做成美味佳肴。”秦沉风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 “你们家居然有如此做菜的手艺,莫不是祖上曾经有人做过大厨?” “应该是的,这菜谱是我奶奶的,以前咱家从未用过这菜谱。”意思就是这菜谱如今拿出来,就是为了做菜给他吃,希望他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秦沉风笑笑没接话,只道:“有了好菜却没有好酒,可惜啊。” “酒是来不及酿了,先生将就着吃。”叶长安不亢不卑的说。 “你这小子伶俐的紧,还有这小丫头也是古灵精怪的,”秦沉风虚点了下二人,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不过好酒还是要尽快酿出来才行。” “快是快不了的,只能先委屈您几个月。”叶长安从善如流。 搞定了秦先生,叶长安拿着食盒要回去,但宋长乐却想在顾家再待一会儿,“大哥你先回去,我要和阿昭玩一会儿。” 顾昭也得了两块肉豆腐,还有一罐橄榄菜和肉罐头,他把肉豆腐吃了,橄榄菜和肉罐头让当归收起来。 又让若归拿了些精致糕点回礼。 对于他这种收礼必回礼的习惯,叶长安和宋长乐都见惯不怪,也没跟他客气,收下直接拿回家去。 叶长安走后,宋长乐又跟顾昭借笔墨纸观,然后坐在角落里开始写菜谱,秦先生嘴挑的很,少不得多费些心思研究菜谱,若是每天吃同一种菜,再好吃的东西都会腻味。 得亏了宋长乐前世生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不管是短视频,还是网上搜索都能学会做不少菜,她私下得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研究菜谱,学做各种菜来犒劳自己,没办法以前太穷了,吃不起酒店,只能自己动手做。 后来这些菜谱就刻在脑子里了。 之前写的三张菜谱,明显不够用啊,她得多写一些,这次就把她能想到的都写下来。 “你还会写字,给我瞧瞧你写的字如何?”秦沉风喝着顾青让人从县城买回来的酒,配肉豆腐吃,惬意的很,也有心想指点这小女娃一二。 谁知小丫头却不领情,还用手捂住了她写的字,“秦先生你不用指点我,以后记得指点我爹和大哥他们就行了。” 秦沉风倒是没计较她的不知好歹,但也不会拿热脸贴她的冷板凳,无所谓的嗤了一声,“不看也罢,年纪小小心思却不少,长大了还得了?” 说着又虚指了下顾昭,“你个铁憨憨该跟人家学学,别以后被人卖了还帮她数钱。” “七七不是这样的人。”顾昭小声反驳。 宋长乐也赶紧出声解释,“我与阿昭是好朋友,只会互相帮助,才不会互相伤害。” “啧,还同仇敌忾起来,倒是也默契,可惜不合适。”秦沉风神情意味不明,意有所指。 宋长乐没管他在暗示什么,也不关心,她过完年才四岁呢,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岂不是徒增烦恼? 至于五岁的顾昭更是想不到更深层的意思,作为一个小奶娃,他现在真的只是把七七当作最要好的朋友,什么都想与她分享,以后也要一直这么好。 秦沉风意兴阑珊的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两孩子再早慧也只是孩子,哪能往那么先长远去想,再说十几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小时候再亲近,关系再好,也保不齐日后会反目成仇,世事难料嘛。 宋长乐这次足足写了一个时辰才把菜谱写完,她已经绞汁把能想到的都写下来了,一边写一边还要担心被人看见,可把她累坏了。 为了爹和哥哥们的科举大业,她容易么? 看着小团子慎重的把几页纸折好,又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秦沉风也难免好奇,“你说你这么小一人,到底有什么秘密,还不能让人瞧见,而且你确定什么字都会写了,不需要我帮你纠正?” “谢谢秦先生厚爱,七七要回家了,再见,明天再给你送好吃的哦。”宋长乐心里对他颇为敬重。 秦沉风是名副其实的正人君子,即使她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要守护自己的秘密,他也会尊重,并不会因为好奇而窥视,不因她年幼而轻视,所以她才能放心安全的把菜谱写完。? 第34章 天降菜谱? “七七我送送你。”顾昭随后跟着出来,一直送到院门口才停下。 “阿昭不用送了,快回去,这么近,不会有事的。”宋长乐挥挥手,迈着小短腿快步的往对面小跑而去。 顾家和叶家中间隔着一条道,这条道是通往镇上的,此时正好有村里人赶着驴车回来,宋长乐站在边上等驴车过去。 赶车的人认出她是叶家的小闺女,笑着跟她打招呼,“呦,这不是叶家的小老七,这粉团子长得真水灵,瞧那双大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似的会说话呢。” 驴车上的柳大石探出头来,哈哈笑了两声,还递了两个饴糖给宋长乐,“乖小七这糖拿着吃,这闺女真招人稀罕,咋这么会长,全村人加起来都没她好看。” 宋长乐被两位热情的大叔夸的老脸一红,心想她又不是今天才这么漂亮讨喜,她一直都这么粉雕玉琢来着,以前咋不见你们夸? 果然有奶就是娘,自从叶家把秘方拿出来,带着全村一起办食品作坊,大家逐渐富起来后,村里人对叶家人的态度简直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从未有过的热情友好。 “大石叔你们慢走,我也家去了。”宋长乐露出两排小贝齿,嗓音糯叽叽的。 “哎好,慢点走,别摔着了。”柳大石扯着嗓子回道。 回家到,宋长乐把两个饴糖分给了五郎和六郎,这两个哥哥年纪最小,正是贪吃的时候,而她并不是很喜欢吃糖,怕吃多了长蛀牙。 “七七回来啦,快来,二哥炸了菜丸子,香的很,给你留了一碗。”二郎从屋里探出头朝她招招手。 “谢谢二哥。”宋长乐笑着哒哒哒跑过去。 几个哥哥正在屋里用功,练字的练字,背书的背书,看见她过来,都朝她笑了笑,宋长乐也朝他们笑,然后端着一碗菜丸子去堂屋吃。 “七七,我也要吃。”六郎嘴里的饴糖还没吃完,眼尖的瞧见她端着一碗菜丸子,立马蹬着小短腿跑过来。 宋长乐往嘴里塞了几个菜丸子就把碗放在长凳上,“你自己拿,给我留一半,我出去一下。” 六郎眼睛亮亮的,冲着宋长乐嘿嘿傻笑,捧着碗坐在矮凳上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丸子,一点也不关心妹妹去干嘛了。 “该放哪里好呢?衣柜里估计不好发现,放枕头底下容易惹人怀疑……”宋长乐正要爬到椅子上,然后把十几张菜谱故伎重施放到抽去。 突然听到老太太和她娘的说话声,俩人上午去作坊帮忙,这是到饭点就回来了,宋长乐淡定的倒退着从椅子上下来,然后悄悄出了房间。 宋老太一回来习惯性的往自己屋里走,她要拿一些零嘴出来给孙子孙女们吃,这是她每日都喜欢做的事。 “哎哟,这是啥?”宋老太的大嗓门从屋里传出来,“大郎二郎你们练字的纸咋扔奶屋里来了?” 这一喊四个大孙子都跑过来了,一个个都说没乱扔,纸那么贵怎么舍得乱扔,况且他们大多都是在沙土上练字的,纸上练的字都妥妥的收着呢。 “那这是啥?”宋老太不识字,所以不知道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叠菜谱。 大郎接过来看,二郎几个也凑过来看,看清楚纸上的内容后,皆是一惊。 二郎霍一声喊出来,“菜谱,我知道这是菜谱。” 大郎瞪了他一眼,这个二傻子喊那么大声做甚,是担心外人听不见么?“二郎小点声。” 二郎被瞪了一眼,立马冷静下来,抿着唇没再嚷嚷,不过宋英娘和叶孝元已经被吸引过来了。 一时间大家都围着这些菜谱看,谁也猜不出这是从哪来的,宋老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她一进屋就看见这一叠纸在地上,她就顺手捡起来。 “咱家是不是来了仙人,不然怎的总是天降菜谱?”宋老太用力拍了下大腿。 叶孝元和宋英娘对视一眼,都没反驳老太太的话,三郎四郎觉得奶说的有道理,叶家可能真的来了仙人。 因为叶孝元拿了画本子回来抄,几个小子少不得会偷来看看,正是脑洞大开的时候,觉得有神仙出现也不是不可能。 大郎垂着眸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二郎也是若有所思,俩人性格虽不大相同,但都是聪慧的,考虑事情也比较细致,他们可不信什么神仙,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奶,那你看过神仙吗,仙人是不是托了梦给你?”三郎四郎两个憨憨缠着老太太一个劲的问。 “没,奶屋里啥神仙也没出现,来了也不会让咱看见。”宋老太很光棍的耸耸肩,她一向心大,哪会费心思想这些。 叶孝元和宋英娘拿着菜谱回房,小两口小声嘀咕,前者说:“英娘我觉得这菜谱保不齐也是你爹让人捎给娘的,但是她不识字,后来又有头疾,所以一点印象都没了。” 宋英娘深以为然,“我觉着也是这样,之前是银子,然后是金子,银钱她认得,但菜谱这东西她不认得,所以从未放在心上,不过到底是爹留给她的,所以她舍不得扔,一直保管着,估计后来头疾发作,糊里糊涂的就把菜谱乱放,幸亏没丢,不然损失大了。” 说完夫妻俩皆是一阵后怕,这些菜谱就是发家的根本,是能生钱的秘方,若是不慎丢失,那真的会哭死。 外面二郎把大郎拉到角落说话,“大哥你说这菜谱哪来的,反正我不是相信什么神仙,肯定是谁特意送给咱的,你看这上面的默都还新着呢。” 虽然写菜谱的人特意挑了泛黄老旧的纸张来写,但只要够细心还是能发现蹊跷,二郎平时是不爱思考,但只要他认真起来,那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大郎就更不用说了,生了一副玲珑心,二郎能看出来的,又岂能瞒过他? “你说会不会是苏雅澜让人给咱送来的?”想来想去他们家只对她有恩。 “不是她,我套过她的话,苏家主要做粮食和头面生意,她父兄常年走商,天南地北的跑,并未开酒楼什么的。”大郎否决了二郎的猜测。 后来叶孝元和宋英娘把他们叫到房里,跟俩儿子说了他们的猜测,“……这菜谱指定是你们外祖留给你们奶的,不过老太太忘性大,啥也不记得了,以后咱也少在她面前提,免得她头疾又犯了,菜谱得保秘,千万不能说出去。” “我和大哥肯定靠谱,主要是三郎四郎他俩得多叮嘱几遍。”二郎笑着说,听爹娘这么一说,他也不去多想菜谱的来历,左右是他们家得了好处。 大郎从爹娘屋里出来后,看到在院子里的玩耍的六郎和七七,便走过去和他们说话,“六郎七七你们有去过奶房里吗,或者有没有看到不认识的人去奶屋里?” “不知道。”六郎老实的回答。 “我上午在顾家玩,回来后就在堂屋里和六哥一起吃菜丸子,是不是呀六哥?”宋长乐一脸天真无邪。 六郎怔了怔,看了看七七,然后用力的点头,“嗯,七七和六郎一起吃菜丸子。” 只要七七分好吃的给他,七七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35章 精明的二郎 当天夜里,叶长安多抄了一份菜谱出来,他需要研究不同的菜式,争取经常给秦先生换口味,秦先生满意了,加上吃人的嘴软,往后多少得给叶家一些面子。 爹遇到无法吃透的难题就可以向秦先生请教,到时候秦先生也不好意思不指点。 “二郎以后你每日上午就抽空做一道菜,左右你也爱吃,除了送给秦先生的那份,剩下的大家都可以尝一尝。”大郎把抄好的菜谱递了两张给他,不能一次性全给他,二郎有丢三落四的习惯,保不齐哪天就把菜谱给扔了。 二郎咂咂嘴接过菜谱,笑的合不拢嘴,他们家为何能花心思研究菜式,除了要讨好秦先生,最主要的也是家里现在有银子,有钱有底气。 这菜谱上的食材哪样不花钱,穷人家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买这些好料,油盐糖醋酱都死贵,新鲜的肉,时令菜,哪样不是富户人家才敢想的食物? “大哥我去做菜,那你呢?”二郎突然又有些心里不平衡,大哥本来就是他们中最聪明的,若是大哥把心思都花在读书上面,那他和三郎四郎不是更赶不上进度? 叶长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耍滑头,你这聪明劲如果全都放在读书上,还用担心会落在我后头?” 心思被戳破,二郎讪讪的摸了摸鼻尖,“我也没说啥,就随便问一句。” “秦先生爱喝好酒,但是咱家没酒给他喝,为了让秦先生多欠点叶家的人情,我决定学酿酒,所以做菜的事就交给你了。” 至于三郎四郎就负责打下手,五郎年纪尚小,负责读书就行,六郎闻到灶房里的有香味就会跑过去眼巴巴的等着要吃。 七七小宝贝嘛,自然是最让人省心的,她除了在家和后山溜哒,就是去对面顾家,可可爱爱从来不闯祸。 既然要酿酒,就得去买酿酒的家伙什,隔日宋老太带着大郎去了镇上,在粮店买了三百斤糯米,酒曲,容器等。 糯米要先用水浸泡一天一夜,第二天捞起来淘干尽,晾个三刻钟,然后放在蒸笼里蒸熟。 闻到糯米饭的香味,宋长乐拿着碗跑过来,“大哥七七要吃糯米饭,要两个半碗,一个放蜂蜜,一个放酱料。” 叶长安正把蒸熟的糯米饭起锅,就见灶台前站着两个小矮墩在流口水,七七捧着碗举的高高的,六郎有样学样。 宋长玉着急的用小奶音重复七七的话,“要两个,一碗糖的,一碗酱的。” “小吃货。”大郎笑骂,但手上动作却利索,给弟弟妹妹各盛了满满一碗的糯米饭,让他们自己去再拿一个碗分。 “蜂蜜和酱料都放这了,让三郎或四郎帮你们放。”说话间又盛了一盆放在柜子里,这是大家要吃的。 “大哥帮我拿肉罐头,要肉罐头拌着吃。”宋长乐想着哪天搞点土豆,芋头切成丁,还有肉丁,放上酱油一起焖糯米饭吃,简直能香的把碗都吃进肚子去。 眼下就先将就着拌肉酱吃,因为今天的重点是酿酒。 叶长安把蒸好的糯米饭端到院子里,用泉水浇凉,再把糯米饭倒入缸中,然后放入酒曲搅拌均匀。 最后用稻草把酒缸盖住,冬天的时候最好用棉被盖住,这样才能达到一定的温度,让糯米饭发酵。 “大哥这样就能出酒了吗?”二郎一手端着碗吃糯米饭,一边好奇的问。 “过个十天左右,还得往里面加泉水,然后再继续发酵四五天,应该就成了。”叶长安不敢说的太满,秘方上是这样写的,但他第一次酿酒,不知道能不能成。 宋长乐也不敢保证,因为她也是前世从网上搜来的酿制米酒的法子,她记得这种是农村人酿酒的方法,正好适用于工具简陋的古代。 “二哥你帮我把这个食盒提到顾家去,我要给阿昭和秦先生尝尝糯米饭。”宋长乐扯了扯二郎的袖子。 二郎一向喜欢作怪,还有些小心眼,当即就不太乐意了,“怎么不让大哥送了?” 宋长乐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大哥刚才酿酒很辛苦的,要让他休息一下,二哥你快点,你是不是不乐意?” 接触到妹妹带着点威胁的小眼神,叶长州嘿嘿笑了两声,一把捞起妹妹单手抱着,另一手提着食盒,“二哥怎么会不乐意,七七让二哥干啥都行。” 二哥一向有点嘴贱,让他干嘛都要怼一句先。 “二哥你以后要好好说话,不然出门在外乱说会被人打哦。”宋长乐看着他的眼睛很郑重的说。 这语重心长的语气把二郎逗乐了,不过他挑了下剑眉吊二郎当的说:“放心七七,二哥精着呢,在外人面前才不会多嘴,也就在家里这样。” 感情是知道家里人都会包容他,所以才这么作,二哥真的有点贱怎么办? 顾家,秦沉风吃了两个小半碗糯米饭,称赞道:“以前在别处也吃过咸香糯米饭,却不知还能放蜂蜜拌着吃,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拌肉酱吃。” 秦先生是个极有修养的人,只要他觉得好的事物,从来不吝啬夸奖。 他夸过大郎勤劳,厨艺天赋好。 “这两天的菜都是你做的?”他问二郎。 二郎大咧咧的笑着说:“可不是么,咱可费了不少劲呢?刀功和火候我都很注意,练的很纯熟,我做的菜是不是特别美味?” “脸皮够厚,不拘小节,自卖自夸,虽然浮躁了些,但确实有几分本事,其实你大哥做的菜并不输你,但他不是个喜欢哗众取宠的性子,这方面你差了些。” 秦沉风说话很直白,倒不是他想打击叶家二郎,一般人他可不会轻易评价说教,也是看叶家人够诚心,连续半个月都送好菜给他吃,听说现在还酿了米酒,就为了讨好他。 他也不会因为他们有求于他,带着目的来讨好而心有不满,毕竟当初还是他自己提的要求,他没有太多喜好,吃喝是其中一样。 如今吃了这么多叶家的东西,他总要回报一二,看叶家二郎性子直率爽朗,不是那心胸狭隘的便多说了几句。 “先生说的是,二郎谨记于心,你放心,日后咱还会送别的菜过来,你且吃着就是。”叶长州不傻,为他好的他都会记下,秦先生愿意说教他感激都来不及,才不会恼羞成怒。 “话说你家的菜谱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每日都不重样,堪比酒楼的菜式花样那般多了。 二郎但笑不语,菜谱自然没有那么多,但他和大哥会动脑,每样菜谱稍微改良一番,一方多用,不就能生出许多菜式来?? 第36章 唐诗 隆冬腊月,宋长乐已经裹成了一个小圆球,她很庆幸大商朝是有棉花的,不然冬天真的难熬。 只是她娘的眼光太喜庆了些,给她做的新棉袄都是红通通的,连棉裤也是大红的,整的她跟个行走的红灯笼似的。 不过她只在心里吐槽一下,没敢真的嫌弃,毕竟这是她娘一针一线缝起来的,韵含着拳拳慈母心,她不能不识好歹。 “七七快来,腊梅开花啦。”顾昭站在小坡上喊她。 宋长乐眼睛一亮,早就盼着腊梅开花了,入冬前也不知顾青是从哪里弄来的梅树,在后山种了许多梅花,后来顾昭无意中告诉她,他娘喜欢梅花。 关玲那个面瘫哪里像有雅兴赏梅的人,想来定是顾昭的亲娘喜欢赏梅,顾昭思念爹娘,所以让顾青找来梅树种植。 可怜的阿昭,也不知他家中到底遭了什么难,要骨肉分离,不能相见,只能睹物思人。 宋长乐加快了脚步爬坡,顾昭跑下来牵她,奶声奶气的说:“七七你今天又睡懒觉啦。” “嗯。”宋长乐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天太冷早上她不想起那么早,全家只有她可以睡懒觉。 六个哥哥都要早起背书,连六郎也不能偷懒,奶奶和娘都要去作坊,食品作坊现在主要做鸡鸭猪肉脯,都是从隔壁村或镇上买来的鸡鸭和猪肉。 不过宋英娘已经和族长提议,明年最好村里自己能养鸡鸭猪,不然哪天若是收不到货,作坊就得停了,作坊一停就等于没了进项,这个问题必须重视。 “被窝里暖和,外面太冷了,穿的太厚走路脚都要迈不开了。”宋长乐小声抱怨,再说上辈子她可是猝死的,着实可怜。 刚出生被父母扔到孤儿院门口,后来在孤儿院的生活也艰辛,好不容易出来靠自己勤工俭学撑到大学毕业,拿着毕业证和入职书就一命呜呼。 想想都心疼自己,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再重蹈袭覆辙,之前家里穷,她还要绞尽脑汁帮家里默写菜谱和各种秘方。 现下家里已经不缺银子了,秦先生也被哥哥们做的菜打动,已经答应指点爹和哥哥们的功课。 但是秦先生嫌弃爹年纪太大,资质也一般,所以不愿收他为徒,只肯指导一二,倒是愿意收大哥二哥五哥和六哥。 六哥一个小团子居然被秦先生看中,说他资质好,年纪又小,从零抓起,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当时宋长乐就生气了,这不是歧视三哥四哥么,小孩子被排斥心里很容易受到严重的打击,可能会影响一生,指不定三哥四哥突然就心里扭曲,从而走上歪路,进化成小说里的恶毒反派之类的。 “四个哥哥都收了,为什么不肯收三哥和四哥,你不能这样,不公平。” “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秦沉风嗤之以鼻,不过看着小丫头气红了眼,跺着小脚着急的样子,又觉得想笑。 罢了,左右他又不是收关门弟子,只是指点而已,“你大哥几个也只是两天过来一次,你爹更是五天过来一次,我可没有真正收他们为徒,你三哥四哥不是读书的料,我不收自是有道理的,不过也罢,我吃了你家的好酒好菜,总要退让一二,那就让你三哥四哥也一起过来。” 于是从那天起,几个哥哥每隔两日就会来顾家听秦先生讲课,其他时候在家里由叶孝元给儿子们讲两个时辰的课。 哥哥们都很努力,三郎四郎虽然资质不如几位哥哥,但也珍惜读书的机会,虽然进度总是不太跟的上,但他们一直在努力。 只有六郎每天起床会闹脾气,但渐渐的他也发现闹脾气是不管用的,书必须读,读好了娘会做好吃的奖励,要是不认真听课,不但没的吃,还会挨打。 宋长乐思绪翻飞,不知不觉间已经被顾昭牵着爬到了后坡,半个月前就开始隔三差五的飘雪,腊梅果然就开了。 “真美啊。”宋长乐满眼都闪着星星。 “七七喜欢的话就折几枝回去插起来。”顾昭说着便要让当归和若归去折花。 宋长乐脑海里忽然想起唐代的一首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 “七七你在念什么?”顾昭好像听到什么花什么折,但七七声音太小了,他没听清。 宋长乐哪敢让他听清,谁知道大商朝有没有唐朝的诗,万一没有的话,若别人以为这千古名诗是她作的咋办? 她可不想被打上抄袭的标签。 退一步说,大商朝就算有这首诗,她又是从哪听来的? 她无法解释,总不能告诉大家她是从千年之后上学的时候学来的。 但顾昭突然来了兴致,小小的他居然当场作了一首咏梅诗,虽然字里行间带着青涩,但也很了不得,至少对于不会作诗的宋长乐来说,她由衷的佩服。 “阿昭都会作诗啦,越来越厉害了。” 顾昭小脸一红,嘴角微微翘起,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七七,长翘的睫毛在眼底罩下一片阴影。 “阿昭的眼睛真好看。”宋长乐发自内的夸奖,她想起前世看的那些网文中对男主角的描写,无一不是桃花眼睫毛怪,再配上深邃精致的五官,堪称完美。 这么一想阿昭的确有做男主的潜质,而她和阿昭自小相识,那她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女主呢? 一时间宋长乐脑洞大开,自己把自己逗乐了,直接笑出了声,“嘿嘿阿昭是七七的小竹马。” 顾昭一愣,随后便像模像样的吟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其实他也不太懂诗里的意思,但听到竹马两个字他立马想到了这首诗,这首《长干行》还是前几日秦先生教他背的呢,听说是唐代诗人李白作的诗。 而此时正在山坡另一头的秦沉风正独自迎着山风赏梅,但他并未去打扰那两个小奶娃,听到顾昭念的那两句诗,也不由的低声补上后两句,“同居长干里,两小嫌无猜。” 小少爷如今对叶七七如此喜爱,也不知长大后会是何光景? 宋长乐可没有什么杂念,心想原来这个朝代有李白的诗,说明大商朝是在唐朝之后,可惜这个朝代只是个平行空间,历史并没有记载。 “七七回家啦,家里来客人了。”这时六郎大声喊道。 “咱家有啥客人哦?”叶宋两家都是逃难过来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别的亲戚走动,宋长乐想不到来客是何人。 不过她还是和顾昭道了别,跟六郎一起回家。 “只要把你们作坊生产的罐头送到别的府城去卖,肯定能卖出更高的价钱,像江南一带富庶的很,谁都出的起二两银子。”此时坐在堂屋侃侃而谈的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苏雅澜。? 第37章 坚强的苏姑娘 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苏雅澜是来找叶家合作做生意的,叶家的橄榄菜还有肉罐头很受走镖和走商之人的喜爱,路上休整不想生火时,拿干粮配肉罐头一起吃,简直不要太美味,好吃又方便。 “前两月我家兄去江南走商时,无意中送了一罐肉罐头给一生意场上的好友,没相到那人尝过之后,念念不忘,生意人嘛,脑子里都是赚钱的主意,对方就想着要进货,不但自己可以经常吃,还能赚钱。” 小柳村属于淮南一带,离江南不远,走水路就更近了,不过经济水平相对会差了些,能把生意做到江南去自然是最好不过。 几月不见,苏雅澜不可谓变化不大,一改当初的柔弱娇气,现在的她束着发,一身墨色劲装,不但外表看着干练,连说话都带着生意人的精明和圆猾。 二郎是个直性子,他在一旁早就憋坏了,这会儿苏雅澜一停顿,他便语速飞快的插话,“苏姑娘你咋穿个男人衣裳,还拿着个折扇乱煽你不冷么,苏家咋让你一个姑娘来谈生意?” “姑娘怎么了,我的能力可不在我父兄之下,将来说不定比他们还厉害,”苏雅澜冷哼一声收起折扇,接着又有些黯然道,“跟你们说实话,之前眼见愁把我抓走,我失踪一天一夜名声早就坏了,原先订的亲也让男方退了,定吾县已经没人愿意与我定亲。” “女子活在世上最是不易,若是太计较就没活路喽。”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宋老太突然有感而发。 苏雅澜认同的点点头,“我娘整日以泪洗面,甚至想倒贴钱财让我下嫁,我不愿,凭什么我要将就,不成亲女子就不能活了?我偏不嫁人,偏要活的比别人都好。 既然做女人这么难,我就做男人,帮着家里打理生意,刚开始我父兄还不肯把生意交给我,觉得我是在堵气,我就用实力证明给他们看,现在他们总算知道我的决心,也晓得无法阻止我。” 这次她来小柳村也是为了想向父兄证明,过去的她都忘了,她可以面不改色的进出小柳村,也能坦然面对眼见愁把她捊走这件事。 “我之所以直接来叶家找你们谈这笔生意,也是因为之前你们救过我,这份人情还是要给的。”到时候她也能给叶家多分一点钱。 原来如此,宋英娘和叶孝元了然的点点头,颇为动容。 宋长乐也打从心底佩服苏雅澜,古时的女子很少能像她做到这么洒脱的,做个单身贵族独自美丽,又有何不可? 管世人如何看,左右苏家家大业大,苏雅澜也不用靠别人养活,娘家就是她最大的倚仗。 宋长乐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爹和哥哥们考上功名,同时也要赶紧搞钱,这样以后她长大了就算不嫁人也不用愁没地方去,她就在娘家咸鱼到老。 叶家和苏雅澜谈好了,也要和族长再详谈一番。 有生意找上门,族长哪有不应的,所以过程很顺利,谈妥后,村里和苏家立了契书,等到年后便开始供货。 原本要明年开春才考虑搞的养植场,年前就得准备起来了,得亏小柳村不咋下雪,落雪也落的不大,还是可以进山砍木头,去荒山开荒的。 天很冷,冻手冻脚,但知道村里接了大单,想到来年能赚到大钱,村民们就一个个干劲十足,老人孩子还有女人都来帮忙,全村人干的热火朝天。 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才停工,大家呼啦啦一起赶到镇上或县城去买年货。 今年这个年应该是全村人过的最好的一个年,吃的不缺,加上作坊赚了钱,大家都穿上了新棉衣,还买了爆竹。 柳铁锤的媳妇跟宋英娘说:“自从你们家把秘方拿出来,让村里办了食品作坊,全村人跟着做肉罐头,慢慢的大家做菜的手艺都提高了许多。” “这是好事,听说现下咱们村的小伙子订亲都容易多了,别村的姑娘都愿嫁到咱们村来。”宋英娘笑着说。 “可不是么,连我家大郎都有媒婆来问了,你家大郎有人问不?”铁锤媳妇捂着嘴笑。 “那倒没有,我家大郎过完年才十二岁,”不过想到十二岁很多人已经开说亲了,宋英娘连忙改口,“我家几个小子不急着订亲,这几年都要读书,过几年再说亲不迟。” “平中兄弟最近身子骨逐渐好起来了,也是村里有个作坊赚了钱,有钱看病买补品,才能好的这么快,估计明年下半年就能完全恢复健康,到时候村里的私塾又能开了。 我也送我家的几个小子去念书,考科举是不敢想的,我家小子都不是读书的料,读个两三年识字会算账就行,以后还能在作坊里做个账房先生,总比只能进山砍柴打猎的要强。” 柳平中就是柳叶生的大儿子,当初不慎喝了被柳富贵放了毒的井水,一直病着的那个。 宋英娘赞同的点头,“就是不做账房,家里要大规模的养鸡鸭,也得会识字算账更稳妥,不然容易出错。” “没错,我和孩子爹也是这么想的,”铁锤媳妇站起身要走,“明个就过年了,家里一堆事要忙,就不多聊了,改天再唠。” 她刚才就是特意送炸年糕过来的,村里都这样,一到年节做了好吃的,几家关系好的就会互送吃食。 “你稍等一会儿,我家做了炸肉丸,还有肉豆腐,给你装一点。”宋英娘转身钻进了灶房。 铁锤媳妇笑眯眯的站在那等着,看着一身红扑扑的宋长乐从屋里出来,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粉嫩的小脸,“小老七刚睡醒呀,太阳都晒屁股喽。” “铁锤婶今天没有太阳。”宋长乐揉了下被捏过的婴儿肥,有些无奈,长得太可爱也不好,总是有人想捏。 “谁说没有的,日头躲云层里呢,谁睡了懒觉它都知道。”铁锤媳妇似真似假的说。 宋长乐没再应她,站在那还有些迷糊。 宋英娘这会儿已经装了两大海碗的吃食出来,铁锤媳妇也没跟她客气,干脆的接了过来,“你可真舍得吃,这么多肉得花多少银子,还装了两大海碗给我,倒显得我那点年糕小家子气了。” “你那年糕里放了那么多糖芝麻和花生仁,多精致,哪就比不上咱这肉做的了?”宋英娘这话说的让铁锤媳妇心里受用,又说了几句闲话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七七饿了,娘带你去吃早食,”宋英娘单手把闺女抱起来,另一只手戳了戳她的婴儿肥,“不过以后天冷也得早点起床,总是这么晚吃早饭对身子不好,你年纪小正长身子呢,没吃好会长不高的。”? 第38章 送礼 “奶奶高,爹娘也高,哥哥也高,七七才不会矮。”宋长乐噘着嘴揉了揉眼睛,长不高是个严肃的问题。 “我们高是因为咱吃的也多,你这么小不好好按时吃饭,那可就悬了。”宋英娘憋着笑。 宋长乐:“……”虽然但是,确实有道理,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饮食不规律的话的确会影响身高。 “那以后我早点起床。”早晨起来吃早食,然后消化半个时辰再睡个回笼觉也是可以的。 来到堂屋,她才发现桌上放着好多吃的,炸肉丸,肉豆腐,咸香鱼丝,年糕等等。 “好香啊。”宋长乐吸了吸鼻子,她娘刚把她放在椅子上,小爪子就向炸肉丸伸去,一个刚好一口,把腮帮子撑的鼓鼓的,小嘴像小仓鼠似的嚼个不停。 “七七不要吃太多油炸的,不易客化。”宋英娘说着就去拿了竹篮子过来,然后把桌上的吃食都放进去,挂到屋梁上,这样不但能防老鼠,还能防住家里的几个小馋猫。 “娘,我还要吃两块肉豆腐。”宋长乐嗓音软软的撒娇。 这时五郎端了一碗蛋羹过来,还有一碗肉粥放在她面前,“七七快吃早食。” “谢谢五哥。”宋长乐朝叶长平笑了笑,拿起汤勺一口蛋羹一口肉粥,很快便吃完了。 叶长平看着她吃完,便拿出帕子要给她擦嘴,宋长乐原本要掏帕子的手一顿,让五哥帮她擦。 “六郎一早就跑对面去玩了,七七可要去?”五郎把碗叠起来准备拿到灶房去洗。 “阿昭家里肯定有好多好吃的,咱们也过去看看。”过去蹭吃。 等五郎把碗洗好,便牵着妹妹去对面。 这时一直在坡上察看的若归便转身跑去报信,“小少爷,叶家七七过来了。” 顾昭原本正在认真的练字,闻言立马放下狼毫笔,快步跑出去,站在院门口果然看到下面有一个红色的小身影在慢吞吞的爬坡。 他高兴的挥着小手,“七七快来,我爹买了好多好吃的回来。” 宋长乐脚步一顿,抬头看到站在上面的漂亮小男娃,也开心的朝他挥了挥手,“阿昭我来啦,我也给你带了好吃的。” 东西是五郎拿着的,宋长乐快走完最后一段路时,顾昭跑下来牵她,两个奶团子手牵手一起往上走。 “七七你最近是不是吃了很多好吃的,你的手都比先前更肉嘟嘟了,上面的五个小窝窝更深了。”顾昭童言无忌。 宋长乐抿着唇不想说话,快过年了大家都在做好吃的,她多吃了一点不是很正常,再说天气这么冷,长点膘更抗寒,臭阿昭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咳,阿嚏。”秦沉风精神萎靡的从房间走出来,拿着帕子捂着口鼻,前两天一个不注意受了冻就得了风寒,吃了药也没见怎么好转。 “秦先生你身体好些了吗?今天我和五哥又送了你喜欢吃的菜过来。”宋长乐松开顾昭的手朝秦先生走去。 顾昭屁颠颠跟在她身后。 秦沉风做了个让她停住的动作,“莫要靠近,风寒会传染,可别过了病气给你。” “先生的声音都哑了,是不是喉咙疼的厉害?”宋长乐脆生生的问。 “咳咳,的确疼的厉害,你们做的菜总是煎炸爆炒,开始还好,吃多了嗓子就受不住。”秦沉风幽怨的瞥了眼五郎提着的食盒。 “清淡的咱也会做,可先生口味偏重,不好那口。”宋长乐无奈的耸耸肩。 “现下我每日要吃药,郎中交代过不能吃重味,要吃的清淡些。” “大哥知晓先生得了风寒,特意新学了几道菜,今个带过来的都是清蒸的,照样香喷喷的美味好吃。”宋长乐指了指食盒。 “伶牙俐齿,小小一团却跟个小大人似的。”秦沉风每次听着她有条不紊侃侃而谈就喜欢戏谑一句。 宋长乐已经习惯秦沉风的调侃,全当没听见,转身去食盒里拿出一个小陶罐递过去,“先生这是用醋泡的青橄榄,已经入味了,你每天吃一颗青橄榄,再喝一小汤勺里面的醋,保管不出两天喉咙就能恢复。” 橄榄原就回味润喉,用醋泡过的橄榄对咽喉炎有非常好的效果,以前宋长乐亲身试验过的,后世的人营养有些过盛,容易上火,咽喉炎患者不知凡几。 宋长乐喜欢做炸薯条和炸薯片吃,吃多了就嗓子疼,后来她无意中看到一个农村大婶拍的短视频在推销醋泡青橄榄,她就买了一罐试吃,吃过后真的很有效。 在古代像咽喉炎、糖尿病、肥胖症这些都能列为富贵病。 穷人连油都不舍得吃,怎么可能经常吃油炸食品,糖亦是难得吃到的东西,每天只能吃半饱,营养不够怎么胖的起来? 只有富人不愁吃才会营养过盛,才会得这些富贵病。 秦沉风将信将疑的立马拿了一个橄榄放嘴里,有点酸味,接着口腔中都是青涩甘甜,那股清爽慢慢涌入喉咙处,不多时便觉嗓子舒服不少。 “果真有用。”秦沉风神情一亮,立马抱着小陶罐回屋,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 “七七我也想吃橄榄。”顾昭眼巴巴的看着她。 宋长乐瞅了他一眼,“没有了,想吃等会儿你让当归来我家拿,我六哥跑哪去了,怎么没见他人?” “六郎在灶房吃东西,翠姑在做好吃的,他一样一样的尝,也不知道吃撑没有?”顾昭小声吐槽,六郎就是饕餮转世,怎么吃都不够,把自己直接吃成了一个小胖墩。 “家里也没缺他吃的,怎的总是喜欢到别人家丢人现眼?”五郎啧啧几声,神情颇为嫌弃。 “没事,有六郎赏脸,翠姑做饭都更有成就感。”翠姑是顾家上个月买回来的厨娘,不到三十的年纪,身形高挑,走路风风火火的很是爽利。 宋长乐看见过她和关玲过招,也是个练家子,顾家这些人中,连秦先生也会功夫,只有当归和若当是真正的普通人。 一眨眼的功夫顾昭已经跑进房间又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锦袋递给宋长乐,“七七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 忒多规矩了,不过顾昭是好意,宋长乐不好拒绝,就问:“是什么呀?” “是一个小金锁,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顾昭有些腼腆的说。 宋长乐果真打开来看,发现是一个只有她拇指头大的小金锁,好袖珍好可爱,一眼就把她征服了。 “谢谢阿昭,我很喜欢。”宋长乐眯着眼朝他笑。 顾昭看她笑,也跟着笑,两个人好开心。 宋长乐想着收了别人的礼不好不回礼,但他们家没啥值钱的东西,她也没有首饰,只好送顾昭一条手帕,“这条帕子是新的,我娘给我绣的,不知道有没有弄脏,要不让翠姑帮你洗一洗?” “好。”顾昭开心的收下了小帕子。 工具人五哥,挠着头看着面前的两个小不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第39章 养殖场的不速之客 算了,总归是七七赚了,顾昭送的是金锁,七七只给他一条普通的帕子,怎么看都不亏。 “七七看六哥给你拿了啥?”六郎终于肯从灶房出来了,迈着小胖腿朝妹妹蹬蹬的跑来,小肉手里用油纸包着两个大鸡腿。 “五哥你也在啊,正好你和七七一人一个。”他刚才在灶房已经吃撑了。 看着弟弟跑起来都会抖的三下巴,五郎狠狠的拧了一下眉,“六郎你太胖了,丑。” “六郎才不丑,六郎最好看了,和七七一样好看。”宋长玉是个颜狗,非常在意自己长相的那种。 “六哥你现在真的太胖了,再不减肥以后真的会变成丑八怪哒。”宋长乐有点担心六哥会得肥胖症,毕竟叶家现在越来越有钱,顾家也是不缺吃喝,六哥再这么吃下去,只怕不到十岁就会长到两百斤。 宋长玉委屈的看着七七,小嘴扁了又扁,“那咋办,我控制不住我寄几。” 口齿都不清了。 嘤。 “要不你让秦先生教你练剑?”秦沉风就是因为爱吃美食,但他又爱美,怕自己会长肥变得又老又丑,所以每日早晨都会起来舞剑。 以前天暖的时候,宋长乐早晨起来就站在院子里望着对面的秦先生练剑,秦先生舞剑的姿势真的很帅气优美,他习武不是为了杀人,只为强身健体保持身材。 不像顾青和关玲总是遮遮掩掩的,一般不在人前显露功夫,就算实在不得已要出手也会藏拙。 秦沉风的功夫不算多高,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他兴致来了就会舞剑,还曾问过叶长安几个要不要学,叶长安说年后再学,年前他和二郎得钻研菜谱。 “学武听说很辛苦的。”六郎吱吱唔唔,还没开始学就已经怕苦怕累。 “ 那你丑着,”宋长乐白了他一眼,“阿昭就不会像你这么胖。” 宋长玉看着依然精致漂亮芝兰玉树的顾昭,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腩,闭着眼一咬牙,“好,我学,不怕苦。” 幸好六哥是个颜狗,若是他啥都不在乎,那就难办了。 热热闹闹过完除夕,转眼便是初春,进入阴雨连绵的时节,又湿又冷的天气不适合抓鸡苗鸭苗来养,因为很难养活,但不赶紧养起来,又赶不上供货给作坊。 柳族长为此事也是愁的几天没合眼,最后他就来找宋英娘和宋老太,总觉得叶家人点子多,或许能想到办法。 宋老太表示没法子,让宋英娘想,宋英娘也很头秃。 宋长乐看着他们苦大仇深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对旁边的大郎说:“大哥你们睡的那间屋子好暖啊,比爹娘和奶的屋子都要暖和,为啥呀?” “因为咱那间屋子旁边就是灶房,灶房一烧火就暖……”叶长安说到一半,突然福至心灵。 “族长我有办法了,灶房在隔壁屋里就能暖和些,如果在养鸡鸭的屋子旁边烧火,那鸡鸭就不会被冻着了,养殖场不是每日都要给猪煮饲料么,反正都要烧火,正好事半功倍。” 二郎听完,也突发奇想,“也许还能种青菜呢,冬天在暖房里种青菜肯定能活。” 宋长乐心中欣慰,大哥二哥太给力了,只要给他们一个支点,他们就能举一反三,想出各种各样的点子。 族长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你家大郎二郎脑子就是好使,咱都没想到这些办法,他们就给想出来了,得,也别耽误了,今天咱就去荒山上看看要咋弄。” 荒山就是年前全村人齐心协力开荒出来,要用来养殖鸡鸭猪的地方,不下雨的时候村里的汉子就要去垒墙盖屋子。 办法想出来了,试验过后的确能行,族长便带着全村人尽快把养殖场搞起来,按照约定的时间苏雅澜带着人送来了鸡鸭苗,还有小猪崽。 苏家人脉广,资金雄厚,才能那么快搞到鸡鸭苗和小猪崽,若是让村民们自己去买,很难一次性买齐,而且运输也是个问题。 现下小柳村虽然逐渐富起来了,但生意才做没多久,银钱有限,送货买食材用的都是驴车,全村一共也才七辆驴车。 苏家却有上百辆马车,这实力无法比。 有了暖房,鸡鸭和小猪崽都养的很精神,村里的小孩子每天卯足了劲挖蚯蚓,捉虫子,割猪草,然后卖给养殖场,一天得个几文或十几文能把他们高兴坏。 春暖花开时,鸡鸭也逐渐长大,再过一两月便能拿到作坊做肉罐头了,只是最近几家负责养鸡鸭的村民都愁的不行。 “已经四五天了,也不知是啥玩意,夜夜来偷鸡鸭吃,神出鬼没的,抓都抓不住,再这样下去损失太重了。” “咱也担心小猪崽,只怕到时候吃完了鸡鸭,跑来吃小猪崽。” 族长沉思良久,才说:“要不养几只狼狗守山,这样能警醒一些。” 狼狗不是那么好买的,估计得去县城买。 宋长乐听说了此事,便拉着大哥二哥让他们带她去养殖场的山上转转,也许会有发现。 大郎二郎以为她想去看鸡鸭还有猪,之前七七一直没去看过,便带她去了。 原以为要找一找才能有所发现,结果一上山,宋长乐眼睛一扫,就大吃一惊,我的乖乖,以前没啥小动物的荒山,因为养了成千只鸡鸭还有小猪,现在整座荒山都被包围喽。 什么牛鬼蛇神,哦不,各种偷鸡贼都聚集过来了,东边两个狐狸窝,西边藏着十几只黄大仙,北边十几个山鼠窝,南边还有好几只野猫虎视眈眈。 想了想宋长乐指了个方向,“大哥二哥我们去那边看看。” “那边有啥好玩的,平时都没啥人过去。”二郎一脸抗拒。 “过去看看嘛,二哥。”宋长乐扯了扯他的袖子。 “行行行,去看去看,不过看一眼就得赶紧走。”二郎对妹妹的撒娇毫无抵抗力。 大郎没说什么,护在妹妹身后,二郎走在前面,宋长乐被护在中间,前后都有人挡着。 “好像有声音,听着像狐狸的叫声。”二郎停下脚步低声道。 “你没听错,的确是狐狸,别过去了,先回去,把奶叫过来一起抓狐狸。”抓到了狐狸可以拿去卖钱,大郎心想。 “别处还有奇怪的声音,那边那边都有哦。”宋长乐分别指了另外三个方向,希望大哥能听懂她的暗示。 叶长安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若有所思,却并未说什么,心里大概有了猜测,或许七七的耳力比一般人强,她可能真的听到了什么,到时候这几个地方都去猎一遍。 宋长乐:她只是看的远,并没有顺风耳。? 第40章 粉衫女 年后宋老太已经很少去作坊,她在自家后院养了上百只鸡鸭,每天忙的很,没空去作坊帮忙,左右叶家是拿大头的,她不去就少一份工钱罢了,分红还是照样拿。 这会儿听两个大孙说荒山有猎物,转身就进屋里拿了弓箭出来,“走,咱去把偷鸡贼都猎了。” “奶,我和二弟看过了,估摸着有不少东西,咱们三个恐怕搞不定。”大郎强调。 二郎看了大郎一眼,眼里有疑惑,但没吭声。 “要不再叫几个人?”宋老太随意道。 “叫上铁锤叔和铁柱叔,还有三郎四郎也一起去,争取一次全部搞定。”大郎提议。 宋老太没意见,“行,就按你说的办。” 村子靠山,村民们也多少会点狩猎本事,宋老太和铁锤铁柱都会做陷阱。 大郎指了几个方向,宋老太分别察看一番,从地上的痕迹还有气味可以判断出附近都有什么猎物,大概数量有多少。 经过一个时辰的忙碌,荒山这边的偷鸡贼几乎全部落网,只逃走了几只山鼠,山鼠不同于一般大家常见的老鼠,山鼠个头大,每只成年山鼠至少有一斤重,大的能上三斤,毛色偏黄,非常狡猾凶猛,繁衍速度非常快。 其他小猎物可以活捉,山鼠都是全部打死。 “我数了一下,拢共有上百只山鼠,六只狐狸,黄大仙十一只,野猫七只,难怪每天都要少那么多鸡鸭,原来都是被这些畜生给偷吃了。” “宋老太太这打猎的本事真牛,一出手就全部猎完了。” 养植场的村民围过来纷纷夸奖。 宋老太没在意别人说什么,让大郎二郎拿走二十只山鼠,剩下的山鼠全分给村里人,其他猎物要拿到镇上去卖。 叶家今年买了一辆马车,要去镇上很方便,铁锤铁柱也跟着一起,这些猎物他们也有份的。 “我也要去镇上。”宋长乐很久没离开村子了,看见奶要带着大哥二哥去卖猎物也缠着要跟。 她平时很少缠着大人要去镇上,但只要一开口就肯定会带上她,这次也不例外。 巧的是顾昭今天也跟着关玲和翠姑要去镇上,关玲平时都是宅在家里,很少出门的,难得见她亲自带着顾昭一起去镇上。 叶家的马车上放了许多装着猎物的笼子,空间就显挤,还有味道,宋长乐便跑去蹭顾家的马车。 “阿昭要去镇上做什么呀?”宋长乐记得顾昭来到小柳村后,只有三年前去过一次县城,后来再没有出过门。 “是我要去布庄选料子,还想买几样首饰,就带着昭儿一起。”关玲接了话头,小主子在叶家七七面前有点死心眼,她若是不插话只怕这孩子要说实话。 他们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顾青都会带回来,他们永远不出门也不会缺这些东西,关玲只是随便扯了由头。 真正的原因是顾昭太久没出门感觉要憋坏了,缠着要出门散心,关玲和顾青也心疼小主子,所以决定带他到镇上逛一逛。 顾昭没想到七七也要去镇上,更开心了,一开心就想去牵七七的手,本来两个小奶团牵一牵手也没关系,但可能马车空间小,一举一动就特别显眼。 关玲和翠姑同时盯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看时,宋长乐清澈的大眼转了转,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种不自在是因为什么,但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小肉手。 “七七。”顾昭有些委屈,七七怎么不跟他牵手? “干嘛?”宋长乐泰然自若,转开脸去拿小桌子上的糕点吃。 顾昭看她在吃糕点,愣了愣往她身边挤了挤,拿着糕点排排坐着一起吃。 关玲和翠姑心情微妙的对视一眼,未置一词。 小柳村离花和镇不算太远,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宋老太年轻时经常打猎到镇上卖,哪里收活物,哪里收皮子都熟悉的很。 宋长乐被大郎抱着和二郎起跟着在三个大人身后,看着三人与收猎物的老板舌枪唇战,最后定下合适的价钱成交。 “一共卖了十两银子,我得四两,你们一人三两。”宋老太说。 柳铁锤和柳铁柱笑呵呵的没有意见,“谢过老太太了,下次有这种活,还来找咱。” 宋老太摆摆手,“我年纪大了,不好总是往山里跑,英娘孝元会担心,这次是例外,我们要去吃饭,你们要一起吗?” “我们得去办点事,晚些时候在城门口见。”柳铁锤两兄弟憨笑着拿着银子去了别处。 “七七想要啥跟奶说,奶都给你买。”宋老太大方的说。 宋长乐小脑袋转来转去东看西看,把附近十里之内的事物全都收入到眼底,看到一个人模狗样的汉子在偷妇人的钱袋子,看到酒楼里的掌柜在训斥跑堂的伙计,还看到花楼里许多人在滚床单…… 听到奶奶的话,她心不在焉的说:“七七啥也不要,就想看看这街上的人。” 宋老太太在她脸上巴叽了一下,“小囡囡咋这么招人疼,奶的小乖乖,咱去给你买新衣裳可好?” 大郎二郎跟在后面颇有些无奈,奶这是把他们兄弟俩彻底无视了。 “奶,我想去书肆看看。”经过一家书肆时大郎出声道。 二郎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哥哥,他不想去书肆,他想买吃的或者去布庄买衣服也行。 但老太太直接塞了二两银子在大郎手里,并对二郎说:“跟着你哥别乱跑,我和七七去前面逛逛。” 二郎那个气啊,但没人在乎他的心情。 宋长乐还在利用她的透视十里眼到处扫描,最后定格在顾昭几人身上,他们正在布庄,关玲被翠姑塞了件衣裙,让她去里间试穿,关玲似乎拗不过只好去试。 翠姑笑盈盈的牵着顾昭等在外面,一边假意在看绸缎,一边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四周,突然翠姑不知看到了什么,望着一个方向出了神,几息之间便眼神有些空洞,拉着顾昭往外走。 顾昭挣了两下,说了句什么,应该是不想离开,但他一抬头似乎也看见了什么,神情一滞没再挣扎,和翠姑一起走出布庄,脸色木然的朝着西街的方向走去。 不对劲,阿昭和翠姑怎么跟中了邪似的? 宋长乐集中精力往他们前面的那些人看去,最后视线定格在一个带着帏帽的粉衫女人身上,那女人身段凹凸有致,走起路来水【蛇】般的腰肢左右摇摆,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阿昭和翠姑真的是跟着那粉衣女子去的,粉衫女应是动了什么手脚,才让他们被控制住。? 第41章 胆大包天的七七 双眼四下一扫,平时一日十二时辰都守在顾家附近的十个暗卫,今日居然不见一个人影,出门就不管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 “奶,去那边。”宋长乐指着顾昭他们离开的方向。 “为啥?”宋老太正要进布庄,不乐意改道,但七七小手在她肩上拍了好几下,小身子还用力弹了几下,催着她走。 “又耍滑头,倔起来比你几个哥哥都难伺候。”宋老太大掌在小孙女的小屁屁上拍了一下,脚下步子一转快步离开。 “快点快点,阿昭要被坏人抓走啦,咱快去救他。”宋长乐心里着急,也没管是不是被打屁屁了。 “阿昭?”宋老太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就是咱家对面的顾家小子,你咋知道他出事了?” 宋长乐小脸一皱,“反正就是看到了,奶你别管我咋看到的,救人要紧。” “还不让人问了。”宋老太轻哼,但脚步却越发加快向前追。 两刻钟后,宋老太总算看到了顾昭和翠姑,此时他们进了一座装饰普通的宅子,宋老太正要跟过去,大门‘砰’一声关紧。 “这可咋办?”宋长乐秀眉一蹙。 宋老太看了看院墙,目测了下高度,“翻墙进去,奶背着你,你要抓紧别掉下去。” 别看老太太今已经五十岁,但身手还是不可小觑,背着孙女非利索的翻过院墙,跳进院内,只是刚落地还没站稳就被几个穿着粉衣的美艳女子包围了。 “你们是何人?”宋老太气沉丹田大喝一声。 几位庸脂俗粉被唬了一跳,站在宋老太面前的女子疑似是几人中的头领,她手上的刀往宋长乐脖子上一抵,“大胆老虞婆,我们还没问你们是何身份,居然敢装腔作势唬人,谁让你吼那么大声的,再乱叫我就杀了你背上的小奶娃。” 七七可是叶家的命根子,宋老太哪受得了别人这样威胁,长腿一抬就踢翻了面前女人手里的刀,接着又是一个擒拿手抢过旁边女子的刀,另一只手把孙女扯到前面紧紧护在怀里。 她也就只会两招武功招式,还是当初成亲后宋大田教她的,她一直用到现在,反复的用,不过有一身神力加持,对付五个会功夫的粉衫女也能打个平手。 被踹了一脚的女子愤怒的爬起来,张开双手眼睛转了个圈,眼眸中隐隐有青光出现,但不管她怎么使用瞳术,宋老太还是未被影响半分。 “老虞婆不怕瞳术。”粉衣女头领大惊。 宋长乐无辜的瞪着清亮澄澈的大眼,她才不会告诉这些女人,老太太之所以没被瞳术影响,是因为她暗戳戳破解了对方的瞳术。 此时宋老太把刀抵在一个粉衣女的脖颈处,大声道:“快把刚才进来的小男娃和女人放了,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宋长乐嘴角一抽,奶怎么突然一身匪气的放狠话,搞得好像她真的能杀掉这些人似的。 果然,那粉衣女子捂嘴轻蔑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只有这五个人么,小看我等了。” 说着她拍了拍掌,屋内便陆续走出二十来个同宽粉衫女子,其中两个押着已经被绳子捆住的顾昭和翠姑。 “想救他们,可以啊,就看你个老太婆有没有本事。”女子话音一落,所有粉衫女都咻一声拔出刀,牢牢将宋老太几个围住。 宋长乐暗叫糟糕,连忙大声喊道:“翠姑快醒醒,翠姑快救阿昭。” “呵,你一个小奶娃就想把她叫醒,无知可笑,她中了瞳术,只有我能解……” 粉衫女话未说完,却见翠姑突然眼神冷厉,运功一挣便把身上的绳索震断,电闪火石间从腿上拔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粉衣女子。 看着翠姑暴发出的实力,宋长乐松了口气,能待在顾昭身边的果然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而且手段非常狠辣,一出手都是杀招,片刻间便有十几个粉衫女死在她手里。 剩下的粉衫女一脸惊骇,转身就想逃,但刚跃上院墙,却被一剑封喉,顷刻间全部毙命。 原来是关玲赶来了,她截杀了想逃走的所有粉衣女。 “昭儿你没事?”关玲脸色清冷,眼神凛冽的睨了翠姑一眼,翠姑低下头不敢吱声。 “我没事,只是刚才好像迷糊了一阵,醒来就站在这院子里了,对了,七七你们怎么也在这?”顾昭看着地上的尸首,眉头轻蹙,未月多大反应,踱步走到宋长乐面前去拉她的手。 “我和奶奶原本要去布庄,正好看到你和翠姑跟着一个粉衣女子走了,喊你们也不应,觉得不对劲,就跟过来看看,误打误撞就也跟着来了这里。”宋长乐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 宋老太回想着之前她是否有喊过人,好像没有? 不过不重要,七七说喊了那就喊了。 翠姑感激的看过来,关玲也神色松了松,叶家七七还真是小主子的福星,三年前在县城也是她和她娘救了小主子和顾青,这次又是她和她奶奶救了小主子和翠姑。 今日是她们托大了,不应该把所有暗卫支去办其他事的,原以为凭她和翠姑的能力足以护得小主子周全,大意了。 关玲和翠姑郑重向宋老太道了谢,宋老太爽朗的摆手,“都是一个村的,看你们遇难总不能袖手旁观,也得亏你们功夫高,靠老太太可不行,不过这些人该怎么办?” 老太太指了指那些粉衣女。 “老太太放心,这里我们会妥善处理,不会留下麻烦的。”关玲没说要怎么处置,但给了老太太承诺,一切都有顾家顶着。 宋老太也不是一般农家妇人,年前时是见过世面的,在一众死人面前也照样面不改色,有了关玲的允诺,便带着孙女快速离开。 走出老远她才点了点宋长乐的额头,“你个小崽子怎么像个傻大胆,那样的场面也没吓着你,还跟人扯七扯八,不过顾家小子也不简单,看到那么死人也没被吓哭,还能面不改色的与你说话。” 宋长乐摸了摸被戳的地方,嘟着嘴说:“奶,我随你,胆儿大。” “我小时候也没你这么胆大包天,看见死人也知道怕,就你不怕。”宋老太哼哼。 “我就是随了你才胆大包天。”宋长乐一口咬定。 回去的时候,宋老太和宋长乐都装着啥也没发生,谁也没提粉衫女的事。 关玲这边效率很快,暗影天黑时赶到小柳村汇报情况,“那些粉衫女是夜瞳的人,她这两年私底下收了不少徒弟,有些女子是花楼抢来的,有些是从农家人那里抢来的,这次派粉衫女来花和镇上就是为了报上次我们追杀她和眼见愁的仇。” 只不过夜瞳忌惮他们的实力,所以不敢亲自现身,只躲在幕后指使。 关玲:“一定要查出眼见愁和夜瞳的藏身之处,尽快斩杀。”? 第42章 想拜你为师 三天后,关玲看着面前的小矮墩仿佛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你要拜我为师,让我教你功夫?” 宋长乐觉得刚才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顾夫人怎么问了又问?“不拜师也行,但请你教我武功。” 她天生自带瞳术,能看穿很多别人看不透的事物,正因为这样她的危险就越大,她必须学会自保,不能总是依靠别人保护她。 关玲一脸冷漠,她并不想教谁功夫。 “我是不是有恩于顾家,救过阿昭和翠姑,还救过顾叔叔?”宋长乐定定的看着她。 “你的恩情,顾家会铭记于心,日后会重谢。”关玲珑干巴巴的说,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不要日后重谢,我希望你从明天开始教我功夫,不用倾囊相授,只要教一半或者一半的一半也行,要不让翠姑也教我几招。”宋长乐攥住她的袖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关玲提醒自己,不要被小丫头软萌可爱的外表给骗了,这就是个小人精,比谁都聪明,都会挟恩图报呢。 虽然内心百般吐槽,但最后到底还是答应了宋长乐的请求,“每日卯时一刻过来练一个时辰。” 宋长乐小脸一僵,卯时一刻不就是早上五点十五分? 天都没亮,就要她一个四岁的小奶娃过来练功,确定不是故意想劝退她? 好担心睡眠不够长不高咋办,长此以往她会不会长成一个面黄肌瘦又矮又丑的丑女? “怎么,做不到?”关玲一向寡淡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 “你果然是故意的,太奸诈啦,”宋长乐气鼓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卯时一刻是?行,我明早就准时过来,哼。” 翠姑也答应教她武功,而且把时间放在傍晚练一个时辰。 “翠姑你真好,不像有些人真的一点怜惜之心都没有,以后做了好吃的我都不分给她。”宋长乐故意说的很大声,让关玲能听见。 关玲又好气又好笑,别以为没有指名道姓她就不知道小丫头在说谁,小小年纪就学会含沙射影。 “七七你别生气,我每日也是卯时一刻起来练功,到时候我们一起有伴。”顾昭拉拉了她的手说。 但是宋长乐并没有被安慰到,家里的日子刚富起来,她原本计划开始做咸鱼的,并且已经实施了一个冬天,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没想到年刚过完,她就咸鱼不起来了。 练功真苦。 罢了,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翌日卯时,宋老太把宋长乐挖起来起来,“七七该醒啦,不是说要练武么,别睡了。” 宋长乐现在和宋老太一起睡,昨晚上她郑重交代了老太太好几次,“奶,明日卯时定要记得叫醒我,我要和顾夫人学功夫。” “奶记住了,你安心睡,明早保管准时叫你起床。” 结果今早喊了小丫头好几次都没用,不但没醒,还拧着秀眉抗议,攥着被子盖住脑袋企图逃避现实。 但宋老太也有她的考量,孙女长得漂亮,小小年纪已经能窥出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只怕容貌更盛,若是没有几分自保能力,很容易吃亏。 所以再心疼也要狠下心来,愣是把乖孙女从被窝里挖出来,穿好衣服,抱进灶房洗漱一番。 宋长乐欲哭无泪,她只有四岁,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唉,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待到辰时一刻,宋长乐蹲完马步,走路晃晃悠悠跟喝醉了酒般重心不稳,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去。 “七七你没事?”顾昭一把从背后抱住她,然后拼尽全力把她抱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七七平时吃的有点多,圆滚滚的一团害他差点抱不动,累死他了,但这话不能说出来。 宋长乐瘪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顾昭,“阿昭你腿不会抽筋吗?你刚开始是不是也像我这样?” “我比你好一点,毕竟我是男孩子。”顾昭老实道。 宋长乐不想说话。 练武是极其辛苦,漫长且枯燥的一件事,若是吃不了苦,没有恒心,是做不成习武之人的。 但她不是不能吃苦的人,既然决定了习武,那就要坚持下去,在吃苦和丢命两者间选择,她果断选择吃苦。 几个哥哥现在每天早上的第一堂课便是跟着秦先生练剑,顾青偶尔也会指点他们一下,这让叶长安几个的剑术有了更大的进步。 不过现在他们无剑可用,只能拿一根木棍当剑,后来宋老太干脆给几个孙子一人削了一把木剑。 宋长乐还在学基本功,没那么快学武功招式,关玲说至少要练两年以上的基本功才能开始学招式。 “翠姑都教了我扔飞刀。”翠姑喜欢用暗器,而且她比关玲好说话,宋长乐一撒娇她就没辙。 “那你可以不跟我学,只跟翠姑学。”关玲面无表情的说。 “你已经答应过我了,要说话算话。”宋长乐气哼哼的怼她。 关玲挑了挑眉,“没大没小,大小我也算你师父,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你又没说要收我为徒,而且你是为了答谢我才答应教我功夫的。”明明是她打算两不相欠的,每次斗嘴又喜欢拿身份来施压,真奸诈。 关玲:“我就是不收徒,你也不是我徒弟。” 宋长乐:“我也不拜你为师。” 一大一小,一冷一热,总喜欢拌嘴,但事后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大家也都习惯了。 荒山养植场的第一批鸡鸭都长到了四五斤,已经开始给作坊供货,不用再派人去周围的村庄收货了。 猪平时吃的饲料是米糠和猪草混在一起煮熟后喂的,所以长的也快,原本一年只能出一栏,小柳村的养殖场一年能出两栏肉猪。 加上养的数量大,所以作坊不用再到别处订猪肉了。 罐头有苏家走商卖到别的府城,生意越来越好,订单越来越多,钱也越赚越多,全村人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有了余钱大家就想把家里的房子扩一扩,或者直接拆了盖砖瓦房,连去镇上的路都修整的更宽更平整了。 眼看着小柳村的发展越来越好,这时突然出了一件大事,那天曹主薄坐着马车又惊又怒的来到小柳村找族长。 “你们那个食品作坊的人怎么做事的,清阳府知府的三个儿子吃了你们的肉罐头全都中毒了,上吐下泄大病一场不说,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件事极其严重,我和县令大人这次也帮不了你了。” 曹主薄能做的也就是以最快的时间赶来给他报个信,报了信也不敢久留,坐着马车又迅速离开。? 第43章 族长他们被官府带走了 族长脸色苍白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过神,他的小儿子握住的他的手喊了好几声才让他回神,“爹你没事?” “平真啊,咱们村这回恐怕有灭顶之灾啊。”柳叶生老泪纵横,身子颤抖,霎时间满脸沧桑。 柳平真刚才就在屋里,曹主薄估计也是心急如焚,没等他上完茶出去就什么都说了,所以他听的一清二楚。 清阳府属于江南地带的府城,却与安南府相邻,如今清阳府知府的儿子吃了肉罐头出事,若要派兵过来直接抓人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也不用清阳府的官兵过来拿人,只要清阳知府通一声气,安南府的知府就会向下面施压,到时候定吾县的县令敢不执行么? 就算县令入了小柳村的作坊干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可能与知府对抗来保作坊,因为根本无力抗衡。 柳平中经过堂屋时无意间听到了父亲与弟弟的谈话,便走了进来,如今他的身子骨已经恢复了七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都无大碍,只听他说:“爹这事还是找大伙商量一下,我觉得此事有蹊跷,不一定是咱们的作坊出了问题,或许另有隐情。” 之前他去作坊看过,能进入作坊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老实可靠人,宋老太和宋英娘对制作的每一道工序都要求的很严,用的食材和配料都是最好最新鲜的,密封也做的很合格。 当时柳平中都很佩服宋英娘能做到这么精细严格,难怪说这些肉罐头得富人才吃的起,确实精致讲究。 所以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是他们的作坊出了问题,很可能是知府自己后宅有什么阴私才出的事,最后却把问题栽赃给小柳村。 听长子这么一说,柳叶生逐渐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担心受怕瑟瑟发抖的时候,得赶紧找个法子解决才是上策。 族老还有作坊里做事的核心人物都被族长请到了祠堂,把曹主薄带来的消息详细复述了一遍,族长们皆被吓的差点晕厥,毕竟族老们年纪都大了。 但这些老狐狸很快便把惊惧抛在一边,指着作坊这些核心人物破口大骂。 “村里好不容易有个能赚钱的作坊,让大家能过上好日子,这才多久,银子还没捂热呢你们就飘了,眼皮子浅的东西,不把控好质量,投机取巧差点吃死客人,这客人还是知府的三个儿子,作死,以后别说银子,恐怕全村人都要完啦。” 几位族老无缝衔接把作坊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负责在作坊做事的人全都吓得面色苍白,有几个胆小的甚至直接跪下认错。 宋英娘面色凝重,但她眼神坚定,等几位族老骂累了,她才出声,“我每天都去作坊检查质量,食材和配料都没有问题,连密封的陶罐也在滚水里煮过晾干后才能用,我敢用项上人头保证咱们作坊的肉罐头绝对没有问题。” 见她如此笃定,族长心下微松,只要不是他们村的作坊有问题,那一切就有挽救的可能。 这时作坊工作的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个个都纷纷发言自证清白。 “我们几个是负责切肉的,动刀前菜刀和板钻都洗的干干净净,装肉条的木盆也洗干净了的。” “对对对,我们几个是负责腌肉的,咱们作坊买的都是精细盐,芝麻和花生仁也是新鲜的,咱们干活前都有用胰子洗干净手。” “我们烤肉和炒制的时候锅都洗干净了,油也是用了三次后就分给村里人,不敢重复使用,绝对能保证味道醇正。” “陶罐拿回来后我们用滚水煮三刻钟,就拿到日头底下晒干,没有日头的时候就倒过来放在灶台旁烘干,都有消毒到位。” 族长和族老们神情微缓,都意识到这次他们村可能是被人陷害了,问题就坏在出事的人是知府的儿子,还是三个,非常棘手。 “查,咱们必须把这件事查清楚,得派机灵些的人亲自前往清阳府去查此事。”族长已经预想了其中的艰难,但再难也得把证据找出来,否则到时候可不是作坊被关这么简单,只怕还要出人命。 “镇上和县城也要查,周边的县镇也要查,眼下无法确定做手脚的人到底是哪些臭虫,总之谁都有嫌疑。”年纪最大的族老沉声道。 这一天大家就在祠堂商量怎么找证据,事情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必须尽快找出法子解决。 然而没等大家商量出个章程,第二天族长和几位族老,宋老太宋英娘以及叶孝元都被官府抓走了。 果然案件涉及到官府的人,就变得非常棘手,对方根本不给你找证据的时间,直接捉拿归案。 “奶,爹娘你们别怕,六郎来救你们。”四岁的宋长玉大哭着冲进屋里,拿着他的木剑就要和官差拼命。 大郎红着眼截住六郎抱着他不让他去追,二郎掉着眼泪捂住六郎的嘴不让他乱喊,官兵没有走远,若是惹怒了他们谁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三郎四郎五郎边哭边追,官兵挥刀吓唬他们,不让他们继续跟着。 宋长乐默默掉着眼泪,她跑到山坡上,朝下面大喊,“奶,爹娘,你们放心,七七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族长你们也要好好的,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不会让你们被白白冤枉的。” 宋老太和宋英娘原本挺直了背,昂着首神情坚定,她们是清白的,就算暂时被捉也不能低头认罪,可此时听到七七的呼喊,她们却忍不住红了眼。 “七七快回去,我们很快会回来的。”叶孝元哽咽的差点说不出话来,秀才又如何,一出事还不是照样说抓就抓。 “七七知道啦,你们不要担心,我和哥哥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宋长乐喊完后也不看了,迈着小短腿跑回家。 她回家收拾包袱,准备去找证据,守在村里证据是不会从天而降的。 叶长安得知她的想法后,也没阻止,还让几个弟弟也收拾收拾,“咱不能再窝在家里了,得出去查。” 几个小家伙正手忙脚乱的忙活着,这时苏雅澜来了,她面色沉重道:“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原本我是想来给你们报信,让大家先躲一躲的,官差来的太快了。” 苏老爷和苏公子在清阳府就被官府捉走关押在大牵,苏家现在也是身陷圄囵,苏雅澜这时还不忘来报信,实在是有情有义。? 第44章 寻找证据 “你们几个在家老实待着,别给大人添乱,之后我恐怕也无瑕顾及你们,不过也不要太担心,我会尽快想办法把大家救出来的。”苏雅澜来去匆匆。 叶长安看着七七背着小包袱往外走,真是又心酸又好笑,一把攥住她,“急甚,大家还没出来呢。” “大哥你把家里的银子都揣上,别放家里,我去对面和顾家打声招呼,让他们帮忙看顾一下家里的鸡鸭。”顺便和阿昭道个别,让他不要惦记。 “你一小人儿操心这些做甚,在家好好待着,大哥去说。”叶长安想着顺便和秦先生道个别。 宋长乐追上大郎,抓住他的小拇指牵住,“大哥,七七和你一起去。” 顾家,秦沉风端详着眼前的小少年,心中微叹,官兵来捉人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动静,站在坡上把对面的情况都看在眼里。 叶家遭此大难,大郎临危不乱,还要带着弟弟妹妹去找证据,是个能顶事的孩子,秦先生心中多有怜惜。 “平时我教你们的剑术对御敌并无太大用处,你们家有遗传的神力,出门在外若是遇上危险,还需多加谨慎。” 以叶长安的聪慧,应该早知道他教他们舞剑,纯属为了强身健体,毕竟科考时也需要强魄的体力来支撑。 尤其春闱,一场三日,连考三场就是九日,许多文弱书生撑不过半场就晕厥,有甚至直接丢命的,秦沉风知晓叶家几个小子有意走科举,所以不希望他们在体质上吃亏。 如今他们要出去冒险,少不得提醒一番,别到时候遇到歹人时不急着逃命,拿着木剑乱舞那就要吃大亏了。 秦沉风没有劝他们说不要胡来,留在家中安心等着,自有大人会解决一切,他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经历的坎,不直面风雨如何能成长? 就像昭儿,王府出事时他才四岁,从懵懂无知哇哇大哭不肯跟着护卫走,之后不出两月便渐渐沉稳懂事,慢慢接受现状,甚至背负着解救整个王府的重任。 “你和二郎都是聪明的,我也不啰嗦什么,这两把刀你们带身上,作防身之用,不过一定要藏好,莫要让官兵搜出来惹祸上身。” “谢先生,长安就此别过。”希望能早日回来,叶长安转身快步离去。 “七七,七七你要去哪里,外面很危险,我让翠姑保护你好不好?”顾昭拉着宋长乐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宋长乐吸了吸鼻子,拍了拍顾昭的肩膀,“我也不知道会去哪里,不过等我把奶奶和爹娘救出来就会回来的,你不要哭。” 翠姑是顾昭的暗卫,怎么可能离开他身边,宋长乐又不是真的四岁,怎么可能抢他的暗卫? 宋长乐和大郎走后,顾昭哭着要顾青去帮忙,“七七好可怜,爹娘和奶奶都被抓了,都没有人能帮她,顾青你能不能把她的家人救出来,我不想七七和我一样没有爹娘。” 顾青和关玲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睛一涩,差点跟着小主子一起掉眼泪,世子因为说错话被人陷害,落得流放三千里的下场,温柔贤惠的世子妃也没能幸免。 小主子若不是被王爷提前送走,也难逃被流放之苦,整个王府只有王爷没人敢动,王爷军功赫赫,在军中威望很重,连圣上也不敢轻易动他,只好留他在京中。 虽然王爷没有生命危险,但一举一动都被人暗中监视着,只能在京中活动,不能离京半步,等于被软禁差不多。 “好,属下会派人去查,只要食品作坊没有问题,是被人陷害的,属下就一定会把族长和村里其他人救出来。” 就算顾昭没要他救人,他和关玲也会插手,他们落户在小柳村,若是小柳村出了事,他们岂不是又要另寻安置的地方? “快,那边,冲啊。“宋长乐指着某个方向娇喝一声。 叶长州接到指示便扯着缰绳调转马头,甩着鞭子往那个方向赶着马车,这已经是他们找到的第二个民间作坊了。 今天距离他们离开小柳村已经过去两天,途中叶长安和叶长州轮流赶马车,第一站便在和花镇找线索,但从未查过案的他们一时间很是茫然,竟不知该从何查起。 宋长乐就是抓住这个机会,语气坚定的指挥他们朝一个偏僻的巷子赶去,当时大郎二郎也未考虑七七只是个四岁的小萝卜头,他们心里正乱着,拿不定主意,这个时候有人目标明确的指引他们去做什么,他们便下意识的去做。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停在了一个布坊外面,里面的工人正在给布染色。 宋长乐有点心虚,失策了,因为她只能看到十里之内的事物,而这间布坊当时与他们的距离超过了十里,所以她只隐隐看见这个地方有个作坊,却看不清作坊里是干啥的。 但管它是干啥的,过来看了再说,总比坐在马车上不知所措,发呆要强。 大哥二哥赶马车又特别疯,因为他们劲大,甩鞭子打的马太疼,马就死命的跑,土路本就不好走,坐在马车里的人被颠的头晕眼花。 所以路上宋长乐没办法集中精力看什么,只能到了地方再看,大哥二哥是爬上墙去看的,而她在外面就看清楚了,但她啥也不能说。 大郎二郎看完布坊后,很快便知道受到了启发,对,他们可以从镇上或县城的作坊入手,如果能找到做肉罐头的作坊,或许就找到了突破口。 但是想要把所有的作坊都找出来,谈何容易,盲目的寻找费时又费力,最后大郎拿着银子去找乞丐帮忙。 “你们最近几天就把整个县城和镇上的作坊都找出来,到时我会给你们双倍的报酬。” 有个老乞丐等所有乞丐都离开后,他伸出手要银子,“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就是专门靠卖消息吃饭的,整个定吾县的地形我都了如指掌,也知道不少别人不知道的事。” 叶长安将信将疑,让老乞丐带路,幸好老乞丐没让他失望,果然知道不少民间作坊的位置。 好几次他们因为偷偷进作坊查看都被人追着打,毕竟每一家作坊都涉及到秘方,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窥探的,你不经人同意私自进入不打你打谁? 有一次差点被逮住,对方十几个大汉杀气腾腾的驾着马车一路追赶。 大郎二郎都作好了与他们拼命的打算,老乞丐捶着胸口哭喊着不该贪那点钱,以至招来杀生之祸。 但是最后不知怎么的,那赶车的大汉突然发疯,把马车赶到沟里去了,整车的大汉被摔的半死。 宋长乐放下窗帘子闭上眼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她也是迫不得已。? 第45章 七七的瞳术 没错,就是她探出脑袋,趁对方的车夫与她对视之时,用了瞳术,控制了车夫的神智让他把马车往沟里赶。 没人教她这个技能,她是在见识过眼见愁和粉衫女使用瞳术控制人神智后,自己琢磨出来的,这次也是她第一次试用,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她不知道眼见愁那些人是如何修练的,总之她觉得挺简单,只要对方的眼睛接触到她的视线,然后她集中精力,在心里暗示对方按她的想法去做,然后对方就真的接收了指令。 如果让呕心沥血修练了二十几年瞳术,才达到现在成就的眼见愁和夜瞳,知道有个小奶娃轻而易举就学会了他们引以为傲的绝技,肯定会嫉妒的吐血。 出来的第八天,宋长乐一行人在定吾县城内的某个小庄子里发现了一个做肉罐头的作坊,这个作坊并不算小,甚至比小柳村的作坊规模还要大些。 里面只有两个护卫守着,另外还有两头狼狗看守,但作坊里干活的人却不多,有男有女拢共才七个人。 马车停在庄子的后头,宋长乐站在马车上撂开帘子就把庄子里头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连作坊装肉脯的陶罐上印的字都和小柳村的一模一样。 八九不离十了,看来真的是有人栽赃陷害,这个作坊绝对有问题。 此时老乞丐伸手和大郎要剩下的报酬,“这庄子是个老财主的,里头确实有个作坊,对方不好惹,这几天我带你们走了那么多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剩下的银子给我一半就行,我也不全部要。” 大郎不肯,想让老乞丐继续带路,这时宋长乐扯了扯他的袖子,“大哥,让他走,银子也给他。” “还是小姑娘心善,老乞丐活到这把年纪不容易,小公子你就体谅体谅。”老乞丐哭丧着脸。 叶长安看了七七一眼,没有多问,给了老乞丐八两银子,原本是要给十两银子的,但老乞丐半途离开,就少给了二两。 宋长乐不好说什么,只能让老乞丐吃点亏了。 天擦黑时,作坊里的人都收工了,确定人都离开后,大郎二郎从狗洞爬进庄子,三郎四郎和往常一样在马车上保护弟弟妹妹。 两刻钟后,庄子内忽然传来吆喝声和大骂声,狼狗狂吠,隐隐还有打斗声。 宋长乐眼眸一扫,看见庄子内大哥二哥手里各自抱着几个陶罐,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两只狼狗在边上呲牙咧嘴随时可能扑上去咬他们。 “不好,大哥二哥有危险,我去帮忙。”宋长乐说话时人已经爬下了马车,速度飞快的从狗洞钻进了庄子。 三郎四郎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三郎气的跺脚,“四郎你在这看着五郎和六郎,我去把七七带出来。” 四郎汗都急出来了,但也没敢乱来,他得保护好两个弟弟。 “我去救七七。”宋长玉蹭一下站起来。 四郎摁住他,凶巴巴道:“听话,敢乱跑我就揍你。” 六郎扁扁嘴,“四哥大笨蛋。” “就你聪明,哼。”四郎瞪他一眼没与他计较。 五郎看弟弟又看看哥哥,低声说:“都别吵,注意听动静,要是大哥他们全部被抓住了,我们就赶紧跑,四哥你会赶马车吗?” “五郎你咋这么没良心,大哥他们出事了不去救人就想着逃跑?”四郎愤怒的指责。 五郎白了他一眼,“大哥二哥都打不过的人,我们仨就打的过?不赶紧跑等着一起被抓?要是大家都被抓了,谁去搬救兵?” 四郎:“我们哪有救兵可搬?” 六郎举手:“找秦先生还有顾叔叔。” 五郎点点头,四哥真的是个笨蛋。 庄子内,宋长乐跑的贼快,三郎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作坊门前了,两只凶猛的大狼狗被护卫松开了套绳,呲着獠牙朝宋长乐扑来。 “七七。”三郎喊破了音。 “长乐。”大郎二郎也是吓得肝胆俱裂。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小奶娃要被狼狗撕碎了。 但下一刻那两只狼狗攻击的动作一滞,突然调头,朝两个伺养它们的护卫扑去,两个护卫怎么喝斥都没用,两只畜生像发了疯似的撕咬他们。 几个做工的下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惊的一愣,大郎二郎趁机把他们打晕,再用绳子把他们全部捆起来。 眼见两个护卫已经奄奄奄一息,宋长乐又下了一个指令,两只狼狗没再攻击护卫,而是同时朝墙上一撞晕死过去。 “七七你没事?”大郎走过来抱住她。 宋长乐满眼无辜,扬着小奶音说:“大哥我没事呀,你和二哥有没有受伤?” “我们没有受伤,你怎么自己跑进来了,多危险?”大郎心有余悸。 二郎走过来盯着妹妹的眼睛直看,但此时一切正常,毫无异样,不过他清醒的知道刚才自己没看错,七七的眼睛的确有一瞬间变的很不一样。 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眼眸清亮剔透,比玛瑙翡翠珍珠宝石都更耀眼,漂亮的不可思议。 也是在那一刻两只狼狗突然停止对她的攻击,转而攻击自己的主人,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极其诡密。 “二郎,”大郎语带警告,向他递了个眼神,“把那些人的嘴都用干草堵上,三郎去把三个弟弟带进来,稍后我们要审问这些人。” 宋长乐正被二哥看的心虚,幸好大哥把他支走,她叹了口气趴在大哥的肩上,嘟着嘴有些委屈。 “好了,别乱想,我们七七最乖了。”大郎自然也看见了二郎所看到的一切,但眼下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不管七七是什么样的,都是他们的宝贝妹妹,是叶家的宝贝疙瘩。 二郎打了一桶水泼在两个护卫身上,迫使他们清醒。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肉罐头的,陶罐上为何印着小柳村的标记,清阳府知府儿子吃的就是你们做的肉罐肉才出事的?你们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就让狼狗咬死你们。”二郎凶巴巴的说。 但两个护卫嘴闭的很紧,死活不肯说,就算二郎挥棍子打他们也没用。 “今日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们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任何线索。” 这话能气死人,他们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说。 宋长乐抿了抿唇,她会瞳术一事是瞒不住大哥二哥了,干脆再使用一次摊牌算了,“让我来,想不想说可由不得他们。”? 第46章 水落石出 这一次大郎二郎更真切的看到妹妹的眼睛是如何从黑白分明变得更加清澈透亮,光芒微闪,似有星晨大海,眼眸中折射着令人向往而神秘的光点。 两个护卫对上宋长乐的眼睛,神情突然一木,开始机械的述说着他们所知道的一切。 “这两年我们老爷的生意一直亏本,两位少爷又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家产都要被败光了,有一天常年给张府送猪肉的屠户突然找老爷谈生意……” 这屠户其实之前也是常期给小柳村提供猪肉的供货商之一,只是后来小柳村自产自出,不用再向别人定猪肉了,屠户们失了这门生意,心里难免可惜。 其他人倒是很快想通了,只有这位赖屠户心有不甘,私下搜罗消息,得知小柳村做肉罐头赚了不少钱后,就打算照猫画虎,也搞一个作坊做肉罐头卖。 但赖屠户没有那么多银钱办作坊,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最后把主意打到张老爷身上。 张老爷作为富户中的一员,自然也知道肉罐头有多好卖,他自己吃过也很喜欢,听赖屠户说要找他一起办作坊,立马动了心思。 “这小柳村不仅会做肉罐头,做的橄榄菜也是深受众人的喜爱,味道确实一绝,但这是他们祖传的秘方,我们没有秘方没法做啊。” 张老爷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他是想赚钱,但也得有把握,张家的铺子和庄子近两年都在亏钱,他急于改变局面,所以必须更加谨慎行事。 “我小舅子在春雨酒楼做过厨子,后来觉着给人做工不如自己做老板,就辞了厨子的活,想自己开食肆,我想着这肉罐头赚钱,就劝他和我一起干,这不来找您之前我们已经把肉罐头的制作方法钻研出来了。”赖屠户颇为得意。 张老爷心中一喜,不由的高看了赖屠户一眼,“此话当真?” “若不是成功了,我哪敢来找您,肉罐头我都带来了,张老爷您尝尝。”赖屠户拿出一个陶罐放桌上。 张老爷用筷子夹了一块肉脯来吃,不禁眉头一皱,“你这味道差多了,哪比的上小柳村作坊做的?” “这味道虽然不及小柳村做出来的,但也不算差,您看他们是专门卖给富户的,价钱贵的很,一般百姓可吃不起,咱们这味道差点,成本也低些,咱们价钱可以压低一些。” 刚开始张老爷和赖屠户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做出来后味道实在差强人意,没什么人买,肉罐头毕竟是用肉和油盐这些金贵物食材做出来的,价钱再压低也不能压到亏本,总得赚点,穷人家哪里吃的起? 穷人他压根就不会买这玩意,费钱,舍不得吃,所以罐头积压在作坊里很多都卖不出去。 张老爷和赖屠户都急了,肉罐头要是卖不出去那他们投了那么多本钱不是全打水漂了? 后来赖屠户的小舅子出了个主意,把装肉脯的陶罐换成和小柳村的陶罐一模一样的,就说他们卖的是小柳村生产的肉罐头,而且价钱还便宜很多。 于是很多人上当受骗,张老爷和赖屠户也知道这生意做不长久,短时间骗一骗不知情的人还行,时间长了就容易漏馅,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一次大的,大赚一笔后就收手。 张老爷毕竟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人脉颇广,居然也把肉罐头卖到别的府城去了,还一不小心卖到清阳府知府家里去了。 出事后,张老爷和赖屠户就关了作坊,每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小柳村,反正他们是打着小柳村的旗号卖货的,陶罐上的标识也是小柳村的。 作坊关了,之前在作坊干活的人也都是他们的亲戚,大家都大赚了一笔,没人会傻的把事情暴露出去,他们自认为做的滴水不漏。 “作坊后来为什么又开始运作了?”大郎问。 护卫木然道:“是大公子想捞一笔钱,所以让我俩和庄子上的家丁来做肉罐头,已经做好一批货,正准备明天走水路送到北地去卖。” 看来他们来的很及时。 得到了想知道的一切,叶长安和叶长州眼神晦涩的盯着两个护卫,兄弟俩眸中都涌现了杀意,七七会瞳术的秘密被庄里的人知道了,若是让他们传出去,七七就危险了。 宋长乐敏感的发觉了两个哥哥的意图,连忙抓住他们的手,“他们中了瞳术,会忘记刚才那一幕,不会说出去的。” 庄里的人等于被瞳术控制了,施术者想让他们记住什么或忘记什么,都由施术者说了算。 “有这么管用吗?”二郎问。 宋长乐笃定的点点头,“二哥放心,我有绝对的把握。” 大郎二郎心情更加复杂了,想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最后干脆不问了,就当不知道这事,还要好好替七七守护这个秘密。 三郎几个在外面等了许久,见他们出来一起围过来。 “大哥二哥问出来了吗?”三郎焦急道。 “咱现在就把那两个护卫带到县衙去,先报官。” 叶长安知道县令和曹主薄都入了作坊的干股,事发后他们也如坐针毡,如今找到了证据能排除小柳村作坊的嫌疑,肯定会全力以赴查清真相,给清阳府知府一个交代。 叶长安带着弟弟妹妹一起上了马车,把护卫也一起带走,剩下的人先留在庄子上,等官兵过来拿人。 其实留人在庄子上看着比较妥当,但弟弟们都太小了,他不放心,只能先这样。 叶家的马车离开时,顾青正好带着两个暗影赶到,他们也是昨天刚查到这个庄子上的作坊有问题,所以赶过来查探。 没想到叶家的孩子们比他们还快一步。 顾青和暗影跃进庄子察看,发现里面有打斗的痕迹,作坊里关着几个被绳索绑着嘴巴被封住的人,顾青有些意外,挑了挑眉。 先前倒是低估了叶家的这几个孩子,看来就算没有他们出马,叶家大郎也能带着弟弟妹妹把家人救出来。 不过安南府这边的事好解决,清阳府那边却未必,虽然现在有证据能证明小柳村的肉罐头没有问题,清阳府知府的公子吃的是张老爷和赖屠户生产的劣质肉脯才出的事,按理把张老爷和赖屠护捉拿归案便可。 但清阳府的孔知府可不是什么善茬,卑鄙贪婪,最喜欢抓着别人的把柄讹钱,这次苏家和小柳村恐怕要大出血才能彻底平息此事。? 第4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县令就住在县衙的后院,得知小柳村有人来报案,事关作坊肉罐头出事一案,便立马穿戴好官服,让人把叶长安等人带进来。 看到来的竟是一群孩子,县令皱头一皱,直道胡闹。 “大人我们没有胡闹,是真的查到了线索,还请您马上派人去张家的庄子上搜查证据。”叶长安说完,让二郎把那两个护卫带进来。 俩护卫还被瞳术控制着,神情呆滞的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 “这俩人看着不太对劲。”姚县令打量着护卫的面容。 宋长乐不动色声的结束了暗示,护卫立回恢复神智,看到穿着官服的县令还有衙役,面色苍白,跪地连声求饶。 姚县令烦燥的让衙役把人先关到大牢,一时也没再细想张家护卫刚才的异样,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这点细节自动揭过,眼下查案更重要,“崔捕头你马上带人去张家的庄子上抓人,证据也一并带回来。” 庄子上的另外七人很快被带到县衙,连那两只儿狼狗都被捉了,作坊里的一应家伙什也都搬到了县衙。 不到天亮就把案件审出来了,姚县令派人去捉拿张老爷和赖屠户,只要这两个罪魁祸首落网,案件水落石出,小柳村的人就能无罪释放。 因为人证物证俱全,张老爷和赖屠户想不认罪都不行,两人不但要赔偿清阳府知府一千两银子,还要蹲五年大牢。 叶家三人、族长和族老们都放出来了,终于洗清冤屈,高兴的抱头痛哭,情绪稳定后,众人正准备回村。 这时县令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府衙的信,是安南府知府写给姚县令的,让他今日尽快派人将小柳村一众嫌犯押送到府衙去。 族长面色一惊,“咱们是冤枉的,真相都查出来了,怎么还要抓咱?” “就是,要押也该押张老爷和赖屠户才对。”族老们义愤填膺。 姚县令和曹主薄也觉得事有蹊跷,两人低声商议了一番,最后姚县令出来对大家说:“本官已经查明你们是清白的,没道理无缘无故再把你们抓起来,府衙那边还不知道这里的消息,本官马上派人把人证物证呈上去,相信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姚县令和曹主薄入了作坊的干股,每赚一笔他们都有分红,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坐等收钱就行,什么也不用管,如今既然能证明小柳村作坊没有问题,他们多少也得出点力,不能让人寒了心。 柳叶生听明白了县令和曹主薄话里的意思,心下感激,大人和主薄都不是过河拆桥,心思奸诈卑鄙之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 于是在被抓的第九天,宋英娘两口子和宋老太坐着自家马车,族长和族长们租了一辆马车,一行人匆匆回了村。 村民们见族长一行人回来了,都喜极而泣,又是放爆竹又是让跨火盆去晦气。 “奶,爹娘,热水烧好了,你们快去洗洗。”在大牢里关了那么久,早就一身臭了,必须好好搓洗干净。 宋长乐拿着帕子给宋老太搓澡,其实她只能搓到脖子和肩膀,其他地方都勾不到,但她有这份心,宋老太心里甚慰帖。 “奶你受苦了。” “还行,就是年纪大了不如年轻时候能吃苦,年轻时怀着孕逃难那才真的受罪。”宋老太说的是实话,牢里除了环境差,吃的不太好,其他也没什么,毕竟县令和主薄都与他们关系不错,没人敢对他们如何。 府衙。 孔知府看完姚县令让人呈上来的所谓证剧,脸色阴沉,“啪”一下把文书摔在案桌上,“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敢把案子审完,私自结案,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知府?又把本官当什么了?” 孔知府昨天晚上就到了,带了八个衙差在身边,他的意思是要亲自审问小柳村一众犯事之人,谁知道竟被一个小县令摆了一道。 “犯事的张财主和赖屠户正在送往府城的路上,不日便会到达,孔大人稍安勿燥。”余知府面上稳如老狗,内心却对孔知府的态度颇为介意。 怎么说安南府也是他管辖的地盘,孔知府带着衙差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还对他有种颐指气使的意思,让他很是不悦。 但这姓孔的向来卑鄙狡猾,又会敛财讨好上峰,背后有人撑腰,余知府心中再不满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不敢当面得罪。 “那县令说小柳村没问题就真的没问题?张财主和赖屠户要押到府衙来,小柳村那些人也不能放。”孔知府心中又气又恨,他手底下没人么?真的查不出真相? 他早有些眉目,知道小柳村作坊是肯定没问题的,问题出在张财主和赖屠户身上,只是肉脯的秘方在小柳村那里,若想得到秘方,最好从小柳村的族长和族老下手。 现下姚县令把人放了,搞得他很被动,若是小柳村被判无罪,那他这次岂不是白跑一趟? “必须把小柳村的那些人再抓回来审问,怎能随意就放了?”孔知府踱着步,态度颇为强硬。 余知府心中有怒,但面上不显,语气也颇为温和,“小柳村离府城有好几日的路程,孔大人确定要在本官这里等,清阳府那边不需要孔大人坐镇?” “本官的三个儿子都差点没命,自是要把事情调查清楚才放心,否则本官的脸面往哪搁?”孔知府铁了心要插手,不容余知府反对。 余知府再能忍耐,也忍不了孔知府如此嚣张,正待说些什么反驳,突然窗外寒光一闪,两支利箭咻的一声射进来,分别精准的射中了孔知府和余知府二人。 来人速度之快,放完箭几个跳跃就逃离了府衙,官差连贼人的衣服都没碰到就让人跑了,府衙瞬间乱作一团。 一个时辰后,安南府城外的一片树林里,顾青把一叠银票扔给对面的高瘦中年汉子,对方接过银票看都没看就揣进怀里。 “下次还有这种活一定记得来找我。”高瘦汉子勾着唇笑的吊二郎当,说话间人已经窜出老远。 此人是江湖上有活菩萨之称的‘无名君’,据说他小时家中被贪官所害,导致家破人亡,一家二十几口人只有他一人侥幸活下。 听说他是被一江湖高人所救,他一直跟着那高人习武,出师后便独自一人闯荡江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劫富济贫’。 他只劫贪官,劫来的钱大多散给穷苦人家,他也杀过不少贪官,官府这些年一直通辑他,但他功夫很好,那些官兵根本捉不住他。? 第48章 招蜂引蝶的体质 天擦黑前顾青回到了小柳村,关玲问他事情办的如何。 “无名君听到是要刺杀姓孔的那个贪官,很干脆的接下了任务,不过此次姓孔的是在安南府府衙出的事,余知府若是安然无恙,难免受牵连,所以我就让无名君给余知府也射了一箭。” 无名君刺杀朝庭贪官的行为每年都会发生几次,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这次由他动手,官府就不会怀疑到其他人身上,无名君就能拉满全部仇恨。 不过无名君自己动手,和别人请他动手自是不一样的,想请动他没有让他满意的价钱是不会接任务的,这次顾青花了整整一万两。 “姓孔的想抢肉罐头和橄榄菜的秘方,如果不让他出点事,小柳村还会有活路么?小柳村一出事,我们也无法独善其身,只是让余知府受委屈了。”关玲面色清冷道。 “箭头上沾了毒,够姓孔的吃些苦头了,姓孔的能留下一条命还得感谢余知府。”顾青颇为遗憾,余知府是个不错的官,自然不能害他丧命。 可姓孔的迫不及待要对小柳村下手,顾青只能先下手为强,先放倒孔知府再说,坏就坏在他们的人没能在姓孔的来安南府的路上截杀他。 “别想那么多了,事情解决了就行,天不早了先歇息。”关玲转身出去,两人虽假扮夫妻,但一直是分房睡的。 叶家所有人,包括族长和族老们都不知道他们原本即将面临灭顶之灾,但在顾家人的干涉下又悄然化解。 姚知县和曹主薄得知孔知府和余知府,被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义侠无名君刺杀后,皆是松了口气,早听闻孔知府是个手段了得的人,若是他不依不挠的追究小柳村的事,到时候恐怕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不过余知府可是个好官,无名君怎么连他也不放过?”姚县令甚是不解。 曹主薄神情晦涩,凑过来压低声道:“有些事不宜深想,总之余知府如果不出事,而孔知府却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刺杀,朝廷的人能不怀疑他?” 姚知县恍然大悟,心中甚是佩服堂舅的老谋深算。 小柳村的作坊又开始运作了,村民们又忙的晕头转向,忙完春耕,又开始上山摘各种能吃的东西。 宋长乐缠着大郎二郎非要跟着上山去浪,三四五郎年纪稍大的原本就要去的,只有六郎这个小懒货坐在那不想动。 “七七想去就让她去呗,我背她。”二郎还给拿了小斗笠和小背篓过来给七七。 这时顾昭带着当归和若归过来了,之前七七离开了九天,他每天都很想念她,自她回来后,就天天跑过来寻她。 “七七你怎么穿成这样,你要去干嘛?”顾昭好奇的看着她。 宋长乐仰起戴着斗笠的小脑袋,扬声说:“阿昭我要跟哥哥他们上山,挖笋,摘野菜菌菇摘杜鹃花,山上有很多好东西。”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顾昭从来没有在山上撒野过,那是他陌生而向往的乐趣。 宋长乐点头,“可以,不过你要先问问你爹娘,他们同意了你才能去。” 顾昭打定主意要上山,顾青和关玲自是没法拘住他,只好让翠姑跟着去,当归和若归也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去挖笋。 “七七。”顾昭趴在翠姑背上,一双桃花眼充满了新奇,左顾右盼打量村里的风景,到了山上更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一开心就张口喊一声七七。 宋长乐听到声音就转头看他,心里微叹,可怜的阿昭,连农村和山都觉得稀奇,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这种自由的感觉? “七七你和阿昭在这一起玩,不要乱跑,我和你二哥去折杜鹃花。”大郎几个飞快的往山峰跑,不多时便折了一大把的杜鹃过来。 其他大孩子也一样折了杜鹃回来就拿给弟弟妹妹,然后又去挖笋或摘菌菇。 宋长乐摘下花瓣,用帕子擦干上面的水渍,往顾昭嘴里塞,“阿昭快吃,酸甜酸甜的。” 顾昭不疑有他,张嘴就吃,嚼了几下笑弯了眉眼,“七七这山花味道真不错。” “这是杜鹃花,尝一些就好,不可多吃。”宋长乐怕他肠胃金贵,乍然吃这些野花会引起不适。 翠姑和当归若归在不远处抡着锄头吭哧吭哧的挖笋,这片竹林的笋很多,不过因为挖来的春笋要拿到作坊加工成罐头,所以挖笋的人特别多,要是慢一步,可能就让别人挖走了。 山货拿到作坊可以卖钱,这都是进项,村民都很卖力的搜罗。 远处有几个和宋长乐差不多大年纪的小奶娃,因为平时宋长乐和顾昭很少到村里玩,所以和村里的奶娃们并不熟。 宋长玉今天也来了,是被大郎强行拉来的,现在他还坐在那生闷气呢。 几个头上戴着杜鹃花,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娃,各自都背着一个小背篓,她们盯着宋长乐他们这边望了会儿,就一起走了过来。 几个小女娃看到顾昭眼睛都亮了,她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漂亮的小男娃,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好好看。 村里像他这么大的男娃都是鼻涕虫,皮猴子,整天就知道哇哇大叫,满地打滚,上山下水玩的一身泥。 “你叫啥名字,是村头顾家的吗?”一个胆子较大的小女娃出声问。 出于礼貌,顾昭点了下头,却并没有说话,低下头抿着唇,就像宋长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模样。 “我们挖了好多笋,还摘了野菜,你的背篓里啥都没有,我们分一些给你可好?” 然后一起过来的小女娃们纷纷从自己的小背篓里拿出一样东西送给顾昭,见他不接,也不尴尬,还热心的帮他放进小背篓。 有她们挖的小颗的笋,野菜,杜鹃花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菌菇。 宋长乐看着顾昭脑海里飘过四个字‘招蜂引蝶’。 “我不要你们的东西,翠姑和当归若归在那边,我不缺这些。”顾昭把小背篓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并不领情。 小女娃有些不高兴,“都送给你了,你拿着就是,婆婆妈妈的干啥?” 这位伶牙利齿的小女娃宋长乐认识,她是族长的孙女,是他大儿子柳平中的女儿,因为家中有读书人,比一般的农家女胆子大了许多,也更能说会道。 见她凶顾昭,宋长乐不乐意了,声音比她更大更凶,“阿昭都说了不要你们的东西,赶紧拿走,不许欺负阿昭。”? 第49章 可能是个海王 “我知道你,你是叶家的小老七。”族长的孙女指着宋长乐说。 “知道又怎样?”宋长乐扬着下巴,心想她要不要继续和对方吵下去,会不会显得她在欺负小奶娃,会不会不厚道? “我爷爷是族长。”柳眉玉隐隐明白,只要她搬出爷爷,村里的小孩都会害怕,所以她吵不过别人的时候就习惯搬出她爷爷。 “然后呢?”宋长乐大声问。 柳眉玉一愣,然后? 然后对方不应该害怕,然后让着她吗? 显示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原来还有人不怕她爷爷的。 柳眉玉再聪慧也只是个六岁的小奶娃,突然碰到一个不让着她的,顿时没辙,委屈的差点哭出来。 正当宋长乐以为下一秒她就会哇哇大哭,然后跑回家告状时,一直被众人忽视的宋长玉气鼓鼓的过来了。 “你们在干啥,地上怎么这么多东西?”其实刚才他都看见了,这些东西都是几个小女娃送给阿昭的。 居然没有一个人送东西给他,气死他了。 于是只好自己过来找存在感。 “咦,我认识你,你是叶家六郎。”柳眉玉忘了哭,和宋长玉搭起了话。 “没错,我就是宋长玉,叶家六郎。”宋长玉傲骄的挺直了小胸脯。 柳眉玉和她的小跟班们,把宋长乐和顾昭挤到旁边,把视线转移到同样干净漂亮的宋长玉身上。 “这些东西送给你好不好,我们做好朋友一起玩。”意思就是不带宋长乐和顾昭玩。 宋长玉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他望了下七七,发现七七正和阿昭牵着手一起茫然的看着他,既然妹妹有人玩,那他就没啥好担心的,“好,你们把东西放进我的背篓,然后我们一起去挖笋。” 刚才还啥也不想干的六郎,这时候不但收下了几个小女娃的东西,还呼啦啦领着她们跑走了。 宋长乐望着六哥离开的背影脑海里飘过两个字‘海王’。 看着几个烦人精跟着六郎跑了,顾昭有些高兴,“七七我们坐下吃花。” “不吃花了。”宋长乐集中精力双眼扫向四周,突然看见三点钟方向一棵梧桐树下面的腐叶里埋着一株灵芝。 宋长乐心中暗喜,正想跑过去把灵芝摘下,却发现树上突然飞快的窜下一只猴子,那猴子轻车驾熟的扒开腐叶,咻一下还把灵芝摘下,只见那灵芝被触碰后,根部迅速变的血红。 是香血灵芝,这么难得的宝物怎么能让猴子抢走了? “猴子!”宋长乐大喊一声,那猴子果然被惊的看了过来,宋长乐眼眸一亮,猴子只觉那个人类幼崽的眼睛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亮的让它晃神,下一刻就丢下香雪灵芝蹿进森林,消失无踪。 “猴子在哪?”顾昭立马护在她面前。 宋长乐紧盯着远处的灵芝,绕过顾昭就跑,顾昭见状想也不想就跟在后面。 翠姑猛的回头,锄头一扔,吩咐当归和若归,“你们两个不要乱跑,我去看看小少爷。” 啊,明明看着不是很远,为什么走了那么久还没有到? 宋长乐跑的气喘吁吁,顾昭也好不到哪里去,翠姑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寻思两个小不点到底要干嘛? 约莫三刻钟后,宋长乐才爬上了一个陡坡,她灵活的抓着旁边的小树,到达梧桐树下捡起了那株香血灵芝。 “发财了,这么难得的血芝肯定能卖不少银子。” “七七你在干嘛?”顾昭第一次上山,不太放的开,他犹豫的看了一会儿,才试探的迈出腿,准备和七七一样爬到那斜坡上去。 “小少爷太危险了别过去。”翠姑拦住他。 “可是七七都过去了。” 翠姑往上一跃,三两下窜过去把宋长乐拎了回来。 “谢谢翠姑。”宋长乐已经把血芝藏在了怀里,正想爬回来呢,就被拎了回来,省了她不少力。 “七七你怎么爬那么陡的地方去,多危险?”小少爷都让她带野了。 “有翠姑跟着我们呀,你不会让我们出事的对不对?”宋长乐讨好的朝她笑,攥住她的衣?晃了晃。 “小滑头,真不知道教你功夫是对还是错,现在就似只小皮猴满山乱跑,长大了还得了。”翠姑对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凶不起来。 “长大了我可以保护自己,七七长得这么漂亮不学功夫被人欺负了咋办?”宋长乐一本正经的说。 翠姑没觉得这种话从一个四岁的小奶嘴里说出来有什么不对,这丫头早慧,向来伶牙利齿,况且她说的事实,小妮子可不是长得太漂亮了么? 一个农家女若是不学点功夫,他日遇上个纨绔子弟想强抢民女,怎么脱身? “就算你说的有理,今日也不能再胡闹,不能再带着昭儿乱跑,回去老实坐着,你若再跑我就拿绳子栓住。”翠姑虎着脸吓唬她。 宋长乐笑眯眯的乖巧点头,她才不怕翠姑呢,翠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像顾夫人那是真狠心,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年纪小。 中午回家到,宋长乐把香血灵芝拿出来,众人都被惊到了。 “七七这血芝哪来的?”叶孝元抱起闺女询问。 “山上摘的呀。”宋长乐轻描淡定,一脸无辜。 叶长州深受打击,“我都要把整座山翻个底朝天都没摘到一个灵芝,你在半山腰随手一摘就是血芝。” “说明七七运气好,有福气。”叶长安轻笑着说。 此时叶长州摸着下巴莫测高深的望着妹妹,有一双非比寻常的双眼果然让人羡慕嫉妒啊。 “这啥血芝能卖很多银子吗?”三郎眼巴巴的对着血芝流口水,好想咬一口,家里又不缺银子,这血芝拿来炖鸡汤多好? 四郎五郎把血芝的模样记在心里,想着下次上山能不能也摘一朵回来。 “卖啥,藏起来做传家宝。”宋老太把血芝用帕子包起来装进匣子里。 宋英娘坐在一旁笑了笑,大概真的是家里不缺钱的原因,所以即使摘到了血芝也没有太激动,“娘,干脆炖鸡汤吃了,强身健体。” “也好,身体才是本钱,那富户人家还要特意花大价钱买来吃呢。”宋老太丝毫不纠结,她就喜欢看到一家人身强体壮的。 宋长玉正想炫耀一下他背篓的东西,这些都是别人送给他的,他什么也没干,就站在那看着那些小女娃吭哧吭哧挖笋,摘野菜,最后又送了许多给他。 不过他没来得及炫耀,这时候苏雅澜来了,她是来提货的,顺便说了个好消息,苏父和苏公子从清阳府大牢放出来了。? 第50章 合开酒楼 “真是太好了,幸好抓住了张财主和赖屠户这两个祸害,不然大家都要被他们害死了。”宋英娘想起这俩祸害就恨得牙痒痒。 “原本清阳府的知府还想拿捏我父兄,不肯放他们,幸好那狗官被江湖人士刺杀,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估计至少得躺上半年才能恢复,他知府的位置已让朝廷派来的官员顶了,新知府禀公处理,我父兄弟才得已脱罪。”苏雅澜简单的说了下府城发生的事。 叶家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大郎二郎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说的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是他们无从得知的,想想都后怕。 不过如今总算化险为夷,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对了,我今天来找你们,是有要事与你们商谈。”然后苏雅澜就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原来她几次在叶家用饭,都觉得叶家的菜做的特别好吃,她就记在心里,琢磨着在县城开一家酒楼,也一直在着手准备,铺子苏家有。 她名下原本有一间茶楼,生意一般,想来想去还是打算改开酒楼,她出铺子,人手和一切桌椅之类的工具,叶家只要出方子就行。 “苏姑娘是想怎么合作?”宋英娘问。 听她这么说苏雅澜就知道有戏,于是把她想好的两种方案说了,“我知道叶家现在也能拿出钱来自己开酒楼,但是叶老爷和几位公子都是要走科考的,肯定不想在人前落下话柄。 所以我这里有有两个选择,一你们把菜谱卖给我,我会给个合适的价格。二秘方由叶家提供,咱们签两份契书,每个月的盈利咱三七分,我七你们三。” 宋英娘把叶教元和宋老太还有大郎二郎叫到隔壁商量了一番,不多时便有了决定。 “我们选择第二种,不过三七分我们太亏了,五五分怎么样?”宋英娘说。 “五五分我就亏了……”苏雅澜嘴皮子利索和宋英娘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 最后一人退一步,四六分,苏家六叶家四,不过叶家有的菜谱全都要提供给酒楼,不能有所隐瞒。 谈妥后,大郎出声道:“叶家的菜谱很多都是我和二弟钻研出来的,以后苏叶酒楼要用菜谱就来叶家取。” 也就是说叶家不会一次性把菜谱全交给苏家,而是由叶家决定一次给多少菜谱,这就要看苏家的每月给的分红够不够良心了。 刚才商谈的时候顺便把酒楼的名称也定下来了,还是苏雅澜为了表示诚意而取的‘苏叶酒楼’。 对此叶家没有异议。 谈妥后,便开始签文书,苏雅澜心中暗叹,早知道叶家一家子都精明的很,若不是叶家的菜做的太好吃,她还真不想找他们合作开酒楼,让利太多。 和叶家谈完合作,苏雅澜又准备去找族长谈别的生意,她也没瞒着叶家的意思,“作坊用油厉害,需要大量的菜籽油供应,总是在外面买自然没有自家有供应更保险,而且以后酒楼也需要大量用油。” “油菜籽我们自己种不是问题,只是我们村没人会榨油。”宋英娘说。 苏雅澜有些自意的勾唇一笑,“榨油方子我从别人那里买下来了,到时候我会在你们村开一个榨油的作坊,你们把油菜籽卖给我就行。” “苏姑娘,我们村养的鸡鸭还有猪也可以给酒楼供货。”宋英娘笑着说。 苏雅澜摇头,“小柳村离县城太远了些,好几日的路程,酒楼的食材必须新鲜肥嫩,村里到县城好几日的路程,就算走水路也要两日,家禽在路上水土不服瘦了就影响肉质。” “看来苏姑娘事先了解的很透彻。”宋英娘放弃推销。 “想赚钱就必须多上心,若是做生意亏本还不如不做。”苏雅澜说着打开折扇漫条斯理的煽起来。 叶家人对她这种耍帅的举动习以为常,听说在外面别人都是称她一声苏二公子,可想而知她在商户的圈子里颇有些名气。 宋长乐捧着一堆头花,眼睛都有些看花了,苏雅澜每次来都喜欢给她带一些头花之类的小姑娘喜欢的头饰。 不是很贵重,但足以看出苏姑娘对她的上心,偶尔她也会给几位小子送点礼,却不是每次来都送的。 不过宋长乐并不是真正的小奶娃,她不是很喜欢这些头花,就问苏雅澜能不能把这些头花送一些给村里的小女娃。 “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你想留着还是送出去自己决定就好,不用问我。”苏雅澜对此并不在意。 送走了苏雅澜,小柳村的人又开始开荒,准备大面积种植油菜籽,这样一来,村里又多了一份进项。 宋长乐早上跟着关玲练完功,就回到自家屋背的山坡上静坐,盘着腿,闭着眼,聆听四周的每一种声音。 没错,她在练瞳术,没有师父教她,全靠她自己领悟,其实她就是在锻炼耐心和定力,最主要是集中精神力,因为她控制别人的时候就是靠精神力干扰对方的心智,从而达到催眠效果。 之前用过几次,可以证明她的方法是没错的,但不能高兴的太早,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一哪天遇见个瞳术超级厉害的,她这点浅薄的功力肯定无法抗衡,所以必须每日不停的勤练。 叶家除了大郎二郎有所猜测,隐隐知道真相,其他人都不知道七七在干嘛。 宋老太甚至有些担忧,“七七咋总是往后坡跑,没睡醒就回屋睡啊,怎么就喜欢坐石头上打盹?” “是不是林子里凉快,天气越发炎热,她可能在房里待不住。”宋英娘琢磨着是该多起几间房了,孩子们都大了,得有自己的屋子,不能总是几个挤一间,家里又不是没钱。 叶孝元也赞同盖房子,“盖几间砖瓦房,几个孩子每人一间。” 那就是至少要盖七间。 “要不去镇上也买个宅子,就算自己不住租出去也行。”宋英娘想着多置产业,银子那么多放家里心里也不踏实。 叶孝元没意见,“你看着办,想买就买。” 宋英娘轻轻的捶了他一拳,“你还真是啥事也不想管,就爱偷懒,啥都让我决定,我去找娘商量。” 宋老太更是干脆,“那就买,对了,现在咱家拢拱有多少银子?” 宋英娘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娘,我手里现下有一万两银票,一千多两现银。” “这么多干脆去县城买一座宅子,府城也置一个宅子,咱家那么多小子全要走科考,有房子以后赶考也方便些,趁手里有钱多置几个宅子,以后孩子们长大了才够分。”老太太想的长远。? 第51章 幸好是张真脸 宋英娘没听老太太的一次性买齐七个宅子,不好买,叶家还没那个财力,分家产总得公平,那宅子是不是得在一个地方? 总不能老大的宅子在府城,老二的在镇上,或者老三的宅子在县城,老四的宅子村里,要做到公平就得在府城或府城直接置七七个宅子,宋英娘觉得暂时没必要,总之这事不急。 日后小子们还得考功名呢,万一将来要去京城当官呢,那肯定得在京中买宅子,京城的消费可就吓人了,这点银子可不够霍霍。 镇上的宅子很快买下来了,一座二进的宅子,花了二百两,再加上打家具的钱,拢拱花了二百六十两。 宋英娘揣着剩下的一千七百多两,心思浮动,“相公其实咱可以在镇上买七个宅子,这样孩子们一人都能分到一个,咱有银子。” 叶孝元这次没有置身事外,他摇摇头,“没必要,顶多再买个三进的宅子,再买几个铺子租出去。” 铺子租金高,而且是稳赚的进项,比买宅子更划算,宋英娘想了想也认同,就又跟人牙子去看了几个铺子,然后选了几个位置较好的买下。 “镇上的铺子买好了,咱再到县城去看看,过几日苏叶酒楼就开张了,苏姑娘让咱全家一起去凑热闹。”宋英娘把地契和文书收好,喜滋滋的说。 叶孝元轻笑了下,“我就不去了,你带着孩子们还有娘一起去。” 宋英娘了解丈夫的性子,喜静,不爱与人推杯换盏,就没勉强他。 去县城的这天,叶家除了叶孝元所有人都去了,大家都是爱凑热闹的,没人不爱出门,到了县城宋长乐刚从马车上下来,两眼一扫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两人走进一个书肆,进门前停下回头看了四周一眼,是两张陌生的面孔,但是那身形过于眼熟,她应该没看错才对。 此时宋长乐正站在苏叶酒楼门前,宋英娘捞起闺女就要进去,宋长乐扭着小身子要下来,“娘,你让我在这站一会儿,我看看。” “看啥呢?又不是第一次来县城。”宋英娘在她小屁屁上拍了下,不过还是把人放下了。 “上次来县城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我还小,看过的风景也全忘了。”宋长乐煞有介事的说。 众人皆被逗笑了,二郎把妹妹抱了起来,“七七你现在也还小呢,你以为你多大?” 宋长乐又扭着身子要下去,她就想看清楚刚才那两人到底是谁,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现在四岁了,比上次大了三岁。”不要小看个位数年龄,她拥有两位数年纪的智商。 “行了,二郎别闹七七,让她在这待一会儿,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陪她。”大郎语气平静,眼神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四周。 二郎会意,拉着老太太和亲娘一干人进了酒楼。 宋长乐有大郎护着,没人再干扰她,她看着走进书肆的二人和里面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互相交换了什么,随后也没多说,微胖男人从书肆后门离开,一男一女从书肆正门出来。 不多时一男一女进了另一条街的布庄,再出来时两人都换了身衣服,连脸都换了,宋长乐心道果然,就说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很像顾青夫妇,换了装后二人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宋长乐歪着头沉思,顾青夫妇俩明显是暗卫,暗卫都是隐匿在暗处活动的,就算现身也会易容,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顾青这些人平时用的可能是假脸,他们一直戴着人,皮面具,但是他们戴着面具的话没道理她看不出来啊。 “七七在想什么?”大郎见她不再盯着一处观望,像是在出神便过来轻声问话。 “好像看见熟人了,但那人走的太快没看清。”宋长乐没说实话,随意扯了个借口。 大郎没有追问,牵着她的手说:“还要看吗,不看的话我们就进去吃东西。” 在酒楼吃饱喝足后,叶家一行人又被苏雅澜邀去苏府作客,宋老太和宋英娘都是爽朗的性格,便没推辞。 “空着手来真是不好意思,下次你来小柳村咱再给补上赔礼。”进了苏府,宋老太才想起忘了带礼物,颇有些不自在。 “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就是带你们来认地方,下次来县城也好过来找我。”苏雅澜随和的笑道。 其间苏夫人出来和叶家人聊了一会儿,苏公子也出来见了一面,不过两人都很快离开了,全程都是苏雅澜在招待,倒是让大家自在不少。 苏老爷没出来,听说是在清阳府被抓的时候,在牢里受了点罪,回来后一直在休养。 苏公子也被用了刑,不过他年轻恢复的快,已经能下床走动。 “听说那个孔知府到现在还没醒来,能死了最好。”回去的时候宋英娘低声和宋老太嘀咕。 宋老太深以为然,“为了秘方什么手段都耍出来了,幸好有江湖侠义为民除害,不然大家都要被害惨了。” 从县城回到村里,已是傍晚,但宋长乐一下马车就往顾家跑,宋英娘跺脚,“七七你回来,天要黑了别乱跑。” “娘,我马上就回来,你别操心。”宋长乐头也不回的说。 “不就一天没见么,急个啥呦?”宋英娘觉得胸口有点痛,宝贝闺女才多大点就快被人拐跑喽,顾家小子就是个小妖精。 然而宋英娘口中的小妖精顾昭此时正被宋长乐用双手揉捏着脸,捏完又去扣鬓角,“还好都是真的。” 宋长乐就是想确定一下这个小竹马有没有戴面具,可别认识这么久每天看的是张假脸,当然她主要是怕面具底下长了一张丑脸,虽然外貌是爹妈给的,长啥样不应该歧视。 虽然但是,她就是有点介意,不想被欺骗。 “七七你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顾昭无辜的眨眨眼。 宋长乐摆出比他更天真无邪的表情,“呵呵,没什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昨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变了张脸,变得好丑好吓人,把我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顾昭歪着头看她。 宋长乐面不改色,“我哪知道,总之你没有变丑我就放心了。” “七七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是吗?”顾昭眨了眨眼问。 “阿昭你喜欢很丑的人吗?”宋长乐不答反问。 “我娘说你就是个小人精。”顾昭把关玲卖了。 “小人精是什么?可以吃吗?”宋长乐假装没听懂,转身就走,“天黑了,我要回家啦,阿昭再见。”? 她顶多算个小大人,阿昭才真的是小人精呐。 第52章 别有用心 宋长乐离开没多外,顾青和关玲珑也回来了,看见顾昭坐在院子里练字,就走过来跟他说话。 “阿昭有心事?”顾青温声问。 顾昭抬头看了看他们两个的脸,然后也学宋长乐那样伸手去扣他们的发鬓,“你们今天出去戴面具了?” 顾青和关玲疑惑的互看一眼,顾青试探道:“见了个重要人物,所以伪装一下,难道有人发现了什么?” 顾昭摇摇头,“没有,就是你们的鬓角留了点痕迹,下次小心点,千万别出事。” “明白了小主子,我们会更加小心的。” 这时秦沉风从外面走进来,他看着顾青和关玲进了房间后,施施然坐在顾昭旁边,“小少爷跟我说说,刚才七七过来找你做什么?” “平时七七过来找我做什么,今天也一样。”何必多问,反正他不会说。 秦沉风轻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很快又到了摘橄榄的季节,因为苏家在外地接了很多订单,今年势必要大规模生产橄榄菜,仅靠小柳村的村民摘橄榄肯定是不够的。 于是族长就派他的小儿子带着村里的汉子去各个村子收青橄榄,“赶着驴车去,有多少收多少,不过质量要过关,烂掉的不能要,一定要新鲜的,都给我好好办事,要是收了烂东西,做出的东西吃出问题,我就把你们全都捉去浸猪笼。” “族长你放心,我们一定睁大眼睛挑好的,不敢偷懒。”上次族长和族老们被抓一事还历历在目,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出差错。 到了傍晚,族长验收收回来的橄榄,果然都是好的,没有掺一个烂橄榄,几个小子果然有认真做事。 过了两天,柳平真和柳大石等人出去收橄榄的人就不出门了,笑呵呵的在作坊门前等着。 “你们咋还围在这,赶紧去收橄榄啊。”宋英娘忙了一会儿从作坊出来,看见他们杵在作坊门口心中疑惑重重。 “英娘啊,咱从今个起不用每日一大早辛辛苦苦赶到每个村收橄榄了,那些人摘了橄榄会亲自送过来。” 柳平真颇有些自得,小柳村有了作坊,带动附近的村庄都多了进项,现下走出去都倍有面子,哪个不是笑脸相迎的? 看着还在沾沾自喜的七个大汉,宋英娘剑眉一蹙,很想骂他们是不是脑子让泥糊住了,他们村现在是谁都能随便进的? 有点脑子也知道该防着点。 柳平真是族长的次子,宋英娘以为族长也应允了这事,忍了忍终是没说什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落族长家面子,还是回头再找族长说道去。 今天小柳村可热闹了,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涌过来了,有过来卖橄榄的,也有单纯过来凑热的,不卖橄榄找过来的显然别有用心。 宋长乐刚练完功要回家,就看到下面道上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看到那些人背篓里装满了青橄榄,想了想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谁出的馊主意,让这么多陌生人进村,长的猪脑子不成?”人多混杂,到时候有人悄悄溜进作坊偷看咋办? 宋长乐脚步一转去找叶长安,“大哥我要回家沐浴换衣服,道上好多外村人,我害怕,你送我回去。” 叶长安兄弟几个今日正好过来听秦先生讲课,这会儿正好休息,闻言便放下书先送妹妹回家。 换了衣服宋长乐又跟着大郎来了顾家,她走到秦沉风面前恭敬的说:“秦先生村里好热闹,你想不想去看看?” 秦沉风正在躺椅上小憩,眼睛都没睁,“有热闹的地方必有是非,我不去,你想去便自己去,找我做甚?” “我想让大哥和我一起去。”宋长乐扯了扯的他的袖子。 这丫头有个小习惯,求人的时候就喜欢扯人的袖子。 “七七你怎么只替大哥求情,二哥也想看热闹。”二郎心里涌起酸意。 “大哥书念的好,多玩一会儿没关系,二哥你们却是要多努力才行。”宋长乐很不给面子的说出事实。 二郎羞愤,气的面红耳赤。 三郎四郎无所谓,他们是所有兄弟中读书相对较差的,尤其是四郎,他很努力,但再努力也是垫底。 五郎年纪虽小,读起书来心无旁鹜,不愁赶不上大哥。 六郎竖着耳朵,听到这里瞄了一眼秦先生,见他没有注意这边,当即放下书小声说,“七七我陪你去,阿昭也一起。” 拉上阿昭一起偷懒,秦先生罚他们的时候就会下手轻一点。 阿昭是不能去的,来了许多外村人,不宜露面。 秦沉风:“大郎可以走,其他人留下。” 二郎几个神色一正,连忙装作在认真背书。 大郎便带着宋长乐去了作坊那边,远远的就看到好多别村的人把作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吵吵嚷嚷的场面一度混乱。 宋长乐透过人群看到娘和奶奶把作坊门守的死死的,别说放人进去,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那些人有意往门口挤,但老太太和宋英娘力大无穷,轻易就将别有用心的人一起全部推倒,倒下的人哎呀乱叫,差点造成踩踏事件。 宋老太气沉丹田,一声大吼,“谁敢再上前我一脚踹飞他,不怕死的就过来。” 众见识到她的厉害,一时没人敢再作乱,远远观望着。 “看来奶和娘两个人就能守住千军万马。”大郎眼里带着笑意。 宋长乐放眼四望,拧着秀眉说:“有几个人躲起来了,就在咱们村乱葬岗的山脚下。” 不管哪个村,乱葬岗附近一般都是最清静的,平时很少人会过去,那几个人故意跑到乱葬岗去躲,可见早有预谋。 “等人散了,提醒一下族长,免得让人钻了空子。”大郎俊脸微沉,眼眸闪过一丝狠厉。 夜里刚到丑时,作坊附近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守门的大黑狗警惕的站起身,正准备吠,就被人一棍子敲在头上倒地不起来。 “谁?谁把我家大黑打死了?”作坊每天夜里都有派两个人守着,就是防止有人进去捣乱。 今晚上族长特意派的柳大石和柳铁锤过来守作坊,他俩个头高大,力气也大,唬的住人。 来人也不吭声,柳大石拿着木棍正要出去查看,谁知门一开就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接着来人又对他拳打脚踢了一阵。 “来人呐,进贼啦。”柳铁锤刚喊了一声,门外那人就冲进来两拳把他打倒。 “哼,两个废物就想守住老子。”说话这人显然是练过的,会拳脚功夫,柳大石和柳铁锤才会没有反抗之力。 “你们还愣在外面干嘛,快进来搬东西。”万大贵牛气哄哄的低喝。 门外一阵静默。 “老大,我们被发现了。”少顷其中一个小弟哭丧着脸回道。? 第53章 让你嚣张 “特妈的,老子是那么好抓的,我看谁敢动我的人。”万大贵是隔壁万家村有名的恶霸,有点功夫底子,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仗着那点武力值带了一帮小弟,经常在各个村庄欺凌百姓。 但他又狡诈的很,做任何事都控制在官府能忍的范围,让人又怒又拿他没办法。 夜色中族长沉着脸喝斥,“万大贵你给我滚出来,我们小柳村的作坊岂是你能随意进入的,今日你不但想打作坊的主意,还打伤了我们两个人,不给个说法休想善了。” 万大贵拿了把菜刀冲出来,凶神恶煞的骂道:“你们谁敢乱来我一刀砍了你们。” 因为早有准备,现下小柳村的青壮基本都聚在这里,柳平真和柳铁柱等人打着火把站在族长身后,另一只手拿着粗木棍,皆是愤怒的盯着万大贵。 族长岂是让人随便一吓就会胆怯的,他听到万大贵如此嚣张不把他们小柳村当回事的语气,心中怒极。 “现下我小柳村最年轻力壮的汉子都在这里,你再有能耐,我就不信能挡的住我们的乱棍,既然你存心找死,那我就成全你,给我打,狠狠的打。” 柳平真和柳铁柱几个举着木棍率先冲上去,不料万大贵还真的有几分能耐,竟然一连撂倒了三个壮汉。 他得意的仰天大笑,鄙夷道:“就凭你们这些蝼蚁也敢跟老子斗,螳臂挡车不自量力,识相的就把秘方交出来,否则老子把你们全打趴下,哈哈哈。” 不等他笑完,突然迎面一棍子打在他面门,对方的速度堪称快狠准,力道之大,万大贵嘴巴还是大张着的,眼睛睁睁瘫倒在地。 “我让你笑,老子忍你两刻钟了,你特妈的废话忒多,竟会装x,当咱小柳村没人了是,打不死你?”二郎怒气冲天,骂一句踹一脚,气焰比万大贵还嚣张。 众人目瞪口呆:“……” 柳叶生回神,清了清嗓子,“咳,二郎长大了,都能打恶霸了,甚好,不过眼下还是少踹两脚,别把人踹死了,你们几个赶紧把人捆了,天亮后送到县衙让官府处置。” 二郎收敛了气势,故作斯文道:“族长过奖了,咱也是小柳村的一份子,关键时刻理应出力,打个恶霸而已,不足为提。” 众人嘴角一抽,臭小子今晚上真的让你装到了,咱好几个成年人都打不过,你一出手就把人打晕,最后还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肯定得瑟的不行。 大郎站在人群中一脸淡定,看二弟装够了才出声,“二郎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万大贵几个想打作坊主意的人由其他人用绳索捆紧了扔到柴房看守,没他们兄弟二人什么事了,今晚上大郎二郎原本是过来凑热闹,看看捣鬼的是何人。 没想到来的是个会功夫的恶霸,眼见着村民都干不过对方,再听到恶霸猖狂的大笑声,二郎这个急性子就按捺不住了,想都没想就跳出来给了对方一棍子,直接将人放倒。 上次爹娘一行人被官府捉走后,大郎二郎就意识到不学点真功夫傍身,出门都护不住弟妹,上次在张财主的庄子上,若不是七七会瞳术,他们哪里会那么顺利? 回来后便央求顾青教他们真功夫,以前顾青只是随意提点一二,后来看他们真心想学武,加上小主人总是担心叶七七的安危,顾青想着让叶家人自己有能力保护那丫头,小主子也能少操些心,便应了下来。 叶家几个小子原本就遗传了老太太的神力,又是适合练武的体质骨骼,经过顾青几月的指导,武艺突飞猛进,至少打一个恶霸绰绰有余。 回去后族长把小儿子柳平真狠狠的骂了一通,“榆木脑袋,蠢死你算了,读书不争气就罢了,爹也没指望你能考功名,能识文断字便可,谁知你还是个喜欢偷奸耍滑的。 让你带人出去收橄榄,你却被人几句奉承话哄的找不着北,自以为聪明让人把橄榄送到村里来不够,竟直接送到作坊门前去了,你咋不直接上天?” 柳平真后悔莫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儿子知道错了,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后面咱该怎么办?” 还算没有蠢到无药可救,第一时间知道想办法怎么补救,族长心中稍稍安慰,面上仍是痛心疾首,“明日一早带着人把村口守住,就在村口收货,不准放人进村。” 翌日,叶家和顾家中间的那条道上就热闹了,村里的一群青壮拿着木棍守在村口,柳平真几人拿着称就在下面收青橄榄。 外面闹轰轰的,声音一波盖过一波,叶孝元做文章都静不下心,干脆拿着笔练字。 宋长乐今天没有去顾家,刚才在坡上观望了片刻,这会儿回来一把抱住叶孝元的大腿,“爹,七七也要练字,爹教我。” 宋长乐会写毛笔字,但写的实在不咋地,自从默写了一叠菜谱后,她就很久没练字了,怕家里人认出她的字来。 但她也不想以后写的字一直这么丑,还是得练。 叶孝元眼神宠溺,一把抱起闺女放在膝上,然后手把手教她练字,“七七也把三百千背一背,就算不科考学一学也无妨。” “爹,你明年要下场吗?”宋长乐一本正经的问。 叶孝元也不因她年纪小就敷衍,“再等几年,爹基础弱,还得压一压,多读几年才有把握。” “大哥和二哥明年要下场考县试,若是他们一路过了院试,那不是和爹一样都是秀才,爹你会不会没面子?” 看着宝贝闺女一脸正色的小大人模样,叶孝元笑容温和摸了摸她的头,“七七,你大哥二哥都是爹的亲儿子,若他们真的能一路考中秀才,爹面上有光,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落了面子,爹心胸再狭隘也不至于嫉妒自己儿子。” 宋长乐眯眼笑了笑,其实她知道爹不会介意,爹性子谦和,也是明事理的人,只会为家中又多出两个秀才而欣慰,哪会愚昧吃醋。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怕爹会受到打击,觉得资质不如大哥他们,到时候心灰意冷放弃科考,把希望寄托在儿子们身上。 不过显然是她想多了,爹才没有那么脆弱,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父女俩练了半个时辰的字,竟是把墨都用完了,叶孝元看了眼仅剩一小截的墨块,“看来明日又要去镇上书肆一趟。” “七七也一块去,还有你娘。”叶孝元没有太多想法,就是想带着娘子和闺女一起去镇上逛逛。 “就我们仨吗?”若是六郎也想去呢? 叶孝元笃定,“就我和你娘还有七七,不带别人。” 为了显示公平,臭小子们在家待着就行,谁也不带。 第54章 大郎二郎的秘密 翌日到了镇上,叶孝元果然先带着妻儿去了头面铺子,给宋英娘买了一个银簪子,是用他抄书的钱买的,拢共花了五两银子。 看到闺女圆骨碌的大眼望着自己,叶孝元有些窘迫,“原想给七七也买一件首饰的,可惜钱不够了。” 宋英娘喜滋滋的收好银簪,闻言笑骂,“就你忒多想法,咱是夫妻分什么你我的,我的银子还不是你的银子,偏你爱计较。” “七七不要首饰,我还小不戴首饰。”现下她头上用红绸带扎了两个小丸子,完全用不上首饰。 她歪了歪头,“爹你的银子花完了,买笔墨纸砚怎么办?” 叶孝元温柔的望着宋英娘,“你娘会给我买。” 突然被喂了一嘴狗粮,宋长乐不想说话了。 从头面铺出来后,三人就直接去书肆,宋长乐由叶孝元抱着,下巴垫在他肩上,远远的看见后面有一顶花丽的轿子抬过来,旁边还跟着两个护卫。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是有钱人,出门都不用走路,都有一群人伺候着,这就是命啊。 轿子很快从他们身边经过,宋长乐有些好奇的看着,宋孝元和宋英娘倒是没注意,小两口只顾着说话。 这时轿子里的人掀起了窗帘望过来,宋长乐发现轿子的主人是个贵妇,约莫不到三十的年纪,满头珠翠,容貌秀丽,只是对方的视线怎么好像落在她爹脸上? 宋长乐转头看了她爹一眼,爹长得确实一表人才,端正秀气,但他就是个穷秀才,不至于让一个贵妇在路上看一眼就一见钟情? 正这么想着,她发现妇人已经把视线放到了她脸上,对方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轿子走远了才收回视线。 宋长乐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难道是因为她也长得太好看了? 轿中丫鬟见夫人神情有些愣怔,便关心的问怎么了? “没事,只是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人,是我认错了,”贵妇温柔的笑了笑,手里的帕子拧紧了些,“还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娃,一双眼睛晶莹剔透,真真是好看极了。” 丫鬟心想,哪有人的眼睛是这样的,难不成那小女娃的眼睛是质地上好的良玉雕琢出来的? 不过丫鬟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不敢反驳夫人的话。 待那轿子看不见了,宋长乐也忘了这茬,并未放心上,她现在哪里想的到,不久的将来那轿中的贵妇会害的他们一家子差点家破人亡。 进了书肆,叶孝元就去书架看书,宋英娘在挑笔墨纸砚,这些是要买回去给儿子们用的,几个小子都在念书,笔墨纸砚都消耗的快。 宋长乐无所世事的东看西看,突然,咦,大哥二哥怎么也来镇上了,在家时也没听他们说要来啊? 接着她看到大哥二哥进了一家茶楼,茶楼内已经有两个小厮等着,小厮给了他们一个钱袋,他们递给小厮一个锦袋,互相似乎说了几句客套的话,然后很快前后脚离开了茶楼。 大哥二哥收了钱袋子也没在镇上多逗留,两人步子迈的飞快,往回村的路走去。 未时末宋长乐跟着爹娘回到了家,她是一路睡回来的,到家了就睡醒了,宋英娘把她从马车里抱出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大哥和二哥都迎出来了,立马伸出双手。 “大哥抱。” 叶长安没脾气的笑了下,赶紧把妹妹接过来,“还想睡吗,大哥抱你进屋再睡会儿可好?” “好。”宋长乐趴在他怀里嗓音软糯糯的。 二郎语气有些酸,“七七一回来就找大哥抱,看都不看二哥一眼。” “二哥你也抱。”宋长乐向他伸手。 二郎撇开脸,“二哥现在不想抱你。” “你看是你自己不抱的。”宋长乐朝他做了个鬼脸。 三郎四郎勤快的跑来帮忙搬东西,五郎六郎就直接多了,直接抱着爹娘的大腿要吃的。 “家里罐头什么的还不够你们吃,去一趟镇上就非得给你们带零嘴,嘴忒馋。”宋英娘一手一个把两个小儿子拎开。 “说好了要买梨花糕和桃花糕回来的,要说话算数。”六郎哇哇大叫的抗议,今天他也想去镇上的,但爹不让他跟,说会给他带好多糕点回来,他才答应不跟着去。 叶孝元笑着把小儿子抱起来,“不会忘了你的,答应你要买的糕点全都买了。” “爹你真好。”六郎脆生生的夸道。 “臭小子,娘对你不好吗?”宋英娘笑骂。 “娘有时候好,有时候很凶,”六郎说到一半看到娘亲威胁的眼神立马改口,“娘还是好的时候多。” 屋里,宋长乐攥住大哥的手,双眼亮晶晶的,“大哥我发现了你和二哥的秘密,今天你们去镇上的茶楼和人见面,我都看到了,你们还互相交换了物件,那两个小厮给了你什么东西呀?” 叶长安没想到七七居然是要兴师问罪的,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心里也谨记下次得更加小心些,特别要防着这个小丫头,最好不要在她也去镇上的时候和人碰面。 “之前无意间帮助过一位富家公子,对方非要答谢我,说要送一份谢礼,实在推辞不过所以我和你二哥就去接下了礼,就这么简单。”叶长安语气温和,眼睛却悄悄的打量妹妹的表情。 果然,这个憋脚的故事完全无法唬弄她,只见小团子气乎乎的站在床上,奶凶奶凶的,“臭大哥还想骗我,我都看见了,那小厮给你的钱袋子里装了好多银子,少说也有二百两,你和二哥还给了他们方子。” 叶长安忍着笑,“既然你都看见了,还问。” “我看见了银子和秘方,但是不知道你和二哥在干嘛,你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爹娘,让娘揍你。”爹是从来不会动手打孩子的,动手的从来都是奶和娘。 叶长安扶额,赶紧上前捂住妹妹的嘴,“嘘,小点声,大哥告诉你还不行吗?” “咱家不是有做绿豆糕的秘方吗?我和你二哥研究了一下,觉得可用梨花和桃花,甚至栗子和红豆都可以代替,而且做出来的味道并不比绿豆糕差,上面再洒上一些芝麻和花生仁口感就更好了。 于是我和你二哥就暗中找到苏姑娘合作,我们拿秘方入股,她出钱出人出铺子,七三分,她七我和你二哥三,不过我和你二哥是要走科举的,不能明目张胆的做生意,也不能让爹娘知晓,所以只能私下里偷偷赚钱。” 原来如此,宋长乐眼睛更亮了,凑到大哥耳边,“大哥我也要入股,你和二哥赚了钱要分我一成,我替你们保守秘密。” 叶长安看着妹妹的神情一言难尽,七七才四岁就知道捞钱了,还是坑的亲哥的钱。 “这事我得和你二哥商量一下。” “二哥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宋长乐霸道的宣布,秘方还是她默出来的呢,没有她的秘方哪有大哥二哥后头的思路研发,她也要分钱。? 第55章 亲兄妹明算账 二郎没有太意外,得知妹妹想分一杯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过他也是有条件的,“咱上山走一圈,看能不能摘朵血芝或人参。” “上次吃血芝炖鸡汤才多久,你还吃,小心吃太补暴血管。”叶长安没好气的说。 “大哥,谁说好东西一定要吃入腹的,消化不了那么多,咱拿去卖钱啊。”叶长州双眼都冒着金钱的符号。 叶长安犹豫一瞬,低声说:“那得看七七愿不愿意。” “也不是不行,不过卖了钱,我六你们四。”宋长乐严肃脸。 “七七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年纪小要用钱家里会给你,哪用得着自己存?”二郎惊了,七七胃口真大,一出口就要六成的利,他和大哥只能一人拿两成。 “家里的是家里的,我的是我的,去山上找宝贝我可是出大力的,没有我你们能找到吗?我拿大头你还有意见?”宋长乐朝他翻白眼。 她要做有钱人,存很多银子,长大了就能做咸鱼,出门有轿子坐,前簇后拥一群下人伺候,想想都美滋滋。 大郎二郎看着妹妹眯着大眼笑的一脸得瑟,都纷纷摇头,七七肯定是精怪转世,太贼了,连亲哥哥都压榨。 “哎呀大家亲兄妹,不要这么计较嘛,”宋长乐拉住他们的手指撒娇,“咱看情况,如果寻到的宝贝多,我可以让你们多分一成哒。” 看她一脸肉疼的样子,大郎二郎面无表情。 翌日一早,大郎二郎悄悄带着七七出门了,只跟宋英娘知会了一声,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仨去哪了。 “快去快回,护好七七,若是敢让七七受伤,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宋英娘凶巴巴的威胁。 “不能够,我和大哥做事你还不放心?”二郎拍着胸脯保证。 宋英娘自然对自己两个大儿是有信心的,她家的小子全部遗传了老太太的神力,连六郎也不例外,只有闺女娇滴滴的没遗传到,以后少不得要哥哥们多看顾几分。 不多时,宋长乐便跟着大哥二哥来到山上,在半山腰她就开始四处扫描,但只发现一些菌菇和普通药材。 唉,她又不是学医的,除了人参灵芝之类一眼能认出来的宝贝,其他药材她认识的并不多,最后只能遗憾的表示啥也没发现。 大郎二郎只能带着她继续往高处走,如此又寻了一个时辰,倒是摘了不少红菇和松茸,不过在古代这两种菌菇并未被重视,卖不出高价钱,只能摘来自己吃。 宋长乐却心里偷着乐,这两种菌菇在后世她都是吃不起的,在这里却能摘到半背篓野生的,拿回去留着慢慢吃,想想都心情大好。 “你说你乐个啥,尽让我和大哥摘菌菇了,能不能找到值钱点的玩意?”二郎背着妹妹,一路碎碎念。 “二哥你别说话,影响我寻宝。”宋长乐打断他,伸长脖子开始集中精力寻找起来。 “那边,看见远处的高峰石缝了没有?” 大郎二郎努力的踮起脚尖望去,最后勉强算看到了。 “从这里过去可能有点远哦,不过好东西值得辛苦一些,咱赶紧赶路。”宋长乐语气轻松,反正再远的地方都有大哥二哥轮流背着她,她又不累。 大郎拿巾帕抹了把汗,面色平静的说:“走。” 二郎认命的跟在后面,宋长乐坐在背篓里拿出帕子给二哥擦汗,“二哥你再坚持一下,这次肯定能挖到宝贝。” “嗯。”二郎已经不想浪费唾沫说话了,闷头快步赶路。 一个时辰后,三人终于到达另一座山头的高峰底下,这是一座陡峭的石峰,想爬上去可不容易,惊险万分。 “看起来好危险啊,要不还是算了,命比钱重要,咱去别处看看得了。”宋长乐不想让大哥二哥冒险。 “再去别处天就黑了,危险一点咱也不怂,照样能把东西挖回来。”二郎眼神一凛,话音一落便拿出一把匕首刺在石壁内,然后快速的往上面爬。 大郎眼里闪过担忧,但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个人,“二弟你仔细着别往左侧爬,那边是万丈悬崖,若是摔下去咱可能连你的尸骨都寻不回来,尽量往右边走,好歹下面能看到底,救人也方便些。” “大哥我谢谢你,就凭你这些话我也不能摔下去,你给我看紧了七七,别让她别乱跑,出了事算你的,让娘剥了你的皮。”二郎还有余力顶嘴。 看着二郎往陡直的地方过去了,大郎不敢再出声,紧抱着妹妹,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二郎。 他很佩服二弟的胆量,换作是他是没胆子爬上去的,那山峰着实过于陡直了。 远远望去感觉二郎就跟挂在悬崖上无异,他还背了一个背篓,当他爬到石缝处时还要分出一只手拿出小锄头挖石缝处生长的宝物。 三刻钟过后,二郎终于挖到了宝物,并小心谨慎的开始从上面下来,过程惊险万分自不必多述。 “哎哟,老子全身都酸疼,吓死我了。”二郎刚跳下来落到实地,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二弟你怎么样?”大郎担忧的蹲在他旁边。 “二哥你辛苦了。”宋长乐满眼心疼。 二郎狠狠的喘了会儿气,才看向妹妹,“七七,二哥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把这人形玩意给挖回来的,那石壁坚硬的很,若不是我力气大,匕首也休想刺进去。” 匕首刺不进石壁,没有着力点谈何攀岩,二郎可没说假话,一般人根本无法爬上去挖东西。 宋长乐知道其中的艰辛,也明白二哥的暗示,“那卖了钱,多分你一成,大哥,你说呢?” 叶长安面色淡淡,轻点了下头,“可。” 但二郎显然不满意,他拧着眉,“刚才只有我一个人出力,你们都在下面看着,大哥还故意刺激我。” 得寸近尺啊。 宋长乐咬了咬牙,“那二哥想要多少?” “再让我一成,我要四成,你还有四成也不亏。”二郎竖起四根手指头。 宋长乐扔了一个白眼给他,看向大郎,“大哥你觉得呢?” “七七决定就好,我没意见。”叶长安语气温和,仿佛置身事外。 宋长乐噘起嘴,撇过脸轻哼一声,“这次我就让利两成,下次我还是六成。” 趁她没看见,二郎朝大郎眨了眨眼,搞定。 大郎假装没看见,眼里带着笑意,拿过二郎的背篓看,“这东西长成个人形,看起来像书中描述的何首乌,若真是此物那就老值钱了。” “应该就是何首乌。”宋长乐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这东西,以前都是在电视上或书上看到过,难免也觉稀奇。? 第56章 小财迷 日头西斜,寂静的山谷时有野兽的嚎声传来,大郎二郎不敢再多停留,快步朝来时的路往回赶。 能看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大郎眼尖的看到不远处有个黑影,喝道:“谁?” 对方听到人声,声音有些激动,“我是柳大郎,还有我弟柳二郎。” 农家人就是这样,不识字,名字起的很随意,很多人直接就叫大郎二郎,连个大名都没有。 叶长安和叶长州快步走近,趁着还有点光亮能看清对方二人,真的是柳大郎和柳二郎,这二人年幼失怙,是寡母拉扯他们长大的,家中生活过的比其他人都要艰辛。 “你们怎么还不回去?”叶长州蹙眉问,此处虽然离村子近,但夜里山中总是危险重重,这二人不要命了? “再有半月橄榄就落地了,我们想多摘一点,若错过时节,只能等明年了。”柳大郎越说越小声,他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母亲得了风寒,他们兄弟二人年岁不大,干别的活又挣不了多少钱,只能靠摘橄榄多凑点药钱。 柳大郎今年十六岁,柳二郎十四岁,因家境贫寒,经常吃不饱饭,兄弟俩都面黄肌瘦的,个子也比一般人矮。 叶长安和叶长州比他们小了三四岁站在他们面前,都高出了半个头。 “别摘了,天已经暗了,再不走小心让野兽拖走。”叶长州语气有点冲。 “确实不安全,不可再逗留,跟我们一起走。”叶长安平静道。 宋长乐一双大眼在黑暗中骨碌碌的转,把周围藏在树木杂草中的小动物都收进眼里,还好,附近并无猛兽。 回到村子里后,大家皆松了口气,临走叶长州分了些菌菇给柳大郎兄弟,“山上采的,拿回去炖汤喝。” “多谢二郎。”柳家兄弟感激的道谢。 叶长州嘴角一抽,“以后还是喊我长州。” 大郎二郎什么的家里人叫一叫就算了,在外面这么喊容易搞混,都不知喊的是哪家的二郎。 等柳家兄弟走远了,宋长乐说:“二哥心善。” “也不是心善,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瘦弱的模样,都十四六岁的人了,居然不长个。”叶长州装着很嫌弃的样子。 宋长乐看他这别扭样就想笑,想帮人家就帮呗,有啥不好意思的? 少顷,兄妹三人将将踏进院门,宋老太就手握着条两米多长的竹枝冲出来,二话不说往兄弟二人身上抽,“浑小子还知道回来,什么时候了还敢在山上浪,你们自个不要命就算了,万一吓着我的七七怎么办?” “哎奶,你轻点,别打。”二郎咻一下窜出老远,躲过老太太的攻击。 大郎把妹妹抱在怀里,背贴着墙根走,老太太怕伤到孙女,没敢抽上去,气得跳脚,“二郎你还敢躲,大郎你更出息,拿七七来挡,翅膀硬了不把奶放眼里了。” “奶,你自己多大力道心里没数?咱不是不让你抽,是怕被你这一抽半月下不了床。”二郎嘻嘻哈哈的跑的更快了,一下溜进自己房间去了。 宋长乐对于大哥把她当挡箭牌的举动也是看透了,小脸麻木,嘟着嘴啥也不想说。 “七七莫恼,回头大哥跟你好好赔不是。”大郎讨好道。 “道歉有用,还要官府干啥?”宋长乐嘟嚷道,“让利半成。” “不带这样的,大哥原本就最少,只有两成。”叶长安还在装。 “别欺负我年纪小,你和二哥合伙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哥二哥是双胞胎,打小同吃同睡,两人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感情最深,二哥得了好处肯定要与他平分的。 “就知道瞒不过你。”大郎无奈的笑笑。 “兄妹俩嘀咕啥呢?”宋老太已经把竹枝扔了,伸手把孙女接过来抱着。 “奶,你别总是抽大哥二哥,他们大了,不好再挨抽。”宋长乐搂住老太太的脖子奶声奶气的撒娇。 “犯错了就得抽,多大也得抽。”宋老太可没那么容易被哄住。 “那奶可不能抽七七,七七犯错了奶也不能抽我。”宋长乐扬声强调。 “七七这么乖,奶可舍不得打。”宋老太很没有原则的轻易应下。 这时六郎捧着碗从灶房出来,边走边说:“七七你今天上哪去了,我都找不到你,阿昭也一直问你怎么不在?” “我和大哥二哥上山去了,这不回来了吗?”宋长乐扭了扭身子从老太太怀里下来,去看六郎碗里装的什么。 她摸了摸小肚子,咂咂嘴,“六哥我要吃肉丸子。” 六郎夹了一个送进她嘴里,“好吃吗?娘做了好多,你去灶房拿碗装。” 过了两日,大郎二郎才找到机会去县城卖何首乌,因为这日到了苏家派人来提货的日子,他们可以跟着一起去县城。 宋英娘人在作坊,叶孝元在屋里温习功课,宋老太在后坡打理鸡鸭,兄弟俩悄悄带着七七上了苏家的马车走了。 等宋英娘发现时,天都黑了,只在大郎二郎的屋里找到一封信,信里说他们带着妹妹去苏家作客,估计要过几日才会回来。 “还过几日再回来,明日我就亲自去县城扒了他们的皮。”宋英娘气的差点喷火。 “大郎平实多稳重的性子,会不会是被二郎带坏了?”叶孝元对长子是百分百的信任。 宋英娘呸了一声,“你那大儿子面上看着温和听话,其实一肚子坏水,比二郎好不到哪去,就你看他哪哪都好。” “大郎鬼的很,回来得好好教训他,不能都让二郎背锅。”宋老太点头附和。 定吾县苏家。 此时已是夜晚,苏雅澜把大郎二郎请到自己院子,三人围在一起研究何首乌,宋长乐在一边吃零嘴。 “这玩意价钱估计不比百年人参便宜,明日我带你们去县城最大的药铺去看看,肯定能卖上好价钱。”苏雅澜家境富裕,对这些珍贵药材,多少有些了解。 “你们商量完没有,不是说要出去逛夜市吗?”宋长乐催促。 “明晚再去,今晚上哪能乱跑,得守着这宝贝疙瘩。”二郎指了指何首乌,表情郑重。 大郎与二郎的想法一致,“今日没心情逛街,早点睡,明日卖了钱再说旁的。” 宋长乐:“……”一个个比她还财迷。? 第57章 都是惹不起的人 翌日,苏雅澜带着他们兄弟妹三人来到县城最大的医馆,找到了掌柜的,把何首乌给他看。 掌柜眼里的惊喜一闪而逝,很快便被他掩饰住,故作冷淡的拿起何道乌认真看了片刻,“你们可认识此物?” 这试探的也太敷衍了,二郎懒洋洋的瞥对方一眼,“若是不识此物,咱会冒那么大的险把它挖回来?不就是何首乌么,谁不认识似的。” 掌柜的讪笑一声,“这东西难得,堪比五百年以上的人参,你们想卖多少钱?” 大郎接话道:“掌柜的刚才眼中甚为惊喜,想来是有贵人急着要用此物,既然掌柜的说何首乌堪比五百年以上人参,想必也清楚它的价值,我们也相信掌柜的会开一个合理的价格。” 闻言掌柜的不敢再小觑眼前的几位小少年,斟酌一番后便报了合适的价格,“既如此某就报个实价,六百两如何?” 大郎二郎看苏雅澜,苏雅澜比他们了解行情,见她微微颔首,兄弟俩便直接应下。 收好银子,兄妹三人心情大好,苏雅澜也为他们高兴,一行人从医馆出来一脸喜色的往回走。 “先回去分银子,分好了咱再出来浪。”二郎已经在心里算好了,七七分四成就是二百四十两,剩下的他和大哥对半分,就是一人一百八十两。 “银子揣身上太重了,还是拿到钱庄换成银票。”大郎低声说。 “成,那咱现在就去钱庄。”二郎太兴奋了,连说带蹦还倒退着走路。 结果就与迎面走来的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撞在一起,二郎个高力道又大,一人直接撞翻三人,只有旁边两人及时躲开幸免于难。 “哎哟。”二郎直接压在那三名书生身上,垫背的三人痛呼出声。 看几人衣着花丽,便知他们家世不错,大郎面色微变,赶紧伸手去拉二郎,二郎只是一愣,便自己跳起来了。 “哪里来的穷酸小子,走路不看路,石头放在鸡蛋里的东西。”没有被撞到的两位书生赶紧把三位受害者扶起,其中一位骂骂咧咧的。 “他说啥?”二郎蹙眉。 “他骂你是混蛋。”苏雅澜好心的给他翻译。 二郎下意识就想骂回去,被大郎制止,“二郎别冲动,这几位都是读书人,身上穿的都是锦衣华服,不是咱得罪的起的。” 二郎又狠狠拧了下眉,但很快便脸色一转,挂上了一副谦和的笑容,“刚才真是对不住,我不该不看路,不小心冲撞了几位公子,实在抱歉,还请几位公子大人有大量,别与小子计较。” “以为随便几句道歉,刚才的事就能算了,郑家小公子和李家大公子都被你们撞伤了,你们可知他们两位的身份,是你们能冲撞的?”钟秋生手拿折扇指着二郎几人。 宋长乐打量了一番那被撞的三人,发现其中两位少年穿的格外富贵花丽,另一位少年安静的站在一旁,低着头抿唇未置一词,此人身上的衣物虽也是好料子,却洗的发白,稍显破旧。 看来所谓的郑公子和李公子是另两位了,刚才没被撞到的两位站在二人身旁关心备致,面上带着明显的讨好巴结。 苏雅澜看清几人的面容,脸色也是一变,苏家虽有钱,却是商户。 而郑家却有两位当官的,郑老爷子曾担任过县令一职,郑老爷子的长子,也就是眼前这位郑小公子的亲叔叔如今在外地担任知府。 李家更了不得,朝廷有人,这位李公子的堂叔在京中官任五品官,李家这几年又相继出了两位举人,在定吾县身份之高,一般人都惹不起。 “今日是我们不对,还请几位公子海涵,这日头都升到头顶了,不如苏某请诸位用午膳,前面就是苏叶酒楼,还请几位公子给在下一点面子。”苏雅澜点头哈腰,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 钟秋生和张怀才家境不算多富裕,二人的父亲都是举人,虽说有举人功名傍身,听着挺风光,但未中举前钟家和张家都是农家人,甚是贫寒。 前几年刚中举,手头上虽有了银钱,但又要在县城置宅子,又要养活一家老小,还要维持平时的体面,加上还要继续科考,样样都费钱。 故即使已经是举人,但手头却并不宽裕,不像李家和郑家这般有钱有势,穿的都是好料子,每日吃的也是美味佳肴。 此时听到对方说请他们去最近新开的,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吃饭,钟秋生和张怀才都颇为心动,但二人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悄悄看李遇柏与郑亦荣的脸色。 至于李知柏这位李家庶子,就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人在意他怎么想。 郑亦荣年纪最小,约莫只有十四岁,一脸稚气,闻言并不买账,“谁稀罕你们请客,刚才这位穷酸小子跟头牛似的撞过来,我胳膊到现在还疼。” 说着他拉起袖子来看,发现胳膊上青了一块,脸色更难看了,“本公子受伤了,此事休想轻易揭过,你们得赔偿。” 这么难缠,看来今日是没法善了了。 “你待如何?” 宋长乐仰起脑袋直接问。 叶长安心中暗悔,刚才应该看住七七的,这丫头向来胆大包天,这种时候不见她害怕,还抢着发言。 众人皆低头看去,眼里纷纷闪过一丝惊艳,好漂亮的小奶娃,一身红衣更是衬的她粉雕玉琢,就是大富人家的娇小姐也不见得有这农家女好看。 郑亦荣盯着宋长乐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她的眼睛比她人还要好看,连他大伯娘最喜的东珠都比不上这女娃的眼睛剔透。 “赔本公子看伤的钱,还有卖补品的钱。”郑亦荣一脸高傲。 看着人模狗样,居然眼里只有钱,亏他还是个读书呢,一身铜臭味。 宋长乐在心里把对方大骂了一通,面上却未显半分,“你想要多少钱,我们很穷的,喊高了我们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就拿你来抵债,如此本公子不但不用你们赔偿,还可以贴些钱给你们家。”郑亦荣原本只是吓唬她,但说完他又觉得这办法很妙,把这精致的小奶娃带回去,几位哥哥弟弟肯定都喜欢。 “我很贵的哦,没有几万两可买回不去。”宋长乐脸上一副无害的模样,眼里却闪过一丝冷光。 大郎直接沉下脸,“郑公子,你想要赔偿可以,但请不要拿我妹妹开玩笑。” “谁敢动我家七七,先从我身上踏过去。”二郎已经握紧了拳头。? 第58章 表里不一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大郎把宋长乐护在身后,二郎一身戾气,准备把这些人狠狠揍一顿。 苏雅澜神色焦灼,想劝又无从劝起。 宋长乐也是神精紧绷,考虑待会儿是不是要用瞳术控制这五人,以防他们回去后利用家族势利对叶家不利,不过这样一来,她将有曝露的风险。 “小事而已,这位小兄弟也不是故意的,荣弟何必太较真,今日我们能相撞也是缘分,我和荣弟也无大碍,着实没必要大动干戈,就算了。”陈遇柏约莫十七岁,长相温润,语气谦和。 但宋长乐总觉得这人表里不一,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心胸宽广好说话,看起更像笑面虎。 被冲撞之人已经表示不计较,大郎二郎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不能别人主动和解,还硬要打一场。 苏雅澜更是狠狠松了口气,连忙打圆场,“如此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如做个朋友,我做东,一起去苏叶酒楼喝几杯如何?” 郑亦荣脸色不好看,轻哼一声转身就走,并不领情,但也没再计较的意思,李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李遇柏眼里划过一丝不悦,不过那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很难捕捉到,他脸上维持着谦和的微笑,“荣弟就是这个脾气,其实心还是挺好的,我得去哄哄他,既然这位小公子如此热情,那就由秋生和怀才代我们吃几杯。” 李知柏站在原处顿了顿,看看转身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嫡兄,再看看苏雅澜等人,最后决定跟着去苏叶酒楼搓一顿。 钟秋生和张怀才视线交汇一瞬又马上移开,各自心中满意,他们跟着李公子和郑公子得到的好处。无外乎就是能去酒楼吃一顿,或得些小礼。 别小看这样吃一顿或得一点小礼,就这样的花消常年累月算起来也是个大数目,要自己掏银钱可真舍不得。 大郎二郎还未饮过酒,不过也不好不去作陪,只能带着七七去用些饭食,顺便以茶代酒陪那三位喝几杯。 苏雅澜这段时间酒量已经练出来了,能陪他们喝几杯,但她并未怎么喝,都是小啄几口,尽量劝那姓张的和姓钟的喝。 至于李知柏跟个许久未见过肉的人似的,全程演绎他饭桶的角色,饭一碗接一碗的干,还抢着吃桌上的肉菜,那只蜂蜜鸡他一个人就抢走三分之一。 钟秋生和张怀才也不怎么和李知柏说话,这个李家二房庶子为人颇为木讷,功课尚可,但为人处事不懂变通,又是个不得宠的姨娘所生,在李家并不受重视。 平时李知柏就是李遇柏的跟屁虫,李遇柏并不待见他,要不是偶尔能当跑腿的使唤,他真不想让这个庶弟跟着。 钟秋生和张怀才这种势利之辈又怎会看的上李知柏,自然是直接无视他。 不过李知柏和二人有一点兴趣相投,就是喜欢到处蹭吃,顺便贪点小便宜。 “这怎么好意思,岂不是让苏公子破费了?”像此时苏雅澜让酒楼掌柜的准备了五份赔礼,钟秋生和张怀才还会假意推辞。 李知柏却是直接揽下三份,他知道郑亦荣和李遇柏都看不上这些礼,最后三份都会是他的。 生他的姨娘性子木讷,不会讨老爷欢心,是个不得宠的,连带着他也被嫌弃,他和姨娘每月的吃喝用度都是李府最差的,只比下人要好一点。 钟秋生和张怀才醉意醺熏的起身告辞,苏雅澜起身送他们出去。 包厢内大郎和二郎看着李知柏拿着油纸打包剩菜,嘴角一抽,感觉这人比他们农家寒门子弟也好不了多少。 二郎忍不住刺了句,“你在李府每日都吃不饱么?” 一直没吭声的李知柏手上动作并未停顿,只是抬眸瞥了他一眼,嗓音压的有些低,“自然是能吃饱的,只是不能时常吃到好菜,这苏叶酒楼的菜味道真不错,吃不完多浪费,我打包回去晚上吃。” 其实是带回去给姨娘尝尝的,姨娘是穷苦人家出生,八岁被家人卖到李家当丫鬟,十四岁的时候因为容貌出色被李家二爷,也就是他亲爹收了做妾。 姨娘空有一副美貌,性格过分老实,府上有点身份的人都欺负她,她平时可得不到好吃的东西,全靠他在外面打秋风带回去给姨娘打牙祭。 听他夸蜂蜜鸡最好吃,二郎心中得意,因为这道菜是他钻研出来的,菜谱上有一道香酥炸鸡,是先用盐腌制入味,再裹上薄薄一层白面放锅里油炸,最后酒上芝麻,味道香酥可口。 后来二郎把面粉换成蜂粉涂上去,炸熟后拿起来再刷上一层麻油,味道也是一绝。 此时见李知柏这般寒酸,起了点恻隐之心,让灶房的大厨重新做一只蜂蜜鸡,他出了一两银子买下送给李知柏。 “真的送我,不用付钱?”李知柏一再确定。 “我已经付过银钱,你拿着就是,今日五人中,你是我看的最顺眼的一位,就送你一只鸡尝尝。”二郎随意找了个由头。 李知柏这才接过,抱着一堆剩菜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停下,低声道:“我大哥那人面上看着斯文好相与,其实瑕疵必报,今日你们得罪了他,日后多多提防才是。” 刚才苏雅澜从钟秋生和张怀才二人那里套出了不少话,大郎二郎已知晓郑家和李家在县城势大,郑亦荣那小子看着霸道不好说话,但他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有仇喜欢当场就报。 李遇柏却是个真正的卑鄙小人,什么时候都爱端着,背地里却什么手段都使的出来,心眼比针孔小,非常记仇,无比难缠。 原本大郎二郎还想在县城多玩两天,出了这事,就不敢再多留,决定明日一早便乘船走水路回去。 李府,一位小管事匆匆来到李遇柏的院子,恭敬的站在他身旁将打听来的消息详细禀报。 “两小子姓叶,他们家是逃难到小柳村的外姓人,前两年那姓叶的父亲考上了秀才,名次在最末尾,叶家的几个小子们也有意科举,那小柳村还有一个作坊,最近很吃香的肉罐头和橄榄菜就是出自小柳村……” 这些消息只要花些钱,就能很快打听到,并不是难事。 李遇柏脸色阴沉,忽而又似笑非笑,“无背景无靠山的贫寒小子也敢冲撞本公子,真是不长眼,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偏偏惹的本公子不快,这笔账记下了,迟早要让他们加倍奉还。”? 第59章 如临大敌 此时正准备回房休息的二郎突然脊背一凉,全身一阵冷意,他抬手搓了搓胳膊,“眼皮一直跳,心里有些慌,有人想背后搞我?运气有点背啊。” 闻言宋长乐打量了一番四周,并未发现异样,心中稍安,看来李家那位公子短期内不会对他们出手。 翌日,兄妹三人一大早上了回和花镇的船,苏雅澜送到了码头,并安慰他们,“我会让人盯着李家那边,一旦发现不对劲,会马上派人给你们送信,不用太担心。” 大郎语气平静,“苏姑娘有心了,我们回去后倒是不怎么担心会出什么事,就算李家的人找到村里来,我们也有办法应对,倒是你在县城要多保重,李遇柏知道你和我们关系不错,恐怕会对苏家出手。” “这点我也想到了,李家有两位举人,一位京官,若真的想动苏家,苏家是绝无抗衡之力的,眼下走一步算一步,只盼李遇柏有所顾忌,不要乱来。”苏雅澜心中忧虑,但面上却表现的很平静。 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也不惧李家的报复,她担心的是爹娘和哥哥,苏家不能因为她而出事。 “若李遇柏真的针对苏家,到时候你把所有的事推在我们兄弟身上就是了,让他有什么不满来找我们。”二郎坚定道。 苏雅澜没有质疑大郎二郎的话,他们年纪虽不大,却是很有担当的,她认识他们也不短的时间了,了解他们是怎样的性子。 “不用想太多,李遇柏除了卑鄙,狭隘了些,倒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害人,读书人重视名声,李家也要脸面,苏家虽然不济,但也有些人脉,不是轻易能让人整垮的。”苏雅澜轻笑着安抚。 “如此,我们兄弟能放心些,苏姑娘回去。”大郎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进了船仓。 船行到半途,宋长乐眼尖的透过船仓看见了另一条船上的宋英娘,“娘不会是要去县城找我们?她乘的那条船和我们的方向相反。” 大郎抱着妹妹赶紧跑出船仓,二郎已经站在船头大声喊话,“娘,我是二郎,我和大哥还有七七在这条船上,咱要回和花镇去啦。” 二郎嗓门够大,宋英娘很快听见了,她站到甲板上一瞅,果然看到了两个儿子和闺女,气的大骂,“你们给我等着,我马上过来。” 随后她喊来旁边的小渔船,给了渔夫一些银钱,让对方把她带到那条回镇上的船上去。 不多时宋英娘便跳上了大郎他们坐的那条船上,又给人补了船钱,她抬手打了大郎二郎一掌,“太不像话了,都敢瞒着家里人偷偷去县城,还把七七也拐走了,你们老实交代,到底干啥去了?” 船上人多嘴杂,大郎表示回去后再说。 傍晚时分,船在和花镇码头停靠,宋英娘和三个孩子下了船,马不停蹄的往村里赶,“以为至少要明天才能回来,就让老太太把马车赶回去了,弄得现在只能走路回村。” 宋长乐趴在亲娘的背上,双眼四处瞄,看周围是否有危险。 大郎二郎脚步迈的飞快,跟在宋英娘身后闷头赶路,一边还要听亲娘的责怪念叨。 二人不敢吭声,连一向话多的二郎这次也老实的过分,宋英娘就察觉到不对了,“你们在县城闯什么祸了,说实话,别藏着掖着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得罪人了,那人家里势力不小。”二郎垂头丧气的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下。 宋英娘听完,反而沉默了,没再碎碎念,良久才道:“这事也不能怪你,只怪运气不好,撞上小人了。” “娘,这事是否和族长知会一声,这样村里人还能提防一二?”大郎道。 宋英娘想了片刻,“先不说,咱家先提防着就行,我就不信那姓李的能把小柳村整个端了。” 回家后,把这事告诉了叶孝元和宋老太,二人琢磨了一会儿,也觉得应该不会牵连到全村人。 叶孝元说:“李府在县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有一位五品京官,在县衙也颇为说的上话,明年大郎二郎要参加县试,对方可能会对县令施压,到时候估计会给他们使绊子。” 县令虽然和小柳村有交情,但一个七品芝麻官,哪里顶得住京官的施压,到时候指定只能先自保,配合李家对叶家出手。 “我这个秀才功名着实发挥不了多少作用,还是需要尽快考上举人才护的住你们。”叶孝元颇为自责,总觉得是自己太没用,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只是个吊车尾的秀才。 “相公你勿要愧疚,这怎么能怪你呢?寒门士子没钱没资源,没有足够的书可看,更没有名师指点,前些年你都在家里种地,荒废了不少时间,若是你能生在富人家,又岂会如此艰难?”宋英娘说这些只是为了安慰他,不是嫌家里穷的意思。 宋老太却听的难受,“当初若不是我突发头疾,次年你就该下场参加县试的,可惜我太不中用喽,害你直接辍学回家,和英娘成亲生子,为撑起这个家都抽出不出时间来读书。” 宋长乐听了一会儿,无奈道:“咱家有银子,有机会继续科考,怕啥呀,那李家还能杀人放火不成,他若真敢,那咱就跟他们拼了,谁怕谁?” 李家若是敢害她的家人,她就用瞳术,让李家的后辈们都自杀给家里人陪葬,破罐子破碎。 四郎也是个莽性子,他用力的拍桌,“就是,咱一家子都力大如牛,大不了拼着一身蛮力和他们同归于尽。” “滚开,”宋英娘用力打了下四郎的背,把他扫到角落里待着去,“咱一家子都要好好的,干啥就要拼命了,真到了那一步咱也得先想法子逃命,能活一个是一个,凭啥要全家人和李家同归于尽,亏大了。” 看着一家子如临大敌,仿佛下一刻就要陷入灭顶之灾的架势,大郎哭笑不得,“我觉着事情也没这么严重,咱就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相信李遇柏顶多只会暗中陷害,并不想两败俱伤。 咱家在李家眼里真算不上什么,不至于让李遇柏倾全族之力来对付,只要他有所顾忌,就不会轻易出手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咱没必要如惊弓之鸟。” “还不是你们兄弟俩刚才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吓得全家人跟着提心吊胆,这会儿又说没啥大不了的,得,我不管了,你和二郎自己看着办。”宋英娘转身去灶房做饭。 大郎:防还是得防的。 二郎:李家就算有通天之能,咱也把这天给捅破喽。? 第60章 古代版网暴? 叶家一大家子,包括苏雅澜都把李遇柏可能会使的招数过了一遍脑,比如他可能会对作坊使阴招,或砸苏叶酒楼的场子,更可能在明年的县试对大郎二郎使绊子。 一个人想寻仇,无外乎这些手段,但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李遇柏的脑回路和大家不一样,用的手段也特立独行。 他先是按兵不动,让叶家和苏家过了一段时间平静的日子,平静的让他们差点忘了有他这号人物的存在。 然后他就开始出手了,那天苏雅澜刚进苏叶酒楼就发现酒楼内闹轰轰的,大堂内都坐满了吃饭的客人,连楼上包间都坐无虚席。 正觉得奇怪时,突然有食客发现了她,并冲了过来拉住她,“你就是苏家小姐,还真的把自己扮成公子出来行走呢。” 苏雅澜挥开那人的咸猪手,蹙眉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有话就说,莫要动手动脚。” “嘿,还是个烈性子,”这人不到三十上下的年纪,长得高瘦,穿着锦衣,手里拿着一把圆头折扇,“我是隔壁桃花县赵家的,听说了你的事迹特意过来见识一番。” 啥玩意? “我不认识你,你到底所谓何事?”苏雅澜眼神一凛,心中戒备。 “听说你去年被‘眼见愁’掠走过,被眼见愁盯上的女人就算放回来也不清白了,你失了贞洁肯定倍受打击,生不如死,如今打扮成男子出来打理家业,也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凄凉与不安,可怜,当真是可怜。” 姓赵的话音刚落,又一位矮胖的中年男人立马接话。 “赵兄你说的太委婉了,眼见愁是什么人,江湖上臭名昭彰的采花大盗,手段残忍变、态,以折磨人为乐,落到他手里的女人都被玩坏了。” “苏姑娘好像今年刚及笄,之前被退婚,如今却是无人敢与你结亲。” 今日酒楼里的客人全是来看她热闹的,而且都是从周边县城赶来的各种纨绔无赖,口无遮拦,毫无底限,最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也是闲出屁来的,平日里招猫逗狗讨人嫌,现下却是直接大老远赶过来取笑一个姑娘。 苏雅澜心中憋着一股郁气,想发作又发不出来,脸色一阵青红转变,最后又恢复成平静,她为何要因为这些‘乐涩’的话而难受。 对,她不能被击垮,这些垃鸡的话为何要放在心里? 因为县城总是有人找苏雅澜的麻烦,全都是来嘲讽她,看她笑话的,把她的事传的很不堪,没有的事也给编撰出来。 就算她尽量忽视那些异样的眼光和尖酸刻薄的言语,但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甚至现在连出门都有人在路上拦她,不堪其扰。 于是她带着人去小柳村提货,顺便避避风头。 谁知到了小柳村才发现,村口居然停满了马车,还有一群看似眼熟其实又很陌生的面孔,仔细一想,这些人和找她麻烦的那批人莫名的相似。 “还真是高头大马,比我这个大老爷们还高,你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高壮,妇人长这般形象着实不好。” “听说你以前还有头疾,人糊涂的很,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你们看这老太太的手掌,再看看她的脚,这骨架可真大,没有一点身为女子的柔弱感,哎哎……” 最后这人话未说完就被宋老太拎着后领给扔了出去,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耷拉着眼皮道:“老太太我不但人高大,这力气更是杠杠的,谁敢再多说一句闲话,信不信我捶扁他,踩碎他?” “这老太婆还是个暴力的,喜欢打人。”有人高声喊道,喊完立马转身跑了十几米才敢停下。 “都给我滚,明个再敢来,我掀了你们的马车。”宋老太恼火的大吼。 这些人没完没了的,从前两天开始就陆续有人来村里看她的笑话,不错就是把她当猴看,看完还指指点点议论她的长相身材。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以前她去镇上或去县城也经常被人说闲话,她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直接忽略了。 但这些人直接找到她家门口来,成群结队的来,一连好几天不停歇的来,这就太明显了,分明是受人指使故意败坏她名声的。 趁着今个来的人最多,宋老太就出手了,决意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好把人吓退,日后不敢再来生事。 苏雅澜不想与那些人照面,绕路从屋后进了叶家,见了叶家人就把自己在县城的遭遇给说了。 “太古怪了,此事分明是有人引导谋划,只是幕后之人也是个人才,上哪找来的这些奇葩玩意?”二郎气笑了,拳头又硬了几分,很想出去揍人。 宋长乐若有所思,觉得眼前的一幕真的是太熟悉了,跟后世的网暴有异曲同工之妙。 稍作思考,大家已经能猜出幕后之人就是李遇柏无疑,那货真是不走寻常路,卑鄙无耻,用的都是阴招贱招。 古人看重名声,尤其是女子,这种舆论能轻易压垮一个人的意志,说不定天黑后被败坏了名声的女子就受不了自尽身亡了。 还好奶是个心大的,承受能力也强,不然肯定被人嫌弃的无地自容,掩面哭泣,甚至想一死了之。 宋长乐看向苏雅澜,幸好苏姐姐也只是愤怒生气,并没有被打击的一蹶不振。 “亏那李遇柏还是个读书人,听说已有童生功名,这等品性着实令人不耻,卑劣下作。”叶孝元文皱皱的骂了句。 大郎沉思良久才出声道:“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都是从各个县聚集过来的,估计有小一部分是真纨绔,更多的是假扮的,目的就是败坏苏家和叶家的名声,传播的这么快,只怕还让人专门写了画本子拿到茶楼让说书先生宣扬。” 众人面色更加凝重,李遇柏真不是个东西。 想要把舆论压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有新的舆论出现,盖过这次风波。 “从这次的事能看出李遇柏是个劣迹斑斑之人,他身上的黑料指定比谁都多,咱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名誉扫地的滋味。”二郎咬牙切齿。? 第61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若是把李家惹怒了,吃亏的还是我们,这事需得从长计议。”叶孝元劝戒。 二郎性子太过急燥,这样莽撞容易坏菜。 “可再忍下去,咱奶和苏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二郎愤怒的低吼。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怕人说不成?”宋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她无所谓的摆手,“眼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老太太出名喽,就让他们说,看他们能说到几时去。” 想了想又道:“我是不怕的,就担心会影响你们,还有苏姑娘,一个姑娘家被人这样说三道四,走出去做生意都要受阻许多。” 苏雅澜也是破罐子破摔,冷笑道:“其实我的名声早毁了,刚回去那段时间,整个县城都在传我失了贞洁,还被眼见愁各种蹂躏,说的极其不堪,现下不过是又重来了一回,我有何惧?大不了县城待不去,我去别的府城闯荡。” 苏家产业多,在各个府城都有铺子和庄子,苏雅澜想换个环境随时可以走,不过小人难防,谁知道李遇柏那货会不会让人尾随过去继续闹。 堂屋里大人们愁眉苦脸的想对策,宋长乐听了一会儿,悄悄出去了,她走到院门外,看着那些还不肯离去的无赖们,心中怒火蹭蹭上升。 “哎,你们瞅,这小丫头也是那老太太的种,怎的就没有遗传到一点老太太的模样,这小脸忒精致了些。”一个年轻胖子拿折扇指着宋长乐戏谑道。 “好像几个小子长得也不赖,不过现在还小说不准,都说女大十八变,保不齐这奶娃子越长越残,以后就成个小巨人呢,哈哈。”一群人跟着哄堂大笑。 宋长乐并不因为这些人嘲讽她而感到恼怒,相比起后世网络上的语言威力,这些算得了什么? 听听就算了,没必要往心里去,恼着了岂不是正好中计? 真正让她恼怒的是这些人对奶奶和苏姐姐的中伤,太卑鄙恶劣了。 不能让他们太嚣张,从刚开始来那天算起到今日,这些人拢共连续来了三天,欺人太甚,真当叶家拿他们没办法? 其实闹事的第二天族长就说过,若是有需要帮忙,可以说一声,他会让村里的青壮过来把人赶走。 但宋英娘拒绝了族长的好意,村里还有作坊,大家守住作坊不出意外就行,那些人明显是针对叶家的,她不想把村里人全都牵扯进来。 可惜,绞尽脑汁想了整整三天也没找出法子来,宋长乐耐心有限,也不想再忍受这些人继续羞辱奶奶。 她迈着小短腿淡定的往对面走去,那边停着许多马车,这些人日日坐着马车过来,今日她要让他们体会一次坐马车的妙处。 巳时末这些人就会准时离开,回去吃午食休息到丑时三刻又准时过来,比去衙门上职点卯还守时。 但今日下午那些人没再来,无他,听说回程时,那些马突然发疯,半路上不是往沟里翻,就是一头撞树上,或者加速狂奔,把马车里的人不知带到何处去了。 不过并未出人命,最严重的也就下不了床,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有些人受了惊吓,隔天都缓不过神来。 众人一致怀疑是叶家人对他们的马动了手脚,找人来验,却未查出任何破绽。 叶家所有人都很高兴,觉得是老天开眼,让那些混蛋遭了报应,活该出事。 大郎二郎私底下问宋长乐,“七七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宋长乐坦然的承认,“嗯,我对他们的马使用了瞳术,马儿得到暗示,会在特定的时间执行指令,那些人死了也不可惜,就是可怜了马儿们也要跟着遭罪。” “是后还是要谨慎些,尽量不要在人前使用这个能力,万一被人发现了如何是好?”大郎担忧道。 “大哥不用忧虑,今日之事我做的很隐密,绝对没人发现。”宋长乐语气笃定,当时她是躲在大树后面对马儿用的瞳术,那些人离她挺远,断不可能有所察觉。 “我们七七最是聪明,指定不会漏馅,但此事非同小可,万一让人发现后患无穷,所以尽可能不要用,除非万不得已。”大郎耐心的拆开揉碎了解释,好让妹妹知晓其中的厉害。 被当小孩子哄,宋长乐没有不耐烦,心中微暖,大哥担心她被歹人盯上,所以才一再强调,她都懂。 二郎挠了挠头,小声试探,“七七你这瞳术容易学不,能不能教教二哥,二哥若是学会了,你就不会显得那么特别。” 宋长乐表示无能为力,“跟你说实话,我这个能力好像是天生的,从来没人教我,但自我懂事起,就能看的比别人远,还能透视十里,不过让我教别人,我半点把握都没有。” “眼见愁是怎么练的?”二郎还不死心。 “这得问他本人,我也不知道他咋练的,不过他的眼珠子会泛绿光,一看就很不正常,他练的是邪术,二哥最好不要觊觎此术,容易走火入魔。”宋长乐神情郑重的提醒。 “七七说的对,二郎你莫要再执着于想练瞳术,你想想,除了七七是好的,其他修练瞳术之人都不是正道,说明修练此术容易心术不正。”大郎沉声告戒。 二郎面色一正,连忙道:“是我想当然了,大哥和七七提醒的是,我不该想这些旁门左道。” “我是正道,我是好人。”宋长乐突然扬声强调。 “七七的眼珠子不会泛绿光,说明心术正派,是个好人。”二郎附和。 宋长乐:“……” 还好她使用瞳术时,眼珠子散发出来的是柔和的白光,不然有嘴都说不清。 李府,李遇柏气的差点吐血,那些跑到苏叶酒楼诋毁苏雅澜,和跑到小柳村嘲讽宋老太的人大多是他出钱找来的托,现下那些托一起出了事故。 一个个都来跟他要补偿,治疗费加上精神损失费,零零总总加起来他至少要出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要他一下拿出这么多现银来,还真不容易,平日里他身上也需要银子傍身,来维持应有的体面,不可能全掏出去。 让家里拿肯定是有的,但他不敢,那些龌龊事都是他私底下自己干的,长辈们可不知晓,若发现了岂不是要打断他的腿? 补偿的事还得私下自己解决,这么多人万一把事情闹大,他还怎么收场,以后别想在定吾县混了。 最后只能把身边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卖了,先凑足一千两补偿出事的人,这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都是苏家和叶家人害的,这笔账还是要算在他们头上。 等着瞧,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62章 准备县试 李遇柏因为赔偿了一大笔钱出去,身上没有余钱再请人作妖,不但叶家人得到了安宁,苏叶酒楼也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按下不提。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除夕,热热闹闹的过完新年,叶家人就为大郎二郎下场考县试作准备。 县试时间在二月,要提前去县衙报名,元宵节那天叶家人便一起去了县城,之前宋英娘在县城买下的三进宅子,正好派上用场。 之前一直没来住过,宅子里家具倒是有,但被褥之类的却没有,这次全都给备齐了。 晚上吃完晚食,叶孝元和宋英娘招呼孩子们一起去看花灯,今个元宵节,县城免了宵禁时间,附近的村民皆可结伴前来看花灯,可以想像会有多热闹。 “老太太不喜欢看花灯,还不如躺新宅子里睡觉来的舒服,街上人多,挤来挤去忒没意思。”宋老太表示对凑热闹无感。 大郎二郎倒是想去,但想到县试在即,为免横生枝节,便都忍下,表示要在家温习功课,不去逛街。 “今日不仅可以逛花灯,还可以猜灯谜,你们确定不去?”叶孝元平日里最是喜静的人,都跃跃欲试,有些奇怪大郎二郎为何无动于衷。 见大家都望着他们兄弟俩,二郎无力的嚎了一声,“不是我和大哥不想去,只是之前招惹了李遇柏,若今日再碰上,只怕又要生是非,县试在即,还是低调为妥。” 闻言叶孝元夫妇心情皆是一沉,一瞬间都没了出去逛街的兴致,三郎四郎五郎六郎倒是想去,但看到爹娘面色不对,也没敢嚷嚷。 宋长乐小脸严肃的踱着步,老气横秋道:“罢了,咱就在家待着,为了大哥二哥的前程着想,还是莫出去乱晃了。” 想到之前一群人集在叶家门前笑话老太太的场景,叶孝元脸色阴沉,低声道:“七七说的对,今晚我们哪也不去。” 明天就要去衙门报名,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意外。 宋长乐想着不能去逛街,家里也啥娱乐活动,不如早早回房睡觉算了,五岁的她强烈要求自己一个人睡,要给她单独安排一间房。 宋英娘拗不过她,去年冬家里的新房也盖起来了,便答应了她,看到宋长乐有自己的房间,六郎也嚷嚷着要自己睡。 不过六郎是个胆小的,一个人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爬起来跑到五郎房间去挤了,不敢自己睡。 此时宋长乐独自回到屋里,脱了小外衫,正要躺下,想到什么双眼扫了下四周,然后便看见前门和后门都蹲着几个鬼鬼祟祟的大汉。 那些人手里还拿着麻袋,这是特意等着叶家人出去,然后套麻袋打一顿? 太缺德了。 宋长乐没法安心睡觉了,她又把小外衫穿上,快步出了房间,去找大郎二郎。 大郎和二郎的房间相邻,宋长乐没有惊动三郎四郎他们,直奔大郎的房间,再让大郎去叫二郎过来。 “你是说咱家前后门都有好几个人蹲守,蒙着脸拿着麻袋?”二郎牙齿咬的咯咯响。 “莫冲动,先想想该怎么对付他们才好。”大郎沉声道。 二郎恨恨道:“可惜咱家没养狼狗,不然放出去咬死他们。” 大郎其实已经想到了把人赶走的办法,煮一锅滚水,前门泼一盆,后门泼一盆,烫死他们去。 只是他又担心把这些小人惹恼了,回头用更鄙陋的手段对付叶家。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算了,今日咱要是出门了,那些人能放过咱,指不定会把咱一家子打成什么样?”二郎忍无可忍,拳头握的咔嚓响。 “先按兵不动,左右咱们要在县城待一段时间,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机会收拾他们。”大郎依旧一脸平静。 “若不是七七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咱估计已经倒霉了。”二郎越想越气,恨不得冲出去和那些人打一架。 二郎最后到底是啥也没干,憋着一肚子气上床睡觉去了。 翌日,叶孝元陪两个儿子去县衙报名,还需找人结保,因着大郎二郎没有在私塾念书,叶孝元这些年也一直苟在家里,所以没有相熟的其他考生,只能花银子请人结保。 报名很顺利,一个时辰后三人便回到家,宋英娘已经在做午食了,宋老太在打下手。 宋长乐正蹲在院子里的一棵茶树前,茶花很美,她很喜欢,没想到前主人居然没有把这株四季茶花挖走,让它继续生长在此。 “七七在赏花啊,好雅兴,”二郎作怪似的挤了挤眉心,随后压低声问,“今日可有别的发现?” “守在外面的人应该是天亮前离开的,白日倒是没过来,晚上就说不准了。”宋长乐也以同样小的声音回道。 “过两日娘和奶会带着你和三郎他们几个先回村,得想个办法把你留下。”二郎说。 大郎瞅他一眼,“哪里需要伤脑筋,只要七七和娘说一声就完事了。” 宋长乐点点头,“娘会同意的,爹也在这呢。” 大郎二郎这次不回村,就在县城的宅子里住着温习功课,直到县试结束,叶孝元会留在这里陪他们。 秦先生已经表明不会再教大郎二郎了,“书上的知识你们都会了,也该出去走走看看,不要总是拘在村子里,多和外面的人接触,既有心走仕途,除了死读书还要学会如何与人相处,有时候会做人,比会当官更重要。” 叶长安聪慧过人,四书五经早已熟记在心,文章诗词都写的不错,就是策论稍弱,这就需要他出去多经历,多看多听。 叶长州心思较浮躁,学问比叶长安稍逊色,但与其他人相比,相信还是略胜一筹的,若无意外,此次县试定能上榜。 若是此次大郎二郎能顺利过童生试,以后会留在县城读书,县城有三位举子老爷办了学堂,若是名次不好,进不了县学,便择其中一位举人老爷的学堂继续念。 到时候三郎四郎也送到县城来念书,县城的教学条件总归比村里和镇上好上不少,孩子们是该多出来见世面,不能总是拘在村里那方寸之地。 至于李遇柏那边是否会再使绊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与其胆怯躲避,不如直接面对,端看他到底要如何才肯罢休? 五郎六郎继续留在村里,由秦先生教,秦先生是有大学问的,但他不收关门弟子,愿意指点一二已是不易。 之所以还愿意继续教五郎六郎,估计都是担心顾昭一人太孤独,邃找两个小郎君伴读。 说回现下,宋长乐转身就去和宋英娘说:“娘,七七要与爹还有大哥二哥一起留在县城,七七要监督他们用功读书。” 宋英娘被她逗笑了,点了下她的鼻尖,“就你爱耍滑头,你爹他们哪里需要你监督哦,让你留下他们还得分心照顾你。” “七七已经五岁了,啥都会自己做,哪需要别人操心哦,娘你就应了我呗。”宋长乐又使出杀手锏‘撒娇’。 宋英娘果然毫无抵抗力,立马答应了。 第63章 李家的手伸的挺长 这次六郎没有闹着也要留下,他觉得县城一点也不好玩,还不如村里自在,从昨个到现在都被关宅子里不准出去,憋坏了。 三进的宅子虽说不小,前后跑来跑去的转也能转大半天,但到底是被关着的,哪有外头自由,不到半天六郎就对新宅子失去了兴趣。 盯在叶府门外的两波人每夜都准时报到,亥时过来一直蹲守到凌晨寅时才离开,这两天叶家人晚上也没出门,所以并未出意外。 宋英娘和宋老太在县城住了三天,第四天就带着三郎几个回村去了,她得回去盯着作坊那边,总担心走的久了,作坊做事的人会不上心。 看着娘和几位哥哥乘的船走远后,宋长乐抬头望了望头顶热辣的日头,尝试使用瞳术,她背对着人群,面对着两位哥哥。 “大哥二哥你们能看出我眼睛有什么变化吗?”她这几天都对着镜子观察使用瞳术的时候眼睛有什么变化,发现只有淡淡的柔和的白色光芒,并不明显,若是在光线亮的地方,是难以察觉的。 所以今日她在阳光底下使出瞳术,就是想确认大白天会不会曝露眼睛的异常。 大郎二郎都看晃了神,有些呆滞的摇了摇头,“就觉得你的眼睛特别漂亮,被阳光折射的像宝珠一般剔透,却并不让人觉得不对劲。” 宋长乐心里高兴,笑的露出了小米牙,“所以说我在光线充足的时候使用瞳术,别人是不会发现的,除非对方也是个会瞳术的。” 这样她就不会那么被动,总顾虑会曝露特殊技能,而不敢随意使用瞳术了。 大郎也欣喜的点头,“如此甚好,七七的安全又多了一分保障。” 二郎一脸羡慕,他很想练瞳术,但他不想练眼见愁那种会冒青光的邪术,他只想要和七七一般牛x又漂亮的瞳术。 到了夜里,宋长乐看到那两波人又拿着麻袋来蹲守的时候,便让大哥二哥打着火把站在她两侧,然后三人大刺刺的走出去。 这些人守了好几天都没见叶家人夜里出门,便开始松懈惫懒,此时叶家大门打开了才后知后觉的拿着麻袋想套人。 “喂,你们是什么人?”宋长乐先发制人,大声喊道。 几位大汉下意识看过去,只见火把光芒四射,衬的中间站着的小奶娃的眼睛也特别好看,好看到他们都看傻了。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这几个大汉都忘了,突然调头就跑。 解决了前门的一波,再用样的办法解决后门的一波。 翌日,县城的各处茶楼便在传,李府二房嫡子李遇柏昨夜在外面参加完诗会回府时,半路被人拦截套麻袋狠揍了一顿。 那些贼人打完人就立马跑走消失,现在还没抓到人,听说李府报了官,官兵现还在搜查行凶之人的下落。 宋长乐和大哥二哥特意出去转了一圈,得到想要的效果,便满意的回家了。 “那些人做了何事自己都不记得,就算官兵找到他们,他们一无所知,还会觉得很无辜,被人冤枉了,除非昨晚上有人亲眼目睹他们揍人,不然绝对找不出破绽。”叶长安轻笑着说。 叶长州心情大好,说话时声音都有激动,“那些人蒙着脸,大晚上的哪看的清是谁,这就是个悬案,永远查不出来。” 揍李遇柏的那群人就是他请来对付叶家人的那两波大汉,昨晚中了瞳术后,便调头去把李遇柏给打了。 李遇柏伤的不轻,郎中说得在床上躺上月余,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李遇柏不能接受的是,他照了铜镜才发现他的脸被打成了猪头。 一向自诩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怎么能忍受这副丑容,气煞他也。 要想完全养好伤,再恢复原本的容貌,接下来两个月少不得在家拘着,不能再出门。 这样正好大郎二郎也能安心温书,全心备考,不用担心再有人捣乱。 宋英娘赶在二月县试前两日又来了县城,为两个儿子下场做准备,笔墨纸砚,以及考场要吃的干粮,都得仔细备好。 进贡院那天,宋长乐也强撑着睡意,起来和爹娘一起送大哥二哥入场,希望他们能顺利一次上榜。 “大哥二哥,炒米和炒面可以放进铜锅里煮汤吃,饼子也可以放一起煮,还有青菜,总之要吃好歇好,别紧张,尽力就可。”宋长乐打了个秀气的呵欠,一边不忘叮嘱两位哥哥。 带铜锅进考场是她想出来的,二月初暖还寒,学子们进贡院不能穿太多衣裳,只能靠一身正气御寒,若还不能吃些热食,身子弱的指不定就受不住晕厥。 大哥二哥没少吃补品,香血灵芝以及人参都不是白吃的,全家人这几年的身子骨都很强健,连风寒都不曾得。 但有法子让大哥二哥舒服点,为何不用,宋长乐以前看科举文的时候,就有看到考生用铜锅,担心贡院内的炭不够用,便自带一些石灰,石灰可用来加热铜锅,实用且方便。 一场三日,家眷们看着学子们进了贡院,便陆续返回,三日后的下午再来接人。 三日一晃而过,待到宋长乐和爹娘过来接大哥二哥时,发现大哥走路打飘,二哥更是面如土色。 “平日里看你们壮的跟头牛似的,咋考一场出来与那些弱不禁风的书生差不多?”宋英娘觉得高估了大郎二郎的体质。 大郎有气无力的抬眸瞥亲娘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抿着唇啥也没说。 “先上马车,有些话不好在这说。”叶孝元倒是看出了异样,当即扶住大郎二郎上马车。 等马车离开贡院有些距离时,二郎一脸愤恨咬牙切齿,“我和大哥都被分到了臭号隔壁,那味道太销魂,咱没被熏晕过去已是万幸,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整我们,若是只有我和大哥其中一人被分到臭房旁边还有可能是巧合,但我们俩都被分到臭号旁,绝对不正常。” 宋长乐深以为然,“这事肯定有问题,不可能大哥和二哥的运气都这么背。” 叶孝元一脸凝重,“那你们这场感觉发挥的如何?” 大郎面色已然恢复平静,“尚可。” 二郎脸色难看,“一般,能不能过就看运气了。”他性子较急躁易怒,做不到大哥那般能隐忍。 “无妨,你们年岁还小,就算这次真的不过,大不了下次再考。”叶孝元温声安抚。 宋英娘沉声道:“看来李家的手伸的挺长啊,那个什么李遇柏受伤不能出来作妖,但想对付咱们,只要他家中长辈动动口就能轻易做到。”? 第64章 照样上榜 现下气愤也无用,还要庆幸李府的人没有坏到根里,不然来个栽赃陷害更卑鄙的手段,叶家更难应付。 回去后大郎二郎也没时间多想,这三天身心疲惫的,沐浴完吃饱饭便上床闷头大睡。 隔日放榜,宋英娘和大郎二郎仗着一身力气挤到前面去看榜单上的名字,不多时便出来了,叶孝元和宋长乐一脸希翼的望着仨人。 宋英娘一脸喜意,“大郎是头名,二郎也过了,名次在中游。” “中了就好,下一场争取考好一点的名次。”这话是叶孝元鼓励二郎的。 休息了一个白天黑夜,二郎已经冷静下来,不再一脸愤懑,还有心情说笑,“呵呵,以为让咱坐在臭号旁就能害我落榜,实力摆在那呢,这不照样榜上有名?” “行了,得瑟个什么劲,你大哥考了头名也没说啥。”宋英娘笑骂,拍了下二郎的头,让他少说两句。 只是让人恼火的是,接下来两场,哥俩还是被分到了臭号旁,不过可能第一场的时候已有了心里准备,后面两场大郎二郎反而淡定了许多,闻久了竟然也能当作闻不到那些臭味。 第三场放榜的时候,大郎依旧霸占头名的位置,成为案首,二郎的名次排到中上游,兄弟二人皆能参加两个月后的府试。 一家人都很高兴,宋英娘觉得她真是料事如神,“我就说你们都能中,早晨特意买了许多菜,你们非说要等放榜了再庆祝,忒没信心了。” “还是娘最有眼见,大哥二哥都厉害哒。”宋长乐也是心情极好,小嘴甜的把娘和哥哥都一起夸。 李府,李遇柏得知叶长安和叶长州都过了县试,气的七窍生气,“三场连坐臭号旁还能考头名,另一个也能排中上游,真是低估他们了。” 这时李二爷走了进来,他也是听闻叶家两个小子都上了榜特意过来敲打儿子的,“这件事到此为止,之前为父给县令施压,让他安排叶家小子三场都坐臭号旁,原以为这样便能让他们落榜,谁知人家那是有真学问的。” 李二爷脸色很难看,李遇柏是他的嫡子,也是最宠爱的儿子,儿子求到他面前,他自然要替他出头,以前次次都顺利,这次却失手了。 “爹,就不能想个办法,让他们没办法参加府试?”李遇柏又在心里打下作的主意。 “最近莫要生事,你堂叔在京中出了点问题,做什么都不顺,你爷爷为这事烦着呢,咱们这可不能再出差错,否则咱父子俩都要倒霉。”李二爷沉声警告。 李二爷的堂弟在京中只是五品官,算不得多能耐,在定吾县这种小地方是很拿的出手,但到了府城却不太够看,毕竟知府也是五品官,同为五品,知府岂能随意任由使唤? 李遇柏立马垂下头,眼神闪烁,不敢再多言,李府有如今的风光,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有位京官撑排面么,若是堂叔的官位不保,那李家就要落魄了。 孰轻孰重李遇柏还是知道的,他再想对付叶家,也不能急在一时。 顾昭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七七了,心里十分想念,但小没良心的叶七七却一点也不想他,在县城玩的乐不思蜀。 “昭儿,不用心急,七七很快便会回村,县试已过,她不会再留在县城。”顾青轻声哄着小主子。 为了让七七能快点回村,为了昭儿能开心一点,顾青可谓是劳心劳力,千里迢迢给王爷递信,让王爷在京中想办法给李府的那位五品京官使绊子,压一压李府的气焰。 李府暂时偃旗息鼓,叶家便能安宁一段时日,叶七七才能安心回村里待着。 这些事他都没和昭儿提起,都是私底下解决的,所以此时才说的如此笃定。 “叶大哥和叶二哥都过了县试吗?” “过了,就等着参加府试了。”顾青回道。 “那府试的时候七七也要去吗?”顾昭一脸惆怅。 顾青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也说不准七七会不会跟着去府城。 翌日,宋长乐终于从县城回来了,一下马车就到顾家来找顾昭,还给他带了礼物,是一个小香囊,里面装了驱蚊虫的药包。 “七七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你有没有想我?我每天都好想你。”顾昭收了香囊,心情立马变好了,原本有一点点生气,现在气已经全消了。 宋长乐听到他如此肉麻的话,嘴角忍不住一抽,“我每天要监督大哥二哥温书,忙的脱不开身,没时间想别的。” “七七你还没有说有没有想我。”顾昭执着的提醒她。 宋长乐:“?”她刻意避开不答的,能不能不要这么较真? “想啦想啦,有时间就想。”宋长乐敷衍的回道。 顾昭终于满意了,十分珍惜的把香囊挂在腰间,然后有些腼腆的说:“七七我最近箭法练的很准,十次能射中九次靶心。” “真的?”宋长乐好羡慕好佩服。 “我还练了剑招。”顾昭不单是嘴上说,还用行动证明给她看,转身拿起桌上的剑当场挽了个剑花。 宋长乐更慕了,她还在练基本功,这两个月在县城天天也是勤恳的蹲马步,压腿,下腰或者长跑。 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掷暗器,可惜她没有暗器可使,只能扔石子。 她也想学挽剑花,觉得这个动作特别酷,可惜没人教她。 顾昭有时候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七七可想学挽剑花,我教你可好?” 宋长乐立马展眉一笑,“阿昭你真好,我们去后山练。” 总觉得这事不能让关玲知道,若让她瞧见了,估计又要说教,说她手短脚短,不宜过早学武功招术,得再过两年。 现在宋长乐都能连续翻好几个跟斗了,再练下去,她觉得都能上台唱戏了,没错,她觉得她现下学的基本功和唱戏的学的基本功没差,就差没捏着嗓子咿咿呀呀唱几句了。 挽剑花看别人耍很帅,轮到自己的时候,才发现拿剑都吃力,这剑居然挺重的,挥几下都要小心别划到自己,想学会挽剑花她的手好像真的太短了一点。 算了,她还是过两年再学剑招,现在让阿昭练一套剑术给她瞧瞧。 顾昭自然没有不应的,拿着剑脸色一肃,通身的气势都显现出来了,再看不出一点平时的稚气,每招每式都带着凌厉。 关玲和顾青不可能教顾昭花拳秀腿,小主子需要学会自保,平日里练的都是以攻击为主,防守为辅。 二人经常会与顾昭过招,让他尽快熟悉要在打斗中如何应对敌人,有把握便下杀招,一举斩杀对手,若无把握便不可硬刚,要想办法摆脱桎梏,寻机会逃命。 “阿昭你已经是个小高手啦。”宋长乐看他练完一套剑招,心里又羡慕了几分。 阿昭果真不是一般人,身边一堆暗卫保护不说,还倾囊相授教他功夫,如今他已初露文武皆备的才能。? 第65章 背叛 又到了挖笋的季节,山上的杜鹃花也如期盛开,六郎又收获了来自村里小女娃们送的竹笋和杜鹃花,臭屁傲骄的不行。 今年没有人再送东西给阿昭,小女娃们还记着去年他的不领情,今年也就不拿热脸贴他的冷脸了。 顾昭无所谓,他有七七就满足了。 离府试还有半个月时间,从定吾县走水路去府城需七天,叶孝元和宋英娘准备提前陪大郎二郎去府城。 宋英娘也跟着去是为了在府城买宅子,县城和镇上都有宅子,只府城离的远,一直没空过去,这次就顺便把宅子买下来。 “七七想不想去府城?”宋英娘私底下悄悄问闺女。 宋长乐摇头,“这次就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去。” 府城离的远,爹娘和大哥二哥是有正事要办的,她年纪小,去了一路上少不得要人照顾, 还是等她长大些再出远门。 宋老太留在家照看几个孩子,叶孝元和宋英娘也放心。 之后几日宋长乐每天卯时过来顾家练功,她现在基本功练的挺扎实,顾昭每次看完都很捧场的用力鼓掌。 镇上每逢二、八是赶集日,初八这天顾青和关玲以及翠姑都要去镇上,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去做,虽然他们表现的很平静,但宋长乐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连一向少出门的顾昭也要一起去,根据以往的规律,每次顾昭出门必会出事,不是宋长乐唱衰,但这几年中顾昭仅有的两次出门,碰巧她都在场,而且每次都是她救了他。 “阿昭是要去镇上做什么呀?”宋长乐悄悄问顾昭。 “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顾昭似乎心情不错,秀气漂亮的小脸浮起与以往不同的笑容。 宋长乐眼珠子转了转,牵住他的手说:“我也很久没去镇上玩了,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顾昭看看他们牵在一起的小手,心里更高兴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七七也想去吗?太好了。” “啥,你要和顾家小子一起去赶集?”宋老太狠狠的皱了下眉,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次步,“顾家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你想想上次粉衫女的事,多危险,七七还是别去的好。” “奶,顾夫人他们就是去镇上买点东西,很快便回来了,你就让我去,不然你也一起?”宋长乐怂恿道。 “奶得盯着作坊这边,你娘临走一再叮嘱我要仔细监督那些工人,不敢出半点差池,哪有空陪你去镇上?”宋老太嘟囔道。 宋长乐扯了扯她的衣?,“奶,我运气好着呢,不会出啥事的,你就依了我呗。” 最后被她缠的没办法,宋老太还是同意了她跟着顾家人去赶集。 出了村,宋长乐发现马车并不是往集市去的,而是朝另一边的林子里赶,她心里正奇怪。 就听顾青说:“咱要迟点再去赶集,现下得先去见一个朋友,待会儿到了地方,七七和昭儿先在马车里玩,没让你们下来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下来,知道么?” 顾昭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他乖巧的点头答应,宋长乐见状也跟着点头。 途中宋长乐发现马车在林子里绕来绕去的,显然在故意打乱路线,以免被人跟踪。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在林子里停下,宋长乐透过马车看到外面有两波人马,他们站在大道中间似是在谈判。 顾青与关玲翠姑三人产在一边,他们对面的是一个穿着宝蓝色袍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身后四个护卫气势逼人,一看就身手不凡。 顾青和那年轻男子互相说了几句话,很快顾青和关玲翠姑的脸色都很难看,防备的盯着男子。 “商俊,王爷待你不薄,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哪点对不住你了,你竟然背叛王爷?”顾青愤怒的低斥。 商俊长着一张国字脸,外表看着很是正直,但做出来的事却与他的长相背道而驰,“王爷岂止等我不薄,他待所有收养的义子义女们都不薄,表面上看他似乎对我们这些他曾经的部下的遗孤们很关爱,重情重义。 说白了不过是把我们当棋子,是,我们从小吃穿都比一般人好,还有人教我们学本事,可武夫再高,能力再强,最后还不是给王爷当走狗,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凭什么我不能有自己的选择?” 顾青听不下去了,喝道:“闭嘴,商俊你张口闭口王爷把你当棋子使唤,事实上王爷在你们十五岁的时候就给过你们机会,想离开王府的可以离开,那时你完全可以另寻出路。 是你自己不走的,到头来却怪王爷没给你选择的机会,分明是你贪婪,禁不住朝廷的诱惑,想升官发财,还有脸把错推给王爷,王府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商俊脸色铁青,心思被戳破,干脆摊牌,“顾青啊,难怪王爷会选你和关玲来保护小主子,你们确实是所有暗卫中最敏锐最聪明的,可惜今日你们还不是中计把小主子带来了,反应还是迟了一步,人为财死鸟为食王,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商俊你是不是对王爷做了什么?”关玲一脸杀意,手已握住剑柄,蓄势待发。 “这都被你猜到了,的确,老家伙中了我一掌,现在一直昏迷不醒,但没人知道是我干的,可惜的是我低估了老家伙的功夫,让他避开了一招,没能让我直接把他结果了。”。 关玲不等商俊话音落下,已经挥剑砍过去,两边人马立刻短兵交接,顾青和翠姑一起对付另外四个护卫。 同时马车附近有一群黑衣人举着刀迅速靠过来,宋长乐集中精力盯着四处的动静,保护顾昭的十个暗卫立马拦住黑衣人。 好,其实顾昭的暗卫穿的也是黑衣,不过款式略有不同,还是很好认的。 顾青已经发现小主子这边有危险,下手越发狠辣,使出绝招瞬间斩杀两人,“这两个交给你了,务必斩杀,不得留活口。” 翠姑对付两个护卫稍显吃力,但胜算还是很大的,倒是关玲这边比较棘手,商俊功夫与她相当,想击杀对方都不容易。 顾青返回马车的半途被几个银衣人拦截住,他脸色微变,居然是圣上暗中培养的银衫杀手,银衫卫功夫极高,顾青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第66章 失踪 出来时就设想过情况不会太好,没想到比想像中更难应付,商俊已经被圣上收买,背叛了王爷,还带了银衫卫。 换作别的杀手,顾青和暗影有绝对的把握击败,但银衫卫一来,现下只能打个平手,众人已无瑕再顾及小主子这边。 几次想突破过来救人,都被银衫卫挡住,顾青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宋长乐紧张的观察四周。 顾昭右手握着轻便宝剑,左手拿着他平时用的弓箭,这两样兵器都是王爷让人为他特意打造的,对成年人来说太过袖珍,但顾昭这个年纪使用却刚好趁手。 “那些穿银色衣服的蒙面人总想杀过来,我们不能再待在马车里了,得赶紧跑。”宋长乐当机立断,拉着顾昭撂起帘子。 马车有点高,宋长乐纵身一跃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稳稳落地,顾昭个子比她高出一个头,轻松跃下了马车。 “那边没人,我们往那边跑。”宋长乐眼睛一扫,找准方向朝着无人地方逃。 途中她还捡了一把刀拿着防身,银衫卫很快发现了顾昭的身影,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取小王孙的性命,不愿与顾青等人缠斗,急着去追顾昭。 但顾青等人岂会让银衫卫如意,拼尽全力阻拦,战况胶着。 商俊和关玲已经过了几百招,二人皆已负伤,商俊眼神一眯,趁机击退关玲,忽而快速朝顾昭逃走的方向追去。 关玲紧跟在后,她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这林子已经被商俊带来的人包围了,却独留此一处无人,小主子和叶七七已朝那处逃去,只怕前方早有埋伏。 两小矮墩腿短,跑了半晌也没跑出太远,宋长乐全身心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正前方十里之外隐约有人影,虽然看不清,但想来可能是有埋伏,不能过去,只能改道。 于是宋长乐攥着顾昭东拐西拐,在林子里一阵乱窜,商俊一边要应付紧追不舍的关玲,一面盯着小主子的踪影,结果那小崽子不按套路逃跑,和那个一身红扑扑的小女娃在林子里玩躲猫猫。 不多时两个小崽子便不知跑何处去了,商俊恼怒之余,也无瑕分心去找,因为关玲已经杀气滕滕的追上来了。 暮色四合,宋长乐看了眼天色,叹气,“咱好像迷路了,放眼望去,四处都看不到一个人影,这下糟糕了。” 以她的眼力,一眼十里,四周的十里之内皆无人影,可想而知他们俩真的不知跑到啥地方来了。 远处已有野兽的吼声传来,宋长乐定晴一看,哎玛,一只黑瞎子在西边约莫七里之处狂奔,南边有两头野猪在拱野菜,北边似乎也有不明猛兽,不宜过去。 那就只剩东边安全一点,这边只有小野兽,攻击性不强,她和阿昭还可以顺便猎点野物果腹。 夜色漆黑,顾昭看不清前路,宋长乐却能夜视,她在前面带路,“阿昭莫怕,七七会保护你的。” 顾昭原本心里挺害怕的,但听宋长乐这么说,立马驱散了内心的恐惧,壮着胆子说:“七七都不怕,阿昭自然也不会怕,我有剑还有弓,我会保护七七。” “阿昭真厉害,我们快点赶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宿一夜。”宋长乐发现前面二里处有山洞,但凭她和顾昭的脚程势必要走上一个小时才能到达。 白天他们就赶了一天的路,没咋歇息,中间一直没吃东西,又累又饿的。 讲真,宋长乐的一双腿已经软了,但她不能喊累,她要把顾昭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两人才有活路。 顾昭也累,他的双脚一阵阵的刺痛,但他抿着唇没吭一声,七七比他小两岁,七七都没有喊过一声疼,他是男子汉,怎么可以连七七都不如? 和宋长乐估算的时间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一个山洞前,宋长乐站在洞口往里看,山洞里没有危险,便拉着顾昭进去。 这山洞内以前似乎有人来过,地上放着不少干柴和干草,旁边还隐约有残留的灰烬,可惜没有火折子。 宋长乐拿起刀在一根树干挖了个小洞,再拿木棍戳上面使劲的搓,她想来个钻木取火,但显然没那么容易,她手小力气不大,搓了半天也没成功。 “七七你在干嘛?”顾昭已经适应了夜的黑,不过他只能依稀看清周围事物的轮廓,看的并不真切。 “生火,这样用力的搓,会生热,然后会起火。”宋长乐解释。 顾昭沉思一瞬,接过木棍,“我力气大,我来搓。” 顾昭力气确实比她大,他这几年练武不是白练的,一刻钟后果然搓出了烟火,宋长乐赶紧把干草放上去引燃。 “呼,终于有火了。”火可以驱蛇虫,还可以吓退不少野兽,不过也容易引来一些猛兽。 不管怎样,有火照明,两小不点心里的安全感又多了几分。 宋长乐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又朝洞口看去,其实晚上狩猎更容易,小动物反应比白天迟钝些。 离洞口不远处的树上有鸟窝,鸟窝里有不少蛋,太饿了,再不吃东西,她怀疑明天都没力气走路了,只能对不住鸟妈妈了。 “阿昭你的箭法不是挺准吗?夜里能射中树上的鸟窝不?”宋长乐问。 “我试试。”顾昭不敢托大,黑天要出去外面他心里都毛毛的,哪有绝对的把握射中什么。 宋长乐举了一个火把,走在前面,“走,我们去找吃的,记住射中鸟窝后要让它平稳落下来,不能让窝里的蛋掉出来,不然咱就白忙活了。” 顾昭:这个要求有点高,他不敢打包票,但他也不能说他做不到,没得扫了七七的兴。 走出山洞后,宋长乐又打量了一圈四周,这附近十里之内,暂时没有危险,可以出去造作一会儿。 两人来到离洞口十米远的一棵大树下,宋长乐指着树梢,“看见了没,就你头顶左边过来约莫一米远的树杈上,有一个鸟窝,再往左边过来半米的树杈上也有一个。” 顾昭仰着头,努力循着七七所指的方向去寻找,半刻钟后,终于隐约看到了鸟窝的影子。 他记住两个鸟巢的方向,然后闭上眼,拿起弓,凭着超强的记忆力和绝好的判断力,连射两箭。 “中了,阿昭你的箭法真牛。”宋长乐发自内心的夸赞,并在鸟窝掉下来时稳稳的接住。 看来她平时的基本功也没有白练,准头还是很好的,接住两个鸟窝还是绰绰有余的。 “走,咱回去烤鸟蛋吃。”宋长乐用胳膊肘碰了碰顾昭。 顾昭擦了擦额上的汗,朝她抿唇笑了笑,便跟着一起回山洞。? 第67章 老头和虎妈 两个鸟巢里拢共有十三个鸟蛋,宋长乐吃了六个,顾昭吃七个,吃完两小不点靠在一起休息。 今天真的累惨了,顾昭很快便睡着了,宋长乐虽然有大人的思维,想让自己不要睡那么死,浅眠一些,提防半夜有野兽闯进来。 但她这副小身体不太给力,刚闭上眼没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死了,睡到后半夜又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梦到前世的孤儿院,一会儿又梦到刚出生那会儿。 心里越来越不安。 霍,她猛的睁开了双眼,视线直直撞进一双虎眼中,在双方视线碰触那一刹那,宋长乐下意识就使用了瞳术,控制住面前的这只……小老虎。 好,现下仔细一看,才发现闯进来的居然是只小老虎,约莫五六十斤,比她和阿昭都要重,如果刚才小老虎攻击他们的话,他们估计已经玩完了。 呼,好险。 宋长乐一阵后怕,小手捂了捂了心脏的位置。 旁边的顾昭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嘴巴模糊的嘟囔了句什么,似乎很不舒服。 “阿昭,阿昭你怎么了?”宋长乐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糟糕,发热了。 宋长乐立马起身往洞外跑去,小老虎也立马追了出来,天光微亮,但林子里还是阴暗一片,扫视周围发现西边有人影在林子里乱蹿,那人身后似乎还有一只大虫在追击。 辨认了一下那只大虫身上的毛色和纹路,宋长乐蹲下身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小老虎温顺的蹭了蹭她的手心。 “那只大虫是你妈妈吗?”刚问完就听到一阵令人心惊胆颤的虎啸声回荡在整座森林,那个人把大虫引过来了。 没给宋长乐反应的时间,此时一个江湖人士打扮的老头,狼狈的从树梢上跃下,宋长乐对上老头的视线,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绿光。 这种绿光宋长乐并不陌生,她曾经在眼见愁的双眼里看到过,无疑就在刚才老头对她便用了瞳术,但是并没有卵用。 老头来不及惊诧,因为大虫已经从他身后扑过来,他立刻往旁边一滚,躲过大虫的攻击。 “吼吼……”许是看到了宋长乐旁边的小虎崽,大虫朝小虎崽唤了两声,小虎崽也回了两声奶凶奶凶的低吼。 老头和大虫都受了不轻的伤,能与大虫周旋这么久,可想而知这老头功夫很强,且还有瞳术加持,难怪大虫连小虎崽都顾不了,只能拼尽全力与老头死缠烂打。 “小女娃你师承何人,你的瞳术着实了得,居然连老夫都不能奈你如何。”可惜碰见的不是时候,否则他定要捉她回去好好研究。 宋长乐感觉到来自老头森森的恶意,轻蹙起眉,指了指大虫,“你先打赢它再来问我。” 许是大虫没从宋长乐身上感觉到恶意,也可能是见她人小,没把她放眼里,没把精力放她身上,回头又去捕杀老头。 宋长乐眼见一人一虎斗的不可开交,没她什么事,便放眼去寻可以退热的草药,她认识的草药不多,不过退热的几种还是认得的。 有了草药,却没有锅可以熬药,又是一大难题。 宋长乐正想着能不能找到有凹槽的石头来代替锅,却听远处传来老头的声音,对方内力雄厚,隔了老远都能传音过来。 “小奶娃你过来,只要你帮我控制住这只大虫,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老头已经确定附近除了小女娃没有别人,否则他与大虫缠斗半晌怎会还未有其他人出现? 老头没有时间细想宋长乐为何会一个人在这林子里,他下意识觉得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看起来很好诓,想趁机利用她。 宋长乐听到老头的声音,只犹豫了几秒,便拔腿循着声源跑过去,小老虎一直紧跟着她。 一盏茶的功夫后,宋长乐在一个悬崖边找到老头和大虫,老头倒在悬崖边上,上半身已悬空,只有半个身子还在实地上。 大虫两只前掌摁在他的胸前,显然是准备把他扔下悬崖摔死,但老头内力不容小觑,一人一虎僵持了半晌没有分出胜负。 看见宋长乐过来,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小娃娃,快助我。” 宋长乐怎么可能助他,看他眼睛会冒绿光就直觉这不是好人,许多时候人比猛兽更可怕。 想利用她? 想的真美。 大虫大吼一声,一只前爪用力拍下,原以为能把老头直接拍下悬崖,不料最后一刻老头猛的攥住大虫的爪子,一人一虎骤然一同坠下悬崖。 “那是你娘吗,你娘和人同归于尽了。”宋长乐轻拍了下在悬崖边哼哼唧唧哀吼了几声的小脑虎。 “咦,这是什么?”不远处的树梢上挂着一个包袱,宋长乐跑到树底下,用树枝戳下来。 捡起包袱一看,里面一百多两碎银,还有一身干净的衣裳,以及一本泛黄的旧书。 宋长乐努力辨认上面的字,“瞳术大法?”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修练瞳术的秘籍,现下没时间细想,先带回山洞再说。 阿昭还在发热,这么一折腾下来又拖了半个多时辰,再拖下去只怕阿昭的脑子要烧傻了。 还好宋长乐的运气不错,回去的途中被一块石头绊倒,然后发现绊到她的石头形状像个石锅,便立马欣喜的搬回山洞去。 石锅不大,但刚好能熬三碗水,中药一般都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这片山林草药很多,宋长乐摘了很多,熬了浓浓的一碗墨绿色药汁给顾昭灌下去。 “阿昭要全部喝下去,不可以吐出来,这样病才会好的快。” 顾昭迷迷糊糊中听到七七的叮嘱,很配合的把一碗又苦又涩的草药全部吞入腹,其间差点反胃吐出来,但他忍住了。 不知道是草药的效果太好,还是顾昭平时练武体质过硬的缘故,一个时辰后便退了热,中午已经能坐起来吃些肉汤了。 宋长乐煮了半只野兔,锅太小了只能炖半只,另外半只给小虎吃了,因为这只野兔是她让小虎捉回来的。 小虎似乎还不太会捕猎,虎妈死了,以后也没人教它怎么捕猎了,宋长乐是用瞳术控制它去捕猎的。 “等阿昭病好了,我们要离开林子时就会放你自由,这几天还需要你帮忙捉兔子果腹,辛苦一下哈。”宋长乐撸了一把蹭过来的小虎头。 “哪里来的小虎?”顾昭小脸苍白,凌晨发热估计是昨天被吓着了,不过这会儿已经好了大半。 “它自己跑进洞里的,虎妈和一个老头打架,一起掉下悬崖,估计已经死了,它没娘了。”宋长乐言简意赅的解释。 “七七是要收养它吗?”顾昭一脸希翼,似乎很喜欢这只小虎。 宋长乐:“我没想养它。” 老虎很能吃的,她一个农家女养老虎多奇怪,而且她除了能用瞳术控制它,没把握用别的办法驯服它。 若是把它养在村里,恐怕会霍霍村民,万一哪天没看住,它跑到养殖场把鸡鸭鹅还有猪都吃了咋办? 那得赔多少银子?? 第68章 荒野求生 “我可以留下它吗?”顾昭眼巴巴的问。 宋长乐无所谓,“你想好要养它了吗?想养就养。” 反正他也不缺钱,身边高手如云,想来驯化一只老虎还是挺简单的。 “嘶。”顾昭站起来想去抱小虎,结果脚下一痛跌坐在地上。 “咋了?”宋长乐走过来蹲在他身旁。 “七七,我脚疼。”顾昭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宋长乐脱下他的鞋子和袿子,看到他一双白晳的小脚板全是水泡,有些已经破了,脚上的皮被汗渍泡的发白,惨不忍睹。 “七七我的脚怎么成这样了?”顾昭无法接受自己的脚变的这么丑。 “别哭,没啥大不了的,休息两天,等你脚上长出老茧来就不会疼了。”宋长乐淡定的安抚。 “七七你的脚不疼吗?”顾昭看着七七粉嫩的小脸,没道理他的脚起泡了,七七的却没有啊? 宋长乐小脸一凝,坐下来脱了自己的鞋袿,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双小脚一样惨不忍睹。 呜呜呜,太疼了,阿昭不提她都没感觉,现在疼得直接生理性掉眼泪。 顾昭抱住她,忽然觉得他的脚没那么疼了,他一只手轻拍着宋长乐的背,“七七别哭,我给你吹吹。” 然后真的低头去吹七七的脚。 宋长乐擦了擦眼泪,真不是她要哭的,就是脚上水泡破了,痛的她控制不住掉眼泪,现在反倒要阿昭来安慰她。 “脚上的水泡要挑破,明天才会好,我先帮你挑破水泡。”宋长乐已经恢复了平静。 顾昭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咬着牙没吭声,直到宋长乐说水泡都挑破了才敢睁眼,已然两眼泪汪汪。 老头的包袱里有干净的衣服,宋长乐撕了一些下来给顾昭包扎好脚。 “换你帮我挑脚泡了。”宋长乐把一双小脚伸到顾昭面前,顾昭有些无措,他从来没干过这些,也没人教过他。 “就用这个削尖的树枝戳,没有针将就着用,你小心点,我也怕疼的。”宋长乐语气郑重的叮嘱。 顾昭全身紧绷,小手微颤,小心翼翼的开始戳水泡,忙完已是半个时辰后,他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浸温了。 宋长乐又让他撕了布条帮忙包扎。 “怎么额头都是汗?”宋长乐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没再发热,倒是皮肤有点冰凉,紧张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阿昭你这身衣服得换掉,不能再穿了,不然容易得风寒。”可别刚退热又得了风寒。 顾昭刚想说没有衣服可换,就见宋长乐拿着匕首,把那身成年人的衣裳割断了一截袖子裤腿,然后递给他让他穿上。 “愣着做甚,快换上啊。”宋长乐怀疑他可能连宽衣都不会,伸出爪爪要帮他。 顾昭察觉到她的意图小脸一红,“七七我自己来,你转过身去。” “有啥好害羞的,你才多大?”宋长低声嘟囔,不过到底还是转过身没看他换衣服。 别的事顾昭不会,但换衣服却是会的,这些琐事平时都是他自己做的,所以很快便换好了衣裳。 “这衣服太宽了。”顾昭拧起眉,小脸闪过嫌弃。 宋长乐拿起一根布条给他缠住腰身,这样就简练了不少,看着就像穿着大号的阔腿裤和蝙蝠袖一般,顾昭颜值能打,即使穿成这样也还是好看的。 傍晚的时候小虎又在宋长乐的暗示下,跑出去捉了一只竹鼠回来,已经咬死的,脖子滴着血。 “怎么是死的,小虎好猛。”顾昭蹲在旁边看着竹鼠尸体嘀咕。 若不让小虎先咬死,他们谁也没不会处理,死了才好动手。 “阿昭快来,我教你怎么处理竹鼠。”宋长乐领着顾昭出了山洞,来到不远处的溪水旁。 宋长乐其实也不擅长,就上午的时候硬着头皮处理了一只兔子,现下她就拐着顾昭来学习这个技能。 顾昭其实不太敢做这些,但看着宋长乐面不改色,无所畏惧的拿着匕首处理皮毛,他便也鼓足勇气去做。 然后宋长乐便把这个活移交给他,自己缩在一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以后这种处理皮毛的活都交给阿昭了,她只要负责煮就轻松多了。 翌日,宋长乐决定带顾昭离开山洞,一直往东走,她不太会辨认方向,只能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最后会走到何处,就看运气。 “我们要离开森林了,小虎你要跟我们走,还是留在林子里,你自己决定。”宋长乐破解了小虎身上的瞳术,提醒它做选择。 这只小虎似乎很有灵性,宋长乐控制它的时候也没有抹去它的记忆,它记得虎妈已经摔下悬崖死了,它成了孤虎。 其实它还没有断奶,根本无法独自在森林中生存下去,几番犹豫后,便跟在宋长乐和顾昭身后。 宋长乐回头看了一小虎一眼,“看来小虎决定离开森林了,以后它就跟着你。” 顾昭很高兴,和小虎一起乖乖的跟在宋长乐身后赶路。 两小不点还在森林里荒野求生,外面已经乱翻天了。 顾青关玲等人一直在寻找顾昭和宋长乐的下落,商俊带着银衫卫也在搜寻顾昭的踪迹,但都一无所获。 好几次顾青等人都意外与商俊等人碰上,于是免不了又是大战一场。 顾青和关玲以及翠姑因为顾昭的失踪而对商俊等人大开杀戒,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 商俊和银衫卫被顾青等人追杀的颇为狼狈,要知道他们来时可是带了上百个顶尖高手,这才短短几天时间,活着的只剩下二十来个。 商俊倒是想带着人离开先休养生息一番,但圣上下了死令,让他务必拿下小王爷的人头,否则不准回京。 说实话,商俊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背叛王爷,转投圣上,王爷虽然被圣上各种忌惮压制,但也是暗地里给王爷使绊子,却不敢明面上对王爷出手。 王爷的两个儿子都被圣上让人暗中陷害,发派黔地,王爷还不是照样安然无恙,若不是那天他突然偷袭,王爷也不会陷入昏迷。 他跟着王爷绝对没有如今被圣上派出来追杀小王爷的危险大,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有多蠢,圣上哪里是想重用他,分明是想让他和王爷互咬,到最后圣人来个渔滃得利。 但这些想法商俊只能埋在心里,不敢吐露半字,他明白他就是圣上手中随时可以弃掉的棋子。 这次出来,他要么完成刺杀,回京后或许还能得到圣人的看重,但他是王爷养大的,圣上生性多疑,怎么可能信任他?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此次只怕凶多吉少。? 第69章 都吓跑了 “昭儿如今下落不明,找了这么多天还一点眉目都没有,让翠姑带着暗影继续往林子深处寻,我们先去把商俊杀了。”顾青阴鹜着脸,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 关玲也是一身戾气,王爷那么信任她和顾青,才会把小主子交给他们,结果他们却把昭儿弄丢了,这笔账都要算在商俊头上,唯有杀了他方能解恨。 小柳村。 宋老太已经连续好几天来顾家要人了,但顾家现在只有当归和若归两个小厮,他们完全不知道老爷夫人上哪去了。 “老太太你也和我们去镇上找过了,老爷他们确实没去镇上,那日我俩一直在家,着实不清楚老爷一行人的去向。”当归哭丧着脸,他和若归也很急啊,主人若是出了事,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问题是连秦先生也不知所踪,走时也未与他们打声招呼,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宋老太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起来,“都怪我这个老太婆,做啥事都不上心,别的丢了也就算了,七七可是我宋家和叶家唯一的宝贝闺女,她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眼下叶孝元和宋英娘他们还未从府城回来,若是得知七七不见了,该急成啥样哦。 三郎四郎五郎每天都嚷嚷着要去镇上把妹妹找回来,六郎更是又哭又闹的,要她把七七赔给他。 宋老太越想心里越急,哭声就越大,最后把族长都引来了,族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安排村里的人去帮忙找,顺便报官。 宋长乐预想过家里人会急成一团乱,但她也没办法,人小腿短,今日她和阿昭带着小虎已经赶了五天的路,但还是没看到其他人,连那些追杀阿昭的人也没遇到。 “咱不会一直在这林子里走不出去?要是过个几年才能走出去,那时咱都长大了,身上的衣服都不合身,要围着个草裙子做野人了。”宋长乐想像一下那样的场景就头皮发麻,不行,她不想做野人。 顾昭也心急,但他越急面上表现的越沉稳,话就越少,薄唇抿的紧紧的,顾青和关玲怎么还没来找他? 他心里担心远在黔地的爹娘,还有京城的王爷爷,若是他们知道他失踪了,得多担心? 他也不想被困在林子里做野人。 “嘘,前面好像有人。”宋长乐的确看到人了,这是她和阿昭困在林子里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碰见人,虽然那些人离他们有些远,但那些大汉手拿着刀,一脸凶神恶煞看着就不像好人。 顾昭先是一喜,双眼发亮,但很快就戒备起来,小心谨慎的和宋长乐一起躲在灌木丛后面,小虎似乎也察觉到了两个小不点的紧张,连尾巴都卷起来不摇了,乖巧的站在一旁没动。 观察片刻后,宋长乐小声说:“前面有一群大汉看起来很像土匪,咱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莫让他们发现,等咱找到官道就能回家了。” 顾昭对宋长乐的话深信不疑,让他怎么做他都很配合。 小虎也是一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作派,总之这只虎崽子特别有灵性,一路上非但没给他们添乱,还帮忙捕猎,可怜的小虎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投喂两个人类幼崽。 顾昭一路上都在给小虎画大饼,“小虎你放心,等我找到了家人,你就能跟着我享福了,以后都不用自己捕猎,会有人主动给你送吃的。” 也不知小虎听懂了顾昭的话没有,总之这几天小虎和顾昭玩的很铁,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宋长乐又带着顾昭和小虎赶了两天的路,才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庄,两小不点加一小脑虎趴在小坡后头,望着前方寥寥三座茅草屋,小脸神情越发凝重。 “七七你说那群土匪是不是要杀人抢劫,那些百姓该怎么办?”顾昭一脸忧心忡忡,显然不忍看到惨剧发生。 但他和七七都太小了,自身难保,如何能救百姓? 宋长乐能看见茅草屋里的情景,这个小村庄只有三户人家,拢共才不到二十人,那些土匪却有二十多人,进屋后倒也没杀人,只是把男人小孩都打晕了。 现在一群人正要对女的干点啥,女人们的求救哭喊声远远的传来,听的人心里很难受。 “阿昭你和小虎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宋长乐说。 “不行,七七你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如果救人要让七七冒险,他宁愿不救,“还是我去。” 宋长乐想了想,“也行,那你和小虎去,我在这等着。” 顾昭担心她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可让她跟着也危险,一时两难。 “快去救人呀,用你的弓箭射死那些土匪,如果被发现了就赶紧逃,保命要紧。”宋长乐一本正经的叮嘱。 “那你拿着这把匕首防身,如果等下被发现了,我和小虎就过来找你,我们千万不能跑散了。”顾昭说。 “嗯,我知道,我会等你回来的。”宋长乐老神在在的点头。 等顾昭和小虎一离开,她就悄悄从另一边朝茅草屋跑去,最边上的这个土匪应该是领头的,估摸着功夫也是最高的,此时土匪头子正在侵犯一位妇女。 宋长乐从窗口探出头,小声喊道:“喂,你忙完了没,快看看我呀?” 正忙碌的土匪头子警觉性很高,猛的抬头看向宋长乐,却立刻被小女娃晶莹剔透的眼眸攫住了目光,下一刻便神情一木,停下正在忙的事,拉上裤头,捡起刚才扔在地上的刀。 不多时便听到阵阵惨叫声响彻山林。 “老大你为何要杀我们兄弟……” “大哥你疯啦,居然杀自己人。” 没错,功夫最高的土匪头子拿着刀把小弟们都干掉了,当然有几个机灵的见情况不对做出反抗,但没能打过大哥,最后全部被大哥斩杀。 土匪头子最后也在瞳术的控制下拿刀抹脖子自尽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诡异,顾昭看傻了眼,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那三户人家也吓傻了,以为撞见鬼了,不然明明要杀他们的土匪怎么突然自相残杀,最后还自尽了? “闹鬼啦,鬼来啦,有鬼啊,真的有鬼。”就这样,一阵哭爹喊娘的尖叫声中,三户人家兵慌马乱的收拾细软逃离了村庄。 古人对鬼神之类的存在总是抱着过分的忌讳之心。 宋长乐:真的不至于,大可不必如此。 是本小仙女救了你们,没有闹鬼啊喂。? 第70章 化险为夷 “七七咱们也跑,这里好像真的很可怕。”顾昭也觉得害怕。 “这世上没有鬼的?我觉得没啥好怕的,我这脚又要起水泡了,没法赶路了,还是先歇息一夜再说。”此时午时刚过,赶路尚早,但宋长乐年纪小,这些天她太累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难得碰到了一个小村庄,有房子有床睡,她不想再急着赶路了。 不过有两个屋子都有土匪的尸首,只有一个房子是没人的,就先将就着在那住一晚。 “阿昭会不会害怕,隔壁有好多死人。”宋长乐说。 顾昭摇头表示不怕,他从京城逃出来的时候,跟着顾青和关玲一行人在路上见多了死人,早就麻木了。 不过他总觉得刚才那幕发生的太过反常,所以心里有些毛骨悚然。 “阿昭你看这是什么?” 顾昭接过宋长乐递过来的书,看到封面上的四个大字,低声念了出来,“瞳术大法!” “阿昭刚才土匪头子拿刀砍自己人,没有撞邪,更没有鬼怪上身,是我使用了瞳术。”宋长乐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就是那个老头包袱里放着的这本书,我看了几遍就学会了,刚才我救人心切,所以试着使用瞳术,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顾昭一脸惊奇,打开那本秘籍看了起来,但看了几页他就觉得不对劲,“这上面说要服用各种毒草,还要捉活人练习怎么控制,怎么看都像邪术,七七你悟性极强,随意看几遍就学会了上面的功法,不过以后还是莫要再练此邪术,我怕你会因此惹祸上身。” “那也不能让外人捡去学会,不如烧了它。”宋长乐根本没学上面的功法,她是看了,但也知道那是邪术,和她本身拥有的瞳术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烧了它,以免后患无穷。”顾昭面色坚定,拿着瞳术大法去了灶房,拿起火折子点燃,把这本秘籍烧成灰烬。 “虽然这功法烧了,但我记在心里的已经忘不掉了,阿昭我会一点瞳术的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宋长乐想着以后肯定还会再使用瞳术,再被人发现也有借口可解释。 “我会守口如瓶。”顾昭郑重的保证。 不能人语的小虎表示,这小丫头早就会瞳术了,才不是在什么秘籍上学的,但它拿不出证据。 “那老头的包袱里还有一块令牌,你看奇形怪状的,看起来像人的眼睛。”宋长乐没扔掉那个令牌,她隐约觉得这东西有别的用处。 “确实像眼睛,这有啥用处,能调动兵马吗?”顾昭想到了王爷爷的军符。 “那也得有兵马可调动啊。”宋长乐深深的看了顾昭一眼,却没有抓着他话里的漏洞追问,还假装没听懂般转移了话题。 “刚才那些村民跑的真快,才一会儿功夫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带走了,不知道有没有落下一些粮食?” 宋长乐扫视一番一贫如洗的茅草屋,不怪这么点功夫就能把东西收拾妥当,实在是这些人太穷了,拢共也没多少东西。 几间破屋,找了几圈只发现这间灶房的破缸子里有一捧黄豆,宋长乐拿了个木碗过来把黄豆装起来。 “幸好他们没把铁锅带走,不然没锅煮东西。”宋长乐欣喜道。 “小虎你去逮只兔子回来,咱们用黄豆焖兔肉。” 小虎摇了摇尾巴似乎并未听懂,宋长乐瞪它一眼,“听不懂人话就不让你跟着咱,你要跟咱走就得学会听人话。” “七七你别凶小虎,我跟它说。”顾昭蹲下身摸着小虎头,连说带比的和小虎解释。 小虎似乎很喜欢顾昭对它温声细语的说话,每次顾昭和它解释过后,它就会非常配合的出去捕猎。 “你就惯着它,惯的它总要人哄着才肯干活,一点都不听话。”宋长乐低声哼哼。 “小虎很乖的,七七你不要讨厌它好不好?”顾昭好脾气的求情。 “我不讨厌它,就是希望它听话一点罢了,你去生火,我来洗锅。”宋长乐搬了张矮凳放在灶台前,踩在上面挥舞着竹扫帚开始洗锅。 锅洗好了,再放上干净的水和黄豆一起放下去煮,其实黄豆先泡软了再煮更快,但没时间泡了。 “这里还有一点盐和油,太好了,有配料。”这几天都在吃烤肉或石锅炖肉,没滋没味的,今天终于能吃到盐了。 盐是金贵物,穷人家都是省着吃的,刚才也是那些百姓走的急,才没把这一小汤勺盐带走。 小虎捕猎的技术越发娴熟,不多时便捕了两只野兔回来,一只它自己吃,一只给宋长乐和顾昭二人。 顾昭处理皮毛的技术也逐渐娴熟,处理干净后还知道拿着匕首把兔肉切小块,然后拿给宋长乐煮。 吃饱喝足后,两小不点和小虎靠在一起睡觉,床上的席子和被子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干草垫着,但也比在野外过夜舒服很多,既使是个破屋关上门安全感也增加了一倍。 翌日一早,顾昭负责烧火,宋长乐把剩下的兔肉加热,黄豆和兔肉一起焖出来香喷喷的,两人吃的饱饱的,便准备离开。 小虎的伙食都是它自己解决的。 因着宋长乐有瞳术加持,所以总能避开大型猛兽,不然一路上两人一虎哪能如此顺利。 和宋长乐预想的一样,有村庄的地方,离官道肯定不会太远,她一目十里,走了半个时辰后果然看到了远处有官道。 不过看的远,走起来却很费劲,直到一个时辰后,她和顾昭才赶到官道这边,现下路上无人,小虎便不用躲藏起来。 “总算找到官道了,咱先歇一会儿,小虎你谨惕些,发现有人自己藏起来,否则坏人来了会把你抓起来扒皮抽筋炖肉吃。”宋长乐吓唬它。 小虎似懂非懂,虽然不理解话里的意思,但能听出宋长乐的语气不善,小虎奶凶奶凶的朝她低吼一声。 “小虎乖,不可以凶七七。”顾昭轻拍了下它的脑袋以示警告。 小虎便在旁边打滚,自娱自乐。 林子里,顾青和关玲同时出招,剑光一闪,商俊身中两剑,一剑穿胸,一脸抹在脖颈处,他徒劳的发出嗬嗬声,最终双眼瞪成铜铃直直的倒在血泊中。 不远处还几具银衫卫的尸首,经过这么多日的追杀缠斗,他们终于把朝庭派来的人全部斩杀。 当然他们的损失也不小,暗影死了六个,翠姑受了重伤,小主子还是下落不明。 “你没事?”顾青扶起半跪在地的关玲,这几天为了全力斩杀商俊和银衫卫,他和关玲都受了不程度的伤,之前一直没管,现下劲敌一除,身体乍然松懈难免有些撑不住。 关玲顺势站起,脸色苍白,但语气坚定,“我无事,找昭儿和七七要紧。” 那天关玲会同意带上宋长乐,就是因为她觉得宋长乐运气很好,每次昭儿遇险碰到七七都能化险为夷,希望这次亦然。? 第71章 碰到好人 此时宋长乐打开包袱拿出干粮和顾昭分着吃,其实就是一只烤竹鼠和半只烤兔肉,如果接下来几天小虎没有捕到足够的猎物,他们就要靠这点烤肉果腹。 她和顾昭身上都放了不少银子,宋长乐身上的一百多两是老头包袱里的,顾昭身上的一百多两是从土匪身上搜来的,那二十几个土匪也够穷的,这么多人的银子加起来还没老头一个人的多。 两人刚吃完东西,一人背着一个包袱开始赶路,就见前面有一辆马车过来,宋长乐早看到这辆马车了,提前让小虎藏在草丛中不要出来。 马车里坐着的是两个书生,宋长乐便没有拉着顾昭躲起来。 马夫是个五十岁的老头,看见前面有两个小孩还特意知会了一声马车的里的人,里面的人让马夫停车。 其中一人掀起帘子看着宋长乐和顾昭,两个小娃娃脸上黑漆漆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样,衣服也 褴褛破旧。 “小孩你们的家人呢,怎的就你们两个在此?”问话的书生二十多岁的年纪,面相斯文,眼神颇正。 宋长乐觉得他不像坏人,便道:“叔叔你们这是要去哪?我们和家人走散了,在这等了半天也没见家人找来,我们想去安南府,如果顺路可否搭一程马车?” 练少书见宋长乐小小一个人儿说话有条不紊,吐字清晰,嗓音软糯却很是沉着,心里多了几分欣赏和喜欢,“这可就不顺路了,我和堂兄刚参加完府试从安南府返回,正要回大田县去。” 大田县宋长乐听说过,此地离定吾县约莫有两日路程,不算太远,她与阿昭不识路,倒是可以先随这二人先去大田县,然后再想办法回定吾县。 不过她还是先央求道:“叔叔贵姓,我叫宋长乐,今年五岁,这位是我阿兄宋昭,他七岁。” 练少书闻言又是一阵发笑,却也没有敷衍,温声道:“在下练少书,这位是我堂兄弟练少桑,年纪就不透露了,你们还有何事相求,只要我们能帮上的,定然不推辞。” 旁边的练少桑是位寡言之人,从头到尾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但也没有反驳练少书的决定。 宋长乐一本正经的编故事,“我们是定吾县人,前些时候我与阿兄还有家人一起前往长阳府探亲,谁知返程途中遇到土匪抢劫,我与阿兄被家人藏在安全之处,家中长辈去引开歹徒……就这样走散了。” 顾昭在一旁适时的露出哀伤之色,频频点头以示所言属实。 “你是想让我们先送你回定吾县?”练少书很快领会了她话中的意思。 “到时候我们会答谢你们的。”宋长乐眨巴着眼睛与之对视,思考着是否要对他们使用瞳术。 “堂兄意下如何?”练少书没有擅自作决定,而是征询另一人的意思。 练少桑嗓音沉沉,“此处离定吾县只有半日路程,倒是无妨。” 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你们上车,我们送你们兄妹回定吾县,到时可不要忘了重谢我兄弟二人哦。”练少书轻笑着打趣。 “多谢相助,我与阿兄定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宋长乐文皱皱的抱拳答谢,很是像模像样。 “七七,我们走了,小虎怎么办?”顾昭凑在宋长乐耳边低声焦急的说。 就说带上小虎很麻烦,但半途扔下又不行。 只能对不住这两位练公子还有马夫了,宋长乐还是不动声色的给三人使用了瞳术,一路上都没什么异样,就是马夫和两们练公子都像瞎了一般,看不见小虎的存在,就算小虎拿头蹭他们,他们也一无所觉。 傍晚时分,马车在苏叶酒楼停下,宋长乐让顾昭先带着小虎下马车,随后她才招呼练少书和练少桑二人下来,一起进苏叶酒楼。 苏叶酒楼的掌柜认识宋长乐,虽然小奶娃如今一身脏兮兮,小脸也看不清模样,但她这一身红衣,还有那双无比漂亮的眼睛,以及她那清脆的嗓音,掌柜都如记忆深刻。 “宋小娘子怎么弄成这样了,你家中长辈呢?”掌柜的蹲在她身前询问。 宋长乐摆摆手,老气横秋道:“掌柜的现下我没空跟你多说,说来话长啊,能不能先请你帮我把苏姐姐叫来?” “小姐现下正好在楼上包厢,你且稍等,我马上让小二把人喊来。”苏雅澜交代过苏叶酒楼的掌柜,对叶家人要像对东家那样尊敬,掌柜的心里有数,所以此时对宋长乐不敢敷衍。 一刻钟后苏雅澜从楼上下来,看到宋长乐后眼中闪过喜色,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七七你怎么找来的,你奶奶他们一直在找你,大家都要急死了知道吗?”宋老太来过县城请苏雅澜帮忙找人,所以苏雅澜早知道宋长乐失踪的事。 “此事稍后再提,苏姐姐是这两位练公子送我和阿昭回来的,能不能请你帮我先安置他们?”宋长乐没把练少书二人遗忘。 “原来是两位恩公把七七送回来的,真是多谢了。”苏雅澜非常诚恳的向二人道了谢,然后让掌柜的带他们去楼上包厢。 “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半路正好碰上,就搭把手的事。”练少书此时有些拘谨。 练家只是村中稍富的人家,但放在县城有钱人眼里,委实算不得什么,他站在苏叶酒楼这么气派的店里,难免有些不自在。 “幸亏遇见了你们,若是遇上坏人,那两孩子就危险了,赶了这么久的路,先上楼吃饭,旁的吃完饭再说。”苏雅澜已经练成了爽朗的性子,不拘小节,加之她一身男装打扮,就更显得大大咧咧。 宋长乐和顾昭没有上楼,苏雅澜让人把两孩子送到她在外面的别院里,那别院离苏府有些距离,平日里她不想回府的时候就宿在别院。 下人把宋长乐和顾昭送到别院后,就把他们教给别院的小管事,这别院有个特别之处,上到管家护卫,下到仆从一律都是女子。 管家和护院都是男装打扮,其他人倒是正常的女子穿着,别院里的人看到小虎都是一阵惊呼。 “这小老虎会咬人不,看起来有些凶?”带路的丫鬟掩着唇问。 顾昭有些疑惑,他低声问宋长乐,“七七,之前那些人好像看不见小虎,但别院的人却能看见。” 宋长乐:“我对外面的人使用了瞳术,别院的人没有被瞳术控制,自然能正常视物。” “你用瞳术啦?”顾昭小声道。 “这不是没办法吗?”宋长乐表示她很很奈,迫不得已嘛。 “那你小心点。” “我警觉着呢。”宋长乐回道。? 第72章 家人团聚 苏叶酒楼这边,苏雅澜请练少书兄弟吃完饭,又安派他们住县城最好的客栈,马夫也得到了安置。 回到别院已是子时,丫鬟过来禀报,“宋小娘子与顾小郎君亥时就睡下了。” 苏雅澜点头夸赞丫鬟做的不错,正要转身回房,却突然听到类似野兽的低吼,不禁蹙眉,“怎地听起来有虎叫声,是我听错了?” “小姐没听错,确实有一只小老虎,是顾小郎君带来的。”丫鬟指了指花丛中还在欢快打滚的小虎。 “可能吃了,把一头烤乳猪连肉带骨都吃光了。” 苏雅澜走近了些看,小虎突然窜出来扑向她,把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若不是她胆子已经练出来了,定是要出糗。 那狡猾的小虎见恶作剧没成,意兴阑珊的摇头摆尾的跑开了,一瞬间便又不见了踪影。 “这么大一只,虽然还未成年,但杀伤力也不小了,不过这小虎看起来颇有灵性,不会主动伤人,竟还会作弄人。”苏雅澜又好气又好笑,但心中又疑惑顾昭是从哪带回来的小老虎,这事也只能明日再问。 翌日,宋长乐和顾昭皆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小虎半夜里悄咪咪蹭到顾昭的床上去睡了半夜,就睡在他脚边,早上见他没醒,还用舌头舔他的脚丫子。 顾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他犯了会儿迷糊才反应过来现下人在哪里,把黏人的小虎推开,下床穿好衣裳和鞋子走出房门。 却见七七正在院子里和宋英娘和叶孝元以及大郎二郎抱在一起,又叫又笑,随后又是几颗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诉说着思念之情。 七七的爹娘和大哥二哥从府城回来了啊,顾昭满眼都是羡慕,眼眶有些红,但他很快用力眨了眨眼,把心中那份酸涩按下,眼泪也憋了回去。 宋英娘几人还不知道七七失踪的事,他们昨夜便到了城外,只是那时已宵禁,城门紧闭,他们只能宿在城门外,今日早晨才进的城,一见城便让苏雅澜给接过来了。 原来苏雅澜这几日都让人在城门口盯着,看到叶家人便马上通知她。 “对了,七七咋自己来县城了?”宋英娘这时才想起问。 宋长乐小脸一僵,有些心虚的把头埋在娘亲怀里拱了拱,“这事有点复杂,娘,咱先吃饭。” “叶家婶子叶伯伯,大郎二郎。”这时顾昭过来打招呼。 “这不是顾家公子吗?你怎么也在这,你旁边这只是……小老虎?”宋英娘惊讶的张圆了嘴。 二郎一眼相中小虎,二话不说就上前捏住了它命运的后颈皮,并拎了起来,一脸兴奋,“真的是老虎,好漂亮的小老虎,我喜欢。” 大郎似乎也很感兴,伸手摸了几下虎头,男孩似乎对这类猛兽都没有抵抗力,都有一种想养的冲动。 顾昭似是怕他们抢走小虎,赶紧说:“这是我的小虎,我养的。” “你哪找来的,卖给我呗。”二郎说着就要掏银子。 “不卖的,我要养它。”顾昭连忙拒绝。 二郎嗤了一声,“那借我玩两天。” “抱歉,不借的。”顾昭抿着唇,语气不容置疑。 大郎拍了下二郎的肩,“行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二弟还是莫要为难阿昭了。” “小气。”二郎放下小虎,神情有些悻悻。 小虎受到了惊吓,落地后立马寻求安慰,躲在顾昭身后不敢出来,小虎头紧张的往二郎这边张望。 “二郎没有恶意,小虎莫怕,叶家几位哥哥都有神力,所以你被他逮着动弹不得,但他不会伤害你的。”顾昭很有耐心的与小虎沟通。 平静的吃完早饭,宋长乐才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知了爹娘与大哥二哥。 “什么?你和阿昭一起失踪了一个多月,我们离开府城不久,你就出事了?”宋英娘剑眉一竖,恨不得把这胆大包天的闺女揍一顿先。 “娘,你先消消气,我在林子里吃了可多苦呢,差点就回不来了,还遇到了虎妈和一个武功高强的老头,不过我和阿昭运气好,老头和虎妈都死了,我们带着小虎从林子里逃出来。”宋长乐开始卖惨,希望能以此逃脱被揍的命运。 听闻过程如此惊险,宋英娘果然一脸担忧,叶孝元把闺女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松手,担心怕一松手就丢了。 大郎二郎神情一凝,双双看向顾昭,都怪这个臭小子害的七七身陷险境。 顾昭也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七七,最后还要靠七七带他在林子里找吃的,甚至带他出林子,如果没有七七,他一个人估计得死在林子里。 “好了,大郎二郎你也别怪阿昭,这事非他所愿,咱们还是先回村。”宋英娘顾不上休息,只想快点回村,想来老娘和几个孩子都急坏了。 不过回村之前,得先见见两位恩公,顺便送上厚礼答谢。 练少书堂兄弟二人没想到只是送两个孩子回家,最后居然被送了那么多好东西,推辞都推辞不过。 宋老太急的人都瘦了三圈,今日又受不住带着三郎四郎过来顾家这边坐在矮墩上嚎,哭她命苦,哭她脑子不好使,没照顾好七七。 三郎四郎就是陪哭的,妹妹丢了,他们心里伤心,但他们不像奶那样会唱,只会扯着嗓子嚎。 “可怜七七只有五岁,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一家子可咋办哦?”三郎想想都心痛,他那长得漂亮又可爱聪明的妹妹哦咋就失踪了呢? “早知道我就不该去伺候鸡鸭,割啥猪草,我应该在家看着七七。”四郎捂着胸口一脸难忍的表情,他那比大哥还古灵精怪的妹妹哦咋就丢了呢? 五郎六郎坐在三人对面,小脸凝重,绞尽脑汁想法子,怎样才能把妹妹寻回来。 这头当归和若当坐在石头上,靠在一起嚎,“老爷夫人也不知出何事了,小主子也没回来,以后这日子咋过哦?” 村里人听着这一阵阵哭嚎的回音,耳朵都长茧了,但除了婉惜几句,也没啥能帮的上的。 族长在作坊门前踱着步,眉头紧锁,“算着日子叶孝元和宋英娘也该回来了,府试已经结束,也不知大郎二郎是否中了?” “族长你就别惦记着府试中不中了,人家唯一的闺女丢了,只怕要急出病来喽,听听宋老太每日里的哭嚎声,我听的都心慌。”作坊做工的一位大婶忍不住叹气。 “七七那孩子是咱们村最水灵的小女娃,最是聪明精怪的紧,若真找不回来确实可惜了。”族长心里也不舒坦,可他该帮的都帮了,派了人去找,也报官了,剩下的他也无能为力。? 第73章 顾家要搬走 “听说是跟顾家人出去的,顾家一家三口都没回来,你们说该不会是顾家人把七七拐走了?”铁锤媳妇也在作坊做活,与宋英娘关系好,所以一直很关心七七的下落。 “不能,那顾家的小郎君长得多俊,哪会因为别人家的闺女长得好就悄悄拐走,想啥呢,再说顾家房子都是新起的,家里还请了小厮,怎么看也不像做拐子的。”铁柱媳妇出声打断了妯娌的胡言乱语。 铁锤媳妇表情讪讪,也知道自己想岔了,便没再吭声。 “咦,嚎声停啦,”铁锤媳妇停下手里的活,竖着耳朵听动静,“咋感觉宋老太在笑呢,不会是受刺激太大,癫了?” “行了,你们别在这瞎琢磨,我去看看。”族长刚溜达进来,听到几个妇人的谈话,便让他们消停点,随后负着手往村口走去。 族长刚走到村口,便见一大群人从顾家的小坡上下来,一起涌向叶家。 “孝元你们从府城回来啦?”族长喊道。 “族长,是,我们今日刚回来,正好族长一起去家中坐坐。”叶孝元抱着宝贝闺女笑意盈盈的邀请族长。 族长看清怀里的人后,先是一惊,随后又笑道:“这不是七七么,她啥时回来的?” 宋老太这时冲过来,从女婿手里把孙女抢过来抱着,和她贴贴,“七七这孩子是有福气的,不但自己回来了,还把阿昭也带回来了,可惜顾家两口子还有那个翠姑不知哪去了?” 族长面色微凝,顾家的来头不简单,身份神秘的很,连他都没能窥探出啥来,这回也不知顾家出了啥事,搞得一家子都失踪,还差点害了七七。 在叶家没有待多久,族长就离开了,临走宋英娘塞了一包精至糕点给他,他推辞了一番还是收下了。 “顾家被人追杀,一群杀手?”宋英娘声音压的很低,剑眉狠狠的拧紧。 “我和阿昭趁顾叔叔他们拦住了杀手,便一起逃进了林子里,然后在林子里迷路了。”宋长乐是等族长走后,才跟家人说起失踪后的经历。 宋老太直跺脚,“这顾家到底啥来头,好好的人家怎么可能招惹杀手,不行,以后不能让家里的孩子跟顾家再来往,太危险了。” 叶孝元也拧着眉:“已经搭上了,怎么可能完全撇清,之前我们指望秦先生指点功课,两家来往甚笃,七七还让顾夫人教功夫,这种种交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我看顾家人不像阴险自私的,如果顾家的事会波及小柳村,他们应该会提前离开,不至于置整个村子人的性命于不顾。”叶长安自认还有几分看人的眼力。 不管是顾青亦或是顾夫人都是处事干脆利落的人,不似阴险狡诈之辈,秦先生也是一身傲骨,不屑利用无辜之人的作风。 “希望如此,再看看,顾青夫妇总不能回不来了?”宋英娘想着等顾青夫妇回来后,劝他们搬家,若顾家人是明事理的就该主动离开小柳村,不该把灾难带给村民。 两日后,暗卫找到顾青和关玲,“顾头,小主子自己回家了,和叶七七一起回去的。” 顾头是暗影们对顾青的统称,王爷交代过他们出来后就听令于顾青,所以称他为顾头。 之前的暗卫折了大半不止,后来王爷又派了新的暗卫过来,王爷被商俊偷袭,重伤昏迷了好些时日,但总算及时苏醒过来,他一醒来便做了新的布署。 如今听到小主子安然无恙,顾青和关玲都狠狠松了口气。 关玲低声呢喃,“我就说叶七七是小主子的福星,有她在小主子定不会出事。” 顾青不置可否,他不信这些,但他不会说出来扫关玲珑的兴,别的都不重要,小主子的安全才是关键。 “小主子那边可有足够的人手保护?”顾青询问。 暗卫垂首回道:“有二十人守在顾家附近,小主子安全的很。” 出了银衫卫一事,王爷便加派了一倍的暗影过来,不过人手再多,小柳村的安置点已经曝露,不安全了。 翠姑没有跟着回小柳村,她在别处养伤。 一行人骑马快速赶回顾家,看到顾昭好好的坐在书房里看书,顾青和关玲差点喜极而泣,当然他们惯于隐藏情绪,所以面上看着还是淡定冷然,除了眼里有激动之色闪过。 “昭儿,你没事就好。”顾青一把抱住他。 关玲眼眶微红,撇开头极力控制情绪。 “翠姑呢?”顾昭问。 “翠姑受伤了,还在养伤。”顾青没有瞒他,瞒也瞒不住,小主子心思重,若不告诉他肯定会误以为翠姑死了。 “我们是不是不能再待在小柳村了,这里被朝廷的人发现了是吗?”顾昭情绪低落,他舍不得七七,舍不得大郎他们六兄弟。 “暂时还没有,但也是迟早的事,若是不想连累村里人,我们最好尽快搬家。”顾青说。 “我们要搬去哪里?”顾昭关心道。 “不离开安南府,这里离京城远,圣上想伸手过来也不容易,王爷在这边有旧部,我们行事方便,不过接下来的住处就会随时变动,无法固定在一处。”顾青无奈道。 “我还能见到七七吗?”顾昭很关心这点。 关玲想到宋长乐的好运气,就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不能经常见,你很想很想她的时候才能见一面。” 翌日宋英娘正要去作坊,刚出门便见到顾青和关玲珑提着大包小包过来,说是来感谢她闺女救了顾昭一命。 “也是运气好,不然她一个小奶娃自保都难,哪有能耐保护你们儿子。”宋英娘想想都后怕,再多的谢礼也抵不过她的宝贝闺女啊。 “除了道谢,我们还要向你们道歉,那天是我们没有护好七七,让她跟着受苦,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关玲尽量放软了声说话。 “这事肯定不能有下次。”宋英娘态度有些冷淡,她心里堵的慌。 顾青和关玲说了不少赔罪道谦的话,最后关玲话题一转,“不久后我们一家会搬离小柳村,以后我们没法做邻居了,想想还真是遗憾。” 听说他们要走,宋英娘面色立马一缓,不好再对人家摆脸色,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你们那房子刚起没几年,真的说走就走啊,虽然你们家看起来不像缺钱的主,但住的地方没个安定,搬来搬去的也不容易,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说一声,我们能帮的会尽量帮。” “多谢叶夫人的关心,我们能安置好,你有心了,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相见的。”关玲意有所指。 宋英娘没听出别的意思,只当关玲在说客套话。? 第74章 相似的两块玉 这几天顾家都在收拾东西,动静搞的不小,小柳村的人都知道顾家要搬走了,村民们和顾家原本就没有太多交际,倒是没多大触动。 族长心里宽慰许多,顾家走了也好,不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长乐终于意识到阿昭真的要离开了,心里万分不舍,这几天每日都往顾家跑,搜刮了好多阿昭不能带走的东西。 “我也没啥好送你的,若是你安定下来,条件允许的话,记得给我写信,我会给你回信的。”宋长乐颇为惆怅。 古代交通不便,信件来往也极不易,阿昭这回离开也不知会躲到何处去,为了不曝露身份,估摸着是没法给她写信的。 不过为了表达她的不舍之情,有些话还是有必要说出来的,能不能实现另说。 “七七这块玉佩送给你,这是我出生时爷爷送给我的,我一直贴身戴着,见此物如见我本人。”顾昭一脸郑重的把一块血玉放进宋长乐手心。 “如此贵重之物我怎么能收,你还是自己保管。”宋长乐不敢要。 “七七替我保管,以后我们还要再相见的。”顾昭很执着,硬是要她收下。 宋长乐心中微动,没再推辞,她神情一肃,小手捏紧了血玉,想了想把一支小发簪从怀中掏出来放到顾昭手里。 “阿昭我身上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可送你,这支发簪是我奶亲手给我雕的,我一直珍藏着没戴,今日便赠予你保管。”这支发簪是用柘木雕刻的,当年村里向朝廷献柘木时,老太太悄悄留下了一根枝头,用来雕了几样小玩意。 树枝太小,不好雕别的,便雕了几支发簪,全都在宋长乐那里,她没敢拿出来戴,只当小玩意时不时拿出来观赏一二。 若是其他人宋长乐肯定是不敢送的,但阿昭的身份不同,她觉得他应是有资格用柘木的。 “阿昭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会一直记得你,你也莫忘了七七。”宋长乐眼眶有些红,她是真的舍不得阿昭啊。 顾昭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长乐,我原姓商,不姓顾,他日若是再相见,记得我叫商昭。” 果然顾青不是阿昭的亲爹,没想到阿昭会把真实姓名告知她,宋长乐心中感动,她不是真的五岁的小孩,自然知道阿昭的这份信任有多重。 其实他不该说的,若她真的是个孩子,保不齐哪天就把这个秘密曝露了。 “七七,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心里一直知道。”顾昭像是回答她的疑惑,神情认真的解释。 宋长乐:“……” 顾家搬走了,当初安静的来,如今也是悄然离开,清晨三辆大马车满载着家伙什渐行渐远。 小柳村的村民都不知晓顾家是何时离开的,只有叶家人相送。 大郎六兄弟满脸不舍,深感遗憾的便是他们没能再见到秦先生最后一面,秦沉风自离开后没再回来过,顾青说秦先生已在新家等着他们,但新家在何处却是不能透露的。 “呜呜呜,阿昭。”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宋长乐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宋老太抱着孙女回屋,好声安慰道:“莫哭,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想当初奶从北方逃难南下,半路上与你曾外祖他们发生分歧,他们愣是要逃往别处,我执意南下,最后他们就撇下我走了,我也硬气,一个人怀着孕照样活过来了。” “当时还有些怨他们来着,可想想现下两位老人估摸着已经入黄土了,我却是连他们最后一面都不能再见,奶心底的气早消了,只不知你两位舅公是否还活着,还有你姨婆他们是否安好?” 宋老太强势了一辈子,但作为女人,她偶尔也会想念娘家人,尽管娘家人对她算不得多好。 可也没什么好记仇的,毕竟她对娘家人也一般般,想当初她两个哥哥在她出嫁后,想占她家便宜,还被她揍了一顿。 后来村里人都对她指指点点,但她就是如此混不吝,无所谓。 宋长乐对奶的故事没多大触动,毕竟那些遥远的亲戚对她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有与没有都不重要。 她拿出那块血玉仔细端详起来,色泽光滑,质地纯净,无一点瑕疵,是上好的玉料雕刻而成。 “七七你咋把奶的玉拿出来玩了?”宋老太一把抢过宋长乐手中的血玉。 宋长乐扑上去把玉抢回来,“这块玉是阿昭送我的,不是奶的,不对,奶你什么时候有块血玉了?” “不是奶藏的那块?看着挺像啊?”宋老太挠了下头,随后便拿着钥匙去开匣子,从匣子里拿出一个锦袋,锦袋里倒出一块血玉来。 还真的有。 宋长乐赶紧拿过来看,“两块血玉的质地似乎一样,不过上面雕的花纹略有不同,奶这块玉上面的看着像藤叶,我这块玉上面的看着像鳞片。” “这两块玉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宋老太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想抓住某个点,却又无人抓起。 “这玉是外祖父留给奶的吗?”宋长乐好奇道。 “就是当初和金子一起让人送回来的,这血玉咱家再穷再难也不能卖,得留着做传家宝,这是你外祖留下的唯一念想。”宋老太语气坚定。 宋长乐发挥想像,“这血玉有可能是哪位大人物赠给外祖父的,奶不是说外祖父救过大将军吗,说不定这玉就是那大将军赠他的,如果那大将军发达了,这血玉就是信物,咱有啥需要人帮忙的,可以拿着信物去相认。” 宋老太一把抢过血玉收好,“啥信物,当年送东西回来的人说了,大将军打了败仗,凶多吉少,说不定早就死了,那会儿多乱啊,各路诸候并起发兵,最后能胜出当上皇帝的人都是狠角色,奶觉着你外祖跟的将军也就一般,最后胜出登基的可能性不大。” “哦,那这血玉就没法当信物喽,只能当传家宝。”宋长乐也没对外祖曾经跟过的将军抱太大希望,就算真的后来当了皇帝,外祖都死了,也不可能攀啥交情了。 于是祖孙俩各自收好玉佩,没再纠结此事。 巳时三刻,一阵敲锣打鼓,竟是衙差来报喜,大郎中了府试案首,二郎名次靠后却也中了童生。 叶孝元和宋英娘大喜,连忙给衙差发了厚厚的赏银,衙差得了双份赏银,两份块头都不小,喜的眉开眼笑,恭贺的话说了一箩筐。 村民们跟着族长也来了村口,纷纷向叶家人道喜,还吆喝着让叶家摆流水席。 宋英娘摆摆手,“流水席现下不摆,待我家相公中举后肯定摆。” “英娘真是小气,那咱就盼着你家相公赶紧高中举人老爷喽。”村民们也没在意,倒是打趣了几句。 “呈大家吉言,待我家相公中举后,指定大摆三天的流水席,让大伙吃个够。”宋英娘大咧咧的笑道。? 第75章 入学 大郎胸有成足,府试得中在意料之中,他并未多惊喜,只盼之后的院试也能中。 “哈哈哈,咱已经是童生了,那些暗中使绊子的小人这回嘴都要气歪了,咱凭本事中榜,爽啊。”二郎仰天大笑三声,很是得瑟。 “瞅你那样,给我低调点,能中童生试的又不止你一个,有些人十岁中童生,到老还是老童生,所以这人就不能太忘形,不然容易打回原形,等中举了你再得瑟。” 宋英娘怕二郎失了本心,就此止步童生,日后若是屡试不中,没得让人笑话。 大郎府试案首是可以入县学的,但二郎的名次跌出了十名之内,进不了县学,只能另找私塾。 苏雅澜让人打听了一番,建议二郎去东街的胡举人的私塾,“胡举人为人清高古板了些,但是有真学问的,那范举人与廖举人的私塾虽更有名气,但我的人打探到了别的隐情。” “愿闻其详。”叶孝元道。 “范举人喜收富户子弟,谁出的银子多就对谁更用心,否则是会被冷落的,但这事他做的隐秘,一般外人是无法知晓的。”苏雅澜一脸意味深长。 “廖举人虽然收学生更严谨些,资质不好的他不收,但资质好的同时也得有银子支撑,若是个落魄的穷人,进去了也待不长久的。” 总归两位举人都是向银子看齐的,偏这两位手段了得,与有钱有势的人交好,自然活的滋润。 不像胡举人太过清高,不擅与富户交际,也不会巴结有权势的老爷,办个私塾也只能收一些贫家子。 甚至还收了启蒙的小儿,简直大才小用,但凡他能开窍些,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可是我听说胡举人这边的学子很少有人能考功名,倒是范举人与廖举人的学生有考上童生或秀才的。”叶孝元疑惑不解。 苏雅澜摇头失笑,“叶老爷这就不懂了?胡举人那里的学生都是贫家子,大多读个两三年便出来找活谋生,并未真的走科举,寒门子弟大多没钱走科举,读书只为识文断字。” 所以不是胡举人教不出考功名的学生,而是他运气差,没遇到真心想考科举的农家子。 “胡举人性子如此执拗,那二郎跟着他会不会也被影响?”叶孝元宁愿儿子滑头一些,可不愿儿子和胡举人似的乖张不擅交际。 “你的性子也内敛,二郎还是你的种呢,那他怎么没随了你?二郎那种性子是那么容易变的?”宋英娘觉得他杞人忧天。 “爹娘,我觉得胡举人那里挺好,简单没有那么复杂,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和那些有钱公子混一起没得学一生臭毛病。” 那些富户的公子哥都不是好伺候的,身边带着小厮,吃喝都喜欢攀比,和那些人待在一起,还读啥书,整日不知道如何较劲呢。 二郎自认脾气差,若是哪家富公子对他说了啥难听的话,他可是会打人的,到时候少不得又要闯祸。 宋英娘也这么觉得,“胡举人还收启蒙的学子呢,想必三郎四郎这样的他也愿意收,到时候三兄弟还能一起上学。” “胡举人学生收的这么杂,他一个人忙的过来吗?”叶孝元还是有点不放心。 “胡举人的儿子也过了童生试,只是后来一直没有过院试,其实招进去的学生大多是他儿子在教,二郎要去,自然是由胡举人单独讲课的。” 苏雅澜似乎对胡举人印象很不错,对他的事还挺清楚的,“他是愿意教学生的,只是姓范的和姓廖的与他不合,故意暗中便绊子,让他招不到走科考的学生,而他性子木讷,不擅诡计,便一直接被人这样欺压。” 所以胡举人即使中举,但因曾得罪了范举人与廖举人而被二人合力打压。 “连胡举人都要被打压,那作为他的学生不是更会被针对?”叶孝元蹙起眉心。 “左右那些人只是在县城蹦达,倒没那么大本事能把手伸到科考上去,再怎么说胡老爷也是举人老爷,范廖二人顶多让他日子难过些,别的却是拿他没办法的。”苏雅澜道。 如此,叶孝元与宋英娘便选了个日子,带着拜师礼让二郎去胡举人那里入学,三郎四郎倒没进胡举人的私塾,而是进了镇上的私塾。 村里的私塾已经关了,因为办了作坊,小柳村村民的生活都大大改善,族长的长子一心放在科考上,不用再为了那点束修再分心教书。 族长也是希望长子能继续往上走的,既然家中已不在意那点教书钱,便把私塾关了,村里人也不差钱,想让家中孩子读书的便送到镇上去。 其实在宋长乐看来,族长不该把私塾关了,就算他的长子不教书,要专心考科举,但为了全村人着想,也该把族学办起来。 族长一门心思扑在做生意上面,肯定是没法再教书的,但族里有钱,可以请外面的先生来族学教书啊,这样村里年纪小的孩子就不用跑那么远去上学。 宋长乐把这个想法与爹娘说起,宋英娘和叶孝元两口子觉得有道理,便私下找族长商量。 族长听完没有太大反应,只笑着说:“其实这事我心里早有打算,族里有钱,迟早要把族学办起来,不过得先把新学堂建起来,到时村里的娃无论男女都能进族学识字,夫子就从外面请。” 既然族长这么说了,叶孝元和宋英娘便没再管,不管族长原来是否这样打算的,至少现下他的确是打算要办族学了。 没过几日,族长便让人拉了砖瓦回村里,还让村里的汉子抽空过来垒墙,尽快把族学建起来。 叶家的小子们早就进了镇上的学堂,以后也不会回族学来,左右他们姓叶,不姓柳,对于小柳村的族学,他们没有多少归属感。 叶孝元因为宋英娘在村里,所以不肯去镇上照顾几个小子,便由宋老太去照看几个孙子。 宋长乐没有上学,她大多时候在村里跟着爹读书识字,偶尔去一趟镇上,或县上,日子过的也算充实。 这次宋老太把宋长乐接到镇上住一段日子,她说一个人太无聊,得让七七陪她说说话,不然她得憋出病来。 “七七啊,奶最近是不是头疾又犯了,咋老是迷糊,总觉得银子少了,我也没花啊,咋就少了呢?”宋老太拿着装银子的匣子一脸苦大仇深。 第76章 谁偷拿了银子 “少了多少银子,真的少了么?”宋长乐过来帮她数钱。 “好像少了,又好像没少,我也记不清了,年纪大了容易糊涂。”宋老太自己也懵。 这样宋长乐也没法帮她,如果能确定钱少了,那才能想办法抓贼不是? 不过接下来几天,宋老太总是念叨银子少了,甚至能够确定,“我这匣子里原来放了一百二十两,现在少了三十两,那天少了银子后,我就上了心,没再往匣了里拿银子,平日里要花销的都放钱袋子里。” “奶,你莫心急,既然确定有人偷你的银子,咱就把那贼抓出来。”宋长乐信肆旦旦。 “怎么看都有古怪,若真有贼偷我的银子,也该全部一起拿走才对,这时不时拿一点的作派像极了家贼啊。”宋老太横眉倒竖,家中四个小子跟着他,到底是哪个胆子这么大? 宋长乐也觉得很可能是家贼,可是四个哥哥都有自己的零用钱,而且三哥四哥都是本分的人,五哥六哥虽然机灵滑头,但要用钱也会跟家中长辈说,不会自己偷偷的拿。 今日起宋长乐多了个心眼,等哥哥们放学回来就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终于在第二天的晚上抓到偷钱的贼了。 宋老太一手拎着一个孙子,把三郎四郎抓了个现形,“好啊,我就说这匣子里的银子咋总是少,原来是被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拿了,老实交代,银子都拿去干啥了?” 三郎四郎被老太太押着跪在地上,刚才还一脸茫然,现下终于回神,突然用力的挣扎起来。 “奶你干啥,我们没拿你的银子,你冤枉我和四郎了。”三郎哇哇大叫,死不承认。 “啪。”宋老太在三郎背上用力拍了一掌,三郎顿时被打的身子矮了半截,难受的咳嗽了一声。 “奶你想拍死我?” “奶不想拍死你,奶只想教训你,今晚上可是我亲手抓住的,你和四郎一个拿钥匙开匣子上的锁,一个拿银子,分工的挺明确,银子还揣在手里呢,你就敢否认?”宋老太大怒。 四郎看着手里的五两银子,一脸震惊,他没有,他不是,他真的没想拿银子。 但银子确实在他手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拿就是没拿,四弟手里有银子,那就是四弟拿的,关我啥事?”三郎坚决不承认,他不记得自己偷拿过奶的银子。 “我自己有零用钱,娘每个月都给我三百文,我都收着没舍得花。”三郎信肆旦旦的强调。 四郎丧着脸道:“娘也给了我零用钱,我也都攒着呢,可我这手里的银子到底哪来的,见鬼了?” 宋长乐看两位哥哥不像撒谎的样子,觉得事有蹊跷,“那你们攒的钱呢?放哪了?” 三郎四郎:“就在咱房里藏着啊。” “拿出来看看。”宋长乐说。 两刻钟后,三郎四郎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一个铜板,他们辛辛苦苦攒下的铜板不翼而飞。 “足足两贯多钱,怎么现下一个铜板都没了?”三郎彻底傻眼。 四郎也凌乱了,“我的也有两贯钱,都没舍得花呢,谁拿了?” 宋老太还是相信自家孙子的,但这事太古怪,她一时无法理清头绪,便问五郎六郎,“你们兄弟俩的零用钱可还在?” “我的用了一些,还剩一贯五百文钱,都在的。”五郎条理分明的回道。 六郎嗓音清脆道:“我的也花了一贯,还剩两贯,都没差呢。”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三郎四郎自己身上。 五郎想了想解释道:“三哥四哥认识了一位有些奇怪的同窗,那人家里似乎挺有钱,穿的挺华丽,身边还有小厮跟着,出手也挺大方,学堂很多学子与他关系都好。” 六郎拧了下剑眉,“我与五哥不喜那人,和他玩不到一块去,总觉得那人不太对劲。” “是个啥样的人?”宋老太好奇道。 “那人叫肖灿,听说爹娘是在府城做生意的,不过他自己带着下人在镇上念书,据说去年就来了镇上,已经待了一年多了。”五郎也不太清楚肖灿的底细,仅知道的一些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 “那人十岁,生的稚气,但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五哥也觉得他奇怪。”六郎拧紧眉,好像很不喜欢那个叫肖灿的。 听了半天宋老太也没听出有用的来,“就算那肖灿很奇怪,那和三郎四郎拿我银子有啥关系?” 三郎讷讷道:“肖灿人挺好的,他经常请我和四弟吃饭,也请其他同窗。” “肖灿人确实不错。”四郎附和。 “咋又扯到这个肖灿了,咱还是交代一下偷拿银子这事。”宋老太可不含糊,家里孩子要用钱跟她说,她会琢情给,但偷偷拿却不行,必须教育。 于是这天晚上宋老太把三郎四郎都给揍了,老太太力道大,这一下手,两人的屁股开花,隔天直接下不了床,只能跟夫子请假几天,等伤好了再回去念书。 宋长乐起了疑心,势必要去看看才放心,便央着老太太带她去私塾附近晃,“咱这两天就午时和傍晚去私塾旁查看,肯定能有所发现。” 宋老太不以为意,“别给你三哥四哥找由头,他们就是被迷花了眼,跟着那些富户公子学坏喽,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得揍,多揍几次就老实了。” “奶,我相信三哥和四哥没学坏,指定是被人诓了,咱是一家人,要互相信任,我一定要为三哥四哥证明清白。”宋长乐煞有介事的宣布。 “你就是吃准了奶疼你,可劲了折腾我。”宋老太一边配合着宝贝孙女,一边低声嘟囔。 午时放学,学堂的学生陆续离开,大多是三两个一起,也有自己一人独行的,最显眼的莫过于一位锦衣小公子,前簇后拥的阵仗颇大,从学堂出来无人注意不到。 看来中间那位一脸稚嫩的锦衣小公子便是肖灿了,乍一看很正常,但宋长乐心里总觉有种怪异感,大概是和五郎六郎一样的感觉。 “肖公子今日我们还去意春楼吃饭吗?”一位约莫十五岁的学子讨好的询问肖灿。 “既是昨个答应了你们,自然不会食言,走,本公子请客就是。”肖灿嗓音稚嫩,但说出的话却很老成。 转身刹那他隐隐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不是一般人的那种侧目,这种视线是带着审视的,敏锐如他不动声色的回头望去。 宋长乐没想到肖灿会突然看过来,她无辜的眨眨眼,歪着头假装无事发生。 “这小女娃的眼睛着实漂亮的惊人,刚才是她在看我?”肖灿心下疑惑,但没时间多想,身边一群人已簇拥着他离开。? 第77章 相见 宋长乐看着肖灿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肖灿一张皮囊看着像稚子,但那双眼睛却骗不了人,尤其是他的眼神,太过老成,还带着一种诡异感。 宋老太把两个小孙子一起接回家,趁着老太太进灶房做晚饭的时候,宋长乐悄悄破解了三哥四哥所中的瞳术。 三郎四郎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宋长乐怀疑那个肖灿是练过瞳术的,并利用瞳术骗私塾学子们的银子。 镇上私塾里的学子们家境宽裕的恐怕都给肖灿送过银子,只是数目大小的问题。 宋长乐苦于年纪太小,又无人可商量,大哥二哥若是在就好了,不然明日去县城把他们找回来,一起合力把肖灿收拾了,以免对方再利用瞳术敛财。 用过晚食,三郎几个在屋里做功课,宋长乐坐在院子里望着月亮发呆,宋老太就在旁边的躺椅上打盹,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扇赶蚊虫。 “今夜的月亮好圆啊,转眼阿昭都走了两个多月啦,也不知他现在过的怎样,怎么没有给我捎信呢?”宋长乐站起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念,宋长乐第二天和老太太去集市买菜的时候,视线似乎隐约扫到了阿昭的身影? 不对,没有看错,真的是阿昭,他正趴在门板上偷偷看她呢。 宋长乐窝在老太太肩上回头望着那个不起眼的脱漆的朱红色大门,从外面看起来,这只是一户普人家的小院,但阿昭住在里面呢。 这个院子离他们家的宅子不是很远,只隔了一条巷子,回头她自己也能找过来。 “是啊,我家就在那边,你也是今年搬来镇上的?你家孙子在镇上念书……” 宋长乐就走了会神的功夫,没想到一回头就见一衣着朴素的妇人与老太太搭上了话,两人似乎聊的挺投缘。 只是这妇人的身段很是眼熟,连一些小动作都似曾见过,宋长乐抬头去看对方的脸,那妇人也看向她,还朝她眨了眨眼,那眼里的熟络令宋长乐一怔。 此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戴着皮面具的翠姑,原来他们没有离开,一直住在花和镇么? 再听老太太和翠姑的对话,原来两人已不是第一次见面,早半个月就认识了,只是之前宋长乐没和翠姑碰过面罢了。 “上次老姐姐说的那道拔丝鸡肉,我回去试着做了一次,味道总觉得有点不对,不知今日老姐姐可有空,来我家一趟,指点一二?”翠姑现在的身份是张夫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面相和气好说话。 宋老太是个干脆的人,“有空,小意思,做菜而已,你想学我便教你,其实我也只会简单的几样菜式,再多的也不会。” 宋长乐便这样迷糊的跟着去了所谓的张家,张家的宅子是一进的,拢拱只有四间屋子,据张夫人说家里只有她和男人孩子三口人,公婆早逝,也没有别的兄弟,人口简单。 然后宋长乐便看见张夫人领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娃过来,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奶娃,梳着双丫髻,穿着嫩黄色的小裙子,乌黑的大眼看着她骨碌碌的转。 “我叫张盈月,今年五岁,你叫什么名字呀?” 宋长乐眨了眨眼,低声道:“我叫宋长乐,也是五岁。” “我们一起玩,我带你去看我的小布偶。”张盈月似乎不认生,过来拉着宋长乐的手带她去自己屋里。 “这不太好?”宋老太觉得不能随意进别人的房间。 张夫人却说无事,“盈月自己一个人睡,屋里没啥东西,让她们小孩儿玩,我们去灶房做菜。” 宋长乐疑惑的跟着张盈月进了屋,对方就松开了她的手,眼神带着探究,“你就是七七?” “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长乐小脸绷紧,这个小女娃是谁?为什么和翠姑在一起? 是阿昭新认识的小女娃? 哼。 “你是怎么认识阿昭哥哥的?”张盈月嘟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宋长乐也觉得不高兴,不想搭理她,正想转身离开,这时破旧的衣柜一阵响动,接着衣柜门打开,从里面钻出一颗小脑袋。 不是顾昭又是谁? 宋长乐往衣柜里一看,发现衣柜下面有一条通往地下的梯子,这宅子下面是有暗室的,想来阿昭他们一直躲在暗室内。 “阿昭你怎么会在这里?”宋长乐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 “七七,你别害怕,这里有秘道,我和爹娘就躲在这里。”顾昭从衣柜里爬出来,桃花眼亮亮的,小脸熠熠生辉。 宋长乐内心无力,秘室这样隐蔽的藏身之处就这样大刺刺的曝露在她面前,也不担心她说出去? 该说阿昭太信任她,还是该说他心大呢? 顾青和关玲自然不会把藏身之处直接曝露,这里只是一个据点,真正的藏身之地在别处。 “阿昭她是谁啊?”宋长乐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这个小女娃,但见到顾昭后还是忍水住询问。 “这是盈月,是我叔叔的的女儿,我嫡亲的堂妹。”顾昭小声解释。 “阿昭哥哥,我才是你的妹妹。”盈月嘟着嘴提醒。 “没人说你不是,盈月不要闹脾气,你自己一边玩去,我和七七有话说。”顾昭拉着宋长乐嘀嘀咕咕诉说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完了又让她以后常过来这边找他玩。 “我总是过来,要是让人发现你们藏在这里怎么办,会有危险的。”宋长乐都替他忧心。 “外面的麻烦都解决了,最近都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家的麻烦,七七不用担心。”顾昭语气笃定。 宋长乐下意识往四周扫了一眼,十里之内除了顾家的暗卫隐匿在附近,确实没有发现别的危险,她想到自己五岁的年纪,便没有再多问。 “你堂妹好像不太喜欢我哦。”宋长乐指了指盈月。 “她不喜欢你,你也别喜欢她,别惯着。”顾昭理所当然道。 “阿昭哥哥。”盈月不依的跺了跺脚。 “你要和七七好好说话,不然我也不喜欢你,不准欺负七七。”顾昭小脸郑重的叮嘱。 盈月扁了扁嘴,却没敢反驳,最后只能垂下脑袋乖巧的杵在一旁。 宋长乐选择忽略盈月,她和顾昭说起肖灿的事,“……他骗了三哥四哥的银子,我不能饶过他,咱们想办法把他捉住。” “我让翠姑去把他捉来。”顾昭说。 第78章 同门师兄弟 半个时辰后,宋老太带着宋长乐回家,午饭过后,原本该在房间里睡觉的宋长乐却从狗洞里爬出去,顾昭和翠姑已经等在外面。 翠姑还是易容,没有露出真实面容,她身后还有两个扮作丫鬟的女暗卫。 “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抓到了,就关在那边的屋子里。”翠姑指着不远处的一间破屋。 宋长乐一愣,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她还准备一起动手来着,既然这样那就直接过去审人就行了。 “已经在问话了,我们在外面看着就行。”翠姑又道。 于是宋长乐和顾昭便站在屋外没有现身,此时顾青正冷声道:“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你的眼睛被蒙住,瞳术无法使用,你就什么也不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肖灿的嗓音稚嫩中带着沙哑,听起来令人很不舒服。 “你和眼见愁是什么关系,他和夜瞳与我有旧仇,要怪就怪他连累了你。”顾青沉声道。 肖灿听到这两个名字,沉默了一瞬,但很快又出声道:“我没见过他们,也不认识这两个人,你放了我,我有钱,你想要什么好处我都可以给你。” 门外的宋长乐想起那个老头,从怀里掏出那个眼睛形状的令牌,让翠姑拿给顾青,顾青接过令牌后,扯下蒙住肖灿眼睛的布条。 “你可认识这块令牌?” 肖灿脸色大变,尖叫一声,“你怎么会有我师傅的令牌,我师傅怎么了?” 那是‘青瞳派‘掌门的令牌,人在令牌在,如今令牌落在他人手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掌门被人杀了。 肖灿似乎受到了很大刺激,突然发狂般大叫,原本绑住他的绳子被他内力一震也尽数断裂,此时他的双瞳冒着绿光。 “你杀了我师傅,我和你拼了。”肖灿嗓音怪异的嘶吼。 顾青早已闭上眼,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手上的剑快速朝对方砍去,肖灿功夫也不弱,之前被抓住是因为没有设防,此时竟是躲过了顾青的剑招。 但这附近都是顾青的人,肖灿还未出门就被翠姑一脚踢了回来。 “噗”肖灿喷出一口血,想再爬起来,胸口被顾青一脚踩住。 “把他的眼睛蒙上,以免他再使用瞳术。”翠姑说。 “干脆废了他一双招子。”一直隐在暗处没说话的关玲突然出声道。 “不要,求你们不要废我的眼睛,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练瞳术的人最怕的就是眼睛被废,肖灿颤声求饶。 “眼见愁和夜瞳是你什么人?”顾青问。 “他们是我的师弟师妹,他们的师傅是我的师伯,我师傅与师伯关系不好,当初为了抢夺掌门之位,我师傅暗算了师伯,师伯死后,眼见愁和夜瞳便离开了青瞳派。”肖灿语速飞快的交代。 “师弟师妹?你多大了?”顾青一向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惊诧。 “在下今年三十,我十岁之后便再没有长个,但我资质不错,所以当年我师傅才会收我为徒。”肖灿并不因身体缺陷而自卑,反而很自信。 搞了半天,居然是个混在一群少年当中的装小孩子的侏儒。 “你仗着十岁小儿的容貌很身材,常年混迹于各地的学堂,然后利用瞳术让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悄悄给你送银子,你靠着这个手段敛了不少财?”顾青颇为看不上这种人。 肖灿也不否认,还补充道:“我和那些富家公子认识后,会去他们家拜访,顺便让他们的长辈也一起孝敬我。” 那些富户老爷中了瞳术后,会拿着地契房契去官府办好转让文书,最后那些产业轻而易举就落在了肖灿的手里。 “这么看来你的确拥有不少产业,富的流油。”顾青正想让他全都吐出来,来个黑吃黑。 “勉强维持体面罢了,大多数钱财都让我师傅拿走了,现在我师傅的令牌在你手里,你应该知道他人在何处,想要什么直接问他老人家更快。”肖灿试探道。 “那老头已经死了。”顾青冷笑道。 肖灿心底发凉,面色更白了,“是你杀了他老人家?” “不是我杀的,但他的确死了。”顾青不欲多解释,之前顾昭跟他说过老头和老虎缠斗一事,但他没兴趣和这袖珍人解释太多。 “你想杀我?”肖灿一脸死灰。 “我对杀你没兴趣,如果你能帮我找到眼见愁和夜瞳的藏身之处,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顾青道。 宋长乐没有再听下去,这里没她什么事了。 肖灿不是顾青的对手,估计以后也没机会再出来坑人,三哥四哥虽然也被坑了几十两银子,但和那些连地契房契都送出去的人比,损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这天后,顾昭又消失了,宋长乐站在巷子里扫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看来又离开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和花镇的有钱人这几天都在鬼哭狼嚎,一个个都喊着要报官,原因自然是肖灿被顾青抓住后,解了那些受害人的瞳术。 那些有钱老爷醒来后,发现房契地契少了,银子也少了,痛心疾首,但又如何都回想不起来是怎么送出去的,气的吐血也挽回不了损失。 “幸亏家里的房契都让娘收着,若是在奶那里放着,岂不是也要让三哥四哥拿去送给那姓肖的?”肖灿会瞳术,去一趟官府便能让衙门的人盖章把别人的名字换成他的。 所以那些富户就算瞳术破解了,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文书上换了名,还有官府盖的章,谁也不能说那文书无效。 “不过顾青他们为啥一直在追杀眼见愁和夜瞳,难道眼见愁和朝廷的人勾结在一起了,上次顾家人的行踪曝露就是眼见愁透露出去的?”宋长乐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在梳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村里的油菜籽能收的时候,苏雅澜的榨油坊也正式运作起来,招了好几个村里人帮忙,她不常在村里,便把榨油坊交给宋英娘和族长打理,苏家和小柳村合作了两年,已经建立了信任关系。 大哥二哥和苏姑娘在县城瞒着大家开的糕点铺子,生意也很好,如今大哥二哥在县城,能更方便给糕点铺子出新花样了。 生意越好,分到的钱也越多。 大郎在县学与李遇柏对上了,李遇柏也在县试,那厮倒是没有私底下搞下作的手段,却明目张胆的在县学里排挤大郎。? 第79章 找茬 县学的学子们办诗会,赏花宴,去郊外踏青什么的,都故意不邀请大郎,似乎想借此来打击他的自尊心,让他羞愤无地自容。 然而大郎并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形式,他心智早熟,年纪虽比其他人都小,但考虑事情却比别人更周全稳重。 过几日他便要去府城参加院试,到时若能中秀才,并成为禀生,那他就有资格进府学,到时候县学他也待不了几天,着实没啥好留恋的。 二郎今年没打算下场参加院试,他心中有数,自知毫无把握,就不去凑这个热闹。 快到院试时,叶孝元一人陪大郎前去府城,宋英娘没再跟去,府城那边的宅了已经置好,父子俩也不是第一次去府城,完全能照顾好自己。 二郎便一人留在县城,他也安分的很,没敢闯祸,每日两点一线,家里和私塾两边跑,别处都不去。 但就这样,那天放学回家的途中还是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叶长州听说你很能打架,这位是牛大强,也是个能打的,不过他不喜欢别人比他强,听说你了的名头后,便找过来想与你切磋。” 说什么切磋,分明是故意找茬,二郎心中冷笑,立在那冷眼瞧着那一群少年演戏,刚才说话那人也是读书人,是在范举人的学堂就读,都十九岁了,还是个白身。 家里在县城有一家食肆,算不上多富裕,但他喜欢结交富户公子,做人的跟班,今日特意拦二郎的路,想必是受了李遇柏的指使。 再看这牛大强又高又壮,一脸蠢相,估计谁给他点钱让他干啥他都没有不干的,也不知道赵志豪是从哪找来的打手。 “赵志豪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你今日带人堵我,是故意要与我交恶?你若有种就跟我单挑,找一堆帮手算什么好汉?”二郎两腿微张,稳稳的站在那一脸不屑的盯着赵志豪。 赵志豪就是个无赖,脸皮比城墙厚,他拿了郑小公子的钱,自然要为他把事情办好,也不知这叶长州是怎么得罪郑小公子的,要让对方特意找人来打他一顿? “我是不会和你打的,我和你自然没过节,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位小爷不看你被揍一顿难解心头之恨,今日你老老实实让人削你一顿这事或许就过去了,否则日后会有更大的麻烦。”赵志豪往牛大强身后一站,手一挥示意他动手。 “慢着。”二郎抬手作了一个暂停的动作。 “害怕了?怕了你就跪地求饶,向郑小公子磕三个响头……”赵志豪得意洋洋。 “呸,我会怕他,哦不,我不该说话如此粗鲁,实在是有辱斯文,”二郎吊二郎当的笑道,“赵志豪我说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敢找人来打我,小爷可是新晋童生,有功名傍身,你一个白身也敢跟我动手,走走走,咱去衙门说道去。” 赵志豪面色一变,讷讷道:“你已经是童生了?” “不信跟小爷去县令大人那里问问去,我的文书还在家里放着呢,你们这些刁民居敢打童生,眼里有没有朝廷?” 二郎原本真想打一架来着,但脑筋一转突然想到他完全可以不动手,动动嘴皮子就能把这些人打发走嘛。 几月前在臭号旁连坐三场,那罪可不能白受,如今他这功名终于派上用场了,舒畅啊。 牛大强是莽,打起架来不怕死,但他怕官府啊,有功名的人他还真不敢惹,就怕被官兵捉去打板子。 “那二两银子我不要了,你事先也没说这人是个童生,我一个白身再能打也不敢跟他斗,到时候出事了官府饶不了我全家。”牛大强懊恼的跺脚,转身立马就跑。 赵志豪身边的几位书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此时打手都跑了,对面还是一个神情不善的小童生,他们可都是白身,哪敢直接和人杠,便也各自找借口一轰而散。 “我想起来我还事要忙,今日便不与你多纠缠。”赵志豪见只剩他一人,也慌忙想离开。 “晚了,小爷话还没说完呢,你休想走。”二郎攥住他。 “叶长州你虽然是童生,可你还要考科举的,你若是敢打我,小心名声扫地,日后无缘科举。”赵志豪还在垂死挣扎。 “这里有第三人吗?没有,小爷我就算打了你,有谁作证?”二郎皮笑肉不笑的摁住赵志豪,另一只手握成拳。 “叶长,不,叶公子你饶了我这一回,不是小人要打你,是你得罪了郑家小公子郑亦荣,他出钱让我找人揍你的,你有什么仇怨就找他去,与我无关啊。”赵志豪毫不犹豫把郑亦荣给卖了。 郑亦荣? 哦,就是那天和李遇柏一起的少年,这人心眼也比针眼大不了多少,李遇柏早就开始出手报复,现在还在打压他和大哥,可这郑亦荣后来就没再出现过,怎么突然又蹦出来了? “一个个比女人还记仇,定吾县的这些世家公子都是怎么培养的,忒没风度了,咋一个正常的都没有?”二郎啐了一口,心中更加不屑。 “其实也还好,就李家的李遇柏和郑家的郑亦荣是瑕疵必报的性子,这两人也经常一块玩,臭味相投,你运气差,正好这俩都招惹了。”赵志豪眼下倒是冷静下来,还有心情解释。 “你咋知道我也得罪了李遇柏?”二郎瞅他。 赵志豪拍了拍他的肩膀,“叶公子不是我说你,现在整个县城的读书人,都知道你们兄弟得罪了李公子和郑小公子,他们在诗会上可是放了话的,谁敢与你们兄弟交好,就是与他们为敌。” “还真当自己是定吾县的土皇帝了,以为李郑两家能一手遮天?”二郎面色阴沉。 “能不能遮天咱不知道,但这定吾县的天至少能被李郑两家遮住一大半,咱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是斗不过人家的,照我说你最好赶紧跟李遇柏和郑亦荣认个错,莫再斗下去。”赵志豪也不指望得郑小公子的钱了,现下就随意和二郎闲聊。 “当初我可是跟他们道过歉的,但那两货不接受,非要把记一笔,我能怎么着?”二郎眼眸眨冷,心里琢磨着哪天找个没人的时候,把李遇柏和郑亦荣这两神经精病给打死算了。 赵志豪了然的点头,“也对,这两人的确有点变,态,不是谁认错了,他们就能放过人的,他俩就是无缘无故喜欢折腾人,你好自为之,反正这事与我无关,你莫再攥着我。”? 第80章 郑李两家倒台 宋英娘放心不下二郎,特意让老太太赶来县城照顾他,还把闺女也带来了。 “你是说姓李的和姓郑的小动作不断,总想害你和大哥?”宋长乐听完二郎的话也是一脸愁容。 “嗯,咱现在斗不过这两家,棘手啊。”二郎忿忿不平。 “总会想到办法的,二哥莫急。” “急也急不来,先睡觉。”夜已深,二郎离开妹妹的房间,回自己房里。 宋长乐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才蹑手蹑脚的出去,她刚在院墙角落里站定,关玲就带着顾昭从墙外跃了进来。 “七七。”顾昭高兴的小声喊她。 “阿昭。”宋长乐也回喊了一声,心里有点无奈,最近阿昭总是神出鬼没的,有时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人,有时又突然出现来见她。 不过想到他东躲西藏的也不容易,就没怪他,想来无法见面的时候又在被人追杀,等追杀他们的人被解决后,才敢来见她。 “七七是不是有心事?”顾昭敏感的察觉到她情绪低落。 宋长乐老实道:“就是县城那个李家和郑家的两位公子,总是找大哥二哥的麻烦,咱又奈何不了他们。” 顾昭桃花眼微闪,看了眼关玲,低声道:“这两家人都不是好东西,七七放心,我让肖灿去对付他们。” 肖灿现下已经投靠顾青,替他做事,肖灿和眼见愁、夜瞳不一样,没有采阴采阳的喜好,他就喜欢用瞳术骗钱,当然不管好人坏人,只要有钱就会被他盯上,倒是不曾伤天害理过。 肖灿问过顾青他师傅的下落,顾青和他说了,还让人和他一起去悬崖下找人,老头的尸首找到了,已经腐烂,虎妈也死了。 “我师傅身上带着瞳术大法,可我搜遍了他全身都未找到。”肖灿与他师傅谈不上有多深的师徒之情,他寻师傅的尸首主要是想拿到瞳术大法。 然而找遍整个崖底都没有找到一页纸,顾昭才不会告诉他瞳术大法被他烧了呢,更不会让别人知道他和七七看过瞳术大法。 不过肖灿显然乐观的很,找不到也没有太愤怒,只是冷笑着说:“找不到瞳术大法也无所谓,只要这功法眼见愁和夜瞳也得不到,那就行。” 肖灿的师傅杀了眼见愁和夜瞳的师傅,所以他们是对立的仇家,眼见愁和夜瞳总想杀了他和师傅拿到瞳术大法,师傅也想杀了这两个后辈以除后患,不过这么多年谁也没成功。 可恨肖灿他师傅对唯一的徒弟也防备至深,不肯把瞳术大法传给肖灿,最后落得个被大虫杀死,功法遗失的结局。 原来老头进林子想猎虎妈,剥取虎膜,以增强瞳术,估计是功法练到第七层了,青瞳派的瞳术每一层修练都需要借助外物才能练成。 像服食至毒之物,或生食某凶兽的眼睛等等,总之很是血腥,令人作呕。 “如此说来你们青瞳派对用毒也颇为擅长。”顾青笃定道。 “还行,至少我是比较擅长的,主要我不太喜生食兽肉。”肖灿眼里闪过嫌恶之色,他喜吃全熟的肉。 青瞳派早已落魄,现下也只剩下他和眼见愁以及夜瞳三人而已,而他与眼见愁他们不是一路人,既然师傅都死了,他自然要找个靠山。 不管顾青等人是何身份,但看他们功夫高强,还有一众高手围绕,肖灿就觉得跟着他有前途,至少比他自己一人有保障的多,主要是对方不缺钱,给的多。 所以肖灿以后都不用再用瞳术诓人送钱,只要偶尔现身做一次任务便可。 而他出的第一次任务便是对李遇柏和郑亦荣用瞳术,让他们主动把李家和郑家的贪赃枉法的证据交出来。 也是李家和郑家确实不干净,才会那么容易被打压下去,李家的那位京官也连累被贬为庶民,两位举人功名被剥夺取消,财产充公。 郑家的下场相似,不过比李家稍微好些,也是郑家的人为官时没有做太过,贪的不多,所以只丢了官,家产倒是保住了。 李郑两家失势后,郑亦荣被迫低调,也不再与李遇柏来往,李遇柏现在和家人一起回到乡下,过着清贫的农家生活,根本接受不了。 但李遇柏无人可攀,只能去找郑亦荣,想让他帮衬一二,但郑亦荣不愿再与他有瓜葛,非但没给他钱,还让家丁把李遇柏打了一顿。 李遇柏回村时,不慎从一斜坡上摔下去,把腿摔断了,李家连治腿的银钱都拿不出来,他那双腿估计就废了。 其实王爷会同意让人把李家的五品官撸下来,不仅因为李家做了多少恶事,而是这位五品京官与王府的死对头是一派的,所以李家才会倒的那么迅速。 彼时大郎已经过了院试,报喜的官差敲锣打鼓的进了小柳村,连大郎自己都未想到,他竟然又是案首,居然得了小三元。 “大哥功课扎实,又一向心细,领悟能力强,明年的乡试估摸着也能中,到时候爹也一起,父子俩同时中举,双喜临门。”二郎喜形于色,仿佛中了小三元的人是他本人。 “这话我爱听。”宋英娘笑道。 二郎把大郎拉到屋里说起李家和郑家的事,“那时我心急如焚,就担心他们给你使绊子,害你院试落榜,谁知不等咱出手,那郑李两家因为贪赃枉法罪,整个家族被贬为庶民,所有的产业都充公,他们现在是一贫如洗。” “也是他们太贪心,才给人有机可趁,像郑家做事本分许多,至少家产保住了,维持生计便不用愁。”大郎面色淡淡道。 “现在咱家有两个秀才,我又是童生,咱可以反而过来欺压郑李两家的人,他们得看咱们脸色行事了。”二郎想想就解气,他们家三个有功名的,郑李两家却成了白身。 “二弟莫要忘形,切记不可成为下一个李遇柏和郑亦荣,否则再大的荣耀都要被一个不成气的后辈败光。”大郎语重心长的劝戒,二弟的性子还是太浮躁了些。 二郎拍拍自己的胸脯,正色道:“大哥放心,我脑子清醒着呢,别说如今我只是个童生,将来就是中了进士,我也会保持本心,绝不做欺压他人之事。” 外人都道郑李两家陡然倒台是恶事做多了,遭报应。 只有宋长乐知晓,李家和郑家这么快倒台,全仰仗阿昭家中的势力,说来也是茅盾,阿昭的人可以随时扳倒一个地方家族势力,看似很强大。 但他自己却要跟着下人四处奔逃,不敢轻易在一处落脚安置,生怕连累了旁人。 阿昭啊阿昭,转眼又有两月有余未见了,也不知何时你会再来见七七?? 第81章 兄妹合开铺子 大郎考中秀才还是案首,获得了进入府学读书的资格,便离开县学,准备入府学。 求学就没人陪他去了,只能他独自前往府城,不过给他配了两个小厮。 皆是从人伢子那里买来的,今年十三岁,和大郎一般的年纪,原本二人叫狗蛋和牛蛋,据说是家中孩子多,养不起才把他们卖掉的。 长得很是瘦弱,叶长安给他们取名叫学书和学武,学书性子较内敛,做事沉稳。 学武很开朗,喜欢说话也爱笑,苦难的生活没有将他的热情熄灭,看到他,总让叶长安觉得像是看见了二弟。 二郎还是在县城,勤勤恳恳的念书,没有惹事生非,休沐的时候他会跟着铁锤或族长的小儿子一起去收青橄榄。 那天他在大河村看到了一个熟人,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子单薄,和一个三十多岁的长相憨厚的中年汉子一起推着一板车青橄榄过来卖。 二郎之所以没有一眼认出来,是因为那人比以前黑了很多,也瘦了不少,不过看着精神头很好,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 “李知柏,对,我记得你叫李知柏,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二郎把李知柏拉到一旁说话,“我记得你们李家不在大河村,李家那个村子不在和花镇。” 李知柏刚才惊了一跳,以为是李家以前得罪过的仇人认出他来,看清是二郎后,松了口气,“我就说以前我那样低调,不应该有人认出我是李家庶子才对。” “有没有吃的,饿的慌。”这家伙喜欢打秋风的毛病一如既往。 二郎从袖口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有几块糕点,他自己做的,味道很不错,李知柏狼吞虎咽,连吃好几块,剩下两块包起来没舍得吃。 “饿了就全吃了,留着干嘛?”二郎嗤笑。 李知柏指了指远处的老实男人,“给我继父留的,我娘被李家休了赶出来,我便也跟李家断绝了关系,后来没地方去,我娘带着我回到娘家,她娘家人不肯收留我们。” 没想到母子俩走投无路时,在路上碰到了他娘小时候认识的一个邻家哥哥,邻家哥哥十年前就死了老婆,后来一直没娶,家里只有一个独女。 “这么多年了,两人还能认出来?”二郎一脸八卦。 “我娘长得好看,我继父一直记着她,反正我和我娘也没处可去,那男人又没老婆,他主动说要照顾我们娘俩,我看他是个憨实的,就同意我娘跟着他。” 李知柏笑的随性,他和他娘一样性子佛的很,谁对他们好,哪里能让他们吃饱,他们就待在哪。 管他是李家还是王家。 对了,他继父姓王,自从他娘跟了继父后,日子过的比以前舒心多了,也不用总担心被大太太立规矩,心气不顺就拿他娘撒气。 “你继父还做啥活不?”二郎随口一问。 “就地里刨食,有时会去找短工做,现下我和妹妹一起跟着摘青橄榄。” 李知柏有问必答,在这碰见二郎他还挺开心的,上次二郎送了他一只鸡,这会又送他糕点,他就喜欢这种会请吃东西的主。 “我记得你识字,也会算账?”二郎看着他。 “是啊,原本还想着能不能考科举呢,不过李家没倒台的时候我也没机会,现在更读不起。”李知柏倒是释然。 “你说你那么爱打秋风,也吃过不少好东西,按理也该会做许多吃食,怎么不考虑自己做生意?”二郎有意指点。 “我只会吃,不会做,我娘倒是绣活手艺不错,不过咱没钱开铺子,只能做点绣活拿到铺子里去卖。”李知柏说。 二郎想了想说:“我手上倒是有点私房钱,我看你比较顺眼,如今又有缘碰见,不如咱俩合作。” 李知柏没当真,叶长州也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农户人家,估摸着也就是过过嘴瘾,哪能真的把生意做起来? 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块做生意的料,不但能把生意做起来,还能把生意做大做强。 “七七,你身上有多少银子,能不能借一点给二哥,二哥想开铺子。”叶长州就没把妹妹当奶娃娃看,还总想跟她借钱。 “最多借五十两,多了没有。”宋长乐已经攒了五百多两银子,全换成了银票,谁也不知道她藏哪了。 “太少了,一百两,以后等二哥赚了会给利息的。”二郎怂恿。 “那得立字据,不然不借。”宋长乐公事公办。 “你个小财迷,钻钱眼里去了。”二郎碎碎念,却也只好照办给立了字据。 宋长乐把字据收好,好奇道:“二哥准备开什么铺子,你自己一个人干么?能不能赚钱,如果有把握稳赚,我可以考虑入伙哦。” 二郎眼珠子一转,认真道:“之前你不是让我给你做桃汁和枇杷汁喝吗?我尝过味道很不错,所以想在县城开一家果汁铺子,夏天卖凉汁,冬天卖热汤,再配上些糕点,是不是很不错?”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果汁奶茶店吗?二哥很有经商头脑嘛。 “我觉得可行,这样,我拿一百两入股,顺便给你出几个点子,到时候这铺子赚了钱,你要与我平分银子。”宋长乐笑咪咪道。 “一百两就想平分利润,哪有这么好的事,二哥可是整整投入了三百两银子,攒下的所有私房钱都贴进去了。”叶长州用力瞪了妹妹一眼,这个小奸商。 “二哥你听说过爆米花还有炸薯条吗?”宋长乐信心满满的问。 二郎仔细回想了一下,“听起来好耳熟,好像咱家的菜谱上有这两样东西。” “可是你也没做过不是,也没吃过,爆米花听说苏城那边有人会做,但那是用大米做的,咱可以改用玉米,再配上牛奶,肯定特别好吃。”宋长乐说着,就拉着二郎去试做。 玉米和土豆都有现成的,家里什么配料都有,想做啥吃的,只要肯动手,很快就能做出来。 “爆米花的做法如此简单,爆炒玉米,最后加上油和糖就能香喷喷的酥脆可口,这薯条也简单,土豆切成条,腌制入味,放油锅里炸熟,也是美味佳肴。”二郎尝过这两种食物后,心情大好。 “那是咱有菜谱才觉得简单,那别人没有秘方的绞汁脑汁不一定能想出做法呢,总之这两种零嘴吃着口干,但是配上果汁就很完美。”宋长乐已经在幻想她的第一家果汁店即将生意火爆。 “点子是不错,不过就算你现在不提,后面我肯定也能想到,这样就想分走一半的利润,不可能,你得加钱。”二郎才没有被妹妹糊弄过去,清醒的记得要维护最终权益。? 第82章 隔壁粮店的东家 “二哥你别忘了你是要考功名的人,不好明目张胆的做生意,这店铺得记在我名下,咱签个契,到时候就对半分钱,你平时要读书,哪有时间打理生意,都交给我就是了。”宋长乐语重心长道。 “你这么小一点,居然都想当大东家了,二哥真是小瞧你了。”二郎被逗乐了。 “二哥知道我聪明就好,总之这事没得商量,就这么定了,我才是店铺的大东家,你是二东家,还是幕后的,你得听我的。”宋长乐仰着下巴拍板。 二郎:“……”就因为他要走科举,宝贝妹妹就这么拿捏他,才五岁就这般厉害,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罢了,谁让这是他亲妹子呢,他这个做哥哥的就吃点亏,让着她。 二郎在县城待久了,也摸熟了这里的环境,哪里有转让的店铺,他都很快打听清楚,总之这次开铺子没有借助他人之手,全靠自己搞定的。 铺面不算太大,但开果汁店却刚好合适,二郎怂恿宋长乐把铺子买下来,“你那银子攒着也不会变多,不如买铺子更划算。” 宋长长深以为然,二哥这话没错,不管在哪个时代,买房是最好的选择,左右她现下还小,身上带那么多银票没啥用。 “那就把铺子买下,不过你得好好砍价,不然我的银子不够。”宋长乐说。 “不够,二哥借你,不过你得给我打借条,回头从分红里面扣。”二郎还有二百两存银,愿意借给妹妹,他没打算和妹妹合买,到时候省得还要分。 宋长乐也干脆,没跟他掰扯,“行,我给你写借条,咱这就去把文书办下来。” 店铺很快买下来了,拢共花了四百两银子,宋长乐自己的银子就够了,没跟二郎借,当天就去衙门把手续办好了。 宋长乐揣着房契,心里美滋滋,没想到上辈子没有实现的买房愿望,在古代这么容易就实现了,还不用背房贷,直接全款。 接下来便开始装修店铺,宋长乐给店铺取名叫‘果茶铺’,店内弄成一个个小隔间,拢总能坐六人,另外还有两个小包间,人多的话可以去包间。 总之这个果茶铺装修的挺现代化,但古人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装饰,只觉得非常另类特别。 店铺选在赶集日开张的,搞足了噱头,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围观,凡是来围观的人都能分到一小杯的果茶品尝,进店消费的当天直接买一送一。 众人尝过果茶,都夸味道很好,特别是女人孩子尤其喜欢这果茶。 “今日刚开业,半买半送,明日打六折,后日打八折,第四日就恢复正常价格。”李知柏作为果茶铺的掌柜,很是放的开,站在店铺门口一脸笑容的推销。 现下果茶铺就四个人,其中两个就是李知柏和他的继妹,另外招了两个勤快能干的少年。 宋长乐和二郎没有露面,在斜对面的茶楼里看着果茶铺的情景。 “这个李知柏倒是挺会做生意的,不过到时候果茶铺生意好起来,他日子好过了,李家的人找他麻烦怎么办?”宋长乐担忧道。 “不会,他娘是被李家休掉的,他也和李家断绝了关系,再说李家的人现在不敢来县试,怕被人认出来,李遇柏以前做过很多坏事,县城好多人都厌恶李家,他们躲都来不急,哪敢来县城露面。”二郎语气笃定。 “最好是这样,可别到时候把店铺的生意给搞砸了。”宋长乐嘟囔道。 “小财迷,操心的忒多。”二郎好笑的捏了下七七的脸。 “以后不准再随意捏脸,我现在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啦。”宋长乐抗议。 “五岁也没多大,二哥还不是单手就能把你抱起来。”二郎不以为然。 宋长乐:“……” 因为当了老板,所以宋长乐就跟爹娘说要长期住在县城,宋英娘不放心,又拗不过闺女,只好买了一个做饭的婆子和一个小丫鬟来照顾闺女。 二郎觉得七七这待遇真的比他强太多了,之前大哥去府城,留下他一人,爹娘都没管过他,只口头上叮嘱他自己多保重,再每月给点零用钱,别的就没了。 果茶店开张一个月后,生意逐渐稳定,每天的生意都挺好的,二郎和宋长乐都点子多,店里的吃食花样繁多,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波,总能给人新鲜感。 “隔壁原来是布庄,怎么改成粮店了?”宋长乐这天过来就发现旁边的铺子似乎换了老板。 “那布庄的老板经营不善,开不下去了,就把铺子卖了,那粮店老板是外地人,咱也不认识。”李知柏一一回答。 原本宋长乐也没在意,不过当她要离开时,在门口和粮店的老板娘一照面,就惊到了。 “翠姑你怎么开起粮店来了?”宋长乐跟着翠姑,也就是粮店的老板娘进了里屋。 翠姑易了容,她似乎并不意外宋长乐能一眼认出她,就算认不出,她也会主动和小姑娘坦白身份。 她指了指自己的胳膊,“之前出了点意外,又受伤了,胳膊一直提不起劲来,老爷夫人便让我在这里养伤,以后不用跟着他们到处跑。” 其实胳膊差点废了,现下胳膊是保住了,以后也使不上力,武力值直接下降一半,不能再待在小主子身边保护他了,小主子放心不下七七,便让她来定吾县养伤,顺便保护七七。 宋长乐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但没有多问,“翠姑你以后都不走了吗?” “不走了,就待在县城,你不是想学功夫,以后我可以教你武功招式,不用光练基本功了。”翠姑笑道。 “粮铺里的那些工人也是你们的人吗?”宋长乐歪着头,状似无意的问。 “嗯,掌柜的和小管事都是我的人,其他搬运工是临时招的。”翠姑如实回答,没有说的是掌柜的和小管事都是女的,都是女护卫,易容成男的。 这都是小主子的良苦用心,安排在七七身边的都是女子,而且功夫都挺高,平时无事还要负责指点七七学武。 “阿昭没有回来吗?”七七想阿昭了。 “昭儿暂时没法过来,不过七七可以给他写信。”翠姑说。 “阿昭为啥不给我写信?”宋长乐噘嘴,翠姑都能回来,阿昭为什么不顺便捎封信? 翠姑一愣,随后失笑,“当时我走的急,忘了问昭儿有没有信要捎过来的。” “好,那我先给他写一封信,到时候翠姑娘记得帮我捎给阿昭哦。”宋长乐决定主动一点,以回报阿昭特意派翠姑来关照她的这份用心。? 第83章 霍老头 最近二郎发现七七总是不着家,一有空就往果茶铺子钻,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总往隔壁的粮店里钻,和粮铺的老板娘关系非同一般。 明明二人年纪相差甚大,偏偏相处的特别融洽,那粮铺老板娘似乎没有丈夫孩子,有啥好东西也不藏着,一股脑全拿来送给七七。 七七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人家敢送,她就敢收,没心没肺的。 当然家里厨娘做了好吃的,七七也不忘给粮铺老板娘带一份,简直把对方当亲娘对待了,二郎看不下去了,今日就把食盒摁住不让带走。 “你跟别的妇人走的那般近,娘知道吗?也不见你对娘这般上心,对外人却如此殷勤,让娘知道了指不定得多伤心?” 宋长乐觑他一眼,无奈道:“二哥你别胡说,娘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别人哪能相提并论,我这是礼尚往来,张夫人全心全意的待我,我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不是,再说我跟张夫人走的近,那是有事相求。” “啥事要求外人,二哥不能帮你解决的?”