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启》 第一章 不懂止损的人 引言——大自然是至善的存在，万物周而复始，希望就在其间。 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是什么？ 是人心。 人心齐，泰山移。 人心的力量从何而来？ 事上磨。 人生在世，就是为了多经事，从而充盈自己内心的。 经的事越多，越能够给人心带来能量。 而能量，正是创造和改变这个世界的动力。 人都是在事上磨，不磨不成人。 —— 江城。大雾。 出奇的大，十年来所罕见。 城市像是给塞上了棉花胎，密不透风。 令人窒息的气氛在街道上弥漫。 路人行色匆匆，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比平日里疏远许多。 这家临街的快捷酒店，要不是招牌上还有霓虹在闪烁，实在令人辨认不出。 “叮咚，欢迎光临！” 门口的电子提示音设置的有趣，反复就是这么一句，但门却是屡屡从里面推开，只有出，罕有进。 “3楼，有2个房间要退房，308、311……”柜台服务员对着对讲机说。 “收到，收到。” “稍等一下，正在查房。”服务员对面前的三个青年男子说。 三人不约而同地摆弄出手机。 “查房完毕，可以退房。”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收到。”放下对讲机，服务员抬头对三人道：“先生，可以了。” 三人将手机各自塞进衣兜，转身朝门口走去。 “真不给导演打招呼？”一人问。 “什么破导演，就是个雏！耽误老子两天时间，赶紧撤。” “我就说，这导演不靠谱，你见过临开机了还在讨论分镜头的吗？” “开个屁机，我打赌他开不了机，没这场大雾他也开不了。” “哈哈哈……” “反正我们两天的工钱结了。” “没干活就拿钱，爽！” 三人边说边走，走出酒店大门。 “叮咚，欢迎光临！” “光临你妹！”其中一人啐了一口，有些恨恨地说：“我看这个导演就是个富二代，拍戏泡妞的！240一天的房间，操！他不知道我们住100的都住惯了啊，还不如省下来给我呢！” 酒店三楼。 房号305，房门虚掩。 一种令人提心的静谧之感，像是被这个世界所遗弃。 一只手作势敲门。 犹豫了一下。 继而大力推开，一名年轻男子冲了进去，像一阵风，力量之大，足以扯掉任何试图伪装的体面。 “导演，灯光组全走了，一个没留！”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中气十足。 空气凝固一般，没有什么回应。 面朝窗外，站着一人，背影有些茕茕孑立。 似乎是早有心理准备，尽管强撑还是略微抖了一下，仿佛是被这来人的叫唤声锤出了万点暴击。 终于还是站不住了。 最后的一丝体面抵不住心气耗光的疲倦，缓缓地，滑进了沙发。 “这该死的雾……”林淼双手撑住太阳穴，懊丧地说。 这场不期而至的大雾，成了他没有能够驾驭住剧组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死要面子活受罪，也是他最后的倔强。 “你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因为雾走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带着些幸灾乐祸，充分暴露出这是一个草台班子的实质。 这刀补的，扎心。 林淼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位临时招募来的助理汤小桐，有些迟疑，但还是忍了。 “还有什么原因？”林淼又补充道，“难不成是因为他们的档期不够了吗？都年底了，难道还有别的剧组在等着他们？” 汤小桐眨巴眨巴眼睛，在琢磨林淼这么说话的心理。林淼越是这样伪装，他越是有种要撕破他的冲动。 面前这个导演，太毁他的三观了。 汤小桐尽管才是大三的学生，但常年混迹于各个拍摄剧组。一来，他学的就是这个专业，影视编导，这是一个实践出真知的行当；二来，也是可以混点零花钱。算是个门清。 在他的认知里头，导演就是装逼犯，不装逼的导演要么是别有用心的骗子，要么就是……他还真没见过林淼这一号的。 林淼算是给他开了眼。 都34岁的年纪了，按说比他都要大上近一轮，为人处世应该是游刃有余才行。但实际上，林淼连装逼都不会。拉了一个剧组，也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大家都是奔什么来的？他连这个都没搞明白。建组的当天晚上，还没开工，他就把自己的老底给透了，说是自己第一次拍片，请各位多多帮助。 汤小桐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心道这个导演也太实在了？这完全不是导演该有的路数。但凡是导演，那就是能够给剧组带来名利的人。名利大小另说，那也是大家的向心力所在，所以大家才愿意围着他分工协作。 果然，汤小桐私下就听到了风声，说这个导演要用三天拍这么一个本子，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人开始牵头想把工钱改为日结。 乌合之众，一拍即合。 但汤小桐有个提防，这一旦日结，就凭林淼这不装逼的劲头，指定留不住人，而一旦这个剧组黄了，他的首部挂名导助的作品就没戏了，要知道他之前混过的剧组要么没有挂名，要么只是个场记。而且汤小桐是打心眼里想把这次的工钱挣下来的，三天，他400块一天，能挣1200，这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实在是很丰厚的报酬。他跑到林淼的房间，嘱咐他千万不能日结工资。 结果，林淼反倒是说，那一定是大家不放心他这个新手导演，他为了稳定军心，同意日结，并且林淼觉得既然大家都认为三天完不成这个本子，那么他可以连夜改戏。 汤小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拼的导演。林淼说到做到，用了近乎一个通宵的时间，将本子的戏份删了三分之一。 第一天，林淼放剧组休息，他和摄影师讨论分镜脚本。 第二天，剧组开始试拍，遭遇各种状况，没有正式开拍。 这是第三天，遇到了十年不遇的大雾。 怎样？不听他汤小桐劝，吃亏在眼前。 林淼看着面前的汤小桐眨巴着眼睛不说话，其实他也是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了。 他就不该一时头脑发热拉个剧组拍戏，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只有三天的预算，超支既然无可避免，他最大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把这部戏拍成。 钱的事他可以想办法，但是如果这戏没拍出来，他等于是没有办法跟自己交代，而且之前花出去的钱那才叫真打了水漂。 “他们是因为……”汤小桐撇撇嘴，还是说了出来：“他们觉得导演的能力无法拍出这部戏，所以就走了。” “人和人之间连这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吗？”林淼颓然地说，“再给我三天，我肯定能拍出来。” “可是现在没有了灯光，还能怎么拍呢？”汤小桐动了恻隐之心，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硬撑。“再说了，明天就是除夕了，大家还是要回家过年的，喏，我车票都买好了，明天早上的。”说着，递过手机给林淼看购票信息。 这一下子又提醒了已经昏天黑地的林淼，他也是因为筹钱的问题将开机时间拖到了年底，本意也想让大家干一票回家过年的，一点时间余地都没留出来，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必须三天完成，结果这两天的无头苍蝇般的日子让他早已经忘了还有过年这回事。 想想已无挽回的可能，绝望感从林淼的脚底板升腾起来，整个人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想站都站不起来。 正在这时，又有一人走了进来，是剧组的摄影师龚凡宇。 “导演，我的两个摄助走了。” 林淼的平静出乎龚凡宇的意料，他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林淼摆摆手，对汤小桐说：“你去看看其他人呢，是不是也都走了？” 汤小桐应了一声走出门去。 龚凡宇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导演，实在撑不住就算了，我也见过半道散伙的剧组，目前止损是最重要的。” 林淼苦笑。 做生意的人才知道止损的道理，他林淼拍这部片子又不是一场生意。再说，林淼总共准备了5万6千块钱的预算，其中的5万2千块钱还是他盘店卖掉设备换来的钱。他没指着这部戏能有收入，他只是想二次创业，用这部戏当敲门砖。 他准备拍一部戏参加微电影大赛，这次大赛的主题是“山水一程，三生有幸”，他太有感觉了，以他创业之前从事多年文案工作的笔力，写了一个本子。这不是他写过的第一个本子，但却是他最接近导演的机会。 他认为他的天时到了。 他一直有一个导演梦，最近他也一直做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老家那一树的樱桃红了，如同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午后…… “哎，导演？”龚凡宇见林淼半晌出神，赶紧叫唤一声。“你没事？” 林淼缓过神来，他连忙摇摇头，道：“没事。”他暗暗告诫自己，还不是跟人分享自己故事的时候，那是一个有眼泪的故事，而在林淼的字典里，没有流泪二字，如果要流，那也一定是等到自己功成名就的那天，肆意而流。 他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等到那一天，让自己能够有资格彻底痛哭一场的一天。 “如果拿我当兄弟，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龚凡宇的表情有些凝重，感同身受的模样。 林淼感激地望了一眼龚凡宇。虽然他不认可兄弟二字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但还是发自内心地热乎了一下。 他和龚凡宇相识于几年前，那个时候林淼还是广告公司的文案，而龚凡宇是他们公司外请的摄影师，去给明星拍一个通告。 这次，他有戏要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龚凡宇，因为手机里只有这么一个摄影师资源，而且他的水平还挺靠谱。 仅此而已。 为了说服龚凡宇掌机，林淼出了3000一天的价格，这个价格比龚凡宇这个级别的摄影师身价要多1000。这也是林淼的风格，他认为，只要自己心诚了，别人也会同样对待他的。 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灯光组的不辞而别给他上了深刻的一课。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将心比心，只有惯出来的得寸进尺。 “我只是想把这部戏拍出来。”林淼不无忧伤地说。 第二章 实力不允许 汤小桐出去约莫十来分钟，回来了。 “导演，你看你，不听我的！”汤小桐一副哀其不幸的样子。 林淼双手抱拳，掰出咯咯的骨节响，目光呆滞。 什么叫往伤口上撒盐，这就是。 汤小桐见没人搭腔，有些没趣，继续道：“录音组的两人也都走了，如果你要追，这会还能追回来。” “还追什么追！”龚凡宇接话道，“追回来有意义吗？” 汤小桐自恃是个导助，又有导演在场，虽说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但也容不得摄影大哥指手画脚，导演没说解散，就得服从片场的规矩。他翻了个白眼，怼了一句：“是没啥意义了，反正工钱都拿了大头了。” 龚凡宇听出话有所指，暴脾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嗖地站起来，要收拾汤小桐。 汤小桐也不是善茬，见对方这个架势，立刻朝后一跳，摆出一个对峙的姿势，感觉自己赤手空拳有些没底气，抄起茶几上的烟缸，算是武器。 “你们都住手！”林淼忍无可忍，吼了一声。 这声音，似饿极野狼，见到食物拼尽全身力气一般。 这几日，林淼都是文质彬彬的形象，突然这么一下，还是很超乎众人预期的，两人当即就颓了，再说，毕竟是人家花钱雇来的。 房门没关，有人影似乎要进来，但被林淼这一嗓子吓住了，进退不是，卡住了半个身子，缓了缓才有动作，探进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房间内的动静。 三人都看见了来人，是剧组的男一号，赶紧都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导演，我们……”男一号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人，一男两女，正好是剧组的四名演员。“我们是来跟您告别的，您别误会，不是您的原因，是我们的问题，不，也不是我们的问题，是……” “哎呀，有什么好啰里嗦的，新闻，新闻都有看？”说话干脆利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光明磊落劲，此人是剧组的女一号，邵琪琪。“什么也都别说了，大家赶紧散了，保命要紧，现在这个疫情发展的很迅速，你们不会不知道？” 这个冬天，在江城，疫情已经是无人不知，但前两天还有新闻爆出万家宴的消息，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过于担心的。 “有这么严重了？”林淼思绪很乱，感觉都是事，交织到一起去了。 邵琪琪盯着林淼看了几秒，林淼从她的眼神里似乎读出了些什么，是那种不识好歹，没有被领会意图的失望。 至于邵琪琪是何种意图，以林淼此刻纷乱的脑袋是琢磨不出来的。 她这是在借用疫情当因由，替林淼维持最后的尊严。 林淼只好噤声，此刻的他状态全无，乱得狠，根本分不出好意歹意出来，感觉全世界都在算计他，而他是刀俎上的鱼肉。 “各回各家，新闻说了，今天上午10点封城，”邵琪琪顿了顿又道，“封城，大家都懂了？” “我去！”一旁的汤小桐急得跳脚，刚才还在看林淼的笑话，没想到现世报就来了，他可是买的明天早上的票，虽说票钱才70块，可毕竟明天是除夕，宿舍回不去，家也回不去，这年可怎么过哟！ 林淼突然见有人竟然比自己还着急，更加懵圈了。连日来沉浸在自己的问题中无法自拔，他的心力已经做不到同理心。他竟然突发奇想：正好封城，大家都不用走了，大家都不走的话，剧组不就维系下去了？ “有多少是外地人的？”林淼发问。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兴奋和期待。 大家都被导演清奇的思路给整蒙了，跟不上的节奏，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看人笑话也没有如此明目张胆的呀？ 不就是没开工就拿工钱了嘛，不至于这么大的仇恨啊。 没人响应。 邵琪琪此刻离林淼最近，她又上前半步，差点就要顶头。“我敬你是导演，和你写本子的才华，你……怎么能……这样孩子气！” 林淼算是近距离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位姑娘的气场，元气满满。 被这么一个胶原蛋白丰盈的女孩指责成孩子气，林淼还是人生中的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很奇怪，他非但没有感觉到难堪，反倒是有些受用，仿佛自己目前的烂摊子跟自己的能力无关，是跟自己的淘气有关。 被瞬间温暖到了，是治愈的感觉，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恍神而已，短暂得如同初春正午的阳光。 就在之前半个小时，邵琪琪还在跟其余演员交流。 “这个导演不靠谱啊！”男一号说，“说好三天的，今天是第三天了，一个正儿八经的镜头都没有拍，搞笑呢！” “肯定是有人坑他，”男二号接着道，“不过我不知道是谁，反正我没坑他，我可是攒着劲呢，随时可以拍。” “琪琪，你说怎么办？”女二号问邵琪琪。 “明天就是除夕，肯定是拍不下去了，”邵琪琪早已深思熟虑，“不如这样，我提议我们将我们的费用减半，虽然三天时间我们是付出了，但毕竟没有干活，这样的话，说不定年后导演会有信心重振旗鼓，再喊我们过来拍的。” “你的意思是给导演一点温暖？”毕竟同是女性，女二号迅速理解了邵琪琪的出发点。 邵琪琪点点头。 “也是，这个导演当得太……窝囊了，”女二号琢磨了用词，“根本就没有导演的经验，不，是没有带团队的经验，不，是做人有问题，太没有原则了。”她反复改口，最终确定找到了根源所在，很满意自己认清了一个人。 邵琪琪没有理会她邀功且得意的表情，而是说：“这个世界上，付诸行动的理想主义者都是珍稀动物，就当是我们献个爱心，反正大家都不把钱当一回事。”邵琪琪再度倡议。 “哎，不缺钱的是邵大小姐您，我可缺钱！”男二号半开玩笑地说。 “我觉得为了他不值当，他肯定没有下一次了。”女二号也不同意邵琪琪的提议。 男一号没有表态，耸耸肩，不置可否，一副随大流的姿态。 “那好，”邵琪琪很果断地说，“我以大家的名义退一半的费用，钱我出，大家配合一下，总归可以？” “你不会是大叔控？”女二号恍然大悟，起哄道：“要么就是支援第三世界！” 此刻，林淼在邵琪琪的压迫下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他自嘲地拍拍脑袋，说：“几天没睡好了，有些短路，我的意思是……如果大家都回不去的话，不如留下来，继续拍这部戏。” 邵琪琪略微有些动容，一个人可以执着成这个样子，明明可以浮夸到半空受人追捧却偏偏卑贱到尘埃里，语气里尽是央求。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热爱？林淼越是这样，邵琪琪越是心跳的厉害。她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家境太好，爹妈过于优秀，挣下的家业足以让她这辈子混吃等死，等于生来就已经在终点，还追求个毛线。林淼对于她来说，是另外一种生活。 “我的好导演，你面对现实！”汤小桐恨不能以头撞墙，他实在是被导演瓦特的脑袋给气坏了，“没有了灯光，没有了收音，你怎么拍？” “我可以再找人啊，灯光、收音，都好找的，再说现在都在家等着过年了，只要我多出一点钱，总归能找到人的。”林淼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但是你们不一样，”他指了指面前的演员，“你们是我认可的，是我戏里的角色，替代不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演员们更是有所触动。 任何时候，任何人，都喜欢被尊重被需要。 男一号走上前，拍了拍林淼的肩膀，道：“导演，年后，现在疫情时期，非比寻常，到时候你喊我，我一定来。保重！”说完，男一号走出了门，头也没回。 男二号紧跟着上前抱了抱林淼，追随男一号而去。 女二号拽拽邵琪琪，有些讪笑，道：“导演，再见。” 邵琪琪被女二号拽着朝门口走，她赶紧从包里掏出事前准备好的装有钱的信封，拍在了桌子上。“我们没有拍戏，所以退您一半的费用……” 临到门口，她回头望了林淼一眼。 林淼一直看着她，脸上挂着尴尬的僵笑，冲她摆摆手。 邵琪琪慌忙摆手回应。 女二号大力拽了邵琪琪一把，门被带上，发出清脆的“咔哒！” 这场面把龚凡宇和汤小桐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家都是电影爱好者，自然联想到周星驰《喜剧之王》中的经典场面，“我养你啊！” 不同的是，在这里反过来了。大有女养男的味道。 “导演，那我也……”龚凡宇率先开口。 林淼知道自己的计划崩盘了。 “走，都走。”林淼心灰意冷。 他本意是想只要留下主创团队，就有杀青的可能。反正此刻自己骑虎难下，不如倒逼自己一把，放手一搏。如果不在事上逼自己一把，一旦解散，他是断无勇气重新再来一次的。实力不允许。至于超出预算的费用，他信用卡还有额度，还能顶一顶。 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于乐观，没有做最坏的打算。 此刻的林淼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凭一口气。一旦这口气一过，就跟打仗似的，再而衰，三而竭。 他的心力已经完全消耗光了。 他把这次拍戏当成二次创业的天时，却不曾想，败给了地利和人和。他错估了自己，如果这就是他的天时，怎么还会遇到这么大的雾？遇到想都不敢想的封城？ 第三章 凡是渴望表达的都有故事 龚凡宇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那设备租赁的费用您还没结呢，是不是结一下？” 所有的设备是林淼是通过龚凡宇去器材公司租赁的，他吃这口行饭，租赁公司不会坑他，一些辅助器材还会提供，省钱。 三天的费用，一共是。 经龚凡宇这么一提醒，林淼想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结，必须现在结。”说着，他去自己包里掏钱。 一沓子钱，林淼数了数，110张。 手里的钱瞬间薄了不少，他讪讪地将余下的钱放进包里，然后将手中的钱递给龚凡宇。 “你数下。” “不用了，我还信不过兄弟嘛。”林淼数钱的时候龚凡宇一直盯着在，确信错不了。 他接过钱，喜滋滋地塞进自己的贴身内袋。 为了林淼这个剧组，龚凡宇也是冒了风险的，万一林淼是个穷逼，或者是个损人，戏拍完之后跑路，他就得自掏腰包支付这笔租设备的钱。 对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有时候是要敢于担一点风险的，再说，林淼的身份证还抵押在他手上，他不是没有防备。 再也没有比落袋为安更爽的感觉了。龚凡宇掏出林淼的身份证，故作轻松地说：“对了，你的身份证还给你。” 林淼诧异地接过，问：“怎么在你手上？不是要抵押给租赁公司的吗？” 林淼不知道这是龚凡宇的借口，由他出面跟租赁公司调设备，根本不需要抵押身份证。 “哦，忘了给你说了，这次没用上，那边没提，我就没给。”龚凡宇轻描淡写地说。 汤小桐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在他看来，龚凡宇这种人才是狠人，是会做事的同类。 如果林淼也是这样的人，这个剧组怎么会至于半道歇菜？ 真是遇人不淑。 龚凡宇走出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林淼跟汤小桐。 “哎，你怎么还在这里？”林淼看见汤小桐，似乎已经把他给忘了。 “导演，你要对我负责……”汤小桐回过神来，恢复到自己活灵活现的状态。 林淼有些懵圈，“负责？负什么责？” “导演你想啊，我现在惨不惨？”汤小桐耐心地摆起了龙门阵。 林淼看了汤小桐一眼，在他眼里，这个助理还是一个孩子，但却古灵精怪，十分活络，还是蛮讨喜的。他暗忖，比惨吗？怎么看，现在都是他林淼最惨。 惨到无处话凄凉。 那一把把的钞票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都是自己的汗水挣来的，就这么无厘头地花了出去，他向谁说理去？ 见林淼没有接腔，汤小桐有些出乎意料，林淼是一个容易被人牵着思路走的人，这是他这几天对他的基本判断。 “导演，你不能这么无情啊，剧组刚解散就对我爱搭不理了。”汤小桐又道。 果然，林淼中招。 “没有啊，你怎么惨了？” “我回不去家了，”汤小桐说，“我为了拍您的戏，这几天是鞠躬尽瘁，连新闻都顾不上看，我要是知道今天上午封城，我肯定比灯光组还快，昨夜就跑了。但是我跑了吗？没有。为什么没有？还不是为了导演您啊！” 是有几分道理。 林淼笑了笑，道：“对不住，都是我害的，你可以回学校宿舍啊？” “必须回不去了呀！”汤小桐说，“我们学校寒假期间是不允许学生留校的，宿舍楼都关门了。” 有点棘手。 “找个江城的同学，借住一下。”林淼建议，虽然剧组已经解散，自己不再是导演，但毕竟年长，要有老大哥的样子，自己的生活经验还是要多一些。 “那更不成了，”汤小桐早料到林淼会这么说，他又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疫情当前！谁家敢收留外人啊，没有可能的。” 也对。 林淼替汤小桐犯起愁来，叹息一声，不再言语，没辙！ “导演，要不这样……”汤小桐试探地说。 林淼抬头看着他，怎样？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我跟你走，你到哪我到哪，再给你做些日子的助理，工钱我不要，只要有口饭吃，有地儿睡觉就成，等我开学，我就回校，两全其美。” “可是我不需要助理了呀！”林淼挠挠头，有些无奈。 “我给你打扫卫生，给你铺床叠被，给你鞍前马后，”汤小桐故作可怜状，“总之，这个时候你不能丢下我，否则太没有人性了！我是为了你才落得这个田地的！” 的确如此。 林淼被说动了。“那你去收拾一下，跟我回家。” “真的？”汤小桐蹦了起来，“我就说，导演您是个好人！” 林淼笑了笑，冲汤小桐摆摆手，敦促他快去收拾。 汤小桐的房间就在林淼的对面，他也不怕林淼溜掉，他回到房间，房门大开，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将自己的私人物品三下五除二塞进了双肩包里，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林淼房间的动静，终于赖上了！坐等林淼出门。 “汤小桐啊汤小桐，你怎么能这么聪明伶俐呢！天无绝人之路啊！”汤小桐抖着腿自言自语。 林淼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房间里，终于清净了。 从动念头参加这次的微电影大赛，到码出自己满意的剧本，再到拉一帮人组成剧组，经过没白没黑事事亲力亲为的三天剧组生活，最终曲终人散，一地鸡毛。 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一切都怪不了旁人。 要怪只能怪自己，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却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残酷。 它一直都是如此现实的好吗？ 林淼盯着茶几上邵琪琪留下来的信封出神。 谁说人间没有温暖，谁说这是一个没有人情的浮躁社会？ 他摸起信封，打开，里面是5400块钱，还附有一张字条，字迹很漂亮，很令人愉悦的圆头字：加油！ 林淼眼眶有些湿润。 他何尝不需要理解。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把二次创业的机会交给这次的微电影大赛，为此准备付出5万多块钱的全部身家，他一定不是一时的冲动。 他是有多大的才华笃定自己能够在这次大赛中展露头角吗？ 不是。 无人能够理解林淼的做法。 连一向支持他的爱人都无法理解。 林淼摸出手机，翻到许蔼婷的手机号码，终究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许蔼婷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高中同学，这次的疫情，让林淼不由想到了他们在十七年前经历过的非典，那时，他们高二，情窦初开，彼此爱慕。 他是班长，又是班级足球队的队长，她是文艺委员，也是啦啦队的队长。 两家距离不远，相距不过两站路。 经常是足球比赛结束，他骑车载她回家。 那个年纪，爱都是放在心里。 只要两个人一个眼神碰撞就是火花，就能彼此收悉能量，然后小心翼翼地珍藏，回味，已然足够。 非典让他们停课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没有球踢不觉得怎样，但一个多月没有看到许蔼婷那为他加油打气时跳动的马尾辫，却让林淼记忆犹新。 那是一种无从排解的孤寂，一种心里空落落的失重感。 复课后没多久，林淼过生日，许蔼婷红着脸送给他一个礼物，那是一罐手工折叠的小星星，足足有一千零一个。 那罐小星星至今依然在林淼的家里，被他奉若宝贝。 林淼脸上露出甜甜的笑，他在此刻放松了自己，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他和她大学在两个不同的城市，刚上大一，他就跑到许蔼婷的学校找她，那天下着大雨，她去接他。一把伞，两人淋了个透。没地方去，两人跑到ktv里头，有那种可以欢唱一下午的优惠，正好可以等雨停，让衣服阴干，而且许蔼婷唱歌特别好听，可谓一举三得。 她给他唱《我是女生》，他给她唱齐秦的《张三的歌》，老谋深算地深情演绎“我要带你去飞翔，飞到世界各地去观赏……” 两人就这么含蓄地彼此表白了，然后在ktv里紧紧相拥。 林淼永远记得那个体温，再加上人在雨淋之后本能地释放热量，那种湿漉漉热乎乎的感觉，照亮了他的整个青春。 2008年5月，临近毕业，林淼已经找到工作，在江城的一家4a广告公司担任文案，可以拿到6000的薪水。林淼感觉自己可以买下整个世界。他跑到许蔼婷的学校，向她求婚。 在她学校的大草坪上，他精心营造出一个浪漫，用蜡烛摆出一颗心，还有一大束玫瑰花。他计算好了时间，从许蔼婷的宿舍走过来，大约需要20分钟，他要在13点14分的时候向她表白。他提前打她的电话。不料，那天许蔼婷迟到，直到14点26分的时候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停的看表，所以对时间记得很准，更重要的是，随后的2分钟后，发生了一件全国人民都不会忘记的事情，是的，那天是5月12日，而许蔼婷学校所在的城市以火锅和美食着称，相聚那个中心不过100公里。 两人被地震波晃了一下，然后看着楼里的人纷纷跑下来，渐渐地操场上人越来越多，惊魂未定的人们被这一对浪漫的年轻人给吸引住了，然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场面，大约有一千多名观众围观了林淼的求婚，人们忘记了地震带来的恐惧，“嫁给他！”的声音堪比山崩地裂。 第四章 和时间赛跑 时间无情第一，它才不在乎你是否还是一个孩子，你只要稍一耽搁、稍一犹豫，它立马帮你决定故事的结局。它会把你欠下的对不起，变成还不起。又会把很多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林淼和许蔼婷的爱情之后开花结果，毕业三年后，他们结了婚。 从求婚成功到结婚，为什么跨度要三年？ 很简单，许蔼婷的妈妈认为，想结婚就必须要在江城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林淼和许蔼婷合计，两人两份工资，存林淼的当房款，所有的日常开销就从许蔼婷的工资出。 那时，许蔼婷的工资是每月4000块，除去房租、吃饭，也就剩不下几个钱了。 两人的生活压力可想而知。 也算是患难夫妻。 好在林淼在公司的表现十分出色，每年都在涨薪，工作第三年时已经能够拿到月薪1万块。 就这样，他们三年时间攒了28万，再加上林淼父母拿出18万的老本，他们付了新房的首付。 拿到房本的那天，林淼对许蔼婷说：“婷婷，虽然我们从今天开始成了房奴了，但是我一定要努力给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每个男人都吹过牛逼，大多数都随着生活的不易而烟消云散。 但像林淼这种，把牛逼当成座右铭的也不在少数，那么他就要比常人多付出几倍的努力。 就在林淼全力以赴展开新生活画卷的时候，林淼的母亲被查出了癌症，而且是晚期。 面对绝症，十分考验人性。 林淼和许蔼婷商量，要不卖掉房子，给母亲治病。许蔼婷同意。 治，可能人财两空；但不治，就会后悔一辈子。 但是林淼的母亲不同意，她说她自己有医保，就在医保范围内治，治不好就回老家，她特别惦记老家的那个院子，而且老家县城里也有医疗资源。 林淼的父亲也表示，不要过度治疗，尽人事听天命就好，对他们小两口来说，当务之急是生个孩子，林淼的母亲特别喜欢小孩，也许这是最好的良药。 最终，一家人选择了保守治疗。 林淼和许蔼婷原本想再过几年的二人世界，也就赶紧造人。 一年后，他们的儿子出生。 孩子的降临的确带来了很好的效果，林淼的母亲精神了不少，还给他们带了一年的孩子。 2015年，也就是在林淼的母亲被查出绝症之后的两年，老人家还是走了。 家人亲戚都安慰林淼，医学上宣判半年的寿命，却多活了一年多，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尽力了。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从医院回来的林淼坐在老家的小院里，一树的樱桃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颗颗的红宝石…… 人一辈子，也许活得就是那么几个瞬间。 林淼阻止自己去想起这个画面，这是他心底的封印，连对许蔼婷都没有分享过那天他内心的感受。 这个封印之下，是他内心涌动的力量之源。 他变得开始冒进。 所谓冒进，就是不按正常的节奏行事，冒险、激进。 这体现在他的工作中，他不安于自己依然是一位文案。 他开始给公司高层写方案，进言，他敏锐地捕捉到，未来将是短视频的天下，而他愿意组建团队，为公司的发展开辟新的经济增长点。 说直白一点，林淼想借助公司的资源搞内部创业，他提出了项目人制，明显不同于当时公司的部门总监制。 公司高层很感兴趣，派人事部门来了解林淼的情况。 必然经过林淼的部门总监这个环节。 林淼的部门总监名叫房鹏程，只比林淼大两岁，却是一个职场精英，文案做得呱呱叫不说，并以擅于拿下高端案子而着称于行业江湖。 换句话说，低于50万的案子，他会分配给手下，像林淼他们。高于这个预算的，他自己上手。 除了这一点不怎么地道之外，不得不说，房鹏程还是有一套自己的东西的，比如装逼。 在文案这个行业，装逼不是贬义词，因为甲方爸爸就喜欢有逼格的文案。 高阶的装逼就是包装自己的策略，有创意性地表达自己的解决方案。 房鹏程的名言就是：“我们卖的是策略，只要卖出去就ok啦，不需要你去考虑最终效果，那是平面设计部门的事情，你只是个sales（卖的），要有点sense（判断力），更highfashion（高级感）一点！你td把什么都说清楚了，让人都听懂了，你还高级吗？” 浸淫一个行业久了，多少都有自己的行为哲学。 但让人膈应的是房鹏程把装逼的习惯也带到了生活中。 他特别看不惯林淼这一号的，实在。 浑身上下没有一款名牌不说，还特别肯吃苦，什么脏活累活都接，并尽心尽力全力以赴，视每一件案子为自己的作品。 说白了就是他瞧不上林淼。 更让房鹏程受不了的是，林淼的业绩还不错，甚至做到了部门的副总监。 跟他完全不是一路，却时时威胁到他的存在。 当上级找到房鹏程询问林淼的工作状况时，精明如房鹏程，立刻知道这是公司要重用林淼的先兆，他当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一想到林淼这个土鳖要爬到他的头上去，他就打了一个寒噤。 不假思索，房鹏程就摆起了事实讲起了道理，他拿林淼前段时间因为请假去照料母亲的事情来说事。 “林淼这人，最大的问题是责任心不高，比如说，他经常请假，私事高于公事，你说谁没有个父母，谁没有点家事呢？哪个像他这样，一请就一个礼拜，手上的项目都要别人替他善后。” 集团pr们面面相觑。 见起了效果，房鹏程又道：“还有，他这个人，有些好高骛远，我承认，他有时候会冒出一些点子，但落地效果呢？我们是看执行力的一家企业，这是我们的公司文化，对不对？我觉得他这方面还有差距。” 有房鹏程这两句话，集团pr做了记录，没有多停留，走了。 果然，林淼提出的项目方案被搁置了。 林淼甚至都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 等了一段时间，林淼见上层没有动静，人也变得有些心灰意冷，他觉得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到顶了，不会再有大的发展。 再加上房鹏程不断地给他小鞋穿，他干脆递交了辞呈，办了离职。 许蔼婷知道林淼因为母亲的离世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她只能尽可能地在生活上对他嘘寒问暖，不敢探及他的精神世界，以免触到他的伤疤。 当她得知林淼辞职的消息时，已经是几个月后，林淼提出要开一家奶茶店，他已经考察好了。 “不想再给别人打工，想自己创业。”这是林淼当时说给她的话。 许蔼婷想都没想就站到了林淼的立场上，她义无反顾地支持这个男人去创业。 林淼的奶茶店不是加盟店，而是自创了一个品牌，叫“樱”，因为本钱不厚，他的店铺开在一条巷口，算不上热门地段。 他用他写文案的才华搞了一些创意，墙上涂鸦，写着“一个人，独自牛逼”、“不装逼就是最大的牛逼”，而且把文章做到了杯子上…… 看得出来，房鹏程给林淼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觉得，如果说房鹏程在实现自我的道路上是通过包装来完成的，他林淼则靠的是硬实力。 林淼憋着一口气，他不相信“实在”竟然飚不过耍心眼抖机灵。 许蔼婷看出林淼有情绪，也与林淼交流过，认为林淼这样玩太小众了，太过于自我，不适合他的起步阶段，容易陷入无人共鸣的尴尬。 说白了就是不要自己逼自己。 要知道文艺已经没落，精致的利己主义大行其道，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聪明又世故，不停地寻找着可以让自己获利的捷径。 林淼坚持自己的道理，他认为他开这个店，就是要体验一把王者的感觉，他要主宰这个品牌，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愿走，人生路，关键之处就那么几步，不逼自己一把怎么行？ 许蔼婷太爱这个男人了，虽然依稀看出有悲剧的影子正在靠拢，但是仍相信这个男人，只要他能感到快乐，比什么都强，再说，创业这件事，原本就是九死一生，能够挣上吃喝就好。她没有报什么大希望。 男人嘛，跟小孩子似的，自己碰壁吃到苦头了，自然就明白了。 创业就是男人的一次成长。 许蔼婷身上有一种沉静的母性的光辉。 小店生意马马虎虎，有一些文青特别爱来喝林淼的奶茶，要知道文青本来就不是群居动物，没有圈子，也就成不了意见领袖，所以林淼的顾客以老客居多。 一致的反馈意见是认为林淼的用料扎实，珍珠给得货真价实，却从不提真正吸引他们而来的原因，这就是文青的特点，都是闷骚型的，不擅交流内心。 林淼也不是一根筋，他也知道蹭热度，比如经常更新杯子上的文案，什么流行来什么。 “这是你藏好的毒。” “25岁死，75岁埋。” “奇葩就要独自盛开。” “除了生死，其他都是擦伤。” 老客们很嗨，觉得这家店有趣。林淼也玩得很嗨，他在表达自我，在做创业实验场。 但是一算成本，他嗨不起来，光是设计、印刷杯子这一块，就是一项大开支。 许蔼婷曾建议过林淼改成手写，降低成本，但林淼认为这样会拉低逼格，他天性喜欢印刷体，有出版物的感觉，更有仪式感。 开店不挣钱，成了林淼创业最大的问题，而关键是，他明明可以挣到的，只要把那个杯子的文案更新的不那么勤，保持几款热卖杯就ok了。 这个简单的认知是林淼后来在店铺倒闭之后分析出来的，当他跑到一个以臭豆腐着称的城市去散心，手捧茶颜悦色杯子的时候。 当时他不觉得，玩嗨了，像是在搞创作，感觉自己的表达有了出口，而且似乎离他的商业目标越来越近，他在朝着打造ip的方向前进着。 也的确如此，老客们都喜欢喊林淼为“逼哥”，林淼享受这个过程，一个实在人被贴上“装逼达人”的标签，实在是很有反差萌。 也许商业社会处处都存在着这种误读，误读是商业的本质。 林淼的哲学感也愈发地强烈起来，闲暇，他大量看片，研究电影，为他的下一步做打算。 许蔼婷渐渐发觉林淼变得有些偏执，她不知道他的内心里的那团火是什么，从何而来。 但她还是咬牙忍了，她甚至觉得，假如本钱再厚一点的话，也许林淼真的能够将这个品牌做起来。 如果没有shoppgall（大型商场）带来冲击的话。 随着shoppgall的崛起，很多茶饮店开了进去，人流也被吸引过去，小街的生意愈来愈冷清。 终于，林淼的店坚持了三年，还是逃不了关张的命运。 关张那天，有不少老客自发前来跟林淼的店铺进行合影，现场壮大到如同一场快闪秀，甚至吸引了媒体前来报道。 林淼站在街对面的人群里，远远地看着那个“樱”字，犹如置身于落英缤纷的樱花时节。 他觉得他成功了。 至少他可以影响到一部分人。 那一刻他决定他要朝着自己的创业目标继续前进下去，他要证明自己，即便离开大公司的平台，他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第五章 天无绝人之路 拿着盘店卖设备的5万多块钱，林淼投身到这次的微电影之中。 许蔼婷一反常态坚决反对，她认为林淼这么做是在赌气，创业不是赌博。 “你没当过导演，怎么就敢自己投钱去做呢？”许蔼婷有些急了。 “这是一次机会。”林淼说，“这是我有感觉的命题作文，山水一程，三生有幸……” “你可以先找个相关的工作去练练手啊！”许蔼婷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没有导演的履历怎么去找导演的工作？”林淼噎住许蔼婷，“再说，大赛也是有期限的。” 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没日没夜的看片了，原来是早有预谋！他在等一个机会。 许蔼婷崩溃，如果这就是机会，那就是不靠谱。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和孩子？这几年，你赚到钱了没有？” 林淼从来没有见识过许蔼婷如此决绝冷峻的脸。 “你放心，我一定行的！”林淼保证，“别忘了我一直搞文字工作，我也见过人家怎么拍视频，我一直在研究电影，还有，我曾经在电视台实习过的，当过编导，你忘了？” “你那是给综艺节目拉观众，和拍电影能一样吗？”许蔼婷制止林淼再辩解下去，跟小朋友过家家似的，“你这是在冒险，不负责任的冒险，如果，你，再坚持这么做的话，我们就离婚。” 这几年她所承受的压力，没有半分转移到林淼的身上，她默默地承担着孩子和整个家庭的开销，为的就是给林淼一个宽松的创业空间。但是男人的一意孤行让她看见了危险，也许离婚是保护孩子最好的方式。日子可以穷，但不可以没有希望。 “别逗了，”林淼试图缓解气氛，他害怕极了许蔼婷那决绝冷峻的表情，“你想啊，我只需要这5万块钱，就可以捧一个大奖回来，然后我就可以有话语权了呀，到时候资源都向我靠拢，我就可以做我真正想做的事啦！” 其实这话说的有点违心，他无法诉说那个困扰他多年的樱桃树下的午后场景。 许蔼婷打掉了林淼试图摸她脸颊的手，真的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回忆起来，依然是历历在目，林淼缩了缩手，手腕处似乎还有痛感。他将手机锁屏，这个电话没法打给许蔼婷。 汤小桐在房间里等了林淼十几分钟不见他出来，不由开始加戏了。 “导演不会想不开了？” “不会不会，都三十好几的人了……” 汤小桐跟个精分似的，自己分饰两角，玩对话。 玩归玩，但想想还是不放心，汤小桐起身去敲林淼的房门。 房门没锁，“进来。”林淼的声音。 汤小桐长舒一口气。“导演，要不要我进来帮忙？或者，我订个午饭？” 林淼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 “不需要，”林淼说，“我想再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忙你的。” “好的。”汤小桐吐了吐舌头，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坐在沙发上监视着对面。 “想从我眼皮底下溜掉，绝对没机会。” 龚凡宇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妥当，他往床上一坐，给器材租赁公司拨通了电话。 “喂，兄弟，”龚凡宇说，“我们这边结束了，设备中午就能提前还回去，你可以出车过来了。” “卧槽，”对面回应道，“把你这单子忘记了！” “懂了，还不回去了。”龚凡宇说，“你说怎么办？” “要不这样，设备先放你那里，我不收你后边的钱，你只要替我保管好就成，我想这个疫情应该能很快过去，等我回来之后再联系你。” 龚凡宇半开玩笑地说：“我是不是还得问你要点保管费啊？” “我靠！”对面骂了一句，听得出来旁边有女声在问：“谁啊？” “哎，那个老龚……就这么说啊，我这会还在高速上开着车呢！” 龚凡宇挂了电话，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表情。 “我去！”龚凡宇击掌，“发财的机会来了！” 林淼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块钱，如今只剩下了元，以及半条香烟。 按汤小桐的说法，正规剧组都提供香烟的，叫剧组烟，一个剧组之内，不许抽别的烟，统一又提气，不用多贵的，十几块就行，抽烟的人一天一包。 林淼批准买两条15的利群，这待遇算可以的了。 剧组每天的伙食，早饭10元、午饭和晚饭各30元，也不算低了。 住既舒服又安全的连锁商务酒店，也是考虑他们拍戏会很辛苦，要尽力安排好一点。 可以说，为了这个剧组，林淼既当爹又当妈，什么都考虑到了。 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白白扔了将近4万块钱，事不成不说，还换来这么丧气的感觉。 和金钱的损失相比，这种感觉更让林淼难受。 他突然警醒，不能允许自己沉浸在这种感觉里面，这让他窒息。 面前有一个电视遥控器，就跟溺水的人看见了救生圈。 林淼伸手抓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距离退房还有几个小时，他实在是不想急着离开，他知道，出了这个门，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这辈子可能就与导演无缘了。 说实话，这几天的剧组生活，有种脱离现实的惬意感，既没有老百姓开门七件事的打扰，又能体验着整日构思艺术的兴奋，如果不是花着自己的钱，那一定是云端的日子不过如此。 难怪如今有这么多人想从事影视行业。 林淼换着台，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到他，他只是想阻止自己继续思考。 接下来的路不是想想就能有答案的。 画面一闪！ 林淼被一条片子吸引住了…… 一个感性女声在旁白，配合着江城近乎空城的画面。 “不吵，不堵车，晚上七点像凌晨三点，江城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热闹被病毒藏起来了……等这个城市重新按下播放键，等地铁里的人多到挤不上这一班，等去江大看樱花的人比樱花还多……江城，我们等你，也请你们，等等江城！” 林淼目不转睛地屏息凝视。 犹如一道光照进了林淼此刻布满乌云的心里，这不就是他擅长的方式吗？文案和影像的完美结合。 林淼嚯地站起身来，激动地在房间里打转。 他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他的路还没有绝。 一股力量重新在体内激荡，林淼情不自禁地吟唱起来：“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凝视的眼睛！” 一门之隔。 龚凡宇和汤小桐贴在门上侧耳倾听，受惊非同小可。 “疯了？”汤小桐脱口而出，把自己都惊到赶紧捂住嘴巴。 龚凡宇急了，他过来是找林淼有事情商谈的，关系到他能否凭借白捡来的设备资源而多赚上一笔，“不行，得救人！”龚凡宇当机立断，用肩膀撞开了门。 门本来就是虚掩，两人冲进房间里头，把林淼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干什么？”林淼诧异。 龚凡宇和汤小桐见林淼僵在半空中胳膊，还保持着诗朗诵的状态，互相递了个眼色，仿佛在说：“疯了，此人真疯了。” 好端端地谁唱诗啊！ “导演，你还认得我吗？”汤小桐指指自己的脸，问林淼。 “汤小桐啊，不是废话嘛。”林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起功架，有些局促。 “那我你还认识吗？”龚凡宇依然在懵逼中，搞不清林淼的状况。 “龚凡宇啊！”林淼反问道，“你们拿我当弱智呢？” “不是！”龚凡宇见林淼有些质疑的意思，赶紧解释：“我们在外头听到你在房间里吟诗，有些受惊，所以进来看看你……” “我不能吟诗吗？”林淼见两人出现，还是挺开心的，故意逗他们，“我还想裸奔呢！” 两人刚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上。 “导演，我们知道你不容易，有什么想法跟我们絮叨絮叨，压力释放一下就好了，不就是一部剧没拍出来嘛，就凭你的才华，你的人品，你的……财力，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就是就是……” 林淼此刻心情很好，被他们这“彩虹屁”一吹，也不计较，而是招呼他们坐下来。 “我有了一个想法，想跟你们商量，看看你们愿不愿意加盟……”林淼略一沉吟，摆起了龙门阵。 “加盟？”两人面面相觑。 “让你们当我的合伙人。”林淼干脆敞开了说。 “合伙人？” “对，合伙人。” “可是我们没有钱跟你做生意啊，再说，你要搞什么项目呢？” “你继续当你的摄影师，”林淼指指龚凡宇，又指指汤小桐继续说：“你继续当我的助理，我继续当导演兼编剧……” “那还是算了。”汤小桐脸上的期待消失了。 “怎么说话呢！”龚凡宇拍了一下汤小桐，林淼的想法正中他下怀，他表示支持。“导演，我就敬佩你是条汉子，哪里跌到哪里爬起来，拍，你说怎么拍？” 龚凡宇的态度令汤小桐深感意外，他撇撇嘴，白了对方一眼。 “可是我先说好，我只有这么多预算，”说着，林淼从包里倒出钱在茶几上，“一共还有1万8，花光结束。” 第六章 迅速调整 虽然只有两沓，但红红的钞票还是挺吸睛的。 “拍什么不重要，关键是看跟谁拍，就凭导演这个敞亮劲，我跟。”龚凡宇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又担心林淼反悔，嘴上却道：“但是不瞒导演，我替你分析一下，你这1万8撑死拍两天，你确定你两天能搞定一部戏？” “什么钱不钱的，关键是我喜欢，不过……导演，其他人呢？不会就我们仨？”汤小桐倒是在此刻欣赏起林淼来，如果社会上的人都像林淼这样，什么话都讲在前头，得少多少坑蒙拐骗的惨剧发生呢！ “要不怎么说是要你们合伙呢！”林淼说，“如果我们干一件肯定能够给我们带来名气的事，你们觉得钱还会远吗？” 汤小桐点点头。 龚凡宇咂咂嘴，道：“那也得看多大的名气，别告诉我你的目标是金马奖。” 林淼是文案出身，所谓的文案思维就是将问题的解决方案用文字来创意性地表达，他擅长攻心，就当面前是甲方爸爸了。 “我们先不谈钱，要谈就谈这名气怎么赚，我们干一件赚足名气的事。”林淼渐渐抓住了他们的注意力。“现在是流量为王的时代，只要你内容足够的好，就一定能够带来流量，有流量就可以变现，是不是这个逻辑？” 林淼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必须说服面前两人才有人生翻盘的希望，管它如何变现呢，那是后话，先把事做了再说，只有做出一点事来，才好对自己阵亡的5万多预算有个交代。经过剧组这三天的折腾，林淼自然也明白了名利对于人的吸引力。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想当英雄好汉，就必须学会收络人心，一个好汉三个帮嘛。 林淼继续道：“现在是短视频流行，分钟一条，就凭我们仨，不困难？” “电影都能拍，短视频算什么。”龚凡宇接话。 “嗯，”林淼又道，“现在全国的关注点在哪里？在江城！就在我们这个城市，我们来给这个城市拍微纪录片，记录这个城市疫情当前的种种，做成有燃点的片子，你们说，放到网上会不会有人看？” “那你得做系列才行，一条两条的形不成气候。”龚凡宇不愧是业内人，也算是见多识广。 “对，你说的对，我们就做个系列，主题就叫……江城战疫日记。”林淼话赶话就定下了主题，自己甚为满意。 “可是导演，你只有1万8千块，你准备怎么花呢？”龚凡宇意兴阑珊地说，感觉有点鸡肋的味道。 “只要你们支持我，这1万8千块钱可耐花了！”林淼说，“拍这个系列的小视频，灯光就不需要了，省一笔，只需要摄像机和三脚架以及收音挑杆，这样的话，设备1000元一天就够了，龚凡宇出面去争取个半价，咱们毕竟是做公益片嘛，而且现在春节期间，设备大量闲置，租赁公司老板肯定愿意的，我们团队可以到我家去住，吃饭加汽油钱一天100，也就是说，我们一天的所有开销只需要600，这样，我们就可以坚持30天！” 看着林淼这么激情四射地打算盘，龚凡宇和汤小桐有些想笑，心里道：“凭什么我就该跟你干呀？” 林淼感觉到两人有些不屑，补充说：“过年期间是淡季，不会有其他活的对吗？” 这话是在问龚凡宇。 龚凡宇点点头。 “你也没开学，闲着也是闲着，况且你现在也只能跟着我，回不了家，对？”林淼又冲着汤小桐发问。 汤小桐耸耸肩，算是默认，谁叫他现在寄人篱下呢。 “看似你们跟我做这件事暂时没有挣到钱，但是，你们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我保证，只要火了，你们都将是我的合伙人，我们可以开公司，专业做视频，搞创业，挣大钱。”林淼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当前形势所迫，也只能给他们画张大饼了，在他看来，只有做下去，朝着一个方向尽可能地深挖资源，才有可能触底反弹，才是最好的止损。 汤小桐率先表态，“同意。我只有一个要求，每天的伙食尽量好一点，不过分？” “好样的！”林淼拍了拍汤小桐的肩膀，“我跟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见像我这样的带头大哥。” 汤小桐呶起嘴吹了吹自己额前的刘海，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这是林淼试图玩一个幽默，但太蹩脚了，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人误读成自吹自擂，实在人的情商真是欠！ 搞定了汤小桐，林淼开始专攻起龚凡宇来。 见林淼投来热切的目光，龚凡宇打了一个趔趄，因为他还在琢磨，三十天下来，即便是半价500一天，他也能纯赚一万五，不算白干，比他闲在家里打王者荣耀强，只是不知道租赁公司老板什么时候回来。 而且人都有这种心理，突然白捡了一套设备的使用权，哪有不使用的道理？如果要不是这个心理作祟，就算是大过年的开一万五让他干三十天并许以原始股份，他也未必同意。 有便宜岂能不赚？ “那你等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争取下来半价。”龚凡宇编了个谎，朝门外走去。 “太棒了！”林淼拍手称快，“你同意就好办！” 汤小桐不以为然地说：“干嘛出去打这个电话，大家都是合伙人了，不能当着面打吗？” 龚凡宇停下脚步，转身对汤小桐说：“小屁孩，别惹老子！” 林淼赶紧和稀泥，道：“算了算了，出去打，出去打……人家给不给这个面子还两说呢，你龚哥不要面子的呀？” 龚凡宇被林淼推了出去。 龚凡宇走到楼梯口，掏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 “导演，你也太没有防人之心了，你知道他出去怎么打这个电话？”汤小桐据理力争。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选择了他，就必须无条件相信他。”林淼诚恳地看着汤小桐，说。 汤小桐顿时哑口无言，这不在一个频道，还真不好对话。 龚凡宇抽完香烟，电话也没打，就回到房间。 “怎样？”林淼期待地问。 “颇费一番口舌呢，不过人家还是给我面子，但最低要这个数。”龚凡宇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个八。 “八百？” 龚凡宇点点头，又道：“人家也说了，连同现在我们手上的其他设备，包括灯光都一并算在里头，就算是支援我们做公益了，有可能的话在片尾字幕打上器材由他们提供，算半赞助。” “没问题！”林淼拍板同意。在他看来，是能撑三十天还是撑二十天没有本质的不同，能否干起来才是关键。 龚凡宇又道：“对了，人家也丑话说在了前头，说是万一店里设备忙不过来，这个赞助价就中止。” “理解理解，毕竟人家要做生意的嘛。” 龚凡宇这才放下心来。在外头抽烟的时候，他也盘算过了，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如果他林淼干完二十天不追加投资就结束，他也赚多了，不是一千块的事，而是少干十天。如果林淼追加投资，而租赁店老板又没有催要设备的话，他就可以继续“收租”。再说，这事因林淼而起，他这么做，已经是在帮他了。 林淼哪里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的别别窍，此刻他欢天喜地起来。 “呀，现在还早，不到吃午饭的时候，”林淼看了看时间说，“今天中午吃一顿好的，算开组宴。不过，在吃饭之前，我想先跟大家开个会，说一说我接下来的初步打算，就当是选题会好了，大家一起碰撞一下。” 林淼见过电视台的套路，选题先行。不管是综艺节目还是其他，选题决定成功与否的7成，剩下3成才事关怎么做。 龚凡宇和汤小桐也是好奇林淼是怎么拐过这道弯的？ 三人坐了下来。 “我们在摸着石头过河，但几个主要精神我们还是要统一起来的。”林淼认真地说。 他有一个特点，就是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那种忘我的执着劲头，很是有感染力。 “第一个关键词，就是我们要做传递正能量的内容。疫情当前，这个社会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信息？是精神？是团结？是奉献？”林淼一连串发问，然后打住，先抛出问题是一个文案在阐述方案时惯用的手法。 龚凡宇和汤小桐此刻已经完全进入了林淼的思维逻辑里头，若有所思。 “都需要，”林淼自问自答，“这个时候，可以预见，全国的资源都将往江城聚拢，干嘛呢？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全国防疫一盘棋，打响防疫狙击战……我可以说不下一百个点出来，但我们做网络原生内容，不是新闻节目，不需要包罗万象，不需要面面俱到，我们是微纪录片，我们要不落俗套。这是第二个关键词。” 听上去头头是道，很有想法，也很在点。 “传递正能量，加不落俗套，”林淼强调，“这就是我们确定选题的根本出发点。” 第七章 穷也可以豪横 龚凡宇点点头，说：“导演，那我就多给一些长镜头，也好方便你剪辑。” “对！”林淼表示赞同，又道：“说到剪辑，我征求一下你们两人的意见，我知道，你俩都会剪辑，而且你们都有笔记本电脑，上面也都装着剪辑软件，你们看，谁来承担剪辑的工作？” 两人一听，扭头看了一眼对方，又一本正经地转过头去，不约而同地互指起来。 “你们不要谦虚，”林淼说，“我多说一句，这又不是计件薪酬，我们可都是给自己干活，不存在谁做多做少的问题，从质量出发的话，我跟龚凡宇一起先粗剪，拉出我们需要的镜头，然后再由汤小桐进行音乐、字幕等方面的包装，我知道你们的能力都没有问题，就这么定了。” 两人有种被强上的感觉，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大家是一个团队。 “可是导演，我们怎么才能做到不落俗套呢？”汤小桐提出问题。 “好问题！”林淼沉吟起来，说实话，他还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能说一切凭借直觉，但这么说的话一定会影响团队的士气，他必须玩一点梗出来，这又是他所擅长的。 “想象一下你们的老婆新垣结衣，”林淼幽默地说，顿时将两人给逗笑起来。“她为什么被这么多人喜爱？” “漂亮呗！” “就是，还能怎样？” “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为何新垣结衣独一无二？”林淼谆谆善诱。 汤小桐恍然大悟，一字一顿地说：“不、落、俗、套！” “哈哈哈……” “可是导演，你倒是说个一二三四五出来，她是怎么做到美得不落俗套的呢？” 林淼心里有谱，这都是他当年职业使然所储备的知识，只见他不疾不徐地说：“因为她将自己的特质做到了ip，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她将自己的特质无限放大，强化输出，构筑起人的反复记忆，于是乎受众就记住了她。” “什么特质？” “笑。”林淼绝对加肯定的说，“有治愈力的笑容。” 龚凡宇一拍大腿，被点醒的感觉道：“对！我就喜欢她的笑！” “你拍的是我的腿……”汤小桐龇牙咧嘴地说，“你的手不疼吗？” 这三天相处，两人对林淼的基本判断是他当导演还欠火候，甚至没有发觉他有什么专业上的闪光点，除了剧本写得呱呱叫不说，也不排除是花钱找的写手。 但此刻听君一席谈，林淼的形象顿时在两人的心目中高大起来，至少，此人是一个有判断力，有洞鉴力的主，善于发现别人所忽略的细节，这么来说的话，他要从事导演这个职业的话也不是没戏。 两人对林淼有了新的认知。 一切如同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一般发生。 林淼也觉得似乎气场在向他偏移，他有hold住全场的感觉，这种感觉，过去只在他向客户提报的现场和在奶茶店操作台上才有过。 “我就干这个事，专门来找新垣结衣的笑！”林淼打了一个比方。 “靠谱！”龚凡宇长吁一口气，对于一个摄影机操作者来说，他就是导演的眼睛，替导演记录下来要表达的画面，关键是跟对一个好导演，技术都在次要，怎么拍不是拍啊。 林淼见自己已经稳住了团队，算是成功跨出了第一步，不由也为自己暗暗叫好。 一个上午而已，他的人生经历了大起大落，实在是刺激无比。 “导演，你是怎么说服自己放弃拍微电影而转拍微纪录片的？”汤小桐很好奇地问，他一直在观察林淼，林淼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就是那种面对目标实在到豪横的生命力。 “因为穷。”林淼很认真地说。 这一下子把大家都逗笑了，林淼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又说了一个大实话。 但此刻，已经没人在意他是不是真的穷，因为他的豪横，他的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生命力。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时代，这种豪横，难道不就是林淼口中的“新垣结衣式的微笑”？ 林淼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果然搜索到《江城莫慌，我们等你》这条片子，调出来展示给队友。 “就是这条片子，我很有感觉，很受触动，你们先看一遍，然后我来分析给你们听，这就权且当我们的样片了。”林淼说。 开始播放…… 2分多钟的片子，很快结束。 龚凡宇和汤小桐都是专业视频出身，比一般人更有感觉，一时间看过之后不语。 在琢磨，好在了哪里？专业人审视一条片子的视角往往是技术层面上的。 林淼开腔：“这就是一个很好的短视频，或者叫微纪录片，第一，它紧跟了热点，对时代做出了快速反应。第二，它的文案，有几个概念很好，令人过目难忘，它有她的新垣结衣式的笑！” 大家被林淼这个时候突然而至的比方给逗乐，林淼的确善于抓住概念做文章，他已经反复强化了“新垣结衣式的笑”这个概念，让队友们刻骨铭心谈不上，至少是印象深刻，团队的调性就逐渐一致起来。 “几个地方有体现，你们看……”林淼一边回放一边解释这个片子中所谓的“新垣结衣式的笑”。 “这句——江城按下了暂停键……还有这句——爱和希望比病毒蔓延的更快……再看这句——请江城还给我们，把我们还给江城……到这里，全片的高潮就出现了，节奏开始加快，音乐开始渲染……是不是？” “导演，感觉你可以去我们学校讲课了呢！”汤小桐很是折服。 “的确如此，它的画面都是很普通的手法，偏新闻纪实，里头有一些航拍镜头，如果导演你也需要航拍的话，我也能，我可以回家取我的御2（无人机）。”龚凡宇说。 不管从事哪个行业，时间久了都有职业病，而能够治愈这种“病”的，就是唤起热爱，唤起被需要的感觉。 “很好！暂时不需要，等需要的时候再麻烦你回家取。”林淼拍了拍龚凡宇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们管中窥豹，举一反三，”林淼继续阐述他的想法，“短视频，文案是灵魂，文案不单指文字，而是有没有自己独特的东西在里头，本质上说，就是有没有新垣结衣式的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就是艺术性，就是价值所在。一个好的短视频团队，就是能够持续输出这种产品，不断占领受众的心智。” “导演，究竟是艺术重要还是流量重要？”汤小桐突然若有所思地提问，就像是课堂上专心听讲善于思考的一名好学生。 林淼愣了一下，笑了笑说：“王尔德说过这么一句话——年轻时，我以为金钱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等到老了才知道，的确如此。”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人，随时可以掉书袋，让名人来为他背书。 “你有这个问题很好，说明你思考了，”林淼继续说，“我拿王尔德这句名言想说明什么呢？就是想说明，他讲得太对了！但你能说他铜臭吗？只要你有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就是流量时代的艺术家，关键是要独特，不管是艺术还是流量，都喜欢独特性，所以重要的是独特。” 汤小桐轻松了，豁然开朗，听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 见大家都明白了他要表达的道理，林淼不打算再继续深入探讨下去。俗话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来日方长，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地给他的团队普及他在短视频领域苦心孤诣几年来的心得体会。 林淼略微有些惆怅，如果他能够在三天前就有现在的这股孔雀开屏般的神发挥，他的微电影剧组会没拍就解散吗？ 是他学会了装逼了吗？他不这么认为。 林淼觉得自己不过是人到绝处发挥了本色，实实在在的，就挺好。 不过反过来说，他也要感谢这两位留下来的队友，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好奇心去探究事物的本质，大多数的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林淼这么想是因为他不知道龚凡宇还背着他藏着小九九，汤小桐也仅仅只是因为无奈而生活总归要继续。 王尔德还说过，不够真诚是危险的，太真诚则绝对是致命的。 人生也好，社会也罢，对林淼这种人来说，考验永远都不会结束。 上天是公平的，有些人发着光，那是因为他眼里含着热泪依然在奔跑。 “导演，其实你自信起来的时候蛮帅的耶！”汤小桐向林淼投去欣赏的目光。 “那你的意思是我之前不够自信呗。”林淼的心气恢复起来，也有了力气自嘲。 “导演，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呀？”汤小桐又问。 “哪有那么多问题！”龚凡宇知道林淼以前在4a广告公司当文案，这个问题他不感兴趣，正好呛一呛总是在呛他的汤小桐，一报还一报。“听导演讲正事，导演，我在想，咱们还缺一个配音的人。”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被呛的汤小桐也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你有合适的人推荐吗？”林淼问。 “有是有，但都得花钱，而且费用还不低，没有价格优势。”龚凡宇心里已经在快速地过人选。 “那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实在不行，咱们就只用现场音，不用配音，靠字幕来做必要的提示，方法总比困难多的。”林淼说，“当务之急，我是想如何先做出片子出来，我的目标是二十天做六条。” 汤小桐将林淼的变化看在眼里，十分满意，这才是一个导演该有的样子，不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第八章 天真型号大叔 临近中午，大雾散去了不少。 一辆骚粉色的大g停在马路边，目光所及之处正好能够看到林淼所在的宾馆门口。 若有似无的雾天环境，给这辆豪华车增添了几分仙气。 能开上这款车的人，一定是个有钱人。看这个车身颜色，就知道车主一定是个女生。而车标贴满blbl的水钻也说明，这是一个细节控女生。 路过的人都会侧目而视。 驾驶座上果然坐着一位年轻女子，那带着精致美甲的修长指头正在和着音响里的歌曲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 “世界上有很多的东西，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能带走的只有自己和自己的脾气，你曾拥有最美的爱情，你听过最美的旋律，触摸过一个人孤独的恐惧，也看到过最美的风景……” 她跟着轻轻唱了起来，寻声望去，这是一张精致的脸，而且是……邵琪琪！ 此刻她将长发散开，用一顶棒球帽压住，多了几分随性和低调的奢华。 她竟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在这里守着，似乎是在等林淼的出现。 实际上，她的确是在等林淼。 板等一个多小时的工夫都有了，百无聊赖时她已经对自己进行了灵魂拷问，而且戏精上身，对着化妆镜跟自己对话，精分高手。 “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切！本姑娘是独身主义者，能让我搭进去的人肯定不在这个星球上。” “那你为什么不走，还要在这里等他？” “我……我觉得他好可怜，一个有梦想有才华的人不该被折断翅膀，对，我想帮助他。” 而眼下这首突然而至的歌曲，仿佛是最好的注脚，点出了林淼身上对邵琪琪来说最大的吸引力，就是那种经历过好的也承受过坏的大叔身上所特有的故事性，跟一杯不加冰的纯威士忌似的。 而邵琪琪是就是那个试图买醉的赤子。 有故事的人很多，但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却依然保留着一份本能天真的人不多。如果经历是部汽车，那么天真就是轮胎。车子跑的公里数越多，轮胎磨损的越厉害。 所以这个世界上多一些油腻、老练、有城府的大叔，像林淼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天真型号的大叔，这是邵琪琪26岁的人生中头一回遇见。 好奇。 邵琪琪设想了好几种等会见到林淼出来的方案，她可以装作路过偶遇，可以装作有东西落在了这里，可以装作…… 所有想象中的场面都是林淼孤家寡人一个，背着包，失魂落魄。 而她就是从天而降救人于危难之中的天使。 当林淼走出宾馆大门的时候，邵琪琪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淼的身后还跟着汤小桐和龚凡宇！ 林淼站在路边左顾右盼，似乎在为打不到车而着急。 汤小桐和龚凡宇忙前忙后地，将大包小包的拍摄器材摆放在门口。 邵琪琪将自己惊掉的下巴拍了回去。发动车子，一个漂亮的弧线，绕到了林淼的面前。 “导演，这么巧！”邵琪琪按下车窗，装作很惊喜的样子。 林淼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邵琪琪。 “你……你……是啊，好巧！” 林淼打量了一下邵琪琪的车，他没想到自己的女一号竟然是个超级有钱人，虽然仅仅接触了三天，但三天时间里头，邵琪琪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蛮好的，此女智商和情商都属一流，尤其是临走给他退钱的行为，他会记住一辈子的。 “我刚送完他们，正好回家从这路过。”邵琪琪见林淼没有问她的来由，但自己还是不打自招，毕竟排练了好几遍了，惯性使然。 林淼咧嘴傻笑。 邵琪琪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有算到林淼还带着散兵游勇，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尽管失败还有追随者。 汤小桐和龚凡宇也看见了邵琪琪，两人走过来打招呼。 “我说是谁这么拉风呢，原来是琪琪啊！”龚凡宇摆了摆手说。 邵琪琪笑了笑，算是回应。 “琪琪姐，真的是你啊，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都开上这车啦！这可是我的终极目标啊！”汤小桐探身道，很是夸张。 看得出来，他是被惊到了。以他自认为阅人无数的火眼金睛都没有看出来，原来邵琪琪是如此低调的一个人。她在剧组时没有展现出任何一件奢侈品，而此刻，不说她这辆车，就说她头上的帽子，汤小桐就认出这是纪梵希的限量版。 邵琪琪只是笑。“哎，导演，你这是要打车吗？” “是啊，我的车在后边停着，但后备箱太小，这些器材放不下，需要再打一辆车，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叫不到车。”林淼说。 “你们这是要去哪？”邵琪琪问，“我可以送你们，我的后备箱大。”说着，她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不用不用，那怎么好意思……”林淼还想客气一下，但拗不过邵琪琪已经开始动手了。 龚凡宇和汤小桐赶紧跟着把器材装上车。 “真是谢谢你！”林淼感激地说，“干脆跟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好啊！”邵琪琪莞尔一笑，大方地应承下来。 不等林淼安排，汤小桐和龚凡宇就上了邵琪琪的车。 “导演，我已经导航目的地了，咱们一会见。”汤小桐扬了扬手机说。 “那我去开我的车去了，你按汤小桐的导航走。”林淼对邵琪琪说。 “好的，导演。”邵琪琪目送林淼转身离去，然后自己拉开车门，上车。 林淼走到一辆银色卡罗拉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中午吃饭的地方安排在林淼家小区附近的一家饭店，人均消费200元，是这条街上最高档的。 这家饭店对林淼来说有十分重要的象征意义，他人生中的很多喜悦时刻是在这里见证的，比如暖房酒、订婚宴、满月酒…… 把中午这顿饭安排在这里，不是林淼充大方，而是想给自己的“二次创业”搏一个好彩头。 从拍微电影的剧组改成了拍微纪录片的团队，林淼内心没有太多的挣扎，他反倒是觉得，如果自己体内的那股洪荒之力是一条河流，这次的改变就是一次改道，哪条河的河道不是九曲十八弯？只要最终通往的是大海就好。 他拍微电影的初衷是为了给二次创业搏一点名气，拍微纪录片从本质或者从战略角度来说，也是一样。 有些人为什么热衷于创业而不是打工？因为他们知道，创业是可以治愈一个人的。治愈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伤，治愈一个人对时间的焦虑，治愈一个人对未来的期望，治愈一个人对财富的渴望。不论创业成功与否，只要是在创业的状态中，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 林淼走进饭店的时候，邵琪琪他们已经到了，偌大的餐厅就他们一桌顾客，三人正在聊天，热火朝天的。 “你猜我们导演怎么着？他在诗朗诵，我给你学学啊……”汤小桐推了把桌子站了起来，一个转身，正好看见林淼已经站在身后，“导……导演，我在给琪琪姐描述你一苇渡江，身心脱落时的场景，是如何决定带领我们走向辉煌的，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在嘲笑你……” 一苇渡江、身心脱落都是禅宗典故，都是求仁得仁的故事。怎么就上升到这个高度的？还不是他们三人一路牛逼吹过来，话赶话赶到的这么一个高潮。 在汤小桐和龚凡宇这种习惯混社会的人看来，吹捧别人就是抬高自己，此刻把林淼吹得越是神乎其神，自己在邵琪琪面前就越有面子。 “导演，原来你还会诗朗诵呢？”邵琪琪笑道，“什么时候给我也展现一下你的才艺呗？” “别闹！”林淼拉开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你们点菜了没有？” “这不是等你来嘛，”龚凡宇递过菜单，“也别太浪费，琪琪又不是外人。” 汤小桐见林淼没有追究自己在模仿他的行为，也就小心地坐回座位，心里暗道多亏自己机灵，迅速地组织了语言要点，好话谁都爱听，伸手不打笑脸人。 林淼也不推让，迅速地点了几个菜。 三天的剧组体验让他成长了不少，他意识到了自己过去的弱项，比如犹豫，比如试图让每一个人都舒服，而真正想带团队成事，就要多几分豪横。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意识到了是一回事，真正能够改变自己，还是需要有望山跑死马的过程。 “简简单单，我点的都是他们家最好吃的几道菜，你们看看，有想吃的可以补充。”林淼将菜单推到圆桌中央。 邵琪琪歪头看了一眼，四个人点了六道菜，其中三个是硬菜。“够了够了，都吃不了。” 龚凡宇和汤小桐不在意吃什么，关键是有的吃就好。 招呼服务员下单。 “他俩都告诉你了，今天这顿饭是我们二次建组的开机宴，”林淼说，“我们决定拍一个小系列，江城战疫日记，专门挖掘不落俗套的感人故事，传递正能量，争取搞成网络爆款。” 林淼对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概括的简单有力，越是想明白了，就越能表达到核心意思。 “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导演新星，多了一个网红。”邵琪琪略带遗憾地说，“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祝贺你，能够快速地重振旗鼓，不简单！” 第九章 新合伙人 邵琪琪是在夸奖林淼没错，一个人能够快速地调整自我，面对现实，百折不挠，是值得赞赏的，体现了对自己人生的把控能力。 正面行为正面评价。 但这话听上去还是让人遐想，人精如汤小桐，似乎瞧出了点端倪，看看邵琪琪，再看看林淼。 有戏！ 才子无意，佳人有情。 汤小桐忍不住咳了几声。 这反倒是提醒了邵琪琪，不过她会错了意。她又道：“大家别误会，我可是没有揶揄之意，如今的网红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年的芙蓉姐姐、凤姐之流，看看李佳琦、李子柒、papi酱……那也是万众偶像，甚至是经济航母，丝毫不比从事艺术工作的导演差。” “说的好！”林淼冲邵琪琪竖了一个大拇指，又道：“那你为何还有替我惋惜之意呢？” “噗！”汤小桐正在端着茶杯转圈，刚呷了一口茶，试图来缓解自己刚才咳嗽来得不是时候的尴尬，还没有咽下就喷了出来，被林淼的直男思维给呛的。 “汤小桐，你怎么这么多戏呢？又是咳又是喷的！有话你就直说，不要憋坏了。”龚凡宇起哄。 “哎，我还真有话说，”汤小桐缓过气来，正色道：“导演靠作品说话，而且好的导演，他的作品是可以传世的。但网红呢？再优秀也是昙花一现，是不是琪琪姐？”他的尾音拖得很长，颇有深意。 邵琪琪终于听出来汤小桐这是在替她掩饰，她之前有些真情流露了。不过，算他是说到了点子上，她也就不再言语。 林淼很高兴队友都有自己相当不错的见识，他也兴致颇高地说：“《孙子兵法》有云，求其上，得其中，意思是说只有勇敢追求高标准才会获得中间档次的收获，这用来形容我现在的处境再贴切不过了，我本来是奔着当导演拍大片去的，这算是求其上，不料造化弄人，让我不得不朝着网红的目标进发，也算是不错，但愿能够如愿，哈哈哈！” 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边吃边聊。 一个上午的时间，林淼经历了起死回生的过程，从地狱重回人间。此刻他的情绪很高涨，对在座的各位侃侃而谈。 “孟非老师说过，视频、影像这个领域里，除了电影，能称得上的艺术的就是纪录片。我很赞同，我认为一部好的纪录片，就是社会的当代史，可以挖掘展现出社会大舞台上的生旦净末丑，并用它特有的语言讲述出来，传递出能量。”林淼神采飞扬地说，“短视频时代，形式也在发生变化，我们再来审视纪录片就会发现，就像微电影之与电影，那么相对于纪录片的，就是微纪录片。” 邵琪琪扑闪着眼睛仔细听着，一个善于倾听的人不光是听对方话中之意，还会听出话外之音。 从林淼的谈吐里头，她听出了这是一个善于学习和与时俱进并且有着自己独特观点的人，有着自己研究专注的领域。 “我们之前确定了两个定位，”林淼继续道，“汤小桐，你来告诉邵琪琪，哪两个定位。” “咳咳咳……”汤小桐清了清喉咙，十分正式地说：“第一，传递正能量，第二，不落俗套。” “很好。”林淼做了一个点赞的手势，又对龚凡宇说：“你来说说如何做到不落俗套？” 龚凡宇一听就乐了，道：“那我可真说啦！” “说，有什么不可说的。”林淼豪横起来。 邵琪琪被眼前的场景逗得抿嘴直笑，要知道她平时在家里，那可叫一个无聊，一个三层大别墅，就她跟父母以及两个阿姨，而且父亲还整天忙得不着家。 “我先考考琪琪，”龚凡宇卖了个关子，故弄玄虚地问：“说一个你最喜欢的日本女艺人。” 邵琪琪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当然是想尽快探究到谜底，她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新垣结衣。” 龚凡宇一副得意极了的表情，正中下怀。 林淼和汤小桐在一旁笑而不语。 邵琪琪似乎明白了什么，感觉自己是钻进套里了，于是催促道：“对了吗？快点往下说答案。” “这是我们阅片无数的林大导演所发现的，”龚凡宇很是会助兴地说，“他认为，所谓的不落俗套就是想一想自己所做的内容有没有新垣结衣身上最大的特质，这是一个比方啊……” “新垣结衣最大的特质……是她的笑容吗？”邵琪琪想了想说，目光看向了林淼。 林淼点点头，给了邵琪琪一个赞。 “你真能绕，还是我来说两句，”林淼笑道，“基本上是这个意思，就是我们要时刻想着自己的作品要有特质，要有独特性，就跟新垣结衣脸上的笑容一般，让人过目不忘，有触动。” “嗯，这个比喻很好，令人印象深刻。”邵琪琪说，“你们的方法论是有了，接下来就看你们怎么干了。” “我们准备20天出6条片子，6个故事，跟战疫有关的平凡人中的英雄，但一定要有别于新闻和主流媒体上的内容，我们是小舢板，不跟航母去拼全面性，我们只抓两点，正能量和不落俗套，其余都是大胆创新，充分去重新定义微纪录片，比如我决定发挥我写文案的功力，将选题、文案和镜头语言三者结合，甚至借用电影的手法都可以，创作空间很大。” 这话听得邵琪琪直点头，一旁的龚凡宇和汤小桐也是听得解渴，机会面前谁不想发挥一把呢？ “龚凡宇和汤小桐都是义务出工出力，作为回报，我答应他们，如果我们就此成功地开起专业制作公司的话，他们就是原始股东，是我的合伙人。”林淼又道。 越听越靠谱，邵琪琪从小在生意人家庭成长，自然明白利益均沾的重要性。 她对林淼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眼前这个男人，对成功有着近乎狂热的执念，不但有才气，而且还有生意头脑，如果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她的直觉在告诉她，林淼的底子似乎不够厚实。 从小富养大的女孩，对面的人有没有钱，是不是真的有钱，一般来说，能够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那你们的设备费用和20天的生活开销怎么办？”邵琪琪不无担忧地发问，眼睛盯着林淼，在看他的反应。 林淼一扭脸，正对上邵琪琪投射来的目光，炯炯如炬。 令他心头一凛。 这让他突然想到了许蔼婷。 都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要问这海有多深，就去看她的眼睛。 一个恍神。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有准备。”林淼回答。 一个男人能不能做事来自于他的底气，而男人的底气来自于钱包的厚度。这个循环还是蛮悲哀的，容易陷入死循环，越没钱就越没底气渐渐地失去了做事的可能。 像林淼这种，明明没有多少钱，却敢于孤注一掷的人不多见。 社会流行不见兔子不撒鹰，或者是空手套白狼。 他是异类，像一个坐上牌桌的赌徒。 但赌徒之所以敢赌，那是因为他们相信他们会赢。 林淼的理由是什么？他怎么就能够如此……豪横？ 自从认识了林淼，邵琪琪的三观就不断地被刷新。 原来豪横这种感觉，不仅仅可以来自于长相、财富、杀手锏，还可以来自于内心的渴望。 她对他的好奇愈发地浓重起来。 邵琪琪开口：“现在社会，人心太浮躁，人往往不坚定，越聪明的人越是容易浅尝辄止，缺少一种韧性。你让我特别欣赏的是，你身上有种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劲，有这口心气在，就不算白活。” 这一番肺腑之言让在座的男人们顿时鸦雀无声，这评价也太高了！ 林淼脸上是那种震惊，被惊到了的感觉，就是突然发觉对面的那个人比自己还了解自己时候的那种感觉。 汤小桐和龚凡宇的表情略微比林淼的复杂一些，震惊之余还夹杂着嫉妒。 “这算不算是一种彩虹屁的高级吹法？”邵琪琪觉察到空气中突然的安静，有些不适，只好通过自黑来缓解。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那你这么卖力地拍马屁，图个啥呢？”汤小桐冷不丁地问，也不去看邵琪琪，自顾自夹菜。 “是哎，剧组都解散了。”龚凡宇也跟着说，有些起哄的意思，偷偷地在瞄邵琪琪的反应。 邵琪琪何等机灵，就坡下驴，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还一直找不到机会开这个口呢！ “我还真有企图，”邵琪琪笑说，“说出来怕吓着你们！” “切！”汤、龚二人一脸鄙视，越是这么说越是没戏看了。 只有林淼当真，追问：“什么企图？” 邵琪琪胳膊肘撑在桌上，一双筷子在手中跟在打拍子似的，一脸的小傲娇，让人猜不到她心里正在流淌着怎样的旋律。 筷子突然一收，扭头对着林淼说：“我想加入你们，要不要？” 第十章 樱花社 “吖？”林淼懵逼，猝不及防。 他没有想到如邵琪琪一般的女孩子也可以如此直接。 “这个……”林淼有些迟疑，他首先的念头就是来个女的，生活上似乎不太方便。 “我挺好养活的，饭量又小，还可以自带零食，我大学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正好给你们做配音，我呢挺喜欢看剪片子的，这样你们剪片子的时候就不枯燥了……”邵琪琪一不做二不休，像念经一样一口气絮叨着。 “导演，我同意！”汤小桐举手示意。 “我也同意！”龚凡宇紧跟着说，“而且我们还真缺一个配音的，完美地解决问题。” 林淼也被说动了，不过他还是求证道：“我们条件有限，每天的开销都会节制，而且是住在我的家里，虽然我家里就我一个人，空间挺富余的，但毕竟你是个女孩子……” “您单身？”邵琪琪突然问道。 “哦不，我小孩都6岁了。”林淼说，“不过他跟他妈妈都去了他外婆家，最近都不会回来。” 邵琪琪低下头去，帽檐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嘟囔着说：“你把我当男孩子好了。” “不过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的，次卧给你，汤小桐和龚凡宇一个去书房睡气垫，一个去客厅睡沙发，而且我们家有两个卫生间，给你一个专用。”林淼权衡一番后做出了决定。 “那太好了！”邵琪琪尖叫起来。 邵琪琪的心情多少因为林淼已婚的事实打了折扣，但可以继续“剧组”生活还是挺让她期待的，要不一个人闷在家里，除了刷抖音和去健身房，她还真没有什么好打发时间的乐趣。 “为了公平起见，你跟他们一样，都是我这个项目的合伙人，欢迎你的加入！”林淼十分正式地说。 见多了一个美女当队友，汤小桐和龚凡宇都十分兴奋，跳起击掌。 结果是两人都十分尴尬，这互相的怨气还没有完全消除呢！ 邵琪琪瞥一眼发觉两人的囧况，十分感兴趣地说：“你们俩是不是被刚才四射的基情给整懵了？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发现了新的自己？” 林淼笑翻，道：“打住，打住啊！他们俩，怎么可能有基情，他们刚刚还差点打架，还在冷战呢！” 邵琪琪扬起下巴，想了想，说：“既然我加入进来了，我就要提个要求。” “要求？”所有人都懵。 “嗯，”邵琪琪正色道，“本姑娘从小娇生惯养，缺点一大堆，但也有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所以，你们不许欺负我！” 所有人松了口气，如果这都算要求，那来一箩筐都不嫌重。 这么好看的女孩，又讨喜，谁会去欺负她？ “没问题！”三人异口同声地保证。 “老板！”邵琪琪扭头喊道。 “来啦！”饭店老板小跑过来，道：“美女，要加菜？” “不，加酒！”邵琪琪豪气地说。 不等老板反应，林淼赶紧打岔道：“不行不行，我们都开车呢。” 老板左右不是，只好讪笑着看向邵琪琪。 “我又没说在这里喝，我打包不行吗？”邵琪琪白了林淼一眼，十分看不惯他的小心。 “好主意！”饭店老板叫好道，“我们家的酒可多啦，红的白的啤的黄的全都有，美女尽管点，我要是没有的，我给你跑腿出去买，不收跑腿费。” 邵琪琪很满意，盯着林淼，看也不看饭店老板，道：“搬两箱啤酒，放我车上去。再拿十瓶江小白。” “好咧！”饭店老板乐颠颠地执行去了。 “啧，我说琪琪，咱们就这条件，不是给你说了嘛，不能这么浪费。”林淼有些肉疼似的说。 “又不花你的钱，酒钱我来付。”邵琪琪说，“既然大家合伙做事情，总要表示表示？这酒今天必须喝，不在这里喝，回家晚上喝。” “琪琪，你好像酒量很大呀，能喝多少？”龚凡宇插话问。 “我一瓶倒。”邵琪琪回答。 “我去，那还喝啥呢！”龚凡宇一副泄气的样子。 “生活需要仪式感，今天算我们正式签约的日子，所以要有美酒的！”邵琪琪坚持自己的理由，她接着说：“对啦，要不要我们想一下我们未来公司的名字呀？” 林淼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眼皮底下的事还一大堆呢，这姑娘倒好，已经开始着手运作所谓的公司了。 所谓的开公司那也是要等他们这件事情火起来之后，再说，火不火林淼心里也还没谱呢，说白了，开公司是他临阵无奈画的大饼，目的是把这因他而起的拍戏闹剧妥善收场。 只要能让他那5万多块钱听到哪怕一点响声，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 邵琪琪畅想起来，分享道：“你们想啊，这名字一定是要有的，等我们的视频拍出来，挂到网上，总归要有个落款的！” “必须要有！”汤小桐叫好。 按照林淼的思维模式，当务之急是先研究选题，确定选题，至于名字这回事，自然是排后的，但经邵琪琪这么一提醒，他觉得十分有道理。 一人的脑袋就是不及众人的智慧，也许这就是合伙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拍视频的落款要跟咱们未来的公司挂钩起来？”林淼似有所悟。 “不然咧？”邵琪琪困惑地看着林淼，被眼前这个反应慢半拍的男人吸引住了。 “导演起名，快，导演起名！”汤小桐起哄。 龚凡宇也跟着拍桌子。 “咱们导演4a广告大公司的文案都干过，起名这事，手到擒来。”龚凡宇吹起了彩虹屁。 林淼略一沉吟，道：“要不咱们先叫‘樱花社’，大家觉得怎样？” “樱花社……”众人都在咂摸味道…… “会不会太女气？”龚凡宇这个大直男率先表示不爽。 汤小桐翻了一个白眼，本来他是想表达意见的，但被龚凡宇抢了先，于是临时变了主意，道：“我觉得挺好的，多有意境啊，樱花……papa舞吗？导演你是喜欢跳广场舞吗？” 最终，汤小桐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那个午后樱桃树下的画面在林淼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平静地说：“我之前开过一个奶茶店，名字就叫‘樱’。虽然关张大吉，但那是我第一次创业的经历。这次，将是我的第二次创业，我想，既然因我而起，我就要有一个ip意识，把我个人的这份创业情怀，这份初心给传承，给符号化。” 邵琪琪听得直点头。 “再有就是，樱花是我们江城很重要的景观，也算是城市的一张名片，现在全城封城，史无前例，樱花就代表着希望，代表着人潮，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去感受摩肩擦踵的人潮，去看看江城大学里头的樱花！”林淼越讲越激动，“对，就是它啦！” “我同意！”邵琪琪举手示意，“樱花社，很有视觉联想，跟我们的调性一致，而且让我有重回校园社团的感觉，多么有朝气有活力的名字！” “我也同意。”汤小桐看看龚凡宇，举手。 龚凡宇环顾四周，就剩他一个人，很是边缘化，他赶紧举手，表示：“我也同意，我跟大家是一致的。” 临了买单，林淼这顿饭是366块，而邵琪琪光酒钱就有518块。 两人起身各付各的。 林淼从包里掏出现金，支付。 邵琪琪用手机扫码完成，看了一眼林淼，像是看一个老年人一般，不，连她奶奶现在都用手机支付不用现金了。 林淼感觉到异样，抬眼看见邵琪琪，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包说：“经费都在这里，指着它花，相当于变相记账了。” 邵琪琪没说什么，而是扭头冲汤小桐说：“小桐，陪我去门口的超市，帮我搬点零食。” 林淼和龚凡宇站在饭店门口聊天。 老大一会，龚凡宇都抽了三根烟了，才见汤小桐抱着一个大纸箱跟在邵琪琪后头走出超市。 从汤小桐歪歪斜斜的脚步可以看出来，这零食买得有点多。 “哎哟我的妈呀！”汤小桐把纸箱放进车后排座时，腰都直不起来了。“琪琪姐真是大方，你们猜怎么着？买了将近一千块钱的零食！” 连酒带零食，一会工夫就花了一千多块钱，邵琪琪眼皮都没抬一下。 “跟着导演有活干，我的作用是只要有我在，你们就饿不死，只管干活好了。”邵琪琪把墨镜一带，坐上了驾驶座。 “我怎么有种被包养的感觉？”汤小桐故意夸张地说。 “那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嘛！”龚凡宇带着鄙视的语气，回了一句。 “你！”汤小桐气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有种你别吃。” 龚凡宇不再搭理他，钻进了车子。 林淼去开自己的车，在前头带路，驶进了他的小区。 车子停好，除了摄影机和镜头箱，其他设备就放在了车上。 三个男人一起动手，连同零食和酒，一趟都搬不完。 只能两趟。 邵琪琪在看车，他们回来搬第二趟。 “车上还有一箱口罩，你们也搬下来。”邵琪琪提醒。 “口罩？”林淼很是惊喜，要知道这个时候全城已经买不到口罩了。 “不多，也就是120个。”邵琪琪说，“我之前买的，还没来得及放回家呢。” 林淼有种感觉，他这算是遇到贵人了。 第十一章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林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带着众人回到家。 邵琪琪被玄关的一个物件所吸引。 “哇！好多的小星星……”说着，邵琪琪凑身上前，端详了起来。 一个颇有些年代感的装果冻的透明罐子，盛满了五颜六色的小星星，被摆放在玄关醒目的位置，颇有些仪式感，似乎在宣示着，这是个有爱的地方。 “了不起！”邵琪琪赞叹道，“全是手工折叠的，得花不少工夫？你做的？” 说着，她扭头问林淼。 林淼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爱人做的。” “哦……”邵琪琪的八卦之心在胸腔内熊熊燃烧，被林淼给勾了起来。 他越是言简意赅，她越是兴趣大增。 “看上去有不少年头了，还摆在这个地方，有什么说法没有？”邵琪琪又问。 “这是爱的供养。”龚凡宇插科打诨。 “放在这里辟邪？”汤小桐也有些好奇。 林淼给大家找来拖鞋，往地上一放，道：“这东西可以提醒我跟我爱人，我们是相亲相爱的，永远都不要惹对方生气。” 林淼说完，有些悻然。 邵琪琪撇嘴，做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夸张动作。 “如果相爱还用得着提醒吗？”汤小桐说，“是不是结婚之后，感情都会发生变化？” 众人已经换上拖鞋，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是啊，大叔，给我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们传道受业解惑一下。”邵琪琪调皮地称呼林淼为“大叔”。 其实，在她的心里，也许称呼林淼为“大叔”，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这样，就可以提醒自己，他们之间是有距离的。这不仅仅是年龄的问题。 林淼走到厨房将水烧起，听见自己被邵琪琪叫作大叔，他笑笑说：“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这是抖音上比较热的句子，林淼活学活用，证明自己并不是老朽，年轻人的语言他一样可以手到擒来。 效果不错，大家被林淼幽默的样子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先休息一下，该吃吃该喝喝，跟自己家一样。”林淼从冰箱里拿出雪糕，招待大家。“接下来咱们并肩战斗生活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很喜欢跟大家一起分享。” 邵琪琪接过雪糕，撕开，咬了一口，不再说话。 目光所及之处，她看见电视柜上摆放着女主人的照片，于是走过去拿起，“导演，她就是你夫人？气质真出众呢！” 林淼忙着给大家倒热水，扭头看去，邵琪琪正在和照片中的许蔼婷对视。 “是啊，我中学同学，上学那会，她是班花呢。”林淼有些自鸣得意地说。 “我来看看……”汤小桐凑上前去，“嗯，导演果然是成功人士啊，有家有业有娇妻。” “嫂子为什么回娘家去了？难道……”龚凡宇觉察出了什么，有些好奇。 这让林淼有些招架不住起来。“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的经验就是，千万不要在结婚后搞创业，要创业，越早越好。” “哦？”邵琪琪放下相框，坐回沙发里。“你们不会是在分居在冷战？” “所以，这一次，我必须要成功，不能失败。”林淼不打自招。 “在男人的心里，难道女人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吗？”邵琪琪摆出一副小大人般的模样，仿佛在思考着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终极命题似的。 “不能这么说，她跟着我受了不少的苦，只不过……”林淼想了想说，“她不想让我赌一把。” “赌？”所有人吓了一跳。 “是啊，创业就跟赌博似的，一旦沾上，就会上瘾的。”林淼说，“而且，明明知道九死一生，还是义无反顾。” 这话林淼是有感而发，尽管听起来有些悲壮。 “创业是有什么魔力吗？让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邵琪琪跟她爸爸交流过这个问题，但她更想知道林淼的答案。 一直以来，林淼都是一个人在行动，一个人在思考。突然之间有了众人来交流，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更加敏捷起来，他张口便道：“有些人为什么热衷于创业而不是打工？因为他们知道，创业是可以治愈一个人的，治愈一个人对时间的焦虑，治愈一个人对未来的期望，治愈一个人对财富的渴望。不论创业成功与否，只要是在创业的状态中，就足够了。” 说完，林淼对自己现场发挥出的这段认知十分满意。 什么叫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就是。 不但是共同做事的帮手，更重要的是可以启发自己的思维。 这便是交流的意义。 在场的三人都被林淼的说法打动了，这个认知可谓深刻而又别致，也就是他能说出这么接近事物本质的话，这可能跟导演、编剧的思维有关。 想要导出好的作品，就必须深刻地认知人性。 林淼的光环在三人心中又有了加分，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来。 尤其是邵琪琪，在她眼中，林淼更像是一个悲壮的英雄，明知前方有着生死未卜的威胁，还决绝地跨上战马，绝尘而去一探对方阵营，温一盏酒的工夫，取人首级。 像林淼这种大叔身上，有着她同龄人中所不具备的深刻。 他更有能力去接近事物的本质，而不是浮于表象。 当然，林淼也不是没有弱点。 至少邵琪琪看了出来，林淼是一个有内力而无招式的笨人。 怎么讲？ 换句话说，相较于内力，显然招式的获得更为便捷和快速。聪明人，往往都是去学套路，先把招式学会，哪怕三脚猫，哪怕一招半式，至少可以唬住人。 而笨人，往往都是在不断的跌跤中练就一身金刚不坏的内功，却从未去想有什么捷径。 一根筋。 也正是这一根筋的劲头，反倒是更平添了几分个人魅力。 用她爸爸的话说，凡是成功人士，都是自认为有天命的偏执狂。 夜，已经十二点多钟。 邵琪琪在被窝里刷抖音终于刷不动了，感觉胃里有些空，要怪只能怪林淼这人，明明都带回家好多酒和零食，他倒好，以想选题为由，禁止饮酒，美其名曰这酒要等到首战告捷的时候庆功用。 邵琪琪越想越气，她奉行工作生活两不误，而林淼，生活得清汤寡水的，跟苦行僧似的，晚饭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去闷选题去了。 越是来气越是需要食物给压压，邵琪琪掀开被子，下床。 准备去客厅找点吃的。 刚打开房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龚凡宇的打呼声。 她蹑手蹑脚，用手机照着光，溜到了厨房。 白天林淼招待他们的雪糕味道不错，是她钟意的类型，此刻来偷点雪糕吃吃，既垫肚子又不用担心夜食发胖。 打开冰箱，果然找到了。 美滋滋地，邵琪琪打开雪糕，咬了一口。 忽然有动静，有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邵琪琪赶紧躲到冰箱一侧，屏住呼吸，半口雪糕含在嘴巴里，那叫一个冰爽！ 脚步声停住了，估计是被龚凡宇的呼噜声给整懵了，怀疑了一下人生。 停留片刻，脚步声径直来到厨房，打开了冰箱…… “嗯哼……”当林淼撕开雪糕纸咬了一口时，正好一个侧身，和邵琪琪几乎撞了一个满怀，受惊不小，差点没瘫在地上。 一个人住惯了都这样，突然多出一个人来，猝不及防。 邵琪琪扶了林淼一把，吞下已经化了的雪糕，嘴巴还在倒吸着凉气，有些尴尬地说：“导演，是我。” “你干嘛不声不响地站在这里，吓死个人。”林淼缓了过来。 这多亏是有龚凡宇的呼噜声给寂静的夜晚来点人声伴奏，否则一时半会肯定缓不过来。 “想你的雪糕了，所以……”邵琪琪坦白，并亮出自己的雪糕。“你也来吃雪糕啊？” 两人都低头看自己手中的雪糕，有些哑然失笑。 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想不出选题，急得有些上火，吃根雪糕压压，你呢，这么晚还不睡？”林淼说。 “我也在帮你想选题啊，也是上火呢！”邵琪琪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两人吃着雪糕站在厨房里聊了起来。 “我一直在琢磨导演对选题的要求，”邵琪琪说，“传递正能量和不落俗套。” 林淼不以为然地说：“琢磨出来点东西没有？” “还真有！”也许是雪糕的作用，邵琪琪突然有了灵感。 她想到了一个人，她大学里头的舍友，武琳！ 话说这个武琳，大学毕业后没有跟邵琪琪断了联系，还时有碰面。 基本上，两人都是一类，都是家境优渥，可以不用工作就不愁生活那种。 怎么说呢，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人生来就已经在罗马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但和邵琪琪不同的是，武琳自己弄了一个抖音号，当起了网红。 她的网红之路也算是有特点，只露声音不露脸，用她播音主持专业科班出身的水准来做各种拟声，倒是吸引了不少粉丝的关注。 “声优？”林淼听了邵琪琪的描述，插话道。 “哎呀，你别打岔！”邵琪琪嗔怪道，声优这个词虽然准确但总令人感到怪怪的。她顺势打了一下林淼，道：“你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吗？” “在干什么？”林淼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她在喜马拉雅上成了大主播！” 喜马拉雅是款软件，林淼听说过，就是各种音频产品展示的平台。 “那又怎样？”林淼有些失望，他没有感知到这会跟他需要的选题有什么关系。 邵琪琪顿了顿，盯着林淼缓缓地说：“她怎么红的你想知道吗？” 林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在琢磨选题呢，怎么听起八卦来了？ 人有些泄气，语气也敷衍起来。“怎么红的？” “她录了一些跟抗击疫情有关的音频，一下子就成了爆款！”邵琪琪揭开了谜底。 第十二章 ID变IP “真是一个好选题！”林淼迅速做出了判断，“你能联系上她，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吗？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配合我们的拍摄。” “嗯，我现在就可以联系她，稍等。”邵琪琪说着就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林淼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不是好友不会这个时间点联系的。 邵琪琪看到林淼佩服地竖了一个大拇指给她，有些羞赧地说：“她这个点肯定不睡觉的，是个夜猫子。” 果然，没过两分钟，对方发来了回复。 简单两个字：“可以。” 邵琪琪做了一个yes的振臂动作，林淼也是倍感振奋。 “赶紧趁热打铁，告诉她，我们明天晚上就过去拍摄。”林淼激动地说。 “明天？”邵琪琪有些迟疑起来，“明天可是除夕呀，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你们年轻人怎么还不如我这个大叔呢，”林淼借题发挥起来，“什么年不年的，现在过年还有什么跟往常不一样的地方吗？简直就是日常啊。” 邵琪琪想了想，似乎很有道理，嘴上说一声：“好。”手上一番敲打，将信息发送出去。 【明天什么时间方便？我们过去拍摄。】 对方很快回了信息： 【我家现在就是我的工作室，你们明天晚饭后来，不用太早，10点钟差不多。】 “漂亮！”林淼看见对方回复的信息，总算是放心下来，接下来就是他们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第二天九点多钟，林淼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晚做选题方案，他忙到凌晨4点。 也就是睡了不到5个小时，人却精神抖擞的。 选题定了，可谓是喜事，人逢喜事精神爽。 林淼走出房间，先去书房看了看，汤小桐还在蒙头大睡。 再去客厅，龚凡宇此刻已经醒了，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看见林淼，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林淼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速冻菜包，放进了蒸屉，点火开蒸。 然后，他跟个老父亲似的，挨个去叫醒了汤小桐和邵琪琪。 早饭很简单，配给制，每人两个菜包，一碗白粥，一个水煮蛋，一个苹果。 共享一碟小咸菜。 这是林淼所能提供的最顶配的早餐了，接下来的日子，估计将会是一天不如一天。 要知道超市什么的都已经关门了，生活物资的采购将是一大难题。 不过大家都是年轻人，聚在一起，有吃便是天堂。 大家纷纷赞扬起来林淼的能干，为大家准备了如此丰盛的早餐。 “现在的局面是很紧张，出趟门都成了问题。”龚凡宇将自己从朋友圈里获知的消息分享出来。 “是啊，导演，我们怎么办呢？”汤小桐不无忧虑地说。 林淼略一思索，起身去壁柜里翻腾了半天，找到一块胸牌，展示给大家。 “这还是我当年在电视台实习时的工作证，上面没有日期，再加上我们的设备……” 林淼的话还没说完，汤小桐就反应了过来，他恍然大悟地说：“好办法！导演是让我们以假乱真，冒充采访组！” “怎么说话呢！”林淼笑着提醒道，“什么冒充、以假乱真的，我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我们是规规矩矩的摄制组，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战疫情纪录片采访队伍，我们重效不重名，所以，务必请大家拿出精气神出来。” 汤小桐反手一个敬礼，调皮地说：“yessir！” 果然，当林淼一行人开车准备驶出小区的时候，被拦住了。 跟平常不同的是，小区戒备森严，物管、街道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已经组成了一道屏障，管理起小区人员的进出。 “年夜饭吃了没有？”林淼客气地打着招呼，说着将自己的电视台工作证递了出去。 车后座的龚凡宇按下车窗玻璃，亮了亮自己手中的摄像机。 果然奏效。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采访啊？”工作人员将证件还给林淼，示意放行。 “都是为人民服务。”林淼淡定地说。 邵琪琪将车驶出了小区。 目送车子离去的两位志愿者站在门口交流道：“现在电视台都这么豪吗？用大g当采访车。” 而林淼这边也是终于大笑起来。 “大家冷静一下，”林淼笑过之后说，“这次的疫情非比寻常，我们要足够的重视起来，个人防护一定要做好，还有，在自我认知上，我们虽然是草根团队，不是正规的媒体队伍，但，我们所做的事情，它一定是伟大的，是正面的，是能够给社会带来无比正能量的！” “收到！”队友们心气十足地表示。 大街上空无一车，一路顺畅，一刻钟的工夫，就来到了武琳所在的小区。 同样的例行检查，林淼故伎重演，再次奏效。 “我们小区里有战疫英雄？”物管放行，忍不住好奇地问。 “有，而且是大大的英雄，影响着几十万人呢！”林淼一本正经地回答，面色凝重。 物管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淼心里忽然一热，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瞬间感觉自己都崇高了起来。 他目视前方，回了一个礼。 车载电台上正在播放着战疫情的节目，主持人正在用略带哭腔的动情声音朗诵着—— “九八抗洪，中流击水，人在堤在，誓言犹响。而如今，他是钟院士眼中的泪水，是千万白衣天使逆行的方向，是众志成城的力量，也是你我共同守护的家乡，他是江城，江城胜则湖广胜，湖广胜则全国胜。”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林淼和他的团队心中正在被一支无形的力量给净化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逆行者。 在这个举家团聚的时刻，国人重视的除夕之夜，他们为了心中的梦想，来到了武琳家的门前。 摁响了门铃。 一位身穿居家服的妙龄女子，面带口罩，打开了门，请众人进屋。 “你的新家我还没来过呢！”邵琪琪开口。 武琳拿出酒精喷壶，一边给众人消毒，一边扭头对着邵琪琪说：“才住进来没多久，还不到半年。” “你今年过年怎么没有回老家？”邵琪琪问。 武琳是外地人，自己只身在江城发展，像她这样大学毕业留在当地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我父母来我这里过年，说是新房子第一年，一定要过年聚人气。”武琳忙活完，放下喷壶，请大家走入客厅。 房子很大，装修也是富丽堂皇。 武琳的父母站起身，跟大家打招呼。 “叔叔好，阿姨好！” “你们吃点东西……”武琳的妈妈指了指满茶几的零食，招呼大家。 “不了不了，阿姨，谢谢！”林淼很是识相，非常时期，谁也不希望有外人坐在客厅吃东西唠嗑。 “到我房间去。”武琳带着大家去了她的房间。 按照之前团队会议上的要求，龚凡宇打一进门就已经处于拍摄的状态。 用林淼的话说，不管最终用到几分钟的素材，但他希望镜头要做到真实记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龚凡宇认真执行，汤小桐在一旁辅助，以免龚凡宇磕着碰着。 武琳的房间很是独特，怎么说呢，与其说是一个闺房，倒不如说是一个充满少女心的粉色录音室。 墙壁都是用吸音棉装潢的，很高大上和专业。 连邵琪琪都忍不住问：“这房子你父母赞助的？” “他们只是出了装修费，我付了7成首付，剩下3成贷款，我自己还。”武琳笑笑说。 邵琪琪知道武琳的爸爸是开装修公司的，装修是他的老本行，但为了片子的需要，她还是要尽可能地从谈话中吐露出信息，一方面是引导，更重要的是，要展示更多的内容给观众。 “对啊，装修是叔叔的本行工作，他生意做那么大，实力那么棒，你买房子这件事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不过也真有你的，竟然只给了他装修的机会，说说看，你是怎么挣到买房子钱的？”邵琪琪说着，已经跟武琳两人盘腿坐上了大飘窗的榻榻米。 林淼手里拿着本子和笔，在一旁做着场记，他要记录下每一个信息点，以便回去做片子时用。 在邵琪琪的引导下，武琳算是很快进入了状态。 开始切入正题。 从谈话中得知，武琳毕业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网红之路，先是在平台上注册了id，成为一名不断有新作品问世的声优。 一开始，她不怎么有名气，也谈不上有自己的风格，她要不断地接活，来养活自己。 很快，她便凭借自己独特的嗓音条件和风格多变的拟声，在圈子里小有名气，算是解决了生存问题。 在迈出第一步之后，武琳开始把精力放在了开发自己的特长上。 也就是她开始有目的、有认知地打造自己这个id。 “将id打造成ip，”武琳说，“就是做自己嘛。”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不容易。 首先，她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时间，比如一些短期效益。 其次，她要研究这个时代，还要研究自己。 武琳在侃侃而谈，林淼在本子上记下“做自己”三个字，并在上面画了一道又一道的加重线。 第十三章 矩阵营销 跟之前掌握的情况略有不同，让林淼感到意外的是，在这次疫情期间的爆红不过是武琳厚积薄发的必然。 她因为不断的提升自己，所以才能够在对的时间做了对的事情。 当疫情暴发后，武琳敏锐地意识到，她可以用自己的声音来为听众服务，这里头有巨大的需求市场。 作为试水，她用自己的一个小号，用讲故事的方式，以小朋友为假想对象，教他们如何正确佩戴口罩，如何远离疫情。 如同发布了一个声音绘本，武琳这个小号开始连续更新，她给这个系列起了一个童趣十足的名字《你真棒！我的宝宝是一个口罩小能手》。 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权威的防疫知识，武琳用她擅长的方式变成了故事。 一集、两集……很快，听众粉丝多了起来，很多妈妈反馈说，这个故事既能缓解她们作为家长面对疫情时的焦虑，又能提供给大人和小孩以实用知识，更为重要的是，孩子们喜欢这样的故事。 “主要是面对幼儿园孩童，3到6岁年龄段，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已经能够感知到大人们在聊什么话题，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通过这一个一个的小故事，让孩子们和大人的世界产生了关联，让他们和父母有了共同的话题，我觉得这一点特别棒。”武琳说。 不得不说，邵琪琪是一个天生的演员，一个天生的主持人。在她的引导下，武琳发挥的特别棒，聊出了很多连她自己都颇为吃惊的内容。 在镜头面前，她是如此的光彩照人，那种神采，是发自内心的淡定与从容。 她在描述自己，那个努力做自己的自己。 在林淼看来，这个行当，天赋远比努力重要，这个时候，邵琪琪的情商、她的共情能力以及倾听和交流拿捏的分寸，恰到好处地展露无遗。 林淼知道，这次的选题他们碰对了，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他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画面，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在手的旋转下产生了旋涡，证明了力量来自于底部，这是一个隐喻。 他决定用这个画面来作为他的系列片的片头。 他赶紧将这个灵感记录在本子上。 在旁听邵琪琪和武琳的聊天中，他对这个系列片的认知在不断地加深，片子的着力点越来越清晰起来。 这应了他的判断，任何事情，不是想好了再干，而是先干起来再不断地完善。 他用手机上网，搜出了一组数据，在国内领先的这个武琳所在的音频分享平台上，用户数已经突破6亿，活跃用户的人均收听时间超过170分钟。 这不仅仅只是战疫情这么简单，这是这个时代的折射。 作为一名前文案专业人士，林淼在本子上写下几个词汇：矩阵、生态、变现。 他仿佛看见了这个选题已经打开了一扇大门，他正在缓缓地步入其间，发掘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宝藏…… “停！”林淼突然叫停。 见导演终于喊咔，一直在摄制的龚凡宇终于松了口气，将近一个小时，他没有敢关机，为了追求多机位效果和便于捕捉人物细节，他也没有把机器上三脚架，就这么一直手持肩扛。 “我去！”龚凡宇瘫坐在地上，“导演，我要投诉你！” 众人都被龚凡宇敬业的精神所感染，也被他的幽默所逗乐，都笑了起来。 “导演不喊咔，就不能停。”汤小桐接过龚凡宇的摄像机，放在一边，替他按捏起肩膀来。 “辛苦辛苦，你们赶紧趁此机会歇歇，我来说几句。”林淼走到中间，说：“你们聊出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接下来，你们要重点谈一下这么几个词……” 矩阵、生态、变现。 林淼临阵做着指导，将他自己就这几个词汇的认知做了科普。 “武琳身上具备这几个关键词，一个就是矩阵，她开了若干个小号，这个行为，用营销的术语来解释就是营销矩阵玩法，对吗？”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似的点头，连武琳都颇感吃惊，她只是凭自己的直觉从事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却从不曾像林淼这般，给行为从本质的层面进行研判。 经林淼这么一说，她也颇为佩服，道：“导演，你真厉害，分析的这么深刻。我开小号只是因为不想掉粉，怕习惯听我情感故事的粉丝因为儿童防疫知识取关我。” “嗯，我们导演擅于抓事物的本质，所以是一名优秀导演。”邵琪琪颇为自豪地说，与有荣焉。 林淼笑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到了一个词汇，叫垂直。” 所谓垂直，是网红经济中的术语，就是内容提供者所提供的内容尽量同质化，针对某一领域来影响粉丝。 “所以，琪琪，让武琳多谈谈自己的众多小号，是如何在这次疫情期间发挥作用，又是如何传递正能量的，包括这些给她带来了怎样的收益，明白吗？”林淼说。 “明白。”邵琪琪顿时有了主心骨似的，的确，一番交谈下来，她也有些疲累，需要林淼在一旁的提醒和点拨。 “还有一个关键词，生态，怎么讲呢？”林淼似乎回到了自己面对客户阐述概念的过去，这是他的特长。“任何一个平台，其实都是在构筑一个生态，这就好比是一条河流，给沿途带来了绿色、生机，有水的地方就有家园……” 林淼阐述了他对于平台生态的观点，他这么做，是为了通过这个纪录片，来挖掘表象之下的深层分析，正如一部好的纪录片，它一定是一部能够引发观众思考和带来认知的影片。 “还有第三点，变现。”林淼说，“看看武琳的成功就知道了，变现有多么重要。”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做自己，住大屋，武琳代表着90后这个群体的梦想。 “谈变现不丢人，前提是能够给社会带来服务，带来价值，有了这个前提，才有变现的可能，这已经不是谈利色变的时代了，关键是怎么来看待变现，怎么认知这个问题，所以，我们也要触摸到变现这个话题，这也是当下人们所关心的热点问题。” 林淼将自己的想法跟众人做着交流，他要抓住这个契机，将主题深入，他要做与众不同的内容，就要有善于发现的思维。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次前所未有的抗疫局面，一定有着前所未有的时代元素，正是因为时代在不断前进着，所以才会有了如此星光熠熠的群英谱。 他们都是平凡英雄。 正如主流媒体所宣称的那样，这世上哪有什么白衣天使，不过是一群孩子换了一身衣服。 表达也在与时俱进。 所以，林淼要从时代的特征入手，来挖掘平凡英雄背后的深层信息，让传播变得更有价值。 比如武琳，她，一个声优，靠着自己的独特声线，在这个江城封城的特殊时刻，向世界传递着温暖与光芒。 而她自己抑或知与不知，她正在和这个时代共呼吸，共成长。 林淼的一番阐述讲完，所有人都给他搞得热血沸腾的，第二趴开始。 龚凡宇准备开机之前对林淼说：“导演，幸亏我电池准备的充足，快，表扬我！” “嗯，赞！”林淼笑着将大拇指摁在了龚凡宇的脑门上。 采访继续。 林淼在本子上记着心得：移动互联网带来了阅读习惯的变革，“听”成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已逐渐被主流大众所熟知，恰如武琳……她在和这个时代交互，她用自己的特长，无声抗疫，有声陪伴。她的背后，是万千如她一般的摆渡人……他们在追求做自己，让社会变得更好。 有了林淼中场休息时的指导，邵琪琪状态神勇，在她的把控下，武琳算是彻底地释放出自己。 按照武琳的讲述，当这个小号成功之后，她并没有满足，而是又分别开了几个小号，分别针对宅男、上班族、餐饮老板来进行抗疫指导和声音抚慰，也都取得了相当的成功。 数据是不会说谎的，武琳的几个抗疫小号，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积累了一共126万的粉丝量。 用武琳的话说，她觉得自己似乎变危为机，打开了一番新的天地。 是的，她就是这次疫情危机之下的英雄，一个平凡英雄，一个给社会带来力量的天使。 终于，采访结束。 大家放松下来，继续闲聊。 “其实你的钱都是在这之前挣下来的，”林淼指了指房子说，“只不过是这次你的矩阵营销自己之后，你变得更加有了品牌效应，有了自我导流的渠道，往后的发展会更好。” 武琳笑了笑，道：“其实一切都是跟着自己的心在走，只要是在路上，从事着自己心爱的工作，我就满足了，跟赚钱相比，我更享受被社会需要的感觉。” “这话说得好，一定要重说一遍，让龚凡宇录下来。”林淼说。 龚凡宇忙着开机，补录。 一遍过。 “对了，听说你这次给江城捐款了？捐了多少？”邵琪琪很有兴致地问武琳。 “十万块。”武琳有些不好意思，“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向武琳学习！”邵琪琪大喊起来，扑倒在武琳的怀里。 “我靠，牛逼！”龚凡宇佩服地说，“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如一个女子？”汤小桐不放过任何一个揶揄龚凡宇的机会。 “你不也一样？”龚凡宇咂了一口酸奶，回呛汤小桐。 “我当然不一样，我还没毕业呢，我是未来的花朵。”说完，起身走开。 留着龚凡宇一个人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第十四章 庆功的酒 大家稍事休息之后，林淼说话了。 “接下来，大家还要辛苦一下。” “怎么？还没有录制结束？”武琳笑着问，对这个团队的敬业精神很是认可。 “对的，”林淼说，“我们仅仅只是完成了采访部分，还有更为重要的画面表达还没有开始呢！” “哦？”武琳很好奇，“你准备怎么拍？” “我们是纪录片，讲究真实，虽然不能真到如真人秀一般架上多机位监拍，但我们可以再现，再现你平时工作的场景。”林淼手里拿着本子，此刻如同一位合格的导演那样，在交流着。 “好的，那我听导演的安排。”武琳一边说着一边递给邵琪琪一罐酸奶，对她道：“你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邵琪琪接过，笑道：“看你表现，加油！” 林淼有条不紊地组织起了拍摄，之前因剧组搁浅所受到的憋屈在此刻得以完美释放，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其实是可以当一名合格导演的。 虽然说，纪录片和微电影还是有些差距的，前者主要是再现，而后者则完全是表演，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但林淼的表现堪称完美。 汤小桐看在眼里，在心里默默地为林淼感到骄傲，一个人可以这么快地重新振作起来，用行动证明自己可以，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励志故事。 他干活的双手都有力气了不少，这次，总算没有将自己明珠暗投。 在基本上将武琳日常的工作场景模拟一遍之后，已经是夜里1点。 “没有想到，这个年会遇到封城，”武琳说，“更没有想到跨年夜是这样的方式度过。” “嗯，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夜晚，大家一起来合个影怎样？”邵琪琪提议。 她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武琳喊来她的妈妈，用手机拍下了一张合影。 大家都兴高采烈，做着比v的手势，脸上却还挂着口罩。 也算是人生难得的一次经历。 所有人都以为拍摄到此结束，不了林淼这时发话了。 他道：“武琳，能不能这样，我们加一点戏……” 听到导演要加戏，所有人都愣了，还要搞？ 见大家都有反应，林淼尴尬地笑了，他搓着双手，局促地说：“为了这个片子更有效果，是要艺术加工一下的，我们现在的素材，真实性有了，但艺术性还不够，只差一点点，所以，来！” 行百里者半九十，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所有人被林淼最后这句提高八度音量，十分带有鼓动性的“来！”给感染，行动起来。 林淼有了第一次导戏失败的经历，他这次没有重蹈覆辙，不像之前那样自己还没有想好却要跟大家商量着来，而是现在心里做好了打算，明确自己要什么。 “我们先借助一个道具，”林淼说着指了指武琳床头的一只大嘴猴公仔，他知道那是女孩子的亲密物品，没有莽撞地自己动手，而是示意武琳去拿。“武琳，你来，你想象一下自己，从疫情爆发时的慌乱，到决定自己贡献力量传递声音来温暖粉丝，再到受到粉丝热捧成为爆款，这一路走来的几个时间点，你体会一下是不是需要有一个倾诉的对象？” 武琳此刻眼睛里渐渐露出光来，她被说中了内心，使劲点头，然后扭头对着邵琪琪说：“导演好厉害，他竟然把我给看穿啦！” 邵琪琪笑着摆摆手，示意武琳要淡定。 自己心理却道：“老男人果然厉害，看来今后要多多伪装一下，以免自己被看穿，那可就尴尬了。” 林淼哪里知道邵琪琪还有如此的内心独白，自顾自忙碌着，他的眼里只有工作，他也只有在工作的这一刻变得灵光无比，日常生活中，他则愚钝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林淼见武琳理解了他的意思，开始就她的表演进行指导，“来，先走个位，我给你一个位置……” 汤小桐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他心道，“假如没有那场大雾，假如时间再给林淼多一点，假如大家的耐心和信任再多一点，那个微电影会不会就拍出来了？” 龚凡宇看出了汤小桐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算是对他服务半宿的感谢，道：“是不是重新认识了导演的能力？” “嗯，刮目相看，有点替他可惜……” “上帝关上一扇门，一定会打开一扇窗。”龚凡宇十分深沉地说。 汤小桐翻了一个白眼。这对cp，好不过三秒。 汤小桐心里道：“不要在我面前装逼，哪怕你讲得是对的。” 龚凡宇没有看到这个白眼，而是扛着机器走到林淼和武琳的跟前，准备投入拍摄。 果不其然，表演比再现的难度要大不少。 一个简单的动作，往往因为刻画不到位，不是导演所需要的，而要反复拍好几遍。 邵琪琪比较有表演的经验，有时候要亲自上场给武琳做示范。 “对，是这个感觉，对！”林淼对邵琪琪的表现不时报以热烈的肯定。 武琳的领悟能力也是棒，有了邵琪琪的示范，她很快就能模仿到位。 即便如此，等所有的镜头拍摄完毕，已经是凌晨4点。 林淼看看时间，大声说：“收工！大家辛苦啦！”说完，还十分有仪式感地冲大家深鞠一躬。 所有人给予林淼以热烈的掌声，当然，这掌声也送给自己。 “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武琳诚恳地说。 “不了不了，我们得赶紧撤了，已经够打扰你的了。”林淼准备告辞，带头收着电线。 见林淼去意坚决，武琳也不再强留，而是转而对邵琪琪说：“琪琪，是不是每一个导演心里都有一个女主角？” 此话让邵琪琪一愣，她不知如何回答，思绪一时有些乱，她应道：“那得问导演，导演，你来回答呀，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个女主角？” 武琳点点头笑了，这个邵琪琪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个上学那会的耿直女孩，就冲这个性格，她不会吃亏的。 林淼哪里知道两个女孩还拿他在斗法呢。 他十分认真地回答：“其实每一个导演一辈子只是在重复一部电影，想了解一个导演，就去看他的处女作。” 武琳笑着用手去指邵琪琪，嘴上道：“那是不是每个导演心中都只有一个女主角？想了解一个导演的喜好，就去看他处女作的女主角？” 邵琪琪给弄了个大红脸，要不是口罩遮住，还真不好下台，怪就怪林淼，落人口实！ 邵琪琪用手拍开武琳的手指，嗔怪：“讨厌！” 汤小桐恍然大悟地摸了摸后脑勺，道：“很有道理啊！” 龚凡宇也喃喃自语地说：“至理名言啊！谋女郎都是巩俐的变身，星女郎都是飘飘的化身，昆汀独爱大脚丫乌玛瑟曼……我靠！” 离开武琳的家，邵琪琪开车，穿行在江城凌晨的大街上。 “我觉得还是需要你的无人机用一下。”林淼回身对龚凡宇说，“要不要回家拿？” 龚凡宇此刻也正在被创作的激情燃烧着，也就不计较费用的问题，当即表态：“走，琪琪，掉头，去我家！” “得嘞！”邵琪琪一个漂亮的单手打方向，车子掉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临时的决定，摄制组记录下来除夕之夜的江城，这个百年一遇的夜晚，清冷的霓虹还在闪烁，偌大的字体在楼体上映着：江城加油！ 红红的，如同人们心中不灭的希望之火。 多少家庭，多少江城人，在这个夜晚，也许透过窗户，看见了这些令人倍感温暖的文字。 也许还有那晚睡或者早起的人们，看见了大街上的这四个年轻人。 他们在记录着什么，又在寻找着什么。 江城，这个夜晚，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江城，这个夜晚，其实并不孤单。 “走，回家喝酒。”拍完航拍镜头，林淼招呼大家收工上车。 “导演身体真好，”汤小桐坐上车，自顾自地说：“反正我是喝不动了。” “我还是可以喝一点的，别说，真有点饿。”龚凡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 “终于想起我买的酒来了，”邵琪琪边开车子边说，“首战告捷，算不算庆功酒？” “算！”林淼很开心地说，“要特别感谢琪琪，不但给我们做好后勤保障的工作，而且还提供了武琳这么好的选题，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一旦开了好头，后面一定是一马平川，水到渠成！” “导演，你确定这片子一定会成功吗？”汤小桐小心地问。 “这么说，我不能给结果打包票，因为话不能说满，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七分采三分写，我们今晚上的努力，已经将这七分做到了。”林淼目光坚定，望着前方，似乎是自己在跟自己对话。 天空已经出现鱼肚白，车子驶回了林淼的小区，停好。 林淼和邵琪琪回身一看，汤小桐和龚凡宇已经头挨头，互为依靠，沉沉地睡着了。 邵琪琪作势要喊，林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喊。 “让他们睡一会，这会睡着是最补人的。”林淼说。 邵琪琪点点头，双手把着方向盘，一时有些不知该做些啥。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后备箱还有落下的酒！ 她跳下车去，走到车后取了酒来。 坐回驾驶座，将酒露给林淼看，一人一瓶江小白。 “真喝？”林淼有些犹豫，看了一眼邵琪琪。 “还假的不成？”邵琪琪带头拧开瓶盖，做出干杯的姿态，等林淼。 林淼只好也拧开，碰瓶。 两人豪气地饮了一大口，这是庆功的酒，这是惺惺相惜的情谊，首战完美。 第十五章 后正能量抗疫 “大导演，菜已经采回来了，你准备把它做成怎样的菜式呢？是醋溜，是清蒸，还是红烧啊？”邵琪琪已经有些面露潮红，媚眼如丝。 林淼碰到邵琪琪的眼神，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这女娃，眼睛会说话。 而且还有着年轻人才有的一股生命力，强劲到跟草原飓风似的，让人心乱。 林淼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脏为何突然跳了一下，他还以为是熬夜造成的心律不齐。 抿了一口酒，林淼看着车窗外，放空眼睛，若有所思地说：“这正是我在考虑的，这是系列片的第一部，是定基调的开山之作，容不得半点马虎，我在想，该如何抓住受众的注意力？我们的目标受众群又是谁？” 这其实是一个关于定位的思考。 任何一个艺术作品，除了天才艺术家会天马行空恣意挥洒之外，一般的创作者最多算是匠人。但凡匠人，都有工作的流程和套路，以及对作品的预设。 作品即产品。 而在互联网时代，短视频作品的问世更是如此，它首先是一个产品，具备商业属性，即它有换取受众注意力时间的价值，也就是有换取流量的可能。 否则，毫无意义。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内容，缺少的是优质内容。 那么，林淼就要搞清楚，他在为谁服务？谁会拿自己的注意力为这个“产品”买单？ 林淼在思考，邵琪琪也跟着不言语，她也在设身处地为林淼打算。 “我觉得，”邵琪琪先开口，“现在疫情当前，整个社会都需要正能量，而且大家都被关在了家里，希望能够看见更多生动的故事，而且跟疫情息息相关的故事……” “那就锁定央视新闻好了呀，”林淼接话道，“24小时滚动播放战疫专题片，可以满足人们一切的需要，既权威又有信息量，我说过，我们是小舢板，不跟航母去拼体量和全面。” 邵琪琪点点头，继续沉思。 “我是这么想的，”林淼边想边说，“但还不成熟……” 邵琪琪做洗耳恭听状，瞥见林淼手中的酒，一把夺了过来，给他换了一包坚果。 林淼愣了一下，撕开，吃了起来，一边接着说：“的确如你所说，整个社会都在需要正能量，需要信念，需要鼓舞，拿我来说，目前最打动我的一句有关战疫的文案句子是这么说的‘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当年保护我的模样’。” “嗯，有感觉！”邵琪琪拍了一下林淼的手臂，“我知道，这是在说90后医护工作者，他们虽然年轻，但已经成功地担当起责任，勇敢地像父辈们那样当起了逆行者。” “是的，没错！”林淼赞许地说，“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去表现他们，但我们有能力表现他们的同龄人，在别的战场的抗疫，如他们一般，给社会提供源源不断的正能量。” “比如武琳。”邵琪琪跟上了林淼的思路。 “嗯，这个逻辑是对的，”林淼及时总结自己，接着说：“这样我们就可以端出这道菜来了，所以，我们的系列片的主角应该是一系列的90后，各行各业，如武琳一般，有着自己的独特资源，他们用自己的所长，给这场抗议阻击战贡献自己的力量。” “牛！”邵琪琪激动地竖起大拇指。 林淼长舒一口气，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是他之前没有考虑过的，关于系列片表现主体的定位分析。 有了这个定位，一切问题都将得到迎刃而解。 “我现在似乎明白创业为什么需要合伙人了。”林淼有感而发，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为啥？”邵琪琪提了一口气，期待林淼发表他的高见。 “嗯，因为可以有一起吹牛的对象。”林淼坏坏地说。 “讨厌！”邵琪琪发觉自己上当，作势就要去削林淼。 动静过大，终于吵醒了后排的两位。 汤小桐和龚凡宇动了动身子，咂咂嘴，慢慢睁开了眼睛。 两人翻了一下眼皮，发觉彼此是如此近距离地互为依靠，立刻像触电一般弹开，各自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是幻觉，不存在。 这一下把前排正在观察他们的林淼和邵琪琪给逗乐了。 “你们刚才同床异梦的？”邵琪琪故意逗他们，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你们竟然在喝酒！”汤小桐变被动为主动，转移话题。 “我去，感觉自己错过了几个亿，这是发生了什么……”龚凡宇十分不满地说。 “让你们一觉多睡了将近一个小时，”林淼看看时间说，“反过来还对我们有意见了嘛。” “见到红旗就扛，见到便宜就占……”龚凡宇自嘲地说，一边双臂做煽翅状，“拿酒来！” “那是你，切！”汤小桐一副鄙视的样子。 “车上就这两瓶落下的酒，你们要不嫌弃，接着喝？”邵琪琪大方地让出自己手中的酒。 “不了，还是回去吃导演亲手做的早饭。”龚凡宇被汤小桐这么一搞，没了兴致，带头下车。 其他人也都下车，回到家中。 简单吃过早饭，众人纷纷补觉去了。 这一觉，是林淼这几日来的最舒服的一觉。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2点。 待林淼走出房间，发觉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蒸了米饭和香肠，都闷在锅里，香味四溢。 这三人正在茶几前斗地主。 “发现有扑克牌，没请示就用上了，嘿嘿……”汤小桐打了个招呼。 “谁这么好？给大家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林淼关心的是这个。 “显然……”龚凡宇一边偷看邵琪琪手中的牌一边说。 “it’s！”邵琪琪举手示意，突然发觉龚凡宇在偷看牌，抬腿一脚。 “噗通！”龚凡宇坐到了地上，牌撒了一地，牌局结束。 众人洗手吃饭。 一边吃饭，林淼一边说：“吃过饭，大家就要干活了，我分一下工……汤小桐，你去找音乐，给音乐按照功能分类，比如开场、恢弘、婉转、渐起什么的，你先做个归类，方便我回头筛选。” “没问题，我电脑里多呢。”汤小桐扒拉着饭说。 “龚凡宇，素材上载。”林淼话音刚落就被龚凡宇打断，他有些骄傲地说：“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载素材，这会已经上载好了。” 这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不用督导，已经习惯成自然。 林淼点头，表扬道：“不错，好样的！那你就顺一下素材，先熟悉一下，回头我跟你一起粗剪。” “可以。” “那我呢？”邵琪琪问。 “你负责看电视。”林淼回答。 “啥？”所有人都愣了，这算是什么工作？ “哦，我说真的，邵琪琪负责看电视新闻，关注疫情的新闻，做我们的舆情搜集员。”林淼不是在开玩笑。 “好的。”邵琪琪高兴地接了任务。 “我呢，负责饭后刷碗，然后写稿，估计这个过程需要半天，晚饭我们晚点吃，我争取晚饭前把稿子写出来。”林淼说。 一切都安排妥当。 正吃着饭，门铃响了。 林淼放下碗筷，开门。 两位全副武装的志愿者，给林淼送来了防疫物资和注意事项函。 林淼表示感谢，关门。 一个转身，林淼想起了什么，赶紧把门打开，喊住了志愿者。 “你们多大年纪？” 两位志愿者先是有些愕然，继而一人回答：“我23，他27。”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同伴。 一男一女，都是九零后。 林淼收悉，添加了他们的微信。 “我电视台的，回头给你们拍一条纪录片哈。” “啊，那不好，我们不想出名的，这只是我们应该做的。”女孩说。 “不是让你们出名，是让你们展示工作的状态，让更多的人有信心战胜疫情。”林淼解释道。 “这样啊，那再说，我们不一定有时间，每天都要跑好几栋楼，晚上都要值班呢！” “好的，绝对不妨碍你们的工作，我保证。”林淼说，“那我们回头联系啊。” “好的。” 目送两位志愿者走远，林淼关上了门。 屋里同伴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汤小桐说：“导演这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已经开始为下一个选题做准备了。” “没错，我的选题意识还是很强？”林淼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早上刚确定了定位，表现90后战疫，就一下子又抓到一个选题，邵琪琪很是满意林淼的表现，肯定道：“强，强翻了。” “跟着导演有肉吃。”龚凡宇夹了一块香肠，一语双关。 林淼看了看送来的物资，有一袋5kg装的大米，两瓶洗手液，一提卫生纸，还有一瓶75医用酒精。 “哇塞，发财了嘛！” “雪中送炭啊！” “你们看，就凭这，就问你们感不感动？贴不贴心？有没有信心？”林淼做了一个展示动作，问大家。 他是逮着一切机会给大家加油打气。 “有！”只有汤小桐回应林淼，还有气无力地。 林淼不满意，示意再来一次。“有没有信心？” “有！”这一下精神面貌出来了。 “团队就应该有团队的样子，”林淼说着用酒精喷了喷手，落座，将剩下的饭菜风卷残云。 第十六章 对武琳的深层表达 对于写稿子这件事，林淼并不陌生。 在广告公司当文案时，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写。 后来创业，最大的开心时刻，就是当他看见顾客在意手中杯子上的文案的时候。那个感觉，是被认可的滋味。 再后来，他为“山水一程，三生有幸”微电影大赛写了剧本。 林淼认为，写作分为两种。一种，是类似写日记似的自我书写，不需要有人看，是写给自己的。还有一种，就是为了给别人看。 这就是写作的本质，要么写给自己，要么为了传播。 既然是写了给人看，林淼在动笔之前就要先自己想明白，武琳这个故事，最大的卖点在哪里？ 没错，在林淼和邵琪琪喝酒的时候，他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那就是武琳代表着90后，是90后群体面对疫情时有所行动的典型，她是万千非医护工作者、非社区工作者、非公职人员之外的，更为数量庞大的一个群体。 这个群体还鲜有发出声音，他们的声音，还没有被关注到。 这就是林淼做这个选题的意义。 任何一个视频作品，成功与否的关键就在于这里，就是因何而为。 林淼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 在纸上写下“发声”两个字。 没错，一语双关。 声优，本身就是在发声；同时，向社会传递正能量，也是发声。 林淼决定抓住“发声”这个关键词。 对于写作技巧而言，有两种基本套路，一种是先定标题，另一种就是先写内容。 没有高下之分，视情况而定。 如何视情况而定呢？ 简单点，就是跟着自己的心走。 林淼在“发声”这两个字下面，又写了一行字：90后美女声优，为疫发声传递正能量。 写完，林淼盯着这行字审视了好几分钟，确定没有问题，自己也十分满意之后，他在上面加了一个书名号。 《90后美女声优，为疫发声传递正能量》 就在林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稿子的时候，其他三人各自忙活了一会就聚到了一起。 先是龚凡宇转悠到邵琪琪面前，说：“怎样，都有些什么信息？” 邵琪琪这会开着电视机，一边在关注着新闻发布会的直播，一边在刷着手机，做舆情关注。 “情况比想象中要艰难的多。”邵琪琪一脸凝重地说。 “早就料到了，都用上阻击战这个词了，再看看现在的局面，不就跟打仗似的！”龚凡宇故作轻松地说，一边走到沙发前坐下，抓起茶几上的零食吃了起来。 邵琪琪瞥了一眼，将自己面前已经在吃的零食挪了挪，更靠近自己一点。 “你这么快就忙完了？” “出来歇歇，”龚凡宇道，“这些画面都是我拍的，有什么好熟悉的，都已经在这里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只要过一遍看看有没有跑焦，有没有抖，就ok啦。” 听到客厅有动静，汤小桐也走了出来，他往地毯上一坐，靠着沙发腿，说：“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导演还没有动静，你们揪不揪心啊？” 邵琪琪不以为然地说：“创作嘛，是需要时间的，也是需要安静的，我们不可以去打扰导演，如果他写好了，会自己出来的，再说，他不是说过嘛，晚饭时候差不多能写好，现在还早。” “与其一个人憋稿子，不如出来跟我们吹个水啊，说不定灵感和思路就来了呢。”汤小桐百无聊赖地说。 “咦？”邵琪琪注意到汤小桐的状态，问：“你的音乐找好啦？” “我电脑里的音乐多呢，早就分好类了，这就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随时等着派上用场。”汤小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行啊，反正你们都有话说，等会导演问起来，你们有的交代就好，我不管。”邵琪琪继续看手机。 疫情的发展的确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它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呈现在世人面前，从传播的速度上面，它已经超过了03年的sars。 数据记录的相当翔实和公开，而且面对媒体，发言人也十分开诚布公。 所以，这次危机当前，人们更多的是一种见怪不怪，没有慌乱。 或者说，社会的情绪是淡定的，是有信心的。 当然，困难是存在的。 比如，物资，尤其是医疗物资的紧缺。 所以，邵琪琪现在特别看重囤积的这点零食，必须节省着吃，不能像龚凡宇那样…… “喂，”邵琪琪终于忍不住了说，“你一会工夫就吃了这么多，是有多饿啊？” 龚凡宇被弄了一个大红脸，正准备去够零食的手僵住了，缩了回去。“我说也是啊，明明吃过午饭了呀，嗯，估计是焦虑，一种莫名的焦虑情绪在我身体内需要被安抚。” 说着龚凡宇缩回去的手就势摸起了自己的肚子，缓解了尴尬。 汤小桐添油加醋地说：“就是就是，这零食还是我背回来的呢，你学学我不好吗？哼，干啥啥不行，吃饭你是第一名。” “你！”被汤小桐这么一怼，龚凡宇火头上来了，他扬了扬拳头，亮出肌肉。 “好啦好啦，我说你们是不是幼稚啊！”邵琪琪制止道，“跟小孩子似的，一言不合就靠武力啊？” 龚凡宇的气势像被当头一盆冷水给降温了，他扭头腆着脸说：“琪琪，你评评理，汤小桐他不是过分嘛！这不是在骂我废物吗？” “你也是的，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呀，”邵琪琪并没有帮龚凡宇讲话，而是继续道：“有时候实力是不需要辩驳的，大家都能看得到，你拍片时那份认真大家都记着呢，对，汤小桐。” “嗯。” 一招奏效，龚凡宇脸上浮现出笑意。“我就说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尤其是琪琪这种兰质蕙心的美女，那更是聪慧过人……” 一不留神，龚凡宇就开启了互捧吹水模式，那些华丽而又略显浮夸的词汇即将从他嘴里突突出来，跟趵突泉似的。 邵琪琪先行一步，站起身，抓起桌上的一点零食，说：“我去看看导演，需不需要补补脑子。” 龚凡宇略带羡慕地望着邵琪琪的背影，一时间无话可说。 汤小桐瞅了一眼龚凡宇，撇了撇了嘴。 “导演，”邵琪琪敲了敲林淼的房门，侧耳听里面的动静。 “进来。”林淼的声音。 邵琪琪推门而入。 “喏，吃点东西。”说着，邵琪琪将一瓶咖啡，两包苏打饼干，一包果干放在了林淼的桌上。 林淼感激地看了一眼她，顺手拧开咖啡，灌了一口。 “写得怎样啦？”邵琪琪躬身凑到林淼的电脑前，只见屏幕上的文档已经写了密密麻麻一大片。 “嗯，进度不错，十分有感觉。”林淼平时十分文弱，但在他得意的时候，就会不自然地流露出豪横的气度。 “哇，这句好漂亮！”邵琪琪赞美道。 “哪句？”林淼好奇地凑身上前，如同他的孩子被人夸奖他要找到原因一般。 “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邵琪琪充满感情地朗诵出来。 林淼略微有些失望地说：“哦，这句啊，这句不是我说的，是尼采说的，我引用一下，是想用名人名言来给这片子背书。” 邵琪琪有些尴尬，懊悔自己读书太少，没有发现这是一句名人名言，但她反应十分迅速，接话道：“能活学活用也是一种智慧呢，你好有学问的样子。” 秒变迷妹。 被美女夸赞总归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既赏心又悦目。 林淼十分受用。 他道：“你知道我以前是做文案的，遇到好句子都会收藏的，所以用的时候就得心应手，手到擒来，这跟学问没什么关系，跟积累有关。” 邵琪琪眨巴一下眼睛，较真地说：“我说有学问就有学问！” 林淼吓了一跳，怎么突然之间就翻脸，发嗲了呢？看来这顶帽子必须要戴在头上才行，否则美女不满意。 人家处心积虑地挑了一顶帽子给你，你却嫌码数不对。 不厚道。 “好好好，这也算学问，博闻强识嘛。”林淼缴械投降。 邵琪琪满意了，似破涕而笑地说：“那你倒是讲讲，这句话跟武琳有什么关联？” 语气里略微有一些醋意。 “关联大了。”林淼阐述起来，“你看，武琳她每天的生活枯燥不枯燥？” 邵琪琪想了想，说：“这么说是有点，重复着一件事，而且还巨花时间。” “那么她为何乐在其中？”林淼谆谆善诱。 “嗯……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可以有粉丝，可以养活自己？”邵琪琪一边思考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都对！”林淼笑笑说，“你说的都对，但是，没有抓住本质。” “本质？” “是的，”林淼笃定地说，“从本质上来说，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做，选择一种千篇一律地生活，放弃年轻人热衷的社交、游戏，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有意思！邵琪琪瞪大了眼睛，大家同为90后，这也是这个群体所关注的焦点。 林淼摆出自己的采访本，展开那页记录，指了指上面被重点勾画出来的三个字：做自己。 “哇，导演，你好厉害！”邵琪琪恍然大悟地说，“你是长着一副透视眼吗？原来你早已看透了这一切？” 第十七章 没有说戏的本事不算导演 门外突然一阵骚动，接着听到汤小桐和龚凡宇在吵架的声音： “别挤我！” “你自己站不稳，怪谁？” 林淼和邵琪琪愣住了，对视一笑。 “这两人，好奇心真重，”邵琪琪边说边朝外走去，“导演你继续忙，我出去。” “对了，”林淼问，“有什么新闻没有？” “有，”邵琪琪站住，转身道：“火神山医院开建，准备用十天时间，参照小汤山医院模式，建成投入使用。” “什么？十天！”林淼惊叹，“这真是一个史无前例的事件，放眼人类的历史，都不曾有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这一定会引起世界惊叹的。” “嗯，我去继续关注一下。”邵琪琪说着走出门去。 汤小桐和龚凡宇见邵琪琪走了出来，有些尴尬。 邵琪琪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你们俩真是好玩呢，还偷听呀？” “不是偷听，我只是想过来参与一下，但听到你们聊得正嗨皮，没好意思进来。”龚凡宇搓着手说。 “那你呢？”邵琪琪问默不作声的汤小桐。 “我……我是为了正义。”汤小桐想了想干脆豁出去似的。 “正义？” 连龚凡宇都惊呆了。 “嗯，我见他偷听你们的讲话，所以故意过来揭发他，弄点动静的。”汤小桐有些理直气壮的说。 “原来你是故意的！”龚凡宇一下抓住了汤小桐的把柄，一副饶不了他的架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好了，你们！”邵琪琪一把将龚凡宇推开，“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导演安心工作？” 两人这才讪讪地各自走开。 三人在客厅。 龚凡宇和汤小桐坐在沙发的两头，在生闷气。 邵琪琪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干脆搬了一个坐墩背靠电视坐下，拿起一把水果刀。 动手削苹果。 这动作还是把两个男人吓了一跳，有气势！ 将两个苹果削好，一个递给汤小桐，一个递给龚凡宇。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偏心导演啊？”邵琪琪说，“喏，也有你们的。” 两人笑嘻嘻地接过，啃了起来。 “哇，琪琪姐削苹果的样子真是贤惠极了，画面感好美，穿上古装就跟李子柒似的。”汤小桐嘴甜，说得人心花怒放的。 龚凡宇也不甘人后，毕竟吃人家的嘴短，道：“这苹果削的有水平，你看那果皮，都没有断！” 邵琪琪整理了一下桌面，一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语气，说：“我可告诉你们，我们是一个团队，不许窝里横，龚凡宇，你要收起你的江湖习气。汤小桐，你也不要动不动地去撩龚凡宇，惹他干嘛呢，大家要像一家人。” 这话说得两人连连点头，尤其是汤小桐，往沙发上一靠，摆摆手说：“琪琪姐，有你在，我再也不敢了。” 这时，电视新闻上出现火神山现场的画面，已经有不少推土机进场作业，平整地面，那场面，叫一个壮观！ 三人盯着画面看了起来。 新闻上说，媒体会通过网络手段进行24小时直播，将医院的建造展示在世人面前。 “我去喊导演来看！”邵琪琪起身跑去喊林淼。 林淼被喊了出来。 他认真地看了会新闻，很受触动，沉思片刻，道：“这真是体现我们国家实力的最佳案例，什么叫万众一心，什么叫国家重器，什么叫众志成城，什么叫中国速度，这就是！” 一口气的排比句把人都搞人血沸腾了。 汤小桐带头鼓掌，道：“导演，你准备表现这个？” “对！”林淼道，“只是我准备不走寻常路。” “哦？”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林淼的高见。 “你们猜，这个新闻，武琳知不知道？”林淼卖了个关子。 “我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嘛。”说着，邵琪琪摸起手机。 “先等一下。”林淼说，“我先分析一下，你们听听有没有可行性。” 邵琪琪将手机放下，倾听。 “我猜，武琳一定在关注这个新闻，因为她手上有四个id号，都在做跟抗疫有关的音频内容，她必须时刻关注抗疫的动向，才能给自己的内容生产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 林淼打住话头，转了转圈，似乎是在给队友们一个思考的时间。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去一趟武琳家，我赌她会看今晚的直播，然后并将这个内容在她节目中呈现。”林淼做了决定。 “可是导演，我们不是已经拍了足够多了吗？”龚凡宇有些犹豫，表达反对意见。“再说，你手上那么多的素材还没有消化完，又去拍，会不会不好？” 林淼看了一眼龚凡宇，龚凡宇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一句：“我不是想怠工啊，我没有问题的，我只是表达一下个人意见。”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没有表达清楚我的意思，这么说，我准备把武琳的故事不做一集，而是做成系列，每集分钟，而且接下来的5个故事都按照这个套路走。” 所有人一个激灵，导演果然在不走寻常路。 “我们昨天晚上拍摄的素材，我初步判断是可以做成三集的内容，从三个侧面来讲武琳的故事，然后分三次投放到网上，这三集我已经有主意了，稿子正在写着，但总感觉开始的由头欠缺点力度……” “哦！我明白了！”邵琪琪恍然大悟地打断林淼，“导演是想以这个新闻为背景来做为武琳故事的由头！” “是的，没错。”林淼见自己的意思被大家听明白了，也就不再继续阐述，留时间听听队友们的反馈。 “我还没有转过弯来，”汤小桐说，“咱们这个微纪录片需要这么贴合新闻事件吗？” “嗯，”林淼知道自己该表达什么了，他继续道：“我的目的，是要给武琳的故事带来一点张力，强化一下她小小身体里蕴积的力量感，那么这个举世瞩目的火神山医院的建造直播，就是最好的事件助力，怎么说呢，就是90后，他们不是只顾自己娱乐消遣的群体，他们在时时刻刻关注国家大事，并且愿意参与其中，比如来看这场直播，我打赌，这次的直播将引爆网络，而且武琳一定会关注。” 汤小桐虽然还是没有完全明白，但看到林淼激情燃烧的状态，一时间也就不再纠结。 “好啊，导演，你说干咱们就干。”汤小桐表态。 “不，干，一定要明明白白地干，如果你还有一丝犹豫，那就说明我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我再组织一下语言。”林淼较真地说，他低头沉吟。 所有人都被林淼认真的态度给折服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是林淼的职业习惯，要知道他过去是干什么的，一个广告公司的文案，做的最多的事情，不是只写文字，还要给甲方阐述策略，如果策略不打动甲方，文字只能是无用功。 任何一个职业做久了，都会留下痕迹。 像林淼这种，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从业经历，却让他在纪录片导演目前这个身份面前给统一了。 这既是阅历，也是经验，更重要的是，他是幸运的，他找到了表达的出口。 林淼抬头，用眼神扫了一圈队友，再度道：“我来给大家描述一下咱们第一集的画面……” 在场的都是电影爱好者，甚至也算是从业者，自然知道导演，包括那些大导演，在准备开拍一部大片之前，是要给投资方讲戏的，有些演员出身的导演，甚至还会从头到尾将未开拍的电影，还只是存在于他脑中的画面给表演出来，比如姜文、徐峥……等等。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林淼手舞足蹈地在他们面前阐述第一集的奥义所在。 林淼的大意是这样的：开篇就是将火神山医院开建的画面和被按下暂停键的城市冷清画面来一组平行剪辑，营造出一种力量之火熊熊燃烧起来的感觉，以及那种时不我待的大事件发生的氛围。然后，航拍万家灯火的窗户，平行剪辑武琳的音频节目内容。再然后，通过万众瞩目的医院建造直播画面，和武琳的关注此事件并为此准备节目的日常做平行剪辑，使得万众和个体、大事件和小人物、小人物和大能量……他们之间产生连接，武琳的故事徐徐展开…… “卧槽！”汤小桐率先听明白了，道：“牛逼！一种大片的既视感。” “我生平只见过一次这样的场面，那还是几年前，我跟着师傅接了一个广告片，那次的导演是个大咖，他在给我们阐述创意的时候就如同导演现在这个状态。”龚凡宇惊魂未定地说，“那个导演的出场费起步就是50万。” 邵琪琪慢慢地鼓起掌来，由衷地赞叹一声：“漂亮！” 见自己将队友们打动，林淼终于轻松了，他知道，做一件事，如果在开始的时候不能感染团队，那一定会无疾而终。 如此看来，他之前剧组失败的经历不算一件坏事。 林淼在此刻内心是满足的，他似乎感受到扬眉吐气的那一天在渐渐到来。 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五月午后，樱桃树下，刺眼的阳光，照耀着红彤彤的樱桃如同宝石，而他的内心却满是阴影…… 每个有执念的创业者，都有自己不愿诉说的秘密。 是的，他所有的努力，就是为此。 他要亲手放阳光进来，晒走那片心底的阴影。 他必须努力，在认准的道路上扎下去。 第十八章 无所求必满载而归 摄制组再度来到武琳的家，算是杀了一个回马枪。 邵琪琪故意在电话里没有告知武琳有关火神山医院开建的事情，她只是告诉武琳，要补拍画面，不用穿昨晚的衣服，该干嘛干嘛，而且希望不是她来开门，方便摄制组直接抓拍她的工作状态。 把武琳搞得很懵，她电话里反问道：“玩这么大呀？就是突然袭击看我如何上自习的呗。” 一路上，团队有说有笑，很快到了武琳家。 武琳的妈妈来开门，依然是一番消杀的流程。 汤小桐很快将监视器摆放就位，龚凡宇也做好了开机的准备。 “导演，需要我做前景吗？”邵琪琪问。 “不要。”林淼很是笃定地说。 看来经过一个下午，他决定了好多事情。 在这之前，他可是做了两个方案的，一个是带邵琪琪入画，一个是不带。 就是为了给后期制作时提供万无一失的便利。 而这次，他选择唯一。 因为林淼想明白了，既然是短视频，就不需要主持人串场，这样就可以直奔主题，省去很多的时间。 当然，这是后话，回头林淼会告知团队他的决定。 龚凡宇见林淼给出一个ok的手势，于是开机，端着机器就朝武琳的房间走去。 武琳的房间门是虚掩的，汤小桐在一旁做辅助，推开了门…… 镜头很快找到了武琳，她正穿着一身带兔耳朵的家居服，在录音频节目。 镜头推进，给了一个标准中景，框住。 汤小桐举着收音设备，将武琳的声音完美收录。 “这些跑来跑去的叉车，叫什么名字？嗯，叉酱，还有小黄小红小蓝……，混凝土搅拌车这会也有了名字啦，叫送灰宗，还有送高宗，是高层吊车的名字，电焊工作组叫焊舞帝，摄像头叫摄政王，压路机叫多尔衮，那一个一直忙碌的蓝色挖掘机叫勤驶皇……整个就是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十分有特色呢，民族自豪感的时刻是不是激发了网友们的创作热情了呢……” 林淼赌对了武琳在关注火神山医院开建，但没有料到的是，武琳这次换了一种玩法，她在抖音上直播！ 而且是不露脸的那种，武琳带着一副大大的口罩。 这下就尴尬了，总不能一直举着机器拍下去。 林淼示意龚凡宇可以关机。 为了不打扰到武琳，龚凡宇和汤小桐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 “导演，她在直播哎，也不知道把我拍进去了没有。”龚凡宇放下机器说。 “我知道，我看到了。”林淼说，“你刚才拍得很好，我们的素材这样就齐了。” “什么？可以收工啦？”龚凡宇十分意外。 “不，先不急着收工。”林淼转身问邵琪琪，“你有武琳的抖音号吗？” “有。”邵琪琪翻出手机，进入武琳的直播间。 林淼接过手机，看了片刻，点开武琳的过往作品。 在这之前，他们是没有和武琳交流过抖音这个工具的，所有关于武琳的人设是一个声优，即只露声音不露脸。 林淼看了一会发觉武琳带着口罩直播，而且是用声优那种特有的发音方式在讲述，就跟花泽香菜类似，带着一点萌，有一点小小的鼻音，听上去十分令人感到治愈。 林淼放心了，这还是跟人设相符合的，依然是一个声优的直播日常。 这样说来，不但是没有给拍摄带来麻烦，反倒是更加丰富了武琳这个人物。 这是一个玩转社交平台的声优达人，一个90后女孩的抗疫日常。 林淼翻了翻武琳的抖音号，这个号应该是开了没有多久，作品只有三个，还都是带着口罩的，一个是跟风跳舞，火红的萨日朗。 一个是玩平板支撑，也是跟风之作。 还有一个是最近的，自己给自己的直播打了一个预告。 由此可见，武琳还是一个抖音新人，果然，粉丝数只有6800。 “哇，已经好多粉丝了好嘛！”邵琪琪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才三个视频就这么多粉丝了，我都玩了一年啦，粉丝数只比她多一点。” “你的粉丝数有多少？”林淼好奇地问。 “不到8万。”邵琪琪回答。 “那还叫多一点啊？是多了一个零！”林淼笑了。 “是多一点嘛，在抖音上8万多粉丝很平常很平常的好嘛。”邵琪琪不依不饶地说，表示自己并没有玩心机。“照武琳这个速度，她肯定能大火的。” “你怎么知道？”林淼继续好奇。 “因为她开直播了呀，”邵琪琪像是一个专家似的说，“开直播是最长粉丝的，我就是没有开直播，我要开直播一样能长粉丝，不过，我不知道直播能说些什么就是了。” 在邵琪琪简单的知识普及下，林淼算是明白了抖音涨粉的逻辑。 再度进入武琳的直播间，此刻她的在线观众又涨了不少，已经达到上千人。 “照这个速度，她直播结束，粉丝破万是很轻松的。”邵琪琪平时就爱玩抖音，算是半个行家。 “也就是说，如果武琳保持每天一场抖音直播，粉丝数超过你指日可待？”林淼问。 “那肯定的。”邵琪琪回答。 见林淼几人在关注女儿直播，武琳的妈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在一旁说话：“我们家武琳就是不务正业，整天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让你们见笑了。” 林淼一愣，赶紧道：“阿姨别误会，我们很佩服你们家武琳，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在这么做，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反倒是一件好事，你看看你们家武琳的直播内容，多正能量！比那些只知道直播睡觉的好多啦！” “什么？还有直播睡觉的？”武琳的爸爸一直不作声，此刻绷不住了。 林淼一声不知道如何是好，干脆不再作声。 武琳的爸爸继续道：“她要是敢为了出名做出格的事，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不会的不会的，”邵琪琪赶紧劝慰道，“我跟武琳是大学的同学，她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乖着呢。” 见有人替女儿讲话，武琳的爸爸气消了不少。 林淼陷入了思考，一种前所未有的变革感正在悄悄地迫近，时代在发生着巨变，比如说，如果他的奶茶店不是之前就关张大吉，这次也将难逃疫情的影响。 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似乎正在如同海水涨潮一般侵入到人们的生活中来，而且因为这次疫情的影响，似乎正在加速这种变革，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渐渐汇聚，势必会带来巨大的效应。 这就是时代的脉搏。 而他林淼正在做的，就是在用影像语言纪录、号脉。 他要做对的事，作为一名导演，他要有现场决断的能力。 上次剧组失败的经历在刺激着他，林淼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必须决断。 在自我的心理暗示下，很快，林淼的主意有了。 他决定，把武琳这个抖音直播的场景既当作开场，又当作最后一集的终场。 形成一个闭环效应，而且，他要留下一个悬念。 这是一个90后，做自己的典型。她有才艺，有良知，有头脑，有自我。 和老一辈相比，他们明确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想要什么。 而且他们知道，如何让自己更轻松地朝目标去迈进，正所谓“无所求必满载而归”。 这些，对于他们的父母都是一个冲击。 “叔叔阿姨，你们看，能不能这样……”林淼做起了武琳父母的工作。 经过他一番苦口婆心，跟聊家常似的谈天说地，武琳的父母大概明白了，这位导演是想要他们出镜，表现一下女儿在房间里直播，他们的反应。 而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让更多的90后家庭看到，其实，很多时候，年轻人是对的。 武琳的爸爸明确回答：“可以，反正都带着口罩的，只要我女儿是对的，我对不对不重要。”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邵琪琪由衷地感慨：“我爸爸要是跟您这样就好了，他总是认为我是错的。” 武琳妈妈幽默地说：“这是当着你们的面，他这么说，等你们走了，还不是跟你爸爸一样，少不了数落武琳呢！” “哎，不要当着孩子们的面揭我老底。”武琳爸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两人带着东北口音的话就跟在说二人转似的，令人听着有种忍俊不禁的热闹感。 “你要理解你爸爸，”武琳的爸爸对邵琪琪说，“当父母的都这样，就是自己的孩子永远都需要父母的呵护，没有真正撒手不管的父母。” 邵琪琪赶紧表态，“理解理解，不理解也要理解，谁叫他是我爸呢！” “这就对喽。” “叔叔阿姨，那我们就开拍。”林淼见气氛很融洽，趁热打铁地说：“这样，阿姨您先来，您准备一个果盘，去给武琳送进去，然后，您带点心理活动，比如，放下果盘，悄悄退出去，然后回头看着女儿在手机前面忙活，若有所思。” 武琳妈妈让林淼给讲激动了，问：“导演，那我心理活动是该如何进行呢？” 林淼很认真地回答道：“顺其自然，您怎么想的就怎么演，是爱是恨，只要真情流露就好。” “好的，我明白了，就是我要拿出当妈的样子出来。” “对！”林淼攒道，“有时候，我们就习惯活得是一种身份，而他们，活得是自己。”说着，林淼指了指武琳的房间。 第十九章 职业者的甲方意识 翌日，大年初二，早上。 林淼躲在房间里，拨通了许蔼婷的手机，让他惊喜的是，对方接了。 “喂，老婆，”林淼激动地说，“你和儿子都好吗？” “嗯。”对方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回答。 林淼继续道：“我挺好的，我告诉你哦，我现在正在拍大片，回头发到网上去，肯定能成爆款。” 对方半晌没有动静。 “喂，喂，在听吗？”林淼还以为是手机掉线了。 “那又怎样？”许蔼婷说，“你能挣到钱吗？你满脑子都想得是如何出名，如何拍电影，可是钱呢？你知道孩子的学费都是我出的？你知道现在养一个小孩每个月要花多少钱吗？” 一连串的问句，每一个对林淼来说都是无言以对的匕首。 男人的尊严荡然无存，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此刻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林淼从来没有对许蔼婷说过重话，从中学时代直到有了孩子之后，一贯如此。 一个男人如果从来没有给过女人脸色，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因为爱，要么是因为穷。 林淼两个原因全占。 他对许蔼婷的爱自不必多说，他认为他应该给她更好的生活，许蔼婷是配得上。 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起色不说，反倒是越混越差，也得亏许蔼婷隐忍了这么多年。 对许蔼婷的内疚也与日俱增，使得林淼对许蔼婷说话的语气愈发地温柔，甚至有点低三下四起来。 他的腰在讲电话的时候都下意识地哈着，这样的状况，也只有在面对许蔼婷的时候会出现。 所谓英雄气短，马瘦毛长。 