二郎不信。 宋长乐耐心的解释,“张夫人可厉害了,绣活做的好,识文断字,还会功夫,她年轻的时候是走江湖的,年纪大了才嫁人过起了安定日子,总之她会的很多,我与她投缘,她愿意教我。” 二郎将信将疑,“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宋长乐一本正经。 “二哥的功夫也一般,当初跟着顾青练了几招,后来就没机会再跟他学,既然那张夫人如此了得,不知可否让她顺便教我几招?”二郎询问。 “这个我不能拿主意,得问过张夫人再给你答复。”宋长乐犹豫道。 “你多说几句好话,张夫人肯定会答应。”叶长州相信妹妹能做到。 宋长乐:又想让她去撒娇卖萌,不过翠姑很好说话,她去求了对方肯定会答应的。 不过现下不能告诉二哥,免得他又要起疑。 “你在家等着,回头再告诉你成不成。”宋长乐提着食盒走了。 之前写给阿昭的信,一个月过去终于收到了回信,翠姑把信转交给宋长乐的时候,宋长乐高兴的当场拆开来看。 阿昭的字比她写的漂亮多了,如今已是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信的内容只有一些生活日常,报喜不报忧,好像他在另一方过的很开心快乐一般,宋长乐看完只是无奈的摇头。 如果阿昭真的像信里说的那般自由快乐,何至于东躲西藏,不敢与她走的太近,担心连累她? “怎么了?”翠姑见小姑娘看完信反而没那么开心了,嘟着小嘴若有所思。 宋长乐老气横秋的叹气,“翠姑,阿昭身边现在是不是有他的堂妹陪着呀,就是那个盈月?” “盈月之前跟着她爹娘吃了不少苦,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才把她接过来的,以后她就跟在昭儿身边,昭儿是哥哥,有照顾她的责任。” 翠姑说的笼统,没有详说,若换作别的小孩,她肯定只字不会透露,但七七早慧,很多事只要稍微一提,她就能明白其中的关窍。 有那么一瞬,宋长乐很想问顾昭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咽回去了。 阿昭那么担心她,她还是装作不知情,毕竟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商是国姓,阿昭八九不离十是皇亲国戚,这般贵重的身份还要出来逃难,很可能是惹了圣怒,因为除了龙椅上的那位,其他人是动不了皇亲国戚的。 宋长乐甩了下头,把脑子里的杂乱的思绪抛开,和翠姑提起二郎想学武的事,“二哥估计是想做一个高手,以前学的已经满足不了他,他想学更多的功夫。” “他想学,我可以给他找一个师傅,那老头年纪有些大了,前几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受了不轻的伤,现下已经退出江湖过起养老的生活。 不过他性子有些古怪,喜欢钱还贪吃,二郎想学功夫,干脆把他请家里去,让他做护院,顺便教二郎功夫,只要银子给的足,他是愿意的。” 当然前提是得翠姑出面和那人说,不然人家可不会答应,这点翠姑没告诉宋长乐,但宋长乐心知肚明。 “多谢翠姑。” 翠姑笑意加深,就知道瞒不过这孩子,那老头以前和王府来往密切,帮王府办过不少事,原本老头是要留在京中养老的,后来王府出事,王爷便让人带着他一起离开。 “这事也不用拖,咱这就去请人。”霍老头住在平民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宅子里,宅子有些破旧,是一进的,拢共才三间房,他一个人住倒也宽敞。 屋子里很是杂乱,显然是个不喜欢收拾的,人看上去也很邋遢。 “霍老头你收拾一下跟我走,我给你找了个活,以后你就不要住在这里了,住在主人家就行。”翠姑站在门口不愿进去,扬着声喊话。 宋长乐探头探脑去瞅躺在屋檐下躺椅上的那个白胡子老头,这个霍老头看起来年纪着实太大了些,脸上的折子好深,穿着破旧的麻布衣,一副即将寿终正寝的模样,他真的会功夫吗? 闭着眼的霍老头突然双眼一睁,目露精光,蹭一下坐起来中气十足的指着翠姑破口大骂:“好你个臭丫头,这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了,故意过来气我,我这么大年纪腰都挺不直,你还要给我找活干,老了都不让我安生。” 翠姑没与他呛声,一字一句道:“就去这小姑娘家,她有个哥哥今年十三岁,想学点功夫,你过去指点他,一月给你三两银子,包吃住,她家里有厨娘和丫鬟。” 其实霍老头有丰厚的积蓄,有足够养老的钱,但他就是喜欢装穷,翠姑便配合他。 “才三两银子就想拜我为师?”霍老头不乐意。 “不拜你为师,就是让你偶尔指点一下。”翠姑强调。 “那也得见了人才行。”若是他瞧不上眼,这活就不接。 “霍爷爷,我二哥今日休沐, 正好在家,我让他过来见您可好?”宋长乐嗓音软糯,颇为恭敬的询问。 霍老头这时才把视线放到她身上,眼里顿里闪过惊艳,“好精致的小女娃,一双眼睛好清澈剔透。” 想了想他又道:“你哥哥也长得这般好看,聪明伶俐?” 竟是个颜狗? “哥哥自然也是好看的,不过我是家中最好看的,哥哥不如我好看。”宋长乐面不改色,她说的是事实。 “那老头我就随你们一起去看看先。”霍老头一个人待在家里快发霉了,正琢磨着要上哪去找点乐子消磨时间呢,翠姑就给他找了事做。? 第84章 好酒好菜招待 叶长州刚研究出一种新口味糕点,想着拿方子过去交给苏雅澜,顺便把做好的糕点拿一半过去给她尝尝。 每次有新方子送过去,这个月的分红就会多出十两,这也是二郎总是积极研究新方子的动力。 大郎对此也很上心,现下苏雅澜在府城也开了一家糕点铺子,府城那边的方子都由大郎研究,府城糕点铺的生意也很好,深受小孩妇人们的喜爱。 “二哥,你这是要去哪?”宋长乐远远的就瞧见二郎提着篮子从大门出来,便喊了一声。 二郎抬眼看去,发现粮铺的张夫人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奇貌不扬的老头,他没放心上,只道:“七七回来啦,还带了客人?” “是啊,二哥你先别出门了,帮我招呼客人。”宋长乐拉住他的手指,示意回家。 想到练武的事,二郎便歇了马上送方子给苏雅澜的心思,笑容颇为热切的把张夫人和老头迎进家里。 霍老头打量着这座三进的宅子,又见叶家没什么仆人,环境幽静安宁,心中有些满意。 再看二郎也是个唇红齿白,一脸机灵的模样,就更满意了,他看了眼二郎手中的篮子道:“小哥这篮子里装着什么好吃的,可否给我尝尝?” 二郎抬头看过去,刚才还以为这是张夫人带过来的下人,没想到对方说话如此不客气,仿佛他才是主人般。 “刚做了些糕点,你若喜欢便拿去吃。”灶房里还有,倒是不在意送些给老头吃。 霍老头尝了一块,皱起来的眉眼一松,多吃了几块,“桃花和梨花还有蜂蜜,只是这时节哪来的这些花?” “以前摘的,晒干后存放起来。”二郎大咧咧的笑道。 “你一个小少年倒是手巧,还会做如此精致的糕点。”霍老头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已经决定要留在叶家,这小子长得好,厨艺也了得,他喜欢。 “我们村是做罐头的,村里人多少都学了点厨艺。”二郎轻描淡写的回答。 这世上吃货还是比较多啊,之前秦先生爱吃,现在这个霍老头也是重口腹之欲的。 宋长乐嗓音清脆的插话,“我家开了一家果茶铺子,里面有炸薯条,爆米花还有炸鸡,烤兔肉和烤鸭,都是又香又酥脆的美食,配上清爽可口的果茶,非常好吃哦。” “那咱们现在去吃。”霍老头咽了咽唾沫。 “你答应来我家干活了?”宋长乐眨着澄澈的双眼询问。 “给我好吃的我就答应。”霍老头瓮声瓮气道。 宋长乐抿唇一笑,对二郎道:“二哥,霍爷爷会功夫,以后他就住在咱们家,他每日会指点你练功,不过咱要给他每月三两银子的月俸,他还要吃住在咱们家。” “是你们想请我过来的,不是我巴上来的,小娃娃说话语气不对,感觉好像我要赖在你们家似的。”霍老头吹胡子瞪眼。 “月银虽然高了点,但咱也不是给不起,只是这老头真的会功夫?”这话二郎是悄悄和七七说的。 不过翠姑和霍老头都是习武之人,二郎把声音压的再低他们也照样能听见,翠姑倒是没反应,霍老头却是老脸一沉,突然一个闪身朝二郎掠去。 二郎本能的侧身一躲,本以为能轻松躲过,不料霍老头的爪子稳稳锁住了他的咽喉处,只要稍微用力他就会毙命。 见识到霍老头的厉害,二郎面色一凛,立马恭敬道:“霍爷爷,小子眼拙,望你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你是有真功夫的,咱心服口服。” “哼,无知小儿,以貌取人。”霍老头显然对他刚才的话很不满。 宋长乐走过来扯了扯霍老头的衣摆,“霍爷爷你放开我二哥,让他去灶房给您做一桌好吃的,算是给您赔礼道歉,以后他再也不敢小瞧你了。” “还要有好酒配菜才行,可有好酒?”霍老头松开了二郎,在椅子上坐下。 “有的,我家不仅酿了黄酒,还有桃花酿和梨花酿,果茶铺子里还有果酒,您都尝一尝。”叶长州揉了揉脖颈处,笑嘻嘻的像个无事人般回话。 “是个厚脸皮的,行,只要你今日让我吃的满意,日后你想学功夫老头我必定会用心指点。”霍老头咂巴着嘴,有点迫不及待想尝尝这兄妹俩口中的美食和美酒。 翠姑见霍老头已经答应留下,便提出要离开,“粮铺里还要看着,我就不多留了。” “翠,张夫人不一起吃饭吗?”宋长乐拉住她的手指,有些依赖的央求。 “你们吃,我真的还有事,七七乖,明日再来店铺找我。”粮店后面就是住房,店坊连在一起的,翠姑和另外二人便住在粮店后头的宅子里。 一个时辰后,霍老头和二郎称兄道弟的,吃酒吃的非常开心,二郎只喝了点果酒,没敢多喝,他年纪不大,爹娘不准他沾太多酒,他一直谨记在心。 “你若是再长几岁,就能陪老头多喝几杯酒了,你这厨艺确实了得,跟谁学的,你以后就是不走科举,也能改行开酒楼,总归不愁会饿死。”霍老头非常健谈,特别是有几分醉意的时候,话多的停不下来。 “不急,待我有足够的银钱,做什么生意都行,不过我不能入商户,商户是贱籍,我还是要走仕途的,就算不做官也要有更高的功名傍身才行。”二郎轻笑着道。 宋长乐坐在一边埋头苦吃,觉得酒这玩意真的不算好东西,吃了容易让人发酒癫,不是胡主乱语,就是哇哇呕吐。 可世人都爱酒,不论什么场合,聚在一起的人都喜欢喝酒。 “多吃菜少喝酒,霍爷爷你喝了酒可不许乱吐哦,不然没人伺候你换衣服沐浴。”宋长乐以为他喝醉了,特意提醒。 谁知霍老头突然双眼一凌,粗声道:“小娃娃好不礼貌,我是在你家吃的酒,若是真喝大了,也得是你哥哥伺候我,怎么就没人伺了,还想不想学功夫了?” “我舍不得二哥伺候人,明个给你买个小厮回来,让小厮伺候你,你别打我二哥的主意。”宋长乐不容拒绝的宣布。 二郎听的心里舒畅,平日里没白疼七七,这般为他着想。 “好你个小奶娃,这般古灵精怪,就怕我磋磨你哥哥,逮着机会找小厮来搪塞我,”霍老头笑骂,“罢了,我也没想为难你们,小厮伺候我也行,不过这饭菜却是要你二哥亲手做的我才吃。” “我二哥还要去私塾上学,早上和午时是没法做饭菜的,只有晚上还有空,你别挑剔,厨娘手艺也不错的,比你在外头吃的那些要好很多。”宋长乐语速飞快的回道。 “罢了,老头知道了,就依你。”霍老头心里哼哼,这丫头鬼精的很,以后得小心点,别被她诓了。? 第85章 话别 大郎自从去了府城,三个月才回家一次,每次会在家里待五天,他这是把三个月的假期积攒在一起才能有这么多天时间。 转眼又到了年关,赶在过年放假前大郎回家了一次,也见到了霍老头,霍老头对大郎很感兴趣,主动说要教他功夫,甚至说可以跟他一起到府城去生活。 “我看你就是在县城待腻了,想换个地方住。”二郎一眼看穿。 霍老头也不心虚,他还真是这么想的,“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你太闹腾了,总是找我吵架,你大哥看着就很有修养,不会随便跟人吵架,斯文有礼。” “我大哥是不会跟人吵,他骂你你也听不懂,到时候看你怎么办。”二郎冷笑。 想想被内涵了自己还听不懂的下场,霍老头果然打了退堂鼓,罢了,他还是在县城苟着,长州这小子虽然总是顶嘴,但他做的饭菜还是很可口的。 “学生每日清晨也有练功,强身健体不在话下,要与人打斗稍弱了些,不过也够用了。”叶长安面色温和。 “你若想学,老头也可以指点你一二,不过你得给我银子。”霍老头一身铜臭味。 大郎轻笑出声,“如此多谢霍师傅了,若真有需要,定会给银子的。” 这么上道,他喜欢。 “大哥我带你去看看我和七七开的果茶铺子,生意可好了,这几个月我们拢共分了二百多两银子。”二郎高兴不已,恨不得和大哥分享成果。 但大郎面色淡淡,平静道:“我的私房钱也拿去开了一家胭脂铺,府城有钱的富家小姐多,生意很不错,这两个月我就赚了五百两银子。” 宋长乐和二郎都惊呆了,大哥居然一个人悄悄开了胭脂铺。 “大哥你怎么会想到开胭脂铺的?”宋长乐抱住大郎的大腿,想跟他分一杯羹。 “之前七七让我们做果汁给她喝,我尝了也喜欢果汁的味道,后来就自己经常做来喝,不论什么水果或花瓣都尝试过,我发现颜色深的果子和花瓣汁水染在手上煞是好看。” 于是大郎充分发挥他的智慧和想像,用果子和花瓣来做口脂和面脂,经过试验后来真的成功了,庙会的时候他去摆摊卖过,发现那些贵 妇小姐们都很喜欢。 “果汁和花瓣的清香还保留着,做出来的东西温和无刺激,用过的人反馈效果也很好,我便悄悄买下一个店铺,然后开了胭脂铺。”大郎娓娓道来。 “大哥你是秀才,明年就要考举人了,读书人不可以做生意,小心被人发现就坏事啦。”宋长乐抱紧了大哥的腿。 大郎单手把她抱起来,轻笑道:“所以除了铺子是我的名,胭脂铺的文书上写的却是你的名字哦。” 宋长乐眼睛一亮,“大哥胭脂铺赚的钱也有我的一份吗?” “给你一成,多了便没有了。”七七如此财迷,大郎哭笑不得。 “大哥有点小气。”宋长乐小声哼哼,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大哥,七七能分一成,那我呢?”二郎舔着脸凑过来。 “那你的果茶铺子也要分我一成吗?”大郎笑的温和。 得,这就是不愿分的意思喽。 罢了,做生意各凭本事,别总想着占别人便宜。 到果茶铺子吃过东西后,宋长乐便跟着两个哥哥回镇上,和老太太还有三郎四郎五郎六郎汇合后,一起回村里。 回了村,宋长乐习惯性的往顾家跑,虽然现下顾家已经没有人住,但她还是会过去看看,她有顾家大门的钥匙,不过她一般都不会进屋,只是去顾家的后山看看。 那里种满了各种花树,如今入了隆冬,梅花又开了,很漂亮,可惜已经没人在此除草修枝,山坡略显得荒凉颓废。 “七七,你来啦,我等你两天了,终于把你等回来了。”顾昭站在梅花树下,朝她笑得一脸灿烂。 宋长乐用力揉了揉眼睛,一定是幻觉,阿昭怎么会在这里? “七七,我是阿昭啊,你没看错,我是特意回来见你的。”顾昭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意识到手上的温热感是真的,宋长乐才反应过来顾昭真的回来看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提前知会我?” “回来时太仓促了,我悄悄回来的,七七我们回家去,家里有好多好吃的。”东西都是别处做好带回来的,没敢在顾家生火。 不仅有很多好吃的,还有许多漂亮衣裳和头饰,全是小姑娘的东西。 “这些全都是送给我的吗,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拿回去怎么和爹娘说?”宋长乐很忧愁。 “那就放在这里,锁在柜子里,你想用的时候就过来拿,或者带到城里去。”顾昭给她出主意。 “那就到时候带到县城去,村里是用不上这些首饰的,以后你别给我买这些,费那钱做甚?”宋长乐都不好意思再收他的礼,每次她的回礼都很敷衍,有些心虚呢。 “七七,以后我可能没办法来见你了,我要走了。”顾昭小脸沉重,桃花眼闪过失落。 宋长乐定定的看着他,“什么意思,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以后都没办法回来吗?” 顾青和关玲站在院子里没进屋,让两个小不点在屋里话别。 顾昭重重的点了下头,“我要回北地去了,可能会被一些事绊住,没办法再来南方,翠姑和霍老头会留下,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他们帮忙。” “霍老头就住在我家,他对我和二哥都挺好的,翠姑她真的不和你们一起离开吗?” 宋长乐吸了吸鼻子,心里很难过,她知道这次阿昭真的要离开了,此后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七七,你要记得我,以后长大了我会回来看你的。”顾昭一脸郑重。 “你家在哪里,等我长大了,你忘了回来,我就去找你。”宋长乐也一本正经的说。 顾昭没法给她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解决困境,他们一家是否回京,他不想七七冒险,“如果一切安好,我会让人捎信给翠姑,翠姑会告诉你的。” 既然不能说,那她就不问了,“好,那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最近学了绣活,绣了一条帕子,原本要在上面绣孔雀的,结果绣成鸭子了,这是我绣的第一条帕子,送给你,想我的时候你就看看上面的鸭子。” 宋长乐一点也不因为绣活太差而不好意思,她才五岁,不能太为难她,能绣一只鸭子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第86章 世子妃有孕 不管宋长乐送的是什么,顾昭都会珍惜的收藏好,他马上就要走了,如果不是他坚持,按理早就该离开了,现在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不能再多待了。 顾昭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眶红红,有些哽咽,“七七,我真的要走了。” 宋长乐抱了抱他,“阿昭一路顺风,要好好活下去,长大了记得回来看我。” 千万别出事,要平平安安的长大。 阿昭走了,宋长乐心情沉重的等到天擦黑才回家,三郎跑过来找她,“七七吃晚饭了,你咋还在这待着,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三哥,我想阿昭了,就过来这里待一会儿,不会害怕。”宋长乐情绪低落,任由三郎抱着她走。 转眼又到了除夕这天,宋长乐开开心心的和家人一起杀家禽,敬天神,然后准备年夜饭。 黔州府却是一片混乱,辽人闯过边关,进入黔州打杀城内百姓,镇守边关的大将重伤,黔地损伤惨重。 黔地除了本地的百姓,有一半都是流放过来重犯,战乱时流放的民众死伤无数,最严重的是宣亲王世子与小儿子不知所踪。 消息传回京城皇宫,成宗帝大怒,“朕就知道宣亲王不会老实,我那两个侄儿功夫极好,都是武将之才,怎可能一场战乱就失踪,分明是故意为之。” 跪在下首的官员头埋的更低了,战战兢兢不敢吭声,只希望圣人的震怒不要波极到他身上。 “传朕旨意,定要把宣亲王世子和小郡王给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成宗帝面色阴沉的下令。 宣亲王府很快便收到了宫中的消息,今年五十有余的宣亲王仍身强体壮,双眼清明,他冷笑一声,“我那皇兄年纪越大,疑心越重,早知他是这种性子,临老还这般提防于我,又暗中陷害我儿,当年我就不该让他。” 王爷身边的王公公尽力低着头减少存在感,王爷所说的让是指什么,自然是指当年天下大乱,当今圣上与宣亲王一同平叛天下,攻进京城,登上宝座。 当时宣亲王也是有机会的,不过那时王爷与当今圣人兄友弟恭,感情甚深,彼此也很信任,谁当皇帝都没所谓,王爷作为弟弟自是不与哥哥争。 如此平安无事相处了二十年,谁知前几年开始,圣人变得疑心非常重,开始忌惮宣亲王,总觉得宣亲王随时可能逼宫篡位。 宣亲王擅兵法,武功极高,当初能打败其他诸候,平定天下功不可没,军中将士也很敬佩他,宣亲王的势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开国亲王,这样的荣耀与权利无可厚非,外人也不该置噱什么,然而圣人却诸多猜忌,全然忘了当初兄弟二人是如何相互扶持,共同进退,历经艰辛才一起夺得这天下的。 以前王爷从不会说半句圣人的不是,若不是圣人这几年逼的他忍无可忍,刚才也不会愤怒之下说出让位的事来。 王公公心中骇然,已然猜到王爷的心思,这京城怕是安宁不了多久,他在王爷身边贴身伺候了二十多年,自然是忠心于王爷的,故也盼着王爷能成功上位。 黔州地形复杂,大多地方被密林覆盖,荒无人烟,地势险峻,气候严寒。 但如今这样的地形却帮了宣亲王世子等人,辽人打进黔地,战乱发生时,他们便带着手下和家人一起逃进了深山。 深山危险重重,世子等人自然不敢擅闯,此处早已有一万大将潜伏,都是宣亲王的老旧部,世子和郡王一出事,王爷便让自己的心腹大将从二十万大将中拨出一万精兵,藏身在密林中,随时听候调遣。 圣上不是忌惮他在军中的威望太重么,害怕他会造反换下他这个皇帝,自己登基么,就因为心中的猜忌,把他的两个儿子都流放边疆,还想在途中暗杀他的儿孙。 很好,既然圣上全然不顾兄弟情宜,那他这个做弟弟的便成全圣人,让他在有生之命亲眼目睹,何谓造反。 一切都在准备中,只等哪天时机到了,一切就将尘埃落定。 “兰儿你怎么样?”世子扶着妻子在林中的茅草屋坐下。 世子妃柔美的小脸苍白,她身子本就娇弱,这般一逃便有些受不住,但她强忍着没吭声,此时却有些撑不住了,倚在世子怀里喘着气。 “夫君,我觉得小腹甚痛,不知为何?”世子妃虚弱的小声道。 “快传大夫过来。”世子绷着俊脸下令。 很快大夫提着药箱赶到,给世子妃把了脉,面色有些凝重,“世子妃这是喜脉,已有了两月的身孕,只是她身子骨太弱,如今又在深山中,这密林气候多变古怪,老夫担心世子妃受不住,这腹中的胎儿只怕……” 只怕保不住,最后一句大夫没敢说出来。 “什么,我有身孕了?”世子妃也是吃惊,这是万万没想到的,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怎么就在这种环境中来了呢? “之前我就觉得总是嗜睡,吃东西也挑,还道是我太娇气不适应这黔地的气候,没想到是有了身孕,虽然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他来都来了,我总不能不要他,大夫你给我开些安胎药,我要保住这个孩子。”世子妃语气坚定。 老大夫看了世子一眼,欲言又止,世子妃这身子现下不适合怀孕,这胎最好不要,可他哪能做的了主子的主? 世子看到大夫的神情,便猜到情况不乐观,妻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流放路上吃了很多苦,身子亏损的厉害,根本不适合有孕,都怪他太不小心了,害了兰儿。 和老大夫商量过后,世子便来劝妻子,“兰儿,我们还年轻,不急着再要孩子,我们已经有昭儿……” 不等世子说完,太子妃就打断他,嗓音娇柔的女人,语气却坚定不容置疑,“夫君不必多劝,我意已决,孩子既然来了,我就要保他全须全尾的出生,这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如何舍得不要他?” “孩子可以以后再要,你的身子要紧。”世子脸色难看,却不忍对爱妻说重话。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可以坚持下来的,不必为我担心,我定要为昭儿生下这弟弟或妹妹,总之你们谁也不能打我腹中孩子的主意。”董清兰外表看着柔弱,性子却倔的很,做好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 “昭儿不日就会过来与我们汇合,你不要任性。”世子蹙眉劝道。 “我不任性,夫君也不要逼我,这孩子我要留下,你们若是敢背着我把孩子打掉,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们的。”世子妃再次强调。 世子:“……”真是怕了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87章 阿昭的爹娘 顾青和关玲与一众暗卫带着小主子,一路紧赶慢赶,足足两个月时间才赶到黔州,只是到了黔州还不能停歇,又急忙循着世子让人留下的暗号沿路追赶。 终于在年初五这天找到了世子等人的落脚点,这段时间大家都神精紧绷,哪天过年都没注意,直到如今众人汇合,在密林中安定下来才恍然想起,他们已有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见到宝贝儿子,世子和世子妃都很高兴,几年没见,当初奶萌萌的儿子长高了一大截,稚嫩的脸庞带着异于同龄人的沉稳。 “我的昭儿都长这么高了,这几年娘都没能好好照顾你。”世子妃抱着顾昭,不,应该叫商昭,面容虚弱却仍掩不住娇美的女人禁不住潸然泪下。 “娘,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商昭心疼的看着世子妃。 “娘没事,就是最近太劳累了,现在看到昭儿,娘心情好,身子也会跟着好起来的。”世子妃想了想还是没马上把怀孕的事告诉儿子,想着过些日子再提。 商昭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看着世子妃疲累的睡着了,帮她掖好被子才出了屋,他站在门前打量一番四周,只觉得此处过于荒凉。 “我们既然要在此处常住,这屋子就该造的像样些,而不是随便搭个茅草屋应付,现在天晴还好,若是落雨娘怎么受的住?”他娘身子骨太虚弱肯定遭不住会生病。 那些军中的糙汉肯定是没问题的。 世子面有难色,“虽然这里是密林,守疆的大军也不敢往这边来,但若是我们动静太大,那些人肯定能猜到我们藏在此处,到时定会派大军前来捉拿,那样我们的处境会越发艰难。” 商昭没再说什么,想在密林造房子的打算也歇下,只平静道:“我与顾叔他们一路走来,发现这山中毒草毒物甚多,若是没有精通医术的大夫跟着,将士们也很容易出事。” “昭儿说的没错,之前便有将士死于毒蛇之口,还有一些叫不出名的虫蚁也带着剧毒,被咬一口就当场毙命,甚难应付。” 世子脸色凝重,一万大军在密林中已经藏了好几年,从当初的一万人,到现在已经折损了上百人,都是死于山中的猛兽毒物之口。 商昭突然庆幸顾青把肖灿给收服了,肖灿除了瞳术,还擅长用毒,来黔地的一路上,全靠他制服那些毒物。 “爹,顾叔带了一位擅使毒的高人过来,他喜欢捉那些至毒之物练功,以后这山中的毒物就交给他收拾,将士们会安全很多。”商昭说完,让人把肖灿带过来。 原本世子还以为所谓的用毒高人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没想到居然是个孩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几岁开始学会用毒的?”世子一开口便是试探,明显不信任眼前这个小孩。 “回世子爷的话,在下从六岁开始接触至毒之物,如今已有二十多年的经验。”肖灿自信回答。 世子神情有些一言难尽,“所以你如今三十多岁了?” 肖灿爽利笑道:“肖某已经三十有一,让世子见笑了。” 世子已了然,带着几分欣赏的点了点头,“你很不错,顾青这次的确找了个能人。” 把肖灿打发下去后,世子有些忌惮道:“此人可忠心?他擅长用毒,若是有异心,那后果不堪设想。” “爹放心,我们的人虽然没有肖灿擅长用毒,但也不可小觑,不说其他,顾叔和关姨便能制住他,儿子自从你和娘来了黔地,便特意查过这里的气候和环境,儿子不才,却也学了一些医术。”商昭语气平静,一字未提这几年他为了能和爹娘相聚付出了什么。 “难为你了,原本你这个年纪是该在京中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结果却害你四处逃奔,背负了这个年纪不该背负的责任。”世子很是后悔当初自己太不稳重,说话没有顾忌,最后害了整个王府。 “爹,你不要自责,那位有心要对付我们,不管你如何做都逃不过的,现下我们能做的便是自救,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商昭绷着俊脸,桃花眼闪过隐约的杀意。 乡试在八月,但大郎和叶孝元从去年就开始准备,大郎心中有把握,他爹却觉得有点悬,没有多少胜算。 “我这资质到底是太平庸了,这次乡试希望不大,你还是指望大郎更有盼头。”叶孝元苦笑。 “相公你莫要这样说,这不还没考么,不管中不中我都一样待你。”宋英娘难得温柔的劝慰。 叶孝元很喜欢娘子偶尔在他面前显露的温柔,心中受用,“为夫也不怎么会赚钱,这个家总是靠你和娘,我心中有愧。” “什么愧不愧,咱孩子都七个了,你跟我说这个。”宋英娘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叶孝元捉住她的手,低声道:“也不知道咱们几个孩子随了谁,那股子聪明伶俐劲,咱们可没有。” 老太太经常也是没心没肺的,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宋英娘思索了片刻,“我觉得可能随了我爹,或者随了你爹娘,听你娘说你爹活着时可谓惊才绝绝。” 叶孝元的娘也是脑子好使的,就是性子太柔弱,面容也是风华绝代,叶孝元这副好相貌就是随了他娘。 “当初若不是我娘救了你们母子,你可能也不会娶我,你这俊模样多少小姑娘惦记,当初未成亲时你在私塾念书,镇上好多适龄的小姑娘喜欢你,每次我去给你送东西都能看到你惹了一身的桃花。”宋英娘想起以前的种种就些心梗。 “怎的现提起那些事还醋味那么重?我那时年纪小,也不懂那些,若不是你吃味我还不明白那些小姑娘为何总纠缠我,如今我也老了,早忘了那些人长什么模样,不曾想你却一直记着。”叶孝元为妻子突然的醋味感到哭笑不得。 宋长乐坐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爹娘若无旁人般秀恩爱,她这个小电泡在屋里待了那么久直接被无视。 难怪后世网络上总有人说:爸妈才是真爱,孩子是个意外。 不过爹娘着实厉害,除了五哥,其他三胎皆是双胞胎,这造人的功力非比寻常。 “爹娘,你们克制点,我还在这呢,你们有啥甜言蜜语留着晚上没人的时候说,不是商量去府的事吗?赶紧拿主意啊。”宋长乐嘟着小嘴,无可奈何的叹气。 大哥在府城读书,原就在府城住着,倒不用考虑是否早点离家备考的问题。 但爹却是犹豫不决,一边想早点去府城备考,一边又舍不得妻儿,纠结的不行。? 第88章 这妇人很眼熟 这么一拖,就拖到了五月,宋英娘都看不下去了,“明日我陪相公一起去府城,作坊有族长看着,我不在也没事。” 都好几年了,作坊若是还离不开她,那真的没必要开了,她平时的任务就是监督作坊的工人严格按照要求做事,几年下来再懒散的人也养成了良好的习惯。 族长的小儿子现在也已始学习怎么打理作坊,以后等柳平真上手了,宋英娘就能轻松不少,陪家人的时间会多一些。 “咱家这几年攒下的银子,都拿来置产业,这回去府城咱多买几个铺子,收租金也是不错的进项。”宋英娘想着家中男人们都要科考,她不能做生意拖后腿,把铺子租出去最好的选择。 “娘子这回你送我去府城,就在府城住下,等我院试考完再一起回来。”叶孝元一方面是舍不得妻子,一方是心疼妻子总是这么辛苦。 宋英娘想着身上又攒了上万两银子,便说:“那得和族长知会一声,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呢。” 以后她也不拿每个月的工钱,就拿分红得了,她也不想以后再围着作坊打转,以前是家里没啥钱,所以很在意作坊,现在有钱了,渐渐的没那么看重。 族长听说宋英娘以后没时间再打理作坊,要全权交给他管,心中欣喜,作坊是小柳村来钱的最大依仗,他与几位族长都非常看重。 以前宋英娘是一把手,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人家出的秘方,现下人主动要把权利让出来,他哪有不答应的。 族长他们才不会觉得打理作坊费精力,又累人,他们享受这个过程,乐此不疲。 “英娘你放心,每个季度的分红我都会准时送到你家,决不会少你一个铜板。”族长信肆旦旦的保证。 “我相信族长,我相公和儿子都忙着科考,我着实是没精力再顾作坊,以后都要劳烦你多上心。”宋英娘说着客套话,寒宣了片刻便回家去收拾包袱。 如此宋长乐也要跟着去府城,宋老太还在镇上照看几个孙子,“你和孝元就放心去,我身体好好的,哪用得着担心,几个小子也壮的跟头牛似的,这次若是孝元和大郎都中了举,咱一家子就搬到县城去住,免得二郎总是一个人。” “行,都听娘的。”宋英娘笑道。 去府城走的水路,约莫要七八天才能到,宋长乐第一次坐这么久的船,不过适应的挺好,没有晕船的困扰,能吃能睡。 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鱼,不但有运河里的鱼,还有从海里捞起来的鱼,那些渔民是要把海鱼送到府城去卖的,船只经过的时候,可以向渔民买,只要愿意出钱,啥鱼都能买到。 宋长乐每日都怂恿宋英娘买虾和蟹,还有各种她以前没吃过的鱼,这些东西都贵,把宋英娘心疼的嗷嗷叫。 “你这小嘴是想把海里的鱼都吃一遍不成,每日不重样的吃,再贵都不眨眼,你当咱家的银子大风刮来的?” “娘,书上说鱼肉补身子,我正长身体呢,要多吃肉,这些鱼虽贵了些,但咱也买的起,我吃不着就馋,馋了不吃,容易馋出病来。”宋长乐一本正经的忽悠。 “就你歪理多,买就买,左右我和你爹也能吃一份,大家都补补身子。”宋英娘想着相公快要考试了,是该补补,便咬牙买下那些极贵的海鱼。 “娘,这带鱼炸着好吃。”宋长乐还喜欢指导厨艺,让她娘啥鱼要这样做或那样做更好吃。 “就你嘴挑,花样忒多。”宋英娘嘴上碎碎念,但做鱼的时候还是听闺女的指挥,她说咋做便咋做。 叶孝元每日里吃饭时也不停的夸赞媳妇手艺好,做啥都好吃。 “都是你闺女的主意,小小一个人儿咋那么会吃?”宋英娘笑骂,“按她说的方法来做确实味道更好,吃的香,就是费银子。” “咱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要宠着的。”叶孝元眼里都是宠溺。 “惯总着也不行,我怕给惯坏了,你看看谁家姑娘跟她似的像个假小子,一点不怕生,每日在船上溜达跟个大爷似的。”宋英娘想起闺女负着手在甲板上晃悠的情景就想笑。 “娘,咱又不是大户人家,要那么多规矩做甚,咱要自个过的自在才好。”宋长乐担心她娘以后会学大户人家那样,让她学规矩,那可就惨了。 “学规矩也没什么不好。”宋英娘嘀咕,还真有把闺女培养成大家闺秀的想法。 “娘若是想让我学也成,你得跟我一起学。”宋长乐有意劝退她娘。 “还敢给我上眼药,信不信我揍你?”宋英娘横她一眼,作势要打她小屁屁。 宋长乐赶紧往她爹怀里扑,逃过亲娘的魔爪。 船在府城码头停靠的时候,大郎租了辆马车来接他们。 “大郎今日不用上课?”宋英娘许久没见大儿子,这会儿看见一脸慈爱。 “爹娘,儿子今日跟夫子请假,特意来接你们的。”过完年大郎已经十四岁,少年郎个头高挑挺拔,气质温和优雅,看起来比那些贵公子还贵气俊朗。 “哪能耽误功课,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府城,不接也无事。”宋英娘嗔怪道。 叶孝元温和的笑说:“大郎功课扎实,请一天假耽误不了什么。” 宋长乐点头附和,“爹说的对,大哥厉害的很,娘不用担心。” 大郎习惯性就要伸手去抱妹妹,却被七七躲开了,“大哥我现在越发沉了,你别老是抱我。” “大哥有的是力气,怎么就不能抱你了?”大郎轻蹙了下眉,七七才六岁,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奶娃呢。 “我要自己走,不然会被外人笑话的,我已是大孩子。”宋长乐煞有介事的强调。 大郎剑眉一挑,倒没纠结。 一家人上了马车,半个时辰后便来到叶家在府城的宅子,三进的宅子,买宅子的时候宋英娘想着家里孩子多,宅子越宽敞越好。 这一带住的都是富户,不是家中有人当官,就是做生意很有钱的商贾,这边的宅子价格也较贵,但宋英娘当初看中的就是这边治安较好,听说知府和师爷都住在这一带呢。 宋长乐一下马车下意识就往四周打量,十里之内的人事物皆收入眼底,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贵妇身上。 那贵妇长得很是美艳,身边好几个丫鬟婆子围着,一看就知道身份挺高,宋长乐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对方让她觉得眼熟。 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来,这贵妇就是当初在镇上遇见过的,坐在轿子里的那个贵妇,当时贵妇还盯着她瞧的出神,好像还盯着她爹瞧来着。 原来这人家在府城,这也太巧了不是,目测叶家的宅子离那贵妇的宅子只隔了五户人家,走路估计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 “长乐在看什么?”大郎低声询问。 宋长乐抬头看着他,“大哥我看见一个眼熟的人,是以前在街上遇到过的,她就住在这附近哦。” 叶长安沉思片刻,“大概是巧合。” 他在这住了大半年,也没发现有相熟之人,应是不相干的人。? 第89章 似曾相识 宋长乐进了家门,一边打量四周的装修格局,一边时不时看一眼贵妇那边,看到贵妇被丫鬟扶着进了房间休息就没再注意。 佑大一个宅子只有学书和学武两个小厮打理,二人倒是勤快的很,不管是屋里还是廊下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园子里的杂草也除的一根不剩。 若是闲下来,两人也会认一些字,学算数,大郎有空的时候就会教他们,他说他的小厮不能是睁眼瞎。 宋长乐的丫鬟也带来了府城,十二岁的小姑娘,长相寡淡,但个子高挑壮实,做事非常利索,人也机灵,当初去人伢子那里挑人的时候,是宋长乐自己看中的。 “小姐,床铺好了,你现在要歇息一会儿吗?”立春嗓音清脆很是好听,宋长乐最喜欢听她说话了。 立春的家人都不在了,她六岁就被叔叔卖给富户人家做丫鬟,因为年纪小,总是被欺负,也不得主人待见,辗转被卖好几次,直到宋长乐这里才算稳定下来。 宋长乐有空也会教立春识字,然后让她念画本子,念到不认识的字就直接跳过,回头宋长乐再告诉她是什么字。 不仅如此,每日早上立春还要陪宋长乐一起练武,刚开始立春着实有些吃不消,但看小姐都不喊苦,她也就一声不吭的坚持下来了。 来了府城,宋长乐还是准时早起练功,立春一脸苦大愁深,她宁愿去做饭或者洒扫,干啥都行,就是不喜欢练武。 “小姐我做惯了重活,力气有的是,不用练武和人打架也不会吃亏。”立春很想劝小姐,放弃让她陪练。 “立春啊,吃的苦中苦,以后陪着我出远门,半路遇上危险你才有自保的能力,不然只有被砍死的份,我是不会分神去救你的,除非你不想再跟着我,不然最好把功夫练好。” 宋长乐语重心长,她穿过来才六年,但其间遇到的江湖高手似乎有点多,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会特殊技能。 再想到阿昭被人追杀,宋长乐就更不敢懈怠,万一以后阿昭需要她帮忙,她却没有拿得手的功夫傍身,还怎么帮他? “小姐,你可知道那些富户人家的小姐都是读书练字,绣花弹琴做一些姑娘家才做的事,她们可不愿意吃练武的苦。”立春不厌其凡的强调。 “你说的那是别人,不是我。”每次听到这话宋长乐轻飘飘的怼回去,示意她不许偷懒,接着练。 大郎每日卯时起来练一个时辰,练完功便沐浴换衣服,然后开始背书,常年都很自律。 作为他的贴身小厮学书和学武自然也要一起练武,两个小少年倒是很感激大郎教他们练功,大概是以前被人欺负狠了,恨不得学一生武艺让人不敢再欺负。 宋英娘出去查看了两天,就果断买下了两个铺子,还有一个庄子,花了两千三百多两银子,府城的铺子是真的贵,俩铺子花了一各两,一个庄子花了一千百三百多两。 “这两铺子都要快点租出去,也好快点收租金。”宋英娘想到一下花出去两千多两心就疼。 大郎垂着眸,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悄悄把自家的铺子租出来,再开两家胭脂铺,他在府城开铺子除了二郎和七七,家里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他现下没打算公开。 庄子的主意就别打了,他娘是要全部用来种庄稼的。 宋长乐看着大哥的神情,眉眼一弯,扯了扯他的衣?,大郎垂眸看去,眉头一挑,七七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兄妹俩神神秘秘的进了屋,宋英娘在后面看的稀奇,“大郎和七七好像有啥事瞒着我,有话不能当我们面说,要躲屋里去?” 叶孝元却笑的宠溺,“大郎和七七都是懂事的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相公,宠孩子要有个度。”宋英娘瞪他。 “好了,你这两天也累着了,不是说脚疼,咱们进屋,我给你捏捏。”叶孝元好脾气的哄道。 宋英娘嗔他一眼,眼里都是甜蜜的笑意。 “大哥我只有三百两现银,你看两家铺子拢共需要投入多少银子,到时就按总数给我分红。” 宋长乐叹气,银子总是没捂热又投资出去,这回开了胭脂铺她就不折腾了,分了银子全部攒下来。 “当初第一家胭脂铺我拢共投进去四百多两,现下要开两家,至少也要投进去八百两才够。”叶长安心中有数,大概能估算出要投入的总数。 “那你准备让谁去和娘谈租铺子的事呀,你在府城有相熟的人吗?”宋长乐好奇道。 叶长安眼里都是笑意,七七这是想知道他在府城都结交了哪些朋友呢,小丫头心眼挺多,不过告诉她也无妨。 “大哥在府学念书,光是同窗就有不少,你说我有没有朋友?放心,租铺子的事很容易搞定,晚些时候我便出去找人帮忙。”叶长安想到两个关系好的同窗,笑意更深了。 “大哥带我去见见你的同窗呗。” 宋长乐很好奇大哥这样的人交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大哥以前在村里可没啥朋友,后来在县学因为李遇柏和郑亦荣的原因,他也交不到朋友,看来还是府城更旺他。 半个时辰后,看着大郎牵着妹妹出门,宋英娘又啧啧几声,“这兄妹俩到底在整啥?” “你总盯着两孩子干嘛?”叶孝元好笑的揽住她的腰。 宋英娘个子和他差不多高,而且她不是骨架纤细的那种,叶孝元这样搂着她让她很是不习惯,“大白天的你注意点,学书学武还有立春都在呢。” “我搂自己媳妇碍别人什么事?”叶孝元一本正经,手上又力了点力。 “我可没你脸皮厚,真是年纪越大越没正形了。”宋英娘低声笑骂。 “这是自己家,想如何当然要随性些,为何要拘束?” “行了,咱回房再说,别杵在外面。” “是你要出来看大郎和七七的。”叶孝元嗓音始终温柔。 宋英娘只是瞪他,却也舍不得甩开他作怪的手,“那也不能站在这里搂着。” 外面巷子里,七七迈着小短腿奶声奶气道:“大哥,大富人家见面不是要提前递拜贴么?” “我这两个同窗都是性情中人,让学武过去和他们的小厮说一声就行了。”两位同窗的小厮和学书学武都混得挺熟了。 林梦瑶从轿子里下来,看着渐行渐远的兄妹俩有些愣神。 少年的背影总是给她一种档曾相识的错觉,她不是第一次看见那少年,从他搬来没多久,她就注意到了。 听说还不到十五岁,但去年就中了秀才,还是案首,惊才绝绝又长得俊,恍然中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也是这般芝兰玉树,温润优雅。 转眼她已成了半老徐娘,曾经的少年也早已为人夫为人父。? 第90章 胭脂作坊 “夫人你怎么了?”丫鬟心中疑惑重重,总觉得夫人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她是这两年才在夫人身边伺候的,所以对她的过往并不清楚。 “无事,回去。”林梦瑶收回目光,进了林府。 苏氏糕点铺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是卖糕点的,二楼却有雅间,可以泡茶吃糕点,那些贵妇和小姐很喜欢二楼的包间,约关系的姐妹出来见面时,很多时候会选择这里。 今日叶长安把两位好友约到苏氏糕点的二楼雅间,让铺子里的人把口味最好的几种糕点送上来,还备了一壶花茶。 宋长乐吃了两块糕点,又喝完一杯花茶后,便有两位少年被领了进来,先进来的约莫十五岁的年纪,一身锦衣,面容英俊,笑容很阳光。 后面进来的这位应有十七八岁,个子高挑挺拔,眼神精明,面上笑容轻浅,腰上佩着两块玉和几个锦囊,手握一把圆头折扇。 “长安,你怎么会约我们来这种香气四溢的糕点铺,这里可是姑娘们喜欢来的地方。”赵隐娄俊脸上带着玩味。 “我觉得挺好,苏氏的糕点是整个府城最好吃的,我娘和姐姐妹妹都喜欢。”常平安说话时嗓音有点上扬,带着莫名的喜感。 “隐娄兄,平安兄先坐下喝杯茶再说。”叶长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平安?和五哥的名字一样诶。”宋长乐定定的看着常平安。 常平安朝她看过来,刚才没细看,这会儿神情夸张的走近了几步,“好漂亮的小女娃,长安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宋长乐,七七,这位是赵隐娄和常平安,他们都是大哥的好友同窗。”叶长安郑重的介绍。 “是平平安安的平安吗?我五哥也叫平安哦。”宋长乐执着于这个答案。 常平安狐疑的瞄了叶长安一眼,嘟囔道:“难怪长安第一次听见我的名字时,看我的眼神那般古怪,原来症结在此。” 叶长安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七七,要有礼貌,叫人。” “两位哥哥好。”宋长乐乖巧的喊道。 “长安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来,隐娄哥哥给你一份见面礼。”赵隐娄顺手扯下腰间佩戴的一块玉。 那玉一看就质地良好,肯定值不少钱,这么贵重她可不敢轻易收下,便看了大郎一眼,大郎点头示意她收下。 “谢谢哥哥。”宋长乐接过了玉佩,然后看向常平安。 常平安讪讪一笑,“我这玉是祖传的,不能给你,哥哥身上没戴别的好东西,待会儿我去头面铺子给你挑一样礼可好?” “好,谢谢哥哥。”宋长乐笑的一脸无害,心里却在想,不送见面礼也无妨,可以用银子代替,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让人知道。 “你又要租铺子?看来胭脂铺的生意确实好啊。”赵隐娄啧啧两声。 赵隐娄和常平安都有秀才功名,和叶长安一样都是去年下场考的院试,三人分别是叶长安案首,赵隐娄屈居老二,常平安第三。 赵家与常家是世交,赵隐娄和常平安从小就认识,关系很好,两人都是书香世家,祖上几代下来都是以读书为重。 到了赵隐娄和常平安两人这里却出了岔子,两位少年不但功课学的好,私下还喜欢背着长辈偷偷做生意。 话说那天叶长安带着小厮去租铺子的时候,意外和乔装打扮过的赵隐娄和常平安碰见,三人同时撞破各自的秘密。 三人都是人精,在最初的惊诧和担忧过后,便坐到一起商量解决的办法,三人聊了半个时辰,得知目的相同后,便决定互相保守秘密,就当不知道对方私底悄悄做生意这件事。 赵隐娄和常平安凑足了银子,开的是布庄,因为赵隐娄的亲舅舅就是开布坊的,有货源,而常平安家中底蕴深,不缺银子,但他喜欢自己挣钱,便和赵隐娄不谋而合。 “长安你家的胭脂能不能多做一些,我和平安也想开胭脂铺,我们不在安南府和你抢生意,我家在几个县城都有铺子,我们去下面的县城开几家胭脂铺。” 赵隐娄母亲是商贾的女儿,当初嫁到赵家属于高嫁,带了丰厚的嫁妆,其中铺子就十几间,遍布各个县城。 叶长安沉思片刻后道:“其实我有想过要办个作坊,只是我在府城根基浅,身上银钱也不够,既然隐娄兄和平安兄都有意胭脂生意,不如干脆我们仨合办个胭脂作坊如何?” “我觉得可。”赵隐娄没多犹豫就应下了。 常平安有些顾忌,“办作坊会不会太显眼,这样我们的身份会不会容易曝露?” 三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两刻钟,最后找到了解决的方案,把作坊挂在家人名下。 “我回去和我娘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说动她同意把作坊挂她的名下?”赵隐娄严肃道。 常平安愁眉苦脸,“我家全是读书人,恐怕找不到人来替。” “我准备挂在我妹妹名下,你们要不要也挂我妹妹名下?”叶长安半开玩笑道。 “那不行,都挂你妹妹名下,那这作坊不等于我们一起出钱,但东家却是你妹妹?”赵隐娄摇头拒绝。 “赵哥哥我不会把你那份吞掉的。”宋长乐表示她是个很讲信用的宝宝。 赵隐娄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但仍是没答应,他看着宋长乐眼神闪了闪,“我有个庶妹,母亲早逝,今年十岁,但性子挺开朗活泼,也许可以挂她名下。” “我回去看看哪个妹妹最不喜读书的,到时候就拿她的名来用。”常平安福至心灵。 商量好了作坊挂名问题,三人便开始计划选址和招人的事宜,这一谈直接谈到黑擦黑,不过总归把计划给搞定了。 “今日先到这里,咱们明日有空继续探讨,糕点铺子也快打烊了,咱先家去。”叶长安看到天黑就暗叫糟糕,回去指定要挨骂了。 “不如一起去宝福酒楼吃饭,边吃边聊。”赵隐娄意犹未尽。 “我爹娘在家里等着,得赶紧把妹妹带回去,没法再跟你们浪。”叶长安单手抱着宋长乐就朝门外走。 “掌柜的把账先记着,明日再跟你结算。”下了楼叶长安脚步未停,声音却正好传进掌柜的耳朵里。 “好勒,叶公子慢走。”掌柜笑的一脸菊花。 “长安好像和苏氏糕点的掌柜颇为熟悉。”常平安摸着下巴,慢慢步出糕点铺子,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把好像去掉,不熟也不会把咱们约到这来。”赵隐娄笃定道。? 第91章 租顾家的庄子 回到家,叶长安果然被宋英娘逮住叨叨了一顿,要不是现在年纪渐长,不好再削,她肯定揍他一顿,让他长点心,下次就不敢天黑了还不带妹妹回家。 叶孝元抱着闺女去餐桌前坐下,温声询问:“刚才和大哥去哪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去见大哥的同窗了,他们在聊功课,聊的太投入了,没发现天已黑。”宋长乐眼睛也不眨的回答。 “原来是这样,你娘误会你大哥了。”叶孝元自以为问清楚了事情的来笼去脉,招呼妻子和儿子过来吃饭。 “就算交流功课也不该这么晚,下次再出去见同窗别再带着七七。”宋英娘没好气的交代。 叶长安点头应是,一抬眸发现七七正在朝他做鬼脸。 夜里宋长乐躺在床上没有睡意,黑暗中她坐了起来,双眼下意识就往那美艳贵妇的府上看去,只见对方穿着中衣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出神,那眼神太过孤寂落寞,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阴郁感。 这女人太复杂了,宋长乐本能的觉得与她扯上关系会很麻烦,不过此时她没有多想,因为现下对方与叶家还未有任何牵扯。 此时林梦瑶心情翻涌复杂,今天小管事把查到的实情告诉她后,她就没法冷静了,就说那个小少年为何那般眼熟,原来竟是故人之子。 回想起十六年前,初次见到还是少年的叶孝元,也是这般年纪,风光霁月,芝兰玉树,连声音都那般温润动听,她一眼相中,却因家世相差太大,而无法向他表露心意。 那时她与哥哥跟着祖父祖母住在和花镇上,哥哥与叶孝元在同一家私塾读书,哥哥和他关系普通,但偶尔也会聚在一起,哥哥还带他来过一次家里。 从哥哥那里她知道,镇上有许多小姑娘都喜欢叶孝元,谁让他长得好看,书也读的好,虽算不上惊才绝绝,但在当时的和花镇,也是优秀的后生。 “我十五岁嫁到京城,如今已经过去十四年,六年前相公因病去逝,我成了寡妇,那些年肚子不争气,未能生下一儿半女,但他却有了七个孩子,与他娘子鹣鲽情深,家庭和睦。” 林梦瑶喃喃自语良久,就这么愣愣的坐着直到破晓时分。 次日宋长乐给县城的翠姑捎了封信,问她在府城是否有庄子,能不能买到大量花苗和果树,她需要很多的花和果子供应,要办胭脂作坊,花果材料必不可少。 为了不出现断货的危机,自然是要自己种最保险,不过她和大哥还买不起庄子,也没有渠道买到那么多花果树苗。 她也不知道翠姑是否有办法,但现下她找不到别人帮忙,只能先问问翠姑。 把信送到驿站,加了银子加急把信送回县城,第二日信便送到了翠姑手里,第四日宋长乐收到了回信。 信里翠姑说,让她莫急,她已经准备走水路来一趟府城,顾家在府城有三个庄子,其中一个最大的庄子里便种满了各种花草果树,可以租给她用。 宋长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郎,“大哥,花和果树的供货问题就不用找你们两个同窗商量了,咱自己搞定,我已经找到种满花和果树的庄子了,庄子的主人愿意便宜租给我。” 注意是租给她,不是他们,叶长安闻言挑了下剑眉,“和大哥仔细说说,这庄子的主人是何许人也?” “是粮铺的张夫人,她在府城有一个庄子,正好大面积种满了花还有果树,原本她只是种来观赏的,现下能租出去赚钱她也是乐意的。”宋长乐模棱两可的回道。 “这张夫人是何身份,看着也就是一个普通商人,不像有雅兴种许多花果的主,你确定她喜欢赏花?”叶长安意味深长的看着七七。 “大哥,有些事咱心昭不宣,看破不说破。”宋长乐掷地有声,不让再问。 “七七这是哪学来的词,你平时读书的时间也不多,接触的人也没有多大学问,但你却出口成章,还会许多我都不会的词句,着实令人好奇。”大郎朝七七眨了眨眼。 宋长乐伸手捂住他的双眼,“大哥佛曰,不可说,唉,谁让我是这天下难得的奇女子呢?” “噗。”大郎一把抱住她,“让大哥看看这小脸皮是不是又变厚了?” “讨厌,不许笑话我。”宋长乐挣开桎梏,蹬蹬跑远了。 翠姑很快到了府城,她一来便找到了宋长乐,带着她去庄子上看花看果树,大郎也一起跟着,翠姑都没避着他,反正她易了容,她觉得大郎不可能认出她。 事实上大郎已经看出来了,他之前就觉得张夫人身段熟悉,不过先前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现下坐在同一辆马车内,又一起在庄子里观花,聪慧如大郎很快便认出来此人便是顾家的翠姑。 但他面上未露半分,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样,这一大片种的都是花,四季都有花开,安南府气候适宜种花果,四季都有果子可摘,当初买下这个庄子时,小主……我就是看中了满庄子的花果。”翠姑差点说秃鲁嘴,幸好及时改口。 大郎只当没听见,小主子么,那不就是顾昭? 原来这庄子是顾家的,真是没想到顾家这么有钱,主人搬走了,但下人却还留着,是为七七留下的吗? “真的好多花,当初买下这庄子太值了,翠,不是,张夫人,你准备多少钱租给我啊,跟你说我现在没多少现银,得等我拿到分红才有钱付租金哦……” 宋长乐叭啦叭啦和翠姑说了很多,总而言之话里话外暗示她现在很穷,得给她一点时间才能付清一年的租金。 翠姑认真的听着,其实她很想说,庄子上的花果送给七七也行,想来小主子是很乐意的,不过想到大郎也在旁边,为了演的逼真一些,她多少得收点租金才说的过去。 “一年三百两银子,不能再少了。”翠姑随意开了个价。 一年三百两,一个月就是二十五两,除了庄子租给宋长乐,庄子里的花草果树也都归她,真的是赚大发了。 “三百两有点贵,再少一点。”宋长乐觉得做买卖不讨价还价显得没有仪式感。 “那就再少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一年二百九十两。”翠姑毫无原则自降十两。 大郎在一旁听着一大一小的谈话,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这二百九十两真的便宜过头了,他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大哥你觉得这个价钱合适吗?”宋长乐一本正经的问。 大郎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木然道:“既然你们都谈妥了,那就立个字据。”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这上杆子送上门的好处还往外推,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第92章 乡试 谈好租金问题,双方都很满意,签完字据里翠姑和大郎无意中隔空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翠姑是心虚身份,大郎是心虚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但二人都假装无事发生,移开视线,和宋长乐有说有笑。 “打理这庄子的一家子是买庄子时特意去人伢子里那里买来的,不是原先庄子上的人,都是靠谱顶用的,除了庄头一家,没有再请别人,现在我带你们过去认识一下。” 翠姑领着二人来到庄子最里边,那里有一个院子,庄头一家就住在这里,此时他们正在院子边上弄花肥。 “莫庄头,过来我有点事跟你说。”翠姑把庄头叫过来,和他说了庄子租给叶长安兄妹的事。 “以后你听他们兄妹的就行,以前庄子上的花果都让你们拿出去卖,从今个起都得留着,叶小公子他们自有用处。”翠姑在外人面前一向严厉,没有平时和宋长乐相处时的温和好脾气。 莫庄头对她很恭敬,垂着头认真的听着,还频频点头应是,随后还把他媳妇和五个孩子都叫过来认识新主人,以免日后碰上了冲撞。 莫庄头的媳妇看着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很是拘谨的站在那,脸上带着憨厚的笑,他的三个儿子分别是十八岁,十七岁,十五岁,两个女儿分别是十四岁和十二岁,都是劳动力。 五个孩子名字取的随意,分别叫莫大莫二莫三,女儿就叫莫大丫和莫二丫。 宋长乐:“……”虽然取名随意,倒是挺好记的。 原本兄妹俩还想着如果庄头一家是喜欺上瞒下,偷奸耍滑的,就当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严重点直接发卖。 看过人后,感觉一家子都是本分的性子,至少暂时看不出哪里不好,那就先用着,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得用,便继续留着。 翠姑总是来去匆匆,办好庄子租金的事就坐船回县城去了,都不带歇一晚的。 花果材料搞定了,作坊那边赵隐娄和常平安的效率也很高,地址选在赵隐娄私人庄子上,那庄子是他十五岁生辰时他娘送给他的礼,庄子不算很大,但位置好,那一带的治安也有保障,拿来开作坊再合适不过。 待到乡试到来时,作坊也进入了正轨,开始生产胭脂,工人都是叶长安在人伢子那里买回来的,拢共买了两家人,这两家人人口多,而且都是劳力。 从外面招工,三人都不放心,还是直接买人,签了死契的用着放心,叶长安自认有几分看人的能力,暂时来看买回来的两家人都是靠的住的。 府城的两家胭脂铺也如期开业,知道和之前那家‘百花胭脂’是同一个东家,都不用怎么打广告,新开的胭脂铺生意就特别好。 不过现下还没有回本,至少得半年后才能回本,这次的投入有点大,不仅胭脂铺要投钱,种花果的庄子也要花钱,现下莫庄头一家的月俸是宋长乐和叶长安出,这又是笔开销。 作坊那边两家子虽然是买回来做工的,但叶长安承诺过会给他们发工钱,第一年每人每月一百文,第二年长到八百文,第三年看胭脂的销量好何,如果赚的多,年底会给他们奖励。 刚开始赵隐娄和常平安觉得没必要给工钱,既然签了死契,给他们吃喝穿就行了,发什么工钱? “你们府上的丫鬟小厮每月不也领着月银,签了死契也不能把人当牲口使,得给点甜头,这样他们干活才会更积极,否则你就是找人一刻不停的盯着,人家也会想办法偷懒。”叶长安自有他的想法。 对此赵隐娄和常平安没有纠结,交给叶长安处理,做生意要暂时先放一放,三人都要全力备考乡试。 八月初六那天凌晨,学子们提着考篮在贡院外排队入场,家属更是把贡院外围的水泄不通,天气炎热,号房内肯定闷热蚊子又多,叶长安的考篮内放了不少驱蚊的草药。 叫到名的要进屋里脱衣服搜身,头发也要解开检查,鞋袿也得脱,吃食和狼毫笔,考篮无一能免。 听说有些朝代严格到菊花都要掰开看一看,以防有人把小抄藏在那里面,幸好大商朝没有变态到那个程度。 三日一晃而过,宋长乐和亲娘坐着马车去贡院外接人,学武学书在前面赶车,等到贡院门一开就睁大了眼看着叶孝元和大郎有没有出来。 赵隐娄和常平安出来了,两家小厮已经冲上去架住了他们,毕竟二人走路都打飘。 宋长乐一目十里,还能透视,即使她个子小,还有众多人挡在她面前也挡不住她的视线。 “大哥和爹怎么还没出来?”宋长乐有些心急,贡院内的过道上,大哥正搀扶着爹慢慢往外走。 “出来了,我看见老爷了。”学武大声喊道,然后和学书一起挤过人群去扶人。 大郎除了面色有些不好,走路还是稳稳当当的,叶孝元精神萎靡,出贡院都是靠大郎扶着的,这会儿学武和学书一起架着他回到马车边。 “相公你觉得怎么样?”宋英娘担忧的拉着他上马车,待到大郎也上了马车便赶紧往医馆去。 “这么多人,有好几个晕过去了。”宋英娘一脸焦急,看着医馆前排着长长的队忍不住碎碎念。 “英娘,不用看大夫,我就是太累了,回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叶孝元有气无力的出声。 叶长安探了下亲爹的额头,温度正常,脉搏稍弱,的确不用看郎中,“娘,听爹的,咱还是回去歇息,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一行人回到家,立春便从灶房端了饭菜出来,麻利的摆在桌上,“热水也烧好了,老爷、大少爷你们先吃饭,然后让学书和学武伺候你沐浴。” 叶孝元连喝两碗浓粥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但再多他便吃不下了,让学武和学书扶他去沐浴。 大郎却直接喝了五碗米饭才饱,还吃了不少肉,这才精神抖擞的起身去沐浴。 “大哥我觉得你现在这状态还能打死一只大虫。”宋长乐看他精神恢复的这么快,简直佩服。 “就你贫,大哥虽然不是很累,但也困的不行,号房里睡不踏实,我沐浴完得赶紧补觉,不然会影响第二场发挥。”大郎漫不经心的说着话,起身慢吞吞的朝澡房走去。 “应该让爹也每日早晨起来锻炼,身体好扛造。”宋长乐自言自语。? 第93章 年轻时可有什么仇人 歇了一天一夜,次日凌晨又得进贡院考第二场,宋长乐这次没来送爹和大哥,她生物钟太准时,刚到亥时就睡着了,得第二日晨时才会醒来。 没有关玲盯着她练功后,她就不再委屈自己,每天睡饱了才会起来练功,她年纪小睡眠时间要保证足够的长,这样才能发育健全。 这天练完功,沐浴后换了干净的衣服,填饱肚子宋长乐带着立春准备去街上逛逛,顺便去胭脂铺看看。 没想到刚出巷子就被两个小厮拦住去路,宋长乐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二人,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在等她。 “你们想干嘛?”宋长乐问的无辜,心中暗暗戒备,只要这两人敢乱来,她立马用瞳术控制他们。 “小姑娘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往我们林府走一趟,我们夫人想见你。”其中个子较高,门牙挺长的小厮笑道。 宋长乐觉得这人牙挺别晃眼,一看就觉得不像好人,她假装害怕扯住立春的衣?,其实是在和她打暗号,待会儿见机行事。 立春一向机灵,很快明白了小姐的暗示,难怪出门前小姐总让她袖子里藏一块砖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我不认识你们,请让开,不要挡住路。”宋长乐绷着小脸扬声喊话。 “哟,还脾气挺大,小孩你听话跟我们走便什么事都没有,否则别怪我们来强的。”另一个小眼睛小厮阴恻恻的出声。 “让我跟你们走也行,不过你们得听我说一句话。”宋长乐勾勾粉嫩的手指,让他们靠近。 许是宋长乐长得太无害,年纪又小,所以小厮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配合的弯身靠过去。 旁边的立春便是这时候突然暴起,一砖头拍在长牙小厮的头上,被打中那人立马倒地,脑袋破了一个口子流着血。 “打死你,想欺负我,看我不打死你。”宋长乐娇喝一声,一脚踹在另一个小厮面门,立春反应也快,又是一砖头拍在对方额头,直接把人打晕。 “小姐,他们不会死了?”立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二人,开始瑟瑟发抖,她没想杀人的。 “还有气呢,别害怕,走,咱去报官。”宋长乐拉着立春就走,想了想又往家跑,得把大人叫过来。 然而当她拉着宋英娘和学书学武过来时,发现本该躺在巷子里的小厮居然不见踪影,连地上的血也消失了,但宋长乐定睛望去还是发现了地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 她双眼把四周扫了一遍,最后在那位美艳贵妇的府中发现了那两个受伤的小厮,此时郎中正在给两个小厮包扎,小厮已经醒来,一脸惊惶的向贵妇禀报他们是怎么受伤的。 宋长乐一阵心惊,原来是她,那个贵妇怎么会盯上她的,对方有什么目的? “七七啊,你说的那两个坏蛋呢,不是说晕在这儿?”宋英娘是相信闺女不会说谎的,但巷子里什么人也没看见。 “娘,我们先回家。”宋长乐小脸一凝,转身往回走。 立春小脸更白了,她追上宋长乐,带着哭腔道:“小姐,怎么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被人带走了,没事,他们没死。”宋长乐语气镇定,一步一步坚定的走进家门。 回到家,宋英娘就把闺女抱进自己屋里,“七七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娘仔细说。” 宋长乐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但没有提到贵妇,因为她没法解释其中的原因。 “娘,那两个小厮说要带我去林府,想来他们的主人就在附近,你以前认识姓林的故人吗?”宋长乐试探着询问。 “不记得有姓林的故人,也没听你奶说过咱家啥仇人。”宋英娘拧着剑眉,努力的回忆。 “以后咱们出门都要防着点,也不知道那人为何盯上了咱家,总不能因为我长得太好看,想把我拐走?”宋长乐摸着下巴一脸无辜的说。 宋英娘却当真了,她闺女着实长得漂亮,有人想拐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后你不能再自己带着立春出门,你一个六岁的小屁孩,立春也还是个孩子,两个娇滴滴的小女娃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难怪一出门就被人盯上。” “我和立春都会功夫呢,刚才我们可没吃亏。”宋长乐小声抗议。 “那是人没防备,若是遇上练家子,凭你和立春的花拳绣腿根本不够看,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打烂你的小屁股。”宋英娘沉声威胁。 宋长乐捂住小屁屁,委屈的应了声,“哦,知道啦。” 接下来几天,宋长乐就被宋英娘拘着不准出门,除非她带着,为免横生枝节她自己也宅在家中,买菜什么的就让学书学武去。 转眼乡试结束,叶孝元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着实累狠了。 大郎情况好些,但整天绷着神经,高强度的一边九日考下来,也差点脱一层皮,回来后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放榜还要等半个月,他们便还在府城待着,没有马上回去。 大郎休息够了,就想带着爹娘在府城好好玩几天,叶孝元也有此意,但宋英娘却心事重重。 “你们考第二场的时候,七七和立春出门就遇上那样的事,我没敢跟你们提,后来我怎么想都觉得很蹊跷,我看还是别出门了,等放榜了咱赶紧回县城去。” 叶孝元嗓音沉沉道:“这事躲不得,最好能尽快解决,为何不出门,不出门怎么给对方机会下手,要揪出幕后之人,咱必须去冒点险,大郎还在府城呢,总不能扔下他一人面对,咱就逃避了事。” “看我这脑袋蠢的不行,光想着不惹事,却忘了有事些根本躲不掉。”宋英娘懊恼的拍了下额头。 “管他幕后之人是谁,咱等放了榜,到时候你和大郎若都能中举,看谁还敢轻举妄动?”有了功名,底气也足,宋英娘觉得大郎肯定能中,自家相公也有一半能中的可能。 宋长乐这几天都在观察贵妇,把她府上的事看的一清二楚,可惜听不到声音,对方最近没有乱来,她真猜不透那人目的为何。 “爹你仔细想想,以前你读书时可曾与姓林的人有过节?”宋长乐试图从爹这里得到线索。 叶孝元沉默了片刻,便道:“以前确实认识两位姓林的,虽然我与他们关系一般,但从未有过节,不应该有姓林的来报复我才是。” “有没有很漂亮的女人姓林,还认识你的?”宋长乐想到贵妇脱口而出问了这句话。 “你个小孩家家的问的都是啥?”宋英娘瞪她。 宋长乐吐了吐舌头,眼巴巴的望着她爹。 “好像有,但没啥交际,对方是同窗的妹妹,我与那姑娘拢共也只见过三次面。”叶孝元对林梦瑶印象深刻,盖因对方长得太过美艳,性子娇柔却霸道。 “拢共只见过三面,你就记得这么多年?”宋英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叶孝元噎了一下,连忙解释,原来那姑娘当时小小年纪就让家丁仗毙了一个小丫鬟,当时正好他被邀去林府作客,吓了他一跳,所以记得深刻。? 第94章 父子俩都中举了 “这事就过去了,我不与你计较,你仔细说说那林姑娘的底细。”宋英娘白了丈夫一眼,瓮声瓮气道。 叶孝元苦笑一下缓缓道:“我认识的那两位林姓同窗,分别是林枫和林宇,这二人是堂兄弟,林梦瑶是林枫的亲妹妹,听说八年前林枫就中了进士,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了。” “这个林梦瑶既然已经嫁作人妇,怎么又跑回娘家长住,还让人把七七带去见她。”宋英娘觉得这事太古怪。 “或许是回来省亲,只是她为何盯上七七就不得而知。”叶孝元也想不通,只是猜测。 “不管她回娘家是为什么,把歪主意打到咱们七七身上就不行。”宋英娘面色一沉,心里又惊又气。 宋长乐看了看她爹依旧俊朗的面容,“爹,那个林梦瑶以前是不是对你有意思,然后现在还念念不忘?” “应该不是,我与她拢共没见过几面,每次见面也离的远,我一个穷小子不至于让一个大家闺秀一眼看中。”叶孝元不觉得自己魅力有那么大。 宋英娘也觉得自家相公不可能有那么大魅力,肯定是其他原因,“那你当时可有说错过话,或做过什么惹恼人家的事,会不会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我在外人面前一向谨言慎行,自认没有得罪过谁,娘子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么蠢?”叶孝元蹙眉否认。 大郎也琢磨不透,寻思着跟人打听一番这林家小姐。 “林府?我有些印象,听说十几年前林府有位京官得罪了皇亲国戚,林家人日子都不太好过,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曾经跑到和花镇去躲清静。 不过后来没几年林家又复起,听说林家现下又出了两位京官,混的还不错,林府那位容貌最盛的梦瑶小姐甚至嫁给伯爵府的嫡次子为妻,虽说这伯爵府在京中有些落没,但再不济也是公爵贵勋,身份尊贵非一般人可比。 不过听说那位嫡次子身子骨向来不太好,长年缠绵病塌,后来更是一命呜呼,那林氏女便成了寡妇,成亲多年却未育有一子半女。” 大商朝民风开放,寡妇是可以改家的,这就解释的通为什么林梦瑶会回到娘嫁,看来这是准备在安南府重新择夫婿。 “那林氏回安南府好几年了,林府众人一直为她的婚事操心,但她好像谁都看不上。”赵隐娄知道的还挺多,说起八卦亦是滔滔不绝。 常平安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虽说君子背后不言人,但这不是长安问了,他们才聊的么? “你们说这林氏会不会不太正常?”叶长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林氏可能是冲着他爹去的。 说起来他爹虽说已是而立之年,但样貌依旧年轻俊俏,一表人才,村里许多小媳妇见着他都会悄悄脸红,被人盯上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我也不清楚,长安好像对林氏很感兴趣,不会对她什么想法,那女人已近三十岁了。”赵隐娄面色古怪的劝戒,若好友真的有了别的心思,最好就此打住。 “瞎想什么,前些日子那女人找了我妹妹的麻烦,我不是怕出事么,所以来打听她什么来头。”叶长安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常平安嘶了声,“不会那林氏自己没孩子,见长乐妹妹长得粉雕玉琢就想抢回去做她的孩子?” “难说。”赵隐娄煞有介事的附和。 “直觉应该不是,对方目的为何我正在查,今天这话你们烂在肚子里,可别往外说,我先回去了。”叶长安叮嘱完便起身离开。 九月初二是乡试放榜的日子,叶家一家子早早就来到衙门对面的茶楼等着,这一带的茶楼酒楼都坐满了人,全是等放榜的。 巳时一到准时贴榜,学武和学书两个壮小伙飞快的挤进人群,叶孝元面上镇定,其实心里直打鼓,茶一杯接一杯的喝,宋英娘和他说了好几话都没听到。 大郎和他爹一般的作派,神情淡定,仿佛并不着急,实则内心也是翻涌不断,不过他性子稳重,向来端的住,此时还能从容的与母亲妹妹说话。 宋长乐双眼扫向红榜,在第一个位置找到了大哥的名字。 牛啊,大哥居然又是第一名,照这趋势将来很有希望六元及第。 就是她爹的名字怎么还没看到,不会没中? 宋长乐一边腹诽一边继续往下找,最后终于在最后一名找到了她爹的名字。 呼,虽然又是个吊车尾,但总归是中举了,万幸。 “中了,大少爷他中了头名。”学武嗓门大,人还在楼梯上吼声就远远传了上来。 听出是学武的声音,大郎蹭的一下站起来,少年终于克制不住激动的一张俊脸通红,一双凤眼定定的望着楼梯口。 直到学武和学书上了楼,七嘴八舌亢奋的说大少爷是案首,大郎心中大定。 “我家大郎是举人了,我家大郎是举人了。”宋英娘扯着嗓门连吼两声,喜极而泣。 周围还没有收到消息的众学子又羡慕又嫉妒,解元啊,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还是解元,怎能不让人眼红? 宋长乐夸张的咳了几声,“嗯嗯,那啥,学武学书别光顾着激动,我爹呢他中了没?” 宋英娘立马抽泣声一顿,紧张的望着学武学书,叶孝元更是双手都握成了拳,心脏扑通扑通的猛跳,周围的声音已然听不见,脑子有一瞬都是空白的。 “对,老爷,老爷也中了。”学书嘿嘿笑着回话,却没说第几名。 “中了?是第几名?”叶孝元俊脸都憋红了,颤着声问。 学书看向学武,学武挠了挠头老实道:“老爷是最后一名。” “能中就行。”宋英娘大喜,管他是第几名,能中举就是好事,父子俩都中了,她她她心脏跳的有点厉害,兴奋的说不出话来。 叶孝元跌坐在凳上,中了就好,吓死他了,真担心没中,管他什么名次,只要能中他就满足了。 “爹,你还好?”大郎以为爹排在末尾,受了打击。 “我没事,大郎,爹也中了,咱父子俩都中了。”叶孝元红着眼眶重复着这句话。 众人一听这父子俩一同下场,又同榜中举,羡慕的眼睛更红了,这一家子是祖坟冒青烟了不成,一傍出两个举人,儿子居然还是解元,父亲虽说吊车尾,那也是多少人可望不可求的。 报喜的人很快来了,按照习惯是从最后一名开始报的,头名放最后。 “走,咱赶紧回家,报喜的人要上门了,得去发赏银。”宋长乐见大人都沉浸在喜悦中,高兴傻了,都不知道该干啥了,只得出声提醒。 “对,得准备赏银,快快快,别让报喜的扑了空。”宋英娘恍然回神,激动的攥着自家相公和儿子就跑。 宋长乐:“?”这是有了举人就不要闺女了是? “小姐莫恼,我背你走。”学武大咧咧的笑着蹲在她面前。 宋长乐也没跟他客气,麻利的趴他背上,学武长腿一迈很快便追上了宋英娘几人。? 第95章 深夜未归 林梦瑶听着外面敲锣打鼓的声响,心情复杂的难以复加,他考上举人了,他儿子还是解元,得了小四元,那个乡下女人命真好。 叶孝元父子中举的消息她早已从小厮那里听说了,心底莫名的兴奋,就像是她的丈夫中举了般。 叶英娘欢天喜地的给报喜的官差发了丰厚的赏银,报喜的官差也眉笑眼开的不停说着道贺的好话,围观的人倒是不多。 这一带住的都是富贵人家,再好奇也不会亲自出来看热闹,只会让下人出来一探究竟,只有零星几个百生是跟着官差一起过来沾喜气的。 宋英娘心里高兴,给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人也散了不少铜钱,送走了官差,一家子又欢天喜地的忙活起来,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得庆祝啊。 好酒好菜都得备上,今天定是要吃的尽兴才行。 兴奋过后,大郎很快冷静下来,把学武叫过来,“你去赵家和常家看看,隐娄兄和平安兄不知是否也中了?” “诶,我马上去。”学武也替老爷和少爷高兴,一直咧着个嘴嘿嘿傻笑,这会子积极的很,跑起来飞快。 “学书你再去集市买一只鸡和一只鸭回来,如果有野味也直接买,今个儿你和学武立春三人都另赏一个月的月银。”宋英娘大手一挥宣布。 “谢谢夫人。”学书和立春高兴的笑着道谢。 “娘子,何必这么辛苦做饭,不如大家一起去酒楼吃饭。”叶孝元心里激动,也想痛快的吃一顿酒。 “不出去,咱就在自己家庆祝,学武学书还有立春也一起吃。”叶家和宋家都是农家出身,没那么多规矩,如今家人都没在府城,就让三个下人也一起上桌,人多热闹些。 叶孝元想想也是,在自家吃更畅快,喝醉了也不用担心会出糗。 学武很快打听到消息回来,他边跑边喊,“大少爷,赵少爷和常少爷都中了,隐娄少爷正好第十名,平安少爷排在第二十名。” 太好了,三人都高中,可喜可贺。 “嘿嘿,隐娄少爷和平安少爷还给我发了赏银,拢共有二两银子呢,回头我分学书一两。”学武和学书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连钱财都是对半分,可见这份感情有多深。 立春有些羡慕,不过想到她也能多领一份月银,立马又释怀,麻利的进了灶房继续忙活。 晚饭的时候,叶家所有人坐在八仙桌前放开了吃喝,几壶果酒还有一桌的大鱼大肉,大伙吃的满嘴流油。 整整吃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学武学书勤快的帮立春一起收拾桌子,还帮忙洗碗。 因着高兴宋长乐也喝了一杯果酒,果酒后劲大,她现在有些发晕,不过脑子却清醒的很,她小脸红扑扑的靠在房门口,看见立春在灶房忙完出来,便冲她招招手。 “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立春笑盈盈的走过来问。 “给,一两银子赏你的,今天高兴,本小姐特别奖励你的。”宋长乐弯着眉眼,软萌萌道。 立春一脸欣喜的接过,“谢小姐赏赐,小姐你喝多了,我扶你进屋歇息。” 宋长乐确实困了,眼皮一直在打架,靠在立春怀里回了屋,乖巧的爬上床躺好,不多时便呼吸均匀。 立春帮她掖好被角,站在床前盯着她粉嫩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接着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伸出爪子去捏小姐红苹果般的小脸。 得逞后还窃笑了一声,她早就想捏小姐的脸了,但一直不敢付诸行动,今个儿终于找到机会,小姐的小脸果然如想像中的般手感极好。 宋长乐小脸一皱,小声嘟囔了句什么,接着两只小手挥了挥,像是要把揪住她脸的东西挥走。 “我也没用力啊,应该不疼?”立春心虚的转身,不敢再多逗留,若是被小姐知道她悄悄捏她的脸,肯定会罚她蹲马步,说不定会让她蹲一天。 次日晚上,叶孝元和叶长安要参加鹿鸣宴,宋英娘把父子俩最体面的长袍找出来给他们换上,还一人发了一块玉佩。 “娘,啥时候买的玉佩,看起来质地还挺好的。”大郎很是诧异,着实没想到他娘居然舍得给他买玉佩。 “今个上午出门的时候买的,如今你们父子俩都是举人老爷,鹿鸣宴上要见知府和学政大人他们,不能太寒碜。”宋英娘说着体贴话,其实心还在滴血。 一块玉佩三百两,两块花了六百两啊,她突然有些庆幸二郎进度慢,不是同一年参加乡试,不然又得多花三百两,为了面子什么的太烧钱了。 二郎:“?”心里有些不得劲。 “爹你和大哥穿上这长袍真好看,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翩翩君子,芝兰玉树,优雅矜贵。”夸到这宋长乐就卡壳了,她已经把脑海里所有夸人的成语都用光了。 “七七真厉害,夸人的词语记得这么多。”叶孝元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他带着十八层滤镜看自家闺女。 “油嘴滑舌,幸好是个姑娘,若是个男娃,将来保不齐怎样花言巧语的骗小姑娘。”宋英娘好笑的点了点闺的额头。 宋长乐试想了一下自己若穿成男人的情景,很快她就打了个冷颤甩了甩头,还是算了,除非她没有前世记忆,否则她就是胎穿成男人也过不了心里那关。 若这辈子真变成男人,那她肯定要辜负父母的期盼,一辈子不会娶妻生子,铁定单身到底。 宋英娘哪知道她脑补了啥,只道小丫头是不喜欢她打趣的话,所以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月上中天,宋英娘还在油灯下缝衣服,看了眼沙漏子时都过了,相公和大郎怎的还没回来? 手中的针突然戳到食指上,她吃痛蹙了下眉,已没了心情再缝衣服,把做了一半的衣裳放在篮子里,起身出去。 “学武学书。”喊完才想起来两小厮一个时辰前就去接人了,却到现在还没把人接回来。 立春一个小姑娘不好让她大半夜出门找人,宋英娘想了想决定亲自去看看,她进屋拿了把匕首揣袖子里,匕首是老太太早年送给她的,老太太手里有好几把匕首,都是当初逃荒时捡的。 当宋英娘将院门关上的时候,宋长乐陡然睁开双眼,她刚才做了个恶梦,梦见爹和大哥参加完鹿鸣宴出来,因吃了太多酒,在酒楼门口摔了一跤,破了头,流了一地的血。 虽然现下知道那一幕是梦境,但她眼皮突突的跳了几下,心里一阵发慌,总觉得有事要发生,连忙爬起来去找娘。 结果娘不在房里,房间黑漆漆的没人,爹还没有回来,她转身推开大哥的房门,发现大哥也没回来。? 第96章 是林氏绑架了他们 宋长乐双眼朝外面扫去,远远的看到了母亲正快步走在大街上,手里提着一个气死风灯笼,看方向她应是要去举办鹿鸣宴的酒楼接爹和大哥。 宋长乐来不及多想,她太担心了,穿好衣裳便追了出去,她没有带任何照明的工具,因为不需要,她能夜视,在黑暗中也如白昼般能看清周围十里之内的一切。 母亲还在坚定的往前走,而另一边某个不起眼的院落里,爹被几个大汉捂住嘴捆成棕子,大哥在一旁正和另外几个壮汉搏斗,学武和学书却不知踪影。 宋长乐快速的迈着小短腿朝那个院子奔去,这两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至少她的速度快了两倍不止。 幸好那院子离她刚才所在位置并不很是太远,两刻钟后,她便赶到了,院墙太高她爬不上去,只好围着外墙转了一圈,找到狗洞爬了进去。 “没想到你还会功夫,文武双全啊,可惜还是差了点。”林梦瑶看着被护卫踩在脚下的少年,一脸可惜,如果他不是叶孝元的儿子,她还能考虑收了他,眼下她还是先把他爹搞定了再说旁的。 “哪来的小孩?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角落里一个大汉正放完水一转身就与灰头土脸的宋长乐来了个对视。 身材魁梧的大汉刚说完一句话,瞳孔一缩,神情木然,像俱没有灵魂的躯壳突然大跨着步冲到院子中央,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挥拳一次打晕两个同伙。 “鲁大你发什么疯,为什么打自己人?”赵似怒骂一声。 鲁大当然不会回答他,而是快速窜过来就朝赵似挥了一拳,但赵似早有防备,没让他得逞,边抵抗边破口大骂。 林梦瑶冷着脸,下意识朝刚才鲁大走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姑娘从角落里走出来,小女娃面容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但那双眼睛却晶莹剔透的过分。 “你不是……”不等林梦瑶说完,宋长乐瞳孔中微光一闪,前者便止住了话头,像个木偶似的转身发话。 “把人放了,我们走。”连她身旁的嬷嬷也一改之前的阴沉嘴脸,此时讷讷的不吭声。 “夫人不是你说的要把这两父子抓来?”刚抓回来又说放了,搞什么? “闭嘴,银子会加倍给你们,但今晚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林梦瑶声音有些僵硬的喝斥,随后便转身带着心腹嬷嬷从侧门离开。 剩下一群大汉面面相觑,鲁大还在卖力的打自己人,赵似章叁等人应付的非常烦躁,最后一掌劈在鲁大后颈打晕了他。 “赵似这个小女娃什么时候进来的,要怎么处理?”章叁指着宋长乐,但一回头接触到她的眼神便立马不吭声了,转身自顾离开了小院。 赵似:“?” 他看一眼章叁,再看一眼宋长乐,然后也像无事发生般快步离开,剩下的大汉与他们差不多的反应,都在看了宋长乐一眼后就面无表情的离开。 “大哥你没事?”宋长乐小手去掐大郎的人中,晕过去的大郎慢慢转醒。 叶长安懵了一瞬,立马想起晕厥前发生了什么,“七七你怎么会在这儿?” “大哥我看见你和爹出事,就过来救你们。”宋长乐吃力的扶他坐起来,那些大汉下手很重,把大哥伤的不轻。 “那你是不是又用了瞳术?”话问出口后其实大郎心中已有了答案,只得无奈的轻叹一声。 “大哥你先坐着,我去把爹救出来。”她爹被人关在屋里,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抹布,像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待宰小羊羔。 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被人打了,此时叶孝元是晕着的,宋长乐解了他身上的绳子,拿掉他嘴里的抹布,但搬不动人。 “大哥你好点了没有,能站起来把爹背回去吗?”宋长乐跑出来扶大郎。 “咳咳,七七别担心,大哥没事。”大郎压制住胸口的翻涌,起身往屋内走去,然后忍着身上的疼痛把父亲背回家。 宋长乐跟在他身边小跑着,一边透过层层障碍去看她娘有没有回来,在看到她娘架着马车往回赶的时候稍稍放心。 学武和学书闭着眼躺在马车里,也不知是死是活。 宋英娘满心焦急,一时却无计可施,只能驾着马车先回家,她不能在街上乱跑,会把巡逻的官差引来,到时候得把她捉起来押入大牢。 马车进了巷子听就到闺女脆生生的喊:“娘,你回来啦,爹和大哥也回来了。” 听到丈夫和儿子都回来了,宋英娘将信将疑,把马车赶进院子,也顾不上马车内的两个小厮,慌忙进屋去看自家男人和儿子。 “大郎,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父子俩之前上哪去了,学武学书为什么会被人打晕扔在无人的巷子里,若不是我发现了马车,也找不到他们。” 吓死她了,当时只看到不知死活的两个小厮却不见丈夫和儿子的身影,真怕他们出什么事。 “娘,我身上疼的厉害,你先帮我擦些伤药,旁的一会儿再说。”大郎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坐在那。 看儿子伤的这么重,宋英娘也没再急着追问,知道他们还活着她就放了一半的心,赶紧给儿子上药包扎。 “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居然敢对举人老爷动手?”宋英娘心中惊疑不定,敢对举人下手的想来也是身份不简单的人物,或者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 只是这两类人物怎么会盯上叶家的? 宋长乐站在屋檐下,望着林府,看到林梦瑶被心腹嬷嬷扶进屋,然后直挺挺的躺下闭眼睡觉,屋内的烛火被吹灭,心腹嬷嬷对林氏的两个贴身丫鬟训了几句话才离开。 今晚包括林氏和她的心腹嬷嬷,以及那些参与绑架事件的大汉都中了瞳术,宋长乐抹去了他们脑海里见过她的记忆,就算以后瞳术破解,也不会记得她曾经出现过。 不过凡事没有绝对,若是修练过瞳术之人,很有可能重新提取记忆,那她会瞳术的秘密就曝露了。 这个林梦瑶心理太扭曲了,居然想抢别人的丈夫,她不会是打算来个成米煮成熟饭,先把她爹强睡了,然后逼他休妻与她成亲? 不得不说宋长乐真相了,林梦瑶原本真是这么打算的。? 第97章 买护卫 如果不是宋长乐及时出现救了叶孝元和叶长安,那林梦瑶的计划就成功了,到时候叶孝元百口莫辩,还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 他到底是娶还是不娶呢,又置宋英娘于何处境? 醒来后他整个人又惊又怒又惧,“那个女人就是林梦瑶,虽然十几年没见,但她的长相没多大变化,我看见她了,真的是她。” 以前他是一点没看出对方对他有别的心思,但昨晚上那女人的眼睛里弃满占有欲和疯狂,明显就是非要把他抢到不可的架势。 “她是个疯子,正常人哪会做出这种事?”叶孝元心有余悸,他不觉得林梦瑶有多爱他,那女人就是自己过的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 他太倒霉了,刚好被她盯上。 “要不咱报官?”宋英娘自知斗不过对方,想借用官府的势力。 “林家现在得势,只怕连知府都要卖她面子,报官又没有证据证明她绑架过我和大郎,如何告的动?”叶孝元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傻书生,官场上的那些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娘,你和爹先回村去,府城这边我会盯着,昨晚林氏未得逞,相信暂时不敢再有动作,不管怎么说我和爹都是举人,她不敢做的太过分。”叶长安笃定的说。 “娘怎么放心让你一人面对那疯女人?”宋英娘想劝大郎和她一起回村,大郎已经中举不去府学上学也可以的。 “儿子要学的还很多,府学这边不能退,我需要和同窗们交流功课,请教谕指点策论,娘,儿子心中有数,你不用担心。” 叶长安不是对自己多有信心,而是他知道林氏中了瞳术,暂时不会有动作,除非瞳术被人破解。 “读书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啊,算了,我拗不过你,学武和学书没受伤,让他们机灵点,别再被人打晕了,要不咱再去人伢子那里买几个护卫回来。”宋英娘顾不得心疼银子了,只想保证大郎的安全。 叶长安觉得也很有必要,便点头答应了,“娘,你把银子给我,我去买护卫,你在家陪着爹,不要出门。” “大哥,我陪你一起去。”宋长乐自告奋勇。 “你在家待着,莫让爹娘担心。”叶长安没带七七,他不想家里再有人受伤。 看着大哥带着学武学书出门,宋长乐小脸一垮,胭脂铺和作坊刚步入正轨,她正雄心勃勃等着赚大把的银子呢,就出了这样的事,真倒霉。 “爹,回去后你应该去田里多干活,把皮肤晒黑,整丑一点,这样就没人能看上你了。”宋长乐出了个馊主意。 “你爹这肤色晒不黑的,就算晒黑了一些,在屋子里躲个几天又很快恢复白晰,他这是天生丽质。”宋英娘哭笑不得的解释。 宋长乐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她长相随了爹,肤色也是,想来她也是晒不黑的类型,啊,果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看闺女一副臭美的神情,宋英娘摇了摇头,闺女年纪还小,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情研究外貌。 叶长安出了门并未朝人伢市场去,而是去了一个纨绔子弟的府邸后门,在侧门给了老门房一两银子,让他去通报一声。 这府邸是一个员外爷的,那纨绔是员外爷的嫡子,平日里吃喝玩乐样样行,最喜欢斗蛐蛐儿,斗狗。 说到斗犬一般人都是养狼狗,不过两年前,这位纨绔却不知从何处买回一个人来,那人连衣服都没得穿,被关在铁笼子里,当狼狗来养,听说以后是要送到什么神秘的斗兽场去替他赚钱的。 拿人去和狼狗斗,不得不说这员外爷的嫡子真的不把人命放眼里。 这些事原本大郎是没机会知道的,是富家公子间的辛秘,只有身在那个圈子的人才有机会知晓,赵隐娄的圈子广,人脉多,听说了此事,便私下与大郎和常平安提过一嘴。 大郎和常平安都是嘴严的,赵隐娄也是真心把他们当兄弟才会告诉他们,当时叶长安没有太在意,只觉得挺厌恶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 但很奇怪事后他一直记着这件事,后来听说那个秘密斗兽场被知府端了,是前任知府,不是现任知府,前任知府就是当初被无辜牵连被无名君刺杀受伤的余知府。 作为一个正直,清廉真心为百姓做事的父母官,怎么允许这种组织存在,自然是动用一切能力端了它。 可惜啊,余知府任期结束,并因打击非法斗兽场而政绩显着,据说调到京城去做官了。 现任知府是去年上任的,叶长安对新任知府的印象一般,不觉得对方是个会一心为平民百姓做主的父母官,而是更喜欢与权贵结交。 鹿鸣宴上叶长安就看出来了,虽然知府面上掩饰的不错,但还是被大郎一眼看穿,就是学政大人也更喜有身份背景的公子接触,每年学政都会收徒。 一般解元最有希望,但今年学政一个学生都没有收,不知什么原因,大郎没有入他的眼。 总之陈员外的嫡子还没来得及把他的人培养出来,斗兽场就消失了,他胆子小,是那种瘾大又怂的人。 不敢继续把那人放府上养着,就把那人送到庄子上去做苦力,当牲口便唤,这些有钱人的公子真的什么花样都搞得出来。 大郎曾经无意中见过一次那被当牲口养的男人,是个非常高大壮实的大汉,满脸胡须遮面,只能看清他一双眼睛如野兽般凶悍,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戾气。 明明是一匹恶狼,偏偏被镣铐桎梏着手脚,无法反抗比他更弱小之人的欺凌。 “什么?你要买我那条狗?”陈公子把那人称为狗,听到大郎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你从哪听说的的我要卖那条狗,别以为他长了个人形,就比狼狗温顺,那玩意比猛兽还凶猛。” 陈公子原本想把那人关到地下室,慢慢折磨着玩的,只是那人实在太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癫冲上来咬你一口,好几个护卫都有些拉不住。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陈公子才把人打发到庄子上,天天让那条狗犁地,磋磨死他。 “赵隐娄是我同窗,他和我说的。”赵隐娄确实在他面前提过,陈公子想把那奴人卖掉的事,不过一直没人敢要,再者陈公子开价太高,没人愿意出那么多银子买。 想到那条狗只剩半条命,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陈公子觉得能挣一笔钱也不错,到时候就算人死了,也与他无关,是这少年自己要买的。 “我实话跟你说,那条狗病的很重,你买他回去还得请郎中给他治病,还不一定能救活,另外我买下那人时花了三百两银子,我养了他好几年,你至少得给我五百两银子。” 陈公子狮子大开口,眼前这少年亲自上门跟他说要买人,就吃准了他非买不可的心思。 “二百两,我只有这么多钱,拿不出更多,陈公子考虑一下。”大郎面色平静的砍价。 陈公子差点破口大骂,他开价五百两,这人一下给他砍掉三百两,他亏大了,“你爱买不买,卖不出去就让他死了,直接埋掉。” “二百两,你同意我就立马付银子,把人带走。”大郎淡定的补充。 不管陈公子骂什么,大郎就重复那句话,二百两,同意就马上付钱。 “妈的,怎么遇上你这么个抠门精,罢了,反正那人快死了,把二百两银子给我,人你抬走。” 陈公子最后还是妥协了,卖不高价钱也认了,主要是大郎是所有买家中出价最高的,其他人都是十两,二十两,最多五十两,多花一两都不肯要。 只有这个少年脑子被驴踢了,愿意花二百两买个半死不活的奴人,也不知道他把人带回去有啥用?? 第98章 医治 宋长乐蹲在院子里看着身上裹着块破布的瘦骨嶙峋的大汉,手脚戴着镣铐,奄奄一息的躺在笼子里,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被折磨成这副惨样。 “大哥,他是不是死了,你确定能救活他?”大哥刚把人拉回来,立马让学武去烧热水,说这人是他买回来的打手。 “郎中马上就来,学书已经去请了。”大郎甩了甩手,刚才马车把人拉回来后,是他亲手把笼子扛下来的,这会手还有点麻。 “你看过他打架吗?”功夫太差是没资格做打手的。 “没看过,但是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厉害的人。”上次他偶然接触到对方的眼睛,被当牲口一样折磨还能有那样清明犀利的眼神,说明是个心信坚定的人,即使再恶劣的处境也不会把他击倒。 突然笼中的人猛的睁开双眼,明明气息虚弱,感觉不到多少生气的人,一双眼睛却透着狠厉不甘和莫以言说的情绪,不过很快他又闭上了眼。 “哇,”宋长乐被吓了一跳,“他的眼神怎么跟野兽似的凶狠,怪唬人的。” 叶长安把陈公子差点把这人送去斗兽场的事告诉她,“……若不是后来知府把斗兽场端了,陈公子也不会愿意把这人卖了。” “人伢子那里买一个护卫至多才二十两银子,二百两能买十个,不比买一个强?”宋长乐觉得大哥这钱花的冤。 “是贵了点,差点掏光我身上的现银,一时心软啊。”叶长安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人时,对方望着他的眼神带着乞求和绝望,或许就是那种求救的眼神才让他心软拿出二百两银子买人。 也是机缘巧合,刚好陈公子愿意卖,又正好他身上有足够的银子。 郎中被请来的时候,宋英娘和叶孝元也从屋里出来,夫妻俩对儿子的举动很不理解,但人已经带回来了,他们也就没再说什么。 “最好把他的镣铐取下来,不能再一直戴着,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说实话老夫也没有把握救他的命,我先开几天的药让他吃着,最后能不能扛过来全看他的造化。” 老大夫看到笼中人的模样并没有多问,看到他戴着的镣铐,估计猜到了些什么,但他只管看病,不会多管闲事。 送走了大夫,宋英娘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大郎,“花了五十两银子买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护卫,你脑袋长包了不成,治病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花了钱还不一定能把人救活,你图啥?” 大郎没有和爹娘说实话,明明花了二百两银子只说花了五十两,若让他娘知道花了那么钱,肯定会气的揍人,五十两她都心疼的跳脚。 大郎安静的听完亲娘的训斥,然后说:“娘你搭把手,咱一起把镣铐弄下来。” 宋英娘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帮了忙,但母子两力气再大,也没法徒手把镣铐取下,这人的手脚腕都嵌进镣铐里去了,因着时间太久的缘故,这人的手脚腕已然有些萎缩。 “此人肯定有功夫傍身,换作一般人被这般折磨早没命了。”叶长安笃定道。 “这时候纠结会不会功夫做什么,还是想办法把他身上的镣铐拿掉,靠咱们是取不下来的。”宋英娘闻着笼中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再看他的惨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她很想把人连带笼子一起扔出去,但狠不下心来。 学武烧了热水过来,和学书一起合力帮笼子里的人搓澡,整整用了十桶水,搓了半个时辰才把人洗干净。 “这人看着瘦嘎嘎的,没想到身量这么高,我的衣服给他穿短了一大截。”学武身高有一米七六左右,比学书高半个头,笼子哥这身量估摸着至少一米八。 大郎给那人取名‘久生’,原本是想取长生的,但宋英娘不同意,说这人命太苦,名字不能和几个儿子一样,带着长字,她心里不舒服。 拗不过亲娘,只好把长改为久,希望他能长久的活下去。 叶长安特意找了府城最好的铁匠和擅长开锁的师傅过来,一起来帮忙取镣铐,折腾了一天,还割伤了久生的手,终于把镣铐取下来。 手脚腕已经血肉模糊,很是怵目惊心。 可能真的因为此人有功夫傍身,几天后他就熬过来了,郎中说久生的命抢救回来了,只要好生休养一年半载就行。 “一年半载,这得费多少银子?指望他保护你,等到猴年马月?”宋英娘又是一阵叨叨,最后干脆眼不见为净,拉着丈夫闺女坐船回小柳村。 三人是在县城下船的,先去看二郎,顺便把府城发生的事告诉他。 “咱家和富户犯冲不成,怎的总是莫名其妙找咱家的麻烦?”二郎看了他爹一眼,神情一言难尽。 “那说书的都不敢说女人抢男人的故事,画本子上也没有这种恶妇,怎的就让咱爹碰上了?” “这得问那个林梦瑶去,谁知道她脑子里装了啥?”宋英娘恼怒道。 那天晚上宋长乐救人的事只有大郎知道,没敢告诉宋英娘和叶孝元说七七是自己一个人出去救人的,怕他们担心。 再者七七会瞳术的事,她暂时不想让爹娘知道。 二郎却听出了蹊跷,事后拉着妹妹说悄悄话,“是你大半夜一个人跑去救大哥和爹的,然后对林梦瑶一干人用了瞳术,现下林梦瑶是被瞳术控制才没有作妖,否则不知道会干出啥事来,对?” “你都猜到了还问。”宋长乐叹气。 “看来我也得去人伢子那里买几个护卫回来,太危险了。”叶长州算着他的存银,想着要买多少个护卫合适。 “不是有霍爷爷在咱家吗?”干嘛还要另外花银子? “那霍老头是咱们能随意使唤的动的?护卫买回来让霍老头训练一下,也让他掌掌眼,选几个功夫高忠心的护卫,身边有护卫咱也能放心些。”二郎说干就干,看着天还早,就揣着银子去找人伢子,还拉着霍老头一起去。 “你要买人关我屁事,我不去。”霍老头烦躁的拒绝。 “今天只要你给我仔细挑选几个护卫,晚上就给你做一桌子好菜,不然今晚我就不下厨。”二郎威逼利诱。 “你还得给我跑腿费。”霍老头伸手让他给银子。 二郎面无表情的拿出二两银子递给他,霍老头这才满意。? 第99章 瞳术破解 最后挑挑捡捡,霍老头给二郎挑选了四个身形不一的护卫,身高不一样,有胖有瘦,看起来很不均匀。 二郎脸很臭,觉得霍老头故意挑歪瓜裂枣来气他。 “你是要选好看的还是要能打的?”霍老头觑他一眼。 “当然要能打的,不然怎么有能力保护主子?”二郎想也不想的回道。 “那不就行了,这几个骨骼清奇,是天生适合练武的料,且我能看出来他们有多少能耐,信我没错。”霍老头信誓旦旦。 “这些人你想塞给我训练,自然得能入我的眼,否则我是不会管的。” 二郎收敛情绪,付了银子,四个护卫拢共花了六十两。 宋英娘和叶孝元回到镇上后,又与宋老太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搬家,以后不住村里了,去县城定居。 “真的要走,那村里你们不管了?”族长一听叶家人要搬到城里去,心里很是不舍。 “作坊那边族长你打理的挺好,有没有我也不打紧,以后家里事多,我没精力管别的。”家里出了两个举人,宋英娘也不想再整天抛头露面,省得让人说闲话,带累了丈夫儿子的名声。 这几天有许多人送礼过来,想与叶家交好,宋英娘只把薄礼收下,其他的房契地契那些全退回去了,太贵重不敢收,收了手软,得替人办事,天上不会掉的馅饼,不能贪心。 “大郎真是争气,我这辈子止步秀才,没可能再进一步了,我儿平中到现在还未中秀才,他若有长安的一半聪慧也不至于还是个童生。”族长颇为遗憾,很眼红叶家大郎,若这孩子是他的后辈该多好。 叶孝元与有荣焉,“大郎确实是个好苗子。” “你也很好,这么年轻就中举。”族长也羡慕叶孝元,虽然总是考最后一名,但他到底还是中了。 “我就是运气好,真的运气好。”叶孝元笑的真诚,没有炫耀的意思。 族长知道他的为人,也不会觉得他故意在他面前说风凉话,不过心里还是柠檬。 叶家很快搬到了县城,几个孩子自然也都在城里上学,只有大郎一人在府城。 几个月过去,府城那边都很平静,林梦瑶没有再对叶家出手,但她也没有嫁人。 宋长乐其实想过用瞳术,控制林梦瑶让她找个人赶紧嫁了,省得来抢她爹,不过最终她也没有这么做,这种阴招她耍不来。 平静的日子一直维持了四年,宋长乐都十岁了,她已经能施展轻功在房顶上飞奔,飞镖也学的精,立春每次和她切磋都打不过她。 不过宋长乐可不会认为自己有多厉害,至少她连二哥都打不过,立春开始学功夫的时候年岁有点大了,资质也一般,所以才打不过她,事实上她这点本事去闯荡江胡是不够看的。 大郎和二郎都已十八岁,长成了真正的少年公子,去年二郎之前下场考过一次院试,没过,如今还是童生,大郎已经不去府学了,府学已经没什么能教他的,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 今年秋闱叶孝元和大郎都准备参加,估计五六月分就要开始赶路去京城,到时候几个护卫护送他们上京。 林枫带着一位面容英俊气质阴柔的男子从京城赶回来,“这位是童起童公子,这段时间他会住在林府,让下人都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 童起是二皇子招揽的江湖人士,功夫奇高,还救过二皇子的命,很得二皇子的重视。 童起有个长得艳丽非常的姐姐,喜欢穿粉红色衣服,一双眼睛能勾人心魄,林枫曾经见过几次,差点没能移开视线,那个女人太讨男人喜欢了,难怪二皇子会把她养在外面,宠爱有加。 往后二皇子若登基,那这女人至少能得个妃位,这童起的身份也将跟着水涨船高。 于是林府众人都捧着敬着童起,若是宋长乐在此,肯定能一眼认出来,所谓的童起其实就是眼见愁,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容貌未变,一如当年秀气年轻。 不同的是,如今他和夜瞳不再到处招摇采人,而是投在二皇子名下,助他抢夺太子之位,不过太子之位岂是那么容易抢的,皇帝还没死,太子也不是草包,想扳倒这两座大山可不容易。 其实眼见愁和夜瞳对扳倒皇帝和太子没什么兴趣,他们之所以投靠二皇子,是被人追杀的走投无路了,才逃到京城的,然后使了点计让二皇子遇难再救下二皇子。 这几年夜瞳和眼见愁一直住在二皇子府上,夜瞳和二皇子打的火热,把二皇子的后院搅得一团乱。 后来二皇子迫于压力只好把夜瞳接到外面去住,这样王府才安宁下来。 眼见愁这次是被二皇子派来安南府的,据说宣亲王的孙子逃到了这里,二皇子想把那小娃捉回京,讨皇帝的欢心。 联想以前的种种,眼见愁怀疑当初追杀他和夜瞳的人很可能就是保护宣亲王孙子的暗卫,除了宣亲王还有谁能培养出那么高功夫的暗卫,连他和夜瞳都拿他们没办法。 半夜眼见愁烦燥的无法入睡,他好久没有碰女人了,心里很不爽,但现在他又不能乱来,否则就曝露了采花贼的身份。 只能拿着一坛酒飞到屋顶饮酒,刚在屋顶坐稳,他视线一扫就看到一个非常有韵味的美妇坐在窗前发呆。 “没想到林府还有如此绝色,虽然年纪稍长,不过很合我的眼。”眼见愁勾着唇角,笑的一脸猥琐。 最后终是没忍住,起身朝那美妇的院子飞过去。 林梦瑶没想到半夜竟会有陌生男子跳进她的院子,下人都没有发觉,她惊慌之下正想喊救命,对方却突然掠到她面前,点了她的穴。 “美人莫慌,我不会伤害你。”眼见愁语气温柔的说,不过当他站到林梦瑶面前时发现了异样。 “你中了瞳术。”语气肯定,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破解,甚至也对林梦瑶用了瞳术。 这一夜林梦瑶和眼见愁滚了床单,醒来后已成定局,她羞愤之下竟想一头撞死,却被眼见愁制止。 “别冲动,只有蠢人才会寻死,今天的事除了你我并无第三人知道,你不要闹,依了我,以后你有什么想做的,我都可以帮你。”眼见愁盯着她的眼睛暗示。 林梦瑶被他搂在怀里动弹不得,挣扎了半晌也是徒劳,最后只得认命,问道:“你什么意思?” 眼见愁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闪,只见他的瞳孔里有绿光散出,闪的林梦瑶一个激灵。 他压住喉咙处的闷哼声,又忍住想要闭眼调息的冲动。 “你中了瞳术,我替你解了,你要怎么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一辈子都要受人控制。”眼见愁嘴上哄着她,心里却在想使用瞳术的那人是谁?? 第100章 武功高强的久生 “瞳术?我怎么会中瞳术?”林梦瑶刚问完脑子里突然多了一段记忆,是她绑架叶孝元父子的过程,她心中骇然,这几年她完全忘了这件事。 只是刚恢复这段记忆她就脑袋一疼,整个人倒在床上晕厥过去。 是眼见愁对她使用了瞳术,从她口中问出记忆中的详细内容。 “那个小女孩出现后,就失去了那段记忆,连当天跟去的所有下人也忘了那天的事,无疑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中了瞳术。”眼见愁嘴角勾起一抹阴鹜的冷笑。 找到你了小家伙,肯定是你。 按照年龄推算,那小家伙今年该有十岁左右,情况有些棘手,当年她堪堪三岁,瞳术就逆天,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信更坚定,自主意识更强,瞳术也会越强。 刚才他光是破解林梦瑶中的瞳术就费了不少劲,眼睛隐隐作痛,胸口更是气血翻涌差点内伤,若不是他内力强,恐怕已经呕血。 趁林梦瑶未醒,他穿好衣服潜回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打坐调息,一直到破晓时分才缓过来。 他走出房间把隔壁的两个下属叫出来,“你们马上去查一个叫叶孝元的举人,把他家里每一个人的底细都查清楚,速度要快。” 这些人虽然是二皇子派给他的,但离京前二皇子说过,到了安南府一切听从眼见愁的吩咐,所以这俩下属没有多问,领了命便转身离开林府。 久生提着篮子从叶府出来,自从三年前他的身体恢复后,叶府采买的事便落在他身上,他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每天除了指点大少爷和学武学书功夫,便是为府上的吃喝操心。 府上拢共就四个大男人,简单好养活,吃穿用度不用太细致,很容易搞定。 其实原本采买的活是学武学书负责的,但久生身体恢复后就把这个活抢了过去,并给学武学书安排了功课,让他们一天练满三个时辰的功夫。 学武学书没法反抗,因为久生功夫非常高,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在成为奴人前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功夫深不可测。 只是不知为何这样的绝世高手还会沦落到被发卖,被人当牲口使的地步? 其实哪里是久生不想反抗,他只是内力被一种毒药封住,使不出来,所以才会任人宰割,幸好后来叶长安买走了他。 原本他是没把大郎放眼里的,不觉得他能治好自己中的毒,让他内力恢复,谁知他低估了少年的能力。 少年回了一趟小柳村,再回来便带回了解药。 这种解药极难寻,甚至要在特定的地点才会生长,但大郎说他运气好,别人寻不到的宝贝,他只要有心去寻,有八成把握能找到。 总之久生的内力在半年后逐渐恢复,功力也在这几年恢复了八成。 只是他的嗓子以前被毒坏了,所以勉强能说话,但声音低哑粗嘎非常难听,而且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所以他平时很少说话,除非非说不可。 他耳力强,很多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他都能听见,像此时他就听到有人在打听叶家的消息。 他听到了叶孝元的名字,那是大少爷的爹,事关大少爷的家人他脚步一转靠近那个传出声音的巷子。 但那人已经问完话,并快速离开,久生无声无息的跟在那人身后,欲探清楚对方的身份,那人想对叶府做什么? 全程那人都没有发现久生跟在他身后,亲眼看着他找了好多个人打听叶家的事,被打听的那些人都是曾经与叶家接触过,或都单纯靠做线人吃饭的探子。 久生一向敏锐,他直觉那人不怀好意,便在一个无人之处将那人拦下,“想活命就不要轻举妄动。” 李一心中惊骇,他居然未发现有人跟踪他,此时后面那人用刀抵在他脖子上,如果对方想杀他,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想干什么?”李一尽量维持镇定。 “为什么打听叶家的消息,你幕后之人是谁,想干什么?”久生嗓音沙哑难听,就像喉咙被什么卡住,艰难发出的那种。 李一绷着神经辨认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护卫,就是宁死也不能出卖主子,但童起不是他的主子,他只是暂时听命于他。 此时便有些纠结,不知该不该说实话,但人家一威胁他就说,显得很没骨气,所以他决定先看观察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叶家人?”李一装傻。 久生点了他两处穴位,让他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同时手中匕首削了李一的一只耳朵。 李一痛得眼珠子一凸,浑身发颤,但他无法动弹,也喊不出声,只感觉左耳处有温热的液体涌出,顺着脖劲流到肩膀处,再顺着背和前胸滚落在地。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就去见阎王,没有价值的人不配活着。”如果李一不回答他的问题就没有任何价值,他会马上杀了他。 说完久生点开李一的哑穴,示意他说话。 李一从头到尾都没看到对他动手的人长什么样,来人一直站在他身后,操控他的生死,他不敢说谎,“是我们公子派我来调查叶家的,我也不知道公子想做什么。” “是谁?”久生问的是那位公子是何人。 “童起,从北地来的,现住在林府。”李一面皮紧绷,他感觉到了身后之人浓烈的杀意,他怕是逃不过了。 “京城来的?”久生说的肯定,正要点李一的死穴,突然旁边窜出一个黑影响攻向他,他侧身躲过,同时一掌打在对方身上。 “噗。”李二被拍出几丈远,猛的吐出一口老血,大惊,没想到对方内力之高,李一怎么会惹上这样的硬茬? 久生神色阴沉,马上又攻了过去,和李二过了十几招才把对方解决,随后又一掌拍在李一后背。 李一连惨叫都来不及就瞪大眼珠嗝屁了。 林府? 久生听大少爷说过,林府有一位小姐与叶家有仇,具体什么仇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大少爷当初买他就是要对抗林府的。 也是让他保护叶家人,他就是叶家的护卫。 做护卫好啊,总比做死士或做牲口强,大少爷买下他虽然是带着目的,但对他好也是真的,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 谁也不能来破坏叶家的安宁,破坏他宁静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是他经历了多少杀戳和折磨才得来的,怎么允许别人搅乱这一切?? 第101章 夜袭叶府 久生拎着空篮子回府,一进门就听到学武的抱怨声,“久师傅你到底干啥去了,饭点都过了你还没把菜买回来,害我和学书跑出去找你,现下丑时快过了,咱才开始做饭,我们饿肚子没事,不能把大少爷也饿着了。” “大少爷饿着了?”久生哑着嗓子问。 “我去酒楼带了饭菜回来,大少爷已经吃过了,我和学书也吃过了,刚才是骗你的。”学武嘿嘿笑着去接他手里的空篮子。 久生瞥了学武和学书一眼,“去练功,别偷懒。” 学武和学书已经被他训的没脾气了,听话的去后面的院子,省得吵到大少爷。 “久叔坐,刚才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大郎放下狼毫笔看着他。 久生没有坐,站在案桌前哑声道:“林府有动静了。” “你发现了什么?”大郎神情一肃。 “有人在打听叶府的消息,一个从京城来的叫童起的男人在调查叶家,不知目的为何,问不出来。”久生没说他杀了两个人的事,他做的干净,就算官府发现了那两个死人也查不到他身上来。 “你出手了?”大郎状似无意的问。 久生神情平静,他看着大郎的眼睛没有丝毫避闪,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大郎没有多说什么。 “我会把童起的身份查清楚。”扔下这句话久生就出去了。 大郎坐在桌边沉思,久生性格孤僻乖张,一身功夫奇高,偏又沦落的连牲口都不如,不知道他从前遭遇了什么,大郎无法确定他对自己是否忠心。 但能看出来,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大概是不愿有人来破坏这种平静的。 事隔四年,林梦瑶再次出手,看来她的瞳术已经破确了,那个童起是什么人,难道是他帮林梦瑶破解的瞳术? 不行,他得回趟县试,把这事和二郎还有七七知会一声。 在林府等了一天的眼见愁还不见李一李二回来,心中有些不好的直觉,这两人不会出什么意外? 眼见愁走出房间跃上屋顶,运着轻功在城内晃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李一和李二僵硬冰冷的尸体。 “废物,让他们查个消息都能把命丢了。”眼见愁咒骂一声,转身让李三李四过来收尸。 这次跟他一起来安南府的护卫有二十个,还有二皇子的信物,实在人手不够还可以向知府借人。 查一个叶家还是很容易的。 “四年前买了一个奴人回去,这是用来对付林梦瑶的?”眼见愁查清叶长安的底细后,呵呵冷笑。 四年前正是林梦瑶中瞳术的时候,叶家这位大郎看来早做好了被报仇的准备,李一李二很可能是那个奴人杀的,他倒想去试探一下那人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夜晚叶长安收拾完东西,回房正要躺下休息,就听得屋顶有轻微的声响传来。 这几年他跟着久生习武,武功进步飞速,连耳力也变强了,有人跑到他的房顶来了,怎么瞒的了他? 但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故作不知,若无其事的脱鞋躺平,他想看看来人的目的是什么。 久生肯定比他还早发现有贼人潜入,学武学书这几年进步也很大,应该也能察觉到有人进来,如果对方的人数不多,他们应该能应付。 眼见愁带了四个护卫过来,他大概猜到被叶长安买回来的奴人功夫挺高,但他对自己也很有信心,这几年他的功夫也增强了很多,不信连个奴人都对付不了。 叶长安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打斗声,声源是从久生那边传来的,看来久生忍不住先出手了。 学武学书听到声响后也从房间冲出来,加入打斗,原本四个蒙面人围着久生打,现在学武学书来帮忙,他们俩各对付一个,还有两个继续和久生缠斗。 久生与那两人过了上百招,心中戾气横生,若不是他的功力只恢复了八成,这两人过不了他五十招就得死。 现下却是打了上百招还没解决,心里难免不爽。 眼见愁越看越心惊,那个奴人功夫怎会如此之高,今晚他带出来的是功夫最强的四个护卫,居然只和奴人打了个平手。 估计对方的功夫比他也不差,这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听到开门声,眼见愁陡然回神,叶长安是举人解元又如何,他照样杀,有二皇子顶着,一个小小举人算个屁。 眼见愁记仇,他一直记得这人是那个小女娃的亲哥哥,一个小小年纪就会瞳术的小女娃,让他很不爽,见不得她好,想亲手毁了她身边所有美好的东西,包括人。 别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本就是邪恶之人,就喜欢看着别人痛苦,心理就是这么扭曲。 叶长安刚步出房门,迎面就有掌风劈来,他下腰躲过,又立马起身接住来人的一掌,他功夫和内力不如眼见愁,但他天生神力,所以还是接住了眼见愁的全力一击。 两人双双被震开,大郎打斗经验少,内心难免有些慌乱。 眼见愁同样吃惊,“天生神力?低估你了,原以为能一掌拍死你,不料却被你躲过。” 他觉得很不爽,恼羞成怒,再出招便招招致命,恨不得立马打死叶长安,挽回丢失的面子。 大郎应付的颇辛苦,他内力和功夫都不如眼见愁,若不是有神力加持,只怕早已丧命,现下免力顶住了上百招,已经快支撑不住。 久生已经注意到大郎这边的情况,正发力把两个蒙面人砍杀,飞过来要帮忙,却见大郎突然身体一滞,生生受了那阴柔男子一掌。 “噗。”大郎整个人飞出三丈远又跌落在地,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 “大郎。”久生目呲欲裂,别看他平时对大郎冷冰冰的,好像和对学武学书没什么不同,其实在他心里很重视大郎。 如果没有大郎怎么会有他的今天,他也活不到现在,这个一脸女相的男子居然敢打伤大郎,他饶不了他。 眼见愁面色铁青的应付着久生的攻击,这奴人实力太强了,本以为他能和对方打个平手,交手了才知道对方功夫在他之上。 这种时候不宜恋战,他对久生使用了瞳术,在久生身体一滞的刹那,想故伎重施,但没有成功,久生恢复的太快,不但躲过他的攻击,反向他打出一掌。 “轰” 的一声,两人身形双双倒退几丈远。 “撤。”眼见愁咽下喉头的腥甜,转身就跃上屋顶仓惶逃走。 学武学书没能斩杀与他们对战的两人,让对方逃了,两个少年也是第一次真正与人生死搏斗,实战经验为零,能保住性命不被反杀就不错了。 这不,蒙面人刚撤,学武学书就撑不住一起喷了一口血。 久生没管他们俩,扶起叶长安,“大少爷你怎么样?” “久叔,我好像中毒了。”大郎说完这句便不醒人事。 久生连忙检查大郎的身体,最后在他的胸前找到了一根毒针,整个针呈黑色。 卑鄙小人,用暗器伤人不够,还在针上抹毒? 第102章 身中剧毒 会瞳术,难道那卑鄙之人便是江湖上臭远昭彰的眼见愁? 久生曾经是个杀手,没有组织孤身一人,仗着功夫高干起了接单杀人的行业,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虽然杀掉了目标人物,但自己也深受重伤,晕厥在荒效野外。 等到他醒来后,已经被人用镣铐锁着,并灌了锁住内力的毒药,从此开始了他做牛做马连牲口都不如的日子。 想想都憋屈,而造成他那样处境的竟是一个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的,不会半点功夫的农家老汉。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那老汉死了没有,日后他定要找个机会去看看,然后亲手杀了那死老头报仇雪恨。 眼见愁负伤回到林府,但他没惊动任何人,回到房间在床上盘腿而坐,开始调息养伤。 林梦瑶在窗前站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眼见愁再来找她,自从那天两人有了关系后,后者便日日都来纠缠,她阻止不了对方。 今日也不是多期盼对方的到来,她只是单纯的睡不着,内心煎熬又不甘,恨叶孝元的女儿对她使用瞳术,让她生生蹉跎了几年岁月。 也恨她哥,为什么把眼见愁这种采花贼带到家里来,还让他玷污了自己。 是,她哥不知道童起就是眼见愁,她不该恨她哥的,可她控制不住迁怒。 如今她都三十好几的年纪了,她的后半身难道就这样了吗? 不,既然她不好过,她也不能让那些害过她的人好过,叶孝元一家还有眼见愁她都不能放过,她要让他们比她痛苦十倍百倍。 叶府。 久生用内力替大郎把毒逼出来,不让毒性侵入心脉,眼见愁这种阴毒的人用的毒霸道难解,毒性极强扩散的非常快,如果不急时把毒逼出来控制住,性命难保。 久生耗费大半夜才把大郎身上的毒控制住,但并未全部逼出来,必须找到解药才能完全把毒解掉,否则大郎的性命只能保住一时,日后还可能会突然爆发,危极性命。 现下得赶紧找个大夫来给大少爷看看,明日天一亮便离开府城回县城去,眼见愁现下也受了伤,但等他恢复过来,肯定还会来找麻烦,还是先避着些的好。 从府城走水路,也要好几天,学武学书也受了伤,不过只是外伤比较重,内伤并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 船上这几天久生每天都要用内力替大郎把毒逼出心脉,他本身伤势未完全恢复,这样一来伤势又加重了些。 也是大少爷以前似是吃过什么解毒的天才地宝,才能抵抗住噬魂散剧毒,换作一般人中了此毒基本就是当场毒发身亡。 宋长乐正领着立春在街上慢悠悠的溜达,要去果茶铺子吃点东西,顺便和翠姑聊聊天,但视线一扫突然看到她大哥被久生从船上背下来,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似乎伤的很重。 她立马脚步一转想去码头,但想到大哥他们已经上了马车,估计很快要回家,她此时去码头就错过了。 “不去铺子了,回家。”宋长乐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 立春被她整的晕头转向,“小姐你慢点,等等我,今个到底要去哪哦。” 但宋长乐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一回到家她就大声喊:“二哥快出来,大事不好啦。” 二郎今日休沐,正在自己房里温书,听到七七话里的急切,立马把书往案上一扔跑出来,“怎地了?” “二哥,大哥回来了,他好像受伤了。”宋长乐这么一说,二郎立马知道妹妹这是用瞳术看见了,估计大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家门口。 “那咱去门口等着。”二郎迈着大长腿往大门走去。 现在他和大郎之间挺容易区别出来,主要是走路和说话的语气,两者完全不一样,只要一出声就直接漏馅。 两刻钟后,雇来的马车停在叶府门前,二郎和宋长乐立马跑过去,久生很快扶着大郎出来。 “大哥你怎么了?”宋长乐看着他带着黑紫的唇,心里咯噔一下,大哥这是中毒了? “我背你进去。”二郎转过身说。 大郎没有说话,他现下虽然能站起来走两步,但整个人很难受,他趴在二郎背上后就闭上了眼,那样子虚弱的让人心疼。 “大哥。”宋长乐眼睛浮起水雾,小跑着跟在二郎身后。 学武学书也从马车下来,快步进了大门。 宋英娘正在给院子里的青菜浇水,看到趴在二郎背上面色苍白的大郎,手里的工具“砰”一声掉地上。 “大郎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宋英娘大跨着步跟进房间。 “眼见愁在府城,不知为何半夜闯进叶府,大少爷中了他的暗器,暗器上面抹了巨毒。”久生言简意赅的哑着嗓子解释。 “眼见愁?”宋英娘愣了一瞬才想起这人是谁,“就是七年前曾经绑过苏姑娘的那个采花贼,会用瞳术控制人的那个?” “就是他。”久生回道。 “那采花贼这是回来报仇来了?”宋英娘又恨又惊。 当初大郎和二郎救了苏雅澜,眼见愁肯定记恨在心,这么多年过去还不肯放过,突然回来报仇,当真是可恶。 “听说眼见愁的瞳术能控制人的心神,中了瞳术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万一他跑来对咱用瞳术,那不是惨了?”宋英娘最担心的就是这点。 “这事稍后再商量,先找郎中来给大哥解毒。”二郎冷着脸说。 其实医馆的郎中只会看病,解毒并不擅长,但还是要请过来先诊治一番再说。 县城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给大郎诊治过,果然无人能解他身上的毒,甚至连他中的是何种毒都看不出来。 待大夫都走了,久生才道出大郎中的是何毒,“噬魂散是比鹤顶红还可怕的剧毒,这种毒见血封喉,会噬人骨肉,一旦毒素进入心脉,中毒之人便会化成一滩血水惨不忍睹。” 宋英娘听到最后一句,直接晕厥,幸好二郎及时扶住她,“娘,娘你怎么了?” 喊了几声也不见宋英娘醒过来,二郎将她打横抱起,送回她自己房间。 叶孝元全程没有说话,脸色阴沉的杵在一旁,这会儿看妻子晕过去赶紧跟着回屋。 宋长乐也被吓得不轻,她颤着声说:“能寻到解药吗?” “难于上天,而且南方没有,噬魂散的解药是另一种含有巨毒的草,以毒攻毒方可解,只有黔州那种苦寒之地的深山才有。”久生说完这些就不吭声了,他的嗓子受过重创,说多了话会很不舒服。 黔州? 宋长乐记得翠姑有次说漏嘴,曾提起阿昭就是往黔地找他爹娘去了,她去找翠姑确认一下。 第103章 反噬 “噬魂散这么可怕的剧毒也只有眼见愁那种恶人会拿来害人,此人留不得,必须尽快解决。”翠姑脸上浮现杀意。 “翠姑你有没有办法替我大哥解毒,或者写信让阿昭帮忙找解药,肖灿不是和他在一起吗?肖灿和眼见愁是同门,肯定能解噬魂散的毒。”宋长乐现在最关心的是的大哥身上的毒能不能解。 “我这里有一瓶解药,虽不能解噬魂散的毒,但是能暂时压制毒性扩散,至少能护住心脉,这里一共有十粒,两天吃一粒,能维持二十天,这期间我们尽快找到解药。” 这种解药能压制任何毒性,暂时保住性命,顾青关玲和翠姑这种身份较高的暗卫身上都有携带,其他的暗卫却是没有的。 现在翠姑娘把她的送给了宋长乐,她也没了,若是不慎中毒,就没有能保命的解药了。 “就算肖灿有解药,从黔地赶过来恐怕也来不及,除非昼夜不停的赶路,但是找眼见愁拿解药是下下策。”翠姑面色凝重。 眼见愁和夜瞳有个恶习,给人下毒后便不肯给解药。 宋长乐不知翠姑在想什么,她也没过要找眼见愁要解药,只想着若是有飞机就好了,顶多三个小时候就能把解药送过来。 “你先回去把解药给你大哥服下,我马上给顾青飞鸽传书,他们应该能想到办法把解药送过来。”翠姑安慰道。 “好,我知道了。”宋长乐只能选择相信翠姑,相信阿昭。 看着宋长乐离去的背影,翠姑陷入沉思,王爷和世子都有养了一只鹰,鹰的速度极快,若是让鹰把解药送过来,估计两天之内便能到。 但王爷和世子养鹰是用来送信的,而且一般情况不会让鹰送,只有机密信件才会放出鹰,世子肯定不会让鹰给一个不认识的人送解药。 昭儿估计使唤不动世子养的那只鹰,这事难办喽。 摇了摇头,翠姑不再多想,先把信送到黔地再说,剩下的事让昭儿去烦恼。 放走信鸽,翠姑立马让两个下属去召集在安南府的势力,“……所有人都要到齐,这次务必要把眼见愁斩杀,他身上带着噬魂散,大家都要小心防备。” 经过几天的调息休养,眼见愁的伤已经大好,一出房门他就急着要去解决叶家人,不过叶家那个奴人功夫太高,不好对付,他不想硬刚。 叶长安中了他的噬魂散,没有解药必死无疑,他坚信叶长安已经死了。 “召集所有人手,跟我去小柳村。”他要把小柳村屠了,让叶家人先感受一下什么叫痛不欲生。 小柳村会被屠都是因为叶家人,都是叶家人的错,他就是要让叶家人带着愧疚和悔恨去死。 此时,叶孝元和宋英娘坐在那怔怔的看着自家闺女,确切的来说是看着她的眼睛,他们一直知道自家闺女的眼睛从小就特别漂亮,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晶莹剔透。 直到今日他们才知道原来七七从出生就自带瞳术,大郎二郎早发现了,他们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和眼见愁一样能控制别人的心神吗,七七你使用过几次?”宋英娘期期艾艾的问。 “平时都不用,只有遇到危险,没办法脱身的时候才会用。”宋长乐老实道。 叶孝元消化了一会儿,便平静下来,“想来这是老天对七七的馈赠,那什么眼见愁还要费尽心力去修练,七七却一出生就会了,这是天意,是好事,七七有了这个能力就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可也很危险啊,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七七的麻烦就大了。”宋英娘很担忧。 “现下除了我们自家人,只有眼见愁知道,七年前他对我使用过瞳术,我不受影响他便发现了我的不同,他现在又回到了安南府,迟早要找上我的,天意如此,有麻烦只能尽量解决。” 宋长乐没有说的是,她想去杀了眼见愁,对方居然用噬魂散害大哥,她一定要给大哥报仇。 三天后,二郎带着七七和翠姑汇合,然后带着一群人前往小柳村的路上埋伏,翠姑已经收到消息,知道眼见愁会带着人屠村,所以提前守在半路拦截。 原本翠姑不是打算告诉宋长乐的,但宋长乐太鬼精了,翠姑对她又没防备,和属下说话时被偷听了去都不知道。 于是宋长乐和二郎商量后,二人便缠磨着翠姑,非要跟他们一起行动,并且借口很充足,让人无法反驳。 “我们是在小柳村长大的,现下村民受了叶家牵累,怎么能明知全村人有危险却置身事外,我们一定要杀了眼见愁。”二郎义正严辞道。 翠姑呵呵一笑,“我看你们就是想给大郎报仇,保护村民是顺便。” “两者并不冲突,不要太在意细节。”宋长乐一脸淡然。 话说二郎和七七跟着翠姑去拦眼见愁一伙人是瞒着家人的,如果让宋英娘知道肯定不肯让他们去冒险,还会把他们暴揍一顿先。 屠村、杀人灭口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一般都选择在半夜动手,眼见愁以前做采花贼的时候就喜欢在半夜动手,眼下也不例外。 宋长乐靠在二郎背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突然听到‘锵’的一声刀剑碰撞,在寂静的夜色中炸开,她猛的睁开双眼,蹭一下站直了身子。 “眼见愁杀过来了?” “嗯,翠姑娘他们已经杀上去了,要不是你跟只猪似的靠在我背上,我也早过去帮忙了。”二郎抱怨。 宋长乐没等他话音落下就窜出去了,手里举着一根长鞭,那是翠姑送给她的兵器,她练了好几年,已经耍得虎虎生威。 “你给我慢点,跟在二哥身边,别乱窜。”二郎气极败坏,之前说好了到时候打起来,七七会紧跟在他身旁,他好就近保护她。 现在好了,臭丫头不守信用,自己一个人乱窜,完全不把他这个二哥放眼里,不听话什么的最气人了。 二郎无奈,只能赶紧追过去。 远处道上眼见愁正与翠姑还有另外两个下属缠斗在一起,那两个下属就是平时打理粮店的掌柜和小管事,一直女扮男装,功夫很不错,三人合力对付眼见愁绰绰有余。 若不是眼见愁会瞳术,三人怕中招,不敢看他,此刻也不至于处处受限。 宋长乐精神一振,直奔眼见愁而去,她的目的就是杀掉眼见愁,大哥差点被他害死,她要让他用命偿还。 “小心,别看他的眼睛。”翠姑大喊一声提醒另外两人。 “哼,以为不看我的眼睛就能逃过么,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中招。”眼见愁被这三人围攻的怒火中烧,四人近身搏斗很难不接触对方的视线,只要有人不慎对上他的双眼就难逃一劫。 翠姑三人隐约感觉到了对在使用瞳术,顾不得其他,赶紧闭上双眼,这样很危险,如果眼见愁下杀招三人很难躲过。 幸好宋长乐及时赶到。 “眼见愁去死。”宋长乐一跃而起,长鞭用力向对方甩去。 听到喊声,眼见愁下意识朝声源看去,他眼中的绿光朝宋长乐射去,宋长乐眼眸一动,眼里的微光一震,带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攻过去。 “我的眼睛,啊……”眼见愁不但双眼受到攻击,还被自己的绿光反噬,一双眼球突然裂开,两管红色从眼眶内流出。 第104章 诡计多端 宋长乐正想一举将眼见愁斩杀,不料突然‘轰’的一声,对方拼尽全力打出一掌,并扔出一个毒球,宋长乐只得退开。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眼见愁借助毒雾成功脱身,翠姑带着两个下属去追,二郎和宋长乐与其他人一起把眼见愁带来的人斩杀。 小柳村,族长是被那声惨叫惊醒的,他一骨碌坐起来,“出什么了,是不是有人想打作坊的主意?” “老爷,你多带几个人去,我听着那叫声好瘆人,怕是出人命了。”族长媳妇颤声道。 “我晓得,你在家里不要乱走,把平中和平真叫醒,看好孩子们,万一发现不妥,逃命要紧。”族长面色凝重,敲着铜锣把全村人叫醒。 其实不敲铜锣大部分人也醒了,都是被那声惨叫吓醒的,大半夜的听到这样的嘶吼声,谁还睡得着,都来找村长了。 族长看着村里的青壮都过来了,立刻吩咐几个最强壮的去村口查看,“带上斧头和镰刀,不,把作坊里藏着的那两把大刀也带上,若是遇上匪徒当场斩杀。” 藏刀这种习惯是跟宋老太学的,上次作坊出事后,族长就留了个心眼,村里青壮再多都不如有两把锋利的刀拿在手里,只要不被官府的人发现私藏兵器就行。 现下可不就派上用场了,拿着两把大刀出去,青壮们也能壮胆,不会畏畏缩缩的。 不过村口没有发现异样,往前走了一大段也没发现人,再往前大家就不敢了,小命要紧。 族长望了眼天色,“罢了,再等一个时辰,天亮了再往前查看,现下全村人集中在一起,莫要乱跑,汉子们拿好武器,护好女人孩子还有老人。” 天亮后,几个青壮从村口一直巡视到去和花镇的那条官道,最后在官道的半路上发现了许多血渍,但并未见到死人。 “看来死人都被清理走了,但昨晚进入村子的路上的确发生过搏斗,还死了不少人,看来这段时间咱们得小心了,晚上大家也不能睡太死,得戒备着。”族长沉声道。 死人都被翠姑的人处理掉了,血渍没有清理就是要警醒族长和村里人,让他们自己警惕点,别哪天被人屠村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宋长乐和二郎沿着翠姑他们追赶的方向找去,想确认眼见愁是死是活,顺便看能不能帮上忙。 半路碰见翠姑三人回来,但她们不是要回去,而是要下悬崖底去寻人。 翠姑说:“眼见愁掉下悬崖去了,我们怕他没摔死,必须下去找到他的尸首。” “我们也去帮忙找。”二郎和宋长乐异口同声道。 “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定要把眼见愁摁死了。”翠姑说完领着几人转身往悬崖下走。 午时左右,一行人终于下了崖底,一晚上没休息也没吃东西,大家都累得够呛,但也顾不得这么多,路上看见有野果就顺手撸下来塞嘴里充饥解渴。 一边吃野果,一边找人,然而直到天擦黑时也没找到,但在一处杂草丛中发现许多血渍还有树枝刮破的衣料。 翠姑拿着破布看了一眼,“这是眼见愁穿的衣服没错,那浑蛋真是命大,这么高摔下来没摔死,还有力气逃跑。” “我们沿着血迹去追,定能追上,他受了重伤,应该跑不了太远。”二郎绷着脸,恨不得立马把人找出来杀了,不替大哥把仇报了,难解他心头之恨。 “天黑了,我们先沿着血迹找过去,到了安全的地方先找个地方歇息,天亮了再找。“翠姑拿出火折子点了一个火把照明。 二郎没说什么,虽然他很想杀眼见愁,但大哥身上的毒未解,他放心不下,明天找不到眼见愁,只能先回家。 他走在七七身旁,一手扶着她,一边跟她递眼色。 宋长乐轻轻摇了下头,表示没有发现眼见愁的身影,如果看见了肯定带着人追过去了,哪还会在这里磨叽。 半个时辰后他们沿着血迹来到一条小河旁,血迹就在这里断了,看来眼见愁跳进河里逃走了。 “他受了重伤不可能往上游走,只能随着河流往下游去,我们沿着河水往下游找。”翠姑说。 五人强打着精神一路找到下游,天光乍亮时他们来到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子拢共只有十几户人家,几人分头去询问,还是没找到人。 宋长乐眼睛把四周都扫了一遍也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心中疑惑重重,但此时也顾不得细想,她急着回去等解药,按照时间推算,信鸽前天就到了黔地。 如果阿昭想到办法送解药过来,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到了。 翠姑和两个下属也累得够呛,只能先回去,回头再派其他人过来找。 待宋长乐一行人走后半个时辰,眼见愁便顺着河流游了下来,他知道叶家的女娃会瞳术,怎么可能随意沿着河流冲下来,他是咬着牙趟到了河对面,然后又往前走了许久才敢停下。 幸亏他身上带了不少疗伤的药,那些药装在瓶子里没有被河水冲化,昨晚上他把一瓶治内伤的药都吃了,又在地上躺了一夜才缓过来。 也是他命大,在林子里没有被野兽发现,安然度过一夜,只是眼睛瞎了,他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靠耳朵听。 其实他今早不该跳进河里冲到下游的,那些人肯定会再来搜他的行踪,可他眼睛看不见,不顺着河流去下游,很难找到活路。 此时上了岸他也不敢随意找人帮忙,而是悄悄躲进了一户农家后院,他不是随意选的人家,而是用耳朵听声音,分辨出那户人家里有什么人。 他选的这户人家,没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只听到一个老妇和小姑娘的声音,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应该是一个寡妇带着一个闺女生活,家中没有其他人。 除了瞳术眼见愁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了解女人,他可不仅仅是采花贼,只要他愿意他有的是手段能哄住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 他容貌出众,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个邪恶阴狠的人,只会觉得他很俊秀斯文,一副好的容貌往往最具欺骗性。 他假装晕倒在这户人家的后院,让小姑娘发现,那小姑娘果然上当,惊呼一声,“娘,你看这里怎么躺着个人?” 宋长乐几人可不知道在他们走后,眼见愁用了什么诡计诓人救他,他们快速回了县城。 也是回去的很及时,宋长乐刚跟着翠姑回到粮铺后院,就听到长空中有鹰啼声传来,不多时一只雄鹰停在后院的树杈上。? 第105章 拿到解药 宋长乐一眼便看见鹰的两只脚上都绑着东西,一边绑着筷子大小的小圆筒,一边绑着小瓶子,她心脏扑通直跳。 “瓶子里装的应该是解药,翠姑它怎么不下来?”宋长乐和树上的雄鹰大眼瞪小眼,前者怎么喊后者都不肯从树上飞下来。 翠姑也喊了两声,不见鹰有反应,怔了下笑说:“大毛应该是饿了,你别急,稍等片刻,我去抓只鸡过来喂它。”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翠姑抓了只活鸡过来,那是一只至少有六斤重的大肥公鸡,被称作大毛的鹰看到公鸡果然眼睛一亮,像只箭般从树上冲下来,以闪电般的速度抢过那只鸡。 “把信和解药留下,不能拿了吃的就跑。”宋长乐攥住它的翅膀。 大毛哪会听她的,凶悍的要用嘴去啄她的手。 “大毛不可伤人。”翠姑连忙喝斥。 大毛长啸一声表示抗议,示意翠姑赶紧把东西取走,它懒得伺候了。 翠姑取下信和瓶子后,安抚而讨好的给大毛顺毛,“别急着走,我再给你捉两只活鸡过来,你稍等一下,我还要给主子回信呢。” 听到还有两只大公鸡可吃,大毛终于消停了,带着它的鸡飞上高空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翠姑,老鹰它跑了。”宋长乐焦急道。 翠姑被她那句老鹰逗笑话,“别那样叫大毛,让它听见了会生气的,它是世子从小养大的信鹰,除了世子的话谁的话也不听,谁也使唤不动,也不知道昭儿是怎么说动世子,让他同意让大毛送信送解药过来的?” “好酷啊,我也想养一只这样的鹰帮我送信。”宋长乐羡慕不已,可惜她不知道该怎么训服一只鹰,当然首先她得有一只鹰可以训。 翠姑笑笑没说什么,打开纸条来看,看完面上一喜,“这瓶子里装的是解药,肖灿不亏是和眼见愁一个门派的,他也喜欢制噬魂散,不过他去了黔地找到了不少解噬魂散的草药,这次给带了一小瓶过来。” “太好了,我马上拿回去给大哥吃。”宋长乐要去拿瓶子,却被翠姑躲开。 翠姑神情莫测的笑道:“七七这里面有十粒呢,你大哥拿两粒就行了,剩下的我留着。” “翠姑咱们一人一半行不,眼见愁还没死呢,我担心他再杀回来,你多给我三粒,我拿着防身。”宋长乐拉长了音,用撒娇的语气和翠姑打商量。 想到小主子对七七的看重,翠姑还能说什么? 若不是七七求上门,小主子也不可能求世子让大毛送噬魂散的解药过来,说起来还是她托了七七的福呢。 得,那就一人一半。 宋长乐拿到了解药,飞快的往家跑,二郎就在隔壁果茶铺子等着,看见宋长乐出来,连忙跟上。 “怎么样?”二郎问。 “解药拿到了,二哥我们快回去给大哥服下。”宋长乐不欲多言,急吼吼边走边说。 兄妹二人回到家时,久生正帮大郎逼完毒,这么多天下来,大郎被噬魂散折磨的整个人都瘦了两大圈,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虚弱的只能成天躺着。 若不是久生内力高,每天帮他控制毒性扩散,只怕早一命呜呼撑不住了。 久生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他也要撑不住了,到时候大少爷只怕很快会毒发身亡。 三天,大少爷这个情况顶多只能再撑三天,三天之内再拿不到解药,人就要完了。 “大哥,大哥你看解药找到了。”宋长乐像个炮弹似的冲进大郎屋里。 “二哥快把大哥扶起来,让他马上服下解药。” 原本他们想过抓到眼见愁逼他拿出噬魂散解药的,不过眼见愁那人太阴险,他给的解药,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敢拿给大哥吃。 幸好肖灿有解药,更庆幸阿昭给力,让大毛千里送药。 久生来不及阻止,宋长乐已经把解药送到大郎嘴里并用水送服下。 “把剩下的噬魂散解药给我看看。”久生哑着嗓子道。 宋长乐把剩下的四粒解药递给他,他拿到鼻边闻了闻味道,随后点头道:“的确是噬魂散的解药,你们怎么找到的,是从眼见愁那里拿到的?”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眼见愁擅长用毒,但他不一定有解药,他喜欢杀人,却不喜欢救人,除了他自己保命的解药,估计没有多余的给别人解毒。” 这话是阿昭在信中说的,是肖灿告诉他的,‘青瞳派’的人会用毒,是因为练瞳术需要用剧毒,所以他们沉迷制毒,但并不是谁都像肖灿一样还会醉心研制解药的。 像眼见愁和夜瞳这种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人,身上从来不会多带解药。 久生点点头,当初他没有全力去追眼见愁要解药,一是大郎伤的太重,他不敢放任不管,二是他也听过传闻,眼见愁和夜瞳喜杀人,却不会救人。 据说曾经有人重金相求,他们都不肯交出解药,被追杀也很少会拿出解药,都说眼见愁和夜瞳心如蛇蝎,滥杀无辜,阴毒至极,宁愿被追杀也不肯交出解药救人。 仔细一想,其实也许在重金送到眼前,和被追杀这两种情况下,眼见愁和夜瞳不一定是不肯交出解药,很可能是他们自己也没有解药,因此在江湖上竖敌颇多。 “大少爷中毒有些时日了,现在虽然服了解药,但身上的余毒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清除,今年怕是无法进京赶考。”久生哑声解释。 “大哥还年轻,今年不参加,大不了等三年后,旁的哪有人重要?”二郎想着自己还是个童生都不急,大哥更不用急。 何况现下朝堂上那么乱,听说皇帝和宣亲王不和,这两头猛狮互咬,考上进士也容易受波极,还不如等几年看看。 等他们争出个结果,朝堂稳定了再当官更保险。 否则一个不小心,新晋进士又无权无势,到时候被那些权臣一威胁,被迫站队,很容被炮灰的。 自己被炮灰不止,说不定还会牵连全家,到时候一大家子都要落得个斩首的下场,最轻也要被流放。 总之二郎认为这几年不是考进士的好时候,大哥书读的那么好,有八成可能会中,甚至一甲前三都有很大的希望。 年纪轻轻惊才绝绝的英俊少年,最是容易被榜下捉婿,或被各派盯上,大哥今年不参秋闱真不算坏事。 到于他爹么,不是二郎打击他,能不能中还是一回事,就是侥幸中了估计名次也是靠后,能不能进二甲都难说,保不齐就是个同进士。 同进士没资格留京,只能外放,眼下这节骨眼,外放肯定比留京保险。 二郎这几年总是院试不过,估计心思都用来在别的地方了,比如研究朝堂局势什么的,也不知他从哪探知来的这许多。? 第106章 哄骗 宋英娘原本是盼着大郎今年能中进士的,不过这段时间看着大郎饱受噬魂散的折磨,差点命都要没了,也就没心思想什么赶考的事了,只求大郎人好好的,没病没灾。 “三年后再考也不迟,大郎这身子骨得好生养着,他现在这样哪有办法赶路,就算去了京城也没精力坐在号房一连考九日,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宋英娘这些天守在大郎床边日夜的照顾,人也跟着瘦了一圈,因为太担心饭都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时常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色流泪,不瘦才怪。 眼下已经五月,叶孝元差不多也要上京赶考,再迟只怕路上耽搁,或者到了京城时间太紧。没休息好精神不济影响发挥,总归是要提前出发才行。 只是看着大郎这样,叶孝元也担心,想着是不是也三年后再考,原本他就没太大把握,再压一压也是可以的。 “爹,你就别等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上京,带上叶一叶二叶三叶四,家里就由娘和奶奶看着,久生和学武学书,还有霍老头保护大家。”叶一四个就是二郎当初买回来的护卫,他也懒得费心思取名字,就这么随意的叫着。 “其实我也想去京城,但是想想还是算了。”霍老头幽幽的叹气,他以前在京城太浪了,得罪了不少人,现下宣亲王又麻烦缠身,他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宋长乐有些惆怅,其实她原本也想跟着大哥和爹一起上京的,但现在她没法去了,眼见愁那个祸害还没找出来,林梦瑶的瞳术也破解了,鬼知道他们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相公你还是去考,赶紧考个进士回来,有了官身别人想动咱们也要顾忌着些,不至于总被人摁着欺负。”宋英娘想到林梦瑶就心中愤怒,眼见愁和林府关系密切,肯定是林梦瑶特意请来害叶家的。 当官,赶紧当官,当的官越大越好。 吃了解药,次日大郎的面色就缓过来了,没那么青白,多少带了点血色,精神也好了不少。 “你现在还不能运功,要等余毒全部解了才能开始练功,幸亏你身体强壮,以前又吃过血芝,不然这次肯定撑不过。”霍老头暗叹大郎命大。 “是,多谢霍师傅提醒。”大郎客气的道谢。 霍老头撇撇嘴,“没劲,说话总是这样客套,真不习惯,还是二郎更对我的胃口。”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不过我很快就要走了,咱们要好几个月见不着面了。”二郎得意的翘起嘴角,以前霍老头嘴里总嚷着大哥更讨喜,总是拿他和大哥比,说他各方面都不如大哥,现在真香了? 另一边翠姑的人在小河村继续搜寻眼见愁的踪迹,但一直没找到人,最后只得空着手回去复命。 “为何找不到人,就算死了也该有具尸体,不可能凭空消失,继续找,一定要找出来。”翠姑执着的不肯放弃。 宋长乐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进展,此时听到翠姑这么说,便怂恿翠姑带上她一起去找。 “你去做什么?那天晚上就算了,有二郎跟着,现下你想都别想,我不会私自带你离开县城的。”翠姑严辞拒绝。 那两天若不是宋英娘和叶孝元全部注意力都在大郎身上,所以没发现二郎和七七暗戳戳跟着她去杀眼见愁,这次要是再带上她,准得被宋英娘和宋老太骂个狗血淋头。 在县城开了四年的粮铺,现在叶家只有七七和大郎二郎知道翠姑的身份,其他人都不知道,若发现她总是带着七七去杀人,估计会被乱棍打死。 “我娘肯定同意,不信我让我娘过来亲自和你说。”现在家里人都知道她会瞳术,她说要去把眼见愁找出来,娘肯定举手举脚的同意。 “你娘若是同意,我这也没问题,你二哥不在就把霍老头带上。”翠姑说。 二郎昨日已经和叶孝元乘船赶考去了,翠姑不敢让七七有闪失,还是多带个人护着更放心。 此时眼见愁躺在小河村山中的一个山洞里,这个藏身之处是苗小环替他找的,之前他故意晕在苗小环家,那个善良单纯的姑娘果然被他的外表蒙骗。 觉着他长得一表人才,气质非凡,肯定不会是坏人,加上他编了一个凄惨的身世。 说他是从京城来游历的学子,原本今年还要回京参加秋闱,谁知到了安南府地界,遇上歹人,抢走他身上所有的钱财不说,还刺瞎了他的双眼。 “若不是我最后跳进河里死遁,哪里还能活下来,恐怕早就被歹人杀了。”当时眼见愁声泪俱下,面色痛苦惊惧,双眼还流下了两管血泪。 苗小环又害怕又同情,害怕主要是眼见愁的双眼流着两管血,眼槽凹陷格外惊悚,但她太单纯善良了,所以相信了眼见愁的鬼话,对他的遭遇非常同情。 于是苗小环和她同样善良纯朴的寡母,悄悄救下眼见愁,并在大晚上把他背上山,送到一个偏远的山洞里养伤。 刚开始几天苗小环母女一起在山洞照顾眼见愁,等他伤好了些,才开始轮流上山照看他。 苗小环的娘也是个老实性子,也不想想自家闺女已经十五岁了,都和人订了亲,明年就要出嫁了,还让她独自照顾一个陌生男人。 总想着那男人眼睛瞎了,又受了伤重,肯定不能做出伤害人的事,而且看他长得斯文俊秀也不像坏人,所以心大的没提防。 苗小环又是个涉事不深的农家小丫头,哪里知道人间险恶,陪着眼见愁,被他的甜言蜜语哄着,心里又羞又喜,短短几天就对这个采花贼暗生情素。 于是苗小环总是找借口让她娘待在家,换她去山上照顾眼见愁。 当翠姑和霍老头带着宋长乐找到眼见愁藏身的山洞时,苗小环已经被他哄着失了身,当时他们三人走进山洞时,两人正衣裳不整的躺在垫着干草的地上打滚。 “作孽,这浑蛋受伤了还不忘祸害人家小姑娘,真是该死。”翠姑一边捂住宋长乐的眼睛,一边大骂。 “交给我,老家伙我对付一个瞎子还是没问题的。”霍老头冷笑着朝眼见愁走去。 不料苗小环居然张开双手挡在眼见愁面前,哭着喊道:“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害郎君,他已经这么可怜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要杀就杀我。” 可怜的小姑娘根本没发现她身后的男人脸上闪过的不屑和嘲讽,那神情分明在说,只会又哭又喊,随便被男人一哄就愿意献身的蠢货,能护住他才有鬼,他一点都不感动。 她越卑微他越看不上她,甚至觉得厌烦。 “小姑娘擦亮眼睛看清楚,这个人可不是你能喜欢的良人,他是江湖上大名远扬的采花贼眼见愁,你可曾听说他的名号?你被他骗了。”虽然这些话说出来有些残忍,毕竟她刚失身。 但眼见愁非杀不可,这个小姑娘挡在面前太碍事了。 第107章 救人 苗小环的一张小脸瞬间失了血色,她当然听过眼见愁的名号。 前些年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官府就派官差来村里告知所有人,让女人们小心点,尽量不要落单,晚上更要栓紧门窗,免得让采花贼捉了去。 可是怎么会呢? 童郎君那么英俊体贴的一个人,虽说年纪稍大了些,便他通身气度不凡,一点也不像坏人。 “你们胡说,郎君他怎么可能是采花贼?”苗小环不肯相信。 翠姑和霍老头都冷下了脸,紧盯着她身后的男人,不愿与她多说,这姑娘说不通。 宋长乐正想用瞳术控制苗小环,让她离开眼见愁身边,但眼见愁太敏锐了,他似乎察觉了什么,突然出手扼住苗小环的咽喉。 “都别过来,否则我立马拧断她的喉管。”眼见愁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他可不会有半点心疼苗小环。 看着苗小环一脸不敢置信,徒劳挣扎的可怜样,翠姑和霍老头都觉得不忍,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帮不了她什么,只能尽量保住她的性命。 宋长乐倒是想对眼见愁使用瞳术,可惜他瞎了,瞳术对他没用,只能对苗小环用瞳术,让她自救。 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下,苗小环突然爆发,愣是以扭曲的姿势一拳捶在眼见愁的裤档,别小看她是个小姑娘,但她平时做惯了农活,力气可不小。 这一拳用尽全力,眼见愁被捶的直接弓起了身,惨烈的大叫出声,“啊。” 翠姑和霍老头见状立马上前把苗小环拎开,同时暗器和刀都往眼见愁身上招呼,十几息后曾经令人闻风丧胆,名震江湖的采花贼就这样憋屈的死于山洞中。 “死透了没有,要不再补几刀?”宋长乐松口气的同时,又谨慎的提醒,最怕恶人假死,让人没防备的时候突然反扑。 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击,最致命,不得不防。 霍老头翻了个白眼,“死的透透的,翠姑的暗器直接插进他的额心,我的刀直接捅进他心窝,都是致命伤,这样还能活那他就不是人。” “保险起见,还是把他的尸体烧了,青瞳派的功法邪门的很,保不齐就来个诈尸。”翠姑很谨慎,捡了许多干草和树枝堆在眼见愁的身旁,点了火后,亲眼看着他化成灰了才放心。 “终于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宋长乐心情不错,替大哥报了仇,又少了一个会瞳术的恶人,真是大快人心。 确认山洞里的所有东西都跟着烧成灰后,三人便准备离开。 “诶,那个苗小环呢?”翠姑突然反应过来那姑娘被救后就不见人影了。 “没注意。”宋长乐说。 霍老头没说话,因为他不关心那叫什么小环的小姑娘,对方是死是活与他无关,那么蠢,估计跑去寻死觅活了。 别说,还真让霍老头猜对了,苗小环从山洞跑出来后,整个人都是绝望茫然的,她以为的可以托付终身的郎君是个采花贼,骗了她的身,提起裤子就拿她当人质,想要她的命。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定了亲的未婚夫她是没脸再见了,无媒苟合失了身,若是让村里人知道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当宋长乐用瞳术扫到苗小环的身影时,她已经拔了藤条把自己吊在树上,“坏了,那个苗小环上吊自杀啦。” 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还见死不救就说不过去了,宋长乐拉着翠姑赶紧去救人,霍老头却悠哉的坐在树杆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是她自己要寻死的,又没人逼她,救什么救,干脆成全她不是更好?” “霍老头你不救人就算了,少说几句风凉话,你这性子太薄凉了。”翠姑一个飞刀斩断藤条,又接住苗小环的身子以免她摔下去。 “呵,你好心,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这几年开粮铺开的脑子都傻了你。”霍老头嘲讽道。 翠姑身形一滞,脸上带着苦笑,她是真的傻了,霍老头没说错,这几年她过的太安逸了才会烂好心,真把自己当菩萨了。 她可是暗卫出身,做的都是保护主子和杀人的活,她的职责不充许她善良犹豫,她该是冷血果断的存在才对。 迷茫了片刻,翠姑又突然释然,她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做暗卫,胳膊曾经差点被废,功夫倒退至少三成,哪里还有资格做暗卫,只能做做线人,搜罗消息传给主子这样罢了。 “咳咳,为什么救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苗小环在宋长乐的一番急救后,缓缓转醒,然后就又是一阵哭天抢地。 “为个采花贼要死要活多不值得,想想你的娘,你死了她一个人怎么办,你不管你娘了?”宋长乐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把她的寡母搬出来。 “我活着也是连累我娘,以后我们娘俩都没好日子过了。”苗小环呜呜呜的痛声大哭。 “这事别人也不知道,我们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采花贼已经死了,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翠姑好心的提点她。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能不能想的开就看她自己了,左右已经救过她两次,她若再要寻死就随她去。 “我们还有事要办,不能再多逗留,你自己回家去。”翠姑说着看了宋长乐一眼。 宋长乐察觉到翠姑的视线,抬头回视,拉住她的手说:“我们把她送到村口,山上到底不太安全。” 说完又问苗小环,“你想不想回去,如果不想,我们就真的走了,不送你了。” 苗小环一次没死成,想着怎么的也要回去见她娘最后一面,便爬起来说要回家,宋长乐三人把她送到村口就直接离开了,后续苗家母女会怎样他们没多关注。 “翠姑你说苗小环回家后,会不会和她娘一起上吊?”路上宋长乐突然问起这事。 “那能怎么办,人家一心求死,咱也不可能整天守着她们。”翠姑摊了摊手,明显不想再管,时下的女人没了清白,若被人知道真的很难有好下场,会寻死也正常。 “要不让人给她们送点银子,让她们母女离开小河村,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宋长乐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 好,她心软了,苗小环母女太惨了,眼见愁作的恶不该让无辜的人承担后果。 “翠姑你说苗小环被眼见愁睡了会不会怀孕,她可不能把个冤种生下来。”宋长乐小脸严肃的说。 翠姑若有所思,“也许回家后苗小环就没勇气再寻死了,但保不齐她肚子里就留了眼见愁的种,嘶,不行,确实要让人送点银子过去,这样她们可以远走他乡,但要拿银子离开得先喝避子汤。” 这事拖不得,必须立马去办,翠姑急吼吼的唤来下属,让他们给苗家送一百两银子过去,不过这银子要等苗小环喝了避子汤才能给。 第108章 林梦瑶的执念 霍老头在一旁听得直摇头,女人的脑子果然想的多,连孩子都想到了,他就注意不到这些,只能说眼见愁碰上这两女人,算他倒霉,连最好能留种的机会都被及时扼杀。 回去后当宋长乐告知大家眼见愁已死的消息,真是又惊又喜,还有点不敢置信。 “我霍老头出手就没有失手的时候,若不是那采花贼被烧成灰了,我肯定给你们带一两件信物回来,让你们心服口服。”霍老头傲娇的抬着下巴,一副他很牛x的样子。 “多谢霍师傅帮忙。”宋英娘和宋老太都郑重的向他道谢。 霍老头看了眼宋长乐,神情莫测的摆了下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帮手呢,粮铺的老板娘以及七七也有帮忙。” 说完他就摇头晃头的去了最后一进自个的院子,不再搭理大家,大家习惯了他随性的作派,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郎听到眼见愁已死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就是有点遗憾对方不是死在他手上,他原本是想亲自报仇的。 不过眼见愁是个大祸害,多活一天就不知道会有多少小姑娘遭殃,早死了也好。 待到大郎房里只剩下宋长乐和他二人时,她低声道:“大哥,翠姑和霍老头已经猜到我会瞳术了,刚才在路上,我看见他们在讨论我的事。” 当时二人离宋长乐有些远,是能看见对方的身影但听不见说话声的那种距离,二人刻意压了声音,就为了不让宋长乐听见。 然宋长乐学会了观唇形,对于只能看却听不到声音这点她觉得很碍事,所以老早就开始学唇语,所以还是分辨出了两人提到她在山洞中使用瞳术一事。 这两人都是宋长乐信任的人,所以不担心他们会害她,不过还是一回来就告诉大郎。 “翠姑和霍老头都是功夫极高的人,你和他们待在一起,一旦使用瞳术瞒不过他们很正常,不用紧张,端看他们假装不知情就知道是心里有数的。”大郎按抚道。 宋长乐表示自己知道,看着大郎依然有些苍白的脸心疼道:“大哥,你要快点好起来,眼见愁虽然死了,但还有林梦瑶和夜瞳呢。” 林梦瑶倒是好对付,不过她哥可是个难缠的,听说他和二皇子走的近,这次眼见愁就是他带回安南府的, 大郎面色平静的分析,“只怕眼见愁也投靠了二皇子,如此夜瞳肯定也是二皇子的人,我们杀了二皇子的人,就被视为在挑衅二皇子的权威,对方怕是不会让咱们好过。” “那爹和二哥他们怎么办?”宋长乐立马想到进京赶考的二人。 “我也是刚从隐娄兄那里得知的这些,如今想让爹和二郎回来是来不及了,只能盼着他们运气好,二皇子迟一些查到叶家身上。”大郎蹙眉,一时也是无计可施。 府城,林枫等了好几日都不见童起回府,心中恼怒,后者前几天说要去解决一件私事,带走了一半的护卫,也不告诉他到底是要去干嘛。 林风有心想问,但对方却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好,他不管,只等童起解决完私事,再想办法完成二皇子交代他们办的事。 结果现在好了,童起和十个护卫一去不回,让其他人去找也没找到,童起和十个护卫凭空消失了般。 “会不会是死了?”林梦瑶突然出现在林枫的院子里,状似无意道。 “胡说些什么,童起的功夫极高,一般人可伤不到他,何况他还带着那么多护卫,那些人可不是一般的护卫,那是二皇子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林枫投在二皇子麾下林府的人都知晓。 林枫对这个妹妹很不错,以前林梦瑶嫁到京城伯爵府的时候,兄妹二人时常有来往。 最初林枫只是个不起眼的翰林院小编修,在京中过的并不是很顺,家境拿到京城不够看,月俸低,家里提供的银钱也不算多,经常还是靠林梦瑶接济。 不然他要在京中置宅子,要与人交际,送礼打点关系,仅靠家中给的那点银子哪里够花? 林枫记得妹妹的好,很多事也不会瞒她,在他心里妹妹也是个大气明事理的,并不担心她会做出损害他的事。 “哥哥,童起的真实身份你知道吗?”林梦瑶试探的问。 “他和他妹妹以前在江湖上行走,后来兄妹二人到了京城无意中救下二皇子,现在是二皇子的人,能有什么身份,梦瑶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林枫狐疑的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有些奇怪,随便问问,我还不是担心哥哥身边有心怀不轨的人,害了你害了整个林府。”林梦瑶语气幽幽的说。 “你多虑了,唉,你回来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想通,一个人终究太孤独,还是再找个人嫁了。”林枫劝道。 “嫁给谁呢,我都这把年纪了,连孩子都生不出来,谁肯要我?”林梦瑶面色冷淡,眼眸里闪过一丝恨意。 “你就是性子太倔,凭你的容貌还怕嫁不到好人家……”林枫正要长篇大论,但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 “哥你别说了,我累了,我想回房歇一会儿。”林梦瑶转身往外走,走到院门口又停住,但没有回头。 “安南府没有我想嫁的人,我在这住烦了,决定过两天回京去。” 林枫先是一愣,接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他这个嫡亲妹妹就是性子清傲,却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即使嫁过人,也有许多皇公贵勋惦记着。 只要见过她容貌的,无一不是念念不忘,尤其是她那个病秧子丈夫死后,有好几个身份尊贵的人物向他打听,话里话外暗示,愿意纳她做贵妾。 林枫不觉得做贵妾有什么不好,京城那些人又不是一般人,想做那些尊贵之人的贵妾也得人家看的上。 当初他妹妹就是倔,不肯做妾,还说什么宁愿找个小门小户做正妻也绝不愿做谁的妾,宁愿过苦日子也不愿享那泼天的富贵。 当年拗不过她,只能让她回了安南府,如今一晃都快十年了,她还未再嫁,真真是让家中所有长辈都头疼。 不过刚才她说想回京城了,看来她是终于想通了。 林枫脑子里寻思着,是镇国公府的二老爷好还是英国公府的三公子好,亦或是礼部尚书更合适? 这其中的每一位都是有实权的,妹妹不管跟了谁,对他的仕途都有很大的帮助。 回到自己小院的林梦瑶却在冷笑,她哥哥肯定上赶子让她去给谁做妾,好给他的仕途铺路助力,但她是不会给谁做妾的。 之所以回京,不过是打听到叶孝元进京赶考了,她在安南府没有得手,那就去京城把他拿下,她不甘心,非把他抢过来不可。 年轻时为了家族利益,她做出了牺牲,嫁给了不喜欢的人,凭什么一把年纪了还不能为自己而活? 第109章 遇到熟人 此时正准备下船的叶孝元突然脊背一凉,眼皮也突突的跳了两下,心中莫名的不安。 “爹,你没事?”二郎发现他的异样,赶紧扶住他。 叶孝元轻轻摇了下头,抬眸打量一眼四周,只看到码头来往的行人还有摆摊吆喝的小贩,一切正常,刚才那一瞬的不适似乎是他多心了。 “无事,可能是坐船坐久了,头有点晕,我小憩片刻。” “要不先找家客栈先两天?”二郎怕他爹身子受不住,他和四个护卫壮的跟头牛似的,倒是无所谓。 “也好,大家都好好歇两天。”离秋闱还有一个多月,下了船,陆路再走半个月便能到京城,时间还算宽裕。 于是一行人便在梧州城找了家客栈住下,看着叶孝元进房间,二郎把叶一几个叫过来。 “刚才一下码头我就觉有人盯着我们,但对方隐藏的太好,每次我回头去看都未能捕捉到对方的影子,接下来的路上你们要小心警惕。”二郎神色严肃。 叶一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今年二十六岁,但性子最稳重,功夫也最高,其他三人都习惯听他的,这几年经过霍老头的训练,四人的功夫进步迅速。 “二少爷我们也感觉到了,确实有人在跟踪我们,之前在船上倒未察觉到,但到了码头对方就曝露了。”叶一面色沉沉。 “除了林府的人想不出还会是谁,眼下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倒要看看林梦瑶到底想干嘛?”总不能又像四年前一样又要来抢他爹 想了想,二郎决定这几天和他爹睡一个房间,方便贴身保护。 叶孝元正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就觉得有个人影出现在床前,然后那人一骨碌在他身旁躺下。 “二郎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叶孝元睁开眼,表情一言难尽。 “爹,坐了二十多天的船,你肯定累坏了,快睡,旁的等睡醒了再说。”二郎扯过被子转过身就不搭理他爹了,不多时便有呼噜声传来。 叶孝元:“?”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在客栈歇一晚,叶孝元便说要退房赶路,他已经缓过来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下了楼却在大堂碰见两个熟人。 “赵大哥常大哥真的是你们,太巧了,早知道你们也是这时候上京,咱们就该约好一起赶路。”二郎看着站在柜台前的两位锦衣公子,一眼认出是赵隐娄和常平安,便过去打招呼。 “二郎你怎么会在这?”常平安问完,视线扫到后面的叶孝元,立马了然,赶紧上前行了一礼。 “原来是陪叶叔叔上京赶考。”之前常平安和赵隐娄是和大郎约好要一起上京的,不过后来大郎回了县城,只让人送了封信给他们,说今年不会参加秋闱,三年后再考。 二人疑惑重重,原是想去县城看看叶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秋闱在即,二人家中长辈看的紧,未免这节骨眼上出岔子,便拘着他们不准出门。 没想到竟是在梧州府遇见了二郎父子,只是,“长安贤弟呢,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放弃上京赶考?” 以叶长安的扎实功底和不凡的学识,上傍有很大希望,他之前亦是很有信心,突然不考了难免让人生疑。 “说来话长,咱们上楼详谈。”碰见长子的同窗,叶孝元心情好转了不少,想着他们还不知大郎的事,便决定告诉他们。 “……大郎服下解药,已无性命之忧,不然我也没心思上京赶考,大郎还年轻倒也不急于一时,三年后再考也不迟。” 大郎才十八岁,三年后也才二十一,和赵隐娄现下一般的年纪。 其实赵隐娄和常平安这样的年纪也是年轻的过分,若是这次能中进士,肯定会让很多人羡慕嫉妒。 “难怪当时长安急匆匆回了县城,临走也未和我们说一声,前些日子还跟我打听了一些京中的事,却不肯透露半点自己的处境,没想到他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他遇险我们竟是未能帮上什么忙。”赵隐娄一脸愧色。 ”眼见愁奸滑阴险,大郎也是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你们不必自责。“叶孝元温和道。 “叶叔叔今天莫急着赶路,不如再歇一晚,明日我们一起赶路,也好互相照应。”赵隐篓和常平安都这么说。 叶孝元自是同意的,不过二郎突然扯了下他的袖子,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二郎犹豫片刻还是照实说了,“有人一路跟踪我们,一时无法确定是谁派来的人,接下来的路上恐怕不会太平,我们还是先走,免得出意外还要连累赵大哥和常大哥。” “我和平安都带了护卫,如果路上真遇上什么事,我们的人也能帮忙,还是一起。”赵隐娄神情认真,深深的瞥了二郎一眼。 二郎坦荡荡的回视,是你们自己要问的,平时和大哥关系那么好,还一起做生意,如今到了考验三人情宜的时候,端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喽。 若是顾虑颇多,与他们分道扬镳,那也没啥好说的,只能说赵常两位公子与大哥交情深,不代表要为了大哥的家人全力以赴。 二郎其实也没多想和他们同路,说的好听是要借他们的护卫御敌,但到时候若真打起来,指不定谁保护谁,不过他一向嘴贱,说话有点刺。 几人聊完话,各自回房。 常平安跟着赵隐娄去他的房间,门一关前者就啧啧两声,“长安这双胞胎弟弟一肚子坏水,那小子故意替他哥试探我们呢。” “无妨,叶家的男娃都遗传了天生神力,二郎天生是练武的料,比他哥能打,叶家那四个护卫个个身手不凡,咱们带的人估计都不是人家的对手,除非有几百上千人追杀,否则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赵隐娄老神神在在的分析。 “这都是听长安说的,又没亲眼见识过,谁知道长安是不是带了滤镜夸他弟弟,叶长州那人可没他哥厚道。”常平安撇撇嘴,显明不相信二郎有那么厉害。 不过接来的途中,二郎很快证明了他的实力,他们从梧州城出发没几天就在路上遇到一群蒙面人抢劫,劫财是假,主要是劫人。 没错,还是林梦瑶派来的人,这次居然找了三十多个大汉来抢人,看着像是从哪请来的山匪,看着凶神恶煞的。 不过二郎一个人就能干翻他们十个人,剩下的二十多人四个护卫解决的,整个过程不到两刻钟。 赵家和常家的护卫守在马车前,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二郎留了一个活口,冷声道:“回去告诉林梦瑶如果再不消停,回头我杀到林府去,灭了她全家。” 唯一活下的那人连滚带爬的跑了,他们原本是一伙山匪,专门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日子过的很滋润,也从未失过手。 这次有人特意找上他们,给了他们五百两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五百两,他们只要帮雇主绑一个书生回去就可,其他人不要留,钱财也可以抢。 原以为是个稳赚的买卖,绑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书生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不料他们连书生的衣?都没摸到就被反杀,全军覆没,唯一的活口也是留着报信的,真真是阴沟里翻船,倒霉透顶。 第110章 收买 林梦瑶收到消息后惊惧交加,她没想到叶孝元的儿子功夫那么高,她知道他和宋英娘生了四胎,其中三胎都是双胞胎,最大的也就十八岁。 十八岁功夫就如此了得,一人能打趴十个,又会读书又能打,宋英娘为什么命这么好,生了这么优秀的儿子? 若是当初她争取一下,执意嫁给叶孝元,他们是不是也能这么幸福,然后生下许多孩子,还个个优秀? 旁边的女仆和那个唯一活着的山匪奇怪的看着出神的林梦瑶,只见她一脸荡漾,神情又是愤恨,又是欢喜又是后悔,复杂的难以形容。 良久才听到她说:“罢了,先让他安心考完秋闱,暂时就不要去打扰,你们的人死了,我把剩下的五百两全给你,你拿着钱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出现。” “三十多人全死了,你就给我这点银子?”那人眼睛赤红的瞪着她。 “那你想要多少?”林梦瑶想着要不要将这人直接灭口算了。 “另外再加一千两,你别想着杀我灭口,我来之前可是找了熟人通气,若是我不能活着回去见他,并分给他二百两银子,他就会去报官,将你的所做所为捅出去。”这人居然是个有心机的,还来了这么一手手招。 林梦瑶先是面容一阵扭曲,但不知想到什么,又立马平和下来,淡然道:“罢了,就当我给自己和孝元积德,我会再给你加一千两,不过你不能再出现在梧州城附近,更不能去京城,你最好远走高飞。” 否则让她发现了他的行踪,必将灭口。 安南府定吾县,翠姑被宋长乐缠的没办法,只得老实和她说:“你拜托的事我已经告诉京城那边了,放心,只要你爹和二哥平安抵达京城,就没人能动他们。” 至于背后的势力是谁,翠姑现在还不能说,宋长乐也识想的没有追问,她只是担心爹和二哥,又实在无计可施,才会把脑筋动到翠姑这边。 她猜对了,阿昭在京城果然有身份强大的人罩着,可惜再强大,阿昭一家人也没办法回京。 一个月后,家里收到二郎捎来的信,信中提到他们在路上遇到土匪打劫,不过有惊无险,土匪不是他们的对手,全被反杀,他们安全抵达京城。 “赵家和常家在京城都有宅子,爹和二哥借住在赵家,他们是在路上遇见的,有熟人就是方便,还能省下不少银子。” 信是三郎念的,他嘴皮子利索,一边念信中间还要插入个人感想,一封信愣是让他念了整整两刻钟。 说书的没他生动。 “二郎好样的,这几年没白跟霍叔学武,虽然一直考不过秀才,但武功的长进确实喜人。”宋老太大力夸奖。 霍老头在一旁听的心情大好,他一生没有收过徒,二郎算是他的关门弟子,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他可是倾囊相授,一心把那臭小子当唯一的徒儿来教。 宋老太瞥见霍老头得意的神色,又补充道:“这都是霍老头的功劳,家里几个护卫也得亏了他多加指点,功夫长进也迅速,这次进京赶考才能护住孝元安全。” “好说,这是我职责,我也是拿钱办事。”霍老头难得的谦虚。 这几年他在叶家过的很是滋润满足,身边一群小子围着他转,个个都是手艺巧的,做的东西特别好吃,还会酿酒,每月还有月银可拿,这样的退休生活他喜欢。 “我和四弟的功夫也不比二哥差多少,上次我和四弟与二哥切磋,打了平手,我们差点赢了。”三郎突然絮絮叨叨的一直强调他和四郎功夫如何高,是多么适合练武云云。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啥?”宋英娘听不下去了,三郎四郎是所有孩子中最不爱读书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念书上,成天只想练武打架。 三郎说的口干舌燥,但这会儿他不吭声,向四郎使眼色,四郎虽然怕挨骂,但考虑到这事又不是三郎一个人的事,三郎已经起了头,他合该把话补充完。 “奶奶,娘我和三哥不想再念书了,都念这么多年了,也下场考过两次县试,总是过不了,咱实在不是那块料,放过咱,咱适合练武。”四郎一口气说完,然后紧张的瞅着老太太和亲娘。 若是她们要暴起揍人,他和三哥得赶紧跑。 但预想中的河东狮吼,和混合双打并没有发生。 老太太甚至赞同的点点头,“这事我觉着就依了三郎四郎,他们确实不是科考的料,会算识字就行了。” “你们进学堂读书也六七年了,什么都学过了,虽然没学出个成绩来,但总归比一般人强多了,你们爱学武,那以后就在家用心跟着霍师傅。” 以前宋英娘还执着于让所有儿子考功名,可这么多年下来她也看透了,有些人真的不适合走科举,怎么读都是那个德行。 加上大郎上次中毒差点丧命,她就觉着家里出几个高手也是一种保障,大不了以后大郎几个当了官,就让三郎四郎给他们做护卫头子。 三郎四郎:“……”他们的终极理想可不是给人当护卫,而是当武林高手,仗剑走天涯。 不过现下不能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不然娘肯定会暴走。 五郎已经十三岁,其实以他的能力十岁时就能下场参加县试了,而且有八成把握能过,不过他并不急着下场。 “我想再等几年,等我四书五经和策论都学扎实了再下场,我要一次中六远。”这个理想很吊,三郎四郎瑟瑟发抖。 “六郎你呢?”当时叶孝元问他。 六郎没什么目标的样子,眼神无辜又茫然,“爹,我还小呢,夫子总夸我资质好,想来什么时候去考都行,我也没多想做官,不急,等我长大了再说。” 对于幺儿,叶孝元多少是有些偏宠的,科举有他还有大郎二郎和五郎,六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自在一些并无不可。 六郎还是个懒货,练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很不积极,他就喜欢在附近的巷子里晃悠一圈,然后被那些小女娃搭讪送帕子。 宋英娘很看不惯六郎那作派,除了最开始没发现他的海王特质,由着他在外面招摇,后来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后,就特别严厉的盯着他。 下学也亲自去接,然后直接带回家,让他读一个时辰书,再跟着霍老头练功,隔三差五的还要检验成果。 如果和五郎比试输了,就要罚他独自多练一个时辰,硬是摁着他上进,还不让他接触外面的小女娃,就怕他把人家好好的闺女给霍霍了。 “娘,我是你亲儿子,亲生的,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我只是和那些小妹妹小姐姐交个朋友,没有对她们做什么,收几条帕子怎么了,我也送了点心给她们,我又不是采花贼,哪有你这样防着亲儿子的?”六郎抗议了不知多少回。 “就因为是亲生的我才要拘着你,送啥东西,你们还小呢,眼下不懂事就算了,再大点乱送东西可就糟了,说是定情信物也行,你收那么多小姑娘的帕子,是想把她们都娶回家不成?”宋英娘气笑了。 “我也没乱收,那些长得漂亮的送我帕子我才收,丑的我也不收。”六郎嘟囔道。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解释,宋英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六郎一定要仔细管教着,否则一个不慎就养成花心萝卜,指不定哪天就悄悄往花楼里钻,以后他的零花钱也要少给,不能给太多。 六郎:“?” 指天发誓他就是喜欢美人,但从来没想过要钻花楼,凭什么克扣他的零用钱?? 第111章 怀孕 宋长乐摇摇头,六哥是海王没跑了,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全家都是老实人,偏出了他这么一个另类。 娘管的这么严还是没什么见效,再过几年若是到处霍霍人家姑娘,家里人得时常给他收拾烂摊子。 “娘,六哥这性子有点歪了,你和奶仔细给他掰正了,咱家好不容易有点家底可不能让他一个人给败光了。”宋长乐私下给六郎上眼药。 宋英娘深以为然,“对,咱家又不止他一个小子,上头还有五个哥哥呢,六郎不想好好做人,可不能把大郎他们的名声也搞臭了,这事必须重视。” “娘,你和奶盯着他,不听话就揍他。”宋长乐可劲的怂恿。 于是六郎从这天开始就没法再浪,除了私塾和家里哪也不准去,家里两座泰山压着,他想反抗也不敢。 林梦瑶回到京城没有去伯爵府,而是住在林枫在京城的宅子,平安无事的过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秋闱的日子。 “夫人,叶孝元昨个凌晨就进了贡院,他儿子带着四个护卫在外面候着。”小厮恭敬的禀报。 林梦瑶给了赏银把人挥退,正想说去寺庙一趟,给叶孝元祈个福,让他能顺利通过会试。 但刚起身胃里就一阵犯恶心,“呕……” “夫人你怎么了?”贴身丫鬟赶紧扶住她。 林梦瑶一手捂住心口,神色一凝,“早上给我吃的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不快把郎中叫来。” 话音刚落,看着匆忙往外跑急着要找郎中的小厮,脑海里闪过什么脸色突然一白,“等等,回来。” “我这会儿又不难受了,你们先退下,我想歇一会儿。” “夫人我扶你进去。”丫鬟想像平时那样伺候她。 林梦瑶却蹙了下眉,忍住胃里的不适,沉声喝斥,“没眼见的东西,我说了都退下,还杵着做甚,滚出去。” 丫鬟不知道夫人为何突然发怒,以前夫人再生气也不会这样,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她不敢多问,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眼见愁你个浑蛋。”林梦瑶脸色铁青,惊疑不定,怨恨的骂了几句突然发狂般把屋里能打碎的东西都打碎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累得瘫在床上,她怔怔的看着蚊帐顶,一只手颤巍巍的摸向腹部,如果她没有猜错此时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孽种。 林梦瑶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她嫁给前夫整整六年,不知吃过多少方子,也没能怀孕,就连她丈夫死后一年,她丈夫的亲哥伯爵府的安伯公有几次跑到她房里,和她有了关系也不曾怀过孩子。 她一直以为怀不上孩子可能不止是她死去丈夫的问题,也许她自己也是不能生的,毕竟安伯公后院妻妾成群,子嗣颇丰,偏偏安伯公和她好过,她也怀不上。 不曾想眼下竟怀了眼见愁的种,是她大意了,眼见愁在安南府的时候时常夜里来找她,她自以为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事,现在可怎么才好? 这个孽种绝对不能留,她宁愿不能生也不想生下眼见愁的孩子,她无法忍受,觉得恶心还有深深的厌恶。 哥哥这里是不能待了,府上都是他的人,若是让府上的下人知道她肚里有个孽种,肯定会告诉她哥,这件事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不该来的孽种就该无声无息的消失。 二郎正坐在贡院外的马车里打盹,突然叶一来禀报,“二少爷你找的盯着林府的人传来消息,林氏出府了,还带走了她所有下人。” 林梦瑶身边一直跟着她自己的人,四个丫鬟,两个嬷嬷以及四个护卫,这些人大多是她出嫁时就开始跟着她的,对她很忠心。 现下她突然带着自己人离开林府,她要去哪,接下来想干嘛? 二郎睡意全消,让叶三叶四在贡院外等着,他带着叶一叶二去跟踪林梦瑶。 林梦瑶坐着马车出了城,来到城郊的一个偏僻庄子里,然后就躲在里面不出来了,不过其间有个嬷嬷出去了一趟,叶二跟踪过去又跟回来。 “那老嬷嬷去药店抓了打胎药,还有一些补身子的药,也不知是谁怀孕了?”叶二甚是八卦的多说了一句。 二郎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这么好奇就给你个机会,你悄悄潜进庄子去看看,然后回来告诉我。” “二少爷我一个人有点危险,你让叶一掩护我。”叶二是四个护卫中个子最小的,轻功很好,功夫也最高,不过就是比较怕死,而且这种怂总是浮于表面。 “林梦瑶那四个护卫功夫不算高,你就是被发现了也有绝对的把握脱身,别怂。”二郎淡淡的下令。 “是能脱身,但可能会受伤,二少爷你就心疼我一下。”叶二脸皮比城墙还厚,二十出头的大男人还学会了撒娇。 “滚,再叽歪我一脚踹死你。”二郎面色一沉就要动手。 叶二麻溜的滚了。 庄子内,林梦瑶喝完药,让两个心腹嬷嬷守着房里,“嬷嬷把房门关紧了,不准任何人进来,今天这事你们也要守口如瓶,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夫人放心,我们就是死也要帮你守住这个秘密,绝不让外人知晓。”两位嬷嬷都指天发誓,神情郑重。 林梦瑶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闭上眼没再说话,不多时便觉得小腹疼痛难忍,但她一直咬紧牙关没敢出声,全身都在冒冷汗,太疼了。 叶二躲过庄子上的下人和护卫,轻易就摸到了林梦瑶房间的后头,半蹲在纸窗前,一根手指捅破了窗纸往里看,看到床上的人疼得直打滚,还有压抑的痛呼声。 两刻钟后叶二从庄子里出来,跟二郎禀报,“二少爷怀孕的是林梦瑶,吃了打胎药,房间里两个嬷嬷一盆一盆的换血水,那场面简直不敢直视,话说她丈夫都死了十几年了,她怀的孩子是谁的?” 二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也不知道她的姘头是哪个,若是知道她怀了孩子又打掉心里是什么个滋味?”叶二双眼燃烧着八卦之火,似乎对这些男女私情的故事颇有兴趣。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内幕,那就由你继续盯着,我和叶一先回去,你要查清楚谁是林氏的姘头后才可以回来,否则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二郎放完话就直的带着叶一离开了。 叶二傻眼,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当然他也不敢违抗二郎的命令。? 第112章 金榜题名 秋闱结束时,叶二也回来了,二郎帮叶孝元掖好被子出来关好房门,看到叶二递了个眼神,示意前者跟他到凉亭那边说话。 “奸夫出现了,二少爷你猜猜那人是谁?”叶二声音压的很低,神情却很兴奋。 二郎瞥他一眼,神情冷漠并不说话。 叶二讪讪的摸摸鼻尖,只好老实道:“是安伯公钟会,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林梦瑶藏在庄子里的,还发现了她打胎的事。 听他们的对话,这二人早就有一腿,安伯公想和林梦瑶旧情复燃,但林梦瑶不肯,安伯公恼羞成怒,骂她不知廉耻,和人私通还有了孩子云云。” “这么说林梦瑶的姘头不止一个,这女人真不要脸,和大伯子搞在一起,又和别的男人有孩子就罢了,居然还想打我爹的主意,恶心谁呢?”二郎冷笑。 “去查,看看她还有几个情人,到时候我揭了她的老底,让她没脸活在世上。” 叶一领命下去,带上叶二一起去查。 考完会试,休息了两天,赵隐娄已经缓过来了,来找二郎父子询问他们是否要一起参加学子们办的诗会。 二郎并不擅长作诗,对这些诗会赏花宴什么的也不感兴趣,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叶孝元是纯粹不喜交际,亦是委婉的推辞。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常弟一起去,叶叔叔你们自便。”赵隐娄也不强求,聊了几句便温和有礼的告辞。 等赵隐娄离开后,二郎说:“林梦瑶回京了,咱们是一下都不能公懈,就在隐娄兄这里躲着,等放了榜,若是中了就殿试完再回安南府,否则一放榜咱就离开。” “都听你的。”叶孝元好脾气的说。 林梦瑶最近被钟会烦的差点气疯,这个浑蛋在他亲弟弟死后一年就因觊觎她的容貌,强迫她和他在一起,但大抵是碍于脸面名声不敢做的太过。 当年她固执的要离开伯爵府,若他不答应她就把两人的关系捅出去,搞个鱼死网破,他没办法只得放她走。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得知她回京他又缠了上来,当真是阴魂不散。 “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则我就把咱们的事捅出去,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这是当年她用来威胁他的话,现在他原话奉还。 林梦瑶:“?”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但我还爱着你,所以不嫌弃,我也知道你未嫁人时喜欢过一个穷书生,那个人叫叶孝元,现在你还对他放不下,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要留在我身边。” 钟会心想,林梦瑶以前不管不顾的要离他而去,连林府都不放在心上,吼着说他想打压林府尽管去,她不在乎。 那么现在呢,她在乎那个穷酸举人叶孝元,对方不就是一张脸长得尚可,其他一无是处,这个女人真的蠢,放着他这么尊贵的男人不要,却要去抢那样一个无能的男人。 “就因为我弟弟的关系,所以你介意和我在一起?”钟会嗤笑道。 “是又如何,总之我不喜欢你。”林梦瑶一直觉得钟会脑子有病,年纪越大病的越重,居然来跟她说什么爱。 呸,他一个后院妻妾加起来好几十个的老男人也配说爱? 虽然很厌恶钟会,但林梦瑶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没办法从了他,她大概知道自己这样是没办法和叶孝元在一起做平凡夫妻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一厢情愿,叶孝元从未喜欢过她。 既然她得不到,那就毁了,她不幸福,也不能让叶孝元幸福,还有他的人家,统统都不能过的太好。 放傍那日,叶孝元紧张的和赵隐娄常平安一起坐在茶楼,其实不止他一人紧张,其他人亦然。 赵隐娄和常平安说话一直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往顺天府衙门口望去。 “放傍了。”听到这声激动的大吼。 二郎刷一下站起来,“你们在这等着,我带人过去看红榜。” “麻烦二郎了。”赵隐娄和常平安客气道。 他们也有护卫,已经在下面等着放榜,但此时衙门口挤了太多人,二郎力气大应该能更快挤进去看到榜单上是否有他们的名字。 两刻钟后,二郎领着人跑回茶楼,但他没说话,示意后面的护卫替他说。 叶孝元和赵隐娄常平安三人顿时紧张,二郎这神色过于淡定,莫非三人都没中,他不忍打击他们? 叶二却是一脸喜色,“恭喜老爷,您中了,就是名次在最后,赵公子也中了,名次在中游,没找到常公子的名字。” 叶二跟他的名字一样有点二,说话不拐弯,一口气全说完,也没管别人心情如何,总之他知道叶孝元中了进士心里欢喜的很。 这时赵家和常家的小厮也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和叶二说的一般,叶孝元吊车尾上榜,赵隐娄中了,常平安落榜。 “常弟你还年轻,莫气馁,三年后与长安一起再来考,介时定能高中。”赵隐娄没顾着自己欢喜,非常有大哥风范的安慰起落榜的常平安。 说不失落是假的,常平安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多少还是有点期待,现下听到真的落榜一时心情低落,但也不至于受打击。 苦笑一声道:“上京前家父就说过,我这次估计落榜的可性能大,只让我来熟悉一下会试的氛围,预料之中的事,不过还是有些失望。” 见他没有颓废恼怒,除了心情有些受影响,一切都好,在场之人都松了口气。 “别丧着个脸,我还年轻,二十岁而已,既然叶叔叔和赵兄都中了进士,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走,咱们去意香楼摆一桌,我请客。”常平安很快恢复了精神,嚷嚷着一定要庆祝才行。 此时,某庄子上,林梦瑶神色有些恍惚,“果然中了,虽然名次落后,顶多是个同进士,但同进士也是进士,能考上也是造化。” “你想个办法把叶孝元留在京中,我要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求生。”林梦瑶对钟会说。 钟会也是二皇子的人,借助二皇子的势力,要拿捏一个小官还是易如反掌的,他喜欢和林梦瑶厮混,难得她能温顺又温柔小意的哄自己,他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原本想动点手脚把他外放到苦寒之地去做县令的,既然你想留他,那就留着呗。”介时弄个八品或九品的闲职硬塞给叶孝元,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第113章 即将赴任 宋英娘很快收到了叶孝元写的信,知道他中了同进士,自是欣喜若狂,府中下人都加发了一月的银钱。 “以前说过相公中了进士要请村里人吃三天流水席的,现下虽然咱们没在村里住了,但这流水席还是要办的,到时候把钱交给村长,让他去张罗。”宋英娘说话算话,当年的承诺她一直记着。 为此,宋英娘和宋老太还特意带着孩子们回了一趟小柳村,给了村长一百两银子,让他把这些银子都用来摆流水席。 “另外我再捐一百两银子给村里的族学,也算是感谢大家这些年对叶宋两家的关照。”这些年不包括柳富贵一家还在的那时候,是指后来的这几年。 只不过后来的这几年算起来也是小柳村托了叶家的福,若是没有叶家的秘方,哪有小柳村的今天? 如今的小柳村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村里的房子全都造了砖瓦房,不管男娃女娃都能在族学念书,村民的生活比镇上或县上的好些人都要好。 走出去也是倍有面子,后辈们说亲都能说到更好的人家,村民们对叶家还是很感激的,现下听到叶孝元中了进士,都说要在村口立碑。 “相公说只是同进士,倒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其实宋英娘心里想的是,他们家姓叶又不姓柳,要不要在小柳村立进碑都无所谓。 不过族长和族老们都坚持,她也没就没再说什么,他们爱立就立,反正没什么损失,再怎么说村里还有个作坊在,护一护也行。 摆完三天的流水席,宋英娘又带着一家子回了县城,这会商量着要不要收拾东西搬家了,叶孝元中了同进士肯定要外放的,也不知道会外放到什么地方去做官。 到时候一家子肯定要跟他去任职地生活,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任职。 “再等等,等殿试结束,不久就会有结果。”大郎平静道。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月,终于等到了叶孝元的信,说他不日就会回安南府省亲,到时候再去任职,但没说被外放到了何地。 梧州城,叶孝元在二郎和四个护卫的保护下上了船,这次从京中出来可谓是惊险重重,出了城门没多久差点被人杀了。 一群死士追杀他们,若不是二郎他们功夫高,后来又有人暗中相助,哪还有命活着回家。 二十天后,二郎终于护着他爹安全到家,走水路也不安全,路上还是出了问题,有两波杀手冲上船想杀他们,还连累了几个无辜人丧命。 二郎面色沉沉,一回到家就说:“肯定是林梦瑶搞的鬼,她以前的夫家还是有些势力的,对付我们这样没根基的易如反掌,蛇蝎毒妇。” “你们能安全回家,可是有人暗中相助?”大郎一猜就中。 “嗯,但对方不肯现身,只在我们遇险时出来帮忙,待解决了那些杀手他们又立马消失,想来是不愿让我们知道他们的身份。”二郎神情晦涩,隐隐猜到了什么。 大郎与他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去问问霍老头。” “不知道,别问,我是不会说的,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现下知道的越少越好,话说叶孝元考了个同进士是要外放到何地去做官呐?”霍老头瘫在躺椅上,眼睛都没睁。 “黔州。”二郎神色一沉。 “林梦瑶的靠山动了手脚,给我爹搞了个九品的闲职想让他留在京中,好受她拿捏,我的人一直盯着林梦瑶,她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不过安排官员上任这件事我根本无法插手。” 知道林梦瑶的手段后,当时把叶孝元和二郎给急的哦,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气的二郎差点就想半夜去把林梦瑶给暗杀了。 不过没等二郎出手,就有人帮了他们一把,等到分派的官职下来发现不是留京,而是外放去黔地做县令。 虽说黔州路途遥远,气候苦寒,但怎么的也比留在京中受林梦瑶控制的强,于是二郎赶紧带着爹离京,都没敢和赵隐娄他们一路,怕连累他们。 “黔地,也好啊,放心去,那里应该也有熟人。”霍老头隐约透露了一句,但不肯多说。 大郎和二郎都是玲珑心,立马猜到黔地可能有什么人物在那,与京城救他们的人或许也有关联。 “我们一家子都要跟爹一起去黔地,霍老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二郎与他相处了这么几年,多少有点感情,自是希望带着他的。 但霍老头哪也不想去,“我一把老骨头了哪经得起长途跋扈,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养老,我替你们守着这宅子,把厨娘和两个小厮留下就行。” 二郎有些失落,但也尊重他的选择,“厨娘给你留着,两小厮原本就是买回来伺候你的,不过以后你可能很多年都见不到我,霍老头你要长命百岁才行啊,不要到时候我回来你都不在了。” “呸,臭小子就想咒我早点死,我命硬,死不了,肯定能守到你们回来看我。”霍老头气哼哼的骂了几句,就闭着眼不搭理人了。 宋长乐知道要离开后,立马来找翠姑,问她要不要去黔州,“你不是说阿昭他们在黔地么,现在我也要去,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 “当初留下是因为昭儿放心不下你,现在么是因为还有其他事情,我们有大事未完成,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我得守在安南府,没法陪你去黔地。 这些年你功夫大有长进,几位哥哥的功夫也很好,一路上倒是不用多担心,除了你爹比较文弱,连你娘和你奶奶都是能打的,怕啥?”翠姑说到最后轻笑了一声。 “我就是舍不得你啊,这些年你一直陪着我,突然要分开心里好难过。”宋长乐抱住翠姑的腰,和她撒娇。 “快了,真的快了,只要这次能成功,一切就结束了。”翠姑近乎呢喃般的小声道。 宋长乐耳尖的听清了,但她没有多问,反正过些时候他们一家就要去黔州,到时候肯定能见到阿昭,阿昭一家子到底在谋划什么,她还能查不到? “那你多给我一些暗器防身用,还有什么毒药解药的也多给一些,路上若是遇到惯会用毒的,也能及时解决。”宋长乐很不客气的和翠姑要了一大堆东西。 翠姑好气又好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也是拿她没辙,翠姑和七七处的久了,心里早把她当女儿看待,有什么好东西也愿意给她。 “以后我老了你也要记得这么孝敬我知道不,可别离开了安南府就把我忘了。”翠姑点了点她的额头。 “好,以后我给你养老,等你年纪大了就来我家,我给你留个院子,买几个丫头伺候你,肯定比霍老头的待遇还好。”宋长乐干脆又爽快的应道。 “行,我等着那一天。”翠姑欣慰的点头。 第114章 貌似是亲戚 “府城的庄子,县城这边的庄子上的收成你盯着点,还有村里的田每年也有租子,这些我们离开的太远,你得时常去盯……” 宋老太拿着一本小薄子一样一样指给霍老头看,俨然把他当叶府的管家了。 霍老头一把抢过小薄子挥挥手,让宋老太赶紧走人,“老太婆忒啰嗦,小子们都走了,我每日里又不用再指点谁练功,闲着的时间可不就去帮你们打理庄子,还用得着特意交代?” “收回来的银子得收好,存到钱庄去。”宋老太强调。 “哼,既然怕我会私吞你自己留下来打理啊,麻烦我作甚?”霍老头吹胡子瞪眼。 “你也别生气,我就是习惯这么说话了,咱也是信任你才会把家业暂时交给你打理,行,我不多说了,走了。”宋老太没和他吵,识相的转身离开。 一家子要跟着去任职地,家当自然不少,足足装了三辆马车的东西,再加上坐人的三辆车,拢拱有六辆马车。 护卫们是骑着马在前面领路,或护在后头。 也是这些年叶家有了还算丰厚的家底,不然哪买的起这么多马车,还有一干护卫和丫鬟小厮? 苏雅澜赶来送行,这几年她走南闯北的走商,她爹当年进大牢时受了重伤身子骨一直没好利索,不能再到处跑,便留在家里打理生意。 苏公子一个人忙不过来,苏雅澜自告奋勇要跟着跑商,苏老爷原本不是同意的,但苏雅澜自己悄悄跟着跑了,有了第一次,后面便没人再拦着她。 这几年她和叶家人见面的时间不多,这次听说叶孝元要带着一大家子去黔地赴任,特意赶回来送行,还送了不少重礼,宋英娘想推辞都不行。 “大郎二郎还有叶叔考上功名,我都没能亲自过来道贺,这次你们要离开,我怎能空手相送,这点礼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定要收下,不然就是嫌少了。”苏雅澜笑道。 拗不过她,宋英娘只好接下,等人走了打开一看,发现里面不但有五百两现银,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么多银子,我拿着心虚。”宋英娘后悔收下了。 “收都收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以后苏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力帮一把就是。”叶孝元倒是看的开,他是觉着苏家和叶家交情不浅,苏雅澜就是不送银子,有事求上门,他们还能坐视不管么? 接下来便是忙着赶路,一连走了半个月都平静的很,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一路上平静的有点不正常,后面大家要小心一点了。”二郎担忧道。 宋长乐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也不是真的一点事都没发生,其实路上有人埋伏过,不过被另一波人解决了。” 帮他们的人是何人,就不好猜了,除了知道和顾昭有关,其他一概不知。 “看来咱家欠下的人情不少哦。”二郎啧啧两声。 “等咱们去了黔地,应该有机会还人情,到时候二哥要出大力哦。”宋长乐接话道。 “人情能还倒无事,就怕人家有别的要求。”五郎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奶娃,十三的少年已经知道许多,想当年他看着七七和顾昭互送东西,还暗暗窃喜觉得七七占了便宜。 如今想想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天真无知,那礼是能乱送的? 这几年他偶尔想起,就想把当年顾昭送给七七的礼物给找出来当了,不能让七七留着,以免日后被捏。 可惜不管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七七藏东西的地方,又不好直接跟七七要,七七那么精肯定不会把东西交给他的。 “阿昭不会害我的。”宋长乐笃定。 那家伙是不会害你,但有可能会把你拐走,当年那货那么小就知道讨好你,哄着你,对你百依百顺的,长大了肯定更没安好心。 “人是会变的,七七你都不知道顾昭的真实身份,他家出了什么事咱也不晓得,你可不能被他给诓了。”五郎语重心长道。 六郎不明所以,无所谓道:“阿昭人挺不错的,不管他什么身份,只要不害咱们那就没啥好计较的。” 六弟比顾昭更不靠谱,也不看看自个啥德形,也好意思为别人说情。 “你懂个屁,一边去,到时候到了黔地真的见到顾昭,你少在他面前提七七。”二郎越看六郎越不顺眼。 “你们有啥事瞒着我?”六郎又不傻,自然感觉到了几位哥哥对顾昭的敌意,只觉得莫名其妙。 “脑子里多想些有用的,别总想着找漂亮小姑娘玩耍,不然迟早得废。”三郎也没听懂,但不妨碍他附和二哥和五郎。 “咱们是亲兄弟,要一条心。”四郎暗示六郎不用多问,听哥哥们的话就对了。 虽然五郎比三郎四郎小,但五郎聪明,脑子好使,三郎四郎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相信五郎,况且二哥也赞同五郎的话,大哥虽然没说什么,但他那神情一看也是站在二郎和五弟这边的。 “嘘,大家别争了,最角落那个房间住着的小公子有危险,他的小厮在他的茶杯里抹了药。”宋长乐后面没仔细听哥哥们在说什么,注意力全被别处吸引了去。 “角落里住着的是谁,咱也不认识,管别人闲事做甚?”二郎毫无兴趣。 倒是三郎四郎心情亢奋,想挺身而出,行侠仗义。 宋长乐看着那小公子的脸若有所思,爹娘和奶奶都在自己房里歇息,此时他们兄妹几个凑一起聊天来着。 “可是有什么发现?”大郎询问。 “大哥那个小公子长得很眼熟,他那眉毛和你们好像啊。”宋长乐和宋长玉这对龙凤胎长相完全随了叶孝元,其他五兄弟有七分像宋英娘,只有三分像叶孝元。 宋老太的高大身材和一对剑眉是叶家人的标致,英气十足,并不难看,但给人压迫感十足,气势很强,总之基因强大,家里五个娃都被遗传。 客栈里那么多客人,有私奔偷情的,还有偷银子或在灶房里偷拿东西的下人等等,宋长乐都没多留心,但这位小公子的一对眉毛太有个性了,让她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那人眉眼间和你们有几分相似呢,大哥你说这人会不会和奶有啥关系?”宋长乐突然想起老太太以前提过,二十几年前逃难时,她娘家人半路和她分道扬镳,后来再无联系。 此时心中不免多想。 “既然碰见了就是有缘,先救他一命再说,是不是亲戚问了就知道。”大郎抬眸看向三郎四郎。 “表现的机会来了,你们俩想办法让那小公子不要喝茶杯的里的茶。” 大郎话音刚落,三郎四郎已经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出去了,拦都拦不住。 宋长乐眼睁睁看着三哥四哥一脚踹开对方的房门,冲进去把人家桌上的茶壶茶杯全砸了,特别是那小公子手上的端着的茶杯更是被砸的粉碎。 不忍直视,宋长乐捂住了双眼,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两位哥哥呦,他们是把自己的聪明劲都贡献给大哥他们了吗,自己一点没留?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那小公子虽然穿着灰扑扑的布衣,看样子家境不算多好,但人家多少也是有脾气的。 何况对方身高不输大哥和二哥,俨然有一米八以上的个头,气势强悍,显然也是个硬茬。 “三哥四哥好心办坏事,咱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宋长乐无奈道。 于是大郎领着弟弟妹妹全都过去了,只那么一小会功夫,三郎四郎已经和那小公子扭打在一起,而对方的小厮躲在角落里置身事外。 “三哥,这家伙力气好大,咱俩摁着他都有些吃力,今日定要把他收拾的心服口服,不然咱脸面何在?”四郎第一次就出师不利,哪里还记得他们过来是为了救人的,这会儿却把被救之人摁着打。 众人:“……”敢不敢再离谱一点?? 第115章 钟雪松 二郎上前把三人拉开,他天生神力,但其他三人也是天生神力,不过二郎内力最强,所以还是把三人拉开了。 “大哥,这人长得的确眼熟。”二郎看清对方的面容后,意味深长道。 大郎面色温润,眼带笑意,“的确有缘。” 那人看着他们人那么多,而且个头都不比他矮,大惊,“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有些问题需要你解惑。”大郎温声道。 虽然怀疑这几人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但钟雪松知道他一人斗不过他们,只得暂时妥协,“你们想问我什么,我只是一个穷书生而已。” 三郎四郎完全看不懂这发展形势,大哥二哥这是要做啥? 大郎进了对方的房间,拿出一根银针,自从他中毒后就习惯在身上带几根银针,试毒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嘛。 “这杯子上有毒,你若喝了会没命,你的小厮有问题。” 钟雪松一愣,这小厮原来是个乞丐,差点被人打死了,当时他一时心软就把人救回家,后来乞丐就做了他的小厮,已经跟了他大半年,平时挺勤快,把他照顾的挺好的,怎么会? “公子冤枉啊,柱子跟了你这么久,可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要不是少爷收留我,我早死在外面了,怎么可能害你,我图什么啊?”柱子扑通一下跪在钟雪松面前,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我们萍水相逢,又不认识,为什么要污蔑你一个小厮?”大郎动作很快,说话时已经上前攥住小厮的手腕,并从他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 “你往杯子里放的就是这种药,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二郎有些不耐烦,这样的小厮赶紧发卖了,有什么好啰嗦的,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位差点死于毒手的小子是不是和奶奶有关。 “你们血口喷人,这药不是我的,我没有害公子……”这小厮嘴皮子利索,脑子也转的快,竟是死不承认,还想把锅甩出去。 “再不老实交代,就押你去见官。” 大郎把人一扭,又捏住他下巴,让他被迫抬头,小厮用力的挣扎,嘴里一边大喊冤枉一边大骂,眼神不经意扫过前面几人,却在接触到某个亮点时突然神色一顿。 “饶命啊,不要带我去见官,我说,我什么都说。“转眼的功夫小厮大哭着把事情的原委都交代清楚了。 其实是宋长乐暗中对他用了瞳术,所以他才会突然放弃挣扎,被迫老实交代。 事情有点复杂,钟雪松家里以前是逃难到南方来的,原本一家子勤劳能干,日子过的也算不错,只是后来他大伯嗜赌还得罪了一个恶霸,被恶霸打成重伤。 钟家人没办法找恶霸报仇,为了给大伯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最后还是没把人保住,他大伯死后事情还没完,没多久他大伯娘上山时又意外摔死。 再后来大伯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也相继出事,没两年大伯一家子都死光了,只剩下二房,也就是钟雪松一家子。 钟雪松自小就聪慧,他怀疑是恶霸害死的大伯一家,但找不到证据。 “后来我爹也被人打伤,两条腿都被人打残了,家里穷没钱给我爹治妥,他就瘫着了,我担心恶霸会对我娘还有妹妹出手,被逼无奈之下便我和妹妹一起卖身为奴。”钟雪松说。 卖给府城最有头有脸的谢家为奴,谢家的二老爷是举人出身,在府衙任职,太老爷是京官致仕,曾经做到了四品官,地位很高。 没人敢把主意打到谢府,谢府的下人也不是谁都能动的。 后来阴差阳错下,钟雪松救过谢府的一位庶小姐的命,不过这位小姐的姨娘早逝,她自己在府中也不受宠,不过这姑娘是个机灵聪慧的。 绣活学的很好,私下自己做绣品然后拿到外面去卖,钟雪松为人机灵,又读过两年书,所以就被安排给府上的少爷们跑腿送信什么的,可以自由出入谢府。 那庶小姐的绣品都是交给钟雪松拿出去卖钱的,一来二去两人暗生情素,谢府庶女得知钟雪松以前功课不错,原本是想考功名的,若不是家中突逢巨变,他也不至于卖身为奴。 当初卖身时兄妹二人签的是活契,是可以赎身的,只是钟父一直要吃药,家中没有其他进项,就靠兄妹二人的月银维持生计,哪有机会存钱赎身。 “我这里有银子,你先拿去赎身,恢复自由生你就可以去功名,等你金榜题名时再回来赎你妹妹,我也等你回来娶我。”谢四娘把她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钟雪松。 谢四娘在谢府很没存在感,但也有一位关系相好的姐妹,也是个庶女,不过是二房的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两个人同命相连,感情不错。 “那谢五娘嫉妒谢四娘找了个会读书的相好,得知公子考中了童生,心中不忿,便出钱买通我,让我给公子下毒,这毒不会毒死人,顶多毒哑,再生一场重病,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见钱眼花就答应了。” 钟雪松的小厮补充道,最后自己都傻了,他怎么什么都交代了,刚刚控制不住的就把事情一鼓脑全说了,怎么会这样? “你,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救你,没想到竟救了你这么个白眼狼。”钟雪松气的全身发抖。 “公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一会。”小厮抱住钟雪松的腿求饶。 钟雪松怒道:“还想有下次,我可不敢再留你。” “送官,这种人不能对他心慈手软,”大郎一掌劈在小厮脑后,直接将人打晕,“现在我们来说正事。” 钟雪松面色苍白,愣怔片刻后赶紧作揖道谢,“若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今天就要毁在这恶仆手上了,大恩不言谢,来日有机会定然会报答。” “言重了,我们只是刚好发现这小厮鬼鬼祟祟似乎是想干坏事,所以多注意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救了人。”大郎随便找了个由头敷衍。 接着话题一转,“在下叶长安,这几位是我的弟弟妹妹,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钟雪松,是中居城下面的土坑村人。”府城附近的村子一般生活条件相对会好一些,但也有穷的丁当响的,像钟雪松家眼下就是。 大郎和二郎不动声的与他攀谈套话,最后把他的祖上几代都打听清楚了,还知道了钟家是从北地哪个府城哪个村的人。 钟雪松的爷爷奶奶的名字和老太太其中一个弟弟的名字对上了,连祖籍地也一样,是亲戚没跑了,不过还是得让老太太来亲自确府一下。 大郎让三郎四郎去把老太太请过来。? 第116章 去谢府赎人 “我这刚躺下,腿刚伸直,才眯一会儿呢,要干嘛哟?”宋老太对孙子打扰她休息很不满。 “臭小子,翅膀硬了,把我架着走。”宋老太气笑了。 三郎笑着打哈哈,“奶,你先别骂,咱带你去见个人。” 四郎也用力点了下头,“对,待会儿你肯定高兴。” 不多时宋老太便被架到了钟雪松的房间,三郎四郎直接把她抬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迫不及待的问:“奶,你看这人像不像你娘家人?” 宋老太脑子还有点懵,听到这话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猛的抬头,“你说啥,我娘家人,哪个?” 随后她看到地上跪着的被五花大绑的小厮,对方哭得瑟瑟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剑眉一皱,显然很看不上,这瘦弱矮小的身子骨实在让她没亲切感。 视线一移放在另一个高大少年身上,看到他那一双很有特色的剑眉,宋老太眼睛一亮,用力拍了下大腿,“这个像,哪哪都像,孩子你叫啥,你爷爷奶奶,爹娘是谁,你曾爷爷曾奶奶可还在?” 钟雪松被问的一愣,不过在那么多双视线盯着的压力下,还是支支吾吾的回答了宋老太的问题,“我家其他人都不在了,现在只剩下我爹娘还有我和妹妹。” 宋老太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追问:“你先说说你家人都叫什么名字。” “我曾爷爷是钟铁头,曾奶奶叫刘稻子……”钟雪松把他知道的家人的名字都报了出来。 时间静止了一瞬,大郎几个都盯着愣神的宋老太看,想确认这钟雪松到底是不是她娘家人。 “哎呀我的老爹老娘果然不在了,我真是不孝啊。”宋老太虽然早有预料爹娘估计早不在人世,毕竟年纪大了,但亲耳听到还是伤心了一把。 多年未见,那份亲情其实早已淡去,之前也没想着要去找,但这突然相遇心情就很微妙,特别是知道娘家人过的这么惨,宋老太着实伤心难过。 “怎么就剩下你们四人了,一大家子人一把子力气,怎么就被人全给整死了?”宋老太用力的跺着脚,嗷嗷大哭。 “你,你真的是我们家亲戚?”钟雪松愣愣的看着眼前哭得伤心欲绝的老太太。 “我是你姑奶奶,你爹是我亲侄子。”宋老太想起当年她的两个哥哥都生了好几个小子,闺女也不少,怎么到头来只剩下四人了? 当初逃难她一个女人都能撑下来,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也忒没用了,虽然哥哥他们力气都不如她,但跟一般人比也算力大无穷,怎么也不至落到这般境地? “听我爹说,当年他们落脚的那个村子发生了瘟疫,曾爷爷曾奶奶还有爷爷奶奶就是那时候去世的,最后扛下来的只有我爹和大伯,可惜大伯沾了赌,还不起债被人害死了。”钟雪松说起家中的种种变故,神情很是悲凉。 这边动静着实有点大,宋英娘和叶孝元听到老太太的嚎哭声,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看看怎么了。 “英娘孝元啊,娘找到娘家人了,这孩子是我侄孙儿。”宋老太情绪很是激动,扯着嗓门哭嚎着把事情大概解释了一下。 认了亲,自然不能放任不管,钟家就剩这根独苗苗了,宋老太怎么着也要保住他。 于是一行人第二天便匆匆赶往中居城,原本叶孝元去黔地是不用进中居城的,只要从附近经过,但现下必须进一趟城。 “先把你妹妹赎出来,然后再回土坑村去见你爹娘。”宋老太拍板道。 钟雪松真是又紧张又激动,一路上红着眼说不出话来,自从他爹瘫在床上后,已经六年了,家里什么事都是他一个人扛着,娘和妹妹都指望着他。 他连哭都不敢哭,只能咬牙硬撑起这个家,他不怕吗不累吗? 六年前他才十三岁啊,长得再高大壮实再早慧他也还是个孩子啊。 没想到这世上他还有别的亲人,这些亲人还能把他拉出泥沼,救他的妹妹和爹娘,虽然靠他自己迟早应该也能好起来,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微薄,也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才能改变现状。 “中居城到了。”大郎出声提醒。 钟雪松恍然回神,“我带你们去谢府。” 大家来中居城的目的就是帮钟雪灵赎身,便没找客栈,直奔谢府,叶孝元这个同进士的身份暂时没有拿出来用,保持低调。 大郎敲响了谢府的侧门,然后给了门房一点赏银,说明来意,让他去通报一声。 钟雪灵被分到谢五娘身边做丫鬟,并不是贴身丫鬟,而是做洒扫的,谢四娘曾经想把钟雪灵要到身边来,好照顾一二,但都被谢五娘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其实谢五娘就是嫌弃钟雪灵长得太壮实,一张脸太过英气,时下流行弱风扶柳,身量纤细的女子,所以钟雪灵在大家看来就是不好看的那种。 谢五娘喜欢纤细秀气的贴身丫鬟,看不上个头太高面容普通的钟雪灵,何况谢五娘心里一直嫉妒谢四娘绣活好,能瞒着府上所有人偷偷赚钱,最后还帮情郎赎身,而她的亲事只能任由嫡母作主,嫡母一向看不上她,哪会帮她寻门好亲事? 说起来这谢五娘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在谢府其他人面前她跟只鹌鹑似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谢四娘从小对她照顾有加,什么好东西都愿意与她分享,她不感恩,反倒对谢四娘各种不满和抱怨。 见不得她好,只想拉着她与自己一起倒霉。 所以叶家人说要帮钟雪灵赎身,谢五娘各种阻挠,就是不同意,还企图让家丁把人打出去。 “几个小啰喽就想把爷赶走,爷是这么好欺负的?”二郎一只手就把几个家丁给捶的晕死过去。 “谢府在中居城不是口碑很好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尤其是府中的小辈们,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二郎脾气一上来就骂骂咧咧,什么都敢往外说。 “二弟稍安勿燥,和那些没眼见的东西一般见识不值得。”大郎从始自终都很淡定,看来叶府能主事的一般人是不愿见的,那只能拿出他举人的身份去拜访了。 亮出了举人身份,谢家大老爷果然不多时便接见了大郎几人,此时只来了四人,除了大郎二郎还有宋老太和钟雪松,其他人先去找客栈了。 “原来是钟雪松的亲戚,这次是要来帮他妹妹赎身?好说,小事一桩。”谢大老爷脸上堆着笑,显得很客气,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钟雪松一眼。 虽然钟雪松去年过了童生试,但据他所知他能赎身,包括还有钱继续读书考试,都是托了他寻庶女谢四娘的福,如果没有四娘那小子连屁都不是。 在他眼里钟雪松就是个心机深沉,吃软饭的小白脸。 谢府看不上一个要靠骗女人的钱维持生活,还想踩着女人上位的男人。 谢大老爷会有这种印象也是谢五娘的功劳,谢四娘和钟雪松有私情的事除了她没有别人知道,若不是她悄悄告到大老爷那里,大老爷丝毫未发觉。 不过再看不上钟雪松,如今他有靠山,且出的起银子,谢大老爷也不好再为难,很痛快的就答应放钟雪灵走。 第117章 打回来 见谢大老爷如此爽快,大郎便趁机提了一下谢四娘与钟雪松的事。 “你们要帮钟雪灵赎身,这事好办,不过你们想替钟雪松求娶四娘却是不可能,四娘虽然是庶女,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求娶的。”谢大老爷态度很强硬。 “大老爷我与四娘情投意合,她待我恩重如山,我亦不会负她……”钟雪松心下急切,他已经听害他的小厮说,谢府正在帮四娘相看人家,四娘一直在等着他,他不能负她。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被谢老爷喝断,“住口,你当初怂恿四娘做绣品挣钱替你赎身,供你读书科考,那时你才多大,小小年就知道利用一个闺阁无辜女子,这般心性我谢府可不敢把闺女交给你。若不是你从中作梗,四娘也不会拖到现在还不肯出嫁,都是你害的。” “不是这样的……”钟雪松还想解释,却被大郎摁住了。 大郎轻摇了下头,今日不适合提婚事,谢大老爷正在气头上,还是改日再来更妥。 “谢老爷,这其中定是有误会,我表哥是真心喜欢谢四娘的,如今你不信,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证明给你看,不过请你给我表哥一点时间,他会拿出诚意来的,也恳请谢府不要急着把谢四娘的亲事定下来,务必给我们留一点时间。” 大郎说完还留下了一份重礼,希望谢大老爷看在这份大礼的分上能改变主意,不要阻挠钟雪松与谢四娘的婚事。 礼谢大老爷收下了,还客气的让管家把大郎几人送到门口。 一行人从谢府出来,回到客栈。 “这些大户人家就是爱拿捏人,平时对那庶女爱搭不理,跟个透明人似的放任不管,现下人家好不容有了好去处,却又表现的好像很重视,各种阻挠,简直不可理喻。”宋老太忿忿不平。 刚才在谢府她忍着没说话,现下气得破口大骂。 “那姓谢的就是矫情,既然他不讲理,咱也别管那么多了,不放人是,咱不求他,晚上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一起跟着我去谢府把谢四娘接出来,咱带着人远走高飞。” 虽然宋老太说的是把人接出来,但其实就是把人偷出来,大郎几个倒是无所谓,就看钟雪松怎么决定。 钟雪松自然是不答应,“不能这样,我希望四娘能风风光光的出嫁,堂堂正正的跟着我,如果把人悄悄接出来,我倒是没影响,但四娘如何自处,会被人瞧不起,永远低人一截。” “那谢府就是不同意咋办?”宋老太心急啊,孝元还要赶着去赴任呢,时间紧迫,他们不能在中居城拖太久,若是没能准时赴任,朝庭追究起来可是要问罪的。 “好在妹妹已经赎身,四娘的事我再想想办法。”钟雪松说。 “你都十九了,那谢四娘也十七了,都成老姑娘了,肯定拖不得,你有个屁的法子,自己都差点让人毒死了,放心,姑奶奶说了会帮你就肯定会把事情解决了再走。” 宋老太顿了顿,沉声道:“孝元赴任不能耽搁,大郎二郎还有英娘,你们带着所有护卫还有五郎六郎七七先走,三郎四郎留下来帮我,我在中居城多待一段时间,把钟家的事处理完再去黔地找你们。” “奶,我和立春也留下,我们能帮你。”宋长乐自告奋勇。 “不行,你跟着你爹娘他们先走,你一个小丫头能帮上什么忙?”宋老太不想七七涉险, 只想打发她走。 “奶,我脑子好使,别说我不看好你们,你和三哥四哥能想出啥法子哟,除了打架还会啥,大哥二哥不在就剩你们哪能让人放心,我留下,我能出谋划策。”宋长乐拍拍胸脯道。 “你个臭丫头说话越来越不中听,我看你就是欠打。”宋老太攥住她就要揍她屁股。 大郎笑着拦住了,“奶,七七淘气,刚才那话你别当真,不过她说的也没错,靠你和三弟四弟确实不妥,就让七七留下。” 就是嫌他们祖孙三人笨呗,哼,语气再温和意思也和七七说的一个样,有被内涵到。 不过再不服气,宋老太和三郎四郎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仨的脑子加起来都不如大哥二哥,也不如七七。 罢了,人要实诚一点,要敢于直面自己的不足,面子不值钱,救人要紧。 “若是只靠奶和三哥四哥,肯定我们一走事情就解决了,七七留下的话估计得拖一些时间。”六郎老神在在的分析。 宋老太和三郎四郎俱眼睛一亮,觉得总算有一个支持他们的。 但宋长玉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气的想把他打一顿,“因为就你们仨的话,肯定啥也不用想,直接潜进谢府把谢四娘抬出来,然后硬押着表哥离开,让他们潦草把堂拜了,但是七七在的话,就要从长计议,一步一步妥善解决,可不就要费些时间?” “六郎你头铁了是不是?”三郎把拳头握得咔嚓响。 四郎也是阴恻恻的瞪着六郎,“要不咱去院子里切磋切磋?”他现在只想把六弟打一顿。 其实让大郎或二郎留下更合适,他们是成年人,又有功名傍身,要与谢府谈判更有把握。 不过在众人心里都觉得叶孝元这边更重要,若是路上遇到有人追杀,大郎二郎才能护的住。 大郎原本想让久生留下保护奶奶和七七,但被拒绝了。 宋老太说:“我们这边又没啥危险,只是要和谢府周旋,再说我们哪需要人保护,七七和立春都会功夫,三郎四郎更是一人捶死一头野猪都没问题,久生这样的高手就该去拦那些杀手,守着我们干啥?” 宋长乐也点头附和,“就是,我不要人保护,我留下来就是要历练的,久生那么历害,他挡在我面前,我哪有发挥的余地?” “那行,久生我带走,你们自己小心点。”大郎不再纠结。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旁的先不提,现下咱下楼吃饭去。”宋老太大咧咧的说完,就亲热的去拉钟雪灵的胳膊。 “啊。”钟雪灵面色一白,痛呼出声。 “咋的了,我也没用力啊,”宋老太一边说一边拉开她的袖子看,“天杀的,怎么这么多伤,谁打的?” 钟雪灵吸了吸鼻子说:“五小姐,她总是偷偷拧我胳膊,还让老嬷嬷拧我大腿,后来还拿鞭子抽我。” “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钟雪松又气又怒。 “我怕哥哥担心,怕你找她算账,我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我皮糙肉粗的,谁知道五小姐会越来越过分,你离开了谢府她就可劲了打我。” 她也不敢和谢四娘说,毕竟谢四娘在谢府过的也不容易。 “欺人太甚,谢五娘这个毒妇,我饶不了她。”宋老太咬牙切齿,不行,今晚还得走一趟谢府,不干别的,就去把谢五娘揍一顿。 这个可以有,没人会拦着,大家都支持。 “原本我还想着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希望哥哥快点靠上秀才,凑够钱帮我赎身,现在好了,有姑奶奶一家人,我们家终于能跳出火坑了。” 钟雪灵又哭又笑的,倒是一点怨恨都没有,是个很容易知足的姑娘。 这会也不急着吃饭了,得先帮钟雪灵把伤口处理好。 半夜三郎四郎便潜进谢府,把谢五娘蒙着被子实打实的揍了一顿,两人力气大,还是收着力打的,怕把人打死了,他们只想替钟雪灵出气,没想出人命。 原本宋老太要亲自来的,但被大郎二郎还有宋英娘拦住了,这事怎么能让老太太动手,成何体统? 叶家那么多小子又不是摆设,还轮不到老太太半夜三更偷偷去揍人。 第118章 蹲守 说起来钟雪灵和老太太长得还挺像,就是身高稍微矮一点,骨架稍微细一点,力气不如老太太。 老太太年轻时可是能搬动六百斤的重物,听说钟雪灵顶多能搬个三百斤重,力气上小了一半。 在谢府做丫鬟穿的衣服是统一的仆人服装,现下赎身出来就不能再穿了,那衣服也收回去了,钟雪灵自己的衣服只有一套,连换洗的都没有,少不得又要给她添置一些衣物。 吃过饭,大家回房休息,钟雪灵跟着宋长乐,还想跟她一起进房间。 “你有自己的房间,不用跟我挤,时间不早了,快回去睡。”宋长乐站在门口没让她进去。 钟雪灵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开口说:“七七以后我做你的丫鬟可好,我很能干的。” 立春:“?”表小姐居然想抢她的活。 “表姐说笑了,咱们是亲戚,怎么能让你做我的丫头呢,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我也困了,旁的事明日再说。”宋长乐说完果断进屋关上房门,这便宜表姐是个憨憨。 钟雪灵看着紧闭的房门,神情有些失落,七七为什么不喜欢她做她的丫鬟呢,难道也嫌弃她长得丑? 她只是太感激了,不知该怎么报答姑奶奶一家,别的她也不会,便想着给七七做丫鬟。 “表小姐,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你安心和家人团聚就好,小姐有我一个丫头就够了,她若是想要更多丫环,早就买回来了,怎么着也不至于让你给她当丫鬟。”立春苦口婆心的劝了钟雪灵半晌,最后又送她回房。 钟雪灵情绪低落的表示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缠着七七要做她的丫鬟了。 隔天,钟雪松带着宋老太一行人回土坑村见爹娘,他爹叫钟运昌,名字取得挺好,可惜一生坎坷,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达运昌盛。 “姑母,真的是姑母,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最后见姑母一面,爷奶爹娘啊,姑母来看我了,她来看我了。”钟运昌抱着宋老太痛哭流涕。 “阿昌啊,当年我们分别的时候你才八岁,多健壮的一个小子,怎么就成如今这样了?”宋老太看着瘦骨嶙峋,瘫在床上死气沉沉的亲侄子,心痛的都要滴血了。 犹记得当年逃荒出来时,他们一大家子整整有二十多口人,后来分别时也没少一个,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剩下的亲侄子也成了残废,怎能不让她心如刀绞? 宋英娘和叶孝元也在一边抹泪,这位初次见面的表哥,听说只有四十岁,但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说他六十岁都有人信。 哭过一场,叙过旧,一行人又带着钟运昌夫妇回中居城,大家暂时住在客栈,回头要去个小院租下来先住一段时间。 下午大郎二郎带着三郎四郎去找房子,运气好,不到两个时辰就租到了一个小院,一进的,拢共有六间房,暂时住一段时间的也没找太好的宅子。 等到宋老太带着娘家人搬进去,次日叶孝元他们就离开了中居城,前往黔地。 “你真的查清楚了,大舅舅一家就是让那个张天霸害死的?”宋长乐问钟雪松。 钟雪松语气笃定,“就是他,这些年除了我爹要看病抓药,和我要读书的花销,剩下的钱我都花在用来查那个张天霸了,大伯欠了赌债被人打死也就算了,这债落到两位堂兄身上, 他们也没说不还,可那张天霸不知为何就连大伯母和两位堂兄还有堂姐也不放过,把他们都害死了。” 宋长乐沉思片刻,小声道:“会不会是大舅舅发现了那张天霸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要杀人灭口,他怕大舅舅回去后和家人提过,所以才下毒手先后杀了大舅舅一家?” “我也怀疑过,但不管我怎么查也查不到线索,我太没用了。”钟雪松沮丧道。 “这件事交给我们,你不用插手,谢四娘那边需要你上心,你尽快想办法让谢府答应你们的亲事,旁的就别操心了。”宋长乐老气横秋的拍了拍钟雪松的肩膀。 钟雪松:“?”表妹年纪这么小,又长得娇滴滴的,真的能搞定张天霸那样的恶人? 但宋长乐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在他愣神的功夫,已经带着三郎四郎出门了,立春留在家里照顾宋老太。 张天霸是中居城所有赌坊的东家,不过听说其实他幕后还有更强硬的靠山,只不过露面的只有他,他原本就是个恶霸,以前没有开赌坊的时候,整天带着一群混混欺男霸女,听说杀人越货的事都干过。 他会被幕后之人看中,最大的底气就是他会功夫,而且功夫不错,至少迄今为止他还没遇到过对手。 半个时辰后,宋长乐和三郎四郎来到张府附近,三人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 “果然财大气粗,这大门真够气派的,那两头石狮子比府城的大户人家门前的还大,这院墙也够高,屋顶的瓦都比别人的好。”四郎用非常普通的句子说着异常羡慕的话。 “金窝银窝再好也是别人的,咱是来办正事的,注意盯着张天霸有没有回府。”三郎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神情严肃认真,大抵是觉得大哥二哥不在,他作为老三理应照顾好七七和四弟。 “这得守到什么时候,不是说张天霸白天都在赌坊待着么,不去赌坊找人在他家门口能查出什么来?” 四郎嘀嘀咕咕的,但又不敢自己一个人走,他和三郎一样的想法,大哥二哥不在,他要保护好七七和三哥。 宋长乐分析道:“居中城很多张天霸的眼线,咱们若是向人打探他的底细,肯定很快有人会跟他报信,那岂不是打草惊蛇,所以咱谁也不问,就在他家门口蹲着,到时候直接跟踪。 我觉得张天霸肯定在做一些伤天伤理的事,越恶毒的事越得晚上做,所以他晚上很可能会出门,到时候咱跟着他,不信查不到线索。” 三郎四郎虽然是哥哥,但对七七的话却有一种盲目的信任,特别是现在他们没办法拿主意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就觉得七七说的都是对的。 “七七你不是能看见里面的情况,能不能跟咱说说张天霸府上都有啥,是不是藏了特别多银子?”四郎琢磨着张天霸得来的钱都是不义之财,到时候他能不能顺一点拿回家。 “妻妾成群,生了一堆孩子,那些人在后院就争风吃醋呗,”人没啥好看的,倒是书房的暗格里真的藏了不少银子还有银票,金银珠宝也不少,的确有钱。 三人小声说着话,这么一蹲就直接蹲到了天黑,晚饭都是轮流去吃的,一刻没敢离人。 亥时末,张天霸终于回府,他是骑着马回来的,身边还跟着两个精壮的护卫,他自己也是身材魁梧,身上佩着大刀,衣服穿的很华丽。 看他下马的姿势和走路的步子就能看出是个练家子,而且他特别敏锐,一下马就眼神犀利的扫了一圈四周,最后视线还在宋长乐他们藏身的地方停顿了一瞬。 “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四郎有些紧张的说。 “我看他就是疑心重,习惯这样防备,看来愧心事没少做,才会这么害怕有人害他。”三郎小声哼哼。 宋长乐赞同的接话,“三哥说的没错,我也觉得张天霸就是怕死,坏事做多了,怕被人报复,所以小心谨慎,时刻戒备。”? 第119章 隐秘的庄子 一个时辰后,三郎四郎都有些急了,“张天霸今晚上到底要不要出门,看这样子他是已经睡下了。” 宋长乐半垂着眼,她不好说张天霸真的睡下了,还不是一个人睡的,这会儿他正和他的小妾玩贴贴。 唉,那货连澡都没洗就急吼吼的抱住小妾倒在床上,害她差点长针眼。 不过她可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只当没看见。 眼下张天霸已经完事在沐浴,总不会真的就不出门了? “七七你咋不说话呢,张天霸到底在干嘛这会儿?”三郎低声询问。 “嘘,别说话,有点耐心,再等等看。”张天霸正在穿衣服,连外衫都穿上了,应该是要出门了。 又过了两刻钟,张天霸带着贴身护卫骑着马离开,宋长乐三人紧追在后,他们没有马,靠两条腿狂奔,累死个人。 要不是宋长乐看的远,他们跑的再快也得把人跟丢。 紧赶慢赶追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追上了张天霸,此时他们站在一个山洞不远处,看着张天霸和两个护卫把马牵进了山洞。 宋长乐三人趴在小坡上一边平复气息,一边盯着山洞。 “七七能看见山洞里面是什么样子吗?他们能把马牵进去,里面肯定很宽敞。”三郎气喘吁吁道。 “这个山洞约莫有十米,穿过山洞另一边就是个庄子,庄子里有不少人。”宋长乐说到这一顿。 “咱们能从别的地方绕到庄子去不,进山洞恐怕很容易被发现。”三郎抹了把汗谨慎的打量四周。 “应该是可以的,不过得绕很远的路,等咱绕过去天都亮了,只能等明天晚上再行动。”宋长乐说。 一直没吭声的四郎这会出声道:“我们人少,也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还是小心点,不能冲动,我们绕路,再观察一天,搞清楚里面的情况再动手。” 宋长乐和三郎都没意见,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宋长乐走在最前面带路,她能夜视,还能看清周围十里之内是否有猛兽,或是否有守卫的人,若是发现有异常都能及时避开。 天光破晓,宋长乐三人终于找到了那个庄子,三人一晚上未休息累的够呛,这会儿真是又困又饿。 三郎四郎精神还算好,宋长乐却是呵欠连连,便让两个哥哥先盯着,她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先睡一会儿。 午时日头很烈,宋长乐出了一身汗,睁开眼从地上一跃而起,“荒山野外的条件真苦,吃不好睡不好,想想那些常年在外打仗的将士们,真令人佩服,什么苦都能吃。” 四郎递给她一个鸡腿,“吃,我刚去附近镇上买的,我和三哥都吃过了,这是你的。” 不仅有鸡腿,还有糕点和水,看份量至少能吃两日,只是这天气炎热,只怕不禁放,今日吃不完就得馊喽。 “这附近的小镇离这个庄子有多远?”宋长乐一边吃一边小声说话。 “比从那个山洞回县城近,我刚去转了一圈,发现这庄子没有大门,只有几个侧门和最先发现的山洞入口,从侧门出来的应该就是附近镇上的富户,从山洞出入的是县城的富户老爷。”三郎凑过来解释。 “不仅有男的,还有贵妇,这里到底是做啥的,地下赌坊还是这些富户老爷夫人们私会的地方?”四郎脑洞大开。 宋长乐吃完鸡腿又喝了一些水,便站起身望着庄子内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蹲下,面色有些尴尬古怪。 “七七你看见啥了,快跟我们说说。”三郎四郎都急切的盯着她。 宋长乐缓了缓才轻咳一声道:“里面关了好多小姑娘和小伙子,年纪最大的看着顶多二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十岁,这庄子里好多房间,估计至少有百来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关着两个人。” “拍花子?”四郎第一反应就是那些人都是被拐卖来的。 三郎沉思片刻,脸色一沉,“难道这里是个隐形的花楼,专门给那些有钱老爷和夫人提供特殊的乐子?” 三哥你真相了。 宋长乐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不过他们应该只在晚上接客,现在大白天的那些房间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关在屋里的人全瘫在床上……除了咱们待的这个地方,别处都有护卫看守。” 他们现在藏身的草丛很茂密,又背靠山林,那林子的路很难走,估计平时都没人敢进那个林子,所以这边的防守松懈。 “咱们晚上再行动,庄子外面拢共有十二个护卫,有四个固定守在庄子附近,其他人会出去巡逻,我们等那些人去巡逻的时候先把四个留下的护卫干掉,然后再把出去巡逻的一个个解决掉。”宋长乐低声说着她的计划。 “行,交给我和四弟,你就待在这别乱动,万一有人发现你,就赶紧跑。”三郎叮嘱道。 “我知道了,你们也要小心点,现在我们找个地方先补个觉,晚上才有精神打架。”宋长乐表示不想在外面晒一天的太阳,这么晒下去得脱一层皮。 她郁闷道:“那庄子上也有不少护卫,不然咱可以进庄子里找个地方歇息。” 三人退到林子里,找了棵得三人合抱的大树爬上去,就这样躺在树杈上睡觉,周围已经洒上了驱蛇虫的药粉。 别以为树上就绝对安全了,虽说猛兽爬不上来,但蚂蚁虫子和蛇都有,不洒驱蛇虫的药粉,被咬一口能痛的从树上掉下去。 三人也是心大的主,躺下眼睛一闭就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天擦黑,然后三人同时醒来,把东西全吃了,重新又回到庄子外面守着。 看着陆续有马车进了庄子,过了一个时辰后,没再看到有马车过来,估计客人应该是到齐了。 宋长乐看到庄子里的房间内辣眼睛的一幕幕,感到严重不适,不敢多看。 三郎四郎已经撕了一块衣?蒙在脸上,然后按照宋长乐提示的从后面偷袭,把那四个护卫逐个干掉。 原以为要费些力,没想到那些护卫不堪一击,他们手上一用力就把那些护卫的脖子拧折了。 三郎四郎可不认为是他们力气太大的原因,要怪就怪这些人功夫太差,才会毫无察觉,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后面去杀巡逻队的时候就没那么顺利,三郎这边还好,他走在最后面,干掉一个然后换上死人的衣服混进去跟在最后面,就这样连续干掉三个人后才被发现。 四郎是个直性子,他直接窜到前面树后面埋伏,待巡逻的护卫靠近了突然杀出来,然后就这样缠斗起来。 打斗持续了一刻钟左右,宋长乐都听到了动静,她拧着眉担心庄子里的人会听到外面的动静,所以不错眼的盯着庄子里的人看。 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庄子里的人只顾着寻欢作乐,声响比外面的还大,哪有人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想来这个庄子从未发生过意外,所以才让那些人如此肆无忌惮,连守护都松懈偷懒,一点都不担心会有人发现这里。? 第120章 高手太多 “搞定了,咱们现在就杀进去?”四郎先三郎一步回来,微喘着气问。 “三哥呢?”宋长乐转身看见三郎正在不远处往回跑,便没再说话,等三郎过来了才继续道,“你们没受伤?” “一点外伤,不严重。”三郎袖子上染了不少血,不过都是那些护卫的,他胳膊被划了一刀也留了一点血,但不影响行动。 “包扎一下。”宋长乐不放心。 三郎本想说不用,但看到妹妹担忧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好,那就简单包扎一下。” 宋长乐一边给三郎包扎一边说:“庄子里有三十多个护卫,估计有几个是高手,张天霸的功夫就很高,待会进去要更加谨慎。” “七七你跟着我,不要单独一个人,要不你别进去了,就在外面守着。”三郎不放心她。 “我也觉得你留在外面更合适,”四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就在外面看着,万一我和三哥谁倒霉被抓了,你就想办法进来救人。” 宋长乐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好,那你们先进去,我在外面放风,如果里面有陷阱我还能及时救你们,那啥,打不过就跑,别在意面子。” 三郎四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就快速往庄子的方向窜去,宋长乐也跟着走近了一些,随后一双眼睛定定的观察着庄子里的情况。 其中有十几个护卫的位置是固定的,宋长乐提前告诉三郎四郎那些人躲在哪里,二人进去后没怎么费力就解决了那些人。 里面果然藏着几个高手,三郎四郎虽然顺利解决了十几个护卫,同时也被那些高手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 接下来的战况就有些落下风,毕竟三郎四郎对庄子上的格局不熟悉,且两人只有十六岁,第一次直面危险,经验多少有些不足。 三郎被人一脚踹飞,撞在柱子上又跌落,哇的呕出一口血,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几个护卫又冲了上来,手里的刀同时砍下来。 幸亏三郎反应快,就地一滚,躲开了攻击。 四郎的情况也不算好,和几个护卫缠斗在一起,应付的颇为艰难,身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大意了,没想到庄子里的高手居然比外面的护卫厉害那么多,三哥四哥马上要撑不住了。”宋长乐很是焦灼,但她没有时间想太多,一时间也找不到帮手,只能先进去帮忙。 她施展轻功跃上屋顶,一手拿着长鞭一手拿着暗器,快速朝两位哥哥的方向掠去。 待到要跃下去时,她手里点燃了一个火把,娇喝一声,“住手,放开他们。” 这一声只为了吸引下面的人看过来,听到声音众人确实都同时看向她,于是几个正面对着她的人神情一木,下一刻便提着刀朝自己人砍去。 宋长乐微微松了口气,幸好她的瞳术给力,这一下有五个人同时中招,在她的心理暗示下,皆成了她的帮手,和其他护卫打成一团。 张天霸和另外四个伙伴原本在阁楼上看热闹,又多了一个小姑娘闯进来也没放在眼里,还想着待会就把那小姑娘活捉了关起来接客。 没想到形势转变的如此突然,几个护卫骤然倒戈,在其他人没有设防之时连杀好几人。 “怎么回事,那五个护卫什么时候被收买的?”张天霸大怒。 另外四人都是张天霸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是这山洞庄的持股人,平时他们很少会到齐,今日难得一聚,庄子就出了事。 此刻几人皆是一脸怒色,眼神阴鹜的盯着下面打斗的人。 其中一个面色腊黄的瘦高男子阴冷道:“我们中出了内鬼,这个庄子恐是曝露了。” “让我查出来,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生不如死。”内鬼没有查出来前,大家皆有嫌疑,一时间五人心思各异。 唯一一个坐在那稳如老狗的年轻男子摇了摇折扇,此时眯着眼开口,“一个个脑子都被狗吃了,看清楚再说。” “白立鹤你什么意思?”腊黄脸不满的回头瞪他。 白立鹤并不惧他,轻蔑的瞥他一眼道:“那些护卫变得反常是那个小姑娘出现后发生的,你们仔细看现在已经不止五个人倒戈,又多了三个帮她的人,且这些人下手极狠辣,不要命似的不顾身上的伤,也要把人杀了。” 张天霸等人闻言,定晴一看,果然如此,且和那小姑娘接触过的无一不是立马叛变,转身就发狂般去杀自己身边的人。 “那小姑娘看着至多十岁,难道她练了什么邪功,或者用了什么药物来控制别人?”张天霸心中骇然,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下去会不会中招? 白立鹤一时也看不透那小姑娘是怎么控制别人的,一时没有应话。 “看她的功夫也不错,下手又狠又准,这么小就心狠手辣,很有女魔头的潜质,这等狠辣的性子我喜欢。”腊黄脸桀桀怪笑两声。 “越来越多人被控制住了,再这样下去庄子里的护卫都要死光,我下去会会她,你们也别光顾着看热闹,赶紧把另外两个小子拿下。”白立鹤冷声提醒众人。 五人中,白立鹤的功夫略胜一筹,看他飞下去直奔小姑娘那边去,另外四人便两人一组分别去对付三郎四郎。 宋长乐瞳术厉害,早就发现了阁楼上的五人,此时看他们分头跃下来,连忙大喝一声,“三哥四哥小心,这些人不好对付。” “晚了。”白立鹤已经掠到了宋长乐面前,折扇啪一下打开,上面全是刀尖,夜色中他看清宋长乐的面容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好精致漂亮的小姑娘,可惜了。”可惜喜欢多管闲事,妨碍了太多人的利益,长得再漂亮也不会有好下场。 宋长乐也看清了面前的黑衣青年,看着二十四五的年纪,长得挺端正,若不是出现在这庄子里,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坏的。 “挺端正的一个人,可惜干的却是伤天害理的恶事,大男人臭不要脸,居然和我一个小孩子打架。” “牙尖嘴利,可惜嘴皮子再利索也得拿实力说话。”白立鹤平时装的很斯文,很怜香惜玉,但内里却是个狠毒没有感情的疯子,他眼里只有利益,其他都是浮云。 宋长乐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差点被他扇子上面的刀刺杀,而且这人心性坚定,双眼又有意避开她的眼睛,她一时无法对他用瞳术。 玛的,这浑蛋难不成发现了她会瞳术? 这样打下去很快会吃亏,到时她和三哥四哥都会被抓住,仇没报成,反倒要搭上兄妹三人的性命。 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宋长乐这么想着,手里的一把毒粉飞快的洒出去,直接洒了白立鹤一身。 这种药粉只要一闻到,或药尘落进眼睛里,鼻孔里都会立马起作用,让中毒者短暂失去行动能力。 宋长乐就是抓住这个机会,对白立鹤使用了瞳术。? 第121章 有些事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十几息后,白立鹤中的药效一过,他立刻转身朝张天霸几人冲去,一出手就杀了其中一个同伙。 是那个腊黄脸,对方眼珠子瞪的老大,带着难以置信的死不瞑目。 宋长乐暗道可惜,要是刚才死的是张天霸就好了。 接下来白立鹤又干掉两个同伙,张天霸和另外一个同伴反应极快,根本不敢和白立鹤交手,也管不了庄子里乱成一团,还能不能保住他们的大本营,眼下逃命要紧。 宋长乐恨恨的看着张天霸二人仓惶逃走,却抽不开身去追,她眼眸一动白立鹤立马把庄子里所有护卫都打晕。 之前就中了瞳术的人正把所有房间门打开,把里面的人都放出来,等那些人都在院子中央排好队后,那些护卫一个个自己撞墙晕厥。 连白立鹤也不例外。 宋长乐发现那些被抓来的少男少女们,很多都被虐待的不成人形,情况好点的也是一脸麻木,眼神透着生不如死。 房间里出来的不止这些可怜人,还有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老爷贵妇,宋长乐让三郎四郎把这些人都绑起来。 随后她对其中两个施了瞳术,这两个人会在她的暗示下去府衙报官,至于为何不去中居城报官,自然是因为宋长乐刚才问了他们一些话,得知中居城知县也是这里的客人。 那知县还有这个庄子的股份,这个地方能运转那么久都不出问题,知县出了大力,有他这个父母官遮掩,这个腌臜之地一直未被人揭发。 知府没有参与其中,应是可信的,这个案子破了将会是不错的政绩,希望知府能给力一点,不要让人失望。 “七七,这些人怎么办?”三郎四郎看着那些衣不蔽体的少年少女们,心中不忍,都没敢多看。 “你们去房间找件像样的衣服穿上,然后离开这里。”宋长乐这话是对那些可怜人说的。 等那些人找到了衣服换上,宋长乐又说:“我知道你们受了很多罪,每日生不如死的煎熬,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把这些人押到县衙去,告他们死罪。” 人群中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冲到她面前,颤声道:“可是知县与他们勾结,他们是一伙的,我们去告又有什么用?” “一个人或许没用,但是你们这么多人,一百多个人堵在衙门,还有中居城的百姓们看着,那知县还能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灭口吗?”宋长乐声音很大,让每个人都能听见。 “你们的家人亲戚呢,难道你们都是被人从外地抓来的,一个本地的都没有?” “有,这庄子里有一半的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有些是被偷偷捉来的,少部分是被家里人卖掉的。”那少年一边垂泪一边说。 “我是被这些畜生从北地抓来的,可怜我家中父母只有我一个独子,呜呜,爹娘肯定以为我死在外面了,我已经被抓来两年了。”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所以他十四五岁就被抓到这个庄子接客了,可怜见的。 “这么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苦难比待在这里更可怕的,所以为什么不敢去县衙,知县不干人事,把你们害成这样,怎么能放过他,定要将他绳之以法。”宋长乐继续扬着声劝说。 “你说的对,反正出去了我们也会被人瞧不起,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不如拼着这条烂命与那恶知县鱼死网破。” 说这话的是一个小姑娘,顶多十八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就是脸色惨白,整个人透着绝望的死气沉沉。 有了少年和少女带头表态,很快也有其他人跟着附和,都表示就算拼上一条命也要拉着吃人不吐骨头的知县一起死。 “还有镇上的李府和赵府,县城的张府,白府和顾府……这些大家世族内里黑透了,都是吃人血的畜生啊。” “走,我们就算死也要先把仇报了,这些护卫也不能放过,平日里他们可没少虐我们。” 他们晚上要被有奇怪癖好的老爷贵妇折磨,打的半死不活,白天也无法休息,这些护卫趁机占他们便宜,这庄子里没人把他们当人看。 然后宋长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几声惨叫,竟是几个眼带狠戾的少年少女拿着刀,把几个护卫裤裆里的玩意儿给割了。 宋长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些护卫也是活该。 三郎四郎头皮发麻,下意识两腿一夹。 “把他们打一顿出气,别真的打死了,留口气还要当证人呢。”宋长乐提醒道。 “他们不该活着,死了才不会再害人。”最先说话的少年像个野兽般低吼,显然是恨透了那些人。 “这么痛快就让他们死掉岂不是便宜他们了,先别杀,留他们一命,慢慢折磨更解气,不然你们以前所受的罪不是白受了?” 宋长乐心中捏了把汗,这些护卫死有余辜,但这些人都中了瞳术,她要留着做帮手的,到时候就算知县使什么阴招,威胁这些人说假话也没用,中了瞳术的人只会在她的暗示下把罪行全部交代。 还有去衙门的路上,谁知道会遇上什么麻烦,没有这些护卫帮忙,她和三哥四哥哪里保护的了这么多人? 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那么多人一起进城,让城中的百姓都看着,审案时也让百姓们旁听,肯定能把那知县摁死。 外面有许多马车,是那些客人的,现在正好给大家用,挤一挤一起赶往衙门。 出发的时候宋长乐又让人把白立鹤和几个护卫弄醒,让他们护送大家回城,主要是怕逃走的张天霸二人会带救兵过来。 一个时辰后,当宋长乐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中居城时,半路被张天霸带着人拦住了去路,这浑蛋果然是去搬救兵了,而且都是衙门的人。 “我是县衙的郑捕头,带了知县大人的逮捕令,你们这些作乱的刁民赶紧束手就擒,否则立斩。”自称是郑捕头的人一脸络腮胡,身量高壮,肌肉虬结,嗓门跟个破铜锣似的。 “郑捕头你看清楚了,这些人都是穷人家的孩子,都是被虐待的不成人样的可怜人,没有什么刁民,现在他们要去县衙告状,你凭什么拦着?”三郎骑着马目光炯炯的与郑捕头等人对峙。 张天霸呸了口痰在地上,“郑捕头,就是这个人半夜闯进我的庄子打杀劫色,我都差点没能逃出来,现在他又不知从哪找来的这些人想栽赃我,简直该死,这人留不得。” 出来时知县已经跟郑捕头通过气,遇到闹事的人废话少说,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灭口。 一路上时间算的很准,此处正好没什么人家。 郑捕头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等张天霸话音一落便大声发话,“这些人就是山上的恶匪,现在扮着百姓还想去衙门作乱,一个活口都不能留,给我杀,一个人头一两银子,谁杀的越多奖励越高。” 呸,乌合之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边关杀敌的将士呢,还一个人头一两银子,什么玩意儿? 宋长乐小脸一沉,冷笑一声,眼瞳一动,混在人群中的白立鹤和几个护卫便迅速跃了出来,发疯了般冲向郑捕头一行人。 “拦住他们,杀一个是一个,”宋长乐扬声喊道,“三哥四哥把张天霸活捉了,一起带走。”? 逃出来的众人此时是众脸懵b,不知道为何白立鹤和那些护卫为什么会和张天霸等人打在一起,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宋长乐:这些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保持沉默就好。 第122章 被迫交代 对啊,他们这么辛苦,冒着生命危险救这么多人,为了什么,就是因为张天霸,现在倒好,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他却还在活蹦乱跳,这不等于白忙活了? 三郎四郎从马背上跃起,气势汹涌的朝张天霸冲去,此时郑捕头和其他人自顾不瑕,张天霸孤立无援。 举刀想逼退两位少年,但手上的刀却被三郎一脚踢飞,四郎更是一脚踢在他脑袋上,张天霸只觉先是虎口一麻,紧接着后脑勺一阵巨痛,下一刻白眼一翻,身子一软就要倒地。 三郎四郎动作飞快的一人拖住一条胳膊,把张天霸带离了此地。 宋长乐带着救出来的人匆匆往衙门赶,至于白立鹤和郑捕头等人打到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她就懒得管了,两波人都不是好人,最好全军覆没。 眼看中居城要被捅出一个窟窿来了,应该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夜幕降临,傅知县刚回到家里,正要与家人一起用晚饭,就见管家领着一个衙役跌跌撞撞的进来禀报。 “大人,不好了大人。”衙役一进来就扑到傅知县的脚上又哭又嚎。 傅知县狠狠的皱了下眉,一脚把人踢开,“嚎什么,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大人,郑捕头和其他人都被白立鹤给杀了,白立鹤自己也受了重伤,但他跑了,下午出去的人剩下两个活口。” 下午衙门派出了三分之二的兵力,原以为能轻易把闹事的人拿住,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一群废物。”傅知县面色黑成锅底,怒火中烧。 偏这时值守的衙役又跑来禀报,“大人衙门外面来了上百个告状的人,他们击鼓鸣冤,把周围的百姓都引来了,现在衙门被围得水泄不通,非要大人作主,替他们伸冤。” 傅知县眼皮用力的一跳,“都是些什么人?” 他会这么问是因为有些衙役是不知道他暗地里的勾当的,只有下午派出去的那些人是他的心腹,但现下心腹快死光了,剩下的衙役是不知道真实情况的。 此时只听衙役颤着声道:“都是些小姑娘小伙子,听说他们是被人强行抓走,然后关在一个庄子里做一些非人的勾当,把他们当牲口一样虐待, 里面死了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活下来的都是命硬的,还有后面抓进去的受害者,后来他们实在受不了那种非人的折磨,在几个江湖义士的帮助下逃了出来,一出来他们就到衙门来伸冤。” 傅知县咽下喉中的腥甜,沉声问道:“那几个江湖义士可在?” 衙役茫然的摇头,“没看见,我们只看到一群狼狈不堪的伸冤者,他们口中的江湖义士连人影都没看到。” 跑的倒挺快,煽动那些贱民来告状,始作佣者却躲的严实,哼,以为躲起来就抓不到他们么? 以为衙门的心腹死光了,他就没人了么? 挣了那么多钱可不是放着发霉的,这些年他私下养了一群杀手,防的就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傅知县把报信的衙役打发走,随后匆匆去书房,招来护卫,让他把死士都调过来。 “本官等下会去安抚住那些贱民,到时候把他们集中在一个地方,你带着人尽快把那些逃出来的人灭口,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做的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不听话的畜生就不该留着,想逃,还想趁机揭发他扳倒他? 没那么容易,他会先把那些蝼蚁踩死,之后再卷土重来。 衙门附近的某家客栈里,三郎踩在张天霸的背上,让他交代杀害钟运生一家的详细经过。 “钟运生是谁,我不认识?”张天霸跪趴在地上还在嘴硬。 四郎连捶了他两拳,把人捶得直接呕了几口血,“快说,不然有你受的。” “今日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张天霸眼神狠戾的瞪着三郎四郎,心想今日除非把他弄死,否则让他出去了回头定要把这两小崽子碎尸万段。 “真是块硬骨头,怎么打都不能让他开口,要不直接杀了?”四郎没什么耐心的说。 宋长乐坐在角落里一直没吭声,安静的吃完一盘果子,此时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抓住张天霸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你……”张天霸正想喷粪,宋长乐没给他机会,瞬间使用了瞳术。 看着钟天霸呆滞的神情,宋长乐低声说:“把你怎么害死钟运生一家的经过告诉我,还有你和知县等人私下做的腌臜事都写下来,然后画押。” 钟天霸眼神毫无焦聚,嗓音机械,“钟运生原本只是赌坊里一个不起眼的赌徒,我根本没放在眼里,谁知我小瞧了他,他不知怎么的居然悄悄跟踪了一个富老爷,得知了山洞庄的秘密,还要以此要挟别人挣银子, 这钱岂是他能吃的下的,知道了山洞庄的秘密他就注定死路一条,那家伙狡猾的很,我们不但没有第一时间抓到他,还让他逃回了家。” 回了家就能平安无事了? 不,他回过家,就注定他的家人也活不成了,要跟着他一起下黄泉保守山洞庄的秘密。 “原来那个庄子叫山洞庄,你们可真狠毒啊,钟运生一家五口被你杀了不够,还想把他弟弟钟运昌一家也杀了,你还是不是人?”三郎深吸一口气,怒道。 钟天霸中了瞳术,此时像是听不懂三郎的话,自顾往下说:“钟运生的两个女儿那时也才十五六岁,我原本想把那俩丫头抓到山洞庄接客的,虽然她们相貌一般, 但总有特殊喜好的人会喜欢,可以折磨她们从中得到乐趣,不过那两丫头性子烈,力气又大,不但误杀了一个客人,还打伤了一个护卫,我一气之下便斩了她们。” “钟运生一家人都被灭口后,我原本是要对他弟弟一家下手的,不过那二房的小子是个狡猾的,居然找了谢家这个靠山,谢家的老太爷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 在朝廷还有不少人脉,我不敢触谢家的霉头,便暂时按兵不动,但一直派人盯着钟雪松一家,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其实他一直谋划着要杀掉钟雪松,不能让他再继续科考,以免他将来报复。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现下他自己被人捉了,连老巢都让人端了,就完全没有预料到。 交代完钟家的事,他又边说边写,把他这些年做过的坏事,杀过多少人,又有哪有些人参与,以及和他一起合开山洞庄的都是什么人,这些人与傅知县又是怎么勾结的,一字不落的写在纸上。 最后还画了押。 这边刚把事情搞清楚,正要让钟天霸带着自己写的罪状去自首,就听衙门外传来阵阵惊惶的尖叫声,还有凶狠的吆喝声。 “有蒙面人把围观的百姓都赶跑了,还把那些伸冤的人都包围了,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三郎眼皮直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多时便看到有更多的黑衣蒙面人不知从哪窜出来,举刀切西瓜似的开始砍人。 “简直目无网法,在县衙门口就敢滥杀无辜,我剁了他们。”三郎说着就要去救人。 “慢着,三哥你别动,让他去,”宋长乐叫住三郎,对张天霸说,“你去把那些黑衣人都杀了,一定要尽力保住从山洞庄逃出来的人。” 等张天霸冲出去救人时,宋长乐又开始运用瞳术联系白立鹤,令他马上赶到县衙门口救人。 做完这一切,宋长乐呼出口气说:“有张天霸等人的帮忙,压力会小很多,我们也去救人。”? 第123章 令人惧怕的存在 那群黑衣人一看就是死士,功夫很高,宋长乐可不希望因为救人,搭上三哥四哥的命,她愿意救人,但前提是不伤害自己和家人的情况下。 张天霸的功夫的确不错,一出手就解决掉好几个死士,白立鹤也在一刻钟后赶来,有这两位顶着,加上宋长乐和三郎四郎一起抵御,那些黑衣人很快被干掉大半,剩下的也被打退。 不过从山洞庄逃出来的人也被杀了十几个,县衙门口都被血染红了,场面很是惨烈。 “呜呜,我不告了,我要回家,我不想死啊。” “为什么县衙门前都可以杀人,我早说过县令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根本拿他没办法。” 一时间众人又哭又嚎,都说不想告了,他们只想回家,太害怕了,没人不怕死。 宋长乐重重了叹了口气,她也没想到傅知县居然胆子这么大,敢在县衙门口行凶,更没想到他培养了那么多杀手。 刚才要不是她用了瞳术,那些黑衣人哪会那么容易撤退,只怕不完成任务绝不罢手。 “七七现在怎么办,万一待会儿再来一群杀手,咱们可顶不住。”三郎面色沉沉,声音压的很低。 “那个张天霸和白立鹤也受了不轻的伤,这会儿还傻愣愣站在那等你指示呢。”四郎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莫急,再等等,很快会有结果。”宋长乐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微微握紧,她心里挺紧张的。 今日她使用瞳术的次数有点多,中招的人也是有史以来最多的,她担心中途出变故,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还要故作镇定。 约莫过了三刻钟的功夫,刚才撤退的黑衣人中,有五个又返回了,五人皆是一身伤,黑衣破烂,走近时血腥味异常浓重。 三郎四郎神色一凝,提刀挡在宋长乐面前,皆以为接下来有一场生死搏斗。 但黑衣人却并未动手,反而有些僵硬的抬着一个人过来,那人装在麻袋里,唔唔的乱叫挣扎。 “把人带过来。”宋长乐此时坐在县衙大门口,背对着众人。 黑衣人把麻袋里的人抬过来,并把里面的人放出来让他跪在宋长乐面前。 宋长乐只是与那人对视了一眼,便转过身没再管。 黑衣人拿掉傅知县嘴里的布,并把他扶起来,人群中有些人认出了知县,惊声道:“那人就是傅知县,他怎么会被人绑过来的,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人能回答他,谁也不知道眼前的一幕是怎么回事。 “你们想告状伸冤是,本官这就升堂为你们作主。”傅知县脑子里其实是清醒的,他不想说这些话,但此时他像个被人控制的傀儡,无法掌控自己的言行。 他想挣脱这种束缚,却完全做不到,他转过身让死士去通知守值的人开门,还把他的官服和印章拿过来,真的要在大半夜升堂审案。 “傅知县就是幕后之人,大家就是被他害成这样的,先前他还派人来杀我们,怎么可能会帮我们,这是阴谋,他想把我们骗进去,然后一网打尽,大家不要相信他,快逃,快逃啊。” “对,是阴谋,是陷阱,大家千万不能上当,赶紧离开这里。” 随着几声高喊,众人便尖叫着仓惶逃窜。 宋长乐:“?” 看来这招行不通,刚才时间太紧迫,她也没想到更好的法子,本想让知县自己审自己,然后自己给自己定罪。 不过这操作显然吓坏了所有人,好,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诡异。 三郎和四郎显然也是懵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走,要伸冤的人都跑光了,我们还留在这干嘛?”宋长乐说完已经率先离开,三郎四郎只好跟上。 三人匆忙赶回租住的宅子,发现大家都睡了,便蹑手蹑脚的没敢惊动任何人,三人一起进了宋长乐房间。 “七七这事就这样不管了?”三郎觉得心里不得劲,事情办的虎头蛇尾的。 “知县和黑衣人还有张天霸白立鹤等人都还在县衙门口,他们中了瞳术,难道就让他们在那待着?”四郎担忧不已。 宋长乐打了个呵欠,让两位哥哥回自己房间去,“我困了,先补觉,旁的明日再说。” “可是,罢了,事情已经失控,确实不是咱们能控制的,睡觉去,不想了。”三郎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七七有些憔悴的小脸,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七七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怎能什么事都让她拿主意,他和四弟做的什么哥哥,啥事都要七七操心? 四郎和三郎是双胞胎,此时心意相通,便也没吭声,二人一起离开。 宋长乐赶紧把房门栓住,随后在床上打坐,闭着眼集中精力,分别给中了瞳术的那些人下指令。 就让张天霸和白立鹤拼个你死我活,在县衙门口生死斗,最后结果如何就看谁的命更硬,知县和黑衣人也一样,就让这些恶人互相伤害,就算死也不要脏了别人的手。 自相残杀多好啊,他们那么恶毒,有令人发指的癖好,喜欢虐,待,现在就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 唉,难怪世人会说眼见愁和夜瞳练的是邪术,这种能控制他人神智,按照操控者的思想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的确挺恶毒的。 虽说张天霸等人都是活该,但这件事是由她掌控的,明日待大家发现县衙门口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不知会作何感想? 宋长乐做完这一切,睁开眼幽幽叹了口气,若是让人知道县衙门口的人都是死在她手里,大家会不会觉得她像个女魔头,杀人不眨眼? 若她是个普通人,换位思考一下,她身边有这样一个能随意操控他人生死的人物,肯定会惧怕?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三哥四哥更要守口如瓶,她可不想变成人人忌惮的存在。 翌日清晨,三郎四郎已经从外面打听完消息回来,他们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敲响了宋长乐的房门。 “这么早,有事?”宋长乐已经穿戴整齐开门出来。 “七七,知府大人昨晚赶来县城了,听说张天霸和黑衣人都死了,白立鹤和傅知县还剩半条命,当时县衙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不是知府大人及时赶到,恐怕人都要死光了。”三郎解释道。 四郎补充道:“现在好多百姓围在衙门口要旁听审案,加上昨晚吓跑的那些人也被找回了大半,知府大人一夜未眠,势必要查清山洞庄的案子。” 他们没有提瞳术的事,更不觉得张天霸等人自相残杀的举动是因为瞳术,或者说他们刻意忽略了这些。 总之事情不能往七七身上联想,此事与七七无关。? 第124章 暗中相助? 宋长乐想了想又回房去了,“三哥四哥你们先去吃早食,我等会儿再吃。” “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七七你进屋要做甚?”三郎隐隐有些明白妹妹想做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 四郎拉着他走,“七七做事有分寸,不用你操心。” 宋长乐坐在床上,用瞳术控制白立鹤和知县,让他们主动去跟知府大人认罪,虽然这样有些奇怪,但她只想事情快点解决,而且现下已经闹成这样了,收手是不可能的。 县衙内,知府正准备升堂,就听衙役来报,说知县和白立鹤要认罪,是关于山洞庄一案。 “哦,他们还真的与此案有关?”知府略沉吟,刚才他已经从张天霸的身上搜出了那张罪状,里面写的非常详细。 有谁参与其中,何时何地做了什么,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但也正因为太过详细所以知府生了疑。 总觉得有谁在幕后引导这一切的发展,那人目的就是扳倒知县和张天霸等人,但张天霸那样狠毒嚣张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写罪状? 刚才傅知县和白立鹤还是一脸懵,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震惊又无措的模样,那表情太古怪,怎么看都不对劲。 现在二人又说要认罪,傅知县和白立鹤都是圆滑世故的老狐狸,表面堂堂正正,私底下什么勾当都有,心思缜密,只会把罪行遮掩的无人能察觉,再不济也会找个替死鬼。 如今这操作实在难以解释,太不正常了。 但不管知府心里怎么疑惑重重,知县和白立鹤还是主动认了罪,并把其他同伙全部供了出来,两人还交了账册作为物证。 最后就是人证物证俱在,山洞庄一案很快便有了结果,知县因官商勾结,贪赃枉法等罪名,罢官问斩。 张天霸与白立鹤等人也因草菅人命,拐卖人口等诸多罪名判处死罪,秋后问斩,不过除了白立鹤,其他人都死了,所以只有白立鹤一个还要问斩。 这些人的家产都充公,知府心里琢磨着数量有点多,到时少不得要上交一部分给朝庭。 山洞庄一案牵扯到不少世家大族,将近五分之一的大户都无法完全洗脱关系,知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情节不是很严重的,用钱财可抵消。 他不可能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把所有涉及的人都抓起来问罪,做的太过只怕他自己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更别指望升官发财。 宋长乐和三郎四郎自那天后就易了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怕让人认出来,到时候抓到官府去问话。 问话倒没什么,就怕问到关于瞳术的事,知县和白立鹤还有那些护卫的行为那么反常,知府肯定有所察觉,宋长乐不敢冒险。 她躲在租屋里好久没出门了,三郎四郎也老实了很多,不敢总是往外跑,只偶尔陪钟雪松去谢府谈说亲的事。 早知道那天就该先易容,回来后再卸装,那样的话后面就不用日日提心吊胆,在家里都要易容,惹得老太太和钟运昌等人总是询问。 宋长乐也不瞒他们,实话实说:“得罪人了,怕被人报仇,所以要易容。” “得罪什么人了?”宋老太问。 “我和三哥四哥去找张天霸报仇,结果捅了大篓子,差点没法收场,出乎意料的严重,大家也别多问了,记得保守秘密,不要多问,在外面更不能乱说,否则大难临头。”宋长乐故意沉着脸吓唬他们。 钟家人这些年过的苦,被吓怕了,犹如惊弓之鸟,哪敢出去乱说,他们连门都不敢出,天天就猫在家里。 除了钟雪松会出门,王氏和钟雪灵都苟在宅子里照顾钟运昌,这样安宁不用因为没钱抓药,没钱吃饭而担心的日子他们很满足,哪敢出去惹半点麻烦? 宋长乐就担心知府会查到他们,还好最后山洞庄的案子结案了也没有牵扯到她和两位哥哥,至于这中间是否有人插手帮忙,她也不得而知。 黔州,商昭穿着灰扑扑的麻衣,身边跟着顾青和肖灿,他们这次下山是要去接引粮队的,翠姑在安南府开粮店,囤了大量的粮食,每年都会想办法往黔地运送。 这几年只要有粮食送过来,商昭都会带人去甘州等待粮队,黔地太乱,不得不亲自监督,到时候若是起兵打起来,粮食不够还打个球。 出了黔州三人马不停蹄的往甘州赶,进甘州是要付进城费的,三人只好下马,边走边低声说话。 “中居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商昭问。 “那个害了宋老太太娘家的张天霸等人已经解决了,还救出一大群人,知府原本是想继续查的,我们的人施了压,便快速结了案。”顾青压着声回话。 “谢家那边呢,可同意把谢四娘嫁给钟雪松了?”商昭对宋长乐的事很上心,总是能第一时间打听到她的情况。 也不是故意监督她的行踪,只不过刚好中居城有爷爷的人,而七七又正好在那里遇到了麻烦,他知晓后就顺便帮了一下。 “有人施压,谢家不敢不答应。”顾青说。 “少爷你将来可是要娶那宋长乐为妻,不然为何对她如此重视?”肖灿一直觉得商昭对宋长乐太过在意了,一个农女罢了,两人身份并不般配。 将来宣亲王若是起兵成功,那商昭就是皇孙,甚至可能是太子,到时候他和宋家小丫头可谓是云泥之别,若是小主子真心喜欢那丫头,那可不算是好事。 “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七七才十岁,你的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我对七七好就一定要对她有所图么,就不能是我单纯想对她好,看不得她受委屈?”商昭斜睨肖灿一眼。 肖灿被他看的讪讪一笑,“如果我说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必定有原因。” “原因就是我想对她好,七七值得我这么对她。”商昭毫不犹豫的回道。 这话听着真绕,小主子就是任性,可能他心里喜欢人家都不知道,年纪太小,还没开窍? 说他没开窍,他又一心一意的对人家,好几次不惜动用王爷的势力来护她周全,这份心意着实有点重。 “脑子里别老是想这些没用的,办正事要紧。”顾青横肖灿一眼,让他闭嘴不要多言。 看破不说破。 小主子自己意识不到不是更好,眼下的处境可不适合谈情说爱,急什么,两孩子都还小呢,就当他们在过家家,往后的事等他们长大了自有定数。 “阿嚏,谁在说我坏话?”远在中居城的宋长乐突然打了个喷嚏,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第125章 处境艰难 傍晚时分,三郎和钟雪松一起回来了,并带回了好消息,谢府同意谢四娘与钟雪松的亲事了。 突然就同意了? “也不是突然答应的,说是咱们背后有人,谢家看在那位靠山的面上答应的。”三郎也是一头雾水,他们的背后靠山是谁? 四郎直接就问:“七七你知道咱们的靠山是谁吗?” 宋长乐大概猜到可能是阿昭在背后出了力,但阿昭的身份太神秘,不能轻易示人,便也摇摇头。 “我也不知,也许这只是谢家找的借口,毕竟咱们家可是出了进士和举人还有童生的,雪松表哥也是童生,再加上这些日子咱们足够诚意,谢家只要有脑子也没道理不肯把庶女嫁过来。” 三郎四郎都想不出原因,也就接受了宋长乐的解释。 钟雪松此时内心狂喜,也不关心叶家的靠山是哪个,他只知道终于能把心爱的人娶回来了。 “就在中居城把喜事办了,办完喜事,你带着一家子去安南府定吾县,我已经让七七写信给霍老头和翠姑,到时候你们过去他们自会安置妥当。”宋老太这次可谓操碎了心。 上次去谢府她还把一个宅子和庄子的地契给谢家过目,证明他们在安南府的确有家业,不是一穷二白,到时候谢四娘嫁到钟家跟着去安南府也不会吃苦。 谢家其实没有多在意谢四娘嫁人后是否会吃苦,他们原想把她拿去联姻,给谢家一点助力,原先谢家是看不上钟家和叶家的。 不过在知道叶家京中有人,且地位不低后,便没再阻挠,反倒觉得谢四娘有些本事,居然能自己找到不错的人家,原本凭她庶女的身份,顶多在中居城找婆家,和京中完全搭不上边。 叶家不可小觑啊,家中出了三个有功名的,京中还有人脉,光这一点就令谢家高看了几分。 宋长乐只觉得世人真现实,什么都要看家世看功名,叶家虽然有三人考上功名,但放在那些高官眼里还是啥都不算。 看来她以后去了黔地要好好抱紧阿昭这条大腿,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再深的情宜也会被时间冲淡,是时候见面把感情加深一下了。 钟家是拿不出钱出聘礼的,只能靠宋老太,宋老太身上只留了五百两银子,别的就没有了,不过她送了一个宅子给钟雪松。 “这宅子是一进的,还带了小院,这是姑奶奶送给你的成亲礼,等你们去了定吾县也会有人安排活计给你们做,总归不愁以后的生计。” 另外给了三百两银子做聘礼,“这三百两算我借你的,你尽快考上秀才再考举人,等有钱了再还我。” “多谢姑奶奶,雪松定会努力中举,早日还清这聘礼钱。”钟雪松万分感激道。 唉,都说升米仇斗米恩。 宋老太原本是没打算送宅子的,但娘家就剩这一根独苗苗,她看钟雪松不是那等子忘恩负义,狡猾奸诈的,又年纪轻轻考中了童生,心底便多了几分看重。 婚事办的有些仓促,主要是谢四娘年纪不小了,不好再拖,钟雪松明年要下场考院试,种种原因叠加,便飞快的选了日子成亲。 谢府也没再为难,还给了谢四娘还算丰厚的嫁妆,也不算怠慢她。 不过再匆忙,一转眼已过去了两个月,这会儿叶孝元等人早到了黔地,在甘州时还凑巧碰见了商昭等人,之后还是一起回的黔州。 到了黔州商昭没有多逗留,带着人立马离开了,他们要把粮食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不宜久留。 宋长乐一行人在钟雪松一家子出发去安南府后,便也开始赶路,一路上马不停蹄,在一个月后终于赶到了黔州城外。 “果然是苦寒之地,一路上过来看那些百姓过的真苦,比南方差的不止一点半点。”三郎蹙紧了眉,爹这个县令只怕不好当啊。 四郎一脸赞同,“黔地民风彪悍,将近半数都是被流放的罪臣之后,又靠近辽边,辽人时不时会来犯,这日子能好过才怪。”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日子好不好过也是看人的,难道咱们一家子壮劳力还过不好日子?”宋长乐不喜欢听丧气话。 “七七说的对,怎么说你们爹也是个官,再难也不可能比逃难时更难。”宋老太对逃难的那段记忆非常深刻,自那以后她就觉得没什么苦难能打倒她。 “让开,都让开,别挡着我们小姐的道。”突然身后传来大喝声,还有车轮滚动的咕噜声。 三郎只得把马车往旁边靠,让后面来势汹汹的马车先过,马车前后还跟着好些骑着马的护卫。 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有些特别,黔地这一带有好些苗人,住在不同的寨子里,有他们自己的首领,势力不容小觑,县官只怕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这些人好嚣张,竟是连守城的衙役都不敢拦他们,其他人进城都要交税,苗人却有特权?”三郎语气沉沉,更替他爹担忧了。 “有大哥二哥在呢,爹又不是一个人,想真正有实权,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宋长乐语重心长道。 “行了,多说无益,先进城。”宋老太示意三郎别磨叽,快赶车。 黔州看起来有些萧条,街上来往的百姓穿的也一般,这可是城里人,那下面村落的百姓不是过的更不像样? “难怪犯了重罪的人都流放到这里,果真不是好地方,气候也怪异,来时路上咱还碰到了毒障,幸亏七七看的远,咱才没撞入雾障去。”四郎也开始担忧,这里的人口太复杂,爹这县官会不会只是个摆设,管不了事? 不多时马车在县衙门口停下,衙门口只站了两个看着精神不济的衙役,都懒得上前问一声,远远的就吆喝说衙门口不准停车,赶紧离开。 “我们是新任知县叶大人的家眷,还请这位衙差大哥通报一声。”三郎跳下马车扯着嗓门道。 “叶大人的家眷?哦对,之前是说过还有家人未到齐,你们稍等,我马上进去通报一声。”刚才吆喝的衙役连忙跑进去通报。 一刻钟不到,宋英娘和五郎六郎就迎出来了,看见大家都好好的,立马放下心来。 “奶奶,七七,三哥四哥你们可算来了。”六郎远远的就开始喊话。 “娘,五哥六哥。”宋长乐探出头来,高兴的打招呼。 “来了就好,快进里面去,马车从后院赶进去,你爹和大哥二哥都在忙着,这县衙事情可多了,都不知道怎么说。”宋英娘有些忧心忡忡,他们初来乍到并不顺利,反而还有不少麻烦。? 第126章 嚣张的苗人 进了衙门后院才知道,县令住的宅子居然那么破,此时还有一部分正在翻修,另一边已经修缮好的就暂时住人。 “娘,以前的知县不住这吗?这也太破了?”宋长乐有些难以想像。 宋英娘无奈道:“黔地经常发生动乱,辽人不定时闯进来打劫,此地苗人多,汉人少,县令制肘颇多,干不成什么事,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哪里搞的到钱装修衙门。” 他们刚来的时候衙门的大门都脱漆破旧的很,还是叶孝元来了自掏腰包把大门给重新修补好的。 “来的时候还觉得咱挺富有的,到了这啥都要咱倒贴,那可太难了。”宋老太替女婿心酸。 “这边修葺好的房子咱先挤一挤住着,等过些时候剩下的也修缮好就宽敞了,也别多想,总归咱们自己的日子是不难过的,就是要治理好这地方不容易,不过那些由相公和大郎二郎操心去。”宋英娘很光棍的说。 宋老太走了一圈回来,心中满意了几分,“这院子倒是挺大,空地上以后就菜,也省得还要出去买,就是黔地的气候不知道适合种哪些菜,回头得去打听一下。” 三郎四郎也把前院和后来院都参观了一番,有些了然道:“这县衙穷的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难怪衙役只有零星两三个,恐怕是连月俸都发不出来,谁愿意来上职。” 宋英娘无奈的笑出声,“可不是么?听说每个月都只能领一半的月银,剩下的都欠着,之前的那结县令胆子小,整天就缩在衙门里不出去,也不管事,想管也管不动,就苟着等任期一到好调走。” “所以现在衙门里拢拱有几个人?”宋长乐替她爹觉得心酸,这县令当的真惨。 “就三个守门的衙差,其他人都不来了,这三个还是年纪大了不好找活才留下混日子的,连个师爷都没有,更别提其他的,幸好你大哥二哥厉害能帮上忙,不然你爹就是个光杆县令怕是得哭出来,啥也干不成,也只能躲在衙门混几年。”宋英娘想起来就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宋长乐握了握拳打气,“幸好我们家的人都是能干的,爹有我们支持,肯定能支棱起来。” “幸亏有我们。”宋英娘也觉得相公有福气,有他们这么能干的家人。 “那城门口收税的是什么人?”四郎疑惑道。 “听说是苗人,你爹现在县衙的事还没处理清楚,回头再处理城门那边的事。”宋英娘对这些也不懂,她只能尽量把后宅给打理好。 这黔地委实太乱了。 接下来的日子,三郎四郎暂时就帮忙修房子,宋老太在院子里翻地种菜,宋英娘更是忙的像个陀螺停不下来。 叶孝元除了第一日和家人一起吃了团圆饭,其他时候就带着大郎二郎整理衙门里的文书,他们刚来对黔地不甚了解,什么都要从头摸索。 全家大概只有宋长乐是最轻闲的,她在家里帮了几天忙就待不住了,带着立春去外面逛。 结果发现外面好多衣不蔽体的小孩,全身脏污,原还以为是乞丐,结果这些都是有家的孩子,就是平日里放养,家里穷吃不饱,也没多余衣服的穿,看起来跟乞丐没差。 “过的什么日子,想想我们南边的百姓真是幸福多了。”立春突然觉得当初的自己也没那么惨了,和这些人比,好,也差不多这样。 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黔地的百姓这么难。 “这里的店铺也好少,里面卖的东西也不多。”宋长乐光顾了几间铺子后,更心酸了,更深刻的体会到为什么重犯要被流放到黔地这些地方了。 “听说这里还算好的,那些流放犯住的村子更穷,所有人都半死不活的,还有人监督,每日干的活又重。”立春这几天都跟帮忙休葺屋子的大叔们打听黔地的情况,了解到不少。 “倒是苗人的日子要比其他人好过的多,不过他们凶悍还爱打架,汉人体格不如他们,打不过苗人,幸好咱们都会功夫。” “现在知道练武的好处了,当初还得我摁着你练你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练呢。”宋长乐斜睨立春一眼。 立春用力点头,“早知道我该更勤快些才是,其实在中居城发生那么多事后,我就开始勤练武了,现在进步很多。” 两人正说的起劲,突然听到后头有马蹄声,响声越来越近,感觉对方就是故意冲他们这边来的,这是想直接踩过去? 意识到来人的恶意,宋长乐心中大怒,最讨厌这种草菅人命的蠢货,也不看看她是谁,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 眼看后头的四匹马还有三丈远就踩过来了,宋长乐瞳孔一动,刚刚还不顾死活要直接冲过来的马儿,突然惊叫一声,整匹马竖起用力狂颠几下,马马背上的人都甩了下来。 “哎哟。” “啊。” 马背上的四人均被甩飞,不过四人都是练家子,居然平安落地,一点没受伤。 “小姐你没事,有没有伤到哪里?”腰间佩着刀的女子担忧的询问那小姑娘,那小姑娘看着十二三岁的年纪,身着苗服,长得还算漂亮。 另外两个大汉应该是那位小姑娘的护卫,见小姑娘没事便急着去安抚那几匹马。 小姑娘脸色冰冷,似乎是吓着了,但不多时便缓了过来,她抬眸瞪着宋长乐,“你瞎啦,看见有马驰过来也不知道躲开,找死是不是?” 感情她当街纵马差点踩死人还有理了,这是个什么身份,竟敢嚣张至此? “好一个强词夺理,我们走的好好的,你们直接骑马冲过来,怎么看都是你们眼瞎,”宋长乐小脸一沉,“这是在大街上,谁准你们当街纵马的?大商律例故意纵马致死伤者斩,就算是无意轻者仗三百或流放三千里。” 四人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爆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些只是针对你们这些地位低下的贱民,我们小姐可是苗族大首领的爱女,你跟我们说这些,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可笑至极。”苗月眼神轻蔑的看着宋长乐说。 ”当街纵马又如何,你算什么东西?“ 宋长乐有些心梗,差点气笑了,“在你们眼里就没有王法了?” “我们大首领就是王法,我们小姐就是法的女儿,你很愤怒是吗?但你一个贱民又能怎么办呢?你毫无办法。”赤果果的权势碾压。 “呸,你才贱,你们又贱又恶毒,嘴里长疮的破烂玩意,敢这么跟我们小姐说话,你们首领有什么了不起,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我们老爷可是新上任的知县大人。” 立春早已怒火中烧,见那苗人女仆满嘴喷粪,赶紧挡在小姐面前帮她骂回去。 宋长乐有些汗,立春骂的挺好,就是后面不要把她爹的身份抬出来会更有气势,衙门就是个空架子,现在是一点威严都没有,唬不住人的。 果然,立春话音刚落,就听那四人哈哈哈笑的很大声,“哈哈知县的女儿,知县?黔地还有知县,我以为早死光了。”? 第127章 威胁 “你们……”立春气的脸色通红,下意识就要去摸随手携带的匕首,准备和那些人打一架。 宋长乐拉住她,冷眼看着眼前四人,在他们不注意时对其中一个护卫用了瞳术,下一刻中招的护卫突然出手,把那小姑娘和丫鬟踹飞。 “都库你干什么,为什么对小姐和苗月动手?”夏乌笑容一僵,难以置信的瞪着都库。 但都库哪里听得见他的吼声,已经一拳头扫过去和夏乌打了起,他们两个武功相当,一时倒是难分高下。 那位苗小姐和她的丫鬟躺在地上嗷嗷叫,显然伤的不轻。 立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几个苗族人怎么回事,脑子有病吗?” 看着那两个护卫打的差不多,宋长乐解了都库的瞳术,拉着立春离开,“走,别管了,他们自己要打起来的,打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 “小姐,他们是不是中邪了?”立春满脑子疑惑。 “大概是。”宋长乐敷衍道。 苗金花在苗月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来,这会儿都库和夏乌已经打完,两人都瘫在地上,夏乌一脸愤怒,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都库却是一脸懵,他刚才就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好像突然失去了知觉,再回神就受伤倒在地上了。 “夏乌你为什么突然打我?”都库怒吼。 苗金花再也忍不住了,走过来,一脚踢在他脸上,“浑蛋,你居然连本小姐都敢打,想死就直说。” “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敢打你,我是嫌命太长还是日子太好过了,这几年我一直忠心耿耿的伺候你,哪敢有半点不敬。”都库爬起来跪在苗金花面前。 苗金花是苗族最高首领的女儿,千娇万宠长大的,从小就有护卫在身边跟着,都库和夏乌都是在她六岁时就跟着她的,如今都有七年了。 她也知道这两人最是忠心,就是自己死了,也不敢伤她一根头发,她不傻,反而很聪明,立马反应过来可能是被人算计了。 “刚才那两个女的肯定有问题,定是她们对都库做了什么?”苗金花小脸阴沉,说着立马去探都库的脉博,没有发现问题。 夏乌也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小姐都库是不是中蛊了?” 苗人擅长养蛊,这会儿一有反常立马联想到蛊虫,苗金花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她天赋异禀,又有高人教授,十岁时就对蛊毒非常擅长。 是不是中蛊,她一探脉就知道,“都库并未中蛊,但刚才那两人肯定动了手脚,真不知她们用的是什么招数,真有趣,夏乌你马上去查,一定要把她们的真实身份查清楚,今日惹怒了本小姐,休想就这么算了。” 都库挠了挠头道:“刚才那个丫鬟不是说什么县令老爷千金,咱们直接去衙门算账不就行了?” 苗金花神情一顿,随后唇角一勾,“对,先去衙门看看,那小贱人怕是还不清楚黔地的局势,以为县令是什么了不起的官,区区一个芝麻小官罢了,别地或许能逞威风,但在咱们黔地县令就是个摆设。” 连衙役都没几个,苗人不屑去衙门当差,汉人体格弱打不过苗人,只能吓唬一下犯事的汉人,在苗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几年黔地局势动荡的厉害,衙门都要倒塌了,前后死了两任县令,后来就空了大半年,如今倒是又有不怕死的送上门来。 还带了家眷,那县令千金今日得罪了苗金花,苗金花可不打算放过她,杀她倒不至于,但折磨她肯定是要的。 于是宋长乐和立春回到家不到两刻钟,苗金花就带着人追了过来,先是在衙门口叫嚣了几句,随后便没有耐心的直接冲进衙门。 衙门的几个衙差也不敢拦,苗金花一进去就冲到叶孝元办公的屋子,看他穿着官服便上前要去攥他。 “什么人,居然敢对朝庭命官动手,好大的胆子?”二郎堪称粗鲁的挥开苗金花的手。 “还是个会功夫的,”苗金花手腕隐隐作痛,脸色更阴鹜了,视线无意中扫到旁边的大郎,神情稍愣,“你们俩长得这么像,是亲兄弟?” “关你们什么事,你到底是何人,为何闯进县衙闹事,还想对县官动手?”二郎恶狠狠的盯着她。 “新来的县令?我之前倒是不知道,我是苗族大首领的女儿苗金花,刚才县令的女儿不知好歹,打伤了我,我来讨个说法,马上让她出来跪着给我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苗金花懒得多说,直接搬出她的身份,在黔地可没人敢跟她硬刚,除非是活腻了。 大郎与二郎隔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这些时日调查到的线索,苗人擅用蛊,黔地历任县令都不敢与苗族交恶,否则就等着承受蛊虫噬咬的下场。 他们想到了总有一天会和苗人对上,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因为七七。 “七七刚才出去了?”叶孝元面色难看,这个苗族小姐不把他放在眼里就算了,还想让七七给她跪下道歉,她在想pi吃。 宋长乐刚在后院坐下没一会儿就看到那几个苗人在对爹他们发难,此时两边正在对峙,心下叹气,苗人太难缠了,竟是敢直接闯到衙门来闹事。 她也没和宋英娘说什么,起身独自去了前院,走到办公的房门外大喊一声,“大胆刁民,擅闯衙门,可有把朝庭放在眼里,这是要判重罪的。” 听到宋长乐的声音,屋里的人都出来了,大郎二郎护着叶孝元出来站在宋长乐面前。 “果然是县令的女儿,你还敢出来,真是不知死活,现在给你个机会,立马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再赔我五百两银子,否则休想善了。”苗金花看见宋长乐后底气更足了。 心里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这些人,今天他们道歉让她满意了,还给了银子的话她可以考虑放他们一马,否则蛊虫伺候。 “你们当街纵马,还想动手打人,要道歉的是你们,不是我。”宋长乐翻了个白眼,早知道刚才就不该有顾虑,用瞳术让他们自相残,打个你死我活。 “还敢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苗月突然站出来阴狠的瞪着宋长乐。 宋长乐已经察觉到不对,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对面四个苗人,下一刻手中暗器突然出手,瞬间钉死两只蛊虫。 “好恶毒的心肠,恶人先告状不说,一言不合就用蛊虫害人,今日我若是再大意一些就要中你们的蛊毒了。”宋长乐厉声娇喝。 叶孝元面色陡然一白,“七七你没中蛊?” “爹你放心,我小心着呢,蛊虫死了,再敢放蛊我再弄死。”宋长乐不敢错眼,就怕对方再放蛊虫。 “我的蛊。”苗月又心疼又愤怒,要养出一对蛊虫可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她这些年拢拱也只养成八对,今日一下死了一对,怎能让她不恨?? 第128章 搬救兵 “侥幸杀死两只蛊虫罢了,你不要太得意。”苗金花拦住冲动的苗月。 苗月功夫不到家,下蛊还得看她,苗金花信心十足,她出手,这四人都逃不过,现在他们不知轻重还在跟她刚,马上就会让他们知道厉害。 但是宋长乐盯的紧,苗金花的蛊虫放出来,一般人肯定发现不了,但宋长乐有一双特别的眼睛,周围的事物在她的视线内无处遁形。 不管苗金花放出来几只蛊虫,不是被暗器钉死,就是被一脚踩死,总之没让她成功。 前世的时候宋长乐不管是看电视还是看小说,苗人很多都是有自己的身体养蛊,一旦子蛊死了,母蛊也会反噬,但刚才她杀死那么多蛊虫也不见苗金花和苗月吐血,看来她们没有用自己的身体养蛊。 “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能看见我的蛊虫?”苗金花心里已经在吐血,她的宝贝蛊虫居然就这么轻易被杀死了。 “少废话,你用这种手段害我,我自然不会对你客气,你放多少我就杀多少。”宋长乐厌恶的瞪着苗金花。 死了这么多蛊虫,苗金花舍不得再糟蹋,手一挥让都库和夏乌对付他们,她和苗月也会功夫,但功夫一般,所以轻易不出手。 大郎二郎已经挡在宋长乐面前,拦住都库和夏乌。 “大哥二哥你们小心他们突然放蛊虫。”宋长乐其实有点头皮发麻,蛊虫这种东西很邪性,若真的中招了可不好治。 大郎二郎也怕蛊虫,所以出手没留力,很快把两个护卫打成重伤扔出衙门,还作势要打苗金花和苗月。 苗金花二人倒是反应快,看见护卫打输了,立马跟着跑出县衙,不过还是嚣张,临走放了狠话。 “你们等着,竟敢对我动手,不出三天我要拆了县衙,让你们一家子都中蛊,生不如死,哭着喊着来求我。”苗金花从未受过这种屈辱,些时心中非常愤怒。 “滚。”二郎怒喝。 “这事闹大了,苗族大首领肯定要为他女儿出气,我们该怎么应对?”叶孝元一时头痛欲裂。 “要不先下手为强,晚上咱们潜到苗寨,把他们全杀了?”二郎恼怒道。 “晚上去,还不如现在追过去把那四人灭口更省事。”大郎一脸冰冷的说道。 “这样做不好?”叶孝元头更大了。 宋长乐摇摇头,“不是不好,只是咱们对黔地不熟,追上去只怕还会反遭人暗算,这事得从长计议。” 于是叶孝元也顾不得整理文书,一家人商量起怎么应对苗人的大事,三郎四郎的意思和二郎一样,晚上偷偷去把苗金花和大首领杀了,这样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别说这些没用的,真当自己是绝世高手,想杀谁就能杀谁,就算让你暗杀了他们,还有那么多苗人,到时候一人一刀能把咱们给剁成泥。”大郎斥责几位弟弟,弟弟们拧着眉不服气,但到底没再乱说话。 “别急,我联系一下阿昭,让他把肖灿借给我们,肖灿原本就擅长用毒,如今来了黔地已经好几年,对蛊毒应该也有了解,肯定能化解危机。”对,他们不怕打架,他们怕的是苗人用蛊,防不胜防。 翠姑和宋长乐说过和商昭的联络暗号,还有几处传信的地方,所以宋长乐很顺利的把信传到了商昭手里。 此时月上枝头,商昭刚回到深山,就收到手下的飞鸽传书,信是宋长乐写的,他看完后不免有些好笑。 “七七真是急性子,她到黔不到半个月,叶叔叔才上任不到两月,这么快就和苗人对上了。” 说着他把信递给肖灿,并问他,“叶家人可等着你去救命,你可有把握?” 肖灿那张娃娃脸这几年照样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他裂嘴一笑,“我都来黔地这么久了,如果还会惧怕苗人的蛊,那就太不济了,世子爷也会对我失望的。” “既然这样你就带着你的两个徒弟去城内帮叶家,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商昭道。 黔地的毒瘴还有各种毒物,肖灿都很感兴趣,他自己本身就百毒不侵,蛊虫也不敢进他的身体,只怕一进来就要直接被毒死。 在深山这几年肖灿勤于采草药,因为他需要的量很大,但光靠他自己速度太慢,也不能让将士帮他做这个,毕竟将士们还有别的事要做,所以肖灿就收了两个徒弟。 两个徒弟都是在一次辽人来作乱的时候救下的,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们自己,两人年纪都不大,现下也才十八岁。 “我还以为少爷会亲自出马,平时你看起来那么重视那个宋长乐。”肖灿打趣道。 “我倒是想去,但我脱不开身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不会只让你们师徒三人出事,我会派一些人暗中帮忙,总归不能让苗人太猖狂。” 苗人并不老实,其中大首领还和辽人有勾结,商昭早发现了,不过还不到对付苗人的时候。 黔地一直不太平,以前他爷爷总盼着这边能安定,如今却觉得越乱越好,乱了他们的机会更大。 既然皇帝把他爹娘和叔叔流放到这里,那他们就先拿下黔州,好歹这里也驻扎了大军。 苗金花这次真的受了伤,虽然只是外伤,但她面子丢没了,身边的两个护卫又被人打的半死,这口恶气不出,她是不甘心的。 “女儿你别生气,爹已经派人查过,那新上任的知县并无根基,一个寒门士子罢了,在京中还得罪了人,只是没想到他儿子女儿居然会功夫,倒是小瞧了他。 不过到了黔地就由不得他放肆,刚来脚都没站稳就敢欺负我女儿,这笔账必须算。”苗寨大首领立马安排了人马,肆要踏平县衙。 与此同时,肖灿也带着徒弟赶到了县衙。 “少爷跟催命似的,让我披星戴月的赶来,我是一刻都不敢停歇,只为了赶在苗人对你们下手前赶来帮你们。”肖灿一来就邀功。 “这份恩情叶家谨记于心,回头定回重谢你们少爷,也不会亏待你们师徒三人的。”宋长乐信肆旦旦道。 “倒也不必如此郑重,我们徒只是奉命行事,回头你别忘了好好感谢少爷就行了。” 肖灿可谓帮商昭做足了脸面。 “这是肯定的,我又不是那等子忘恩负义的人,阿昭对我的情宜我一辈子不敢忘,日后他有用得着叶家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宋长乐再次保证。 肖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是个精明聪慧的,也不枉少爷这些年对她的照顾。? 第129章 解决大首领 县衙这边在等着苗人的报复,宋长乐和几位哥哥都神精紧绷,不敢大意,然而等啊等,等了将近半个有还没把人等来。 这就奇怪了,听说苗金花和她的大首领爹都是瑕疵必报,一点不肯吃亏的,而且仗着在黔地势力大,做事一向高调,报仇什么的速度也很快,少有拖拉。 “早知道苗人动作这么慢,咱们可以多招几个衙役来帮忙的。”四郎觉得光靠他们一家人太少了,怕护不住爹娘和奶奶还有七七,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的。 宋长乐也等的有些不耐了,问肖灿,“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阿昭那边有没有消息?” 刚问完呢,就有人给肖灿送了信来,他就没急着回答宋长乐的话,先看完信。 “难怪,苗金花居然死了,苗寨出了乱子,也不知是谁干的?”肖灿有些唏嘘的啧了一声。 “死了?”宋长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不过麻烦也大了,那苗族大首领也受了伤,所以才一直没来县衙找你们报仇,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苗大首领已经认定是县令派人干的,现在他很生气,准备等伤养好了就把衙门的人灭了。”肖灿意有所指,一边说一边观察宋长乐的表情,看她是否会被吓着。 但宋长乐并没有被吓到,不过到底还是会担心的,她拧着眉道:“苗寨所有人加起来有黔地三一的人口,真的要灭了衙门确实做的到,你既然来了,抵抗苗人的重任就要拜托你了,叶家一大家子的性命都靠你护着,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肖灿:“?” 差点忘了他是奉了少爷的命来保护叶家的,这棘手的局面他也是要面对的。 “我写封信让少爷多派些人过来,到时候干脆把那什么大首领斩了,换个听话的人当首领。” 现任大首领私下与辽人勾结的事,世子早就查出来了,这个叛贼迟早要死的,现在也只不过是提前而已。 其实苗人与辽人勾结,世子是可以不管的,黔地乱对他们没影响,宫中的皇帝却会辗转反侧。 只是辽人对中原百姓太凶残,辽人若是得势,边关的百姓更没好日子过了,宣亲王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王爷心里是有天下百姓的,是个仁慈的。 “那这苗金花到底是谁杀的,不会是阿昭的人?”宋长乐试探着问道。 “不是,少爷和世子都不打算这么快动苗人,不到时候,依我看这事很可能是辽人干的,苗人自以为能和辽人合作,还是以相同的地位谈判,其实辽人根本看不起苗人,估计早就想把苗族大首领杀了,取而代之。”肖灿分析道。 “你是说苗寨有辽人的细作,他们把大首领弄死,细作就能顶上去,这细作也是苗人?”