只是，这样的心理存在的久了，男人的底气也就耗光了，他会自觉不自觉地怂，等到男人发觉的时候，中年危机就这么轰然到来，跟地震似的，逃是没有用的。 跑不掉。 所以说，中年危机不是慢慢地来的，而是海啸一般突然而至并伴随着地震。 许蔼婷带着孩子的出走娘家，对林淼来说就是中年危机的集中爆发。 虽然，他才34岁。 但年龄又能说明什么呢？ 有的人还一辈子都没有过青春期呢。 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林淼打破了僵局。 “老婆，你受累了，我都知道，我这不是在努力的嘛，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话我听了无数遍了。”许蔼婷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什么事？没事我挂电话了。” “没别的事，今天不是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嘛，替我给咱妈问个好，说我忙，就不去看她和爸爸啦，等回头……” 对方不等林淼说完，挂了电话。 林淼愣了片刻，想哭。 无从发泄，只能在房间里打转。 一个大学毕业就能入4a广告公司并做到副总监的人，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 林淼不服。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回头路，而且时不他待，他还有18天。 表面上，他是导演，他是带着团队走在创业之路上的leader。其实，他是一个loser，一个孤注一掷，尽管全力以赴，却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赌徒。 经过短暂的自我调整，林淼将心思回归到当下。 武琳的稿子，他必须要在中午之前写出来，干过剧组的都知道一句行话，叫前紧后松，开头时拼命赶进度才可能会有后头日子的松快。 开头不紧，必完蛋。 林淼是有过体会的。 他强迫自己坐到电脑前，开始书写。 其实写稿子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是他过去的职业。 所谓职业和非职业的区别就在于，职业者会自觉地建立起一个甲方意识，就是他在生产的时候会有本能，会本能地生产出一种标准化的东西，如同有一个甲方存在，在督导他，而他正在为此服务。 非职业者就不懂这个，没有体会，一厢情愿地认为创作是自由的，可以天马行空的。 而真正的高手知道，艺术创作，不在于自由而在于限制，一种来自于本能的甲方意识。 对艺术家而言，他的甲方意识就是他的审美，他的良知，他的技能。 林淼在全神贯注写稿子的时候，跟之前打电话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那是一种无我之境。 很快，关于武琳的四集脚本在林淼敲击键盘的噼里啪啦声音里完成。 写完，林淼就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透气。 这都是过去的职业习惯。 写完稿，先放一放再订正。 林淼看着空荡荡的小区，深深地换了一口气。 一切都刚刚只是开始而已，他实力不济，只剩18天。 他要在这18天里头，完成自己的目标。 想到伙伴们还在外头，林淼有些发虚，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而他这个车头，还不如电影里那个上任鹅城的马拉的火车。 人家好歹是好马，他这里是死马权当活马医。 林淼在想，也许他天生注定是个打工的命，而不具备放手一搏的创业者的运气。 好丧。 再坚强的人也有躲着不见人的自我怀疑的时刻，所幸，林淼的这个时刻很快就被自己排解掉了。 因为，他对自己写的这个稿子太满意了。 依照他的经验判断，他抓住了他自己设定的策略，执行的不错。 心气再度激荡在胸腔，林淼回到电脑前，修订。 果真，在中午饭之前，他完成了脚本，达到了他认为的交付的程度。 林淼去书房将稿子打印出来。 见林淼拿着稿子走了出来，小伙伴们欢呼起来。 “千年等一回……”邵琪琪竟然还唱了起来。 一边唱着一边挪步到林淼的身侧，抽过他手中的稿子，快速地浏览起来。 “啊，原来没有我出镜啊！”邵琪琪失望地说，“你把我都拿掉啦！” “什么什么？” “我看看……” 汤小桐和龚凡宇也来凑热闹。 “是这样，我考虑到片子的节奏，才决定这么做的，但是你还可以用配音来惊艳我们啊！”林淼半解释半安慰地说。 邵琪琪撇撇嘴，又看了一遍稿子，道：“啊，配音才这么一点……咦，好，还蛮带感的就是了，我去配。”说着，邵琪琪拍了拍汤小桐的肩膀，示意他开工。 汤小桐充当录音师，他拿起设备，和邵琪琪去了里屋，关门之前提醒道：“所有手机关机，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过去四十分钟，依然不见两人出来。 林淼有些急了，心道，这邵琪琪明明是巨蟹座，怎么搞得跟处女座似的，不会是完美主义者？ 正念叨着呢，门开了，两人走了出来，邵琪琪一脸轻松和小傲娇，看来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 林淼接过汤小桐递过来的设备，准备听一下。 其实他故意没有给邵琪琪提要求，就是想让她按照自己的认知去发挥一把的，他想看看自然主义风格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他带上耳机，汤小桐按下播放。 邵琪琪瞪大眼睛盯着林淼的表情，既期待又忐忑，自己全力以赴拿出自认为的最好状态也不知道会不会得到人家的认可。 林淼一直在听，认真地对着稿子听完全部的配音。 他摘下耳机，笑了一下。 “哎呀，什么意思嘛！”邵琪琪没有看出来这个笑是几个意思，急了。 “很棒！真的很棒。”林淼认真地说，“不愧是播音主持专业科班出来的。” “耶！”邵琪琪跳了起来。 汤小桐、龚凡宇也和她击掌相庆。 “但是，”林淼话没说完，语气一转道：“要重录。” “啊？”所有人呆掉了。 “为什么？” “不是我要的感觉，”林淼说，“我承认，这个版本很有情感，很专业，但是，这跟电视台的播音又有什么分别？” 所有人不言语了，似乎意识到林淼所说有理。 “我想要的是素人的感觉，就是丢掉播音腔，就用你平时的声音，而且尽量不带感情，越客观越冷静越好。”林淼说完了，他看着邵琪琪，观察着她的反应。 还好，邵琪琪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她道：“导演你要素人的感觉，让我丢掉播音腔我能理解，但是让我不带感情要客观冷静，是为什么呢？” “我们不要去引导观众，这样会引起他们的逆反心理，认为我们是在唱戏给他们听，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林淼回答。 邵琪琪倒吸一口气，似乎有道理的样子，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原来还有这层道理存在。 “我们不做生产者，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林淼借助一个广告语说，“我们只是将武琳这个故事活生生地呈现给世人，要不着痕迹，天然去修饰。” 邵琪琪做了一个ok的手势，道：“了然。不过……那导演你还写这么多华美的句子干嘛？” 林淼笑了笑，道：“观众相信自己的感官，但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否在思考。” “什么意思？你是在说观众没脑子？”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林淼说，“声音、音乐、画面、甚至故事的表达，都是在给观众以感官上的刺激，人本能地相信自己的感官经验，因为这是最直接的，是自己的得来的，虽然文案也是靠视觉和听觉来传达，但它要经过大脑，不如其它元素那么直接，因为思考是被动的，是需要触发的。” “越讲越深奥，算了，我不求甚解，我就认为导演刚才说的那句蛮牛逼的，什么来着？”汤小桐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又道：“对，观众相信自己的感官，但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否在思考。” “导演，我觉得你的水平跟尼采在一个水准线上。”龚凡宇吹出了彩虹屁。 “哈哈，”林淼打了一个哈哈，“这就是短视频时代带给人们的福利。” “怎么讲？”众人好奇。 “因为无限去中心化，每个人都可以表达自我，距离明星不过一步之遥。”林淼说。 第二十章 延时满足 等到第一集片子被大家反复看了多遍并修改多次之后，终于获得了全体审片通过。 看着电脑上成片输出时的进度条，众人是既兴奋又期待。 此时已经是夜里12点。 “导演，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到网上去？”汤小桐问。 “马上就发。”林淼看看时间回答。 一种时不我待的架势。 “还有酒吗？”林淼扭头问邵琪琪。 “有的。”邵琪琪说，“我去拿。” “顺便带点零食。” 邵琪琪拿来了四瓶啤酒和一袋椒盐花生。 大家各自领了一瓶酒，抓了一把花生。 “来，阶段性庆祝一下。”林淼举起酒瓶提议干杯。 所有人都是一大口喝下，很是畅快。 喝酒的工夫，片子也生成好了。 林淼起身检查了一下，坐到了电脑前，他打开了一个网站，用自己的账号登录进去。 一切都跟早有预谋似的。 汤小桐抻着脖子看，叫唤起来：“我也是这个网站的忠粉……” 然后，汤小桐给其他人普及起来，什么“小猪佩奇”、“长安十二时辰”等等牛逼的片子都是在这个网站上首发的。 其实林淼何尝不是深思熟虑，他知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选对平台是成功的前提。 林淼将这条片子发布出去，他如释重负地说：“接下来就交给天意。” “别的牛逼咱不敢吹，但以我多年的职业经验，咱们这条片子一定会弄出点动静出来的。”龚凡宇说，“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包装逊色了一点，还不够炫。” 汤小桐是这条片子的后期包装师，听了此话当然冒火，但他这次学乖了，没有直接发作，而是扭头对邵琪琪说：“琪琪姐，你看，他欺负我。” 邵琪琪笑着对龚凡宇说：“龚大哥，这次可是你主动搞事情的哟。” 这笑容让龚凡宇看了有点发怵，见过美女笑里藏刀吗？就是眼皮一抬，就令人小命不保那种气场。 “嗨，”龚凡宇一拍大腿，道：“无心之举，纯属无心之举，我就事论事不针对人。” “可是你这一杆子打翻我们一船人呐，这片子可是我们一致通过的，你是不是也在说我们把关不严呢？你现在再说这个有意义吗？”邵琪琪果然变脸，冷冷地吐了句：“马后炮。” 林淼赶紧打圆场道：“我说两句，咳咳咳……” 此招十分奏效，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林淼将自己关于短视频的认知分享出来，他认为炫技是必要的，因为技术这东西永远都是吸引人的，毕竟能给感官带来直接的刺激。对短视频来说，炫技的确是一大夺睛点。 但是，炫技也分很多种，包装手法的高明只是其中的一种，此外，还包括镜头语言、剪辑节奏、表述结构等等。 这些都重要，但又都不是最重要。 因为他们都属于感官刺激，不是认知刺激。 最重要的是短视频的文案，这是短视频的魂。 所谓短视频的文案，不单单指其中的文字，还包括选题、审美、调性、风格以及传递的情绪。 有没有潜移默化地带动观众去提升认知，获得共鸣，这才是最高明的。 “知道短视频时代这个词在被叫响之前，是哪个词接近它吗？”林淼谆谆善诱地问，在这方面，一来得益于他广告公司文案出身，二来也是他多年自我学习的结果。 所有人此刻的思维都被林淼阐述时的气场给裹挟了，凝滞了，只有顺着他的份。 “微电影。”林淼自问自答地说，“感觉到这两个词有什么不同了吗？” “短视频这个概念比微电影的概念更大。”汤小桐抢答。 “没错，”林淼拍了拍汤小桐，孺子可教。“微电影不够open，它过于强调形式和专业，但短视频就不一样了，它是个开放的概念，任何人都可以玩，任何时长在5分钟之内的视频都可以叫短视频，甚至越来越短，越短越诱人，跟姑娘们的裙子似的。” 林淼的幽默让邵琪琪弄了个大红脸，她没有想到林淼还有不正经的一面。 但汤小桐和龚凡宇会意地笑了，尤其是龚凡宇，一边笑还一边猥琐地瞄了瞄邵琪琪的反应。 “还有一个好玩的地方，”林淼接着说，“微电影这个概念其实没有大火起来，明显过气了，2010年被称为微电影元年，十年后也就是今天，叫法被换成了短视频元年。” 这是一个文案的必备素养之一，洞察力。 其实林淼还隐藏着一个私心，那就是给团队灌输希望，或者说，他在给自己之前的loser形象洗地。 任何一个创业团队，带头人必须要具备的一个素养，就是灌输希望，林淼深谙此道。 几天来，林淼能够感受到他之前的微电影失败导演的身份正在逐渐淡化，而短视频创业者的形象在逐渐地令团队信服。 人就是要不断地调整、改变。 如果说时间无情第一，它可以令所有的对不起都变成来不及。其实，时间也是最公平的。它讲因果，你的时间用在哪里，哪里就会给你反馈。 只不过，有的因果可能要等五年十年，有的因果只需短短几天。 所以才有厚积薄发这个词，也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说法，同时也有白驹过隙，时不我待。 老祖宗其实把这块早都琢磨透了。 林淼的内心其实在此刻是略带失落的，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努力，但一直没有收获成果。就好像此刻，这是他的家，可是老婆孩子却不在身边，而是一帮所谓的创业团队，而且，他不知道明天是否成功。 这就是延时满足，就是一直努力一直得不到。 对创业者来说，很多人就倒在了这条延时满足的路上，不是不够努力，而是撑不下去，等不到。 在天亮前倒下是大多数创业者的宿命，正所谓创业之路九死一生。 林淼现在最为焦虑的就是这个，天亮之后，他就只剩下17天。 一瓶啤酒已经喝完，邵琪琪不动声色地又取了四瓶回来。 也许也只有这个夜晚，是可以让林淼喘息一下的机会。 开酒，每人一瓶递到手里。 “导演，你之前为什么会在广告公司离职啊？”邵琪琪不经意地问。 “我以为我找到了马，结果，还不如之前的驴。”林淼幽默地说。 人就是这样，一旦可以笑着诉说往事了，其实就会发觉，过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别耍贫嘴，说点正经的理由。”邵琪琪认真起来。 “离职无非两点原因，钱没给到位，心委屈了。”林淼依然打着太极，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一树红宝石般的樱桃……这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林淼绝口不提。 “别用车轱辘话应付人，拿出你原创的能力，我们想听原创的故事，对不对？”邵琪琪也是来者不善，知道怎么捅林淼的软肋。 所有的车轱辘话都是套话，人们越是见惯了套话就越知道原创故事特有的那份涩涩的质感是多么难能可贵。 汤小桐和龚凡宇那是响应邵琪琪的号召，就和着说：“说嘛，我们喜欢原创！” “你们真想听原创？”林淼果然来劲了，“好，简单地说，跟上司不合，在公司里又没有提升空间……” 林淼避开根本，把表面原因当故事讲了出来，房鹏程自然成了背锅侠。 邵琪琪认真地听。 “那你恨他吗？”邵琪琪问，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林淼以前的上司，房鹏程。 “谈不上恨，道不同不相为谋。”林淼说，“其实我觉得人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如果总是找客观原因那么自己也就永远不会有提高。” 邵琪琪点头称是，问：“那你认为你的原因是什么？” “哈哈，真说？”林淼有些坏坏的样子，故弄玄虚。 “来，一起敬一下导演。”邵琪琪回应。 一大口酒下去，林淼擦了擦嘴角，道：“我可以写一本书，叫论职场装逼的重要性，我就是因为没有把握好，过于实诚了，不装逼就西逼。” “噗！”汤小桐一口酒喷了出来。 龚凡宇这次机警，提前做出了反应，躲过一劫，还笑着拍打着汤小桐的后背说：“汤小桐又有话说了！” 汤小桐擦擦嘴，直起身子，说：“导演，原来你是屡教不改的惯犯啊！” 汤小桐这话是有所指的，之前他在剧组里，是林淼的导助，接触最多，他对剧组的夭折原因的判断就是林淼不会装逼，过于实诚，以至于剧组死虾子了。 “实诚有错吗？装逼才有错啊，我完全被你们给搞糊涂啦！”邵琪琪抗议，这简直是毁三观呢。 “没有对错，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对错二字，”林淼说，“凡事要有个度，过了就不好，比如我跟房鹏程，一个装逼犯，一个实在人，都是极端，那一定是水火不容的。” 林淼那是不知道，当年房鹏程在背后告他黑状，把前来考察他的公司高层给挡了回去。 否则，他的人生一定是另一番局面。 如果林淼知道这个真相，他还会轻描淡写地原谅房鹏程吗？ 一个人走的路越多，就越是遍体鳞伤，因为时光里有太多的暗箭难防。 “好好，今晚听了导演痛说一番革命家史，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邵琪琪提议干掉瓶中酒，“导演，今晚我们要不要加班继续剪片子？” 龚凡宇和汤小桐也十分关心这个问题，等着林淼回答。 “我的立场是拒绝拉大夜，能白天做的就不要放到晚上。”林淼说，“拍摄有时候是万不得已，必须拉大夜，但后期制作没有必要，不如睡好觉，白天干。” 见林淼这么一说，众人也就不再坚持，原本都是夜猫子型的，此时也不好意思再耗着了，各自起身准备休息。 “为了提高效率，我决定明天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在家剪辑片子，我去为下一个选题做准备。”林淼说。 “做什么准备？” “去体验一下志愿者的日常。”林淼说，“只有无限接近他们，才有可能找到好故事。” 第二十一章 体验志愿者 被林淼惦记着的两名志愿者，男的叫李学松，27岁，是社区管委会的一名储备干部。女的叫刘琳，23岁，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网格员。 此刻，他们正在分头行动，一个在为社区居民代购药物，一个在跑楼。 林淼用语音通话联系上李雪松。 “喂，我就是前天跟你们要微信号的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我姓林……”林淼说。 “我记得，什么事？”李学松正在走路，微胖的他有些气喘。 “就是想体验一下你们的生活，积累点素材……”林淼十分热情地说。 “那你要到我们社区去报备，我做不了主的。”李学松回答。 “不是采访，就是体验生活。”林淼一听还要手续一时有些头大，有些着急了。 “那也不行，现在非常时期，每个居民应该尽量呆在家里的，你还是要报备一下的。”李学松认真地说。 “那……你给我个号码，我好联系。”林淼只好顺着对方的要求说，“或者我给你报备嘛。” “这样，你到我们社区，去找一下郝主任，他这会应该在的，你给他说明一下情况就行，问题应该不大的，对媒体我们还是很支持和配合的。”李学松略带宽慰的语气。 林淼按照李学松的指点来到社区。 果然，郝主任在办公室。 一位中年人，即便在办公室里也是没有闲着，不是打电话就是在交代工作，林淼干等了二十分钟，好不容易见到他空闲下来，林淼赶紧见缝插针地走上前去。 “您好，我是李学松介绍的，我想来当一天的志愿者。” 郝主任抬头打量一下林淼，道：“我们现在人手紧张，欢迎有志青年加入志愿者队伍，但你只当一天的话……”有些为难。 “是这样的，”林淼掏出电视台的工作证，递给郝主任，“我是丁香园小区的业主，也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主要是为了体验志愿者的生活来的，好为抗疫报道积累素材和经验，我们的任务也很重，只能抽一天的时间用来体验，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还真想扎下身来当一把志愿者，我觉得只有诗经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诗经是这么说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可以可以，”郝主任让林淼这么一打岔，将他的“工作证件”还给了他。“那你就跟李学松，但有一条，你先去接受一下上岗培训。” 林淼心头窃喜，连声道谢。 对林淼进行上岗前培训的是一名中年女士，她先是对林淼进行了一个体温测量，然后询问了一下林淼的近况，接着传达了有关抗疫的精神和要求，以及志愿者需要注意的地方。 林淼用随身带着的本子做了记录。 女士对林淼的态度十分欣赏，夸奖他一番之后，算是结业。 林淼出门联系李学松。 “喂，学松啊，你们领导同意我当志愿者了，让我跟着你，给你打下手。” “我接到郝主任的电话了，没问题，你现在在哪里？”李学松问。 “我已经出来了，在大门口……” 等林淼和李学松汇合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他在一家药房里找到正在等他的李学松。 看见林淼，李学松将自制的“褡裢”往身上一挂，起身出门。 林淼懵掉了，这形象跟铠甲勇士似的。 “要不要我帮你？”林淼主动示好。 “不用，”李学松摆摆手说，“你真来体验生活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李学松和刘琳是全国奋战在抗疫一线450万名专兼职网格员中的一员，疫情暴发以来，两人每天比较常规的日常就是上午8点到社区签到，整理打印当天的代购清单，9点集中配送，将物资分送给居民，11点领取盒饭，为社区工作人员送餐。下午1点直奔超市和药房，对照着清单配货取药。晚上6点开始网格走访，对存在的隐患风险进行记录，晚上10点，他们还要为社区工作人员准备一份爱心宵夜，每天都是12点才能到家休息。 林淼的习惯就是先抓全貌，然后再从细节突破。 当他得知志愿者是如此高强度的忙碌一天，而且又是如此细碎平常，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林淼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步数显示，他已经走了接近4千步。 辛苦程度可见一斑。 “你每天要走多少步？”林淼问。 “至少3万步，平均5万步是有的。”李学松习以为常，语气平静，没有半点炫耀的成分。 “是什么让你能够坚持下来？你的动力是什么？”林淼跟记者似的，已经进入了角色。 “呵呵，减肥。” 李学松的回答出乎林淼的意料，这也太那什么了，怎么说呢，这不应该用为人民服务之类的觉悟高度来回答吗？林淼在心里道，这也太接地气了。 转念他又想，既然自己需要不落俗套的素材，那首先是要求自己不要用常规的思维去看待他们，要抛弃先入为主的角度。 “看来我真是来体验对了，”林淼说，“如果我不来和你们感同身受一下，坐在家里头是绝对不会想到你们是这么苦中作乐的，拿减肥当作自我安慰。” 他等着看李学松的反应。 李学松笑了笑，说：“我说的是实话，我真把这个工作当减肥，普普通通的，不需要上纲上线，这就是我的工作，是我的选择，而且我觉得，我从中的收获比付出还要多。” 可能是林淼同为志愿者的身份，李学松已经视他为自己人，这感觉就跟学长在给学弟传授心得一般，年龄已经不是问题，悟道有先后嘛。 “怎么讲？”林淼很感兴趣，这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就是成就感，当我把一份份代购的药品送到急需者的手上的时候，我能从他们的感谢中获得一种力量，这是我从来没有感受如此强烈的体会，我觉得我的工作十分有意义。” 李学松的话朴实无华，但掷地有声。 林淼在心里咂摸，90后们的视角显然已经跟他过去受到的教育有所不同，他们更注重自己的感受，并诚实地表达。 林淼觉得这可以放到这一集微纪录片里头去，他认为他这一集的意义，不是让观众看过之后仅仅停留在对志愿者辛劳付出的赞美上，而是要感受到这种力量，这是一种可以互相传递的力量，一种可以洗礼人生的感悟。 两人聊着天，跑着楼，很快就到了将近中午11点，这时，所有需要分发的物品已经都送到居民的手中。 “下午我们做什么？”林淼问。 “下午是去做宣传栏的内容更新。”李学松说，“跟刘琳汇合，她今天已经忙了一上午了。” “咱们这个片区有多大？” “我们负责的网格内共有6213户，五个小区的体量。” 林淼听了有些咋舌，6名网格员要承担这么庞大的工作量，不说是肃然起敬，也必须是感动油然而生。 中午派饭也是颇费工夫。 因为非常时期，所有人都要坚守岗位，而且餐饮也是相当不方便，志愿者们需要将饭送到自己的同事手上不说，还要帮助社区物管以及街道工作人员都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防疫面前一盘棋。 林淼跟着李学松派送一圈下来，等自己终于手捧盒饭准备开吃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 他们就在一个小区的门口临时指挥棚里就餐。 棚里还有其他工作人员，每个人都很自觉地保持距离，面朝同一个方向，闷头吃饭，没有任何交流。 吃完午饭，带上口罩，李学松示意林淼可以眯一小会。 “中午这二十分钟的补觉很管用，要珍惜。” 看着李学松快速入睡的坐姿，林淼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一幕一定要拍进他的微纪录片中。 一个人可以坐着睡着，是如此地心无旁骛，他一定是很累，也很满足。 林淼试着让自己也眯一会，他就做不到，因为太不舒服了。 下午，两人来到刘琳所在的宣传栏前，只有刘琳一个人在贴海报，瘦小的身姿和宽大的宣传栏对比鲜明，让人顿生怜意。 见到林淼，刘琳打了个招呼：“你真的来体验生活啦？” “是啊，”林淼接手，边干边说：“不容易。” “我特别喜欢一句话，”刘琳徐徐道来，似乎是在有意配合林淼的采风，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知道林淼需要这些。“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其实哪行都不容易，此刻关在家里的人也不容易，吃货都一个个要变成厨子了，你说能容易吗？” 真是一个有趣的说法，林淼被逗乐了。 “你们每天都是这么乐观的吗？”林淼问。 “不然呢？”刘琳也笑了，“我们首先要学会自我调节，才能胜任这份工作，不是吗？” 说着，她压平海报的一角，向后一仰端详起来，看看有没有贴歪。 这是一张“疫问医答科学防护”的科普知识，图文并茂。 像这样的海报，他们要贴满所有的公交站台、社区布告栏以及路边广告牌。 林淼看着刘琳认真的态度，感觉她不像是在做一件枯燥的事情，而是如同一位画家正在欣赏自己最后一笔勾勒完毕后的作品。 第二十二章 你想得有点多 贴了两个多小时的宣传海报，林淼有点吃不消了。 不光是体力上的累，更多的是心累。 按照他的性格，吃苦受罪都可以忍，千篇一律也可以忍，不断重复也问题不大，但志愿者的每一项工作内容，都不见自己，这让他最受不了。 比如他在做文案的时候，为了写好一句宣传语所忍受的折磨不比贴一天海报好受，但好歹在写出来时，自己满意的那种感觉足以冲刷掉辛苦所带来的负能量，那是一种自我价值的实现感，就是自己可以写出与众不同的东西。 比如他在当奶茶店老板，亲自将一杯奶茶递给顾客的时候，看见顾客收获心水时的喜悦，也足以抵消掉累的感觉，那意味着不光是有收入，更重要的是被认可。 再比如他在带剧组时，三天只睡几个小时，那更是不知疲累为何物，因为那是在最接近自我的表达。 可贴了两个多小时的海报，林淼就累到不行。 所谓不见自己，就是这份工作的价值感回报太低太低。 如果一个人总是在做着低价值感回报的工作，要么他对“自己”这个概念无感，要么就是他能够说服自己。 就像李学松上午时的说法，当居民拿到代购物品时说一句谢谢，那份满足感就是他找到的意义。 可问题是，志愿者的工作太过于细碎了，不是只干收获谢谢的工作，更有太多的没有技术含量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就拿海报来说，你贴的效果如何，会不会有人看，看到之后会不会真的获得帮助，这些都无从知晓。虽然从大方面来说，志愿者是为人民服务，是一种更高层面的精神满足，但毕竟从事的都是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工作，人不能总拿大炮（精神）去打蚊子（说服自己）。 林淼其实是在代入角色，去逼着自己感知更深层的体会。 不能说林淼是觉悟不高，也不能说林淼是性格原因不适合当志愿者，是他自己想太多？还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想不落俗套地表现志愿者这个群体，就这么难吗？ 因为此刻，林淼感知到，能够坚持做好这个角色的人，一定是心中有大爱，将自我排在众生之后的人。 先解决众生的问题，再去考虑自己，或者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不是菩萨是什么？ 当然，有人先是认知了自己，然后再去普渡众生，也成，那是佛陀。 总之，都不是凡人。 而他林淼，越是感知到这个群体的大善与大爱，越是感觉到自己似乎就是一个俗人。 没错，就像他正在做的那样，他是在为90后抗疫来发声，来让更多的人通过他的微纪录片来感知到这个群体所传递出来的正能量，这是一种传递力量的大爱之举，是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但扪心自问，他的“皮袍”之下是藏着“小”的，那就是他对名利的渴望，他对实现自我的渴望，以及对二次创业的渴望。 这就是林淼此刻因思虑过多而心累的缘由。 的确，不是人人都适合当好志愿者的。 林淼感知到了自己的渺小，他就总是放不下小我，就如同鲁迅笔下说描述的那个藏在皮袍下面的“小”。 当他越是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越是会想到刘琳贴好海报之后端详作品一般的神态，那份自得与从容，他做不到。 “你在想什么？”一旁的刘琳见林淼有些出神，关切地说：“累了就休息一会。” “哦，不累，你都不累，我一个大老爷们累什么呢。”林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哪里话，我们是干习惯了，你刚接触这样的工作，肯定跟你在电视台的工作没办法比，你的消耗比我们大。”听得出，刘琳还懂一点心理学，她敏锐地觉察到林淼此刻心累的状态。 林淼心头一凛，好眼力！ 同时他的心里又有一点内疚，毕竟自己这个“电视台员工”是假冒的。 实诚如林淼，让他一直这么假扮下去他肯定吃不消的，更何况他们都是一群最可爱的人。 他真想此刻就拉着刘琳的手向她坦白，就跟犯错的大学生向知心大姐姐辅导员认错那样。 “好，我去休息一下。” 借口休息一下，林淼坐到一旁的公交站台的候车凳，掏出了手机。 他还惦记着自己的第一集作品上网之后的反响，正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刚刚他的这一番心理活动实在是丧的不得了，都自我否定了，能不丧嘛！ 点开，看看数据如何。 心情着实有些紧张，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如果不曾经历过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某一件事，是不会体会此刻林淼的心情的。 胜败在此一举。 当林淼看到播放量的时候，心里凉了半截。 怎么说也是大半天时间过去了，这个视频的播放量才区区232个！ 林淼做过最坏的打算，他也懂得视频从投放到爆款是要经过时间沉淀的道理。 但是，232个点击！ 这也太惨不忍睹了。 232个点击和网红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估计计量单位得用上光年。 林淼竟然笑了起来。 笑得有点悲怆，有点自嘲，有点开怀。 估计这个笑，连周星驰在《喜剧之王》里头要不到盒饭的那个讪笑都逊之不及。 他悲怆，是因为自己的努力没有得到期望的回报。 他自嘲，是因为自己的梦想如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片登天比真登天还要难。 他开怀，是因为刚刚经历过灵魂拷问的他似乎有些释然，他搭进去了所有的才华与努力以及时间和金钱，并没有从中获利，但却真真切切地向社会提供了一份至少他看来完美的正能量作品，他问心无愧。 林淼想起了他的妈妈临终前所说过的话：“草木之人。” 没头没尾的四个字，是想告诉林淼什么呢？ 刘琳远远地看着林淼，给李学松递了个眼色，示意自己过去陪陪他。 “今天天气还不错。”刘琳坐下，将腿一伸，顺便拉了拉后背。 “是啊，天气不错。”林淼想到前几天的大雾，真是人生如戏，才几天工夫，就从一个片场导演成了抗疫志愿者。 两人沉默了片刻，刘琳率先开腔：“你工作有不少年头了？” “嗯。” “我来猜一下你的年龄……27？”刘琳略带调皮的语气。 “哪里话，我今年34岁了。”林淼有些囧，搓着双手说。 “呀！”刘琳略带吃惊地说，“看不出来，你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 “可能是因为带着口罩的缘故。”林淼又玩起了他的林氏幽默。 这幽默，你可以认为他是实诚，因为实话实说所产生的效果。也可以认为他是幽默，是更高明的油嘴滑舌。 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忍俊不禁。 刘琳笑了，顿了顿，她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的人，心地都比较善良。” “哦？你懂心理学？”林淼借势问道，这是他已经略有感知的。 “大学里凭兴趣自修过，后来在工作中发现，还多少是有点帮助的。”刘琳很诚恳地说，“要不要我帮你分析分析？” “那好啊，我觉得我跟你们相比，差了好多。”林淼开门见山地说。 刘琳没有急着接话，而是保持倾听的状态，能够感觉到，她在思考。 林淼面前坐着一座有温度的火山。 见刘琳没有讲话，林淼又道：“真的，我理解不了你们坚持下去的理由。” 这时，刘琳开口说话了，她道：“你觉得支撑我们坚持下去的是什么理由？” “快乐，单纯的快乐。”林淼不假思索地说，他记得刘琳审视贴好海报时的样子。 “快乐不是很容易被理解的东西吗？”刘琳反问，“快乐很简单啊，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感知的到，比如现在像我这样……”说着刘琳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又道：“一个深呼吸就可以让你重新认识世界，快乐就简单到如同一个深呼吸，关键是你愿不愿意。” 轮到林淼沉默不语在思考，对生命有深层感知的人才会四两拨千斤。 “你也可以试试。”刘琳建议道。 林淼有样学样，也做了一个深呼吸，徐徐吐出。 感觉还真不错，有种轻松感。 “是不是快乐了一点？”刘琳问。 “嗯，真的有。”林淼感到惊喜，继而道：“你说这是因为深呼吸本身带来的效果，还是因为你的暗示？” “这不是我有答案的问题，如果你认为我在暗示你，那么我真的有。”刘琳说，语气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是嘛，说来听听。”林淼只有顺着她。 “就是不管做什么工作，都要学会自我调节啊。”刘琳突然轻松地说，将话题引回了正题。她没有跟着林淼天马行空的思维继续驰骋，而是聪明地见好就收，解决眼前的当下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学会自我调节？还是指你们是在通过自我调节来获取工作中的支撑？”林淼像一个好学的有为青年，在跟辅导员探讨起人生一般，态度诚恳又自然。 “你想得有点多。”刘琳指出了林淼存在的问题，又道：“是不是你们搞创作的人需要这样？” 第二十三章 聊深了 跟刘琳的聊天是愉快的，林淼感觉自己精进不少。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试图去了解一个群体。 想通过微纪录片来进入到这个群体的精神世界。 如今时代不同了，打个比方，做个联想都要与时俱进。 林淼觉得，作为一名微纪录片的编导，就好比是网络直播间带货的网红。 成功的带货网红，之所以有市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会选货。 就跟优秀的编导会找好的选题是一样的。 人之所以能够走红，出爆款，能力在其次，眼光反倒是第一位的。 如此说来，林淼在做文案工作的时候也同理可证。 能写出一个金句，前提是看过无数的金句。 还是眼光的问题。 但怎么有眼光，就是个人的造化了。 有的人天赋多一些，有的人勤奋多一些，有的人靠积累，有的人靠自我训练，有的人靠生活的阅历，也有的人就靠当“内容搬运工”。 这让林淼不由得想到之前的上司房鹏程，他就是一个猛看上去十分有货，但了解之后发觉此人没有原创，这么一个主。 林淼讨厌房鹏程，自然就不允许自己也走这一路。 他们是天生对手。 一个靠抄袭，一个凭原创。一个靠装逼，一个凭实诚。一个是火，一个是水。 总之，眼光就是审美，眼光就是价值观。 此刻的林淼，就好比是一个好物官、优选官，他本能地直觉感受到自己正在接近一个问题的核心，但离抓住它还欠缺一点火候。 不落俗套是林淼给自己的原则，他过于使劲，以至于刘琳感觉到了他的焦虑，一句“你想多了”试图对他进行心理疏导。 林淼虽然实诚，但不笨。 刘琳的好心他是能够感觉到的。 于是乎，他也就借坡下驴，想借这股外力，帮助自己离自己想要表达的“金句”再近一点。 “只有自己想得多，才能确保生产出来的作品是精华啊，”林淼算是承认了，刚刚刘琳说他是不是想多了，他觉得这个话题很好，不如就干脆晾晒自己，看看刘琳的反应。“这就好比自己有一桶水，才能倒出一碗水，如果反过来，那肯定行不通。” 刘琳笑笑，道：“你这算不算在假公济私？” 林淼听出话外之意，也笑笑，道：“对啊，难得有机会在疫情这个非常时期出来活动活动，这本身已经是在假公济私了，如果在体验生活的时候顺便解决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那岂不是两全其美？要知道这个时代流行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这么做无可厚非呀。” 林淼的话半真半假，要知道人一旦决定晾晒自己其实是一件会本能抗拒的事情，会自觉不自觉地说假话，这也是人的自保本能。 果然，刘琳洞悉到这一点，她依然保持平静的姿态，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不是。” “吖？”林淼懵逼。 有种装逼被打脸的感觉。 看来装逼果真不是自己的长项，就跟小孩子撒谎会被大人一眼看出来一样。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行为前提是会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是通过让对方舒服的途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显然不是这种人。”刘琳一针见血地说。 幸亏带着口罩，林淼此刻表情那是一个相当复杂，好比鸡尾酒里被挤进了番茄汁，无法形容。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遇到知音和被揭穿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如果双方都真诚在一个水准线上，那就是知音。如果，有一个人的真诚不在线，更高明的那一方就能识破。 林淼此刻就有种被识破的感觉，有点懊悔自己刚才怎么就习惯性地“划水”了呢？ 他提醒自己，必须保持十分的真诚，才能让自己在刘琳面前稳住，继续交流，以得到他所需要的答案。 “你才23岁，怎么认识就如此深刻？”林淼好奇地问，“是书本告诉你的吗？” “也许，有时候我也会自我怀疑，毕竟我的年纪太小，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看阅历的。”刘琳说。 “嗯，这就跟人的两条腿走路一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林淼嘟囔了一句。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他双手一击，兴奋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做志愿者这份工作，并且能够自我调节的缘由了！” 刘琳愣了一下，显然，林淼的思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这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继续平静地说：“真是怕跟你们这些搞创作的人聊天，感觉自己随时都是你们研究的一盘菜。” 必经姜还是老的辣，林淼现在能够基本判断出来刘琳刚才行为的逻辑线： 她在通过工作不断地对自我进行提升，在她的眼中，网格员、志愿者不仅仅是一个工作角色，而是一个修行的道场，她就是道场中的一个善男信女，通过帮助他人来实现自助。对她来说，最大的回报和快乐就是将书本知识运用到生活和工作之中去，然后弥补自己的短板，所谓的“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林淼想了想说：“我的看法是这样，你看对不对？” “你说。”刘琳相当豁达，见刚才的聊天没有按照既定方向走，自己也不失落，依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随缘姿态。 “你把工作当作一种修行，当你着眼点更高的时候，当下所有的遇见都是一种善缘，你会以欢喜心来面对，对吗？”这番话是林淼仔细组织之后说出来的。 刘琳低头不语，在咂摸林淼的话中况味。 许久，她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淼说：“基本上是这么回事，但有点偏差，偏差的地方不在于你的结论，而在于你的……看问题的角度。” 这话有点深奥，轮到林淼咂摸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乱放箭，然后其中的一箭歪打正着，命中了靶心？”林淼笑着补充一句，“或者说，我朝北放了一箭，然后那箭命中了南边的靶心？” 刘琳大笑，很是欢畅，估计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林淼一般有意思的人。 林淼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能陪着尬笑。 等刘琳缓过气来，林淼说：“这么乐啊？” “你说的都对。”刘琳说，“但你的角度有问题，就是你会先入为主，你会假定我们是菩萨，然后再来验证这个观点成立。” “哦，是这样啊，”林淼挠头，“后生可畏！那这样好吗？” “谈不上好与坏，只是这样的危险就是，一旦你的假定是错误的，你会陷入到虚无主义泥潭，很难走出来。”不愧是看过许多书的人，话一出口十分有分量。 林淼感觉到这样的工作状态真是有趣，如同一条双线在交织，为公为私都得到了满足，和谐统一。 话题引发了共振。 “我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林淼说，“你是在说我另辟蹊径是有风险的对吗？” “但我相信，人只要发心是好的，结果就一定不会差。”刘琳说，给了林淼一个鼓励的眼神。“你要相信，你怎么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会怎么对待你。” 林淼一时间有些感动，无意中，他捡到了一个“金句”。当这个金句从刘琳的嘴里冒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原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用在她的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他找到了他要表达的东西。 这一刻，他就是“搬运工”，跟房鹏程那种“搬运工”的区别就是，两者的发心完全不同。 林淼是为了刻画主体，房鹏程那种人是为了得利。 虽然刻画主体也是最终为了作品得到认可，也属于“获利”，但毕竟那不是林淼们所追求的本质，那只是附属物。 房鹏程之流没有这个过程，他们直奔目的而去。 这就是两者的本质区别。 一个是在创作，一个是在经营。 林淼感觉自己就跟搓了一个澡般痛快，他收获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东西，何尝不是一种“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的体会？ “我要把刚才你说的话，写进要拍的纪录片当中去。”林淼说，“我还想加一句。” “愿闻一二。”刘琳略带期待。 “英雄也都是普通人，他们在社会需要的时候选择了逆行。” “不不不，你言重了，千万别把我们当英雄，我们也是普通人。”刘琳赶紧纠正说，“我们只是在做我们日常所从事的工作，不同的是，现在片区更需要我们，我们的工作强度比平日里更大一些，责任更大，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千万不要上纲上线，作为一名创作者，你不能先把自己感动，或者只追求把自己感动。我是这么认为的，你别介意啊。还有，真正的英雄是那些选择逆行的医护工作者，他们从四面八方奔向疫区，支援江城，他们才是最美的逆行。” 林淼连连点头称是，他在琢磨该如何调整这个“文案”，“甲方”不认可，就要修改，这是必须的职业素养。 缓了缓，刘琳说：“你们做纪录片是不是必须要先入为主？” “理论上是的，这叫主题先行。”林淼诚实地回答，“但好在我们可以随时调整自己，我们忠于真实的表达。” “嗯，就跟做实验似的，失败了再来，是这样吗？” “差不多。” “你们是社会科学家，赞！”刘琳鼓励道，“我很赞同你的发心，你身上有很大的闪光点。” “哦？是嘛……”林淼有些害羞起来，但还是很想知道这个闪光点是什么。 “赤子之心。老子说，复归婴儿，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就是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心思还跟婴儿一般纯良无瑕，那么他就是最有力量的。”刘琳说，“咱们共勉啊。” 第二十四章 独家钜献 在林淼和刘琳聊天的时候，李学松已经把附近的两个点的海报都贴完了。 等他走回来发现，两人还在聊天。 “你们在聊什么呢？”李学松也坐了下来。 “在谈哲学。”刘琳说。 “不好意思啊，让你一个人干了那么多。”林淼抱歉地说。 “哲学？”李学松愈加好奇，“谈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有啊，就是我们都应该快乐。”刘琳说，“愁也是一天，苦也是一天，不如开开心心。” “走，再去贴完这些我们就可以收工了。”李学松敦促地说，一边亮了亮手里的海报，还有一卷，大约二十多张。 “走，剩下的我来贴。”跟刘琳聊过之后，林淼的状态又回来了。 说是这么说，李学松怎么会袖手旁观地让林淼一个人干呢，在三人的通力合作下，剩下的海报很快就各司其职，去了该去的地方。 这时已经是下午4点。 比预计结束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有一个工作群，李学松在群里问了一声，哪里需要支援？ 不一会就有同事发来消息，说是到丁香园的东门，替他们值会班，他们有物资运来了，需要离开一会去搬运。 丁香园有三个大门，疫情期间，为了方便管理，已经关闭了其中两个，只保留了东门这一个。 每天，这里都是物管保安24小时值班，以及网格员志愿者在现场值班，辅助管理。 三人走到东门，和同事替换值班。 李学松跟那两名同事帮忙搬东西去了，留下林淼和刘琳值班。 林淼在这个小区住了几年，还从来没有当过志愿者，而且这次还是在大门口值班，感觉有些新奇。 居民们都十分配合封城的命令，基本上都是呆在家里不出门。 只有偶尔零星的人员会进出小区，即便如此，工作人员们还是严阵以待。 林淼看着面前的景象出神，他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有仪式感的画面，全民总动员的规格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就连保安的动作都比往常要更加正式几分。 当一个城市按下了暂停键，还有这么多人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对这次疫情，你怎么看？觉得会持续多久？”林淼问身旁的刘琳。 “我可不能乱讲，我又不是专家。”刘琳笑道。 “就说说自己的感觉嘛。” “03年非典的时候我才六岁，我的妈妈就是一名医护工作者，在我的印象中，对非典的记忆已经模糊，反倒是记得我妈妈有一次哭了。” “哭了？” “嗯，被我感动的。”刘琳骄傲地说，“那个时候她几天没有回家，等她回家的时候，我把画好的一幅画展示给妈妈，结果，她看见就流泪了。” 林淼脑补着当时的情景，略带期待地说：“那幅画你还记得是什么内容吗？” 刘琳扭头眨眨眼睛，有些俏皮地说：“我要是告诉你了，会有什么奖励？” 林淼有些措手不及，支吾了半天，道：“要不我开稿费给你？不多，200块，可以吗？” “哈哈，你真逗！”刘琳笑翻，“你好容易骗啊，如果我真要奖励的话，那也是……你能告诉我你来体验生活的动机除了工作原因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吗？” “假公济私嘛，我说过了呀，可以打着工作的旗号出来透透气，活动活动嘛，总比老是蹲在家里感觉好。” “你没有说真话。”刘琳不高兴了。 “不会啊，我说的真话啊。” “我看见你前天还出门的，你根本就闲不住的，不存在在家里憋得慌。”刘琳一点情面没给林淼留，直接揭穿。 “好，”林淼为了得到自己需要的答案，只好略一沉吟，试图编个谎话搪塞一下。 不等林淼开口，刘琳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道：“算了，我换一个问法，直接一点，你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选题？是为了得奖？还是为了就单纯让作品达标，实现自己的标准？” 这姑娘，还知道提问分两种，一种是开放式，一种是闭合式。 开放式的提问回答起来好划水，闭合式的提问回答起来就难度大一点。 她给出的不但是闭合式，而且还二选一，不许打太极。 林淼知道，这是刘琳在“假公济私”，以故事换故事，人生嘛，就是一个不断经历不断体验的过程，越是相对枯燥的工作，越是需要调味剂。 这也是这个善良姑娘的一点小小需求，他必须要满足她。 林淼被勾起了创作的冲动，他要为刘琳这个可爱志愿者现场编一个故事，投其所好，算是对她的报答，也算是量身定制的独家钜献。 林淼打定主意，略一沉吟，心里默念道：“老天啊，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一个女孩子，请原谅我。” 面对刘琳这种学过心理学又天资聪敏的女生，不能完全地杜撰一个故事，要想完美地过关，就必须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加工再创作。 那编一个什么故事呢？ 林淼灵机一动，他想到了房鹏程。 “我给你讲，当你的人生有了对手之后，你整个人的状态就不一样了。”林淼适当地渲染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是那么地道。 果然，这个开头很好地抓住了刘琳的注意，对于职场，她是好奇的，毕竟，她所经历的社区工作，要相对单纯的多。 “我有一个竞争对手，他十分优秀，和我不相上下，我们都是憋着一口劲，去争那个首席的名头，所以，每次有什么重大的选题，我们都是一马当先，当仁不让，唯恐落后于对方。就这样，我们互有胜负，这个首席的名头一直旁落，名花无主。这一次的选题，是一个系列，我的对手也在一线，我跟他就看谁能表现出更好的故事，我不能输，因为这次的选题太重大了，如果这次我输了，我就永远地输了。对我们当编导的来说，作品就是我们的脸面，如果我们技不如人，那是很丢脸的事情，而且……”林淼故意顿了顿，有些哽咽，他原本是想编一个二分真八分假的故事，结果，哪里知道，讲顺了嘴，把自己的真情实感给勾了出来，刹不住了。 果然，刘琳听进去了，有些担心地问：“而且怎样？” “我的妈妈正在生病，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让她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她的儿子有多么优秀，取得能够令她老人家骄傲的成绩。”林淼的妈妈已经去世，他这么说其实也是一时情之所至，本来是编故事去打动刘琳的，结果把自己给感动了，真的一时间有些眼眶湿润起来。 他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潜意识。 在潜意识中，他多么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在世，再多给他一点时间，看到他能拿出哪怕一点的成就。 这份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深深打动了刘琳，她竟然擦拭起眼角。 “你一定可以的！”刘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百善孝为先，我想，这次疫情会随着春天的来到而结束，到时候，你一定可以陪着妈妈去江大看樱花！” 林淼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情到真时真亦假。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去陪着妈妈看一次樱花了。 刘琳默默地在一旁陪着林淼流泪，一边递纸手帕给他。 连保安都惊动了，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刘琳摆摆手，保安退了出去。 林淼其实只是哭了两嗓子，然后就跟汽车被踩了点刹似的，抽泣了几声，接过纸手帕擦眼泪。 “真是不好意思，哭过之后舒服多了。”林淼如同在跟心理辅导师在讲话。 “早看出来你有心事，压力比较大，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感人的故事，你的孝心太难得了，这样，我支持你，给你一个惊喜，如何？” “惊喜？”林淼愣住了。 “对啊，你不是在找故事吗，想知道我当年画的什么不是吗？”刘琳面带笑容地说，“这幅画我随身带着呢！” “真的？”果然是一个惊喜。 只见刘琳从内兜里掏出一个锦缎包，打开，展开里面的一张纸。 纸已经泛黄，颇有年代感。 一副稚趣十足的儿童画，一个女孩在骑旋转木马，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衣大褂的妈妈。 还有一行字：妈妈，等我长大了，也做白衣天使，我来保护你。 “哇塞！太好了，太好了！”林淼高兴地说，“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素材呢！” “其实原本我不想给你看这个的，”刘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一旦让你知道这件事，你一定会把它表现在纪录片中的，这样似乎太过于突出我个人了，我觉得不好，但是，你的故事打动我了，你的孝心感动了我，我才把它拿出来的。” “不，你配得上这个故事。”林淼说，“你们都是天使，所有奋斗在抗疫一线的人们都是天使，你的故事就是他们的故事，不是你，是你们。” 刘琳也被林淼迸发出来的创作激情所感染，道：“好，我把我自己交代了，这还是我妈妈知道我要在抗疫一线值班后特意交给我的，说可以给我辟邪。至于怎么表现，那是你的事了，总之，你要加油，你要带着你的妈妈去看樱花！” 林淼的眼泪又差点流下来，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平行时空，他多想，在妈妈所在的那个时空，告诉她，儿子依然在努力，没有放弃。 第二十五章 爱心宵夜 到了晚上9点多钟，快到李学松和刘琳下班的时间，林淼接到了邵琪琪打来的电话。 “喂，导演，怎么还不回来？” “快了，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晚饭吃了没有？” 林淼给问得心头一热，回了句：“吃过了，你们呢？” “我们肯定也吃过了呀。” “片子剪得怎么样？到哪一步了？” “第二集和第三集都已经剪出来了，等你回来验收。” 挂了电话，林淼看看时间，问刘琳：“你们下班之后都会做什么呢？” “不一定，一般是赶紧回去休息，但今天晚上有新任务。”刘琳说。 “新任务？” “嗯，我们等会去帮助换班的同事去送爱心夜宵，顺便自己也可以吃一点。你要不要一起去？” 林淼摸了摸肚子，还真是有点饿呢，他点点头。 爱心宵夜是一名叫作陈芳的网格员做的，她老公是开包子铺的。 江城封城之后，她老公的店面也就停止了营业。 店里剩了很多的原材料，食品这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扔了可惜。 她和老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给值班在一线的抗疫人员送夜宵，每人两个肉包一杯豆浆。 他们家的包子，皮薄肉多，汁水丰盈，十分好吃。 在平常，都是只够卖到过午，想吃还要赶早呢。 在这一片十分有名。 估算了一下大约的人头，在这个片区，大约有将近200人在晚上值班。 夫妻二人做了200份，蹬着三轮车，用大棉被盖住保温，送到这些抗疫值班员的手上。 这晚是第三晚。 丁香园里头有两处值班点三轮车过不去，于是刘琳和李学松主动请缨，代为跑腿，要让每一个在片区内的值班员都能感受到这份暖暖的爱心。 不到十点，陈芳和他老公就赶到了东门，从他们车上满满的包子来看，这是第一站。 “你们这么做得破费不少？”林淼想掌握更多一点的内容，于是问陈芳。 陈芳四十多岁，典型的社区热心大姐形象。 见林淼这么问，她憨憨一笑，说：“我们这点破费跟国家的破费比较起来，那都不是事。谁叫咱有呢，平时想做点好人好事还没有机会呢，就当是献爱心了。” 2块钱一个肉包，再加上一杯豆浆2块钱，200份就是1200元。 要是每晚都赞助这么多，也挺吓人的就是。 “你们准备做多久？”林淼又问。 “做多久？”陈芳愣了一下，冲自己的老公喊：“老杨，你准备做多久的爱心夜宵？” 老杨不紧不慢地说：“要么疫情结束，要么我负担不起。依我看，怎么着都得将近个把月。” “我是拍抗疫纪录片的导演，明天晚上我来拍你们送爱心夜宵，好不好？” 老杨没作声，指了指陈芳，意思是她做主。 “行！这有什么不行的，让大家伙都看看，让全国人民都看看，咱们江城人，敢对疫情说，我信你的邪！” 热腾腾的包子蒸气哈在陈芳的背后，再加上一点路灯昏黄的灯光，颇有一点烟火气。 搁在平常，这个点，街道还是人影绰绰，而此刻，却像是一首颂歌，被光与影，烟与气雾化出感动。 林淼当着陈芳的面咬了一口包子，十分开心，这口感似乎比平时都要鲜美许多。 这种感觉令林淼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人都住在家属院，街坊邻居都是熟人，谁家弄一点好吃的，都会给邻居送一点，往往吃下去的不仅仅是美食，还有一种浓浓的情谊在里头。 时隔多年，林淼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一个场景里头重温了当年的那份感觉。 这个幸福来得有点突然，这是小时候的味道，虽然小时候未必吃到有这么多肉馅的包子。 “好吃吗？”陈芳问。 “好吃！”林淼说，“奇怪，以前我也买过你们家的包子，怎么感觉没有现在好吃？” “那是因为你今天为人民服务了！”一个过来取包子的保安插话道，语气里带着些许自豪，冲着老杨说：“我拿四份，屋里头还有仨。” 林淼哑然失笑，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上大学那会，有一次学校组织同学去做一次公益活动，临到中午吃饭时，就是吃的大包子，那次吃得叫一个香，其中有位同学还撑到爆，一下腰满了出来。 想想都是趣事。 人生总是有许多的似曾相识。 也许是灾难让人们愈发地团结。 林淼暗自发了一通感慨，两个包子一杯豆浆也下了肚。 “今天有林淼帮忙，咱们就分头行动，我去送那边，你们俩作伴去老赵那边，然后我们在健身广场那边汇合，林淼正好顺路就回家了。”李学松安排好了路线。 兵分两路。 当林淼和刘琳将这3份夜宵送到老赵和他的同事们手上时，林淼感觉自己这一天的志愿者体验生活圆满地画上了句号。 “怎么样？一天下来感受如何？是不是不如你们在电视台搞创作？”刘琳一边走路一边跟林淼聊天。 听到刘琳提电视台，林淼心里就有些歉疚。 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揭穿，虽然为了方便接近他们而动用了一点小花招是不对的，但正所谓发心是好的，可以原谅自己，也就犯不上坦白从宽去告解一下子。 “没有没有，感觉你们比我们要辛苦，要伟大。”林淼衷心地说，“在过去，我会以为工作就是工作，但经过这么一天，我对敬业有了全新的认识。” “哦？”刘琳很好奇。 “怎么讲呢……”林淼边想边说，“敬业不单单是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好这么简单，更应该有着发自内心的热爱，甚至是对工作有着一种虔诚的敬畏，知道自己是在为了谁，我想，这才是更高层级的敬业观。” “早感觉到了，你是一个有敬畏心的人。”刘琳说，“其实今天跟你交流，我的收获也很大，平时没有机会接触你们这些搞创作的人，接触下来发现，你们的思维对我来说还蛮有启发的，我想我可以回去好好总结一下，方便我今后应用到工作当中去。” “这么神？”林淼很高兴自己也给刘琳带来了帮助。 “就是这么神呢！”刘琳露出一些孩子气出来，垫脚踢路上的石子。 “你对我即将展开的拍摄有什么建议没有？”林淼请教刘琳。 “喏，这可是你问的哈，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别说我班门弄斧啊。”刘琳似乎就在等林淼提出这个话题，一脸高兴。 “首先，我之前说过的，不要突出我们个人，要以群像刻画为好，如果涉及到我们个人，也请你用化名，我们真的不想借此出名，我们只是觉得这样做可能会传递更多的正能量给社会，仅此而已。” “嗯，我答应过你的，会做到的。”林淼表态。 “第二，我觉得，你要多关心关心老松，”老松是刘琳称呼李学松的别称，“他啊，都快三十了，还没有对象呢！” “是嘛，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还是要求太高不好找合适的？”林淼问。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凡大龄青年不论是啥条件，基本上不外乎这两点。 “就是太刻板，认死理。”刘琳说，“看不出来？” “怎么讲？” “老松他啊，人哪方面都好，条件也不差，但就是认为自己还不够好，是个完美主义者，认为男子汉一定是要先立业后成家。”刘琳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古板，你说，找个合适的对象一起奋斗不好吗？” 刘琳热心肠的一面在路灯下格外明显，为别人操心的时候，走路都是雀跃的。 “那要这么说，你年纪其实也不小了，有对象了没？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林淼半开玩笑地说。 “哎，你可别乱点鸳鸯谱，我才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咧，我还是小朋友，这事不着急。”刘琳明确表示反对。 “你们90后现在都是怎么了，似乎对谈婚论嫁这事普遍性地不积极，不像我们那个时候，一参加工作之后，似乎结婚就是人生的下一个大站。” “这就是80后和90后的区别啊，现在是三年一代沟，我们的代际感差别更大。”刘琳说，“我最怕比我还高的小伙子喊我阿姨。” “啥？瞎吗？”林淼义愤填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感。 “也不怪人家啊，个头高不顶事的，一问，人家05后，你说说看，阿姨也不过分啊。”刘琳自嘲地摆摆手。 林淼若有所思起来，的确，这次抗疫面前，90后表现出太多的担当，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成为了这个社会的脊梁。 “我这次的系列，就是展现90后抗疫这个群体的，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几个点都挺好的，提醒我了。”林淼表示感谢。 “是嘛，我只是随便说说啊，我是外行，你可别被我误导就好。”刘琳很开心地说。 “那我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看待当前人人都可能是网红这个现象的？”林淼觉得刘琳还是蛮有自己的头脑和认知的，于是请教一下这个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看看能否有收获。 “很好啊，这是互联网发展去中心化的表现，个人价值得到前所未有的展现机遇，从长远来看，网红经济会是一个大发展，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时代的标识也不一定呢！”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林淼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第二十六章 尽人事听天命 等林淼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多。 小伙伴们还都没有睡，在等他。 第一集的视频已经传到网上过了一天时间，点击率依然没有超过500个，所有人都很焦虑，只是每个人都努力开着玩笑，尽量营造着一种可以麻痹自我的假象。 邵琪琪给林淼递过来一个八宝粥和一罐酸奶，权当是夜宵。 “我吃过了，不用。”林淼说了声谢谢给挡了回去。 他召集大家坐了下来，林淼知道，这个时候要给团队一点安慰和鼓励。 “大家不要气馁，我分析啊，点击率之所以没有上去有这么几个原因……” 按照林淼的说法，这是非常时期，网站的编辑们也肯定放假了，缺少推送。 原因二，现在都是宅在家里，所有人的习惯肯定都在发生改变，流量都在流向刷剧和抖音这样的平台，专业视频网站之前的观众肯定减少了上网看片的时间，要知道他们大多数的习惯都是在上班的时间刷片的，本着交流学习的目的去的，现在放假了，人也都松懈了。 原因三，这是正常的，所谓的爆红，也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毕竟他们才投放了一天而已。 看着林淼认真分析的样子，大家反倒是开朗起来。 让这位不容易的导演省省心。 基于这样的想法，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率先带头的邵琪琪，她指指汤小桐，问：“你气馁了吗？” 汤小桐做了一个鬼脸。 “你气馁了吗？”再指指龚凡宇。 龚凡宇摇摇头，一脸无辜地说：“没有。” “导演，你看，我们都没有气馁，你也不要气馁啊！”邵琪琪鼓励林淼，一脸真诚的样子，能瞬间治愈人的情绪。 林淼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反倒是成了被安慰的对象，不过，被安慰的感觉还是蛮舒服的，有种受人重视的感觉。 要知道，这么多天来，他一个人住，许蔼婷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剩下林淼一个人孤苦伶仃，过得都是无人问津的日子。 被邵琪琪带头这么突然一下子，一时间，林淼还有些不习惯。 “你们还真是大心脏呢！我也没事，向你们学习！”林淼说着站起身，他要去看最新的两条片子剪的如何。 大家知道林淼的习惯，这时候最好是让他一个人去。 林淼进屋，关上门，看起了第二集。 半个小时过去了。 小伙伴们实在等不及，悄悄地打开门，探头进来，看看林淼的状况。 这一看不打紧，发现林淼已经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邵琪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带上门，退了回去。 “看来导演今天是累坏了，让他睡一会。”邵琪琪说。 “用导演的话说，这个时候的觉是最补人的，一个小时顶仨。”汤小桐还记得导演舍不得喊醒他们的举动，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哪里知道，林淼这一觉睡得可是真香。 等他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 他揉了揉脸，看了看时间，吓了一跳。 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他是一点也不知道。 可能是这两集剪的效果好到出乎他的意料，压在心头上的石头突然落地，压力瞬间的释放再加上疲累，让他睡了过去。 这会他精神抖擞，走出门，去看看小伙伴们。 好家伙，三个人直接在沙发上睡了，一人占了一节沙发，正好组成一个u。 林淼蹑手蹑脚地去到厨房，将米下锅，调成煮粥模式。 再跟汤姆猫走路一般，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他们似的去了里屋。 既然睡醒了，就开始工作。 林淼着手为第二个90后抗疫故事写稿子，一天的体验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去表达什么，所以一改之前的套路，这次，他要先写稿。 有了体验，刘琳和李学松的形象就在他的眼前一般，下笔如有神。 等他敲下最后一行字，伸个懒腰，才发觉窗外已经大白，小鸟都叽叽喳喳起来。 已经是早上8点。 第二个故事，林淼写了三集，比第一个故事少了一集。 一来，是他根据实际情况的调整，二来，也是因为武琳的故事并没有取得预先的反响，他有些迟疑起来，是不是浓缩一下会更好一点？ 他不敢一下子改变太多，就适当地缩减了一集而已。 毕竟，系列片还是要有系列片的样子，保持一点形式感。 即便是网络原生内容，形式感还是很重要的。 形式感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每集大约相同的时长，以及每个故事相近的集数。 三到四集，总时长大约在15分钟左右，讲一个故事，还是合适的。 林淼检查了一下文稿，自己满意了，看看小伙伴们还在睡，自己也就半躺着补起觉来。 “导演……”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林淼徐徐睁开了眼睛，邵琪琪、汤小桐、龚凡宇的三个脑袋映入眼帘。 “醒了，醒了，没事就好……” 原来是小伙伴们以为林淼一直睡，有些不放心。 “几点了？”林淼坐起来。 “11点。” “嚯！”林淼说，“这下可是睡足了。” “今天怎么安排的呀？” “不着急，我们晚上开拍，先拍他们晚上的工作，”林淼说，“然后明天再去拍他们白天的画面。” 林淼将自己昨天的体验讲给了小伙伴们听，讲完故事，林淼指了指电脑，说：“稿子已经写好了，你们可以看看，我先去洗漱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导演，你不是在睡觉的吗？这稿子……”因为吃惊，汤小桐都口吃起来。 “哦，我半夜里醒了，见你们都在睡，就没有吵醒你们，自己把稿子写了出来。”林淼说，“我连早饭都准备好了呢。” 众人这才一阵猛嗅，似乎空气中有白粥的香气。 “这哪里还是早饭，早中饭。” 虽然说片子没有在期待中爆红，但大家的心气经过一夜的补眠以及林淼的出色，还是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在看过林淼的稿子之后，大家反而是重燃出新的激情。 “我发觉导演的洞察力真是棒，每个故事都能找到亮点，让人欲罢不能的。”汤小桐吹出了彩虹屁。 不过没有人去戳破，因为大家的感受是一致的。 “尤其是刘琳简直就是写活了，我觉得导演刻画人物的笔力简直是一流！”龚凡宇也给彩虹屁来了一个double。 “她本来就是活的好吗？”邵琪琪白了龚凡宇一眼，有些不满他的这个比喻。 “我的意思是说，艺术他来源于生活，并且高于生活，虽然刘琳是活生生的人物，但是因为导演的笔力抓住了她的特点，所以才……” “好了好了，你们这么吹捧我，我都有些害臊了。”林淼洗漱完毕，走了回来，听见大家这么吹自己，实在是脸上挂不住。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也是心照不宣。 他们这也是在变着法地给林淼打气，让他的心气上来。 看来目的是达到了。 其他人也都洗漱完毕之后，四人坐在餐桌前吃饭。 才过了几天，伙食就明显又下降了一个层次。 只见白粥和小咸菜以及鸡蛋，包子已经吃完了。 “大家不要慌，我已经下单采购物资了，估计下午就能送到。”林淼说，“有这些跑楼的志愿者，我们不会饿着的。” “呀！”邵琪琪尖叫一声，“我们的视频点击已经破千啦！” “是嘛是嘛，我看看……” 林淼还当是怎么回事，听见才破千，心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别说破千，就是破万，他林淼也不会太在意。 因为他十分清楚，什么是爆红的标准？ 在这个平台上，点击率过10万，才说明这个视频得到了专业人士们的认可，过20万，才算是小有成就，超过40万的，才算是爆红，比如《小猪佩奇》那样的，点击率过百万，也算是这个网站的翘楚之作了。 但《小猪佩奇》这样的片子，它的发酵期是多长，林淼一点概念也没有。 他没有这方面的数据。 所以说，数据对创作者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就跟眼前的抗疫实时公布的数据一样，是对整个战疫的指导有重大的意义。 林淼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不要迷恋数据，该是我们的一定跑不掉，大家要有信心。” 对林淼来说，自从片子做出来之后发布到网上，他似乎就不像之前那样焦虑了。 他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相对于出名，也许做出一点事情，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只要将事情做出来了，他就对得起已经打了水漂的那几万块钱。 听不听见响，听多大的响，这都是天意。 他所能控制的，是能不能做出来。 也就是说，尽人事听天命。 天下绝对没有不劳而获的天上掉馅饼这等好事，想有所收获，就必须挽起袖子加油干。 不知不觉间，林淼已经潜移默化地被刘琳他们这些志愿者所感染，他们不计回报，甘心付出，忠于职责的奉献精神，其实是这个时代所极为需要和推崇的。 有了这个精神，即便大如疫情这样的天大的事件，似乎也不是问题，难不住勇敢的江城人民以及全国人民。 正如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的那样，“江城胜，则湖广胜，湖广胜，则全国胜！” 不论多难，人心里的小火焰不能熄。 第二十七章 精度再高一点 即便是点击破千，那距离爆红的距离还隔着万水千山。 做人要有信念。 在林淼看来，如果前进的道路上暂时遇到困难，那就要学会将眼光放长远。 曹操就深谙此道，所以历史有一个成语叫“望梅止渴”。 大多数的创业团队带头人，都懂曹操这招，不过被用俗套了，招式的名字也俗，叫“画大饼”。 林淼是这么做的，他说：“你们说一说，如果咱们红了，成立公司之后，咱们做什么呢？” “当然是跟着导演拍大片啊。”龚凡宇说，“有咱们这黄金四人组，什么片子不能拍呢！” 汤小桐就看不惯龚凡宇身上这简单粗暴的江湖气，这是典型的直男思维，一杆子捅到底。 “我觉得拍大片那可能要往后排一排，就跟那筷子兄弟似的，当年他们红了不也是过了许久才拍出大片来的嘛，不是说红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汤小桐耸耸肩。 “琪琪，你呢？有什么想法？”林淼问一直不作声的邵琪琪，听听她有何高见。 “我当然是挺导演到底的呀，”邵琪琪说，“至于做什么嘛，我想做什么都是一场生意，开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啊，先赚到钱，存活的好，然后再慢慢地有了话语权，成为行业景观，实现文化输出，我想大约就是这么一个发展轨迹的。” 一个比一个有高度。 林淼没有急着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谈到了刘琳。 “你们看过我写的稿子了，感觉马上我们要去拍的这个故事，最吸引你们的地方是什么？” “高尚。”汤小桐回答。 “境界。”龚凡宇说，“他们的境界。” “平凡人也可以成为英雄。”邵琪琪一脸郑重地说。 “你们说得都挺好的，”林淼继续道，“但我觉得，这个故事我要重点表达的意境是，要捕捉到他们的欢喜心。” “啊，对对对……”众人恍然大悟。 稿子中有提到这个词。 林淼苦笑。 作为一个创作者，他明白，即便是白纸黑字写在稿子里头，但是不同的人看了，会有不同的感受，未必就能按照创作者的意愿去感知。 因为每个人的思维和特点都是不同的。 这也就是一千个观众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林淼是这么认为，观众们有了自己的解读，才说明这个作品是成功的。 比如，同样是画一座山，一般画师画出来给人的感受就是，“哇，好山水！” 而大师画出来，你会有禁不住吟咏：“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一代宗师如傅抱石画呢，你只有感喟：“抱石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也许你并不懂什么叫抱石皴，但至少你能明白，傅抱石的笔法是多么地有个性，多么地与众不同。 “这就是咱们要抓住的核心，这欢喜心，就是咱们这片子里的‘新垣结衣式的微笑’，就是咱们不落俗套的法宝！”汤小桐开始发挥，感觉自己无比了解到林淼的意图，十分得意。 林淼笑笑。 “那我知道了，可我的镜头如何表现出这个欢喜心呢？”龚凡宇一脸“压力山大”的样子，这也太意象化了，怎么用镜头语言表现呢？ “讲故事，”林淼从容地说，“想想你之前是如何用镜头来讲武琳的故事的，武琳最大的特点是‘做自己’。你的镜头就捕捉到了她的表情以及小细节，然后，当我们把它提炼成‘做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就对应上了？” 是这么回事，龚凡宇点点头。 “可这欢喜心呢？”龚凡宇还是有些不明白，“感觉更玄乎了。” “不，一点都不玄乎。”林淼引导他们，“不管‘做自己’还是‘欢喜心’，都是对他们状态的凝练，或者说是对他们行为的本质的表述。” 看得出大家都懂，林淼要深入了。 “拍武琳的时候，咱们是先有了画面才有了稿子，最后形成了影片，成为作品。”林淼顿了顿，又道：“但这次拍志愿者，我们是先有了稿子，然后才去准备画面，所以，我想，我们这次的拍摄要精度更高一点。” “精度更高？” “是的，”林淼就像一个传经布道的学者，在聚光灯下授课的演讲者，细密地编织着自己的逻辑，引着听众进入到自己的思维模型里头去。“我们就围绕‘欢喜心’来捕捉他们的工作细节，他们的神情，他们的状态，把这次拍摄当成一次拍电影，而他们就是演员，不同的是，他们在表演自己，而没有演技就是最好的演技。” “这个……”龚凡宇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导演，很多素人是这样的，他们面对镜头的时候跟平时的自己是两回事，很难有镜头前面我们需要的表现力。” 林淼冲龚凡宇竖了一个大拇指，这就是经验。 正所谓实践出真知，正因为龚凡宇拍片子多了，所以就有了这个判断，没错，这是个难题。 拍素人比拍演员更难。 除非，你是隐蔽拍摄。 但隐蔽拍摄所带来的最大问题就是，那是完全生活化的场景，没有任何的艺术成分可言。 这跟明星们的真人秀又不同。 明星真人秀，看似是生活化的场景，但那都是有剧本的，而且明星们也知道如何去配合镜头。 素人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素养。 换句话说，很难达到所追求的效果，即便是有效果，那也会很low。 总不能去让志愿者们去表演，那更不实际。 大家都沉默了，等于是林淼给大家出了一个难题。 这个难题其实是林淼也没有预见到的，不过，这是他希望遇到的，在实操之前，推演出困难，这样在实操中就会减少阻碍。 怎么办？林淼已经描绘出了他所要的东西，如何去实现？ “还有，导演，我必须要提醒你的是，我没有任何诋毁志愿者们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在没有镜头的时候，他们的状态就如同你所描述的那样，是有欢喜心这种意境存在的，就跟救苦救难的菩萨似的，或者如你稿子里所用的词，授人玫瑰手有余香，你是因为真真切切地见到了，感受到了，所以写了出来，但是，我敢打包票，他们面对镜头的时候会是另外一种感觉。”龚凡宇很激动地说，他现在更加笃定，他做不到林淼的要求。 “就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这种感觉，就是……”龚凡宇努力地寻找词汇，尽量让自己表达出重点，“素人的演技，他们是想去配合你的拍摄没错，但演技不允许啊，你越不让他们演，他们越是有痕迹，因为有镜头的存在啊！” 林淼一直在听。 见林淼一直不说话，大家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也都沉默起来，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我想，我们大胆一点，试一次。”林淼做出了决定，他略带激动地说：“就让他们演他们自己！” “演？”所有人懵逼，林淼这是疯了吗？怎么能让志愿者们去表演呢？这岂不是……作假？ 林淼看出来大家的疑虑，他笑笑，慢条斯理地说：“所以啊，我们要有创新，就首先要打消掉我们自己固有的思维模式。” “但是导演，我们这是纪录片啊，怎么能用演的呢？”汤小桐崩溃，林淼这不落俗套也忒出格了，完全将这个学院派给毁三观。“你说摆拍，我倒是能理解，可演出来，是另外一个概念呢！” “我知道，演比摆拍更高级，还是你们之前的顾虑，他们不是专业演员，做不到。”林淼决断了，快刀斩乱麻地说：“我说的是让他们演他们自己，不是去表演，而是再现，这还不是摆拍，跟摆拍的概念不同。” “导演的意思是说……你要给他们导戏？”邵琪琪似乎听出了林淼的意思，有些不确定地说：“等于是你已经知道了你要的是什么，然后借助他们来再现出来？” 林淼愣了一下，继而点点头，他没有想到邵琪琪说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基本上就是如她所说的意思。 “没错，我来导戏，因为我知道标准在哪里，他们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在我的这里。”林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很自信地说。 但是听到林淼要导戏，大家都有些吃不准了。 因为毕竟，林淼不是科班的导演出身，自己也没有表演的经历，再说还有“污点”，那就是之前的剧组失败经历。 从哪一方面看，都无法令人信服。 他能做到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吗？ 没有人吭气。 林淼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慢悠悠地说：“你们是不相信我这个导演了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也没有！” “我当然是相信导演的。” “那好，就这么办，不去尝试，怎么就知道行不通呢！”林淼说，“而且我还有法宝啊！” “法宝？” 林淼指了指邵琪琪，说：“当他们如果做不出来我要的动作或者表情时，你可以示范给他们看的呀！” “我勒个去！”邵琪琪做了一个夸张地要昏倒的动作。 “你们知道，我还有一个什么大胆的想法吗？”林淼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联系到之前他所说的未来成立公司的话题，大家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林淼在下一盘好大的棋。 第二十八章 一盘大棋 绕了个大弯子，林淼才捋到了之前他说到的话题上头。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他究竟在下一盘怎样的大棋呢？ 林淼把众人的胃口给吊足了，这会反倒是不急于揭晓谜底，脸上挂着一丝坏坏的笑。 “不带这么玩的！”邵琪琪抗议。 汤小桐和龚凡宇也随声附和。 “好，”林淼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也是在做了这两个故事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 林淼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说，他们现在做的片子放到网上没有火，但林淼却从中看到了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也许就是他们今后万一真能开起公司的话，一个很好的方向。 结合现在的短视频火爆的局面，林淼曾经做过深入的研究和分析。 