宋长乐有点搞不懂。 “就算不是,难道不能找个身量相同,的再易容一下顶着?”肖灿意味深长道。 “这样啊,那阿昭那边什么情况,能不能把辽人和苗人一起弄死,然后让他的人顶上去?”宋长乐想的是,如果阿昭的人做了苗寨首领,那她爹这个县令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找什么代替品,现任大首领做事太凶辣,他女儿跟他也是一个路数的,苗寨早就有人对他们有意见,世子的人与苗人有接触,是个聪明人,只要把那人扶上去,黔地这边就算稳了。”肖灿小声解释。 “这么内幕的事你都能知道,看来你很受重视嘛。”宋长乐现的身高比肖灿还高半个头,两人站在一起像两个小孩在嘀咕闲话。 “再重视有什么用,还是被推出来跟你们混。”肖灿嫌弃的瞪她一眼。 “什么态度,我们叶家哪里不好了,好歹我爹也是个县令,回头等事情结束了不会亏待你的,你不是喜欢银子?”想当初刚认识肖灿的时候,他正装着小少年混在私塾一群富家公子堆中骗钱呢。 提前旧事肖灿也不恼,他身子小但脸皮厚,今年都三十多了,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对于以前的坑蒙拐骗之事一点也不觉得会不好意思。 “你知道就好,到时候可不要小气。”肖灿一改之前说的不要报酬的话,这会子厚着脸皮讨要。 “我就知道。”这人之前还装模作样,说什么为少爷办事云云,说来说去还是想要银子。 苗寨,商昭带着人,与那位想代替现任大首领的人里应外合,不但把大首领悄悄干掉了,还把潜伏在苗寨的辽人也揪了出来。 之前不知道,这会一动手才发现潜在苗寨的辽人真不少,足足二十多个,都是把苗寨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杀掉,然后他们易容顶替上去。 苗人看着从那些辽人面上揭下的面皮后,竞是一张陌生的脸,就知道什么回事了,辽人和苗人的长相还是有区别的。 虽然都是体格健壮高大的,但辽人的五官更深邃一些,苗人长得相对更柔和一些,若是打眼一看或许看不出,但放在一起对比就很容易能分辨。 “这些辽人不守信用,不但没有帮苗寨拿下黔地,还暗杀了大首领,大小姐也是他们杀的,若不是我们发现及时,苗寨就要落入这些外邦人手里了。”说这话的人叫都遇,三十不到的年纪,他正是与商昭的父亲接触良多,互相合作的人。 把大首领干掉后,以后就是他上位。 都遇是死掉大首领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二人年纪相差十几岁,感情并不好,从小到大的都遇都是被他哥压的喘不过气来,还经常受欺负。 只因他是所有兄弟中年纪最小,母亲又走的早,所以他以前的日子很不好过,在外人眼里他的胆子也很小,是个非懦弱的人。 但事实上他是个城府极深,并很能隐忍的人,沉下心谋划多年,才有今天的结果,没错他还有其他兄弟,那些兄弟和死掉的大首领关系不错,不过他有宣亲王世子撑腰,自然不惧。 也因为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虽然野心不小,但有底线,比如他不屑与辽人勾结。 都遇恨辽人,因为他娘就是被辽人害死的,听说当年他娘下山去镇上采买,辽人突然来犯,骑着马一边抢掠一边提刀砍人,当时都遇的娘就是被一刀砍断了头。 其他人或许不记得了,但都遇一直记得,具体表现在他私下遇到辽人,只要能做到就会斩杀,绝不留情。 这也是世子愿意与他合作的重要原因。? 第130章 宣亲王的嫡长孙 苗寨落到了都遇手里,新一任的大首领就是他,其他山寨的小首领反对的就镇压斩杀,支持的就留下,总之有宣亲王世子的扶持,都遇算是坐稳了宝座。 县衙这边倒是一直太平,什么也没发生,只等来苗寨归顺的好消息。 宋长乐有心打探,问肖灿,“所以苗寨归顺的是哪方势力,朝庭还是?” “你爹是朝庭命官,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到少现在还不是时候。”肖灿意味不明的笑笑,并不打算说实话,真想知道真相直接去问少爷好了。 既然不能说,那她就不问喽。 第二天肖灿带着徒弟离开了县衙,苗人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与衙门作对,因为大首领立了新规矩,从此以后苗人与汉人要友好相处。 不管背地里大家是如何的,总之暂时来看表面上两方的关系确实大有改善,苗寨有地位的人不会再随意下山纵马欺压汉人,汉人出街不再心惊胆跳防着苗人突然对他们下手。 多亏了商昭父子,维持了黔地暂时的稳定,叶孝元这个县官压力骤减,政务终于能走上正轨,把衙门里的文书账册都整理好以后,便开始招兵买马。 总不能一直让大郎二郎兼职,衙役也要多招一些,别到时候有人擅闯衙门又连个帮手都无,还要县令全家人出动。 叶孝元和两个儿子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们制定了一个相对完善的治理方案,幸好他们在安南府有铺子有庄子,每月进项还算不错,不然连生活都吃紧,哪还有心思治理一方县城。 黔地气候寒凉,土地贫脊,农桑向来不发达,不管哪个时代的人首先得让他们吃饱穿暖,如果连最基本的保命都做不到,其他都是浮云。 “连牢房都是破的,还要咱自己掏银子修补,朝庭还好意思说黔地是大商国的,我看这地方迟早要完。”二郎觉得这些日子真的太憋屈了,爹这县官做的忒落魄。 大郎神情晦涩,勾了勾唇,“黔地一向乱,天高皇帝远,朝庭的手伸不过来,苗人和辽人都虎视眈眈,如今苗人老实了下来,可见黔地还是有能人的,黔州这片天很快要变了。” 叶孝元和二郎都听的认真,他们心里也猜到了某种可能,若不是对方可能是熟人,他们都不敢在黔地待,最好赶紧逃命,否则一旦出事局面根本无法控制。 “大郎你说这背后之人势力硬不硬,若是辽人突然宣战,他们能抵挡的住吗?”叶孝元作为边陲县的县令,对边关战事自然很关心。 黔州这边的守边大将是皇帝的人,手里握着二十万大军,想把军权抢过来可不容易。 “靠皇帝的人明显不行,否则这么多年辽人怎么敢屡次闯进黔地掠夺抢杀,二十大军都守不住一个辽人小队,谁信?怎么看都是故意放进来的。”大郎冷哼。 “大哥的意思是现在的守边大将和辽人勾结?”二郎道。 “勾结不至于,只是被收买了,恐怕辽人抢掠的东西会分一些给他们,黔地早就从根子里烂透了,皇帝年纪大了,早已没了年纪时的英明神武,脑子糊涂,身边又有人吹枕边风,哪还有精力顾到边陲之地?” 这话大郎是压低了声说的,只有他们父子三人能听见,若是让外人听去上报给朝庭那就是杀头的罪名。 之前宫中的局势他们不清楚,但后来叶孝元进京赶考,二郎在京中打听到不少宫中的消息,以前英明神武的皇帝,到老了居然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妃子迷的神魂颠倒。 那妖妃进宫时只有十五岁,如今也才将将二十岁的年纪,却在短短几年时间升到了贵妃的位份,听说连皇后都被她压的死死的。 贵妃的家世不错,家中有武将也有文官,原本官位较低,但自从贵妃入宫受宠后,她的家人全都升为高官。 皇帝一把年纪了,贪图贵妃的美,色,对她宠爱的过分,是真的过分,害死了不少后妃,连前朝官员也被冤枉至死的不少。 不管皇帝以前多能干,如今却是晚节不保,让人厌恶,当然没人敢表现出来,只敢在心里痛骂色令智昏的狗皇帝。 “黔地的守边大将好像也是贵妃的族人,还是嫡支的堂哥,以前的守边大将被陷害拉下台不止,听说还落得个抄家流放,没敢流放到黔地,流放到宁古塔去了。”叶孝元也不是一无所知的,都当官了,他怎么可能不打听。 最后父子三人得出一个结论,皇帝老了,昏庸无能偏偏还活着,但凡让太子继位情况也会好点,再让娇妃嚣张下去,只怕京中都要动乱。 大郎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我怀疑顾昭其实姓商,他爹可能是宣亲王世子,宣亲王是他爷爷。” 二郎恍然,“顾青和关玲是他的护卫,那会子在小柳村假扮成他爹娘,这么说黔地这背后的另一股势力很可能就是宣亲王世子。” “在京中时,确实听说过除了宣亲王还在京中,王府其他人都被流放到黔地,宣亲王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扳倒,也不可能让他的儿孙在黔州一辈子服役,必然会做些什么。”叶孝元边说边颔首。 分析清楚局势,父子三人松了气,只要背后之人真是商昭的家人,那他们在黔地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不过叶孝元想到了以后,“在黔地任职这几年咱家是安全了,那任期满了以后呢,朝庭会不会追究清算?” 大郎意味深长道:“不会,黔地一旦变天,整个大商恐怕也要重新洗牌了。” 二郎情绪突然有点激动,宣亲王不久可能就要造反了,只要造反成功,皇帝就要换人。 “那你们觉得宣亲王能成功吗?”叶孝元忧心仲仲,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当官,如今被扯进造反行列,他真的怕。 “必须成功,我相信宣亲王的能力。”二郎听说过不少关于宣亲王年纪时的战绩,对他很是崇拜,坚信宣亲王必胜。 大郎也觉得能成功,他倒不是崇拜宣亲王,就是直觉宣亲王能胜。 宋长乐躲在门外偷听了好一会儿,爹和哥哥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她都没听清,不过已经能确定商昭的真实身份了。 果然身份尊贵,居然是宣亲王的嫡亲长孙,那宣亲王若是篡位成功,商昭岂不是很可能会做太子?? 第131章 黔地的稳定 半年时间匆匆而过,叶孝元在家人们的扶持下,终于把县衙给正常运转起来,并有了一点点小成就。 比如百姓开始来衙门告状,叶孝元已经成功断了好几宗案子,虽然都是小案子,但也充分证明黔地百姓已经开始信任官府,以前可是不敢向官府求助的。 之前的县衙就是摆设,还会嫌弃百姓骚。扰,百姓状没告成反被先打二十大板。 不过如今招进来的衙役不太给力,一开始都是三郎四郎兼职捕块,大郎主要兼职主薄和师爷,二郎是哪里需要哪里搬,毕竟他算得上文武双全,又有些拘不住,所以没个定性。 不像大郎坐的住,就一直在衙门坐着帮他爹,三郎四郎完全坐不住,就主要客串一下捕块。 毕竟黔地着实乱了些,时常有偷盗抢劫的事发生,最严重的是偷牛偷猪这种的,大家都穷,也没有太贵重的东西供别人偷,无非是些吃的,多数人都吃不饱不是。 当地招的衙役被辽人和苗人打怕了,不敢出头,让他们去捉人总是瑟缩敷衍,无奈只能让三郎四郎这两个熊少年出马。 偶尔二郎也一起,也没白忙活,带了半年,衙役的胆子也带大了些,不会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没用了,差不多已经快支棱起来了。 另外农桑方面也有些起色,黔地的人不太会种地,气候差种植经验也差,大大限制了粮食收成。 作为种地的一把好手,宋老太和宋英娘便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县衙每日送粗半斤,但必须先上课,早上辰时候末过来,一直上到午时。 未时再过来上到傍晚,傍晚离开时就能领半斤粗粮,不限汉人还是苗人,来报名的百姓很多,但不是谁都能来上课的,得笔试还要面试。 年纪太小的没有种地经验的肯定不行,最好是会认字又会种田的,每个村子都有名额,对百姓来说这个条件有些苟刻,但还是许多想来听课。 “上课不认真听的什么都没有,不然这课岂不是白上的,别想着进来混吃,这半斤粗粮可没那么容易拿。” 之前有人上课走神,或者不听课和旁边的人说话,宋老太直接把人拎起来扔出县衙,让他滚,休想浪费粮食,不好好学种地的玩意不配吃饭。 除了教大家如何种地,让产量提高,叶孝元还让宋英娘想办法从安南府运种子过来,安南府是沿海府城,时常有外番人来大商做生意。 很多大商没有的种子都是从外番人那里买来的,南边的粮种多,像耐旱产量高的玉米土豆和番薯之类的就可以多运些过来。 “这些粮种都是咱庄子上出的,还要从那么远运过来,又费力又费钱,不可能白送,得收钱。”宋英娘明确表示不可能白送给县衙做面子,她只看钱。 “先欠着,等来年百姓粮食收上来了,再让他们把粮种还回来。”叶孝元好声好气的求情。 宋英娘蹙着剑眉,气鼓鼓道:“别人都是升官发财,轮到咱这什么都要倒贴,可怜见的。” “是为夫不好,你消消气,这种局面很快会改变的,越是艰难越容易做出政绩,眼下咱们吃点亏,到时候肯定会有加倍的回报。”叶孝元揽着妻子又是哄又是解释的。 宋英娘哪里舍得让丈夫为难,只能放下不计较,“我只是心疼你,不然才不管别人死活,你也别怪我不高兴,要不是有小柳村的作坊和庄子的进项,咱们别说弄粮种,只怕连饭都吃不饱。” 说来说去都是林梦瑶害的,若不是她,相公怎么会被扔到黔地这种边陲小县来。 解决了粮种问题,宋长乐怂恿她娘和奶奶去山上转转,“这周围群山环绕的,山里合该有不少山货,咱们去瞅瞅,到时候还能弄回来做罐头。” “不能乱跑,边关快打仗了。”大郎听到这话立马阻止。 看大郎说的这么笃定,宋长乐眼神一闪,“朝庭决定开战了?” “不是朝庭,朝庭的守边大将已经死了,代替他的人决定把辽人彻底赶走。”大郎把知道的都说了,家里人都晓得黔地的局势,没必要隐瞒。 “这边打起来,朝庭万一背后捅一刀那不是惨了?”宋长乐一脸担忧,阿昭的家人筹谋了这么久,可不能功亏一溃。 “京城有王爷坐镇,朝中不会知道黔地这边的事,黔地已经掌握在世子手中了。”大郎低声道。 叶家至今也没有买下人,都是之前从安南府带过来的,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走漏风声,再说整个黔州都被世子控制住了,也没人能从黔地送信出去。 “那就好,看来老皇帝真的不中用了,疑心重就罢了,还好色绝情,连自己亲兄弟都信不过,活该众叛亲离。” 宋长乐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老皇帝连太子都废了,太子外家也全部入狱,非要立妖妃的幼子为太子。 估计朝中许多大臣都寒了心,太子党全部抄家斩首,株连九族,下场凄惨。 “当今太子性格仁厚,虽然有点优柔寡断,但也算个不错的储君,一朝被陷害,落得个意图篡位谋返的罪名,老皇帝真真是糊涂至极。”叶孝元万分感慨。 宋长乐长叹一声,“好,那咱们暂时就安分老实的苟着过日子,等局势稳定了再说旁的。” 次年六月,即将引来初伏天时,边关大胜,辽人被赶出大商边界,逃回辽国内境,相信三年内不敢再来作乱。 这场仗打了半年多,京中却未等到半点消息,这都要多亏老皇帝的昏庸无能,他脑子里已经没有天下,只有妖妃。 对宣亲王来说是好事,不然他可不敢保证明一定能封锁住消息,拦住有人把黔地边关打仗的密信送到京城。 这场仗能赢也不是侥幸,宣亲王与两个儿子筹谋了好几年,准备的很充分,不管是兵器还是粮食都不缺,否则怎么敢轻晚开战,若是败了,得害死多少无辜百姓? 打完胜仗的半个月后,宋长乐见到了商昭,其实这一年来他们见过几次,不过都没有好好说过话,商昭太忙了,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黔地算是彻底掌握在我们手中了,以后黔地不会再时不时有辽人来犯,苗人也在这场仗中帮了大忙,这几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宣亲王世子神情激动。 他作为主帅,并没有亲自上战场,他的弟弟和儿子却都上了,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受伤,万幸伤的都不算重。 商昭胸前被人砍了一刀,伤口又深又长,不过他底子好,养了半个月已经能起来走动了,便急着要去找宋长乐。? 第132章 终究有些不同了 宋长乐见到商昭高兴坏了,用力的拍了下他的肩,“阿昭今天穿的这么体面,看来以后不用东躲西藏,能光明正大出来晃了。” “咳咳。”虽然伤好了大半,但还是疼啊,被她这么一拍商昭顿时有点承受不住。 “受伤了,脸色这么苍白?”宋长乐后知后觉,“伤着哪了,我看看。” 商昭深吸了口气,摆了下手,“没事,背上有刀伤,已经无碍,但是经不起打。” 宋长乐有些想笑,但她憋着没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伤,走走走,我扶你进后院坐下歇会。” 倒也没那么严重。 不过看七七这么担心的样子,商昭表示很受用,便心安理得的让她扶着走进衙门后院。 宋英娘正在帮老太太给菜浇水,转身看到七七扶着一个英俊的陌生少年进来,愣了一下,待看清少年的面貌又笑着道:“哎呀,是阿昭来了,这么久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乍一看真没认出来。” 上次见面时商昭还是穿的粗麻布衣,颇为寒酸,今日他穿着锦衣贵气逼人,与那日见到时完全不一样,不怪宋英娘一时认出来。 “叶婶子别来无恙?”商昭停下步子谦恭有礼道。 “好着呢,也是多亏了你的照顾。”宋英娘没有多说,反正大家心照不宣。 商昭笑了笑,没有接话,顺着宋长乐的力道在靠椅上坐下,他确实有点虚,受伤时毕竟出了很多血,一时半会还没补回来。 “想吃什么,我给你拿。”宋长乐很是热络。 “都有什么?”商昭笑的温润。 “之前咱就在后院里宅着不敢乱跑,怕给你拖后腿,前阵子不是听说打了胜仗么,我和哥哥他们进了一趟山,居然发现了两棵橄榄树,还摘到了一些野果猎到了几只野兔,没想到黔地这边的山里东西还不少,就是毒虫毒蛇多。”宋长乐叽叽喳喳的解释。 商昭眼睛一亮,“做了橄榄菜吗?说起来我们在深山也有摘到橄榄,可惜手艺太差,做出来的橄榄菜味道不太好,不过还是凑合着吃了。” “真的?太好了,来时没想到黔地居然有橄榄,还有许多安南府没有的果子,都可以拿来做罐头呢,多少能改善百姓的生活,都是进项呢。”她爹在这里做县令,少不得要为经济发展操心。 “你爹是个好官,你们都是能干的。”你们是指宋长乐这一大家子。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再能干也没你厉害,”宋长乐说着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们什么时候杀进京城去?” 商昭感受到耳边的温热气息,耳朵有点红,但他面上很镇定,也不意外七七猜出了他的身份,淡定道:“快了,不会等太久。” 宋长乐也没想知道的太详细,说完便站直了身,“我去拿吃的,再泡壶茶。” “小姐你还是坐着,东西我拿出来了。”立春手脚利索的拿出一盘子零嘴,还有一壶茶过来摆在石桌上。 宋长乐拿起一个醋泡橄榄往商昭嘴里塞,“这个吃了对身体好,你先尝尝味。” “入口时味道不是很好,不过回味无穷。”商昭很赏脸的吃了,其实他不太喜欢醋泡橄榄,若是别人让他吃他肯定是乐意,但七七亲手喂的,他不好下面子。 “这些肉干都是用油炸过的,你现在不能吃,吃了伤口怕是会发炎。”宋长乐表示很遗憾,然后自己一连吃了好几块。 “现在不能吃,给我带回去放着,等伤好了再吃。”商昭看她吃的那么香,有点想咽口水。 宋长乐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好,多给你一点。” “衙门人手够了吗?”商昭随意问道。 “够了,早两个月就招够了人,二哥三哥四哥每天都在训练那些衙役,好些人只是身高体壮,却不会功夫,想招有功夫的这地方也不容易,只能自己培训喽。”宋长乐说起这事就好笑,为了让爹能当好这个县令,一家子都操碎了心。 商昭在县衙待了一天,天擦黑时才离开,宋长乐以为他想回山里,担心不安全,“夜里野兽多,就算你身边有护卫也危险,不如明天再回去。” “不用,我已经不住山里了,我爹娘他们也全部出来了,在城东那边有宅子。” 商昭身边的暗卫换了人,不是顾青和关玲,是宋长乐以前没见过的,现在正拿着一大包肉干和橄榄菜等东西。 “下山啦,那以后我们能经常见面了,过几天我去拜访一下,会不会不方便,你爹娘身份尊贵,会不会不乐意见我?”潜台词就是会不会刁难她,觉得她不配和阿昭做朋友? 如果很难相处,她可不想上赶着贴上去,就算对方是阿昭的亲爹娘,如果看不起她,她可不会有好脸色,到时候恐怕场面不好看,所以先问清楚。 虽然好几年没见,但商昭还是能从她的表情中猜到她的想法,真好,这么多年她还是当初那个她,并未改变。 “我爹有些架子,但不难相处,更不会看不起谁,我娘是个特别温柔的人,我弟弟也很可爱讨人喜欢。”商昭把他的家人都夸了一遍,神情始终自然。 “对哦,之前你在信中提到过你娘怀孕了,没想到给你生了个弟弟,恭喜。”宋长乐态度有些客气。 商昭不习惯她这样,轻蹙了一下眉,“七七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么,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份有多尊贵,这些年我过的其实很苦。” 也不是刻意卖惨,是真的苦,他想让七七心疼他一些,不要对他的身份有偏见。 “我无所谓啊,我是怕你会觉得我没礼数,毕竟我爹当官了,我跟人学了点规矩,不好再像以前一样随性。”宋长乐不习惯被规矩束缚,所以不爱见身在高位的人。 以前在小柳村的时候阿昭年纪还小,又在逃难,所以和她玩的好,但几年过去,他长大了,地位也不同了。 世子手中有兵权,不日便会起兵打到京城去,若成功了两人身份的差距大的不止亿点点,尽管宋长乐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人,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但古代等级制度森严,岂是她不当回事就能忽略的?她一个人无法抗衡所有人。 “看来是我多心了,好,那我先回去了,明日我还来找你。”商昭笑了笑,转身离开。 “明天你下午来,上午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若是太早过来可能会扑个空,不过你也可以找我大哥他们,路上小心点,马车不要赶太急。”宋长乐嗓音清脆,一边说一边挥手。 上了马车,商昭有些疲惫的靠在马车上,低声道:“还有点些变化的,到底是生分了。” 回去后,商昭和顾青关玲谈起了心。 关玲斟酌着开口,“少爷,依属下看也不算生分了,你和七七都大了,肯定不能你像小时候那般亲密,七岁不同席嘛,七七又是姑娘家,少不得要矜持些。”? 第133章 被暗杀 顾青也说男女大防,不好像小时候那般腻歪,对姑娘家名声不好,少爷眼下年纪也不算大,才将将十三岁而已,想那没用的毫无意义。 商昭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不再纠结,其实他也没想别的,就是觉得和七七之间变的疏离了,所以心里不太舒服,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为什么。 “算了,不想这些,总归七七对我还是亲切的。”商昭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很快又释然。 这时护卫过来说:“少爷世子让你过去一趟。” 商昭便跟着护卫去了书房,一进去世子便递了一封信给他,“看看,保安府月安府等三省十六个市连续强降暴雨,造成洪灾山体滑坡等问题,导致大量流民背景离乡逃难,然有多个府城百姓还未出城门,就被困死在城中,朝庭却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龙椅上那位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想管,老糊涂了。”商昭冷笑。 世子赞同的点头,“确实,洪灾已经发生了月余,这信半个月前就到了,只是那会儿与辽人的战事还未结束,所以拖到了现在才看,本以为不是要紧事,与我们无关,但那几个受灾的府城,居然有人造反,杀了不少当地官员,情况很不妙,若是任其继续发展下去,大商会有亡国的危险。” 大商朝才建立二十余年,好不容易稳固了根基,眼看就要毁在老皇帝手里,怎能不让人痛心? 历史上可没哪个朝代只存在二十几年就亡国的,大商若真亡了,那将成为天下人的笑话,也将是历史上最可笑的朝代。 “爹的意思是?”商昭定定的看着世子。 世子眯了眯眼道:“朝庭不镇压造反之人,我们却是要出手的,但怎么个镇压法却要有个章程,不能寒了老百姓的心。” “依儿子来看带动造反之人虽然有野心,抓住机会煽动百姓,但百姓却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跟着造反的,反正都是死,干脆跟着拼一条出路。”商昭理智的分析。 “说起来这事也好解决,只要我们先把领头的杀掉,再送些粮食让百姓有饭吃,那些流民肯定很快能安抚住。” 世子赞赏的笑了下,“昭儿大了,已经能解决许多事情了,你分析的这些都是对的,爹也是这么想的。” 商昭眼眸闪了闪,意识到恐怕不能在黔地多留了,活来了。 果然,刚这么想,就听世子道:“爹不日就会派兵去受灾的几个府城,到时候你跟着去监军,多历炼对你有好处。” “好,儿子不会让父亲失望的。”商昭没意见,他是愿意去的,像他这个年纪确实需要历练,往后还有硬仗要打,他不敢怠懈。 “让顾青和肖灿跟着你,记得要保住性命,如果连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去争这天下?”世子经历一次流放之灾后,就看的很透彻,荣华富贵再重要也越不过家人的性命。 纵然皇家之人性情都较凉薄,但只要不傻就不会拿全家人性命去赌,日后起兵和皇帝兵戎相见时也一样,如果不成功,那便想办法保命,这些后手他都留着的。 “儿子知道,娘和弟弟就交给爹了,不要让他们担心。”商昭知道他要去镇压叛军的事,不能让母亲知道,否则就别想走了。 他娘能用眼泪把他们父子俩给淹了。 次日商昭又来见宋长乐,送了些吃的东西给她,顺便跟她道个别。 “你的伤还没好呢,就要去执行任务?”宋长乐很想说你不要命啦,但没说出来。 “无妨,我自己的伤势如何心里有数,谢谢七七的关心。”商昭似乎心情不错,笑的很好看。 宋长乐没接话,转移了话题,“对了,小虎呢,是不是长得很大了?” “它在山里玩野了,不肯下山,我也不勉强它。”商昭宽容道。 “那不是要养成野生老虎,只怕以后你管不住它了。”原本还想看看威风凛凛的大老虎来着,没想到当初的小脑虎如今回归森林了。 也算好事,能自由自在的生活,谁愿意被关在笼子里? 当初也是小虎自己要跟着他们走的,那时小虎还是幼崽,在林子里怕是活不成,跟着阿昭是个正确的选择。 “现在随它去,以后要离开黔地了再问问它的意见,小虎很有灵性,不管它如何选择我都尊重它。”商昭想到小虎在深山里的种种英勇事迹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宋长乐看着他。 两人坐在院子里,宋英娘和宋老太以及立春就在屋檐下纳鞋底,时不时抬头看两人一眼。 “就是想到小虎特别孝顺,它在深山可以说是一往无敌,它连黑瞎子都能几掌拍死,还刁回来送给我,后来剥下了完整的熊皮,其他的小猎物更是数不清,它都会先刁回来,让我把兽皮剥了它再吃,你说它是不是很懂事?”商昭轻笑着说。 “成精了,你注意点,它晚上会不会变成个美貌女子来勾引你。”宋长乐开了个玩笑。 “小虎是公的,七七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商昭一副受不了她的神情。 两人就这么闲话聊着,倒是又像回到了小时候般没有隔核,气氛格外融洽。 吃过午饭,商昭就表示要回去了,宋长乐送他出门,“那你自己小心点,冲锋陷阵的事就让手下人去,你的伤还没好,经不起折腾,我要是你肯定留下来养伤,才不会急着去立功呢。” 商昭默默听着,没有反驳,他喜欢听七七这样小声念叨,七七关心他呢。 “小心。”宋长乐猛的把商昭扑到在地。 同时“咻”一声一支利箭飞过,就在刚才商昭站的位置射过,若不是宋长乐及时把他扑倒,那支箭就射中他的头部了。 商昭面色骤冷,眼神凛冽,闪过浓重的杀意。 宋长乐更是一阵后怕,此时她还压在商昭身上,缓了一会儿才回神,赶紧爬起来,“哎哟吓死个人,我还压着你呢,你也不说一声让我起来。” 站起来后,她小嘴一边碎碎念,一边把商昭扶起来,小心的查看他是否有伤到哪里,“还好没摔伤,不过你背上的伤怕是又加重了,真是惨,旧伤未好还要被人暗杀,看来黔州城混进来不少朝庭的人,以后都要小心了。” 刚才若不是她及时发现有人躲在远处对着阿昭射箭,把人扑倒,后果不敢想像。 “大意了,真是没料到,藏的真够深,看来近日是走不了,必须把藏在黔地的细作都找出来。”否则他不放心离开,娘和弟弟怎么办,七七怎么办?? 不能让他在意的人身在陷境。 第134章 查案 商昭身边的人可不是吃素的,那支箭射出不到一刻钟,暗杀的人就被揪了出来,竟是商昭身边的暗卫之一。 这人平时还颇受商昭重视的,若不是今日他曝露,完全猜不到他是奸细,可惜的是人刚拉过来他就喷了一口黑血软倒在地,竟是服毒自尽了,动作太快,众人来不及阻止。 商昭显得很平静,看不出喜怒,但那双黑沉沉的桃花眼却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在震怒。 “查,先把宅子里的人都过一遍,军中的人也要防着,城里也派人搜查一遍,看来黔地这边的消息朝庭已经知道了。”虽说这是迟早的事,但商昭还是觉得怒火中烧。 临走商昭又叮嘱宋长乐要小心点,他暂时顾不上她,急着赶回府看看情况。 “县衙这边不用担心,我们自己能应付。”宋长乐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家。 宋长乐送走商昭后,回到家思索片刻,便跑到前院去找爹和哥哥们,此时几位哥哥正聚在前院,连五郎六郎也在那。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你们在干嘛,今天凑的这么齐,是准备去干点啥?”宋长乐看五哥六哥都像模像样的佩着刀,不禁挑了挑眉。 “去捉奸,哦不,是去断案,下面有个村子一个少妇,作风不检点,村里的大半汉子都被她偷过,前些时候有人在后山发现了一具男尸,来官府报了案,那男尸的身份已经确定,和那不检点的女人有纠葛,咱正要去查呢。”四郎兴致勃勃道。 “就你们六个,捕快和衙役呢,他们的活让你们抢了,他们干啥?”宋长乐好笑道。 “他们忙别的事去了,这断案的事原本是要爹带着师爷去的,但眼下爹分不出身来,这案子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四郎拍拍胸脯,表示他们绝对能行。 想了想宋长乐说:“那我也去,我有事跟你们说,走,咱边走边说。”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查这种案子,不合适。”三郎不想带七七去。 宋长乐淡淡的瞥他一眼,“三哥,我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家,我就是要去,你还想拦着不成?” 三郎嘿嘿一笑,“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是怕吓着你,咱还要去查看腐烂了的尸首,那多恶心。” “多谢三哥关心,你是怕我瞧了吃不下饭,放心我不看,我站远点。”宋长乐坚持要跟,大家拿她没办法,就这一个妹妹,还能凶她不成? 兄妹七个先是坐马车出的城门,城门外久生和学武学书等在那,他们旁边还有几匹马,看见马大家都激动了,都抢着要骑马。 宋长乐也想骑马,也跟着嗷嗷叫,“给我一匹,我要骑,都不许跟我抢。” 被一把推开的三郎:“?”七七这是捡软柿子捏呢,她怎么不敢推大哥和二哥? “七七你欺负人,这马是我先抢到的,你还给我。”三郎气的脸都涨红了。 “我就不,你还能把我攥下来不成?”宋长乐已经敏捷的爬上了马背,抬着下巴嘟着嘴。 三郎深吸了口气,“我不敢,我哪敢拽你。”要不是只有这一个亲妹妹,他可不会这么让着她。 “三哥。”宋长乐拉长了音喊他一声。 听到妹妹撒娇的嗓音,三郎一肚子的火一下泄了,无奈的摆手,“罢了,让给你了,不过你得记着三哥的好,日后得了好处别忘了和三哥分享。” “那肯定的,三哥这么疼我,我心里定要记着的。”宋长乐笑嘻嘻的回道。 五郎温和的看着妹妹,笑着没说什么,六郎却不服气的嚷嚷:“七七骑术不好,让她坐马车,我和三哥同骑一匹。” “六哥你少说话,好好一个俊俏郎君偏就长了嘴。”宋长乐毫不犹豫的怼回去。 “行了,都少说几句,六郎你跟久生共骑一匹,你骑术也就那样,让久生指点指点。”大郎发话。 “久叔脸那么臭,肯定不乐意。”六郎看着久生冷漠的僵尸脸,哇哇的拒绝。 “那你就坐马车。”学武学书去赶马车,拢共只有四匹马,久生大郎二郎七七四人各骑一匹,其他人只能坐马车。 六郎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到久生旁边,厚着脸皮道:“久叔那我就跟你骑一匹马,你好好教教我。” 久生不置可否,伸手掐着六郎胳肢窝直接把他抱上马背,六郎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很是羞恼。 “久叔,我自己能上马,你不能把我当三岁小孩般抱上马背,你太讨厌了。” 久生充耳不闻,利落的翻上马背,嗓音沙哑道:“坐好。” 一行人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往出事的村庄赶去,久生有点怕这七兄妹凑在一起的时候,着实太闹腾了些,耳朵没一刻能清静的。 不过又喜欢他们这种活力四射,精力旺盛的样子,这是他以前没法感受的场面,原来家里兄弟姐妹多了是这样相处的。 互相嫌弃时有,互助互爱的时候更多,小打小闹并不记仇,这些都是生活的调剂品,不会真的伤了兄弟妹妹之间的感情,反而乐趣无穷。 七七的骑术真的不咋地,这也是她为什么一找到机会就要骑马的缘故,不会就要多练啊,不然怎么熟练的起来? 她慢吞吞的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大郎二郎骑着马配合她的速度护在她后面,也不催她。 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愣是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前面就是黑庄村,这个村子苗人和汉人各占一半,主要是有不少苗人女子嫁过来,这个村子的汉子普遍长得俊,还会赚钱,很受苗族姑娘欢迎。”大郎平静的讲解着。 主要是告诉宋长乐的,其他人来之前都有些了解,只有七七不知道。 “那这个黑庄村风水真好,养人不说,还招财。”宋长乐神情熤熤,来劲了,她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黑庄村的汉子们到底有多俊。 进了村,她望着那些身量高壮,肌肉虬结,统一麦色肌肤的阳刚猛汉们,有点汗,她脑补的是一个村子都是英俊潇洒的温润郎君,或雅痞书生,阳光少年等。 总之不是眼前这些像即将参加健美比赛的肌肉男们,她暗叹了一声,看来苗族女子慕强,审美很不一般,让人只想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强’。 苗族女子真的太强了。 随后宋长乐又想到那个把半个村子的男人都偷过的女子,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厉害,这种福利一般人承不来。 “黑庄村的人是不是特别喜欢锻炼,他们都会功夫吗?”不然为什么这么健壮? 大郎好笑的看了七七眼,低声解释:“听说黑庄村的祖先是从辽国来的,辽人体格健壮还好斗,确实都有两下子,不过黑庄村的村民早就成了中原人,与辽人没有来往。” 若是有人敢与辽人勾结,这个村子早被朝庭端了,哪里能一直留着,黑庄村的村民还是很自觉的,只想平静的过日子,不敢作死。? 第135章 朝庭的奸细 想到先前商昭遇刺的事,宋长乐难免有些疑神疑鬼,担心会有会有人在黑庄村对他们出手,这么想着就把话说出来了。 大郎扫了一眼四周,微微摇头,“应该不会在这里动手,黑庄村的人很团结,如有陌生人进村他们会很谨警,你没发现自从我们进村后,村民基本都围过来了。” “村民不来看热闹的么?”不管哪个村,他们很少出门,村里也没啥娱乐活动,一旦有陌生人进村,都爱凑过来看热闹,特别是像现在有马车和好几匹马进村的情况下。 没看那些小孩子都哇哇叫着追着马旁边跑么,村里的小伙子们更是一脸兴奋的看着几匹高头大马,恨不能代替马背上的人,自己上去骑。 “这个村子人数多,地方也不小,他们真的能守住不让陌生人进来作乱?”宋长乐说完立马又想到了什么,“啊,那这样的话,那个死掉的人就是本村的人干的,与外面的人无关。” “是这样的,黑庄村的人以打猎为生,不擅长种地,也是黔地的地不好种,村民仗着体格彪悍,所以打猎为主。”大郎一边观察周围,一边低声和妹妹说着话。 “他们很敏锐,如果不是他们邀请过来的人,一旦发现陌生人进村就会立马赶出村子。”大郎声音越说越低,显然不想让人听见他们的谈话。 宋长乐一直注意着四周,暂时没发现问题。 不过她的视线突然扫到某处山上的男尸,于是匆匆掠过,没敢细看,怕吓着自己。 不多时报案的人和黑庄村的村长带着他们来到发现男尸的山坡上,许是天气太热了,远远的就能闻到令人作呕味的腐臭味。 宋长乐憋着气,胃里有些不舒服,马栓在山脚下了,他们是走路上来的,原本她精神头不错,这会儿双腿像灌了铅般走不动了。 这几年她认识不少草药,这会儿一眼扫去,发现这山上有不少草药,便道:“大哥我就不上去了,我想在附近采点草药。” 大郎让久生过来保护她,他是必须过去的,断案这种事几个兄弟中他最在行,其他人都没他仔细。 之前还没接过杀人案,于是县衙便忘了要招仵作,这会子只能大郎几个兼职仵作,兄弟几年都闭着气,不敢呼气。 五郎六郎年纪较小,立马耍赖,不愿待在尸首旁观察,跑到远些的地方去找线索。 三郎四郎也想跑,但被二郎攥住了,没跑掉。 “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能和五弟六弟一样,遇到事就躲,出门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是不是说过要尽心尽力的查出真凶,这才哪到哪就退缩了,就在这给我好好查。”二郎已经撕了一块衣?下来蒙在脸上,他也是快熏晕了。 但他是哥哥,得带好头,总之他不能走,三郎四郎也别想走。 忍着恶心,四兄弟把男尸检查了一番,接着又查看了一下周围,差不多了便出钱让村长找几个胆子大的,帮忙把尸首拉回去。 “三两,不五两银子,让人用牛车把死者运回县衙。”大郎手一挥,就大方的塞了五两银子给村长。 宋长乐已经采了不少草药,都是比较常见的,可以药用也可以热天时候用来泡茶喝。 回去的时候宋长乐没有骑马,让给三郎骑,四郎是不会与三郎客气的,硬是要和他一起挤着骑一匹马。 马车内便只有五郎六郎和七七,七七神秘兮兮的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灵芝,“没想到,就那山坡上居然有灵芝,谁也没发现,就等着我去摘呢。” 会瞳术就是不一般,不说别的,光是找东西这一点就比别人占了优势。 “托七七的福,咱们有口福喽。”五郎满意的笑笑。 这大概就是家里有银子的底气,摘到了灵芝第一反应不是想着卖多少钱,而是想到了灵芝炖鸡汤。 六郎趴在车窗看了好一会,这会儿转过身说:“大哥他们刚才下了山,都在干呕,幸好我和五哥跑的快,不然回去饭都吃不下。” 宋长乐深以为然,“幸好我也及时躲过了,捕快和仵作哪里那么好做,经常要面对死人的,一般人受不了。” “捕快还好,仵作就是专门和尸体打交道的,所以干什么也不能去当仵作。”六郎神情严肃。 “嘘,这话私下说说就行了,不能出去和别人说,不然县衙要招仵作,没人愿意来咋办?”宋长乐赶紧提醒。 六郎立马捂住嘴,不再吭声。 “为什么抓我,冤枉,我真的冤枉,我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那个不检点的女人也被一起带走了,她被反绑着双手,坐在一辆牛车上,是大郎另外出银子租来的牛车。 出来时没带囚车,便宜那女人了。 商府,商昭隐忍着怒气,看着晕过去的董氏,也就是他娘,他遇刺回来没多久,他娘这边也出事了。 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突然刺了他弟弟一刀,匕首是朝着商似的心脏刺去的,万幸商似也是自小就习武的,反应还算快,避开了心脏的位置,但是肩膀被刺伤了。 董氏乍然看到小儿子被刺,又出了许多血,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那丫鬟刺杀商似失败,下一刻就被护卫斩杀,现下已经扔到山上去喂野狗了。 董氏又怀孕了,这本该是件喜事,但府中出现了细作,且这细作已经潜在董氏身边好几年,这就让人震怒。 这时世子商世越也从外面回来了,他阴沉着脸来到世子妃屋里,看到忧心忡忡的长子,低声问:“你娘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受了惊吓,”商昭站起来示意到外间说话,“娘怀孕了,已经两月有余,但是肖灿说娘中了毒,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做的,没有放太大的量,每天放一些,积少成多。” 世子震惊,“下毒?那孩子能保住吗?你娘她能撑住吗?” 一连三个问号,足以看出世子内心的惊怒。 “只有六成的把握,肖灿说他会尽力,但不敢保证结果。”商昭语气沉沉。 “原来这么早就有朝庭的人安插在我们身边了,可为什么之前打仗的时候朝庭无人知道,这说不通啊?”世子又开始了烧脑的分析。 “肖灿用瞳术控制那个丫鬟问过话了,以前这丫鬟的确没有问题,是半个月之前突然有人抓走了她的家人,用她家人性命威胁,让她给我们下毒,不过她找不到机会对我们下手,只有娘这边没防住,也不知为何突然对弟弟下手。” 商似今年六岁,很是活泼好动,但他从四岁就开始习武,别看他年纪小,却一点也不怕吃苦,是练武的好苗子,这次要不是他自己敏锐躲了一下,只怕真的要死在恶奴的刀下。 “这么说来那贱役只给你娘下了半个月的毒,按理不该急着动手,幕后之人为何突然沉不住气?”世子拧紧了眉头。 “今日我在县衙也遇刺了,动手的是我身边的护卫,估计也是最近才收买的,儿子已经让人在查,现下也不知为何这些人就等不及了,突然对我们下手。”商昭一双桃花眼都泛着冷意。? 第136章 利用和收买 这件事太过蹊跷,为何这些细作之前一直按兵不动,也没有把黔地的消息传回京城,如今仗一打完却突然出手? 去受灾地镇压暴民一事暂时搁置,世子和商昭现下只想把潜伏在他们身边的细作全部揪出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七天后,终于把事情查清楚了,收买人刺杀商昭一家子的不是皇帝,也不是妖妃,而是林梦瑶。 林梦瑶为了谁? 没错,就是为了叶孝元,叶孝元来黔州后就一直被她的人监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死心,反正就是各种不甘心。 看不得叶孝元一家子过的好,竭尽全力要搞破坏,这几年时不时有黔地的信送往京城,林梦瑶不但对叶孝元的情况一清二楚,连黔地边关在打仗的事也知道,但她没有上报朝庭,看过的信就烧了,装着一无所知。 至于她为何突然让人刺杀商昭还有他的母亲弟弟,这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世子很快给宣亲王写了一封信,把这边遇刺的消息告知,并希望宣亲王能查清楚林梦瑶背后之人是谁,最好赶紧揪出来解决掉。 林梦瑶其实有些冤枉,她算是被牵连的,刺杀一事不是她的意思,她只是被人利用了,但她并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操控。 而此时京城某处三进的宅子里,夜瞳冷笑连连,把手中的信捏成碎纸,“查,我就看他们什么时候能查到我这里来,如果能查出来也算他们的本事。” 没错,林梦瑶被夜瞳控制了,是她用瞳术下令让林梦瑶收买人刺杀宣亲王世子一家的,她已经查出来当初追杀她和眼见愁的一群高手是谁了,就是宣亲王派出去的暗卫。 这梁子当年就结下了,后来眼见愁回安南府又死在宣亲王的人手下,这仇是越来越深了,夜瞳怎么可能当作无事发生,她势必要报仇的。 现在她看似依附二皇子生存,事实上她只是暂时过度,把二皇子当脚踏板罢了,她怎么甘心做皇室之人的玩物,天天装柔弱讨好二皇子,她早就不耐烦了,若不是还需要借二皇子的势,她早离开京城了。 幸好二皇子长得尚可,睡一睡也无妨,若二皇子是个丑陋的地中海男人,她怎么可能委屈自己? 夜瞳以为她隐藏的很好,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没人能查到她身上,然而她低估了宣亲王的能力,此时宣亲王已经查到了她的底细。 就像此刻宣亲王府中,一个暗卫恭敬的禀报,“当初小少爷他们在安南府的时候,眼见愁化名童起被二皇子派过去查小少爷的行踪,并对小少爷动手,不过他到安南府没多久就被斩杀,夜瞳却一直待在二皇子身边。” 那女人有些手段,居然知道林梦瑶和眼见愁有过一腿,还知道林梦瑶曾经打掉了眼见愁的孩子,对此,夜瞳并不在意,孩子什么的不要也罢。 她只想利用林梦瑶替她做点事,之前林梦瑶碍于有把柄在对方手里,所以不得已和夜瞳见了一面,夜瞳就是这时候对她使用的瞳术。 此后林梦瑶偶尔会不清醒,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不记得她出过银子收买过哪个护卫和丫鬟去刺杀谁。 得知真相后,商昭父子都很自责,父子俩都大意了,身边这么多人被收买居然一点没察觉,御下太失败。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只有两个被收买的,其他人暂时都没发现问题,那个护卫居然在前段时间打仗时,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各种缺银子,养女人嘛自然费钱。 也是被外室吹了枕边风,野性大了,一心惦记银子,最后连刺杀主子的事都敢接。 那背主的护卫是顾青的直系下属,于是顾青少不得挨一顿打,这样的人也能提拔成亲信,派到商昭身边做贴身暗卫,这个锅顾青自然要背。 那个丫鬟倒是董氏自己选的,事后她也是后悔莫及,“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连个丫鬟都不会选,差点害了似儿,若是似儿有个三长两段,我还怎么活?” “别哭了,这事不怪你,这几年黔地乱成一锅粥,防住了宫里的人,结果自己身边的人出了岔子,这是谁也没有料想到的。”世子搂着世子妃,温声安慰。 也是他们的精力都放在打仗上面,旁的事便疏忽了,万幸只是虚惊一场,商似的伤恢复的很快,眼下已无大碍。 董氏的身上毒也解了,比较棘手的是腹中孩子也中了毒,这个就比较棘手,只怕一直到临盆都要吃药,孩子出生后也要吃药,少不得受些罪。 所以最无辜的便是董氏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夜瞳故然狠毒,但那下毒的丫鬟更是该死,世子妃平时对她那么好,她也下的去手,狼心狗肺的东西。 而且那丫鬟的家人根本没被人要挟,那只是她为自己脱罪的借口,她的家人好好的,还得到了不少银子,不过后来那丫鬟的家人被世子派人全部解决了。 那护卫的外室也解决了,这种野性太大,为了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东西就不该活着。 等这些事解决完,已经过去一个月,但灾地暴民还在横行三省,听说朝庭派兵去镇压了,但派去的人无所作为。 世子和商昭商量了一夜,直接提前攻打京城的计划,世子准备亲自领兵,黔地这边便交给只有十三岁的商昭镇守。 “我和你二叔这次都不在,你娘和弟弟,还有你二婶和堂妹堂弟就交给你了,昭儿定要守护好他们。”世子语重心长道。 “爹放心,儿子会尽全务护住家眷,也祝爹此次进京旗开得胜。”商昭郑重其事。 “有你王爷爷与我们里应外合,成功的希望很大,唉,若不是皇叔逼人太甚,咱们宣亲王府又怎会走到这一步?”世子恨声骂道。 大军是在半夜里出的城,并未惊扰城中百姓。 宋长乐也是起夜的时候意外发现的,然后她就睡不着了,坐在床上看着宣亲王世子带着十五万大军离开黔地。 “这么快就有动作了,看来京城真的要乱了,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希望阿昭他爹能打赢,不然整个黔州都要遭殃,爹这个县令也要被问罪。”宋长乐自言自语嘀咕了很久,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翌日,宋长乐便跑去找商昭,有意无意的打听一些消息。 商昭觉得想笑,轻摇了下头,“也就你敢在我面前问,换了别人我定是要把人立即拿下问罪的,这可是军机,岂是能随便透露的?” “那你就当我啥也不知道,虽然昨晚上我什么都看见了。”宋长乐耸耸肩显得很光棍,直接表现她看见了。 她会瞳术的秘密是瞒不住阿昭的,别说他一向聪明心思敏锐,就算他自己猜不到,他身边还有个肖灿,肖灿怎么会看不出宋长乐会瞳术? 几年前还在安南府时肖灿就和商昭说过,商昭听后没有太大反应,也没有去问宋长乐,只当作不知情,也不许肖灿和别人说,连世子都不知道这件事。 第137章 来自熟人的敌视 “我带你去见见我娘还有我弟弟。”商昭领着宋长乐往后面走,商府的宅子是三进的,世子妃住在第二进,商昭和商似住在最后一进。 “我空着手过来的,是不是太失礼了,要不改天再见?”宋长乐有些犹豫。 “哪来这么多规矩,我娘不在意这个,不用纠结,我弟弟从小在深山里长大,性子野的很,他最烦那些框框条条的规矩。”商昭笑着解释。 “那行。”宋长乐没再纠结。 来到世子妃的院子,没想到还看到了另一个熟人,当初还是个小奶娃的商盈月如今已经抽条长成婷婷玉立的小少女了。 此时世子妃正坐在廊下修剪一盆月季,商盈月叽叽喳喳的在一旁说着话,听到有人过来,小姑娘立马回头看了一眼,第一瞥开了视线。 下一刻似乎突然反应过来,猛的回头,定晴一看,眼睛骤然睁圆,“是你,真的是你,你就是那个宋,宋长乐,对你就是那个宋长乐,你怎么跑到黔州了?” 宋长乐也认出了她,因为对她印象一般,所以此时笑的有点假,“原来是张盈月啊,我想来就来了呗,难道你不欢迎?” “我不姓张,我姓商,请叫我商盈月,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跑到黔地来呢?不会是追着我堂哥来的?”商盈月神情有些鄙夷,这人真是太有心机了,前些年怎么没找来,这会打了胜仗就立马来了。 “盈月注意措词,七七的爹是去年新上任的黔州城县令。”商昭有些不悦堂妹的态度,这丫头真是惯坏了。 惯坏了的商盈月被堂哥一说,立马老实了,“哦,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刚才我不该乱说。” 在她心里宋长乐是配不上堂哥的,堂哥长得好,身份也尊贵,值得更好的。 虽说现在宋长乐年纪不大,但也可以开始说亲了,商盈月作为皇室出生的贵女,难勉早熟了些,她娘平时也教了她不少,所以脑子里想的比较多,总以为少男少女凑一块不单纯。 宋长乐在她眼里,就是有意想巴上商昭的。 作为一个穿越的现代人,宋长乐想过和商昭之间的身份有差距,也想过他的家人可能会不好相处,他们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做朋友,却从未想过成亲的事。 十一岁,在现代还是小学生呢,开什么玩笑? “娘,这是七七,以前我跟你说过的,我在小柳村的时候认识的,七七,这是我娘。”商昭语气郑重的介绍。 宋长乐抬眸看去,发现眼前的妇人面色有些憔悴,但仍掩不住她姣好的容颜,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娇柔型,一双狗狗眼看人的时候很是清澈无辜。 阿昭他娘真好看,阿昭的眼睛和他娘有点像呢。 “是你口中时常念叨的那个七七吗?”世子妃把剪刀放下,温柔的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七七长得真漂亮,一双眼睛更是有神剔透。” 连声音都这么动听温柔,七七对董氏很有好感,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笑不露齿知道吗?大白牙都露出来了,像什么样?”商盈月瞪了宋长乐一眼。 宋长乐依然笑的很甜,“我爹是寒门出生,我从小没学过太多规矩,要怎样笑不露齿呢,不然你先笑一个示范一下。” 商盈月真的照做了,笑完就觉得不对劲,她这样显得太傻了,而且她为什么要笑给宋长乐看? “你陷害我,故意让我出丑。”商盈月恼羞成怒。 “这样也算陷害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宋长乐摊手,她知道她这样的表现在大家闺秀眼里很不像样,可她不在乎,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不想装。 “你……你真是没家教。”商盈月气愤。 闻言宋长乐也不管世子妃就在面前,眼神陡然一冷,“你说我可以,但不能说我爹娘。” 商盈月还想说什么,被商昭喝住了,“盈月你要是觉得我的客人不配与你认识,你可以趁早离开,不用留在这受委屈。”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反正她就是不太喜欢宋长乐。 “你不喜欢七七,七七也不喜欢你,以后看到她来家里你避开就是,大可不必非要凑上来打机锋。”商昭这话说的过于直白,商盈月双眼蒙上雾气,扁着嘴转身跑了。 “盈月这孩子性子高傲惯了,七七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世子妃柔声解释。 以前在京中的时候大家就道董氏是个嘴笨的人,不太会吵架,也不爱掺和任何争端,像刚才那样的场面,她一般是适应不来的,事情没落到她身上,她便会从头到尾保持沉默。 左右昭儿会解决,她不用太担心。 因为之前中了毒,所以董氏的精神总是不太好,这会儿又有些头晕了,商昭赶紧叫来丫鬟扶她进屋躺下。 董氏起身前,想起什么,把腕上的手镯退了下来,“这是见面礼,希望七七能喜欢,我也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没有准备别的,这个镯子收下。” 宋长乐心里是不想收的,但又不好拒绝,便看向商昭,后者用眼神示意她收下。 “多谢世子妃。”宋长乐接过手镯,心里却在想,皇帝流放了世子一家子,却没有剥夺他们的封号,世子和世子妃留着封号来流放,也是讽刺。 商昭陪着世子妃进屋,不多时又出来了,“我娘睡下了,我带你转转。”意思是要带她在宅子里熟悉一下。 “你娘她是不是病了?”宋长乐询问。 商昭把最近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顺便把林梦瑶派人监视叶家的事也一并说了,“现在毒虽然解了,但腹中的胎儿还带着余毒,出生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肖灿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夜瞳控制了林梦瑶,林梦瑶也不无辜,虽然她没有买凶杀人,但她派人监视我们一家子也真够恶心人的。”宋长乐现在才知道有人一直在监视叶家。 只能说林梦瑶找的人实在有些本事,居然没让她发现,掩饰的着实完美。 “宝宝真可怜。”宋长乐小声嘀咕。 “什么?”商昭没听清。 “没什么,看来你娘真的很喜欢花,这园子里什么花都有。”宋长乐很快转移了话题,一边夸花美,一边想着要是有人花粉过敏,来商府作客可要遭罪了。 这些花每个季节的都有,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看来世子真的很疼世子妃,也是,那样温柔美丽的女人谁不喜欢,她要是个男的,她也喜欢。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宋长乐抬头看看日头,不想再逛了。 “留下吃午食,我已经安排厨房去做了。”商昭希翼的望着她。 没等宋长乐回话,就听到去而复返的商盈月娇喝一声,“宋长乐你不是从小跟着翠姑习武么,敢不敢跟我切磋,若是你赢了你以后就得对你恭恭敬敬的,否则你就得恭敬我。” 啧,宋长乐很想说,她根本不在意商盈月对她的态度,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去讨好对方。 但看着商盈月非切磋不可,否则没完没了的架势,她只好答应。 除非她打不过商盈月,否则定是要把对方狠狠摁着揍一顿,打服她,省得她以后再乱说话。 第138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院子里太窄了,敢不敢跟我去演武场?”演武场在城外的军营中,商盈月去过几次,她有意想让宋长乐出丑,演武场有许多将士,有众人围观,她赢也赢的光彩。 宋长乐呵呵,这丫的就这么肯定她能赢? “盈月不要胡闹。”商昭俊脸一沉,眼里浮现薄怒。 “大哥,我,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商盈月最怕的人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大伯,她最怂的就是大堂哥商昭,被他一凶说话差点结巴。 “回家去,今天不准再过来。”商盈月和爹娘住在隔壁的另一座宅子里,不过她每天都喜欢过来找董氏。 她性子活泼嘴又甜,很懂得怎么讨长辈欢心,董氏颇喜欢她。 “大哥你竟然为了个外人,赶我走?”商盈月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满脸不可置信。 宋长乐沉默了片刻 第139章 天然果山 宋长乐可不知道她走后,商昭和商盈月说了什么,她刚回到衙门,就看到一辆囚车停下,囚车内关着两个体格高壮的男人,二人被绳子捆的结实,嘴巴也被布赌住。 他们很不老实,拼命的撞囚车,囚车质量一般,估计这二人是一路撞过来没停,这会儿囚车都快散架了。 丘捕头和两个衙役过来打开囚笼的门,把二人拽下来,“仗着会点功夫,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还要越囚车,告诉你罪加一等。” “丘伯伯这两人犯了什么罪?”宋长乐心里隐隐已经猜到了,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 “之前黑庄村不是死了人么,那男人就是被这两个人杀的,话说那天晚上死者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找那不检点的妇人,俩人正要干点啥的时候,这两个一前一后的也来了……”说到这丘捕头话头 第140章 县衙闹事 于是次日宋长乐和大郎二郎一起提着礼品拜访商府,这次正式的多,不像昨日宋长乐自己跑过来找人,然后商昭就直接见了。 这次大郎让人先递了拜帖,显得郑重多了。 商昭原本今早要去军营,收到叶家的拜帖后便没出门,在家等着客人上门。 宋长乐三兄妹过来后,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 借兵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别人借调商昭肯定一口回绝,但现在么,他看了七七一眼,没有多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可,既然借调出去的这段时间你们会负责将士们的伙食,那么问题不大,不过以一个月为期限,到时候不管问题有没有解决,我的人都会回来,不再帮县衙看守果园。”商昭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表情。 “行,我们会在一个月内把事情搞定,多谢 第141章 要和宋长乐做朋友 其他人也跟着喊,“对,还有朝庭,劝你们县衙不要太嚣张武断。” 呵,朝庭。 朝庭现在自顾不瑕,宣亲王已经和世子汇合,如今父子俩正围着京城打,老皇帝能不能守住城门都未知,哪有闲心管别的。 黔地的民风一向彪悍,山高皇帝远,从来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来着,如今却可笑的把朝庭搬出来做盾牌,可惜借错了东风,时机不对。 大郎兄弟几个对京中的消息颇为清楚,但他们不会告诉这些村民实情,此时衙门想做什么也是有底气的。 “有本事你们就上京去找朝庭给你们作主,否则就老实点,谁再敢闹事就抓起来,昭料果山的活从你们偷果子开始就没你们份了,闹也没用,这事没得商量。”二郎目光如炬,掷地有声。 领头的几个还晕着,其余众人没人敢出头, 第142章 偷竹子 虽然没人理她,但商盈月还是自己厚着脸皮跟着他们去了果山,途中要经过黑枣村,然后从黑枣村的村口一条岔路上山。 因着开了果山,原本只能走一个人的小径,如今已经被扩大到了能容纳一辆板车的宽度,由于地势较陡,所以马是无法骑上去的,只能步行上山。 望着那条看不到尽头似的小径,商盈月可耻的有些怂了,她不想去果山了。 “就知道你爬不了山,受不得累,快回去,别瞎折腾了。”宋长乐摆摆手,一副早看透她的神情。 “我们是来摘果子的,不是来赏果子的,说了你不适合来,你还不服气,现在知道怕了?”商昭嗓音淡淡,看也没看她一眼。 “你们别小瞧人,我今天非要爬上去不可,还要摘几筐果子带回去,若是我做到了,宋长乐你就要答应和我做朋友,敢不敢?”商盈月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宋长乐。 宋长乐大刺刺的白了她一眼,“你要做什么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果园的果子是不白摘的,你摘了就要称斤论两的给银子,休想白拿。” 至于做朋友什么的,得你情我愿,哪有强迫别人同意的,惯的她。 商盈月深呼吸了几口气,闷声道:“不就是银子,我又不是没有,给就给。” 会给银子就行,不然不让她上山。 商昭常年在深山出入,爬这点山难不到他,直接走半个时辰都不带喘气的,宋长乐也不逞多让,虽然有点气息不稳,但问题不大。 反观商盈月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落后一大截不算,有俩丫鬟扶着还气喘如牛,她的两个丫鬟也是会功夫的,不然还真没办法爬上山来。 “小姐你还是歇一会儿,别急啊。”其中一个丫鬟心疼的劝道,她们自己也很受罪,架着个人爬山是那么轻松的? 小姐真是太倔了。 “不行,不能歇,一定要追上他们,不能让他们瞧扁了。”商盈月挥汗如雨,却眼神坚定,非要赶上前面二人不可。 又是两刻钟过后,商盈月终于爬上了果山,但入目全是果树却不见果子,想摘果子还得往深了走,宋长乐和商昭都跑远了,不见影子。 半下午下山的时候,商昭和宋长乐走的是另一条路,他们摘了果子还去外围看了一下种植物墙的情况,还帮忙种了一会儿竹子。 这才准备下山,宋长乐有些不忍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了,盈月虽然任性不讨喜了一些,但她到底是你亲堂妹,就这样把她扔下是不是太伤人了?” 果山虽然有人守着,里面没有大危险,但一个小姑娘大晚上还在深山里,多少会害怕? “无妨,她那性子就该挫挫锐气,省得不知天高地厚,不会有事的,后头有暗卫跟着,出不了事。”商昭云淡风轻道。 听到有暗卫护着,宋长乐便没再管了,若商盈月不是阿昭的堂妹,她才不会多此一问,看在阿昭的面子上才特意问几句的。 天擦黑时,宋长乐和商昭绕回了黑枣村村口。 二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在山脚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商盈月才和她的两个丫鬟狼狈的从山上下来。 “摘个果子而已,怎么搞成这样?”商昭蹙眉,眼神从三人身上扫过立马又移开了。 “大哥,我,呜呜呜我摔了一跌,跌进一个坑里,脚崴了,疼。”商盈月看到堂哥委屈的大哭。 “不让你跟,你非要跟,活该。”商昭嘴上这么骂着,身体却很诚实,这会儿已经蹲下身查看堂妹的脚。 “只是崴到了,问题不大,回去让郎中给你开点药敷上。” “堂哥我们摘了三大筐的果子,还没称,也没给银子。”这时候了商盈月居然还没忘摘果子要付钱这回事。 宋长乐挑了挑眉,有些好笑,这位娇小姐其实也没那么讨人厌,还有点点可爱。 “宋长乐,我先回去了,这是五两银子,买果子的钱。”商盈月上了马车又让丫鬟把钱交给宋长乐。 宋长乐顿时哭笑不得,却没有推拒,收下了银子。 “其实这三筐果子不值五两银子,你们还是自己摘的,我该给你找零。” “不用找了……”商盈月说到一半又卡住了,她原想说剩下的赏你了,幸好她反应快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不然大哥又该恼她了。 一个时辰后,宋长乐回到县衙,发现门外围了好多人,她心里咯噔一下,又有人闹事?天黑了还在闹? 快步跑进县衙大门,宋长乐急吼吼的想搞清楚发生了啥事。 打眼一看,堂内的一群人不就是黑枣村的村民,这才刚闹完没几天又来了,真是刁民,不服管教。 见几位哥哥都在,还有丘捕快和其他衙役都没少,宋长乐便没惊动大家,站在角落里暗中观察。 “大人你一定要替小人作主,我虽然打伤了陈小天,但错在他,若不是他先偷我的竹子,我怎么会打他,我要拿回自己的竹子他推搡我,是不是该打?”说话之人跪在堂下,声音宏亮,底气十足。 被称作陈小天的人脑袋包扎着白布,白布上还渗着血,显然伤的不轻,此时脸色青白的很。 除了这两个当事人,还有他们的家人也在,此时两波人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衙门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叶孝元拍了下惊堂木,威严道:“肃静,公堂之上不可喧哗,再吵各大十大板子,判你们渺视公堂。” “大人冤枉啊,是他们先吵的。”其中一人先发制人,指着对面一家人大声道。 “闭嘴,本官没让你说话你就不要吭声,再敢扰乱公堂押入大牢。”叶孝元身着官府,颇有官威,此时一脸严肃的神情还真像那么回事。 旁人不敢再多话,事情很快审清楚了,就是陈小天和陈大明在同一处挖竹子,那陈小天虽然长得身高马大,但做活实在笨拙,挖了一天的竹子却只挖到三捆。 反观陈大明却整整挖了十多捆,捆捆都有上百根,陈小天眼红,又觉得陈大明那么多捆竹子,肯定记不清数量,偷几捆来也不会发现。 于是他就偷了三捆,结果刚得手就让陈大明发现了,他数的清清楚楚,知道自己今天挖了十三捆竹子,现下却直接少了三捆。 而且他做事特别细心,做了标记的,每捆竹子都有一根消尖了竹杆的,所以很快便认出那三捆竹子是被陈小天偷去的。 他要拿回来,陈小天还不乐意,硬说那三捆竹子是自己的,然后就被揍了,伤的不轻,流了许多血,最后两家人就闹到县衙来了。 到了这时候,陈小天也不再狡辩,只讪讪道:“虽然我偷了陈大明的竹子,但他伤了我也是真的,所以这药钱得他出。” 陈大明是个高瘦的汉子,眼窝很深,一瞪眼有些瘆人,“你活该,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出,有本事自己挣去。” 第143章 成宗帝留了后路 陈小天沉着脸没吭声,他若是有钱就不会贪那三捆竹子,也不会为了那点药钱闹到公堂。 最后叶孝元判了陈小天关押大牢十天,以示惩戒,虽然他只偷了三捆竹子值不得多少钱,但这种行为不可取,就轻判。 陈大明虽然是占理方,但他打伤人是事实,诊治费他得出一半。 “大人,草民觉得陈小天至少得关一个月,关十天太少了。”陈大明最后还要补一刀,他觉得如果不是陈小天偷他的竹子,他就不会打他,不打人他就不会要出一半的医药费。 所以陈小天这个始作俑者着实可恶,应该严惩。 “行了,你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这点纠分就不要再闹大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得罪死。”叶孝元最后拍了下惊堂木宣布退堂。 这些人真是不省心,害他不能准时下职,现在饭点都错过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宋长乐看着黑枣村的人离开,轻快的跑向叶孝元,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爹,刚才我看见你断案了,爹好威风好厉害。” 叶孝元呵呵笑着摸了下闺女的脑袋,温声道:“小纠分罢了,哪里算得上断案,若不是现下黔地不太安定,需要好好整治,这种小事我真不想管,他们自己族内就能解决的事非要闹到官府来,这些人故意给我找事做。” “这次那个陈小天被关押大牢,以后再有小纠分那些村民就不敢随意来衙门了,爹你判的好。”宋长乐真心夸赞。 “若不是有我们镇压着,你以为那几个村民会这么老实,以前的衙门就是摆设,他们从未把县令和衙差放眼里,这次是故意来找茬的。”三郎哼声,仿佛看穿了一切。 宋长乐回头瞅了眼三哥,扬声道:“三哥你小心闪了舌头,你这话若是让丘捕头他们听到了,看你怎么解释。” 三郎立马改口,“我是说丘捕头和衙门所有的衙差,加上我们哥几个坐镇,所以刚才爹才能那么顺利的断案。” “是大家的功劳。”叶孝元摆摆手,不甚在意。 “七七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天黑了才回来,娘差点派人去接你。”二郎伸手撸了把她的脑袋。 宋长乐有些无语,一个个都喜欢撸她脑袋,她又不是猫,古人的头发本就长,多揉几下都乱了。 “二哥你以后别总是揉我头发,不然我又得重新梳,”宋长乐抱怨完又回头对其他几个哥哥说,“大哥三哥四哥你们也不可以随意撸我头发,我不是三岁奶娃啦,也要面子的。” “我和阿昭摘完果子,又去种了一会儿植物墙,可不就耽搁了。”宋长乐决口不提商盈月。 一家人笑笑闹闹,气氛很是融洽。 转眼便到了年关,黔地在叶孝元的治理下,逐渐太平,百姓开始重视农桑,看到县衙在搞果山,也自发去寻找果树多的山围起来好好打理,学着县令的家眷行事。 只能说宋英娘和孩子们带了个好头,百姓觉得这任县令比以往的几任都要厉害,县令的家眷也不一般,跟着县令的夫人学总不会错,来年定能看到好处。 这些人倒是聪明,来年只要黔地的百姓好好表现,不惹事生非,到时候叶家不是不能教他们做果干和蜜饯。 宋长乐去找商昭的时候,商昭正好收到了宣亲王的来信,信中说成宗帝和一众宫妃皇子公主已经被赶出京。 一些清流老臣保皇党也被赶出京城,让他们誓死追随成宗帝,曾经和宣亲王有过节,或陷害过他的人全部斩杀,家眷全部先关押起来。 宣亲王一向仁慈,不愿滥杀无辜,除了奸臣和妖妃的家族被团灭,其他官员皆有活命的机会,端看成宗帝是否愿意拿钱来赎人。 宋长乐听完这些,忽然反应过来,这些是她配知道的吗?阿昭对她果真一点防备之心都无。 “宣亲王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些,既然起兵,就该把老皇帝解决掉,以绝后患。”宋长乐凑到商昭旁边低声咕哝。 商昭眉眼温和的看了她一眼,也压着声道:“爷爷就是太过宽仁,所以当年才会把皇位让出去。” 说让可真不是夸大其词,年轻时的宣亲王比他兄长更有勇有谋,骁勇善战,更得人心,军中有七成的将士都希望宣亲王能登基。 可惜宣亲王对龙椅并不执着,他还是个专情的人,一生只爱原配夫人一个,原配夫人过逝后,他便没再续弦,身边连个小妾都没有。 他也厌烦帝皇与官员之间的制衡与争斗,总之他自认不适合当皇帝,所以不去争,宁愿做个闲散王爷。 不过年轻时成宗帝信任他,俩人兄弟情深,那时没有后来的这些龌龊,成宗帝一直让宣亲王握着兵权,没有架空他。 临老突然想架空宣亲王时,却已经做不到了,宣亲王是宽厚不爱争斗,但他又不是傻,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能把手伸到他亲儿子亲孙子身上来。 在两个儿子都被流放时,宣亲王就觉得,这些年他真的太隐忍了,都快成忍者神龟了,他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子孙都保不住命了。 于是他开始筹谋,然后起兵,但打到最后他又心软了,下不了手取成宗帝的命,念着对方是他亲哥哥。 还有一众宫妃,和亲侄儿亲侄女,宣亲王都不忍下手,把他们全放了。 宋长乐心想,这可真是妇人之仁,宣亲王现下不杀狗皇帝,回头狗皇帝东山再起就该反杀了他。 像是看出了宋长乐的心中所想,商昭低声道:“无妨,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念旧,我爹和二叔会善后。” 宋长乐瞪圆了眼,用气音问:“狗皇帝的皇子公主们全被杀了?” 商昭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年纪大的都杀了,年纪小的留下,带到别处养着。” 实际上就是软禁起来了呗。 “那牢里的太子呢?”宋长乐突然想起这人。 “太子已经被妖妃的人暗害了,哪里还有什么太子?”商昭微微叹气,他未见过太子,但听父亲和叔叔提起时都对太子的印象不错。 先太子的性格与宣亲王相似,若非如此又怎会被妖妃害了性命? 这之后,宋长乐就很关注京中的局势,又是半月过去,腊月二十九那天,再次从商昭这里得到消息。 原本世子和二公子正领兵追杀成宗帝,欲除之后患,谁知狗皇帝还有后手,居然有一个心腹大将藏在南地。 这支大军竟有十二万,先前一直潜伏在准北一带府城镇守,大多将士是住在深山中的,平时从不下山,除非成宗帝有密令。 “这支军队藏的太深,若不是这次成宗帝走投无路,传信让那郑富海带兵救他,只怕现在还没人知道有这样一支大军,我这位皇爷爷真是老谋深算。”商昭冷笑。 大家都低估了他。 世子和二公子因事先没料到老皇帝还有这一招,追着狗皇帝一行人到了南北交界地,突然遇袭,兄弟两个差点折在那里。 也是命不该绝,当时翠姑和霍老头带着上百个护卫救下世子和二公子。 翠姑很自责,她在南方明面上说是开粮店,暗地里是收集情报的,这次的消息来的太迟,事关重大,情急之下她亲自带着人离开安南府,原是要上京报信的,没想到凑巧在交界地救下主子。 第144章 安南府危 “霍老头不日便会带着钟雪松一家来黔地,他一得到消息就知道要坏,南地恐怕是要被狗皇帝占据了,他便把叶家明面上的房产都卖了,换成银票给你们带来。”商昭把知道的都如实相告。 宋长乐忧心忡忡,她想到了其他人,比如赵隐娄和常平安,还有小柳村以及苏雅澜等人,这些人曾经和叶家关系非浅的人恐会受牵连。 “七七可是担心安南府那边的人?”商昭一看她的神情就心中了然。 “是啊,留在那边的人可怎么办才好,他们或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是真的因此丧命,那真的太惨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商昭曲指敲了敲桌面,分析道:“暂时肯定不会有事,老皇帝忙着逃命,精力都用在怎么夺回京城上面,眼下我们还有时间。” 宋长乐抬眸看过去, 第145章 护短 商昭和高老将军等人紧锣密鼓的准备迎战,令他们没有料到的是,等了将近半月成宗帝的那位心腹大将也没有打过来,因为成宗帝居然直接跑到江南去了。 “密探来信说,成宗帝觉得江南富庶,更适合建皇宫,他要守住江南,把苏城定为皇城,郑海富差点被气吐血,又拗不过皇帝。”高兵也就是宣亲王旧部高老将军差点气笑了。 高兵的儿子高强也觉得啼笑皆非,“听说老皇帝在苏城落脚后,就有当地官员献上了美姬,大家都知道江南美女多,老皇帝也是来者不拒,统统笑讷了。” 这皇帝也是让人看不懂,之前看他老糊涂了,尽不干人事,但被赶出京城后,才发现他没那么简单,居然留了后手,指不定还有什么大招。 结果这时候他不去心腹大将的根据地,不急着把整 第146章 别有用心的丫鬟 商昭站在不远处看着二郎几个拦着盈月吓唬她,但并没有做过分的事,便没打算管,盈月的性子确实骄纵了些,是该吃点教训,以后才能学会收敛脾气。 不过现在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到底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走过来安慰,“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的跟个小奶娃似的,羞不羞?” “大,大哥,叶长州他们欺负我,三个人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商盈月下意识就告状。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先招惹了七七,七七是他们叶家的宝贝,不比你差,”说到这商昭顿了顿,“我也不是要强调什么,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世上没有人活该被欺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爹娘和亲人,身份再低微的人也是他们家中的宝,你要学会尊重别人。” “可我是皇室的人啊, 第147章 弄巧成拙 “七七和商昭那小子真聊的来,她有事不和咱们说,居然和阿昭说,真伤心呐。”三郎捂住胸口一副无法承受的模样。 “看来得盯着点才行,没得让人把七七给拐跑了。”四郎拧着眉很是不悦。 此时三兄弟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宋长乐和商昭的一举一动,二郎眼神沉沉只是盯着前方看,没有吭声。 “二哥你咋不说话,这要怎么办,你给个主意。”四郎用手肘碰了碰二郎。 “什么怎么办,人家也没对七七做什么,就是对她好,难道还不让人家对七七好?”二郎虽然心里也不爽,总觉得商昭对七七别有所图。 可这两个从小就要好,长大了关系一样好似乎也解释的通。 说起来七七迟早是要说亲的,商昭是个不错的选择,若俩人真的能 第148章 二皇子死了没 商昭说不出拒绝的话,如果他不应战,那就显得很怂,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在未来大舅哥面前露怯退缩? 以后还怎么出来混?如何立的起来? 宋长乐也来了劲,她不相信二哥会输,阿昭比二哥小了六岁,个子也矮了半个头,二哥天生神力,脑子又好使,怎么可能会输? 二郎和三郎四郎的意思是要去演武场,当着众将士的面,把阿昭收拾一顿。 商昭看着虎视眈眈摩拳擦掌的三人,暗道不妙,自然是不愿去演武场。 主要这场切磋可不是一般的比试,二郎明显存着要揍他一顿出气的节奏,商昭才不会蠢得去演武场丢人现眼。 “演武场太远了,院子里就够宽敞的,你们要切磋点到即止便好,干嘛非要去演武场?”宋长乐想起那天商盈月也是执着于演武场,心情突然有些 第149章 都不是她的对手 某个平民老宅内,二皇子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脸上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发稍随意用一根布条绑着,脚上穿着的是草鞋。 这是二皇子商世风一生中最狼狈不堪的时刻,可是与差点死在商世越兄弟的刀下相比,能活着逃出来,此时吃的苦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他心里极不甘心,太子已被妖妃害死,这么好的机会,眼看着他就能争到储君之位,结果皇宫让人端了。 二皇子不但没能当上太子,还被人赶出了京城,途中差点被斩杀,若不是他身边有个夜瞳,他大概和其他兄弟一起死了。 以前他不知道这个爱妾的真实身份,只觉得虽然年纪偏大了些,但她保养的很好,看不出真实年纪,而且非常有魅力,总是把他迷的五迷三道。 直到宣亲王逼宫,他也没忘了要带上这个 第150章 守口如瓶 商盈月中的瞳术破解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显然之前做的事她是有记忆的,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打滚嚎叫。 “夜瞳已经死了,她手底下的粉衣女应该也都死了,下毒的事非你所愿,不用太过自责,再说大家都没事,也没造成什么伤害。”宋长乐干巴巴的安慰了一阵。 商盈月蹭一下坐起来,“粉衣女,之前我买回来的两个丫鬟也是和他们一伙的,那两个丫鬟死了没?” “我就说忽略了什么,你这一提醒我总算想起来了,对,就是这两个丫鬟好像漏了,自从那天你和她们在巷子里见过一面,之后她们再没出现过。”宋长乐拍了下额头,立马转身出去。 “喂,你干嘛去,我也一起。”商盈月穿上鞋追上去。 宋长乐是去找顾青和关玲,想跟他们确认一下死去的粉衣女子中 第151章 搜查常府 丑时一刻,宋长乐一行人不知不觉来到常府大门前,二郎知道这是常平安家,不过他没吱声。 这时前方有马蹄声传来,四人抬眼望去,待来人走近才看清是商昭,顿时放下戒备。 “这么晚怎么还出来?”宋长乐歪了下头问。 夜色中商昭眼神有些幽怨,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逝,除了会瞳术的宋长乐看清了,其他人都未注意到,只听他嗓音平缓道:“我不放心你们,所以出来看看。” “明天再查,今晚先回去歇息。”商昭的视线始终在宋长乐身上。 宋长乐摇头,“已经查完大半个城,反正只是扫一眼,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结束。” 他们几人是暗中查探的,另有几队士兵在明面上搜查,虽然人数不少,但要一户一户的搜,效率自然不高,且容易打草惊蛇,所以 第152章 被利用了 常老爷盯着那两个丫鬟端详良久,也没想起她们是谁,一点印象都无,便冷声质问管家,“常管家你来说,这两个是哪冒出来的。” 其实常老爷不认得府里的丫鬟很正常,除了他自己的夫人和子女身边的丫鬟小厮有些印象,其他下人他都不会刻意去记。 但此刻涉及甚大,他才不管那些弯弯绕绕,只想尽快找出线索,把常府摘出来,以免惹上大祸。 常管家盯着两个丫鬟看了良久,最后笃定道:“老爷这两个丫鬟不是我买进府的,我不认识她们。” 见常管家的话不似作伪,常老爷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诸位大人,你们也听见了,这俩女的不是常府的丫鬟,若是不信常谋立马让管家拿文书名册过来,所有进入常府的下人都会记录在册的。” 千户看向商昭,商昭微微颔首 第153章 夜瞳曾经救过她们 商昭领着众人回到住处,连夜审问那两个粉衣女,虽然现在她们早已换了粉衣,但身份还是那个身份。 “谁让你们送的信鹰,你们受命于哪位官员?”关玲冷冰冰的问。 两位粉衣女低垂着头就是不开口,夜瞳都死了,没想到她们还挺忠心,既然这样那就用不着跟她们浪费时间。 “上刑。”关玲往正中间一坐,冷眼看着手下人把俩娇滴滴的粉衣女打的皮开肉绽,不成人形。 “不说就一直用刑,想死就成全她们。”关玲已然没了耐心,起身离开牢房。 对这种宁死也不肯招的硬骨头,绝对不能让他们死的太轻松,定要慢慢折磨,先经历一番生不如死,想痛快的死去都是奢望。 关玲离开牢房后直接去向商昭禀明情况,表示那俩粉衣女没有留的必要,从她们嘴里问不出任 第154章 弯弯绕绕的关系 总之这两个妹妹就一起成了那位少爷的通房丫头,且颇为受宠,平日里吃的穿的都比一般下人好,每日也不用干别的活,就一心伺候这位少爷。 这位少爷是在一次逛花楼的时候碰见夜瞳的,夜瞳当时正在花楼选粉衣女,两人无意中照了面,夜瞳对这位少爷的长相颇为喜爱。 回去后就派小花和小草去把人捉来,然后这两个姐姐就在那少爷的府中见到了两个妹妹。 “这么多年还能一眼认出来?”七七觉得有点神奇。 商昭觉得很假,怀疑小花在说谎,但她中了瞳术不可能说谎,便又打消了疑心。 小花解释道:“是我妹妹认出我和小草的,当年分开的时候我俩已经长开了,后来面貌一直没有太大变化,而且穿着粉衣,所以我妹妹和小草妹妹很快就认出了我们。” 相认后 第155章 突然表白 “四哥,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不少核桃?”宋长乐笑着说。 四郎不解的看着她,没有多想,老实回道:“还行,之前在山上捡到不少,炒熟了吃真香。” 说到吃的四郎就把刚才的事给忘了,他和三郎虽然没大哥二哥那么能干,会研制秘方那些,但厨艺也是可圈可点。 像山上的坚果捡回来,统一就是先炒一刻钟,然后适量放盐或放糖一起继续炒,或者放灶堂里烤,做法简单味道却极好。 七七说炒坚果吃多了上火,非要让他们配着果茶一起吃,两种搭配起来确实很绝,大哥和二哥说了,以后还要在黔地开果茶铺子挣钱。 四郎咂咂嘴,快步跟上七七一起去了正厅。 此时商昭已经坐在上首,常平安颇为拘谨的坐在下面,他身边的小厮捧着一个外观精致的匣子送到商昭旁边 第156章 菜匪拦截 二郎三兄弟也早就过来了,全程围观二人互诉衷肠,若不是商盈月出声打断,恐怕他们现在还会被无视。 三郎四郎用力搓了搓胳膊,一副受不了打了个冷颤的模样。 二郎双手环胸,在椅子上坐下冷嗖嗖的提醒,“七七,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还小,莫让人诓了。” “幸亏我们过来的及时。”三郎语气幽幽,满脸写着好险二字。 四郎瞪了商昭一眼,然后在宋长乐旁边的空位坐下,“七七,别信他,这人狡猾的很。” 原本还觉得有点生气,嫉妒不已的商盈月这时候不干了,大声道:“大哥才不会诓人,他最守信用,是正人君子,他承诺的事绝对会兑现,你们不要胡说,破坏我大哥的名声。” “他有什么名声,谁认识他?”三郎切了一声。 不是他说,商昭三岁就离 第157章 抓壮丁 “大哥咱们什么吃了解药啊,如果是掺在饭菜里的,我怎么毫无察觉?”商盈月看着大家都一副事先真相的神情,颇受打击。 客栈里大家不是在打嘴仗,抢肉吃吗?什么时候发生的阴谋诡计? 但没人替她解惑,大家忙着赶路。 没一会儿顾青和关玲赶来汇合了,俩人是从前方回来的,看来是去探路了。 果然,顾青脸色凝重道:“前面二十里处就是杭城和淮城的交界处,也就是快到江南地界了,那边情况不太好。” 商昭颔首示意继续说。 “我和关玲在边界处救了几个百姓,是从杭城周边的村子逃出来的,他们说整个杭城现在都水深火热的,郑富海的人到处在抓壮丁,他们兵力不足,又只能在江南一带征兵,就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四肢健全通通抓去充军,许多百姓悄 第158章 猎户一家 商盈月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泪水眨回去,哽咽着说:“你说的猎户一家在哪里,我马上去救他们。” 稻香一脸欣喜,“我带你们去。”她想要起身,却突然眼前一黑厥了过去。 商盈月:“……” “香啊,阿香。”妇人抱着稻香大声哭喊。 关玲上前探了下稻香的脉搏,“只是晕过去了,应是太累太饿,身子太虚弱撑不住晕厥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商盈月焦灼道。 “孩子他娘你在这照顾孩子,我带恩公他们去救人。”庄铁牛说。 宋长乐看到他的脚脖子上有一条很长的口子,裤角上沾了许多血,再看他脸色苍白的有点吓人,摇了摇头说:“你们在这歇着,我们自己可以找到人。” 商昭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准备亲自去找人,便和顾昭关玲递了个眼神, 第159章 犹如死城 葬完猎户夫妇,也该重新赶路了,商盈月执意要带着姚山茶和姚山儿一起前往江南,说是要亲自照看他们。 “别忘了我们去苏城是办正事的,你带上他们多不方便?”商昭语气严厉。 姚山茶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脸色,弱弱的开口道:“其实我已经十三岁了,我弟弟也十岁了,和你们年纪差不多,我们会乖乖的绝对不闯祸。” 她是看商盈月和宋长乐年纪都不大,所以特意解释了一下年纪。 商昭没有搭理姚山茶,只是对商盈月发出最后警告,“要么让人把他们姐弟先送回安南府,要么你跟他们一起回。” 总之就是不准她带着姚山茶姐弟去苏城。 纠结了一瞬,商盈月最终败下阵来,让暗卫先带姚山茶和姚山儿回去,“我们此去苏城非常凶险,到时候恐无心顾 第160章 我们是好人 原本是好心救人,结果来了这么一出,大家都多了个心眼,不敢小觑这些女人,统一把人全部关在一间屋里,暂时看管起来。 年龄大点的孩子也先看管起来,五岁以下的找几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女人过来照顾,为免再出意外,宋长乐对她们使用了瞳术。 “三哥你觉得怎么样,我帮你包扎一下。”宋长乐扶着三郎,让他在榻上趴着,好给他上药。 “没这么严重,就是有些疼,伤口不深。”伤在自己身上,三郎清楚伤口并不重。 “那也得上药包扎,你别乱动,小心发炎。”宋长乐摁着他躺下。 这里商昭走了过来,拿走她手里的白布和金创药,一脸平静道:“我来,你去外面等着。” 宋长乐耸耸肩,古代就是规矩多,即使是亲兄妹,年纪稍长就不好再太亲近,上个 第161章 有古怪 甜瓜看着三人大刺刺的借用灶房,一点不当自己是外人,心里很不爽,这是他家,他还没同意借宿呢。 明明心里很想骂人,想把他们赶走,但一出口的话却变了意思,“你们没有柴火,也没有粮食怎么煮,你们是大笨蛋。” “我又没说只有三个人,我们人数不少哦。”宋长乐话音刚落,接到暗卫传话的顾青和关玲就带着三郎四郎商盈月过来。 随后大家分工去打水捡柴,生火做饭,半个时辰不到,一大锅浓粥就做好了,他们又把肉干放在锅里蒸软,然后配着粥吃。 饿一整天的甜瓜一群小孩眼巴巴看着他们吃的香喷喷,馋得差点流口水。 豆子抹了下嘴角说:“甜瓜哥你看他们吃了都没事,我们也去讨一点来吃。” 然后也不等甜瓜同意,豆子和花生板栗年糕就手拉 第162章 地下墓穴 宋长乐怒怒嘴,“你们看的见么,下面那么黑?” 顾青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光线不是太亮,但足以让他看清下秘室的路。 宋长乐噘了下嘴,果然皇室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虽然只是个暗卫头子,但随手一掏就能拿出普通人见都没见过的夜明珠。 商昭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以为她稀罕,想了想便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把宋长乐愣了一下,她感觉手里的圆珠子有些冰凉,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她回头用眼神询问,”给我放明珠做什么?“ 商昭用眼神回答,“你不是想要,我身上正好有就随手送给你了。” 宋长乐: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不过既然你送了,我也就老实收下了,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见夜明珠这玩意。 第163章 前朝的小王爷 “这箱子像长了根似的,不容易挪动。”顾青功夫高,内力深厚,他连试几次都没能把箱子抱起来。 “轰隆。”当顾青用了十成力度强行抱起那个木箱时,突然一阵巨响,昭告众人这地下墓穴要塌了。 “七七。”商昭和二郎同时跃到宋长乐身边,一人一边架起她往上面飞去。 顾青抱着个半人高的箱子,略微吃力的往上跃,关玲顺势拉了他一把,从墓穴出来后,上面的秘室也开始坍塌,几人拼了老命往外跑。 逃出来时众人还被扑了一身灰,着实狼狈。 “呸呸呸。”宋长乐喷出一口灰尘,又剧烈咳嗽了一阵。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也是咳的脸红脖子粗。 “轰。”寂静的黑夜,宁静阴森的小村庄骤然被巨响淹没,不到半刻钟,整个小村庄的房屋连续坍塌,顷刻间毁于一旦。 众人:“……” “要死,吓死小爷了,哎哟喂,这该死的鬼村,果然邪门,半夜里趁大伙儿睡熟了它搞地动。”三郎骂骂咧咧的冲出来。 “三哥,四哥呢,其他人都还好吗?”宋长乐心有余悸,这时才想到还有其他人。 这种结果是她没想到的,一个箱子引发的地动,乍然间整个村子的宅子都毁了,这是什么连锁反应? 想来那个地下墓穴是个阵法,那箱子是阵眼,阵法一破,整个村庄就破了,如果她的脑洞没有出现纰漏,这个阴森森的村子就是个墓地。 墓主人真是了不得,好大的手笔,居然建了一个村子作为墓地,太疯狂了。 当然以上都是宋长乐的猜测,事实到底如何还有待深究。 “呜哇哇,我们的家没了,没房子住了。”甜瓜一众小孩哭得伤心欲绝,哭声此起彼伏很是吵闹。 商昭蹙眉看了眼旁边的暗一,暗一立马会意,带着几个暗卫上前把几个小孩带远了些,并点了他们的穴位,迫使他们安静。 四周恢复了寂静,众人缓过神,同时松了口气,屋子塌了就塌了,没伤着人便好。 “看看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四郎急吼吼的,走过来就想去掀箱盖。 “四哥你莫动,”宋长乐飞快的冲过来摁住箱盖,神情严肃道,“万一箱子里装的是死人呢?死了那么久,又一直憋在箱子里,尸气得多重,小心中尸毒。” 四郎脸色微变,顿时对箱子里的东西失去了兴趣,悻悻走开,走到安全距离,“你们开箱,我就站在这看着。” “箱子少说有三百斤重,里面若装的真是死人,那至少得装三具以上的尸体。”顾青很客观的分析。 “不至于这么变态,把那么多死人挤在一个箱子里,什么仇怨才干的出来?”三郎搓了搓手臂,“不过这箱子这么般大,确实能装下三四个死人。” “行了,别瞎猜了,顾叔你想个办法把箱子打开。”商昭发了话,便拉着宋长乐退到远处。 商盈月灰头土脸的蹲在一旁,她之前睡的很沉,半梦半醒间突然被人打横抱起,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轰隆’巨响,她一个激灵磕睡虫全吓跑了,睁眼看到的便是整个村里的宅子都坍塌一尽。 如今听到商昭几人说什么死人之类的,心里更是毛毛的,她牙齿微微打颤,抬眼看了下始终护在身边的暗卫,心里略感动。 “今日你立了大功,本小姐会记住你的,回去后定会好好赏你。”商盈月郑重的承诺。 护卫默了默出声道:”保护小姐是小人的职责。“ 商盈月朝他翻了个白眼,暗卫都是木头,忒无趣。 顾青是用内力把箱盖震开的,只听得一声炸,裂的巨响,箱盖便碎成许多小块飞散在四周。 二郎三郎站的近些的人眼看着碎屑飞来,连忙往后跃开,以免被波及刺伤。 “顾叔内力太强了,这威力真吓人。”三郎真心佩服。 “咦,没有尸臭味,”四郎像只猴子般灵活,三两下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站在树杆上往下看,“箱子里没有死人,装了许多书。” 商昭之前自学过药理,后又跟着肖灿学过一段时间,对毒甚为了解,此时走过来检查了一番,确定箱子里的书没有不妥后,便拿起来看。 关玲站在他旁边拿着夜明珠给他照明,同时也有些好奇的探头瞥了一眼书上的内容,只看了一小段就低声呢喃道:“复活,炼尸?” 商昭记性好,过目不忘,看书的速度飞快,他大略的翻了几本书,最后总结道:“这个箱子是前前朝一个国师留下的,大约在六百年前,也就是前朝的前朝开国之初, 曾经有一位貌似潘安,惊才绝绝的王爷,从出生就病痛缠身,曾有高僧给他批过命,说他活不过二十岁,这位王爷觉得命运不公,给了他最好的出生,最好的容貌和才华,却让他短命,一生都受尽苦痛,他不甘心。 从他十岁开始便一直在寻找长生之法,对药理和道法都颇有心得,甚至还帮不少人治好了疑难杂症,甚至好几次掐算出哪几府城有天灾,避免了很多损失,当时的皇帝对他极为信重,封他做国师,希望他能为天下带来更大的福运。” 然而这位小王爷的本意并非是想为天下人做多少事,造多少福,他只想脱离病魔的折磨,让自己成为一个健康长寿的人,仅此而已。 于是这位王爷一边应付当时的皇帝,一边继续寻找自救之法,可惜他拼尽全力,也只让自己多活了三年,在他二十三岁那年,他算到自己大限已到,再不甘也无力回天。 这位小王爷未成亲生子,孑然一生,本应孤独的死去。 然与他风光霁月的外表相反,他心理其实早已扭曲,不甘一人孤独死去,不甘别人都比他命长。 于是他选了一个极阴之地悄悄建了阴宅,还在阴宅底下建了墓穴,待做完这一切,他把老爷王和老王妃,他三个哥哥和嫂嫂,两个姐姐和姐夫,以及几个侄子侄女,全家人齐齐整整的骗到阴宅来游玩。 用的借口是,他想临死之前到处走走看看,希望家中所有人能陪他一起,不要让他太孤单,他想快乐的死去。 皇室众人对这位小王爷都很宠爱,心疼他,哪有不应的道理,更何况这些都是他的至亲之人,他最后的请求自然要替他完成。 “这位小王爷把至亲之人骗来后就全杀了,未见一滴血,只是在饭菜里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这种毒还有维持尸体不腐的功效,再葬在这极阴之地,可保尸体永世不腐,看着家人一个个倒下,他心里极满足,并一趟趟把尸体搬到地下墓穴,最后封住墓穴。” 商昭说完,众人陷入沉默,黑夜显得更加死寂,显然大家都有点被吓到了,这个故事过于毛骨悚然。 最后还是宋长乐先打破的宁静,“这位小王爷的家人上辈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恶事,才会和小王爷成为一家人?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怕。” 第164章 求心理阴影面积 “所以这个村子就是极阴之地,村里的屋子就是阴宅,那原来那些村民在这极阴之地住了那么多年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三郎心里毛毛的,偏又疑惑重重。 被暗卫看管着的甜瓜等人也听到了商昭说的那些,此时暗卫给他们解了穴,甜瓜牙齿打颤的出声道:“我们村里的人身子骨都不太好,面色青白没有血色,老人都得了一种怪病,越来越瘦,像被妖怪吸了精气似的,生气逐渐变少,并很快死去。” 逃难过来后,老人在半年之内就死光了,想来正是此处阴气太盛的缘故。 “没有什么妖怪,老人身子骨本就比不上年轻人,在这极阴之地长常年住着,不病才怪,你们小孩常年照不到日头能活下来也是命大。”二郎没什么情绪的说。 宋长乐还在想一件事,”那位小皇爷不是想永世保存着肉身么,现在墓塌了是怎么回事?“ ”墓主人留下的书上说,阴宅设了阵法,一旦有人进入地下墓穴,就会触动机关,那墓穴和阴宅都将毁尽,若是不会功地人的进了地下墓穴很难再逃出来,很大可能会一起陪葬。“商昭解释。 ”所以不是箱子的问题,而是我们进了地下墓穴的原因。“弄清楚真相后,宋长乐重重叹了一声,若不是她有瞳术能看见秘室的死人,也不执着于下去探险。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阴宅是时候该毁掉了。 “此地不宜久留,别管什么阴宅阳宅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商昭放了话,暗卫便过来请示,甜瓜他们几个孩子怎么办? “他们留在这里迟早也是死路一条,一起带走。”商昭摆了下手,旁的等到了镇上再作安排。 于是一行人连夜离开阴宅,赶往最近的镇上,等到了镇上正好开了城门,但有郑富海的人在征兵,大家便没有进城,而是绕路去了别处。 宋长乐利用瞳术,顺利避开对方人马,找到一个貌似被废弃的小村子,这个村子比阴宅村要大一倍,多了十几户人家,不过和阴宅村的情况一样,大人都被抓走了,只剩下一些年纪偏小的孩子。 “十岁以上的都抓去充军了,我们也是侥幸躲过一劫,当时在村里没上山的娃娃都被官兵杀了。”说话的是一个八岁大的小女孩,她身后还有十几个小娃娃。 这个村子叫树坑村,树坑村比阴宅村正常多了,没有冷嗖嗖的阴风,日头也能照进来,虽然四处也是山,但山清水秀,阳光明媚,生气勃勃。 十几个小孩的肤色虽腊黄没有营养,却不会显得青白一脸鬼气。 “阿昭你能不能让暗卫混进镇上去买点糯米和香回来,我们之前在墓穴待的有点久,我心里不得劲,想用糯米和香灰泡澡去去尸气。”宋长乐一本正经的说。 商昭嘴角微抽,哭笑不得,“你从哪学来的这些,那位小王爷的邪书我可都让人烧了,不能让那些书流传出来。” 免得被人学去,私自再造出个阴宅出来。 宋长乐也被自己逗乐了,嗐,都怪她前世看了太多僵尸片和鬼片,那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 甭管那些骚操作管不管用,总之先这么驱邪一番,她心里多少能被安慰到。 商昭点点头,没脾气的应下,转头便吩咐暗卫去镇上弄些驱邪物的东西回来,可不能让他家七七心里蒙上阴影。 “大哥,糯米和香什么的多买些回来,大家都在阴宅里待过呢,我也要驱邪,不然瘆的慌。”商盈月这会儿也疑神疑鬼的,各种不安。 “知道了,既然这么害怕就在外面多晒晒太阳,邪祟都怕太阳,多晒晒阴气就自己蒸发了。”商昭一本正经道。 “真的?那我不进屋了,就在院子里待着。”商盈月深信不疑,果断搬了凳子坐在院子正中间。 宋长乐其实是不信这些的,但不妨碍她心里会多想,用科学的理论来解释,就是她脑子里曾经接收储存了这种神鬼信息,所以不管她信不信,都控制不住会去想,会心里发毛。 为了安慰心理上的恐惧,她也决定多晒晒太阳,把脑子里的阴气晒掉。 暗卫办事效率很快,糯米和香很快买回来了,宋长乐瘫在院子里的长凳上拉长音喊道:“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快去煮糯米水,再把香点燃了多搞一些香灰呀,我要泡澡用。” 二郎三兄弟任劳任怨的去灶房忙活,完了把水倒进浴桶再抬进屋里,又过来请七七去泡澡。 “二哥三哥四哥你们真好。”宋长乐由衷的说道。 “行了,赶紧去沐浴,我们也得去泡泡。”二郎用力揉了下她的发顶,笑着走开了,他倒不是害怕,就是觉得身上有怪味,得泡澡才能驱散。 商盈月很是眼热,“这么多哥哥真好,可惜我是长女,娘没有给我生几个亲哥哥来疼我……还好我有暗卫。” 暗卫做事也很给力的,她也不用太羡慕别人。 在树坑村歇了一夜,次日众人又生龙活虎,精神抖擞,毕竟都是少年人,精力正是旺盛的年纪。 “二哥,早晨我起来练功的时候听到有山鸡的叫声,好久没吃野味了,今日不如上山捉几只山鸡回来打牙祭?”四郎摩拳擦掌的。 这地方离苏城近,商昭的意思是暂时在树坑村多歇几日,不急着进城刺杀成宗帝。 二郎伸展了下腿脚,扯着嗓子道:“行,我也好久没上山了,把老三叫上一起进山练练。” “七七想不想上山?”商昭也有些意动,便特意问了下宋长乐。 赶了那么多天的路,宋长乐现在很是犯懒,对进山没兴趣,她靠在竹椅上懒洋洋道:“不去,我就在家待着,你和二哥他们去,多打几只猎物回来。” 商盈月现在也是懒得动,她被阴宅吓得不轻,需要些时间来治愈,她现在看到甜瓜几个就脑子里嗡嗡的,不得劲的很。 于是商昭便和二郎三兄弟上山去了,还带了几个暗卫去帮忙。 “甜瓜南瓜冬瓜,还有豆子你们几个给我在院子里坐好,哪都不许去,必须给我晒日头,看看你们的脸色,再不晒就要发霉啦。”宋长乐揪住甜瓜等人,不准他们溜进屋去。 这几个孩子在地窖待久了,长时间不见日头,现下已经有些不适应阳光,总想往阴暗的角落里钻,这习惯得改。 “对,必须晒,谁敢跑我打断他的腿。”虽然商盈月不太待见甜瓜他们,但她也坚持要让甜瓜七人站到日头底下来,他们的脸色太吓人了,带着病态的青白。 甜瓜几个欲哭无泪,两位姐姐长得跟仙女似的,声音也温柔好听,但凶起来一个比一个厉害,谁不听话,还会拿鞭子抽人。 虽然每次都抽地上,没有真打在他们身上,但怪吓人的,就怕下一刻鞭子甩到他们身上来。 “只要你们乖乖的,等我二哥他们带了猎物回来,我就给你们做好吃的。”宋长乐拿吃的哄他们。 甜瓜撇了下嘴,“只要是肉煮出来都是好吃的,只要有食材,我们自己也能做。” “臭小子你别嘴硬,到时候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美味佳肴,吃过了你也能长点见识,免得出去被人笑话。”宋长乐语气悠悠,心里并未在意甜瓜的呛声, 商盈月没尝过宋长乐的手艺,不禁有些好奇才,“你真的会做菜,手艺可还行,别是诓人的?” “诓你吗?”宋长乐懒得跟她掰扯,把竹椅搬远了些,不跟她靠太近。 商盈月:“……”这丫的真懂得怎么气人。 第165章 亲自下厨 商昭和二郎他们是巳时上山的,一直到下午未时一刻才回来,午时那会儿宋长乐和商盈月一直等不到他们回来吃饭,心中逐渐不安。 俩小姑娘决定先吃饭,吃完饭再等等,如果还是不回,她们就上山去寻。 其实有暗卫跟着,正常不会出事,但一直不见人回来,多少还是会担心,正当俩小姑娘准备上山时,突然听到半山腰有吆喝声传来。 “是三哥和四哥,他们回来了。”宋长乐提着的心瞬间放下,三哥四哥最喜欢站在山腰瞎吼了,以前在小柳村的时候就这样。 “叫的这么欢,估摸着打到不少猎物呢。”商盈月也笑了。 此时她们已经来到山脚下,便在原地等着,后面跟着一串小尾巴,是甜瓜几个小孩,刚才见她们要上山便悄悄尾随,也想去山上浪。 宋长乐已经远远 第166章 七七厨艺了得 “做肉丸子。”宋长乐回道。 后世有一种碾碎机,把肉放进去可以碾的很细腻,如今没有这么先进的机器,什么都得靠手工,没有两下子功夫真的不配当厨师。 “二哥,你来帮我再剁二十斤肉,要做肉豆腐,这些我拿去蒸丸子。”宋长乐开始使唤二郎。 二郎正在剁大骨,听七七喊他便把骨刀扔给三郎,自个转去剁肉。 “这是什么?”商盈月一直跟着宋长乐,她原是不信宋长乐会做菜,想看她笑话的,没想到一看就看上瘾了,觉得特别有趣。 “淀粉兑水和猪肉拌在一起,加点盐和胡椒粉,再加上一些香菇沫,搅拌均匀,好了,现在拿去蒸。”宋长乐一边忙碌一边回话。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上面放了大蒸笼,宋长乐拿着小汤勺,一勺一勺的把肉酱舀上去蒸,很是费 第167章 情况复杂 两日后,一行人来到城外的一个废弃村庄,因着郑富海到处征兵,江南一带的村子很多都变成废村,这个村子拢共有五户人家,一个人都没未见到,连小孩都没看见。 后来他们在一个茅厕旁边发现了几具小孩尸体,尸首已经开始腐烂,死了有些时日了,这些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阴宅和树坑村的孩子能活下来也是侥幸,很多小孩都不幸被杀。 此时宋长乐等人没时间替那些死去的孩子难过,众人决定在村里歇一夜,明日再混进苏城去。 之前已经有暗卫提前混进苏城,也打探到了不少重要消息,傍晚时候商昭等到了城内暗卫传出的信鸽。 “上面什么说?”宋长乐好奇道。 “到处征兵抓人的不是成宗帝,也不是郑富海,而是郑富海的嫡长子,那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第168章 趁乱逃出去 翌日众人没有刻意易容,只换上破烂的灰麻布衣,穿着草鞋,再把头发弄凌乱些,脸上抹些黑灰就行。 大家一进城门就被捉去充军,没有反抗,老实跟他们走,等进了城再想办法脱身。 苏城的百姓算是比较幸动的,至少城内的百姓是正常征兵的,每家一个壮丁,其他人都是安全的。 不像别处的百姓十岁以上,手脚健全的统统抓起来,导致许多村子都被废弃。 宋长乐一行人被抓到其中一个临时军营,这里的人数不少,附近被抓来的人全部集中关押在几个大棚里,被抓来的人每天早上要起来操练,男女混合在一起,场面非常混乱。 若是有人企图反抗闹事就会拉出来打,甚至当场斩杀,以此起到震慑效果。 “哥,那里有几个人脸色很奇怪,青白似鬼,我觉得很可能是 第169章 许仙柔 没进城不知道,进城了才知道苏城的防守漏的跟刷子似的,守城门的官兵很快被众多老百姓群殴打死,被抓到城内关押的百姓很快逃出城去,各自回家。 百姓们学聪明了,不敢落单,在城门口特意等了一会儿,聚集多一些同村人再一起结伴同行,他们不再是手无寸铁,而是抢到了官兵手里的大刀。 这样路上就算遇到其他官兵,也不用太担心,完全有反杀的可能。 苏城最奢华的一座大宅原是苏城第一富甲的宅邸金宝园,后来金宝园被郑富海征用,夺来给成宗帝住,现下郑富海和成宗帝都被软禁,郑国浩成了这豪宅的主人。 此时郑国浩正左拥右抱坐在凉亭内喝酒听曲,乐师也是一群粉衣美女,郑国浩被迷得五迷三道,哪里还有心思管外面什么情况。 坐在他怀里的美艳 第170章 羡慕嫉妒 粉衣女们都是夜瞳亲自挑选出来的,容貌都是相当美艳的,平日里她们也自诩容貌过人,非常人能比,并以此为傲。 但如今和屋顶上的三人一比,顿感黯然失色,人家是仙,而她们是庸脂俗粉,是地下的尘埃。 怎是一个羡慕嫉妒恨了得。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口气,我们的事也敢管,不知死活的东西。”杨彩衣瞪一眼许仙柔,又看一眼屋顶上的宋长乐和商盈月。 这三个哪一个她都比不上,真是气死了,今日一定要把她们全解决掉,省得刺她的眼。 至于那个小少年,虽然年纪比她小许多,但长得实在俊美,倒舍不得他就这么死了,还是留下来伺候她和姐姐。 杨彩衣心中算盘打的响,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这个实力决定一切。 商昭感觉到那粉衣女的视线,黑眸一 第171章 大局已定 郑国浩此时喝得酩酊大醉,晕头转向,怀里没了美人可抱,就抱着酒壶怼着亲,嘴里还说着一些皇色废料的句子。 “已经废了,就这还用得着我动手吗?”宋长乐负着手走到凉亭中一脚把郑国浩踹倒,随后坐在石凳上看着他在地上打滚。 商盈月和她一起过来的,此时也上去踹了一脚郑国浩,“什么玩意,就是他被粉衣女迷得神智不清,到处抓老百姓充军的?” 说着又蹲下身去观察,“啧啧,双眼凹陷,脸色腊黄,一看就被是熬干了精气,不用谁动手,过不了几天他自己就能死。” 宋长乐想了想道:“那就把他捆起来,扔到柴房去。” “干嘛扔柴房,他作了那么多恶,害死了那么多百姓,不能这么便宜他,得把他吊在城门口示众,让来往的老百姓都看清楚这浑蛋的 第172章 安置 商昭让人厚葬了成宗帝,郑富海的家眷全部流放三千里,江南一带的官员有大半被撤掉,换上商昭信任的官员顶上。 其间莫婴等人带着甜瓜七个小孩来衙门找商昭等人,他们也是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人,没想到商昭他们真的在衙门。 ”树坑村的村民被征兵的都回去了,我们人太多不好安置,就带着孩子们离开树坑村,准备去其他地方落脚,这次是特意过来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峡谷发生的事甜瓜已经和我说了,没想到那里的房子看着气派结实,却是个阴宅坟墓,难怪我们村的人那么人得病去世。“ 莫婴神情落漠,当初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在阴宅住下,那里塌了也好,他们正好另寻他处。 商昭看他们三四十个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全族人连一个包袱都拿不出 第173章 遇刺 宋长乐回定吾县的时候,商昭也去了,他们还一起回了小柳村,小柳村一切安好,作坊也在正常运转,甚至还扩大了规模,每天做的罐头是以前的两倍多。 苏家那边销量很好,银子越赚越多。 那天宋长乐还见到了苏雅澜,后者正好到村里提货,也是凑巧了。 “你现在怎么换回女装了,还梳了妇人发髻,难道你成亲了?”宋长乐惊讶于苏雅澜的改变,这才多久没见啊。 苏雅澜笑得爽郎,“是啊,大概就在你们走后没多久嫁人的,对方是个老实汉子,他十岁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就留下他一个儿子,族里的人不待见他,还想占他的房子和田地,他以前过的很苦。 我去北地跑商的时候认识他的,他在码头打短工,帮过我一次,后来总能在码头遇见他,是我先看上他的, 第174章 商昭送礼 黔州。 宋长乐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有些唏嘘,成宗帝死的无声无息,除了刚开始有别有用心的人写民谣讽刺宣亲王篡位,逼宫,不择手段之类的小打小闹。 现下宣亲王正式登基,大局已定,便没有人敢再乱传,朝庭有的是手段让他们闭嘴。 “哎哟喂,就是当年住在咱家对面山坡的顾昭,他爷爷当皇帝了,他爹是太子,是那个阿昭吗?”宋老太一拍大腿甚是激动,还有不敢置信。 “我就说那孩子看着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但说不出来哪不一样,现在我知道了,人家是皇子皇孙,岂是农家人能比的?” 宋英娘也觉得有些恍惚,“之前他们一家子还在黔地,来看过咱们几次,想那阿昭小时候对七七多好啊,总是给咱家送礼,啥好吃的都送过,帮过咱家好多忙。” “ 第175章 半路遇见新娘子 开春黔地雨水也多。 落雨天宋长乐不喜出门,整日宅在衙门后院,早晨练武,空闲时看书练字,不然就研究吃食,在家待着没事干嘴会痒,总想吃点啥。 大郎开年就去京城赶考了,三郎四郎两兄弟陪同,另外还带了学武学书两个小厮,这几年两小子功夫大有长进,已经不是普通的小厮,完全可以当护卫用。 久生被大郎留下来保护家人,还有二郎和霍老头,霍老头没去京城,而是跟着叶家人住在黔地,他习惯了叶家孩子多,热热闹闹的环境。 二郎和钟雪松要参加今年的院试,若是能过就是秀才,如今二人每天就是温书,静心备考。 五郎六郎倒是比较闲,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下场参加县试,偏二人懒得考,嫌黔地回安南府太远,家人又不在身边,还是过两年再说。 “算了,我也懒得管这两个小的,等几年再考也行,反正咱家已经有三个考上功名的,也不指望他俩光宗耀祖,家里银子也不缺,随他们高兴。” 宋英娘很佛系,丈夫已经当了官,大郎今年又要参加春闱,很有希望中进士,她现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大儿子身上,就等着他一鸣惊人。 总之现在能陪宋长乐玩耍的只有五郎六郎,这俩兄弟也是吃货,但他们不爱自己动手,功课学的不错,功夫却比其他兄弟弱一些,也最喜欢偷懒。 如今叶孝元坐稳了县令的位置,不但衙役招齐了,连师爷和典史那些下属也都有了,不用再让儿子们客串。 后院的下人也逐渐增多,都是临时招的,像厨娘和洒扫婆子,以及门房都是黔州本地人,签的短契,以后叶孝元任期到了要调走,这些临时工和叶家的契约也就到期了。 五郎六郎比哥哥们更喜欢享受,少爷派头很足,他们身边已有两个小厮跟着,却还想要两个机灵的丫鬟,但宋英娘不准。 “你们四个哥哥身边都没有丫鬟伺候,你们两个小的倒是心思多,真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了,告诉你们,心思给放正点,别琢磨那些没用的,敢乱来我打断你们的腿。” “娘你把我和五哥想的太不济了,我们不是那样的人,两个丫鬟而已,想到哪去了?”六郎一脸正色的否定,他真没想别的,就是觉得丫鬟比小厮照顾人更仔细更妥贴而已。 “闭嘴,这事没得商量,想谈条件先给我考个功名回来。”宋英娘沉声喝斥。 “知道啦,以后不会再提这事,娘你莫生气。”六郎怏怏不乐。 五郎眼神幽怨的瞥了眼臭弟弟,都是六郎怂恿他,说什么丫鬟更细心,做事更妥贴云云,拉着他一起跟娘商理要买丫鬟的事。 到底也是家中年纪较小的孩子,大家都宠着五郎,五郎虽聪明,但心思较单纯,平日里精力都放在读书上和美食上面,其他都不甚关心,所以才会被心思多的六郎给忽悠了。 其实五郎挺嫌弃六郎的花花肠子,但家中四个哥哥都比他年纪大,且都是双生子,只有他没有孪生兄弟,七七又是女孩,只能和六郎勉强凑一对。 这天宋长乐在做肉酱,一边做一边嘀咕,“这天都放晴了,好想出去玩,除了果山也不知还有哪里可以浪?” 五郎刚好进来灶房就听到妹妹的话,眼睛一眼,他也好久没出去浪了,七七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七七我知道有个村子,听说要娶媳妇,新娘子是苗族人,是按苗族人的习俗来办婚事的,听说挺有看头,要不咱去观礼?” 宋长乐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五哥也是憋坏了,居然会想到去看别人的婚礼来找乐子,其实宋长乐前世在电视上看过苗人的婚礼过程,感觉就是很繁复还带着一种神秘感。 若能亲眼瞧瞧也是可以的,反正没事可做,“六哥呢,他去不?” “六弟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有热闹看他比谁都积极。”五郎语气嫌弃。 “把霍老头也叫上,他也爱看热闹。”霍老头就是个老小孩,性子和六郎差不多,对什么都新奇,总想着去探索。 上次宋长乐回来,和他们说起阴宅的遭遇,霍老头和六郎最激动,都在暗恨没有跟着去,恨不能见识一下那古墓的神奇之处。 当时宋长乐是这么说的,“没有神奇只有阴气,整个峡谷阴风阵阵,地下鬼气森森,那地方可不好玩。” 五郎说的那个村子叫土子沟,离县城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因着嫁娶的日子在两日后,所以宋长乐过了两日才出发。 宋长乐年纪渐长,十三岁的小姑娘在古代不算小了,不能随意出门露面,虽然黔地民风彪悍,很多女子出门都不戴帏帽。 可宋长乐不是普通人,她是县令的千金,多少还是要注意些,不过她觉得穿襦裙戴帷帽很不方便,出门时干脆穿上男装,扮作小少年。 久生是贴身保护叶孝元的,叶孝元在哪他在哪,不像霍老头可以到处跑,今日他就跟着几个小崽子一起去观什么苗人的婚礼。 霍老头对观礼没什么兴趣,他就是想去蹭吃蹭喝。 走到半路的时候,宋长乐突然看到旁边林子里有一穿着红衣的女子,最醒目的是她一身银饰,银冠银珈银项圈英链耳环手镯戒指等等全是银。 这就是苗人新娘的打扮啊,不会这么巧,那位不会就是他们要观礼的那位新娘子? 只见那新娘子迅速的脱下衣服,摘下银饰,给另一位看起来年纪稍长些的女子换上,而她自己则换上常服。 这到底是换衣服还是换人? “嘶,看来今天有大戏看了。”宋长乐勒住缰绳,低声道。 五郎六郎也立马停下,一起看过来,“七七可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霍老头一直走在最后头,宋长乐停下时他就停下了,此时双眼精光一闪,老脸都带着兴奋,“七七快说说看见什么了,难不成有人在林子里打野战?” “霍老头说话斯文点,别在七七年前说这些没营养的。”没营养这三个字六郎还是从宋长乐这里学来的,他时不时就喜欢拿来运用。 宋长乐把她看到的和他们说了,“……现在咱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换了人,霍老头让你的人盯着那个女的,咱继续赶路去土子沟,事情真相如何,应该很快会揭晓。” 霍老头胡子一翘,轻哼了一声,什么叫他的人,他哪需要什么暗卫,还不是商昭那小子硬塞给他的。 美其名曰是保护他,真当他老头子傻呢,臭小子就是打着他的名号安插人手,真心想保护的是叶七七那个小妮子。 哼,尽知道拿他这把老骨头做由头。 第176章 神操作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到了土子沟,远远的就听到敲锣打鼓喧闹非常,村民们扯着嗓子说话,小孩子哇哇兴奋的大叫,气氛格外喜庆。 宋长乐双眼不停的扫视着四周,最后找到了轿子里的新娘子,透过红盖头看清新娘子的脸,基本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之前在路上林子里与人换衣服的那位。 新娘子迎来了,接下来就是一些细节风俗,宋长乐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她心里惦记着换装的两个女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比起看别人拜堂成亲,她更想把真相查清楚。 有村民发现了他们,看到这么多生面孔,难免有些不安,土子沟的村长便带着几个青壮过来询问。 “我是土子沟的村长,不知诸位是路过,还是新娘子那边的亲戚,看着面生的很?”村长眼里带着明显的戒备。 五郎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个子高挑,长得也俊俏,整个人散发着书卷气,衣着锦服,一看就像大户人家的公子。 说话时更是谦和有礼,,只见他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村长,我们是城中叶家的,原本是要去蛙子村看果山,走到半路听到你们这边敲锣打鼓颇为热闹,便绕过来瞧瞧,眼看着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不知我们可否留下来参加婚礼,我们会随礼。” 说着便跳下马掏出一个三两的银子递过去,“请村长代我们送礼,让我们中午能在这里吃顿酒席。” 同时又悄悄往村长手里塞了二两银子,村长得了银子自是满意,看他们几人皆是穿着不俗,而且都是年纪不大的少年,长得一个比一个俊,怎么看都没有恶意,便同意他们参加婚礼。 宋长乐一行人便跟着村长进了办喜事的那家人家里,屋里和院子里都摆满了桌,宋长乐几人便占了一桌。 主人家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因为今天儿子成亲,穿着一身新衣服,脸上笑容很是灿烂喜悦。 村长把三两银子的随礼给他们,又说明了事情的大概,主家夫妇朝宋长乐他们看了过来,对他们笑的很客气,接受了他们的唐突。 只要银子给的到位,一桌饭菜不是问题。 席面上的饭菜放在农家算得上丰盛,不过对于生活条件较好的宋长乐等人,就觉得这酒席很一般,而且厨子厨艺也差强人意,几人敷衍的吃了一些饭菜垫肚子,并未多吃。 中午吃酒席,客人并未散去,他们还在院子里手拉着拉唱着歌跳起了舞,宋长乐他们也被拉去一起跳舞。 刚开始几人还有些抗拒,不过发现他们跳的舞很简单就是手拉着手转圈,走几近抬腿跳一下,一直循环重复。 倒也还行,感染到他们的喜悦还是挺不错的。 这一跳有些没完没了的,直到傍晚才停下,因为要准备晚上的酒席了,因为五郎送出去的三两银子算是重礼,所以他们几人也算是贵客,晚上也被留下来吃饭,还不用帮忙干活。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新房里突然传来新郎的怒吼声和新娘子的尖叫声,然后是一阵摔打碰撞声。 “怎么了,乌树他怎么了?”男主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此时一脸担忧的和女主人以及族中的几位长辈匆匆往新房走去。 “乌树,你怎么把阿其玛打了?”乌树是就是今天的新郎官,将将二十岁的青年。 “爹,这个贱人不是阿其玛,她是阿其玛的姐姐阿其红。”乌树怒火滔天,要不是刚才他忍不住进来掀起红盖头看了一眼新娘子,根本不知道新娘子换了人。 乌图也惊了,“什么?和你拜堂的是阿其红,阿都他敢耍我们?” 阿都是新娘子的父亲。 宋长乐不用进去,在外面就能看清屋里的情形,事情果然有蹊跷,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真相,也不知新郎官家准备怎么处置那对胆大荒唐的姐妹。 “阿其红你要不要脸,你都成亲五年,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你怎么有脸顶替你妹妹来嫁人?你比乌树大三岁,你个老女人找死是不是?”乌图气极败坏,恨不得拿刀刮了这个贱人。 阿其红一脸血倒在地上,她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倒不是伤得太重,而是她刚爬起来一点就被踹回去,如此循环了几次,她还是坚强的想要站起来。 “快说话,别装傻。”乌树挣开拉着他的人,上前掐住了阿其红的脖子。 阿其红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但恐惧感很快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笑意,只是她笑的太早了。 乌图一脚踩死了她的子母两只蛊虫,“什么玩意,还想对我下蛊,我乌家也是苗家血脉。” 苗家人都擅使蛊,乌图显然也是厉害的角色,不但及时发现了阿其红的手段,还掌控了全局。 “别,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阿其红脸色憋的发紫,为了保命不得不老实。 “我只是来顶替换一下,晚上就会把人换回来,没有想骗你们,真的,我妹妹很快就会回来的。”阿其红信誓旦旦的说。 “为什么要换?把话说清楚,不要耍花招。”乌图气的甩了阿其红一巴掌。 力道之大,阿其红半边脸立马肿起来并留下五个手指印,嘴角还流了血,阿其红痛得一阵鬼哭狼嚎,眼冒金星。 “阿其玛她,她去会情郎了,只是会情郎罢了,晚上就会回来和乌树圆房的,你们不要再打我了,也不要再追究妹妹的错,又不是什么大事。”阿其红不甚在意的吼道。 宋长乐几人面面相觑,这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成亲当天让别人替自己拜堂,新娘子去会情郎? 这是什么操作? 六郎眼珠子转了转,笑的不怀好意道:“你们说这新娘子会情郎是单纯的见一面,还是两个人会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五郎瞪他一眼,“六弟慎言,七七在这呢。” 霍老头拍了下六郎的头,低斥道:“就你脑子里想的多,小小年纪花花肠子最多,欠管教。” “我不说了还不行?”六郎气结,俊脸皱成一团撇过脸不想再理他们。 这时跟踪新娘子的暗卫回来了,他一本正经的和霍老头禀报,“霍老爷子,那女人换上便装后步行去了一个小村子,离土子沟有一个时辰远,她是去会情郎,和那情郎在床上温存了半天才肯离开。” 第177章 奇葩姐妹 宋长乐听的目瞪口呆,这新娘子也太野了,就算控制不住要会情郎也得到成完亲,再找个不那么显眼的日子再去啊,为何偏要成亲这天。 难道就为了追求刺激? 不对,古人不是挺保守注生名声的,这新娘子是不是太开放了些? “不得了,这个女人真是狠,谁娶她谁脑袋绿。”六郎啧啧摇头,语气很是嫌弃。 五郎一脸三观被震碎的表情,“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原本是来凑个小热闹,没想到居然看了一出大戏。” 霍老头指了指那些村民,“他们要连夜去找新娘子的姘头算账,刚才新娘子正好回来了,被捉个正着。” 宋长乐抬头看去,果然一群村民绑着两个女人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汉子们操着家伙,女人老人孩子留下看家。 “走,这下真有热闹看了。”霍 第178章 遗传病 “你们兄弟以后若是愿意继续伺候我们姐妹,我们可以给你们银子。”阿其玛被打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一身狼狈还不忘插话。 众人面色复杂,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 “呸,你们阿家穷的叮当响,有屁的银子。”乌树往阿其玛身上呸了一口唾沫。 “你家不是有,我嫁给你就有银子了。”阿其玛不知死活的接话。 乌树被她的无耻惊到了,一时竟是不知做何反应,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三观再次震碎。 最后阿其玛和陈其红姐妹毫无意外的被群殴暴揍了一顿,乌树父子恨不得直接将她们打死,不过阿其玛的父母和阿其红的丈夫得到消息赶来了,也不知是谁给他们传的信。 阿都带着族人过来阻拦乌图等人,“好了,乌图你们撒气也该撒够了,一群大男人打两个女人 第179章 山上有好东西 阿都其实早就发现不远处的树上有几个人在盯着他们看,当时只以为是叶子村的村民,所以没有多想,但此时才发现,来人不是本村的村民。 这时霍老头和五郎六郎也过来了,站在宋长乐身旁。 宋长乐若无其事道:“我们刚好路过,见你这般逼迫一个良家少年,看不过去,所以过来劝上一劝。”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就让你们尝尝蛊虫的厉害。”阿都心情很糟糕,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此时更是像被点燃的炮仗般直接炸了。 话音未落蛊虫已经放了出来,但他的迁怒注定要负出代价,他的放出的蛊虫全部宋长乐杀死,没有一只能逃过她的眼睛。 最厉害的杀器蛊虫被灭了,阿都目呲欲裂,但他再愤怒也无济于事,因为他打不过宋长乐几人中的 第180章 又遇见 上山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却是大丰收,一时心情大好,野猪直接宰了炖一大锅肉吃,吃不完的就送给高家兄弟。 “我们拿两个猪腿,剩下的猪肉都送你们了。”野猪是霍老头捉的,此时他大手一挥很是大方。 “多谢贵人。”高建高明兄弟一脸感激。 吃饱喝足,几人也没多停留,带着几只野兔和一条大蟒回县衙。 兄妹三人刚回到家就被宋英娘逮住削了一顿,当然主要是教训两个小子,闺女就象征性的戳了下额头。 “太不像话了,胆子越来越肥了,敢夜不归宿,跑到山沟里去浪,下次再这样就关禁闭,罚你们一个月不准出门。”宋英娘中气十足的吼道。 五郎赶紧给她的后背顺气,哄道:“娘,你莫气坏了身子,这次是我们不对,没有下次了。” 宋英娘脸色稍缓, 第181章 天赋异禀的高堂弟 “多谢小姐相救,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高建高明千恩万谢的跪在宋长乐面前磕头。 “起来,不用这样,”宋长乐手里的鞭子一点,制止二人继续磕头,“你们来县城可是有急事?” 这俩人昨晚就挨过打,刚才又被打一顿,脸肿成猪头,一身狼狈,实惨。 高建兄弟此时一抬头,看清宋长乐的脸,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发现她就是之前救过他们兄弟的小恩公,看她穿着男装还以为是公子,没想到是个姑娘。 高建很是窘迫,这野猪原本就是几位恩公送的,结果人家前脚刚离开,他们后脚就拿到来城里卖,还凑巧碰上。 想了想高建还是决定说实话,“家中贫困,实在没办法,只好拿了野猪肉来卖,希望能换几十个钱。” “你们身上的蛊毒已解,日后可以来城里找活 第182章 当年的将军就是现在的皇帝 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高建兄弟又去卖野猪肉了,宋长乐带着立春回衙门,把伤药拿给六郎的小厮。 然后她便去找二郎和五郎,跟他们说起高家堂弟的事,“……等人来了,二哥你们就考考他,看是不是真的和高建说的那样聪慧有天赋,如果是真的,那就值得资助。” 高建兄弟是个机灵的,第二天便带着堂弟来衙门求见宋长乐,也没空着手来,带了些山上摘的野果和野菜作礼,虽然寒碜了些,但总比空着手好看。 宋家人自然不会嫌弃,笑着收下了。 门房把三人领进院子,宋长乐等在那看见他们来便说:“阿祥你把人带到书房去,让二哥和五哥考考他。” 等小厮把高堂弟带走,宋长乐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你们兄弟俩在那坐着等一会儿,立春去泡壶茶过来。” 第183章 省亲 宋长乐若有所思,沉吟良久低声道:“皇帝应该不会这么损,除非他对宋家有所不满,没把当年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不然凭他的智慧不至于在大殿上直接曝出大哥的身份。“ 五郎赞同七七的话,“大哥不是蠢的,若是京中有不好的传言,肯定会有所应对,不急,不日大哥便要回来省亲,到时候事情如何自然就清楚了。” “多想也无用,还是等大郎回来了再说。”宋老太一向心大,不愿多想,摆摆手出去捣鼓她的菜地了。 叶孝元是知县,儿子中了进士不用人报喜就事先知道消息,不过他也不小气,给衙役都发了赏钱,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另一边安南府作为祖籍地,县里也有派人去小柳村报喜,族长等一众村民都与有荣焉,虽然叶家不姓柳,但也是小柳村的人呐, 第184章 分别 “又去麻烦人家,欠这么多人情以后怎么还?”宋英娘面露担忧,悄悄觑了眼宝贝闺女。 宋长乐接收到母亲的视线耸耸肩,“别看我,谁欠下的人情谁还。” 宋英娘又瞪了三郎四郎一眼,那表情分明在说‘你们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以后给老娘消停点’。 “大郎刚回来,让他先去沐浴,然后吃饭,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未休息一下,你们就拉着问了一堆,看他都累坏了。”叶孝元出声提醒。 “对,大郎你快去沐浴,饭菜已经备好了,你洗完出来就能吃,让阿祥他们伺候你。”宋英娘一脸心肝疼,赶紧招来下人好生伺候。 至于三郎四郎这两个铁憨憨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眼睛一瞪,扯着嗓子一吼:“还杵着做甚,自己去找衣服沐浴,还想让老娘伺候你们不成 第185章 表兄弟中举 叶长安把久生留下,让他继续负责保护叶孝元的安全,叶孝元却说不用,衙门众多衙役,还有霍老头在,还是让久生跟着去京城。 “爹,我力气大,还会功夫,身边还有学武学书叶三叶四在,不用带那么多人,倒是你们在这里我放心不下,还是让久叔留在你身边,不然我没法安心上京。”叶长安很坚持。 拗不过他,叶孝元只好同意。 “五弟,你二哥回来前,家里都要靠你了,多看着点六弟,别让他出去沾花惹草,败坏了叶家的门风。”大郎这话是当着六郎的面交代五郎的。 宋长玉气结,顿时不干了,“大哥,我人在这儿呢,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不要面子的?” “六弟日后该稳重懂事些,不可再像以前那般随性,咱家到底不一样了,各方面都需多注意。”这 第186章 躺赢 “哎哟,儿媳妇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高兴过头晕了?”钟母接住钟雪松的媳妇,大呼小叫道。 众人正心情激动的说着话呢,钟谢氏晕的太突然,场面一时有些乱,都围着她看怎么回事。 “立春快让阿祥去请郎中过来。”宋长乐反应最快,她也以为表嫂是高兴过头厥过去的。 表嫂和表哥能有今天着实不易,如今总算是熬出头了,好日子正等着他们呢。 钟谢氏此时已被抱到床上,大夫很快来了,给她把了脉后连声道喜,“是滑脉,这位夫人已怀有身孕两个月,就是体质有些弱,需得好生调养,老夫开张方子给她开些补药。” “多谢大夫。”大家都被喜悦冲昏了头,只有宋长乐比较平静,拿了药方给郎中付了诊金,又派人去医馆抓药。 送走了大夫,大家更高兴了 第187章 赐婚 而此时京城御书房中。 “孙儿心悦叶家七七,恳请皇祖父赐婚。”商昭背脊挺直的跪在皇帝面前。 “你与七七的事朕早有耳闻,不过怎么突然来求赐婚圣旨?”建明帝故作不知的询问。 “父王与母妃最近正在到处替我相看,孙儿不喜,孙儿心中只有七七一人。”商昭实话道。 建明帝抬指虚点几下,“你这性子真是,日后若是你继承了皇位,你也一个妃嫔都不纳,只要七七一人么?” “有何不可,祖父能做到的,孙儿也能做到。”商昭语气坚定。 建明帝一生只有原配夫人一个,原配夫人过世后孑然一身再未娶纳,可谓专情的很,如今孙儿说要学他,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赐给宋家的宅子就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段,这一带住的全是皇公贵勋朝廷重臣。 叶长安特意跑了一趟过来看宅子,只见朱红色大门上面还挂着英国公府的牌扁,早已褪色破旧不堪。 里面也堪称破旧,不过从房子的格局和样式以及各种细节之处还是能看出它曾经的奢华与辉煌。 穿过花园便是正厅,勋贵们的宅子有一个共同之处,均是前厅后堂的格局,正厅自然是用来接送宾客,商议大事等,后边则是用来住人。 叶长安大致清楚这豪宅主要是屋顶需要修葺,府上的家具也都还算好,只是有少数需要修整的,还有花园因常年无人打理早已长满杂草,狗尾巴草都有一人高了。 据说这里曾是前朝的英国公府,也就是大商朝之前的大演朝,大演朝存在三百年后就走向亡国,大演朝末期局势已经非常乱,朝庭乌烟瘴气,奸臣祸乱朝纲,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扯远了,总之大演朝亡国之际,昏庸无能的皇帝带着最宠爱的妃子逃出皇宫,一路上就是由这位英国公护驾的,最终英国公也是为保护皇帝而死。 也不知怎的,所有的府?最后都赐了出去,只有这英国公府一直未动,现下却正好赐给宋家,皇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叶长安心思百转,心情有些微妙,不过想到皇帝慈祥的面孔,他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以后这里就是英勇候府了,想着一年多后爹娘就会带着弟弟妹妹们进京,叶长安估算着拿出一千两不知够不够修葺这宅子,总归不能太寒碜,要配的上候爷的身份和品级。 不过没等叶长安掏银子请人修葺宅子,已有一群工人过来开始修缮,问了一下,原来是皇帝派来的人。 叶长安心中满意,就说既然要赐也该赐个像样的宅子,这么破旧还要自己掏钱修缮的话多膈应。 这天,商昭来叶府找叶长安,叶府是叶家掏钱买的五进宅子,那时皇帝还未赐宅子,若是知道皇帝会赐宅子,大抵就不会买五进的宅子,三进的完全可以。 “今日怎的有空出宫,可是有事找我?”大郎把人迎进屋里,态度甚是随意。 商昭虽然身份尊贵,但在叶家人面前他一向姿态放的低,此时两人在书房,坐在茶桌前寒宣了一番。 酝酿的差不多商昭才进入正题,“我让皇祖父替我与七七赐婚,大郎觉得如何?” 叶长安抬眸瞥他一眼,淡然道:“看你胸有成足,志在必得的样子,想必圣旨已经下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某些方面叶长安和商昭有些相似,都是聪明冷静的性子,这让商昭有些不喜,便他又拿未来大舅哥没办法。 “我已给七七去信说了赐婚之事,她应该会同意?”商昭心里没底,有些担心七七会拒绝,所以才特意来叶长安这里寻求安慰的。 然而叶长安不可能安慰他,想拐他的宝贝妹妹,还想在他这里寻找安慰,想的真美。 “我又不是七七,安能知道她的决定?”叶长安不咸不淡的回道。 商昭“啧,你这人真无趣,算了,不提这事,难得出宫一趟,我请你去金满楼吃饭。” 金满楼是京城最大最有名气的酒楼,平常接待的也是世家贵勋,一般人可吃不起那里的东西。 听说金满楼背后的靠山很硬,却神秘的很,无人知晓其身份。 商昭很喜欢去金满楼吃饭,因为他就是那位神秘的幕后老板,金满楼生意越好,他的进项就越多,自家酒楼自然要多捧场。 “说起来我还是考中进士后来过两次,一次是尚书大人的公子请诸位学子参加文会,另一次是隆伯候的嫡子过二十岁生辰,特意宴请上榜的学子们。”叶长安轻笑。 两次都是沾别人的光,他自己掏钱的话是舍不得来这么贵的酒楼消费,不过京城的公子哥着实有趣,各种手段拉拢人才,出手很是阔绰。 商昭面色平静,安静的听着未有作评价,对于京中官员和那些公子哥的行为,他多少知道一些,只要不是太过都不会管、 此时他身边跟着两个贴身护卫,皆是身着锦服,手摇折扇,看起来不像武功高强的护卫,更像两个纨绔子弟。 这两人是商昭特意选出来的,他看中的就是他们身上这种纨绔的气质,方便他出宫时带着好掩饰身份,也能让别有用心的人轻敌。 叶长安没有让人备马车,而是与商昭同坐一辆马车,待马车停下,二人下来时,却在金满楼的门口‘巧遇’董家表妹。 董家也就是商昭母妃的娘家,这位表妹是他亲大舅的嫡幼女,长得很漂亮温婉,与太子妃董清兰年轻时长得极相似。 “表哥,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董月珠一脸欣喜,十三岁的小姑娘因为害羞小脸红扑扑的,嗓音娇软。 “表哥,正好我在金满楼订了雅间,你,我请表哥和这位公子用午饭?” 商昭面容依旧平静,嗓音疏离道:“不用,我已让人定下了别的雅间,表妹自便。” 说完便迈着长腿,头也不回的上楼,一个姑娘家要请成年男子用饭,成何体统,即便他是表哥也不妥,更何况还有不相识的男子。 叶长安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目不斜视的越过董月珠上楼。 “表哥。” 二人进了雅间的门还能听到楼下传来的那声又气又恼的表哥二字。 叶长安似笑非笑的出声,“商公子艳福不浅啊,表妹对你情深意重,你怎忍心伤她?” 商昭冷冷的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董月珠与我娘长得有七成相似,我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心里有病才能对她下的去手,别说她与我娘长得像,就是一点都不像我也不会娶表妹,任何表妹我都不会娶。” 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你觉我这位表妹如何,若是中意我可以替你牵线做个媒,甚至可以帮你求个赐婚圣旨。” 叶长安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喷出来,“咳,你莫扯上我,董表妹看上的是你的身份,我这种小官不够她看的,长安不敢高攀,暂时也没有成亲的想法,商兄弟可不要坑我。” “说起来你今年已二十有一,又年纪轻轻高中探花,京中许多世家都很对你很中意,有心想与叶家结亲,你还是考虑一下。”商昭对京中的动静了如指掌,叶长安有多受欢迎他也是知道的。 “没有遇到合适的,不想将就。”叶长安言简意赅的揭过这个话题。 第188章 建明帝让位 黔地。 宋长乐看完商昭的来信,坐在书桌前托着腮陷入沉思,阿昭说他已求了赐婚圣旨,只要她松口,随时都能把圣旨送过来。 若她实在不愿,那圣旨就一直放在他那,不会宣告世人,就是要宋长乐拿主意的意思,虽然信中商昭的态度很好,也一再强调尊重她的选择。 然又隐隐能从字里行间看出他的急切和小心翼翼,这个狡猾的家伙。 皇帝赐婚,是很难再收回成命的,这事等于盖棺定论了。 商昭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宋长乐意外的并没有觉得太生气,只有稍许不满,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她与阿昭自小相识,阿昭待她如何无需多说,她心里自有称杆。 想当初第一次相见时宋长乐就知道阿昭长得有多俊,如今长大了也没长残,反而更添了几分潇洒帅气以及稳重,这个人是没得嫌闲的,身份嘛,一样万里挑一。 怎么看都是她赚了,而且阿昭一再保证此生只娶她一人,绝不纳妾,就差指天发誓了,眼下宋长乐是信的过他的人品的,至于以后是否会变,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想太多不是徒增烦恼么? 她也没有一生不嫁的决心,碰到合适的人就嫁了呗,如果她真的一直单身不肯嫁,只怕爹娘和奶奶都要急死,为了家里的长辈她也要重视自己的终身大事。 想来想去她与阿昭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这个婚可以先定下。 做好决定她也没和家里人说,直接回信说她同意了,不过暂时不急,等他们一家子上京了再商议不迟。 寒冬腊月,京城已不知下了多少场雪,皇宫大殿上又有一位老臣跪着老泪纵横的劝戒老皇帝,提议明年开始选秀,广纳后宫,多繁衍皇嗣。 建明帝:“……” 他一把老骨头了,年轻时都未纳一个妾,现下六十多岁了还要什么女人? 太子商世越敛着眼睑,安静的听着那些老家伙在那卖力怂恿他爹再娶,越听额角抽的越厉害。 “今日到此为止,退朝。”建明帝最烦别人怂恿他续弦,这个月已经接连好几日上朝都有官员在提选秀扩充后宫一事,还当他是毛头小子,身强体壮的青年呢。 回御书房的路上皇帝又在琢磨要怎么让那些老家伙打消让他扩充后宫的念头,要不干脆贬几个官员,或外放几个震慑一番? 建明帝性子宽仁,心里这么想了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每日上朝便装聋作哑,假装没听到官员参奏选秀之事。 那几个敢在皇帝面前带头提选秀的老家伙都曾是他的旧部,一向忠心耿耿,之前成宗帝对宣亲王府出手时,几个老家伙还受了牵连,差点被赶出京城。 正是这份从龙之功,建明帝一直忍容他们,不过忍太久肯定会有不满,年底这时候皇帝就准备在上早朝时给几个老家伙一点警告,莫要仗着旧情做太过了。 唉,这些旧部都是武将,就算六十高龄了也龙精虎猛的,听说今年他们又纳了两房小妾,小妾的年纪都能当他们孙女了,真是老不羞。 他们自个好这口,就以为老皇帝也需要,还想硬劝,真是不像话,御史那边该敲打一下,让几位御史莫要忌惮皇帝旧部不敢弹劾,从明日起每人参一本,好让他找个由头狠狠痛骂一顿那几个老家伙。 不过建明帝的计划还没实施,这天夜里他突然受了寒,病了一场,病得甚严重,居然起不来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之久。 于是这个年宫中过的有些清冷,也未摆席宴请百官与其家眷,后宫中太子低调的摆了两桌,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直到年初六皇帝的病情才缓过来,年初八就该恢复早朝了,建明帝穿着明黄色五爪龙袍,头戴冠冕,出现在大殿上,但他一到场便让大太监宣圣旨。 “奏天承运……”大太监早知皇帝的决定,所以并未受影响,全程甚是稳重的宣读完圣旨。 文武百官,包括太子商世越与皇太孙商昭皆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的看向龙椅上的建明帝。 商世越:父皇为何突然退位,难道他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却没告诉他? 商昭:皇爷爷这是怎么了,事前居然没同任何人商量,突然做下这个重大决定? “皇上,皇上不可啊,您老人家身子骨正是健朗的时候,怎么突然就要让位,老臣惶恐啊。”诸位老家伙都跪下求皇帝收回成命。 建明帝被他们吵的头痛,挥了挥手沉声道:“朕身体欠佳,之前一病甚感心力憔悴,需得好生将养,若是再像以前一般操劳国事,只怕会折寿,不出两年就要驾鹤归西。 朕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以后我就是太上皇,太子登基为帝,皇太孙商昭立为太子,我一把年纪没有精力再治国,还是交给年轻人去操心。” 没错,建明帝刚才的圣旨就是让位给太子,他做太上皇去了,顺便立商昭为太子,他甚至连立太子妃的圣旨都拟好了,不过现在不急着拿出来,等新帝登基后再昭告天下不迟。 建明帝让人宣完圣旨也不管百官什么反应,不多时便起身离开,让文武百官自己去吵,他不伺候了,他一直没想当皇帝来着,能当两年的皇帝已经够尽职了,休想再让他每日熬夜批折子。 “皇上,皇上不可啊。”众臣还在嚎,却留不住太上皇决绝离去的身影。 “父皇此事是否太儿戏了些,你这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说退位就退位,儿臣心里也甚为惶恐啊。”商世越跟在皇帝身后,一时头大,眉头拧的死紧。 他以为至少要等十年以后才能考虑登基之事,毕竟父皇身子骨还很硬朗,没想到才短短两年父皇就退位,他着实惊到了,主要是太突然了,他没一点心里准备。 “越儿你比父皇更适合当皇帝,父皇老了,只想颐养天年,无心管治这天下,你是个孝顺的,以后大商就交给你了。”建明帝一脸镇定,可见他是真的不在意帝位,谁爱要谁拿去。 父子俩边走边说,直到把建明帝送回寝宫太子才止步,此时太子已然冷静下来,也做好了心里建设,他自然是想皇帝的,刚才他是不知父皇的真实用意所以才惶恐。 现下清楚父皇就是单纯的不想当皇帝,嫌当皇帝太累,太子便放下心来,甚至一阵狂喜,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像父亲一样不在意至高无上的皇权? 他做不到父皇那般云淡风轻,他是个俗人,他向望龙椅,喜欢权势滔天,他一定要当好这个皇帝。 大商朝,建明二年,建明帝退位。 太子登基,年号建元。 新帝登基后几日,太上皇颁了一道旨意,为太子商昭赐婚,女方是英勇候之女宋长乐,这可是太子正妻准太子妃。 京中众高官以及世家贵勋听到英勇候之女皆是一愣,英勇候是何人,他的女儿又是谁? 哪里冒出来的英勇候,为何京中世家贵勋无人识得? 后来经过一番调查,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英勇候就是太上皇救命恩人的后人,封了候赐了候府,但人还留在黔地做七品芝麻县令,难怪没人认识。 不过那叶长安大家却是识得的,这位可是凭真才实学中的进士,还是一甲第三名,之前颇受太上皇看重。 如今新帝登基,也不知对叶长安是怎么个安排? 叶长安作为当事人却一脸淡定,心情并未受半点影响,太上皇是因外祖父的原因看重他,但并未昏庸的借故升他的职或给太大的实权,中规中矩的没有任何出格,顶多表现了对后辈的喜爱之情而已。 新帝登基后,对他的态度也算好,但也未无故升他的官,就这么平常的对待,叶长安觉得这样挺好,他也不想被空降,还是踏踏实实做官更安心。 建元帝虽然更有手腕,也更加无情铁面,但好歹是个头脑清醒有成算的,心里也装着百姓,他在尽力当好一个明君,且一直在为此而努力,把心思都放在政事上面,很是勤免。 商昭已入住东宫,但他时不时会出宫去叶府找叶长安,与后者聊一聊心事。 “太上皇是被选秀的事烦透了,所以才突然退位的,也是个任性的。”叶长安似乎早就看破了真相。 商昭哑然失笑,好一会儿才出声,“外人恐怕很难理解皇祖父的做法,这世上少有人愿意主动让出至高皇权,谁不是千方百计想牢牢握在手中,谁都想坐龙椅,只有皇祖父嫌那个位置坐着太累人,麻烦还多,不如到处游山玩水来的自在。” 是的,太上皇已经悄悄带着一众随从出了京,游历天下去了,朝中之事再与他无关,他就是要躲的远远的。 第189章 太上皇驾到 “太子殿下可知太上皇第一站会去哪个府城?”叶长安并非有心打听,就是随意一问,无所谓答案。 自从商昭被立为太子后,叶长安就不再以兄弟相称,也鲜少在他面前开玩笑,这位如今可是储君,未来的帝王,叶长安心里有数,有些规矩不可废,必须守。 虽然眼下商昭不会对他如何,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呢?万一年纪大了越来越昏庸就坏了。 商昭可不知道叶长安心里绕了十几个弯,他曲指高了高桌面沉声道:“皇祖父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我和父皇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带着人跑远了,还真不知跑哪去了,祖父说到一个地方后会来信报平安,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刻意去盯他的行踪,只能等消息。” 叶长安轻笑出声,“太上皇可真是任性的很呐。” 任性的太上皇历经一个多月,紧赶慢赶总算来到黔州境地,他身边带着一个贴身太监,四个护卫,四个会拳脚功夫的婆子,这些是明面上的,暗中还有一群暗卫跟着。 “老太爷,可要让人先去通知叶县令?”大太监请示道。 太上皇瞥他一眼,压着声道:“说了几遍,我是微服私访,越低调越好,找家客栈先住下,不要惊动任何人。” 在县衙兢兢业业的叶孝元可不知道有位大人物已进入他管辖的境内,而且是专门为他们家来的。 这天晚上宋长乐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探,当她转头看去时,却只看见一道黑影飞速离去。 “好敏锐的家伙,居然能察觉到我的视线,对方怎么看都像是会瞳术的,是什么人盯上了叶家,还是专门来盯我的?”宋长乐眯着眼,暗自揣测了一番。 不行,这事得告诉家里人,要注意防备。 此时从县衙窜出的黑影化作一道残影从屋顶上一路掠过,直到城东的某家客栈后,利落的跃进一个开着窗户的客房。 “启禀太上皇,小的曝露了,宋姑娘太敏锐,我刚到县衙不到一刻钟就被她发现了,小的瞳术与宋姑娘差距甚大,躲不过她的视线。”半跪在地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身形高挑,长相极秀气。 他是肖灿最得意的徒弟肖衣,培养了几年还未出师就被太上皇要过来,带出京替他办事。 太上皇摆了下手,“起来,既然这样就不要再去县衙惹她生厌,你带着人远远的盯着就行。” 其实商老头也没有太多想法,他就是想多了解一下故人之后是什么样的品性,叶孝元在黔地官做的如何。 听说宋大田的发妻是个非常高大的妇人,力能扛鼎,几个孙子也继承了老太太的天生神力,之前在京中时他见识过叶长安的力大无穷。 但心里一直痒痒的,想证实一下其他小崽子是不是真的也有力拔千斤之能,所以他就来了。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目的,他想过来看看未来孙媳妇,赐婚的圣旨早颁下来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未来太子妃是英勇候千金,他亲手指的婚,自然要亲眼瞧一瞧。 在客栈等了两天,终于等到宋长乐出街,张福站在窗前眼睛都没敢眨一下,连声道:“老太爷,快来看,宋姑娘正从马车上下来呢,看着是要进布庄。” 在外面太上皇让所有下属都称他为老太爷,以免曝露身份,此时他利索的放下茶杯,几个大跨步走到窗前,并一把推开张福。 张福后退着踉跄了两步才停稳,心中幽怨,太上皇真是一点都不体谅他啊,他好歹也是六十好几的老人了,若不是有功夫底子撑着,太上皇刚才那一下用了八成力,不得把他的老骨头给摔碎喽? 心里暗暗抱怨,面上却若无其事,仍然笑的一脸狗腿,“老太爷可要下去布庄瞧瞧?” “不去了,今个儿就远远的看,不急,来日方长。”现下他悠闲的很,有的是时间。 宋长乐领着立春进了布庄,确定外面的人看不到她了,才回头往对面客栈看去,果然看到两个老头站在窗户旁盯着布庄在打量什么。 从他们的唇形可以解读出对话的内容,宋长乐神情微妙的盯着那位身形高大挺拔,即使上了年纪也依然气度不凡的老人看了良久。 “小姐你盯着这面墙壁看做什么,还能从上面看出花来不成?”立春疑惑重重,她怎么看都没看出这面墙有何特别之处。 “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所以才愣了会儿神,”宋长乐敷衍道,“你不是看上了新染出来的布料么,还不去选几匹?” 这个布庄是宋长乐投资开的,布是从南地进货运过来,全是没染色的原色布,价钱便宜,货进回来后,安排人染色再拿出来卖,利润可观。 对于染料宋长乐也是半知半解,她写的方子不齐全,但起了个头拿给头脑灵活的二朗去研究,经过一个月的试验,就把染料给折腾出来了。 于是兄妹俩合办了一个染料作坊,还买下两个铺面开布庄,等到布都染出来了,确定不会褪色后布庄就开业了, 如今这生意都做了半年多,已经回本,开始赚钱了。 县城原本也有两家布庄,不过那两家布庄卖的布颜色暗沉价钱昂贵,而且没什么好料子,黔地一向贫寒,这里的生意一直不好做,百姓太穷没钱消费,生意怎么能好的起来? 后来这两家布庄就倒闭了。 等到黔地局势终于稳定,叶孝元又是个称职的县令,农桑和经济逐渐发展起来,百姓的日子逐渐改善,城里的铺子生意也恢复了生机。 宋长乐和二朗立马抓住机会,将布庄赶紧开起来,因为要找布源和研究染料,他们耽搁了一段时间,半年前才把事情彻底搞定。 张福此时坐在太上皇对面声情并茂的当解说员,“叶家祖籍在安南府,定吾县苏家如今是第一富贾,那位很有生意头脑的苏小姐与叶家交好, 听说叶家曾有恩于她,为了报答叶家的恩情,苏家一直帮扶叶家的生意,像小柳村的灌头作坊,还有养殖场,苏家是出钱又出力,不然小柳村那些村民哪有那么顺利?” “所以叶长安和叶长州从十二三岁就开始私下悄悄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这两个崽子读书上也颇有天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太上皇说话时眼里带着笑意,却未提一句从商不妥,不提商人是贱籍,叶长安叶长州一门心思搞钱心术不正,很有奸商的潜质,这种人怎么能考科举? 张福心想若是换作别人,叶长安叶长州不是宋大田的孙子,叶家的孩子们与太子也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太上皇是否也能容忍他们暗自从商的行为,不但不嫌弃还夸赞是人才? 答案是肯定不会,叶家之所以能入太上皇的眼,除了宋大田的关系,更多是叶家七七曾经几次救过太子,甚至让太子的童年还有快乐。 当初世子和二公子被流放时,当时的宣亲王最担心的就是长孙商昭,那时昭儿只有三岁,小小的人儿性子骄傲却倔强。 宣亲王很担心那次的事会打击到年幼的长孙,让小崽子的性格变得乖张怪异,更怕他刺激出什么心病来。 有一段时间昭儿的确性情大变,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早熟沉稳的让人心疼,那时宣亲王一度担心他会变成个小老头,一生被仇恨和痛苦包围,余生都没了快乐。 直到在小柳村落户,阿昭遇到了性子阳光笑容灿烂,眼睛随时会说话会发光的叶家七七,沉闷的阿昭被她带的越来越多话,越来越爱笑。 小小的七七不但在小小的商昭心里生了根,还在宣亲王脑海里印下了深刻印象。? 第190章 赖着不走了 立春选了一匹大红色,三匹浅青色,三匹深蓝色的布,都是上好的棉布,是要留来当嫁妆的,宋长乐要赏她绸布绫罗,她不要。 “小姐,我只是个丫鬟,哪里能穿这些,别说身份不匹配,就算我不顾身份硬要穿,那不得糟蹋了这些好料子,你给我绫罗绸段还不如给我银子来的实在。” 听听这就是立春的原话,宋长乐也是拿她没办法,把绫罗绸段换成四对银镯子,这丫头就喜欢实心的银首饰,在宋长乐眼里看来土气的款式,在立春眼里却是宝贝疙瘩。 “你今年都十六了,还没有中意的人,嫁妆倒是存了些,就是缺个男人。”立春比宋长乐大两岁,宋长乐过完年正好十四。 “那进宫的宫女都要等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就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婢女也要二十出头了才给婚配,我才十六急啥,我现在还不想嫁人,等我二十岁了再谈婚嫁的事。” 立春是真不急,虽然她一直在攒嫁妆,但不是为了急着嫁人,她这是为以后的生活作打算,小时候苦怕了,身边有银子傍身才有安全感,不管以后她是否嫁人,多存点银子总没错。 主仆俩边说边上了马车,宋长乐一坐下就感觉到对面客栈又有人在看她,抬眼望过去,果然又是那两个老头。 若不是她会瞳术还学过唇语,从而确定那俩人的身份,否则她真不敢相信太上皇居然悄无声息的跑到黔地来了,阿昭也不事先来信知会她一声,害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现下她回去要不要告诉爹这件事呢? 看样子太上皇是不想声张,微服私巡呢,要不再等等,先不告诉爹,免得吓着他? 对,见机行事。 回到家宋长乐想了想还是去找了霍老头和二郎。 “什么?太上皇来黔州了,七七你确定?”霍老头惊了一下,太上皇还是宣亲王时是霍老头的老雇主,俩人关系甚亲近。 “你忘了我学过唇语,就是因为看的见听不见所以特意学的,我唇语很厉害,不会出错的,我从那两个老头的谈话中确认他们身份的。”宋长乐信誓旦旦的保证。 二郎沉思良久才出声,“太上皇大老远跑到黔地来做什么,难道是对爹不放心?” “好像不是,他就是来游山玩水的。”宋长乐是从太上皇和张福的谈话中分析出来的 “王爷,不是,太上皇不是这样的人。”霍老头是信任对方的人品,对方不可能这么无聊特意跑来监督叶孝元一个芝麻县令。 “不管太上皇是为什么来黔州,咱们平日里行事小心些,别不小心冲撞了他老人家,让府上的下人出去采买时也低调点,以免节外生枝。”二郎语气严肃。 宋长乐深以为然,“二哥你说这事要告诉爹不?” “还是说一声,怎么说他也是一县之主,这么大的事被蒙在鼓里,万一出了岔子,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岂不是要乱?”二郎果断道。 “那你和爹去说,”宋长乐把任务交给他,随后又道,“昨个夜里我发现有人夜探县衙,我怀疑对方是太上皇派来的人,咱们是不是也派人去盯着点?” “不知死活,太上皇也是你能监视的?”霍老头轻斥。 “干嘛说的那么难听,咱就是派人去保护他,不是监视。”宋长乐理直气壮。 “就你歪理多,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莫要乱来,”霍老头又瞪了她一眼,默了默又说,“今晚上我去见见他老人家,套套他的话,看他到底是来干啥的。” “还让我别乱来,看看你自己,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去套太上皇的话,你这才是大不敬。”宋长乐撇撇嘴,鄙视霍老头的两面三刀。 “臭丫头你这是什么眼神,小心我揍你。”霍老头抬手作势要打她的头。 宋长乐灵活的躲开,跑到门口朝他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霍爷爷晚上我跟你一起去见太上皇,到时候记得喊我。” “你个小丫头去做什么,我不带你。”霍老头臭着脸拒绝。 “七七可是太上皇指给太子的准太子妃,是他亲自挑选的人,她为什么不能去见,或许太上皇这次来黔地就是想见七七呢?”二郎此时绝对想不到,他真相了。 霍老头陷入沉思,二郎的话好像有道理,那晚上就带小丫头过去探探口风。 月上枝头,建明帝刚用完晚膳,想着是否出去逛逛夜市,消消食,听说黔地以前是没有夜市的,叶孝元上任后这两年才有的,这时就见肖衣过来禀报。 “老太爷,宋长乐和一个姓霍的老头来了新来客栈,看样子是来找您的,您见是不见?” 新来客栈就是太上皇眼下入住的客栈,肖衣瞳术上颇有天赋,能看到百米之内的事物,所以宋长乐和霍老头刚进客栈他就发现了。 “若真是来见我的,就把人带过来。”太上皇脚步一转站在窗前,悠哉的等着客人上门。 宋长乐刚开口向掌柜的打听,肖衣就过来了,示意宋长乐和霍老头跟他走,他家主人正等着他们。 宋长乐与霍老头对视一眼,随后又平静的错开视线,前者从容道:“那就请带路。”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宋长乐懒散的瘫在床上不想动,最近有些烦,家里来了尊大佛,可劲了逮着她霍害。 她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话说半个月前,她和霍老头去新来客栈见太上皇,当时高贵威严的老者对她很是和颜悦色,当场就送了见面礼,是一对印着龙纹的玉佩,皇室标配,拿出去倍有面子,价值连城自不必说。 太上皇也表明了只是厌倦了京中的生活,想出来散散心,到处走走看看,来黔地并无特别的事要办,因为想到没见过宋长乐这位未来孙媳,他一时兴起就特意跑过来见一面。 因为是微服私访,不想大张旗鼓,所以没有通知本地官府,只是没想到他刚到没两天就曝露了身份。 太上皇是清楚宋长乐会瞳术的,因此也没太意外行踪的曝露,他想着既然已经被认出来,那就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对宋长乐印象很好。 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格都让他觉得很满意,他很喜欢这个准孙媳妇,于是就主动说要和宋长乐一起回县衙,然后就直接在县衙住下了。 翌日,宋长乐要去果山查看,看着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太上皇,便多嘴问了一句,问他可想与她一起去果山摘果子? “早听说你们在这里弄了一座果山,你爹这两年送到京中的果干和蜜饯都很合我意,今日肯定要去看看的。” 去就去,只是去了一次,这老头子就上瘾了,天天都想去,甚至还让人搭了木板房直接住在果山上,宋长乐怕他住在山上出啥意外,不敢扔下他不管,只好舍命陪君子。 果山那里折腾了将近十天,老头子终算愿意回来了,回来总该休息几天,不料商老头体格惊人,愣是不觉累,每天精神抖擞的要往山上钻。 因为宋长乐之前在果山陪伴了一段时间,他就认为她也很喜欢去山上浪,每次上山都要拉上她,她很想拒绝,但拒绝的话每次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七七该起床喽,爷爷带你去深山转转,那里可是阿昭和他爹娘住了好几年的地方,听说他们住的屋子还没拆掉,咱们去了正好可以在那住几天。 说起来我那第三个孙子商昱就是在那里怀上的,唉,被奸人所害还在胎中就中了毒,去年开春出生后身上尚有余毒未解,肖灿一刻不离的守在他们母子身边,现如今母子俩的身子骨还是弱的很。” 太上皇如今越发絮叨了,提起一件事就念个没完,还有他总是在宋长乐面前自称爷爷,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 其他人凶他硬要宋长乐提前喊他爷爷,也只是嘴角一抽,就随他去了。 宋老太却是抗议过好几次的。 “我说太上皇,你好歹注意一下我的感受,你在我面前老是让七七喊你爷爷,那不晓得内情的人很容易误会的,没得让人说嫌话乱传说我和你有一腿啥的,我的脸丢了没啥,您的脸可丢不得啊。” “谁敢乱传,我让人去拔了他的舌头。”太上皇面容一肃,久居高位的气势很是魄人。 宋老太立马闭嘴,她意识到这不是个普通的老头子,不像霍老头那样被她怼了,对方就怼回来,一顿互怼就完事了。 这个太上皇不好惹,一言不合会砍人的头,拔人舌头,以后她说话得悠着点。 不过宋老太这性子怎么可能按捺的住,没几天她又会忘了害怕扯着嗓子怼一下太上皇,然后再被他的气势唬住,偃旗息鼓。? 建明帝因为宋老太是宋大田的妻子,是给宋大田留下了唯一骨血的大功臣,所以对她很是宽忍,从不与她计较。 第191章 有人击鼓 “七七快起来,要出发了,再拖下去天黑之前就赶不到落脚的村庄,需抓紧时间。”太上皇叩叩敲着门。 宋长乐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装死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认命的爬起来,边穿衣服边碎碎念,“最后一次,这次陪你上山,回来你就赶紧离开黔州,你不走我就赶你走。” 门外敲门的老头动作微顿,他自幼习武,耳力很好,尽管上了年纪,但屋里小丫头低声嘀咕的话还是被他听见了。 小没良心的臭丫头,换作别人恨不得天天有机会在他身边晃,借此巴结奉承,偏这没良心的小妮子居然敢嫌他烦,还想赶他走。 呵,他就看看,这次上山回来后她要用什么办法赶他走,她越想让他走,他就越要留下来。 “阿嚏。”宋长乐刚穿戴好就打了个喷嚏,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悄悄说她坏话,可恶。 见她开门出来,太上皇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七七终于起来啦,走,现在就出发。” “我还没吃早食呢,老太爷你别急着赶路,让我吃两口垫垫肚子先。”宋长乐气若游丝,完全拿他没办法。 “我让人备了糕点,可以在马车上吃。”太上皇一本正经笑的依然和霭可亲。 “我不想吃糕点,我想喝点肉粥,您稍安勿燥,等我片刻。”宋长乐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厨房跑。 商老头望着小丫头落荒而逃的背影,哑然失笑,这丫头哪都好,就是有点懒散,不怎么爱动,才在山上住了几天,就嫌弃山上条件苦,不愿再陪他游山玩水。 这时衙门外面突然有人击鼓鸣冤,商老头眉头一挑,脚步一转立马往前头去了,张福也立马跟在后头。 叶孝元已经坐在堂上,衙役整齐的站了两排,准备升堂。 不多时击鼓的人使被带到了堂内,衙役高声喊“威武”。 击鼓的是个中年汉子,身上衣裳补丁叠补丁,面黄肌瘦,佝偻着背,此时跪在堂下瑟瑟发抖。 叶孝元拍了下惊堂木,一脸肃容的问话,“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那汉子身子抖的更厉害了,额上肉眼可见的滑下几滴冷汗,哆嗦着回话,“禀,禀大人,草民乃是山地村的王海,家中共有七口人,媳妇和两个儿子以及俩闺女,还有一老母, 我娘她上月刚过五十生辰,身子骨一向硬郎,手脚还很利索,平日里经常去山上摘野菜菌菇,每次上山都会准时回来,但前日进山却至今未回,我带着村里人一起进山找了两日都未找到,请大人救救我娘啊。” 只是来让官府帮忙找人,并非告状,“没有冤屈你为何击鼓,随意击鼓可是要问罪的,来人,给本官先打十大板子。” “大人,大人饶命,草民救母心切,也没读过书,不懂这些规矩,无意冒犯还请大人恕罪。”王海砰砰磕头,那磕头声一听就觉得疼。 叶孝元又拍了下惊堂木,“念在你第一次犯,又孝心可佳的份上,就暂且饶过,下不为例,本官这便派人帮你去山里找人。” 王海只是个平头百姓,他娘在山里失踪算不得多大的事,说难听点就是一个老农妇哪里值得官差特意去寻,换了别的官员,可能把他打一顿扔出去了事。 当然叶孝元不是鱼肉百姓不干事的贪官,他自然不会这么做,不过鸣冤鼓确实不能乱敲,像这种不是大冤情,只是人口失踪直接上报官府就行,官府自然会差人去查。 太上皇见叶孝元派了两个衙役和王海一起去找人,想到进深山正好要经过山地村,便说要一起同行。 “七七你吃好没有,这回真要走了,衙差要带人去山地村寻找进山失踪的老妇,左右我们有空就一起帮忙找。”太上皇说的不紧不慢,但眼里的兴奋却怎么也藏不住。 果真是闲出屁来了,一天天没事干啥事都想凑一脚。 宋长乐心里吐槽不断,但面上不显,她飞快的喝完剩下的肉粥,抬起袖子豪爽的抹了下嘴,“我吃好了,那咱这就出发。” 太上皇嘴角一抽,这丫头真是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在他面前也如此不拘小节,一点都掩饰的。 该说她真性情,一点都不装呢,还是该说她没心没肺完全不在意他的想法? “还杵着干嘛,不是你催我快点么,我站起来了,你自己倒是磨蹭上了。”宋长乐一双如星辰般的大眼炯炯有神的望过来。 看,就是这种态度,她根本没把老头子太放心上,他可是太上皇,身份无比尊贵的老头,不是像霍老头那样的江湖隐退人士。 但这小妮子对他和对霍老头的态度是一样的,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老一小经过院子的时候,曹操霍老头就蹦出来了,“听说你们要进山找人,带上我,我找人很有经验的。” “你就是想去浪,别说的那么有责任感。”宋长乐无情的戳破。 “小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什么话都敢说,一点面子都不给。”霍老头哇哇大叫。 商老头认同的点头,“刚开始还对我挺客气恭敬的,这才几日就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么没规矩的丫头哪里适合做太子妃,趁现在赶紧撤回旨意,不能让她太得意。”霍老头转着眼珠子怂恿。 “我都不当皇帝了可管不了后辈的婚事,你莫出馊主意。”建明帝瞪了霍老头一眼。 霍老头嘿嘿一笑,也不惧他,仍凑上来说话,“你怎么不自称朕,好歹也是当过皇帝的人,总是我啊我的,显得很没身价,难怪七七那丫头不怕你。” “我怎么自称关你何事,要你管,糟老头子坏的很,不许说我家七七的坏话。”建明帝立马护短。 霍老头被噎住,得,宋长乐那臭丫头就是命好,对太上皇没大没小的人家也不生气,还不许人说她的不是,都这样了还要护她。 你说气不气人?还有什么叫他是糟老头子,说的好像当过皇帝的老头子就不糟似的。 宋长乐已经自顾走到县衙门口,但她回头一眼就能看到霍老头和商老头在嘀咕她的坏话,前者还怂恿后者撸了她准太子妃的名头。 不过商老头没答应,没想到太上皇对她的容忍度这么高。 嘶,是不是她真的表现的那么差劲? 不行,从现在开始得多注意点,怎么说人家也是太上皇,是阿昭的亲爷爷,她不好太无礼,得自省,脾气得压一压,态度要好一点。 “山地村离这里着实有些远,我也去。”二郎从书房出来表示要同行,显是不放心七七。 有热闹凑六郎怎么可能错过,他屁颠颠的爬上了马车,坚决要跟。 五郎开年就回安南府去了,县试在二月,他日夜兼程的赶路才来得及…… 三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山地村,马车在一个时辰前就停在山脚下了,大伙是步行爬上山的。 黔地就是山多,地形太复杂,很多村子都是隐在山中的。? 第192章 山地村 一路上建明帝发现了不得了的事,七七她居然一改之前敷衍的态度,对他很是体贴照顾,不但和肖衣一起扶着他上山,时不时问一下要不要喝水,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还拿帕子要帮他擦汗。 张福年纪和建明帝相差不大,他缀在后头看着宋长乐献殷勤也觉得有古怪,下意识就觉得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七七可是有事找我帮忙?”停下休息的时候建明帝忍不住问出了心里话。 宋长乐眨了眨眼,觉得她之前做的可能真的过份了些,现下她只是态度好转,太上皇就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忙,误以为她有所求。 “没有,别乱想,我也没做什么,莫一惊一乍的,好像我做什么都带着目的似的,我不是这样的人。”宋长乐义正言辞的反驳。 原本建明帝的确是怀疑七七有求于他,不过看着她那双过于清澈见底的双眼,建明帝还是决定相信她。 “七七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建明帝欣慰中带着点受宠若惊。 宋长乐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视线,她一个晚辈确实该对长辈恭敬一些,平时和霍老头斗嘴习惯了,太上皇来了后她也一样随性的待他,仔细一想是她自以为是了,老头和老头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毕竟身份不同。 “我去前面瞅瞅。”宋长乐往前走了一段路,随意扫视一圈就把十里之内的景物都收入了眼中。 “再走两刻钟应该就能到了。”宋长乐估测了下距离。 “是,贵人小姐说的没错,再有两刻钟就到我们山地村了,要不是路不好走,也不会这么般费时间。”王海一脸老实的出声解释。 “你也知道路不好走,我看从山脚下一路上来都是杂草丛生,你们村的人也不修一修,把小径周围的矮树砍掉,杂草锄掉,你们村的人不用下山的吗?” 宋长乐指了指两旁的灌木,又指了指脚下的杂草,很是不满,总觉得山地村的村民太过懒惰,连下山的路都不修像样些。 “我们村一年到头都不见得有人下山,这次若不是我娘不见了,我也不会下山,我已经五年没出过山了,这次实在是没办法。”王海一脸老头的回答。 宋长乐:“……” “山地村的村民曾经都是朝廷流放到黔地的罪臣,三代内不准参加科考,更不准离开黔州,如今虽过去百年,前朝也早已覆灭,但这些被流放的人日子仍过的艰难,不敢轻易离开村子。” 二郎详细的解说着这其中的缘由,“虽说这是前朝的规定,但许多人住在消息闭塞的山里,并不知道朝廷的律法是否有改变。” “这位公子说的是,我们村的人只知道改朝换代了,并不知是否改了律法,大伙一门心思只为了活下去,对外面的事也不关心,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王海面带苦涩。 黔地周围有许多小村庄的村民都躲在山中不愿出来,主要是以前黔地饱受战乱,辽人时常来抢掠,本就日子不好过的百姓便直接躲起来,躲避辽人的骚扰。 宋长乐没再说话,刚才误会了山地村的村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了解真相就不该多嘴,免得丢人现眼,呜。 又走了两刻钟后果然到了山地村,众人发现这里的房子都是破旧的茅草屋,有些甚至是木板屋,最好的就是土坯房,房顶都是用茅草盖的。 “穷”,特别穷。 “老太爷你看那两间木板房还没有你的人搭的好呢。”宋长乐忍不住做了下比较。 “之前你还嫌弃木板房太寒酸,不爱住,今晚上你是挑都没得挑。”天色渐暗,他们肯定是要先住一宿明日才能开始找人。 “我也不是没吃过苦,之前我那是觉得果山上住了太多汉子,我一个姑娘家住在那不合适,尤其是晚上的时候,那些人睡觉呼噜声太响,吵得我没法睡。”宋长乐振振有词的解释。 建明帝淡然的点头,“那倒是,那些守果园的汉子太能打呼噜了,我也被吵得够呛。” “是,这可不能怪我,像我这么讲道理的人,怎么可能吃不了苦呢?”宋长乐继续为自己辨解。 只是讲道理和能不能吃苦有什么关系?七七就是个小忽悠,伶牙俐齿。 “寒舍简陋,今晚就委屈诸位大人了,你们就在此安置。”王海把他们领到全村的唯一的土坯房,也就是他家,点头哈腰恭敬的请他们进屋。 “你是村长还是族长?”宋长乐这话是对王海说的。 王海憨厚的笑道:“我们村拢共才不到五十人,我既是村长也是族长,我们都是一个家族的。” 宋长乐不置可否,又问:“怎么没看见其他村民,人都去哪了?” “都在家呢,这几天天气不好,村民们不敢出门,小贵人你看天上的乌云把天都遮住喽,怕是马上就要落暴雨,还请诸位贵人进屋避一避,莫要让雨淋湿。”王海望着乌云罩顶的天空,黝黑憨厚的脸上浮现凝重。 “这里地面广阔,你们的屋子又没有靠山而建,地势高排水也没问题,就算落暴雨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就算出现最坏的状况山体滑坡或泥石流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说黔地地形复杂不是开玩笑的,先前虽然他们爬了很久的山才上来,但山地村的地势却很平坦,还很广阔,当然周围依然群山环绕,跟包饺子似的。 不过村子里光线十足,一点都没有深在峡谷的感觉。 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暴雨已然来袭,只听得哗哗巨响,还有呜呜狂风作乱,活像是有妖魔鬼怪出现的场景。 众人皆是被唬的一愣,不过大家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很快便恢复如常。 “呀,漏雨,”宋长乐抹了一下额头的水渍,望着脆弱的草屋顶不免担忧,“这房子不会被暴雨摧残一下就塌了?” 张福和几位护卫闻言赶紧护在建明帝身旁,以防这破屋真的坍塌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护着太上皇逃到安全的地方。 王海也没想到暴雨来的如此迅猛,为了把房子让给贵人住,他的家人都安置在别人那里,如果连他这全村唯一的最结实的土坯屋子都撑不住要塌,那其他人的屋子更不堪一击,一时难免担心起妻儿。 不过他没有马上去找妻儿,而是指着灶房的方向吼道:“我家灶房旁边的那间屋子有地窖,若是屋子真的要塌了,诸位贵人可以先去地窖躲避。” 因为雨声太大,他不得不扯着嗓门吼。 “瞎说什么,如果屋子真的倒塌,那地窖里不是要闷死人,还怎么呼吸?”二郎眼神凌厉的喝斥道。 王海吓得身形一颤,差点腿软跪下去,不敢再多言。 很快一柱香时间过去,屋顶虽然大面积漏雨,但并没有塌房的痕迹出现,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宋长乐下意识的扫视着四周,却看到外面雨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狂奔,那人似乎并不受风雨的影响,在暴雨狂风中来去自如。 “肖衣你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个人,他肩上是不是也扛了个人?”因为肖衣也会瞳术,所以宋长乐只喊他来看。 肖衣反应倒快,不等宋长乐说完已经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片刻后,他拧着眉道:“的确有人在外面,只是对方的速度太快,我看不真切,只能模糊看到人影。”? 且一晃眼外面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第193章 野人? 有障碍物阻挡的情况下肖衣最远只能看到百米,超过百米之外便看不清了,宋长乐却是能看到十里之内的事物,所以此时她还能看到那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趁着雨夜来村里捉人,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吗?”宋长乐看向王海。 王海早在听到有人出现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脸色白的吓人,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偶尔有雷电一闪,才能看清屋内人的脸。 “你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问你话呢?”宋长乐不悦的蹙起眉,这个王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但窗外大雨磅礴一片漆黑,他又不会瞳术,能看清什么? “七七等雨停了再问。”二郎一直站在她旁边,此时拍了拍她的肩让她稍安勿燥。 六郎也在旁边,不过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风雨交加,噪声太大,说话得靠吼,不然没人能听见,他懒得浪费力气。 不过他一直盯着王海,总觉得这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憨厚,这是个内心狡猾的家伙,谁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什么诡计。 摆出一副被鬼吓的表情,指不定外面那装神弄鬼的家伙就是他安排的,故意吓唬众人,也不知道图啥。 沉默的六郎内心很是阴谋论了一番。 一场暴雨下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时外面颇干燥,现下却到处是哗哗的流水声响,平坦的地面被冲出了无数条浅水渠。 “这雨可算停了,你之前说这几天天气都不好,是每日夜晚都会落暴雨么?”宋长乐继续问王海。 王海牙齿打颤,缓了一会儿才回神,他哆嗦着开口,“是,每日夜里都下,连续下了五天,不过之前没有暴雨,都是绵毛小雨。” “我听你之前语气笃定说有暴雨,怎么解释?”六郎对王海起了疑心,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这,不是有眼睛就能看出来么?”王海似有些无奈,“乌云厚重,天都压到头顶来了,不是有暴雨是什么?” 六郎噎住,不死心道:“你直勾勾盯着外面的人看是为什么,别以为天黑咱就没看见你的异样,你和外面那可疑之人是不是一伙的?” “不是,我怎么可能和他是一伙的,”王海否认的太快,愣了一下又改口道,“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会害怕成这样,一看你就没说实话,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我们诓来,我们这些人都是会功夫的,你若敢耍花招会死的很惨。”六郎语气阴恻恻的,就差没有拿着刀架在王海脖子上了。 “我不是故意的,不对,我没有诓各位大人,我娘是真的失踪了,没骗你们,刚才在暴雨中乱跑捉人的野人,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王海急忙慌解释。 “捉人的野人?”二郎抓住了关键词,“这么说你曾经看清过对方的样子,才确定对方是野人?” 后面这句话语气是肯定的。 王海黝黑的方脸皱成了一团,半晌才闷声道:“是看到过,他是从山里跑出来的,但那时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村里晃了一圈就回山上去了。” 二郎觉得王海隐瞒了什么,正要再问。 “行了,都啥时候了审什么案,赶了一天的路不嫌累的,老头子我肚子饿扁了,旁的放一放,先造饭吃。”霍老头不耐烦的打断,哇哇喊饿。 今晚上左右是做不了什么的,不急着马上问清村里发生了何事,吃完饭再问也不耽误事。 建明帝原本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几个小崽子审人,被霍老头一喊,也立马感觉到腹中空空如也。 “只是这屋顶成了漏斗,屋里更是成了水塘,如何生火做饭?”建明帝此时才发现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鞋子和裤脚都湿了。 这时宋长乐感激的看了一眼二哥,若不是二哥及时把她放到木凳上,她的鞋子裤角也要遭殃。 二郎感觉到妹妹的视线,回望了一眼,眉眼带笑,轻轻拍了下她的发顶。 直到护卫点燃了火把,建明帝才看清三个小崽子皆是站在凳上,连霍老头都是踩在长凳上的,只有他和他的下属们是踩在水里的。 “朕都没有踩在凳子上,尔等怎敢?”太上皇突然发威,不说我了,直接自称朕,这是恼羞成怒,要用身份施压,让大伙一起鞋子进水呢。 王海神思混乱,一时倒没听清商老头自称朕,只是心里直打鼓,心虚的不行,竟想趁着众人在说话没注意他时溜走。 “去哪,我们同意让你走了?给我老实待着,否则打断你的狗腿。”霍老头离他最近,也没动手,直接一个小石子扔过去点住了他的穴。 有霍老头转移话题,宋长乐立马道:“屋里都是水不好生火,咱们出去找个没水的地方起火做饭,我和二哥去拾柴,老太爷您在这等一会儿。” 然后她就和二郎从窗口跃出去,转眼没了影子。 “七七二哥你们等等我,我也要去捡柴。”六郎后知后觉。 “别喊了,捡柴用不着那么多人,宋长玉你过来背我出去。”建明帝朝六郎招手。 “我只有十四岁,还个孩子,我这身板如何能背的动您老人家,还是让护卫背你。”六郎站在凳子上不愿动。 建明帝:“不听话?你的候爷之位还想不想继承了?” 六郎:“?” 也许这次他不该贪玩跟着来,他怎么就忘了他的候爷之位是太上皇赐的呢? 大意了,被拿捏住了。 “老太爷您可真疼我。”宋长玉不情不愿的慢吞吞的从凳子下来,踩到水里一步步走到太上皇面前半蹲下。 太上皇满意的笑了下,毫不犹豫的趴在少年背上。 “哎哟,我这腰哦。”宋长玉夸张的嚎了一声。 “宋长玉你可是宋大田的亲孙子,想当年你外祖父背着受伤的我,整整走了两天一夜,愣是一声累都没喊过,那时他还受着伤呢,你这才哪到哪?。” 宋大田不止救过他一次,作为他的心腹侍卫,宋大田是绝对称职的,“老夫能活到现在,你外祖父功不可没。” “那您还让故意折腾他亲孙子?”黑暗中六郎撇了下嘴。 太上皇呵呵一笑,“你除了是宋大田的孙子,还是宋老太太的孙子,宋家几个小子都遗传了神力,以你的能力背我一个老头子不是轻而易举?” 因为他力气大,所以就要让他背? 这是什么逻辑?任性的老头子。 不多时众人来到一个地势较高的平地,这里的地面颇干燥,没有积水,他们便准备在此处生火造饭。 只是等了半个时辰还没等到宋长乐和二郎捡柴回来。 “去了大半天还不见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六郎站起身,已然坐不住,他还等着七七和二哥带柴火回来烤鞋子呢。? 第194章 狼孩? 没有什么比干等着更让人难受的,霍老头也坐不住了,他拉了一下六郎,“你小子跟我去看看。” “我也不想等了,干脆一起去附近转转。”太上皇看着霍老头二人离开的背影,也意动的站起身。 “老太爷雨夜路滑泥泞,咱还是别到处走的好,小心身子。”张福苦口婆心的哄劝。 “霍老头都不怕,我就怕了?”太上皇表示不服气。 “哎哟,您什么身份,霍老头没法与您比,您这万一有个闪失,老奴如何向京里的交代。” 意思就是没法向宫中的皇帝交代,也没法向太子交代,太上皇可是一点差池也不能有,否则他们这些奴才就是扒层皮都不够谢罪的。 “行了,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坐着行了,就你啰嗦。”太上皇颇为气闷的坐回原处,闭上眼假寐。 话说宋长乐和二郎为何捡个柴一直未回呢,当然是宋长乐又看见了之前雨中狂奔的身影,虽然对方离他们所在位置有些远。 但宋长乐还是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追,打铁得趁热,现下不追,回头可能很难再找到人。 “二哥,快,我又看到那个野人了,就在那边,我在前面带路,你仔细跟上。”宋长乐非语速飞快的说完,脚下速度更快了。 二郎担心野人不好对付,或者还有其他帮手,长腿一迈,内力一提不多时便追至宋长乐身边,兄妹俩并肩而行。 “下次不可如此鲁莽,先知会二哥一声再追,夜里多危险,就你心大。”二郎边跑边出声轻斥。 宋长乐没吭声,二哥是为她着想,她不会不识好歹,只是刚才情况太紧急,野人的速度太快,距离的又远,她怕转眼没了野人的踪影,情急之下便直接追人去了。 兄妹俩吭哧吭哧狂追了半个多时辰才追上野人,确切的来说不是他们追上了,而是野人敏锐的发现后头有人追过来,所以特意停下来等着他们。 准备把他们收拾了再赶路。 离野人还有五丈远的时候,宋长乐停一下来,虽然刚下过暴雨,夜很黑,但她能清晰的看见所谓的野人的面容。 居然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五官略粗犷,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似乎微闪着光芒,那眼神不像人类,反倒更像一头狼。 二郎虽然不会瞳术,但他自幼习武,夜视能力也很强,大略也能看出那野人是个与他们一样的少年,而非是什么野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进村抓人,还一抓就是两个女人,难不成你是个采花贼?”宋长乐扬声问道。 少年双眸微闪,却没有回话,眼神充满戒备,突然仰天长啸,“ 嗷呜呜……” “不好,他在求援,听着应是在向狼群求救。”二郎冷声喝道。 宋长乐和二郎心中的想法一致,都在想这少年莫不是被狼群养大的,是个狼孩,那他进村捉人是要当食物吃的? 想到这兄妹俩神色皆是一变,不能让他把人带走。 可若是狼群来了,他们只有两个人很难应付,纵然宋长乐会瞳术,但狼群可是少说有十头左右,多的可达三十头,且狼最是狡猾聪明,一旦察觉不对肯定会避开她的视线。 总之没有胜算,情况紧急,容不得她犹豫。 宋长乐正要对狼孩用瞳术,突然听到有狼嚎声传来,她听觉敏锐,发现并非此起彼伏的狼群,赶过来的狼应该数量不多。 “听声音应该只有两头狼,我有把握对付,但为了安全起见,七七你还是先爬到树上去更妥。” 二郎精准的分辨出狼的数量,但还是不放心,狼是非常狡猾的动物,谁知道是不是狼群用计迷惑他们,也许有更多的狼埋伏在暗处。 “不用上树,我能看见它们,的确只有两头狼,而且那两头狼体型偏小,我都能打赢它们。”宋长乐信誓旦旦。 野人少年,也就是狼孩听到宋长乐的话,神情微变,又仰头长啸数声,欲让两头狼离开,不要过来。 一般人听见狼嚎声都是吓得心惊胆颤,慌不择路的逃窜,今天遇见这两兄妹是硬茬,非但不害怕,还想杀狼。 少年担心狼兄弟的安全,焦急的出声让它们快跑,但狼兄弟不愿抛下他,没有听他的话逃走,反而加快了速度赶来救援,呲着獠牙企图把二郎和宋长乐吓跑。 “哇,是两头雪狼,这林子里怎么会有雪白毛皮的狼,怪可爱的。”宋长乐见赶来的两头狼虚张声势了半天却没有真的伤人,突然被戳中了萌点。 二郎也没有从两头狼身上感觉到杀意,提起的心稍稍放下,“这两头狼颇为通人性,和那少年应是一伙的。” 眼下虽说这两头狼没有攻击他们,似乎很有灵性,但宋长乐还是留了个心眼,对两头狼使用了瞳术。 中了瞳术的两头狼收起了獠牙,温顺的趴在宋长乐旁边,任由她温毛,还露出享受的表情。 “你,你对它们做了什么,不要伤害它们。”少年似乎很久没说过话,一开口嗓音有些嘶哑。 “它们没事,你放心,我只是用了点小手段让它们安静一会儿,”宋长乐嗓音清脆的解释,“你若真的担心它们,就实话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捉这两个姑娘,你不会想吃了她们?” 宋长乐很担心他会回答说是,如果他真的吃人,那这两头狼肯定也一样会吃人,那就不管他们表现的如何温顺无害,都不能放过。 “我不吃人,大白和小白也不吃人,我捉这些姑娘是要带回去做媳妇的,林子里没有姑娘,只能去村里找,我要娶妻生子。”少年一本正经的说。 大白小白应该就是这两头雪狼的名字,只是这少年的话怎么让人这么不信呢,他想要娶妻生子就去村里捉,一捉还是俩,他想左拥右抱不成? “为何不能,我又不是养不起她们,我会打猎,从来没让她们饿过肚子,我把她们照顾的很好。”少年甚是理直气壮。 “等等,听你这语气,你抓的姑娘不止这两个,而是抓了好几个?”宋长乐试探般的问。 少年坦然的点头承认,“是又如何,我一次能扛走两个,多扛几次,村里的姑娘就都让我扛回去了。” 宋长乐和二郎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知该怎么接话。 “你想不想救这两头狼,想的话就把那些抓来的姑娘放了。”宋长乐试着和对方谈判。 少年毫不犹豫,“好,我去把人带过来,还是你们跟我回山洞换人?” 被捉回山洞的姑娘们哪有大白小白重要,他先把村里的姑娘放了,大不了以后再捉回来。 宋长乐与二郎可不知道对方的内心的想法,二人对视一眼后,决定让他把人带过来,主要是怕路上有什么陷阱,对方很熟悉林子里的地形,而他们却初来乍到,自然不敢冒险。? 第195章 为他求情 看少年对两头狼的关心不似作伪,所以宋长乐和二郎才放心他离开,还在原地等他回来。 少年的速度很快,‘咻’一下窜出去便不见了人影。 夜里山林寂静阴森,又带着聒噪,时不时总能听到远处野兽的嚎叫,若是胆子小的肯定两股颤颤吓得不知该藏到哪里躲着好。 “二哥,你说那人会不会还有别的帮手?”宋长乐有些担心。 “就算有他也不敢乱来,除非他不把大白小白的命放在眼里,若他真敢耍花招,你就让大白小白替我们挡灾,再不济还有霍老头和老太爷他们,咱们这么久没回去,他们肯定会来找。”二郎笃定道。 “二哥说的对,哎,我这肚子一直叫,为了救人,把我饿的够呛。”宋长乐摸了摸干瘪的腹部。 被她一说,二郎的肚子立马‘也咕噜噜’一阵抗议,他胃口好饭量大,消化的也快,晚饭没吃,刚才又跑了大半天的路追人,这会儿真的是饿惨了。 肚子饿容易爆燥,二郎抿了抿唇,两只手松了紧,紧了又松,有种想找人干一架的冲动,七七是舍不得欺负的,只能等狼孩来了看情况打一顿这样子。 约莫等了三刻钟,少年终于带着一群女人过来了,确实是一群,宋长乐远远的看见数了一下,不包括今晚上捉的两个,拢共有七个小姑娘,其中两个看着年纪较大些,梳着妇人发髻,应该是少妇。 夭寿哦,连妇人都不放过。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少年才把被抓的女子都带了过来,“人都在这了,你们快把大白小白放了。” “等等,你抓走的女子都在这里吗?”宋长乐盯着他的眼睛问。 少年点点头,“一个没少,全都在这,不信你问她们。”她们是指那些女人。 “她们都怕你,怎么敢说实话?”宋长乐没好气道。 “那你想怎么样?”少年瓮声瓮气,双眼闪过寒光,耐心告尽的样子。 这可真把宋长乐问住了,一时心思百转,现下她也毫无办法,只能等天亮了再带人去少年落脚的地方查看一番,现下还是先救人。 把人换回来后,那少年指不定又要作妖,还是得先用瞳术控制住他才行。 只是不待宋长乐施展瞳术,那边一个最瘦弱的小姑娘大声喊话,“你们是何人,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 “自然。”宋长乐看那姑娘神色有异,回答时轻蹙了下眉。 “我们很感谢你们前来相救,不过阿坤不是坏人,他心地不坏,虽然把我们抓到山洞,但从来没有虐待过我们,还每日打猎让我填饱肚子,他不是坏人。 所以请你们不要伤害他,大白小白也很温顺,它们从未伤过人,更未吃过人,我可以替他们作证。”那姑娘言之凿凿。 让宋长乐和二郎都感到吃惊,这叫阿坤的少年可真是好本事,这么多姑娘被他抓走,居然没有一个埋怨他恨他的,反倒帮他求情说好话。 “他可是把你们抢去作媳妇的,这么多女人全被抓走,他一个人要这么多媳妇?”宋长乐不能理解,“你们能容忍他的这种做法,愿意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你不清楚内情不要乱说,我们虽然被抓来了,但我们都是清白的,阿坤他不会强迫我们,他只是想抓到一个心甘情愿做他媳妇的女人,所以才抓了这么多。”那个子瘦粥的姑娘口齿伶俐的替阿坤辨驳。 “既然你们觉得他这么好,为何没有人肯嫁他?”宋长乐说完就啧了一声,特么被带偏了。 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救人? “不是我们不肯,阿坤是个大傻子,只知道要捉一个女人做媳妇,却全部女人关在一个山洞里,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好意思答应他什么,他又不懂人情事故, 不知道要先拜堂成亲……总之我们被抓来的时间也不长,最久的才三个月,但是我们都好好的,没有受到伤害,每天还吃的好不用干活。” 宋长乐一时无语,缓了缓想到什么才开口,“对了,你们山地村的王海,就是村长兼族长的那个王海,他老娘也失踪好几天,你们可知是不是也被阿坤抓走了?” 对面众人一时都没说话,显然是知道王海他娘的消息,但不知为何都不肯说。 “她,她是自己不小心找到山洞那边的,和阿坤没关系,后来她自己又跑了,咱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没回村的话,会不会在林子里迷路或者被野兽吃了?”瘦弱姑娘有些气弱的说。 宋长乐默了默,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二哥这些女人都向着那个阿坤,好奇怪,这个阿坤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魅力?” “嗯,这些女人已经完全被洗脑,她们可能并不感激咱来救人,指不定还会心生怨恨,要不,我们先回去,先别管这些人了。”二郎忍着饥饿,心情本就糟糕,眼下看着复杂的情况更是郁闷。 洗脑这个词还是从七七这里听来的,刚开始他和几个兄弟都不懂什么意思,后来七七解释过后,他们觉得这个词很不错,现在用在那些女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都走到这里了,我们还是跟你们一起回村,家里人肯定担心坏了,我们不好再躲山里不出去。” 那些姑娘倒不肯再回山洞了,都说要回村看望家人,这是不是说明她们也没有完全被洗脑,心里还知道惦记家人? 正好这时霍老头和六郎也赶来了,一老一小跑的有些气喘,又累又饿的情绪正濒临崩溃。 尤其是霍老头二话不说就把两头狼给劈晕,接着又飞快的跃到对面把阿坤给拎了起来,落地后一只手掐住对方的咽喉,冷喝一声。 “就是你装神弄鬼,下雨天大晚上出来捉村姑的?” 好,那些人的确都是村姑。 “这位大爷你手下留情,不要伤害阿坤,他是好人。” “对啊,老头你怎么能随便冤枉人?” “我们都不怨他,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阿坤他容易吗?” 那些女人很是胡搅蛮缠,竟是全部围上来扒拉霍老头,霍老头只觉得身边像围了一群八抓章鱼,七手八脚的拧的他到处生疼。 又觉得自己像被告一群母鸡围住了,叽叽喳喳的吵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很是烦躁。 “你们都是什么人,再不散开,休怪老头子心狠心辣。”霍老头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内力一震便围着他的无理取闹的女人给震退几丈之远。 一群女人皆倒飞出去摔在地上,体质弱的直接晕厥,体格好些的哎哟惨叫不断。 “霍爷爷还是你厉害,一来就把这些人全收拾了,我和二哥远不如你。”宋长乐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好脾气的喊他霍爷爷,不然就喊霍老头。 霍老头从鼻孔哼出一口气,“想当年老子的手段更果决狠辣,如今倒底是老了,心也变软了,出手还能留人一命,否则这些没眼色的蠢货全都得死。” 看他双眸冒着狠戾的精光,全身煞气散发,就知道他所言非虚,年轻时的霍老头可没这么心慈手软,惹到他就是直接弄死,不会多废话。? 原本还在惨叫的那些人,似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浓重的杀气,立马噤若寒蝉。 第196章 隐瞒真相 看着摔了一地的姑娘,宋长乐耸耸肩,心情越发复杂,“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些女人要带回去吗?” “自然是要带回去的,不然今晚上就白忙活了。”二郎吐出一口郁气道。 霍老头直接把阿坤打晕,随后从旁边扯了一条韧性强的蔓藤把他捆了个结实,“老头子快饿死了,啥都先放一放,先把肚子填饱。” 说着让一来就坐在树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六郎赶紧下来造饭,“臭小子让你过来帮忙,你倒好找到机会就躲懒,懒死你算了。” 六郎啧了一声,拿起挂在树梢挂着的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从树上跳下来,嘴里一边嚷嚷:“霍老头你不要冤枉我,我哪里是躲懒,刚才上树是在树洞掏干草,看这么多干草,生火要用的。” “正好这里有柴。”刚才追人的时候二郎也没舍得把干柴扔掉,这会儿就有现成的柴火可用。 “没想到你们过来时顺带还打了野味,真是太好了,我也饿坏了。”宋长乐看到几只野味笑容都灿烂了。 “夜黑风高的,附近也没有水源,这几只野物怎么处理?”六郎懒劲又犯了,不想动手杀兔子杀鸡。 宋长乐往火堆旁一坐,“我也懒得动,六哥你按我说的做,你若是不想动手,那待会烤好了肉就没你的份哦。” “我是你哥,咱俩可是双胞胎,有你这样坑亲哥的?”六郎气闷不已,痛心疾首的指责。 “想吃晚饭就勤快点。”二郎也插了一嘴,眼神不善的瞪他。 六郎不敢跟二郎呛声,二哥不是好性子,而且他现在明显就是心情不好,若是惹恼了他,肯定要挨他的打,会被打到呕血的那种。 “要怎么处理?”六郎认命,心不甘情不愿的询问。 “把山鸡和野兔的内,脏挖掉,再挖个坑埋了,山鸡不用拔毛,直接用湿土裹上放火堆里做叫化鸡,兔子直接剥皮,然后烤熟,带调料没有,没带的话就算了。”宋长乐语速飞快的指导。 六郎其实做事很利索,只要他愿意干,做什么都能做的挺周到,叫化鸡和烤肉对他来说不算多难的事,端看他想不想做。 大半个时辰过去,裹在湿土里的鸡熟了,翻出来剥了最外层的土,里面的鸡肉香的人口齿生津,兔肉也烤的金黄诱人。 “七七给你一个鸡腿和鸡翅,霍老头你这份和七七一样,二哥你也吃。”六郎殷勤的给他们仨分肉,自己也没落下,吃的满嘴流油。 “咕噜。”旁边叫阿坤的少年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馋得直咽口水。 不过再馋也没他的份,六郎和二郎一人一只兔子都不够吃,别说还有霍老头和宋长乐俩人也要吃。 不一会儿一只鸡和两只兔子就吃光了,只剩下一堆骨头。 “走,把人带回去。”二郎起身,今晚上是没法歇息了,林子里不安全,还是得回村里。 寅时末,众人才回到村里,建明帝的护卫在村尾拦住他们,“你们先找个地方待一会儿,老太爷好不容易睡着了,莫去吵他。” 于是众人就近找了棵树稍稍补眠,阿坤等人被点了穴,就坐在树下,两头狼中了瞳术也乖乖的不乱跑。 随着鸡鸣狗吠声响起,天也差不多大亮了,这时护卫过来请他们去见老太爷。 “捡个柴捡了一晚上,干嘛去了你们,若不能回答让我满意了,就自个看着办。”不解释清楚就是要问罪的意思呗。 宋长乐把阿坤往太上皇面前一推,“老太爷咱去救人了,这个就是野人,这些姑娘都是被他捉走的,全救回来了。” 建明帝打了个手势,很快护卫把王海带了过来,可怜的王海一晚上没睡,被点了穴生生站了一夜,解了穴当时人就栽地上去了,一身狼狈就被护卫拎了过来。 但没人注意王海状态有多糟,建明帝指了下那些人女人,一脸威严道:“你看看她们可都是你们村失踪的姑娘,她们中可有你老娘?” 王海被虐了一夜,早没了精力耍花样,瞅了眼那些村姑,哆嗦着回话,“是,她们都是我们村失踪的姑娘。” “既然你们村早有人失踪,之前在衙门报官时为何隐瞒不报只说你娘不见了,却不管同村其他人的死活?” 建明帝昨天奔波一日,晚上又没睡好,心情亦是糟糕透了,醒来后就一直没好脸色。 “……小人,小人那时太过担忧一时把其他人给忘了。”王海一阵慌乱,临时找的借口也很憋脚。 “还不说实话,不见棺材不掉泪。”建明帝耐心告尽,正想示意护卫用刑。 这时旁边那个最瘦弱的小姑娘突然插话,“我,我知道怎么回事,我可以告诉你们。” 看她的模样顶多十四岁,不过她说她已经十六岁,只因常年吃不饱,所以不长个,也不长肉。 “山地村的村民都是同族,皆姓王,没有外姓人,除了从外面嫁进来的人,山地村的汉子从来没有花钱娶过媳妇,都是几个青年到了娶亲的年纪一起出山,然后捡几个女人回来做婆娘。 黔地多年来总是饱受战乱,所以有许多人会家破人亡,那些失去家人的姑娘运气不好就会被山地村的汉子盯上,然后骗回来做老婆,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了。” 她说她叫王梅,她娘就是被骗来的,“我娘是个倔性子,总想着逃跑,生了孩子也不安生,总想着离开,逃一次又被捉回来打一次,最后一次被打伤了头,就疯了,疯了就再没想着逃跑了,但每日里挨打更多了,还吃不饱饭,前年的时候竟是被活活饿死。” 王梅说到这泣不成声,“村里大多女人都是这个情况,若是能生儿子待遇会好一点,若像我娘一样只生了个赔钱货闺女是没好日子过的, 刚才说村里的婆娘都是没花钱带回来的,但阿坤他娘是个例外,阿坤三岁的时候和家人一起被流放到黔州,他的家人在来黔地的途中大多没撑过来死在了半路,最后只剩下他娘和一个婆子带着他来到了黔地。 那婆子和王海他娘,两个老女人也不知怎么的有一次在街上碰见,居然一见如故,可能是俩人相貌长得有几分像的原因,那婆子和王海他娘都不是好的,认识没多久,婆子听说王海前头的婆娘生病死了。 王海娘想给儿子续弦,还夸下海口说会拿出五两银子给做媒的人,婆子哪知道这是个圈套,心里惦记着五两银子,就打起了少奶奶的主意。” 总之那黑心婆子主动说要把阿坤他娘嫁给王海,只要王老太给她五两银子,但必须先给银子,她才肯把人送过去。 王老太根本没想花银子,之前夸下的海口就是个幌子,她原想把人先骗回村再说,事后再反悔,反正她是一个子都舍不得出的。 没成想王海见过一次阿坤他娘方氏后,就被迷住了神魂,要死要活的闹,非要明媒正娶不肯委屈了那方氏。 方氏长得太美了,跟天仙似的,王海一辈子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为了方氏让他干啥都愿意,何况是五两银子,他就想让方氏心甘情愿跟着他,不想委屈了她。? 第197章 落魄家族罢了 虽说王海对方氏很痴迷,一心想对她好,但方氏有自己的尊严,她曾经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夫家也是世家公子,公公和丈夫都是京官。 纵使后来落得抄家流放的境地,且因为死对头故意买通押送的官差,害的整个家族的人都惨死在流放路上,但方氏仍然没有再嫁的心思。 她与丈夫少年夫妻,情深义重,在丈夫过逝时她就在心里发誓,此生都要为他守寡,再苦再难都绝不二嫁,虽然前路看不到希望,也许哪一天她就撑不住死了,但她就是不想低头。 “婆子把方氏骗到山地村,想押着她和王海拜堂,谁知方氏性情刚烈竟一头撞在墙上寻死,结果没死成,醒来时发现阿坤被王海绑起来了,王海和他娘一个样,都不是好人。 若说王海先前被方氏的美貌所折服,但方氏宁愿死都不肯与他成亲,彻底激怒了他,他用阿坤威胁方氏,如果方氏不肯从了他,就杀了她儿子。” 这些往事王梅都是从老人那里听到的,山地村的老一辈人都知道这事,以前迫于王海的淫,威,没人敢乱说,后来野人也就是阿坤出现后,村里人才在私底下议论。 因为当年方氏为了儿子假装屈服于王海,等王海对她放松警惕后,就带着孩子想逃出村子,可惜又被抓了回来。 方氏被打的半死,阿坤当时只有五岁,更是被打得差点没了气,从那以后母子俩不但每日要挨打,还要饿肚子,经常一天只能吃一顿,甚至有时候两天才能吃一顿。 按王海娘的原话就是,“先前就是对你们母子太好了,让你们吃太饱才有力气逃跑,以后都不准吃饱,就这么饿着看你们怎么逃。” 王海也是这么想的,不听话就该饿着,一个成过亲还生过孩子的贱人,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貌就看不起他,不肯老实和他过日子,不知好歹的玩意,这种人就不能纵着,该打该饿着。 这之后方氏母子被抓回来关了半年多,直到有一天王海下山去采买年货,方氏和阿坤被王海他娘饿了三天不说,还对他们又打又骂的。 方氏和阿坤被逼的没办法,把王海娘给砸的头破血流,母子俩当时吓坏了,以为杀了人,俩人也不敢往山下跑,怕再被抓回来,只能往山中逃。 王老太这种祸害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 她没过多久就醒了,醒了后也不管头上还流着血就带着家里养的两条狗去追方氏母子,一直把他们逼到深山里面去。 老婆子认为方氏母子必定死会在深山里面,这才满意的离开。 山地村的人也以为方氏和阿坤死了,因为夜里他们听到了山中传来的惨叫声和嚎哭声,还有猛兽的嘶吼和撕咬声。 第二天天亮时,村民们特意去林子里寻了一下,发现了人的手骨和被撕咬成碎片的破布,更加确定方氏母子已葬身兽腹。 不料十几年过后,村里突然出现了野人,野人不伤人也不抢粮食,专门抢村里年轻的姑娘,甚至连两个新婚小媳妇都被抢走了。 不过有一个老人却眼神极好,记忆力也很强,他说那不是野人,是阿坤,是当年王海骗回来的那个方氏的儿子,他看的真切。 虽然事隔十几年,但阿坤的五官依稀能辨认出来,主要是他与方氏一点都不像,方氏是个纤细柔弱的美人,而阿坤小小年纪便骨架高大,虎头虎脑,五官潦草。 就是阿坤那富有特色的粗犷轮廓让老人笃定他的身份,猜测当年死的是方氏,而阿坤却命大的活了下来。 “当年他才将将五岁,却能在虎狼环视之地生存下来,那小子是个厉害的,如今他回来了,指定要报仇的,都是王海母子惹的祸,害的全村人受牵连,只是阿坤他捉小姑娘做什么?” 村里人曾经组织了队伍进山去救人,但被狼嚎声吓退了,他们怕被狼群攻击瓜分,不敢再往深山踏前一步。 当时村民们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此后再无人敢提救人的事。 后来终于王海的娘也失踪了,大家就更加确定阿坤是来寻仇的,下一个就该轮到王海了。 然后王海就下山去了,还带来了官府的人回来。 故事听到这里,事情的原委已经搞清楚,二郎把阿坤拎到太上皇面前,问他是否抓走了王海的娘为方氏报仇? 阿坤刚开始不肯交代,还想找机会逃走,但发现无处可逃,他打不过这些人,而且周围还有不少高手包围后他就死心了。 少年嗓音暗哑,“我娘没死,王老太婆也还活着。” 看来王海他娘真的是阿坤捉走的,二郎顺势追问:“那王老太太现在人在何处?” “在山洞里,和我娘住一起,那个老太婆不是好人。”阿坤提起王老太就一脸厌恶。 “你娘居然没死,那她是不是对我娘做了什么?”王海第一反应就是方氏像当年他们母子折磨方氏母子一样折磨他老娘。 阿坤眼神阴沉的瞪了他一眼,像是证实他的猜测般回道:“当年你们怎么对我们的,我们就怎么对你娘。” “我娘都是五十岁的老人了,你们的心也太狠了,怎么的下得了手?”王海一脸悲痛的大骂。 宋长乐看不惯他的嘴脸,过去踹了他一脚,“嚎什么?当年阿坤也只是个五岁的小奶娃,你们母子不是照样打骂他,不给他饭吃,现在轮到你娘了就心疼,好像你们母子的命就比别人的命金贵似的。” 王海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他王家祖上曾经是朝廷两品大员,王家更是京中的世家大族,虽然都是曾经,但王氏家族还在,全族人都要听他的,因为他是王氏一族的嫡支血脉。 全村人都要服从他的命令,他可以给族人定罪,可以不经过官府直接打杀了他们,他的命比族里任人都金贵,方氏母子来了山地村,就合该是王族的人,合该听他的安排。 方氏母子有什么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呸,什么玩意,”宋长乐听的拧紧了秀眉,插腰骂道,“你一个百年前前朝的流放犯的后代,有脸说自己身份尊贵,谁给你的自信,你娘?” “我娘本来就是全村最尊贵的老太太。”王海梗着脖子回答的理直气壮,竟是恶向胆边生,还想冲宋长乐动手。 宋长乐一鞭子甩过去把他制住了,随后一脚踩在胸口凶巴巴道:“大胆刁民,本姑娘乃是县令千金,岂是你一个山村野汉动得的,回头判你罪加一等,把你押到石场去挖石头,治不死你。” 前朝覆灭二十多年,王氏更是落魄了百年的家族,啥也不是了,王海也能有底气装x。 宋长乐就是要告诉他,现在她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就能像捏蝼蚁一般捏死他,让你装。 建明帝见不得七七这副恶霸形象,赶紧出声提醒,“七七姑娘家要矜持些,像这种教训刁民的事让护卫们上就行,你少掺和。” “哦,知道了。”宋长乐嘿嘿笑了两声,立马收敛许多。 不是她要故意恶形恶象,王海这样的恶人,就不能跟他讲道理,你得比他更横,不然对方不知死活。 当然太上皇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装完x她老实站在旁边当隐形人。 王氏一族已被流放百年,后辈又全是庸才,毫无翻身之能,偏王海那一脉既菜又认不清现实。 “王海和他娘仗着是大房嫡支,常年压榨旁支,把旁支的后人当下人使唤,谁若是得罪他们家,日子就更难过了,严重的还会族规伺候,直接打死,比官府的权威还重。” 其中一位小姑娘显然是对王海一家诸多不满,提起这些都是咬牙切齿。 王梅点头附和,随后又补充道:“方婶子当年为了救阿坤,被熊瞎子咬断一条胳膊,腿也受了重伤,走路都不方便。” 想来被逼进深山后,方氏母子俩经历了不为人知的苦难,能活下来着实命大。 “来人,去把方氏和王老太带回来,我要亲自审这个案子。”太上皇发了话,派了六个护卫押着阿坤前往深山找人。 众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派出去的护卫把方氏和王老太都带回村里来了。 第198章 坏事做尽 “你们是什么人,哪里来的强盗贼子敢对我这么无理,回头就让我们族里人打死你们,黑心肝丧良心的玩意,凭什么方氏那个残废贱人你们要抬着她,却让我走路,没眼色的东西,我才是山地村最富贵的老太太。” 众人老远就听到了有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此时走近了才看清那难缠的妇人被两个护卫反简着手押过来,而她后面的妇人却是被两个护卫用一张靠背竹椅抬过来的。 想来前面那个嘴不干净一通乱喷的就是王老太,五十岁的农妇头上居然没有一根白发,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一双三角吊梢眼把她那张刻薄的面相衬托的更加丑陋。 “闭嘴,跪下,老实点。”护卫一路快被王老太烦死了,就没见过这么嘴贱的老妇。 “我为什么要跪,我不跪,不对,为什么你们只让我跪,这个贱人为什么不跪,她是什么东西,她也配坐着?” 王老太像是前世被方氏千刀万刮过般,见不得她一点好,怼着她就骂个不停,没一句中听的话。 “知道她怎么对我的吗?她居然把我捆起来关在山洞里面,不给我饭吃,想饿死我,我是她婆婆,这个杀千刀烂了心肺的女人好狠毒啊,儿啊,娘被她害的好惨呐。 今日绝不能姑息了她,打她,最好把她另一条胳膊也打断了,让她没手吃饭,彻底变成废人。” 六郎原本是坐在一旁看热闹不准备管闲事的,但这会儿被王老太连绵不断的骂声吵得耳朵疼,忍了忍没忍住,拿起一个抹布堵住她的嘴。 “就你长了张嘴骂个不停,再吵我割了你舌头,让你做哑巴。”六郎一脸杀气腾腾。 王老太就是个怂货,看着架在她脖子上闪着寒光的刀,连挣扎都不敢了,一脸惊恐的望着王海,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儿子正一脸菜色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时六郎突然有了表现欲,他老神在在的负手踱步,漫条斯理道:“我来理一理整件事的过程,王海和方氏母子有仇,王老太把方氏母子逼进深山,差点害死他们。 结果方氏母子非但没死,还来找他们报仇,先是捉村里的小姑娘,然后把王老太也捉到山洞折磨,让她尝尝被虐待饿肚子的滋味。 王海害怕阿坤找他报仇,为了保住性命就下山报官,谎称他老娘失踪,其实是想借官府的手杀掉阿坤,我们大家都被他利用了。” “不是,我只是想救我娘,没想要利用各位大人,我冤枉啊。”王海连忙否认,就算他真的在利用官府,也绝不能承认,否则他还有命活? 宋长玉冷嗤道:“你娘也不冤,她当年做的太狠,方氏母子想找她报仇也在情理之中,而且看她刚才中气十足的骂了一路的人都不见累,可见她并无不妥,身子骨爽利的很,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方氏和阿坤?” “可,是我下山报的官啊。”王海傻眼,这些大人怎么尽帮着方氏母子? “你报的官你就有理了?自己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心里没数?”六郎站在王海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我没有。”王海矢口否认。 “你还说没有,自从你当了村长和族长后,山地村的姑娘都做了老姑娘,不准出嫁,就留在村里帮族里做牛做马,任你们嫡支使唤,谁敢不听就乱棍打死。”王梅气愤的曝出另一一件令人发指的事。 “王海这么祸害村里的闺女,其他人就听他的?”宋长乐很疑惑,山地村虽然人口不多,但也有不少汉子,这些汉子都是傻缺么,王海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梅一脸悲愤的解释:“王氏一族虽然早就落魄,但规矩却一直在,王海那一脉的人确实有些本事,竟是会拳脚功夫,谁若敢不服就打到服,其他人打不过他们,且个个都是怂蛋,就没出过一个敢反抗的, 后来王海还把族里的孩子都关在一起,明面上说是要教他们读书认字,其实是给他们洗脑,让孩子们从小听他的,以后长大了也任他使唤,这母子俩手段很是了得。” “王梅你休要胡说,我没有做过这种事。”王海一脸阴鹜,语气带着警告。 王梅有些被吓住,但想到身边还有这么多官府的人,她胆子又大了起来,怼了回去,“有没有胡说问一下其他人就知道了,咱们村关着好多老姑婆呢,都是你和你娘做的恶。” “你找死。”王海眼见事情被揭穿,又惊又怒,突然暴起,飞快的冲到王梅面前想要一掌拍死她。 不过其他人可不是死的,怎么可能让他乱来,王海自以为武功高强,没几人能打的过他,事实上在场随便一个人都能打的赢他。 “果然是个会功夫的,可惜功夫一般。”六郎攥住王海的手向往一推,王海脚下踉跄几步,脸色惨白。 这小子看着唇红齿白,跟个文弱书生似的,没想到力气如此之大,竟是差点捏碎了他的手骨。 王老太也是会点拳脚功夫的,不然她哪里的底气横?可惜今日来的个个都是高手,她那点花架子可不够看的。 王海此时心中后悔不迭,若不是因为惧怕狼群,他也不会下山去报官,早知道报官会把自己给坑进去了,他宁愿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下山把官府的人带进村来。 一直没说话的方氏这时候开口了,她嗓音苍老却带着慈和,“我和阿坤在深山里苟活到现在,一直想找机会逃出山去,但是王海母子在村里守着,我们没敢冒险,直到去年春我救了一头不知从哪里逃过来的一头受伤的狼,那狼怀着狼崽子,也不知遇到了什么猛兽伤的很重,生下狼崽子后就咽气了,我就收养了那对狼儿子。” 母狼是灰狼,但生的两头小狼崽却是通身雪白的雪狼,方氏和阿坤都很惊喜,把两只小狼当家人一样照顾长大。 小狼渐渐长大,能帮忙捕猎,也能吓唬胆小的人类,王海就是被狼嚎声吓住的,他怕遇到狼群,所以不敢独自进山去寻母亲。 其实王老太在他心里也没重要到值得用命去救,他下山报官也不全是为了救老母亲,他就是怕死,怕会被狼群吃掉,想借官府的手除掉阿坤和狼群。 可惜最后弄巧成拙,现在算是自食其果。 太上皇让人把山地村的村民全都叫到村口这边集合,清点一下人数,看是否真的有许多无辜的女子被限制了一生的自由。 “未出嫁的女人拢共有二十人,占了全村快一半的人数,年纪最大的已经三十多岁,有三人,剩下的是二十多岁到十几岁不等,这些女子一生不准嫁人,留在族里做牛做马,这些女人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却吃的最少最差,一个个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堪比难民。”护卫向太上皇详细的禀报。 建明帝沉声下令,“来人,把王海和王老太绑起来,押回县衙大牢关着,至于方氏和阿坤也是受害人,就不追究其捉村里姑娘的事。” 毕竟村里的姑娘不但不怨阿坤抓走她们,还感激他养着她们,没让她们干重活,还会给她们肉吃,没让她们饿过肚子。 宋长乐这时候凑了过来,低声道:“老太爷,这些可怜的女人该咋办,继续让她们待在山地村吗?若是又出现第二个王海怎么办?” “七七有什么好建议?” “不如让他们自己选择是否愿意离开山地村,若愿意离开的,官府会扶持一二,像安置难民一般分配房子和地,总比待在这深山里要强,当然前提是要自愿。” 她爹是县令,有责任为受苦的百姓分忧,黔地乱了这么多年,废弃的村子不少,正好可以用来安置这些可怜人。 第199章 候爷世子 问过后大多数人都愿意离开,不想再待在山地村,只有两个年纪较大的女子不想离开,这俩人瘦得皮包骨,双眼无神,一个抿着唇不说话,一个嘴巴总是张张合合,似乎在碎碎念,但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听清她在叨叨什么。 “虽说她们俩有三十好几了,但也不算太老,出去后还是可以重新生活,想嫁人也不是不行,为何要留下?”宋长乐想不通,把王梅拉过来,想让后者去劝说。 “没用的,她们被吓破了胆,觉得连自己族人和家人都无法信任,别人更不可信,她们宁愿待在村里就这样过一生,担心离开了这里会受更多的罪。”王梅无奈的摊手。 这俩女人会这么想也正常,看那王海表面上多憨厚,但内里却比谁都恶毒,整个家族的人都被他控制的死死的。 山地村的村民想离开的也可以离开,但总有固执的人不愿离开族地,早已把山地村当作自己的家,死也要死在这里。 王梅她爹就是不愿离开的一个,还不让王梅离开,“孽女,你敢走试试,我现在就打死你。” “你任什么打死我,就凭你是我爹?”王梅一身反骨,腊黄的小脸上带着嘲讽,“除了我娘这世上有谁真正关心过我,你除了打骂使唤我,就是不给我饭吃,哪里有一点做爹的样子,我就是要离开这个吃人的村子,你想打死我,先问问官府的人同不同意?” 王梅说完眼神带着恳求看向宋长乐等人,希望官府能替她作主,她真的不想再和她爹一起生活,再不走她怕是没几年活了。 不用王梅哭诉卖惨,就单看她十六岁不长个,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大家就知道她平时日子不好过,还有她那双粗糙长满茧子的双手,也知道她常年劳作干的活有多重。 “死丫头,再怎么说也是你爹把你养大的,你平日里吃的是狗,屎吗?如果我们不给你饭吃你能活到现在,不给你说亲出嫁又不是我们的错,全族的姑娘都这样,那是王海想出来的主意。 你要恨就恨王海,没道理恨你爹,总之你不准走,以后你想嫁人咱也可以帮你找婆家,哪有父母在自己离开的,你这是不孝,你休想就这么离开,你得给你爹养老送终。” 说话的妇人是王梅的后娘,她也是被诓来山地村的,不过王梅她爹对后母很好,后母给王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是大功臣。 平日里这后娘也不用干活,就在家里带两个儿子,什么都让王梅干,王梅就是后母和继弟的丫鬟,累死累活的伺候他们不够,还要包圆所有重活。 “我一个赔钱货哪有能耐给谁养老送终,你可太看的起来我了,说白了你就想让我继续任你们母子仨人使唤,想让我孝顺也得你们先做人,你们不把我当人看,就没资格左右我的人生。”王梅年纪不大,却是最硬气,嘴皮子最利索的一个,敢和后母亲爹硬刚。 其他人却是瑟缩成一团不敢和爹娘互怼,有些胆小的甚至被吼一声就跑回爹娘身边去了,不敢再逃的怯懦样。 胆子稍大些的就聪明的躲在宋长乐一行人背后,缩着身子尽量减小存在感,但也说明了她们想要自由的决心。 “做人儿女的怎么能随便自行离去,不听父母的话成何体统,不管哪个朝代都是以孝为天,不孝顺的人是要被问罪的。” “就是,虽说改朝换代了,但以孝治国的规矩却没变的。” 这些人关键时刻真是能说会道,懂得挺多,以孝治国都说出来了,宋长乐兄妹三人对这些话是嗤之以鼻的,不过他们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太上皇在场呢。 建明帝果然是在意的,现在皇位上坐着的可是他亲儿子,有些规矩确实不能乱,他沉思良久。 “行了,都闭嘴,你们一个个吵嚷个不停,也不是真的关心闺女们,你们是想继续控制她们做牛做马,再不济也能嫁出去得个几两银子聘金是不是?”太上皇神情威严,气势一出来给众人的压迫感很重。 无人敢插话,更不敢再喧哗。 “左右这些姑娘留在村里也是受苦受难,迟早被你们磋磨死,这样,我每人出五两银子买下她们,你们拿了银子就算是与这些闺女断绝了关系,从此以后彼此老死不相往来。” 那些村民互相对视,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商量,大多数人是愿意五两银子把闺女卖掉的,只有个别特别精明贪婪的不肯。 “五两银子也太少了,少说也得十两银子才行,这么大的闺女养了少说十几年,有些都养了三十多年,吃了家里那么多米粮,不能白吃,得给补偿。”其中一个黑瘦马脸的妇人嗓音尖细的嚷嚷道。 性子老实些的不吭声,能多得到五两银子谁不想多拿些,自然不会唱反调。 有些性子本就奸滑的就跟着附和,吵闹,想尽量争取多拿点钱,这些人在那面红耳赤的声讨,声音越来越大。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的嘴脸着实丑陋。 “都给我闭嘴。”二郎气沉丹田,大声喝止。 村民们被二郎的吼声震得耳朵一嗡,似有短暂的失聪,回过神来皆是脸色发白,两股颤颤。 在所有人都噤声后,宋长乐适时发话,“五两银子你们要便拿着,不肯要就全部抓起蹲大牢,你们虐待妇人孩子,无故控制他人自由,不准适婚女子出嫁,种种罪行加起来都够你们蹲半辈的牢,在黔地过的太舒服了是不是?再瞎叽歪全部流放宁古塔。” 众人听到‘流放’二字就脸色一变,他们祖上就是被流放到黔州来的,好不容易在这里过上了相对稳定的日子,若是再被流放宁古塔岂不是有灭族之灾? “你们官府也不能不讲道理啊,这是我们的家事,爹娘怎么对自己的孩子咋都能扯上罪了?家里本来就穷,让闺女少吃一点又有什么?谁家不是这样做的?” “是啊,我们又没有杀人放火,就是自家人过的苦了一点,也没死人,怎么就能沦落到被流放,官府也不能随便给人定罪啊。” 宋长乐翻了个白眼,她这么有底气的说出那些话可是有人撑腰的,只要太上皇发话,就算你们没罪,他一句话也能立马给定罪,是流放是杀头还不是他说了算? 当然宋长乐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太上皇不想曝露身份,所以还是得保持低调。 不等宋长乐再说什么,六郎突然跳出来,冷着俊脸沉声道:“你们可知我们是何人,他们俩是县令的公子和千金,而我是京中来的候爷世子, 凭我的身份,只要一声令下,把你们全部解决了,深山老林,穷乡僻壤谁能发现你们死光了,杀了也是白杀,劝你们最好乖乖配合,该拿钱拿钱,谁若敢再讨价还价,本世子让他尝尝见血封喉的滋味。” 众村民:“?”一脸惊恐,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生怕下一刻就被屠村杀人灭口。 宋长乐和二郎看着六郎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有些一言难尽,看着怎么有点本色出演的错觉? 这x装的太到位了。 太上皇:宋长玉这小子和宋大田真的一点都不像啊,大田性子多耿直憨厚,这小子却一肚子满脑子都是坏水,狡猾世故的很,还自称是候爷世子。 说起来先前封赏宋家时,只下旨说叶孝元百年后让宋长玉继承候位,没说封他为世子,啧,现下他都这么说了,回头总该给他把世子之位补上。 霍老头:六郎这小子演技了得,几乎能与戏班子的人一较高下,吓唬人很有一套。 第200章 想做你的丫鬟 “大人饶命,诸位大人饶了我们这一次,姑娘们想走就走,我们不要银子了行?”一时间为了保命,连银子都不敢要了。 六郎得意的挑了挑眉,还是他厉害,一出手就直接扼住了这些刁民的命脉,还替太上皇省了银子。 不过太上皇可不把那点银子放在眼里,拢共才二十来个姑娘,一个五两,加起来才一百多两,对太上皇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银子照样给,回头把卖身契那些文书一起在县衙办妥,以后山地村的人不可再找这些姑娘的麻烦,日后就算路上意外碰见也只能当作不认识,不可以相认,否则乱棍打死。” 这话由太上皇说出来那就是旨意,若山地村的人有违旨意,是真的可以直接乱棍打死的。 众村民拿到五两银子后急忙跑回家,‘砰’一声关紧大门,活像外面那群人是恶鬼,他们若是跑慢了就会被撕碎吞噬般。 “你们也要现在下山吗?”宋长乐这话是问阿坤母子的,她指了指大白小白,“你们下山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两头狼怎么办?” “当然是一起带下山,大白小白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不会抛下它们不管的。”方氏眼里闪过担忧,但语气坚决。 阿坤也在一旁用力的点头,“大白小白很乖的,它们不会伤人的,你别担心。” “它们再温顺也是狼啊,若是不小心伤了人怎么办?”毕竟是野兽,野性重,再有灵性也不可能与人一般能分辨别是非。 万一哪天方氏或阿坤与人发生了口角,站在一起骂架,两头狼却误以为对方想伤害方氏母子而攻击人,这是会出人命的。 宋长乐把自己的担忧和方氏母子说了,希望他们能三思而行,带两头下山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大商律法中没有不许农户养狼的条例,但有些事是约定俗成的,像老虎和熊这种猛兽,一般农户没人敢养,也养不起。 大多是世家大族或皇公贵勋有财力才养的起,有人力看管,有地方关这些猛兽。 像阿坤和方氏什么都没有,就算下山后官府给他们分配了房子和地,那也是茅草屋和农家小院,怎么关的住两头狼崽子? “大白小白很听话的,我和娘都能管住它们,它们不会乱来。” 阿坤也很急,虽说他和娘在山中生活了十几年,但深山他们一刻也不想再待了,只想下山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两只雪狼煞是喜人,我看着也是很温顺,带下山也没什么。”六郎那双过分好看的桃花眼闪过一丝精光。 “多谢世子成全。”方氏感激道。 “别急着谢,”六郎抬了抬手,微笑着补充,“以你们母子的能力是没法养活它们的,山下可不像山上,可以到处捕猎,到时候你们自己的口粮都成问题,不知多久才能吃上一顿肉,哪有多余的肉给它们吃?” 这话直接把方氏母子问住了,他们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下才反应过来下山后大白小白面对的问题不是一点点,而是亿点点。 “你们也不想再回深山过着野人般的生活对不对?”六郎继续问。 方氏和阿坤都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深深的茫然。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此事,不如你们把大白小白卖给我,我有钱,有能力养活它们,也会善待它们……” 不等六郎说完,阿坤就打断了他的话,“这位世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你好人做到底,干脆收留我和母亲到府上做事,我们不要工钱,只要给口饭吃就行,请你也收下大白小白,它们可以给你看家护院抵伙食费,求您行行好,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 六郎噎住,俊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众人皆对阿坤侧目,这位自小在深山中长大的少年,没有与外界脱轨,也没有成为只有野性不懂人情世故的野人,他心里通透的很,也极聪明。 就这么短短的功夫,不但帮自己和母亲谋了份差事,还替两头狼找到了解决伙食的办法。 不过大抵是在森林里生活久了,还是少了份戒心,万一六郎是个面善心恶的主,下了山就把狼崽子抢走,把他们母子灭口怎么办? 也只能说阿坤运气好,赌对了,遇到的是好人。 六郎内心呵呵冷笑,知道对方是不肯把大白小白卖给他,还讹上他了。 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至于收留阿坤母子一事六郎心下不情愿,但也不是不行,他看向二郎。 二郎神色淡淡道:“此事下山后再说。” 方氏母子的身份需要证实,阿坤全名叫张坤,张家是在十五年前被抄家流放的,那时候还是大商朝建立之初,成宗七年。 建明帝是知道当年有个姓张的尚书,因为贪污受贿罪被判全族抄家流放,说起来张家很是冤枉无辜,贪银子的另有其人,张家只是个背锅的。 真正贪银子的是成宗帝一位新宠妃的父亲,所以成宗帝即使明知张家无辜,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宠妃的娘家人,下旨让张家背锅。 认真一想,成宗帝年轻时就有了当昏君的苗头,贪图美色的性子一直没变。 建明帝倒是可以为张家平反,但首先要查清方氏和阿坤的身份是否属实,待确定了他们确实是张家人才能做决定。 众人又在山地村歇了一晚,第二天才启程下山,路上休息的时候,王梅找到机会过来向宋长乐求一件事。 她跪在宋长乐面前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直接把额头磕起一个包,语气诚恳道:“小姐,请你收我做丫头,下山后我也不想嫁人。 虽说我从出生就没下过山,但我清楚这世道对女子苟刻,我从小吃不饱,长得又矮又丑,嫁人估计也嫁不到好人家。 若是命苦嫁了个我爹那样的男人,那这一辈子就完了,我不想下半辈子被一个男人束缚,我想跟着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请您收下我。” 宋长乐有些意外,没想到王梅居然想做她的丫鬟,“你都十六了,这年纪嫁人也不算早了,况且你只是受了太多苦被磋磨成现在这样的,也没你说的那么丑,你确定这辈子都不嫁人,就给我做丫鬟?而且你这么肯定我就是个好人?” “小姐长得跟仙女似的,会功夫,连王海都打不过你,王海骂阿坤的时候,你抽了他一鞭子,还帮阿坤和我们说话,你眼神很清澈通透,一看就是心地善良的人。” 王梅想起亲娘没死的时候,虽然疯了,但她心里却通透清醒的很,她知道男人又骗了一个婆娘回来,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每日磋磨她的亲生女儿,不给饭吃,想饿死她们母女。 “小梅啊,你爹和你后母都是坏蛋,他们烂锅配烂盖天生一对,眼睛乱转不怀好意,看眼神就能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装不出来的,眼睛不会骗人,你爹是坏的,你后娘也坏。”疯妇人指着自己的眼睛嘿嘿一笑。 “我娘虽然疯,但她以前是会认字的,她爹是童生,只是后来死在战乱中,留下她一人无依无靠才会被我爹骗进山地村,她聪明着呢。”提起亲娘,王梅那张腊黄的脸熤熤生辉,双眼灵动带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我相信,能生出你这么聪慧的闺女,你娘肯定是个秀外慧中之人。”宋长乐温和的笑看着她。 王梅心中涩然,有些哽咽道:”我没见过我娘以前是什么样的,我记事起看见的就是被磋磨得不成人形的她,但我知道我娘长得好看,可惜我随了我爹的长相,我爹心肠坏面相也丑,我的容貌随了他能好看到哪里去?“ 这,这就让宋长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第201章 三郎受伤 王梅毫不在意的自黑,让宋长乐哭笑不得,却有几分欣赏,这姑娘嘴皮子利索,十几年生活在深山,亲娘死了,后娘和亲爹把她当牲口使。 她没有被打击的唯唯诺诺,也没有变得胆小如鼠,是个心性的坚定的,胆子也大,拘在山沟沟里都能这么厉害,若是从小在外面长大,多长些见识那就更不得了。 不过王梅眼神很正,宋长乐虽然和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从昨天到现在来看,这姑娘都是一个很有正义感,明事理,善辨是非的主,收下做贴身丫鬟也不是不行。 当然还是得观察几日,她身边这么多年只有立春一个,就是因为她不想身边人太多,万一有哪个性子奸诈,会背主的下人,那是很致命的。 “离开山地村后,我们不会马上回县城,要进深山一趟,就是离这里有五天路程的黔雾山,你可敢与我们一同前去?”宋长乐脸上带着笑,问的随意。 王梅毫不犹豫的点头,“既然我决定了要做小姐的丫鬟,自然是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果然是个胆子大的丫头,宋长乐心中满意,“行,那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等我们从黔雾山回去后,我就正式收下你。” 王梅没有意见,她要跟着宋长乐其实有自己的私心,一是她不想嫁人,再就是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尤其是眼睛像星辰大海,心地善良又有能力的人,所以她下定决心要跟在宋长乐身边。 这样以后她也能学到更多本事,听说和漂亮的人经常待在一起,也能变得更漂亮一些呢。 宋长乐若是知道王梅的真实想法,肯定会特别无语,搞了半天这丫头竟是个颜控,坚持要到她身边做事,主要是想变得更美? 王梅:不是这样的,小姐我听我解释,我主要是看上了你的人品……好,也确实比较肤浅,谁让你长得美呢,五官都长我审美点上了,连声音也好听极了。 太上皇让人把王海母子先押回县衙大牢,那二十个姑娘也一起带回去,让叶孝元安置好她们。 然后便带着人去了黔雾山,徒步走了五日才抵达商昭他们曾经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那里果然有许多茅草屋和木板房,其中两个较像样的茅草屋还用篱笆围了院子。 建明帝身边除了煮饭婆子和护卫一直带着,还带了一个太医,这个太医年纪也有四十好几了,不过也是个会功夫的。 曾经的宣亲王喜欢习武之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必须会功夫,不然他不用,单从这段时间到处奔波来看,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太医若是不会功夫,怎么有体力一起跋山涉水,整日赶路爬山的折腾到时候只怕别说给人看病,自己就要先被累死了。 当然以建明帝的身份,也有能力请人抬着太医上山,但这样一来就多出很多麻烦,还会浪费不少时间。 这位会功夫的曾太医不但能跟上众人的脚速,到了黔雾山就马不停蹄的开始采草药,深山里危险多,宝贝也多。 王梅虽然也能爬山,但她长期营养不良,总是赶着路突然眼睛发黑,脸色发白,手软腿软。 每当这时候宋长乐就会给她一块糖,不用让太医把脉,宋长乐就能知道王梅这是血糖低,吃点糖就能缓过来。 建明帝在深山里住了半个月,过足了瘾才决定离开,这半个月大家都没闲着,整日往林子里钻,虽说这里以前被大军霍霍过,但还是有不少宝贝的。 比如曾太医找到了好些很难挖到的草药,还捉到了两条可以制药的小银蛇,以及几只毒蛛。 二郎和六郎在宋长乐的带领下,挖到了几株年份稍浅的山参,还有几株灵芝,年份都不到百年,拿回去可以直接炖鸡汤吃。 先前肖灿在这里,山中的好东西都让他搜刮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宋长乐有瞳术加持,是无法捡漏的。 “你太瘦了,以前身子亏损的厉害,回去我拿灵芝炖鸡汤给你喝几次,把身子慢慢补回来。”宋长乐怜惜的对王梅说。 王梅受宠若惊,“小姐我这些天已经吃的很好了,以前过年都没吃饱过饭,你看我这半个月身上都长肉了,哪里就用得着吃灵芝炖鸡汤了,太贵重了,用不着给我吃那么补。” 宋长乐挑了挑眉,不容拒绝道:“要不是这次采的灵芝多,我才舍不得给你吃,再说你这瘦嘎嘎的样子太寒碜,带出去别人会以为我故意饿着家里的丫头。 到时候你和立春一起补身子,你们身子强壮,才有力气替我做事,我可不想带个病歪歪的丫头在身边,我身边眼下就你和立春两个丫鬟,家里好多事要你们分担呢。” 听宋长乐说的一套一套的,又如此郑重其事,王梅黑瘦的小脸很是严肃,不敢再质疑小姐的决定。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王梅的心情异常激动,一路上也不吭声,就掀着窗帘子看外面的风景,她第一次从山里出来,看到什么都新鲜,一双眼睛简直不够看。 当马车进了黔州城的时候,王梅小心翼翼的确定:“小姐,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回县衙吗?” 宋长乐也没想逗她,点了点头,“你很能干,也很聪明,我以为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怎么老是问?自信一点,把你之前山里怼王海的气势拿出来,我就喜欢你泼辣一些,太胆小的我可看不上。” 王梅眼眶突然一红,几乎喜极而泣,激动道:“小姐,请小姐赐名,我不想姓王,也不喜欢梅这个字,我出生的时候我爹正好进山回来,摘了一捧杨梅就给我娶名王梅,我恨他,所以不想要这个名字。” 想了想,宋长乐说:“那你以后就叫立夏。” 以后回京,做了候府小姐,两个丫鬟肯定不是够的,到时候多添了人就可以叫立秋立冬。 “谢小姐赐名,立夏以后定会好好伺候您的。”王梅,哦不,现在应该叫立夏,立夏在马车里就跪下给宋长乐磕了一个头。 “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不习惯,立春我也不让她随便跪,也不用您啊您的称呼,听着别扭,随意一些,大家相处的也自在。” 宋长乐自己就不拘小节,也不喜欢身边的人规矩太重,她要的不是死板的规矩如何,她要的是下人的忠心,任何时候都不会背主。 “快,快去请郎中来,三少爷伤的太重了。” 马车刚在县衙门口停下就听到衙役焦灼的吼声传来,宋长乐当即抬眼向后院一扫,果然看到三哥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身边站着同样衣裳被血染红的四哥。 “二哥六哥,三哥四哥好像都受了伤。”宋长乐迅速从马车内跳下来,一边大声喊道。 二郎和六郎显然也听到了衙役的喊声,早已面色凝重的下了马车,二郎速度飞快的攥住一个往外跑的衙役。 “怎么回事?三弟四弟怎么回来了?” 衙役后领被拎住,喉咙一阵窒息,挣扎了一下才好受些,看清攥人的是谁,才压下怒火没发作。 只语气焦急道:“二少爷,小的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三少爷和四少爷刚同骑一匹马逃回来,两人一身血,都伤的不轻,谁也来不及问,大家都心慌着呢,这会儿得先去找郎中过来。” 二郎手一松,拧紧了眉,“那还杵着做甚,快去请郎中。” 衙役心里苦,二少爷你攥着我不放,还反过来怪我不办事不利,这找谁说理去?? 第202章 边关已开战 六郎急吼吼的率先冲进后院,去看三哥四哥的伤势如何。 马车内霍老头神情微妙的看向太上皇,“商老头看来城外边关情况不妙啊,不然好好的三郎四郎为何会受伤返回?” 建明帝也在琢磨这事,叶长远和叶长进就算在边关受了伤,也不该直接跑回县衙来养伤,为何不在军营处理伤口,就这样血淋淋的跑回来? 他还在宫中时曾召见过这两个小子,虽然性子有些憨,却一身热血,艺高人胆大,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不可能受了伤就逃回家,若真的怕死更应该先止血。 关外回城少说要一个多时辰,真的重伤,这一个多时辰就能把血给流光了,死的更快。 “先进去看看。”建明帝神色一肃,带着一干人等进了县衙。 宋长乐却扯了下二郎,示意他别急着走,她有话要说。 “七七可是有什么发现?”二郎谨慎的扫了眼四周才低声询问。 “二哥,里面那两个人是假的,三哥四哥他们没回来。”宋长乐一张莹白的小脸带着怒色,眉头拧紧。星辰般的眸子带着担忧。 二郎立马会意,“你是说那二人带着面皮,假扮成三弟四弟,到底是什么人要假冒身份混进衙门,目的为何,三弟四弟也不知情况如何,会不会受伤被贼人抓走了?” “是辽人,那二人年纪应该与三哥四哥差不多,至于来人为什么这么做咱一时也猜不出来,这里先交给霍老头和商老头,我们去城外军营一趟,如果三哥四哥真的出事了,还能想办法救援。”宋长乐当机立断道。 二郎面色凝重的思索了片刻,随后道:“那我去知会两个老头,六郎那边也要说一声。” 六郎虽然懒散,却是极聪明的,现下五郎也不在,他和七七去了边关,家里只能交给六郎了。 二郎在院子里看到商老头和霍老头,二人已经看完三郎四郎的伤,里面有郎中在看伤,他们站在里面也帮不上忙就先出来了。 “霍老头老太爷你们且附耳过来。”二郎神秘兮兮的朝二人招了招手。 霍老头瞪了他一眼,“有话直说,别整幺蛾子。” 建明帝也站在那纹风不动,他又不是好奇心重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真的凑过去说咬耳朵,这鬼鬼祟祟小家子气的举动不符合他的身份。 “就你们爱穷讲究,真是的,”二郎无法,只好把二人扯了过来,不顾他们不满的神色,直接把话说了,“……明白没有?老太爷你身边高手多,勿必保护好我的家人,我和七七方能安心去救人,当然您自己也要保重。” 说到正事,太上皇立马正色,“这边我会让人牵制住,你和七七且安心去边关相助。” 二郎和宋长乐骑着马出了城,快马加鞭赶往城外边关军营。 县衙这边霍老头坐在院子里心不在焉的喝着果茶,抬眼看到小厮端着药经过,出声把人叫住,“阿祥啊,过来一下。” 阿祥不敢怠慢他,却又着急两少公子的伤,一时为难,“霍老爷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两位少爷等着吃药呢,拖不得。” “老夫还能害三郎四郎不成,不懂事的东西,”霍老头轻斥一声,突然一个瞬移掠至阿祥面前,顺便端走了他手里装着药的罐子。 “你去再煎一罐药过来,两个小崽子那边有我看着。”霍老头吩咐完人就像个鬼魅般悄无声息飘进了屋里。 原本三郎四郎是不在一个房间的,不过得知这二人是假冒货后,霍老头和太上皇商量过后,就找了个借口把二人弄到一个房间来了。 ‘三郎’伤的重就躺在床上,‘四郎’伤的较轻就安置在侧榻上,这会儿屋里只有两个伤患,伺候的下人都被打发下去了,找的由头是不能打扰了两位少爷的休息。 霍老头一进去,就先后给两人灌了药,没错,是捏着下颚骨直接灌下去的,他在药里加了些料,神不知鬼不觉,却能让他们的伤一直好不了。 他倒是想看看这两个冒牌货,到底目的为何,莫不是知道太上皇到了黔州,想行刺? 这两个假货为了不曝露身份,还挺敬业,真的让人打成了重伤,拿命来博信任。 假四郎受的是皮外伤,这会儿是醒着的,被突然灌了一碗药,差点呛死,连连咳嗽几声才掩饰住身上的戾气。 “你,霍老头你想弄死我就直说,非得如此粗暴的灌我喝药。” 哟,瞧瞧这语气和神态,火爆的性子,模仿的与四郎像了个九成九,若不是他早就识破二人的身份,真要让这贼人给骗住了。 “臭小子莫不识好歹,换别人跪下求我喂药霍老头我也懒得多看他一眼,也就你们叶家的小子有福气,能被我灌药。”霍老头傲骄的抬起下巴,一副不与伤患多计较的架势。 “怎么没见到二哥和七七?”四郎状似无意的问。 霍老头装傻,“什么,他们没来看你和三郎么?” “嘶,这次我们去了一趟山地村,遇上不少棘手的事,救了二十多个姑娘回来,得先把人安顿好,估计他们俩还不知道你和三郎伤的这般重,就跑去处理那些姑娘落户的事情了。” 四郎垂着眼,眼里闪过一丝阴鹜,“军营那边可有消息?” “你爹正在处理这事呢,打探消息的人估计还没回城,这些事我懒得管,你问我也没用。”霍老头敷衍了几句就拿着药罐子出去。 听到关门声后,四郎抬起头,神色阴沉的看向床上的三郎,他们身上的伤看起来吓人,但并未伤到要害,且他们身上带着灵药,只要吃下灵药,伤就能迅速痊愈,顶多两天就能恢复八成。 只是眼下衙门的下人盯的紧,他们还没找到机会吃灵药,此时看着四下无人,四郎便立马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 正想再倒一粒给床上昏迷不醒的同伙吃时,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又有人要进来了,慌乱之下他便把药瓶藏在枕头底下,然后若无其事的躺下,闭上眼装睡。 此时宋长乐和二郎终于赶到了黔州关,这会儿才知道边关打起来了。 守边大将曾去县衙吃过几次饭,所以认识宋长乐和二郎,此时听到属下来禀报,便让人直接带到营帐来。 二郎和宋长乐先向陈将军行了礼,陈将军是太上皇的旧部,如今是黔州关的主帅。 ”不用多礼,你们怎么会突然出了城?“ 二郎蹙了一上眉,不答反问,”陈将军,三郎四郎可还在军中?“ ”三郎四郎回县衙了?不可能啊,昨夜辽人突然夜袭,他们带着人去迎战,到现在还未回。“陈将军虎目一瞪,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大将军怎么突然就开战了,辽人投降后不是签了协议,十年内不会向大商开战的么?当年他们败退,元气大伤,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恢复过来,怎么突然卷土重来。”宋长乐听着城外传来的嘶杀声,眼皮突突直跳,感到越发不安。? 第203章 被困在阵中 “别急,咱们一件事一件事先理清楚,你们说三郎四郎回了城,还受了重伤,这绝对不可能,他们被困在辽人的阵法中现在还没办法逃出来,两个小队三十多人全是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若是不能活着出来……”陈将军后面的话已然说不下去。 方才二郎和宋长乐是为了试探陈将军的口风,想知道这次辽人突然单方面开战,他知不知情,如今见他没有隐瞒据实相告,不似作伪,且陈将军是太上皇的旧部,太上皇信得过的人应当不会做出叛国之事,便不再疑心。 “三哥四哥他们现在何处,带我们过去救人。”现下已顾不得多想,宋长乐只想尽快救人。 “战场上可不是谁都能去的,顶多让二郎过去,宋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本将军了。”陈将军语气不容置疑。 “小看我,陈将军你不妨先把那什么阵法说来听听,或许我能想到办法破阵。”宋长乐不愿离去,态度坚决。 “本将军还在研究,说不出那叫什么阵,只知道以沙漠狼和人列阵为兵,阵眼是一个身着奇装的西域女子,看不出那女子有何特别,但由她做阵眼,狼人阵极其厉害,一时间根本无法破解。” 陈将军很是头秃,他的军师和幕僚梅先生都是极有谋略和才能的,对阵法也颇有研究,可惜二人也无法破狼人阵。 “场面十分凶险,三郎四郎被困在阵中生死难料,军师已经带人过去设法破阵,宋姑娘你还是先回城内去,莫要给本将添乱。” “我妹妹不会添乱,或许她有办法帮你们破掉阵眼,将军让她和我一起过去,我会护她周全,三弟四弟一定要救回来。”二郎神色郑重,掷地有声。 陈将军现在烦的要死,没时间跟他们啰嗦,他还要想想怎么排兵布阵应对接下来的战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黔州关,牺牲在所难免,他已无精力琢磨被困阵中的那些少年。 “你们想去就去,到时候若是出了事可别怪本将未事先提醒你们……我已写了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希望圣上能派些能人异士过来解燃眉之急。”陈将军大手一挥,让人带他们走,自己则坐下来看舆图。 出了军营,带路的直接把二郎和宋长乐往西北方向带,那里可不是辽人的地盘。 “怎么带路的,我们是要去找被阵法困住的那些人,你不带我们去草原那边,却往死地带,是何居心?”二郎骑着马追上去攥住带路的士兵。 “当时我们的人确实是出城往草原的方向和辽人作战的,但不知为何最后竟被引去了死地,辽人的手段太诡异,陈将军也被逼的毫无办法,好些将士出城迎战后,都被引到了死地这边被阵法困住。 想来大将军同意你们兄妹二人过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看看你们是否真的能找出破阵之法。” 不过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回完话带路的士兵暗暗叫苦,这位叶公子是铁手不成,钳的他肩胛骨都要碎了。 这么邪门? 二郎的担忧又加重了一分,松开手沉声道:“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尽快赶去死地。” 宋长乐也很担心三哥四哥会出事,绷着小脸没吭声,夹紧马腹急忙赶路。 整整骑了半日的马才赶到死地边沿,所谓的死地其实就是一个被瘴气笼罩的沙漠边沿,世人皆知进入沙漠有多凶险,更何况还是带着瘴气的沙漠。 天渐渐黑暗,死地又被瘴气包裹住,雾气深重,让人看不清四周的景象,还时有风沙袭面,让人睁不开眼。 宋长乐干脆在脸上蒙上帕子,反正蒙住了也不影响她的视力,不管是雾瘴还是沙尘都挡不住她的视线。 “你们把脸蒙上,跟我走,我能看清四周的景物。”宋长乐出声提醒。 二郎毫不犹豫的蒙上了脸。 那位带路的士兵倒也机灵,左右靠他自己是冲不出雾瘴的,指不定就要死在这里,干脆躺平,让他怎么做他都配合。 宋长乐脱下那士兵的外衫作绳子用,绑住士兵和二郎的手,以免二人因意外冲散,她攥着衣衫往有光亮的地方走。 约莫一个时辰后,宋长乐终于把他们带出了雾瘴,来到一处平坦的沙地,天上月光如镜,竟是能让人看清四周。 “可以摘下帕子了,这里暂时安全,这地方真诡异,前面都是雾瘴,出来后这里却一派平和。”宋长乐神色凝重,没有感觉到轻松,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情况会更糟糕。 谢平,也就是带路的士兵,他一脸惧色,颤着音解释,“军师先前和梅先生带人进来过一次,其他人都不敢擅自进雾瘴,因为进来了就出不去,只有苏军师和梅先生有办法带着人出雾瘴。 带你们过来的时候原以为只要在外围转几圈就回去,雾瘴能把你们吓退,谁知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你们拽雾瘴之地,还好你们有几分本事,不然真是要被你们害死了。” 谢平因为相貌端正,人又机灵嘴也甜,陈将军便把他带到身边使唤,平时就是跑腿,给人带路什么的,一般不会经历危险,参军以来这次算是最危险的一次。 “别看这里是沙漠边沿,但随时会有沙尘暴和雾瘴出现,这地方的诡异之处就是,沙尘暴和雾瘴都不是固定在一处的,跟长了脚似的会跑,这才是最可怕的危险。” 谢平后悔不迭,早知道把这两兄妹带过来他就立马调头回军营,只是动作稍慢就被攥进这凶险的死地,终究是晚了。 “行了,别抱怨了,安静点,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宋长乐侧着脸倾听。 二郎耳力也非同一班,“我也听见了,前面确实有人,而且人不少,应该就是苏军师他们,我们快过去与他们汇合。” 那些声音听着离的不远,实际上他们循着声跑了大半个时辰才抵达。 “什么人?”这边埋了暗岗,二郎三人一靠近就被发现了。 “自己人,我们是陈将军派过来的,我是谢平。”谢平立马出声和暗岗对了暗号,又出示了令牌这才被放行。 “二哥,这位苏军师挺厉害,带过来的人估计都是精兵,那些人埋伏起来连你都未察觉。”宋长乐自然是远远的就看见了人的,她未事先提醒就是想试探一下二郎能否自己察觉。 二郎,二郎并未有所察觉。 “苏军师乃有小诸葛之称,确实有真本事,”二郎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他眼神幽幽的瞥了眼妹妹,“七七又不乖了,居然试探二哥。” “嘿嘿,二哥大人大量莫与我一般见识嘛。”宋长乐撒娇般攥住他的袖子晃了几下。 二郎轻哼,抽回袖摆,“我不大量岂不是要被你气死,从小到大你坑的我还少?” “也不多嘛,我又是只有你这一个哥哥可以坑,再说你和大哥鬼精的很,我哪坑的了你们哦。”宋长乐做了个鬼脸,很是俏皮。 “没坑成并不代表没坑过,就你皮。”二郎摇摇头,也就嘴上说她几句,还能拿她怎么办不成? 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自己的妹妹自己疼…… 那边谢平已经和苏军师说明了二郎和宋长乐的身份,并解释了来意。? 第204章 衣服穿这么少也敢出来害人 苏军师不愧是有小诸葛之称的高人,他并未小觑二郎和宋长乐二人,而是很严肃的询问他们可有破阵之法。 “得先看看阵法,才知道能否破解。”宋长乐不敢托大,回的很是谨慎。 苏军师抬手往前一指,“阵法就在前方五百米远的地方,此时就算靠近了也无法看清阵中的真实情形,只能听到里面的狼嚎声,还有打斗声和将士们的惨叫声,一日只有一次能听看清阵中的情形,那就是白日正午时分,也就是日头最烈的那会儿。” 说到最后苏军师重重的叹了口气。 “七七你能看清阵中的情况吗?”二郎低声问。 宋长乐缓缓摇头,模棱两可道:“只能看到一些虚影,无法看真切。” 听到兄妹二人的对话,苏军师有些意外,试探道:“令妹可是有特殊能力?” “瞳术。”二郎不欲多言,只说了两个字。 听到瞳术,苏军师并不觉得多意外,毕竟以前肖灿在黔州待了好几年,军中很多人都知道他会瞳术,肖灿也多次在众人面前施展过瞳术,所以并不觉得多稀奇。 只是宋长乐一个小姑娘会瞳术,苏军师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若是肖灿在的话还更有可能看出破阵的重要症节。 “在这猜谁比较厉害有什么意义,不如来点实际的。”宋长乐不想废话解释什么,她让二郎跟上,他们来死地的目的就是救三哥四哥,别的没那么重要。 苏军师旁边的随从,只觉得这两小孩不懂事,初生牛犊不怕虎,进狼人阵可不是开玩笑的,能不能进去另说,若侥幸进阵也没是凶多吉少,“哎,你们两个……” “让他们去试试,也许他们真的有办法破阵。”苏军师示意随从不要阻拦。 不多时宋长乐已经站在了阵法外面,她凝神看着阵中,半晌没有说话。 二郎也没敢出声,怕打扰到她,只能静心等待。 耳边是风沙呜呜吹过的声响,时不时能听到阵中传来的狼嚎,接着又似有打斗声,不用看都知道阵中惨烈成什么样子。 约莫过去两盏茶的功夫,宋长乐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一双眼睛却越发凛冽,她抬手指着前方某处雾瘴最浓之处说:“阵眼就在那里。” “二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破掉阵眼,你随时准备救人。”宋长乐说完不等二郎回答,已经只身闯入阵中。 “七七不可冲动。”二郎面色大变,虽然很担心妹妹的安危,但理智告诉他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最好按七七说的去做,否则局面更难破解。 宋长乐进入阵法中后,便发现她已能看清阵中的一切,阵法中共有二十八头凶狠无比的沙漠狼,还有百来个辽国精兵,每个辽兵手里都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刀。 空中还有几只凶猛的猎鹰随时空袭,阵法外的人居然没有发现还有猎鹰的存在。 此时大商的将士已经战死好几百个,只剩下二十来个也是强弩之末,看到满脸是血,却坚决不肯倒下的三郎四郎,宋长乐心下一紧。 万幸一切都来得及,只要三哥四哥还活着,这一趟不管多凶险都是值得的。 此时作为阵眼的沙曼花,一双深邃碧绿的眼眸闪过不可置信和惊骇,这个大商女子为什么不受阵法的影响,连她用尽全力使出瞳术时也不能影响到对方丝毫。 那些凶残的沙漠狼,看见人就想拆吃入腹的畜生们看见她后居然连连后退,甚至转而去攻击其他狼,也不再撕咬大商的将士,转而去撕咬辽人的精兵。 空中的猎鹰了也尖啸着不敢靠近阵中。 “所有人听命,都给我打起精神,先把那个女人杀了,不能让她破掉阵法。”沙曼花一声令下,百来个精兵便全部朝宋长乐冲去。 三郎此时已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头上的血流入双眼,使他视线模糊,但在听到沙曼花的叫声时却突然精神一振,如回光近照般大喊道:“四郎,七七来救我们了,我顶不住了,你千万不能倒下,快去帮七七。” 四郎心中愤恨,狡猾的三哥,他倒是先一步安心晕过去了,却让他顶不住也得跳起来继续打,七七不能出事,他不能晕。 “原来阵眼竟然是一个会瞳术的女人,哼,幸好我来了。” 宋长乐眯眼看着同时朝她围过来的狼群,和一群与沙漠狼一样凶残的辽国精兵,双眸一动,一道微光从她眼里迸射而出,精准的渗透进在场每一双眼眸内。 “嗷呜。” “啊,杀。” “噍噍。” 此时阵中的场面非常混乱,沙漠狼凶猛的朝辽国精兵年去,辽国精兵同样不甘示弱,手中寒光一闪砍刀就朝狼群砍去,空中数头猎鹰也发了狂般朝同类攻去,像攻击宿敌般开始自相残杀。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狼群就被消灭,而辽国精兵也死了大半,剩下没死的也在自相残杀,空中猎鹰也咚咚几声重重掉落在地,已然毙命。 一时间战况突然反转。 “瞳术,她的瞳术竟这么强?”沙曼花哆嗦着说出这句话。 眼看着不用她这个阵眼倒下,阵法就已被破,沙曼花碧绿的眼珠子一转,不行,她不能死在这里,她斗不过那个小姑娘,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她连逃走的机会都没了。 “想跑?先问问本姑娘同不同意。”宋长乐手中的红鞭用力一甩,截住对方去路。 把三哥四哥害的那么惨还想逃,不把她收拾了,怎么对的起两位哥哥受那么重的伤。 沙曼花眼神像是淬着毒,既然逃不掉,她就和这小贱人同归于尽,“我杀了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 这女人竟是眼睛一闭,不看宋长乐的眼睛,这女人是知道瞳术不如宋长乐,还可能会遭反噬,干脆放弃瞳术,狡猾的女人。 但对方闭着眼也不影响行动,手里握着两把匕首精准的朝宋长乐刺来。 俩人缠斗良久都未分出胜负,宋长乐眼神变得越发凌厉,这女人果然有两下子,知道瞳术斗不过她就闭着眼睛过招,死都不睁眼。 而且对方功夫挺高,让她应付的很是吃力。 “七七别怕,四哥来帮你。”四郎休息了片刻,终于站了起来,凶神恶煞的朝沙曼花冲去,他准备一拳捶死这个妖女。 玛的,先前被阵中的狼群和辽国精兵打的像条落水狗,只能守几乎找不到反击的能力,连这妖女的身都无法靠近,更别说杀了她。 现在终于逮到机会,他这一拳蓄了十成的力道,捶不死她。 “啊。”沙曼花尖叫一声,竟是躲过了四郎的一拳,不过四郎速度也不慢,虽然拳头没打中对方,但他一个回旋踢把妖女踢飞出老远。 “一个姑娘家只穿这点衣服,露肚脐露胳膊还露小腿,呸,不要脸。”四郎嘴里啐出一口血,骂骂咧咧的慢慢朝沙曼花走去,准备再补一脚,把人彻底解决,不死透了不放心。 “四哥。”宋长乐喊了四郎一声,示意他别忙着过去,小心有诈。 四郎相信自己的力量,不至于连个女人都踢不晕。 “那女人有内力,还是小心些。”宋长乐捡了把砍刀准备砍死对方。 只是不等她出手,对方已经自己翻过了身,并哎哟大喊,“别砍,别杀我,我投降,呕……” 一开口沙曼花就喷出一口血水,喷得宋长乐满脚红。 宋长乐咬牙冷笑,“看我不把你剁成碎片。” “对,剁了她,不三不四的妖女,穿的跟花楼姑娘似的还敢出来害人,什么玩意。”四郎恶狠狠的骂完,话音未落就砰一声直直倒了下去。 “四哥,你怎么样了?”宋长乐顾不得砍人赶紧去扶四郎。? 第205章 破阵 二郎站在阵法外,原先看不清阵内的情况,随着阵法逐渐被破,也能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场面混乱而凶险,而他只能干看着,却无法进入阵中相助。 直到七七点破作为阵眼的女人会瞳术,是用瞳术来维持阵法启动,才明白为何七七能轻易进阵,而他却进不去。 三弟四弟功夫不弱,又有神力傍身却被逼的无力反抗,想来也是被瞳术影响而被限制了实力。 眼看着阵法已被完全破解,二郎连忙冲进去抱起三郎,正要把四郎也背起来时,苏军师也带着人赶过来了。 “你们兄妹俩先带三郎四郎回军营治伤,这里交给我们。”苏军师道。 二郎绷着脸向苏军师点了下头,便转身往回跑,宋长乐看此处已无危险,打扫战场的事有苏军师,没她什么事了,便也不再停留。 回到军营立刻找了军医过来,兄妹俩神色凝重,很担心三郎四郎的伤势,他们看上去伤的太重了。 “我要给他们处理伤口,小姑娘先出去。”军医让宋长乐离开营帐。 “我不走,我也能帮忙。”宋长乐固执道。 “你个姑娘家在这里不方便,我要把他们衣服脱了才好处理他们身上的伤。”军医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现在情况紧急,能不能别添乱。 宋长乐很想说‘这有什么好忌讳的’,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她还是避一避,不要去试图用一己之力去挑战古人的观念。 嘿嘿不让她看也没用,她站在营帐外面照样能看,单看她想不想看罢了。 半个时辰后,军医带着药箱离开,二郎也拿着一坨碎破布出来准备扔掉。 “二哥,三哥和四哥伤势如何?”宋长乐问。 “流的血有点多,身子比较虚,特别是三郎,还好他们身体底子好,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一伤恐怕得修养两个月才能痊愈。”二郎说完就去扔手里的垃圾,然后去煎药。 他们回来时天就亮了,此时已近午时,一夜未睡,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粒米未尽一滴水未喝,宋长乐摸了摸干瘪的腹部饥饿感使她的胃部开始痉挛,这是引发胃病的征兆。 看到二郎从外面进来,原本想出去寻找食物的她突然往椅子上一瘫,可怜兮兮的道:“二哥我好饿啊,饿惨了。” 二郎脸上闪过担忧,“可是胃不舒服,你且先忍耐片刻,二哥马上去弄点吃的来。” 宋长乐瘪着嘴,委屈又欣慰的点头。 嘤嘤嘤有哥哥真好,有人疼有人宠,饿了只要喊一声,哥哥就会立马去找吃的给你,这是前世她奢求不来的亲情。 不多时二郎便端了食物过来,整整两条大腿,已经烤熟还散发着肉香味。 宋长乐没有被馋得流口水,她干巴巴的笑了声,“二哥,这不会是沙漠狼的肉?” “黔州关整整有二十万大军,朝廷的粮响只能保证将士们吃饱,吃肉却是不可能的,这狼肉有得吃都要靠抢,不然恐怕只能分到一点肉沫肉汤,咱能拿到这两条烤腿肉也是因为阵法是你破的,沙漠狼等于是你杀的才有这待遇。”二郎似笑非笑的解释。 “……不就是吃狼肉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宋长乐用匕首割下一块肉大块朵颐,说实话还挺香。 二郎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不敢吃狼肉呢,没想到七七比他想的更虎。 “那这两个馍你还吃不?”二郎特意拿了两个白面馒头过来,就是怕七七不敢吃狼肉给准备的。 “要的要的。”宋长乐伸手接过,把馒头掰开,再把烤肉夹在中间这么吃,更香了。 “对了,不是还有鹰肉么,怎么二哥没拿一只过来?”宋长乐突然想起这茬。 “去的太迟,鹰肉被抢光了。”二郎也是一脸婉惜。 “罢了,这些将士也是饿狠了,多吃点肉也好,回头还要打仗,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宋长乐倒很是体谅。 吃完饭,宋长乐困的眼皮都抬不起,直接趴三郎的床边睡着了,二郎也累得够呛,他盘腿坐在四郎的榻前打坐。 这一睡就到了傍晚时分,等他们醒来时,又该开饭了,军中条件艰苦,顿顿都是稀饭和杂粮馒头,还割拉嗓子。 “真难吃啊。”宋长乐一边嫌弃一边大口吞咽,唉,将士们要天天吃,她只是暂时吃几顿有什么不能忍的? 正往嘴里塞着东西呢,就见霍老头走了进来,接着是太上皇和张福等人。 “霍老头,老太爷你们怎么来了?”宋长乐赶紧咽下嘴里的东西,蹭一下蹦了起来,“你们不在县衙盯着那两个假货,来军营做什么?” “太上皇来军营才是常理,帮你看家算什么事?”霍老头没好气的怼她。 宋长乐跺了下脚,急道:“太上皇担心战事跑过来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怎么也来了,连你也走了,我爹娘和奶奶他们怎么办?” “你爹身边有久叔,你娘和老太太也不会有事的,”霍老头揉了揉耳朵,走开几步,“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整天乍乎乎声音那么大,温柔一点行不行?” “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那两个假货呢?”宋长乐不好缠着太上皇,只好来磨霍老头。 “死了,那两个假货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身上的伤突然痊愈,半夜里想刺杀太上皇,被暗卫斩杀了。”霍老头被她烦得不行,没卖关子直接说了实话。 “原来他们假冒三哥四哥跑到县衙就是为了刺杀太上皇,那他们的尸首怎么处置的?”这两个刺客看来功夫不怎么样,这么轻易就被斩杀。 霍老头挥了下手,一个护卫走进来,搬了两个匣子放在地上,霍老头指了下那两个匣子,“打开看看,那俩假货的人头就在这里面,到时候挂在城楼立威。” “哪里用得着打开,我这已经看见了。”宋长乐只看了一眼就瞥开视线,不愿多看,死人头有什么好看的,如果可以她一眼都不想看。 “咳,三郎四郎没大碍?”太上皇轻咳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没事了,就是出血过多,所以到现在还没醒,”宋长乐回完话,又关心道,“太上皇您老人家没受伤?”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关心我,我没事,县衙的事处理妥当了我就带着人来军营,这次必须把辽人解决了才行。”建明帝面色平静道。 “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回县衙去,您老人家要是个什么不妥,大家没法跟皇上交代。”宋长乐规劝。 建明帝笑看了她一眼,“朕既然来了就没有再离开的道理,说起来朕已经十几年没上过战场了,如今想上也会被人拦着,那朕就在后方坐阵,给将士们鼓舞士气。” 得,太上皇都自称朕了,谁还敢挑战他的权威不成? 没一会儿,陈将军带着人赶了过来,“拜见太上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不用多礼。” “是,”陈将军起身后恭身道,“太上皇您老人家怎么突然来了,也不事先让人通知末将一声?” “朕正好在黔地,得知辽人来犯,便直接过来了,这等小事就莫多纠结,还是跟朕说说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这次的战事颇为棘手,辽人诡计多端,居然用诡异的阵法对付我们……” 听完陈将军长篇大论的解释后,太上皇面色依旧平静,“既然分析出了对方的手段,可查出辽人是找了何方神圣弄出的这般诡异的阵法,查出来了直接把那人杀了,问题不就迎刃而解?能搞出歪门邪道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正派人士,当直接斩杀。”? 第206章 倒戈 ”活捉了一个女子,但对方嘴太硬,用刑也不肯招。“陈将军脸色难看的回道。 ”老陈你真是年纪越大办事越没效率了,到现在还未查清辽人那边的真实情况,底下人的能力着实差了些。“太上皇虚点了陈将军几下。 陈军将老脸一白,甚是难堪,”末将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太上皇摆摆手,”此事先放一放,等战事结束再谈你御下的问题,你先传话下去让将士暂时不迎战,不管辽人如论在城门包叫嚣都不用理会。“ 大商这边有辽国的细作,辽国那边同样也安插了大商的细作,现下太上皇就在等派到辽国的探子传消息回来。 等到次日夜里亥时终于收到潜入辽国的密探送回的消息,原来辽人会突然发兵攻打大商,是因为他们撤出中原的这几年,野心不改跑去攻打西域,把西域王和西域王子活抓了。 先前被他们抓回来的西域女子是原西域国师的女儿,此女也是现任西域国师,这位女国师将将二十岁,却非常厉害,她出生时就天赐异能,天生拥有瞳术。 随着年龄的增长,还利用瞳术研究出了许多厉害的阵法,沙曼花天赋异禀,居然能利用动物来排兵布阵。 ”辽人攻打西域,我大商为何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建明帝震怒,按时间来算,辽人攻打西域时正是他登基的时候。 当时他忙着平息内乱,忙着扳倒成宗帝,忙着登基,却疏忽了外乱,如今一切都晚了,大商与辽人这仗非打不可。 ”将瞳术作为阵眼,果真是妙极了。“建明帝脸色难看道。 “说白了沙曼花就是利用瞳术控制狼群和猎鹰,作为阵眼她的瞳术能反射到整个阵法中,使被困阵中之人也不可避免的受瞳术影响,从而无法发挥自身实力,最后只有被抹杀的份。” 宋长乐也是天生自带瞳术,所以稍稍一琢磨就明白所谓的阵法是怎么回事,对一般人来说或许很神秘诡异,但对她来说不过是班门弄爷,雕虫小技。 “来人,把沙曼花押上来。”得知那做阵眼的西域女子是西域国师沙曼花,太上皇对她有了兴趣,想亲自审问一番。 护卫很快将沙曼花押了过来,军营里的将士们都把沙曼花看作妖女,怕她使邪术逃跑,便给她手脚都戴上了镣铐。 “你们大商朝自诩是礼仪之邦,却如此对待一个女子,不怕失了大商皇室的脸面?”沙曼花身上穿了一件破大袍,这是狱卒硬给她穿上的,以遮住她裸露的部分。 也不知是不是对沙曼花太过痛恨,原本昏迷不醒的四郎,突然睁开了眼,并硬忍着伤口不适大骂道:“你一个不知羞耻衣服都穿不清楚的女人,也配质疑我大商皇室,一个妖女也配让大商以礼相待,做你的春秋大梦。” 沙曼花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个人在阵法中受了瞳术影响还能徒手捶晕几头狼,逼退辽国精兵,费了近七个时辰都没能将他们一对双胞胎兄弟杀掉。 正因为有他们在,阵中本该早就被杀的人,愣是被保住了二十几个还留着命等到救援,害她功亏一溃。 “你不过是侥幸逃过一劫,手下败将休要猖狂,若不是她突然冒出来,你早就死在阵法中了。”沙曼花冷声回怼。 “什么叫侥幸,我呸,”四郎喘着气,嗓音沙哑差点破音,他舔了下干涩的唇得意道,“你指着我妹妹做甚,告诉你这是我亲妹妹,我是她哥,你敢对我用瞳术,信不信她让你变成瞎子?” 想当初夜瞳和眼见愁对上七七也是嚣张不过几秒,最后全部废了一双招子。 这个沙曼花脑子聪明,让她躲过一劫,不过也是暂时的,除非她一辈子不在七七面前使用瞳术,否则迟早得瞎。 “什么,她是你妹妹?”沙曼花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颇为忌惮的看着宋长乐,显是怕她记仇,要为双胞胎哥哥报仇而对她下死手。 “现在知道怕了,哈哈……咳咳……”四郎嚣张不过三秒,乐极生悲,才笑了两声就扯动了伤口,疼得眼前一黑差点又厥过去。 “啧,看你那熊样,活该。”霍老头好气又好笑的骂道。 太上皇捏了下额心挥了一下手大跨步往外走,“走,去陈将军的营帐,在这里问话能被四郎那小子吵死,不省心的东西。” 到了陈将军的营帐,护卫往沙曼花的脚弯一踢,迫使她跪下,漫花很是屈辱,但落到这步田地,她也只能任由折辱。 “沙曼花我们已经查清你的身份,劝你老实点不要耍花样,把你和辽国如何合作,接下来还有什么阴谋,全部交代清楚,若是有半句假话,你应该知道后果。”陈将军习惯性的狰狞着脸,阴恻恻的逼问。 沙曼花只觉得耳朵有一阵嗡鸣,这死老头年纪不小,却中气十足,内力深厚,吼一声能震得人得内伤。 “你们既已知道我的身份,想来其他事情也查清楚了,何必再来问我?”沙曼花梗着脖子冷笑。 “细节,我们想听细节,还想听你亲口招供。”陈将军说这话时悄悄觑了眼太上皇,见他表情未变,便继续审。 “没什么好说的,西域被辽人入侵,国王和皇子皆被俘虏做质子,西域皇室皆被辽人囚禁,作为臣子救不了王,只能尽量想办法保住他们的性命,辽人看中我的能力,派我助他们攻打大商,只要能打赢,辽人承诺到时会放了王和皇子,还会分几座城池给西域。” 沙曼花面无表情的陈述着,那张带着域异国风情冷艳绝美的小脸上带着嘲讽,辽人和大商人都是一个德性,都喜欢抓着她一个女子逼问威胁。 呜,终究是她一人扛下了所有。 “除了你可还有其他西域人帮辽人,你若能说实话,到时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陈将军神色威严,粗着嗓子道。 “我是死是活倒没那么重要,”沙曼花淡然一笑,凄然绝美,“如果你们能帮我救出西域王和皇子,我们可以投诚,等把辽人打败后,西域愿俯首称臣,年年向大商朝上供。” “你倒是聪明,想借大商的势力救西域王和西域皇子,好一个俯首称臣,你不过一价国师确定能代表西域王做此决定?”太上皇似笑非笑的问。 “我乃西域王最信任的国师,是西域百姓最敬仰的人,很多时候我的权势甚至超过国王,我的决断无人敢不从。” 这一刻沙曼花那张绝美的脸上透露出的自信耀眼不可忽视,那是久居高位和手握重权的人才有的气势和骄傲。 就像,就像坐在上首的太上皇那般有一种锐不可挡的气质,不过太上皇是个宽和的人,他一般不会露出嚣张的神色。 “就算你能代表西域王对大商俯首称臣,我大商就一定要接受?”太上皇曲指轻敲着桌面,“想要潜进辽国把西域王父子全须全尾的救出来可没那么简单,到时我大商的将士不知要倒下多少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沙曼花不蠢,她自然能听出这位话里的意思,虽然没人提他的身份,但从大商的主帅都要对他恭敬不敢轻怠就知道这人身份不简单,是这帐中身份最高之人,所有人都得听他的。 “您想要什么只管提,只要我能应允的都可以答应。”沙曼花虽然年纪不大,但她自小便开始接触政事,不管是王还是父亲都对她抱予非常大的期望,她不是一无所知,早慧的她什么都懂。 西域国如今连王都被抓了,还有什么不能承诺的,只要能救出西域王,再多的代价也要付出。 恨只恨她从前一心扑在政事和研究阵法上,却从来未想过若有一日别国来侵犯西域她该怎么办。 所以当辽国人攻入西域时,她还躲在自己的府上研究阵法,等她知晓辽国人打进来时,皇宫已经沦陷,王和皇子也被辽人活捉。 唉,从前是她太蠢,太自负,以为有了厉害的阵法就无所不能,谁也奈何不了她,结果什么也不是。 会阵法,却不会打仗,布个阵法还要听辽人的指挥,她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如今想救王和皇子只能仰仗大商,对大商俯首称臣总比被辽人控制的强,辽人狼子野心,若真的帮他们打败了大商,到时候西域想分一杯羹只是妄想。 只怕最后要落得个做下等臣民,供辽人永世驱使,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沙曼花一直很清醒,所以她极力自救,现下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大商这边,信辽国人不如信大商朝的人。? 第207章 宋英娘的私心 两日后辽人带着十万大军直逼黔州关外,放言道,若是再不迎战,就将强行攻下黔州。 太上皇和陈将军上城楼看了下情形,辽人那架势看样子是势在必得,已经充分准备好了攻城的打算。 “依陈将军之见,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太上皇想听听他的想法。 陈将军悄悄觑了眼建明帝的脸色,没看出什么来,只能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末将以为辽人狼子野心,一再挑衅我大商的威严,绝不能姑息,既然狼人阵已破,我们也不必再惧,直接开战,把辽人斩草除根,我军先从……。” 能斩草除根是最好不过,然而这不太现实,顶多把辽人重创,赶回草原,甚至逼进沙漠去,不过陈将军的计划可行。 太上皇微微颔首,“打肯定要打,绝不能退,辽人都逼到家门口来了,若是我们示弱,百姓还能指望谁,连百姓都护不住的朝廷,迟早要亡,打,就按你的布署来打。” 有太上皇在边关坐阵,朝廷的军响来的很及时,陈将军经过这几日的布署也有信心与辽人一战。 接下来城外,每日都会开战,暂时还算小打小闹,没有大规模冲突,辽人似乎在酝酿什么大招,但管辽人还有阴谋,大商都绝不能退让半步。 此次交战大商必须赢,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把辽人击退。 古人交通和通讯都不发达,武器也不先进,一旦两国开战,往往一打就是好几年,最长的有可能五年十年才能结束,最快也要一两载。 边关战事一起,百姓的赋税就会加重,千千万万好儿郎也会被征兵,一上前线不知要死伤多少人。 宋长乐因为担心三郎四郎的伤势便没有回县城,一直留在军营照顾两位哥哥,还捎信让家里送灵芝人参过来给他们补身子。 宋英娘放心不下,非要亲自过来看一眼才安心,便带着两个护卫亲自把补品送到军营。 “我赶了马车过来,今个儿你们俩就跟我回去。”宋英娘说着便要让人把三郎四郎抬走。 四郎哪肯配合,他气恼的喊道:“娘,让你送个补品,你咋还来劲了,我和三哥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再养几天就能上战场杀敌,这种时候我们怎么能跑,你去看看外面有多少受伤的将士,有多少死在前线的儿郎? 咱是为了保家卫国,你和爹还在黔州县衙呢,这黔州关一旦被破,整个黔地的百姓都得死,我们绝不能走,要和所有将士一起守住边关。” 三郎的伤势比四郎要重,但现下也能起来走动了,就是脸色苍白,看着虚弱的很,他也不肯离开军营,闷声道:“娘,四弟说的对,你把东西送到了就赶紧回去,爹和奶奶那边你得看紧了,可莫再让辽人钻了空子,再安插刺客进来。” “得,我知道了,你们翅膀硬了,我是管不动你们了,”宋英娘红着眼又吸了吸鼻子,“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你们不听我的,非要带着伤杀敌,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告诉你们,你们的命是老娘给的,若是敢不经我允许就把命丢了,我就不认你们是我儿子。” 说完赌气般把包袱扔下就迈着大步离开,宋长乐赶紧追上去。 “娘,你别生气,也莫担心,我大商兵强马壮,粮草充足,肯定能战胜辽人,三哥四哥壮的跟牛犊似的,身上的伤很快就能痊愈,他们吉人自有天象,不会有事的,不日定能凯旋。”宋长乐捡着好听的说。 宋英娘气恼的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别给我灌迷汤,臭丫头军营是你该待的么?你一个姑娘嫁要避闲,走,现在你就跟我回去,你三哥四哥要保家卫国要杀敌,你留在军营算什么事?” “娘,谁说女子就不能上战场杀敌?”宋长乐话说一半就卡住了,看见娘瞪着她的眼神立马改口。 “我肯定不上战场,不过若是再有什么诡异的阵法,或者又跳出个会瞳术的人来,那指定得靠我,我正常是不会现身的,用得着我的时候我也不能推脱不是?娘你别瞪我,军营里还是很安全的,再说太上皇也在呢,咱哪能当缩头乌龟……” “行了行了,别给我说这些大道理,你那张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我也知道守住边关是重中之重,可我只是一个农妇,没有那么么多大爱,我只希望我的儿女都平平安安的,娘心里害怕啊。” 宋英娘说到这又红了眼眶,“你爹也说了,若是守不住黔州关,死的第一个就是他这个县令,就算侥幸逃过一命,若是让辽人抢占了中原,那中原百姓也将沦为奴人,生不如死,他让我送了东西过来看一眼就走,别劝你们,可娘就是放心不下。” “娘,我向你保证,到时候一定全须全尾的回去见您和爹还有奶奶,二哥三哥四哥也会好好的,我们都会活着。”宋长乐眨了眨酸涩的眼,没让眼泪掉出来。 母女俩抱着说了一会儿话,宋长乐帮她擦了泪水送她上马车,“爹不会功夫,你可得护好他,让久叔寸步不离的跟着爹,你和奶以后少出门,就在后院待着,万一外头有细作,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怎么办?你们可不能出事。” “行,娘知道,肯定不拖后腿,那啥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不像话,回头我让立春过来陪你。”宋英娘之所以让立春过来,没说让立夏也一起来,自然是立春会功夫,且功夫不错。 虽说最近立夏也每日都勤于练功,但短短时间内可学不到什么,且她年纪大了,学功夫到底迟了些,学来学去顶多学个自保,是没办法像立春那么厉害能护住的。 为了让娘放心,宋长乐没有拒绝,“好,这事我听娘的,立春来了我还能轻闲些,其实军营里不止我一个女的,太上皇带了四个婆子,我们还俘虏了一个西域女子,这就有好几个女的。” “那也得让立春过来,这次我出门太心急,一时竟是忘了带上立春,立夏功夫不行,我就不让她来了,我身边的娟丫头功夫也不错,要不娘让她和立春一块过来?” “阿娟是你的贴身丫鬟,我用不惯,你别让她来。”宋长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阿娟功夫不错,自然要留着保护娘,若是会功夫的都打发过来了,那家里怎么办? 傍晚的时候立春就骑着马过来了,“小姐,夫人一回去就让我收拾包袱过来军营找你,派了两个护卫送我过来的。” 那两个护卫看到立春被宋长乐领走,调头就回县衙去了。 “让你穿男装也是我娘的主意。”宋长乐笑着打量了一番身着男装颇为飒爽的立春。 立春用力点了下头,把手里的一个包袱递过去,“夫人说这样比较方便出入,包里还有几身男装,都是给小姐的,夫人叮嘱我过来后要立马劝你换上。” 宋长乐失笑,却也没意见,“听娘的,我这就去换上男装,省得她又埋怨我不听话。”? 第208章 烦人的国师 两个月后三郎四郎伤势痊愈后,就上战场杀敌去了,二郎也是来了就没回去,奋战在前线很是勇猛,兄弟仨人立下不少军功。 宋长乐也一直没离开军营,虽说二郎三兄弟没再受重伤,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小伤是不可避免的,每日流的血也不少。 “幸好当初咱挖的山参灵芝更多,这回算是派上大用场了。”每次一场战事结束,宋长乐就忙着给三位哥哥包扎,人参炖鸡或者灵芝炖鸡汤也是随时煨在锅里,随时补身子。 当然这些补汤宋长乐也会均出一点,拿给受重伤的将士们喝,当初从叶子村挖的六百年山参更是切成了片,给命悬一线的将士吊命用。 军医都差点被宋长乐的此举给感动哭了,六百年的山参啊,拿去卖少说值好几千两银子,就算是大户人家也一定舍得拿出这么贵重的山参送给这些小士兵吊命,肯定要留着自家人吊命用。 宋长乐大义凛然道:”我想上场杀敌,可哥哥们不让,本姑娘只能力所能及为大家做一点事,参没了可以再挖,哦不,可以再买,但将士们的伤却不能再拖,他们可是保家卫国的人,是值得用百年山参救的人。“ 众将士听到宋长乐这话,都感动的红了眼眶,特别是那些小啰嗦,第一次有人这么看重他们,愿意尽全力抢救他们的性命,就算断了手脚不能再上战场,还能有人参吊命。 真是何德何能?以前都是不敢想的事情啊,断了手脚的士兵哪次不是靠命硬撑着,撑住了能活,撑不住直接死。 宋长乐被众将士感动的眼神看着都有些汗颜,她也就是仗着会瞳术,找人参灵芝占了优势,也是因为有存货,不然她可没那么大方,也没那么伟大,那株百年老参她留了一半没舍得送出去呢,那是要给哥哥们补身子用的。 战事持续了一年后,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潜入辽国皇宫营救西域王,辽国第一勇士被二郎重伤,辽国最受宠的四皇子差点被四郎斩杀,辽军受了重创,不得不先撤退一百里。 “打铁要趁热,趁辽人败了这一仗,我们赶紧把人救出来。”陈将军道。 “我也要去,西域王有位皇弟,功夫很高,他在西域沦陷时就投靠了辽人,是辽国的走狗,这位王爷身边有不少能人异士,有很多诡异阴险的手段,我了解他,你们让我去对付他,更有胜算。”沙曼花请求道。 “沙曼花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必须做为质子待在这里,既然你很了解那些能人异士的手段,就全部告诉我们,西域王父子能不能活着救出来,就看你的诚意。”陈将军不容拒绝道。 沙曼花虽然心中不快,却也别无他法。 最后确定的人选是二郎三兄弟带领三十个精兵前往救人,宋长乐虽然很担心,却不能阻止他们,哥哥们不想碌碌无为,要建功立业,冒险在所难免。 “若是遇到会瞳术的就学沙曼花蒙上眼睛,别看对方的眼睛,用耳朵去听,这些是肖灿捎来的解药,具体解什么毒的你们自己看。”宋长乐将一堆瓶瓶罐罐塞到三位兄长手里。 接着又拿出三个拇指大小的小白瓶,“这三个瓶子里分别装了能救命的灵药,只有三粒,你们一人拿一粒,千万收好了,这药差不多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起死回生夸张了点,但是能在人即将断气时把命抢回来,有多一份活命的机会。 二郎挑了挑眉,“又是阿昭让人给你捎来的?” 宋长乐眨眨眼也不心虚,“不然呢,别人指使的动肖灿?外人想从肖灿手里拿解药,除非重金求买,那还要看他乐不乐意,只有阿昭的话他会听。” 怎么说呢,虽然肖灿也听建元帝的话,但准确来说肖灿是商昭的心腹,所以他其实是听令于商昭的,皇帝也要退一步。 “我觉得阿昭挺好,人长得好,身份也好,而且七七喜欢他。”四郎没心没肺的嘿嘿直笑。 宋长乐瞪他一眼,让这憨四哥少说两句,“总之你们要注意安全,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保命要紧,自己的命要紧。” 最后一句说的很小声。 “知道啦,你别担心,我们都会平安回来的。”二郎安抚了一句,轻轻拍了下妹妹的发顶。 看着二郎他们带着人隐入夜色中,宋长乐脸上的脸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小姐,二少爷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你莫太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立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安慰。 站在一旁的沙曼花啧了一声,轻嗤道:“叶长州狡猾的很,肯定能识破敌人埋伏的诡计,叶长进和叶长远有神力,打起架来不要命,谁有事他们仨也不会出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顿了顿见宋长乐没吭声,又继续说:“其实这次如果你亲自出马的话,胜算更大,可惜你的哥哥们不肯让你冒险,也不想借你的势立功,非要拦着你,不然你也不用在这里干着急。” 宋长乐心情不好,完全不想搭理她,不管沙曼花说什么都装作没听见。 立春却是听不下去,插着腰怼回去,“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长了张嘴呢?这些道理用得着你说,咱都懂,你干嘛一直强调?” “区区一个小丫鬟也敢跟我顶嘴,真是没规矩。”沙曼花一副不愿自降身份与立春多纠缠的架势。 “我就顶,你能怎么着?”自从立春来了军营和沙曼花不知骂过多少回架,但沙曼花这丫的总喜欢拿身份说事,立春烦死她了。 偏沙曼花受不住冷落,宋长乐越不理她,她越来劲。 宋长乐也是被烦她的不行,立春为了自家小姐能清静些,每次都站出来与,沙曼花一边嫌弃立春身份太低,一边又忍不住和她吵架。 “没规矩的丫头,幸好你不是我的人,否则就把你卖掉当奴隶。”沙曼花最狠的话就是这句。 “去,真是老天开眼,佛祖保佑,幸好咱俩无缘,你不是我主子,我更不是你的丫头,不然我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受你磋磨。”立春鄙视的斜睨她。 “我可是西域的国师,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样奚落我,你等着,现在我是凤落平阳,待打败了辽人,恢复我西域安宁时……”沙曼花没说完就被打断。 “就算战事结束,辽人也是被我大商的将士打败的,你们西域王父子还要靠我们派人去救呢,我可是大商朝人,你一个西域国师能拿我怎么着?”立春不甘示弱的回骂。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有种的别闭着眼睛,敢不敢和我对视?” 沙曼花要对立春用瞳术,但她当初的那招闭眼术早已被军营所有人学了去,立春机灵的很,一见她脸色不对就闭眼躲开,不给她使用瞳术的机会。 “你还好意思说完,有种的你先把打败我家小姐,别逮着我欺负。”立春才不上当。 宋长乐忍了忍没忍住,最后把两个吵得没完的女人都推出了帐子,不让她们进来,终于落得片刻安静。 “都怪你,若不是你找我骂架,小姐也不会把我赶出来,哼。”立春气恼的跺了跺脚,转头走开不理沙曼花。 沙曼花也很生气,没人陪她吵架,真的好无聊,任谁一年多被困在军营哪也不准去也会烦死,不找点乐子这日子怎么过哦。 “宋长乐,叶七七你让我进去,我有话和你说。”沙曼花像个狗皮膏药般又想贴上来。 宋长乐有些冷凛的嗓音从帐中传出来,“你那双眼睛不想要了就进来,我可以成全你,你说一个国师怎么就跟菜市场卖菜的大婶似的,那么聒噪呢?” 沙曼花气呼呼的数落,“你就是小气记仇,不肯和我说话,我若是肯陪我聊天谈心,我至于和立春闹吗?国师怎么了,国师也是人啊,我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小姑娘。 以前在西域我可以研究阵法,观天象,还能帮王处理政事,可在你们大商的军营中我戴着镣铐,什么也不能做,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我不找人说话会憋死的。” “你憋死了也不关我的事,我不喜欢你,你最好识相点以后别靠近我二哥,我二哥也不喜欢你,你不要强人所难。” 真不是宋长乐故意刁难沙曼花,只是这沙曼花刚被俘的时候还挺高冷挺冷艳,拒人千里之外。 但半年前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盯上了二郎,先是大刺刺的向他向明心迹,“我很欣赏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担当最有实力的男人,长得也合我意,不如我们结为夫妻。” 这不是询问,她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就是在通知二郎。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不合适,请国师自重,莫要让我为难。”二郎当场拒绝。 被拒绝的多了,沙曼花觉得很没面子,她第一次看上一个男人就被拒绝,她不甘心,于是有一天夜里沙曼花就对二郎用了瞳术,想把生米煮成熟饭。 幸好宋长乐及时发现,解了二郎的瞳术,沙曼花的计划失败,还被宋长乐教训了一顿。 从那以后,沙曼花原本已经解下的镣铐再次被戴上,还被宋长乐拉入黑名单。 沙曼花被孤立,感到非常孤单,军中将士没人愿意和她说话,她一个女子也不好总是缠着男的搭话,只好逮着宋长乐说话,宋长乐不理她,但立春会理她。 有人陪她吵架也好啊,至少能消磨时间,现下只希望叶长州一行人顺利救出国王和王子,以解她眼下的困境。? 第209章 去辽国救人 “已经过去七天了,二哥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从黔州关外到辽国皇宫五个时辰就能到,按计划最迟五天就能往返,这是成功救了人的情况下。 若是救人失败,回来的应该更快,如今七天过去一点音讯都没有,说明前去救人的队伍可能出事了。 安插在辽国的探子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别说宋长乐急,现在陈将军和太上皇也心急如焚。 “干坐着瞎猜也不是个事,还是我带人过去接应一下。”霍老头不想再干等,自愿冒险前去接应。 太上皇负手来回踱着步,半晌才出声,“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由霍老你走一趟,此行务必把人带回来。” 霍老头明白太上皇话里的意思,主要得把二郎三兄弟带回来,那可是宋大田的亲孙子,若是这仨小崽子出了事,将来去了下面太上皇没法向故人交待。 “给我两个身手最好的暗卫就行,多了碍事。”霍老头面色微凝,他一把年纪了还去冒险,自然也是为了二郎三兄弟,二郎算是他的关门弟子,三郎四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唉哟,年纪大了就见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次少不得要走一趟辽国才放心。 “霍爷爷我跟你一起去,什么也别说,这两日我眼皮直跳,不亲自走一趟没法安心。”宋长乐早就准备好了包袱,这次就是霍老头不去,她也会自己悄悄去辽国救人的。 三个亲哥失了音讯,她坐的住才有鬼。 “胡闹,你怎么能去冒险,你若是有半点闪失,可怎么向昭儿交代?”太上皇不同意。 “太上皇您不同意也没用,我意已决,谁也别想拦我。”宋长乐牛脾气一上来,九头牛也拉不住。 “你个不听话的倔驴,朕这是圣旨,你敢抗旨?”太上皇不得不搬出身份施压。 宋长乐却一点也不惧,仰着下巴喊道:“除非你现在就砍了我,否则我还是要去,你砍不砍?” 太上皇差点被气了个倒仰,臭丫头就是专门来克他的,臭丫头…… 张福赶紧给他顺气, 一边跺脚骂道:“宋长乐你个没大小没小的东西,还不快给太上皇道歉,要是把太上皇气出个好歹,看你怎么交代。” “您别吓唬我,这就被气着了?”宋长乐也不是故意要气他,这不是不硬气不行么,她给太上皇上下抚着胸口顺气。 “您老人家忒不讲理了,那仨人是谁,是我亲哥,我亲哥要真出事了我不得哭死,回头我爹娘和奶奶也得心疼死,你忍心看我一家子难受?”宋长乐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叭啦啦一顿解释。 “就你歪理多,罢了,我圣旨出来了都压不住你,还能怎么着,你执意要去还有人能绑不住你不成?” 太上皇像是被她说动了,摆摆手让人扶着在椅子坐下,有气无力道:“那就多带几个护卫去,万万不可出事。” 霍老头忽然不干了,“带那么多人多碍事,你别和我一路,省得拖我后腿。” 宋长乐歪了歪嘴:“那就分头行动,谁先救出人还不一定呢。” 这两人一走,却是半个月没有消息,太上皇等的都快憋出心病人来了,“明日再无消息,就出兵攻进辽国去,不能再干等着什么也不做。” 沙曼花也整天过来太上皇的帐子等消息,赶都赶不走,她脸皮厚,硬赖着不走。 “白梵身边的奇人足足有二十多位,其中一位是佛陀,他的咒音会使人昏迷不醒,性情暴戾者甚至会重伤呕血,叶长州还好,叶长远和叶长进若遇上这位佛陀八成会受重伤。 另外我曾经提过的三眼怪,他额头上的第三只眼能克瞳术,宋长乐此去也是凶多吉少,早说了,若是让我亲自出马,至少能避开这些危险。” 太上皇不咸不炎的瞥她一眼,“你的瞳术还不如七七,功夫也不如二郎三兄弟,如果连他们都应付不了,你又有何能力应付?” “我会阵法啊,他们又不懂阵法,我都在你们这待了一年了,您还不信任我,真是没诚意,亏我还一心要让西域投靠大商。”沙曼花哼哼嘅嘅很是懒散的瘫坐在椅子上,坐没坐像的模样与她的国师身份很是不符。 “你也不见得有多少诚意,说白了你就是想借用大商的势力帮你复国帮你救人,你如此狡猾,不得不防着。”太上皇开门见山的点破。 二人正打着机锋,外面突然有将士来报,“禀太上皇,不好了,辽人又在城下叫嚣,还带了好几具尸首,说是叶千户他们被斩杀了,现在辽人正用他们的首疾祭旗示威。” 叶千户就是指二郎三兄弟,他们这一年立了不少功,已经从大头兵升到了千户,按他们的功绩自然不止这个职位,不过眼下打仗打红了眼,没精力纠结具体的功绩,真要论功行赏还得等到仗打完。 “什么?”太上皇脸色大变,差点站不稳,幸好张福在一旁扶着。 不过很快他又定了定神,平复了情绪,沉声道:“这或许是敌人的诡计,二郎三兄弟是福大命大之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斩杀,朕去城楼上看看。” 陈将军也正要来请太上皇,这会儿便一起去了城楼,远远的确实看到辽人用木架子支着几个人头,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是谁的首疾。 “把沙曼花带过来,让她看看。”沙曼花会瞳术,怎么的眼力也比一般人强。 不多时沙曼花便被人带到城楼,她凝神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也看不清,但我觉着不像是叶长州或叶长远叶长进这三人的头,这仨人天庭饱满,命宫旺盛,不是短命之相,我猜那几个人头应该是一起跟着去的其中几个精兵的。” 虽然沙曼花说的神神秘秘又不确定,但陈将军和太上皇都略微松了口气,沙曼花瞳术虽然没有七七那么逆天,但她会观面相,所以她的判断应该无误。 虽然太上皇等人也心疼其他将士的牺牲,但人都有私心,不是自己亲近的人,到底没那么难受。 “大商的弱鸡仔们,这就是你们的精兵,意图闯进我大辽的皇宫劫人,我大辽皇宫岂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所有心怀不轨闯进皇宫的人必定有去无回,这些人还留了首疾,其他人都扔去喂狼,尸骨无存了。” 辽国将军的心腹在下面扯着嗓子一通呐喊,又是谩骂又是恐吓威胁,姿态极其嚣张。 “军中哪位的箭术最好,把那聒噪乱喊的家伙直接射死,以免扰乱我军士气。”太上皇面色冰冷的下令。 “末将可以。”陈将军旁的周副将立马拿起一把六石的弓,瞄准辽国大及其心腹,双箭齐发,欲一箭双雕,不过最终只射中对方喊话的心腹,辽国大军却躲开了。 周副将暗道可惜,箭术还是逊了点。 此举显然激怒了辽国大将,对方一声令下,就开始攻城,“杀,给本将军杀光大商人,为元将军报仇,为四皇子报仇。” 陈将军冷笑,“辽国的第一勇士已经在昨晚咽气,这是哪里冒出来急着来送死的货色,想攻城,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当我陈胜军是好惹的?” “这次定要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彻底摁死,是时候结束了,这场仗就不该打这么久。”太上皇喊完话,也不离开城楼,而是拿着长枪和将士们一起作战。? 第210章 高手过招 而此时辽国皇城外,十几个高手正在追杀宋长乐一行人,宋长乐一抵达辽国皇城就立马用瞳术把整个皇城扫视了一遍,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二郎和四郎的行踪。 她带着十个功夫高强的护卫一路避开巡逻兵,顺利找到二郎,二郎藏在皇宫没有离开,就是为了四郎。 靠二郎自己还不知何时才能把人救出来,宋长乐一来就好办多了,她精准的找到四郎的位置,四郎中了佛陀的咒音,受了内伤而被活捉,现下被关在水牢里。 宋长乐很快找到了水牢的位置,二郎带着四个护卫冲进水牢救人,水牢内埋伏了不少辽兵,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四郎救出来。 出了水牢没多久,白梵的人就赶来了,就是剩下的十几个高手,原本有二十个,不过二郎他们来的时候斩杀了四个,现下只剩十六人。 他们关着四郎没杀,就是要引二郎出来,然后杀了他泄愤,因为二郎一人就杀了其中两个高手,三郎四郎分别杀了一个,不仅辽国大王忌惮,白梵也忌惮。 白梵是想借助辽国的势力,把原西域王父子弄死,他好取而代之,只是辽王防着他, 一直不肯杀西域王父子,似想以此牵制白梵。 白梵身边虽然有一群江湖高手,但他却不敢对辽国大王下手,因为辽王身手很好,他曾是辽国第一勇士,且又是个生性多疑的人,想要他的命没那么容易。 没有绝对的把握,貌然出手,非但杀不了辽王,把人惹怒了,白梵性命难保,身边再多高手都白搭,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虽然辽王这些年很少上战场,但他的功夫却并未退步,反而越来越高,否则他如何敢让白梵带着一群高手住在辽国皇城? 白梵是个极谨慎又怕死的人,不敢冒半点险,他不敢试探辽王,却敢对西域王父子下死手,可惜他还没找到机会对他们下手,大商居然派了人来救西域王。 那日夜晚不但西域王被救走,白梵还折损四个高手,差点气死,这些高手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平时还要重金供养着,这些人暂时还未替他做出多少回报,眼下就一次死了四个,怎能不让他心痛的滴血? 总之这会儿发现二郎还有帮手,把四郎从水牢带走,那十几个高手杀气腾腾穷追不舍。 很快宋长乐一行人就在大街上被追上,两方人马瞬间缠斗成一团,打的不可开胶,二郎和几个护卫挡在前面,准备先拖住那些人。 “七七你带着四郎先走,我断后。”二郎高声喊道。 突然空中一道似梵音又似魔音的一串经文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听不清对方念的是什么经文,总之那念经声让人非常难受,有一种胸闷狂躁感。 有人故意大声吼叫试图干扰那邪音却半点无用,根本止不住那道咒音。 所有人中只有宋长乐似乎不受影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原本想配合二哥先带着四哥离开的,但此时她改变了主意。 “老秃驴亏你还是出家人,居然助纣为虐,滥杀无辜,今日本姑娘就替天行道,杀了你这恶陀。”宋长乐甩出红蛇鞭,向高空跃去,朝那坐在屋顶嘴里念咒音的佛陀攻去。 那佛陀闭着眼,念着经的同时还能分出心神化解她的招数,那一鞭子竟是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宋长乐也不气馁,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后稳住身形,双手同时扔出十几把暗器,她最擅长的使是暗器,刚扔出的暗器上都抹了毒,只要有一把能擦破那恶陀的皮,就能毒死他。 恶陀原本还老神在在,但很快就意识到他低估了那小丫头的能力,对方的暗器攻势快狠准,却不是同一个方向打来,而是由好几个方位攻过来,也不知小丫头是如何做到的。 就在那佛陀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一个面容丑陋的少年蹦了出来,对方挡在佛陀面前,有些畸形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三眼怪。”宋长乐心中一惊的同时又冷哼一声。 “我平生最恨别人叫我三眼怪,我乃是瞳圣,专门克制会瞳术的人,小姑娘你一双眼睛太透彻太明亮,我不喜欢,我要毁了它,越漂亮越要毁掉哈哈哈。” 三眼怪看着年纪顶多十八九岁,人长得丑,声音也裹携着滋滋的怪音很刺耳。 死变态! 宋长乐虽然有点担心,但却没有要逃的意思,她很想见识一下这家伙是怎么克她的瞳术的。 想毁她的双眼。 怎么毁?太好奇了。 这人的第三只眼不像神话故事中的二郎神般长在眉心,而是长在额头偏左的位置,而且是闭着的,那眼睛不是竖瞳,而是和正常眼睛一般横着,看着着实怪异。 如此怪里怪气多出来的一只眼,也能克制别人,她怎么就这么信不呢? 宋长乐一边腹诽一边微眯着眼盯着对方,一边暗中戒备。 很快三眼怪的那只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霍,好吓人,居然没有眼白,只有黑眼珠子,整个黑漆漆一片,黑瞳里还能清晰的映出人影,宋长乐刚从对方的黑瞳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倒映。 那黑瞳内突然射出两道诡谲的黑光直直的朝宋长乐的双眼袭来,霎时间宋长乐只觉得心里掠过一阵森森寒意,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朝她整个人笼罩过来,似乎下一刻她就会被吞噬毁灭掉。 但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一感觉到危险出现她就本能的双眸一凝,集中了所有的精力,本能的尽全力做出反击。 三眼怪又凶又猛的两道黑光就在离宋长乐还有一丈远的时候,愣是被她眼中迸发出来的两道柔和的白光包裹住,只是几息之间黑光就荡然无存。 “啊,我的眼睛。”三眼怪惨叫一声,只见他额头似是被什么炸裂了一般血肉模糊,第三只眼已然被毁,三眼怪像是被人挖了心般痛苦,像野兽般嘶吼鬼叫。 最后竟是喷出一口血砰一声从屋顶摔到地面,整个人抽搐了两下,双眼涣散,便直接咽气。 宋长乐对付三眼怪消耗了大半心神,此时已有些疲累,但她不能歇,必须把念咒音的佛陀也干掉。 “七七你先歇着,这个恶陀就交给老头子来解决。” 霍老头及时赶到,一直不用兵器的他,此时竟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把血红色宝剑,带着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威力向恶陀砍出惊天动地的一剑。 恶陀坐着的屋顶整个被剑气震坍,瓦片和碎木屑四处乱飞。 恶陀猛的睁开眼,眼神像淬了毒般盯着霍老头,身子往空中一跃,嘴上的咒语已然被打断,他神色间带着慌乱,转身竟是想逃。 宋长乐也是哇哇大叫着跃起使出内力飞向另一边没塌的屋顶,“霍老头你要死啦,使大招也不说一声,无差别攻击,你想害死我。” 霍老头可没时间和她斗嘴,抡着宝剑乘胜追击,直到把恶陀斩杀才停手。 没了恶陀的咒音干扰,二郎等人很快把其他高手解决。 宋长乐带出来的十人无一人身亡,但有两个受了重伤,宋长乐赶紧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包扎,防止流血过多。 跟着二郎三兄弟出来的那群将士,除了带着西域王父子逃走的十二人,剩下的死了大半,还有几人不知所踪,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最糟糕的是三郎也不知所踪。 “我带人去找三哥,二哥你带着四哥先走。”宋长乐说。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冒险。”二郎想也不想就拒绝她的提议。 “废话这么多,你带四郎他们先走,我和七七去找三郎。”霍老头瞪了二郎眼,语气不容置疑。 二郎也受了伤,需要尽快包扎,不然轻伤也能变成重伤,流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在霍老头的瞪视下他便没再坚持,“那你们小心点,霍老头你可要护好七七。” “还用你说?”霍老头嗤了一声。? 第211章 私藏一点宝贝 一行人分头走,辽兵已经追来,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闲聊,二郎几人往黔地方向返回,宋长乐和霍老头运着轻功在屋顶飞快的掠过。 直到把追兵甩掉,宋长乐才开始找人,约莫半个时辰后,她看到一个穿着和二郎身上一样的黑衣的男子正在被一队辽兵追杀,立马带着霍老头过去把人救下。 霍老头三两下解决了那几个辽兵,和宋长乐带着人来到隐避的角落,对方确实是与二郎他们一起出来的其中一个将士,此时他伤的不轻,脸色惨白几乎说不出话来。 宋长乐怕他直接死了,顾不得多想就把灵丹给他服下,先吊住他的命,服下灵药不到一柱香时间那人情况就好转了许多,不再直翻白眼一副随时嗝屁的模样。 “其他人呢?有没有见到我三哥,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宋长乐赶紧问话。 “叶长远被,被辽兵逼进沙漠方向,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勉强回了话那人就晕厥过去。 宋长乐很焦急,“我们必须马上去救三哥,他怎么办?” 霍老头老脸一黑,瓮声瓮气道:“总不能丢下不管,人又没死,我背着他走。” 于是宋长乐在前面探路,霍老头驮着那士兵一起往沙漠方向赶,途中遇见几个辽兵,宋长乐直接冲上去干掉,打不过的时候就用瞳术,让他们自相残杀。 就这样走走停停,足足赶了一夜的路才有所发现,宋长乐喘着气道:“我看见三哥了,他正被逼得在草原与沙漠的交界边沿逃窜,那些辽人真是穷凶极恶。” “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先藏起来,我们去救人。”霍老头说着把背上的人扔到一块大石后面,然后找来一堆杂草把人遮住。 此时三郎正在和辽兵打嘴仗,骂骂咧咧个不停。 “小兔崽子有种的别跑,过来我和你单挑。”一个辽人大汉火大的拿刀指着三郎。 “呸,你们辽人不讲武德,小爷我才不上你们的当,说的好听是单挑,我若真的信了你们的邪,到时候你们一群人围过来,小爷我不是死定了。” 三郎又饿又渴,他已经被辽兵追了两天三夜,这其间什么都没吃,还得拼命逃,辽兵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还把他往沙漠里逼。 这些王八糕子分明是想把他逼进沙漠,让狼群撕了他,他早料到辽人的险恶用心,绕着草原边沿和辽兵兜圈子,就是不进入沙漠。 不过若是再想不到办法自救,最后他就算没有被沙漠里的狼吃掉,也会饿死渴死,这破地方真是贫脊的令人发指,吃的喝的啥都没有。 天上倒是有几头猎鹰,但那几只家伙不下来,他没法捉来吃。 以前听战友说辽人以放牧为生,牧民养了许多牛羊马这些牲口,但特么的他来辽国这么多日,竟是连一只牲口的影子都没看见,那些牧民都去哪里放牧了? 三郎现在很担心,他担心自己饿的受不了的时候,会不会忍不住把辽人割了喝血? 咳,他就是有亿点点这种一闪而过的想法,太特么渴了。 “啊。” 就在三郎因为又饿又渴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辽兵那边有人惨叫一声,紧接着便是短兵相接的声音。 “七七,霍老头你们总算来了,呜呜呜。”三郎喜极而泣,原本发软的手脚也不软了,精神也不萎靡了,全身来了劲,握紧手里的刀加入战斗中。 不多时二十多个辽兵全部被解决,事毕三人顾不上说话,很有默契的开始拿辽人的水袋和干粮,然后背靠背坐在一起吃东西。 “呼,总算活过来了,哎哟喂,差点饿死小爷。”三郎把空水袋一扔,人往地上一瘫,没一会儿就传来呼噜声。 霍老头和宋长乐:“……” 歇了半个时辰,三郎还没醒来,霍老头开始骂骂咧咧,还用脚去踹三郎,“臭小子快醒醒,此地不宜久留,该回去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又有辽兵追过来,这里离靠近沙漠,指不定狼群闻到人的气息就被引过来了。” 三郎一动不动,呼声却越来越响,宋长乐看的心疼,带着恳求的语气道:“霍爷爷,三哥身上有伤,又好几天没休息,累惨了,你别踢他了,我背着他走。” “你就装,臭丫头就是吃准了我不忍心让你吃这苦,最后还不是得我老头子来背,别忘了还有另一个伤患,我一把年纪了可背不动两个人。”霍老头又是一顿碎碎念。 “霍爷爷你最好了,放心,到时候三哥若是还没醒,我背着他走,你背另外那人。”宋长乐见霍老头脸色黑成锅底。 立马改口,“等会儿路上如果遇见辽兵,我用瞳术控制两个,让他们帮咱背人回去。” “这还差不多,哼。”霍老头脸色好看了些。 返回的路上一个辽兵都没有遇到,不过三郎及时醒来了,他身强体壮,吃饱肚子又睡了一觉精神就恢复了大半。 “我这都是外伤,无妨,霍老头年纪大了,不好让他再背人,还是我来背,我年轻撑的住。”三郎拍拍胸脯证明他真的已无大碍。 宋长乐见他确实精神头不错,便不再纠结,一心赶路。 辽国毕竟不是他们自己的地盘,随时可能遇到危险,若是运气不好,被几百个辽兵围住,只怕他们几人要被戳成刷子。 “前面就是皇城,大家小心点。”霍老头低声提醒。 宋长乐刚才有些心不在焉,赶了这么多天的,总是提心吊胆的,她有些精神不济,出了会神。 闻言陡然精神一振,抬眼朝皇宫望去,“哎呀,我们的人打进辽国皇宫去了,看来这场打了一年多的战事即将结束,我大商必胜。” “快,我们去皇宫与大军汇合。”三郎背着个人照样健步如飞,振奋的吼叫着像支离弦的箭般往皇宫冲去。 宋长乐和霍老头相视而笑,也为眼前即将到来的胜利而高兴。 两刻钟后,宋长乐几人赶到了皇宫,很快找到了二郎,二郎把四郎送回去后,把人交给立春就转身又上了战场,再次一路战到辽国皇城来。 如今正在搜罗皇宫的金银财宝,陈将军在另一边带着人搜找,二郎不和几位将军一起,暗戳戳的自个找,想多藏点战利品就不能在主帅等上峰的眼皮子底下进行,要低调。 “七七你来的正好,快看看哪里有值钱的宝物,咱们先去拿点。”二郎看见妹妹安然无恙心中大定,也更有心情找宝物了。 “二哥你怎么钻钱眼里了,我和三哥还没回来你都不担心的,也不来找我们,就在这找宝贝。”宋长乐噘起嘴,故作不快。 “我这刚到,正准备在皇宫一边找珠宝一边找你们,没忘了你们,真的。”二郎有些心虚,但面上一点不显。 他原先是一心想着要找到七七和三郎还有霍老头的,不然也不会连歇息一下都没肯就再次返回战场,谁知后来一进辽国皇宫被这里的金银珠宝迷了眼,一时竟忘了要找人,一心想着多藏点宝贝。 千万不能让七七和三郎知道这些,不然有伤兄弟/妹的情谊。 不过二郎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了,七七和三郎以及霍老头很快也被皇宫中的金光闪闪亮瞎了眼,纷纷跑去找宝贝,哪有时间琢磨二郎的心思。 第212章 拉太上皇上船 众人知道宋长乐能看到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聪明的没有乱跑,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捡漏。 “拿上火折子和火把,哦不,刚才二哥是不是拿了两个夜明珠,正好拿来照明。”宋长乐带着众人来到离皇宫有点远的偏僻之地。 这里的房屋虽然大气,但很是破旧,宋长乐边走边说:“这地方应该是冷宫,辽王狡诈把大量珠宝钱财都藏在这边的地下室,咱给他全部抬光,看他日后拿什么东山再起,穷不死他。” 辽国皇子没有战死的全部被活捉,辽王生性好色,后宫有许多妃子,前后生下十几个皇子,不过成年的大多已战死,剩下两个没死的也是胆小窝囊的存在。 还有五个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虽然年纪都还小,但陈将军很谨慎,全部捆绑起来看管。 辽人天生体格强壮,比汉人要高大许多,性情彪悍勇猛,儿郎们都是自幼习武,别看那些皇子年幼就无害,从而放松警惕,指不定其中一个就跟狼崽子似的突然刺你一刀,那死的多冤? 没有杀死这些小皇子也不是陈将军多仁慈,对孩童下不了手。 辽人侵入黔州城的时候可没对孩童仁慈过,按陈将军的性子也一样不会手软,当以牙还牙。 只是辽王太狡猾,居然在他们打进皇城里带着人先逃了,没有带走一个妃子或子嗣,自顾逃命,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 陈将家留着那几个皇子是用来做人质的,辽王狼子野心,肯定还想着东山再起,但他年纪不小了,今年已经五十有六。 他还有多少精力和时间光复辽国,就算他能找女人生下别的皇子,他能保证小皇子能养到成年,继承他的王位? 迟早他会回来救这几个皇子的,而他这次带走的兵拢共才三万,短时间内,至少在未来的十几年之内他都无法对大商造成威胁。 辽王留了后手,把辽国三分之一的钱财藏在冷宫地下秘室,这些钱财足以他用来复国,然而终究是旗差一招,没有算到宋长乐会瞳术,他的宝藏轻易就被窥探,然后被搬空。 “快快快,抓紧时间拿好自己的那份,别让陈将军发现了,不然不好交代。”三郎嘿嘿直笑,心想着要多拿一份,四弟不在,得把他那份也一起拿了。 军中有规定,打扫战场后,战利品全部要上交,到时候统一由主将一起上交给朝廷。 当然大家私下多少都会私藏一些,需得隐秘,不可声张。 大头最后是要上交朝廷,充盈国库的,岂能随意让谁瓜分? 宋长乐兄妹三人和霍老头很不客气的拿了足足两箱财宝,其中一箱是金条,另一箱都是几人各自挑的宝物凑了一箱,什么都有,到时候拿回去再仔细分。 二郎三郎力气大,兄弟二人一人扛一箱藏起来,待到陈将军来时也没发现异样。 陈将军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他们这些战在一线的将军靠什么发家致富,不就是打了胜战后,搜刮的战利品? 当然也是悄悄的抬走,不能明目张胆。 最后大军撤离辽国皇城时,宫里三分二的财物都摆在了明面上,陈将军悄悄留了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他一个人吃不下,还有几位副将和参将什么的都要分。 这次又多了二郎三兄弟,没办法二郎和三郎鬼的很,盯的紧,若不给他们分一些,没法息事宁人。 其实这些私底下瓜分战利品的行为,太上皇和当今都清楚,因为他们也这么干过,咳,只要把大头留出来就行,到最后能瓜分钱财的也是有命活下来的将士,是他们用命博来的福利。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不是太过,上面的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暗卫也向太上皇禀报了此事,太上皇面上毫无波阑平静的点头,“陈将军的品性还是可以的,他留下的钱财虽然自己占了大头,但也会拿出一部分补贴战死的将士。” 虽说每次战后朝廷都会发抚恤金,但层层剥削下来,真正到烈属手里的只有微薄的一点,偏这种现象很难杜绝,朝廷也是鞭长莫及。 但陈将军发放下去的银钱却能一分不少的送到烈属手中,陈将军是太上皇的旧部,也是他的心腹,前者沿用的自然是后者的做法。 当年宋老太能拿到宋大田的抚恤金,就是太上皇让人亲自送回去的,只要是他的兵,不管官职大小,他都会另外发放抚恤军,这也是为何当初的宣亲王在军中有那么高的威望,他人无可取代的原因。 所以宣亲王要造反,一出手便能成功,还能顺利登基,这都是他以往积累的声誉与威望,将士们愿意为他卖命,旧部们忠心耿耿。 “倒是叶家几个小子这次不但立了不少功,还私藏了不少珠宝钱财,这些小崽子鬼精的很,真是一点都没有遗传到宋大田的憨厚本分,这老实汉子愣是生了一群小狐狸投生的孙儿。”太上皇嘴上这么骂,面上却不见半点怒气,眼里甚至带着笑意和纵容。 军营某处角落里,宋长乐低声叮嘱三位哥哥,以及霍老头,“太上皇已经知晓我们偷藏了珠宝,虽说他没打算与咱追究,但咱们如果什么也不做就说不过去。” “所以呢?”霍老头撇撇嘴,他年轻时也曾与太上皇一起打过仗,打输了被敌军追杀的到处乱窜逃命,打赢了就一起瓜分钱财,大头放在明面上分,私底下就各凭本事能藏多少。 别看霍老头经常装穷,又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其实他私下藏了不少好东西,不是一般的富有。 “我们一人拿一部份钱财出来,献给太上皇,他收了咱们的好处,就和咱们是一伙的,以后他也不好算旧账。”宋长乐得意的翘起唇角,她真是太聪明了。 二郎兄弟三人与霍老头隔空对视一眼,最后都默契的表示,拿出一份好处来完全不是问题,不过这些东得是宋长乐给太上皇送去。 “为什么是我?”宋长乐隐隐意识到,三位哥哥和霍老头在合伙坑她。 “七七你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们,你是咱家的宝贝疙瘩,咱还能害你不成?”二郎漫不经心的解释。 “太上皇那么看重你,无条件宠着你,就像宠自己亲孙女一般,你做什么他都能原谅,不会生你的气,所以这事你去最合适,我们去肯定要挨骂,你心疼一下哥哥们,就亲自走一趟。” 宋长乐抿了抿唇,有些不乐意,“让我去见太上皇没问题,但你们得一人多给我十件珠宝作为跑腿的补偿。” 二郎几人顿感无语,七七这财迷性子真是没谁了,连亲哥哥也要明算账,古灵精怪。 宋长乐得了应允,立马满足,带着一匣子珠宝去贿赂太上皇,准备将他拉到一条船上来。 此时太上皇看着一匣子颇为不上档次的珠宝,被气笑,“你就拿这些款式土气的珠宝首饰敷衍我,还想让我替你们扛责?哼。” 宋长乐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太上皇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些都是实打实的钱呐,这么一大匣子够一个上百人的村子至少嚼用十年,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钱,款式是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就别跟我计较这些细节啦,我跟你说……” 最后宋长乐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太上皇,让他上了贼船,哦不,是友谊的小船。 等宋长乐离开后,太上皇摇摇头哑然失笑,“七七这孩子一张嘴真是能言善辩,就知道哄我老头子上当,心甘情愿被她诓。” 一旁的张福暗忖:还不是太上皇自己宠的,无底限的纵着,要不是您这么惯着,叶七七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在您老人家面前撒娇卖萌? 第213章 离开黔地 除了钱财,众人还搜到了不少宝刀宝剑,其中一把就是和霍老头的血红宝剑长得很像,二郎一眼就看上了,急吼吼的抢到手。 这是一把软剑,造剑的材质和造剑人的技术都是一流,平时不做武器用时,可以伪装成腰带盘在腰上,实用又炫酷。 别说三郎四郎盯着这把血红宝剑流口水,连霍老头都很眼热,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是二郎先拿到的,那就是他的。 虽然其他人没有拿到像血红宝剑这样的一流兵器,却也各有收获,总之皆大欢喜。 当天傍晚,护送西域王父子的那群人终于平安归来,原来这些人从辽国逃出来后,被辽兵一追竟是在草原上迷了路,走了很多冤枉路才绕回来。 不管怎么说,大家没事就好,西域王父子一身狼狈,穿着粗布衣,瘦的身上没有半两肉,哪有一点像国王与皇子的样子,更像是逃荒的难民。 太上皇让人带西域王父子先去洗漱,随后又让人给他们准备了好酒好菜,很是款待了一番。 西域王父子已经被辽人磋磨的没脾气,能保住命就已喜极而泣,至于国师说的投靠大商,做大商的附属国,每年向大商朝供等等,都没问题。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西域国还在,国王和皇子的地位仍然不变,虽说每年要向大商上供的东西不少,但总比被辽国吞并的强。 建元二年,黔州关告捷,这场持续了一年多的战争终于结束,辽人大败,辽王带着人逃进沙漠,生死未知。 辽国已然成了大商的地盘,改名为辽省,不日朝廷将会派刺使,知府,县令等官员前往上任。 另会派一位大将领兵十万,驻守辽省,以防辽王再出来作乱。 宋长乐也终于回了家,叶孝元正好任期已满,很快就将带着家眷回京述职。 陈将军也将带着大军班师回朝,到时见了圣上,殿前将论功行赏,当然这是后话。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呜呜呜,我这一年来每日勤练武功,就想着哪天能到你身边保护你,立夏太没用了,都没能帮上你的忙。”立夏抱着宋长乐情绪有些激动,又是哭又是笑的。 一年多没见这姑娘倒是白了很多,身上也长了肉,除了脸型有些方,也算的上清秀,宋长乐喜欢她有些胖呼呼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上的软肉。 “立春跟着我练功好多年了,我才放心带着她去军营,你以前吃了那么多苦,那时候还瘦嘎嘎的,现在养好了,以后就可以跟着我闯荡江湖啦。”宋长乐插腰哈哈大笑两声。 宋英娘觉得没眼看,“七七你多少收敛些,去军营待了这么长时间更不像话了,你看看你这样子跟女土匪似的,日后回了京,让阿昭怎么看你?” “阿昭才不会嫌弃我,他敢嫌弃我?”宋长乐小声嘀咕。 宋老太一年多没见孙女,这会儿正稀罕的紧,哪舍得宝贝孙女挨骂,连忙护着,“英娘你少说两句,七七刚回来都没能好好歇会儿,你还骂她,没看见七七都瘦了这么多,在军营不知吃了多少苦,可怜见的。” 宋英娘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才憋出话来,“娘,这丫头都及笄了,及笄时也不回来,你看看她多不懂事,越发没姑娘家的样,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 “那就不说,自家闺女自家疼,管别人看,只要七七在外面没吃亏就行,咱们七七哪哪都好。”宋老太呵呵笑着拉着孙女的手进屋去了。 “我也想一直惯着她,可没几日就要回京了,我都打听过了,京城的贵妇贵女们可注重规矩了,说话做事都是一套一套的,到时候咱七七啥也不懂被嘲笑了咋办?”宋英娘操碎了心,以为她喜欢那些破规矩? 她也是当了几年县令夫人,慢慢开始上心的,主要是那个太上皇带来的四个婆子,别看她们只是煮饭婆子,那做事说话一套一套的,之前住在县衙的时候,逮着空就给她洗脑。 说什么七七迟早要进宫,成了亲就是太子妃,太子他日登基,太子妃就是皇后。 皇后啊,那可是国母,得端庄大气,母仪天下,全天下的百姓都看着呢。 宋英娘一想到以后七七可能要当皇后,就犯愁,愁她性子不拘小节,没点淑女样,跟个小假小子似的喜欢到处野,七七身上没一点皇后的气质啊,愁死人了。 “得,现在让她再快活几天,等回了京我就请几个从宫中出来的嬷嬷教她学规矩,都要当太子妃的人了,怎么能还和以前一样跳脱,怎么高兴怎么来?”宋英娘暗自碎碎念,自顾琢磨起来。 东西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收拾了,在黔地住了四年,东西真不少,整整装了六辆马车,算上搭人的拢共有十两马车。 新上任的县令已经到了黔地,叶孝元和对方做好交接工作,便带着家眷起程。 为了安全起见,叶家决定与军队一起赶路,免得路上横生枝节。 叶家离开了,建明帝也没兴趣再留在黔州,一时也没想好要去哪,便跟着大伙一起先离开,等他想好去哪了再分道扬镳。 几日后,二郎带着两位弟弟走到太上皇的马车前,恭声道:“太上皇再往前走一里就是江城。” 二郎三兄弟要去给熟识的战友送些银子做安家费,那几个是跟着他们去辽国救人的时候牺牲的,年纪最大的才三十,最小的才十六岁。 这些士兵平时和二郎兄弟仨人玩的好,关系比较铁,如今他们死在战场上,二郎兄弟三人心里都不好受,不做些什么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就趁这次回京,有路过的便顺便送点银子过去,不顺路的也要专程走一趟把钱送过去。 太上皇听说了此事,便要求带上他,他正好不知要去何处,这下有事可干了。 霍老头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自然不能少了他,宋长乐也带着两个丫鬟要跟。 “七七都能去,我和五哥为什么不能去?”六郎眼巴巴的看着一行人驾着马车离开,而他却被拘在马车里不准离开半步,心中暗暗焦急。 五郎淡淡瞥了他一眼,“六弟你自己想跟别拉上我,我可不想到处折腾,只想安安静静赶路。” 说起五郎,两年前他回安南府参加县试,一举夺得榜首,之后院试夺得童生试案首,同年又参加了府院依然是案首。 原本中了秀才后他打算先回黔地一趟的,但那时黔州关外正在打仗,叶孝元和宋英娘觉得黔地不安全,便让五郎先不要回黔地,等仗打完了再回。 五郎收到信后,便按捺住回黔地的心思,一心为次年的乡试作准备,五郎的功课一向好,人也聪慧,这么多年未下场,也算是厚积薄发。 乡试竟中了解元,和大郎相比也不逞多让。 虽然中了小四元,但无人与他一起分享喜悦,黔地不能回,爹娘让他考完乡试,若实在不想留在安南府便去京城找大哥,直接在京城等他们。 左右叶孝元的任期快满了,不用半年就能回京。 五郎想着去京城也是路途逃远,与回黔地差不多的路程,想来想去,便不顾家里人的劝说,悄悄带着护卫跑回黔地。 也是巧了,他刚回黔州,边关就告捷,战事结束,喜事连连。 所以五郎有两年没在家人身边,现下可不愿离开,只想与爹娘还有奶奶多腻歪几日。 六郎作为候府世子,候爷继承人,宋英娘对他管的比以前更加严厉,诸多拘束,他想和二郎他们一起到处浪,想都别想,乖乖跟着回京才是正事。 “回了京你更要注意身份,为人处事也要谨言慎行,万不能辱没了你外祖父的名声,不能给宋家和叶家丢脸,世子候爷你以为这么好当的,你的言行举止得配的起这个身份,记住没?”这些话宋英娘念叨了不下十次,六郎耳朵都长茧子了。 他无精打彩的‘哦’了声,不想再说话,反抗是不敢反抗的,不然下场就是挨骂加挨揍套餐伺候。 另一边宋长乐等人已经到了河花村,江城与黔地差别不大,也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村民的日子过的颇为艰难。 一行人刚进村就听到哭喊叫骂声,村里显然是出事了,古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有热闹全村人都撒腿赶去围观。 河花村的村民都看热闹去了,以至于有马车进村都无人发现。? 第214章 戏精说故事 “没想到一进村就有热闹看,可惜咱们有正事要办,没时间凑热闹。”四郎露出颇为可惜的表情。 “人都聚集到一堆去了,叶二你过去找人问问温家木的家人是哪个,或者先找村长打听一下。”二郎出声道。 叶二应了声‘是’便转身跑去找人,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指着那人群说:“二少爷那边有人受了重伤,村长正在处理纠分,还要送人去医馆,没空理咱们。” 看来他们来的挺不是时候。 “那就稍等片刻,等他们解决了麻烦再问。”除了出事的两家人着急上火,没心情搭理他们,其他村民看完热闹有的是时间,给点好处想知道什么都会有人告诉你。 没一会儿就有一群人用门板抬着个伤患往镇上的方向跑,一个村子,少说有两百人,居然没有一家有牛车,只能靠人抬着去医馆。 人群从旁边经过,只匆匆瞥了眼不知何时出现的马车,却未停下多看,有人哭哭啼啼,有人骂骂咧咧,很快越过离开。 二郎攥住一个从身边路过的大叔,那中年汉子正忙着看热闹,陡然被人攥住火气突然上来了,“你给我放开,哪来的瘪……” 正想爆粗口的大叔瞥见二郎不善的眼神,再看他一身锦衣劲装,身边站着几匹高头大马,旁边还有两辆破为华丽的马车,立马把不中听的话都咽回去了。 “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中年男人心里门清,这年青人不是他能惹的。 二郎轻哼了一声,扔给他一个碎银,问道:“温家木你认识吗?他家在何处,带我去他家。” 中年汉子接过银子,心中狂喜,涎着笑一脸谄媚道:“小的知道,请贵人跟我来。” 二郎带着三郎四郎跟着中年汉子离开,宋长乐和建明帝坐在马车里喝茶吃糕点,霍老头站在马车外面东瞅瞅西看看。 村尾。 温吉指着面前破烂不堪几欲倒塌的茅草屋说:“这就是温家木的屋子,他去参军后,他爹娘就把他分出来了。” 说完温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二郎,见他蹙着眉不吭声,默了片刻又用怜悯的语气补充道:“温家木家中有三个兄弟,他是老二,夹在中间最不受宠,从小就挨骂挨打最多,要不是他自己争气,胆大又不怕死,敢进深山打猎给自己开小灶,恐怕早饿死了。” “他是他爹娘亲生的吗?还是捡来的?”二郎询问。 温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道:“当然是亲生的,他爹娘就是偏心眼,虽说家里孩子多了,做爹娘的难勉会偏心,很难一碗水端平,但温家木的爹娘做的最过分,真的从小就不把温家木当人看,十五年前我们这发生蝗灾,饿死了不少人,那会儿温家木就差点活活被饿死,他爹娘差点把他拿去换人。” “嗯?”二郎用眼神询问换人是啥意思。 “易子而食啊,”温吉啧了一声,“后来温家木自己逃进了深山,才没被吃掉,大家都以为他要死在里面了,谁知过了半年他又活着回来了,还练出了一身打猎的本事,这之后他爹娘才待见他一些。” “可惜也只是看在他能为家里挣钱的份上才待他好一些,温家木那憨子拼死拼活打猎养活一大家子,建新房,给兄长和弟弟娶媳妇,他自己一把年纪了家里也没想着给他娶个媳妇,他爹娘就想让他一辈子打光棍,给他哥和弟弟做牛做马。” 二郎听得胸中闷痛,温家木确实身手很好,性格也老实,不爱说话,但杀敌却很勇猛,身上有一股不怕死的狠劲,有能力也很忠心,所以才会被挑中去辽国救人。 温家木很提起家中的事,偶尔提一句也是闷声说:“我媳妇跟着我没享过一天福,她娘日子也不好过,若是能嫁个家里条件好些的也不至于跟着我受罪,可她就是愿意跟着我,我也是偶然救过她一次,她就死心踏地跟着我。” 当时二郎和大伙一样只是随意一听,没有太放在心上,现下想想温家木从未提过爹娘和兄弟,提起最多的就是他媳妇,可想而知他与家人的关系算不得好。 温吉显然是个话唠,不用别人问,他自己就能往下说,“四年前朝廷征兵,他爹娘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出去,他一走就把他媳妇分出去赶到这破老屋来住,那会儿他媳妇才刚怀有身孕。” 温家木收到过她媳妇托人写的一封信,告诉他当爹了,他媳妇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那时温家木高兴傻了,军营里的人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失态的大笑。 “等仗打完了,我就回去看他们娘仨,我的军响都存起来了,我媳妇和儿子在家里肯定吃了不少苦,我对不住他们娘仨。” 他心里清楚他爹娘不会善待媳妇儿子,就像从来没有善待过他一样,却万万没想到他爹娘会狠心到把怀着身孕的媳妇赶出家门,让她自生自灭。 “你都不知道温老头两口子吃相有多难看,说什么连娘啥也不会干,又太能吃,家里穷没多余的粮食供她白吃白喝,愣是把她赶出家门。” “连家是十里八村最穷的人家,连娘的爹娘身子骨都不好,那真是越穷越见鬼,上山砍个柴都能摔成瘫子,伤的重瘫了,又偏偏命硬的很,夫妻俩都瘫了,也没钱医治,愣是没死,一撑就撑了十年。” 温吉说的唾沫横飞,声情并貌,嘴皮子利索的紧,恐怕茶楼的说书先生见了都要甘败下风。 这大热天也是说的口甘舌燥,不过看在一两银子的份上,温吉非常尽职的决心要演说完整,让贵人满意才行,“刚说到哪了?” “连家二老撑了十年还没死。”三郎回道,他和四郎正听的上头,这会子聚精会神的看着温吉,希望他快点往下说。 温吉接收到三郎四郎眼里传出的迫切,顿时更加振奋,铺垫的也更多了,“当年连娘进山砍柴,突然发现了一只肥美的野兔,面黄肌瘦常年吃不到肉的她,顿时咽了咽口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野兔,想也不想就朝野兔扑去。” “但她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哪里有野兔机灵,扑了个空,野兔跑了,她不甘心拔腿就追,一直追进了深山,进了深山就危险了,连家人原本运气就差,连娘倒霉催的一进深山没多久就撞到了黑瞎子。 她无意中进入了黑瞎子的地盘,差点让黑瞎子拍飞,千钧一发之时,温家木像天神般降临,使出十八般武艺打死了黑瞎子,救了连娘一命。” 黑瞎子卖了不少钱,但钱全落进温家老两口兜里了,回头又是拿去补贴老大和老幺,温老二连个铜板的影没见着。 “连娘因为家里穷的叮当响,出不起嫁妆,家里还有三个拖油瓶,所以没人愿意娶她,但她那会儿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就要成老姑婆,她自己不急,但她爹娘整天着急上火,躺在床上又是哭又是抱怨老天不公,害的女儿十七八岁了还嫁不出去。 连娘被哭怕了,思考一番后就去找同样是大龄青年的温家木,主动说要嫁给他,连家不要温家一个铜板,只要给连家五十斤粗粮做聘礼就行。” 温家自是不肯出粮食娶连娘,他们压根没打算让老二娶媳妇来着,他们甚至还骂连娘不要脸,上赶着送上门,不正经。 连娘直接被骂哭了,不敢再找温老二,但温老二也不是真的傻,他知道爹娘和兄弟的心思。 其他事他可以无所谓不计较,家里爱咋地都行,但唯有打光棍一事他不愿,他想娶妻生子,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所以他第一次自作主张决定要把连娘娶回家。 家里不给粮食,他就进山去打猎,打了一头野羊瞒着家人送到县城去卖,换了五十斤麦子和半两银子给连家送去,然后领着连娘回家。 “你是不知道,连娘被带回去时,温家二老拿着扫帚要赶她走,温家木那个老实疙瘩第一次朝他爹娘发了火,放了狠话。 若是二老要赶走连娘,敢去连家拿回麦子和半两银子,他就离家出走,不给家里挣钱了,温老头两口子和他兄长弟弟见他真的发火了,才没敢再闹,不情不愿的答应了那门亲事。” 但温家木去打仗后,温家人觉得他铁定会死在战场上,回不来了,回来了说不定也是个残废,所以对连娘那么狠,半点情分都不顾,就算她怀着孩子也没有半点怜惜。 “孩子还好吗?”二郎最在意的是这个,孩子可是温家木的血脉,若是孩子没了,那再多的补偿又有何意义? “不怎么好,从小吃不饱,瘦瘦小小病歪歪的,不过他们好像遗传了连家人的命格,命硬的很,怎么病怎么受罪都还能坚强的活着。”温吉脸上适时的露出一点神秘色彩。 二郎兄弟三人嘴角一抽,没想到随手一攥就攥了个戏精,还是个读过两年书,口才极好的戏精,也是个人才。 第215章 连娘和她的孩子 二郎又扔了一两银子给温吉,让他带路,去连家找温家木的妻儿。 温吉又得了一两银子,笑的见牙不见眼,说的更卖力了,“今儿你们来的真是凑巧,刚才我们村有人打架,就是村里的温霸头的儿子抢了连娘儿子的糖, 还砸石头打连娘的小儿子,连娘她弟弟今日刚好过来看望他们母子三人,见外甥被欺负,气不过就去找温霸头说理,温霸头是十里八村最横的汉子。” “人家县衙有人,连娘她弟一过去没说两句话,就被对方一棍子打在头上,头破血流,吓人的很,我估摸着不死也被打傻了,温霸头肯定一个铜板都不会出,连娘上哪找医药费去?” 二郎打断他,“先带我们去镇上找连娘,上马车。” 温吉这辈子还没坐过马车,没想到今日不但得了银子,还能坐马车,差点把他乐哭了。 虽然最后他是和马夫坐在车沿一路吃灰尘,但这也够他以后吹一辈子的。 两刻钟后,二郎一行人已经追上了送伤患去镇上的那群人。 因着温老头两口子明里暗里的使坏,连娘在河花村一直被排挤,与之交好的人家少之又少。 刚才温霸头在一旁作梗,村民都不愿帮忙抬连男送他去镇上,怕事后被温霸头找麻烦,现下抬着连男去镇上的两汉子还是村长安排的人,村长怕出人命,拉了两个温霸头那房的人来抬人。 温霸头虽然蛮横,但村长的面子还是会给的,毕竟村长也不是吃素的,背后也有靠山。 这会儿抬着连男的两个汉子就故意拖慢脚步,想拖死连男,连家势单力薄,无人撑腰,连男死了也是白死。 “我求求你们了,走快点,我弟弟他流了好多血,他原本身子骨就不好,若再拖下去真的会死的。”连娘哭着苦苦哀求。 “舅舅你醒醒,你别死呜呜呜。”双胞胎兄弟只有三岁,短胳短腿的迈着细碎的步子小跑着跟在一边。 “我们就这个速度,大热天的抬着个人赶路,累死了,你还让我们走快点,若是我们中暑晕倒了你负责?”温霸头那房的其中一个跟着来撑场子的大汉不屑的啐了连娘一口。 一群人指着连娘骂骂咧咧,最后竟是把门板往地上一扔,干脆坐在树荫下歇息。 “求求你们救救我舅舅,再不去看郎中舅舅真的会死的,求求你们快抬我舅舅去镇上。”温大郎也就是连娘的大儿子很是懂事的跪在温霸头等人的面前磕头。 “温家木那个短命鬼真是好福气,居然生了个这么聪慧的小子,才三岁就如此口齿伶俐,一点都不像他爹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说话这人有点嫉妒,他家儿子要是有这聪明劲,他睡觉都会笑醒。 顿了顿他眼神一闪不好怀意道:“我瞧这孩子没有一点像温家木的,你们说这两个小崽子会不会是连娘偷人怀上的,这不是老温家的种,而是两个杂种哈哈哈。” “哈哈哈,对,就是杂种,野种,孽种。”温霸头添油加醋满脸恶意,一群人越说越过分。 连娘羞愤难当,胸中怒火翻滚,别人说她怎么样她都能忍,但绝对不能说她偷人,更不能污蔑她的孩子是野种。 “温霸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大郎和二郎是我家男人的种,没有野男人,我也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我男人的事,我连娘刚才说的话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们无凭无据就造谣我偷人,毁坏我的名声,捏造我的孩子们是野种,你们的心肝是黑烂了吗?你们也是做人爹娘的,就不给自己孩子积点口德,不怕遭报应吗?” 温霸头等人被连娘一叠志的质问怼骂,恼羞成怒,蹭一下站起来指着连娘的鼻子骂,“连娘你他妈别乱说话,再敢多说一句,就让你弟就死在这,没人帮你抬,看你怎么带他去看伤?” 连娘脸色更白了,单薄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但她撑住了没倒下,咬了咬牙硬气道:“我自己背,不敢指望你们帮忙救人。” 刚才她低声下气的求他们这帮恶人就是个笑话,温霸头那一大房人都不是好东西,不加踩一脚让她弟直接死就要谢天谢地,哪会真的把人抬到镇上去医治? 其实一开始她心里就清楚,可她全身的家当只有十一个铜板,哪里够给弟弟看诊抓药的,她只能把希望放在温霸头身上,希望他还有点良心,能把诊费垫付出去。 妄想啊,果然是妄想,她果然太天真了。 看着连娘那不肯放低姿态求人的模样,温霸头就觉得很刺眼,突然踢了连娘一脚,连娘本就半蹲着身准备把弟弟扶起来背着走,这会儿直接被踢的摔下去,额头刚好磕在石头上,流了一脸的血。 “娘,娘你怎么了?”两个小娃儿哭喊着要去扶娘亲,连娘很想睁开眼,但她太累了,头太疼了,视线一片模糊,孩子们的哭喊声离她越来越远,最后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大坏蛋你害死了我娘,我和你拼了。”温大柱捡了个石头朝温霸头砸去。 温霸头原本看着连娘一脸血还有点慌,这会儿腿上被砸了一下,立马又凶神恶煞起来,一把拎起温大柱,“小兔崽子敢砸我,老子一拳头就能抡死你。” “放开哥哥,坏蛋不许打我哥,我咬死你。”温二柱抱住温霸头的腿,张嘴咬住,小奶牙却只咬到对方的裤子,攻击力为零。 温霸头眼里掠过一丝阴狠,冷笑道:“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们,小兔崽子找死。” 说着另一只手把温二柱也拎了起来,抬起胳膊想把两个小娃娃扔出去,他想着这么一扔砸出去两小崽子不死也得残,连娘姐弟敢找他晦气,他就敢让温家木绝子绝孙。 两个娃儿瘦的跟鸡崽子似的,砸一下估计立马嗝屁了,不过没关系,他小舅子在县衙做捕块,他弄死几个没身份背景的农民,谁会在意?到时他只要出几两银子,小舅子几句话就能摆平。 温霸头心思百转,掂了两下重量,想着用多大的劲才能扔的最远。 “啊。” 不等他动手,手里的两个小娃娃就被人救走,同时温霸头被人重重的捶了一拳,直接捶的他喷出一口血。 “谁……”谁捶出的一拳,他脊梁骨都碎了,只来得及问出一个字就砰一下倒地晕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温霸头家族的人从惊骇中回神,其中一个胆子较大的颤着声出声询问。 “我们是谁,你们不配知道,你们这群恶霸刁民,欺凌弱小的无耻之徒,今日撞到小爷手里,定要让你们后悔来世上走一遭。” 四郎怒火滔天,刚才他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温霸头等人的所作所为简直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令人厌恶之极。 这些黑心烂肠的家伙就是欠揍,然后四郎就把这些人狠狠揍了一顿。? 第216章 补偿 “救命啊,杀人啦,呃……” 四郎点了这些人的哑穴,让他们喊不出声,耳根也能清静些。 “四弟差不多得了,叶一你带人把这些村民押到县衙去,等确定连男没有性命危险再考虑是否放他们出来。”二郎说。 交代完叶一,二郎让三郎四郎把连娘姐弟二人抬到马车上,然后送到镇上医馆。 “这位夫人是长期吃不饱,身子骨盈弱,所以才行会随便一磕便晕厥过去,只要好生休养几日就能缓过来。” 顿了顿,老郎中蹙了下眉继续道:“倒是这位小郎君情况不太好,他天生体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加上长年吃不饱,体质越发虚弱,已有早夭之相。” 不管怎么说连男也是温家木的小舅子,是连娘唯一的弟弟,若是连她弟弟都没了,以后日子会更不好过。 二郎有心帮一把,“可有办法医治?” 老大夫说:“有是有,不过需得长期好生调养,不能再做重活,有条件的话是可以根治的,其实这位小郎的病症并不是多重,之所以拖成现在这般,应是家境贫寒,没有及时医治调养的缘故,现下他年纪不算大,若有条件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长期调养是大概多久?”二郎又问。 “少说也要载。”老郎中回道。 二郎心中有数,付了诊金,便让人把连娘姐弟二人送到客栈,这姐弟俩晕过去这么久还未醒,想来也是常年饿肚子,营养不良导致的。 “姐姐,我娘和舅舅真的没事了吗,他们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大柱好担心。”温大柱小小瘦弱的一个人儿,懂事的让人心疼。 二柱比较内向,挨着哥哥一直没吭声,眼神怯怯的看着宋长乐,因为宋长乐给了他们好吃的糕点糖果还有水果,很想和她亲近,却又不敢。 宋长乐爱怜的看着两个小不点,温声道:“郎中已经给他们看过了,还抓了药,你们娘和舅舅不会有事的,放心,姐姐不会骗你们的。” “姐姐你和那几位叔叔真的是我爹的朋友吗?他让你们来看我和二柱还有娘,为什么他自己不回来看我们呀?”大柱毕竟只有三岁,再聪慧有些事情也是没办法理解的。 宋长乐眼睛有些干涩,她有些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用小孩子的语气解释,“因为你们爹是保卫强土的英雄,他得守着边关,不然就会有坏蛋来害人,他现在没法回来,只能让我们代替他来看你们。” “那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坏蛋什么能杀光?”温大柱一脸天真无邪,神情认真的问。 宋长乐差点编不下去,骗一个三岁小奶娃,良心真的会痛,她突然想哭了怎么办? “等你能保护你娘亲,保护舅舅,打得赢坏蛋的时候。”宋长乐涩然道。 “那我和二柱什么时候能打得赢坏蛋,我们太小了,力气也小,我们连温霸头的一只手都打不过。”温大柱很沮丧。 “多吃饭就会长肉,也会更快长大,所以现在别说话了,赶紧吃东西。”宋长乐快破防了,没敢再让大柱宝宝问下去,得转移他的注意力。 还好大柱宝宝只有三岁,很好哄,他毫不怀疑的相信了宋长乐的说辞,拿着白面馒头和肉包子直往嘴里塞。 “多懂事的孩子,看到大柱他们这样,我就想到我小时候,”立春吸着鼻子,眼眶红红的,“小时候的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只知道吃了很多苦,常年都吃不饱,跟着大人一起逃难,我总是落在最后面,好几次差点被人抓去吃掉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梦想只有一个,就是死也要吃一顿饱饭。” 立夏也哭了,“我也差不多,从小到大都没吃过饱饭,总是饿的头晕眼花,时常觉得自己可能明天就睁不开眼饿死了,还好后来小姐他们来了,把我带出山,跟着小姐我才过上好日子。” 大柱看着两位姐姐,把她们说的话理了理,突然眼睛一亮,伸出干瘦的爪爪攥住宋长乐的衣?,软糯糯的哀求。 “姐姐是不是跟着你就不会饿肚子了,我和弟弟还有娘经常没有饭吃,我好担心哪天我们就被饿死了,姐姐你能不能把我们也收下,我们会好好干活,不会偷懒的。” 这孩子成精了? 宋长乐真是又心酸又好笑,“你和二柱这么小,能干什么活呀?” “我们会挖野菜,还会捡柴,会洗碗,会自己洗澡自己穿衣服。”温大柱眼睛用力的眨了眨有点心虚,其实他不太认得哪种野菜能吃,哪种有毒,得让娘带着才行。 “这么能干啊,那我真的要考虑一下,毕竟这么能干的伙计可不好找。”宋长乐一本正经道。 温大柱挺了挺小胸脯,立马底气十足,得到认可他心里很高兴,“姐姐你不用给我们工钱,能让我们吃饱吃就行。” “我,我也和哥哥一样能干。”温二柱有些着急,怕宋长乐不要他,赶紧举起手弱弱的出声。 “行,你们这么能干,姐姐肯定不能亏待你们。”宋长乐一脸正色。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众人下车。 进客栈没多久,连娘就醒了,她看着床前站着的几个陌生面孔很是惊慌,“你们是什么人,我的两个孩子呢?” 是个好母亲,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孩子。 二郎让人把两个孩子带进来,然后和连娘说了他们的身份,“……温家木曾经救过我一次,是我的救命恩人,战事结事后,我便送他回来。” 温家木的骨灰带回来了,能替他做的太有限,至少要让他回归故土,落叶归根。 “呜呜,他爹你怎么就这样扔下我们母子仨人走了,你好狠的心呐,以后我们娘仨要怎么活啊。”连娘伤心欲绝,失声痛哭。 二郎兄弟三个不知该怎么劝他,站在一旁傻傻的看着,宋长乐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先让她哭一会儿,能哭出来总比哭不出来的强,她还有孩子呢,不然肯定受不住,你们别杵在这当门神,我和立春立夏在这儿陪她。” “行,七七你让嫂子节哀,别太担心以后的生活,我们会帮她的。”二郎有些无措,这样的场面他也不知如何应付。 “我知道,二哥你也别太自责,咱多帮帮连娘,让她和孩子过上好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宋长乐安慰道。 温家木在战场上替二哥挡过一箭,当时那箭射在温家木的肩膀上,箭上抹了毒,差点直接把温家木送走,幸好有肖灿配的解药才捡回一命。 可惜后来去辽国救人的时候,温家木还是死了,二郎一直很自责没有把他安危带回来,所以一直想在要补偿他的家人。 那边连男醒过来后听到姐夫战死在边关,也是悲恸难忍,他额上受了伤,想起身都做不到,反倒扯到伤口,绷带上又渗出血来。 一时间客栈内此起彼伏都是他们姐弟俩的哭声,俩孩子看见娘和舅舅在哭,也跟着哇哇大哭。 大柱和二柱虽然不太理解死亡的真正意义,但潜意识里隐隐明白不是好事,内心很是惶恐不安。 没多久连娘和连男再次陷入昏迷,显然是受了大刺激,也是,当家人没了,连娘的天都塌了,一时间如何接受的了。 太上皇在隔壁客房内捏了捏额心,让曾太医去给连娘姐弟把把脉,没得把人刺激出好歹来。 既然太上皇发了话,曾太医自然不能推脱,先后给连娘和连男把了脉,甚至给他们看了旧疾,还开了方子,让人抓了药回来。 “这药钱你得报销,老夫只负责看诊开方子。”曾太医抚着胡须老神在在的跟二郎讨钱。 二郎也没推辞,当场递过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够不够?” “马马虎虎,看在大家熟识一场的份上,老夫就不跟你斤斤计较,一百两就一百两。”曾太医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您可真大方,不知道你私下收赏银的事太上皇他老人家知不知道?”二郎呵呵。 曾太医一脸淡定,还咧嘴一笑,“太上皇可从来不管这些小事,只要我按时出诊,病人家属给多少赏银他老人家从不过问。” 他没说的是,患者家属私下给赏银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二郎还是要多加习惯才行啊。? 第217章 滥用私权的捕快 在镇上待了两日,连娘和连男的伤势都有所好转,姐弟二人能起身下地时就躺不住了,急着要回家。 不敢再住啊,他们身无分文把他们卖了都不够付住店的钱,虽然贵人说他们是孩子爹的朋友,还救过其中一位少爷,这几日住店吃饭的钱贵人会报销。 但连娘姐弟都是老实性子,没想着让人报恩,更没敢想让人接济一二,心里还在忧愁该怎么还看诊和抓药的钱。 二郎等人也看出了连娘姐弟的顾忌和窘迫,主动递过去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百两碎银子。 “这四百两是你男人这几年存下来的军饷,他一直说等打完仗就要回来看你们,把银子带回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银子是温大哥攒的,都是他的钱,拿着。”二郎垂着眸嗓音低沉,说的跟真的一样。 连娘虽然老实,但她又不傻,她娘家那村子有个受伤退伍回来的汉子说过,普通士兵的军饷每月只有八百纹钱,不到一两银子,满打满算一年下来也不到十两。 听说军中经常还发不出军饷,穷的很,三餐能吃饱就不错了,就算孩子爹能力强一点,军饷比普通士兵高一些,顶多也就十几两,四年下来也就五十两顶了天。 “温家木已经升到百户了,军饷不算太少,后来我们打进了辽国,得了一些战利品,几百两银子是他该得的。”说完,二郎二话不说就把东西塞到温大柱怀里。 男女授受不亲,二郎没敢把银票这些东西往连娘身里递,就怕不小心有个接触,对连娘声誉有损。 “这也太多了,一百两就够了,不用这么多。”连娘很是无措,心里颇为惶恐。 整整天四百两银子,农家人很多一辈子都存不到这么多钱,她拿着都觉得烫手,她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更没见过银票,她见过的最大的银锭子就是一两的碎银。 这么一直推辞也不是办法,宋长乐看的心累,于是出声道:“我们带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准备给你弟弟和你爹娘看诊,依这位神医的医术有七成的希望能治好你的家人,但你若再推辞不肯收下银子,我们就马上离开,更不会让大夫医治你的家人。” 连男在一旁瞠目结舌,还有这种好事,硬逼着别人收下一大笔银子,不收就威胁对方不帮她医治家人的病,必须接受他们的好意才能得到更多好处。 “姐,你收下,别纠结了,几位贵人都做到这份上了,咱不能不识好歹。”连男一脸老实,他是真这么想的。 “娘,这么多银子,是不是就可以治好舅舅和姥爷姥姥的病,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温大柱眼睛亮亮的,一脸高兴。 温二柱也抿着唇笑,叔叔说这些银子都是爹捎回来的,爹心里惦记他们,怕他们饿肚子所以让人送银子回来,让他和哥哥还有娘过好日子。 “啊?对,以后咱们家再也不用挨饿挨冻了,孩子他爹让贵人来救咱们了。”连娘呜咽出声,哭着把银钱都收起来,不敢再多废话。 “回家,我们先回家。”连娘收好银子就想着回家。 “你家和娘家的条件都太差,我观这天气很快将会下雨,你们先别回去了,我哥已经派人去把你爹娘接来镇上,要治病就不能再窝在那潮温的屋子里,得换个环境好些的地方。”宋长乐按住连娘,温声劝道。 “把我爹娘也接来了,那不是又要多开两间客房?”连娘下意识摁住怀里的银子,心疼的在滴血,穷人家住啥客栈哟,有屋子住就行了,哪还有嫌弃环境好不好的? 只觉得小娘子太不会过日子,可她也不好说什么,贵人也是好意,只是贵人不晓得他们穷人没那么金贵,抗造的很,能节省尽量节省,哪能身上有点钱就找不着北,随意挥霍。 宋长乐他们可不知道连娘那复杂曲折的心思,昨天已经让人在镇上买下一座两进的宅子, 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这宅子是要送给连娘的,以后她可以带着娘家人和两个儿子一起住在镇上。 河花村那个茅草屋太破了,妥妥的危房,不能再住人,指不定哪天下暴雨就把那屋子给冲塌了。 不过暂时没有告诉连娘,镇上这宅子是送给她的,只是带着人把他们都接进去住,等离开的时候再把房契给她。 宅子离集市近,以后连娘若想做些小生意也很方便。 众人刚从客栈搬到宅子,原本都心情不错,还想着中午去镇上最好的酒楼吃一顿庆祝一下,但好心情很快被某些浑蛋破坏,一群找茬的找到宅子这边来了。 “县衙的捕快,要来捉拿我们?”宋长乐看着眼前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的大汉,拧紧了眉,“你可有逮捕令,又是以什么名罪名捉我们?” 张捕头脸色阴沉,这长得跟天仙似的小娘子居然跟他提逮捕令,想跟他讲道理,看来这人是外地来的,才这么不知规矩。 “我是县衙捕快,县老爷让我抓人我就能抓,少特么提那些没用的,识想的就老实点,否则别怪我手里的刀不长眼。”张捕快凶神恶煞的拔出佩刀挥舞两下。 如果是一般百姓肯定被他此举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救饶。 但宋长乐可没把他放在眼里,用比对方更嚣张的语气娇喝道:“无缘无故就想抓人,简直无法无天,识想的你马上带着人滚,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嘿,小臭娘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今日大爷我就让你知道厉害,来人给我上,把这小娘们摁住。”张捕快手一挥,他身边几人就朝宋长乐围过去。 “这几个没有穿衙役的差服,不是官差,哪里来的混子流氓?”宋长乐小脸冷凝,这个所谓的捕快带着一群混混办差,口口声声说是县老爷让他来抓人的,县令已经被太上皇的人通过气了,他敢在这节骨上眼乱来? 怎么看都是张捕快利用职务之便,收买地头蛇,私自滥用职权,还想跟她动手,活的不耐烦了。 不用宋长乐出手,立春和立夏就能对付那几个混混,加上张捕快也只与立春二人打了个平手。 一群乌合之众。 “你们竟敢抗捕不从,罪加一等,你们等着,我马上回去再调人手过来,今日非把你们押到大牢去不可,有种的别跑。”张捕快一边战略性后撤,一边叫嚣个不停。 “找帮手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从这里离开。”二郎不知何时出现的,话音未落身形一闪就掠至张捕快面前,一拳落下后者便晕死过去。 剩下的小跟班更无还手之力,二郎一只手就把他们全撂倒。 张捕快几人很快被制服,三郎四郎兄弟二人审问了一番,得知张捕快原来是那温霸头的小舅子。 平时借着捕快身份作威作福惯了,这回温霸头一大家族被抓,张捕头也没想太多,瞒着县太爷就将人全放了,没过几日还亲自带着自己的小弟过来找麻烦。 抓人这事张捕快是向县太爷请示过的,并保证事后会给县太爷丰厚的孝敬,县太爷哪知道他要找的是谁的麻烦,县太爷只认银子,有银子拿他就没有不应的。 准确来说这江城县令是个不干事,只知道捞钱的贪官,牢里关了什么犯人,是否被放出去了,他一概不关心,这次太上皇让人施压,抓了温霸头一大家子的人,县令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他眼里只认钱。 这县令是同进士出身,虽然也算个进士,但显然脑子不太聪明,猜都不猜一下,前日来给他发话的是哪位,还一心想着捞钱。 栽了也是活该。 “原来这江城县令竟是个贪官,胆子肥的都把主意动到太上皇头上来了。”宋长乐在太上皇面前拱火。 太上皇哪里听不出小丫头又拿他做幌子,不过这江城县令确实不像话,很有必要整治一番。? 第218章 钟雪松任职县令 “霍老有没有兴趣去县衙走一趟?”太上皇开玩笑似的询问。 霍老头立马炸毛,“我一把年纪了,你不体谅我就算了,还想让我去偷账本给你找证据, 你身边那么多人能用,就不要来磋磨我老头子了行不?” “既然懒得动,为何一有风吹草动你又跑的最快,我在书房里和人说几句话你就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偷听,还以为你闲的无聊,想出去练练。”太上皇虚指了霍老头一下,笑骂道。 “老头子看看热闹就行了,干大事有年轻人出手,我就不抢风头了。”霍老头和太上皇斗了几句嘴就转身溜了。 “太上皇这事可要我出面?”张福问。 “区区一个小县令哪用得着你,让暗一去。”太上皇面色淡淡,说完似有些疲累,让张福扶他去床上躺一会儿。 “太上皇要不咱回京去,您年纪也不小了,总是东奔西跑的累着身子可不好。”张福贴身伺候了太上皇多年,说话比较随意也无妨,一般人哪敢说太上皇年纪大这样的话。 “回京那些老家伙又要天天来烦我,我才不回去,”太上皇往榻上一瘫,果然没与张福计较,还笑道,“听说开年皇帝选秀了?” 张福想到当初太上皇急着退位的原因,也不禁失笑,“可不是么?虽说皇后已生了太子和两位皇子,但那些老家伙还是嫌皇嗣太单薄,奏请皇上尽快选秀,好为皇家多多开枝散叶。” 太上皇冷哼一声,“我就知道这些老家伙不安好心,总想着往后宫塞女人,越儿与皇后感情一向深厚,可惜自从皇后孕中中了毒,皇后身子就一直不爽利,如今这几年过去身上的余毒还未解,还时常小病不断,已无法伺候皇帝,后宫终究是要添人的。” 而且商世越与太上皇不同,前者虽然也深情,但并不专情,以前还是世子的时候他还能坚持不纳妾,但如今做了皇帝终究是不同了,后宫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个女人,当今不可能为了皇后一人而虚置后宫。 纳妃之事太上皇不好管,也不会去管,不过如果有人敢试图憾动皇后和太子的地位,那他可不会坐视不管,后位只能是董氏的,太子之位也只能是昭儿的。 太上皇出手,江城县令贪赃枉法的证据很快找到了,太上皇当场让人摘了他的乌纱,贬为庶民,并抄家流放五百里,那个张捕快也是一样的下场。 “二郎想不想治理一方,你已是举人之身,若无意再待在军中,要不这江城的县令之位就让你来坐?”太上皇神色认真道。 二郎哭笑不得,“回太上皇,二郎虽不打算继续留在军中,但也不想做县令,二郎还要准备参加会试的。” “你想入翰林?”太上皇轻笑着问。 二郎垂下眼眸,默了默才道:“还得看会试和殿试的成绩如何,到时候皇上自会有所安排。” 他爹已经封了候爷,大哥也升到侍郎的官职,三弟四弟在军中已经立了不少功,此次回京少说也能封个参将,一家子势头都很猛,只怕会遭人眼红,所以二郎对是否当官并不执着。 叶家和宋家的门楣已经足够耀眼,对于他能爬的多高,并不重要,钱财现在亦不缺,不用努力这一生都能过的很好,二郎突然产生了咸鱼心态,难怪六弟决定躺平,他都有点想躺平了。 总之二郎拒绝了太上皇的提议,没答应替补江城县令一职,太上皇也不勉强,不过他突然又想到一个人。 “你祖母的侄子叫钟雪松的那个,他也是举人,两年前他曾进京赶考,可惜差了些火候最后落榜,如今也跟着你们一起回京,跟着大军赶路,肯定没走远,不如让他来替补这个县令如何?” 二郎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这太上皇脑子里在想什么,可劲的逮着身边的后生当县令,一个不答应就逮另外一个。 虽然二郎自己拒绝了,但不好替钟雪松回拒,这可是个机会,雪松表哥功课底子差些,中举也是吊车尾考上的,他作诗天赋一般,作文章也不是多出色,策论倒是写的不错,但会试仍是很难会中。 说不定就止步举人,能替补江城县令一职对表哥来说是难得的机会,还是派人送信给他,让他来江城。 “多谢太上皇恩典,二郎这就让人去追表哥,让他来江城任职。”二郎郑重的拱手谢恩,替钟雪松应下了此事,他想表哥应是愿意做这个县令的。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太上皇很随意的摆了下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江城这地方只比黔地稍微强了一点,也算是苦寒之地,有背景有靠山的官员都不愿到这种地方任职,那些寒门出身被硬塞来的官员,无奈上任了也很难不贪。 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改变现状,过上更好的生活,也让家人能沾光,如果被调到苦寒之地上任,月俸就那么点,生活没多大改善,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太上皇也知道他无法完全改变这种局面,但现下他不是正好人在江城么,就尽量把事情处理的漂亮些。 叶家人他信的过,二郎几个小子的人品也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缺钱还有能力,黔地在叶孝元的治理下不就慢慢富庶起来了? 叶孝元能有这样好看的政绩,与他家人的付出密不可分。 钟家人虽然没有叶家人能干,但钟雪松的品性不错,为人处事也稳重可靠,太上皇都看在眼里,所以才放心让他替补江城县令一职。 翌日午时钟雪松收到二郎的来信,得知太上皇亲自开的圣口让他去江城任县令一职,很是激动。 说实话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想中进士没多大希望,所以他当官的可能性也不大,只有中进士才能马上分配官职,举人却要等机会,朝廷人手不够的时候举人才有机会替补官职。 “太上皇这是看重你的能力,雪松啊当了官就好好为百姓做事,千万不能让太上皇失望,不可做贪赃枉法的事,你手头若是拮据,就与姑奶奶说,姑奶奶尽量多给你一些银钱。” 宋老太拉着钟雪松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箩筐的话,生怕他会守不住本心犯下大错。 “姑母你就安心,我和他娘都会监督雪松的,定不能让他做错事,他都是有妻儿的人了,不是不懂事的小娃娃,孰轻孰重能分得清。” 钟运昌和他媳妇乐呵呵的咧着嘴直笑,一叠声安慰宋老太,让她不用太担心。 宋老太点点头,也是替侄儿高兴,“你是个明事理懂分寸的,姑奶奶就不多唠叨烦你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当了官做出了政绩,日后不管官职多高,切不可辜负四娘,她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待她,你若敢负她,姑奶奶可饶不了你。” 谢四娘就是钟雪松的妻子,听到老太太这么说,谢四娘心中很感动,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知道老太太不是嘴上说说好听的,她是真心在为她撑腰,这几年在黔州,老太太待她多好,她怎么会不知,她也是把宋老太当亲奶奶看的。 “姑奶奶,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你去了京城要好好的。”谢四娘哽咽道。 “莫哭,这是喜事,该高兴,等你和雪松在江城安定下来,就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姑奶奶给你送大礼。” 宋老太很重视子嗣,她娘家人死的只剩下一个独苗苗,她希望侄孙媳能多生几个,让钟家人丁兴旺些。 谢四娘也是纯纯的古人,替夫家繁延子嗣她自是愿意的,她也觉得钟家人丁太单薄,一心想要多生几个儿子,兄弟间能多个照应。? 不过提到生孩子还是红了脸,低声道:“姑奶奶,四娘知道了。” 第219章 被这老太婆带歪了 等到钟雪松来了江城,二郎等人也差不多要离开了,连娘一家子少不得要让钟雪松多看顾一二。 “姐姐你们真的要走了吗?我舍不得你们。”温大柱仰着小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温二柱和宋长乐他们相处久了,也不那么怕生了,这会儿也是一脸不舍,红着眼睛黏在宋长乐身边。 “今天还要收拾东西,明天咱们一起去县城。”宋长乐用力撸了把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招了下手让立春把礼物拿过来。 “这两个银锁是姐姐送给你们的四岁生辰礼,今年的没赶上,这是提前送的明年的,实心的,你们掂掂是不是沉的很?”宋长乐嘿嘿直笑。 这招是跟立春学的,不管是金还是银的一定要实心,要沉才值钱,前几天她送了几样首饰给连娘,都是实心的银镯子和银簪子,连娘可喜欢了。 一开始连娘还不肯收,后来宋长乐拿出一大匣子的银首饰给她看,“这些都是从辽国人那里收来的战利品,不拿白不拿,立春和立夏都有呢,不信你问她们。” 立春立刻露出袖子里的两个实心银镯子,“小姐从辽国一回来就送了三对银镯子,六个银簪子给我和立夏,小姐赏的就收下,莫和她客套,她喜欢实在人。” 立夏也附和着指了下头上的实心银簪子,“以前我也是饭都不吃饱,哪里敢奢望首饰,后来跟了小姐,她就时常赏赐,我都直接收下的,不能拂了小姐的好意。” 连娘被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的有些傻愣,对,不能扫了小姐的兴,小姐愿意赏赐是给她面子,她不能不识好歹。 于是连娘又是忐忑又是喜滋滋的收下了两对实心银镯子,三根实心银簪子,还有两对银耳环,她捧着一堆首饰激动的眼眶都红了,走路都开始打飘,太不真实了。 她要把这些都存起来,以后等大柱二柱长大了留给他们娶媳妇用。 温家木的骨骸已经送回河花村,藏在祖坟,立了碑。 说起下葬那日,温老头两口子领着一大家子来闹事,事情是因着温吉在村里吹牛,把那天他讲故事得了一两银子,领路得了一两银子。 最后临走贵人满意他的表现,又赏了三两银子,整整得了五两银子,还坐了马车,回了村他就天天坐在大榕树下吹嘘。 吹牛倒没什么,但他偏又把贵人是来报恩,不但给连娘姐弟付了治病的钱,事后还会给连娘一大笔子的事也传出来,这个大嘴巴当时一脸羡慕的说:“连娘母子三人苦日子到头了,日后等着享福喽。” 这话被有心人传到了温老头两口子那里,得知二儿子战死在前线,有贵人专程来送抚恤金,这下整个老温家都炸锅了。 “连娘那个贱人也配拿老二的抚恤金,她在想屁吃,不行,贵人报恩的银子不能让连娘独吞了,必须拿回来,那是咱老温家的钱,连娘那个丧良心的贱人,拿了钱肯定想去补贴娘家,我撕了她。”温老太一脸刻薄,跳着脚咒骂。 于是那天给温家木立坟冢的时候,老温家的人又哭又骂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连娘把抚恤银交出来,贵人给的好处都不准私藏。 连娘哪里斗得过这一家子积品,这些人吵到最后就开始动手,那疯狂的样子恨不得把连娘给拆吃入腹,再不济打死她也成,这样就没人跟老温家争抚恤银了。 最后还是三郎四郎把这些人全打趴下了,啧,说实话他们兄弟二人揍这些人都觉得脏了手。 “不想死就赶紧滚,别杵在这碍眼,”三郎沉着脸出声,“做人爹娘,做人兄弟的,你们到了温大哥的坟前,不问候一句,也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眼里心里都想着瓜分他的抚恤银,你们还是人么?” 四郎也是一脸鄙夷很厌恶,骂道:“就你们这样的也有脸来要银子,今日你们一个铜板也别想拿。” 温老头两口子年纪大,是老人,三郎四郎没有对他们下重手,主要揍的是温家土和温家水这两兄弟,温家兄弟挨了揍瘫在地上连嚎都不敢嚎,更别说讨钱了。 这会子两个老家伙还在蹦达,尤其是老太婆跺着脚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们是老二的爹娘,他的命是我们给的,没有我们哪来的他?他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做爹娘的怎么对他,他都得受着。 就凭他是我生的,我和他爹咋样都是对的,错也是老二的错,谁让他不会说话,性子那么不讨喜,不像他哥和他弟嘴甜,小时候长得又瘦又黑,没他哥哥弟弟好看顺眼,他就是被嫌弃的命,是他自己命不好,怪的了谁?” “把银子给我,我是温家木他娘,他卖命的钱合该给我,他的命是老娘给的,他卖命的银钱只有我能拿。” 温老太骂到后来又想上前撕扯连娘。 被宋长乐一把推开,用了瞳术让她定在那不能动弹,宋长乐站在她面前,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温老太婆的鼻子。 “你个恶妇,死老太婆吵死人啦,就你这样的也配当温大哥的娘,你就是个母夜叉,又凶又坏,比横死的女鬼还恶毒百倍,女鬼作恶也是害别人,你却专门逮着自己亲骨肉祸害。 就知道窝里横,黑心肝烂肚肠的恶妇,把大肚子的媳妇赶出家门,不给饭吃,差点害的温大哥断了香火,你死后要入十八层地狱,受拔舌之苦,剥皮抽筋再下油锅,下辈子你投胎做畜生,做牛做马还这辈子欠下的债,还了债你就被宰了吃肉,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目瞪狗呆,瞠目结舌。 河花村村长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这小娘子长得跟天仙似的,声音也清脆如银铃般悦耳,没想到骂起人来这么可怖,简直王者级别,村里的三姑六婆此吸都要甘拜下风。 二郎兄弟三人表情一言难尽,突然有点同情温老太,先是被瞳术控制住不能动弹,接着瞪大眼被骂个狗血淋头,还被诅咒了前世今生。 立春先是愣怔不敢置信,接着是一脸崇拜,小姐就是小姐,连骂架都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小姐你骂的真好,我都想不出这么厉害的话来。”立夏更是真心诚意的直接夸赞。 宋长乐清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平时很好说话的,刚才若不是这老太婆骂的太过分,我也不会这么生气,她一个做人家娘的怎么能那么说自己的孩子? 况且温大哥这么年轻就走了,还是战死的,是英雄般的人物,我们怎么能容忍因保家卫国而牺牲的将士受辱?做人母亲的就能随意贱踏孩子的尊严?她骂的那么难听,像话吗?” 立春立马应和维护,“小姐说的对,都是这个老太婆太可恨,太恶心人了,我们小姐平时多温柔多淑女多斯文的大家闺秀,从来不会说脏话,更不会与谁骂架,都是让这个恶妇逼成这样的,我们小姐的一世英名都让她毁了,着实可恶,千刀万刮都不够定她的罪。” 立夏也赶忙接话挽回自家小姐的形象,“我家小姐仙女般的人物,才第一次见这老太婆就被带歪了,这恶妇邪门的很,大家都小心点别中了她的圈套,可怜我家小姐居然和这样的人吵架,简直就是毁我家小姐的声誉,这老恶妇用心着实险恶,大家小心防着她才是。” 众人:不亏是王者的丫鬟,这两个丫头颠倒是非强行挽尊的能力无人能及。 二郎三郎四郎默默的撇开头,不忍直视,忍笑忍到内伤。 宋长乐满意的点点头,不管以上那番话效果如何,但立春立夏的护住表现却是杠杠的。 最后老温老家啥也没得到,只得了一顿打和一顿骂,狼狈不堪的落荒而逃。? 第220章 是否另有隐情 也因为老温家这一闹,宋长乐觉得让连娘一家住在镇上不太好,眼下他们还在江城,老温家的不敢来闹事,但以老温家那些人无下限的嘴脸,等他们一走,肯定立马来找连娘的麻烦。 为了连娘以后的生活能安稳些,二郎把镇上的宅子卖了,在县城买了一间店铺,店铺后面连着住宅还有院子,拢共有五间房,院子里还有一口井。 这样以后连娘既可以靠做生意维持生计,住在后头也安全方便。 次日宋长乐一行人便带着连娘一家子赶往县城,江城离河花村有一天的路程,老温家想去找麻烦也没那么容易。 二郎还特意叮嘱了钟雪松几句,让后者尽可能的看顾连娘一家,“她男人救过我一命,钱财的帮扶终究不够周全,还是需多看顾几年才能放心。” “二郎放心,表哥在江城任期的四年定会尽力照顾连娘一家,不过河花村那边最好也打声招呼,家族的力量也不可小觑,小鬼难缠呐。”钟雪松温声提醒。 “表哥想的周到,这点我也想到了,村长和族长那边都有打点过,温氏族内的人不会乱来。”二郎眉眼带着笑,雪松表哥心思一向细腻,处事妥协周全,这个县令肯定能当好。 温族长和河花村的村长分别收了二郎五十两银子,他们拿了银子很是恭敬的拍着胸脯保证会管束着温老头一家,若他们做的太过分,就把他们除族。 宋长乐他们走的那天,连娘带着两个孩子送到了城门外,很是不舍,连娘哭哭啼啼的拉着宋长乐的手说:”小姐你什么时候再来江城,一定要来看我们,大柱和二柱都舍不得您。“ ”别送了,有机会我和二哥他们肯定会再来江城,到时候就要叨劳你们了,“宋长乐似真似假道,想到什么又说,”明年就把大柱和二柱送去读书,将来考了功名不仅能免税还能免徭役。“ ”是,现在我们有银子,肯定要送孩子去念书的,那个,二少爷你能不能给两个孩子娶个大名,我一个妇道人家大字不识一个,没知道该娶啥名字好。“连娘拘谨的询问。 二郎思索片刻后道:”大柱就叫温文豪,二柱叫温书豪,我把这两个名字写下来,日后去私塾就用这两个大名。“ ”多谢二少爷赐名。“连娘一脸感激,态度始终很恭敬。 跟她说过很多次不用如此多礼,但她嘴上应着回头又是这个样,只能随她去。 江城的事告一段落,众人终于再次起程,其间又给几家战友的家里送过银钱,那几家人都比较正常,不像温家人那样奇葩难缠,没有恶毒偏心的爹娘,也没有见钱眼开的兄弟姐妹。 所以说这世上还是正常人多一些。 再经过三个府城就能到京城的时候,二郎等人不得不绕路去了一趟昆城,不顺路只能专门跑一趟。 “这是最后一家了,吴力才十六岁,去年才被征兵,今年就没了,我都有些不敢去见他的家人。”三郎绷着脸眼闷声道。 吴力年纪和三郎四郎相仿,也是军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很爱笑,性格特别开郎,嘴巴甜,总是三郎哥四郎哥的叫,做事特别利索,人也机灵,就这么子一个讨喜的小伙子却死在了辽人手里。 三郎四郎特别喜欢他,还开玩笑说,等仗打完了,就跟陈将军求情,放吴力回家去,别待在军营了。 “谢谢哥,我也放心不下家里,我哥出生的时候我娘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后来稳婆为了保住我娘和我哥的命,就硬生生将我哥从我娘肚子里攥出来。 最后命是保住了,可我哥的腿也攥折了,刚出生的婴儿,折了腿也没法治,我爹娘都以为我哥活不成了,幸好他命大,熬过来了,只是从小就跛了腿,干不得重活。 我哥十岁的时候我娘又怀了我,等我长到六岁的时候,我哥也娶妻了,因为家里穷,我哥又是跛子,附近村子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我哥,后来我哥是自己将媳妇领回来的。 那会儿他刚学了木匠活出师,开始出门接活,有一日回来的晚,捡到晕倒在路上的嫂子和她妹妹,我嫂子和她妹妹是从别处逃难过来的,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她和妹妹两人,她妹妹那会儿只有五岁,又瘦又小的,我嫂子自愿嫁给我哥的,只要我家收下她妹妹,她就嫁。” 吴力非常健谈, 喜欢黏着三郎四郎,把家里的事无一遗漏的告诉他们,还说:“我哥虽然会木匠活,挣的钱足够维持生活,可我八岁那年,我爹娘相继病逝,一大家子都靠我哥一个人养活。 后来侄子侄女又相继出生,家里吃饭的人更多了,我哥嫂待我极好,我一直想着要报答他们,可等我好不容易能干重活。 可以为家里减轻负担的时候,朝廷来征兵了,我就来了军营,三郎哥四郎哥,等仗打完了,你们替我说了情,我回家去照顾我哥哥和嫂子,让他们活的松快些。” 当时三郎怎么说来着,他笑骂道:“你天赋不错,是块练武的料,以后肯定能立军功,到时候升官发财岂不威风,回村去只能种地,还不如留在军中呢。” 吴力摇摇头说:“我不喜欢整天打打杀杀的,每次交战看见熟悉的人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或者断手断脚的我心里就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我想回村,宁愿种地也不想整天杀人。” “行,等把辽人打败了,你就回家去,娶个媳妇生几个小崽子,安安稳稳过日子。”三郎调侃道。 “嘿嘿,三郎哥你也别笑话我,我就是向往那种生活。” 可惜那个鲜活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三郎四郎想起吴力心里就很难过,吴力想让他哥嫂过上好日子,他们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昆城,吴家村。 当三郎一行人赶到吴量家时,吴家门前挂着白布,里面传来悲恸的啼哭声,竟是在办丧事。 三郎等人心中咯噔一下,直道不好,这是替谁办丧事? 宋长乐扫了一眼,沉声道:“里面披麻戴孝的是一个妇人和三个孩子,另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棺材里躺着的是个汉子,只怕是吴力他哥没了。” 三郎双手握拳,只觉胸口闷的慌,他深吸口气沉声道:“进去看看。” 四郎一拳砸在门榄上,直接把吴家的门榄给砸脱了。 二郎:“……” “四弟你冷静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还是先问问出了什么事。” 宋长乐拍了下四郎的肩膀,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四哥说不定吴力他哥的死另有隐情,咱好好查查,定要还吴家一个公道。” 四郎立马精神一振,杀气腾腾的放话:“到底是谁害了吴力他哥,是谁?我一定要找出来替吴量大哥报仇,不能让他冤死。” 宋长乐嘴角一抽,我的个娘嘞,她就是随意这么一说,事情的真相如何还有待查证,四哥要不要这么较真? 真是服了他,这架势看着没冤屈他也想找出个冤屈来,才好让他有机会替吴家做点什么? 宋长乐头大的劝说着四郎,”四哥你冷静点,刚才我就是打一比方,不一定是真的,你一来就嚷嚷要找人算账,你找谁算账去?“ 宋长乐哪知道,刚才那话竟是一语成谶。 里面三郎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后,安抚着吴家人,不出两刻钟就把吴量的死因问清了,“吴嫂子说吴量大哥是去镇上给一大户人家做木活的时候出意外摔死的。” 做木活摔死? “做什么木活要爬那么高?”宋长乐觉得事有蹊跷。 “说是钉房梁,为了多挣些银钱,吴量接的活比较杂,没有木活可做的时候,就会找别的短工做。”三郎垂着眸神情凝重。 缓了缓又继续道:“不过吴嫂子有些欲言又止的,似是知道些什么,但她眼下不信任我,我也问不出更多来,这边先让人看着,我们自己去查吴量的死因,若没有意外自是更好,若另有隐情自是要替吴家讨回公道。” 二郎郑重点了下头,“我和七七在村里寻个人家先借住几日,你和四弟带着人去查真相,若你们自己搞不定就找老太爷帮忙。” 太上皇和霍老头这次没来吴家村,而是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后到处走走看看,很是惬意逍遥。 “就这么定了,二哥你和七七也要注意安全,我和四弟这就动身去镇上。”? 第221章 吴家的丧事 二郎让叶二去问了村长,村长收了一点好处,给他们介绍了吴家村最好的一户人家。 “吴家富他婆娘在县城给大户人家做奶娘,很得重用,月银丰厚,他家的房子是全村最气派的,我带你们去问问他愿不愿意给你们借宿。” 吴家富自然是愿意的,住一天一两银子,这要是住个十天半个月,不是赚大发了,他婆娘每个月的月银也才三两银子,且都抓在她自己手里,他想用钱还得舔着脸去讨好。 家里宅子建的大,房间多的是,空出三间借宿多划算,比县城客栈都赚的多,这钱不赚就是傻子。 于是二郎兄妹俩便住进了吴家富家,顺便向他打听吴量家的事。 “贵人是说吴量那个跛子啊,他家一家子都是倒霉鬼,他一出生脚就折了,到了娶亲的年纪十里八乡的姑娘都不肯嫁他,他家忒穷,他爹娘是个没本事的,就种那五亩地,交了赋税,勉强够一家人吃,哪有余钱给他娶媳妇?” 吴家富说起吴量时一脸不屑和轻视,言词也是很难听,“不过吴量那瘸子运气不错,自己在路上捡了个难民回来做媳妇,他媳妇长得可丑了,又瘦又黑,个子小小的还带着个拖油瓶,拖油瓶长得也丑,又黑又丑。” 宋长乐斜睨了吴家富一眼,心想就你好看,肤色也不咋白啊,塌鼻子小眼睛,厚嘴唇,招风耳还一脸的雀斑,个子也不高。 除了一身肥肉彰显着他家小日子过的不错,哪有半点拿的出手的? 就这,还有自信嫌弃别人? 农户人家天天劳作,风吹日晒还吃不饱饭,有几个不是又瘦又黑的,这也不能说人家就是丑的。 不过想着眼下住在他家里,宋长乐便没有把心里话怼出来,只默默的听对方叽歪。 “听说吴量从屋顶上摔下来头磕在石头上,当场就断气了,连哼唧一声都没有,陈家让人用草席一卷给送回村里,还赔偿了五两银子。” 这些与三郎从章月芽那打听来的完全吻合,不过真相到底如何还要等三郎四郎的消息。 宋长乐他们到吴家村时已是下午,他们在借宿的房间歇了半个时辰,起来吃了晚饭便去了吴量家。 吴家真的穷,只有三间茅草屋,侧边是用木板钉起来的灶房,除了堂屋,只剩下两间房间,此时装着吴量的棺材就放在堂屋,那棺材估计还是吴量生前自己砍了木头做的,样式简单,也没有油漆。 也没人来帮忙办丧事,吴量这房只有他一家,族里的人看不起他家,谁让他穷呢? “叶一去镇上采买怎么去了这么久?”宋长乐拧眉。 宋长乐看过吴家的情况,除了赔偿的五两银子,吴家只有一些粗粮,别的就没了,所以让叶一去采买一些白米白面回来。 他们自己也要吃,那个吴家富扣门的要死,指望他拿出什么好吃食来是别想了。 “有一个时辰了,叶一在搞什么,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叶一平时办事效率挺高的,这次指不定路上遇上啥事了。 “我去看看。”叶二自告奋勇,请示完转身就跑。 不多时叶二便回来了,后边还跟着叶一,这两人居然吭哧吭哧抬了头野猪回来。 两人把野猪往地上一扔,叶一喘着气献宝似的说:“二少爷,小姐,我刚才回来的路上,在田间发现了一头吃庄稼的野猪,我想着自从来了北方好久没打到野猪了,一激动就把这头野猪给打了,看看足有两百来斤呢。” “打死了野猪,我就扛回来,太沉了,我走一会歇一会儿,这就耽误了时间。” “拿一半咱自己吃,另一半给吴家办丧事用。”吴量媳妇舍不得把五两银子花完,也没大办丧事,到时候估计就出点银子请几个人把吴量抬上山埋了。 倒也不能怪她不给吴量死后的体面,实在是家里条件不允许,她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妹妹虽然没几年就能说亲了,但多少也要给点嫁妆,哪哪都要钱,都是穷闹的。 二郎和宋长乐都表示理解,办丧事的钱他们会出,请村里人来把丧事办的像样些,到时候让吴量能风风光光的下葬。 “吴力?我小叔子他死在战场上了?” 章月芽眼前一黑,险些又要晕过去,先前得知她男人出事时她已经晕过去一次,后来却是不敢晕了,家里还要靠她支撑,她若是倒了,妹妹和三个孩子可怎么活? 立春和立夏赶紧扶住她,立春说:“吴嫂子你要坚强些,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要挺住啊。” 立夏红着眼也劝:“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可活着的人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你别怕,你家的男人虽没了,我家几位少爷会替你撑腰。” “你家少爷?”章月芽很是茫然。 “我家少爷和吴力一起打过仗,是一个军营的,少爷他们把吴力的骨骸带回来了,还有他的抚恤银。”立夏得了宋长乐的应允后,便解释了一番叶家与吴力的关系。 但章月芽并没有感到安慰,反而更加伤心了,男人死了,小叔子也死了,吴家一个顶门户的男人都没了,让他们这些女人孩子怎么活? 一时间吴家众人哭的更大声,更肝肠寸断了。 “小叔啊你怎么也这么走了啊,你哥没了,你怎么也没活着回来?” “呜呜小叔,小叔……”吴量的长子已经八岁,和吴力关系最好,此时哭的撕心裂肺的,闻者动容。 排行老二的闺女也有小叔的记忆,也哭得很伤心,倒是老三,听说已经三岁了,但瘦弱的模样看着像不到两岁,小娃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家人的伤心难过,也张大了嘴哇哇大哭。 宋长乐没忍住跟着掉眼泪,太可怜了。 立春和立夏小时候也过的很坎坷,深刻的理解这种绝望无助,竟是与吴家人抱作一团,一同哭得天昏地暗。 宋长乐:“……” 二郎被这群女人孩子惊天动地的哭声惊到了,无奈的捏了捏额头,转身带着叶一叶二进院子去杀野猪。 “可惜了,没能活捉回来,猪血没得吃了。”二郎看着野猪身上的几个窟窿摇了摇头。 叶一回头看了眼站在院门口哭哭啼啼的众人,小声道:“二少爷少说两句,人家正伤心呢,不好说这些没用的。” 二郎也觉得不好乱说话,“赶紧把野猪处理了,猪下水拿走,然后分一半,不,分二成出来留在吴家,剩下一成带走。” 杀完野猪宋长乐和二郎先离开,立春和立夏留在吴家陪章月芽一家子。 吴家办丧事不好吃肉,立春立夏就做白面馒头和大米饭,炒了青菜和咸菜简单的吃一顿,吴家已经很久没吃过纯白面的馒头,和大米饭了。 但除了几个孩子吃的狼吞虎咽,章月芽和章月亮都没什么胃口,白面馒头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 另一边宋长乐让叶一叶二把猪肚和一扇排骨给太上皇送去,上回宋长乐做过一次猪肚炖排骨,太上皇很喜欢,她记着呢。 “猪大肠和猪肝猪肺给霍老头,他最喜欢爆炒猪杂了,还有两个肘子也给他送去。”宋长乐吩咐完,就进灶房做他们自己要吃的晚饭。 院子里突然传来吴家富的咒骂声,“小贱人,赔钱货让你上山挖野菜,你一大早出去天黑了才回来,你怎么不直接死山上算了,你老实交待,是不是跑山上会野男人去了,你才多大你就想男人,不要脸的小贱人,我打死你。” 第222章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呜呜,我没有,爹你别打我,我挖野菜的时候在山上摔了一跤,所以才这么晚回来的,不是故意的。”一个怯怯的像小猫儿一样的声音讨饶般哀求道。 “咋没摔死你,小贱人我看你就是贱,你就是想男人了,没脸没皮的东西。”听到女儿摔了一跤,吴家富不但没有关心的问一句,还抬脚加踹一脚。 宋长乐原本不想管闲事的,吴家富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的女儿能有多冤,反正他打骂的是他自己的女儿,受罪的也是他自家人。 可一个男人嘴咋就这么碎这么臭呢,骂的话也太难听了,贱贱贱,反复来回的要带着一个贱字,再说哪有人张口闭口说自己闺女想男人的? 其实最贱的人就是他自己。 “爹,爹你别打,你别打呜呜。”小姑娘躺在地上无助的哭泣,连哀求都不敢太大声。 “你再哭,再嚎,看我踹不死你。”吴家富晚上喝了酒,满嘴的酒气,眼眼通红布满血丝,望着他闺女的神情很奇怪。 宋长乐隔着墙也能将对方令人作呕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总觉得不对劲,“吴家富的眼神咋那么猥琐,看着他闺女像看花楼里的姑娘似的,一副精虫上脑的恶心模样?” 不等宋长乐理出个思绪来,外面的打骂声停止了,吴家富摇晃摇晃的进了屋,他闺秀被使唤来灶房烧水端给他洗脚擦身子。 很快宋长乐就见小姑娘进灶房来了,对方长得很瘦弱,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她似乎不知道家里有外人,乍然看到宋长乐很是惊了一下。 “我和我哥借住在你家,过几天就会离开,我们还没吃饭,我刚开始做。”宋长乐面带微笑,语气很是温和。 小姑娘似是被她的笑容惊艳了一下,但很快垂下眼睑,细声细气道:“贵人,我进来烧点水给我爹擦洗身子,你忙你的。” 她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宋长乐差点没听清她在嘀咕些啥,和对方说话太费劲,宋长乐便没再搭讪。 半个时辰后,二郎和宋长乐吃完了一锅排骨汤,还有一大碗猪头肉,二郎看着她特意留出来的一碗猪头肉挑了挑眉,“七七留一碗出来是想半夜起来吃点心?” “我半夜不吃东西,这是给那小姑娘留的,我看她瘦的厉害,面色白的不正常,估计从来没吃饱过,可怜的紧。”吴家富这闺女和他一点都不像。 那小姑娘有一双大大的杏眼,鼻梁高挺,鼻尖小巧,樱桃小嘴,标准的鹅蛋脸,白皮肤,样模很是出挑,如果不是瘦的脱形,她那模样一点不像农家女,估计是随了她那个做大户人家奶娘的娘。 “吴家富为啥对他闺女跟对仇人似的,这俩人一点也不像父女,二哥你说这吴家富是不是不正常?”宋长乐又开始琢磨这事了。 二郎对吴家的事没有半点兴趣,都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人生百态,天底下什么样的父母都有,他可管不了这么多闲事。 “怪只怪这姑娘没投好胎,投生在这样的人家,都是命。”二郎甚为冷漠的说。 宋长乐不赞同的瞪他一眼,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不知看见什么,整个人都不好了,愣怔了好一阵才恨恨的骂道:“卧艹,我就说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吴家富是畜生投胎转世的,这个浑蛋。” 七七最近脾气是不是太爆了些,总是脏话成章。 “看见啥了?”二郎不甚在意的问。 “吴家富让他闺女给他擦身子,他那咸猪手还总想往他闺女身上摸,他闺女躲他就扇她嘴巴子。”宋长乐小脸陡然变冷。 如果吴家富不是吴菜花的亲爹,那他就是无耻龌龊之徒,养女都不放过。 如果吴菜花是他亲生的闺女,那他就是禽兽不如,合该天打五雷轰,千刀万刮,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闻言二郎也是脸色一变,面色冰冷道:“我这就去剁了他。” 就算二郎再不想管闲事,但一个父亲怎么能对自己闺女做出这种有违人伦之事? 天理不容。 “打一顿就行了,别真把人打死了。”宋长乐立马跟在他身后,不放心的叮嘱。 “我有分寸。”二郎迈着大步飞快的来到吴家富的屋子,不多时他便出来了,还拎着那个受害者吴菜花。 宋长乐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吴家富被点了哑穴,二哥连续捶了他几拳,直接把人捶的呕血晕死过去。 “吴菜花你别害怕,有什么委屈你跟我们说,我们替你作主。”宋长乐扶起被吓傻了的小姑娘。 吴菜花哆嗦着看向宋长乐,半晌才发出颤音,“谢谢贵人,我,我爹他疯了。” “啥时候疯的?”宋长乐以为吴家富真的精神有问题,一般正常人可不会对自家闺女下手。 “我十三岁那年他偷偷看我洗澡,我十四的时候他半夜偷偷跑进我屋里,他压着我想对我做禽兽做的事,我当时吓坏了,一脚踢在他裤裆,这才没让他得逞,但事后他把我打了一顿,差点打死我。” 吴菜花一脸惊恐,像是又回到了那令她窒息绝望的夜晚,这事她从来没敢跟人提,连娘和哥哥姐姐面前也不敢提,因为她知道如果提了,不但不会有人相信她,她还会被暴打一顿。 她爹不会有事,所有的罪名和不堪都将是她一个人背。 只有她的小姐妹心细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姐妹不放心,一直追问,她才告诉了小姐妹,可惜小姐妹也是可怜人,除了陪她一起哭,什么忙也帮不了。 “后来我爹他总是想半夜进我的屋子,我夜里都不敢睡,每日夜里都这样,我撑不住就在外面睡着了,在山上睡被野兽叼走也比被生父玷污了强,我娘说我是扫把星,是孽障,上辈子作了太多恶,这辈子活该受罪,所以我不配过好日子。” 吴菜花精神有些恍惚起来,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宋长乐觉得这事有蹊跷,吴家富想做禽兽不够,怎么连他媳妇孩子都一个德形? 难道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扯淡。 “你是说你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那他们平时不住家里吗?”宋长乐有意套出什么。 “我娘在县城金家做奶娘,金家老爷夫人很看重她,后来就把哥哥姐姐也一起带到金家做事,家里只有我和我爹。”吴菜花神情黯淡。 她曾经也求过娘,让娘带她去金家,她能吃苦,什么活都能干,她挣了月银一个铜板都不要全给家里。 但她娘当场打了她一巴掌,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小贱人你给我老实待在村里,哪也不许去,你不能踏出吴家村一步,别说县城,你连镇上也不准去,若是让我发现你乱跑,我就打断你的双腿,烫花你的脸。” “贱人就是贱,你就是个贱种,凭你也配去金府享福,好生在家伺候你爹。”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爹娘哥哥姐姐家里没有一个人待见我,所有人都讨厌我,村里人也都来欺负我,只有小月亮心疼我,可是小月亮的姐夫死了,村里人也欺负他们家的人,骂她姐夫是跛子,骂她和吴嫂子是衰神附体,小月亮也是可怜人。” “月亮?原来你和章月亮是好姐妹?”章月亮就是章月芽的妹妹,今年十四岁,与吴菜花一般大,两个可怜虫互相抱团取暖,可惜她们的力量太微薄,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第223章 圆滑的县令大人 原本刚开始宋长乐是不打算管吴菜花的事,但看到吴家富那样对她就忍不住了,现在又听说她是章月亮的好姐妹,宋长乐更是起了恻隐之心,决定要帮吴菜花一把。 不过还是以吴量家的事为重,吴菜花的事先往后延一延,左右他们现下住在吴菜花家里,她爹应该不敢这时候对她做出过分的事。 次日宋长乐去章月芽家的时候,立春就和宋长乐禀明实情,“吴嫂子给她男人换寿衣的时候看到吴量身上有很多伤,吓人的很,看起来身上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她觉着不像摔断的,就是被人打断的。” 宋长乐表示明白了,“等三哥四哥回来后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再让仵作来验尸,如果吴量真的是被陈家人活活打死的,那我们一定要为吴家讨回公道。” 原本章月芽是选好日子要把吴量下葬的,但听立春和立夏说少爷和小姐会为吴家作主, 不要急着把吴量下葬,要查清死因,她便同意了,延迟了下葬的日子。 三郎四郎回来的也挺快,只去了两天就有了线索,三郎道:“隔壁村有一个小伙子是和吴量一起在陈家做工的,他是跟着吴量做学徒的,那小伙子无意中冲撞了陈家少爷养的狗,陈少爷就放狗咬他,足足三条大狼狗一起放出来咬人,那不得被咬死?” “吴量为徒弟求情,只说了几句话就惹恼了陈少爷,便下令让家丁把他乱棍打死。”这些都是吴量的徒弟告诉三郎兄弟的。 “我男人他啥时候收的徒,我咋不知道?”章月芽一脸茫然。 “赵栓子家中贫寒,和寡母相依为命,吴量大哥和他有缘,几次做工二人都在同一家,渐渐就熟了,吴大哥心善,估计也是想帮赵栓子一把,就让他跟着自己学木匠活,以后师徒俩一起接活做工。” 赵栓子自然愿意,能学一样本事以后的生计就不用发愁了。 当然吴量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是跛子,一条腿使不上多少力,做木匠活有时候木头太沉他一个人做的很吃力,若是有个帮手就会轻松一些,也能接到更多的活,这算是双赢的事。 可惜这对师徒才刚认下没几日,就在陈家出事,一死一重伤。 “赵栓子被狼狗咬成重伤,看他那样子估计时日无多了,可怜他那寡母眼睛都要哭瞎了。”三郎恨声道。 宋长乐听了心情也很沉重,闷声道:“怎么冲撞的狗,那狗不拉出来他怎么会碰上,一条人命难道比不上一条恶犬的命?” 会咬死人的犬不是恶犬是什么? 一直没吭声的四郎这时说话了,他咬牙切齿的,“陈少爷牵着他的狼狗去看造新房的进度,那狗不知怎的突然挣脱了牵绳冲向赵栓子,赵栓子下意识拿起一棍子驱赶那狗,就这样把陈少爷惹恼了,说他一个贱民也敢凶他的狗,就这样一桩小事愣是放出三条狼狗来咬人。” “这陈家什么来头,敢如此目无王法,草菅人命?”宋长乐脑子里过了一遍捕快县令知府这些人。 “听说陈家的嫡女嫁给了京中一位五品官为妻,当时嫁女的时候陈家足足倒贴了六十抬嫁妆,很是大手笔。”四郎接话道。 “原来是有京官做靠山,新帝登基不过两年,这位五品官倒是胆肥的很,竟敢纵容岳家欺凌百姓,无视王法。”宋长乐轻哼一声。 接着又问:“仵作带来了么?” 四郎:“带了两个仵作回来,是从县城找的老手。” 不多时仵作验完尸,告诉他们吴量确实是被乱棍打死的,并非是从高处摔下来摔死的。 “证据确凿,我们去找陈家算账。”四郎迫不及待道。 他们没有私下对陈家动手,而是报了官,这次不用太上皇亮出身份给县令施压,宋长乐拿出太上皇送她的龙纹玉佩,看到皇室的信物,昆城县令立马心中一紧,知道陈家这事不能善了,必须给出公道。 不出三天,陈少爷就被逮捕关押大牢,不管陈老爷出多少银钱,也不管他的女婿是否在京城当官都没用,昆城县令铁面无私,私下连陈老爷的面都不肯见。 当然实际上是他不敢见,不得不说昆城县令是个世故圆滑的老狐狸,他隐约听说过江城县令的事,一直引以为戒。 也是他有些人脉,知道太上皇在微服私巡。 县令也是朝廷命官,天子门生,一般人哪有权利摘县令的乌纱,定是要先押回京城再问罪的,能亲自贬了县令官职的除了皇室中人还有谁? 新帝登基,那些宗亲王爷可不敢到处乱跑,只有太上皇没有顾忌,昆城县令脑子转的很快,稍稍一琢磨就晓得这其中的厉害,岂敢徇私舞弊? 乌纱还要不要了?搞不好项上人头都要落地,此事马虎不得。 昆城这个县令身上虽然有些污点,但他事情做的漂亮,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即使有也是无伤大雅,太上皇自然不好动他。 所以吴量的事很快得到了解决,陈家赔了一个嫡子,又另外赔了吴家二百两银子。 赵栓子的寡母也得了二百两,可惜人没了,拿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痛失独子的悲痛。 这天宋长乐一行人旁听完衙门审案从县城回到吴家村,刚走到吴家门口,章月亮就冲出来跪在众人面前。 她一脸焦急流着泪说:“菜花太可怜了,你们离开吴家村的那天晚上,她爹又想污辱她,她拼命反抗,宁死不从,最后被他爹打的半死,第二天就被他爹给卖了,我去问了吴家富那浑账,他说把菜花卖到花楼去了。 求求几位贵人,救救菜花,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这是一百两银子,你们帮我拿去把菜花赎回来好不好?” 四郎瞪着那两个银锭子,粗声粗气道:“你哪来的银子,你嫂子知道你拿了家里银子吗?” 四郎不认识吴采花,更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无法理解章月亮的做法,他想到这些银子都是吴力和吴量兄弟俩用命换来的,却被章月亮轻易拿出来救别人,心里就觉得不爽。 这时章月芽从堂屋走出来,一脸憔悴的解释,“银子是我给月亮的,菜花那姑娘命太苦了,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和月亮感情好,以前月亮上山摘菌子的时候差点被蛇咬了,是菜花救了她,我记着她的恩,现在我们有能力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入火坑?” 可她们家没有男人,两个女人哪里敢去花楼赎人,只能求贵人帮忙。 三郎四郎没什么情绪起伏,他们和吴菜花不熟,对她是不是进了花楼没太多感觉,但吴家嫂子亲自求情,他们又不好推辞,只能应下。 宋长乐瞪了两位哥哥一眼,拍着胸脯保证,“吴嫂子,月亮你们且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菜花不会有事的,我马上派人去救她,你们知道她被卖到哪家花楼吗?” “吴家富不肯说,不过听说镇上只有两家花楼,县城不知有几家……” 章月亮越说越小声,她知道这事真的很麻烦,光是找花楼都费劲,更何况还要赎人,听说花楼的打手都是穷凶极恶,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也不知道几位贵人能不能应付?? 第224章 伶牙利齿的七七 章月芽和章月亮平时很少离开村子,偶尔去一趟镇上也是买了东西立马回来,县城根本没去过,哪里知道花楼有几家。 宋长乐很快意识到这点,不再为难她们,扬声道:“你们且安心在家等着,我们很快会把人救回来。” “贵人,银子,你们把银子带上。”章月亮见宋长乐等人上了马连忙捧着银子送过来。 “用不着这么多银子,人牙子那里买人顶多十两银子,哪里要一百两这么多?”宋长乐没接,驾着马走了。 章月亮又追了一小段路,大声喊道:“贵人,花楼和人牙市场不一样,花楼的人难缠。” 但是贵人已经走远,并未回应。 半个时辰后,宋长乐等人来到镇上,直接去客栈找太上皇和霍老头,去花楼找人的事就交给护卫们去办。 “吴家村的事处理完了?”太上皇喝着茶漫条斯理的问。 宋长乐敷衍的行了一礼,然后在他对面坐下,很不见外的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看的太上皇又是摇头,“牛嚼牡丹。” 宋长乐笑呵呵的并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老爷子就算我是牛,也是最好看最可爱的那头牛。” “你倒是不嫌弃,当牛都无所谓。”太上皇笑骂。 “话不能这么说,您老人家说我是牛,我自然不能计较,若是别人这么埋汰我,那是没有好下场的。”宋长乐挑了下眉,颇为恣意。 太上皇曲指敲了下桌面,故作威严道:“朕听着你这话怎么像是在威胁朕,话好像是在说别人,但其实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是内涵朕对不对?” “您想多了,我哪敢?再说我若是牛,您孙子又是啥,他娶一头牛做妻子,以后生的孩子得是啥样,牛头人面,还牛面人身?” “放肆,岂敢拿皇嗣开玩笑,成何体统?”太上皇气的差点把手里的茶杯砸过去。 “我错了我错了,您别生气,我这嘴没个把门,我掌嘴,”宋长乐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子,又道,“我怎么可能咒自己的孩子,刚才就是开玩笑,别当真,当不得真。” “下不为例。”太上皇一脸威严的警告。 宋长乐知道太上皇这是不生气了,揭过此事的意思,于是豪爽的干完了一杯茶,放下茶杯走过来给太上皇捏肩膀,一脸讨好的笑着。 “咱们还要在昆城多待几日,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等这件事完了就要回京,您老人家真的不与我们一起回京?” “暂时不回,霍老头也不回,等哪天玩累了再说。”太上皇颇为任性的回答。 “听说京城的官夫人贵小姐们不太好相与,规矩也多,我乍然出现在京城,又是这么敏感的身份,到时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怎么看都很危险。”宋长乐开始卖惨。 “有话直说,莫要弯弯绕绕的耍心眼,就你这样好斗又嘴皮子厉害的,别人不被你害就该偷笑了,谁敢害你?”太上皇揶揄道。 宋长乐也不谦虚,非常诚实的说:“我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我怕那些贵女看到我的绝世容颜,还有准太子妃的身份时,羡慕嫉妒恨,女人的妒火是相当可怕的,您可得护着我,给我个护身符。” “连你身边的丫鬟都会功夫,有什么好担心的?”太上皇不信她的邪,这丫头又想来忽悠他老头子。 “以防万一嘛,您也不想我出什么差池对不对,给我个免罪免死的圣旨呗,太上皇,老爷子您就帮帮我嘛。”宋长乐厚着脸皮叽叽喳喳的耍赖。 “大胆,有谁敢似你这般死皮赖脸讨圣旨的,不给你还不乐意了,看你这嘴噘的都能挂东西了,没大没小的臭丫头。”太上皇沉下脸一顿说教。 宋长乐习惯了太上皇雷声大雨点小的阵仗,也清楚老头子对她能纵容到什么程度,所以这会儿是一点也没被吓到。 不过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太上皇的面子得维护,她扑通一下结实的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卖力的带着哭腔求道:“民女再也不敢了,请太上皇饶我这一次,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看看你这敷衍的演技,太不上心了,一点诚意都没有。”太上皇轻哼一声。 宋长乐见好就收,自己站了起来,走过来继续给太上皇捏肩膀,“您老人家先把圣旨给我呗,以后回了京我肯定改。” “我看你就是想把京城的天给捅破喽,什么免罪免死的圣旨,你这是想对付谁呢,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万一弄出人命来可不好。”太上皇颇有些忧心忡忡。 宋长乐很是无辜,她那么善良,那么讲道理的人,太上皇怎么会有这种顾虑,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我又不是六哥,我做事一向有分寸,除非别人想要我的命,否则我绝对不会做出主动害人的事,我发誓。” 太上皇叹了口气,扶着张福的手站起来踱步到窗前,幽幽道:“我知道你懂事,也分得清场合,但那些高门贵女手段了得,只怕到时候用些计谋激怒你,你一怒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可如何是好?” 宋长乐理直气壮,“所以要圣旨嘛,虽然我不会主动去招惹谁,但我也不是能吃亏的人,只希望京城的贵女们不要太难相处,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出啥事哦。” “圣旨可以给你,不过明年是不是可以把婚事办了?”太上皇试探道。 “明年我才十六,我癸水还没来呢,我还是个孩子,您不能让一个孩子拜堂成亲?”宋长乐振振有词的反驳。 太上皇却老脸一红,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骂道:“出去,不知羞,多大人了还乱说话,回京后朕会让人安排两个嬷嬷教你规矩礼仪,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你给朕好好学。” 然后张福就把宋长乐给轰出去了,宋长乐一脸莫名其妙,“我说错什么了,您老人家怎么不讲道理,圣旨还没给我呢,你就轰我出来。” 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宋长乐回忆了下刚才说错了什么,让太上皇突然生气,而且好像真的被气到了。 “啧,想起来了,原来是我说了‘癸水’两个字,古人就是古板迂腐,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想憋死人不是?” 宋长乐嘀嘀咕咕的离开,嘴里还在碎碎念,“我也不是故意要说那两个字的,这不是一时没想太多么,老古板真是难哄。” 到度是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年的女人,有些习惯和思想刻在骨子里了,很难改过来,毕竟相比起古代的诸多约束,还是后世的自由随性更让她容易接受。 她一个有现代灵魂的人,很难完全融入古人的思维哒。 听着外面离开的脚步声,临走还要顶嘴的小丫头,太上皇气哼哼道:“张福你听听,朕都说不得她了,朕骂她一句,她能顶十句,一点亏都不肯吃。” 张福笑呵呵道:“还不是您给惯的,七七那孩子古灵精怪的很,知道您纵着她呢。” “朕是爱屋及乌,阿昭喜欢她,她又是宋大田唯一的孙女,朕少不得要多宠着她。”太上皇又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就是不肯承认他自己也喜欢那丫头。 他可不会告诉别人,叶七七的性子和他很合的来,长得也合他的眼缘,除了偶尔被她气的跳脚,他还是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孙媳妇的。 宋长乐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二郎兄弟三人就来敲门。 进了门,二郎说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吴菜花没有被卖进花楼,她被林梦瑶买走了。” 林梦瑶?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七七还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就是当初想抢咱爹当男人的那个女人?她怎么会在昆城?”? 第225章 吴菜花的身世 “自然是当年京城风云变幻,成宗帝都被赶出京城时,林梦瑶的哥哥作为二皇子的人,二皇子都没有好下场,这些追随者能好到哪里去?”三郎一脸神秘,意味深长。 别看太上皇和商昭都对他们挺和善,挺纵容的,其实一个个都是狠角色,手段狠辣果断,都说皇家最是无情冷漠,真当太上皇这一脉是吃素的? 太上皇尚有几分心软,但当今却是铁血手腕。 林家在安南府的宅子早已被抄,林家人也被贬为庶民,林梦瑶的哥哥好像死在了那场宫变中,至于林梦瑶是怎么逃出京城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林梦瑶买吴菜花做什么,她认识吴菜花?”宋长乐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叶一叶二正带着人在查,应该很快会有结果。”二郎淡定道。 果然翌日叶一叶二就从县城回来了,并带来了详细的消息。 叶二说:“林梦瑶是跟着她那个伯爷大叔子逃出京的,不过离开京城后,那位伯爷坐吃山空,又没有什么谋生能力,很快就把身上的银子挥霍完了,眼看着跟着伯爷没盼头,林梦瑶就自己偷偷跑了。” “林梦瑶那女人城府深的很,她身上有银票,没让伯爷知道,她不想养着伯爷那个废物就果断抛弃,最后在昆城落了户,还把名字改了,现在不叫林梦瑶,叫林清娘。 在昆城开了家绣楼,别说这林梦瑶绣活的确好,她店铺里的东西卖的挺好,店里的绣娘都是她自己买回来的,忠心的很。” 叶二话多,话头一起拉拉杂杂的说个没停。 “行了,你们先退下,”二郎把两个护卫打发走,低声道,“明日我们便去昆城,会会林梦瑶。” 勇安镇到昆城赶马车半天就能到,一行人进了城先去客栈吃饭,吃完饭就直接去找林梦瑶。 此时林梦瑶正在二楼发呆,这几年她的日子是越过越回去了,绣楼的活交给绣娘后,她基本上没什么事可做,经常一个人一坐就是半天,总是不知不觉就开始发呆。 京城不能回,安南府也回不去了,她也不想回去,林府被抄,家里人都不知道怎么度日的,她手上这点钱哪够接济那一大家子的? 虽然心里也会担心疼爱她的爹娘,可她一个女人又没多大本事,没了林府做依仗她才发现自己真的跟废物差不多,若不是她还有点脑子,藏了不少银票,后来又在昆城找到靠山,她一个女人怎么在这世道活下去? 只是想到现在的靠山,她就一阵心烦,明明心里很看不起对方是个商户,对方的容貌也让她很不满意,可昆城最有钱的人就是他,能怎么办? 只能委屈求全,隐忍着呗,至少这位金老爷对她很大方也很宠爱,连他后宅几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妾都没有她受宠,看在银子的份上她也不是不能忍。 林梦瑶正在发散思维,突然一位绣娘上楼来禀报,“夫人,外面有人找,说是您的故人,见还是不见?” “故人?”林梦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在昆城连名字都改了,怎么还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不会是伯爷那个废物找来了? 想到这种可能,林梦瑶立马脸色一变,厉声道:“李武章肆跟我来。” 李武章肆是林梦瑶买回来的护卫,两人功夫不错,对付一个伯爷还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当林梦瑶来到一楼时,看到面前几位意气风发的少爷,以及笑容灿烂的少女时,惊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会是他们? “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林梦瑶没有失控,她故作镇定,挺直了背脊冷声问道。 “哎呀,真是冤家路窄啊,我们刚好路过昆城,没想到就这么巧遇见你,这狗屎般的猿粪哦。”四郎吊二郎当怪音怪调的出声。 林梦瑶不亏是世家出身,都这种时候了还能端的住,只听她嗓音低低的说:“诸位既然来了,就上楼喝杯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绣楼的顾客的确不少,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侧目注意着他们这边,二郎轻笑一声,“生意挺兴隆的,吵到顾客确实不好,那咱们就楼上说话。” 几人跟着林梦瑶上了楼,一进屋,林梦瑶脸上的表情就开始龟裂,硬邦邦道:“你们想干什么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我也知道以前做的事让你们不痛快,想报仇就就报。” 宋长乐往案桌旁一坐,笑容依旧不变,“几年不见林夫人脾气越发爆躁了,报仇什么的不急,我们来是因为别的事找你。” “什么事?”林梦瑶语气僵硬。 “你为什么要买吴菜花,买回来后把人关哪了?”宋长乐姿态随意的坐在那,漫不经心的问,“我们今天是为吴菜花来的,你出了多少钱买的,我出双倍替她赎身。” 林梦瑶眼里闪过诧异,没想到竟是因为那个丫头才把这几个冤家引来的,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把吴菜花买回来,为了那点私心把自己搭进去了,真是不值。 可事已至此,她想不承认也不行,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叶家人,知道叶家几个孩子有多妖孽,不是神力就是神童,一个个古灵精怪的让人难以招架。 而且,林梦瑶神情复杂,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的看了宋长乐一眼,眼前这个容貌倾城的小姑娘可是准太子妃,岂是她能惹的起的? 形势比人强,她不傻,自然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更有利,左右她那点子腌臜事现在不说,回头这些小冤家让人一查也能立马查出来。 还不如她自己亲口说出来更痛快,至少还显得坦荡些。 “我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孤身一人不好混,所以就找了个男人做依靠,当初我来昆城的路上遇到打劫的,是金生财金老爷救了我。 那老头子比我大了十五岁,但身体却老当益壮的,还有点好色,他一眼看中了我,对我的容貌痴迷,知道我没丈夫孤身一人,便央着我做他的外室。 我原本是不愿的,但他给的太多了,我没法拒绝,当时也确实走投无路,权衡之下便应了他,到了昆城,他立马送了我一个绣楼,还送了一座三进的宅子,另外还给了我五千两银子,你们看他对我真的很大方,钱财方面真的没得嫌。” 就是人长得有点差强人意,五官平平,一身肥肉,个子也不高,笑起来还有一口大黄牙,但看在钱的份上,这些都可以忽略。 宋长乐昨夜去金府溜达了一圈,看到了金老爷的尊容,配上林梦瑶确实如癞蛤蟆吃天鹅肉,林梦瑶这人虽然很讨厌,心肠也坏,但不得不承认姿色确实上乘,即使半老徐娘仍然风韵犹存。 难怪金老爷会被迷的神魂颠倒,再多银子也愿意砸她身上。 “金府的那个赵奶娘,就是金老爷的原配夫人的嫡子嫡女们的奶娘,吴菜花的亲娘,你和她有什么过节?”宋长乐开始切入正题。 林梦瑶这会子已经破罐子破摔,人也不紧张了,慢悠悠的走过来在宋长乐身旁坐下,一副要深谈的架势。 宋长乐瞥了她一眼,又淡淡的收回视线。 倒是二郎三郎四郎如临大敌,眼带警告的盯着林梦瑶,似乎只要她敢耍花招,就立马一拳捶死她。 林梦瑶不用看也能感觉到那三道尤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过她没有太放在心上,当她把生死都置之度外的时候,还有什么能吓到她? 只听她轻笑一声慢吞吞道,“一个奶娘也配我出手?我针对的是金夫人,那老女人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见缝就想咬死我,若不是她把我逼的太紧,我也不会拿她女儿出气。 没错,吴菜花不是赵奶娘的女儿,而是金老爷和金夫人的嫡幼女,金夫人自诩聪明一世,实则是个蠢货,连自己女儿被人调换了都不知道,你们说她是不是活该?” 第226章 花钱消灾 宋长乐兄妹几人自然不会应她,只是默默的听着她揭秘金府丑事。 没人捧哏,林梦瑶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说道:“金夫人若是能把心思多放在孩子身上,别整天想着斗后宅里的这个那个,也别整天盯着外室。 定能轻易发现她千疼万宠的幺女是假货,就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在乡下吃尽苦头,受各种罪,还差点被被吴家富那个禽兽给糟蹋了,你看这么明显的事,我稍微一想就猜到了,金夫人那个没脑子的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所以你把吴菜花怎么了?”宋长乐问。 林梦瑶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道:“我没想怎么着她,如果金夫人不来找茬我就不会对吴菜花下手,否则金夫人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她的闺女。” “你拿一个小姑娘撒气算什么能耐,吴菜花还不够可怜的,你也要来踩一脚,你的良心不会痛啊?”宋长乐气笑了,这个林梦瑶的性子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良心是什么玩意?要那东西有何用?我这人就是这样,金夫人我动不了,只能对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下手,我可不愿白受委屈。”林梦瑶说的很自然,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宋长乐管不着她心里怎么想的,但吴菜花她是要带走的,“行,吴菜花的身世我们知道了,你就说买她花了多少银子,我出双倍的价钱,你把人放了,让我带走。” “六两银子,吴家富那种人给他六银子都是抬举他,他可是一开始就知道吴菜花不是他亲闺女,他自己闺女在金家享福,所以他才会对吴菜花起了那种龌龊心思。”说到这林梦瑶抬眸瞥了眼宋长乐。 “哎,我跟你说,金夫人那个蠢货,对她那个冒牌货闺女宠的很,几个子女中最疼这个小的,我估摸着你们把吴菜花送回去证实了身份,那蠢妇也不一定会善待吴菜花,知道那假千金叫什么不?” 林梦瑶等着宋长乐问,但后者并没有要问的意思,她只好讪讪的继续说:“那个假小姐叫金宝珠,听听这名字多富贵,真正的富家小姐成了菜花,她一卑贱的农女却是宝珠,真是命啊,那个奶娘厉害的紧,吴家一家子都去金府享福,只把吴菜花扔在乡下磋磨。” 宝珠与菜花,天壤之别,果真是命运的捉弄,罪魁祸首也没有遭到报应,还带着全家人去金家吸血,真是讽刺。 “人你直接带走,我暂时还没来得及对她做什么,你们就找来了,吴菜花关在我家的柴房,只是饿了几顿,没受别的罪,银子不用给我了。” 林梦瑶有些讨好的笑了下,“我都沦落到做人外室的地步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别再与我计较以前的事?” 倒是能曲能伸。 “不能,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休想就这样轻轻揭过,这可不符合我的行事风格。”宋长乐明确表示回头还会再来找她算账。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才肯让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林梦瑶咬了咬牙根,随时准备做出大出血的让步。 “一千两银子,给我一千两以前的事就算了。”宋长乐戏谑的笑道。 以前如果让林梦瑶拿出一千两银子她肯定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现在的一千两对她来却不是数目,一想到要拿出这么多银子她的心就在滴血。 罢了,花钱消灾,她现在的处境哪有资格讨价还价,这鬼精的小丫头没让她把积蓄全拿出来也算是放了她一马,她还是老实给钱,赶紧打发了这几个小冤家。 宋长乐几人把吴菜花带到客栈,让她先沐浴换上干净的衣裳,然后再吃饭。 但吴菜花显然等不及了,看见桌上放着一盘馒头就抓过来狼吞虎咽,她真的饿惨了,不过吃完一个垫了肚子她就没再吃第二个。 还小心翼翼的解释,“我太饿了,走路都没力气,对不起,我不吃了,你别生气。” 宋长乐暗叹一声,语气温和道:“这些馒头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想吃多少都行,不过你手太脏了还是先把手洗干净再吃。” “我不吃了,我去沐浴,谢谢你救了我,往后我给你做牛做马都成。”吴菜花说着就要跪下给她磕头。 宋长乐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你先去沐浴,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转身出去,顺便带上门。 安置好吴菜花,宋长乐和三位哥哥坐在一起商量金家的事,既然已经插手吴菜花的事,干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滴血认亲可还行?”三郎提议。 二郎和四郎觉得可行,毕竟古人都喜欢用这法子辨认亲缘关系。 曾经在红旗下长大的宋长乐却觉得这法子不靠谱,但古代又没有先进的技术做dna鉴定,所以靠科学认亲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只能想别的办法。 最后宋长乐拍了下桌面脆生生道:“二哥你带着三哥和四哥去把金府的奶娘给捉来,然后咱就私下审她,让她老实招了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 “什么狸猫换太子?”二郎兄弟三人同时疑惑的看向宋长乐。 宋长乐脸上笑容一滞,缓了缓才清咳一声道:“呵呵,画本看多了,画本里有一个故事就是一个恶毒的妃子把狸猫换成太子……总之与金府奶娘换闺女有异曲同工之处,我们接下来就这样那样……” 听完宋长乐的计划,二郎三人点了点头,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这天夜里,夜黑风高,狂风呜呜作响,待二郎三兄弟带着人把奶娘,金老爷金夫人撸来的时候,天上竟是落起了大雨。 众人淋成了落汤鸡,二郎三兄弟先去换了干净的衣服,奶娘和金老爷金夫人却一身湿被绑在破庙里。 这破庙就是宋长乐选的审案的地方,此处位置偏僻,鲜少有人过来,庙里原有两个乞丐在这里睡觉,宋长乐一人一两银子打发走了。 吴菜花坐在破庙的角落里,隐住身形,外面的人看不见她,但她不知道今晚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天公作美,宋长乐开始问话的时候,雨停了,没有噪音干扰。 宋长乐没心情跟赵奶娘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赵枝枝别以为你当年做的坏事没人知晓,你的恶行早就曝露了,你是自己老实交代,还是我让人给你用点刑再交代?” 赵枝枝就是赵奶娘的全名,此时她跪在破庙正中间,破庙的两扇门被风吹的砰砰作响,四郎直接过去把门给踹倒。 这下清静许多,除了有些风声,再没别的噪音。 赵奶娘吓得牙齿打颤,却不肯说实话,还在装傻,“你,你是什么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四郎冷笑道:“不说就用刑,我先折了你十根手指,再捶你一拳,看你还敢不敢装蒜。” 宋长乐重重的咳了一声,示意四哥别急着动手,他那力道估计能把赵枝枝一拳打死,毕竟这位赵奶娘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不经打,别调换孩子的事情没问清楚,先把人打死了。 那这一晚上不就白忙活了? 第227章 就是命硬的很 这个赵枝枝不亏是敢把主子的孩子换掉的女人,即使被吓得面白如纸,差点失禁还在否认自己的罪行。 “我没有,我怎么会做这种丧良心的事,宝珠是夫人亲生的,菜花那样的扫把星怎么可能是金府的小姐,冤枉啊,我真的没有做过换孩子的事。” 宋长乐看出来了,这老虞婆胆子大的很,想让她说实话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去,便直接对她使用了瞳术,这下不说也得说,不但把偷换孩子的事交代了,还把这些年她所做过的所有坏事都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 “……夫人几个孩子都是我奶大的,虽说府中不止我一个奶娘,但我嘴甜会说话,哄的夫人高兴,她对我越来越重视,夫人生小小姐的时候生的很辛苦,大出血,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孩子一直是我带着。 其实我闺女比小小姐大了一个月,我出了月子就回金府,还把孩子也一起带过来,当时府上的人心思都在夫人那边,没人注意我。 我看着自己襁褓中熟睡的闺女,再看看刚出生就白嫩嫩招人喜欢的小小姐,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为何我的孩子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自己要一辈子给大富人家做下人,伏低做小就罢了,我不甘心我生的每个孩子都像我一样活的那么卑贱。” 于是赵枝枝恶向胆边生,趁金府一团乱的关头把小小姐的衣服脱了,换上她闺女的旧衣服,随后又捎信让吴家富来把小小姐抱回乡下去。 “我那闺女天生是个命好的,是我几个孩子中长得最精致,肤色最白的一个,换上那些上好的面料衣裳,谁也看不出她是我生的,都以为她就是金府的小小姐。 谁知我那男人却是个眼睛毒辣的,居然一眼瞧出来我让他抱回去的不是亲闺女,虽然衣服一样,但襁褓中的婴儿却换了。” 当时吴家富也没太在意是不是把自己的亲闺女换掉了,他眼里只有银子,于是眼珠子一转笑的更猥琐了。 “我说媳妇,你可真是让为夫刮目相看,这胆子真是这个,”吴家富比了个大拇指,“我不管你心里在想啥,也不想多问,不过我最近手头紧,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赵枝枝狠狠瞪了他一眼,“整天就知道赌,我再能挣也禁不起你这样挥霍,这是五两银子,记住,闭上你的嘴,别乱说话,以后你别来县城,否则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再给你。” 所以说吴家富从一开始就知道吴菜花是金府小姐,不是他闺女,媳妇常年不在身边,他身上有几个钱偶尔会去隔壁村找小寡妇,但随着吴菜花渐渐长大,他渐渐对这个养女起了龌龊心思。 赵枝枝当然知道吴家富是什么德形,也知道他想对吴菜花下手,但她没阻止,甚至希望这件事能成,她就是想彻底毁了吴菜花这个隐患。 若不是她的胆子没大到敢杀人,吴菜花早被她弄死了,唉,还是心太软了,当初就应该直接溺死她的。 这些年赵奶娘越发贪婪,仗着老爷夫人的信任,更仗着亲闺女对她天然的亲近,私底下不知昧下多少好处,她偷拿过金夫人的首饰,也偷拿过金宝珠首饰,但一直没人发现…… 真相大白。 站在暗处听了全过程的金老爷和金夫人一时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夫妻二人语塞半晌,回过神时,赵枝枝的瞳术也被解了,她正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不知刚才为何突然不受控制,把什么都交代了,这要是让人听见,她的宝珠可怎么办? 二郎三郎松了绑着金老爷和金夫人的绳子,二人得了自由立马冲进来质问赵枝枝。 金老爷直接打了一赵枝枝一巴掌,“恶妇,我金家十几年如一日的厚待你,连你的儿女都接到府上安排轻闲的差事,月银比别人要多半两银子,夫人待你如亲人,你怎么敢?” “老爷夫人,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赵枝枝顾不得脸疼,一脸惊慌的看着金老爷和金夫人。 “我们今日要是不在这儿,岂不是要被你这个恶妇蒙蔽一辈子,说,我亲闺女现在人在哪?”金老爷怒意滔天,他现在只想快点把亲闺女找回来。 金夫人站在一旁却魂不守舍的,看着赵枝枝的眼神带着怨恨,但眼眸里又掠过一丝复杂,她心里太乱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夫人,是老奴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做错了事,这件事和宝珠没关系,她当时还是个小婴儿什么也不知道,她是真心把您当亲娘看待的,都是老奴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千万不要迁怒宝珠啊。” 是啊,金夫人就是在纠结这个,虽然她很愤怒赵枝枝调换了孩子,但宝珠是她看着长大的,真心实意疼爱了十几年的闺女,这突然说最宠爱的闺女不是她亲生的,她真的无法接受。 金老爷脸色阴沉,他虽然也疼爱金宝珠,但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到底是有差别的,他更在意自己的血脉,既然金宝珠不是他亲生的,那就该把冒牌货赶出去,把亲闺女接回来。 金老爷是生意人,一向精明,他现下已经明白之前把他们夫妻绑架来的那些人是为了什么,就是要把赵奶娘当年所做的恶事揭发,让那个被调换的可怜孩子能重回金府。 此时躲在角落里的吴菜花已经呆若木鸡,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世有异,原来她不是扫把星,也不是衰神附体,更不是不配享福,是有人偷了她的人生。 她所谓的亲娘,就是始作俑者,对方不仅偷走了她的身份,还要日日折磨她,让她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还想让吴家富糟蹋她。 吴菜花自懂事起就被吴家人种种打骂言语污辱,愣是把她养成怯懦胆小的性子,她从来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多问,她一日复一日麻木的活着,像块木头,像个泥人一样毫无意义的活着。 如今知道了一切,她像只困兽般张大嘴嚎出声,“啊……” 就像是要把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通通发泄出来,她太疼了,从小到大身上都没一处是好的,到处都是伤,心里疼,身上更疼。 “怎么可以这样,你把你的女儿送进金府享福就算了,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你和你男人还有你的儿子女儿都来磋磨我,怎么能这么坏?” 这应该是吴菜花一生中第一次爆发,她平时很少说话,此刻即使愤怒到了极点,质问时却言词匮乏,只是反复的问为什么,却骂不出多难听的话。 赵枝枝缩在一边,没敢说:她不敢杀人,所以留着小贱人的命,但又希望她去死,她不死,事情终究有败露的一天,他们一家人打骂她,不把她当人看,就是希望她受不了自杀,可这贱人忒能忍耐,就是不去死。 小时候明明经常好几顿不给她饭吃,想饿死她,但她饿的奄奄奄一息,三岁都还在地上爬,骨头太软站不起来没法走路,但她就是没死,硬是挨过来了,真真是命硬的惊人。? 第228章 真假千金的戏码 “她就是那个被调换的我的亲闺女?”金老爷看着身形瘦弱,一脸腊黄的吴菜花,心中五味杂陈。 吴菜花所有注意力都在赵枝枝身上,她没有急着去认回亲生爹娘,她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赵枝枝的心为什么可以那么狠,那么黑? 赵枝枝被吴菜花问烦了,有些崩溃的大吼,“别问了,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金家有钱,而我的男人只是个穷鬼,好吃懒做,我不甘心穷一辈子,想过的好一些,但是靠我靠我男人,甚至靠我的儿女都无法改变受穷的命运,所以我只能冒险调换孩子,我原想着能不能熬死老爷夫人,然后再把亲闺女认回来,那我就能享那泼天富贵了,谁知道……” 她没敢说谁知道这么快就东窗事发,差点就成了呀。 “宝珠虽然不知道我才是她亲娘,但血脉相连终究是难以分割的,她自从就喜欢亲近我,信任我,因为宝珠喜欢我,所以夫人和老爷也越发看重我,我是对的,只要把孩子换了就能过上好日子。” 若是能再多拖几年或许金老爷和金夫人就出意外死了,可惜啊她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天。 金老爷竟是被气笑了,没忍住又踹了赵枝枝一脚,“好你个恶奴,不但调换我的孩子,还想咒我夫妻早死,简直丧心病狂。” 赵枝枝不敢和金老爷呛声,她悄悄瞥了眼失魂落魄的吴菜花,眼神闪烁,她清楚吴菜花懦弱胆小,心也特别软,也许跟她求情,金老爷和金夫人能放吴家一马,至少要让宝珠不被牵连。 “菜花啊,娘错了,你想打我骂我都行,一切都是我的错,但其他人是无辜的,怎么说吴家也养了你十四年,你忍心看着我们被问罪,忍心看着哥哥姐姐受苦吗?我们是一家人啊。” 赵枝枝抱住吴菜花的腿,跪在她面前直嚎,她的脸埋在吴菜花的腹前,让别人看不见她眼里怨毒的光芒。 “不是,你们不是我的家人,你们从来没把我当成家人,你们太坏了。”吴菜花想推开赵枝枝,但对方抱的死紧,两只手扣住她的衣服,指甲甚至掐进她的肉里。 金老爷一脚踹开赵枝枝,怒道:“恶妇,现在还想利用……我女儿来为你们这些恶人求情,做你的春秋大梦,报官,这件事必须报官。” 刚才金老爷话说到一半卡住,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苦命的女儿,宝珠的名字被恶奴的女儿占用,菜花这个名字他实在喊不出口。 这也算名字? 他原本如珠如宝般的闺女成了菜花,这是什么命中劫数?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县令早被通过气,所以捕快时间掐的很准,赶到破庙时正好赵枝枝的罪行被揭穿,金老爷也得知了真相。 “请官爷把赵枝枝的儿子女儿们也一起捉拿了,这些人吃我金家的用我金家的,不仅不感恩,反倒起了恶念,把我金府的千金换到乡下磋磨,着实狠毒,吴家一家子没一个是无辜的。”金老爷气的胸膛气伏,指着赵奶娘的手都在颤抖。 宋长乐在一边点头赞同,吴家确实全员恶人,心肠又黑又烂,不值得同情。 捕快带着人把赵枝枝押走,宋长乐和二郎兄弟三人任务完成,也准备离开,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金夫人支支唔唔的说:“老爷,吴家人的确罪不可恕,可是宝珠她,她也是无辜的,能不能……” 金老爷怒不可遏,大声斥道:“宝珠无辜,我的亲生女儿就不无辜?她原本该一出生就在金府享福,结果一天福都没享过,成了没人疼没人爱,日日挨骂挨打的菜花,我的女儿才是最可怜最无辜的,她这些年受的罪就白受了吗?” “可,可是宝珠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以后该怎么办?”金夫人期期艾艾的还想为养女说情,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吴菜花身上。 宋长乐听得虎驱一震,来了来了,真假千金被调换,最后就算真相揭露,但真千金的父母因为和假千金感情深厚,加上假千金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养,为人处事都符合大家闺秀的风范。 而真千金因为从小被养在农村,大字不识一个,粗鲁不懂规矩礼仪,又因为人生被偷而吃尽苦头,难免心里失衡,做出一些极端的事处处针对假千金,想引起亲生父母的关注。 然而结果却被富贵而高高在上的亲生爹娘厌弃,对她感到失望,觉得还是假千金更像他们的女儿,亲生女儿又如何,从小没养在身边,终究是感情淡薄。 以宋长乐看来,难道不是亲闺女越不堪越应该想办法去弥补,去教好她?孩子被调换亲生爹娘这么多年都未曾发现,难道没有责任? 这个金夫人也是个人才,心思全在养女身上,对亲生女儿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当着菜花的面就替假千金求情,也是没谁了。 吴菜花眼神黯淡的低下头,她心里是有怨气的,但她不敢在金老爷夫妇面前表现出来,虽然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但分隔十几年之久,如今相对无言,那么陌生。 “你说的什么浑话,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糊涂娘们,谁亲谁疏都分不清,老糊涂。”金老爷扬起手差点一巴掌盖过去,但最终还是没打下去。 “别怕,孩子你跟爹回去,以后爹护着你,没人敢再欺负你,金府就是你家,原本该属于你的一切,爹会双倍补偿你。”金老爷尝试去拉吴菜花的手。 吴菜花却避开了,她眼里都是雾气,却忍着没让眼泪掉出来,她小跑着走到宋长乐身边,明显是想跟着宋长乐他们离开。 不过离开前她看着金老爷犹豫的喊道:“爹,我知道你是我亲爹,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不过现在我不想和你回去,等我想好了再回去找你。” 宋长乐眼神带着怜悯,失望的看了金夫人一眼,真的是老糊涂。 “走,如果金府容不下你,你就跟着我,大不了我带你去京城。”宋长乐牵住吴菜花的手,语气坚定的为她撑腰。 等宋长乐带着吴菜花走远了,金老爷忍无可忍,劈头盖脸打了金夫人一巴掌,“回头你给我去把女儿哄回来,莫再让她受半点委屈,若是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为了一个外人让我的血脉受委屈,那金府就不能再容你,你给老子滚回娘家去,我休了你个老虞婆。” 金夫人原本受了一掌,还觉得委屈愤怒,听到金老爷放的狠话,顿时愣住,良久才一脸惊慌,哭着求着,“老爷我错了,我不该不认自己的女儿,去心疼赵奶娘的女儿,是我猪油蒙了心,好歹不分,我这就去把闺女带回来。” “现在你不要去吵她,你刚才那副嘴脸太让她寒心,现在她怕是不肯见你,你莫去碍她的眼。”金老爷说完一甩袖子自顾离去。 金夫人连忙追上去,“老爷,老爷你等等我,这里荒芜一片好吓人,你别丢下我自己走,带上我呀。” 她越喊金老爷步子迈的越快,不悦的嗓音远远传来,“我看你是日子过的太舒服,所以脑子才会生锈,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回去的路上好好反省一下,若是还如刚才那般,那就不要回来见我。”? 第229章 想去京城 “时候不早了,先睡一觉补眠,旁的睡醒了再说,别想太多。”宋长乐把吴菜花领回客栈,语重心长的安抚道。 “是,我马上去睡,贵人,真的谢谢你,不但帮我查出了身世之谜,还愿意让我跟着你,多亏了你,还好有你在。”吴菜花吸着鼻子一个劲的道谢。 “以前我每天都度日如年,摊上个禽兽爹,我想死却又没有勇气死,活着真苦,现在好了,吴家富不是我爹,我爹是疼我的,我心里高兴,这样就好,我也没有别的奢求了。” 宋长乐拿帕子给她擦眼泪,温声道:“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金夫人与你大概就是母女情分浅,想开点,她对你疏离,你也疏离她呗,反正她也没养育过你,以后好好活着,别人如何不要太放在心上,学会爱自己。” “是,我会想通的,我在吴家村过的那么苦,她一点不心疼,却在心疼金宝珠,怕她会受牵连,都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她不待见我,我也不喜欢她,以后我只认我爹。”吴菜花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心境就有了明显的改变,也知道做人要硬气些。 宋长乐又安慰了几句,就回房歇下了,迷迷糊糊的躺下,此时她有点后悔大半夜的整那么多事,应该让二哥他们把人先绑来,天亮了再处理的,熬夜要不得。 翌日衙门便升堂开始审赵枝枝调换孩子的案子,吴家富还有他的四个孩子都在堂下跪着,只有金宝珠不在。 想来是金夫人护着,舍不得她受罪。 因为证据确凿,赵枝枝想狡辩都不能,案子审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案了,赵枝枝作为罪魁祸首判刑二十年,并流放一千里,吴家富作为帮凶,仗打三十大板,同样流放一千里。 吴家的四个子女倒是不知情,但也被判了流放五百里,也就是说吴家一家子被拆散了流放。 吴菜花心里畅快,恨不能仰天大笑三声,她终于自由了,再也不用心惊胆颤的活着。 “菜花以后你就是金府千金小姐了……”章月亮为小姐妹高兴,也有些失落,以后上山摘野菜菌子,砍柴什么的再没人陪着她了,她会很不习惯的。 吴菜花摇摇头,语气坚定道:“我不回金府,我不想做金府的小姐,也许我就不该投生在金家,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劫难。” “你回吴家村也好,吴家人都被流放了,但宅子还在呢,以后吴家的一切都是你的。”章月亮以为她舍不得吴家村。 “不,我也不回吴家村,吴家村对我来说就像地狱,是噩梦,我不愿再回去,我想跟着贵人去京城,我给她做丫鬟,我愿意伺候她一辈子。”吴菜花神色郑重道。 “去京城啊?”章月亮若有所思,和小姐妹后来说了些什么都记不清,她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菜花要去京城这件事。 傍晚时分,金老爷来客栈接吴菜花回金府,金夫人也一起来了,这次不像之前那般冷淡了,拉着吴菜花的手哭哭啼啼,求她原谅。 “没什么可原谅的,我也不怪你,听说你把金宝珠送到庄子上住了,还给她配了许多丫鬟婆子,”吴菜花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也不是嫉妒她,就是觉得人的命运真的很奇妙,金宝珠注定不凡,而我却是没这个福份做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是这样的,宝珠拥有的一切,本来该是你的,是赵奶娘造成的这一切,与你无关,不是你的错。”金夫人许是良心发现,终于明白谁才是她亲生女儿,所以此时哭得真心实意。 “可我不想要了,也不想回金府,既然一出生就离开了,想来我与金府八字不合,以后也不回去了,我不喜欢昆城也不喜欢吴家村,我要离开这里,但我不希望你们再把金宝珠接回金府,就算我不要了,也不能给她。”吴菜花说这话时是看着金老爷说的。 “爹,你如果真的心疼我受了那么多苦,就放我走,我已经和小姐说过了,以后就做她的丫鬟,她也肯收留我,吴菜花以后就不是我的名字了,我叫立秋。”立秋小脸带着一股坚韧和些许倔强。 “你这是还在怪我刚开始没认你吗?娘知道错了,你跟我们回去,娘会好好补偿你的,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金夫人想起自家男人说要休了她的话,这会儿听到立秋说不肯回金府,立马慌了。 “我说了不怪你,只是我想自己选择以后的生活,我想任性一回。”立秋不想说她不愿回金府还有一个原因,怕看到金府的一切,时常会想起金宝珠这个人,更会想起在吴家村自己过的生不如死的生活。 她想远离以前的种种,重新开始,没有吴家,也没有金家,只有她自己,还有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救了她的小姐和二少爷他们。 “菜花,不是,立秋……闺女,娘舍不得你啊。”金夫人喊了一圈名字,结果自己愣怔了,菜花是乡下人的贱名,立秋是典型的丫鬟名,她的亲生女儿竟是连一个体面的名字都没有。 “女儿啊,娘对不住你,难怪你不愿待在我身边,我不配做你的娘。”金夫人捂住脸呜咽出声,大抵是血脉相连的原因,此时此刻她真的感觉到深深的愧疚,无颜面对。 金老爷已经从林梦瑶那里听说了宋长乐和二郎兄弟三人的身份,候府小姐和候府少爷都是身份尊贵的人,不提家世,单看他们愿意为女儿出头撑腰,就知道他们是品性高洁,会善待下人的主子。 闺女跟着去候府也好,想来日子应该也不会难过,说不定真的比回金府要自在。 “你既然决定了,爹就不再执意要带你回金府,不过你毕竟是我的亲闺女,爹替你取个正经名字,回姝,以后你就叫金回姝。”金老爷有些哽咽。 其实金老爷子嗣颇丰,原配小妾生的加起来拢共有十个孩子,儿子六个,女儿四个,在孩子们面前他一向不怎么热络,时常都是一副严父的形象。 只是这个女儿从小被人调换,吃了太多苦,虽然谈不上多亲近,可他心里有愧,他是重视子嗣血脉的,怎能容忍被人如此戏耍? 他金家祖上三代都是做大生意的,虽然身份不高,但有的是钱,就没有哪个子孙过的那般凄惨,连庶子庶女都是不缺钱的主,唯独这个幺女没有享过金家一天福,他心里不好受。 无法接受。 于是金老爷回去后很快让管家送了一叠银票和一匣子首及一匣子现银饰给立秋,银票有一千两面值的三张,一百两的十张。 另外还有二十几匹上好的布料,让她去了京城做几身体面的衣服换洗。 金夫人也让人送了东西过来,有两条上百年的人参,还有一些燕窝和灵芝以及几盒精致糕点,说是给立秋补身子的。 立秋原本不想收的,但宋长乐替她收下了,打发走金府管家后,宋长乐点了下她的额头开始说教。 “干嘛不收?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爹能给你送银票来,说明他还有良心,也是真心惦记你,金府不差这点钱,你没必要给他们省,那个假小姐都用得,你为什么用不得,拿出你真千金的底气来,钱送你手上来了,该花的就花,别怂,做我的丫鬟眼光要放高点,姿态更要抬高了。” 立秋对宋长乐言听计从,“好,我听小姐的,收着这些银票和首饰,咱候府的丫鬟也要财大气粗。” “这就对了,底气,咱候府的人必须有底气。”宋长乐言之凿凿。? 第230章 丫鬟的工作似乎很抢手 这边正收拾东西,准备明日起程赶回京城,众人正忙的如火如荼时,章月芽和章月亮来了,说是找宋长乐。 “你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尽管说出来,趁现在我们还没走,一起解决了。”宋长乐干脆豪爽的发话。 章月亮支唔了半晌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宋长乐面前,坚定道:“贵人,我想和菜花一样跟随在你身边,做你的丫鬟,我不想留在吴家村了。” 嘶,怎么一个个的都想做她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什么高大尚的职业呢? 真是万万没想到她身边丫鬟的工作如此抢手。 “吴嫂子你也同意月亮给我做丫鬟,她今年都十四了,该说亲了,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啰。”宋长乐无奈的提醒。 章月芽似也有些无奈,“贵人,我劝过她了,可她性子倔的很,说她不想嫁人,菜花是千金小姐都不急着嫁人,她更不急,我也不知道她心里咋想的。” “然后你就同意了?若是月亮走了,那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不是很辛苦?”宋长乐有些头大,一时不知该不该拒绝。 章月芽有些犹豫的瞅了宋长乐一眼,随后小心翼翼道:“我男人和小叔子都不在了,吴家村也没啥好留恋的,既然月亮要去京城,我想着干脆也带孩子们一起去京城,我手上有五百两银子呢,到时候在京城租个屋子,再找个活干,一家人在一起也挺好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立秋出声道:“小姐你就答应他们,带上月亮他们一家,大不了到了京城我买一个宅子安置他们,到时候月芽嫂子三个孩子就住在我家,我不收他们的房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立秋在吴家村的时候,章月芽时不时会接济她,悄悄塞一个杂面馒头或给一个饼子给她,不然她可能早饿死了,月芽和月亮对她的好,她都记着呢。 “我也可以买宅子,我有银子。”章月芽更加坚定的点着头。 宋长乐哭笑不得,他们自己都决定了,哪还用得着问她的意见,她若是不同意,这仨肯定求也求到她答应为止。 “京城的物价死贵死贵的,估计一进的宅子都要五百两左右,吴嫂子你那点银子去了京城可不禁花。”宋长乐给他们提个醒,别把京城想的太美好。 “啊?京城那地方的人这么有钱?”吴嫂子被惊到了,原本还觉得揣着五百两银子挺有底气,这会儿真是倍受打击。 “皇亲贵族都在那呢,当然穷人也是有的,不过物价却真的贵,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宋长乐又瞥了眼章月亮。 章月亮又朝宋长乐磕了个头,“小姐你让我做你的丫鬟,我有月银就能补贴家里,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以前我们家没有存银的时候都要活下去,没道理有钱了却活不下去。” 听妹妹妹么说,章月芽立马有了信心,“月亮说的对,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既然决定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唉,其实宋长乐明白,章月芽姐妹俩觉得在吴家村没依靠,吴家的男人都死了,她们两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有钱也怕守不住,跟着他们去京城,至少有候府撑腰。 章月芽和章月亮的性子都是本份的,看在吴力的面子上,带上他们也行。 “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就跟着我一起上京,月亮想做我的丫鬟可以,不过要签卖身契,就签活契,要是哪天想离开了随时可以赎身,不过要谨记一点,在我身边做事别的要求没那么重要,但一定要忠心,若敢背主,下场会很惨的哦。” 宋长乐顿了顿,又看向章月芽,“吴嫂子也不用去哪里找活干了,就在候府做事,也签个活契,孩子们都住在府上,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替他们找个私塾入学。” 章月芽姐妹俩大喜,赶紧磕头跪谢,“多谢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绝不会做背主的事,否则一家子天打五雷轰没有好下场。” 没想到她们会突然发毒誓。 宋长乐将她们二人扶起,神情温和道:“你们都是实在人,你们的心意我也明白了,以后恪守本心就好。” “小姐放心,若是没有你和几位少爷,我们吴家恐怕就要完了,这份恩情我们会永远铭记在心,不敢忘恩负义,若有违背将天地不容。”章月芽言语诚恳,一再起誓。 古人和后世的人不一样,古人忌讳神明,也更重诺,少有背信弃义之人,立的誓九成可信。 宋长乐:“好,那以后月亮在我这就叫立冬,这一路上你和立秋多向立春和立夏学学,熟悉一下日后要做什么活。” 离开昆城这天,太上皇和霍老头还未离开,两个老头说是还要再待几天再走,过后便要直接下江南。 “先去江南游玩几天,然后便去安南府小柳村,看看你和阿昭曾经生活过的村子,以前阿昭总在信里提起你,说你带他上山挖笋,摘菌菇,摘野花野果,小柳村的罐头作坊这几年发展的越来越红火……这些我都要亲眼去看一看。”太上皇眼里带着笑意,还有一丝向往。 宋长乐顿感不舍,眼眶有点红,“那您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玩够了尽快回京,阿昭很惦记您,我也会挂念您的。” “我和霍老头身子骨都好着呢,不用担心,倒是你到了京城,小心莫把天捅破了。”太上皇调侃般的笑道。 “知道啦,您不用一直提醒,我会乖乖的,不会闯祸,您保重,霍老头你也要保重。”宋长乐说到这便不再与他啰嗦,赶紧上了马车。 “嗯,”霍老头不紧不慢的应了声,眼珠子转了一下,低声与二郎道:“京城达官贵人多,纨绔子弟也多,你和三郎四郎去了京城可别学坏了,当然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别听商老头的什么要乖,不能捅破天,若是那些不长眼的欺负到咱眼皮子底下来了,管他是什么身份,捅破天也要把仇报了,总之不能吃亏。” 虽说叶家几个孩子都是不肯吃亏的主,但霍老头这几年和他们处出感情来了,关心则乱,再加上眼下就要分别,少不得啰啰嗦嗦,殷殷叮嘱。 “知道了师父,徒儿会谨记您的话,您多保重。”二郎神色郑重,眼里流露出不舍。 “干嘛干嘛,你不会想哭?男儿有泪不轻弹,给我憋回去。”霍老头说着便有力挥了下手,示意他们赶紧滚。 “太上皇,霍师父你们多保重。”三郎四郎向俩老头作了个揖。 十天后,宋长乐一行人在大军抵达京城后的两天,也到了京市,他们披星戴月的赶回来,是因着二郎三兄弟到时要与陈将军等人一起进宫面圣。 “时间还算宽裕,过两天才进宫面圣,不过我这心里突然有点紧张。”四郎夸张的捂着心口处。 紧张要面见新帝,更是紧张不知到时候圣上会封他什么官职。 三郎与四郎心情一致,以至于这对双胞胎兄弟初次回候府都没心情观赏新家,兄弟俩就在那讨论进宫时要注意啥,听说新帝很是铁面无私,与太上皇宽仁的性子南辕北辙。? “不怕,大哥现在当了户部侍郎,到时候有他罩着,出不了事,”四郎笑的意味深长,“再不济还有太子呢,他敢不照顾咱?” 三郎拍了下他的头,“嘘,小声点,让七七听到肯定臭骂你一顿。” 四郎深以为然,“娘和奶奶也会捶死咱。” 叶家对商昭和七七的婚事没有意见,不是因为商昭是太子,而是因为七七自己中意阿昭。 虽说有个太子妹夫,在朝中行事会方便很多,但不能太理所当然,不然就有利用七七的嫌疑,家中的长辈都不准他们有这个歪心思呢。 第231章 太子殿下来了 “哇,果然候府就是和一般的府?不一样,以前觉得那些富户和地方官员的宅子已经够气派威严了,来了京城才知道咱的眼界有多低,不亏是京城。” 立春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双眼睛四处张望,一边还要发出夸张的惊叹声。 立夏也好不到哪去,和立秋立冬一起跟土包子似的,摸摸这摸摸那,简直不敢相信以后她们就在如此豪华的府?做事了。 “咱是候府的丫鬟啊,虽然同样是丫鬟,但加上候府两个字感觉身份都不一样了呢。”立夏嘿嘿傻笑。 立秋和产冬更没见过世面,此时又是拘谨又是兴奋,跟着用力点头。 前面宋长乐被宋老太和宋英娘一人挽住一边胳膊,慢慢朝正厅走去,分开一个多月,家中两位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对七七正稀罕的紧。 “瘦了,是不是路上都没吃好?”宋老太摸着七七的小脸心疼道。 “不可能,我每天都有吃肉,每餐都吃两碗饭,我还长个了。” “我瞅着比以前黑了点,是不是总晒日头最近?”宋老太眯着眼,不太走心的评价道。 有一种瘦叫奶奶觉得你瘦,有一种黑叫奶奶觉得你黑。 “奶,我肤色随了爹,晒不黑的,我还是美美哒。”宋长乐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故意嘟着嘴撒娇。 宋英娘怜爱的看着自家闺女,也是乐呵呵的,“娘,你别扯这些没用的,咱也才先到几天,你咋不说你自己瘦了?” 宋老太白了闺女一眼,又拉着亲亲孙女说话,“七七啊,奶是一点没瘦,奶打小体质就比别人好,老了也一样,回京的路上陈将军可劲了给咱弄好吃的,我都胖了许多,不过咱这肤色却是不如你爹,一晒就黑,你娘也不如你好看,咱家你和六郎长得最好。” 听到宋老太嫌弃自己不如孩子们好看,宋英娘也不恼,孩子都是她生的,长得好她心里头高兴。 说到这个宋长乐突然想到林梦瑶,于是和宋英娘说了对方的事。 宋英娘一脸唏嘘,“那么高傲的人居然做了商户的外室,真是造化弄人,也幸亏林家落势,不然那女人还能作妖,现在好了,咱也能放心了。” “那可不,谁让爹长得那么俊,咱少不得要担心他被谁强抢了去。”宋长乐一本正经道。 宋老太戳了下她的脑袋,“胡说些啥,那是你爹,不好这般编排。” 宋长乐吐了吐舌,赶紧转移话题,“奶奶,娘,我这会儿不想参观宅子,想回房歇息,我的院子在哪?” 候府很大,前后五进,各有小院,叶孝元和宋英娘住在主院,宋老太住在离主院最近的东院。 大郎六兄弟的院子分别在第二进和第三进,宋长乐的院子在第四进,最后一进是下人住的地方。 宋长乐正要带着人回自己的院子,就听下人匆匆来禀,“老夫人,夫人,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一众下人惊慌失措,宋老太和宋英娘也立马脸色一正色,赶紧转身去迎。 只有宋长乐像个没事人似的,走的慢悠悠,太子来就来呗,慌啥? “哎呀你给我规矩一些,咋能这般漫不经心的,那可是太子。”宋英娘攥着宋长乐就走。 宋长乐跟着走了两步突然脸色一变,弯下腰,“娘,我肚子不舒服。” “真的假的?”宋英娘一脸怀疑。 “刚才就有点不舒服,现在觉得有些疼。”宋长乐可怜兮兮的说。 那还管什么太子,自家闺女更重要啦。 “二郎三郎四郎你们去前面招待,娘扶七七回房,立武你赶紧去请大夫。”宋英娘有条不紊的作了安排。 “七七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二郎看她小脸苍白,突然虚弱的模样,也是心中一紧。 “不知道,就是不舒服。”宋长乐隐隐知道怎么回事,但她不好当着哥哥们的面直说,现下她整个人提不起劲,格外惫懒,就想倒床上睡一觉。 “二郎你先别问了,左右你也不懂医术,杵在这也帮不上忙,还是赶紧去招待太子,不好晾着人家。”按理全府的人都要去给太子行礼呢,不过显然这一家子都也不太注重规矩。 商昭之前被事情绊住了,没能去城门口接七七,事情一处理完就立马赶来候府,他也不是来摆谱的,就是想见七七一面,几年不见他心中很想念。 在前院正厅等了片不见人出来,便直接闯进来了,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七七一脸虚弱的被人扶着,顿时心都揪紧了。 大跨步上前,把其他人都推到一边,直接把人揽自己怀里,“七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长乐晕呼呼的,瞥了来人一眼,下意识朝他一笑,小手揪住他的前襟,“阿昭你来啦,我没事,就是困乏的紧。” 说着便亲昵的靠在他怀里,眼睛一闭似乎立马睡着了。 其实她并未睡着,就是觉得阿昭怎么比几年前长得更俊了,连侧脸都是好看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那双从小就勾人的桃花眼越发幽深漂亮了,着实让她惊艳了一下。 肚子不舒服,借帅哥的怀抱靠一靠,也是一种安慰啊。 二郎眉头微蹙,这俩还没成亲呢,年纪也不小了,如此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卿卿我我像什么话? 三郎直接出声道:“立春立夏你们几个还傻怔着作甚,还不快扶七七回房?” 但商昭哪会错过这个机会,不等立春几个过来,就打横抱起心上人,沉声道:“七七的院子是哪个?” “太子殿下,还是让立春她们扶七七回去,你现在不好随意进一个闺阁女子的院子。”二郎瓮声瓮气道。 “七七很不舒服,你们还在这里讲规矩,是七七重要还是规矩重要?”商昭面无表情的问。 于是宋老太和宋英娘都立马道:“二郎你们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干啥,外边日头大,别晒坏了七七。” 然后两个妇人就催促着商昭把人抱回锦香院,商昭脚步一转立马往锦香院去,把人送回房后,不但没马上离开,还握住七七的手霸占了床边的最佳位置。 宋老太:这个臭小子人送回来了还杵着不走,是吃准了她不敢动他? 宋英娘:太子也忒霸道了。 商昭似乎没有感觉到那两道幽怨如实质的视线,只听他嗓音沉稳道:“传太医,让太医速速赶来英勇候府,七七若是有半点差池,太医院众人就给孤滚出太医院去。” 好大的口气,不过太子发话,太医院自然不敢怠慢,更不敢拖延时间。 “不,不用传太医,我没事,就是肚子不太舒服而已,没什么大碍。”宋长乐不得不睁开眼说话。 “你脸色那么差,怎么可能没事,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才放心。”商昭温声哄道。 宋长乐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眸中带着些许狡黠,嗓音压的低低的,“阿昭我真的没事啦,估计是来癸水了。” 前世她来姨妈的时候没有太大反应,就是量有些多,不过没关系,前世有各种姨妈巾可以选用,所以问题不大。 如今投生到古代,没有姨妈巾可用,初次来癸水整个人就蔫了,搞得好像她是多么脆弱易碎的瓷娃娃似的,真是日了苟。 商昭先是一愣,继尔俊脸一红,连忙松开她柔软的小手,突然不知所措。? 第232章 太子有点黏人 这时宋英娘和宋老太过来架着商昭把他往门外推,“太子还是先回避一下,七七可是黄花大闺女,你多少注意点她的名声。” “咳,那我去外面等着。”商昭眼神灼灼的望了一眼床上的人。 七七那没良心的却闭着眼根本没再看他,商昭有点失落,但也只能在未来丈母娘的瞪视下摸摸鼻尖转身离开房间。 “七七这是成大姑娘啦。”宋老太颇为感慨。 “几个月前就及笄了,现在才来癸水比一般人晚了点。”宋英娘低声说。 这会儿宋长乐已经睡着了,闭着眼睛看起来很是乖巧惹人怜爱。 商昭还是唤了太医来给她把脉,七七身体底子好,没什么问题,就是来癸水人有点虚弱,注意多休息便可。 不过商昭还是让太医开了一张调理身子的方子,都是药膳,阿胶炖羊肉,燕窝粥,银耳炖老鸭等等。 宋长乐是半下午回来的,没想到一回来就出了点意外,然后一觉睡到傍晚才醒来。 五郎六郎来京城这几天,每日都出去浪,誓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京城每个角落都摸熟喽,二人经常中午不回家吃饭,就在外面随便找一家酒楼或小吃摊解决。 直到天擦黑前才回来,像今天他们回到候府才知道二哥三哥四哥还有七七到家了,都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懊恼玩的太欢,没亲自去城门口接他们。 叶长安也是刚下职不久,此时正与太子坐在前院的凉亭中下棋。 “听说你未时不到就来了,在我家待了整整两个时辰,再不走皇宫就要落锁,你准备在外面过夜不成?” 叶长安吃掉他一个黑子后,掀起眼皮瞥了太子一眼,这家伙心不在焉的,下了两盘棋皆是输。 商昭兴致缺缺扔掉手里的棋子,嗓音平静沉稳,“不下了,孤等七七醒来再走,孤要进出皇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谁敢拦?” “七七还未出嫁,你不好留宿候府,传出去别人怎么议论?”叶长安淡定的下逐客令。 商昭不以为然的笑了下,“孤可是太子,别人是恨不得我能在他们府上留宿,好把名份坐实了,就你们英勇候府恨不得赶孤离开。” “得了,别动不动抬出你的身份,”六郎这时候晃了过来,把手搭在商昭肩上态度随意道,“七七可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妖艳贱货能比的,她可没求着要嫁给你,是你自己求娶的,算你有眼光,不过就算你是太子,在七七这也就那样。” “就哪样?”商昭桃花眼一挑,眼眸沉静的瞥了眼搭在肩上的手。 六郎啧了一声,讪讪的拿开,这人做了太子身上的气势越发魄人了,眼神一冷下来怪唬人的。 “不哪样,我告诉你,不管你身份多尊贵,日后你娶了七七还是得叫我哥。”六郎虚张声势。 “嗯,六哥。”商昭毫无负担的当场喊了一声。 六郎噎住,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颇不得劲。 这时二郎系着围裙出来,大声喊道:“你们还杵着作甚,开饭了,晚饭做好了。” “怎么还要二郎亲自下厨?”商昭随口问道,接着扫了眼候府零星的几个下人又轻蹙起眉,“候府的下人怎么只有这几个,过两天我让内务府安排些人过来。” “倒是不用,若有需要我们自己去人牙市场买几个就行了,咱不习惯府上太多人。”二郎直接拒了。 “候府最基本的门面还是要维持的,回头……”不等商昭说完,就被打断。 二郎无所谓道:“英勇候府就是一个虚衔,哪来那么多规矩,只要不超过朝廷规定的奴仆人数,少些人也不影响啥。” 商昭冷哼一声,也就这几个未来舅哥敢打断他说话,一点面子不考虑给,“我是怕委屈了七七,你们有没有人伺候与孤无关,孤可没时间替你们操心。” 提到七七的时候就自称我,其他人面前就自称孤。 众人:“……” 关键时刻一道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气氛,之前还一脸虚弱的宋长乐睡了一觉起来,又恢复了神彩奕奕,“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磨蹭,不是要开饭了么?” “咦,阿昭你没走啊,快来,我们去吃饭,”宋长乐瞧见商昭便快步过来拉住他的手,“你是在等我吗……还以为你今天会去城门口接我呢,结果你没来。” “抱歉,我有事耽搁了,七七别生气。”商昭跟着她往饭厅走,语气带着歉意又异常温柔。 “我没那么小心眼,不过下不为例哦。”宋长乐轻快的迈着步子,很快把人领到了饭桌前。 看到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叶孝元重重咳了一声,提醒七七注意姑娘家的矜持,还没嫁过去呢,不能表现的太主动。 “爹,你是闲散候爷,不是可以自由选择上不上早朝么,早些时候怎的没见你在家?”宋长乐大咧咧的问。 “有些事需要处理,耽搁了。”叶孝元似不愿多说,脸色也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闲散候爷的问题,而是另有心事。 “爹你和阿昭找的借口一样,不会是在敷衍我?”宋长乐没心没肺的开了个玩笑。 叶孝元瞪了闺女一眼,无奈的在主位上坐下,按理太子殿下留下用餐,主位该让给太子才对,但叶孝元显然没这个自觉,应该说叶家人都没这个自觉。 当然商昭也不在意这些,他就没指望叶家对他多客气,没办法,太熟了,他的身份和气势在叶家人这里都被忽略,没人在意他是不是太子。 这样挺好,他也不希望叶家人在他面前太拘谨,若是真把他当太子拱着,太过守规矩,那就显得生分了。 这些都是七七的家人,他自然是要做足姿态,少不得伏低做小,谁让他想娶人家闺女呢。 吃完饭,宋长乐就送商昭出门,让他赶紧回宫,“我第一天回来,不想让人抓住话柄,你还是早点回宫去,别明日起来全京城的人都在传我是个狐狸精,把你这位太子爷迷的团团转,有做妖妃祸国殃民的潜质,我可担不起这罪名。” “谁敢乱说,孤饶不了他。”商昭目光沉沉,俊脸一肃,身上陡然溢出一股杀气,虽然他在叶家待了一下午,但实际却没和七七说上几句话,心中颇为不快。 “知道你厉害,我也就打个比方,你先回宫,我现下还不太舒服,得多歇息,最近几日你先别来找我,等我小日子完了再通知你。”宋长乐摆摆手,示意他赶紧上马,总黏着她也不好。 看着商昭不情不愿的离开,宋长乐缓缓松了口气,扭身赶紧回自个院子,她现在烦着呢,因为没姨妈巾可用,只能用棉布,但棉布的效果也远远不如姨妈巾。 所以耽误之急她必须尽快做一些自制姨妈巾出来,多做一些,以后换洗也方便些。 其实以前看到宋英娘来月事,还在村里的时候她用的是月事带包草木灰,后来条件好些的了,就用棉布。 那时候宋长乐就琢磨着给她娘做姨妈巾,后来学了针线活,也真的给宋英娘做了两个,用上好的白色棉布,里面塞些棉花缝起来。 这玩意可反复使用,用过后就洗干净,然后晒干再用。 不过宋英娘觉得棉花太贵,舍不得用来做月事带,后面愣是不让闺女再做那玩意了。 当时宋英娘是这么说的,“白棉布开始看着干净,用过后不好洗,上面沾的污渍吓人的很,我看着就眼晕。” 所以现在宋长乐就不敢用白棉布了,换成暗色的棉布,还好现在她家条件不错,要多少棉花都行。 不过要去买终究是费钱了些,古代棉花特别贵,常年累月的需要消耗不少棉花,宋长乐琢磨着明年她就自己种棉花试试。 当初太上皇赐给候府三个庄子,还有良田百顷,她只要用其中一个庄子的地来种棉花就够了。? 第233章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有立春等四位丫鬟还有章月芽一起来帮忙,很快一晚上就做出来三十条月事带,宋长乐自己也做了两条,她绣活一般,所以做的最少。 倒是章月芽让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的绣活做的那么好,针脚细密,速度也快,手巧的很。 “吴嫂子手这么巧,以后可以专门帮我做衣裳,我针线活不行。”宋长乐原还想着要给章月芽安排什么活呢,现在就有主意了。 “我可以给候府所有人做衣裳,还能做洒扫的活。”章月芽一听有活可做,立马高兴起来。 “洒扫的活会另外安排人,不用你做,你只要负责做衣裳就行了,以后我和我哥哥们的衣裳都要交给你来做,你放心,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立秋和立冬帮忙。”宋长乐呵呵一笑,奶奶和爹的衣裳娘会做,娘的针线活也挺好,不用麻烦别人。 主院这边,宋英娘接过叶孝元脱下的外衫挂起来后,蹙起剑眉看着他说:“到底出啥事了,怎么今天出去那么久,明知道七七和二郎他们回来也不去接,回来也是沉着张脸,问你你也不说。” 叶孝元握住她的手,好脾气道:“刚才不是太子也在么,不方便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也是措手不及。” 宋英娘更担心了,剑眉蹙的更紧,瞪圆了眼,“你倒是说出来啊,吞吞吐吐的吓死个人。” “娘过世的时候说过,叶家的人都死光了,逃难到最后只活下她一个孕妇,我也一直这样以为的。”这个娘指的是叶孝元自己的亲娘,不是宋老太。 “难道还有其他人活着?”宋英娘挑了下眉,这不是好事么,还能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多难得? 叶孝元神色不太好看,“我觉着这事有点蹊跷,我们刚来京城没几天,这失散多年的亲人就找来了是不是过于巧合?” “你是说有人故意安排这件事,那你觉得今日见到的是不是你真正的亲人,还是不怀好意的人假冒的?”宋英娘面色一冷,想着到底是谁盯上了候府,他们好你没得罪京城哪个权贵? “应该是真的,那老妇人年纪不小了,自称是我亲姑姑,手中还拿着叶家的信物。”叶孝元的父亲是前朝秀才,家中条件尚可,曾经买下一对金簪,分别赠予亲妹妹和妻子。 那老妇手中的金簪和叶孝元的娘留下的金簪是一模一样的,上面还刻了一个叶字,所以信物不会假。 “况且那妇人的儿子与我长的竟是有几分相像,肤色也很白,他的两个闺女眉眼间与六郎和七七也有三分相似,那妇人能说出叶家所有人的姓名,还知道我娘外家曾有几口人,总之这种种人证物证加起来,八成是没错了。” “那你为何摆出个苦脸,你不想认他们?”宋英娘歪头看着他。 “倒也不是,只是我那姑姑看着快不行了,年纪大了,原本就病的有些重,长途跋扈的跑来京城认亲,怕是撑不了几日。” 叶孝元重重叹气一声,“也不知哪个浑蛋查出我与方家的关系,怂恿他们找来京城,如今我姑母快闭眼了,她求我收留她的家人,方家是专程来投靠我的。” 他越说语气越冷,“虽说多养几个人咱也负担的起,但将将相认就提这要求,我心里不得劲,方家人丁也不算多,我那表兄只有一个独子,另有三个女儿,我看着那当儿子的倒是个老实的,但那几个女儿一看就是不安分的。” “不是说那几个孙女和七七有点像,咱七七那么乖巧的孩子,性子多善良,那些人按理也不该差到哪去?”宋英娘不悦的瞪眼。 “咱七七自然是好的,那三个女娃中只有最小那个与七七比较像,其他两个不认真看看不出来,按理和七七长得最像的那个应该最讨人喜欢才是,但我看她眼睛里藏了太多东西,尽管她表现的很懂事知礼,但感觉就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好。”叶孝元煞有其事的说。 宋英娘想了想道:“这事明天和娘商量一下,既然已确认方家是你的亲戚,都找上门来了,不管会被人戳脊梁骨,不过要怎么安置得咱说了算,不能他们想怎样就怎样。” 翌日,吃完早饭,除了要上朝的大郎不在,全家都聚在前院正厅,听叶孝元宣布有远亲跑来京城相认一事。 二郎嗤笑,“我们前脚刚到,这失散多年的亲戚后脚就赶来了,明显是有人暗中搞鬼。” 五郎接话道:“虽说这事是有人刻意为之,且不知目的为何,但若这亲戚是真的,咱还不能不认。” 三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咱得派人去查一查这方家的人底细,莫让人利用了。” “一来就想进咱候府享福,咱自己都没享几天福呢,这方家倒是想的挺美。”四郎语气不善道。 六郎拧着剑眉不悦道:“这候府将来可是我的,想进候府享福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一边去,年纪越长人越傻了,说话跟个没脑子的纨绔似的,真让人瞧不上眼。”宋英娘一巴掌拍在六郎背上,六郎轻咳一声,感觉胸口有些闷痛,娘真是一点不控制力道。 叶孝元当场瞪了六郎一眼,这个臭小子说话是一点不考虑他的感受,张口闭口就是候府是他的,他姓宋他真了不起。 也就他心胸宽广不计较他整天乱叭叭,但凡换个心胸狭窄的爹,估计早就记恨在心,并开始着手怎么谋杀亲儿子了。 “嘿嘿,爹你莫与我一般见识,我就在家里说说,在外面我一直谨记要维护你的脸面,不敢给您抹黑。”六郎接收到亲爹的死亡凝视,立马过来道歉,哄他。 “离我远点,看见你我就糟心。”叶孝元嫌弃的摆了摆手。 “六哥你下次再乱说话,惹爹不高兴,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现在爹才是候爷,你只是个世子,再成天惦记候爷位置,回头我让太上皇撤了你的继承权,咱家那么多儿子,不差你一个。”宋长乐神色严肃的警告。 六郎自知理亏,挠了挠头不自在道:“我就是开玩笑习惯了,也没别的心思,莫要较真嘛,以后我会注意的。” 顿了顿又作死道:“咱家儿子是不少,但姓宋的只有我一个呀,太上皇就是认这个姓,我才是正统,哎哟……” 这次是宋老太听不下去,直接拍了他一掌,直把六郎打的直接趴在地上,跌了个狗吃翔。 宋长乐摇摇头,想当初小时候六哥也是芝兰玉树,优秀小正太一枚,除了喜欢收小姑娘送的东西也没别的缺点,这越长大性子越歪,完全就是一个沙雕啊。 “行了,大家也别在这瞎怼,既然那妇人确实是你亲姑姑,那就必须认,孝元你带娘去与那老太太见一面,旁的之后再决定。”宋老太这人注重亲情。 虽然经过叶孝元的描述,觉得方家的人不太中,但看在婉娘的面子上,也不能不认这门亲戚。 婉娘就是叶孝元的亲娘,当初宋老太救下的孕妇。 叶孝元的姑姑是唯一还活着的长辈,再不济也要听听老人家的遗愿,尽量替她完成。? 第234章 高配版与低配版 方家人住在城南一家稍偏远的客栈,一共订了两间房,方家的日子过的紧巴巴,听说方剑在他们镇上一家酒楼做账房,月银一两。 一家子都租屋住在镇上,他婆娘周岁花和三个女儿平日里做绣活补贴家用,儿子在酒楼跟着他做学徒,方老太太年纪大了只能在家做家务,总之方家的条件很一般。 方老太太如今躺在客房内的床上,奄奄一息,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嗝屁了。 客栈掌柜的怕她死在客房内,影响客栈的生意,此时正在驱赶方家人离开,“你们这几天的住店吃饭钱我就收一半,我已经仁之义尽,若你们再不识相,不自行离开,我可就要让人把你们扔出去了。” “爹娘,那个带我们来京城的人,不是说会帮我们垫付住店吃饭的钱么,现在我们都要被掌柜的赶出去了,那人怎么没影了?” 方意娇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她还指着来京城能攀上候府,日后寻个勋贵人家嫁进高门呢,但昨天那个候爷叔叔来见了一面,离开后就再没管他们。 看那样子是不想认他们了,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奶奶是候爷的亲姑姑,他不管方家也得管,若真的被掌柜赶出去,他们没地方落脚,就直接去候府堵人。 想来候府的人为了脸面也不敢不管他们死活。 “爹娘……”方意正要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方剑夫妇,只刚开口,就见客栈门前停下两辆豪华马车。 接着英勇候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又跳下几个相貌堂堂,身材挺拔的少年,尤其是最后下来那个,也是年纪最小的少年,端的是风流倜?,俊美无俦。 此时方意和方剑夫妇站在客栈大堂内,直愣愣的看着叶孝元带着一串儿子出现,三人心中陡然一喜,以为候府众人这是来接方家去候府的。 “表弟,你可算来了,这家客栈掌柜狗眼看人低,见我娘病重,不但没有一丝同情心,竟是要强行赶我们走,你来的正好,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啊,让这没眼色的掌柜知道候府的厉害。”方剑迎上来就想去攥叶孝元的手,但被后者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掌柜的在一旁看着叶家的阵仗,也看出他们身份尊贵,能坐如此豪华的马车,身着锦衣,腰间还佩戴着上好的玉佩,虽说不清楚是哪家的候爷,但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贵勋,就算没有实权,也不敢轻易复罪。 “小人见过候爷,这事不能怪我,小店原本生意就一般,若是再死个人,那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小人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若客栈没人了客人,这日子都没法过啦。”掌柜的点头哈腰,一脸苦大愁深的解释讨饶。 这时宋老太在宋英娘和宋长乐的搀扶下进来了,她嗓门一向大,听见掌柜的话便说:“掌柜的不用多说了,人我们接走,给客栈添麻烦确实有些不妥,二郎你去把账结了。” “这位是?”方剑殷勤的迎上来,想和宋老太套近乎。 “我是孝元的丈母娘,左边这个是我闺女,右边这个是我孙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还是先去收拾东西,然后跟我们走。”宋老太言简意赅,不想听对方啰嗦。 方剑面色一僵,接收到了老太太的意思,没敢再往前凑,赶紧转身攥着媳妇和大女儿上楼收拾东西。 三人上了楼,急吼吼催着其他人动作利索点,速速拿着包袱下楼。 “离开这里我们一家子去哪住啊,难道要去住破庙?” 方若有些心累,她就说不要轻易听人怂恿上京来认啥富贵亲戚,偏全家人都不听她的劝,一心想巴上富贵亲戚,现在好了,那失散三十多年的亲戚根本不待见他们家。 “二妹你说什么丧气话,候府的人来接咱们啦,都赶紧的,别让人久等了。”方意啐了她一口。 原本站在窗前发呆的方浅闻言,立马转过身来上前追问:“大姐你说真的,英勇候府的人真的来接咱们了?” “那还有假,候府全家人都来了,可想而知对咱家的看重,三妹你不知道他们坐的马车有多气派,他们穿的衣裳有多华贵,说起来那候府小姐与你长得挺像的。” “真的?”方浅心中得意,她不仅是三姐妹中容貌最盛的,以前在整个厢东镇也是最美的一枝花,就是如今来了京城她的美貌也是拿的出手的。 她瞥了眼身上的衣裳,如果不是穿的如此寒酸,能给她上好的料子衣裳,还有漂亮的首饰打扮一番,那她说不定都能艳压一众京中贵女。 方浅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不过当她下了楼,看见宋长乐时,第一次产生了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这位与她年纪一般的候府小姐,头上只插了一根款式简单的银簪子,身上再无其他首饰,衣着不算多华丽繁复。 但她就这样简约的装扮站在那也是难以令人忽视的存在,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手如柔夷形容的就是她那样的? 那清澈见底的水润双眸向你望过来时,仿佛能直接看透你的心灵,这是一个仿佛全身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精灵般的人物。 方浅很是受了一番打击,但很快她握紧了拳,咬着下唇自我安慰,不对,一定是对方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半点苦,被家人疼宠着娇养长大才会有这种惊人的气质与优雅。 若她也能过上对方一般的生活,肯定不会比她差,明明她们长得这么像,没道理对方看起来比她好看比她漂亮。 宋长乐敏感察觉到了那位叫方浅的姑娘,看她时自卑、羡慕嫉妒、不甘等种种切换自如的眼神,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莫名其妙对她带着敌意。 啧,眼下人家没来招惹她,她就装着不知道好了。 上了马车,方浅把心中所想与姐姐妹妹说了,觉得她们会认同她的想法。 方意狂喜道:“三妹莫要心急,咱马上就能进候府了,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没有?总有一天我们也能像那宋长乐那样光彩照人,让人仰望。” 方浅欣喜的抿唇一笑,大姐和她的想法一致呢。 “二姐你怎么不说话?” 方若长着一张包子脸,是非常可爱的那种类型,但她的性子不包子,而且头脑最清醒,她意兴阑珊的开口。 “三妹不是我打击你,我说句实话,虽然你与长乐妹妹长得有点像,但仅仅是有点像而已,她的眉眼五官比你精致多了,肤色也比你好,个子也比你高挑一些……总之哪哪都比你好上一截。” 其实方若的意思就是,若真要把二人放在一起比,宋长乐那长相就是高配版,方浅却是山寨低配般,乍一看相似,实际上却天壤之别。 “二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亲妹妹。”方浅被她说的心情差点炸裂,她刻意忽视的东西,被这么直白的点破,就像差点戳破她所有美好的幻想般,气的她心肝脾肺无一不疼。 方若耸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三妹听二姐一句劝,别妄想那些不属于咱们的东西,踏实过日子才是正经。” 方浅冷笑,眼神有些怨毒的刺向方若,“什么是妄想,什么又是不属于我?凭什么我没这个命,我偏要证明给你看,我也可以像宋长乐一样高高在上,活得骄傲。”? 方意也厌烦的剜了方若一眼,“二妹你要妄自菲薄,自甘低贱,别扯上我和三妹,我们和你不一样,你是天生贱命,我们却是能享泼天富贵的存在。” 方若:“……”这一拉一踩的,她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她就是个大冤种。 第235章 方家的愿望落了空 两刻钟后,马车在城西的一家店铺门前停下,是二郎带着四个弟弟把人送过来的,叶孝元两口子和宋老太太,还有七七则送方老太去了医馆。 “下来,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二郎负着手嗓音沉稳道。 方剑夫妇笑的露出了牙花子,急吼吼的跳下马车,他儿子方宣一脸老实的跟在后面,方意姐妹三人也相继下了马车。 一家子看着眼前稍显冷清的大街,再看看面前的大门紧闭的店铺,傻眼了。 “不是,还没到候府呢,怎么在这停下了?”方剑笑的很勉强,但又不敢质问。 “谁说要接你们去候府的?”六郎负着手轻哼道,“京城的店铺有多贵你们知道么?像这个铺子就要一千两银子,后面有四间屋子,你们一家人刚好够住,既然你们想留在京城,以后这铺子就送给你们了。” 铺面能做生意,后头能住人,只要方家好好打理,还怕不能在京城立足? 候府愿意拿出一千两安置方家够大方,也仁之义尽。 “你们不是要接咱们去候府啊?”方剑后知知觉,之前高兴的太早了,“可我们没有本钱做生意,甚至没有余钱可供嚼用,有房子住又有什么用?” 方剑一脸焦灼,他在厢东镇账房的活已经辞了,家里的房子田地也都卖了,就是打算来京城享福的,但现在的情况与他想像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对了,我娘呢,我娘她病重,如果住在这儿,岂不是都没法好好养病,街道上太吵杂了。”方剑这会儿才发现不仅他老娘不见了,连叶孝元和宋老太几人也不在,心里更慌了。 “你娘不用你操心,我们自有安排,这是钥匙,你们自己进去收拾一下,回头我会让人送一些吃用的过来。”二郎扔下钥匙便带着几个弟弟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哎,你们等等,不能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方剑不甘心的想去追。 “爹,别追了,”方若拉住方剑劝道,“二表哥都说了,这铺子值一千两银子,这可是咱家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咱就是啥也不做,把这铺子卖了,拿着钱回厢东镇去也挣大了, 咱别太贪心,人家不想让咱进候府的门,咱就识相点,若是死巴着不放没得让人生厌。” 吴剑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二丫头说的对,咱现在也算发达了,大不了不在京城浑,咱拿着钱回老家享福去。” 方意和方浅厌烦的瞪了方若一眼,姐妹俩同时向方周氏递了个眼色,周岁花也觉着二女儿和男人没出息,得了一千两就满足了,没眼界的玩意儿。 “他爹,你糊涂啦,别忘了咱们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回去还得重新买呢。”周岁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方剑一眼。 方剑讷讷道:“厢东镇三进的宅子只要二百多两,良田八两一亩,一千两银子买屋买田也还能剩下不少呢。” 缺心眼的蠢货,果然没出息,周岁花咬着牙根骂道:“回啥厢东镇,你有脸回去,我可没脸再回,别忘了我们为啥孤注一掷来京城,不就是为了给三个闺女找门好亲事,也给宣儿找个好媳妇?” 想到厢东镇发生的那些糟心事,方剑立马清醒了,对,不能再回厢东镇,再也不回去了,方家的脸已经丢尽,没法再回去见人。 “那现在咋办?人家候府根本不让咱进门?”方剑愁眉苦脸,心里恨透了叶孝元这个表弟,叶家这么发达,都当上候爷了也不肯让方家占点光,一心想与方家撇清关系。 没门。 方意小脸沉了沉,闷声道:“不急,左右现在咱有了落脚的地方,既然这铺子是要送给方家的,那咱们先住下,叶家不想管咱却不能不管奶奶,回头让叶家把这铺子的房契给我们,等铺子真正到手了,再想办法跟候府多要点好处,实在不行就让奶奶去要。” “你奶奶那个老实东西,这次愿意求叶家照拂方家,都是因为发生了那件糟心事,她心疼你们几个孙女,也心疼宣儿才厚着老脸求人家的,再想让她跟叶家讨好处,怕是不愿意了。”周岁花一提起婆婆就窝火。 老太婆自己没本事,没能力让后辈子孙享福,有富贵亲戚可攀也不抓住机会,眼睁睁看着家里人受苦也不管,老蠢货。 “娘,奶奶说的没错,咱自己有手有脚的不好总是想着依靠别人,会让人瞧不起的,得咱自己争气。”方宣作为方剑唯一的儿子,性子随了方老太太很是老实厚道。 周岁花气的心口疼,用力捶了一下儿子,“争气个屁,凭你爹每月一两银子还是靠你做学徒,你就是现在能做账房也不如你爹机灵,嘴笨脑子还笨,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就你这点能耐也就勉强混口饭吃饿不死,指望你过上好日子想都别想。 总之有你爹和我还有你两个姐姐筹谋,你,还有你,”方周氏指了下方若,“你们姐弟俩给我老实待着,不许捣乱,咱家最蠢的就是你们两个。” “对,听你们娘的,以后咱家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候府能给咱家多少好处。”方剑厚颜无耻的发话。 方宣和方若无奈的对视一眼,他们两个是家中最没有话语权的,说什么都不顶用。 医馆。 郎中开了一张药方,让药童去抓药,抚着花白胡须道:“这位老太太年轻时身体亏损的厉害,刚才老夫给她把脉,发现她曾小产过,后来便无法再怀孕,想来家中子嗣不丰。” “她只有一个独子,孙辈倒是有好几个。”叶孝元点头回答。 郎中继续道:“这次估计她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后病了一场,之后又长途跋扈的赶路,所以病情越发加重,如今时日无多,老夫开几帖补药让她服下,应该还能撑个三月左右。” “多谢老大夫,还望再开一些药膳让老人家调理身体,希望她能尽量多撑一些时间。”叶孝元说着递过去一个荷包,付诊费绰绰有余,剩下的便算赏银。 郎中捏了下荷包的硬度,心中满意,便给开了一张药膳方子,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道可以带老太太离开了。 方老太一直是醒着的,只是她身体太虚弱,睁着眼却始终说不出话来,这会儿看过郎中,郎中给她做了针灸好转不少,能开口出声了。 “孩子,真是让你破费了,姑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么多年才得已见你一面,却是没能为你做半点事,还要带着一大家子投靠你,你不要怪姑姑才好啊。”方老太太老泪纵横,竟是泣不成声。 叶孝元被她哭得心里一揪,大抵是血缘作祟,这老妇人毕竟是他亲姑姑,看见她这么卑微的求原谅,他怎会好受? “当年我让你姑夫去找过你们,可方家日子一向过的不容易,你姑父和我都大字不识一个,无从找起啊,这些年我心里一直自责,时常半夜醒来就想着娘家还有没有人活着,如果活着怎么没回来找过我? 三个月前在厢东镇的时候突然有个男人出现,说有你的消息,可劲了怂恿我带着一家子来京城投靠你,说你做了候爷,享着泼天的富贵。 我知道那人可能没安好心,但我心里惦记你,就想临死前能再见一见娘家人,所以我拼着老命赶来京城,咳咳咳。”许是话说的多了,方老太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的差点喘不上气。 宋老太看不得和她一样年纪的老人这般可怜样,赶紧给方老太抚着背顺气,“你莫激动,既然是自家人,有什么好愧疚的,互相扶持是应该的。” “亲家母,多亏了你,孝元都和我说了,婉娘走的早,是你把他抚养成人的,我替我哥替叶家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方老太说着竟想爬起来磕头。 宋老太一只手就摁住了她,“说这话就严重了,我把孝元当亲儿子养,他和英娘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很深,他们都是我的孩子,用不着谁给我道谢。”? 第236章 欺软怕硬的方家 叶孝元没有把方老太太接回候府,而是接到之前大郎买下的那个五进宅子,这个宅子大门口挂着叶府的门扁。 “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先不回候府。”叶孝元想着方老太撑不了几月就会过世,对方毕竟是他的亲姑姑,送她一程也是应该的。 但不能在候府,到时还是在叶府给她办丧事比较合适。 宋英娘明白他的意思,也没说什么。 “你决定就好,我也没意见,”宋老太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里虽没有候府装修布置的精致豪华,但另有一番清静优雅的简单,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我也觉着这里不错,咱在这住几个月挺好。”宋长乐眉眼弯弯的笑道。 不多时二郎带着几个弟弟也过来了,听说爹娘和奶奶都要在这住下,便也都说要过来住。 “那就让下人回去收拾些换洗的衣服过来,其他东西这边都有,倒是不用搬来搬去。”宋英娘刚才把宅子大概的看了一遍,心中有谱。 宋长乐把二郎拉到一边说话,“二哥,你把方家人领到城西铺子,他们什么反应?” 二郎轻笑道:“懵了呗,还想缠着咱跟着去候府,那哪能让他们如意?” “其实若方家人和雪松表哥他们一般,性子本分老实,接他们去候府住些日子也没所谓,可惜那一个个的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贪婪的性子,若让他们在候府尝到甜头,只怕请佛容易送佛难。” 当初钟家也没跟叶家住一起,先是去安南府,后来一起到了黔州钟家也是在外面租屋子住,钟家人都勤快的很,也不贪心,除非叶家主动给好处,否则他们从来不会主动打秋风,省心的很。 不像方剑跟候府还没正式认亲,在客栈时就理直气壮的想仗势压人,还有方周氏和那两个女儿的言行举止都让人没有好印象。 所以不管方家怎么闹,就算方老太太来求,也绝不会让方家人进候府的门。 天擦黑时,商昭又骑着马来到候府,未下马就见一群人堵在英勇候府门口,商昭轻蹙了下眉,向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俩护卫便上前询问:“你们是何人,为何堵在候府门前?” 方家人见来人带着佩刀,身材魁梧气势逼人,神色不善的瞪过来,均是被震住。 方剑支唔着回话,“我,我们是英勇候府的亲戚,来投靠候府的。” “亲戚?”商昭看向旁边的翠姑。 翠姑摇了摇头,“不认识,他们不是钟家人。” “不过那几个姑娘和七七长得有点像,莫非真的是英勇候府的亲戚?” 商昭顺着翠姑的视线望去,现下天色微暗,不过他常年习武,夜视能力强,还是看清了那三个姑娘的长相,确实有点相似,不过比他的七七差远了。 站在远处的方浅早就注意到了坐在马上那位惊为天人的俊美青年,她眸中闪过惊艳的光芒,差点看直了眼。 她感觉心脏在加速跳动,响如雷鼓,双手捏紧了帕子,她有种想上前和他套近乎的冲动,可是她又害怕,怕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够优雅。 怕对方会露出嫌弃的表情,刚才他们一家子走了一个时辰的路才赶到这里,眼下虽已入秋,但她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她怎么能以如此埋汰的形象上前搭话? 商昭压根没注意到方浅,他嗓音低沉的问:“你们是英勇候府的什么亲戚?” 一直眼神直勾勾盯着商昭看,差点流口水的方意,这时突然回神,赶忙上前几步行了一个自以为很标准的礼,又秀出自以为最美最佳的脸部角度,娇柔做作道:“见过公子,我奶奶是英勇候的亲姑姑,我爹……” 商昭拧紧剑眉,冷斥道:“一边去,你来回答。”他指了下方剑。 虽然方剑看起来也不怎么顺眼,但至少他说话比较正常,不像眼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捏着嗓子刻意发嗲,听得他脑门一抽一抽的极度不适。 方意笑脸一僵,愣了一下,又欲卷土重来,被翠姑一鞭子甩过去把人带远了,“公子让你退下,还杵着做甚?没眼色的东西。”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命啊。”方意被鞭子腾空卷起,吓得一阵鬼叫,剧烈挣扎,要死要活的。 “闭嘴。”护卫担心这蠢女人扰到太子,立马上前点了她的穴。 “你们干什么?我们只是来认亲,又没犯法,你们不能随意打杀百姓,天子脚下你们也敢乱来。”方剑也是吓得不轻,但为了保住性命还是据理力争。 若不是这几人有可能真的是候府的亲戚,商昭早让人把他们打一顿赶走,哪有耐心还在这问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老实交待,全部押送顺天府大牢。”翠姑凌厉的喝斥。 最后还是方宣上前作了一揖,老实巴交的回话,“这位公子,请勿见怪,我们是沿周府平川县厢东镇方家村人氏,我奶奶是英勇候的亲姑姑,我爹与英勇候是表兄弟,我们是特意来寻亲的。” 商昭让护卫去敲门,门房很快开了门,看见是太子,正要行礼被护卫制止了,有外人在,不可随意曝露太子的身份。 门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心思沉稳,反应很快,特别会看人脸色,这会儿立马明白护卫阻拦他行礼的用意,便恭敬的作了一揖,并未下跪。 “公子您怎么突然来了?候爷他们……”门房顿住,随后凑在护卫耳边私语几句。 护卫听完,瞥了眼方家人,转身走到商昭面前低声回禀。 商昭立刻调头离开,翠姑和两个护卫也骑马跟上。 “砰。”候府大门飞快关紧,门房早被吩咐过,如果方家人过来,定不能让他们进门。 “吓死我了,那公子是什么身份呐,架子好大,气势太强了,真怕那护卫突然拔刀杀人。”方剑哆嗦着抹了把汗。 方周氏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欺善怕恶,刚才一直装鹌鹑,缩在最后面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此时见人走远了才敢出声。 “咱快走,大晚上的过来不安全,改天找个黄道吉日再过来。”她现在只想回店铺那边躲起来,没胆子再闹事。 “早劝你们别过来了,非要过来,现在知道厉害了?”方若很无语,小声抱怨了几句。 “就你话多,要你说,刚才那女人用鞭子打你大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吭声,在外人面前像只狗熊,就知道窝里横,能耐了你。”周岁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逮着二女儿就一顿撕打。 方若抱着头一边跑一边躲,心想狗熊说的不是娘自己么,但这话只敢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还敢跑,看我不打死?”周岁花顺势追着二女儿就跑远了。 其他人似也吓破了胆,不敢再敲候府的门,灰溜溜的滚蛋。 两刻钟后,商昭到了叶府。 宋长乐亲自来门口迎他,“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你来晚喽,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了?”? 第237章 论功行赏 “刚才太子先去的英勇候府,遇上几个不懂规矩的,惹的太子心里不爽快。”翠姑赶紧出声找存在感,不然她被太子挡在身后,七七何时才能发现她? 宋长乐听到熟悉的声音,果然很惊喜,把太子往旁边一挤,上前抱住翠姑,“翠姑你怎么来了?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跟你见一面呢,你就来了,我这几年快想死你了。” “太子今日特意带我过来见你的,我也想你的紧。”翠姑也用力抱了抱她,两人都高兴坏了。 “咳,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被七七忽视,商昭脸色有些不好看。 翠姑识趣,轻笑着松开七七,把她往太子身边推,“太子有话跟你说,咱们晚点再叙旧,现下我先去跟你奶奶还有娘聊聊。” 说完翠姑就自己先进去了。 商昭拉住宋长乐的手,把在候府门前发生的事说了一下,“我记得你们家没什么亲戚,那方家人看着就是来打秋风的,且来的这么突然,会不会是假冒的?” “假冒倒不是,真的是亲戚,只是不讨人喜欢。”宋长乐拉着他往院内走,一边跟他解释为何会住到这边来。 “那铺子连着宅子可以住人的,也是叶家和宋家的亲戚太少,所以爹娘和奶奶都比较看重,不然这几十年没见,被有心人一怂恿就来认亲,明显是想占好处,咱都不想管他们。 姑奶奶年纪大了病的很重,我爹心软想给她送终,怎么说也是爷爷的亲妹妹,他狠不下心不管,我爹还在奶奶肚子里的时候爷爷就死了,他从来没见过爷爷,所以爷爷的亲人能找来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可方家人太不争气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进了正厅发现叶家一大家子都齐齐整整的等在这,翠姑也在,她倒是想把大家叫走,但叶家人不听她的,她也很无奈。 叶家人格外热情的招呼商昭坐下喝茶。 “立秋立冬你们去厨房做点吃的过来,阿昭还没吃饭呢。”宋长乐低声吩咐。 立秋和立冬厨艺方面颇有天赋,做出来的吃食要比立春和立夏做的好吃,不过立春立夏胆子比她们大,嘴巴也比较能说,办其他事比立秋立冬机灵。 “太子今天怎么又来了?圣上不是派你去查梧桐村的连环杀人案,这案子拖了有些时间,殿下还有空过来蹭饭?”大郎嗓音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在赶人。 “户部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些,左侍郎每日这么早下职,还有心情埋汰孤?”商昭脸上扯出一个假笑,淡定的落坐。 大郎现在的官职就是户部左侍郎。 太子与叶长安打了会机锋,其他人全程旁观,谁也没帮。 商昭不想再与大郎掰扯,把话题转移到二郎几人身上,“明日二郎三郎四郎就要进宫面圣,介时封赏下来,不久怕是要离京任职。” “还是去黔地吗?会不会封我和三哥为参将?”四郎试图探出口风。 商昭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见状二郎三郎便知太子不会事先透露,问了也是白问。 “明天就知道结果啦,不就再等一个晚上的事情,急啥?”宋长乐看见立秋立冬过来了,便打断谈话,示意商昭先填饱肚子。 宋老太扶着嬷嬷的手起身,耷拉着眼皮道:“老身年纪大了,没精力陪你们聊,先回房歇着了。” 知会一声算是给太子面子,没有直接走人。 商昭一脸和气,嗓音温润,“奶奶慢着些,明天我还来看你。” “你可拉倒,我一个老太婆你会惦记才怪,你就是冲着七七来的。”宋老太无情戳破。 商昭也不觉得尴尬,脸上的笑容甚至深了几分。 “好吃不,这道清蒸肉丸是我教立秋立冬做的,她们看了一遍就能做出差不多的味,我觉着她们手艺不错。”宋长乐坐在商昭旁边叽叽叽喳喳的说话。 “菜丸子是用油炸的,有好几种口味,红色的是胡萝卜,还有青菜和番薯味的,你觉得哪种好吃,我觉着都好吃。” 商昭每种口味都尝了一遍,也赞同的点头,“都好吃,我都喜欢。” 他不是故意讨宋长乐高兴才这么说,他是真觉得都不错,自小就跟着暗卫逃亡的他,早就不怎么挑食了,特别是在看过边关百姓食不果腹,时常有人饿死的事发生后,他就觉得浪费粮食是一种罪过。 宋长乐一直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没说假话,更高兴了,“是,我的丫头手艺很不错的,皇宫的御厨做的都是啥菜啊,改天我去你那尝尝。” “好,等我空下来,就接你去东宫,”听七七说要去他那里吃饭,商昭心中一喜,一双桃花眼笑意都要溢出来了,“母后可能这两天会召见你,你要有心里准备。” 宋长乐歪了下脑袋,并不没有表现出紧张,“听说皇后娘娘身子骨一直不太爽利,现在好些了没有,三皇子可还好?” 虽说之前太上皇与她提过一次,不过这会儿她想听阿昭亲口跟她说说。 “三弟身上的毒解了,但母后身上的余毒,一直无法清除干净,肖灿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母后调养身子,配出解药。”商昭已经吃了七分饱,便放下碗筷。 “七七今天感觉怎样,肚子还会不舒服吗?” “已经好了,不过我需要很多棉花,阿昭可有棉花种子,我明年想种一个庄子的棉花。” “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都离开了,正厅内眼下只剩下他们俩,大概是刚才宋长乐注意力都在商昭身上,和他聊的太投入。 大家被塞了一脸狗粮,没眼看,便一脸牙酸的离开让出空间。 刚到亥时大郎和二郎就来下逐客令,提醒太子该滚了,太子淡定的起身,依依不舍与七七道别。 翌日,二郎三兄弟跟着陈将军进宫,等待圣上论功行赏。 陈将军已封无可封,建元帝便给他封了个伯爵,降爵世袭,再赏些良田黄金。 其他将邻也各有封赏,收获都不小,不过最大赢家应属二郎,,之前二郎的表现很好,立下诸多战功,圣上极其看重,竟封他为从三品副将,年后带八万大将镇守辽省关外。 三郎四郎皆封了都司,年后也去黔地孝忠,辅佐二郎镇守辽省。 黔州关军营原有二十万大军,拨了将近一半人镇守辽省,便宜只剩下十二万,陈将军年纪也不小了,他有两个儿子,但长子随了夫人,文弱书一枚,早已弃武从文。 二儿子虽功夫挺好,也骁勇善战,但有勇无谋,性格易怒受不得刺激,自从两年前去了边关就惹出不少幺蛾子。 陈将军也清楚陈家第二代没有将才,他那次子也就能冲锋陷阵杀敌,打前锋是最危险的,立点不大的军功是可以的,想往高了升是别想了。 陈将家还有两个闺女,倒是有勇有谋,功夫也奇高,性子也颇为豪爽,可惜不管是前朝还是大商朝都没有女子上场杀敌,还能为将的。 新帝封他一个伯爵之位,也是清楚他家的情况,算是一种安慰。 陈将军被分走八万兵力,也不恼,他对叶家兄弟很是欣赏,看着气宇轩昂的二郎三人,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 从宫中出来,二郎兄弟仨都很高兴,他们不但封了官职,圣上还赏了不少珠宝之类的好东西,还各有良田百顷。 “现在咱也有田地了,回头再立军功,圣上会给咱赐宅子?”四郎兴奋道。 “会,来年去了边关好好表现。”二郎轻笑道。 “二哥你咋不怎么高兴,你不想当将军?”三郎发现二哥听到封赏后,脸上没什么笑容,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没什么,原本我是想继续参加科考,做个文官,不过皇上已经封赏,那就这样。”二郎只是纠结了一会儿,很快就释然。? 第238章 公主和国师义结金兰 走到宫门口时,突然听到后头有人喊:“叶长州叶长远叶长进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二郎三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满头珠翠,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小跑着过来,待人走近了才看清是新帝封的大公主商盈月。 因为建元帝自己没有女儿,商盈月是他唯一的弟弟的大女儿,也是建元帝一向疼爱的侄女,登基后便直接封她为大公主,其地位不言而喻。 商盈月还有两个妹妹,但两个妹妹却没有被封为公主,只有她一人有这待遇,可把她牛x坏了。 “见过大公主。”二郎兄弟三人向她拱了拱手。 “不用多礼,你们这是要回候府了吗,我跟你们一起走。”商盈月没摆公主的架子很是自来熟。 “大公主这是要去何处?”二郎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商盈月理所当然回道:“去英勇候府啊,我们这么久没见,不得好好聚聚?七七在家,这几年我一直惦记着她呢。” 二郎三人嘴角抽了抽,七七和大公主好像没那么熟?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七七可是我亲嫂子,我去找她叙旧为何大惊小怪?”商盈月一脸不忿。 “哎,注意措辞,七七现在还没嫁进商家,你莫乱叫。”三郎斜睨她一眼。 “圣旨都下了还能悔婚不成?”商盈月瞪圆了眼,气势汹汹的回视。 “你是来找茬的不成?”四郎凶巴巴的怼她。 守宫门的侍卫们已经看过来了,这里可容不得他们喧哗,二郎捏了捏额心,“行了,大公主爱跟就跟着。” 出了宫门商盈月就要爬上叶家的马车,被二郎拦住,“大公主你与我们哥仨同乘一辆马车可不妥。” “谁说要与你们同乘一辆马车,马车让给我,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商盈月颇为理直气壮,颇为霸道。 “你一个公主连马车都没有?”三郎攥住她。 “放手,男女授受不轻,一点规矩都没有,本宫还征用不得你们的马车了?”商盈月挑眉。 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兄弟三人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气。”商盈月嘀咕了一声,没有太在意,她让马夫先拐去外使节驿馆接个人。 宋长乐此时正在自家院子内吭哧吭哧挥舞着锄头翻地,不止她,连立春等四个丫头也在翻地,整个候府在宋老太的指示下,都在勤快的把空地翻出来种菜。 大家都劝老太太,大可不必占用候府的院子种菜,太上皇赐了三个庄子呢,随便拿一块地出来种菜也吃不完。 “庄子在哪?都在城郊,吃点青菜还要劳民伤财,哪有在自家院子里种着,随时就能摘来吃方便,这么大的院子,前院待客的地方种些花草观赏撑门面就行了,后面几进院子的地全部种菜,不种菜,老太太我平时干啥好,不得闲的慌?”宋老太态度坚决,众人反对无效。 她还把在家闲着的五郎六郎七七全部捉来帮忙翻土,“虽然候府有下人能帮忙做事,但你们也不能懒怠,多锻炼对身子骨有好处,光练武也不行,得干点活。” 老太太发话了,几个小崽子不敢说‘不’,都要老老实实的帮忙。 宋长乐一边翻地一边神游天外,这时小厮来禀,“小姐,门口来了两位贵女,说是来找您的。” “对方可有说是什么身份?”宋长乐第一反应以为是方家那几个姑娘找来了。 “一个叫商盈月,一个叫沙曼花,其中一位穿戴的非常富贵,另一位着装颇为奇异,特立独行,看那架势二人似乎身份都不低。”小厮斟酌着用词。 嗯? 这俩货怎么会凑在一起? 等等,沙曼花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她不回西域,跑到京城有何目的? “立春立夏跟我看看去。”宋长乐把锄头一扔,迈着大步往前院走去。 刚要穿过拱门进前院,一个浅粉色身影突然冲过来抱住她,“宋长乐,七七你可算来京城了,这几年我天天挂念你,你可有想我?” 宋长乐嫌弃的推开商盈月,敷衍的拱了下手,“见过大公主。” “哎呀不用行礼,”商盈月呵呵笑着摆了下手,不过很快语气一转说道,“不过七七,你这行礼的姿势不对,只有男子才这样行礼,贵女们可不是这般行礼的。” “我是江湖侠女,只会这么豪爽干脆的行礼方式,你少跟我提宫中的礼仪规矩。”宋长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对了,沙曼花怎么会跟你一起过来,她现在人呢?” “在正厅等着你呢,”商盈月迈着小碎步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些讨好,“我和沙曼花是闺中好友,她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日前我已和她义结金兰。” 宋长乐步子一顿,有些意外,“她来京城才多久,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拜把子的地步?” “比你们早半个月来京的,她是以西域国国师的身份,代表西域王来拜访大商的,除了她还有几个使节一起,他们送来了许多珠宝和一些西域特产,圣上盛情款代了西域使节,宴会上我和她一见如故。”商盈月劈里叭啦解释了前因后果。 “特产?都有什么?”宋长乐的关注点突然偏移。 “就葡萄干无花果石榴洋葱这些,圣上看到这些东西龙心大悦,赏赐了西域不少中原的特产……”商盈月对这些特产之类的不太感兴趣,她比较喜欢金银珠宝。 是了,这些东西都是从西洋传过来的,除了以上这些东西,其实还有大蒜胡萝卜也是从西洋传过来的,不过大蒜和胡萝卜前朝时期就已传到中原,没想到葡萄之类的在这个时空,却是由西域人传进来的。 西域离西洋那些外番较近,外番人想来中原必须要经过西域,除非走海路。 许多中原没有的稀奇玩意都由外番传进西域,再由西域传进中原,这次沙曼花来京城倒是颇有诚意,带了不少中原想要却没有的。 不多时二人已经来到正厅,沙曼花坐在客椅上,慵懒的靠着椅背,漫条斯理的品茶,时不时拿起盘子里的零嘴解馋。 看见宋长乐进来,对方冷艳的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还有一丝熟络,“宋长乐你们家的零嘴真不错,比皇宫里的点心还好吃,这些都是在哪买的?” “自己做的,不日我将在京城开一家铺子,专门卖一些零嘴和糕点,你若喜欢可以去买。”如果那时候她还没回西域的话。 沙曼花笑容更深了,“我已和圣上请示过,请他允许我留在京城长住,我很喜欢很崇拜你们中原文化,决定在这里好好学习几年,不过你开了铺子不送些零嘴给我么,还要我自己花钱买,我们可是朋友?” “学习几年?”宋长乐关注点是这个,自动忽略送礼的环节。 “大概要个年。”沙曼花笑盈盈的看着她。 “你一个国师不回去守着西域,就不怕西域国出什么岔子?”宋长乐带着审视的眼神打量她。 “辽国都灭了,只要西域与大商交好,西域就不会出事,我待在京城对中原来说也算好事,圣上都同意我留下,宋长乐你在担心什么?”沙漫花无辜的眨了眨眼。 一个身份地位都很高,并且握有实权的国师长期待在大商,既可以视为质子,也可以视为隐患。 不过皇帝应该没把西域太放在眼里,觉得沙曼花在京城翻不出什么风浪。 既然皇帝都不急,宋长乐更没理由操心,朝廷文武百官都不是傻子,她能想的那些官员会想不到? 她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人了,瞎操心干嘛? 第239章 都是自恋狂 “你们来找我有事?”宋长乐意兴阑珊的问。 “看你这话说的,多扫兴,没事就不能寻你?”商盈月嗔怪道,“本宫最近要办一个赏花宴,到时候你和沙曼花一起来啊。” “不去,没空。”不是没兴趣是没空,宋长乐拒绝的干脆。 “你要忙什么?开铺子?一天都不能均出来?”一连三个问号,商盈月气哼哼的,觉得宋长乐不给她面子。 “我事情多的很,总之抽不开身。”宋长乐敷衍了一句,又摆出一副不太想招待她们的架势,“话说你们要来拜访也不会先递个帖子,这就是京中贵女的规矩修养。” “今日出来的匆忙,一时忘了,你莫要阴阳怪气,你刚到京城,本宫担心你和大家不熟,所以才举办赏花宴,让你多认识一些人,多一些朋友想要什么也方便些,不然本宫都懒得办劳什么子花会。”商盈月一副为她好的语气。 宋长乐不以为然,皮笑肉不笑道:“我可是太上皇下旨赐婚的未来太子妃,我需要巴结人?不应该是别人上赶子想结识我么?大公主还是省省,不用委屈自己成全我。” 商盈月一噎,试图解释,“我说这人咋不合群呢,人缘多重要,别说你现在还不是太子妃,就是以后真的嫁入东宫,那也需要人脉,本宫跟你说现在后宫多了几个妃子,皇后娘娘的瑞凤宫都不怎么清静了,那些个妖妃整天想着去气皇伯母。” 皇后疼爱商盈月,商盈月与皇后感情深厚,所以建元帝后来纳的妃子在商盈月眼里皆是妖妃,她爹娘和弟弟妹妹都去了封地,只有她留在京城。 虽然皇帝赐了公主府给她,但她平日里时常住在皇后的瑞凤宫,很少回公主府,皇后没精力应付那些嫔妃,便由她出面把几个妖妃怼走。 “现在后宫有几个妃子,有没有添小皇子或小公主?”宋长乐突然关心起后宫的事。 商盈月也是知无不言,“去年选了一次秀,后宫一下多了五个嫔妃,其中有两位封为贵人,一位贵嫔,一位昭仪,现在最受宠的柔妃刚进宫时封的是美人,不过她肚子争气,圣上临幸过几次就怀上了龙嗣,下个月就要生了,希望她不要生皇子。” 想起宫斗剧中,一众嫔妃每日都要给皇后请安,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不是你陷害我,就是我陷害你,没一日消停。 宋长乐有些好奇怪,“……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利,应该不常让她们去请安?” “娘娘的意思是除了年节这些重要日子,平时都不用跟她请安,她没精力应付,但那些妖妃总是想方设法来打扰娘娘清静,今个说要找皇后给评评理,明个说有事要请教皇后,花样贼多,不过都被我拦回去了。” 商盈月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想到什么又道:“刚开始那几个妖妃可嚣张了,整天来烦娘娘,圣上也没空管后宫的事,还是太子哥哥出面放了话,那些妖艳贱货才收敛了些。” 说到商昭,一脸冷艳面上没什么波动的沙曼花也有了些情绪,她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 “阿昭应该不会让肖灿用瞳术对付那些人?”宋长乐好奇道。 “那不能,怎么说那也是圣上的妃子,太子哥哥不好轻易对她们出手,而且他只要站在瑞凤宫门口冷着脸轻斥几句,就能把那些妖妃吓退。 宋长乐一脸不信,沙曼花却是亲身体会过的,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 半个月前她刚来京城,在宴会上初次见到那龙章凤姿,俊美无双的大商太子,只一眼就狠狠被惊艳到,她第一次明白原来男子也可以如此昳丽惊艳,偏他一点不显女气,清隽优雅,又气场强大。 想当初沙曼花看上二郎的时候就毫不犹豫跟他表白,这次见到太子后也一样迫不及待的跑到他面前表明心迹。 太子与叶长州终究是不一样的,叶长州对她一屑一顾,当场很不给面子的拒绝,甚至威胁她。 而太子看着她时笑意不达眼底,眼眸隐隐闪过一丝杀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仿佛在告诉她,若她再敢多说一句,或者再继续纠缠,他真的会杀了她。 那种充满杀意的气场只有当事人能感觉到,外人是无法体会的。 沙曼花暗自遗憾,她是真的喜欢商昭的皮囊,可他戾气太重,她怂他。 宋长乐也是了解商昭的,他那人就那样,在意的人会放在心尖上疼,对于不在意的人,绝对能下狠手,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阿昭这人其实脾气挺好,只要别主动惹他,他不会故意为难谁?”宋长乐开始护短。 商盈月毫不犹豫的附和,“对,大哥真的很好。” 沙曼花:你们高兴就好,我就笑笑不说话。 “我奶在园子里种菜,你们想不想体会一下田园生活?”宋长乐怂恿二人。 “不要,我不喜欢干活。”商盈月想也不想就拒绝。 沙曼花也不认为劳作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去街上逛逛,看有啥好吃的好玩的更有趣。 宋长乐正想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她们帮忙翻地,这时管家来报,说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传了口谕。 “皇后娘娘找我,就找我一个人?”宋长乐指了指自己。 管家:”说是只给小姐传了口谕,候府其他人不用兴师动众。“ 宋长乐面色一正,赶紧让立春去通知她娘和奶奶,自己则赶紧去迎接传旨的宫人,不好怠慢了。 等宋英娘和宋老太赶到前院的时候,传口谕的姑姑已经离开了。 “皇后娘娘是专程让人来给你传话的,都说了啥?”宋英娘有些担忧。 “娘,别担心,皇后娘娘为人和善的很,没什么事,就是让我明日进宫一趟,她想见见我。”宋长乐轻叹一声。 “这是丑媳妇要见公婆了?”宋老太随口接话。 宋长乐跺了下脚,不依道:“奶,谁丑了?全京城都找不出比我美的。” 宋老太乐了,拍了下大腿嚷嚷:“哎哟喂,奶就是话赶话随意接了句,你咋就较真了?咱七七自然是美的无人能比,七七若是丑,这天下就没有长得好看的姑娘啰。” 这还差不多,宋长乐傲娇的扬了扬下巴。 商盈月轻咳一声,颇有些不服,“宋家奶奶,本宫这相貌才是一顶一的好,京城第一美女前相爷的嫡长女,在我来了京城后都退居第二名了。” 这个前相爷是成宗帝在位时的相爷,成宗帝下马后,他就致仕在家中养老,他的嫡长女容貌倾城,才华过人,是全京城公认的第一美女。 后来商盈月封了大公主,就把第一美女的名头抢了去,至于其他人承不承认她并不在意,反正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 商盈月之所以不太名正言顺,是因为第一美女不仅要容貌过人,才华也要一流,商盈月的容貌自是无可挑剔,但才华么就有点差强人意。 沙曼花也语气幽幽的反驳了一句,“论容貌这世上谁能胜过我,只有我西域女子的深邃脸孔才是天下第一美。” 宋老太顿时不乐意了,陡然提调了音调,“一个个脸皮够厚的,你们都是黄婆卖瓜,自以为很美,你们谁都比不上我家七七,她就是天上的仙女,你们都是凡夫俗子。” “她是你孙女,你带着十几层滤镜看,肯定以为她最好看,你一个人说的不算,得大家公认。”商盈月一脸骄傲的争辩。 “我最美。”沙曼花语气笃定的强调。 宋长乐:“?”无聊,幼稚,她刚才就是和老太太撒个娇罢了,怎么突然就发展到比美大赛了? 一个个的比她还自恋,脸皮比城墙都厚,墙都不扶,就服她们。 第240章 审美堪忧 翌日,宋英娘让立春几个丫头把宋长乐打扮的美美的,穿上绸锻面料的襦裙,头上插满各种款式新颖漂亮的首饰。 宋长乐往铜镜里一看,顿时无语凝噎,二话不说把多余的首饰都卸掉。 “哎,你干嘛呢,等会儿要进宫面见皇后,不能再像平日里那样随性,你得端庄郑重些,不然皇后以为英勇候府不重视她,渺视皇权咋办?”宋英娘煞有其事的劝戒,一边阻止宋长乐卸头饰。 “娘,皇后娘娘不是狭隘之人,她脾气一向温和,不会无故挑刺的,”宋长乐颇为无奈,坚持卸掉一部分首饰,“再说你把我装饰的跟唱大戏似的,一点不觉得端庄,反倒像是去炫耀金银首饰的乡巴佬,走出去别人不会觉得好看,只会觉得我又俗又土。” 宋英娘张了张嘴,气闷道:“娘还不是为了你好,咋就土了,也不俗气啊?我觉得挺漂亮的。”她不觉得自己的审美有问题。 “奴婢觉着也挺好,贵气极了,只有穷人才戴不起首饰。”立春这个财迷眼光和宋英娘一致。 立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觉得越多首饰显得越尊贵,“谁敢笑话小姐,咱抽他嘴巴子,那些说俗说土的人就是酸,戴不起首饰才眼红。” 宋长乐大刺刺的翻了个白眼,看来有必要带这几个丫鬟多出去见见世面,在外人面前惹笑话倒没什么,主要是受不了她们回回都这样打扮她。 “立春你帮我把发髻梳好便可,首饰我自己挑,都听我的,你们可别瞎折腾。”宋长乐语气坚决的发话。 虽然几人都不赞同宋长乐对她们审美的不信任,但也不敢和她硬着来,都舍不得惹她不快。 出门的时候宋英娘继续叮嘱,“进了宫不可乱说话,莫惹皇后不高兴,宫里规矩重,你多注意些,别冲撞了后宫其他娘娘。” 宋长乐摆摆手,“娘,我心中有数,不会惹事。” “我一点都不放心,太上皇安排的两个教规矩嬷嬷昨日才来候府,你这规矩礼仪都没咋学过,昨晚临时抱佛脚学了半个时辰,真怕你睡一觉给忘了。”宋英娘操碎了心。 “娘,我自小就聪明,哪有那么笨?学啥都快,昨晚上学的我都记着呢。”宋长乐好笑的安抚了几句,便干脆利落的上了马车,挥挥手示意宋英娘不用站在大门口当望女石。 “七七这性子随了谁,一点都不像我稳重,也不像相公那般温和,定是像了她奶性子大大咧咧,傻呼呼的啥也不惧。”宋英娘自顾低声嘀咕。 宋老太正在两丫头的搀扶下出来瞅瞅七七走了没,没想到刚走近就听到闺女在埋汰她,当即轻哼一声,“我就一会儿不在你跟前,你就偷偷编排我,真是孝顺啊你。” “哎哟娘,我说错话了,不是那意思,你可莫要生我的气,我脑子抽风了刚才。”宋英娘哄老太太很有一手,这是她亲娘,从小到大没少哄,自然难不住她。 老太太也没真的生她气,她就这一个宝贝闺女,哪舍得给她委屈受,不过比起孙女,闺女又得靠边站去。 “你说我老太婆就算了,我一大把年纪啥都无所谓了,可你说七七干啥,她一个小姑娘名声多重要,你没心没肺的站在大门口瞎嘀咕,若是让外人听见传出去,败坏七七的名声咋办?你给我长点心。” “是,女儿记住了。”宋英娘知道这会儿不能与老太太呛声,不能说七七的不是,不然这一整天她都别想清静,老太太能在她面前念一天的经。 皇宫。 皇后身边伺候的陈姑姑早等在宫门口,接宋长乐去瑞凤宫,“宋姑娘上轿撵,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不能累着了姑娘。”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宋长乐眉眼一弯,也不扭捏搭着宫人的手就上了轿撵。 从宫门口到瑞凤宫得足足走大半个时辰,宋长乐自小习武,其实走路也累不着她,顶多出点汗,不过皇后既已赐轿撵,哪有不坐的道理。 只是麻烦也随之而来,像现下面前坐在轿撵上,肚大如箩的柔妃,娇美的脸上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兴师问罪。 “这位是何人,难不成是后宫新抬进来的妃子不成?架势不小,一来就坐矫撵,可知后宫中只有贵人以上的位份才有资格坐轿撵,你又是以何身份?” 作为候府小姐,还是准太子妃,但宋长乐现在毕竟还未嫁进东宫,按规矩是要给柔妃行礼的,但现在柔妃没提行礼之事,只是质问她为何坐轿撵。 宋长乐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下轿,给柔妃行礼,她福了福身垂着头低声道:“见过柔妃娘娘。” 她也是听陈姑姑这些宫人刚才给柔妃行礼时,才知道对方的身份。 不过就算没人提醒她也能猜出来,毕竟后宫中只有柔妃一人有身孕,其他嫔妃肚子都没动静,所以这位定是柔妃无误。 一个大肚婆,还是个宠妃来找茬,宋长乐也很谨慎,可别闹出个小产之类的问题,最后责任都推诿到她身上,那她就百口莫辩了。 谋害皇嗣子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本宫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柔妃不依不饶。 宋长乐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的,皇后娘娘昨日就派人去候府传了口谕,这柔妃真的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我是英勇候的女儿,今日进宫谨见皇后娘娘。”宋长乐言简意赅,心里希望柔妃快点走,别再拦路。 若对方越来越过分,不知收敛想给她难堪,她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继续忍下去。 要不要使用一下瞳术,让柔妃立马闪人,为了她肚子里的皇嗣着想,这办法是周全的。 不等宋长乐施展瞳术,突然有二人骑着马朝这边过来,定晴一看发现竟是顾青和关玲二人。 “见过柔妃娘娘,”顾青与关玲一板一眼的行完礼,也不等柔妃发话,便移开视线,对宋长乐道,“宋姑娘,皇后娘娘已在瑞凤宫等候你多时,一直不见你人,特意让我们过来迎迎。” 潜台词就是皇后急着见她,谁也不可随意阻拦,否则就是与皇后作对。 虽然几个后妃整天想着与皇后作对,但只敢暗地里使坏,明面上却不敢太嚣张,毕竟圣上还是很看重皇后的,而且皇后还有太子撑腰。 顾青和关玲的身份在宫中非同一般,二人只听令于皇后与太子,圣上也可对他们发号施令,因为圣上毕竟是天子,但宫中其他人却无权指使二人。 ”既然娘娘急着见你,那你还不赶紧去?“柔妃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顾青二人不搭理她,她只得自己挽尊。 宋长乐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上了轿辇跟着顾青二人离开。 柔妃眼神阴沉的望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只手轻抚着腹部,希望这一胎是个皇子,否则她在后宫很难有出头之日。 “顾叔,关姨,好久不见,你们这几年过的可还好?”宋长乐熟络的与他们打招呼。 “挺好。”关玲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 顾青眼中带着笑意,温和道:“这几年都待在宫中,有任务也是派其他人去完成,我和关玲主要负责瑞凤宫的安危,甚是轻闲。” 宋长乐:“圣上和阿昭都担心皇后的身子骨,交给别人不放心,所以才会让你们守着瑞凤宫……是阿昭让你们来接我的?”。 “嗯,太子得知你被柔妃拦住,便让我和关玲过来。”一般人可不敢与柔妃硬刚,只有顾青和关玲这样的老人才能压的住。? 第241章 肖灿都成太医了 柔妃去了勤政殿,建元帝念在她怀有身孕的面上一般都会见她,这次也不例外,柔妃行过礼后,就上前坐在建元帝腿上,和他腻歪了一会儿,随后才状似无意的告状。 “……臣妾也是第一次见英勇候府的姑娘,又不认识她,就多问了几句,谁知皇后竟是派了顾统领和关玲过来请人,还明目张胆下臣妾面子,皇上,臣妾怎么说也是主子,顾统领和关侍卫也太嚣张了些。” 建元帝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顾青和关玲都是太上皇一手培养出来的,朕了解这二人的性子,是忠心可靠的,爱妃若是不喜他们,便少与他们见面就是。” 皇帝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柔妃一阵心梗,不过她面上没表现出来,聪明的转移了话题,没敢再说下去,圣上明摆着偏袒那二人,她若再不识趣的告状,只怕会惹的圣上不快。 瑞凤宫。 皇后难得精神稍微好些,穿戴好衣裳走出正殿来接见未来儿媳妇,往日她都是缠绵病榻较多。 “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宋长乐昨天晚上就这一个礼仪学的最标准。 “免礼,起来,”皇后笑容温婉,声音有些虚弱,她朝宋长乐招了招手,“七七,过来让本宫看看。” 宋长乐赶紧上前握住皇后的手,眼里略带着担忧,“娘娘你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用担心,”皇后慈祥的笑了笑,如一朵苍白即将雕零的牡丹“几年没见,七七都长成大姑娘了,想当初初次见你,你个子还不到本宫耳边,现下比本宫都要高出半个头来,长得也越发水灵了。” “娘娘过完年我就十六了。”宋长乐望着皇后那张没啥血色,娇弱柔和的脸庞,说话时下意识就放低了声调。 “十六了,已经及笄了?”皇后似有些恍然,随后朝陈姑姑抬了下下巴,“荷花把本宫的首饰匣子拿过来。” “虽说你的及笄礼已经过了,但礼还是要补上的,本宫的一点心意,你可莫要推辞。”皇后把一整个匣子塞进宋长乐怀里。 宋长乐:“?”送的太多了点。 犹豫片刻,宋长乐还是在皇后催促的眼神下,大大方方收下,“多谢娘娘,长乐恭敬不如从命。” 皇后说了些话已有些体力不支,声音也虚弱了几分,“本宫怕是没几年能挨了……” 宋长乐没有多想,赶紧打断,“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您那么善良,定能长命百岁。” “莫急,你听本宫说完,”被打断了话皇后没有恼怒,只是短促而温和的笑了下,“本宫的身体自己清楚,挨不了多久的,本宫不惧死,可本宫心里有执念,想看着二皇子和三皇子长大成人,想亲眼看到太子成亲生子,就算本宫不是皇后,做母亲的哪个不是这么期望的?” 宋长乐:拜堂成亲她倒可以考虑提前,但生子就有点为难她了,她可没打算十几岁就生娃,到少得等到二十岁? 皇后娘娘这话她不好接,也不想接呀。 “七七是喜欢阿昭的?阿昭对你可绝无二心,眼中只有七七,七七难道不想嫁他?”皇后看出她的犹豫,不动声色的加了一把火。 “我自是心悦阿昭的,只是我爹娘和奶奶都舍不得我太早出嫁呢,说要等我到了十八岁再出嫁,想多留我几年。”宋长乐不敢说是自己不愿意太早成亲,把锅甩给家中长辈。 皇后轻轻点了下头,“也是,若本宫有个闺女定也是舍不得太早嫁出去的,要留在身边多养几年才放心。” 皇后娘娘果真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只是本宫担心熬不到三年后了,到时候岂不是要带着遗憾离世?” 宋长乐:“……”这温柔又让人招架不住的逼婚方式,真是愁死个人呦。 “娘娘你脸色有些不好,还是传太医过来给您把把脉?”宋长乐想见见肖灿,肖灿是皇后的御用郎中,对皇后的病情最了解。 若皇后真的撑不到三年后,她就咬咬牙嫁了,若是可以撑住,她就想办法再拖拖。 皇后想说不用传太医,只要宋长乐应了婚事她就能好。 其实皇后不用这么苦心的试探征求,直接让圣上下旨,或直接下懿旨就能解决。 只是皇后这人心善,不愿勉强,体谅宋长乐的心情,才好脾气的跟她打商量。 不过这会儿皇后着实疲累了,没了说话的力气,让贴身宫女扶她进内间躺下,“本宫得去歇着了,荷花你带七七去太子那边。” “娘娘您没事?”宋长乐站起来追了两步,很是担忧。 皇后摆了摆手,已然没有精力再说话。 很快太医来了,给皇后把了脉,缓缓摇头,“娘娘的身子骨还是老样子,我等没办法医治,还是等肖太医过来。” 消灿都成太医了? 宋长乐不急着走,想等确定了皇后没事再离开。 不多时肖灿带着两个徒弟到了瑞凤宫,他一眼便看到宋长乐,朝她挑了挑眉却没说话,先去给皇后看诊。 好一会儿才出来,宋长乐上前询问:“肖太医,娘娘她怎么样了?” 肖灿白了宋长乐一眼,“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少阴阳怪气。” 宋长乐朝他翻了个白眼,“谁阴阳怪气了?你这人就是心思太复杂,才会以已度人,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我不好总喊你姓名,既然你有了太医的官衔,我以后都喊你太医,扯远了,废话少说,快说说娘娘的情况。” 肖灿面色微凝,“毒素残留在娘娘的五腑,所以总是昏迷不醒,表现的尤其嗜睡,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好几年了,其实这半年还算有所好转的,娘娘这身子就算调养好了,也不能受刺激,心绪不宜大起大落,须得保持平和。” 宋长乐抓住了重点,“所以娘娘的身体有望调养好,解药你快配出来了?” 肖灿有些得意的昂起头,“虽说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有今日的成就,有些损我的颜面,不过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能配出这种解药。” 宋长乐瞥了眼周围,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追问,“说重点,解药还有多久能配出来,这次确定能解娘娘身上的毒了,解了余毒娘娘能长命百岁吗?” 肖灿眉心一皱,也下意识压低了声,“娘娘中毒时间过长,就算解了毒,身子骨也比一般人要差,年岁稍长时便会出现后遗症,脱发衰老,减寿是不可避免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完全医治好娘娘吗?” “若是有,我还在宫里愁的秃头?” “娘娘真可怜,当初给她下毒的丫头真恶毒。”宋长乐心疼不已,眼眶都红了。 “过去的事多提无用,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解药配出来,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回去继续配解药。”肖灿觑她一眼。 宋长乐摆摆手,“你快走,解药尽早配出来,旁的你不要分心。” 啧,这么多年没见,也没说啥时候找个空闲一起叙叙旧,没良心的小丫头,亏他这些年还一直挂念她。? 眼看宋长乐真的不再搭理他,肖灿重重咳了一声,“宋长乐你别光嘴上说的好听,要敬我是长辈,行为举止也要尊敬我。” 宋长乐一头雾水,肖灿在说什么糊话,她怎么听不懂? 肖灿气哼哼指责,“下次再见面,你不可再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我,也就是你这个臭丫头没心没肺的,我不与你计较,换成别人,我早就毒瞎他,让对方无法再这般嚣张。” 什么鬼? 长的高也是她的错? 忒没道理。 “你到底听见没有?”见她还一脸懵,消灿气极败坏。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我肯定带着矮墩子来见你,全程我都坐着,肯定比你矮。”宋长乐敷衍的摆摆手。 肖灿:“……”好气哦,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第242章 七七与太子微妙的感情 肖灿领着两个徒弟气哼哼的离开了瑞凤宫。 宋长乐似不知他在生气,高声道:“肖灿肖太医,有空来英勇候府玩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肖灿忍住舔嘴唇的冲动,嘴角微翘,这还差不多,算她有良心。 “七七,太子正从校场赶回来,你去东宫逛逛。”顾青的语气就像在邀请她去逛大街一样随意。 “麻烦顾叔带路。”都进宫了,少不得要去东宫串下门。 瑞凤宫步行去东宫约莫两刻钟,不算太远,宋长乐刚到东宫门口,太子也正好赶回来,二人在门口撞见。 商昭一身玄色劲装,手里还握着一把宝剑,额上有些许汗珠,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红晕,一看就赶的急了才会这样气息不稳。 “七七,快进来,我带你去吃些冰镇的水果。”商昭自己热的冒烟,便觉得宋长乐也热。 如今虽已入秋,但秋老虎也是极厉害的,今日的日头又烈的吓人,商昭雷打不动的去校场练了一圈,又急着赶回宫见心上人,现下只想吃些冰镇的东西。 宋长乐拿出帕子给他擦汗,“这会儿只能喝点温水,不可喝冰水,不然容易伤身,搞不好还会要命,你悠着点别仗着东宫不缺冰,就可劲了造作。” 这话别人劝商昭肯定不鸟,甚至会怪罪对方多事,但这话由七七说出来,他只能轻柔的笑笑,乖乖配合,“好,都听你的,我不乱吃东西。” 二人边说边往里走,宋长乐让他先去沐浴,“我在殿内吃点茶,你沐浴完换好衣服再来陪我逛逛可好?” 商昭自然没有不应的,桃花眼熤熤生辉,重重的握了下七七柔软的小手,才转身去洗漱。 从进来到现在,宋长乐只看到一个端茶的宫女,其他都是太监或护卫,不禁好奇,“东宫只有你一个宫女吗?” 小宫女抿唇一笑福了福身恭敬的回话,“奴婢叫茶香,回姑娘的话,东宫不止茶香一个宫女,拢共有八个宫女,不过平时宫女们不能靠近东宫主殿,奴婢们在小厨房的时间较多,有客人拜访或太子出门时,奴婢们才可以到主殿来。” “太子不喜欢宫女伺候他?”宋长乐语气是笃定的。 茶香哪敢妄议太子,垂着头一板一眼的回答,“太子身边贴身服伺的是两个小太监,宫女不能随意进主殿。” 宋长乐赏了一个小碎银给小宫女,“你先退下,不用伺候我。” “谢姑娘赏赐。”茶香双手捧着拖盘后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开。 东宫规矩真够森严的,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宫女就如此恭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宋长乐哪里知道,东宫素来不接待女客,偶尔也只有商盈月这个大公主会过来找太子,除了大公主东宫众宫人从未见过太子接见过哪位女客。 宋长乐可是第一位被太子主动带进东宫的姑娘,顾统领特意吩咐他们要好生款待,宋姑娘是太子的贵客。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可不得好生伺候着,若惹了太子不悦,往轻了会被仗责,往重了那是会掉脑袋的。 不多时太子便神清气爽的回到主殿,此时他换了一身月白色五爪蟒袍,显得越发英俊沉稳,贵气逼人,又不失优雅。 宋长乐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如此优质青年,将来与他成亲拜堂也不亏,算是她赚到了,嘿嘿。 七七果然喜欢他这样的打扮,不枉他刚才特意精心挑选了这件袍子,又特意拿用最喜爱的玉冠束了发。 两个小年轻各怀心思,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很自然的喝茶闲聊。 “中午就留在我这里吃饭,我已经吩咐御膳房去准备了。”商昭放下瓷白茶杯,嗓音温柔道。 宋长乐也不扭捏,爽快的答应,“好,我正想尝尝御厨的手艺呢,让御膳房多准备些菜式,量不用多,但菜式得多一些。” 商昭就喜欢七七这种爽朗的性格,一点不和他见外,她有想法才好,就怕七七对他没要求,那他才真的要担心了。 “七七这是想开酒楼?”商昭漫不经心的问。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京城物价贵的吓人,虽然叶家在安南府有产业,可我家人多,不想法子多挣点,怕连候府的门面都撑不起来。”宋长乐一副英勇候府很穷的口气。 “这是怪父皇赏的太少?”商昭无奈轻笑道。 太子说这种话,换作其他人肯定吓得立马跪下认错,不敢再多言。 宋长乐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可别乱发言,这话若是传到皇上那去,岂不是要怪罪英勇候府,以为英勇候府对皇上不满?” “放心,东宫没有外人安插的眼线,全是我的人,没人会告状。”商昭再次轻笑出声。 “那也悠着点,为了候府的安危着想,你可别再瞎说。”宋长乐语带警告。 商昭自知理亏,一时说错话,赶紧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错了,刚才说错话了,七七莫生气,我带你去花园逛逛,顺便熟悉一下东宫。” 转移话题倒是转的挺自然。 “对了,翠姑呢,怎么没见着她?”顾青和关玲是不会陪她聊天的,只有翠姑没那么古板。 “翠姑有事出去了,今日估计回不来,”商昭牵着她的手,语气温和自然,“等你嫁进东宫,就让翠姑在你身边伺候,东宫就交全权给你打理。” “那等我以后嫁给你了再说,现在为时尚早。”宋长乐不与他对视,这家伙又想用美男计忽悠她,她才不上当。 商昭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七七越发不好骗了,也不知何时才能拐到手。 二人牵着手到了花园。 “这些都是梅树吗,到了冬天不是可以赏梅?”宋长乐一眼认出园子里都种了些什么花草树木,盖因这些花草树木以前在小柳村的时候,顾家后山就种了不少。 “七七喜欢什么花,我让人栽上一些。”商昭认真道。 宋长乐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道:“没有特别喜欢的,我觉着太单调反而不太美,不如百花齐放的耀眼。” “好,我知道了,回头便让人每样都在园子里种一些,最好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七七的喜好倒是与母后相似。”商昭眼里都是宠溺。 “我可不敢与皇后娘娘比,娘娘那么温婉善良,我差远了。”宋长乐有自知之明,她不够温柔,也算不上多善良,她随性惯了,又有前世记忆,注定与这个时空的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她也不想完全被同化。 “可在我眼里,七七是最温柔最善良的。”说这话时商昭满眼满心都是诚恳,也不知他带了多少层滤镜看她?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阿昭现在喜欢我当然看我哪哪都好,我做什么都顺眼,等以后我人老珠黄了,缺点就全涌出来啰。”宋长乐随意的摆了下手,并未太感动。 “我在七七眼里就如此肤浅么?时间会证明一切,孤会让你知道孤的心只属于你,孤的心里这辈子也只能容你一人。”商昭突然抓住她的双肩,深情的立下誓言,还突然自称孤,这是有多郑重? “阿昭能记住自己的承诺便好,莫要等到日后登基做了皇帝忘了本心。”宋长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用把气氛搞得太黏腻。 她不是纯古人,虽然会因为誓言感动,但要她相信海誓山盟却有些为难她了,她只相信事实,没有走到最后,她都不会傻傻的相信誓言。 现下的阿昭是可以让她完全信任的,但多年后的阿昭会不会变,谁也不敢保证。? 说到底,她骨子里是不太相信爱情的,感情方面注定要阿昭多付出些,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像阿昭待她那样,做出同等的回应。 不过宋长乐的种种表现,看在太子眼里,就是七七还没开窍,等她开窍了就不会这样傻呼呼的。 第243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二人在花园里大眼瞪小眼的聊了会儿感情的事,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商昭坚定的认为宋长乐还没有开窍,并且直接挑明了说。 宋长乐想了想,觉得不无可能,毕竟前世她二十岁了都没谈过一次恋爱,没时间也没精力找男朋友,整天忙着考第一拿最高奖学金,周末忙着兼职。 而且身为孤儿,她是刚出生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这就导致她感情方面颇为淡薄,若不是后来穿越到大商朝,有了疼爱她的父母和哥哥们,还有一直宠着她的阿昭,她大约都不会考虑成亲的事。 宋长乐在东宫用了午膳,出宫时还带了许多好吃的糕点,以及一个首饰匣子,她说候府都有,不用给她这些,但商昭非要送。 “以前送的都是金银首饰,不值钱,这匣子里的都是玉饰,好看也值钱?” 宋长乐哭笑不得,歪着头道:“之前跟你开玩笑的,候府没那么穷,我也不缺钱。”。 “这些首饰原本就要送给你的,在我这一直放着也不是事,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七七没到京城时,商昭看到款式新颖的首饰就会给七七准备一份,有些送到黔地去了,但更多的还留在东宫,以后慢慢送出去。 送不完,等七七嫁给他了,也一样是她的。 “我开酒楼不是因为我穷,我只是不想坐吃山空,也不想等着别人送东西接济我,我就想自己挣钱,做些有意义的事情,阿昭你别误会呀,你不会是担心我没钱买首饰所以总是送首饰给我?”宋长乐哭笑不得。 她再不是那三岁小奶娃,脑子里有挣钱的法子,却无法实施,所以整天去阿昭那里打秋风的穷娃娃啦。 “无妨,是我自己想送,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想对你好,”商昭温声解释,“对了,现在京城最大的意福楼幕后老板是我,外人不知道,我只告诉七七,七七可要替我保守秘密哦。” “啊?那我就不好再开酒楼了,到时候跟你抢生意,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伤自己人?”宋长乐挠了下耳朵,有些苦恼。 “你得跟我说说,你都开了些什么铺子,别到时候我开重了。” 商昭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七七这是不把他当外人呢,怕他生意不好没钱赚,要卖别的东西。 “也就一家酒楼,一家粮铺还有一家头面铺子,七七想开酒楼也无妨,京城这么大,有那么多条街,意福楼在城东街,七七在城南或城东选一处开酒楼,便不会有太大影响。”商昭给她出主意。 “倒是行,不过意福楼是皇公贵勋才能消费的地方,一般人可消费不起,那我开一家中档酒楼,这样两家酒楼的顾客就不会重了。”宋长乐心中有了主意,便上马车回叶府。 回到叶府发现家里不是一般的热闹,几位哥哥不见人影,爹娘和奶奶也不在前院,只见方剑和周岁花坐在正厅对下人颐指气使。 叶府这边没有多少下人,下人大多在候府没过来,眼下就一个洒扫婆子和门房被吴剑夫妇俩指使的才团团转。 “这里也脏,角落里都是灰尘,你个死婆子还不快打扫干净,待会儿拿个湿布过来擦一擦,光扫是扫不干净的,还有你这个门房,除了看门还会干啥?让你砌个茶都不会。”周岁花坐在主位上,像个地主婆似的叽歪,那架势仿佛她才是叶府的女主人。 “怎么回事,候爷和夫人去哪了,还有老夫人呢?”宋长乐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这会儿进了屋内。 “小姐你可回来了,”婆子像是看到了救兵,连忙走过来回话,“候爷和夫人陪老夫人去城郊的庄子上了,老夫人说要看看明年种什么庄稼好。” 宋长乐表示知道了,又指着方剑二人问:“这两个怎么回事?” “那方家老夫人说想见见家人,老夫人心疼她,便把方家人都接了过来,让他们在府上陪方家老太太一日,不曾想这方家人架子比候爷和夫人都大,咱也不敢得罪了他们,正不知咋办好呢。”洒扫婆子一脸郁闷的告状。 方剑二人见宋长乐进来,下意识就站起身,挺直了背,不过很快又重新坐下,仰着鼻孔道:“丫头,我们可是你的表叔和表婶,都是你的长辈,还不快过来见礼。” 宋长乐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上前就一手攥一个拎起来扔到院子里,“识想的老实待着,若再敢惹事生非,就把你们赶出府去。” “你,你怎么敢,我们可是你的长辈。”周岁花还想理论。 “不想吃苦头就好生去照顾你婆婆,否则我现在就让人撕烂你的嘴,省得你再乱叫。”宋长乐冷冷的睨她一眼,根本没耐心与对方多说。 “你不尊重长辈,目中无人,你就不怕传出去,坏了你的名声?”周岁花眼神闪烁,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宋长乐眨了眨眼,轻笑一声,“明日起,若本姑娘听到外面有传一句损坏我名誉的话,我就唯你们是问,到时候你们就等着蹲大牢,受拔舌之刑。” “你,你在说什么?”周岁花不敢置信的瞪着宋长乐。 “我乃是太上皇亲赐的太子妃人选,胆敢损害皇家脸面,让皇室丢脸,你们方家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死的。”宋长乐一张小脸冷若冰霜。 “太子妃?你是太子妃?”方剑又惊又喜,但对上宋长乐阴恻恻的眼神,心里又是一惊。 “当家的原来不仅表弟做了候爷,他闺女还是准太子妃,咱们方家发达啦,不发达都没天理啊。”周岁花自动忽略了问罪的内容,只知道叶家比他们想像的更牛x。 方剑还有一丝理智,扯了扯婆娘的袖子让她赶紧闭嘴,没看到准太子妃正生气么?可别得罪了这位金疙瘩,到时候什么好处都沾不到。 宋长乐原以为放了狠话,这俩蠢货能意识其中的厉害,谁知他们似乎根本不明白得罪皇室中人会有什么后果,一心只想攀富贵,不仅不害怕,反而更高兴了。 就离谱。 偏这时立春和立夏俩丫头又押着发髻凌乱一身狼狈的方意和方浅出来,立秋和立冬一人抱着一个匣子跟着后面,四人皆是一脸怒容。 “又怎么了?”宋长乐嘴角一抽,其实看到首饰匣子时就有了猜测,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 一向内敛的立秋此时愤怒的瞪了方意姐妹二人一眼,大声告状,“小姐,这俩人居然趁我们不注意,跑进你房间去偷首饰,简直胆大包天,一偷就是两匣子。” 当时立秋正好做完事回到梅香院,刚进院子就见方意和方浅一人抱着一个首饰匣子从房里出来,一脸狂喜的正要离开。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拿小姐的首饰盒的,快放回去。”立秋当场就怒了。 方意和方浅先是一慌,但见只有立秋一人,便恶向胆边生,非但不把东西放回去,还威胁要让候府把立秋赶出去。 “你一个奴才哪来的脸质问我们,我们可是候府的客人,是候府实打实的亲戚,拿点首饰怎么了,候爷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低贱奴婢管不着,快让开,否则我们可不客气了。”方意气焰嚣张,根本不惧立秋。 方浅自视甚高,不愿与立秋一个丫头争辩,绕过她就要走,立秋哪肯放她们走,连忙拉住二人。 然后三人就扭打在了一起,很快立春立夏立冬听到动静也赶过来,看见立秋被欺负,二话不说就上前帮忙。 得知方意姐妹二人偷了小姐的首饰匣子后,立马怒从中来,把二人狠狠揍了一顿,立春立夏可是会功夫的,揍起人来更是凶猛。 立秋立冬跟了宋长乐后,每日也都有学功夫,虽然二人年纪大了点,学武是学不到精髓了,但强身壮体,增大力气却是可以的。 落在她们手里,方意方浅二人毫无还手之力,被打一顿后还被押到了宋长乐面前问罪。? 第244章 铁面无情的七七 看着方意和方浅肿成猪头惨不忍睹的脸,宋长乐差点憋不住笑出来,幸好没有破功,她一脸严肃的问话。 “为什么拿我的首饰,房间里拢共也就两匣子首饰,你们全给我拿走了,真够贪心的。” 方意大着舌头狡辩,“没有,表妹你别误会,我和三妹只是想借你几样首饰一用,对,借用,用完就会还给你的,没想偷,不要误会。” 当别人是傻子呢? “不问自取便是偷,今日立秋把你们捉了个现形,你们就说是借,若是没人发现岂不是藏起来不承认?”宋长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好说歹说都认定她们是偷首饰,一点面子不给,方意和方浅恼羞成怒,二人涨红了脸,眼里皆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恨。 方意挣扎了几下没挣脱,恨声道:“宋长乐你别欺人太甚,我和三妹从小没见识过好东西,今日好奇才拿了你的首饰匣子,也是为了长见识,没有别的心思,你不听我们解释,非要污陷我们是贼,你这人怎么如此铁石心肠?” “偷东西的贼喊捉贼,狡辩的理直气壮,真有你的,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不就是想让我不要计较,轻轻揭过今日这事?” 宋长乐冷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即想摆脱罪名,又不肯认错,还对我道德绑架,一点悔意都无,凭什么让我放过?” “我奶奶可是你爹的亲姑姑,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你这几个丫鬟竟敢对我们姐妹动手,下手一个比一个重,几个奴才罢了,你先发卖了她们,算是给我们长脸,拿首饰匣子的事,过后我们自会跟你解释。”方意抬着下巴,竟是指使起宋长乐来。 “你在教我做事?”宋长乐气笑了,现在这二人还敢跟她叫嚣,哪来这么大的脸,真以为她不敢拿她们如何? “人证物证俱在,立春立夏你们马上去顺天府报官,让官府来捉拿小偷。” 看宋长乐的神情不似作伪,且两个丫环已经转身要去报官,方意和方浅姐妹二人脸色顿时一变,不管不顾的拉住立春和立夏,不让她们报官。 “这么点小事就要报官,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好,既然你想让我们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方意一边说着要死,作势要去撞墙,但双手却死攥着立春的衣裳不放。 宋长乐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立春啊,快掰开方姑娘的手,人家要寻死,你莫挡了她去阎王殿的路。” “诶,我这就离她远点。”立春去掰方意的手指,但对方攥的死紧,死都不肯松手,立春一皱眉,拿出藏于袖间的匕首,把衣?割断,随后跳离对方几丈远。 一边大声怂恿,“你倒是撞啊,这下赖不着我了,你自己要寻死,没人拦着你。” 方意:“……”特么这主仆都不按套路行事,还让她如何演下去? 一直没说话的方浅,咬着下唇看到现在,也确定了宋长乐是个不好惹的主,撒泼打滚、装疯买傻、寻死觅活在她这都行不通。 虽然方浅和方意一样贪焚虚荣,眼皮子浅,但前者比后者要聪明不少,起码懂分得清形势,刚才她一声不吭,就是想看看宋长乐是什么态度。 如果宋长乐是个耳根子软,没啥经验,性子天真的小姑娘,今日这事很容易解决,不但不会被问罪,还能得到不少首饰。 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家丑不可外扬嘛,再不济方家也是叶家的亲戚,若方家的姑娘定了偷盗罪,叶家人的名声也会被带累,到时候府的后辈说亲都不好说,会被人嫌弃,说不上好亲事的。 不过宋长乐显然是个特立独行,且心硬如铁的,她们姐妹这点手段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 方浅心中暗恨,方家真是没个顶事的人,爹娘看到她们姐妹被打,差点被送官,居然从头到尾没过来帮忙求情,尽缩在角落里装鹌鹑。 方剑和周岁花若知道小闺女怎么想的,肯定会大声喊冤,他们哪里是装鹌鹑,他们是真的变成了鹌鹑好吗? 宋长乐那丫的点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只能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热闹,着急想帮忙却做不到。 “表妹,你消消气,今天这事是我和大姐做的不对,不过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大姐自小在乡下长大,真的没啥见识。 之前我们无意中进了你的院子,在你房里看到首饰匣子,打开看到里面的首饰后就一时迷花了眼,鬼迷了心窍,一时脑子发热就抱着你的两个首饰匣子想拿回去,结果就在门口遇到你的丫鬟。 我们什么也没拿,匣子里的首饰齐全,一样都没少,不信你点点,表妹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你放我们一马,以后我们再不敢乱拿你的东西了。” 方浅抬起那张与宋长乐有些相似的脸,做出一副楚楚可怜,弱小无助的模样,也没强行为自己脱罪,坦然认了错。 虽说措词婉转,但也是承认了她们今日偷首饰匣子的行为,来个以进为退,宋长乐对她有点刮目相看,原以为眼皮子浅到会直接偷东西,也是个没脑子的。 看来只是太虚荣,一时控制不住贪念才做出蠢事,却没蠢到像她姐姐那样奇葩。 “既然承认了偷东西,那就往官府走一趟。”宋长乐铁面无私道。 “表妹。”方浅用力咬了咬唇,喊声又羞又怒又急。 “别喊我表妹,我没有你们这样的表姐。”宋长乐始终冷冰冰的。 “是,宋姑娘,求你今日放我和大姐一马,我们错了,对不起,我们不该偷东西,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送我们去见官。” 方浅道完歉,又扯了扯方意,示意她也赶紧道歉,现在这时候逞什么能,宋长乐可不是厢东镇那些糊弄的小姑娘,她厉害着呢,不是她们能对付的主。 方意心中不甘,但眼下也明白形势比人强,她斗不过这位候府小姐,三妹亦然,今日若想全须全尾的离开就必须道歉认错,否则没她们好果子吃。 “对不起,我错了,我和三妹不该手贱乱拿你的东西,请你原谅我们这一回,日后我们定不敢这么做了。” 宋长乐也不是真的想送她们去官府,叶家自然也是要面子的,就和方意姐妹俩想的一样,方家再不济也是叶家的亲戚,方家若是名声臭了,多少会影响叶家。 叶家是京城新贵,原就被许多眼睛盯着,若是现下闹出家丑,少不得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到时候几位哥哥也会成为同僚的嘲讽对象。 别说古人,就是在现代,那些豪门也怕媒体散播丑闻,连累名声的同时还会影响公司股市下跌,不可不谨慎。 若是方家没来京城就罢了,偏他们现下就待在叶府,在叶府出的事送官,最后丢的也是叶府的脸,方家那样的家世,丢脸也不会产生太大影响,英勇候府的丑事却会被有心人夸大,甚至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最后难以收场。 “空口无凭,我把你们今日的罪行写下来立个字据,你们再画个押,这事就算揭过了,你们若是不同意还是得见官。” 方意眼睛都瞪凸了,尖声道:“我们都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的,太过分了。” 宋长乐挑了下眉,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宁愿见官喽?” 方意:“?”去他妈的见官,她只是不想画押。? 第245章 还想赖着不走 方浅也觉得受到了污辱,但她比方意更能隐忍,暗暗咬牙后扯了下方意的袖子,“大姐今天的事是我们理亏,画押也是应该的,我相信表妹不会随意把这张字据随意示人,只要我们不再犯错,这字据有没有都一样。” 不管方浅是真心认错,还是缓兵之计,总归这会儿宋长乐对她的表现是满意的,字据三两下便写好了,递过去让二人画押。 “好了,这事以后大家就不要再提,除非哪天你们又想不开耍花招,不然这张字据就永远不会出现。”宋长乐把字据收好,让立春几个抱着匣子回梅香院。 “等等,表妹,我爹娘是怎么了,你能不能也放了他们?”方浅这会儿总算发现方剑夫妇有异样,不是故意不管她们姐妹,是根本无法动弹。 立春得到宋长乐的示意,替方剑夫妇解了穴道,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哎哟,我的腰,那小贱蹄子就让我半蹲着在那杵着,她这是想整死我啊。”周岁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 方剑的情况好不到哪去,虽然他是完全蹲着的,但他年纪也不轻了,维持一个姿势半天不能动弹能好受才有鬼。 但他比周岁花清醒许多,这会儿赶紧捂住婆娘的嘴,“你给我闭嘴,再把人引过来,想找抽啊你。” “她敢。”周岁花还在嘴硬。 “她有啥不敢的,她埋了你都敢。”方剑皱眉瞪她一眼。 “那,那今日咱就白来了,啥也好处也要不到?”周岁花不甘心的拍着地面。 他们来叶府就是为了拿好处的,什么便宜都占不到,四人都不甘心,但此时他们已经明白,靠以前在乡下那些撒泼手段是不可取的,那样不仅拿不到半点好处,还会被抽。 方浅压低声出主意,“爹娘,以后咱别跟叶家人要好处了,叶家人心硬的很,根本不把咱当亲人,咱们在他们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要好处的事让奶奶去开口,叶家人只在意奶奶,奶奶眼看着快不行了,她临死能给咱争取一下,还怕叶家不给咱家钱?” “可你奶奶那人蠢的很,咱能说服她开口跟叶家要钱么?”周岁花不抱什么希望。 方浅眼眸一沉,面无表情道:“人老了脑子就容易糊涂,奶奶现下神智已经开始不清醒了,所以从今日起咱就好好伺候她,天天陪她说话,让她记着咱,记着给咱们要银子。” 就是给方老太洗脑呗,原就病的糊涂,再每日洗脑,临死总能记着他们交代的话,向候府提要求。 “实在不行,咱就给奶奶吃点药……”方意脑瓜子一转就立马有了馊主意。 “大姐,”方浅连忙喝止,真是没脑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小心隔墙有耳,若让叶府的人听去,那我们最后啥也拿不到。” 孰不知这四人的险恶用心早被宋长乐看在眼里,她失望的摇摇头,“方家那四个是没救了,见钱眼开,虚荣贪财,好吃懒做,总想着靠候府接济,有手有脚的啥也不想干,尽想着占候府便宜,废物东西。” “小姐,方家的二姑娘和方公子还算像话,姐弟二人来了府上就一直伺候在方奶奶身边,没乱说话也没有到处找值钱的首饰。”立春说。 “若真是本分的还好,如果是装出来的,那心思也太深了,算了,别管方家人了,给我做点果茶来喝。” 宋长乐打了个呵欠,她有午休的习惯,今日进宫未午睡,这会儿有点昏昏沉沉的。 傍晚时候,叶家人都陆续回来了,大郎下职后便回家,二郎带着几个弟弟满京城的乱窜,玩疯了,天擦黑了才舍得回来。 宋老太和叶孝元两口子也从庄子上回来,还带了些水果回来,几个小小的酸桃子。 “奶,那庄子上是不是有许多果树?”宋长乐拿着酸桃子咬了一口,小人一皱就不吃了。 “桃树有两棵,还有一棵梨树,不过结的果子都不太好吃,庄子上的粮食我看着长得也不太好,那庄头和佃户都不太会伺候庄嫁。”宋老太脸色不太好看。 在椅子上坐下后,数着手指头做起了明年的种植安排,“这边的田引水也不容易,想种水稻都难,只能种麦子和黍米,回头让安南府那边送些玉米种子和番薯种过来,还有花生也种一些,三个庄子,不能种水稻,就干脆多种一些别的。” “我要一个庄子种棉花,奶,你得给我留一个庄子,我还要种果树种花,要种不少东西。”宋长乐赶紧出声。 “你个小冤家,尽喜欢瞎折腾,还要占下一个庄子这么大的地方。”宋老太故作嫌弃的瞥她一眼。 宋长乐嘿嘿一笑,“奶,水稻咱就在安南府种,等粮食收上来,再请人送到京城来不就行了?”叶家在安南府置了不少水田,能收不少稻谷呢。 宋老太摆摆手,一脸愁容,“我就是觉得安南府离京城太远了,也不知道那些佃户把庄稼伺候成啥样,就算能大丰收,到时候收上来还要大老远押送到京城,路上也不知会不会发生意外,劳民伤财哦,若是能在城郊的庄子上种水稻就好了。” 老太太就喜欢纠结这些有的没的,这时候千万别跟她争,得顺着她的意,她才能叨叨完,不然少不得要挨一顿批。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不是多喜欢种水稻,逃过难的人嘛,她就是爱囤粮食。 这三十几年都在南方生活,她习惯了吃大米饭,有些吃不惯麦子和黍米,所以一看庄子上不能种水稻就急了,难免唠唠叨叨的,心气不顺。 不多时,厨房准备好了晚饭,下人开始摆饭。 这时管家小心翼翼的过来禀报,“候爷,方家人还没走呢,听他们的意思是要住下,在方老太太身边贴身伺候,怕哪天老人家突然闭眼,没人给她送终。” 叶孝元轻蹙了下眉,方家人上午巳时就过来了,他一点也不想接他们来叶府,但方老太太想见见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孙女,他不好拦着不让见。 原想着让方家人过来陪老太太一日,傍晚就他们离开,不曾想方家人一来就闹幺蛾子,现下还想赖着不走。 “先吃饭,吃完饭把方剑叫过来,我有话与他说。”叶孝元没什么情绪的吩咐。 “是,小的明白了。”管家退了出去。 叶孝元叹了口气,颇为无奈,“方剑以前是做账房的,按理做生意心中有章程才对,然而他收了铺子,不想着赶紧琢磨做生意的事,却总想着往咱家里钻?” 六郎撇撇嘴,“爹,方家人就是懒,啥也不想干,想等着咱把银子送到他们面前,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贪心不足呗。” “孝元待会儿你好好问问方剑,看他有啥主意,若是真的像六郎说的,不想干活维持生计,只想等着候府接济,那可别怪咱不顾亲戚情面,你姑姑还没走,咱先忍忍,到了那时候就无需再忍了。” 宋老太的意思是等方老太走了,方家人就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那万一姑奶奶临死跟咱要好处呢?”宋长乐想到方剑夫妇和两个女儿打的主意,就提前打下预防针,她没说今天方意姐妹偷首饰匣子的事,怕爹听了心里发堵。? 第246章 候爷也是有脾气的 饭后,方剑被叶孝元叫到书房说话,听到叶孝元要他把店铺开起来,心中一喜,连忙道:“我倒是想把生意做起来,这不是一时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好,当然主要还是没本钱,没本钱怎么做生意?” 叶孝元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温和道:“明日我会给你一百两,你拿了银子就带着妻儿回店铺去,以后好好过日子。” “不是,表弟,一百两能做什么,都不够我一大家子吃喝几日的,京城物价这么高,进货没有百两银子根本不够啊。”方剑作出一脸愁苦状,边说边悄悄觑他脸色。 叶孝元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发作,他摆摆手,“你先出去,既然一百两不能做什么,要与不要都没区别。” 方剑傻眼,“不是,表弟这意思是?” “英勇候府最近甚是拮据,拿不出你想要的银子数量,本候能力有限,做生意的事方家自己想办法。”叶孝元一本正经的装穷。 这位候爷表弟面上看着挺温和好诓的样子,没想到竟这么难搞,一言不合就分毫不给了。 “表弟你开什么玩笑,堂堂英勇候府怎么可能连几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你是觉得表哥我见识少,故意糊弄我,这传出去也不怕被外人笑话?”方剑沉了脸说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 说着说着他又压低了声调,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听说你这候爷之位是你老丈人当年救架有功得封来的,若不是宋家只有一个闺女,候爷之位也轮不上你。 现在既然到了你手里,你就该好好抓住机会,把钱权都握在自己手里,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任由府内的女人作主? 听表哥一句劝,你要把叶家立起来,把宋家从皇帝那得来的好处都划分到叶家这边来,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不好操作,你把钱给我,方家帮你保管钱财,你只要安心抓权势就可。” 叶孝元用‘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睨着方剑,“我有六个儿子,五个跟我姓,叶家多的是儿郎,六郎即使姓宋也是我的血脉,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替我保管钱财,是你傻还是以为我傻,随便怂恿几句就想牵着我的鼻子走,做什么春秋大梦?”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有以后莫要表弟表哥的挂在嘴上,你只是一个毫无身份的平民百姓,本候是候爷,日后你记着要称我为候爷,莫要随意乱叫。”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你们叶家就剩方家一门亲戚,你咋这么冷情薄义,你就不怕气着我娘她老人家,她可是你亲姑姑,你爹的亲妹妹。” 方剑深深的意识到候府这些人真的只认他娘一个,其他人都不想认,只好把老母亲搬出来施压。 “来人,掌嘴。”叶孝元俊脸一沉,嗓音威严的发话。 方剑还没回过味来,管家已经带着两个护卫进来,摁着方剑就赏了他两巴掌,管家也是会功夫的,两巴掌下去直接给方剑打懵了。 他实在没想到叶孝元会来真的,说打就打,他一直觉得温润如玉的叶孝元是整个候府最好拿捏的,对方又与他有血缘关系,他提什么要求,对方都会尽量想办法满足他才对。 “记住你的身份,我是候爷,下次再敢对本候不敬,就不是两巴掌这么简单了。”说完叶孝元负着手离开了书房。 三四五六郎四兄弟坐在屋顶上,把叶孝元与方剑的对话偷听了个全,又亲眼看着爹下令让人教训方剑,兄弟几个皆是一惊。 三郎嘶了一声,“没想到爹居然是这样的爹,从小到大我都以为他没啥脾气,只会溺爱孩子,宠老婆,敬老人,是个软性子,万万没想到他竟还有铁面无私的一面。” 四郎:“你小点声,莫让爹听见了,回头让人揍咱一顿,我觉着爹不是不会揍人,他只是不想自己动手,但现在候府那么多下人,他只要吩咐一声,有的是人帮他揍人。” 五郎撑着下巴懒洋洋道:“爹舍不得咱们挨揍,娘和奶奶揍咱们的时候,他都会护着,他只会揍别人,咱是他儿子,他才舍不得咱挨打。” 六郎哼哼嘅嘅的出声,“反正我是挨打最多的,奶奶和娘最喜欢揍我了,爹有时候也不拦着,我年纪最小却承受了最多。” “六弟要不你把世子之位让给我,我愿意替你挨揍。”五郎凑过来与他打商量。 六郎立马情绪激动的拒绝,“想都别想,世子是我的,将来候爷也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切,谁要与他争,大家都靠自己的能力挣官职挣军宫,只有六郎这个懒货想躺赢,虽然他确实有躺赢的条件。 想当年秦沉风秦先生还断言六郎是众兄弟中资质最佳,与大哥一般逆天,将来必有大作为,没想到啊,一代大儒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六郎资质再好也白搭,他完全不想努力。 兄弟四人在屋顶窃窃私语,书房内管家和护卫已经攥着方剑出来,方剑哭爹喊娘的想闹,被管家点了哑穴,再也喊不出来。 “大晚上的方老爷还是安静点的好,莫要吵到府中诸位主子,还有左右邻居也都是大户人家,你若再如刚才那般不像话瞎嚎,可就不能怪我手段狠辣,毕竟比起你的命,当然是候府的名声更重要。”管家说的云淡风轻,只是嗓音阴恻恻的,神情也透着阴狠。 方剑哪里经得住吓,双腿一软差点就失禁,不过最后还是没敢尿出来,怕管家和护卫嫌弃他脏,突然灭口。 “久叔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不一样,行凶杀人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六郎甚为满意的点头。 “久叔耳力好,六郎慎言,小心让久叔抓去操练。”五郎好心提醒。 英勇候虽然没啥实权,只是个虚衔,但太上皇念着宋大田的救命之恩,另外给英勇候府拨了五百私兵,这五兵私兵现在便交由久生操练。 久生没有在军营待过,但他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功夫极高,这五百私兵定能被他培养成精英高手。 叶长安叮嘱过久生,“不可把这五百人训练成死士,叶家不需要死士,太上皇信任英勇候府,候府也不能让他失望,久叔只要把这五百兵将训练成精兵即可。” 久生性子颇为乖张,其他人的话久生不太放在眼里,只有叶长安才是他认下的主子,他只对叶长安言听计从。 所以平日里有空时,大郎少不得要亲自过来看看训练的进度情况,就怕久生一不小心把将士们给培养成了冷血无情的杀手。 还好久生没有那么不靠谱,他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这几日还特意向二郎请教怎么练兵,让二郎教他排兵布阵,还学的很快。? 二郎在领兵打仗方面确实有天赋,之前在黔州关打仗时,他的这种天赋就充分的发挥了出来,显然陈将军在圣上面前说了不少二郎的美言,圣上才如此放心的直接拨了八万大军给二郎。 第247章 半夜爬墙 宋长乐正打着呵欠准备睡觉,眼神随意的把整个叶府扫了一圈,当视线扫到大郎院子的时候,精神突然一振,瞌睡虫全跑了。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方意居然爬墙进了大哥的院子,这女人真够胆肥的,也不知她从哪找来的梯子,就这么顺利的进了锦荣院。 学武学书这几年的功夫白学了,还有大哥也是,怎么人都跳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了还没发现? “立春立夏,快,跟我去锦荣院看热闹。”宋长乐兴致勃勃,她倒要看看大哥是真没发现,还是故意的。 今晚上够热闹的,方剑刚才在书房和爹闹了一场,现在方意又在大哥这边整幺蛾子,方家人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 叶长安还在书房看书,学武过来跟他禀明方意拿着梯子爬墙进了院子,问他要如何处理。 “既然她这么想进来,就都别拦着,看看她到底想干嘛。”大郎温润的俊脸上闪过一丝嗤笑,最近户部事情有点多,他忙的没时间休沐。 但方家人大概什么德形他还是有数的,家里上到管家,下到洒扫的婆子都不待见方家人,几个弟弟和七七也明晃晃的表示不喜欢方家。 如今方家连他这个大忙人都不放过,非要凑到他面前来惹事,难不成七七的首饰匣子没偷成,看他脾气好,就打起他院里值钱的东西? 大郎眼睛往书房扫了一圈,他这里除了字画和瓷器比较值钱,便只有放在暗室里的银票和几千两白银,暗室一般人可没能耐找到,他可不信这个方意有本事动暗格的里的东西。 方意当然没本事找到暗格里的东西,不,确切来说,她并不知道还有暗格这种藏钱财的地方,而且她今晚的目标并非钱财。 此刻宋长乐已经跑到了锦荣院门口,她一脸不解。 方意怎么没翻东西,只是步履匆匆的往有亮光的房间靠,看到有亮光的窗子就戳破窗户纸朝里面看。 看的出来方意很心急,像是在找什么极重要的东西,大哥这里有什么值得她大晚上翻墙? “站住,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学武怒气冲冲的拦住方意,他跟了这女人一路,大少爷让他盯着对方,不要打草惊蛇。 这会儿见方意竟是想进书房,学武便立马跳出来拦人。 方意先是一惊,但看学武只是面上厉害,却没真的对她怎么样,便又壮起胆子娇喊:“大表哥,我是方意,是你的表妹啊。” 大郎:“?” 学武:“?” 神特么的表妹,这女人不会想跟大少爷私会,大少爷眼光可没差到连她都看的上。 “啊,你给我站住,不准进去?”学武没想到这女人居然随身带着面粉,一把洒在他脸上,害他眼睛一时无法视物。 方意早有准备,见学武中招,一把甩开学武攥住她的手,立马冲进书房,看见坐在书案后的英俊青年,眼睛里迸发出异样的亮光,神情有些癫狂。 “大表哥,我来了。”方意往前一扑,想去抱住大郎。 只要她抱住大表哥,二人有了肌肤之亲,门外又有护卫见证,那她嫁进候府就不是梦,很快她就是侍郎夫人,英勇候府的长媳,她这一生差不多就圆满了,哈哈哈。 “砰。”然而事实是方意扑了个空,还被椅子带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啊,大表哥快扶我一把,大表哥。”方意即使在尖叫也不忘发嗲。 喊了半天没人应,她忍着疼痛抬头一看,发现书房哪里还有什么大表哥,只有她自己像个小丑似的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不应该啊,这招明明很管用的,没有男人能抵挡的住,夜黑风高,孤男寡女,郎才女貌,难道不该是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这招屡试不爽,她前后用过两次,两次都成功了,没道理这次就不行啊? 书房外,叶长安嫌弃的瞪了学武一眼,“老大一个男人,怎么跟猪脑子似的,还能中了一个不会功夫的女人的招,若是她洒的是毒粉,那你这双眼睛就废了,长长心你。” “大少爷教训的是,是小的没用,太吊以轻心才会中招,请大少爷责罚。”学武一脸羞愧难当,这会儿还糊着一脸的面粉,没来得及洗干净。 “你先把里面那女人扔出去,回头自己去久叔那里领十板子。”叶长安说完袖子一甩就要离开。 “大哥,大哥你怎么出来了?”宋长乐急吼吼的赶来,拦在他面前,“大哥你该把那女人捶几拳再走才是。” 叶长安无奈的瞪了七七一眼,语气却温和的不像话,“七七莫闹,大哥不打女人,也怕脏了手。” “我没闹,大哥你不知道,方家人没脸没皮的,不怕人埋汰,他们眼里只认钱,除非打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厉害才会老实,不然有得闹,只怕跟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宋长乐语重心长的解释。 “学武学书都在,把人交给他们就行了。”大郎用力揉了揉七七的发顶,把她如瀑的黑发揉成鸡窝一般乱。 宋长乐推开他作怪的大手,小脸一凝道:“大哥,我看那方意作风有问题,正经人家的姑娘哪会半夜爬男人的墙,还想把你扑倒,方家这家教堪忧啊。” “确实不像话,回头让人去厢东镇查查方家的底细。”大郎神色也变的严肃。 “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这几日就会有结果。”宋长乐笑眯眯的眨了眨眼。 “七七真能干。”叶长安宠溺的夸奖。 “小事一桩,大哥你明日还要上职,先去歇息,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宋长乐拍着胸膛保证,肯定会把事情办的漂亮。 这会儿爹娘和奶奶都歇下了,就不打扰长辈们休息了,明日再告诉他们今晚发生了何事。 翌日,叶长安难得中午赶回来吃饭,宋老太和宋英娘都高兴坏了,一连声吩咐厨房再多做几个菜。 “大哥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有消息了,吃完饭咱去书房细说,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你们也一起来。” 这么多哥,全部喊一遍真够累人的,宋长乐心疼自己,抬手的抹了一把汗,累的。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奶和你爹娘不能听?”宋老太挑了挑眉,这些小崽子翅膀硬了,啥事都想瞒着长辈,真是惯的。 宋长乐意有所指,苦口婆心,“奶这事你最好晚点再听,现在跟你说,怕你听了吃不下饭,影响胃口。” “七七又来忽悠我,奶不信,你现在就跟我说实话,你们兄妹几个到底在耍什么花花肠子?”宋老太脸一沉,几个孙儿都拿她没辙。 “赶紧说,别惹你们奶奶生气。”叶孝元警告般瞥了眼众儿子,闺女是舍不得瞪的,只能瞪儿子。 宋长乐一脸严肃,压低了声说:“爹娘,奶奶你们最好做好心里准备,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会刺激到你们。” 见三位长辈都不以为然,宋长乐眼里闪过狡黠,“方家和候府认亲的那日,我就派了人去厢东镇调查方家的底细, 整个方家就姑奶奶,还有方宣方若三个是正常人,剩下几个脑子多少有点问题,方剑夫妇爱贪小便宜,喜欢自作聪明,没脸没皮,名声不太好,方浅暂时没闹出幺蛾子,但她那性子一瞧就不行……” 宋老太轻咳一声,瞪了眼古灵精怪的孙女,“七七说话注意措辞,不好这样编排自家亲戚。” 宋长乐无奈的摊手,“奶,不是我要埋汰他们,是护卫查回来的信上这么说的,方家人会火急为燎的来京城投靠咱,主要是因为方意做出了败坏门风的事,情况非常严重。”? 第248章 方意的黑历史 怎么个严重法? 说起来方剑和周岁花虽然贪婪又积品,但二人的样貌却是不错的,方剑年轻时也是浓眉大眼,英俊潇洒,还能说什么道。 周岁花也是村里的一枝花,所以他们的子女长得也都不错,方意今年十八岁,肤白貌美,颇有几分姿色,她十五岁及笄那年瞧上了本镇的一个秀才。 那秀才算是耕读之家,他父亲也是秀才,但府试一直不中,便在镇上办了个私塾,靠教书收束修维持生计,在农家人眼里家中条件尚可。 小秀才十七岁就过了院试,人也长得清俊端正,方意有一次去私塾给方宣送饭,偶然见过一次小秀才,便一眼瞧中了。 于是千方百计的接近对方,还让方宣帮忙送帕子情书什么的,不过小秀才对方意并无男女之情,他打算过了府试再说亲,显然是想订下更好的人家。 这可把方意给气坏了,她自认容貌不俗,镇上许多没说亲的郎君见过她的都对她有意,只是她瞧不上那些人,小秀才前途无量,她想嫁给小秀才将来做官太太。 “方意整天盯着那小秀才,终于让她抓到机会接近对方,那日私塾休沐,小秀才的家人也都去走亲戚了,家中只剩下小秀才一人,那天夜里,方意便像昨天晚上一样,拿着梯子翻墙进了小秀才的院子。” 宋长乐口齿伶俐,不带喘气的往下说:“那小秀才没有大哥那般有定力,也没大哥洁身自好,总之那夜就被方意迷惑住了,孤男寡女血气方刚,当天夜里就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这次之后,方意便时不时约小秀才出来约会,小秀才尝过滋味,自是受不住勾搭,脑子里整天想着那点事,读书都没了心思。 一来二去的方意成功和小秀才订了亲,虽说二人无媒苟合,行为不检点传出去肯定被人唾液星子淹死,好在二人亲事订下,还定好了嫁娶的吉日。 “只不过二人订亲没到两个月,小秀才家就出了变故,先是祖父母相继病重,花了一大笔钱医治,后又要花钱安葬老人,这还没完,两位老人过世没几个月,老秀才又病重,花光家中所有的钱都没治好,没拖多久老秀才也过世了。 小秀才家道中落,还欠了一屁股债,方家不但没有帮上一点忙,方意看到小秀才如此落魄,觉得对方已不能再让她过上好日子,便想退婚。“ 那时候方意已经怀孕两个月,她偷偷去医馆抓了药来吃,打掉腹中的孩子,这事好巧不巧被小秀才知道了,小秀才在方家大闹了一场。 但方家都是些什么人?小秀才斗得过他们才怪。 方家强势退婚,但只退了五两银子聘金,其他布匹首饰还有吃的那些东西都不肯退,甚至不承认收了那么多好处。 小秀才的娘得知方家的所做所为后,气的当场吐血,之后便病重倒下,一直缠绵病榻。 “那秀才娘气不过,即使病重也要想办法把方意做的丑事散播出去,没多久方家村和整个厢东镇都知道方意半夜爬墙勾引小秀才,与小秀才私下有了肌肤之亲,还怀孕打过胎,自己上赶着谋划来的亲事,见着小秀才家出事,欠债了又毫不犹豫的退亲,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听到这宋老太扶着额沉声道:“七七你给我矜持些,这些话怎么能由你一个小姑娘说出来,让别人听见该怎么说你?” “奶,家里没外人,都是自己人,别人不会知道的。”宋长乐笑嘻嘻道。 “行了,你一边坐着别捣乱,剩下的我来说。”二郎把信抢过来,瞪了七七一眼。 宋老太和叶孝元两口子都倒抽了口凉气,“还没完?” “没那么简单,奶,爹娘你们以为那方意是吃素的……”宋长乐刚起了个头,就被宋英娘赏了个爆栗子。 “七七安静点,我来说。”二郎蹙着眉开始翻译信里的内容。 与小秀才嫁亲不到一年,方意又瞧上了镇上一个王姓大户人家,这户人家虽是个商户,却是厢东镇第一首富,非常有钱。 方意瞧中了王家的嫡长子,这位王公子性子有些木讷,一点不像王老爷精明圆猾,反而有些老实的过头。 “王公子刚弱冠,十八岁时便已成亲,只是大少奶奶成亲两年肚子都未有动静,那大少奶奶听说也是个温吞老实的性子,按理王大公子性子木讷该挑个精明些的媳妇才是,但王老爷与王夫人怕儿媳妇太精明,大儿压不住受欺负,便给选了个好掌控的。” 二郎越说眉毛蹙的越紧,“后来方意盯上了王公子,趁王公子独自住在外面的宅子时,故伎重施,拿着梯子爬墙进了王大公子的院子,王大公子被方意迷的神魂颠倒,二人当晚就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众人:…… 二人后来就打的火热,方意干脆就住到了王公子在外面的宅子里,成了他的外室,做外室虽然丢人,但方意自己愿意,王公子出手很大方,看在银子的份上,别人说什么闲话方家人也不在意。 然而没过多久,王公子在一次走商的时候遇到了土匪,被人打断腿,还伤到了传宗接代的命根子。 恰逢此时方意又又怀孕了,王家人的意思是让方意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少不了她的好处,若她能生下儿子,到时王家会给方家八百两银子。 看在银子的份上,方家人自然是非常欢喜,也同意让方意把孩子生下来。 偏方意是个不安分的,她怀着孩子居然还悄悄与外面认识的小郎君私会,那小郎君家中贫困,娶不起媳妇,但人长得眉清目秀,方意也不知怎么与对方勾搭上的。 王家也是,瞧不上方意那样的货色,既想让人把孩子生下来,又不愿接她去王家养胎,还让她在外面住着,也没派个信的过的下人盯着,才让方意有机会乱来。 “有一次方意与那小郎私会时,做的太过火,把孩子给整没了,这可把王家给彻底惹毛了,虽说王家还有精明的二公子,但王大公子却断了香火,王老爷夫妇一气之下就找来一群人要打死方意。” 就在方家被王家整的快走投无路时,突然有一位神秘中年男子出现,不但帮方家解决了与王家的恩怨,还带去了天大的好消息,方老太太的娘家侄子找到了,还在京城做了候爷。 “你们在厢东镇,甚至县城府城都不能待下去了,等我离开后,王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这次的事方大姑娘着实做的太过,王家就算不会再与方家计较打掉孩子的事,但方大姑娘做的那些事,肯定会被传遍整个府城,乃至每个县城与村庄的角落。” 神秘男人没说错,方家人后来出门都会被人扔臭鸡蛋,扔烂菜叶,被人谩骂,甚至被群殴,厢东镇真的没法继续待下去。 何况方家人本就是贪婪的性子,听说神秘男子会提供马车,到了京城还会安排住处,方家一分钱不用花就能上京,跟有权有势的候爷认亲,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方意是个惯犯,是个作风严重有问题的人。? 第249章 方家非走不可 这事把大伙听的都是一愣一愣的,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好,连宋长乐这个现代穿来的人都觉得方意太渣,实在不像话。 “这事需得谨慎处理,暂时就当作不知道,等方老太太去了,再把方家人送出京去,绝不能让方意影响了候府的名声。”宋老太当机立断。 叶孝元点了点头,“就按娘说的办,这个方意先关着,其他人就先待在桃花院,派人看着,不准他们出去蹦达,没得又惹出祸端来。” 于是叶家的家庭会议结束后,方家众人被看管在桃花院不准离开,方意被绑着关到柴房,除了吃饭上茅房,嘴都是被堵住的。 “娘,你可得救救我们,叶家人是想让我们死啊,把我们当犯人一样看管起来,连院子的门都不准出去,这还是亲戚吗?分明是烂心烂肺的恶人啊。”方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个不停。 “还有大闺女也不知被他们关哪去了,娘你若是不说句话,咱真的要全死在这了,英勇候府欺人太甚。”周岁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寻死觅活的。 床上老太太吃力的睁开浑浊的双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似是体力不支,又闭上眼什么都没说。 “爹娘,你们别喊了,奶奶病的这么重,让她好好休息,要是病情又加重了怎么办?”方若心疼奶奶,忍不住劝了一句。 她不吭声还好,她一说话周岁花就从地上蹦起来,对二女儿又捶又拧的,“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知道指责我和你爹,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说,还要拖后腿,白养你这么大,早知道这么没用,刚出生时就该把你扔尿桶里溺死了。” 方若不敢再顶嘴,她娘是不能劝的性子,越劝越来劲,能把她打个半死,指不定待会儿还要拉着她爹一起加入男女混合双打。 “昨晚上大姐拿着梯子出去了,恐怕事情没成,倒把候府的人给惹恼了,所以今天我们才会被看管着不准出院子。”方浅语气幽幽的提醒。 “什么?大丫头她又爬墙去了?”周岁花打人的动作一滞,很快又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我命苦的女儿哟,咋就碰不上一个靠谱的儿郎,一个个都来辜负你,把你害到那般田地,以后可咋办哟?” 在周岁花的眼里,方意没有错,她为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谋算,去争取是人之常情,大闺女就是运气差,每次碰到的男人都是倒霉鬼,等不到成亲就出事,害她闺女没法享福。 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臭男人没用,怪不得她女儿,是臭男人的错。 方宣性格憨厚,他听着母亲这样乱嚷嚷觉得不妥,便劝道:“娘你少说两句,莫让外人听了去,大姐的那些事不是啥体面事,传出去咱家一家子都要没脸。” “你闭嘴,儿啊,爹娘就你一个独苗苗,爹娘没本事,没法让你过上好日子,只能靠你三个姐妹了,你大姐那么拼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嫁个好人家,以后有能力补贴娘家,你大姐的想法是好的,就是遇人不淑,别人可以说你大姐万般不好,但你却不能啊。”周岁花说的振振有词。 方宣嘴笨,一时竟是无言以对,心中却在苦笑,大姐做的那些事让他们一家子在厢东镇无法再待下去,谁见了他们家的人不是一口唾液呸地上? 日后就是大姐真的攀了高枝,飞黄腾达了,他都不想沾她的福气,他没脸理直气壮的靠卖姐姐过上好日子,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不然能被他娘喷一脸,再撕咬捶打一顿。 “候府的那些个少爷,咱就别打人家的主意啦,咱若不起,还是快点搞到钱是正经。”方浅都快烦死了,眼下只能靠奶奶了,她瞥了床上的老太太一眼,越发觉得气闷。 “奶奶,等候府的人过来看你的时候,你就赶紧跟人家说,让他们给咱一笔银子,不然咱们日子没法过。”方浅噘着嘴抱怨。 半晌床上的人也没吭声,方剑也恼了,用力推了下老太太,“娘,成不成的你说句话,你就我一个儿子,真忍心看着我和孩子们受苦?” “唔,”老太太发出难受的口申口今声,嗬嗬了半晌才说出话来,“大丫头……没教好,要,好好教,都是她害的方家,阿剑你要好好教她。” 方剑眼里闪过不耐,但不敢表现出来,语气尽量温和道:“娘,儿子知道了,候府现在怕是已经知道了大丫头以前的事,他们会不会为了保全名声把咱灭口了?” 真是越想越害怕。 “……你们先别嚎,安静等着,等孝元来了,我和他说说,不会让你们死的。”方老太闭了闭眼,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因为这几句话而消耗怠尽。 三日后,方老太太在半夜里咽了气,当时是方宣和方若在她床边伺候,但二人也不知道老人家是何时咽气的,姐弟俩醒来时都懵了。 叶孝元把方老太太风光下葬了,丧事办完,便把方剑一家子找来。 “等满了七你们就离开京城,我已经让人找好了一个小镇,你们去那里生活,介时我会给你们一些银子,镇上也会置办一个三进的宅子和一家店铺,以后就别再来京城了。” “不是,我娘一下葬,尸骨未寒你就要赶我们走?”方剑一脸不敢置信,用‘你有没有良心的’表情看着叶孝元。 “原本姑姑还有两个多月可活,结果你们这些不孝子孙非要气她,害她提前走了,这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你倒是好意思跟我呛声。”叶孝元绷着脸,语气冰冷道。 “这事怎么能怪我们呢,是大丫头不懂事惹的娘没脸见人,你若是怪就怪大丫头,怎么能一棍子打死我们全家人?”方剑毫无心理负担的把锅甩到大女儿一个人身上。 因为给方老太太办丧事,方意便没再被绑起来关着,现下站在方周氏身旁听到她爹的话,顿时脸色从青转白又从白转紫。 但这几天她被关怕了,所以这会儿不敢随意出声,只能恨恨的瞪了方剑的后脑勺一眼。 “你女儿犯的错,你这个做爹的就一点责任都没有,若不是你没教好她,她会变成这样?”叶孝元不欲多提方意的事,羞以启齿。 “送你们离开是老太太生前同意的,若不是姑姑求情,我不可能做的那么周到,还要派马车送你们到地方,又要置办房子铺子的,否则直接给你们一点银子赶出京城便是。” 听这语气,方家是真的不能再待在京城了,否则候府就不管他们死活,还可能会暗地里整他们。 方剑咬着牙根问:“那依表弟的意思是想送我们去哪个府城落脚?” 叶孝元:“安河府,溪平镇。” 方剑一脸茫然:“那是什么地方,离京城远吗?” “坐马车只要二十天便能到,那里很太平,也比较繁荣,是个不错的地方。”叶孝元语重心长的解释。 “不去不行吗?”方剑还在垂死挣扎。 “必须去,否则方家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还可能会挨打。”叶孝元不容置疑的宣布。? 第250章 疯癫的老头 为了能拿到银子,方剑和周岁花暂时不敢耍花样,但方意和方浅却心思活络,还想着怎么才能留在京城。 方意甚至怂恿方浅,“三妹,等拿到银子,咱们悄悄藏起来一部分,然后躲起来,等爹娘他们出了城走远了,咱再从长计议。” 方浅垂着眸,低声说:“只怕藏不住,大姐,要回来也不能急于一时,爹娘也不会把银子给我们,还是等出了城,路上大家都松懈了,再想办法搞银子回京。” “三妹想的周到,那就听三妹的。”方意心安,有三妹与她一条心事情就没那么难办。 前院,二郎听完叶一的禀报,冷笑一声,“让久叔派几个机灵的,擅长隐匿的护卫跟着方家人去安河府,绝不能让方意和方浅返京。” 方意和方浅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想半路拿着银子回来,打错算盘了。 方老太太满七后,方家人不得不离开京城。 方剑和周岁花很郁闷,二郎带着几个弟弟亲自送他们出城,到了城门口才肯把装银子的匣子交给方剑。 方剑一看匣子那么小,顿时心凉,语气僵硬的质问:“这么轻,到底给了多少银子,太少的话,怎么够我们生活?” 六郎重重哼了一声,“你们家这么多劳力,有手有脚的,没钱了自己不会去挣,溪平镇那边有间铺子就是给你们做生意维持生计的,怎么老想着让别人白送银子,要不要脸啊你?” 要脸做什么,脸面哪有银子重要,只要能给他银子,他可以把脸贴在地上摩擦。 六郎看见方剑那厚颜无耻的神情顿时气结,“快走,再不走银子收回。” “走走走,我们马上走,那个还有一事,”方剑笑的一脸奸诈,把车夫一推,“这两辆车我和宣儿能赶,用不着车夫。” 站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二郎这时气笑了,“你们父子俩知道安河府怎么走么,还是想半路改道去别处?简直胡闹,不就是想要马车么,到时候马车会留一辆给你们,必须让车夫送你们去溪平镇,别耍花花肠子。” 说到这二郎手一挥,几个牵着马的护卫走过来,二郎指着那几人道:“让这几个护卫一同护送你们,直至你们平安抵达,走,路上的消费护卫会结算。” 方意和方浅对视了一眼,神色莫测,眼中隐有懊恼闪过,有护卫跟着她们还怎么半路脱身? 二郎:呵,可不止这几个明面上的护卫,暗中跟着的还有两个,想回京,做梦去。 待马车走出一段路后,方意迫不及等的让周岁花打开匣子看看里面有多少银子。 方剑在另一辆马车,他早就打开匣子看过了,里面有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四张,另有二百两现银,银票他自己收着了,现银给了他婆娘保管。 “看啥看,就二百两,这些钱一分不能动,得留着以后吃用。”周岁花没好气的瞪了方意一眼,显然是嫌银子给的太少。 “候府也忒小气了,之前那个值一千两的铺子也不给咱了,把我们全部赶到人生地不熟的乡下去,这跟流放有啥区别?只给二百两现银,抠死算了。” 方意骂骂咧咧的叨叨了好一会儿,骂完又问:“只有二百两现银么?银票给了多少?” “不知道,问你爹去。”周岁花心情非常糟糕,以前在厢东镇的时候男人还听她的,到了京城开始那死鬼就咸鱼翻身,再不受她控制了。 “现在你们爹翅膀硬了,攀上了个候爷亲戚,跟我说话都用鼻孔对着我,还成天对我大呼小叫指手划脚的,原以为他有多大能耐,能从候府捞到多少好处,结果就这?” 方浅听着母亲与姐姐的对话,脸色越来越沉,她垂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眼里的阴鹜和不甘。 半路无法脱身,倒是可以等个半年一载的再上京,只是溪平镇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她和大姐两个姑娘家多有不便,也增加了更多危险。 她瞥了一眼方意,而且大姐是个受不住寂寞,脑子有些抽风的存在,鬼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不会又瞧中了哪个小郎君,再高出什么丑闻来? 烦死了,为什么她是方家的女儿,为什么她不是候府的千金,如果她的身份能和宋长乐调换就好了。 方浅开始异想天开。 “阿嚏。”宋长乐此时刚下马车,来到离城内最近的庄子,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宋长乐揉了揉小巧的鼻尖,有些漫不经心道。 立春接话道:“小姐,还能有谁啊,肯定是方家那些人,他们那么贪心,指定是嫌银子少呗,少不得一路上骂骂咧咧。” 有道理,宋长乐毫不在意的轻笑出声,方家再能蹦达又如何,让他们走,他们敢不走? 不过就是当初怂恿方家人上京的那个神秘中年男子没有找出来,也不知道那厮回头会不会又给方家出馊主意? 这事不能姑息,还是得继续查,定要把幕后之人揪出来才行。 “我不走,你们休想赶我走,我死也要死在这。”此时不远处一个衣裳褴褛的老头嗷着嗓子,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另一个衣着端正的中年男人支使两个老实汉子,把老头架起来扔出去,“于老头你莫要再无理取闹,若不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早让人把你打一顿再扔到乱葬岗去了。 庄子上早就不需要人养鸡鸭牲口了,现下庄子换了新主子,你赶紧走,别再惹事生非,小心老命不保。” 被称作于老头的人又在地上滚了两圈,干嚎着哭唱,“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我媳妇儿子都在这儿呢,我不能离开他们。” “胡说八道,又发癫,这样的话少嚷嚷,若是让主家听了去,又要打你一顿。”庄头一脸无奈,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并没有真的拿于老头怎么着。 宋长乐看了一会儿,带着两个丫鬟上前询问:“你们这是在闹什么?这位老伯是遇上什么事了?” 庄头一懵,看着宋长乐问道:“您是?” “我是英勇候的女儿,今个过来庄子上看看。”宋长乐爽朗道。 “原来是小姐,见过小姐,”庄头很是恭敬的作了一揖,随后便解释起来,“于老头是庄子上的下人,最开始是负责养家禽牲口的,后来庄子换了几回主人,没人要他养鸡鸭牲口了,让他干别的他又不肯,赶也赶不走。” 庄头说话时犹豫不决中带着欲言又止,神色很是多变复杂,宋长乐看的稀奇,这庄头明明想为于老头说情,偏话又说的不清不楚。 这是试探她的脾气呢? “庄头有话直说,不用支支唔唔,看样子于老头是个有故事的人,也有些本事,不然庄头怎会想护着他?”宋长乐笑意盈盈,指了下前面的院子。 “咱们去院子里说话,把于老头也带上。” 那两个汉子想去攥于老头,于老头却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骨碌跪在宋长乐面前颠三倒四道:“小姐,小姐留下老头子,老头子可会养鸡鸭鹅这些家禽了,我还会养鸽子,牲口也会养,你搞个养殖场,于老头帮你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宋长乐挑了挑眉,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庄头。 庄头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冷汗,“于老头你作死啊,怎可冲撞小姐?” “无妨,本姑娘没那么脆弱,这于老头说的可是真话?”宋长乐来了兴致,她还真有打算搞个养殖场,毕竟做罐头需要大量鲜肉提供。 庄头一脸艰难道:“于老头对每一任庄子的主人都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没人愿意用他,他,他脑子有问题,时常会发疯病。”? 第251章 怀才不遇 “为什么会疯?”肯定是后来才疯的,若一开始就是疯的,庄子主人怎么可能会用他? 不等庄头回话,于老头突然跳起来大骂,“我没疯,你们才疯,你们全是疯子。” “你们两个把于老头带到外面去,”庄头吩咐完,赶紧跟宋长乐解释,“小姐,于老头受不得刺激,接下来的话他听不得。” 宋长乐不置可否,算是默认庄头的行为。 庄头又进屋特意泡了壶茶出来,要给宋长乐倒时,宋长乐摆了下手,“不用给我倒茶,我自己带了水袋。” 语音刚落,立春便把水袋递过去,水袋盖子一打开,空气中就能闻到清香好闻的味道。 宋长乐喝了一口,笑着说:“这是我自己做的果茶,好喝又滋养,今日来这边庄子,正是因为听说以前这里种过满庄子的果树。” 庄头笑的有些勉强,他管理的这个庄子以前确实种过果树,只是后来管理不善又全给砍了,庄子上的佃户没有擅长种果树的。 “小姐是打算在这里重新种上果树?”庄头忍不住抹了把汗。 宋长乐瞥了庄头一眼,笑道:“先不说这个,你跟我说说于老头的事。” 庄头垂着头应‘是’,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我和于老头是同村人,他比我年长十几岁,在我十岁那年老家发生地龙翻身,死了很多人,大家活不下去了,不得不逃难,我的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活着,于老头是我的邻居,逃难那会儿我就辍在他家身后。 于老头家只剩下他和他爹两个人,发现我一直跟着他们,便好心将我带上,我们老家在西北贫脊之地,刚开始也不知道该逃往何处,于老头的爹说京城繁华,都是皇亲国戚和有钱人,来京城就算乞讨也能活下去。” 庄头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就感慨万千,莫名的心酸,“可事实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我们好不容易挨到京城,刚来就被人骗了,卖给了人牙子,再被人牙子卖给了大户人家做奴才。”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他们三人没有被分开卖,而是被卖给了同一个主子,后来又被安排到同一个庄子上干活。 “于老头那会儿将将二十多岁,当时那位老爷是搞养殖的,于老头在养殖方面展现了非同一般的天赋,他养的家禽和牲口很少会生病,损失率小,而且每只每头都肥壮有肉,帮那位主子挣的盆满钵满。” 那位老爷是个商户,脸上总带着和善的微笑,平时对下人挺和气的,商户老爷对于老头很满意,挣了钱也没亏待于老头,竟是把府上的一个三等丫鬟许配给于老头,还另外赏了二十两银子给他。 次年于老头的媳妇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把于老头父子都乐坏了。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年,于老头负责的养殖场突然发生了鸡瘟和猪瘟,一夜之间所有的家禽和牲口都快死光了。 主家损失惨重,平日里总是面带微笑的老爷变得面目狰狞,把庄子上所有下人都抓起来打板子。 于庄头想起当时的情景,现在整个人都还会打颤,“那时我才十六岁,也挨了打,庄子上干活的人都没逃过一顿毒打,所有人都挺过来了,最严重的也只是瘸了腿,只有于老头的老婆儿子没扛住,当场就断气了,当时他儿子只有两岁,也没能逃过一顿毒打,商户老爷心真的狠呐。” “于老头和他爹捶胸顿足,足足哭了三天三夜,但人死不能复生,当时两个席子卷着一大一小就抬到乱葬岗挖坑埋了。“ 过了一个月,主家那边又说查出对养殖场动手脚的人了,是那商户老爷的后宅原配与小妾们斗法,其中一个宠妾嫉妒原配的嫡子总是压过她的庶子,当时这庄子分在嫡子的名下,宠妾暗恨庄子太赚钱,有心给原配和嫡子一个教训,便故意让人往养殖场放得了瘟病的死老鼠。” 总之最后背锅丧命的都是奴才们,主子们除了损失钱财,人一点事没有。 “当时于老头得知真相,冲动之下差点拿着菜刀去砍了那个斗法的宠妾母子,我和他爹拦住了,没让他去送命。” 庄头抹了把脸,嗓音艰涩道:“那之后于老头就有些神智不清了,时尔清醒时尔疯癫,就这么挨了几年,终于这庄子的主人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抄家砍头,家眷被流放,庄子也易主了。 换主子没多久,我也娶了妻,并有了自己的孩子,于老头总是瞪着我的儿子直勾勾的看,时常把我媳妇吓得半死,就怕于老头发疯把孩子怎么了。 于老头却像是知道我媳妇心里想什么,总是神神叨叨的说,‘我就看看,不碰你的小崽子’,我也有儿子,我自己有儿子。” 再后来,庄子前后又换了几回主人,当初的小奴才成了庄头,性子越来越稳重,也能关照着于老头,于老头的爹过世再没人管着于老头了,他越来越疯,也不干活,整天上窜下跳,若不是于庄头养着他,于老头怕是早饿死了。 “上次有个管事的过来庄子上看见于老头,怕他冲撞了主子们,便让我把他赶出庄子去,我在附近的村子给他租了一间屋子住,每日让我大儿子给他送饭,可他就是不肯住别处去,一不留神就溜回庄子里来了, 他在这住了几十年对庄子的地形都熟透了,防不住他,他总能找到地方钻进来,我也是拿他没办法,还请小姐莫要怪罪。” 宋长乐喝了口果茶,眉眼弯弯似乎心情不错,立春立夏都了然,小姐总是烦找不到乐子,无聊透顶,如果有人给她讲故事,她就听得津津有味,不管故事是真的还是编的,她都乐意听。 “所以于老头很有养殖天赋,并且他一直想重新管理养殖场,但因为他得了疯病,所以没人愿意相信他,于老头怀才不遇。”宋长乐抓住了重点。 庄头有些不坚定的点了下头,于老头已经几十年没干活了,谁知道疯疯癫癫的他还能不能搞好养殖场? 宋长乐爽朗一笑,“无妨,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于老头有能力有技术,这点不可浪费,得利用起来,不过也不能全权交给他负责,谁让他疯了呢。 接下来宋长乐跟着庄头去参观庄子,随后她大手一挥道:“这边的山坡明年全部用来种果树,坡脚下就种棉花,另一边原来种麦子的,明年改种花,各种鲜花,我有用处。” “那些佃户怎么办?”于庄头一听到种果树就头晕,再听到种棉花和种鲜花就更晕了,他只擅长种麦子和黍米。 宋长乐来之前心里就有章程,“到时候你只要负责管理庄子上的人就行,那些佃户可以来帮忙打理果树和花草,不会没关系,有师傅会教,明年若是想继续种地,那就只能另找别处了,你这几日就寻个时间跟那些佃户说清楚,若是订了契约的,我会按字据上的条款赔偿。”? 第252章 不合群是会被弹劾的 三个庄子的庄头,叶家都派人分别调查过,除了这个于庄头,其他两个庄子的庄头都有问题。 没什么能力,瞒着主家私下压榨佃户倒是很在行,一个两个吃的满脑肥肠,其中一个居然还纳了小妾,小日子比地主老爷过的还滋润。 前几日那两个庄头已经发卖了,换了信的过的人顶上,只有于庄头被留了下来,不过于庄头并不清楚这件事,宋长乐说了他才知道。 看完庄子,宋长乐就回去了,翌日又要开始寻铺子,大朗先前倒是置下几个铺子,但宋长乐想买一个自己的铺子,她手头有钱,自然要多置办些不动产。 不知不觉叶家已经来京城快半年了,眼看着就要进入年关,但英勇候府的人一直很低调,不管是候爷叶孝元,还是候夫人与宋老太都没有参加过任何勋贵的宴会邀请。 大朗倒是与京中众人交情尚可,但二郎一众兄弟也是没怎么与京中其他公子哥接触。 众勋贵觉得英勇候府架子太大,目中无人,仗着对太上皇有救命之恩,谁也不放在眼里。 于是御史都开始弹劾英勇府众人了,罪名就是狂妄自大,目无王法,气焰嚣张云云。 叶长安听得都当场一愣,差点气笑了,英勇候府的人想低调生活,不习惯逢迎做戏也有错,这也能成为御史弹劾的理由? 朝堂上叶长安也是户部左侍郎一人舌战众人,却不落下风,愣是把那些针对英勇候府的官员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建元帝坐在龙椅上看戏,等臣子们都吵完了,才威严发话,“英勇候府初来乍到,对京中不熟悉,候府也有许多庶务需安排,众爱卿多多体谅,莫要抓着这些小事不放。” 皇帝都说是小事了,官员们自是不好再置噱,何况他们也说不过叶左侍郎,今日还是趁着太子不在他们才敢上奏弹劾,若太子也上朝,恐怕更要被喷的无地自容,当场跪下认错求放过。 下职后,大郎与家人说起御史弹劾一事,众人皆是愣住。 宋长乐最先骂出声,“离谱,这些官员是太闲了不成,不合群也能作为弹劾的罪名,脑子有坑?” “这还有逼着人去参加宴会的?我就是不去,爱弹劾不弹劾,看他们能拿我老太婆怎么着?”宋老太一脸倔强。 她就是一乡下老太太,大半辈子在地里刨食,人又长得特别高大,以前在小柳村就和别的老太太玩不到一起,京中那些老夫人更不可能待见她,她才不去找不痛快。 况且她性子不好,若是听到别人说她坏话,或说家中其他人的不是,她约莫会忍不住对人动手。 叶长安温润的俊脸上有些为难,只听他低声道:“下朝后圣上把我叫进御书房单独说话,大概意思就是让我们家多与其他官员或勋贵来往。” 至少要有几家关系较好的,不能一家都不来往,太特立独行传出去确实名声不太好听,虽然都是小事,但御史台闲着的时候就喜欢揪着小事嚷嚷蹦达,伤不了筋骨却格外烦人。 “那过两天大公主办的赏花宴我走一趟算了,省得再让人抓住话柄。”宋长乐啧啧称奇。 “七七确实应该多与贵女们多走动,不管你是想做生意还是将来要做太子妃,与大家搞好关系都很有必要。”