毕竟他以前是做文案工作的，要知道一个专业文案，必须要有洞察，必须要时刻关注热点。 即便是后来林淼创业开了奶茶店，他也没有丢掉自己的习惯。 就像是一个退役的职业选手，依然会保持着每天一定的训练量。 短视频平台的火爆，自然是林淼所关注的领域。 随着研究的深入，林淼得知在这热闹的背后，有一个专业词汇，叫。 所谓，就是专门打造网红的机构，也就是说，很多网红，都是的签约员工。 这个比例有多少呢？根据权威的数据，粉丝数在50万以上的网红中，至少8成都是的签约者。 不同的是，有的网红是一开始就被推出来的，有的网红是被发掘，半道签约的。 现在全国有多少机构呢？数据显示，已经突破了2万家。 如果要创业开公司，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2020年，最火爆的就是直播、带货。 随着疫情的暴发，当所有人都不得不蹲在家里的时候，将更加助推这个态势更迅猛地发展。 其实，当年林淼向公司高层提出的方案里头，就有涉及到这方面的内容。 要知道那还是2015年，那个时候还没有抖音这种软件。 林淼就比较有预见性地提出，公司实行项目人制，如果公司提供给他一定的扶持，他会进军内容生产领域，向短视频领域发展，从而给公司带来丰厚的回报。 基本上，林淼所描绘的商业前景就是当下的的雏形。 可想而知，在林淼离职创业之后的那几年，当他一边卖着奶茶，一边看着短视频经济的飞速发展，内心是何种冲击。 就跟一个高手不得不隐身于一个时代，从局中人变身旁观者。 也正是因为这种不甘心，所以才有了林淼自掏腰包去组建剧组开拍微电影。 都是环环相扣的造化。 他不甘心永远做一个旁观者，他要在他还能努力的年纪去拼搏一把，看看人生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 况且，记忆中的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樱桃树下的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候的心情…… 正所谓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一个人再微不足道，也是大时代的一份子。 一个时代，再恢弘磅礴，也离不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不可复制的ip。 这是时代之幸，是人民之幸。 随着林淼团队拍摄抗疫故事的推进，几天来的亲身经历提升了他的认知，让他对短视频这个领域有了更好的洞察。 他觉得，一个很好的机会还没有被市场所重视起来，而他恰好正在做着。 那就是成立一家与众不同的。 他的商业逻辑是这样的： 既然他可以从武琳、刘琳……他们的身上找到“新垣结衣式的微笑”，并有能力不落俗套地表现出来的话，那么他就具备一家最核心也是最基本的能力，即发掘、打造并生产内容。 而几天下来，尤其是在体验了一天的志愿者生活之后，更是加深了林淼的想法。 这个时代，太需要正能量了。 时代固然需要娱乐，但娱乐和正能量并不是一对死敌，反倒可以结合成一对很好的cp。 就正能量来说，它有太多的表现形式可以运用，而不是目前的这种单一和略带刻板的套路。 林淼就盯准了这一点，时代需要不一样的。 听了林淼的这一番阐述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半天缓不过来似的，这是一盘好大的棋，每一步都走得云谲波诡，浑然天成。 “我希望，我们未来的公司，就是一家可以不断来表现武琳、刘琳他们这种人的机构，既然这是一个人人都可以成为明星的时代，为何不能让这些更有正能量特色的素人成为明星呢？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担当。” 邵琪琪看着林淼，似乎在重新认识面前这位“大叔”。 她知道他是一个有想法，有能力，有野心的人，但直到此刻，她方才明白，他身上那种前所未见的，带着世故与天真，成熟与孩子气，才华与笨拙浑然于一体的气质，原来是这般模样。 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我们要相信我们自己的内心，我们之所以有力量，能够适应或者改变我们所经历的，好的与坏的，就是因为我们强大的内心，我们怎么去感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会反馈给我们怎样的人生。”林淼略带煽情地说，也是情之所至的缘故。“如果我们不甘平庸，那么就要全力以赴，用我们的力量，去给这个时代增添一笔亮色，实现我们自身的价值。” 龚凡宇略微有些口渴，咽了咽唾沫，他以为开公司就是挣钱这么简单，从来没有从林淼所表述的这个角度来思考过，原来生意也可以这么伟大，原来开公司也可以这么富有理想。 汤小桐也是，他咬着嘴唇，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情绪，作为团队中年纪最小的一位，林淼80后的思维跟他这位95后显然经常不在一条线上，但这次，他发自内心地认为，此刻的林淼是自打他认识以来最帅的。 就是身上发着光的那种。 “所以，我们要坚信，我们正在从事的工作是多么有前景，多么有希望的一件事业。”林淼继续打气道，“所有的困难也好，失落也罢，都是暂时的，我们要坚信自己是对的，我们正在从事着一件少之又少，绝对稀缺的工作，正在摸索一条全新的之路，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都是有意义的。” “导演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管今晚开拍志愿者的故事有多大的困难要面对，我们只要想法一致，全力以赴，就一定会朝着我们心目中的罗马城更进一步的，对不对？”邵琪琪终于开口，作为一名女孩子，她这么富有激情地鼓动，似乎更加具备林淼所不具备的优势，正好互补。 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面露微笑，不约而同地走到一起，伸出右拳，撞击。 林淼心里知道，团队需要这一口气，只要这口气提上来了，没有完不成的工作。 至于效果如何，他反倒是不紧张了。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只要自己做着自己认准的事并且全力以赴，那种自我实现感，那种价值归属感，就足够令人幸福。 这不就是从刘琳身上学来的“欢喜心”吗？ 生活之中，处处皆学问，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 活学活用，是一个人的能力体现，人就是要不断进步，不断提升自我的。 以林淼的专业素养来看，他们又踩对了点。 怎讲？ 六个抗疫故事，全部是90后这个群体面对疫情时的努力和反应。 第一个故事，是“做自己”这个主题。 第二个故事，是“欢喜心”这个主题。 第三个故事虽然还没有到，但林淼已经默默地决定，必须按照这个格局做下去，形成一个完美的选题框架。 这就跟他做文案工作时写方案经常运用的技巧一般，必须要让甲方看到，他的设计是多么的精巧，所有的表达都是有一根主线的。 这就是他这个系列微纪录片的意义。 林淼自己知道，能够走到这一步，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成功，要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 什么叫绝处逢生，这就是。 不管他的片子能否真的在网上获得反响，不管他能够真的如他所愿，由此开始，向他所描述的那个独一无二的“樱花社”进军，他已经找到了意义所在。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自己有如此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仿佛令他脚底生根，不管前方有怎样的困难，他都会义无反顾，全力以赴。 “做自己”、“欢喜心”…… 这是他收获的，也是他要传递出去，让整个社会感受到的，在疫情这件重大事件面前，90后们已然长大，他们像他们的父辈当年那样，选择勇敢面对。 所谓英雄，不过是平凡人选择了勇敢。 所谓天使，那是来自于善良天性的闪光。 既然这是一个短视频时代，那么就让他拿起这个利刃，展示出自己应该具有的力量！ 第二十九章 捕捉仪式感 在动身去拍志愿者前，林淼将武琳故事的第二集和第三集发布到了网上。 二连发。 林淼此刻是焦虑的，第一集发到网上已经两天了，点击率仅仅才破千。 如果说只是发着玩儿，破千的点击量已算不错。 这个网站上的用户以专业人士居多，眼光毒辣，能有过千的数据，已经算是相当有面子了。 问题是林淼的片子承载着他太多的期许，这个局面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越是希望有流量的青睐，流量就越是不来。 这真叫一个尴尬。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邵琪琪一只手托着肘，咬着指头说。 发布成功，林淼往后一靠，随口问：“什么想法？” “我觉得咱们的片子挂了2天的数据不理想是有原因的，”邵琪琪分析道，“你们想啊，你们一听到跟主旋律有关的题材是不是会本能地降低期望值？” “你的意思是说，主旋律题材不讨喜吗？”汤小桐小心求证。 “不是这个意思，”邵琪琪继续道，“人们对主旋律的片子都会有刻板印象，认为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于是就缺少了期待感。” 林淼想了想，说：“有些道理，那你是想说明什么？” “我是想说，大家不要急，再等等，我们要对我们这次创新的表达有足够的自信，虽然我不能预测它最终的数据，但目前的数据肯定不是它真实实力的反映，所以，莫慌，江城莫慌，我们莫慌。” 别说，这个时候被邵琪琪这思想工作一做，大家都心气上来了不少。 对一个创作者来说，抄爆款和做爆款相比，显然是后者的价值回报感更大。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正从事一件十分有价值回报感的工作，虽然，这个回报感还没有到来，属于延时满足的范畴。 但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大家的信心也就开始慢慢地回升。 借着这口气，大家收拾家伙，出门开工。 小区门口的为抗疫临时搭建起来的值班简易棚。 当林淼团队和刘琳、李学松汇合的时候，正是新闻联播正在播出的时间。 正在用手机收看新闻联播的刘琳看见林淼，冲他们摆了摆手，就跟见到老朋友一般。 林淼回应了一下，意思是不打扰她的收看。 在这个非常时期，新闻联播发出的声音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无比。 对老百姓来说，这就意味着安全，意味着权威，意味着重要信息。 对这些身处一线的志愿者来说，这个声音的意义更多一层非比寻常的意味，因为这就是他们奋战的号角，是他们倍感振奋的战鼓。 “哎，你愣着干嘛？拍！”林淼拍了一下身旁的龚凡宇，提醒他。 龚凡宇一个愣怔，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悻悻然地说：“不是说好这次按本子拍吗？你本子里没有提到他们看新闻联播的场景啊。” 龚凡宇有些委屈。 林淼冲龚凡宇做了一个凑过来的手势，然后低声说：“有本子不代表就不用抓拍，多一些生动的画面，你回头剪片子的时候是不是发挥的空间更大一点？” 龚凡宇哑口无言，一只手抓起三脚架，一只手拎着摄像机，开始寻找机位。 刘琳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看林淼，林淼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刘琳放心地该干嘛干嘛起来。 作为一名从来没有上过镜的素人，刘琳和李学松此刻的心情是紧张的，但见林淼如此放松，也不知不觉间打消了心理负担，再也没有理会林淼的团队，自顾自收看新闻。 反正导演的意思是该干嘛干嘛，不用考虑他们的存在，这对他们来说，倒不是什么难题。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那些新闻采访的记者们不都是这么干的嘛。 原生态记录。 龚凡宇对拍这类画面有种天然抗拒，但慑于林淼的“淫威”，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为了更好的角度，龚凡宇还跑到外头，透过窗户来调取画面，也算是相当敬业和有自己的想法了。 “我以为今晚是来拍戏呢，没有想到还是自然主义风格。”龚凡宇对当他副手的汤小桐嘟囔。 “别急嘛，导演说今晚的拍摄精确度会更高的，这只是才刚刚开始，你着什么急呢！” 因为不用做主持人，邵琪琪就充当起场记的角色，拿着一个本子，把龚凡宇他们的镜头做着记录。 新闻联播播放完，李学松和刘琳走到林淼跟前，“导演，接下来要我们做什么？” “今天晚上的重点是拍你们送爱心宵夜的场景，但现在还没到点，所以就先拍一些你们值夜班的画面。” “那会很无聊啊，我们值班就是人在岗，随时待命。”李学松说。 “有意义就不无聊，来，我来给你们设置几个典型场景……”林淼掏出脚本，给他们“说戏”起来。 这几个所谓的典型场景都是林淼亲眼目睹过的，只不过是加上了他的合理想象，并赋予给这些场景以特殊意味。 直白一点说，就是艺术性地加工再创造，毕竟，纪录片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 “我要拍出那种仪式感。”林淼强调。 刘琳和李学松抵不住好奇，问林淼要来稿子，看一看这导演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不看还好，一看果然压力山大起来。 原来导演真有一副善于发现的眼睛，在他们的习以为常的工作场景中攫取了几个典型，并试图用镜头再造出来。 刘琳先开口，道：“导演，我觉得你这稿子写得很好，没有问题，但表演对我们来说很困难啊，我们从来没有上过镜头的，不一定能够演出你要的那种仪式感。” “龚凡宇，你也过来听听。”林淼招呼他们一并过来，继续道：“仪式感是什么？它是向观众传递出的一种感觉，是你发自内心的一种敬畏，我要求你们通过这么几个细节来表现，其实就是传递给观众你们的内心，你们不用怕，你们只需要照我说的来做就ok了，而且这几个细节其实不是我杜撰出来的，是我昨天采风中的收获。” 知道林淼所指的这几个细节场景是什么，他已经开始寻找机位去了。 对一名出色的摄影师来说，是一定需要用自己所理解出的导演意图来个性化地使用镜头语言。 这也是一种创作。 而且要有多个解决方案可供选择，最优化地实现导演的意图。 在这一点上，龚凡宇是合格的。 毕竟老江湖，跟过无数个导演，见过无数个套路和手法，经验丰富。 不料，第一个细节场景就遇到了麻烦。 按林淼的要求，他要拍刘琳的若有所思。 带着口罩的若有所思怎么拍出效果？ 林淼强调的是眼睛。 按他的说法，就是要刘琳用眼睛表现出聚焦、放空、眼波流转的过程。 不出所料，刘琳有些发懵，ng了七八次，也没有达标。 邵琪琪主动请缨，“来，我来做个示范给你。” 一气呵成。 “你现在的问题是在一步一动，不够连贯，其实我们的动作是我们心理活动的投射，你把注意力放在心理活动上，不要放在动作上，让动作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对，流露的感觉……”有了邵琪琪这个好教材，林淼有的放矢起来。 “导演……”邵琪琪拽了一下林淼，示意他打住。 林淼讲得兴起，一时间没有领会是何缘由，扭头问：“咋了？” 邵琪琪示意他看看刘琳，并掏出一包纸手帕递过去。 原来豆大的泪珠从刘琳的眼睛里滚落出来，被心细的邵琪琪目睹。 林淼这下也看到了，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不是要求太过分了？”林淼自责地说。 “不，导演，怪我，是我太笨。”刘琳淡淡地说，一边抽出一张纸手帕擦拭眼角。 “不不不，你一点也不笨，你是没有经验，没有方法，我们多试几次就可以了。”林淼试图安慰她。 “这个时候你不要考虑我们，我们都是围绕你做事的，你是主角，你是焦点，你是中心，不要顾及任何人，不要分神。”邵琪琪看出了刘琳的问题所在，问题出在她的习惯上，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似乎永远是在考虑别人的感受，唯独没有自己。 果然，这几句话明显令刘琳娇小的身躯一震，她颇受触动。 刘琳低头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冲邵琪琪笑笑，说：“谢谢！我再试试。” 林淼半天没有敢讲话，因为他方才知道自己的不足，远不如邵琪琪的心理疏导来得细致。 “准备，开机！” 果然，在邵琪琪面授机宜之后，刘琳的表现大为改观。 “很好！不过，保险起见，咱们再来一条。”林淼不敢相信怎么就能一遍过了，提出再拍一条的要求。 “真的很好吗？我能不能看看回放？”刘琳流露出小女生的一面，对自己的表现十分好奇。 龚凡宇调出回放给她。 刘琳盯着画面看了一遍，十分有信心地说：“导演，可以再来一条，我应该能做得更好！” 林淼和邵琪琪对视一眼，欣慰地交流着心里话：不错，上道了。 第三十章 短视频时代的内容法则 刘琳找到了在镜头前面表达自己的感觉，接下来的拍摄变得简单起来。 林淼愈发地感受到，如今的时代真的是一个人人可以成为明星的时代。 只要你找到了表达自己的方式，拥有属于自己的人设，并且有着向外输出的能力，就可以做到。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向外输出的能力，也就是说，不是每个人都有自我创作的能力。 因为大部分的时候，人的眼睛都善于观察别人，而非内省自己。 自己认识自己是最难的。 这是其一，其二，输出需要借助平台、技能等外力条件。 所以，即便理论上来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ip，但能否传播起来，大概率还是需要借助专业团队的辅助。 这就是当下短视频时代的内容诞生法则。 有点像过去的电视台开始关注民生新闻的那个时代，那个时代，当摄像机镜头更多地来到老百姓身边的时候，其实是一种内容生产的巨大进步。 短视频时代尤甚。 它更加强大的因由在于，创作它的机构已经不仅仅是电视台的专利。 这是一个巨大的风口，对仅仅只有四人的“樱花社”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几天的实践下来，林淼最大的收获就是他渐渐有了自信。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所长，来挖掘生活当中的优质内容，并将其表达出来带给社会，向社会传递一种非常有辨识度和稀缺性的正能量。 而且真知一定是从实践中得来的。 林淼如今就有了这么一个认知：价值输出一般有这么三个层次。 拿刘琳来说，第一个层次，就是她作为一个普通的90后志愿者，为了抗疫而坚守岗位，奉献自己。 第二个层次，故事的细节和质感。比如，刘琳和她妈妈的关于那张儿童画的故事，比如这晚所拍摄的志愿者们制作爱心宵夜并送到值班者手上的细节。 概括本质的话，第一个层次属于“有这么一个事”，只要表明它对社会是有价值的，就有了输出的价值。 第二个层次属于“这件事原来是这么来的”，也就是要有自己的独特性和逻辑性处理，也就是让受众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将价值放大。 第三个层次最厉害，也就是故事蕴含的道理，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发人深省。比如刘琳和她的小伙伴们在工作当中所流露出来的“欢喜心”。这属于价值传播的最高级。 对创作者而言，三个层次如同登山，越往上越难。 仅仅通过声优和志愿者这么两个故事，林淼已经摸到了内容创作的门道。 拍摄进行的十分顺利。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就已经基本完成了林淼当晚的拍摄计划。 这是一个有眼泪，有温度的夜晚。 不但拍到了刘琳和李学松这样的志愿者代表，还拍到了陈芳和她老公的爱心宵夜，构成一幅抗疫志愿者的温馨画卷。 “今晚上辛苦你们了。”林淼收工的时候跟志愿者们打招呼。 “你们更辛苦，”刘琳说，“我们的辛苦毕竟还有你们来记录，可是你们的辛苦人们却看不见。” 这话听了不由让人为之心动，多么会站在别人角度看问题的女孩。 看来，这是作为一个优秀志愿者必备的素质之一。 在过去，林淼从来没有意识到，做一名志愿者，或者网格员，原来也是需要有“天赋”这种东西存在的。 是的，爱别人也是一种能力。 本来林淼都准备要走了，听了这话又转过身来，招呼志愿者们：“咱们合个影？” 林淼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龚凡宇架上摄像机，并调到4k的模式，“用摄像机代替照相机了，回头我抠帧。” 说完摁下录制键，然后自己跑到合影队伍里头。 每个人都带着口罩，却都在传递着喜气洋洋的轻松情绪。 一张别致的“合影”完成。 “你们今晚表现的真棒，点赞！”林淼冲志愿者们由衷赞叹。 “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发挥的这么好吗？”刘琳露出年轻人俏皮的一面，雀跃着问。 不等林淼作出回答，刘琳就自揭答案：“因为带着口罩，哈哈哈……” 林淼挠挠头，不置可否，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就是了。 “明天我们还要继续拍摄的，早上8点半在你们社区门口见。”林淼不忘约定明天的工作安排。 刘琳冲林淼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一个小伙子风风火火地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由于速度太快，以至于差点撞到刘琳。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下，你们能否帮我一个忙？”小伙子带着期盼地问。 刘琳回头一望，道：“别着急，有什么需要慢慢讲。” “是这样的，我现在打不到车，我要到晴川假日酒店，你们能否送我一下？”小伙子说着指了指他们旁边的大g，“我可以付钱的。” 刚打开车门正准备装器材的邵琪琪听到也忍不住打量一下这个冒失小伙。 刘琳问了一句：“你是医务工作者？” 这个时期，江城所有的酒店都已经停止营业，而像晴川这种知名酒店，更是被征用成为医务工作者的临时驻地，所以刘琳才有如此一问。 小伙子解释说：“不，我不是医护工作者，但我也是服务抗疫的专业人员，我是数据工程师，本来放假了，但疫情出现，目前需要大数据来支撑抗疫，我们的人手不够，公司现在临时征调我前去支援。” 原来如此，一直在听的林淼当机立断地说：“走，我们送你过去。” “太好啦！”小伙子说，“麻烦你们稍等一下，我还有些东西在马路对面，我过去拿。” 说完，小伙子跑到马路对面。 抱起放在路边花坛牙子上的一个大纸箱，步履蹒跚地往回走。 李学松见状跑过去帮忙，两人抬着走了回来。 “这是我带给同事们的自嗨锅，他们说晚上加班肚子饿，买东西也不方便。”小伙略带些不好意思地说。 得亏邵琪琪的车子够大，但即便如此，后备箱已经摆放不下，还是要多占一个座位。 “汤小桐，你先回家。”林淼安排道。 突然被团队抛下，汤小桐有点不乐意，嘟囔起来：“为什么是要我先回而不是让龚凡宇先回？” 这一问让林淼有些尴尬，他倒不是因为被汤小桐这么质疑一下而尴尬，而是他心里正在盘算一件事，还不方便说呢。 “你过来。”林淼推着汤小桐走到一旁，说：“你不觉得这是一个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好选题吗？” “选题？”汤小桐有些吃惊。 “咱们的90后抗疫啊！”林淼强调说，“我路上跟人家商量一下，如果可行的话，我就让龚凡宇开拍。” 汤小桐反应过来，不得不佩服林淼这专注度，他是时刻在想着他们的微纪录片选题，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好，那我先回。”汤小桐识大体地说。 “这才对嘛！”林淼拍拍汤小桐的肩膀，赞许道。 “但是导演，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90后？”汤小桐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他的羽绒服是他们学校足球队的队服，上面有他的学届。”林淼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胸前位置。 汤小桐不得不佩服林淼的观察力，说了句：“牛逼！” 其实他不知道，这个习惯还是林淼开奶茶店时培养起来的，跟他从事导演这份工作无关。 开过店的都知道，观察每一个顾客是店主的职业习惯。 几人上了车，朝晴川假日酒店驶去。 “你们在拍什么呢？”小伙子好奇地问，“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申珂。” “我叫林淼，很高兴认识你。”林淼又道，“我们在拍抗疫的纪录片。” “哇，这么酷！”申珂赞叹。 “我们是一个年轻人的创业团队，专门做短视频创作的，想在疫情期间给社会传递一些抗疫的正能量，又想着不落俗套，有些创意性地表达，也算是给咱们90后发声。”林淼这次没有再说自己是电视台的谎话，他随时在调整着自己的策略。 一来，他担心会穿帮，二来，他已经有了主意，这次，他不打算深入到他们的驻地里头去，如果可行的话，在车上对谈就能完成这个故事。 “看不出来导演是90后，牛！”申珂由衷地称赞。 林淼有些尴尬，幸亏带着口罩算是遮住了一些脸面。“哦，我是80后，他们都是90后。”说着指了指邵琪琪和龚凡宇，“我们的报道对象都是90后。” “哦，这样啊，导演看上去也不老就是。”申珂想试图圆回来自己刚才说话的失误。 这是90后的说话特点还是科技it们的特点？ 林淼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你爱好踢足球？”林淼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起来，他要循序渐进地跟申珂“套套近乎”，以便提出拍摄的“非分要求”。 “嗯，每周都要踢一场，但是疫情暴发，看来是没有办法继续踢球了。”申珂不无遗憾地说。 “踢什么位置？” “后腰。” “牛逼！”林淼称赞道。 邵琪琪和龚凡宇一直静听不言，其实两人早已经猜出林淼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是突然被林淼这个马屁逗得想笑。 “咳咳咳……” 第三十一章 前所未有 申珂也是一个较真的人，没有意识到林淼的一句“牛逼”其实是个彩虹屁，还当是他在真的跟自己交流足球。 “你也喜欢踢后腰？”申珂两眼放光地问。 “哦，不不，我只配看球，我觉得，对一个业余球队来说，后腰的意义特别重大，一个好的后腰可以顶半支球队。”这个观点是林淼刷抖音的时候看到的，没有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看来学习这件事真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生。 申珂跟遇见了知音似的，虽然激动但依然克制着自己，保持着矜持。“我是球队的队长。” 果然，林淼在心里暗忖，抖音诚不欺我。 两人愈发地相见恨晚似地热聊起来。 十几分钟，林淼就把申珂的基本情况给摸清楚了。 “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当提不当提？”林淼突然话锋一转，略带委婉地说。 申珂正聊足球在兴头上，什么荷兰三剑客、红黑军团……几乎把ac米兰的历史都要竹筒里倒豆子全抖落出来，突然被林淼这么一讲，有些刹车不及，懵圈地状态：“啊？” 只见他挠挠头，又道：“你们这么好心来帮助我，我还没好好谢谢你们呢，什么要求你讲，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你一定能做到的。”林淼不急不慢地说。 也许是岁数比申珂大而沉稳老道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申珂相对比较单纯的性格，总之林淼比较有把握得逞就是。 申珂有些无可奈何，咂咂嘴，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我想跟你聊聊抗疫，聊聊你们的工作状态。”林淼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申珂的反应，只见他并没有流露出抵触的情绪。“然后我顺便开着摄像机，做个纪录。” “你们是哪个单位？”申珂问。 “我们是年轻的创业团队，我们叫‘樱花社’。”林淼强调自己年轻的属性。 “樱花？就是那个可以看的樱花？”申珂脑回路也十分清奇就是。 “嗯。”轮到林淼含蓄起来。 “我们住的那个酒店就是江城有名的赏樱胜地，每年到季节的时候，那樱花开得别叫一个风味，跟我的母校江大的樱花不同，晴川的樱花是那种略带小情小景的风格，颇有异域风采。” “是的，我每年樱花盛开的时候都会专门去晴川住一晚，就是为了在早晨迎着旭日看一眼那个时间的樱花，特别美。”正在开车的邵琪琪加入到聊天中来，说着自己的感受。 “可惜，我还没有看到过，不过，我想等今年樱花开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晴川看一次樱花，但愿到时候疫情已经结束，我是专程去的，而不是一直住在那里。”申珂略带憧憬地说。 “会的，一定会的。”林淼鼓励他说。 申珂似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憧憬之中，半天没有言语。 沉默一会，申珂开口：“行，你们拍，你想知道什么？” 林淼心头一阵狂喜，他本来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不管有多难搞，也一定要把这个选题拿下。没有料到，竟然是如此easy。 林淼冲龚凡宇递了一个眼色。 龚凡宇反应过来，连忙抱起摄像机，开机。 “只要框住申珂就行，不要带我。”林淼嘱咐龚凡宇。 扭头，林淼对申珂说：“你带着这一箱自嗨锅跟同事汇合，有什么期待或者心情要跟我们分享一下的没有？” 申珂想了想说：“其实此刻我的内心是十分激动和澎湃的，你知道的，我94年的嘛，这是我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一个春节，没有想到就遇到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好意思，给我点时间……”申珂手按胸口自我安慰一下，又道：“我能不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当然可以，你畅所欲言。”林淼不吝鼓励地说。 “我想说四个字，前所未有。”申珂长吁一口气，又道：“我们是从事数据分析工作的，简单直白地说，就是把一堆堆的枯燥数据进行分析建模，让它们能够表达事物的本质，因为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林淼点点头，颇为赞赏。 也许是刚才的聊足球起到了作用，也可能是受人恩惠心存图报，还有一种可能是临上阵的新兵此刻需要倾诉。 申珂越说越利索，甚至打着比方发挥起来。“就跟我带着的这箱自嗨锅似的，这么方便的食物，对习惯吃方便面的人来说，就是前所未有的好东西。对我那些连日加班顾不上补充物资的同事来说，这也是前所未有的惊喜。” 连习惯打比方的林淼都有些恍惚，被申珂的神发挥搞得一愣一愣的。 “而数据对于应对一场如此重大的抗疫阻击战来说，更是前所未有的重要。”申珂切入正题，凝重地说：“我们知道03年的非典，那个时候的大数据分析还不如当下发达，当时遇到了很多的困难，一晃17年过去了，我们有了云处理，有了数据工程师这种工种，我想数据会发挥出它前所未有的价值。” 这认识也太深刻太到位了，林淼都不敢打断申珂的话，任由他发挥下去。 申珂停顿了半天，见林淼没有反应，道：“我讲完了。” “吖？”林淼回过神来，“哦。” 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林淼说：“讲得特别好，这番认识你是怎么得来的？是自己在工作中体会出来的吗？” “嘿嘿，自嗨锅的桥段是我发挥的，前所未有这是我们领导最近的口头禅。”申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接到我们头的电话，要我过来支援，他就连说了不下十次‘前所未有’，所以到现在我的心脏都在突突地跳，就跟……” “嗯，我感受到了，就跟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一样，还带着重大任务，运送这么重要的战备物资。”说着，林淼拍了拍自嗨锅。 “对，对！”申珂激动地说，“也跟足球似的，此刻场上比分胶着，教练喊我热身准备换我上场。” “嗯，这个好！来，龚凡宇，我们重新来一遍……”林淼瞥见龚凡宇这会没有开机，主导起摆拍的环节。 他们拍得顺畅，连早已经到达目的地的邵琪琪也不敢停车，在路上来回绕圈子。 半个小时的工夫，林淼就抓住申珂身上的足球队羽绒服、自嗨锅等细节做文章，也收获了申珂的“前所未有”论断。 很是成功。 “说说你们数据工程师是怎么给这次抗疫服务的，很多人不懂这个领域，甚至第一次听说。”林淼引导申珂。 “简单地说，现在已经是大数据分析的时代，任何领域都需要大数据分析作为支撑，这就需要数据工程师来为此工作，我们就是干这个的。”申珂深入浅出地说，“拿这次疫情来说，每天有多少人确诊、医院还有多少空余床位、江城在封城前外流出去多少人，都乘坐的什么交通工具……等等，这都是我们要干的工作。” “那你们有多少人在做这个工作？”林淼听得心惊肉跳，这工作量也忒大了一点，听着都害怕。 “我们公司目前派出了十几名工程师，目前总共也不会超出三十人。”申珂回答。 “忙得过来吗？”林淼好奇。 “确实挺忙的，我来之前领导已经嘱咐我了，让我做好连轴转的准备。”申珂说，“虽然紧张，但我们应付得过来，因为我们有云端计算技术，而且环节衔接上特别高效，在我们掌握了第一手的资料信息后，我们就会利用大数据建模的手段，构建成千上百个分析模型，有数据真实性的交叉验证模型，有落地确诊病例模型，有外流人员去向查找模型，有密切接触人员身份落地模型等等。然后把这些模型的分析数据推送给一线防疫人员，抓紧去落地核查。可以说一个模型就是一个战场，每个战场都关乎生死。” 申珂说得形象，林淼听得也解渴，龚凡宇拍得也来劲，邵琪琪车子开得也稳。 突然，警灯闪烁，一名铁骑交警拦住了这辆大g。 “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交警走到邵琪琪的车窗前，敬了个礼。 “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我迷路了。”邵琪琪灵机一动地说。 “你是要去哪里？”交警问。 “去晴川假日酒店。” “你们去那里是做什么？”交警又问。 “我们送一名数据工程师，他是支援他的同事的，他的同事已经连续加班好几天了，已经没有宵夜吃了，他为他们带来了自嗨锅，并且要加入他们，为抗疫做贡献。”邵琪琪声情并茂，十分有感染力地说。 林淼他们在车子里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交警问责似的。 只见交警突然一个立正，“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礼，道：“跟我走！” “好咧！谢谢警官！”邵琪琪喊道，伸手冲身后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拍，把这段拍下来。”林淼提醒龚凡宇。 “呀，生平从来没有享受过警车开道呢，我们这可是沾了申珂的光啦！”邵琪琪边开车边开心地说。 “哪里哪里，是我沾了大家的光。”申珂回应道。 1分钟而已，目的地已到。 众人有些意犹未尽。 只见交警将摩托车横在大g前方的路口，颇有仪式感。 交警示意，他们可以下车了。 第三十二章 离火不远了吧 在交警和林淼、邵琪琪的注视，以及龚凡宇的镜头前，申珂抱着那一大箱自嗨锅，走进了酒店。 龚凡宇特意给交警一个镜头，这是这个寂寥又寒冷夜晚的温度所在。 上车，打道回府。 “你说申珂万一从此不跟我们联系的话，这些素材不就作废了？”龚凡宇不无担忧地说。 “应该不会的。”林淼既是在安慰龚凡宇也是在安慰自己，他何尝不怕呢。 摸出手机，林淼翻出刚加上的申珂的微信。 翻开他的朋友圈看看。 一个小红点出现！ 申珂更新了朋友圈状态。 配着三张图，同事们工作和休息为一体的酒店套间、跟同事们的合影以及自嗨锅。 一段文字这么写的：会师，战疫，数据师傅们的宵夜有着落了。 真是一个有着无比活力的90后，看得出来，申珂是他们团队中的开心果。 这晚的邂逅，仅仅只是完成了第三季故事的不到五分之一的内容而已，林淼说：“我明晚就约他，我们没有等的时间了。” “咱们第一季的主题叫作‘做自己’，第二季叫‘欢喜心’，导演，你这次想给申珂定个什么调调？”邵琪琪十分好奇地问。 在她的眼里，林淼简直就是有一个神笔马良的画笔一般的神力，可以点石成金。 林淼想了想，说：“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不过我们可以聊一聊，你们也说说你们的感受，说不定就有了灵感了呢！” “那我先说，”邵琪琪说，“我觉得，申珂跟刘琳很般配，你们不觉得吗？” “啊？”车上的两个大老爷们惊呆了，“我们这不是相亲节目？” “我只是在说我的感觉啊，对我们的片子有没有帮助另说啊。”邵琪琪开始当起了吃瓜群众，“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会注意到当申珂和刘琳碰到一起时，那空气中些微的荷尔蒙变化。” “这么玄乎？”林淼来了兴趣，“你是怎么发现的？” “女人的直觉。”邵琪琪，“我的第六感。” “一个网格员，一个数据工程师，都是名校大学生，一个本科一个研究生……连身高差都完美，嗯，真挺合适的呢！”林淼顺着邵琪琪说，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这个问题先保留，我们见机行事，如果有可能的话，促成一段佳缘倒也不错，这就是战地婚礼呢！”林淼一拍大腿，乐呵得不得了。 “那我也是单身，下次有合适的，导演你也给我留点心呢。”龚凡宇羡慕起来。 “你？拉倒。”邵琪琪说，“你有汤小桐就够了。” “什么？琪琪，你可不要出口伤人呐！”龚凡宇认真起来，“我跟汤小桐可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俩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再说，汤小桐是直是弯我不知道，但我可是直的！” “较什么真呢，我开玩笑的，不过呢，从直到弯，可能就是一个瞬间的事。”邵琪琪依然不放过龚凡宇，diss他。 “好了好了，聊正经事呢，你们无聊不无聊啊！净扯没用的，有的没的。”林淼打起了圆场。 “这可幸亏汤小桐不在，他要是在的话，就凭他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会放过龚凡宇？”邵琪琪单手打方向盘的姿势很帅，英姿飒爽。 “怎么就不放过我了？我招谁惹谁了？”龚凡宇委屈起来。 “你是时刻想着自己，看到人家吃肉你就流哈喇子，我们要不是一个团队，正在从事着伟大意义的工作，我还真不想说你呢。”邵琪琪揭开了自己diss龚凡宇的缘由，“你得有进步知道嘛，要被净化心灵，先人后己才行。” 林淼听明白了，这些天接触下来，团队里头的每个人都十分有特点，少不了有些小缺点啥的，他都看得出来，拿龚凡宇来说，敬业十足，就是爱贪小便宜，估计这一点不入邵琪琪的法眼就是，她也就是在借题发挥。 “现在还不是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候，打住打住哈！”林淼强调纪律似的说。 作为一个团队，和谐是十分必要的。 十个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长呢！ “琪琪还有什么补充的？”林淼公事公办的姿态说。 “没了，就这些，你看能不能启发你。”邵琪琪说，“这几天开车真爽，不过，我突然怀念起堵车的日子了，现在看着这空落落的街才明白，原来人山人海就是盛世美景呢。” 林淼掉头问龚凡宇：“你也说说你的感受。” “少欺负人就成。”龚凡宇还没有消气，但对邵琪琪他是畏惧三分的，那是因为邵琪琪身上有着一股邪不压正的天然正气存在，也就是元气满满的少女感。 或者说，给邵琪琪这样的女孩子欺负一下，是很多男生求都求不来的呢。 此话一出口，龚凡宇的气也就差不多烟消云散了，最多也就是还缺个台阶下来而已，自己架着自己。 林淼看了出来，笑着给了龚凡宇当胸一拳，道：“跟个小媳妇似的！” 龚凡宇揉了揉胸口，不置可否。 “我觉得申珂这人有种简单的快乐，这可能跟他的工作有关。”林淼分析道，“你们想啊，他整天是跟数据、建模打交道的，这就好比是把一个人关到深山老林了，少有跟人接触的机会，日子久了，是不是见到人就特别亲？” “那也得分人，看见的都是什么人。”龚凡宇有感而发，林淼和申珂谈足球的场面他印象深刻。 “我觉得他特别像一个新兵，但能成为英雄的那种。”林淼延伸着自己的想象，“就是年轻人未来可期的感觉，性格好，纯良的很，没有杂质，像一杯纯净水。” “哇，越说越离谱了啊，你再夸下去，别说刘琳了，连我这个老阿姨都快要忍不住了。”邵琪琪打趣地说，十分不满林淼把申珂抬到“纯净水”这么补人的高度。 有时候这些文艺大叔真是的，嘴巴一旦跑火车就没边，随时可以吟诗赋词那种。 “这个想法我先保留，等回头跟申珂再有进一步接触后再说。”林淼见车子已经回到小区，也就不再继续讨论下去。 此时已经又是凌晨接近1点钟了。 回到家。 汤小桐还没有睡，坐在客厅里开着电视玩着手机在等他们。 “怎么样？顺利吗？”汤小桐见同伴们回来，顿时有了活力。 “顺利，顺利极了。”邵琪琪说，“差点都要给人家介绍对象了。” “我靠！”汤小桐夸张地说，“发展的这么快？” “行了行了，都没个正经。”林淼换了鞋子，他还惦记着片子数据的事，直接去了里屋。 打开电脑，登录上网站。 看看点击数据，最新上传的第二条和第三条，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十个点击。第一条也不过依然是刚刚破千的数据，几乎原地踏步。 林淼有些失落，叹息一声，往后一靠。 突然，他注意到消息提醒处有提示，后台有消息！ 林淼有些小心跳，似乎有种冥冥的预感，这是有好事上门了！ 点开，果然！ 这是网站的编辑发来的消息，说是林淼的三条已发布的视频获得了编辑的认可和关注，将给予网站推送，希望他继续保持创作的热情，保持更新。 这下把林淼激动坏了，蹭地站了起来，喊道：“快来快来，咱们离火不远啦！” 听到林淼的叫唤，小伙伴们纷纷跑了进来，兴奋地问：“真的吗？” 林淼将后台消息展示给小伙伴们，十分自豪地说：“看到了。” 三人凑身上前，一字一句地念白出来，的确是个好消息！ 但是—— “即便是网站推送，也不一定就能火啊？”龚凡宇说，“这个网站上被推送的视频多了去了，不见得每个都能火。” “嗯，相当于给这个视频加了一个精，不过好处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在这个网站上只看这些加了精的片子，我这样的人应该还是大多数的。”汤小桐说。 “你们这是在浇凉水吗？”邵琪琪发言，“虽然我十分赞赏你们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定力，但是我更欣赏导演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执着和勇气，世间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有了路。有这个消息，说明咱们已经得到了专业人士的认可，这可是向前又跨越了一大步，你们不能只盯着结果论说话，有时候过程也很重要，水到才能渠成呢！” 听邵琪琪一口气讲了一大通的道理，大家表情都有些僵掉了。 林淼的笑有些尴尬，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需要有一个过程，所以，我决定，将武琳的第四条也发布出去。” “好不好？”汤小桐有些犹豫，“我们明天还要在外头拍摄一天呢，估计明天剪不出来一条片子，等于咱们明天没有内容发布呢。” “这又不是网络作家更新的机制，这是视频网站，没有规定说必须天天连发，所以，我觉得这问题不大，早一点让编辑和观众了解到武琳的故事的全貌，他们就早一点对我们接下来的故事产生期待，一旦这种期待感建立起来，咱们这个90后抗疫系列微纪录片就真的离火不远了。”林淼高屋建瓴地说。 第三十三章 赛博朋克 林淼将第一季关于武琳的4集片子全部发布到了网上。 这不意味着孤注一掷，而是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并做出相应的调整。 这就好比一条大河，绝对不存在笔直成一条直线的河道。 决定一个人成就的，不是努力的程度，而是努力的方向。 只要方向对了，就一切都对了。 如同大海就是大河的方向。 当前摆在樱花社面前的，就是做片子，挖掘90后的抗疫故事。 在短短的余下的16天时间里，再做出4条，将自己的产能最大化，也将自己的资金用到极致。 然后，看自己的造化，如果能够爆红，在当下流量就是价值的时代，他们也许真的可以成立自己的机构，做一个符合潮流的内容生产商。 做人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从这个更大的角度来说，林淼是孤注一掷的。 就好比是站在悬崖上，一个后仰，自由落体…… 半夜，林淼被这个噩梦给惊醒。 小腿肚子抽筋，连忙用手去掰脚趾。 总算是恢复过来，林淼想想梦中的失重感，依然后怕。 这段日子虽然压力大，人也辛苦，但确是林淼三十多年人生中最充实最有盼头的一段时间。 当年在4a广告公司做文案，到后来的开奶茶店创业，每天的日子都跟套路化作业似的，周而复始。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程序。 当你适应了一种角色，一种生活，你就必须套路化生存。 不要以为创业不是一种套路，即便如同樱花社现在过得每一天，何尝不依然是一种套路？ 只是不同之处在于，它的不确定性，以及必须适时调整的战略。 这就好玩了，比上班和开店有趣的多。 就好比都是下棋游戏，上班像是一盘五子棋，开店就如同一盘跳棋，都比不过此刻在迎着风口起飞的樱花社，这短短几天，林淼感觉自己在下一盘围棋。 武琳、刘琳、申珂…… 邂逅一个人，如同推开一扇门，会遇到全新的一个世界，然后，去表达它。 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更刺激的是，林淼不是简单地给他所见的世界去拍照，他是在风格化地表达。 不落俗套，就是他和他的小伙伴们所追求的。 如同武琳的“做自己”，刘琳的“欢喜心”…… 林淼有一双充满洞察力的眼睛，并用他文案的特长刻画出来，再通过小伙伴们的配合形成影像故事。 这个过程精彩无比。 只是，口袋里的钱…… 这是林淼所有压力的根本性来源。 他把自己余下的钱劈成了相当于二十份，在二十天的时间里，每过一天就减少一份，如今四天过去了，焦虑感与日俱增。 人有时候有焦虑感其实是好事，它可以激发出创造力，用通俗的比喻就是，如果被一条狗追，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百米运动员。 睡不着了，林淼起身，打开电脑，看看片子的数据。 依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他坐在电脑前发呆，志愿者的故事还没有拍完，又同时进行着数据工程师申珂的故事拍摄，两个小世界交织到了一起，更有意思的是，如邵琪琪所言，刘琳和申珂还有被撮合的可能性存在。 人要是不做事，什么事都没有，一旦做事，那就是做不完的事。 事推着人走，不让人停下来。 更让林淼睡不着的是，申珂的故事还没有提炼出主题。 数据工程师、大数据分析、数字模型、分析建模、数据支撑…… 数字自发明以来，从未如今天一般对人类有着如此巨大的影响，从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个现象，都可以被数据化，并通过数字编程成为一个模型。 林淼踱步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是黑黝黝的世界。 跟往常不同的是，这么晚了，还有一些窗户在亮着灯，也许那个正在亮着灯的地方，就是一个正在直播的网红。 林淼觉得有意思，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竟然可以让一座城停摆，让所有人老老实实地蹲在家里，而此时，人们的生活一点也不枯燥，人人都有手机，而手机里头有着丰富多彩的世界。 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选择美食、电影、娱乐、旅游、小说、搞笑、舞蹈、瑜伽…… 更有意思的是，这些平台可以利用数据分析，得出终端的每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数字化脸谱，得知他的喜好以及习惯，并依此来进行内容的推送。 是科技，让人类走到了今天。 是科技，正在让人类的世界变得愈发日新月异，精彩触手可及。 林淼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词：科技感。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被自己此刻的收获所击中。 不知不觉间，人类的社会已经在朝着过去科幻电影的方向前进着，看似不可能的生活细节正在逐一实现着。 比如手机支付、刷脸登录、无人汽车、智能空间…… 时代已经在发生着巨变，如同这个时刻，同样是面对一场瘟疫，与17年前相比，如申珂一般的数据工程师正在发挥着前所未有的作用。 没错，这是科技的进步。 由申珂，林淼推导出了科技感。 作为一名影像爱好者，林淼愈发地头脑清晰起来，如今的影像，何尝不是一个科技感流行的领域？ 要知道林淼还在广告公司任职的时候，有多少次，甲方对风格需求往往只会说一个词来描述，就是科技感！ 由此，也带动了一种视觉风格流派的兴起，比如方兴未艾的赛博朋克。 “对，没错，赛博朋克！”林淼刷地拉大窗帘，并关上了房间里的灯。 通过微弱的电脑荧光，透在玻璃上的幽蓝，随着屏幕的闪烁，幽蓝也跟着跳跃着…… 这就是赛博朋克。 以蓝为主色，辅助以霓虹的闪耀，给冷色调空间营造出一种迷离感，这就是赛博朋克的视觉呈现的奥义。 简单地说，赛博朋克是一种风格，它代表着科技、智能和一种视觉情绪。 林淼愈发大胆地构思起来，既然他无法拍摄到申珂工作时的场景，那么他可以将城市画面赛博朋克化，然后配合着申珂的访谈，再加上一些数字化的字幕呈现，这样，就可以构成申珂故事的影像语言了！ 而这一季的主题就是“科技感”。 如果说第一季的“做自己”、第二季的“欢喜心”都带着一丝哲学意味，那么第三季的“科技感”就带着毋庸置疑的趋势效应，这是一种洞鉴，有着预见的力量，也符合着申珂工作本身给抗疫带来的力量，完美！ 2020，科技抗疫。 如申珂一般的90后数据工程师，他们正在用自己的专注和专业，给这次伟大的战疫注入前所未有的支撑。 主题有了！ 林淼赶紧打开灯，将这个收获记录下来。 有了这个主题，申珂的采访将变得高效起来，并会因此而精彩无比。 林淼激动地更加无法入睡。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了画面，龚凡宇航拍都市的高楼大厦，跟罕有人迹的街道形成对比，那流动的霓虹照射在楼体硕大的玻璃幕墙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冷色，都市的夜幕被灯光映衬出幽蓝，而天幕之下，是申珂那审视了无数数据的坚毅双眼，他坐在车里，侃侃而谈…… 而正是因为他们的数据，所以才有了更为便捷高效科学的战疫对策，大到一组组数据的发布与宏观指导，小到一个社区有多少确诊和疑似，甚至一个片区的物资供应系统有什么需要调配。 酷！ 越想越激动，林淼恨不能此时身边有人来分享。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多，小伙伴们肯定都在梦乡。 但林淼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忍不住打开手机，在樱花社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你们知不知道赛博朋克是什么意思？】 “嗖”发了出去。 “叮！”没过三分钟，竟然有一条回复！ 林淼吓了一跳。 打开一看，是邵琪琪发来的，她百度了一段关于赛博朋克的解释： 【赛博朋克(cyperpunk)这个词诞生于1983年，属于科幻小说的一个分支风格，着眼前沿科技，注重对社会、科技、人性的反思，并延伸到电影、动画、游戏等诸多领域，比如大名鼎鼎的《攻壳机动队》、《银翼杀手》、《黑客帝国》、《头号玩家》都属于这一范畴。 赛博朋克平面设计风格往往以蓝紫的暗冷色调为主，搭配霓虹光感的对比色，用错位，拉伸，扭曲等故障感图形体现电子科技的未来感。人工智能、vr、ar也成为当今科技发展的主题，这一系列的原因也让赛博朋克风格开始流行于各个领域。】 “优秀！”林淼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这段文字放到群里，正好可以供其他小伙伴们学习使用。 这省了许多解释的口舌之累。 也可以让工作更加高效运转起来。 不得不说，如今时代的高效恰恰是因为网络的发达以及随时随地可以学习的条件。 天下没有不知道的事，只有想不到。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林淼发了一条消息给邵琪琪。 【起夜，你呢？】邵琪琪回复。 【我也是。】林淼还特意添加了一个笑脸。 【嗯，快睡，明天还要工作。】 【晚安。】 【安！】 第三十四章 人情味 按照风俗，大年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 早上出门，林淼还特意带着小伙伴们在家里拜了拜。 没有财神像，也没有香。 拿龚凡宇的香烟来替代香，用拜四方来代替拜财神。 每人三根香烟，四个人就是半包香烟干掉了。 拜完。 龚凡宇有些肉疼，将燃烧着的香烟归拢，自己跑到阳台猛嘬起来。 大早上的，连抽12根香烟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龚凡宇用自己的行动给出了最好的诠释。 只见他每根香烟抽了口，事毕，站起。 一个踉跄，瘫倒在了地上。 众人赶紧跑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龚凡宇脸色煞白，目光呆滞。 “缓一缓，让他缓一缓。”林淼算比较冷静，扶着龚凡宇让他坐在凳子上。 十多分钟后，龚凡宇的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汤小桐紧张的表情松弛下来。“香烟哪有命重要哦，这得亏是我们人少，要是人多，你也这么拼命可真就送命了。” 缓过来的龚凡宇，有气无力地说：“汤小桐你有点人味嘛，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忘说风凉话？” “我这是风凉话？好，我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这香烟嘛，你能戒掉就戒掉，百害无一利。”汤小桐收起了自己刚才的姿态，略带关心地说。 龚凡宇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再开腔。 林淼去厨房给龚凡宇冲了杯淡盐水，看着他喝下，让他起身活动活动，观察一番见没有大碍，方询问道：“能开工吗？” “能！”龚凡宇亮了亮肌肉，生龙活虎地说。 四人出门。 这一干就是一天，从早到晚，等收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导演，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刘琳有些开心地问。 “是的呢。”林淼说，“我宣布杀青！” “什么时候能够看到呢？”刘琳有些期待。 “嗯，最多三天，明后天的样子就可以看到了，到时候我通知你们。”林淼想了想，说。 “好期待导演的大作，希望我没有给你扯后腿。”刘琳又道。 林淼连忙说：“哪里话，大家表现的都超级棒，要不这样，晚饭我请客。” 此情此景，林淼也是情之所至，但此话一出他就后悔了，他的钱可是一份一份的按天来计划好的，请客这么“奢华”的事情无疑将是一笔意外开销，会严重影响到他的资金消耗进度。 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淼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矛盾，既期待人家答应又害怕人家答应。 邵琪琪瞥了一眼林淼，站出来说：“我来安排。”说着把林淼给挡在了后头。 刘琳还只道是大家的热情呢，她笑笑说：“不必客气，我们领导已经准备好了工作餐，请大家。” “那多不好意思，我们不能给你们添麻烦。”林淼忙不迭地拒绝。 “不麻烦，工作餐而已，再说，你们是为了报道我们的，我们必须做一次东嘛。”李学松摆了摆手，侧身邀请道：“走！”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淼瞬间轻松下来。 人呢，看来真是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万一人家答应了他刚才的请客提议，那岂不是自己要受罪不说，还会影响自己的大事。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嘛，要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林淼边走边自己心道，看得出来邵琪琪是想出头来埋单的，看来自己囊中羞涩这件事瞒不过人家的火眼金睛。 唉，一点老板的样子都么得。 “想什么呢？”邵琪琪悄声问林淼。 “吖？”林淼吓了一跳，赶紧稳住自己的情绪，道：“哦，我在想我们还有什么遗漏没有。” 邵琪琪不再言语。 一行人走进社区办公楼，来到餐厅。 郝主任已经在等他们了。 看见林淼，郝主任热情地说：“大导演，听说拍摄十分顺利？” “是的，顺利，多谢大家的配合。”林淼客气地回答。 “你们不辞辛劳过来宣传我们的工作，我们十分感动，无以为表，就用工作餐来招待各位，不要嫌弃，来。”郝主任招呼大家落座。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待客之道，只见每份盒饭都已经码放在桌子上，每个座位间隔2米远。 郝主任也跟着落座，朗声道：“我也跟着沾沾光，这盒饭是特别为你们订的，每份35元，比我们平时的盒饭要高级一些。” 林淼听了心里暖暖的，不到基层不知道，什么才是人情味和原则性的高度和谐统一。 之后，大家都摘下口罩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这顿饭吃得让林淼引以为傲，必须牢牢地留存在记忆里。 饭毕，与郝主任客气一番之后，林淼带着团队离开了社区。 刘琳送他们到门口。 “对了，我们马上要去拍昨晚那个小伙子。”林淼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刘琳的反应，他在试探。 刘琳愣了一下，道：“你是说昨晚那个去晴川假日酒店那个？” “对，他叫申珂，94年的，我准备把他拍成下一个故事。”林淼说，“你有什么要我捎的话没有？” 刘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撇清自己，说：“我能有什么捎的话，瞧导演说的。” 林淼也有些觉察自己的话过于直白了一些，找补道：“我觉得应该有，你看啊，你们都是90后，都在抗疫的一线，不要互相鼓励一下吗？” “这样啊……”刘琳想了想说，“那就要他多多加油，好好保重身体，他们的数据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感谢他们。” 有点太过于大路边了。 林淼又道：“就没有点别的？比如加个微信什么的，方便的时候搞搞联谊？” 邵琪琪知道林淼在打什么算盘，但这个“月老”实在是过于蹩脚，她看不下去了，插话道：“我们导演的意思是想表现一下你们的互动。” “哦，行啊，没有问题。”刘琳轻松起来，一口应承下来。 林淼略感欣慰，事情成功了一半啦。 如果真是按照之前判断的那样，这两位年轻人能够成就一番佳缘，谱写一首“战地情歌”倒也不失一抹亮色。 剩下的就看男方是什么态度了。 还是邵琪琪会做事，先别暴露出目的，直接创造条件，成不成另说，这样大家都没有压力。 林淼心里佩服现在的年轻人，会做事，情商高。 上了车，邵琪琪开出一段路，问林淼：“我们去哪？” “晴川假日酒店。”林淼笃定地说。 “真去啊？”邵琪琪说，“你都没有跟人家联系好。” “现在就联系。”说着，林淼掏出手机，给申珂发了一个信息。 【今晚什么时候方便，见个面，继续一下我们的访谈。】 一直没有见对方的回复。 很快，邵琪琪将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前。 “怎么说啊？” “估计在忙工作，没有工夫看手机，等等。”林淼回答。 龚凡宇下车抽烟。 汤小桐很八卦地凑过来，问：“你们不会真的想给申珂介绍刘琳？” “对啊，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林淼反问。 “都什么时代了，还有红娘这种职业。”汤小桐不以为意，略带嘲讽。 “你还小，不懂，”林淼半开玩笑地说，“等你大学毕业就知道，原来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比在校园时代难太多，转眼就会变成剩男剩女的。” 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林淼还拉上旁边邵琪琪，“是，琪琪。” “导演，你这是几个意思啊？你瞧不起谁呢？”邵琪琪不干了，林淼这话不得不让人家听了有歧义啊。 被邵琪琪这么一怼，林淼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周正，连忙自嘲起来：“哎哟，莫怪莫怪，我80后，比不过你们90后这么情商练达，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没有所指，就是单纯地表达一个现象而已。” “好，你不要再说了，大叔，”邵琪琪伸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我们再讨论起来，就成了奇葩说的现场啦！” “哎，琪琪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啊？”汤小桐好奇地问，继续自己很八卦的人设。 “哎，小屁孩，问姐姐要糖吃咋地？”邵琪琪回身作势要敲打汤小桐。 汤小桐连忙躲避，笑道：“我在想，得什么样的盛世美颜才能配得上我的琪琪姐。” “嗯，这话我爱听。”邵琪琪态度缓和下来，“还是小桐会讲话。” “是啊，你男朋友是做啥的？”林淼完全没有走心地追问一句。 邵琪琪做出抓狂的反应。 “呼！”吐了一口闷气，方才使得自己平静下来。 吓得林淼在一旁只敢看不敢言。 “本姑娘奉行独身主义，没有男朋友，不、稀、罕！”邵琪琪一字一句地说。 就差咬牙切齿了。 “叮！”手机提示音缓解了尴尬气氛。 林淼赶紧一看，是申珂的回复： 【不好意思，才看到，你们在哪里？】 林淼回了一条： 【我们就在酒店停车场】 申珂： 【那我出来找你们，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我大约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可以】 林淼心情激动起来，赶紧招呼龚凡宇，道：“做好准备，申珂就要来了。” 龚凡宇忙把烟头一扔，探身取出摄像机，对汤小桐说：“三脚架。” 汤小桐抱着三脚架下了车，跟在他身后走到酒店大堂的门外，他们找了一个机位，架起机器。 这个位置，可以正好透过玻璃，瞄着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等着申珂的出现。 第三十五章 后抗疫群像第三季 当申珂出现在镜头中的时候，酒店大堂的暖黄光线恰好被映在玻璃上的幽蓝反光给中和，少了几分富丽堂皇，多了几分赛博朋克之感。 感觉就像从科技城堡中走出来一位中世纪王子。 一种时空的错位感。 林淼在车上的大监前看到这个画面，当即决定，这个画面将作为第三季故事的开场，故事将采取倒叙的方式，即把昨晚申珂的邂逅，送他去酒店的过程放到后面。 申珂走到车跟前，“导演，我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走，去酒店大堂。”林淼一分钟都不耽搁，从车上跳下来。 转场至酒店大堂。 找了一处茶歇区，有舒适的沙发和暧昧的光线。 用自带的灯光一打，形成了光线的层次，逼格提升了不少。 “你坐在这里，我坐在这里，我们对聊十五分钟左右，再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拍你几个画面，咱们开始？” 申珂给出的四十分钟已经用掉了将近十分钟，花在了布灯上面，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而且运气好，基本上把灯一架，恰好就是那个所要的位置。 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光布灯就至少要两个钟头。 这主要得益于酒店的灯光系统，现成的。 “可以，开始，导演。”申珂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青年，因昨晚林淼的帮助，使得他愿意尽最大的可能来协助林淼。 但人心是复杂的，也许，申珂的内心还存在着对林淼足球认知的共鸣，以及对樱花社的理念认可。 人和人之间，一旦互相认可，什么都好办。 林淼其实就准备了三个问题，而且是比较大而化之的那种。 原本，林淼是想将问题作为深水炸弹，只是一个引子，然后炸出深层的东西出来。 但目前时间有限，林淼有些紧张。 时间上，不容他有过多的周旋，必须精确，精确，再精确。 但，对于创作来说，过度的精确，是好事吗？ 第一个问题。 “数据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顿了顿，林淼又补充一句：“我要你用自己的语言来表述，不要车轱辘话。” 申珂笑了笑，口罩都被带下了鼻梁，赶忙伸手去拎一下，他从内心里觉得林淼有趣，这是一个前所未见的族类，而且这个族类跟他竟然有着那么多的共同话题，一见如故，这是让他最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不起，导演我问一下，你是要我就疫情来说，还是让我就更宏大的角度来说呢？”申珂反问一句。 林淼愣了一下，这真是理科思维和文科思维的最大区别的体现。 理科如申珂，他思考问题都是设限的，即先有一个模型存在，然后再去打开它。 文科如林淼，如果世间存在精确一说，那也是对本质的精确认知，然后其余都是神马和浮云。 显然，一开始，他们就出现了分歧。 这是两种思维方式的分歧。 “这样，你先讲疫情，然后再拔高到更宏大的角度，畅所欲言。”林淼只好如此答复。 申珂清了清嗓子，坐正身子，准备开口。 “等一下。”不料，林淼打断了申珂。 “我不要你正襟危坐，像个新闻发言人似的，”林淼说，“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们讲究随意，只要你在真实地表达自己就好。” 申珂点点头，他是一个悟性很高的小伙子。 他懂林淼在说什么。 其实，不要小看这一点，这世上很多的不和谐就在于鸡同鸭讲，不在一个频道上面。 真正的智商高或情商高的人，他们很容易就能理解对方的诉求。 “你也注意一下构图，不要四平八稳。”林淼掉头提醒了一下龚凡宇。 汤小桐站在龚凡宇的身边，悄声提醒道：“导演最讨厌行活，别忘喽。” 龚凡宇吓出一身冷汗，他习惯性地给了一个标准的访谈坐姿构图，连忙调整起来。 跟着林淼干的最大感受，对龚凡宇来说，就是他时刻也在参与创作，是导演的眼睛。 这是一种莫大的被需要感，是一种受到尊重的感觉。 一种真正的尊重，但凡是一个对创作有所热爱，对自己的技能有所自信的人，都能迅速了解的。 就是，他交给你做主，然后，他决定是不是他想要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最好的甲方。 即，给出要求，不干涉创作，验收。 就这么三个环节，简单粗暴。 但凡甲方如果自认为也是行家，那基本上，这事就往往比较难办。 真正的行家，懂得驾驭结果，而非过程。 而对于一个团队来说，所谓的默契就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经林淼和汤小桐这么一提醒，龚凡宇迅速调整了构图，他根据申珂调整之后的坐姿做了相应的调整，让这个画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年轻人的分享会，而非一个访谈。 质感随之就有了。 每个故事都有自己所特有的纹理，这就跟谁都会画画，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毕加索一样。 申珂这季的故事，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摄像准备开机。”龚凡宇调整之后，给了一句提示。 申珂开口：“这次疫情面前，我们每天接触大量的数据，并为它们分类建立模型，做到应知尽收，科学推演。对疫情来说，数据意味着生命，它们不是一个个简单的数字，也不是一个个枯燥的数据模型，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并且将影响到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可能我们所做出的任何一条重大的决定，背后都基于一个科学有力的数据支撑，这就是疫情面前数据的意义。” 林淼愣了片刻，他琢磨了一下，这话的确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如果照本宣科，或者没有真知灼见，那就失去了呈现的意义。 短视频时代，有些人只看见了抄袭、模仿、搞笑，有些人只看到了流量、带货、变现，但有些人如林淼，却看到，这是一个内容为王的时代。 所谓的内容为王，就是对内容有一颗近乎匠人的敬畏心存在，在表达的时候，你得先确认一下，这东西是不是真正的属于自己。 你可以抄，但抄来抄去，你抄的不过是句式、融梗、甚至是洗稿。 而且， 碎片化的时代，真正的原创少之又少，对创作者而言，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 那再强调内容为王的意义就在于，创作者有没有那颗敬畏心。 林淼咂摸过后，确认这是他想要的。 “从更宏大的角度来看数据，”申珂继续道，“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作为一名数据工程师，我的职责就是第一，确保数据的准确，第二，确保让数据真正的会说话。” 林淼两眼顿时放光，抓住话头，追问：“什么叫真正的会说话，你解释一下。” 申珂笑笑，又拎了拎口罩，似乎一切已在预料之中。 有时候所谓的棋逢对手的乐趣，就在于切磋的快感，就是我给你一下，你能否接得如我所愿。 “就是从数据中推导出什么结论，这很重要。”申珂一言以蔽之。 这就到了林淼所期望的环节，那就是对话。 有价值的对话所展现的意义在于，就如同推开一扇门，进入一个思维的迷宫，然后从中走出来。 把这个充满未知和不确定性的过程，展现给观众，就是故事。 当然，如果展现的不好就是事故。 所以，一般的访谈对话，都是有提纲的，事先做过交流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防止事故，做成故事。 这方面，林淼没有优势，一来，他没有创意团队，二来，他不是什么名人。 如今流行的名人对名人的对话，比如十三邀、圆桌派，分分钟可以教会林淼该如何做人。 林淼唯一能做的，就是依照自己的直觉，依照自己的内心行事。 顺应短视频时代，去中心化的创作原则，林淼觉得，只要拿出自己的态度，拿出自己的敬畏心，拿出自己的真诚，以及拿出自己的赤子之心，他也可以做潮头上的一朵浪花。 所以，林淼此刻相当坦然。 “比如呢，你能不能给我们举几个这次疫情期间的例子？”林淼提出了要求。 或者说，他是在要求申珂，开始讲故事。 从理论到故事，从认知到实践，从原则到表述。 林淼遵循了这么一个原则。 一切都是本能，都是一个创作者发自内心的本能。 所以，才有了无比的鲜活的生命力。 “90后抗疫群像”，这一个主题，林淼越做越有了心得。 什么是优质的短视频内容？ 这就是。 来自草根，来自……如同林淼系列片的片头隐喻，转动的盛水的杯子之所以形成旋涡，那力量一定来自于底部。 既然已经步入短视频时代，那就提供更多的优质内容为社会服务，来实现个体的价值，来更多视角的表达有差异化的内容，不好吗？ 这就是力量。 这就是林淼在这几日的实践中所收获到的，这是这个疫情教会他的，英雄都是平凡人，只要是在平凡的岗位上，在人民危难之时，在国家需要之时，能够勇敢地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就是英雄。 第三十六章 危中有机 只有40分钟的时间。 还剩15分钟。 第一个问题还没有结束。 而且看这个态势，林淼已将申珂引到讲故事的方向上去，没有个十几分钟打不住。 眼看着时间不够用。 邵琪琪有些着急，不时地看腕表。 恨不能此刻自己具备一个超能力，将时间定住。 着急归着急，邵琪琪却是被林淼临场发挥的魅力给打动了。 要知道掌控力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如同王者身上的勋章。 在女孩子的眼中，这是最致命的吸引力。 一个有才华的人，他一定不是按套路出牌的。 这是邵琪琪对林淼产生的新认知。 面对林淼的发问，申珂想了想，说：“我是临时被征召加入团队中来的，接触的事例还少，我讲一个之前的事情。” 申珂讲述，在他毕业后进入公司，成为一名数据工程师的时候，依照惯例，他要接受一个培训。 这个培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认知教育。 要知道，作为一名技术工作者，专业能力已经不是问题，但思想上达到了怎样的高度，这是需要有一个岗前培训的。 这很关键。 关键到决定着他们今后工作的水准，毕竟，他们从事着让数据说话的工作，属于价值输出的范畴。 经过这次疫情的考验，申珂就体会到了这点的重要性。 他用上了。 岗前培训只有短短三天时间，是全封闭的模式。 不光是有申珂这样的新人，还有一些团队的“老人”充当陪练。 在三天时间里，申珂接触到的信息量十分巨大，有党性原则、舆情分析、国学哲学、社会环境、流行热点等等。 说到底，科技是为人服务的，数据工程师不单纯的是编程和建模，这是一份关于人学的工作。 比如说，这次给抗疫的数据建模，让申珂前所未有的感受到，生死这么宏大而又遥远的问题，原来距离自己的工作是如此之近。 谈到对生死的认知，申珂提到了岗前培训的时候学到的知识，什么是“了生死”？ 这是一个国学领域的话题，跟华夏几千年的文明价值观息息相关。 申珂所掌握的方法论是，所谓“了生死”，就是要懂得，生死这个人类最为终极的命题，根本性的认知就是万物生长，万物慈悲。 也就是说，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万物也都包含着宇宙洪荒的本质。 明白了这一点，做事情就有了定力和慧根。 所以，申珂和他的同事们，在处理庞大的数据面前，就有了节奏，他们可以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让数据为抗疫工作发声。 或者说，数字有了神性，有了人性，有了光辉。 林淼在听的过程中，脑海中已经同时脑补出了画面。 没错，他对赛博朋克的风格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这是关乎人类未来的一种画面呈现感，与其说是一种风格，不如说是一个寓言。 这是科技连接人类，连接现在和未来的视觉呈现。 它是宏大的，联想到龚凡宇的无人机在江城上空的飞行，记录下这个城市的暂停，与希冀。 它是律动的，联想到幽蓝投射到玻璃之上，那种流动的城市幻象。 它是有哲学意味的，联想到万物生长、万物慈悲，蕴含着生命的力量和生命的感悟。 林淼更加坚定了这季故事的调性，要知道，90后们是第一代原生网络居民，他们的抗疫故事的最大目标受众群，也是这个群体本身。 年轻人就要表达年轻人的视角，表达年轻人的故事，只有获得了年轻人这个群体的认可，才是一部成功的作品。 如伟人所说，这个世界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 等于是在给他们讲述他们自己的故事，所以调性上一定要符合他们的审美。 既然是草根创作团队，那么他们就要极力贴近目标受众。 90后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以及他们的哲学认知，和方法论。 这些都从申珂的身上得到了一一的验证。 联系到之前的刘琳，她的“欢喜心”，岂不是跟申珂的“了生死”如出一辙？ 林淼激动到心脏狂突一阵，汗毛直竖。 现在的90后，他们比80一代更注重去探究事物的本质，或者说，因为网络的存在以及碎片化学习的便利条件，他们凭借着兴趣和圈层、职业或者技能已经更让自己的认知有了提升。 他们绝对不是垮掉的一代，他们是更懂得出世和入世的新世代。 一句话，他们的文化水平更高，视角也更开阔。 所以，他们更加多元，也更加难以讨好。 这次疫情，却是难得的一次让社会与90后产生连接的机会，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成为社会的脊梁，他们理应等上舞台，去呈现自己的价值观和方法论。 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一次正所谓的危中有机。 “牛逼！”林淼激动地说。 见林淼如此激动，申珂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更加从内心认可这位创作者。 申珂继续说：“所以，在思想上我们是强大的，我们在行动上就不会跑偏，能够让数据说话，为抗疫服务，相当于给疫情建立起一道大数据防疫城墙。” 第二个问题，作为90后，又身处抗疫一线，是怎样的感受？ 时间只剩下了8分钟。 申珂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看了一下时间。 他又拎了拎口罩，略一沉吟，道：“依然是不要车轱辘话吗？” 林淼笑道：“当然。” “我切切实实的感受就是，我该找个女朋友了，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自己老大不小了，应该考虑事业和家庭，以及未来了。或者说，这次疫情，让我成长。” “昨天那个志愿者你有没有印象？”林淼这个“月老”终于逮到机会，趁机发问。 申珂一愣，他在回忆，很快，他点点头，回答：“有的，我到现在还遗憾，因为带着口罩，没有看到她的长相。” 语气中略带调皮，虽然半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但十足诚恳，听得出来，这是他的心里话。 也许昨晚睡前，他就是带着这份遗憾入睡也未尝不知。 “回头我让你们互加个微信好了，年轻人嘛，又有了这个缘分，估计比较有话题聊就是。”林淼说，“等疫情结束，我来做东，大家聚一聚。” “好啊，”申珂轻松地说，“我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就这样？” 林淼有些为难，因为三个问题，他只问了两个。 瞧见了林淼正在纠结如何“耍赖”，申珂主动说：“要不这样，如果你们时间允许的话，咱们晚点还能见到，我等会到12点的时候要出来买可乐，到时候你可以再问我第三个问题。” 林淼一听顿时笑逐颜开，连忙答应，“一言为定！” 申珂如释重负地起身，准备离开。 “你需要多少可乐？”林淼问。 “买不买得到还不一定呢，总之我们都喜欢喝可乐，昨天吃自嗨锅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少了份可乐。”申珂说完摆摆手赶紧跑掉了。 林淼对小伙伴们说：“龚凡宇在这里看现场，灯光什么的都不用收，咱们12点时继续。汤小桐和邵琪琪跟我去买可乐。” “好咧！”汤小桐对这个任务很感兴趣，可以借机放风。 “为什么又是我留守？”龚凡宇有些气馁地说，但说归说，谁叫他是主力摄像呢，这活他最合适。 “好啦，有好吃的会给你带回来的。”林淼安慰龚凡宇，然后带着其他两人离开。 林淼先是问酒店的工作人员：“你们有可乐卖吗？” “早就断货了。”工作人员回答，“十分不好意思，你们是哪个房间，一旦补货，我们及时通知。” 林淼说：“那看来是等不及了，我们出去看看。” “导演，你确定能买的到可乐？”邵琪琪发动车子问。 林淼系上安全带，说：“咱们要是买不到，他申珂更是买不到了，我们替他跑个腿，这样他也能省下时间来给我们。” 车子出了酒店，沿路小心行驶，林淼和汤小桐一人管一边，瞅着沿途的灯光和店铺。 不出所料，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没有一家店铺在营业。 “我看咱们这样找下去也是无用功，”邵琪琪说，“不如这样，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平时喜欢喝可乐的，看有没有囤货。” 真是一个好主意！ 邵琪琪打了五六个电话，还真有两个朋友有可乐，经过电话里的一番讨价还价，共“募集”到16瓶。 用邵琪琪朋友们的话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是从虎口抢食。 但听说邵琪琪是在为抗疫人员筹备的，大家也都不再说什么，表示支持。 其中一个朋友还道：“我正想为抗疫做点什么贡献呢，这下好了，人家都捐献抗疫物资，我捐献可乐。我还真不是小气，只不过可乐这东西也是我的日常消耗品，我给了你们之后也就只剩了四瓶，要不，我再捐点别的？” “不用了，我们只缺可乐。”邵琪琪没有再多费口舌，挂了电话。 “棒！”林淼赞许地说，“解决问题。” “我们得自提，他们两家，一个在那边，一个在那边。”邵琪琪伸手指了指方向，略带无奈地说。 第三十七章 相信未来 等林淼他们带着16瓶可乐回到晴川假日酒店的时候，已经是23点20分了。 龚凡宇坐在沙发上已经眯了两觉，看到他们回来，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靠！真让你们买到了？”龚凡宇看到可乐，忍不住摸了摸。 汤小桐很警惕，拍开龚凡宇的手。 “这是给抗疫英雄们喝的，你不配。” “伤人，万箭穿心。”龚凡宇故意夸张地说。 搞到可乐，让林淼的心情大好，他也故意逗龚凡宇，道：“你不是没心没肺的吗？” 龚凡宇干脆用手一遮额头，爱谁谁。 不再搭理这两位。 时间还没有到，众人坐在沙发上休息。 邵琪琪翻看着手机，突然，她兴奋地喊了一声：“耶！” 超级有穿透力，空荡的酒店大堂都仿佛有了回音。 邵琪琪捂住嘴巴，躬身碎步像个小仓鼠一般跑到林淼的身旁，将手机亮给他：“看！咱们算不算火啦？” 林淼定睛一看，的点击量！ 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虽然盼星星盼月亮在等这一刻，可是当这一刻真来临的时候，竟然没有什么值得去描述出来的感觉，只是有些懵圈。 定定神，心潮澎湃的感觉才汹涌而来。 “另外那几条呢，快看看。”林淼抓着邵琪琪的手腕说，力道有点大，白皙的皮肤都给抓红了。 邵琪琪也顾不上去责怪林淼的莽撞，赶紧点开其他几条视频的播放量，也都在8万上下，最高的9万多，最低的也过了6万。 而且，这4条视频，都上了编辑推荐！ 难怪一天的工夫，数据就有了惊人的变化。 “终于打动网站编辑啦！”林淼如释重负地说，“这说明咱们真的要火了。” 这个网站，比较受青睐的视频点击量一般都在十几万。 七八万的点击量短短一天时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或者说，樱花社真的打开了局面，火了。 要知道，这可是专业视频网站，这里的观众大多都是专业人士。 一旦获得了他们的认可，破圈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而且评论量也有不少。 【樱花社？这是江城的团队吗？怎么没有听说过。】 【微纪录片，来自草根视角的90后抗疫故事——“做自己”的声优达人，这标题也是没谁了，这碗鸡汤我干！】 【很有匠心的作品，视角也好，文案也赞！】 【犹如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见你，从此成了你的拥趸。咳咳咳，我是说创作团队，不是说那个声优，不过讲真，她身材和气质真不赖，就是带着口罩看不见脸蛋，唯一差评的吐槽点。】 …… 作为一名创作者，原来看到受众的互动是如此酣畅，林淼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大概是因为这视频的确做出了风格，好到超越一般的好的程度，抑或是因为都是专业人士，出自互相学习、惺惺相惜的心态。 总之，都是赞扬的评语，少有负面的消息。 “竟然没有骂的？”林淼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之前是抱着毁誉参半也能接受的想法的。 小伙伴们也都各自捧着手机在看评论，总共几十条，看起来也快。 “哎，有夸摄像的！”龚凡宇跳起来，“我给大家念念……运镜老到，有电影的镜头语言感。