六郎老神神在在的说。 宋长乐用审视的眼光看向六郎,“六哥你不会从明日起专门找纨绔子弟一起鬼混?” “他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宋英娘剑眉一挑,严厉的瞪着六郎。 六郎:“?”纨绔子弟怎么了,又不是所有的纨绔都是坏人。 但在宋英娘的眼神警告下,宋长玉不得不出声保证,“娘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宋英娘这才收回视线,看着叶孝元道:“相公,咱们以后也适当的参加一些宴会邀请,说起来咱们候府也该宴请一番京中众人,至少也要互相认识一下。” “我们之前拒了所有帖子,这回轮到咱送帖子恐怕也是被拒的份,到时若是没有人来岂不是尴尬?”叶孝元苦笑。 宋长乐一想到那凄凉的场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看来咱们英勇候府真是不会做人,连一个朋友都请不来,到时候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喽。” 叶长安深深的看了七七一眼,面上露出一个浅笑,嗓音温润如玉,“到时候只要太子殿下发话,再亲自来一趟候府,谁敢不给面子?” 想巴结攀附太子的人多了去了,只要太子给候府撑腰,还怕请不到人? 宋长乐嘻皮笑脸道:“若是太上皇在京中,就更无人敢给英勇候府下面子,一个个不得上赶着奉承,咱们靠山这么硬,不怂。” “也不能总想着靠太子靠太上皇,咱们自己也要争气,总是拖后腿像什么话?”宋英娘汗颜。 “我在户部与同僚关系也尚可,还是有几个交好的。”叶长安没说的是,还有几家闲散候爷与一些家中有适婚闺女的都对他印象很好,明里暗里表示想挑他做女婿。 不过叶长安暂时并未成亲的打算,所以都拒绝了,但那些人并没那么容易死心,还是时不时跟他示好。 “那就这么定了,过两天我去大公主府参加赏花宴,腊月前候府随便找个由头办宴会,给全京城的官员勋贵都发帖子,至于他们来不来的不重要,礼到了就行。”宋长乐歪头看着她娘,用眼神询问。 宋英娘瞥了她一眼,不咋上心的出声,“行,那就这着,回头让吴嬷嬷和林嬷嬷把府中丫鬟们的规矩都抓紧立起来,没得到时候又让人笑话,七七特别是你,宫中礼仪尽快学好,你的身份最受关注,可别丢了太子殿下的脸面。” 宋长乐肩膀一垮,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哦,知道啦。” 很快到了赏花宴那天,宋长乐打扮颇隆重,谨记宋英娘交代的,不能给太子丢脸,定要把众贵女给压下去,莫让他人抢了风头。 连立春和立夏也好生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最漂亮料子最好的衣裳,首饰也是款式最新颖最好看的。 “我有点紧张,一想到待会要面对那么多贵女,心里就发虚。”立夏实话实说。 立春面上淡定,其实心里也没底,“听说京中贵女的丫鬟都是从小开始教养的,个个拿的出手,厉害的很,我和立夏不知道能不能应付。” 两个丫头会这么想,主要是因为宋长乐那里有不少关于宫斗的画本子,都是她无聊的时候自己写着玩的,最开始的时候是打算拿去书肆卖钱的,但她一直不缺钱,便歇了靠定画本子挣钱的想法。 毕竟写画本子费心费力,挣的也没有做生意多,偶尔写一写权当作练字,然后就收获了四个脑残粉。 就是她的四个贴身丫鬟,立秋立冬不识字,立春立夏便耐心教她们,或者干脆念画本子给她们听,四个小丫头特别迷那些宫斗剧情。 所以立春和立夏坐在马车上就开始如临大敌,已经脑补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也想好了好几种补救方案。? 第253章 我们才是一路人 “莫慌,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宋长乐仗着有瞳术傍身稳如老狗,任何小把戏都别想逃过她的眼睛,谁想对她出手先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能耐。 见宋长乐如此镇定,立春和立夏心中一定,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打气。 不多时便来到了公主府,说起来公主府与英勇候是同一片区的,不过这地方大,坐马车也要两刻钟才能到。 宋长乐不等立春和立夏先下去扶她,就自顾利索的跳下了马车,把两个丫头给急的直叨叨。 “小姐你又忘了夫人怎么交代的,你得让我和立夏先下马车,然后你再搭着我们的手下来,不能像刚才那样。”立春面色一肃,噘着嘴气鼓鼓的。 立夏也在一旁帮腔,还谨慎的打量了下四周随后压低声说:“小姐,今天来了许多贵女,若是让她们看见你那么豪迈肯定会笑话你没有淑女的气质。” 宋长乐不服气,捏着嗓子道:“本姑娘哪里没有淑女气质了,最有气质的就是我。” “那你待会儿少说话,就保持微笑,记住走路要迈小碎步,不能像平时一样大跨步,出门前吴嬷嬷和林嬷嬷特意交代过让我和立夏要随时提醒你,小姐你可别让我们难做啊。”立春近乎哀求道。 “是啊,小姐你就心疼心疼我们,不然回去后吴嬷嬷和林嬷嬷肯定会罚我们的。”两位嬷嬷整天一副晚娘脸,对谁都很严厉,对小姐这个正主却堪称和气。 小姐若是不肯好好学礼仪,受罚的就是她们做丫头的,两位嬷嬷是拿小姐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上皇在信里交代过不能委屈了姑娘,太子更是时不时会来候府串门,每次来都叮嘱嬷嬷莫要对七七太严格,她想学的时候就教,她若烦了就随她去。 吴嬷嬷和林嬷嬷经常在立春几个丫头面前念叨,“宋姑娘这样一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宫中礼仪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学会哦。” “不会,回去我和两位嬷嬷说情,让她们别罚你们,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宋长乐伸出双手一边捏一个,把两个丫鬟的脸都揉搓了一会儿才松手。 她身边的几个丫鬟刚到她身边时都是骨瘦如柴,脸上没有一点肉,后来慢慢养胖了,她最喜欢捏她们脸上的婴儿肥,觉得特别有成就感,都是她喂胖的嘿嘿。 “小姐,你又乱捏我们的脸,在外面呢,注意点形象。”立春又鼓起了脸,眼神甚是幽怨。 这时一道如泉水般清澈好听的嗓音传来,“宋长乐。” 谁叫她? 宋长乐回头看去,却见后面停着一辆低调不起眼的马车,一个容貌清丽的小丫鬟扶着一位清雅绝美的女子走下马车,接着轻移莲步朝宋长乐走来。 一身白衣打扮的跟小龙女似的仙气飘飘,几年不见当初的小姑娘如今长成了绝世大美人,容貌比起当年更为惊艳。 这么出众的容貌想忘都难,宋长乐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嗓音如银铃般悦耳,“原来是许姑娘,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许仙柔见到她似乎挺高兴的,嘴角一直翘着,说话声也越发温柔,“我平时很少参加宴会,这次也是听说你会来,我才特意过来见你的。” 这话让宋长乐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得意,她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没想到许姑娘对我如此挂念,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许仙柔矜持一笑,走近两步低声道:“主要是我这双眼睛看穿了太多,那些人都太虚伪,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所以不想与他们为伍,我觉得宋姑娘与我才是一路人。” 说起来到了京城后一切都比较安定,除了探路,平时宋长乐很少用瞳术,如今许仙柔突然提起,她顿时心中警惕,总觉得这女人目的不单纯。 “虽然你表现的很淡定,眼神清澈剔透让人看不清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我可不是一般人,我知道你在提防我,我早就不是当初的粉衣女了,如今的我看淡了一切,只想跟哥哥一起好好活着,别的不愿多掺和,更不会主动去惹事。” 许仙柔的哥哥如今也在朝中为官,担任翰林院编修一职,其实他早可以离开翰林院,不过许公子显然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 许是经历了家破人亡,全族抄家斩首的遭遇,许纯盛似乎看透了太多,他不求升官发财,只想与唯一活下来的妹妹平静低调的生活。 太上皇替许家翻案平反,并归还了宋家祖宅,赐了不少良田,虽说抄家时损失的钱财拿不回来了,但当初太上皇赏的银钱也够他们兄妹嚼用半辈子,何况他还有俸禄。 虽说俸禄不多,但省一省却也够用。 “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宋长乐不再与她打机锋,直接切入主题。 “你这人真是无趣,好歹咱们也算老相识,这么多年没见总该叙叙旧,加深一下情份再议旁的。”许仙柔嗔怪道。 “我喜欢直来直往,明人不说暗话,有事求我就爽快点,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宋长乐暗暗翻了个白眼。 “大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找个地方坐下说。”许仙柔态度有些讨好,让宋长乐疑心更重了。 二人正要给迎门的管家递帖子进府,身后又传来一道颇张扬的略带磁性的嗓音,“宋长乐,稍等片刻,我与你一块进去。” 看到沙漫花那一身在这个时代堪称曝露的异域服装,宋长乐抽了抽嘴角,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凑她身边来,就因为她会瞳术? “你和大公主关系那么铁,我还以为她会邀请你住在公主府呢。” 沙漫花深深的看了旁边的许仙柔一眼,许仙柔同样也注意到了她,两人用瞳术暗暗较量了一下,一时没分出胜负,便没再较劲,总不能在公主府的大门口打起来。 “大公主很热情的邀请我来她的府上住,但我没答应,还是住在驿馆更妥当些。”沙曼花轻启红唇,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双惑人的凤眼在许仙柔与宋长乐之间来回打量。 “看够了没,想问什么就直接点,扭捏个什么劲?”宋长乐轻哼一声。 “她是谁?”沙曼花有些嫉妒的瞪着许仙柔,眼前这个女子也会瞳术,美貌不输她,但气质和她却完全相反。 沙曼花是丰韵媚惑形的,精明中带着点复杂,许仙柔却清丽优雅,尤如菊花般高洁干净。 “她叫许仙柔,”宋长乐介绍完又抬了抬下巴指向沙曼花,“这位是西域国国师沙曼花。” 沙曼花凤眼一挑,低声说道:“看来我们很有缘分,不如找个机会互相学习切磋一下?” 这话是对许仙柔说的,宋长乐这个妖孽不是她能对付的,在黔州关的时候沙曼花就领教过宋长乐的厉害,自然不敢挑衅。 但许仙柔这种级别的,她觉得她可以赢,这个女人长得太漂亮了,还会瞳术,这激起了沙曼花的好胜心。? 第254章 大公主的死对头 许仙柔自然无法理解沙曼花的这种争强好胜的心,对于对方莫名其妙的敌意,却是不陌生,不是她自恋,实在是这些年她见过太多因为嫉妒而露出这种表情的女人。 对方长得也不差,实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妄自菲薄,要来嫉妒她,这是不自信的表现,亏她还是国师呢,就这点格局? “你那是什么眼神?”沙曼花意识到心思被看穿,还被对方轻视有些恼羞。 许仙柔淡定的移开视线,“我们还是先进去,莫要堵在门口挡着别人。” “可不是么,后面好几辆马车在排队呢,咱们堵住别人的去路显得很不礼貌。”宋长乐说着率先往府内走,门口的管家看了帖子便放行。 见状,许仙柔和沙曼花也不再针锋相对,先后跟着进了公主府。 三人刚进门,被下人引着来到后花园,却见商盈月远远的带着一众贵女往外走去,似是要去迎什么大人物。 宋长乐正纳闷大公主请了什么来头的大人物,这时一个贵女走过来说:“你们还愣着作甚,大公主的死对头马上就来了,赶紧跟着去撑场子。” 宋长乐三人:“?” 沙曼花扯了扯嘴角轻笑道:“就是上次说的什么前相爷的嫡女,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曾经的京城第一美女。” 所以商盈月这会儿就是忙着去比美呗,想像一下那个画面,二人站在公主府大门口像两只开屏的孔雀尽力展示自己漂亮的羽毛,谁也不肯认输,可劲了较劲,简直不忍直视。 宋长乐当场拒绝,“我不去凑这个热闹,你们想去吗?” “我还是在这等着。”沙曼花慵懒的往石凳上一歪。 “我有些走不动了,想歇一会儿。”许仙柔露出一个疲惫的眼神,淡定的坐下。 那位过来让她们加入的贵女此时狐疑的望着三人,“你们都是什么人,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们,你们有公主府的拜帖么,不会是跟着哪位贵女混进来长见识的?” 对方眼神鄙夷,似乎认定她们仨是身份低贱,没资格融入这个圈子,却强行想要融入的小丑。 宋长乐不想解释什么,这么没眼力见的人没必须与她多纠缠。 “白长了一双眼睛,没眼色的东西。”沙曼花高高在上惯了,忍不得别人轻视。 “你,你们给我等着,等大公主的事情处理完了本姑娘再来收拾你们。”对方瞪了三人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宴会还没开始就斗起来了,看样子今日会很热闹。”宋长乐意兴阑珊的评价,这就是为什么之前她不愿意参加类似宴会的原因。 不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跟争宠的大公鸡似的整天斗来斗去的真无趣。 “确实热闹,人多的地方是没法清静的,特别是女人多的地方。”许仙柔语气淡然的笑道。 “你也是女人,怎么?你还看不起女人?”沙曼花没事找事。 许仙柔淡淡的瞥她一眼,“莫要过分解读,不管女人还是男人都分蠢人和聪明人,我只与聪明人打交道。” “哼。”沙曼花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 许仙柔原本没想与她结梁子,但沙曼花咄咄逼人,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忽视,只好回头看着她,“这么不服气,处处看我不顺眼,看来今日不比出个胜负来你是不会罢休的,那我就成全你。” 沙曼花目的到达,立马站起来往旁边空旷些的地方走,“到这边来,莫要误伤到宋姑娘。” 算她识相,宋长乐满意的翘起嘴角,公主府的管事做事很细心周全,每个凉亭内都有瓜果点心和茶水供应。 “你们也坐下吃点东西,吃饱了才能放松,也有力气和人打机锋。”宋长乐半真半假的笑着说,招呼立春立夏。 “小姐,现在可不是在候府,我知道您对我们和气没架子,但在外面不能太随意,还是要注意身份的,做下人的怎么能与你平起平坐,让人看见得说我们没大没小,主仆不分,没规矩。”立春苦口婆心的劝戒。 “知道啦,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吃东西看戏挺没劲的。”宋长乐摆摆手,示意立春不用长篇大论,唠叨的她耳朵快长茧子了。 “我们就在旁边陪着您呢。”立夏小声安抚。 宋长乐不搭理她们了,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两个女人斗法。 二人没有傻呼呼的站着用瞳术比试,直接上手过招,打斗的同时借用瞳术辅助,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不管是武功还是瞳术二人都旗鼓相当。 宋长乐开始发散思维,眼神有些呆滞,也不知神游到哪个外太空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立春推了她一下,凑到她耳边喊她,“小姐快回神,大公主跟你说话呢。” 宋长乐这才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神无辜的看向面前的人,“咦,你比美结束了?” 商盈月脸色一黑,什么叫‘比美’?好,意思差不多,但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让人很尴尬的好不? “我都叫你好几声了,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商盈月幽怨的问。 “想,想阿昭啊。”宋长乐这话可没乱说,刚才她真的在想商昭,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人了,然后她就突然开始想他,想他在最近在忙什么,累不累,会不会危险? “不知羞。”商盈月自己脸先红,无语的吐槽。 “此言差矣,我又没想别的男人,我想我的未婚夫没毛病啊,不想才有问题呢。”宋长乐见亭子里没外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商盈月觉得她的话有道理,虽然还是直白的过分,但到底没再纠结,只道:“我要与那容非比试作诗,对对子,你也一起来。” “这些都不是我擅长的,别坑我,我顶多站旁边凑数。”宋长乐毫不在意的揭短。 “本宫比你强一些,但想要赢那个容非却也难,到时候你能不能用瞳术制造点小意外,把比试搅糊了?”商盈月低声怂恿。 难怪她会把其他人都挥退,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少出馊主意,我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施展瞳术,再说认赌服输,别忘了你的身份,输不起就别跟人硬比,大小了把第一美女的名头还给人家嘛。”宋长乐不以为然道。 “不行,本宫是绝不会把京城第一美女的美名让出去的,我不喜欢那个容非,她太讨厌了,绝不能让她太得意。”商盈月几乎咬牙切齿。 宋长乐好奇道:“她怎么得罪你了?” “她看不起本宫,话里话外暗示本宫是个草包,空有美貌却无才无德。”商盈月恨恨的说。 “这个容非如此傲气,她爹不是已经致仕,容府算是落魄了,她哪来的底气?”宋长乐觉得事情不简单。 说到这个,商盈月有些泄气,嘟着嘴小声道:“容相虽然致仕了,但他桃礼满天下,朝中好多大臣都曾是他的学生,他曾经资助过不少寒门学子,如今那些被他资助过的学子有不少都成了朝庭命官,或留京或外放,总之他的人脉很广。 虽然容相以前是保皇堂,但他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政务上也是兢兢业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皇祖父和圣上都挺敬重他,就算他致仕了,但没人敢对容相不敬,容非当然有底气。”? 第255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宋长乐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她眼睛一扫,发现许仙柔和沙曼花都往荷花池那边去了。 “对了,许姑娘和沙曼花切磋出结果没?” “打了平手,本宫让她们别打了,都来看本宫作诗,她们觉得功夫和瞳术都比不出结果,便也决定比才华。”商盈月说起这个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宋长乐也翘起唇角,“那我们过去,别让大家久等了。” “本宫是尊贵的大公主,让她们等一等也没人敢说什么。”商盈月挺了挺胸膛很是神气。 宋长乐大刺刺的朝她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在这杵着。” “本宫跟你一块过去,本宫能让别人等,却不能让你等,本宫得敬着你。”商盈月煞有介事的提着裙子紧跟在一侧。 “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宋长乐却是一点惊喜的表情都没有。 “你不用有心里负担,我是真心对你好的。”商盈月也不管她什么反应,自顾表决心。 宋长乐知道这丫的就是看在太上皇和太子的面上,才对她如此看重恭敬,想当初刚见面时商盈月如何敌视她的,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也不是记仇,她就清楚这丫头不是省油的灯,和她走的太近,没啥好事。 “大公主过来了。”其中一个贵女,也是商盈月的跟班大声喊道。 宋长乐停下步子低调的站在一旁,但商盈月不允许她低调,愣是拉着她上前来到人群中间。 “和诸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英勇府的千金,未来太子妃,也是本宫的未来皇嫂。”说完扫视一众贵女,那意思很明显,一个个的真没来拜见准太子妃。 宋长乐嘴角一抽,心里不喜这种场面,但面上稳的一批,她不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虽然只是浅淡的一个微笑,但足以惊艳在场所有人,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英勇候府唯一的千金,没想到对方长得如此清丽脱俗,一双眼睛晶莹剔透,眸中似有星辰大海,让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 就这样不说话站在那里全身都散发出不可忽视的灵气,难怪太子中意她,以前众贵女得知英勇候是农户出生,还纳闷太子那样惊为天人的存在,怎会同意太上皇的赐婚,娶一个村姑。 现在见到人了才知道,哪里是什么村姑,称她为仙女也不为过。 众人心思百转,虽然心中惊艳不敢置信,但面上却端的稳稳的,一个个都下意识挺直脊背,仰起下巴,似乎见到准太子妃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稳如老狗。 场面突然安静如鸡,没人说话,气氛逐渐尴尬,但宋长乐的心态就是,‘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宋姑娘,我早已久仰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商盈月的头号跟班在接收到前者的暗示后,立马上前打破安静,恭敬的朝宋长乐福了福身。 “这位是?”宋长乐自然没错过商盈月给对方递眼神的小动作,虽然这位跟班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胜在听话识趣,便也态度温和的接话。 “这位是通政司参议郑大人的女儿郑晴晴。”通政司参议官职五品,在京中只算个小官。 郑晴晴费了些心思才攀上商盈月的,对她马首是瞻,商盈月看她心思比较简单,连巴结人都做的明目张胆,生怕别人不知道,主要是特别忠心,所以对她颇为满意。 “郑姑娘客气了,长乐刚来京城,以后还要请郑姑娘多多关照。”宋长乐一脸和气,像模像样的出声。 “我自小在京城长大,对京中特别熟悉,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问我就对了,以后宋姑娘若是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郑晴晴笑呵呵的,性子简单很容易看懂,若她这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倒是挺合宋长乐的味口,她喜欢和简单的人打交道。 随后又有几个小官的女儿上前来搭话,全是商盈月的跟班,宋长乐意味深长的瞥了商盈月一眼。 真是个精明的丫头,找的跟班都是一群心思简单的姑娘,且父亲官职都不起眼的那种。 那些父亲官职高的贵女却不怎么往商盈月身边凑,与她关系似乎一般,这就很微妙,若不是商盈月刻意为之,那可能就是那些身份高些的贵女不愿巴结奉承商盈月,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有了小跟班的带头,其他贵女也开始上前说话,刚才虽然大家默契的想给宋长乐难堪,但也不敢做的太过,此时在大公主的死亡凝视下,她们不好再端着。 商盈月性子刁蛮任性,不太讨喜,京中贵女确实有意无意的避着她,但这次大公主递了帖子, 众贵女不好直接推辞得罪她,便出席了这个宴会。 “宋姑娘容貌出众,气质不凡,我们想见你一面都难得,正好刚才我们在准备作诗,为了让大家能更尽兴,不如宋姑娘先作一首诗让大家瞻仰一下。”一直黏在容非身边的贵女,嗓音娇柔的开口。 商盈月眼神有些凌厉的瞥了对方一眼,嗓音一沉道:“贺玲珑不说话会死吗你?” 贺玲珑轻蹙了下眉,大公主在京中生活了四五年也没啥长进,一怒就喜欢像个乡下泼妇般怼人。 “大公主怎么这么说我,我也是好意,宋姑娘初来乍到和大家都不熟,我担心她不好意思加入比赛,所以才提出让她先作诗,没想到大公主这般误会我。” 贺玲珑本就长着一张小白花般的脸,这会儿轻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模样看起来真是犹见我怜。 “我误会什么了?你倒是说清楚些,我怎么听不懂?”商盈月假笑一声,她是大公主,也是大商现下唯一的公主,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她可不会纵容。 贺玲珑小脸一白,刚才她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大公主仗着身份压她,现在还要逼她,气死了,可她也不敢直接跟这个混不吝硬刚。 但不说话也不行,她得罪不起大公主。 “不过是做首诗罢了,并非什么大事,大公主这般紧张,难不成以为宋姑娘也与你一般胸中无点墨?”一直未开口的容非,此时上前语气悠悠的维护贺玲珑。 宋长乐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嘴角噙着笑,确实是个大美人,声音也婉转动听,看她如此有底气,应该真的是位才华横溢的才女,不愧是公认的京中第一美女。 “容非你得意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你,太子哥哥是不会喜欢你的,他心里只有宋长乐。”商盈月得意的仰起下巴。 别人不清楚,她却知道容非为何处处看她不顺眼,这女人当初第一眼看见阿昭哥哥就一见钟情,还想通过她给太子哥哥送帕子送情诗。 商盈月又不傻,她早就明白太子哥哥的心里装了一个七七,哪还有别人的位置,她若是敢脑子抽风去送这些女人的玩意给太子,肯定会被太子哥哥痛骂一顿,最后还要受罚。 所以不用商昭发话,商盈月自己就把话挑明了,只是当时话说的有点难听,彻底把人得罪了。 容非显然是个记仇的,对商盈月很是厌恶,私下里没少在其他贵女面前说她的坏话。 当然容非是第一才女嘛,她不会蠢到直接说大公主的坏话,她都是非常婉转的暗示,让人抓不住把柄,却又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总之也是个非常不省油的灯。 第256章 遇见老乡了? 容非心里恨透了商盈月,但面上却一派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她轻笑着道:“大公主是怕了么,不敢比?” “我会怕你?呵。”论傲气商盈月从来不输任何人。 容非藏在袖子里的纤纤玉手紧紧握成拳,容家落势,父亲再有人脉有名声又如何,她终究高贵不过公主。 “宋姑娘觉得如何?”容非看向宋长乐。 宋长乐不接话,只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被别人安排,谁若是想让我听她的,可以,先过打赢了我再说。” “宋姑娘这话有趣,在场的姑娘们都不会功夫,如何能比武,难不成宋姑娘是因为不会作诗,只会功夫?”容非用帕子捂着嘴,似乎说了什么不该不说的话,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宋长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容非眼神微闪,竟不太敢与宋长乐对视,总觉得被对方看穿了心思,让她很不自在。 “宋姑娘莫要取笑我。”容非细声细语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宋长乐觉得她有些假,京城第一才女就这点气度,跟朵白莲花绿茶似的阴阳怪气? “今日可来了武将家的姑娘,不知可有会功夫的,有无兴致与我切磋一二?”宋长乐兴致不高,但说要比武的人是她,总不能不了了之。 “巧了,今日倒是有出身武将之家的贵女,可惜都是不会功夫的,从小娇滴滴的养着,一点苦头都未吃过,没法比。”贺玲珑这时又出声了。 宋长乐淡淡的瞥了贺玲珑一眼,懒洋洋道:“那就算了,大家还是作诗,那什么,容姑娘曾经是京城第一才女,还是让她先作一首诗让大伙开开眼界,其他人就先不要班门弄斧。” 容非:“……”呵,想看她出丑,打错算盘了,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是惊艳世人。 看容非如此自信,甚至有种傲视群雄的感觉,宋长乐也挺期待的,她是现代穿越来的,本身就不会作诗,穿越后又自小在农村长大,一心想着挣钱发家致富,哪有心思学作诗? 她自己不擅长,所以更欣赏有真才实学的人,那些会作好诗,写好文章的人都是她羡慕崇拜的对象,容非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宋长乐真的很期待她的现场发挥。 容非深深的看了宋长乐一眼,走到案桌旁,拿起狼毫笔,思付了片刻便开始下笔作诗。 许多贵女都围了过去,宋长乐就不去凑热闹了,诗作好了,自会供众人观赏,不急于一时。 “等容姑娘的诗作出来了,咱们再比。”沙曼花自信道。 许仙柔也不惧她,“我不急,到时候实力如何自会见分晓。” 宋长乐暗暗轻叹,不得了,一个个都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能人,只有她文化水平不咋地。 前世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可惜前世的学识在作诗方面完全使不上力。 “哇,好诗,容姑娘果真惊才绝绝。” “就是当世大儒也不过如此了?” 人群中爆发出惊叹,一个个都被容非的杰作惊艳了,宋长乐更期待了,古人的智慧和才华可敢小觑,想想那些名诗名句,流传了几千年都令人赞美向望,连不少老外都非常欣赏华夏文化。 “我来念给你们听,让大家都瞻仰一番容姑娘的杰作,这是一首与赏花有关的诗,名为《赏牡丹》。”贺玲珑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小脸甚是骄傲得意,时不时观察一眼商盈月和宋长乐的反应。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众贵女又是一阵哗然,有真的欣赏才华的,也有嫉妒容非惊世才华的,连商盈月都不得不承认,容非确实不愧是第一才女。 宋长乐却是神情微变,眼里闪过一丝古怪,特么别人不知道,她这个穿越人士是一清二楚的,这哪里是容非作的诗,分明是唐代诗人刘禹锡的杰作。 唉呀,不得了,这是遇见老乡了呀? 宋长乐意味深长的看了容非一眼,心里有些纳闷,以前她听过阿昭念唐诗,以为大商是在唐朝之后的朝代,但容非把唐诗《赏牡丹》写出来当作她作的诗,却无一人怀疑。 所以这个时空的人到底知道多少唐诗,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啧,还真是诡异的紧。 算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不过容非这人显然不是纯古人,分明是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才对,只是她到底是胎穿还是半路穿来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宋姑娘觉得如何?”容非自信的问。 不咋地,别人的千古名诗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也就糊弄一下这些不知情的人。 宋长乐心中腹诽,幸好她从来没想过要借用别人的诗来烘托自己,不然刚才她就曝露底细了,那容非会怎么看她? 反正她是挺瞧不起容非这种骚操作的,脸真大,把别人的诗当作自己的诗,她都不亏心么? “容姑娘妙笔生花,惊才绝绝,本姑娘被震惊到了。”宋长乐一脸认真的评价。 容非却柳眉一蹙,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听着不得劲,不过她又找不出破绽来,“我已经献丑,宋姑娘也该给点面子,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能力?” 绕了半天还是想让她作诗,宋长乐觉得讽刺,可惜她不能揭穿对方作弊,不然容非肯定会怀疑她的身份,谨慎为鉴,她还是假装不知情? 这个第一才女名不副实啊。 真想念一首《春晓》或者《咏鹅》来吓死容非,但这样她的身份就掩不住了,容非的性子如何她还不清楚,若是对方想搞死她就麻烦了,毕竟穿越女多少会有一个金手指。 宋长乐会瞳术,也不知容非的金手指是什么,不会是记得很多古诗? “宋姑娘这是什么眼神,我脸上有东西?”容非心里有点毛毛的,总觉得宋长乐似乎看穿了一切,让她心慌。 “没有,只是容姑娘作的诗太让我震撼,所以不敢在你面前献丑,我直接认输,改天找个机会我约众贵女去城外踏青,再叫上几个身手不错的姑娘,大家一起切磋功夫,到时候我出个彩头。”宋长乐嗓音清脆,神情认真的宣布,顺便转移话题。 商盈月非常捧场,一脸‘这是准太子妃给你们面子,别不识好歹’的表情,“听见没,长乐要邀请大家踏青,到时候你们可不准缺席呀。” “不会,肯定如约而至,宋姑娘真是热情好客,我等能在受邀之列万分荣幸。”郑晴晴几个很是上道,纷纷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宋长乐差点笑出声,也不觉得尴尬,被人强捧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郑姑娘真是性情中人,有空来英勇候府玩啊。”宋长乐笑着邀请。 “真的可以去找宋姑娘吗?”郑晴晴一脸惊喜,“那我带上李眉和金颖可以吗?” “可以啊,大家一起来,人多更热闹。”宋长乐爽朗的笑道。 “既然大家一见如故,不如去凉亭说话,虽说现下入了秋,但日头还是有些烈,话说多了口渴,我们连喝茶边说。”宋长乐拉着郑晴晴几人转身就走。 “宋姑娘。”容非不甘的喊了一声,想叫住她。 沙曼花懒洋洋的走过来挡住她的视线,神色冷艳道:“我和许仙柔要作诗,待会儿还请容姑娘给我们当裁判。” 第257章 这个优点很不错 容非:“……”倒不是她不愿,但其实她对诗词并不是多内行,有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却不能与外人道。 她原本是二十二世纪的一个豪门千金大小姐,外人都说她空有美貌却不够聪明,甚至比较蠢,圈子里的人都在背后叫她草包千金。 当时她隐约听到有人这么议论她还不服气,还动用重金打击报复对方,后来更是错信渣男,还被身边的塑料闺蜜坑害,最后死于非命。 但苍天垂怜,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很珍惜这个机会,也一直在反思,前世她明明握着一手好牌为什么打的稀巴烂? 不是命不好,是人太蠢,都是自己作死的。 容非穿过来的时候宿主只有六岁,是被人推进荷花池淹死的,凶手是容相的贵妾,是那个女人亲手推的,但当时现场没有人证,更没物证,宿主就这样白白丢了一条命。 现代的容非穿过来后,蛰伏了整整八年才敢开始冒头,把自己打造成京城第一才女,她的容貌是能打的,只有才华这一点需要她努力,她真的一直在努力。 也一直在找机会,最后终于在她的努力下扳倒了害死的宠妾,顺便把宠妾的儿子也搞残了,她的亲哥哥,容府的嫡子终于不用再受那个庶子的威胁挑衅,能过的轻松些。 容非也一直很安分,之前连第一才女的名头被人抢了也没做什么,这一次她会针对宋长乐,也是一时犯了花痴,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怪只怪太子长得太耀眼。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容非都是个颜控,也确实有花痴的毛病,但现在她有点后悔了,其实第一才女的名头被抢了也好,至少她不用再顶着压力生活。 让她做裁判评论什么诗词什么的,她哪里会哦,想当初她也是为了得到容相的重视,让自己在相府能过的更宽松一些,才努力去学去争取。 从前容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惜成宗帝不给力,被人拉下台,赶出京城,容府也跟着落没,最大的靠山失了势,容非哪敢再出来作死,便一直低调的缩在府中不出门。 现在,现在她一个头三个大,哎哟不行了,她得找个机会在沙漫花和许仙柔作完诗之前找机会离开。 “啊,今日这日头有点烈,晒的我头疼欲裂。”然后容非就顺理成章的晕厥。 沙曼花不悦的扔下狼毫笔,睨着躺在贺玲珑怀里的人蹙着秀眉道:“晕的也太巧了,是不是故意的?” “请沙国师不要这般恶意揣度别人,非儿原本就身子骨弱,受不住这烈日没什么奇怪的,大家都知道她体质差,不信你问问她们。”贺玲珑是容非的忠实跟班,一直在尽职尽责的护着她。 “容姑娘身子骨一向不太好,国师何必咄咄逼人。” “最会作诗的容姑娘都晕了,那这作诗比赛也必要继续了,正好我今个也不太舒服,就先告辞了。” 不得不说跟容非交好的贵女颇多,她们这一走,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商盈月眼珠子转了转,觉得目的达成,这个赏花宴继不继续意义不大,贵女们爱走不走,花赏不赏的也无所谓,她的本意又不是为了那些贵女,她就是为七七找个机会认识更多人。 可惜,搞砸了。 贵女们纷纷告辞,最后只剩下沙曼花和许仙柔站在那大眼瞪小眼。 “我是大公主的闺中好友,所以不急着走,你是为何,难不成还想切磋?”沙曼花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瞪着许仙柔。 许仙柔淡定一笑,指了指凉亭处,“我自然是为了宋长乐啊,难不成还能是因为你,看看你做的诗像什么样,居然好意思跟我比?” 沙曼花很好意思,她仍然傲气的抬着下巴,“我是西域国人,能作出这样的诗已经很厉害了,你不能拿中原人的标准来要求我,所谓输人不输阵,我气势上赢了就行。” “无聊透顶。”许仙柔一脸嫌弃,果断远离。 但沙曼花也喜欢黏着宋长乐,便也跟进了凉亭,于是四人就在凉亭中静坐了一会儿。 “七七你看什么呢?”商盈月见宋长乐一直不说话,而且是专注的盯着一处看了许久,心里好奇的要死。 “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宋长乐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她刚才一直在观察容非,见她上了马车没多久果然醒了,果然是假装晕倒。 此时宋长乐很怀疑容非就是个空架子,肚里没多少墨水,第一才女浪得虚名。 作为穿越大军的一员,容非这家伙有点丢脸啊,看样子真的没啥能耐,只能背背古诗这样子了。 哦,不对,容非的毛笔字写的不错,所以还是有优点的,至少比宋长乐强多了。 出于谨慎,宋长乐决定回去后,还是派个暗卫去盯着容府,确定一下容非的实力,穿越人士嘛,不是有光环就有金手指,不是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干一番祸害好人的坏事。 如果对方是个正派也就罢了,若是个反派,可就得防着点,别哪天让对方认出她也是个穿越的,然后对她出手。 宋长乐心思百转,想的有点多,别人和她说话也是心不在焉的。 “我跟你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能不能给个准话?”许仙柔有些气恼的睨着宋长乐。 宋长乐慢悠悠的看她一眼,“你说什么?哦,想跟我合作做生意。” 许仙柔今日来赏花宴就是为了找宋长乐谈合作,许府虽然不缺钱,但也不富裕,许公子二十岁了还没说亲。 家中没有长辈,许仙柔少不得要为哥哥上心,但要操办婚事就得花钱,许府的经济着实不宽裕,现下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下人也没几个还算好。 可等她哥哥成了亲,以后还有侄子侄女要养,靠哥哥那点俸禄哪里够,但许仙柔做生意不在行,得知宋长乐回京了,就想找她合作。 至于她怎么知道的宋长乐会做生意,这个她自然有自己的渠道。 “让我带你做生意,有什么好处许给我?”宋长乐非常实务的问。 “许府有一个庄子可以供你使用,我还会投资一千两银子,等挣了钱,你分三成利润给我便可。”许仙柔道。 “当初粉衣女的组织里也有不少钱,按理你应该不缺钱才对。”宋长乐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我只拿了几张一千两的银票,其他都被官府抄去了,哥哥不愿用我的钱,觉得那些钱是我用命换来的,他让我自己留着置嫁妆。”几千两拿到京城来花销算不得多,所以许仙柔才会有紧迫感。 不过许仙柔和他哥哥一样没打算成亲,她只想好好守着许府,她喜欢的人又不喜欢她,成亲有什么意思? “你家的庄子我改天去看看,如果看的上,我就带着你一起做生意,若是看不上那就不好意思了。”宋长乐坦白道。 “行,你约个时间,到时候我去接你。”许仙柔爽快的答应了。 “应的这么爽快,我真怀疑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不是有别的目的,听说你觊觎我的男人。”这话宋长乐是凑到她耳边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的。 许仙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那只是曾经,现在我已经放弃了,他看不上我,我也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女人,放心,我不会抢你的男人。” “你最好说话算话。”宋长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我这个人虽然有很多缺点,但却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任何人再重要都重要不过我自己,也重要不过我哥哥。”许仙柔语气真挚的宣布。 宋长乐挑了挑眉,“这个优点真的很不错。”? 第258章 被抓包 宋长乐中午在公主府用了午膳才离开,许仙柔也是一起走的,沙曼花和商盈月一起把她送到门口。 “慢走,我要用过晚膳再回驿站,”沙曼花笑看着宋长乐,“宋长乐改天我会再去拜访你。” “我很忙的,没时间接待你。”宋长乐明显表示不欢迎。 “没关系,你不用怎么招待我,我甚至可以帮你分担一些麻烦。”沙曼花毫不介意宋长乐的嫌弃。 宋长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介意,你想学中原文化就好好学,跟着我难道是想学做生意?我家的祖传秘方是需要绝对保密的,你总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我除了学习中原文化,就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你不要对我敌意那么大嘛。”沙曼花无奈的放缓了语气。 想了想宋长乐笑道:“你不来捣乱,我肯定不会对你有意见,最近我都会很忙,还是等我约你,别自己瞎跑过来找我。” 宋长乐最近真的有很多事要忙,而且沙曼花曾经想嫁给二哥,后来听说她又对阿昭一见钟情,这么复杂又善变的女人,让人觉得很不靠谱,宋长乐会喜欢与她走的近才怪。 看着马车走远,沙曼花吐槽道:“宋长乐真是个不太好相与的姑娘,我都主动跟她示好了,还是不给我面子。” 商盈月点了点头,“七七是个小傲娇,性子刚的很,你不能跟她来硬的,她吃软不吃硬,可惜我们都不是会哄人的性子,没办法哄好她。” “你一个公主还要在她面前做小伏低?”沙曼花颇为恨铁不成钢。 “你还是身份尊贵的国师呢,不照样上赶着想与她做朋友?七七是我的准皇嫂,我当然要与她搞好关系,若是我做出有损七七的事,太子哥哥会不高兴的。” “宋长乐命真好,既有叶长州那样的哥哥,又有太子那样优秀的男人宠她,她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天下苍生不成?” 沙曼花心里酸酸的,她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喜欢她的人倒是不少,可惜在她眼里都是歪瓜裂枣,没有一个比得上叶长州,更比不上商昭。 宋长乐可不知道沙曼花在想些什么,她刚回到候府就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商昭,顿时眼睛一亮。 “阿昭你事情忙完啦,什么时候回来的?”宋长乐大迈着步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商昭对于她的亲近自然是心喜的,不过作为纯古人,七七现下的举止显得有些猛浪,商昭俊脸一红,扫了眼四周。 护卫们全都移开视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他们瞎了,不该看见的绝对看不见,嘴也上了封条,不该说的绝不会乱说。 但是立春和立夏却一直瞄着宋长乐那只作怪的手,很想上前扒拉开,二人还没成亲呢,不好做太亲昵的举动,会被人说闲话的。 进门时看见门房一双无处安放的眼睛,还有别扭的表情,宋长乐后知后觉的发觉不妥,也注意到两个丫鬟的异样,灿烂的笑容微敛,有些讪讪的。 她不过是太高兴突然挽住了阿昭的胳膊,这在后世真的不算什么,她和阿昭太熟了,她一时热情过头,忘了古人的思想保守。 看看立春立夏的表情,活像是她当场把阿昭给强了似的,真是无语凝噎。 “你是不是连宫都没回,就先来候府了,我让人去给你烧水沐浴,换了衣服休息一下,晚上用完晚膳再回宫?”宋长乐松开挽住阿昭胳膊的手,若无其事的询问。 “会不会太出阁?”商昭原意是先来见她一面,稍坐片刻就回宫。 “你是太子又不是一般人,就像你之前说的,别人恨不得把关系坐实了,哪里会把你往外推,今个正好把咱们的关系坐实了,省得外面的女人惦记。”宋长乐朝他做了个鬼脸,半真半假道。 “谁又惹你不快了,一见到我就说气话?”商昭哭笑不得的轻拍了下她的发顶。 “你的仰慕者啊,今天全见着了。”宋长乐嗔了他一眼。 商昭心中一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宠溺道:“那明天我就让人把那些不识好歹的人全部抓起来砍了?” “真是一点玩笑话都说不得,阿昭越来越凶残了。”宋长乐摆摆手,不再与他闹。 突然,身材倾长的青年长臂一升,把人攥进怀里,一把抱住。 “唔,下人都在呢,你干什么呀?”宋长乐吸了吸鼻子,觉得他身上汗味着实重了些,这是几天没洗澡了? “我不在的这几日,七七有没有想我?”商昭抱紧她不愿放手,鼻尖吸着她劲窝好闻的清香味。 宋长乐有些嫌弃的把脸埋在他怀里,闷声回道:“想,分开几天我满脑子都是你。” 谁家未出嫁的姑娘会说话这么直白露骨的,七七真是调皮,不过他喜欢。 下人不知何时被商昭挥退下的,此时二人坐在游廊边上,靠在一起说着体己话。 宋长乐靠在他怀里,抬眸看着他弧度好看的下颚,以及唇形好看的薄唇,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她慢慢抬起小脸,准备来个偷袭。 商昭的视线其实一直注意着怀里的人,这会儿也意识到她想干嘛,一时间心跳如雷,但面上却镇定的一批。 他想若七七亲了他,他是装害羞呢,还是摁住她加深这个吻? “咳咳,你们在干嘛?”六郎不知何时过来的,大喝一声打破了所有的旖旎气氛。 “哎哟。”宋长乐因为心虚竟是额头撞在商昭的下巴上。 俩人皆是轻呼了一声,一个心虚捂着额头,一个故作镇定的用指头拂过下巴。 六郎来的真不是时候,坏了他们的好事。 “见过太子殿下。”六郎被宫里派来的老太监教了几日规矩,此时作揖行礼像模像样的。 “六郎不用与孤如此客套。”商昭哂哂一笑。 六郎阴阳怪气道:“礼不可废,你是太子,我一个小世子向你行礼是应该的。” “六哥你吃错药啦?”宋长乐瞪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看你才是吃错药,”六郎难得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又气鼓鼓的对商昭道,“还请太子殿下见谅,今日府中不便接待,你改日再来。” 商昭眼神微闪,随后深深的看了宋长乐一眼,确切来说是看向她浅粉色的唇,下意识喉结一滚,可惜了,但凡六郎再迟一点过来,也不至于就这么错过了。 “恭送太子殿下。”六郎呵呵,当着他的面还敢眉来眼去,这俩货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送走了商昭,六郎就戳了下七七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你一个姑娘家不晓得矜持,那么主动,参加了什么赏花宴是不是把脑子给赏没了,满脑子风花雪夜,清醒一点你,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值钱,你得防着点商昭那家伙,别自己贴上去。” 宋长乐:她就是想来个蜻蜓点水般的偷袭,哪有那么严重? 唉,看来成亲前是连接吻都不被允许的,她还是端着点,不能再被阿昭的美颜给迷住了。 “你还叹气,是嫌我来的太早,打搅了你们的好事?这事若是让爹娘知道,看他们怎么收拾你。”六郎恼火道。 宋长乐一脸讪讪,没敢呛声,“六哥我知道错啦,你小点声,被让人听了去,我倒无所谓,别坏了太子的名声。” “你还敢气我,我这就找爹娘说去。”宋长玉转身就往正厅走。 宋长乐一把拉住他,“六哥有话好好说,刚才说的玩笑话别当真,上次阿昭送了我一匣子上好玉饰,其中有几块血玉和上好的羊脂玉,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送给你几块。” “送几块?”宋长玉瞥眼看她。 “两块,哦不,送你两对可好?”宋长乐笑嘻嘻道。 这还差不多,宋长玉立马抛弃节操,面上却还要端着,“既然七七如此有诚意,今日这事我就先忘了。”? 宋长乐嘴角一抽,感情六哥这货还想拿这事多敲诈她几次? 呵呵,想的真美。 第259章 当她是软柿子 赏花宴的事宋长乐没太放在心上,接下来的日子她便忙着装修铺子,她拢共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置下两个铺面,两个铺面都在同一条街。 到时候一个用来卖胭脂,一个用来卖罐头和各种果茶点心,京城这边暂时没有现货,只能先从黔地运水果过来,路途遥远,天热时水果不易保存,只能做成果干再送来。 肉罐头就从安南府的作坊拿货,苏雅澜天南地北的跑商,唯独没有把生意做到京城这一带来,倒不是苏家不想把生意扩到京城来,而是安南府到京城太远,苏家的能力还没有大到把生意做到遍布整个大商。 这次倒是可以让苏雅澜送货来京城,有宋长乐在京城罩着,京城的商户不敢轻举乱动,苏家这回可以顺利把生意做到京城来。 胭脂嘛也好办,大哥已经在京中开了一家胭脂铺,他也有自己专门种花和果树的庄子,大哥庄子上的花果不会用来售卖,都是用来做胭脂用的。 宋长乐决定先从大哥那里拿胭脂,回头等她在庄子里的花果种出来了,就能自产自销。 当宋长乐为明年铺子能如期开张而忙的焦头烂额时,孰不知外面正有人在恶意谣传一件事。 那天宋长乐回到候府,就见章月芽红着眼眶过来找她,平时章月芽很少来前院,一般都是待在自己那个院子里安静的做衣裳。 宋长乐照顾她有两个孩子,特意把一个小院子分给他们母子三人住,章月亮和立春立夏也在同一个院子,几人平时关系都很好。 “吴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宋长乐第一反应是不是孩子生病了或怎么了。 章月芽的儿子叫吴浩,女儿叫吴玲,现下还未进学堂,得等到明年再送去念书,不过平时二郎几个兄弟空闲时都会教吴浩兄妹二人认字,还会安排作业。 宋长乐送了不少笔墨纸砚给他们,立春是几个丫鬟中识字最多的,她也时常会教两个小孩多认些字。 章月芽心里是感激候府的,做事也很勤快,没有重要的事不敢过来打扰主子们,今天也是没办法才来找宋长乐的。 “姑娘,月亮她昨日出府一趟回来后就一直哭,说没脸见你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章月芽带着哭腔,听起来也是委屈万分。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宋长乐有些无奈,招呼她坐下说。 “姑娘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说你身边的丫鬟长得一个比一个……”章月芽说到这声音一顿,似是不忍说下去。 这时立春走了过来,气呼呼道:“小姐,这事早就有人在传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把这事给闹大的,我听了也很生气,不过倒不至于为这个生自己的气,立夏也能想的开,立冬心里却自责的不行。” 几个丫鬟姿色都算不上多好,立秋算是四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她长相随了金夫人,金夫人容貌也是中上之姿,立秋比金夫人还精致些。 如此一看,宋长乐身边的丫鬟确实没法和其他贵女身边的丫鬟比姿色。 最近不知哪个看宋长乐不顺眼的,不敢正面对宋长乐做什么,却在暗地里损坏她的名声,私下宣传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一个比一个丑,说她嫉妒心强,容不得好看的人在身边伺候,故意选了丑丫鬟来衬托自己。 这是怕以后进了东宫,身边的丫头会被太子瞧上,被争了宠,所以从根源上杜绝这种可能。 啧啧,只怕日后进了东宫也是个妒妇,但凡东宫有个长相尚可的宫女都要被换掉,或者私下找个由头把人给扔井里处理了。 “月亮她觉得拖累了姑娘的名声,当初是她求着要做你的丫鬟的,原想着在你身边好好伺候你,没想到竟会给你带来这种麻烦,她心里难受,不想离开姑娘,又觉得没脸再继续伺候你。” 章月芽也是一肚子委屈,长相是爹娘给的,她和妹妹长得都寡淡平庸,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最近京城的人都拿这个来笑话小姐,让她们觉得长得丑真的是件丢脸的事。 自己丢脸就罢了,连累了小姐就是她们的错。 “就为这点小事,外面那些人是闲出蛋了,拿人长相说事缺不缺德?”宋长乐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也真是的,我若是个看脸挑人的主,当初就不会收下你们,既然我愿意要你们,就不会因为外人乱嚼舌根而改变主意,眼皮子浅的货色才会这般行事。” 立春听了外面的人嚼舌根除了气愤那些人没安好心,倒没有自卑愧疚什么的,她打小跟在宋长乐身边,是跟在姑娘身边最久的丫头,自然知道自家姑娘什么性子。 而立夏有些心虚的解释,“刚开始我听了外面的人谣传,其实也不算谣传,和别家贵女身边的丫鬟一比,我们几个姿色确实差强人意了些,不过我想着小姐都不嫌弃我,外面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那些烂舌头的祸害,看他们能传到几时去。 那天有几个男的说的特别难听,满嘴喷粪,我听了一时咽不下那口恶气,就等在外面偷偷找机会把那几个瘪三套麻袋给打了一顿。” “没事,这种人打了就打了,只要没出人命就行。”宋长乐没觉得立夏有做错,换作是她可能会下手更狠,不过立夏这两年功夫没白练,对付几个瘪三还是没问题的。 想了想宋长乐让立春把一个装银首饰的匣子拿出来,然后把里面的银簪,手镯之类的给几人都送了一套,章月芽也有份。 章月芽手一抖,不敢接,“小姐,你对咱们一家子够照顾了,咱不能总是要你的东西。” “都别推辞,这些首饰给你们就是装门面的,回头把金簪子也戴上,还有上次赏你们的玉簪子和玉镯子也戴上,那些绫罗绸缎也都穿上,让外面那些嘴碎的都瞧瞧,做我的丫鬟可不比谁差,再说咱长得也不丑啊,而且咱有钱。” 宋长乐用力拍了下桌,这哪是嘲笑她的丫头,分明是嘲笑她好不好? 当她是软柿子,能随便捏? 于是第二天开始,宋长乐不再忙着生意上的事,而是非常张扬的带着丫头们去参加各种宴会。 贵女们也想看她的笑话,所以都会给她递帖子,但她之前没空赴宴,谁也没想到才过了一月她突然就带齐了四个丫鬟跑来赴宴了。 “宋姑娘你的丫鬟们怎么比你打扮的还花里胡俏,满头的首饰珠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主子呢,也太没规矩了。”贺玲珑用帕子捂着嘴边说边笑。 “规矩是死的,是人定的,我说我的丫鬟可以这般穿戴,那就不算逾越,何况她们戴的首饰只是多了些,虽然挺值钱,却没有不合规矩,只要我没意见,别人又有什么资格置噱?” 首饰也和人一样,是分等级的,宋长乐赏给丫鬟们的都是最实用的首饰,是平常百姓都能戴的款式规格,这点确实挑不出错。 所以立春几个的打扮除了晃眼些,倒是不好用规矩来挑刺。 “那也不用打扮的如此俗气?说到俗气除了土财主的女眷会这搬装扮,只有花楼里的姑娘有这种气质。”贺玲珑身边的一个贵女轻拧着眉,似是很嫌弃很看不上。 “这位是?”宋长乐笑盈盈的看着说话之人问。 贺玲珑柔声娇语道:“这位是宗人府理事官赵大人的女儿赵连云。” “区区一个五品官之女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大放厥词,我候府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教,看你长得也就一般,也只比我的丫鬟好看一点点。 你身边的丫鬟倒是姿色比你更妖艳,你们主仆姿色不分仲伯,日后赵姑娘成了亲身边这两个倒是一大助力,你若是肚子不争气或不会讨姑爷欢喜,你身的丫头便能马上替了你,赵姑娘有福了。” 赵莲云气得脸色青白转换,非常精彩,“你……你……” 宋长乐不再搭理她,转身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贺玲珑,“还有贺姑娘也是,你身边两个丫鬟容貌也是相当出色,若是精心打扮一番,恐怕连你都要略逊一筹,想来贺姑娘是个有成算的,清楚自己的短处,所以提早就培养了帮你固宠的丫头,这点本姑娘自叹不如,果真众位都是有眼见的很。” 以上那些话说的过于直白露骨,虽然大家原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被这样像被剥了衣服般晒出来示众就是当众打脸,什么里子底子都曝露无余。 “你,你说话怎的如此粗鄙?”贺玲珑小脸都青了,整个人开始轻颤。? 第260章 鸡群的特殊照顾 “此言差矣,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难道说实话就是粗鄙?照你这么说那背后编排人的又算什么,内心阴暗没修养的伪君子,那不是更恶心人,能遇见像我这么坦荡的对手也是种幸运。”宋长乐一副别不识好歹的表情。 敢让她没脸,那她就让大家一起丢脸,说起来她的手段可温柔多了,只在贵女们面前把各家阴私揭开,而这些人可是在外面到处乱传,还请了说书先生来宣传,谁更可恨不言而喻。 众贵女被怼的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就没见过像宋长乐这样不按套路出牌,不怕当面得罪人的主。 也是,人家背后有太上皇撑腰,还有太子做后盾,她有嚣张的资本,别人吃了瘪也不敢对她如何,至少明面上还要敬着她。 如此一个月下来,宋长乐和她的四个丫鬟都出名了,尤其是宋长乐可以说把全京城的贵女都怼了一遍,除了少部分真心想讨好她的人躲过一劫,别的贵女都没能避免。 当然这其间,不仅宋长乐周旋于各贵女之间,连二郎几兄弟也频繁的出去结交了不少京中公子哥。 不管是比武还是比文,叶家几兄弟都能轻松应付,用实力打脸,那些质疑的声音自然而然被压了下去,没人再敢妄议叶家人。 谁敢再说叶家除了叶长安,剩下的几个公子都是有勇无谋的憨憨? 叶长州已是铁板钉钉的戊边将军,叶长远叶长进也封了五品都司,虽然官职不算多高,但胜在他们年纪小啊,升职的空间不可估量。 叶长平十八岁就中了举人,同样前途无量。 就连宋长玉一开口也是言之有物,并非脑袋空空的草包,前些时候叶家六郎在春意楼与人对诗,对对子,真真是张口就来,不管是作诗还是对对子都是碾压一众人。 震惊了所有人。 没料到这宋长玉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还以为他是英勇候府最无能最不堪的一个,即使被封了世子也无人把他放在眼里,岂料竟是众人眼拙了。 东宫。 商昭递给叶长安一封密信,密信是东宫的暗探传回来的,“近日你们英勇候府在京城出尽了风头,现下你们兄弟几个可谓是名声大噪。” 叶长安接过密信来看,面色淡淡,嗓音温润,“还行,也是为了堵住一些有心人的嘴。” 看完信中内容,叶长安轻蹙起剑眉,嗓音低了几个度,“常州原就贫脊不富庶,秋收前发生蝗灾,当地官员竟敢隐瞒不报。” 所谓久旱必蝗,常州今年长达四月未下雨,地方官也未上报朝廷,如今发生蝗灾还想继续隐瞒,这事着实蹊跷,必定另有隐情。 “圣上那边有收到消息么?”叶长安问。 商昭轻翘起嘴角,“孤这边收到了消息,父皇那边定然也瞒不住,常州是山高皇帝远,父皇一时鞭长莫及才一直被蒙在鼓里,但常州官员做的再隐秘也不可能一直不露破绽,是时候整顿常州了。” “太子是想亲自走这一趟?”叶长安这话说的笃定。 商昭微微颔首,又颇为苦恼,“常州必须去,但孤又不是很想离京,这事有点为难孤了。” “太子还是尽快做决定,七七是不可能跟你一起去常州的,常州路途遥远,灾地危险重重,我是不会让七七跟着你去冒险的。”叶长安果断打消他的念头。 商昭无奈的扶额,大舅子太聪明,他那点小心思果真瞒不过他。 英勇候府。 宋长乐听完护卫的禀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容非自那次出现在大公主的赏花宴后,一直很低调,几乎日日待在闺中不曾出门半步。 最近容夫人正在给容非相看人家,因着容非曾经京城第一美女的头衔,许多勋贵人家的公子都对容非很有好感,尽管容相早已退出朝堂,但不影响容非嫁入高门。 “听说容姑娘不愿嫁入高门,她的意思是要等明年的春闱结束后,来个榜下捉婿。”这话是护卫在容府屋顶上亲耳听见的。 宋长乐表示明白,“继续盯着,只要容非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别管她在做什么。” 看看天还早,宋长乐决定去庄子上看看,虽说京城的天气越来越冷,但庄子上还是养了一批家禽。 庄子上加盖了不少屋子,是用来种青菜的,冬天的青菜比肉还值钱,不过需要足够的供暖才能种起来。 之前宋长乐让人垒了大炕,炕上面堆了土用来种青菜,眼下正在试验中,养殖场就在暖房旁边,能保鸡鸭鹅不受冻。 于老头对于养殖确实擅长,买回来的鸡鸭鹅苗都养的好好的,暂时还未损失一只。 今日宋长乐过来的时候,于老头正在给家禽分窝,庄子里的人忙的晕头转向。 “为何要分窝?”宋长乐好奇道。 于老头虽然疯癫,但如果话题是有关养殖上的,他却一点不疯,说的头头是道,“看看这边的一窝鸡,是不是长得特精神,食囊也鼓鼓的?” 对比过后宋长乐点头道:“确实。” “这窝鸡是鸡群中特别能吃的一窝,也是觅食最勤快的鸡群,现在它们被关着不能出去寻食,若是天暖了放出去肯定是最会抓虫子的一批,就算没人给喂食,它们自己也不至于饿死。” 于老头瞥了眼宋长乐,见她在认真听,便又满意的继续科普,“再看那边的一窝,是鸡群中最瘦弱的一批,这群鸡最懒,也最傻,总想等着别人喂食,若是没人给喂食靠它们自己觅食,不饿死也会饿瘦,没肉等于白养。” “所以得分开养,弱鸡抢不过勤快肥壮的鸡,只能费更多的心力去喂养,咱这是养家禽吃肉,所以越弱越被照顾,若是换成人,在外面闯荡,没本事的人直接饿死,可没那么好命被人单独拎出来投喂,总归得有价值,不然就得死……” 说到最后于老头便开始重复念叨,杂七杂八拉扯的很多,宋长乐瞅了他一眼,便知于老头又开始疯了,便不再逗留,转去找于庄头交代一些事。 接近傍晚时分,宋长乐从庄子上出来,正要上马车就见不远处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朝这边架过来,宋长乐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马车内的俊逸青年,便没急着上马车,而是等在原地。 “阿昭你怎么过来了?”宋长乐扬声道。 商昭没有下马车,而是撂开帘子伸出手示意她上来。 宋长乐歪了下头,没有多问,搭着他的手便上了马车,“阿昭你这马车好宽敞,还烧有炭盆,好暖和,一点不冻。” 商昭把一个手炉递过去,眉眼温和,嗓音低沉道:“等七七嫁给我了,以后也能坐这么宽敞的马车。” 又想骗她成亲,她才不上当。 “阿昭特意找到庄子这边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宋长乐转移话题。 商昭也没卖关子,低声道:“钦天监观天象,估计不久就会大雪封路,在大雪降临前,我要离京去一趟常州。” “眼看着就是腊月了,你这时候出京,那不是过年都回不来?”宋长乐拧眉。 “所以特意过来见你一面。”商昭一脸不舍,语气颇有些幽怨。 “这么急着赶过来,难道明日就要走?”宋长乐一想到两人可能很久都不能见面,过年也没法一起过,心情也有些低落。? 第261章 想去常州 商昭递了一封信给她,宋长乐看完,小脸一变,“秦先生怎么跑到常州去了,还有太上皇怎么也在常州,霍老头真是不靠谱,怎么连太上皇都护不住。” 信是东宫派出去的密探让人送回京的,信中提到秦沉风是特意跑去常州救灾的,那时太上皇正好也离常州不远,得知常州灾情严重,饿死很多百姓,地方官不但不作为,还不准百姓逃荒,一旦发现便直接斩杀镇压。 百姓人数多,按理无法拦住所有人不让出城,但常州地方官暗中养私兵,培养出来的死士竟是用来截杀无辜百姓。 “常州府的官员这是想造反啊,秦先生和太上皇岂不是很危险?”宋长乐小脸一凝。 “所以我必须尽快赶到常州救人,秦先生已经失踪,我担心皇祖父他老人家也会遭遇不测。”商昭嗓音越发低沉,神色担忧。 “阿昭我也要去常州,和你一起去救太上皇和秦先生。”宋长乐当机立断。 “此去常州路途遥远,常州城内更是凶险万分,七七还是留在京中等消息。”若说之前商昭有私心,想带着宋长乐一起前往常州,但现下得知常州城内的实情,怎敢再让她冒险。 宋长乐摇头道:“我在京中的事也忙的差不多了,店铺一时半会也无法开张,庄子那边已经安排好人打理,我原想着腊月落大雪就躲在府上猫冬来着,现下得知太上皇他们可能遇险,我哪里能安心等着,我必须走这一趟。” “我这次会带一万大军前往常州,还有顾青和关玲也一同前往,人手足够,你且定下心来。”商昭安慰道。 宋长乐小脸严肃,语气坚定,“你若是不肯带上我,我就与二哥他们一起出发,二哥他们也是秦先生的弟子,太上皇更是像我们的亲爷爷一样爱护照顾叶家,他们出了事,叶家怎可能坐视不管,常州我去定了。” 商昭捏了下额心,无奈的叹气,“也罢,现下我跟你一起回候府,听听你爹娘和哥哥们是什么态度。” 其实商昭已经心中有数,除叶长安在京中任职无法脱身外,叶家其他人听到太上皇和秦沉风遇险,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定是要前往救人的。 果然,商昭把事情一说,叶家就炸锅了。 “秦先生也在常州?自从小柳村一别,至今已有十年未见,如今他身陷囫囵,我们作为秦先生的弟子怎能不闻不问,何况太上皇也在常州,我们必须去救人。”二郎掷地有声道。 宋老太沉默到现在,突然大喊出声,“太上皇那个老头子怎么就是不安分,到处乱跑,明知常州危险还要往前凑,害得大家都替他担心。” 宋老太对秦沉风的安危没多大感觉,但太上皇可是叶家的贵人,她心里感激太上皇能记得她男人宋大田,皇恩浩荡,几十年过去,还不忘封宋家一个爵位,太上皇是好人,不能死,得救。 “那就二郎三郎四郎三人去常州,五郎六郎留在家陪我们。”叶孝元宣布道,二郎三人是武将,让他们去常州救人无可厚非,但叶家儿子再多也不能全部去冒险,家中老人顶不住这个压力。 “行,就听你的。”宋老太嗓音略沧桑道。 宋长乐偷偷觑了爹娘一眼,又悄悄瞅一眼奶奶,见他们脸色如常,没有太忧愁,便小心翼翼的开口。 “爹娘,奶奶我也要去常州,我有瞳术,能帮忙尽快找到人,你们就让我去。” “你一个姑娘家怎的老想着掺和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再过一月就过年了,你得留在京中陪我们过年,不许出京。”宋老太沉着脸,严厉道。 叶家就这一个宝贝闺女,万一出点事,哪还得了? 见宋长乐不说话,一双透亮的大眼却嘀溜溜的转,宋英娘用力戳了下她的额头,“你给我老实点,别想着偷跑,若是你敢乱来,我就打断立春立夏的双腿。” 立春立夏吓得脸色一白,垮着脸可怜兮兮的喊道:“小姐,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旁边的立秋和立冬悄悄捂住心脏的位置,吓死她们了,虽然夫人没说要打断她们的腿,但小姐若真敢偷跑去常州,她们恐怕也多少会受罚。 心思被看穿,宋长乐表情一僵,随后抱住宋英娘撒娇,“娘,你就让我去,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出事的,那可是太上皇和秦先生,这两个人你都认识,你怎么忍心看着他们遇险不抓紧救人,咱良心会不安呐……” 宋英娘被磨的没办法,七七这丫头最知道怎么拿捏她,故意把事情说的那严重,好像没有七七的瞳术辅助,太上皇和秦先生就无法脱险似的。 千军万马都抵不上一个七七,可了不得了她。 “你就知道磨我,也不心疼一下爹娘和奶奶,你倒是没心没肺的跑去救人了,我们咋办,整天因为担心你和二郎几个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个臭丫头心真狠,都不心疼我们。”宋英娘恨恨的拧了下宋长乐的胳膊,却没舍得用力。 “娘你莫忧愁,我保证一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见你和爹还有奶奶,我不但会保护好自己,还会护着二哥三哥四哥他们,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宋长乐信誓旦旦的保证。 商昭听到最后都没有他的名字,眼神不禁一黯,七七竟把他忘了。 宋长乐眼角余光扫到商昭的神色,立马描补,“还有阿昭,阿昭也不会出事,这次从常州回来,娘你就帮几个哥哥说亲,让他们赶紧成亲生子,给你们生几个大胖小子抱抱。” “怎么就说到成亲生子去了?七七你不厚道。”这话题转的够生硬的,三郎呵呵。 宋长乐没搭理三哥,再接再励道:“娘,先前咱在黔地,局势太乱才没法给哥哥们说亲,但是现下就能把亲事提上日程了,哥哥们年纪都不小了,不能再拖,您可得抓紧给他们相看啊。” 给娘找点事做,这样他们走了才不会整天胡思乱想。 商昭却嘴角翘起在一旁点头赞同,只要大郎二郎几个哥哥成了亲,七七才好出嫁啊,不然哥哥们都未娶妻,七七肯定又要找借口拖延婚事。 总之最后宋英娘还是答应了宋长乐去常州,不过让她带上久叔,四个丫头也一起跟着。 “七七你可要记住了,不管遇到任何事,都没有保住性命重要,二郎三郎四郎也一样,安全最重要,我们可不想听到不好的消息。”叶孝元再三叮嘱。 “爹,我们知道了。” 叶孝元又看向商昭,“太子也要平安回来,这次你们若能不出意外,回来后我就让七七嫁给你。” 商昭猛的抬头看向他,心中狂喜,嘴角不住上扬,遮都遮不住,声音都有些颤抖,“请叶叔放心,昭定会护好七七还有三位哥哥。” 连哥哥都叫上了,可见想娶七七的心有多急切。 宋长乐:“?”作为当事人,居然没人征询她的意见。? 第262章 从常州逃出来的 当晚把行李收拾好,次日天麻麻亮一群人就悄悄出了城门,一万大军在城外候着,待太子出城后便开始赶路。 一万大军中有一千骑步,九千步兵,宋长乐和四个丫鬟坐着马车与步兵慢悠悠走在后面,商昭与二郎三郎四郎都是骑马与骑兵在前面开路。 中午是在野外用餐,没有赶到最近的驿站,队伍中不止宋长乐主仆五人,关玲和翠姑也在,不过这次大家都是女扮男装,所以乍一看去队伍里没有女子。 “下午我也要骑马,翠姑下午你坐马车歇一歇,马给我骑呗。”宋长乐倚在翠姑身旁撒娇。 翠姑一脸笑意,哪抵的住她这般痴缠,“好,让你骑一会儿,不过骑多久得看太子的意思。” “阿昭我要骑两个时辰。”宋长乐跟商昭说话时语气就霸道多了。 商昭就坐在她对面,优雅的着吃着干粮,闻声抬眸望她一眼,淡然道:“一个时辰,不能骑太久。” “我不,我就要骑两个时辰,”宋长乐噘起嘴,水汪汪的大眼颇为委屈的瞪着他。 商昭心中微动,低声道:“再多两刻钟。” 多半个小时也好啊,宋长乐没再纠结,拿出肉干夹在馒头里吃,吃完又喝了些水,然后就站起来东张西望。 大抵是这地方离京城近,附近很安全,没发现异样,也没啥好玩的。 草草用过午饭大军再次起程,这一赶便是连续半个月,眼看着到常州还有半月,但路上却一个流民都未看见。 “常州府官员手腕着实厉害,整个府城足足几万百姓,却无一人能逃出来,只怕凶多吉少。”二郎面色凝重的分析。 商昭脸色也不好看,密探最近也没有消息传回来,东宫培养出来的探子功夫都很高,若是连探子都出意外了,那其他人不是更危险? 一行人带着大军在路上不敢多停留,除了晚上必须睡觉休息,白日除了吃干粮都是在赶路。 又过了十日,再有五日便能抵达常州府,等他们到常州府时也是过年的时候,春节突袭,应该能让常州那边被打个措手不及。 当晚大军在官道上照常造饭休息,将士们忙着捡柴打水时,宋长乐站在一个小坡上四周眺望,随后她朝旁边的商昭招手。 “阿昭你看那边有个小村庄,只有几户人家,不过怎么家里都没孩子?”宋长乐疑惑的拧紧眉。 常州受灾,附近的府城多少也会受影响,但这个小村庄的村民穿的不像贫民,一个个脸上也有肉,看起来日子过的颇不错。 宋长乐把自己的猜想跟商昭说了一下,接着道:“阿昭要不咱过去瞧瞧?” “先派两个护卫过去探探虚实,七七稍安匆躁。”商昭说着便朝暗处打了个手势,很快便有两个人影从最近的两棵树上飞出,化作两道残影朝村子掠去。 作为太子,商昭周围从来不缺暗卫,暗卫轻易不会现身,只有太子发出指令,或太子遇险时才会出手。 “阿昭你以前去过常州吗?听说常州有不少石矿,如果没有发生灾害那里的百姓生活应该还是可以的,除了活比较重,其他方面都还算好,毕竟可以卖石头赚钱。”宋长乐有意无意的试探。 在她前世所在的世界,常州这个地方不仅有石矿,还有铁矿,如果两个世界地形差距不大,大商朝的常州可能也有铁矿。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常州府的官员很可能早就发现铁矿了,但没有上报朝庭,想占为己用,连发生旱灾和蝗灾都要隐瞒,这是妥妥的想造反啊。 也不知道她这么暗示,阿昭能不能反应过来,宋长乐定定的看着商昭,想从他那张英俊的过份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商昭剑眉一挑,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七七的意思是常州可能不止有石矿?” 这么快就领悟她的暗示,不愧是她的阿昭。 “否则常州官员为何发生天灾不跟朝庭要赈灾粮,还极力想隐瞒,似乎怕外人发现常州有什么秘密, 必定是有所图啊。”宋长乐语气甚笃,还用力点着头以示她的猜测是合理的。 商昭很配合的跟着点头,“七七推测的有道理。” 表情这么平淡,也不知他是真信了还为了逗她开心假装信了。 罢了,该说的她都说了,再多的她便不能透露了。 不多时,暗卫已经返回,暗一一眼一板禀报,“那个村子很是古怪,每家除了有几个汉子,剩下的都是女人,没有老人和孩子,那些大汉都会拳脚功夫,对那些女人很不好,打骂不断。” “难道是花楼的打手,抓了女人先关在那个村子里,那村子里原来的村民呢?”宋长乐迅速脑补了一下。 商昭想了想,派出三百人包围了村子,将村里的汉子全部捉住,然后带过来问话。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关了那么多女人在家里,说实话,谁敢不老实,立马割了他的舌头。”问话的是关玲,她冷着一张脸,手上耍着一把削铁如泥寒光闪闪的匕首。 那些大汉梗着脖子不说话,其中几个看起来貌不奇扬的年轻汉子眼神不老实的四处打量,似是想看出他们的身份来历。 商昭递了个眼神,顾青把那几个自以为做的不动声色,其实一举一动都落在旁人眼里,眼珠子乱转个不停的汉子攥了过来。 “给你们十息的时间,交代清楚,否则就去见阎王。”商昭嗓音不大,却不容置噱,气势迫人。 三个汉子盯着商昭看了几眼,眼珠子转的更快了,心中暗自揣测,这么年轻英俊,还带着兵,会是什么身份? 犹豫的瞬间十息已过,顾青手中长剑一挥,其中一个汉子的手掌脱离了手腕飞向高空,连带着喷了满空的红。 “啊……”断掌之人后知后觉的惨叫出声,倒在地上才滚了两下便被点了穴。 “聒噪,”顾青面色平淡的吐出两个字,随后抬眸瞥向另外二人,“怎么样?说,还是想尝尝我的剑法有多快,这次可不是削掌这么简单。” 看到顾青的视线瞥向他们的胳膊,随后又落在大腿上,另外二人皆是脸色惨白,抱着双臂缩着腿,把自己团成一团。 “说,我说,别削我。”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年青的汉子哆嗦着说。 “我,我们是从常州逃出来的,那些女人是常州的难民,我们花了钱买回来的。” “常州的流民根本无法逃出城,你们是怎么出来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商昭沉声问。 那汉子瑟缩了一下,虽然刚才出手削人的是顾青,但汉子总觉得眼前这位年青人比动手的男子更狠厉,更不好惹。 “我们原先是常州府桔县的地头蛇,天灾发生后,我们贿赂了常州知府,顺便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五十个女人,城内民不聊生,人不值钱,这些女人都是小姑娘所以才要一两银子……我们花了那么多钱逃出常州就是为了寻条出路,城内日子不好过。”? 第263章 千万别得罪女人 “详细说说,说的好了,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商昭神色淡然的发话。 听到可以活命,另一个汉子也赶紧凑上来表现,他急吼吼道:“常州城今年四月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下雨,地里的庄稼虽长得不好,但多少还是能收一点,可惜快到秋收时又遭遇了蝗灾,蝗虫过境啥都吃的不剩,连地里的菜和山上的树叶都被吃光了。 但是赋税不减反增,常州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饿死了很多人,百姓想逃灾,官府不允许,把想逃灾的人都杀光了,我们是花了银子才得已离开,整个常州府估计人都要死绝了。” 这人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瞧了瞧地上被削去一掌那人,欲言又止的。 顾青踢了一脚地上那人,沉声道:“怎么,这人的身份有什么不一样?” “他姐姐原来在知府家里做丫鬟,后来被知府瞧中,做了知府的小妾,虽说不太受宠,但给知府生了个儿子。” 所以他们才能托关系送银子给官府,然后从常州逃出来,还能买到一群女人带走。 “那个村子的人呢?”商昭问。 没人回答。 顾青剑身一晃,那两个汉子立马抢着回答,一个说那村子是废弃的,村里早没人住了,另一个说村民都死了,被地上昏迷之人杀掉的。 顾青见二人不说实话,也不多问,把那些被虐待的女人带过来问话,这些女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才十八岁,最小的只有十三岁。 这些女子显然被折磨惨了,衣不蔽体,面黄肌瘦,一个个神情麻木,瞳孔无神,想从她们嘴里问出话来,恐怕不容易。 她们大多绝望的没了活下去的意愿,只一心求死。 当然还有个别性子要强,不甘认命的,眼里虽然有茫然有绝望,但更多的是仇恨,她们恨透了那些把她带出常州的男人,恨不得他们去死。 宋长乐把问话的任务交给立春和立夏,她们曾经也经历过不幸,但比这些女人幸运多了,所以立春和立夏很懂得该从哪里找突破口,然后从她们嘴里套出真话。 只有两个姑娘愿意说话,其他人都觉得羞于启齿,一群人靠在一起彼此取暖,却一致的心如死灰。 宋长乐数了数,五十个姑娘现下只剩二十多个,也就是说之前已经被那群男的折磨死了一半,活下来的也生不如死,真真是丧心病狂。 “我们有些是被家人卖掉换粮的,有些是被狗官的人抢走的,最后又被这些禽兽买走带出常州府,原以为离开了常州会好过点,至少能活下去。 谁知这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把我们这些黄花大闺女全糟蹋了不说,还经常几天不给饭吃,咒骂事小,每天还要被毒打,我们五十个人,死的只剩下这些人了,我们中很多人还得了脏病,他们该死,不能让他们活着,诸位恩公请你们为我们作主啊。” 说着那姑娘就碰碰疯狂磕头,额头敲击地板的声响听得人心脏都跟着咚咚跳,一个字‘疼’。 所谓的脏病应该就是花楼姑娘经常得的那种病,众人脸色一变,眼里浮现更多的怜悯。 宋长乐想,如果不是花柳病之类的,应该就是被那些禽兽轮流糟蹋后,卫生条件得不到照顾,别说洗干净,只怕一次都没洗过,整天又吃不饱,体质虚弱,抵抗力弱,不得病才有鬼。 刚才说话的两个汉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磕头的女人,却没敢说什么,也赶紧跟着磕头求饶,“各位大人饶命,我们什么都交代了,没有一点隐瞒,刚才这位公子发了话,只要我们说实话就会饶我们一命的。” “想活命,就得提供更有价值的消息,否则就得为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姑娘偿命,不是本公子不饶你们,只不过是杀人要偿命罢了。”商昭云淡风轻道。 二人傻眼,说好的老实交代就饶过他们呢,这就食言? “公子只说会考虑,并未说一定会饶你们,若你们手上没沾无辜之人的血倒可以放一马,但你们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再放过你们就是助纣为虐。”顾青替商昭辩驳,顺便解释为什么非杀他们的缘由。 这些所谓的常州城内曾经的地头蛇,拢共有十二人,个个长相猥琐,流里流气,果真应了那句‘丑人多作怪’的名言。 “还有何话可说?”商昭淡淡询问。 一个汉子嚷嚷道:“我知道,常州城知府养私兵,长年欺压百姓,常州城的百姓过的比奴隶还不如,当地官员没一个为百姓做事的,全都是贪官污吏,知府就是土皇帝,朝廷都拿他辙。” “还有么?”商昭出声。 那人一滞,“没,没了,更多的小的不知道了。” “这些线索还算有点用,那就让你多活几日。”商昭一抬手,顾青手中长剑幻化出残影。 “啊。”随着一声惨叫落下,刚才那人也被挑断了手脚筋。 “其他人看来也提供不了有用的线索,不过本公子说话算话,先不杀你们,都废了,他们的命就交给那些女人。”商昭嗓音低沉,说完便拉着宋长乐走远了些,免得待会脏了七七的衣服鞋子。 看着被废掉的十二个汉子,那些女人眼里逐渐恢复了些神彩,关玲扔给她们几把匕首便和其他人闪远了。 “啊……”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一众男人只觉胯下一紧,额头隐隐流下冷汗。 十二个男的无一幸免,全部被废了命根子,等他们惨叫够了,才被抹脖子送入黄泉路。 “千万别得罪女人,否则会死的很难看。”四郎夹紧裤裆,瑟瑟发抖。 三郎脸色也有些发白,那些女人太疯狂了,阉一次不够,还脱了人家裤子往那些男人胯下连割无数刀。 画面太美,不敢直视。 “这些女人不能跟着咱走,赶紧送走,我见着心里害怕。”四郎凑到商昭面前嘀咕。 “四哥你又没做愧心事,怕啥?”宋长乐好笑道。 “你不懂,四哥心里有阴影,不能直视那些女人,看见她们我胯下就疼。”四郎口无遮拦。 商昭捂住七七的耳朵,挥手让四郎滚远点,别来污七七的耳朵。 “那你答应送走那些女人了没?”四郎不肯就这么走,非得等他应话。 商昭好看的眉头一蹙,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她们不会跟我们去常州,我的人没时间保护她们,会派人送她们去安全的地方。” 讲真,商昭心里也发毛,刚才那血腥场面,试问哪个男人看了不哆嗦? 四郎得了准话,立马蹦跳着跑开,缠着顾青让他赶紧派人把那些女人送远点,不能再让她们逗留,太危险了。 “匕首收回来,不能让她们手里有兵器,让护送她们离开的将士们小心防备,也都老实点,否则小心命根子不保。”四郎忧心仲仲,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劝了一堆。 宋长乐笑的双肩直抖,歪在商昭怀里差点笑岔气。 商昭一脸无奈,宠溺又纵容的揽着她,免得她笑瘫倒地上去。? 第264章 夜遇霍老头 五日晃眼就过,此时商昭带着大军歇在常州城外的三里之外,常州城城门紧闭,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封城了,难怪潜在城内的密探传不出信来,城内如今什么个情况,外面的人根本无从得知,除非能进城内去。 “我和关玲带几个暗卫进去,想办法把城内的地方官控制住,然后看情况找机会把城门打开,放大军入城。”顾青道。 商昭负手站在一旁,眺望着常州城方向,沉声道:“先探清楚城内有多少人马,实力如何,孤这一万大军与之对战有多少胜算。” 想了想顾青道:“殿下,不如把郑州城的兵力也调过来,郑州巡抚应是可信的。” “郑州与常州相邻,郑州巡抚却对常州的情况一点不知情,未上过一封折子禀报常州的情况,就算郑州巡抚没有与常州官员勾结,也不是什么能顶事的,不可指望他们帮忙,他们不拖后腿便是省去了孤的麻烦。”商昭轻哼。 “此处与之前在江南时情况差不多,这次也让我们三兄弟和顾叔他们一起进城,先把地方官员捉住,其他事情便好办了。”二郎提议。 宋长乐在一旁蠢蠢欲动,她也想跟着先进城,以她的瞳术,定能把城内的情况探个一清二楚,还能避开不必要的危险,事半功倍。 商昭现在就是很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带七七出来,哪里有危险她就喜欢往哪里凑,他还有些管不住她,对她凶不起来,很是头疼。 “阿昭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呀,这几年我功夫长进好多,一般人也打不过我,进城后身边有三个哥哥和顾叔关姨他们护着,出不了事。” 宋长乐颇为苦恼,阿昭总是把她当瓷娃娃般护着,生怕她磕着碰着,她哪里有那么脆弱,她可是有金手指的人,不把实力发挥出来,尽躲在大家后面装鹌鹑算怎么回事? “七七若执意要进城,那孤就陪着你。”商昭语气坚决。 宋长乐瞥了眼顾青和关玲几人,显然他们都不希望太子进城冒险,若她带着阿昭进城,出了意外,那她就成千古罪人喽。 “那我去城门口探一探,不进城内,把城内的情况大略摸清楚,二哥你们进去了也能顺利一点。” 常州城的舆图商昭是有的,再有宋长乐的瞳术探清城内情况,确实能避免许多麻烦。 商昭没有再反驳,城楼上有官兵守城,白天行事不便,只能等到晚上再行动。 是夜。 “进城后先去据点找到密探,如果那些探子没出事,你们在城内行事会更顺利。”商昭交代完,便带着一行人悄悄来到城楼下。 宋长乐隔着城门往里扫视,她一边看一边叙述,叶长州把重点都记录下来。 两刻钟后,宋长乐收回视线,低声询问:“二哥都记好没,城内有不少巡逻兵,你们进城后小心避开,千万别被发现。” 哪里有巡逻兵,隔多久巡逻一次这些细节暂时未来得及探清,就按皇城的巡逻次数来掐算,到时只要小心应付,应该不会轻易曝露行踪。 顾青关玲,二郎三兄弟还有二十个暗卫,拢共二十五个人,个个是高手,进城后完成任务有七成的胜算。 “常州城有些大,我扫视这么久,居然都未发现太上皇和秦先生的行踪,连霍老头也没看见,也不知他们现下什么个情况。”宋长乐靠在商昭身旁用气音嘀咕。 商昭低头看了眼七七的发顶刚好抵在他的下巴处,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时不时喷在他的脖劲处,微痒微麻,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倾长的身子也有些僵硬。 宋长乐没发现某人的异样,抬头用瞳术看着顾青一行人把守城楼的官兵一一放倒,无声无息的解决了所有守城兵。 随后顾青等人把城楼上的死人扔下来,下面的人早已准备好,飞快把死人抬走,没一会儿几十个将士便换上了守城兵的制服,随后这些人全部爬上城楼,顶替原来的守城兵。 也就是说现在城楼上的都是商昭的人,只要他想进城,随时可以让人开城门进去,当然暂时不急,还是要先把城内的情况查探清楚后再行动。 “顾叔他们速度很快,已经朝府衙去了,府衙离城门超过十里,我看不清了,咱先回去歇息,站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宋长乐打了个呵欠,总不能站在城门口盯一夜,还是回去补觉。 常州城内。 霍老头正躺在离府衙不远的一个小院的房间内,突然双眼一睁,夜色中眸光一闪,耳朵竖起听了片刻,便一掀棉被,悄然跃上屋顶。 上了屋顶果然看到一群二十多个黑色劲衣打扮的高手正快速的往府衙方向移动,霍老头抬手摸了摸下巴,正眯眼瞅着某个身影仔细辨认。 突然冲在最前头的那个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身形一顿,猛的回头望过来,虽然隔的有点远,但二郎还是模糊认出了霍老头,心中一喜,立刻转身掠过来。 霍老头双眼一凛,正要出手,二郎低声喊道:“霍师父真的是你,我是二郎。” “臭小子果真是你,你们来了就好,老头子被困在城中都快秃头了,商老头失踪了,急死我了。”霍老头压低声碎碎念。 “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霍师父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详说。”二郎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你们跟我来。”霍老头说完转身跃下。 顾青等人这会儿也认出了霍老头,便暂且打消了去府衙的计划,跟着霍老头去了他藏身的院子。 一行人进了屋,也未点灯,就着夜色围在一起低声说话。 “这院子离府衙如此近,太上皇莫不是就关在府衙,常州官员果然想造反。”四郎最先打破沉默。 霍老头摇头,“太上皇不在府衙,我也不知道他被人带到何处去了,无处可找,只能守在府衙附近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这院子是太上皇的密探的据点,密探全部去找太上皇的下落了,只留了霍老头一人在此,常州城早已被官府完全探制住。 想在城内找人困难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 “常州知府到底想干嘛,拥兵自立,想当皇帝?”二郎的一张俊脸在黑暗中被窗外的月光照的忽明忽暗。 “八成是这样无疑,只是不知这位知府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异心。”霍老头半阖着眼回答。? 第265章 是个狠人 “霍老头可知常州城有多少私兵?”顾青最关心的是这点,也是他们此次进城主要想探查的实情。 “大概估算约有三万人马,死士将近上千,也可能更多,具体的探子也未查清,太上皇失踪那天身边跟着张福和四个贴身暗卫,暂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霍老头有些懊恼,那天他只是独自出去了一趟,再回时太上皇已经带着人离开,之后便一直没回来。 “据婆子说太上皇是查到了秦沉风的消息,赶着去救秦小子,太上皇对秦小子一向看重,所以那天才会走的那么急。”霍老头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桔县。 某处深山老林,两个身着玄衣的暗卫抬着用树枝木棍做成的简易单架在密林中匆匆行走,单架上的人面无血色,嘴唇干躁脱皮,一动不动躺着乍一看似乎已没了生机。 后面张福挽扶着太上皇颇为狼狈的跟着,也亏了张福是有功夫傍身的,并且功夫不弱,太上皇也是练家子。 “哎哟,太上皇您没事?”张福一个不慎脚下被蔓藤绊倒,差点摔个狗吃翔,多亏了太上皇极时攥住他。 然后两个年纪不小的老人一直跌坐在地,一坐下就起不来了,在林子里迷路后在原地打转那么多天,走了这么久的路,现下双腿发抖,实在走不动了。 “朕没事,都莫白废力气了,停下歇着。”原来太上皇担心秦沉风的伤势,急着想离开森林,谁知这林子的地形如此诡异,不论他们选择走哪个方向,最终都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给沉风再上点金创药,今晚上就在此处歇一夜。”太上皇沉着脸,嗓音深沉。 张福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听到远远传来几声狼嚎,眼皮止不住一跳,“太上皇这山中有狼群,老奴和暗卫轮流守夜,您且睡一觉歇会儿。” “上树,树上会安全些,大家都要需要歇息,否则明天没有精力赶路。”太上皇站起来就着夜色看向附近的树。 最后选了一棵最高最大的树跃上去,还好没老到骨头僵硬,上个树还算有余力,不用借助别人的力来助他。 张福见太上皇都上了树,也赶紧跟着跃上树杈,两个暗卫架着秦沉风也上了树,幸好这树够大,秦沉风被放在杈上也能躺平,且不会掉下去。 “也不知沉风能不能挨过今晚,只怕再拖下去,他小子的小命要不保。”太上皇有些忧心,秦沉风是他很欣赏的人才,若是就这般丢了命,那就太婉惜了。 “太上皇莫太忧愁,暗卫身上带着上好的伤药,定能暂时保住秦沉风的命,只是拖不得太久,若是我们一直被困此山中无法出去,那就危险了。”张福原本是要安慰劝解太上皇的,结果还是说了丧气话。 “霍老头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朕都被困山中五天了,他居然还未找过来,朕原还想着霍老头能很快察觉到异样,赶来救朕和沉风,谁料他竟是个不靠谱的。”太上皇靠在树杆上闭眼嘀咕。 “嘶,树上有虫蚁,张福你身上可还有驱蛇虫的药?”太上皇后劲一疼,拧着眉坐直身。 张福连忙往周边的树上都洒上驱蛇虫药粉,幸亏当初肖灿跟了太子,回到京城后,曾太医跟着肖灿学一段时间制毒配药,这次太上皇离京微服私访,身边属下都带了各种药粉以防万一。 早知道当日该把曾太医带上的,先前把秦沉风救出来时就能尽快为他救治。 “阿嚏。”远在常州的霍老头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用力揉了几下鼻子。 “商老头和张福肯定在暗地里骂我没用,这么久还找不到他们的行踪,这两个老家伙可千万别出事,否则我霍老头的一世英明就毁了。” 二郎来回踱着步,思付良久步子一顿,低声道:“把知府一家捉住,然后直接审问,就不信问不出线索来。” “傅天宝身边死士无数,不是能轻易捉住的,他很狡猾,家人并不在常州,甚至无人知道他的妻儿在何处,此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不容易对付。”霍老头这些天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至少把知府的家眷都调查清楚了,然而只查到傅天宝在常州城纳的一众小妾,还有几个庶子庶女,原配却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之前霍老头带着人夜里偷袭过傅天宝的府邸,当时霍老头一行人都蒙着面,截持了傅天宝的两个庶子,想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东西。 谁知傅天宝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常言道虎毒都不食子,但傅天宝却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让人放箭射杀两个庶子。 想到这事霍老头心里就不得劲,那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七岁,都是无辜稚子,那夜被他们的人捉来当人质,一无所获,还害了两个稚儿的性命。 “看来是个狠角色,如此确实不好对付,连亲骨肉都能说杀就杀,那些小妾不是更不放在眼里,傅天宝可真是个干大事的料,在乎的人藏的极深,留在身边的都是挡箭牌,用来掩人耳目,他这是把所有软肋都妥善安排了。”二郎冷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棘手。 “无妨,太上皇的密探能力还是可以的,相信很快便会查到新的线索。”霍老头往椅背上一瘫,完全没了刚才的急迫,满脸写着佛系。 顾青和关玲见霍老头这副没骨头的模样很是头疼,这老家伙以前就这样,在太上皇还是宣亲王的时候,替王府做事,偶尔就会掉链子。 一遇到棘手,没办法尽快解决的事,他就会躺平,等别人把问题解决了才愿意继续出力。 “霍老头你可知东宫的密探在何处,可有出意外?”顾青没心思歇息,只想尽快完成太子交代的任务。 “太子心眼那么多,他的密探自然也是狡猾的,岂有那么容易出事,不过若是据点被端了,伤亡是难免的,现下他们人在何处,我是真不知道。”霍老头耸耸肩道。 顾青和关玲心系太上皇安危,想趁天未亮再去府衙搜查一番,被霍老头拦住了,“你们俩别白费力气了,现下城内戒严,到处是傅天宝的人,别到时人没找到,却打草惊蛇,到时候想救人难度更大。” 眼看天边已开始泛白,顾青与关玲对视一线,按捺下浮躁的心思,等着暗卫天亮前带回消息。 密探如期而归,霍老头拉着嗓子道:“没诓你们,就说天亮前会有结果,这不密探就回来了?” 出去五个密探,只回来两个,二人也不废话,一板一眼道:“常州城历来会征徭役开采石矿,尤其是傅天宝上任后,更是热衷此事,傅天宝行事谨慎,颇有头脑,上任后他一直怀疑常州有其他矿,便一直派他的心腹去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两个铁矿。” 傅天宝的狼子野心也是从发现两个铁矿开始越来越收不住,他仗着知府的身份,又借着常州石矿多的掩护,私下让人开采铁矿,暗中用来打造兵器。? 第266章 有线索了 “这个傅天宝不知是何来历,以前只是在江南一带做知县,政绩显着,很有些能力,后来慢慢就升到了知府,做知府的时候也一直在南方,是前些年调来北地的,先是在永成府任职,任期满后才调来常州。 其实傅天宝早就开始养私兵,只是一直无人察觉,直到在常州发现了铁矿,也可能是他的钱财敛够了,觉得时机到了,才露出狐狸尾巴。”密探一字一句道。 “再查,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绝不可能是傅天宝自己想当皇帝这么简单,他幕后应该有别人撑腰。”顾青笃定道。 二郎兄弟三人也赞同顾青的猜测,单凭傅天宝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的身后之人应该才是主谋。 “ 傅府的人先别动了,都是可怜人,他们就是全死了傅天宝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还是需从那些官员身上下手。”霍老头若有所思。 “霍师父,其他官员的家眷难道也是挡箭牌,让人抓不到软肋?”二郎问。 “傅天宝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心思太过缜密,让人难以发现他的所做所为,不知何时起常州府的官员都换成了他自己的人,原来朝廷委派的官员都莫名其妙的失踪或暴毙,那些官员出意外后傅天宝趁机按下此事,让他的心腹们顶上,他的心腹们的家眷也不在常州,早早的被保护起来。”密探补充道。 二郎瞪了那位说话喜欢断句的密探一眼,“能不能把知道的一次性说清楚,非要别人提到你才知道说?” 密探眼神正直,面色依旧僵硬无波澜,一板一眼道:“我们还查到了一个石场做掩护的铁矿位置,虽然只查到一个铁矿,但这是最大的一个铁矿,铁矿里有许多被骗或被抓来的壮丁,还有一些女人孩子。 女人白天负责做饭,晚上要被监工蹂&躏,今年灾旱闹的厉害,傅天宝只给手下人提供足够的粮食填饱肚子,没有肉食供应,那些人就私下抓了小孩来关着,馋肉了就吃人。” “现在我们休息几个时辰,天亮后一起去铁矿查探一番。”顾青立马有了安排。 城外,天麻亮时商昭就醒了,站在城门不远处负手而立,心中想着二郎和顾青他们进城后是否顺利,一天没传出消息,他心里一天不得平静。 宋长乐也早早的起来,跑过来和商昭一起站在那眺望,“阿昭,明早若二哥他们还不回来,就开城门让大军进城。” “明日便是除夕,倒是个好日子。”商昭轻笑道。 近几日很难见到日头,今日更是一整天都阴沉沉的,看起来似是要落雪了,先前停了半个月未落雪,让商昭的大军能顺利赶到常州,若是今日落雪将士们在城外待着可不行,最迟明早便要开城门进去。 很快到了傍晚,天上果然下起了小雪,二郎等人踏着薄冰逐渐靠近铁矿位置。 “前面一里处开始有暗哨,打头那个暗哨藏在树上,树上搭了个草窝,第二个暗哨在半山腰的小山洞里,山洞有蔓藤遮掩,一般人发现不了……”密探很专业,能力惊人,居然把铁矿的所有暗哨都查清了。 顾青与关玲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点下了头,把几个暗卫叫过来耳语了几句,随后被指派了任务的几个暗卫便快速朝最近的几个哨岗掠去。 与之前城门口的操作一样,先干掉那些暗哨,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顶替上去。 其他人便畅通无阻的进了铁矿,夜里铁矿工人没有开工,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都在窝棚里睡觉。 “那边的草窝是工人的住处,另一边的茅草屋是监工和一群啰喽的住处,你们听听里面有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密探始终无波的眼神,此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四郎侧耳听了一会儿,低声道:“这些女人不像是被强迫的,听起来似乎还挺享受。” 众人:“……”这话不好接。 密探眼神闪过一丝兴味,连声音都带着难以察觉的嘲讽,“不听话的女人会被剁了炖汤给工人吃,不吃的工人就会被毒打,能活下来的女人都不是一般人。” 这个众人也不好评价什么,不服从不但会死,还会被吃掉,那些女人也是别无选不是? “现在怎么办?我们这点人也拿不下铁矿,要不还是等大军打进来后再说?”四郎低声询问顾青的意思。 “先回去再从从长计议,几个顶替暗哨的人留下,让他们易容一下省得被人识破,回头再里应外合拿下铁矿。” 顾青话音刚落,突然面色微变,他看向关玲,“你可听见了隐约的哨声?” 闻言关玲侧耳倾听,刚才她没发觉,此时被顾青点醒了才听到了若有似无的细碎哨音,这种哨音非常细且难以察觉,是太上皇培养出来的暗卫的联络暗号,外人是绝对听不出来的。 “确实是竹叶吹出来的哨音,这声音离的太远,应是从深山中传来的,也不知太上皇是否和吹哨之人在一处?”关玲眼中划过暗芒。 顾青已经摘了一片竹叶递给关玲,示意她吹哨音回应,“我们必须进山救人,暗卫发出求救哨音,定是遇到无法化解的危险,太上皇八成也在深山。” 二郎就着夜色望向迷雾笼罩的深山,低声解释:“我观这山地形复杂,与黔地有些相似,太上皇他们会不会是在山中迷路了?” 听二郎这么一说,顾青福至心灵,“二郎说的有道理,待会儿我们入山时定要一路做好记号,免得救了人却找不到出来的路。” “做标记的任务交给我和四弟,我们从小在山中转习惯了,之前还在黔地待过几年,对山林的了解更深些。”三郎道。 其实顾青和关玲也曾在黔地待过不短的时间,甚至在地形诡异复杂的深山生活了几年,只要一路做好记号,到时候要出来也不难。 不过他们精力都在救人上面,所以做记号的任务交给三郎四郎更合适。 深山内,吹竹叶的暗卫眼里闪过喜色,语气硬邦邦的禀报,“太上皇,属下听到哨声回应了,相信很快便会有人来救我们。” “霍老头这是终于找来了,办事效率越来越慢了,再拖下去沉风不被他拖死也会被拖残。”霍老头早年就知道暗卫的哨音讯号,所以太上皇第一反应以为是霍老头找来了。 说完太上皇用力拧了下眉,他已经快十天没沐浴换衣服了,一身锦锻早已被树枝刮的破烂不堪,还附带一身酸臭味。 吃方面倒是还好,山中野兽多,随便就能打到几只野兔或山鸡之类的烤来果腹,渴了有泉水和野果可解渴。 就是时不时能听见狼嚎声,几人提心吊胆了几日,就怕遇上狼群,那是会死无全尸的。 “要不循着声找过去,这样也能尽快汇合?”张福提议。 太上皇嫌弃的瞪他一眼,“老糊涂了,我们转了这么多天都找不到路出去,还是老实待在原地保持体力,等着人来救我们,瞎折腾什么?” “老奴确实糊涂了,一时心急,竟忘了咱们根本绕不出这地方,绕来绕去浪费体力,之前老奴还因为路滑摔倒,老奴这老骨头可经不起摔喽,多摔几次只怕要成瘫子喽,那就没法再伺候太上皇您了。”张福一脸庆幸,幸好霍老头找来了,不然他们几人很可能会被冻死在山中。? 第267章 得救 “哨音越来越近了,应该快到了。”张福站起来踱着步,颇有些坐不住。 太上皇却拿着一根树枝烤兔腿,干等着多难受,不如找点事做,再把肚子填饱,既然知道救人的队伍来了,还急啥? “这么多天都等得,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张福你是年纪越大越沉不住气了。” 另一头,顾青等人从铁矿往深山赶了足足两个时辰的路还未见到太上皇等人的身影,深山地形复杂,路也难走,一行人纵使有功夫傍身,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人。 “哨声越来越清晰,应该就在附近了,大家再坚持一下。”顾青这话主要是对二郎兄弟三人说的。 “顾叔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没事。”二郎微喘着气回答。 “我闻到烤肉的香味了,肯定是太上皇他们在烤肉。”四郎咽了下口水,他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我也闻到了,快走,我觉着肉香是从那个方向飘来的。”三郎急吼吼的率先往某处窜去。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果真找到了太上皇等人,三郎四郎飞快的窜到太上皇身旁坐下,非常不见外的抢过他手上的烤肉来吃。 “老远就看见火光了,我们晚饭都没吃,光顾着找你们了,太上皇您真是贴心知道我们饿着肚子,特意烤好肉等我们来吃。”四郎边吃边声音模糊的说。 太上皇此时心里一松,之前他装的很镇定,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现在见到顾青一行人找来,才真真放下心来。 “臭小子没大没小,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太上皇笑骂。 “参见太上皇。”顾青关玲与一众暗卫恭敬的半跪在地行礼。 “免礼,都起来,”建明帝指了指旁边用树叶垫着的一堆烤肉,“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吃完歇息一下,天亮后再走。” “对了,顾青你看看沉风的伤情,最好能给他输点内力,他的伤势拖的太久,朕怕他撑不住死在半路。” 得亏秦沉风会拳脚功夫,也练过内力,否则想给他输内力续命都无济于事。 顾青与关玲先填饱了肚子,又缓了缓才开始轮流给秦沉风输内力,几个暗卫在旁边护法。 二郎兄弟三人坐在太上皇旁边小声嘀咕。 二郎说:“山中有狼群,不过听声音离的挺远倒是不用担心,也不知附近有没有熊瞎子或者大虫,可以顺便打一只带回去。” “二哥咱还从来没吃过熊肉呢,大虫也没吃过,你说吃了这两玩意的肉是不是特别补?”三郎咂咂嘴道。 “再补能有百年人参和灵芝补么?咱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哪有空闲打猎?”四郎其实心里也痒痒的,但他坐的离太上皇最近,太上皇已经面色不豫的开始瞪他们哥仨了,他哪里敢乱说。 “四弟你懂啥,那人参的补和熊肉的补是不一样的,听说虎,鞭还能壮那啥呢,吃了对男人可好了。”三郎挤眉弄眼的,很是作怪。 “四弟说的没错,现下还是别打其他主意,把太上皇接回常州城再说旁的。”二郎也察觉到了太上皇不善的眼神,扔下这句话便倒头就睡不再吭声。 三郎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好困啊,我也睡了,四弟别瞎想了,快睡。” 臭小子装傻倒是挺厉害。 四郎精神抖擞毫无睡意,笑嘿嘿的凑到建明帝面前,“太上皇您跟我说说您是怎么到常州府来的,又怎么会在深山迷路?” 太上皇淡淡的瞅他一眼,低声道:“朕当时到了郑州,无意中撞见从常州逃出来的流民,救下其中二人,从他们嘴里得知常州受灾严重,当地官府不上报朝廷,也不救灾,任城内百姓自生自灭,逃出来的流民根本没机会上京告御状。 当时朕又惊又怒,情急之下便带着人进了城,是朕大意了,没派人先进城查探一番再行动,朕是万万没想到傅天宝野心勃勃竟是想造反,还以为他只是个罪名昭彰的贪官。 朕带着人悄悄潜进常州之后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早知道就该先写一封密信传到京中去,也不至于差点丢了性命。” 说起来真是话长,太上皇进常州城不到一日,知府便下令封城,且不准百姓在街上随意行走,否则格杀勿论。 “朕被困客栈中整整五日,后来从密探那里得到消息,秦沉风为了救一家曾经对他有恩的农户,被官差抓到铁矿去服役,还在铁矿场受了重伤,朕心下着急,便带着几个护卫去救人,原以为朕的护卫功夫高救个人不算难事。 是朕低估了傅天宝的实力,再次就吃了大亏,人是救出来了,可惜逃出来时不小心绕到了深山,然后在深山中迷了路,老了,朕真的老了,越来越不中用喽。” “太上皇您老当益壮,心系百姓安危,是不可多得的明君,这次的事不怪你,是傅天宝太狡猾。”四郎有些笨拙的拍着彩虹屁。 “你小子口才不行啊,安慰人这么词穷,回去该多看点书,武将也可以多读书的。”太上皇语重心长道。 四郎脑壳一疼,‘咚’一声倒下装死,闭着眼呼噜声震天响。 常州城外,密探前来报信,“参见太子殿下,顾统领等人进深山救人去了,想来太上皇就在深山内,太子且耐心等两日,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起来,孤知道了。”商昭心中稍定,皇祖父无事就好。 翌日,天麻麻亮时,太上皇一行人吃过早饭,便开始赶路,有三郎四郎一路做下的记号,离开深山时便没再出错,这次顺利的出了山。 众人也不敢从铁矿经过,毕竟还抬着一个伤员,若是发生冲突,定会有伤亡,现下不宜打草惊蛇,还是绕路走更妥。 一行人匆匆抬着秦沉风回到府衙附近的小院,此时刚到亥时,众人皆是一身狼狈,饿得前胸贴后背。 “你们等着,老头子去给你们做饭。”霍老头转身就要去灶房。 “霍老头你眼瘸了,没看到沉风伤重等着救命,这时候造什么饭,不怕把官差引来?”太上皇没好气的出声。 “我们从深山出来时,准备了烤肉,饿不着,不用你操心吃食,你还杵着做甚,还不快去悦来客栈把曾太医请过来,救人要紧。” 霍老头没吭声施展轻功,飞快离去,不到两刻钟便把曾太医带了回来。 曾太医也不敢磨叽,气都都没喘匀就放下药箱给秦沉风把脉,片刻后又拿出银针开始施针,接着又拿出匕首用火消毒后,开始割秦沉风身上的腐肉。 如此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算结束,曾太医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也是秦先生底子好,又及时用了上好的金创药,后又有人给他输内力,才能撑到现在,若是再迟一日,怕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他的命喽。” “也是秦小子命不该绝,若不是顾青他们及时找来,怕是一切都晚了。”霍老头刚才一直给曾太医打下手,这会儿也累的够呛。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办事不利,沉风怎么会受这么多罪,若是指望你,莫说沉风,只怕连朕这条老命都要交代在深山。”太上皇面色冷肃,不悦的瞪向霍老头。 霍老头自知理亏,没敢呛声,待太上皇发泄完了,才小声辨驳,“鬼知道你会带着人去铁矿,当时怎么没把找到铁矿的事告诉我,我又没有通天的本事,城中戒严,我也是束手无策。” 这事确实不能怪霍老头,太上皇心里清楚,但他看霍老头过的太舒服,他和秦沉风却吃尽了苦头,还折损了两名上等暗卫,太上皇心中不舒畅,不逮着霍老头骂一顿消不了气。 霍老头被当作出气筒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对方是太上皇,但凡换个人,他也不可能忍着,非把对方打一顿不可。? 第268章 心狠手辣的傅天宝 进了一趟深山,时间一晃已经到了年初三,但常州城内的形势还是很严峻,每天巡逻兵并未懈怠或减少,大过年的城内毫无喜气,只有死寂。 给人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紧迫感。 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常州虽然是边陲县,但并不靠近异国,不用担心常州官员会与他国合作,联合起来里应外合攻打大商。 傅天宝能靠的只有他自己,已经确定了整个常州有三万大军,还制造出许多兵器,城外的一万人马想顺利拿下常州并不容易。 只能智取,不能硬打。 太上皇与顾青等人商量了一夜,最后想出了一个不得已的下策,那就是派人潜进傅天宝的军营,往他们的水里和食物里放药。 “无色无味,吃下去却能让人麻痹神经,全身脱力,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放到水源,那这场仗就算打赢了一半,所以现在关键是该派谁去下药。”太上皇视线扫过霍老头和顾青关玲,然后是二郎兄弟三人。 “我可以,我和三哥去。”四郎自告奋勇,精神亢奋。 三郎也双眼放光,对这个任务很向望,不过他不像四郎那样冲动,办事不过脑子,他瞥了眼二郎,见二哥不吭声,便也没说话。 “二郎觉得你们兄弟三人可有把握顺利完成任务?”太上皇双眼闪过一丝精光,意味深长的询问。 二郎抬眸,神色不变,低声道:“可,我们兄弟三人白天找机会进军营往水源下药,您晚上再派人进军营加把火。” “依二郎的意思?”太上皇示意他往下说。 叶长州:“再派两队人马,找到傅天宝大军的粮仓,烧了粮仓制造混乱。” “ 这个办法不错,不过粮仓位置密探可有查清?”太上皇见旁边的密探点头,便继续道,“如此,烧粮仓的任务便由顾青关玲带人去办。” 城外,商昭也收到了太上皇的亲笔信,看着信上列出的计划,他轻扯起唇角,“有皇祖父和一群有谋之士,孤倒是轻松了下来,只等着坐收成果便行了。” 宋长乐拿过他手上的信看完,叹息道:“哎,太上皇和二哥他们这个年过的着实有点惨,除夕那几日还在山中没出来,出来后又忙着对付傅天宝,倒是我们留在城外的吃了一顿简陋的年夜饭。” 想到那天的年夜饭,只有一只山鸡是最正宗的,剩下的都是肉罐头和果干,摆在太子和未来太妃面前着实算得上寒酸。 那只山鸡还是七七用瞳术发现,然后太子亲自去抓回来的,之后也是吃罐头为主。 将士们这次倒觉得有口福,至少有肉罐头可吃,也是从京城出发之前,七七从安南府运了足够的肉罐头存货,她原是要开铺子的,因着常州一事,铺子延迟开,肉罐头全部卖给朝廷,朝廷随后分发给了众将士。 这次被分派来的一万将士,每日能吃到杂粮馒头配肉罐头,心里美的不行,从军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好的待遇,以前行军打仗能吃饱就不错了,肉是很难吃到的。 经常也就是喝点肉汤,沾点肉味都喜滋滋,那像这次,一日两顿的吃肉罐头,还有各种口味的,不辣的、辣的,还有酸甜果汁味的,美味佳肴也不过如此。 “这次是跟着太子出来打仗,以后怕是没这待遇了,听说这肉罐头卖的可贵,一罐要好几两银子,是大户人家才吃的起的东西,咱这次是沾了太子殿下的光,买肉罐头的钱据说是太子开私库买下的。”一个三十来岁的老兵一脸神秘,他有内幕的表情,被一众将士围在中间说的唾沫横飞。 “听说肉罐头是准太子妃宋姑娘让人进的货,太子是怕宋姑娘亏钱才买下全部肉罐肉的,咱也算是沾了宋姑娘的福。” “城内现下吃口饱饭都难,傅天宝生性多疑,百姓轻易不敢出去乱走,否则会被告当成反贼逮捕,傅天宝自己是反贼,所以看谁都像反贼,太过年的都不消停,也不知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宋长乐漫不经心的分析。 “今晚皇祖父他们就会行动,此事不宜拖延太久,必须尽快破城解决,白日让将士们都休息好,天黑之后随时待命。”商昭话音一落,翠姑便转身出去与副将商量。 暮色四合,宋长乐揉着眼睛从帐中出来,便见商昭与翠姑还有张副将站在视线最佳的位置,眺望着常州城方向。 “阿昭,翠姑,张副将你们别傻站在这里吹冷风啦,还是进帐子先吃饱肚子,城内的情形派暗卫盯着就好。”宋长乐上前挽住商昭的胳膊,嗓音软糯糯道。 翠姑和张副将早已习惯了宋长乐与太子之间亲昵的举动,现在看着她挽住太子的胳膊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心里却在想,太子与七七的感情甚笃,这几日在城外二人整天黏在一起,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太子从来没对谁如此宠溺包容过。 不,事实上太子有洁癖,不喜人靠他太近,别人若是像宋长乐这般往他身上凑,估计会被踢飞。 吃过晚食,宋长乐拉着商昭说话,两人坐在帐中,宋长乐靠在他怀里叽叽喳喳,“计划若是顺利,我们很快就能进城,到时候你记得跟紧我,别自己瞎跑哦,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能护你周全。” “好。”商昭没脾气的答应,俊脸平静,一双桃花眼却带着纵容的笑意。 “阿昭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笑话我?”宋长乐抬起脑袋瞅他一眼,接收到他眼里的笑意,立马轻捶了下他的胸口,“我很严肃的,一旦交战场面不知得有多乱,万一我们冲散了怎么办?” “七七说的对,到时候你要跟紧我。”可不能把七七弄丢了,商昭心想。 原本这话只是宋长乐与商昭说着好玩的,他们的功夫都不错,且身边还有暗卫护着,两个聪明人不至于会被冲散,谁知后来却一语成谶,当然这是后话。 亥时三刻,城内亮起火光,不多时便有暗卫前来报信,城内计划顺利,傅天宝的三万大军,至少有二万多人中了药,现下粮仓走水,那些士兵只能鬼哭狼嚎眼睁睁看着,想救火却不能。 那药可是肖灿经过几次升级才配制出来的,药效快持续时间久,一般人解不了,只能等药效自动消失才能慢慢恢复。 “开城门。”商昭沉声发话。 “众将士听令,随本将进城,拿下常州城,捉拿反贼傅天宝。”张副将骑在马上,手中大刀一挥大声下令。 府衙内,傅天宝脸色狰狞的砸碎一个古董花瓶,“朝廷派了大军来对付本官,朝中那些废物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还有魏姨娘那个贱人, 当初本官放她弟弟离开,还半卖半送了一堆女人给他,让他带着一群兄弟离开常州,还送另外送了一千两银子作为报酬,让他探听外面的消息,做本官的眼线,结果他就是这么办事的?” 这个便宜小舅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就罢了,他暗中安插了两个心腹混在魏歪的队伍中,这两个心腹先前一直会传消息进来,这次却在关键时刻摆了他一道。 “狗皇帝太奸滑了,居然大过年的派兵来打常州,也是本官大意了,精力都放在训练铁甲兵上面,一时疏忽未防着朝廷那边。” 傅天宝很不想承认自己飘了,这些年在常州太过顺风顺水,铁甲兵也成功出炉,一时昏了头,难免有些自负,才会造成现在的被动局面。 “大人莫心急,铁甲兵已有所成,完成可以上战场,虽然此时曝露对我们以后开战会不利,但耽误之急是先把攻城的大军消灭,回头再从长计议。”幕僚赶紧出谋划策。 铁甲兵原来是要留着逼宫时用的杀手锏,然而此时已不容不得傅天宝多思考,他得先保住命,才有机会谈以后,眼下铁甲兵是藏不住的。? “马上派出本官的五千铁甲兵,定要把攻进城的那些兵将全部斩杀,”下完令,傅天宝又恶狠狠放话,“把魏姨娘和她生的那个小东西给本官斩了。” 暮僚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劝道:“大人,魏姨娘是该死,可小公子是大人您的血脉啊,还是留他一命。” “贱人生的贱种,活着也是累赘,杀了便杀了。”傅天宝斜睨暮僚一眼,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暮僚面色一白,心中打了个冷颤,想当初他也不知道傅天宝如此心狠手辣,连骨肉血脉都能说杀就杀,此举令人胆寒,讲真,他们这些做暮僚的很担心,哪天傅天宝对他们稍有不满,一言不合就下令斩杀了他们。 第269章 盲猜金银铜铁 “那些人为何能刀枪不入?难怪傅天宝仅仅三万人马便敢造反,原来有杀手锏。”四郎一脸震惊,看着己方将士不断倒下,心都凉了半截。 二郎站在屋顶观察了片刻,面色凝重道:“先去与太子他们汇合,让七七看看那些死士身上穿的是什么玩意,才好找到突破口反击。” 叶长州兄弟三人快速朝城门方向掠去,太上皇躲在小院没有出来,顾青和关玲带着人护架不敢离开,就怕太上皇再次失踪。 “二哥三哥你们看到七七没有,战场上太乱了,我看的眼晕,七七她穿着男装也不好认,也没看到太子。”四郎挥舞着手里的宝剑嚷嚷。 二郎摇摇头,剑眉紧蹙。 “还是下去帮忙,我们的将士伤亡太重,根本不是那些死士的对手。”三郎非常焦灼,他也当过大头兵,对底层士兵们的牺牲很心痛。 “三弟莫冲动,还是等七七来了再说。”二郎似乎很沉的住气,其实内心也非常煎熬。 “二哥你和四弟在这儿等七七,我下去杀敌。”三郎话音未落人已经跃下屋顶,挥着宝剑与那些死士缠斗在一起。 “锵。”当三郎的宝剑划过对方死士的身体时,发出了清脆并不明显的铁器碰撞的声音。 三郎恍然,原来这些士兵将铁作衣穿在了身上,难怪能刀枪不入,只是铁是重物,穿在身上为何还能如此灵活,不显笨重? 像他们平时穿的铁甲都是很笨重,穿在最外层防御用的,对方死士外面穿着布衣,铁衣隐在内里,轻薄不易发现。 三郎脑子里闪过许多疑惑,却没时间深究,宝剑都砍不透轻薄的铁衣,他咬了咬牙干脆收剑入鞘,直接用拳头打,他天生神力,一拳打出去能将人直接打飞出去,穿了铁甲也无济于事。 “嘶。”肉拳打在铁衣上,手也不可避免会疼痛。 四郎在屋顶站了一会儿,没办法再冷眼旁观,二话不说冲下去和三郎一起杀敌,砍了几剑后也学三郎收剑,用拳头硬钢。 当二郎也想下去帮忙的时候,身后传来清脆软糯的喊声,“二哥你站在这做什么?” “七七,我在找你,你们怎么从前面过来了?”二郎回头看见是宋长乐,面色微松。 宋长乐望着底下的战况拧眉道:“密探来报,傅天宝养了一群死士刀枪不入,邪门的很,我和阿昭特意去研究了一下,原还以为是那些死士练了什么邪功铁壁铜身,没想到竟是穿了铁甲衣在身上, 傅天宝也不知从哪找来的惊世巧匠,竟能将铁打成薄如蚕丝的铁衣,穿在身上轻便灵活,没有半点束缚,铁甲衣的质量上乘,一般刀剑根本无法刺穿,这世上恐怕能斩破铁甲衣的宝刀宝剑屈指可数,这场仗不好打啊,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 “七七可看出有何破突口?”二郎着急道。 “铁甲兵连头上都戴着头盔面罩,一般士兵根本无法击杀,除非咱们的人个个是高手,铁甲兵只有眼睛露出来,咱们直接刺他们的双眼也能致命。”宋长乐幽幽的分析。 “让暗卫去,能杀一个算一个,拦住铁甲兵,让普通士兵立即撤退,先保存实力,再战下去也是做无谓的牺牲。”商昭冷声下令。 “天气不好,若是大热天用火攻就能烧死他们,不然还是用毒,咱们带来的毒粉可够用?”宋长乐看向商昭。 商昭摇头,“想用来对付五千死士显然是不够的,这个方法不可行。” “我有办法,先让张副将带着众将士撤退,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我们这样……”宋长乐附在商昭耳边低语。 听完,商昭轻蹙起眉,但最终还是没反驳,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七七了。 二郎兄弟三人力道之大,就算对方穿着铁甲,也照样能把人打成重伤,再加上暗卫的配合,成功拦住铁甲兵的攻击,让张副将带着普通士兵快速撤退。 在二郎等人的掩护下,宋长乐成功对铁甲兵的指挥将领用了瞳术,甚至一些铁甲兵也中了招。 指挥将领一中招,不但不再指挥众铁甲军作战,甚至挥剑砍向自己人,铁甲军便群龙无首,顿时队形打乱,想去追敌人,又被指挥将领拦住去路。 一时间那些铁甲兵竟被铁甲指挥将领追杀,铁甲兵到处乱窜,再顾不上追敌。 “这位将领不亏是铁甲兵的领头,功夫奇高,出手也快,一刀刺向铁甲兵的眼睛,短短几息就杀掉六个铁甲兵。”宋长乐忙中偷闲的评价。 “七七莫分心。”商昭一边挥剑与铁甲兵对战,一边护着她离开。 铁甲兵乱了套,商昭带着人安全撤退,城中大乱,他们到处乱窜,傅天宝除了铁甲兵未中药,能帮他杀敌,其他兵都中了药无法作战,此时也调不出人力来搜查。 二郎兄弟三人各自拖了两个铁甲兵走,一行人撤到密探据点时,也顾不上喘口气,立马研究起了二郎兄弟三人顺手拖回来的六个铁甲兵,把六身铁甲都脱了下来。 “这铁甲衣的做工的确了得,比一般的铁甲韧性更好,防御功能也更强,这里面肯定还掺和了别的东西。”宋长乐盯着铁甲衣若有所思。 其他人一双肉眼根本看不出异样,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七七身上,或者打开脑洞盲猜。 “什么东西能比铁还硬?金子和银子,我看这铁甲衣像金丝和千年藤枝打造出来的,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这种盔甲,只是傅天宝是从何处寻来的工匠,太厉害了。” 宋长乐心里有点发毛,不会是有别的穿越人士出现,然后把软猬甲给制造出来了,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过软猬甲,但以前的确在书上看到过,还特意搜了网络图片,研究过制作方法。 软猬甲难就难在材料,然后才是制作方法,用金丝打造软甲不可谓不奢侈,还有千年藤枝也能难找到,难道傅天宝在发现铁矿的同时,还发现了金矿? 宋长乐一边思索,一边一件一件的查看铁甲,最后终于看出一些端睨,“哎呀我想岔了,这盔甲不是用铁也不是用金丝做的,是用银丝和藤枝做成的。” 常州居然有韧性这么强的藤枝,傅天宝的银丝也许是从银矿里弄出来的,说明常州应该是有银矿的。 府衙,傅天宝得知被偷走几具铁甲兵,心中就咯噔了一下,他的铁甲兵穿的其实是银甲,常州不仅有许多石矿,还有铁矿,甚至还有银矿。 若不是有银矿,他怎么有钱打造银甲? 说起来打造银甲这个思路他也是从画本子上看到的,当初也是无意中没收了嫡子的画本子,接着又无意中翻到那一页,正是软猬甲的制作过程。 那是一本武侠小说,里面的女主角有一件软猬甲,写画本的书生也不知为何把制作软猬甲的过程写的那么详细,别人感不感兴趣傅天宝不知道,他却是被那一页内容深深吸引。 最后还特意抄写下来,他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到了常州后,他的人先后发现了铁矿和银矿,就是没有找到金矿。 最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无法打造金甲,就打造银甲,没有千年藤枝,就寻找韧性最强的其它藤枝代替。 再天南地北的寻找能工巧匠,这些手艺人愿意配合最好,不肯配合的就强行绑来替他做事。 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几年的努力,终于制造出五千件刀枪不入的银甲。 可现在却被敌人偷走六件,傅天宝怒火滔天,深怕银甲的秘密被发现。 “那些庸医可配出了解药,没有解药,上哪去找人替本官做事?现在的情况必须全城地毯式搜查,我需要人手。”傅天宝眼底阴鹜重重,恨不得杀人泄愤。 丫鬟小厮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几位幕僚也是低头装鹌鹑,尽量减少存在感。 上了贼船,想下船已经晚了,当初傅天宝装的那么斯文有气度,常以笑脸待人,给人一种他是位好相与,脾气也温和的人,谁能想到一切都是假象,他太能装了。? 第270章 更厉害的秘密武器 傅天宝哪里是什么温润君子,他就是一个性格暴戾的伪君子,为人奸滑,心思缜密难以琢磨,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 他日就算他有幸当了皇帝,也坐不稳皇位,这样残暴的性情,谁能受得了他做皇帝? 只怕苛捐杂税,重赋重徭不可避免,不用多久就能逼的天下人反他,改朝换代是众望所归。 失策啊,早知道就不该投靠他,这些幕僚们心思百转,心情无比复杂,他们当然不是为天下苍生担忧,他们是在为自己担忧,前路茫茫,生死不可测。 “军医正在努力配药,应该很快能配制出来,大人息怒。”傅天宝最信任的幕僚赶紧劝道。 “也就是现在还没配制出来的意思喽?果真是一群庸医,本官要他们何用,把那些郎中都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把人叫过来只怕又要见血,周围几人皆是脸色一白。 傅天宝见底下人都不动,唇角勾起阴冷的弧度,“让你们去叫人,发什么蠢,把本官的话当耳边风?” 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杀意,众人吓得双腿一抖,其中一人连忙转身跑出去,不多时几位军医便被请了过来,军医们也是清楚傅天宝的性子有多暴戾,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想活命就尽快配制出解药,本官要的是有能力的人,而不是一群庸才。”傅天宝眯着眼,琢磨着该把哪位倒霉军医拉出去砍头杀鸡儆猴。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过来,急切道:“傅大人,公子他又闹脾气了,说闷在院子里快憋死了,他想去街上逛逛。” “蠢货。”傅天宝全身戾气更重了,却不得不跟小厮去了后院,他必须安抚好那个小崽子。 众人见傅天宝离开,皆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神态。 商瑞此时正牵着他的爱宠一只小黑狗,和守院门的侍卫对峙,他今年十六岁,长得唇红齿白,个子高挑纤细,一身贵气。 他一生顺邃逍遥,想要什么舅舅都会满足他,从他记事起舅舅就告诉他是皇室血脉,将来是要登基当皇位的,他也深信不疑。 只有一点不好,不够自由,活动的范围局限太多,只能在院子里随意走动,想出门必须跟舅舅报备,否则哪也别想去。 以前舅舅对他挺纵容,他说要出去,就会立刻安排护卫护着他出门,虽然总有人监视,但他也没太在意。 可这次真的把他憋坏了,外面什么情况不让他知道,在院子里一关就是大半年,问舅舅怎么回事,舅舅也没了以前的耐心哄他,而是冷眉横眼的。 商瑞知道舅舅变了,不像以前那样宠着他惯着他了,如果他敢不听话,舅舅肯定会对他不客气。 虽然舅舅总是不让他知道太多外面的事,也不让他管府上的事,只让他一心读圣贤书,连他身边伺候他的人都不会对他说真话,很多事都是遮遮掩掩害怕他知道。 然而他并非一无所知,他知道外面发生了天灾,还知道舅舅不让百姓逃难,不听话的百姓通通斩杀,百姓怨声载道,生不如死,常州城快成死城了。 那天他只是质问了一句为何不开粮仓震灾,舅舅就大发雷霆,眼里甚至闪过杀意,但不知何原因让他忍住了。 商瑞心里有太多疑问,但他无人可问,也不能问,现在他想出去看看,不愿再被关在这个小院子里暗无天日。 “让开,本公子要出门,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阻拦,就不怕我告诉舅舅,让他给你们治罪?”商瑞昂着头怒火冲冲的瞪着两个纹风不动的护卫。 “公子,我们是奉大人的命保护你的,现在外面非常混乱,公子最好不要出门,否则只怕有生命危险。”护卫低着头一板一眼道。 “为什么混乱,难民暴乱了吗?”商瑞好奇又狐疑。 护卫一脸为难,支唔道:“这个,公子还是不要多问了,属下不能说。” “你不说就让本公子出去,我自己去看发生了何事,快让开。”商瑞冷声呵斥,但护卫并不听他的,气的他放小黑狗咬人。 透着寒光的剑影划破长空。 一阵惨叫过后,小黑狗‘咚’一声砸飞在地,地面一片鲜红。 “小黑,我的小黑,呜呜呜。”商瑞心痛的滴血,冲过去想抱住小黑狗,却又不敢去触碰,他的小黑死了,唯一真心待他的小伙伴就这样死在了舅舅的剑下。 傅天宝把剑一扔,厉声道:“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成何体统,一只狗罢了,死了就死了,也值得你掉眼泪,没出息的东西。” “小黑不止是一只狗,它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伙伴,舅舅你为什么要杀它,为什么?”商瑞用力的抹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你可真是出息了,为了一只畜生敢这样对舅舅大呼小叫,来人把公子扶进房,面壁思过半年,没有本官的允许不准他出房门半步。”傅天宝一脸冷漠的下令。 护卫架着商瑞进房间,商瑞一边挣扎一边喊小黑,真真是伤心欲绝,就像死了最亲的人般哭得不能自已。 “我的小黑,为什么要杀我的小黑……” “丢人现眼。”傅天宝重重的哼了一声,便甩袖离开。 回到前院,傅天宝又把幕僚们叫过来商量应对之策,他们先把常州城的舆图研究了一番,随后又作出新的部署。 “朝廷的人以为本官只有铁甲兵这个杀手锏么?真正厉害的人物还未正式登场呢,明日便让他们知道本官的厉害之处。”傅天宝脸色阴沉的放话。 幕僚们附和着傅天宝,不敢有半句反驳,心里却直发毛,只因他们都知道傅天宝养了一个极可怕的诡异恶人。 那个可怕的存在据说是傅天宝年轻时救下的一个江湖人士,武功奇高,行踪诡异,手段恶毒凶残,喜欢吃小女孩的肉。 是那种不超过十三岁的小女孩的肉,还要长得好看的,丑的落在他手里会直接死无全尸,漂亮的会留着慢慢吃。 但傅天宝并不觉得对方狠毒可怕,他甚至还为对方找借口解释,说那人是从小在流民堆里长大,若不是靠吃人肉活下来,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这些都是其次,问题是那恶人不知从哪学到了绝世武功,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傅天宝对他有恩,他便为傅天宝培养了三百个与他一般变态的死士。 爱吃人肉,武夫奇高,对傅天宝绝对的服从,只知道杀人吃人,再没有其他思想,像被复制的木偶人一般,着实瘆人的很。 此时,一间阴暗的地宫内,傅天宝站在一位身穿黑衣,披散着一头及腰长发的脸色惨白,唇色泛红五官崎岖的中年男子道:“尸素,明日一战能不能胜就看你的了,千万不要让本官失望。” 尸素便是傅天宝的绝秘武器,平日里很少让尸素出现在人前,原本也和铁甲兵一样是要留到逼宫时用的,可惜这次朝廷大军突袭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傅大人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敢欺负傅大人,我定会让对方死的很惨,扒皮抽筋也不为过。” 尸素的面部表情不变,喉咙处却发出嘶嘶难听的笑声,仿佛毒蛇在吐信子般阴森瘆人。 “那就好,没事的话本官就先出去了。”傅天宝绷着脸,身子僵硬,似乎很不自然,又像在忌讳什么。 “傅大人可真狠心呐,下来了也不去看看我的小心肝,小心肝还等着你去救他呢,他还以为你是迫不得已把他献给我的,孰不知是你这个狠心的父亲,亲手主动的把他送到我的榻上,哈哈哈可怜的小心肝。” 尸素的笑声在地宫中如魔音般回荡不止,傅天宝脸色惨白的逃出地宫,过了良久整个人还有些发抖。 尸素的小心肝不是别人,正是傅天宝的嫡次子,一个长得比女子还貌美昳丽的单纯小少年,当初年仅十三岁就被亲生父亲送给了尸素当男宠。 只因尸素有一次意外见过那位小公子一面,并夸赞道:“令公子真真是绝色的中的绝色,女子都没有他倾城可人,在下甚是喜爱。” 其实当时尸素就是随口一说,没想过要把人要过来,但傅天宝却屁颠颠的把人送给了他,送上门的美少年,尸素当然不会拒绝,如今小心肝都跟了他四年了。? 第271章 这些死士像怪物 当初十三岁的小少年,如今长得更绝色倾城,也更高大妖娆,十七岁的少年还以为傅天宝是逼不得已把他送人的,尸素不想让傅天宝太得意,故意让少年知道他父亲的恶行。 傅修延为此痛不欲生,甚至想寻死,当然他一直想寻死,只是尸素看的紧,他想死也死不成。 如今得知真相半年后,少年已经看透了他父亲的狠辣绝情,把这几年受的折磨和羞辱化成极致的恨意,他要报仇。 “我可以教你功夫,只是你现在学功夫年纪稍大了些,不过我可以教你一种邪功,见效快,练成后世上没有几人能打赢你。”尸素是真真心疼这个小心肝的,谁让他长得实在太美了? 翌日,宋长乐正对最后一波人使用完瞳术,心中一松,正想说句大功告成,视线一移却扫到一个诡异的黑影,那黑影隐在军营的某个阴暗角落里,若不是宋长乐有瞳术,根本无法发现。 “怎么了?”商昭见她表情不对,立马凑近了小声询问。 宋长乐直接攥着他胳膊附耳道:“阿昭正前方屋子的角落里隐匿着一个高手,长得阴气森森,鬼模鬼样的,恐怕不好对付。” 说到这话音一顿,宋长乐又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四周,“不止那鬼气森森的一人,他周围还有好多这种怪异的死士,看样子不比铁甲兵好对付,中瞳术的人虽然有五千,只怕也顶不了什么事。” 这五千人是被商昭的人特意集中在几个棚帐,然后宋长乐对他们施了瞳术,再给解药,专门用来拖住铁甲兵的。 计划原本很顺利,谁知半路杀出个不人不鬼的玩意,真是棘手。 “不慌,我们的人也不弱,让久生寸步不离的保护你,还有霍老头和顾青他们,我们这边的高手也不少。”商昭揽着宋长乐,薄唇贴在她耳边低语。 “阿昭,你不知道那些人长得很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看着甚是毛骨悚然。”就像前世看到十大恐怖片里面的角色,怪吓人的。 而远处阴暗角落里,被尸素挡在身后的傅修延双目无神,神情呆滞,手里握着一把骨刀,那是用人的大腿骨制成的骨刀,是尸素亲手做来送给他的兵器。 “小心肝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我身边么?现在机会来了,看见正前方那个青年了么,虽然他不显一点女气,但那容貌却不比你差,甚至比你长得还惹眼。”尸素透过一个暗窗食指遥遥指着商昭。 傅修延一双凤眼有了些许光彩,他顺着尸素指的方向缓缓看过去,第一眼却不是落在商昭身上,而是落在宋长乐那张小脸上。 “好漂亮的小姑娘,好美的眼睛。”傅修延魔怔了似的喃喃自语。 “哈哈哈没想到啊,你居然喜欢女人,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会喜欢女人,也罢,只要你把那青年抓来给我,我就把那小姑娘捉来送给你,如何?”尸素抬手拂向傅修延那张比女人还昳丽的脸。 “先杀了傅天宝,他把我害成这样,我要先杀了他。”傅修延语气僵硬的出声。 “那可是你亲爹,你可想好了,想杀你就去杀,我管不着你们父子之间的恩怨,不过他要我帮他做的事,我也会替他完成。”傅天宝年轻时确实救过他,但尸素这些年也帮过傅天宝不少。 以前朝廷派来的地方官员,都是尸素替傅天宝解决的,否则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 今日这场仗不好打,尸素这个人是狠辣恶毒没错,但只要开出的条件让他满意了,他还是能讲信用的,傅天宝把他的嫡次子送给他,他很满意,所以明知今日可能会丢命,他还是来了。 作为高手,一出地宫他就感觉到了城内隐藏了不少其他高手,功夫可能不在他之下,打起来谁生谁死可不好说。 不过也很刺激,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了,能痛快的打一场就算会死也值得。 “这里不安全,久生你先带七七先离开。”商昭背转过身低声吩咐。 “我不走,除非你也跟我一起走。”宋长乐攥住商昭的手。 “七七听话,我不想你出事。”商昭无奈道。 宋长乐一脸固执道:“你不想我出事,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说好了要共进退的,现在又让我先离开,说话不算话。” “都别纠结了,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尸素无声无息的出现,此时立在几丈外的一棵树上,衣袂飘飘尤如鬼魅。 久生已经挡在商昭和宋长乐面前,他凝着脸淡漠的盯着尸素,久生曾经也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对尸素有所耳闻,很快认出了他的身份,今日算是第一次对上,深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不远处中了瞳术的士兵已经和铁甲兵对上,张副将正带着人围在四周,他们没有绝佳的兵器划破铁甲衣,只能用比较笨拙的办法。 铁甲兵比商昭的大军少一半的人数,昨天商昭虽然折损一千兵将,但铁甲兵也损了上百人,今日商昭的大军二对一。 力气大的先把铁甲兵打到,另一人趁机刺穿铁甲兵的眼睛,只要配合的好便能一举斩杀铁甲兵。 靠他们二对一是行不通的,这不是还有中了瞳术的对方人马不怕死的拖住铁甲兵么,如此我方将士斩杀铁甲兵的胜算就大大增加。 三郎四郎力气大,杀死的铁甲兵最多,兄弟二人不用别人配合,多打几拳就能把铁甲兵的五脏六腑震碎。 昨天他们打的拳头疼,昨晚上商昭让人连夜替他们打造了一副铁手套,套在手上果然实力倍增,一拳就能把铁甲兵打吐血。 二郎见对付铁甲兵的办法可行,我方将士不再像昨天那样被碾压无反抗之力,已经能反杀铁甲兵,便转身往宋长乐他们那边奔去。 此时久生已经和尸素打在一起,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二人功夫不差上下。 傅修延原本想先去杀了傅天宝再来捉商昭的,但顾青和关玲挡住了他的去路,脱不得身,他只能应战。 其他人也与尸素培养出来的死士缠斗成一片,那些死士像不知道疼痛的木头,除非倒下,否则就跟发了癫狂病似的咬着人不放。 商昭的暗卫也是经过铁血手腕训练起来的,但对上这些不人不鬼的死士也着实被吓了一跳,这些人打斗的同时会突然趁机狠狠咬人一口,直接咬下一块肉来嚼着吞下去。 众人胃中一阵翻滚,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这些死士一个不能留,必须全部斩杀。”商昭俊脸冷沉,揽着宋长乐立在一边,他身边有几个暗卫牢牢护着。 “这些人根本不像人,像怪物,会吃人的怪物。”宋长乐忍着恶心,看着其中一个怪物满嘴是血的吞咽着我方暗卫的胳膊肉。 很想立马给被咬伤的暗卫喂一粒解药,真担心他们会得狂犬,这些怪人只怕本身也携带着不为人知的病毒。 呕,傅天宝真变态,居然培养出这样一群恶心玩意。 暗卫们都在与死士搏斗,宋长乐与商昭背靠着背也加入了打斗中。 “阿昭小心。”宋长乐猛的推开商昭,快速拔剑与陡然冲过来的少年打了起来。 傅修延是想捉商昭的,本以为能一举成功,没想到会失手,他一双凤眼瞪出了血丝,阴恻恻的看向宋长乐。 宋长乐拧着秀眉,看着对方遍体鳞伤,全身是血,分明已是强弩之末,偏偏却能爆发出势不可挡的力量,差一点就伤到了阿昭。? 第272章 摔下悬崖生死不明 “你心疼他,要护着他,那我就捉了你替他。”傅修延那双布满血丝的凤眼此时已经看不见黑白两色,只剩下一片血红。 说的话莫名其妙,宋长乐警惕的瞪着对方,没有接话,她不认为和这样的怪物有对话的必要。 只见宋长乐眼中光芒微闪,她使用了瞳术,想让对面的怪异少年自我了结,但对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除了有轻微的恍惚,并没有太多影响,他突然露出一个有些天真单纯的笑容,低声喃喃,“你的眼睛真好看,你真美。” 宋长乐心中一个咯噔,这怪物居然不受她的瞳术影响,心中不免骇然,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道变态还能对瞳术免疫? 从刚才到现在仿佛过去了很久,其实只有十几息的时间,商昭也才堪堪稳住身形,随后他手中长剑快速朝傅修延斩去。 “啊。”傅修延怪声惨叫,但那痛呼声短促而轻微,明明一边肩膀都快被削掉了,他那张过分昳丽的脸却露出诡异而享受的微笑。 宋长乐和商昭:“……” “你杀不死我,我还没死,对,我要把你带回去,把你送给尸素,这样我就不用再回地宫了,呵呵……”傅修延有些虚弱的说完这句话,突然像支箭矢般朝商昭冲过来,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霎时间已经扛着商昭冲向屋顶。 是不是不正常的人都有一股令人无法抵挡的力量,发狂的那一刻强大而可怖,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大概只有尸素明白傅修延为何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因为后者练了邪功啊,邪功么自然不能用常理来看待,功力越高越邪门。 宋长乐眼睁睁看着商昭被怪物少年扛在肩上飞上屋顶,一刻未停的带着人飞快的蹿远,宋长乐眼皮一跳,连忙去追。 “顾叔关姨快来救阿昭,那个怪物把阿昭扛走了。”宋长乐怕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那怪物,边追边找帮手。 顾青与关玲刚才和傅修延打了两百个回合,差点就能将对方解决掉,谁知突然又冒出几百个死士拖住了他们。 此时顾青和关玲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点了下头,顾青掩护,关玲朝死士撒了一把麻沸散后成功脱身,接着朝宋长乐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关玲马不停蹄的追了大半个时辰,先穿过府衙,再来到一个奢华的院府,循着痕迹又来到一座地宫,地宫内阴暗潮湿,整个空间充斥着腐蚀难闻的气味。 从怀里掏出一个夜明珠,关玲看见地上到处是白骨,还有些完整的骨架,有一个角落里堆着一座小山似的头盖骨,这地方无形给人一种压抑想发疯的氛围。 关玲紧紧拧着眉,没时间深想,继续往前寻找宋长乐留下的线索,她能顺利找到地宫,都靠宋长乐一路扔下的暗器标记。 两刻钟后关玲穿过地宫,来到一个荒芜的小坡,从这里开始,便失去了宋长乐他们的踪迹,应该是身上带的暗器用完了,情况又紧急,宋长乐没有再留下任何线索。 关玲只能依靠直觉去寻找。 宋长乐从来没有用这么快的速度追过一个人,拼尽全力,几乎精疲力尽,对方是个不知疲倦的疯子,硬是一边淌血一边扛着阿昭跑了这么远。 她看见了阿昭拿着匕道刺穿对方的身体,一刀又一刀,可那疯子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脚下速度反而越来越快,双手像生了根一般死死攥着阿昭。 “站住,你给我站住。”宋长乐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有悬崖,是万丈悬崖,若是疯子带着阿昭跳下去,那还有命活? 可惜疯子注定要干疯狂的事,傅修延动作都没有滞一下,干脆利落的扛着商昭跳下悬崖,最后关头甚至回头朝宋长乐露出一个诡异得逞的笑容。 “我要把他带走,那样我就不用回地宫了,尸素就不会再来找我了,否则他死了也会来阎王殿找我。” 宋长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目呲欲裂,奔至悬崖边嘶声大喊:“阿昭,阿昭……” 她俯视着悬崖下面,她看到阿昭摆脱了那个疯子,身子却在疾速往下坠,他努力的面朝上,用口型对她说:“七七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怕不死也会摔残。 宋长乐双眼盈满了泪,嘶声力竭的喊道:“阿昭你别怕,我会救你的。” 她没有冲动的跟着跳下悬崖,而是深呼吸一口气,双眼扫向四周,她要尽快找到下悬崖的路。 三天后,常州城之战终于结束,虽然张副将的部下损失惨重,但总算打赢了这场仗,傅天宝带着上千铁甲兵逃出常州。 尸素已被久生斩杀,久生自己也受了重伤,陷入昏迷,甚至被咬掉了半截胳膊,没错,是被尸素那个疯子咬掉的。 顾青也受了不轻的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东宫暗卫更是折损近三分之二。 二郎兄弟三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过三兄弟到底年轻底子强,休息了一夜便缓过来了。 “七七和太子怎么还未回来,关玲也没有消息,派出去的人也没有线索,不行,我得出去帮忙找人。”二郎躺不住了,执意要挂着胳膊去找人。 曾太医想劝他,太上皇摆摆手,有些沧桑道:“让二郎去,他只是胳膊被砍伤,腿又没问题,生龙活虎的不让他去,他也会偷偷跑去。” 太上皇担心太子啊,他最看重的嫡长孙,他亲封的太子,怎么会被疯子扛走了? 阿昭功夫也不弱啊,他在外面闯荡多年,说他是高手也不为过,又是个聪明应变能力极强的人,怎么就落到疯子手里去了? 想不通,无法想象。 忧心忡忡,无法安睡,也无心用饭,愁死了。 二郎已经火急火燎的带着一队人马去找太子和七七,三郎和四郎伤的较重,特别是三郎大腿被砍了两刀,短时间根本无法下地行走。 前日太上皇写了密信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让建元帝尽快拨兵过来,这附近也没有大军镇守,不然太上皇就直接就近调兵了。 傅天宝逃走了,必须派人去捉拿,那混蛋太过阴险狡猾,野心又大,不能让他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事实上傅天宝并没有逃出常州府,他对常州的地形太过熟悉,并且深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带着仅剩的一千铁甲兵逃出常州城后,又在夜里悄悄绕路回到常州。 经过三天三夜的努力,宋长乐和关玲珑终于来到了悬崖底下,关玲是在一天前追上宋长乐的,她在悬崖边发现了痕迹,还有宋长乐刻在树干上的字。 知道太子掉下悬崖后,关玲便施展轻功,一步不停的朝悬崖下追,终于在一天前与宋长乐照了面。 此时二人一身狼狈的坐在一个大石头上休息,关玲忧虑道:“我们施展轻功日夜不停的赶路,才在三天后找下来,这悬崖底下地形如此复杂,杂草都比人高,我真担心。” “杂草高倒不算坏事,阿昭从那么高摔下来有杂草垫着,倒是更有保障。”宋长乐尽量往好了想,不愿去想最坏的结果。 “就怕万一啊。”关玲也不想说丧气话,可她眼皮突突的一直跳,心里也没来由的慌乱不安。 宋长乐其实也知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凶多吉少,不过没找到人之前,她都不会放弃,她语气决然道:“就算阿昭摔残了我也不会嫌弃他,若他真的倒霉摔死了,我就替他守一辈子寡,终身不嫁。” 关玲心中一动,微微颔首,不枉太子对七七一往情深,七七也是个重情意的。 时间总是匆匆而逝,转眼已是十天后,宋长乐和关玲还未找到商昭,就连疯子的尸首都未发现。 二人面色越发凝重,话越来越少,心也越来越凉,她们都意识到商昭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第273章 摔坏脑子还不承认 “还是先回去,回头再多带些人下来找。”关玲提议。 宋长乐那双漂亮剔透的双眼,好几日都没睡好,总是集中精力找人,此时已经布满血丝,眼底更是被青色笼罩。 “好,我再找找,如果今天还是找不到,那就先回去加派人手一起找。”宋长乐说话的同时眼睛也不闲着,还在四处扫视。 “等等,我好像看见人了,”宋长乐小声示意,“关姨,是铁甲兵,我发现铁甲兵了,铁甲兵怎么会在悬崖底下?” 关玲疲惫的神色一敛,手中宝剑握紧,身形一闪已经往前跨了几步,隐藏在灌木中朝宋长乐所指的方向望去。 “太远了,我看不见。”关玲放弃查探,坐回宋长乐身旁。 “应该有十里远了,我正好能看清,”宋长乐凝着神色继续盯着铁甲兵不放,最后嘶了一声,“咦,那个穿着官服的老男人应该是傅天宝,他怎么跑悬崖底下来了?” 二人三天没回城,自然不知道城内的战事已结束,傅天宝假装逃出常州城,却又偷偷从无人知晓的小路绕了回来,正好那条隐秘的小路是通往悬崖这边的。 “糟糕,若是让傅天宝先找到太子就危险了,我们快走,必须赶在傅天宝之前找到太子,“说完,关玲又觉不妥,冷肃着脸叮嘱道,”七七找太子的任务交给你,我去杀了傅天宝。” “铁甲兵不好对付,关姨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跟我一起找阿昭更妥,我能避开他们, 你跟着我走。”宋长乐不同意她独自冒险。 关玲是想自己作饵,引开傅天宝和铁甲兵,好让宋长乐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商昭。 不过她的心思宋长乐一眼看穿,并不赞同,关玲只好放弃搏命的想法。 另一边,小厮满脸惊慌的禀报,“大,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公子他趁大家不注意自己跑了。” “跑了?”傅天宝老脸阴沉,阴鹜的瞪着小厮,“本官不是让你们盯住他,连个人都看不住,废物。” “大人饶命,刚才我们就是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公子明明比我们先睡着,谁知我们一睁眼他就不见了。”小厮扑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求饶。 “你带一队人马去找商瑞,务必在天黑前把人找回来,两个办事不利的小厮拉到一边斩了,本官不养废物。”傅天宝一脸戾气,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水来。 昼夜交替,天很快黑了下来,傅天宝没敢在此多停留,也没往悬崖方向进去,而是带着人往另一条小道离开,现在他没有足够的人力与朝廷的大军对抗,必须先保存实力,日后再战。 子时过后,悬崖下的气温骤降,温瑞被冻的一个激灵,睡意全消,他打了个呵欠从一个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山洞爬出来。 白日他就是躲进这个小山洞里才让傅天宝找不到他的,傅天宝说的没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时他就躲在傅天宝的眼皮子底下,他却毫无所觉。 又是杀人泄愤,又是派出一个小队去逮他,却不知道他一开始就没离开,而是趁没人注意爬进旁边一个隐蔽小山洞呼呼大睡,一直睡到现在。 “咕噜。”商瑞摸了摸肚子,哀叹一声,好饿啊,但他从来没有自力更生过。 从小到大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生活技能为零,现在他该怎么办? “煮东西好像要先生火,生火要用火折子,我没有兵器捕猎,就算侥幸能捕到猎物也不知道怎么煮,难道我要生吃猎物,茹毛饮血?”商瑞嘴上嘀咕着,一边小心翼翼踩着路。 书上说天热野外容易踩到蛇,他庆幸现在天气寒冷。 半个时辰后他站在一个岔路口发了会儿呆,“傅天宝带着铁甲兵是从这条路走的,他要去那什么隐蔽的崖下村躲难,我得跟他反方向走,不然又得落到他手里。” 于是商瑞朝着反方向快步跑走,他担心傅天宝的人会杀回来把他逮回去,必须尽快远离白日那地方。 约莫跑了一个多时辰,商瑞觉得双腿像被灌了铅般沉重,再也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艰难的喘着粗气,要死了,肺都要炸了。 突然一道嫌弃又纯粹的低沉嗓音传来,同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猛的推开商瑞,“走开,你压着我了。” “啊,谁,你是人是鬼?”商瑞吓得惊叫连连。 “你才是鬼,讨厌鬼。”一个衣裳血迹斑斑,身材挺拔高大的男子站直了身,黑夜中眼神茫然的望着四周。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年轻男子敲了下有些发疼的脑袋,喃喃自语。 商瑞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便小心翼翼的凑近,就着微暗的月光他看到对方有一张俊美非凡的脸,一双桃花眼带着此许单纯无辜,神色带着懊恼。 看到对方后脑勺沾染在黑发上的已经黑硬的血块,商瑞试探道:“你是不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自作聪明,我怎么可能忘记自己是谁?”商昭不悦的睨了对方一眼,再次伸手推了对方一把。 商瑞是个文弱书生,商昭却自幼习武,力道不是一般的大,被后者一推,前者立马踉跄着摔出几丈远。 “你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真是不讲道理。”商瑞哎哟哟一阵鬼叫。 “聒噪。”商昭轻蹙起眉,迈步想要离开此地,走了两步却不知该往何处走。 商瑞笃定他就是伤到脑子了,虽然他不肯承认也改变不了他摔坏脑子的事实,“喂,我知道怎么出去,你跟着我走,我们合作,你打猎填饱我们的肚子,我负责带你出去,怎么样?” “你看起来那么蠢,真的能找到出去的路。”商昭一脸怀疑。 商瑞气笑了,伤了脑子的人还敢嫌弃别人蠢,看他从头至尾一别唯儿独尊,睥睨众生的作派,真是个自大又臭屁的家伙,“你除了跟着我走,还有别的选择吗,你自己又找不到路。” “谁说我不能?你才是废物。”商昭傲骄的转身就走,根本不鸟他。 “喂,你等等我,我真的认识路。”商瑞急忙慌追上去。 天微亮时,宋长乐和关玲掀掉身上盖着的干草,拍掉一身泥屑,也不急着找吃的,先找一圈人再考虑吃早食。 宋长乐往前走了两刻钟,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心中狂喜,立马提高声调喊道:“关姨快来,我找到阿昭了,阿昭他还活着。” 关玲耳尖一动,闻言立刻赶过来汇合,随后二人施展轻功,朝商昭所在位置掠去。 “你再给我吃一块肉,我真的会带路,没骗你,忒小气了你。”商瑞快气死了,今早上面前这位长得俊逸优雅的公子猎回来一只野兔,考熟后只分给他一个兔头,就不肯再分他半两肉。 “我太饿了,你不给我吃饱了,我怎么有力气带路?”商瑞气结,哄也哄了,凶也凶了,就是拿他没辙。 商昭轻飘飘瞥他一眼,优雅的吃着一个兔腿,慢吞吞道:“这么大的人连打猎都不会,还要抢小孩子的东西吃,真丢脸。” 看看,说他摔坏脑子了还生气,一个二十岁的青年,非说自己只有五岁,还嘲笑他一个大人不如一个小孩,真是不可理喻。 商瑞眯了眯,突然伸出手去抢商昭手里的烤兔肉,商昭眉眼一凛,正要发难。 突然一把飞镖打在商瑞的肩上,紧接着一道轻盈苗条的身影掠至,一脚将他踹飞。 “阿昭你没事?”宋长乐又惊又喜的蹲下身去扶商昭。 商昭先是一愣,似是没认出她来,半晌突然嘴一瘪,手里的兔肉一扔,一把抱住宋长乐,“七七,七七你终于来了,坏人欺负我,抢我的烤肉,七七帮我打他。”? 第274章 太子变憨憨了 宋长乐一脸震惊的看着商昭,良久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她的阿昭是不是傻了? “阿昭你是不是伤到脑袋了,这里很疼对不对,我看看你的头。”宋长乐让他乖乖坐好,要去解他的头发,却发现根本解不开,头发上好多血块结成一团一团的,想解开最好先洗干净。 “疼,七七我头疼,这里疼。”商昭像是找到了家长的幼儿园宝宝,一脸委屈的撒娇。 “太……公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关玲一脸不敢置信,眼里闪过心疼和担忧。 “这已经是算好的结果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耽误之急是先带阿昭回去看郎中。”宋长乐不再尝试解开他的发,扶他站起来,要马上带他走。 “等等,你们也带上我,也许我能帮上你们的忙。”商瑞见他们要走,赶紧出声喊话。 “对了,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宋长乐想到他刚才抢阿昭的烤肉就没好脸色。 “我叫商瑞,关于我的身世,等出去了再告诉你们,这里不安全,还是快点离开的好。”商瑞抿了抿唇道。 刚才宋长乐试探过,知道对方不会功夫,想了想便决定带上他,不过还是凶巴巴的警告道:“你最好老实点,若是让我们发现你耍花样,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我肯定安安分分的不乱来,你们放心。”商瑞连忙保证。 或许是找到了商昭,急着带他去看伤,上悬崖时竟被下悬崖还快了半天,一路上大家都忙着赶路,商瑞脚都磨破了也没敢喊疼。 只有商昭偶尔会闹脾气,他会可怜巴巴的望着关玲,“关姨我腿疼,阿昭走不动了。” 关玲:“……”她倒是愿意背着太子赶路,问题是太子比她还高出一个头,她就是有心想背着他也做不到啊。 “阿昭乖,你看我都不用人背,你腿比我们都长,应该比我们走的快才是,咱不要别人背,自己走好吗?”宋长乐像哄小孩般哄他。 商昭很委屈,一脸‘我是宝宝,怎么跑的过大人’的表情,可七七比他年纪小都能自己赶路,他若是让人背,确实有点丢脸,只能忍着不高兴,抿着薄唇不情不愿的继续走。 休息的时候他会看看自己的大长腿,再看看别人都比他短的腿,会偶尔陷入沉思,为什么他五岁长得这么高,关姨二十几岁的人这么矮? 但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不会成为他的困扰,反正他就是宝宝,大人必须照顾他,而关玲也确实对他虚寒问暖很贴心。 “七七你累不累,我可以背着你走。”商昭觉得自己比七七大两岁,合该多照顾年纪小的七七。 宋长乐感动的眼眶都红了,阿昭脑子摔伤了都对她那么好,累的脚疼都没忘要背她。 虽然事实上阿昭的脚并不疼,他自幼习武,早练出一身强健的体魄,又是一米八几的大长腿,走起来比谁都快,脚疼只是他自己以为的,他以为自己还小,所以理应脚疼,合该有人背他。 “阿昭我不累,可以自己走,阿昭不用背我,你也不要让关姨背你好不好?”宋长乐担心他过会儿又耍小孩子脾气,于是耐心的跟他讲道理。 关玲那小身板背阿昭这么高大一成年人,不仅会累惨,还会拖延赶路的时间。 “那七七要牵着我的手。”商昭讨价还价。 他们已经上了悬崖,接下来的路宽敞很多,也平坦不少,牵着手走也不碍事,宋长乐便同意了,“好,一会儿你牵住我的手,别落下了。” 商瑞一脸麻木的看着二人秀恩爱,内心颇有些惆怅,舅舅从来没与他说过,将来是否会给他娶个老婆,也从未教过他以后该怎么生活,只会让他一味的听从安排。 口口声声为他好,只要听话就行,他一直很听话,可舅舅却一剑斩了他的小黑,让他连个能作伴的伙计都没有,他太难过了。 吃了东西喝了水,又歇了一刻钟,一行人便继续赶路,宋长乐和商昭以及关玲都会轻功,只有商瑞不会轻功,便拖后腿了。 宋长乐对关玲道:“这小子姓商,还出现在悬崖底下,我怀疑他与傅天宝有关系,关姨你盯着他,一定要把他带回去审问,我带阿昭先回城看伤。” 关玲没有意见,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你自己小心点,虽然商瑞看上去不会功夫,谁知道是不是装的,还是要防着些,不可大意。”宋长乐交代完,便拉着商昭先走了。 商昭能牵着宋长乐的手心里高兴,让他一刻不停的赶路也不觉得累,他觉得可以一直这样拉着七七的手走下去,一直走都可以。 常州城内很是萧条,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偶尔能看见巡逻的士兵,宋长乐扫了一眼,没看到眼熟的人,便又拉着商昭往府衙方向跑。 府衙转角处,宋长乐隔着一条街便看见叶长州带着一队人马不知要去何处,连忙高声大喊:“二哥,二哥我回来啦,你要上哪去?” 叶长州脚步一顿,问旁边的人,“好像有人在喊我,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其他人一脸茫然的摇头,“没有,没听见。” “不对,我好像听到七七在喊我,”二郎侧耳倾听,随后眼睛一亮,心中一喜,“真的是七七,我听见了,真的是七七的声音。” 说着转身便循着声音来源处奔去,其他人跟在后面跑,穿过东街拐过弯后,二郎便看见了满身狼狈的二人。 “七七,太子真的是你们回来了,这段时间真是让我们好找。”二郎疾步跨到他们面前,一脸激动的看着二人。 宋长乐微喘着气,没时间多解释,语速飞快道:“二哥长话短说,阿昭头部受了重创,得尽快找太医给他医治,旁的稍后再跟你解释,曾太医在哪,快带我们去找他。” “在府衙,傅天宝战败逃走了,现在太上皇他们都住在府衙,快走,曾太医这几天正好有空。” 二郎走在前面带路,曾太医之前忙着给顾青三郎四郎等人治伤,忙的晕头转向,这两天才轻松下来。 “二郎,二郎你的手怎么了,是谁打伤你的?”商昭一边走一边关心二郎还吊在脖子上的胳膊。 “被砍了一刀,现在好多了,但还得吊着,不能乱动,没事你别担心。”二郎爽朗的笑着回答。 随后向宋长乐递了个眼神,压低声询问:“阿昭这是变憨了?” 二郎多机灵一个人,一听商昭说话的语气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从悬崖掉下去,磕到头了,只有五岁孩子的智力,所以我急着带他回来医治。”宋长乐小脸凝重道。 “别担心,阿昭吉人自有天相,会治好的。”二郎安抚。 商昭见他们兄妹二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不让他听见他们的对话,剑眉一蹙,不高兴的挤在二人中间,气鼓鼓的,“七七你和二郎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听见?” “没什么,二哥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好几天没吃顿热呼饭了,就这样而已。”宋长乐温声细语的找了个憋脚的借口。 商昭一脸狐疑,但他没证据证明七七诓他,只好攥住她的袖子撒娇,“我也要听,不可以背着我说悄悄话。” “好好好,以后不会再背着你说话啦,一定让你也听见。”宋长乐好脾气的答应。 “七七最好了。”商昭抿唇朝她笑,回头又朝二郎露出不满的神色,那意思分明是指二郎不好,都是二郎使坏,七七才会背着他说悄悄话。 叶长州大度的嘿嘿一笑,他才不会与一个五岁孩子计较。? 第275章 打造银甲的工匠们 此时太上皇带着人正在常阴山中巡查银矿,银矿中有一个专门打造银甲的大山洞,山洞中的工匠们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仍然在埋头苦干。 直到守矿的监工全部被拿下,官兵冲进山洞,喝斥工匠们停下手中的活,出去集合,他们才一脸茫然的跟着走出山洞。 这些工匠天刚亮就要进山洞劳作,天黑后才能有短暂的时间休息,常年与融炉和铁锤作伴,干活干的人都有些呆滞了。 “银甲是谁教你们做的,或者是你们中哪个工匠擅长打造铁甲或银甲?”太上皇沉声问话。 工匠们还是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常州易主,银矿也换了主人,现在是朝廷的人在掌管整个常州府。 见众人不说话,张福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让他们不要执迷不悟,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傅知府下台了,常州已经被朝廷掌控?”其中一个工匠愣愣的问,反应过来后突然大哭起来,哭完又开始大笑,很是失态。 “傅天宝完了,那我们是不是有救了,我的家人也有救了?老天有眼呐,终于等到这一刻。” “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对了,我的家人被关在何处,我要带他们回家?” 太上皇看这情形便明白这些工匠定是傅天宝强行抓来替他打造银甲的,怕工匠们不听话,就把他们的家眷捉起来要挟。 可惜太上皇也不知道这些工匠的家人被关在哪里,太上皇给张福使了个眼色,张福立马转身去审问守银矿的那些人。 不多时张福返回,附在太上皇耳朵低语了几句,太上皇面色一沉,眼睑一垂,暗骂傅天宝猪狗不如,竟把工匠们的家眷全部斩杀,却骗这些工匠只要他们勤快干活,事成之后会放了他们的家人。 那浑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人,就是想把工匠一辈子困在银矿替他打造银甲,真相太残酷,太上皇说不出口,这时候也不能说。 可有些人总是那么聪明敏感,会看人神色,能猜到真相,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中年工匠一直没吭声,全程都在观察太上皇与张福的神色,刚才见张福离去又返回,显然带回了不好的消息。 那中年工匠握紧了双拳,嗓音粗嘎的询问:“是不是我们的家人都被傅天宝害死了,请告诉我们实情,我们不想再被蒙在鼓里,还请这位大人垂怜,告知我等真相啊。” 随着这位大胡子跪下,其他工匠也都跟着跪下求情。 太上皇闭了闭眼,摆了下手,示意张福说出实情。 “刚才我已审问过监工,你们的家眷被傅天宝抓住的当天夜里,就全部被斩杀,不管是老人孩子还是女人无一幸免。” 随着张福的话音一落,一众工匠顿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有些人以头抢地瘫在地上起不来,有些人直接吐血晕厥不醒人事。 “快请郎中来,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太上皇重重的叹了一声。 进山时,太上皇特意带了几个郎中随行,此时正好派上用场,郎中们给众工匠一一把脉。 稍后,几位郎中一脸凝重的前来禀报,“回太上皇,这三百多位工匠,受不住刺激当场气死了十三个,还有二十几个也吐血重伤,恐需休养很长一短时间才能缓过来,其他人也是一蹶不振。” 太上皇想重用这些工匠,显然有难度。 “尽量医治,受打激太重的等养好伤,发放一笔抚恤金让他们回家去,其他人愿意留下的,重金聘用,不愿留下的可自行离开,每人都能领一笔抚恤银。”太上皇说这话时心情是沉重的。 “已经过世的都给予厚葬。” 人死不能复生,再多的银钱也挽回不了工匠们家人的性命。 银矿这边的事还未安排妥当,就见一暗卫飞快的掠至半跪在太上皇面前,“太上皇,太子和宋姑娘回来了。” “昭儿和七七回来了?”太上皇心情一松,激动道,“快,快回城。” 银矿再重要也没有太子重要,太上皇急着回去见太子,便把银矿的事交给张福盯着。 “老奴会尽守职责,请太上皇放心。”张福郑重回话。 一个时辰后,太上皇风尘仆仆的赶回府衙,却在院子里被二郎拦住,“太上皇莫急,现下曾太医正在给太子施针,咱们且在外面等候。” “昭儿可是受了重伤?”太上皇一脸忧虑。 叶长州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一脸纠结道:“也不算重,但也不太好医治。” “能不能给个准话,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太上皇没好气的斥责。 二郎让太上皇到凉亭坐着说话,“针灸刚开始,一时半会的曾太医忙不完,您且听我慢慢说。” “……总之现下太子只有五岁稚儿的智力,曾太医说太子脑中有瘀血未散,只有等瘀血散了才有恢复的可能,至于要多久才能治好,他也不敢保证。” 听完二郎的话,太上皇心如刀绞,怒火滔天道:“磕着头了?傅天宝真是罪该万死,若不是他养了一群疯子,昭儿怎么会被害成这样?朕绝不能轻饶了傅天宝,他不是很在意他的原配和嫡子么,朕要让他尝尝最在意的人受到致命伤害的痛苦。” 常州一战结束后,太上皇便派了一群暗卫去寻找傅天宝的家人,傅家人还能飞天遁地不成,眼下整个大商都在他的掌握中,谅傅家人也插翅难逃。 曾太医忙到天擦黑时才从商昭的房里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宋长乐,一个下午她都在打下手,也是累得身心疲惫。 “怎么样?昭儿他还好吗?”太上皇正在院中踱步,此时看他们出来,连忙迎上去。 “暂时无大碍,需得耐心医治,能不能早点恢复正常就看太子自己的造化了。”曾太医一脸疲色,没心情编好听的话抚慰太上皇,实话实说。 “阿昭现在睡着了,太上皇稍安勿躁,要相信曾太医的医术。”宋长乐干巴巴安慰道。 建明帝也看出他们累的够呛,便道:“你们先去用晚膳,朕去看看昭儿。” “二哥你陪着太上皇,让他老人家放宽心,阿昭现下身体无碍,脑袋也很快能医治好的。”宋长乐笃定道。 “七七你去好好歇息,别太担心,太子会没事的。”二郎担心的看着她。 宋长乐扯了扯唇角,低声道:“我知道,不管阿昭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他,但我更希望他能恢复正常,唉,现在想太多也没用,我先去吃饭,吃完确实该好好歇息一下。” 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照顾阿昭,别阿昭的脑袋没治好,她又跟着病倒了,阿昭又喜欢黏着她,她要留着体力陪在阿昭身边,不能让他担心。 第276章 太子只有五岁 “昭儿从三岁开始就多灾多难,没怎么享过福,吃了许多苦,原以为把这江山拿下了,他便能安安心心做他的太子,谁能料到他还会有这一劫。”太上皇看着躺在床上一脸乖巧平静的青年,心中感慨万分。 二郎陪在一边不知该怎么劝好,想了想干脆不说话,这时候太上皇需要的是倾听,而不是无意义的哄劝。 “昭儿三岁就能写一手好字,能口齿清晰的背颂文章,先生给他讲两遍书上的内容他就能记住并背下来……谁见了不称他一句神童,他爹年轻时争强好胜,性子跳脱暴躁易怒,才会被人抓住把柄,害的一家子流放三千里到黔地。 现在想想流放也不算坏事,除了昭儿他们几个孩子吃了太多苦,挺冤的,其他人经此一遭倒是都懂事许多,性子也逐渐稳重,不然昭儿他爹现下如何能坐稳龙椅?” 太上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商昭的手低声述说着这些年的种种,他是特意说给商昭听的,希望他能听见,尽快恢复记忆。 叶长州听了半晌,这会儿见商昭的眼皮动了动,便低声劝道:“太上皇,太子这时候正需要休息,若是把他吵醒了,只怕要闹脾气。” 白日里二郎是见识了太子闹脾气的模样,别人都哄不好,只有七七能哄好的那种。 “罢了罢了,朕还是不在这里打扰昭儿休息了。”太上皇也看到了太子蹙着眉,睡梦里都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二人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宋长乐已经沐浴完,换了一身衣服又过来了。 “七七你怎么不回去睡,这里有下人守着,你不用担心太子。”二郎不赞同的出声。 宋长乐摆了摆手,无奈道:“我刚才回去睡了,发现根本睡不着,脑子里总惦记着阿昭的伤,我怕他半夜醒来找不到我会发脾气,我还是守在他身边,大不了我打地铺。” 太上皇也觉得宋长乐能过来守着商昭更让他放心,感动之余,便道:“睡地铺可不行,还是让人抬一张榻过来,左右昭儿那房间宽敞的很,多放一张榻也占不了多少地方。” 闻言,二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赶紧去吩咐下人去抬一张榻过来。 榻抬过来的时候都是蹑手蹑脚的,怕吵醒了太子,全程无人敢说话。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宋长乐一人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黑暗中宋长乐与某人的桃花眼对视,看到商昭眼里的委屈和控诉,有点好笑,连忙趿了鞋走过去。 “阿昭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商昭点点头,“七七你不知道,祖父好啰嗦,一进来就坐在床边一直说话,说的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你知道太上皇进来了,怎么不理他,还装睡?”如果太上皇知道太子装睡不搭理他, 怕是要难过了。 “食不言寝不语。”商昭理直气壮。 宋长乐被逗笑了,也没法责备他什么,这会儿见他不想睡,只能陪他说话,“你该饿了,我去厨房给你拿吃的过来。”他晚饭都没吃呢。 商昭拉住她的手,忸怩道:“让下人去端饭菜,七七别去。” “那行,我吩咐一声,我不走,就在这陪你。”宋长乐见他如此依赖,心中一软,嗓音也越发柔和。 看着宋长乐去门口吩咐完,再返回时,商昭羞涩的抿唇一笑,掀开被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宋长乐坐他旁边。 若不是确定这货脑袋受伤,只有五岁的智力,宋长乐真要怀疑他别有用心,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坐一张榻上,传出去不是败坏她的名声么? 当然心里吐槽归吐槽,宋长乐爽快的脱了鞋,和商昭一起并肩坐在榻上,二人就这样靠在床头小声说话。 “七七我想吃酸酸甜甜的杜鹃花,明天你带我去摘好不好?”商昭拉着她的手小声道。 “不好。”宋长乐干脆的拒绝。 商昭一脸委屈,桃花眼里雾气蒙蒙的,“七七为什么不愿带我去?” 宋长乐扶额,这泫然欲泣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小时候的阿昭也没这么娇气啊,犹记得五六岁的阿昭也是很高冷的,哭这种示弱的行为一般跟他没关系。 可是这样的阿昭真的好让人心疼,顶着这么俊的一张脸,再摆出这种撒娇委屈脸,谁抵挡的住哦? 也不知道以后等阿昭恢复正常了,想起如今的幼稚行为,会不会恼羞的想撞墙? 可惜古代没有手机可录视频,不然她一定把现在这段黑历史录下来,回头再拿给他看。 饭菜很快端来了,商昭不许别人进房间,宋长乐只好自己去端,放到桌上后招呼商昭过来吃。 商昭坐在桌前,像个宝宝一般眨着无辜的双眼望着宋长乐,那表情分明在说‘我只有五岁,不想自己自己饭,七七喂我’。 宋长乐很想说,‘你忘了你比我大两岁了,如果你五岁,我只有三岁啊喂。’ 可是想到阿昭伤到脑袋怪让人心疼的,不能用常人能理解的思维跟他沟通,宋长乐便认命的耐心喂他吃,一口一口的,直到他摇头说不想吃了才停下。 “再喝点汤,啊,张嘴。”宋长乐刚才一喂竟是喂上瘾了,不但喂他喝了汤,还喂他吃了水果。 待他吃完又伺候他漱口,再扶着他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消食,消食完便催他上榻休息。 “七七陪我,我一个人害怕。”商昭把头靠在她肩上,如此高大挺拔的一个青年,愣是作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宋长乐能怎么办,拗不过他,为了哄他睡,只好先与他躺一块呗,等他睡着了再起来去旁边榻上睡。 可惜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某人躺下后双手跟铁臂似的紧紧环住她的腰,一直到睡着了也不肯松手。 掰也掰不开,宋长乐折腾了一会儿,望着近在眼前放大的俊脸,深深吐出一口郁气,罢了,不就躺一块睡么,没啥大不了的。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她的思想没那么古板,何况阿昭是她未婚夫,躺一块盖着棉被纯困觉,啥也不干,真的不算事儿。 黑暗中闭上入睡的宋长乐,没发现旁边的某个小孩突然睁开了桃花眼,定定的望着她的侧脸,薄唇微微翘起,眸子里闪过一丝得逞。 商昭心里狂喜,他每天夜里一个人躺在榻上,都会很难入睡,会想爹娘,想王爷爷,想很多事,小小年纪的他心思颇重,很是忧愁。 如果七七能每天夜晚陪着他就好了,他就不会再害怕担忧,也能早早的安心入睡。 是的,现在的商昭只有五岁的智力,并未恢复,他把自己和宋长乐都当成小孩,哪里知道他和七七早已长大,没成亲躺在一张榻上,传出去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第277章 商瑞 接下来几天,商昭都是黏着宋长乐,宋长乐去哪他去哪,所以宋长乐最近都没有出门,只能陪他待在府衙待着。 曾太医说了,最近一个月太子都要接受针灸治疗,这样伤势才能尽快恢复。 其他人伺候太子都会闹脾气,只有七七在身边才会乖乖的,像现在喝药的时候,就需要七七一勺一勺的喂,不然他就抿着唇不喝,下人也不敢灌他逼他喝,只能用哄的。 但谁也哄不住太子,只有宋长乐能哄住他,她说:“啊,张开嘴,阿昭你先喝药,喝完药我才能给你吃蜜饯。” 商昭狠狠蹙眉,委屈道:“好苦,舌头都苦了,七七你看我的舌头是不是很苦?” 宋长乐差点被他逗笑,但她忍住了,好脾气的哄着:“我闻到了,是有点苦,要不你拿着碗一口气喝完,这样会喝的快一点?” “我不敢,黑呼呼的好吓人。”商昭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宋长乐继续哄,“我喂你,等你喝完,我马上把蜜饯放你嘴里可好?” “还要吃糖,七七还要喝歌给我听。”因为前天夜里宋长乐见他一直不肯睡,便唱了一道儿歌哄他,谁知他竟听上了瘾,便总缠着七七要唱歌。 “好好好,我唱还不行么?”宋长乐哭笑不得,这么多年过去,她脑子里已经记不得几首儿歌了,来来回回就那两三首。 待商昭乖乖喝完药,又吃了蜜饯和糖,宋长乐也兑现承诺,开始低声唱儿歌,“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一年一度的儿歌会……” “这里没有葡萄树,回头我们种一棵。”商昭说。 宋长乐点头没有不应的,但她还要继续唱下一首,“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村里……嘀哩哩哩哩……” 商昭眨着桃花眼:“嘀哩哩哩。”跟着一起合唱。 宋长乐咧着嘴,扯了扯他的耳朵,“小猪吃得饱饱闭上眼睡觉大耳朵再扇扇……” “七七我不喜欢这道歌,我不要做小猪。”商昭委屈的抗议。 宋长乐嘿嘿偷笑,没再欺负他,改唱他喜欢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商昭很喜欢小星星这首哥,听了两遍便能跟着唱了,他还说七七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他最喜欢七七的眼睛了。 “阿昭的眼睛也很漂亮,我最喜欢阿昭的桃花眼啦。”宋长乐也真心实意的夸奖他。 这天关玲把商瑞领到太上皇面前,让他据实交待,“禀太上皇,他的身世属下大概问清楚了,他是傅天宝培养的备用傀儡皇帝。” 太上皇微微颔首,看着跪在下首的少年,只见他肤色白晳,双眼澄澈见底,看见他也不惧怕,而是一脸无畏的与他对视。 “朕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跟哪个熟人有点像?”太上皇狐疑道。 商瑞福至心灵,语气无畏又轻快道:“听说您是太上皇,是成宗皇帝的亲弟弟,那您觉得我眼熟也不奇怪了,傅天宝是我舅舅,他说十七年前,成宗帝曾经下过江南,有一夜临幸了傅天宝的亲妹妹,也就是我娘。” “成宗帝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临幸了一个民间女子,事后就完全忘了这事,我舅舅用了点手段,没让我娘喝下避子汤,我娘肚子争气,一夜之后便怀上了我,怀胎十月把我生下来。 但我娘后来一直被我舅舅囚,禁,关在一个庄子上不准出门,一关就是六年,我五岁那年我娘生了一场重病,临死前悄悄给了我一块雕着龙纹的血玉,我舅舅一直不知道这事,玉佩我都是贴身藏着的。” 商瑞说着便掀起衣裳,从裤腰上缝着的一个内袋里面掏出一块血玉递过去,关玲接过,查看后没有问题才捧到太上皇面前。 建明帝看过血玉后,心里已经相信了商瑞的话,这血玉的确是成宗帝的,如此再细看,这少年眉眼间确实与成宗帝颇为相似。 说起来建明帝与成宗帝长得也挺像,所以商瑞这小子的五官与太上皇也有点相似,难怪太上皇一眼便觉得他眼熟。 “这么说你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傅天宝早就告诉你了?”太上皇轻笑着出声,神情淡淡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商瑞也不费劲去猜,很随意道:“傅天宝说我以后会当皇帝,他会为我扫清障碍,只要我听话,关于我的身世,傅天宝没有与我细说,是我自己旁敲侧击,再加上猜测得出来的。 我娘以前跟我说过我爹,可惜她不知道和她好过一晚的男人是谁,只说是从京城来的皇勋贵族,我娘说舅舅不是好人,叫我不要相信他的话,有机会一定要逃出去,带着玉佩上京找我爹。” “可惜我一直找不到机会逃走,傅天宝除了让我读书,什么都不教我,我离开他,自己活不成,我不想当皇帝,当不来,我想过没有人监视的生活,想随心所欲的活着,想交好多朋友,我不想被关着。” 太上皇看向关玲,沉声道:“你觉得这小子如何?” 关玲垂下眼睑,斟酌着回答:“尚可,表面上看来确实有可能是先帝的私生子,但现下没有人证,只凭他一面之词,属下也不敢妄议。” 商瑞眼巴巴道:“太上皇我能不能起来说话,跪着膝盖疼的厉害。” 他一向被养的娇气,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先前从悬崖回来,连续赶了几天路,回到府衙他就撑不住病倒了,一病就是好几日才缓过来。 不然也不至于拖到今天才带过来见太上皇,商瑞这小子是真的身娇体弱。 “准了,起来回话。”太上皇脸色缓和了几分,他对商瑞的印象不错,这小子眼睛里很干净,说话率真不做作,不像装出来的,确实有些不谙世事。 商瑞弯腰揉了揉双膝,咕哝道:“我没有身份文书,又身无分文,也没有谋生的本事,虽然有几分聪明,但哪有做皇帝的能耐,您不用担心我会成为阻碍,您带我回京城。 我想去京城看看,到时候您给我一个能容身的宅子,再给我点银子嚼用,别关着我,让我能每天出门逛街就行,我很好养的。” “就算你真是成宗帝遗落民间的儿子,朕凭什么要养你,朕与先帝可是有仇的。”太上皇意味不明的提醒。 商瑞笑容一僵,“这个我倒不清楚,您若觉得养我太吃亏的话,我可以帮你做事作为交换。” 太上皇来了兴致,抬抬下巴示意,“你知道些什么,说出来若是对朕有用,朕不是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我知道傅天宝现今藏在何处,还知道他最在意的原配夫人和嫡长子藏在何处。”商瑞毫无心里负担的把傅天宝给卖了。? 第278章 太子的心眼真多 “好,只要这次能顺利捉到傅天宝,朕便允你去京城,还会保证你以后生活无忧。”太上皇承诺。 商瑞嘿嘿笑着挠头,“我需要两个护卫,一个煮饭婆子,还有两个小厮,宅子最好是三进的,我以后要娶妻生子,宅子大些才够住。” “这些都不是问题,先告诉朕傅天宝的家眷现在在何处。”太上皇颇为慈祥的看着他。 商瑞立马道:“傅天宝的家眷在江南某个偏僻的渔村,,至于具体哪个渔村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他现下带着银甲兵藏在崖下村。” 于是晚上关玲便来向宋长乐和太子告别,“我明日要带人去南边抓傅天宝的家眷,估计没三个月回不来。” “关姨路上多加小心,阿昭的伤没恢复之前,我们都不会离开常州,希望你回来时阿昭的伤也治好了。”宋长乐叹了口气。 “七七我没病。”商昭听的似懂非懂,但知道宋长乐说的是他,心里有点不高兴。 “没说你有病,你只是受伤了,伤治好了就没事。”宋长乐现下每天的日常就是哄人。 关玲眼神慈爱的看着商昭,“昭儿和小时候一样喜欢黏你,你们的缘分足够深,待太子伤势恢复,七七便答应嫁给他,省得他总是惦记着不安心。” “他现在若是能好起来,我明天就能嫁给他。”宋长乐爽快的回道,最近她带小孩带的有点烦了,这又不是个真小孩,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发起小脾气来很难带的。 “七七我们明天就拜堂成亲吗?”商昭一脸无辜的望着她,那表情似在说‘要说话算话,不可以反悔哦’。 宋长乐:“?”这家伙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蹭鼻子上眼的。 “待会儿我陪你玩过家家。”现在是不可能与他成亲的,小朋友一个,她可下不了口。 “不要过家家,要成亲。”商昭鼓着脸,很不乐意。 关玲失笑,这样的太子着实可爱,比小时候可爱多了,小时候的太子总喜装老成,像个小大人,思虑重,可不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开心了会笑,伤心了会哭,不让着他还会发脾气。 多鲜活? “关姨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还偷偷笑话我?”商昭眼尖的发现关玲在偷笑,立马控诉。 关玲面色一敛,严肃道:“属下失礼了,太子和七七慢慢聊,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 “她就是在偷笑,被戳破了就跑路。”太子看着关玲匆匆离去的背影,还在嘟嚷。 “关姨特意过来跟你道别,你不跟人家好好说话就算了,还凶人家,这样不好。”宋长乐语重心长的劝告。 “她是大人。”商昭一脸倔强。 “那就是长辈,要对长辈有礼知道不?” “……我要拜堂。” 宋长乐扶额,这家伙这两天满脑子都是成亲拜堂的游戏,不陪他玩就发脾气,不喝药也不吃饭,偏他这套就能唬住所有人,宋长乐也是拿他没办法。 “拜拜拜,今天拜了,明天可以不拜了吗?”宋长乐没好气道。 “明天要起来敬茶。”商昭认真脸。 立春和立夏在一旁想笑不敢笑,只得憋着,还得一起加入充当游戏角色,立夏扶着宋长乐出门,立春要主持婚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讲真这游戏大家都玩腻了,偏太子每日都玩得津津有味。 京中还无人知道太子脑袋受伤一事,连皇帝都没让他知道,太上皇的意思是先封锁消息,太子受伤之事不可传出常州城。 整个府衙也只有心腹能出入,其他人都不能接近太子,知道太子智力受损一事的人少之又少。 可有些事总是很玄妙,不管如何隐瞒真相,有时候骨肉血脉相连,无法切断,还会有心灵感应。 远在京城瑞凤宫的皇后娘娘这天夜里,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太子从万丈悬崖摔下去,直接把头给摔烂了。 皇后是被吓醒的,醒来时一身冷汗,还伴随着心悸惊恐,这一刺激之下,身上的毒素被激发至全身经脉,陡然病倒,随后便陷入昏迷。 建元帝连夜写信八百里加急送往常州,令太子尽快回京,以安皇后的心。 太上皇收到信的时候,头都大了,皇后真让人操心,怎么偏偏就梦到太子出事呢,难道真的是母子连心,太子出事,所以皇后有所感应? 思忖良久,太上皇决定把太子受伤之事写密信告诉皇帝,但不能让其他人知晓,正当太上皇写完密信要叫人送往宫中时,突然发现旁边站了个太子。 “昭儿,你何时过来的,皇祖父竟是未听见你的脚步声?”太上皇惊了一跳,赶紧去看案上的信,发现没动过才放下心。 然太子接下来的话让他知道高兴的太早了,只见商昭蹙着眉问:“祖父,娘病的很重吗?她为何在皇宫,她不是和爹去黔地了吗?” 太上皇一脑门官司,斟酌着怎么与太子解释,“昭儿莫急,你先坐下,听皇祖父慢慢说与你听。” “你爹娘早就不在黔地了,他们回了京城,你爹现在是皇帝,你娘自然封了皇后,你还有两个弟弟……” 太上皇说完,看着商昭慈爱道:“昭儿你现在是太子,七七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将来她就是你的太子妃,你高兴吗?” 太子用力点了下头,“高兴,谢谢皇祖父赐婚,可是娘为什么会病重,她梦见昭儿受伤了,可是昭儿好好的并未受伤,昭儿要回京看望娘,让娘安心。” “你现在每天还要接受针灸治疗,不宜长途跋扈,等伤势好些了再回京可好?”太上皇与太子打商量。 “可是娘病重,不能再等,爹在信里说了让昭儿马上回京,娘昏迷不醒,病情严重,不能再让她担心。”商昭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太上皇头疼的让人去把宋长乐请来,宋长乐只是去厨房煎了个药,商昭说要去找太上皇,她便没跟着去,不曾想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出幺蛾子。 “你说昭儿不懂事,他悄摸摸就看完了他父皇的信,朕都不知他如何做到的,现下他就闹着要回京看望皇后,朕劝不住他,人交给你了七七。”太上皇很光棍的把麻烦甩给宋长乐。 宋长乐就哄啊劝啊,给他讲道理啊,希望他能像平时一样好哄,可这次她低估了太子的担心皇后的心情,不管怎么劝,太子死活要回京见皇后。 “再等几天,等你这一疗程的针灸做完,我们再启程好不?”宋长乐仍然温言细语。 “不好,娘病的很严重,等不了那么久,爹在信里说了让我立刻启程。”商昭脸色郑重。 “皇后娘娘现下没有性命之忧,有没灿守着,暂时无碍……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再等几天,你说出来,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行不?”宋长乐没辙了。 “要成亲拜堂,要真的,不要过家家。”商昭悄悄拿眼觑她,桃花眼闪过一丝心虚。 宋长乐:“?”呵,谁说太子脑子坏了,这家伙比狐狸还狡猾,在这等着她呢。 “你爹娘都不在常州,我爹娘也不在,不好私下成亲,还是等回京了再成亲,我保证说话算话,一回京立马跟你成亲好不好?” “我们在这里成亲,回京后再成一次亲,”商昭小小声,扯了扯她的袖子,“七七好不好?” “忒会折腾人,真是个冤家。”宋长乐气笑了,这人是一点亏都不肯吃,比猴还精,就是怎么满脑子想着成亲这事? 第279章 准备成亲 宋长乐想着先答应他,哄住了再说,拖一拖几天就过去了不是? 可商昭是那么容易诓住的? 虽说他仅有五岁孩童的智力,但他自幼早慧,打小就聪明,一心惦记的事自然不会忘,成亲一事一日未成,他就多闹一天。 他也不闹宋长乐,就去太上皇面前闹,吵着要回京,还威胁太上皇不派人送他回京,他就自己找机会骑马回去。 “你自己偷偷跑了,不要七七了?”太上皇啼笑皆非的虚点着他。 商昭拧眉纠结了一会儿说:“我回京后,七七肯定也会回京,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你倒是有信心,吃准了她会心疼你,不敢让你一人赶路,”太上皇叹了口气,头疼的厉害,“所以你这是非成亲不可,不然就可劲了闹朕是?” “我要娶七七为妻。”商昭固执的强调。 “你不是才五岁么?吃饭都要别人喂,小孩儿一个怎么娶妻?”太上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底是止不住的好奇。 商昭面容呆滞了一瞬,不过很快又嘟囔道:“我先把七七娶回来,这样她就能每天陪着我了,两口子可以一辈子不分开。” “原来昭儿心中这般想的,倒是有成算,不过祖父还是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太上皇哈哈大笑完又有些黯然。 商昭眨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莫名其妙道:“有什么好笑的,这不是喜事么?” “对,是喜事,那就安排人开始准备,明天找个吉时拜堂可好?”太上皇半真半假道。 “还要等明天,要等这么久吗?”商昭没耐烦的甩袖走了。 太上皇又指着他的欣长的背影虚点了几下,“还跟朕较上劲了,小时候也没这么难缠啊,昭儿小时候多乖多懂事啊,现在的他难道是把小时候藏起来的脾气和任性都发泄出来了?也好,憋的太久总要找个口子宣泄。” “太上皇,太子这样其实挺有人情味的,也怪讨人疼的,若不是他肩负着定国安邦的重任,其实简单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四郎不知何时过来的,没心没肺的突然出声。 太上皇冷哼声,“把太子的伤转接给你,你想要不?” 四郎连连摆手,“我已经够单纯了,再伤到脑子还怎么活,太子不一样,他就是伤了头也比咱聪明。” “你过来找朕有何事,难不成特意过来调侃太子?”太上皇嫌弃的睨他一眼。 “我可没那么无聊,是南边有消息了,您之前派出去的人已经抓到傅天宝的家眷,正在赶回常州的路上,再过两天就能把人押送回来。”四郎道。 太上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样关玲也不用往南边跑了,倒是省了不少力。” 四郎过来禀报了消息便离开了,没一会儿顾青和二郎一起过来找太上皇,向他诉苦。 顾青:“太子直接对属下下命令,让属下张罗明日成亲的事宜,太上皇这事您真的应了?真的要在常州替太子办婚礼?” 太上皇无奈点头,“朕也是被缠怕了。” 二郎:“我不同意,难道谁要成亲,耍无赖,撒撒娇就算事成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七七同意了没?”太上皇不动声色的觑二郎一眼,不管二郎跳脚跳得多高,只要七七本人答应了,那都不是事。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七七还小,她的婚事自然是由家中长辈作主。”二郎振振有词,掷地有声。 太上皇神色一正,“婚姻大事确实应该郑重,不可草率,明日的婚事便由朕亲自主持,不可委屈了我们七七。” 二郎:“?”这是威胁?肯定是威胁。 太上皇都发话了,其他人敢抗旨不成? 这婚事算是确定了下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子,一晚上捧着大红色的喜服不肯松开,夜里抱着宋长乐睡得可香甜了。 按风俗,成婚前一天新郎新娘是不可以照面的,太子整日黏着宋长乐,晚上还要抱着她才肯入睡,这习俗也就废了。 三更天,宋长乐就被挖起来涂抹装扮,立春立夏外加两个常年跟在太上皇身边伺候的全能婆子,很卖力的把宋长乐捣搡了一番。 许是知道自己今天要成亲,商昭也起的格外早,没有闹脾气,也没有缠着谁,乖乖的让人服伺着更衣洗漱,难得的配合。 立春附在宋长乐耳边低语,“小姐,我咋觉得太子病好了,不傻了,奴婢看他就是想诓小姐和他成亲。” 立夏深以为然,“奴婢看着也是这么回事。” 其中一个婆子耷拉着一张晚娘脸,语气严厉的喝斥,“你们两个小丫头胡咧咧什么,太子也是你们能编排的?没规矩的丫头,少说话多做事,还不先退下。” 立春和立夏被训的脖子一缩,脸色有些白,但让她们退下,二人却是不肯,“我们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就算小姐嫁人了,我们也要陪嫁跟着小姐的,王嬷嬷这么凶作甚?” 王嬷嬷还想说什么,宋长乐出声了,“行了,吵什么?小事而已,捣腾完了没,完了我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不合规矩。”王嬷嬷下意识道。 宋长乐挑了挑眉,“太子和我在宫外成亲本就破了规矩,大规矩都破了,还计较小规矩有意思么?现在府衙内,除了太上皇和太子,本姑娘的话就是规矩,我让你们做什么去做就是了。” “可……”王嬷刚张嘴,就被申嬷嬷拉走了。 出了房间,申嬷嬷摇着头,指了指王嬷嬷道:“你呀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都出宫来了,还把规矩挂在嘴上,这太子妃是你我这样身份的人能管教的? 太上皇和太子都要宠着宋姑娘,你怎么就看不明白,该多做事少说话的是我们,太子妃身边的人自有太子妃自己会管教,不是咱们能仗着身份依老卖老去插手的。” 王嬷嬷被一点醒,恍然醒悟,拍了拍额头,“哎哟,我真是老糊涂喽,还以为在王府的时候,看着哪个丫头规矩不好,就想指正,我这是老毛病突然犯了,差点把太子妃给得罪了。” “得罪太子妃就等于得罪了太子,那往后还能有好日子过?长点心你,以后在太子妃面前姿态尽量放低些,人家是主子,咱是奴才,奴才如何能越过主子去?”申嬷嬷与王嬷嬷年轻时是一起选秀进宫的,后来又一起被分派到宣亲王府做事, 这么多年下来,二人相互扶持,能做到管事嬷嬷的位置并不容易,说是披荆斩棘也不为过。 王嬷嬷这种古板的耿直性子,若不是有圆滑聪明的申嬷嬷拉扒着,只怕前者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还能活到今日做管事嬷嬷? 宋长乐并未对王嬷嬷的行为太放在心上,她相信太上皇的眼光,既然能得太上皇信任,那王嬷嬷肯定有她的可取之处,左右日后也不在她身边伺候,就没必要计较对方的性子如何。 院子的另一边,二郎兄弟三人把太子堵在角落里,凶神恶煞的瞪着他,让他发誓会一生一世对七七好,此生不可负她,否则将来做不成皇帝,一辈子做傻子。 商昭抿了抿唇,倔强的反驳,“我不是傻子,你们才是傻子,二郎三郎四郎你们欺负我,我要告诉七七。” “告状也没用,必须先启誓,否则不准成亲。”四郎凶巴巴道。 商昭幽黑的眼眸一凛,有那么一瞬间气势迫人的很,不过那强大的气场很快又消失不见,只见他气愤道:“我不怕你们,你们打不过我。” 说太子傻,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反杀别人,就像现在他手一挥,隐匿在四处的暗卫便瞬间出现,与二郎兄弟三人对峙起来。 二郎仨人:“……”? 第280章 傅天宝的家眷 眼睁睁看着太子大摇大摆的离开,二郎三人直接气笑,偏暗卫又拦着他们不让走,不然非把傻太子摁住揍一顿出气不可。 二郎抬头看看天,估摸着吉时快到了,便道:“差不多得了,太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暗卫板着僵,尸脸,一板一眼道:“太子有令,我等必须服从。” “太子现下……”二郎原想说太子现在脑子有问题,幸好及时打住了话头,这话说不得,连忙改口,“太子马上要和我妹妹拜堂,他马上就是我妹夫了,我们是太子的大舅哥,你们若是不知变通,小心我回头让太子收拾你。” 暗卫真的像机器一般没有自己的思想,只知服从命令,杀人保护主子么? 当然不是,他们也聪明的很,此时另外几个暗卫不动声色的望向暗一,暗一眼皮一突,沉思半刻后,手中宝剑入鞘,纵身一跃化成一道残影消失在屋顶。 其他暗卫见状也立马闪人,二郎兄弟三人对视一眼,随后飞快的朝正厅跑去。 此时宋长乐正被立春和立夏扶着走出房间,旁边还跟着王嬷嬷和申嬷嬷,而太子原本站在大厅内,此时却是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一把握住宋长乐的手。 “七七,你真好看。” “噗。”宋长乐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盖着红盖头,阿昭又看不到她的脸,这样也能夸,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二哥咱就这样看着,不做点什么阻止一下?”四郎心气不顺,唯一的妹妹就这样嫁了,怎么想心里都不得劲。 “我倒是想大闹一场,可七七自己答应了,又有太上皇坐镇,周围都有暗卫盯着,你闹一个试试,指不定连婚礼都不能观看,直接绑起来关着。”二郎自认早已清楚太上皇和太子的尿性,这个节骨眼上两位大佛不会给他们机会捣乱的。 “别说暗卫,你瞅瞅顾叔和张福他们都对咱仨防备的紧,嘶,我们可是七七的娘家人,太上皇这么对我们合适吗?”三郎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故意让大家都能听到。 太上皇等人眼风都没施舍给他,皆是笑眯眯的有条不紊的让婚礼顺利进行,张福今日也穿的很喜气,只听他嗓音悠扬的喊话,“一拜天地……” 话音一落礼成,太子与七七已拜过堂,算是正式夫妻了,又有太上皇见证,这婚礼真的不能再真。 眼睁睁看着七七被送入洞房,二郎兄弟三人只觉得牙酸,拜堂可以,但这洞房他们绝不答应。 宋长乐隔着红盖头有些无语道:“二哥三哥四哥你们想什么呢,阿昭现在这样我和他就是盖着棉被纯困觉,哪来乱七八糟的事,思想纯洁一点。” “七七我们是怕你吃亏。”四郎有些委屈,他们在担心七七,七七却毫不在意。 “吃不了亏,再说又不是就今天睡一个房里,这段时间我和阿昭天天睡一个……房间,我心里有数,你们不用担心。”差点说是睡一个榻上了,幸好她及时改口。 于是这个夜晚,新郎新娘喝了交杯酒,二人真的和往常一样躺在一起盖着棉被纯困觉,只有五岁智商的商昭,脑子里没有那么多黄涩废料,宋长乐也没那些心事,所以这个夜晚平静无波。 翌日,太上皇也没有八卦的去过问两小口的事,该干啥干啥,但太子却带着宋长乐早早的过来敬茶,还暗示太上皇要准备拿的出手的礼送给七七。 太上皇笑呵呵的没有不应的,大方的拿出随身佩带的玉佩递给宋长乐,“见此玉佩如见朕,就是皇帝见了这块玉佩行事也要斟酌几分。” 所以见此玉如见太上皇,这玉佩就跟圣旨差不多。 宋长乐双眼一亮,恭敬的接过,“多谢太上皇赏赐。” “哎,怎么还叫太上皇,该与昭儿一样叫朕皇祖父才对。” 宋长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喊道:“谢皇祖父。” 待宋长乐敬完茶回到新房,三位哥哥也尾随而来。 “好好好,七七已是我皇室宗妇,日后昭儿就要让你多费心了。”太上皇龙心大悦,手一挥又赏赐了宋长乐不少好东西。 三郎摸着下巴,看着匣子里装着的各种宝贝,有些眼热,“能嫁进皇室,还深受宠爱也不算坏事,这些东西都是从傅天宝的私库里搜出来的?最好的都送给七七了。” 四郎也啧啧称赞,“太上皇真是疼爱七七,也疼爱太子,给七七和太子的好东西,比收入国库的还多呢。” 也就太上皇有权利这么干,其他人可不敢。 “二哥三哥你们说爹娘和奶奶收到信得知七七在外面成了亲,会不会气坏?”四郎有些忧心的问。 “不至于,回京后婚礼还要补办,知道太子与七七拜过堂的人不多,且都是信得过的人,不会乱嚼舌根,爹娘和奶也是明事理的人,哪能跟小孩般的太子计较?”二郎一脸淡定。 “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的事,还无视我,过分了啊。”宋长乐抗议般瞪了三位哥哥一眼。 四郎眼珠子一转,意有所指,“七七你要记得你是咱叶家的闺女,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 “往外拐什么?这三把镶着宝石的匕首你们一人一把,回京后估摸着娘已经替你们找到媳妇了,到时候这匕首拿去送礼。”宋长乐将三把匕道塞给他们。 四郎:“送姑娘家的礼怎么能送匕首,还是送首饰更合适,这玉簪子就不错。” 宋长乐见匣子里玉簪子至少有十个,便大方的拿出三个塞给三位哥哥,随后摆着手赶人,“拿了东西赶紧走,别再打歪主意。” 第三日,关玲和一众护卫押着傅天宝的家眷回来,以此同时,傅天宝也在崖下村被包围。 只是崖下村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加上傅天宝为人狡诈,捉了崖下村村民为质,且有银甲兵防守,朝廷大军一时束手无策。 “这位就是傅天宝的原配妻子与嫡长子?”二郎点点头,绕着二人走了一圈,“傅夫人果真是国色天香,傅公子也是人中龙凤,难怪傅天宝如此在意你们。” 傅夫人倔强的昂着头,恨声反驳,“呸,我和傅天宝没有关系,他做的事与我们母子无关,你们不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放过你们母子?”二郎嗤笑。 “傅天宝恶事做尽,我没指望他的仇人会善待我们母子,可是他所做的一切与我们母子没有半点关系,我们是无辜的。”傅夫人嗓音悦耳,长得又极美,但性子看起来却很是刚烈。 二郎语气淡漠道:“你们母子被傅天宝保护的很好,当然接触不到外面的腌脏事,可你们享用了傅天宝提供的好处,就不算无辜。” “我们也是别无选择,傅天宝他爱我吗,对我生的儿子看重吗?”傅夫人嗓音凄凉,神色悲哀,“他若真看重我们母子,怎么会把我的延儿送给一个活死人做男宠,把我好好的一个儿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的延儿啊,可怜的儿啊。” “你说的是傅修延,尸素的情人?”二郎也觉得匪夷所思,傅天宝真不是人,庶子庶女不当人看就算了,连嫡子都能狠心利用,这种人也配为人父? “是,傅修延是我的次子,那么单纯天真的一个孩子,却被他爹给毁了。”傅夫人提起次子哭得肝肠寸断。 傅修恒听到弟弟的名字也紧紧蹙起眉,不得不说傅天宝的两个嫡子长相都随了傅夫人,精致而俊美,不过傅修延更显女气,而傅修恒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我们需要你们母子把傅天宝引出崖下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都得配合我们,若是表现的好,事后我们会放你们母子一条生路,否则你们母子会死的很难看。”二郎在太上皇的示意下把话挑明了。? 第281章 反转-都是演的 傅夫人与傅修恒隔空对视一眼,随后母子二人默契的点下了头。 “好,我们可以配合,但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虽然我现下落在你们手上,没资格谈条件,可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我的条件也不算过分。”傅夫人乞求道。 “说来听听。”太上皇示意。 “把我的延儿找回来,我要带他离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傅夫人泪眼婆娑。 “可。”太上皇干脆的应下。 宋长乐和关玲遥遥对视一眼,颇有点心虚,傅修延跳崖后就没了影踪,估摸着是让野兽给瓜分了,但这话不能说,二人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保持沉默。 崖下村在一个小山峰上,进村全程就是爬山,山上的人轻易便能发现下面的人,张副将带人包围在离村子不远的山腰上,与村里的傅天宝等人对峙了两天一夜。 此时二郎等人押着傅夫人与傅修恒到来,与张副将讨论了一番后,派嗓门最大的四郎出来喊话。 “傅天宝你给小爷出来,睁大眼睛看看这两个人是谁?”四郎气焰嚣张的吼道,“你的原配夫人和嫡长子都在我们手里,识相的就快快缴械投降,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山里就这点好,回音特别给力,一嗓子吼出来不仅整片区域都能听见,还有回音不断重复。 傅天宝原本正坐在屋里吃饭,听到这话,立马起身跑出来,站在位置绝佳的地方往下看去,果然看到了让他日思夜想的两道熟悉身影。 “夫人,恒儿。”虽说傅天宝不干人事,连嫡次子都不放过,但他是真心爱傅夫人的,傅夫人这般年纪还容貌美艳,年轻时候更是风华绝代,迷倒一大片青年才俊。 而傅天宝却是唯一获得傅夫人方心的男人,从第一眼看到傅夫人到如今他都深爱着她,一生只做了一次错事,就是把长相酷似傅夫人的次子送给了尸素。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也是为了让夫人将来能当上皇后,母仪天下才忍痛做出这种事的,只要他能当皇帝,以后恒儿就是太子,他们一家人就能成为人上人,全天下的人都要跪在他们脚下。 代价就是牺牲延儿,没有了延儿他们可以生其他孩子啊,他身体还很强壮,夫人也不是不能再生,牺牲一个延儿虽然心痛,但都是值得的啊。 “那现在我的延儿呢?你把他还给我,我不想听你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我从来没有妄想过做皇后,是你狼子野心,害了常州百姓不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害,我没你这样的丈夫,当初是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我好后悔啊。”傅夫人嘶吼着指责,眼泪像剪不断的线般流个不停。 傅天宝有些恼羞,咬了咬牙看向长子,“恒儿你也怪爹害了你弟弟吗?爹是有苦衷的。” 傅修恒一脸失望的仰起头,声音沉痛,“爹,傅家的日子本就富裕,你又年纪轻轻就考上功名,前途坦荡,能做到知府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造化,我们一家四口原本可以幸福快乐的过一生。 可你偏偏不满足,妄想坐龙椅,把自己的野心建立在别人的苦难之上,连弟弟都没能逃过你的魔爪,家人都不能好好活了,要皇位何用?我和娘不稀罕当什么皇后太子,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把弟弟带回来,我和娘都很想延儿。” 傅天宝越听脸色越黑,他汲汲营营多年,岂是谁几句话就能让他放弃的? 那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功夫,成了一场笑话? “你们真是顽固不开化,我有筹码,有成算,总有一天能做皇帝的,你们为什么不信我,这几年躲着不肯见我,埋怨我害了延儿,我都是为了你们母子才做的这一切,你们为什么要辜负我的苦心?”傅天宝忿忿的大吼。 “你不是为了谁,是你自己私心作祟,是你太贪婪,不要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你若是还有良心,不想看着我们母子命丧黄泉,就放下兵器投降,傅天宝你可愿意为了救我们母子妥协?”傅夫人自己把脖子送到刀刃上,逼问道。 望着傅夫人白晳欣长的脖胫上划出的血痕,傅天宝心中一痛,这世上他最爱的人就是夫人,其次便是长子,次子他也疼爱的,只是他懂得取舍。 嫡次子他舍得送出去被人祸害,但夫人他却是舍不得让她受罪的,“夫人你不要冲动,朝廷的人不敢对你如何,只要你挺住,为夫一定会把你和恒儿救出来的。” 傅夫人惨淡一笑,“从你把延儿带走那天起,我就再不信你说的话,今天果然你为了自己的野心,连我和恒儿也可以牺牲,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傅夫人咬着牙恨声喊道。 “既然夫人这么说,那为夫真也无话可说,对不住了夫人。”傅天宝似是痛苦不忍的闭了闭眼,随后大手一挥。 银甲兵押着一群百姓过来,那些百姓被逼着往下扔石头,动作慢的人就会被直接提起来像扔石头一样砸下去。 “撤,傅天宝这个疯子又把崖下村的百姓捉来当靶子,卑鄙无耻的小人。”张副将愤怒的大吼。 二郎兄弟三人和关玲一起护着傅夫人母子撤离,傅夫人吓得花容失色,啊啊啊尖声大叫,傅修恒也白着脸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突然一支利箭朝这边射来,二郎反应迅速的推开关玲,一个旋身一只手稳稳的抓住箭杆,但因他刚才站着的位置陡峭不平,此时被箭道一带整个人向后跌去。 幸好他功夫高,几个翻滚过后,又是一个跃起稳稳的落地站定。 然当他抬头往回看的时候,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瞳孔中倒影着原本柔弱纤细的傅夫人,袖子里突然落下一把匕首,寒光乍闪,离她最近的关玲被刺了一刀。 若不是关玲警觉,侧身闪了一下,只怕那匕首就要直直捅进她的心窝。 同时傅修恒手中的折扇“啪”一下打开,扇面上弹出几把尖刀,向四郎的脖子划来。 三郎四郎读书不在行,但功夫却学的很好,反应更是极快,虽然没回头,但四郎听到响声就能判断出危险的靠近,他身子一矮,同时一拳利索的打了出去。 “噗。”傅修恒被四郎打飞撞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又砸落在地。 “恒儿你怎么样?”傅夫人尖叫一声,心疼的面容扭曲。 “娘,快走,别管我。”傅修恒又喷了一口红,却还不忘提醒傅夫人快逃。 三郎冷喝一声,“好一个柔弱妖艳的傅夫人,母子俩演的可真好,骗了我们所有人,若不是我们功夫到家,只怕这会儿已经死在你们手上了,想逃?先吃小爷一拳。” “装的又如何,若不是你们这些杂碎半道杀出来,我和恒儿在渔村过的好好的,怎会成为相公的拖累?若不是你们非要管闲事,相公又如何会被逼到这种绝境,你们都该死,可惜刚才没得手,算你们命大,今日我非斩了你们所有人不可。” 此时的傅夫人哪里还有半点柔弱苦楚,更没有因为心疼次子而伤心欲绝,整一个母夜叉转世,狼子野心不比傅天宝少,握着匕道凶狠的朝三郎刺来。 傅夫人自然不是三郎的对手,但功夫也不弱,很是缠斗了几十个回合才败下阵来。 三郎将傅夫人一脚踹倒在地,正要把人制住,二郎动作更快,窜过来就一剑抹断了傅夫人的脖子。 “我最恨蛇蝎心肠的女人,傅家除了傅修延是个真正的受伤者,其他人只怕都不无辜,个个狼子野心,阴险狡诈。” “夫人,夫人……噗。”傅天宝在山上看着爱妻被杀,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果真是夫妻情深,可惜是一对狗男女。”四郎骂骂咧咧,一把提起傅修恒,眼下这个人还不能杀,傅天宝未拿住,他的嫡长子留着还有用。? 第282章 捡回一个小奶娃 “恒儿……”看着傅修恒被捆绑住,嘴里还塞了一把草,傅天宝心疼的心都在滴血。 之前他与夫人都在演戏,夫人虽然心疼次子,但也是同意牺牲延儿的,他们夫妻俩有同样的目标,那就是最终成为帝后。 夫人为了支持他的大业,特意去学的功夫,用以防身也为了能助他一臂之力,可惜今日却功亏一溃,夫人竟死在叶长州这个小子手上。 傅天宝突然失去理智,发了疯般命令银甲兵下山迎战,一定要为夫人报仇,杀了叶家三个小崽子,杀了太上皇和太子。 “没想到傅天宝对他夫人如此痴情,早知道傅夫人一死他便会发疯,就该早点杀了她。”二郎冷笑,傅天宝带着人躲在山上,他们攻不上去,但只要他们敢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山下四周早已官兵包围,今日傅天宝一怒冲冠下山就让他有来无回。 “二郎废话少说,现在知道傅夫人母子有问题,先前咱们可都被她骗的团团转,还以为他们母子与那些妾室庶子庶女什么的一样无辜。”关玲一想到刚才差点死在傅夫人手上,就殴的要死。 二郎长剑出鞘,冷喝一声,“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一场大仗持续了半个多时辰,银甲兵全部被斩杀,官兵也伤亡惨重,傅修恒在两军交战时不知被谁砍死了,身上被劈的横七八竖,简直惨不忍睹。 可惜的是傅天宝居然又逃走了,此人实在狡猾,这种时候还能找到机会脱身。 “只剩他一个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三郎不以为意。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傅天宝可能还有什么后手。”二郎若有所思,并未放松警惕,反而越发不放心起来。 “别想那么多了二哥,赶紧打扫战场,把银甲都脱下来带回去,这银甲老值钱了,都是银丝制成的。”四郎一副发大财的表情。 “四弟莫打银甲的主意,小心太上皇扒了你的皮。”二郎低声喝斥。 四郎撇撇嘴,他原本真的想私藏几件银甲来着,但二哥发了话,他便不好再下手。 打扫完战场,二郎等人上山察看村民的情况。 “老人都被杀了,女人孩子分别被关在一处,青壮都被抓去当靶子,最后活下来的没几个。”三郎查看一圈后回来面色凝重道。 顿了顿他又艰难的补充道:“不管是老妇、少妇还是黄花大闺女都被糟蹋了,傅天宝自己不干人事,手下人也一样畜生不如,唉。” 那些女人受不住污辱都自尽了,零星活下来的几人也人不人鬼不鬼,那些孩子也被饿死了不少,尤其是小婴儿。 “这种残暴之人也想当皇帝,他也配。”四郎呸了一口唾液,愤恨的骂道。 “把村民都安葬了,活下来的人都带回城去,好生安顿。”二郎一脸不忍,嗓音低沉的发话。 “姐姐,呜呜呜。”突然一道惊天动地的哭声惊了众人一跳。 二郎快速朝声源处窜去,“怎么回事?” 最后在关押小孩的屋子里看到了哇哇大哭的小男孩,他坐在地上,面前角落里靠墙坐着一个瘦弱苍白的小姑娘,小姑娘约莫八九岁,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婴儿。 小男孩只知道哭,问他话也不答,二郎只好去问其他小孩,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红着眼回答。 “小栓子他姐姐是因为割自己的血喂弟弟才会死的,我们每天饿肚子,本就有些撑不住了,大丫还要割自己的手腕放血怎么活的了?” 二郎看向双眼紧闭的小姑娘,对方已然没了生命迹象,视线很快又移到她怀中的婴儿身上,那是一个非常虚弱,声音像小奶猫似的小婴儿。 “他几个月了?”这话问的是小栓子。 小栓子今年六岁,却瘦弱的看起来只有四岁的样子,他抹着眼泪断断续续道:“三儿只有六个月,娘死了,姐姐带着我们,现在姐姐也没了呜呜呜。” “别怕,坏人已经死了,你们没事了。”二郎干巴巴的安慰。 “可是我们没有爹娘没有家了,以后怎么活?”小栓子呜呜呜的说着姐姐活着时经常念叨的话。 “官府会安置你们,不会让你们饿死的,现在大家跟我们走,回府城去。”二郎抱起小栓子的弟弟起身道。 当众人走到村口时,一回头,半个山坡都是坟头,崖下村已然成了废村。 几个幸存的成年人一脸麻木,眼神呆滞的往前走,不曾回头看一眼,只有那些孩子一步三回头,一边跟着大军走一边哇哇大哭涌现不舍之情。 回到衙门,二郎就将小婴儿交给立春,“你和立夏先照顾着这奶娃,崖下村活下来的成年人没几个,他们现下被安排在一个大院子里住着,条件差,吃的也一般,小奶娃放在那怕养不活。” 立春有些无措,一脸苦大仇深,“二公子,我和立夏只是个小丫头,又没有奶可喂孩子,咱也不擅长照顾小奶娃啊。” “府衙内现下也没几个女的,只能先麻烦你们,你们仔细着别把孩子养死了就行。”二郎说完迈着长腿快步离开,像是慢一步孩子就会被塞回来似的。 “二少爷真会给人找差事,这下我们可咋办才好?”立夏也是跺着脚无计可施。 缓了缓,立春冷静下来,“立夏咱们去找小姐,看看小姐怎么说,小姐总会有办法的。” 小姐最聪明了,肯定知道怎么养小奶娃。 房间内。 宋长乐望着立春怀里用打着布丁的灰布衣着的小婴儿,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婴儿的脸蛋,叹气道:“这孩子太虚弱了,只怕不好养活,立夏你去把曾太医叫过来给小孩把把脉。” “哎,我马上就去。” 不多时立夏便把曾太医请了过来,曾太医给小婴儿检查完身子,皱着眉道:“这娃娃饿坏了,耽误之急是找点奶喂饱他。” “咱上哪去找奶喂他?”立春一脸愁苦。 宋长乐想了想,叫来一个护卫,“你带两个人去买两头奶羊回来,速度快点。” “立夏你先去煮点米汤来,要浓绸一些。” 曾太医抚着山羊胡笑呵呵的看着宋长乐作着安排,“太子妃真是心善,办事也利索。” “让曾太医见笑了。”宋长乐也跟着笑,知道小婴儿只是饿坏了,没有其他毛病,便定下心来,又向曾太医请教了一番才送他离开。 待立夏端了一碗浓绸的米汤过来,吹凉了喂小婴儿吃完,奶娃娃撒了一泡童子尿便呼呼入睡。 “立夏你再去弄一些新鲜的糙米磨成粉,粉要细腻,然后拿到锅上烘干,回头这米糊要用来喂奶娃娃。”小奶娃已经六个月大了,能吃些辅食,光喝羊奶的话容易饿。 立夏也没多问,端着碗又出去忙活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立春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在榻上,一边好奇道。 “多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米糊。”宋长乐狡黠的眨了眨眼,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话。 崖下村的事刚解决没几日,府城治下的一个小县城又起了战乱,竟是一群土匪和流寇凑在一起造反。 还打着打倒贪官污吏的口号,怂恿当地百姓跟着他们造反,昌平县的县令,好昌平县的县令原本是傅天宝的人,傅天宝落势后常州各地官员都被撸了。 现下昌平县还没有县令坐镇,只有傅天宝看不上的小啰嗦几个在混日子。 “昌平县是常州治下最大的县城,人口最多,那些山匪也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之前居然一点直动静都没有,导致我们来了这么久完全不知道山匪的存在。”三郎啧啧两声,总觉得有人在刻意引导造反这件事。 “太上皇,让我和三弟四弟带人去昌平县镇压山匪。”二郎抱拳恳请道。? 第283章 带不走只能毁掉 “好,二郎,昌平县就交给你们兄弟三人了,不要让朕失望。”太上皇有心锻炼这三个小子,也是给他们立功的机会。 这次顾青和关玲没有离开常州城,和张副将一起留下保护太上皇安危。 宋长乐不放心,决定和二郎他们一起去平定叛乱,可太子又寸步不离的黏着她,去哪都得带着。 “孤也要去平定叛乱。”商昭一本正经的放话。 这几天商昭越来越有太子的派头了,想证明他的重要性时,就会特意用“孤”自称,与他清醒时一个样。 “是不是脑袋里的伤恢复了?”宋长乐怀疑。 “我没受伤,七七我没病。”商昭总是急着强调这一点。 太上皇见状,摆了摆手,“昭儿要去就让他跟去,省得在朕前面总是闹着要回京。” 分散一下太子的注意力也好,左右让他待在后方,又不用他冲锋陷阵,没什么危险。 “七七你跟去作甚?你在府衙看好太子,太子这样怎么能跟去打仗?”四郎不赞同道。 “我就去看看,看一眼才放心,四哥你不懂,我这心里慌的一批,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宋长乐笃定她的直觉不会错,她有不好的预感。 二郎闻言眼眸一闪,出声道:“那就让七七跟着去,她会瞳术,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听二郎这么说,三郎四郎越发郑重,不敢吊以轻心,也没再反对宋长乐。 朝廷的一万援军五日前便到了,休整了几日正好增援此次平乱,府衙只留下五千兵马镇守。 这次建元帝特意调遣一万禁军到常州府,以确保太上皇与受伤的太子不出意外。 于是叶长州兄弟三人率一万四千人马前往昌平县进发,抵达昌平县城门外后,并未急着破城。 他们在等天黑,天黑后宋长乐会带一群高手先潜进城去查看情况,查探清楚后再决定何时破城。 当天夜里陪宋长乐一起进城的有三郎四郎以及几个身手了得的暗卫,还有一个拖油瓶太子。 至少在三郎四郎眼里太子此时就是个拖油瓶,不过很快二人就被打脸,太子平时看着孩子气,还爱闹脾气耍性子,关键时刻却靠谱的很。 除了一定要黏在宋长乐身边外,不管是隐匿身形,还是施展轻功进城,都不输任何人,俊脸绷的紧紧的,很是严肃。 甚至最后查探完,准备出城时,迅速揽着宋长乐率先跑走,把其他人甩的远远的。 三郎四郎:“……” 一众暗卫:“?”太子这么任性,他们真的很难。 “太子怎么带着七七往城内跑,这时候该出城了,再不走天就亮了。”四郎对太子的操作一头雾水,内心焦灼不安。 三郎比四郎冷静许多,反应也更快,“应该是七七让太子这么做的,不过他们要去做什么呢?” 四郎很担心二人的安危,“如此,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自然是跟上去,定要护住太子和七七的安全。”三郎当机产立断,带着其他人向太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带进城的暗卫都是太子的人,太子不走,暗卫们自然不会弃太子而去,三郎四郎如果不留下,暗卫们也会留下继续保护太子。 而此时宋长乐和商昭趴在一个破旧不起眼的墙头观察片刻,见巡逻兵过去,二人跳进院子隐藏在角落,确定无人才慢慢朝一个黑旧的木门靠近。 宋长乐附在商昭耳边用气音交代他一番,商昭无辜的眨着桃花眼,眼眸里带着一丝兴奋。 “记住了没?要小心点,不然咱俩都得死在这。”宋长乐语气郑重的叮嘱。 “我不会让七七有事的。”商昭语气坚定的保证。 就算伤了脑子,但阿昭有肌肉记忆,内敛沉稳还有智慧也没有丢失,他依然能严谨的完成任务。 按照宋长乐的提示,商昭把守在仓库周围的侍卫全部解决掉,随后二人换上侍卫的衣服。 没错他们现在所在的不起小院,其实是一个仓库,仓库里放着许多雷,宋长乐老远就发现了这些雷,当时心中震撼又骇然,来不及跟三郎等人解释,便带着太子先找过来了。 大商朝好像没有雷这种东西,她问过商昭,商昭对雷没有印象,旁敲侧击过三郎四郎,二人在军营中也未曾听闻过雷这种玩意。 宋长乐心脏突突直跳,难怪她一直觉得惶恐不安,竟是有雷这种热武器出现了,若是二哥他们不知真相,带着大军破城,被雷一炸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什么人能研究出雷这种武器?会不会还是傅天宝? 这个傅天宝到底什么来头,既知道银甲衣的制造方法,还知道造雷,难道他真是个穿越人士? 宋长乐快速分析了一下,没有更多头绪,除了傅天宝是个穿越的,她想不出其他,除非把傅天宝抓过来问话。 “七七这些黑圆球很可怕吗?”商昭能感受到她的震惊和紧张。 “很可怕,杀伤非常大,一个扔出去,估计能诈死一个小队的士兵,”宋长乐低声回答,随后又道,“咱们无法带走这些雷,只能毁了它。” “怎么毁?”商昭眼里都是茫然。 “带上几个,我们必须离这个仓库远一点,以免被波及,幸好这四周没住什么人,都是守仓库的侍卫。”宋长乐塞了两个雷在太子手里,自己也抱了一个,随后带着太子离开。 此时二人坐在一棵大树上,宋长乐特意找的这棵树,位置正好对准仓库,他们出来时仓库们大开着没关。 “我点火,你听我的指令把雷扔进仓库,这样就能炸,毁所有的雷。” 商昭很听话,也很配合,没有多问,举着雷不知道害怕,看着宋长乐点燃导火线。 “阿昭快扔,对准仓库扔进里面去。” 随着商昭手里的雷被疾速扔进仓库中,不过几息时间便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炸开。 在这寂静的清晨,震醒了昌平县所有人,震耳欲袭,堪比地龙翻身的威力,重重的轰进所有人心里,造成的恐慌不可估量。 在仓库炸响的那一刹,宋长乐就拉着商昭施展轻功疾速离去。 二人不知跑了多远,直到来到一个无人的林子里才停下,宋长乐敏锐的发觉商昭的不对劲,停下后便立马搀扶住他。 “阿昭你怎么样,感觉哪里舒服?” 商昭一张俊脸惨白如纸,薄唇动了动,却未发出任何声音,但宋长乐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七七,雷好可怕,我头疼。”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宋长乐双手环住他,带着他跃到一棵树上,然后抱着他靠在树干上。 “阿昭别怕,没事的,我在这儿呢,七七一直在你身边。”宋长乐有些后悔,她不该带着阿昭潜进昌平城的,他本就头部受了伤,这回被诈雷声一惊,恐怕又加重了伤势。 宋长乐自责不已,抱着商昭忍不住掉下泪来。 “七七你们怎么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和太子做了什么?”三郎一行人将将赶到,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这惊天动地的动静是七七和太子整出来的。? 第284章 替他挡灾 宋长乐见三郎一行人赶来,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抱着商昭从树上跃下,随后把人交给暗卫,她个子小要撑起一个大高个,着实累得慌。 暗卫很尽责,接过太子立马往他嘴里喂了一颗药丸,此药丸功效诸多,既能治外伤又能治内伤,就算没有伤吃了也没有副作用,还可以补身子。 宋长乐拿起水戴灌了半戴水,才出声,“我发现一个藏兵器的仓库,里面的武器杀伤力巨大,必须毁掉才不会对我们造成威害。” 大概男生对武器一类的都很感兴趣,三郎四郎异口同声道:“什么武器?杀伤力大到何种程度?” 宋长乐斜他们一眼,没好气道:“刚才那如同地龙翻身般可怕的动静还不能说明一切,还要来问我?” 三郎四郎一脸讪讪,这不是看七七很懂的样子,所以想更具体的了解一下么? 比如那武器是啥玩意,是如何造出来的,他们能不能拿来用,或者找人造出一样的雷来? 既然七七不愿多说,兄弟俩也没有追问,三郎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傅天宝逃到昌平县来了,那些武器很可能又是他搞出来的。” 四郎挠着头疑惑道:“可是追杀傅天宝的人说他明明往桔县逃走了,怎么会出现在昌平县?” 众人沉默一瞬,互相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宋长乐打皮了沉默,她清楚的分析道:“先前大家以为傅天宝逃出了常州城,然而他却悄悄带兵返回了常州,他对常州地形了如指掌,这回能从桔县潜进昌平县并不奇怪。” “七七说的有道理。”四郎恍然。 暗卫像隐形人似的苟在一边照顾太子,两人坐在太子身侧,其他人分散在四周呈包围之势,把太子围在中间保证绝对的安全。 宋长乐兄妹三人在不远处凑在一块,还在研究傅天宝这个人。 “傅天宝脑子真好用,不但能制造出银甲,还能造出雷这种闻所未闻的武器,他若是能把心思放在正道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定会受到朝廷的重要,可惜他一心想造反,不甘为臣子,这个人必须尽快解决掉,否则后患无穷。”三郎语气坚决的定论。 四郎深以为然,“邪门的是每次他都能逃脱,命大的很,现下我们既然断定傅天宝在昌平城内,就想办法把他暗杀掉。” “七七你怎么看?”四郎见宋长乐沉思良久没吭声,便征询她的意见。 宋长乐思索了半天,这会儿头有点大,她摇摇头,“我觉得傅天宝没那么聪明,银甲和雷应该是他从别处得到的制造方法,不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 若她不是穿越来的,可能也会认为那些都是傅天宝自己琢磨出来的,但银甲和雷都是后世才出现的东西,傅天宝一个纯古人怎么会知道? 他真的逆天到思想超前了千前之久?宋长乐并不这么认为,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需要证实后才能确定。 “现在不急着杀傅天宝,还是把太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宋长乐心里惦记着商昭的伤,不敢继续冒险。 “太子现在这样,晚上也没法带他出城,只能在城内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天黑后派两个暗卫出城报信,免得二哥担心。”三郎说。 宋长乐脸上露出可惜的神情,其实二哥这时候能攻进城的话是绝佳的时机,雷库被毁,傅天宝等人肯定心神大乱,一时间没精力兼顾城门那头,这时候攻城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可惜找不到机会出城送消息,他们进城时也没带什么信号可以提示城外的人,失策啊。 宋长乐不知道的是,二郎在军事方面颇有天赋,且他脑子一向活络,反应机敏,当他听到城内惊心动魄的巨响,连守城楼的兵将都被惊得惶恐不安时。 二郎略作思忖,便果断下令,“众将士听令,立刻攻城。” 不管是城内出现动乱,还是太子一行人出了意外,二郎都无法再安心等下去,他必须带兵进城救援。 太子一行原本说好天亮前出城,到此时还未出来,二郎早已有些按捺不住,除了太子这个重要人物,还有七七和两个胞弟,他如何能继续等下去? 城内,傅天宝与两个匪寇头领正怒火攻心的赶到藏雷的仓库,远远的望着仓库被火海吞噬,连周边的房屋也被震塌燃烧,已无挽救的可能。 全毁了,那么多雷就这样全炸了,没有用在刀刃上,硬生生毁掉。 朝廷大军攻来,他们拿什么对抗,拿一千匪徒还是上百个流寇,还是那些愚昧被洗脑的百姓? 对,还有百姓。 傅天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转身大吼,“把城内百姓全部召集起来,所有人跟我来,做好作战准备。” 流寇头领跟在后头,尖锥般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甘和狼戾,眼珠子转了一圈,一把攥住匪徒头领,低声咬耳朵。 “胡大当家的,原先我们跟着傅大人造反,是因为他有五千银甲兵,还有上万颗雷,现在银甲兵没了,雷也毁了,咱还图啥? 帮他打仗挡住朝廷的禁军?兄弟们跟着咱可不是白白去送死的,傅大人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凭什么还让我们追随他,什么都听他的?” 匪徒头领眼眸一闪,山匪头领心里认同流寇头领的话,他握紧了手里的大刀,眼神闪过杀意,正想一刀劈了傅天宝。 “啊。”旁边的流寇头领惨叫一声,背上被砍了一刀,刚倒下没来得及反应又被一刀斩了首疾。 匪徒头领心中骇然,心里一个哆嗦,差点吓尿,他怎么忘了傅天宝是个生性多疑又非常惜命的人,身边从来不缺高手保护。 虽然他失去银甲兵和雷,但他身边还有两个忠心的护卫,这两个护卫之前一直隐藏在昌平县,等到傅天宝一败涂地逃过来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想杀我,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耐,”傅天宝头也未回,冷笑出声,“大当家的若识相就立马带兵去杀敌,否则现在就送你上路。” 大当家的出了一身冷汗,说话都不利索了,“傅,傅大人,此话何意?” “御林军开始攻城了,这些人难缠的紧,先毁了我的雷,同时又带兵攻城,本官已无兵可调遣,只能由大当家的带人迎战。” 傅天宝此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阴冷的看了大当家一眼,“莫慌,我不会让你送死的,城中还有许多百姓,把那些百姓推出去挡刀,大当家和你的兄弟们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傅大人你呢,你现在就要离开昌平城?”大当家内心惊慌失措,却又不敢对傅天宝发作,他若是敢表现出一点不妥,傅天宝的护卫就会先斩杀了他。 “我去哪你管不着,现在马上带兵去杀敌,不要妄图反抗,不想死就乖乖听话。”傅天宝让其中一个护卫拿刀架在大当家的脖子上,自己则带着另一个护卫迅速消失。 叶长州带着禁军冲进昌平城时,看到那些抡着锄头拼命的百姓,眉心狠狠皱了一下。 “尽量不要伤害百姓,那些脑抽不听劝的刺头格杀匆论,其他人尽量打晕。”最棘手的就是与百姓对上,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战争进行到一半,刺头杀的差不多时。 二郎气沉丹田,运用内力喊话,如此即使混乱吵闹的战场上,大家也能听清他的话,“昌平城的百姓都听着,只要你们放下兵器投降,便可免一死,不要再做无畏的反抗,朝廷是来救你们的,不会滥杀无辜,但你们若是再执迷不悟便只有死路一条。”? 第285章 论卑鄙无耻谁比的过你 昌平县的百姓大多被洗脑了,先前被傅天宝的手下压榨欺凌的太狠,后来流寇头领把以前的种种恶行都栽赃给朝廷。 百姓们哪里知道真相是什么,轻易就被带节奏被洗脑,认定朝廷全员恶人,此时哪那么容易劝住,能提着农具出来的拼命的,大都是性子暴戾难搞的。 当然也有人是不想拼命,却被匪徒逼着来战斗的,此时听说投降便能活,那还打个屁,他们老百姓哪里打的赢正规军,穷途末路才会暴起拼命,但凡有一点希望也不愿再赌命。 “不肯投降者统统射杀,放下兵器投降的可活命。”二郎再次强调。 昌平县一战仅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便结束,叛乱者全部斩杀,缴械投降者先关押起来,过后审问完再看情况安排。 二郎把打扫战场的任务交给两位副将,他则带着人去寻找太子一行人的下落。 此刻北街的一个偏僻小巷中,傅天宝与护卫将将躲进一个外表破旧,内有乾坤的一座小院,这地方就是两个死士以前的藏身之处。 东厢房内的衣柜移开,地上便出现一个难以察觉的石板门,下面有个地道,此地道能通往昌平县外,只要出了昌平县,傅天宝就有办法离开常州府。 不过傅天宝自以为隐秘的地窖,此时却已经暴露,好巧不巧,宋长乐一行人也在附近的民房里借宿。 刚才宋长乐给昏睡中的太子喂完米汤从房内出来,正准备去吃点东西垫肚子,抚慰一下隐隐作痛的胃,一抬眼却扫到某个院内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待看清楚脸后,那人不是傅天宝又是谁? 宋长乐立马集中精力继续盯着,然后就看到傅天宝与护卫匆匆进了房间,锁上房门,二人互点了下头,便去移衣柜,接着便看到傅天宝打开地道门,飞快的窜了下去。 眼看着护卫也进了地道,宋长乐立马扬声把三郎四郎叫过来。 三郎四郎此时正在吃饭,有些不情愿的放下碗筷,神色悻悻,“七七喊我们干嘛呢?” “我看到傅天宝了,他带着人窜进了一个地窖,他们只有俩人,我们仨过去就能应付。”暗卫的主要责任是保护太子,宋长乐也没打算让暗卫帮忙。 “那等什么,快去抓人。”四郎急吼吼的转身就往门外走。 宋长乐跟暗卫交代了一番,让他们照顾好太子,才与三郎一起离开。 当三人赶到那个小院,打开地窖门才发现,下面不是什么秘室,而是一条很长的地道,兄妹三人很是追了一番,才追上傅天宝二人。 傅天宝非常敏锐,他早就发现后面有人在追,意识到来人离他们越来越近时,眼里杀意渐浓,快速点了一颗雷朝后头扔去。 以为所有雷都在仓库里被毁了么? 太天真了,傅天宝在这个地道中藏了几个雷防身用,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得亏宋长乐有瞳术,看的清傅天宝扔过来的是什么,提前拉着两位哥哥后退卧倒,才没中招。 “咳咳。”雷的威力不可谓不大,一个轰过来就炸毁了地道一大截,土崩瓦解将三人埋在下面。 三郎扒拉掉一脸的土,又呸出几口呢水,后怕道:“若不是我和四郎力气大,怕是埋住就起不来了,七七你没事?” 宋长乐也是灰头土脸,狼狈的呸了几口唾沫才出声,“我没事,怎么办,地道封住,没法追了,难道就这样让傅天宝给逃了?” 其实此时宋长乐庆幸的是,傅天宝或许是时间来不及,也或许是他根本不知道雷可以埋在地下,一旦有人踩中就必死无疑。 若傅天宝知道往地下埋雷,今天他们兄妹三人可能一个不慎就被炸。 当然就算傅天宝在地下埋了雷,宋长乐也能看出来,只是她不会拆雷,万一踩中她也束手无策。 四郎像只长了毛的大公鸡,用力抖了抖身上的土,咬紧牙根道:“不能就这么算了,路堵了我就给它挖开。” 然后宋长乐和三郎眼睁睁看着四郎像只穿山鼠般,四肢发达的一阵狂扒拉,竟是飞快的挖出了一个通道。 只宋长乐与三郎被四郎的骚操作波及了一身的泥尘,二人用力拍掉身上的泥,等四郎把通道清理出来后,才跟着一起钻过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傅天宝与唯一的护卫爬出了地道,望着天上不算多耀眼的日头,二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护卫问。 傅天宝有一瞬间的茫然,爱妻已逝,嫡长子也死了,如今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却离登上皇位遥遥无期,他的本钱也霍霍光了,除了一条老命,他还剩啥? 尽管内心惶然痛苦,但他面上不显,只听他嗓音镇定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此打气了一番,他有些沧桑道:“现如今耽误之急是保住命,旁的等脱险后再打算。” 护卫是傅天宝从小培养起来的死士,对于生死没有太大感触,护卫只知道誓死护住主子,其他的不是他该操心的,对于主子能不能当上皇帝,家人是不是死绝了都与他无关。 他甚至没有考虑过如果主子也死了,他该何去何从? 死士是傅天宝亲自洗脑培养起来的,对于死士的心境他比谁都清楚,此时此刻傅天宝其实是有些羡慕这样心思单一的死士,然而他注定无法做到无欲无求,更无法做到什么都不去想。 二人出地道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荒野中休息,顺便吃了点干粮。 突然傅天宝把干粮一扔,一脸阴鹜道:“你,对了,你是什么编号?” 护卫咽下干粮一板一眼的回答:“大人属下是十一号,也是所有死士中功夫最高的一个。” 是了,正因为十一号和三十号是功夫最高的,所以被他留到最后保命用,可惜如今功夫再高只怕也保不住他的老命了。 “十一啊,本官死后,你记得一定要把夫人和长公子的尸体抢回来,然后把我们一家三口合葬在一处。”傅天宝知道只要死士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一定会谨记任务,誓死完成。 十一果然面无表情的颔首,“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托。” 真的一个安慰的字都没有。 地道中宋长乐双手一拦,脚步一顿,“等等,傅天宝好像知道我们追过来了。” 宋长乐前后左右上下全方位的扫视一圈,没发现有雷才放心,“没有陷阱,我们上去。” 三郎四郎神力一震,轰起满天尘土,铺天盖地的朝傅天宝主仆覆盖而来,二人被震的倒退数步,也就没了偷袭的可能。 “咳咳呸,”傅天宝恼恨不已,“卑鄙小人,用这般下三滥的招数害我。” 宋长乐飞快的拍去身上的泥尘,嗓音悠扬的响起,“论卑鄙无耻谁能比的过傅大人,残暴冷酷,铁石心肠黑心烂肺说的就是你。” “牙尖嘴利的臭丫头,你就是那什么英勇候的闺女,建明帝亲自下旨赐婚的太子妃,很好,今日我就拿你的血祭奠我的夫人和恒儿,以慰他们在天之灵,也让太子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傅天宝双眼赤红,恶狠狠的盯紧宋长乐。? 第286章 平定 傅天宝果然神通广大,连她是谁都一清二楚。 “好大的口气,想杀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宋长乐嗤之以鼻。 放狠话谁不会?谁能笑到最后却要看实力。 傅天宝挥刀朝宋长乐砍来,但他根本近不了宋长乐的身,三郎挥剑与他缠斗在一起。 旁边暗卫也动了,四郎立刻迎上去,一心对付死士。 宋长乐站在一旁纹风不动,背在身后的手却捏着几把暗器,只要两位哥哥谁有落下风的趋势她就会立马出手相助。 傅天宝可真是个人才,不仅脑子好使,连功夫也不错,和三哥交手上百个回命都没有败下阵来。 那个护卫功夫也是极高,四哥应付的颇为吃力,招数上来看明显傅天宝的护卫更强,四哥若不是有神力支撑,只怕已经被打趴下了。 宋长乐观察了一会儿,突然眼眸一凛,手中暗器陡然飞出,快狠准三把暗器直接打在傅天宝的两边肩膀和脖颈处。 “嗬嗬……卑鄙小人,竟然偷袭。”傅天宝眼珠子都快瞪凸了,尤为不甘的憋出这句话。 宋长乐没与他废话,又利落的打出两把暗器,分别打中傅天宝的胸前和额心,直接致命。 “这种时候还想跟我掰扯是不是光明磊落,你也配?”宋长乐上前踢了一脚傅天宝的尸体,又立马冷眼去看另一人。 那护卫发现傅天宝挂了,眼神微动,接着一个暴发震开四郎,转身就窜进灌木丛中,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卧艹,那护卫就这么丢下傅天宝不管了?”四郎心气不顺,今日遇上真正的对手了,差点打输,结果对方突然发力逃走,让他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格外憋闷。 “小心,他又回来了。”宋长乐小脸一凝,手中暗器蓄势待发。 三郎四郎却往前一挡把宋长乐护在身后,亦做好了回击准备。 “轰。”一阵黑烟笼罩,三人立马屏住呼吸,反应极快的窜到安全地带,然而再回头一看,傅天宝的尸首已没了踪影。 那护卫竟是回来抢尸首。 “追。”四郎怒吼。 “四哥别追了,傅天宝已死,那死士估计还有任务未完成,我们先回去,迟早能把人逮住。”宋长乐笃定道。 “七七你觉得傅天宝在我们来之前交代了那死士什么任务,会不会对常州城有危害?”三郎担忧不已。 宋长乐缓缓摇头,“应该不至于,傅天宝又不是神,生前尚且落败,死后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倒不是小瞧他,只是死后有再多的荣耀和成就又有何意义? 傅天宝是个自私务实的人,他不可能把好处留给别人,他死了就代表一切都结束了,那个死士最后的任务应该是给傅天宝一家子收尸安葬。” 不得不说宋长乐一猜一个准,事实的确如此。 “傅天宝作恶多端,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与家人合葬,他的夫人与嫡长子也不是好东西,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凭什么死后让他们团聚?”四郎骂骂咧咧,很是不爽。 宋长乐不想管这个,人死如灯灭,不管傅天宝一家活着的时候如何伤天害理丧尽天良,总之她没有鞭尸的兴趣,也没心情与死人计较太多。 “傅夫人与傅修恒就埋在崖下村的山脚下,我带着人去那守着,等那护卫来挖尸的时候,我就直接杀了他。”四郎重重的哼了一声。 三郎无语的睨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宋长乐直接当没听见四哥发的牢骚,施展轻功飞快的朝昌平县方向掠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回到落脚的小院,院内一派平静,并未发生意外,宋长乐放下心来,连忙去看商昭有没有醒。 “太子妃你回来了,太子他还未醒。”暗一从屋檐跳下来,向宋长乐行了一礼。 宋长乐拧了下眉,阿昭已经昏迷一天一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找郎中来看看。 “可有官府的人找来?我二哥应该已经破城,流寇和山匪已经被镇压,这会儿该派人来找我们才是,二哥这办事效率也太慢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有吆喝声,很是喧哗吵闹,宋长乐回头看去,隔着厚重的院门,一眼便看见二郎火急火燎的带着一队人马在挨家挨户的搜查。 “二哥来了,我去迎一下。”宋长乐心中一喜,撒丫子往外跑。 虽然这样兴师动众的有些扰民,但二郎也没办法,城内太混乱了,傅天宝又不知去向,现下他就是一边借机搜查傅天宝,一边寻找太子等人的下落。 不过城内百姓大多被忽悠去打仗了,乖乖苟在家里的只有少数,他从东街搜过来在屋内看到的人不到百人,且大多是老弱病残。 “二哥,我们在这儿,在这边。”宋长乐嗓音清脆,扬着声把二郎喊过来。 二郎大跨着步窜到她面前,面上神色一松,“七七你们没事,可有受伤?” “我没事,三哥四哥和其他人都好,就阿昭昏迷不醒,你来的正好,我们赶紧带阿昭回去让太医给看看。”曾太医也跟着来了常州,他要随时待命给太子看诊。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抬着太子匆匆回到县衙内,曾太医正坐在县衙办公区与两位混日子的主薄扯皮,另有一个典史和捕头也在一边巴结奉承。 “那傅天宝闯进县衙就把我们绑了押到大牢关着,幸亏捕快和牢头是我们的人,他们二人也机灵,当天晚上就把我们给放了,偷偷跑回家去。”其中一个主薄颇为得意的给曾太医说着他们曾经的光荣事迹。 在曾太医看来就是胆小怕死,有点小手段将将够保命用,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 “虽说我们没有大本事,但咱们在昌平县也不是白混这么多年的,至少对地形熟悉,只要昌平县没有完全沦陷,我们就还有办法活下去,傅天宝忽悠百姓冲锋陷阵当靶子,我们可没那么傻,咱带着家人一直躲的好好的。” 若不是知道朝廷的大军攻城打赢了,他们现下还不敢露面呢。 “你们虽然无过,但也没立什么功,以后县衙的差事怕是没你们的份了。”曾太医懒洋洋的提醒众人。 若不是这些人实在无能平庸,傅天宝会看不上,任他们逃跑不去管? 傅天宝那般心思缜密的人,捉住的人怎可能再让他逃了?除非是入不了他的眼,逃不逃都无所谓的庸才。 几位小官吏皆是脸色一僵,随后几人互递了下眼神,便殷勤的给曾太医塞银子,想让他能在高官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曾太医摆摆手,一脸不耐道:“给我银子作甚,我只是个看病的太医,前朝之事可轮不到我插手,况且就算我是新上任的县令,也不会再启用尔等,定是要寻几个得用的人才在身边才放心,养一堆废柴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不是,这位太医,您可是能在皇上面前都能得脸的人,自然可以为我等说话啊……”主薄尤自不甘。 “我得脸,就要为你们美言,想的美?赶紧滚,再不滚,等将军们过来,有你们苦头吃的。”曾太医起身走大步往外走,他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听着是抬了人过来,能往他这里抬的除了太子还有谁? “太医大人,太医大人……”几位小吏跟着追了出来,但很快便被衙差架走,丢出县衙。 第287章 分发粮种 “曾太医,太子的情况如何?”宋长乐见曾太医从内间出来,连忙迎上去。 “倒是未受什么伤,应是之前城中的巨响刺激到了太子,导致昏迷不醒,具体如何还待太子醒来才能确定。”曾太医不敢断言,颇为保守道。 “曾太医能不能说的详细点?”宋长乐一脸愁容。 曾太医艰难道:“头部受伤的情况下再受刺激,患者昏迷醒来后有两种表现,一种是直接恢复,另一种是伤情加重,变的比原来智力更低。” 一时间所有人都变得面色凝重,太子昏迷后一直没有反应,真担心他一睁眼变成疯疯癫癫。 宋长乐也很担心,但语气笃定道:“阿昭不会有事的,他肯定能好起来,醒来就能恢复。” 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反而容易瞎想,二郎干脆去处理外面的事,昌平县刚平定,有很多事情可忙,这次他是主将,需主持大局。 战死的将士要埋,受伤的要包扎养伤,城内的百姓也要安置,还要注意是否有未缴灭的叛乱者。 “我去帮二哥,现在人手不够,不好在这偷闲。”三郎咻一下窜远了。 四郎纠结了一瞬,也以帮忙的借口离开。 宋长乐没心思管他们,她沉默的守在商昭身边,想了想给他做起头部按摩,希望他能快点苏醒。 谁知太子这一睡便整整睡了半月有余,宋长乐白头发都要急出来了,曾太医给太子施针也没起到作用,又检查不出什么问题,但他就是不醒。 于是二郎一行人也一直未离开昌平县,顺便处理县衙庶务,朝廷派任的新知县还在赶来的路上,县衙若是无人主事,百姓不得又乱了? 时间弹之间一挥而过,转眼便入了夏,天气逐渐炎热,身上的衣裳也越来越薄,因为战乱和灾荒,常州今年的春耕已然错过。 麦子黍米都来不及种了,但不种粮食就意味着百姓没饭吃,眼瞅着老天开春到入夏都吝啬施雨,就算不战乱也没法耕种。 “要不咱求求雨,或许管用?”四郎出了个馊主意。 “胡咧咧啥,这种迂腐迷信的法子你也信?。”三郎没好气的顶他。 四郎挠挠头不再说话,看向又在病歪歪头疾发作的太子,这事原本最该操心的人是太子,但他自苏醒后就时不时头疼,一副虚弱无法自理的样子,大家自然不好烦他。 “再等等,也许等南方运来了耐旱的作物,老天就开眼下雨了呢?”宋长乐劝慰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打气。 太子暂时不能处理政事,宋长乐担心外人会背后编排他,为了保住阿昭的名声,她少不得要替他分担。 春耕虽已错过,但番薯和玉米豆子土豆之类的还是来的及种的,不过常州和黔地一样贫脊落后,这些粮种有是有,却根本没有普及大面积种植。 穷苦百姓拿不到这些粮种。 宋长乐有办法,能弄来大量的粮种,实在不行还可以借太子的势弄来更多的粮种。 常州百姓本就因为傅天宝的恶行死伤无数,最后活下来的不到三分之一,得亏了大商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粮食也有。 现下常州各地,每日都有官府的人施粥,让百姓不至于饿肚子,才维持住暂时的太平。 但粮种运来后还不下雨的话,常州只怕还要乱,县衙内的众人颇为忧心忡忡。 “会下雨,再过半月肯定下雨。“太子突然出声语气笃定。 “真的,阿昭这么肯定?”宋长乐定定的看着他,阿昭自一月前醒来后,就很少说话,就黏着她安安静静的,时不时喊头疼,但已然恢复了成年人的思维,不再是五岁稚童般喜欢发脾气撒娇。 众人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毕竟太子脑袋里的伤还未好全。 “昨日孤观天象,确实如此,不会有错。”太子一向好学,曾跟钦天监的官员学过观测天象,他现下这么说,八成是真的。 只是他总嚷嚷头疼,感觉病的挺重,也不知是否会看错,众人心思不一,但面上不显,没人敢质疑太子,尽管他头上有伤。 大概只有宋长乐是完全相信他的,一来宋长乐清楚商昭的判断能力,二来在她眼里的商昭就是后世小说里的主角,带有主角光环的那种。 所以他说半月后会下雨,必定是真的。 粮种是四月中旬送达常州的,是苏雅澜和她的丈夫亲自押送来的,这让宋长乐很意外也很感动。 更凑巧的是第二天便下起漂泊大雨,全成的百姓都费腾了,劫后余生,终于活过来了。 “常州的百姓终于有盼头了,苏姐姐这粮种也送来的及时,日后圣上若有嘉奖这功勋也有你一份。”宋长乐很讲义气的承诺。 苏雅澜自是感激,苏家这些年虽说生意越做越大,但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终归太低了,赚的多,送出去做人情的也多。 往往送了钱不止,还要舔着脸跟人点头哈腰,卑微的姿态跟大户人家的奴仆没差,若是能得圣上一道旨意,不求封官加爵,只求一句美言夸奖也是极荣耀的。 以后做生意也没人敢刻意刁难,还能节约成本,所以宋长乐这句保证真的说到苏雅澜心坎上了。 “七七真是谢谢你,”苏雅澜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势利,一心冲着好处来?” 宋长乐笑了,“苏姐姐说的什么话,你我相识多年,你性情如何我怎会不知?这几年不管是要粮还是要粮种。 只要我一捎信,你就立马给我安排妥当,还有小柳村的作坊,叶家在安南府的生意都有你帮忙看顾,我谢你还来不及,不给你好处,我都没脸见你,跟我客气什么,太见外了。” 宋长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苏雅澜越听笑意越深。 “是我想分岔了,七七莫与我一般见识。” 苏雅澜颇为感慨,不怪她会多想,虽然心里清楚七七还是那个七七,并没有变。 但宋长乐的身份摆在那,尊贵的候府千金,还是准太子妃,能攀上她那是非体面的事,但苏雅澜不想被误会,怕有人说她为了钱为了生意,利用宋长乐。 怪只怪现下叶家与苏家的门第差距太大,可谓云泥之别,苏雅澜内心是有些自卑的,尽管她面上表现的很淡定。 宋长乐大概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好笑道:“我若是个眼皮子浅的,那当初到了京城估计就不记得你是谁了,哪还能一直找你帮忙,商户怎么了?凭本事做生意赚钱,百姓有难时,还能出钱出力救济一番,谁敢小瞧了去?” “七七说话真好听,我听了这心里格外舒坦。”苏雅澜不再纠结,爽朗的笑出声。 商昭也是认识苏雅澜的,不过与她没啥交情,印象不深,但记得有这么号人物,是个经历坎坷但很坚强,颇有经商头脑的奇女子。 当初叶家救她一命,她知恩图报,主动找上叶家合作,还带动小柳村所有村民都开始发家致富。 粮种到了,必须尽快分发给百姓,但在此之前还要教百姓如何种植这些作物,毕竟常州百姓大多未种过这些高产耐旱的东西,不教他们怎么种,把粮种糟蹋了怎么办? 二郎的安排是,先把各县主薄师爷叫过来培训,后再由这些小吏下乡培训里正与村长,再由里正和村长教授各地百姓。 为免有人私藏技术,不肯用心教,三四郎兄弟二人时常带着衙役去各个村子突击巡视,确保种植技术能落实到各家各户,以防到时候产量与预估的相差太大。 第288章 太子病情好转 这天四郎从外面回来,带回了许多小酸果,果皮是浅黄色的,果肉呈乳白色,果子只有指头大小,宋长乐拿了一个尝,小脸立马皱成一团。 “酸倒牙,这是什么果子,以前咱从没见过,吃多了会坏肚子不?”宋长乐强忍着没把嘴里的果子吐掉,硬吞了下去。 没想到最后口中居然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齿间扩散开来,令人回味无穷,颇为惊喜。 四郎一直观察着她的变化,这会儿爽朗的哈哈大笑,“七七这果子可是常州独有的特产,名字就叫小酸果,你不知道那山上满山都是,天灾的时候这果子都能开花结果,既耐旱又耐雨,生命力非常强悍。 常州府还有百姓能活下来,这小酸果起到了重大作用,很多人都是靠这果子勉强活下来的,不过这果子吃多了容易胃抽搐,有经验的老农就把果子摘下来晒干,晒干了吃就不伤胃,但毕竟是酸的,不顶饱嘴里还容易泛酸水。” 这果子几乎是宋长乐吃过的最酸的东西了,吃多了肯定伤胃,没有主食光吃这酸果胃里不泛酸水才怪。 四朗见宋长乐沉默,不知在想什么,继续道:“不过这果子有清凉解毒的功效,上火嘴上起泡,甚至低热吃了这果子都能降下去。” “哦?居然还有药用价值?”宋长乐更感兴趣了,似乎看见了无限商机,“把二哥叫来,我跟他琢磨琢磨,这果子有大用途。” 四朗了然的眨眨眼,“七七,这果子加些糖做果茶肯定很好卖,若是你和二哥把方子弄出来了,到时候赚了钱,可别忘了四哥啊。” 宋长乐挑了下眉,四哥这脑子越发灵活了,难怪摘了一大把酸果子回来,又跟人打听的这么清楚果子的功效用途,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四哥这果子是你发现带回来的,日后若是赚了钱定是有你一份,放心。”宋长乐表情严肃的承诺。 “嘿嘿,四哥信你,那我就等着分钱啦。”四朗一脸喜滋滋,虽然他厨艺方面没啥天赋,更不会举一反三研究出新秘方,但他有两个脑子逆天的好哥哥,还有一个聪明的妹妹,发家致富也不是难事。 “那我呢,你们都有钱赚,就我没有?”三郎一脸不能接受。 “见者有份,我也要分钱。” 四朗瞪着虎目,凶巴巴道:“三哥你这就无理取闹了啊,想分钱可以,自己去找其他果子,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大声喊几句就想分一杯羹,想的倒美。” “找就找,等着,我这就去山上逛逛。”说着三郎就往外走。 “等等,三哥你别急,”宋长乐将人叫住,“想赚钱哪有那么容易,往后的事情多着呢,到时候有你们忙的,只要你们帮我把事情办好了,还怕赚不到钱?” “七七想让我们做什么?”三郎四郎异口同声道。 “趁现在果子成熟,未免过了时节,像收橄榄一样尽快去各个村子把果子收上来,到时候才好开作坊。”宋长乐言简意赅。 这个简单,他们都会,不过现下他们可是有官职在身的,明目张胆的去收果子多不像话,岂不是要落把柄在别人手上? 不过二人身边都带着两个贴身小厮,这事可以交给小厮去办,小厮可以另外请人,他们只要把关把合格的果子收上来就行。 待三郎四郎乐颠颠的带着任务离开后,太子慢悠悠的从内间出来,他靠过来轻揽住宋长乐的腰,这是他最近最喜欢做的事,宋长乐念在他头上有伤,并未与他计较,甚是纵容。 “七七想在常州开果茶铺子吗?”商昭脑袋蹭在她颈项,低声问。 宋长乐无奈的把他推开一些,拉着他在椅子坐好,“暂时不做果茶,常州经历了天灾人祸,大户人家不剩多少,大多是穷人,哪有闲心思买果茶喝,还不如自己上山摘酸果吃。” 她决定做果酱,果酱既可以配馒头吃,还可以配饭吃,也更容易储存,至于要做什么口味的果酱,还得找二哥一起研究。 常州百姓正是缺粮的时候,这次苏雅澜送来的粮种分发下去,到每家每户也不算多,一户顶多能种个两亩地,不用多久就能种完。 番薯这些作物种下去后,伺候起来比稻谷麦子容易很多,古代没有肥料,就用腐叶和农家肥,农家肥不够用,就捡牺口的粪便。 当然现下常州百姓有个毛线的牺口,只能尽量进山找腐叶做肥料。 “庄稼种下后,咱们收果子,百姓可以用果子换钱也可以换粮食,看他们的意愿。”宋长乐这么做也是给百姓能多得一些粮食,不然光靠朝廷的救济粮,顶多不被饿死,想吃饱是不可能的,毕竟要撑到冬收。 没错,番薯这些作物种的迟,到时候想秋收是不可能的,只能入冬后,赶在下雪之前收上来。 有了摘果子卖钱的补贴,各家都能好过许多,这样既能减轻朝廷的压力,还能让百姓多吃几顿饱饭,叶家还能博个好名声,一箭三雕的好事。 “我庄子上也存了些粮食,若是你家的不够,就从我那运过来。”商昭道。 “不用,我有钱,让苏雅澜帮我在南方多买一些粗粮运过来,苏家也有做粮食生意,不愁没粮食。”宋长乐财大气粗道。 商昭望着她的眼神宠溺而温柔,七七比他想像的还能干。 商昭脑子里突然想到那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说的不就是七七这样的么? 宋长乐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那么大爱,就是刚好有这个能力,量力而行,力所能及罢了,何况我也不是单纯为了救济百姓,我主要还是为了博好名声,顺便赚钱。” 其实是为了赚钱,博个好名声,顺便救济一下百姓,这顺序调换一下,其中的意议就相差颇大。 不管是因为什么,在商昭眼里,七七都是最棒的,是他心中最可爱讨喜的姑娘。 “肖灿最近来信了没,皇后娘娘的病可有起色?”那时皇后陡然病倒,脑袋没恢复的阿昭很是闹腾了一番,愣是缠着宋长乐拜堂成亲方才消停。 后来太子被雷声刺激的昏迷了一段时间,待他苏醒时,赶巧京中的皇后娘娘也在同一日醒来。 能苏醒说明病情有所好转,商昭除了经常头疼,其他方面是没问题了。 皇后娘娘是思虑重,加上毒素在她体内潜伏多年,那一病后,原本肖灿有把握能解的毒,又变得棘手了。 先前配制的解药,只能缓解皇后的痛处,却不能根治,想要根治只得继续配制新的药方。 肖灿内心崩溃,他太难了。 “母后病情已经稳定,暂时不用急着回京,等常州的事解决了再说。”太子温声回道。 “那就好,也亏得你及时恢复正常,若是之前那样,只怕又要开始闹了。”宋长乐皱了皱鼻子,她其实挺担心的,就怕阿昭会再提让人为难的无理要求。 比如既已拜堂,接下来就让她给他生个猴子之类的。 商昭眼眸微闪,桃花眼煜煜生辉,其间又悄悄划过一抹可惜,之前变傻后的记忆他都有,并未忘记。 当然他对大家说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毕竟之前做了许多丢脸的事,他怎么可能承认还记得? 他内心可惜和七七只是拜了堂,却什么也没发生。? 第289章 买方子 “阿昭你怎么了?头疾又犯啦?”宋长乐见他突然沉默,一只手还撑着额头,担心他哪不舒服。 商昭回神,朝她虚弱的笑了下,大掌握住她在他头上到处乱按的小手,“七七我没事,别担心,刚才就是在想事情,我饿了,想吃你亲手做的果茶。” 果茶其实就是果汁加些茶叶一起煮,和后世的奶茶有异曲同功之妙,商昭不喜欢奶茶的味道,他喜欢清晰原味的果茶,就是连茶叶都不放,直接喝果汁。 不过不管哪种口味,都被宋长乐统一称为果茶,基他人便也跟着她这么叫。 “行,知道啦,咱们这就去拿些新鲜水果去厨房做,你有头疾,少胡思乱想,免得不小心又头疼。”宋长乐轻声劝。 “七七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就是想喝果茶。”这家伙只喝她做的果茶,别人做的愣说味道不对,不好喝。 也不知是他心里作用,还是真的她手艺逆天,别人做的都没她做的好喝。 当然做果茶的方法一般人是不会告诉他的,也只有二哥和她会,考虑到太子喜欢喝果茶,关玲也特意学了一下,想来关玲的手艺真的一般,阿昭才不喜欢。 宋长乐在灶房忙活的时候,商昭就坐在灶台前乖乖的看着,顺便帮忙看火。 七七就像一个在厨房忙碌的新婚小媳妇,而他是她男人,总是眼带深情的时常瞅着她不肯移开视线。 立春和立夏总是在不远处望着二人,然后对视一眼,无奈一笑,现下小姐都不用她们伺候了,太子总是黏着小姐不放,小姐的精力都放在太子身上,一心伺候太子,哪有时间让丫鬟近身伺候哦? 半个月后,宋长乐带着商昭在一个院子里指挥工人把东西放好,东西整理完再把屋子包括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 以后这个院子就是做果酱的作坊,果子已经收了许多,都放在阴凉的地窖里先存着,等作坊的家伙什都弄好了就可以开工。 “井水都是干净的吗?”商昭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两口井,一般院子是不会同时打两口井的,这个院子以前也是作坊,听说前作坊主人是做糕饼生意的,食品作坊用水多,所以才会打两口井。 这院子离县衙不算远,赶马车两刻钟就能到,宅子是商昭让人找的,价钱不贵,主人家都死光了,无主的宅子向来都是充公,这宅子就是跟衙门买的。 “找人换过三遍水,现下这井水涨起来又放了草药,干净的很,可以喝了。”宋长乐‘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听着是女人孩子的声音。 “隔壁怎么回事?”宋长乐皱着眉问。 “你去看看。”商昭对身边的侍卫道。 侍卫恭敬的领了命离开,不多时就打听完回来。 “是一对公婆和两个小叔子在替死去的儿子|兄长休妻,那妇人带着一个儿子,孩子病重,没钱医治,求公婆,公婆非但不救还把人给休了,把妇人和孩子一起赶出家门,让母子二人净身出户。” 听完侍卫的话,商昭看了眼宋长乐,宋长乐耸耸肩,意思是你看着办就好。 商昭沉思片刻,出声道:“你把那妇人母子带到医馆去,医好那孩子,再给点银子傍身。” “等等,那妇人被赶出来肯定是没地方可去,你要给她多少银子傍身啊?”宋长乐忍不住插了句话。 商昭哪有头绪,给多少侍卫自会斟酌着给,哪里用得着他操心?“够生活个半年,别人还能养她一辈子不成?” 是这个理,宋长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事二人都没太放心上,不过就是恰巧碰见,搭把手帮一把的事情,现下常州到处是可怜人,需要帮助的人不知凡几,别人想帮也只能帮一时,能不能挺过来,还是要靠自己。 日头西斜,作坊这里也差不多忙完了,宋长乐和太子一起上了马车准备回县衙,说起来他们住进县衙后就没搬出来,新上任的县令知道太子的身份,哪敢跟他抢地方,当天就在外面租了宅子。 “等作坊正式开工了,我们就从县衙搬出来,不好再霸占着,胡县令要处理庶务,得把地方给人腾出来。”宋长乐与商昭打商量。 “听七七的。”商昭是她说如何便如何。 待回到县衙后,侍卫过来跟太子禀报,“那个妇人说要找您,愣说要把做豆腐的方子卖给您。” 商昭:“……”他买做豆腐的方子做什么?他还能去卖豆腐不成? 侍卫许是被那妇人磨怕了,这会儿又多说了几句,“那妇人说要报答你,豆腐方子便宜卖给您。” 那妇人说这方子是娘家传给她的,婆家人总想让她交出方子,但她婆家人对她不好,她丈夫是婆家抱养的,原本她公公婆婆成婚多年都未怀孕,就买了一个儿子回来养。 事情就是这么戏剧,买了儿子的第二年,那婆婆就怀上了,十月后便生下一子,后来又生了一儿一女,拢共三个亲生的。 那个买回来的就成了草,专门给养父母家做牛做马。 年轻妇人是家中独女,原本是招赘的,那家人刚开始同意让养子做上门女婿。 其实是打着吃绝户的算盘,待妇人爹娘一死,就哄着骗着妇人两口子带着刚出生的儿子回婆家。 然后理所当然被吞了财产,妇人的丈夫性子老实懦弱,不敢反抗养父母,才会害的妻儿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那个没用的男人倒好,自己把自己憋屈死了,生了一场病不到半个月就见了阎王,却留下我们母女被他养父母磋磨。”妇人什么都和侍卫说了,她只是想找个人诉苦。 侍卫帮了她,虽然一脸冷酷看起来很不好相与,但不妨碍妇人的好人滤镜,她觉得侍卫是好人,所以什么都和他说,也不管他想不想听,硬是攥着人家把自家事都说全了。 侍卫没有把被迫听到的说出来,只说了豆腐方子的事,他不敢擅作主张拒绝收方子,这事还得太子自己拿主意。 “不贵的话你可以自己买下,权当帮人帮到底,这点小事也要来麻烦孤?”商昭轻蹙着眉,不悦的睨了侍卫一眼。 侍卫嘴角一抽,又诚惶诚恐的把头垂的更低了,语气僵硬道:“属下不需要方子。” 也没打算帮谁,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太子,其他的不是他该操心的。 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宋长乐被逗笑了,“好了,阿昭你就别为难张侍卫了,豆腐方子那妇人想卖多少钱?” 侍卫:“原本至少十两银子才肯卖,她五两银子卖给恩人。” “这是十两银子,你替我把豆腐方子买回来,我有用。”宋长乐递给侍卫两个银元宝,她原价买下,不想趁人之威。 侍卫接了银子又出去了。 “七七准备卖豆腐?”太子问。 “不卖豆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回京后有大用途。”宋长乐神秘的眨眨眼,没说到底要干嘛。 总归是能赚钱,七七不可能做亏本生意,拭目以待就是了。 “七七你不会做豆腐吗?”二郎觉得不可思议,七七应该什么都会才对。 以前家中的菜谱,他和大哥还小的时候猜不出来怎么出现的,但后来仔细一推敲就发现,哪里有什么天降菜谱,更没有什么仙女下凡,分明是七七不知从哪搞来的菜谱? 哥俩个虽然疑惑重重,但并未多纠结,七七是他们的宝贝妹妹,不管她从哪看到的菜谱,终究是为了家里能过上好日子,既然是好事,为何要抓着不放,为难七七呢?? 七七不愿说,自有她不能说的道理。 第290章 商瑞买人 作坊很快开工了,工人都是从人牙子那里买回来的,宋长乐和二郎亲自去挑的人,工人的卖身契握在手中,用起来也比较放心。 等到第一批果酱做出来后,宋长乐尝了一下,觉得味道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于是又和二郎研究了一下方子。 直到做出满意的味道为止,但再好吃常州府没几个人吃的起,常州这边的生意暂时做不起来,第一批干脆不卖,让二郎三兄弟带走。 嗯,年前的时候建元帝封了二郎为副将,让他镇守辽边,原本年后不久就要去的,后来常州大乱,太上皇和秦沉风又身陷其中,二郎兄弟三人年前便来了常州。 原以为能赶的及去辽省,谁知一耽误就是大半年,眼下常州安定,二郎兄弟三人便要立马奉命前往辽边镇守。 宋长乐心疼哥哥们,也没什么好给的,就让他们把果酱带上,“回头我再让人给你们捎些橄榄菜和肉罐头,你们在边疆可千万要保重,吃方面不要省,缺什么就捎信回来。” “知道了,七七别担心,我们过年的时候可以回京省亲,辽国都灭了,辽王那个老家伙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兵器缺兵器,哪敢再来犯,近十几二十年辽人都不是威胁,正常是不会有意外发生的,我和二哥三哥力气大,轻易哪能出事?”四郎轻拍了下宋长乐的发顶,眼眶也有些红。 “我就是觉着今年估计你们是不准回京的,怎着也得等到明年年底才能回,我心里不好受,之前还让娘给你们说亲呢,也不知道娘看中哪家姑娘没有?”宋长乐絮絮叨叨的什么都能捡来说。 “成亲的事不急,咱还年轻,过几年再说。”四郎无所谓的摆手。 二郎看四郎啰嗦半天没几句有用的,将人一把推开,“七七你一个人在常州,也要小心些,别让人欺负了去,还有那个孩子就拜托你了,小栓子你也多照看些。” 小栓子就是之前捡回来的婴儿的哥哥,二郎特意去救济站看过一次,原本是想着如果小栓子处境好转,便把他弟还给他。 谁知那娃过的并不好,住在救济站,总是被别的孩子欺负,小栓子年纪小,又瘦弱矮小哪有反抗的能力,那天被人打的奄奄一息。 二郎把人带到了医馆医治,后来索性将人带回县衙,让立春立夏一起照顾。 知道小栓子是小包子的哥哥,立春立夏对小栓子很好,不但给他煎药,还每日做好吃的投喂。 后来小栓子留在县衙就一直没离开。 “两个小孩不过是多两张嘴罢了,又不用我费心,立春立夏会把他们照顾的很好,二哥放心好了,我还能把他们赶出去不成?”宋长乐觉得二郎多虑了。 叶长州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二哥倒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觉得好人做底,没道理人救出来了,又将孩子饿死了。” “立夏说她这辈子不想成亲,到时候就认小栓子和小包子做干儿子,把他们养大成人,等她老了也有人给她养老。” 想到之前立夏突然冒出这句话,宋长乐是有些震惊的,这姑娘先前还说要攒嫁妆来着,养了几天孩子突然就决定单身到底,这转变的也太快了。 叶长州对立夏的决定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立夏若真打算不嫁人,收养两个儿子养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商昭在一旁听的耐心告竭,兄妹几个道别依依不舍就算了,怎么说到最后竟是在聊丫鬟收养儿子的事? 宝贵的时间就这么白白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良心不会痛? 商昭内心吐槽,语气却相当平静,“路途遥远,二郎你们一路上多加小心,记得时常写信回京,有什么需要孤帮忙的尽管开口,等到果酱做完,我头疾好转,差不多就会回京。” “太子多保重,七七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她受委屈。”最后一句二郎咬的很重,意思就是不管你商昭是何身份,都给我悠着点,若是敢欺负七七,回头咱照样饶不了你。 “走,孤就是自己受委屈也不能委屈了七七。” 二郎兄弟三人齐齐瞪了商昭一眼,随后跨上马转身离开。 大概八月中旬,小酸果就过了时节,但作坊不能停,便换成其他果子,或做肉酱,总之这个作坊要正常运转下去。 不过京中一直催太了回京,商昭不能再待在常州,宋长乐肯定也要跟着回京,常州这边的作坊只能交给信任的人打理。 信任的人只能由京中调过来,常州暂时没有宋长乐可以交与重任的管事,虽说管事的不能马上赶到,但太上皇和秦先生还没走呢。 这两尊大佛说,之前遇险就是为了救常州百姓,既然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干脆留下多待两年,等常州彻底安定了再走。 “皇爷爷,父皇很担心您,要不还是跟我们一起回京?”秦先生自由自在惯了,他要去要留,商昭不打算干涉,但太上皇在外浪了这么久,是时候劝他回京养老了。 “朕暂时不回京,昭儿不用再劝,你带着七七回京,到时再体面的把她娶回去,不可再委屈她,婚礼需办得隆重,要让全京城的女子都羡慕的程度。”太上皇严肃的叮嘱。 商昭反问道:“婚期定了,皇爷爷便会回京?” 太上皇也不回答,只说:“等你把婚期确定了再说。” 商昭无奈叹息,先前他和七七拜的堂,等他一清醒就被作费了,他也没脸非说那次成亲算数,他也想让七七风光出嫁,而不是那般敷衍的婚礼。 “对了,到时把商瑞那孩子一起带上,朕观察了大半年,是个老实的,你莫为难他。” “只要他安分守己,孙儿就不会动他,还能保他一辈子依食无忧。”这话倒是和太上皇想的一样。 回京那天,宋长乐带了一批果酱回京,有条件自然是要把生意做到京城去,阿昭和太上皇都说果酱味道好,秦先生和三位哥哥也极喜欢,这几位嘴挑的人都说好,宋长乐很有信心,果酱拿到京城肯定也好卖。 离开常州不到半个月,在一个小县城歇脚的时候,商瑞带着人出去逛了一圈,他身边两个小厮都是太上皇安排的,他也不在意,只要能让他出去溜达,不要一直拘着就行,佛系的很。 与之前一样到某个村子或城镇停脚,他都会出去逛一圈,见识一下当地民俗风景,从来不会惹事生非。 但这次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白衣孝服,很是楚楚可怜,美丽动人。 宋长乐一脸无语,不过她不打算插手商瑞的事,就安静当观众。 商昭还没问话,商瑞就自己凑过来老实禀报,“太子殿下,刚才我在岳阳楼吃饭,看到对面闹轰轰的,后来才知是有人在卖身葬父,我看那女子可怜,就想帮一帮她。” 离开常州时,太上皇赏了他二百两银子,给他傍身用的,之前一直没舍得花钱, 都是吃用商昭的,今个却花了三十两买下一个陌生女人。 见商昭眼神莫测的盯着他,却不应声,商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我见那姑娘姿色尚可,想着我十七了还尚未婚配,就想自己买一个。” 宋长乐唇角微翘,觉着这货真是有意思,听他那语气是要买那女子做正妻的,而不是暖床的小妾,该说傅天宝不做人,让他不懂妻族的重要性,亦或商瑞并不在意身份,他只想买一个可心的媳妇? 商昭一言难尽的看着对方,“你喜欢就好,不过那女人来路不明,劝你还是慎重。” 作为没什么社会经验一直被圈养的公子哥,商瑞不太明白商昭话里的意思,就一个贫家女,爹死了要自卖自身才能下葬,能有造成什么威胁?? 第291章 溪平镇这地方很耳熟 商瑞买回来的女子年方二八,名叫白玉儿,被带回客栈后,商瑞就让她换掉一身白衣,只在鬓角别一朵小白花。 吃晚饭的时候是让小二端上去的,一直没出门,直到第二天启程时才出现,跟在商瑞身后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小家子气。”立春看不惯对方那娇柔作派,忍不住吐槽。 “立春。”宋长乐递了个眼神,示意莫多嘴。 立春立马垂下头,不再吭声,老老实实跟在立夏身后,牵着小栓子上了后面那辆马车,立夏抱着小包子全副心思都在小婴儿身上。 “你这两个丫鬟注意力都在两个孩子身上,回京后再重新挑两个在身边伺候可好?”商昭询问。 宋长乐干脆的拒绝,“不用,回京城就给小包子找个奶娘,小栓子送去学堂,虽说立夏要认那俩孩子做干儿子,但二哥也交代我要多照顾一些,我总不能放任不管,立春几个我用习惯了,暂时没打算换人。” “好,看来是我想岔了。”商昭自是尊重她,只是想着日后嫁进东宫,丫鬟太监都会增加,若七七想多带点自己人进宫会更有安全感。 宋长乐没想那么多,自从商昭恢复正常后,他们就分房睡了,白日虽然同乘一辆马车,但夜晚只要住客栈都是一人一间房,没有住一起。 “哎,那个白玉儿和商瑞看样子处的挺好。”宋长乐无意中往后头瞄了一眼,就发现最后那辆马车内的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看着似乎女人在哭,商瑞拥她入怀温柔的安慰。 “我们也处的好,七七总盯着别人看可不好。”商昭霸道的把她拉入怀,两指捏起她的下巴,眼神深邃的望着她。 宋长乐靠在他怀里,抬眸撞进他如深潭般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心脏突突突跳的非常快,但等了半晌二人只是对视,啥也未发生。 宋长乐:“?”阿昭是不是不会?她要不要教教他? 下一刻商昭就觉得薄唇被柔软的粉唇覆上,温热而心悸,一时间满脸烧红,耳朵发烫,就是一刹那的愣神之际,那种美好紧张的感觉又消失了。 宋长乐只是蜻蜓点水般吻了他一下,随后便迅速退开,就眨着大眼睛好奇的观察他的反应。 商昭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更深邃了,眼角还些许泛红,意识到刚才没表现好,自觉丢脸,势必要找补回来…… 最后宋长乐咬了他一口才把人推开,气喘吁吁道:“烦人,下次注意点,哪有这么用力啃的?” 技术一般,差评。 虽然宋长乐自己也没经验,但她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不管是岛国片还是涩涩小说都曾涉猎,多少算有经验。 商昭轻抚了下有些红肿的薄唇,目光沉沉,心花怒放,又格外惊喜,七七说下次,说明这事以后可以经常有。 嗯,下次他一定会有所进步,表现更出色。 于是过了半个时辰,宋长乐又被商昭摁着亲了一阵,直到呼吸困难才肯放开。 宋长乐:“?”有完没完了? 还好这家伙亲她时不知道呼吸换气,不然有得折腾,嘿嘿,她就不告诉他接吻时是可以呼吸的,省得得寸近尺。 但显然宋长乐高兴的太早,第三次亲吻,也就是下午吃过干粮没多久,商昭再次拉着她亲近时,这货已经轻车驾熟,相当熟练。 于是每次下马车,立春立夏就看见宋长乐那粉唇总是有点不太对劲,但两个没成婚的单纯小姑娘也不知道发生了啥。 总是关心的问:“小姐你嘴怎么了,是吃差东西了?” 宋长乐一脸淡定,“没什么,磕着了。” “磕哪了这是?”立春担心道。 宋长乐不答,直接忽略,一旁的商昭略心虚,但面上也很镇定,仿佛无事发生。 立夏扯了扯立春,用下巴指了指太子,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咕哝,“立春你看太子是不是嘴也不太对劲?难道小姐这是和太子磕上了?” 原本只是随意一说,说完二人皆是倒抽一口气,顿时反应过来,脸色一红,哎呀好羞涩。 “说明小姐和太子感情好,以后咱可不能再多嘴,问来问去的,小姐会不好意思哦。”立春很是体贴。 虽然小姐和太子这俩当事人都没有表现出半点不好意思,但做下人的要晓得为主子分担,而不是没事找事。 又赶了十天路,途经一个县城时,那个叫白玉儿的女人突然对商瑞说,她在附近村子有亲戚,想去拜访一下,央求商瑞跟商昭求情。 白玉儿不知道商昭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队伍中最有话语权的人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长乐总觉得那女人看阿昭的眼神不太对劲,尽管对方掩饰的很好。 这日午时停路边休息时商瑞就屁颠颠过来求商昭,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若不是商昭这几天心情好,指定会让人揍他一顿。 “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让你过来求情的?”商昭语气笃定。 商瑞连忙解释:“玉儿没别的意思,她只是个苦命人,家里人都死光了,只有一个远嫁的姑姑,先前若不是我跟她提起安河府溪平镇,她还不知道队伍正经过此处。 没想到这么巧,她姑姑就在溪平镇小树村,自她姑姑出嫁,他们就再未见过面,现下她只是想去看看姑姑过的如何,还请公子成全。” 确实很巧,那就看看那个白玉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行,那今日队伍就在溪平镇找客栈歇脚。” “多谢公子。”商瑞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宋长乐却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怎觉得安河府溪平镇这地方如此耳熟,以前在哪听过?” 旁边坐着的立夏一边给小包子喂食一边笑着提醒,“小姐你忘啦,安河府溪平镇不就是当初候府安排方家人来的地方?” 宋长乐恍然大悟,“还是立夏记性好,我就说咋那么耳熟,正好到时咱悄悄去瞅瞅方家人在溪平镇有没有老实过日子。” “就方家人那德性能老实才怪,他们不惹祸就是好的。”立春嫌弃道。 也是凑巧,他们回京其实可以直接离开,不用进城,现下不是两件事正好凑一块么,商昭和宋长乐都怀疑白玉儿有问题,而她要去的地方正好又是方家人落户的城镇。 “这次先把白玉儿的事解决了,顺便把方家也摁住,若是方家安安分分的便罢了,否则本姑娘可饶不了他们。”在京城的时候还有所顾虑,爹和奶奶都记着方家姑奶奶的临终嘱托,不好对方家太过分。 如今长辈们都不在,宋长乐可不会手下留情。 夕阳西下,商昭一行人便进了溪平镇,找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他们明面上的护卫只有三十几人,但个个都是高手。 另外还有暗卫二十个一直隐匿在附近,这家溪平镇所谓的最大客栈也才将将住下他们一行人。 夜晚的时候宋长乐总是习惯性的扫视周围,看是否有人跟踪他们,她视线一放出去,经常是该看与不该看的都收入眼底。 “哎呀我要长针眼了,”宋长乐轻声惊叫,敷衍的捂住双眼,指缝却开的很大,分明是很想看,“商瑞和那个白玉儿在滚榻玩贴贴啊喂。” “不是在孝期么,怎么可以做这种事?”说完又自问自答,“不过她是卖了身的,也就不能为父守孝,什么都得听商瑞的,只是看她很主动的样子,不像是商瑞逼她的,啧啧,画面太美……” 第292章 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商昭正好在她房内未离开,听她这么说,立马一头黑线,伸手捂住她双眼,又揽着调转了方向不让她继续看。 “刚还没听出来你在看什么,整半天竟是偷看别人的腌脏事,”商昭好气又好笑,“七七何必舍近求远,看别人做多没意思,不如咱俩切磋切磋?” 宋长乐义正言辞的说教,“阿昭你要注意身份,我也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毕竟你是太子,我是英勇候府的姑娘,咱俩身份多尊贵,怎可自甘堕落与一个私生子和贫家女相提并论? 他们这是无媒苟合,传出去双方都没面子,还会丢家族的脸面,这事咱可做不得,咱要矜持懂规矩是不?这点小把戏就让你沉不住气,以后怎么做大事?” 商昭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心情复杂的点头,“嗯,七七说的有道理。” 哼,又想拐她犯错,她才不会上当,狡猾的阿昭。 而另一边刚尝过男,女之事的商瑞却分外得意,他终于成为真正的男人了,有了妻子,将来还会有孩子,他终于像正常人一样可以平静的生活,娶妻生子。 翌日,商瑞精神奕奕带上他所有的钱和贵重之物,一大早带着白玉儿去了小树村,还特意找商昭求情,让他这次不要派人跟着他,他想和新婚妻子有个自由的一天。 还新婚妻子呢,不过是滚过榻的女人罢了。 看着傻呼呼喜滋滋跟着白玉儿走的男人,宋长乐耸了耸肩,“真的不派人跟着,万一他跑了呢?” “跑不了,会派暗卫跟着,但不会现身。”商昭面色平静,语气淡然。 直觉告诉他白玉儿没那么简单,也许会对商瑞做些什么,但应该不敢太过分,卖身葬父之类的伎俩不就是为了骗钱么? 顶多让商瑞再次身无分文,要知道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是皇祖父赏赐的。 “立春立夏你们待在客栈照顾好两个孩子,我和阿昭出去一下,中午若是没回来,你们就自己点饭菜吃,不用等。”宋长乐交代了一声,便拉着商昭去了溪平镇东街。 当初给方家置的铺子就在镇子的东街,昨晚已经派人去查过,方家人现下就住在东街,宅子和铺子离的不远。 当初因为候府让人特意压着方家,所以方家到了溪平镇后蹦达的再厉害也无济于事,铺子和宅子二十年内不准卖,铺子可以租出去也可以自己做生意,但必须安守本分。 后来方家人就自己开了食肆,主要是方宣和方若兄妹俩在打理,方剑与周岁花每天什么也不干,到了晚上就过来食肆拿钱,把当天的收入都捏在手里,只留下第二天食肆开销用的钱。 至于方意和方浅姐妹俩,主意大的很,因着绞尽脑汁都没找到回京的办法,渐渐的便放弃了,二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成日就研究镇上哪家公子更有钱,长得更英俊。 最后姐妹俩竟是看中了同一家郎君,明里暗里斗的死去活来,那家郎君在本地家底确实厚,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出手更是大方。 最开始是方浅先搭上他,后来方意不甘心,愣是拐得那郎君与她也有一腿,原本那肖公子是有未婚妻,次年就要成亲的。 但方浅和方意联手把亲事搅黄,又抓住了那肖公子的把柄,逼他娶他们姐妹俩为妻。 原本这两姐妹还想让肖公子娶她们做平妻,但肖公子不肯,他情史丰富,碰过不少女人,一试就知道方意不是雏,顶多纳她为妾,不可能娶她作妻。 “姐姐你就别为难肖郎了,你自己以前做过什么还用我提醒你么?”方浅心里其实恨透了方意,若不是她横插一脚,怎么会变成姐妹俩抢一个男人? 方意自知理亏,而且肖公子那态度明摆着是不可能娶她做正妻的,便退一步,做妾也成,总比嫁给农户穷光蛋要来的强。 当宋长乐二人来到离方家食肆附近时,远远的便看到食肆门口围了许多人,闹轰轰的很是喧哗。 “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商昭对跟在身后的其中一侍卫道。 不等侍卫走过去,人群中就有人大声尖叫,围观的人们被吓得四散开来,宋长乐和商昭便一眼看到那边地上躺着个老妪。 一位瘦弱青年跪在地上抱着老妪,一脸痛苦的喊:“娘你怎么样,你别吓儿子。” 青年身后一对中年男女手里各握一把扫帚朝他身上打,他像是不知道疼,非但不躲,还尽力护着怀中的妇人。 那对打人的中年男女不是别人,正是方剑夫妇,二人一边打一边骂:“不要脸的东西,骗财骗色不够,还敢悄悄住到我们家食肆里来,这是想霸占我方家的财产啊,亏你还是个读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岁花打累了,把扫帚当拐撑着,她擦了把脸上的汗,缓了口气继续破口大骂:“若不是我和当家的及时赶来,你这品形败坏的书生,就要拿着我家辛苦赚来的钱去参加县试,骗我闺女说肯定能中,让她倒贴你钱,我呸,你也配? 没钱你读什么书,还想参加科考,做什么春秋大梦?想踩着我们方家上位,打错算盘了你,黑心烂肺的玩意,赶紧滚远了,别让你娘死在我家食肆门口,晦气。” 那书生穿着洗的发白,身上还有几个补丁的旧长袍,原就白晳的脸色此时更苍白了几分,他一声不吭,一双狭长的单凤眼闪过恼恨与屈辱,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抱起老妇人吃力的想要离开。 周岁花却又举着扫帚追着人打,边打边骂,“走这么慢还舍不得离开是,我让你慢吞吞的,我让你耍花招,打不死你。” 宋长乐看的眼角直抽,“真是一点也没变,一如既往的讨厌,粗鄙又贪婪还狗眼看人低。” “这书生的为人如何,咱也不清楚,这事我是管呢还是不管呢?” 不等宋长乐纠结出个结果,食肆里突然冲出一道纤细身影,像离弦的箭般朝方剑扑来,直把方剑撞的踉跄了几步。 等看清来人是谁,周岁花二话不说举起扫帚劈头盖脸的砸过去,“你个死丫头,竟敢打你爹,无法无天,吃熊心豹子胆了你,最蠢的就是你,胳膊肘儿往外拐。 这么个穷酸书生你看上他啥?让你给他送钱,让你留他在食肆过夜,我打死你,今天不打死你,我改叫你娘,狼心狗废的败家娘们。” 这时方宣也跑了出来,拦着周岁花,“娘,你何必呢,这事也不怪二妹,是我要收留童朗和他娘的。” “你还护着她,方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一个黄花大闺女成天偷家的钱补贴一个外男,无媒无聘的她也有脸做这些丑事,我没她这样的闺女。” 周岁花朝方宣砸了一扫帚,看儿子缩着脖子,到底没舍得多打,这儿子再蠢,再不听话那也是方家的独苗苗,不心疼他心疼谁? “宣儿啊,爹娘今个丢人现眼的都是为了谁啊,还不为了你,咱方家就这点家产,不能外人给占了去啊,爹娘得为你守住家产,往后你娶了媳妇才有好日子过,你咋还帮着外人说话,你个傻儿子哟。”周岁花一通唱念打坐,直接把方宣给镇住。 啧啧,这女人也知道自己在丢人现眼,可惜夫妻俩脸皮都比城墙厚。 方若呜呜呜的坐在地上直哭,听到她娘的话立马忍不住顶了回去,“什么叫无媒无聘,童朗他娘明明带了东西来提亲,是你和爹不让人进门,还朝人家泼泔水,我与童朗两情相悦,是你们嫌贫爱富,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昨天童朗他娘上山挖草药从山上摔了下来,伤的很重,来镇上看了朗中,天已经黑了,大娘又一直昏迷不醒,他们娘俩没地方落脚,我让他们在食肆对付一晚怎么了?我又不住食肆,食肆有三哥守着呢。” “我是接济过童家,但那都是我自己存的钱,我自己主动送上门的。拢共也没多少,零零总总办起来也不到五两银子,娘你太过分了,童朗从来没想过要霸占方家什么,若不是迫不得已,他都不愿要我的银子,你们误会他了。” 童朗是读书人,是要走科考的,名声对他很重要,方若话里话外都在替他挽回名声。 “你没嫁人存的钱就还是方家的,谁允许你往外送了?你就是拿着方家的钱补贴那穷书生,不要脸,一对贱男女。”周岁花一向不待见这个二女儿,太蠢了,总是与家里不齐心。 第293章 方若和童朗 “闭嘴,还敢狡辩,你看你在这哭得像个疯婆子似的,那姓童的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就你还当他是个宝,你就是下贱,欠奏、揍,今天不打醒你都不行。”周岁花抡着扫帚对着方若就是一阵狂打。 “住手,别打了,”童朗大喝一声,却至始至终没有回头,他眼眶发红,喉结滚动,“若娘,童朗家中贫困,不配娶你为妻,以往有幸得你多次相助,童朗心中谨记,日后有机会再报答你的恩情,今日之后你我便桥归桥路归路,权当陌生人。” 方若大哭出声,倔强道:“童朗,我信你,我等你,等你来娶我。” 那童朗单薄的身躯明显一僵,一行清泪滑落,他咬着牙根一步一步往前走,心中默念:“若娘,他日若我真的高中,定会回来娶你,但愿那时你还未嫁。” “娶什么娶?你若是敢嫁他,老娘就打断你的腿,撕烂你的脸,”周岁花气喘吁吁的停下打人的动作,一手撑着扫帚一手指着童朗的背影。 “姓童的,限你三天之内把五两银子还给方家,否则我就上县衙去告你,让你以后都没办法考科举。” “三日后童某定会把钱归还。”童朗说完这句便快步走远。 “娘……”方若凄然的刚喊出一个字,就被方剑打了一巴掌,他一张嘴不比他婆娘干净多少,但他自诩在溪平镇也算排的上号的人物,不愿在众人面前曝露太多不堪的一面。 此时却是忍无可忍,五两银子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少,想当初他在老家镇上酒楼做账房那会儿,一个月才一两银子的工钱,五两得要半年才能赚到。 他方家的银子,绝对不能往外送,一个连童生都没考上的穷酸书生也想娶他方剑的闺女,什么玩意? 其实方剑真的冤枉童朗了,他之所以现下十九岁了还没考上童生,不是他考不上,而是他家中实在太穷,根本未下场考过。 以前在私塾的时候他的成绩可一直是名列前茅,夫子也一直看重他,只要他下场发挥稳定,有十成把握能过县试,九成把握能过院试,八成机会能过府试。 可惜不等童朗下场,家中就接二连三出事,先是死了奶奶,后爹又出意外过世,最后只剩下他们娘俩,他娘生他时伤了身子,一向身子骨弱,常年吃药吊着命。 童母除了在家打些络子补贴家用,只能做点家务,重活根本做不了,家里的生计全靠童朗抄书维持,他原也想攒钱下场考县试,但他那点钱还不够给母亲抓药吃的,哪里存的到钱? 宋长乐与商昭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热闹,等人群散去,周岁花和方剑拉着方宣进了食肆,二人才走过去。 街道上只剩下方若孤零零的坐在地上捂脸痛哭。 “擦擦,别坐在这哭了,起来。” 闻声,方若缓缓抬起头,视线有些朦胧,她用袖子用力擦掉眼泪,这才看清来人是谁,很是意外,愣了一瞬又有些高兴。 “小姐你怎么来溪平镇了?”方若嗓音沙哑语气却颇为恭敬。 方家也就她和方宣比较正常,宋长乐对他们兄妹俩印象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过来递帕子。 “恰好路过,没想到刚来就看了一出大戏。”顿了顿,宋长乐没再多说,人家正伤心着呢,她却在看热闹显得不厚道。 “刚才怎么回事,你与我说说,如果帮的上忙,我会尽量帮你。”宋长乐扶她起来,又把帕子塞她手里。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别让你爹娘看见。”宋长乐倒不是怕方剑和周岁花,单纯就是不想见他们。 况且阿昭也在,她可不想让那两夫妻污了阿昭的耳朵和眼睛。 “小姐,这位公子是?”方若想忽视商昭都没办法,这人就在宋长乐身边,长得出挑惹眼,且方若记得之前在京城英勇候府门前见过对方一次。 “这位是我未婚夫,你叫他商公子就行,阿昭这是我表妹方若。”宋长乐简单的做了介绍没有直说商昭的身份。 但方若在京城的时候就知道,英勇候府的千金是赐婚给当今太子的,既然眼前人就是宋长乐的未婚夫,那对方的身份不言而喻,方若垂着眸恭敬福身,“见过商公子。” 商昭颔首,没有吭声。 “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走,去前面茶楼,”宋长乐拉着方若走,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对了,你也别一直称我小姐,听着怪别扭的,以后就叫我七七。” 方若很是受宠若惊,一时舌头都不利索了,“我真的可以喊你七七吗?” “一个名字罢了,喊一喊怎么了?当然像你爹娘和大姐还有妹妹那样的,我是不许他们这么喊我的,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哥哥也是个好的。”宋长乐可不是仅凭在京城时的印象下的定论。 这几年候府一直暗中派人盯着方家,方家的一举一动候府都知道,宋长乐虽然去了常州大半年,但对方家的情况也算了解。 方若吸了吸鼻子,没有接话,神情略尴尬,毕竟方家人都是她的家人,再不济,她也不好说什么。 到了茶楼,要了一个包厢,宋长乐与商昭坐在一边,方若坐在二人对面,她始终低垂着头,没敢直视对面的二人。 “我和童朗是在一年前认识的,那会儿方家刚搬到溪平镇半年多,那天我早上我出门买菜,回去时突然下起大雨,我急着回家,跑的急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崴了脚……” 方若一口气喝完杯中的茶后,陷入回忆中,“我在雨中坐了一刻钟,半天没挣扎起来,是童朗正好经过将我扶起,还把我送到了医馆,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后来我们又偶然遇见过几次,他不知道的我身份,他衣着破旧一看家境就知道不好,但他不亢不卑,背脊总是挺的很直,说话也谦和有礼,气度非凡,他是个极有才气的人。” 慢慢的两人不知何时就互生情素,方若表现的比较直白,但童朗却一直不敢坦露心意,甚至发现自己对方若有情后,还刻意躲避。 “是我逼他面对的,我不嫌弃他穷,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喜欢他身上那骨子韧劲和傲气……也是我把他拉入尘埃,让他变得卑微,若不是我自作主张替他还医药费,强硬的送东西让他收下,他怎么会被我爹娘辱骂挨打时,都没有底气反驳一句?“ 听方若这么说,那叫童朗的青年不是心怀不轨刻意接近她,想骗钱的糟心玩意,不过方若身陷其中,作为局中人,有些事势必看不清,还是得派人查一查对方的底细。 “我记得离京前,我爹不是另外给你和方宣一百两银子傍身?难道银子被你爹娘发现,抢走了?” 当时叶孝元是看这俩孩子老实,总被家里人欺负,心中怜惜,便私下给他们钱,还让他们护住银子,不可让家里其他人发现。 “没有抢走,我和哥哥把银子藏得严实,只是那银子咱也不敢拿出来花,爹娘若是发现肯定要打我们一顿的。”方若无可奈何,家里人把她和哥哥盯得太紧了。 “这样,你先回家去,你和那童公子的事先别急,我会在溪平镇多待两天,你们的事我会想办解决。” 怎么个解决法就要看童朗品形如何,若是个值得托负的,便成全他们俩,如果对方只是想拿方若当脚踏板,骗钱考科举的负心汉,那童朗就等着身败名裂。 第294章 傲气能当饭吃? 不到半日,侍卫已经将童朗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 那童朗就是在溪平镇出生,也是在此长大成人,家中一向不富裕,但他爹还在世的时候日子还算过的去,自小童朗就表现的比同龄人聪明早慧,他爹娘便咬咬牙送他去读书。 原来也只是想让他识文断字,以后不用一辈子在地里刨食,能进城做个账房之类的,日子会好过些。 谁知童朗比家里人想像的更厉害,虽他九岁才入学,但进度却在一年之内就赶上其他学生,每次学堂测试也是成绩最好的那个。 夫子总是在童父面前夸赞童朗,“如此璞玉,当精心雕琢,童朗有绝对的能力走科举,不可辜负如此天赋。” 童父心情复杂,又高兴又为难,高兴儿子聪明绝顶,为难的是家里实在太穷了,连送儿子念书都是夫子体谅欣赏儿子,所以免了一半的束修。 平日里用的笔墨纸砚也大多是夫子相赠,童父心中难受,都是他没用,没能力供儿子科考,家里吃饭都吃个六分饱,省吃俭用也攒不够科考的零头。 他累死累活打短工,什么活都接,可尽管他转的跟个陀螺似的停不下来,挣来的工钱也只够妻子买药吃,余下的免强维持生计。 不过童朗又是幸运的,夫子家底还算厚,承诺愿借钱给童朗考科举,等他日后高中有能力了再还。 说到这侍卫也觉得可惜,“然而那夫子不等童朗下场,突然得了一场重病,缠绵病榻两月便病逝,也是夫子年纪着实大了些,病倒后便口不能言,直到过逝都没留下只字片语。” 所以夫子的赞助便随着夫子离世而消失了,童父原本想着把家里的两亩良田卖了,再找人借一点应该够让儿子参加县试。 古话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童朗又是不幸的。 等童父卖了良田,童老太又病逝,给童老太办了丧事,手里的钱又花出去一笔,想着孝期不能下场考试,童父心里甚至暗暗松了口气。 趁这三年他勤快点,定能攒够儿子县试和院府的钱。 于是童父去码头做苦力,谁知没过多久,有一天傍晚,童父做完工,小心翼翼揣着几十文工钱回家的时候,经过一条小路时被石头绊了一下,狠狠摔了一跤。 这一摔就倒下了,躺在床上垂死挣扎了一段时间便死了。 “所以童朗品形是好的,为人也正直。”宋长乐道。 侍卫回想起那些邻居提起童朗时一脸婉惜和怜悯的神情,用力点了下头,“除了家中非常贫困以后,好像没什么不好的,童家那些邻居提起童朗都是夸奖,说他不仅功课学的很,还经常帮家里干农活,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对村里人也和善,就是性子太要强。” “怎么个要强法?”宋长乐好笑的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侍卫,这个侍卫戏有点多,说话不但喜欢断句,还自以为不动声色的等人发问完才肯继续往下说。 这个侍卫其实就是之前在常州潜伏了许久的秘探之一,之前说话就喜欢分段,一肚子戏,别人不主动问,他就不主动说。 商昭觉得这侍卫不适合做秘探,但此人除了戏精这点不足,其他方面却没得挑,功夫极高,也颇有头脑,探听情报的能力堪称一流。 高低算个人才,摁着不用不是商昭的风格,但又多少觉得有点不靠谱,便留在身边做个亲卫,负责一些不是机密的事还是可以的。 侍卫答道:“农家人知道他有心想考科举,但一般人家哪里供的起,又见他家日子太苦,便没人愿将女儿嫁给他,商户人家供的起想招他入赘,童朗又不肯,也不愿意娶那些在他面前高高在上,以施舍姿态看他之人的闺女,这不就一直拖着,拖到将近弱冠还未下场过。” “这么说来童朗是个品形端正,一身傲骨之人,不是那等子一肚子花花肠子的酸腐书生,方若表妹的眼光不错,没看走眼。”宋长乐轻笑道。 “七七这是打算要帮他们这对苦鸳鸯了?”商昭一脸了然。 “能帮肯定要帮,方家其他人就那作死的程度,我看迟早得完,我爹就剩这一门亲戚了,既然还有两个值得帮的,遇上了总要拉一把。”宋长乐说完拉着商昭去隔壁酒楼吃中饭。 吃完饭便去找童朗,童家是镇子的边沿村子,靠近荒山,很是荒凉,村里都是茅草屋,没有一间砖瓦房。 宋长乐作男装打扮,与商昭一起来到童家。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有什么事?”童朗刚回到家,把母亲安置在床上,正要去烧火熬粥,就见一个身着锦衣的俊美少年打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少年身后跟着一个颇有阳刚之气,容貌却比少年丝毫不逊色的青年,青年神情冷肃,气质贵不可言。 二人身后还有两个护卫,如此一看就知是身份不简单的公子怎么会来他家? “我叫宋长玉,这位是我表哥叶长平,我们是受人之托特意来找童公子的。”宋长乐直接说明来意。 “受人之托?”童朗心有疑惑,暗中戒备。 “别紧张,我们去堂屋坐下说话如何?”毕竟在人家家里,宋长乐弯着眼笑的温和,语气也颇和善。 童朗垂眸思索片刻,想着他也赶不走这几人,不如就看看他们想干嘛。 用碗给宋长乐二人倒了冷开水,童朗便在对面的长凳坐下,背脊挺的笔直,“有什么话二位就直说。” 他饿的很,早饭都没吃,娘还在昏迷,等醒了也要马上喂她喝些粥才好,现下实在没心情与这两位贵公子周旋。 希望他们识相点,有屁快放,没事就赶紧离开。 “我问你,你对方家那三姑娘方若可是真心喜欢?” 童朗面色一沉,显然怀疑他们是方家派来的,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语气僵硬道:“那五两银子三天后自会还清,到时我定会凑齐,还请多宽限两日。” 宋长乐笑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方家派来逼债的,方家可没资格指使我等,我姐姐与方若有些交情,听说了你们的事,姐姐特意让我来走这趟,我是要帮你们的。” “我配不上若娘,我和她是不可能的,你们走,我还有事,就不送二位了。”童朗垂着眸,起身要走。 “等等,”宋长乐手里的扇子点在童朗肩上,运用内力迫使他重新坐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扭扭捏捏的,方若一个姑娘家都敢爱敢恨,拼着与家中断绝关系,被外人嘲笑的风险都要与你在一起,你怎的还不如她一介女子有勇气?” “穷不是你的错,但你死爱面子,没勇气对抗命运就是你的不是了,想想你现在的处境,没有最糟只有更糟,都到这步田地了,傲气有何用,能吃还是能治病?