听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有夸我的，你看我飘了吗？”汤小桐翻了一个白眼，继续道：“音乐用的是哪个？求链接。多么朴实无华的赞誉。” “琪琪姐，也有夸你配音好的，我念念啊——这旁白真好，是什么价位？”汤小桐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念白。 “对了，导演，你觉得我属于什么价位？”邵琪琪将目光投向林淼。 “这个嘛……市场最高价。”林淼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邵琪琪是的，全靠他那望梅止渴的远期股权给激励的。 “你摸摸你的胸口，”邵琪琪说。 “咋了？”林淼没有反应过来，就手摸了一把。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邵琪琪说，“我有那么好嘛。” “绝对好，一流水准。”林淼是不吝赞美之词。 这是团队的胜利，如同球会捧杯时刻，怎么祝贺都不过分。 最有意义的是，这是樱花社初心的市场认可。 不落俗套、正能量。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申珂出现在他们面前，彬彬有礼地说。 众人收起声望大涨的喜悦之情。 “没有关系，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林淼客套地回应。 “那我们开始？”申珂征求林淼的意见。 “好的，喏，你的可乐我们已经给你解决了。”林淼说着指了指可乐。 申珂眼睛一亮，连声感谢：“太好了！我的同事肯定会开心到发疯的。对了，多少钱？” “不要钱。”林淼说，“我们也没有花钱，四处化缘化来的。” “那怎么感谢你们呢？”申珂有些过意不去地说。 “好说，你你就安心把时间交给我们。”林淼拍拍申珂的肩膀说，“这次能匀出多长时间？” 申珂笑笑道：“一个小时。” “太棒了！”林淼转身对龚凡宇说：“准备开拍。” “接下来咱们这么合理运用这宝贵的1个小时，”林淼对申珂说，“我还有第三个问题要问，咱们聊透，大约20分钟，剩下的40分钟，我们再拍一点你的画面。” “可以。”申珂答复。 龚凡宇准备好了，开机。 “第三个问题，作为一名数据工程师，你怎么看待大数据的未来？或者说，经过这次抗疫，对你们的这个行业会有怎样的推动？” 申珂笑笑，说：“你这个问题好大，我想想……” 一分钟过去了，申珂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说：“我觉得这个问题可能要我们老大才能回答的上来。” “不，我就要你的观点，”林淼笃定地说，“90后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我相信90后是有主见的一代。” 受此鼓励，申珂沉吟片刻，道：“大数据分析虽然早就有，但像现在这种完全模型化，数字化，还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现在网络上和企业中比较流行大数据分析，甚至有些迷信，似乎没有大数据就没有决策，其实，这得一分为二的看待。真正的大数据分析，包含两方面的含义，一是要确保数据尽可能地准确，也就是数据模型的依据要真实可靠，这是基础。第二，人的分析和推演至关重要。这次抗疫，也相当于是一次实战，提供了很好的应用案例，势必会对行业带来巨大的推动。” 虽然在前一夜，他们就聊到这方面的内容，但申珂这番话语显然是更加深思熟虑的结果。 其实这也是林淼故意下的一个钩子，他就是要吊着申珂朝这个方向来引导。 作为一名前广告公司的文案人员，林淼在面对客户的时候见过太多有关大数据的反面典型，虽然有客观原因，毕竟是几年前嘛，但大数据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发挥出怎样的作用，一定是要有个正确认知在里头的。 这就是林淼想通过这季的故事传递出来的价值信息。 让内容既好看，又有用。 林淼觉得这是短视频时代应该去把握的内容制造的方向。 越是人人都有表达权，越是去中心化大发展的时候，越是表达似乎容易的时候，越应该珍惜表达的权利。 都在讲短视频时代内容为王，可怎么去理解这句话？ 林淼的想法就是，好看+有用=优质内容=内容为王。 这就好比在过去物质不丰富的年代，没有什么垃圾可以清扫回收，而现在物质极大丰富，社会每天在产生大量的垃圾，城市不得不为此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一个道理。 这也算一个内容生产者的文化自觉。 古代杜甫有言：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说的就是这层意思。 作为文化工作者，得传承不是？ “你觉得，在未来，数据能够代替人来做决定吗？”林淼突然问。 申珂愣了一下，明显心头一震。 能够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他一定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在里头。 或者说，这是一个科技与人类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终极问题。 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申珂是有这个意识的，但他好奇的是林淼，作为一名社会工作者，如何就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其实申珂不知道，这季的故事，林淼定的调性乃赛博朋克，而精髓就是科技与人类的未来朝何处去的哲学感。 “这有点远。”申珂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可能看不到这个未来，但如果无限去放大这个设想的话，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比如ai的发展，生命材料科学的运用，我是指当人类真有可能实现从碳基生命向硅基生命转变的那天出现的话，我们才不得不面对这个命题。现在说有些为时过早，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的认知是否也随之进化到与之相符合的层面。但我相信未来。” 能够聊到这个层面，是林淼的目标，他达到了。 相信未来，何尝不是这次疫情带给人类的反思呢？ 第三十八章 第三季故事录制收工 邵琪琪目睹了林淼的访谈。 感触颇多。 在她的眼中，林淼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一个有智慧的人一定是可以走进人的心里，然后再全身而退地走出来。 不要以为这很容易。 “为什么偏偏是他？”邵琪琪在心里想，理不出个答案。 按说，林淼的天资与情商都平平，不见得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就是有着不可言说的魅力。 “不会是自己真的喜欢上大叔了？”邵琪琪掐了自己一把，疼痛可以令自己清醒。 疼是疼，可眼神依然随着林淼在转。 林淼达到了目标，很是满意，现场录制环节就可以收工了。 一抬头，碰到了邵琪琪的目光。 心头一震。 这眼神跟许蔼婷的一般，会说话。 隔着好几米的距离，似乎都能感受到眸子的黑亮。 这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 林淼没有多想，他喜欢这个小姑娘，就是那种本能地喜欢。 没有任何私心杂念的那种。 邵琪琪避开了林淼的目光，她发慌。 假如再多停留三秒，她怕林淼真的走进她的心，发现她全部的心思。 “怎么变成胆小鬼了？”邵琪琪心里嘟囔一句，“喜欢又不犯法。” 当她咬了下嘴唇，扭头将目光勇敢迎上去的时候…… 林淼已经起身，在和申珂谈笑风生。 “嗨，琪琪姐，发啥呆啊，帮帮忙呀！”汤小桐招呼着，将收好的灯线在邵琪琪面前晃了晃。 邵琪琪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跟一个做错事的小女生似的。 汤小桐见此状态的邵琪琪还是头一遭，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不确定。 因为那是一张空沙发而已，刚才林淼坐过。 “琪琪姐，你觉得导演的访谈功力怎样？”汤小桐逮着机会问邵琪琪。 “嗯，超赞。” “可是他坚持不露自己，否则，他也能红，你信不信？” “可能那不是他追求的，导演应该更喜欢做幕后工作。”邵琪琪说。 又看了一眼林淼。 这时，林淼和申珂依然在聊天。 “那这些可乐，我真的收下？”申珂说。 “当然，就是为你们特别准备的。” “要不这样，”申珂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你们不是还要拍我几个镜头嘛，干脆就拍我送可乐给同事。” “真的？”幸福来得有些突然，林淼有些晕眩。“你是说，我们可以跟着你上楼，到你们的房间去拍一下？” “都是为了抗疫嘛，其实我已经给我们领导汇报过了，我们领导原则上支持的。”申珂真是沉得住气，这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林淼。 “那还等什么，走啊！”林淼高兴地怼了申珂当胸一拳。 有申珂的带领，林淼他们上楼没有受到阻拦。 一路跟拍。 “不关机，一镜到底！”林淼嘱咐龚凡宇。 龚凡宇抿了抿嘴，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出了电梯，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来到申珂他们生活工作的楼层。 申珂挨着敲门送可乐。 都是标间，每个房间两人，自带电脑及工作站服务器在里头。 有性格外向的同事，甚至不顾镜头的存在，在接过可乐的时候振臂高呼：“阿西！” 申珂往回走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侧对着镜头说：“其实我们的伙食各方面都挺好的，唯独缺可乐，有人就好这一口。” 林淼他们此刻不知道，后来当这集视频上传之后，晴川假日酒店一楼大堂大约收到了不下1000瓶的可乐，都是热心市民捐献出来献给这些为抗疫服务的数据工程师们的。 当然，这是后话。 最后，跟着申珂来到他的房间。 16瓶可乐还剩下4瓶，显然，申珂没有走遍所有的房间。 “我们总共三十多号人，有些年纪大的，不喝这个，我这不算厚此薄彼，假公济私，当然也不是什么先人后己，就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一件事，呀，你们还在拍呢？”申珂进屋，将剩下的可乐往桌子上一摆。 同屋的同事正在电脑前工作，扭头看见，说了句：“可以啊，真让你搞到了？” “摄制组送的。”申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似乎功劳不属于自己。 同事这才看到还有镜头，也没有感到诧异，只是转头继续工作。 非常时期，非常待遇。 大家都带着口罩，似乎也不怵镜头。 让画面更多了几分生活的真实感。 “这就是我们工作生活的环境，”申珂见龚凡宇依然在拍，主动过来介绍道：“我们在这里挺好的，工作的效率也很高，请全市人民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说完，申珂还摆了一个振臂的动作，就跟庆祝自己进球似的。 林淼竖了一个大拇指，并做了一个继续的鼓动动作。 这一刻他就是申珂的“球迷”，是代表着万千网民的“球迷代表”。 “你们不会把这段真的剪进去？”申珂有点“怂”了。 林淼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一味地做鼓动的动作。 这真是一个不知疲倦，对现场贪得无厌的纪录片导演！ 申珂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行了。 “咔！”林淼终于喊了停机。 龚凡宇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哎，琪琪呢？”龚凡宇环顾周遭，没见到邵琪琪。 “她没过来，在电梯口那等我们呢。”汤小桐说。 也是，一个女孩子家，似乎到男生宿舍不方便。 “你们也蛮辛苦的就是。”申珂说，“导演，可以结束了吗？” “再拍一个你工作的场景，就大功告成了。”林淼说。 既然是已经进入到核心区域，那一定是多多益善的采集素材方是王道。 林淼这方面是真不含糊。 就是苦了龚凡宇，刚直起的腰又哈了下去，拎着机器，寻找机位。 拍申珂工作的镜头反复了好几个角度，林淼特意叫拉开窗帘，用外面的城市灯光映衬着这里的战场。 这样的镜头必不可少，一来让场景更加生动，二来，也是故事调性的细节展示。 这么多年来，林淼苦心孤诣地研究视频制作，也算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正是应了那句厚积薄发的道理，也应了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这句老话。 如此看来，人多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学习一点东西，发扬自己的爱好，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毕竟，这个时代，学习太便捷了。 只要感兴趣，任何人都可以接触到各个领域的知识，只要肯花时间，就一定会有收获。 所以，现在越来越多的达人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然后他们再将自己的特长展示出去，无形中成了别人的“老师”。 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也是网络去中心化时代的表现。 “最后一个要求，真的是最后一个了。”林淼腆着脸说，“你们吃个自嗨锅，开瓶可乐。” 申珂看看时间，说：“现在还不到1点，我们3点才睡觉，可以，再吃一顿。” 原来他们已经宵夜过了。 “就是有点浪费啊。”申珂“心疼”地说。 “那就用一份自嗨锅好了，省一点。”林淼建议。 触景生情嘛，想想自己跟这些“英雄”一样，也是省吃俭用，掰着指头过日子。 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省一点总归是好的。 申珂采纳了林淼的建议，热了一份自嗨锅，没几分钟，可以吃了，打开，一分为二，跟同事一起分享。 开可乐。 这个镜头可不一般，林淼亲自示范，刻意要表达出他所追求的仪式感。 所谓幸福的生活，一定要带着一点仪式感。 作为90后，他们是最注重仪式感的一代。 有仪式感的日子，就是幸福的日子，就是有希望的日子。 申珂一点就通，开可乐环节一遍过，没有对有限的资源造成巨大浪费。 “收工！”林淼终于下达了收工的指令。 申珂将他们送到电梯口，邵琪琪站在那里低头看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结束了？” “是啊，收工啦。” “导演，要不要我们一起合个影啊？”邵琪琪提议。 差点忘了，林淼一怕脑袋，每季故事的主角都会与樱花社合影一张的，这似乎已经成了定律。 于是乎，一张带着口罩的合影照在电梯口完成。 樱花社的“英雄谱”上又书写了浓重的一笔。 离开晴川假日酒店，在回去的路上。 “你们猜，我们现在的点击有多少了？”邵琪琪语气里尽是欢欣鼓舞的意味。 “先别说答案，我来设计一个规则，谁猜的最接近，今晚就多吃一袋黄鱼干。”林淼发出倡议，跟个爱热闹的孩子似的。 “那似乎对琪琪姐不公平呀？”汤小桐说，“她知道答案了又不能猜，不就没有机会多吃了？” 有道理哎！ “没关系，我正好当减肥了。”邵琪琪大度地说。 汤小桐先报了个数字，20万。显得有些草率还兴奋过度。 龚凡宇为了那袋鱼干，就老谋深算的多，沉吟良久，才报了个数，10万。 反正都是猜，林淼干脆卡吃龚凡宇的10万，报了11万。 “好的，大家听好了，我宣布答案……”邵琪琪边开车边道，“最高的一条点击量是11万2千！导演胜出。” 第三十九章 第四季故事的选题出现！ “多少？”林淼没有想到真的被自己蒙中了，情绪嗨了起来，倒不是因为会得到一袋黄鱼干的奖励，而是—— “这才几个钟头呀，就涨了这么多的点击啊？”汤小桐替林淼说出了心声。 “要按照这个涨的速度，咱们明天一觉醒来，岂不是这条街最靓的仔？”龚凡宇做了一个捋头发的风骚动作。 一路上打打闹闹，很快就要到家。 林淼翻看手机，突然被一条消息给吸引。 【高手在民间，热心市民用治愈漫画给方舱送去祝福，温暖无数人】 这是一条短消息，说的是现在的江城，已经有两家方舱医院投入使用，让人惊奇的是，这两家方舱医院门前的空地上出现水准相当高的漫画作品，让每一个经过的人无不感受到战胜疫情的信心以及温暖。 林淼抬头望向车窗外，沉思不语。 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邵琪琪扭头瞅了一眼林淼，好奇他怎么突然深沉了起来。 又忍不住瞅了一眼。 终于忍不住问道：“导演，你怎么了？” 林淼“哦”了一声，没有再言语，而是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车上所有人都大气不出，不知道林淼这个电话打给谁，这大半夜的。 电话通了。 “申珂，我是林淼。” 所有人真相大白，竖耳倾听。 “麻烦你一件事，”林淼电话里说，“江城现在的方舱医院已经开了两家了，你能推算出下一家方舱医院大约会在什么时间投入使用吗？” 这真是一个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问题，林淼的脑子里都装着啥呢？ 申珂电话里答复，语气轻松地说：“简单，我们手上有这个数据，我查一下啊……几分钟后打给你。” 挂了电话，林淼扫视一眼小伙伴，道：“咱们第四季故事的选题靠谱啦！” 这让大家都很兴奋，不得不服林淼无缝对接选题的能力，或者说，这是一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能力。 其实他们不知道，林淼这是让经费有限给逼迫的，还剩下不到十五天，不能因为选题而耽搁了进度，必须时时刻刻想着这茬才是。 林淼将手机上刚才他看到的消息给大家念了一遍。 “导演的意思是……”汤小桐迟疑了一下，兴奋地说：“是想去蹲守这个大隐隐于市的画家？” “对喽！”林淼很赞汤小桐的反应，这脑袋还是蛮灵光的。 “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个好选题？”林淼饶有兴致地跟大家交流起来。 “不错，我寒毛都给你搞竖起来了。”汤小桐说，“这要是给我们拍到，绝对轰动。” “哎，不要老想着去追求轰动效应嘛，”林淼及时做着思想工作，纠正认识偏差。“咱们的初心是啥？” “不落俗套，传递正能量！”龚凡宇抢答。 “对喽！”林淼又道，“轰动效应只是附带的，咱们做内容，当然希望是看到的人越多越好，引起的反响越大越好，再说，咱们樱花社还指着这点动静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呢！但是，我们的出发点一定是我们的初心，只有把握住咱们的初心，方得始终。” 汤小桐吐了吐舌头，把口罩都顶起了帐篷。 林淼有时候天真的像个孩子，有时候又老到的像是学校的辅导员。 有这样的队友，也是醉了。 邵琪琪从后视镜里看出来汤小桐的反应，道：“别看咱们队伍小，但好歹也是一个还没有注册的公司，但凡公司都有自己的企业文化的，那可是最无形的生产力。” “知道，我懂，”汤小桐略带不服地说，“琪琪姐最挺导演，我可没说半个不字。” “我觉得这个选题好，只是……”邵琪琪只顾着说正事，不再搭理汤小桐的调侃。“万一这人不是90后的话，那岂不是跟咱们这个系列的主题不符合？” 林淼显然是已经成竹在胸，他亮出手机，将这条消息的配图展示给大家看。 一张动漫。 “你们认识吗？”林淼问。 “宫崎骏啊！”汤小桐说。 “千与千寻。”邵琪琪瞥了一眼，又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 “这又说明什么呢？”龚凡宇想不通地问。 “哎，说明他是年轻人啊，”林淼说，“而且宫崎骏最大的粉丝群就是80、90后，至少，我们有50的把握，他是90后。” “那也要做好坏的打算，万一是80后呢？”邵琪琪不愧是生意人家庭出身，凡事先做坏的预设，这遗传自她爸。 林淼就不，他靠理想主义来支撑自己。“而且你们再看，这风格，像不像城市涂鸦？而且画的这么好，一定是专业的涂鸦师，一般这个职业的从业者，90后的概率会大一点，因为这是一个情怀大于收益的职业，玩票的成分居多，80后已经有养家的压力了，没有这份兴致。” 似乎有道理！ “是不是可能性又多了三成？”林淼带劲地说，他是先不顾一切，把团队的心气提升起来再说。 话说这也跟他之前的剧组失败的经历有关，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一定要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不断提升自己，不可重蹈覆辙。 换句话说，该忽悠的时候忽悠，该装逼的时候装逼。 当然，实在如林淼这种人，本性如此，飘不到哪块去的。 正在这时，林淼的手机响了，是申珂的回电。 接通。 “按照现在的各方面数据推算，第三家方舱医院大约在明晚就要投入使用。”申珂直奔主题，言简意赅地说。 “你是怎么推导出来的？”林淼忍不住好奇，问。 “哦，这要根据目前江城的医疗设施资源的饱和情况，确诊以及疑似人数等等，精度很高的。”申珂说。 “那你知道不知道，第三家会开在哪里？”林淼又问。 “这个嘛，暂时不知道，不过你要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明天代你打听一下。”申珂好人做到底的姿态。 “那就太好了，我等你消息啊，别忘喽。”林淼又道，“对了，像方舱开放的消息，一般老百姓会在哪里得知这个消息？” 林淼之所以这么问，是在想着这位漫画师获取消息的途径。 “很简单啊，我们市每天都有抗疫新闻发布会的，会现场直播的，而且这类消息在社区或者app上都会有推送。”申珂又道，“总之，这次疫情面前，消息是公开透明的，而且非常准确及时。” “好的，谢谢兄弟啊！”林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说：“对了，还有个话没给你捎到呢！” “哦，什么话？”申珂不明白地问。 “昨晚那个社区志愿者，就是那个女孩，差点和你撞在一起的那个，”林淼一口气地说，可惜看不到此刻申珂的表情，“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哦，好的，请讲。”申珂的语气保持着平静，听不出有波澜。 “她要你多多加油，保重身体，说你们的数据对他们的工作帮助很大，还有，等疫情过去，咱们一起聚聚，我来做东啊。哦，最后这句话是我说的。”林淼略带激动地说，毕竟做“月老”这事是人生头一遭，没有经验。 申珂沉默了几秒，回了句：“好的。” “对了，我也是为了内容的需要，回头会在片子里设计一点点小小的剧情尾巴，让观众有一种你们有可能成为情侣的感觉，你不反对？” “啊？”申珂有些惊讶。 “没事没事，就是一点剧情设计，暧昧情愫的那种，成不成那是后话，你们自由决定，咱们回头不是还聚会的嘛，主动权还在你们手上。”林淼实在地说。 “我勒个去！”汤小桐已经做出气绝身亡的状态朝车后座一瘫。 没见过这么蹩脚的“月老”。 但是效果反倒是不错，申珂电话里说：“行啊，我没意见。” 这事如此顺利，只能说明一点，他们对刘琳和申珂的判断还是准确的，这俩年轻人绝对是彼此都有印象，并印象不赖。 挂了电话。 汤小桐才挣扎着坐起来，嚷嚷道：“我现在对导演有了更新的认知，你们想听吗？” “有话就说，别卖关子。”邵琪琪督促。 “装逼和实在两者的最大区别，我从导演身上体会到了，只要是在深入接触之后，前者的观感是减分的过程，后者是加分的过程，前者是失望的累加，后者是惊喜的累加。”汤小桐已经会模仿林淼的思维来发表总结性的话语。 “这么深奥？简单一点说。”邵琪琪佯怒。 “好，咱们导演之前，我是指还在微电影剧组的时候，给我们的印象是什么？”汤小桐问同伴。 都答不上来，主要是因为林淼在场，得组织一下语言。 “实在啊。”汤小桐烦不了地说，估计是知道自己在林淼的彩虹屁，所以有恃无恐。 “所以，我联想到咱们导演这两天的表现和转运，再联想到导演之前那个装逼犯领导，叫……” “房鹏程。”林淼不急不气，饶有兴致地接腔。 “对，”汤小桐说，“我终于明白这两类人的区别在哪里了，不要小看实在人，人家可是厚积薄发，不赢在起跑线，要赢也是赢在终点。” “对，对，那歌怎么唱得来着……”龚凡宇也来添油加醋，彩虹屁嘛，要吹人人有份。“我一直追寻着你心情的足迹，被所有的人误解都要理解你，准备好当擦亮你内天际的浮云，你却在终点等容我笑里有雨滴……” 大g在行进，车上的人齐声哼唱了起来。 第四十章 晚饭越来越差 翌日，初六。 醒来已经快中午，吃过早中饭，开始分头行动。 林淼写稿子，龚凡宇去做粗剪，汤小桐去找音乐，邵琪琪去盯新闻。 在林淼的言传身教下，邵琪琪也学会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开始留心起选题来。 只见她那长长的睫毛，因为专注而时而跳动一下。 愈发楚楚动人。 趁热打铁的缘故，林淼的稿子写的飞快。 申珂的这季故事，主题已经早就有谱，就是“科技感”。 虽然申珂的这季故事画面相对来说较少，但内容上却是最为详实的一季。 一来，科技抗疫，实在是有太多的内容可以大书特书，2020，真的是一个科技前所未有发达的时代，面对疫情的出现，怎么能少了科技的元素？ 申珂和他的同事们的大数据工程师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实证。 那些窝在家里的每一个市民，都可以在信息终端接收到疫情大数据的公开透明； 那些奋战在一线的抗疫勇士，每一步的行动也都离不开大数据的指引和保障； 那些各行各业的从业者，也少不了来自大数据提供的疫情相关分析； …… 总之，大数据已经和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尤其是在这个非常的时刻，更加凸显出它的价值。 光是这个背景，林淼就书写出一集的内容，算是极尽铺垫之能事。 在第一集的结尾，林淼把视线集中到晴川假日酒店，这个抗疫一线的英雄们集中居住的地方，在这里不光有白衣天使，还有一群神秘的人，他们终日与数字为伍，通过建立的数字模型分析疫情走势、提供大量的相关指导数据，这是一场科技时代的数据抗疫，他们中，有一位90后…… 写稿子的过程中，林淼的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了画面，没错，就是等申珂从酒店大堂走出来的画面，那流光溢彩的光影营造出的赛博朋克视觉风格…… 他将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故事？ 第一集很快写好。 正在这时，申珂的电话打来了。 这小子还是蛮有信誉的，林淼心里赞了一句，接通。 果然，申珂告诉林淼，他已经打听到第三家方舱医院的位置，并将具体地点以定位的方式发到了林淼的手机。 “具体投入使用的准确日期，要以官方发布的消息为准，估计不是今晚就是明天。”申珂说完挂了电话。 林淼走出房间，到客厅找到邵琪琪，嘱咐她盯着下午会直播的新闻发布会，将会有第三家方舱医院的消息发布。 返身继续写稿子。 申珂身上的点太多，足球、自嗨锅、新兵感觉的临时加入、哲学意味、可乐……还有那萌发的情愫。 按说，一集一个点都不为过。 但是林淼没有那么多的画面来撑起时长，另外，林淼也不想给自己的内容注水，一集两三个点，浓缩精华。 短视频时代的优质内容，就是好看+有用，林淼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杀伐果断。 虽然生活中的他有时候会优柔寡断，但是在内容创作上，他有着绝对的干脆利落，也有着足够的自信，甚至连那种暧昧的不确定性，在他的笔下都被精准地刻画出来。 精准地表达不确定性，酷！ 进一步说，这一点都不矛盾。 精准的是文字，不确定性构筑的是氛围和情节，引人入胜。 最终，林淼就申珂的故事写了四集内容。 当然，在结尾时不忘提到申珂和刘琳的情愫。 那个晚上，两位抗疫一线的90后，在街头差点撞了个满怀…… 往事历历在目。 林淼不忘他文案出身的老本行，在最后一帧黑场处甩出一个金句： 科技再怎么发展，爱情，永远是人类最大的变量存在。 但愿疫情早日结束，申珂的下一个研究课题，是爱情。 有深度、有逼格、有洞察、有文采，还尼玛原创。 写就，林淼被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 什么是内容为王？ 他在践行着，那就是越是容易人人都能表达的时代，越是要珍惜表达的权利。内容生产越是容易的时候，越是要懂得惜字如金的道理。 优质的内容不是多，而是太少了。 基数越大，塔尖越是犀利。 不论他做的如何，他义无反顾地朝着自己认准的目标前进着，这就足够令他幸福，足够感动自己。 没有掌声的锦衣夜行。 当然，他现在已经走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毕竟网络上的点击依然在强劲地增长着，已经突破15万点击，朝20万大关迈进。 不落俗套、传递正能量。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心不易。 但所有的坚持都令人看到了希望，砥砺前行的脚步变得愈发的有力量起来。 传递正能量的过程中，林淼的内心何尝不是在经历一次升华和洗礼？ 正所谓欲感人者必自感之。 自己那关都过不去，那叫糊弄。 内容为王，说白了就是要有精品意识。 樱花社的基因也在实践中愈发清晰起来。 天底下没有只想不做的创业，所有的成功都离不开勇敢地跨出的第一步。 林淼一边校稿，一边思绪万千。 连邵琪琪什么时候开门走了进来都没注意到。 “呀，你想吓死我？”林淼发觉背后有人，差点跳了起来。 邵琪琪捂嘴偷笑，“不敢惊动你，又好奇你的进度，哪里是想吓唬你呢。” “几点了？”林淼方才记得起时间。 “都6点多钟了！”邵琪琪说，“晚饭已备好，请移步就餐。” “对了，方舱医院的消息有了没？”林淼还惦记着这事。 “有提到方舱医院的情况，说第三家方舱医院将在今晚准备就绪，明天投入使用。” 这是一个重大的消息，林淼想了想说：“今晚我去蹲点。” “啊？你一个人去？”邵琪琪有些吃惊。 “怎么，不行？”林淼笑笑说，“申珂的稿子我已经四集都写好了，你们今晚就在家剪片子。” “可是，万一画家真的出现，你一个人怎么记录下来画面？”邵琪琪说出自己的担忧。 林淼摸起摆在桌面上的手机晃了晃，说：“我有这个。” “什么？”邵琪琪不敢相信，“你用手机拍？太不专业了？” “不，我恰好就需要这种即时性的偷拍感，这样会更加现场，否则人家会以为我们是摆拍出来的呢。”林淼胸有成竹地说。 邵琪琪想了想，似乎还蛮有道理的，嘴上却是倔强一句：“反正你是导演啦，怎么说都有道理的。” “哎……”林淼正欲辩白下去，汤小桐推门进来了。 “导演，第二季第一集已经成片，你去看看？” “走！” “这集片子剪得不错，但是存在几个小问题……”林淼看过片子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汤小桐坐下，准备修改。 林淼拍拍他，道：“先吃饭。” 四人的晚饭很是简单，三菜一汤。 大荤就是肉片烧土豆片。 几人吃的却是狼吞虎咽。 吃完，放下碗筷，林淼说出自己晚上的安排。 汤小桐和龚凡宇都没有意见。 只有邵琪琪似乎不太高兴，没有表态。 “琪琪，你怎么不说话？”林淼问。 “我等会配音结束是不是就没有工作任务了？”邵琪琪问。 “是啊。”林淼想都没想地回答，“这不好嘛，早点休息，连日熬夜对女孩子的皮肤伤害有多大，对？” 邵琪琪没接这一茬，又道：“可我想跟你一起去蹲点。” 有些故意克制自己的情绪，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 “女孩子家干嘛这么拼？再说，我一个人就足够应付的了。”林淼果然张口就来，没有走心。 倒是汤小桐，眨巴眨巴眼睛，说：“哎呀，你就让琪琪姐去，你当是工作，可我们却当成游乐、放风的好机会，你看，这就是代沟？” 林淼哑口无言。 邵琪琪拍拍汤小桐的肩膀，一副姐姐平时没有白疼你的样子。 “好，到时候我们轮流眯一会。”林淼总算同意下来。 邵琪琪相当克制，也没有流露出过分的开心，只是淡淡地笑笑，说：“总算还能从善如流，不至于是个顽冥不化的老朽。” 有点生气的意思。 林淼听出话中带刺，嘿嘿一笑，不接。 团队之中，“老人”有时候就是被年轻人拿来怼的，谁叫后浪更有力量呢。 一副识时务为俊杰的姿态。 林淼又提了提自己的要求，嘱咐他们各自要注意的问题，开始分头行动。 配音的配音，录音的录音，剪片的剪片。 林淼去自觉刷碗。 其实干家务也是难得的放空和休息大脑的好机会。 听着哗哗的水声，将一堆碗碟洗刷干净，本身就相当有治愈力。 林淼心想，转眼间已经是初六了，进度还算是不错，发布了第一季故事，剪出了第二季的第一集，拍完了第三季并完成了稿子，还有了第四季的选题。 而且已经有了单集平均接近20万的点击量。 算是已经小有名气，算是火了。 可他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轻松一点呢？ “嗯，不轻松。”林淼自言自语。 怎么办是好？ 林淼当然知道这种不轻松的感觉来自何处，说到底，还是火了没有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改变，而他的压力却随着粮草的消耗而日渐“山大”起来。 “莫忘初心，莫问前程。”林淼自我开导，喃喃自语。 第四十一章 是心动啊 交代好事情，林淼带着邵琪琪出门。 “咔哒”，门关。 脚步声渐远。 龚凡宇长叹一声：“同人不同命啊！” 汤小桐瞥了一眼，不屑一顾地说：“人家是导演，你最多只是摄影指导。” “哎，汤小桐，我招你惹你了，你又嘴欠找不自在呢！”龚凡宇挽起袖子吓唬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 汤小桐自知此时无人能帮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干脆俩眼一闭，饮恨道：“要么闭嘴，要么弄死我。” 这招狠，正应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 龚凡宇愣了半晌，真没辙。 干脆掉头不再搭理汤小桐。 汤小桐闭眼等了半天，见没了动静，睁开一只眼睛，窥伺。 确保自己安全了，汤小桐恢复常态，雄赳赳地像个小公鸡，高昂着头颅继续干活。 “人家还没嫌弃你呢。” 林淼和邵琪琪走着，夜晚有点冷，俩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今晚我开车。”林淼说。 “好的。”邵琪琪说着掏出了车钥匙，递给林淼。 林淼愣了一下，推开。“不用动你的车，开我的。” 平时让邵琪琪开大g，那是因为要装设备，还载人，大g空间够用。 这大晚上的出门，就是为了蹲个点，犯不上。 再说，林淼想着让邵琪琪休息休息。 邵琪琪愣在原地，看着林淼走向他那辆卡罗拉。 心里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受到关照的温暖，还有林淼那不经意间十分an的一推。 这个男人掌控着一切。 邵琪琪抿了抿嘴，脸上浮现一丝浅笑，拉起口罩。 但似乎是意识到这个小心思把自己都给臊着了，忸怩一下，赶紧小跑跟了上去。 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男人不是都喜欢摸各种车子的吗？怎么有机会你都不知道把握？”邵琪琪还被刚才林淼的举动给温暖着，只是还不明白他为何不开她的车，难道也顺带“爱屋及乌”让她的车休息一下？ 问完，邵琪琪等着林淼的回答，期待幸福感的双倍暴击。 “哦，我开惯手动挡了，开自动挡不习惯。”林淼目视前方，打着方向盘驶出车位。“再说，你的车那么高档，万一给我剐蹭了，我那点经费做片子都不够，哪有钱给你赔呢。” 邵琪琪僵住了。 内心os响起：林淼你个大笨蛋，全天下就你会装！看我不揭穿你！ 林淼的反应激起了邵琪琪的斗志，她是遇强则强的巨蟹。 车子行驶，好一阵沉默。 “咳咳，”邵琪琪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你演技超好，不做演员实在可惜。” “什么？我？”林淼笑了，“开玩笑你？” “一般人做不到你这个样子，即便是影帝级别的……比如邓超，估计他也演不了。”邵琪琪在下着一盘大棋，虚与委蛇地说。 林淼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就拿我跟邓超比了？”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我。”邵琪琪郑重地说。 “嗯，你问。”林淼依然漫不经心，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有意思。 “你是不是跟你太太正在冷战？说不定已经开始闹离婚了？”邵琪琪想了想，心一横。 “吖？”林淼吓了一跳，“何以见得？” 见林淼受惊的反应，邵琪琪有些报复的快感。“哼，大过年的把你丢下一个人，而且从来没有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 林淼顿时无言以对，这观察力，他服。而且如一把匕首，“嗖”地飞出，正中靶心。 此刻的邵琪琪就是扎着马尾辫的不知火舞，正得意地扇动着手中的折扇。 “小孩子，不要关心大人的事情。”林淼憋了半天，只好搪塞起来。“对了，你是不是很喜欢宫崎骏？” “慌乱了？语无伦次了？哈哈……”邵琪琪已经相当满意此刻的“战果”，不准备继续鏖战下去，毕竟要考虑到林淼的脸面。 “对啊，但凡是电影我都喜欢，更何况宫崎骏这种大师呢！他的作品里有一种治愈人心的力量，超赞的。” “所以，你一眼就认出了画家的那幅画，是千与千寻。”林淼见危机终于化解，话题回到正道，松了口气。 这位无名画家在第一家方舱医院的空地前画的是“千与千寻”中的一个经典画面。 “嗯，他在第二家方舱医院门前画的是‘龙猫’中的经典画面，也是治愈力超级强的。”邵琪琪说，“依然是宫崎骏，铁粉无疑。” 林淼挺佩服邵琪琪的钻研精神，他都没有找到第二个方舱医院门前的画作，而邵琪琪找到了。 “而且，我觉得这人真不简单，他不光画的好，而且还特别懂此刻人们的心理。”林淼说。 “嗯，这个时候不管是医护工作者还是病患，都特别需要心灵上的治愈，需要有一股外在的力量来帮助他们。”邵琪琪表示赞同。 “特别好！”林淼又道，“正是这个意思。所以，这人咱们一定要守到他出现，别忘了咱们是干啥的。” “传递正能量，不落俗套。”顿了顿，邵琪琪又好奇地问：“导演，你之前的工作经历是不是特别锻炼你，所以才有了让你有把握重点的能力，以及不同常人的洞察力？” 邵琪琪没有丝毫吹彩虹屁的动因，而林淼也没有一点被吹捧的不适。 夜幕之下，两人世界，一“老”一“少”，真的在探讨人生。 “有这方面的因素，后天的环境和职业训练，能够改变一个人，也造就一个人的思维模式。但这也不是全部，有些东西，是天赋。”林淼诚恳地说，“其实不要以为天赋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天赋也能妨碍一个人。” “怎讲？” “你想啊，老天爷是公平的，其实每个人的天赋值都是一样的，你这方面多了，其他方面就少了呀。”林淼憨憨一笑，“比如我，就不够灵活，一根筋。” “我怎么感觉你像在夸你自己呢？”邵琪琪故意逗林淼，“郭靖也笨，一根筋，但不妨碍是一代宗师，如今还成了万千少女的偶像符号。” “哦，这样啊，算了，那我换个说法。”林淼只好改口，“天赋虽然说少了不行，但它不如后天训练可靠，因为天赋往往是无意识的，而后天训练得到的东西更接近方法论，更能指导行动。” “嗯，深刻。”邵琪琪说，“导演，你的思想都是怎么得来的呢？” “哈哈，年龄，你是在提醒我老了吗？”林淼打趣。 “讲正经的呢，你这人，总是跟人家不在一个点上。”邵琪琪抗议。 “我没有什么思想，只是敢想。”林淼一本正经地说，“而且天性喜欢表达，所以，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思考，因为如果表达的都是水货，那表达还有什么意义呢？” “喏，我问你，”邵琪琪兴致愈发浓了起来，在她眼里，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宝藏。“你最喜欢哪部电影？” “七武士。”林淼脱口而出，恰好单手打了一个满舵，帅！ “那么老的电影……嗯，我承认，它是一部好电影，可是你为何把它当作第一呢？而且还这么胸有成竹？”邵琪琪似乎推开了一个引人入胜的迷宫大门，流连忘返，还要继续深入。 一个人就是一扇门，一扇门之后就是一个世界。他们这晚的任务本就是如此。 “因为，这部电影我刷了不下二十遍，每一次都有新的收获。”林淼终于将车子开到了目的地，正在小心翼翼地调试方位，试图找到最佳蹲点位置。 邵琪琪瞅了一眼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他的认知又多了几分。 这是一个肯为了目标苦练修为的人，这是他的优势，同时也是他的死穴。 优势在于，这样的人往往内力深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劣势在于，在这样一个文化快餐的时代，谁都想着第一印象，想着捷径，苦练自己的人，往往永无出头之日，倒毙在内修的路上。 等不及。 终于，林淼找好了最佳观察的位置，熄火。 平静的夜晚，什么都没有发生，空荡的广场，深度寂寥。 “你知道吗，认识你们之后我最大的感受是什么？”林淼突然感性十足地说。 “什么呀？”邵琪琪很感兴趣。 “就是，有了你们，我自己提高的也很快。”林淼实在地说，这是他的风格。“看来人真的需要交流，而且看跟谁，谢谢！” “谢谢？”邵琪琪诧异，“为何要谢谢我？” “那是一种年轻的感觉。”林淼看着前方空荡的广场，十分感触。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在大半夜的跟一个女孩子聊天。 上一次，还是当年和许蔼婷谈恋爱的时候。 “如果你觉得这种感觉对你有帮助，我可以给你更多一点。”邵琪琪胸脯一挺，飒爽，犹如寒风猎猎之下飒飒作响的旗帜。 林淼没有半点杂念，又道：“你觉得宫崎骏的作品带给你的最大感动是什么？” 邵琪琪知道林淼笨，但没有想到笨到这种程度。 算了，本来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只是本能地想去帮助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想了想回答：“能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和悲伤，能大声地哭和笑，能对未知的未来充满希冀和期待。” 第四十二章 天亮之后，中午之前 聊天最好打发时间。 尤其是遇到聊得来的人。 所谓聊得来，要么是认知、审美、经历都在一个基准线上；要么，一个善于捧哏，一个善于逗哏；还有一种，就是荷尔蒙相吸。 但所有的这些可能，都不及一对能彼此感受对方能量，并不断保持好奇心，有探究下去愿望的人。 林淼和邵琪琪虽然年龄、经历、出身背景不同，但神奇的是俩人还真是有话题可聊。 比方电影，两人就聊了足足有两个钟头了。 基本上，邵琪琪已经探听出来林淼心目中的电影排名前七。 她开心的不得了。 因为，掌握了这些，基本上可以算是了解一个人了。 不是有一句话说嘛，一个人的气质里，藏着他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和爱过的人。 至少，她从好奇林淼到扒出了他的电影心目排名，再听他讲述一番自己的道理。 这个男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她探知到小宇宙坐标。 嗯，是她的菜。 邵琪琪之所以开心，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她觉得这晚的月光特别的具有古典美。 怎么讲？ 也就是说，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没人愿意费这个周章去了解一个人了。 他们习惯于从衣品、身材，以及语言习惯为途径。 这更为便捷。聪明的，往往只需要一眼，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很少再有人会去关注一个人的思想，头脑中的东西。 像这样的思想交流，难道不也是一种古典主义吗？ 就像月亮一直都存在那里，只是如今已经少有人再有古人赏月的闲情逸致。 月亮就在视线的正上方，邵琪琪算是瞅了一个过瘾。 但到了后半夜2点，睡意还是挺让人头沉的。 在昏黄的路灯映衬下，广场依然不见人影。 “你说，他会不会不再来了？”邵琪琪问。 “我觉得不会。”林淼安慰邵琪琪，也是在安慰自己。 “理由？你这么肯定，总归要有个理由的？” “你想啊，目前为止，总共开放了两家方舱医院，而这位神秘人已经画了两幅治愈系动漫作品，他选择的时机、位置以及目的，都惊人的一致。”林淼分析道，“可以推测，这人是一个标准的完美主义者，一个完美主义者，是不会允许自己半途而废的。一个完美主义者，做事都是有一个循环的。” “怎讲？”邵琪琪瞪大了眼睛，这个理论真是闻所未闻。 这也是林淼身上最大的魅力，他不一样。 “就是有始有终，不管这个循环是怎样的一个周期，完美主义者都会按照自己的感觉去完成它。” “似乎有些道理……”邵琪琪开始拿自己身边的朋友来对号入座，一一验证。 这更让她对林淼刮目相看。 “你看那个体育馆，如今改成了第三家方舱医院，整晚都在亮着灯，可想而知，里头一直在忙碌着，天亮之后，中午之前，这里将迎来第一批的入驻者。”林淼蹙着眉头，思索着，“当他们行走在进入方舱医院的路上，心情会是怎样？他们需要什么？” “紧张、有些恐惧是肯定的，但也会有希望在支撑他们。”邵琪琪回答。 “没错。”林淼又说，“这些动漫给予给他们以力量，传递给他们的是问候、是理解、是鼓励、是心灵的治愈，是不是意义重大？” “当然。” “那你会轻易地放弃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吗？”林淼反问。 “当然不会。” “那就对了，这位画家也不会的。”林淼笑了，“作为一名创作者，已经达到了这种绘画的水准，他一定不仅仅只是玩票这么简单，他知道，他在表达什么，实现什么。” “好，你分析的挺有道理的。” “我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我是这位创作者，即便我要退出，那也一定不会是只做两次。”林淼故意神秘地说，吊足了邵琪琪的好奇心。 “坏死啦，快讲！”邵琪琪嗔怒。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林淼说，“三是最小的一个循环数，也是最大的一个循环数……” “哦，我明白了！”邵琪琪恍然大悟，“难怪好多电影会有三部曲，作家们也喜欢三部曲，三是创作者的情结所在，哈哈哈，有没有？我t到了！” “我这么自信是有原因的？依据，凡事都要有个依据。”林淼笑了，“好啦，你眯一会，我下车转转，万一人家早已经来了，在哪块等着呢也说不准。” “嗯，那你快回来。”邵琪琪有些不情愿地说。 林淼应了一声，下车。 关上门的一刹那，林淼那辆有些年头的卡罗拉的自动落锁启动，“咔哒”，车门锁了。 不是有多高级，而是因为坏了，一直没有修，车钥匙还没拔呢！ 林淼略微犹豫一下，还是走了。因为车钥匙要留在车里，发动机还在点着火，开着空调呢。 邵琪琪也没有当回事，她反倒是觉得自动落锁的声音让人特别踏实，反正林淼一会回来叫醒她便是。 一个大步走开。 一个甜蜜地裹了裹衣襟，闭目睡去。 凌晨的冬夜还是有些寒冷的。 林淼哈着气，顺着灌木的阴影走着，一边四处观望。 寒夜、空城。 只有昏黄的路灯和皎洁的月光。 沿着方舱医院的外围，林淼走了一整圈，毫无发现。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林淼确定画家不在附近，他走回车子。 来到副驾的位置，正欲敲窗。 开着一丝缝隙的车窗透出邵琪琪轻微的鼻鼾。 林淼犹豫了。 人只有在困极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舒服的枕头才会发出这么惬意的声音。 他直起身子，没有忍心惊动邵琪琪，而是走到车身的另一侧。 就着车轮胎当靠椅，坐下，将就一下。很快，林淼打起了瞌睡。 月亮像一个银盘，静谧的夜。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邵琪琪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看看时间，已经是4点多钟了！ 她吓了一跳，这一觉睡的可是真香。 林淼呢？ 邵琪琪环顾四周，人影都瞅不见，有些害怕起来。 摸出手机一看，巧了，没电关机了。 说好的去一会就回来，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他？ 又等了十多分钟，邵琪琪决定不再干等，必须出去看看，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呢？ 关上空调，拔下车钥匙，邵琪琪下车。 朝林淼离开的方向走去。 真可谓用提心吊胆来形容，邵琪琪从来没有这么晚在大街上一个人游荡过。 越是没有人影越是害怕。 她不由加快了步伐，甚至略带小跑。 一圈转下来，林淼在哪里？ 她快急哭了。 又不敢喊。 她开始脑补各种不好的状况，什么林淼在哪里晕倒了、被坏人给袭击了…… 越想越是害怕。 还是先回到车上去。 邵琪琪快步朝车走去。 咦？ 怎么一个人影坐在地上？ 邵琪琪走近一看，果然是林淼！ 只见他睡得正沉。 她想笑，但终究还是哭了。 哭声惊动了林淼，他慢悠悠地醒了。 “咋了？”林淼连忙起身，问邵琪琪。 邵琪琪突然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扎进了林淼的怀里。 林淼双手放下不是，张着也不是，总之很尴尬。 更尴尬地是，林淼意识到，出大事了！ 这摆明让人家误会了，人家年纪还小，容易被感动。 林淼只有跟木桩似的愣站着，不断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趁人之危非君子……” “琪琪，别这样，你听我说，我……”林淼终于开口。 呼！ 邵琪琪猛地将林淼推开，她已经恢复了平静。“你什么你！别自作多情哈，我只是刚才见不到你受到了惊吓，想寻求一点安慰。” 恢复到平日飒爽的风采。 “哦，这样啊……”林淼自嘲地说，“看来是我想多了。” “嘀！”邵琪琪摁开了车门遥控器，走到副驾，上车。 林淼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都想了些啥？”邵琪琪故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说。 “想了……唉！”林淼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正准备检讨一番，却发觉自己啥也没有干，怎么了就这是？ 打住！ 在这姑娘面前，似乎就没有占据过上风。 被动。 是因为自己老了吗？ 也不啊，才34岁。 可人家才26！ 不过已经是两个时代，一个80后，一个90后。 按照现在3年一代沟的进化阶梯，这已经是接近3代人的鸿沟。 “不说是，那我好奇心被你勾起来了，你要负责，我可问啦。”邵琪琪故意“欺负”林淼这样的老实人，“你为什么宁愿睡在车外，也不叫醒我？” “你打呼，你知道吗？”林淼干脆豁出去了，实活实说，当然，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的真话，怎么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底裤的。“睡得好香的样子，我没有忍心叫醒你。” “不可能！我从来不打呼的。”邵琪琪抗议。 “嘿嘿，有人能证明吗？”林淼使坏起来。 老实人偶尔调皮一下，真是令人抓狂。 邵琪琪羞愤难当，这摆明是欺负她单身的节奏。 “当然有！武琳啊，她是我舍友。”情急之下，邵琪琪摆出救兵。 “那都多少年了，人都是会变的。”林淼故意逗邵琪琪。 谁叫她刚才“欺负”他来着呢。 如今的林淼，感觉自己也在“成长”着，似乎心态越来越年轻。 第四十三章 阿斌 由于俩人都在最困乏的时候补了一觉，此刻，林淼和邵琪琪都精神了起来。 “你准备守到几点？”邵琪琪问。 天边都露出了鱼肚白。 “你想回去了？”林淼说，“我就说嘛，不要跟我来凑这个热闹，很苦的不是？” “没觉得啊，跟你聊了这么多，感觉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呢。”邵琪琪抱着膝盖，荡悠着说。 好，真是一个乐观的姑娘。 “我觉得我们再等一个小时，如果他依然不出现，我们就可以走了。”林淼看看时间，一个小时后就是7点多钟了，创作这么大面积的一幅喷绘作品，至少需要3个小时的时间，等到中午12点前，这家方舱医院就将迎来第一批的入住者。 对这位神秘的画家来说，他势必只能在7点钟前出现，总不能人在这路过，他还在绘制。 一个小时跟一个晚上相比，自然是轻松了好多。 邵琪琪想到了自己的手机没有电了，连忙提醒林淼：“你的手机电量还够吗？” “不怕，我带了这个。”说着，林淼拿出一个充电宝。 再看看自己的手机，还有60的电量，应该是足够应付。 邵琪琪看见充电宝，高兴地说：“太好了，先借我用用，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给手机充上电，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邵琪琪翻出自己收藏的歌单，点开，这个时候需要有点背景音乐。 “对了，你平时喜欢听什么歌？”邵琪琪问，看样子是想迁就林淼的喜好。 “播你喜欢的，我这会无所谓。”林淼看着车窗外，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邵琪琪想了想，点开了一个标题为《与爱人徜徉大自然时必备旋律，适合给对方一个耳机》。 当初收藏这个歌单的时候是因为被这个标题给虐到了，属于报复性收藏，根本就没有听过。 此刻，她想试试。 点开，第一首竟然是新垣结衣的《恋空》。 很应景。 林淼也不由自主地沉浸到旋律里，手指敲着节拍。 “蛮治愈的嘛！”林淼说，“怎么越听越熟悉？是新垣结衣的歌？” “嗯，你是不是超级喜欢她？”邵琪琪问，“听汤小桐说，你当初说服他们跟你一起做微纪录片就是拿新垣结衣的微笑来做比喻的。” “是啊，谁不喜欢她呢？”林淼说，“她的笑就是她最好的ip，这个时代，只要足够有特色，就一定会有市场。” “你这是长尾理论，把小众市场做好，就会带来更大的市场。”邵琪琪说。 “看来平时没少学习。”林淼赞许地说。 “所以啊，一直单着，老是被某人嘲笑，受歧视。”邵琪琪吐槽起林淼来。 林淼感觉风向不对，不敢乱接话，扭头看向窗外。 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清晨万物苏醒的样子。 一道人影划过广场！ 林淼定睛一看，是一位滑板爱好者。 这个时候看见滑板爱好者，好反常，只能说明，这人是在用滑板当交通工具，而非出门锻炼。 林淼还有一种莫名的心跳，会不会是…… 他的目光锁定此人，只见他滑到林淼的目标区域内，一个潇洒的刹车，滑板翻滚到他的手中。 放下滑板，取下双肩背包。 当他用头巾裹住整个面部和脖颈的时候，林淼意识到，目标出现无疑！ 这是一个涂鸦师工作必备的保护手段。 “可等到你了！”林淼说着举起手机，远远地开录。 邵琪琪激动地做着哑语，不知是在表达几个意思？ 林淼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她是在问他，要不要关掉音乐？ 林淼摆摆手，示意大可不必，这个感觉还蛮现场感的，调性也符合。 那人做好防护之后，绕着那块空地转了几圈，看来相当满意，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丙烯颜料喷罐，换了一个喷嘴，比划几下，开工。 林淼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推开车门，朝目标渐渐靠近。 邵琪琪拔下钥匙，锁好车子，跟在后面。 林淼找着掩体逐渐靠拢，生怕惊动到他。 邵琪琪弯腰跟在后头，就跟狙击手的助手方位员似的。 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距离还有不到十米远，颜料罐发出的声音清晰可辨。 此人相当专注，眼里只有画作。 而且手法极快，很快就干光了两个罐子。 林淼确定自己偷拍的素材已经足够，暂停了拍摄，冲邵琪琪扬了扬下巴，示意冲锋。 只见他打头阵，朝涂鸦师走了过去。 “嗨，原来是你，干得漂亮！”林淼一边举着手机一边说。 涂鸦师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跑。 “别担心，我们支持你的。”林淼急忙喊。 此人停了下来，站住，慢慢转过身子。 林淼趁机给了地上的半成品一个镜头，是一幅动漫无疑，但还没看出来名堂。 “那你不要拍。”涂鸦师开口。 “好的，不拍，不拍。”林淼说着放下手机。 涂鸦师重新开始喷绘，嘱咐林淼他们：“不要靠太近，这个气味对皮肤不好的。” “带着口罩呢，穿得也多。”林淼说，“之前的两家方舱医院门前的喷绘也是你画的？” “嗯。” “看样子你是90后？九几的？”林淼跟聊家常一般。 没有搭腔。 “嗨，问你话呢！”邵琪琪强势地说。 林淼都给她吓了一跳。 “24。”涂鸦师停下来，看了看邵琪琪。 “别停啊，你忙你的。”邵琪琪缓和了语气，摆摆手说。 “不是，你们是干嘛的呀？记者？”涂鸦师干脆停工，反问起林淼来。 林淼感觉此人并不欢迎记者，连忙撇清身份：“不，我们不是记者。” “你们不是记者怎么有那么多问题？”此人说，“你们也别想把我发到你们的抖音上赚点击，如果你们继续再这样问东问西妨碍我的话，我就走。” “好好好，我们不妨碍你，我们只想和你交个朋友，我们等你忙完。”林淼说完，退到远处。 “怎么办？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他结束吗？”邵琪琪问。 林淼想了想，说：“我回去接龚凡宇汤小桐过来，做好拍摄的准备，顺便带早饭过来，你在这里守着，随机应变。” “好的。” 林淼大步离开。 邵琪琪目送林淼上了车，驶离。 她盯着这位忙碌的涂鸦师，走了上去。 “画得不赖，”邵琪琪说，“宫崎骏的‘天空之城’嘛！” “你也厉害，这都看得出来？”涂鸦师友善起来。 “宫崎骏所有的作品我都看过，你呢？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画他？”邵琪琪又问。 “因为他能感动我，我想把这份感动带给更多此刻需要温暖的人。”涂鸦师回答。 “你是职业的？”邵琪琪见对方对她没有了防备之意，将话题深入。 “爱好，职业涂鸦师很少很少，会饿死的。”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那你是做什么的？靠什么养活自己？” “我是平面设计师啊，绘画是我的职业。” …… 林淼一路将车开得飞快。 半道给汤小桐打电话。 “喂，起床，做好出门开工的准备，对了，冰箱冷冻里有猪油八宝饭，拿出来用蒸锅蒸上。我大约半个小时到家。” 汤小桐还睡意朦胧，问：“要不要喊醒龚凡宇？” “当然要喊他，他不出门谁来拍摄？” “啊！你真的找到那个画家了？”汤小桐清醒了。 “对的，快，行动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林淼到家。 他对眼前的状态感到满意：猪油蒸饭已经盛在碗里，摆在了桌上，配着一碟红腐乳和水煮蛋。 龚凡宇已经将摄像机装上电池，放在了门口。 汤小桐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的？琪琪姐呢？” “卖了。” “啥，卖了？” “快，吃饭。”林淼不理会这茬，敦促他们节约时间。 而他先去洗了个手，然后到厨房里拿出一个饭盒，将邵琪琪的那份早饭扣了进去，连同剥好的鸡蛋。 “导演，那画家是90后吗？”龚凡宇边吃边问。 “别那么多话，赶紧出门先，路上我再给你们讲。”林淼一副时不我待的着急样子。 早饭吃过，三人出门。 这次，林淼开的是邵琪琪的大g。 第一次开，有些紧张。 果然是开惯了手动挡，几次把刹车当离合，踩了下去。 搞得跟马术比赛的盛装舞步似的。 连小区门口的保安都看呆了。 好在，很快就适应了。 虽然没敢开快，但一路顺利。 抵达。 “你们先在车上做好拍摄的准备，我先过去，你们等我消息。”林淼说完，下车。 老远就看到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邵琪琪竟然也拿着颜料罐，在涂鸦师的指导下，喷啊喷！ 玩的不亦乐乎。 不得不佩服邵琪琪的情商。 “这么快就成好朋友了？”林淼走近，打着招呼说。 见林淼回来了，邵琪琪兴奋地说：“太有成就感了！你看，这块的颜色是我填充的。” 林淼探头一看，嗯，不错，跟旁边的比较起来不分伯仲。 这要是没点天赋肯定不行的。 要么就是邵琪琪从小也学过绘画，有基本功。 “你快去吃早饭。”林淼说，“他们都来了，在车上呢。” “好的。”邵琪琪放下颜料罐，对涂鸦师说：“阿斌，你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哦，我吃过来的。”涂鸦师说，“谢谢！” “那我去了啊。”邵琪琪走开两步停住，又将林淼介绍给涂鸦师：“他就是我们樱花社的导演，林导，你们别吵架啊。” 林淼佩服的五体投地，待邵琪琪走过身边的时候，低声问：“怎么搞定的？” “我给他看了咱们樱花社的网上作品，说我们也在做公益，跟他一样。”邵琪琪附在林淼的耳旁说。 第四十四章 斜杠青年 阿斌的大名叫盛斌，标准90后。 把时下流行的词汇“斜杠青年”安在他头上再合适不过。 所谓“斜杠青年”，首先他得是青年，然后有诸多的身份，不再满足于单一的职业。 一言以蔽之，就是多元身份的达人。 斜杠青年在90后中间占比很高，这也跟如今信息多元、便捷有关，想把一门爱好玩精玩专，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就是一个拥有多重职业或技能以及身份的多元生活的人群。 林淼很是兴奋抓住了阿斌身上的这个标签，很有代表性。 而且，斜杠青年越来越流行，已经成为年轻人热衷的生活方式。 换句话说，阿斌自带流量。 一旦阿斌的微纪录片播放出去，可想而知会有很多年轻人会因为阿斌的态度而锁定樱花社。 他正当职业是平面设计师，“斜杠”之后的身份还有涂鸦师、滑板高手、rap歌者、打碟dj、街舞小子。 这真是一个怒放的生命。 仔细一品，阿斌的这些身份，其实都跟街头文化有关。 林淼了解到这些之后，决定可以动手拍摄了。 估计这时邵琪琪已经吃过早饭，拨通电话叫她带着龚凡宇和汤小桐过来。 “我们配合一下，你是什么样子就展示什么样子，不要当镜头存在，ok吗？”林淼嘱咐道。 “没问题。”阿斌说，“你们的视频很酷，至少我没有见过这么表现主旋律的。” “不是我们做得有多好，是你们发挥的好。”林淼谦虚地说，“我们只是负责把你们的故事搬到更多的人面前而已。” 阿斌愣了一下，没有接话。 而是指指林淼的脚，示意他让一让。 林淼赶紧跳开，惟恐耽误了他的进度。 “呲……”颜料罐喷射出一个大色块。 这就是80后和90后的区别。 80后从小被灌输，谦虚是一种美德，以至于都成为了一种下意识习惯。 但在90后眼里看来，这几乎就是虚伪的代名词。 林淼感觉到怎么画风就突变了呢？ 变脸比六月天还快。 得亏这时邵琪琪他们出现，暂时缓解了尴尬。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阿斌，传说中的‘抗疫宫崎骏’。”邵琪琪说，“这位是我们导演，不用介绍了？这位是摄像大哥，龚凡宇。这位是我们的助理，汤小桐，也是剪辑师。” 阿斌点头示意。 “那我们就开始。”林淼略带悻悻然地说。 也许林淼刚才的话不投机反倒是变相地刺激了阿斌。 他就跟要夺回话语权似的，对林淼抛出的问题来一个反向击打，回答的十分出彩，更凸显了他追求自由，不喜约束的洒脱气质。 比如—— 林淼问：“你怎么看待街头文化？” 阿斌回答：“咱们有街头文化吗？” “e……”林淼无语。 见此情景，邵琪琪笑了。 “导演，让我来。” 林淼只好让贤，临阵悄声嘱咐邵琪琪：“让他诉说心声，讲故事，要有自己的观点和态度，以及做这件事的初心。” “明白。” 邵琪琪走到阿斌的身边。 林淼要求龚凡宇给了一个两人的画面。 从画面上看去，十分和谐。 林淼临时决定，这期是一个现场对话形式。 “90后对话90后”。 “我感觉你在画画的时候有一种幸福感洋溢出来，就是特别能感染人，比如你的动作，你的姿态，显得你很专业，有态度，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林淼有些昏厥，这样提问的方式其实按照教科书来说是失败的，过于开放的提问方式往往会令回答者无所适从。 但奇怪的是，阿斌似乎很了解邵琪琪的意图。 “你要是热爱一件事，就一定会训练自己的，这些都是肌肉记忆。”阿斌一边干活一边开腔，自然、随意、舒服。 顺风顺水地，阿斌就把自己多元化的生活态度以及对涂鸦的感悟给讲述了出来。 其中一句令林淼印象深刻。 “涂鸦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创作，如果你一心只想着钱，是不会有好的作品的。” 邵琪琪的引导颇得林淼的精髓，明显长进不少，加上她亲和力的能力，效果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选择宫崎骏，是因为他的绘画里有让人安静和感动的力量，这个时候，人们，尤其是这些要进入方舱医院的人们，需要这些。” …… “我选择的这些画面，都是经典的，都是从平常生活中很小的角度，用最简单的方式向我们缓缓述说着最简单的道理、最简单的美好，这样可以给这些人以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 “我是一名平面设计师，作为一个金牛座b型，我开朗、务实，喜欢稀奇古怪的各种未解之谜各种奇葩说，以及创意、运动。一直坚持最初爱上这个爱好的理念去创作，去生活。” …… 林淼飞快地在本子上构思自己的想法…… 此刻的街头，越是清冷就越是仿佛长了一双眼睛，它在放大任何一个细节。 那么用摄像机来描述这个视角的话，不就是给观众们一个上帝视角吗？ 从城市的大街，一路行走，“视角”来到这里…… 接着，是一个延时摄影，即完整记录画作从无到有的加速播放的效果。 然后，用隐蔽拍摄，和延时摄影的方式，记录下来从这走过的每一个即将进入方舱医院的人们，他们看到这些画作的反应…… 这就是阿斌故事这一季的第一集。 等于说，拍摄阿斌至少需要两次，这次和下次。 然后，再来用之前手机偷拍到的阿斌出现的过程和作画开始的现场，构成第二集的开场，营造出寻找到“抗疫宫崎骏”的效果，然后，通过邵琪琪为代入走进阿斌的内心世界，让他谈艺术、谈绘画、谈宫崎骏、谈治愈、谈抗疫、谈多元生活方式的态度。 等到第三集，让阿斌用他的滑板、和街舞的技能，在他的画作面前展示一个才艺表演，让更多的年轻人感受到阿斌身上这股生命力的热忱。 邵琪琪和阿斌交流、拍摄的过程，林淼已经构思好了这季故事三集的整体框架。 “导演，可以喊咔了没？”邵琪琪终于忍不住了。 “咔！”林淼说，“特别好！你把我想要的内容都提及到了，这就是默契啊！” 阿斌扭头瞅瞅林淼，对他的不满似乎正在弱化，原来他不是一个习惯性吹彩虹屁的人，他对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如此友善。 “我觉得你们的导演特别正能量。”阿斌对邵琪琪说。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邵琪琪好奇地问。 “他评价人一向都是正面的，积极的，是这样吗？”阿斌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但一个人的能量总归是有限的，他靠什么来支撑自己的呢？” 邵琪琪想了想，说：“他坚信樱花一定会开，疫情终将过去。” 其实，她想到的是林淼曾提及到但只讲了一半的樱桃树下的那个午后…… 对啊，是什么在支撑林淼走下去的呢？ 她还没有完整的答案。 也许，这就是林淼的魅力之所在。 林淼和团队以及阿斌沟通了一下他的想法，所有人都表示没有异议。 拍摄继续。 上午10点多，门口已经出现身着防护服的警察。 他们中有人走过来，询问情况。 “你们在干什么？”警察问，等看到地上的画作时，警察恍然大悟地说：“哦，你们就是那个专门给抗疫画画的涂鸦师？” “是他，不是我们。”林淼摆摆手，指了指阿斌。 “再过不到一个小时，第一批入住人员就要来了，你们画好了没有？”警察又问。 “还差几个小的画。”林淼替阿斌说。 “那赶紧的，给你们半个小时结束。”说完，警察看看表，走开了。 众人伸手对着警察的背影比了个v。 “好人性化的执法啊。”阿斌感叹，“其实这次疫情，让我们都学会了很多，也收获了很多。” “拍下……”林淼口中的“来”字还没说出口，就瞥见龚凡宇正弯腰对着阿斌呢！而汤小桐也兢兢业业地举着挑杆录音。 林淼很是欣慰有这样的团队。 不过话说回来，也真是难为了龚凡宇和汤小桐，要知道这俩人都是以拍电影为终生追求的梦想的，结果，却在这里跟抓拍社会新闻似的。 还忙得毫无怨言，不亦乐乎。 这一切都要拜疫情所赐。 要不是它，他们可能不会感受到，原来心可以如此的汇聚在一起，关注同一件事，并愿意为此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剩下的几个小画面就简单了，无非是在行走通道上画几个引导语，以及鼓励的话。 阿斌的绘画功底优秀，但文案功夫相对就弱了。 他无非就会喷，“加油！”、“不放弃！”之类的。 林淼略一沉吟，在本子上刷刷写下几个句子，递给阿斌，要他喷出来。 阿斌一看，乐了，连说：“好！好！牛逼！” 林淼笑道：“怎么，你也会吹彩虹屁？” 哈哈哈…… 这几个句子有——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也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 敬坚守，敬乐观。 感谢所有的坚守，致敬所有的“逆行”！ 请“罩”顾好自己，我们隔离病毒，但不隔离爱。 …… 第四十五章 神级剧情回马枪 当阿斌还想继续的时候，他背包里已经找不到新的颜料罐。 但是“花”字还缺最后一笔。 无奈之下，只好在丢弃的颜料罐中寻找可能性。 试了一个又一个，都喷不出这一笔。 终于，一个罐子发出“嗞”的一声，有气无力地完成这最后一笔。 句子总算完整了。 这句是这么说的：好起来，等你看樱花！ 全是蓝色的字，唯独最后一笔，红色。 林淼带头喝彩起来！ 他拍着手说：“好！简直天衣无缝！这红色在蓝色的映衬下更加凸显出与众不同的醒目，好像是故意而为之的，简直完美！” 汤小桐做了一个欲呕吐状。 被邵琪琪一巴掌拍在前胸给打了回去。 龚凡宇傻傻地分不清楚，导演在意欲何为？ 他嘟囔一句：“导演嘴巴抹了蜜吗？” 只有邵琪琪看了出来，林淼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当阿斌喷出这与众不同的最后一笔时，他呆住了。 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如林淼一般，邵琪琪知道阿斌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而当他为了完成这最后一笔，竟然不惜挑战自己的底线，只要能喷出颜料就好，不管是什么颜色。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当他被自己最后一笔给惊掉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原来突破自己竟然是如此治愈的一件事。 如果不曾体会过重度完美主义者其实是一种心理障碍的话，永远不会懂此刻阿斌的内心。 那是一种重获新生的解脱。 看明白的林淼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番“彩虹屁”，他在给阿斌以鼓励。 看明白的邵琪琪所以才拍了汤小桐一巴掌。 阿斌缓缓地对林淼说：“谢谢！”顿了顿，又道：“过去我以为，涂鸦自由的是内心，而非技法。所以我一直在跟自己较劲，我为突破不了自己而苦恼，可是，就在刚才，我突然明白，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打破的，原来，打碎限制自己的桎梏是如此……快乐。” “嗯，人快不快乐，其实往往就是一念之差，要尝试学会转变思维。”林淼表示赞同，“自由就是快乐，快乐就是自由，只要心中充满无限的爱，就没有什么能够限制到你。” 一个重度完美主义者被成功治愈。 “能够认识你们真好！”阿斌说，“让我成为樱花社的朋友。” “你已经是我们的好朋友了，樱花社欢迎你！”邵琪琪张开双臂，大方地给了阿斌一个拥抱。 “喂！”一个威严的声音把大家吓了一跳。 众人回头望去，一个被防护服包裹严密的人，胸前写着两个大字：警察。 从这两个字的位置来看，显然不是之前那位，而是他的同事。 但显然，他已经从同事那里得知，这群人是在做什么的。 所以，他成功唤起诸位的注意力之后，声音变得轻柔许多，友善地提醒道：“马上车子就要来了，你们搞完了没有？” “啊！”众人恍然大悟，连道：“搞完了，搞完了！” 边说边闪人。 龚凡宇架着机器藏在了道边的灌木丛中，用镜头对着进入方舱医院的唯一通道。 阿斌绘制的图案在等着他们。 他要记录下他们的反应。 其他人都躲在镜头的后面，各自找着遮挡物，以免暴露。 林淼蹲在阿斌的身旁，用手机对着他，开录。 “感觉你很激动。”林淼问。 阿斌不知林淼在拍他，目视前方，有些小紧张地说：“之前，我都是画完就走了，这是我第一次留在现场看他们的反应，好紧张。” “你觉得你给他们带来的最大的帮助是什么？” “被鼓舞，被温暖。”阿斌不假思索地说，“也许，希望如此。” “不，我打赌，他们会如同你刚才的模样。”林淼笃定地说。 “我刚才？”阿斌好奇地扭头看向林淼，正好对着手机，这个距离，刚好是一个胳膊的距离，面部大特写。 “咔！”林淼得意极了，简直就是妙手偶得之！他自己给自己喊了一声“咔”。 “导演，什么鬼？”汤小桐看见了，好奇地问。 “是啊，导演，你在玩什么？”阿斌也问。 “太棒了，我告诉你们，神作即将出笼。”林淼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你们想，刚才这段画面放在第四季故事的最后，在片尾当彩蛋作为剧情回马枪，会不会给观众一个措手不及意料之外的回响？” 但凡有画面想象力的人，秒懂。 所有的语言在此刻已经苍白无力，所有在现场的人们已经似乎看到了这季故事将掀起的巨浪。 文艺大叔一旦疯狂起来，基本上，堪比老房子失火。 “来了，来了，他们迈着轻快的步伐朝我们走来了！”汤小桐轻呼，提醒小伙伴们。 远远地，已经看到第一批病患鱼贯下车，在车前集合。 这时，几名维持秩序的警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其中一人发现了躲藏在灌木丛中的林淼他们。 “不行，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这是命令！”警察急促地说。 “为什么？”汤小桐急眼，反问。 “因为他们是需要被隔离观察的高危人群，有传染风险，快点，快点走！”警察耐心解释，急速督促。 “走，走，这是对的，是为我们好。”林淼拽拽这个，拽拽那个，示意撤离。 “警官哥哥，帮我个忙好吗？”邵琪琪娇滴滴地说。 “快说。” “你能用手机帮我们录下他们经过这里时看到这些喷绘图案的反应来吗？” “没问题，请你们赶紧离开。”警官恨不能动手赶了。 “那我记一下你的电话，回头问你要视频。”邵琪琪掏出手机，做出等待记录的动作。 “188……”警察报出一串数字。 “那你一定别忘了哦，说话不算数的人会长长鼻子的！”邵琪琪提醒加“恐吓”。 警察又气又乐地挥挥手，滚粗！ “得嘞！” 众人撤离。 “琪琪，你真棒！”林淼赞不绝口。 “嗯哼，怎么奖励我？” “你想怎么奖励你？” “做我男朋友。”邵琪琪盯着林淼的脸在心里默念道。 林淼等了片刻，见没动静。“想不到就算了，过期作废。” 说完，林淼就跑掉了。 其实他是给刚才邵琪琪水灵灵的大眼睛发射出来的摄光给吓着了。 “连逃跑都这么帅……”邵琪琪无奈地说。 众人退回到车前。 大家商议，等会就给警察打电话，要视频。 等待的工夫，众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林淼突发奇想，建了一个群，名称就叫“樱花社和他的朋友们”。 不但有樱花社的成员四人，还有武琳、刘琳、李学松、申珂、盛斌，这五位前四季故事的主角。 毋庸置疑，这是林淼创业伊始最为仰仗的力量。 至于这个群在今后能够暴发出多么巨大的能量，是此刻的林淼无法想象的。 他只有按照自己的初心在走。 四十分钟过去了。 邵琪琪给警察打电话，通了。 “喂，警官哥哥，我是刚才那个被你驱赶的小姑娘，你答应我的事做了没？”邵琪琪故意嗲嘻嘻地说。 “哦，你说说录视频啊，我录了。”警察回答。 “太好啦！”邵琪琪说，“我马上加你微信，你发给我啊。” “好的。”警察说，“你们干得真漂亮，我代表值班民警向你们表示敬意！” “e……” 挂了电话，一分钟时间不到，警察言出必行，将视频发了过来。 众人急不可待地看了起来。 只见视频中，这些疑似患者看见了阿斌所绘制的图案，纷纷驻足欣赏起来，整个队伍顿时有了生机。 很多人拿出手机拍照，或者自拍。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欣喜。 “导演，你想好这季故事的主题没？”邵琪琪问林淼。 林淼依然盯着屏幕，沉浸其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治愈力。” “哗……”掌声一片。 林淼内心受到的震动非同小可，回过神来。 感喟起来。 被剧组唾弃仿佛就在昨天，才短短几天时间，就受到大家的如此拥戴。 到底是他林淼变了？还是他的小伙们变了？ 似乎都不是呢。 那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林淼心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 如此看来，创业的时机相当重要，是否能够坚持也相当重要。 形成公式的话，就是时机+坚持=创业原动力。 林淼缓了缓说：“谢谢大家鼓励，我觉得治愈力这个主题的意义在于，这个疫情教会我们，要学会治愈自己，拿这些隔离者来说，能够发现生活中的美就是治愈力，对阿斌来说，能够帮助别人突破自己就是治愈力，拿我们樱花社来说，我们含着眼泪不断向前奔跑，被不断涌现出来的90后正能量抗疫故事所感动就是治愈力，对我们的观众来说，樱花社出品就是治愈力……” “卧槽，你们导演真牛逼！”阿斌又再次带头鼓掌起来。 “是嘛，我们导演是我见过的最不会装逼的导演。”汤小桐接话道。 “我可以作证。”龚凡宇难得地和汤小桐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我似乎懂了，他是不是在表达……”阿斌不愧是艺术家，若有所思地说：“不装逼就是最大的牛逼。” “卧槽，你牛逼！”众人反应道，纷纷对阿斌竖起了大拇指。 第四十六章 不做大路货，不走寻常路 回到家里。 昨晚林淼和邵琪琪去蹲守阿斌的时候，龚凡宇和汤小桐也是熬了一个大夜，把第二季的3集内容全剪辑成片。 林淼完整地看过一遍，除了几处微小的调整，没有什么大毛病。 “发布吗？”汤小桐改好后问。 林淼没有立即做出决定。 他在考虑。 经过又一夜的网络发酵，第一季“做自己”4集内容平均点击已经超过25万，总量已经突破100万。 是继续趁热打铁发布第二季，还是等一等，等第一季发酵到高点的时候再让热度续航？ 这考验一个人的判断力。 林淼犹豫起来，他拿不定主意。 汤小桐等着，也没有催。 仿佛看到了几天前那个微电影剧组时的林淼，优柔寡断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跟几天前相比，大家都对林淼有了更深的了解，信任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况且人无完人，谁没有个弱点？ 再说，林淼已经证明了自己在内容生产方面独到的能力。 这就是时间所带来的不同效应。 人是会进化的。 观感也是。 林淼想到了“饥饿效应”这个词，终于开口：“再等一等，不着急发布。” 按照营销学的观点，限量供应的产品可以提高消费者对产品价值的感知，增加产品吸引力，从而提高产品销量。 是为“饥饿效应”。 借助这个理论，把它搬到短视频网站上可行吗？ 林淼想试一试。 这是个冒险的做法。 因为按照常规思路，流量时代，只能是趁热打铁，这就好比浪潮，哗哗地就过去了，从这个地方流到其他地方，过了村就没这个店。 毕竟当下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吸引受众注意力的点实在太多太多，生产者等不及也等不起。 再说，饥饿效应成功的案例往往都是明日黄花，过时了。 但林淼的内心活动没有停止。 林淼想尝试的是，延期发布就相当于限量供应，就看能不能对提高视频的点击量有所帮助。 假设，一个人很喜欢樱花社第一季的故事，4集都看过，但是他绝对想象不到后面的内容是什么，他会有一个期待的空间。 第一季是“做自己”，讲一个90后网红声优，通过声音来提供时下流行的产品，帮助人们抗疫，她通过自己的才华不走寻常路，获取了成功。 第二季会是什么？ 这就是受众的心理，他会潜意识地去设想，去猜测，去好奇。 如果押宝押对，这就叫吊足受众的胃口。 更何况，发布视频的这个网站是一家专业短视频网站，受众大多都是从业者或者研习者，他们更愿意去等，因为他们不光追求好看，还在追求有用。 林淼还有更大的野心，通过征服他们，从而实现“破圈”效应。 这需要蓄势，汇聚。 等，就有了动力。 林淼就这样说服了自己，他愿意去尝试不同的东西，而且他坚信，一个弱小之所以能够成长为中坚力量，除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一定要有自己独到的东西。 不做大路货，不走寻常路。 流量时代，想突围，不能光是内容本身要秉承这个理念，更要全方位地让这个理念融入到血液中去，跟基因一样，贯彻到每一个环节。 一个崭新的团队，一个崭新的准公司，基因是啥，几乎可定生死、定寿命、定未来。 有过创业经历的林淼知道，这玩意原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与其横竖是死，不如高调放歌。 做自己。 坚硬无比。 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这不是装逼，这是认知。 刚。 《奇葩说》这类内容节目为何流行？ 不就是刚，杠吗？ 性格可以优柔寡断，但行动不行，态度不行。 在气势上，就要杠精附体，雷霆手段。 不鲜明，毋宁死。 林淼想通了，就跟换了一个人般。 眼神都犀利起来。 但总归要给小伙伴们一个理由，这些想法只存在于林淼的意识中，他无法更好地组织成语言，来说服团队。 或者说，这想法有点任性，而非理性。 林淼想了想又再度强调：“必须再等一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等到什么时候呢？”邵琪琪问。 “看时机。”林淼笃定地说。虽然他无法预见时机是什么，它在哪里，但是他必须有这个气魄，敢于决断。 有什么样的选择就有什么样的人生。 创业亦如是。 大家见到林淼如此坚决，反倒是安心了，有了主心骨的感觉。 这就是信任。 理由其实不重要，关键是气势。 既然林淼已经定好了“等一等”的基调，那大家也就只有继续分头工作了。 林淼去写第四季关于阿斌的稿子，龚凡宇去粗剪第三季申珂的故事，汤小桐和邵琪琪去给第三季故事配音。 忙碌让时间过得飞快。 林淼不写完稿子走出屋子，所有人就不会让自己停下来。 干就完了。 没有激情的创业团队，其他都是零。 有了激情，就好比是打头的数字1，后面的零才有了意义。 林淼稿子写得飞快，毕竟是有感而发。 第四季“治愈力”的故事，三集内容，他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 等他从屋里走出来将稿子递给小伙伴们看的时候。 满屋都是挂满了“彩虹”。 吹出来的。 “导演，你太牛逼了。”汤小桐说，“你是将王家卫的无剧本式拍摄和姜文的精细化打磨融为了一体。” “怎讲？”林淼兴致勃勃，被夸赞嘛，总归是爽的，笼统地夸不过瘾，要求夸到细节。 就凭这，一般人估计适应不了这个团队。 “你看啊，你不用脚本就能拍，现场组织抓拍，这是王家卫？你一口气写脚本，不写好不出来见我们，这精神，是姜文？” “怎么就姜文了呢？”林淼知道汤小桐是科班，这一定是他专业课老师讲给他们听的典故。 “对啊，姜文就会把编剧们关在一起，不拉出台词不给吃饭。”汤小桐煞有介事地说，“写好了，去导演在剧组里的专属餐厅吃更好的。” “真的假的？”林淼笑骂，“别胡哔哔。” “好，以上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汤小桐表演起来。 事情做得顺，自然开心。 即便饿着肚子都不是问题。 这四个小时，其他人也都战果辉煌。 申珂的故事，已经完成了1集，正在剪着第二集。 所有的配音也都完成。 林淼检验一番，很满意。 吃晚饭的时候，林淼提醒邵琪琪，要她关注方舱医院的消息，可以直接跟阿斌对接。 等第四家方舱医院投入使用之时，也就是阿斌再度出手的时候，樱花社自然也跟去拍后续。 这也是林淼之前定下来的思路，分两次拍摄阿斌，需要两个方舱医院的现场。 第二次拍摄就相对简单了。 只需要用延时摄影的手法记录下来阿斌绘制的图案从无到有，以及航拍一下从城市街道到这幅画的视角过渡。 “剩下的片子需要几天全部剪出来？”林淼问大家。 他要卡住时间节点。 毕竟已经初七了，距离“粮草大限”不过还有十三天。 生产目标只完成了最多三分之一。 “今晚上剪完第三季的第二集，明天争取剪出第三、第四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达成共识。 “拍摄阿斌估计要用掉半天时间，估计在后天上午。” “后天下午和晚上争取剪出阿斌故事的第一集，大后天再一天，等到正月十一这天，阿斌的故事全部能够完成出片。” 林淼连连点头，这个时间进度是合理的。 “靠谱。”林淼说，“我们还差两季故事才能实现6季故事的目标，这个目标不能变，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理论上，最后9天时间，做出2季故事虽然难度不小但还是可以有把握完成的，所以，大家务必打起精神，全力以赴。” “知道。”邵琪琪不以为意地说，“导演，你不就是缺钱吗？不行我叫我爸爸赞助你？” “靠！”林淼笑骂一句，“如果唐僧去西天取经，不经过九九八十一难，那取回来的还能是真经吗？邵大小姐，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意，但请照顾到我们这些小白们的感受，只有靠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果实才是香甜的，还有，说实话，我不想事还没做成呢，就成了资本的奴隶。” “好，我懂。”邵琪琪说，“你是不想被我爸给摊薄股份？” “樱花社的赢利模式还没有影子呢，你当你爸傻啊！”林淼说，“我这么大年纪，学到的最中用的一句话就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你够优秀，花香自来。你不优秀，想啥都白搭。” “咩！”邵琪琪挤了个鬼脸给林淼。 她就喜欢林淼啥都没有还一本正经地谈理想的样子。 “现在，谁都别在我面前谈钱。”林淼强调，“我觉得，樱花社的使命，就是将90后的抗疫故事传递出去，至于其他的，咱们走着瞧，我这么说不是想标榜自己有多伟大，而是我认为，内容为王的时代，想做一家机构也好，做一家短视频的内容生产商也罢，必须这么干，先把自己干成ip，才能生产ip。” 第四十七章 房鹏程要抢注樱花社 林淼可谓是一语中的。 把自己干成ip，才能生产ip。 这是一个细思恐极的认知。 几乎就是，它可以涵盖人类所有的商业模式和行为。 不要以为这是流量时代才有的规则。 从本质上说，前一个ip侧重平台、模式，后一个ip侧重优质内容。 也就是说，打铁还需自身硬。 举例来说，可口可乐，是一个ip，四个字价值千金。那么，它带来了怎样的ip呢？ 肥宅快乐水。 再举。 某人投资办了一家工厂，成为明星企业，有了市场知名度，他不断地拓展品牌效应，每年都投放大几百万来做广告，这就是在打造品牌的ip化。 这就属于前一个ip所指代的意思。 同时，这家工厂生产的产品，比方是一个品牌牛仔裤，就是贴标的一个个ip。 这样的例子可以举无数个。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越接近本质的论断，越有代入实际应用的指导性。 这就是认知的价值。 套用时下流行的一句话就是，“在今后的商业模式中，你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于你的认知。” 所以说，林淼这句话，不但有足够的认知，还能鼓舞人心。 换句话说，只有这样，才能有足够的话语权。 这就是ip时代的显着特征。 而当下，随着短视频的崛起，每个人似乎都离明星触手可及。 只要你有足够的特点和才华，甚至是一个脑洞，一个带货渠道，一个领域的达人，你就可以成为网红。 不要以为网红就是闹着玩，就是搏出名。 它可能会成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流经济模式。 即ip经济。 所以，网红首先是一个经济体，是一个经营模式，是一个经济现象。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先有经济才有文化。 文化都是经济的写照。 而生产网红的机构，俗称，也因这次的疫情而迅速爆发起来。 全国已经达2万家！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等于是说，在网络上但凡有一定粉丝数量的达人、网红，几乎都有签约的机构在背后支撑他们。 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或者说，叫风口。 林淼感知到这个风口，意图创业，根本目的，不是为了赚取多大的商业利润，成为多大的富豪之类的。 他是为了实现自我。 那个阳光明媚的五月天，那个午后，他在樱桃树下眯起眼睛，看着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愈发红亮的樱桃，如一颗颗宝石，可是他的心头却满是阴影…… 他需要治愈自己。 而他能够做的，并且已经做的，就是这些年来，他所走的路。 辞职、开奶茶店、拍微电影、拍90后抗疫微纪录片、成立樱花社，意欲二次创业。 这个过程，经历过迷茫、坎坷与挫折。 他始终没有放弃。 从一名职业文案到一名自学成才的影视编导，他其实就是在经营自己，实现自我。 他在行动中贯彻自己的理念，他在行动中提炼出自己的理念。 把自己干成ip，才能生产ip。 一个有表达欲的人，一个想去讲故事的人，一个想去证明自己，治愈自己的人，就是他挣扎着想去成为ip的最为炙热的动力所在。 成为ip，生产ip。 生产ip，对林淼来说，如这几天来，挖掘出一个又一个故事，并风格化地表达出来，才是最让他感到实现自我价值的事。 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事。 片子做的好，樱花社就距离网红更进一步，同时，片子中的人物也就离网红更进一步。 结合着时下的风口，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去做。 我们之所以拼命奔跑，就是希冀有一天可以自由飞翔。 但时机还差那么一点点，林淼不知道他能等到什么，但决定暂时不发其他已经做好的片子。 继续埋头生产。 既然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ip，那么就不应该有抄袭或者照搬的模式。 所有的借鉴本质上都不如自己的直觉有效。 当然，学习是必须的，那是另外一回事。 认知是建立在学习的基础上的。 但不是学习就一定会带来认知的。 顿悟也相当重要。 知识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淼跟大多数人不同的是，他不够聪明。 聪明如房鹏程者，信奉做人不装逼，天打雷劈。 所以他能在当年胜出林淼一筹。 是他比林淼优秀吗？ 非也。 而是他知道，装逼可以让自己迅速地占有资源，缩短沟通时间和成本，效率更高。 至于随着时间和交流的推进，装逼者会渐渐显露原形，不断失分。 那不是他考虑的。 因为在坍塌之前，他已经获益了，大不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一招鲜吃遍天。 只有实诚如林淼者，相信脚踏实地，相信成长这回事。 在这个快餐文明的时代，所谓劣币驱逐良币，就是这个道理。 “劣币”会利用人性，会钻营。 “良币”，遵循万物生长，万物慈悲，等不及。 就好比在一块地里，一边是催熟的西红柿，一边是自然生长的西红柿。 对农户来说，催熟的是用来带来经济效益的，自然生长的是给自己吃的。 那两者的面积肯定就不一样，用来卖的远远大于自用的。 要是倒过来，那他就要哭死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林淼的人生，何尝不是一次逆行？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成功，但他必须尝试。 做自己、欢喜心、科技感、治愈力。 目前已经见到主题的前四季故事的主题，何尝不就是他自己的人生感悟。 他只不过是在这些人物身上得到了共鸣，并试图传递出去。 可想而知，假如这事是由房鹏程来操作，即便他也有自己的文字才华和敏锐的市场洞察，那一定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林淼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房鹏程的样子。 这些年走过的弯路，受过的罪，很大程度上是托这人的福。 而林淼其实不知道，此时，房鹏程正在电脑前看视频。 作为广告公司的策划文案总监，追热点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即便已经停工赋闲在家。 不是有多敬业，而是为了要保住位子。 后浪时刻在觊觎着位子，前浪不进则退。 随时会被拍死在沙滩上。 这就是职场。 “樱花社是哪个？”房鹏程看过武琳的第一季四集故事，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 这么优质的短视频内容，作为业内人士，房鹏程怎么会判断不出来好坏？ 他明显感受到压力。 他早已感觉到短视频的风口，最近也在关注着的相关动态。 对他这种中层专业人士来说，尤其是文化创意领域，当资本和视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创业是他们唯一感兴趣的事情。 此刻，房鹏程感觉到风声鹤唳，被人抢了先机，而且来势汹汹。 他无意中扫了一眼发布者的id，“啥！怎么可能？”房鹏程大叫起来。 这个id他太熟悉不过了，这是林淼的id啊！ 而且发布信息上显示，林淼在这个视频中担任的角色是策划、编剧、导演。 核心无疑！ 他开始着手上网搜索。 一通操作猛如虎，发现樱花社并没有注册。 一丝邪魅的笑意掠过房鹏程的脸颊。 他摸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 备注显示，商标注册代理人，小马。 拨通。 简单寒暄之后，房鹏程切入主题，他要小马帮他注册一个商标。 “现在是休业时期，等复工之后我代你操作。”小马查了一下这个名称，确认可以注册之后回复。 “必须加急给我办理，越快越好，我可以加钱。”房鹏程提醒小马。 “呵呵，没问题。” 挂了电话，房鹏程托着下巴沉思。 林淼什么时候跨界当导演了？ 这个视频，说是林淼策划和撰写的脚本，他一点都不吃惊，但是导演这个技能林淼是怎么t到的？ 房鹏程百思不得其解。 当初林淼的离职，他也内疚过，毕竟是他从中捣鬼。 但他不后悔，毕竟职场如战场，像林淼这种人，跟他完全两个路数，是绝对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先下手为强。 不过，自己的心理关虽然过去了，但林淼的名字还是会如鲠在喉一般。 以至于当房鹏程听说林淼开了一家奶茶店之后，他还偷偷地去体验过。 当然是他站在门外，叫朋友进去带一杯出来。 当他看着奶茶杯上的文案时，他笑了。 “情怀？哈哈哈，情怀是用来喂狗的。”只喝了一口，房鹏程就将奶茶丢弃在垃圾桶，大步流星离去，他判断，林淼的奶茶店必死无疑。 这个世上是有双生花存在的，一个挡住了过多的阳光，另一个就会枯萎。 房鹏程确认林淼是那个倒霉鬼。 他可以高枕无忧。 可是这才几年？ 林淼这个已经逐渐令他淡忘的名字，以这种方式重新杀回他的记忆。 正所谓冤家路窄。 房鹏程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发出不规则的“哒哒哒”声。 林淼感觉自己的眼皮老跳，只好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擦完脸挂好毛巾，一个转身，邵琪琪手撑着门框，叉腰看着他。 “困了就去休息，不要硬撑。”邵琪琪关切地说。 “不是困，是眼皮老跳。” “左眼还是右眼？” “不会，那是迷信。”林淼笑着说。 “问你呢！”邵琪琪凶了起来。 “右眼。” 邵琪琪靠近，不由分说，拽起林淼的眼皮，给吹了起来。 说实话，林淼心头蛮舒服的。 第四十八章 网红时代的长尾理论 转眼间就到了初九这天。 第四家方舱医院投入使用的日子。 和阿斌已经联系好。 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见面。 邵琪琪没有一同前往。 林淼要求她留在家里上网。 任务是必须得赶紧找到第五季的选题。 “你准备这次怎么拍？”阿斌笑着伸手和林淼对了对拳头。 “等会你就知道了。”林淼卖了个关子。 清晨的江城，空气清冽。 阿斌在晨曦中开始作画。 龚凡宇这次用的是照相机，用来拍摄延时效果。 他用三脚架把照相机高高架起。 自己踩在花坛边上，勉强够着相机。 镜头只对着画作的区域。 来见证一幅画从无到有的全过程。 这次，阿斌依然画的是宫崎骏的经典。 用时三个小时，大画完成。 又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做了一些修饰和引导语的喷制。 阿斌可以收工。 但林淼叫住了他。 “再补一点你的画面。”林淼说。 “什么要求？” “很简单，就是你只需要无视镜头的存在，在这个广场上随便想想事情，活动活动，走路、沉思，玩滑板，随便你。” 阿斌问：“你这是要给我赋予内心戏啊？” “对的，给你准备了大段的os。”林淼掏出稿子递给阿斌，“回头还要做个录音。” “嚯！”阿斌结果稿子，看了起来。 这大段的人物内心独白其实并不是很长，大约也就是200个字。 阿斌看完，咂咂嘴，道：“你是长着一双透视眼吗？” 原来，林淼用这200个字的篇幅，紧紧扣住这季故事“治愈力”的主题，阐述清楚片中人物关系之间产生的各种治愈力。 比如阿斌在行动中治愈了自己的完美主义。 比如疑似症状患者、隔离者被阿斌的画作瞬间温暖，从而治愈。 比如这个城市也因为这个温馨的场面，而增色不少，愈己愈人。 尤其是阿斌，他顿悟到了自己的人生。 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地去体验，去为社会发出自己那份微小的光。 第四季的最后一个镜头，十分有逼格。 林淼将城市街灯所散发出来的微光为寓意，比喻阿斌的觉知和下一步的行动。 一个滑板男孩的背影，踽踽独行。 正能量满满，十分符合当下年轻群体的审美。 谁抓住了年轻人的心，谁就会抓住流量所带来的红利。 结束，分别。 “对了，林导，”阿斌说，“网上只有你们第一季的视频啊，什么时候发布第二季？又什么时候发布我这一季呢？” “快了，到时候我会在咱们的群里发布通知的。”林淼说，“别忘了在你的朋友圈推广一下。” “可是我更喜欢躲在口罩的后面。”阿斌回绝了林淼。 林淼知道阿斌此话的用意。 他的意思是说，他不喜欢抛头露面，不喜欢借助此事而炒作自己，他喜欢像一个普通观众一样，埋伏在人群中，去看那个被记录下来的会发光发热的自己。 任何时代，任何领域，或者说任何事，都会有选择逆行的人。 不做大多数，去做那个少数。 在流量时代，就是那些去做特立独行的小众的人。 其实，越是这样，越符合林淼的喜好和判断。 在阿斌身上，林淼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所创造出来的“网红时代的长尾理论”。 通俗地说，就是在这个人人都可以当网红，流量为王的时代，更要关注那一小部分偏小众的人群，因为小众文化可以转化为大众流行。 说完，阿斌转身离开。 “嗨！”林淼喊住阿斌。 阿斌缓缓转过身。 “你知不知道你的故事一旦被视频放大，意味着什么？”林淼开口。 “那又跟我有何关系？”阿斌完全转过身来，正对林淼。“我用的是化名，带着口罩，没人知道这个‘抗疫宫崎骏’就是我。” 不得不说，林淼此刻感到十分的触动，90后抗疫故事做了四季，有五个主角，不约而同地，他们都选择了隐掉个人光环。 这是时代的进步，这是这一代人的进步。 国难当头，他们会勇敢地逆行，奉献微光，却不求回报。 仿佛一切都是应该如此。 这就是进步。 林淼触动的同时，也深深地为自己能够抓住这个群体佼佼者的特点而倍感振奋。 这是一股巨大的正能量，没有理由不将它传递出去。 “你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林淼突然发问，直视阿斌的眼睛。 阿斌很淡定，他想了想说：“不存在。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带着使命，只不过有人幸运，找到了自己的使命，有的人忙碌一辈子也糊里糊涂。虽然，我不愿意借此来让自己出名，但我不反对樱花社能够火起来。而且，我认为，像樱花社这样的团队，太少了，应该多起来才好。” 林淼懂了，打消了潜伏在自己心头的最后一丝疑虑。 是的，有些事是必须要有人去做的。 而且，在90后这些佼佼者的身上，林淼也学到了。 他们生于网络时代，长于信息爆炸的年代，如今又是流量时代的主角、弄潮儿。 或者说，他们已经逐渐成长为这个时代最中坚的力量。 他们消费网红，也可以成为网红。 但这绝对不是他们的唯一目的。 站着把钱挣了，玩着把名收了。 才是他们的价值观。 其实，他们跟80后林淼一样，最终都是为了要去实现自我。 正所谓殊途同归。 “那就请你到时候在朋友圈里转发一下你的故事。你知道，我是要去影响一批人，而不是为了要你去出名这么简单。”林淼认真地说，“我们要用入世的态度去做出世的事情。” 阿斌点点头，右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左胸。 表示认同林淼，彻底接纳他这个兄弟。 然后酷酷地踏上滑板，绝尘而去。 “导演，什么叫用入世的态度去做出世的事情？”汤小桐弱弱地询问林淼。 跟学生有问题请教辅导员似的。 “或者你可以这么理解，用入世的态度做事，以出世的态度做人。”林淼说，“就是说，我们做事要积极主动，但做人要平和。” “哎哟，这都不理解，你不是很神气活现的吗？”龚凡宇不屑地对汤小桐说，“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你总归懂了？一个意思。” 汤小桐白了龚凡宇一眼，道：“就跟谁不懂似的，我问导演那是因为我想知道的更多，我想知道导演的想法，我想知道，导演他……为何总是能够不落俗套！” “我比你们虚长几岁，算是老大哥，我愿意跟你们交流人生经验，”林淼说，“人一辈子活得就是为人处事，祖祖辈辈就是这么沿袭下来的，不管时代怎么变迁，这道理不会变的。” 顿了顿，林淼道：“这是我妈教我的。” “来，我要把这段录下来，给琪琪姐听。”汤小桐掏出手机，“她肯定会说，大叔又给咱们上课啦！” “好啊，那你录。”林淼说，“咱们现在干的事情，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工作范畴呢，摆不平你们几个，我还能摆平万千流量大军？” 见汤小桐真摁了录音键，林淼清了清嗓子说：“总之，为人处事，就是我们来这世上走一遭的意义，既要全力以赴，又要顺其自然，你懂了吗？” …… 当他们回去让邵琪琪听这段录音并经汤小桐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之后，大家都笑翻了。 导演成了老夫子。 不过林淼不以为意，他缓缓地说：“其实，经你们这么一闹，我倒是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啥？”众人错愕。 这是啥大脑？ “我今天完善了一个自己的理论，就是‘网红时代的长尾理论’，我觉得，它是一味良药，可以医好当前流量时代所带来的负面效应，它将是流量时代在下一个阶段逐渐重视起来的方法论。” “这么牛逼？”众人错愕加好奇。 “不着急解释，我先来给大家阐述一个名词，幸存者偏差。”林淼说，“你们听说过没有？” “e……”集体懵逼。 “简单地说，幸存者偏差，就是人们经常只能看到经过筛选而产生的结果，而没有意识到筛选的过程，因此忽略了被筛选掉的关键信息。”林淼说。 “我似乎明白了……”汤小桐说，“这让我想到了抖音，他们的流量池算法，不就是一个筛选的过程吗？” “是的，很对！”林淼说，“这是我们从事的领域，我们要有自己的认知才行，汤小桐同学做的不错。” “我好像也略懂了，”邵琪琪说，“我们不应该只看到那些流量红人，而就以为生活是那个样子的。” “棒！”林淼赞许。 “一将成名万骨枯。”龚凡宇说，“全网短视频用户有6亿人，粉丝头部号有多少？不超过3000个。” “你们说的都很对，说明你们领会这个意思了。”林淼说，“幸存者偏差其实是一个逻辑谬误，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成功才是真实的，而真正的成功，是靠自己的努力不断的争取，不断的上进，不断的去挑战的一个过程。” 林淼又道：“随着流量时代的发展，它一定会自我修复这个bug，那么网红时代的长尾理论就会应运而生。” 每一个创业团队中，总是需要有林淼这样的高屋建瓴之人，他们是船长，是舵手。 必须走一望三。 “记住，这是我的原创，”林淼强调说，“简单一句话，流量时代的下一个阶段，将是优质小众up主的时代。” 第四十九章 风往哪里吹 每一次和团队进行认知上的交流，在林淼眼里都是一次难得的团建机会。 五根指头还有长有短，想让一个团队的认知在一个频道上，也并非易事。 但这又是必须要做的。 借着话题的热度还在兴头上，大家的情绪也都比较高涨，林淼干脆，坐而论道。 “我们拿出一个小时，继续聊一聊，也算是休息放松一下，给自己充充电。”林淼说，“对了，琪琪，你的选题找的怎么样了？” “我目前找了五个备选，要不我发你手机上，你过目一下？”邵琪琪说。 “好的。” “叮！” 信息到了林淼手机上。 林淼拿起手机一看，这五个选题……怎么说呢，有那么点意思，但都不是非他莫属的那种感觉。 这就跟颜控看人似的，一眼定生死。 “还差点意思，要不你再找找？”林淼征求邵琪琪的意见。 “我真没辙了，为了找这几个选题，我已经发动了我所有的朋友圈资源。”邵琪琪嚷嚷起来，“而且，我把网上的信息已经扒了好久，扒不动了。” “那好，要不这样，你在咱们樱花社和他的朋友们那个群里求助一下呢？”林淼想了想说，“发动朋友圈是一个很好的做法，朋友圈就是最好的信息渠道以及选题库，要充分利用起来。” “那好。”邵琪琪乐得做这个举手之劳的事情，让她继续再泡网的话，她会疯的。 哪个爱美的女孩子愿意久坐，加用眼过度？ 久坐会让屁股变大，成梨型身材。用眼过度会让眼神失色，无法明眸善睐。 越是美女越是在意这些一般人不注意的细节。 要么说，越美的人越努力呢。 看看人家张天爱，都长那样了，还坚持节食运动，所以说这个世界，最令人感到可怕的就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所以，爱惜自己从爱惜自己的身体开始。 邵琪琪的内心波动别人是无从知晓的，她才懒得跟这些直男讲这些。 简直对牛弹琴。 汤小桐倒是算半个闺蜜，但年纪太小，只能当舔狗。 “导演，我已经发群里了。”邵琪琪说。 “很好，咱们也别着急，选题这东西，就跟原料采购环节似的，好就是好，不能以次充好。咱们再等等。”林淼说。 说话的工夫，林淼已经将茶几上的烧水壶接上水，看样子是准备泡茶给大家喝。 邵琪琪注意到林淼用的是茶几下面的一桶雀巢纯净水。 这个习惯跟他爸爸一样。 懂茶的人才知道泡茶用什么样的水，并有着自己的喜好。 “哎哟，导演是个喝茶的行家吗？”邵琪琪说。 “谈不上行家，”林淼此刻十分放松，“人啊，总归要有个爱好。” 等水烧开，林淼起身从冰箱零度保鲜层取出一盒茶叶。 铁盒子，很小，2两装的那种。 林淼重新坐回茶几前，给每人面前摆放了一只茶碗。 用开水烫过。 然后，将拆开的茶叶投入紫砂壶中。 “这不是新茶，但绝对是好茶。我在冰箱里存了一年了，一直没舍得喝。”林淼一边侍弄茶壶一边说，“这茶还有故事呢。” 原来，这茶还是林淼以前做广告公司文案时的客户送给他的。 什么叫优秀？林淼这种便是。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客户依然每年在下新茶的时候给林淼寄送茶样。 以感谢当年林淼的品牌策略拯救了他们的茶厂。 “这盒茶是去年寄的茶样里头最珍贵的，珍贵到什么程度？”林淼给小伙伴们普及道，“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林淼深谙用户心理，这是过去的职业习惯，不经意就用上了职业话术。 小伙伴们在喝茶之前听到这番话，自然对这茶产生期待，还没喝上呢，就已经分泌多巴胺物质，心情愉悦起来。 邵琪琪拿起茶盒，端详起来。 “蓝天玉叶。”邵琪琪说，“这茶我知道，信阳毛尖里头的极品，最贵的能卖到大几万一两，绿茶拍卖的国家纪录价格还是它创造的呢，大概是在2006年，一直都没有被打破。” 林淼点头，先给邵琪琪斟茶。 他就喜欢邵琪琪身上的这种气质，一个字，贵。 话说，这个气质特别适合当网红，这是流行款。 而且，邵琪琪这款还是天然的，不是那种刻意包装出来的，那种货色，什么超跑啥的都是租来的。 浮于表面。 一眼假。 邵琪琪这种类型，是贵在见识上。 这见识，不是从小耳濡目染是不会具备的。 要么怎么说，女儿要富养呢。 林淼隔空对邵琪琪的父亲肃然起敬三分。 “嗯，这茶不错，茶气足。”邵琪琪很娴熟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见邵琪琪这番讲解和表现，汤小桐和龚凡宇早已经是急不可待，端起茶碗就干了个底朝天。 “回甘不错。”汤小桐装逼地说。他是现学现卖，邵琪琪说话的工夫，他就用手机搜索了，好茶评价用回甘二字准错不了。 龚凡宇瞥了一眼汤小桐，明显不服，但又无话可说，只能闷头跟个老牛似的，呼哧呼哧喘粗气。 林淼笑了。 这就是网络时代的特点，每个人都可以冒充行家。 因为学习太便捷了。 分分钟就可以越过门槛，进入一个领域。 这事本身谈不上好坏，但风气受此影响就不好了。 这样会让人心浮躁，会让每个人都产生错觉。 尤其是短视频兴盛起来后，给人一种错觉，似乎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人们的追求趋同到一个字：钱。 这依然可以用林淼之前所探及到“幸存者偏差”来往深里聊。 两口茶喝下去，林淼知道该如何将这次的“团建”继续下去了。 “咱们既然要做短视频这个领域的创业者，就一定要有认知，而且，这个认知一定要超越绝大多数人。”林淼开口。 “走一望三嘛，导演的意思我们懂，”汤小桐接腔，他是一个好学生，林淼的话他是记得比较牢的。“就是走一步看到未来三步在哪里。” “嗯，”林淼说，“作为创业者，不能光感知到风口，还要能够判断，风往哪里吹。” 这就玄乎了。 所有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林淼。 “导演，我觉得你可以当网红哎，就跟抖音上的那些冒出来的导师一样，教人如何做视频、做直播、割韭菜。”龚凡宇很诚恳地说。 林淼看了龚凡宇一眼，要不是他满脸真诚，林淼一定会喷他一口茶水在脸上的。 必须端正龚凡宇的这个认知。 林淼说：“我在4a里头干过，懂市场洞察，也开过奶茶店，入过坑。我现在又从事短视频这个风口的工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的认知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但是，我为什么不去跟他们一样这么做呢？” 为什么？洗耳恭听。 “因为太low了。”林淼说，“当然，市场这么大，各种需求都会有，只要有需求就会有生意，也无可厚非。但我们既然要创业，就要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如何做才能扬长避短，一击即中，这是个定位的问题。” “这就跟开服装店似的，人总归要穿衣服的，但凡是人是不是就是服装店的目标人群？”邵琪琪有感而发，“不是的，每个品牌，每个店铺，每个款式，其实都是分人的。” “对，这就是定位。”林淼赞许。“咱们樱花社的定位是什么？如何理解咱们的走一望三？” 不知道。众人摇头。 “继续我提出的网红时代的长尾理论这个说法啊，”林淼道，“由小众到大众流行，才是樱花社的动力所在，这一句话就基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了。” 众人略有所悟，似乎是那么一回事了。 “樱花社的定位，是机构不错，但也是与众不同的机构，首先，它具备生产优质内容的能力。其次，它具备独到的眼光视角，或者说，它的品味，它的调性就是服装行业的……”林淼想做比喻，但是词穷，一眼瞥到邵琪琪头上的帽子。“纪梵希。” “懂了。”邵琪琪说，“导演你也别绕了，我懂了。” “那你说说看。” “樱花社，不落俗套，传递正能量，好看+有用。”邵琪琪说，“我们不追着风跑，我们知道风往哪里吹，我们站在下一个路口，等风来。” “鼓掌！”林淼说，“你们瞅瞅琪琪，这才几天啊，已经深得我的精髓。” “不是，导演，”龚凡宇依然有些迷茫，“我就有一个问题请教。” “你说。” “咱们樱花社万一真红了，成立了公司，大干一场的话，咱们招不招网红，搞不搞直播带货？”龚凡宇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很好！”林淼说，“这说明你也在思考，我不用回答你这个问题，我让琪琪或者小桐回答你，我想他们俩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你们谁来？” “我先来，要是不对，琪琪姐补充啊。”汤小桐说，“樱花社将来一定会培养发掘网红的，也一定会搞直播带货的，但是，我们玩法不一样，一定会让行业为之震颤，成为现象！因为，我们导演牛逼，知道风往哪里吹。” 彩虹，好大的彩虹！蓬荜生辉，空气突然安静。 “叮咚！”邵琪琪的手机提示音来得很是时候。 邵琪琪一看，说：“呀！选题有啦！” 第五十章 宅男小丁的创意 这个信息是阿斌发来的。 内容是一个他朋友圈的截图。 一个名叫小丁的人，曝了一张草图，配着一段文字。 草图是手绘，看笔法就知道是个专业人士。 四四方方的塑料布上，印着凸起的新冠病毒的病原体图形，里面有红色的液体，排成整齐的队列。 有点像小时候喜欢玩的捏气泡。 看着就令人恨得牙痒痒，有种想要去捏破的冲动。 文字是这么说的：宅在家里七天，设计出这么一个解压和抗疫相结合的神器。简单说明一下，这是一个个气泡膜，手一捏就爆，里面红色的液体是免洗洗手液，随之会溅到手上，既解压又能清洁手部，可随身携带。此刻不需要掌声，只是希望这个创意能解决哪怕一丢丢的社会问题，无偿提供给有生产能力的厂家，希望大家转发。 画风清奇，脑洞大开。 林淼情不自禁一拍身旁的汤小桐的肩膀，将他拍了一个趔趄。 “就是他！” 转眼见汤小桐痛得龇牙咧嘴，林淼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汤小桐摆摆手，制止林淼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导演，啥也别说了，你解释多的话我反倒以为你是故意的。” 林淼赶紧抿住嘴巴。 “那我这就问阿斌要这个小丁的联系方式。”邵琪琪说。 “嗯嗯。”林淼闭嘴哼哼。 邵琪琪感觉奇怪，扭头一看，才见林淼滑稽的样子，他指指汤小桐再指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不能随便讲话，以免得罪汤小桐。 “幼稚！”邵琪琪笑骂一句，“还有点大人的样子啊？” 连汤小桐都看不下去了，求饶：“导演，你别这样，我会被你萌死的，求放过。” “那我可以讲话啦？”林淼松了口气，“一笔勾销啊。” 又想去拍汤小桐，手刚伸出去，汤小桐这次反应贼快，跳到一旁。 林淼收回手臂，略带尴尬地说：“这个小鬼蛮机灵的嘛。” 所有人都做了一个晕倒的动作。 知道林淼心情大好，但谁也没料到萌死个人不偿命呢。 “导演，我还是喜欢你正常的样子，你酷一点比较帅，痞帅痞帅的，中二风格不适合你。”邵琪琪发出抗议的声音，这尼玛也太不要形象了。 大家熟归熟，老娘一样告你犯贱。 林淼只好停止了自己的表演，为自己不能多元化地进行“演艺”事业而略微有些伤感，戏路太窄。 邵琪琪直接拨通了阿斌的电话。 “我们导演确定要用这个选题，小丁会不会同意啊？”开门见山。 “我问问先，应该没有问题。”阿斌说，“我跟他很熟，再说，他现在巴不得把这个发明小创造推广出去呢。” “那你可要多美言我们樱花社几句，就说我们专门针对90后这个群体，表现他们英勇抗疫的大无畏精神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等我电话。” 挂了电话。 “导演，这次你准备怎么做？”龚凡宇半天没讲话，突然冒出一句。 “首先，我们来给这件事定个性，”林淼进入角色，阐述起来。“首先，这具备咱们这个系列微纪录片需要的所有元素，90后、抗疫、不落俗套、正能量。” 顿了顿，林淼又道：“更棒的是，这个选题超级有趣。” 大家也都觉得挺有趣的，但没想到林淼会这么兴致盎然，听他继续说。 “宅男一枚，脑洞大开，创意无限，解压抗疫，神器草图，意欲推广。”林淼抑扬顿挫地说，跟唱诗似的。“这是事件本身的有趣。” 还有更深层的有趣喽？ 林淼看出来大家的心思，故意买个关子，吊吊他们的胃口。“你们猜，更有趣的点在哪里？” “好像疫情不那么可怕了，”邵琪琪率先回答，“让它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头去。” 看得出来，她被林淼调动起了情绪，思绪纷飞，联想无限，一种给激活的感觉。 “好像概括的蛮全的了，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点。”汤小桐还是警惕地跟林淼保持着距离，弱弱地说。 估计那一巴掌给他拍得有些发懵，还没缓过来。 “我也没有。”龚凡宇附和。 “咱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给他加码，让这个事情更加有趣！”林淼得意地说，胸有成竹。 “哦？”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出乎意料。 林淼直接拿起本子摁在墙上充当白板，用笔在上面画起思维导图来。 先是刷刷写下“脑洞”、“推广”两个词汇，中间隔着太平洋一般。 林淼讲解：“如何让脑洞和推广之间产生连接呢？” 说着，林淼画了一根线，在这两个词汇中间，跟一座桥似的。 “樱花社，平台。”林淼边写边说。 接着又画了一个圈，圈住所有，写下两个字：直播。 “通过直播实现这个诉求，解决问题。”林淼说，“别人直播带货，我们直播带创意，算不算石破天惊？” “牛逼！”众人惊呼，不得不为林淼的想法大声叫好。 “这还没有完，还有更更有趣的。”林淼说着在圈的外面又画了一个圈，写上：互联。 “什么意思呢？”林淼说，“咱们樱花社的朋友圈人不多，但各个都是人才，对不对？有声优、网格员、数据工程师、设计师、画师，这构成了什么？” 林淼画出一个又一个的方格，代表提及到的朋友。 “矩阵。” 林淼讲到这里，双手一摊，一手本子，一手笔。 看着大家。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都是短视频的深度用户，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说：“开直播！” “对喽。”林淼说，“不光是咱们开直播，咱们让小丁也开，武琳、刘琳、阿斌、申珂都开，形成樱花社的矩阵平台，第一枪干嘛呢？就干这个，公益推广小丁的这款抗疫神器。” “导演，听说……短视频推广要烧钱的。”龚凡宇嘟囔一句，有些发怵。 谁都知道林淼是个穷光蛋。 “烧钱的那些是老套路，咱们这个是创新啊，理应不走寻常路。”林淼说，“你们看啊，这件事是环环相扣的，属于一鱼多吃类型，咱们里外里要去拍摄小丁的故事，做咱们微纪录片的第五季内容，对不对？” “对。” “顺带着加入直播这个元素，是不是可以丰富这季故事的内容？表现形式更活？” “是。” “再把咱们之前的主角们发动起来，是不是就是一个矩阵？” “是……可是……万一他们不同意呢？” 有人提出异议。 “不会的，”林淼肯定地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抗疫的时候，每个人都愿意为这个事贡献一份力量的。” “有道理，大家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帮助小丁来推广这个创意，至少就事论事地说，没有任何的商业目的，是件公益事业。”邵琪琪说。 “没错。”林淼接着说，“别人创业搞短视频，要烧钱，咱们樱花社创业，靠得是创意，靠得是人脉，靠得是善意。” “导演，我能讲一句吗？”龚凡宇忧心忡忡地说。 “当然，有话就讲，我们是一个团队。” “会不会太理想化？”龚凡宇说，“现在都在向钱看，人活一世，无非名利二字。不论你怎么想的，但凡你做点什么，大众肯定会往这两个字上去找你的动因，到时候，你解释的清吗？” 林淼打了一个愣怔，他似乎看到了房鹏程的影子。 房鹏程就曾跟林淼争吵过。 “省省你那可笑幼稚的理想主义！”房鹏程曾骂他，“现在流行他妈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见林淼有些恍惚，邵琪琪赶紧救场。 她道：“做人但求问心无愧，怕什么？” 林淼摆了摆手，示意安静。“没错，我这步子可能迈的有点大，但是，咱们凭着6集微纪录片，能不能站着把钱挣了？” “不一定。” “再加上矩阵直播呢？” “不好说。” “ok，”林淼说，“那我们依然这么干，非干不可，支撑我们的勇气和决心的还能说是挣钱吗？” 众人沉默。 感觉林淼在破釜沉舟，不应该是望梅止渴的吗？ “想挣钱，不丢人。”林淼说，“追求自身的发展权，是人该有的权利。我们站得住脚的理由在于，我们不是通过疫情去发国难财，我们是通过抗疫来展示我们的力量，展示我们的才华。是的，我们可能不是合格的创业者，可能不是称职的生意人，但是我们可以确定，我们不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们是理想主义者。” 林淼有些视线模糊，人过三十，所有生活中曾经的苦难似乎都涌上了心头。 “我们可能会失败，但是能让我们倒下的，一定不是退却，不是怂。”林淼说，“认准方向，干就完了！” 简单粗暴。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最终起到定音作用的，还是这最后一句简单粗暴的态度。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都说创业九死一生，想到这个，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背水一战，即便失败，最起码，在这个冬季，樱花社曾展示给人们以春天的希望和力量。 “咱们条件所限，想做事，做成事，就华山一条路。”林淼总结，“搞起来！” 第五十一章 无招胜有招 阿斌的电话打来了。 “小丁同意拍摄，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邵琪琪连连感谢。 林淼接过电话，道：“小丁不是正需要推广他的创意发明嘛，我准备搞一把大的，你有没有兴趣？” “怎么搞？” “樱花社和他的朋友们搞一个直播矩阵，一起来推广小丁的这个发明。”林淼言简意赅，说完，给对方一个思考的时间。 阿斌想了想说：“直播挺好的呀，反正现在大家都在家里闲着，无事可干，做做公益挺不错的。” “那就是答应了啊，我回头跟你详细谋划一下。对了，有没有什么顾虑？说说。”林淼引导。 “可是我没有搞过直播，也没有粉丝基础，再说，这么搞的话真的能把小丁的发明推广出去吗？”阿斌说得挺实在的。 “没有关系，你没搞过直播，樱花社可以帮你。”林淼的声音听上去都令人有安全感，成熟稳重。“推广出去是我们的目标，虽然不能打包票一定会实现，但是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我相信这个过程会十分开心的。” “行。” 挂了电话。 邵琪琪说：“我突然想到专利的问题，咱们这么一弄，小丁这么好的创意岂不是人尽皆知啦？假如有生产能力的工厂看见了，自己拿去生产，岂不是跟小丁没有半毛钱关系？” “哈哈哈，好！”林淼笑完了夸赞道，“我故意没提这茬，就看你们谁先想到这个问题。看来还是女人把家啊。” 邵琪琪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颔首，道：“我可不是掉钱眼里啊。” “琪琪姐当然不会。”汤小桐及时送上“彩虹屁”。 “这件事，首先定性就是公益的，对小丁对我们来说，都是如此，咱们不准备通过这个挣一分钱。”林淼说，“如果有厂家直接抄去生产，那再好不过，疫情当前，人们需要这样的产品。” “那咱们图啥呢？”龚凡宇有些懊恼，“费那个大劲，不如老老实实地做片子得了。” “我不是说了嘛，第一，这么做，可以丰富咱们的第五季故事，增添情节性、网感。第二，直播是大势所趋，樱花社借此机会试试水，很有必要，而且机会难得。第三，矩阵资源借此调动起来，先造势嘛。第四，咱们等于是做了一次现象级的营销。” 林淼很有耐心，但凡小伙伴们还有一丝迟疑，他都要将这个情绪给化解掉。 “我觉得这是巨牛逼的地方，在直播带货最热闹的时候，咱们搞一个直播带创意，带抗疫公益，而且还是来自于社会的底部，草根自发，就凭这，不上头条才怪，这是向社会传递正能量的高级玩法，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林淼说，“你说，能不能给咱们带来流量？” 终于，大家的疑虑彻底给林淼打消了。 不得不服林淼这人，确实有眼光，有头脑。 他身上的这股出自正规军的职业洞察力，让他在短视频时代，内容为王，注重营销的风口特别如鱼得水。 真的如林淼所说的那样，这就是厚积薄发，机会只垂青有准备的人。 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具体体现。 这年头，都知道名利好，知道钱好。 但高手一定不是追着钱跑，而是让钱追着人跑。 为什么说基因对一个创业团队特别重要呢？就是这个道理，就是所做的一切都符合着自身的逻辑判断，有着独特的气质。 真正的高手，一定是无招胜有招，不受招式所累，讲究个随心随性，凭得是直觉，拼得是内力。 敲定下来第五季的选题以及玩法之后，时间也不早了。 众人分头行动，按照计划将工作向前推进。 鉴于目前的进度十分顺利，大家的心气也特别高，效率也就巨好。 一夜又一天过去。 初十的晚上十一点，林淼组织大家吃夜宵。 庆祝工作的阶段性胜利。 团队已经完成了第四季三集片子的剪辑出片，以及第五季故事的脚本。 虽然是疫情期间，物资不是很方便，但是有社区志愿者们的付出，采购还是能够有保障的。 所以，夜宵也算凑合。 有皮蛋、凤爪、麻辣牛板筋、热干面。 还有上次邵琪琪买的江小白。 这几天由于写稿、想创意，林淼的大脑一直都是兴奋的，睡觉前抿一口小酒，可以助眠。 所以，这酒也就只剩下了4瓶，正好一人一瓶。 2两5的包装，其实没有多少。 大家都小口抿着，不敢豪饮。 “导演，这几天，你超支了没？”邵琪琪问。 “还好。”林淼含糊地回答。 一来，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算账上，全放在了创作上。 二来，本就没有多少钱，摸摸口袋就知道身家。 “咱们这几天可真是够节省的，没有给导演增添负担哈。”邵琪琪说，“今晚这顿加餐，估计就是从我们的口粮中省出来的。” “没那么严重。”林淼笑道，“吃个夜宵我还是请的起的。” 话虽如此，其实心里蛮凄凉的。 这也得亏是疫情期间，好歹有个借口，没地花钱。 要搁在平时，这么抠门的剧组，还真是委屈了这些小伙伴呢。 汤小桐有吃有住还能干着本行工作，他就是个开心向上的好青年。 这会手里拿着林淼第五季的脚本，当下酒菜呢。 嘴上连连赞美道：“牛逼，牛逼……” “到底哪里牛逼啊，你倒是说具体点呢。”龚凡宇瞥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吐槽起来。 “先说这个主题啊，创意说，赞不赞？我就问你赞不赞？”汤小桐来劲了。 做自己、欢喜心、科技感、治愈力，一脉相承，到第五季，创意说。 天衣无缝。 这可是边干边搞出来的呢，犹如神来之笔，就算是提前谋划也未必这么工整。 第五季脚本总共写了4集。 汤小桐捡着念，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唇齿留香的感觉。 每过一集，大家一起碰个杯，很有仪式感。 仿佛顺带着把这季的开机仪式都给办了。 第五季的故事，分集很明确。 第1集，就是表现小丁的居家生活，通过这个宅男的日常，来表现90后在疫情期间的居家生活，以及所思所想。 第2集，一个转机出现，身为设计师的小丁拿起画笔和草图，在灵感的驱使下，勾勒出他的创意草图，这个草图，会迎来怎样的命运呢？ 第3集，强大的朋友圈和直播热潮以及年轻人的活力和公益心，让小丁和他的朋友们纷纷开起了直播间，他们直播的目的就一个，推广这款发明，呼唤有能力有见识的厂家来投产。 第4集，留给反馈。即小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信息，他是如何思考和认知的。比如，直播间的粉丝留言，朋友圈的互动，甚至是潜在开发者的问询……最终，交代或者设个悬念，这个创意最终走向投产的命运不可逆转，将会使得庞大的人群受益。 “导演，我特别佩服你。”龚凡宇红着眼睛举杯说，“我敬你！” “总归要给个理由，怎么就佩服我了？”林淼逗趣。 “我跟过很多的导演，也拍过很多的片子，但你是唯一一个，让人琢磨不到套路的导演。”龚凡宇真诚地说。 “哦，这是夸我吗？我必须先确认一下。哈哈……”林淼乐了。 “当然是夸，必须的。”龚凡宇劲头上来了，动情了。“说实话，我呢，够不到电影电视剧这个级别，虽然也干过电视剧的b机摄像，也跟过知名的广告导演拍摄过百十万体量的tvc广告，但感觉那都是行活，只有跟着你干的这几天，是创作。” 众人表示认同。 林淼反倒是有些羞涩起来。 “这么说，我这不是故意反套路，或者啥的，龚凡宇说得特别对，咱们这是在创作，真正的创作，一定是要躬身到生活中去的，一定是要有来源生活，高于生活的。”林淼又借机“团建”起来。 “这就好比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必须每次都拿出最好的激情和状态，而不是重复划水。”林淼说，“要与时俱进，要有自己的东西。” 小伙伴们如今已经拿林淼的分享会当成了享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听。 “就拿直播带货来说，应该怎么看？有人说，这不就是十年前的电视购物吗？”林淼侃侃而谈，“非也。” 林淼给出他的理由：“我只讲我自己的原创观点，我的看法是，直播带货跟电视购物最根本的不同在于，玩法不同。怎么讲呢，直播带货的平台，是网络，电视购物的平台是电视频道，这就决定了两者的玩法有着本质的区别，直播带货，是活水，是绵延的河流，有着沿途丰富的生态，而电视购物，是小区的湖水，是封闭的。所以，一个活，一个死。” “导演，你如果到我们学校去上课，肯定特别吸引同学。”汤小桐有感而发地说，“特别生动，特别不教条，特别有用。” “这就是实践出真知的道理。”林淼说，“我哪有你们老师的理论水平，我只是感悟比较多而已。” “嗯，”邵琪琪说，“现在就缺少你这样的人，热爱，赤子之心，躬身入局。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来，干杯，一杯敬成功，一杯敬平安。”林淼倡议。 众人响应。 “没有不来的春天，没有过不去的苦难！” “干！” 第五十二章 催更爆发及会面 吃过宵夜，众人准备去休息。 林淼还惦记着第一季故事的数据，他登陆进去。 一个提示的小红点在他账号的头像上。 点开。 是网站编辑的信件。 编辑问他，90后抗疫故事系列微纪录片的第二季什么时间发布？并且建议林淼尽快。 林淼有些唏嘘。 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如此待遇，连网站编辑都在为他的作品而上心呢。 多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谁不喜欢被重视呢。 林淼略微思索，当即决定，将已经做好的第二季、第三季和第四季，一共十集，同时发布！ 这不是冲动，而是完全出于直觉。 网站编辑的“催更”提醒林淼，他冥冥之中等待的那个“时机”到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作为编辑，一定掌握着自己网站的后台数据，并有着准确的大数据分析。 否则，不会轻易给林淼下“催更”通知的。 善于借力，通过别人的专业来成全自己，对一个创业团队来说，自然是相当重要的。 既然发布成了必须的，那林淼为何一下子发三季十集呢？ 会不会有点多？ 林淼的想法是不多。 他的依据是这样的：距离上次第一季的发布已经过去了6天的时间，也就是将近一个星期。 这段时间，等于是让这个网站的活跃用户都有可能已经点击了第一季的片子。 目前，第一季的4集片子的平均点击量是35万。 从这个增长的态势上来判断，这可能已经接近活跃用户的天花板了。 这是一个判断。 其次，市场的饥饿效应已经达到。这个度要把握好，间隔时间太短的话作用不明显，间隔时间太长，又容易适得其反，因为观众会遗忘的。 这个度，林淼一直在琢磨，而编辑的后台信息就是一个信号，时机到了。 所以，既然要不走寻常路，那就一定要带出超然的节奏出来。 不能一板一眼。 如果这次投放是一集，二集的话，观众自然会形成一个心理暗示，这个系列的发布周期会在一周左右。 而如果这次一下投放三季十集，观众不会去想这是樱花社倾囊而出，只会觉得刺激。 因为出乎意料。 这就是做事的节奏把握问题。 林淼主意打定，将三季十集一一发布出去。 没多一会，就听到邵琪琪惊呼的声音，接着是她敷着面膜跑到林淼的房间。 指指手机，指指林淼，意思在问他，怎么把所有的备片都发布了呢？ 原来，她用手机在关注着呢。 女人敷面膜的时候不能讲话，林淼懂。 于是，他开口道：“我深思熟虑过了，不用大惊小怪，你们等着看效果。” 邵琪琪摊开双手，表示不明白。 “咱们的预热已经有了，并且达到了高位，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来个集束轰炸，十集连播。”林淼进一步解释说，“这样，所有的观众都会明白，原来樱花社不是闹着玩的，而是真的有货。” 邵琪琪点点头，竖了一个大拇指给林淼。 …… 跟小丁的约定拍摄日定在了大年十一的下午。 不得不说，林淼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一环扣一环，没有半点的时间上的耽搁。 看来坏运气都已经被之前的微电影剧组给吸走了。 否极泰来。 摄制组到了小丁的家。 这是一个loft公寓，典型的设计精英的居住空间。 四十多个平方虽然不大，但气场十足，跟样板间似的。 看得出来，主人是一个十分有品位的人。 “感谢你，能够让我们在这个非常时期进入到你的家中，来拍摄短片。”林淼很客气地说。 “你们也是为了抗疫嘛，我肯定是要支持的，再说，也是帮助我推广这个创意，我还感激你们呢。”小丁说。 说归说，但行动要格外小心。 每个人进屋的时候都严格执行消毒措施，没有半点马虎。 跟往常一样，林淼要先和主角做个沟通。 龚凡宇就借机开始勘景。 两不误。 一个团队，专业与否的标准之一就是效率，以及协作。 从这个角度来看，樱花社无疑是靠谱和优秀的。 在和林淼说话的工夫，小丁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团队的细节，他愈加放心下来。 林淼首先点开他们发布作品的网站，调出作品给小丁看。 这个过程中，林淼发现，他们第一季的4集和昨夜发布的十集全部被排上了首页推荐！ 这简直就成了樱花社的专场，这样的盛景，对这个网站来说，也是前所未有。 “哦，这个网站啊，我知道的，最专业的短视频作品展示平台，”小丁说，“而且阿斌有在他的朋友圈转发，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那咱们就先来看看阿斌的这季故事……”说着，林淼点开了第四季的第一集。 每集也就是三到五分钟的篇幅，四集一口气看下来不过20分钟。 小丁看得全神贯注，直到结束，方舒了口气，意犹未尽地要求，再看一个别人的。 “阿斌我太熟了，再看一个我不熟的。”小丁道。 “那你觉得阿斌的这季故事我们做的怎样？是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林淼很是愿意和小丁进行交流，这对于创作者来说，观众的反馈相当重要。 “不是一般的好，是好的过分了。”小丁笑着说，“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优质的短视频内容，做得太棒了！” 能够得到小丁如此高规格的夸赞，林淼自然十分受用。 要知道，90后就是网络原生居民，他们的审美，尤其是小丁这样的从事艺术领域职业的专业人士的观点更为重要。 “我以前也看过不少的纪录片，像你这样的微纪录片，短片形式的还比较少见，尤其是做的这么精良和专业的，更少。”小丁很善于表达，娓娓道来的感觉。“一提到短视频，短片，我第一印象就是潦草的，草根的，非专业的，但你们改变了我的看法，原来短视频还可以这么搞，等于你用专业和标准而又非同寻常的方式，围绕着热点，讲了这么一个非比寻常的故事，有意思。” “我们做这个内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感受到，90后可堪大用，时代的进步，以及战胜疫情的信心，当然，最根本的，我们是想传递出一种温暖，治愈人们心头的恐慌。”林淼交流道。 交流的好处在于，在表达的过程中，其实就是对自我的一种有效梳理。 林淼也是在这几天的不断跟人的交流中，变得更加突飞猛进起来。 小丁特别赞赏林淼的观点，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接着看起了别人的片子，林淼随手点开了第二季的第一集…… 小丁看得特别专注，一口气看完了3集。 他连连咋舌，不可思议的感觉溢于言表，起身去冰箱拿出饮料，递给现场的每一个人。 饮料是小茗同学。 林淼还没有喝过这款饮料，作为一名80后，对饮料的接纳程度已经和90后不同。 80后只认自己熟悉和习惯的，尝鲜度不如90后。 打开，试着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也算是一个惊喜。 看来身旁都是90后，林淼这个80后也在与时俱进呢。 “你们的片子太牛了，”小丁盘腿坐回沙发道，“把欢喜心这种至高的哲理都表达出来了，简直……天赋异禀！” 一时词穷。 “我们做设计的都知道，我们做个项目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那个点睛之笔，就那一下子，一个作品有没有魂，是几流货色，就决定了。”小丁说，“原来你们做短视频内容的也是如此，看来咱们是相通的。” 小丁特别善谈。 “就拿我之前做的这个设计来说，一个商业空间，我就抓住了一个概念，呼吸。你们看……”说着，小丁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画册。“将自然的绿色和他们的科技环保的绿色理念结合，表现出空间的呼吸感和科技感……” “嗯，的确跟我们的思维很像。”林淼一边翻看一边说。 同时，他在做着判断，果然，当面接触之后，他要推翻之前写好的很多东西，看来之前的稿子要当作大纲了，很多细节要重新组织才行。 但画皮画肉难画骨，正是由于他之前已经写好了稿子，所以这时已经有了对小丁故事的核心把握力，因此，现场再怎么千变万化，林淼都应付自如。 之前的工作也不算无用功便是。 两人聊得相当投机，啥也没干呢，一个多小时吹水就吹过去了。 龚凡宇抱着摄像机坐在一旁都快打起了瞌睡。 这林淼，有时候也太烧脑了。 脑部缺氧，自然瞌睡。 汤小桐勉力支撑，那是因为他视龚凡宇为反面，越是这样越是要打起精神，以便和他划清界限。 再说，人家毕竟是摄影师，勘景已经完毕，坐等开机了，这时候打瞌睡，那叫心里有数。 他汤小桐不一样，是助理呢，自然要多多学习才行，把握每一个机会去充电学习。 邵琪琪精神抖擞，那是因为在她眼里，这个时候的林淼是帅的，是智慧的，是发光的。 她喜欢这样的林淼。 第五十三章 商定“另类”的直播带货 一瓶小茗同学都喝完了，两人还在聊。 时间仿佛已经不存在了。 汤小桐终于支撑不下去，也追随着龚凡宇梦会周公去了。 邵琪琪还在坚持着，不过已经露出疲态，有些力不从心。 只有林淼和小丁，依然是兴致勃勃。 聊。 “短视频你有账号吗？”林淼问，“是抖音还是快手？” “抖音。”小丁回答。 “你每天花在上头的时间有多少？” “不一定，但每天都有刷，也不会太长，因为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我还要照顾我的猫咪，看书，听音乐，以及上网看讯息。” 林淼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家里还有一只英短，正在楼梯上趴着睡觉。 “呀！”邵琪琪兴奋起来，“好可爱，能过去抱抱它吗？” “可以的。” “它叫什么名字？” “阿斌。” “啥？阿斌？”邵琪琪捂嘴偷笑。 “故意的吗？”林淼问小丁。 “是的，你不知道，阿斌养一只狗，叫小丁。”小丁无奈地说，一脸无辜。 “哈哈哈……” “来，阿斌，姐姐抱抱。”邵琪琪走过去，捞起小猫，撸了起来。 在宅男看来，女孩子坐在楼梯上撸猫的场景简直就是耶稣显圣。 岁月静好的极致不过如此。 小丁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要不要发给前女友？”邵琪琪开玩笑地说，“如果要的话，我可以摘下口罩。” “哈哈，不用了。”小丁说，“我距离上次分手已经过去三年了，这三年我挺好的，已经没有前女友这个心结了。” 宅男的极简主义生活。 林淼在心里下着判断。 如今逐渐流行的低欲。 一猫，一笔，一人。 流动的生活，创意无限。 也正因此，他的能量是如此聚焦，也使得他年纪轻轻，成果斐然。 断舍离不是扔掉不要这么简单，而是放下。 除了心里的那股能量，其他什么都可以放下。 这样的人生，是林淼钦佩的，作为80后，他年轻过，但不曾这么活过。 他的二十多岁，是典型80后的。 可以热烈，雄心壮志要看尽天下美景，喝遍天下美酒。 也可以苟活，为了房子、车子，不停地加班。 所以酒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不是因为经济大环境的变化，而是因为80后都老了。 林淼的那个年轻时代，加班过后去酒，跟朋友小酌一下，是最雅皮的事。 90后不喜欢这个，他们更愿意在家撸猫。 佛系。 80后就显得欲望多了一些。 最惨的是70后，仿佛没有活过，鸦雀无声地就换季了。 2020，风云际会三十年。 真的是一个特殊的历史节点，令人唏嘘。 年轻真好。 林淼咂咂嘴，又道：“我可以加你一下抖音号吗？” “哦，可以的。”小丁说，“不过，我几乎没有发过自己的作品，我只是用它来看别人的生活。” 林淼加过之后，点开。 果然，只有2个作品发布。 一个是雨天，雨点。屋檐、叶尖、水花…… 配着不知名的音乐，这是一个女声低吟的歌曲，类似于喃喃自语。 林淼瞬间就爱了。 “asr。”林淼脱口而出。 小丁惊呆了，看着林淼，半天才道：“你有研究？” asr，是英文缩写，意思是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俗称颅内高潮。 属于另类的受众心理学，已经逐渐被艺术领域重视起来。 “哦，不，谈不上研究。”林淼说，“我以前在广告公司干过文案、策划，必须熟知这些东西，否则在提案的时候，是无法打动客户的，这是我们的基本功，就是让客户感到你高级。” “原来如此。”小丁低头沉吟，“真正的高级，是不露痕迹的，是一种内敛的力量，而不是张扬，恨不能把逼格写满整个身体，这是你让我感知到的，我说怎么从你的眼神里能够感知到一种犀利的洞察感，原来如此，还是跟职业有关。” “也不是，我算是异类。”林淼自嘲，“所以，后来我离职了，干过一段时间的奶茶店，赔了，然后才是现在的短视频。” 邵琪琪虽然坐在楼梯上，但是依然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 她侧耳倾听，手上的动作缓慢而轻柔。 “那你是高手。”小丁说，“我是刚有兴趣，试着弄了这个视频，找找感觉，因为这个感觉对我很有启发，我在设计的时候需要这样的灵感。” “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这是一个先有方法还是先有内力，孰好孰坏的问题。”林淼说，“我认为，人应该是先有感知，有了自己的需求和认知之后，再去探究本质，去找方法论。这样来的东西比较属于自己。” “这是一个教育的问题，也是一个成长的问题。”小丁表示赞同。 难怪两人聊得这么投缘，他们原来平时都带着自己的思考，审视着这个世界。 邵琪琪心里道，是不是搞艺术的都这样？ 英短被摸的舒服，忍不住“喵”了一声，醒了。 空气顿时生动起来。 邵琪琪放下猫，只见它迈着步子，逡巡起来。 似乎都能想象到它的脚垫踏在地板上发出来的嗒嗒声。 林淼决定把小丁带给他的这种感觉揉入到第一集中，作为开篇的调性。 他太适合不过了。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林淼问。 “李心洁，走进雨中。”小丁回答。 “特别适合你的气质。”林淼说，“我准备用它来当你的第一集的bg。” “哦，那真是棒极了。”小丁说，“我特别佩服你的洞察力，你不在广告公司做下去，简直……是公司的一大损失。” “谈不上的，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遍地都是。”林淼笑道，“以致于所有人都相信，地球离了谁都照转这句话，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是我呢，探究的是唯一的可能性，有些东西，是注定非你莫属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嗯，我懂你的意思。”小丁想了想说，“你应该从事艺术，你适合。” “哈哈，我不会画，不懂作曲，也不懂雕塑，所以，只能干门槛最低的文字工作。”林淼自嘲。 “所有的影像，它的来源一定是文字啊，或者叫文学。”小丁安慰林淼。 瞬间被治愈，林淼心里暖暖的。 小丁抖音账号的第二个作品，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个赶热点的同款。 林淼回到正题，他道：“我觉得你的这季故事，我已经能够驾驭住了，我找到了那个气质，故事特有的气质。” “我猜到了。”小丁放松地说，将身体靠进沙发。 “我想把你刻画的越精确，就越能打动人心，从而实现咱们的目标。”林淼说。 “帮我把这个创意推广出去吗？”小丁接话。 “嗯。”林淼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丁重新坐直了身子，瞪起眼睛，表示关切。 “就是你的这季故事一共有四集，我们会在第3集的时候来发动朋友圈，包括你的，和我们樱花社的，一切来为你的创意来直播带货。” “直播带货？”小丁诧异，“是够大胆的。” “对啊，我们都听说过直播带货，也都见过，但是没有见过直播带创意的？”林淼道。 “嗯，这是带头吃螃蟹啊。”小丁琢磨半天，道：“你确定有把握吗？” “有，三成。” “想法很好，但会受很多因素掣肘啊！”小丁说，“比如，咱们不一定能够把这个直播搞得让人接受。” “是的，不是所有的好创意都会带来人气。”林淼赞同，“就跟梵高的画是在他死后才大卖一样，我们有这个风险，这是客观存在。” “是的，我们不能强求受众的想法跟我们一致，在一个频道上面。”小丁说，“但，你和我都有一个优势。” “……” 连睡觉的两位这个时候都打了个激灵，醒了。 “咱们都是职业的，都习惯了给甲方服务。”小丁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说得太对了！”林淼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之前就说过，干咱们这行，首先必须具备的就是一个甲方存在的意识。” “没错，观众就是我们的甲方爸爸，我们就是让他们喜欢为目标的。”邵琪琪加入进来，坐回沙发。 “为人民服务嘛！”龚凡宇摸摸肚皮，这个道理他懂，但是讲不出新的内容，只能引用经典。 “我们就是卖艺的小青年……”汤小桐忍不住激动，跳了起来，双手做出弹吉他状，哼唱这首民谣。 “观众认可我们，才会关注我们，才会愿意给咱们解决问题，咱们的创意才有可能推销出去。”林淼总结性地说。 “行啊，我愿意试试。”小丁说，“我的这个创意设计，可以说是为了疫情量身打造的，解压、防疫，好玩，带功能性，还方便。一旦投产，肯定会有市场的。” “你的意思是……”林淼突然担心起来，小丁不会是想谈商业利益？ 这可是公益的，没有分毫利益在里头。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只管大胆干，商人是最精明的，他们看到了一定会投产的，这是捡来的产品设计，不用白不用。”小丁说，“而且现在疫情当前，最近我有了一个很深的体会。” “啥？” “就是说疫情让人们更加注重社会层面的问题，每个人都有热血的！” 第五十四章 构建矩阵 和林淼达成共识，直播带创意势在必行。 玩就玩个另类的。 大家一合计，拟定了这次直播的玩法： 时间，定在两天后，也就是大年十三的晚上7点30分。 直播时长必须2个小时以上。 全程推广小丁的这项发明设计稿，因此，小丁要准备好相关的物料提供给参与直播的各位朋友。 直播的过程中，所有参与的人可以互相联线pk。 本次活动完全公益，但如果在直播期间获得音浪（钱），则归个人所有。 基本上就是这么几条。 确定几个必须要参加的人，“樱花社和他的朋友们”以及小丁。 这构成此次活动的基本矩阵。 为了显示尊重，林淼挨个拨通了武琳、刘琳、李学松、申珂、阿斌的电话，告知活动内容和规则，表明了自己的诚意。 很顺利。 众人在知道了林淼的意图之后，都表示很感兴趣，愿意参加。 樱花社这边派出的代表是当之无愧的邵琪琪。 其他人则负责拍片，把这个过程拍成素材。 在完成了这个基本矩阵的构建之后，所有人准备在自己的朋友圈发布这个倡议，看能不能将这个矩阵扩大。 小丁在他的朋友圈是这么发布的： 【我发明的解压抗疫神器现无偿推广，为了让更多有条件投产的厂家看到这个讯息，我和江城短视频实力新秀“樱花社”联手发出号召，如果你有抖音号，并且愿意为这个公益活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请于后天（2月6日）晚上7点30分，准时开通自己的直播，加入我们本次直播公益推广活动的大家庭，有意愿者请和我联系，以便获得更多的资讯，这大概会是你居家抗疫期间最有意义的一件事，还等什么，来！】 并配上了几张图，有设计稿、樱花社的作品截图以及他们的合影。 这个状态很是不错，大家纷纷转发。 很快就收到了好多的赞。 林淼的摄制组没有闲着，与此同时，已经开始了拍摄工作。 对这些素人来说，要求他们上镜表演是比较有难度的，因为不具备表演的基本功，所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纪实手法拍摄，当他们忘记了镜头的存在，专注于自己的小世界的时候，往往就是最出效果的时候。 对纪录片导演来说，最大的功力就是帮助他们快速地进入自己的小世界。 这一点，林淼做的很好。 小丁在他的诱导下，自然地表现出自己的本真面貌。 说实话，这比给专业演员讲戏要累很多。 但林淼乐在其中。 对他来说，这是一次自由度相当巨大的创作。 他和他的那个由他本能所产生的“甲方”相处融洽，配合默契。 过足了创作的瘾。 这反倒是容易出好作品。 就这样拍啊拍，光是这一个环节，就花掉了整个下午的时间。 转眼间，到了晚上。 该吃晚饭了。 小丁诚意十足地留大家吃晚饭。 他从冰箱和食品柜里来回搬运几次，一桌诱人的火锅食材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都是我平时备用的食材，我爱吃火锅，所以东西比较全。” 既然如此，客随主便，大家也就不再含蓄，而是帮忙洗菜、摆盘。 小丁拿出一瓶法国起泡酒，道：“气氛这么好，怎么能少得了酒呢。如果今晚拍不完明天还要继续拍摄的话，大家也可以就睡在我家里，别看地方小，但是足够了，我有帐篷还有气垫，加上沙发和吊床，多四张床出来小意思。” 这是个好主意。 林淼表示赞同。 他道：“别说，还真行，我正在犯愁呢，我想拍你的日常起居，在想明天早上得多早过来合适，你这么一说，问题全解决。” 此刻，大家全部摘下了口罩。 小丁微笑着给大家挨个倒酒。 酒杯不够，林淼主动表示他用碗就可以。 用碗喝起泡酒，也是醉了。 但只要心情好，又能怎样呢？ 这顿饭吃的令大家大呼过瘾。 一来，连日来的紧衣缩食政策使得林淼他们肚子里的油水不足。 二来，小丁的火锅配料和食材都太地道了。 大家也是相当投缘，聊得很是嗨皮。 饭后依然是兴致十足，继续座谈。 龚凡宇十分敬业，不声不响地当起了隐形人，掌握着摄像机，在旁边调镜头。 他要拍一些花絮。 气氛对了，大家的状态有了，镜头就相当于进入了片场之中，怎么拍都有戏。 这几天，龚凡宇的进步也很大。 他的运镜和拍摄技法是没有问题的，之前欠缺的是高人指点，等于是还没有开悟。 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技能提升一个境界。 在和林淼的合作过程中，他学到了一点，那就是要带着编导的视角去看待镜头的运用。 具体一点说，就是场景就在眼前，怎么拍，拍出什么，不能光是以摄影师的视角和习惯去思考，而是还要融合编导的思维。 踏入到这个境界，摄影师一般来说才算是一个真正合格的职人。 或者说，龚凡宇心中的小火苗也被林淼点燃起来。 他把自己想象成了杜琪峰，而林淼就是王家卫。 别说，这个心理暗示还真起了作用。 画面怎么拍怎么有。 聊着聊着大家就将话题带到当下的直播上头去了。 小丁说：“我就是挺奇怪的，我们小时候看直播，就是新闻嘛，要么就是综艺，或者体育赛事。哪个不是专业和高大上的？但现在的直播，无非就是在直播间里耍耍嘴皮，搞点话题，带带货，结果就把这些过去的流行给干翻了，这怎么理解呢？” “你喜欢吗？”林淼没有急着给出答案，而是反问。“我的意思是，你喜欢现在流行的直播吗？” “不排斥，而且真的会通过直播去买东西。”小丁说。 “对啊，因为现在的直播的遥控器就在你的心里，而不是在手里。”林淼说。 “有意思，怎么理解？” “你想啊，电视遥控器有几个台？撑死了几十个？”林淼说，“就是一个手活，摁就行了。但现在的直播不一样，虽然也是靠手划，但却更看重心理的活动，就是你停多久，对什么内容感兴趣，后台是有算法的，个人的喜好，被前所未有的尊重起来。” “有道理，推送嘛。” “以前，是单向的，就是电视台生产什么，观众就看什么，最多是选择权。”林淼说，“而现在，是双向甚至是多向的，直接互动，而且你意识不到，自己其实已经被计算过了，你越是沉迷其中，系统推送的内容就越是精准，你更加地欲罢不能。” “所以，这是一个流量时代。” “没错，往更深里说，看似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网红，其实今后，越来越多的人将会成为流量，而非明星。”林淼说。 所有人都被他独特的观点震惊了，这尼玛也太超前了。 但林淼是如此诚恳，一点都不是在装逼。 再说，也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什么呢？很简单，直播将趋同成为一种经济模式，就是它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变现。”林淼说，“看透了这个本质，我们就可以成为生产者，而非流量的消费者。” “精确。” “所以，我今后的打算就是将樱花社发展成为一家机构，我们的着眼点就是帮助有才华的人和有内容的人去变现，有货也算是有内容。” “看似在做同一件事，着眼点不一样，效果也会不一样的。”小丁深有感触。 “是的，我想，再过两年，直播会发展成什么呢？到时候的玩法又是怎样的呢？这是不是挺让人激动和好奇的？”林淼分享道，“我想尝试一下，我觉得我似乎依稀看到了它未来的样子，但是现在还不确定，我想做这个潮头的弄潮儿，而不是单纯的消费者。” 小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们樱花社还缺人吗？我也想跟着你干。” “哈哈哈，你不是已经是我们樱花社的朋友了吗？”林淼指了指手机，意思是小丁已经是这个群的一员了。 “我，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深度合作……”小丁有些着急。 “我也是这个意思，哈哈，我们欢迎一切的合作形式，大家都是这个时代的参与者，只要有心气，有力量，都可以联手，樱花社就是大家的平台。” “那就太棒了。”小丁说，“阿斌还跟我说呢，说导演是一个特别有想法的人，今天的接触下来算是知道了，你不光是有想法，还有战略眼光，你是一个leader。” “哈哈，你不知道，不到半个月前，我还是一个loser。”林淼笑了。 在场的人都能感知到林淼此刻身上的自信，那是一种无形的光环，让人有着欣然同往的感召。 这股无形的力量是怎么具备的呢？ 邵琪琪看在眼里，心里想着。 也许，这就是那句老话，是金子总归会发光的？ 汤小桐也在想，林淼的牛逼之处在于，他在做着内容的时候已经把模式给趟出来了，也许在之后的日子里，能够给社会带来更大价值回报的人，就是林淼这种。 这种人，有自己的领域，并且具备跨界融合的能力。 关键还有，他具备打造矩阵的号召力。 第五十五章 为了破圈而奋斗 在小丁只有四十几个平方的loft公寓睡5个人的时间到了。 由于第二天要早起开工，所以林淼在22点钟的时候就要求大家准备就寝。 小丁自然是睡他自己的大床。 邵琪琪作为唯一的女性，理由受到特殊的关照。 她被安排进帐篷里头。 汤小桐和小丁一起动手，帮她在客厅中间搭起了帐篷。 林淼睡气垫。 龚凡宇睡吊床。 话说小丁在家里专门设计的挂吊床的装置还是挺别出心裁的，这要是放到网上推广一下，肯定会成为不少人的心头好。 他利用两堵墙之间的距离挂吊床，在墙上分别装有挂钩，而这个挂钩合上就是一个隔板，可以摆放装饰物。 小空间的设计打造，其实更考验设计师的智慧。 从这也能看出来，难怪小丁这么年轻就已经事业有成。 一个人只要有才华，是不分年龄大小的。 而创意性的工作，越年轻越有优势。 汤小桐睡沙发。 小丁给大家拿出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很精致的五星级酒店那种档次的，但没有贴标。 这肯定是专门到酒店用品商城去买的，批发的那种，量大。 “你家经常有朋友来？”林淼看到这个细节，就忍不住问。 小丁笑而不语。 林淼忽而明白了什么，也就不再多言。 年轻人的生活嘛，丰富一点也正常。 当大家排着队洗漱的时候，仿佛回到了大学生活一般。 水房要排队。 这个空档，邵琪琪还在关注着已经发布的视频的点击量，最新的数据显示，这已经发布的四季14集，最高的单集点击量已经突破50万！ 刚发布才一天的几个视频，因为有了网站编辑推送的加持，一天就平均点击达到二十几万！ 面对如此强劲的数据表现，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倍感振奋。 “导演，你说咱们啥时能够破圈啊？”邵琪琪问林淼。 林淼刚给气垫摆好枕头，坐下，道：“这不好说，但按照目前的数据来看，破圈是迟早的事，还记得全网流行的‘小猪佩奇’吗？当时它破圈的时候，数据也就不过才70多万。” “我好奇这破圈是怎么发生的呢？”邵琪琪问。 “一般来说，无非是两种途径，一个是网友的转发，比如发布到朋友圈。另一个就是主流媒体的介入，他们关注到这个现象，以新闻的形式加以报道，这样会使得咱们的作品走进大众的视线。” 邵琪琪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汤小桐接话道：“破圈才算是真正的爆红？” “那当然。”林淼说，“那才体现出短视频的真正影响力，否则只能是行业内部交流。” 说着说着，林淼来了兴致。 “我们做内容的，最大的成就感就是做出爆款。”林淼说，“我当年在广告公司的时候，真正意义上的爆款也不超过5个，这相当难得的。” “懂，不是说你好，就一定是爆款。”汤小桐接话道，“但爆款一定是内容好，能唤起受众的共鸣嘛，我们老师有给我们开过大众传播这门课，这次算是亲身体会了。” “哈哈，挺好，这个寒假估计将会是你人生中的最长寒假了，你就当实习，总比呆在家里强。”林淼打趣地说。 “那当然，还不是因为我机智过人？”汤小桐得意地说，他的意思大家都懂，当初要不是他死乞白咧地央求林淼留下他，还真没有这个经历。“再说，我也是慧眼炯炯有神！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挺导演你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这彩虹屁拍的，一箭双雕。 “行了，行了，越说越没边了。”林淼转个话题，毕竟，被当面这么吹捧，有些让人难为情的。 洗漱完的人小丁走过来，龚凡宇起身接替。 “我听到了，恭喜你们的作品成为爆款啊！”小丁说，“你们这个微纪录片，破圈是必然的。” “谢你吉言！” “我做设计有体会的，其实我们给客户提供设计方案，就是乙方给甲方提供服务嘛，跟导演说的道理一致，职业者都有一个甲方意识，所以，即便这次的微纪录片是自发拍摄的，没有甲方指手画脚，但那种职业者的自律精神还是起到很大的作用的。”小丁说，“而且，这不光体现在制作的水准和精良程度方面，还体现在你们服务这个时代的精神上。” “嗯，专业性和公益性全有了。”汤小桐连连点头称是。 “所以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说不定能上新闻联播呢！”小丁笑道，“那还不破圈呀？” “莫吓我。”林淼故意夸张地说，“要真那样，我觉得就相当于夺得了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了！” 气氛相当融洽欢乐，梦想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要不是第二天还有任务，林淼真心想跟大家再多聊会，这真是难得的体验。 安置妥当，熄灯睡觉。 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7点，大家开始起床吃早饭。 一人一碗麦片牛奶，搭配鸡蛋和一个冷餐蛋糕。 林淼默默地在心里念叨，这两顿饭都是蹭的，替他节省不少物资。 非常时期，连物资都感觉回到了配给的年代，省一点都特别开心。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林淼没钱。 吃过早饭，每人又喝了一杯挂耳咖啡，稍事休息之后，准备开工。 林淼已经设计好了场景，来表现小丁的居家生活。 简单地跟小丁沟通一番，林淼表达了自己的要求，小丁表示听明白了。 那就开拍。 经过前面几集拍摄的磨合，如今的龚凡宇和林淼之间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 龚凡宇知道林淼喜欢的景别、焦点的变化、镜头的运动以及景深。 而林淼也知道，如何地给龚凡宇下指令。 不像之前在微电影剧组的时候，林淼要各种商量和征求意见，越是那样越没底。 所有的成功都是干出来的，正所谓挽起袖子加油干。 实践出真知。 团队之间的配合默契，会给被拍摄者带来很大的心理加成。 等于是一种正能量会在剧组之间传递，影响到每一个人。 不要小看这个感觉，很多野组的失败就在于没有注意到这个层面。 这个环节不顺，那个环节跟不上，人的气就会泄，就会传递。 这就跟打仗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天。 到了晚上8点，林淼终于宣布收工。 “我宣布，90后抗疫微纪录片第五季杀青。” 众人鼓掌。 按照约定俗成的习惯，众人合影留念。 “大宇，别忘了抓点镜头，越随意越好，说不定会有片花用的上。”林淼嘱咐龚凡宇。 几天下来，林淼已经习惯亲切地称呼龚凡宇为“大宇”。 这真是一个跟趟的左右手呢。 “哎。”龚凡宇应了一声，闷头抓拍。 至于第五季还未拍的直播矩阵的画面，林淼是这么设计的： 到时，林淼会录屏，即将矩阵的直播间的内容录下来，不用再到每一个人的家里去。 还有，关于小丁的一些镜头，他们已经提前录制完毕。 比如，小丁准备直播的画面，以及研究和关注抖音直播的画面。 都已经摄录到位。 素材足够使用。 这就是有备无患。 一部优秀的电影，镜头越精确越好。 一部广告片也是，一个镜头可能要在影棚里打磨十几遍。 而一部优秀的纪录片，最重要的是素材量。 像《舌尖上的中国》这种，素材使用比达到1:100以上。 100分钟里头剪出1分钟的成品。 90后抗疫这个系列虽然不至于这么夸张，但素材比也是惊人的。 从龚凡宇那动辄满头大汗的辛苦程度上就知道，大家都付出到位了。 “吃了晚饭再走？”小丁盛情挽留。 “不了，不打扰你了。”林淼诚恳地拒绝。 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吃人家的了。 已经吃了三顿了。 好歹要有点数嘛。 见林淼态度坚决，小丁也不再强留。 收拾家伙的工夫，小丁说：“那明天晚上在直播间见喽？” “期待马到成功！”林淼和小丁击掌相庆，又道：“我们会回去赶紧剪辑一条预告片出来，就是抖音上常见的那种今晚几点直播的预告，到时候我会将预告发送给你，你直接发布在你的账号里头，这很关键哦，直接决定当晚直播的在线人数。” “好的。” 回去的路上。 邵琪琪问：“预告片的推送，咱们要不要试着投放一下豆荚？” 林淼其实已经思考这个问题了。 苦于经费的原因，他不敢尝试。 因为得花钱。 “不用，”林淼口齿坚硬地说，“我相信，优质的内容自然会吸引人的，咱们相信自己的力量。” “e……”邵琪琪没有再言语。 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作为一个创业机构，一个成长中的，哪有不烧钱的呢？ 像林淼这种只顾做内容的，也的确就是奇葩就是了。 奇葩会盛开吗？ 大g一路奔驰，邵琪琪终究忍不住开口：“导演，如果是因为经费有限的话，我可以提供赞助。” “啊？不要不要……”林淼有些囧，有些没有面子。 “不要紧的，我也是樱花社的股东啊，投点钱又怎样？” “这个这个……不好不好……”林淼连连拒绝，他没有合理的理由，只是本能地拒绝。 第五十六章 高潮即将到来 晚上回到家，还没有吃晚饭。 有网格员和志愿者服务，其实采购还是不成问题的。 生活物资基本上能够保障日常需求。 主要是因为最近太忙了，林淼他们顾不上吃，也顾不上研究吃什么的问题。 当然，经费有限不敢大手大脚也是重要原因。 打开冰箱，保鲜层还有俩土豆，一把豆角。 冷冻室还有一块五花肉。 林淼蒸上米饭，准备来一个土豆配豆角烧五花肉。 那是极下饭的菜。 吭哧吭哧，林淼忙活起来。 林淼做菜的功夫，邵琪琪在旁边转悠，见无从帮手，就百无聊赖地翻起了厨房角落里的一个书架…… 话说在厨房里搭书架，也是少有就是。 邵琪琪注意到它好久了。 ………… 这做菜的手艺没有谁天生就会的，林淼掌握它也是在成家之后。 这里头还有个典故。 当年他在婚礼上吹牛逼，结婚之后，不会让许蔼婷进厨房，他承包所有的家务。 这当然是真心话，但也只是受当时的气氛影响一时头脑发昏所致。 多年之后，林淼曾感慨过，吹牛逼是男人的天性，但一定要分场合，比如，千万不要在婚礼上吹牛逼。 一旦吹了，就等着一辈子埋单。 还有，毕竟婚礼是人生大事，一定要说点什么的，那就说点水词，比如爱你一万年之类的。 千万不要搞创新，一旦令人印象深刻，久久难忘，哼哼，过来人都懂。 好比林淼，以至于婚后，一根小辫子就牢牢地攥在了许蔼婷的手里。 她会撒娇地对林淼说：“你忘了你在娶我的时候的承诺了？说好的不让我进厨房的呢！” 没辙。 反正俩人都不会做菜，都是从零学起，林淼就当了那个大头兵，冲锋陷阵起来。 一开始，家里的厨房被他搞成了科学实验室。 啥材料都全，包括各种菜谱，什么川菜、家常菜、宴客菜、经典淮扬菜…… 甚至，厨房的一角被林淼开辟出一块书架，也是没谁了。 学术气氛很浓。 但奇怪的是，都是照本宣科来的，成品却不是那个应该有的味道。 经过无数次失败之后，林淼发挥出自己的特长，那就是做一个ppt。 干嘛呢？ 思维导图嘛，硬是推导出一个方程式，来解决新手如何成为厨房老鸟的难题。 他用了半个月的业余时间，做了二十页的ppt。 把许蔼婷当成甲方代表，现场阐述。 的确是术业有专攻。 当林淼把做菜这个陌生的领域用他擅长的方式梳理之后，他还真得到了真经。 也算是不枉他半个月的心血。 这是他职业生涯最耗精力的一次策划案。 成果是这样的： 做菜，只需四招。 即，食材、火候、灵魂搭配、细节。 怎么讲？ 首先说食材，这很好理解。 一道菜好不好吃，在下锅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比如黑腿的鸡比黄腿的香、比如哪里的板栗最香、比如怎样判断一只鱼是否新鲜、比如如何选购茄子…… 食材是第一位的，决定一道菜品的最终高度，相当于人的天赋值。 其次，火候。 这也好理解。 比如清蒸一条鲈鱼，十分钟和十五分钟，出来的绝对是天壤之别的口感。 再次，灵魂搭配。 这有一点难度。 简单地说，就是一道菜里头，拿什么搭配，一桌菜里头，怎么去设计。 不论一道菜，还是一桌菜，都需要一个灵魂存在。 这就是灵魂搭配。 比如，对喝酒的来说，一桌下酒菜的灵魂就是那碟油炸花生米。 掌握以上三点，基本上就可以出师了。 什么刀工、颠勺，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可有可无。 着力点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还有最牛逼的第四点，那就是细节。 比如，鱼煎两面、哪些菜讲究先放醋还是先放酱油、豆瓣酱什么牌子的适合烹饪…… 一开始，许蔼婷是当情趣玩笑来听的，可是当她听完林淼的阐述之后，竟然茅塞顿开。 她下令道：“你不是擅长做方案吗？这样好了，给你半年的时间，你按照你的这个思路，和总结出来的这四招，写一本。” “啥？写书？”林淼当时是懵逼的。 “对啊，写书，我要你搜集所有的相关知识，写在里头，然后，我当你的读者，这样，我就可以学会做菜啦！”许蔼婷说完，还诱惑地给林淼抛去一个媚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你以后就可以做甩手掌柜啦！” 林淼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答应，接下这个任务。 半年不到，林淼就写了一份手稿。 取名《林家爱妻私房菜》。 一语双关，既可理解为林家的爱妻做的私房菜，也可理解为林家是爱妻的人家，为此而作的私房菜。 付梓之时，许蔼婷笑着问林淼：“那我从今天起就好好研读一番喽，你要给我点时间呢。” 半年时间，林淼已经成了厨房爱好者，越是研究越是爱上了做菜这项手艺活，让他交出厨房重地的大印，他还舍不得呢！ 忙不迭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什么时候出师我什么时候退休。” 结果，几年过去了，这个权一直没有完成交接。 ………… “哎，你这书挺有意思啊！”邵琪琪拍了拍一本“书”的封面，《林家爱妻私房菜》。 孤本、私人出品。 完全是林淼自己打印和装订起来的。 林淼扭头一看，有些不好意思。“唉，你看它干什么呢。” “不，我觉得这本书不简单。”邵琪琪说，“我没猜错的话，这书的作者就是你本人？” “嗯，”林淼闹了个大红脸，“弄着玩的。” “你有没有想过，这书就是你的一个ip？”邵琪琪说，一脸的真诚。 “啥？ip？”林淼似乎意识到什么。 “是啊，你说过，要想生产ip，就必须先让自己成为ip。”邵琪琪双手抱着书在胸前，转着圈，跟一个好学的学生妹似的。 “是啊，我说过这话。”