还是能让你下场科考? 什么都不能对不对?所以清醒一点,现在机会来了,我可以资助你科考,我姐姐只有一个条件,你高中后必须娶方若为妻,不可移情别恋,否则你就是中了状元我也有的是手段把你打回原形。” 如此恩威并施,其实童朗心里是不舒服的,但对方又言之有理,他都沦落到尘埃里了,还谈何傲骨? 活着,抓住机会往上爬才是正道,才有机会摆脱贫穷,才能治好娘的弱症,才可以让若娘跟着他不吃苦。 童朗内心纠结挣扎半晌,最后骨节握的泛白,红着眼抬头哑声道:“真是若娘让你们来的?不是方家人的诡计?” “方家也配?把爷和方家人放一起相提并论,你小子什么眼神?”宋长乐一副简直污辱她,拉低她的身价的表情。 再观旁边那英俊青年脸色那么臭,显然也是因拿他与方家当成一伙的而极其不悦。 第295章 暗杀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童朗脑海里突然浮现这句话。 “是在下说错话了,还请二位不要见怪,谢谢你们愿意帮我和若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显然是不相信他们与方若有什么关系,定是觉得他有可用之处。 宋长乐唇角挑起一个兴味的弧度,这个童朗有点意思,他没有轻信刚才她说的姐姐与方若关系好的托词,坚信他们是有目的而来。 清醒的人永远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也没有白吃的午餐。 是个聪明人。 宋长乐看了商昭一眼,此时商昭也正好看过来,二人视线相撞,默契的相视一笑。 “这里有五十两现银,另有五百两银票,都是资助你的银钱,明年正逢秋闱,你参加完县试院试府试,紧接着下场考乡试,可有把握一次通过直接中举?”宋长乐把一个荷宝放桌上推过去,又问了一个相当有压力的问题。 童朗虽然谦和不自大,但他功课方面一向自信,他十四岁时便有把握能过县试与院试,就算后来遇到许多磨难,但他一直在自学,沉甸,即使从未下场考试,心中也有底气。 明年正好逢县试府试以及乡试都能赶上,说实话,他有六成把握能过府试,但乡试却不敢保证。 一时间竟是被问出一身冷汗来,要接受他人接济果然不能太普通,至少要拿实力说话。 宋长乐见他没有托大,心中满意,其实她就是随口一问,也不是非要对方一年之内必须中举,就算童朗有这个实力,她都担心对方那单薄的身板会挺不住。 日子过的那么艰苦,吃饱都够呛,更别提营养。 “趁现在时间还来的及,不要想着省钱,把身体调养好,每日注意锻练,别到时候考完试出来,上榜了人没了。”宋长乐语重心长的劝戒。 “多谢公子提点,童朗铭感五内。”童朗恭敬的作了一揖。 “这块银牌给你,日后到了京城,若遇上麻烦,可凭此银牌到叶记果茶铺找本公子,只要本公子帮得上忙,又合理的事,本公子绝不推辞。”宋长乐豪爽道。 银牌呈圆形,有三个铜板大,拿在手里有点沉,上面精心雕刻着一朵不知名的花,还有一个叫不出名的果子,很是新奇特别。 这花果牌是宋长乐在常州时临时兴起让人帮忙造的,拢共只有三十块,这是向太上皇请示后得的赏赐,也是有银矿才如此财大气粗,今日这还是宋长乐给出去的第一块花果牌。 童朗虽然不清楚宋长乐的真实身份,但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以及不拘小节的性情,都让人不敢小觑。 很厉害的样子。 “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童朗问出了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虽然对方刚才提到叶记,但直觉告诉他,这二位人中龙凤不可能只是商户这么简单。 “在下姓宋,到时你亮出牌子,铺子里的掌柜就知道怎么回事,其他的日后你自会知道。”意思就是现在不要多问,问了也不会告诉你。 事情就这么顺利的解决了,离开时宋长乐忽又想一事,转身叮嘱,“方若在方家过的如何想必你也清楚,若是明年你能中举,可提前上京赶考,带着方若一起走。” 两年后才轮到三年一次的春闱,如果方若带着童朗来投靠,宋长乐愿意帮她。 离开童家后,宋长乐想着去和方若说一声,让她放心,等着童朗明年考完试来找她,方家没必要留恋,时机到了就赶紧离开。 只是一行人刚离开童家村,就遇到一群蒙面人,此处正好偏僻荒凉,打家劫色什么的最合适。 不过一交手就发现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匪徒,全是死士,不为钱财,是冲着要他们命来的。 对于死士,宋长乐和商昭也不会手软,出手都是狠招。 一刻钟后,二人背靠在一起,宋长乐手中红鞭缠住一个死士的脖颈,拧着眉道:“他们人数越来越多,今日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宋长乐主要是担心商昭头上的伤,千万别这时候头疼发作,不然处境不妙。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认识这么多年,宋长乐一个微表情,商昭也能猜出个七八分,飞快的握了下她的小手安抚道:“七七莫怕,我没事。” “若是头疼了你就说一声,千万别硬撑着。”宋长乐秀眉拧的更紧了,那些隐匿的暗卫呢,关键时刻掉链子,就不怕事后掉脑袋? 暗卫们表示很冤枉,其实他们前两天就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一直防备的严实,不过太子交待,若是遇上刺杀,让他们先不要出现。 估摸着太子是想再受点伤,让太子妃心疼什么的,这种骚操作不可取,但暗卫不敢不听太子的命令。 太难了,那就先看看情况,若太子几人撑不住了,他们再帮忙。 看着太子和太子妃应付的越来越吃力,暗卫们杀气越来越重,又掐不准这时候该不该出手,太子他们暂时还未受伤,应该还要再观察一会儿? 最后暗卫们便眼睁睁看着太子和太子妃,以及两个户卫,生猛的解决了所有蒙面死士。 “阿昭,你的那些暗卫都是死人吗?”宋长乐怒了,危险一解决就跳脚,“是不是你的馊主意,你跟那些暗卫说了什么?” 什么都瞒不过七七。 商昭心虚的眨眨眼,脑子里飞快的组织着措辞。 “七七莫气,你听我解释,”商昭连忙上前揽住她,一本正经道,“我怀疑这些杀手是后宫的某个妃子派来的,应该不止这一批杀手,后面肯定还有人追杀,我们得保存实力。” 宋长乐立马抓住了重点,“所以你早就发现有人追杀我们,却没有告诉我。” “我,我不是故意隐瞒,这次是我错了,七七你消消气。”商昭心里一阵慌乱,越发好脾气的哄着。 宋长乐抬手揪住他的耳朵,“你就是故意的,还想忽悠我,我信你个邪。” 护卫们捂着伤口撇开眼,走到一旁去包扎,太子妃揪太子耳朵了? 这是他们配看的? 不,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下次不敢了,七七。”商昭可怜兮兮的哀嚎一声,与他平时冷静自持的模样完全不搭边。 哪还有冷酷太子的半点形象,这完全就是个爱撒娇的妻奴。 “还有下次?”宋长乐又去捏他的脸,看着商昭被捏变形的俊脸,心里的气也完全消了。 “不敢了。”商昭察觉到七七眼中的怒火已经熄了大半,心里松了口气,七七生气的时候好凶。 宋长乐松开手,去搜那些死士的身,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干掉了敌人,有时间一定要把敌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走。 “十几个死士,拢共只有一百两银子,穷酸哦,”宋长乐把银子收好,又去查看那些瓶瓶罐罐。 瓶子里装的无非是金创药或毒药,不管什么药留着都有用。 这时一个暗卫从远处疾驰而来,一落地便跪在商昭面,“太子,商瑞那边也遇到了杀手,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还有人会刺杀商瑞,一个不察就让他们得手。” “商瑞死了?”商昭冷声问。 “还剩一口气,他说想见太子最后一面。”? 第296章 她可能怀了孩子 当宋长乐和商昭来到小树村白玉儿姑姑家时,一进院子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堂屋和屋檐下皆倒着几具尸体。 其中一个穿着藏青色短衫的青年男子,惊恐的瞪大眼,嘴巴大张,死状极期吓人。 场面太惨烈,商昭捂住宋长乐的眼睛,不让她多看,宋长乐环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不动。 “我们出去,别待在这儿了。”商昭担心道。 “不用了,我就是心里有点不适,早上还好好的人,才几个时辰就要死了,这么年轻,可惜了。” 可惜的是商瑞,他才十七岁,想去京城看看,被囚禁了一生,最终也没得到他想要的自由。 如今他就虚弱的躺在院子里的一个破门板上,出气多吸气少,似乎下一刻就要咽气了。 商瑞吃力的睁眼,看到商昭二人精神突然一振,声音也大了起来,“太,太子,你过来我,我有话与你说。” 显然是想交待遗言。 商昭淡漠的望着他没动,还是宋长乐拉着他过去的,二人蹲在商瑞面前,商瑞是趴在门板上的,他后背被人捅了一刀,此时虽然简单包扎过,但伤的太重,就是华佗再时也无力回天。 “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就告诉我们,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替你完成。”宋长乐出声道。 商瑞却是看着太子,一字一句道:“我很小的时候,傅天宝就告诉我,我爹在京城,我家也在京城,我一直想回京城去,现,现在回不去了,我死后请你把我烧了,把我的骨骸带回京城埋葬。” 说到这商瑞大口的呼吸了一瞬,缓过气来才抬起手指向柴房,“白玉儿藏在那,看看她死了没有,若还活着,请匆必留她一命,昨……昨晚上我与她行过房,好几次。” 他嘿嘿自得的笑了两声,下一秒便又被痛苦取代,面容有些扭曲,“她肚子里可能有我的孩子,让她活着,把孩子生下来,我想让我的孩子替我看看京城是什么样……” 话没说完商瑞就头一歪就断了气,他的双眼睁的大大的,瞳孔里全是不甘。 昨晚行过房就一定有孩子?白玉儿这样的只怕不止与一个男人有染,就算怀上了也不能确定孩子的父样是谁? 商昭内心腹诽,商瑞这小子脑回路真清奇。 “商瑞。”宋长乐喊了他一声,喉咙就哽住了。 “别难过,也许这就是他的命数。”商昭语气淡然,伸手覆住商瑞的双眼,让他安息。 看了眼柴房的方向,商昭冷冷道:“把人带出来。” 两个护卫立刻进柴房把白玉儿架了出来,白玉儿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一屁股瘫在地上,颤着声道:“不是我,我没杀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死就说实话。”商昭可不管这女人肚子里是不是被播了种,他想杀照样杀。 “嘿嘿,呵呵呵全死了,死光啦,都死光啦,太好了。”突然一个蓬头垢面一身邋遢的妇人从柴房跑出来,看着满地的死人手足舞蹈,比小孩子过年还开心。 一会跑到堂屋看一眼死去的老汉,再看看老汉旁边的老妪,最后又跑到大张着嘴的年青男子面前,先是看着男子一阵呜呜呜的哭,随后又哈哈大笑,接着又愤怒的踹了对方几脚。 “坏人全死了,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哈哈哈哈,都死了,死绝啦,全死喽。”这妇人又哭又笑的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难过,但能确定的是对方已经疯了,不知原本就是疯子,还是今天突然家破人亡吓疯的。 白玉儿愣怔着盯着妇人看了一会儿,发现妇人看过来时,立马吓得身子一缩,慌乱的移开视线不敢与妇人对视。 “那疯子就是你姑姑,她是什么时候疯的,是一直这样,还是后来疯的?”宋长乐冷声询问。 “不,我不认识她……”白玉儿刚要否认,脖子上就被架上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只得把话咽回去,实话实说。 “她就是我姑姑,没嫁人时是正常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疯,今天来了才知道她早就疯了,她婆家也不知与谁结了仇,来人手段凶残一上来就是灭口,商公子都是为了救我才会死的,呜呜。”白玉儿抹着眼泪,哭得一颤一颤的。 这女人明明看着很害怕的样子,一边又暗戳戳偷瞄阿昭,她以为阿昭和商瑞一样容易受骗,死了商瑞要转移目标? 呵呵。 “眼睛安分些,再乱瞄就挖了你的双眼。”宋长乐挥舞着匕首作势真的要剜。 白玉儿吓得花容失声,作出一副娇柔动人的姿态哎呀尖叫几声,一边用哀求的眼神楚楚可怜看着商昭,希望他能怜香惜玉。 商昭自然早就察觉白玉儿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不对劲,他只觉得厌恶,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来人,把这丑女人的脸给我划花了,省得再拿这张丑脸作妖。” 暗卫的动作太快,不等白玉儿求饶的话出口,已经两刀子划在了她脸上,左右两边各一条一指长的划伤。 “赶紧给她敷金创药止血,再包扎一下,别让她死了。”宋长乐还记着商瑞的嘱托,至少得留这女人两个月的命,确定她是否怀孕,再决定杀不杀。 “啊。”白玉儿后知后觉,叫的异常凄厉,尖叫声差点震破人的耳膜。 “啊哈哈,坏女人死啦,太好啦,丑八怪好丑啊,报应来啦,报应啊哈哈。”安静了一会儿的疯妇人突然又大声叫喊起来。 “她怀里的孩子哪来的?”宋长乐惊恐的看着疯妇怀里紧紧抱着的满身是血的小男孩,小男孩约莫三岁的年纪,从肩上到腹部被劈出一道很长的口子,小小的身子差点被劈成两瓣,早已没了气息。 刚才还没有呢,转眼怎么就多了个孩子? 暗卫指了指旁边的草垛,“是从草垛里抱出来的,应该是疯妇人自己藏的,她许是以为孩子没死。” 众人看着疯妇发了一会儿癫,随后抱着孩子冲出院子。 商昭看宋长乐小脸有些白,心疼的紧,立马道:“把商瑞烧了,这里的尸体也找人处理掉,疯妇就别管了,这个女人带回去严加看管。” “等等,尸体停放一天再烧,听说人没死透的话烧起来很疼。”宋长乐瓮声瓮气道。 虽然不知道七七是从哪听来的这些,但只要她提的要求,商昭就不会拒绝。 “那个小娃娃死的好惨,这些死士手段真残忍,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宋长乐咬着牙忿忿道。 商昭心中一软,把人揽紧了些,“听七七的,明天再烧,今天你们留两个人看着商瑞的尸首。” “再买点纸钱烧给他,他也算曾和你共患难过。”宋长乐指的是当初在悬崖底下,商昭与商瑞一起待了几个时辰的事。 商昭无所谓,几个纸钱算什么,他甚至可以给商瑞买点金元宝和纸房子之类的。 天擦黑时,一行人回到客栈,沐浴完用过晚饭后,宋长乐拉着商昭来到关押白玉儿的房间,宋长乐对白玉儿用了瞳术,欲从后者嘴里套话。 白玉儿忍着脸上的疼痛,惊恐的看着宋长乐二人进来,只听得宋长乐说:“抬起头来。” 白玉儿小心翼翼的抬眸,一触到视线就被对方眼眸里的光芒吸引,随后眼神一滞,便不受控制的开始交代。 “我爹是个好吃懒做的混不吝,从年轻时就开始做拍花子,他卖过同村的不少孩子,后来被村里人发现他拐卖孩子,差点被抓去沉塘,但被他逃脱了,后来他就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很长一段时间都靠着我姑姑给他送饭才活下来。” “后来我爹搭上了一个人牙子,对方有些势力,我爹也过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但他爱赌,挣的钱很快花光了,甚至欠了一屁股债,于是更疯狂的拐卖儿童,甚至拐卖妇女,他卖的第一个妇女就是他的亲妹妹,也就是我姑姑,那个疯妇。”? 第297章 心肥意冷 唯一的妹妹,在最微末时不离不弃,天天偷偷给兄长送饭,怕他会饿死,结果兄长是个狼心狗肺,转身就把妹妹卖了。 “那年我刚好八岁,因为我爹的事,我和我娘也被赶出了村子,我们母女是靠乞讨度日的,但是卖我姑姑的时候,我爹又把我们母女接回了身边,那天我亲眼看见姑姑跪下求我爹不要卖她,结果被拳打脚踢一顿。” 白玉儿像个木偶似的语气平板的陈述着往事,“我娘看不过眼还跟着求情,结果我娘也被打了一顿,我爹说‘小贱人迟早要嫁人的,我没把她卖进窑子里去已经很有良心了,一个个还不识好歹,你再叫把你也卖了’。” “怕我姑姑会偷跑回来,我爹就把她卖的远远的,为了多得点银子,又把她卖给一个哑巴当媳妇,也是这次去了小树村才知道,哑巴对姑姑不好,经常打她,公婆也不是好的,没多久就把她逼疯了。” 听了半天没有听到有用的,宋长乐渐渐没了耐心,天色不早,今日折腾一天,她还想早点歇息,“别说你姑姑了,交代一下你自己的事。” “卖了我姑姑没多久,我爹又想把我卖了,我娘跪下来求他,指天发誓会支持他,只要不把我卖掉,我娘可以帮着我爹去拐骗妇女儿童,为了我,她做了不少丧良心的事。” “后来我娘在一次拐骗孩子时被人抓住,当场打死了,因为那个村子被我娘骗走过好几个孩子,我娘其实是不愿意再去那个村子的,但我爹逼着她去,他就是故意要逼死她啊。” 再后来白玉儿渐渐长大,顶替了她娘的活,也帮着她爹到处坑蒙拐骗,白玉儿心里对她爹是又怕又恨,从来不敢违背他爹的意思,就怕他爹把她卖了。 可是不管她多听话多卖力的配合,她爹还是没放过她,看着她长得越来越娇媚的模样,就琢磨着把她卖到哪个大户人家去做小妾。 其实做小妾可能比跟着她爹拐卖妇女孩子要强,白玉儿便认命了,做小妾就做小妾。 谁知她爹最后又没把她卖掉,而是逼着她做那等子腌脏事,最开始是他们卖完一批孩子,住进一家小县城的客栈,在客栈里遇见一个四十来岁的有钱老爷,那老男人看白玉儿长得美,便口出污言调戏。 话说的很难听,大意就是指他有的是钱,如果白玉儿愿意陪他一晚,他就给一百两银子,白玉儿自是不肯,还出声呛了两句。 “没想到看似柔弱,却是个泼辣性子,不错,老爷我就喜欢这款的,我再加一百两,还不肯?那给三百两,这价钱就是花楼里的花魁也就能睡了,既然我出的起这个钱,也有这个能力让你们同意,你们若是儆酒不吃吃罚酒……” 不等那老爷说完,白储生就冲过来点头哈腰,一脸谄媚,“老爷真是好眼光,我这闺女可是黄花大闺女,今年将将十五,您喜欢,晚上我便让她洗干净去伺候您,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 那老爷见白储生上道,很满意他的表现,摇着折扇得意的哈哈大笑,大堂吃饭的其他男子也跟着一阵邪笑。 “当时我觉着自己就是砧板上的猪肉,让人挑肥捡瘦,只要给钱,想割哪就割哪,三百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钱岂是那么容易拿的?那晚我被折磨了整整一夜,命差点没了。” 那黄老爷第二天走时又请白储生吃了一顿早饭,临走夸奖白储生会养女儿,让他非常满意,“一夜三百两银子,你女儿若是多接几个客岂不是要金山银山也不难?老爷我这就走了,你女儿还给你。” 白储生拿着一张三百两的银票脸都笑抽了,整个人激动的打颤,“黄老爷说的对,玉儿是棵摇钱树,以后我还冒险做拍花子干嘛,让玉儿赚钱轻松又安全,以后老子吃香喝辣的再不用愁了哈哈哈。” “当我爹来到黄老爷那间客房,看着我未着寸缕像条死鱼般躺在榻上,下面都是血,身上也没一块好肉,那黄老爷是个生意人,出了这么多银子,岂能让我好过? 不拿走我半条命怎么对的起他给出去的三百两银子?可我爹并不在意我是不是挨打,受了非人的折磨,也不管我是不是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他狠狠踹了我一脚,让我穿衣服赶紧起来。” “去医馆让郎中看看,别死在这了,你死了还怎么帮我挣钱,看看一晚上就有三百两,以前你拐一个孩子女人才卖多少钱?还是你值钱,快点养好身子,好帮爹挣钱,爹就靠你挣钱享福了。” 当时听到亲爹的话,白玉儿心如死灰,一阵恶寒,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地狱般非人的生活。 她恨,恨透了,对她爹一点念想都没了,她爹想让她以后都像昨晚那样供人鱼肉,还不如死了痛快。 可是转念一想,拐卖那么多的女人孩子,他爹吃着仁血馒头也没事,她姑姑被卖了他爹也好好的,她娘被打死了,她爹也没遭报应,祸害遗千年果然是真的。 既然坏人才能好好活着,那她为什么要傻傻的任凭他爹处置? 她可以比她爹更坏更残忍。 于是她配合着吃药养好身子,一边找机会,准备在她爹找到下一个变态老爷把她送出去前,解决掉他。 “我搭上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地皮流氓,那人手里沾过血,会拳脚功夫,但他太能惹事生非,所以总是在一个地方待不久,总是过着逃亡的生活,我十三岁的时候就认识贺强,那时他就双眼贪婪的盯着我夸我漂亮,我知道他喜欢我。” “那时再遇见贺强,我便做了他的女人,让他帮我杀了我爹,我爹终于死了,贺强把他拖到乱葬岗挖坑要埋,我拿着刀把我爹砍了几十刀,像砍猪肉似的砍了好久。” 当时贺强都被她吓到了,倒不是因为她把人碎尸万段吓的,而是被她这么对付的人是她亲爹,这真的有点吓人。 不过把人埋了后,贺强也没嫌弃她,还揽着她哈哈大笑,“哈哈哈不亏是我贺强的女人,咱就是要心狠手辣,有这股狠劲跟着我逃亡也不会拖后腿。” “我不喜欢杀人,除了我爹,我没杀过别人,但我拐骗了很多人,卖身葬父也是一个骗局,破席子里卷着的是捡来的刚死的人,骗人买下我,得了银子当晚贺强就会来把我接走,没想到这次会遇见你们,贺强还没靠近客栈就被人打跑。” 不然贺强不会无意中碰到另一批杀手,那天杀手会盯上商瑞等人,其实是贺强作死,想黑吃黑,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最后被追杀到白玉儿姑姑家。 贺强把人引过来后,又飞快的自己逃跑,连白玉儿也顾不上,却害的商瑞和白玉儿姑姑一家都被灭口。 “都不是好东西,商瑞想传宗接代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宋长乐叹气道。 白玉儿这会子也清醒了,但刚才发生的事她都知道,虽然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方法使她不受控制的把什么都交代了,但此时白玉儿心里更恐惧了,她知道她活不成了。 “我的身子被伤到了,再无可能怀孕,商公子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注定要一场空。” 白玉儿苦笑,她早就预料到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她做过很多坏事,她也没机会做好人,她就是个命硬的,不像她爹还阔绰了几年,她等不到享福的时候了,只有死路一条。 “砰。”白玉儿猛的朝墙上撞去,那动静听着就让人心肝一颤,太用力了,她这一撞直接就断了气。 “悄悄把她带出去埋了,别影响了客栈的生意。”若是发现客栈死了人,不仅会惊动官府,官栈的生意也会一落千丈。 七七的脑回路总是和别人关注的不一样。? 第298章 狮子大开口 这天夜里,宋长乐睡的不太踏实,一会儿梦见商瑞来找她,让她保住白玉儿的命,替他把孩子生下来,一会儿又梦见白玉儿被她爹送给老男人作贱,白玉儿满脸是血的向她求救。 翌日起床时,脑袋都是懵的,眼底青色很重,宋长乐整个人无精打彩的。 商昭心疼的眉头都打结了,“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梦都是假的,别怕。” “我也不是害怕,就是脑子没休息好,难受,还有点想吐,没胃口,不想吃早食。”宋长乐看商昭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闷声撒娇。 “吃点清粥,我让人端上来,多少吃点垫肚子。”商昭摸了摸她的发顶,出声吩咐立春去准备早食。 “哎,我亲手做,小姐吃惯了我的手艺,就不拿客栈的吃食了。”立春应了声,立马转身下楼。 宋长乐安静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嘟囔道:“快派人去买几个纸扎的侍女和护卫,还要买几个比较漂亮的女纸人,等会儿一起烧给商瑞,让他在下面能过的好一点,给那个白玉儿也烧点纸钱,那也是个可怜人。” “这俩死人昨晚上来梦里吓唬你了?”商昭不悦的蹙眉,“那还烧什么纸,请个道士来作法驱鬼才是。” 宋长乐轻轻捶了他一下,咕哝道,“请道士做什么,我和他们无怨无仇的,还是烧纸,是我觉得这俩人可怜,又年纪轻轻死了,夜里难免多想,想的多就容易做梦,无妨,我吃点东西,晚点补个觉就行。” 护卫领了命立马去纸扎店买了一堆阎王殿用的上的好东西,花了五两银子,要啥有啥,全烧下去了。 商瑞的骨骸用一个小罐子装着,再放进一个木匣子里,没有带进客栈,而是放马车上。 午时,宋长乐补觉刚醒来,正躺在榻上发呆,就听见立春在和谁说话,来人似乎在哭,立春在安慰。 听了一会儿,宋长乐辨认出对方的声音,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若,都找到客栈来了,想来定是遇到了难事。 穿戴好后,宋长乐打开房门,果然看到方若红着眼睛抹眼泪,“怎么了这是?” “小姐你起来啦,方若表小姐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了。”立春说。 “进来坐,有事该早点喊我,怎么等这么久?”宋长乐侧身让她们进来。 立春扶着方若进去,边走边说:“我原本是想喊你醒来着,可太子不准我们打扰你。”太子发话了,他们做下人的哪敢违抗太子的意思。 待方若坐下,立春转身端了午食进来,还是清粥配小菜,宋长乐让方若一块吃。 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小碗便不吃了,宋长乐便让立春把午食撤下。 “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宋长乐低声询问。 方若哽咽道:“我爹娘昨日托媒人给我找婆家,今个早上就有了消息,说是县城有一位致仕的县令,原配身子骨不好,两个小妾年纪也大了,想再纳个妾,媒婆和我爹娘一提,他们就立马答应了。” 那老县令说会给一百两银子聘礼,还有锦锻两匹,上好的棉布十匹,再送一辆马车,做小妾有这个排场确实体面,可再体面也是个妾。 再说方若有喜欢的人,她是口吞秤砣铁了心要嫁给童朗,死也不会给人当妾的。 “致仕的县令,那得有多老啊,给你当爹都嫌老,都能当爷爷了?”宋长乐捏了捏额心,方剑和周岁花真是不顾自家闺女的死活,眼里只有钱。 “呜呜,我不做妾,也不会另嫁他人,我此生非童朗不嫁。”方若斩丁截铁的呜咽出声。 宋长乐微微颔首,搭着立春的手腕起身,“那这就走,找你爹娘说理去。” 几人出了房门,正好这时商昭从楼下上来,看到宋长乐快步走过来,把立春和方若挤到一边,霸占了宋长乐身边的位置,轻揽着她的肩。 “七七怎么这么快起来了?吃过午食没有,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好多了,也吃了东西,阿昭咱带上护卫去给方若表姐撑腰,方剑两口子又不干人事了。”宋长乐靠在他怀里低声道。 “好,你别急,我陪你去就是。”商昭好脾气的应允。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方府正厅,方剑和周岁花一唱一喝的嚷嚷了许久,死活不肯同意方若和童朗的婚事,只认银子。 宋长乐被吵得脑壳疼,捏了捏眉心道:“让方若和童朗成亲,我会借钱给童朗下聘。” “借钱娶亲什么的最没出息了,成亲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还债就能把人磋磨死,我家二丫头这不等于自己借钱娶自己?上赶子倒贴那童家会看重她才有鬼,宋大小姐还是不要再为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方剑阴阳怪气的反驳。 这歪理一套一套的,竟让人有点无法反驳。 “都说了明年童朗会下场考试,肯定能中,他有真才实学,前途无量,日后还怕不能享福?”这话宋长乐已经强调好几次了,但方剑两口子就是不松口。 商昭冷眼旁观半晌,这会儿耐心告竭,不容置噱的放话,“七七说让方若和童朗成亲,他们就得成亲,你们没资格反对,一介刁民也敢在太子妃面前讨价还价,你们是活腻了,想让孤送你们一程?” 孤? 孤好像是太子的自称,周岁花听不懂,但读过两年书的方剑却是懂的,他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你,你是太子?”方剑手指着商昭询问。 “大胆,手指谁呢?手不想要了?”商昭的护卫没有进屋,只有立春跟着宋长乐进来了,看方剑不知礼数指着太子,连忙厉声训斥。 “草民该死,太子饶命。”方剑就是个怂蛋,商昭还没说什么呢,他自己先吓得魂飞魄散。 商昭一脸冰冷的下令,“给你一百五十两银子,你家这个叫方若的闺女就卖给七七了,你们可有异议?” 得知商昭身份后,方剑连屁都不敢再放,在京城时曾在英勇候府门前见过商昭一面,那时他就被商昭吓尿,现下太子的身份一亮出来,他觉着脖子上的脑袋长得都不够结实,就怕下一刻就掉了。 “那老县令除了一百两聘金还有好多聘礼呢,你这一百五十两也太寒酸了,你是太子,将来全天下都是你的,出手也忒小家子气,怎么就不能多给点?”周岁花完全不清楚太子的权利有多大,只想着太子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多讹点银子太亏了。 “那你想要多少?”商昭冷冷的扯了下唇角。 “至少要千两以上,我们也不跟你要多,就给个五千两白银。”那皇帝老儿赏赐大臣的时候不都是几千几万两白银的赏,五千两都叫少了,周岁花心想。 她也不想想,大臣受封赏都是立了功的,她周岁花算个屁。 商昭神色越发冷淡,他缓了缓看向宋长乐柔声道:“七七,我觉得早上买的那些纸钱很适合这位妇人,想从孤这里拿走五千两白银,不如让她先去跟阎王借条命更快,她这条命顶多值五两。” “既然她上赶着找死,太子就成全她,砍了她的项上人头呗。”宋长乐有些恶劣的接话。 也不等方剑两口子反应,护卫已经点了两人的穴位,直接将人捆绑起来。 方若吓了一跳,那可是她亲爹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太子饶命,求您开恩,我愿意卖身,您放过我爹娘,刚才多有冒犯,太子要罚就罚民女。”? 第299章 方意被人害死了 “唔唔……”方剑和周岁花被捆住后就解了穴,但嘴巴被抹布堵着,二人拼命挣扎,用力摇着头想说什么。 “七七,你帮忙说句话好不好,再饶了我爹娘一回。”方若知道只要七七跟太子求情,太子才会松口,所以此时一脸希翼的望着她。 宋长乐摇了摇头,“你这么心软有什么用,他们对你铁石心肠,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只怕回头又要作妖,还是先教训一顿才能让他们长记性。” “唔唔。”方剑和周岁花这会儿瞪着方若,威胁她赶紧求情救他们,不然有她好看的。 原本方若还不忍心看着爹娘吃苦头,现下沦落到这种地步见他们还对她横眉冷对,一副不听话就要扒了她的皮的架势。 方若头一撇,眼睛一闭,不管了。 最后方剑夫妻俩被押到县衙大牢,什么罪名被逮捕?以下犯上,对太子不敬,砍了他们都行,关押起来已是宽容。 看着爹娘坐牢,方若心里又不好受,但也没敢再开口求情,只是心不在焉的,别人跟她说话都听不见。 宋长乐无奈的叹气,“放心,不会关他们太久,也就几个月,等他们老实了就能出来。” 指望那两口子悔改就别想了,顶多吓怕了会老实点,不敢再随便惹事生非。 “你看要不要趁你爹娘不在,我作主把你和童朗的亲事给办了?”宋长乐试探道。 方若果然摇头拒绝,讷讷道:“还是别了,等爹娘出狱了再谈这事。” 原本是打算把方剑两口子关个半年就放出来的,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多关一段时间更稳妥,等明年童朗秋闱考完,到方家提了亲后,方剑两口子出来想作妖也迟了。 事实上被关押一年后,方剑和周岁花犹如惊弓之鸟,变得神神叨叨,别说作妖,夫妻二人连门都不敢出,整日窝在家中保命,就怕再被官府给捉去关起来。 当然这是后话,现下宋长乐和商昭解决了方家的事,准备回客栈,明日他们便会离开平溪镇。 不料方宣却神色匆匆的正好从外头赶回来,他还不知爹娘被抓到大牢去了,正要寻爹娘拿主意。 “哥,怎么了?”方若一瞧他那脸色便知肯定是出事了,难道宣哥儿知道爹娘坐牢的事了? “若娘不好了,大姐她,她被人害死了,”方宣平地扔了个惊雷,“肖家报了官,现在官府的人把小妹给抓了,说是她下毒害死的大姐。” “怎么会这样?”方若脸色更白了,身形晃了晃差点厥过去,幸好方宣及时扶住她。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刚才小妹身边的一个丫鬟悄悄来给我报信,我就把食肆关了,回来让爹娘拿主意。”方宣憨厚的脸上满是焦急。 方剑和周岁花是没法拿主意了,就算他们没坐牢,凭他们那德性又能做什么,顶多一哭二闹三上吊,能解决问题才怪。 “爹娘不在家……”方若声音卡在喉咙里,话说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宋长乐只得出声道:“这样,我们陪你们去县衙看看什么情况,若方浅是无辜的,定不会让她含冤而死。” 听到宋长乐肯帮忙,方若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拉着方宣就跟着走。 “二妹你别急,还没告诉爹娘呢,我先进去说一声。”方宣一脸老实道。 方若一脸愁苦,不知如何开口说爹娘被她害的坐牢这件事,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的确是她间接害了爹娘。 她也不是怪太子和七七,她就是怪自己。 不忍看方若为难,宋长乐只好把事情揽自己身上,“别回去了,你爹娘现下也在县衙大牢,他们得罪了我,我把他们送进牢房了。” 方宣神情一滞,随后又脸色发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冷不丁接触到商昭冰冷警告的眼神后,又把话憋了回去,什么也没敢说。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驾着马车来到县城,此时天已擦黑,衙门都下职了,几人便找了家客栈先住下。 商昭派人去县衙打听消息,另外之前还派了几个暗卫在溪平镇调查方意的死因。 这一夜有些人注定无眠,像方若方宣以及牢房里的方剑夫妻还有方浅,前者担忧家人的安危,后者担心自己下一刻就横死在牢房。 倒是宋长乐和商昭睡眠质量不错,一夜无梦,直到翌日辰时才起床。 这时派出去的人也回来了,去县衙的护卫说:“县令还在查,仵作已验过尸,方意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中毒而死,一尸两命。” 从平溪镇回来的护卫回禀,“应该不是方浅下的毒,她没有向谁买过毒药,这点属下已经查清,但她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却一口咬定是她让人下毒的,毒药就是那丫鬟亲手买回来的,那丫鬟手脚不太干净,和肖公子后院的其他几房妾室私下都有走动,疑点很多。” 商昭很满意手下人的办事效率,低声道:“真相如何不着急查明,那个方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合该吃点苦头受点罪。” “是啊,方浅先前还绞尽脑汁想回京,若不是我爹派了人暗中阻挠,保不齐她早就跑回京城去了,只是没想到留在平溪镇还不老实,和亲姐姐一起攀上同一个男人,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宋长乐啧啧称奇。 商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发话,“查一查这个姓肖的,此人花名在外,定然也不是好东西。” “那肖公子今早上已到了县城,死的是他的妾室,升堂时他需上堂回话。”护卫回道。 这人呐就是不经提,刚说到肖公子,这姓肖的就从客栈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厮,这货还惬意的摇着折扇,一点也没有死了小妾的伤心难过。 方意那个傻子死了,除了她的家人会为她伤心流泪,别人完全没把她放眼里。 宋长乐正小口喝着肉粥,突然感觉有一道犹如实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人感觉很不适。 她拧着眉抬眸望去,却见姓肖的双眼发直的定定瞅着她,那双有些浑浊的棕色眼眸内闪过惊艳和贪婪,似是看见了仙女下凡。 姓肖的自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是嫡长子,在女人面前从来没吃过瘪,一个个都是争着抢着往他身边凑,只要那些女人姿色尚可,他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他从来没有主动追求过一个女子,曾经他以为自己这一生也不会为哪个女人动心,女人嘛,无非是供男人取乐的玩物,根本不值得他去费心讨好。 但今天他深深的感觉到心动是什么感觉,是心脏不受控制的狂烈跳动,眼睛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像魔怔了般想不顾一切的把她抢回家珍藏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谁也别想多看一眼。 登徒子,竟敢这样看着他,恶心谁呢? 宋长乐手里捏了两把暗器,正要动手,没想到旁边一脸冷峻的商昭动作更快,手上的两根筷子猛的掷了出去,正对着肖公子的两眼戳过去。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是姓肖的小厮被拉出来挡掉了危险,筷子直接没入小厮的咽喉,他瞪着眼,嗬嗬两声后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姓肖的一脸骇然,若不是他学过一点拳脚功夫,反应及时,两只筷子没入他一双眼睛里必死无疑。? 第300章 当众杀人? 惊慌中对上商昭那双凌厉的桃花眼,肖公子脸色更难看了,那小子长得竟然如此俊朗,他与对方对比之下简直天差地别,对方一身低调暗色锦衣,却仍掩不住一身的贵气。 比他长得好,身份比他高,女人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肖公子心底有些自惭形秽,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简直无法无天。”肖公子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并在众人面前高声喝斥,强行挽尊。 商昭一般不屑与看不上眼的人纠缠太多,浪费时间不说,还破坏心情,但面前这家货触了他的逆鳞,竟敢用那种龌龊的眼神盯着七七瞧,刚才他是真的下了死手。 可惜这小子命大,居然学过拳脚功夫,愣是让他躲过一劫。 商昭眼眸沉沉,杀意再次浮现,不过这次宋长乐摁住了他,两人视线相撞,宋长乐朝他轻轻摇头,他们现下在客栈一楼的大堂,堂内有不少客人在吃饭,不好再当众杀人。 “我们的身份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你只要记得我们是你惹不起的人,好自为之。”宋长乐警告完便拉着商昭要离开。 肖公子张开双手拦住去路,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宋长乐,“慢着,杀了人还想一走了之,我的另一个小厮已经去报官,你们等着坐牢砍头。” 说完他又来回打量着宋长乐与商昭的脸色,希望从他们脸上看到害怕和惊慌,但是没有,这二人不但稳如老狗,甚至根本没把他的话放眼里。 “你们……”姓肖的还想说什么,但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护卫扭住了手,一拉一推间就将人摁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商昭护着宋长乐出了客栈,上了马车商昭脸色还是很难看,这姓肖的留不得,不管方意的死与他是否有关,他必须死。 “别生气了,气坏自己岂不得不偿失,那种人哪里值当你生气?”宋长乐晃了晃他的袖子,轻声哄了一句。 “我没生气,我就是可惜不能当众要了他的命,他也配活着?”商昭声音硬邦邦的,显然气的不轻。 “阿昭你刚才太冲动了,刚才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杀人?不管是何原因动的手,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坏了,别忘了你可是储君,一言一行满朝文武都盯着,天下百姓也盯着。”宋长乐苦口婆心的劝戒。 “我不出手,换你来出手是?你太子妃的名声就可以不要了?明明你也很想戳瞎那畜生的眼珠子,末了倒来说我。”商昭眼神灼灼的盯着她。 宋长乐眼神微闪,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好,刚才她也冲动了,差点用两枚暗器戳吓姓肖的双眼,若不是商昭抢先一步,那今日当众杀人的就该是她了。 这姓肖的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也算一表人才,之前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中,就强调这姓肖的年轻英俊又多金什么的,总之都是夸赞的多。 今日一见,heitui,不过是个登徒子,老涩批罢了。 “我们是不是太嚣张了?仗着身份想杀人就杀人,这若是让御史台知道,那弹劾的折子不得跟雪花似的落到圣上的龙案上?”宋长乐自我反省了一下,又让商昭也反省。 “姓肖的该死,杀了他是为民除害。”商昭没有一点悔意,义正言辞。 “那人也就比较猥琐,长得丑了点,看人的眼神色眯眯的,表情也跟吃了椿药似的似乎下一秒就会饿狼扑食般让人恶心,好,确实让人忍无可忍。”宋长乐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就放弃说服阿昭了。 说话间马车已在县衙门口停下,二人下了马车,迈步走进县衙,衙役拦住他们的去路,正想喝斥‘衙门重地,闲杂等人赶紧离开,否则押入大牢问罪’,但看到护卫出示的令牌后,立马脸色一变。 虽然这些小衙役不清楚令牌的具体出处是京中哪家贵人,但能认出来这样的令牌是高官或皇公贵勋才有的身份象征,一般官员都拿不出这种令牌来,此时哪还敢再拦,立马扑通一声跪下求饶。 “起来,带我去见你们的县令。”商昭嗓音威严,不容置疑。 县令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身材魁梧,走路大刀阔爷的,看起来不像文官,倒更像个武官。 “下官高和见过这位公子,公子里面请。”高和原想问清楚对方的身份,但一接触到对方凛冽的眼神就心中一凛,再不敢多问。 别看高和长得人高马大的,其实他胆子很小,性子与他的外貌截然相反。 认出东宫的令牌后,县令扑通一下跪在商昭面前,哆嗦着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安康,昨日得了殿下的令,下官正想着去拜见您,没想到殿下亲自来了衙门。” 高和确实有心想见太子一面,看看能不能攀上太子这条金大腿,但昨日那两个冷面护卫把一对夫妇押来后,简单交代几句就离开了,根本不给他多问的机会。 “起来说话。”商昭不想听太多恭维的话。 “谢殿下。”高和赶紧爬起来,垂着头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高大人不必拘谨,坐下回话。”商昭语气平静的发话。 “是。”高和战战兢兢的在下首椅子上搭了半边屁股。 商昭问了下肖家小妾被害一案的进度,高和吓得冷汗津津,昨天傍晚来报的案,哪有那么快查清,原来高和也不急,按流程慢慢查便是。 谁知太子这尊大佛会突然驾临,害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会儿吓得心脏差点停跳,“……太子息怒,下官定会尽快查清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孤已经在溪平镇耽搁了两日,原准备明日启程回京,偏又遇到这个案子,那被害死的肖家小妾不能白死,知道该如何做了?”商昭淡然道。 高和连声应是,“下官明白了,下官马上调动全城的衙役调查这个案子,定会在最快的时间给出答复。” “衙役配合孤的人,孤的人已经有了眉目,你去,不用在这里陪孤。”商昭下完令就直接在县衙待着,哪也没去。 果然有一座大山压着,县令一刻都不敢停歇,整整忙了一天一夜才停下,也是有太子的人带头查案,案子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来。 否则以那肖家的财力,无人替方意撑腰,这案子最后八成是肖家出几千两银子孝敬官府,再随便捉个替死鬼顶罪,就这么潦草的结案了事。 高和虽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鱼肉百姓的贪官,甚至算得上清官,但他胆太小,太怂,很多大户人家知道他的禀性都是直接绕过他,把银子孝敬给府衙的人,府衙随便一个比县令品级高的官员都能压制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高和通常都是配合着上面的官员行事,别人让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总归能保住官职和狗命他就满足了。 这次若不是太子突然出现,执意要插手这件案子,哪里轮的到他出手,他走个程序做做样子就行了。 这回第一次他如此尽忠尽职的调查一个案子,还是为一个后宅小妾讨公道,当真是心情复杂。 此时肖公子被官差五花大绑押着来到县衙,姓肖的一边挣扎一边大骂:“放开我,凭什么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肖家的嫡长子,我亲舅舅在府城可是第一富商,我亲大伯是府衙的主薄,你们敢抓我,也不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份量?” “肖公子还请配合我们办差,别让我们难做,不管你上面有谁,这次我们大人都不会讲情面,你那小妾不简单,人家背后有人。”县衙捕快先前得过肖公子的好处,这会儿才会压低声好心劝告。 “方家就是一个小富人家,一家子都是贪财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背后有什么人?” 肖公子极其不屑,做人小妾的就是被直接发卖,直接杖毙也可,官府这种后宅之事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塞点银子就权当不知情。 都是方浅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把事情闹大,怎么会闹到官府来? 方浅若知道姓肖的心里在记恨什么,肯定会破口大骂:“把我姐姐的死推诿在我身上,还想让我乖乖顶罪做替死鬼,你们肖家想的真够美,我要下地狱,你们也别想好过,我就是死也要拉上肖家垫背。” 第301章 夫妻反目 虽然累得有些头晕眼花,但高县令却不敢休息,太子赶时间,这个案子拖不得,必须尽快结案。 于是肖公子被绑来后便连夜升堂,商昭和宋长乐在公堂后面的小房间旁听,高县令手心和额头都在冒汗,硬着头皮审案。 衙役把方浅押上堂,高县令拍了下惊堂木摆出一张严威脸,“方氏你说你是冤枉的,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方浅跪在堂下,小脸苍白,漂亮的双眼再无半点光亮,眸中带着浓重的惊惧还有一丝恨意,她背脊挺的笔直,嗓音清晰的为自己辩驳。 “大人明鉴,民妇真的没有杀人,我大姐是被别人害死的,不是我,我是被栽赃陷害的,求大人为民女作主,民女真的冤枉。” 宋长乐还以为方浅有多厉害,结果一点有用的都没说,只知道喊冤,这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高县令皱了下眉,现在的情况对方浅很不利,但她光喊冤,不提供点有利的证据,他想帮她都无从下手。 想到后头监审的太子,高和又拍了下惊堂目,“肃静,本官问你九月六号你人在何处,都做了什么,有谁能替你作证?” 方才方浅确实被吓傻了,她再有心机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第一次上公堂,又无人替她撑腰,之前又在牢房内关了一天一夜,整个人神情都有些恍惚。 此时听到县令的发问才稍稍缓过劲来,也意识到现下的处境有多么糟糕,一个不好,杀人的罪名就盖棺定论了,那她离死也不远了。 “回大人,那天民妇哪也没去,就待在自己的后院做些绣活,我身边伺候的丫鬟小银可以作证,还有两个嬷嬷也可以证明……” 另一个指证她下毒的丫鬟也跪在一边,方浅被押上堂开始就眼神阴鹜的瞪了对方一眼,那丫鬟不知是心虚还是真的很怕她,不敢与她对视,跪在那缩成一团。 小银和两个嬷嬷都被传了上来,但几人一口咬定说那天方浅出去了一趟,当时还不让她们跟着,只是出去的时间不长,不到一刻便回来了。 “你们说谎,我那天明明一整天都待在方园没离开一步,你们冤枉我,我平时对你们也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方浅愤恨的瞪着小银和两个嬷嬷。 之前小银还替方浅去给方宣报过信,那时候还是忠心的,才过一日就叛变,再看看肖公子得意的神色,就知道这几个下人都被敲打过。 毕竟她们的卖身契都被肖家捏在手里,方浅平时确实对她们挺好,赏银和吃食都给出去不少,就为了拢络院子里下人的心。 但下人再记在心里,也抵不过肖家才是她们的主子,方浅不过是个娶进门的小媳妇,脚跟都没站稳,谁会傻呼呼为她卖命? “大人,我这个刚过门不到半年的妻子心大的很,肖家庙小容不下她啊,方氏嫉妒心强,总想着把我后院的几房小妾发卖了,平时还想做我的主,这些我忍了也就忍了。 谁知她竟恶毒到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得知方意怀孕就嫉妒到给她下毒,可怜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死在亲姨娘手里。” “肖俊你血口喷人,我承认我对姐姐有不满,但从未想过要让她去死,而且我根本不知道她怀孕了。”方浅一脸不敢置信,平时对她温柔呵护,总是甜言蜜语哄着她的相公居然想置她于死地。 打击过后,电光火石间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方浅一脸惊骇的指着肖俊,“我明白了,是你,是你害死了大姐,然后栽赃嫁祸给我,你想把我们姐妹一起除掉。 好你个肖俊,若不是我机警,及时把消息传出去,你怕是已经私下把我也打杀了,平日里你装的真是滴水不漏,我真是蠢的可以,居然被你几句甜言蜜语就骗的晕头转向,你好狠毒啊。” 肖家原本并未找算报官,是方浅把事情捅出来,才逼的肖家不得不报官。 肖俊脸色阴沉,厉声喝道:“贱人少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就是个恶妇,一切都是你做的,人证物证俱在,你休想狡辩。” “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杀人,人肯定是你杀的,你杀的人还少吗?”方浅眼里闪过一丝厉声,她还在犹豫,不知该不该把肖俊的丑事曝出来。 毕竟当初她和大姐就是用这件事威胁肖俊娶她们的,这件事一旦曝光,她和大姐的名声也臭了,大姐死了一了百了,那她怎么办?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人,我有不在场的人证,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你才是杀人凶手,你以为单凭你几句无凭无据的话就能给我定罪?”肖俊虽然被绑着,也被迫跪在堂下,但他仍然气焰嚣张,有恃无恐。 方浅瞪着旁边的男人,心里一阵恶寒,她真是脑子生锈了,这时候还想着名声,连命都快没了要名声有何用,耽误之急是要把谋杀罪名洗刷掉。 “大人,我要报案,肖俊他是个变态,丧尽天良,毫无人性,他喜欢年纪幼小的姑娘,肖家有一个庄子,里面关的全是幼女,我大姐曾经跟踪肖俊,无意中发现他圈养了许多十岁以下的幼女,全部供他玩乐,他是个伪君子。”方浅咬牙切齿,显然是豁出去了。 当初肖俊睡了方意发现她不是雏,便不想再与她有牵扯,方意那个脑抽就一连几天都跟踪他,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肖俊被跟踪竟是毫无所觉。 其实方意只是想找个机会,再和肖俊温存一番,想让他记得她的好,让他离不开她,方意那时新学了一些手段,自以为能迷住肖俊,但肖俊不肯给她机会,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于是便每天跟踪肖俊,那天晚上方意跟着肖俊来到肖家一个偏远的庄子上,当时方意很得意,觉得机会来了,就在这庄子上她要让肖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让他再也离不开她。 方意看着肖俊进了房间,还让下人备了水沐浴,方意心中有些紧张,想着等肖俊沐浴完就进房间去施展她的手段。 但没一会儿房间里传出小姑娘的哭喊声,方意吃惊之下,摸过去戳破窝纸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一看不得了,肖俊居然在祸害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方意惊得差点尖叫出声,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捂住嘴悄悄离开了庄子。 回去后辗转反侧一夜,过了两天便找方浅一起商量这事,姐妹俩不愧是臭味相投,脑回路清奇,换作其他小姑娘估计早被肖俊的恶行吓坏了,肯定考虑要不要报官。 但方意和方浅两人一合计,却决定用这个把柄拿捏肖俊。 肖俊除了比较风流,在外面名声还是不错的,但若是圈养幼女的事曝出去,那他肯定会身败名裂。 当时他就起了杀心,想将方家姐妹一起解决掉,但方浅太精明,说给亲友留了信,若是她出事亲友就会将信里的内容昭告天下。 肖俊找不到方浅的那个所谓的亲友,也不敢拿自己的名声去赌,最后只得妥协,娶了方浅为妻,纳方意为妾。 不过肖俊之后早就把庄子上的人转移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方浅说破天也找不到证据,他可不信官府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空口无凭,方浅你为了替自己脱罪名就这般污陷我,你会遭报应的。”肖俊冷笑,下巴微抬着无半点慌乱之色。 方浅心中慌乱,哆嗦着说:“大人,肖俊肯定把庄子上的人都转移了,民妇发誓刚才所说都是真的,否则和我大姐一样不得好死,只是肖俊把人到底转移到何处去了,我却是不知,还请大人明查。” 高和看看一脸惨白的方浅,再看看肖俊带着警告的眼神,内心泪流满面,事情越来越复杂,好想当甩手掌柜,可他不能,他必须明察秋毫。 不能偏帮肖家,他得帮方浅洗清冤屈,还要还死去的方意一个公道。 “今日先退堂,张捕头你马上带人去查肖俊圈养幼女一事,”顿了顿又道,“罢了,本官也同你一起前去那个庄子。”? 与其留在县衙忍受太子的冷气压,还不如出去跑腿更解压。 第302章 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待高县令带着捕快等人去查肖家庄子时,宋长乐为了安方若和方宣的心,特意来到牢房看望方浅。 方浅受够了在牢里的生活,一看到宋长乐不等她说话就冲过去双手抓住牢柱子喊道:“宋长乐你救救我,帮帮我,我没有杀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大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案子还没调查清楚,你暂时死不了,”宋长乐并未靠近,站在两丈远的地方看着对方,“方浅你明知道肖俊不是良人,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方浅自嘲般扯了扯唇角,“当然是为了肖家的门第和肖家的银子,我大姐也是一样的想法,难不成还能喜欢肖俊这个人,他若是没那么变态,我可能还会喜欢他,知道他是什么时样的人后,我便死了心。 可那时我和他已经有了首尾,不嫁他能怎么办?想着他出手大方,肖家又有钱,嫁过去至少能做个少奶奶,他在庄子上乱来的事我便忍了,权当不知道呗,左右大家都是种取所需,想开点日子照样过。 说起来这大户人家哪家不是外表光鲜,内里腌脏不堪的?没想到肖俊一直盼着我们姐妹俩死呢,也是我蠢,过了几天好日子连自己姓甚名姓都忘了,才会着了肖俊那浑蛋的道。” “这事说起来都怪大姐,当初我就劝她别在肖俊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这个臭男人就让给我得了,她不听,非要与我争,肖俊一直瞧不上她,嫌她脏嫌她蠢,那么明显的事,大姐却看不透,还想着母凭子贵,肖家怎么可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她就算生下来肖家也不会重视,嫌孩子血脉不纯粹。” 这时候了方浅还有心情埋冤方意的不是。 宋长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们姐妹俩了,为了嫁进豪门真是用尽一切手段,执念太深显然不是好事,代价太大,把命都搭上了。 “你会帮我的,不然也不会来看我对不对?”方浅不太确定的看着她。 宋长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望着方浅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眉眼,心情格外复杂,没什么情绪的出声道:“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枣庄,也就是肖俊圈养幼女的庄子,顾名思义庄子里有许多枣树,肖家是商户,生意做的挺大,其中就有糕点铺子,里面也卖蜜饯,听说这枣就是用来做蜜枣的,这个庄子里的枣树结的果子又大又甜,别家都没法比。 高县令和捕快押着肖俊来到枣庄,在商昭派来的暗卫的指引下,从几棵最大最边沿的枣树旁挖起了十几具女童的尸首,尸身早已腐烂,成了枣树的肥料,只剩下一堆白骨可辨认。 仵作是跟着一起来的,验过尸骨后便凝着脸沉痛道:“这些都是不到十岁的女童,从尸骨上有些可以辨认出死因,有些看不出来,能辨认出来的那些是被虐待殴打致死,且她们被埋时都没有穿衣服。” 手段可谓是相当残忍,众人都露出不忍的神色,看向肖俊的眼神也带着愤怒和遣责。 肖俊慌了,但这事他绝不能承认,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大喊出声以此掩饰心虚,“难道在我的庄子挖出的死人就一定是我杀的么?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是有人在陷害我,我冤枉。” “肖公子你就认了,别吼了,物证就摆在眼前,你狡辩也没用,你不知道,你这庄子里的管事早就全部交代了,连你把那些买来或抓来的幼童转移到何处本官都知道了。 现下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咱们先回县衙,到了公堂之上,自会让你无话可说。”高县令看似铁面无私,其实内心惶恐的一批,就怕事情处理的不好,把太子给得罪了。 “狗官你不要含血喷人,本公子是清白的,你等着,敢这么对我,回头会有人收拾你的。”肖俊心里惊骇不已,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只不过是毒死了一个贱妾,怎么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放开我,我是清白的,放开我……”肖俊无能大吼,最后被一块抹布塞住了嘴,衙差硬是押着他去了离小镇颇远的一个小树林,林子里有个三进的宅子。 抵达林子的时候肖俊就面如死灰,等到官差押着他来到宅子门前时,更是脸色惨白如鬼,一时间竟是站都站不稳,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事到如此,已容不得肖俊再狡辩,他也知道大势已去,枣庄转移过来的女童全在这个宅子里,眼下宅子里拢共关了二十六个女童,其中有十个是前几日刚送来的,还有十六个都是被他碰过的。 当高和与衙差把二十几个小姑娘救出来时,看到一些小姑娘身上残不忍睹的伤势以及衣不蔽体的模样,都忍不住骂一句‘畜生’。 “你简直猪狗不如,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的去手,你还是人么你,黑心肝的东西,亏你还是肖家的嫡长子,在溪平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私底下居然如此狠毒令人作呕。”高和壮着胆子把肖俊大骂了一顿。 许是知道在劫难逃,肖俊也不装了,破罐子破摔,“哈哈哈,我就是这样的人又如何?咱们这些大户人家有几个没点癖好的,只是我运气不好,倒霉的让你们捉住了把柄。 有本事你们把天下所有和我一般的人都抓了啊,县城的霍家公子还喜欢男童呢,隔壁阳平镇的张老爷还喜欢喝人血呢,有本事你去把他们也抓了啊,霍公子玩的比我还花,手段更残忍,你们去抓他,去抓啊。” 肖俊面容狰狞,歇嘶底里的怒吼着:“我十四岁就开始这样了,现在我都二十四岁了,十年了,你们这些废物,现在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就是要祸害小姑娘,就是喜欢听她们又怕又哭的喊叫声,就是喜欢她们鲜嫩的皮囊,喜欢她们年纪小,呃……” 肖俊被捕快踹倒,又点解了哑穴,这些话可以留到公堂上说,现下没人愿意听他的污言秽语。 这浑蛋是不甘只有自己死,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当天傍晚案子就判下来了,人证物证俱全,肖俊罪恶滔天,罪不可恕,判秋后问斩。 原本肖俊还想拉着方浅一起死,但商昭的人出马,方意被毒死的案子也很快查清,并非方浅下的毒,下毒之人是肖俊身边伺候的丫鬟,那丫鬟信了肖俊的邪,以为毒死了方意,肖俊就会纳她为妾。 事实却是肖俊根本没打算纳丫鬟做妾,他就是利用她罢了,等她把方意毒死后,她自己的小命也没了,肖俊把她扔进了肖府一个废弃小院的枯井里。 官差找到尸首的时候,已经腐烂的认不出原本面貌,被害死的丫鬟还有一个弟弟在肖家做小厮,是他人出的丫鬟的身份,也是他把肖俊和丫鬟的关系捅出来的。 “我姐姐就是脑子笨,总想着一步登天,我早劝过她别信大少爷的话,大少爷不是好人,但我姐根本不听我的,还怪我不帮她就算了,竟阻挠她过好日子。”小厮约莫十四岁的年纪,个子矮小,但看着挺机灵的,这会儿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们姐弟被卖进肖府那会儿,姐姐只有十岁,我只有八岁,一晃眼已经过去六年,我还想着攒银子赎身呢,我已经攒了六岁银子,原想着让我姐先赎身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的,可她偏不听我的,呜呜。” 这小子脑子好使,自从姐姐透露大少爷想纳她为妾后,就暗中一直盯着肖俊,发现了不少别人不知道的事,这次官府能那么快破案,多亏了这小子提供的线索。 肖老爷还想找人把肖俊捞出来,带着肖家的大半银子在府城各处奔走,想保住嫡长子一命。 财帛动人心,还真的有人贪肖家的银子,想出手救肖俊,但这次不管如何施压,高和都很硬气,坚决不肯放人。 商昭知道府城有人想把手伸过来,俊脸一沉冷笑道:“既然肖家这么作死,那就成全他们,把肖贿赂官员的罪证查出来,到时全家抄家流放,肖俊秋后必须问斩。” 府城的官员这么贪财,那就一起收拾了。? 第303章 被围殴 “还有那个什么霍公子张老爷的,据肖俊说这些人与他关系挺好,经常一起交流经验,没一个好东西,都得抓起来定罪,给那些无辜的人一个交代。”宋长乐提醒了一声。 商昭表示明白,立刻安排下去,左右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干脆直接把安河府整个清洗一遍更省心,免得大树烂到根子里,到时候再来清理更浪费时间。 今天是方浅无罪释放的日子,眼下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她和方意利用枣庄女童来威胁肖俊嫁进肖家的事早已传了出去,知情不报,为了做少奶奶嫁给肖俊这种恶人,出来后她的处境可想而知会有多艰难。 方若和方宣到县衙门口接她,方浅还穿着一身白色囚衣,刚从牢房大门出来,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日头。 “啪叽”一声,脸上被人砸了个臭鸡蛋,接着又是烂菜叶和一些不知名的馊水,甚至有人想冲上来打她。 还是方宣和方若反应快,两人扶着方浅快速逃离了县衙。 连方家门前都有人等着要给方浅教训,这些人不是一般的百姓,他们都是那些无辜女童的家人。 自己把闺女卖掉的那些人自然是不敢来的,来的都是闺女被人捉走或偷走的那些人家,十年间,被肖俊害死的小姑娘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其中有两家人就是十年前闺女失踪后,报官也没查出下落的,像他们这样丢了闺女的人家可不少,但大多数人家都重男轻女,加上家里孩子多,闺女丢了,也就刚开始几天找了一下。 后来很快便忘了这事,如今十年过去,别人不提起他们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即使知道自家闺女是被肖俊害死的,也没有太大反应,更不会想着为死去的闺秀讨回公道。 只有这两家人心疼闺女,也一直念着闺女,一直等闺女哪天能回家,如今知道被人害死了,死前还受了那么多羞辱,真是恨不得亲手宰了肖俊那个畜生。 但肖俊被关在大牢,大家也只能等到秋后菜市口问斩的时候去骂他,去羞辱他,现下大家都把怒气转移到方浅身上。 这个恶毒的女人,真能耐啊,踩着那么多无辜女娃的性命上位,还想过好日子,呸,想的美,做梦去。 天理昭昭疏而不漏,方意遭报应了,但方浅也不能轻轻放过,大家都等着要给她颜色看。 原本方宣三人想从后门悄悄进家门,结果后门也堵了不少人,且有人眼尖的发现了方浅,当场愤怒的大吼一声,“方浅那个坏女人在那边,大家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方浅吓得血色尽失,惊慌中下意识的推了方若一把,将她推出去挡住追过来的人群,自己转身就跑。 方宣原本是扶着方浅的,但看见她毫不犹豫的把二妹推出去挡灾,这个老实青年恼怒的脸色通红,瞪了方浅一眼,便赶紧去扶二妹。 “啊,放开我,放开我,别打我的脸,啊我的头发。”方浅很快被人群围住,这些人也没手软,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方若手擦伤了,其中一根手指也被压的骨折,此时方宣扶着她站在几米开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方浅挨打,二人有心让她长记性,没急着上前救人。 但凡方浅刚才不推方若,现下这两兄妹俩也不会冷眼旁观,至少会上前劝一劝拉一拉。 “小妹这性子真是一点没改,不吃点苦头她是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的。”方宣看了片刻便撇开头,不忍再看。 方若忍着手指骨折的疼痛,嗓音有些冷,“只怕她挨了打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回头还要怪我们没护好她。” “事到如今,咱也管不着她如何想了,我们已经仁之义尽,她不领情也不是咱的错。”方宣像是想通了什么,咬着牙根恨恨道。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方宣有些担心道:“这些人怎么还不肯停手,再打下去小妹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方若也没法坐视不管了,和方宣一起上前去拉人,不过没等他们靠近,那群人自己作鸟兽散了。 只听得其中一人惊叫道:“不好了,她流血了,会不会把人打死了。”这人喊完转身就跑。 见状其他人怔了怔,也各自逃开,转眼间围殴的人全跑没影了,而方浅小脸苍白,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弹在地上,裙子底下有一大瘫红。 “小妹,浅娘你没事,你别怕,哥马上带你去医馆。”方宣吓得脸色发白,一把抱起方浅就跑。 方若紧跟在后面,也是一脸担忧。 不多时二人来到最近的医馆,药童把他们带进内间,白胡子郎中脚步飞快的过来给方浅医治,先是把脉,后又是施针等一系操作下来。 “这位夫人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刚才她挨了打导致小产,又有大出血的征昭,情况很危险,老夫只能尽量抢救,结果如何却不敢保证。”郎中显然是在征求方宣和方若的意见。 方宣一时慌神,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方若比较果断,出声道:“请老大夫尽力抢救,我们有银子,你尽管用药,只要能治好我妹妹诊金不是问题,就算最后结果不尽人意,我们也不会怪您。” 有了方若这话的保证,老郎中面色凝重点了下头,又转身进了内间,先让药童去煎药,又让方若和方宣去医馆后院帮忙烧热水。 抢救的时候还把方若也叫了进去,毕竟老大夫是男子,方浅是女子,就算命悬一线也不好和外男单独待在一个房间。 一个时辰后,宋长乐也得到消息过来了,倒不是方家人给她报的信,是她让人盯着方浅,以免对方一出牢房就作妖,事实上没等方浅喘口气,就被人围殴一顿,似乎伤的不轻,宋长乐便过来瞧瞧。 这时候老郎中擦着汗刚从内间出来,方若脸如白纸跟在身后,后者看到宋长乐立马像找到了主心骨般迎了上来,“七七你来啦,妹妹她情况很不好。” “现在怎么样了?”宋长乐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宽心。 老郎中看她衣着锦衣,气度不凡,又一副能拿主意的架势,便直接道:“那位夫人原就怀有身孕,听说在牢里待了一段时间,估计那会儿睡不好吃不好还要担惊受怕,出了狱又被一群人围殴,把肚子里的孩子给踹没了。” 顿了顿,老郎中语气有些古怪的补充道:“不过那位夫人怀的是双生子,虽然掉了一个,但另外一个却好好的待在她肚子里,如果她能挨过这一劫,那她腹中的那个胎儿也能安然生下来。” 宋长乐:“?” 就离谱,怀了双胞胎,流了一个还有一个没事。 这,这不是某些狗血总裁文里才会出现的剧情,怎么如此神奇而诡异的情节会出现在方浅身上? 此时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合适? 老郎中还在科普,“这种情况老夫还是第一次见。” 说的好像谁不是第一次碰到似的。 “耽误之急是先保住那夫人的命,这样才能保住腹中胎儿,否则很可能一尸两命,老夫这里正好还有一株五百年的人参,但价钱有点高,需得一千两白银。” 说完他看着宋长乐,这是认定她就是冤大头不成? 不过五百年的人参确实值这个价,老郎中没有乱喊价,方浅此地又等着人参吊命,换作一般人也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宋长乐看向方若和方宣,组织着措辞,“肖家虽被抄家,不过方意和方浅还是能分到一部分银子的,她治病的钱就从她的那份里扣。” 抄家按理全部家产都要充公,不过有商昭点头,自然可以把方意和方浅的那份匀出来。 方若和方宣身上拢共加起来也就二百多两,是拿不出一千两银子的,方剑两口子或许攒到了这么多钱,但这两个老实孩子不知道家里的钱藏在哪,就算去问方剑和周岁花,以那对夫妻的尿性,定也是不愿意把钱拿出来付诊金的。 兄妹俩都公了口气,大抵也明白是宋长乐有意帮他们,否则肖家抄家后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哪里还有银子分给大姐和小妹? 想通其中关节,二人赶紧向宋长乐道谢。? 第304章 在溪平镇也要无法立足了 五百年的人参熬成一碗水灌下去,方浅的命稳稳的保住了,第二天就睁了眼,郎中说再调养个把月就能下地走动了。 人醒后方若和方宣把她接回家,安排在原来她没出嫁时住的那个小院子,方家也有下人,但不多,只有一个伺候周岁花的丫鬟,还有一个伺候方剑的小厮,另有一个粗使婆子,一个厨娘,拢共四个。 方浅方意未出嫁时,就使唤周岁花身边的丫鬟,一个丫鬟跟陀螺似的每天转的晕头转向,小厮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整个方家只有方若和方宣什么都自己做,不用下人伺候,自从方意方浅出嫁后,丫鬟和小厮都松快了不少,自从方剑和周岁花坐牢后,丫鬟和小厮直接闲了下来。 每天就帮着婆子做洒扫的活,搞完卫生就坐在廊下发呆,心中五味杂陈,对难得的轻闲感到欢喜,又对老爷夫人抓去坐牢,没人使唤他们了,担心万一失业了咋办? 方家会不会把他们发卖了? 现下方浅回来了,方家的下人又有活干了,几个下人全部围过来伺候方浅,方若和方宣也能放心去食肆忙活。 县衙结案后,方意的尸首就可以领回来下葬了,原本方宣和方若是打算接了方若,再拐去把方意的尸首领回来的,只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就耽搁了两天。 这天方宣和方若在方家给方意简单办了下丧礼,宅子里的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大门上也挂上了白布,守了一夜灵,第二天便让八仙把方意抬到山上埋了。 方浅对哥哥和二姐把大姐抬回来办丧事心里是有意见的,她觉得晦气,大姐是怀着孕被毒死的,横死之人怎么能抬回家来? 何况大姐还是出嫁女,已算不得方家人了,死都死了,买口棺材给她,抬到山上直接埋了多省事,非要抬家里来膈应人,害她一晚上没睡好,心里直发毛。 当然方浅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毕竟她也是出嫁女,爹娘又不在家,前两天她还推了二姐出去挡祸,现在哥哥和二姐都对她有意见,都不愿过来看她。 她自知理亏,自己现下又这副德行,若是把哥哥和二姐惹恼了把她赶出去,她哪还有活路,往后看来是少不得要伏低做小才行。 宋长乐回京前来了方家一趟,是特意和方若方宣道别的,顺便看了眼方浅。 方浅这货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屁【股】上夹划戟作死的很,看见宋长乐假惺惺寒喧两句后,就问肖家分给她银子的事。 “我和大姐两个人,肖俊又是嫡长子,分给我们的那份银钱没有万两也该几千两,怎么到现在我还一个银子都没见着,宋长乐你再帮帮我,问问那高县令是哪个环节错了,这么久还不把银子给我送来?” 宋长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倒是有脸问,肖家可是定了罪的,所有家产充公,谁说还有银子分给你和方意的?” “我听我哥和二姐说的,难道他们在诓我不成?”方浅声音小了下来,在宋长乐的死亡凝视下越来越没底气。 “有那也是我替你们求的情,就算真的分了银子给你们,你那份治病付诊金花完了,方意的那份用来给她办丧事用完了,怎么?你嫌少,还想再要点?”宋长乐嗤笑一声,那神情分明在说‘你敢说‘是’看看,本姑娘会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抓去和肖家人一起流放。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不清楚怎么回事,所以多问了一句,现在我明白了,不会再提这事了,还要多谢你这次的帮忙,否则我就要被肖俊害死了,真的谢谢你。”方浅垂着头,一连声说谢,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也带着讨好。 反应倒是快,立马改了口风,再不敢提分银子的事。 宋长乐翻了个白眼,阴恻恻道:“你最好老实点,实话跟你说,溪平镇有我们英勇候府的人,只要你敢再闹幺蛾子,到时就把你捉去流放。 另外你在肖家做少奶奶时,偷拿出来的现银,还有首饰当了银子一起存在钱庄的事我都一清二楚,别以为你存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就有多能耐,等你身子好了,若敢再做坏事,我让人把你皮扒喽。” 方浅猛的抬头看过来,她早就怀疑英勇候府在监视方家,但一直没有证据,现在终于确定了。 难怪她当初和大姐死活逃不出溪平镇,原来是英勇候府不准她们离开,现在她才深刻的意识到,小老百姓是没法与权贵斗的,人家一根手指就能摁死她,她蹦达的再厉害也是徒劳。 翌日,方若和方宣去送宋长乐,一行人在城门口道别,宋长乐见方若欲言又止的,让方若有话直说,再不说她可真走了。 方若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哀求,“七七,因为大姐和小妹的原因,现下方家在溪平镇名声已经臭了,食肆的生意怕是也做不下去了,这两天食肆里都没客人,还有些人站在铺子门口指指点点,过分的甚至破口大骂。” 这种情景让方若和方宣想起了在老家厢东镇时的遭遇,也是拜大姐所赐,害的方家无法在老家立足,无颜再面对街坊邻居,在有心人的怂恿下逃到了京城。 结果京城也待不下去,最后来了溪平镇,好不容易在这里安了家,本以为能安生过日子了,岂料这次不但大姐惹了祸,连小妹也掺和其中。 “宣哥儿去年定下的亲事,昨日也被女方退了,食肆旁边的几家铺子的掌柜也一趟趟的过来敲打我和哥哥,让我们把小妹赶出家门,最好断绝关系。”方若一脸苦涩,心里难受的紧。 那些铺子老板说:“你那小妹还怀着肖家的孩子,照说那孽种也该捉去流放才是,你们别怪我们说话不中听,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肖俊那是初五生下初四死,娘胎里就是个坏的,他的种注定是孽种。 就你那大姐也是个头顶生疮脚底化脓的货色,正常人发现枣庄那种事会不马上报官,尽想着捞好处? 还有你那小妹,也是吃了煤炭黑了心的东西,她肚子里怀的就是个祸胎,你和你哥赶紧想个法子把那孽障给打掉喽,不然后患无穷,只怕害你们兄妹不够,回头整个溪平镇都让他给祸害了,爹娘都是烂了根的坏菜,那孩子留不得呀。” 你听听,这骂人的话一套一套的,直接把方若方宣兄妹俩给整不会了,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宋长乐听完也是一阵嘘唏,看来溪平镇方家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另外找个地方安家,不过有方浅这个潜在的惹祸精在,只怕去哪都没好日子过。 “食肆先关了,最近你们少出门,就在家待着,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事,你们等我的消息。”宋长乐交代完便上了马车。 商昭看她蹙着眉,便知她有心事,“方家真是不省心,你要走了还给你添麻烦。” 宋长乐朝他笑了下,把方家处境说了下,也生出了些许厌烦。 商昭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难的,派两批人,一批把方若和方宣接到离京城最近的府城谋生,把方浅送到黔州去,让人盯着,不准她离开,溪平镇这边的铺子卖掉,银子分给方宣和方若,宅子留着,一年后方剑和周岁花坐完牢出来,让他们继续待在溪平镇,把他们一家子分散开来,看他们还如何作妖?”? 第305章 有埋伏 没有亲戚朋友扶持,连家人都不在身边,本身又不会做人,方剑和周岁花以后在溪平镇的日子能好过才有鬼。 至于方浅倒不好说,这女人还是有些城府的,估计到了黔地会想尽办法找一个靠山,她也有几分姿色,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保不齐愿意纳她为妾。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想到方浅确实与宋长乐长得有几分相似,再想到前者可能顶着和七七相似的脸去勾三搭四,商昭就觉得特别膈应。 不能杀了方浅,又不能让方浅自生自灭,只能给她点银子傍身,再置一个小宅子,让她老实过普通人的日子,若是敢乱来,就打断她的手脚。 嗯,就这么决定了,省得她再兴风作浪带累七七的名声。 转眼赶了两日路,宋长乐精神有些萎靡,古代的路实在不好走,就算是宽敞算平坦的官道马车走起来也异常颠簸,总是让她有些昏昏沉沉的。 商昭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时不时给她按按头部,她睡着时便安静的不吵她,她醒着时便柔声陪她说话,甚是体贴周到。 “吃一颗醋泡的橄榄,或者吃点新鲜的果子,胃里会好受些。”商昭把好吃的都摆在面前的小桌上。 “我想先喝点水,吃完果子再吃点肉干,这两天味口不好,都把我饿瘦了,”宋长乐捏了捏自己的脸,感觉脸上原先的婴儿肥都没了。 商昭没忍住也捏了捏她的脸,蹙着眉道:“确实清减了许多,脸上的肉都没了。” “也是这末伏天太热了,若是凉快点我也不至于这么虚弱难受,说起来阿昭也比之前瘦了不少,你看这腰上都捏不出肉来。”宋长乐伸手去捏商昭腰上的肉,结果硬邦邦的什么也没捏住。 啧啧,阿昭这肌肉真结实,估计有八块腹肌,身材肯定好,穿着衣服也能看出他身量好的很,若是脱了衣服…… 一时间宋长乐思绪就飘远了,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涩涩画面。 “七七,别乱摸,再摸我可不客气了。”商昭摁住在他腰上,之后又爬到胸前作怪的小手,耳根已经泛红。 “啊?”宋长乐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都干了什么,愣了一下,又咧嘴嘿嘿一笑。 摸的又不是别人,阿昭可是她正经的未婚夫,亲都亲得,隔着衣料多摸几下算什么? 宋长乐大眼狡黠的闪了闪,那模样像只偷了腥的猫儿,撩拨的某人有些按捺不住,真想把她摁在马车里当场给办了。 商昭眼眸深沉,两条强有力的胳膊一紧,把人抱紧,俊脸压过去正要给某个小妮子一点颜色瞧瞧,宋长乐眼神也有些迷离,情不自禁朝商昭靠近。 两人的唇正要贴近时,马车突然颠了一下,瞬间把所有旖旎气氛都晃没了,宋长乐蹭一下坐直身子,一脑袋撞上商昭的下巴。 “嘶。”商昭闷哼一声,俊脸微微一变。 “阿昭你没事,是不是很疼?”宋长乐赶紧给他揉揉,还给他呼呼,一套孩子气的动作直接把商昭逗笑了。 “没事,现不疼了,幸好七七帮我把疼疼吹跑了。”他带着笑意煞有其事道。 宋长乐粉拳轻轻捶了他一下,“我那不是担心你么,你还笑话我,没良心。” 商昭正要哄她几句,宋长乐却伸出食指点在他唇上,“嘘,有情况,前面约莫五六里处有埋伏,一群蒙面黑衣人,拢共三十多人,来者不善呐,与之前在溪平镇追杀我们的人应该是一伙的。” “柔妃这就沉不住气了,她儿子才出生不到一年,就急着置我于死地,好让她的儿子做太子,哼,就算孤不做太子,也轮不到她的儿子,孤的两个弟弟是摆设么?”商昭俊脸冷沉,对柔妃一再的挑衅显然动真怒了。 “呸呸呸,这话我不爱话,怎么尽咒自己呢,咱不但要把太子之位坐稳了,以后还要登基为皇呢,让那些人嫉妒去,现下敢对你出手,你可不能心软。”宋长乐眼睛盯着前方,一边不赞同低声反驳。 商昭眼神柔和,轻声道:“心软?怎么会,别人怎么对孤的,孤会加倍奉还。” 宋长乐没再搭话,望着前方看了一会儿小脸一凝,“这次玩的有点大哦,是非置你死地不可啊,除了前面埋伏的几十个杀手,更远处也有几十个蒙面人。 而且后头那些人还带了两只猛兽,那两只大虫体型颇大,不过肚子瘪的很,估计是饿了两顿,难不成他们想让大虫把你吃了,来个毁尸灭迹?” “传令下去,所有人戒备,小心别落了套。”商昭冷声发话。 顾青和关玲骑着马一直护在左右,听到太子下令,立马不动声色的开始安排,明面上护卫的暗中戒备,为免打草惊蛇,像无事发生般照样赶路。 隐匿的暗卫却分散开来,赶在队伍前面朝前方掠去,不多时便听得不远处有打斗的声响传来。 “顾叔关姨你们带二十个人去帮忙,最好把那两头大虫杀了,回头剥了皮当坐垫。”商昭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 “太子这样不妥,只留下十几个人,若是还有其他死士杀过来,我们恐怕来不及赶过来保护你。”关玲不同意这样安排。 “队伍里除了两个孩子不会功夫,剩下的都不是废物,无需担心,关姨你和顾叔去杀大虫,孤这边出不了事。”商昭语气加重了些,示意关玲不要再犹豫,马上执行命令。 关玲虽不赞成太子的安排,但也不好公然违抗他的命令,只得叮嘱道:“那你们小心点,七七你注意点四周,一有情况就赶紧带着太子走。” “放心,我看着呢。”宋长乐扬声回答,她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歇过,双眼不断的扫视周围,暂时未发现异样。 另一辆马车内,立春手里握着一把大刀,警惕的守在马车门边,背对着立夏说:“待会儿若是有歹人出现,你护好小栓子和小包子,我会尽力护住你们。” 立夏神色犹豫,看看怀里的孩子再看看旁边的小栓子,最后咬牙道:“立春你别顾着我们,若是真有危险,你还是先去保护小姐和太子,我们死了就死了,不能让小姐和太子出事。” “立夏你别说了,其实是小姐让我保护你们的,昨天中午在路边歇息时,小姐把我叫过去,她说总觉得眼皮一直跳,感觉接下来的路要不太平了,若真遇到危险让我和你照顾好两个娃,她和太子那边不用我们操心。”立春低声解释了下缘由。 若不是小姐事先交代,她再疼两个孩子,也不可能在这里保护他们,她清醒的很,小姐才是她的主子,遇到危险她肯定先护着主子,别人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小姐。 “小姐对我们真好,我真是命好,能做小姐的丫鬟。”立夏感动的吸了吸鼻子。 小栓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大人的紧张和凝重,此时乖巧的坐在旁边不敢说话。 怀中的小婴儿就更不知道是不是有危险了,睡得香甜,仔细听还发出小小的奶呼噜声。 “大家小心,有毒物。”宋长乐霍一下窜出马车,手里捏着一把暗器,双眼紧盯着某个方向。? 第306章 剧毒之物 那是两条速度快到只能看到残影的扁头怪蛇,那蛇只有成人拇指大小,却有三米多长,二蛇来势汹汹,目标明确,是奔着宋长乐和商昭这辆马车来的。 其他人连蛇影子都没看见,也没感觉到有任何东西靠近,只有宋长乐一人能看清,也只能靠她解决那两条怪蛇。 商昭不放心,拔出宝剑站在宋长乐身侧,以便随时助她一臂之力。 “阿昭你站在我身后,那蛇的速度太快,你看不见它们的。”说着宋长乐双瞳一震,向来使用瞳术只会发出微亮的柔色白光的双眸,此时眸中却绽放出强烈而庞大的光芒来。 说时迟那时快,当商昭眼里映出一抹血红,感觉到有什么危险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朝他扑来时,宋长乐眼里的光芒突然大盛将那抹血红完全笼罩。 随后,众人只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一声,一道血红的蛇身从空中砸下,落在地上一阵疯狂扭动,这条蛇中了瞳术,团在地上缠缠绕绕自己将自己打了个结。 另一条血红到透明的怪蛇却侥幸避过,没有中招,或者说是受到的影响不大,竟是调头飞离出去,正巧砸在几个护卫脚边。 几个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反应也快,举刀就要砍蛇,但那蛇的动作更快,抢先一步攻击。 “啊。”只见那红蛇竟是像只利箭般扎进离它最近的一个护卫胸膛中,不过十息时间,那护卫便全身瘪了下去,像是水份被迅速抽干了的干尸,模样极其可怖。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蛇能穿进人的身体,令人当场毙命,众人一阵胆寒。 只有宋长乐看的分明,那红蛇一头扎进护卫的心脏,三米多长的蛇身迅速没入护卫身体内,那蛇嘴大张,像个吸尘器般只是眨眼间便把护卫一身的血都吸了个干净。 宋长乐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手脚冰凉,浑身发寒,好毒的毒物,这是怎样的人才能养出的如此凶残的畜生? 宋长乐手控制不住的轻颤,但手中的暗器却捏的死紧,眼看着那红蛇又扎进了第二个人的胸口,她一咬牙根,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眼神一厉,纵身一跃,落在第二个被害护卫的身前,手中的匕首狠狠扎进护卫的腹部。 同时那削铁如泥的匕首也精准的扎进了红蛇的脑袋内,那红蛇被刺中脑袋居然没有当场毙命,竟从护卫腹中窜出,大张着蛇嘴朝宋长乐喷血。 众只觉得那蛇嘴跟水龙头似的,红色液体哗啦啦喷涌而出,兜头喷了宋长乐一身。 只是一刹那,蛇血似是喷了个干净,蛇体迅速瘪了下去,成了一条蛇干。 “啊。”宋长乐大喊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忍受的痛处,她觉得双眼无比刺痛,脑袋也像被很多长针扎穿了般让她疼的无法忍受,浑身更是发寒,像是血液里被灌进了冰水般冻住无法再循环。 “七七。”商昭目呲欲裂,一个跃身冲过去接住仰面直直往后倒去的宋长乐。 “七七你怎么样?” 宋长乐双眼刺红,想说什么,但血红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整个人窝在商昭怀里轻颤,随后头一歪昏死过去。 “七七。”商昭俊脸发白,眼里都是惊慌和害怕。 “啊……”突然一阵尖啸划破长空,伴随着这声怪啸一个穿着蛇鳞长袍的白发老头出现。 众人发现对方不止衣服上满是蛇鳞,连半张脸也布满蛇鳞,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还是故意印上去的,可怖之极。 “我的大红和小红,是谁杀了它们?”白发蛇鳞面的老头像是死了至爱的女人般,痛苦难当,撕心裂肺,心如刀绞,面目狰狞的狂怒。 “商昭,当朝太子你居然没死,我的眼镜血蛇居然没有毒死你?”蛇鳞老头是有人花重金请来取商昭性命的,但现在商昭没死,他的两条宝蛇却死了。 商昭眼神阴沉,面色森冷,“把这个老头拿下,留活口。” 听老头话里的意思这蛇血有毒,眼下七七中了毒,要从老头这里拿到解药,只能活捉了他,逼他拿出解药后再杀。 其他护卫刚才也是被红蛇给震慑住了,愣在那半天没动作,现下被太子一声叫醒,立马脸色一变,杀意涌现,十几人同时向蛇鳞老头杀去。 老头赤红着双眼,从腰上系着的布袋中扔出一打扁头眼镜蛇还有数十条长达一米的毒蜈蚣,每条蛇都只有成人拇指大,但身形有两三米长,有些是全黑色的,有些是暗红色的,毒蜈蚣却是通体黑亮发光,全身触脚有成人小指头大。 一看伤杀力就很致命。 这些毒物速度虽然快,但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刚才那两条红蛇他们没办法对付,现在的毒蛇和蜈蚣却一刀能斩成几截。 这要多亏了肖灿的毒粉,刚才太子高声提醒众人,先向那些毒物洒毒粉,再上前斩杀,原本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真的管用,那些毒物果然被毒粉限制了攻击速度。 从护卫才能这么顺利反杀,肖灿不愧是一代毒王。 众护卫都知道蛇血有毒,所以一直都在小心避开,以免被毒血溅到露在外面的皮肤,但再小心也难免中招。 其中一个护卫,手背不小心溅到两滴毒血,整个手掌立马变黑,下一秒那毒素就会往手臂漫延。 中毒的护卫也是个狠人,拿刀的手一挥,毫不犹豫砍断发黑的手掌,“啊。” 他面色发白的惨叫一声,便再也站不住往地上倒下。 旁边的护卫立刻掏出一粒治伤的药丸往他嘴里一塞,又飞快的点了他断胳膊那边的几个穴位,又撕下一块衣?包扎断臂,做了简单的止血。 蛇鳞老头养的毒物都被斩杀,他与一众护卫过了几十招便被制服,还被折断了手脚,卸了下巴,防止他自杀。 “让他把解药拿出来,否则就喂他喝毒血。”商昭抱着宋长乐,嗓音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般能将人冻住。 蛇鳞老头疯狂摇头,满脸惊惧,显然是怕喝蛇血,他自己都不敢喝,商昭眼神一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难道这老头自己都拿不出解药来? 给领头暗卫递了个眼神,对方会意,合上老头的下颚骨,让他说话。 老头一双绿豆眼闪过惊慌,不等商昭发问,他自己就高声道:“我那两条红蛇是用最毒的眼镜王蛇养起来的,专门用剧毒和毒血喂养长大,那两条血蛇花了老夫三十年的时间才养出一身毒血,只要一滴就能毒死上百个人,毒到极至,我也没有解药。” “把他的血装一碗过来试试。”商昭用自己的法子寻找解药。 放了老头的血,先给那受伤的护卫喝,等了几刻钟,发现老头的血并没有卵用,根本不是解药,那就不能给七七喝。 “你是用什么毒喂的那条蛇,仔细想好了回答,否则就把你千刀万刮,先斩了十根指头,挖了你的双眼,再把你身上的内一片一片片下来。”商昭此时面色阴沉的像地狱来的杀神,说话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我,让我想想,我肯定能想起来。”老头惜命的很,一脸惊恐的绞尽脑汁回想,三十年的时间可不短,讲真,他真的不太记得都给那两条血蛇喂过多少毒物。 只要是剧毒的草都喂过,还有各种毒蜘毒蝎也喂过不少,动物的血和人血也喂,直到两条蛇的身子完全变红后,毒喂的少了,一直在喂人血。 老头也想配出解药来,但一直没成功。 他以为自己养出了两条血蛇便是天下无敌,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上都无人是他的对手,未曾想第一次接任务就出师不利,对方可是太子,身边高手如云,竟能捕捉到红蛇的速度,并同时斩杀两条血蛇。 真倒霉,怎么会遇到能杀死血蛇的人,原以为稳胜的局势,竟是个死局,死的还是他的宝蛇和他自己。 商昭让立春去马车内把宋长乐沾满蛇血的衣服换了,再给她擦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小心点,别沾上蛇血,那血有剧毒。” 立春看看太子衣袍的血渍还有两只血红的大掌,脸露担心,语气有些焦急的提醒,“太子殿下,您手上已经沾了好多蛇血,是不是赶快处理一下,万一毒发怎么办?” “……我手上沾满了蛇血?”商昭举起双手一看,愣住,“可我一点事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他似是想到什么,连忙转身掀开车帘,却见少女安祥的躺在马车内,脸色正常,其他地方也好好的,除了衣服被蛇血浸染,并无半点中毒的迹象。 商昭面露惊讶:“?”? 第307章 关玲的选择 疑惑过后,商昭让人去捉了几只小猎物过来,然后喂几只小猎物喝了蛇血,几只小畜生喝了蛇血后,几乎不过十息就全身发黑,七窍流血,毒发而亡。 所以,商昭又走回马车边,看着马车内还在昏迷却没有任何中毒迹象的七七,从刚才到现在,他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 现在就是懵了,无法理解七七的症状是怎么回事,到底中没中毒? 没过没等商昭理清思绪,突然他觉得脑袋一沉,眼前逐渐模糊,最后咚一声倒地,眼前的世界随着他瞌上眼而陷入无限的黑暗中。 另一边,顾青和关玲不负太子所望,经过一番激烈打斗,终于杀光了埋伏在前头的死士,也斩杀了两头大虫。 前面战事一结束,二人立马调头往回赶,看看太子这边怎么样了。 “吁。”顾青二人勒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下。 “怎么回事,怎么所有人都倒下了?”关玲脸面大变,说着就跳下马要冲过去查看情况。 顾青也利落了下了马,一把攥住她,沉声道:“别冲动,后退,这边的气味不对。” 刚才关玲是关心则乱,所以没察觉到异样,但现在冷静下来吸了吸气,果然闻到一股难闻的无法言说的怪味,这气味血腥味重,带着铁锈的清甜,又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味,只吸入一点就感觉有些头晕眼花。 “是毒,剧毒,闻到气味就会中毒,不好,太子他们很危险。”顾青和关玲皆是脸色巨变,二人视线相撞,随后默契的点了下头。 二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拿出一粒解毒丸服下,又用帕子蒙住口鼻,这才动作快速的冲到马车旁,顾青背起太子,关玲背着宋长乐,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带离危险地带。 其他人就交给暗卫们去救,二人现下只关心太子和太子妃的情况,现下商昭和宋长乐被放在树荫下并排躺着。 “呼吸正常,也查不出中毒的症状,”顾青和关玲分别给两位主子检查了一下身子,随后双双蹙紧眉头,“看来情况很棘手,不是你我能解决的。” 关玲想了想道:“立刻飞鹰传书,让肖灿马上赶过来给太子等人解毒。” 也只能这样了,刚才太子他们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人都无从知晓,现下只能确定太子等人都中了不知名的毒。 写好秘信,顾青手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很快天际中便有一个黑点出现,黑点俯冲而下,身形越来越明显,最后一只半人高的黑鹰落在树梢歪着头打量顾青,又用绿豆般的鹰眼打量一动不动的商昭。 “黑娃快下来,下来给你肉吃。”顾青有些头疼,这只黑鹰是太子亲手养大的,很有脾气,只听太子的,其他人很难使唤的动它,用鲜肉哄都不好哄。 关玲的脾气可没顾青那么好,她看着那蠢黑鹰半晌还在拿乔,停在树梢就是不下来,火大的拔出宝剑,剑尖指着黑娃厉声喝道:“蠢货再不下来老实送信,我一剑劈了你。” “噍,噍噍。”黑娃显然听懂了她的威胁,煽动着将近一米长的翅膀凶猛的嘶鸣起来,似乎在说,你劈一个给老子看看,老子啄瞎你。 关玲吸了口气,骂道:“再不下来你主子就要中毒身亡啦,不想死就快点送信,否则让你给太子陪葬。” 黑娃又歪了下头,盯着树下的商昭狐疑的看了几眼,似乎在确定主子是否真的中毒了,当然它一只鹰是分辨不出中毒与否的,它又没成精。 不过它能感觉到主人情况不太妙,不敢再耍性子,老实的飞到地面,昂着头示意顾青快点把信交给它。 顾青上前先递了一块鲜肉给黑娃,再把纸条放进小圆筒绑在黑娃脚上,“路上不可偷懒,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皇宫交给肖灿,否则太子性命堪忧。” “噍。”黑鹰似是听懂了,三两下吃完肉就展翅冲向天际,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算它识相,蠢是蠢了些,但时速却是靠谱的,希望肖灿能快点看到信赶来。”关玲脸色好看了些,但还是不待见那只蠢鹰。 黑娃是太子当年在黔地深山时救下的一只稚鹰,之后精心养大,非常听太子的话,太子让它干啥就干啥,那几年帮太子送过许多秘信,立了不少功。 太子很宠那只蠢鹰,蠢鹰似乎也知道太子身份尊贵,而且很宠它,性子那个叫大,简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架势,而且极其凶猛,还有点贱兮兮的,在深山中经常挑衅其他猛兽,一言不合就打架。 有时军营中谁得罪了它,它还会和将士们打架,胆子肥的能捅破天,什么野猪狼群它都敢撩拨,打的赢就罢了,有时候打不赢它就一飞冲天,躲起来不露面,最后把烂摊子丢给太子收拾。 自从太子回京后,黑鹰已经逍遥自在多时,没啥事干,整天瞎晃,闲的慌,这次若不是太子受伤,也没它什么事。 黑鹰给皇宫送完信,又马不停蹄的折返回商昭他们这边,腿上还绑了个白玉瓶。 顾青和关玲一看见瓶子就心中一松,肖灿果然给力,这么快就让黑娃带了解药过来。 里面只有一颗解药,顾青很是纠结了一下,不知是该先给太子服下还是该给宋长乐服下,如果太子先服下,醒来后肯定会怪他没给宋长乐先吃。 关玲珑却是眼神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顾青手里的玉瓶,倒出解药塞进太子口中,又稍稍扶起太子的头,让他吞下药丸。 这样也好,顾青面色一松,终于不用纠结。 关玲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关键时刻有什么好犹豫的,当然是先救太子要紧,太子妃自然也要救,但眼下只能选一个,必须选太子啊。 待太子服下药丸,二人便蹲在一旁盯着太子观察他的反应,两刻钟后,太子闷咳一声,随后悠悠转醒。 “太子你醒了,太好了。”顾青和关玲都露出笑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关玲脸色缓和,温声询问。 商昭动了动薄唇,半晌才发出声来,只是声音有些嘶哑,“还好,就是有点胸闷恶心。” 说完,他似是想起什么,攥住顾青的手,“七七呢?” “太子别担心,七七就在旁边,只是还昏迷不醒。”顾青示意他看身侧。 关玲却是抿了抿唇没说话,她知道太子很在意宋长乐,把宋长乐看的比自己还重,只怕待会儿知道把仅有的一颗解药先给他吃了,要气得把她骂一顿了。 骂骂,骂的再狠,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水,给我喝点水。”商昭觉得嗓子像被烈酒烧过一般刺痛肿涨,干燥的像是喉咙都要裂开。 关玲把水袋递到他唇边,他就着关玲的手一口气把水袋喝了个精光,喝完又喊着还要喝,不够,还要喝,嗓子太难受了。 “太子这是中毒导致伤了喉咙,喝再多水恐怕也无济于事。”关玲眉眼间都是担忧。? 第308章 借宿小山村 在荒郊野外待着不是办法,得先找个地方落脚,让太子能好好养伤。 顾青环顾了一下四周,沉声下令,“大家先把这里打扫一下,之后去前面找个村子借宿几日。” 想了想,顾青又让关玲先带着太子一行中毒受伤的人先走,他要帮忙打扫战场,“那些零零碎碎的蛇尸和死蜈蚣都要收起来带走,等肖灿来了才能看出都是什么毒,不然很难配制出解药。” “行,那你们动作快点,尽快赶来与我们汇合。”关玲担心还有死士追来,人太少的话怕是护不住太子和宋长乐。 顾青点头,“你去,我心中有数。” 关玲带着队伍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看到有村庄,村子不小,估计有上百户人家,马车一进村,就把村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村民穿的很破烂,很少能看到没打补丁的衣裳,一个个面黄肌瘦,头发枯黄,屋子都是茅草屋,放眼望去几乎没看到一户砖瓦房,可想而知这个村子有多穷。 关玲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村子四周,发现村子的背面有一座矮山,山上树木矮小,一眼便能看出山上没什么好东西。 盆地,四周的资源不丰富,不靠山也不靠河,百姓谋生只能靠种几亩地,农闲时出去打短工,这日子想过红火确实难。 汉子们估摸着都去找活干了,围在马车旁边的都是老人孩子还有一些年轻小媳妇,他们一脸稀罕的看着马儿,可见他们平时很难见到马,或者根本没见过马。 “谁能给我们带路去村长家,这半两银子便给他。”关玲酷酷的出声,两指捏着银子举高。 “我知道,我带你去。”一个半大小子一边喊话一边纵身一跃想去抢下银子。 但关玲是谁?皇宫中最顶级的暗卫副头领,想从她手里夺东西,岂是那么容易的? 别说这么一个不会功夫的小子,就是来个高手,也要费些功夫才能确定能不能抢到。 只见关玲一手拎着那小子的后领,冷声道:“先带路,否则休想拿报酬。” 肤色黝黑的小子裂嘴一笑,脸上没有怯意,腾空蹬了两下腿发现挣不开,才讨饶道:“好姐姐求你放开我,饶了我,我这就给你带路,保证不耍滑头。” 关玲手一松就把人放地上,她也不怕对方会不会耍花招,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心眼,除非是活腻了。 “姐姐你找村长有什么事?我叫楚桥哥,我家在村尾,拢共有三间空房,家里只有我和我娘,你若是想借宿,可以去我家,我给你们算便宜点。” 楚桥哥是个十三岁的小少年,个子高挑,像个竹竿似的很瘦,说话时眉毛一抖一抖的很有喜感。 关玲观他衣裳补丁叠补丁,一看就知道家境有多差,他家的三间空房该不会是快塌陷的屋子? 还是去村长家看看的好,一个村子再穷,至少村长家还是会相对体面一些的,可不能让太子和太子妃住太差的破屋。 见关玲摇头,楚桥哥不乐意了,“我知道你咋想的,你觉得村长家房子肯定比别家都要好是不是?告诉你,我曾爷爷可是秀才禀生,我家的房子就是曾爷爷手里造的,是砖瓦房,现在还结实着呢。 别看我穿的衣服补丁叠补丁看着寒酸,我这是因着家里的银钱都用来给我交束修,我念书呢,是个读书人,费钱的很,我就只有一件像样的旧袍,去学堂的时候穿,平时就穿旧衣裳,真的没骗你。” 见关玲还不睬他,楚桥哥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话,便自顾背起了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灵……” 背完了千字文他又背三字经,倒是背的挺熟,的确是念过书的,只是关玲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二话不说就抢别人的银子,这种性子不讨喜。 没等楚桥哥背完三字经,一行人已来到村长家,村长此时正好在院子里教小孙子背书,能当上村长,自然是念过几年书的,自己识字便想着给晚辈启蒙。 听到敲门声,村长喊媳妇去开门,自己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望着院门方向。 一看楚桥哥窜进来,村长就有些了然,整个村子桥哥儿是最活泛的小子,整个钻钱眼里了,他会跑到自己家来,定又是有路过的外乡人要借宿,借宿可是要付银钱的。 桥哥儿家的院子是除了村长外,整个村子最气派的,路过的人们大多都愿意在村长家或桥哥儿家借宿,多少能赚点银子补贴家用。 最后关玲还是把那半两银给了楚桥哥作为带路的报酬,说明来意后,又给了村长五两银子。 “我们人多,晚上需要多借宿几户人家,一家给五两银子,先住五日,五日后如果还要住会另外给银子。” 出手如此大方,村长心中大喜,连连点头,“好说好说,贵人先进屋,我再去找几户人家先知会一声,一会儿你们的人都过来了,就能直接过去住下。” 村长让楚桥哥和他一起去,楚桥哥不肯走,他跟在关玲身后,见缝插针的插话,“这位姐姐你带着人去我家住呗,我家虽在村尾,但胜在安静,我家的房子比村长家的还要宽敞,院子也比这里大。”最后两句是压低了声说的。 村长媳妇虽没听见楚桥哥在说什么,但猜也能猜到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竖着眉用力瞪了他一眼,“贵人说了,他们人多,今个儿不耽误你挣钱,别杵我家上窜下跳了,赶紧家去让你娘把屋子收拾收拾。” “不用特意收拾,我娘平日里除了做绣活就是打扫屋子,我们家的屋子干净着呢。”说完楚桥哥一副‘不像你们那般邋遢,没人住就常年不打扫,我娘勤快着呢’的表情。 村长媳妇呵呵,轻嗤道:“你娘也就知道绣花收拾屋子了,别的她也不会。” “我娘厉害着呢,不许你说我娘不好。”楚桥哥狠狠皱了下眉,别人说他怎样都行,就是不能说他娘的不是。 “楚王氏倒是肚皮争气,生了你这个好儿子。”村长媳妇语气带着酸味,在小山村所有人眼里,楚桥棵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孝顺,会读书,还特别勤快能干,脑子也灵活好使。 关玲自动忽略二人的对话,直接打断,“婶子,请问你们村离镇上有多远?” 村长媳妇苦笑道:“那可远着呢,要从天亮走到天黑,马车跑两个时辰能到,就是因为我们这离村子远,干啥都不方便,咱们才会穷的叮当响。 汉子们去镇上找短工做都要结伴前行,晚上回不来,又没钱住客栈,几个人一起找个破庙对付一夜也好相互照应。” 此时夕阳已经快躲进地平线,去镇上只怕已经关了城门,只能先在村里住下,明天起来后再派人去镇上请个郎中来给大家看诊。 最后关玲还是带着商昭和宋长乐去了楚桥哥家,无他,只因村长家人口太多,虽然有空屋子可借住,但傍晚一家子人全回来后,委实太吵闹了。 太子喜静,全程蹙着眉,虽然一声未吭,但那副勉强忍耐的模样看着怪让人心疼的,关玲哪里舍得委屈太子,立刻与村长打了声招呼跟着楚桥哥走了。 村长知道自家的情况,也晓得大户人家规矩多,比较矫情,受不了他家闹轰轰的,贵人要换地方住,村长倒没什么不满,反正银子到手了,借宿的是哪些人都无所谓。 楚家的宅子果然不比村长的差,院子也真的更大,大抵只有母子两个人住,乍一看去还觉得有些空旷。 院子和屋子都打扫的很干净,商昭被抬进屋后,甚是满意,当他坐在炕上透过窗子看到后院的菜园里种着的几株花草时,眉眼更加缓和了几分。 关玲见太子满意,心中松了口气,心情一好又赏了楚桥哥半两银子。 “嘿嘿,我就说来我家没错?”楚桥哥颇为得意,高兴的收下赏银。? 第30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桥哥的娘是个高挑的黑瘦妇人,笑容灿烂,一口牙齿很白很整齐,性子爽朗嗓门有些大,走路带风,看起来做事非常利落。 “贵人若是觉得屋里闷,就来院子里吹吹风,我房里还有两个蒲扇一会儿给你们拿过来,晚上我做猪肉焖二米饭,你们可吃的惯?”楚王氏看起来很有经验,做饭之前先问问客人是要吃她家的饭,还是客人自己带了米菜。 如果要吃她家的米饭自是可以的,不用另外给银子,毕竟五两银足够八个人吃住几天了,如果客人要吃自己带的米菜就更好了,她能省些粮食。 关玲来时就说了,会有八个人住在楚家,顾青和立春立夏以及两个孩子都住这边,楚桥哥说了能住下,他家还有一个杂物间可以收拾出来。 现下楚桥哥就在收拾杂物间,他动作很快,一看就是干惯了活的,把东西收拾出来后,立马提了水进去擦洗桌椅,又拿着扫帚扫蜘蛛网。 “我们自己带了米和菜,婶子的柴火和锅灶借给我们用就行,我们自己煮。”别人煮的东西关玲可不敢拿给太子和太子妃吃。 谁知道追杀太子的那些人是不是潜伏在这个村子,还是等立春来了让她去做饭,立春的手艺太子和太子妃都喜欢。 嘶,立春还晕着呢,关玲拍了拍额,算了,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又不是不会做饭。 楚王氏笑容更灿烂了,她就喜欢这样大方又吃不惯农家人粗茶淡饭的主,这样她就不用费心准备那么多人的伙食了,省力又省粮,皆大欢喜。 天擦黑时,顾青就带着立春几人找了过来,立春和立夏和两个小孩是被暗卫抬过来的,楚王氏母子俩一脸淡定,也不多问,权当不知情。 顾青有些刮目相看,刚才村长等人看见他们抬了那么多昏迷不醒的人来村里,可是围观了好一阵,村长还来回问了好几遍,确定不会给村子带来灾祸才勉强放心。 这楚王氏母子真沉的住气,拿了银子便什么都好说,这气度不一般呐。 顾青看着关玲进了灶房,便去了太子住的房间,向太子禀报外面的情况,“……没想到我们去前面杀埋伏的死士的伤亡更轻,你们留在后面的反倒全中了毒。” 也是留的人少,杀了死士回来的暗卫才有那么多人力一次性把中毒昏迷的人抬到村里。 商昭靠在床头,闭着眼听完,缓了会儿才出声,声音仍有些嘶哑,“七七情况怎么样,顾叔你扶我过去,我要和七七一个房间。” 拗不过他,顾青只得照办,把人扶到隔壁房间,其实太子和宋长乐一人一个房间更方便照顾,晚上顾青守着太子,关玲守着宋长乐,万一半夜有杀手闯进来,也能及时应对。 但太子谁都不放心,非得自己守着七七才行。 楚王氏母子俩吃饭很快,吃完就过来帮关玲看火,也不乱伸手拿东或乱看,就老实干活。 关玲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不管楚王氏表现的多么规矩,她都没有放松警惕,暗中戒备着。 京城皇宫。 柔妃哄睡了四皇子便让奶娘把孩子抱走,她喝了口茶,起身走到外殿,外殿一个身穿墨衣劲装的年轻男子半跪在正中间。 “齐炎别跪着了,起来说话。”柔妃搭着嬷嬷的手腕在主位上坐下。 柔妃父亲是四品文官,叫齐绍生,柔妃全名叫齐婉,齐炎是齐绍生的义子,自幼开始习武,功夫极高。 齐炎只比柔妃大三岁,十五岁时就对齐婉产生了男女之情,一直心悦于她,齐婉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感觉不到齐炎对她浓烈的爱慕之情? 但她并不想嫁给一个整天瘫着脸,说话几个字几个字往外吐的直男,在她心里齐炎除了功夫高,听话外,并没有别的值得她喜欢的地方。 所以她义无反顾进了宫,并且成功坐上妃位,还生了皇子,将来她儿子是要做太子当皇帝的,而她也是要母仪天下做皇后做太后的。 齐炎不肯成婚,不愿娶别的女人,关她什么事? 不过齐炎愿意心甘情愿的替她卖命,她自是高兴的,也不介意时常与他见面,甚至给他开点空头支票,稳住齐炎的心。 “婉娘,我对不住你,派出去的死士全死了,两只大虫也被斩杀,连重金请来的蛇老怪也死了。”齐炎不敢起身,垂着头一脸羞愧的禀报。 柔妃脸色很难看,差点把手边的茶杯砸出去,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这里是皇宫,不能弄出太大动静,万一惊动了皇帝可就不妙了。 “那蛇老怪不是说有两条血蛇非常厉害,连武林高手都没法看清那条蛇的身形,眨眼间便死于蛇口么?那位就真的那般厉害,本宫出了那么多血请来的能人异士都摁不死他?”柔妃娇美的面容有些狰狞,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蛇老怪的血蛇的确很可怖,我也亲眼目睹过那两条蛇杀人于无形,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能吸光一个成年男子的全身血液,使人变成一具干尸,只是谁也没料到太子身边的高手那么厉害,血蛇都拿他们没办法。” 齐炎眼里闪过愤恨,难得婉娘信任他,愿意把重任交给他,他急着想表现给婉娘看,结果原以为能漂亮完成的任务,不仅没完成,还造成了重大损失。 干爹齐绍生走的是清廉路线,月俸不多,又不与其他人合污贪墨,齐家家底并不丰厚,若不是干娘外家是商户,每年都会给齐家送上几千上万两白银,只怕小姐和夫人都要跟着干爹过苦日子。 这次柔妃请能人异士和死士暗杀太子,花光了所有积畜,还搭上了齐夫人一半的积蓄,以及齐炎好不容易攒下的两千两银子。 现在就是太子没杀成,他们全部成了穷鬼蛋,赔了夫人又折兵。 柔妃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也闷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一张小脸白的吓人,身形一晃竟是往地上栽去。 旁边的嬷嬷赶紧去扶,但有人动作更快,只见齐炎一个闪身便窜了过来,将柔妃稳稳的抱在怀里,面瘫脸闪过担忧,望着柔妃精致娇美的脸庞低声喊道:“婉娘你怎么了?” 嬷嬷一把推开齐炎,把柔妃抱在自己怀里,脸拉的老长,嗓音沉沉厉斥,“齐炎注意身份,娘娘也是你能抱的,还不快走,出去的时候小心点,莫让巡逻的禁军发现了。” 哼,臭小子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她会不知道? 这里可是皇宫,岂能任他胡来,凭他一个木头桩子般的穷小子也想染指娘娘,做什么春秋大梦? 三天后。 肖灿终于在天擦黑时赶到小山村,这几天他可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往太子这边赶,在驿站换了五匹千里马,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省了,一天吃一顿,实在渴的不行了才停下喝口水。 哎哟差点没累死他。 但一赶到小山村楚王氏家,肖灿也没敢歇息,而是立刻进屋给太子号脉检查身子,给太子看完,又要给太子妃看。 半个时辰后,肖灿瘫在椅子上写方子,字迹极其潦草,精疲力尽的写完两张方子便扔给顾青,“我两个徒弟也快累死了,暂时没人帮忙煎药,你自己煎,我们得马上歇息,其他人等我醒来后再解毒。” 几乎是话音一落,肖灿就歪在桌旁睡着了。 顾青认命的把人抱进隔壁房间,把肖灿的两个徒弟也扔在一张床上,三人呼噜声震天响,可见着实累惨了。 第310章 你们得救了她却瞎了 灶房内,关玲把煎好的药倒进碗里,两个瓦罐,商昭的宋长乐喝的药不一样,是分开煎的。 楚家只有一个小炉子,另一个是从别家直接买回来的,反正也不贵,一个炉子才几十钱,关玲直接给了对方半两银子。 商昭喝完药,就让关玲把宋长乐扶起来,然后他拿着汤勺喂药,许是宋长乐脑子里是有意识的,所以喂药的时候她很自然的在吞咽。 刚才关玲还担心宋长乐昏迷着,喂药可能要用灌的,毕竟这几天吃饭都是用灌的,昏迷的人不能吃饭菜,只能吃流食,不然得噎在嘴里吞不下去。 喂宋长乐喝完药,商昭也开始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就躺下睡着了,这一睡便是第二日清晨才醒来。 “太子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肖灿刚给他把完脉,就见他醒了。 商昭懵了一瞬,甩了下头才彻底清醒,猛的回头看向身侧,那时空荡荡的不见少女的踪影,“你怎么在这?七七呢?” 一醒来就找媳妇,腻歪,肖灿暗暗撇嘴。 “那丫头可比你醒的早,天蒙蒙亮就起床了,现下正在院子里练拳呢。”说到这肖灿欲言又止。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妈,有什么话就直说。”商昭坐了起来,按了按太阳穴,他和肖灿认识多年,对方那神色分明是有话想说。 肖灿酝酿了一会儿,斟酌道:“蛇老怪那两条血蛇可是养了足足三十年的剧毒之物,别说你们十几个人,就是再来一百个也能被那蛇血毒死,但你们只是昏迷,并没有死,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前几天商昭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搞清楚。 肖灿神秘兮兮的坐到床沿,像是没看见太子眼里的嫌弃,压低声道:“宋长乐对那两条蛇用了瞳术,那两条血蛇中了瞳术,身上的毒血被清掉了八成。 至于为什么宋长乐的瞳术有这个功能,咱也解释不清,她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她是天生自带瞳术,不是修练而成的。” 说到这肖灿又顿了顿,并且站起来离商昭远了些,这才开口说重点,“你们倒是得救了,没有因为血蛇之毒而当场毙命,只是昏迷了几天,我一来,给你们配了解药,你们就全部恢复了。 但宋长乐她现在看不见了,我一时也没找出问题出在哪,眼下也是束手无策,那丫头自己倒是乐观,觉着能保住命就万幸,她没有因为失明而受到打击,反而勤快的在院子里打拳,说是强身健体,身体强壮了眼睛才能恢复的快。” 其实宋长乐心里想的是,如果真的就这么瞎了,那身体更不能出事,万一瞎了还体弱还多病,这怎么活? 若说她心里一点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光明的世界突然一片黑暗,她心里慌乱的很,甚至很想哭,却哭不出来。 许是比别人多了一世的经历,她的自我开解能力很强,清晨她眼睁睁躺在床上作好心里建设,便起身出了房间。 她很早就醒了,鸡啼第二遍的时候她就睁了眼,刚开始她以为是天还没亮,所以眼前一片漆黑,她没太在意。 感觉到身旁的人睡得正香,怕吵到阿昭,她便没有起身,但是等到天微亮时,她渐渐就发现了异样。 虽然看不见,但她能听见,好像双眼看不见的状态下,耳朵比平时更灵敏,一点点细小的声音都能接收到。 除了鸡啼和远处谁家传来的犬吠声,她还听见了虫鸣风响,听见妇人与一个小少年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少年进了灶房做饭,妇人去后院喂鸡,顺便拴了个鸡蛋,喜滋滋的轻笑出声。 这是清晨的声音,宋长乐听的分明,农家人早上起来无非就是忙这些琐事,她凭着感觉朝东方望去。 天亮了,可她看见不了,她瞎了。 眼角有一滴泪滑落,被她用力擦去,然后一脸平静的起身往门口摸去,站在门口甚至若无其事的和主人家打了声招呼。 楚桥哥端着杂粮粥走出灶房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少女靠在门槛上翘着唇角,曦阳柔和的笼罩着她,使她看起来有些不真实,仿佛是不慎从天下坠落凡间的仙子。 “臭小子,看什么呢你?还不快去吃饭,没规矩。”楚王氏用力拍了下儿子的后脑勺,双眼凶巴巴一瞪。 眼神带着警告:臭小子,这姑娘长得再美也不是咱能看的,你还愣在那直直的盯着瞅,咋不干脆上天算了?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楚桥哥黝黑的面容一红,竟没像平时那般嘻皮笑脸的咧嘴傻笑,狭长的双眼时不时望一眼宋长乐,抿着唇笑的很是腼腆。 “你小子不听话了是,滚进屋去,别让人瞧见你这副熊样,不该有的心思赶紧摁死喽。”楚王氏声色俱厉,揪住儿子的耳朵把人攥进堂屋。 “娘,我知道错了,不敢再乱看了,你别打。”楚桥哥连忙讨饶,神色也端正下来。 楚王氏见儿子一脸正色,以为他把话听进去了,便没再多管,大口吃完饭就躲进屋里做绣活去了,家里的进项全靠她做绣活挣的,所以一空闲她就开始绣花。 却没发现小小的少年,悄悄躲在堂屋门口,小心翼翼的偷看院子里正在练拳的姑娘,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姑娘是他出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宋长乐虽然看不见,但感官非常强,总觉得有人在旁边偷窥,不过她权当不知道,只要不过来招惹她,被人多看两眼也无所谓。 想来是宅子主人发现她是个瞎子,觉得好奇,所以一直盯着看? “七七。”商昭从屋里出来,几个跨步匆匆走到她面前,紧紧揽住她的肩。 “阿昭,我没事,除了看不见,一点不适都没有。”宋长乐笑的平和,知道阿昭担心她,她更不能表现出受了打击,一蹶不振的模样。 “怎么可能没事,”商昭有些哽咽,把宋长乐按在怀里,“放心,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眼睛,七七别怕,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你。” 宋长乐抬手去摸他的脸,笑着说:“阿昭会不会嫌弃我是个瞎子?” “怎么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样爱你。”以前商昭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说过爱,现在却脱口而出。 宋长乐笑容更深了几分,嗓音柔和道:“是啊,阿昭会一直对我好,不会不要我,那我有什么好怕的,我看不见,却能听见啊,迟早有一天,我不用眼睛看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自如。” 可她越这样,商昭心里越难受,胳膊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紧紧抱住她,“回京后我们就成亲,七七就待在我身边,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你想的美,我还没同意呢,怎么也得让你多求几次婚,我才能松口……婚事不急,等我想好了再说,我这样爹娘和奶奶都会担心,不可能让我离开他们身边的。”宋长乐始终平静,没有一点怨天尤人的意思。 可她也不想瞎着眼嫁人。 再等等,也许她的眼睛能治好呢,先治个几年看看,若实在没有恢复的可能,那时候阿昭还愿意娶她,她便嫁了。 第311章 心里没有安全感 她还没嫁人,但已经定亲了,这几天还和那位公子躺在一张床上,他们很般配,也很相爱。 楚桥哥低头看看自己褴褛的衣裳,粗糙的双手以及风吹日晒变得黝黑的肤色,再看看那位龙章凤姿,肤色白晳,一身贵气的公子。 唉,天壤之别,没有可比性,醒醒,有些东西不是他能觊觎的,他不配。 楚桥哥一脸黯然,甩了甩头,把脑子里不该贪恋的东西全部甩掉,快步走出房门,扛起锄头就往外跑。 “小子去哪呢?”顾青随口一问。 楚桥哥头都没回,只声音传了过来,“我去山上挖点东西,如果挖到好东西就卖给你们。” 顾青好笑的摇摇头,“这小子满脑子是银子,一心想着挣钱。” 关玲坐在屋檐下,神情复杂的看着不远处吃着早食,有说有笑的一对年轻人,如果昭儿不是太子,只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取一个双目失明的妻子倒也无妨。 可他不是,他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文武百官又岂会同意他取一个盲女?可昭儿那倔强的性子,又有谁能劝的住他? 真担心啊,万一七七的眼睛无法复明,昭儿会做出怎样冲动的事来谁都不敢保证。 顾青没有关玲想的那么多,他比关玲更有人情味,更能接受平凡,也尊重商昭的选择,他不会去操心一些不该他去操心的事情。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必然直。 最后的结果如何,也是个人命数,无须纠结太多。 关玲蹙了下眉,不赞同道:“太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希望他一直好好的,而不是被某个人或某件事绊住前行的脚步。” 当初顾青与她一起假扮夫妻,商昭喊了他们那么多年爹娘,岂是白喊的?顾青也是打心里把太了当自己亲儿子般看待,也一心盼着他好。 可就算是亲生父母,孩子大了也不能事事干涉,也要给予相对的自由,关玲这是走进死胡同,钻牛角尖了。 “我们只要护好太子就行,其他的有太上皇和圣上呢,哪里轮得到你我操心?”顾青拍了拍她的肩,说到底他们只是下人,做不得太子的主。 “我没想怎么样,就是控不住去担心,罢了,想再多也没用,我去洗衣裳。”关玲走到井边去打水。 这时候立春过来了,抢过她手里的木桶,“关副你去歇息,洗衣服这些小事交给我和立夏就行。” 立春和立夏刚苏醒没多久,刚简单吃过早食,就过来干活了,立春过来洗衣服,立夏在屋里照顾两个孩子。 或许是小孩子抵抗力差,喝了解药,两个娃现在还没醒。 但肖灿说没事,顶多午时两个娃就能苏醒,让俩丫鬟别急,不要总是来找他问,问也没用,就是得等。 此时,肖灿走到商昭和宋长乐面前,漫不经心道:“大家身上的毒都已解,休息个两天就能启程回京,太子是怎么打算的?” 宋长乐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太子会不会这时候带她回京。 “母后的身子怎么样了?”商昭反问。 “皇后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次捡了一堆蜈蚣和毒血蛇,我有了新的思路,想来不有和多久便能配出解皇后娘娘余毒的解药。”肖灿据实回答。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商昭眉眼微松,“你这次出京可带齐了药材,不回宫能把解药配制出来吗?” 这话问到肖灿心坎上了,这几年他一直待在皇宫,潜心研制解药,都没时间放松一二,更别说出宫玩几天,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他是没打算这么快回去的。 此时肖灿也没隐瞒,直接道:“回太子话,属下出京时都已准备齐全,身边什么药材都不缺,我打算把解药配制出来后再回宫。” 商昭:“好,那孤便与七七在此多留几日,没有受伤的暗卫留下,其他人先回京。” 宋长乐想,多住几天也好,免得让爹娘和奶奶担心,现下家里还不知道她失明了,能瞒着就先瞒着。 快到午时那会儿,楚桥哥扛着锄头回来了,他身后的背篓里装了不少东西,看他走路的姿势就觉着挺沉。 这小子进了院子,“啪”一下扔掉锄头,冲到宋长乐两丈远的地方站定,有些拘紧的问:“贵人,我上山挖到了山药,每根都很粗,山药很好吃,味道香甜软糯,它的外皮是黑色的,里面的肉却是白色的,医书上说吃了山药滋补润肺。” 商昭轻挑了下眉,这个野小子居然拿着山药来跟七七献殷勤,毛都没长齐,心思倒不少,真让人看不顺眼。 “那我们就买一些,阿昭你不是喜欢吃山药么,中午吃山药炖鸡肉行不,我想吃。”宋长乐唇边都是笑意,没有焦聚的双眼始终是望着商昭这边的。 楚桥哥挠了挠头,原来姑娘吃过山药啊,这东西一般人可不认识,他也是偶然从夫子那借的医书上看到的,除了他娘,他没有告诉任人这东西能吃。 平时他偷偷挖回家吃一点,更多的是刮皮,切片晒干后卖到药店,价钱还不错,这两年他靠卖山药都挣了六两银子。 不过他将来是要参加科考的,所以再多的银子也只能攒着以后赶考用。 关玲给了楚桥哥三两银子买下全部山药,立春过来拿到井边去洗干净刮皮,立夏正想过来帮忙。 只刚走到井边,就听到屋里有婴儿的啼哭声,二人隔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喜悦,小包子醒了。 不止小包子醒了,小栓子也醒了,他此时正坐在炕上轻拍着弟弟的背,让他别哭。 宋长乐听到两个小家伙醒来也很高兴,还让立夏把小包子抱出来给她抱抱。 立夏红着眼睛,吸着鼻子抱着孩子过来,她看着宋长乐那双无比漂亮的眼睛,眼泪啪嗒直掉,小姐太可怜了,大家都好好的,为何就她失明了? “别哭,我没事,你这一哭倒把我哭得心慌了,可不兴这样。”宋长乐故作生气道。 立夏连忙擦了眼泪,瘪着嘴却不敢再哭了,她轻轻的把小包子放在宋江长乐怀里,小声道:“小姐,小包子比刚抱回来那会儿沉多了,这孩子能吃能睡,也不挑食,不管喂他喝羊奶还是米糊糊他都能吃的小肚圆滚,是个好养的主。” “是吗?二哥把他抱回来这么久,我都没怎么关注他,你把他照顾的很好,果然当娘的人就是细心周到。”宋长乐打趣了一句。 立夏脸色微红,不好接话,太子在一边看着呢,她可不敢太随性。 缓了缓,宋长乐交代,“过两日你带着俩孩子先回京,立春留下来照顾我,回了候府先别提我失明一事,等我回京了,我会亲口告诉爹娘和奶奶。” 立夏其实很想留下来照顾小姐,但她带着两个孩子,空不出手来帮小姐做事,反倒还成了拖累。 便没纠结太多,福了福身道:“立夏都听小姐的,定不会乱说话,也会把两个孩子照顾妥当。”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看不见的缘故,宋长乐显得有点啰嗦,叮嘱了好几遍,“你是个懂事的,我不担心,不过平时和立秋立冬说话的时候也小心别说漏了嘴,不然传到爹娘那里,少不得又要担心。” 等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啰里啰嗦个不停? 唉,果然眼睛看不见就是打心底没安全感啊。 第312章 向往平凡 两日后立夏跟着二十多个受伤恢复的暗卫一起离开了小山村,其中十个是中毒昏迷醒来的,还有十来个是和杀手打斗时受了刀剑伤的暗卫。 没有受伤的留在小山村,或明着或暗中保护太子的安全,明卫条件会好一点,昼夜轮流当值,下值后可以回借宿的地方休息。 暗卫却一切暗中进行,睡觉也是在树上或其他任何隐密的角落,每天吃的也简陋,大多是干粮。 这几天伙食有所提升,太子让人准备了许多肉干和一些罐头,每日还有白面馒头提供,这就是在小山村还算安全,暂时未发现危险。 若是换作有危险的地方这肉罐头是不能拿出来吃的,香味太浓郁,容易曝露暗卫藏身的位置,大多时候暗卫只能吃味道寡淡的干粮,在小山村的这段时间,是出任务以来吃的最好的。 这天,立春正在晾衣服,看见楚桥哥穿着长袍拎着书箱,带着个包袱准备出门,就问了一声,“桥哥这是要回私塾么?” 楚桥哥未语先笑,悄悄瞥了眼坐在屋檐下发呆的宋长乐,眼里有些许不舍,可他不能总待在家,必须回私塾去念书。 想到自家现下的家境,楚桥哥脸色微黯,语调平平的回答,“嗯,得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每个月休假一次,一次两天,这段时间他是跟夫子请假才能在家待这么多天,也不知等他一次回来后,宋姑娘他们离开了没有? 一想到宋姑娘走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楚桥哥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看着少年一步三回头,渐行渐远的身影,商昭不悦的眯了眯眼,那个臭小子,当真以为他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若不是这小子要回私塾念书,之后不会总在院里打晃,商昭这会儿早带着宋长乐搬去村长家去住了,哪还会留在楚家? 楚家是小山村的不多的外姓人之一,小山村的村民有九成都姓郑,姓楚的只有楚桥哥一家,别的外姓也有几家,但楚家算是人缘最单薄的。 这楚王氏也不知是何出身,性子看着非常爽利,做事也是风风火火的,但她和绣活却与她的性子截然相反,针线功夫极好,不似一般人会绣几朵花那么简单,她那可是一手纯熟的刺绣技艺。 由此看来,楚王氏可能曾经是大家闺秀,或者曾经是个绣娘,她的绣品拿出去是能卖到最高的价钱的,县里最大的绣楼就喜欢收她的绣品。 不过商昭对楚王氏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在楚家借宿一段时日罢了,只要楚王氏安分不作妖,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现下大概只有宋长乐是最悠闲的,她不去想自己失明的事,整个人放空,每天只负责吃吃喝喝,还有人哄。 作息规律到令人发指,早上辰时起来打拳,然后去洗漱换衣服吃早食,吃完早食坐在屋檐下等着商昭给她喂水果,陪她聊天。 然后吃午食,午食过后午睡,午睡起来商昭扶着她在后院走走,后院种了些花,她可以闻到花香,还能听到小矮山上的鸟啼声,这些能让她心情宽松不少。 其实商昭很喜欢这样平凡而惬意的生活,只有他和七七,没有别人,也没有那么多政事需要处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么令人向望的农家夫妻的生活? 不过小山村的山太矮太贫脊,没有猎物可打,没有足够的野菜和菌菇可摘,没有溪河可以摸鱼,没有水田能捉泥鳅和黄鳝,山上好像也没有竹林,那春天就没有笋可以挖,也没有杜鹃花可折。 还是小柳村更适合定居,如果七七的眼睛一直不能恢复,父皇和文武百官都来阻止他娶七七为正妻,他就不做太子,带着七七回南方找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隐姓埋名过日子。 一时间商昭的思绪已经飘出了天际,宋长乐扯了扯他的袖了不满的噘起嘴,“阿昭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商昭恍然回神,讷讷的问:“七七刚和我说什么,哦对,那月季是两色的,有深红色和浅粉色两种,七七喜欢哪种颜色,我折一枝过来。” “我要深红色的。”深红色的月季似玫瑰,就当阿昭送了一朵玫瑰给她,这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浪漫啊。 商昭折下一朵红月季返回来竟是直接插在宋长乐的鬓角,还真心实意的夸赞,“真美。” 宋长乐失笑,这样也好,阿昭觉得美那便是极美。 这几日肖灿带着两个徒弟在矮山上晃了几个来回,却一无所获,除了逮到几只麻雀,挖了几根山药,便再没有其他好东西了。 之后师徒三人便躲在屋里研究解药,那些毒蜈蚣和血蛇都被他们烘干制成了粉,据肖灿说,这些毒物的药用价值非常高。 不管是用来制毒药还是配解药都用的上,看肖灿脸上那捡到宝的笑容,就感觉他赚到了。 这会儿宋长乐坐在屋檐下听着屋里楚王氏耐心的教立春刺绣,不是教的,立春想学,给了五两银子,楚王氏才答应教她。 立春也是打着能学多少算多少的心思,没想着要学多精工,毕竟她也不知道太子决定在小山村住多久,万一哪天他改变了想法,决定第二天就离开呢? 这几年立春也学了点绣花的手艺,但只会绣简单的小花小草,小动物绣的也看不出模样,好不容易遇上个刺绣行家,她当然要抓住机会学一学。 许是眼睛看不见,心思要比平时更沉静,宋长乐把楚王氏和立春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记住了,怎么走针,要注意哪些细节她都印在了脑子里。 日子就这么平淡而没有波澜的过了半个月,在小山村的这段时间,商昭都是与宋长乐一个房间,亲自照顾她,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不可谓不贴心。 这天宋长乐早早的醒来,半夜里她起来喝了一碗水,现在膀胱有些受不住,想去释放一下。 往日都是商昭扶着她起床,把恭桶放好,等她解决完了,再拿去倒掉,洗干净再拿进来。 现在宋长乐想着能不麻烦别人就尽量不麻烦,再被这么仔细的照顾下去,她怕把自己搞废了。 不过她刚起身,旁边的人就醒了,商昭猛的睁眼,蹭一下坐起来,“七七你起来了,怎么没喊我?” 宋长乐轻笑出声,低声道:“阿昭我想小解,想着你还在睡便不想吵醒你,没想到你这么浅眠。” 最初几日宋长乐说要小解什么的,商昭还会脸色一红,颇为不自在,现在习惯了,就像照顾老夫老妻似的,他已无半点窘态,熟练而自然的就起身去拿恭桶。 “你好了叫我一声。”商昭把宋长乐扶起来后,便走出房间带上门,站在院子里等。 此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晨光从天际逐渐漫延到整个天空,商昭深吸了一口带着晨露的清新空气,过后又勿自出神。 “阿昭,阿昭……”宋长乐略带激动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关心则乱,商昭以为她摔倒了,还是怎么了,心里猛的一紧,大步跨进房间,嗓音带着轻颤,“七七你没事?” “我没事,阿昭,我很好,你别急。”宋长乐听着“砰”的一声,分明是商昭撞到哪里了。 商昭捂着眉骨,俊脸微沉,跑的太急竟是撞到门榄了,但他顾不得额上传来的疼痛,快步走到宋长乐身边,抓住她的双肩上下打量着。 “阿昭,你怎么样,撞疼了没,让我看看,”说完她声音一滞,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笑着说,“让我摸摸,伤的重不重?” “没事,我不疼,”商昭蹙着眉,明明很疼却愣是没吭一声,“七七哪里不舒服?快跟我说。” 宋长乐握住他的手,无神的双眼望着他,一字一句道:“阿昭,我好像能看见一点光亮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我真的感觉到了,就在刚才我朦胧看到了一些光,只是这会儿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说到最后有些失落,下意识噘起嘴。 “真的?”商昭狂喜,这是个好征兆,说明七七的眼睛是有可能恢复的,“你等着,我去叫肖灿过来。” “哎。”宋长乐想说不用这么急,等肖灿醒了再让他过来看也一样的,但商昭哪里有心情听她说完,急吼吼的冲到隔壁就一阵狂拍门板。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大清早扰人清梦会被天打雷劈的。”肖灿没有睡到自然醒,起床气有些大,还没睁眼就一阵骂骂咧咧。 商昭面色冰冷,嗓音沉沉,“肖灿你快起来,闭嘴,别废话,七七眼睛能看见一点光了,孤命令马上过来给她把脉。” 太子发话了,肖灿脾气再大也得收着,只敢暗中翻个大白眼,人却利索的一跃而起,边穿衣服边往外走,“来了来了,别再拍打这扇破门了,再拍门板都要裂了。”? 第313章 越坚强越幸运 门刚开了一条缝,就被人暴力推开,接着肖灿感觉身子一轻双腿离地,竟是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肖灿气的差点喷出三升血,可恶的太子仗着身高腿长,攥着他一边胳膊跟拎个小孩似的,一路拎进胳隔壁房,最后还好心的扯了张椅子过来,把他放上面坐着。 哼,他一点也不感激,呼,气死他了。 “愣着作甚,快给七七看看。”商昭见他坐在那只顾着喘气,不悦的催促。 “催催催,催投胎啊。”肖灿嘴唇一张一合,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商昭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有些凛冽的瞥过来,肖灿便立马闭上嘴,最后干脆闭上眼,若无其事的认真号脉。 过了半刻钟,肖灿还在闭着眼把脉个不停,商昭眯了眯眼,冷声问道:“怎么样,可查出什么了?” 宋长乐安静的靠在床头,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阿昭没发现,她可早发现了,肖灿这家伙就是头猪,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他睡着了也坐的稳,手上还在装模作样的摸脉,宋长乐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旁边已经有一条长腿踹了过来。 “啪”一声响椅子被踹散架了,椅子上的人却反应迅速,一个翻身早已轻巧的跃到一旁站稳。 “干什么?不就瞌睡了一会儿,你就要把我往死里踹,好歹我也长了你十几岁,能不能尊重一下老人?” 肖灿顶着一张尤如十岁孩童的脸,再配上一口稚嫩的嗓音,实在没有说服力,没人能真正把他当四十岁的中年人,怎么看都像一个孩子。 “你沉得你有当长辈子的样子?赶紧办正事。”商昭不与他掰扯,脸色始终严肃。 肖灿摇头晃脑,无奈的开口,“我一直在认真的看诊,是你打扰了我,宋长乐这症状是好现象,说明她中的毒正在慢慢消散,眼睛也会随着体内毒素的消失而逐渐复明,不过这个恢复的时间就不好说,可能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血蛇的毒太顽固,太子莫心急,耐心等待便可。” “你没办法配制出解药,让七七的眼睛早点恢复吗?”商昭眉眼清冷,狐疑的盯着肖灿。 肖灿双手一摊,“我若是有这能耐,也不用整天被你逼着配解药了,皇后娘娘身上的余毒我尚且还没把握解,血蛇之毒一样困难,太子殿下就放过我,莫再为难我了。” “阿昭,我没事,看来我是有福气的,眼睛迟早会恢复,只是时间问题,知道能恢复便是好的,我这心情一好,胃口也就好,我现在饿了,想吃饭。” 宋长乐是真的高兴,原先肖灿也不敢保证她的眼睛能不能好,现下她偶尔能看见一点光亮了,肖灿也断言她迟早能复明,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凡事要往好了想,不能太贪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她是个懂得知足的人,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感染到宋长乐愉悦的心情,商昭冷沉的眉眼也一松,俊脸缓和,嗓声温润,“好,我马上去安排。” 商昭出去准备喊立春起床的时候,后者已经出了房门,正季了个围裙往灶房走,她睡眠质量好,睡着时雷打不动。 但生物钟也很准时,总是能在固定的时间醒来,然后开始忙碌,她看到太子走来,忙福了福身,“太子殿下早安。” “嗯,你快些去做早食,七七饿了,你动作快些。”商昭交代完便转身回房。 此时肖灿已经滚回自己房间补觉去了,商昭扶着宋长乐来到井边洗漱,这井中的是泉水,冬暖夏凉,像现下这样快入秋的炎热天气,凉凉的井水洗把脸让人很舒服。 宋长乐把手伸进盆里泡了一会儿,纤细盈白的手指在水中来回撩拨,“眼睛能看见的时候,从来没有认真感受过手泡在水里的感觉是什么样的,现在倒是深有体会。” “袖子掉下来了,小心弄湿衣服,我给你擦干手,然后扶你去吃早食。”商昭定定的望着宋长乐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想问问她现在还能不能看见光亮,是不是只有刚才一小会儿能看见? 但他终究没问出口,七七正高兴呢,不能在这时候提扫兴的事。 宋长乐似是感应到了他的心情,转身面向东方,伸手一只手掌然后轻轻合拢,嗓音轻柔的出声,“我好像能模糊看到一点微光,就像黎明即将到来时候的那种天色,可惜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模糊的一点点光线。” “能看到就好,会好起来的,不急。”商昭紧绷的面色缓和,他真怕刚才是七七感觉错了,并没有真的看到亮光,现在终于确定后才放心。 宋长乐能感觉到阿昭的放松,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唉,其实她这会儿什么也没看见,可是阿昭太担心了,她若不这样说,他肯定会一直焦灼不安。 为了安他的心,她只能撒个小谎。 “鸡蛋羹已经蒸好了,小姐你先吃着,红薯粥也快好了,等奴婢再炒两个菜,太子也可以吃早食了。”立春把鸡蛋羹端进来放桌上,又利索的转身钻进灶房。 宋长乐今天不想让人喂,她要自己吃,“我已经能看见一点点了,就让我自己吃,我想试试。” 望着她唇边噙着的笑,白晳纤细的手指朝他的方向伸着,商昭无法拒绝她的请求,郑重的把汤勺放在她的手中,大掌包住她的小手没有马上松开,就这么握着好一会儿才舍得放开。 宋长乐笑的眉眼弯弯,把碗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这才慢吞吞的吃了起来,能自己动手果然更有安全感,虽然阿昭很体贴仔细,每喂一口都会告诉她喂的是什么。 不过她总觉得自己跟个废人似的,吃什么都要别人帮忙,可她又不想拒绝阿昭的好意,你说他一个太子都做到这份上了,她若不领情,岂不显得不识好歹? 她可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双眼失明了还能考虑别人的感受,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只是吃完蛋羹,等到喝粥的时候,还得靠商昭给她夹菜,不然她拿着筷子乱戳实在不雅观,把菜夹到碗里了,她才能自已好好吃饭。 早上太兴奋了,竟是忘了打拳,吃完饭消了食,宋长乐还是坚持要打一套拳,锻炼就是要规律要长期坚持,不可懈怠。 她觉得眼睛能这么快看见一点光线,和她日日坚持锻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只有身体强健体内的毒素才能排的快,身体越好,也能越快复明。 人嘛总要有信念,不然很容胡思乱想,一旦脑子里想的多,就容易精神不振,精神不好,身子骨也容易垮,身子一垮,眼睛就更瞎了。 积极向上勤奋才是根本,她不能颓废,越是处境艰难,越要放宽心。? 越坚强越幸运! 第314章 天选之子 月上枝头,有些忐忑的躺在床上,商昭竟是怎么也无法入睡,他感觉到身边人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悄悄伸手握住她的小手。 这一夜,宋长乐一夜无梦,而商昭却是一夜未眠,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子里总惦记着七七的眼睛第二天不知道还不能不能看见光亮。 宋长乐可不知道商昭担心成这样,她的生物钟也很准时,天光乍亮时便会醒,这会儿睁开眼,安静躺了片刻,发现还是能看见一些微光。 而且今天维持的时间比昨天更久,昨天大概过了几十息就看不见了,现下眼睛却一直能看见光。 “阿昭,阿昭我看见了,今天比昨天又好转了许多。”宋长乐连忙去摇身边人的胳膊。 其实商昭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刚才没敢惊动她,此时看她一脸欣喜的模样,也跟着高兴,他一把抱住宋长乐,把头埋进她怀里。 “就知道你还在担心,现在该放心了,再过一段时间,如果我能模糊看清人影了,你就带我回京,我想爹娘和奶奶了。”还想大哥和五哥六哥,她想家了。 良久商昭才低低的回答:“好,都听你的。” 之前宋长乐都是拘在院子里,没有出过院门一步,现下她想出去走走,商昭没有不依的,不但带她在村尾走了一圈,第二天还亲自背着她上山。 “这里的山很矮,不像小柳村的山那般巍巍高耸,这矮山上大多是矮灌木,没有参天大树,可吃的野菜也少,菌菇也是零星几个,好像还是有毒的那种,这里一点都比不上小柳村。” 商昭絮絮叨叨的解说着,一边说一边还有点嫌弃的轻蹙着眉。 “这山上的土是什么颜色的,树木的叶子是什么形状,那些野花野草也和小柳村不一样吗?有没有看见小溪?”宋长乐也问的仔细。 商昭都一一耐心回答,最后还让人回去拿笔墨纸砚来,他要把这小山村的全貌画下来,让七七以后能亲眼看见。 “阿昭的画技了得,我很期待哦。”宋长乐心中感动,阿昭真的对她很好,好到让她动容。 “有七七这句话,那我定要更认真画才行,若是画的不好,日后被七七嫌弃了怎么办?”商昭半开玩笑说。 护卫们尽职尽责,送笔墨纸砚过来时,也不知从哪搞来了帐篷,帐篷里垫了毯子,放了矮桌,摆上许多糕点和水果。 商昭在安静的作画,宋长乐吃了一些水果便开始犯困,没一会儿便歪在毯子上睡着了。 立春进来给她盖上薄被,又坐在一旁给她煽风,立春垂着眼眸,从头到尾都规矩的没有乱看。 不知睡了多久,宋长乐迷迷糊糊醒来时,敏感的发现有人靠近,下一刻她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习惯性的伸手去抱住对方的脖子,声音软绵的喊出两个字,“阿昭。” 看着她这样慵懒又依赖的姿态,商昭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将人抱起来坐在怀里,“醒了,可会口渴,先喝点水?” 宋长乐摇头,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咕哝,“先漱口,再喝水。” “好。” 待到瞌睡虫全都跑光后,宋长乐搭着商昭的手走出帐篷,望着西边快落下的夕阳轻声道:“什么时辰了,好暗啊,暗的连光都快没了,是快天黑了吗?” “已是傍晚,日头落山了,我们也回去。”那副画半个时辰前就作好了,但那时七七还在睡,商昭不愿吵醒她,耐心的等到她醒来才肯走。 下山还是商昭背着她走的,宋长乐安心的趴在他的背上,双手环在他脖颈处,脑袋靠在他颈窝,温势的气息洒在他的皮肤上,让他觉得很安心。 立春走在后头,时不时抬头看他们的背影一眼,眼里都是感动和笑意,太子对小姐真好,这段时间贴身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也从未露出过一丝不满和厌烦,这不是真心是什么? 晚上伺候宋长乐沐浴的时候,立春在她耳边很是唠叨了一阵,“我从来没见过像太子这么重情重义的人,他可是太子啊,身份如此尊贵却能放下身份,像个老妈子一样把你照顾的无微不致,不管小姐提什么要求他都依你。 奴婢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小姐你要知道珍惜啊,可不能辜负太子的一片深情。” “我是你主子还是太子是你主子,怎么尽帮他说话,我也对他很好的,小时候我还救过他的命呢。”宋长乐嘟了嘟嘴,感觉立春这丫头要叛变了,心都向着阿昭那边了。 这还得了,万一以后不把她放在第一位,她有点什么事都让立春告诉阿昭知道,那她还有一点隐私么? 不行,她得敲打敲打这个蠢丫头,“阿昭对我有多好,我心中有数,立春你消停些,别一直重复了行不?你给本姑娘记住了,你是我的人,不是太子的人,胳膊肘儿别往外拐,若是让我知道你把我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给太子,我可饶不了你。” “我哪敢哦,再说奴婢才没那么蠢,谁是我真正的主子我心里门清,才不会做背主的事,小姐你就放心。”立春一边给她搓背一边保证。 沐浴完穿衣服的时候宋长乐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刺绣学的如何了,若是以后你丢了丫鬟的活,能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己不?” 立春嘴巴一扁,带着哭腔道:“小姐你就别吓唬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做太子的耳目把你卖了的,我只听您的,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谁说要赶你走了?我就是问问,毕竟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哪天你就不能做丫鬟了,要在外面讨生活,那有个手艺自是多个保障。” 宋长乐就是突然脑补了一下,古代天灾人祸的很容易发展成亡国之祸,指不定哪天突然天下大乱,连她也要逃难呢? 如果连她都沦落到要逃难了,那作为丫鬟的立春难道又能比她好过? 逃难的时候最容易失散,万一被人流冲散了,不得各自求生,没点本事怎么活下去? “姑娘就喜欢瞎想?当今和太子都是能治国的明君,太子长得好看,人又那般和善,老天不会亏待他的,他在位的时候肯定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无灾无祸,您也是个有福气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哪有什么祸? 总之安心,莫要胡思乱想,等你和太子成婚后,就多生几个孩子,奴婢帮你带,等你老了,也多一些人给你养老。”立春语生心长的开导。 “我才十六岁,离老还远着呢,我看你想的才多,况且我就是打个比方,也没说真的会沦落到那一步,我和阿昭才不会那么倒霉,我们福泽深厚,是老天眷顾的天选之子。”宋长乐信誓旦旦。 立春:“天选之子是什么意思?” 宋长乐胡扯道:“就是老天追着喂饭,想倒霉都不准,福气多到溢出来的人。” 那真是了不得。 待到宋长乐回到房间,商昭已经等了一会儿,见她进来便扶着她走到床边,立春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顺便关好门。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有心事?”宋长乐看向商昭的方向,平时阿昭话可多了,脱了外衫挂在哪里都要跟她说一声,扶她躺下后,要睡了也会通知她,像现在这么安静属实反常。? 第315章 这是人干事? “七七。”商昭的嗓音此时格外低沉,还带着此许暗哑。 宋长乐怔了怔,似有所感,正要伸手去抚他的脸,却被他的大掌一下包住了小手,接着他的另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五指,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 奇怪,明明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此刻却感觉到眼前一暗,有个人影正在慢慢贴近,一股温热的气息洒在她鼻尖有些痒意。 宋长乐张嘴正想说什么,却被某人一下含住,想说的话便尽数被吞咽…… 窗外天空的月儿羞涩的躲进了云层,稍迟又悄悄探出了一点脑袋窥视。 一切都进行的那么自然,宋长乐甚至已经做好了走到最后一步的心里准备,然而当她心猿意马,期待着更进一步时,一切嘎然而止。 耳边听着某人克制的喘气声,但他却突然蹭一下起身一阵风似的跑出房间,仔细一听似乎跑去井边打水冲冷水澡去了。 宋长乐:“?”把她撩拨的一身邪火不上不下,结果自己跑去冲冷水澡,这是人干的事? 内心骂骂咧咧,扯过薄被盖在身上,气呼呼的睡觉了。 顾青和关玲耳力灵敏,刚才把隔壁房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二人心思各异。 前者是终于松了口气,若是太子刚才停不下来,他真不敢再听下去,正准备躲出去等结束了再回来呢。 而关玲则是心情复杂,她又想躲出去,又想着是不是该去敲下门,阻止事情的发生? 现下听着太子连冲几桶井水,二人只觉哭笑不得。 翌日,宋长乐还有些生气,对着商昭的脸都是臭的,虽然后者很体贴的伺候她穿衣洗漱,但她仍然没什么好脸色。 商昭也不傻,自然知道七七为什么不满,只能一脸苦笑,等到没人时,才附在七七耳边低语,“要不,今晚上继续,这次我肯定不会半途而废。” 这话倒是把宋长乐说的耳根一红,但她故作镇定,用力的一把推开商昭,嗓音里带着一层薄怒,“继续什么,谁要跟你继续?你离我远点,晚上分床睡。” 商昭:“?”他就是不想趁人之威,不想这么随便的把彼此的第一次交代在这么简陋的农家舍院里,这也有错? 宋长乐:你错就错在不该来撩拨我,撩拨到一半又不管了,还嫌弃地方不够体面,是不是要在床上铺一层金子才满意啊? 因为这事,宋长乐给他摆了两个时辰的脸色,气哼哼的一上午不肯与他说话。 商昭:下次他肯定谨慎,不敢再冲动行事。 宋长乐:还有下次?呵呵。 肖灿瞅着这俩小年轻啧啧摇头,“整天以各种方式秀恩爱,硬给旁人塞狗粮,真是一点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太讨厌了。” “师父话说你有没有那个过?”肖灿的大徒弟肖大一脸贱兮兮的问。 “什么鬼?这也是你该问的?”肖灿眯着眼,手突然一挥。 肖大一阵嗷嗷叫,师父不讲武德,一言不合就朝他洒药粉,药粉一吸入喉中他便失了声,啊啊啊,师父肯定是童子鸡,从来没有尝过男,女之事,才会这般恼羞成怒。 肖二见师兄落得这般教训,立马学乖,不敢多嘴乱问。 时光匆匆,眨眼间又过去十天。 这天,一个商队特意经过小山村,要在小山村借宿,刚开始暗卫来报,顾青和关玲还担心了一下,不过当他们看见商队的领头人后,才发现竟是熟人。 “当归若归你们怎么在跑商?”顾青有些疑惑。 当归稳重一笑,低声道:“太子让咱干什么咱就干什么,跑商也是个不错的差事,我和若归现在过的挺好。” 太子私下里生意做的挺大,当初当归若归去了京城便从来没有在太子跟前伺候过,一直是与太子暗中见面,二人专门替太子打理生意,替东宫提供经济收入。 走商也只是次要的,二人主要还负责各地的情报网,他们商铺的各家驿站便是暗中的情报点,这些都是外人所不知的,连顾青和关玲都不知道呢。 当然以这二人的聪明劲,看到当归若归在做跑商的活时,估计就能猜到一二,不过二人都是嘴严的,太子不说,他们也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商昭也没想瞒着顾青和关玲,但也不会主动去说,这次把当归和若当叫到小山村其实就是有意向顾青和关玲透露一点信息。 当然主要是让他们送点东西过来,这次二人南下送货,回程时也带满了货,商昭特意让他们带些新鲜果子送来。 当归和若归亲自搬了几筐子水果下来,水果保存的很好, 水份一点都没有流失。 当归恭敬的禀报,“这里面有青桔、鲜梨、下季西瓜、龙眼还有苹果,苹果是从山东运来的,太子和宋姑娘尝尝,味道鲜着呢。” 宋长乐每样都尝了一个,西瓜也吃了半个,把肚子撑的圆圆的,实在吃不下了,用帕子擦了下嘴笑道:“晚上都不用吃饭了,吃果子就撑住了。” “那也不能不吃饭,多少还是得吃一点,我马上去做晚膳,小姐你消消食,等我做好饭,你就不撑了。”立春觉着不吃主食再撑也不顶饱,对胃也不好,半夜容易饿,她担心宋长乐把胃搞坏了,很是劝了一番。 “知道啦管家婆,我吃还不行么?”宋长乐无奈的摆手,示意她赶紧去做饭,别啰嗦了。 立春见她应下,才罢休,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笑着招呼,“两位大哥也留下一起吃饭,我多做点。” 立春对当归和若归还是有点印象的,以前在安南府经常听叶家人提起,虽然未见过面,但听到名字就莫名亲切。 这段时间在小山村住着,随意惯了,经常见着太子都不用行礼,不像在京城那般多规矩。 立春这会儿就是很自然的像个农家人似的招呼当归和若归,后者二人闻言却是看向太子,见太子点头,便嘿嘿嘿笑着满口答应。 天擦黑时,晚食便摆上了桌,一行人坐在桌前大口吃饭,一点不拘束,毕竟太子和太子妃不与他们同桌,二人坐在院子里慢吞吞吃。 太子一勺一勺的喂宋长乐,宋长乐也习惯了被投喂,一边吃一边还要指挥他夹菜,“我要吃豆芽炒肉片,再夹点那个炒牛肉。” 牛肉真好吃,可惜古代不能随意宰牛,古代的牛主要用来耕地,除非意外死亡或正常老死才能杀肉吃,否则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宰牛吃肉的。 “回头我让人去边关买几头牛回来,养着宰肉吃。”商昭知道她爱吃牛肉,便这么说。 “边关离京城太远了,把牛运回来,只怕牛都瘦了。”宋长乐笑道。 商昭每次看到她笑,眉眼便也跟着柔和,“买小牛犊,养大了便能宰肉吃。” “那还不如让二哥他们在边关弄个养牛场呢,把一些体型弱小的牛用来食用,身强体壮的还是要用来耕地更妥,我怕吃太多耕牛会天打雷劈。” 想到很多贫民都没有耕牛可用,都要靠人力翻地,累死累活的非常辛苦,她就没法心安理得的天天吃牛肉。? 第316章 看对眼了 “等你眼睛恢复了,我们一起去边关草原吃羊肉和牛肉,吃过瘾了再回京。”商昭郑重道。 宋长乐笑的开心,“好,就这么说定了,正好去看看二哥他们。” 当归若归在小山村待了两日,商队才离开,不过当归没有马上走,商昭另外派了任务给他,他还要在小山村多待一段时间,若归先带着商队回京。 于是这几天当归每天早出晚归,和商昭等人几乎碰不上面,只有立春起的早,每日都给他备上中午吃的干粮,晚上就算他错过了饭点,锅里也有饭菜留给他。 今日立春做了几个鸡蛋葱油饼,又在饼子里裹了橄榄菜和肉干,又给水袋装满了冷开水,才一起塞给当归。 “当归大哥你路上小心点,事办完了晚上早点回,若是回来晚了就自己去灶房拿饭吃。”立春把他送到门口,大咧咧的叮嘱了一句。 往常当归也是笑兮兮没心没肺的会扯着嗓子回:“知道啦立春妹子,谢谢啦。” 但今日这个大咧咧的汉子突然有些忸怩,他停在院门口一直没走,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立春妹子,当归是太子给我赐的名,其实我本名叫陈金财,我弟若归叫陈银财。” 立春只觉得满耳朵都是金银财宝,缓了会儿才噗哧一声笑出来,“你们爹娘这是盼着你哥俩长大后能赚好多钱呢。” 当归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同时神情一黯讷讷道:“我爹娘在我们兄弟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们还做过几年乞丐,后来是顾头和太子把我们捡了回去,我们才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我以前听小姐提过,当归大哥我和你们的境遇差不多,我家里人都死光了,就我活了下来,没遇到小姐之前也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做了小姐的丫鬟才过的体面起来。”立春深有感触,两人站在门口就这么聊了半晌。 这时商昭都起来了,他扶着宋长乐站在井边,挑眉望向当归,“当归你还想磨叽到什么时候?今个儿是不想出门了?” 当归一个激灵,转身就走,他可不是单纯去县城做生意这么简单,谈生意只是个幌子,他真正要做的是追查先前追杀太子的那些死士。 那些死士不是柔妃母家培养的私兵,而是柔妃花了大价钱请来杀太子的一个神秘组织,江湖上这样的杀手组织并不少见,不过朝廷一般不会管。 但如果那些杀手组织以为他们的势力大到对朝廷的人动手,还能安然无恙,那就大错特错,既然敢接下暗杀太子的任务,那就要做好承受太子暴怒之后的报复。 当归这段时间天天带着人查这些组织的下落,如今已有了线索,相信今日便能查到那狗胆包天的杀手组织的老巢,这个老巢就等着赋灭。 看着立春像个小媳妇似的送了当归出门,又笑眯眯的转身拐进了灶房,商昭若有所思,于是把他看到的和宋长乐分享了。 “嘶,这么看来这两个挺搬配嘛,我估摸他们对彼此都有点心思,只是眼下没好意思捅破那层纸。”宋长乐乐见其成,当归现在混得不错,人长得高大壮实,浓眉大眼的很是端正。 立春长相虽算不上漂亮,但身量高挑,皮肤白晳也能算清秀,重要的是这几年她可攒了不少嫁妆,银首饰都有一匣子了。 若这二人真看对了眼,那自然要成全他们。 于是吃过早食,宋长乐干脆把立春叫过来谈心,她先问了立春学刺绣的进展,寒喧了几句才进入正题。 “立春啊,今年你也十九岁了,算得上老姑娘了,”宋长乐耳朵听着动静,但没听出什么来,便又继续道,“我跟你说,当归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比你大了五岁,他和若归都是本分靠谱的汉子,不然阿昭也不可能把他们留在身边这么多年,还把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立春先是一怔,接着想到什么,脸立刻涨红,低声嘟囔:“小姐你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姑娘大了总是要出嫁的,遇不到中意的人便罢了,但若是遇上了定是要抓住机会,可不能错过。”宋长乐翘起唇角轻笑。 “那,那人家也没说是不是看上我了,总不能我一个姑娘家主动?”立春双手绞着衣?,很是难为情。 “那你跟我说说,你看上当归没有?”宋长乐挑起眉问。 立春哑了一会儿才出声,“我觉得当归大哥人不错,看着也顺眼,可不知他是如何看我的?” 这就是看上了的意思呗。 “等他任务完成了,我让顾叔去帮你试探一下可好?”宋长乐低声问。 立春害羞的点了点头,点完头才反应过来小姐看不见,连忙出声,“好,谢谢小姐替我作主。” 宋长乐摆摆手,笑着道:“行,这事若成了,等你成亲我给你添妆。” 不过这次出门后,当归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回小山村,立春眼皮直突突,总觉得出事了,没忍住便去问宋长乐。 “小姐,你说当归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怎的突然就不回来了,还不捎消息回来,太子那边可有他的消息?” 宋长乐面上没有太多情绪,淡然道,“阿昭不肯与我说实话,只说这次的任务有些危险,一时半会儿当归没法回来,但没说当归是否出事,想来应该一切顺利?” “当归他功夫怎么样,去暗杀的话,有几成希望能保住命?”立春不安的问。 “那我可不敢保证,也不一定武功高就性命无忧,运气不好的话,功夫再好也可能丧命。”宋长乐非常中肯的回答。 立春:“?”小姐就不能哄哄她么?非要说的这么吓人? 二人突然无话,一时静默的有些过分,宋长乐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立春吸鼻子的声音,不好再逗她,‘噗哧’笑出声来。 “好了,别担心啦,当归他没事,这次的任务确实凶险,当归也在执行任务时受了伤,不过没有性命之忧,估计晚上人就能回来。” “真的?”立春扁着嘴,有些别扭的瞪了宋长乐一眼,姑娘就是调皮,失明了还不老实,一有机会就捉弄她。 “骗你是小狗,当归是咱们立春看中的夫婿,哪能让他出事,他还得留着命回来娶你,让你过好日子呢。”宋长乐笑意盈盈的调侃。 立春坐不住了,站起跺了跺脚,“姑娘真是小孩子心性,明知道我焦急,还有心情开我玩笑,不和你说话了。”说完便转身跑了。 啧啧,瞧瞧这性子惯的,都敢跟主子大声喊话了,唉,丫鬟大了不中留啊。? 第317章 当归受伤 日头落山时,当归果真被人送回来了,是用马车拉回来的,伤到了腿,没法走路,下马车都是让人抬着进屋的。 楚桥哥去私塾住宿,他的房间便是当归在住,楚王氏存在感很低,大部分时间都关在房里做绣活,很少露面。 商昭银子给的多,楚王氏很满意,很有眼色的尽量回避,免得碍贵人的眼。 “小姐,你说当归他的腿还能好吗?以后会不会跛啊?”立春看着当归那条被砍伤的大腿,绷带还在渗血,心里就担心的不行。 宋长乐看不清,她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些影子,听立春这语气想来当归伤的相当严重,就算伤好了,腿也可能无法恢复如初。 “如果当归瘸了,你还愿意嫁他不?”宋长乐侧首询问。 立春拧着眉很是纠结,半晌才出声,“我也不知道,毕竟只是看对眼,又不是多有感情,我可不敢保证他变成瘸子后,我还会中意他。” 真是个现实的姑娘,该说她太势利呢,还是该说她太过精明呢? 宋长乐不好评价,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的确不能草率,不管立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不会干涉。 站在屋檐下踌躇半晌,最后立春一跺脚,咬了咬牙,“罢了,做人不能三心二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个顺眼的,怎么能因为他腿出问题就立马变心?怎么说他也是太子的手下,太子还能亏待他不成?” 这丫头这么快就想通了? “说起来瘸了一条腿也不算坏事,不能跑商,还能当掌柜呀,留在京中打理铺子领月钱,虽然前途没那么好,但胜在安稳,不用总是提心吊胆,再说我还有月钱呢,这还不能把家撑起来?”立春越说越有信心,迈着步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去照顾当归了。 宋长乐好笑的摇了摇头,立春这丫头真是个妙人。 “这么开心,想到什么好事了?”商昭看完当归的伤出来,便看到宋长乐裂嘴笑的露出两排小米牙,也跟着扬起唇角。 宋长乐把刚才与立春的对话与他说了,“看来立春和当归的好事将近了,到时候你可要大方些,若当归的腿真瘸了,也得安排个好差事给他,不然养家的重任就要落在立春的身上,我可舍不得她太辛苦。” “七七亲自开口求情,我岂能不上心,”商昭好脾气的答应,“原先给当归兄弟俩赐了一座二进的宅子,就算成了婚也是够住的,不过既然当归娶的是立春,孤自是要另外再赐一座宅子给他们,省得以后还要为了个宅子争抢。” 不过总是操心属下的婚事,忒没劲了。 商昭握住宋长乐的手,柔声道:“七七,先不说立春和当归的婚事了,咱俩的婚事是不是该比他们先提上日程?” “好啊,等我眼睛完全恢复了,咱俩就成亲。”宋长乐干脆的应下。 商昭一愣,还以为又要缠磨劝说一番,然后再次被拒绝呢,没想到七七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没听岔? “我同意了你不高兴吗?”宋长乐面对着商昭的方向,小脸微冷,以前阿昭求婚她拒绝的时候,阿昭就各种伏低做小的求她,现下她答应了,他反倒不吭声了,这小子不会是逗她玩? “我高兴,是太高兴了,所以一时说不出话来,七七你别误会,”商昭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抱紧,嗓音激动,“那我这就让人开始安排。” 宋长乐脸埋在他怀里,闷声道:“急什么呀,肖灿说了我这眼睛想彻底恢复,少说得一年呢,再说婚期还没定,等定了日子再准备也来得及。” 商昭当然急,他盼着这一天盼了好多年了,七七是不会理解他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的。 屋内,当归一张脸白的吓人,说话都有些提不起劲,先前失血过多,随后又急着赶回来颠簸了一路,不虚弱才怪。 “立春……”当归想说什么,只喊了个名字就说不下去了。 他的腿伤的很重,当时一刀砍下去,直接砍进骨头里去了,差一点点骨头就全断了,郎中说很难痊愈,养上个一年半载才能下地走路。 只是能走路而已,腿恐怕是要瘸了,也不知道会瘸到什么程度,以后他就是个残废了,怎么配得上立春,立春应该找个比他好的男人才有好日子过。 可他对立春有意,立春却从没说过喜欢他,他这时候突然说出让她不要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一个残废身上,让她选个更好的夫婿,又显得太过唐突,也许什么也不说才是最好的。 看着当归一脸痛苦为难的模样,立春心又软了,走上前主动握住前者的手,“当归大哥你喜不喜我?” 当归一脸呆滞,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当然喜欢立春,立春勤劳又能干,可会照顾人了,长得也好看,他之前好几天做梦都梦到她,本想着这次任务完成后,就找媒人跟立春提亲来着。 可现下他腿伤成这样,他哪里有脸再提亲事?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一个姑娘家都厚着脸皮亲口问了,你怂个什么劲?连承认是不是喜欢我都不敢?”立春看不惯他犹犹豫豫的,叭叭一阵怼。 “立春你听我说,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可是我,我腿废了。”当归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立春心里很不是滋味,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哭啥?不就是可能瘸腿了么?又不是没法走路了,你还有功夫傍身,就算瘸了也不愁没差事没进项,太子还能不管你了?你难道连养个家都没信心?” “我这些年存了些银子,拢共有六百多两,太子还赐了我们兄弟宅子,肯定能养家的,”当归愣愣的看着立春,愣愣的自曝了家底,“立春你不嫌弃我是个瘸子?” 立春白了他一眼,粗声粗气道:“又不是瘫了,不是还能走路么,愁啥?只要你振作起来,以后好好干活养家,我肯定不嫌弃,不过你若是不上进,瘸了腿就自暴自弃,那我可不要你。” “我肯定积极配合治疗,争取早日恢复,等回了京,我就让媒人上候府提亲,立春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等咱成了亲,家里的银子都归你管,我什么都听你的。”当归激动的表决心。 “行,我都记住了啊,到时候你可别后悔。”立春看他呆头呆脑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对天发誓,刚才说的话一辈子不会反悔,若有违背,就让我变成瘫子。”当归指天发誓,毫不犹豫的立下毒誓。 门外,宋长乐和商昭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啧啧真够腻歪的。 当归平时看着挺直男的一个汉子,没想到还有这样柔情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318章 不想当好人 转眼已是秋末,天气骤降,几乎一夜之间就从闷热变成了寒凉,穿一件衣裳已然受不住,需多穿两件薄衫才行。 楚桥哥终于等到了一个月后的休假,急匆匆的就雇了牛车回村,往常他都是搭顺风车慢悠悠的坐回去,这次却自个掏钱包车,速度快了不少。 一回到家他就的双眼就去寻找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纤细身影,最后在后院的菜园子里看见了她,可她身边一直有那个贵气公子陪着。 两个人那么登对,似乎谁都无法横亘他们之间,楚桥哥原本欣喜急切的神色,此时变得黯然,走之前他告诉自己要忘掉的,也以为自己肯定能忘掉。 可惜现实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他离开的一个月不仅没有忘掉宋姑娘,反而把她的容颜都刻在了脑子里,越来越清晰,连晚上做梦都总梦见她。 只是宋姑娘在梦里对他很冷淡,还有点凶,骂他是小鬼头,毛都没长齐就敢胡思乱想,她看不上他。 每次梦醒后,楚桥哥都会气恼半天,恼宋姑娘不理他,又恼他越想忘越忘不掉她,内心愁闷不已。 儿子回来,楚王氏很高兴,忙不颠的下厨给他做好吃的,午时已过,这时候也来不及杀鸡,只能煮几个鸡蛋给宝贝儿子先吃着。 “站这发啥呆,快过来吃鸡蛋,娘给你放了黄酒红枣和红糖,很补的。”楚王氏把鸡蛋端到堂屋,没看见人,找了一圈才在后院的桃树后面找到人。 一来就看到儿子那双眼睛痴痴的望着一处,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楚王氏只觉得心口一滞,臭小子这是春天来了,可劲了惦记人家姑娘。 楚王氏捂着心脏的位置反思,桥哥这个年纪是该订亲了,只是她一直想着桥哥儿年纪不大,功课又学的好,眼下不急着订亲。 还是等上几年,待他考上功名后,再订亲才能寻到门户高的大户人家的姑娘,可现下桥哥儿明显是等不及了啊,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要不干脆托媒人给先订一门亲算了,省得他老犯花痴,以后盯着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就成了,可不能再盯着别人的媳妇瞅,迟早要坏事。 楚桥哥被楚王氏揪着耳朵进屋。 教训了一顿后,楚王氏又试探的提起订亲一事,“……你功课学的好,人也机灵,镇上许多人都认得你,咱不在村里找,去镇上找,肯定能找到好亲事,娘保管给你寻个漂亮的姑娘。” “娘,我不想订亲,也没精力跟谁培养感情,你还让不让我认真念书了?”楚桥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娘的主意。 “你若是能一门心思在念书上面,娘倒是能放心,可你现在明显满脑子想姑娘,让你别乱看你还不听,若是再不给你找门亲事,我怕你闯祸。”楚王氏是个果决的人,一旦心里有了想法,想恨不得立刻把事情给办妥了。 “这些年娘也攒了些银子,你赶考订亲的钱还是拿的出来的。”说着楚王氏就去翻藏钱的柜子。 楚桥哥攥住她娘的手,一脸气极败坏,“娘,我都说了不订亲,若你执意要给我找媳妇,那你就给我找一个和宋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别的我都看不上。” “啪。”楚王氏用力打在他背上,压着声骂道,“真有脸说,宋姑娘那样的咱只能远远的瞅一眼,想娶回家,等你考上状元,当了官再做这个梦。” “考就考,以后我要入翰林留在京城做官,就算不能娶宋姑娘,我能经常见着她也是好的。”楚桥哥信誓旦旦的放话。 “你现下连县试都没考,说什么大话,等你一路中榜拿下状元,金榜题名时再来给老娘说这话,我告诉你,宋姑娘的身边那位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人家可是皇子皇孙,你一个农家小子,怎么跟人家比? 凭你穷还是凭你长得比人家丑,你功课也就在咱这算好的,那天下读书人多的跟头发似的数都数不过来,你混在一众学子中,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娘,我还是不是你儿子,咋说话的?皇子皇孙也是祖上积德才有的地位,又不是皇子皇孙打下的天下,除了身份地位,我哪点比不上他们?” 楚桥哥梗着脖子青筋直跳,显是气狠了,也有些口无遮拦,“我长得丑还不是随了你和爹,咱家穷还不是你和爹挣的少?我这脑子也是随了爹娘,你损我,到头来还不是把自己个给损进去了?” 楚王氏气的直喘气,“就你长了张嘴,能耐了你,逮着我和你爹来埋汰,我们没本事,害你受苦,没身份没地位,是我们的错,就你没错,你嘴厉害,老娘现在就撕了你这张破嘴。” 楚桥哥见他娘抡了棍子过来,顿时慌了,“不是,那平时我也这么跟你说话的,以前你也没计较不是,怎么这会儿就恼着了,还恨不得扒了我的皮,你悠着点,那棍子太粗了,抽过来,我可能真要受伤了,到时候你还得心疼,心疼完又得出钱请郎中。“ ”娘,我劝你冷静点的好。” “今个儿我就抽死你,省得你总是来气我,以后我就自己一个人过,要多自在都行。”楚王氏追着儿子跑,最后竟是追到院子里来了。 关玲和顾青冷旁观,没有去插手楚家母子的官司,不过楚桥哥是个混不吝,看到立春从灶房出来,竟是躲在了立春身后。 立春手里正端着药呢,这会儿也是气着了,“桥哥你离我远点,这药我可煎了整整一个时辰,若是把药打翻了,我饶不了你。” 最后还是楚王氏停了手,把木棍一扔,凶巴巴瞪了儿子一眼,又面色一改露出一个笑容,“立春姑娘你别生气,等会儿我让桥哥给你道歉,我会教训他的,你先把药给陈壮士端进去。” “婶子不是我说,桥哥这性子太跳脱,太莽撞,你得好好管管,不然容易出事。”立春刚才差点把药给打翻,心里正不爽呢,说话也就有些冲。 “哎,我晓得了,立春姑娘教训的是,是我太纵着他了,把他养成这副德形,是该让他改,再这么下去不是为他好,反倒害了他。”楚王氏也不生气,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 立春没心情去琢磨她这话说的真心还是假意,没再多说,转身就拐进屋。 “你给我进来,去你爹灵位前跪着。”楚王氏脸上的笑容一敛,厉声喝斥。 楚桥哥这时候倒也乖觉,没再惹事,抿着唇老老实实去跪牌位,这一跪就跪到了天黑,楚王氏进来喊他起来吃饭,他才揉着膝盖起来。 “你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你爹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哪像你这样一肚子心眼,还爱耍小聪明,老娘也不像你这样吊二郎当的,说你听话,你又总来气我,完了又马上认错,只是下次还敢。 说你不听话,你又什么都为我着想,还一门心思帮忙挣钱,得了好吃的好用的也第一个想着我,你这好坏掺半的很容易出事,外面人可不会像娘这样包容你。” 楚桥哥没吭声就安静听着训,心里却在想,他若不学的坏一些,那外面的人就会逮着骂他是孽种,说他娘克死了爹,欺负他家没汉子撑门户。 他从小就滑头会说话,打起架来更是不要命,为啥? 因为他不想让村里人欺负他们母子,他不想学那么乖,他只想活的自在些,可娘却总盼着他学斯文学谦和。 呵,他从小就知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他不想当好人。? 第319章 被踹飞 不过有些事他心里知道就行,却不会说出来给娘听,娘若听了那些,少不得又要担心。 “放心娘,我发誓不会做伤天害理丧良心的事,等明年我下场考县试,中了童生,再接着考府试,府试过了,等几天再考乡试,不用多久就能进京参加会试,肯定给你把状元拿回来。” 楚王氏刚才还伤心的抹泪,这会儿又被他逗笑了,“说的可真轻巧,好像考功名跟吃饭似的那么简单。” 见他娘笑了,知道她气也消了,楚桥哥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也跟着笑道:“也不看看你儿子多聪明,别人考功名要死要活的总担心落榜,到咱这真就跟吃饭一样容易。” “少贫嘴,娘不喜欢你这样没个正形,在家这么说话就算了,到了外头你可得注意,多说多错,若是不慎得罪了达官贵人,那可是会要命的。”楚王氏语重心长的劝戒,劝完就勿自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黯然又有一丝惊惧。 楚桥哥早慧,他从记事起就发现娘有心事,有秘密,但她从来不肯对他说,他问过一次,他娘狠狠把他骂了一顿,他便再不问了。 西厢房内,宋长乐似是不知道楚氏母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虽然她耳力好,几乎听了个全,不过她并没有把楚桥哥放心上,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放在现代那就是个小学将将毕业的小孩,还要过儿童节呢。 居然对她有想法,啧,依她看那小子就是没见过世面,以为她就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天真了? 她又不是白雪公主,还能全世界最美不成? 外面多的是比她漂亮的人,就单说京城,商盈月、容非还有沙曼花几个都是顶顶的大美人,若是这些美人都让楚桥哥那小子见着了,那他岂不是要见一个爱一个? “明天就回京,这儿离京城还有一月的路程,咱慢慢赶路,总能在入冬前回到京城。”商昭嘴上和她商量着,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安排了属下准备,自己这会儿也在收拾行李。 宋长乐能猜到他的想法,也没说破,欣然答应,“好,我的眼睛每天都在恢复,虽然效果不明显,但已经无碍,给皇后娘娘的解药,肖灿也配出来了,是该回去了。” 于是第二天楚桥哥起来的时候,便看见商昭等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连早食都不吃,就急着要离开。 怎么他一回来就要走? 商昭:呵,还是走的太迟了,他应该在这小子没回来之前离开的。 眼看着宋长乐在商昭的搀扶下即将踏出院门,愣怔了半天的楚桥哥突然冲过去想攥住宋长乐的手,当然他最终连宋长乐的衣?都没有摸到,就被商昭一脚踹飞。 “啊,噗。”这一脚用了八成的力,楚桥哥身子飞出去几米远,落地后当场呕血。 “桥哥儿你怎么样,你没事?”楚王氏一直在旁边目送众人离开,她着实没想到儿子会如此冲动,此时看着儿子受伤,面容有些扭曲。 “公子饶命,你饶了桥哥儿,他年纪小不懂事,不是有意冲撞,公子饶命。”楚王氏冲着商昭拼命磕头,没一会儿额头就磕出了血。 商昭掩下眸中的杀意,冷冷道:“十三岁不小了,我看他花花肠子多的是,这次就先放他一马,再敢乱来休怪我心狠手辣。” 其实商昭刚才就想一刀斩了他,若不是七七扯了下他的袖子,让他手下留情,眼下他的剑恐怕已经砍在了楚桥哥脖子上。 看着商昭等人架着马车绝尘而去,楚王氏跌坐在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拼命往下掉。 “娘,娘你没事?”楚桥哥爬到楚王氏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都是儿子浑蛋,差点害了你。” “桥哥儿,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楚王氏并不是一般的农妇,她曾经是宫里的绣娘,从八岁进宫,一直到十八岁都在针工局日复一日的做刺绣,她的一手好绣活就是在宫里学的。 只是她后来被人陷害得罪了后宫妃子,被打了三十大板又贬到浣衣局,沦到这地步了,那妃子还不肯放过她,想置她于死地。 后来楚王氏用自己在宫中多年攒下的积蓄买通一个管事太监,让他助她假死,逃离皇宫。 那时浣衣局有个宫女得了瘟病,后宫很是乱了一阵,楚王氏就是趁那时候假装传染了瘟疫死去,被抬出宫扔到乱葬岗,她当时也真的病了,但没有得瘟病,而是得了风寒。 从宫里出来她身上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她的钱财全给了那个同乡管事太监,没错那个太监是她的同乡,否则也不会肯收她的银子,配合她假死助她离宫。 总之她那时带着风寒,靠乞讨为生,最后逃离了京城,离开京城后在一个小镇的码头被她男人救下。 这些年她不愿提起以前的事,也没想过要跟儿子说,可今天她却控制不住说起了那段过往。 “你爷爷那代开始就没有读书的天赋,你爹也是个笨脑子,读不来书,除了种地就是靠做工糊口,那天你爹就是跟人出门做短工,在码头遇见我的。 码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无一人愿意搭把手救当时像乞丐一样的我,只有你爹心善救了我,还带我去医馆治病,若不是你爹,我那天估计就死了。” 楚桥哥忍着内伤,把涌到喉中的血愣是吞了回去,含糊着声道:“爹以前跟我说,娘是他捡回来的,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爹那个老实桩子还能诓你?”楚王氏又是嫌弃又是想念,那个老实男人其实长得不错,身高体壮,浓眉大眼,笑起来还有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就是肤色黑了点,性子太憨厚。 对她也是极好,以前她怨过恨过,不管是小时候在娘家,还是后来进了宫,她的日子过的都不容易,逃出宫后她一度以为自己可能要年纪轻轻就把命交代了。 是她的男人救了她,给她一个家,让她体会到了人活着的乐趣,可惜那老实男人是个短命的,儿子才五岁呢,他就出意外死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娘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宫里的人呐一个比一个蛇蝎心肠,没几个好人,一个个都攻于心计,两面三刀,捧高踩低,那些宫人都是八面玲珑面甜心苦的玩意,那些主子更是不把奴才当人看,他们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奴才们的命。” “唉,虽然我们现在不在宫里,但道理是一样的,我们平头百姓,只要那些当官的或皇公贵勋的一句话就能让我们全族覆灭,咱要惜命,留着命考功名,以后当官,才不会任人宰割。” 楚桥哥默默的听完,垂着眸没有抬眼,他艰难道:“那个男人真的是皇子么?” “娘无意中听见了,那不是一般的皇子,人家是太子,说起来幸亏成宗帝倒了,新帝登基,后宫一众宫人也全部重新洗牌,对我们是有好处的,不然娘真怕被人认出来……恶了我的那个妃子也死了,娘也安全了,以后你考功名也不用担心会被娘连累。” 这些话楚王氏以前都藏在心里不敢对儿子说,现下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告诉他,儿子就是她的命,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再不想提的事也得提。? 第320章 福阳县天灾 “娘,我明白了,以后不会犯糊涂了。”楚桥哥哪里不知道他娘说这么半天是为了什么,虽然平时他总气他娘,可他也是打心底心疼娘,怎么舍得真的让她担心。 何况他现在除了靠小聪明能挣点银子,再没别的本事了,怎么着也得等考上功名后才有底气想别的。 官道上,两个黑衣暗卫骑着马追上前面的马车,其中一人向商昭禀报了楚家的后续情况,表示楚王氏母子没敢耍花样,关了院门在家老实待着。 “我就说那楚王氏是明事理的,楚桥哥就是个没长大的黄毛小二,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不成?”宋长乐觉得商昭太多心了。 商昭眼神有些凌厉,低声道:“楚桥哥是要走科举的,我看他以后就是做了官也是个贪官,眼里只有钱,还喜欢盯着别人家姑娘看,定也是个好色的,难成大器。” “阿昭这话也有道理,所以这样不中用的人,阿昭为什么要放在心上,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宋长乐顺着他的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罢了,不提那小子。”商昭心中不喜楚桥哥,不过他看人一向准,那楚桥哥虽然滑头不着调了些,却是有些真本事的,年纪不大却有成算,若不是那小子一双眼睛总围着七七转,商昭也不会对他如此反感。 宋长乐有点想笑,阿昭真是个醋坛子,连一个小毛孩的醋都能吃,也是没谁了。 马车队伍不紧不慢的赶着路,十天后的一个中午天上骤然乌云压顶,似是天都快塌了,众人心中一惊,猜测是有暴雨,结果却下起了冰雹。 昨晚上商昭观天象,只以为会下大雨,完全没料到会下冰雹。 幸好众人及时赶到驿站停歇,才避免被冰雹砸伤,那雹子有成人的拳头大,砸下来真会砸死人的,现下马棚那边马儿就被砸的不断嘶鸣。 马棚是茅草屋顶,那么大的冰雹砸下来,茅草盖的屋顶如同虚设,雹子直接砸到马儿身上,这回马儿少不得要吃些罪,只希望别被砸死。 驿站二楼的瓦房也被砸的噼啪响,大家都不敢待在二楼,怕屋顶破了脑袋被砸个血窟窿出来。 “这天气如此反常,竟在入冬前下起冰雹,往常可都是春夏季才会下冰雹的,而且像拳头这么大的雹子也少见,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预兆,难道除了冰雹还有天灾?”商昭面色凝重,沉声分析着。 宋长乐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前世记忆,看看有没有关于下冰雹后会产生的天灾,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猜可能接着会下大雨,或下大雪,天气骤降,”宋长乐面色冷静的分析,“好在此时秋收已过,下冰雹也不影响收成,就是许多百姓住着茅草屋,只怕会出人命。” 这冰雹一下便是一个时辰,紧接着真的如宋长乐所料下起了大雨,商昭心情越发沉重,不知道此次灾害范围有多广,地方官可有上报朝庭? 许多地方官员都喜欢自作聪明,害怕担责,经常有灾害都擅自隐瞒,不让朝廷知道,也不采取有效的赈灾措施,最后害的百姓流离失所,纷纷逃难。 待大雨转小后,商昭便派人去查探,“顾叔你亲自去查,其他人我不放心,不管这次的灾情如何,定要及时上达天听,若有需要,尽快从国库拨款赈灾。” “是,属下马上去。”顾青转身出了驿站。 宋长乐站在窗前听着哗哗的雨声,心情也跟着沉重,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一有天灾百姓就受难,每次都不知要死伤多少人。 交通闭塞,技术落后,做什么都靠最原始的人力,没有机械可用,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坚辛。 可惜啊,早知道她会穿越,就该去报机械工程等专门业,物理化学一手抓,穿过来后也能发明些较先进的机械供百姓使用。 宋长乐最后甩了甩头,罢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她能记住一些菜谱就不错了,哪里有能力搞工程,量力而行,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胎穿人士而已,不是神。 “想什么呢?”商昭发现七七已经安静了整整两刻钟,一句话都没说,自顾站在窗前发呆,不免担心。 这会儿拿了披风罩在她身上,“天气诡异,窗边风大,还是别站在这吹风的好,你看你手都凉了。” “是有点冷,老天爷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希望不要太无情,给百姓留条活路才好。”宋长乐靠在商昭怀里,缓缓走到桌前坐下。 商昭给她倒了杯热水放桌上,“等一等再喝,水太烫,现在急也没用,顾叔办事效率很高,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马儿怎么样了?”宋长乐问的有些跳脱。 商昭怔了一下,接着温声回道:“有两匹脑袋砸伤了,其他的都砸在背上,还好都是外伤,上点药,休整两日应该无大碍,可以正常启程。” 宋长乐扯了扯唇角,浅笑道:“只怕暂时走不了,你作为太子刚到福阳县就撞上落冰雹,怎么也得亲自查看一下受灾情况,若是灾情严重,哪里能走的了?” “还是七七了解我。”商昭讪讪道。 “这哪里用得着了解你什么,你身份摆在那呢,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你会怎么做。”宋长乐一脸了然。 “阿昭是不是打算让人先送我回去,你自己留下,怕我给你拖后腿?” 商昭苦笑,连忙投降,“七七怎会如此想?福阳县受了雹灾,到时候这里必定会乱上一乱,我可不愿看到你受一点点伤。” 宋长乐歪了歪头,狡黠道:“让人先送立春和当归回去,我不走,我要和你待在一起,虽然我眼睛看不清,但我又不是废物,能照顾好自己的,别人也伤不了我,阿昭可别嫌弃我。” “唉,真是拿你没办,想留下你直接说一声便是,何必埋汰我,七七别嫌弃我才是,我疼你都来不及,哪能嫌你,七七就会戳我心窝子。”商昭揽住她的肩,很是无可奈何,这小妮子常常都是伶牙俐齿,堵的人无话可驳。 宋长乐哼哼一声,“我这不就在跟你说么?我若不把话说重了,你肯定打着为我着想的名头,悄悄把我送回京,不肯让我跟着你,哼,你都学会诓我了,还不许我怼你,真是不讲道理。” “七七说的是,以后我再不敢自作主张,什么事肯定先跟七七说,让七七拿主意。”商昭做小伏低,很是好脾气。 “这还差不多,”宋长乐噘了噘嘴,又道,“现下天黑了是不是,我都饿了,该吃晚食了。” “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商昭走到门口吩咐护卫。 雨滴滴嗒嗒一直在下,顾青是在亥时冒雨回来的,受灾情况已经查明,只有福阳县受了雹灾,周边县城只下了大暴雨,倒是未造成涝灾。 “老天还算开眼,只一个县城受了灾,这个县城的百姓真够倒霉的,明日我再带人去查看一下受灾情况,殿下不用太担心。”顾青说。 “福阳县好像有码头,离府城也不算远,几个府城的官道也交叉在此处,来往的商队常年不断,若无天灾人祸,这里的百姓日子过的尚可,粮食也是够吃的,除了房屋被砸损,还有人员伤亡外,应该没有别的问题,到时候官府召集人手帮忙救灾应当就能解决。”商昭回想了一下福阳县的情况,客观的分析了一番。? 第321章 中计 商昭的分析是正确的,但问题是在福阳县一切正常的情况下,这次若商昭没有经过此地,也没有发生雹灾的话,也就什么都发现不了。 翌日,顾青与关玲查了几个小镇和村子的情况下,带回了不好的消息,福阳县的百姓不像大家想像的过的好,甚直可以用凄惨形容。 顾青凝着脸,沉声道:“福阳县知县不知攀上了朝廷哪位官员,自以为有后台,什么丧天良的事都敢干,朝廷轻徭轻赋,他却打着朝廷的旗号私下设立各种苛损杂税。 百姓被压榨的狠了,想上京告御状,却连城门都进不去,侥幸进了城也求助无门,这个知县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 百姓原本就过的喘不过气来,再被天灾一祸害,更没活路了,房屋被砸坏有八成,死伤严重,家中原本就吃不饱肚子,眼下受了伤更没钱治疗。 “皇祖父只登基两年,加上父皇也拢共才不到五年,短短几年朝廷就出了大贪官,倒是好手段,朝中竟无一人发觉,除了福阳县,只怕其他府城也有这种拖垮朝廷根基的狗官,若是放任不管,我们商家的江山岂不是很快就要从根子里就烂透?” 商昭俊脸绷紧,这是怒到极致了,他是越愤怒越表现的冷静,宋长乐真怕他憋出内伤来,有气就该直接发出来,憋着摁住容易伤身。 不过她也明白,生在皇室从小就必须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不管是怒到极致还是激动高兴都不能太浮于表面,否则容易让人猜出喜好,对自身不利。 左右憋了这么多年也没憋出病来,她还是不会自作聪明劝些有的没的了。 沉思片刻,商昭下令,“令福阳县知县立刻派衙役往各地赈灾,召集郎中前往各个村镇给百姓治伤,药钱由县衙垫付。” “只怕那知县不会配合,到时候少不得要用强硬的手段。”关玲冷着脸接话。 “传孤的令,福阳县官府必须无条件赈灾,若敢违抗,立刻逮捕押入大牢。”这种贪官直接斩杀了也活该,不过商昭到底不能越过皇帝去,还是先把人关押大牢,回头再押回京由圣上亲自下令如何处置。 谁知商昭等人还未去县衙,知县却神通广大,消息灵通,竟然派衙役先找了过来,说是离县城不远的一个村子伤亡惨重,早先县令已经带着人过去救灾,但情况太过严重,县衙人手不够,希望太子能搭把手。 “孤昨日才到福阳县,又遇上雹灾,知县一夜之间便摸清楚孤的行踪,这是早就盯上孤了,很好,孤倒想看看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商昭满腔怒火突然全散了去,直接笑了出来。 宋长乐一早起来就眼皮在跳,这会儿更是心中不安,“阿昭只怕那知县设了陷阱,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你留在客栈,让关玲和暗一暗二保护你,我会速去速回,你且安心在客栈等我回来。”商昭握住她的手安抚道。 “好,我不乱跑,你们要小心些。”宋长乐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不宜跟着出门,乖巧的答应。 知县所说的那个村子确实离县城不远,出了城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且一路上都很平静,并没有出乱子。 到了上阳村,商昭等人发现这村子灾情确实严重。 因着大多是茅草屋,很多人都受了伤,直接被砸死的也有十几个,此时知县正带着人把受伤的村民抬到晒谷坪集合,便于郎中包扎治疗。 见到太子等人出现,知县连忙过来拜见,此人长得颇斯文,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商昭抬眼去看顾青,顾青附在他耳边低语。 “此人叫全俊男,全家是于州的世家名门,全俊男是成宗年间中的举,这个官是前两年花了六万两银子捐来的。” 全俊男像是没看见太子与顾青的眉眼官司,泰然自若的禀报着上阳村的情况,村里有多少人口,死了几个,重伤几个,轻伤几个,说的格外仔细。 “今早下官征了县城的几位郎中,又让师爷拨钱买了一大包伤药,现下安排的还算齐全,下官也算尽了力,有何不妥的还请太子多多指点,下官好补充一二。” “废话少说,所以你派人把孤引过来到底所谓何事?”这个全县令把什么事都安排妥当了,还刻意把他请过来,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全俊男顾左右而言他,咬死了就是请太子过来主持大局,又说有几户人家屋子太破,经了雹灾房屋全然倒塌,人也被埋在土里,请太子带人去挖。 “大胆,太子也是你能指使的,你这是以下犯上。”顾青冷声喝斥,正要让人把全县令拿下。 商昭眼眸沉沉的盯着全知县,制止了顾青的冲动,低声道:“顾叔你在这盯着姓全的,孤观他这半天啰嗦的都是没用的,明显在拖延时间,我怀疑他另有目的,此时只为了绊住孤。” 略作思索后,商昭面色一变,“不好,我们上当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这姓全的定是把目标放在客栈,七七有危险。” 闻言顾青也是面色变,低声道:“属下会牵制住全县令,太子路上也要小心防备。” “哎,太子殿下,下官一个人在这里镇不住场子,你可不能走啊,下官……”全俊男刚才得意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太子与顾青窃窃私语,只是没料到这二人低声交流了两句,便见太子骑马离开,情急之下便急跑几步要去追。 但两条腿哪里追得过四条腿的马儿,眼见太子跑远了,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回头朝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接收到暗示,立刻转身离开。 “站住,师爷这是要去何处?”顾青让人拦住师爷,留下的十几个暗卫隐隐把全知县包围在中间。 “太子要做什么岂是你们能干涉的,全县令你一介七品小官,竟敢对着太子的背影大呼小叫,企图对太子指手划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凭你也配?”顾青身上的杀气骤然迸发出,强大的气势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全俊男很是被震住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镇定,眼神阴鹜的盯着顾青,就像一条毒蛇盯住了猎物。 “顾统领好大的口气,下官真是心惊胆颤,本官身份低微,顾统领却是太子跟前的红人,是宣亲王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下官自是连你一个指头都比不上。” 说这话时全俊男几乎咬牙切齿,似是很不服气,还刻意把如今的太上皇称作宣亲王,话里的包含的信息量有点多,这家伙看着是想造反。 “本官这官位虽是捐来的,但这也是朝廷准许的,朝廷拿了本官那么多钱,凭什么那些会试上榜的人就看不起本官,本官只是运气不好,会试才屡试不过,但本官的能力并不比谁差,那些穷酸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们都瞧不起我,很好,今日我便要让顾统领知道本官可不是随便能羞辱的,你不尊重本官,本官便也不必对你客气。”全知县语气平静,却面目狰狞,一看就不太对劲。 顾青等人一直谨慎戒备,亲眼看着全俊男双手一挥,四周便涌出来许多弓箭手,对准了顾青一行人,只要他们敢乱动,便会万箭齐发,将他们立即射杀。 “全知县这是想造反?”顾青面色冷沉,并未露出一丝俱意。 本以为全俊男还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遮掩一二,没想到他根本不掩饰,神情扭曲勾唇一笑,“谁说本官要造反?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想杀了你们罢了,还有太子也一样,今日一个也别想活,只要本官做的够干净利落,就没人知道太子死在了福阳县,你们死了也没人知道。”? “你们看不起本官,本官就让你们统统去死。” 第322章 一眼看出是假扮的 当商昭带着人回到客栈时,发现客栈大堂内一切正常,并未有异样,他快步上了二楼,二楼也没有动静。 他控制着内心的不安来到宋长乐房门口,喊了一声,“七七你在里面吗?” 没人回应,连关玲都没有反应,又喊了一声暗一暗二仍然没有回应,商昭心中一凉,连忙推门而入,房间内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但房内却无一人。 “去问问掌柜的和小二有没有看到七七他们出门。”商昭交代完,身边两个护卫立刻转身去问话。 商昭在房内查看了一番,欲寻出蛛丝马迹,最后果然在窗口发现了线索,上面有一把梅花形暗器,那是宋长乐惯用的暗器中的一种。 “公子,问过掌柜和客栈的其他人,并未看见宋姑娘和关副领离开。”护卫很快回来禀报了情况。 在外面一众属下都是称商昭为公子,以掩饰身份。 “找,就是把整个福阳县翻过来也一定要把七七找回来。”商昭吩咐完便跃上窗口,从窗户跳到下面的巷子。 在巷子中寻找了片刻,果然又发现了一把暗器,商昭便带着人寻着暗器的指示一路追去,追到城南一个破旧的山神庙中便失去了线索。 商昭猜可能宋长乐的暗器用完了,或者是俘走她的人发现她在留线索,抹去了后面的暗号。 “分头找,歹人应该就在附近。”他离开客栈又返回,前后只不过一个多时辰,不管歹人功夫多高,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人俘走能消失的那么快。 关玲以及暗一暗二的功夫也极高,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客房内没有一点打斗痕迹,只能说明对方动作太快,让他们一时没有防备。 所以来人可能是熟人或者是扮成客栈的人,才让关玲三人一时不防,而七七眼睛又看不清,很容易着道。 歹人以最快的速度俘走七七,关玲三人反应过来后便立马追赶,几人并未在客栈交手……这是商昭的推测,只是一路上都没有发现打斗痕迹,只有七七留下的暗器,这让商昭有点猜不透其中的细节。 不过他断定歹人定是没有走远,肯定就在附近。 果然,正当商昭沉思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打斗声,他神色一凛,立马带着一干手下循声追过去。 “阿昭,阿昭快救我。”不等他走近,就听见宋长乐求救的声音传来。 商昭定睛望去,发现宋长乐双手背在身后绑住,被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押着,衬得她越发娇小可怜,似乎随手就能被捏死一般。 “阿昭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宋长乐双眼空洞,泪流满面,无助的四下张望,但她什么也看不见。 关玲与暗一暗二正在与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缠斗,关玲左半边的衣衫已被染红,显然受伤不轻,此时面色发白,有些脱力不支,正在苦苦支撑。 暗一暗二也受了不程度的伤,看到商昭等人赶来,三人皆是面上一松。 几个护卫正要上前帮忙,却被商昭制止,他冷眼看着,嗓音更是冷的能冻死人,“且看着他们要搞什么鬼,不急着动手。” 护卫不明所以,太子不是最看重宋姑娘? 刚才还急得面色发白,急的差点发狂,现在找到人了,却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太奇怪了。 “阿昭,阿昭……”宋长乐哭喊的越发大声了,嗓音甚至因恐惧有些刺耳,众人皆是耳膜一震,下意识蹙起眉。 “啊,救命,不要。”那厢那两个大汉竟然开始撕扯宋长乐的衣服,动作粗鲁,力道又大,三两下便把外衫和中衣都剥了,眼看着就要去撕肚兜。 “给孤斩了那两个浑蛋。”商昭额上青筋直跳,咬牙下令。 他身边的护卫没有动,接收到命令的暗卫突然从树上窜了下来,化作几道残影朝那两个大汉掠去。 那两个大汉反应也极快,挥刀去接招,但不到两招项上头颅就被斩断,宋长乐脱离了危险,但因为手被绑着倒在地上半晌没爬起来。 商昭远远的看着,没有上前去扶,等着暗卫将人架了过来。 “你没事?”商昭放柔了声问。 “阿昭,是你吗阿昭,呜呜呜……”宋长乐放声痛哭,循着声朝商昭的方向扑去,商昭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却没让她扑进怀里来。 “阿昭你是不是嫌弃我,我脏了,被人扯破了衣裳,身子被人看光,失了名节,配不上你了,”宋长乐颤着声喊道,“连你都不要我了,你还活着做什么,我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就要去寻死,但这林子里,除了撞树好像没其他的东西可以借来自杀,现下护卫们围着她,她竟是找不到突破口,最后只能跌坐在地上嚎哭。 另一边关玲三人还在奋力与那些大汉缠斗,明明是强弩之末的三人却怎么也打不死。 商昭眼神冷厉的瞪着宋长乐看了片刻,沉声道:“把她给孤架住,拉过来。” 两个护卫立马上前把宋长乐拉起来,架到商昭面前,商昭伸出修长的手指,开始在宋长乐的鬓角扣了一圈,却并未扣下人皮面具来。 不可能,这人明明不是七七,是假的,怎么会没有戴面具,这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阿昭,你不相信我?”宋长乐那双空洞的双眼带着绝望,神情更是凄然,“你以为我是假扮的?现在你知道我是不是假的了?” 商昭神情闪过一丝挣扎,下一刻一只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嗓音冷酷的逼问,“你是何人,快说七七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不想死就老实交代。” 一众护卫都吃了一惊,太子是如何看出这个人是假扮的,不是真正的宋姑娘,他们怎么没看出来? 旁边打斗的那些人,包括关玲与两个暗卫听到商昭的怒喝声,皆是脸色微变,一时不知该继续打,还是停下来。 “不说?”商昭桃花眼一眯,手上的力道加大,“那孤这就送你上西天。” “住手。”旁边的打斗已然停止,关玲带着两个暗卫走过来,十几个大汉也停了动作,冲过来把商昭一行人围住。 “太子真是好眼力,你是怎么看出我们都是假扮的?”扮作关玲那人心中疑惑,她记得商昭一来就看出他们是假的,所以不上前帮忙,也不急着救宋长乐,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商昭现下没心情与他们周旋,便直接指着‘宋长乐’说:“这个女人太聒噪了,哭哭啼啼的一直嚷嚷,我的七七才不会遇到一点事就哭得跟鬼一样,皮囊长得再像又如何,她根本不是我的七七。”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假扮七七,七七是那么容易就能模仿的?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辛辛苦苦调&教了大半年竟是一露面就露馅,留着你有何用?”关玲手起刀落,假宋长乐来不及求饶,只觉脖子一痛便再发不出声来,双眼瞪的大大的咚一下倒在地上。 “这双眼睛里太多杂质,也没七七的眼睛好看,死了也好,省得堕了七七的名声。”商昭一脸淡漠,只瞥了一眼那假货,便不愿多看。 “你们是辽人?”商昭语气是笃定的,“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只要把七七放了,孤会尽量满足你们。”? 第323章 识人不清 “太子果真好眼力,”关玲拍了拍手,朝商昭走近了几步,“我们确实是辽人,早听说大商太子有一位放心尖上的姑娘,比自己的命看的还重,那么我们要提的条件可不是随便什么一点玩意就能打发的。”关玲扬着声,一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架势,不过也默认了她是辽国人的事实。 商昭却绷着脸沉声喝道:“揭了你的面具,不要用这张脸和我谈判。” 假关玲脸色一沉,想发火,她身侧扮作暗一的男子扯了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冷静,办正事要紧。 那女人只好当着众人的面揭了人皮面具,露出底下一张寡淡令人很难记住的普通脸,另外两个也揭下了面具,露出的也是平平无奇的两张男人脸。 “哼,脸上戴这么多层面具,不敢真面目示人,果真上不得台面。”商昭嗤之以鼻,被这操作恶心到了。 刚才扮作关玲珑的女人虽然不忿商昭的讽刺,但也知道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她语气僵硬又带着嚣张,“想救你的女人,就拿我辽国的城池来换,限你们大商的军队十天之内全部撤出我辽国池城,否则就等着收尸。” 商昭讥诮的扯了扯唇角,沉声下令,“把这个女人给孤活捉了,拿她去换回七七。” 打斗一触即发,商昭更是直接朝那女人攻去,恨不能立即活捉了对方,这女人功夫高,还能号令一众辽国高手,身份肯定不低,想来不是辽王的爱妾,便是辽王的女儿,总归把她捉住了没错。 “商昭你敢对本公主动手,很好,看来你是不想救你的女人了,本公主回去就划花她的脸。”铁铃儿尖声大骂,她不是商昭的对手,加上好几个暗卫目标都是她,她哪里有还手之力。 无能狂怒一声后,扔下一个黑烟蛋,带着两个贴身护卫先行逃走,其他人见公主撤退,也不再恋战,一边抵挡一边找机会撤退。 “追,除了那个女人,其他人统统解决掉。”商昭早已窜出去追人,声音却在四周回荡而来。 除了他的贴身暗卫跟上了他的速度,其他护卫还在与那些辽人打得难舍难分,听到太子下令,出招更是狠厉,恨不得产刻斩杀所有辽人。 半个时辰后,铁铃花捂着胸口,艰难的喘着气,她没想到商昭的功夫那么高,轻功也了得,她扔了黑烟蛋对方还能循着痕迹追过来。 她与两个侍卫饶了很长一段路,才堪堪把他们甩开。 “公主,此地不宜久留,不能再冲动行事,还是带着那个姓宋的赶紧回草原。”其中一个侍卫劝道。 铁铃花此时也知道厉害,不敢再拿大,但她口干舌燥,一时说话都吃力,只能点了点头,示意赶紧带着人走。 此处是一个小山坳,山坳里有一个废弃的破屋,铁铃花三人也没进那破屋,只在外面吹了声口哨,里面就立刻有一群穿着大商服饰,面貌一看却能认出是辽人的汉子窜了出来。 “把人带上,我们马上离开。”铁欠铃花用辽语下令。 带头出来的那个汉子用辽语回了声“是”,便带着人转身回破屋,不多时便押着关玲出来,接着又押着暗一暗二出来,最后才是宋长乐。 后面悄悄跟踪而来的商昭看到这一幕,一时心梗,简直无语,关玲和暗一暗二就这点能耐,他对他们仨的功夫那么有信心,结果他们不但没保护好七七,连自己都被捉了。 “什么人?”铁铃花敏锐的听到了后面有脚步声靠近,立马转身娇喝。 但商昭可没闲功夫跟她废话,拔出宝剑直直朝她劈来。 “啊。”铁铃花惊叫一声,瞳孔疾速缩小,当她以为下一秒就会被劈成两半的时候,身子被人猛的一推,朝一边摔了出去。 随着一声音短促的惨叫响起,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浓重血腥味,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的侍卫从额头开始往下到腰上,被劈出一道令人胆寒又可怖的剑痕。 “铁木耳。”铁铃花失声尖叫,她浑身一颤,脸色煞白似鬼,双眼迸发出浓重的杀意,阴狠的瞪向商昭。 若不是铁木耳替她挡下这一剑,那现在被砍成不像人形的就是她,这位大商太子手段真毒辣。 “我跟你拼了。”铁铃花愤恨的一跃而起,手里拿着一对弯刀,朝商昭冲去。 两盏茶的时间过后,铁铃花被几个护卫带着破出重围,逃窜而去,剩下的辽人全部被杀。 商昭没让人追,现下救人要紧。 “七七你没事?”商昭解开绑着宋长乐的绳索,担忧的问。 宋长乐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商昭一惊,检查了一番后,解开她的穴道,宋长乐身子一软向商昭倒去。 “阿昭你总算来了,这些浑蛋扮成客栈的小二,给我们端茶上来的时候,突然对我们洒了一把药粉,关玲中招立马不醒人事,暗一暗二见事情不好,从屋梁跃下来,正想拿住那小二,谁知他们闻到那药粉也立刻晕厥。” 宋长乐叹气,她倒是没晕过去,但她眼睛看不见,打不过人家,也只好装晕。 “那家客栈是辽国人开的,里面的掌柜和小二包括厨子都是辽人,他们虽然长得像中原人,只因为他们的母亲是中原人,有一半中原人的血脉,但他们从小在辽国长大,是真正的辽国人。” 宋长乐拧着眉似乎不太舒服,“他们这群人功夫很高,居然发现我是装晕的,就点了我的穴,除了我,关玲和暗一暗二都中了毒。” “你不受毒粉的影响,这毒怎么和血蛇的毒那么像?”商昭怀疑道。 “别怀疑,这就是血蛇肉血制成的毒粉,我听那些人说,是抢了肖灿的毒药,肖灿比我们先一步落套,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他可千万不能死,他死了皇后娘娘怎么办?”宋长乐说这话时声音不小,大家都听见了。 不远处一直不现身的小身影也听见了,此时再也按捺不住跳出来哇哇大叫,“宋长乐你有没有良心,为了救你,我冒着生命危险一路跟着那些辽人不敢离开,就算最后不是我救的你,你也不能说出这种让我寒心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突然跳出来的小个子不是肖灿又是谁? 只是前头他还一身锦衣,风光神气的很,这会儿却一身褴褛的破衣,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青紫,走路也一瘸一拐的,身上还有一鼓腐臭味。 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肖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个用毒高手竟也中了辽人的计?”商昭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他。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若不是我识人不清,收了个辽人做徒弟,也不会倒霉的落套,可怜我那大徒弟啊,眼看着就要出师,居然被那个浑蛋给毒死了,都怪我当初不眼瞎,收了头狼回来害人害己。”肖灿捶胸顿足,后悔不已,为死去的爱徒痛哭流涕。 “你那两个徒弟都是在黔地的时候收的,当时他们还是流民,饥一顿饱一顿的差点死了,你好心收留他们,没想到其中一个竟是辽人安插的细作,埋的真够深的,难怪这些年母后身上的余毒怎么治都治不好。”商昭脸色更沉了。? 第324章 客栈是辽人开的 肖灿脸庞一阵扭曲,没想到太子脑子转的这么快,立刻就联想到了这点,他可是琢磨了好几日才想通的。 “哎,我也是出了这次的事才反应过来,都是那个好徒儿干的好事啊,我居然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他有一点不对劲,我真的是蠢啊。” 所以说辽人早几年就安插了眼线在皇宫,宫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辽人的监视下,撇开这点不讲,大商也安插了眼线在辽人身边,当然现在辽人过着流浪的生活,不敢靠近辽省地带。 而是在沙漠边沿徘徊,沙漠缺水,也缺食物,辽人残余的生活可想而知有多艰苦,辽省有大军镇守,他们不敢踏足,却把手伸到这么远来了。 商昭自是清楚皇宫的防守有多严密,辽人安插眼线可没那么容易,除非是在黔地时就安插过来的,日后要排查也是从旧部开始排查。 “我这二徒弟平时挺听话乖巧的,这些年着实掩藏的好,才让我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大意了,那小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冲着要我命来的,若不是有肖大替我挡下致命的一击,肖某现下已经在黄泉路上了。”肖灿不敢想,一想起那个孽徒就想喷血,更为因他而死的大徒弟感到伤心难过。 “行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先帮七七看看,再给给关玲几个解毒,旁的稍后再说。”商昭现下没心情听他诉苦。 肖灿紫着一张脸,声音也有些沙哑,一边给宋长乐把脉一边叨叨,“我那徒儿给我下了毒蜈蚣的毒,一大把毒粉朝我面门砸过来,差点没把我直接毒死,幸亏我自小就尝百毒,身子扛毒能力强,否则当场就死翘翘了。 哪里还有命追到这来,后来我又吃了血蛇制成的毒粉,以毒攻毒才压制住体内的毒素扩散,只是我身上的毒并未解,想要根治,必须配出解药。” “母后的解药可还在?”商昭想到了重点。 肖灿眉毛一竖,气哼哼道:“在,我就是死也不能把皇后娘娘的解药让人偷了,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岂能让人轻易偷走,那些辽人只拿走血蛇的药粉,别的可没那个本事拿走,肖某的东西岂是谁都能染指的?” 他那二徒弟对他下了毒手后,也没能侥幸逃过,当场就被肖灿反杀,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毒死人于无形,那小子被他养了这么多年,不知感恩,还想杀他,肖灿岂能让他活着离开? “那就好,你少废话,专心把脉,七七身子如何?”商昭把宋长乐抱在怀里,自己坐在一个矮石上,双眼紧盯着肖灿。 肖灿很快把完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宋长乐服下去,“她没事,还是老样子,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估计是没问题,她这体质特殊,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她似乎有自动化解毒素的能力,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我也觉得还好,就是有点累,肖灿你别管我了,给关玲他们看看。”宋长乐吃了肖灿的药这会儿精神了些。 肖灿分别给关玲三人检查了一番,之后又分别给三人喂了药丸,这才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只是昏迷不醒,中的毒不深,喂他们吃一粒血蛇丸就能醒,不像我中毒过深,还得另外配解药。” “你不是百毒不侵么,怎么会中毒更深?”宋长乐不理解。 肖灿一脸菜色,“我服过太多剧毒之物,体内毒素太多,估计和这血蛇毒相冲相克,只能另配解药才能解,无妨,我还死不了,我还要留着命给我大徒弟报仇呢。” 那个劳什么子辽国公主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他总有一天要亲手杀了那贱人。 吃了解药,关玲和暗一暗二果然很快转醒,三人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后蹭一下就想跃起来,但因中毒后遗症,此时根本提不起劲,只抬了个头就重新躺平。 “行了,别瞎折腾了,指望你们仨救人,黄花菜都凉了,”肖灿嗤笑一声,“我也是中毒太深,一直找不到机会对付辽人,否则老资一把药粉毒死他们。” 众人静默,没人接肖灿的话,他撇了下嘴也没再吭声。 关玲看见宋长乐好好的靠在太子怀里,太子也没事,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但很快又羞愧的皱着脸,“属下无能,请太子责罚。” “属下无能,请太子责罚。”两个暗卫也连忙请罪。 商昭瞥了眼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说话都气若游丝的三人,淡淡道:“行了,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辽人都把客栈开到福阳县了,只怕留在沙漠边沿的那些辽人是为了迷惑边关将士的,辽王等重要人物早就潜进中原来了,肖灿都差点死在辽人手里,辽人拿了他的毒药来对付你们,你们没有反抗之力也情有可原。” “幸亏阿昭及时赶来,不然我们可能要被带到沙漠去了,辽人想用我们换回城池,我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值钱,若真的成了累赘真不知是该自我了断,还是该自我了断?”宋长乐苦笑着自我调侃。 “七七的命自然比几座城池值钱,不过孤就算把城池换出去了,也会马上夺回来,不会让辽人得逞的。”商昭语气坚定道。 “那可不行,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丢失城池呢,这可不是明君能做出来的事,我宁愿死也不想成为千古罪人。”宋长乐语气幽幽,内心却十分坚定,她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商昭不爱听这话,在他心里七七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过这次也是运气好,能及时救下七七,若他反应再慢点,估计真的要把辽国的城池还回去了。 这样一来,又将发动新的战争,百姓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宫中那些什么柔妃之类的妖艳贱货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他这个太子那么大的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不把他废了都对不起他们的处心积虑和苦苦谋划。 呵,就算会丢掉太子之位,他也不可能放弃七七,大不了事后他自请废除,带着七七隐居山林,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宋长乐大概能猜到商昭的心思,她却不赞同商昭这种做法,虽然很感动他是为了她才做到这种地步,但她却不能让这种事真的发生,若今日没有获救,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自我了断,绝不能连累阿昭。 不能让他背负骂名,更不能让他泯然众生。 “你们别当着我的面腻歪,眉来眼去的看着真眼疼,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我看不得这种场面。”肖灿冷笑着打破莫名其妙旑旎的气氛。 商昭冷冷的睨他一眼,把宋长乐打横抱起,“孤看你一脸青不青紫不紫的丑样更眼疼,你就是羡慕嫉妒,孤不与你一般见识,毕竟你这样估摸着一辈就打光棍到底了。” 这话说的太伤人了,人生攻击啊,肖灿气得跳脚,哇哇大叫,“你别小瞧了我,你等着,回头我就让你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婆娘。” 只要有钱什么女人没有,他只是不想要,也没想过要找女人,不过今日商昭的话真的刺激到他了,等他毒解了,一定要找个女人成亲,然后带到太子面前晃荡,不为别的,膈应他一下也好,哼。 一个时辰后,商昭带着人来到县衙,没错,他准备今日就住在县衙,也不去什么客栈了,福阳县估计潜伏的辽人不少,哪个客栈都不安全。 知县一早出去赈灾,县衙也没留下几个衙役,很快被护卫制服,商昭的人顺利控制了整个县衙,把宋长乐安置好后,商昭便派人去接应顾青,也不知顾青那边怎么样了? 千万别出事才好。 此时天已擦黑,商昭亲自下厨做的饭,没做太多,只做了几人份,他和宋长乐,还有关玲肖灿以及两个中毒的暗卫。 做的很简单,厨房只有一块瘦肉和一些青菜,他便做了一小锅肉粥,其实厨房还有几只鸡鸭,但他不擅杀鸡鸭,便留着给护卫吃。 护卫们的饭自然要自己做,他们胃口大,今日又累了一天,除了米面,灶房里能煮的全给煮了。 第325章 见不得别人好 亥时一刻,刚把宋长乐哄睡着,商昭从房里出来,就有暗卫来报,“禀殿下,刚才厨娘打晕了关在一起的衙役,想拆了窗户逃走,被属下抓了个正着,随后逼供了一番,没想到那厨娘是个烈性子,竟咬碎了牙缝中的毒囊自杀身亡。” 嘴里藏毒囊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看来全知县不是朝廷有靠山,而是与辽人勾结,真是小觑了他的狼子野心。 “死了就扔山上喂野狗,”商昭眼里闪过狠戾,接着又问,“顾青呢,怎么还没回来” “上阳村那边有点棘手,顾统领好像受了伤,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太子息怒。”护卫垂着头恭敬道。 “等顾青回来了,让他来见我,”但想到顾青可能伤的很重,又改了口,“算了,等他回来说一声,孤去看他,先找郎中给他治伤。” 得了令,暗卫恭身退下。 约莫两刻钟过后,顾青回到县衙,一下马他就往太子住的后院走去,他是受了伤,但伤的不算重,怎好让太子过来看他,自是要他去参见太子才对。 此时商昭毫无睡意,独自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内不知在想什么,顾青走路没有声音,但商昭还是敏锐的听见了动静,侧首看了过来。 “殿下。”顾青走近行了一礼。 “坐,你伤的如何,怎么没让郎中先医治就急着过来”商昭给他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顾青也没扭捏,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才回话,“已经包扎过,无碍,多谢太子关心,白日你走后全俊男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他早就安排了人埋伏在四周,若不是属下等人的功夫尚可,恐怕早已万箭穿心而死……” 幸亏顾青和一众侍卫的功夫够强,才有能力反杀,最后虽然也有人员折损,但结果却是好的,最后还活捉了全知县,刚才一起押送回了县衙。 “我们之所以现在才回来,是因着留在那继续赈灾,村民原就因受灾而惊慌失措,后来我们又与全知县的人打杀起来,村民被吓得心惊胆颤,抱头尖叫,很是可怜。 属下想着我们这次本就是来救灾的,不能本末倒置,处理完全知县的人,便留下安抚村民,继续赈灾,顺便看看是否还有可疑之人再杀出来,好一起解决掉。” “全俊男现在人呢,孤去审审他。”商昭站起身示意顾青带路。 顾青却坐在那一动不动,黑夜中他的脸在屋檐下挂着的灯笼照出的光亮中明明灭灭,欲言又止。 “怎么”商昭挑了下眉,审视的看着他。 “殿下还是别去了,那全俊男有些不正常,精神时好时坏的,他嘴太碎,说话像喷粪一样,属下几个没控制住,打了他一顿,他现下伤的不轻,估计没法回您的话。”顾青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番。 其实有几个暴脾气的暗卫,差点割了全知县的舌头,幸亏他拦的及时,否则那全知县早成哑巴了。 “哦那孤便不去审了,想来你们已经审过一遍。”商昭多少了解这些属下的行事作派,手段不比锦衣卫温和,有时甚至更狠。 顾青直接禀报,“……这姓全的生母是一个三等丫鬟,长得有几分姿色,全老爷有一天夜里喝醉了,便把那丫鬟睡了,就一次便怀上了。 那时全老爷虽然已成亲多年,也纳了好房妾室,膝下却无一个儿子,便纳了那丫鬟,让她把孩子生下来,那丫鬟肚子争气,十月怀胎后果然生下一个儿子,全夫人这个原配当时就把孩子抱走了,那丫鬟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去母留子。” 和那些最开始生不出儿子,就抱养一个回来的那种父母一样,原配最初很疼爱全俊男,整整疼爱了十年,第十一年全夫人突然又老蚌怀珠,居然生下了亲生儿子,有了亲儿子,抱养的就变得一文不值,说白了全夫人疼爱的是能为她带来利益的儿子而不是全俊男这个人。 全夫人性子很是古怪,有时担心养子会影响到自己儿子的利益,就可劲了使唤人磋磨养子,有时又会想起自己付出十年的点点滴滴,俗话说养只狗这么长时间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个人。 于是全夫人又后悔磋磨了养子,又可劲了补偿,总之这种状态反反复复,全夫人自己高兴满意了,却把全俊男给逼疯了。 其实顾青不知道现代有一个词叫‘变态’,全夫人那种打一顿又给一个甜枣的教养方式,真真是把全俊男彻底逼的心理扭曲,成了变态。 总之后来全俊男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看着别人过得太幸福太快乐他就很难受,想去摧毁它,不仅是别人,就连原配夫人生的弟弟,全俊男也暗中使了法子去害他。 好几次那嫡子差点被他害死,但他手段了得,全夫人竟一次也没发现是他干的,连怀疑都怀疑不到他身上。 看着别人痛苦,他就心情大好,仿佛这样能弥补他小时候所遭受的一切不幸,不得不说全俊男是有真本事的,他功课读的好,一路从县试考到乡试。 虽然一直过不了会试,但他会哄人,哄得全老爷和全夫人都对他另眼相看,连他想捐官需要六万两银子都不反对。 “这全知县当官两年来私下敛了不少财,尽管他离家远,但手伸的却很长,那个原配夫人生的弟弟每天都吃着他让人悄悄加的中药,听说都吃了好几年了,那是让人不能生育的药,你说这全俊男缺不缺德” 顾青觉得害人断子绝孙什么的,真的是非常恶毒的人才做的出来的。 “那宫中那么多太监怎么说,皇帝岂不是罪不可恕”商昭似笑非笑道。 “那不一样,进宫当太监是放在明面上,给了银子,自愿卖身进宫的,当事人也是知情的,那全小公子却是被蒙在鼓里,被人暗害……全俊男好面子,特别怕人说他坏话,回头这事一定要告诉全家人,让全家人一起来诅咒他再打他一顿,在众上睽睽下羞辱他。” 商昭听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顾叔记起仇来真是让人害怕,既然这样全俊男就交给你了,再问问他辽国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福阳县除了那家驿站,还有哪里藏了辽国人,争取一次全部揪出来。” 说到这个顾青又补充道:“全俊男还真了解一些,辽国人狡猾的很,只给他提供金银珠宝和人手,却不肯透露其他,但他暗中调查辽国人的行踪,倒是知道不少,那家伙就是个疯子,谁都能出卖。 他只顾自己高兴,哪里管是不是合作伙伴,是不是签过契书,他想反悔就随时反悔,立过毒誓也白搭,这次如此干脆的把辽国人交代了,据说是因为他瞧上了那位辽国公主,但对方看不上他,他心里憋着气,早就想着要找机会给她一个教训了。” 商昭想了想,吩咐道:“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勾结辽人的罪行都不可饶恕,他身边的衙役也要一一审问,估计浑进了不少辽国人,既然有线索明日你就带人去把辽人藏身的窝端了。” 第326章 重重叠叠看不清 凌晨,商昭正睡得迷糊,他其实刚睡着没一会儿,脑子里想着事情,这一夜注定睡不安稳,房门突然被人拍的砰砰响。 他眉头狠狠一蹙下意识把身边人搂紧了,侧首看了一眼,黑暗中却发现宋长乐已经睁开了眼,但似乎刚醒还一脸懵。 “别怕,我去看看,”商昭低声安慰了一句,随后起身去开门,边走边问,“谁” “殿下是我,顾青。”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顾青的语气带着急迫,出什么大事了,竟让他如此失礼 “何事”商昭一脸不悦,嗓声带着薄怒。 顾青自是听出太子的不豫,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凝着声禀报,“太子,上阳村在我们离开后不久被屠村,当时只留下少数几个人盯着,刚才只回来一个报信的。” “是辽人干的”商昭情绪没有太大起伏,但脸色却相当难看。 “就是辽人,据回来报信的侍卫说,屠村的拢共有三十多个辽人,一进村直奔村民集聚的大棚中,手起刀落,不到一刻钟就将全村人都屠杀了,我们的人被擒住两个,已经服毒自尽了。” 顾青心情非常糟糕,那些都是他的部下,虽说都是死士,早就做好了丧命的准备,但听到他们死了他还是会心疼。 因为之前先按排了一部分侍卫回京,所以现下商昭身边能用的人也就三十多个,之前与辽人打斗时又折损了一些,现下只剩二十多人,比辽人少了十多人。 若是衙门的人能用倒能帮上一二,可惜衙役不可信,昨日已全部押入大牢看押了起来,此时人手着实紧缺。 思索片刻后,商昭出声下令,“顾青你和肖灿带十六人去对付辽人,他们不是喜欢用毒么,就让肖灿让他们尝尝中毒的滋味。” 肖灿一直憋着口气呢,手里的毒恨不得立马洒出去把辽人全毒死了去,让他出马就算人手不够也能事半功倍。 “还是让肖灿守在衙门,殿下和宋姑娘的安全更重要。”顾青不放心只留下十个暗卫保护太子,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太子一人的性命重要。 “照孤说的去做,现在就把肖灿叫起来去追击辽人,孤这里不用你操心。”商昭抬出身份施压,顾青无法,只好领命行事。 “阿昭,发生什么事了”宋长乐已然清醒,摸索着就想下床。 商昭迈着大长腿,三两步走近,嗓音温柔,“没事,已经解决了,七七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宋长乐没再想着下塌,她看着商昭近在咫尺的面容,愣了一下,接着便是狂喜,“阿昭,我看见你了,我看见你了。” 商昭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恍然,心中也是一喜,屋里没点蜡烛,七七已经能看见他,这不是说明她的眼睛复明了 “别急,你先坐着,我去点蜡烛。”商昭激动的嗓音都有些哆嗦,手忙脚乱的一通忙活,好不容易才把蜡烛点燃,随后欣喜的转身。 却看见宋长乐表情僵硬,眼神迷朦,商昭心里立马又咯噔一下,赶紧跨到塌边坐下,揽住正在发呆的小姑娘,安慰道:“没事,慢慢就能恢复的,不急现下一时,会好起来的,早就知道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好不是吗” 宋长乐呆了半晌才回神,她气若游丝的摇了摇头,“不是啊,我能看见,但我看见好几个你,还左晃右晃的就是看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你,哎呀我去,满世界的重影。” 商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一时竟哑了声。 “这样不行啊,我一睁眼就头晕,任谁看到面前的事物全是重影也会眼晕,难道明个开始我要闭着眼走路”宋长乐哀号一声,身子往塌上一歪,哼哼唧唧半晌。 “七七别难过,让我想想,会有办法解决的。”商昭拧着眉开始绞尽脑汁想对策,很快便有了主意。 “有了,你现在再睡一会儿,等明早起来若是睁眼还是全部重影,就用黑布蒙住眼睛,这样就不会头晕眼花了。” “这办法倒是可行,只是这黑布不知要蒙到何时不行,得找个郎中来给我看看。”宋长乐扁着嘴,扑进商昭怀里撒娇。 商昭心疼坏了,把她抱的紧紧的,一直温声安慰着,直到把她哄睡了才松了口气。 睡着的人儿翻了个身,嘴里还模糊的嘟囔了一句,“看不清楚,晃来晃去都是影子,讨厌啦,我晕。” “七七,七七。”商昭喊了两声,见她没应,才确定她刚在说梦话,一时又心疼又哭笑不得。 福阳县现下太乱,他也不敢随便找个郎中来给七七看诊,怕混进个辽人,那七七的眼睛岂不是越治越严重 商昭心情沉重,就这么坐在塌前睁眼到天亮,眼珠子都熬红了,脑袋却清醒的很,他回神看向还在熟睡中的人儿,只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睡梦中都显得古灵精怪,不是拧一下眉就是噘一下嘴,可把她委屈的。 一时心中柔软的不行,俊美的过分的脸上浮现一丝浅笑,情不自禁俯下身在她额上贴了贴,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偷袭。”宋长乐抬手抹了下被亲过的额头,不满的咕哝一声。 商昭耳根微红,以为她醒了,刚才的举动被抓个现形,结果小妮子咕哝完又没动静了,樱红的唇扯了扯,笑得一脸得意。 “睡着了都不肯吃亏,真是磨人的很。”商昭的心情被她搞得七上八下,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颊,不过也没舍得用力。 宋长乐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等她醒来时,睁眼发现看到的事物还是重影,不过影子少了几层,昨晚上她看到的阿昭可是有五六个那么多,现下只有两层。 这算是好事,重重叠叠看不清什么的估计是毒素影响,只要毒素消散,眼睛就能彻底看清,这会儿还是不能多看的,眼晕的很,只得闭上眼。 “阿昭。”宋长乐没在房里看到商昭,便出声喊他。 此时商昭正在院子里听顾青禀报任务情况,昨晚上屠杀上阳村的那群辽人,立马着手屠下一个村子,顾青等人赶到时,那村子已经被屠了一半的村民,只来得及救下剩下的一半。 顾青一行人杀气腾腾的冲上去就对辽人大开杀戒,双方瞬间缠斗在一起,肖灿趁机跃到一棵顺风的大树上,对着下面的打斗的人群洒毒药。 顾青等人事先吃过解药,所以不受影响,辽人却一闻到味就中招。 有肖灿出手,事情果然很顺利,他那毒药一出手,不到十息便毒死了下几个辽人,剩下的也受剧毒影响,功力大大减弱,无法应战,只得狼狈逃跑。 顾青道:“我们的人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在后面远远缀着,让逃走的辽人以为甩掉了我们的人,之后肯定会找机会去见辽王,到时候便能将潜入中原的辽人一网打尽。” 辽王如果被杀,辽人群龙无首,对付起来也更容易。 “好,辽人那边便全权交给你去处理,七七现在情况不太好,孤怕是没精力放在这件事上,关玲已经醒了,到时候赈灾一事便交给她去办,你只管一心对付辽人。”商昭话音刚落,便听到房间里传出宋长乐拉长了喊他的声音。 他摆了下手,示意顾青先退下,便快速转身进了房间,一眼瞧见宋长乐坐在塌边闭着眼睛,心中猛的揪紧,“可是看东西还是重重叠叠的” 第327章 对徒弟有阴影 “嗯,是双层的,两个影子,倒是比昨晚上好了些,这算是在恢复”宋长乐自己也不敢确定。 “迟点让肖灿过来看看,现在饿不饿,我让人打水进来给你洗漱,然后吃早食。”商昭想着肖灿刚回来,得让他沐浴完换身干净衣服,再让他过来给七七把脉。 “哦好。”宋长乐乖乖的让他帮自己蒙上黑布条,又被伺候着洗漱,完了又被投喂吃了一碗肉粥和几个小笼包。 说起来这小笼包还是宋长乐教立春做的,商昭因为喜欢吃,也学着做,后来还教厨子做,这次随行的侍卫中有一个厨艺不错的侍卫,被商昭抓来充当厨子。 不得不说这个侍卫真的很有厨艺天赋,说一句是被侍卫工作耽误的厨子也不为过。 今早上做了十笼小笼包,宋长乐吃了一笼,商昭吃三笼,三笼给肖灿送去了,别看肖灿个子小,但饭量很大,三笼小笼包也不够他吃的,得再配两个大馒头和一大海碗粥。 倒是顾青和关玲不挑食,吃什么都不讲究,不割拉嗓子就行,他们两个多年一起合作执行任务,养成了吃饭都喜欢一起吃的习惯。 宋长乐私下里和商昭说过好几次,觉得顾青和关玲很配,若是能凑成一对岂不完美 商昭却说:“这事不能强求,顾叔和关姨的身份特殊,虽然表面上他们是我的下属,但他们的私事我和父皇以及皇祖父都不会多加干涉,尤其是人生大事,他们不是小孩子,如果真的想通了,会自己开口,既然不说,说明还没有那种想法,我尊重他们的决定。” 于是宋长乐便没再提过这事,不过每次看到他们的互动,她都能闻到狗粮的香甜味,心里默默的念一句,真般配。 早食过后,肖灿过来给宋长乐号脉,又摘下她蒙眼睛的黑布条,让她睁眼看看,说一下看到的情景。 黑布蒙住了光线,乍然摘掉眼睛一时不适应,半晌宋长乐才睁开眼来看,比了两根手指哼唧道:“两个你,还不停的晃动,看一会就眼晕,不过能看清是谁,看房子桌子这些也能看清,就是多了个影子。” “昨天晚上看啥都很多影子,睡了几个时辰又好转了些,你这运气倒是好,我猜测应是这次中毒,不但没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反倒让你之前中的毒又化解了一部分,说实话我也说不准你这情况会维持多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肖灿摊手一脸摆烂的表情。 宋长乐也没指望肖灿能给她解毒,毕竟他自己都中毒了,他暂时拿蛇血毒毫无办法,过个一年半载或许他把这毒物给研究透了,才能拿出真正的解药来。 “你先回去歇息,孤看你脸色又比昨天紫了一些,有些转黑,还是赶紧把自己的毒控制住,别把命丢这里了。”商昭有些担心,但说出来的话却又毒舌。 “死不了,我心中有数,要让太子失望了,”肖灿从鼻孔中哼出一声,同时留下一个小瓷瓶给宋长乐,便往外走,“这几天没出人命别来打扰我,我要把解药配出来。” 看样子这是有把握配出解药来,不用担心他会英年早逝了。 “老资都四十岁了,就是死了也不算太短命,不过我还没活够,至少得看着你登基,然后给我封个国师什么的当当。”肖灿停步站在门口畅想未来。 “你不适合当国师,顶多让你当个太医院院使。”商昭淡淡瞥他一眼。 “我现在已经是院使,你爹封的,不过是挂名的太医院院使,我除了两个徒弟就是光杆司令,现在两个徒弟都死了,连个药童都没得使唤了。”肖灿想到他惨死的大徒弟就心痛,但想到想杀他的二徒弟就恨不得把那小畜生拉起来鞭尸。 “这次回京后,好好选几个听话乖顺的徒儿,别再看走眼。”商昭语气带着安抚。 “他日你若登基,给我赐个府邸,再赏些良田和银钱,我想在京城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肖灿看着商昭带着希翼的眼神。 “孤看你就是想把你那个什么青瞳派给重新立起来,没门,孤是不会同意你们那个邪派重新成立的。”商昭想都不想就拒绝。 “太子想多了,我可没打算重振青瞳派,以前门派还在时就内斗,根本没有师门情宜,这样的门派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我只是想把毕生所学保留下来,等我百年之后也不至于失传。 只是收徒有风险,首先各人资质不一,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全能的,再者收了徒万一又是个小细作,那就得不偿失,先前我不愿太多人跟在身边学本事,经此一事后,我想通了,我得多收几个徒弟。” 还要让徒弟们互相监督,以免再历史重演。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得亏你还敢收徒,还想多收几个,换作是我,估计是再也不想收徒了。”宋长乐开玩笑道。 “想到肖二我确实绝了收徒的心思,甚至对身边的人都失去了信任,可想到肖大我又觉得人与人还是有区别的,不是人人都是白眼狼,当初是我眼瞎,识人不清,看在肖大的份上,我定是要多收几个徒儿来学我这一身的本事,还要给我那可怜的大徒儿过祭一个儿子,免得我死后连个给他烧纸的人都没有。”肖灿抹了下眼角有些哽咽。 听到烧纸商昭就嘴角一抽,无奈又宠溺的看了一眼宋长乐,肖灿大概是被七七传染了,居然相信鬼神一说。 生前都没享到福,死后烧再多纸也不过是安慰活着的人,过逝的人最后只会化作一捧土回归天地之间。 不过这话商昭没有说出来,毕竟七七也时常把烧纸挂在嘴边,他不好落她的面子。 “说起来这次福阳县也有许多孤儿,肖灿你要不要有空出去挑几个”宋长乐随口提议。 “呵,福阳县都被辽人渗透了,我还在这里挑徒弟,除非脑子长包,我这辈子也不选难民做徒弟了。”肖灿咬牙切齿。 宋长乐缓了缓继续劝,“你之前收的徒弟年纪都大了,所以才会出问题,这次你仔细些,官府这边能查户籍,祖宗十八代都能查,你挑年纪小点的,这样总不能又出问题” “我才不听你忽悠,”肖灿转身要走,但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嘿嘿笑出声,声音有些瘆人,“其实你说的也没错,这次我长点心,就在福阳县挑几个徒弟,带回去后慢慢观察考验,若是揪出了小细作,就拿来试毒,看我毒不死他” 这是想用别人来泄愤,以此转移他对二徒弟的仇恨 “你自己看着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宋长乐不甚上心的敷衍了一句。 肖灿却没有马上走,又跟商昭提了个条件,“太子,这次我挑一些徒弟回去,你尽快赐我一座府邸,我把那些小鬼头安置在宅子里,不带进宫,皇后娘娘的解药已经配出来了,以后我也不用再待在皇宫,就在京中开个医馆掩人耳目。” “行,这事回去后孤会尽快替你办妥。”这事商昭没有犹豫,爽快的应下。 第328章 哥哥们来了 十日后,三千御林军四更时分悄悄出了京,建元帝暂封叶长安为此次缴匪督将,率三千御林军前来助太子缴灭辽人余孽,这差事是皇帝暗中分派的,用的就是缴匪的名义。 听到叶长安即将来福阳县,宋长乐高兴坏了,急吼吼的就要去城门口迎接,但想到自己的眼睛,又萎了。 “瞒不住了,大哥肯定要骂我一顿。”宋长乐头疼的捂住双眼,上面还蒙着黑布条,现下她看东西还是重影,只好一直蒙着眼睛。 商昭提醒她,“不止你大哥来了,五郎六郎也来了。”前者是来办正事的,后者两兄弟就是来凑热闹的。 “罢了,迟早要让他们知道,让三位哥哥先知道我的情况,等回了京也能帮我说几句话。”宋长乐马上又不纠结了,哥哥们都疼她,才舍不得骂她呢,只怕为她伤心难过。 “御林军是我让父皇暗中派来的,来了也不宜声张,晚上再让他们悄悄进城。”商昭声音压的很低,摆明不想让人听见。 他写了秘信让建元帝调兵支援,特意强调让皇帝要保秘,免得打草惊蛇,让细作给辽人报信,这次定要把福阳县的所有辽人干掉。 此时县衙内,叶长安与叶长平宋长玉像三座大山似的立在宋长乐面前,面色阴沉的瞪着她,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盯了她足足一刻钟。 宋长乐压力山大,好心虚,她不就是隐瞒了伤情么,现在眼睛已经开始好转,三位哥哥怎么一点都不心疼她,不安慰一句就算了,还一起释放低气压,想冻死她么? “你可知错?”叶长安嗓音清冷,目光沉沉的盯着宋长乐问。 “大哥我错了,呜呜呜我都看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吃饭睡觉都要别人伺候,生活不能自理,我好害怕好想家,想哥哥想爹娘奶奶,可我又怕你们担心,一直不敢告诉你们,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了,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宋长乐双手一阵乱扒拉,似乎是想去攥住三个哥哥。 叶长安原本很生气,想好好训她一顿的,但看到她这样突然又心软了,哪还舍得说她的不是,伸手就握住妹妹的手,语气不自觉的放缓,“好了,别乱动,我和你五哥六哥都在这呢。” “七七你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吗?”五郎很温柔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你需要人伺候,怎么还把立春立夏都打发回京了,你的丫头都不在,每天谁伺候你?” 六郎虽然也担心,不过看七七除了眼睛看不见,身体壮如牛,也就没那么担心了,他撇了下嘴,声音拉的长长的,“还有谁,这屋里除了我们哥仨,还有谁?” 三人同时看向坐在宋长乐身旁一直未开口的商昭,一时脸色都不太好看,就算他是太子,难道就能趁人之危? 连个丫鬟都不给安排,非要亲自照顾七七,他会照顾人么? 晚上呢?晚上两个人也睡一个榻? 商昭在三位大舅哥的死亡凝视下,依然镇定自如,没有半点惊慌和心虚,他眉眼温和的一一掠过三人黑成锅底的脸,轻笑着说:“把七七交给别人孤不放心,孤亲自照顾着才无遗漏。” “太子金枝玉贵,让你纡尊降贵的照顾七七真是委屈你了。”叶长安的语气平静而温和,但他眼神不善,说出来的话更是夹枪带棍的。 “这是孤的荣幸,七七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子,照顾她是应该的。”商昭突然提起在常州拜过堂一事。 这事二郎写信与家里说过,大郎五郎六郎都知道,虽说当时太子脑袋重伤,现下不该与他多计较,但作为娘家人,还是因为当初太子的无理取闹而不爽。 “之前那次不算,回京后你得以太子身份,重新迎娶七七,可别拿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来敷衍。”六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语气很冲,可没把商昭这个太子多放在眼里。 “六哥说的是,回京后自是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把七七迎回东宫,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太子妃乃是英勇候府的千金宋长乐,绝不能再委屈七七一丝一毫。”商昭说的郑重。 “不过之前那次拜堂也不算闹着玩,太上皇亲自主婚,并下了旨意为我和七七做见证的,我从来没有把亲事当玩笑过。” “行了,说了半天又抬太上皇施压,太子不就是想说,你没有趁人之危,是以丈夫的名义照顾七七,让我们也闭嘴别再抓着此事不放?”叶长安轻嗤一声挑破他的意图。 用意被拆穿,商昭并不觉得尴尬,他甚至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不管怎么着,人家也是太子,叶长安与两个弟弟口头上为难了几句,也就没再纠缠不休,对宋长乐很是仔细的关怀了一番,确定她除了眼睛没有其他问题后,便与太子商量起捉拿辽人的事。 “我们出去谈,让七七休息,别吵着她。”五郎贴心的说。 宋长乐仰着小脸出声,“别啊,我之前睡够了,现下一点不想歇息,你们就在房里商量,我也听听。” 闻言,几人便又重新坐下。 刚开始宋长乐兴致勃勃的听他们商讨计划,听到后面渐渐没了精神,不知不觉竟是靠在了商昭身上,习惯使然竟一下扎进他怀里,脑袋还往他怀里拱。 房间内的声音突然消失,安静的有些吓人,她后知后觉的回头看去,虽然她看不见哥哥们的眼神,但强烈的尤如实质的感觉到有三双眼晴正同时危险的瞪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厚脸皮瞪出六个窟窿来。 宋长乐一个激灵突然坐直了身子,打了个呵欠后咧着嘴打哈哈,“哎呀好困啊,我想睡了,不睡的话眼睛疼,你们出去继续谈,在房间里会吵着我哒。” 商昭嘴角翘起,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像做了千百遍般,非常自然而熟练的把小姑娘打横抱起,脚步沉稳的走到榻边把人安置好,又给她盖好被子。 这还没完,他就坐榻沿像哄孩子般哄宋长乐睡,原本怒火腾腾的三位哥哥,这会儿只觉得忒腻歪,简直没眼看。 叶长安最先拿着舆图甩袖离开,五郎摇头直笑,拉着六郎一起走,六郎尤自没看不够,还想再看看。 “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啥?有啥好看的?”五郎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六郎露出一个痞笑,随性道:“我学学,以后若是遇上心爱的女子也这般哄她,宠到心尖上去。” “你可拉倒,一个花心大萝卜也好意思谈真心,依我看你只想让人姑娘宠你,你知道怎么宠人?” 这话五郎可没瞎说,六郎在京城短短不到两年时间都不知勾搭了几位闺秀,出阁的事倒没做,就是互相送帕子送小礼物,还互赠情诗,与六郎有首尾的姑娘十个手指头都不够数。 他是见一个爱一个,觉得哪个都漂亮,就是拿不定主意该与哪个订亲好,看他那意思分明是想全部接收到后宅去。 不过那些可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闺女,都是奔着当正妻去的,可没人愿意做妾,六郎想全部收入囊中,那就是做梦。 京中那些姑娘也知道六郎私下与多个姑娘有来往,不过也不知那些大家闺秀都抽的哪门子风,什么缺点都不看,就盯着六郎那张脸看,就喜欢他那张俊脸。 啧,一个个都是没脑子的蠢姑娘,五郎觉得匪夷所思,特意把那些姑娘都记住了,免得回头轮到他说亲的时候,把六郎的脑残粉给捡回去了,真那样的话他会呕死。? 第329章 大郎已订亲 叶长安上个月已经说亲,是户部尚书的嫡幼女,原本叶长安是不想订亲的,他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只是家里逼的紧,愣说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五个弟弟,若他不说亲,弟弟们被他挡着也不好说亲,可不能把弟弟们耽误了。 于是当户部尚书暗示让叶长安与自家嫡幼女相看的时候,叶长安稍作犹豫便应了下来,户部尚书是他上司,对方名声也好,叶长安与上司的关系不错,再说相看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看不上就委婉拒绝呗,叶长安见那姑娘之前都是打着不能成的算盘,当时二人是在护国师的桃花林见的面,装着偶遇,看一眼便要各自离开,当作陌生人般对待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叶长安与左姑娘就如许仙遇见白娘子,天降良缘,千里姻缘一线牵。 当时那情景是这样的,叶长安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翩翩公子款款而来。 那左家姑娘,对的,户部尚书姓左,左姑娘身着嫩黄褥裙,面上戴着同色面纱,手里拿着一枝假桃花,这季节桃花过时了嘛,上山时便在护国师门口顺手买下一枝假桃花。 当叶长安缓缓走过去时,左姑娘也正好向他看来,此时一阵微风刮过,正好把左姑娘的面纱给吹走了,露出她那张水灵娇美的面容。 电光火石间,二人眼神隔空相撞,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哎哟喂,平时多清冷矜持的地叶大哥,那时竟是沉思几秒便朝左姑娘走近。 左姑娘也羞答答的没急着离开,用袖子遮面,看着叶长安迈着大步朝她走过来,那颀长挺拔的身量真是让她越看越满意。 总之这第一面,两人就很是聊了一番,离开时又互赠了信物,左姑娘送了大郎一个自己绣的帕子,帕子角落绣着一只精致蓝蝴蝶,很是生动好看。 左姑娘全名叫左蝶,很是好听有意境的名字,这方帕子也代表了她对大郎的心意,大郎也不虚,送的是一块随身佩带的玉佩。 这是两家人事先都没有想到的,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毕竟男女双方都样模出众,又颇有才华,能一眼看上彼此也算是一段佳话,于是这亲事便很快定了下来。 宋长乐是第二天才知道大哥已订亲,很为他高兴,又有点遗憾,遗憾大哥订亲时她竟然不在,也不知道准大嫂的模样如何。 “好看着呢,下聘的时候我和五哥去了左府,大嫂是他们家最好看的,她年纪比你我还小一岁呢。”六郎今日没有跟着大郎去办事,五郎去了,六郎偷懒留在县衙陪七七解闷。 为此商昭有些郁闷,原本只有他和七七二人独处的空间,现下多了六郎这个一百瓦的大灯泡,他一直插不上话,这个六哥真烦人,拳头硬了怎么办? 但看着他那张与七七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商昭又对他狠不起心来,只能暗暗叹气,除了原谅他还能怎办? “比我们还小一岁,才十五岁?”水灵灵的小白菜一枚,宋长乐心想未来大嫂放到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在古代却要出嫁了,好嫩啊。 兄妹两聊了一会儿,六郎便开始不老实了,伸手去扯七七的黑布,“别每天蒙着眼睛,这样不透光对眼睛不好,容易青光眼。” 宋长乐‘啪’一下打掉他作怪的手,轻斥:“六哥你别作妖,这布是透光的,不是完全遮光的,拿掉我容易头晕眼花。” “真可怜,我多灾多难的宝贝妹妹哟。”六郎说着张开双手就要去抱七七,结果一双长臂伸过来将他挡开。 “明天你跟着大哥和五哥一起去赈灾,别整天游手好闲的不做事,爱躲懒就算了,还总捣乱。”商昭把宋长乐揽在怀里,神色不善的瞪着六郎。 “这是我妹妹,亲妹妹,我抱她一下怎么了?”六郎不服,一张脸臭下来神情忿忿的盯着商昭。 “男女七岁不同席,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商昭气势强大,直直的回视。 六郎讪讪的起身,切了一声,“妹大不中留啊,若不是七七向着你,你看我会不会打你?” “六哥你别乱跑,不准出衙门,外面危险,万一被人捉去做人质就惨了。”宋长乐怕他待不住到处乱晃,赶紧出声提醒。 “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丢了不成?”六郎嗤笑,他功夫可不弱,且他也遗传了奶奶的神力,谁能轻易绑架他? 不过到底没让七七担心,一整个上午只在衙门晃荡,最后竟是来到牢房,守牢房的也是商昭的侍卫,侍卫们认得六郎,便没拦着他。 六郎一脚刚跨进牢房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喊声。 “放我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救命啊呜呜,”全俊男骂骂咧咧一阵后,突然又哭了起来,脸色在愤怒与委屈之间来回切换,“你们都瞧不起我,我要把你们都杀了,把你们的眼睛都剜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呜呜。” 六郎站在牢房门前听了一会儿,最后掏了掏耳朵没好气道:“活的这么痛苦就自我了断呗,哭什么?是死是活完全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你不敢?怕死?不知道怎么做?上吊咬舌撞墙绝食等等,只要你有心,死的法子有千百种……” 傍晚的时候,商昭和宋长乐终于又看到了六郎,听说在他牢房里待了一天,就跟一个囚犯唠嗑,唠了一天,吃晚食了才回来。 “六哥你什么时候有这癖好,跟囚犯聊的这么投机?若是让爹娘知道你这样,肯定要揍你。”宋长乐闻到了六郎身上的一股霉臭味,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宋长玉浑然不觉身上是否有异味,他这会儿很是得意,手里摇着玉顾折扇,口气随性,“你六哥我只要愿意和谁都能处的来,这也是本事知道不?算了,没啥好说的,我饿了,中午在牢房里只吃了两个馒头垫肚子,晚饭我要吃肉。” “还能饿着你不成?离了京,娘和奶奶都不在,没人管着你,你又开始上房揭瓦了。”宋长乐嘀咕。 此时三人坐在凉亭,兼职厨子的侍卫把晚膳端了过来,又熟练的摆上碗筷,三人正要动筷,却见一个守牢房的侍卫脚步匆匆的过来。 “见过太子。” “说。”商昭言简意赅。 侍卫低着头快速道:“禀太子殿下,全俊男吃完几个黑面馒头后,就撞墙自尽了。” “怎么突然想不开自尽?人死了?”商昭有些疑惑。 “死了,撞的哐当响,抽搐了几下就断气了。”侍卫回道。 “那姓全的本就疯癫的很,处事极端,一时没想通寻短见不是很正常?”六郎理直气壮的插话。 守牢的侍卫嘴角一抽,宋六爷可真好意思说人行事极端,那全知县会突然自尽,分明就是被宋六爷洗脑了洗一天,若不是他怂勇,全知县怎么会突然去撞墙? 不过这话现下不能说,得私下跟太子禀报,他若现在说岂不是一次要得罪两尊大佛? 宋六爷肯定会记仇,宋姑娘又是他亲妹妹,到时宋姑娘也不待见他。 其实六郎在牢里劝全俊男自杀劝了一天这事,早传到了商昭耳朵里,这会儿姓全的死了,他只是挑了下眉深深的看了六郎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姓全的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是死是活都不重要,死了倒也省事,不过六郎这性子也该压一压,哪有人上赶着劝人自杀的,还一劝就是一天,这算什么事? 就算对方是个死囚,也不能这么做,传出去坏的可是六郎的名声,外面人肯定觉得他这人有怪癖,一心盼着别人死,到时候谁敢跟他来往? 若换作别人他不会多管闲事,可六郎是七七的亲哥,商昭觉得有必要把他的性子掰正了。? 六郎接收到商昭的视线,只觉得脊背一寒,总觉得太子对他不怀好意。 第330章 线索 接下来几天六郎还是不肯出去帮忙,整天躲在衙门和七七苟在一起,气的商昭很想把他打一顿再扔出去,当然最终也只是心里想一想,没有真的这么做。 又过了几天叶长安救回了一个貌美的妇人,这位妇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暗色棉布衣,头上只戴着一根银簪子,非常简单的打扮,却掩不住她惊人的容貌。 六郎盯着妇人啧啧称奇,“肤如凝脂,手如柔夷,你在家可是什么重活也不用干,就负责貌美如花?” 否则一把年纪了怎么保养的这么好? 妇人先是害羞的以袖遮面,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一声不吭,好不斯文,此时听到六郎这么说,却突然放下袖子,嘟着嘴忿忿道:“你也觉得像我这样美若天仙的人儿该享福,不该做重活对不对,我也这么觉得。” “我打小就长得美,十里八乡的儿郎都想娶我为妻,我爹娘曾经还想把我送到大户人家做妾来着,我也觉着好,虽是为妾但身边有两个丫鬟伺,每月有三两银子月钱,每月还有一套新衣裳给我,抬我过门那日男方会给我爹娘一百两白银呢。” 说到这美妇又扭捏道:“就是那位老爷年纪太大了,长得也忒丑,我想着要跟那样的丑人躺在一起睡就受不了,就没同意做他的妾,好在那老爷后来也没为难我,因为他没来得及报复我,就中风瘫痪了,再后来我就嫁给了镇上里正的儿子。” “我嫁到里正家日子过的还算舒心,相公对我很好,刚开始小日子过的挺和美,只是这些年我一直没生出儿子来……” 叶长安没心情听她说家长里短,打断道:“说正事,把你跟踪你公公后看到的那些再说一遍。” 美妇噘了下嘴,一双狐狸眼潋滟流转,很是勾人,声音也是天生嗲嗲的,“说就说嘛,这么凶干嘛?昨个早上我因为肚子不舒服,比往常起的早,从茅厕回来的时候,发现公爹拿着一包东西鬼鬼祟祟的出了门。 我男人是长子,虽然分家后公公和婆婆都与我们住在一起,但二老一向偏心小叔,私底下总是拿银子补贴小叔一家。” 美妇以为公公特意摸早给小叔送银子,心中不忿,就悄悄跟着公爹,想当场抓住公爹的把柄,谁知她跟了一路,发现公公根本不是去小叔家,却往荒野郊地里去了。 这美妇脑子一直是缺根筋的,也没往别的地方想,一心只知道要跟紧公公,不能让他把银子给霍霍喽。 然后她就在一个破庙里看到公爹将一包银子交给了一个年轻女子,两人亲昵的说了好久的话,那年轻女子才高兴的拿着银子离开。 妇人很想冲出去质问公公为什么把银子送给别的女人,他是不是养了外室,一把年纪了老不羞,不知检点,还送了那么多银子出去,以后家里还过不过日子了? 不过美妇心中虽愤恨,却不敢真的出去质问公公,只咬牙切齿躲在破庙后头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敢发出声,悄悄的骂。 突然,“出来,不想死就乖乖的过来。”美妇的公公老脸阴沉的盯着美妇躲藏的方向,厉声喝道。 老里正其实早发现了儿媳妇跟踪他,他故意装着没发现,那样一个蠢妇就是给她金刚钻也掀不起风浪,既然她撞上了,那只能怪她命该如此,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今日这蠢妇必须死。 不过杀她之前,他想尝尝这美妇的滋味,里正已经五十六岁,里正的婆娘也五十多了,老的只剩一层皱皮的老太婆整天跟他躺一起,他都快吐了,好几次忍不住想捂死老太婆。 但想到自己的处境,再想到里正那些儿子儿媳孙女的一堆,男人懒得应付,只好暂时留着老太婆的命,让她去应付后辈们。 辽王假扮里正已经一年多,这一年多他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差池,吃穿用度都是按着里正的习惯来,里正是个节俭的老头,从来也不会在外面鬼混,辽王怕露馅,便也一直过着和尚般的生活。 其实辽王也五十有余了,但他有功夫傍身,仍然老当益壮,身边一直不缺女人,这次素了一年多的他,很久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这李陈氏虽已三十多岁,但风韵犹存,又貌若天仙,辽王馋了好久,今日正好趁机先办了她,来个先强后杀。 里正姓李,美妇姓陈,平日里大家都叫她李陈氏,李陈氏的确貌美如花,也是典型的花瓶,空有美貌脑袋空空,性子很不着调,人到中年还跟个孩子似的不定性。 听到公公让她过去,语气还那么凶,她担心荒郊野外见不到人,公公若是打她,到时候连个拉架的人都没有,她被打死了怎么办? 想到这,她便一脸惊恐,拔腿就跑。 辽王见她竟敢跑,一怒之下便去追,李陈氏见公公追来,便急得大喊大叫,“救命啊,打人啦,杀人啦,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荒郊野外一大早按理别说,连鬼都见不着的,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但好巧不巧当时叶长安带着人一夜未歇,发了狠要寻出辽人藏身的地方。 总之当时叶长安等人听见了李陈氏的求救声,也真的救了她,而里正看到叶长安等人却是飞快转身就跑,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叶长安问妇人是谁,追她的人又是谁。 她说:“我姓陈,刚才那老头是我公公,他在外面养了外室,今早给那狐狸精送银子,被我抓了个正着,他就想打我,这儿到处没人,我怕被他打死,就赶紧跑,多谢这位公子相救,那啥,既然你刚才出手救了我,不如好人做到底,干脆送我回家,顺便帮我们夫妻主持公道。” “在下没空,这位大婶还是自己回家去,别再没事找事。”叶长安听这妇人说话就知道是个不着调的,不想多搭理。 “我才没有没事找事,我公公就是养了年轻的外室,我就说他最近怎么变得奇奇怪怪,居然花大价钱买了面具来戴,他戴了面具看起就像个年轻后生,那天我都看见了,他不但戴面具还穿了锦锻,这事我和我男人说了,我男人是榆木脑袋,不信我的话,还把多骂了一顿……” 妇人自觉发现了真相,也不管现下面前的人是谁,自顾不满的抱怨起来。 说者无心听才有意,叶长安听到面具就心思一转,把妇人叫过来,又仔细问了一遍,妇人也没多想,知无不言。 叶长安有了猜测,立刻派人去里正家盯着,切确的说是盯着里正,先前商昭跟他说过,辽人扮成关玲和暗一暗二,甚至找了个与七七长得很像的女子来设套,想活捉商昭。 不过商昭太过精明,辽人的诡计没有得逞,被他识破了,这些日子叶长安与顾青带着人搜遍了福阳县也没查到辽王的行踪。 听了李陈氏的一番话,叶长安怀疑辽王可能戴着人皮面具假扮他人身份行事,难怪怎么查也查不到。 “你公公可是长得身量高大壮实?”叶长安问。 李陈氏疑惑的看他一眼,点了下头,“我公公是长得高大壮实,他们李家的人一大家族都是大高个身板结实的,刚才你不是看到我公公了么?” “不过我生的闺女都随了我,虽然个子高挑,却不壮实,美的很……”李陈氏看着一表人才的大郎,想推销女儿的心思昭然若揭。 叶长安平静的打断她,“你现在不宜回家,还是先跟我去县衙,等事情解决了你再回去。”? 第331章 都是辽人假扮的 李陈氏想不明白其中的蹊跷,但她知道回家肯定会被公公婆婆打,便心安理得的跟着叶长安回了县衙,也没想过叶长安是不是坏人,还暗暗庆幸有人收留,让她躲过公婆的挨打。 叶长安等李陈氏说完阿昌镇里正的反常之处后,便打发侍卫带她下去,她竟是不肯走,眼巴巴的望着叶长安,“叶公子,你让人带我去哪呀?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你且在房间安心待着,会有人给你送吃的,这里是衙门,没人叫你记得不要出来乱走,懂?”叶长安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平静的交代了几句。 “知道了,我不会捣乱,中午能给我吃肉不?”李陈氏咂咂嘴,一副很久没吃过肉的样子。 “只要你安分守己,想吃肉不是问题。”叶长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这妇人怎跟个小姑娘似的,还对他撒起娇起,腻歪的不行。 待李陈氏走远了,六郎啧啧摇头,“大哥,这李陈氏可真是个妙人,陈里正行为那般反常,她都亲眼看见了,居然只当里正是偷偷养了外室,这心思真够单蠢的。” 叶长安不置可否,只道:“不管如何,总归是她发现了线索,并告诉了我们,辽王功夫高,又狡猾的很,五郎六郎与我一起前去拿人,未免夜长梦多,现在就出发。” “阿昭要你也去。”宋长乐扯了扯商昭的袖子。 “我不去,我守着你。”商昭慢吞吞的扯回袖子,不容置疑的拒绝。 叶长安脸色难道的说:“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敢让太子离开,你若再有个好歹,回去后我怎么跟爹娘还有奶奶交代?” “七七你乖啊,好好养伤,别操心太多,有我和六弟出马就行,辽人跑不掉的。”五郎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宋长乐。 六郎吊二郎当的凑过来,皱了皱鼻子道:“抓辽人哪有你的安全重要,你可别再闹幺蛾子,你都瞎了还心里没数?” “六哥你好好的怎么长了张嘴?”宋长乐没好气的冷哼,转过脸不看他,虽然她本来也看不见,但不待见六哥的态度还是让他看明白。 商昭看着宋长乐孩子气的模样,露出一个纵容的笑,摆手示意大郎三兄弟可以走了,别再惹他家七七生气。 听到大郎三人离开的脚步声,宋长乐又不放心的扬声道:“大哥五哥六哥你们小心点,要全须全尾的回来,可莫让我担心。” “知道啦,管好你自己。”六郎欠兮兮的回答。 “七七安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大郎安抚的话远远传来。 “七七吃好睡好,咱厉害着呢,定会大胜而归。”五郎信心满满。 隔壁小院,李陈氏一个人一个院子,四周寂静的过分,甚至有点阴森森的,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还有点兴奋,“这院子若是我的就好了,什么时候我才有一个自己的院子?” 拿筷子戳了一下烧鸡,又觉得夹着吃不过瘾,便把整只鸡拿起来啃,啃得满嘴流油,又大口喝了半碗汤,啊呀真舒服。 “若是天天能吃肉就好了,这烧鸡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真好吃,早知道把小闺女也一起叫上,回头让叶公子给我带一只烧鸡回家不知是否可行?” 月上树梢,宋长乐已经上榻睡了,院子里商昭看完一封京中送来的秘信,也准备进房休息时,突然听到有人敲院门,来人敲个门都唯唯诺诺的,轻一下重一下,仿佛在试探院主人有没有睡,深夜拜访是否会生气。 商昭抬眸看向某个角落,一息后角落里便掠出一道黑影,暗卫跪在他面前低声禀告:“是李陈氏,那妇人在隔壁摸了一晚上家具,把一只烧鸡和一大海碗红烧肉都吃光了,嘴里一直碎碎念,说想把她最漂亮的小闺女说给叶侍郎做妻子,她过来就是想说服您和宋姑娘替她小闺女说媒。” 商昭狠狠皱了下眉,冷声下令,“把李陈氏扔回隔壁院去,她若再闹便直接打晕。” 暗卫身形一移便化作残影消失,很快敲门声消失了,隔壁院也没有传来吵闹声,不管是李陈氏自己老实了,还是被打晕了都不重要,商昭不在意,他只担心七七会不会被吵醒。 事实上李陈氏没有被打晕,她看见暗卫就怂成了一团,自己捂住嘴巴,杏眼瞪的溜圆,好半晌才松开手,用气音道:“别杀我,我不想死,我没捣乱,别杀我。” 暗卫额上一排黑线,嗓音冷沉,“不想死就滚回房去,再敢出来让你死无全尸。” 就这样李陈氏哆嗦着摸回院子,进了房间再没敢出来,直到翌日天亮也没出房门一步,侍卫送饭过去,她也小心翼翼,声音跟猫似的,“你把饭端进来,我不能出去。” 商昭知道李陈氏老实了,便没再管她,陪着宋长乐一起等着叶长安兄弟三人回来。 天刚亮那时暗卫回来禀报,说昨夜大郎带着人把李家包围后,发现里正果然是辽王假扮的,在一千御林军的包围下,辽王还能带着人突围逃走,大郎命六郎留在阿昌镇控制住李家其他人,他和五郎带着御林军去追捕辽王。 “我大哥和五哥是昨夜三更时就去追辽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么?”宋长乐忧心忡忡,很想去找人,又不敢逞强,她这个样子只会拖后腿,一点忙帮不上。 侍卫恭敬的回道:“叶侍郎和叶五公子现下还没有消息,不过宋世子那里收获不小,揪出了几个辽人,那里正拢共有四个儿子,其中老四和老二估计都已遇害,一直由辽人假扮,里正大儿子有五个闺女,上头两个已出嫁,三个未出嫁的,三娘四娘都是辽国女子所假扮。” 宋长乐心情沉重的叹气,“辽人性情凶残,想来真正的里正和他的儿子孙女们都被害了,也是可怜。” “七七莫忧心,御林军不是吃素的,辽人数量不多,大郎和五郎自小习武,又有神力傍身,辽人不能奈他们如何。”商昭干巴巴的安慰。 “我也知道大哥和五哥功夫好,一般人打不过,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会担心,唉,也不知道六哥什么时候回来?他在李家到底干嘛呢?”宋长乐烦躁的去扯蒙眼晴的布,但扯一掉,看见的又是重影,收入眼底的事物还不停晃动,没一会儿就眼晕。 “七七乖啊,别生气,快闭上眼睛,我扶你进房间躺一会儿。”商昭嘴上说着扶她,动作快过脑子,此时已经将人打横抱起往房间走。 宋长乐刚被放到榻上,正要逼自己睡一会儿,就听得侍卫来报,“太子殿下,宋世子让人来传信,说让宋姑娘去一趟李家,那里有好玩的。” “胡闹,让他捉辽人,他尽顾着玩。”商昭脸色难看,七七心情不好,他刚把人哄好,六郎又来捣乱。 宋长乐却伸长了脖子,双眼紧闭,长翘的睫毛跟着眼皮的抖动有节奏的眨了几下,嗓音带着明显的兴奋,“什么好玩的,六哥有说具体的吗?” “好像是辽人在李家宅子里悄悄挖了秘室,世子说秘室里应该藏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宋世子暂时没有打开秘室,说是等您一起去探险。”侍卫越说越小声,太子的视线都快将他的身子扎穿了。 “阿昭你说李家的秘室里藏着的是辽人,还是李家人?我猜肯定是李家人,或者藏了金银财宝,咱赶紧去看看呗。”宋长乐蹭一下坐起来,结果乐极生悲,眼睛一睁又头晕了。 都一头扎榻上了,还不死心,嚷嚷道:“阿昭快帮我蒙住眼睛,我要出门。” 商昭劝了几句没劝动,只好由着她,仔细帮她蒙好眼睛,再抱着她走出县衙,直接将人抱着上了马车,又安排了一队侍卫,便火急火燎的赶往阿昌镇。? 第332章 里正得救后 不多时马车停在阿昌镇李里正家门口,不亏是能当上里正的人,听说李里正有秀才功名,年轻时办过私塾,后来当了里正便没再教书,但在镇上名声很不错,也有些家底,看这三进的宅子就能看出来里正家日子过的尚可。 六郎知道他们来了,亲自到门口迎接,随后把他们带到第三进院子,”这宅子拢共三进,其实里正四个儿子挤一挤也能住的下,他应该没想这么快分家,不过后来辽王夺了他的身份,真正的里正生死不明,他的其他三个儿子也被强硬分了出去,只留下大儿子一家。” 据六郎的推测,如果是里正分家,肯定会把大儿子和小儿子都留下,时下分家长子都是要与老人住一起的,老儿子却是老人最疼爱的,自然也舍不得分出去。 只是小儿子被宠坏了,性格刁钻,辽王怕他坏事才把他赶出去,听说分家里那幼子很是闹了一番,假里正另外给了十两银子才堪堪把人打发走。 大儿子是四个儿子中最听话孝顺的,而且大儿媳也是个蠢的,还有几个孙女也随了爹娘,都是脑子不太灵光的,不然也不会一直没发现里正的异常。 “最前面那进是李陈氏一家住,第二进是里正夫妻住,第三进没人住,里正的借口是找人算了卦,第三进院子风水不好,得空几年才能重新住人,他在家里是一言堂,没人敢质疑他的话。 嘿嘿不过昨个我过来查探了一番,发现第三进院子内有乾坤,尤其是东厢房,地底下都是空的,肯定有秘室,走,我带你们去那个房间。” 进了东厢房后,六郎又招呼商昭和宋长乐过来蹲在地上,“你们敲敲这地板,很容易听出来有回音,底下空空的。” 商昭和宋长乐都试着敲了几下地面,确实发出“咚咚咚”的有空旷感的回音。 “辽王在辽国皇宫的钱财不都被端了么,我怀疑他在福阳县以各种手段敛财,这秘室里肯定藏了很多银子。”六郎双眼放光,一副马上就要发大财的表情。 看那神色分明恨不得立马跳进秘室去拿银子。 “六哥不可大意,还是小心点好,让侍卫先下去探一探情况。”宋长乐攥住六郎,怕他被钱迷花了眼,不管不顾的冲进秘室去。 六郎安抚般拍了拍宋长乐的手背,笑着道:“七七不必紧张,六哥是不会去冒险的,咱就在上面等着,派侍卫下去,确定没有危险了咱再下去。” 宋长乐默默收回手,是了,她怎么忘了六哥有多惜命,这货精明的很,才不会做以身犯险的事,六哥的人生终旨就是躺平享受,能不吃苦尽量不吃,所有的负担和危险让别人去背。 知道有秘室,便要找打开秘室的机关,三人在屋内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最后顾青进来研究了一会儿,直接掀开地面的石板,就这么轻易的打开了。 众人:“?” 如此简单粗暴,跟打开地窖一般简陋的方法是让三人都没有想到的,总觉得这么一块不起眼的石板对秘室也太不尊重了,一点档次都没有。 “秘室内好像有点光,看来下面有人,”六郎眼尖的发现异样后,低声道:“要不先扔个黑烟蛋进去?” 只他话音未落,众人便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先是女人的似享受又似痛苦的哼哼声,其中又混杂着男人怪异的闷哼声。 商昭与六郎还有顾青先是神情一凝,接着又似乎想到什么,脸色皆是一言难尽,商昭飞快的伸出双手捂住宋长乐的耳朵,不让她听见那些腌脏声。 啧,听一下声音怎么了? 她又不是没听过,想当初在现代的时候,她还亲眼看过呢,当然以前看的是片,这会儿却是直面现场,感觉是不太一样。 “咳,顾青你带人下去,孤在外面等消息。”商昭清了下嗓子便飞快的抱着宋长乐落荒而逃。 六郎却站在房内若有所思,他不笨,相反还很聪明,虽然他没吃过猪肉,但曾经在花楼看过猪跑,那是去年的时候,他就是好奇,乔装打扮了一番溜进了花楼,给了老鸨十两银子,允他在花楼闲逛了一天。 他就把花楼的每个房间内的情况都看了一遍,嘶,就是那帐子有点碍事,他离的远,所以都没怎么看真切,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不过办事时的声音他却听得耳熟的很。 这秘室里的人可真有兴致,这么乌漆嘛黑的地方也有心情办事,真想下去亲眼瞧瞧,但他又怕会长针眼,哦不,长针眼事小,若是有生命危险那就得不偿失喽。 六郎站在秘室入口胡思乱想,匆自出神,全然没发现顾青已经带着人进了秘室,不等他回神,几人已经揪着一个辽人出来。 “跪下,老实点,再敢乱动砍了你这双手。”顾青嗓音冰冷的威胁。 六郎恍然回神,定睛一看,被五花大绑押着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还真是辽人,看他只腰上围了块布,想来刚才办事的人就是他。 “宋世子这人你看着,别让他跑了,我们下去救人。”顾青说完又带着人再次进了秘室。 那辽人看六郎心不在焉,长得又俊美玉润,便以为他是个手无敷鸡之力的废公子,自己一头就能撞死他。 这么想着,那辽人也真的暴喝一声突然跳起朝六郎撞过来,六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眯,瞬间马步一扎,没有握扇的那只手掌一张稳稳的罩住辽人的头骨。 辽人只觉得头顶像被铁爪钳住,五指几乎要戳进颅骨,疼得他脸色煞白,感觉整个头都要在下一刻碎裂般让他难以忍受,偏此时想嚎也发不出声,一张嘴张的老大,估计能塞下三个鸡蛋。 “以为本世子好欺负?”六郎此时已经站直了身子,眼神冷漠,阴恻恻一笑,“若不是还有话要问你,本世子现在就捏死你,让你敢瞧不起我。” 商昭陪着宋长乐就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瞥了眼光着上身的辽人男子,提醒道:“六郎先让他把衣服穿好,没得污了大家的眼睛。” 其实是怕污了七七的眼睛,虽然七七一直蒙着布条,但商昭还是会介意,不愿让那男的赤果着身子出现。 六郎找了一圈,最后找了一个藏青色破床单罩在辽人身上,将他裹成粽子。 此时顾青等人又从秘室出来了,还带上来一个骨瘦如柴的白胡子老头,一个用破被裹住的女子,还有两具男尸以及一具女尸。 至于钱财,那是一个铜板都没看到,六郎很失望,但也没有要亲自下秘室看一眼的欲望。 老头一出秘室,看到外面的阳光激动的全身一阵抽搐便晕厥过去,被裹住的女子头发批散打结,眯着眼嘿嘿嘿傻呼呼的对着众人笑。 “快去请郎中来,定要把里正救活。”顾青对旁边的部下道。 商昭闻着一股腐臭味,蹙了下眉,便抱着宋长乐去了第二进院子,没一会儿顾青也跟来了。 “可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商昭问。 顾青:“那老头便是真正的里正,他还撑着一口气没死,他的两个儿子大概是三天前死的,另一具女尸是他的孙女,也就是李家大郎的第三个女儿,那姑娘不堪受辱死了有半年了。” 所以除了那一个辽人,其他皆是李家人,这些人被关在秘室,身份被夺,由辽人戴着人皮面具代替他们活着。 郎中很快来了,里正已是强弩之末,他这么大年纪还能撑到最后,是心有不甘,他想等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希望有人能救他们一家子出地狱,现下终于得救,他便再也撑不住了。 郎中给里正用了几片五百年人参吊着命,里正醒后把他这一年多的遭遇详细的告知众人,最后交代了一句,“四丫头还活着,要,要让她好好活下去。” 说完便咽了气。? 第333章 基因堪忧 听里正的说法是他最先被辽人夺了身份,那是在一个雨天的半夜,他起夜的时候被人打晕,再醒来就被绑住手脚,嘴里塞了一块抹布,被关在地窖。 那个地窖是在一个废弃的破宅子里,当时老里正被饿了好几天,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在他快咽气时,突然有人送来了水和食物,给他灌进肚子里,又把他的嘴堵上。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苟延残喘的活着,不知被关了多久,有一天突然来了两个大汉把他架走,当时他被打晕了,所以不知道被架到了何处。 等里正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被关着,身边也多了一个人,仔细一辨认竟是自己的第三个儿子,许是他儿子年轻体壮,歹人怕他耍花样,关起来前就挑断了他的脚筋。 双反简在背后绑着,嘴里也被堵住,脚上一直流着血也不给包扎,任由他身上的血流光也不管,当时里正心疼坏了,却无能为力。 也是老三命大,虽然流了很多血,人很虚弱,但伤口却自己愈合结痂,愣是活了下来。 父子被关了几个月后,秘室里又多了两个人,这回是一男一女,秘室里乌漆抹黑的,刚开始他们也不知道被关进来的是谁,听声音才将将认出来。 之后又过了一个月,进来了一个辽人。 辽人进来时,带着一个女的进来,从辽人嘴里他们知道,上次被抓进来的是老二和三娘,也就是里正的二儿子和老大的第三个女儿,最后抓进来的是老大家的第四个女儿。 直到此时一家子才算真正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之前都是猜的,心里还带着侥幸,希望被抓的不全是自家人,还有别家人,这下是彻底绝望了,辽人竟逮着他们一家子祸害啊。 “闭嘴,嚎什么,不准挣扎,再敢发出一点动静,老资杀了你们。”那辽人点燃了几盏煤油灯,又在唯一的桌上放了一个夜明珠,煞时把黑暗的秘室照的如同白昼。 “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会一个接一个被抓起来关着,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外面有人替你们活着,既然有人代替了你们的身份,那你们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不过老资这次受了伤,需要在这个秘室养伤,一个人太无聊,就让你们多活一些时日,给爷解解闷。” 这位辽人不是一般人,他是辽王的亲侄子,是辽王亲妹妹的独子,此人性格暴燥,长得尤其魁梧,辽国没有灭国时,他整日里横行霸道惯了,非常凶残好斗。 但自从辽人被赶出辽国,在沙漠边沿流浪后,整天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不能大块的吃肉,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玩女人,时常还要被沙漠狼攻击,他早就受够了。 他恨辽王的无能,更恨大商人逼的辽人要逃亡,无处安身,所以潜进中原后,他杀了许多大商百姓,不管是老人女人还是无辜稚儿,他都从来不会手软。 这次被砍伤,要躲进秘室养伤,他心里又憋了一股气,就把里正两个儿子抓来打,各种折磨虐待,里正的两个孙女也天天被他羞辱侵犯。 老大的三闺女,也就是李陈氏的三闺秀,不堪其辱,撞墙自尽了,另一个姑娘就被看管的很严,连自杀的机会都找不到。 直到今日里正几人被救出,两个儿子已被折磨死了,唯一活着的孙女也疯了,里正撑到最后还是去了阎王殿。 “怎么会这样,昨天三姐和四姐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一死一疯,还有二叔和三叔怎么也死了,爷爷他不是带着人逃走了吗?怎么会这样?”说这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岁长得非常漂亮精致的小姑娘。 小姑娘名叫李仙仙,是里正长子家的小闺女,里正一家子长得身高马大,骨架也粗,面相普通,李老大家的五个闺女却个个长得纤细水灵,这是随了他媳妇李陈氏的好基因。 李仙仙是五个女儿中长得最美的,也是最受爹娘宠爱的,不过也就皮囊美,五个闺女都遗传了李陈氏的脑袋,傻呼呼有些蠢。 事情明摆着,明眼人一看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偏李仙仙却想不通,只会呜呜呜的一直哭,一会儿跑到两个叔叔面前哭一阵,顿了顿又跑到里正面前哭一阵,接着又远远的站在放三姐的尸首不远处嘤嘤嘤乱哭。 最后跑到四姐面前,抱着四姐一通大哭,“四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爹娘都不在,我一个人好害怕。” 宋长乐靠在商昭怀里,吸了吸鼻子,“真可怜,辽人真可恶。”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六郎温柔到刻意的声音传来,“李姑娘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别哭坏了身子,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宋长乐:“……”六哥这花心的毛病又犯了,看见漂亮的姑娘就迈不动腿,听听他那烧言骚语,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嘤嘤嘤多谢公子关心,仙仙感激不尽,只是我真的好害怕呀。”李仙仙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睁着一双狗狗眼无辜的望着六郎。 六郎其实挺烦哭哭啼啼的女人,但这李仙仙长得着实太美了,她这么一望过来就让他心脏一阵狂跳,美人就是美人,哭起来眼泪鼻涕糊在一起也照样美的惊心动魄。 “别怕别怕,我会帮你的,你爷爷和两位叔叔,还有姐姐都是辽人害死的,看见那个又魁梧又丑陋男人没有,他就是害死你爷爷他们的辽人,在下这就帮你报仇去。”六郎把李仙仙揽在怀中好生一阵安慰。 “要,要杀人吗?”李仙仙一脸怯怯,“我不敢看怎么办?能不能别在我家杀人?我怕晚上不敢睡。” 六郎刚才说要杀辽王的侄子本就是哄李仙仙的,听她说害怕自然顺坡而去,便说既然她害怕那就拉到别处去杀。 商昭一脸不忍直视的移开视线,沉声问侍卫,“里正家其他人都验过身份了么,没再发现辽人?” “没有,其他人都是真正的李家人。”侍卫回道。 “好,这里派一个小队守着,其他人跟孤回县衙,李家人也一起带回县衙看管起来。”商昭下完令,便打横抱着宋长乐往外走。 宋长乐面无表情的窝在他怀里,感觉自己现在就跟小婴儿似的,上哪都要人抱着,唉,这恼人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回到县衙后,宋长乐便一直没听到六郎的声音,不禁纳闷,“六哥不是回县衙了么?人呢?怎么吃饭都不见人影?” “要不我让人把他带过来?”商昭轻摇了下头,六舅哥正闻着那个李仙仙的味摸到最边上那个院子里去了,李家人现下全部看管在那个院子,包括隔壁的李陈氏也关到一起去了。 宋长乐怔了一下,很快便想到了什么,气笑了,“六哥是不是被那李仙仙迷的五米三道,不知今夕是何年?” 商昭笑得胸腔震动,低声道:“七七猜的真准。” “六哥那德性,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猪八戒转世的花心萝卜,没救了。”宋长乐恨铁不成钢的冷哼。 以前商昭不知道孙悟空和猪八戒是什么人物,后来宋长乐给他讲了《西游记》的故事他便听得懂了。 此时他斟酌一番后道:“六郎这身份想多纳几个妾也不是不行,只是李家那几个姑娘脑子都随了李陈氏,性子糊涂的很,做妾也不像话,若是再生个这样的孩子,那不是堕了叶宋两家的名声?” 宋长乐七兄妹,除了三郎四郎不爱读书,显得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们却也是不笨的,一家子都是聪明人。 若李家姑娘真给六郎做妾,再给六郎生个孩子,孩子随了李仙仙,可不就破坏了叶宋两家的优良基因? 要知道一个猪队友的破坏力是不可小觑的,只怕纳了李仙仙英勇候府要闹得鸡飞狗跳。? 第334章 花心如六郎 “六哥还没娶正妻呢,哪能纳妾,他才多大?”宋长乐觉着十七岁还是太小了,至少要等成年了才能让六哥碰女人。 大哥几个都不急,六哥急个猴? “对了,大哥和五哥怎么还没回来,这都一天一夜了,真让人担心。”宋长乐突然没了胃口,吃了七分饱就不吃了,平时她都要吃十分饱。 “刚才又派了三百人出去找,七七稍安勿燥,应该很快会有消息。”商昭也放下了筷子,没心情继续吃。 下人很快过来把碗盘撤了,又摆上了糕点和水果,再端上一壶果茶。 宋长乐心不在焉的拿着碗喝果茶,看似乖巧安静,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在听四周的动静。 “六哥真够让人寒心的,大哥和五哥现下不知个什么情况,他还有心情泡妞。”宋长乐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碎碎念。 “七七说什么?”商昭起身坐到她身旁,这小妮子也不知悄悄在叨叨什么,连他也不能听? “没什么,就是想着大哥五哥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然晚上我可能都没法睡安稳。”宋长乐头一歪正好靠在商昭的肩上。 商昭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哄她高兴,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很快便有一侍卫快步跑来禀报,“太子,叶侍郎和叶五公子回来了。” “真的?”宋长乐比商昭反应更快,已经蹭一下站起来,急吼吼的就要往外走,结果被石凳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 当她以为脸蛋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摩擦时,一双有力的双臂掐住了她的纤腰稳稳接住了她,只听商昭无奈又宠溺的声音响起,“看把你急的,我都没站起来你已经想跑了,磕疼了没,让我看看。” 宋长乐本想说没事,一点皮外伤罢了,但特么的膝盖真的疼死了,嘶,她皱着小脸差点哭出来。 看的商昭快心疼死了,赶紧把她摁在石凳上坐好,挥退了下人,卷起宋长乐的裤角来看,白如雪的小腿膝盖上在笼灯的照耀下,一个比铜钱大些的青紫伤痕明晃晃的覆在上面,看着尤其刺眼。 “来人,马上拿一些冰过来,或者煮一些鸡蛋过来。”商昭想到县衙可能搞不到冰,便改口要熟鸡蛋。 “就刚才一下挺疼的,这会儿没那么疼了,阿昭你帮我揉几下就好了。”宋长乐可怜兮兮的说。 于是当大郎和五郎风尘仆仆的进了后院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月光下像个仙子精灵般的小姑娘坐在石凳上,委屈的扁着小嘴。 风光霁月,如嫡仙般的青年优雅的蹲在小姑娘面前,一只大掌托着七七的白晳圆润的小脚,另一只手温柔的覆在她的膝头。 “咳,你们俩在搞什么鬼?”叶长安嗓音沉沉,许是一天一夜没歇息的缘故,一向清冷的嗓音带着嘶哑,“我和五郎带着御林军在外面与辽人殊死拼杀,你们倒好躲在这里卿卿我我。” 五郎也一脸不爽的瞪着二人,“我们饿得肠子都快打结了,你们吃完饭在这吃饭后水果不算,还要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怨念好重,宋长乐蹬了下腿,示意商昭快放开,后者不但松开了手,还把旁边的披风拿过来盖在她腿上,遮严实确定看不见了才放心的起身。 宋长乐双手乱挥,嗓音脆脆的,“大哥五哥你们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刚才我听说你们回来了,急着要去门口迎,结果撞石凳上了,腿好痛。” 听到七七说撞到腿了,大郎五郎严肃的神色一收,有些担忧的走过去,“伤的重不重?” 商昭插在三人中间,把两位舅哥推开些,沉稳道:“磕出了痕迹,不是很严重,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先坐下吃点水果和糕点,孤马上吩咐厨房给你们准备饭食。” 大郎五郎没动,眼神不善的瞪着太子。 宋长乐一猜也知道什么个情况,赶紧圆场,“大哥五哥我没事,真的,不信我站起来走两步给你们看看。” 看着宋长乐确实无碍,大郎五郎才放心,大刀阔斧的往旁边凳上一坐,抓起一个梨子三两口吃入腹。 兄弟俩此时已顾不得形象,边吃边跟商昭禀告昨夜到今天白天的追杀过程,主要是大郎说,五郎偶尔补充一句。 “所以辽王捉到了,但辽国公主还是逃了?”商昭有些不豫,这辽国公主也太狡猾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他手上逃脱,能耐不小。 五郎把果核一扔,恨恨道:“辽王拼死拖着御林军,愣是给辽国公主挣出一条生路。” 大郎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嗓音也恢复清冷,“辽王在我们手上,那辽国公主迟早会想办法救人,接下来我们且等着对方上门便可。” 半个时辰后,大郎兄弟俩吃完饭,也把公事禀报完,便要去洗漱,起身时突然想起六郎,就说刚才感觉少了什么,原来是一直没见到六郎。 “六哥在西边院子跟在人姑娘后边找存感呢,他是有了美人忘了哥。”宋长乐撇嘴,连她这个妹妹也忘了。 大郎剑眉一蹙,“在京城的时候就喜欢到处沾花惹草,怎么在这儿也不安分,成何体统?” 五郎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六弟虽然花心,但也不是饥不择食的,没有几分姿色可入不了他的眼,嘶,莫不是看中了李家那位姑娘? 昨晚上五郎曾看见过李家大郎的小闺秀,确实惊艳,当时在场的男人谁不是一时看直了眼,连大哥性子这么清冷的人昨晚都多看了两眼。 六郎会被迷住也不奇怪。 不得不说五郎真相了,六郎回了县衙就赶紧跑去沐浴更衣,打扮骚包的凑到李仙仙跟前不动声色的撩拨人家。 李仙仙也是个颜控,他看六郎长得俊美无双,心里也是欢喜的紧,只是想到家中死了那么多人,又觉得难过心痛,难免哭哭啼啼。 于是六郎便安慰了李仙仙好几个时辰,李家其他人也是被吓怕了,又被带到县衙看管,知道六郎身份不简单,也不敢上前指责说什么男女有别,公子自重之类的话。 李家人都在为里正等人的过世而哭泣,李陈氏虽也对两个女儿的遭遇伤心欲绝,肝肠寸断,但她一向心大,痛哭过一场后,便好受了不少。 也有心思想别的,看着六郎与自家小闺秀腻歪个没完,便眼睛一亮,这位宋公子是京广城来的贵人,仙仙若是能嫁他那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说不定还能带着全家人一起鸡犬升天。 展望着美好的未来,李陈氏也忘了哭丧,心中倒是有些欢喜,一高兴还拉着自家男人说起这事。 李大郎再老实再顺着媳妇,此时也怒了,竟是打了李陈氏一巴掌,“陈氏你有没有心?爹死了,二弟三弟也死了,咱们三丫头被辽人玷污自杀惨死,四丫头也疯了,一大家子死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心痛难忍,就你还想着攀高枝,你良心让狗吃了?” “她也就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拿得出手,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平时装蠢装无辜,其实心黑透了。”李老太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眼神阴沉的瞪着李陈氏, 李陈氏被婆婆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委屈的嚎起来,“呜呜呜,当家的话不能乱说,我就是突然抽了一下风,才会说错话,刚才我可一直在你身边和大家一起哭来着,你看我眼睛都肿成馒头了,没了两个闺秀,我这当娘的就跟被人剜了心一样难受,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没良心了?“? 第335章 要抓住机会 想到妻子刚才的鬼哭狼嚎,也深知她性格如此,并非真的不为家人的过世难过,李大郎又心软了,抱着妻子又呜呜大哭出声,旁边的李老太倒是没人搭理了。 李老太心里也倍受打击,她没想到这一年多居然和一个辽人躺一张床睡了那么久,那可是辽人啊,凶残如鬼的东西,想起来就后怕不已,她哪里是和辽人躺着睡,那是和死神共舞啊。 哎哟,传出去她名声也没了,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的好,有时候想想干脆跟老头去了更干净,可真让她去死,她又不敢。 心里那个煎熬啊,无人能懂,这些不孝子孙还给她整幺蛾子,往后日子要怎么过哦? 翌日,商昭亲临牢房去审辽王,却见辽王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这是要死的节奏。 “伤的这么重?”商昭拧了下眉,这还怎么审? “这老家伙为了救他女儿豁出老命去了,扔了一个毒烟蛋,一下毒死好几个正在追击辽公主的御林军,他自己也中招了。”五郎解释。 大郎没一起来,是五郎陪太子来的牢房。 商昭沉吟片刻,便转身往外走,“看那老家伙的样子也是审不出有用的来,不审了,直接杀了。” “我觉着也是杀了省事,若不是大哥说还要审问,留他一口气,昨个我就动手了。”五郎跟着飞快的跑出了牢房。 “这几天加强警戒,争取活捉辽国公主。”商昭嗓音冷沉的下令。 “又要活捉,直接杀了不是更好?”五郎想不通留活口有什么意义,辽国都灭了,这些辽人也是见一个灭一个才对,审问什么的就是多此一举。 商昭一噎,无所谓道:“你们看着办。”他就是习惯了先将重要人物活捉,再审问一些重要情报。 不过五郎说的没错,辽国都灭了,确实没啥好审的,来一个杀一个,直到把潜进中原的辽人都灭了才是正道。 当天下午,县衙骤然冲进一群辽人,不是往牢房去,而是冲后院杀去,目标明确,就是想绑架宋长乐。 自从上次宋长乐被辽人捉走过一次后,商昭就特别自责,之后便安排了三百个功夫高强的侍卫保护她。 此时辽人一踏进县衙后院,那些侍卫便一涌而出,将宋长乐住的小院围得跟铁桶似的,别说辽人,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宋长乐这会儿刚午睡起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要直面如此刺激的场面,不禁无奈道:“阿昭你对我太好了,连辽人都知道你把我当眼珠子般护着,尽想逮住我做人质。” “这么一说,倒像是我连累了七七。”商昭哭笑不得。 此时顾青和关玲也在,二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只当没听到太子二人的谈话声。 “我不会让你出事,谁也不能再伤你一根头发。”商昭语气郑重。 宋长乐嘴角翘起,软骨头似的依偎在商昭怀里,“那我这身家性命可都交给你喽,你要护好我哦。” “嗯。”商昭神情认真的回应,接着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关玲一脸麻木,按在剑柄上的手有节奏的点了几下,听着外面的厮杀打斗声,瞥了旁边的顾青一眼,身形一掠便窜了出去。 “关玲。”顾青低喊一声,有些头疼的按了下眉心,太子让她守在房内,她又抗命,年纪越大反骨越重了这是。 “随她去。”商昭面色平静,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恼怒之色。 宋长乐悄悄撇嘴,关姨这是不耐烦看她和阿昭秀恩爱呢,怎么说呢,关姨曾经扮演过几年阿昭的娘亲,有点入戏太深。 关姨是打心底把阿昭当亲儿子看待,那种心态就和老母亲觉得儿子被儿媳妇抢走了差不多,心里怎么都不爽快,关姨就是这样,所以不是很待见她。 七七心想,若是顾叔能快点把关姨娶回家,这样她就不会总把精力放阿昭身上了,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就没有闲心管别人啦。 外面正与辽人刀剑相向,打得不可开交的关玲突然觉得后脊一凉,陡然心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人想算计她。 于是出手更狠辣,与她交手的辽人下一刻便被斩了首疾,关玲此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挥着剑狂斩,一刻钟下后,冲进后院的辽人全被她斩了脑袋。 侍卫们瑟瑟发抖,下意识离关玲远点,不敢与她靠太近,就怕她一个发狂连自己人也斩。 关玲经过这一顿疯狂厮杀,心里的不适感果然消失了,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停止,宋长乐习惯性的喊话,“想捉我的辽人都死了吗?快去搜身,看他们身上有没有银子?” 说得好像商昭短了她吃穿,拿不出银子给她花似的,还要靠搜死人的钱财维持生计?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不要瞧不上那点钱,你不要就给我。”宋长乐伸手来讨。 商昭看着外面侍卫已经打扫完战场,无奈又好笑道:“搜出来的银子侍卫们拿走了,他们都不够分,没你的份。” “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宋长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不多时,大郎和五郎快步赶来,辽人分了两波,先闯进衙门的一批欲捉宋长乐,另一批则是冲去牢房救人。 辽国公主发现辽王已死,气的在牢里哇哇大叫,又哭又喊跟个疯婆子似的,守牢的好几个侍卫都死在她手里。 不过最终辽国公主还是不敌御林军人数众多,被长茅戳成了马蜂窝,尸首这会儿还热乎着。 “今日所有闯进衙门的辽人均全部斩杀,辽公主与她带来的人都已毙命,外头就算还有辽人也不足为惧。”大郎温润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最角落那个院子里,六郎正无事发生一般,还在油腻的哄着李仙仙,“乖,辽人真的全部被处置了,阿昌镇那边昨天御林军挨家挨户的搜查,没有再发现辽人,真的,每个人都验过身,辽人绝对没机会假扮谁。” “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我现在真的不敢回去,我们家都死了那么多人。”李仙仙哭唧唧的哀求。 “也不是不行,不过辽人全部解决完,灾情也缓过来了,我们差不多就要回京去了,我不可能一直待在福阳县。”六郎看着李仙仙特意向她透露这件事。 “你要走了?什么时候?”李仙仙深受打击,宋世子走了,以后李家再出事,找谁撑腰去? 