林淼说，“别说，你还真启发我了呢！” 此刻，龚凡宇和汤小桐饿的发慌，拿零食也挡不住饿气。 见两人在厨房聊天，不由督促起来：“饿死啦！啥时开饭？” “好的，好的，马上。”林淼一个恍惚，连声应道。 掉头给邵琪琪说：“这事先搁着，咱们从长计议。” 邵琪琪笑笑，捧着书，坐到餐桌前，仔细读了起来。 终于，饭菜上桌。 林淼还加了一个紫菜蛋汤。 算是有肉有菜有汤，过得去了。 一顿风卷残云。 林淼做菜的手艺，大家还是都比较认可的。 吃得满意。 “大家既然吃饱喝足，那么稍事休息之后就赶紧把明天的直播预告片剪出来。”林淼说。 “没有脚本的吗？”汤小桐问。 “我是这么打算的，我写一个版本。你自己发挥一个版本。”林淼对着汤小桐说，“毕竟，只是十几二十秒的事，重要的是脑洞，我看好你年轻人的脑袋。” 从来没有被林淼这么给扣一顶高帽，汤小桐有些激动。 突然就被导演给需要了，而且还给吹了一个彩虹屁。 要知道向来是他捧林淼“臭脚”的。 反过来了！ “好的！”汤小桐爽快地答应下来，“那我就试试。” “大胆创新，我只提醒一点，那就是站在观众的角度来做设计。”林淼拍拍汤小桐的肩膀。 汤小桐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地就起来了。 “琪琪和大宇，你们也去协助一下，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嘛。”林淼又道。 “好的。” 三个人走开。 林淼一个人闷头收拾餐桌，刷碗洗碟，打扫战场。 脑子没有闲着。 “这集预告，灵魂是什么呢？” 第五十七章 距离高潮又进一步 有话讲，治大国如烹小鲜。 这真是一个至理名言。 但凡是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可以应用到各种场景里头。 比如此刻林淼在刷碗时琢磨着，该给明晚直播的预告片找一个怎样的灵魂？ 一桌下酒菜可以用一碟花生米当灵魂，一道菜可以用某个配料当灵魂，那么预告片呢？ 可以说，预告片的灵魂就是如何去调动起观众的情绪。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也不难掌握。 可运用起来，能出怎样的效果，这就考验人了。 这不光是音乐、剪辑、节奏、包装、对白及创意表达的问题，这更是一门综合性艺术。 看着容易，可谁上谁知道。 做出来和做的好，不是一个概念。 要么怎么说，信息时代知识触手可及，但大师越来越少呢。 就是这个道理。 就是说，乍一看都挺像那么回事的，但能经得起推敲的毕竟是少数。 所以，艺术创作不是套公式，找个模板套进去就完了。 “小丁的创意直播，灵魂是什么呢？”林淼渐渐地将自己的思维聚焦，浓缩在这一个问题上头。 毫无疑问，小丁的这个设计是非比寻常的。 气泡膜，人们都玩过，用手一捏，嘎巴嘎巴响。 这玩意一旦捏起来，指定会上瘾，根本停不下来。 这大概是治愈系这个概念还没出来之前最着名的法宝了？ 林淼想到近三十年前，他的孩提时代，当大人把气泡膜从新购的永久牌自行车车身上撕下来的时候，他得到气泡膜时候的高兴劲…… 谁知道，这玩意跨过时间的长河，在这个时候，在疫情当前的时刻，竟然被重新冠以新的用途。 把气泡膜做成新冠病毒病原体的模样，再在里头注入红色的免洗洗手液，让人看到就不由恨得牙痒痒。 忍不住就会去捏破它。 “噗！”一股免洗洗手液就喷到手上，刚好可以做个人卫生防疫。 既解压又防疫。 由于还没有实物产品，林淼就凭空做着手上的动作，找孩提时代捏气泡膜的感觉。 太有趣了！ 林淼断定，这个产品将大有市场。 设想这个创意一旦投产生产出产品之后，人们会人手一块，就跟出门必带的纸手帕一样，随身携带。 需要时，啪嗒一捏。 “噗！” 或者，无聊且心情不爽的时候，啪嗒一捏。 “噗！” 林淼一边做着动作，一边嘴巴反复嘟囔着：“啪嗒、噗！” “啪嗒，噗！” “啪嗒，噗！” 身上不由自主地起了小米疙瘩，汗毛都兴奋地竖立起来。 他找到了！ 林淼旋风一般地从厨房跑向书房，一边跑一边用衣服擦拭湿漉漉的双手。 客厅里的小伙伴们惊呆了。 忍不住跟着林淼过去看看，葫芦里卖什么药。 只见林淼坐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门口三人面面相觑，这就是投入，这就是专注，算是见识了。 等林淼写完，舒展开身子。 邵琪琪问：“怎么样？找到了？” “嗯，找到了。”林淼一回头，看着小伙伴们关切的眼神，十分激动地说。 “找到了啥？”汤小桐懵逼，看看林淼又看看邵琪琪。 龚凡宇也是懵逼的状态。 只知道导演发疯似的记录下什么，鬼知道是找到了什么？ 只有邵琪琪猜到了。 “给我们念念，让我们也听听？”邵琪琪有些诱导的语气，腰肢都不由自主地扭了一下。 林淼说：“我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但创意是这样的，我的这个版本的预告片，准备这么弄……” 按照林淼的说法，他准备从若干个自然界和生活中会遇到的场景中，放大“啪嗒，噗！”这个声音。 比如，雨点滴落、水龙头的水滴、听音乐时的手指头敲打拍子、闹钟的指针…… 这些都可以发出“啪嗒”的声音。 再比如，一口咬水果、一个亲亲、一刀切瓜…… 这些都可以发出“噗”的声音。 然后，靠着剪辑出来的节奏，将这些放大的声音表现出来，形成韵律。 以这个韵律来配合一段手指舞，这个手指舞就是模拟使用这款产品的动作而特别编排的，邵琪琪可以胜任，她有舞蹈的基础。 最后，出提示，2月6日万7点30分，解压抗疫神器创意设计全球首发，有你好看！ 听了林淼的这番演示，所有人都呆掉了。 见过导演说戏带演的，但没有见过林淼这种，太尼玛有激情和感染力了！ 半晌，小伙伴们才回过神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个创意吊爆了！” “绝对爆炸！” “超赞！” 林淼笑笑说：“我还有更高的要求。” “哦？”所有人都翘首以待，洗耳恭听。 “我要这个效果一定要达到asr的程度，即让观众形成颅内高潮的快感。”林淼说，“所以，小桐，发挥你本事的地方到了，你去找这方面的素材，我就要这个级别的拟声。” “啪嗒，噗！”汤小桐念叨着，感觉这项任务十分艰巨。“我找找看。” “不能是找找看，是务必找到，这事关这个项目的成败！”林淼下了死命令，“而且要在今晚就找出来，甚至剪辑好，理论上，凌晨之后，咱们就可以发布这条预告片了，越早发布，越能引发效应。” “可是我手上还要剪另外一个版本呀？”汤小桐本能地打退堂鼓，找理由搪塞。 遇事先讲难度，不打包票，这是起码的做事态度？ 可是这一套行为哲学显然在林淼这里碰壁了。 不好使。 林淼说：“其他事都可以往后放，这件事，你要全力以赴。” “好。”汤小桐赶紧去忙碌了。 “大宇，你有什么问题吗？”林淼问。 龚凡宇赶紧说：“还真有，导演，这个画面怎么办？” “我们拍啊。”林淼轻松地回答，胸有成竹似的。 “可是……要按照你描述的那样，拍出效果的话可不简单呢，涉及到微距镜头、场景打造、影棚拍摄等等，咱们目前这个条件，做不到啊！”龚凡宇略带“哀嚎”地说。 作为拍摄执行者，最怕的就是这种天马行空的创意，一字万年，一句千里。 要达到林淼这个创意实现满意度，不在影棚里带着一帮美术搞个三四天打不住的。 林淼笑了。 “别紧张，方法总比困难多。”林淼慢悠悠地说，“咱们就地取材，你拍竖屏，灯光咱们有，而且我只要局部特写。” 龚凡宇略有所悟，懂了，导演的要求不是tvc的常规拍摄效果，他要的是抖音那种竖屏效果，而且特写镜头可以一俊遮百丑。 “可是雨滴呢，现在不下雨啊？”龚凡宇又道。 “喏，我阳台上有绿植，咱们自己造。”林淼说，“雨打芭蕉，局部特写，有什么难的？” “可以有。”龚凡宇连连点头，为林淼的随机应变而感到由衷的佩服。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 说干就干。 但道具还差一个西瓜。 这个时候去买西瓜，有些不太现实。 怎么办？ 林淼当机立断，换。 把切西瓜换成晾衣服，撕布。 又是一个“及时雨”。 就为了这么一个十几秒的预告片，林淼充当起摄助，陪着龚凡宇忙碌到凌晨1点，才搞完所有的镜头。 当然，邵琪琪也在场帮忙。 与此同时，汤小桐也找到了音效素材。 开剪！ 本来林淼人性化安排，要求邵琪琪和龚凡宇去睡觉。 留下他跟汤小桐剪辑预告片。 但被那两人拒绝。 理由是，团队一起工作，效率会更高一点。 他们可以陪着，当帮手。 众志成城之下，用了3个小时时间，预告片出片。 “啪嗒，噗！” …… 预告片很是令人满意，所有人都大呼过瘾！ “导演，没有想到，一个创意可以撑起一条片子！”龚凡宇说，“我从业快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4a创意。” “你也不想想，咱们导演以前是做啥的。”汤小桐替林淼叫好。 “琪琪，你怎么看？”林淼征询邵琪琪的意见。 “我可以跟你打赌，这条预告片如果不在网络上掀起巨浪，我就跟你姓。”邵琪琪说着用自己的粉拳捶了林淼一拳，跟兄弟之间的问候似的。 林淼揉了揉被击中的胸口，不服气地说：“那不行，肯定会掀起巨浪的呀，你输不了。” “想我输点东西是？”邵琪琪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要不这样，咱们真打个赌，如果这预告片能够获得十万颗小红心，算你赢，我赞助樱花社十万块钱，纯赞助，不算股份那种，怎样？” “哇，导演，成交啊！”汤小桐激动地说。 龚凡宇也激动了，道：“还犹豫什么，有大腿不抱非君子！” “土豪！”林淼佯怒，笑骂一句，又道：“提钱就俗了，要不这样，如果真能得到十万小红心，你们就要跟我一起干下去，不许中途退出，答应我。” “这个简单，答应。”邵琪琪清脆地响应一声。 “那好，小桐，发布出去。”林淼说，“把这个预告片用我们所有人的账号都发布一遍。” “好的。” 这真是一个有成果的晚上。 邵琪琪躺在床上时，依然兴奋不已，她看着这条已经发布出去的预告片，悄悄地点开了下方的推送链接…… 第五十八章 我是你的天使轮 一觉醒来。 林淼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 他打开自己的抖音账号，看看睡前发布的直播预告片，数据几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竟然已经获得了2万颗小红心了！ “这不是在做梦？”林淼揉揉眼睛，自言自语地说。 拿纸巾擦擦手机屏幕，再看。 的确是2万多的小红心，没错。 评论量是1千多。 再看看粉丝量，林淼倒吸一口凉气，多少？？！！ 17万多！ 林淼蹭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穿着睡衣就冲出去了。 “喂喂，大家都起床了吗？”林淼喊话。 还都在赖床呢。 “怎么了导演？”邵琪琪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 “你猜怎么着？”林淼兴奋地说，“你绝对猜不到咱们樱花社的官方抖音号目前有多少粉丝了！” 邵琪琪抓了一把自己蓬乱的头发，随后报了个数字：“十万？” “哟，心气不小嘛！”林淼被邵琪琪的胆量给震了一下，接着又道：“不过还不够，你再往高里猜。” 汤小桐也被震出了房间，站在走廊里，道：“十万都挡不住啊？那二十万！” “啥？你们在说啥？”龚凡宇也从客厅沙发上爬了起来，走过来说：“咱们火成这个样子啦？” “17万！”林淼揭晓答案，“而且这个数字还在蹭蹭往上走呢！” 其他人纷纷掏出手机，查看。 果然！ 樱花社的官方抖音号，扬帆起航！ 一夜之间，一夜暴富，一夜成名…… 林淼的内心不断冒出激动的小词汇，心如鹿撞。 这是红了的感觉，比之前的视频点击过几十万都要来的强烈。 毕竟，这是当今最圈粉最时髦最风口的短视频平台啊！ 激动地心，颤抖的手。 林淼点开其他人的账号查看，这个预告片在团队其他人账号上也有发布。 邵琪琪8万的粉丝量，结果这条预告片的小红心只有二百多个。 汤小桐和龚凡宇的就更不用说了，简直不值一提。 “这是怎么回事？”林淼有些诧异，明明都是相同的预告片，只不过是发布的账号不一样而已，怎么就差距这么大呢？ 要爆也是应该在邵琪琪的账号上爆啊，她好歹有8万的粉丝，而樱花社的官方账号是才开通的，粉丝数几乎是零。 平地起惊雷啊！ “难道是因为我们这个v吗？”樱花社的账号加了实名认证的v。 简介上写着：一周破百万点击的微纪录片“90后抗疫系列”的制作机构。 没别的不同了。 见林淼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邵琪琪说：“哎呀，红都红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也许这就是运气呢。” 运气？ 好。 林淼知道自己琢磨不透这个道理，干脆也就不再费这个脑子。 再说，这天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们。 没有多余的精力。 洗漱、吃早饭。 进入正题。 “琪琪负责跟咱们的樱花社好朋友们联系，把这个预告片的视频发给他们，让他们也在自己的账号上发布一下。并且通知他们，今晚7点30，准时开直播。”林淼分派任务。 “小桐，你跟小丁联系，问问他做的物料怎么样了，盯紧一点，他那边一好，我们就去取，还要分给所有参与者呢，时间很紧张。”林淼对汤小桐下了指派任务。 “收到。”汤小桐说，“我这就去办。” “那我呢？”龚凡宇主动请缨。 “你先去粗剪一下昨天拍摄的素材，按照之前的稿子，回头我整理一份最新版再调整。”林淼说。 “好的。” “我去整理小丁这季故事的稿子，今天定稿。”林淼说完，起身走开。 大家也都分头行动。 林淼开始写稿子，但总是进入不了状态。 一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在吞噬着他。 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摸起手机，看看数据的变化。 这数据涨得太惊人了。 林淼坐立难安。 他知道，抖音有个自己独特的流量池算法。 通俗简单地说，一旦达到了一定的热度基准线，就会进入更大的一个流量池，获得更大的一个曝光量，会被推送到更多的手机用户端。 强者愈强的意思。 照樱花社这个账号目前的增粉速度，估计得进入这个平台当日增粉前十。 真是毫不夸张。 林淼知道这个预告片做得出色，具备爆款的品相。 这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他也关注抖音很久了，抖音上的内容他基本了解。 他的这条预告片，堪比最牛逼的广告大片。 虽然条件有限，很多地方，比如灯光、抠像、道具、场景、美术等可以做到更好，但林淼这条片子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那略欠一点的地方恰恰更好地传递出创意的价值以及诚意。 就是那种来自于草根的生命力。 最重要的是，那种原创的质感，颗粒感。 不够十分精致，却是十二分的诚恳。 但仅仅有这些还是不够的。 林淼心知肚明。 其他的账号同步发布这个内容，为什么就没有爆红呢？ 但其他的因素是什么呢？ 运气？ 可能有这个成分在里头。 但林淼更想找到真正的因由。 他不是没有想到帮上热门这个链接意味着什么。 而邵琪琪就是最大的可能性的操盘手。 整个团队，就属她具备这个财力。 林淼回忆刚才邵琪琪的所有反应的细节……没有破绽。 但这个推断依然无法在林淼的心里停歇。 他冲着房间外喊了一声：“琪琪，空下来的时候来一下。” “好的。” 没有多久，邵琪琪进屋。 “找我？” “坐。”林淼指指旁边的椅子。“琪琪，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嗯，还行，挺靠谱的。”邵琪琪点头称是。 “那你觉得我喜不喜欢被撒谎或者被欺骗？”林淼又道。 “是个人都不喜欢。”邵琪琪似乎已经觉察到了林淼的用意，开始警惕起来。“导演，你有话就直说，别绕弯子。” “那我可就真直说了呀！”林淼道，“你是不是花钱帮咱们这个预告片上热门了？” 邵琪琪“啪”地一拍手，指指林淼，一脸被击中内心的笑意。 林淼心道，完了，这情分欠大发了。 哪里知道，邵琪琪盯着林淼笑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真有这个想法，但没有执行。” “吖？”林淼都点头了，却被这个神转折给搞了一个懵逼脸。“你是说，你没有投钱？” “对啊，”邵琪琪一脸无辜地说，“导演没同意我怎么敢擅作主张呢！再说，你看看咱们现在火得这个程度，你觉得要是靠烧钱来实现的话，那得烧多少钱？” 有些道理。林淼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心算，少说也得6位数。 “是，我是不缺钱，但那些钱都是我爸的，我要是动这么大的数干这个，你觉得我爸会同意吗？”邵琪琪为了打消掉林淼的疑虑，甚至不惜调侃起她爸爸来。“要知道我爸可是生意人，比猴还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淼彻底打消了想法。 “那就好，否则我会有心理负担的。”林淼舒了一口气。 “你必须要坚信，咱们这是真的好，实力就这样，再加上运气，所以才成了热门。”邵琪琪鼓劲地说，“我觉得，这些还不够呢，咱们配得上更好，别忘了，咱们天时地利人和全占。” 林淼笑笑，道：“那你去忙，我写稿子了。对了，等忙活手头上的活，就要准备晚上的直播了，今晚的直播，看你的！” “行，我把我这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的直播就献给导演你了，你可要对我负责，等会帮我设计一下流程啥的，我怕我到时候发懵。”邵琪琪略带撒娇地说。 “那必须的。”林淼豪气干云地说，“这是我的份内事。” 出了房间门，邵琪琪拿出手机，又点开樱花社这条预告片的底下帮上热门的链接…… 真正的高手都知道，这推送，不是一口吃个胖子，而是要随时根据涨幅做着相应的调整。 多次投放效果最佳。 流量时代，自然有流量时代的玩法法则。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门槛，那么钱就是打消掉这个门槛最好的武器。 这就是为什么当下的人们都在拼命地赚钱最根本的原因。 不光是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加美好，而是，有了钱，真的可以少走很多的弯路，可以获取更多的流量。 问渠哪有清如许，自有源头活水来。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内容本身。 否则，那只是打水漂。 这些天跟着林淼从事这个工作以来，邵琪琪愈发地相信，林淼是一个有着独到见解和实力的人，他所欠缺的可能就是这一把推力，而她可以给予他，却不求任何的回报。 “爸，再转我5万块钱嘛。”邵琪琪悄悄地拨通了她爸爸的电话。 “好的。”她爸爸爽快地答应下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连着要钱，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在和朋友投资做一个创业项目，我是他的天使轮。”邵琪琪糊弄道。 “什么项目？要不要我替你把把关？”她爸爸电话里说，“你要玩就玩大一点，啥项目的天使轮就这么一点钱？我可告诉你，赔了不要紧，但一定不要闭着眼睛赔，明白吗？” “知道，爸！” 第五十九章 各方眼中的焦点直播 距离直播开始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邵琪琪挨个打电话确认，参与直播的朋友准备好了没有。 有小丁、阿斌、申珂、刘琳、武琳，确认同步直播。 李学松因为还要值班，拒绝了。 樱花社这边派出邵琪琪为代表，在官方账号和她个人账号同步直播。 这就是樱花社首次直播秀的矩阵构成。 如果按照常规眼光来看，这些矩阵的影响力着实有限。 除了樱花社的官方账号目前已经达到粉丝数36万、邵琪琪个人账号粉丝数87万之外，其他人的粉丝数除了武琳的有12万、阿斌的有8000，其他人的基本上都是新号。 但这注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直播之夜。 可以用前所未有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或者说，这是一次现象级的内容传播在抖音这个平台上，将成为一个范本。 林淼他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多方势力已经在悄然关注和等待这次直播的开始。 这都是拜之前的直播预告片所赐，影响力已经引起了各方关注。 【抖音后台】 “特别小组成员都就位了吗？”一位领导模样的工作人员走到一个工作间，问。 “都到了。”三位数据工程师互相看了看，回答。 “这场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再强调一遍，这是一次用户自发的直播活动，料很足，前所未有，直播‘卖’创意，而且还是为了抗疫的公益行动，90后为抗疫发声……这些元素都太棒了，而且从他们的预告片的数据来看，这是爆款无疑，不仅有质量而且还吸引人，所以，这晚的直播，他们的表现不会差。” “明白！” “我们很重视这个直播，专门成立特别小组，人工实时关注，随时根据他们的表现来相应调整流量池的加持。”此人继续说，“还有，要特别关注一下他们的矩阵都是些什么账号，可以给予一定量的帮扶。” “明白！” “我们已经基本锁定了这么几个账号……”一位工程师回答并在投影上做了展示——根据预告片的投放，基本锁定了小丁、阿斌、申珂、刘琳、武琳以及邵琪琪，当然还有樱花社的官方账号。 “总之，这是特事特办的一次演练，记录美好生活，从来就没有像今晚的这次直播一般，有这个角度的，我们从来不会遗漏任何一个优质的内容，更不会遗漏任何一个现象级的直播表现，在非常时期向社会传递正能量，这是无比重大的社会责任，大家明白吗？” “明白！” 【某省级媒体办公室】 “直播无偿卖创意，90后抗疫群像直播发声、解压抗疫神器能否顺利找到下家？引爆网络直播的90后社团是何方神圣？”一位记者模样的女性对着电脑敲字，显然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给报道来寻找亮眼的主题。 另一位男同事接通了投影，将手机屏幕投射到墙壁上，樱花社的官方账号赫然入目。 “你觉得用‘我们的力量’来作为这次报道的主题如何？”女记者灵光一闪，把自己的构思说出来，征询同事的意见。 男同事听了之后一拍大腿，道：“棒！90后，网络新世代，我们，面对疫情，终于迸发出令人信服的力量，来支持抗疫，奉献聪明才智，好极了！” “到位！”一位上年纪的男子端着茶杯走进来，朗声肯定。 “马主任！”两位记者有些吃惊，没有想到领导也亲自来了。 “我也有些好奇，刚校完稿子就过来看看，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如何玩直播的，你们做你们的，我只是旁观。”马主任满脸祥和地说，“我专门留了一个版面给你们，是一个整版哟！” 两位记者也是沉着老练，没有被整版留白等稿这么酷炫的荣誉给整懵，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表现。 “我觉得我们仿佛在见证历史，这个事件注定会被写进传播学教材里头的。”女记者很有情怀地说。 “嗯，保持平常心，稳住！”马主任提醒兼鼓励，从语言上看来，他没有少去学习时下的流行用词，算是与时俱进不断融合开拓的典范之师了。 【一个书房】 一个人的背影，坐立难安。 此刻犹如困兽，在房间里团团打转。 随着他的转身，一个熟悉的脸庞。 没错，他是房鹏程。 看得出来，他已经知道了林淼樱花社这晚的直播活动。 作为一名视林淼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死对头，当他看见林淼玩得这么大的时候，内心所受到的煎熬是可想而知。 谁不知道这是一个风口？ 短视频直播，那也是房鹏程准备踏足的领域呢！ 在4a广告公司当策划总监多年，早已经积累起创业的资本，不论是从知识还是认知以及人脉上面。 怎么就冤家路窄了呢！ 房鹏程气这个。 自打他无意中在网站上发现林淼跟樱花社有关，以及他们的微纪录片作品的时候，这几天来房鹏程就没有少动脑筋。 居家在家，正好有大把的时间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有他没林淼，有林淼没他。 他正琢磨着如何抢注樱花社这个招牌，实现弯道超车呢。 可是林淼的动作也太快了，一浪一浪地搞大动作，前脚才推出微纪录片，后脚就玩起了直播，人家带货，他无偿带创意。 想想都令房鹏程感到颤抖。 这策划能力，不在他这位高手之下啊。 当初在公司一起共事，就是因为林淼的锋芒让他如鲠在喉，而且两人明显不是一个路数，才使得他动了歪脑筋，最终导致了林淼的出走。 本以为少了一个对手，却不料这个对手的生命力如此之顽强，不但没有被生活的砾石给磨死，反倒是功力大涨，如同换了一个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房鹏程焦虑极了，来回踱步。 忽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邪魅的笑容。 【邵琪琪家】 富丽堂皇的别墅客厅。 她的爸爸正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等着看邵琪琪的抖音直播。 与其说他是一个生意人，倒不如说他是一个文化人。 花白的头发，束着一个马尾，一个优雅的雅皮形象。 永远不老的那种。 他身旁坐着邵琪琪的妈妈，一位风韵犹存的女性，妆容精致，看不出实际年龄的那种，还有气质，挡不住她的知性与从容。 她正用另一个手机锁定着樱花社的官方账号。 “我自己的女儿，怎么猜不到她要做什么呢？”爸爸说。 “这个樱花社，是在女儿的关注栏里翻到的，这些天忙得不入家，就是在做这个？”妈妈说。 “先不管，看看再说。”爸爸波澜不惊地说，“整这么大的动静，也不征询一下我的意见，我是老了吗？真是的，我可是网红界的老鼻祖了呢！” “少吹牛！”妈妈嗔怪，“你不就是有20万的粉丝吗，就不服老了？还网红呢，不省心大爷差不多。” “我为什么玩抖音？”爸爸说，“还就是因为抖音让我感觉自己更年轻！再说，我怎么发家的，我搞文化产业的时候，还没谁呢！” “行了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看女儿的……” 【器材设备租赁店老板的家】 “尼玛，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气愤地从电脑前站起，屏幕上还挂着樱花社的微纪录片作品，创作人一栏里赫然写着：摄影师，龚凡宇。 “谁啊，让你气成这样？”此人的老婆在一旁翘着脚磕着瓜子说。 “还有谁？老龚！” “哦……你是说那个年前没还咱们器材的那个人？叫龚……对，龚凡宇！” “你猜怎么着？”男子气呼呼地说，“我让他保管咱们的器材，他倒好，指定是拿去充分利用去了，拍了这么多片子，他得赚多少钱啊！” “啥？他干无本买卖？”女子也急了，凑身一看，骂道：“靠！吃老娘豆腐！” “别瞎哔哔，我大壮混迹江湖多年，是吃亏的人吗？”大壮说，“我回头找他算账去，让他先嘚瑟几天，免得打草惊蛇，再说，现在疫情期间，我也出不去啊！” “等等，我想到了什么……”大壮的老婆赶紧摸出手机，“我今天翻抖音的时候，似乎还看见他的账号里似乎发布了一个预告片，老火了……” “啥？” “对，找到了，就是它，你看……” 说着，女人将手机递给大壮。 大壮默不作声地看完，嚅嗫一句：“艹，这是要真火啊！” “不能便宜他！”女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拿着咱们的器材拍片，不光是要补上钱，还得分红！这架势，他是要赚多少钱啊！” …… 林淼这边。 看看时间，已经是差一分钟就是7点半了。 邵琪琪的直播场景早已经准备好，在主卧的窗帘前摆放了一张高脚凳。 两部手机充当摄像头。 没有专业支架，只能用三脚架和垒起来的凳子凑数。 邵琪琪深吸一口气，走向了镜头前…… 第六十章 直播之夜 直播准时开始。 林淼在镜头之外做外场导演，并且充当直播间的第一个粉丝。 他的心本来是揪着的，生怕无人问津就尴尬了。 几乎与他进入直播间同步，已经有粉丝络绎不绝地进入。 一分钟，已经是三十多人在线。 这个数字依然在不断地上升。 开局算是稳了。 对直播打赏啥的，林淼还不熟悉，摸索着送出一串小红心，算是搏个开市的好彩头。 一个红心1音浪，相当于1毛钱。 林淼这一串小红心就是二十多音浪贡献出去了。 别说，还挺过瘾的。 手再一划，又是二十多音浪送了出去。 林淼忽然想起这是汤小桐的账号，赶紧住手。 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汤小桐。 此刻的汤小桐正在辅助龚凡宇拍摄，没有工夫注意林淼。 林淼松了口气，他主要是担心汤小桐看到了会失声尖叫影响直播。 不就是几块钱的事嘛，回头发个红包给他便是。 林淼这么想。 他本人的手机被充当成了摄像头，因为樱花社的官方账号就是用他的账号注册的。 虽然不是自己的账号，但是看着这个账号瞬间成为直播间的榜一，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林淼研究起来打赏的礼物都有什么…… 正琢磨着呢，直播间里头已经有人送出了大礼！ 一个热气球！ 这可是520个抖币呢！ 1抖币=1音浪。 瞬间，林淼就成了榜二。 好玩。 林淼呆了三分钟，目睹在线粉丝数量已经冲到了2000。 由于没有经验，林淼对这个数字基本无感，但还是能够判断出，数据是可以的。 林淼还惦记着其他直播间的情况。 退出，接着进了邵琪琪同步直播的另一个号，她本人的账号。 这个直播间里的人数明显少了一些，只有六十几人，但音浪却高到吓了林淼一跳！ 已经破万了！ 林淼好奇地点开榜一的头像，进入他的账号里看看都是什么情况。 这个账号叫作“巴乔”，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帅气大爷，粉丝也有二十多万呢！ 林淼带着耳机，不担心手机的声音会传出来影响现场，点开巴乔的一个作品…… “咦？”林淼心道，“这人的眉眼怎么这么熟悉？哦……不会是琪琪她爸爸？” 这一下子提醒了林淼，为什么这个直播间虽然人少但音浪大的原因了，估计里头大多数是邵琪琪的熟人，人家是过来撑场子的。 退出，再挨个看看樱花社矩阵的发挥。 将小丁、阿斌、申珂、刘琳、武琳的账号一路看过去，不论是从表现形式还是从人气上，都是各有千秋。 林淼又兜回樱花社的账号直播间。 龚凡宇的手机此刻也被林淼征用，等于是多了一个关注其他人直播间的窗口。 已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此时，直播间里头的在线人数已经达到惊人的96万人！ 而且是正好目击一个嘉年华送出，满屏的尊贵奢华感…… 一下子就贡献出3万的音浪。 将音浪的数值提升到了16万。 林淼也不能免俗，这都是钱呐！本能地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就是1万6的现金，按照直播分成，他们可以得8000。 原来赚钱是这么容易，怪不得当下但凡有点才艺有点长相能够撒得开的都去开直播了呢！ 说实话，音浪收入是个意外之喜，这一块林淼他们事前就根本没有考虑。 林淼渐渐地适应了音浪和人气带来的刺激感。 名利双收不过如此。 要淡定。 毕竟，他们正在从事着一场有意义的直播。 最根本的目标，就是让更多的人看到小丁的创意，让这个创意可以被有条件的人拿去生产出来，造福社会。 邵琪琪按照事前的准备，正在有条不紊地照计划行事。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介绍这个创意。 也多亏了她播音主持科班出身的功底，以及很有天赋的演技。 直播间里头只有打印出来的油光纸板的设计稿，以及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气泡膜，还有免洗洗手液。 只见邵琪琪利用这些道具，表演起来小丁的这个创意设计一旦形成产品之后的效果。 很是直观形象。 紧紧抓住了这款“产品”解压、抗疫的亮点设计。 再加上这晚邵琪琪精心打扮一番，不论是妆容还是服装，都很好地凸显出她的颜值和身材。 有不少人在下方敲击字幕：小姐姐是野生主播吗？第一次直播就这么娴熟呀？签约了没有？ 邵琪琪在介绍创意的过程中还穿插着其他的一些内容安排。 比如，她会展示自己的才艺，唱歌、跳舞，都派上了用场，多才多艺。 她还介绍了樱花社的情况，主要是他们做的这个系列微纪录片视频。 还有和小丁的接触过程中的细节和故事。 没有丝毫的冷场或者尬聊的情况出现，控场能力相当出色，星光熠熠。 当然，也少不了回答粉丝提出来的问题。 还有就是会和矩阵直播的其他成员连线，做互动小游戏。 当直播进行到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人气达到峰值，冲到小时榜第三的位置！ 此时，音浪已经达到660万，在线人数80多万！ 要知道，排在前两位的要么是大咖，要么是明星。 这个局面太梦幻了。 更加梦幻的一幕出现了。 一位着名的一线音乐人竟然主动连线了邵琪琪，这是怎么做到的，林淼目瞪口呆。 要知道，林淼也十分喜欢这位以铁肺公主着称的音乐人。 “hi，你好。”巨星跟邵琪琪打着招呼。 邵琪琪各种花式表演，堪称送出了表情包，十分讨喜。 当素人遇见了偶像，就是这个效果。 真实不做作。 “你好，真的是你吗？天呐！”邵琪琪双手抱头，夸张地说。 “我看见你们在直播的这个公益活动很好，很有创意，我想送上一首我新写的歌，唱给你和你直播间的粉丝朋友，让我们一起为你的创意打气，一起为江城打气，好不好？” 巨星用钢琴边弹边唱起来：别怕漫长的黑夜，抬头看看星星，此刻正连成线。也许是一场考验，看散落的心灵，此刻是否并肩。当你祈祷能看见奇迹你是否相信，那答案就是你，你是最平凡却最温暖的天使，此刻风雨里可幸有你的坚持…… 唱罢，巨星又道：“尽管有很多的考验在等着我们，但是，只要团结一心，终究会战胜一切，为江城祈祷，为在抗疫一线作战的医护人员祈祷，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加油！” 也许是巨星导流的缘故，使得邵琪琪的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突破了100万！ 原本计划直播2个小时，但鉴于目前的热度，林淼决定延长直播时间。 他在纸板上写下一行大字：延长直播1小时，多喊话粉丝，要他们给反馈，有投产条件的大胆站出来。 然后举着牌子展示给邵琪琪。 邵琪琪此时也正在兴头上，一脸轻松的表情，传达不在话下的信息给林淼。 林淼转着再去看其他人的直播表现。 这晚，其他人的表现也堪称完美。 之所以用完美来形容，就是因为他们都发挥出自己的特点，并且展示出真诚以及感召力。 小丁的直播还特意带上了他的猫，并且现场展示了他创意设计工作的场景，很有宅男达人的艺术气息，最终，他的直播峰值是在线四千多人，音浪37万。 阿斌的直播选在了他家的天台上进行，身后是万家灯火的城市，他还在天台上展示了他的滑板技巧，也是亮点多多。 阿斌的峰值是在线3200人，音浪25万。 武琳的直播也是别出心裁，她带着一只面具，刻意保护了自己作为声优的神秘感，在直播过程中展示了自己声音的天赋值。 她的峰值是在线3000人，音浪33万。 刘琳的直播特色是她将直播放在了值班岗位上，小区门口的岗亭。作为一名志愿者、网格员和抗疫一线的工作人员，她也吸引了不少的热度，两个小时的直播中，她不但推介这款创意设计，也讲述了大量的抗疫防疫小知识。 她的峰值是在线2800人，音浪高达6万！ 相对来说，申珂的直播热度最弱，即便如此，他的峰值也达到了1200人同时在线，音浪18万。 他相对冷门的原因在于他除了介绍这款创意设计之外，没有更多的提及自己的工作，毕竟数据工程师的工作内容有不少是涉密的，不便碰触过多。 除了邵琪琪，其他人按照事前的计划，都在2个小时完成之后下播。 下播之后发现邵琪琪还在直播，都纷纷跑到了樱花社的官方账号直播间里充当起观众。 当晚的直播高潮在最后的二十分钟时出现。 林淼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做出决定，他要让邵琪琪宣布，当晚樱花社直播间所有的音浪收入将全部捐献给江城的方舱医院。 这可是高达960万的音浪收入！ 等于是大约四十多万的现金呢！ 这个决定做出之后，林淼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直接在提示板上下了指令。 邵琪琪看到之后，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 第六十一章 是人性也是良知 “今晚的直播就到尾声了，这是我们樱花社第一次直播，没有想到热度会如此高，而且获得了这么多的音浪，说实话，这个收益不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我们的出发点只是为了公益，所以，樱花社临时决定，将今晚直播的所有收益捐献给江城的方舱医院。” 随着邵琪琪的宣布，直播间里顿时又热闹起来，不断有人刷出礼物，一时间嘉年华纷飞…… “谢谢，谢谢！”邵琪琪说，“今晚的直播就到这里，请关注我们樱花社的90后抗疫微纪录片系列。战疫，我们一起不遗余力！加油！” 直播结束。 邵琪琪做出一个虚脱的姿态，无奈地看着林淼。 龚凡宇和汤小桐此时方敢发声：“导演，真捐啊？” “捐！”林淼说，“话都放出去了，你当过家家呢。” “也太豪横了？”汤小桐心有不甘地说。 “就是呢，咱们实力不允许啊。”龚凡宇也试图挣扎一下，看能不能说服林淼回心转意。 “你们别再动心思了，都到这份了，要是不捐那可就是诈捐，要身败名裂的。”邵琪琪开口，“我支持导演的决定，钱，咱们可以再赚，但是名气，不是那么好赚的。” “听听，你们都听听。”林淼借题发挥道，“谁说女子不如男？你们一个个的七尺男儿，觉悟要向琪琪看齐。” “知道了。”汤小桐和龚凡宇耷拉下脑袋。 “这到嘴的肥肉飞了，你们以为我不肉疼啊？”林淼缓和了语气说，“但我经过慎重的考虑，我认为，琪琪说得对，名气大于金钱。” 顿了顿，林淼看着小伙伴们又道：“既然咱们的初心是做公益，这笔收入又不在咱们的计划里头，咱们就要把事情做到极致，山高人为峰，不要行百里半九十。” 林淼说起道理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关键还是那句这笔收入不在计划里头起了作用。 汤小桐和龚凡宇总算释怀。 的确，谁也没有想到直播会获得这么多的打赏。 就当是浮云好了。 或者，当学费。 下次，一定记住，直播真的有钱赚！ 年轻嘛，机会无限。 关键是上道了。 见思想工作做通了，林淼摸了摸胸口，道：“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说完，林淼掉头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把大家的思想倒是做通了，但还没有安抚自己呢！ 林淼做了一通拳击动作，仿佛在捶打那个高大上的自己。 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林淼啊林淼，你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气到底要撑到几时？” 深深地叹息。 天天想着发财，可是当财富真的降临时，却拱手相让了。 林淼在自我心理建设。 一个人要是没有穷过，不会知道金钱到底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可以实现各种可能。 金钱在穷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无比高不可攀的门槛。 它的存在隔绝了所有的可能，不论你多么地有理想，还是多么地有才华。 对有钱人来说，钱可以买时间，可以让门槛消弭。 这是人性。 但，这个世界上还有良知。 没错。 林淼这才真正地说服自己，接受自己的决定。 人性之上一定是良知，这是比客观存在更重要的东西。 对一个立志成为ip，并打造ip的创业团队来说，这就是逼格。 是必须要保持的立场和态度。 这就是樱花社的调性。 林淼感觉体内的热血重新激荡起来。 跟既得利益相比，希望是一种更高级的存在。 那是需要去真正扞卫的东西。 是值得去追寻和奋斗的根本。 林淼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树的樱桃红艳艳地如同一颗颗宝石，他仰头张望，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一团阴影却在心底包围着他，吞噬着他…… “咚咚咚……”随着敲门声，传来邵琪琪的声音：“导演，出来和我们聊聊天啊，大家还都激动着呢，你不要开个总结会啥的呀？” “嗯，我在打草稿呢。”林淼应道，“就来。” 林淼用手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颊，振作起来。 开门走出。 邵琪琪关切地打量一番林淼的表情，欲言又止。 林淼瞥见了这个眼神，心里一慌，赶紧避开。 “开会。” 所有人在客厅里坐下，林淼主持起了总结会。 “我们先来整理一下后台的相关数据，数据对于我们来说很有意义，是我们发展过程中的里程碑，所以，大家先整理，我给咱们的朋友们去个电话。”林淼说完，摸起手机，准备拨打电话，“还有，网友的评论，和私信也重点关注一下。” 其他三位忙活起来。 在这方面，女性是天生的领导者，邵琪琪的仔细起了很大的作用，她带着汤小桐和龚凡宇有分工有协作，配合相当默契。 林淼一圈电话打下来，无非是致谢和鼓励，也收获了大家的认可和称赞。 所有人都主动表态，也要将自己的直播收入一并捐献出来，甚至还愿意贴钱凑个整数。 这让林淼始料未及。 他道：“我想不必这样，捐献里头已经包含到我们每一个人了，你们也是樱花社的一份子，我全权代表了。” 但是林淼的这份态度没有获得众人的认可。 所有人都坚持自己的态度，那就是跟樱花社一样，捐出此次直播所获的所有收益。 见大家很坚持，林淼也就妥协了。 看来这帮朋友真是没有交错，逼格一致。 林淼反倒是更加欣慰起来。 所谓的事业腾飞的感觉莫过如此了？ 就是一个梦，一颗心，一群人。 这不就是他林淼一直追寻的吗？ 正能量满满。 林淼重新回到客厅。 邵琪琪将已经整理好的数据汇报给林淼：“直播三小时，增粉69万……” “多少？”林淼惊呼。 “是的，咱们的粉丝数已经是。”邵琪琪有零有整地报了一个实时数字。 “嗯，你继续。” “在线人数高峰值在112万，初步保守估算大约有600万人看到了我们的这次直播。”邵琪琪继续说，“音浪总共是万，约收入49万，将全部捐献给江城方舱医院。” “嗯。”林淼点头。 “私信还正在统计，目前已经是有12个网友发来消息，说是可以将这个创意设计投产。”邵琪琪说。 “真的？太好了。”林淼激动了，“说明咱们的直播起到作用了。” “其中还有两位网友给我们分别刷了8000和2万的礼物，说就当是给我们的设计费，他们也不是无偿使用，并给我们的公益行为点赞。”邵琪琪又道。 “哎，这俩网友靠谱，有觉悟，不错，互关一下，以后咱们也可以回访一下这个产品的投产情况。”林淼说。 “得嘞！”一旁的汤小桐领命照办。 “基本上就是这个数据。”邵琪琪说，“有些简单哦。” “不简单，都是关键的数据，有比没有强太多了。”林淼说，“这就是樱花社成长路上的勋章，咱们要牢记下来。” “还有一个私信，是省报的记者，说是着急跟我们联系，想采访一下我们，这是她的电话。”汤小桐将新发现通报。 林淼看了看，拨打过去。 一个简短的采访，主要是确认了一些数据方面的数字，以及樱花社的状况。 最后，记者问林淼：“你怎么看待我们的力量这个主题报道？” “挺好的，我觉得这个报道主题抓住了我们想表达的态度，那就是面向90后抗疫群体，不落俗套，传递正能量，在完成一个又一个总共5季的故事之后，我们迎来了这场直播首秀，并且将这群优秀的90后组成了直播矩阵，一起来做这个公益，在这个流行直播带货的时代，我们直播带起了创意，而且反馈很好，已经有12个厂家表态，愿意投产。” 听了林淼的想法，记者又道：“我今晚一直在关注你们的直播，特别佩服你们最后的捐款，这个时候需要你们这么正能量的行为。” “谢谢。”林淼又道，“樱花社只是一个引子，我们微纪录片的主人公以及我们的直播，也都是群体的一个侧面，最终，战胜疫情，是要依靠全社会各行各业的努力的，所以，我们的力量这个主题很好。” “等着看我们明天的报道，我姓朱，再见。”说完，记者挂了电话。 “感觉这次咱们真要破圈了。”龚凡宇略带激动地说，“樱花社是不是要平步青云了？” “做好自己该做的，保持一颗平常心。”邵琪琪嘱咐道。 “正确。”林淼赞同，又道：“对了，咱们的矩阵也要捐款，你回头也收集一下他们的捐款数字。” “那也包括我的个人账号，我的个人直播账号一共收获了36万的音浪，我也捐。”邵琪琪说。 林淼想起了什么，说：“你直播间的那个榜一大爷是不是你爸？” “是啊，被你看出来了。”邵琪琪有些窘态，“这下瞒不住他了。” 正说着，邵琪琪的手机响了，她爸爸来电话了。 第六十二章 被一个电话勾出的心结 “爸！”邵琪琪怯生生地喊了一声，“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啊？” “你可真沉得住气呢。”邵琪琪的爸爸说，“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不怕搞砸？” 邵琪琪知道爸爸说的是她刚才直播的事情。 她的爸爸是做文化产业生意的，最早是开酒，然后是开美术馆、民宿文旅、文化产业园再到养老地产，可谓是一杆老炮。 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老邵心态极其年轻，用他的话说，那就是要多跟年轻人做朋友。 不但对当下年轻人的喜好和生活方式了如指掌，而且还把自己的抖音号打造到有20多万粉丝。 “不是想搞出点名堂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的嘛……”邵琪琪撒娇起来，声音嗲得令在场的小伙伴们纷纷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话说富人家和穷人家的孩子在面对父母的时候都是怎样的不同？ 富人家的孩子，在外头再怎么不可一世但在父母面前，那绝对是温良恭俭让。 那可是真正的衣食父母。 穷人家的孩子，是相反的，会在父母面前格外强势，尤其是混出点名堂的子女，那父母就是他们眼中的老小孩，比当年父母对待他们的严厉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般家庭的孩子，介于这两者中间，孝顺归孝顺，但给老人的脸色还是有的。 这些都是泛泛定义，是群像刻画。 也有个别的情况出现，比如林淼。 他出身一般的家庭，但却对父母格外地尊敬。 给父母脸色？从来是不可能有的。 说到这一点，许蔼婷为什么在林淼眼里是一个好媳妇呢？就是因为她也从来不曾给父母一个脸色。 孔子曾经对他的学生们说过，孝敬父母什么最难，是“色难”，就是不给父母脸色看最难。 当年林淼的母亲离世之前，曾对亲戚骄傲和满足地说过，这一对孩子（指的是林淼和许蔼婷），从来没有给过她脸色看过。 当这话传到林淼耳中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离世了。 这其实是他内心无比巨大的一个伤痛，父母养育之恩，恩重如山，竟然对子女的要求这么低，甚至都低到了尘埃里，仅仅只是没有给过脸色看就满足了。 直到后来，林淼看书时看到孔子这句话，方才明白，原来文化程度水平不高的母亲，竟然和孔圣人是一个认知水准。 林淼也反思过，他为什么无意中做到了圣人口中的孝顺最高级？ 还是因为母亲。 母亲是一名工人，由于父亲在林淼十岁的时候才转业回家，因此在林淼十岁之前，他是由他的母亲带大的。 个中艰辛，一言难尽。 母子俩在县城里生活，每到周末，林淼的母亲就会蹬着自行车带着林淼回老家看望她的父母，也就是林淼的姥爷姥姥，当然，还有林淼在隔村的爷爷奶奶。 每次经过新华书店，林淼都会闹着母亲讨一本小人书。 以至于林淼攒了一大抽屉的小人书，当母亲去世之后，林淼再看到那一抽屉的小人书时，往日之情历历在目。 直到林淼的父亲转业回家，他和母亲才随着父亲一起到了江城。 所以才有了后来和许蔼婷成为同学的可能。 人生就是这样，就是一个圈，看似偶然，但总归会相遇。 正是因为母亲的言传身教，林淼算是出息了。 这个成长的过程中，也没少了挨揍，至于被母亲打散了多少扫把疙瘩，已经无从可考，总之数量多多。 所以林淼觉得，他的一切，都来自于母亲。 包括他的生命，他的性格，他的成长，他的认知。 这是无以回报的恩情。 从职场菜鸟到房奴、再到婚奴、孩奴…… 根本无暇旁顾，能把自己搞定就算不错了。 而且，林淼从父母的反馈中能感觉到，只要自己过得好，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安慰。 本来日子就应该是这样的面貌，细水长流，来日方长。 不曾想到母亲突然病了，还是不治之症。 来日方长变成了来不及。 在母亲生命的末期，医术已经无用，母亲提出回老家县城医院治疗，那里亲戚多，可以搭把手。 其实是不给林淼添负担。 母亲去世的那天，恰好是她的生日。 林淼是专门提前一天请假过去的，因为请假次数太多，房鹏程还跑到公司领导那里打了小报告。 但什么都阻止不了林淼的打算，他知道这是母亲的最后一个生日，他那时已经没有什么存款，刷了信用卡买了一个崭新的轮椅，要把母亲从医院里推出，回家过一个生日，家中小院的樱桃正欢快地开着，如同一树的红宝石。 这是母亲亲手栽种的樱桃树，也是母亲最喜欢的画面。 这是林淼当时能做到的孝顺的极致，他尽力了。 不料，当林淼推着轮椅去医院接母亲的时候，却被医院给拒绝了。 理由是，母亲的身体已经不允许这么折腾，如果非要这么做的话，极有可能就会加快生命的终结。 从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林淼垂头丧气的样子被母亲看到，她明白儿子的孝心是无法实现的，笑着冲林淼摆摆手，示意他回家歇一歇，明天带点樱桃过来就好。 林淼感觉心气一下子就被耗光了，似乎和母亲的生命的刻度保持了一致。 那种无力感让他不知所措。 回到家中，倒头就睡。 当一个人深感无力的时候，睡觉是最好的逃避。 清晨未到，他的母亲去世了。 林淼被叫到医院时，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浑浑噩噩地，直到中午的时候，林淼才回到家中小院，坐在樱桃树下。 那天，阳光刺眼，母亲的生日成了祭日。 抬头看去，一树的“红宝石”……模糊了林淼的双眼…… 无力感。 那是林淼铭记一生的可怕感觉，一个大男人，四肢无力，站不起来。 林淼觉得亏欠母亲太多。 “哎，导演，你怎么……擦眼泪？”汤小桐发现了林淼的异样，十分吃惊地问。 “呃……”林淼故意笑了，说：“被琪琪发嗲的样子给逗笑了，真是好笑！” 吸了吸鼻子，擦掉了眼泪。 汤小桐看看正在打电话的邵琪琪，那扭捏的样子，故意发嗲的语气，着实跟她平日反差很大。 是蛮有趣的！ “哈哈哈……”汤小桐拍了一下林淼，“我也笑了，怎么崩不出眼泪？导演，你教教我，你刚才笑着流泪的样子太牛逼了，梁朝伟也做不到。” “滚粗！”林淼作势要一脚踹。 汤小桐赶紧跳到一边。 邵琪琪终于和她爸爸通完电话，走到林淼跟前，问：“你们刚才在闹什么呢？很欢乐的样子，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别，别误会，”林淼连连摆手说，“刚才的画面特别美好，父慈女孝，见者动容。” “少贫嘴！”邵琪琪说，“哎，跟你说正事呢，我爸爸夸赞我们了，说我们干得漂亮，没有想到年轻人的格局这么大，不但做了这么一个有创意的直播，还肯捐出所有的收益，不简单。” “嗯。” “嗯？”邵琪琪不满地说，“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完了？我爸爸很少夸人的好吗？！” “那要怎样？”林淼道，“要不我请安一下，多谢老佛爷……” 老佛爷这个称号是邵琪琪爸爸的绰号，因为他的打扮酷似时尚界的凯撒大帝拉格斐，花白马尾，带墨镜，大领白衬衫。 “没一点正经！”邵琪琪擓了林淼一把，又道：“我爸爸说了，等疫情结束之后，要请你吃饭，认识你一下。” “呃……”林淼有种异样的感觉，很尴尬地说：“我已经结婚了呀。” “你！”邵琪琪作势要捶林淼，见他吓了个半死的样子，又把手放下了。“你脑子进水啊！我爸爸请你吃饭，那是看得起你，想在生意上帮扶你一把，你想哪里去了！” “好，好……”林淼摆手求饶，“我一脑子的水，放放就好了。” “嗯，”邵琪琪满意林淼的表现，扬了扬下巴，说：“多少人想攀我爸这高枝都找不到门呢，告诉你，被他看上，你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琪琪姐，你看我行吗？”汤小桐凑过来找乐，“我也想少奋斗二十年。” “你们……全脑袋进水！”邵琪琪不干了，这摆明在拿她寻开心来着。 “你平时都和你爸爸这么说话？”林淼跟上去，对跑到一边的邵琪琪说。 “嗯，我爸爸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老爸，这么说话不行吗？”邵琪琪后悔刚才通电话没有避讳这些小伙伴，现在成了他们眼中的笑话。 “没说不行啊，”林淼认真地说，“我挺羡慕的呢！” “真的？”邵琪琪扭头看着林淼，看看他有没有说谎。 “真的，你知道我一辈子的遗憾是什么吗？”林淼意味深长地说。 “啥？”邵琪琪琢磨不出来，有些好奇。 “我从来没有拥抱过我的父母。”林淼慢悠悠地说，仿佛说出来就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那你现在去拥抱他们还来得及啊。”说完，邵琪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听林淼说过，他的母亲去世了。“不，我是说你父亲，你可以去抱抱你的父亲啊。” “我的父亲去世更早。”林淼无奈地看着邵琪琪，不知者不怪。 邵琪琪一时间无言以对，这是一个怎么悲剧的男人，父母双亡？遗世孤儿？ 这不是应该在小说中才有的情节吗？ 第六十三章 樱花开时，江城重启 此刻的林淼如释重负，仿佛万里长征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为了这一步，他曾度过多少无眠的夜晚。 每一个心中有小火苗的人都经历过这样的体验。 晚上想好千条路，早上起来磨豆腐。 可是，又有多少人向内观过，去问过自己，那个小火苗究竟是什么？ 它是什么灯芯？用得是啥油料？点燃它的又是什么？ 对一个吃货来说，心中的那个火苗可能就是饕餮之乐。 对一个工作狂来说，可能就是迷恋陀螺般的惯性之力。 对一个艺术家来说，可能就是表达出不一样的自己，成为“我”。 …… 正是因为这样，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以及有趣。 作为创业大军中的一员，林淼和而不同的地方在于什么呢？ 或者说，他所奉行的创业理论：先成为ip，才能生产ip。 这句话的根基在哪里呢？ 经过邵琪琪和她爸爸的煲电话场景的刺激，林淼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拿他来说，就是那个午后，在樱桃树下的他，心底的那个阴影，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力感。 经过那日之后，林淼也就懂了。 为了摆脱掉这种可怕的无力感，也为了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他必须崛起。 时间无情第一，有错过，但不能一错再错。 没有经历过那种无力感的人，不会知道，那是怎样可怕的一种体验。 所以，更多的聪明人知道，什么叫防患于未燃，不一定非要自己亲身经历了才会懂得。 所以，只有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有可能避免经历林淼所经历的那种无力感。 这就是为什么当今社会，让人感觉到发展速度越来越快的人的因素。 人在变得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有压力，有压力就有了动力。 不论是正向经历还是反向推演，努力终究是没错的。 正所谓殊途同归。 在这个奔流不息的创业大军中，虽然方向一致，但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浪花。 这就是ip。 问题是，你内观过吗？你真的认知到自己了吗？ 你真的像在乎生命一般在乎你本来有的那份与众不同了吗？ 林淼由己推人，他从心理的角度，找到了形成“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因由。 人唯有努力，而且是不局限于本职工作范畴内的努力，才有可能跟得上世界的变化。 正所谓不破不立。 认知到自己的不同，再去认知到世界的不同，最终努力做到和而不同。 “来，”林淼说，“大家坐下，把我们这个总结会开完。” 小伙伴们重新落座。 林淼说：“今晚的直播，让我们算是破圈了。单就热度来说，咱们这些天努力的目标实现了。” 说着，林淼故意停下来，观察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 汤小桐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正自己不是个最高的那个，不必操那么多心。 龚凡宇一脸恩正，显得特别卖力。 但他越是这样林淼就越是知道，他的脑袋此刻必定一团浆糊。 因为林淼知道，论小聪明，龚凡宇很厉害，论江湖经验，他也不落人后。 唯有高瞻远瞩方面，这是他的弱项。 看不透。 再看邵琪琪，她在微笑着，目光灵动，似乎知道林淼在想什么。 “琪琪先说，接下来，你对樱花社的发展有怎样的看法？”林淼将话题抛给邵琪琪，希望由她来打开局面。 邵琪琪笑笑，玩起了自己的手指，慢悠悠地说：“还能怎样，按之前你说的步骤进行呗。” “对，对！”这时龚凡宇转过弯来，似乎穿云破雾了。“拍第六季故事，注册樱花社，开公司挣大钱！” 汤小桐毕竟是个聪明蛋，但凡是龚凡宇都认知到的东西，他一定要翻越过去。 只见他接话道：“这还用你说啊？咱们导演之前说过的，走一望三，说的就是这个格局，但现在是让你说车轱辘话的吗？导演是在问你有没有什么细节上的贡献！” 龚凡宇给冲了一个无厘头，显得很是委屈，但似乎又很有道理。 他嚅嗫：“可是琪琪不是也没说出来啥嘛……” “琪琪姐跟你一样嘛，琪琪姐是把皮球又踢回给导演了，这叫什么，这叫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汤小桐一边说着一边做着动作，一会是踢球一会是太极的，很是忙活。 但气氛不错。 一来，这个时候大家都心情好，不会真的计较。 二来，原来胜利的喜悦真的可以包容一切。 “靠！”邵琪琪笑着骂了一句，将沙发上的靠垫抓起砸向汤小桐。 汤小桐接住，乐滋滋地说：“导演，我配合的不错？演技如何？” 林淼挠挠脸，说：“现在都会拐着大弯来抬我了，不错不错，进步神速。那我就说了……” 见林淼终于开腔继续，汤小桐就势抱着靠垫盘腿坐了下去。 “的确，之前咱们只是给樱花社的发展定了一个框架，很多细节上的东西都没有完善，咱们虽然是走一望三，但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经过今晚的直播，我倒是加深了认识。” 听林淼这么一说，三人更加专注起来。 邵琪琪停止了玩弄手指，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林淼。 “我给各位捋一捋咱们这半个月来干的事情，”林淼不疾不徐地说，“以90后抗疫为主题，不落俗套，传递正能量，通过微纪录片的形式，做了5季故事，目前已经发布了4季，反响很好，实现预期。对了，琪琪，你看一下这4季14集目前的网站数据是多少？” 邵琪琪在手机上查了一下，说：“又涨了不少，目前最高的单集点击量已经92万啦！” “《小猪佩奇》也不过如此。”林淼喃喃自语地说，显然是被这个数字惊呆了。 “耶！”汤小桐和龚凡宇情不自禁地击掌相庆，拍完又同时尴尬地转过身去，互相鄙视。 “言归正传啊，”林淼又道，“接着，咱们拍了第5季并制作基本完成，只需要将今晚直播的内容加进去就可以发布了。” “我估计明天要一天的时间剪辑，明天晚上差不多就可以发布。”汤小桐说。 这个进度合理，林淼点点头。 “今晚的直播很成功，是我们这个系列片的高潮，但是我们不能就此戛然而止，我明天会继续寻找第六季的选题，但问题来了。”林淼说着又停了下来。 小伙伴们有些迷惑，用表情在问，啥问题？ “咱们没有给这个高潮定一个slogan。”林淼有些遗憾地说。 slogan，是宣传标语的英文缩写，大家都懂。 但不懂林淼是怎么想的。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邵琪琪问。 “嗯，应该来得及，这样，我想到了一句，大家听听，满不满意。”林淼略一沉吟，道：“樱花开时，江城重启。” “樱花开时，江城重启。”众人跟着默念，细细品味。 “把这个slogan，放到我们第五季直播高潮那集的片尾，用字幕的形式打出来，琪琪和我们的矩阵小伙伴们在直播结束的时候不都是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嘛，把他们的比心动作剪出分屏的效果，聚合成一个大心，然后出一句提示字幕，让我们共同祈愿——然后再是这句slogan。” “好的，导演，明白！”汤小桐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就是细节，咱们不光是有大框架，有格局，还要在内容细节上精益求精，因为内容的质量是永无止境的，什么是好？好是无止境的。必须做到十二分才行。”林淼说，“有了这个高潮的slogan，咱们接下来的第六季其实就好办了，相当于一个彩蛋了，所以，第六季的故事内容，我就把它定性为全系列的彩蛋，至于怎么做，我回头细化一下。” 所有人都佩服林淼的缜密。 “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林淼又道，“以目前的效果来看，我觉得咱们当初还是胆子小了。” “吖？” 林淼继续说：“先成为ip，再生产ip。是咱们创立之时的判断，当时，我认为这个ip就是樱花社，而通过这晚的直播，我认为，这个ip可以放大到樱花社的矩阵，咱们的五季主人公，包括琪琪，都是ip。” “导演，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手中的牌现在多了，是这个意思吗？”汤小桐问。 “是的，是这个意思。”林淼说，“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该把他们都签下来，让他们成为我们樱花社推出的第一批明星，来传递正能量，做标识度极高的内容。” “他们愿意吗？”邵琪琪有些担心地问。 “我想会的，”林淼肯定地说，“这是一个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时代，又是短视频风口正当时，而且我们樱花社也证明了具备这个生产优质内容的能力，所以，我们要趁热打铁，把咱们的创业提升一个档次。” “那需不需要我爸爸来投资一下？”邵琪琪激动地问，“这肯定需要资金的呀！” “嗯……”林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还有更大的一个想法，可能会让你爸爸更加感兴趣……” 第六十四章 总结会后的神秘电话 林淼不好意思的原因是绕来绕去，避不开要向资本妥协的前景。 自己这块ip打造好了，要想开始生产ip内容，自然是少不了资本的加持。 否则，谁跟你玩呢？ 玩不下去。 既然邵琪琪的爸爸抛来了橄榄枝，不如就此接住。 但是他不愿意背上一个嫌疑。 什么嫌疑？ 那就是他之所以获得如老邵这种资本大咖的垂青，未必是真的因为他的才华，极有可能是因为邵琪琪的存在。 这就很尴尬了。 好比唐僧去西天取经，不是经过九九八十一难，而是直接被孙悟空一个筋斗云给送过去的。 这还能算是真经吗？ 正是因为有此想法，林淼才绕了一个大弯子，并提出一个更大的构想，用老邵更为感兴趣的利益点让生意更是一场生意，而非亲情。 这样，林淼就不会再觉得自己是沾了邵琪琪的光，而是老邵沾了邵琪琪的光。 具体地说， 单单是让老邵投资樱花社签下这几个90后抗疫明星还不够吸引人，有沾他光的嫌疑。 林淼的打算是，一旦签下这几个明星之后，去做什么内容会让老邵更有兴趣？ 第一，保持公益的出发点，这是这几个90后抗疫明星身上最大的ip属性。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断然是不会拒绝公益，不会拒绝社会责任的。而且，这是樱花社拿出资源给企业家背书。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二，把内容和老邵的产业挂钩。一个好的公益，一定是有一个可以持之以恒的模式存在，而非简单粗暴没有章法的砸钱。 鉴于老邵的产业，林淼想到了农副产品、生态旅游、养老地产。 生态旅游和养老地产的确是老邵的产业，但怎么就将农副产品和老邵挂靠上了呢？ 看似八竿子打不着。 不。 林淼洞察到，老邵有投资民宿旅游和文化小镇，一般来说，这种项目的落地都是在山清水秀之所，而这样的地方，往往都是有着良好的生态和丰富的农副产品。 简单地说，这里有好货！ 直播这种模式，最能生存下去的仰仗是什么？自然是带货。 而不管是疫情当前还是疫情之后，以帮助当地农户销售产品致富为出发点，那么樱花社的公益ip属性自然就会发扬光大。 只要些许的抽成，甚至可以不要抽成，完全公益，樱花社都可以生存下去。 为啥？ 因为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就等于是给老邵的旅游和地产带来更好的营商环境，老邵会心甘情愿地投钱。 不让投资人吃亏，方能合作长久。 林淼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小伙伴们，得到了全体的认同。 “好呀好呀！”邵琪琪拍手称快，“原来我这么做既能帮助樱花社，又能帮助我爸爸，我才是真正的赢家呢！哈哈哈……” “呃……”林淼挠头道，“你说的对。” “那咱们一言为定，等疫情缓和的时候，我就安排你跟我爸爸见面。”邵琪琪高兴地说。 “正好这段时间，我可以好好地整一份商业计划书，并且还要完成注册以及和咱们的樱花社矩阵明星们沟通，得到他们的首肯。”林淼说，“感觉自己很忙呢。” “忙了好，忙了说明有钱赚。”龚凡宇说，“我就怕闲下来，一闲下来，我都不知道该干嘛，除了打游戏就是睡觉，没意思。” “我感觉这是要起飞的节奏，琪琪姐，你说我是不是马上就能成为校园神豪啦？”汤小桐兴奋地说。 “什么是神豪？” “e……就是超有钱还巨帅。”汤小桐一时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胡乱应付道。 这么解释倒也靠谱。 “我的体会是，做生意，搞创业，不要上来就想如何如何赚钱，那样会把钱给吓跑的。”林淼打趣地说，他倒不是给汤小桐泼冷水，而是的确有感而发。 他在为了小伙伴们成长，分享自己的感悟。 “不想钱，那想什么？”汤小桐和龚凡宇双双懵逼。 连邵琪琪一时也有些晕眩的感觉。 这林淼总是叫人出乎所料。 “多去想如何实现自我。”林淼一字一顿地说。 “我简单，就是想当校园神豪，有钱就实现了呀。”汤小桐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这话竟然让林淼一时语塞，他摆摆手，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那不是一回事。” 这就是观念的不同。 所有的观念不同，都是来自于成长的背景和不同的经历。 就如这四个人，按年龄来看，他们属于80和90，不同的代际。 按背景，邵琪琪含着金钥匙长大，钱从来不是她考虑的东西，她习惯了有钱，钱不过是一个工具。 反倒是容易培养出健康的金钱观。 汤小桐是一名学生，混迹片场谋点零花钱，没有什么压力，但深知有钱的好处。 因为不满足所以才渴求。 龚凡宇就更不用说了，毕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自然更有一种迫切感。 林淼更甚，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更是体会过没钱的烦恼。 但他和汤及龚相比，多了一分淡然。 这也是因为他经历过创业失败，也年纪更长一些的缘故。 所以才有了钱不是人追而是追人的认知。 “任何一个团队，都不可能所有人完全在一个level上。”林淼说，“对一个团队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相同，而是和而不同。那么怎么做到和而不同呢？我倒是有一个金句。” 听到林淼要讲金句，所有人都很有兴趣。 一个能讲金句的人，势必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一个有金句可以分享的人，一定是经历多多，让人能够学到东西的人。 正所谓有趣+有用。 这也是樱花社做内容的初衷。 “能够让一个团队走得更远的，一定不是利益，而是梦想。”林淼说，“不是不叫人讲利益，也不是靠画大饼忽悠，但事实的确如此，你们看看但凡成功的团队，都是梦想在支撑着他们。” “这倒是，我爸爸说过，凡是能用钱搞定的都不叫事，梦想这东西，千金难换。”邵琪琪插话。 “嗯，所以，我的金句是，欲望为私，梦想为众。”林淼说，“这样，你们就可以区分，啥是梦想，啥东西不过是一己之欲了。” “有道理，”汤小桐又t到了，他深有感触地说：“光为了自己好的那叫欲望，而不光为了自己好，也更为大多数人好的叫梦想。” “我感觉到自己又受到了一次心灵的净化……”龚凡宇说，“导演，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金句咧？” “我们做内容的啊，如果你不洞察人性，不去思考本质，不去认知世界，那还做个屁！”林淼暴了一句粗口。 总结会基本结束，时间已经不早了。 “大家赶紧去休息，明天还有好多事情呢！”林淼说，“今天就这样，咱们来日方长，要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不光是樱花社好，我们也会跟着樱花社一起成长，越来越好。” …… 汤小桐洗漱完毕，没有急着去睡觉，而是溜到阳台。 那里有一个吊篮，他盘腿坐在里头，体会一下飞毯的感觉，以便助眠。 客厅的灯都已经熄灭了。 只有走廊里还亮着一盏昏暗的应急灯。 就在汤小桐享受着“飞毯”的时候，只见龚凡宇抓着手机从洗手间跑了过来。 正在洗漱呢，接到了电话的样子。 汤小桐懒得理会龚凡宇，也不想吓着他，干脆转了一下吊篮，背对过去。 这个电话看来令龚凡宇十分紧张，他压低声音带着央求的语气：“大壮，咱们是兄弟不是？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我们真的是在做公益，你也看到了，我们把钱都捐献了。” “少瞎哔哔，鬼信呐，你们傻啊！脑袋被门夹了？你当你巴菲特还是比尔盖茨啊？裸捐啊？”大壮在电话里头跟连珠炮似的。 汤小桐默默地用手机摁下了录音键。 “行了，我不听你胡扯，这么说，你用我的器材了是？这你总归不可否认？”大壮嚷嚷道。 “是，我用了。”龚凡宇见瞒不过，干脆认了。 “那行，你挣没挣钱我不管，我也不问你要什么分红了，我只要我器材这些天在你手上的租赁费，你没话讲了？” “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我替你保管，你不收费用的。”龚凡宇有些着急了，都快哭了。 “是，我叫你保管，没叫你拿去拍片啊，再说，我也没有想到你这么能耐，大过年的都封城了还有本事干活呢？”大壮振振有词。 “那这么着，我带你保管器材也是真的，大家也都是兄弟，你看怎么算这个钱？”龚凡宇摊牌，硬气了不少。 “行啊，小子，有种。”大壮也不愿恋战，干脆地说：“半价一天，够意思的？” “我这么说，高了。”龚凡宇回绝。 “那你说，怎么办？” “我这个项目最多二十天，你可以按半价一天收我的费用，但是如果二十天之后，你不来取你的器材，我就要收你的保管费，我也不多收，200块一天，替你保管好。”龚凡宇咬牙道。 大壮半天没吱声。 “果然是老龚，行，你行！”大壮说，“咱们也别这么见外了，算来算去的，一口价，我不能白给你使器材，8000块，两不欠。” “5000，最多给你5000。”龚凡宇用极其克制的声音说。 “行，回头你请我吃一顿龙虾。”大壮说，“大家还是好朋友。” “那成。” 说完挂了电话。 龚凡宇也是累极，打开阳台的门就到客厅的沙发上睡下。 直到传来均匀的呼噜声，汤小桐才小心翼翼地从吊篮里下来，蹑手蹑脚地朝他的房间走去。 第六十五章 没有退路 翌日。 按部就班的一天开始了。 汤小桐没有吐露出半点昨夜看到的景象。 但整个人显得郁郁寡欢。 吃过早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剪片子去了。 邵琪琪专门上网搜了一下，果然，昨天的直播见报了。 虽然说现在人们获取信息的方式主要是靠网络，少有还看报纸的。 但报纸的影响力依然坚挺，这在于它的专业采编队伍，以及对重大新闻事件的把握。 代表着主流和权威的声音。 上了报纸，意味着会被大量转发。 还有就是电话突然多了起来。 仅仅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林淼就接到了七八个电话。 除了各路媒体，还有想和樱花社合作的公司。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获悉的林淼的号码。 林淼耐心又体面地应付了所有的提问，妥善交流。 既然是一个公众人物了，就要有公众人物的样子，得处处小心才行。 说实话林淼不喜欢这种感觉。 整个人很累。 而且说来说去，就成了车轱辘话，反复都是那几个问题的答案。 问：你创业的动力来自于什么？ 答：战胜无力感，自我治愈。 问：你为什么要自我治愈？你有着怎样与众不同的经历和故事？ 答：baba…… 问：你怎么看待生命的本质？ 答：在于实现自我，找到那个与众不同的自己，并且实现自身的价值。 问：身为80后，怎么想着去做90后抗疫的内容？ 答：前浪是被后浪推着走的，同时，前浪会比后浪先看到目的地。 问：你觉得樱花社在激烈竞争的短视频风口的优势是什么？ 答：先把自己做成ip，然后再去发掘ip，生产ip。 问：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风口的？ 答：不仅仅是给你你想看的东西，而且在扩展认知上面，给用户一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问：内容为王这句口号被喊了很多年，作为一名脱颖而出的up主，你怎么看待这句话？ 答：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每个故事也都是有纹理的，当内容成为了商品，或者内容成为了商品的包装，这本身就是一个进步。 问：你怎么看待当前的直播热潮？ 答：直播的目的就是变现，但直播电商不是新零售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全新的行业，是一场自下而上的产业链变革。 问：为什么是自下而上？ 答：因为力量来自于底部，比如金字塔之所以千年屹立，那是因为底座坚固。如同现在的直播达人，他们都是来自于大众，成为一个一个的kol（意见领袖），他们的意见之所以有力量，除了价格优势之外，还在于他们真的是这个行业的，或者精通这个领域，或者是背后有一个精通的团队。 …… 大半天时间，林淼全是在应付这些事情，第六季的选题还没有着落，一种莫名的焦虑感开始在林淼的体内盘亘。 这时，又来了一个电话。 林淼看也没看，直接划过，接通。 “喂，我是樱花社，林淼，您哪位？” 对面一阵沉默。 “请讲话。” 还是沉默。 “那我挂了。” 林淼以为是骚扰电话，作势要挂。 一刹那间，瞥见来电显示，竟然是…… 老婆婷大人！ 这个备注是许霭婷的专属。 林淼吓了个够呛，赶紧换了个语气，柔声道：“老婆，原来是你啊，不好意思，没看名字就接通了，我以为是……” “在我们家里的那个女孩是谁？” 自打分居之后，许霭婷对林淼的语气就一直冷冰冰的。 但是此刻，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林淼却有种快感在里头。 就好比是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冬泳。 冷到极致就体会到了一丝温暖。 “你都多少天没主动打电话给我了？想起我来了呀？”林淼腆着脸说。 “她为什么在我的家里？” 许霭婷口中的“我们”省掉了“们”，就像给冬泳出水的林淼吹来一阵冷风。 “我现在火了！”林淼试图用声音来感染对方，刻意激情澎湃地说。“马上我就要事业有成啦！” “我问你，她干嘛在我的家里？” 好话不重两遍，这都是第三遍了，林淼不得不认真而又小心地回答这个问题。 “她叫邵琪琪，是我的合伙人，我的合伙人一共有四个，我们在创业，准备开一家机构，专门做内容，进军短视频领域。”林淼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言简意赅，极力表达完整信息点，这样就可以减少被误会的可能。“疫情期间，我们没有地方去，只有临时在我们家办公，不过你放心，其他两个人都是男的，我们一共四人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纯工作关系。” 说完了，等着许霭婷的反应。 沉默的时间令人感觉到是如此漫长。 许霭婷终于开口：“你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我现在不是还没有钱吗？” “哎，你不是火了吗？火了怎么会还没有钱呢？”许霭婷的语气里头有些揶揄的意味。 “名气是名气，变现是需要时间和过程的……”林淼试图说服对方。 但许霭婷没有给林淼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打断话头，道：“你都可以一下子捐出四五十万做慈善，我和儿子你过问过吗？” 林淼顿时怔住了，竟然无言以对。 看来许霭婷已经知道了昨夜直播的事情，而且重点不是在邵琪琪身上，是在这捐款上头。 林淼相当于溺水的时候换了口气，怎么都不是一个好滋味。 要怪只能怪自己一时疏忽，没有主动汇报，所以才使得此刻相当被动。 “你做慈善我不反对，但是你做事情之前请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许霭婷缓和了一下语气又道，“你想想你这几年做成了什么，是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是，风来了，猪都会飞，那是他们在扮猪吃老虎，你跟社会脱节太久了，你不知道外面的都是人精，现在都讲利益，没有人像你这样空有情怀！你不要等吃不上饭的时候让我爸妈接济你就好。” “不是……我……可……”林淼的舌头像是被打了结，怎么捋都捋不直。 “反正我好话孬话都撂给你了，你自己掂量着办。”许霭婷在电话那头是什么表情，林淼不知道，但从平静的语气中，丝毫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不要以为你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青年就行，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这么说，这一次，是你最后的机会。” “吖？”林淼紧张极了，倒不是担心这次会失败，而是担心没了屡败屡战的资格。 对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林淼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他们不怕失败，而是害怕横刀立马的时刻，回身一望，无人跟随。 “如果我再失败会怎样？”林淼试探地问。 “离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估计女人的心已经凉透。 “那如果赢了呢？” “赢了也是给儿子的，你以为是为我赢的吗？”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的关系……” “行了，我挂电话了，儿子的功课还等着我辅导呢。”说完，不等林淼反应，许霭婷挂了电话。 林淼怅然若失。 每一个中年男人的头上都有一个紧箍咒。 林淼头上的这个，不是车子、房子、票子、孩子、位子，统统不是。 而是比这更甚。 五子合一的钛合金款，简称面子。 这分明是要他不成功便成仁的节奏。 但转念一想，这也好理解。 站在许霭婷的角度，本来好好的家庭，老公也算是事业有成，却抵不住他意气用事。 谁的父母没有个生老病死？ 没有见过林淼这样的，直接垮掉了。 吃啥啥不称，干啥啥不行。 浑浑噩噩就是好几年。 搁在哪个女人身上能受得了？ 试想许霭婷带着孩子不得不在她父母家接受救济的场面，林淼的心就是一抽！ 人家的耳光是打脸，他挨在心上。 真的痛，是无法言说的。 这么说来，昨晚的捐款决定的确是有些草率。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捡不回来的。 还能怎么办？ 林淼暗暗下决心，只有全力以赴，向前看。 霸王渡江，过了江的才是霸王！ 所有的负面情绪怎么处理？ 一个字，忍。 要么说，创业是对一个人最综合的考量呢。 不但包括专业知识、背景、才华、资本、人脉、眼光、胆量…… 还包括逆商。 尽管林淼的逆商谈不上多出色，但气若游丝之间还能站起来，接受命运的锤击，就是一个男人应该具备的底色。 “砰砰砰……”汤小桐来敲门，“导演，片子全部剪好了，你来看一下。” “这速度，够快的！”林淼嘟囔一句，起身。 林淼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看了几遍第五季的成片，反复确认几个小问题之后，让汤小桐修改。 林淼见汤小桐这天很是奇怪，话也不多，整个人酷酷的，似乎在憋着一股气似的，顶不住好奇，就问：“小桐，你在跟谁置气吗？” “没有，挺好的。”汤小桐冷冰冰地回应一句。 邵琪琪看看林淼，转而拍拍汤小桐的肩膀，说：“跟女朋友吵架了？” “没有女朋友。” “那就是跟好朋友吵架了。” 汤小桐默不作声。 ———————————— ps：感谢猪的慷慨解囊，成为本书的第一个盟主！（本来是想加更一章表达激动之情的，无奈最近事多，无法实现，因此拖了两天才表达谢意，等上架时加更感谢。） 第六十六章 蜜桃兑野格 因为汤小桐的反常，周遭的气压比较低。 这个总是给团队带来欢笑的男孩，一定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很多的问号，但没有人再去提及。 一个好的关系，就是你不说我就不问。 但我会就在你的身边，随时欢迎你主动开口。 可能我做不了什么，但我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给你陪伴。 对汤小桐来说，他终会明白，一个成年人，要会自己面对自己的情绪。 越长大越发现，很多东西其实最终是要自己扛的。 这就是为什么人越长大越孤单的原因。 哪怕伙伴就在身边。 这真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难道成年人的世界不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片子修改完毕之后，第五季的4集内容终于在晚饭之前发布出去。 所有的存货都用完了。 如同一个战士打光了所有的子弹。 林淼有些自责地说：“不好意思，我第六季的选题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人真是一个时运型的动物。 时运上佳的时候，会一路绿灯，畅行无比，怎么来都顺风顺水。 时运不济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之前五季的选题，来得那叫一个轻松快活，信手拈来似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人品用光了吗？ “噗！”林淼掷出的飞镖正中镖盘靶心。 而地上已经是脱靶的好几个飞镖。 汤小桐默默地拾起地上的飞镖，连同拔下镖盘上的，攒了一大把，默默地走到林淼的位置。 林淼主动让开。 站在旁边看着汤小桐投掷。 “噗！” “噗！” …… 林淼看得心惊肉跳，一股杀气热气腾腾。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林淼拽了拽汤小桐的胳膊，悄声道：“过来，我有话跟你讲。” 说完，自己带头朝阳台走去。 汤小桐先是没搭理他，跟没听见似的，过了一会才扭头看向阳台林淼的方向。 这反射弧，够长。 林淼一手叉腰，一手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汤小桐走了过去。 “干嘛？”汤小桐无精打采地说。 “我今天回答了好多记者的问题，感觉还不过瘾，你来，问我问题。”林淼饶有兴致地说。 “神经病！”汤小桐嘟囔一句，掉头欲走。 大写的冷淡脸。 其实林淼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想真正问出一个不愿开口的人的心里话，可能得变个花样。 比如，反过来。 让他来当提问者。 从他的提问中看看能否推论出什么动机和因由。 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见汤小桐不配合，林淼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酷多了。”林淼冒出一句。 果然，汤小桐怔住了。 有些不服气地回身，道：“那又怎样？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蠢吗？” 林淼一愣。 他似乎找到了汤小桐状态突变的原因，那就是跟他有关。 “蠢？”林淼不气不恼，呵呵一笑。“文艺片看多了？” “吖？”汤小桐懵逼，不知道这跟文艺片有何关系。 “从你全世界路过啊，邓超举着我是蠢货的牌子，噗通跳进泳池里。”林淼继续说，“你要知道，蠢这个字眼，在文艺片里不是贬义词。” “这都行？”汤小桐似乎有了生机，回嘴说：“你这是强拉虎皮做大旗，给自己粉饰。” “还粉饰呢，就我这张老皮囊，得粉刷。”林淼幽默地说，“刷一遍都盖不住我有趣的灵魂。” “噗！”汤小桐终于笑了。 