爷爷死了,二叔三叔也死,留下一群妇孺,家里又被辽人霍霍的不成样子,以后只怕维持生活都艰难,眼下她定要抓住机会才行。 “最多再待个天就得启程,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来福阳县了。”六郎这话没瞎说,若不是此次福阳县落冰雹,又正好太子和七七滞留在此,他才不会跟着大哥过来呢。 这地方又不好玩,以后他不可能再来。 李仙仙怔怔的望着六郎英俊的脸庞看了许久,半晌才道:“宋公子你且先等等,我去与爹娘他们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当然是商量她和宋公子的婚事啊。 六郎神情严肃而认真的点点头,随转身出了小院,他不急,还有好几天的时间,李家人可以慢慢商量出结果。 走出院子六郎隐约听到李四郎的声音传来。 “你们能不能实际一点?咱爹虽是里正,在阿昌镇还算有头有脸,但放到县城都不够看的,更何况是拿到京中,那宋公子一看就不是真心对仙仙的,他只是看中了她的脸,女人凭脸能得宠几年?不靠谱。” 李四郎虽然混不吝,但作为李家曾经的团宠,也是读过几年书的,虽然考不上功名,但他脑子好使,难得的是通透。 第336章 五郎也有喜欢的姑娘 “那咱不就是凭脸么?仙仙若长得难看宋公子也瞧不上,再说嫁到穷人家就能保证丈夫一辈子疼老婆?有些又穷又品形不好的嫁了还不如不嫁,宋公子怎么说也是个世子,仙仙跟着他不吃亏。”李陈氏不赞同小叔子的话。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嫁过去是别想了,顶多争取做个贵妾什么的,不信你们等着瞧,那宋公子绝不会娶仙仙做正妻。”李四郎笃定道。 把李陈氏气得差点喷血,这还是仙仙的亲小叔吗?尽不盼着侄女好,说话忒难听了,谁要听他的意见了? 就他有嘴? “可是宋公子看起来很喜欢我的样子。”李仙仙原本是信心满满,但听了四叔的话她又不确定了。 李老四一一扫过家中众人的脸,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声,家里聪明的都被辽人害死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脑子灵光些,他若是不给拿个主意出来,只怕这一家子都要玩完。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听?”李四郎问。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过后,都齐齐点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他们的脑子都不如老四灵活,现在能作主的都没了,只能听老四的。 李老大老实巴交道:“四弟你读的书多,大哥愿意听你的,虽然你平时老是闯祸,分家时还可劲了占其他三房的便宜,油嘴滑舌把爹娘哄的团团转,二老就爱听你说好话,把银子都私底下补贴给你……” “不是大哥,现在到底是让我拿主意,还是算旧账呢?”李老四气笑了,说大哥憨厚,却憨的过头了,每次说话就一根筋,肠子直到底,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是不是会得罪人,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些看似无意的抱怨能把人直接气死。 话被打断,李老大脑子一顿,就没法接着说了,便老实道:“四弟你说,我们听着呢。” “待会儿让仙仙去找宋世子问清楚,他到底是想纳仙仙为妾还是想娶她为妻,”李老四神情严肃的看着李仙仙,见她点头了才继续道,“能被称为世子的那家世低不了,再不济也是个皇公贵勋,指缝里随便漏出点零头都够一大家子一辈子吃穿不愁。” 李老太瞅了眼幺儿,耷拉着眼皮道:“听老四你这意思,仙仙就是给人家做妾也不亏?” “娘,咱们家现下什么情况,爹活着的时候咱家还算家境殷实,爹走了,咱在阿昌镇也没啥地位了,大哥没别的本事,只能做苦工,我虽说能找个账房的活计,但人家肯不肯用我还是个问题。” 李老四有自知之明,以前他名声不太好,没了信誉,别人哪敢聘他做账房,看到他人就担心铺子里的钱会不会被他给悄悄昧下。 “再说二房三房,一群女人,二房两个侄子刚成亲,三房一个侄子还未娶妻,一个个都没啥真本事,李家以后的日子怕是难挨喽。” 耽误之急就是赶紧搞钱。 于是李家众人一合计,不管宋长玉是要娶李仙仙为妻,还是要纳她为妾,都可以,不过银子要到位。 六郎此时已经知道了李家人商量的结果,暗卫一五一十的向他禀报了,他无所谓,早就想到这点了,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麻烦,只要李家没有漫天叫价,他可以成全他们。 县衙主院,商昭与叶长安坐在一起下棋,一边低声说着六郎的事。 “六郎倒是能耐,让孤的暗卫替他传递消息,就为了那个空有美貌的蠢姑娘。”商昭呵呵。 叶长安吃了他一子,不咸不淡道:“六弟也大了,有些事我们做哥哥的也不好插手。” 时下男子三妻四妾是约定俗成被认同的,大郎几个自己不想纳妾,不代表他们可以干涉六郎,这点私事不值得兄弟间大动干戈。 爹娘和奶奶也没有阻止六弟纳妾的意思,平日里管的严也是怕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李家在阿昌镇口卑还不错,六郎执意要纳李仙仙为妾的话也不是不可。 毕竟老人都希望多子多孙,尤其是奶奶,六郎姓宋呢,老太太希望他多生几个儿子给宋家添丁。 旁边五郎用牙签叉一块梨子给妹妹吃,喂完又拿帕子给她擦嘴角,等七七说不吃了,她喝果茶自己可以。 五郎便开始神游天外,六郎比他小两岁都想着纳妾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想到在国子监一起读书的同窗的妹妹,五郎就情不自禁的嘿嘿笑出声。 宋长乐哆嗦了一下,默默的回头看他,当然她眼睛蒙着布什么也看不见,只好一言难尽道:“五哥你干嘛呢?笑的这么猥琐?” 五郎像是被戳痛的炸毛猫,“咳,七七怎么能说五哥猥琐呢?你五哥我惊才绝绝,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少年郎。” “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宋长乐一副已经看穿他的表情。 正在下棋的俩人此时也转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五郎,商昭甚至眼带警告,示意五郎最好说实话,不准诓七七。 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年后不是进了国子监念书么,认识了不少新朋友,其中一个关系最要好的同窗,邀我去他家作客,他爹娘拢共生了五个儿子,他排行第三……只有幺儿是妹妹,那姑娘长得特别可爱讨人喜欢。”五郎想起顾姑娘笑起来唇边的两个小梨窝就心中痒痒的,做梦都想伸手去戳一戳。 “是五哥觉得顾家姑娘特别可爱,让你一见钟情很喜欢?”宋长乐语气了然,只是没想到五哥这么快就有喜欢的姑娘了,这算是好事。 五郎立马分辨,像要证明什么似的,“是真的很可爱,个子约莫到我肩膀,小脸白白净净,有点圆,眼睛也圆乎乎的,笑起来声音特别悦耳,脾气也好,她还喊我长平哥哥。” “大哥听见没,回京后得跟爹娘他们说说,是时候找媒人去顾家提亲了。”宋长乐笑嘻嘻的对大郎说。 叶长安轻笑出声,“咱家儿子多,年纪也都不小了,五郎能早点订亲也好让爹娘和奶奶少操些心。” 毕竟就算除开五郎和他,还有四个小子没订亲呢,且都到年纪了,可不是够让人操心的? 下完两盘棋,叶长安便没心思再下,心里惦记着六郎那边,不看着点总觉得不放心,保不齐那小子瞒着他们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五弟你跟我一起去找六弟,看李家那件事处理的如何了,可不能让他乱来。” 五郎裂嘴一笑,“六弟总不能强抢民女?那不用回京等娘和奶奶收拾他,咱就在这先把他揍老实喽。” 看着两位舅哥走远后,商昭一把揽过宋长乐,把脸靠在她颈窝,嗓音沉沉带着诱【惑】“七七乖,喊一声阿昭哥哥来听听。” 宋长乐:“……”阿昭在发什么神经哦,这样甜腻腻的称呼不适合她来喊啦。 “我不,阿昭我警告你,你别学那些有的没的来为难我,我就是我,我不是软软糯糯的小可爱顾姑娘,除了我亲哥,别人休想再让我喊哥。” 真是磨人的很,不肯喊他哥哥是么? 那就让她知道一下厉害,把这张小嘴给啃老实了。? 第337章 李仙仙她又笨又精明 商昭正按着宋长乐要给她来一顿爱的深沉的惩罚,只是还没尝到滋味,就有侍卫垂着头快步走来,打扰了他的好事。 “有事快说。”商昭俊眉轻蹙,脸色难看的发话。 侍卫微弓着腰,双眸盯着地面,“回太子,朝廷任命的福阳县新知县,今日傍晚便会抵达。” 商昭轻蹙了下眉,差点忘了这事,“孤知道了,退下。” “要不咱们去住客栈,总不能老霸占着县衙。”宋长乐扯扯他的袖子低声说。 “也好,那家原来由辽人开的客栈,前几天已经被我们的人接管,这次可以放心的过去住。”商昭下令让属下们去准备,吃过午食他们就离开衙门。 另一边,李家人被通知衙门不能住了,顿时慌乱,赶紧让李仙仙找六郎。 “找我也不能改变你们要回家的事实,难不成你们不想回镇上,想在县城定居不成?”六郎摇着折扇不甚在意的说。 李仙仙绞着帕子,一脸纠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也答应要纳我为妾,多少要表示一下,总不能把我白送给你?” 六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错上午他已经和李仙仙谈妥了,不可能娶李仙仙为妻,只能纳她为妾,而且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会出一笔钱把李仙仙买回去,她要与家里断了关系。 别以为李仙仙傻蠢傻蠢的,其实人家也有聪明的时候,她虽然很想做六郎的小妾,但也没有一口答应他要和家里断绝关系,说要回去和家里商量商量。 这不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出来,又要被赶出县衙,不给住了,于是她又屁颠颠的来找六郎,现下又被六郎拿捏住,便破罐子破摔,直接跟他要好处。 若是换作别人,六郎肯定不甩她,直接让人把她扔出去,不过李仙仙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长得极美,但脑子不太灵光,即遗传了她娘的没心没肺蠢乎乎,又遗传了他爹那耿直到没眼看的性格。 说句实话,六郎除了看中李仙仙的美貌,更有兴趣的是她的性子,蠢萌蠢萌的特别好玩,平时拿来逗逗乐子也挺不错的。 他不会强迫李家把李仙仙白送他,他自然是会给好处的,这方面还是要做的漂亮,不能给言官留下把柄,回头上折子弹劾他。 “仙仙呐,你可知人伢子那里最体面的姑娘也顶多值十几两银子,你觉得你有那些被教养过的丫头体面?”六郎准备套路李仙仙。 “可我长得漂亮呀,你不就是惦记我长得美吗?在阿昌镇我可是最好看的姑娘,就是来了县城我也是最美的。”李仙仙对自己的容貌可谓是绝对的自信。 “天底下美人多了去了,而且女人老的快,你哪能保证自己会一直美到老,况且你识字不多,又没学过大户人家的规矩,就算把你卖到花楼也顶多值五十两银子。”六郎可不是打击她,这是现实,现实比他说的还要残酷百倍。 一来一回的应付了几句,李仙仙便没辙了,“那你说能给多少钱,总之不能太少,钱太少我一家子不够生活,家里可都指望我了,你对我好点,我就老的慢点,我四叔说女人水不水灵全看男人会不会疼人。” 你四叔教了你真多。 六郎突然有些后悔说要纳这蠢姑娘为妾了,有点自找麻烦的感觉,傻姑娘关键时刻突然聪明了? 不过话都放出去了,他也不会食言而肥,何况这蠢姑娘实诚的很,没什么心计,简单的好,有什么说什么,当面说清楚多干脆。 “还是那句话,一口价五百两,你和李家断绝关系。”六郎的语气不容商量。 李仙仙气哼哼的,皱着脸想到四叔私下单独和她说的那些话,“你也喜欢宋世子对不对?既然这样你就答应他的条件,横竖你去了京城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没什么两样。 再说,以后你若真想帮衬家里,就攒些银子捎给你爹娘,不过你要好好活着,咱不去京城找你,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你和家里有联系……你记得肚子争气点,赶紧给宋家生个大胖小子,有了儿子你就啥也不用愁了。” “有儿子就万事大吉了?”李仙仙一脸天真的问。 李老四对上侄女这般澄澈见底,又信赖的眼神,顿时有些心虚,眼神闪烁了一下,昧着良心道:“对,生了儿子就啥也不怕了。” 母凭子贵嘛。 想了想还是多叮嘱了几句,“保住自己的命,攒银子,身上不能没银子知道不?你也不用全给捎回家来,自己也留着点傍身,身上没银子啥都不好使。” “好,我记住了,四叔,我爹娘还有四姐往后就拜托你多照顾了,你可不能欺负他们,若是让我知道你对我爹娘和四姐不好,我就出钱请人打死你。” 李老四噎住,若不是清楚侄女性子随了自家大哥,过于耿直,就是为了吓唬他罢了,并非真的想置他于死地,他真的现下就掐死她一了百了。 好,侄女这蠢性子也真的敢请人打死他。 算了,看在她牺牲这么大的份上,还是原谅她。 “四叔心中有数,不会让大房吃亏,你放心好了。”李老四神色讪讪好气又好笑。 回忆完李仙仙甩了下头,往六郎这边靠近两步,讨价还价,“宋公子能不能再多给点银子,以后我都不能与家里来往了,想想心里都难过,你行行好,多给点银子,以后我给你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噗。”六郎差点笑喷,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咳了几声才止住,“你这样不适合生孩子,真的,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哪会带孩子。” 其实是嫌她太笨,怕生个孩子随了她,但六郎自诩斯文谦和,不会去说那些让人寒心的话。 “你别小看我,我很能干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李仙仙胸有成足,还拍拍胸膛保证。 六郎盯着她前面的鼓鼓囊囊看了一会儿,很是满意,也变得更好说话了,“好,再加一百两,另加一个铺子。” 前些时候因着雹灾,福阳县伤亡不小,房屋也被砸烂很多,当时县城有一家铺子的老板被砸死了,家里只剩下两位老人还有娇弱的妻子带着几个年幼的孩子。 一家老小舍不得出钱修整铺子,便想卖出去得一笔钱,不过破屋子价钱抬不起来,只能贱卖。 当时六郎还是听出去买菜的侍者提了一句,说外面许多商铺被砸的不成样子,好些掌柜的都想把铺子卖了,不想费银子修葺,铺子价钱低贱。 六郎随耳一听便记在了心里,特意出去晃了一圈,然后发现也没那么多人愿意卖铺子,毕竟铺子可是能生钱的,除非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卖掉。 想着大哥二哥还在小柳村的时候,不到十岁就开始挣钱,这些年不但银子一大把,连宅子铺子也不知置了多少。 六郎想着自己虽有太上皇赏的黄金白银,但并不算太多,坐吃山空要不得,他也得想办法多置房产才行,福阳县受灾,必定有不少人卖铺子,他就多少买几个当私产。 所以这会儿才有送铺子一说,之前他花了二千两买下五六个铺了,现下要送给李家的是其中面积最小的一个,当时花了一百多两买下的,送给李家还是舍得的。 谁让这李仙仙是他除了七七以外,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姑娘呢,八百两博美人一笑无伤大雅,他出的起这个钱。 “谢谢世子,那什么时候给钱呀,我等下要跟家里人说一声。”李仙仙非常煞风景的问。 六郎瞪了她一眼,扔给她几张银票,“这里拢共有六百两的银票,你且拿去给你爹娘,铺子我会让衙门的人把转让契书办好,无需你操心。”? 等李仙仙欢天喜地的拿着银票离开后,六郎意兴阑珊的高声道:“大哥五哥你们还要偷听到何时,戏看完了,该散场了。” 第338章 想过继一个儿子 叶长安和叶长平泰然自若的从假山后面缓步走出来,兄弟俩都一脸玩味的看着六郎,却并不说话。 “事先说清楚啊,我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钱,没用家里的钱,你们不要以这种好像我占了家里便宜似的表情看着我,别忘了我可是候府世子,虽然这几年我自己没挣钱,但太上皇疼我,赏了不少金条和银子,咱不差钱,拿几百两出来不算什么。” 六郎越说声音越大,似乎这样就能掩饰他年纪最小却急着纳妾的尴尬。 当然六郎其实也不觉得尴尬,他就是担心两位哥哥埋汰他,说不定还想揍他,他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俩。 “吼什么?家里的银子你想霍霍也拿不到,你的私房钱只有当初太上皇赏赐下来的时候,娘给你的五千两银子,再多便没有了,你自己的钱想怎么花是你的事,只要不伤天害理,我们都不会干涉。”叶长安平静道。 六郎提起的心放下了,他眼珠子转了转,“大哥五哥你们啥时候有了偷窥的嗜好,你俩都是有功名的人,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呦,六弟还想拿捏我和大哥不成,你若不是我弟弟我才懒得管你,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五郎一把扼住他的后劲,看架式是准备将六郎揍一顿。 大郎淡淡瞥了眼两位弟弟,轻斥,“行了别胡闹,赶紧各自回房收拾东西,吃过午膳便搬去客栈,新上任的知县今日便会抵达福阳县,不好再占着县衙。” “除了换洗的衣裳没啥好收拾的。”五六郎异口同声道。 申时末,新任知县便带着两个小厮赶到福阳县衙门,他早前知道太子一行人住在县衙,进城时还特地在马车内换了一件干净的长袍,整理好仪容才敢来见太子。 没想到进了衙门才知道,太子已经带着人搬离了县衙,住到客栈去了,这位张大人也不敢歇,赶紧让人备水沐浴,收拾干净了再去客栈拜见太子。 不过商昭并未见他,只让叶长安与张知县做了下交接工作,主要是让张知县了解福阳县的灾情多严重,接下来该如何治理,以及如何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虽然没能见到太子张知县觉得很遗憾,不过能见到叶侍郎也让他很高兴,这位可是准太子妃的亲大哥,身份同样尊贵,若能与他交好也是不错的机遇。 张知县想献殷勤,但一直没机会,叶长安神情始终温和平静,说话不疾不徐,却愣是没给人插话的机会,待把交接工作做好,便说太子那边还有事找他,不等张知县反应人已走远。 张知县:“……”想巴结一下高官咋就那么难,难道是他今日出门的方式不对? 此时,东街地段位置皆不错的一间店铺前,宋长玉摇着折扇对李老四说:“你大哥那一家子不是做生意的料,日后这铺子就租给你做生意,记得每个月交房租给大房,不可昧下租金,若让本世子知道你说一套做一套,后果如何不用我说?” 李老四一脸赔笑,点头哈腰道:“小的明白,世子放心,我定会把生意做起来,挣了钱少不了我大哥的租金。” 听到这话,六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少跟我打马唬眼,什么叫生意做起来了才给租金,你这脑子若是不能放正路上把铺子撑起来,却打别的主意,小心你一家五口的小命,既然接了这铺子就必须挣钱,别跟我耍花招。” “不是,若是有人找铺子麻烦怎么办,那样生意再好也会被坑惨。”李老四一本正经道。 “看到对面那家布庄没有,福阳县如今最大的布庄,里面的掌柜是本世子的人,你这边若真出什么事,他会出面摆平。” “世子真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呐,这往后……” 不等李老四说完,六郎打断道:“往后你若是敢仗着本世子的势压人,或做一些伤天良的事,布庄的掌柜也会替本世子把你收拾了。” 李老四闭嘴了,他明白了,世子这是给一个甜枣再打他一嘴巴子,意在敲打他呢,看来世子已经把李家人的底细都查清楚了,也知道他以前名声堪忧,这才特意给他下马威。 对面布庄常柜的即是照应他,也是监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世子的眼睛。 “以后我会好好做人,绝对不敢像以前那要犯浑,世子的大恩大德,小的谨记于心。” “你明白就好,本世子没空陪你闲逛,得回客栈去歇息,”宋长玉顿了顿又道,“马车已经安排好,你们先回去把镇上的事情处理好,三日后把李仙仙送过来。” 李家的打算宋长玉一清二楚,这次李仙仙卖给他做妾,得了六百两,二房三房四房各分一百两,剩下的三百两大房自己收着。 因着主宅出了人命,李老大决定把宅子先空着,大房暂时先搬到别处去住,县城那个铺子的地契在大房手里。 六郎让人写好了契书,让衙门的人盖了章,再分别给李老大和李老四,契书的大意就是,大房的铺子租给四房,四房每个月要交一两银子给大房,每个季度必须把租金交到大房手里,否则大房有权利收回铺子。 拿到契书的时候,李老大很想说,四弟和他们是一家人,不用立字据也没什么,不过李陈氏觉得很有必要。 “你自己有多少能耐不用我告诉你?现在还能仗着身子强壮出去做苦工,过几年岁数大了,骨头都硬得能打鼓了,你说你是还能搬的动麻袋呢还是能去给人挑货? 不行啦,到时候啥都干不动,家里就没进项,咱还有四丫头要养,坐吃山空吃,立吃地陷,这铺子租给别人指不定还不止一两银子呢,老四给咱一两银子租金咱收着不亏心。” 李陈氏活了三十多年,属于中年妇人的精明还是有的,她压低声对自家男人道:“当家的你看三房现在的情况,三弟妹软弱,也没啥挣钱的本事,两个闺女出嫁也没得多少聘金,两个儿子眼瞅着到了说亲的年龄,靠她顶多给只能伍哥儿娶媳妇,昌哥儿怕是不知何年马月才有媳妇娶。” 三房拢共有两子两女,两个闺女排在前面,前两年先后都出嫁了,嫁的算是耕读人家,但家境普通,勉强够他们自己生活,想接济娘家能力着实有限。 伍哥儿今年十五,是三房的大儿子,昌哥儿是三房的小儿子,今年十三岁,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李老三没死,娶两个儿媳过门自是没问题的。 “三弟妹胆小的很,等伍哥儿说了亲,咱就去找三弟妹,让她把昌哥儿过继给咱们,咱们有银子,只要三房愿意把昌哥儿过继给大房,咱就再给三房一百两银子。” 想了想又觉得一百两太多,便说,再给三房五十两,“昌哥儿性子不像他爹,倒像是随了你,老实又耿直,过继后他肯定不会害大房,也能好好照顾四丫头,到时候给他找个老实婆娘,咱们好拿捏住他们小夫妻。” 李老大有些恍惚,他们靠着五丫头才得了几百两银子傍身,这就都能拿捏别人了? “别想着拿捏谁了,就你那脑子,看着很精明,到时候存了多少银子只怕最后都要让人哄了去,这次分了一百两给三房,三房哪里就娶不起两个媳妇了?” “对哦,我忘了这茬,看来过继的事没戏喽。”李陈氏肩膀一垮,只好偃旗息鼓。? “有戏我也不赞成,宋世子之前提点过我两句,不让大房过继儿子,咱们生不出儿子,别人儿子养这么大过继了,也是想吃绝户,有那银子补贴别人家儿子,不如咱自己吃好喝好。”李老大觉得宋长玉的话很有道理。 第339章 被抛弃的肖灿 眨眼间一晃已是五天过去,宋长乐终于要回京了,东西昨天就收拾好了,今天一早吃完早食,便被商昭扶着上了马车。 李仙仙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跟在宋长玉身后,宋长玉走两步又回头瞪她一眼,这个蠢女人,让她把包袱放车上,不要随身抱着,贵重的东西拿出来放身上就行,她偏不。 上了马车,宋长玉看着李仙仙又把破布包当宝似的抱在怀里,额头青筋直跳,“不就是几件破衣服,也值得你这般小心翼翼,谁稀罕?” 李仙仙不但没放下,反而抱得更紧了,“我稀罕,才不是几件破衣服,这里面有两套厚棉衣,还有两套秋衣,都是我娘给我买的新衣裳,足足花了三两银子呢。” “呵,三两银子。”宋长玉冷笑。 “除了四套新衣服,还有两双新棉鞋,另外给了我二十两银子,今早还特地送了二十张饼子给我当干粮,我爹娘对我可好了。”李仙仙不服气,竟打开包袱展示给六郎看。 这就对她可好了?几百两银子只给她二十两,实在看不出哪里好。 六郎的视线扫过布包里的东西,抿了抿唇未再说什么,说起来李家对李仙仙也不算太差,至少还给她准备了几套新衣裳和银子,给他做妾的事也不是李家人逼李仙仙的,是她自己同意的。 其实那几套衣裳对农家人来说是好料子,但拿到京城是完全不够看的,现下英勇候府的下人穿的都比李仙仙这几套衣裳的料子要好。 原本六郎想刺她一下,但看到她一脸欢喜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点不足为道的小事有什么好笑话的? 曾经叶家也是农家人,住在小山村,一家子都要干农活,穿的吃的也不比现在的李家好。 回想当年,五岁以前的事都记不太清楚了,但那时候被人陷害,作坊出事,爹娘和奶奶还有族长等一群人被官府抓进大牢,他们兄妹七个架着马车去找证据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叶家过过苦日子,不是生来就富贵,宋长玉不嫌弃李仙仙家境低微,也不嫌弃李家人没什么眼界。 不过他嫌弃李仙仙脑子不太好使,他不想让她生孩子。 这话在半路歇息时,六郎无意中透了点口风,叶长安和叶长平都不太赞同他的做法,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 倒是宋长乐听在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忍不住怼他,“凭什么你说不让她生就不让生,生不生孩子只有女人自己能决定,既然你有心纳李仙仙为妾,就对她好点,至少让她有个依靠。” “我就是她最大的依靠,靠孩子算什么?”六郎不以为然。 “我告诉你宋长玉,你别让我发现你给李仙仙喝避子汤,否则我就让奶收拾你。”宋长乐火起来连哥都不喊了,直呼其名。 六郎见她生气,心里还是有些怂的,没办法,疼七七的人太多了,爹娘奶奶哥哥们就别提了,还有现下眼含警告,把七七疼到骨子里的太子。 这一个个的他是谁也得罪不起啊,哪敢惹七七生气哦,除非他是活腻了。 “我不会逼她喝避子汤,但如果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喝的,可不能算到我头上。”宋长玉眼神一闪狡黠道。 “你就是吃准了李仙仙容易被人诓,想用你那点子聪明劲来对付她是?你觉得你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是君子所为吗?” 六郎想说他才不做所谓的君子,不过宋长乐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语速飞快道:“你敢做伪君子试试,我让太上皇把你的世子封号给撸了,再把你扔边关去打仗,男子大丈夫岂能把一身的本事用来骗女人,你要脸不要脸?” “嘶,怕了你,行行行,你说了算行不?”宋长玉脑壳疼,“李仙仙也别给我做妾,干脆给你做妾算了。” “宋长玉少胡说八道,七七岂是你能编排的?”商昭眼神不善的扫向他。 “生,我同意李仙仙生娃行了,你们放过我,我再不提生孩子这事了。”六郎哀嚎一声。 随后几人都没说话,安静吃着干粮。 突然四周一片混沌,原本清晰的景物顷刻间被浓雾笼罩,众人似乎陷入死气沉沉,阴森可怖的幻境中。 众人瞬间警惕,御林军把太子等人护在中间,做出御敌的姿态。 “我怎么觉着呼吸有点不顺畅,是不是空气出了问题?”宋长乐吸了吸鼻子,小脸皱成了包子,“好像有人下了毒瘴。” 听到毒瘴两个字,商昭冷沉的脸色稍滞,随后想到什么,大声喝道:“肖灿你搞什么鬼?快出来,别装神弄鬼,连孤都敢捉弄,嫌命太长了?” 浓雾最重的半空中,一道有些细嫩的少年嗓音炸响,“商昭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对我大呼小叫,你们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我在福阳县衙门闭关配解药,又不是死在那了,你们离开也不告诉我,走了连个口信都没留,你们压根没把我当自己人……” 商昭神色一顿,他确实把肖灿给忘了,走的时候也没通知他,若不是他自己赶上来,商昭现在也想不起他来。 “失误,这次是孤理亏,你要如何才能消气,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只要合理,孤都可以答应你。”商昭爽快的表示会补偿。 也不知肖灿是怎么做到的,只听他轻哼一声,刚才还阴森森的四周不消多时便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差点将万物吞噬的浓雾是错觉般。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消灿哪里是悬浮在半空中,分明是坐在一棵大树上,他个子小,站在五六米高的树梢显得身轻如燕。 “我之前在福阳县买下十个六岁以下的小娃儿,暂时安置在你的那个客栈,你记得派人去把那些孩子接到京城去,那些可都是我徒弟的后选人。”肖灿哇哇大叫着说完。 “这点小事也要麻烦孤,你自己安排不就行了?”商昭不理解。 肖灿又炸毛了,“你以为养孩子那么容易,很费银子的,吃穿用度哪样不要钱?上京路途遥远,你得负责孩子们一路的开销。” 商昭被他叽叽歪歪的嚷嚷声,吵得耳朵疼,烦躁的摆了下手,“停,孤知道了,马上休书一封吩咐下去安排,你消停点,没事别瞎嚷嚷,聒噪的很。” “想让我配解药的时候就对我百般看重,现下觉得我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便嫌我聒噪,还故意把我扔在福阳县不管,你这是过河拆桥。”肖灿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离宋长乐两丈远的地方。 宋长乐耳朵微动,早已听到动静,笑道:“肖灿你别生气,我不嫌弃你,你快过来给我把把脉,看我的眼睛恢复的如何了?” “宋长乐你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想起我?没良心的小妮子,气死我了,我才不要给你们解毒,反正有没有我都一样。”肖灿原地一蹦三尺高,对于这次被独自抛下非常介意。 默了默,宋长乐好声好气的讨饶,“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肯定不会有下次了,你那么厉害,我们怎么可能舍得扔下你,就是事情太多,一时没想起来罢了,谁让你闭关躲在屋里那么长时间都不出来,存在感太低了主要是。”? “你还有理了,借口,统统都是借口。”肖灿很是计较了一番,那模样就跟被负心流抛弃的女人似的。 难缠的很,让人好笑又好气。 第340章 肖灿的厉害 赶路也是很累的一件事,众人也不乐意一直哄着肖灿,既然没有危险,队伍便坐下继续吃干粮,填饱肚子又歇了一刻钟便开始赶路,现下是午时,必须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驿站。 “谁让你凑这辆车来的,起开。”商昭刚扶着宋长乐上了马车,就见肖灿像个幽灵似的窜了进来,心安理得的坐下。 “我就是要跟你们乘同一辆马车,存在感太低是?我让你们两个深刻感受一下我的存在感有多高。”肖灿不惧商昭的威压,梗着脖子与他对峙。 “没完没了是?”商昭冷笑,手一抬,搁置在一旁的宝剑便出鞘握在他手中,只见马车内寒光乍现,下一刻便见一大一小先后从马车内飞出。 肖灿运着轻功,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后,快速又有些慌乱的跃上不远处的树梢,双脚在树梢上轻点而过,宛如空中飞燕般灵活。 然而商昭虽然身材颀长,动作速度都不输他,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一剑劈了他,肖灿急得哇哇大叫,“商昭你就这点气度,我就开个玩笑,你竟要杀我……救命啊,杀人啦。” 商昭追着肖灿很是打了一阵,直到肖灿认输求饶,保证不会再作妖才停手。 “闹够了,就自己找辆马车坐着,有什么事到了京城再说。”商昭收了剑,转身运着轻功跃回到队伍。 肖灿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掠远的那道挺拔高挑的身躯,心里再次忿忿,为什么有些人不但长得玉树临风,芝兰玉树,身份尊贵,功夫和轻功也那么好。 老天不长眼啊,女娲不公啊。 闻到熟悉的檀香,宋长乐知道是商昭回来了,有些担心道:“肖灿也不容易,虽然脾气不太好,喜欢作,但人还是不错的,又是用毒高手,这些年帮了你不少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会真得劈了他?” “只是给他点颜色瞧瞧,以免助长他嚣张的气焰,敢跟孤抢马车,就要让他尝尝孤的厉害。”商昭冷漠道。 “我觉着看到的影子没那么花了,本想让他把脉看眼睛恢复的怎样,结果你这一闹,我都不好意思叫他过来了,罢了,我这会儿也困了,还是睡一觉再说旁的。”宋长乐说着便往旁边一歪,马车内很宽敞,两个躺下睡也能伸直手脚。 如今天冷了,垫着棉被也不觉得热,见宋长乐躺下真的准备睡,商昭想了想,也一起挤过去,把宋长乐拥在怀里,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味,心中很是满足。 他和七七的独处空间,岂能让肖灿给破坏了,没点眼色,扰他好事,打一顿都是轻的。 “阿嚏。”肖灿气哼哼的正踏着树梢回来,陡然打了个喷嚏,他用力瞪了眼队伍中最大的那辆马车,不用怀疑,肯定是太子在说他坏话。 掀起最近的马车帘子,肖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正要钻进去,结果就看到辣眼睛的一幕,宋长玉一双手往哪里摸呢,那姑娘居然连反抗一下都没有,还有点沾沾自喜。 肖灿:“……” 宋长玉正尝到一点甜头,结果就被人打断了好事,俊脸猛的一沉,咬牙道:“怎么?想打一架?” 肖灿:…… 呵,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个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货色,拽什么? 最后肖灿来到叶长安与叶长平那辆马车,这兄弟俩都是读书人,且都有功名傍身,最斯文有礼不过,肖灿终于找对地方了。 “肖师父消消气,这儿有果茶和水果,喜欢吃什么尽管吃。”五郎温和的招呼。 “你去惹那两个小子做什么?一早就该来我们这辆马车,马车大的很,我们三人坐着也不挤。”叶长安倒了杯果茶递给他。 “无聊了咱们还能下盘棋,多惬意。” 被三番两次的嫌弃打击后,突然有两个人接受安慰他,肖灿莫名的有些感动,“还是你们待我好,其他那些个都是没良心的,我算是看透了。” 大郎五郎相视一笑,暗暗摇头,肖灿这货年纪越大反倒越孩子气了,不过他外貌看上去就是个十岁的孩子,做出这种委屈的姿态一点也不违和。 “对了,宋长玉那小子从哪找来的姑娘,以前也没见他那么猴急,在京中他从来都是吊着那些大家闺秀的,这次出来倒是想吃到嘴了?”在京中时肖灿虽然不出门,一心扑在配制解药上面,但六郎花名在外,他想没听过都不行。 “许是年纪大了些?六弟原就贪欢,没了长辈们的约束,便放飞了天性。”叶长安说的一脸淡然。 “色,心作祟罢了。”肖灿表示一脸鄙夷。 这次之后,肖灿算是消停了,路上没再闹,只是对六郎很是看不上,原因嘛,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长得倒是美,身段也好,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嗓音也软绵绵的很是悦耳,可惜一开口就什么都毁了。 李仙仙第一次看见肖灿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追着六郎问,“世子那位肖师父真的四十岁多了吗?怎么看起来像个小孩子,只有十岁的样子,好奇怪他为什么吃了四十多年的饭都没长大?” “想知道为什么?”六郎玩味的勾了勾唇,见她点头便道,“如果不怕被他割了舌头你就继续问。” 李仙仙捂住嘴,杏眼圆瞪,“他那么凶残吗?会割人的舌头?” “若是别人嫌弃你又蠢又笨,你会如何?”六郎不答反问。 “我会很生气,想骂回去,还想打人。”李仙仙认真的回答。 六郎笑了笑,提醒她,“这就对了,别小看肖师父,他的能耐比你大多了,得罪了他没好果子吃,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死在他手上了。” 肖灿对着他们翻了一个大白眼,说的这么大声,当他聋了听不到么? 对于身体的缺陷,虽说肖灿早就看开了,但也绝不能容忍谁随意编排他,那位李仙仙空有美貌,脑袋空空,讲道理是说不清楚的。 只能结结实实吓她一顿才能让她长记性,于是那天傍晚,肖灿特意捉了几只小麻雀,和一只傻孢子回来,当着她的面一挥手,那些小动物顷刻间中毒而亡。 “死,死了?这些不是捉回来吃肉的吗?”李仙仙一脸婉惜,“中毒了还能吃不?” 肖灿额上的青筋用力一跳,他很想把这个蠢女人一起毒死,看不懂下马威,脑子里只惦记着吃肉,她爹娘是怎么把她生成这样的? “喂,肖灿你能不能再捉几只回来……”李仙仙话没说完,就砰一声直直倒在地上。 宋长玉状似没关注这边,但李仙仙一倒下他就立马窜了过来,瞪着肖灿,“你对她下毒了?她就是个脑袋空空的女人,何必与她计较,路上你且先忍耐,回京后我会拘着她,保证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解药给我,她不能死。” “胡咧咧什么?这么蠢用得着我动手,想让我毒死她,她也配?”肖灿一脸不屑,又带着幸灾乐祸,“是她自己碰了那些死麻雀中毒的,她以为那些毒药是闹着玩的,自找死路,于我何干?” 宋长玉俊脸一僵,缓和了语气,“这女人是我花了将近一千两买回来的,还没吃到嘴呢你就给我毒死了,不行,你必须给解药。” 肖灿不肯给,六郎就要去宋长乐,要去找商昭,最后肖灿臭着脸把解药砸在他脸上,“再有下次,商昭出面也没用。” “不会有下次,再蠢吃过一次亏也知道厉害了。”六郎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不确定,想。着等李仙仙醒来后,定要耳提面命让她离肖灿远点,别再招惹他,最好把肖灿这个人忘了,私下里也不许提。 自中过一次毒,体验了濒临死亡的恐惧后,李仙仙再见到肖灿便如惊弓之鸟,哪还敢再说他的闲话。? 第341章 到了与容非算账的时候 就这么吵闹了一路,终于在一个月后抵达京城,英勇候府早两天便收到信知道宋长乐今天会到,一大早叶孝元和宋英娘便带着老太太等在城门口。 宋长乐已经把蒙眼睛的布条摘下,她眯着眼从车窗望着外面看了一会儿,故作轻松道:“果然好多了,头已经不晕了,就是有点眼花,应该能瞒住爹娘和奶奶?” “别想着瞒了,实话实说,你回府后也得好好休养,骗了今天又如何,只会让你爹娘奶奶更担心。”商昭温声开导着,让她别太紧张。 宋长乐深吸了一口气,朝他笑了笑,“知道了,我不纠结了,顶多回去后被骂一顿,不过我这么惨,爹娘和奶奶才舍不得骂我,埋怨几句是少不了的。” 宋英娘果然是人精,没一会儿就看出宋长乐的异样,她神色微变,直接抬手在闺秀眼前晃了晃。 “七七你眼睛咋了?”虽然宋长乐掩饰的很好,但心细如宋英娘还是很快就注意到闺女的眼睛不对劲。 “没事,爹娘,城门口人多,这里不好说话,咱们先回府。”宋长乐一脸镇定,撒着娇往宋英娘怀里蹭。 宋英娘这一年多想闺女想的紧,此时感受到闺女的依赖很是受用,疼爱怜惜的搂着,又用手捏了捏闺女的脸,发现没瘦才放宽心。 “对,娘咱回府,七七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着了,旁的先不提,让她回去沐浴用饭再歇息歇息。”宋英娘对宋老太说。 宋老太没搭理宋英娘,眼巴巴的看着孙女依偎在她娘怀里,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英娘也真是的,抱着七七这么久都不松开,该轮到她了。 “奶奶,七七好想你。”宋长乐感觉到了老太太落在她身上不肯移开的视线,立马福至心灵,挣开娘亲的怀抱,转身抱住老太太。 宋老太总算满足了,“哎哟我的心肝呦,你可算回来了,走走走,咱上马车去。” 然后宋长乐就被宋老太拉到了她乘坐的那辆马车,叶孝元和宋英娘好笑的看着这一幕,接着也上了马车。 “太子,别看了,走,我们先去向圣上复命。”叶长安拍了拍商昭,示意他别装出这副好似被抛弃,可怜兮兮的表情,七七走远了,压根没回头看一眼,演给瞎子看么? 商昭也知道七七早把他忘脑后了,有些眼神幽怨,不过到底舍不得怪她,眼神都没给大郎一个,转身利落的上马离去。 叶长安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轻笑了一声便马车追上去。 “喂,大哥大哥。”六郎磨磨蹭蹭的不肯走,原想让大郎给他出个主意,回府后怎么向长辈们提李仙仙的事。 可惜大郎骑着马早已跑远,压根不想掺和他的事。 回到英勇候府,宋长乐沐浴过后,便被爹娘和奶奶三位长辈围着虚寒问暖,还一直套她话,把她怎么受伤,何时受的伤,治了多久等等问的非常细节。 宋长乐尽量往好了说,最后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便把六哥拉出来挡一挡,“……事情就是这样的,好了,别说我的事了,说说六哥,爹娘奶奶你们知道六哥在福阳县纳妾的事吗?这次他直接把那姑娘领回来了。” “什么?”叶孝元一脸错愕。 “纳妾?”宋英娘陡然提高音量。 “把姑娘领回来了?那他碰了人家没有,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长辈们商量,擅自作主?”宋老太心情复杂,她年纪大了,早就盼着抱重孙。 可几个孙子主意都大,她也没法插手孙子们的情事,现下六郎带了姑娘回来,她就起了心思,不过想到六郎正妻都未娶就纳妾属实不靠谱。 宋长乐:“应是没有?那姑娘跟六哥离开前家里出了事,死了好几个亲人,没时间和六哥独处,后来又忙着赶路,住客栈时大哥给他们分别定的房间,没有住一起。” 她只是想让爹娘奶奶别把注意力都放她身上,所以把六哥拉出来分散精力,但没想要害李仙仙,思量片刻后,又多说了几句好话。 “那姑娘长得很漂亮,人也不坏,唉,六哥已经把人带回来了,爹娘奶奶你们若是生气,就教训一顿六哥,别把气撒在那姑娘身上,人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的来投靠咱们,咱不好欺负人家不是?” 宋英娘下意识就想瞪她,但想到闺女眼睛受了伤,又舍不得瞪,原本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也消了大半。 “知道啦,你亲自求情,娘自会斟酌,不会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宋英娘脸色不太好看,声音却刻意放柔了,怕吓着闺女。 缓了缓又摇头不赞同道:“才十五岁,她爹娘可真舍得,就这么卖给人当妾,也不怕孩子受罪吃苦?” 宋长乐接话道:“娘,李姑娘命好,遇到咱们家一家子都是明事理的和善人,若是换作别家,肯定连门都难进,也没好日子过,不像爹娘和奶奶是能容人的主。” “行了,别总给咱灌迷魂汤,都说了不会刁难那姑娘,你还不放心,少操那些没用的心,你这眼睛得赶紧治,不然娘晚上睡觉都不安心。”宋英娘最后还是把话题绕了回来。 宋老太点点头,“六郎纳妾也不算多大的事,只要看着不让那姑娘作妖就行,她要是个好的,知道本分,日子肯定不会难过,咱也会好好待她,但她若是敢乱来,那就别怪咱心狠。” 外头,六郎已经偷听了好一会儿,先是听到七七坑他,气得他牙痒痒,接着七七又替李仙仙说好话,又继续坑他这个亲哥。 七七真是他的好妹妹,前后脚出生的双胞胎,坑起哥来良心都不会痛是? 容府。 容非刚躺下就被人用被子裹着扛走了,她来不及喊救命,嘴就被一块布堵住,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被颠得厉害,胃里一阵阵翻滚,特别想吐。 脑袋又呼呼被冷风吹着,思绪变得越发不清明,但她又不敢昏迷过去,就怕她不醒人事的时候歹徒对她做什么。 “咚。”容非被人扔在地上,摔得她脑子陡然一醒,想看看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但四周漆黑一片,压根看不清东南西北,想说话嘴又被堵住,一时间心急如焚。 容府的护卫真的太废了,大小姐都被绑走了,居然没一个人发现,一群只会吃白饭的东西。 这时一道冰冷中带着古板,语气毫无起伏僵硬如石的男人嗓音,像鬼魅似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嗓音传进容非耳朵里。 “《霸道王爷爱上我》《团宠嫡女带球跑》《太子的白月光死遁后》……啧啧,这些畅销画本都是你写的?虽然你化名‘后世公子’,交稿也是让下人替你交的,但最终你还是因为你的无知自负曝露了身份。” 说话之人并未拿掉容非嘴里的布,给她发言的机会,而是继续道:“老实交代,你书中那些‘软猬甲’‘火雷’之类的东西,你都是从哪听来的,怎么会那么清楚的知道制作方法?” 容非心里咯噔一下,后世才有的东西,她之所以写的那般清楚当初其实就是为了凑字数,并未多想,毕竟她穿越前并没有写过小说,穿越后为了赚钱才私下写画本。 真真是看别人写容易,自己动手却千难万难,上辈子她作为读者,看书向来是一目十行,几百万字的网络小说不到两天就能看完,从来没有认真品味过,囫囵吞枣看完后还要长篇大论评价一番。 嫌七嫌八说这写的不好,那写的难看,后来她自己拿起毛笔来写的时候,总算体会到写一本书出来并没有想像的简单,首先取主角的名字就想的脑壳疼,然后背景之类的一堆设定更是摘得头晕脑涨。 最后她一咬牙,算了,不想了,干脆把自己以前看过的,脑子里有印象的东西凑一凑写几本,可惜古代没有手机电脑,只能用毛笔,她真的很难,写到最后便想到什么写什么,不曾料到竟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第342章 容非或许记着不少高科技 “……傅天宝认识吗?一个小知府,因为你写的画本里有制作软猬甲和火雷的方法,他把这两样东西都造出来了,并且试图依仗这些造反。 若不是朝庭发现的早,如今恐怕早已天下大乱,我们有绝对的理由怀疑你与傅天宝是一伙的,你可认罪?” 容非吃力的抬着头,欲看清说话之人的模样,但室内实在太暗了,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唔唔……”神特么认罪,她一个良民,造反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画本上写的纯属意外,不是故意为之。 冤枉死她了。 “你盖着被子让人半夜俘走,传出去名声也坏了,若不想身败名裂,劝你以后最好老实安分些,否则整个容府都要被牵连,造反谋逆的罪名轻则流放,重则全族抄斩,容姑娘好自为之。” 容非刚开始真的很害怕很担心,但那黑影从头到尾只是用阴森森的语气吓唬她威胁她,并未伤害她半分,最后那人走过来一掌劈晕了她。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闺房中,仿佛昨晚上的意外只是错觉,她甚至侥幸的想,或许那真的是个梦,一个很真实如身临其境般的梦。 但当她感觉到后劲传来的疼痛,以及被子上沾着的一根细细的干草,她狠狠的倒抽了口凉气。 一切都是真的,她想骗自己都不行。 “来人。” “小姐你醒了。”丫鬟很快端着一盆水进来,像平时那样伺候着。 “玉环,玉珠你们过来,把这床被子扔了。”容非冷着脸下令。 两个小丫鬟终于发现自己家小姐的不对劲,玉珠走过来不明所以的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这床新棉被盖着不舒服?但这是老夫人特意让人定做的,里面用的是蚕丝,一床蚕丝被要六十两银子,这才盖了不到半个月扔了着实可惜。” “闭嘴,谁是主子?”容非面容有此扭曲,嗓音越发冰冷,“让你扔你就扔,废话什么?” 玉珠不敢再多话,惶恐的抱起被子往门口跑,但脚刚要踏出房门,又听容非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慢着,罢了,把被套扔了,蚕丝被拿去卖了。” 容老爷早早的致仕,已无月俸可领,容府的日子已经大不如前,容非不敢太任性,终究是向生活低了头。 昨晚那人既然没要她的命,想来目的只是为了警告她,以后她不再写画本就是了,保持低调,莫再让人抓住把柄便好。 床单她是真的不想要了,可能丫鬟舍不得扔,会捡去用,那都无所谓,只要别拿到她面前来就行。 过了两天,商昭来到英勇候府,带来了许多礼物,候府上下皆有份,连李仙仙都没漏了,倒不是商昭对她印象有多深。 而是回京的路上,宋长乐好几次对他提起李仙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时下的女人真可怜,只能依附男人生活,这个世界对女人太苛刻之类的。 “六哥看上她的美貌,却瞧不上她的智力,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多鲜活生嫩啊,愣是让万恶的阶级制度给压迫的不能反抗,凭什么看不起人家,凭什么做主让人不能生孩子?” 如此类似的话,商昭被念的耳朵差点长茧,也就记住了不能瞧不起七七看重的人,对,不是因为李仙仙是女人才怜惜她,而是因为七七罩着她,所以商昭不敢看轻。 与叶孝元夫妇以及宋老太打过招呼,寒暄了一阵后,商昭便被小厮领着来到宋长乐的院子。 “容非那边已经敲打过了,想来日后她不敢再乱写画本子了,容府现下还有人盯着,暂时没发现异样。”商昭坐在宋长乐身边,大掌包住她的小手,嗓音低沉带着磁性。 宋长乐笑了下,“她那人就是有点虚荣,本性不算坏,傅天宝那事与她应该真的没关系,不过还是要派人盯着些,以防万一嘛。” 在宋长乐看来容非比李仙仙聪明不了多少,二人只是出身差距大罢了,容非再怎么着也是容府从小培养起来的,礼仪修养都不是李仙仙可及的,容老爷和容夫人据说都是颇有才华的存在。 耳睹目染下,再笨的人也该学会了几分聪明,容非胜在命好,加上她还是个穿越人士,见识眼界都比一般人多,只要她不作,那就没人能发现她其实并不太聪明的事实。 在常州解决掉傅天宝后,宋长乐琢磨了一段时间,才把事情给理清楚,主要还是根据从傅天宝书房暗格中找到的画本推测出来的。 那些画本的书名太耳熟了,还有作者的笔名‘后世公子’,种种迹象加起来,宋长乐便推测出,那画本很可能是容非这个穿越女写的,只是她脑子有点草包,才会把不该写那么仔细的内容也写上去了。 商昭对七七的直觉是很信任的,随后便派人去查容非,以商昭的势力要查一个人并不难,尤其这个人还一直住在京中,没用多久便把‘后世公子’给查了个底朝天。 画本的确是容非写的,而且她从十二岁就开始写画本赚稿费,名气还不小,不过她除了写画本并未做过坏事,与傅天宝更是八杆子打不着,两人毫无干系。 也就是说傅天宝制造武器的事与容非没有半点关系,都是傅天宝天赋异禀自己琢磨出来的。 不过商昭的人之后会继续盯着容府,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容非知道的似乎有点多,虽然没人知道她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些,但盯着她就对了。 “不聊她了,我好几天没出去晒日头了,也没怎么走动,正好你今日来了,就与我出去逛逛园子呗。”宋长乐拉着商昭起身。 宋长乐这几天眼睛都没再蒙着布,她现下看东西已经不会再有许多影子,恢复了很多,不过看久了视线会模糊,眼睛也有点疼。 这些日子她都是躺在床上休息,很少出房门。 商昭没脾气的笑笑,任她拉着往外走,出了锦绣院,二人来到荷花池边,宋长乐看着池子里的鱼出神。 “七七我想过了,容非那些画本子我让人全收了,以后不准书肆再售卖,那些制作方法傅天宝能用,我们也能用。”商昭压低声说。 宋长乐回神,轻点了下头,也学他压低了声,“其实可以把容非抓来套话,也许她脑子里还有别的想法,可以制造出更多厉害的武器。” 穿越女嘛,多少有点光环,指不定容非脑子里记着各种现代的高科技武器呢?就算问不出什么也没造成损失不是? 商昭深以为然,狭长的眼眸一眯,“七七这个主意好,不过无缘无故不好抓人,老臣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干脆让翠姑和关玲去找她,威逼利诱一番,就不信她敢有所隐瞒。” 做了几天心里建设,心情刚刚好一点的容非,这时突然背脊一凉,不好的预感又腾一下窜上脑门。 谁在背地里算计她?她这会儿感觉哪哪都不好,心里慌的一批,眼皮又一直跳,好想爆粗话。 第343章 李仙仙学规矩 “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有什么事记得让人捎信到宫里。”商昭离京这么久,一回来皇帝就安排了一堆事给他做,他最近可能都会忙不得脱不开身。 “这么急,吃了午膳再回去不行么?”宋长乐噘起嘴,有些不高兴。 “等我手头的事忙完了,再出宫来陪你吃饭,给你好好赔罪,今日属实没空。”商昭抱了抱她,又捏了下她的鼻尖,便扶着她回锦绣院。 “对了,柔妃和四皇子那边你准备怎么办?”宋长乐眼睛会瞎就是拜柔妃所赐,若不是柔妃买凶刺阿昭,她也不会中血蛇之毒。 “四皇子也就和小包子差不多大,什么也不知道,柔妃纵然罪不可恕,我却无法对四皇子做什么,他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商昭解释完,才冷着声补充道,“柔妃那边暂时让她多得意几日,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再找她算账不迟。” 现下想想皇帝应该早知道了柔妃暗地里干嘛的好事,也不知皇帝是真心太宠柔妃了,还是看在四皇子年幼,不忍心看他小小年纪便没了母妃,才故意绊住太子。 “若是圣上一直护着柔妃母子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宋长乐拧着眉,有些不悦。 “我现下就是在给父皇一个面子,不过他的面子再大也不可能一直管用,他心里应该也清楚,总归柔妃刺杀我的事不可能当作没发生,也不可能轻轻放下。”商昭语气坚决笃定。 “哈哈哈,来抓我啊,你抓不到我。”经过长廊时,突然听见几道小孩的叫喊大笑声,好不热闹。 “是小包子他们么,真是提曹操曹操就出现了。”商昭轻笑出声。 宋长乐也跟着笑,“是啊,一转眼小包子都会满地跑了,立夏白天基本没功夫管他,另安排了一个小厮看着,还有吴家的两个孩子一起玩,现下府上有四个孩子,不过得等三个大孩子学堂休假了才有这么热闹,平时只有小包子一个人可吆喝不起来。” 宋英娘和宋老太都不习惯太安静,有时候还会特意让人把四个孩子领到跟前来逗一逗,不过吴家的两个孩子早已经进了学堂,白天都不回来,只有晚上下学了才回府上住。 小栓子今年也一起送去念书了,小包子平时没伴陪他玩,宋老太时不时让人将他领到院子里来陪她。 盼重孙盼了好多年,一直未得偿所愿的老太太,可稀罕小包子了,若不是立夏先认了小包子做干儿子,想必宋老太会认小包子做干孙子。 平时有好吃的都不忘给小包子送去,有好料子也记着他,真真是把小包子当重孙在疼,如今的小包子真的长得跟包子似的,圆滚滚一个小胖子,可讨人喜欢了。 宋长乐担心他继续胖下去会得肥胖症,特意叮嘱立夏要控制小包子的食量,晚饭过后尽量别让他吃东西。 立夏对宋长乐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觉得姑娘说什么都是对的,之后果真不让小包子晚上再吃东西,每餐也控制了食量。 小包子饿得哇哇大叫,但是闹得再厉害也抵不过宋长乐的一句话,立夏坚决执行姑娘交代的话,无奈之下,小包子也知道娘亲这边怎么闹都是没指望的,便把目光放到了宋老太那边。 “小孩子就该多吃,正长身子呢,哪能不让吃的道理?”于是老太太偷偷投喂小包子,小包子的体重便一直没有降下来。 商昭离开后,宋长乐便躺在房里闭上养神,今天出去浪了一会儿,眼睛又有点难受了,看来又得好几天不能出门。 这时立春进来禀告,“小姐,李姨娘来了,说是要见你。” 李姨娘? 宋长乐懵了一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姨娘就是李仙仙,啧,这个称呼真是让人不适应。 “她来做什么?”宋长乐好奇,自从李仙仙来到候府后,就一直没离开她自己的院子。 因为她的身份是姨娘,所以候府现下住着的唯一一位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得知六郎纳了妾室,那日便特意到爹娘面前说了规矩。 “候爷夫人,那位李姑娘既然是妾,便不能从正门进,只能从侧门进候府,规矩不可废,否则将来几位公子娶妻,让少奶奶们的脸面往哪搁?” 这位常嬷嬷是前面几位嬷嬷离开候府后,才来到英勇候府的,以后会常住在候府,专门指点候府众人的规矩和礼仪。 这位教习嬷嬷可是太上后亲点的,听说还会拳脚功夫,厉害着呢,现下英勇候府的人都要给常嬷嬷三分面子,都有点怕她。 别说几个小子,连宋老太都有点怂常嬷嬷,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爱学规矩,之前几个教习嬷嬷来教礼仪的时候,她就经常偷懒敷衍。 常嬷嬷出现后,宋老太就派了个小厮专门盯着常嬷嬷,常嬷嬷在东她便往西,常嬷嬷在南她便从北边绕路,尽可能的避开她。 其实宋老太年纪大了,学不来规矩也情有可原,常嬷嬷得了太上皇的令,哪里敢去刁难宋老太,对方避着她,她乐得轻松。 不过宋长乐这边就不能纵着了,最迟过两年她就该出嫁了,到时候进了东宫若还没学好礼仪规矩,那丢的便是皇家的脸面。 皇室和英勇候府一起没脸,那还得了,太上皇这才派了常嬷嬷来教宋长乐。 只是宋长乐眼睛受伤,不得不卧床休息,哪有空学礼仪,常嬷嬷脖子都盼长了也白搭,候府的主子们都绞尽脑汁躲着她,她也没精力一个个去堵,一直闲着便有点发慌,坐不住的常嬷嬷便转身把李仙仙逮住,押着她学规矩。 李姨娘农家出身,身上带了不少粗鄙的毛病,常嬷嬷非严厉的把李仙仙逮过来调【教】,短短几日李仙仙就被收拾服贴了,她哪里是常嬷嬷的对手。 刚开始李仙仙还叫嚣着说她只是个姨娘,姨娘不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么,就让她躺平,别逼她学劳什么子礼仪规矩,她真不想学。 “这可由不得你,你上不了台面无所谓,但候府丢不起这个脸,规矩不学也得学,想跟老婆子讨价还价,没门,老婆子有的是手段对付你。”常嬷嬷阴恻恻的冷笑,她拿候府的主子们没辙,还拿捏不了小小一介农女? 今日过来谢恩,也是常嬷嬷提醒李仙仙的,不管府上谁送了礼给她,都要记得去谢恩,毕竟这府上的人身份都比她高。 李仙仙恍恍惚惚的带着一个小丫鬟出了门,她真的很怕常嬷嬷,从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身上的气压就能冻死人,一个眼神就能把她镇住。 一向不爱记事的李仙仙,在常嬷嬷的强势高压下,愣是记清了所有学过的礼仪,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宋长乐的院子。 看到短短几日时间便有了质的改变的李仙仙,宋长乐很是诧异,果然休养好了,气质都不一样了。 三日不见,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宋长乐正暗暗称奇,内心把李仙仙从头到尾夸了一遍,淑女端庄沉稳大气优雅等等赞美的词语都在脑中过一遍。 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房门被结结实实关住,刚才还如大家闺秀一般的小仙女,此时瞪圆了杏眼,一脸委屈。 “七七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有多可怜,常嬷嬷好凶好凶,我若是不听话她不光会骂我,还会动手打我。”李仙仙扁着嘴告状。 宋长乐眨了眨眼,扯了扯唇角,“她打你手板了?” “不是,她把我的双手反简过来,膝盖跪在我背上,押着我跪下。”李仙仙想到那天的情景就一脸惊惧。 宋长乐脸色微变,“为什么要押着让你跪?” 李仙仙哭丧着脸,忿忿不平道:“她太凶了,我,我一害怕就骂她老虞婆,又凶又坏,尽逼着别人做不想做的事,然后她就把我打了一顿。” 还以为常嬷嬷看不起李仙仙妾室的身份,故意欺负她呢,结果是这姑娘撒泼犯浑,难怪要挨揍,常嬷嬷规矩重着呢,轻易不会乱来,她是太上皇的人,又不是那些宠妃塞过来捣乱的眼线。 李仙仙确实需要好好教导,这是为她好。 京城可不是乡下,想怎么骂人也没多大事,因为农家人都是这样你来我往骂架的,习惯了简单粗暴,而且他们身份低微,就算生气也无法计较太多。 但皇城中那么多高官贵勋,可不是随便能得罪的,一个说错话,是会要命的,甚至连累整个候府都有可能。 “你好好学,常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以前是专门教导后宫妃子规矩的,身份不简单,你记住以后别惹她生气,若得罪了她,和得罪肖灿的后果好不了多少。”宋长乐苦口婆心的揉碎拆开了跟她讲明白。 “这京城的人都厉害着呢,你谁也得罪不起,得罪人轻则被押入大牢,重者可能会丢命知道不?” “京城的人这么可怕吗?”李仙仙一脸惊恐,如果京城的人都和肖灿和常嬷嬷这般凶残,那她以后更不敢出门了。 宋长乐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所以说话做事要注意些,出门的时候尽量不要说话,不惹事就好了。” 第344章 眼睛受伤了也不能奈她如何 宋长乐也不想吓唬她,但为了她的小命,就让她这么误会,毕竟京城的人确实不好惹。 半个月后,肖灿带着一个六岁的小徒儿来到英勇候府,前两日他听说宋长乐的眼睛完全恢复了,商昭派让他到候府给宋长乐看诊。 于是便选了个黄道吉日过来。 “黄道吉日?”宋长乐切了一声,“难道我们英勇候是狼窝虎穴,能把你吃了不成,让你过来看诊还要挑日子?” “不敢,肖某就是最近在研究玄学,挺有意思,我觉得除了制毒和瞳术,这辈子还可以有一样别的爱好。”肖灿懒散的在宋长乐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这时宋长乐发现了他身旁站着的小童,“咦,你这么快就选出徒弟啦,这个小姑娘长得好漂亮,过来让我看看。” 那小孩先看一眼肖灿,见他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走到宋长乐面前,一双温漉漉的大眼直视着宋长乐的眼睛。 “呦,不得了,这孩子还学了瞳术。”宋长乐好笑的与小姑娘对视片刻,有点想一掌拍扁她的冲动,竟敢不声不响对她用瞳术,她就算瞎过一次,现下瞳术无法施展,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也不是谁都能对她下手的。 “胆子不小,竟让个孩子来试探我。” 肖灿讪讪一笑,咳了一声掩饰不自在,“我倒是想亲自验证一下现在的你是否会被瞳术影响,不过我若是敢直与你对视超过十息,只怕商昭那个醋坛子事后知道了,会来找我麻烦。” 这个小娃娃天赋极好,瞳术一教就学到了精髓,再加以时日,定能成长为天下最厉害的瞳术高手。 “少在我面前耍花样,快看看我体内的毒消散了没有,以后应该不会再毒发?”宋长乐手腕放在桌案的垫子上,立春拿出一块帕子垫在手腕上面。 肖灿隔着帕子给她号脉,片刻后便收回手,一脸纠结道:“之前就一直查不出你否有中毒,也是因为你眼睛看不见才猜测你体内留有毒素,现下其实不用看,估摸着是毒素消散了。” 之前商昭派了三位太医过来给她把脉,这三位都是擅长解毒的,都未查出问题,现在肖灿也说没问题,宋长乐自己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 视线清明,看不到重影后,眼睛看久了也不会再刺痛,头也不晕,看来血蛇对她造成的影响彻底消失了。 至于瞳术失效,无法再用,算不得大事,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会不会瞳术都没影响,反正她就算没了瞳术,也不会被别人的瞳术影响。 既然没事了,宋长乐也就不留肖灿,示意他可以走了。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连饭都不留就赶我走?”肖灿不乐意,磨磨蹭蹭的不愿走。 “实在想留下吃饭就去找我六哥,府上最闲的就是他,还有这个小不点赶紧领走,”刚才这孩子对她用了瞳术,虽然是受肖灿指使的,但宋长乐还是决定不喜欢他,“喂,你最好注意点这个孩子,别把她养成像夜瞳那样的人。” “提什么夜瞳,像也是像眼见愁,这娃娃是个男孩,不是姑娘。”肖灿轻哼道。 “是个小男孩?长得也太妖孽了,这孩子也是你从福阳县买回来的,可有打听一下他的底细?”宋长乐想到眼见愁的长相,再看看小男孩雌雄莫辨的模样,深深的感到担忧,肖灿可别培养出第二个眼见愁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肖灿看宋长乐眉头纠结,又不太赞同的样子,很快便猜到她的想法,“少操心那些没用的,我师父和眼见愁夜瞳都不对付,跟仇人似的,我也不喜欢他们,怎么可能把徒弟教成他们那样,我现在也算是朝廷的人,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你心中有数就好,以后没事少把这孩子往我跟前领。”宋长乐颇为记仇。 肖灿瞥她一眼冷笑,“都要做太子妃的人了,心眼跟针尖似的,你干脆说以后不想再见到我不行就了?” “你听懂了就行,快走。”宋长乐才不管他气得跳脚的模样,血蛇那么厉害的毒都没毒死她,她会怕肖灿对她发脾气?他还敢对她下毒不成? 谅他也不敢,否则不用宋长乐报复,商昭就会先弄死他。 最后肖灿并没有去找六郎,直接带着徒弟离开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闲,商昭出资帮他开了一家大医馆,医馆的生意很好,他每天也要帮忙看诊的。 不过他给人看诊都不会让人看见他的模样,房间里隔着厚重的帘子,中间放着案桌,病人把手放到案桌的垫子上让他把脉,然后他开药方,说话时声音都是变了声的,让人听起来像是位老者的声音。 肖灿之所以那么积极,自是因为医馆每日的进账很可观,看到钱他就高兴,还有一种以往没有过的成绩感,真没想到他也有成为郎中给普通人看病的一天。 送走了肖灿,宋长乐便把立春喊过来说话,“坐,这里没外人,我们俩说说体己话。” 立春见她神色认真,便没推辞,“小姐要问什么?” “当归的腿恢复的如何了?” “已经能走路了,就是一瘸一拐的,不过郎中说,以后还能恢复的更好,到时候虽然还有点跛,但是看不太出来。”立春据实回答。 “那他可有提过什么时候来提亲,眼看着你年纪渐长,总不能一直拖着?”宋长乐想着眼睛恢复了,是时候操心丫鬟们的婚事了。 立秋和立冬也有看中的人,只有立夏认了两个儿子断了找从成亲的想法,四个丫鬟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宋长乐,她回京没几天,她们就跟她私下透露过。 立冬是被候府的一个管事的儿子看中,立冬也觉得那小伙子长得不错,做事勤快认真,脑子灵活却又本分可靠的很。 当时宋长乐还打趣立冬说:“看来你和你姐姐这两年也有私下注意府上的后生们,才知道哪个性子如何,既然你和你姐都觉得好,我自是不会反对。” 至于立秋,因着她身份有点特殊,毕竟亲生父母是商户,虽然出了真假千金对换一事,但事情查清楚后,金老爷一直在补偿立秋,每年都会捎银子给她。 虽说立秋做着丫鬟的活,但她的存银可不少,据说都上万两了,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富婆,宋长乐经常都觉得立秋给她做丫头着实委屈了,她那么有钱完全可以过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若说最开始我爹给我银子是补偿,后面还给我捎银子,分明是看在英勇候府的面上,他知道我在您这说的上话,想让我照看着点金家呢,商户人家再有钱,身份还不是低人一等? 若是能找个靠山,那做什么都能方便很多,要不然他怎么每年还给候府送银子,虽说候府从来不肯收,但他仍然坚持送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立秋心思通透的很。 那时宋长乐就笑道:“只要金家不做伤天害理的事,看在你的面子上,金家若真有麻烦,只要候府能帮的,定不会袖手旁观。” “小姐就是心善,要不我怎么愿意跟着您呢?”立秋感激不已,虽说她对金家人都没什么感情,但再不济金老爷和金夫人也是她亲生父母,她打心底是不希望金府出事的。 立秋看上的是一个书生,那书生家境贫寒,家中父母双亡,只留下书生一个,只是以前都是父母打理他的生活起居,他一心扑在学业上,没了父母的照顾生活自理都不能。 就挺简单的一个人,除了书念的好,别的事都不会,原本他爹娘给他留了足够的银子赶考,结果爹娘尸骨未寒银子却被同族的叔伯们给骗了去,连房子和地也被族里霸占,最后身无分文的他还被赶出了村子。 幸好他家离京城不算太远,走路走五个时辰就到了,不过他没有银子住客栈,只能住破庙,就这样还被同族的人请了地皮流氓想打死他。 若不是立秋救了他,他怕是坟头草都长得比人高了,立秋见他长得端正,心思纯良,就是一个未被世俗浸染的寒门子弟,也是难得。? 也不知这书生的爹娘是怎么做到的,农家人也能把孩子养的如此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天真纯良的过头,偏偏立秋看中的就是书生的简单,干净的像白纸般的心性。 第345章 到底谁占谁的便宜 “先把你和当归的婚事办了,后头几个丫头才好一个个出嫁,总不能凑一起出嫁,那我身边不是一个得用的丫头都没有了?”宋长乐半开玩笑道。 “我成亲后也要继续伺候您,小姐不会嫌弃我有家室?”立春红着脸娇嗔。 宋长乐也不管她脸色通红,继续打趣,“你们四个那么贴心能干,我哪能嫌弃,不过有了自己的家总归事情会变多,要操心的也多,以后你若是有身孕了,总不能让你大着肚子伺候我,孩子生下来你还得奶孩子,这其间的几年我可不敢让你们待在我身边。” 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立春也很纠结,唉,这世间的事总是不能两全齐美,让人左右为难。 “有什么好为难的,趁着现在还没嫁人,我去人牙子那里挑几个小丫头回来,你们四个好好教她们,到时候你们嫁人了,我身边也能有人立刻顶上来。”宋长乐是个行动派,刚说完就起身去人牙市场看看。 “这么急?眼看着都要吃午食了,还是明个再去?”立春劝道。 宋长乐回京时就已入冬,如今大雪都下完两场,外面正是寒风呼啸最冻人的时候,要出门也该好好准备,哪能想一出是一出。 就算她想出门,爹娘和奶奶也不会答应的,想了想便算了,说起来她身边还有阿昭从宫里派来的几个丫头,不过那些丫头规矩重,她有点用不惯,而且她后来都不在候府,和这些丫头接触的少,总觉得有些生分。 还是要培养自己的心腹更放心,毕竟她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甚至皇后的人,将来估计日子不会太闲,多少要宫斗一下。 “罢了,改天,我眼睛刚恢复爹娘肯定不同意我现在出门,还是先老实个两天再说。”宋长乐说完转身去找爹娘和奶奶去了。 “想什么呢,一脸傻笑?”宋英娘和宋老太正在包饺子,看着宋长乐从外面进来傻呼呼嘿嘿直笑,直接被吓一跳。 “我高兴呢,眼睛好了,终于不用再拘在院子里不敢出门,回来这么久还没去外面逛逛,憋坏了,明天我必须出门。”宋长乐说着便也坐下帮着包饺子。 以前在南方的时候叶家很少包饺子,因为南方人主食吃大米饭,家里人都习惯了吃大米饭,后来到了京城,才开始喜欢吃饺子,毕条件越来越好了,想吃什么肉馅的都吃的起。 “冷的很,七七这里不用你帮忙,小心冻到手了,你歇着,这儿有我和你娘呢,再不济还有葛大娘和她闺女,哪用得着你这么辛苦。”宋老太嗓门挺大,强硬的阻止宋长乐帮忙包饺子。 宋长乐讪讪的撇嘴,奶奶说话真是越来越有艺术了,不让她包饺子还不是因着看她包的不好,不是干瘪没馅,就是馅鼓起来把饺子皮给撑破了。 葛大娘是候府的厨娘,她闺女也在厨房帮忙,他们一家三口是当初一起被买回候府的,因为在上两任的主家那里都是在厨房干活,厨艺很不错,到了候府后,便又被安排在厨房。 这会儿葛大娘母女都朝着宋长乐笑的热情,候府的主子们都是随和会善待下人的,他们真是撞大运才能做候府的下人,在候府的日子下人们都过的挺舒心,从来不用担心哪里天主家一生气会突然打杀了他们。 主家对下人好,下人们也感激主家,除非个别白眼狼,不然谁愿意背叛这样的好主子,平时多加讨好也是心甘情愿的。 宋长乐哪知道葛大娘母女内心的那些弯弯绕绕,见人家朝她笑,她便也回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屋里烧着炭盆,冰天雪地也不觉得多冷,宋长乐无聊的坐在一旁看着大家包饺子,心里琢磨着过几天当归就要来候府提亲,不知道阿昭会不会来给当归长脸。 商昭当然会来,不过他不是给当归长脸,是来给立春长脸的,立春是七七的丫头,不好轻视了。 “哇,太子出马就是不一样,光头面就是两套,金银各一套,还有十几匹绫罗绸缎,”宋长乐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这个摸摸那个碰一碰,“咦,房契和地契,三进的宅子,还有六十亩地,出手好阔绰。” 商昭被她逗笑了,“七七真是嘴里不饶人,幸亏今日准备的齐全,否则不是要被你嫌弃的一文不值?” 宋英娘也跟着笑,甩了下帕子笑骂:“你个促狭鬼,今个你又不是正主,一边去,别抢了立春和当归的风头。” 当归和立春都是宋英娘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真心疼他们,见不得宋长乐捉弄他俩。 “谁说我不是正主,立春是我的丫头,我要替她做主替她撑腰的,没看到阿昭都来给当归撑场面了,我若是不在这儿,岂不是气势上要矮了人家一截?”宋长乐说的煞有其事。 叶孝元坐在一边没说话,只笑笑的看着,宋老太和宋长乐一般,这个看看,那个瞅瞅,心中暗自感叹,小辈们真是赶上好时候喽,想当初她嫁给宋大田的时候啥也没有。 现在连府上的丫鬟都比她成亲时要体面,真是不敢多想,年轻时真是太心酸了,幸好她身子骨强壮,能多活几年,还能享受到这泼天的富贵,也不算亏。 立夏和立秋立冬在一旁看的也羡慕不已,皆是双眼放光,三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你们三个别眼热,轮到你们出嫁时,候府定也会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出门。”宋长乐扬着声,把几个丫鬟喊过来。 但三人不愿过来,跺了跺脚,怪小姐捉弄她们,当着大家的面提婚事,真是羞死人了。 立春和当归的亲事很快订下来了,当归现下就替商昭在京中打理生意,得空了便去宅子那边监督装修,年前他就要把立春娶回来,可马虎不得。 宅子离英勇候府不远,走路一刻就能到,以后立春要回来伺候宋长乐也格外方便,都是商昭心细才安排的如此妥贴。 这会儿心细的商昭和宋长乐得了独处的时间,二人慢吞吞走在廊下说着话,商昭说:“母后的身子骨越发好了,人也精神许多,得知你先前为了救我受伤,很是惦记,说想见见你。” “我现在每天都有空,娘娘什么时候想见我?”宋长乐停下脚步,靠在旁边的柱子上。 商昭把她耳边乱飞的碎发别在耳后,眼神深邃的望着她,“后天我有空,到时候来接你进宫。” “哦,那就后天……你这么看着我可不行,很容易出事的,”宋长乐直视着他的双眼,从他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然后她突然凑近亲了他一下,后又迅速退开。 商昭眼眸越发深沉,哪里肯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大掌一收就把人带进怀里,另一手托在她的后脑勺…… 这一吻深沉而热烈,差点把外面厚重的积雪给融化了。 几个丫头原本要从这边长廊经过,远远看到二人的身影,赶紧低下头退开,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离开时商昭显然心情极好,唇角止不住的挂着一抹满足的浅笑,六郎却看他很不顺眼,作为过来人,他岂会看不出太子薄唇有些微肿,还粉艳艳的不正常。 到底碍于商昭太子的身分,宋长玉没敢在他面前说难听的话,等他走了,却气哼哼的来找宋长乐训话。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总是不懂矜持,上次加上这次整整两次都被我抓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宋长乐白了他一眼,“无话可说,没错,就是亲了,怎么着?就许你纳妾,不许我和喜欢的人亲近?” 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这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 六郎恨铁不成钢,“你是姑娘家,吃亏的是你,我一男的身边再多女人也是占便宜,懂不懂?” “我和阿昭都拜过堂入过洞房的,我们也就亲个小嘴,别的什么也没做,还不够矜持?告诉你今日是我想占他便宜,被轻薄的是他。”宋长乐理直气壮掷地有声,直接把六郎震得目瞪口呆,竟无言可对。? 第346章 不一般的东家 翌日天空如洗,日光耀眼,把整个京城都照得白光一片,虽然走出去依然寒风猎猎,穿得再厚也冷得人直打哆嗦。 但难得出了日头,雪也停了,虽然到处都是积雪,但还是无法阻挡宋长乐要出门的心思,今日她起了个大早,缠磨了宋英娘大半个时辰,直接把她磨的没脾气。 “你个小冤家,就知道折腾我,不让你出门还不是担心你,你伤刚好不能瞎蹦达。”宋英娘食指戳了戳闺女的额头,看着她耍无赖的模样啼笑皆非。 宋长乐挽着她的胳膊,小脸在她肩旁蹭了蹭,像只偷了腥的小野猫,嗓音软绵的撒娇,“哎呀娘你就允了我,奶奶昨晚都应了我。” “就你滑头,大晚上还跑去磨老太太,先把她拿下,睡一觉起来又立马忽悠我,”宋英娘抬眸望了眼窗外,日头煞白的刺眼,难得的天晴,“行,吃完早食再去,多带些人在身边护着。” “我吃过早食了,”宋长乐眉眼一弯,又在宋英娘左脸上叭叽了一下,便转身朝门外小跑去,“娘,我中午也在外面吃,午时不用等我。” “你这孩子,天黑前得回,不能太晚,”宋英娘提高了声调,怕她听不见,“又不是第一次上京,以前出去玩熟了不是,怎得还要玩一天才肯回来?” 叶孝元穿戴好衣服从内间出来,温和而宠溺的笑道:“七七这是憋坏了,你就体谅一些,她眼睛失明了快一年,失明的那段时间哪也不能去,吃穿都要靠别人伺候,好不容易恢复了,就她那性子哪里拘的住,少不得要出去溜达几圈才尽兴。” 想到闺女受了那么多罪,宋英娘又是一阵心疼,眼睛也红了,“上次离京的时候我就说不让她跟着去常州,她一个姑娘家哪能跟她哥哥们比,待在家里做个乖乖女不好么,偏她性子倔,非要一起去赈灾,让她去了,果然是自找苦吃。”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七七也没事了,”叶孝元温柔的拿着帕子给妻子擦眼泪,无奈的摇头,“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心疼的要命,嘴上却不饶人。” 宋英娘还在嘴硬,“我才不心疼那臭丫头,合该让她吃点苦头,以后才能乖顺些。” 叶孝元但笑不语,心里门清,就七七那丫头主意正的很,性子也与一般姑娘不同,她能乖顺才奇怪。 “七七那股子聪明劲随了你,一般不会吃亏,先前失明也是碰上硬茬了,不过那种情况少见,我觉得姑娘家太温顺了容易被人欺负,像七七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自己能应付不少麻烦。” 宋英娘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又轻捶了下他的胸口,“你看闺女哪哪都好,她闯再大的祸你也惯着她,迟早让你惯坏了。” “咱家七七就是讨人喜欢,从小到大哪里闯过祸,不兴这么埋汰自家闺女的。”叶孝元一本正经的护短。 宋长乐可不知道她离开后,爹娘是怎样讨论她的,现下她坐在马车内精神奕奕,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 “当初离京去常州的时候,京城还没开始下大雪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京城的雪景,果真没让我失望。”街道上每天都有人扫雪,人们依然可以照常出来逛街采买。 不过进了隆冬腊月,人们都喜欢在家里猫冬,一般很少出门,所以此时的街上来往行人并不多,出门的少数人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头脸都用棉布裹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小姐,马车都在街上溜达小半个时辰了,难道要一直这样瞎转下去?”立春有些看不懂自家小姐的用意。 宋长乐的意图很简单,她就是想好好看一圈雪景,看过瘾了便找个地方吃东西,“让陈叔绕回东街,去‘叶记’果茶铺。” 宋长乐虽人不在京城,但她的铺子和庄子都在正常运转,管事的都是顶事靠谱的,把事情处理的漂亮,也没有出现贪墨之类的事情。 当然平时五郎六郎有空也会去铺子和庄子上转转,监督一二下人的工作,所以下人都不敢偷奸耍滑。 因为爹姓叶,娘姓宋,家中的孩子又分了两个姓,所以宋长乐便有些任性的给铺子取名‘宋记’或‘叶记’,甚至干脆‘叶宋记’与‘宋叶记’。 多么公平而不纠结,作为没有选择困难症的人来说,就是如此随心所欲,而且叶宋两姓都用上了,任谁也抓不住错处来拿姓氏说事。 此时马车已经停稳,立春扶着宋长乐下来,后面还跟着四个护卫,一行人颇有排面的进了‘叶记’果茶铺。 小二殷勤的迎上来,“这位小姐是要楼下大堂落坐,还是要楼上的雅间?” 不等宋长乐出声,掌柜的抬头看过来,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连忙恭敬的快步迎过来,“东家您来了?” 掌柜的说了一句便卡住了,自从铺子开张以来,东家还是第一次来,也不知她是想查账还是有别的事,只能等待指示。 “掌柜的不用拘紧,我今天主要是来吃东西的,顺便把这两年的账本拿来我看看。”宋长乐语气温和,看起来没有一点架子。 不过掌柜的可不敢小觑,他们能被选来做掌柜那是提前培训过,还被太子的人敲打过,眼前这个可不是单纯的候府小姐,不久的将来人家可是要做太子妃的。 掌柜的甚至和同事们都畅想过以后东家做皇后的情景,心情既激动又有点忧愁,激动他们将来可能就是替皇后做事的人才,忧愁是东家年纪不大,平时很难见到,也不知道半途他们会不会被换掉,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东家登上皇后的宝座。 宋长乐奇怪看了一眼脸色来回变幻的掌柜,这位长得微胖,笑起像个弥乐佛似的掌柜好像是姓罗,罗掌柜看她的眼神怎么感觉像盯着一座大金山似的,迸发出兴奋而有些瘆人的光芒? 对上东家望过来审视的眼神,罗掌柜立马一个激灵回神,微弯着腰恭敬道:“东家楼上雅间请,小二快上茶。”竟是亲自引着东家上了楼。 小二得知刚进门的那位小姑娘竟是东家,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很快又回神,故作镇定的去备茶,东家来了可不能上一般的茶,得是铺子里最好的,专门用来招待上宾的茶。 进了雅间,宋长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容道:“来两个炸鸡腿,再来一份烤鸭,一份玉米浓汤和两杯果茶。” “是,东家稍等,我去厨房吩咐一声,尽快给您送来。”掌柜的得了吩咐,便转身出了雅间,先去厨房安排一番,再去拿了账本送上来。 宋长乐一目十行,飞快的翻着账本大略看了一遍,等到吃的送上来后,她便把账本递给掌柜的。 “我大概看了下,没发现问题,做的不错,你先下去,不用陪着,我自己在这吃就行。” 掌柜的因为那句‘做的不错’而高兴了一下,东家满意就好,不枉他这两年兢兢业业的打理着果茶铺子,不敢出半点差池。 待掌柜的离开后,宋长乐便招呼立春坐下一起吃,“我一个人吃多没劲,哪里吃得完一整只烤鸭,你得帮忙吃才能吃得完。”? 第347章 初见准大嫂 心心念念的炸鸡腿啊,终于又吃上了,先前眼睛失明,什么也不敢乱吃,就怕刺激毒素扩散,现在确定没问题了,少不得要吃个过瘾。 香味扑鼻,外焦里嫩又入味,超好吃的,吃两口鸡腿再喝一口玉米浓汤,太赞了,烤鸭也好吃,不亏是宫里出来的御厨,被她聘过来果茶铺当主厨,果然厨艺了得。 吃了八分饱,宋长乐就不吃了,净了手,便撑着下巴望着外面发呆,对面的立春还在大块朵颐,小姐点了这么多,可不能浪费了,她要吃完。 “下面那个不是学武么?这时候他去对面的头面铺子做什么?”学武和学书都是叶长安的心腹,这些年一之在大郎身边做事,已经能独挡一面,做的可都是大事,学武出现在头面铺子就有点反常。 立春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块烤鸭,用帕子擦干净嘴,闻言探头往对面看去,只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头面铺子的门内。 “是学武没错,这个时候大公子还在上值,应该是有别的事派学武去做。”立春猜测道。 吃饱了不宜久坐,得走一走才好消食,宋长乐懒洋洋的站起身,声音不高不低,“我们过去瞧瞧,看学武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 于是一刻钟后,宋长乐领着立春进了头面铺子,四个护卫守在外面没一起跟进去,头面铺里的客人一般都是女眷多,不好把护卫带进去。 这会儿学武正好办完事从二楼下来,准备离开头面铺,结果就在楼下与宋长乐撞个正着,他步子一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面上很镇定仿佛无事人一般。 宋长乐敏感的抓住了学武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暗道有古怪,一边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学武你怎么在这儿?是大哥要来买首饰吗?” “不是,和大少爷无关,是小的想给我娘子买个簪子,今个真巧居然遇到上了小姐。”学武露出一个自以为不动声色的笑容。 他和学书年纪都比大郎大三岁,来了京城没多久俩人就前后脚成了亲,学武娶的是府上的丫头,那丫头在宋老太面前伺候,很是得脸,配学武倒挺合适。 学书娶的是京城本地人,那姑娘家原本是摆摊卖面条的,学书喜欢他家的面条,经常去吃,后来偶然一次见到摆摊夫妇的闺女,见人姑娘长得漂亮,就一眼看中。 后来学书让媒人去提亲,那摆摊夫妇原就对学书印象很好,又得知他在候府当差,面上更是恭敬,没想到学书能看上他们家闺女,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总之现下学武学书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学武在城北买了个二进的宅子,候府在城南,离的有些远,夫妻二人还要当差,便一直住在候府。 学书也买了宅子,宅子离岳家挺近,这样他不在家的时候,妻子有什么事也方便找岳家帮忙。 此时宋长乐笑意盈盈的看着学武,直把学武看得有些心虚,手忍不住想去摸怀里的小木匣子,那里装着一根大少爷自己设计款式花样的金簪,是要送给未来大少奶奶的。 大少爷说了,要给左姑娘一个惊喜,送出去之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可小姐这架式分明是发现了什么,轻易不会放他走。 学武急得满头出汗,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宋长乐突然笑出声,“看把你紧张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本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最是温柔良善,又不是母老虎,你怕什么?” 学武:小姐长得确实娇美动人,天姿国色,但古灵精怪的性子也着实让人没辙,何况她是主子,自己是下人,哪敢与她置噱。 “算了,我要去楼上选几样首饰,既然你已经买好了东西,就快走。”宋长乐摆摆手,表示他可以离开了。 学武如蒙大赦,赶紧快步走出铺子,他功夫好,在外人面前也是精明灵活的很,但在候府的几位小主子面前他就滑头不起来,也不敢说谎诓其中哪一个。 “学武怪怪的,给杜鹃姐送簪子用得着这般遮遮掩掩的?”立春一脸狐疑,想什么忽然倒吸一口气,“他不会买首饰送给外面的狐狸精?” “不行,小姐我要去盯着他,不能让他做对不起杜鹃和小叮当的事。”小叮当是学武的儿子,今年两岁,长得虎头虎脑。 杜鹃到了京城后,她的娘家人后来也来投靠她,宋老太见杜家人都是老实憨厚的性子,便安排杜家人去庄子上做事,现下在帮忙打理果树。 因着杜鹃和学武都在候府做事,没空照顾孩子,小叮当断奶后一直是由杜鹃的娘照顾,候府规矩多,杜老太太不习惯住在候府,便带着两个儿子的孩子和小叮当住在城北。 杜老大和杜老二的孩子年纪稍大,只要院门一关,看着点就行,倒是不用太费心,最大的两个孙女,和一个孙子都会帮忙带小的孩子了。 扯远了,再说回宋长乐这边,她不仅同意立春去跟踪学武,甚至连她自己都一起跟了去。 最后她们跟着学武来到一个布庄,宋长乐抬眼看了下门扁‘福记布庄’,这家布庄算不得是京城最大的布庄,但里面卖的布料却很高档很鲜艳漂亮,深受京中贵女们的喜爱。 “难道他还要买料子送人?”立春继续发挥脑洞。 宋长乐若有所思,并未说话,只看着学武站在布庄不远处犹豫了片刻,最后走到旁边的一辆马车前,与小厮说了几句话,最后还给了小厮一点赏钱。 小厮立马笑的一脸谄媚,转身进了布庄,稍后便领着几人出来,是两位丫鬟扶着一位带面纱的姑娘出来。 学武见到那姑娘,恭敬的递上一个长形小木匣,又垂眸说了几句什么才利索的离开。 “这看着也不像是学武的相好,那姑娘看着倒像他的主子,嘶,难道他是给左姑娘送东西,那就是大少爷让他来的。”立春并不傻,相反脑子转的很快,此时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宋长乐望着对面那个穿着嫩黄色长裙,走路都袅袅娜娜的女子,很是可惜,“若是没带面纱就好了,蒙着脸我怎么看得清楚她长什么样?” 立春:“看身段是极好的,气质也不俗,连身边的两个丫鬟都美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主子能差到哪里去?” 大户人家的小姐或贵妇都会选样貌好的丫鬟在身边伺候,以免丢了脸面,不过再好看一般都不会让丫鬟的容易压过主子,所以立春才这么笃定。 “大哥能看中的女子定是好的,不过总有意外,”宋长乐喃喃自语了一句,当机立断,“她又进布庄去了,走,我们过去会会这位左姑娘。” 于是主仆俩又鬼鬼祟祟,哦不,光明正大的来到福记布庄,迎客的伙计见宋长乐只带了一个丫鬟,而且主仆俩衣着朴素低调,着实看不出身份的高低贵贱。 不过也没敢小觑,京中爱显摆的贵人多,低调不爱张扬的富贵人家也不少,都不是小伙计得罪起的,好声伺候着才不会出错。 “不用跟着,我们自己看看。”宋长乐递了个眼神给立春,立春会意从钱包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伙计,伙计眉开眼笑的退下了。 “这琉璃锦锻拢共只有五匹了,方姑娘你怎么能全占了,刚才分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左蝶的贴身丫鬟红绡气得脸都涨红了。 红绡口中的方姑娘长得非常高挑,目测少说有一米七以上,腰上还佩着两把短剑,此时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瞅着左蝶,眼中带着一丝不屑,“先看中又如何,你又没付账,本姑娘就是五匹都要了你能奈我何?”? 第348章 打回来 “你,你简直蛮不讲理,亏你还是将门之女,心胸如此狭隘。”红绡气极,一时有些口无遮拦。 “啪。”方姑娘挥手一个嘴巴子落下来,眉毛一竖怒斥,“你一个低贱的婢女也敢指责本姑娘的不是,今日我若不把你收拾服帖了你当我方家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来捏一捏,紫玉紫宝你们架住这个小贱婢。” 方家是武将世家,方姑娘的爹是三品大将,几位哥哥也在军中有不低的职位,她和两个妹妹都不是娇滴滴的闺阁小姐,方家的姑娘个个身手了得,连身边的丫环也会拳脚功夫。 红绡哪里是她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摁住了。 “慢着,方瑜今日之事本就是你不对,原就是我看中的两匹锦锻,正准备付钱,只是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你就全抢了过去,分明是故意找茬,红绡只是为我抱不平,并没有做错,马上让你的人放开她。”左蝶声音低柔悦耳,即使生气也很克制脾气,莫名让人心生好感。 方瑜最讨厌她身上那股子书卷气和矜贵优雅的姿态,听到她那画眉鸟般婉转动听的嗓音更是心梗,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拍死她。 只见方瑜脸色阴沉的走近,附在左蝶耳边低语,“呵,左蝶你个狐媚子,我拿你没办法,难道还拿一个小贱婢没办法,今天你休想护的住这贱婢,看我打不死她。” 左蝶揪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忿忿的瞪着眼前面容有些扭曲的女子,嗓音有些轻颤,“方瑜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每次见到我都要针对我?”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仗着有几分姿色,先勾引我的几个哥哥,让他们对你整日神魂颠倒,这还不够,你接着又勾引我未婚夫,迷得庆郎五迷三道,你哪里是什么大家闺女,花楼里的姑娘都没你厉害,狐狸精一个,真不要脸,订了亲还不忘勾三搭四。” 方瑜嘴里骂骂咧咧,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左蝶听着旁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气得整个人都轻颤,她连方家几位公子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何来勾引一说? 还有方瑜的未婚夫是哪个,是圆是扁她都不知道,这些在方瑜眼里跟宝贝似的男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方瑜你莫血口喷人,无中生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左蝶对天起誓,与你口中的几位公子毫无关系,若有一句假话便脸上生疮,全身流脓。 同样你方瑜若是污蔑于我,死人也要说成活的,故意败坏我名誉也不会有好下场,你敢不敢立和我一样的毒誓?” 宋长乐冷眼旁观,看来未来大嫂并不是软包子,别人欺负她,她是晓得反击的,只是那个叫方瑜的会功夫,大嫂武力值方面完全被碾压。 红绡被方瑜的两个丫头架住,嘴里还被塞住了布,想帮小姐骂几句都做不到,另一个丫鬟红玉性子一向安静,不擅长斗嘴,在旁边急得脸红耳赤,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刚才围观群众被方瑜带节奏,都以为左蝶是个水性杨花,勾三搭四表里不一的女子,但听她一个大美人敢发那么可怕的毒誓,众人想法又开始摇摆不定,再看方家姑娘脸色青红一阵变色,却不肯起誓,就更加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方瑜见风向又开始往左蝶那边倒,心中一慌,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家三位哥哥喜欢左蝶都是一厢情愿,左蝶平日里很少出门,更未曾私下与外男相约,左家思想古板,姑娘们出门都要戴着面纱,外男很难看到她们的真容。 方家三位公子之所以一起喜欢上左蝶,说起来也是很戏剧,话说三年前的某天,左蝶与姐姐一起去护国寺赏花,当时身边围了一大群的丫鬟小厮,外人压根无法靠近。 谁知突然一阵大风刮过,把左蝶的面纱给吹开了,当时方家的三位公子凑巧也在不远处赏花,远远的看见左蝶的容貌,顿时惊为天人,直击心脏某处。 从此方家三位公子便同时喜欢上了左家嫡幼女,并扬言此生非她不娶,其实左蝶从头到尾没瞧见他们仨棒槌长得是圆是扁。 还有方瑜的未婚夫,左蝶都不知道她有未婚夫,方瑜刚开始提起的时候左蝶都是懵的,直觉方家几个孩子都是奇葩,惹不起,躲也躲不掉,阴魂不散特烦人。 只是方瑜无法对哥哥和未婚夫发作,拿他们没办法,只能把气全撒在左蝶身上,把恨都转移到她一个人身上。 见一次骂一次,甚至还想动手,不过左蝶太少出门,而且每次出门身边跟着的家丁不少,方瑜一直没抓到机会修理她,今天见她身边没带护卫,便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啪啪啪。”方瑜忽略看热闹的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对于指责的话也是充耳不闻,突然出手连甩了红绡十几个耳光。 方瑜是练武之人,力道不是一般的大,又用了十成的力道,不消片刻,红绡的脸便肿成了猪头,两边脸颊都是触目惊心的手指印。 “欺人太甚。”红玉终于憋出四个字,并用力推了方瑜一把,红玉虽然嘴笨,但做事麻利,且力气大,这一推直接把方瑜推得几个趔趄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若不是她自幼习武,下盘稳当,最后怕是站不稳的。 “贱人你敢推我,不知死活的东西,一个个下贱婢子都敢在本姑娘头上动土,找死。”方瑜彻底被激怒,一个大跨步冲上前就揪住了红玉的衣领,接着竟是挥起拳头打在红玉脸上。 “噗。”红玉力气再大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未学过半点拳脚功夫,这一拳打下来直接把她打得呕了红,鼻子差点移位,只怕鼻骨都裂了。 “住手,方瑜你置我左府于何地,竟敢这般打我身边的丫鬟,你这是要与我左家结仇?”左蝶声色俱厉,气势强硬。 奈何方瑜根本不鸟她,她爹与左尚书平级,她不敢对左蝶动手,但打死一两个丫鬟却不惧,左家还能为了两个丫鬟打杀了她不成? 这么想着方瑜又挥出第二拳,照样蓄了十成的力,这一拳打下去,至少能打掉这丫头的两颗牙,想想都刺激。 但最终方瑜的第二拳并未如愿落下去,半空中就被人截住了,她抬头一看,却见攥住她拳头的人竟是个水灵灵,容貌惊人的小姑娘。 对方一身浅蓝色长裙,外面披着白狐大氅,明明看起来是个娇弱万分,仿佛一只手就能捏碎的瓷娃娃,为什么她手上的劲道比自己的还大,被她攥住,方瑜竟是如何使力都无法挣开。 架住红绡的两个丫鬟见自家小姐吃亏,正要上前帮忙,宋长乐手上两根银针打在她们昏睡穴上,很快二人便失去意识应声倒地。 “你是什么人?和左蝶有什么关系,若是单纯想打抱不平,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你可知我是谁?”方瑜心中骇然,意识到打不过眼前这位美到发光,眼眸摄人的小姑娘,只好抬出身份来施压。 宋长乐的划过一丝厌恶,似笑非笑的出声,“你是什么身份与我无关,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今日是你无理取闹,故意找茬,仗着会功夫,欺负人家弱女子,方将军就是这么教女儿的?也不怕堕了方家武将世家的名声?” “方家的事你管不着。”方瑜还在嘴硬。 “我偏要管,你又能奈我何?”宋长乐学着她刚才的语气说话,手上一用力,一拉一扯间便将方瑜的手反简在背后,随后对旁边的左蝶说,“左姑娘她现在被我制服无法动弹,你赶紧给你的两个丫头报仇,打回来。” 第349章 帮未来大嫂解围 左蝶有些愣怔,她是认得宋长乐的,以前在某个赏花宴上,宋长乐很高调的出席,非常嚣张的打脸那些在外面传她的丫鬟长得丑的贵女们。 也知道她是太上皇下旨定下的太子妃,以前只觉得英勇候府的姑娘长得极美,性也也格外霸道护短,不过却让左蝶很羡慕她可以活得恣意洒脱。 那时左蝶哪里想得到,后来她居然会和英勇候府的大公子定亲,对方比她大了近九岁,讲真刚开始她心里是不愿的,觉得叶长安年纪太大了。 不过后来两人见过面,左蝶就真香了,叶长安不但不显老,长得浓眉大眼,身量挺拔高大,还极有才华,订亲后对她更是体贴呵护,她是越来越喜欢长安哥哥了。 如今看着未婚夫的妹妹突然出现,还为她打抱不平,她真是既心喜又感动,还有些不知所措。 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人,她有点下不去手。 不过一转眼看到红绡和红玉惨不忍睹的脸,火气又立马窜上心头,今日这事注定不能善了,既然方瑜撕破脸在先,那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左蝶你敢动一个试试?”方瑜还在嚣张的威胁。 “啪啪。”左蝶原本还有些犹豫,见她一点悔意都没有,便痛快的甩了她几个巴掌。 也是用了十成的力道,打的她手都疼了,只是她毕竟是一介弱女子,用再大的力道也没有方瑜打出来的那么严重。 “解不解气?打完是不是很痛快?”宋长乐语气带着鼓励,怂恿道,“右手打疼了,换左手打,或者借布庄的尺子来打。” 布庄掌柜的原就因为这两位贵女起了冲突,头疼不已,不知该如何劝架,这两位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刚才他还没出声,就被方家姑娘一个眼刀子射过来,那架式分明在说,只要他敢说一句话方姑娘就会直接拿剑劈了他。 犹豫几秒后,掌柜的为了保住小命没敢轻举妄动,而是让伙计去请东家过来,东家虽是商贾,但他在京中也有些背景,或许能镇住这两位贵女。 只是东家还未赶来,又一位不知是何身份的贵女掺和进来,这位更厉害了,直接摁住方将军的千金,方便尚书家的姑娘打脸。 “你们竟敢联合起来打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方瑜自知没了威慑力,再次将方将搬了出来。 “等你爹替你出头了再说,现在你老老实实挨打,等把你刚才打人的债还完了,本姑娘自会放你回去找爹。”宋长乐还在向左蝶使眼色,示意她继续打。 左蝶性子温和,从不会主动与人生事,刚才是气狠了才会连打方瑜几个耳光,现下那鼓子火起平息下来,她实在是下不了手再打人。 宋长乐似是看出她的为难,便对立春道:“立春你过来摁住这货,我来教训她。” 之所以不让立春打方瑜,主要是考虑道方瑜这人心胸狭隘,回头可能会找机会报复,立春身份低,斗不赢她,若被方瑜盯上麻烦就大了。 宋长乐却是压根不惧她,不管是论武力,还是论势力,方家都不能拿她如何。 只是没等宋长乐动手,就见一位锦衣男子从门外匆匆赶来,拨开围观的几人走近,拱着手讨饶,“哎哟喂,几位小姐可体谅一下小的,咱们做生意的讨口饭吃不容易,今天这事能不能看在吴某的面上就此作罢?” 这位吴老板是江南人士,专门做布庄生意,生意算不得多大,但做的绝对是精品,人缘也不错,在京中颇为吃的开,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大名,一般他出面都会给他面子。 但方瑜是个左性,哪里管来人是谁,只觉得今天丢脸丢大了,心里气得正狠,偏又挣不开束缚,见吴老板出现,便拿他出气。 “你一个低贱的商户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说这事算了就算了?做梦,回头定让我爹把你家布庄砸了,再把你们赶出京城去。” 害她丢脸又挨打,她现下恨透了福记布庄,这铺子的风水差,与她八字不合,才会害她倒霉,她不会放过今日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这铺子也要砸掉它。 吴老板听到方瑜如此不屑一顾的措词,心中震怒,他虽是一介商户,生意也做得不算多大,但家世也不低,吴家在江南是世家,虽不是数一数二,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 族中也有几位子弟在朝为官,最高的一位是大理寺少卿,官拜四品,他吴家又不是没人,岂是能任人谩骂诋毁的? “方姑娘好大的口气,吴某敬佩方将军常年镇守北疆,为大商的安定付出的汗马功劳无人不知,都道方将军是英勇威武,正直凛然的人物,方姑娘这般随意轻贱他人,就不怕堕了方将军的一世英名?”吴老板脸色微沉,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之人都能听见。 “呸,你一介商户也配提我爹,我爹十日前已班师回京,圣上特意摆宴封赏,很快我爹就能升到二品大将,岂是你们这些低贱身份的人能窥视的?” 方瑜被立春押着,半弯着腰直不起身,心里的火烧得越来越旺,什么话该说不该说都不经脑子全倒了出来,不管不顾的。 吴老板心里再愤怒也不敢真的拿方瑜如何,但把她丢出去却是可以的,“来人,把方姑娘赶出福记布庄,以后福记也不会再做方家的生意,方家门第太高,咱们商户可高攀不起。” 布庄几个伙计立马围过来,宋长乐递了个眼神,立春顺势把方瑜推过去,布庄的伙计便抬起方瑜将她扔到门外。 “你们这些浑蛋,给我等着,本姑娘马上带人过来砸了你们的铺子。”方瑜还在叫嚣。 骂骂咧咧的刚起身,抬眼便见到宋长乐神色凛冽的走出来,方瑜的声音哑在嗓子眼,顾不得还有两个丫鬟晕在里面,拔腿就跑,那速度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欺善怕恶,酒囊饭袋一个,方老将军的女儿就这个德性?”这位方将军宋长乐并不了解,只知道成宗帝在位的时候他就镇守在北疆,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很得皇帝的信重,只是家中子女的家教着实令人堪忧。 从布庄出来,宋长乐约左蝶去果茶铺子坐下聊一聊,“大嫂今日受惊了,从这条街绕过去拐个弯就是东街,那里有家果茶铺子,里面的东西很好吃,我请你吃炸鸡腿。” 左蝶被她那句‘大嫂’喊的脸色通红,支唔道:“宋姑娘,我还没过门,你喊我名字便可。” “那我就叫你左姑娘,哎呀第一见到你太激动了,我大哥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有人能看上他,我真的太高兴了。”宋长乐朝眨眨眼,很是促狭。 “长安哥哥他那么好,只是不想太早成亲,才不是没人看上他,是他看不上别人。”左蝶下意识就维护起心上人来。 宋长乐内心啧啧,不得了,大哥真是把人家姑娘吃的死死的,老牛吃嫩草不算,没过门就把人家小姑娘的心给勾回家去了。 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左姑娘说的对,我大哥眼光高,一般人他瞧不上,他这些年其实就是在等你,你俩乃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左蝶被她说的脸色更红了,这未来小姑子真是个促狭鬼,跺了跺脚不依道:“我今日出来太久了,得赶紧回府,红绡和红玉还有伤,我没法陪你去吃炸鸡腿。” 然后就带着人上马车干脆利落的离开。 “未来大嫂那咱改天再约啊,我请客,你可一定要赏脸啊。” 宋长乐话音未落,却见马车跑的更快了,转眼便消失在街角。 第350章 先见之明 傍晚下值后回到候府的叶长安被宋长乐堵在院子里,“大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叶长安望着七七那双透着狡黠的双眼,哑然失笑,今日学武在头面铺子遇见七七的事都跟他说了,小妮子这是要找茬呢。 “有了媳妇忘了娘,哎,哥大不中留啊,眼下我和娘都要靠边站喽,妹妹和娘哪有媳妇重要?”宋长乐捂住胸口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原以为大哥与外面那些凡夫俗子终究是不同的,没想到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哥也不能免俗。” 叶长安心中了然,并未生气,曲指敲了下她的额头,“不就是一根簪子么,倒让你对大哥说话如此阴阳怪气,真是拿你没辙。” 宋长乐不依不饶,“大哥你摸着良心说话,那是一根簪子的事么,你自己费多少心思画出来的图,又专门找人做出来,而且是纯金打造的,岂是普通的簪子能比?” “没想到七七如此看重,也不枉大哥费心思画了好几天的图,又花钱让人打造出来,呐,你的在这儿,以后要每日都戴哦。”叶长安从怀里掏出一个长形小匣子递过去。 “这是送我的,是和左姑娘的那支簪子一起做出来的吗?”宋长乐惊喜之余还在斤斤计较。 “当然,大哥怎么敢漏了你的份,若真这样不得被你叨叨到眼冒金星?”叶长安调侃她的小气,随后又掏出另外两个盒子,“不仅你有,娘和奶奶的也一起做了,我可不想做夹心饼干,被你们一起兴师问罪。” “大哥乃是玲珑心,才不会给别人抓住把柄的机会,大哥最好了。”宋长乐嘻嘻哈哈的挽住大郎的胳膊一起往正院走去。 当宋英娘和宋老太收到簪子的时候也很是惊喜,主要是簪子款式太漂亮了,而且是大郎亲自设计的,意义非凡。 “我这是一朵牡丹花,活灵活现的金光闪闪一看就足够富贵,真好。”牡丹金簪很合宋老太的意,她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我这簪子上面是什么花,我咋看不出来,不过着实好看,很衬我。”宋英娘笑眯眯的拿着簪子研究。 叶长安嗓音温润,缓缓解释,“蝶儿的那支是兰花,七七的是海棠,奶奶的是牡丹,娘的是梅花。” 这四种花都深受世人喜爱,文人墨客常喜欢拿这几种花作诗称赞,而且这几种富贵花开得也赏心悦目。 三个女人倒不是多喜欢花,她们看重的是大郎的用心,嗯,很好,既讨好了媳妇,又不忘照顾到家中女人们的心情,真真是周全体贴的很。 终于把家里的几个女人搞定,叶长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幸好他当时画完兰花簪,思量一番后,又多画了三个图纸一起送去把簪子做出来。 若不是有先见之明,今日怕是要被唾沫星子喷死,好险。 丫鬟小厮们在摆晚膳的时候,东宫派了人送东西过来,来的是一位小太监,宋长乐认出他是东宫的管事太监,很得商昭的信任,对方把一个匣子交到宋长乐手上,拿了赏钱便马上离开了。 “不年不节的好端端又送礼,阿昭也太惯着你了。”宋英娘总担自家闺女心被养大了。 宋长乐当着全家人的面打开精致的梨花木匣子,匣子刚打开一条缝就感觉到了金光闪闪,“哇,全是金簪子还有金步摇,好值钱哇。” “你个小财迷,也就阿昭了解你,这些首饰上面都没有宫廷印记,拿出去卖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些都是阿昭的心意,你可不能真的拿去卖了。”宋英娘拿起几个金簪看了一下,嘴里不停的叮嘱。 “知道啦,我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么?阿昭送我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珍藏,轻易不会拿去卖钱的,除非迫不得已。” 若哪天缺钱还是可能拿去换钱的,金银首饰堆的再多只能观赏没多大意义,若是用得着自是要用的,哪有饿着肚子还死守着钱财不愿花的? 这时六郎从门口进来,一进来双眼就被一匣子的金首饰给闪瞎了眼,立马像嗅到腥味的猫般凑了过来,“七七这些首饰又是太子送来的?” “嗯。”宋长乐心情极好,笑眯眯的点头应话。 “那啥,刚才仙仙肚子不太舒服,我让人找郎中过来看诊,郎中说她可能有喜了,不过月份太浅,不敢太确定,得过半个月再把脉才能确定,七七你看是不是送一支簪子给仙仙奖励一下?” 六郎朝她挤眉弄眼,想当初是七七不准他给李仙仙送避子汤,现在后者怀孕了,七七合该表示一下。 六郎一心想着替自家小妾讨好处,压根没反应过来自己突然扔了个什么样的雷,震得全家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宋老太几步冲过来攥住他的衣襟,扯着嗓门吼。 六郎俊脸一皱,揉了揉耳朵,无奈道:“奶,你松手,勒的我难受,有话好好说。” “说重点。”宋老太河东狮吼。 “李仙仙怀孕了,刚好一个月,月份尚浅。” “走走走,看看那孩子去,怀孕了可不能放任不管,得好生伺候着。”宋老太一心想着抱曾孙,晚饭都不吃了,带着人匆匆往李仙仙住的院子赶去。 六郎正要跟上去,宋英娘一把攥住他,“你留下,这事得说清楚。” 叶长安和叶长平对视一眼,兄弟二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六郎可是候府世子,世子妃还不知在哪个角落,他却先整出个庶子,这回谁也帮不了他,少不得要吃一顿挂落。 “李仙仙家不是有人过世了么,前后不到半年,她还在孝期,不是让你暂时别碰她,过了一年再说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宋英娘觉得真是太对不住李家过世的那些人。 “娘,农家人没有这么多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家中亲人过世,守三个月的孝就出孝期了,又不是要参加科考,哪里需要一年三年的?”六郎这话可不是瞎说的,农家人确实守孝三个月就行了。 大商朝规矩没有那么死,森严的规矩制度更像是针对大户人家的,比如世家大族家中若有人过世,需得守孝一年,若是家中有子弟要参加科举的得守孝三年。 还有就是皇帝驾崩天下百姓皆需服国丧三年,不过农家人也就表面守一下,私下也没那么死板的真的守三年孝期。 宋英娘也知道老百姓日子过得艰难,不会太注重这些,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谁有闲心守那么久的孝? 一日日的干活累得苦哈哈,就什么都抛脑后了。 只是李仙仙到底入了候府,六郎现下也是世子,宋英娘生怕他做的太出阁,少不得时时提醒他。 如今李仙仙已经怀上了孩子,再多说旁的也无益,只是,“你还未订亲,后院先有了妾和庶子,怕是会被外人诟病,说亲都要难上许多。” “无所谓,那些贵女能看得上我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就拉倒。”宋长玉很光棍,压根不担心会不会娶不到正妻。。 “你是不要脸,英勇候还要脸呢,你少给我闹幺蛾子,未娶正妻之前,以后不准再纳妾,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宋英娘凶巴巴的威胁。? 第351章 又是沾了太子的光 “知道了,娘你消消气。”宋长玉察觉到爹的眼神跟刀子似的甩过来,立马老实了,赶紧哄他娘。 “你平日里少气我,听话乖乖的说一门亲事,娘就能多活几年。”宋英娘深吸一口气道。 “是,娘你做主就好,不过不能找太丑的,我喜欢漂亮的。”宋长玉一本正经的强调。 “一边去,在你娘面前也油嘴滑舌的,越来越不像话,还不快去看看你奶那边怎样了,没事就赶紧扶她老人家回来吃饭。”叶孝元平时很少吼孩子,六郎是个例外。 看小儿子出去了,宋英娘又叹气道:“大郎的婚事已经订下,可是二三四郎还在黔地边关,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我相看好了姑娘也没法直接去提亲,这一直拖下去可不行,到时候都要成老光棍了。” 时下其实父母可以直接做主定下婚事,不过宋英娘不想太武断,儿媳妇娶回来是和儿子们过日子,又不是跟她过一辈子,她多喜欢都没用,还是得让儿子们先看过,中意才行。 宋长乐却是“噗哧”一声笑出来,“娘你说的太夸张了,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强壮青年,哪里就老了?” 放在现代二十出头才刚大学毕业走出社会,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三十岁也不算老,她家哥哥们主要都是双胞胎,年纪相差不大,说亲也挤的紧。 一个个又是事业心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怎样赚钱或打仗,就是没去想姑娘,可不就拖到年纪大了些? 不过哥哥们长得都是一表人才,叶家又不缺娶媳妇的钱,倒是没啥好担心的,反正宋长乐不担心。 宋英娘语气幽幽道:“农家人十五岁就能成亲,像你几位哥哥这样的年纪孩子都快十岁,能顶半个壮劳力了,你说他们是不是老了?” 非要这么比的话,那哥哥们确实年纪不小了,宋长乐也知道她是用现代人的思想去看问题,所以不觉得有问题,但对纯古人宋英娘来说这问题可大了。 方将军府。 此时方瑜跪在正院中央不服气的梗着脖子,想哭被她爹瞪着不敢哭出声来,方家的子女不允许哭哭啼啼婆婆妈妈的,她爹听到哭声就心烦,暴脾气一起来就会打人。 这府上也就方夫人偶尔能嘤嘤嘤,其他人是不允许嘤出声的。 “你还敢跟老夫犟,武将与文官不合,你与户部尚书的闺女斗气也就罢了,谁让你去招惹英勇候府的千金,那可是太子放在心尖上的人,老子都不敢随意得罪,你倒是比老资胆子还肥。”方将军声如洪钟,训起人来气势十足,就跟训练自己的士兵一般。 方瑜扁了扁嘴,眼泪哗啦啦的流委屈的不行,“爹,我的丫鬟被暗器打中现在还昏迷不醒,女儿也被打了几巴掌,吃亏的是女儿啊,那个什么准太子妃我可没去招惹,是她自己跳出来要为左蝶出头,我压根不认识她,是她不讲道理,上来就打我……” “打你也是白打,你敢打回去试试?太子能把你直接砍了,”方将军头疼的捏了下额头,汗颜道,“何况你也无力反抗,你哪里是太子妃的对手?” 方将军的几个女儿中,方瑜是大姐,武功也是最好的,她两个妹妹都打不过她,以前方将军还挺看重大闺女,没想到走出去只能欺负不会功夫的弱质女流,连太子妃那样娇滴滴的小姑娘都打不过,太丢脸了。 “爹难道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方瑜尤自不甘心。 方将军虎目一瞪,“不然你还想怎么着?别说这事是你带头挑事的,本就是你不对,就算你有理,对上太子你也只能吃哑巴亏,这件事你少给我再添乱,告诉你太子可不是你那几个平庸的哥哥,也不是你那无能的未婚夫。 太子能耐大着呢,有的是手段和计谋,岂是随意能惹的,你老子我都不敢得罪太子,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岂不是凑上去找死?保不齐连整个方家都要被你带累,不想被抄家流放,砍头灭族你以后最好收敛性子,别再给我惹事。” 方将军虽然对子女疏于管教,但他是真的有脑子的人,不是只会用蛮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若是没有谋略又怎么能做到三品正将军。 方瑜虽然行事莽撞,心胸狭小爱嫉妒,可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至少她知道爹是不会坑她的,方家有今天都是她爹的功劳,虽说方家是武将世家,但祖上几代人的官职都不高。 从未高过四品,到了她爹这里才打破这个僵局,官至三品将军,若是皇帝对方家看重,就该封候拜爵了。 但是现在得罪了太子心尖上的人,就等于得罪了太子妃,方瑜脸色发白,不敢深想哆嗦着说:“爹,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会那么倒霉,谁知道准太子妃当时也在福记布庄?” “左尚书的嫡幼女与英勇候府的长子订亲,太子妃是左家姑娘的小姑子,两个人相约一起出街不是很正常,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别总给老子在外面拉仇恨,你若再不知收敛,我就把你绑到北疆去打仗。”方将军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是真的可能会这么做。 “女儿不敢了,爹饶过女儿这一次,爹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方瑜一想到被抓去军营和一群糙汉住在营帐,还要一起抢饭吃,连洗漱都成问题,冲锋陷阵的时候甚至可能丢掉性命,全身陡然一哆嗦,太可怕了,她才不要去北疆过苦日子。 “那就明日备份大礼送去英勇候府,亲自给宋姑娘赔礼道歉,完了再去左府给左三姑娘赔礼道歉,注意你的态度,诚意要足,否则大礼送出去了也白搭,你若是不能把这事给处理漂亮了,老子马上送你去北疆。”方将军放完狠话便甩袖回了房。 翌日,宋长乐还在睡懒觉,立春踩着碎步来到床前,踌躇片刻开始小声喊她,“小姐你醒醒,有客人来了,说是要见您。” 宋长乐被子往头上一蒙,转个身继续睡,大冷天的爱谁谁谁,不见。 立春声音低低的解释:“小姐,昨日那个嚣张跋扈欺负左姑娘的方瑜,今日带着厚礼一大早等在前院,说是来给小姐赔罪的,我原是不想告诉你的,可人家直接跪在那了,候爷和夫人看着心慌,便差人过来催你起床。” 豉起的一团被子里还是没动静,半晌才有一个懒洋洋带着睡意的模糊嗓音传出来,“负荆请罪来了吗?” “倒是没那么郑重,就是带了重礼来的,人一直跪着等呢。”立春继续小声回话。 “她得罪的人又不是我,跟我道歉算什么?她应该去尚书府和左姑娘道歉才对。”宋长乐终于探出鸡窝般的脑袋,不太情愿的慢吞吞坐起来,身上还裹着棉被不肯离开床榻。 “方瑜一来就说清楚了,她说先给您请罪,等你消气了,她再去尚书府给左姑娘赔礼道歉。”立春说完,给立秋立冬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们赶紧把水端进来给小姐洗漱。 宋长乐呆愣了一会儿,突然裂嘴一笑,“方家这是迫于太子的压力,不得不放低姿态前来赔礼道歉,看来这次我又沾了阿昭的光。”? 第352章 接她进宫 宋长乐起床的时候,候府其他人都已经吃过早食各自忙活去了,大郎要上早朝,最先离开。 然后是五郎要去国子监读书,除了三位长辈,只有六郎最闲,他不肯去国子监念书,就喜欢做纨绔子弟。 方瑜在候府正厅跪了大半个时辰,除了刚来的时候见到了英勇候和候夫人,但当她下跪时,英勇候就拉着候夫人闪人了。 这隆冬腊月的本就冷的刺骨,这么一跪膝盖都麻了,真担心这么跪下去腿都给废了,方瑜内心纠结,不知道要不要现在起来,可她已经跪了这么久,若是放弃之前不是白跪了? 幸好宋长乐没有故意刁难,这会儿已经到了正厅,她先看看方瑜的神色,见她没有不忿,也没有勉强,旁边的礼也够贵重,有些诧异,看不出来方瑜这样嚣张跋扈的人还能屈能伸。 总之表面上看着方瑜道歉的诚意十足,至于她内心是如何想的,宋长乐猜不到,也不想猜。 “方姑娘的诚意我收到了,起来。”宋长乐坐在主位上,慵懒的打了个呵欠,视线瞥到方瑜还跪在那一动不动,沉吟片刻便猜到怎么回事。 给立春立夏递了个眼神,示意二人去将人扶起来,屋里虽然烧了碳盆,但地板仍然冻人的很,想来方瑜的双腿已经跪麻,靠她自己是起不来的。 立春立夏将人扶到旁边椅子上坐下,又在宋长乐的示意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还塞了一个手炉给她。 “多谢宋姑娘。”方瑜微垂着头,颇为恭敬的道谢,随后又说了一堆道歉赔礼的话,把错都揽下了,没表现出半点不满。 宋长乐审视的打量了她一番,很快便收回视线,轻笑道:“你既已知错,又一大早冒着寒风特意来请罪,可见你是有诚意的,我呢也并未生你的气,毕竟昨日你针对的不是我,你暖暖身子,觉得能走了,就去左府给左姑娘赔礼道歉,她若不追究,这事便算过去了。” 方瑜眼眸一闪,算是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这事宋长乐原不原谅没用,得左蝶愿意揭过昨日的事,才能算完。 行叭,那她就去把左蝶哄好了,唉,为了方家的安定和哥哥们的前程只能忍一忍,虽然心里会憋屈,总比家破人亡的好。 问题就是这么严重,没有危言耸听,她爹对皇帝很忠心,没有造反的心思,当然就算想造反成功的机率也不大。 等级制度森严的时下,臣子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天家手里,皇帝一句话便可以让臣子全族赋灭,不该得罪的人别去得罪,除非活腻了。 像她现在就很被动,因为无意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得不冒着严寒来请罪,怎是一个心酸了得。 送走了方瑜,宋长乐飞快的吃完早食,刚漱完口,商昭就来了,今日他穿着一身玄金色五爪蟒袍,衬着他挺拔的身躯更加威风凛凛,矜贵优雅。 “阿昭你来啦。”宋长乐眉眼一弯,起身迎上去。 商昭有些凛冽的眉眼也瞬间变得温和,非常自然的大掌一捞掐住她的纤腰,把人揽进怀里。 立春和立夏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们都瞎了,什么也没看见的表情。 “可吃了早食,我让御厨备了些小笼包等吃食,你可以在马车里吃。”商昭非常体心的说。 “我刚吃好,带上礼物就能走了。”宋长乐大刺刺的伸出双手回抱住他结实的腰身,说话时脑袋还在他怀里蹭。 商昭很受用,喉结忍不住滚了两下,恨不得立马拉着她上马车温存一番,不过也只能在心里猴急,面上却仍然端的住,镇定道:“我先去与岳父岳母还有老太太打声招呼。” 太子的脸皮就是这么厚,岳父岳母毫无压力的喊出口。 “太子不用多礼,带着七七赶紧进宫,别让皇后娘娘久等。”宋英娘的声音从正厅内室传来,显然已偷听多时。 宋长乐撇了下嘴,爹娘可真是的,光天化日的她还能把阿昭吃了不成,用得着盯这么紧? 宋英娘若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肯定会啐她一口,厚脸皮的臭丫头,就她好意思说自己占了太子便宜,真要传出去,外人只会说她品形不端,太子却是一点损失都不会有的。 七七没心没肺的,不拘小节,她这个做娘的少不得要多操心,多盯着点总没错。 “既如此,那孤这就带七七进宫去了,岳父岳母放心,小婿会照顾好七七,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商昭话音一落便拉着宋长乐往外走。 等马车走远了,宋英娘和叶孝元又站在候府大门前望了许久,直到马车拐变看不见才转身进去。 “皇后娘娘性子温和,与世无争,有什么好担心的?”叶孝元不明白妻子为何一脸忧愁。 “亏你还是个候爷,还是同进士出身,边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宫里除了皇后娘娘还有好不少后妃,我担心那些嫔妃给七七使绊子。”做母亲的就是担心的多,孩子大了也总有操不完的心。 “有太子护着,七七自己也不是能吃亏的主,再说以前又不是没进过宫,以前没事现在也不会有事。”叶孝元觉得问题不大。 “你怎么也被七七带的没心没肺?”宋英娘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此一时彼一时知道不?柔妃都敢刺杀太子了,她会不敢对七七下手,想想七七的眼睛之前是怎么瞎的,不就是被柔妃害的?” 叶孝元神色一顿,压低声道:“娘子,有什么话咱回房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现下他们还站在门口呢,就这么大刺刺的讨论后宫嫔妃,传到有心人耳朵里,保不齐会招来什么祸事。 宋英娘也反应过来,没再吭声,转身快步回了正院。 皇宫。 宋长乐今日不但见到了皇后,还见到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已经十一岁,性子活泼,笑起来非常讨喜,但皇家规矩重,二皇子再活泼也得克制本性,于是便静一阵,闹一阵的。 不过二皇子只有在皇后和两位兄弟面前会露出点本性,在外人面前绝对端的住。 三皇子今年六岁,性子看着挺沉稳,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特别漂亮,总是摆出老气横气的架式,一开口声音却奶萌萌的特别可爱。 宋长乐很喜欢三皇子,总想去捏他的婴儿肥脸蛋,但只有刚开始一次得手了,后面都被三皇子谨慎的躲过。 “皇嫂这里是皇宫,不是外面,注意规矩,我是皇子你不可以随意捏我的脸,大皇兄你也不管管你的女人。”三皇子微噘着嘴控诉。 商昭只是温和的朝他笑笑,却无半点斥责之意,弟弟是亲的,媳妇更是自己的,两厢比较还是媳妇更重要,弟弟什么的不就是生来给哥哥欺负的? 不过三弟那句“皇嫂”商昭听得很满意。 “阿昭,三皇子太可爱啦,他是怎么做到长了一张萌萌哒的俊脸,却又透着一股老夫子身上才有的古板气质的,反差太大了,我好喜欢他。”宋长乐惊奇不已,看着三皇子的双眼闪闪发光。 皇后也被逗笑了,她很喜欢宋长乐这种鲜活的性子,七七一来把她的凤瑞宫都带的生动起来,还有康儿也是,平时谁都不敢惹他,他那倔脾气难搞的很。 没想到他对昭儿很敬重,连带着对七七也诸多忍让,真是个贴心的小家伙。 “那以后七七多进宫来玩,康儿性子太老成,我总担心他变成小老头,有你带着他才难得有些孩子气。”皇后嗓音温柔道。 “母后。”三皇子拧着眉抗议。 第353章 皇帝的心偏了 抗议无效,谁让三皇子年纪小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还在胎中时就中毒,出生后也一直吃药,长辈们都特别心疼他,对他也多有溺爱。 不过溺爱的同时并没有将他养成无理取闹,性格跋扈的熊孩子,而是教会了他很多同龄不会的本事,也许和长辈们接触的多了,耳睹目染之下,居然形成了现在这副软萌中带着老成的性子,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宋长乐觉得这种反差萌太戳她了,她控制不住想去逗三皇子,但显然三皇子不喜欢别人逗他,真可惜。 皇后身上的余毒解了后,再不会跟以前一样说两句话就喘,坐不到一刻钟就头晕,脆弱的跟瓷娃娃似的了,现下都和宋长乐几个聊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她哪里不适。 “在屋里坐久了腿脚都不利索,今个外面正好还有日头,我们去御花园走走,那边的腊梅开的极好。”皇后心情好,脸上的笑容也多,就想着出去逛一逛。 “我还没去过御花园呢,今个就托娘娘的福去见识一下。”宋长乐殷勤的上前去搀扶皇后。 “七七真是个开心果,你一来本宫心情都变好了,就像外面的阳光一样明朗。”皇后是真这么想的。 宋长乐抿着唇笑的有些矜持,她很想开怀自然的笑,可惜时下人都奉行笑不露齿,她只能入乡随俗,“那我以后可就时常进宫来叨劳娘娘,您可不能嫌弃我烦哦。” “本宫巴不得天天能见着你,若是你能直接住在宫中,本宫就更开心了。”皇后朝她眨眨眼,意有所指。 宋长乐也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插科打混,“娘娘真会寻我开心,今天出门时爹娘还让我早点回宫,不可赖在宫中扰得娘娘没法好好休息,老太太也说晚上有事要交代,我可不敢不听长辈们的话。” 皇后虚点了下她,轻摇着头笑道:“伶牙俐齿,本宫说不过你。”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走了几步,宋长乐回头朝三皇子招手,“三皇子快跟上呀,去御花园赏梅哦,过来姐姐牵着你。” 三皇子原本是准备一起去的,但是看了看宋长乐那只蠢蠢欲动的手,最后小脸一绷摇头拒绝,“我不,我要去练字,母后慢走,大哥二哥我回头再去找你们玩。” “哎呀,三皇子真的不去嘛?好,但是你怎么能厚此薄彼,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宋长乐故作伤心的瞅着她。 对上她那双灵动的大眼,三皇子长翘的睫毛眨了眨,缓缓道:“宋姐姐下次再来玩。” 你看多乖巧的孩子,长得俊就罢了,明明心里对她颇为抗拒,但面上还是表现的很有礼貌,太讨人喜欢了这孩子。 “行了,七七别逗康儿了,他喜静,不爱闹,你总是逗他,他会不习惯。”商昭终于为弟弟说了句公道话。 “阿昭这是信不过我,怕我欺负三皇子?”宋长乐杏眼瞪圆,带着危险的光芒。 商昭神色一顿,无奈的摸了摸鼻尖,讪讪一笑不再多嘴。 三皇子更忧愁了,连太子哥哥都怕宋姑娘,往后宋姑娘真的嫁进东宫,那他可如何是好?只怕躲不躲掉皇嫂的魔爪,他抬起肉嘟嘟和小手摸上自己圆乎乎的小脸,再次忧愁的摇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御花园,不料却早有人比他们更先到一步,前面带探路的小太监回来禀报,“娘娘是皇上和柔妃娘娘,还有四皇子在赏梅。” 皇后停下步子,脸上的笑容浅了下来,语气却很平静,“倒是不知皇上今日有空赏花,本宫这时候过来却是扰着皇上和柔妃了。” 远远的还能隐约听到四皇子奶萌萌的笑声,期中还夹带着皇帝和柔妃的笑声,真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她的三个儿子倒显得多余了。 这会子皇后的好心情都消散尽了,哪还有赏花的心情,当即便转身要走,谁知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这时候却过来了,看来皇帝也得到消息,知道皇后来了御花园。 若是皇后再任性一点,真想直接甩袖而去,自己带着小老婆出来玩就算了,偏还要把她这个正妻叫过去添堵,男人果然都是狗。 皇帝开了金口,还能抗旨不成,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需得端庄识大体,怎能像小妾似的闹脾气?皇后只能摆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在宋长乐和大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往皇帝那边走去。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刚行礼,皇帝就上前亲自扶起她。 “皇后不用多礼,你身子骨一向弱,还是要小心养着才是,快坐下。”建元帝双眼含情,语气温柔到有点哄孩子的意味。 皇后接触到他关怀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皇上对她是有感情的,这些年她身中剧毒,缠绵病榻不能尽妻子的义务和责任,皇上也没有嫌弃或忘记她,她该知足了,又何必与他斤斤计较? 商昭与二皇子,还有宋长乐一起向皇帝行礼。 然后,“皇后娘娘金安。”柔妃带着四皇子过来给皇后行礼。 “免礼,”皇后眉眼温和的望向柔妃,心中再次叹气,自己果然老了,早上梳头的时候发现鬓角都有白发了,而柔妃是那样年轻,看着只和昭儿不差上下。 十八九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又会哄人,难怪皇帝喜欢她,还让她生下了一个皇子,皇后决定躺平,争宠是没办法争了,只能盼着昭儿将来当皇帝。 如果她能活到那一天,也能混个太后当当,她这身子让剧毒给腐蚀多年破败的厉害,能不能长寿都是个问题,哪有精力争宠? 宋长乐看到柔妃笑意加深了几分,眼神带着意味深长,就是这个女人害得她失明,差点害死阿昭的,这个仇迟早要报,时候也差不多了,没必要再拖了。 柔妃牵着四皇子的手越来越紧,她面上不显,其实心里紧张的要命,刺杀太子的事皇上早就知道了,还私下动了一次怒,敲打了她一番,若不是看在四皇子的份上,恐怕皇上早就问她的罪了。 现下太子和宋长乐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令她如坐针毡,后背悄悄起了一层冷汗,真担心太子和皇后会旧事重提,让皇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气,又给烧起来。 幸亏四皇子年纪小,没有别的小孩陪他玩,他很快就打着呵欠,一副快睡着的模样,柔妃心中一喜,赶紧抱起四皇子告退。 皇帝哪里会不知柔妃在担心什么,商昭是他的嫡长子,是太子,也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得知柔妃派人刺杀商昭时,他是震怒的,甚至想立马斩了柔妃杀鸡儆猴。 那天皇帝也真的去了柔妃宫中,准备给她来个赐死,但当四皇子摇摇晃晃的向他走来,奶声奶气的抱着他的腿喊父皇的时候,他很快犹豫了。 他已年过四十,四皇子是他最小的孩子,长得也特别像他,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幼子的,如何能忍心看到四皇子年幼失恃。 这一犹豫便犹豫到了现在,心里原本生柔妃的气,现在也消得不剩了,反而想着,太子左右也没损伤,他都成年了,这事暂时按下也不是不行。 但四皇子还小,若生母不在身边,以后的日子只怕会很艰难,还是等四皇子大些了再说。 再后来皇帝就选择性的忘记太子被刺杀一事,反倒变着法子拖住太子,想保住柔妃一命。 现下亭子里几人心情微妙,面上和睦若无其事,实则各怀心思,商昭见有皇帝老子哄着,母后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心里微松。 随后向皇帝禀了一声,带着二皇子和宋长乐离开御花园,回了东宫。 “阿昭,皇上他似乎疼爱四皇子,若为了四皇子而护着柔妃,那咱们的仇怕是要被压下了。”宋长乐心中不忿,跟在商昭身边,压低了声说话。 “哼,那也要看他能护得了几时,过几天我手头的事就忙完了,到时候定要还柔妃一个刻骨铭心的债。”商昭神色从容,轻哼一声,并不因为皇帝老子护着柔妃而气愤,他和七七的仇自己会报,不用到父皇那里找公道。 他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就算是他爹也一样。 “皇兄,要不把报仇的事交给我,我有办法对付柔妃。”二皇子自告奋勇。? 第354章 所谓的清浊丹 眼风瞥见二皇子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冲到柔妃宫中大展拳脚的模样,商昭突然头大,二弟在黔地出生,也在黔地长大,性子养的野。 乍然来到京城便被拘在宫中不准出去,虽说每天都要上课,上完课还可以去演武场骑马耍刀剑,能去的地方不少,自由度比宫内的娘娘们强多了。 但这些怎么够,想当初在黔地的时候,那是满世界的乱窜,想干嘛就干嘛,别说多自在,两厢对比之下,这皇宫就如大一点的牢笼,虽奢华富贵,却是用自由换来的。 二皇子总是想尽办法给自己寻乐子,打发时间,听到太子和宋长乐讨论要对柔妃出手,便恨不得代劳。 “柔妃那边你不要插手,孤自有章程,你莫打蛇惊蛇。”商昭嗓音微沉,眼神冷凛的扫了二弟一眼。 二皇子听出了太子语气里的警告,心中气结,但他不敢挑战大哥的权威,再不乐意也得老实。 “大哥我不掺和,在旁边听听你们的计划总行?”二皇子退一步道。 商昭知道二弟的性子,他说不会捣乱那便是真的,商家的孩子性子再跳脱也知道顾全大局,知道什么该做与不该做。 “……现下四皇子夜里是奶娘带着,与柔妃接触不到,所以夜里动手是最方便的。”回了东宫,商昭便领着宋长乐进了书房,二皇子像个隐形人似的亦步亦直趋的跟着他们。 宋长乐与商昭隔空对视,二人默契的交换着各自的信息。 “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先出宫,今日就不留下用膳了,正事要紧。”宋长乐急着去做安排,没心情和商昭腻歪。 商昭心里有些不愿,但视线扫到旁边迟迟不肯离去的二皇子,只能作罢,二弟在这里当电灯泡,他想和七七亲近都不方便,只能歇了心思,办正事要紧。 眼睁睁看着宋长乐离开东宫,二皇子攥住太子的胳膊,“大哥你等等,刚才你们打什么哑谜,为何我一句都没听懂,宋长乐她都明白了什么?” “我和七七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做什么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彼此的意思,不是你一个小光棍能理解的。”商昭似真似假的忽悠道。 二皇子站在原地愣住,思量半晌,等他回神人都走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还杵在书房,不过他算是反应过来大哥对他说了些啥。 “呵,不就是订了个媳妇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嘲笑我是小光棍,本皇子长得玉树临风,俊美无俦,谁能有我受小姑娘欢迎?”二皇子自我夸赞了一番,心里才舒服了点。 一个眼神能懂,他才不相信什么心有灵犀,找柔妃清算的事大哥和宋长乐肯定早就商量好了,只是一直按兵不动,现下才下定决心要反击。 呵,所以早就说好的事,现在给个提示当然一点就通,哪里是什么心灵感应,虚伪的大哥。 二皇子自以为窥视了真相,心情豁然开朗。 宋长乐可不知道二皇子臆测了什么,事实上她和商昭先前并未商量好什么,这次是临时想到这个办法的。 皇帝为了四皇子要护着柔妃,他们不好做的太过,直接要了柔妃的命皇帝肯定会误以为他们在挑衅龙威,保不齐发展到最后就成了父子反目,这个结果不是商昭和宋长乐想看到的。 左右柔妃也没能杀掉他们。 他们大人有大量便放她一马,留她一条小命,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柔妃不是花大价钱找了个蛇老怪来害阿昭,结果害的宋长乐失明大半年,这些账都要一笔笔的清算。 出了宫,宋长乐便找到了‘清风医馆’,清风医馆就是商昭出资给肖灿开的大医馆,肖灿时常会在这坐诊,今日也在。 宋长乐很快找到了他,一把攥住他胳膊就要往楼上走,肖灿神色不悦的挣开,“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给人看诊,能不能等我办完事?” “对不住,我太心急了,一时没注意看,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你继续忙,忙完再说正事。”宋长乐一脸歉意,诚心道了歉便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 一刻钟后肖灿开完药方,便挂了暂停看诊的牌子,和宋长乐一前一后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两间房供肖灿日常使用,一间是卧室,一间专门招待客人用。 其他房间里都摆满了架子,架子上都是瓶瓶罐罐,全是肖灿研制药物的材料,不看诊的时候他便待在二楼潜心配药。 放材料的几间房隔音效果非常好,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外面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坐,到底什么事火急火燎的来找我?”肖灿翻了个白眼,显然有些不待见,还记着上次被赶出候府的仇。 “你不会又中毒了,还是眼睛又出问题视线模糊?” “呸呸呸,就不能盼着点我好,一开口就咒我,再瞎说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揭你的短哦。”宋长乐叽叽叽喳喳一顿指责。 肖灿揉了揉耳朵,很快败下阵来,“行了,有事就快说,别扯没用的。” “你附耳过来,小心隔墙有耳,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宋长乐朝他勾了勾手指。 肖灿深吸了口气,手有点痒想揍人,最后还是忍住了,走过去听她耳语,越听面色越严肃。 “既然是太子的意思,肖某自然不会推脱,只是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如何瞒得过圣上的眼睛,到时候我还怎么在医馆里待,只怕不仅医馆不保,我这条老命也会搭上,唉,后院还有一群只有几岁的小徒儿,我死了他们可怎么活哦?” 说着肖灿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湿润,眼睛偷偷瞥一眼宋长乐。 宋长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表演,不客气的回了一个大白眼给他,语气淡淡道:“知道你怕死,你只要把药配好交给我,其他事自有别人去完成,牵连不到你,放心好了。” “这还差不多,太子果然仁心仁德,对肖某爱护有架,当初肖某果然跟对了主子,没看走眼。”肖灿嘴上不停,把太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顶顶大好人一个。 所以大恶人便是宋长乐这个大冤种呗,她切了一声,对肖灿的态度浑不在意,催促道:“你速度快点,想清楚用什么药没,想好了就快点给我,我马上走,免得夜长梦多。” 肖灿起身去了隔壁,一盏茶的功夫后便返回,手里握着一个小黑瓷瓶,放到宋长乐面前的桌上,“一滴即可,放在任何食物里,甚至枕巾和被子上也有效,可使人昏迷至少三月。” “才昏迷三月?想当初我可是瞎了大半年。”宋长乐想着应该多加两滴,让柔妃昏迷的久一点。 肖灿瞪她一眼,“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插什么嘴?” “你说你说。”宋长乐抿紧唇不再吭声。 “一滴便可,不宜用多,这药不仅能使人长时间昏迷,苏醒后智力也会被药效影响,变成一个只有快乐没有忧愁的人。” 说难听点就是,只知道吃喝玩乐,连身边的亲人都不太认得,像个三岁稚童般只顾着玩耍,别的啥也不懂的大傻子。 “这么厉害?”宋长乐又有点犹豫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狠了?“会不会一直流口水,整天嘿嘿傻笑?” 肖灿知道宋长乐心思动摇,开始心软了,冷笑一声,“心慈手软的还进什么宫,直接抹脖子躺乱葬岗去得了,省得以后太子还要时不时替你擦屁股。” 顿了顿又补充道:“外表看着没什么变化,就是比较天真无邪,心中一点邪念都没有,我给这药取了一个好听的名‘清浊丹’,洗清一身罪孽,洗去内心所有的污垢。” 呵呵,药名取得真悦耳。 宋长乐脸色一凝,快速把小黑瓶收好,一脸假笑,“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毒傻她,让她变得纯净无邪。” 再也没办法害人。 第355章 沙曼花要成亲了 从医馆出来,宋长乐没有在街上逗留,坐着马车直接回了候府,不曾想她前脚刚回到家,后脚宫里的赏赐就下来了。 有皇帝赏的玉饰,也有皇后娘娘赏的锦锻和首饰,还有东宫送来的一堆东西,宋长乐大概的扫了一眼,欣慰一笑,她的私库都快堆满一间小屋子了,离大富婆又更近一步了。 现在的她顶多算是小富,离大富还有不小的距离,再接再励才行。 “七七是个有福气的,婆家人这般看重,以后嫁过去也能过得更舒心。”宋老太看着几箱子的好东西,点头称赞。 宋英娘已经麻了,若说最开始的时候看到宫里送来的赏易她会欣喜若狂,但这几年下来,宫里三天两头往候府送东西,她已经习以为常,心如止水,激动不起来。 “有赏总比没有的好,说明皇上看重英勇候府看重七七,这是皇恩,应该高兴才是。”叶孝元语气平平却说的一本正经。 “把东西抬到我的库房去,列好单子录册。”没错宋长乐有自己的私库,原本她也没想搞什么私库,但宋英娘两口子都觉得闺女的赏赐太多了,他们不好意思霸占。 以后七七出嫁的时候,私库里的东西继续给她留着,她若想带进宫去便带走,若想放别的地方也随她,左右都是她自己的东西。 宋长乐早有决定,她的私库,只带三分之一进宫,剩下的三分之二就藏在她买的别院的秘室里,这是她给自己留的后手,别人都不知道那别院是她的,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别院里的钱财都能保住,不愁无钱傍身。 嘿嘿未雨绸缪嘛。 天色渐暗,厨房已经开始准备晚膳,宋长乐准备回房沐浴,换身衣服再出来吃饭,进宫一趟挺麻烦的,衣服首饰都不能随意,每次都打扮的要隆重些。 她倒是想简单一点,可惜家中长辈不允许,愣是盯着她装饰了满头珠翠,穿着繁复的裙衫才肯放过。 此时宋长乐正坐在沐桶中泡花瓣澡呢,突然听到窗口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大晚上的,天都黑透了,哪来的鸟? 分明有古怪,她缓缓睁开眼,头也未回,手中两枚暗器迅速飞出,只听窗外闷哼一声,听着竟是个女人的声音。 嗯? 立春见状立刻跑到窗边,猛的推开窗子,却见外面空无一人,正疑惑歹徒是不是中暗器倒地上了,不等立春探头去查看,就见两双玉白的纤细手指伸过来抓住窗沿。 接着是一个束着玉冠的发顶,然后便是一张精致的小脸露出来,看清来人,立春一愣,“大公主怎么是你?” 商盈月咬牙切齿,站直身后瞪着浴桶里的人愤愤出声,“宋长乐你竟敢用飞镖伤我,本宫肩膀都流血了。” 立春一看,商盈月肩膀上果然中了一枚暗器,此时正往外渗血,可这事也不能怪小姐,怪只怪大公主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鬼鬼祟祟翻墙进锦香院。 偏还要选择小姐沐浴的时候躲在窗外作怪,这不是自作自受么? 宋长乐已然没了泡澡的心情,手一伸捞过长袍,随后便以长袍遮身跃出浴桶,只是动作有些大了,哗啦啦带起一大波水泼在地上,甚至泼向了窗边。 屋内的立春以及窗外的商盈月皆被兜头泼了一脸水,像两只狼狈的落汤鸡,立春只是一脸苦笑。 商盈月缓过劲来后,再也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宋长乐我和你不共戴天,不死不休,我跟你拼了……” 于是锦香院一阵兵慌马乱,两道纤细的身影打成一团,商盈月打不过宋长乐,偏又不服气,咬着牙追着宋长乐不放。 宋长乐轻拧了下眉,商盈月是公主,她不好伤她,可这死女人倔脾气起来怎么都不肯消停,真是难办。 若是她的瞳术还能用就好了,可以马上控制住这小疯子,她刚才试过用瞳术,还是不行。 “叔忍婶不能忍,臭丫头这次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心狠手辣。”宋长乐故意吓她,但嘴上说的狠毒,下手却极有分寸,只是一掌拍晕了她,并未真的伤到。 商盈月晕倒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奶奶的,沙曼花还在客栈等着她把人带过去,这下要放鸽子了。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商盈月迷糊的睁开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完全清醒,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才想起怎么回事。 “宋长乐你给本宫出来,出来啊,气死我了。” 这一声尖叫把整个英勇候府的人都惊醒了,尤其是宋长乐,她就睡在隔壁房间,此时听到商盈月的河东狮吼,没睡到自然醒的起床气立马就窜上脑门。 蹬蹬蹬,她穿着中衣,趿着鞋就过来了,一把将商盈月摁在榻上,阴恻恻道:“嚷嚷什么?擅闯英勇候府,偷看我沐浴,你还敢在我面前横,不给你点颜色瞧瞧都不知道我宋长乐的厉害是不是?” 商盈月挣了两下没挣开,气势立马矮了一截,讪讪一笑,“七七,皇嫂,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误会,我真的没偷看你沐浴,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就你还知道什么是正事?”宋长乐小脸冷沉,心情还是不好,所以手上的力道也未减半分,就这么低气压俯看着榻上的人。 “这个姿态不好看,你先起来行不行,有话好好说,这次是我错了,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找你有事。”商盈月不敢再作妖,好声好气的哄着。 见她老实了,宋长乐的气也消了一半,松了手,转身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冷眼睨着有些狼狈的商盈月,她昨天的男装已经让丫鬟换掉了,现在穿着中衣,又被宋长乐一拉的一扯的,衣服便敞开大半,活像刚被谁蹂躏过似的。 “你最好真的有事,不然我就告诉阿昭,让他收拾你。”商盈月最怕的人不是皇帝也不是太上皇,因为这两位长辈都很宠她,只有太子哥哥真的会收拾她,所以她最怕商昭。 “千万别让太子哥哥知道我擅闯候府,不然他肯定会生气的,”商盈月一脸苦大仇深,慢吞吞挪到宋长乐旁边,“沙曼花要回西域了,临走她想再见你一面,她要成亲了。” “噗。”宋长乐刚喝了一口茶这下全喷出来了,“咳咳,你说什么?沙曼花要和谁成亲?” “一位从小倌馆救出来的少年,比她小了五岁呢,那么鲜嫩一个小伙子,就让她给糟蹋了。”商盈月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似有口难言。 “你们一起去逛小倌馆了?”宋长乐有些接受无能。 “没有,我们才不会去那种腌臜地方,就算要养面首也不会收小倌馆的人,这事说来话长……” 商盈月开始娓娓道来,原来半年前,沙曼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她那晚突然失眠无法入睡,半夜爬起来跟梦游似的在街上瞎逛。 不知不觉间便来到花楼与小倌馆聚集的一条街,沙曼花反应过来后也没太在意,继续随心所欲的走自己的路,散她的步。 当沙曼花无意中拐进一条暗巷时,突然身后有人脚步凌乱的靠近,她也没放在心上,连眼睛都未眨一下,继续往前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将她撞了一下,撞她的人没有停留,仓惶的往前逃去,很快后面一群打手吆喝着追来。 “就在前面,别让他跑了,特娘的小兔崽子,让他伺候洪夫人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他不惜福就罢了,还敢伤了洪夫人逃走,简直找死,今日哥几个都别憋着,轮了他,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道粗嘎难听如破铜罗似的男声在寂静的黑夜里传来,尤其刺耳。 第356章 莫不是个替身 但很快那些打手就发现了孤身一人的沙曼花,烟花之街,夜半三更衣着果露的年轻美艳的女子出现在无人的暗巷,怎么看都不正经。 其中一个小喽罗火把一照,看清沙曼花的容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哥你看这女人竟是比咱们雨花楼的花魁还要绝色,嘿嘿咱们哥几个今晚有福喽。” 随后一群打手十几人发出震耳欲聋的猥琐笑声,倒还训练有素,迅速分成两波,一波去捉逃出来的小倌,一波围住了沙曼花。 原沙曼花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但这些打手不知死活,非要招惹她,“既然你们自找死路,本姑娘便成全你们,你们是一个个的上,还是全部一起上?” “哟,口气挺大,是个泼辣性子,我喜欢。”被称作大哥的满脸横肉的男子一阵邪笑,双眼贪婪的附在女子妙曼的身躯,像水蛭般黏上便甩也甩不掉。 “你们几个摁住她,老资先上。”领头男子急不可奈,喉咙滚动连咽了数下唾沫,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人办了。 沙曼花也不恼怒,妖艳的容颜笑得越发肆意张扬,甚至故意捏着嗓子用魅惑的嗓音道:“好啊,你来啊,呵,想碰本姑娘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若是没有两下子下场会死的很惨的哦。” 那些打手自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说出口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什么污言秽语都乱喷,然后就悲剧了。 沙曼花先用瞳术控制了所有打手,接着又洒出春天的药粉,接下来她便攥着那个逃出生天的小倌一起站在小巷的尽头看着那些打手互相办事。 小倌被吓坏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不想看却被沙曼花这个女魔头逼着看,看了一会儿小倌就呕了出来。 “你一个小倌做的不就是这种事?早该习惯了才是,装什么装,我都没吐你倒先吐上了。”沙曼花是迁怒于他,如果不是他逃进这条巷子,她还在散她的步,哪会遇到这些粗鄙丑陋的打手们? 那小倌吐完,缓过劲来,便朝沙曼花作了一揖,虚弱道:“多谢姑娘相救,在下并非倌楼的小倌,我是昨日被人陷害卖进去的,他们逼我接客,我打伤了客人逃出来的,幸好遇到姑娘才能逃过一劫。” 虽然这姑娘对付人的手段惊世骇俗,但顾恒还是很感激她的出现,否则今晚他连死都将变得奢侈。 沙曼花意兴阑珊,压根不想知道这人是不是真正的小倌,也不想听他的悲惨遭遇,世上可怜多了去,她可没精力去可怜谁,别人过的如何关她屁事。 暗了半夜的夜,此时却突然乌云散开,月光爬出云层倾泻而下,照亮了少年那如嫡仙般的容颜,陌生中带着熟悉。 “长得不错,既然刚才出手救了你,我就好人做到底带你出火坑。”然后也不管少年愿不愿意,沙曼花单方面愉快的做了决定,把少年强行带走。 宋长乐听完商盈月的话,脸色非常精彩,一言难尽,各种不适,早食都没胃口吃了。 “你以后少和沙曼花混在一起,小心把你带坏了。”宋长乐语重心长的劝戒。 商盈月不以为然,撇了下嘴,“她很快便要带着那个小美男回西域了,以后我想跟她混也没机会,你就别操这个心里了。” “我和沙曼花关系一般,她为什么非要见我一面?”宋长乐不觉得她和沙曼花的交情没有那么铁。 “说这话就伤感情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未来太子妃,又与沙曼花不打不相识,她看重你才会想见你,而且我觉得你去一趟也好,看了你就知道怎么回事。”商盈月卖关子就是不肯直说。 想了想,宋长乐还是决定去见一下沙曼花,出于礼貌人家邀请了也该走一趟,怎么说人家也是代表西域,而她宋长乐作为未来的皇后有必要与外使搞好关系。 洗漱完换好衣服,宋长乐喝了点果茶便出门了,其他的一口没吃,脑子里还盘旋着花楼打手们在巷子里光着腚办事的画面,着实倒胃口。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个不太起眼的小院停下,这是沙曼花为她的小美男特意买下的一个三进宅子,外表普通,却内有乾坤,作为西域最有权势的国师,她怎么可能委屈了自己? 花园中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进了正厅就能发现,屋里的装饰和摆设带着极其浓重的异域风情,连里面伺候的下人都是深邃的西域面孔。 桌上摆的茶水和糕点倒是京城的风味,确切的说是宋长乐开的果茶铺子里的味道,想来是让人从果茶铺特意买回来的。 “沙曼花人呢,把我叫过来晾着,她却避而不见?”等了一盏茶时间还未见到人,宋长乐的耐心渐失。 商盈月也觉得沙曼花架子摆的太过了,怎么能如此怠慢她的未来皇嫂,若是让太子哥哥知道了,她们一个两个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旁边端茶倒水的丫鬟闻言,便赶紧解释,“国师并非有意怠慢,她不知道你们今天会过来,昨晚等的有些晚,睡的迟,刚才还未起床,知道你们来了才起来。” 事实上是不仅仅是等商盈月和宋长乐等得太晚,睡晚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沙曼花不是一个人,一个月前顾恒就被她哄着与她同床共枕了。 沙曼花精力旺盛,除非来小日子那几天会消停,否则顾恒都有得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少不得要做些什么,卖完力气一大早可不就起不来了? 当然这话丫鬟不敢说,心里清楚就行。 于是又等了一刻钟,沙曼花终于出现,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位长身玉立,温润如玉,俊美斯文的少年,瞧着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 宋长乐一眼便注意到了顾恒,看清他的容貌后,只觉得像当场吞了几十只苍蝇般难受,她总算明白沙曼花为何会突然把这少年带在身边,还说要与他成亲了。 特么的那叫顾恒的少年眉眼竟与阿昭有几分相似,只是顾恒容貌更加阴柔,骨架更纤细,有点偏女气,漂亮的不像话。 阿昭却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是男子,俊美却不缺阳刚之气,任谁也不会将他认作女子。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宋长乐脸色沉沉的用下巴指了下顾恒。 “当然不是,虽然我当初确实是因为恒郎与太子长得有几分相像才带他回来的,但经过这半年的相处,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他也是真心喜欢我的,我们决定成亲,要在京城办一次婚礼,回了西域再办一次。”沙曼花笑容里的甜蜜都快溢出来了,看样子她对顾恒真的极满意。 顾恒全程抿着唇,刚开始唇角带着的那点笑意,因为宋长乐那句话而消失不见,此时看起来心情很不美丽的样子。 宋长乐并不在意对方的心情,她心里不得劲,总觉得被人喂了粑粑一般难受。 虽说长相是父母给的,顾恒与阿昭长得像,也不能怪他,道理宋长乐都懂,但现下就是没办法心平气和的看待。 “你要成亲又没人拦着,没必要特意通知我,难不成还想让我替你操持婚事不成,别想了,不可能。”宋长乐语气坚决的表明态度。? 第357章 真心相爱 沙曼花很想扔个白眼给她,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好气道:“你是什么身份,我哪敢指使你替我做什么,我找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忙拿主意,这点小事你该不会也要推辞?” 听出来了,沙曼花是想让她和商盈月替她的婚礼给点建议,确切的说沙曼花是想用中原人的风俗习惯办一次婚礼,这几年沙曼花虽在京中学习中原文化,大体上都了解一些,但很多细节方面却不清楚,少不得找人来帮忙。 “你是想办的隆重一些,还是简单一点?”宋长乐问。 “不用太复杂,但又要能体现出重视,就在这个宅子里办,我也不会邀请太多的客人,放心,你们家和盈月,还有太子我都会请。”沙曼花神情认真道。 “你邀请我就算了,我爹娘他们大可不必,他们和你不熟。”宋长乐可不想让家中长辈过来看着一个和阿昭很像的人在这里成亲。 沙曼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按下没说出来,“不请就不请,但你几位哥哥还是要来的。” “花花你别难过,本宫肯定会来的,还会带几个关系好的小姐妹过来给你撑场面,对了,那他的亲戚呢?都通知了吗?”商盈月对顾恒并不了解,只知道有他这个人,关于他的身世并不清楚。 “恒郎的爹娘还有妹妹都被人害死了,不过他的外祖家还有人,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不日便会抵达。”说起顾恒的亲人,沙曼花就顺便把顾恒的身世说了一下。 顾恒是北州人,北州靠近北疆,环境不算太平,不过这几年北疆没有起战事,还算安定,顾家在北州一个小县城,顾恒的父亲是举人,在县学教书,顾家人的生活过的尚可。 原本顾家过的很平静,顾父做他的教谕,顾母在家带着女儿每日做点绣活攒点私房钱,顾恒功课学的好,十四岁时顾父便知道他能有实力能通过县试和院试。 不过想到儿子在读书方面颇有天赋,便压着他,暂且不让下场,积累两年晚几年再下场,争取拿个小六元回来。 一晃便是三年过去,顾恒十七岁时,顾父表示他火候已到,可以下场参加县试,也相信他能拿到案首。 可惜县试之前发生了一件让顾家赋灭的祸事,原因出在顾恒的母亲身上,顾恒的母亲在县试报名前去庙里求平安符,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遇见一个中年男子。 那江个中年男子姓赵,功夫很高,在江湖上混过十几年,不但在江湖上有身份地位,在北州府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他原是北州数一数二世家的贵公子。 只是性格桀骜不驯,不喜规矩森严的世族生活,更喜欢闯荡江湖,仗剑走天涯的潇洒,他自幼习武,成年时练了一身好功夫,后来不管家人反对,独自跑出去闯荡。 在江湖上闯荡了十几年后,有一次受重伤逃回北州,之后便未再离开,而是静下心来帮家族打理生意,赚了钱还经常修桥铺路做了很多善事。 就是这么一个大善人,一眼瞧中了顾母,回去之后念念不忘,在顾家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陷害顾父,使顾父被县学扫地出门,被世人唾弃谩骂。 顾父的性子耿直有点古板,怎受得了这般污蔑和污辱,气得直接吐血晕厥,之后重病了一场,不过几日便一命呜呼。 顾父死后,顾母又在一天夜里突然失踪,顾恒和妹妹急得到处寻找,结果母亲没找回来,顾姑娘却寻母的路上意外摔死。 再后来顾恒也在一天夜里被人打晕捉走,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来时已经离开了北州,辗转来到京城,在京城郊外的庄子上关了大半年,直到半年前突然来了两个大汉押着他把他卖到倌楼。 “实惨,那幕后之人是谁,可有揭发他的罪行?将他审之以法?”宋长乐比较在意坏人是否得到了惩罚。 一直没说话的顾恒,这时开口了,他的声音温润又带着一丝冷清,啧,居然连声音也跟阿昭有点像,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若不是碰到曼曼,顾某只怕到死都不知道顾家为何会突然家破人亡,万万没想到竟是有人在背后谋害顾家,一步一步好深的心计,心思何其歹毒,我爹娘还有妹妹,死的太冤了。” 曼曼,叫的好亲热,宋长乐暗暗搓了下手背的鸡皮疙瘩,腻歪。 “恒郎莫伤心了,你家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那贼子不是当你的面下跪认罪了,他的首疾已斩下拿去祭奠你家人,他们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沙曼花温柔的安慰。 “谢谢你曼曼。”顾恒深情脉脉的望着她。 “恒郎。”沙曼花也含情脉脉的回望。 “差不得了,当我们是死的么,收敛点,说正事。”宋长乐看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两人的卿卿我我。 沙曼花瞪了宋长乐一眼,她正和顾郎情到深处时,这小妮子居然忍心打断,真是没眼色,她气哼哼的拉着顾恒在主位上坐下。 随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语气幽幽的补充道:“当初把恒郎带回来,听说了他的遭遇后,我便派人去北州查清楚顾家的事,果然和我猜的一样是有人设计陷害顾家,那位世家公子三十多岁了还未娶妻,仗着家世和一身武功干了不少善事和龌龊事。 这人有点好色,不过遇到恒郎的娘亲之前,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喜欢逛花楼……想来也是恒郎的娘亲长得太美,那货见色起意,为了得到顾夫人竟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顾恒的妹妹也不是出意外死的,而是被人故意推下陡坡摔死的,顾恒的母亲被俘后不堪受辱咬舌自尽而亡,顾恒是被那人的手下送到京城关押大半年,随后又被卖到倌楼的。 沙曼花既然答应会为顾恒报仇,自然不会食言,她是亲自带着顾恒回到北州解决的这件事,那位赵公子功夫再高,在沙曼花的瞳术控制下也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宰割。 “我先废了他裤裆里的二两肉,再挑掉他的手筋脚筋,还给他服下曼陀罗,一顿刑受下来,问什么他都不敢不答,他对顾家做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恒郎便亲自动手结果了那姓赵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沙曼花见惯了生死,对顾家人的死没有太大感触,她只是心疼顾恒。 最初沙曼花也没想到她会真心喜欢上顾恒,原以为这人只是个替身,谁知道替着替着,她就把他放心上了,心情会随着他的喜怒而变化,她知道自己心动了,是真心喜欢上顾恒这个人,而不是把他当替身那么简单。 当初沙曼花以为只要得到了顾恒,等玩腻了就会厌倦,不再需要他,她帮他报仇只是不想欠他的,互不相欠才能好聚好散,着实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他手里。 顾恒刚开始愿意伺候沙曼花,也是希望她能替他报家仇,后来相处久了,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真心爱上了这个美艳又致命的女人,性格张扬衣着暴露。 换作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喜欢上这样不守规矩的女人,可世事难料,他遇上了她,并爱上了她。 “不管怎样,还是要恭喜你找到了真心相爱的人,提前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宋长乐不再纠结顾恒的长相,知道了顾家的遭遇心里委实同情他。 “本以为这是个英雄救美强娶豪夺的故事,没想到你们竟然是真心相爱,还挺感人的,我觉得我又相信世间有真爱了。”商盈月两眼冒着红心,有些羡慕沙曼花了。 “其实就算不爱,只要长得好爱也可以将就一下的。”沙曼花眨眨眼怂恿道。 顾恒握住沙曼花的手,神色有些不满和委屈。 “我不是说你啦,恒郎是我的小心肝,我当然是真心爱你的,只是大公主还没有心爱的男人,我给她出个主意罢了。”看的出来沙曼花真的很疼爱顾恒,这会儿极有耐心的哄他,直到他露出笑容来。 宋长乐和商盈月对视一眼,二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受不了,啧啧,肉麻。 随后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商量起婚礼的细节,聊到一半,就见立春匆匆从外面进来,附在宋长乐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柔妃今早突然晕厥,现在还昏迷不醒,太医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宋长乐一脸惊讶的惊呼出声。? 第358章 小姑子有点不对劲 商盈月闻言一脸幸灾乐祸,“柔妃那个女人终于遭报应了,老天开眼呐,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在这里说一说就罢了,出去可不能这么说,否则让人传到圣上那里,以为是你暗中下的手,那麻烦就大了。”宋长乐神情郑重的提醒。 昨天刚拿到药,她就放在房间窗口,东宫的暗卫很快便拿走了,宋长乐以为要等上一两天才会动手,没想到今天就搞定了,说实话她心里突然紧张了一下。 做贼心虚大概就是这种反应。 “我哪有那么笨,才不会让人抓到把柄,再说柔妃也不是我害的,无凭无据还想冤枉我不成?”商盈月仗着有皇帝和太上皇的宠爱,说话不是一般的有底气。 “管他是谁干的,柔妃总是和皇后作对,对你也总是阴阳怪气,现在她出事,我们不如庆祝一下,中午你们在我这里用饭,我马上让厨房去准备。” 沙曼花心情极好,她在京城没什么朋友,现在很想炫耀一下她的小美男,但无人能理解她的这种心情,所以抓着宋长乐和商盈月不放。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让盈月陪你们吃午膳。”宋长乐起身麻利的离开,她心里有点激动,恨不得立刻进宫去找商昭了解一下情况。 见状商盈月也没心情留下,告辞道:“我要进宫一趟,和皇后娘娘一起高兴高兴。” “走走走,谁稀罕留你们似的,”沙曼花切了一声,手中的圆莆扇摆了摆示意快滚,“还是恒郎对我好,能时刻陪在我身边。” 顾恒搂住她的纤腰,眼神深邃,嗓音低哑道:“我是你的夫君,不陪着你还能陪着谁,既然现在无人打扰,不如我们回房再来一回。” “讨厌,你不累了?”沙曼花轻捶了下他的胸,刚开始因着她有功夫傍身,所以精力旺盛,体力也好,顾恒却因为被被关在庄子上半年多,身子骨有些垮,在榻上时向来都是女强男弱的。 后来沙曼花拿少好好东西给他补身子,这么几月下来,倒是把他补得生龙活虎的,现下二人温存时可谓是精力不相上下,让沙曼花很满意。 很快二人便把其他人抛在脑后,回房温存去了。 门外,商盈月追上宋长乐,动作飞快的钻进后者的马车,“七七跟我一起进宫吗?去凑个热闹?” 原本宋长乐的确想进宫来着,但看到商盈月这副不嫌事大的神情,又很快冷静下来,这时候进宫太惹眼了,没有嫌疑都会惹一身骚,还是避一避的好。 “我去趟胭脂铺,没空陪你进宫,不好意思。”宋长乐跟车夫说了声,让他直接去东街。 “你急着离开不就是想进宫看热闹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商盈月狐疑的看着她。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到底想去哪?我没想进宫,只是想去胭脂铺查账罢了。”胭脂铺的产品都是自家的作坊里拿的货,庄子上的花果长得好,已经能给胭脂作坊供货了。 这两年宋长乐不在京城,一直是叶长安代她打理的铺子,偶尔六郎也会过来查账,胭脂铺的生意一向不错。 说话间马车已经在胭脂铺停下,商盈月看宋长乐下了马车,也准备下去。 “你不用换马车,让我的车夫送你去宫门口。”宋长乐贴心道。 “那就谢谢喽。”商盈月在商昭的淫威之下,对宋长乐是越来越尊敬了,以前她哪会轻易跟人道谢。 送走了商盈月,宋长乐刚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跨进胭脂铺的那个浅青色身影不是左蝶又是谁? 太有缘了不是。 “左姑娘真的是你,你是来买胭脂么,看中那些了,随便挑,我送你几盒。”宋长乐大方道。 左蝶其实就是进来看看,她并不知道这胭脂铺是宋长乐的,听她说要送胭脂给她,还以为是宋长乐要买了送她,对未来小姑子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 “不用了,我就是刚好路过,没想要买。”左蝶还是戴着面纱,声音轻轻柔柔的。 宋长乐眼眸一闪,看来大哥没有告诉左姑娘他私下开铺子的事,不然依左姑娘这种腼腆的性子,脸皮又薄,肯定不会进叶家的胭脂铺来。 看左蝶整张脸都红了,宋长乐便没再逗她,只是将她拉到无人的角落说话,“昨天方瑜可有去左府向你赔罪,她都给我送了赔礼呢。” 左蝶颔首,语气平和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她以后别再找我麻烦,昨日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不过既然她亲自来道歉了,我也就受着,原就是她不对,我把礼收下了,也接受了她的道歉。” “你也太好说话了,换作是我,谁得罪了我,肯定要刁难一番再原谅,不让对方长点记性,说不定下次又故伎重施。”宋长乐握着未来大嫂的手,感受着手中传来的软绵和细腻,忍不住捏了捏。 左蝶:“……方瑜说过两个月她就要成亲了,她未婚夫是文官,今年中的同进士,到时候会外调,方将军原本要帮女婿周旋,让他留京的,出了前日那事,便决定让方瑜快点成亲,然后就跟着她丈夫去外地上任。” “走了好,方将军真是英明。\"宋长乐心不在焉的回话,手上还在作怪捏着左蝶的小肉手。 未来小姑子怪怪的,若宋长乐不是女子,左蝶都要以为对方在占她便宜呢。 宋长乐却在心里嘿嘿直笑,她若是男的,也喜欢左姑娘这样的,好温柔好软萌,像只乖顺的小兔子一般惹人怜爱,大哥真是有福气。 “小姐……”立春都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声提醒,一个大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捏着左姑娘的手不放,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自家小姐还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自家小姐太不着调了,真是没眼看。 宋长乐这个当事人却若无其事,神色自然,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知道这家胭脂铺有一种色号特别好看,我带你去看挑几盒,你肯定喜欢,我觉得那口脂的颜色特别衬你,你跟我来。”宋长乐又拉起左蝶的手,殷勤的要为她挑选口红。 这时一位眼熟的东宫侍卫过来,恭敬的向宋长乐行了一礼,言简意赅,“宋姑娘,我们公子在马车上等你。” 宋长乐自是认得商昭身边的贴身侍卫,只是柔妃中毒昏迷,宫里不是乱成一团么,阿昭怎么有空溜出来? 她很抱歉的对左蝶说:“对不住了,我怕是没时间陪你挑胭脂了,”说完附在她耳边道,“我未婚夫来接我了,我得走了。” 左蝶微张着嘴,小心翼翼的朝门口那辆看起来不太起眼的马车望去,宋长乐的未婚夫可是太子啊,现下太子就坐在那辆马车内,太子对七七真好。 “你去,不用陪着我。”左蝶善解人意道。 上了马车,宋长乐就被一双大掌掐住了腰,随后整个人被带进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内,大掌的主人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个爱的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宋长乐气喘吁吁吁的被放开,整个人懒散的瘫在商昭怀里,声音跟猫儿似的抱怨,“我又怎么惹着你了,二话不说就摁着人家半天不松开,唇都要给你咬破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姑娘家捏着人左姑娘的手不放是想干嘛,你说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商昭不满的点了下她的额头。 宋长乐嘻嘻嘻哈哈的笑出声,“未来大嫂手摸着舒服我就多摸了两下罢了,就这你也要吃醋,酸不酸呀你?” “你再尝尝就知道我酸不酸。”商昭又摁着她啃了一阵,直到她讨饶才肯放过。? 第359章 敢对朕摆脸色了 宋长乐眼神呆滞了一瞬,回过神时发现外面不太对劲,太过安静,回候府的路上是能听到小贩吆喝声,以及各种喧闹声,此时外面却传来鸡鸣和狗吠。 掀开帘子一看,入目竟是一个小村庄,村子有几十户人家,但隆冬腊月的,百姓棉衣不多,这天气都窝在家,此时外面竟是不见一人。 “我们这是要去哪?”宋长乐回头看商昭。 “去我的庄子上,那里的梅花种类多,各种颜色,紫红粉红淡黄纯白都有,此时开的正好,难得今天心情好,一起去赏花庆祝。”商昭翘起嘴角,笑得有些恣意。 “听起来就很让人向往,我还从来没看过这么多种颜色的梅花,很期待,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宋长乐吐舌做了个鬼脸,嘴上说着担心的话,其实一点都不惧。 “只要太医诊断出柔妃中了毒,父皇应该能马上猜出和我脱不了干系,别忘了你也是帮凶之一,我若被扒皮你也逃不掉,不过你别怕,我会把所有的罪顶下来,不会让你受牵连的。”商昭深情款款的许诺。 宋长乐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笑骂:“你正经一点,什么时候学会油枪滑调的,跟谁学的肉麻兮兮?” 顿了顿,她很快反应过来,怒道:“你是不是跟踪我?老实说,你在沙曼花那里都听到了什么?” 商昭举手作投降状,好声好气的解释,“别误会,我只让人盯着沙曼花,不是跟踪你,恰巧今天你也在场罢了,我哪舍得监视你?” “呵,你派了暗卫跟踪我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宋长乐瞪圆了杏眼,凶巴巴的扯住了商昭的衣襟。 商昭安抚似的握住她的小拳头,示意她松手,“暗卫不是为监视你,一直和你保持着安全距离,你有绝对的私人空间,暗卫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不敢窥探其他。” 宋长乐轻哼一声,没再与他计较,那些暗卫功夫再高,也逃不过久生的耳力,久生可不是吃素的,他内力深厚,是不是有人靠近候府他都能发现。 先头发现有暗卫跟踪宋长乐,久生把这事与她说了,宋长乐知道是商昭的人,便让久生不用管。 ”这说沙曼花和顾恒的事你都一清二楚?“宋长乐好奇道。 ”沙曼花在京城的一举一动我和父皇都清楚,只要她不做对大商有损害的事,不管她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干涉,也不会随意透露她的私事。“商昭在解释他为什么没有把沙曼花和顾恒的事告诉宋长乐。 ”那你知道顾恒和你长得像吗?“宋长乐观察着他的表情。 商昭挑了下眉,傲娇道:”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并不少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何况顾恒与我并没有像到能以假乱真的地步,我就是我,顾恒是谁于我何干?“ 就像当初辽人抓来的那个女子,长得与宋长乐可谓是到了能以假乱真的地步,所以商昭毫不犹豫杀了那个冒牌货,那顾恒真该庆幸与商昭只有四分相似,否则也是死路一条,只怕沙曼花也保不住他。 一柱香时间过后,马车到了庄子外头。 两个人在庄子上吃了午膳,睡了午觉起来赏梅,赏完梅,堆了一个超大的雪人,天就暗了,商昭原就打算在庄子上吃完晚膳再回城,工具什么都准备好了,二人窝在一起吃烧烤。 “你看你现在这样,多像犯了错,闯了祸的熊孩子,躲在外面半夜不敢回家,以为躲着就能逃过一劫,其实回去了该挨的骂还得挨,该挨打照样挨,可怜哦。”宋长乐摆出怜悯的神色,摇头晃脑的调侃。 “七七好狠的心呐,知道我会挨打居然这么开心,我心好痛。”商昭头歪在她肩上,空着的那只手捂住胸口一副被万箭穿心的模样。 “我是帮不到你了,只能去找皇后娘娘帮你求情,实在不行你就跑,皇宫的侍卫还能伤了你不成?”宋长乐表示有心无力,还煞有介事的给出建议。 商昭想了想,沉声道:“今个干脆不回去了,我在庄子上多住几天,等父皇气消了再回宫,七七可愿在这里陪我,你不会狠心把我孤零零一个人扔在这挨饿受冻?” “真的要在庄子上躲几天呀?”宋长乐见他颔首,便道,“那我就发下善心留下陪你几天,不过得让人送信回候府,不然爹娘他们该担心我了。” 俩人刚决定好要在庄子上避风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皇帝知道太子功夫好,派来的御林军少说也有三百个。 就是要将他直接捉回去,免得被他跑了。 宋长乐飞快的往嘴里塞着烤肉,“新鲜的牛肉还羊肉不能浪费了,赶紧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这话说的,好像要吃完最后一餐上断头台似的。 庄子上都是太子的人,个个都会功夫,御林军来了也拦着不让进来,他们只听太子的命令,大门口两波人一时僵持不下。 “无妨,放他们进来,夜深了,庄子上冷的厉害,孤也该回城了。”商昭懒洋洋的出声,净了手,牵着宋长乐走出来。 “参见太子殿下,皇上让您马上回宫,有要事相商。”来人是禁军统领,官职与顾青平级,只是一个是暗卫统领,一个是禁军统领。 商昭唇角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没想到柔妃和四皇子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比他想像的要重,竟是迫不及待想拿他问罪。 有屁的要事相商,就是怕他跑了,才火急火燎的派来追来。 “阿昭你别怕,若是皇上敢为了柔妃废了你的太子之位,我就带人逼宫,把你扶上龙椅,放心,不管你身处何种险境,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宋长乐神情郑重的附在他耳边叮嘱。 商昭嘴角一抽,也学她低声耳语,“大可不必,事情没这么严重,顶多被骂个狗血淋头,父皇他舍不得废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才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我可是嫡长子,再不济还有皇祖父给我撑腰,父皇他不敢废我。” 皇帝:呵呵,果真是朕的好太子。 “这样啊,那肖灿该让他找个地方先躲一躲,皇帝总要找个顶锅的人,他舍不得动你,但动别人却绝不会手软。”宋长乐开始为肖灿忧心。 “肖灿昨晚就出城了,一年半载的不会回京,他只带了一个徒弟在身边,其他的孩子还要麻烦你多去照看一番。”商昭低声回道。 “肖灿那货带在身边的肯定是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徒弟,他也是个看脸办事的,我怀疑他想认那个小徒弟做干儿子。”宋长乐煞有介事语气笃定。 禁军统领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太子和未来太子妃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想催又不敢催,只能耐心等着二人说完悄悄话 皇城有宵禁,此时城门已关,但禁军统领有象征身份的令牌,守城将领不敢怠慢,很快开了城门放他们进去。 商昭可不管禁军统领有多急,车夫是他的暗卫,马车一路赶的稳当,速度不算快,进了城又不紧不慢的晃到英勇候府,把宋长乐先送回家,看着她进了门才离开。 建元帝在御书房等得脸色黑如锅底,看到太子进来,砚台就向他砸了过去,太子伸手稳稳的接住,随后脚步沉稳的走到龙案前把砚台放回原位。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因何事这般狂怒?”商昭敷衍的行了一礼,便自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建元帝怒极反笑,他指着商昭骂道:“孽子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在朕的后宫对朕的妃子下手,你当朕是死的,把朕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你就好高兴了。” 就知道父皇的雷霆震怒并非因为多疼家四皇子或多宠爱柔妃,他就是觉得没面子,龙威被挑战,后宫是皇帝的地盘,他一个太子却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对后妃下毒,可不就气坏皇帝了? 商昭淡定道:“父皇,并非儿臣不给您面子,只是柔妃一个后宫嫔妃,几年都见不到她出一次宫,若是儿臣等到柔妃出宫再动手,那黄花菜都该凉了,她私下派人刺杀儿臣一事是真,儿臣忍到现在才找她算账,最后还仁慈的留了她一命,儿臣人之义尽了。” 皇帝再次气笑,“听你这么说朕不但不能怪你,还要夸你良善不成?” “儿臣不在意那些虚的,父皇别气坏身子就好,儿臣惶恐啊。” 商昭语气诚恳,但皇帝还是看出了他的敷衍,只觉得肝疼。 “行,朕知道你之前受了委屈,那么你的意思是想让柔妃昏睡多久?”皇帝到底是疼爱这个嫡长子的,再愤怒也舍不得真的对他如何,何况这事也算是柔妃咎由自取。 “一年,柔妃派人暗杀儿臣的时候,儿臣差点死在外面,七七失明半年多,让她昏睡个一年不算过分?”商昭面色严肃,显然是不肯让步的。 “昭儿,四皇子也是你弟弟,能不能看在四皇子的面上,让他母妃只昏睡半年?”皇帝亲自为柔妃求情。 商昭心中冷哼,面上却温润如玉,“父皇可真疼爱四皇弟,为了他们母子竟愿放低姿态亲自开口,儿臣岂也不从。” 说完也不管皇帝什么脸色,起身甩袖大摇大摆的走出御书房。 建元帝气得虚点着太子的后背,“你个浑账,都敢对朕甩脸色了。” 第360章 柔妃的义兄 是夜,皇帝来后宫看望柔妃,只见她安祥的躺在榻上,像是睡着了般乖巧可人,犹记得柔妃刚进宫那会儿的确是温柔乖顺的很,皇帝很喜欢她安静温婉的性子。 怎么也没想到柔妃温婉的性子底下居然野心勃勃,心狠手辣,连太子都敢刺杀,皇帝心中五叶杂陈,他和太子说等四皇子长大些,会清算太子遇刺一事。 却从未想过要柔妃的命,最严重只是打入冷宫,或许只是降她的位份,也难怪太子会自己动手,不指望皇帝。 “四皇子如何了?”建元帝问的是四皇子身边伺候的张嬷嬷。 “回皇上,四皇子虽年幼,但也知道柔妃娘娘出了事,一整天都在哭着要找母妃,嗓子都哭哑了。”张嬷嬷垂着头,眼珠子却乱转,希望这番话能让皇上起恻隐之心,多照顾些四皇子。 但皇帝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交代了几句要宫人好好照顾四皇子云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转脚便去了皇后宫中,用完晚膳结结实实把太子数落了一顿。 “皇上在臣妾面前骂得这么凶做甚,听着好像是在骂昭儿,实际上却像在数落臣妾教子无方,惹得皇上生气对?”皇后心平气和,看不出一丝恼意和紧张。 “想当初昭儿跟着顾青和关玲逃去了南方,皇上和臣妾好几年都见不着他,当时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昭儿就是我们的命呐,为了昭儿让臣妾吃多少苦都愿意……”皇后说起当年那是长篇大论,不打断她估计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老二老三吃苦的时候都不记事,只有昭儿也就这几年才过的安稳一些,当上这个太子他容易么,他心系百姓,亲自带着人去常州赈灾,满腔热血只为能让百姓安定,宫中这些人不体恤昭儿便罢了,竟还敢刺杀他,皇上非但不心疼,还要怪他,臣妾真的很难过,皇上不如连臣妾一起责罚算了。” 建元帝抹了下额上不存在的汗,叹气道:“是朕对不住昭儿,害他吃了那么多苦,当年若不是有父王保着他,不定会出什么事,朕心里一直觉得愧对昭儿,皇后也莫再怪朕了,朕若不是看重这个嫡长子,这次的事朕能就这么算了? 皇后你都没看见今日在御书房他是什么德形,朕都没被他放在眼里,连声告退都没有,直接甩脸子走人,换个人这般无礼试试,朕一准砍了他脑袋。” 皇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语气幽幽道:“昭儿最是知礼数,一向听话孝顺的很,我的昭儿没有变,是有些人喜新厌旧,处事不公,伤了儿子的心,才让儿子如此反常。” “朕算是听出来了,皇后这是拐着弯指责朕,一切都是朕的错,昭儿对朕甩脸子没错,是朕把他逼成这样的?”建元帝气笑了。 这母子两个真知道怎么气他,就是仗着他宠着他们,皇后这些年身子骨不好,他都是有求必应,也从不与皇后生气,倒是把她给惯得理所当然了。 皇后还真是吃准了皇帝不会拿她怎么样,说出的话还是很不客气,“臣妾没有拐着弯指责皇上,臣妾是当着皇上的面直接指责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做错了,难道还不让人说了?” “皇后这是赶朕走啊,朕今天真是不该来,没得让你们母子埋怨,里外不是人,你们一个两个脾气比朕还大……”皇帝像个寻常丈夫一样,啰嗦着抱怨了一通,最后却也没离开,而是宿在了凤瑞宫。 之后两日都在落雪,年关已近,天气越发寒冷,夜色暗沉,一道黑影化作残影掠进宫墙,轻车驾熟的往后宫某个院子窜去。 齐炎进了柔妃的内殿后,摘下蒙脸的黑布,半跪在榻前,伸手抚上柔妃苍白无血色,却仍然娇美如初的小脸。 “婉妹,当初你若是没有执意进宫,肯嫁与我,又怎会受今日之苦,我都查清楚了,你现在昏迷不醒是太子对你下了毒,我没用,明知你中毒昏迷,却束手无策,你所中之毒非一般人能解,眼下我也没办法找到解药救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带回解药来救你的,你等我。”说完他倾身过去亲了一下柔妃的额头。 这时张嬷嬷刚好进来,看见这一幕,脸色大变,压着声骂道:“齐炎你进宫来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竟敢擅闯娘娘的房间,你不要命就算了,可别害了娘娘,收起你的龌龊心事,娘娘身份尊贵不是你能肖想的。” 齐炎脸上一阵难堪,眼里闪过戾气,闷声道:“婉儿喜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对她的心思如何也不关嬷嬷的事,嬷嬷只管照顾好婉儿和四皇子就行,我会去找解药,一定会救醒她。” “等等,”张嬷嬷叫住他,“那个,老爷和夫人怎么说?” “太子的人盯的紧,老爷的手伸不进宫里来,夫人更没办法,嬷嬷就别指望义父义母了,婉儿的事交给我就好。”齐炎说完就跃上屋顶化作一道残影离开。 张嬷嬷一脸担忧喃喃自语,“指望你只怕更会坏事,唉,娘娘这次只怕凶多吉凶。” 东宫。 “太子,那黑衣人是柔妃的义兄齐炎,功夫极高,夜里潜进皇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一般的暗卫拿他毫无办法,之前刺杀太子之事,柔妃就是交给这位义兄负责的,那齐炎爱幕柔妃多年,这次为了救柔妃,定是会用尽全力,恐怕不好对付。”顾青分析道。 商昭此时坐在案桌前看折子,皇帝经常会扔一些折子让他看,还会让他批注,考验一下他的能力。 听完顾青的话,太子抬起头来平静的问:“你和关玲出手能把人解决掉吗?” 顾青一顿,实话实说,“齐炎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不少高手,都是他近几年从江湖上招揽养在身边的,齐炎这个人性子沉默寡言,却心思缜密,很少有落单的时候,想取他性命没那么容易。” “你和关玲多带些人,尽快解决掉齐炎这个麻烦,绝不能让他找到解药救柔妃,记得多派些人去英勇候府守着,莫让候府的人着了道。”商昭主要是担心齐炎功夫太高,七七和她的家人会被对方盯上。 这事得让宋长乐知道,宋长乐得到消息后,并未多惊慌,英勇候府的人又不是吃素的,连丫鬟和小厮都会些拳脚功夫,何况还有久生这个高手守着。 加上久生培养出来的那些死士,就不信连一个齐炎都对付不了。 “还有一些江湖人士,总之谨慎些的好。”翠姑不赞同的瞪了宋长乐一眼,这小妮子越来越膨胀了,还不如小时候有危险意识。 这次商昭特意把翠姑安排在宋长乐身边,虽说翠姑以前受过重伤,行动上稍微迟缓了些,但她的暗器还是很厉害的,而且她应对危险的经验丰富,由她带着几十个暗卫守在英勇候府,商昭才能放心。 “不是我心大,这不是有翠姑你帮我谋划么,我相信你的能力,候府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太忙了,没精力事事周全。”宋长乐正色道。 翠姑斜睨她一眼,“生意上的事你不在京城的时候也照样运转,有没有你都一样,眼下最要紧的是候府的安全,你得重视起来,别想做甩手掌柜。” “我很重视啊,是你太紧张了,还拦着不让我出门,让我一直窝在府上,这怎么行?”宋长乐严重抗议。 翠姑双手往腰上一叉提高声调,“怎么不行?太上皇来信说了,他年前就会回京,明年开春你和太子的婚事就要如期举行,你的女红太差强人意,趁着这段时间正好在家练练,争取到时候把嫁衣做出来。” “我是嫁给太子,不是嫁给外面普通的阿猫阿狗,宫里有针工局,太子妃的嫁衣自有针工局的绣娘负责,哪里需要我亲自做,你别诓我。”宋长乐一副不上当的表情。 翠姑笑的一脸阴险,“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候夫人和老太太的意思,她们希望你能在嫁进东宫前把女红学好,从明儿开始她们会天天来盯着你做针线活。” 第361章 厉害的七七 昨天宋长乐还没当回事,以为翠姑在吓唬她,才不相信娘和奶奶会舍得盯着她做针线活呢,她不愿意干的活,家里两位太后都不会勉强她。 但事实却是被打脸,今早辰时宋长乐就被挖起来吃早食,然后宋英娘摁着她坐在老太太的炕上开始绣花,没错,不是做衣裳,是让她绣花。 “你和阿昭都订亲多少年了,这些年你可给他绣过一个帕子,只见他给你送东西,你却没有拿得出手的礼回赠,哪有这样做人未婚妻的?”宋英娘教训道。 “谁说没绣过,我小时候送过他一条帕子,上面有我绣的花。”宋长乐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在小柳村的时候叶家还是穷人,宋长乐少不得被捉来学习针线活,她真的绣过一条帕子,不过上面的花看着眼疼,着实不像样。 “小时候的不算,就你脸皮厚,好意思提以前绣过的帕子,拿出来你自己敢看不?”宋英娘瞪她一眼,不许她再耍滑头。 “阿昭也没嫌弃过,他说我以前送他的东西他一直收着呢,只要是我送的他都宝贝着呢,娘,送的东西是啥不重要,重要的是送东西的人知道不?”宋长乐说的义正言辞,面不改色。 宋英娘直视着闺女,苦口婆心的教导,“做衣裳鞋子什么的,娘也不敢指望你,你那性子一年都做不出一双鞋来,左右针工局有绣娘,但绣花还是得学会,阿昭什么身份,人家可是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 皇帝的后宫多少妃子,你若一点长处都没有怎么跟别的女人争宠?万一哪天人老珠黄失宠了,皇帝一年半载的不愿踏入你的院子,你不得绣个帕子香囊什么的送给皇帝,让他好歹能记起你一些?” 娘,听我说,谢谢你。 宋长乐柳眉一竖,眼风往翠姑的方向一扫,杀气腾腾的放话,“娘,今个儿我就把话放这,不管是谁想娶我,都得做到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实在没感情要变心,也得提前跟我说,若是敢瞒着我勾三搭四,看我不削了他。” “那外面的普通男人你想咋样就咋样,能把人吃的死死的,可你喜欢的偏偏是太子,将来他当了皇帝还能后宫悬置,只爱你一人?” 宋英娘以前也担心闺女没心没肺的争不过别的女人,后来算是想开了,毕嫁给普通男人也不一定就能一心一意,还不如趁年轻嫁个自己喜的男人,至少没那么吃亏。 可惜她想通了,七七却想不通,这哪行?人就得通透些,不能钻进死胡筒,否则苦的还是女人自己。 “谁说不能,阿昭若做不到,我就不要他,哪个女人敢在我面前勾引他试试,我灭了她全家。”宋长乐说的硬气,一脸凶气。 翠姑听得头大,很想把这小妮子的嘴缝起来,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说的腥风血雨的。 “还能这样?”宋英娘若有所思,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她养闺女一辈子,就算以后她和候爷老了,还有六个儿子也能继续养着闺女。 “不过乱杀人可不不行,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和离,别人没害你,你可不能主动去害人,咱叶家和宋家都不兴这样的。” 宋长乐嘿嘿一笑,一本正经道:“进了宫那就跟上了战场一样,谁心软谁先死,咱为了能活的命长,只能残仁一点,到时候阿昭纳一个我杀一个,杀光那些娇艳贱货。” 宋英娘傻了,差点气结,“照你这么说那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待的,那你嫁个毛球?” “娘,别生气,我瞎说的,没那么严重,呵呵我开玩笑呢,您别当真。”宋长乐怕宋英娘急起来毁婚,那不是抗旨么? 再说除了阿昭,别的男人她可看不上,她是肯定要嫁给阿昭的,婚事不能黄。 阿昭可是答应过她的,若他有一天负了她,便会放她自由,就现在来看,阿昭对她的感情更深,往后成了亲,相处了十几二十年,或许彼此都老了,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 指不定谁先看不上谁呢?阿昭敢喜欢上别人话,她为何不能洒脱离开? 除了阿昭这世上没有男人能这么对她这么宽容。 翠姑听不下去了,把宋长乐说了一顿,“七七你个傻妞,这样不吉利的话不能总挂在嘴边,说多了不好,还没成婚呢,说那些没发生的事,简直自寻烦恼,人家小姑娘要嫁人了都是欢欢喜喜的,害羞纠结,你却在这说人老珠黄的事,你说你这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好的。” 宋长乐吐了吐舌,耸了耸肩,“是我娘提起的话头,我怎么可能会失宠嘛,阿昭爱我都来不及,才舍不得让我伤心。” “不知羞,小姑娘家家的说话矜持点。”宋英娘也觉得刚才那些话不吉利,七七那么好,阿昭若是忍心让她失宠,阿昭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不是那等子负心汉,应该相信他。 翠姑还在说:“这些话以后不能再说,让太子听见,太子得伤心了。” “翠姑还是更疼阿昭,我吃醋了。”宋长乐心里真的有点酸,翠姑是她师父,把一身武艺都倾囊相授,还以为在翠姑心里,她至少会比阿昭重要一点点呢。 翠姑好气又好笑道:“你和太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只希望你们俩都好好的,哪个也不偏倚,你别作怪。” “不聊这些扫兴的话了,我还是老实绣花,争取今天能绣一条帕子出来,明个送到东宫给阿昭。”说着宋长乐真的埋头干活,不吭声了。 于是当天晚上,商昭刚从外面回来,就见一个宫女端着盘子过来说:“禀太子,傍晚时候宋姑娘让人送了这个匣过来。” “七七怎么突然想起给孤送礼?”商昭唇角一勾,心里颇为期待。 小木匣此时放在托盘上,他拿过木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被棉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了一层又一层,整整包了五层,最后才看到那条帕子。 拿起来一看,是条面料极好的白色帕子,帕子角落绣着几根活灵活现的青竹,竹子旁边绣着一个小小的昭字。 “太子这里还有一封宋姑娘的亲笔信,送信的人特意叮嘱奴婢,得让太子先看了帕子再把信给您。”东宫无人不知宋姑娘在太子心里占着多重要地位,所以不敢不按她说的做。 商昭自然不会生七七的气,习惯了她的淘气,一时哑然失笑,“做的很好,你先下去。” “是,奴婢告退。”宫女心道果然,今日若是没按宋姑娘说的做,只怕太子要不高兴了,听宋姑娘的才不会出错。 “阿昭,我现在好惨,最近没时间见你了,我被翠姑还有娘和奶奶拘在家里绣花,虽说我手巧,区区一个刺绣也难不倒我,但我着实没耐心天天做针线活,做久了容易开小差,一不专心针就戳在手指上,我手上现在全是血窟窿。 家里也没人心疼我,我咬牙给你绣了一个帕子,我觉着竹子最好绣,就绣了竹子,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对,我跟你说,都是为了你,我才会被押着绣花的,娘说……” 宋长乐在信里把宋英娘说的那些话全告诉了商昭,并且凶巴巴的威胁了他一顿,“日后你登基为帝时若敢负我,我就不做你的皇后,如果生了儿子女儿我也全部带走,让你做孤家寡人,走之前还会把你打一顿。” 商昭看完信又好气又好笑,笑得胸腔都在震动,气的是七七到现在居然还怀疑他可能会变心,真是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看看,才能让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又好笑她说话的语气,她就是仗着他喜欢她,吃死了他,才敢说什么打他一顿的话,不是他打击她,七七从小到大除了瞳术,哪次能打赢他? 不过看她在信里提到儿子女儿的字眼,商昭又很期待,他和七七的孩子,肯定很可爱很讨人喜欢。 不论是容貌还是聪明劲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毕竟他和七七都是如此优秀,好想快点把七七娶回家,然后生几个他们俩人的孩子。 第362章 梦境成真? 这一晚寒风呼啸了一夜,商昭睡得很沉,模糊中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着大喜红袍,头带玉冠,胸前绑着一个大红花,骑着高头骏马,带着一众宫人,敲锣打鼓的前往英勇候府迎娶他的心上人。 英勇候府门前喜气洋洋,挂着红灯笼,门前都是满地红,京城的百姓都来围观迎亲的队伍,喜娘大方的撒着铜钱,惹来人们的哄抢。 多么令人高兴的日子,商昭激动坏了,眼巴巴的望着候府大门,直到大郎背着披着盖头的新娘子出现,他差点停跳的心脏才活过来。 商昭刚想跳下马,亲自扶七七上花矫,突然眼前一阵眩晕,只是转眼的功夫,眼前的画面陡然一变,从红色喜庆的氛围变成了一大片的白,白灯笼和白布,还挂着一个白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祭’字。 “七七……”商昭满头是汗的惊醒,俊脸霎时血色褪尽。 “殿下。”外面的小太监听到动静,试探着喊了一声。 商昭望了眼外面,天色已蒙蒙亮,他吐出一口郁气,沉声道:“更衣。” 几个小太监端着盆进来伺候,商昭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完,早膳都等不及吃,就带着顾青出宫。 英勇候府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商昭赶到的时候,宋英娘正急得掉眼泪,六郎更是在一边跳脚,叶孝元脸色也很难看。 商昭心里咯噔一下,想到昨晚那个梦,差点吓出一身冷汗,但面上还保持着冷静,大步跨进大厅询问:“到底出了何事” 一见是太子来了,宋英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冲过来攥住他的手腕带着哭腔道:“阿昭,我娘和七七都失踪了,六郎的小妾怀着身孕也不见了。” “三人一起失踪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吗”商昭尽量保持理智。 宋英娘用力的摇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今早立春和立夏过来禀报说七七不在屋里,平时她都要准时早起打拳,她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和她一起锻炼,今日却没见她起来,立春以为她身子不舒服,不放心进房去看,结果被子叠得好好的,却不见七七的影。” “没过多久,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杜鹃也过来说老太太不见了,连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也失踪了,再后来清河院那边的小厮过来说李姨娘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不见了。” 总之英勇候府的人也是现在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正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太子就来了。 叶长安今天请了假没去上早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哪有心思上职,此时心中万分后悔,“都是我的错,昨晚上不该派久生出去办事,现在想想竟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久生一走府上就失踪这么多人,真是好手段。” 昨天傍晚时分,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在英勇候府附近徘徊,迟迟不肯离去,候府的护卫想把人捉过来问话,那些人却突然窜逃,叶长安那时正好下职回府,见状便派久生去将人捉拿回来。 谁知一去便是大半夜,也就没发现府上老太太和七七等人已失踪。 “顾叔拿孤的令牌,调一千御林军挨家挨户的搜查,另外派一群秘探去查齐炎,孤怀疑此事与他有关。” 商昭嗓音始终沉稳,谁乱他也不能乱,耽误之急是赶紧把七七和老太太救回来,哪有闲功夫瞎着急。 叶长安沉声道:“我已经派久生带人去找了,五弟六弟你们俩带着护卫保护好爹娘,我带人出去帮忙找。” “大哥,还是你留下,我去帮忙找人,李氏还怀着我的孩子,我哪里能安心待着”六郎难得的面色严肃,以前他从未如此认真过。 想着七七和老太太都失踪了,爹娘若再出事,他们谁也承受不住,叶长安便没有与六郎争,同意留下,让六郎带着人去帮忙。 “翠姑呢”商昭神色阴沉道。 “翠姑,对翠姑也不见了,翠姑功夫那么好也被人无声无息的捉走了,来人真是太厉害了。”立春脸色惨白,她和立夏立秋立冬也想出去找小姐和老太太她们,但是大少爷不准,让她们留在府上保护好几个孩子。 商昭眼眸微闪,翠姑可不是一个人,她是带着二十几个暗卫守在候府的,来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把翠姑连带一众暗卫俘走,而不弄出一点动静。 东宫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他理了理思绪,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翠姑发现七七等人出事,于是带着暗卫去救人,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通知候府其他人。 只是歹人不好应付,所以到现在翠姑还未把人救回来,不过有翠姑和一众暗卫在,七七等人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话分两头,此时离护国寺不远的一个山头,宋长乐正被人绑住手脚,扔进山洞里,旁边是同样被绑住手脚的宋老太。 离此洞一里远的林子里,翠姑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李仙仙坐下,问道:“你怎么样,肚子可有不妥” 李仙仙白着脸,颤着声道:“我,我没事,孩子应该也没事,刚小家伙还踹了我一脚,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七七。” 原本昨晚被俘走的是李仙仙和宋老太,宋老太知道李仙仙开始胎动后,便每天都会抽时间去清河院看李仙仙的肚子,这几日因着要监督宋长乐做绣活,晚上才有空去看小曾孙,谁知昨晚刚到清河院不到一刻钟,老太太就被人打晕,和李仙仙一起被人俘走。 宋长乐是昨晚突然来了兴致,做了些乳茶,想着李仙仙怀孕嘴馋,便给她送一些过去,不料刚到清河院门口便见几道残影翻出墙去,她冲进清河院,一看便发现老太太和李仙仙都不见了。 二话不说便扔掉托盘,运着轻功追了出去。 宋长乐一离开,暗卫便通知了翠姑,翠姑哪敢耽搁,立刻带着暗卫循着痕迹追在宋长乐后头。 劫走老太太和李仙仙的几人轻功极好,功夫也高,一路上宋长乐和翠姑等人与对方交了几次手都没沾到便宜,更别提救人。 一直追到了这个林子,宋长乐和翠带着暗卫才把那几个高手截住,但老太太和李仙仙在他们手上,一时竟拿对方没办法。 “谁敢轻举妄动,我便划破这小美人的肚子,来个一尸两命,不想死人,便退开。”说话之人蒙着脸,还变了声,让人辨不出身份。 “挟持孕妇做要胁算什么男人,有种的放了她,敢不敢把我换过去,我来做你们的人质,比起一个小妾,本姑娘更有利用价值,既然你们敢对候府的人下手,并且成功把人俘走,想来对英勇候府也相当了解,拿我当人质岂不是更方便你们提要求”宋长乐小脸冷肃,从容自若的与歹人谈判。 虽然明知是激将法,但想到宋长乐在太子心中的地位,那几人思量一番还是同意了交换人质。 “换人质可以,不过必须先把你的手脚绑起来,我们才能放人。”对方很是谨慎,显然知道宋长乐会功夫,防着她呢。 两方达成协议后,领头的大汉拿着绳子走到两波人对峙的中间地带,宋长乐随后也走过来任由对方绑住手脚,就这样把李仙仙换了回来。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太自责,好好护住肚子里的孩子才不枉七七替你冒这个险,”翠姑神色凝重的安抚一句,便没心思再搭理她,“来两个人,将李姨娘送回英勇候府,其他人跟我去救人。” 两个护送李仙仙回去的护卫,还肩负着送信的重任,准太子妃被俘,必须尽快禀告太子事情的进展。 第363章 惊险时刻 刚把李仙仙送走,不等翠姑有动作,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将他们二十几人包围在中间,黑衣人将近五十人,只停顿了几息便提刀杀过来。 两波人立刻打成一团,翠姑与黑衣人过了几招发现他们功夫都不弱,这一仗没那么容易应付,同时她心中一凛,想到李仙仙三人可能也有人追杀,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脱险。 李仙仙三人的确被另一伙黑衣人拦住去路,若是只有两个暗卫肯定能成功脱身,但多了李仙仙这个孕妇情况就棘手的很。 山洞内。 齐炎带着五个江湖人士站在宋长乐面前,用剑尖挑起她的下巴,洞内火把通明,几个男人看清宋长乐的长像再次惊艳了一下。 “不愧是当今太子看中的女人,果然倾城绝色,尤其是那双眼睛美得动人心魂,这全身上下无一不完美。”一位身着白衣,年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缓缓摇着折扇,自以为风流倜傥带着莫名的优越感。 “我曾经见过京城第一美女容非,此女与容姑娘一比,也是毫不逊色。” “这位可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暂时动不得,我留着她有用处。”齐炎沉声提醒。 “齐公子你的心上人都被皇帝睡了,还给狗皇帝生了儿子,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甘这姑娘是狗皇帝的儿媳妇,皇帝睡你喜欢的女人,干脆你就睡了他儿媳妇,等你享用完,再轮到咱们几个,这样不仅能泄你心中愤恨,大家还能爽一把,你觉得如何” 白衣男子双眼贪婪的附在宋长乐精致的小脸上,用力咽了口唾液。 “太子可不是好对付的,左右已经把人得罪,不如得罪的彻底一点,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另一中等身材的男子也在怂恿,显然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贪财好色的乌合之众罢了,仗着功夫不错什么都干的出来。 齐炎犹豫不决,他喜欢齐婉,甚至为了她守身如玉,可齐婉从来不回应他,只会吊着他,他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怨气都没有,他恍惚的望着宋长乐那张美好无瑕的小脸,心中也有些意动。 “唔唔。”宋老太急得破口大骂,可惜她的嘴被堵住了,挣扎半天也是徒劳。 “死老太婆,再吵吵一刀劈了你。”白衣男子目露凶光,脸上闪过杀意。 宋老太岂是能被人一句话吓到的,她愤怒的双眼喷火,也感觉到了白衣男子身上的杀意,然她一把老骨头有何畏惧,便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七七受一点伤害。 “砰。”宋老太突然爆发,身子猛的一窜朝白衣男子撞去,直接将人撞飞砸出洞去。 但她自己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面容一阵扭曲,显然摔的不轻,中等身材的壮汉见状,突然拔刀砍向宋老太。 眼看着那刀就要砍到老太太身上,宋老太面容一拧就地一滚,堪堪躲过,壮汉的刀狠狠的砍在地面,发出“锵”的一声撞击声。 “没想到一个黄土都埋到脖子上的老太婆居然有些身手,能躲过老子这一刀,可惜这点小伎俩还是不够看,今天老资不把你剁成肉酱就跟你姓。”那壮汉凶神恶煞,眼神阴鹜一跃而起,使出内力朝宋老太砍去。 宋老太深知这次真的躲不过了,只是她不甘心,七七还没脱险,她怎么能死,她死了七七怎么办 “啊。” “砰。” 山洞内陡然陷入死寂,只余留尖利的惨叫声在回荡,白衣男子捂着胸口,唇角带着血渍刚从洞口返回便看见这一幕,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愤恨的瞪向齐炎。 “齐炎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杀秦老二” 齐炎此时也是一脸懵,他根本不知道刚才一刹那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的看着手中已然一片血红的宝剑,此时剑尖还在往地上滴血。 秦老二是他杀的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齐炎一向嘴笨,不擅与人沟通,此时更是百口莫辨。 白衣男子与秦老二关系最好,见秦老二被杀,立马与齐炎对峙,拿剑指着后者,“我们几个亲眼看着你把秦老二杀了,现在你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我们当傻子耍是吗” “我请你们来是助我杀狗皇帝的,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养你们好几年可不是为了要杀你们,又不是养猪还要养肥了杀,要杀早杀了,我与狗皇帝的仇你们也一清二楚,我想杀的人是皇帝和太子,没有你们帮我,我如何能成事”情急之下齐炎难得的发挥了一次口才。 白衣男子听了这番话,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他认识齐炎已经好几年,也算了解齐炎的性子,也知道齐炎要做的事,他确实没理由杀秦老二。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老二确实是你杀的。”白衣男子皱着脸,下意识往宋长乐那边看了一眼,霎时他便怔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那姑娘的眼睛里有万千星辰,格外耀眼吸引人。 突然白衣男子手里的剑朝离他最近的齐炎劈去,电光火石间,齐炎竟是躲开了白衣男子的攻击,可见他的功夫的确很高。 白衣男子一击不中,也没继续追着齐炎砍,而是提剑跃了起来,竟是朝宋长乐砍去,宋老太吓得差点晕死过去,但她最终也没敢晕,只是全身脱力的瘫倒在地。 齐炎和另外三人皆以为宋长乐马上就要被劈成两半了,齐炎甚至别开脸不忍看那残仁的一幕。 “呸。”宋长乐一跃而起,拿掉堵嘴的布,吐了口唾液,手上的暗器瞬间飞射而出。 “呃。”白衣男子眉心和两边脸上皆被飞镖打中,当场毙命倒地,他大概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个子最矮的男子一脸骇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疑惑重重的指了指白衣男子又指了指宋长乐,“王兄弟救了你,你为何又杀了她,你对他做了什么” 宋长乐并不回话,双眸一动,矮个男子面色陡然一滞,下一秒便提刀朝齐炎等人攻去,趁他们鬼打鬼的功夫,宋长乐帮宋老太解了绳子。 得了自由,宋老太一把扯掉嘴上的布,连呸了几口唾沫,那堵嘴的布脏的要死,恶心死她了,她很快缓过劲来,七七没事就好,看样子她的瞳术又恢复了,真真是惊险啊,恢复的太是时候了。 “这些人都是该死的,奶现在就去宰了他们。”想到刚才那些大汉对着七七说的那些污言秽语,宋老太就怒火滔天,不宰了这些畜生难解她心头之恨,往后只怕晚上夜夜都要无法安睡。 矮个子不是齐炎的对手,何况齐炎还有两个帮手,所以当宋老太提刀杀过去时,矮个子已经被斩杀。 宋长乐担心老太太吃亏,赶紧冲过去帮忙,过了几招,她也不恋战,手中暗器与一包药粉同时脱手,暗器只是个幌子,主要是扔药粉。 齐炎三人果然中招,躲过了暗器却没躲过药粉,吸入了药粉下一秒便动作迟缓,任由别人宰割也无法反抗,宋老太成功砍死一个,再要砍第二个,齐炎与另外一人已然直挺挺砸在地上,扬起一地灰尘。 “咳咳呸,以为晕了就能逃过一劫晕了也照样砍。”宋老太毫不手软,手起刀落又解决掉一个,接着还想把齐炎也一起斩了。 “奶奶这个人留着有用,先不杀。”宋长乐及时拦住她。 “留着也是祸害,杀了干净。”宋老太不依。 “你忘了宫中还有柔妃,柔妃的爹娘也是隐患,我要用这个人扳倒柔妃一家,以除后患。”宋长乐解释。 “行,那就先饶他不死。”宋老太拿起绳子将齐炎捆紧,又捡起刚才塞她嘴的布塞在齐炎嘴里,想了想还是不解气,又捶了对方两拳。 把齐炎捶的当场呕血。 第364章 是李姨娘的丫鬟背主 从洞内出来发现外面已是夜幕低垂,时不时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野兽低吼,外面就是山林,晚上显然不适合赶路。 但洞内又有好几个死人,和死人一起待在洞里心里不适不算,血腥味很可能把猛兽引来,一时竟是进退两难。 尽管宋长乐瞳术已恢复,就算遇到猛兽也能用瞳术控制反杀,但她身边还有老太太,又要押一个齐炎,她后脑勺又没长眼睛,委实没办法照顾周全。 “奶,我看还是把洞内的人扔出来,咱就在洞里待一宿,天亮后再走。”宋长乐已经做了决定。 只话音刚落,便听得远处似有说话声传来,宋长乐心中警惕,赶紧放眼望去,发现来的是翠姑一行人,心中大喜。 “是翠姑带着人来救我们了,我们快去与他们汇合。”宋长乐拉着老太太就跑,老太太手里提着齐炎,行动有些不便。 “七七你慢着点,这个人得带走。” “哦对,差点把这货给忘了,没事,不用提着,你力气大,一只手拖着他走就行。”死不了就行,至于齐炎好不好受,不在宋长乐的考虑范围。 祖孙俩刚走进林子,就见树上窜下几道黑影,宋长乐赶紧护在宋老太面前,宋老太也很机警,手里握着刀立马架在齐炎脖颈处。 “七七,是我。”商昭一个箭步跨过来,飞快的把宋长乐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见她没受伤,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阿昭。”宋长乐见到商昭也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嘴一瘪,委屈的扑在他怀里哼哼唧唧。 “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那些人多可恶……若不是我的瞳术及时恢复,只怕最后要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宋长乐把洞内齐炎和另外五个江湖人士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商昭。 商昭脸色铁青,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杀意,四周的空气都随着他的低气压而差点冻结成冰,“现在那些人在哪?” “齐炎在这,其他人都死了。”宋长乐轻描淡写道。 死了也要鞭尸。 “来人,去山洞把那几个畜生的首疾斩下来,带回去挂在城门口示众一月。”商昭一脸冷酷的下令。 宋老太也很生气,帮着出主意,“老身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得找道士来开坛作法,将这几个死鬼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顿了顿又将旁边的齐炎提过来,“对了,还有这个浑蛋,一样不能放过,这几个畜生如果投胎,下辈子也是个祸害,不知道又要害多少无辜的人,得一次把他们彻底抹杀了。” 宋长乐嘴角抽了抽,心里有点好笑,老太太也太较真了,人死了就回归尘土,么得投胎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自己都胎穿了一次,又觉得老太太说的确实是这么个理。 罢了,随便,横竖不差那几个请道士的钱。 一个时辰后,宋长乐和老太太被商昭护送回英勇候府,出去找人的队伍也相继回来,知道老太太和宋长乐都回来了,大家都放了心。 只有六郎还在跳脚,“我家仙仙呢,她不是和你们一起被俘的么,现在她人呢?” 宋长乐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看向翠姑,翠姑也是茫然,缓了缓才转身去寻那两个护送李仙仙回来的暗卫。 “暗二十和暗二十二也是受了重伤回来报信的,当时拦截他们的黑衣人太多,李仙仙不慎滚落山崖,孤已经派人去寻找,山崖下有条河,李仙仙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悬了。 “李仙仙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她怀着的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不行我得赶紧把她找回来,太子让你的人给我带路,我没法待在府上干等。”六郎火急火燎的,看的出来他是真的担心李仙仙和她腹中的孩子。 宋老太听说李仙仙竟然没有安全回来,心里也很着急,“赶紧加派人手去找哇,李氏不能出事,她还怀着我的小曾孙呐,哎哟,要了我的老命哦,我的小曾孙可不能有事。” 唉,老太太其实是担心只是她的小曾孙,至于李仙仙是次要的。 叶长安想了想了对商昭说:“麻烦太子今晚留在候府,我和五弟一起帮六弟找人。” “放心,孤会护好候府众人,不会让他们出半点差池。”商昭点头应允。 宋长乐其实也想去帮忙找,她的瞳术恢复后,可以看到十里之内的事物,找人方面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只是现下她已折腾了一天一夜,着实累的慌,又饿得胃痉挛。 “七七你脸色太差了,先别操心找人的事,还是把自己顾好了再说。”宋老太虽然在意小曾孙,但相比之下还是孙女更重要。 商昭也不同意宋长乐现在出去找人,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往里走,嗓音低沉的宣布,“听话,先去吃东西,然后沐浴,沐浴完去休息。” 厨房已经准备好吃食,摆上来后,宋长乐和宋老太祖孙俩一阵风卷残云,吃完了两箅子,整整二十多个像成人拳头那么大的馒头。 还有一大盆肉汤和六个炒肉菜,这可是五个成年人的饭量,当然这是与一般人比的,叶家的几个小子全是大胃王,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能凭一己之力全部吃完。 刚才桌上的吃食有四分之三都是老太太吃完的,她甚至还想再吃一点,不过被宋英娘拦住了,“娘,不能再吃了,今天就这样,先去沐浴,你十几个时辰未休息,沐浴完赶紧睡一觉,吃太多不好客化。” 宋老太咂咂嘴,有些不乐意,“那是身子骨弱的老太太才会年纪大了肠胃不好,我没这毛病,你就是小气。” 宋英娘好气又好笑,“候府的粮食你老人家是拿不到还是怎么着,可没人敢客扣你的吃食,担心你撑着你倒责怪起我来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臭丫头。”宋老太低声骂了句,没再与闺女斗嘴,在杜鹃的搀扶下准备回自个院子。 走了两步又停下,询问:“对了,当时是不是还有几个丫头也被绑走了,都救回来没有?” 老太太居然还能想起这件事,宋英娘的心思都在自家人身上,哪里顾得上担心旁的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宋英娘实话道。 “不能因为人家是丫鬟就不管她们死活,丫鬟的命也是命。”宋老太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赶紧把丫鬟找回来。 宋长乐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商昭,后者沉吟片刻后出声解释,“这次老太太和李仙仙会被绑,其实是与李仙仙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有关。” 原来那两个丫鬟的家人被齐炎抓走,以此作要挟,丫鬟在齐炎等人的威逼利诱下,与歹人里应外合,将宋老太和李仙仙绑架。 歹人是躲在倒夜香的恭桶里进的候府,进了候府再由李仙仙的丫鬟替他们遮掩隐藏,而李仙仙的院子是整个候府防守最松的,理所当然被人钻了空子。 “三个被绑走的丫鬟半路就被杀了,李氏身边的两个丫鬟倒死不足惜,只有老太太身边那个丫鬟是无辜的。”商昭说。 “春梨那孩子今年才十八岁呢,性子老实又勤快,老太太我喜欢的紧,她还没嫁人就这么没了,作孽哦。”宋老太伤心的掉下眼泪来。 “奶奶莫难过,孤已经派人把春梨的尸首找回来,会让人厚葬她的。”商昭安慰道。? 第365章 写话本的后遗症 “英娘啊,回头再给春梨家捎些银子去,多补偿些她的家里人,让她能安心的走。”宋老太抹着眼角吩咐。 “哎,我知道了娘。”宋英娘心里很不好受,春梨已经没有家人了,买回来的时候她就是个孤儿,不然当初也不会落到人牙子手里。 补偿也只能尽量把春梨的丧事办好一点,给她的坟修气派些,多烧点金元宝给她,能做的实在有限,不过这话宋英娘说不出口,她难受就罢了,何苦让老太太又跟着难受。 目送老太太离开后,正厅里只剩下宋长乐和商昭两人,后者握住前者的手,低垂着眼眸闷声道:“七七幸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看他表情不对,宋长乐担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商昭摇头情绪依然低落,“没什么,昨晚做了个噩梦。”然后他就把梦里的情景告诉了宋长乐。 宋长乐听完没怎么放心上,“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你别多想,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除了春梨死的冤,其他人都是有惊无险,没事了,你别担心。” “可是梦境里我们正要成亲……”商昭说不下去了,心里就是很介意那个梦。 “那不如我们就拿个婚书,不办婚宴了?”宋长乐想着反正在常州的时候已经拜过一次堂,这种表面仪式她不是太在意,只要两个人好好的就行。 阿昭是她喜欢的人,为了能安阿昭的心,她可以不计较婚礼是否隆重。 商昭拧眉,不赞同道:“那怎么行,我说过要把你风风光光娶回去的,岂能言而无信?” “可你不是怕梦境成真么?我是不信这些的,我只是不想你有心里阴影,别还没成亲你人吓傻了。”宋长乐调侃道。 “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居然还有心情笑话我。”商昭无奈的叹气,不过被七七一顿插科打浑心情倒是轻松了许多。 宋长乐拍了拍他的肩,担忧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真的快傻了,就跟当初你脑子受伤时差不多,怪让人担心的,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如找个法力高深的和尚破了这个劫。” “你确定真的有这种高人?”显然商昭并不信。 “不信你还纠结那个恶梦?”宋长乐瞪他一眼。 商昭一噎,扯了扯唇角,“若是梦里出事的不是你和你的家人,我肯定不会有一点担心,也许真的关心则乱,你说的没错,我太紧张了。” “想通了就好,心情好些了没有?别绷着个脸,小心变成老头,我跟你说别老纠结那个梦,肯定是假的,我运气一向好,坏的到了我这里也会变成好的,还有你,你可是太子,有龙光护体,倒霉鬼不敢靠近你,咱俩都会好好的……”宋长乐叽叽叽喳喳忽悠了一堆,商昭默默的听着,最后竟真的想开了。 听着七七清脆微扬的嗓音,商昭烦躁的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 “七七说的对,主导权要抓在自己手里,我命由我不由天,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不管是梦还是老天都修想掌控我们的人生,谁敢在孤的成婚那天耍花样,孤灭了他祖宗十八代。”商昭沉着脸放狠话。 宋长乐嘴角一抽,刚才她忽悠了那么多,都记不得自己到底说了啥,没想到阿昭竟把那几句龙傲天宣言给记住了,还现学现用。 她这会儿有点尴尬和心虚,只能敷衍的笑一笑。 翌日,关玲带着一个箱子来到英勇候府,说是有大礼要送给太子。 一听关玲来了,商昭立马想到所谓何事,心中一喜,连早饭都顾不得吃,拉起宋长乐就走,“七七,应该是火雷做出来了,我们去看看。” 宋长乐消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之前关玲珑和翠姑将容非这个穿越女给捉去审问,果然问出了火雷的制造方法。 但容非写出来的火雷制作过程竟是比傅天宝记录的还简单,相当不严谨,她只是脑子里大概有个印象,并不记得详细内容,只能说傅天宝太有天赋,仅靠那仅有不多的内容就能琢磨出火雷来。 不过傅天宝运气不好,遇到了宋长乐,火雷还未发挥作用,就被宋长乐给毁了,现在火雷和软猬甲的制作方法倒便宜了商昭。 其实傅天宝原先在常州的兵工厂一直在生产火雷和银甲,毕竟那些工匠都是现成的,材料也是现成的,太上皇和秦沉风一直待在常州没离开,就是为了把这两样武器大量做出来。 关玲和翠姑是想从容非嘴里问出别的厉害武器来,但容非又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她也是无意中看到火雷的制作方法,不知怎么的就记住了,然后非常偶然的写到了话本子里面。 现在搞出这么多后遗症是她当初怎么也没预料到的,否则她就是穷死也不会去写劳什么子话本子。 太子的人把容非带走,然后各种套话,真的快把她折磨疯了,她脑子里就那点东西,再想不出更多了。 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不逼一逼怎么知道不行呢? 容非在高压逼问下最后终于想起另一种武器的制作方法,那就是火筒,拿现代的话说就是木仓,她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买过那玩意,也拆卸过,多少还记得一些都有哪些组件。 好,她也是胡乱猜的,应该大概是这些零件组成的? 把材料列出来,然后让太子的人自己去琢磨,至于最后能不能做出来,她也不敢保证,反正她是无能为力帮不上更多忙了。 把材料单子交给关玲时,容非还特地申明了一下,“那什么火雷我也是随意写的制作过程,你们觉着很详细,其实很多细节我都不知道,既然傅天宝都能研究出来,你们不至于连傅天宝都不如?” 容非说这番话的原意是,让关玲拿了方子就别再找她麻烦了,她也只能提供这点思路了,再多便没有了,再逼她就真的要疯了。 幸好,像容非说的那样,傅天宝靠自己都能钻研出火雷来,没道理工部一大群吃朝廷俸禄的连傅天宝都不如。 这不,才两个月,就有眉目了。 关玲拿出一个火雷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严肃道:“这是我们做出来的第一批火雷,比常州那边用傅天宝的方法做出来的威力强了至少两倍,银甲也做出来了,试了一下,刀枪不入,拿到战场上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不错,辛苦了。,”商昭很满意,想到什么又问:“火筒呢?做出来没有?” 关玲脸色僵了一下,有些无奈道:“做倒是做出来了,不过那东西漏火,若不是试用的人穿了银甲,只怕命都要没了,即使穿了银甲也受了不轻的伤,火筒威力不亚于火雷,只是制造难度远远大于火雷。” “不要急于求成,再让工部的那些老家伙研究一番,尽量做到最好。”商昭心中激动,有了这些武器,以后番邦人再敢来犯,大商的将士们便不会伤亡那么重,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单方面结束战事。 谁敢不服,打到他服,若敢拼死反抗,大商也不介意灭绝那些蛮人。 宋长乐对这些武器并不懂,也没法提供有用的建议,便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没有插话。 关玲走后,大郎等人出去找李仙仙的队伍回来了,李仙仙从山崖摔下去,正好落到河里,但头磕在石头上,一直昏迷不醒,飘到下游被一家渔民救起。 “给了渔民一家五百两银子作为报酬,就把李氏带回来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福大命大,安然无事,不过李氏一直这样昏迷可不成,她不苏醒就没法吃东西,只能灌一些流食,孩子需要营养,她必须尽快醒来孩子才不会有事。”叶长安对大家解释。 “已经派人去请太医,应该很快就会赶到。”宋长乐听到大人小孩都没事,也放心了,若真的来个一尸两命,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第366章 亲兄妹明算账 不多时三个太医被顾青带了过来,没错就是同时请了三位太医,这样交叉看诊,才能更有效的诊治。 很快便有了结果,李仙仙脑中有积血,要苏想没那么容易,不过其中一位太医擅针灸,可每日以针灸治疗慢慢使她脑中瘀血散开。 宋长乐忧心忡忡,李仙仙头部的伤不比商昭当初的轻,只怕醒来后也有后遗症,不知是会痴傻或像阿昭一般只有几岁的智力? “李氏原本就不聪明,若是脑子再出问题,那简直不敢想像。”宋长玉面色凝重,显然对于李仙仙的情况并不看好。 翌日,照顾李仙仙的丫鬟便来禀,“世子爷,李姨娘她醒了,一醒来就说要找您。” 什么?李仙仙这么快醒了? 宋长玉胡乱的穿好衣裳,立刻跟着丫鬟往清河院跑去,进了屋果然看到李仙仙脸色苍白的靠坐在床头,只是神情有些呆滞。 六郎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过去,抓着李仙仙的双肩焦急道:“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肚子会不会难受?” 问话的同时,他紧紧盯着李仙仙的眼睛看,仿佛想看出什么来,总担心她真的傻掉了,不是每个人都像太子一样运气好,伤了脑子还能恢复的,有些人一辈子就真的成傻子了。 李仙仙若真傻了,孩子怎么办哟,娘傻了日子能好过? 罢了,若真傻了,就把孩子抱到正院去,让孩子奶奶带,相信娘肯定很乐意带孙子。 就这么短短和几十息,六郎的思绪已经翻转了千百回。 “世子爷,六爷我想回家,想爹娘,想姐姐她们呜呜呜。”李仙仙眼神迷茫,攥着六郎的袖子嘤嘤哭泣。 “世子爷李姨娘她好像不认得我们这些丫头了,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她就记得您。”丫鬟心里其实有点怀疑李仙仙耍心机,怎么刚好啥都不记得偏偏就记得世子爷? 可转念一想李仙仙平时就算不上聪明,以她的头脑不可能想的出这种计谋,所以丫鬟不敢多嘴,怕一个没说好,没把李姨娘怎么着,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 李姨娘真真是个有福气的,进了英勇候府,候爷候夫人还有老夫人都是好相与的,小姐和少爷们也不是阴险奸诈的性子,李姨娘怀孕后待遇堪比少夫人,没人看不起她,候府的下人也不敢怠慢她。 虽然这次出了两个背主的丫鬟,其实平日里清河院的下人对李姨娘都恭敬的很,现下她伤的那么重,世子爷也没放弃她,反而比平日里更关心,小丫鬟心思翻转,最后选择什么也不说。 其实别说丫鬟怀疑,听到李仙仙这话,六郎都怀疑她是借病故意提要求,这货平时虽然比较呆,但也不是没有滑头的时候。 可是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李仙仙是装的,她那双狗狗眼比以前更加清澈纯净,一眼就能望到底,真真是一丝杂质都没有,神情更是如三岁稚儿般懵懂无知。 想了想还是把应太子吩咐,近期住在候府,等李仙仙伤情缓过来后才会离开的太医叫过来,太医就住在李仙仙的隔壁小院,走过来只要一刻钟。 “不是装的,她脑中瘀血未散,对智力有所阻碍,所以很多人事物便都忘了,至于为何只记得你,想来是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重要,确切的说你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太医一边开药方一边解释。 “我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六郎咀嚼着这句话,心中有些动容,看向李仙仙的眼神也温和了很多。 此时李仙仙喝了药已经入睡,太医说她头上的伤未完全恢复前,都会很嗜睡,不过能醒来总归是好的征兆,至少能好好吃东西,这样对腹中的孩子也有好处。 “她总是喊着想见家人,如果让她见她的家人,是否对她的病情有帮助?”六郎问太医。 太医点头,“若是方便最好让她多见见她的家人,的确对她的伤情有益。” “我明白了。”六郎转身便去交代此事,喊了两个功夫较好的小厮前往阿昌镇把李仙仙的爹娘和那个疯姐姐请到京城来。 “李家其他人不用管,只把李家大房的三人接来便可。”他可以养李仙仙的爹娘和那个疯姐姐,其他三房就算了。 午膳过后,宋长乐扶着老太太也来了清河院,没想到她们来的正是时候,李仙仙也刚好醒来,漱了口就嚷着饿,要吃东西。 六郎现在对李仙仙很上心,清河院的下人哪敢怠慢,吃食早已准备好,李仙仙一说要吃便端了上来。 “胃口不错,吃得下东西就好,这孩子真够让人心疼的。”宋老太很是怜惜,随后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神色更是慈祥。 “想吃什么尽管说,身子补好了,头上的伤也能恢复的快,你不是喜欢漂亮衣裳,今个就让人给你多做几套,你喜欢金银首饰,我也给你,总之你得快快好起来。”宋老太握住李仙仙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李仙仙打了个饱嗝,根本没把老太太的话听进去,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用手摸了摸,“肚子好大,我已经吃这么多了吗?” “这里面怀着孩子呢,你得小心些,摸的时候不可用力,若是我的小曾孙没了,我就让人不给你吃饱,啥也不给你。”宋老太怕她不懂事,把孩子给整没了,沉着脸唬她。 李仙仙瑟缩了一下,接着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指控,“坏,你坏,我要告诉六爷,让他打你。” 宋老太自然不会与一个脑子受伤的人计较,只道:“这样可不行,得多安排几个人过来伺候,专门盯着她。” “是得多看顾些,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宋长乐深以为然,等李仙仙把孩子生下来,就交给奶娘喂养,她也能安心养伤了。 幸好李仙仙除了嘴上闹腾了些,并不会乱跑乱窜什么的,因为她醒着的时候很短,而且很有规律,每次都是饭点醒来,吃饱饭,丫鬟扶着她在屋里转几圈消食,她就打着呵欠受不住,没一会儿又躺榻上睡着了。 半个月后,因为齐炎的罪证确凿,案子审完便直接判了明年秋后问斩,受齐炎牵连,齐大人被罢了官,看在柔妃给皇帝生了四皇子的份上,倒没再怎么为难齐大人一家。 把柔妃的娘家扳倒后,宋长乐便不用每天拘在家做针线活,她前两天无意中翻出之前在常州买下的豆腐方子,拍了拍额头,怪自己健忘,感觉之前几个月错过了大好的赚钱机会,眼下是再不愿耽搁。 有豆腐方子,她很快又在庄子上搞了个小作坊,安排了几个人在小作坊每天做豆腐,她当然不是要卖豆腐,是要做豆腐干,和肉罐头放一起卖,销量绝对好。 关于豆腐干的制作方法和口味,她先写了配方,然后再把大哥找来研究一番,最后选出最美味的豆干来生产。 “豆腐渣也不能浪费,这东西和面粉和在一起,配上调料,然后切成小块,晒干再用油炸,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宋长乐咂咂嘴,想想都觉得馋,嘴里不自觉分泌出唾沫来,好久没吃到酥香美味的豆制品了。 叶长安轻笑道:“这次你准备怎么分红,我先说清楚了,我至少要分四的利润,否则我不答应。” 宋长乐啧了一声,“果真是快要成亲的人,有了媳妇都不肯让利给我这个妹妹了,居然要分四成的利,铺子和方子都是我的,人也是我买回来的,你只是帮忙研制了一下方子就想分四成,怎么不去抢啊你?” “三成,不能再少了。”叶长安不欲多说,他虽然官居四品,但月俸不多,可不得靠做生意多赚点,不然以后拿什么养妻儿?? “看在你即将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我就大方的给你三成分红,不过入股的钱你得掏三成,亲兄妹也要明算账。”宋长乐嘴上说的好听,最后还是不肯吃亏。 “先立字据。\"叶长安言简意赅。 ”成,没问题。“宋长乐立马拿了笔墨纸砚来。 第367章 成亲 腊月十八,是沙曼花成亲的日子,宋长乐和商昭,还有叶长安叶长平宋长玉三兄弟,包括商盈月带着一群跟班前来参加婚宴,宅子不算大,沙曼花没有请其他人。 男方那边只有顾恒的外祖一家,拢共只摆了六桌,倒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这个婚礼低调而温馨,至少沙曼花和她的小丈夫都很满意,这便足够了。 原本沙曼花是准备成了亲便带着顾恒回西域的,得知宋长乐和太子明年成亲,便说要留下参见完太子的婚礼再走。 没过两天立春和立秋的婚期也定好了,最近宋长乐都在关心两个丫鬟的终身大事,立秋要成亲,金老爷夫妇亲自来了京城,给立秋置了一座宅子。 立秋捡回来的书生身无分文,成亲就只能出他自己这个人,其他什么也拿不出来,立秋先前为了书生有地方住,已经置了一座宅子,到时候就从这个宅子出嫁,在金老爷送的新宅子里成亲,成亲后就在新宅子住。 “你成亲后就别再来候府做丫鬟了,自己买个铺子庄子什么的打理,以前你一个人不想回金家,我理解你那时的心情,但成亲后是有夫君的人了,我是不会再收留你的。”宋长乐把立秋叫到跟前把话说开了。 立秋心中感慨万千,“多谢小姐疼惜,我知道了,以后会把日子过好的,只是以后我想小姐和立春她们的时候,可以常来候府走动吗?” 宋长乐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以后别再喊我小姐,就叫我名字,候府就是你和立春的娘家,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行,你家那个书呆子功课念的不错,就是太不通庶务,成亲后你不能再惯着他,得让他学会过日子,不然你的日子就有得苦喽。” “哪能呢,郑郎他这几个月已经学会很多东西了,做饭洗衣都不在话下,我还让他每日早晨起来锻炼,省得他以后下场考试晕在贡院里面。”立秋脸色羞红,有些扭捏的替书生说话。 “你有成算就好,可不能捡了个祖宗回来伺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找人择了个黄道吉日,到时候你就与立春同一天出嫁。”宋长乐说。 “那不是要劳累您跑来跑去?”两个丫头同一天出嫁,两边的喜酒都要喝,立秋担心宋长乐到时候分身乏术。 “中午去立春那边,晚上去你那边,我这么安排你们不会不高兴?”宋长乐调侃道。 “小姐能来就是我们的福气,怎会有意见?”立秋和立春都没意见,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宋长乐自己不喜欢做绣活,但喜欢看别人做,豆腐作坊的事安排好后,便整天和立春立秋凑一块,看她们怎样缝嫁衣。 立冬上月就已经成婚,嫁的是候府小管事的儿子,小管事在京城有宅子,不过宅子不大,一进的宅子拢共才五间屋子,而且家中有两个儿子,娶立冬的是小儿子。 宋长乐心疼立冬,左右她出的起这个钱,便给两个丫鬟都置了一个二进的宅子,两个宅子都在同一地段,价钱也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偏倚。 立秋自己买的起宅子,她有钱,宋长乐便没再送她宅子,而是多送了一套头面,立秋还有些不好意思,说不用另外再送头面。 “怎好让小姐如此破费,当初是我执意要跟在你身边,金家又不差钱,小姐对我太好了。” 不过宋长乐还是让立秋把那套头面收下了,她既然说要了要送,哪有再收回的道理? 立春嫁给学武,太子送了宅子,宋长乐也没再送立春宅子,和立秋一样多一套头面首饰,她只给立夏和立冬送了宅子,这两个丫头毫无背景,立夏不想嫁人,带着两个孩子,总是住在候府也不是办法,给她置宅子,以后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家可回。 立冬还有姐姐和侄子侄女,她有了宅子,以后过年过节一家人也有地方可回,一家人吃团圆饭时也更自在。 “把身边的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是不是该把自己的婚事操心一下了?”宋英娘看着闺女对丫鬟们的婚事格外上心,自己的婚事却一点也不关心,全扔给别人去操心,真是好笑又好气。 宋长乐理所当然道:“到时候我把自己交出去就行了,别的真没我什么事。”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把你交出去就行了,你是东西不成?忒不会说话了,还是得跟礼仪嬷嬷多学学,你这样娘不放心。”宋英娘一看她说话吊二郎当的就受不了,非要押着她学规矩。 宋长乐不耐烦学这些,逮着机会就偷溜。 转眼便到了除夕,整个英勇候府都喜气洋洋的,可惜二三四郎都没有回来过年,只捎了家书和一些年货回来,这让叶孝元和宋英娘都有些失落。 倒是宋老太注意力都在李仙仙的肚子上,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太医号脉诊断出李仙仙怀的是双胞胎,只是不知是男是女。 不过管他是男娃还是女娃,宋老太都乐得不行,每天笑得牙花子露出来,同时风雨无阻每日都要到清河院走一趟,看她的小曾孙是否又长大了些。 冬去春来,很快到了冰雪融化的时候,四月六是叶长安与左姑娘成亲的日子,整个京城都洋溢着喜庆。 二三四郎也从黔地赶回来了,三人还是光棍,三郎四郎非常羡慕六郎,李仙仙下个月就要临盆了,还是双胞胎,让兄弟几个看着就眼热。 “不用羡慕,娘早给你们相看好了姑娘,等你们大哥成完亲,过几天娘就带你们去和人家姑娘见面,到时候直接把婚事订下,下次回来便能成亲了。”宋英娘看到儿子们都到齐了,心里乐开了花。 “我不想这么早成亲,过几年再说,他们两个着急,娘你给三弟四弟相看就行了,不用管我。”二郎摆手拒绝,成亲有什么好,他还要镇守边关,到时候是把新娘子带到边关去呢,还是留在京城饱受相思之苦呢? “你都二十多岁了,再过几年就三十啦,不能再拖,必须尽快成亲。”宋英娘现下最担心的就是二郎,一把年纪了居然不想找姑娘,不会是身子有问题? 二郎懒得跟她扯,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过几年再成亲,谁也不能逼他,逼他他就马上走,以后几年不回京。 “大喜的日子都要高高兴兴的,可不能扫了大哥大嫂的兴,二哥不想成亲就随他去呗,你又不止他这一个儿子,找愿意成亲的儿子去,二哥不听话,你以后别疼二哥了。”宋长乐这话听着是在劝宋英娘,其实也是为二郎解围。 “他就是仗着我疼他,知道怎样作我都不会不管他,所以才跟我横呢,臭小子就知道来气我,白养他这么大了,一点都不孝顺。”宋英娘用帕子擦着眼角,低声碎碎念。 ”二哥你这样就不对了,还愣着作甚,赶紧过来给娘道歉。“宋长乐朝二郎挤眉弄眼,示意二哥过来把娘哄好,迎亲队伍快回来了,她急着出去观看。 二郎揽着宋英娘好一顿哄才把人哄开心,宋英娘捶了他一拳,笑骂:“也就是我儿子多,不指望你也行,得,先放过你这次,下次回来你就是不愿意也要押着你成亲,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回来,哼。” “儿子下次回来肯定听娘的,你别哭了,今个大哥大婚的日子,不好掉眼泪,新娘子都接到大门口来了,咱得赶紧去迎。”二郎识相的赶紧转移话题。 唉,娘和奶奶年纪越大越能唠叨了,他差点招架不住。 宋长乐拉着商昭站在大门口笑容灿烂的看着迎亲队伍回来,看到新娘子从花矫上下来时,她激动的差点吹口哨,幸好理智还在,没有丢人现眼。 “等我们成亲的时候你可以再兴奋一些也没事,都是皇祖父误事啊。”商昭喃喃自语,原本他和七七的婚期也是开春后,但是太上皇被别的事绊住了,一时回不来,建元帝只好让钦天监把婚期延后。 对此商昭心中颇为幽怨。? 第368章 双胞胎出生 新娘子跨过门前的火盆,牵着红绸的另一头跟着新郎进了正厅,此时叶孝元宋英娘以及宋老太都坐在上首,笑盈盈的看着两位新人拜堂。 送入新房的时候,宋长乐和商盈月沙曼花一起跟着去凑热闹,叶长安眼神微沉,想用威压把她们吓唬走。 可惜三人都是胆大的主,哪里会怕他,嘻嘻哈哈的围在新娘子身边,倒是赶叶长安快出去。 “外面宾客等着大哥去招待呢,窝在新房里像什么话,你又不是新娘子,快走,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叶长安无奈,看了宋长乐一眼,“七七别欺负你大嫂。” “知道啦,好啰嗦,我怎么舍得让大嫂受委屈,她一个人待在房里多闷,我们陪着她时间也能过的快些,你别担心了,有我呢。”宋长乐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会照顾好大嫂。 这可是亲大嫂,进了英勇候的门,是他们叶家的人。 “一大早的大嫂受累了,你这会儿肯定饿了,我让人煮了青菜肉丝面,你吃一点垫下肚子。”宋长乐贴心的扶着左蝶起身在桌边坐下。 左蝶是真的饿了,想吃又犹豫不决,“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不等宋长乐说什么,沙曼花嗤笑道:“规矩都是人定的,我成亲的时候可没在新房里坐着干等,直接在外面招待客人,在我们西域新娘子和新郎官一样都是要招待宾客的。 其他方面我都按中原的风俗来办,但拜完堂让新娘在新房里傻坐一天,什么也不能吃喝这点我是拒绝的,这不是纯粹折腾人么?” 宋长乐和商盈月也劝左蝶别太死板,填饱肚子更重要,左蝶被说动,拿起筷子把一碗面条都吃了。 外面热闹了一整天,直到快凌辰宾客才全部离开,叶长安面色通红被两个小厮搀扶回新房,众人想闹洞房,见他倒在榻上不醒人事,便有些闹不起来。 二郎兄弟几个直接把人都赶出去,然后把房门带上,各自散去。 三郎四郎追上五郎,把他夹在中间,二人两眼放光的盯着他,“五弟你是不是也快成亲了,听说原本想把婚期定在下个月,只是那时候正好是李氏的预产期,所以才延后?” 五郎点头,把两人推开了些,“三哥四哥你们若是羡慕就赶紧让娘带你们去相看,若是看对眼了,立马订下来也行。” “我都二十多了,确实不能再拖了。”三郎深以为然。 四郎更心急,他有些惆怅道:“我不求别的,就想晚上能搂着媳妇睡,这段时间经常梦到我娶了媳妇,可惜一睁眼发现自己搂着的是被子。” 三郎五郎一起鄙视的看向四郎,看他那猴急的模样,恨不得立马把媳妇抱回家才能睡安稳,定力太差了,没眼看。 定力差的四郎并不在意两位兄弟怎么看他,他确实馋媳妇了,心里馋,夜里睡觉时更馋,唉,他也想纳妾了怎么办? “我去问问六弟,他是如何找到像李仙仙那般貌美又听话的小妾的。”四郎说完也不管三郎和五郎了,直接往六郎的院子奔去。 “没救了,我怀疑四弟也是个花心萝卜,只是以前他还未开窍,现在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三郎啧啧摇头,这花心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五郎:“反正不随爹娘,也不随老太太,”顿了顿,他压低声道,“难道随了咱爷?” 这个爷爷是指宋大田,也就是宋老太早死的丈夫,不是叶孝元的秀才爹。 三郎瞪五郎一眼,“别瞎说,别忘了这候府是怎么来的?咱爷性子耿直老实的很,不可能是花心萝卜,你小心刚才那话让奶奶听到,老太太肯定剥了你的皮。” 五郎倒吸了口凉气,压低声道:“可不能让奶奶听到这话,我还想多活几年。” 过了几天,宋英娘果然带着三郎四郎到处相看,那些姑娘是她先前就看好的,就等着儿子们亲自掌眼,到时好确定要上哪家去提亲。 如此相看了五天,三郎四郎都挑中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人品家世什么的,宋英娘早就让人查过了,两个小子相看就是看长相,合眼缘觉得喜欢,便可以让媒人上门去说亲。 不到一月三郎四郎的婚事更订下了,三郎看中的是一个五品官的女儿,那姑娘长得斯文清秀,容貌中等,不算特别漂亮,胜在气质好,知书达理,一看就很聪明。 三郎自己不喜欢读书,但他偏偏喜欢有书卷气的姑娘,更希望以后自己的孩子是读书的料,像大哥一样聪明能干。 “四郎订下的姑娘虽说是六品官的女儿,但人家是嫡女,且长得合四郎的眼,听说性子有些泼辣,但聪明的很,我看着很不错,是个好生养的。”宋英娘哪里会计较媳妇们的爹是什么官职,她看中的是人姑娘长得好不好,儿子喜不喜。 宋长乐在一旁偷笑,四哥订下的张家姑娘不仅性子泼辣,长得也丰韵圆润,前凸后翘,颇为有料,按老人的话说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老人最中意这种长相的姑娘。 宋英娘和宋老太也是非常满意,总觉得几个儿媳妇\\孙媳妇中,四郎这个未过门的媳妇是最能生的。 待三郎四郎的亲事都订下后,没过几天,李仙仙突然在一天半夜发动了,比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有,一时间把整个候府的人都惊动了。 宋老太更是急吼吼的让丫鬟搀扶着她,执意要守在清河院,等孩子出生。 老太太都守在这,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回去睡觉,只能陪着一起等,宋长乐打着呵欠,坐在隔壁屋子听着李仙仙嘶声力竭的叫喊声,只觉得头皮发麻,但听多了又昏昏欲睡。 宋英娘和叶孝元在外面来回踱着步,虽说李仙仙是妾室,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叶家的长孙\\长孙女,对此他们是很看重的。 等了大半夜,天都大亮了还没生出来,众人便回去吃早食,吃完早饭去补觉,宋长乐一觉睡到傍晚才醒,刚醒来就听立春跑回来说,李仙仙生了,两个孩子前后相隔不到一刻钟出生的。 “真的,男娃还是女娃?”宋长乐赶紧穿好衣服,火急火燎的朝清河院跑。 立春追在后头喘着气道:“是两位小姐,在腹中养的好,生出来不像别的孩子跟猴子似的,白白嫩嫩的漂亮的很。” 到了清河院,果然看到宋英娘和叶孝元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笑得合不拢嘴,宋老太也高兴,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不是带把的,不过到底没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孙女也好,孙女贴心。”宋老太自我安慰般念叨了一句。 宋长乐走过来炯炯有神的来回看着两个小家伙,激动不已,“我做姑姑了,大侄女我是你们的姑姑,哇,两个香团子长得都好漂亮哇,这眼睛闭着都能看出双眼皮,睫毛也太长了,皮肤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长大了肯定是顶顶的美人胚子。” “来来来,姑姑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见面礼。”是两块刻了花纹的上好的羊脂白玉。 李仙仙的爹娘和四姐拘谨的站在一旁默不出声,李家这三口人早两月就被接到京城,宋长玉给他们置了一个二进的宅子,宅子离英勇候府不算远,走路两刻钟便到了。 先前三人是隔个天就过来一趟候府,这段时间因着产期越来越近,六郎便让李家人直接住在清河院,就近照顾李仙仙。 李四娘的疯病已经治好了,听说当初被救回去没多久就发现怀孕了,后来把孩子流了,李四娘人突然就清醒了,以前她虽然疯着,但清醒后却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包括疯癫时的种种都一清二楚。 经历了劫后余生,她没有寻死觅活,而是安安分分的和爹娘一起生活,这辈子她不准备嫁人了,镇上很多人背地里嫌弃她丢了清白,疯癫过,还堕过胎,没人愿意娶她。? 无所谓,她想开了,好不容易活下来,爹娘和族人并未抛弃她,她不好好活着都对不起真心疼爱她关心她的人,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第369章 订亲 从清河院出来后,宋英娘满意的点着头,“李家人不错,本分知理的很,六郎给他们多少他们就接多少,来了两个月也没见他们耍心眼,对李氏也是真心关心的。” 宋长乐笑道:“六哥那乖张的性子,若李家人敢乱来,早被他赶出京去了,哪会留下他们,虽说李仙仙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他们家的人品性还是好的,这点便值得咱们看重。” “唉,你六哥是个不安分的,李氏怀孕没多久,他就在外面相中了正妻人选,私下和我提过一回,我那时没当真,没想到前两天他又来跟我说要提亲。”宋英娘有些头疼。 “哪家的姑娘啊,六哥是看上对方的家世还是美貌?”宋长乐很好奇,这事瞒的够深的,六哥没跟别人透露过一丝口风,连娘也一直守口如瓶。 “是伯爵府二房的嫡长女,那姑娘我见过,长得确实美,性子也软和,倒是没什么好挑剔的。”经过花园的凉亭时,宋英娘干脆走进去在石桌旁坐下。 宋长乐在记忆中搜刮了一下这个伯爵府,成宗帝在位时的皇族贵勋,只要与成宗帝关系亲近,与曾经的宣亲王府作对的都抄家流放,留下的不过是一些没有实权的没落贵族。 这伯爵府所有男丁都很平庸,不管是武还是文皆没有出众的,伯爵这个称号不过是个虚衔,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不像叶孝元虽然也是个闲散候爷,但偶尔还是要上朝的,就算凑数也是皇帝给的荣恩,要比伯爵府体面的多。 “六哥喜欢就好。”宋长乐回的敷衍,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李仙仙的身份太低微,六哥又没有要扶她为正的意思,那英勇候府的世子妃肯定是别人,不会是李仙仙。 “我是拿六郎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能让他娶不喜欢的人不成,罢了,等李仙仙出了月子,咱就让人去伯爵府提亲。”宋英娘没有太纠结,英勇候府原本就是因为她早死的爹而得来的恩典,六郎也是因为姓宋,而一跃成为世子爷。 指望六郎那个纨绔光宗耀祖是别想了,只能看六郎的儿子能不能上进一点,到时候不管是要考科举还是做武将,总得有一样行的? 罢了,六郎的儿子现下还不知道在哪呢,想太多也是徒增烦恼。 “还是你大哥三哥四哥五哥最让人省心,让他们成亲便成亲,挑的媳妇也合我的心意,你二哥与六哥若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一个跟和尚似的年纪一大把还不想说亲,一个年纪最小却满心满眼都围着女人打转,想起来我就心堵。”宋英娘和闺女说了一番体己话,心情好了不少,拉着闺女用晚膳去了。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六郎的双胞胎女儿已经满月,两个小人儿有奶娘带着,一天一个样,如今又比刚出生时更加漂亮讨人喜欢。 宋老太心里的那点子低落也早就消失了,整天抱着曾孙女乐呵呵,见人就说:“这两奶娃娃和七七越来越像了,看看这眼睛跟星星似的像是会说话,这鼻子和嘴巴也像,就是眉毛有点不像。” “孩子的眉毛随了她们的娘亲,与其说侄女的长得像我,其实还是随了六哥,也像我爹。”宋长乐一针见血的指出重点。 叶孝元也很喜欢孙女,笑呵呵的赞同道:“确实是随了六郎,六郎随我,是几个兄弟中最像我的,就是性子一点都不像。” 气氛恰到好处,大家都很高兴,六郎却来了一句扫兴的话,“长得倒是青出于蓝,只是不知道俩孩子这脑子随了谁?” 宋英娘当场捶了他一拳,“滚犊子,敢嫌弃我孙女,我看你是欠揍。” 宋老太和宋长乐也不满的指责了六郎一顿,叶孝元和大郎几位哥哥也把六郎说了一顿,一家子的唾沫星子差点把六郎淹死。 “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六郎哀嚎。 “有你这么做爹的吗?你若是再这样口无遮拦,我就把孩子抱走,不让她们喊你爹。”宋老太严肃的发话。 “我的闺女不喊我爹,奶奶想让她们喊谁爹?”六郎气结。 “爹不靠谱不要也罢,她们还有五个靠谱的叔叔,有你没你都一样。”宋老太冷哼。 六郎决定闭嘴,再杠下去,只怕老太太真的会让他后悔莫急。 满月宴没有请客,只有叶家人一家子坐在一起摆了两桌,李家人也在,毕竟是庶女,六郎又相中了正妻,若是大办满月宴必定会得罪伯爵府,只能简单办一下。 不过大家给两个孩子的礼却没有敷衍,送的都是好东西,李仙仙也因为生孩子有功,宋英娘赏了她两千两银子,还有几匣子首饰和十匹锦锻。 李仙仙生完孩子将养了一个月,身子已经恢复了,头上的伤也恢了八成,已经能认得所有人,不再动不动哭哭啼啼,或总是躺在榻上昏睡。 不过因为她没有奶过孩子,所以早就没了奶水,只能由两个奶娘喂孩子,白天的时候奶娘会把孩子抱过来给她带。 出了月子,李仙仙便操心起家里人来,“爹娘,世子爷把那宅子的房契给你们了吗?” “给了,你把孩子生下来的第三天世子爷就把房契给我了,还另外给了五百两银子,说是一年的生活开销。”李老大一脸老实的回答。 “总是靠世子爷接济也不是办法,可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世子爷养着?”别说,李仙仙这脑子受过一次伤后,倒是比以前聪明了不少。 她一个人在京城确实很孤单,她自是希望娘家人能留在京城,不过总要找个谋生的活计更有保障。 李夫人也觉得女儿比以前聪明多了,特别高兴,直说老天保佑。 李四娘也觉得很欣慰,不过她觉得五妹不是因为脑子受过伤后变聪明了,而是生了孩子做了娘,变稳重,更懂事了。 “五妹,我想带着爹娘做点小生意,自我们来了京城后,世子爷前后给了我们有八百两银子,加上爹娘以前的积蓄拢共有一千零五十两,我想买个小铺子卖吃食。”李四娘经历了那么多事,性子变得格外坚韧成熟,已经能担事了。 “四姐做饭的手艺是我们几个姐妹中最好的,你想开铺子就开,靠自己挣钱咱说话都更有底气。”虽说英勇候府的人都不错,没人看轻他们。 但尊严也要自己维护,若是总想着靠别人施舍,迟早会被人看低,走出去腰杆都挺不直。 李四娘犹豫了半晌,纠结道:“只是你在候府,现下又生了两个孩子,我们若是在外面卖小吃会不会给你丢脸,候府的人会不会不高兴?” “这个,我也不知道,回头我问问世子爷,你们别急,实在不行,就买个铺子租出去,收点租金也行。”李仙仙安抚道。 孩子满月后,李家人便不能再住在候府了,吃过午饭三人便离开了候府,李仙仙把孩子交给奶娘,便去打听六郎是否在府上。 宋长玉是晚上才回府的,一回来小厮就告诉他,李仙仙身边的丫鬟寻了他好几回,便知道李仙仙找他有事,转身便拐去了清河院。 “你是说爹娘和姐姐想买个铺子卖小吃,有何不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并不丢人,本世子为何要反对?”李家人这么上进,愿意自己谋生是好事,若什么也不干,总想着来候府打秋风等着接济才会让人看轻。 “那明天我就让小厮去告诉姐姐和爹娘这个好消息。”李仙仙太高兴了,激动的小脸泛起粉红。 六郎看着有些意动,喉结滚了滚,立刻挥退了所有下人,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世子爷。”李仙仙声音软绵的惊呼一声,似是吓了一跳。 外头只能看到房里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纠缠半晌,便见屋内烛火一灭。 温度直线升温。 正厅,叶孝元手一摆,“我们先吃,六郎又不是小孩子,饿了自己会找吃的,别等他了。” 四郎嘿嘿嘿直笑,大咧咧道:“六弟一回府就去了清河院,想来是小娇娘留他用晚膳呢,指不定吃着吃着就滚榻上去了,哪里还想的起咱们?” “赶紧吃你的,胡咧咧个啥?”宋英娘用力瞪了四郎一眼,这小子最近总爱说骚话,没个正形,看着眼疼。 第371章 是巧合还是阴谋 虽说几位哥哥抱怨了几句七七的不厚道,居然怂恿嫂子们造反,不过到底这些女人都是自家人,媳妇是自己疼爱的,妹妹也是宝贝疙瘩,哪个都不舍不得指责,这锅最后只能自己背。 大郎从始至终都谦和的笑着说:”无妨,什么能怀上也要看缘分,迟几年也没什么。“ 三郎也很识实务,接着大郎的话说:”我和大哥一样,迟几年再要孩子也行,随缘。“ 五郎淡定的与自家媳妇说:”大哥和三哥都不急,我们更不用急。“ 六郎,六郎就更不急了,他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而且李仙仙又怀上了,咳,但现下他还不敢说出来,怕惹夫人不高兴。 总之生不生孩子的问题就这么揭过去了,几位嫂嫂已不再焦虑,宋长乐也就没再继续给她们洗脑。 霍老头回京后,不去太上皇给他安排的宅子住,非要赖在英勇候府,说他习惯了和叶家几个小子住一处,当初他教叶家小子们武功,叶家几个小子说了要给他养老的。 “你就是嘴馋,知道我家好吃的新鲜东西多,你也就惦记着吃,哪里是舍不得我们。”六郎看着霍老头每天零食不离手,那张嘴跟兔子似的一天到晚嚼个不停,就知道这老头打的什么主意。 “就你有嘴,看破不说破,离我远点,你个懒货,不会下厨,也不会改良菜谱,你说你爹娘把你养这么大有什么用?”霍老头义正言辞的指责。 六郎气笑了,“感情在你眼里,只有会下厨的人才是有用的人?那我宁可没用。” “说的好像你除了不会做饭,就有别的长处似的,除了到处沾花惹草你还会啥?”霍老头嗤笑。 六郎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莫生气,霍老头就是嘴欠了些,贪吃饭了点,念在他曾经教过他们哥几个功夫的份上,他不与这老头一般见识。 “你自己玩,我走还不行?”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霍老头的声音远远的飘进六郎耳朵里,”你五个哥哥都只有一个老婆,就你特立独行要纳妾,不像话。“ 六郎忿忿,”吃也堵不住你的嘴,臭老头。“ 腊月初九是太子大婚的日子,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尽管昨日下了大雪,人们还是早早的就站在街道两旁等着观看迎亲队伍。 楚桥哥和他娘也混在人群中,翘首以盼,他们娘俩两个月前就来了京城,老家的房子和田地都卖了,母子俩带上所有的积蓄和家当来京城定居。 如今租住在西街的一个平民区,租的是一个大杂院,人多嘴杂,环境不太好,但租金不算贵,母子俩租下两间房加一个灶房,住的还算适应。 其实楚母手里的银子是够买下一个一进的宅子的,不过楚桥哥说暂时不买,等他后年考上了举人再买,今年也有秋闱,但他没有太大把握,便决定后年再下场。 去年他下场参加了县试,院试和府试,现在已经是个小秀才,十五岁的小秀才,前途无量。 可他憋着一股劲,逼自己这么快考上秀才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想来京城,想再见到让他心心念念无法忘记的姑娘。 “桥哥莫执迷不悟,宋姑娘是太子心尖上的人,你就是将来真的考上了状元,也没资格肖想那仙子般的人物,娘还没活够呢,你自己作死就算了,别连累你老娘。”楚母好听不好听的都劝过,却怎么也拗不过这傻小子。 楚桥哥跟他娘说:“娘,我一定会考上状元的,我也不会犯蠢做傻事,我只是想多看她几眼,我想过要忘掉那人,可不管怎么做都是徒劳,你让我上京去看看她,多看两眼我就死心了,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楚母原是不同意来京城的,不过后来她去县城卖绣品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有人说,太子婚期将近,就在今年冬天。 再看看自家那个不自量力,为了上京绞尽脑汁想办法挣钱,就为了筹上京的路费和伙食费,自己生的儿子,从小到大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坚持过一件事,不惜惹她生气也要去做。 罢了,就成全他,让他亲眼看着宋姑娘出嫁,他总该死心了? 于是今天他们便冒着严寒,站在街道旁与人挤来挤去,傻乎乎的等着迎亲队伍从这里经过。 宋长乐坐在花矫中,明明没有掀帘子,头上还盖着红盖头,却依然感觉到外面有双不可忽视的视线透过层层障碍在望着她。 如此强烈的视线,她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下意识便回望过去,却只在人群中看到一双乌黑有神的双眼,眼睛的主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个子很高,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深刻,是个长得挺端正的少年。 “那是谁呀?他认识我吗?”那眼神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不是一个看热闹的人该有的眼神。 可惜宋长乐并未见过楚桥哥的长像,也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当初失明的那段时间,她很依赖商昭,满心满眼都是他。 对于曾经借住的农家主人的儿子,在她的印象中只是一个小弟弟罢了,离开后便忘了这个人,毕竟对她来说对方并不是多重要的人。 楚桥哥追着迎亲队伍一直追,直到看着皇宫的大门关上,才停在不远处,心情万分低落的望了很久。 “回去,你答应过娘,看几眼就会死心的,现在亲眼看着她出嫁,总该放下了,别傻了,清醒一点,跟娘回家好好过日子才是你该做的。”楚母劝完便凶巴巴的瞪眼,臭小子再敢闹试试,她把他耳朵揪下来。 楚桥哥用力抹了把眼睛,声音有些嘶哑道:“知道了,我楚桥哥说话算话,以后再不惦记宋姑娘了,我肯定能把她忘了。” 看着那道窜远的身影,楚母心中有些难过,是他们做父母的没用,给不了儿子高贵的身份,娶媳妇也只能挑门第相当的,哪有资格肖想皇公贵族的天之娇女? 东宫。 穿着金边红色蟒袍的太子,把新娘子送入新房后,刚出房门就有暗卫来禀报消息。 “如何,那楚桥哥可有什么不妥的举动?”楚桥哥母子来京的第一天,太子就知道了,并且派人一直盯着他们母子。 “楚桥哥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红着眼睛站在皇宫门前望了许久,后来被他母亲劝走了,他说会忘了宋姑娘。”暗卫一板一眼的把楚桥哥母子俩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学给太子听。 “算他识相,继续盯着,千万不能让他跑到英勇候府去捣乱。”商昭交代完,便转身去了前殿。 今日他大喜,文武百官都携家眷前来贺喜,他自是要招待一番。 商盈月和沙曼花在新房里陪着宋长乐,宋长乐戴着凤冠只觉得格外沉重,压的她脖子非常难受,想摘掉又不能,只能硬撑着,她真的很担心自己的脖子能不能承受到最后。 “有这么重吗?你是会功夫的人,那么多娇滴滴的大家闺秀都要经历这一遭,人家也没折了脖子,你一个练家子若是被凤冠压折了脖子,那将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商盈月摁住她蠢蠢欲动的手,不准她掀盖头更不准她摘凤冠。 宋长乐无奈的老实下来,没再乱动,不过手还是没闲着,一会儿抓块糕点塞嘴里,一会儿抓个红枣吃。 “我成亲那天也戴了凤冠,确实挺沉的,不过瞧着挺气派又漂亮,我那天就忍了下来,这上面都是金银打造的,镶的珠宝越大就越重,身份越尊贵凤冠也越重,这是你的福气与荣耀,偷着乐,别人想戴这么贵重的凤冠都没机会。”沙曼花忍着笑调侃。 “就是,太子哥哥多疼你,你别不识好歹。”商盈月也憋着笑打趣。 宋长乐的声音闷闷的响起,“大公主说的是,等你成亲那天,我让阿昭往你的凤冠上再加几斤金子上去,定要让你深刻明白什么是沉重的贵气。” “我的婚礼有爹娘和饮天监操办,哪里用得着麻烦太子哥哥?”商盈月越说声音越小,不敢再逗宋长乐,怕她真的在太子面前告状,等她成亲的时候那可就真的有罪受了。 突然一道尖叫声划破东宫的宁静,一阵胡言乱语窜入三人耳中,“啊啊啊,我的头不见了,咦,我的手和脚也不见了,我人没了……” 宋长乐循声望去,透过墙壁又穿过花园拱门,看见了声音的主人,柳眉轻蹙,嗓音微沉,“是柔妃,她怎么来了东宫?她竟是这么巧在今日我与阿昭大婚的日子苏醒了么?”? 怎么看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第372章 刺杀东宫 很快两个宫女和小太监一起追了过来,看似想把柔妃带回去,但柔妃根本不让人靠近,疯疯癫癫的又哭又笑朝着正殿新房这边跑来。 商盈月和沙曼花把宋长乐摁住,“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好掀盖头出去,交给我们解决。” “好,我不出去。”宋长乐没有坚持,淡定的坐下。 此时柔妃已经冲到房门口来了,沙曼花功夫比商盈月好,率先打开门挡住,一手攥住柔妃的手腕往外推。 商盈月前后脚跟了出来,掩上新房的门,脸带杀气的瞪向一众宫人,“东宫的侍卫都死了吗?连人都拦不住?” 侍卫没死,只是柔妃发了疯似的往里冲,侍卫不敢轻举妄动,她毕竟是皇帝的妃子,稍有差池可是会掉脑袋的。 “还愣着做甚,快把柔妃拉出去。”商盈月厉声喝道。 “母妃,母妃你没事?”四皇子不知何时也来了东宫,还是带着几个小太监一起来的。 今日太子大婚,东宫的一众宫人也大多去了琼玉殿帮忙,文武百官由皇帝和太子以及诸位皇子招待,家眷去了皇后娘娘的凤瑞宫,东宫倒是没留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 宋长乐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也不知被谁支使开了,现下东宫就剩几个歪瓜裂枣的侍卫,不敢动柔妃也不敢动四皇子,眼睁睁看着这母子俩闯进东宫。 分明是有备而来。 沙曼花觉得奇怪,商昭不应该这么疏忽,怎么可能没留下得用的暗卫守住东宫,任由柔妃一众闯入,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等沙曼花理清思绪,柔妃身边的四个宫人,突然拔出匕首朝沙曼花和商盈月攻来,这两个宫女和两个小太监的功夫都不错,沙曼花一时竟拿他们没办法。 商盈月应付的更吃力,不过显然这几个宫人目标不是她们俩,其中一个宫女把商盈月踹开后,便要破门而入。 “啊。”踹门的宫女一声惨叫过后应声而倒,原来是关玲突然从房梁上窜了下来,一剑结果了对方。 关玲一来,剩下三个也很快被斩杀,没想到跟着四皇子来的几个小太监也突然暴起,杀向关玲三人。 其中一个小太监竟拿着刀向商盈月砍去,商盈月吓得直接闭上眼睛,以为今天难逃一死,但预想中的刀没有砍下来,只迎来兜头一脸血。 睁眼一看,竟是东宫的暗卫全都从暗处跳了出来,拢共有二十几人,眨眼间便把那几个太监制服。 “留活口。”关玲沉声下令。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那几个被制服的太监已然服毒自尽,死的不能再死。 四皇子似是吓傻了,小小的人儿站在角落里瞪直了眼,像个木雕般一动不动。 “哈哈哈死了,全死了,我也要死了,有人害本宫,大家一起死。”柔妃还在疯,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扑腾在花草丛中,衣裳刮破了,果露的皮肤被刮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沙曼花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关副统领好手段,真不知你躲在暗处半天不出现是为了什么?” 关玲脸色冰冷,并不回应,把那几个宫女太监检查了一番,脸色更难看了,“把这些人立刻处理掉,没得脏了东宫的地。” 另一边,琼玉宫,文武百官正在观看歌舞,推杯换盏,商昭坐在皇帝下首不远的位置在与宰相大人说着话。 这时东宫的太监总管匆匆走过来附在他耳朵低语了几句,太子脸色一变,当即找了个借口离席。 回到东宫时,一切已经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但太子已经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商昭先是进了正殿去看宋长乐,见她没事才放心。 “阿昭,这事不怪关姨,我觉得她没做错,你别生她的气。”先前宋长乐早就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关玲和一众暗卫。 刚开始也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出手,还故意放柔妃和四皇子进东宫,东宫的防守严的跟铁桶似的,不是谁想闯进来就能闯进来的,何况是一个刚苏醒的疯子和一个小奶娃。 稍微动动脑筋也知道,是有人刻意引导柔妃和四皇子来东宫,目的是把那几个死士带进来,没错那几个并非真正的宫女太监,而是不知何时混到宫中潜伏在柔妃身边,伺机刺杀太子妃的死士。 这些人可真会挑日子,非要选太子大婚这天行刺,这是故意找晦气呢。 “柔妃脑子都不灵光了,就算她背后的人再有手段,也不能掀起什么风浪,何必急于一时?”商昭心中恼了关玲,把他的话都当耳边风了,谁允许关玲擅自作主的? “总归没出什么事,关姨也是想揪出幕后之人是谁,齐炎被关在牢房,还会有谁对柔妃如此忠心,肯无条件为她卖命?”宋长乐有意转移话题。 商昭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沉声下令,“来人,给孤查,一定要查出幕后之人是谁。” 想到什么,又缓和了脸色,温声询问:“有没有吓着你?” 宋长乐此时已经摘了红盖头,闻言轻笑道:“这点小事哪能吓到我,我又不是瓷娃娃。” “今日我们成亲,我做了万全准备,原本东宫应风平浪静,一切危险和不该出现的人都该被阻拦在外面,关姨不顾孤的命令,故意放柔妃进来,目的是想抓住她的把柄,好让父皇治柔妃的罪,可她也不想想,一个小小的柔妃哪有孤的婚礼重要,哪有七七重要?” 明知他很介意当初那个梦,对大婚的日子格外注视和不安,关玲却不顾他的意愿,一意孤行。 商昭有些失望的摇头,“日后还是让她回皇祖父身边去,孤用不起她。” “这样也好,关姨对你关心则乱,反而容易弄巧成拙,太上皇的命令她却是一点不敢违抗的。”宋长乐也觉得关玲更适合在太上皇身边当差,在阿昭这里,关玲真的太感情用事了。 之后商昭便没心思再去前殿应付百官,不放心的留在东宫陪着宋长乐。 晚宴时太子才出现,但没一会儿功夫又消失了,有些官员想与太子多攀谈几句都没找到机会,皇帝把太子的行为看在眼里,示意身边的暗卫去探发生了何事。 很快皇帝便知道白天在东宫发生的事,脸色不太好看,早早的便离席,百官见太子这个正主不见人影,这会儿连皇帝都走了,也觉着没意思,不多时便也纷纷离宫回家。 当皇帝来到凤瑞宫时,皇后已经让人把柔妃和四皇子押了过来,以前皇后从未发过威,今日她真的怒了。 “本宫身中剧毒被余毒折磨的缠绵病榻多年,无精力护住本宫的三个孩子,倒是把你们的胆子养肥了,什么手段都敢往本宫的孩子身上使,最不能让本宫容忍的是,你竟敢在本宫的儿子大婚时派死士来刺杀我的儿媳妇,真当本宫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啪。”一个茶盏摔了出去,立时碎裂一地。 皇帝正好站在碎片的不远处,竟时愣怔了一下,他与皇后做了二十一年的夫妻,从未见她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还挺能震慑住人,真当刮目相看。? 第373章 皇帝的感情已变质 眼看着皇后要对柔妃用刑,皇帝不再躲在外面偷听,迈步入了殿内,一众宫人纷纷下跪,“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建元帝走到皇后身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慢吞吞的起身见礼,显然以为皇帝是为柔妃而来,装都不想装,直接绷着脸。 皇帝看到皇后的脸色,脸上有些挂不住,接着暗自叹了口气,示意皇后坐下,继续审问。 “也没什么好审的,柔妃今日刚醒,人似乎糊涂了,问也问不出有用的来,不过她带着死士闯进东宫刺杀大公主和太子妃是真,罪不可恕。”皇后嗓音威严,态度强硬。 皇帝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柔妃,只见她发髻凌乱,脸色苍白,因长时间昏迷而瘦得有些脱形,明明狼狈不堪却一直傻笑个不停,皇帝的视线很快移开,落在旁边的四皇子身上,四皇子年仅四岁,玉雪般的小人儿跪在那眼泪汪汪,正用求救的眼神望着他。 四皇子毕竟是皇帝的血脉,皇帝也是真心疼爱四皇子的,如何忍心看他小小年纪受此罪过? “皇后,柔妃中毒至深,已无可能清醒,后半辈子都将疯疯癫癫度日,纵使她有错也该轻判,四皇子年幼,柔妃所做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能不能看在朕的面子上,不要迁怒四皇子?” 皇后心中冷笑,一双美目掠过讽刺的光芒,一切都变了,当初的宣亲王世子当了皇帝便再回不到过去了,过去的情宜也变了质,“皇上都亲自开口了,臣妾岂敢不从,臣妾可以不追究四皇子,但柔妃必须得到惩罚,皇上不会舍不得?。” 以前朕怎么不知皇后如此牙尖嘴利,怼起人来让人招架不住,皇帝心情复杂,虽然有些恼皇后当众驳他面子,但想到皇后这些年受的苦,又不忍责备。 “柔妃带死士刺杀太子妃,罪不可恕,但念其生下四皇子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其打入冷宫,齐家一族抄家流放。”皇帝亲口发了话,这件事便算盖棺定论了。 皇后默了默,稍迟才出声,“那四皇子呢,皇上准备怎么安排?” 皇帝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思量良久仿佛才下定决心,“先送去花月宫让余贵嫔先带几天,至于以后容朕仔细想想。” “是,既然皇上有了决断,那臣妾便不再插手,先去歇息了,恭送皇上。”皇后福了福身便领着一众宫人回了内殿。 被下逐客令,皇帝被气笑了,“朕自登基以来还是头回有人敢如此敷衍朕,除了皇后还有谁敢这般摆脸色给朕看?” 哦,还有一个,那就是皇后的好儿子,太子商昭,这母子俩真知道如何气他。 罢了,柔妃这件事上的确是他理亏,他就不与皇后计较了。 东宫正殿内,气氛恰到好处,烛火亮了一夜,一对新人没有荒废这千金一刻的夜晚……夜空中的月儿都害羞的躲进了云层。 此后几日,商昭与宋长乐过着蜜里调油的日子,只要有两人出现的地方就有齁甜的味道萦绕,腻歪的令人嫉妒。 三日后回门,太子一大早让人准备马车和十几箱重礼,带着宋长乐回了英勇候府。 叶孝元领着几个儿子在正厅招待太子,宋长乐被她娘带进房里说体己话。 “你和太子那方面还默契,出嫁前一天给你的画本子可看过了?”宋英娘低声询问。 不就是春天的宫图么? 画的那般抽象,看不看都无所谓,她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哪里需要这种教材,更直观的她都看过,不就是行房么,小意思啦。 她和阿昭在榻上很契合很和谐,完全不用担心。 不过这话不能说的太露骨,宋长乐故作害羞的低垂着眸,轻轻点了下头,宋英娘看闺女眼波流转,原本有些稚嫩的小脸染上一层若有似无的媚色,便知道夫妻俩相处的极好,便放心了。 这些话不好多聊,便转移话题。 “走,去老太太那坐坐,这几天她老念叨着你,就担心你在宫中过的不好,怕你被欺负。”宋英娘无奈的轻笑,老太太总说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七七那么善良保不齐会吃亏,恨不得跟着一起住进东宫去。 几位嫂子也跟着一起到了老太太院子里,陪着宋长乐说话,知道宋长乐喜欢两个小侄女,宋英娘特意让丫鬟把两个小奶娃抱过来。 “笑笑,欢欢好几天没见着姑姑了,你们有没有想姑姑呀?”宋长乐把笑笑抱在怀里, 另一只手又去逗欢欢。 “才七个月大,还没学会说话呢,哪里知道你说的这些,不过会认人了倒是真的,一到天黑就爱黏着李氏,说来也怪,李氏又没奶过她们,月子里都没带过她们,这血脉相连就是那么奇妙,两小丫头就爱黏着亲娘。”宋老太啧啧称奇。 六郎的原配夫人,洪氏脸色有些僵硬,垂着眼眸装作没听到这些话,她看的出来,虽然李氏是妾,但叶家人上到老太太,下到小姑子都没有半点看轻的意思。 尤其是一对双胞胎,虽说是姑娘,但叶家人也格外重视,不会重男轻女,洪氏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那李仙仙确实长得美,连生下的两个女儿也美的跟玉女似的。 洪氏长得也不差,但跟李仙仙一比,到底差了点颜色,而且李仙仙肚子特别争气,生完双胞胎不到半年,上个月又怀上了,洪氏却还没有动静,真真是气人。 “那是因为跟着李氏的时间长嘛,哎呀,不说这个了,看看七七给大家带的礼物,都是好东西,让家丁都抬进来,大家平分了。” 宋英娘是个好婆婆,别看她平时有些五大三粗,其实心细的很,她早就发现只要提到李氏母女三人,洪氏就不太高兴。 洪氏修养好,每次都忍着当没听到,也从未找过李仙仙的麻烦,只当她这个妾侍不存在,但就怕憋久了突然爆发,那闹起来怕是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安抚洪氏,宋英娘平日里都会注意尽量不在洪氏面前提李氏,几个儿媳妇面前她也敲打过,不可拿李氏故意刺激洪氏,好在几个妯娌都是明事理的,平时处的不错,并未勾心斗角。 只是老太太这里,宋英娘是管不动的,老太太年纪大了,想到什么说什么,谁也不能说老太太的不是,只能让小辈们多担待了。 宋长乐也是玲珑心,能理解洪氏的心情,所以给李仙仙和两个侄女送东西也是私下送的,省得惹六嫂心里不痛快。 唉,说来说去都是六哥惹的祸,若是他专门情一点,只娶一个老婆就没这么多弯弯绕绕了,她和娘也不会觉得难做。 不过显然六郎并不能体会母亲和妹妹的烦恼,他注定是个空心萝卜,就在洪氏后来生下儿子不久后,他又纳了一房妾室回来。 毫不意外的被宋英娘摁着打了一顿,逼着他发誓这是最后一个小妾,以后再不准纳第三房妾侍,否则打断他的狗腿。 包括叶孝元宋老太以及大郎兄弟几个再加上宋长乐都对六郎表示严厉的指责,若再敢纳妾,往后就不认他是叶家人,这才把六郎给治老实了。 当然这是后话,现下六郎对洪氏还是挺专一的,当然这是指忽略李仙仙之后的专一,毕竟李仙仙是在他们成亲前纳的。 第374章 宫斗? 吃过午饭,宋长乐带着娘家人的回礼返回东宫,与商昭前脚刚踏进东宫的门,后脚太上皇身边的人就来请他们去太极殿,说太上皇有事与他们说。 于是来不及歇口气,二人转脚又去了太极殿。 “坐,”太上皇示意二人坐下说话,随后也不等他们开口,就继续道,“皇帝准备把四皇子送到封地去,还是比较富庶的南方的云城。” 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这么刺激人的消息,父皇真是疼爱四皇子,是怕那小家伙留在京城不安全,会被人害了不成? “去封地?就不怕四皇弟死在半路上?”商昭勾起一个薄情的冷笑,眼里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杀意。 太上皇瞪他一眼,四皇子再不济也是他的亲孙子,虽然平时太上皇看起来不太待见四皇子,但他心里还是在意这个小孙子的,至少舍不得让他丢命。 “你父皇的做法是不太合适。”太上皇淡淡道。 皇上怎么可能有错呢,他想做什么,想偏袒谁是他的权利,别人还不能质疑什么,这个不合适只是指对皇后和太子有所不公罢了。 “朕把你们找来,自是站在昭儿这边的,昭儿要阻止或做别的什么都可以,只有一点,不能让四皇子有危险,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罢了,大人之间的争斗就不要把他牵连进去。” “孙儿明白了,皇祖父放心,昭儿定不会对四皇弟出手。”商昭许下承诺。 “你父皇那些后妃都不是省油的灯,四皇子交给谁抚养朕都不放心,干脆把四皇子带到太极宫来,朕亲自教导。” 太上皇不希望看到四皇子被哪个后妃养的阴险恶毒,长大后为齐家报仇,为柔妃报仇什么的,他要亲自培养四皇子,将他养成温和谦让的性格。 宋长乐面色平静从头至尾没有插话,心里却在想,柔妃心术不下,刺杀阿昭在先,东宫与四皇子之间注定不能和平相处,只怕待四皇子懂事后,连太上皇也阻止不了他想报仇的心思。 从太极殿出来后,商昭和宋长乐没有马上回东宫,又转道去了凤瑞宫,告诉皇后四皇子可能要送去封地一事。 皇后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嗓音低低道:“皇上旨意未下,本宫去与他说,让他歇了这个心思。” 将四皇子送到封地,除非将他半路暗杀,否则就是养虎为患,待四皇子长成之后,谁知道他会怎么对付阿昭,皇帝可真是会给她添堵。 “母后此事你不用插手,皇祖父会出面阻止,不过以后四皇弟将会养在皇祖父身边,有些事咱们便不能做了。”商昭意有所指,知母莫若子,皇后想做什么,他岂会不知? 皇后眼神微闪,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原本是要赐柔妃一丈白绫或毒酒,既然太上皇要保四皇子,那柔妃暂时也不能动。 罢了,暂且留她一命,左右她在冷宫也无法再复宠,肖灿的毒极厉害,昏迷一年多的柔妃是别想再恢复正常了,就让她在冷宫多疯几年。 “行了,本宫知道怎么做了,昭儿你有事就先去忙,七七留下来陪本宫说说话,前些时候番国进贡了不少好东西,七七挑一些回去。”皇后拉着宋长乐温柔慈祥的说着体己话。 一个时辰后,宋长乐身后跟着两个抬箱子的太监,箱子里装的都是皇后娘娘赐给她的贡品,有珊瑚和夜明珠,还有各种绫罗锦锻珠宝首饰,可谓是满载而归。 商昭还在休婚假,把手头的事都推给了手下去做,刚才被皇后赶走,他回到东宫一直没离开,等着宋长乐回来。 “天都擦黑了,让宫人摆饭,太子妃该饿了。”这话商昭是对管事太监说的。 宋长乐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有些疲累的坐下后,吐了口气,神情有些恍惚道:“以前的皇后娘娘是多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啊,这才进宫几年,已经变成宫斗高手了,不斗又会被人压着欺负,进了皇宫的女人果然身不由己。” 商昭挑眉,轻声接话,“所以七七想好了要用何种手段把那些魑魅魍魉全部斗败了?” 宋长乐柳眉倒竖,杀气腾腾的瞪着他,“怎么?太子殿下还想纳多少娇艳贱货入宫不成?信不信晚上我趁你睡着斩了你第三条腿?” 商昭顿觉垮下一紧,下意识两腿一合,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多么愚蠢后,又全身放松下来,有些后悔刚才嘴快,不经大脑就把话问出来了。 “孤说错话了,七七莫记仇,孤发誓绝对不会有第二个女人,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人,若有违背,就让我永远做不成皇帝。”商昭指天发誓。 “算你反应快,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宋长乐心里是相信他的,知道他刚才就是想逗她故意那么问,也没有真的要他较真的意思。 缓了缓,宋长乐挥退了宫人,附在商昭耳边低语,“刚才在凤瑞宫母后跟我说,她原本是想赐死柔妃来着,白绫和毒酒都送到冷宫大门了,若是咱俩过去的慢一点,柔妃就死定了。” 没想到母后居然会跟七七说这个,商昭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才是母后的处事风格,她的心还是柔软的,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沾人命。 前些年母后时常昏迷不醒,但外界发生的事却一清二楚,得知儿子被人暗杀陷害,想来心里急的不行,偏又无能为力。 后来皇后苏醒了,柔妃却昏迷不醒,皇后便没对柔妃出手,谁知太子大婚这天柔妃突然苏醒,并带着死士闯进东宫行刺。 后悔,很后悔,皇后觉得都怪她妇人之仁,放过柔妃一马,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此事让皇后如梗在喉。 所以才会在柔妃被打入冷宫后,还是不肯放过她,欲直接赐死。 许是对宋长乐这个儿媳妇很信任,也或许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她内心的不安,所以才会把想赐死柔妃一事告诉宋长乐。 “母后应是担心你会惧怕她,以后不肯与她亲近,所以才对你掏心掏肺。”商昭替皇后说了不少好话。 宋长乐抬眸瞥他一眼,压低声道:“也可能是下马威,若我这个儿媳妇敢不听话,娘娘就赐我白绫与毒酒。” 两种死法自选一个。 商昭曲指轻敲了下宋长乐的额头,“别瞎想,母后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么舍得吓唬你,你可是孤的命,孤的致爱,母后爱屋及乌,像疼爱孤一样疼爱七七,七七也要像相信孤一样相信母后,懂?” “知道啦,,阿昭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信你,何况我是那么容易能被吓唬住的?这宫里离我十里之内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会怕?” 有瞳术加持,宫斗也事办功倍,咱真的不慌。? 第375章 荣耀与危险并存 这天夜里,一向很少起夜的宋长乐,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适,想解决内急,刚翻了个身坐起来,商昭就醒了,也跟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商昭紧张的问。 “肚子不太舒服,我要出恭。”宋长乐文皱皱道。 因为宋长乐是睡在里面的,商昭睡在外面,所以他得起身让她出去,只是刚站起来,就见宋长乐坐在那一动不动,眼神突然一凛。 商昭福至心灵,低声问:“可是发现什么不妥?” “有刺客闯入皇宫,只有一人,但对方功夫应该很高,”宋长乐顿了顿,又盯了一会儿补充道,“感觉那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穿好衣服,不过宋长乐还是先解决了内急,才和商昭一起循着刺客的踪迹追去。 出了东宫,宋长乐指向乾坤殿方向,“往那边去了,难道是要刺杀你爹?” 商昭的爹就是皇帝啊,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孤身夜闯皇宫刺杀皇帝? 这时候也没时间深究,二人快步往乾坤殿赶去,还惊动了一众侍卫,当商昭与宋长乐赶到皇帝寝宫门外时,远远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 显然皇帝身边的暗卫不是吃素的,想刺杀皇帝可没那容易,别说一众暗卫功夫高强,建元帝本身也是练家子,功夫也极好,这种场面皇帝一点也不慌。 只是沉着脸站在正殿门前淡漠的看着刺客与暗卫缠斗,一刻钟后刺客败下阵来,暗卫正待捉拿住他,刺客却突然扔出一个毒烟蛋,逼的暗卫不得不退开。 刺客抓住时机逃跑,身形极快,跃上屋顶窜了一阵,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踪影,但对方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宋长乐的眼睛。 “他往冷宫方向跑了。”宋长乐与商昭没来得及进乾坤殿,看见刺客逃走,立马拐去了冷宫。 二人追到冷宫大门前,宋长乐停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她低声道:“那人对皇宫的地形很熟,对冷宫也了如指掌,现下直接去了柔妃住的地方。” 她怀疑黑衣人就是齐炎,但齐炎不是被关押在刑部天牢么,怎么会出现在皇宫? “如果来人真的是齐炎,说明天牢那个是假冒的,刑部有人收了齐家的好处,放走了真正的齐炎。”商昭冷静的分析。 宋长乐神色一凛,“可他这番操作实在令人费解,先是刺杀父皇,刺杀不成转头来找柔妃,这不是害柔妃吗?” 此时翠姑与顾青也带着人赶到,迅速将冷宫包围,只待商昭一声令下便冲进去拿人。 宋长乐看着冷宫里面的情景,着实吃惊,“齐炎要带柔妃等人离开,冷宫竟然挖了地道。” 那还等什么,顾青立马带人踹开大门,一行人冲了进去。 此时齐炎已经带着柔妃和张嬷嬷还有一个小丫鬟进入地道,刚把地道入口盖住,又被掀开。 顾青不等里面的人反应飞快扔了一个毒烟蛋进去,不多时便把人全部逼了出来。 “咳咳……”最先出来的是张嬷嬷,然后是小丫鬟,最后才是柔妃和齐炎。 柔妃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脸色惨白如纸,瘦骨嶙峋的模样再不复往日的风光与柔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婉妹你怎么样,别害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一定会救你的,你撑住。”齐炎抱着柔妃一脸悲痛欲绝。 “我不行了,咳咳,没法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炎哥哥谢谢你这个时候还愿意来救我,今生是我负了你,来生,来生我再报答你。”柔妃眼中有泪,却不见后悔。 “我不后悔当初选择进宫,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终究是错付了,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对不起。” 柔妃的瞳孔渐渐扩散,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黑紫,嘴唇更是黑的吓人,显然中毒已深,她撑着一口气望向门口,低低说了句什么。 宋长乐看的真切,柔妃的唇形分明在说:“皇上,您来了。” “婉妹你醒醒,不要,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齐炎像个孩子似的抱着柔妃呜呜痛哭。 都怪他,他直接带着婉妹从地道逃走,婉妹就不会死,是他被猪油蒙了心,以为先杀了狗皇帝照样能全须全尾的带着婉妹离开,明明婉妹吃了烈性药,勉强维持清醒,必须尽快逃出去医治,否则必死无疑。 是他私心太重害死了婉妹,他真该死,齐炎神情扭曲一会儿摇头一会点头,不,该死的是皇帝,是皇帝拆散了他和婉妹,最该死的是皇帝。 张嬷嬷嗓音苍老的喊了一声,“娘娘你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小姐你别怕,老身这就来陪你。”说完竟是咬舌自尽了。 小丫鬟吓得脸色发白,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齐炎突然狠戾的瞪向门口,拿剑指着那个方向,“狗皇帝我杀了你,让你给婉妹陪葬。” 只见齐炎一跃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皇帝砍去,可惜再快也没快过暗卫们的剑,冲到一半齐炎就被捅成了刷子。 皇帝连眼角余光都未施舍给齐炎,只冰冷的望了一眼柔妃的尸体,不带任何感情的下令,“将柔妃贬为庶人,扔到乱葬岗,不准入葬,与她一伙的刺客剁了喂野狗。” 说完便甩袖离去。 宋长乐与商昭面面相觑,最后沉默的离开冷宫,柔妃的事算是彻底结束了,既然皇帝有旨意,他们便不再掺和。 “这次父皇终于厌弃了柔妃,不再因为四皇弟而对柔妃有所宽容,齐家人只怕无法到达流放地了。”商昭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 “刑部恐怕也会迎来一次大清洗,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因此掉脑袋,财帛动人心呐,为了那点银子,最后将全族上下的性命都害了,得不偿失。”将齐炎放走不是最严重的,坏就坏在齐炎从天牢出来后,跑来刺杀皇帝,这不是自找死路么? 刺杀皇帝,是灭九株的重罪。 收了齐家的银子,将齐炎放出来的官员,很快将会人头落地,他的家人甚至全族都在劫难逃。 齐家人刚被流放不到一个月,去宁古塔的路程只走了一半,这回皇帝下了杀无赦的旨意,齐家人恐要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 “阿昭,你说皇祖父会不会为四皇子求情?”宋长乐挽住太子的胳膊,低声问。 商昭摇头,笃定道:“不会,四皇子是皇家血脉,皇祖父才会保他,齐家人是咎由自取,一个胆敢谋害帝王的臣子罢了,犯了死罪就没有再让他们活着的道理。” “这皇宫看着金碧辉煌,贵气逼人,象征至高无尚的权势,却不知是用多少人的血肉换来的,这宫内不知有多少冤魂徘徊呢,可怕。”宋长乐露出怕怕的表情,靠在商昭肩上寻找安全感。 “嘘,这话可不能传到父皇耳朵里去。”商昭无奈又宠溺道。 “我就和你嘀咕罢了,哪敢让别人听见,皇宫里说错话可是要砍头的,唉,步步维艰。”宋长乐又是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 “别作怪,真有什么事也有孤扛着,不会让七七受半点伤害,七七要信我。”商昭把她揽在怀里,温声哄着。 “我若不信你就不会嫁给你,既然和你成亲了,自然会与你一起分担,我只是深刻体会到皇家的腥风血雨,真是每走一步都不容易,日后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才行,一个不慎就小命不保,不得不谨慎啊。”宋长乐小脸严肃,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第376章 建元帝禅位的原因 建元十五年,建元帝禅位,太子商昭登基,年号“丰平”,同年太子妃宋长乐封为皇后。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商昭已登上龙椅五年,这年他与宋长乐的长女‘明珠’公主已经十岁,小姑娘拥有精雕玉琢的五官,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漂亮的有些过分。 就是如此看起来像个小精灵般的玉雪小人儿,嗓音也软糯糯听起来人畜无害,却拥有一双尤如现代x光透视扫描仪般能扫描人体的眼睛。 话说当初她皇祖父建元帝会突然退位,与明珠公主脱不了关系。 事情要从明珠三岁时说起,那时她将将懂事,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但她平日里轻易不出声,一出声就有人倒霉。 倒不是她乌鸦嘴,而是她能直接看穿每个人的身体构造,从骨架到五脏六腑,以及每个部位是否多长了点什么,或者哪个器,官出现异样她都能看出来。 第一个被明珠指出有问题的是兵部尚书,兵部尚书爱抽旱烟,烟杆子长年不离手,牙齿早就被黑斑占领,拿烟杆的两根手指也泛黄。 以上都不算什么,严重的是尚书大人的肺黑了四分之一,导致常年咳嗽,那年中秋皇帝抱着明珠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孙女,与兵部尚书浅谈了一会儿政事。 等年老的兵部尚书退下后,明珠懵懂的对建元帝道:“皇煮护,尚书大人这里黑黑,很黑黑,他病病。” 建元帝当时只当明珠是童言无忌,并未将她的话放心上,毕竟那时她才三岁。 然而不出半年,兵部尚书便因肺病致仕,致仕不到两个月便病逝。 再后来又有几位喜欢烟杆子的老臣被明珠说黑黑,这几人黑的地方是不同部位,但不久后都得了重病卧床不起。 建元帝逐渐重视起来,他知道儿媳妇宋长乐会瞳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还能用瞳术控制他人,孙女遗传了儿媳妇的瞳术有很大可能性。 之后建元帝便有意让那些身体有毛病的大臣在明珠眼前晃一圈,然后问她那些大臣身上有什么问题,明珠都一一说了。 建元帝大为震惊,孙女描述的症状竟与太医诊断的无甚差别,他已经能确定孙女有透视眼,可以看清人体内部的珠丝马迹。 不过建元帝并未把此事透露给外人知道,甚至把太子和太子妃叫到跟前耳提面命,“明珠的这种特殊技能绝不能外人知晓,日后你们要看紧她,教导她,让她不可在外人面前曝露这个能力,否则会让她置身险境。” 明珠聪明早慧,宋长乐与商昭教过她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后,她便记住了,从未在外人面前曝露自己的特殊技能。 发现谁身子有问题,她就私下悄悄和爹娘说,不相干的人是否身子有毛病,宋长乐和商昭都不会管,只当不知道,有病找太医,与他们无关。 直到明珠六岁的时候,悄悄和商昭道:“爹,皇祖父心脏出了点问题,不宜再操劳熬夜,我猜他这几个月都时有心悸的症状,若熬夜披折子,心脏定会隐隐作痛。” 明珠三岁开始认字,五岁跟着太医学医,那时虽然才学了一年的医术,但说出来的话已经头头是道,让人很难不信服。 “此事不可往外说,待爹想想该如何让你皇祖父知晓,总之不能是我们发现的。”商昭宠溺的揉着宝贝闺女的发顶,嗓音温柔的不像话。 明珠是他和七七的第一孩子,一看就是他们的血脉结晶,女儿小脸上既有七七的影子,也有他的痕迹,还遗传了七七的瞳术,怎能让他不宠爱? “明珠知道,如果被有心用人利用,说爹是想谋害皇爷爷篡位,那东宫就要遭殃啦。”明珠小大人似的点头附和,老气横秋的样子惹人发笑。 明珠果然一直忍着不说,最后是建元帝自己没忍住,让明珠帮他看看身子,因为他最近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太医说他操劳过度,心脏出了问题,他却不大信。 “皇祖父真的想知道你为什么生病吗?明珠说了实话您不可以生气哦,不然我可不说。”明珠歪着头有些狡黠的申明。 建元帝轻笑出声,“你个小滑头,竟跟朕提起要求来了,行,皇祖父不治你的罪,你尽管说。” “我曾听太医说过度劳累会导致五脏衰竭,筋脉痉挛,心肌缺血,从而诱发心脏疾病,皇祖父熬夜批折子时是不是会经常觉得眼晕,呼吸急促很难受,你这里跳动的太快不规律,心脏还出现了一些斑点……应及时治疗。” 虽然有让皇祖父退位的嫌疑,但考虑到皇祖父的病不能再拖,明珠只能冒险实话实说,唉,她太难了。 建元帝心情沉重的冷静了几天,最后竟接受了这个结果,并未对东宫和明珠有所不满,他一边积极的配合太医治疗,一边想办法减轻工作量。 皇帝的工作量减轻,太子的活就变多了,后来建元帝干脆搬到行宫养病(偷懒),让太子监国。 按太医的说法,只要好生将养一年或两年,皇帝的身子骨就能痊愈,其间也能兼顾政事,只要把工作分担出去一部分就行,倒不必撒手不管。 只是后来的发展连建元帝自己都没想到,他一养病就养成了习惯,不想早起上早朝,更不想熬夜干活,平时种种花,看看鸟,听听曲,身子骨利索些的时候还能去狩个猎,好不惬意。 当皇帝除了权利大,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劳心劳力的累死个人,还是不如退休更舒服,难怪当初太上皇当了两年皇帝就急着退位,如今想想不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又过了几年,建元帝还是半隐退状态,太子监国事已有五六年,把建元帝的懒病也养起来了,上早朝太糟心了,他不想再过从前那种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日子。 思量了几日便果断宣布退位,都不带给文武百官反应的,扔下一道禅位圣旨就拉着皇后一起,学当初太上皇一般,跑去到处游历了。 可以说商昭是被架着登基的,他是万万没想到父皇会在正值壮年时激流勇退,退的太过果断,所有人都被打个措手不及。 太上皇,哦不,现在应该称为是无上皇了,他老人家也是被儿子的骚操作震惊的目瞪口呆,啼笑皆非。 别人当皇帝都是死霸占着皇位不肯让出来,临到老了还四处寻丹问药,妄想成仙不死,到了他们宣亲王府这一脉却个个都避之不及,早早禅位,真真是让那些想当皇帝却当不了的人痛心疾首啊。? 第377章 明珠公主 建远帝的一众妃子中除了柔妃,剩下的都没有子嗣,最高位份的也只是贵嫔,商昭登基后,这些后妃便成了太嫔,太美人之类的,在后宫比较偏的宫殿中养老,冷冷清清的度过余生。 对此,已经升为皇后的宋长乐只能说一声“造孽哦”,这古代的封建制度受害最深的还是女人,皇帝的妃子即使皇帝驾崩也是不能改嫁的,只能老死在宫中。 都说帝王最是无情,无上皇专情,一生只有老王妃一个妻子,到了太上皇这里却把薄情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想想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无辜的,像柔妃那样的就是自己想进宫,想在宫中争一席之地,她们喜欢权势,向往泼天的富贵。 想得到必定要有所付出,付出的代价不可估量,最后结果如何也要看个人的命,没命享受便一切都是枉然。 这天宋长乐看着明珠蹦蹦跳跳的跑来锦凤宫,后面跟着两个比她年长几岁的小宫女,三人皆是眼带狡黠,心中了然,她的小公主今日估计又出去捣蛋了。 现在宋长乐真的有点理解她娘的心情了,原本她也是希望能生一个软萌斯文的小棉袄闺女,明珠软萌是有了,但性子实在活泼,跟男孩子似的喜欢闯祸,很让人头疼。 “你看你又玩的满身都是草屑和泥巴,越来越没姑娘家的样了,别忘了你是公主,要注意形象,你自己脸皮厚就算了,母后和你父皇还要脸呢。”宋长乐嘴皮子向来厉害,对女儿也是不客气。 不过明珠根本不怕她,母后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又被外祖母的唠叨传染,所以才会这么啰嗦,明珠是孝顺的好孩子,不会与母后计较哒。 宋长乐捏了捏女儿的小脸,“是不是又在心里编排母后,臭丫头。” “母后你要记住你是皇后,怎么能像个农妇一样骂我臭丫头呢?于理不合,要端庄大气,重规矩。”明珠一边说一边点着小脑袋,表情很是生动。 “牙尖嘴利,不怕告诉你,你母后从小在乡下长大,做了十几年的农家女,从小没学什么规矩,不过你父皇他就喜欢我这样的,如今你都十岁了,我与你父皇成亲十一年,他身边只有母后一人……”这些话其实宋长乐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但她时不时拿出来炫耀。 明珠表情呆滞的听完第n次父皇与母后的爱情故事,她是个孝顺的孩子,是不会打断母后说爱情史的。 “明珠以后也要像母后一样聪明,找个像你父皇一样俊美无双,才华横溢,芝兰玉树,万里挑一的好儿郎,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真爱。”宋长乐脸色严肃道。 “可是父皇和你是青梅竹马,我又没机会与别的小郎君共患难,想要感情牢固需要一起经历许多事才能经得住考验,再说上哪去找像父皇那般俊美的男子,母后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明珠一脸苦恼的抱怨。 “你这小脑袋瓜里想法可真多,谁说一定要青梅竹马共患难才能有真情的,那是我和你父皇的过往,你不一样,你要明白一起享福也是经历,母后与你父皇是不得已才吃了那么多,我们吃过的苦可不想让你也吃一遍,否则我们以前不是白吃那么多苦头? 你含着金钥匙出生,以后也该一直享受荣华富贵,不准吃苦,不准经历一波三折,必须幸福,一辈子都要幸福。”宋长乐不容置噱的宣布。 明珠大为震憾,母后这般认真,她哪敢不听,这辈子她要是有一点点不快乐,那都是对不起父皇母后的疼爱,不行她必须对自己更好一点。 “我觉得今天有点对不起自己,太平宫的几个老太嫔居然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阴阳我,而我只是把她们骂了一顿出气,太便宜她们了,她们只是被气到了,却没有被气晕过去,我真是太弱了,总觉得今日有点吃亏,本公主不能吃亏,吃了亏我就不是我了,我觉得这样有点不幸福。” 宋长乐眨了眨眼,看向两个小宫女,抬了抬下巴示意,“护香你来说说怎么回事,为何公主会跑去太平宫玩?那太嫔为何对公主说挤兑的话?” 小脸圆乎乎的宫女叫护香,今年十三岁,比公主虚长三岁,脑子灵活,嘴皮子也利索,听到皇后问话,便立马叽叽喳喳的解释了今天在太平宫发生的事。 “公主在御花园放风筝,风筝突然断了线,最后落在太平宫的一棵树上,那是棵枣树,陈太嫔说那是她种的枣树,不高兴公主让小贵子爬上去拿风筝时踩断了枝丫,便小声抱怨了几句,公主耳尖听见了,气不过便把陈太嫔骂了一顿。” “哦?怎么骂的?”宋长乐乐了,好整以瑕的看着护香,想听听详细的。 明珠噘着嘴瞪了护香一眼,不准她说。 但护香哪敢不听皇后娘娘的,最后还是说了,“公主说太嫔是黑心肝,不要脸欺负小孩子,没有爱心,一脸苦相,难怪太上皇不喜欢她,整个太平宫张太嫔是最丑的一个。” “啧啧,这么毒舌,还说吃亏了,张太嫔没被你气出心脏病来也是她承受能力强大,这事明明是张太嫔落下风,明珠不可以再去找张太嫔的麻烦知道吗?以后还是少去太平宫,那里面的女人毕竟是你皇爷爷的妃子,你不好与她们有太多过节。”宋长乐正色道。 明珠从三岁就知道看人脸色,现下见宋长乐面色严肃,便也端正了姿态,“哦,儿臣知道了,以后我再不去太平宫了,就算风筝落在里面也让宫人去取,儿臣不与太嫔们碰面就是了。” “嗯哼。”商昭已经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等她们母女俩说完话才出声提醒。 “臣妾恭迎圣驾。”宋长乐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儿臣拜见父皇。”明珠喜上眉梢,见到父皇她就高兴,父皇最疼她了,不管她做什么父皇都不会说重话,只会变着法子护短。 “免礼,朕的公主今天又去做泥猴子了,裙上沾了好些泥巴。”商昭嘴上这么说,却一点不嫌弃,看着女儿的眼神很是宠溺。 “明珠不是泥猴子,我是小仙女,今个儿只是去荷塘里摘了莲藕,不小心沾到瘀泥,父皇你别光说儿臣,你刚才是不是站在外面偷听我和母后说话?” 商昭并不否认,坦然道:“听了一小会儿,大概从你母后开始夸我那段就听到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七七和明珠一起夸他的词语更好听了,他心里相当受用,在他心里,七七和明珠也是最好的,世上无人能及。 刚这么想完,商昭就要打脸了。 宋长乐突然干呕起来,一张小脸都变白了,吓得他赶紧让人传太医,太医不敢耽搁,匆匆赶来,把完脉脸上带笑,两手作揖,“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已怀孕两个月。” “真是太好,朕又要做爹了,明珠要有弟弟或妹妹了,朕要有第二个孩子了。”商昭高兴疯了,嘴里一直重复着他又要做爹了。 宋长乐嫌弃的悄悄瞪他一眼,这副傻样看着眼真疼,也不嫌丢人。 “我都十岁了,真不敢相信,母后居然还能怀二胎,往日我一直担心以后父皇的皇位没人继承该怎么办,本公主长大后是不是要勉强继承,现在看来没我事了。”明珠一本正经的松了口气道。? 第378章 坚持经常回娘家 “没想到朕的公主还想过长大后要当女帝,志向果真远大。”商昭戏谑道。 “讲真本公主对皇位并不感兴趣,先前是以为母后不能生了,担心皇位被外人抢了去,所以才有了勉为其难上位的忧虑。”明珠一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操碎了心的表情。 宋长乐笑骂:“谁说本宫不能再生的,之前是本宫不想那么快生,主要是生你的时候吃了太多苦头,想想就害怕,所以一直不敢尝试生二胎,后来时间久了就忘了曾经的痛,这不就又怀上了?” 前些年商昭也是担心宋长乐的身子骨没恢复好,所以一直没敢让她生二胎,这两年看她身子骨调养的不错,又觉得明珠长大后没有小时候好玩,都不黏着她母后了,便有意准备生二胎。 没再避孕,这二胎不就来了么? 不过商昭没想到才停止避孕不到三月,七七就怀上了,真是太让他惊喜了。 “哦,那温太医你能看出母后这胎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吗?”明珠歪着头问。 温太医汗颜,“回公主,下官医术有限,实在看不出来。”别说现在月分尚浅,就是月份大了想看出是男是女也不易。 明珠盯着宋长乐的肚子瞧了好一会儿,哎哟,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有一团血,弟弟妹妹到底在哪里呢? “嗯哼。”宋长乐假意咳嗽了一声,让太医退下。 随后哭笑不得的瞥了眼一脸疑惑的明珠,“明珠,宝宝还没有成形,现在是看不出什么的,得三个月后才能看出大概的形状。” 明珠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她就说怎么看都没看出母后肚子里有宝宝,还担心太医诊断错了,或者母后怀了个肉团呢。 就像母后跟她说的哪吒闹海的故事里的哪吒一般,在母亲肚子里是个肉球,足足怀了三年才出生,出生后还得用刀剑劈开才能看见里面的娃娃。 “没出问题就好,吓我一跳。” 商昭坐在宋长乐身旁,一只大掌轻轻覆在她的腹部,其实什么也摸不到,但他就是想这么做,神色温柔的哄道:“孩子还小,这几个月辛苦你一点,待在锦凤宫安心养胎,莫要趁朕忙于政事不在你身边时,又偷偷出宫。” “哪有偷偷,本宫每次都是光明正大的出宫,我身子骨强壮的很,没那么脆弱,一定能护住宝宝到足月出生的。”宋长乐低声反驳。 “白日里你想出宫,带着宫人一起,朕自是放心,可别忘了你以前怀明珠的时候曾经挺着个大肚子,施展轻功大半夜跑出宫去。”商昭想到那次的事就心有余悸。 宋长乐瞥嘴,“那次还不是因为你气我,明知道我怀孕了还不让着我。” 商昭心塞了一下,耐着性子继续哄,“那时正是三伏天,你贪凉,吃太多冰镇的果子,太医特意叮嘱你不能贪吃,你还偷偷的吃冰,我说你几句,你就闹脾气,一整天不搭理我,到了晚上还带个球跃上屋顶闯出宫去,若是孩子有个差池,看你怎么后悔?” “我有干这么离谱的事吗?不可能是我。”宋长乐选择性失忆,死不承认。 明珠在一旁若有所思,分析了一会儿出声道:“母后我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上窜下跳了,肯定是你怀我的时候不老实,大晚上还带着肚子里的我窜屋顶,所以养成了你说的过分活泼的性子。” 感情都是她的错? 宋长乐想反驳,又无言以对。 商昭立马打蛇随棍上,严肃道:“朕明白了,这就是七七之前所说的胎教,怀孕的时候你干了什么,宝宝就会有样学样。” 宋长乐:“……”父女俩合起伙来批判她,真是反了。 不过被他们这么一说,宋长乐也突然心虚起来,深深的怀疑明珠太好动是她怀孕的时候太喜欢蹦达造成的,难道胎教真的会影响孩子的行为举止? 不行,为了证明闺女好动活泼不是她的问题,这一胎她就坚持斯斯文文不作妖,看看到时候生下来的小萝卜头是不是也会变得斯文不跳脱。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宋长乐却不肯妥协,瞪了父女俩一眼,便借口乏了,躲屋里歇息去了。 时下的女人出嫁后是不能经常回娘家的,尤其是宫里的女人,但宋长乐不一样,商昭纵着她,她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出宫一次,只带几个信任的贴身宫女伺候,低调的出宫。 若是让御史台知晓皇后总是回娘家,估计弹劾的折子能把商昭淹没。 自从立春等几个丫鬟出嫁后,就没再回宋长乐身边伺候,主要是宋长乐不让她们回来,几个丫鬟嫁的男人都有正经差事,月俸都不少,不用她们出来挣钱也够养家,男人们在外面干活一天那么辛苦回家连婆娘的面都见不着,长期分离很容易影响感情。 所以宋长乐没带立春几个进宫,最后只有立冬还在候府做事,立春立夏都出了候府住在自己家里,俩人有空的时候帮忙到几个铺子查账,或者去庄子上的作坊巡视一圈,若发现哪里出了问题便给宋长乐捎消息。 这样宋长乐不出宫也能清楚知道铺子和作坊的情况如何,生意上的事有信任的人帮她打理,她只要躺着收钱就行。 总之现下宋长乐身边伺候的丫鬟太监都是宫中安排的,经过这几年的观察考验,也挑了一批信得过的宫人在身边使唤。 等到宋长乐怀孕满三个月后,她立马坐不住了,带着几个贴身宫女就坐着马车出宫。 “娘娘你就不能忍一忍,稍微消停一点,等孩子生下来再出宫,您这样不好,若是让朝中的文官知道,定会弹劾英勇候府,说你娘家人怂恿你出宫,这样很容易给英勇候府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严嬷嬷是锦凤宫的管事嬷嬷,一张容长脸,神情性格都与她的姓氏很贴切,是个非常严厉的人。 当然这个严厉是针对宫人的,在皇后面前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恭敬有加,不敢有半点逾越。 “严嬷嬷本宫会早去早回,你不用担心,没人会发现本宫离宫了,只要锦凤宫的宫人嘴够严,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宋长乐不以为然,她又不是真正的古人,凭什么嫁给皇帝就不能经常回娘家,这条规矩不合理,她觉得应该废除。 不过她想废除可没那么容易,得天下人都认可才行,她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打破这个规则,眼下她只能做到自己不被约束。 先前她跟几个嫂嫂聊过,让她们可以和她一样经常回娘家,英勇候府没那么多死规矩,允许嫂子们在回娘家这点上比别人自由。 嫂嫂们刚开始很高兴能经常回娘家,也真的隔个一月两月就回去一次,然而多回去几次回后,就被娘家人说教了。 大概意思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是婆家的人,死是婆家的鬼,不能再经常跑回娘家来,不合规矩,知道的会说英勇候府宽容,对儿媳妇们体贴。 不知道的就会说这些新妇被候府嫌弃磋磨,约莫是要被休的节奏。 嫂子们也很无奈,只能歇了经常回娘家的心思,最后只有宋长乐依然坚持经常回娘家,即便挺着大肚子也没有影响她的想法,她绝对不能完全被同化。 “嘟嘟,嘟。” “猪猪。” 刚回到娘家,两个小侄女一人一边抱住宋长乐的腿嘴甜的直喊姑姑。 宋长乐扶额,认真脸纠正,“是姑娘,不是猪也不是嘟,来跟我一起念,哥乌姑,姑,姑姑。”? 第379章 当了皇后反遭嫌弃? “嘟乌嘟,嘟。”小叶儿也很认真的跟着学话。 宋长乐听着小叶儿口齿不清的拼读一时啼笑皆非,见小花儿正嘟着嘴要喊猪,赶紧打断,“停,小花儿吃块糖,然后咱们一起去看小弟弟好不好?” 才两岁的小孩儿注意力原本就不容易集中,被宋长乐一转移话题,果然满心满眼都是糖和弟弟,哪里还有心情学话喊姑。 小叶儿和小花儿是大郎的双胞胎女儿,上头还有两个儿子,第三胎才生了这对姐妹花,叶长安特别宠闺女,就像现代那些女儿奴差不多,闺女从小开始富养,儿子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滴。 刚才宋长乐所说的弟弟是六郎生的小儿子,整个英勇候府,六郎的孩子是最多的,毕竟他有一个正妻还有两个妾室,这些年下来,他已经有十一个孩子。 李仙仙替他生下二女二子,正妻生下三子,另一妾室生下一子三女,英勇候府的孩子现在拢共有二十多个。 大家住一起显得有点挤了,所以最近叶长安和其他几个兄弟准备搬出去,树大分枝,人大分家,再不分家,就真的住不下了,第四代要不了几年都快出来了。 六个兄弟各有本事,倒是不存在争家产之类的龌龊,大郎和二郎从小就有生意头脑,后来又在朝廷做官,压根不差钱。 三郎四郎也混的不错,当初辽国被灭的时候,在辽国皇宫搜刮了不少金银珠宝,他们私藏了一些,也有家底。 五郎六年前高中状元,如今深得皇帝重用,商昭自是不会亏待他,六郎虽然直接躺平,但他拥有英勇候世子的头衔,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他不愁享受不到荣华富贵。 不过叶孝元和宋英娘都担心六郎这房分家后很快会垮掉,更怕六郎养出一堆小纨绔来,六郎有六个儿子,五个女儿,他的子女叶孝元和宋英娘管教的很严格。 六郎啼笑皆非,他这个做爹的倒是被拦在门外,不准他带坏孩子们,真以为他没脑子呢,他才舍不得把孩子们教坏,脑子又没坏掉。 不过爹娘把孩子们接手过去教导,他也乐得轻松,总之他日子过的逍遥,只要管好自己就行,候府有爹娘打理,孩子们也不用他管,想管也没人给他机会。 他也不是真的光等着朝廷给他赏赐,拿了赏赐便挥霍无度,他也有置一些产业的,每个月收的租金他都有存起来,现下都有好几千两了,不算多,却也不算少,加上那些房产,他也算小有资产。 “你怀着身子呢,还是少走动的好,想看孩子让你六嫂抱过来给你看。”宋英娘操碎了心,七七主意大,劝不听,让她怀孕时老实待在宫里养胎,她偏要出宫。 洪氏抱着三个月大的小儿子出来时,正好五郎的媳妇也挺着个肚子来了正院,洪氏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五郎的媳妇常氏却生了三个女儿,她特别羡慕几位妯娌有儿子。 幸好五郎不在意生儿子还是生女儿,只要是他的孩子他都喜欢,也从不给常氏压力,夜里二人独处时,五郎还会安慰常氏说:“不管娘子有没有生儿子,这辈子我都只有你一个妻子,不会纳妾。”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常氏很庆幸嫁给了五郎这样的好男人,公公婆婆也是好的,从来不会无故刁难,嫁进英勇候府这么多年,不管是她还是几个妯娌都没有受过磋磨,日子过的确实舒心。 不过常氏还是有心结,她就是想要个儿子,不给相公生个儿子,感觉这辈子都对不住他,心里也莫名的没底气。 现下看着洪氏怀里的小崽子,常氏眼热的很,视线灼热迟迟不肯移开,宋英娘和宋长乐都理解常氏的心情,不过还是担心她执念太深,若第四胎生出来又是闺女的话,不知道常氏会不会一蹶不振。 然而以前又不是没劝过,只是常氏自己没想通,别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小六哥,姑姑又来看你喽,金玉快把匣子拿过来给六嫂。”匣子里装的全是金银打造的小孩子的玩具,可谓是巧夺天工。 其他人见了也不嫉妒,因为他们生孩子的时候,小姑子也一样会送很多重礼,从来不会厚此薄彼。 小六哥是按六郎的几个儿子来排行的,若是按所有孩子来排,都排到二十几去了,便各房按各房的排。 逗完小六哥,宋长乐又看向常氏,“五嫂你怀这胎看着没有头三个辛苦,老四是个懂得疼人的,今日出宫原本想给你带些人参和燕窝,不过想着下个月你就要生了,不敢让你吃太补,怕孩子太大不好生,还是等你生完孩子再给你送。” 其实是她走太急,一时没忘了,出了宫门才想起落下了要送五嫂的东西。 “你每次来都送一堆补品,哪里吃的完,上次的还存着没动呢。”常氏抿唇微笑,两边的酒窝若隐若现,特别好看。 常氏刚嫁过来,宋长乐还未出嫁的时候,看见五嫂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总是淘气的想伸手去戳。 被宋英娘耳提面命的警告了几次,才没敢再作怪。 和嫂子们说完话,宋长乐便去看宋老太,随着年纪的增长,宋老太身子骨到底是比不上以前了,时不时的会有头疼脑热。 想来是她年轻时怀着孩子逃难留下的病根,年轻时能扛住,老了养的再好也抵住曾经留下的暗疾发作。 前些时候下了一段时间的雨,老太太膝盖一直隐隐作痛,太医每日过来给她扎针,已经有所好转,不过暂时还是没法下床走动,躺得实在难忍了,便让下人把她抬到轮椅上推去花园走一圈,大多时间都是躺在榻上休养。 一进老太太的屋子就能闻到浓浓的药味,宋长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快步走到榻前,“奶奶我来看你了。” 宋老太掀起眼皮,中气十足道:“怎的又回来了?听说你终于又怀孕了,不好好在宫里养胎跑到老婆子这里来做甚,小心过了病气,看过了就赶紧出去,别待在奶屋里,等我病好了,自会去宫里看你。” 嘶,一来就被老太太下逐客令,宋长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难道真的是她回娘家太频繁了,不然娘和奶奶怎么老嫌弃她? 还有奶奶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终于又怀上了,这语气充满嫌弃和批判,好像她再怀不上就是千古罪人似的。 宋长乐心中腹诽,面上却若无其事,没有马上出去,而是在榻前的椅子坐下,准备和老太太唠几句再走。 “你别杵在我面前,挡着我视线了,明珠呢,我的曾孙女来了没,老太太想她了。”宋老太挥手赶了她一下,伸长脖子朝门外看。 宋长乐:“……”亲生的,这绝对是亲生的奶奶。 她是皇后,皇后回娘家受到的就是这种待遇? 说出去谁信? 简直没天理哇,没出嫁前她是叶家的宝贝疙瘩,如今做了皇后反到遭嫌弃。 “明珠找笑笑和欢欢玩去了,现下估计在看她们学弹琴。”候府请了专门的老师教导姑娘们学习琴棋书画,小姑娘们五岁开始就要识字念书,女红各种大家闺秀该学的都得学,任务颇为繁重。? 第380章 失宠喽 老太太要见明珠,宋长乐便让候府的丫鬟去寻来,老太太却说:“不用特意把小公主喊过来,屋里药味重,我怕熏着她,还是扶我到轮椅上坐着,咱们一起去花园走走,看看小公主在干嘛。” “奶,你这么惯着她可不行,您是长辈,哪有你去看她一个小丫头的,得让她过来给您见礼。”宋长乐心里冒酸气,故意曲解。 “我愿意惯着她,顺便想去花园透透气,整天被拘在屋里,老太太身上都要发霉了,你让我出去晒晒太阳行不行?”宋老太瞪她,七七这孩子越发与她没默契了,还总是唱反调。 宋长乐:她现在似乎连呼吸都是错的,彻底失宠了,太心酸了。 “奶,你不疼我了?”宋长乐委委屈屈的身子一歪就要往老太太身上靠。 宋老太推开她笑骂,“臭丫头说话要凭良心,奶啥时候不疼你了?” “你和娘都疼明珠,把我忘脑后了。”宋长乐理直气壮。 宋老太一脸鄙视,嫌弃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自己闺女吃醋,把你能耐的,这肚子都揣上二胎了,你也好意思跟孩子争宠?” 顿了顿,老太太一脸惊恐的补充,“莫不是你在宫中太无聊,没人跟你争宠,你就作妖跑回娘家来瞎折磨?这种心思可要不得,不兴这样的。” 宋长乐被噎了一下,得,姜还是老的辣,她甘拜下风,不过她才不是因为宫里没人跟她争宠,所以整幺蛾子,分明就是奶奶和娘没以前那么疼她了,把对她的宠爱都转移到了明珠身上,她真的在娘家失宠啦。 “你们几个过来把老太太扶轮椅上,大家一起陪奶奶逛花园。”宋长乐把几个小厮喊过来。 宋英娘领着几个儿媳妇也过来帮忙,宋长乐和常氏两个孕妇被先扶出屋外等着,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花园走。 刚穿过拱门,就听到花园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娇喝声,“停,这局不算,再打一次,我肯定能赢你们俩。” 这般张扬肆无忌惮的嗓音除了明珠的还有谁?那丫头又不知在捣什么乱了? 待到众人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明珠一个人单挑笑笑和欢欢一对姐妹花,六郎这对双胞胎闺女是候府的大姑娘和二姑娘,年纪最长,比明珠大了四岁。 个头,个头比明珠高半个头,明珠这孩子个头窜的特别快,比同龄人都要高挑,性子从小就虎,还有点争强好胜。 就像刚才,看着笑笑欢欢在练武,便非要与她们俩切磋,结果切磋完一轮,打输了,不服输,要求再打一次。 打完第二轮还是输,仍然不服,又要求比第三轮,笑笑和欢欢虽然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年长的,但二人也才十四岁罢了,正是年轻气盛,喜欢较量的年纪。 何况三人切磋是点到即止,并不会伤到谁,既然明珠这么坚持,她们自然会奉陪到底。 英勇候府的孙辈们的功夫都是霍老头教的,原本叶孝元让大郎打听哪里有会功夫,人品也不错的功师夫,聘回来教孙子孙女们功夫。 大郎在京中人脉广,很快便寻了一男一女两位武师回来,谁知霍老头知道后,愣是把人给打跑了。 “你们一个个像什么话,当我老头子是死的不成,放着现成的师父不用,花那冤枉钱去外面请人,还不如把钱给我,我来教孩子们。”霍老头说。 “霍师父真的愿意教那群小萝卜头,平日里你不是嫌弃他们太闹腾,还总是趁你不防捉弄你?”大郎有些担心,孩子们再皮那也是候府的宝贝蛋,若是霍师父借教孩子功夫的机会收拾他们,那孩子们肯定要吃不少苦头。 “几个小毛孩罢了,真以为能拿我怎么着?”霍老头了然的鄙视大郎一眼,“老头子我有仇向来是当场就报的,咱们认识这么多年,这点信任都没有?我是那种背地里阴人的货色?” 大郎闻言立马放宽了心,霍老头的人品是没问题的,而且他们六个兄弟都得过霍老头的指点,把孩子们交给霍老头有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霍老头顺理成章的成了候府第四代的师祖,按他的话说,就是大郎兄弟几个都喊他师父,那兄弟几个的孩子就得喊他师祖。 听到一群奶娃娃喊他师祖,霍老头得意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这让大家很怀疑霍老头执意要教孩子们功夫,就是为了听他们喊师祖。 二郎是认了霍老头为师的,但其他几个小子却没有正式拜师,只是得了霍老头的指点,以前他就是拿银子办事,也没想收叶家的小子们做徒儿。 这几年年纪越发大了,性子却越发孩子气起来,特别喜欢较真,他死皮赖脸的要住在英勇候府,但是候府的小奶娃们却总喊他霍太老爷。 霍太老爷算什么称呼,不伦不类的,想让小奶娃们喊他太爷爷,却受到了宋老太太的强烈反对,愣说曾孙们的太爷爷是宋大田,宋大田的灵牌摆就在她屋里,把候府里的人事物都看的真切呢。 “你想让我的曾孙们喊你啥都行,就是不能喊你太爷爷,你又不是我男人,凭啥当太爷爷?” 霍老头就很气,不让喊太爷爷是,他还不稀罕呢,琢磨了几日,他便想出了一个非常高大尚的称呼‘师祖’。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跟叶家人提‘师祖’一事,叶家就请回来两个功术师父,这不是打他霍老头子的脸么? 于是那两个武术师父刚进候府大门,还未开始发挥,就受到了挑战,并在几十招之后狼狈败退。 然后霍老头便开始了教徒孙们功夫的日常,如今他做师祖都已经快十年了,也就是说笑笑和欢欢已经学了十年的武功,而明珠只学了五年。 明珠的功夫是顾青和关玲以及翠姑三人轮流教的,前两者主要教招术和剑法,翠姑主要教基本功和暗器。 明珠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但笑笑和欢欢也不差,加上二打一,明珠再刺头也打不赢两位表姐。 不过切磋第三轮的时候,明珠用了药粉和暗器,总算是赢了一把。 “哇,明珠你作弊,居然用暗器和药粉,不讲武德。”笑笑鼓着小脸指责。 欢欢也气得不轻,那药粉一吸入鼻子里就会使人动作迟缓,明珠太阴险了,每次打不过就洒药,可恶。 “兵不厌诈嘛,两位姐姐莫要如此气恼,我这是在给你们提供宝贵的经验,若哪天真的遇到坏人,千万要防着对方使诈,暗器和药粉都是致命的打击,不可不谨慎。”明珠一本正经的狡辩。 “就你歪理多,得,这局咱让着你,算你赢,不过三局两败,你还是输了。”笑笑轻哼一声。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俩同时打败的,待我再练两年肯定能超越你们。”明珠信誓旦旦道。 宋长乐很想捂脸,闺女这脸皮当真比城墙还要厚,她这个做娘的都快听不下去了,这丫头不敢跟人比琴棋书画,就爱跟人比武,作为一个公主,明珠真的太不淑女了。 说起来明珠会时不时的洒药粉,肖灿是罪魁祸首,那家伙说明珠在制毒药方面天赋异禀,适合拜他为师,他愿意倾囊相授。 宋长乐呵呵,肖灿明摆着就是眼热明珠的瞳术,能直接扫描人体,这世上谁与争锋? 肖灿那狡猾的家伙,轻易就发现了明珠这个技能,如获至宝,时常借口进宫和太医切磋医术,事实上却是找机会与明珠接触,每次见面都塞给明珠一堆药粉。 也是明珠记忆力超强,肖灿说过一遍,她便能记在脑子里,知道哪种药都有什么效果,她用的越来越熟练。? 第381章 双胞胎? 宋英娘也拿明珠没办法,她觉得明珠就是随了七七才会争强好胜,皇帝小时候就很稳重,像个小大人,所以七七和阿昭的孩子性格如此刁蛮难搞,的确是随了七七无疑。 宋长乐:…… “不是说在练琴么,怎的又在练武了?”宋英娘心中腹诽良多,却不会说出来落闺女的面子,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今天上午原本该练琴的,不过教姑娘们琴艺的老师有事请假,霍老爷子便霸占了时间,愣是过来让孩子们练武。”管事嬷嬷过来解释道。 “霍老头人呢?”宋老太扫视一圈,只看到三个小丫头,连霍老头的影子都没看见,还有其他孩子也没影。 管事嬷嬷咬牙又无奈道:“今个天气不错,霍老爷子看到荷花池里有草鱼和鲫鱼,拿带着孩子们钓鱼去了,还说中午吃烤鱼。” “这个不着调的老头子,岂不是要带坏咱们英勇候府的孩子们,这事不能姑息,老身去找他说道说道。”宋老太气哼哼的指挥着给她推轮椅的丫鬟,恨不得立马找霍老头大吵一架。 荷花池里以前都是养锦鲤,但宋老太觉着养那只能看不能吃的鱼着实浪费,便坚决要求养草鱼和鲫鱼,结果她还没怎么吃呢,却被霍老头先霍霍了,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最终宋老太还是没去找霍老头的麻烦,因为霍老头让人送来了一盆烤鱼,英勇候府的厨子厨艺了得,做出来的烤鱼令人垂涎三尺。 宋长乐作为一个孕妇,正是嘴馋的时候,看到能吃的都想吃,当即便招呼大伙坐下尝尝烤鱼,“左右这烤鱼都送过来了,我们就坐在亭子里吃,让厨房再做些果茶送来,午膳就在花园吃得了。” 春天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这几日都比较冷,不过今日有日头,便也不觉得多冷,明珠三个小姑娘打了一架还出了不少汗。 “姑母,明珠又耍赖,明明打输了还不承认,她使诈,比试前说好了输的一方要出彩头,但她现在又舍不得把彩头给我和笑笑了。”欢欢性格活泼,跑过来就跟宋长乐告状。 笑笑站在一旁笑着,并未帮腔,不过那神情分明也是对明珠的出尔反尔不满。 明珠傲骄的扬起小脸,脆生生道:“谁反悔了,本公主是说这个贴身戴着的血玉不能给你们,这是父皇当初送给母后的定情信物,很重要的,怎么能当彩头送出去,今个没带什么好东西在身边,回头我回宫后再选一件好东西给你们当彩头。”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这语气分明是上过明珠的当,才会如此不信任。 宋长乐听了一会儿出声道:“也别等回头了,就现在,本宫这里有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赏给你们了,不过只有一块,你们姐妹俩要怎么分就自己想办法。” “姑母能不能多给一块呀,这不是为难我们么?”欢欢嘟着嘴跺了跺脚撒娇。 笑笑也不乐意的噘嘴,“总觉着姑母在为明珠出头呢,故意拿我们姐妹俩找乐子。” “笑笑欢欢,”宋英娘略严厉的喊了她们一声,立时把俩小丫头震住,“你们姑姑是什么身份,不可失了规矩,见了你们姑姑怎么连行礼都不晓得了,谨记礼不可废。” 笑笑和欢欢小脸一白,立刻恭敬规矩的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不用多礼,”宋长乐示意不用拘谨,大咧咧的摆手道,“都是自己家的人,不必如此,这样反倒惹得我不习惯了。”回娘来不就为了自在些么,若还是跟宫里似的那么多规矩,那多没趣。 “礼不可废,你是皇后。”宋英娘加重语气。 宋长乐被亲娘一瞪,也不好再说什么,眼珠子一转赶紧把话题往吃上面引,“这烤鱼真的不错,我都饿了,得先吃几口垫垫肚子。” 因着宋长乐怀着孩子,宋英娘听她说饿,便有些紧张,怕饿着她,更怕饿着她肚子里的金疙瘩,“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饿了也不知道快点吃东西,若是饿着我的小孙孙可怎么好?” 宋老太也是剑眉一竖,“就是,七七你都是做过一次娘的人了,怎的还如此不稳重,还是得让礼仪嬷嬷多教教你。” 宋长乐满头黑线,娘和奶奶越说越离谱,再次被嫌弃,心塞。 “外祖母,太祖母你们别说母后的不是了,母后很厉害的,只是回娘家的时候比较放的开,在宫里可威严端庄啦。”明珠见不得母后苦着一张脸,连忙帮她说好话。 “哎呀,明珠真是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娘,好孩子嘴甜又会说话,长得也漂亮,真是哪哪都好。”宋英娘搂着明珠一顿夸。 众人都有点听不下去,只有宋老太在一边点头附和,“明珠确实乖巧讨人喜欢,来,过来太奶奶这里,让太奶奶亲香亲香。” 明珠嘿嘿直笑,有点得意,在外祖母怀里腻歪够了,又去太祖母那里撒娇,把笑笑和欢欢看的直冒酸气。 外面的就是比家里的孙女香,祖母和太祖母虽然也疼她们,但很少这样搂着亲香,小时候或许有,但时间过去太久了,她们已不太记得被搂抱着亲香的滋味是啥样了。 宋英娘和宋老太也知道小辈们的心情,不过候府孩子太多了,她们就算稀罕也没办法一个个轮流着亲香,没那功夫,再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做都有人会不满意,觉得偏袒了谁。 大体上过的去便罢了,宋老太和宋英娘都没耐心做戏,不如一视如仁,哪个小辈也不表现的太亲近,留点距离感,反倒显得更公平。 这外孙女就不一样,只有一个,想怎么疼,怎么宠都没人敢说什么,谁敢胡咧咧?咱这可是公主,真正的金枝玉叶。 宋长乐面上虽然吃女儿的醋,但心里门清,爹娘和奶奶都是极疼爱她的,疼爱明珠也是因为她的原因,明珠可是她的女儿。 吃饱喝足,又与几位嫂子聊了一下午,眼看着天色渐暗,宋长乐赖着没有要走的意思,分明是想留下住一晚。 不过锦凤宫的管事太监亲自来请人了,“娘娘您可千万别让老奴为难呐,皇上发了话,咱家若是不能把您和公主请回宫,老奴今个晚上就得在锦凤宫殿前跪一夜。” “这么过分?罢了,本宫不能当这个恶人,这就跟你回宫去。”宋长乐摸了摸有些微凸的肚子,这胎长的有些快,才三个月就感觉跟五个月了似的那么大。? 莫不是个双生子? 第382章 便宜师父便宜师兄 天擦黑前赶回了皇宫,商昭早已等在锦凤宫,见宋长乐和明珠回来,立刻起身相迎,扶着宋长乐坐下。 略带指责的嗓音也显得那么温柔,“朕的皇后又不听话,不派人把你接回来,你又想带着朕的公主在英勇候一直住都不回宫。” “没有,我想住一晚明日便早些回宫的,谁知你居然不让我住。”宋长乐不承认,还倒打一耙,有些无赖的靠在商昭怀里。 明珠已经习了父皇母后时常腻歪,此时淡定的仿佛什么也没看见,朝父皇福了福身,便坐在一旁专心吃东西,等吃的半饱了,便起身要回自己的玉凝宫。 八岁前明珠都住在锦凤宫,后来她觉得父皇每日都宿在锦凤宫,腻歪的很,偶尔父皇母后有了小茅盾,母后私下对父皇说,不准他再来锦凤宫住,父皇当时会绷着脸甩袖离开。 当天夜里又会厚着脸皮赖在锦凤宫,愣是在榻上把母后给哄好了,以前所纪小不懂事,明珠没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早慧如她在八岁时已经懂得很多事,便不肯继续住在锦凤宫,要求有自己的宫院。 商昭只有宋长乐一个皇后,明珠一个女儿,后宫许多宫殿闲置,明珠想要自己的宫院根本不算事,商昭也觉得公主年纪大了,不大适合继续住锦凤宫,多少有点影响他和七七的夫妻生活。 于是痛快的把锦凤宫旁边的玉凝宫给了明珠,毕竟明珠是商昭的宝贝女儿,虽然某些时候显得有点点多余,但大多时候还是很宠爱的。 明珠刚从锦凤宫出来,就看到老熟人,只见一个贴着假胡须的小老头大摇大摆的过来,他身后是一个身量修长,面色如玉,眸似秋水,即使不说话也能看出他的恣意和邪魅。 “肖师父,肖师兄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又来蹭吃蹭喝啦?”明珠蹦蹦跳跳的走到二人面前。 虽然她没有正式拜肖灿为师,但肖灿教过她很多东西,比如用毒,比如轻功和内功,还经常捎些药粉给她使,对她可谓是当亲徒儿在疼爱。 连他身边的英俊师兄都没有她这么好的待遇呢,这位英俊师兄面容非常美,比女子还要更胜一筹,当然这是指其他女子,明珠自以为肖英俊再美也美不过她,她的容貌是倾世无双的。 肖英俊这个名字是肖灿取的,他觉得徒儿之容貌非英俊不足以形容,名副其实才是真理。 “明珠为师是专程来找你的,听说你刚从英勇候府回来,为师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给为师匀一些肉罐头和果干,还有香辣香腐干什么的?”肖灿很不见外,一开口就是要东西。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嘴馋,近几年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嘴也变馋了,特别喜欢吃叶家铺子里卖的橄榄菜肉罐头之类的吃食。 他也不差钱,但他就是抠搜的不愿意花钱买,就喜欢进宫来跟皇后讨,或跟公主讨,偶尔还会去英勇候府讨,脸皮堪比城墙一般厚。 “果然是来蹭吃蹭喝的,啧啧。”明珠摇头嫌弃,视线一抬落到肖英俊脸上,得亏英俊师兄长了这样一张嫡仙般的容颜,可惜跟错了师父,面上再怎么端着,也改变不了已经被带歪的事实。 这也是个吃货呢,不然他怎么那么积极跟着进宫,这是帮忙提东西来了。 “本公主给你送吃的,那你们拿什么来换?”明珠转身往玉凝宫走去。 肖灿有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腰牌,跟皇帝请示过,便可以直接来后宫,左右有暗卫盯着,商昭倒是没有不放心。 “让御膳房做一只烧鹅一保烤鸭和一份狮子头。”这是肖灿和肖英俊都喜欢吃的,可能是从小就跟着肖灿的原因,肖英俊的口味和肖灿无差。 宫中规矩重,商昭发过话,肖灿可以进宫打秋风,但不允许留在后宫用膳,在后宫待的时间不可超过半个时辰,否则就会被暗卫打出去。 “再来一坛西夏国的贡酒,有酒有肉才完美。”肖灿裂着嘴补充,旁边肖英俊点头表示赞同。 “英俊师兄你今日怎的不吭声?”肖英俊就是外表看着文雅,只要一出声就形象破灭。 但他平时也不在意形象,从刚才到现在愣是一个字都未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肖英俊不想说话,哦不,是他现在没法说话,师父研制出了一种新的哑药,拿他试药,这几天他都没法吭声,何况是说话。 “哑药?好不好用,用了有没有手遗症?”明珠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肖灿,显然想要拿一点玩。 肖灿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省着点玩,别没两天就霍霍光了,这哑药不仅能使人变哑,还能使人失聪,若没有解药是无法自癒的。” 两小瓷瓶,一黑一白,明珠早已熟悉,黑瓶里的是毒药,白瓶里的是解药。 “那英俊师兄为何能听到我们说话?” “因为他只配出恢复听力的解药,哑药还未配出来,为师制出的新药,他若能马上配出解药,那为师岂不是很丢脸?”肖灿抚着他的假胡子得意的笑了两声。 明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这胡子真丑。” “哪里丑了,这可是美须,为师花了几十两银子买来的。”肖灿颇为珍惜的又抚了抚胡子。 “我觉着留胡子不好看,看着显老。”明珠认真道。 “你还小,不懂的事多着呢,别说没用的了,我的东西已经给你了,公主是不是该让人把我要的准备好,等御膳房的菜拿过来我们就该走了,若是超时不离开,你父皇该发飙了。”一大群在暗处虎视眈眈,肖灿再厉害也不敢挑战。 毕竟商昭对他太了解,他会的毒,商昭也略通一二,太医院的太医们这几年用毒解毒的能力也进步神速,肖灿自知不敌,惜命如他,可不想自找死路。 拿了东西,肖灿二人正要离开,明珠把他们叫住,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问:“师兄听说你前些日子天天去花楼玩,怎么样,那地方好玩不?” 肖英俊眨了眨桃花眼,略心虚的别开脸,此时他已经聋了,什么也听不见。 “花楼那地方胭脂味浓重,人蛇混杂,可不是好玩的地,尤其是姑娘家,可不能想着去花楼耍,容易出事知道不?你是公主,虽说有暗卫随身保护,但也不能想着去花楼,被你父皇母后知道了,小心扒了你的皮。”肖灿神色严肃的教育了一番。 “那你们为什么还去?”明珠不信他的话。 “是有人要买我的药,约在药楼交易,”肖灿低声说,眼神有些不善的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竟然派人盯我的行踪,胆肥了你。” “本公主胆子一向肥的很,你们最好是去做生意的,若是去那啥,就让父皇收回腰牌,以后不准你们随意进宫,本公主怕你们得了病传染给我。”明珠傲娇的抬着下巴,一本正经道。 肖灿和肖英俊:“……” 第383章 师徒合作 “为师觉得有必要和皇后娘娘聊聊有关于公主的日常,是不是有人从外面给公主带了乱七八糟的话本子进宫,让公主学了这么多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接触的东西?”肖灿面色严肃,双眼隐隐冒火,他是真的动怒了。 明珠这么可爱纯洁的一个小姑娘,到底是谁心怀不轨污染了她的心灵? “只是提了一下花楼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明珠不以为然。 甚至义正言辞的辨驳,“懂得多是好事,就怕脑袋空空被人坑,本公主记性好,听过一遍的话都能记住,到底谁跟我说的花楼里的姑娘容易得病,咱也忘了,有可能是宫人闲聊时被我听到的,也有可能是出宫时在别处听到的。” 谁说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听见了,并且记住了,她不觉得这个话题多腌臜,反而觉得又学到了一个常识。 最后肖灿和肖英俊都被明珠的舌灿莲花给说服了,竟觉得她的话是如此有道理,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能用对错来评判的,主要是看这件事对自己是否有益。 “公主所言极是,你若不了解这其中的厉害,哪天若是被人诓了还在帮人数钱,那可就得不偿失。”肖灿师徒再次点头赞同。 “不说这个了,上次你不是说有位钱多多贵妇肚子不舒服么,不过你检查不出问题所在,正好明日本公主有空,我去一趟清风医馆,到时你把那贵妇约过来,我给她查看一下。” 明珠已经不是第一次与肖灿合作了,那贵妇是京城首富的原配,出手非常阔绰,曾对肖灿承诺过,只要能治好她的病,她将会出六万两给予回报。 原本对方开的价是五万,毕竟是京城首富,对方也才三十出头,花几万两买命还是值得的,又不是出不起钱,那夫人受病痛折磨多年。 不仅人难受,还影响夫妻生活,若不是娘家实力雄厚,只怕正妻位置要不保,所以愿意砸巨款治病。 肖灿想要拿下这五万,但靠他自己治不好,只能找明珠合作,明珠人小鬼大,要求与肖灿平分治疗费。 想来想去,肖灿觉得平分的话,五万不太好分,再多要一万, 一人三万凑个整数比较好,便真的找首富夫人加钱去了。 首富夫人治病的钱花是自己的私房钱,她拢总只能凑出十一万现银,一下去了一半,心都在滴血,可为了能治好病,她还是咬牙答应了。 “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六万就六万。”左右那钱也是分期付的,若她的病情有所好转,公先付两千两,若好了大半,再付二万两,等到完全恢复了,才会付清剩下的。 明珠是个小财迷,她偷偷赚钱这件事别人是不知道的(她自己以为的),其实商昭和宋长乐一开始就知道了,暗卫又不是吃白饭的,除了保护公主,还会把公主的行踪一五一十禀报帝后。 “行,不过你要出宫,得跟皇上和娘娘说一声,别到时候又让我背锅,说是我诓你出去的。”肖灿提前申明。 “放心,本公主是不会坑你的,我只说是去医馆见识一下世面,又不乱跑,父皇母后不会拘着我。” 明珠颇为得意,母后可不是认死理的人,母后自己就喜欢往宫外跑,自然也不愿对她太过约束,给了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父皇也不能拿她们母女怎么着,只能多派些暗卫保护她这样了。 以前翠姑是在母后身边伺候的,前两年她搬到玉凝宫后,母后便让翠姑跟在她身边伺候,玉凝宫如今大小事都由翠姑管着,明珠若独自出宫,翠姑必然会跟着。 “别忘了你上次偷跑出宫的事,害为师被皇上罚了半年俸禄。”肖灿虽然在外面开医馆,但幕后老板是商昭,肖灿等于技术入股,不仅有分红,还有月俸可领。 “上次我才八岁,母后还没给我腰牌,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总记着那点小事?”明珠鄙视的瞪他一眼。 “那时候你才八岁就知道坑我了,为师终身难忘。”肖灿满脸写着抠门两个字,他这辈子没有太在意的东西,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喜欢钱。 明珠觉得无语,“你平时送本公主银票的时候眼都不带眨的,那半年的月俸也不算多,真不知你在计较个什么劲?” 肖灿理直气壮,“不能相提并论,我送你的那是我心甘情愿送出去的,再多也舍得,被惩的不仅失了面子,那被罚的钱是我不乐意失去的。” 罢了,肖师父向来性格有些乖张,不可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随他去,懒得与他掰扯许多。 “你若是很介意,就去找父皇要回来,本公主无能为力。”明珠是站在父皇这边的,嘴上说的好听,她是不会跑到父皇那里让他把钱还给肖灿的。 肖灿对明珠那鬼精的性子了然的很,也不指望她,提起大包小包转身便走,“明日巳时末,记得别迟到。” 约的首富夫人的时间是巳时末,所以明珠也必须这个时间到达医馆。 “知道啦,看在三万两的份上,本公主肯定准时。”明珠笑眯眯道。 翌日,宋长乐看着宫女金玉匆匆进来,漫不经心道:“公主出宫了?” “娘娘,翠姑和护花护香三人跟在公主身边呢。”翠姑昨晚上就来说了,公主今日要去清风清馆赚钱。 商昭和宋长乐都没有阻止,只是让暗卫们要保护好公主的安危,护花护香护芳护秀都是明珠的贴身宫女,皆是会拳脚功夫的,护花和护香功夫更好些,所以明珠要出宫的话一般都是她们俩跟着。 翠姑就更不用说了,功夫是最高的,加上有暗卫配合,护住公主不在话下。 一个时辰后,肖灿给黄夫人把完脉,便开始写方子,顺便上楼与明珠探讨一下。 “公主是说黄夫人肚子里有一个小肉瘤,如今有鸽子蛋那么大?所以导致时常小腹痛,行房时也不舒服,下面经常不干净,有异味?”肖灿擅使毒,医术也不差,但妇科方面却是不擅长的。 明珠老神在在的点头道:“我听……太医院擅长妇科的老家伙说过,女人小腹那里是子宫,就是怀孩子用的部分,那里出了问题是很难怀上孩子的……” 肖灿听得头晕,最后失望道:“妇科病我不擅长医治,这六万两怕是要落空,拿不到手喽。” “那不行,这钱必须赚,我想想办法,到时候让太医院的老家伙帮帮开方子,应该能治好,不过若是治好了,能得给那老家伙两千两,这两千两得从你这里出。”明珠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闪忽闪。 肖灿心梗,这个小财迷真的钻钱眼里去了。 罢了,谁让她是公主呢,又会透视眼,就再让她一回,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了。 第384章 你娘就是坏人 “我把黄夫人的病情症状详细写下来,你带进宫给那位太医分析着开药方,若是真能让黄夫人的病症有所好转,等诊金到手后,分两千两出去也无所谓。”肖灿一边写药方一边说。 “不是每个病人都这么有钱的,下次再想遇到一次能拿出几万两的病人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明珠看着肖灿写的方子,迟疑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厚道?” “别瞎想,是黄夫人自己说的愿意出六万两银子,又没人逼她,她对清风医馆很信任,更是把我当作神医,我收费一向高,咱又没诓她,诊金可是分期付的,再厚道不过。”肖灿面不改色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敞亮多了,不然对一个病人开天价,还过了好几手的郎中才治好她的病,总觉得有点心虚。”明珠皱着鼻子,低声咕哝。 肖灿好笑的瞥她一眼,“年纪小经历的少,到底容易心软啊。” 想当初他可是靠着能蒙蔽所有人的单纯外貌专门诓少年们的银子,一诓就是好多少,若不是后来遇上当今帝后,他也不可能改邪归正。 肖灿思绪飘的有些远,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脸,虽然一晃二十几年过去,回想初见时帝后二人还是几岁的稚童,如今他们二人都奔向中年,唯有他不管过去多少年,容貌依旧不变。 若是他没有投靠商昭,已经五十岁的他这时候是不是仍然混迹在各大书院,经年不变的继续诓少年们的银子而沾沾自喜? 最后肖灿用力甩了下头,瞎想没用的做什么? 他现在是拿着朝廷俸禄的神医,在圣上手底下做事,哪来的那些猜想和如果? “你摇头晃头,神情猥琐的在想些什么?”明珠一脸狐疑的打量。 “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一些过去的事,你知道吗,我认识你父皇母后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我高,如今却比我高出一大截,老天何其不公啊,上辈子兴趣我戳瞎过老天的眼。”肖灿偶尔还是会抱怨几声,身体上的缺陷是他心中永远无法释怀的痛。 “这辈子你医术高明,治好了那么多人,下辈子老天爷肯定会让你投个好胎,有钱还让你长高高。”明珠神情认真的安慰。 “一点也没被安慰到,我前半辈子没做多少好事,后半辈子也是拿钱办事,从来没有做过真正的善事,与其指望下辈子投个好胎,还不如这辈子多挣点钱好好享受,我其实不信人死后可以投胎。”肖灿裂嘴一笑,哪还有半点忧愁和难过。 “你能想通便好,药方给我,这里没我事了,我先走啦。”明珠把药方放在荷包里,准备去街上逛逛。 “别浪太久,记得早点回宫,外面不安全。”肖灿出声叮嘱。 明珠敷衍的应着,摆摆手飞快的下楼,她每次出宫都有一群暗卫跟着,她自己也会功夫,谁能伤她? 翠姑始终跟在明珠身边做背景板,轻易不会吭声。 出了医馆,明珠就新昵的挽着翠姑的胳膊甜甜道:“翠姑我想去叶记吃烤鸭和炸鸡还有果茶,待会儿你要陪我一起吃,不然我一个人吃好没意思。” 翠姑听着公主撒娇的嗓音,心底一偏柔软,这个磨人精最知道怎么哄人了,真是对她一点也严厉不起来。 马车停在清风医馆的后院,明珠挽着翠姑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护花和护香两个丫头,隔着十米远的后头跟着四个穿便衣的护卫,暗卫不是关键时刻是不会现身的。 “咦,那不是月枝和玉枝吗?她们今天也出来逛街啊,真巧,旁边那个穿水粉色衣裳的是谁啊?”明珠眼尖的望着人群某处。 “哪呢?”翠姑已经四十三岁,眼睛没了年轻时的敏锐,远远的看东西视线总有些模糊,哎,真的是老了。 明珠会注意到那边,主要是觉着那穿粉衣的女子看着有些眼熟,好奇心作祟,拉着翠姑就挤开人群跑过去。 童月枝和童玉枝都是方若和童朗的女儿,童朗八年前中了进士,二甲第十名,如今在户部任职,十二年前他就与方若成了亲,次年便生下长女童月枝,第三年又生下童玉枝。 如今童朗和方若拢总有三个孩子,一子二女,儿子才七岁,那穿粉衣裳的小姑娘看着有十四岁,长得极美,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 明珠看清对方的容貌,不高兴的噘起嘴,这个人怎么跟母后有点点像,跟她也有点点像,虽然这人长得水灵,看起来也很单纯,但明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打心底不喜欢她。 “这人是谁啊?”明珠制止了月枝玉枝的见礼,不悦的瞪着方如慧。 “明珠,她是我们家亲戚的女儿。”方如慧是方浅的女儿,方浅当初被宋长乐的人送到黔地后,便一直留在黔州,方浅长得美,也有些本事,在黔地的日子不算难过。 去年方浅突然病倒,之后缠绵病榻几月,病情越来越严重,熬过了最后一个年,今年二月初便撒手人寰。 方浅知道自己挨不过去了,提前写好了遗书,并叮嘱方如慧,“慧儿待娘过世后,你便带着护卫和丫鬟们上京去投靠你姨父和姨母,他们都是心善的人,会照顾好你的。” “那这里怎么办?娘你在这里,我舍不得。”方如慧是聪明的,方浅交会了她很多,一心把她带正途上带,就怕她走上自己和她爹的路。 “娘走后,你把这宅子还有铺子都卖了,带上所有家当上京去,别再回来了,走时把娘的灵位带上就行,不要再回黔州了。”方浅安排好了一切,没几天便去了。 方如慧一个将将十四岁的小姑娘,便带着六个家丁和四个丫鬟历经两个月来到京城,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最后都一一化解了,她如今在童府已经住了三个多月。 “方浅?”明珠拧着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哦,就是方若姨母的妹妹,那个坏女人方浅,你是方浅的女儿?” 方如慧笑容一僵,抿了抿唇绷着脸反驳,“我娘不是坏女人。” “她就是,她可坏了。”明珠瞪圆了杏眼,有些凶巴巴。 “你……”方如慧气极,真想上前撕烂明珠的嘴,可聪明如她,已经猜出这人是公主,不是她能得罪的。 “你什么你,可能你娘对你这个女儿非常好,但也改变不了她曾经做过不少坏事,你若是敢学你娘,我饶不了你。”明珠可是听翠姑说过,那个叫方浅的曾经试图勾引父皇,幸好父皇看不上她。 翠姑此时有些后悔,不该公主问什么,就什么都告诉她,谁能想到方浅的女儿会跑到京城来,整得她跟长舌妇似的在公主面前说三道四,一见方浅的女儿就指着人鼻子骂。 第385章 有点点生气 “明珠你别生气,如慧姐姐她人不坏,真的。”童月枝和童玉枝都帮方如慧说话,三个月相处下来,方如慧性子真的挺好,聪明开朗,并不奸滑。 但明珠望着她那张与母后有三分相似的脸就是不得劲,“我不喜欢她,以后不准她出现在我面前。” 方如慧气得脸色一阵变幻,公主放话说不喜欢她,不想看见她,那她要如何在京城立足,这京城的勋贵子弟如何愿意娶她? 原本她的身份就低微,除了略有薄产,只能依仗姨父这个户部侍郎,可她娘年轻时做过一些羞辱姨父的事,姨父虽愿意容她住在童府,却对她并不怎么待见,几乎把她当空气。 若是知道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也不待见她,那她恐怕不能再待在童府待嫁,也不知姨父会把她送到哪里去? 二姨母对她倒是很亲和,可暗里也处处防着她,总担心她会做出伤害童家的事,她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 方如慧紧握着拳,掌心要被指甲掐出血来了,她多少知道一些母亲年轻时的事,却从来没听她娘提过她爹的事,更不知她爹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虽说爹娘所做所为与方如慧无关,她也是无辜的很,但任谁都没法心平气和的看待一个父母人品不行的孩子,下意识就会防着她。 明珠本想说方浅被父皇发配黔地,永远不准离开,方如慧怎么敢跑到京城来,但她脑筋转的快,很快反应过来,那时候父皇还是太子,不是皇帝,而且只说让方浅不准离开黔地,没说她的子女也不准离开。 “因为你不喜欢我,我就不能出现在京城吗?”方如慧泫然欲泣,眼泪挂在长睫上要掉不掉,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尤其勾人。 “听你的语气,是猜到我的身份了,没错,我若是想赶你走,这偌大的京城的确没有立足你的之地。”明珠明晃晃的放话。 该说是方浅教的好么?方如慧虽然很生气,但她却没有发作,只是泪眼朦胧的盯着明珠一动不动,稍迟眼泪哗啦啦直掉。 “哭也没用,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明珠噘着嘴气哼哼的双手叉腰。 “明珠你别这样,如慧姐姐真的很可怜,她爹娘都不在了,除了我们没有别的亲戚,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投靠我们,你能不能别赶她走?”童月枝童玉枝姐妹俩眼巴巴的求情。 明珠再次拧眉,“你们不是有个舅舅,让她去投靠你们舅舅啊?” 童月枝说:“舅舅家的表哥明年会来京参加春闱,到时若是能中进士,舅舅一家也会来京城定居。” “明珠你最好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如慧姐姐真的不是坏人,她没做过坏事。”童玉枝是个非常乖巧的小姑娘,比明珠小一岁,一双狗狗眼看起来特别无辜,明珠一对上的她视线就忍不住心软。 “好叭,看在月枝和玉枝的面子上,我就放过她,不过现在让人马上送她回府,你们俩要陪我逛街,不准陪她。”明珠傲骄的斜睨着方如慧,提出这么个要求。 虽然被赶回去不准逛街,但方如慧却狠狠松了口气,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总比被赶出京城要好。 月枝和玉枝也松了口气,一人一边挽着明珠的胳膊拉她去摊位上看头花,翠姑又成了背景板,翠姑现在有点头大,回去后这事得跟帝后禀告,公主着实有点太刁蛮。 “你们喜欢这些头花吗?那刚才看过的都买下,我送你们。”明珠大方的挥了一下手,护花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小贩。 月枝和玉枝一阵无力,她们就是看看,也不见得多喜欢,至少不是每个头花都喜欢,不过明珠银子都付了,愣是要送,她们不好落她的面子,只能笑着收下。 “送你们东西还一副勉为其难收下的表情,真是难伺候,”明珠倒打一耙,嫌弃的撇嘴,“罢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计较,现在陪我去吃东西。” 叶记果茶铺可是母后的产业,等她长大了,母后说要让她接手这些铺子的,自明珠知道自己将来会继承这些商铺后,每次出宫都要进来吃点东西。 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要吃东西的,不如在自己铺子里吃,银子给自家赚,再说果茶铺的东西也特别好吃,别家是没法比的。 不是没有店铺模仿叶记果茶铺,但别家做出来的炸鸡烤鸭烤鹅,果茶等等都没有叶记的好吃,厨艺不在一个水平,菜谱是秘方,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 果茶铺的伙计不认识明珠,但掌柜的却知道她的身份,看见明珠领着人进来,便赶紧迎过来亲自接待。 “小姐今天想吃点什么,每样都上一些可好?”掌柜的一张圆脸笑得很是温和恰当好处,看不出一点谄媚,让人很自在。 “让我的小姐妹点。”明珠指了指月枝和玉枝。 上了楼上雅间,明珠问掌柜的,“柳儿姐姐呢?今天没来吗?” 柳儿是立春的闺女,也是第一个孩子,她和当归有三个孩子,柳儿是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儿子,柳儿先前时常跟在立春身边学管事,很是有模有样。 掌柜的笑着答,“柳儿姑娘如今都十三岁啦,前些时候已经说亲,不好再抛头露面,订亲后便不再经常出门。” “柳儿姐姐说亲了?我怎么不知道,她和谁家的小子订亲了,打听清楚那家人什么情况了吗?可不能太随意,若是以后嫁过去被欺负了怎么办?”明珠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有点点生气。 柳儿姐姐自小与她相识,她出宫时偶尔会找柳儿一起玩,,柳儿有时也会跟着立春姑姑进宫找她玩,两个小姑娘感情还不错,怎地突然柳儿就要订亲了? 而且没人知会她一声。 接下来明珠吃东西都心不在焉的,只想快点吃完,然后去陈家看看。 月枝和玉枝却吃得满足,恨不得把一桌子食物都吃完,舍不得这么快离开,果茶也很好喝,真想天天过来吃,不过果茶铺里的东西不便宜,而且吃多了容易上火。 她们难得能吃上一回,还是公主请客,不用自己花钱,可不得吃尽兴了再走? 翠姑和护花护香只喝了一杯果茶,瓷杯是特意烧出来供果茶铺使用的,形状跟现代装奶茶的塑料杯一样,是宋长乐画的设计图,让人做出来的。 三人又吃了点炸薯条,便没再吃了,立在一边看着公主独自生闷气。? “罢了,你们姐妹俩在这慢慢吃着,我有点事要解决。”明珠说着人已经走动了门口,翠姑三人只得跟上。 玉枝有些茫然,“姐姐,公主走了,我们是不是该跟上?” 月枝淡定道:“公主说了让我们在这吃,她不带上我们,说明要处理的事不想让咱们掺和,咱们还是听公主的待在儿吃东西,吃完我们就回家,公主的事我们少打听。” 第386章 刁蛮公主 陈府,也就是当归和立春的府?,还是当初商昭赐给他们的三进宅子,一直没搬走。 虽然前几年他们自己又另外置了一个三进的宅子,但这边住习惯了,又离英勇候府比较近,便没想着搬。 明珠以前跟宋长乐来过一次,记得这里,听说柳儿订亲,便直接找了过来。 当管家来禀报说,有一位叫明珠的小姑娘来访时,立春还愣了一下,是小公主明珠来了? 公主怎么会突然造访? “赶紧把人迎进来,怎敢让公……让明珠等在门外?”立春赶紧放下手头的针线活,快步领着管家去迎接。 不等立春行礼,明珠便出声道,“不用多礼,立春姑姑你最近可好啊?” 立春有些激动,公主大驾光临,是陈府的荣幸,她看着与皇后有七分相似的眉眼,笑容更真切了些,“您怎么来了……走,进府上说话。” 进了正厅,明珠语速飞快道:“柳儿姐姐呢,怎么没见着她人,我今天就是来找她的,听说柳儿姐姐订亲了,订的是哪家,男方家里可是好相与的?” 看着一团孩子气的公主,像个小大人似的殷殷询问,立春失笑,却也不敢敷衍,一一回答,“这事皇后娘娘是知晓的,是宗仁府理事官的嫡长子,那孩子今年十六岁,比柳儿大三岁,去年已经中了童生,功课读的好,人也不错。” “人不错是指品形不错还是长得不错?”明珠歪着头问。 “都不错,我和你立夏姑姑,立秋立冬姑姑四人亲自掌过眼的,错不了。”立春好脾气的笑着道。 立春四人都是宋长乐的心腹,现下四人都在帮她打理生意,立秋也有自己的铺子和庄子,是金老爷给她的,她也没推拒,直接收下了,不过她自己的产业是请人帮忙打理的,她自己却乐衷于帮皇后打理生意。 立秋的丈夫,当初不事庶务的书生,五前年也中了进士,如今留在翰林院当个小编修,月俸不高,不过家中不指望他那点俸禄,立秋自己有钱,甚至她帮皇后打理生意的月钱都比丈夫的月俸要高一倍。 宋长乐看重她们,明珠也敬她们三分,便称她们为姑姑,就像宫里的管事姑姑一般的地位。 “可是我还没见过呢,怎么不让我也一起掌掌眼?”明珠有些不高兴。 立春用帕子捂着嘴偷笑,公主哪里是想掌眼,她就是想凑热闹罢了,这孩子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喜欢闹腾,闲不住。 “倒是我一时没想起来,这婚事问题向来都是长辈作主的,公主你还小呢,咱哪好意思麻烦你。”立春捡着好听的说。 明珠听懂了她的意思,嫌她年纪小,不适合参与男女亲事呗,明珠也没在意,揭过这个话题,伸长脖子往外探,“柳儿姐姐呢,怎么还不来?” “这不就来了,柳儿见过公主。”柳儿笑盈盈的跨进正厅朝明珠行了一礼。 “柳儿姐姐不必多礼,快来,我有事要问你。”明珠拉着柳儿叽叽喳喳的问了一堆。 柳儿性子开朗,从小跟着立春各个铺子庄子里跑,也算见过世面的,但谈起婚事还是有些害羞,小脸泛起红晕,小声道:“我和他见过面的,也打听过他的为人,并无不妥。” “好,你中意就行。”明珠原本是想给她撑腰的,不过明显柳儿挺满意这桩婚事的,明珠找不到借口捣乱。 柳儿虽与明珠不常见面,但也了解她的性子,直接问道:“公主原先是不是想着如果我不中意,你便搅黄了这亲事?” “我没这么说,是你说的,别冤枉我。”明珠当然不会承认,虽然她心里确实这么想来着。 “好,公主才不会那样,都是我瞎猜的,明珠别生气,中午留下用膳,我娘亲自下厨,做你爱吃的菜。”柳儿温声哄着她。 从陈府出来已是未时末,差不多该回宫了,若是太晚回去,少不得要被皇上指责。 坐在马车上,明珠有些昏昏欲睡,马车很宽敞,她可以躺下小憩,只刚瘫在垫子上就听到外面闹轰轰的,马车也被拦住了去路,一时进退不得。 明珠蹭一下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是谁胆敢拦本公主的座驾?” 翠姑暗自叹气,心中好笑,就知道公主安消停不了太久,听到有热闹就恨不得凑上去参一脚。 护花和护香尽职的守在马车门边,护花掀起帘子看了一会儿才回头道:“公主,有两波人在闹事,好像动起手来了。” “打群架?”明珠眼睛陡然一亮,“我看看怎么回事。”说着便挤开两个丫鬟要往外冲。 翠姑哭笑不得,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公主稍安勿燥,你在马车里坐着,属下去打听一下出了何事。” “那你快点。”明珠倒是不敢不听翠姑的,别看她平时很任性,却也知道好歹,现下外面人多混杂,保不齐会有什么危险,不好随意现身。 翠姑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她脸色平静又带着一丝复杂,低声道:“是陈国公府的嫡幼子带着一群勋贵公子,堵着钟公子几人的路。” 建元帝在位时,给不少心腹封了候爵,这些候爵是新贵,是有实权的,建元帝还在黔地流放时,陈国公还只是一名小将,是建元帝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此人有勇有谋,对建元帝极其忠心。 只是陈国公三十多岁才成亲,之后生下三女,第四个才是儿子,人到中年只得了这么个宝贝蛋难免娇惯,一个不慎便养出个纨绔子弟,整天带着一群公子哥招狗逗狗,偶尔还会欺压身份比他低的人。 今个被陈世子刁难的钟小公子便是宋长乐的表哥钟雪松的长子,只因钟小公子在国子监表现太出色,陈世子屡屡被教谕拿来与其做不好的对比,他便把钟之贺记恨在心。 陈国公是武将出身,他的儿子其他方面不出众,却遗传了好体格,天生是块练武的料,陈世子所有事都可以自己作主,唯有练武一事无法反抗,十几年如一日的被老父亲押着坚持练下来,现下他的功夫极好。 钟之贺与几位同窗好友都是文人,不会功夫,哪里是陈世子的对手,被他们一群人围着毫无办法脱身。 时不时便要挨一脚或被打一拳,又惊又怒,一时只能大声指责,对方一群人中才没他们好,便下手更重了。 “是之贺表哥?”明珠与钟之贺算不得多熟,但互相是认识的,怎么着那也是她的远房亲戚,怎能让人欺负了去? “岂有此理,竟敢欺负本公主的表哥,我去收拾他们。”话音未落明珠已经窜出了马车,翠姑正防着她呢,一时竟也没能拉住。? 翠姑手抓了个空:“……” 得,又有得闹腾了。 第387章 教训人的手段 此时陈世子正揪着钟子贺的衣襟,拳头往后者脸上招呼,打了一拳还想打第二拳,突然一条红蛇鞭卷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扯。 陈世子惊呼一声往后跌去,“哎呀,哪个瘪三敢对本世子动手?” “陈宝生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是本公……本姑娘出的手,你待如何?”明珠走过来踹了他一脚,又把钟子贺扶起来。 “你没事?”明珠不太愿意喊钟子贺表哥,叶家的一群小子才是她的亲表哥,钟家的孩子与她隔了好几代的关系生疏许多,表哥二字当面喊不出来。 钟子贺认出明珠后怔了一瞬,随后低垂着眼眸,他也不敢与公主表哥表妹相称,钟家与叶家算得上亲戚,却不敢与皇家公主攀亲,他没这么大的脸。 “多谢姑娘相助,在下无碍。”为了不曝露公主的身份,只好以姑娘相称。 “你,你是谁?”陈世子一跃而起,恶狠狠的瞪着明珠,待看清她的脸后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再发不声来。 公主怎么会在这儿? 看起来钟子贺与公主似乎认识的样子,不对,钟家与叶家是亲戚,皇后是叶家人,所以钟家是皇后的远亲,嘶,公主这是要为钟子贺出头,他该怎么办? 难道要马上向钟之贺道歉? 不行,他绝对不可能向钟子贺低头,今天若是落了下风,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是你故意拦住他们的路,还行凶打人是吗?”明珠站的离陈世子有点远,这样她就不用仰着头看对方,显得气势不足。 陈世子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接触到公主那双清透澄澈的双眼,愣是无法说谎,吱唔了一阵虚张声势道:“我们同在国子监上学,都是同窗好友,本世子想邀他们几个去如意楼吃饭罢了,没成想他们竟是不给面子,我这几个好哥们看不过眼,就与他们吵了起来,吵了几句又不小心拉扯起来,都是误会,我们没有行凶打人。” “狡辩的真好,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以为声音大,口才好就能扭曲事实吗?”明珠嗓音清脆,却气势十足,愣是让在场众人都能听见她说的话。 “大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刚才到底怎么回事,相信围观的百姓都看清楚了,让他们作证,看到底是谁在找茬。”明珠手刚往人群指了一圈,围观群众便一轰而散,转眼便跑光了,显然是不愿掺和进来。 陈世子等人衣着华丽,身上的佩饰金贵不凡,一看就知他们是勋贵人家的公子哥,老百姓看看热闹也就罢了,哪敢帮忙指证谁? “胆小如鼠,都是没用的东西。”明珠气结,太不给面子了,她堂堂公主站在这里,居然没人愿意配合她主持公道,天理何在? “你别高兴的太早,陈宝生你什么德形,大家都知道,今天你若是敢在我面前仗势欺人,还拿假话来诓本公主,本公主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后面两句宋长乐是压低了声说的。 陈宝生挠了挠头,脸色微变,他虽然没什么能耐,但却不傻,至少知道帝后成婚十一年,只有公主这一个宝贝疙瘩,当眼珠子般宠爱,论刁蛮整个京城有谁比得过公主殿下。 毕竟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别人是没法比拟的,陈世子哪敢惹公主生气,这小主子若是回宫在圣上面前告他一状,他岂不是要被父亲打掉半条命去? 可要陈宝生当着众跟班的面认怂,他又不乐意,一时面色几番变化,神情显得扭曲难看的很。 “丑死了,怎的突然哑巴了?给你个机会,好好把事情原委交代清楚,否则今天你就别想回家。”明珠嫌弃的瞪着陈世子圆乎乎有些雍肿又带着狰狞的胖脸,催促道。 钟子贺默了默,上前两步朝公主作了一揖,平静道:“姑娘,事情是这样的……” “闭嘴,用得着你多嘴?我自己会说,你让开。”陈世子一把推开钟子贺,噼里啪啦的把经过解释清楚。 钟子贺被攥的一个趔趄,斯文俊秀的脸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面色又恢复了平静,站在一旁听陈世子叽歪,见他说了实话,没有扭曲事实便没有插话。 听完后,明珠围着陈世子踱步走了一圈,啧啧称奇道:“所以你是因为自己脑子不好使,功课读的差,教谕让你向钟子贺学习,你非但没把教谕的话听进去,反而记恨起钟子贺来,今日正好在街上碰到,便故意找他麻烦,仗着自己会功夫,欺负几个书生,陈国公就是这么教你为人处事的?” 陈世子脸色涨的通红,“你说我可以,但不可以说我爹。” “还知道维护你爹的名声,那你怎么不干人事,做出连累你爹声誉的事来?”明珠鄙视的扫了一眼其他几个纨绔子弟。 一共八人,有些是她见过的,有些面生的很,不过都是京城的贵公子,一个个平时嚣张张扬的很,落在明珠面前却全都怂成一团。 看来都认识她呢,没一个敢招惹她,欺软怕恶的怂货团。 “今天的事错在你们,你们故意找茬,还伤了人,这几位举人老爷脸上身上都有伤,还不快将他们送去医馆医治,缩在那孵蛋呢?”明珠指着几个装鹌鹑的纨绔子弟骂道。 钟子贺在国子监甲班,甲班的学子都是有举人功名的。 几个纨绔不乐意,还在你一句我一言的找借口想蒙混过去。 翠姑抬眼望了望天色,耐心告竭,眼神凛冽的扫向一众纨绔子弟,“几位公子是想与公主作对?对公主的决断不满意?” “不敢,我这就让人送他们去医馆。”陈世子还是比较精明的,他从陈国公那里听说过翠姑,知道翠姑在宫里的地位,也知道她的厉害,听到她如此凌厉的语气,顿时一个激灵,不敢再犹豫。 “等等,我让你们走了吗?”明珠樱红的唇一噘,心里又有些生气了,这些人居然不怕她,却怕翠姑,这几个糟心玩意难道不知道公主才是主子么? “公主还有何吩咐?”陈世子感受到了公主的怒火,低垂着头很是恭敬的等待指示。 “道歉,给他们几个先道歉,要真心实意的认错,回头还要上门赔礼,若让本公主知道你们阳奉阴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明珠哼了一声再威胁一通,顺便扬了手中的红蛇鞭警告。 不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公主就要鞭挞他们? “对,就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若是这次事的没让本公主满意,有你们好受的,我不跟父皇母后告状,我用自己的方法教训你们。”明珠得意的宣布。 陈世子几人一脸茫然,公主是要对他们用私刑?她想怎么对付他们? 像是回答他们的疑问,明珠以一种疾雷闪过的速度洒出一个药包,陈世子几人只觉突然一股清新的香味钻进鼻间,待反应过来时全身奇痒,手一摸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脸怎么肿起来了,还长了许多疙瘩,好痒,全身都痒。”陈世子与几个跟班一阵鬼哭儿狼嚎。? 第388章 小恶魔们 看着一群纨绔哭爹喊娘了一阵,明珠才洒了解药,一闻到解药的气味,陈世子几人身上鼓起的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很快身上的痒意也消失了。 “知道本公主的手段了?若是不听话,下次给你们来个更厉害的。”明珠嗓音微甜,笑得人畜无害。 陈世子一众看着她的笑脸却狠狠打了个冷颤,以前只听闻公主学了不少本事,小小年纪却很有些能耐,他们只当是那些人的奉承话,为了讨好帝后而故意夸大其词,无中生有。 今日亲身体验,才知是他们想当然了,公主就是个小恶魔,有的是本事对付他们,着实不可小觑。 “公主饶命,我们知道错了,明日定会提着赔礼给钟公子他们一一道歉,以后也不敢再故意找他们麻烦,公主你消消气。” 见陈世子认错,那些以他马首是瞻的纨绔们也跪下老实认错,表示明日会一一登门给钟子贺几人赔礼道歉。 嘿嘿终于晓得她的厉害了,明珠对他们的表现颇为满意,抿唇一笑,“好了,现在赶紧送几位公子去治伤,治好伤再送他们回府,不可再耍花招,若是不听话我就一个一个找你们算账。” “不敢,我们一定听公主的安排,你说向左我等绝对不敢往右。”陈世子等人赶紧表态。 “行了,走,本公主也要回宫去了。”明珠挥手赶人,又吩咐一个护卫去盯着陈世子等人,以防他们说一套做一套,阳奉阴为。 钟子贺几人做了许久的背景板,眼看着公主替他们出面摆平了今天的事,也没有人不满,毕竟他们的父亲官职都不高,斗不过陈国公。 官职最高的当属钟子贺的父亲钟雪松,如今是户部的五品官,是叶长安的下属官,叶长安前两年已经升为户部尚书,钟雪松外放时政绩显着,两年前调回京任职,商昭便将他安插到户部。 其他几位学子的父亲都是五品或六品官,在京中实在没多大地位,若不是他们自己争气,功课念的好,早早有了举人功名,也进不了国子监。 他们学问好,自有一身傲骨,不愿与陈世子等一众纨绔子弟为伍,当然陈世子也瞧不起他们的家世,就算愿意带着他们,也是把他们当小厮使唤。 除了想攀附陈世子等人的愿意当他们的跟班,但凡有骨气的,有真才实学的都不屑巴结,像钟子贺这等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身边的同窗好友皆是品形良好,学问优秀的学子。 他们虽然不愿逢迎恶势力,但也懂得隐忍,懂得借势下坡,今日之事若不是公主出面,他们估计要被打一顿,还要承受更多的羞辱,回头就是御史弹劾陈国公,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让陈国公是两朝元老,又深得先帝和当今信任和看重,到时陈世子等人可能会受到点惩罚,但陈世子他们是否受罚并不重要。 重点是钟子贺几位青年才俊实实在在挨了打,吃了苦头,刚才虽然也多少吃了点亏,所幸公主及时出现阻止,他们只是伤在皮毛,未伤筋动骨。 “不用客气,本公主今日正好路过,也是有缘碰见帮你们解了围,这等小事不必放心上,眼下还是赶紧去治伤。”明珠沿啥耐心听钟子贺等人道谢,敷衍了几句便窜进了马车。 锦凤宫,宋长乐已经摆好了晚膳,就等着商昭和明珠父子俩过来一起用膳。 商昭时常让大太监抱着未批完的折子来锦凤宫用晚膳,吃完饭便在锦凤宫的书房继续批阅折子,有时宋长乐会帮忙,把一部分折子点出问题,写上建议,这样商昭批的时候就会轻松不少。 不过现下宋长乐怀有身孕,便懒得帮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忙活去,顶多给他倒倒茶水,削个水果,到亥时她就准时就寝。 翌日起来,就听翠姑来禀,今天陈国公世子以及其他几家什么候爵的世子们,结伴去向钟子贺等人登门赔礼道歉。 “公主让护卫盯着呢,陈世子等人不敢不从。”说完陈世子,翠姑又提起方如慧。 宋长乐下意识挑了下眉,意识到这个动作不符合她身为皇后的端庄人设,立马低头端杯喝茶,掩饰尴尬。 “方浅的女儿啊,长得漂亮没什么奇怪的,爹娘都是好看的,生的女儿能丑到哪里去?”宋长乐轻笑出声,“方浅年纪也不大,没想到这么早就病逝了,到底亲戚一场,既然她希望她的女儿能留在京城,只要方如慧乖乖的不作妖,便让她留下。” 翠姑也跟着笑,“公主不喜欢她,觉得她与皇后您有些相像,看见就不高兴。” “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并不少见,何况方家与叶家是亲戚,那孩子与本宫眉眼相似多正常,长像是父母给的,难不成这就不让人活了,或者让人换一张脸?”宋长乐轻摇着头,左手轻抚上刚显怀的腹部,声音很轻柔。 “我还想给孩子们多积些福呢,怎能随意为难谁?明珠被我们惯坏了,好在她心是正的,至少没干过坏事,就算是欺负人也是有分寸的,她若敢伤天害理,本宫第一个饶不了她。”宋长乐这话可不是说着好听的。 她想起前世在现代时看过的一本小说《射雕英雄传》,郭靖和黄容的长女郭芙就是被宠惯坏了,最后把杨过的手臂给砍没了,宋长乐不想明珠变成这样。 所以平日里有意无意的引导着明珠,身为公主,她可以刁蛮,有点小作,但绝对不能恶毒,伤天害理,要能明辨是非对错,可以不是好人,但绝对也不能是坏人。 现在为止,明珠做的很好,除了性格太跳脱,喜欢偷溜出宫,别的坏事真没做过。 另一边,陈宝生转了一个上午,总算领着一众小弟,给钟子贺几人赔礼道歉完毕,回到家累成了狗,瘫在躺椅上歇了片刻,越想越气。 “钟子贺不就是仗着与英勇候府是表亲,有皇后撑腰才这么大的脸,本世子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他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傲气个什么劲,本世子一拳头就能打扁他,哎哟……” 陈宝生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陈国公打偏了头,看清打他的人是谁后不敢置信道:“爹,你居然打我,你打我?” 从小到大,爹娘和姐姐们,以及国公府所有人都对他千疼万宠,从来不舍得他掉一根头发,他爹再生气也是虚张声势,假装要打他,雷声大雨点小,每次拳头举得高却从来不会落下。 陈宝生从出生到现在十八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挨打,怎能不震惊? “打的就是你个孽子,钟雪松虽然只是五品官,但他是靠自己的能力在外放时做出优秀的政绩,才得了圣上看重,等着瞧,以他的能力,升官只是时间问题,岂容你一个纨绔置噱?”陈国公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宝贝儿子的额头。 “爹娘宠着你,不求你有多大能耐,任你招猫逗狗也未多加管束,可不是让你不知死活,分不清好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得心里有数,这皇城里多的是皇亲国戚,别看咱们国公府现在风光,一个不慎就可能落得全家流放,抄家灭族的后果,不想死就收敛点,最近别再出去瞎蹦达。” 第389章 长辈们操碎了心 陈国公现在已经半隐退状态,他心态好,不贪恋兵权,只想守着打战时收罗的钱财,还有皇帝赏赐的荣华富贵,好好过完下半生,儿子平庸一点无所谓,只要不伤天害理就行。 太能干被捉去打仗岂不是危险,他一把年纪才得这一个独子,可舍不得他去前线打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不得哭死? 再说帝王向来多疑,虽说当今是个明君,但谁知道下一任皇帝是不是昏君,陈国公府已经足够富贵,无须再锦上添花,他的儿子完全可以躺平,不用着急。 现下最重要的是要教儿子不能作死,差不多该娶媳妇了,甚至多纳几个妾室回来生孩子,等到第三代孙子多了,就可以捉几个有才能的去撑住下滑的门楣。 “爹,你可是有从龙之功的两朝元老,怎么会被抄家灭族?”陈宝生觉得不可能。 “什么元老和国公,再多的荣华富贵和权势都是皇帝给的,你要知道皇上一道圣旨能给咱们的,同样只要一句话一道圣旨就能收回所有,甚至让臣子们赔上身家性命都不够。”陈国公语重心长的教导儿子。 陈世子傻眼,“可是我们那帮兄弟不都这样么?有些人比咱更过分也没见被砍头抄家?” “你非要跟那些自寻死路的比,是嫌家中太富贵,还是嫌自己命太长?你若是不听老子的话,再敢出去打人,我就先打断你的腿,把你关起来养着,给你多娶几个老婆,为陈家开枝散叶,待你多生下几个儿子,老夫便好好教导孙儿们,你就一辈子关起来不准踏出国公府一步。”陈国公吓唬他道。 “爹,你真是我亲爹,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太可怕了。”陈宝生面色一垮,却是把陈国公的话听进去了。 他得守住国公府泼天的富贵,更要保住一大家子的性命,更不能连累族人,罢了,以后还是少招惹官员子弟,只把心思放在吃喝玩乐上更稳妥。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钟府众人是在陈世子等人上门来之后,才知道钟子贺昨天在外面的遭遇,一时又愤怒又心疼,尤其是钟谢氏,她惯来疼孩子,哪里听得孩子在外面不仅受人言语污辱,还要挨打。 陈宝生等人上门时她就一直绷着脸,不肯松口说原谅,还是钟子贺觉得事情已经过去,陈宝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向别人低头道歉,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何况这件事还有公主出面解决,难道还能不揭过? “若不是公主正好路过,那你们几个岂不是就要被那混蛋陈世子给打重伤了,你爹也是朝廷命官,就算官职不如陈国公高,难道就活该被欺压,还有没有王法了?” 谢氏是庶女出生,以前在谢府,从小到大也没少受家中原配嫡出孩子的欺负,其中心酸他人是无法体会的,她眼光好,看中了钟雪松,自从嫁给他后,日子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一直挺顺心。 当初受欺负的感觉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忘,原以为来了京城,日子便走上了颠峰,人生也算圆满了,乍然听到长子居然在外面被那些勋贵子弟挤兑,心里揪痛的不行。 “娘别哭了,这点小事影响不了孩儿,都是我能应付的,陈世子等人敢打人,却是不敢将我们打的太重,除非他是傻子,但凡有点脑子多少会有忌惮,不敢闹的太大。”钟子贺现在已经能淡写的面对这些刻意的刁难。 父亲外放为官时,他过的顺风顺水,没人敢对他不敬,但到了京城才发现,他的身份在皇亲国戚面前是不够看的,那些身份尊贵的人随时都能来踩他一脚。 当然不是所有贵勋子弟都品形恶劣,大多数都高高在上,不屑于做这种欺凌弱者的事,只有陈世子这种纨绔子弟喜欢在他们这些学问好的学子面前找存在感。 钟子贺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袒然面对,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他出生时父亲虽已做官,但钟家家教甚严,爹娘都是正直坚韧的性格,他从小耳睹目染,心性也极为坚强。 陈世子的刁难他只要不放在心上,当他是疯狗在吠,其实也没什么,言语上的羞辱不过是因为陈世子自己无能,书念不好,考不上功名,却靠着陈国公的权势送进国子监。 典型的心胸狭窄,被教谕指责后,不敢找教谕的麻烦,便私底下来堵同窗,还敢打人,小人行径,令人不耻。 别看钟子贺平日里少年老成,很是稳重,甚少与人争长短,但他心里门清,也早已将讨厌之人在心里骂了个底朝天。 “娘知道你是好的,可你受委屈,娘心里难受,娘心疼你。”钟谢氏拿着帕子抹着眼角。 “儿子这么大的人了,都是举人老爷了,哪里就脆弱的跟几岁孩童似的,若是我连这点打击都无法承受,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扛住诸多尔虞我诈?”钟子贺虚搂着母亲,轻拍着她的背。 这时候钟子辰和钟子娇也一起过来了,钟子辰今年十五岁,平日里在学堂念书,今天刚好休假在家。 钟子娇十三岁,谢氏找了个女先生在府上教她念书识字,两个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 “娘,你别难过了,昨天的事儿子都打听清楚了,大哥他们的确挨了打,若不是公主相救,只怕要打成重伤,我决定以后要学功夫,以后好保护大哥还有娘和妹妹。” 在钟子辰的心里爹是最强大的,自己能护住自己,但是娘和大哥妹妹却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存在。 “我也要保护大哥和娘,还要保护二哥,我会功夫的,之前去英勇候府的时候,笑笑姐和欢欢姐教过我几招,我一直有在练呢。”钟子娇说着还比划了几下,确实像模像样的。 谢氏以前不喜欢孩子学武,总觉得男娃合该念书考功名,女娃做大家闺秀便好,武刀武枪的只有粗鲁的武将才喜欢做的事。 “是娘短视了,以前你们爹提过想让你们学功夫,是娘拦着不让,怕子贺和子辰会喜欢上习武,跑去做武将,也怕子娇习了武没个女孩样,不够淑女。 却不知习武可以防身,被人欺负时也能有反抗之力,否则只有挨捧的份,都怪娘耽误了你们,你们现在学只怕也打不过那陈世子。”钟谢氏后悔的跺脚。 钟子贺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被弟弟妹妹一闹倒是消散不少,他笑道:“不急,现下陈世子被公主震住了,短时间他不敢再作妖,我们三个从明日起勤快练武,以后肯定能打赢陈宝生。”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跟你们瞎扯,说真的你们三个是该学点防身的招术,免得以后再让人欺负了去。”钟谢氏心意已决,等老爷回来就跟他商量一番,让他尽快找个武师回来教孩子们拳脚功夫,此事迫在眉睫。 为了孩子们,长辈们可谓是操碎了心。 第390章 让孩子们自己去决斗吧 陈世子最近很老实,一个月来国公府和国子监之间两点一线,别的地方一概不去,听说正要说亲,亲事很快将会订下。 这天叶长安的长子叶枫与叶长州长子叶雄来到陈府做客,他们是特意来找钟子贺的,只因他们听说了陈国公世子暗地里欺负大表哥一事。 叶枫和叶雄都遗传了宋老太的神力,叶家那么多小子中只有三个小子遗传到神力,除了叶枫叶雄,另一个便是六郎的嫡幼子,不过那孩子还在襁褓中,这几年没法替谁出头。 要说叶家人是怎么发现这小娃娃有神力的,那得从小奶娃三个月会翻身开始说起,那小子的小肉拳砸下去便能把炕上的小木桌给捶裂,一脚踢在他娘身上,能把他娘踹个踉跄。 总之今日两位表弟过来是要告诉钟子贺一个好消息的,只听叶雄眉飞色舞道:“那陈宝生最近乖觉的很,不再到处喝花酒,一下学就躲在国公府不出来,今个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看他在街上摊位前买炒栗子,我和大哥摁住他就是一顿揍,总算替大表哥出了气。” 钟子贺是所有孩子中年纪最长的,所以亲戚的孩子都喊他大表哥,此时他心情复杂,一时竟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才好。 “我是你们的兄长,竟还要让你们替我操心,惭愧。” 叶雄颇有二郎的风范,性格大咧咧不拘小节,只见他手一摆豪爽道:“小事一桩,祖父祖母常让我等要多照顾你们仨兄妹,毕竟你们刚来京城没几年,到底根基薄了些,咱们两家是亲戚,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让在座的人都不禁失笑,不为别的,实在是叶雄其实只有七岁,比叶枫还小三岁,但这孩子特别开朗,还特别喜欢抢答。 好在叶枫是个包容的性子,习惯了堂弟风风火火喜欢抢风头的作风,并不与他计较,他爱表现便把机会让给他,左右叶枫不是多话的人,他乐得轻闲。 钟谢氏试探道:“你们揍陈世子一事,是你们自己的主意还是候爷或候夫人早就知晓的?” 这个嘛,自然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家里长辈都不知道呢。 看两个小少年眼珠子乱转,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钟谢氏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心下感动又有些担忧。 感动的是两位小公子对陈府表哥们的上心,小小年纪就知道为表兄出头撑腰,担忧的是他们得罪了陈世子,到时候只怕陈国公要上英雄候府讨说法去。 “这次便罢了,下次可不能再如此莽撞,伤到了谁都不好收场,回去后只怕你俩都要挨骂了。”钟谢氏真是又心疼又忧愁。 “要不你们先留在陈府多住几天,待候爷和候夫人气消了再回去?” 叶雄摆摆手表示不用,“我和大哥皮糙肉粗的挨点打也不碍事,表婶不用为我们担心。” “这事是你出的主意,到时候你可要一力抗下责任。”一直没说话的叶枫淡淡出声。 叶雄并不推脱,抬着下巴颇为坦荡道:“没错是我出的主意,我也答应过事发之后会一力承担后果,大哥你放心,到时候祖母若是揍我们,你便躲在我身后,我护着你。” “不是大哥不信你,只怕你心有余而力不足,压根挡不住祖母的铁掌,别忘了还有太祖母以及咱爹娘,到时候估计会围殴咱俩。”叶枫好心提醒。 叶雄小脸微变,双肩一垮,“不会,这可怎么办?感觉要被揍的半个月下不了床的节奏。” 看两位表弟一阵惨叫,钟子贺心中不忍,自告奋勇道:“此事因我而起,不如我陪两位表弟回府,到时候我求求情,或许能让你们少挨些揍?” 不挨揍是不可能的,毕竟伤的是陈国公的独子,多少要给个说法,与其让陈国公来揍两个熊孩子,不如自己揍还能下手轻些。 原本钟谢氏也想一起去候府求情的,不过钟子贺说:“娘,这件事其实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您若是掺和其中事情便变得复杂了。” 小孩子之间的纠分,处理起来会简单些,大人最好还是回避。 和钟子贺猜测的一样,当陈国公找上英勇候府讨说法的时候,叶孝元和宋英娘便把十岁的叶枫和七岁的叶雄拎了出来。 “外面都传陈世子功夫高强,京城的公子哥们很少人能打的赢他,国公爷说当时陈世子被打时,并未看清行凶者是谁,也来不及反应就挨完了打,后又有周围小贩作证,确认了是我们家的小孩子打的世子。” 宋英娘重重叹了一声,“是我们没管教好小辈们,让他们做出当街行凶之事来,这行径的确不能姑媳,既然今日陈世子也来了,看着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说明孩子们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不过打架斗殴到底不是体面事,也怕习惯了行凶,日后连杀人都敢,小子们确实应该受到惩罚,不如就让陈世子把他们揍回来?” 陈国公眼眸微闪,他儿子的确只是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并无大碍,不过他国公府的世子岂是能让人想揍就揍,不用付出代价的? 今日来讨说法其实他也未想好要拿英勇候府的两个小子怎么办,打一顿不现实,毕竟他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岂好意思与两个年纪加起来不到二十的小少年较真? 现下候夫人主动提出,让宝生与候夫的两个小子打一架,国公爷功夫好是众所周知的,陈宝生功夫底子强也是不虚。 当然英勇候府的老太太有神力,叶长安六兄弟会功夫同时遗传了神力也不是秘密,两家都不是吃素的,这要比划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陈国公向来通透,他虽宠爱独子,却不想他竖敌太多,今日打一架能化解干戈也是好事,顺便让宝生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吃点瘪以后性子也能收敛些,对他有好处。 正如候夫人所说,行凶惯了,日后说不定就想去杀人,合该挫挫儿子的锐气。 心中虽已有了决定,但陈国公还是假意问了一句,“宝生你可敢应战,觉得这么安排可服气?” 陈宝生哪里受得了激将法,当场跳脚,“两个小屁孩,当时若不是偷袭,岂能让他们得手?打就打,你们如此小瞧于我,到时候我若下手重了,可别心疼,又要找我国公府的麻烦。” “这是我与候爷亲口应下的局,岂有反悔之理,陈世子尽管放心揍,不管结果如何,我们英勇候府都认了。”宋英娘语气坚定。 小样,小看我孙子,打了你才能知道厉害。? 第391章 叶二嫂 陈世子的武器是祖传的长【枪】,叶枫和叶雄用的是剑,陈世子今年十八,叶枫和叶雄加起来才十七,似乎看起来不分伯仲。 但陈宝生个子比他们二人都高出一大截,感觉有被污辱到,他一个成年人居然要和两个孩子打,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嘲讽以大欺小? 不过他自己应下要比划的,眼下双方都已蓄势待发,岂有退缩的道理? 相比陈世子风起云涌复杂的心思,叶枫和叶雄却单纯多了,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合力把陈世子打败,让他以后见着他们就绕路走。 “啊。”陈世子率先暴喝一声,似要用声波将两个小孩吓倒。 但叶枫和叶雄都是胆大之人,用更大的喊声压过陈世子的音波,兄弟二人虎目一瞪,双挥舞了一个剑招便挥刀冲上前,三人刀剑相撞一个错位,复又回头缠斗在一处。 半个时辰后,三人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却谁也不服输,歇了半刻钟,一对二互瞪一波过后,又待要继续打。 陈国公与宋英娘都看不下去了,各自攥住自家小孩,同时劝道:“就这样,再打下去也是平手,继续耗着顶多累死,是分不出结果的。” 陈世子怎肯罢休,哑着嗓子吼:“我怎么可能只和他们两小屁孩打平手,这不是真的,再打,我一定能赢他们。” 叶枫和叶雄同样不服气,异口同声的吆喝,“我们兄弟俩联手怎么可能打不过他一个,没道理,再打一场,肯定能分出胜负。” “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你想找死,老子还舍不得你去送死,老实跟我回去。”陈国公的铁掌一收攥住儿子的胳膊,陈世子便怎么也挣不开。 宋英娘直接一手揪住一只耳朵,把两孙子都拿捏住,她冷哼一声,“能耐的你们,若真能赢,用得着浪费半个时辰?分明就是你们俩功夫不到家,联手也打不过人家一个。” 两边家长嘴上对自家孩子又嫌弃又骂的,其实心里对他们刚才的表现还是满意的,都是有眼力的,一看便知两家孩子实力如何,这样还能打平手已经很难得。 换作其他人指定不到两刻钟就要败下阵来,只是为了不让小子们太骄傲,所以不能说实话,而且打了半个时辰也够了,再打下去有坏无益,注定两败俱伤。 只有三个傻小子会想着争出个长短不可,脑子清醒点的都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英勇候府的大门一关,陈世子便飞快的窜上马车,瘫在垫子上压着声嚎,“哎哟我的腰,叶雄那臭小子力气忒大,踹得我差点站不直,还有那叶枫一把剑耍得跟变术法似的,差点削了我头发。” “那你刚才还嘴硬,嚷着吼着要继续打,差点拉不住你。”陈国公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心疼。 “我这不是为了维护咱国公府的脸面么,在外人面前怎么能认怂,必须强势。”陈宝生理直气壮的回道。 英勇候府内,叶雄皱着小脸痛呼着,“我的胳膊被陈宝生戳伤了,那小子枪法太厉害了。” 宋英娘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才多大,别张嘴就小子小子的乱喊,人家比你大了十一岁。” 此时叶大嫂和叶二嫂都过来了,拿了药箱要给自家孩子处理伤口,看着衣服上有不少血渍,剪开衣裳才发现其实只是划破了一点皮,问题不大。 “我看那陈世子身上都没有划伤,这样是不是算枫儿和雄儿略落下风?”刚才左蝶和叶二嫂都有过来悄悄观战,毕竟是自家孩子在跟人比划,难免担心,所以得了消息就过来看了一会儿。 闻言叶雄立马跳脚,扯着嗓子喊:“大伯娘,陈宝生的发梢被大哥削了一缕,我还踹了他一脚,虽然他身上没有见血,但伤得也不比我们轻。” 叶枫点头附和,“若是我们输,陈国公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拉着他儿子走,就是看出来了他儿子和咱打了平手才不让继续打的。” “枫儿和雄儿说的没错,今日他们与陈世子打了平手,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以后想来陈宝生也不敢再找钟家的麻烦。”宋英娘笑着看了一眼当背景板的钟子贺。 钟子贺接收到宋英娘的视线,上前一步作了一揖,“多谢奶奶替子贺撑腰。” “道什么谢,都是自家人,这般客气作甚?”宋英娘爽朗的笑着。 “子贺表哥就是礼数多,果然功课好的人都比较啰嗦。”叶雄摇头晃脑的评价。 叶二嫂戳了下他的额头,笑骂:“就你歪理多,还调侃起子贺来了,你功课不咋地,比不上枫儿还不是比他话多,你可比你大哥啰嗦不知几倍。” 叶二嫂是北疆人,阴差阳错下逃难到黔地,刚到黔地就与苗人起了冲突,作为边城长大的女子,叶二嫂性格飙悍,她爹以前当过兵打过仗,后来受伤退役。 叶二嫂跟着她爹学过功夫,不怕打架,奈何苗人擅蛊,她一个不慎便中了蛊毒,当时叶长州正好从京城返回,路上碰见从黔州逃出来,半路蛊毒发作的叶二嫂。 后来叶长州把叶二嫂带回他在辽省的府?,派人寻来苗人为她解毒,待叶二嫂的蛊毒解了,已是半年后。 这半年中,叶二嫂就自动做起了丫鬟的活,因为叶长州的府邸只有小厮和护卫,并无女的,叶二嫂就把做饭缝衣服的活全包揽了。 慢慢的时间长了,叶长州便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什么都为他操心,不管他出去一天,还是半个月,甚至更久,这个女人都会一如既往,无怨无悔的等他回来。 如此相处了三年,叶长州再次收到京城家中捎来的催婚书时,想了想便把叶二嫂叫来,“我对你有好感,家中长辈一直催着我成亲,不知你对我是否也有好印象,若是我跟你提亲,你可愿意嫁我?” 问的如此直白,不过叶二嫂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往的,她当场就裂着嘴答应了,“我若是不喜欢你,蛊毒解了就离开了,哪会守在这苦等你三年,等到你开窍为止?” 所以叶雄这乍乍乎乎过分活泼的性格,应是随了爹娘的真传。 说回此时,叶雄被亲娘噎住,难得的竟无话反驳。 这时管家从外面进来,急吼吼传话,“候爷候夫人,公主殿下她又来了。”? 第392章 明珠的打算 明珠紧随其后,挑了下眉扬声道:“管家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本公主‘又’来了?” 宋英娘下意识就伸长脖子往外瞅,没有,七七没有跟着来,所以明珠是自己偷跑出宫的。 “明珠啊你怎么又自己偷跑出来了,你父皇母后可知道你跑了?” 父皇母后若是知道那就不叫偷跑了,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知道的,暗卫随时跟着呢,哪里能逃过宫里两尊大佛的眼线? “知道的,他们都知道。”明珠面不改变。 宋英娘有些嗔怪的瞥她一眼,见她身边只有护花和护香两个宫女,便知是瞒着翠姑出宫的,翠姑发现公主不在,会立刻向七七禀告,也相当于默认明珠出宫,否则半道就会截回去。 罢了,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明珠这孩子都是让七七给带坏了,想当初和皇帝单方面冷战,生完孩子才三个月就抱着明珠半夜穿着夜行衣就潜出宫。 还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阿昭早就发现七七在作妖,却没拦着,只让暗卫暗中保护着。 总归是做娘的把孩子的性子给带野了,却是不能怪明珠的。 钟子贺过来向明珠行礼,明珠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拘束。 “见过公主。”叶大嫂和叶二嫂都来行礼。 “两位舅妈快请起,我三天两头的来,你们总给我行礼,害我怪不自在的,以后就免了这些俗套。”这些话明珠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 但几位舅妈都是一个态度‘礼不可费’,还好几位舅舅见到明珠就随意多了,没有外人在他们是不会向她行礼的,只当一般小辈看待,有外人在时才会做做样子。 “明珠可是为了子贺表哥的事过来的?”叶雄一副了然的神情。 “不是,那件事已经解决了,我是来找你和叶枫表哥的。”叶枫月份比明珠大,所以明珠要喊他表哥。 叶雄直觉明珠要带他去哪里浪,或者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双眼骤亮,“可是有好东西要给我们看?” 叶枫虽然没说话,但那明显一喜的表情也看的出他同样颇为期待。 “现在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再过半月父皇要带着我们去行宫避暑,宫里就我和母后,还有一些宫人便没了,所以我来邀请你们一同前往,你们可想去?”明珠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的望着二人。 宋英娘撇了下嘴,打断道:“哎哟,明珠只邀请枫儿和雄儿,却是不要其他人去么?” “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想去吗?往年你们都不愿意一起去的。”不是明珠不邀请,委实是他们每年都推辞,她都懒得开口问了。 “你曾祖母年纪大了,不爱动弹,我们若都走了,留她一个人岂不孤单,我们得陪着她老人家。”宋英娘解释。 “嗯,我知道的,”这话外祖母从她记事起就开始说,她耳朵都起茧子了,从善如流道,“回头让宫里多送些冰过来,总归不能让祖父祖母热着了。” 又寒暄了几句,明珠便拉着叶枫和叶雄一阵风似的跑了,三人躲在叶枫的屋里嘀咕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 半个月时间飞速而过,很快到了去行宫避暑的日子,其实商昭也不是每年都会安排去行宫。 明珠年纪小的时候每年都去,等到明珠五岁懂事了便少去了,这回也是因为宋长乐怀孕,怕她三伏天待在皇城不舒服,才决定去的。 不管是做太子时,还是登基做了皇帝,这么多年商昭始终只有宋长乐一人,后宫悬置,这么多年皇后只生下明珠一个公主,肚子便再无动静。 朝中大臣不是没有上过折子,劝戒皇帝选秀纳妃,但商昭并不理会,愣是顶住了压力,现下皇后再次传来好消息,文武百官也看清了皇帝的心思,选秀是不可能的,纳后妃也是妄想。 皇帝只爱皇后一人,至少现下不会改变,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只不过近几年想往后宫里塞人就别白费心机了。 帝后一辆马车,公主自己一辆马车,另有两内阁重臣跟随,英勇候世子宋长玉携带妻儿,六房全员出动。 一些官职高的家中女眷也在列,有些小心思的,想着法欲靠近皇帝的马车,却被牢牢阻在后面,连远远的想瞅皇帝一眼都没办法。 宋长乐慵懒的靠在商昭怀里,嗓音带着一丝懒散,“明珠平日里黏人的紧,今日怎么不来找我?” “只怕她现在忙得很,分不出心来哄你了。”商昭似笑非笑,神情有些严肃又有些无奈。 看到商昭这表情,宋长乐便能猜到一二,精神陡然一振,“明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朕的公主心思缜密,做的可隐秘了,哪里会让人察觉她的意图,不过看她近几日准备的东西来看,估计是要憋大招。”商昭嘴上带着责备,眼眸内却闪过一丝纵容。 明珠越来越胆肥了,这次怕是想离家出走,学她皇祖父和皇奶奶去闯荡江湖。 当然商昭只是猜测,还没有证实,他犹豫着是现在给七七透露点口风,还是等明珠付诸行动了再说。 宋长乐却白了他一眼,撇嘴道:“就这点事你还藏着掖着,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明珠一准是想逃跑,学了半桶水的本事就自以为有能力闯荡江湖,臭丫头,连我都不说一声,她想跑就让她跑。 出去了,不准暗卫帮她,除非有生命危险,其他时候绝对不准伸出援手,让她知道一下人间险恶,吃够了苦头,看她还敢不敢乱跑?” “咱俩就这么一个闺女,你确定舍得让她吃苦?”商昭是舍不得的,有心想劝几句。 “我这肚子里不是又揣着一个么?孩子多了,爹娘的疼爱就会分出去一点,明珠在本宫这里已经渐渐失宠喽。”宋长乐煞有介事道的宣布。 商昭知道她是说气话,笑了笑没再吭声,免得刺激她,一会儿又要跟他单方面冷战。 “阿嚏。”明珠正暗戳戳数着她一堆瓶瓶罐罐的药粉,以及一堆小暗器,还有碎银子和银票,这些可都是她为即将闯荡江湖准备的所有家当。 “阿嚏。”又打了一个喷嚏,明珠揉了揉小巧的鼻子咕哝,“谁在背后说本公主坏话,让本公主抓住了,定要让人掌他的嘴。” 翠姑在马车背后听得一清二楚,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公主越来越不好带了,想闯荡江湖都不带她,只带护花和护香。 她刚找借口假意离开,公主就和两个贴身宫女开始清点行李,看是否有遗漏,翠姑在外面站了多久,担心就更多一份。 这么长时间公主都没发现站在外面偷听的她,这跑出去外面如果有歹人盯上她,若是没暗卫护着,那公主得多危险? 第393章 娇气包明珠 从皇城到行宫要三日路程,其间明珠一直乖乖的,到了行宫也老实了一个月,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半夜,她终于按捺不住跑了。 “同行的除了护花护香两个会功夫的宫女,还有叶枫叶雄两位小公子,行宫外面还有肖英俊接应,他们的队伍拢共六人。”宋长乐用瞳术透过重重障碍物看着那六个飞奔离去的身影,好气又好笑的摇头。 “让翠姑带着暗卫们跟着,有肖英俊在他们吃不了亏。”肖英俊年岁最大,十七岁的少年心思深沉,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没人能坑他。 重要的是肖英俊对明珠很照顾,明珠和两位表哥都是灵活的性子,两个宫女也机灵,倒是不用太担心。 “翠姑记得每到一个地方来一封信,省得我总惦记那没良心的小丫头。”宋长乐刚才还嘴硬说不疼明珠了,转眼又叮嘱翠姑要把明珠的消息及时汇报。 翠姑把明珠留的信放下后,便退出去带着一众暗卫追公主一行人去了,希望公主不要太野,跑到太远的府城去,否则是要将她打晕捉回去的。 “英俊师兄你说的马车在何处,这都跑一个时辰了,怎的还没见到马车,你是想累死我是不是?”乌天黑地的跑了这么久的路,从来没吃过这么多苦的明珠已经快受不住了。 “行宫的暗卫太多,若是马车不放的远些很容易被发现,明珠你再忍耐一下,再走两刻钟就到了。”肖英俊温声哄道。 黑暗中明珠的小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却也能看清她在发小脾气,肖英俊默了默询问,“可要师兄背你走一段。” “不用,我自己能走。”明珠果断拒绝,男女有别,她和师兄都不是小孩子了,怎能让他背自己? 再说,大家都能坚持,她也可以,不能被比下去。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条官道上,官道旁的树底下果然有一辆马车,是两匹马套的一辆大马车。 “先将就着挤一挤,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咱们再买一辆车,到时候两辆马车就方便了。”肖英俊担心明珠嫌弃,赶紧解释了一番。 明珠累惨了,小脸有些白,现下她什么也不想说,在护花和护香的搀扶下爬上马车,然后瘫在垫子上就睡着了。 护花和护香也累得不轻,她们虽会功夫,但一直在宫里窝着,从来没有一次性跑过这么远的路,还跑得那么急,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歇下来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但她们却是不敢睡,她们得保护公主的安全。 翌日清晨,明珠醒来后茫然了一阵,缓过神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行宫,偷跑出来了,一时间竟是有些想哭。 她想父皇和母后了,有些后悔瞒着他们偷跑,腿好酸,马车上也没有好吃的糕点和水果,没有丰盛的早餐,也没有足够的宫人伺候她。 好不习惯。 “你要是觉得难受,要不咱回去?”肖英俊试探道。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跑出来的,若是就这样回去,那不是白谋划那么久了,回去准得挨一顿揍,若是不到处玩过瘾了,那可亏大了。”叶雄第一个出声反对。 叶枫也不赞同道:“困难是暂时的,只要到了有城镇的地方就会好起来,到时候我们在城里多待一段时间,休息妥了再去下一个地方,这样就不会太累。” 他们是不觉得累啦,主要是明珠太娇气,以前看她在京城横着走,似乎厉害的很,其实就是吃不得半点苦的娇气包,跑个路都能累哭的那种。 “行了,你们不要说了,本公主是不会回去的,说好的要闯荡江湖,怎么能半途而废?”主要是她丢不起这个人,说要出来闯的人是她,大家都是被她怂恿着跑出来的,她哪有脸刚过了一晚就哭着说要回行宫? “那快点吃早饭,吃完得赶路。”叶雄大咧咧的催她。 明珠瞪着手中硬梆梆的饼子,瘪着嘴道:“这么硬牙齿都要磕碎了,根本咬不动嘛,你们一个个怎么就忘了带吃的?” 什么都带齐了,就是没有带吃食,以为有银子就什么都能买到,结果现下荒郊野外的,有钱也没地方花。 大家拿明珠这个娇气包没辙,只得先想办法把她喂饱了再谈赶路的事,叶雄站起身对肖英俊道:“肖大哥我们去那边山上走一圈,看能不能打到什么猎物,大哥你留下照顾明珠。” “行,你们快去快回。”叶枫对这个安排没意见。 很快叶雄与肖英俊二人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返回,两人都有收获,只见叶雄手里揪着几只小麻雀,还有一只山鸡。 肖英俊捉到了一只野兔,二人把成果拎到明珠面前给她看。 “这只兔子肚子里有一个疙瘩,它长瘤了,是只病兔子,不过看着还挺精神,毛光水滑的,应该能吃。”明珠盯着野兔看了一会儿说道。 叶雄露出一个被恶心到的表情,“你可以不说这些倒胃口的话不,有的吃你就吃。” 明珠瞪他一眼,脆生生道:“我就说,你管我,你手里的几只麻雀,有两只肚子里有蛋,还有一只刚吃了一条毛毛虫,虫子还在食囊里没消化呢。” 护花护香听得一脸菜色,原本看见猎物欣喜的心情,瞬间浇灭,公主真是太讨厌了啦。 “你再说就蒙住你的眼睛,省得你乱看。”叶雄知道明珠会瞳术,叶家的孩子都知道。 明珠也觉得没意思,摆了摆手无精打彩道,“赶紧把猎物处理干净,烤了吃。” 待到猎物烤好了,明珠吃了一些又嫌弃道:“没有调料,还有一股子烟味,完全没有宫里御厨做的烤肉好吃。” “你可消停点,回头带你去穷人家去看看,你就知道这带着烟熏味的烤肉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上的,穷人家能吃顿饱饭都要高兴好几天。”叶雄轻哼一声怼她。 “天下还有人吃不饱饭吗?现在不是太平盛世么?”明珠歪着头有些天真的问。 叶雄切一声,没再说话。 倒是叶枫淡淡的解释道:“太平盛世只是没有天灾,没有战乱,百姓能安稳过日子,但穷人还是一年到头吃不饱,若是再遇上个贪官,来个苛捐杂税,日子就更难喽。” “哪里有贪官,我让父皇砍了他的头。”明珠怒道。 “天高皇帝远,那些离皇城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出了贪官咱也不知道。”叶枫回道。 “那可怎么办?父皇也看不到那么远去。”明珠叹气。? 于是明珠想制裁贪官的心思很快就抛脑后了,她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 第394章 托孤 因着明珠一路上对吃食的挑三捡四,叶枫和叶雄都表示不能再惯着她,一定要让她知道人间疾苦。 于是这天傍晚马车经过一个村庄时,兄弟俩特意找了个全村最贫困的一户人家借宿,当然这个村庄拢共只有五户人家,最体面的也只有五间茅草屋,而且人口多,没房间借给外人住。 “这户人家也只有三间屋子,他们家有三口人,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住的下?”明珠不想住茅草屋,这屋子看着都快塌了。 “你看这是一个老爷爷带着孙子和孙女,两个小孩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他们爷孙挤一间屋子,我和大哥肖大哥三个人一间,你带着两宫……丫头和那小孙女挤一间,刚好能住下。”叶雄一本正经道。 “那还不如睡在马车里,我看那用长凳搭的木板床都快断了,谁敢睡上面?”明珠一脸嫌弃。 “怎么不能睡,照你这挑剔劲,生在穷人家还怎么过日子?”叶雄挤眉弄眼的,示意她小点声,让主人听了心里不舒服,到时候茅草屋都不愿借给他们。 明珠白了叶雄一眼,伸手就要去揪他耳朵,但叶雄咻一下蹦开了,没让她得逞,开玩笑,曾祖母和祖母揪他耳朵就算了,他不敢躲。 明珠想揪他耳朵,没门。 “算你反应快,臭小子别忘了你才是弟弟,我是你姐,以后对我说话客气点,再敢阴阳我,回去饶不了你。”明珠凶巴巴的警告了一番。 叶雄歪了下嘴,做了个鬼脸倒没再说话。 有好几个小孩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背后偷看他们,显然对他们的到来很好奇。 一群锦衣少年,长相都很出众,驾着马车,通身的贵气一眼便能看出他们身份不凡,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 明珠早就察觉到有人在偷窥,不过她习惯了别人的视线,她是公主,从小到大走到哪都是别人关注的焦点,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真心或虚伪她都能敏锐的感觉出来。 那些村民的孩子看着她的眼神是向往的,羡慕更多,也有些嫉妒,不过总归是没有恶意。 可惜她没有带吃的,也没有带可以送出去的衣裳,想送点见面礼都没办法。 最后他们还是在这个村子住了下来,趁天还未黑,叶雄和肖俊又在附近山上转了一圈,这次收获不小,居然带回了一只大野猪。 当叶雄和肖俊把野猪抬回时,整个村子的人都沸腾了,人们都望着野猪眼冒绿光,口水直流。 他们平时只能吃个七分饱,肉却是很难吃到的,往前十年,他们还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后来成宗帝被扳倒,建明帝上位。 建明帝在位时就在大力推广番薯土豆玉米等高产农作物,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在丰平帝上位时实现了人人都能吃饱穿暖的日子。 这个吃饱穿暖是相比以前的,实际上还有很多穷苦人家只能吃个七分饱,十分饱那是富裕人家。 近几年朝廷大力发展种棉花,让天下百姓都能穿上棉衣,冬天冻死的人就会少些,只是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想做到完全不受冻不挨饿,还需要时间。 全靠人力缓慢发展的古代,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到真正百姓衣食无忧的。 明珠心里隐约明白父皇的难处,以前她从未关心过民生大事,但眼下她愿意帮助这些村民,便与叶雄肖英俊说:“我们留下一半,另一半野猪肉送给村民吃可好?” 叶雄无所谓,“反正我们也吃不完,多送些给那祖孙仨人,当作咱们借宿的报酬。” 孙老头接过那足足有三十斤的野猪肉时,突然老泪纵横,“当年我儿媳妇病重的时候,我儿子就是进山打野猪想用卖野猪的钱治好儿媳妇,结果人被野猪给咬死了,我儿媳妇也在当天受打击吐血死了。” 若不是留下两个孙子孙女还要他养活,孙老头真想当时就随儿子儿媳妇一起去算了。 “好,好啊,这野猪肉吃了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这么多我老头子也吃不完,这样我把孙子孙女送给你们,就当换这野猪肉的钱。”孙老头那表情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明珠嘴角一抽,断然拒绝,“想的美,这野猪肉是我们跟你借宿的报酬,不是卖给你的,你想让我们帮你养孙子孙女哪有这么好的事?” “几位公子小姐都是心善的,老头子若是把孙子孙女托付给你们也放心,我年纪大啦,养活不了他们几天喽。”孙老头笑眯眯的,半真半假的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这个村子叫红土村,村民们都很朴实憨厚,得了野猪肉也没白拿,都送了自家种的青菜或山上摘的野菜表示感谢。 明珠等人都感到欣慰,这些人都是好的,没有刻薄奸滑之人,野猪肉送的还算值。 “若是村里人都是难相与的,我们祖孙仨人早活不下去了,都是好人,就是太穷,穷的没能力收养我的大毛和二毛。”孙老头的孙子叫大毛,孙女叫二毛。 明珠几人只是听着,并未接话,也没有把孙老头的话放心上,吃完饭,也无事可做,便早早歇下。 睡到天光微亮时,明珠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尖叫,“爷爷,你醒醒,你快醒醒。” “怎么回事?”明珠比护花和护香的反应都快,说话间已经窜到门口。 叶枫和叶雄也刚出房门,几人正要进屋去看看,却见肖英俊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他绷着声道:“孙老头死了,大概是寅时三刻噎的气。” 也就是说一个时辰前孙老头就死了。 众人:…… “怎么死的?”明珠问。 肖英俊:“年纪太大了,老死的。” 是自然死亡,而且死前孙老头似有所觉,昨天才会说出那些类似托孤的话,可是他们并没有答应他啊,他竟也能走的安心? “你说,其他村民会不会以为是我们谋害了孙老头,这也太巧了,我们一来他就死了。”明珠不得不多想。 “我们害孙老头的动机是什么?为了抢走他的孙子孙女?”叶枫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这么小的村子没有村长,只能找了个能说的上话的汉子过来解决,那汉子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一脸老实道:“昨日孙老头跟我说,他活不了几天了,若他死了就把两孩子送给你们养。” 这老头会预测未来不成? “他真这么跟你说的?”叶雄怀疑。 中年汉子笃定的点头,“我也觉着奇怪,你们只借宿一日,孙老头若真死了,我们上哪去找你们把俩孩子托付给你们,当时只当他在胡言乱语,没想到他是知道自己要走了。” “我们自己还是孩子,怎么养别人的孩子?”叶雄颇为气恼。 “这个是孙老头的意思。”中年汉子表示这事与他无关,反正他家穷,没办法再添两张嘴。 最后,明珠一行人只能认了,孙老头太狡猾,什么都算好了,既然都撞上了,只得先把孙老头的丧事办了。 离开时,两个孩子也一起带走的。? 第395章 被盯上了 “这是五两银子,大毛你收着。”叶枫把银子塞给孙老头的孙子,孙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不值钱,村民只肯出五两银子全部买下。 大毛得了孙老头的叮嘱,老老实实带着妹妹跟贵人们走,茅草屋和两亩薄田卖了也没意见。 “我以后要跟着你们生活,这银子你们留着,就当我和妹妹的饭钱。”大毛也不知道五两有多少,但这是他们家全部的家当。 “五两银子给我们也不顶事,你自己收着,以后就做我的小厮,你妹妹……”说到这叶雄看了一眼明珠。 明珠回望过去,正色道:“总不能把他们兄妹分开了,二毛你也收了,到时候就当个端茶倒水的丫头。” 反正她是不会随便带人进宫的。 “也成,那以后你们兄妹俩都跟着我,”叶雄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以后就叫大明,二毛就叫樱桃。” 大毛二毛一脸懵,他们有名字,为什么要改名字? “你们以前的名字跟我了就不能再用,大毛二毛这是贱名,走出去却是不好叫的这么随意,不懂的就多问,以后让护花和护香有空多教教你俩,别到时候随我回了京还傻乎乎的。”叶雄把两个孩子扔给两个宫女带。 护花和护香进宫前都是穷人家的孩子,看见大毛和二毛就像看见她们自己小时候,所以多有怜惜,教的也用心。 很快马车进了一个小镇,一行人找了家比较像样的客栈住下,晚饭明珠是让人送到房里吃的,她不想去楼下大堂吃饭,刚才进来时就看见有两桌人在吃酒划拳,太过吵闹。 肖俊和叶雄叶枫三人却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带着两个小孩坐在大堂大块朵颐。 “爷爷说跟着你们便能经常吃到肉,原来是真的。”大毛觉得爷爷真是太神了,这几天他和妹妹跟着贵人,几乎每餐都能吃到肉。 以前他们家一天顶多吃两餐,有时候甚至只能吃一餐,但跟着贵人不但能吃三餐,还每天都有肉吃。 “你爷爷可真是只老狐狸,看着憨厚老实却狡猾的很。”叶雄轻哼。 “我爷爷不是狐狸,他是人,他原本想去县城找个大户人家把我和妹妹卖了做下人,可是去县城太远了,爷爷太老了走不动,怕我们走到半路就累死饿死了,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 大毛虽然对很多事都不理解,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知道家里穷,爷爷年纪太大,快养不活他和妹妹了,村里也没人愿意收养他们,爷爷走后,只怕他和妹妹都会饿死。 直到前几天贵人来了,爷爷说这是天意,所以就毫不犹豫的把他和妹妹托付出去。 “若不是孙老头是自然死亡的,我真怀疑他为了把孩子扔给我们,自己半夜自杀的。”叶雄幽幽的说出心里一直怀疑的话。 “只能说人老成精,也或许是孙老头死前的运气,正好我们撞了上去,只能怪我们倒霉。”又要给孙老头收尸,还要替他养孙子孙女。 “二弟别说了。”叶枫瞥了眼低着头的两个小孩,低声打断,既然已经决定带上这两孩子,以后就少说嫌弃的话,叶家没有苛待下人的先例。 “知道啦,我就是心里不爽快,不说出来憋的难受。”总觉得被人摆了一道,不过是借个宿,第二天醒来就摊上这么多麻烦,怎么想都觉着憋屈。 最计较的是叶雄,最心软的也是他,大家都不想收下大毛和二毛,原本打算到了京城把他们放庄子上,安排个轻闲活给他们做就是了,没想到叶雄会把他们收到身边伺候。 上楼歇息的时候,肖英俊提醒叶枫二人,“刚才楼下有一桌人盯上我们了,晚上别睡太死。” 二人闻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同时眼睛一亮,神色有些期待和兴奋,尤其是叶雄,“真的么?太好了,就怕他们怂,不敢来。” “不要大意,你那点本事在真正有能耐的高手面前不值一提,我可不想你丢了小命。”肖俊神色严肃,冷嗖嗖的扔了个眼刀过去。 叶雄讪讪一笑,“知道啦,我会注意。” 肖英俊看着叶枫叶雄二人进了客房,大明和樱桃原本也有一间房,但这会儿却不能让他们单独一间,他把另一间客房的被子抱到他的房间,打了地铺,让两个孩子睡地铺。 他是不可能委屈自己打地铺的,但大明和樱桃却不嫌弃,只要有地方睡就行,他们不挑。 随后肖英俊来跟明珠透了口风,晚上可能有贼来访,让她警醒些,“虽说有暗卫保护,但也该小心为上,以防万一,你不想被几个小贼捉走,最后还要让人去搭救?” “能不能别提暗卫,非要强调有人盯着我,知道啦,谢谢你特意来说一声,赶紧回房休息,赶了好几天的路,累死了……我才没那么不中用。”出来大半个月,明珠就瘦了一圈,脸上的婴儿肥都快不见了。 翠姑暗中看着都觉得心疼,公主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吃不好睡不踏实,不瘦才怪,可公主倔的很,这样了还没打算回去呢。 月上枝头,夜色沉沉。 “啧,肖英俊多什么嘴,这一提醒三个小祖宗都不睡觉,一晚上辗转反侧就等着贼上门呢,这贼若是不上门,岂不辜负了三位小主子等他们大半夜的?”翠姑哭笑不得的腹诽。 终于,丑时三刻,三个蒙着脸的灰衣大汉,鬼鬼祟祟的翻过客栈后院高墙,又熟门熟路的从后门摸上客栈二楼。 暗二十看向翠姑,翠姑摇头,示意不用出手,这三个小贼看着魁梧,功夫却不咋地,公主和两位叶家少爷等的那么辛苦,怎么能让他们失望,这三个小贼就给他们练练手。 “怎么样,来了没有?”明珠第三十次问这个问题了。 护花和护香都睁大了眼睛,竖着耳朵注意着门外的动静,被公主问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二人盯的快失了耐心。 “来了,总算来了。”护花吐出口郁气,用气音说道。 明珠立马精神一振,一会儿拿出一把暗器,一会儿又拿起宝剑,一会又试试了匕首,到底该用哪种兵器好呢? 然而没等明珠选出趁手的兵器,外面突然传来打斗声,而且好像很快有了结果。 叶雄的声音实在太大,他边吼边打,“让你们来得这么晚,让本公子等你们大半夜,害我不能睡个好觉,做贼都不敬业,这点能耐也敢打小爷的主意,看我不捶死你们。” 明珠急吼吼的冲出房门一看,只见肖英俊和叶枫脚下各踩着一个蒙面人,叶雄却是坐在贼人的身上双手挥拳猛捶。? 第396章 找茬 “啊,呃。”贼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直接昏死过去。 忒不经打。 “只有这三个人吗?”明珠比划着手里的短匕,有些懊恼,她刚才不该纠结那么多,整得现下一个贼都没捉住,好没成就感。 “送官,小贼也不能放过。”明珠扔下这句话,就意兴阑珊的回了房,沾上枕头便睡了,累死她了。 翌日,明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便嚷嚷着要把那三个贼送进大牢去。 于是他们在小镇吃过午饭便风风火火的往县城赶,小镇到县城需要三个时辰,明珠一行的马车套了两匹马跑的飞快,两个时辰就到了。 “进城为什么还要收费?”明珠望着排队进城的队伍,眉头拧紧。 “很多地方进城都会收费,不贵,只要一纹或两纹就行。”肖英俊低声回答,一路上他都负责赶明珠坐的这辆马车。 耐心等了一刻钟,终于轮到明珠他们进城,她掀起窗帘,好奇的望着街道上的行人和事物。 “让开,快让开,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还敢挡在路中间,活腻了不成?”突然一道粗嘎的吼声传来,紧接着便是马车用力和一颠,把明珠给颠的直接撞车壁上。 “嘶。”明珠痛呼出声。 “公,小姐你没事,我看看破皮了没?”护花赶紧把明珠护在怀里,紧张的查看她的额头。 “没事,就是有点疼,”明珠气乎乎的推开护花,一下窜出马车,怒道,“哪个瞎了眼的敢撞本宫,本姑娘的马车?” 此时马车前面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哥,三个锦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各自身后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家丁。 “哟,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没想到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长得倒是漂亮,可惜太嫩了,需得再多养几年才行,现在这身子都没长明白,没看头。” 正中间隐隐为首的那个少年公子脸形偏长笑容猥琐,嗓音略沙哑,那衣着和言行举止无一不证明他是个纨绔子弟。 “表哥可真是嘴上不饶人,这姑娘虽然长得高挑,但看着顶多十岁,太小了碰不得。”旁边方脸胖子色眯眯的视线落在明珠精致的小脸上。 另一个长着牛眼的少年,怪音怪调的笑出声,“我倒觉着越嫩越带劲,你们不喜欢小的,我喜欢,今天既然撞见,干脆我收了这小丫头。” “她旁边这个车夫也长得极美,我也喜欢,这两个我今天都要了。”牛眼少年眼冒绿光,视线在肖英俊和明珠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恨不得马上左拥右抱。 “师兄,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遇上这几个勒涩玩意,哪家的狗没栓住跑出来乱吠呀,唉哟喂,还长得跟人似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人呢,可惜了,还没学会说话,张嘴就跟癫犬一般乱咬人,这般人不似人,畜生不似畜生的东西,合该打死。”明珠叉着腰站在车檐,哐哐一顿输出。 肖英俊原本怒得脸色铁青,听完明珠一顿回怼的话,差点破功当场笑出声,以往只知道明珠嘴皮子利索的很,却不知道她能这么厉害。 骂的好。 “确实,不想当人汉畜生也罢了,偏偏还长了张嘴,满嘴喷粪,真真是污了听者的耳朵。”肖英俊阴恻恻的冷哼。 那三个猥琐少年,被明珠二人怼得面色大变,怒火中烧,气得破口大骂。 长脸少年扬起马鞭一脸狰狞,“牙尖嘴利,敢跟本公子叫板,出言侮辱我们,我让你们有嘴说话没命回去。“ 说着就一鞭子抽过来,用了十成的力道,这是想把人往死里打的节奏。 明珠手中捏了几把暗器,正欲飞射出去,肖英俊手摁了一下她的手腕,示意不用她出手。 只见肖英俊一把攥住对方的马鞭,稍一用力便将长脸少年拽下马,不待对方爬起来,跃下马车踩住那人的背,脚上用力碾了一下。 “噗。”长脸少年喷出一口血后直接晕厥。 “啊?表哥,你把我表哥怎么了,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劝你们赶紧放了我表哥,否则今天你们休想活着离开。”方脸少年又惊又怒的叫嚣着。 牛眼少年也是满脸惊惧的盯着肖英俊,没想到这少年长着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竟是个练家子,动起手来却如此狠辣, “不管你们是谁,今日招惹了我们就是该死,能耐没有却嚣张的很,这时候了还敢威胁我等,找死的是你们才对。”肖英俊脚上又加了力道,把长脸少年踩得再次喷血。 “你,你们等着,我马上去叫人来,有种的你们别走,不对,休想离开,待我叫来救兵,直接要了你们的狗命。”方脸男子窝窝囊囊的放完狠话,调了个头骑马跑没影了。 倒是牛眼少年没有丢下长脸少年不管,他佑大的眼珠子转了几转,骑着马后退到安全距离,便大声命令那些家丁,“你们这群废物点心,还愣着作甚,快去救人,还不快把赵兄救回来?” 明珠被护花和护香拉着没能出手,只能干瞪眼,看着肖英俊把一众家丁全部放倒,前后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而那位牛眼少年,早就看着情况不妙,偷偷溜走了。 “大哥要不要追?”叶雄问叶枫。 “不用,那方脸男子已经去搬救兵了,麻烦避着不是办法,不如到时候直接解决更省心。”叶枫若有所思,这三个欺软怕硬,又菜又怂的男子莫不是县令或衙门哪个官员的儿子? 围观的人们早就聚集过来,但他们似乎认得这三个瘪三,看热闹都不敢靠的太近,只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 看来这三人的确有些来头,倒是有些期待呢,不会真是县令儿子? 他们正好要去县衙,也就不在此地耽搁,直接去衙门等着得了。 到了衙门,把三个贼人交给衙役,肖英俊拿出一个腰牌,亮出身份,然后把案子简单说了一遍,让县令把贼人先关押大牢。 那腰牌是御前正六品侍卫才有的,这是皇上来了中安县不成?还是太上皇或无上皇来了? “吴大人不用知道我们的具体身份,只要知道我们是朝廷的人就行。”肖英俊脸色冷峻,气场颇重,让人不敢小觑。 吴县令不疑有他,因为腰牌作不得假,且太上皇和太后都在到处游历,他很怀疑这人就是太上皇身边的人。 只是另外几位年纪较小的又是何身份,难道是哪个勋贵人家的公子姑娘? 这些人为何突然出现在中安县,难道中安县许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被采花贼祸害一事,已经被朝廷知道了? 这案子虽棘手,但是还没到要朝廷出动的程度? 吴县令惊疑不定,短短几十息,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堆杂乱的官司。 第397章 姚公子清白丢了 “发什么愣,问你话呢,那个长脸的丑八怪是不是你儿子?”明珠问了几遍也不见吴县令有反应,怒的小脸都鼓起来了。 吴县令被小姑娘的娇斥惊回神,他暗自甩了下头,出声道:“什么长脸少年,我儿子没那么丑,而且他不在中安县,本官的孩子们都在老家江南。” 原来吴县令是江南人,家境殷实,老家所在的府城比中安县在繁华,文风更盛,所以就把几个儿子都留在老家上学,只带了小妾和庶女来了上任地。 叶枫随了叶长安的聪明才智,只有十岁的小少年画的一手好画,借了吴县令的笔墨便把长脸方脸牛眼三位的画像画了下来。 “这三人吴大人可认识?”叶枫吹干了墨便让吴大人来看。 吴县令看完点了点,“小公子画技了得,不知师承何处,真是少年出英才啊……” “行了,废话少说,让你认人,说那些没用的做甚?”明珠烦燥的瞪了眼吴县令。 吴县令被怼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想到这几位可能是某个皇公贵勋家的孩子,又忍着没敢发作,只嗓音紧绷道:“长脸这位是中安县第一家族姚家的长房嫡长孙,姚家祖上五代为官,底蕴深厚,乃是百年世家,在中安县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姚家现下虽无人在朝廷做官,但姚家的几位女儿都嫁的时官家,其中最高官位的乃是这位嫡长孙的姑姑,那位姑爷乃是京城大理寺的右卿。 “当官就了不起么?就能养出这么个恶心玩意,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随意调戏良家女子,口出污言,还敢行凶打人,简直目无王法。”明珠对长脸少年极厌恶,提起来就是一顿大骂。 “管他是什么身份,得罪了本姑娘,他就活该受点罪,来人,把那浑蛋提上来,给我用刑。” “咳,明珠动用私刑不太好,吴县令看着呢,怎么着也得给他留点面子,动刑就罢了,不如这样……”肖英俊附了明珠耳朵出了个主意。 论阴险还是得肖师兄最厉害,不愧是跟着肖师父混的人,随意想个法子就让人满意的很。 吴县令正忐忑不安着,想从肖英俊嘴里套点话,比如朝廷是否知晓采花贼一事,这次真的只是捉几个小贼来县衙,而不是为了别的? 然而不等吴县令问出口,肖英俊几人就急吼吼的离开了县衙,只说明日会再来,让吴县令不准私自放了三个小贼。 “几位这是要去哪?”吴县令有心多问几句,奈何几人跑得太快,上了马车就绝尘而去。 离开县衙后,几人就带着长脸少年来到一个偏僻的无人之处,明珠坐在马车里没出来,肖英俊和叶枫叶雄三人将长脸少年绑在一棵树上,又扒了他的衣服,光着身子就这么绑在这无人的荒山。 两刻钟后,明珠满脸好奇道:“搞定了?这地方看着着实荒凉,晚上会不会有猛兽,万一那浑蛋被野兽吃了怎么办?” 她只是想给那家伙一点教训,没想要人命。 “放心,师兄办事绝对靠谱,野兽不敢靠近,但绝对能把他吓个半死。”肖英俊对长脸少年用了药,还在周围洒了不少药粉,总之今晚上够他喝一壶的。 处理完长脸少年,明珠几人便回了城,刚找了家客栈要住下,就见门口涌进一群打手,领头的两位不是方脸和牛眼又是谁? 来的可真够迟的,来的也不是时候,明珠正累的慌,想早点休息呢,这些人就不识相的找过来。 “这些人交给你们了,我先上楼。”明珠带着护花和护香直接闪人,把麻烦丢给师兄和表哥表弟。 “臭娘们有种的别走,今天不搞死你,我们跟你姓。”方脸少年指着明珠叫嚣,这会儿他满脑子皇色废料,哪里还想的起表哥的死活。 还是牛眼比较靠谱,他低声道:“先让他们把姚怀兄放了,再收拾他们不迟。” “呃,对,快把我表哥放了,不想死的太难看劝你们最好乖乖把人交出来,若是我表哥伤的太重你们就死定了。”方脸少年一边威胁一边放狠话。 “你是真想救你表哥,还是想让他死的快一点,这般刺激我等,显然是不想你表哥活着回去的意思。”叶枫冷笑,不知这人是真蠢还是装的。 “小兔崽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找了你们好几个时辰,就是想快点救表哥,是你们太能躲,害我们现在才找到,看见没?”方脸少年手一挥指了批那群打手。 “这些都是我们的人,你们死定了,刚才怎么打我表哥的,现在就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都给我上,往死打,打死了算,算表哥的。”方脸少年家里是依附姚家生存的,不敢担事,有什么事就往表哥身上推。 肖英俊懒得跟他们纠缠,直接洒了一把药粉,把一众家丁放倒,连方脸和牛眼少年也一并昏迷。 客栈掌柜的吓得一个哆嗦,赶紧上前求饶,“这位贵公子,你要杀人也不能让人死在客栈啊,这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而且这两位公子可是和姚家有关,在中安县得罪了姚家,你们想活着离开是不可能了。” 掌柜的是人精,刚才看到方脸和牛眼杀气腾腾的进来,就知道大事不妙,已经悄悄吩咐了一个小二去姚家报信,这锅千万不能甩到客栈头上来。 “吼什么?人没事,只是中了药昏倒罢了,你不是已经叫了人去报信,正好等他们的家人来了,一并把账算清楚,掌柜的也别跟我提什么姚家,在下不吃这套,你怕姚家我可不怕,不想惹祸上身就闪一边去,少掺和,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肖英俊本就相貌阴柔,自带一股反派气质,冷脸斜睨过来,着实把掌柜的唬了一跳,再不敢多话。 接着肖英俊便与叶枫叶雄三人在客栈大堂等着姚家人过来,姚家的主子们没有出现,只派了几个养在府上的高手过来。 一个是白面书生,一个是大晚上还戴着斗笠装酷的剑客,另一个是手拿大铁锤的中年壮汉。 掌柜的一见到这几人进来,就头疼不已,但为了保住客栈不被损毁,掌柜的还是硬着头皮央求。 “几位大侠大老爷们,你们要动手能不能出去打,放过小店,咱折腾不起,店里还有别的客人住店呢,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一马?” 三位姚府高手无动于衷,倒是叶枫和叶雄看不下去了,兄弟俩直接道:“有什么恩怨出去谈,不要牵扯无辜。” 三位高手无所谓,外面更施展的开,他们要与三个孩子动手,找个人少的地方更好下手,省得被人笑话以大欺小。 明珠找开窗户,正好能看见下面,那姚家的高手显然不想多废话,一到无人之处便直接动手,两波人很快打成一团。 “不要脸,欺负小孩子,这是什么江湖高手,分明是无耻之徒,难怪愿意让有钱人家圈养,替人卖命,呸,瞧不起他们。”明珠骂骂咧咧了一阵。 护花和护香安静如鸡,公主这嘴皮子绝对是在英勇候府学来的,候夫人和老夫人都是急性子,一生气就开骂,皇后时常带着公主回娘家,可不就让公主给学了去? “怎么打着打着就跑远了,不行我得去瞧瞧。”明珠说着便要从窗口跃下去追。 翠姑忍不住了,从屋梁上跳下来阻止,“公主哪也别去就待在房里,属下派几个暗卫去帮忙,肖英俊和两位表少爷不会有事的,你且安心等消息。” “不追就不追,本公主乏了,先睡一觉。”明珠见翠姑都跳出来了,就知道走不了,很识想的安分下来。 天光乍亮时,肖英俊三人返回客栈,明珠这时候还没睡醒呢。 翠姑问他们怎么样了,三人表情一言难尽。 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肖英俊开了口,“我们昨晚最后追打到荒山去了,那姚少爷没被野兽吃掉,却被采花贼带走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丢了清白。”? 第398章 火烧客栈 翠姑一愣,讷讷问道:“采花贼是男是女?” “自然是男的,那姚公子腚开花了。”肖英俊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咳,虽然这姚公子遭了罪,但是他不算无辜,”谁让他敢在公主面前出主不逊,受罪也是活该,不过,“他那副德性早没了清白不是?” “姚公子并没有龙阳之好,所以这事对他来说是个耻辱,只怕他会记恨于我们。”肖英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嘴上说着怕却未见半点惧色。 “什么玩意,凭他也配与公主为敌?” 翠姑冷笑,完全没把姚公子放眼里,不过也不能吊以轻心,毕竟小鬼难缠。 如今公主在外面,安全方面还是要注意防范。 “让暗卫紧跟着明珠,可别在这节骨眼出意外,近几个月中安县出了个臭名昭彰的采花贼,不忌口,男女通吃,老幼不忌,十分变态,若不是怕路上出幺蛾子,真想带着明珠现在就走。”肖英俊凝着脸道。 翠姑:“现在开始我就寸步不离守在明珠身边,你也警醒些,绝不能让明珠伤到一根头发。” “不止我不能被伤到,叶雄和叶枫还有大明和樱桃也不能出事,都要保护好。”明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此时挽住翠姑的胳膊一本正经的插话。 “那采花贼听起来真恶心,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太可怖了,也不知对方的实力如何,若是太厉害,那大家都有危险哦。”明珠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 “所以你要乖一点,不能偷偷跑出去,可不是开玩笑的,真的会出事的。”翠姑严肃道。 “我知道轻重啦,不会这时候添乱的,”明珠郑重保证,说完又拧起眉头,“不过从昨晚到现在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在盯着我,但让人去找出来,又没发现有人,太奇怪了,会不会是采花贼盯了我?” 翠姑与肖英俊皆是脸色一变,后者道:“可昨晚采花贼捉了姚公子,应该不在客栈,难道对方有分身不成?” “我一整晚守在你身边,我怎么毫无察觉?”翠姑疑惑又心惊,明珠不可能骗他们,可能真的有双眼睛在盯着明珠。 “你能用瞳术看见周围的事物吗?比如透过墙壁看到远处?”翠姑低声问。 明珠摇头,“不能,我没有母后那种能力,我只能近距离看到人身体内部的构造,其他的看不到。”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采花贼也许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甚至是一个组织。 这个想法刚在三人脑子里浮现,就听得楼下有一群官兵进来,说是要搜查要犯,让客栈内所有人配合。 “本公主的房间也要搜吗?”明珠不悦道。 “嘘,现在这里没人知道你的身份,咱们还是配合官府查案。”翠姑把明珠揽在怀里,示意莫要出声。 最后那些官差果然捉到了两个大汉,与官府发出的通辑令上的画相对得上号,为首的捕块怀里揣了一大叠画像,现下只捉拿了两个。 等到官差离开后,叶雄跑过来说:“我和大哥打听清楚了,这官差不是县衙的,而是府城来的,听说知府大来了中安县,亲自来捉拿逃犯的。” “逃犯?”明珠好奇的询问。 “对,是另一个县城的马匪,烧杀抢掠十分凶残,无恶不作,县令束手无策,只好上报给知府,知府大人是个能耐人,把马匪打得落荒而逃,可惜未能捉到匪首,匪首带着十几个小弟逃走了,官府追查了好几个月未能捉到。 这次听说叶安县出了采花贼,知府大人怀疑所谓的采花贼就是那些逃走的匪徒,为了证实知府大人的推测没有错,这才亲自过来拿人。”前面是叶雄打听来的,后面的是他的猜测。 “若真是一群人干的,昨晚那事就好解释了,只是这群匪徒为何要假扮采花贼?”肖英俊表示不理解。 “也不算假扮,之前在上安县的时候杀人抢劫,掠夺女人,轮女人之类的什么都干,来了中安县收敛了些,改为只掠女人的钱财和身子,只是不想曝露身份罢了。”叶雄一个七岁的小孩,说起这些老气横气的,与年纪着实不符。 不过这时候翠姑和肖英俊都没心情说教,两个成年人对视一眼,神色有些无奈,这种事怎么就让孩子们碰上了,这几个还不是省油的灯,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比谁都更快打听清楚。 “哇,太可恶了,听说不止轮女人,连男人也不放过呢,表弟表哥你们现在开始跟在我身边,没事别乱跑,好歹还有暗卫护着,外面很危险,为了保住你们的清白,安分点的好。”明珠郑重劝戒。 叶枫叶雄两个只觉腚一紧,心里极度不适,对此也非常重视,确实不能落单,男孩子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 这一天,明珠和叶家两位小子都很老实,连房间门都没有出去,客栈送来的食物,也有用银针试毒,开吃前让肖英俊验过。 银针只能验毒,却验不出无色无味,还有两种菜或几种菜合起来吃会产生反应,肖英俊跟着肖灿多年,对于验毒还是很靠谱的。 饭食没有问题,风平浪静的一天过去,到了晚上,大家难免有些松懈,特别是明珠和叶雄叶枫三人,年纪小,精神紧绷了一天,到了晚上早早的开始打瞌睡。 不过叶枫和叶雄没有回房,而是在明珠的房里打地铺,防着贼人,也为了保护明珠。 半夜的时候,客栈突然火光大亮,明珠是被热醒的,她刚睁开眼,便见翠姑拿了湿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并低声安抚道:“公主莫怕,翠姑在这儿呢,有人放火烧客栈,火势太猛,没来得及叫你就着火了,来,我背着你,咱们快离开这。” “表哥和表弟呢。”明珠懵了一瞬后,高声喊道。 “明珠我们没事,咱们快走。”叶枫拉着叶雄跑到窗边,一脚踹开窗棂。 肖英俊已经抱着大明和樱桃跳了窗,此时正在巷子口等着。 暗卫默契的护在翠姑周围,确保公主万无一失。 一行人跑出巷子,却见大街上官兵与一群歹人打成一片,竟是挡住了去路。 暗卫开出一条路,好让翠姑能带着公主离开,谁知这时候突然一个白面书生从屋顶跃下,挡在他们面前。 “这人不是姚府养的高手么?看他一把年纪,还在装嫩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有鬼,拦着咱们不知想干嘛?”叶雄人小嗓音大,张嘴就是一顿输出。? 第398章 火烧客栈 翠姑一愣,讷讷问道:“采花贼是男是女?” “自然是男的,那姚公子腚开花了。”肖英俊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咳,虽然这姚公子遭了罪,但是他不算无辜,”谁让他敢在公主面前出主不逊,受罪也是活该,不过,“他那副德性早没了清白不是?” “姚公子并没有龙阳之好,所以这事对他来说是个耻辱,只怕他会记恨于我们。”肖英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嘴上说着怕却未见半点惧色。 “什么玩意,凭他也配与公主为敌?” 翠姑冷笑,完全没把姚公子放眼里,不过也不能吊以轻心,毕竟小鬼难缠。 如今公主在外面,安全方面还是要注意防范。 “让暗卫紧跟着明珠,可别在这节骨眼出意外,近几个月中安县出了个臭名昭彰的采花贼,不忌口,男女通吃,老幼不忌,十分变态,若不是怕路上出幺蛾子,真想带着明珠现在就走。”肖英俊凝着脸道。 翠姑:“现在开始我就寸步不离守在明珠身边,你也警醒些,绝不能让明珠伤到一根头发。” “不止我不能被伤到,叶雄和叶枫还有大明和樱桃也不能出事,都要保护好。”明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此时挽住翠姑的胳膊一本正经的插话。 “那采花贼听起来真恶心,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太可怖了,也不知对方的实力如何,若是太厉害,那大家都有危险哦。”明珠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 “所以你要乖一点,不能偷偷跑出去,可不是开玩笑的,真的会出事的。”翠姑严肃道。 “我知道轻重啦,不会这时候添乱的,”明珠郑重保证,说完又拧起眉头,“不过从昨晚到现在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在盯着我,但让人去找出来,又没发现有人,太奇怪了,会不会是采花贼盯了我?” 翠姑与肖英俊皆是脸色一变,后者道:“可昨晚采花贼捉了姚公子,应该不在客栈,难道对方有分身不成?” “我一整晚守在你身边,我怎么毫无察觉?”翠姑疑惑又心惊,明珠不可能骗他们,可能真的有双眼睛在盯着明珠。 “你能用瞳术看见周围的事物吗?比如透过墙壁看到远处?”翠姑低声问。 明珠摇头,“不能,我没有母后那种能力,我只能近距离看到人身体内部的构造,其他的看不到。”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采花贼也许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甚至是一个组织。 这个想法刚在三人脑子里浮现,就听得楼下有一群官兵进来,说是要搜查要犯,让客栈内所有人配合。 “本公主的房间也要搜吗?”明珠不悦道。 “嘘,现在这里没人知道你的身份,咱们还是配合官府查案。”翠姑把明珠揽在怀里,示意莫要出声。 最后那些官差果然捉到了两个大汉,与官府发出的通辑令上的画相对得上号,为首的捕块怀里揣了一大叠画像,现下只捉拿了两个。 等到官差离开后,叶雄跑过来说:“我和大哥打听清楚了,这官差不是县衙的,而是府城来的,听说知府大来了中安县,亲自来捉拿逃犯的。” “逃犯?”明珠好奇的询问。 “对,是另一个县城的马匪,烧杀抢掠十分凶残,无恶不作,县令束手无策,只好上报给知府,知府大人是个能耐人,把马匪打得落荒而逃,可惜未能捉到匪首,匪首带着十几个小弟逃走了,官府追查了好几个月未能捉到。 这次听说叶安县出了采花贼,知府大人怀疑所谓的采花贼就是那些逃走的匪徒,为了证实知府大人的推测没有错,这才亲自过来拿人。”前面是叶雄打听来的,后面的是他的猜测。 “若真是一群人干的,昨晚那事就好解释了,只是这群匪徒为何要假扮采花贼?”肖英俊表示不理解。 “也不算假扮,之前在上安县的时候杀人抢劫,掠夺女人,轮女人之类的什么都干,来了中安县收敛了些,改为只掠女人的钱财和身子,只是不想曝露身份罢了。”叶雄一个七岁的小孩,说起这些老气横气的,与年纪着实不符。 不过这时候翠姑和肖英俊都没心情说教,两个成年人对视一眼,神色有些无奈,这种事怎么就让孩子们碰上了,这几个还不是省油的灯,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比谁都更快打听清楚。 “哇,太可恶了,听说不止轮女人,连男人也不放过呢,表弟表哥你们现在开始跟在我身边,没事别乱跑,好歹还有暗卫护着,外面很危险,为了保住你们的清白,安分点的好。”明珠郑重劝戒。 叶枫叶雄两个只觉腚一紧,心里极度不适,对此也非常重视,确实不能落单,男孩子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 这一天,明珠和叶家两位小子都很老实,连房间门都没有出去,客栈送来的食物,也有用银针试毒,开吃前让肖英俊验过。 银针只能验毒,却验不出无色无味,还有两种菜或几种菜合起来吃会产生反应,肖英俊跟着肖灿多年,对于验毒还是很靠谱的。 饭食没有问题,风平浪静的一天过去,到了晚上,大家难免有些松懈,特别是明珠和叶雄叶枫三人,年纪小,精神紧绷了一天,到了晚上早早的开始打瞌睡。 不过叶枫和叶雄没有回房,而是在明珠的房里打地铺,防着贼人,也为了保护明珠。 半夜的时候,客栈突然火光大亮,明珠是被热醒的,她刚睁开眼,便见翠姑拿了湿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并低声安抚道:“公主莫怕,翠姑在这儿呢,有人放火烧客栈,火势太猛,没来得及叫你就着火了,来,我背着你,咱们快离开这。” “表哥和表弟呢。”明珠懵了一瞬后,高声喊道。 “明珠我们没事,咱们快走。”叶枫拉着叶雄跑到窗边,一脚踹开窗棂。 肖英俊已经抱着大明和樱桃跳了窗,此时正在巷子口等着。 暗卫默契的护在翠姑周围,确保公主万无一失。 一行人跑出巷子,却见大街上官兵与一群歹人打成一片,竟是挡住了去路。 暗卫开出一条路,好让翠姑能带着公主离开,谁知这时候突然一个白面书生从屋顶跃下,挡在他们面前。 “这人不是姚府养的高手么?看他一把年纪,还在装嫩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有鬼,拦着咱们不知想干嘛?”叶雄人小嗓音大,张嘴就是一顿输出。? 第399章 复杂的姚府 “能干嘛,这就是个采花贼呗,你看他的眼睛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明珠眼尖的发现对方的眼神很不对劲。 “呵呵哈哈,让你们多管闲事,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白面书生其实就是昨晚捉了姚公子的人,也是他毁的姚公子的清白。 “就说怎么正打得不开胶你却突然失踪,原来如此啊,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竟不干人事?”肖英俊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白面书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他坦然大笑,“小子别激动,你若是羡慕,我可以教教你,只要你拜我为师,以后咱们师徒想玩什么人不能? 我看你功夫不错,又会用毒,长得也漂亮,岂能被世俗给淹没了,像我们这样优秀的人就该和别人不一样,人生不该枯燥无味,应该多姿多彩。” “呸,大言不惭,谁要跟你一样,你那恶趣味我毫无兴趣,看见你就作呕,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你自己撞上来,我们现在就把你收拾了。”肖英俊话音未落已经冲上去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一刻钟后,叶枫拧着眉头道:“采花贼功夫比肖大哥要高,这么下去只怕很快便会败在对方手中,除非……” 除非肖英俊用毒,不等叶枫说完,肖英俊已经一脚将白面书生踹远,随后又逼近,正要将对方拿住,不料突然从周围冲出几个蒙面人,将肖英俊击退,救走了白面书生。 “追,那些人都中了我的毒,身上带有气味,跑不掉的。”肖英俊飞快的说完,就快速追去。 见状,翠姑犹豫片刻也背着明珠,带着一众暗卫紧追而去,左右现下哪里都不安全,不如把歹人捉住了再说。 半个时辰后,众人追到了姚家的一个庄子上,刚进了院子,就有一群打手冲出来将翠姑一行人包围。 肖英俊最先进的院子,他追着白面书生而去,没有在包围圈内,追到后院的屋内时中了陷阱,被个铁笼罩住。 这时候白面书生和姚家大老爷从屏风后面出来,姚大爷揽着白面书生走近,示意旁边的两个手下,“搜他的身,定要把解药找出来。” 肖英俊昳丽的容貌浮现冰冷,想搜他的身,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啊。”那两个小喽罗手刚触到肖英俊的衣服就整个人一僵,顿时全身皮肤发黑,惨叫一声立时弊命。 姚大爷见状吓得面色几番变幻,“你究竟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不想死就赶紧把铁笼子打开,否则在场所有人都休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肖英俊的面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阴柔致极。 “你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怎么可能让你活着,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姚大爷孺雅的面容一阵扭曲。 姚府到他这一代不是不能入仕途,是他不愿意,只因他有不为人知的喜好,他不爱女人,只爱男人,并且他花心,真心喜爱的人不止一个。 他怕去了京城做官,会被人发现他有龙阳之好,他丢不起这个脸,姚家更不能丢脸,他是长房长子,肩负着撑起门户的重任。 他不得不忍着恶心娶妻生子,妻子的娘家门户不低,他不敢辜负妻子,却也不愿多亲近,为了安抚住妻子,他甚至找了两个样貌好的面首给妻子。 姚夫人聪慧,成婚没多久就发现了丈夫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可她已经嫁进姚家,连孩子都生了两个,难道要和离? 和离后是回娘家,还是另外嫁人? 回娘家不现实,另外嫁人的话,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也有龙阳之好? 既然姚大爷与她坦白,还亲自替她找了面首,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将就着过呗。 他们夫妻都能和解,为什么别人要来多管闲事,查什么采花贼,还要来害他喜欢的人? 没错白面书生表面上是姚府养的高手,其实是姚大爷的情人,只是白面书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能把姚大爷的儿子给睡了? “关你什么事?就算小白他做了再多的错事也与你们无关,我的儿子我都没说什么,你们插什么手?”姚大爷恨恨的吼道。 “你一家子想干嘛别人确实管不着,但你们出来害人就不对,王法不允许,官府必须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讨回公道。”肖英俊嫌恶的瞪着姚大爷和唇色越来越紫的白面书生。 “那些人只是贱民,给他们一些钱补偿不就好了,我们姚家出的起钱。”姚大爷一脸癫狂,似想笑却又一脸痛苦,他的内心大抵是挣扎茅盾的。 他爱上了白面书生,但白面书生是个恶人,到处害无辜之人,中安县已经因白面书生枉死了不下百人,姚大爷替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现下眼看着是兜不住了。 肖英俊不想听他多说,双眼绿光一闪,使用了瞳术,姚大爷瞬间神情一顿,甚至松开了揽着白面书生的手,把几个家丁挥退,走动一边按下了机关,将肖英俊从铁笼里放了出来。 白面书生想阻止,却因中毒太深而说不出话来,最后被肖英俊打晕,用绳子捆了起来。 院子里,所有打手都被制服,官兵及时赶来,只是中间出了点意外,姚家居然请了个手法极准的弓箭手,差点将明珠射伤。 关键时刻,是知府大人突然出现,挡在明珠面前,替她受了这一箭。 肖英俊攥着姚大爷和白面书生出现的时候,就看见明珠蹲在知府大人面前问他,“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替我挡箭,这么危险,万一你死了怎么?” “就是死了也值得。”知府大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肤色有点黑,身量极高,明明危在旦息,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看着有些傻。 “算了,还是先治你的伤,等你伤好了再说旁的。”明珠看知府都吐血了,心里再多的疑问都咽了回去。 “明珠你没事?”肖英俊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没伤到哪里才松了口气。 “你跑哪去了?我差点让人一箭射死了,是知府救了我,走,这地方晦气的很,赶紧离开的好。”明珠心情郁郁,说话有气无力的。 回到县衙,没错,客栈烧了,他们直接去了县衙,把县衙后院给霸占了,幸好县令有自己的府邸,不然没那么多房间给他们住。 “……姚大爷喜欢白面书生,但白面书生男女通吃,他还喜欢乱来,自己给姚大爷占便宜,他又要去占姚公子的便宜,他就是个神经病,在中安县无恶不作,祸害了许多姑娘的采花贼,就是白面书生带着匪徒干的,采花贼确实是一群人,不是一个人。”肖英俊把事情的原委与翠姑说了个大概。 这种事情原本是不该让公主几个小孩子听到的,但他们不肯避开,非要听,肖英俊便直接说了,让他们知道人间险恶也好,才知道顾忌。 “其实知府大人不替明珠挡箭,暗卫也能挡,偏让他抢了个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翠姑嘀咕个不停,很是介意。 因为这个知府是不别人,正是当年对皇母后娘娘胎念念不忘的楚乔哥,听说他考中进士后,上任没多久就成亲了,现下连孩子都五个了,速度极快。 所以他现在突然跳出来为公主挡箭,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第399章 复杂的姚府 “能干嘛,这就是个采花贼呗,你看他的眼睛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明珠眼尖的发现对方的眼神很不对劲。 “呵呵哈哈,让你们多管闲事,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白面书生其实就是昨晚捉了姚公子的人,也是他毁的姚公子的清白。 “就说怎么正打得不开胶你却突然失踪,原来如此啊,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竟不干人事?”肖英俊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白面书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他坦然大笑,“小子别激动,你若是羡慕,我可以教教你,只要你拜我为师,以后咱们师徒想玩什么人不能? 我看你功夫不错,又会用毒,长得也漂亮,岂能被世俗给淹没了,像我们这样优秀的人就该和别人不一样,人生不该枯燥无味,应该多姿多彩。” “呸,大言不惭,谁要跟你一样,你那恶趣味我毫无兴趣,看见你就作呕,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你自己撞上来,我们现在就把你收拾了。”肖英俊话音未落已经冲上去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一刻钟后,叶枫拧着眉头道:“采花贼功夫比肖大哥要高,这么下去只怕很快便会败在对方手中,除非……” 除非肖英俊用毒,不等叶枫说完,肖英俊已经一脚将白面书生踹远,随后又逼近,正要将对方拿住,不料突然从周围冲出几个蒙面人,将肖英俊击退,救走了白面书生。 “追,那些人都中了我的毒,身上带有气味,跑不掉的。”肖英俊飞快的说完,就快速追去。 见状,翠姑犹豫片刻也背着明珠,带着一众暗卫紧追而去,左右现下哪里都不安全,不如把歹人捉住了再说。 半个时辰后,众人追到了姚家的一个庄子上,刚进了院子,就有一群打手冲出来将翠姑一行人包围。 肖英俊最先进的院子,他追着白面书生而去,没有在包围圈内,追到后院的屋内时中了陷阱,被个铁笼罩住。 这时候白面书生和姚家大老爷从屏风后面出来,姚大爷揽着白面书生走近,示意旁边的两个手下,“搜他的身,定要把解药找出来。” 肖英俊昳丽的容貌浮现冰冷,想搜他的身,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啊。”那两个小喽罗手刚触到肖英俊的衣服就整个人一僵,顿时全身皮肤发黑,惨叫一声立时弊命。 姚大爷见状吓得面色几番变幻,“你究竟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不想死就赶紧把铁笼子打开,否则在场所有人都休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肖英俊的面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阴柔致极。 “你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怎么可能让你活着,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姚大爷孺雅的面容一阵扭曲。 姚府到他这一代不是不能入仕途,是他不愿意,只因他有不为人知的喜好,他不爱女人,只爱男人,并且他花心,真心喜爱的人不止一个。 他怕去了京城做官,会被人发现他有龙阳之好,他丢不起这个脸,姚家更不能丢脸,他是长房长子,肩负着撑起门户的重任。 他不得不忍着恶心娶妻生子,妻子的娘家门户不低,他不敢辜负妻子,却也不愿多亲近,为了安抚住妻子,他甚至找了两个样貌好的面首给妻子。 姚夫人聪慧,成婚没多久就发现了丈夫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可她已经嫁进姚家,连孩子都生了两个,难道要和离? 和离后是回娘家,还是另外嫁人? 回娘家不现实,另外嫁人的话,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也有龙阳之好? 既然姚大爷与她坦白,还亲自替她找了面首,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将就着过呗。 他们夫妻都能和解,为什么别人要来多管闲事,查什么采花贼,还要来害他喜欢的人? 没错白面书生表面上是姚府养的高手,其实是姚大爷的情人,只是白面书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能把姚大爷的儿子给睡了? “关你什么事?就算小白他做了再多的错事也与你们无关,我的儿子我都没说什么,你们插什么手?”姚大爷恨恨的吼道。 “你一家子想干嘛别人确实管不着,但你们出来害人就不对,王法不允许,官府必须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讨回公道。”肖英俊嫌恶的瞪着姚大爷和唇色越来越紫的白面书生。 “那些人只是贱民,给他们一些钱补偿不就好了,我们姚家出的起钱。”姚大爷一脸癫狂,似想笑却又一脸痛苦,他的内心大抵是挣扎茅盾的。 他爱上了白面书生,但白面书生是个恶人,到处害无辜之人,中安县已经因白面书生枉死了不下百人,姚大爷替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现下眼看着是兜不住了。 肖英俊不想听他多说,双眼绿光一闪,使用了瞳术,姚大爷瞬间神情一顿,甚至松开了揽着白面书生的手,把几个家丁挥退,走动一边按下了机关,将肖英俊从铁笼里放了出来。 白面书生想阻止,却因中毒太深而说不出话来,最后被肖英俊打晕,用绳子捆了起来。 院子里,所有打手都被制服,官兵及时赶来,只是中间出了点意外,姚家居然请了个手法极准的弓箭手,差点将明珠射伤。 关键时刻,是知府大人突然出现,挡在明珠面前,替她受了这一箭。 肖英俊攥着姚大爷和白面书生出现的时候,就看见明珠蹲在知府大人面前问他,“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替我挡箭,这么危险,万一你死了怎么?” “就是死了也值得。”知府大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肤色有点黑,身量极高,明明危在旦息,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看着有些傻。 “算了,还是先治你的伤,等你伤好了再说旁的。”明珠看知府都吐血了,心里再多的疑问都咽了回去。 “明珠你没事?”肖英俊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没伤到哪里才松了口气。 “你跑哪去了?我差点让人一箭射死了,是知府救了我,走,这地方晦气的很,赶紧离开的好。”明珠心情郁郁,说话有气无力的。 回到县衙,没错,客栈烧了,他们直接去了县衙,把县衙后院给霸占了,幸好县令有自己的府邸,不然没那么多房间给他们住。 “……姚大爷喜欢白面书生,但白面书生男女通吃,他还喜欢乱来,自己给姚大爷占便宜,他又要去占姚公子的便宜,他就是个神经病,在中安县无恶不作,祸害了许多姑娘的采花贼,就是白面书生带着匪徒干的,采花贼确实是一群人,不是一个人。”肖英俊把事情的原委与翠姑说了个大概。 这种事情原本是不该让公主几个小孩子听到的,但他们不肯避开,非要听,肖英俊便直接说了,让他们知道人间险恶也好,才知道顾忌。 “其实知府大人不替明珠挡箭,暗卫也能挡,偏让他抢了个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翠姑嘀咕个不停,很是介意。 因为这个知府是不别人,正是当年对皇母后娘娘胎念念不忘的楚乔哥,听说他考中进士后,上任没多久就成亲了,现下连孩子都五个了,速度极快。 所以他现在突然跳出来为公主挡箭,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第400章 外面不适合公主 不怪翠姑阴谋论,实在是这个楚乔哥心思不纯,当初楚乔哥春闱中了第三十名,殿试第二十名,原本可以留在翰林,当今也没想过要为难他。 只他贼心不死,居然趁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回娘家时,在半路上堵她,意图窥视太子妃的容貌,若不是太子妃会瞳术,早早发现他的举动,让护卫制住了他,真要让他冲到马车跟前来。 太子得知此事后,虽然震怒,却没有对楚乔哥下手,只动了手脚把他外放到离京城远的地方。 只是这人实在有些能耐,每年的政绩都不错,才短短六年就爬到了知府的位置,皇帝也没刻意打压他,只要他不作妖就行。 可现在他把主意打到公主身上,翠姑很生气,让人一刻不离的盯住楚乔哥,若发现他有一点不妥,就算背上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明珠出来才半个多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帝后都担心不已,下令让翠姑即刻带着明珠回京,不准再外面逗留。 “回,我也没心情闯荡江湖了,外面哪里有京城好,我金枝玉贵的,干嘛自己找不痛快,非要出来吃苦,唉,想想都后悔。”明珠意兴阑珊的趴在桌上,这次出来的体验太差了,一点也没有想像中好玩。 “走,现在就走,本公主不在这儿待了。”明珠蹭一下站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回父皇母后身边。 “这会儿天都要黑了,还是明早再动身。”翠姑劝道。 明珠望了眼窗外,点点头,“也好,晚上赶路不安全,我好想母后啊,想她肚子里的宝宝。” 翠姑失笑,公主孩子气的很,娇气包一个,毕竟从小没吃过苦,也难怪她不习惯在外面,不像圣上,三岁就逃难,却适应的极快,心性坚韧的让人心疼。 听说公主要回京,楚乔哥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非要再见公主一面,还说要有好东西要送给公主。 “再不济他算救了本公主一命,既然他执意要见我,那就见呗。”明珠对楚乔哥没有特意的感觉,只觉对方是个年纪的知府,对她特别热情,看她时的眼神仿佛透过她在看别的人。 哦,对,翠姑说他以前喜欢过母后,可是母后比他大好几岁诶,真搞不懂他为何对母后会有男女之情。 “这是一盒东珠,送给公主殿下,希望你喜欢。”楚桥哥笑得一脸殷勤。 “东珠难得的很,宫里的都是番国上贡来的,楚大人这是哪来的?”明珠眼神犀利的望着他。 “是臣在南方任职时收集来的,那采珠人与本官是至交好友,这一盒是半买半送的。”楚桥哥没有隐瞒,据实以告。 “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就收下两颗,剩下的六颗你拿回去,送给你的妻儿,明天我就要回京去了,你以后别再念着我母后,更别惦记我,我们都不是你能觊觎的女人,好好做官,好好对你的家人,你这么大的人了,应该成熟一点,不能做对不起家人的事知道不? 明珠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劝戒一番,最后也赏了楚桥哥一些东西,“这盒首饰送给你的夫人和女儿,本公主赏她们的,你要做个好丈夫,做个好父亲,别老惦记别人,若你执迷不悟,小让父皇发怒贬了你的官,砍了你的头。” “公主是个心善的,这次是正好碰到你而已,下官并非盯着公主不放,下官不会负妻儿,公主放心。”楚桥哥笑的坦然。 他是喜欢皇后,现在也喜欢,但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以后不要再随便舍命救人,救人前多想想你的家人,唉,就这样,你回,时间不早了,本宫乏了。”明珠老气横秋的摆摆手,示意楚桥哥该退下了。 五日后,明珠一行人回到了行宫,帝后都在生气,二人皆不搭理她。 “儿臣知错啦,以后再也不敢瞒着父皇母后偷偷跑出去,你们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明珠赖在帝后身边撒娇卖萌,很是一通耍赖。 “下不为例,再有下次看朕怎么罚你,应该罚你一年禁闭。”商昭冷着脸唬她。 明珠噘着嘴装可怜,“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外面一点也不好,还是宫里好,京城最好。” “知道就好,第一次出门就碰到变态,母后都快担心死了。”宋长乐抚着已经隆起的肚子,懒洋洋道。 明珠也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摸了下她的肚子,“母后的肚子大的真快,宝宝也太能长了。” “太医把过脉,估计是双胞胎,不过月份额尚浅,还得过几个月才能确定。”商昭笑的有些得意,叶家生双胞胎是有遗传的,七七怀上双胞胎并不意外。 “那不是同时有两个奶娃娃来跟本公主争宠,父皇母后你们到时候可不能冷落我,否则我就偷偷的揍他们。”明珠一脸严肃。 “过完年你就十一岁了,好意思和弟弟妹妹争宠,把你惯的。”宋长乐笑骂。 “我再大也是你和父皇的孩子,我就是七老八十了,也还是你们的孩子,你看看外祖母,现下都快五十岁了,还不是被曾外祖母管着?”明珠一本正经的举了个例子。 宋长乐败下阵来,笑道:“行,知道啦,不会让你失宠的。” 入秋的时候,帝后从行宫出发回京,明珠在行宫玩过瘾了,一回到京城,不等回皇宫就先去了趟英勇候府。 叶雄和叶枫一进家门就被宋英娘揪着耳朵揍了一顿,“让你们去行宫避暑,你们倒好,怂恿公主逃跑,幸好没出事,万一公主有个好歹,你们俩加起来都不够赔的。” “外祖母你别打表哥和表弟了,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打我,明珠知错了,再不敢乱跑了。”明珠攥住宋英娘揍人的手,可怜兮兮的求情。 “你是姑娘家,不懂事情有可原,他们俩是男娃竟也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欠打,明珠你别拦着,今个儿我必须好好收拾他们。”宋英娘偏心眼,什么歪理都有,反正把明珠摘了出去,错都是两个孙子的。 明珠看着被揍的更狠的表哥表弟,捂脸不忍多看,她已经尽力了,实在是劝不住啊,外祖母不出了这口气是不会停手的。? 第400章 外面不适合公主 不怪翠姑阴谋论,实在是这个楚乔哥心思不纯,当初楚乔哥春闱中了第三十名,殿试第二十名,原本可以留在翰林,当今也没想过要为难他。 只他贼心不死,居然趁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回娘家时,在半路上堵她,意图窥视太子妃的容貌,若不是太子妃会瞳术,早早发现他的举动,让护卫制住了他,真要让他冲到马车跟前来。 太子得知此事后,虽然震怒,却没有对楚乔哥下手,只动了手脚把他外放到离京城远的地方。 只是这人实在有些能耐,每年的政绩都不错,才短短六年就爬到了知府的位置,皇帝也没刻意打压他,只要他不作妖就行。 可现在他把主意打到公主身上,翠姑很生气,让人一刻不离的盯住楚乔哥,若发现他有一点不妥,就算背上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明珠出来才半个多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帝后都担心不已,下令让翠姑即刻带着明珠回京,不准再外面逗留。 “回,我也没心情闯荡江湖了,外面哪里有京城好,我金枝玉贵的,干嘛自己找不痛快,非要出来吃苦,唉,想想都后悔。”明珠意兴阑珊的趴在桌上,这次出来的体验太差了,一点也没有想像中好玩。 “走,现在就走,本公主不在这儿待了。”明珠蹭一下站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回父皇母后身边。 “这会儿天都要黑了,还是明早再动身。”翠姑劝道。 明珠望了眼窗外,点点头,“也好,晚上赶路不安全,我好想母后啊,想她肚子里的宝宝。” 翠姑失笑,公主孩子气的很,娇气包一个,毕竟从小没吃过苦,也难怪她不习惯在外面,不像圣上,三岁就逃难,却适应的极快,心性坚韧的让人心疼。 听说公主要回京,楚乔哥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非要再见公主一面,还说要有好东西要送给公主。 “再不济他算救了本公主一命,既然他执意要见我,那就见呗。”明珠对楚乔哥没有特意的感觉,只觉对方是个年纪的知府,对她特别热情,看她时的眼神仿佛透过她在看别的人。 哦,对,翠姑说他以前喜欢过母后,可是母后比他大好几岁诶,真搞不懂他为何对母后会有男女之情。 “这是一盒东珠,送给公主殿下,希望你喜欢。”楚桥哥笑得一脸殷勤。 “东珠难得的很,宫里的都是番国上贡来的,楚大人这是哪来的?”明珠眼神犀利的望着他。 “是臣在南方任职时收集来的,那采珠人与本官是至交好友,这一盒是半买半送的。”楚桥哥没有隐瞒,据实以告。 “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就收下两颗,剩下的六颗你拿回去,送给你的妻儿,明天我就要回京去了,你以后别再念着我母后,更别惦记我,我们都不是你能觊觎的女人,好好做官,好好对你的家人,你这么大的人了,应该成熟一点,不能做对不起家人的事知道不? 明珠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劝戒一番,最后也赏了楚桥哥一些东西,“这盒首饰送给你的夫人和女儿,本公主赏她们的,你要做个好丈夫,做个好父亲,别老惦记别人,若你执迷不悟,小让父皇发怒贬了你的官,砍了你的头。” “公主是个心善的,这次是正好碰到你而已,下官并非盯着公主不放,下官不会负妻儿,公主放心。”楚桥哥笑的坦然。 他是喜欢皇后,现在也喜欢,但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以后不要再随便舍命救人,救人前多想想你的家人,唉,就这样,你回,时间不早了,本宫乏了。”明珠老气横秋的摆摆手,示意楚桥哥该退下了。 五日后,明珠一行人回到了行宫,帝后都在生气,二人皆不搭理她。 “儿臣知错啦,以后再也不敢瞒着父皇母后偷偷跑出去,你们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明珠赖在帝后身边撒娇卖萌,很是一通耍赖。 “下不为例,再有下次看朕怎么罚你,应该罚你一年禁闭。”商昭冷着脸唬她。 明珠噘着嘴装可怜,“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外面一点也不好,还是宫里好,京城最好。” “知道就好,第一次出门就碰到变态,母后都快担心死了。”宋长乐抚着已经隆起的肚子,懒洋洋道。 明珠也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摸了下她的肚子,“母后的肚子大的真快,宝宝也太能长了。” “太医把过脉,估计是双胞胎,不过月份额尚浅,还得过几个月才能确定。”商昭笑的有些得意,叶家生双胞胎是有遗传的,七七怀上双胞胎并不意外。 “那不是同时有两个奶娃娃来跟本公主争宠,父皇母后你们到时候可不能冷落我,否则我就偷偷的揍他们。”明珠一脸严肃。 “过完年你就十一岁了,好意思和弟弟妹妹争宠,把你惯的。”宋长乐笑骂。 “我再大也是你和父皇的孩子,我就是七老八十了,也还是你们的孩子,你看看外祖母,现下都快五十岁了,还不是被曾外祖母管着?”明珠一本正经的举了个例子。 宋长乐败下阵来,笑道:“行,知道啦,不会让你失宠的。” 入秋的时候,帝后从行宫出发回京,明珠在行宫玩过瘾了,一回到京城,不等回皇宫就先去了趟英勇候府。 叶雄和叶枫一进家门就被宋英娘揪着耳朵揍了一顿,“让你们去行宫避暑,你们倒好,怂恿公主逃跑,幸好没出事,万一公主有个好歹,你们俩加起来都不够赔的。” “外祖母你别打表哥和表弟了,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打我,明珠知错了,再不敢乱跑了。”明珠攥住宋英娘揍人的手,可怜兮兮的求情。 “你是姑娘家,不懂事情有可原,他们俩是男娃竟也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欠打,明珠你别拦着,今个儿我必须好好收拾他们。”宋英娘偏心眼,什么歪理都有,反正把明珠摘了出去,错都是两个孙子的。 明珠看着被揍的更狠的表哥表弟,捂脸不忍多看,她已经尽力了,实在是劝不住啊,外祖母不出了这口气是不会停手的。? 第401章 四皇叔 最后不但外祖母打了表哥表弟一顿,大舅和二舅也把他们打了一顿,直接把人打的起不来就要,郎中说至少要卧床一月才能下地。 明珠怎么求情都没用,她明白了,外祖母一家子这是在敲打她呢,以后她再怂勇表哥表弟们做坏事,就由他们替她挨打,看她会不会心疼。 她心疼,她难受死了,知道厉害了,以后不敢再带头干坏事。 心情沉重的回到皇宫,却在半路被人截住去路,明珠抬一看,发现竟是一年没出现的四皇叔,这位四皇叔从小养在皇曾祖父的身边,为人低调。 十五岁过后,常年不在京中,到处游山玩水,一年难得回来一次,每次回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捉弄她。 比如在哪里搜罗了稀奇东西,四皇叔就会拿到她面前炫耀,然后非要她求着他,才愿意送她。 “现我长大了,再不稀罕外面的东西,你爱送不送,不送拉倒,让开,本公主今天心情不好,再招惹我,我就让人揍你。”明珠挥舞着小拳头威胁。 “我可是王爷,谁敢对我动手?你个小丫头都敢威胁皇叔了,真是越来越难伺候。”当初的四皇子,如今将将弱冠,建元帝退位时,特封他为‘谦王’。 希望他谦和礼让,不要像他母妃那般争来争去。 许是无上皇教的好,谦王性格跳脱却温和,不喜掺和朝堂上的政事,一心想做个闲散王爷,爱作诗画画,喜欢收藏古董,喜欢喝酒喜欢美人。 日子过的逍遥自在,钱花完了就回京,然后开口朝皇兄要,谁让他皇兄是皇帝呢。 商昭一般都会满足他,只要不是太过分,要什么都会给。 “王爷我也照样揍,你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明珠一只手已经蠢蠢欲动,打不过药粉伺候,定要让这个便宜皇叔知道她的厉害。 谦王嘴角挂着笑,并未把她的话听进去,甚至看着她越着急跳脚,心情就越好,谦王自己都不知道为何那么喜欢逗这个侄女,最初好像是因为她是商昭的女儿,所以带着恶作剧的心里去欺负她一下,想看着她哇哇大哭的样子。 只是这丫头难搞的很,性子要强,小小年纪练了一身本事,也不像一般的小孩那样爱哭,谁让她不爽了,她是要绞尽脑汁报复回来的。 这么多年下来,谦王可没在明珠这里沾到多少便宜,反倒吃了不少亏。 但不管吃几次亏,回到京城谦王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来逗逗这个侄女,看到她生气跳脚的鲜活样子,谦王就觉得特别治愈,心情变好了,饭也能多吃几碗。 “啧,半年不见脾气渐长啊,诶,别急着走,皇叔有好东西给你看,你要不要看?”谦王笑容得意,明珠最喜欢稀奇玩意,她能禁的住诱惑才怪。 明珠很想啐他一脸,说她不稀罕,只走了两步又停下,四皇叔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所以才能勾起她的好奇心,这次难道又有好东西? “罢了,给你个面子,我就免为其难的看一眼,你赶紧把东西呈上来呀。”明珠催促。 谦王嘴角一抽,这个小妮子越发没大没小,连皇叔都不叫了,直接你啊你的喊,也就她胆肥,仗着帝后的宠爱,性子格外霸道。 “你就给我看这个,一副画?”明珠瞪圆了杏眼,觉得四叔皇在耍她。 “看清楚,你仔细看画上的人儿,是不是长得特别美?”谦王得意的挑了挑眉,小侄女不是总自诩自己是全京城最靓的崽么,现在出现了一个比她毫不逊色的小姑娘,可算能挫挫她的傲气。 明珠可不知道谦王的恶趣味,就是想看她露出嫉妒不可置信的表情,最好是当场发怒,立刻要去找画上之人比个高低出来。 “这画上的人儿就是个小女姑娘,看着比我还小呢,谁画的这是,难道还想让我跟画中人争长短?”明珠给了个‘小看我’的表情,抬脚就要走。 无聊,四皇叔年轻越长越幼稚了。 幼稚的谦王拦住明珠,用郑重的语气道:“画上之人虽是个小姑娘,但她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想着画出来的,此人如今就在京城,你不想亲眼看看?” “不看,本公主要回去吃饭睡觉,你让开,再拦着我就要动手了。”明珠已经扬起了红蛇鞭,作势要往谦上身上打,谦王笑容一僵,只好讪讪的侧身让路。 看着明珠风风火火离去的小身影,谦王神情复杂,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便转身往宫外走去。 勤政殿内,身着黑衣的暗卫一字一句向皇帝禀报,“……公主离开后,谦王便出宫去祭拜他母亲和齐家所有人,随后又去玉香舫喝酒听曲,亥时末回的谦王府。” 谦王每次回京,商昭的人都会盯着他,谦王不傻,知道身边布满了皇帝的眼线,他早已无力去计较什么。 也无所谓,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想争皇位,也不想参政,他只想安然度过这一生,过几年或许会娶妻生子,只要有银子花,没有性命之忧便满足了。 谦王心里很清楚,若他真有异心,不说皇帝,连太上皇和无上皇就会先要了他的命,谁让他母妃做了错事,便宜舅舅觊觎母妃还想刺杀父皇,哪一条不是死罪? 就像皇爷爷说的那样,他虽是柔妃所出,但他身上流着皇家血脉,只要他不作死,荣华富贵就享用不尽,皇帝不会亏待他。 这些年除了皇帝的眼线盯的紧,其他方面确实不曾亏待过他,而且只要他离了京,皇帝的眼线就不会再围绕着他,离京后的他是自由的。 不是没有劝他报仇,去争抢,是他不想,他从来没有过野心,甚至厌烦皇室的争夺战,而且皇帝的同胞弟弟就有两个,对他虎视眈眈,深恐他会越雷池一步。 祭拜母亲和外家,是皇爷爷恩准的,旁人就是想拿这个做筏子对付他也没用,这是皇爷爷对他的怜惜,念在他听话乖巧的份上,当年死在流放路上的外祖一家,才得已运回京城安葬,方便他祭拜。 皇爷爷是怕做的太过,反而刺激到他,害他黑化,所以才诸多安抚。 谦王思绪杂乱,这一夜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直到天蒙蒙亮才闭眼入睡,只刚睡着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吵醒。 只听得房门被人捶的咚咚响,不家清脆的嗓音一块传来,“四皇叔快起床,带我去见画上那人,你快点,别睡啦,咱们去见美人。”? 第401章 四皇叔 最后不但外祖母打了表哥表弟一顿,大舅和二舅也把他们打了一顿,直接把人打的起不来就要,郎中说至少要卧床一月才能下地。 明珠怎么求情都没用,她明白了,外祖母一家子这是在敲打她呢,以后她再怂勇表哥表弟们做坏事,就由他们替她挨打,看她会不会心疼。 她心疼,她难受死了,知道厉害了,以后不敢再带头干坏事。 心情沉重的回到皇宫,却在半路被人截住去路,明珠抬一看,发现竟是一年没出现的四皇叔,这位四皇叔从小养在皇曾祖父的身边,为人低调。 十五岁过后,常年不在京中,到处游山玩水,一年难得回来一次,每次回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捉弄她。 比如在哪里搜罗了稀奇东西,四皇叔就会拿到她面前炫耀,然后非要她求着他,才愿意送她。 “现我长大了,再不稀罕外面的东西,你爱送不送,不送拉倒,让开,本公主今天心情不好,再招惹我,我就让人揍你。”明珠挥舞着小拳头威胁。 “我可是王爷,谁敢对我动手?你个小丫头都敢威胁皇叔了,真是越来越难伺候。”当初的四皇子,如今将将弱冠,建元帝退位时,特封他为‘谦王’。 希望他谦和礼让,不要像他母妃那般争来争去。 许是无上皇教的好,谦王性格跳脱却温和,不喜掺和朝堂上的政事,一心想做个闲散王爷,爱作诗画画,喜欢收藏古董,喜欢喝酒喜欢美人。 日子过的逍遥自在,钱花完了就回京,然后开口朝皇兄要,谁让他皇兄是皇帝呢。 商昭一般都会满足他,只要不是太过分,要什么都会给。 “王爷我也照样揍,你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明珠一只手已经蠢蠢欲动,打不过药粉伺候,定要让这个便宜皇叔知道她的厉害。 谦王嘴角挂着笑,并未把她的话听进去,甚至看着她越着急跳脚,心情就越好,谦王自己都不知道为何那么喜欢逗这个侄女,最初好像是因为她是商昭的女儿,所以带着恶作剧的心里去欺负她一下,想看着她哇哇大哭的样子。 只是这丫头难搞的很,性子要强,小小年纪练了一身本事,也不像一般的小孩那样爱哭,谁让她不爽了,她是要绞尽脑汁报复回来的。 这么多年下来,谦王可没在明珠这里沾到多少便宜,反倒吃了不少亏。 但不管吃几次亏,回到京城谦王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来逗逗这个侄女,看到她生气跳脚的鲜活样子,谦王就觉得特别治愈,心情变好了,饭也能多吃几碗。 “啧,半年不见脾气渐长啊,诶,别急着走,皇叔有好东西给你看,你要不要看?”谦王笑容得意,明珠最喜欢稀奇玩意,她能禁的住诱惑才怪。 明珠很想啐他一脸,说她不稀罕,只走了两步又停下,四皇叔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所以才能勾起她的好奇心,这次难道又有好东西? “罢了,给你个面子,我就免为其难的看一眼,你赶紧把东西呈上来呀。”明珠催促。 谦王嘴角一抽,这个小妮子越发没大没小,连皇叔都不叫了,直接你啊你的喊,也就她胆肥,仗着帝后的宠爱,性子格外霸道。 “你就给我看这个,一副画?”明珠瞪圆了杏眼,觉得四叔皇在耍她。 “看清楚,你仔细看画上的人儿,是不是长得特别美?”谦王得意的挑了挑眉,小侄女不是总自诩自己是全京城最靓的崽么,现在出现了一个比她毫不逊色的小姑娘,可算能挫挫她的傲气。 明珠可不知道谦王的恶趣味,就是想看她露出嫉妒不可置信的表情,最好是当场发怒,立刻要去找画上之人比个高低出来。 “这画上的人儿就是个小女姑娘,看着比我还小呢,谁画的这是,难道还想让我跟画中人争长短?”明珠给了个‘小看我’的表情,抬脚就要走。 无聊,四皇叔年轻越长越幼稚了。 幼稚的谦王拦住明珠,用郑重的语气道:“画上之人虽是个小姑娘,但她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想着画出来的,此人如今就在京城,你不想亲眼看看?” “不看,本公主要回去吃饭睡觉,你让开,再拦着我就要动手了。”明珠已经扬起了红蛇鞭,作势要往谦上身上打,谦王笑容一僵,只好讪讪的侧身让路。 看着明珠风风火火离去的小身影,谦王神情复杂,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便转身往宫外走去。 勤政殿内,身着黑衣的暗卫一字一句向皇帝禀报,“……公主离开后,谦王便出宫去祭拜他母亲和齐家所有人,随后又去玉香舫喝酒听曲,亥时末回的谦王府。” 谦王每次回京,商昭的人都会盯着他,谦王不傻,知道身边布满了皇帝的眼线,他早已无力去计较什么。 也无所谓,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想争皇位,也不想参政,他只想安然度过这一生,过几年或许会娶妻生子,只要有银子花,没有性命之忧便满足了。 谦王心里很清楚,若他真有异心,不说皇帝,连太上皇和无上皇就会先要了他的命,谁让他母妃做了错事,便宜舅舅觊觎母妃还想刺杀父皇,哪一条不是死罪? 就像皇爷爷说的那样,他虽是柔妃所出,但他身上流着皇家血脉,只要他不作死,荣华富贵就享用不尽,皇帝不会亏待他。 这些年除了皇帝的眼线盯的紧,其他方面确实不曾亏待过他,而且只要他离了京,皇帝的眼线就不会再围绕着他,离京后的他是自由的。 不是没有劝他报仇,去争抢,是他不想,他从来没有过野心,甚至厌烦皇室的争夺战,而且皇帝的同胞弟弟就有两个,对他虎视眈眈,深恐他会越雷池一步。 祭拜母亲和外家,是皇爷爷恩准的,旁人就是想拿这个做筏子对付他也没用,这是皇爷爷对他的怜惜,念在他听话乖巧的份上,当年死在流放路上的外祖一家,才得已运回京城安葬,方便他祭拜。 皇爷爷是怕做的太过,反而刺激到他,害他黑化,所以才诸多安抚。 谦王思绪杂乱,这一夜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直到天蒙蒙亮才闭眼入睡,只刚睡着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吵醒。 只听得房门被人捶的咚咚响,不家清脆的嗓音一块传来,“四皇叔快起床,带我去见画上那人,你快点,别睡啦,咱们去见美人。”? 第402章 南宫世家 谦王头疼欲裂,这小祖宗来的也太早了,故意来报复他的,明知他爱喝酒,早上向来无法早起,她就非要这时候来扰他清梦。 嘶,小妮子报复心真重,惹不起。 再不起来房门就要被拆了,谦王眉心皱成川字,苦大仇深的从床上爬起来,随后抓了外衫披在身上就去开门。 房门外明珠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不防房门突然打开,还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神,一把攥住谦王的手腕,“快快快,四皇叔别磨蹭了,咱赶紧去瞧小美人。” “哎哟,你别拽,你个小妮子力气也忒大,”谦王被扯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口气堵在胸中不上不下,差点让这小丫头气死,“什么小美人,注意措辞,人家小姑娘家世显赫,乃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可无礼知道么?” “家世再显赫能越过我去?”明珠不服气,双手往腰上一叉,扬着下巴道,“我可是父皇母后唯一的公主。” 谦王看不得她这臭屁样,忍不住想挫挫她的锐气,“很快就不是了,你母后怀孕的可是双生子,到时候准给你生两个妹妹出来,到时候本朝就有三位公主,你不再是唯一。” “你懂什么,我母后这胎怀的是两个弟弟,到时候我还是唯一的公主。”明珠语气笃定。 哼,小宝宝已经成形,能看出小模样了,她特意瞅了几眼两宝宝的下边,都有小丁丁的。 谦王不知道明珠会瞳术,以为她在说气话狡辩,呵呵笑话了两声表示不信。 “爱信不信,本公主不与你争,等年底弟弟出生了你就等着被打脸。”明珠自信的哼了一声。 “你倒是动作快点,还要不要出门了?” “催什么?本王还要更衣洗漱,完了还要吃早食,一大早的哪好意思跑别人家去,还是特意去瞧别人家闺女,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说?”谦王嗓音有些嘶哑,走路也晃晃悠悠的没个正形。 “外人如何传皇叔的名声关我什么事?这事不是你先挑起的么?”明珠理直气壮,说出的话能气死个人。 谦王虚点了她几下,最后无奈的返回房间,‘啪’一下重新关上。 “四皇叔你莫要再睡,最好快点出来,不然我就拔了你种的所有兰花。”谦王是个风雅之人,最爱赏花作诗什么的,也爱种花,其中兰花是他的最爱。 听到明珠要辣手摧花,便立马跳脚,恼怒的咆哮,全然没了平时的斯文儒雅,“你敢,明珠你若是敢折一根本王的兰花,本王就跟你没完。” 明珠揉了蹂耳朵,嫌弃道:“声音大就以为我会怕你啊?不想你种的兰花遭殃就快点出来,不然你看我敢不敢祸害你的兰花?” 吃早食的时候,明珠比谦王吃的还多,因为她一大早溜出宫,根本没来得及吃早膳,这会儿她是真饿了。 “你若是吃了早膳再来找我,也不至于饿成这样,你说你图什么?”谦王看着风卷残云的小姑娘,直接气笑了。 “让你睡不踏实我就心情好啊,还能省一顿饭来你家吃,双赢。”明珠大块朵颐,一边忙里偷闲的回话。 叔侄俩吵闹了一早上,辰时末终于出门谦王府,坐上马车前往南宫府,南宫这个姓京城并不多见,南宫世家乃是百年世家。 从第一代南宫氏崛起,沉沉浮浮到如今已有五百年的历史,是名副其实的百年世家,底蕴深厚,根基稳固。 南宫世家从朝堂到经济乃至江湖上都有广阔的人脉,让人不敢小觑,不过南宫世家的发源地并不在京城,而是在陕城,上个月南宫家的家主却携妻儿来了京城,据可靠消息说,南宫家的这一任家主将会在京城定居。 “你怎么会有南宫家主女儿的画像,你认识南宫家的人?”明珠敏感的抓住了重点。 侄女太聪明,谦王很有压力,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上丫头。 “前两年本王游历到陕城一带,得罪了当地的恶霸,差点被人打死,是南宫家主救了本王一命。”谦王有些头大的解释。 “南宫家主是早就知道你进入了南宫家的地盘,也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出手救的你。”明珠的语气是笃定的。 “嗯,南宫家主也没有瞒我什么,很坦然的表示想与我交好,想与朝廷交好,他们南宫家有两个年青后辈在朝廷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在诸多官员面前都颇为得脸。”谦王淡淡道。 “那你昨天让我看那画像,也是故意引我去南宫家的?”明珠觉得自己落入了四皇叔布的圈套。 “不至于,再不济皇叔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只是那南宫家主的夫人确实堪称天下第一美人,她的女儿自然也不凡。”谦王一脸正色。 “比我母后还要好看吗?”明珠觉得她长这么大,母后是除了她以外最好看的人,而她比母后还要漂亮,嘿嘿就是这么自信。 “硬要比的话,你母后比南宫夫人要稍稍逊色些,不过你母后那双眼睛确实独一无二的,这世上没有人的眼睛比她的漂亮。”谦王认真脸。 “谁说没有,我,我的眼睛比母后的还要漂亮。”明珠颇为自信的眨了眨眼。 “怎么连你母后的醋都要吃,你最漂亮,整个大商朝你才是第一美女行了?”谦王好笑的摇头。 “哼,四皇叔这是什么表情,承认我漂亮会死吗?”明珠用力瞪他一眼,还举起手中的红蛇皮鞭以示警告。 “刁蛮公主,你这样下去会变成母老虎的,以后没人敢娶你。”谦王嫌弃的吐槽。 “要你管,我这辈子都不嫁人,等到三十岁再尚驸马。”明珠牢记母后说过的话,明珠是父皇母后的宝贝,舍不得她太早嫁人,三十再嫁也行。 “三十岁别人家孩子都要说亲了,你才尚驸马,也不怕做老姑婆。”谦王不赞同。 “你才老,你二十岁了还不说亲,二皇叔和三皇叔的孩子都已经定亲了,你连老婆都没影,还好意思说我。” 当初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现在也是王爷,他们成亲早,最大的孩子与明珠相差不了几岁,确实已经看中了人家,并早早定下了亲事。 叔侄俩个消停没一会儿,又开始吵,一直吵到马车停在南宫府门前,二人才没再吵。 “这大门可真气派,竟是比我外祖家的候府大门还有排面。”明珠感慨道。 “英勇候府向来低调,两家财力家世都没法相提并论,南宫世家沉浮几百年,到了这几代又发展到最繁盛的时候,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谦王低声回道。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再厉害也不能越过皇室去,本公主今日倒要见识一下这南宫家到底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玄乎。”明珠眯着眼,神色颇为不服气。? 第402章 南宫世家 谦王头疼欲裂,这小祖宗来的也太早了,故意来报复他的,明知他爱喝酒,早上向来无法早起,她就非要这时候来扰他清梦。 嘶,小妮子报复心真重,惹不起。 再不起来房门就要被拆了,谦王眉心皱成川字,苦大仇深的从床上爬起来,随后抓了外衫披在身上就去开门。 房门外明珠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不防房门突然打开,还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神,一把攥住谦王的手腕,“快快快,四皇叔别磨蹭了,咱赶紧去瞧小美人。” “哎哟,你别拽,你个小妮子力气也忒大,”谦王被扯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口气堵在胸中不上不下,差点让这小丫头气死,“什么小美人,注意措辞,人家小姑娘家世显赫,乃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可无礼知道么?” “家世再显赫能越过我去?”明珠不服气,双手往腰上一叉,扬着下巴道,“我可是父皇母后唯一的公主。” 谦王看不得她这臭屁样,忍不住想挫挫她的锐气,“很快就不是了,你母后怀孕的可是双生子,到时候准给你生两个妹妹出来,到时候本朝就有三位公主,你不再是唯一。” “你懂什么,我母后这胎怀的是两个弟弟,到时候我还是唯一的公主。”明珠语气笃定。 哼,小宝宝已经成形,能看出小模样了,她特意瞅了几眼两宝宝的下边,都有小丁丁的。 谦王不知道明珠会瞳术,以为她在说气话狡辩,呵呵笑话了两声表示不信。 “爱信不信,本公主不与你争,等年底弟弟出生了你就等着被打脸。”明珠自信的哼了一声。 “你倒是动作快点,还要不要出门了?” “催什么?本王还要更衣洗漱,完了还要吃早食,一大早的哪好意思跑别人家去,还是特意去瞧别人家闺女,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说?”谦王嗓音有些嘶哑,走路也晃晃悠悠的没个正形。 “外人如何传皇叔的名声关我什么事?这事不是你先挑起的么?”明珠理直气壮,说出的话能气死个人。 谦王虚点了她几下,最后无奈的返回房间,‘啪’一下重新关上。 “四皇叔你莫要再睡,最好快点出来,不然我就拔了你种的所有兰花。”谦王是个风雅之人,最爱赏花作诗什么的,也爱种花,其中兰花是他的最爱。 听到明珠要辣手摧花,便立马跳脚,恼怒的咆哮,全然没了平时的斯文儒雅,“你敢,明珠你若是敢折一根本王的兰花,本王就跟你没完。” 明珠揉了蹂耳朵,嫌弃道:“声音大就以为我会怕你啊?不想你种的兰花遭殃就快点出来,不然你看我敢不敢祸害你的兰花?” 吃早食的时候,明珠比谦王吃的还多,因为她一大早溜出宫,根本没来得及吃早膳,这会儿她是真饿了。 “你若是吃了早膳再来找我,也不至于饿成这样,你说你图什么?”谦王看着风卷残云的小姑娘,直接气笑了。 “让你睡不踏实我就心情好啊,还能省一顿饭来你家吃,双赢。”明珠大块朵颐,一边忙里偷闲的回话。 叔侄俩吵闹了一早上,辰时末终于出门谦王府,坐上马车前往南宫府,南宫这个姓京城并不多见,南宫世家乃是百年世家。 从第一代南宫氏崛起,沉沉浮浮到如今已有五百年的历史,是名副其实的百年世家,底蕴深厚,根基稳固。 南宫世家从朝堂到经济乃至江湖上都有广阔的人脉,让人不敢小觑,不过南宫世家的发源地并不在京城,而是在陕城,上个月南宫家的家主却携妻儿来了京城,据可靠消息说,南宫家的这一任家主将会在京城定居。 “你怎么会有南宫家主女儿的画像,你认识南宫家的人?”明珠敏感的抓住了重点。 侄女太聪明,谦王很有压力,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上丫头。 “前两年本王游历到陕城一带,得罪了当地的恶霸,差点被人打死,是南宫家主救了本王一命。”谦王有些头大的解释。 “南宫家主是早就知道你进入了南宫家的地盘,也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出手救的你。”明珠的语气是笃定的。 “嗯,南宫家主也没有瞒我什么,很坦然的表示想与我交好,想与朝廷交好,他们南宫家有两个年青后辈在朝廷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在诸多官员面前都颇为得脸。”谦王淡淡道。 “那你昨天让我看那画像,也是故意引我去南宫家的?”明珠觉得自己落入了四皇叔布的圈套。 “不至于,再不济皇叔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只是那南宫家主的夫人确实堪称天下第一美人,她的女儿自然也不凡。”谦王一脸正色。 “比我母后还要好看吗?”明珠觉得她长这么大,母后是除了她以外最好看的人,而她比母后还要漂亮,嘿嘿就是这么自信。 “硬要比的话,你母后比南宫夫人要稍稍逊色些,不过你母后那双眼睛确实独一无二的,这世上没有人的眼睛比她的漂亮。”谦王认真脸。 “谁说没有,我,我的眼睛比母后的还要漂亮。”明珠颇为自信的眨了眨眼。 “怎么连你母后的醋都要吃,你最漂亮,整个大商朝你才是第一美女行了?”谦王好笑的摇头。 “哼,四皇叔这是什么表情,承认我漂亮会死吗?”明珠用力瞪他一眼,还举起手中的红蛇皮鞭以示警告。 “刁蛮公主,你这样下去会变成母老虎的,以后没人敢娶你。”谦王嫌弃的吐槽。 “要你管,我这辈子都不嫁人,等到三十岁再尚驸马。”明珠牢记母后说过的话,明珠是父皇母后的宝贝,舍不得她太早嫁人,三十再嫁也行。 “三十岁别人家孩子都要说亲了,你才尚驸马,也不怕做老姑婆。”谦王不赞同。 “你才老,你二十岁了还不说亲,二皇叔和三皇叔的孩子都已经定亲了,你连老婆都没影,还好意思说我。” 当初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现在也是王爷,他们成亲早,最大的孩子与明珠相差不了几岁,确实已经看中了人家,并早早定下了亲事。 叔侄俩个消停没一会儿,又开始吵,一直吵到马车停在南宫府门前,二人才没再吵。 “这大门可真气派,竟是比我外祖家的候府大门还有排面。”明珠感慨道。 “英勇候府向来低调,两家财力家世都没法相提并论,南宫世家沉浮几百年,到了这几代又发展到最繁盛的时候,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谦王低声回道。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再厉害也不能越过皇室去,本公主今日倒要见识一下这南宫家到底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玄乎。”明珠眯着眼,神色颇为不服气。? 第403章 一眼万年 “什么,谦王来访?”南宫家主一脸错颚,他知道谦王在皇室没什么地位,当初救他也不是为了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纯粹是不想让皇室的人死在南宫家的地盘,从而得罪朝廷。 没错,谦王再不受重视也不能否认他流着皇室内血脉,若他了陕城出事,朝廷必定会追究,南宫世家也会多少会被牵连。 所以南宫家主当年不得不插手谦王的事,救下他并送他离开陕城,前几日谦王刚回京就约他见一面,并表示不会和南宫家密切来往,以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现下没过几天谦王自己找上门来,真是耐人寻味。 “还带了个小姑娘一起来的,说是来找小姐认认脸。”管家也琢磨不透谦王来意为何,只觉得那小姑娘似乎身份不简单,看到南宫府门口的护卫竟是一点不惧,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有意思,既然人都到家门口了,便请进来。”南宫家主轻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今年将将三十岁,一生只爱妻子一人,夫妻俩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如今十二岁,小二子九岁,最小的闺女只有七岁。 是什么身份的小姑娘才会让谦王亲自领着来找他的闺女认脸,莫不是当今唯一的公主,听说那小公主性格很是霸道,争强好胜,不是好相与的。 他家云儿性子温顺,很是天真单纯,怎是那刁蛮公主的对手? 公主又如何,她想见,就一定要让她见? 呵,他倒要看看到时候公主要如何为难南宫家,他南宫家可不是好欺压的。 “见过谦王……”南宫家主规矩的向谦王行了一礼,复又看向明珠,似是等待谦王的介绍。 谦王摆摆手随意道:“南宫兄不必如此见外,咱们还是以朋友相称自在些……这位是明珠公主,我侄女。” “原来是公主殿下,见过公主。”南宫家主又向明珠抱了抱拳。 明珠也学他抱了抱拳,爽朗道:“原来你就是南宫家主,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呢,没想到如此年轻英俊,长相竟是不比我父皇差。” 不过南宫家主与商昭是两种不同的类型,前者偏阴柔,气质与肖英俊有些相似,商昭身上更多阳刚之气,龙威重,气场不是一般人能比。 只听说南宫家主的功夫极高,不知道父皇能不能打赢他? “让公主见笑了,公主请坐。”南宫家主淡定的周旋着,没有敷衍小孩子的意思,很是郑重。 “四皇叔有事与南宫家主聊,我杵在这岂不是打扰你们谈正事,不如让下人带我去后院,找南宫小姐玩可好?”明珠一脸人畜无害。 但南宫家主并不敢吊以轻心,他眼神微闪,嗓音温润道:“小女这两天受了点寒,身子不太舒服,不宜见客,更怕把病气过给公主,还望公主海涵。” “这么巧?那有没有别的小孩可以陪我玩,总不能晾着我?”明珠说话很直接,这是不给再找借口的机会。 想了想,南宫家主道:“在下还有两个小子,与公主年纪差不多大,不知公主可愿意让他们陪你一会儿?” 明珠笑得眉眼弯弯,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啊,听说南宫家的人功夫都特别高,本公主也学了几年功夫,不如让二位南宫少爷与我切磋一番。” 她最喜欢比武切磋了。 见公主一脸兴奋,南宫家主知道这事推脱不了,只得应下,“来人,将两位公子带过来拜见公主。” “这么麻烦做什么,我直接去找他们。”明珠没什么男女大防的忌讳,她习惯了无拘束的与人打交道,再说她身边跟着护花和护香,也不算单独与外男见面。 她说不算就不算,外面谁敢造谣,她就收拾谁。 南宫家主却觉得不妥,他倒不是担心公主的名誉受损,他担心的是公主名誉受损后皇帝对南宫家会出手打压,甚至想灭了南宫家。 纠结片刻后,便派人去将南宫夫人找来,让夫人陪着公主,省得落下话柄。 明珠有些呆滞的望着眼前这个身穿白衣,仙气飘飘似仙女般的南宫夫人,哇,这气质绝了,母后真的没法与之相比。 听听人家这嗓音,再看看人家这处处透着温婉柔和的行为举止,母后直接被甩几条街不止。 “南宫夫人你可真美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比我母后还要美的女人。”也比她美,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服气。 南宫夫人对公主如此直接坦白的夸奖有些受宠若惊,之前听说公主最是争强好胜,什么都要压人一头,但今天一见似乎传闻并不全是真的,至少她很诚实。 所以南宫夫人对自己的容貌也相当自信,她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 谦王撇了下嘴,只觉得没眼看,明珠这丫头也有被人迷住的时候,盯着南宫夫人的眼神直勾勾的,若非她是姑娘家,恐怕南宫家主都要怀疑她觊觎南宫夫人的美貌,起了什么龌龊心思。 当南宫夫人牵起明珠的手时,明珠觉得她的手摸着真舒服,手感太好了,忍不住想捏几下,然后她真的捏了几下。 嗯? 南宫夫人感觉到公主的小动作,先是一愣,接着也捏了捏明珠的手,她觉得明珠的手很好捏呢。 看来南宫夫人的女儿也是个极美的小姑娘,不行,她今天一定要想办法见到南宫小姐,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像画上的那样让人惊艳。 不多时,明珠恍惚中已经跟着南宫夫人来到后院,并在院子里看见了天在舞剑的南宫大少爷。 此时南宫大少爷正好舞完一套剑,看见她们来,便停了下来,过来见礼。 对方是个长得非常精致的少年,笑容温和,谦谦有礼,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是个笑面虎,明珠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不过明珠面色如常,并未把心思表现出来,学着南宫大少爷假模假样的寒暄几句,随后跟着南宫夫人来到湖边的凉亭下。 亭子里坐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小少年,少年容貌与南宫大少爷有七分相似,想来这位便是南宫二少爷无疑,不过二少爷的气质却与大少爷截然相反。 南宫咏气质非常干净,眼神澄澈见底,笑容也干净的无可挑剔,与南宫颂太过浮于表面的假,南宫咏却是那么真实毫无杂质,明珠一眼便被他迷住了。 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此。 此时她哪里还记得劳什么子南宫小姐,满脑子都是她想把南宫咏带回宫藏起来,不给别人看,只给她一个人看,她想要这个人。? 第403章 一眼万年 “什么,谦王来访?”南宫家主一脸错颚,他知道谦王在皇室没什么地位,当初救他也不是为了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纯粹是不想让皇室的人死在南宫家的地盘,从而得罪朝廷。 没错,谦王再不受重视也不能否认他流着皇室内血脉,若他了陕城出事,朝廷必定会追究,南宫世家也会多少会被牵连。 所以南宫家主当年不得不插手谦王的事,救下他并送他离开陕城,前几日谦王刚回京就约他见一面,并表示不会和南宫家密切来往,以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现下没过几天谦王自己找上门来,真是耐人寻味。 “还带了个小姑娘一起来的,说是来找小姐认认脸。”管家也琢磨不透谦王来意为何,只觉得那小姑娘似乎身份不简单,看到南宫府门口的护卫竟是一点不惧,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有意思,既然人都到家门口了,便请进来。”南宫家主轻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今年将将三十岁,一生只爱妻子一人,夫妻俩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如今十二岁,小二子九岁,最小的闺女只有七岁。 是什么身份的小姑娘才会让谦王亲自领着来找他的闺女认脸,莫不是当今唯一的公主,听说那小公主性格很是霸道,争强好胜,不是好相与的。 他家云儿性子温顺,很是天真单纯,怎是那刁蛮公主的对手? 公主又如何,她想见,就一定要让她见? 呵,他倒要看看到时候公主要如何为难南宫家,他南宫家可不是好欺压的。 “见过谦王……”南宫家主规矩的向谦王行了一礼,复又看向明珠,似是等待谦王的介绍。 谦王摆摆手随意道:“南宫兄不必如此见外,咱们还是以朋友相称自在些……这位是明珠公主,我侄女。” “原来是公主殿下,见过公主。”南宫家主又向明珠抱了抱拳。 明珠也学他抱了抱拳,爽朗道:“原来你就是南宫家主,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呢,没想到如此年轻英俊,长相竟是不比我父皇差。” 不过南宫家主与商昭是两种不同的类型,前者偏阴柔,气质与肖英俊有些相似,商昭身上更多阳刚之气,龙威重,气场不是一般人能比。 只听说南宫家主的功夫极高,不知道父皇能不能打赢他? “让公主见笑了,公主请坐。”南宫家主淡定的周旋着,没有敷衍小孩子的意思,很是郑重。 “四皇叔有事与南宫家主聊,我杵在这岂不是打扰你们谈正事,不如让下人带我去后院,找南宫小姐玩可好?”明珠一脸人畜无害。 但南宫家主并不敢吊以轻心,他眼神微闪,嗓音温润道:“小女这两天受了点寒,身子不太舒服,不宜见客,更怕把病气过给公主,还望公主海涵。” “这么巧?那有没有别的小孩可以陪我玩,总不能晾着我?”明珠说话很直接,这是不给再找借口的机会。 想了想,南宫家主道:“在下还有两个小子,与公主年纪差不多大,不知公主可愿意让他们陪你一会儿?” 明珠笑得眉眼弯弯,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啊,听说南宫家的人功夫都特别高,本公主也学了几年功夫,不如让二位南宫少爷与我切磋一番。” 她最喜欢比武切磋了。 见公主一脸兴奋,南宫家主知道这事推脱不了,只得应下,“来人,将两位公子带过来拜见公主。” “这么麻烦做什么,我直接去找他们。”明珠没什么男女大防的忌讳,她习惯了无拘束的与人打交道,再说她身边跟着护花和护香,也不算单独与外男见面。 她说不算就不算,外面谁敢造谣,她就收拾谁。 南宫家主却觉得不妥,他倒不是担心公主的名誉受损,他担心的是公主名誉受损后皇帝对南宫家会出手打压,甚至想灭了南宫家。 纠结片刻后,便派人去将南宫夫人找来,让夫人陪着公主,省得落下话柄。 明珠有些呆滞的望着眼前这个身穿白衣,仙气飘飘似仙女般的南宫夫人,哇,这气质绝了,母后真的没法与之相比。 听听人家这嗓音,再看看人家这处处透着温婉柔和的行为举止,母后直接被甩几条街不止。 “南宫夫人你可真美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比我母后还要美的女人。”也比她美,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服气。 南宫夫人对公主如此直接坦白的夸奖有些受宠若惊,之前听说公主最是争强好胜,什么都要压人一头,但今天一见似乎传闻并不全是真的,至少她很诚实。 所以南宫夫人对自己的容貌也相当自信,她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 谦王撇了下嘴,只觉得没眼看,明珠这丫头也有被人迷住的时候,盯着南宫夫人的眼神直勾勾的,若非她是姑娘家,恐怕南宫家主都要怀疑她觊觎南宫夫人的美貌,起了什么龌龊心思。 当南宫夫人牵起明珠的手时,明珠觉得她的手摸着真舒服,手感太好了,忍不住想捏几下,然后她真的捏了几下。 嗯? 南宫夫人感觉到公主的小动作,先是一愣,接着也捏了捏明珠的手,她觉得明珠的手很好捏呢。 看来南宫夫人的女儿也是个极美的小姑娘,不行,她今天一定要想办法见到南宫小姐,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像画上的那样让人惊艳。 不多时,明珠恍惚中已经跟着南宫夫人来到后院,并在院子里看见了天在舞剑的南宫大少爷。 此时南宫大少爷正好舞完一套剑,看见她们来,便停了下来,过来见礼。 对方是个长得非常精致的少年,笑容温和,谦谦有礼,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是个笑面虎,明珠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不过明珠面色如常,并未把心思表现出来,学着南宫大少爷假模假样的寒暄几句,随后跟着南宫夫人来到湖边的凉亭下。 亭子里坐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小少年,少年容貌与南宫大少爷有七分相似,想来这位便是南宫二少爷无疑,不过二少爷的气质却与大少爷截然相反。 南宫咏气质非常干净,眼神澄澈见底,笑容也干净的无可挑剔,与南宫颂太过浮于表面的假,南宫咏却是那么真实毫无杂质,明珠一眼便被他迷住了。 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此。 此时她哪里还记得劳什么子南宫小姐,满脑子都是她想把南宫咏带回宫藏起来,不给别人看,只给她一个人看,她想要这个人。? 第404章 两位小皇子降生 南宫咏两岁时被南宫家的死对头下了毒,后来一直在别院养伤,其间六年都缠绵病榻,一直养伤到去年年初,南宫家主才终于找到解药解了他身上的毒,他的人生确实简单的如一张白纸。 但他并不傻,明珠那灼热霸道的视线让他难又忽略,还有些心慌,这位公主的眼神像是一口吞了他似的可怕,怎么会有如此大胆又直白的小姑娘,她到底想干嘛? “咳,公主吓到我弟弟了。”南宫颂皮笑肉不笑的出声提醒。 明珠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一点给他,只快走两步立在南宫咏面前,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你好南宫咏,我叫明珠,明月的明,如珠似宝的珠。” 南宫咏看她的脸都快贴过来了,眨了眨眼,默默的后退两步,拒着唇没有吭声。 明珠比他高出半个头,气势陡然压了对方一头,看着南宫咏望着她有些怯怯的眼神,明珠更兴奋了,她好喜欢他啊。 “你第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出去的话很容走丢哦,你想去哪想吃什么可以和我说,我带你玩,请你吃好吃的,不如现在就走怎么样?”明珠迫不及待想把南宫咏拐走。 南宫夫人和南宫颂嘴角一抽,怎么看都觉得公主像是要把儿子\/二弟拐跑的节奏,这个公主果然想一出是一出,难应付的紧。 “公主,咏儿他身子弱,不宜外出……”南宫夫人不忍看着儿子被欺负,赶紧找借口要推脱。 “南宫夫人别担心,我会医术,我师父就是开医馆的,不会让南宫咏出事的,说不定还能给他把把脉,开些调养身子的药呢,我不会害他的。”明珠打断她,叭啦说了一堆。 南宫颂见母亲插不上话,拧了下眉,对明珠感觉不喜,这个公主也太烦人了,突然跑到别人府上不说,还想拐别人家的孩子,真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我没有坏心思,就是想带南宫咏熟悉一下京城,我还能卖了他不成,你们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明珠才不会承认她是想把南宫咏拐跑藏起来呢。 南宫府毕竟不是皇宫,不管明珠怎么保证都没人相信她,南宫家主和南宫夫人都不肯让她带走明珠,明珠只好退一步,留在南宫家与南宫咏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离开南宫府后,明珠一路上都垂着头没说话,谦王逗她也不搭理,回到皇宫后也是一头扎进自己的宫殿不出来。 宋长乐让人喊她到锦凤宫用晚膳,她也吃的心不在焉,不是走神就是答非所问。 “你再这样母后可要生气啦,快说今天到底出宫干嘛去了,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这副德形真让人不习惯。”宋长乐眼神有些凌厉,示意明珠说实话,莫要打哈哈诓她。 明珠放下碗筷重重叹了口气,脸色严肃道:“母后我看上了一个人,想把他抢回来……”声音越说越低,在宋长乐的死亡凝视下直接消声。 “明珠,还记得父皇母后和你说过的话么?”宋长乐语气严厉。 “记得,只要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就是想好好护着他,没想害他,这事不算伤天害理。”明珠反驳道。 “可南宫咏是人,不是东西,你想把他带走得先征询他爹娘的意见,更要南宫咏本人愿意才行,不能一意孤行,你若是也乱来,母后可真的要生气了。”宋长乐郑重警告了她一番。 “知道了,儿臣不会干坏的。”明珠小声应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入了冬,宋长乐的肚子像皮球似的越来越鼓,眼瞅着不用两月便会生,怀着双生子后期就越发辛苦,她现在睡觉都是半躺着靠在大迎枕上,没法躺直了睡,自己不舒服,也怕会伤到小家伙们。 “明珠最近在干什么,没去招惹南宫家的小公子?”虽然明珠允诺过不会对南宫咏下手,但知女莫若母,宋长乐知道明珠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这丫头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翠姑最近都在宋长乐身边伺候,此时正一边扶着皇后进了内殿一边笑着说:“明珠还是很明事理的,自南宫家回来都过去四个月了,您敲打过她之后,她便没再踏进南宫家一步,只偶尔在街上碰见,会过去唠几句,规矩的很。” “看着好像风平浪静,乖巧听话,但本宫总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明珠这孩子什么性子本宫最清楚,本宫总觉着她在憋什么大招。”宋长乐也不知道为何,就是直觉明珠会有大动作。 “娘娘是不是把明珠想的太妖孽了,她除了爱闹腾,却从来不会无故伤害他人,属下觉着公主乖巧的很。”翠姑那是用了十八层滤镜看明珠,总之不管明珠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可以原谅的。 宋长乐怎么想都不放心,连着几天都在商昭面前念叨,“我现在身子笨重的很,是没办法看着明珠了,明珠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她出幺蛾子。” “遵命皇后娘娘,朕定会让人盯紧了明珠,出不了事。”商昭信誓旦旦的保证。 然而到了宋长乐临盆那天,果然出事了,那天正是腊月二十,一整天都是大雪纷飞,出奇的寒冷,宋长乐是在用过早膳没多久开始发动的。 痛了六个时辰,直到天色黑沉沉的时候才把孩子生出来,两个皇子前后脚相隔不到一刻钟出生的。 “先出生的背上有个红痣,后出生的没有痣,两个都是小皇子,恭喜万岁贺喜万岁爷。”两个稳婆各抱着一个皇子出来给皇帝看。 “好,好,好,”商昭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心情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皇后怎么样?” 稳婆拢共有五个,另外三个还在产房内帮皇后清洗整理,商昭刚问完,另外三个稳婆也出来了。 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稳婆上前福了福身,“回万岁爷的话,娘娘无碍,只生孩子消耗太多体力,这会儿累的睡着了,没有生命危险,母子三人平安。” “好,有赏。”商昭见里面收拾妥当,便走进去看望宋长乐。 众人都有眼力见的没敢拦,圣上与皇后情深意重,连两位小皇子只是看了两眼,抱都未抱一下,就先进去看皇后的情况如何,帝后这么多年的感情丝毫未变质,真真是令人羡慕。? 第404章 两位小皇子降生 南宫咏两岁时被南宫家的死对头下了毒,后来一直在别院养伤,其间六年都缠绵病榻,一直养伤到去年年初,南宫家主才终于找到解药解了他身上的毒,他的人生确实简单的如一张白纸。 但他并不傻,明珠那灼热霸道的视线让他难又忽略,还有些心慌,这位公主的眼神像是一口吞了他似的可怕,怎么会有如此大胆又直白的小姑娘,她到底想干嘛? “咳,公主吓到我弟弟了。”南宫颂皮笑肉不笑的出声提醒。 明珠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一点给他,只快走两步立在南宫咏面前,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你好南宫咏,我叫明珠,明月的明,如珠似宝的珠。” 南宫咏看她的脸都快贴过来了,眨了眨眼,默默的后退两步,拒着唇没有吭声。 明珠比他高出半个头,气势陡然压了对方一头,看着南宫咏望着她有些怯怯的眼神,明珠更兴奋了,她好喜欢他啊。 “你第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出去的话很容走丢哦,你想去哪想吃什么可以和我说,我带你玩,请你吃好吃的,不如现在就走怎么样?”明珠迫不及待想把南宫咏拐走。 南宫夫人和南宫颂嘴角一抽,怎么看都觉得公主像是要把儿子\/二弟拐跑的节奏,这个公主果然想一出是一出,难应付的紧。 “公主,咏儿他身子弱,不宜外出……”南宫夫人不忍看着儿子被欺负,赶紧找借口要推脱。 “南宫夫人别担心,我会医术,我师父就是开医馆的,不会让南宫咏出事的,说不定还能给他把把脉,开些调养身子的药呢,我不会害他的。”明珠打断她,叭啦说了一堆。 南宫颂见母亲插不上话,拧了下眉,对明珠感觉不喜,这个公主也太烦人了,突然跑到别人府上不说,还想拐别人家的孩子,真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我没有坏心思,就是想带南宫咏熟悉一下京城,我还能卖了他不成,你们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明珠才不会承认她是想把南宫咏拐跑藏起来呢。 南宫府毕竟不是皇宫,不管明珠怎么保证都没人相信她,南宫家主和南宫夫人都不肯让她带走明珠,明珠只好退一步,留在南宫家与南宫咏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离开南宫府后,明珠一路上都垂着头没说话,谦王逗她也不搭理,回到皇宫后也是一头扎进自己的宫殿不出来。 宋长乐让人喊她到锦凤宫用晚膳,她也吃的心不在焉,不是走神就是答非所问。 “你再这样母后可要生气啦,快说今天到底出宫干嘛去了,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这副德形真让人不习惯。”宋长乐眼神有些凌厉,示意明珠说实话,莫要打哈哈诓她。 明珠放下碗筷重重叹了口气,脸色严肃道:“母后我看上了一个人,想把他抢回来……”声音越说越低,在宋长乐的死亡凝视下直接消声。 “明珠,还记得父皇母后和你说过的话么?”宋长乐语气严厉。 “记得,只要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就是想好好护着他,没想害他,这事不算伤天害理。”明珠反驳道。 “可南宫咏是人,不是东西,你想把他带走得先征询他爹娘的意见,更要南宫咏本人愿意才行,不能一意孤行,你若是也乱来,母后可真的要生气了。”宋长乐郑重警告了她一番。 “知道了,儿臣不会干坏的。”明珠小声应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入了冬,宋长乐的肚子像皮球似的越来越鼓,眼瞅着不用两月便会生,怀着双生子后期就越发辛苦,她现在睡觉都是半躺着靠在大迎枕上,没法躺直了睡,自己不舒服,也怕会伤到小家伙们。 “明珠最近在干什么,没去招惹南宫家的小公子?”虽然明珠允诺过不会对南宫咏下手,但知女莫若母,宋长乐知道明珠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这丫头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翠姑最近都在宋长乐身边伺候,此时正一边扶着皇后进了内殿一边笑着说:“明珠还是很明事理的,自南宫家回来都过去四个月了,您敲打过她之后,她便没再踏进南宫家一步,只偶尔在街上碰见,会过去唠几句,规矩的很。” “看着好像风平浪静,乖巧听话,但本宫总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明珠这孩子什么性子本宫最清楚,本宫总觉着她在憋什么大招。”宋长乐也不知道为何,就是直觉明珠会有大动作。 “娘娘是不是把明珠想的太妖孽了,她除了爱闹腾,却从来不会无故伤害他人,属下觉着公主乖巧的很。”翠姑那是用了十八层滤镜看明珠,总之不管明珠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可以原谅的。 宋长乐怎么想都不放心,连着几天都在商昭面前念叨,“我现在身子笨重的很,是没办法看着明珠了,明珠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她出幺蛾子。” “遵命皇后娘娘,朕定会让人盯紧了明珠,出不了事。”商昭信誓旦旦的保证。 然而到了宋长乐临盆那天,果然出事了,那天正是腊月二十,一整天都是大雪纷飞,出奇的寒冷,宋长乐是在用过早膳没多久开始发动的。 痛了六个时辰,直到天色黑沉沉的时候才把孩子生出来,两个皇子前后脚相隔不到一刻钟出生的。 “先出生的背上有个红痣,后出生的没有痣,两个都是小皇子,恭喜万岁贺喜万岁爷。”两个稳婆各抱着一个皇子出来给皇帝看。 “好,好,好,”商昭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心情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皇后怎么样?” 稳婆拢共有五个,另外三个还在产房内帮皇后清洗整理,商昭刚问完,另外三个稳婆也出来了。 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稳婆上前福了福身,“回万岁爷的话,娘娘无碍,只生孩子消耗太多体力,这会儿累的睡着了,没有生命危险,母子三人平安。” “好,有赏。”商昭见里面收拾妥当,便走进去看望宋长乐。 众人都有眼力见的没敢拦,圣上与皇后情深意重,连两位小皇子只是看了两眼,抱都未抱一下,就先进去看皇后的情况如何,帝后这么多年的感情丝毫未变质,真真是令人羡慕。? 第405章 公主干的好事 商昭在房里坐了一会儿,见宋长乐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悄悄出了房,此时正好锦凤宫的两个嬷嬷抱了小皇子要进殿。 “让我抱抱,我要抱弟弟,”明珠突然冒出来,坚持要把其中一个弟弟抱过来。 商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正要询问,却见明珠抱着大皇子进了殿,他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想着还有政事未处理完,便没有细想。 宋长乐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一睁眼便看见明珠站在婴床旁边逗两个弟弟玩,两个小家伙不知是何时醒的,手脚都在用力的乱晃,嘴里时不时还会发出一点小奶音。 “明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宋长乐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点嘶哑,想来是昨天生孩子喊的太厉害造成的后遗症。 “母后,你醒啦。”明珠一出声,宫女嬷嬷们陆续进来伺候。 宋长乐先被伺候着洗漱,又简单梳下了头发,便靠在迎枕上让贴身宫女喂着喝补汤。 吃了东西,肚子有料,人也精神了不少,宋长乐抬了抬下巴,浅笑着说:“把两个孩子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昨天生完孩子她就昏迷过去,到现在还没看过孩子一眼呢,等孩子抱过来后,她一手一个,分别亲了一下才又让奶娘把小皇子抱回婴儿床。 殿内烧着地龙,外面下雪,屋内也暖和的紧,倒不用担心会受凉。 “本宫瞧着两个孩子长得不太像,大皇子更像皇上,二皇子更像本宫。”宋长乐觉得挺神奇的,三个孩子长相方面安排的挺公平的,一个像阿昭一个像她,明珠却综合了他们俩个的长相,一点没有多偏心谁。 “我也看出来了,大皇弟和父皇确实像,不过眼睛瞅着像母后,二皇弟的眼睛却随了父皇。”明珠观察的不可谓不仔细。 “这都让你发现了,你个小机灵鬼。”宋长乐轻笑出声。 “皇上驾到。”大太监尖细的嗓音拉的长长的,不多时便见商昭穿着一身降紫色龙袍从外面进来。 外面还落着大雪,商昭的狐大氅上沾了些许雪花,他先让宫人脱了外氅才敢进内殿,先是抱了一会儿两个儿子,随后便过来坐在宋长乐榻边陪她说话。 “皇上眼圈都是黑的,莫不是一整晚都没睡,尽在批折子?”宋长乐心疼的抬手拂了下他的眉心。 商昭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心中熨贴,嗓音也越发温柔,“昨晚你睡着了,朕便把折子处理完,空出时间来陪你和孩子们,今日连早朝都未上,天微亮时便回乾坤殿沐浴更衣,歇了半个时辰才过来。” 听说皇母醒了,他便连早膳都没用就赶过来了。 “赶紧让人摆膳,明珠应该也没吃,你们父女俩一起用早膳,我坐一会儿又该躺下歇着了。”刚生完孩子精神难免不济,她这会儿又有些困乏了。 因着连日下大雪,两位皇子洗三那日,便没有请文武百官,待满月时再宴请,宋长乐不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 后宫就她一个光杆皇后,不用争宠,更无人与孩子们争父爱,大冷天的,孩子们还那么小,洗三大可免了。 大人身上细菌多,还要在孩子洗澡的时候把礼物扔进澡盆,怎么想都觉着不卫生,要送礼,直接送进来就行,干嘛非要扔进澡盆,这个习俗宋长乐不喜欢。 虽然洗三礼免了,但文武百官却不敢真的忽视,该送的礼一样也不能少,全部一大早让管家驾着马车送进宫去了。 宋英娘带着一众儿媳妇进宫探望宋长乐和两位小皇子,重礼也是少不了的,连宋老太都进宫来了,不过孩子们和男人们却未进宫。 主要是怕吵着皇后休息,皇子也还小,人太多怕惊着了金支玉贵的两位小皇子。 “曾孙子,来,曾外祖母抱抱,”宋老太四平八稳的坐在那,一来就嚷嚷着要抱曾外孙,“哎哟,看这两小子长得还不一样呢,不过都是好看的,随爹随娘都是人中龙凤,能差到哪去?” “还朝老太太我吐泡泡呢,真是惹人疼的紧。”宋老太最喜欢看着小曾孙们一个个的往外蹦,四代同堂可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的,像她家老头子就是没福气的,只贡献了一个种子,别的啥也没了。 宋英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些年她一直担心七七生不出儿子来,把她给忧愁的哦,总怕那龙椅没人继承,难不成将来阿昭还要从他两个弟弟哪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做太子? 现在好了,不但儿子有了,一生就是俩,再也不用担心皇位没人继承了,倒是要操心皇位该给谁继承好,双胞胎儿子,前后脚出生的,长大了会不会争抢皇位呀? 这也够愁人的,商家也没有两个皇位可以继承,双胞胎从小到大都喜欢争抢一样的东西,像大郎二郎他们兄弟几个,小时候啥都要争,后来渐渐长大了懂事了才会争抢个没完。 不过皇位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说让就能让的,天下男人有几个不想当皇帝的,有几个皇子不夺嫡的? 嘶,想想就牙酸,嫁给皇帝就这点不好,皇子容易活不久,没有别的皇子相争,但同胞父母的兄弟争夺起来结局更残酷。 宋英娘这么担心着,便也把心里话与宋长乐私底下说了,说的宋长乐也跟着忧心起来。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看来得好好教育两个儿子,不能为了争皇位杀疯了,手足相残要不得,若真有这么一天,我还不如不生他们呢。”宋长乐眉头上都皱直敢折子。 “呸呸呸,不能这么说,孩子们都是无辜的,每个孩子的出生都是充满期待,是父母的希望,拥有所有的疼爱,好好教,以后肯定都是好孩子。”宋英娘担心七七做傻事,赶紧改口,好话说了一箩筐。 宋长乐挑了挑眉,娘这话题转的够生硬的,刚才在她耳边嘀咕了那么多,也不担心她刚生产完,听了这些丧气话来个产后抑郁,若真抑郁了,孩子们也真的危险喽。 还好她及时调节了心情,没再胡思乱想,不然后果不敢想像,唉,以后的事想那么多干嘛,除了徒增烦恼,毫无益处。 还是先坐好月子,等她身子骨恢复了,再想想该怎么带孩子,才不会让他们长歪。 腊月二十九那天,太上皇建元帝与皇太后回京了,他们是听说商昭生了儿子,特意赶回来过年,并帮孩子过满月宴。 无上皇也隔三岔五会来锦凤宫看望两个小曾孙,俩孩子长得特别好,招人喜欢的紧,人越老就越喜欢新生命。 宫内原本风平浪静,喜乐平和一片,但二十九晚上那天,却突然闯入一群高手,与侍卫缠斗多时,直到皇帝出现才叫停。 “南宫堡主为何夜闯皇宫,还要惊吓朕的公主,南宫家竟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不把朕放眼里啊。”商昭语气平静,眼里却带着杀意。 南宫庆黑着脸,敷衍的朝皇帝行了一礼,随后冷声道:“南宫家的人从来都是循归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更不曾与皇室作对,今日南宫家的人会闯进皇宫都是拜皇上的好公主所赐,还请皇上主持公道,给南宫家一个说法。” 商昭眼眸微闪,视线落在旁边明珠身上,明珠心虚的低下头,知道逃不过,只好老实交代。 “我就是请南宫咏来宫中作客罢了,没有对他怎么样,他在宫里待的挺适应的,你别误会,我没有伤害他。”这个你们是指南宫家的众人。 “所以公主承认是你俘走了咏儿,并把他藏在宫中?”南宫庆气笑了,说的咬牙切齿。? 这十天来,他和夫人担心的头发都差点白了,夫人的眼泪都快流干了,还以为是南宫家的仇家捉走了咏儿,可怜的咏儿好不容易解了身上的毒,过上了几天正常人的生活不到一年,又突然失踪。 原以前来了京城,就能躲过仇家的陷害,谁知仇家是躲过了,结果没躲过恶魔小公主,查来查去才查出来,是公主绑走了咏儿,并非仇家所为。 气死得南宫庆直接领着一群手下闯皇宫来救人。 第405章 公主干的好事 商昭在房里坐了一会儿,见宋长乐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悄悄出了房,此时正好锦凤宫的两个嬷嬷抱了小皇子要进殿。 “让我抱抱,我要抱弟弟,”明珠突然冒出来,坚持要把其中一个弟弟抱过来。 商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正要询问,却见明珠抱着大皇子进了殿,他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想着还有政事未处理完,便没有细想。 宋长乐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一睁眼便看见明珠站在婴床旁边逗两个弟弟玩,两个小家伙不知是何时醒的,手脚都在用力的乱晃,嘴里时不时还会发出一点小奶音。 “明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宋长乐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点嘶哑,想来是昨天生孩子喊的太厉害造成的后遗症。 “母后,你醒啦。”明珠一出声,宫女嬷嬷们陆续进来伺候。 宋长乐先被伺候着洗漱,又简单梳下了头发,便靠在迎枕上让贴身宫女喂着喝补汤。 吃了东西,肚子有料,人也精神了不少,宋长乐抬了抬下巴,浅笑着说:“把两个孩子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昨天生完孩子她就昏迷过去,到现在还没看过孩子一眼呢,等孩子抱过来后,她一手一个,分别亲了一下才又让奶娘把小皇子抱回婴儿床。 殿内烧着地龙,外面下雪,屋内也暖和的紧,倒不用担心会受凉。 “本宫瞧着两个孩子长得不太像,大皇子更像皇上,二皇子更像本宫。”宋长乐觉得挺神奇的,三个孩子长相方面安排的挺公平的,一个像阿昭一个像她,明珠却综合了他们俩个的长相,一点没有多偏心谁。 “我也看出来了,大皇弟和父皇确实像,不过眼睛瞅着像母后,二皇弟的眼睛却随了父皇。”明珠观察的不可谓不仔细。 “这都让你发现了,你个小机灵鬼。”宋长乐轻笑出声。 “皇上驾到。”大太监尖细的嗓音拉的长长的,不多时便见商昭穿着一身降紫色龙袍从外面进来。 外面还落着大雪,商昭的狐大氅上沾了些许雪花,他先让宫人脱了外氅才敢进内殿,先是抱了一会儿两个儿子,随后便过来坐在宋长乐榻边陪她说话。 “皇上眼圈都是黑的,莫不是一整晚都没睡,尽在批折子?”宋长乐心疼的抬手拂了下他的眉心。 商昭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心中熨贴,嗓音也越发温柔,“昨晚你睡着了,朕便把折子处理完,空出时间来陪你和孩子们,今日连早朝都未上,天微亮时便回乾坤殿沐浴更衣,歇了半个时辰才过来。” 听说皇母醒了,他便连早膳都没用就赶过来了。 “赶紧让人摆膳,明珠应该也没吃,你们父女俩一起用早膳,我坐一会儿又该躺下歇着了。”刚生完孩子精神难免不济,她这会儿又有些困乏了。 因着连日下大雪,两位皇子洗三那日,便没有请文武百官,待满月时再宴请,宋长乐不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 后宫就她一个光杆皇后,不用争宠,更无人与孩子们争父爱,大冷天的,孩子们还那么小,洗三大可免了。 大人身上细菌多,还要在孩子洗澡的时候把礼物扔进澡盆,怎么想都觉着不卫生,要送礼,直接送进来就行,干嘛非要扔进澡盆,这个习俗宋长乐不喜欢。 虽然洗三礼免了,但文武百官却不敢真的忽视,该送的礼一样也不能少,全部一大早让管家驾着马车送进宫去了。 宋英娘带着一众儿媳妇进宫探望宋长乐和两位小皇子,重礼也是少不了的,连宋老太都进宫来了,不过孩子们和男人们却未进宫。 主要是怕吵着皇后休息,皇子也还小,人太多怕惊着了金支玉贵的两位小皇子。 “曾孙子,来,曾外祖母抱抱,”宋老太四平八稳的坐在那,一来就嚷嚷着要抱曾外孙,“哎哟,看这两小子长得还不一样呢,不过都是好看的,随爹随娘都是人中龙凤,能差到哪去?” “还朝老太太我吐泡泡呢,真是惹人疼的紧。”宋老太最喜欢看着小曾孙们一个个的往外蹦,四代同堂可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的,像她家老头子就是没福气的,只贡献了一个种子,别的啥也没了。 宋英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些年她一直担心七七生不出儿子来,把她给忧愁的哦,总怕那龙椅没人继承,难不成将来阿昭还要从他两个弟弟哪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做太子? 现在好了,不但儿子有了,一生就是俩,再也不用担心皇位没人继承了,倒是要操心皇位该给谁继承好,双胞胎儿子,前后脚出生的,长大了会不会争抢皇位呀? 这也够愁人的,商家也没有两个皇位可以继承,双胞胎从小到大都喜欢争抢一样的东西,像大郎二郎他们兄弟几个,小时候啥都要争,后来渐渐长大了懂事了才会争抢个没完。 不过皇位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说让就能让的,天下男人有几个不想当皇帝的,有几个皇子不夺嫡的? 嘶,想想就牙酸,嫁给皇帝就这点不好,皇子容易活不久,没有别的皇子相争,但同胞父母的兄弟争夺起来结局更残酷。 宋英娘这么担心着,便也把心里话与宋长乐私底下说了,说的宋长乐也跟着忧心起来。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看来得好好教育两个儿子,不能为了争皇位杀疯了,手足相残要不得,若真有这么一天,我还不如不生他们呢。”宋长乐眉头上都皱直敢折子。 “呸呸呸,不能这么说,孩子们都是无辜的,每个孩子的出生都是充满期待,是父母的希望,拥有所有的疼爱,好好教,以后肯定都是好孩子。”宋英娘担心七七做傻事,赶紧改口,好话说了一箩筐。 宋长乐挑了挑眉,娘这话题转的够生硬的,刚才在她耳边嘀咕了那么多,也不担心她刚生产完,听了这些丧气话来个产后抑郁,若真抑郁了,孩子们也真的危险喽。 还好她及时调节了心情,没再胡思乱想,不然后果不敢想像,唉,以后的事想那么多干嘛,除了徒增烦恼,毫无益处。 还是先坐好月子,等她身子骨恢复了,再想想该怎么带孩子,才不会让他们长歪。 腊月二十九那天,太上皇建元帝与皇太后回京了,他们是听说商昭生了儿子,特意赶回来过年,并帮孩子过满月宴。 无上皇也隔三岔五会来锦凤宫看望两个小曾孙,俩孩子长得特别好,招人喜欢的紧,人越老就越喜欢新生命。 宫内原本风平浪静,喜乐平和一片,但二十九晚上那天,却突然闯入一群高手,与侍卫缠斗多时,直到皇帝出现才叫停。 “南宫堡主为何夜闯皇宫,还要惊吓朕的公主,南宫家竟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不把朕放眼里啊。”商昭语气平静,眼里却带着杀意。 南宫庆黑着脸,敷衍的朝皇帝行了一礼,随后冷声道:“南宫家的人从来都是循归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更不曾与皇室作对,今日南宫家的人会闯进皇宫都是拜皇上的好公主所赐,还请皇上主持公道,给南宫家一个说法。” 商昭眼眸微闪,视线落在旁边明珠身上,明珠心虚的低下头,知道逃不过,只好老实交代。 “我就是请南宫咏来宫中作客罢了,没有对他怎么样,他在宫里待的挺适应的,你别误会,我没有伤害他。”这个你们是指南宫家的众人。 “所以公主承认是你俘走了咏儿,并把他藏在宫中?”南宫庆气笑了,说的咬牙切齿。? 这十天来,他和夫人担心的头发都差点白了,夫人的眼泪都快流干了,还以为是南宫家的仇家捉走了咏儿,可怜的咏儿好不容易解了身上的毒,过上了几天正常人的生活不到一年,又突然失踪。 原以前来了京城,就能躲过仇家的陷害,谁知仇家是躲过了,结果没躲过恶魔小公主,查来查去才查出来,是公主绑走了咏儿,并非仇家所为。 气死得南宫庆直接领着一群手下闯皇宫来救人。 第406章 喜欢明珠 听闻事情的前因后果商昭气的心梗,第一次产生了想揍女儿的冲动,到底还是忍住了,要揍也不该这时候揍,耽误这急是赶紧解决眼下的问题。 “皇宫里的暗卫都是吃白饭的,连公主带了人进宫都不曾发现?”商昭这话是对顾青和关玲说的。 后宫的安全防范都是交给他们俩负责的,结果就这? 堂堂大商公主,居然小小年纪私藏外男,还是绑来的,传出去皇室的脸面都要丢尽,真是气死他了。 顾青和关玲不敢作声,垂着头默默承受皇帝的怒火。 南宫庆见皇帝唇微动,不知在和手下说什么,却不解决问题,心里越发不满,正要出声,就听皇帝发话了。 “来人,去将南宫少爷带出来,让他回家。”商昭平静的下令。 不待南宫庆说话,商昭又补充道:“此事乃明珠公主犯的错,朕自会给南宫家一个交代。” 皇帝都这么说了,南宫庆也不好再说什么,待到南宫咏被侍卫带出来后,见他并无不妥,甚至比在家时小脸还多了几分笑容,南宫庆提起的心也放下了。 “爹,我不想回家,想在宫里多住几日可好,我想和公主一起过除夕,明珠答应带我去看花灯,还会带我去好玩的地方耍,我喜欢明珠。”南宫咏不仅人长得干净,连嗓音都是清澈无杂质的,让人听着很舒服。 商昭冷眼旁观,心里冷哼,这南宫家的小子的确长得不错,难怪明珠会喜欢,只是毕竟她还小,把别家小子藏在她的寝宫像什么话? 此时轮到南宫庆心梗了,公主是绑架咏儿的人,之前咏儿在家的时候还说不喜欢明珠公主,觉得她好奇怪,怎么被捉来几天就彻底变了? “明珠她很好,对我很好,什么好东西都愿意送给我,她还会保护好,以前是我误会她了,爹你别生明珠的气,她只是想和我做好朋友,没有伤害我,她让太医给我看病,帮我调养身子,我吃了太医做的药丸,精神都比以前好多了。” 南宫咏平时并没有这么我话,但明珠现在就在他心里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所以才会壮着胆子替她分辨。 “咏儿,你留在宫里的话就见不到你娘还有哥哥和妹妹,他们都很惦记你很担心你,你不想他们吗?”南宫庆搬出家人,希望能让小儿子跟他回家。 南宫咏果然犹豫了,但想了想他还是语气坚定道:“可是我更想和明珠在一起过年,过完年我就回家,爹,你能不能别现在带我走?” 好说歹说,南宫咏就是不肯回家,非要和明珠待在一起,也不知道明珠给他灌了什么迷昏汤。 “父皇南宫咏他身体不好,儿臣找了太医院院使和肖师兄替他调养身子,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让他现在出宫,就让他在这宫中多留几日,父皇……”明珠忽略商昭眼中的凌厉,不与对视,一口气说了许多求情的话。 南宫庆和商昭隔空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前者觉得都怪皇帝惯出这么个嚣张跋扈的公主,才会为所欲为绑架他儿子。 后者却觉得南宫庆生了这么个吃软饭的儿子,跟了公主几天就赖着不走,真当皇宫是他家了,还想让公主现在就尚了他不成? 商昭正欲开口让南宫庆赶紧把他儿子领走,他看着心烦,这么个臭小子,比明珠还小岁呢,居然学会勾引姑娘了,怎么看都不顺眼。 南宫庆也准备强行带走儿子,免得在这宫里丢人现眼,他可不认为公主适合做南宫家的儿媳妇,而且没看见皇帝一双眼睛都快喷火了么,人家根本不待见咏儿。 南宫家虽然比不上皇室,但也是有几百年根基的大世家,底蕴深厚,不管是财力还是人力,哪样都不缺,完全没必要尚公主,看人脸色过活。 但是宋长乐在房里把外面的情形都看的一清二楚,前些时日,她心思都在两个刚出生的儿子身上,因为刚生产完精神不济,大多时间都在睡觉,所以没发现明珠寝宫藏了这么个小子。 若换作平时她早把人揪出来了,明珠这个小滑头就是吃准了她生孩子,没精力盯着她,才敢大胆妄为。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既然明珠喜欢,南宫家的小子也乐意,不如干脆把两孩子的亲事订下算了。 翠姑出来传达皇后的意思,商昭听完脸色更难看了,他如珠如宝的公主凭什么就这么轻易的许给南宫家的病秧子? 南宫庆也不乐意,公主太霸道刁蛮,咏儿若是与她订亲,日后成了亲,不是要被公主吃的死死的,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订了亲就可以一直在起吗?那我愿意和明珠订婚。”南宫咏一脸单纯的表态。 明珠也用力点了点头,“我也愿意和南宫咏订亲,以后他就是我的准驸马。” “明珠。”商昭语带警告,姑娘家一点都不知道矜持,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知羞。 明珠噘了下嘴,没再吭声。 “咏儿,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你现在还小,还是过几年长大些再谈婚事可好?”南宫庆从来不会凶小儿子,这孩子吃了太多苦,性子天真单纯的很,任谁对上他那清澈见度的双眼也说不出重话。 “爹,明珠很好,我愿意和她订亲。”南宫咏再次强调,他能感觉到别人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明珠是真心待他好的,他也愿意真心待她。 当然这个真心,和男女之情是不一样的,南宫咏现在才九岁,他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他纯粹就是把明珠当知心朋友,也是第一个真心待他的朋友,所以他很珍惜。 而明珠就是看上了南宫咏的脸,还有他混然天成的干净的气质,她就是想天天看着他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只要这么看着他心情就能变好。 至于以后两个人能不能走到一起,还是孩子的他们没想过这个问题,那不重要。 最后商昭和南宫庆还是没能拗过两个孩子,加上还有皇后撑腰,再想想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待了那么多天,传出去确实不好听,权衡之后,还是同意了两个孩子的亲事。 “南宫家主先带南宫咏回去,过两天再来与朕商量订婚事宜。”商昭下了逐客令,订婚的事只是口头约定,两个男人都想着能不能毁约。 南宫咏不肯离开皇宫,眼巴巴的瞅着明珠。 明珠拍了拍他的肩膀,哄道:“你先回家去,不然这亲事订不下来,没事,过几天咱就能见面了,到时候我还接你进宫来住。”? 第406章 喜欢明珠 听闻事情的前因后果商昭气的心梗,第一次产生了想揍女儿的冲动,到底还是忍住了,要揍也不该这时候揍,耽误这急是赶紧解决眼下的问题。 “皇宫里的暗卫都是吃白饭的,连公主带了人进宫都不曾发现?”商昭这话是对顾青和关玲说的。 后宫的安全防范都是交给他们俩负责的,结果就这? 堂堂大商公主,居然小小年纪私藏外男,还是绑来的,传出去皇室的脸面都要丢尽,真是气死他了。 顾青和关玲不敢作声,垂着头默默承受皇帝的怒火。 南宫庆见皇帝唇微动,不知在和手下说什么,却不解决问题,心里越发不满,正要出声,就听皇帝发话了。 “来人,去将南宫少爷带出来,让他回家。”商昭平静的下令。 不待南宫庆说话,商昭又补充道:“此事乃明珠公主犯的错,朕自会给南宫家一个交代。” 皇帝都这么说了,南宫庆也不好再说什么,待到南宫咏被侍卫带出来后,见他并无不妥,甚至比在家时小脸还多了几分笑容,南宫庆提起的心也放下了。 “爹,我不想回家,想在宫里多住几日可好,我想和公主一起过除夕,明珠答应带我去看花灯,还会带我去好玩的地方耍,我喜欢明珠。”南宫咏不仅人长得干净,连嗓音都是清澈无杂质的,让人听着很舒服。 商昭冷眼旁观,心里冷哼,这南宫家的小子的确长得不错,难怪明珠会喜欢,只是毕竟她还小,把别家小子藏在她的寝宫像什么话? 此时轮到南宫庆心梗了,公主是绑架咏儿的人,之前咏儿在家的时候还说不喜欢明珠公主,觉得她好奇怪,怎么被捉来几天就彻底变了? “明珠她很好,对我很好,什么好东西都愿意送给我,她还会保护好,以前是我误会她了,爹你别生明珠的气,她只是想和我做好朋友,没有伤害我,她让太医给我看病,帮我调养身子,我吃了太医做的药丸,精神都比以前好多了。” 南宫咏平时并没有这么我话,但明珠现在就在他心里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所以才会壮着胆子替她分辨。 “咏儿,你留在宫里的话就见不到你娘还有哥哥和妹妹,他们都很惦记你很担心你,你不想他们吗?”南宫庆搬出家人,希望能让小儿子跟他回家。 南宫咏果然犹豫了,但想了想他还是语气坚定道:“可是我更想和明珠在一起过年,过完年我就回家,爹,你能不能别现在带我走?” 好说歹说,南宫咏就是不肯回家,非要和明珠待在一起,也不知道明珠给他灌了什么迷昏汤。 “父皇南宫咏他身体不好,儿臣找了太医院院使和肖师兄替他调养身子,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让他现在出宫,就让他在这宫中多留几日,父皇……”明珠忽略商昭眼中的凌厉,不与对视,一口气说了许多求情的话。 南宫庆和商昭隔空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前者觉得都怪皇帝惯出这么个嚣张跋扈的公主,才会为所欲为绑架他儿子。 后者却觉得南宫庆生了这么个吃软饭的儿子,跟了公主几天就赖着不走,真当皇宫是他家了,还想让公主现在就尚了他不成? 商昭正欲开口让南宫庆赶紧把他儿子领走,他看着心烦,这么个臭小子,比明珠还小岁呢,居然学会勾引姑娘了,怎么看都不顺眼。 南宫庆也准备强行带走儿子,免得在这宫里丢人现眼,他可不认为公主适合做南宫家的儿媳妇,而且没看见皇帝一双眼睛都快喷火了么,人家根本不待见咏儿。 南宫家虽然比不上皇室,但也是有几百年根基的大世家,底蕴深厚,不管是财力还是人力,哪样都不缺,完全没必要尚公主,看人脸色过活。 但是宋长乐在房里把外面的情形都看的一清二楚,前些时日,她心思都在两个刚出生的儿子身上,因为刚生产完精神不济,大多时间都在睡觉,所以没发现明珠寝宫藏了这么个小子。 若换作平时她早把人揪出来了,明珠这个小滑头就是吃准了她生孩子,没精力盯着她,才敢大胆妄为。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既然明珠喜欢,南宫家的小子也乐意,不如干脆把两孩子的亲事订下算了。 翠姑出来传达皇后的意思,商昭听完脸色更难看了,他如珠如宝的公主凭什么就这么轻易的许给南宫家的病秧子? 南宫庆也不乐意,公主太霸道刁蛮,咏儿若是与她订亲,日后成了亲,不是要被公主吃的死死的,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订了亲就可以一直在起吗?那我愿意和明珠订婚。”南宫咏一脸单纯的表态。 明珠也用力点了点头,“我也愿意和南宫咏订亲,以后他就是我的准驸马。” “明珠。”商昭语带警告,姑娘家一点都不知道矜持,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知羞。 明珠噘了下嘴,没再吭声。 “咏儿,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你现在还小,还是过几年长大些再谈婚事可好?”南宫庆从来不会凶小儿子,这孩子吃了太多苦,性子天真单纯的很,任谁对上他那清澈见度的双眼也说不出重话。 “爹,明珠很好,我愿意和她订亲。”南宫咏再次强调,他能感觉到别人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明珠是真心待他好的,他也愿意真心待她。 当然这个真心,和男女之情是不一样的,南宫咏现在才九岁,他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他纯粹就是把明珠当知心朋友,也是第一个真心待他的朋友,所以他很珍惜。 而明珠就是看上了南宫咏的脸,还有他混然天成的干净的气质,她就是想天天看着他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只要这么看着他心情就能变好。 至于以后两个人能不能走到一起,还是孩子的他们没想过这个问题,那不重要。 最后商昭和南宫庆还是没能拗过两个孩子,加上还有皇后撑腰,再想想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待了那么多天,传出去确实不好听,权衡之后,还是同意了两个孩子的亲事。 “南宫家主先带南宫咏回去,过两天再来与朕商量订婚事宜。”商昭下了逐客令,订婚的事只是口头约定,两个男人都想着能不能毁约。 南宫咏不肯离开皇宫,眼巴巴的瞅着明珠。 明珠拍了拍他的肩膀,哄道:“你先回家去,不然这亲事订不下来,没事,过几天咱就能见面了,到时候我还接你进宫来住。”? 第407章 病倒了还在撂狠话 南宫庆一行人离开后,商昭便沉声喝斥,“跪下,跪够三个时辰才能起来,顾青和关玲一起盯着她,没有跪够时间不准她离开。” 商昭从来未对公主发过这么大的火,这是第一次,他真的气狠了,他细心呵护的公主居然被纵成这样不知礼仪廉耻,敢私藏外男,不重罚她一次,她如何能长记性? “皇上……”关玲想求情,这事也不能全怪公主,她和顾青也有责任,要跪也该是她和顾青跪,公主这小身板哪能大雪天跪满三个时辰,膝盖还要不要了? “你和顾青回头也去领罚,皇宫侍卫如同摆设,朕的脸都丢光了。”商昭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锦凤宫就在隔壁,皇帝带着一身风雪进了殿,宫人快速帮他脱下明黄色大氅,又拿了湿帕子给他擦手,确定身上没了寒气才进内室。 这会儿两小皇子正好醒来,宋长乐让奶娘抱出去喂奶,两个皇子拢共安排了六个奶娘,一个皇子有三位奶娘。 奶娘这个身份很微妙,宋长乐不希望皇子与奶娘关系太密切,所以三个奶娘三班倒,这样接触皇子的时间不会太长,也杜绝那些有小心思的奶娘耍花花肠子。 “皇上来的正是时候,泰儿和航儿刚醒来,这是知道父皇来看他们了。”宋长乐笑的有些敷衍。 商昭与她认识快三十年,对方一个微表情他便能猜出她心里想什么,这是对他罚了明珠不乐意,心里正不爽快呢。 “臣妾哪敢对皇上不满,皇上一言九鼎,臣妾望尘莫及。”宋长乐语调平缓,却不难听出其中的阴阳怪气。 商昭无奈的上前揽住她,唇贴在她侧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皇后一生气,朕心里很是惶恐啊。” “信了你的邪,说真的外面又开始落雪了,地上的积雪都能没到膝盖了,你让明珠跪那么久,是想让她以后做瘫子不成,忒狠心了你。”宋长乐捶了下他的胸膛,低声指责。 宫人见帝后正腻歪,识相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二人。 “地上的积雪每天都有宫人扫,宫女还给她撑伞,一时半会儿的冻不着她,这几年明珠也有练功,这点苦还是能吃的,先让她跪着,罚是肯定要罚的,这次的事绝不能轻轻放下,必须让她知道错在哪了。”商昭铁面无私的放话。 宋长乐也不是蠢的,自是知道他的用意,明珠这次确实做的太过了,是该吃点教训,不过在室外跪三个时辰可不妥,万一落下个风湿病那不是害了孩子么? “先跪一个时辰,然后关她禁闭三个月,每日抄写女戒,压一压她的性子。”宋长乐选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结果明珠却不领情,愣是不肯起来,“本公主就这么跪着,跪到父皇满意为止,我不起来,圣旨已下,岂是说不跪就不跪的,你们都给我让开,让我继续跪着。” 护花和护香都急坏了,公主小脸都冻白了,嘴唇都冻紫了,小身板也在冷的打颤,再是添了披风,室外寒风呼啸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冷,只怕久了会冻出病来。 “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这性子随了谁,倔成这样,倒跟朕置起气来,朕还罚不得她了?”商昭也是气笑了。 宋长乐看着窗越来越多的雪花,把翠姑传了进来,“去,把明珠打晕了,她说要跪就能跪?本宫说了算。” 于是翠姑二话不说出去后,便直接在明珠后劲劈了一掌,明珠身子一软,翠姑立马接住将她抱进了屋。 半夜里公主果然开始发热,太医早就守在殿外,宫人一来请,便立马给公主诊治。 商昭不放心,过来看她,明珠喝了药,中间醒了一下,只见她一张小脸通红,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看见商昭还嘴硬的怼他。 “父皇要罚儿臣,儿臣就跪给你看,儿臣从出生到现在你和母后都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今个却要罚我跪那么久,我就是要病给你看,看是我受罪了,还是你和母后的心更疼,看你们心不心疼我。” 商昭:“……”若不是看她现下病得糊涂,撂完狠话就晕厥,他定要把她拽起来揍一顿。 宫人们头垂的更低了,都当自己哑了聋了,这话是他们能听的? 不, 他们不配。 公主个小祖宗哟,你病重好好睡一觉行不行,非要这时候拿话气皇上,没见皇上的脸色都黑成锅底,怒气就要压不住喽。 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这屋子的奴才们,公主你自己倒是睡着了拉倒,却坑惨了奴才们哦。 “明月公主御前失仪,罚禁闭半年,每日抄女戒两遍,道德经三遍。”商昭面色沉沉,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怒气沉沉的男人,宋长乐打着呵欠撑起身子,懒洋洋道:“又怎么了,明珠不是在发热,还有谁惹你生气?” “除了明珠还有谁,你都没看见她副德性……”商昭直接气的笑出声,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朕看她是无法无天,都敢踩在朕头上撒野了。” “你消消气,回头我去说她,现下她病得糊涂,说的话有口无心,你莫记仇,”宋长乐抚着商昭的胸口给他顺气,“那不是别人,是你闺女,亲生的,忍一忍,待她病好了,咱再好好收拾她。” 明珠身子骨好,又一向养的精心,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只偶尔倒得风寒,吃一两帖药就能恢复生龙活虎,这次一病却是反反复复发热足足七天,病情才稳定下来。 真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凶险的很,商昭和宋长乐都吓坏了,心里的气也随着明珠病情的起起落落消耗的一干二净,再不提罚她什么,只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如此大病一场,明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小脸尖尖的,眼睛显得更大了,精神怏怏,高热退了,人也清醒了,只是躺在榻上不爱说话,一天有十个时辰都在睡觉。 “不会是烧傻了,赶紧让太医看看脑子。”宋长乐私下里和商昭嘀咕。 商昭也担心这点,早就让太医给明珠看过了,太医说一切正常,公主就是病的太猛,伤了无气,需得好生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待身子骨好了,精神也就有了。 谁也没想到,明珠这一病便是半年,她在病中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南宫咏陪着她,也是怪,有南宫咏陪着,她也不会想着要出去蹦达,窝在屋里也安静的下来。 不过因为明珠这一病,这个年大家都没心情过,原本准备的宫宴也取消了,两位皇子的满月宴也没有办的太隆重,倒是抱出来让文武百官看了一眼。 文武百官见着胖呼呼又格外机灵的一对小皇子皆是心中安慰,皇上终于后继有人啦。? 第407章 病倒了还在撂狠话 南宫庆一行人离开后,商昭便沉声喝斥,“跪下,跪够三个时辰才能起来,顾青和关玲一起盯着她,没有跪够时间不准她离开。” 商昭从来未对公主发过这么大的火,这是第一次,他真的气狠了,他细心呵护的公主居然被纵成这样不知礼仪廉耻,敢私藏外男,不重罚她一次,她如何能长记性? “皇上……”关玲想求情,这事也不能全怪公主,她和顾青也有责任,要跪也该是她和顾青跪,公主这小身板哪能大雪天跪满三个时辰,膝盖还要不要了? “你和顾青回头也去领罚,皇宫侍卫如同摆设,朕的脸都丢光了。”商昭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锦凤宫就在隔壁,皇帝带着一身风雪进了殿,宫人快速帮他脱下明黄色大氅,又拿了湿帕子给他擦手,确定身上没了寒气才进内室。 这会儿两小皇子正好醒来,宋长乐让奶娘抱出去喂奶,两个皇子拢共安排了六个奶娘,一个皇子有三位奶娘。 奶娘这个身份很微妙,宋长乐不希望皇子与奶娘关系太密切,所以三个奶娘三班倒,这样接触皇子的时间不会太长,也杜绝那些有小心思的奶娘耍花花肠子。 “皇上来的正是时候,泰儿和航儿刚醒来,这是知道父皇来看他们了。”宋长乐笑的有些敷衍。 商昭与她认识快三十年,对方一个微表情他便能猜出她心里想什么,这是对他罚了明珠不乐意,心里正不爽快呢。 “臣妾哪敢对皇上不满,皇上一言九鼎,臣妾望尘莫及。”宋长乐语调平缓,却不难听出其中的阴阳怪气。 商昭无奈的上前揽住她,唇贴在她侧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皇后一生气,朕心里很是惶恐啊。” “信了你的邪,说真的外面又开始落雪了,地上的积雪都能没到膝盖了,你让明珠跪那么久,是想让她以后做瘫子不成,忒狠心了你。”宋长乐捶了下他的胸膛,低声指责。 宫人见帝后正腻歪,识相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二人。 “地上的积雪每天都有宫人扫,宫女还给她撑伞,一时半会儿的冻不着她,这几年明珠也有练功,这点苦还是能吃的,先让她跪着,罚是肯定要罚的,这次的事绝不能轻轻放下,必须让她知道错在哪了。”商昭铁面无私的放话。 宋长乐也不是蠢的,自是知道他的用意,明珠这次确实做的太过了,是该吃点教训,不过在室外跪三个时辰可不妥,万一落下个风湿病那不是害了孩子么? “先跪一个时辰,然后关她禁闭三个月,每日抄写女戒,压一压她的性子。”宋长乐选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结果明珠却不领情,愣是不肯起来,“本公主就这么跪着,跪到父皇满意为止,我不起来,圣旨已下,岂是说不跪就不跪的,你们都给我让开,让我继续跪着。” 护花和护香都急坏了,公主小脸都冻白了,嘴唇都冻紫了,小身板也在冷的打颤,再是添了披风,室外寒风呼啸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冷,只怕久了会冻出病来。 “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这性子随了谁,倔成这样,倒跟朕置起气来,朕还罚不得她了?”商昭也是气笑了。 宋长乐看着窗越来越多的雪花,把翠姑传了进来,“去,把明珠打晕了,她说要跪就能跪?本宫说了算。” 于是翠姑二话不说出去后,便直接在明珠后劲劈了一掌,明珠身子一软,翠姑立马接住将她抱进了屋。 半夜里公主果然开始发热,太医早就守在殿外,宫人一来请,便立马给公主诊治。 商昭不放心,过来看她,明珠喝了药,中间醒了一下,只见她一张小脸通红,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看见商昭还嘴硬的怼他。 “父皇要罚儿臣,儿臣就跪给你看,儿臣从出生到现在你和母后都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今个却要罚我跪那么久,我就是要病给你看,看是我受罪了,还是你和母后的心更疼,看你们心不心疼我。” 商昭:“……”若不是看她现下病得糊涂,撂完狠话就晕厥,他定要把她拽起来揍一顿。 宫人们头垂的更低了,都当自己哑了聋了,这话是他们能听的? 不, 他们不配。 公主个小祖宗哟,你病重好好睡一觉行不行,非要这时候拿话气皇上,没见皇上的脸色都黑成锅底,怒气就要压不住喽。 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这屋子的奴才们,公主你自己倒是睡着了拉倒,却坑惨了奴才们哦。 “明月公主御前失仪,罚禁闭半年,每日抄女戒两遍,道德经三遍。”商昭面色沉沉,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怒气沉沉的男人,宋长乐打着呵欠撑起身子,懒洋洋道:“又怎么了,明珠不是在发热,还有谁惹你生气?” “除了明珠还有谁,你都没看见她副德性……”商昭直接气的笑出声,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朕看她是无法无天,都敢踩在朕头上撒野了。” “你消消气,回头我去说她,现下她病得糊涂,说的话有口无心,你莫记仇,”宋长乐抚着商昭的胸口给他顺气,“那不是别人,是你闺女,亲生的,忍一忍,待她病好了,咱再好好收拾她。” 明珠身子骨好,又一向养的精心,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只偶尔倒得风寒,吃一两帖药就能恢复生龙活虎,这次一病却是反反复复发热足足七天,病情才稳定下来。 真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凶险的很,商昭和宋长乐都吓坏了,心里的气也随着明珠病情的起起落落消耗的一干二净,再不提罚她什么,只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如此大病一场,明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小脸尖尖的,眼睛显得更大了,精神怏怏,高热退了,人也清醒了,只是躺在榻上不爱说话,一天有十个时辰都在睡觉。 “不会是烧傻了,赶紧让太医看看脑子。”宋长乐私下里和商昭嘀咕。 商昭也担心这点,早就让太医给明珠看过了,太医说一切正常,公主就是病的太猛,伤了无气,需得好生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待身子骨好了,精神也就有了。 谁也没想到,明珠这一病便是半年,她在病中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南宫咏陪着她,也是怪,有南宫咏陪着,她也不会想着要出去蹦达,窝在屋里也安静的下来。 不过因为明珠这一病,这个年大家都没心情过,原本准备的宫宴也取消了,两位皇子的满月宴也没有办的太隆重,倒是抱出来让文武百官看了一眼。 文武百官见着胖呼呼又格外机灵的一对小皇子皆是心中安慰,皇上终于后继有人啦。? 第408章 结局 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便是半年后,明珠的病已经大好,只是她病了一场,性子却突然大变,不再喜欢到处瞎蹦达,或想溜出宫去。 现在的明珠那是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她能一整天坐在书房抄经书,或者一整天握着笔作画,甚至学会了作诗,还学会了做衣裳,研究吃食。 以前的公主哪有这么心细,这些事都是她不屑一顾,不肯花心思却琢磨的,她是公主,为什么要学这些琐事,她只要好好的长大,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便行。 她的人生都是快乐和幸福,绝不能有一点点不幸。 是啊,前世的她不就是这样的么? 仗着有父皇和母后的宠爱,她恣意妄为,想要什么都能得到,除了伤天害理的事,她什么都可以做。 前世她只做过一件伤害别人的事,那就是把南宫咏抢过来做她的驸马,前世她与南宫咏认识的没有这么早,她是在十八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南宫咏。 那时他十七岁,已经订了亲,是京城一个大世家的嫡长女,那是一个长得极美极温柔的女子,南宫咏看着对方的眼神是专一而深情的。 明珠那时却着了魔似的,自见了南宫咏一面后,便满脑子都是他的音容笑貌,发呆的时候想着他,睡着的时候也全都是他。 “完了,本宫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可他已经订亲,并且喜欢那个姑娘,总不能逼着他退亲,再让他尚本公?”明珠纠结了半个月,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带着肖英俊和叶雄叶惊还有护花护香,潜进南宫府将南宫咏给绑走了,把他带到她的别院里圈养起来。 逼他与她成亲,逼他与她做夫妻才能做的事,他不肯,她便对他下药,霸道的占有他,逼的他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放任自己与她厮混。 后来明珠怀孕了,帝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那时什么都晚了,事情已成定局,只能下旨让南宫咏退婚,再与明珠成婚。 “我们已经拜过堂了,早就是夫妻了。”明珠不以为意。 帝后震怒,将明珠关了起来,罚她不准再出去闯祸,只能在宫中将孩子生下来,还要把孩子好好带大。 明珠那性了哪里关的住,她找机会悄悄跑出宫,把孩子扔给母后照顾,自己却强行带着南宫咏去闯荡江湖。 “你还想着你的前任未婚妻呐,晚了,她已经另嫁他人,与你今生都无缘,你只能跟着本宫,咱俩孩子都生了,你还不死心?”明珠见南宫咏总是魂不守舍的,便总是拿类似的话刺激他。 其实南宫咏只是身子骨弱,不宜在外吃苦奔波,可他从来不提,他觉着公主金枝玉贵都能吃这份苦,他一个大男人岂能撑不住? 只是他身子骨越来越差,等到明珠第二胎快生的时候,他也就倒下了,那时他躺在明珠怀里,温柔的笑着说:“公主我终于要解脱了,不用再被你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我与婵娘只是媒妁之约,并无多少感情。 公主为我生下嫡长子,让他在皇宫中享受荣华富贵,如今又要为我生下第二子,我是喜欢公主的,可是公主从来不信我,总以为我在敷衍你。 我自幼中毒,身子骨折损的厉害,没有精力陪你到处奔波,往后没办法陪着孩子们长大,也不能陪公主白首到老,若有下辈子,公主可愿放过我?” 公主的爱太沉重,他沉受不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好累,真想好好的休息。 放手? 怎么可能,她爱他,只是她不懂得怎么照顾别人,她太骄傲了,太自负,只想着自己,却从来不会为别人考虑。 直到南宫咏死在她怀里,她才幡然醒悟,她带着南宫咏的遗体回到京城,生下遗腹子,她学乖了,不再恣意妄为。 她回想南宫咏都喜欢什么,她便去做,去学,她成了好母亲,把两个儿子培养成国之栋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们,她把亏欠南宫咏的一切都补偿在两个儿子身上。 “如今好了,本宫又回来了,南宫咏你逃不掉的,本宫就是喜欢你,就是要尚你为驸马,不过这一世本宫会好好补偿你。 不再让你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也会学着做一个贤妻,你喜欢温柔乖巧的妻子,我便做这样的人,这一世我要与你白头到老,活到一百岁,让你看到四世同堂。” 南宫咏哪里知道明珠的执着与疯狂,他没有前世的记忆,现在的他还单纯的如一张白纸,早早的遇到了明珠,只知道明珠对他很好很好,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好。 “咱俩已经订亲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不能再喜欢别人知道吗?”明珠狡黠的眨了下眼,嗓音却温柔的腻人。 南宫咏小脸微红,羞涩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只喜欢明珠,不会喜欢别人,明珠也不可以喜欢别人哦。” “明珠最喜欢南宫咏啦,以后还要给南宫咏生两个儿子,南宫咏将来要考状元做京城第一才子,你若想做官,我便去跟父皇求情,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若不是病了一场,明珠也记不起前世,老天偏偏让她有了前世记忆。 所以一切都是天意,老天也希望她能补偿南宫咏呢。 “阿昭,你有没有觉得明珠像变了一个人,那感觉太奇怪了,看着明珠那样,我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宋长乐很敏感。 “为什么明珠像是经历了很多不为人之的遭遇,是那种大喜大悲之后的看淡和透彻,她对南宫咏似乎不止迷恋这么简单,似乎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沧桑感,唉,不能再看,看的我心里揪疼。”宋长乐移开视线,把心思放在两个儿子身上。 “七七是不是产后抑郁了,不然怎会脑补的如此多,朕怎么没看出明珠有这么复杂?”商昭有些担忧的看着妻子。 “明珠突然懂事了,转变的是有点让人措手不及,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缠绵病榻半年多,把性子给矫正了也没什么不可能。 朕与皇后都是正直的人,明珠变乖了,明事理不是意料之中的事?” 宋长乐瞳术再厉害也看不出明珠重生了一回,此时听完商昭的话,便也觉着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了,明珠还小呢,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恼人的事?? 第408章 结局 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便是半年后,明珠的病已经大好,只是她病了一场,性子却突然大变,不再喜欢到处瞎蹦达,或想溜出宫去。 现在的明珠那是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她能一整天坐在书房抄经书,或者一整天握着笔作画,甚至学会了作诗,还学会了做衣裳,研究吃食。 以前的公主哪有这么心细,这些事都是她不屑一顾,不肯花心思却琢磨的,她是公主,为什么要学这些琐事,她只要好好的长大,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便行。 她的人生都是快乐和幸福,绝不能有一点点不幸。 是啊,前世的她不就是这样的么? 仗着有父皇和母后的宠爱,她恣意妄为,想要什么都能得到,除了伤天害理的事,她什么都可以做。 前世她只做过一件伤害别人的事,那就是把南宫咏抢过来做她的驸马,前世她与南宫咏认识的没有这么早,她是在十八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南宫咏。 那时他十七岁,已经订了亲,是京城一个大世家的嫡长女,那是一个长得极美极温柔的女子,南宫咏看着对方的眼神是专一而深情的。 明珠那时却着了魔似的,自见了南宫咏一面后,便满脑子都是他的音容笑貌,发呆的时候想着他,睡着的时候也全都是他。 “完了,本宫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可他已经订亲,并且喜欢那个姑娘,总不能逼着他退亲,再让他尚本公?”明珠纠结了半个月,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带着肖英俊和叶雄叶惊还有护花护香,潜进南宫府将南宫咏给绑走了,把他带到她的别院里圈养起来。 逼他与她成亲,逼他与她做夫妻才能做的事,他不肯,她便对他下药,霸道的占有他,逼的他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放任自己与她厮混。 后来明珠怀孕了,帝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那时什么都晚了,事情已成定局,只能下旨让南宫咏退婚,再与明珠成婚。 “我们已经拜过堂了,早就是夫妻了。”明珠不以为意。 帝后震怒,将明珠关了起来,罚她不准再出去闯祸,只能在宫中将孩子生下来,还要把孩子好好带大。 明珠那性了哪里关的住,她找机会悄悄跑出宫,把孩子扔给母后照顾,自己却强行带着南宫咏去闯荡江湖。 “你还想着你的前任未婚妻呐,晚了,她已经另嫁他人,与你今生都无缘,你只能跟着本宫,咱俩孩子都生了,你还不死心?”明珠见南宫咏总是魂不守舍的,便总是拿类似的话刺激他。 其实南宫咏只是身子骨弱,不宜在外吃苦奔波,可他从来不提,他觉着公主金枝玉贵都能吃这份苦,他一个大男人岂能撑不住? 只是他身子骨越来越差,等到明珠第二胎快生的时候,他也就倒下了,那时他躺在明珠怀里,温柔的笑着说:“公主我终于要解脱了,不用再被你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我与婵娘只是媒妁之约,并无多少感情。 公主为我生下嫡长子,让他在皇宫中享受荣华富贵,如今又要为我生下第二子,我是喜欢公主的,可是公主从来不信我,总以为我在敷衍你。 我自幼中毒,身子骨折损的厉害,没有精力陪你到处奔波,往后没办法陪着孩子们长大,也不能陪公主白首到老,若有下辈子,公主可愿放过我?” 公主的爱太沉重,他沉受不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好累,真想好好的休息。 放手? 怎么可能,她爱他,只是她不懂得怎么照顾别人,她太骄傲了,太自负,只想着自己,却从来不会为别人考虑。 直到南宫咏死在她怀里,她才幡然醒悟,她带着南宫咏的遗体回到京城,生下遗腹子,她学乖了,不再恣意妄为。 她回想南宫咏都喜欢什么,她便去做,去学,她成了好母亲,把两个儿子培养成国之栋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们,她把亏欠南宫咏的一切都补偿在两个儿子身上。 “如今好了,本宫又回来了,南宫咏你逃不掉的,本宫就是喜欢你,就是要尚你为驸马,不过这一世本宫会好好补偿你。 不再让你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也会学着做一个贤妻,你喜欢温柔乖巧的妻子,我便做这样的人,这一世我要与你白头到老,活到一百岁,让你看到四世同堂。” 南宫咏哪里知道明珠的执着与疯狂,他没有前世的记忆,现在的他还单纯的如一张白纸,早早的遇到了明珠,只知道明珠对他很好很好,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好。 “咱俩已经订亲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不能再喜欢别人知道吗?”明珠狡黠的眨了下眼,嗓音却温柔的腻人。 南宫咏小脸微红,羞涩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只喜欢明珠,不会喜欢别人,明珠也不可以喜欢别人哦。” “明珠最喜欢南宫咏啦,以后还要给南宫咏生两个儿子,南宫咏将来要考状元做京城第一才子,你若想做官,我便去跟父皇求情,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若不是病了一场,明珠也记不起前世,老天偏偏让她有了前世记忆。 所以一切都是天意,老天也希望她能补偿南宫咏呢。 “阿昭,你有没有觉得明珠像变了一个人,那感觉太奇怪了,看着明珠那样,我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宋长乐很敏感。 “为什么明珠像是经历了很多不为人之的遭遇,是那种大喜大悲之后的看淡和透彻,她对南宫咏似乎不止迷恋这么简单,似乎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沧桑感,唉,不能再看,看的我心里揪疼。”宋长乐移开视线,把心思放在两个儿子身上。 “七七是不是产后抑郁了,不然怎会脑补的如此多,朕怎么没看出明珠有这么复杂?”商昭有些担忧的看着妻子。 “明珠突然懂事了,转变的是有点让人措手不及,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缠绵病榻半年多,把性子给矫正了也没什么不可能。 朕与皇后都是正直的人,明珠变乖了,明事理不是意料之中的事?” 宋长乐瞳术再厉害也看不出明珠重生了一回,此时听完商昭的话,便也觉着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了,明珠还小呢,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恼人的事?? 第409章 大结局 商启泰和商启航两位皇子很快到了一周岁,洗三满月百日都没好好办,周岁便要好好补偿他们。 为了准备周岁宴,宋长乐很是忙了一阵,累得不轻,宫里没有别的妃子分担,她一个人压力不小,所以还是得多培养几个女官供她使唤。 否则以后但凡有宫宴,她就不得消停,翠姑和关玲虽然能帮上一些忙,但仅仅是一些,她们擅长打架,并不擅长打理中宫事务。 倒是明珠帮了宋长乐不少忙,那熟练办事模样,哪像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姑娘,更像是在宫里历练了多年的老管事。 明珠呵呵,她可不就是在宫中历练多年么? 前世母后怕她因为南宫咏的事想不开,便绞尽脑汁找事给她做,以此分散她的注意力,后来时间长了,母后就养成了撒手不管事的习惯,宫里有什么事都理所当然的扔给她。 她在宫里整整操持了二十年,直到大皇弟娶了太子妃,她才卸下担子,搬回了大公主府,回家带孙子去了。 周岁宴的主要环节便是抓阄,古话都说周岁时抓到什么,以后便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宋长乐不信这个,商昭也不信。 但鬼使神差的,两个皇子被放在一堆抓阄礼中间时,商昭摘下腰间的印章放在其中,他想看看是老大还是老二会去拿印章,还是兄弟俩会抢着要。 宋长乐是不赞同的,她正想阻止,不料大皇子商启泰动作飞快,已经爬过来一把抓住了龙纹印章,另一只手顺便抓了笔还有书。 文武百官神情微妙,但此时无人敢瞎逼逼,二皇子也是帝后的心头宝,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官员会说偏袒哪个皇子的话,总归这太子之位不会落在别家。 官员的家眷也眼观鼻鼻观心,只捡着好听的话夸,绝口不提印章,二皇子也抓了笔和书,呃,还有古画和金条,甚至还抓住了一根花和一个帕子。 啧,那花和帕子是哪个不长眼的放上去的? 不长眼的宋长乐挑了挑眉,如果抓阄灵验的话,泰儿以后可能会当皇帝,航儿却是个喜欢享乐的,千万别是个纨绔才好。 “呕……”突然宋长乐胃里一阵翻涌,干呕起来,不知是不是站久了,整个人突然软弱无力的。 商昭发现她的不妥,赶紧伸手揽住,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内殿安置在榻上,“传太医。” 太医也在观礼,此时已经上前来,赶紧给皇后号脉,片刻后,太医胡子一翘笑着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皇后娘娘这是喜脉。” “当真?”商昭不敢相信,他和七七都不打算再要孩子,有明珠和两个儿子就够了,所以二人亲热时也很注意防范,怎么这么快又有了? 难道是两个月的那天晚上,两人情到浓时,太激动,便没有克制,就这么一晚就中奖了? 宋长乐也想到了这件事,暗暗的瞪了皇帝一眼,都是他太猛浪,害的她这么快又怀上了。 怀上了总不能打掉,只能生下来喽,只是她身材恢复没多久,又要生,以后会不会变成个胖成水桶腰? 真愁人。 十月怀胎,瓜熟落地,第三胎仍然是个儿子,宋长乐这胎生的比第二胎还辛苦,整整阵痛了两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 怀孕时她胃口太好,想控制食量都没办法,总是饿得头晕眼花,不多吃点就非常难受,这就导致孩子在肚子里养的特别好,特别巨婴。 古代啊,生了个十斤的大胖小子,也是没谁了,得亏宋长乐把他顺产下来也没有血崩。 不过也把商昭和整个太医院都吓坏了,真怕皇后扛不住难产,所以平时坚持练功是有好处的,至少身体扛造,这般凶险也能坚持住。 商昭抱着儿子的手都抖的,这小子真能折腾人,刚出生的孩子在胎里养的皮光水滑,皮肤不见一点皱,头发乌黑油亮,黑白分明的眼珠了机灵的转了一肉下,小肉圈蹭一下挣脱了襁褓,就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刚出生就会啃拳头,胎里的时候七七吃的比前两胎多了不止一倍,从没饿着小家伙,小家伙为何还摆出一副‘老子没吃饿的架势’? 宋长乐生三皇子吃了大苦头,养了足足三天才缓过劲来,先前都是昏睡的多,醒着的时候少。 然后她就听商昭说:“以前泰儿和航儿三个奶娘轮班喂都有剩的,不会不够吃,桦儿却要六个奶娘备着,还每次都是能吃空,最好再加两个奶娘,总不能饿着小家伙。” 说到这商昭感慨道:“也亏得他是生在皇家,若是生在贫苦人家,这么大胃口估计不出两天就得饿死,谁养的起?” 宋长乐:“……”感情还生了个大胃王出来? 商昭继续道:“已经有三个奶娘来朕这里投诉,三皇子吃奶的时候还踹人,拳头抡人,奶娘的肚子都给踹青了,下巴不小让三皇子打中,也被打脱臼,桦儿他怕不是遗传了神力,只是你哥哥他们小时候,包括叶枫叶雄叶惊三个侄儿婴儿时也不曾这般伤过人,桦儿这力气太惊人了。” 皇上这语气又是苦恼又是得意的,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就多找几个奶娘备着,总不归不能饿着我儿子,受伤的奶娘多给些银子补偿,让她嘴巴闭紧了,可不能乱传桦儿的坏话,老三有神力这事先保密。”宋长乐说。 “朕知道,现下奶娘们都不准出宫,宫人们也不准私底下议论,否则斩立决。”商昭沉声道。 宋英娘进宫来看女儿和外孙的时候,抱了三皇子没一会儿,也被踹了一脚,只觉得肚子像是被牛给踹了一脚,疼得冷汗都滴了下来。 “臭小子居然敢踹外祖母,打你个不孝子孙。”宋长乐气得直接一巴掌打在三皇子屁股上。 “哇哦哦哇。”三皇子哭起来惊天动地,气吞山河,岂直一个‘震耳欲聋’了得? “哎哟,你怎么能打孩子呢,老三还不到一个月,他懂什么?”宋英娘心疼孩子,顾不得被踹得生疼的肚子,就赶紧过来哄老三,却是没敢再抱他。 “娘,你没事,快来让太医看看。”宋长乐愁死了,老三臭小子一高兴就踹人,生气了也踹人,自己力气大心里没点数,还总喜欢挥拳踢脚的。 三皇子谁都敢踹,皇帝老子也照样踹,拳头照样打,不过商昭吃过一次亏后,就谨慎的防着这小子,后面每次抱他都要斗智斗勇的,一个不小心还是会挨揍。 说来也怪,三皇子踹天踹地踹气,就是没有揍过宋长乐,在母后怀里乖的不得了,像个小天使般招人喜爱。 宋长乐也觉着神奇才,老三这孩子唯一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她这个母亲,难不成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明珠瞥嘴,老三就是个混不吝,虽然十五岁就敢去边疆打仗,非常骁勇善战,有战神之称。 但在老三十五岁以前,一身蛮力没地方使,宫里的宫女太监见着他就躲,没有一个逃过他的毒手。 连宫里的石桌都被他捶裂了不知多少,换了一茬又一茬,父皇对他都头疼不已,却也是真心疼爱他,谁让他长得好,看着是个精致翩翩少年郎,实则力大无穷,嘴还特别甜。 常常把父皇忽悠的晕头转向,什么都依着他。 母后也疼三弟,为啥,因为三弟谁都揍过,唯独没揍过母后,对母后特别顺从孝顺,这孩子是个妖孽,是个人精。 老二是个花花皇子,喜欢美女喜欢钱,喜欢做生意赚钱,一身的铜臭味,还喜欢冒险,为此朝廷开了开运,方便二皇子开船出海去各个番邦长见识。 所以太子之位理所当然是大皇子的,下一任皇帝也是大皇子,没有夺嫡之争,没有手足相残。 商昭和宋长乐都很欣慰,家庭和睦才能兴国安邦嘛。? 第409章 大结局 商启泰和商启航两位皇子很快到了一周岁,洗三满月百日都没好好办,周岁便要好好补偿他们。 为了准备周岁宴,宋长乐很是忙了一阵,累得不轻,宫里没有别的妃子分担,她一个人压力不小,所以还是得多培养几个女官供她使唤。 否则以后但凡有宫宴,她就不得消停,翠姑和关玲虽然能帮上一些忙,但仅仅是一些,她们擅长打架,并不擅长打理中宫事务。 倒是明珠帮了宋长乐不少忙,那熟练办事模样,哪像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姑娘,更像是在宫里历练了多年的老管事。 明珠呵呵,她可不就是在宫中历练多年么? 前世母后怕她因为南宫咏的事想不开,便绞尽脑汁找事给她做,以此分散她的注意力,后来时间长了,母后就养成了撒手不管事的习惯,宫里有什么事都理所当然的扔给她。 她在宫里整整操持了二十年,直到大皇弟娶了太子妃,她才卸下担子,搬回了大公主府,回家带孙子去了。 周岁宴的主要环节便是抓阄,古话都说周岁时抓到什么,以后便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宋长乐不信这个,商昭也不信。 但鬼使神差的,两个皇子被放在一堆抓阄礼中间时,商昭摘下腰间的印章放在其中,他想看看是老大还是老二会去拿印章,还是兄弟俩会抢着要。 宋长乐是不赞同的,她正想阻止,不料大皇子商启泰动作飞快,已经爬过来一把抓住了龙纹印章,另一只手顺便抓了笔还有书。 文武百官神情微妙,但此时无人敢瞎逼逼,二皇子也是帝后的心头宝,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官员会说偏袒哪个皇子的话,总归这太子之位不会落在别家。 官员的家眷也眼观鼻鼻观心,只捡着好听的话夸,绝口不提印章,二皇子也抓了笔和书,呃,还有古画和金条,甚至还抓住了一根花和一个帕子。 啧,那花和帕子是哪个不长眼的放上去的? 不长眼的宋长乐挑了挑眉,如果抓阄灵验的话,泰儿以后可能会当皇帝,航儿却是个喜欢享乐的,千万别是个纨绔才好。 “呕……”突然宋长乐胃里一阵翻涌,干呕起来,不知是不是站久了,整个人突然软弱无力的。 商昭发现她的不妥,赶紧伸手揽住,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内殿安置在榻上,“传太医。” 太医也在观礼,此时已经上前来,赶紧给皇后号脉,片刻后,太医胡子一翘笑着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皇后娘娘这是喜脉。” “当真?”商昭不敢相信,他和七七都不打算再要孩子,有明珠和两个儿子就够了,所以二人亲热时也很注意防范,怎么这么快又有了? 难道是两个月的那天晚上,两人情到浓时,太激动,便没有克制,就这么一晚就中奖了? 宋长乐也想到了这件事,暗暗的瞪了皇帝一眼,都是他太猛浪,害的她这么快又怀上了。 怀上了总不能打掉,只能生下来喽,只是她身材恢复没多久,又要生,以后会不会变成个胖成水桶腰? 真愁人。 十月怀胎,瓜熟落地,第三胎仍然是个儿子,宋长乐这胎生的比第二胎还辛苦,整整阵痛了两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 怀孕时她胃口太好,想控制食量都没办法,总是饿得头晕眼花,不多吃点就非常难受,这就导致孩子在肚子里养的特别好,特别巨婴。 古代啊,生了个十斤的大胖小子,也是没谁了,得亏宋长乐把他顺产下来也没有血崩。 不过也把商昭和整个太医院都吓坏了,真怕皇后扛不住难产,所以平时坚持练功是有好处的,至少身体扛造,这般凶险也能坚持住。 商昭抱着儿子的手都抖的,这小子真能折腾人,刚出生的孩子在胎里养的皮光水滑,皮肤不见一点皱,头发乌黑油亮,黑白分明的眼珠了机灵的转了一肉下,小肉圈蹭一下挣脱了襁褓,就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刚出生就会啃拳头,胎里的时候七七吃的比前两胎多了不止一倍,从没饿着小家伙,小家伙为何还摆出一副‘老子没吃饿的架势’? 宋长乐生三皇子吃了大苦头,养了足足三天才缓过劲来,先前都是昏睡的多,醒着的时候少。 然后她就听商昭说:“以前泰儿和航儿三个奶娘轮班喂都有剩的,不会不够吃,桦儿却要六个奶娘备着,还每次都是能吃空,最好再加两个奶娘,总不能饿着小家伙。” 说到这商昭感慨道:“也亏得他是生在皇家,若是生在贫苦人家,这么大胃口估计不出两天就得饿死,谁养的起?” 宋长乐:“……”感情还生了个大胃王出来? 商昭继续道:“已经有三个奶娘来朕这里投诉,三皇子吃奶的时候还踹人,拳头抡人,奶娘的肚子都给踹青了,下巴不小让三皇子打中,也被打脱臼,桦儿他怕不是遗传了神力,只是你哥哥他们小时候,包括叶枫叶雄叶惊三个侄儿婴儿时也不曾这般伤过人,桦儿这力气太惊人了。” 皇上这语气又是苦恼又是得意的,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就多找几个奶娘备着,总不归不能饿着我儿子,受伤的奶娘多给些银子补偿,让她嘴巴闭紧了,可不能乱传桦儿的坏话,老三有神力这事先保密。”宋长乐说。 “朕知道,现下奶娘们都不准出宫,宫人们也不准私底下议论,否则斩立决。”商昭沉声道。 宋英娘进宫来看女儿和外孙的时候,抱了三皇子没一会儿,也被踹了一脚,只觉得肚子像是被牛给踹了一脚,疼得冷汗都滴了下来。 “臭小子居然敢踹外祖母,打你个不孝子孙。”宋长乐气得直接一巴掌打在三皇子屁股上。 “哇哦哦哇。”三皇子哭起来惊天动地,气吞山河,岂直一个‘震耳欲聋’了得? “哎哟,你怎么能打孩子呢,老三还不到一个月,他懂什么?”宋英娘心疼孩子,顾不得被踹得生疼的肚子,就赶紧过来哄老三,却是没敢再抱他。 “娘,你没事,快来让太医看看。”宋长乐愁死了,老三臭小子一高兴就踹人,生气了也踹人,自己力气大心里没点数,还总喜欢挥拳踢脚的。 三皇子谁都敢踹,皇帝老子也照样踹,拳头照样打,不过商昭吃过一次亏后,就谨慎的防着这小子,后面每次抱他都要斗智斗勇的,一个不小心还是会挨揍。 说来也怪,三皇子踹天踹地踹气,就是没有揍过宋长乐,在母后怀里乖的不得了,像个小天使般招人喜爱。 宋长乐也觉着神奇才,老三这孩子唯一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她这个母亲,难不成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明珠瞥嘴,老三就是个混不吝,虽然十五岁就敢去边疆打仗,非常骁勇善战,有战神之称。 但在老三十五岁以前,一身蛮力没地方使,宫里的宫女太监见着他就躲,没有一个逃过他的毒手。 连宫里的石桌都被他捶裂了不知多少,换了一茬又一茬,父皇对他都头疼不已,却也是真心疼爱他,谁让他长得好,看着是个精致翩翩少年郎,实则力大无穷,嘴还特别甜。 常常把父皇忽悠的晕头转向,什么都依着他。 母后也疼三弟,为啥,因为三弟谁都揍过,唯独没揍过母后,对母后特别顺从孝顺,这孩子是个妖孽,是个人精。 老二是个花花皇子,喜欢美女喜欢钱,喜欢做生意赚钱,一身的铜臭味,还喜欢冒险,为此朝廷开了开运,方便二皇子开船出海去各个番邦长见识。 所以太子之位理所当然是大皇子的,下一任皇帝也是大皇子,没有夺嫡之争,没有手足相残。 商昭和宋长乐都很欣慰,家庭和睦才能兴国安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