这大概是这小子一整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林淼略微放松了下心情，见有了成效，继续套路下去：“你问我问题，快，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嗨，吃饭了。”邵琪琪走过来，喊这两位。 晚饭是她亲自做的，西红柿面疙瘩汤，据说打面疙瘩是有点难度的，不能太大，太大面气重；也不能太小，太小就成了面糊糊。 看似是纯属显摆手艺，其实是家里吃的东西太少。 再说林淼又抠门，昨晚刚捐出几十万出去，也不知道缓过来没有。 能省则省，以免刺激他。 男人压力过大，做事情就容易技术走形。 见两人充耳不闻，邵琪琪直接走到两人身旁。 “你们俩大老爷们，怎么比人家谈恋爱的都专注呢？”语气里不无醋意。 林淼被恶心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 “别闹，我们在谈心呢。”林淼说，“我需要汤小桐的帮助。” “啥帮助？我能给你啵？”邵琪琪来了兴趣，神采飞扬起来，扬起了俏脸。 “别闹。”林淼一把将邵琪琪推开。 邵琪琪有些愠怒。 “我偏要我偏要！” “琪琪姐，导演非要让我问他问题，我不知道问他什么，要不你来。”说完，汤小桐走掉了。 剩下林淼和邵琪琪面面相觑。 “你玩什么？”邵琪琪诧异。 “嘘！”林淼示意，接着悄声道：“我这是心理分析法，想尝试一下能否找到小桐今天反常的源头。” 邵琪琪一脸困惑，这是哪家的独门秘笈？ “有效果吗？”邵琪琪又问。 “刚开了个头，你就来了。”林淼无奈地说，“但是我可以肯定，汤小桐的反常跟我有关。” 邵琪琪警觉起来，打量一下林淼，冷冷地说：“你想多了？小奶狗和o还是有区别的。” “我勒个去！”林淼反应过来，急得跳脚。“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没正经的呢！想哪里去了！我是纯直的！” “好了，别激动，心正不怕影子斜。”邵琪琪用手堵住了林淼的嘴。 林淼有些尴尬，躲开。 “那你说，你的理由是什么？”邵琪琪认真起来。 “没来由地，似乎小桐认为我是一个大蠢蛋，但是又没有给我一个具体的理由，很无厘头。”林淼急得直挠头。 “咯咯咯……”邵琪琪笑弯了腰，眼泪都快出来了。“除了在专业领域，其他方面你是蛮蠢的。” “笑够了没？我是认真的呢。”林淼急了，等邵琪琪笑不动了，又道：“我觉得小桐这是在给我暗示。” “啥？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邵琪琪也急了，“你们俩大老爷们真玩暧昧了？” “你怎么总是往那方面想呢，收！”林淼边说边挥手做了一个收的动作。“你没有看到刚才小桐的样子，我看到了，欲言又止的感觉，他一定是心事，而且跟我有关，对了，你别想歪，肯定不是那方面，我对视过他的眼睛。” “越说越玄乎。”邵琪琪撇嘴道，“等我回头亲自去探一探，看看你的感觉对还是不对……” “还不开饭啊？”这时，龚凡宇走了过来，一手摸着肚皮，饿了的样子。 “对，面疙瘩汤放凉了就不香了，赶紧的！”邵琪琪拧了一把林淼的胳膊说。 …… 晚饭过后。 暂时无所事事的夜晚。 林淼放下碗筷就跑到他的房间里找选题去了。 龚凡宇去打游戏，好几年没刷星了，手痒。 汤小桐刷碗。 邵琪琪走过去洗水果，故意凑热闹。 这要搁着平时，汤小桐早就和邵琪琪打闹起来了，但此时，他十分出神。 无视邵琪琪的存在。 “你是不是在为了导演捐款的事情不高兴？”邵琪琪试探地问。 “没有。”汤小桐冷冰冰地回答，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我是不是你姐？”邵琪琪突然凶巴巴地说。 果然，有效。 汤小桐身子明显一震，吓了一跳。 “你是啊。” “可你根本没拿我当你姐。”邵琪琪诈唬道，“如果你拿我当你姐，你能有什么话搁在肚子里不跟我讲？” “唉，你别问了。”汤小桐说，“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就是真的有事喽？” “e……”汤小桐感觉自己钻进了套子里头，似乎已经晚了。 “是不是跟导演有关？”邵琪琪没有给汤小桐喘息的机会，再度发问。 沉默。 “我跟你讲，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tea，甚至是一个家庭。”邵琪琪说，“如果你有什么话是与我们团队有关的，就一定不能不拿出来分享，明白吗？” “可好东西才一起分享啊，不是什么都能分享的。”汤小桐一副蔫蔫的样子，三观被碎，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气色。 “呔！”邵琪琪伸手拧了一下汤小桐的胳膊，“你是想气死我呀！” 汤小桐揉着胳膊，苦着脸说：“我觉得导演好可怜。” “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不如直接说他哪里可恨。”邵琪琪引导地说。 可怜是送给弱者的，宁愿被人恨，不让别人怜。 这才符合邵琪琪的人生哲学。 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能按照她的思路这样走，否则，她配合不下去。 有些姑娘表面上看像一杯蜜桃饮料，其实是兑了野格的烈酒。 “导演他太容易相信人了，自己被人骗了，还不知道。”汤小桐终于忍不住了，悄声告诉邵琪琪他憋了一天的心里话。 “怎么回事？”邵琪琪激动了，竟然有人敢欺骗导演！？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汤小桐示意她小点声，邵琪琪收起气焰，压低声音说：“你把这事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章 踩坑 龚凡宇在专注的打着游戏，全然没有注意到厨房里正在发生的状况。 汤小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把秘密告诉给邵琪琪。 “上次咱们的微电影剧组解散之后一直到现在，龚凡宇用的器材设备根本就是的。”汤小桐压低声音说。 邵琪琪打了一个愣怔，扭头看了看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的龚凡宇，眼神能把他撕碎。 她当然不会记错，这些拍摄器材是按龚凡宇“争取”之后的优惠价800一天租下来的。 也正是因此，林淼才捉襟见肘，不得不将制作周期压缩至二十天。 把一个理想主义者逼到这个份上，竟然还心安理得地在打游戏，是可忍孰不可忍？ 况且林淼还那么相信他，拿他当作樱花社的合伙人。 难怪汤小桐闷闷不乐一整天，说林淼是个大蠢蛋呢。 眼神喷火，似刀。 也得亏是龚凡宇全神贯注于游戏之中，没有看到这个眼神，否则定会六神无主的。 汤小桐在一旁都感觉到了邵琪琪的气场，怯生生地拽了拽她的衣袂。 邵琪琪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汤小桐拿出手机，翻到昨晚的录音。 邵琪琪带上耳机，点了播放…… 铁证如山。 “导演知道吗？”邵琪琪将手机还给汤小桐。 “还不知道。” “先别告诉他。”邵琪琪说，“回头我来处理这件事，你也别暴露，就当不知道。” 汤小桐明白邵琪琪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一来是怕影响到林淼，毕竟他现在需要把精力放在创作上；二来，龚凡宇是这个系列微纪录片的掌机摄像，暂时无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 一切要以微纪录片的顺利完结为重。 “嗯嗯。”汤小桐点头答应。 邵琪琪作势要离开厨房，还不忘肯定汤小桐一句：“你很棒！” 汤小桐苦笑一下，但心里已经轻松多了。 本来是他一个人背负的秘密，如今有了伙伴来一起扛，轻松了不少。 邵琪琪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床边发愣。 先是替林淼感到愤懑，接着还必须替他思考一下策略。 想来想去，她拨通了她爸爸的电话。 “怎么想到我了？”爸爸带点小责怪地说，“是不是手头又紧了？” “哎呀，不是的。”邵琪琪闹了个大红脸。 也是，这些天来，就打过两次电话给爸爸，还都是问他要钱。 “那就是有事情。”爸爸神机妙算一般，说：“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搞定。” 邵琪琪心头一热，眼角竟然湿了。 就跟回到了童年，但凡遇到委屈，爸爸总是先不管她对错与否，抱起来拍拍她的后背。 如今长大了，爸爸还是爸爸，不过是换了方式，要么给钱要么平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邵琪琪突然之间仿佛有了力气，情绪舒缓了不少。“我就是想听听爸爸当年创业的故事，你有没有遇到过背叛？又是怎么处理的？” “哦，那可就是说来话长的事情了……”老邵估计是捧着茶碗喝了一口茶，发出“呼啦”的声音。又道：“你的时间允许吗？” 知女莫过父，老邵知道女儿是个急性子，而且超聪明，根本不需要铺陈，几句话就能明白事理。 但这次的话题却有些过于庞大，对一个老江湖而言，两肋插刀简直就是日常，可以水一个晚上都不带歇的那种。 所以老邵谨慎起见，还是问问女儿的状况。 “那你就捡重点呗。”邵琪琪乐了。 “好的，”老邵进入正题，“创业过程中遇到背叛的事，我们叫踩坑，这太多太多了，为什么不用背叛这个词呢，因为背叛这词严重了。” “严重？” “对啊，严重。”老邵说，“谁也不是谁的谁，聚则合，利尽则散，稀松平常。” 邵琪琪认真地听着。 “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活着的，都有自己的立场，也都有各自的情况，所以，我们要理解，每个人的决定都有他自己的出发点，要明白，每个人都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所以，背叛这个词严重了。” “嗯。” “但事还是这么个事，我们换个词来表达，也能缓解自己的情绪，对？”老邵说，“你现在是不是就好受一点了？” “踩坑嘛，大不了崴着脚而已。”邵琪琪说，“我明白了，要战略上藐视它，心理上俯瞰它。” “对嘛，这才是我的女儿。”老邵满意地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值得去钻牛角尖的事情，一念之差而已。” “那踩坑之后呢？”邵琪琪说，“关键是，给你布坑的那个人还不知道你已经知道，还跟你一道为了团队的梦想砥砺前行，你说，我心里不膈应吗？” “吃了个苍蝇，吐不出来。”老邵说，“那就咽下去，吃点防止拉肚子的药，然后告诉自己，苍蝇再小也是肉，权当加餐了。” 高人从来不把话说满，就跟茶从来不能倒满一样。 得留有余地。 有余地才好给人悟。 自己悟到的东西，才真正属于自己。 世上从来就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方法论，否则就成了照本宣科，成了赵括的纸上谈兵。 邵琪琪从小就熟悉爸爸的这套教育方式，很适应。 乐观、通透。 人改变不了事，是事改变人。 就是说，人得学会从自己着手，改变自己，去顺应事，才能成事。 “可是我总是替导演不值，想给他打抱不平。”邵琪琪试了试，觉得心里还有点不敞亮。 “哦，是林淼被人坑了，不是你被人坑了。”老邵慢条斯理地说，“坑他的那个是你们的合伙人，对？” “对，事情是这样的……”邵琪琪长话短说地给爸爸复述了一遍事情的概貌。 “你们也真是够手头紧的啊。”老邵带点戏谑的语气说，“记住，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根本都不叫事情。” “呃……好。”尽管心理上已经拐过最大的弯，但这还是出乎了邵琪琪的意料，没想到老爸这么笃定，似乎龚凡宇全然没有错一般。 “那个……摄像，”老邵没记住龚凡宇的名字，“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是人之常情，多看他的优点，他对你们团队来说很重要不是吗？所以，不是息事宁人，姑息养奸，而是要去衡量，看看他犯的错，和他的价值，能否找到一个平衡。” “太深奥了，我找不到这个平衡点在哪里。”邵琪琪干脆放弃思考，直接问爸爸要答案。 “这人爱占小便宜，就不会有大智慧。”老邵说，“那他在团队里，只能做牛马的工作，做手，你们只要在今后注意到他的这个特点，在必要的时候防备一下就可。让他多从职位上获取报酬，减少他的股份收益。简单了？” 邵琪琪吐了口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章 有了灵感 此时，把自己关在屋里憋选题的林淼感到耳朵热、眼皮跳。 他一会拽拽耳朵，一会揉揉眼睛。 慌得一批。 在这个节骨眼上，选题卡壳了，这不是要命嘛。 拖一天就是一天的成本，眼看距离二十天的大限时日无多。 当初设想的90后抗疫故事微纪录片要做6季的呢！ 做不到会怎样？ 不怎么样。 但对一个深度完美主义者来说，那可是有很大摧毁之力的。 这是对心理上的杀伤。 要不得。 必须拼尽全力避免这个状况出现。 虽然林淼懂得，依照目前这个热度，他已经可以收手了。 前5季已经做成了爆款，目的已经达到。 再做不做第六季其实已经不重要。 从生意或者投资的角度来说，反倒是可以中止了。 投入产出比在此刻已经达到顶峰，或者说性价比的高点。 但樱花社的定位是一个优质内容短视频生产机构，这不光是生意，还关乎信念。 一个创作者，如果一旦放弃了对完美的追求，那一定会带来多米诺骨牌效应般的坍塌。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6季故事成了一个象征，一个关乎完美的象征。 林淼回顾着前五季的主题：做自己、欢喜心、科技感、治愈力、创意说。 甚为得意。 不然就给它来一个总结篇？ 林淼自己问自己。 一个优秀的创作者，必须要擅于和自己对话。 那个自己，也就是和灵魂触摸的方式。 总算是有了一点点眉目，林淼不见轻松，反倒是更惆怅起来。 总结篇放什么内容呢？ “郁闷！”林淼嘟囔一句，顺口接了下去，跟火车进站时的惯性似的，又道：“所谓郁闷，就是灵魂失去了哄骗自己的能力。” 这完全是一个无心之举的接龙，顺嘴突突来的。 林淼却打了一个激灵，他猛然站起，走到书架前，找到一本书。 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的诗集《惶然录》。 这句名言就出自这里。 林淼激动坏了，灵感勃发。 当年，还是上高中的时候，他的网名就叫“郁闷小螺壳”。 用青春期无处释放的荷尔蒙在bbs上写诗。 全是暗恋许蔼婷的朦胧诗。 那文采，轻舞飞扬。 算是林淼创作的了。 由这个再到那日的樱花树下的顿悟，以及如今的樱花社。 恰好对应了人生不过就是一个圆，两点注定相遇的哲理。 而这个抗疫的系列微纪录片，不就是在疫情面前，樱花社和一个又一个的可爱的90后相遇的过程吗？ 完美。 再说，文字的尽头是音乐，而诗歌就是文字在朝音乐离地起飞前的刹那，产生出来的火花。 既有文字的形式，又有音乐的韵律。 如果要画好这个句点，选择诗歌，绝对是一个好主意！ 林淼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 前五季的主人公，包括樱花社的代表邵琪琪，每人念一句诗歌，面朝镜头，做一个比心的手势，让镜头做一个升格，仪式感和情感升华就全有了，而且还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就这么干！”林淼自我激励道。 既然和《惶然录》有缘，那么就好好开发这个宝藏。 林淼边翻书边动着脑筋：疫情当前，人们何尝不内心惶然呢？但，正是有了这些值得宣扬的故事，给人们带来了无穷的力量。惶然终将逝去，信念之花终将如期盛开。 林淼翻书找句子。 这个工程可谓不小。 在诸多的文字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作为人物性格和三观的注脚，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除掉睡眠，人的一辈子只有一万多天。人与人的不同在于：你是真的活了一万多天，还是仅仅生活了一天，却重复了一万多次。】 这句让林淼想到了阿斌，想象着他踩着滑板的追风少年般的潇洒模样，再合适不过。 【你不快乐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你只是虚度了它。无论你怎么活，只要不快乐，你就没有生活过。】 这句送给武琳，很流行的一句鸡汤，也符合武琳的气质和职业。 【我渴望默默无闻，因默默无闻而享有宁静，因宁静而成为我自己。】 这适合宅男小丁，贴切而又准确。 光是这个词汇：宁静。 就能让林淼联想到小丁那集内容传递出来的能带来颅内高潮感受的调性音乐。 【如果我们的生命只是久久地站在窗前，如果我们仅仅只能待在那里，像一个不动的烟圈，凝固在黄昏一刻——当黄昏用奇妙色彩涂抹群山的曲线。如果我们只能永远待在那里，是多么好呵！】 这么大一段的念白，让刘琳和李学松来完成，很适合。 【让我们只看重我们身在的地方，这里已拥有诸多的美丽，而不是任何别的地方。】 这句林淼很喜欢，教人专注当下，品味生活，很有哲理，就送给邵琪琪好了。 【生活是一个叹号和问号之间的犹豫，在疑问之后，则是一个永恒的句号。】 最后找到的这句，就留给申珂。叹号、句号啥的，不正适合整日跟符号打交道的数据工程师吗？ 林淼对自己的这些配对很满意。 他又细化了一下画面的构成，并形成一个脚本。 完成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推门走出。 林淼兴奋地想要跟小伙伴们一起分享。 让他奇怪的是，这晚的小伙伴们很反常，没有像平日那样聚在一起等着他。 而是各自躲在自己睡觉的地方玩手机。 林淼见他们都还没有睡觉，招呼他们过来。 “我的第六季脚本写出来了！”林淼高兴地说，“你们要不要听听？” “好的，我马上来。”隔着门，听到邵琪琪的声音。 汤小桐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朝客厅走去。 龚凡宇已经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等着大家。 见大家都坐好了。 林淼敏锐地觉察到一丝异样，道：“咦？怎么连夜宵小食啥的都没有？是断粮了吗？” “不是，今天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累了。”邵琪琪蔫蔫地说。 “哦，那我长话短说，不耽误大家休息啊。”林淼开始表述起自己的第六季故事的创意来…… 第三章 四块五的妞 一夜过去。 迎来了元宵节。 早上，刘琳给送来了一批昨日订购的物资。 有汤圆、猪肉、蔬菜、水果……满满地装了两大塑料袋。 站在门口，刘琳和林淼有一番对话。 “咦？怎么还有一瓶酒呢？”林淼结果塑料袋时，看到一瓶天之蓝。 “这是我们主任特意让我带给你的，他说你的微纪录片提到了我们社区工作者抗疫，透过我们枯燥的工作表象抓住了本质，实在是特别棒，也特别鼓舞我们，所以，这是他的一点心意，表达感谢。”刘琳轻声细语地说。 “嗨，这不是客气了嘛！”林淼说，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送走刘琳，林淼将这批物资拾掇进冰箱，顺便拿出元宵，当早饭。 烧水下锅。 这批物资采购之后，林淼的经费已经彻底地弹尽粮绝了。 这么说有点绝对，准确点说，还有112块钱。 林淼一边看着锅一边有些发愁。 当初拉拢队友，就是为了做出作品，好让自己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至于能不能实现如他所设想的那样，他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 好在，按照目前的状况，他运气还真不错，最起码作品做出来了，也成了爆款。 但他同时也知道，这跟他吹过的牛逼，画下的大饼，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有能力”和“赚到钱”，看似必然，其实两者之间还有一道看不见的天堑存在。 他现在最多只是做到了证明自己有能力，但如何实现赚到钱呢？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了，林淼将汤圆下锅。 想当初，是他宣布的计划：二十天做6季内容，成立樱花社，向内容产业进军，去分短视频风口的一杯羹。 其实，这只不过是他在走投无路之时给自己打的强心针，望梅止渴之计，也是为了拉拢人手做出的画饼。 现在好了，这无疑已经成为樱花社的“初心”，他能做的只有继续向前。 这世上真没有天生的英雄，能干出一番成就的人，哪个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咬牙坚持？ 现在摆在林淼面前的难题，不是第六季内容如何圆满地画个句号。 而是如何实现从“有能力”到“赚到钱”的跨越。 林淼焦虑的是，就剩下这112块钱的“本钱”了，连本钱都没有的创业团队，谁t见过？ 人在焦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往往就会急中生智。 林淼此时本能地想到了老邵，也就是邵琪琪的爸爸。 其实，他昨夜连做梦都梦到了这个场景，那就是去见邵琪琪的爸爸，递上了自己的商业计划书…… 梦境里，老邵只是一个背影，那灰白的马尾辫靠在大班椅上，有种高不可攀的威严感。 老邵看都没看计划书，直接将它丢进了壁炉，化为灰烬。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递过来一个合约，竟然是一本结婚证！ 那是他和邵琪琪的合影，而他要在上头签字画押，必须承诺：爱，一万年。 林淼是被吓醒的。 想到这个梦，林淼就觉得好笑。 这得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可惜，他林淼自知不配。 他又不是单身小青年，没资格。 这就好比是他拉过无数次片的《大话西游》似的，当紫霞向还在寻找娘子白晶晶的至尊宝示爱的时候，至尊宝无情地拒绝了她。 要么说，这部影片被80后捧若圭皋了呢。 真是一个隐喻。 汤圆煮好了，林淼关火，盛出，一人一碗，摆在桌上。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林淼安慰自己。 其实这个梦境是在暴露出他的潜意识，林淼有些哑然失笑。 谁说，拿了老邵的投资就一定要娶他的女儿呢？ 这完全就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潜意识罢了。 再说，虽然邵琪琪似乎有点喜欢他，这是能让林淼感觉到的，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最起码，不能说明，邵琪琪就一定想和他在一起，对不对？ 林淼自觉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的性格上的短板分析出来了。 那就是优柔寡断的毛病，而且，还容易背上道德至上的包袱。 或者说，身为80后，他的内心就住着一个至尊宝。 找到了这个心理成因，林淼都佩服自己，不愧是写剧本的高手，看来能把这个系列片做火还是有原因的。 揪出了自己的心结，似乎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不要有那么多的情怀来干扰自己，记住，必须在商言商，这跟内容创作是两回事。”林淼暗自嘱咐自己。 “我都闻到香味了……吃什么呢？”邵琪琪洗漱完毕，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香吗？”林淼有些诧异，看看桌子，无非就是几碗汤圆、一盘切好的香肠和几个水煮蛋。 “糯米的清香啊！”邵琪琪嗅了嗅空气，“吃货掐指一算，今天必有汤圆吃。” 好嘛，指不定是嗅出来的，还是推算日子算出来的呢。 “都来吃饭！” 林淼把小伙伴们都招呼过来，开吃。 汤小桐打开手机，点了一个歌单播放，作为吃饭时的背景音乐。 没过两首歌，就是那个耳熟能详的热歌，《四块五的妞》。 歌词是这么唱的：你说花完所有的钱就剩下一块六，又到了难倒英雄汉的时候，傍晚的时候，她的脸庞定格在你心头，人海茫茫，她可能是你四块五的妞，幻想着总有一天会出头，终有人愿意做你四块五的妞…… 林淼心随境转，一时波澜四起。 他在想，自己是何德何能，许蔼婷的脸庞浮现在脑海里，再加上面前正在满足地享用简单早餐的邵琪琪，这俩女子，竟然都是“4块5的妞”。 一般人，得一也就一辈子足矣，但他林淼竟然……有俩？！ 白晶晶和紫霞？ 心一慌，咬到了舌头，“哎哟！” 林淼赶紧起身跑到了洗手间。 等林淼清理完毕重新回到餐厅落座时，邵琪琪关心地问：“怎么样，不严重？” “不严重。” “是咬到舌头还是咬到腮了？”邵琪琪又问。 “舌头。”林淼回答。 “馋咬舌头，饿咬腮帮。”邵琪琪边吃边道，“我爸爸说的。” 林淼尬住了，心道：“我是被这歌搞得心乱了，又是梦又是歌的，我尼玛太难了！” 第四章 放下面子 “我必须给大家坦白一件事情……”林淼下定决心的样子，看上去就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有着挣扎的疲惫。 被林淼郑重其事的开场白这么一搞，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 今天可是大过节的呢！ 小朋友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我们的经费快撑不下去了。”林淼吐出一句话，像是放下了心头积压多日的一块大石。 这些天来，他就跟搬着大石头走独木桥一般，心累得够呛。 这块大石，就是俩字：没钱。 邵琪琪接住话头，以一副超级轻松的姿态道：“早就知道了呀，这不是距离大限之日还有五天时间的嘛。” 见邵琪琪如此轻松，本来给吓了一跳的其他两人也顿时放松下来，附和着说：“是啊，我们知道导演手上经费有限，这根本算不上秘密，有什么好坦白不坦白的呢！” 三人说笑归说笑，表面上再怎么轻松，心里却着实有些忐忑。 依照大家对林淼的了解，他能这么说，就一定是真的到了不得不提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但凡有一点点扛下去的可能，他都不会这么说的。 “服了你们这帮没心没肺的家伙！”林淼突然笑了，他从心底里感谢他们此刻的表现。 什么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不过如此了。 “不瞒你们说，我现在口袋里还有112块钱，咱们的子弹就这么多了。”说着，林淼掏出他的手包，往桌上一放。 大家都认得这个包，所有的开支都来自于这里，它就是樱花社的金库。 如今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跟饿了许久的病人似的，面黄肌瘦的。 “导演，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大家众筹？”汤小桐半开玩笑地说。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面子问题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樱花社是大家的，所以，大家商讨一下，咱们该怎么办。”林淼用自己真诚的目光和大家挨个碰了碰，就跟蚂蚁遇到同类用触角打招呼似的，颇有仪式感。 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子问题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尤其是像林淼这样的，能摊牌不容易呢。 “你这是跟大家摊牌了吗？”邵琪琪说，“你手里攥着一把好牌，明明可以梭哈，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如此苦哈哈的了呢？” “梭哈？”林淼不解，“好牌？” “是啊，”邵琪琪发表自己不同的看法，“咱们现在的微纪录片单集最高点击量都接近百万了，又有这么多家媒体在报道我们，咱们火了呀！火了还怕啥呢？” 既然提到了这层意思，林淼也是不吐不快。 “是，咱们是火了，但火了，只能证明咱们有能力，运气好，但距离能赚钱，是不是还差着劲呢？”林淼说，“我之前是想得有些简单了，认为有名就会有钱，但实际情况呢，咱们的确是有名了，但钱呢？是，我知道，再坚持坚持，钱一定会来找咱们的，但问题是，咱们就这112块钱了。” 林淼说着拍了拍面前的皮包，颇有壮士断腕的悲壮。 “唉，简单啊，不是说了嘛，找我爸呀。”邵琪琪依然面不改色，淡定地可以。“你商业计划书写好了？” “不是，”林淼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顿了顿又道：“问题是来不及了呀，是，我是可以带着商业计划书见你爸，但总归要等疫情好一些的时候？” “这也不是什么事，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提前预支咱们点经费，估计问题不大。”邵琪琪说着就拿起电话，准备打。 “等一下。”林淼制止，又道：“没必要这么着急，我跟大家摊牌的意思，也是想跟大家交流一下咱们樱花社的战略问题，而不是一定要当场拿出解决方案，你这个办法，咱们放到最后，成吗？” “哦，那行啊，我先不打就是。”邵琪琪放下手机，又道：“我爸爸也说过，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咱们是应该多把精力放在发展策略上头。” “你爸说的对，可问题咱们现在除了钱的问题，似乎没有别的问题。”龚凡宇发言。 邵琪琪白了他一眼，你应该这么说：“钱可以解决一切事情，咱们的事情能用钱解决吗？能，所以，咱们没有事情。散会。” “好了好了，别闹！”林淼强忍住笑，清了清喉咙，庄重地说：“首先，我感谢各位，因为你们的帮助，我感觉我自己成长的很快，不光是在业务层面的成长，更重要的是性格上的完善，所以，我今天能够放下之前一直顾及的面子，而跟大家开诚布公谋发展。” 这么正式的说辞，令在场的三个90后有些无所适从，但意思大家还是接受的。 林淼这些天来的变化，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一个人不一定有多高，但想成事，就一定要会不断地成长，完善自我。 “其次呢，也是我今天跟大家要讲的重点，是时候着手弄樱花社的商业计划书了，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也说说我的想法，大家先交流一下。” 邵琪琪带头鼓掌起来，汤小桐和龚凡宇也跟着鼓掌。 “还有第三点，”林淼示意“彩虹”点到为止，又道：“咱们是真的没钱了，这个时候真的要是接受邵琪琪爸爸的预支款，我总感觉迈不过这个心里的坎，所以，咱们得一起想想其他的办法，但凡有一点别的可能，咱们就不要啃老。” “那我先说。”龚凡宇举手示意。 “讲。” “我们今天再去扒一些后台的留言，主动和对方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如果有，咱们不就不用啃老了吗？这钱，不就是咱们自己靠双手挣来的了吗？”龚凡宇一脸恩正地说。 “我反对。”汤小桐说，“第一个理由，这同样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是你今天和对方联系，明天就会合作达成，款项到位的事情。第二个理由，咱们不能钻牛角尖，导演的意思不是不能用邵爸爸的投资，但一定是要规范地操作，在这个过程中尽量少动用私人关系，公对公地办。我的发言完了。” 林淼鼓掌，慢悠悠地说：“小桐讲的很到位，他是真的理解了我的意思。” 第五章 为了治愈 说话间，林淼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 “请问是林淼吗？”一个带着京腔的标准普通话声音响起，“我是新闻联播的编导，姓赵。” “哦，赵老师好！我是林淼。”林淼顿时肃然起敬。 “您好。”赵老师继续道，“我们想马上和您做个连线，电话采访您一下，您方便吗？” “方便，什么问题呢？”林淼客气地说。 “问题就一个，请您说几句做90后抗疫微纪录片的初衷，并表达一下对我们必然战胜疫情的信心。” “好的，我先准备一下？”林淼试探地问。 “可以的，十五分钟准备时间可以吗？”赵老师笑了。 “可以。” “那好，我回头再打过来。” 电话挂了。 林淼的小心脏这才砰砰地跳动起来。 那个激动就别提了。 “咱们要上新闻联播了！”林淼兴奋地对小伙伴们说。 “想象过咱们会牛，但没有想到能牛到这个程度。”汤小桐感慨地说。 龚凡宇也摸着脑袋，有些匪夷所思似的，说：“登峰造极了。” “这说明咱们做对了！”邵琪琪说，“这是莫大的荣誉，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哦，说。”林淼被成功地吸引了注意。 “咱们要做一个15秒左右的小视频，在朋友圈推广一下，请朋友们收看今晚的新闻联播。”邵琪琪说。 “好主意！”林淼赞许，又道：“不光是做一个预告，还要把今晚的新闻联播录下来，留作永久的纪念，同时把咱们的画面剪出来，也发朋友圈。” “必须这么办！”龚凡宇一拍大腿，“我还要打电话提醒七大姑八大姨，都要今晚收看新闻联播！” 林淼激动归激动，还得赶紧去准备发言。 他跑到房间，跟写稿子似的，刷刷刷……在纸上一气呵成，然后再反复修改，直到满意为止。 这简单几句话可不能有任何偏差和遗漏，这可不是开玩笑呢！ 这可是最高级别的媒介平台了。 林淼拿着稿子练习，光是语气就换了好几次。 最终还是决定自然，平静。 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 赵老师的电话按时打了过来。 小伙伴们给林淼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全部噤声，全神贯注地看着林淼，期待他的神发挥。 樱花社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但眼皮底下这次的确是有些高规格，连空气都似乎充满了仪式感。 “您可以开始了。”赵老师提示道。 林淼略一沉吟，大脑一片空白，当即决定还是念稿子。 “这次疫情，虽然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活，但同时也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观察社会观察时代的机会，作为一个内容创作的初创团队，能够去把握社会的热点，去表达社会的脉动，是一件特别光荣和令人满足的事情，我们以90后这个群体为刻画的重点，用他们在疫情当前时的表现来传递一个信念，那就是战疫必胜，青春有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作为已经成长起来的一代人，90后的基因里本就刻着责任担当，血管里本就涌动着家国情怀！所有的个性张扬，所有的个人成长，都与国家的稳定、安全、发展紧密联系。战“疫”，是保家卫国的战斗，也是守护自己生活微光的战斗。” “说得太好了！”赵老师肯定道，“不过，请您再来一遍，您这遍有点像在念稿子。” 林淼反应过来，哑然失笑。 都怪自己太紧张，估计是连声音都有些走形了。 “好的，那我再来一遍。”林淼十分配合地说。 如此往复，到了第四遍才算成功。 林淼也是口干舌燥，对赵老师的严格把关的精神也是打心眼里佩服。 什么是对话语权的珍惜？ 这就是。 当能够表达的时候，一定要珍惜。 这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责任。 林淼感觉自己的内心也得到了很好的升华。 “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自然吗？”林淼问小伙伴们。 “最后一遍还不错，之前声音太紧，你在紧张什么呢？”邵琪琪有些好奇地问。 “这个嘛……”林淼咂摸一下，道：“可能是从小就看这个节目，知道这是最高规格的新闻平台，激动是在所难免的。” “情怀，又是情怀，哈哈……”大家“群嘲”起林淼。 林淼也不愠不恼，道：“可惜，我的父母看不到，如果他们能够看到今晚的节目，那就太棒了。” e……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林淼说这话的神态完全是自言自语的状态，带着遗憾，又带着终成大事之后的满足，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又有点失落。 虽然他那樱桃树下的故事已经在团队中人尽皆知，但这一刻又加深了大家对林淼的认知：有些人的努力，不过是为了在治愈自己。 这就是这种人在前行的道路上显得与众不同的缘由。 选择努力，不是因为有多坚强，而是因为不得不。 否则，无法治愈自己的内心。 这会生发出动人的力量。 空气突然这么安静下来，林淼意识到自己一时有些失态。 他讪笑，道：“父母是我们和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如果父母还在，我可以一直当一个孩子。” 三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咀嚼林淼的这句话，前半句是来自于写《百年孤独》的马尔克斯的名言，后半句是林淼原创的金句。 组接起来，毫无违和感。 这要是没有独特的生命体验，断然是不会说出这么动人的句子的。 恰如流行歌曲中所唱的那样，“我最大的遗憾是你的遗憾与我有关……” 的确，很多看似跟爱情有关的东西，其实原创的动力来自于母亲。 比如，beyond的《真的爱你》。 “导演，有我们在，你可以一直当一个孩子。”邵琪琪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她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闪动。 汤小桐忍不住瞥眼看了看邵琪琪，似乎有些觉察到什么况味在里头。 林淼有些触动，身子明显一震。 他没有去看邵琪琪的眼睛，而是兀自踱步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很有信心，将樱花社打造成一个独一无二的超级ip。” 汤小桐和龚凡宇面面相觑，有时候高人之间的谈话，还是不插言为妙，处处珠玑。 第六章 移情到工作上去 虽然说林淼的话有环顾左右而言它的嫌疑，但不得不说，他的这番话颇有见地。 先成为ip再生产ip，是樱花社的成立宗旨。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搬出这个来当挡箭牌，还不是因为害怕面对邵琪琪刚才的说辞？ “切！”邵琪琪在心里嘀咕道，“挺会转移注意力的嘛，对了，这在艺术创作上属于什么手法？移情？靠！” 其他两位不知道这两位此刻正在胶着较劲呢。 果然，林淼继续道：“从内容创作的角度，创作者要保持住孩子般好奇的天性。” 他这是继续挖坑掩埋掉刚才邵琪琪的话中可能会产生的歧义。 越是心动越是拒绝。 这是老男人才会做的举动。 邵琪琪全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确实，男人都是孩子，跟年龄无关。 前提是要遇到所爱的女人。 此刻的林淼，有些小慌乱，好比是在走一个迷宫。 任何一个稍微复杂一点的迷宫，都不会只有一条路通往出口。 就看是怎么去选择。 这是个需要不断地推门，不断地选择、尝试的过程。 如林淼一般，既然心中已经决定移情来遮掩，就是拒绝往另一个方向去探究，坚持朝他认为安全的方向前进。 狼奔豕突、颠沛流离、兵荒马乱。 因为有爱的目光存在，而他却害怕在此刻的相遇。 唯有移情是最好的出路。 在借题发挥阐述了一番樱花社的ip打造认知之后，林淼感觉暂时脱离了“险境”。 他看了一眼邵琪琪，她正用学生听课一般求知的大眼睛看着他，没有杂念。 林淼放心下来。 “喏，这就是我对咱们打造ip的认知，保持孩子气，充满对世界的好奇，先去把自己树立起来，然后再去帮助别人去树立他们特有的东西。”林淼说，“市场是残酷的，平庸意味着苟活，要用尽全身力气去争取盛放，每一次都做到极致。” 这就好比是在动情的时候突然念经的效果是一样的，林淼刚才差点泥足进去的感情沼泽算是躲过去了。 邵琪琪听了林淼的这番工作之谈，也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将心思放在如何打造樱花社的ip上头。 “其实我们现在做得挺好，导演是想跟我们讨论接下来如何做的问题。”邵琪琪说，“那我先说说我的一点想法。” “很好，我给琪琪点赞！”林淼大为赞赏邵琪琪的专注，跟上了他的思维。 “樱花社和他的朋友们，这个提法就很好，武琳、刘琳、李学松、申珂、阿斌、小丁，他们就是樱花社的内容矩阵，我们要充分利用起来。”邵琪琪说，“樱花社既然是要往机构方向发展，首当其冲就是签下他们，他们可都是优质内容，具备成为kol（意见领袖）的潜力。” “没错，拿武琳来说，她是声优，可以在音频产品上提供专业的输出，还可以用她的专业来开直播，绝对属于才艺型的优质网红。”林淼说，“这是她的定位，那么咱们要做的就是围绕这个定位来全方位为她打造内容，比如短视频、比如以她的气质和特点来选定商品进直播间带货，这就会很好地变现。” “嗯，武琳的声音那么优质，只需要包装一下她的声音来拍短视频就能吸粉无数。”汤小桐说。 “我搞不懂她那么漂亮为何还不愿意露脸？”龚凡宇一脸的问号。 “其实，带面具出镜这种方式更有特点，会让人更有期待感，更专注于她的声音，”邵琪琪说，“我倒是觉得一段时间内完全可以通过面具来包装武琳的声音。” 讨论进行的非常热烈。 以武琳为例之后，其他人的定位问题也都迎刃而解。 刘琳和李学松可以算是一对cp，他们的工作就是一个素材库，贴近生活，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选题，取之不竭。 樱花社需要做的，就是围绕他俩来设计短视频的剧情。 目前正是剧情式短视频火爆的时候，出爆款很容易。 申珂的特点就是足球、沉静、数据工程师、睿智，那么他的内容定位也就有了。 比如，可以让他利用数据分析模型的手法来讲足球，而且可以把足球当作一个幌子、一个形式，可以无限延展到人生、时事、哲理…… 一个专家型的达人形象就呼之欲出了。 阿斌身上的元素就更多了，滑板高手、街头文化、涂鸦师、rap歌者……一个多才多艺的达人定位，与街头文化有关，与流行文化有关。 那么他的短视频就可以做纯展示，樱花社需要做的就是设计他的展示内容和形式，比如说，有些机巧在里头，像开场白、口头语、标准动作等等。 必火。 小丁，他是一个宅男，设计师，创意达人，那么他的短视频内容就围绕这些东西来打造，比方说把颅内高潮的背景音融入进去，结合他的宅男定位，来展示他的设计，他的创意。 高端大气上档次。 没多久，团队就将这几人的定位给确定下来。 “嗯，今天的会议很有收获，我会把这些内容整理到我的商业计划书中去。”林淼顿了顿，意犹未尽地说：“我觉得还不够，还可以更牛。” “你有想法了吗？”邵琪琪看出了林淼的心思，他想必是已经成竹在胸了。 果然，林淼笑笑，道：“咱们制造出来的这波热度不能浪费啊……” “你的意思是说，让他们继续跟公益有关？跟战疫有关？”邵琪琪若有所思地说，有些小激动起来。 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并且便于实施。 要知道依照目前的网络热度，他们都算得上是当红人士，而且属性就是公益、战疫、90后。 这是断然撕不掉的标签。 连新闻联播都能被吸引来，这本身就说明，他们已经具备站在流量井喷的热度风口。 必须充分利用起来。 “对喽！”林淼得到了共鸣，很是满意。“我有一个大胆的预测。” “怎么一个大胆呢？不要吊人胃口，快讲！”邵琪琪敦促起来。 在她看来，林淼哪里都好，就是这种突然踩刹车的炫技真是急死人呢！ 第七章 樱花社的下一步踏向哪里？ 看着邵琪琪着急的样子，脸颊涨得微红，一种恶作剧的快乐涌上林淼的心头。 其实对白羊来说，能搁住话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果然，帅不过三秒，林淼招了。 “我的预测是什么呢？”林淼慢悠悠地说，“是这样的……” 笑意浮现在邵琪琪的脸上，像是旭日冲破了朝霞。 她就喜欢林淼此刻的样子，天真和老道交互，成熟和童趣辉映。 如果用书来比喻，林淼就是一本大部头，《约翰克里斯多夫》那种。 对邵琪琪来说，这显然要比薄薄几页的儿童绘本更来得有吸引力。 林淼说：“按说今天这个元宵节过完，就应该彻底复工复产了，但疫情让人们都缩在了家里，复工复产遥遥无期，可想而知，这对很多的行业都是严重的打击，比如，农副产品的销售，很多农民，他们的经济作物估计会严重滞销，如果，咱们动用樱花社的矩阵，来一次公益帮扶行动，你们觉得如何？”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表示赞同，这是一个符合樱花社调性的品牌营销活动。 作为一个内容机构，就需要不断地推出这样的标识度极高的内容传播，方能保持热度，并且通过热度带来实际的变现收入。 这是一种良性的循环，一旦建立起这种良性的循环，一个创业机构就算是可以生存和发展起来了。 “但这里面还有很多的细节问题，需要攻克。”林淼虽然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但并没有膨胀，而是进一步分析起不利的因素。 “第一，我们帮扶的目标群体在哪里？”林淼说。 小伙伴们一愣，这的确是个问题。 有心杀敌，但战场呢？ 力量往何处使呢？ “第二，如何做到不落俗套？”林淼说完，停顿下来，看着众人。 不落俗套可是樱花社做内容的法宝，此外还有传递正能量。 单就这个想法来看，传递正能量是有的，但不落俗套呢？ 没有人能一下子给出答案。 见大家都不作声，林淼开口了。“我有一个另辟蹊径的主意。” 邵琪琪吐了口气，腮帮子鼓鼓的，她在心里道：“好你一个林淼，越来越注意谈话的技巧和套路了，哼，还标榜自己是一个实在人呢，我看，你一点都不实在！” 转念一想，人总是要成长的，不论年纪多大，能让自己成长，变得更好，总归是有能力的表现，是件好事。 “可是，他也太坏了，明明自己都已经有主意了，还假模假式地征询我们的意见，套路！”邵琪琪在心里不服。 却又抵不住喜欢。 “我是这么想的，”林淼继续说，“咱们必须要区别于一般的直播带货，或者短视频带货，一般说来，常规的做法就是内容吸粉，挂出小黄车。” 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林淼打开手机，展示了几个事先收藏的样板。 “经过我的研究，我发现如果这个红人的气质或者从事的专业领域跟所带的货品有关的话，会更有说服力，这就是我们要着手的切入点。”林淼说，“找到我们的矩阵成员跟所带的农副产品相关的关联点，扣住这个点来做内容。” 这时，所有人都明白了林淼的想法，这的确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式。 “比如申珂，他的专长是数据分析，试想一下他的账号上的短视频，通过表现他的业务专长，抛出一个数据模型的结论，引到带货的产品身上，是不是毫无违和感？” 这个思路可谓骨骼清奇，一般人想做都没有这个条件。 樱花社有着得天独厚的矩阵优势。 这只是随便举了一个申珂的例子。 此外还有……比如阿斌。 这看上去有点难度，因为阿斌是个潮男，似乎跟农副产品，跟田间地头格格不入。 酷炫的街头文化，带货农副产品？ 搞笑。 不。 林淼抛出一个出乎意料的思路。 那就是让潮男回归生活，简单地举例，那就是你滑板玩得再溜，当你肚饿的时候遇见一个水果摊卖的甜瓜，也会肚子咕咕叫的。 视觉冲击和故事情节就全都有了。 很快，不乱俗套的问题就已经不再是问题，迎刃而解。 林淼话锋一转，回到第一个问题上头。 这把控力可谓强翻了。 “那么这些目标群体，他们在哪里呢？”林淼重拾问题。 “农村、果园、田间地头。”汤小桐接话。 “肯定是乡下啊，城市里怎么会有呢。”龚凡宇也附和道。 “不是废话嘛，你们就不能再多动一点脑子，想想导演为何这么问？”邵琪琪没有着林淼的道，并且提醒其他两位小伙伴。 林淼笑了，谁说女子不如男？ “哈哈，你们不会忘了，我说过，这跟邵琪琪爸爸有关。”林淼神秘兮兮地说。 众人恍然大悟，是的，老邵是做文旅产业的，有很多民宿、文化小镇项目，本身就在山清水秀，物产丰富的乡下。 而且林淼这招高就高在他把樱花社的资源整合到一个前所未有高效的程度。 让所有环节都能环环相扣，建立关联，这不简单。 “让我们的平台来带动我爸的产业平台，以带动周边的经济来推动项目本身的营商环境向好发展。”邵琪琪看出了林淼的算盘，和盘托出。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林淼颇感欣慰。 当团队都明白该如何干的时候，方才是要成事的前奏。 偏偏好多创业团队，故弄玄虚，一句话故意讲不清楚，玩所谓的逼格，最终避免不了死虾子的结局。 从这个角度来看，林淼也的确没有分析错自己，他的确是一个实在人。 踏踏实实，美美与共，和而不同。 “那这么说来，咱们樱花社的下一步方向基本可以确定了，我的商业计划书会呈现这一部分的内容。”林淼说，“咱们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的利益，而是公益帮扶的定位，和投资人的回报。在这一点上，大家务必达成共识，保持一致。” “明白，这就是我们樱花社的气质。”邵琪琪说。 “这就是咱们导演经常说的那句话的印证。”汤小桐沾沾自喜地说，因为他发现自己更加了解林淼了。 “导演那么多金句，你说的是哪句？”龚凡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装逼就是最大的牛逼。”汤小桐得意地复述，“实在人！” 第八章 特别的元宵节 还差半个小时到新闻联播的时间。 林淼他们的晚饭已经解决。 邵琪琪准备了水果和零食，摆放在客厅茶几上。 汤小桐打开了电视机，调到新闻联播。 龚凡宇在打电话，看他的架势，真是要告诉所有的七大姑八大姨，他参与创业的公司要上新闻联播了。 林淼不发一言，只是沉静地在厨房洗碗。 每逢佳节倍思亲。 林淼的思绪有些恍惚。 跟往年的每一个元宵节一样，他都会在此刻想起自己的母亲。 记忆中的元宵节，母亲会特别有仪式感。 晚饭之后，会用胡萝卜、萝卜挖出一个个的雕花灯，放入灯芯，倒入花生油。 点上之后，可以亮一个晚上。 最有趣的，是母亲会有一个上灯仪式，把所有的雕花灯摆放在一起，大人小孩探身上前，俯在灯头上方照眼睛。 这个时候，母亲会念念有词：“照照鼻子照照眼，照照身体保平安。” 这是记忆中的微光，却足以照亮整个人生。 笑意不经意地浮现在林淼的脸上。 因为记忆的存在，母亲似乎从未远离。 加之今晚要上新闻联播的缘故，林淼心头更是平添了几分喜气，似乎是告慰了母亲的在天之灵。 将碗筷洗好，放入消毒柜，摁下开关按钮，林淼擦擦手，走到客厅。 “导演，新闻联播马上就要开始啦！”邵琪琪招呼林淼赶紧坐下。 随着那熟悉的开场音乐响起，每个人都安静下来，朝圣一般的神情，专注地盯着画面。 到底要看看最高级的媒体是怎么来报道樱花社这件事情的。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晚上好，今天是……”新闻联播一以贯之的开场白。 如此看来，只要坚持的足够长久，就必定会成为ip。 “怎么给搞得有点热血沸腾的，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特别像小时候才有的感觉，跟过年似的。”林淼笑着跟小伙们说。 播音员播报，这晚的节目将有53分钟。 一个又一个的节目看过去，到了19点26分的时候，播音员说：“最美的青春在抗疫一线绽放，在这场抗击疫情的重大斗争中，90后突然让我们觉得，他们长大了，已经可以接过父辈们的嘱托，独当一面。他们用行动诠释了青年一代的勇敢与坚强，责任与和担当。” 画面上播放的是奋斗在抗疫一线的90后医护工作者…… 还有前辈们的采访：“过去有人说他们是娇滴滴的一代，现在看来，他们成了抗疫一线的主力军，不怕苦，不怕牺牲，经受住了考验，快速成长。” “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待90后，对他们抱有成见。事实证明，他们是能扛事的，也是能干事的，别把他们想象成温室里的花朵。” 接着画风一转，开始介绍起其他各行各业的90后抗疫事迹来。 终于，提到了樱花社做的微纪录片。 “由网友自发拍摄的90后抗疫微纪录片已经推出了18集，通过五个典型人物故事，展现了五个不同领域的年轻人，他们用专长和专注来为抗疫奉献自己力量的事迹，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平均每集的点击量超过60万，成为深受年轻人津津乐道的一个文化现象……” 还真播出了林淼的电话录音，当画面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团队沸腾了。 “我们以90后这个群体为刻画的重点，用他们在疫情当前时的表现来传递一个信念，那就是战疫必胜，青春有我。” 字幕上打出了声音来源：微纪录片创作团队樱花社主创代表。 虽然林淼洋洋洒洒的发言给剪掉了大半，但这珍贵的十秒钟却是让樱花社露了一个大脸，算是到达了人生的巅峰。 出道即巅峰。 这是最爽的。 就好比是一个人跋涉的久了，真的看到目的地时，未必会有多兴奋。 因为时间会磨平所有的期待感，只有疲累。 要么有一句话说呢，出名要趁早。 对一个创业团队来说，也是如此。 出名的越早，越能够占有更多的资源，从而减少走弯路的可能。 最后，新闻联播还以一段十分感性的结束语作为总结。 “时间之河川流不息，每一代青年都有自己的际遇和机缘，都要在自己所处的时代条件下谋划人生、创造历史。这是一个年轻人大有可为、大有作为的时代，在疫情防控阻击战中，年轻人逐渐成长起来，在奋斗中释放青春激情，勇敢肩负起了时代赋予的重任。志存高远，脚踏实地，把个人理想与国家需要融为一体，就能更好地彰显人生价值，实现出彩人生。” “不愧是新闻联播！”节目播完，林淼有感而发，“这高度，这定位，这表述，那都是盖了帽啦！” “这下全国人民都知道咱们樱花社了。”汤小桐幸福地说，“虽然他们不知道还有一个汤小桐存在，他们看到的画面都是我剪的呢，但这个幕后英雄的感觉，还真是让我记一辈子呢！” “矫情！”龚凡宇怼了一句，又道：“画面都是我拍的，你看我还激动啦？这就叫范儿！见过世面的表现。” “行了，别自我吹嘘了。”邵琪琪阻止龚凡宇继续说下去，“大家都倒点酒，庆祝一下咱们的巅峰。” “哎，这个提议好！”林淼见邵琪琪已经在开酒，于是自己配合着拿出酒杯，摆放在茶几上。 “每个人说一句话，当祝酒词，必须发自肺腑，以诚待人。”林淼提议。 “那我先说！”邵琪琪略一沉吟，“愿樱花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天天进步，永远牛叉！” 按顺时针方向，转到了汤小桐。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他说，“愿樱花社不仅取得辉煌的社会美誉度，还要取得辉煌的经济效益！” 看来这小子想当校园神豪的理想不会轻易发生变化，真是人不轻狂枉少年。 “当初跟着导演干，想得就是名利双收，现在名有了，利应该也不远了。”龚凡宇态度诚恳地说，“还有就是，这些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被需要感，以及集体荣誉感，我觉得，我要在最好的年纪多拍好作品，跟着导演好好干！” 这番话的确是蛮感人的就是，尤其是感动了林淼。 “好！”林淼说，“那我也借着大家的吉言说一句，那就是樱花社大有可为，定当再攀高峰！” 干杯！ 邵琪琪和汤小桐对视一眼，显然他们对龚凡宇的态度不会因为他的这番动人说辞而改变。 林淼依然还蒙在鼓里。 第九章 第二阶段的核心战略 之前有过开奶茶店失败的创业经历，林淼自然看待问题的角度更多了几分老道。 面对短视频的这个风口，机构大行其道的现实，如何做出自身的特色？ 林淼重点考虑的是这个角度。 即先成为ip再生产ip。 是时候刻画樱花社的ip画像了。 结合自身的条件和资源，林淼首先确定了樱花社的几个“脸谱”：公益、矩阵、农副产品、文旅开发、内容创作。 公益，自然不用赘述，90后抗疫微纪录片、矩阵直播带抗疫创意、给方舱医院捐款49万…… 矩阵，也是显而易见，樱花社和他的朋友们，有声优、网格员、数据分析师、街头文化达人、设计师…… 农副产品，呼之欲出，初步了解，老邵的文旅开发项目的地盘就在江城1小时都市圈的范围之内，那里土特产品丰富，极有市场优势…… 文旅开发，作为老邵的集团运作项目，在这个领域已经形成品牌化效应，既然是一个品牌，那么传播就是必然要做的事情，这对4a出身的林淼来说，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如鱼得水…… 内容创作，更是毋庸赘述，樱花社的创作能力已经得到了作品的检验，不但做出爆款而且社会效益巨大…… 林淼把这些都捋了一遍，讲给小伙伴们。 在这一刻，林淼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4a工作时意气风发的状态，那可是他最好的年纪。 但时光也会轮回，34岁，又是一个黄金十年的开始。 有专业底子，有逆商的锤炼，有成功的案例，有整合的资源，还有团队的辅佐。 基本上，林淼已经具备了创业腾飞的所有的条件。 这个元宵节的夜晚，似乎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时刻，意味着林淼和他的樱花社要平地起飞。 在和小伙伴们的交流中，林淼的决心渐渐大了起来。 这也是很正常的结果，那就是为什么创业团队的领头人物往往要擅于表达。 因为表达，即可以建立起一致的level，达成共识，又可以厘清自身的思路。 形象的说法就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还要唱着歌。 林淼觉得时机已到，他郑重地说：“我今天就敲定一个樱花社接下来要执行的策略。” “策略？”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从听林淼宣讲的快乐中清醒，做出愈加洗耳恭听状，这真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时刻呢。 “这个策略也是樱花社第二阶段的核心战略，”林淼强调，紧接着说：“我们带货，但不赚农户们的钱，也就是说，我们带货完全公益。”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疯了？”汤小桐率先反应过来，嗖地就站了起来，其实心里想的是，公益的话，那么他当校园神豪的梦想如何来实现？“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龚凡宇也颇为激动，道：“导演，你不会是还没有在上新闻联播的激情中清醒过来？” 连一直沉默的邵琪琪都忍不住了，她也徐徐开口：“在商言商啊，完全公益，我们怎么存活下去？虽然我爸爸有意向资金扶持我们……你的意思是……” 见邵琪琪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林淼笑了，接话道：“对的，我的意思很明确，我们不赚农户的钱，但帮助你爸发展当地的营商环境，助力他的文旅事业做出品牌效应。” 这么一说，那战略就相当清晰可辨了。 这是高手思维，隔山打牛。 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是更高的一个境界。 “我同意！”邵琪琪带头举手示意。 语气激动，胸口起伏，小脸绯红，一往情深。 “我们要这么做的话，岂不是真的把价格给打下来了？”汤小桐也激动了，似乎嗅到了巨大的发展空间。 “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们只要服务好邵爸爸，有他这个金主，咱们就可以放手发挥我们的特长啦！”龚凡宇也大唱赞歌，一脸红光。 “嗯，这个核心战略确定下来，我就可以真的放手写商业计划书了。”林淼舒了一口气，毕竟又朝前走了一大步。“剩下还要思考的就是具体的执行细节了。” “这难不倒你的，如果你需要我们帮助你整理思路，你尽管随时召唤我们。”邵琪琪笑意盈盈地说。 “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协助我完成。”林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跟个大姑娘似的，吞吞吐吐的，快说！”邵琪琪佯怒。 “你爸爸的生意资料，在网站上搜索不是很全，你能不能向他要点资料？我只有研究透他的痛点，才能更好地服务于他呀。”林淼说出了他的想法。 其实这是一个4a创意策划和文案的职业习惯使然，在给客户拿出方案之前，一定要深入了解客户。 就好比是土匪打围，想想电影《七武士》中的画面，土匪要攻打一个目标之前，一定是要围着目标摸排地形的。 同理可证。 林淼不经意间就流露出职业习惯。 “这好办！”邵琪琪说，“你等着。” 只见邵琪琪掏出手机，上网登录邮箱，从过往邮件中翻出一个历史记录，转发给林淼。 林淼收到，点开一看，乐了！ 原来是老邵的集团介绍ppt。 “哈哈哈，就它！”林淼开心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爸爸的风格就是低调，他不会在网站上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但总归要见客户谈合作啥的，所以有这么一个ppt，这还是当时他发给我让我提意见的呢。”邵琪琪补充说明。 “敢情不是最终版本啊？”林淼有一丢丢失落。 “基本就是了。”邵琪琪说，“我爸我还不了解嘛，他这么做哪里是真的叫我提意见，是拐着弯的让我学习外加炫耀呢。” “哦，这也行？”林淼摸摸后脑勺，有些不明白。“一家人不应该啥话都直接讲明的吗？” 邵琪琪一时语塞，接不住这话。 林淼转念自己想明白了，家庭和家庭之间，就跟人与人之间一样，哪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呢？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他林淼从小就跟父母无话不说，毫无避讳。不代表着别人家也是如此。 况且想邵琪琪这样的大富之家，那话只说三分的特点应该更加突出。 第十章 跨界带来的力量 元宵节一过，年也就过完了。 这个年真是人生当中最特别的一个，尤其对林淼来说，更是如此。 不但老婆赌气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还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疫情。 说来也是凑巧，因为这次疫情，林淼竟然因缘际会，成立了樱花社，拍出了网络爆款的纪录片。 而且经过晚上和小伙伴们的讨论，樱花社发展的下一步战略也已经确定下来。 一切都看上去那么美好。 甚至，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已经是后半夜，林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很多人都有这个习惯，那就是在临睡前将一天发生的事情复盘一遍，查缺补漏。 林淼此刻就在想，能走到这一步，真是太顺了。 顺到他不敢相信。 这是他否极泰来的造化，还是触底反弹的人生？ 不管如何，这是他人生的紧要当口，如同一个名言所讲的那样，人生就是紧要的那么几步。 走好这几步，基本上也就令人生定局。 所以，不容有任何的闪失。 这是其一，事关重大。 其二，林淼睡不着的原因还在于，他必须要走一望三，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换句话说，战略确定了，剩下的就是战术执行的细节了。 以怎样的战术来执行樱花社的战略呢？ 这同样需要策略。 用做方案的职业习惯来说，那就是在框架确定之后的细化工作。 如果按照之前的工作方式，林淼这个商业计划书一定是用80甚至更多的篇幅来推导出为什么要有这个战略。 基本上，这就是一个天花乱坠，逼格满满的表述过程。 所谓的职业习惯，就是跟足球似的，职业球员知道如何跑位最有效。 对一个策划文案来说，ppt就是一个说服的过程。 这就是本质。 所以，给老邵的商业计划书，按照常规，应该这么做。 即推导出战略构想，让他接受。 这对林淼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但这次，他不想这么做。 这也是他晚上睡不着的原因。 为何不愿意呢？ 一来，林淼早已经厌倦了职业策划文案那华丽有余、装逼满分的职业套路。 说到这点，也不得不提一下他的死对头房鹏程。 假设这是一次招投标的项目，房鹏程也闻讯而至，他会如何表现？ 林淼自信在战略拟定上，房鹏程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知道，房鹏程的特长是装逼，他会从方方面面来包装他的idea，哪怕他的idea是抄袭拼凑起来的水货，他也有本事传递给客户，他是最高级的。 要知道，的确有很多的客户的思维是这样的：既然花钱，就找最专业的人，做最漂亮的事，也好给上峰交代。 一旦遇到这样的客户，林淼的优势就不如房鹏程来得明显。 因为他既没有名气，又没有装逼的技巧。 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即便是顶级的大咖，比如乔布斯、马斯克、扎克伯格…… 如果拿掉他们的名气，当客户看到陌生的“他们”只穿着一件灰t，跟个码农似的形象，多半不等理解他们说什么就已经在心里pass掉他们了。 这就是现实。 所以，房鹏程是总监，林淼只是副总监。 不得不说，这是林淼内心的一个结。 因为反感，所以坚决不苟同。 或者说，他更明白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在什么地方。 二来，这次的“客户”是邵琪琪的爸爸，他能够主动表达出想跟樱花社合作的意愿，避不开是因为自己的女儿邵琪琪在这个团队之中。 这就好比是嫁女儿似的，老泰山们挑女婿会在意外在吗？ 绝对不会。 他们更看重这个未来的女婿实在不实在，有没有硬货，他们看本质。 反倒是装逼的，有企图的，会被一眼识破，少有胜算。 在这方面，老泰山们都是火眼金睛的。 林淼也把自己给想乐了。 如果每一个客户都像给自己挑女婿一样选方案，那他早已经是甩房鹏程好几条大街了。 真要这样的话，他不至于在母亲离世的最后时刻那么狼狈，那么充满遗憾。 笑容僵硬在林淼的脸上，不经意间泪水就浸出了双眼。 对林淼这样一个走不出子欲养而亲不在心结的人而言，就是应了那句名言—— “整个世界都是你的遗嘱，而我是你唯一的遗物。” 还有第三点，这跟林淼这些天做视频导演有关。 有了做导演的成功经验之后，林淼再回过头看自己写方案的技能，那自然是有了很大的精进。 简单地说，那就是方案不能只是一个idea，它还应该包含着切实落地的执行。 而这个执行，不能只是文字游戏，而真的要是一个关于idea的使用手册。 也就是，每一个创想，都要有落到实处的抓手。 这才是一个真正好的方案。 林淼没有想到，在离职几年之后，在经过导演拍片的实操之后，他才明白了策划文案的真谛。 他之所以辗转反侧，也就是因为这个而激动。 是的，他要好好地做这个计划书，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不能因为有邵琪琪的存在而就以为这是一个百无一失的机会。 相反，正是因为有邵琪琪的存在，老邵会更加重视这个项目，他那一关，不会轻易过去的。 就是一次选女婿。 必须要上升到这个认知，才会全力以赴，拿出最好的状态。 所以，于情于理，林淼都要做到最好。 林淼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也真是感念自己这些天来的机缘，没有想到，一次跨界，让他成功地获知到更大的认知，有了更为丰富的职业体验。 要么怎么说，当今社会，不但是要讲究匠心精神，还要讲究跨界联合。 这都是正确的。 跨界可以开阔眼界，提升认知，自然会助推内力得到最好的提升。 跨界就是加码，跨界不单单只是1+1=2，这么简单。 跨界，是1+12。 林淼越想越激动，有了这个认识，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浑身充满了力量、 有了这个力量，他可以面对任何的挑战，面对任何的前途未卜。 这是来自心内的最大的支撑。 也就是自我认知。 第十一章 每逢大事需静气 静谧的夜晚，盘腿在床上打坐的林淼感受到了来自内心的无穷的力量。 有了这股浩荡之气，他感觉自己逐渐平静下来。 他感觉到奇怪，明明自己不会打坐，也没有学习过吐纳之术，更不懂什么瑜伽心法…… 怎么就感觉入定了呢？ 林淼觉得颇有点意思，顺势来了一个思维推演。 他进入了自己的思维导图里头…… 这个世界上是一定存在方法的，聪明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试图得到这个方法，甚至不惜去抄捷径，做交易。 所以老祖宗有一句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那是因为老祖宗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社会的发展，势必要进入效率为先的时代，这也是必经的阶段。 那么“方法”就是敲门砖，就是垫脚石。 所以，当前的社会，处处可见焦虑的人群。 比如，如何减肥？ 如何抖音破播放？ 如何装逼？ 如何快速提高学习成绩？ 如何掌握时间管理？ …… 所以，这是一个信息获取前所未有便捷的时代，是一个去中心化的碎片化时代。 当人们的情绪形成一种社会现象，聪明的人就会敏锐地意识到，商机来了。 加之科技的进步，提供了诸多的可能。 比如手机、5g、区块链、物联网、虚拟现实、生物科技、3d打印、硅基体…… 加上便捷获取知识的通道已经完全没有了门槛，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大师”出现了。 与“大师”相对应的词，就叫“韭菜”。 “割韭菜”，就成了形象的比喻。 意指大众的注意力被掌握方法的聪明人给收割了，然后拿去变现。 想到这里，林淼脑海中浮现出房鹏程的形象。 一来，这是林淼的心结使然，房鹏程就是他的潜意识中的对立面，甚至可以说是双生花，一朵花开，一朵花枯。 他会必然地推及到对立面，然后再来反观到自己。 二来，创业如同上战场，俗话说商场如战场，在做规划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假想敌，它的存在可以提醒自己，如何去规避自身的不足，提高自身的优势。 如此说来，房鹏程在此刻出现在林淼的头脑中，也是必然。 林淼想到，依照当下短视频风口的强劲势头，加上他对房鹏程的了解，这个人断然不会不关注，不会不跃跃欲试的。 而且，现在他林淼已经成为登上新闻联播的名人，依照房鹏程的职业性使然，他不会不知道这条消息的。 游戏中，有一句话叫“跟风必匪”。 在现实中，这句话可以反过来说，“匪必跟风”。 怎么讲？ 就是说，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瞅准目标去抄袭。 这类别有用心的人，就是房鹏程为代表。 他们是一个眼里只有利益，只有方法，只有逐利的群体。 可想而知，依照樱花社现在的名气，和做出来的事情，得造成多少家机构跟风。 这倒是好事。 因为樱花社是在做公益，在做抗疫宣传。 不怕他们跟这个风。 这叫众人拾柴火焰高。 但群众中也有坏人。 这个道理是肯定的，但就是林淼还估算不到，他带领樱花社继续往下走会遇到怎样的阻碍？ 这就是swot分析的习惯使然。 这个项目的不利因素有哪些？ 林淼暂时还给不出清晰的回答。 但本能地，他的脑海里会浮现出房鹏程的嘴脸来。 林淼叹息一声，继续思考。 不是说“方法”不好，而是说“方法”被过分吹捧了。 也正是因为世人太重视“方法”，而忽略了一点。 这一点更为重要。 它不像“方法”那么直观，那么有效。 但没有它，纵然有“方法”，也最多使出一半的效果，注定摸不到顶端。 有人可能说，是天命？ 有人会认为，是道德。 也有人会认为，是正义，是良知。 都有道理，但都不是。 和“方法”相对应的，一定是“内力”。 林淼捋到了这一点，颇为满意。 世人皆重方法，而忽略内力。 这是很错误的。 比如说，见到短视频风口降临，就一窝蜂而上，短时间达到2万家！ 但死掉的可能更多。 客观因素，比如时机、运气、背景等等诸不相同，不提也罢。 但内力就不同了，这是本身的客观存在，是必须要觉察到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先做到认知自我，方才可以外为，做更大的事情。 那么，林淼是怎么看待他的“内力”的呢？ 在这一点上，他是信心百倍的。 他扪心自问，首先，他的起心动念就是“内力”的体现。 那个五月阳光明媚的午后，一树樱桃红艳艳的如同一颗颗的宝石，林淼抬头望去，阳光洒下，内心却满是阴影…… 这个场景已经反复多次出现，这就是他创业基因的最好注脚。 去实现那个未曾实现的自己，不再让生命体会那种刻骨铭心的无力感。 让自己强大起来。 更进一步地说，就是八个字：欲望为私，梦想为众。 厘清了这些，方才是内力成形的表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心田。 但一定要正知正念正觉，否则，就是人行邪道。 林淼彻底踏实了。 这就是樱花社的基因密码。 这就是他内力的体现。 不论往下走，他会遇到怎样的困难与阻碍，这股力量会一直存在他的心头，去推动他，去支撑他。 得出以上的诸多结论，不是他林淼有多高尚，而是这就是他注定要走的路。 他想到了儿时，母亲骑着二八大车载他回老家，弯曲无尽的土路坑坑洼洼，林淼心疼母亲说：“妈妈，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做大官，把这条路修好。” 说完，儿时的林淼抬头去看母亲。 那欣慰而幸福的笑容永远是林淼对母亲的记忆。 “妈妈不图你做大官，就图你个啥咧，能堂堂正正做人，不被人戳脊梁骨。” 一语成箴。 从小到大，林淼就背负了太多的正义感，这使得他遇到过不少的阻碍，以及波折。 正是因为此，他在人生之路上，修炼了自己，使得自己成为一个有着与众不同的有“内力”的人。 人生不就这样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十二章 IP新说 这个夜晚对林淼来说注定无眠。 不光是因为元宵节的关系令他想到了母亲在世时候的过往，更重要的是，他悟到了“方法”和“内力”的这层关系。 这就犹如一道大门在他的面前徐徐打开。 门开之后，展示出来的虽然不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中的金银财宝，但从价值的角度来说，这里头的东西一点也不比它们逊色。 这是什么宝物？ 没错，是一个人凭借自身经历磨炼出来的洞察力而获得到的认知。 这对一个人来说，同样是无价之宝。 关于认知的重要性，在这个知识已经触手可及的碎片化时代，已经人尽皆知。 比如在抖音上，就有很多“大师”一再重复着这个观点： 【一个人的财富与其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成正比。 你挣的每一分钱都是你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变现。 你亏的每一分钱也是你对这个世界认知缺陷的变现。 也许你靠运气赢的了财富，但是会让你对世界认知的缺陷给输光。 直到你的认知与财富相匹配， 这就是最公平的对等规则。 好的人格，与多层次的认知，是你保证财富的根本。 放下欲望的浮躁，认清自己的缺陷，提高自身的认知。是保证你拥有更多的根本。】 对这样的话，林淼都快会背诵了，因为经常划到。 传诵的多了，原创是谁已经无从可考，这些传诵的人就成了抖音上的“知识搬运工”。 有时候他也想笑，“搬运工”多了也不一定完全是件坏事，关键看这些人搬运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有价值。 单就这个“认知”的认知，还是比较贴近于本质的。 言归正传，林淼看到心里的那扇大门徐徐打开之后，他所收获的认知是什么？ 没错，这跟他连日来朝思暮想的事情有关，即他正在着手写的商业计划书的战术层面的执行细节。 也就是说，他该如何地将战略变成战术细节？ 樱花社的第二步战略，就是依据先成为ip，再生产ip的理念，用不赚农户一分钱的公益方式，助力金主老邵去发展他的版图上的营商环境，既带动当地的农户致富，也带动老邵的文旅事业做出品牌效应。 而他的战术细节，就是如何来分解并实现这个“ip理念”。 当林淼悟到了“方法”和“内力”的辩证关系之后，他终于可以揭开罩在这个“ip理念”上头的神秘面纱了。 林淼越想越激动，干脆下床走到那个他习惯使用的白板前面，画起了思维导图。 要说这块白板，可是居功至伟，它见证了林淼过去在4a公司当策划人的辉煌。 拿起水笔，他开始画圈，一个、一个、又一个……足足画了五个。 他开始在圈里写文字：樱花社、樱花社kol（意见领袖）矩阵、老邵、农户们、老邵的文旅品牌。 五个圈，形成一个大圈。 林淼端详起来。 在他眼里，他接下来做的事，涉及到不止一个ip的打造，至少是包括了这五个部分。 这五个部分，都是可以单独成为ip，并开拓一番天地的事业。 而对于樱花社来说，它存在的意义，就是连接这几个“ip圈”，形成一个新世界。 作为一名正儿八经的前职业策划人，林淼很快就推导出一个观点： 【真正的ip，是根据价值观设计生产出来的新世界。】 也就是说，ip既可以是单个的，也可以是组成新世界的元素符号，在整体上有互相连接的属性。 比如老邵，他个人就是一个ip，他在抖音上也有20万的粉丝，是个老顽童，国产版时尚老佛爷拉格斐，id乃“心不老大爷”。 比如即将要接受帮扶带货的农户，可能里头有待开发的豆腐西施、西红柿歌手……等等呢。 樱花社自是不必多说。 那么这些一个个活生生的ip，就组建起了一个新世界。 他们统一在一个价值观世界里头，形成矩阵。 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林淼要战术执行之前，就必须要坚定地尊重，他们都是一个个单独ip的事实，并着眼于构建一个新世界。 这就是他要动手之前的前提，一个基本认知。 按照他之前所悟出来的“方法”和“内力”的辩证关系，林淼已经不再担心和焦虑，会不会引发模仿和抄袭的问题。 因为“方法”易得，“内力”难求。 对一个ip来说，它之所以真正地成为自己，最终依靠的还是自己所特有的那份“内力”。 按照行业的观点就是，引入ip化情感连接，使产品内容化，就可以形成竞争的壁垒，防止复制抄袭。 所以，在即将打造的这个新世界里，即有产品ip，又有个人ip，还有品牌ip，他们基于共同的价值观，连接贯通，并创造出新的情境。 而这个情境，就是ip所能做到的场景创新。 比如，有标识度的直播带货，比如特有的故事包装。 那么林淼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基本认知之下，进行ip化设计，根据这些新个人、新产品、新品牌，来设计ip的情感内核、世界观、形象（角色）、故事、内容、以及符号等等。 林淼在白板上写下一个公式： ip=产品=解决方案。 他从到终点，再回到，思维在此刻形成了闭环。 这一切都符合他的理念：先成为ip，再生产ip。 当他把自己的这番认知知识化、理论化、系统化之后，他的商业计划书也就基本完成了。 相信凭借这个内容，一定会打动到老邵。 这样，方才符合林淼的逼格，那就是凭本事吃饭，而不是靠邵琪琪吃软饭。 当然，商业计划书中一定要提及一点，那就是实操层面的打算。 其实，实操一定是在实际操作中才能完成并得以检验的，说多了就成了纸上谈兵，毕竟实际操作过程中会有不可预见的变量存在，更考验团队的随机应变的能力。 但也不能不提。 所以，林淼想了想，准备就用一句话概括：在实际操作中，樱花社会注意和消费人群形成独特的情感连接，并与消费人群达成独特的文化共识。 “嗯，棒！”林淼忍不住畅快道，“成了！” 林淼感觉自己以往的职业抱负在此刻重新焕发了生命力，往日积累下的“内力”在此刻喷薄而出，他找到了专属于他的商业景观。 没错，按照林淼的打算，他要传达给老邵的是，企业做ip化，不是先用ip慢慢地提升品牌价值，再到销售，而是ip打造的一开始，就要帮助其将产品卖出去。 这就是当前时代的商业脉搏，号住它！ 第十三章 约法三章 一觉起来，有了昨夜的夜不能寐地思考，林淼下笔极快，不到晚饭前，他已经将商业计划书写好。 看见林淼从房间里出来，小伙伴知道，大功告成！ “哇，导演出来了，导演出来了！”汤小桐率先看到林淼，摇旗呐喊起来。 他的声音唤起了其他两位队友的注意，跑过来用注目礼迎接林淼。 闭关苦练，终于出关。 也不知道拿出怎样的一个宝典？ 林淼用家用打印机黑白打印出商业计划书，简单装订成一个本子，一共是26页的ppt。 邵琪琪第一个抢到，翻阅起来。 从头到尾快速地翻阅一遍，也没有细看，总体感觉不错，挺专业和高级的。 久悬的心终于放下，邵琪琪满意地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是等疫情好转的时候去见我爸爸啦！” 林淼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也倍受感染，笑着说：“但愿这一天早点到来。” 有期待总归是件好事，即便在疫情愁云密布的当前时刻，终究相信，有拨云见日的那天。 “刘琳还给我发来消息呢！”邵琪琪突然想起了什么，告诉林淼：“她说，现在疫情管控的更加严格，叫我们没有事尽量少外出，按照规定，我们是要老老实实蹲在家中的。” 林淼知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如果他要出去总归还是有办法的。 比如，可以用电视台的老工作证和拍摄装备当证明，以假乱真充当新闻报道团队。 但既然刘琳这么嘱咐了，还是尽量配合的好。 如果不是真的紧急，刘琳也不会特别提醒的。 如此说来，疫情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汤小桐已经接过邵琪琪手中的ppt，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龚凡宇凑不上去，有些懊恼，在一旁转着圈。 邵琪琪看看林淼，说：“是不是没钱撑下去了？” “嗯。”林淼略微不好意思地说，但也不得不实话实说。 “我手上还有万把块钱，可以撑一会。”邵琪琪说。 直到这时，邵琪琪依然没有说出来她到底投了多少钱去运营樱花社的抖音号，她说的这万把块，也就是她目前全部的家当了。 林淼看了邵琪琪一眼，充满感激。 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在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邵琪琪看出来林淼的心思，道：“别犹豫了，就这么着，谁叫我也是樱花社的合伙人呢！” “可是……”林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付出的太多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那就当好你这个火车头嘛，带着我们干一番大事业！”邵琪琪很a地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是应该做的，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嗯，那等以后樱花社发展起来，我不会亏待你的。”林淼说，“我都记着呢。” 这是林淼的特点，别人的一点好，他都要记着，假以时日去还。 但邵琪琪显然并不太在意这个回报的话题，她的关注点在于樱花社能不能成功。 “你的意思我懂，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邵琪琪说，“不是每个人做事都是为了获得利益的，如果你再动不动用回报来提醒我，我可就生气了。” “吖？”林淼呆了，见邵琪琪不是在开玩笑，只好应诺：“好的。” “不要以为你很孤单，其实你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同类的，比如我。”邵琪琪说，“你的理想主义就是你最好的招牌，当那天你不计成本地为完成微电影的时候，我就认可你了。” 林淼眼睛竟然突然一热，他赶紧掉过头去。 “嗨，怎么了？”邵琪琪见状，捅了林淼肋骨一下，“怎么羞答答的跟个女孩似的？” 林淼被戳了这么一下，有些岔气，但自然是不好转过头来的，强忍。 热泪啊，热泪，快点逆流回去！ 林淼在心里求救。 要是被邵琪琪看到，那可就糗大了！ 林淼越是这样，越是加重了邵琪琪的好奇心。 她用手掰着林淼的肩膀，要看他的面部表情，带着超级大的好奇心，这个男人不会哭了？ 林淼终于是无处遁形，只好用蹩脚的演技浮夸地表演起来。 “哎哟，我的眼睛……被一个小飞虫迷到了！”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了脖子。 邵琪琪个头比林淼差一截，林淼这么一仰头，纵然肩膀被她掰了过来，这表情依然是看不到。 她急得跳脚。 这当口，林淼已经借助揉眼睛的工夫，将溢出来的热泪给擦拭掉了。 总算是毁迹灭证。 林淼活动了一下脖子，恢复了常态。 邵琪琪撅着嘴巴，盯着林淼看，除了眼圈红之外，没有其他的异样。 没抓到现行，真是扫兴！ “赖皮！”邵琪琪嘟囔一句，又道：“小飞虫没了吗？让我康康……” “好了，已经好了……”林淼话音未落，已经被邵琪琪按住，拨开眼皮…… 邵琪琪鼓起腮帮，“呼……” 把林淼吹得五迷三道的。 看着林淼连连告饶的样子，邵琪琪总算是心情好了起来。 “我就不喜欢你一点！” “哪一点？”林淼突然被质疑，有些懵逼。 “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遇到问题习惯性自己硬扛。”邵琪琪一语双关地说，“我今天必须给你约法三章，作为樱花社重要的合伙人，我不允许你今后自己扛事，有问题必须要跟大家讨论。” 林淼揉着脖子，有些无奈地说：“行啊，这好办啊。” “你别光嘴上说好办，你得从思想上认识到，你的弱点，并且努力改观才行。”邵琪琪不依不饶。 “这么严重？”林淼感觉自己的鼻子都给惊到不通了。 “当然！”邵琪琪说，“对一个领军者来说，自己扛事就是不会用人，不会用人的领导能是好领导吗？” 见邵琪琪如此振振有词，倒也颇有几分道理。 但还是令他咂摸出来几分孩子气来。 林淼哑然失笑，道：“好好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们摸着石头过河，不断完善提高自己，就当是过家家也要过个名堂出来！” “谁在跟你过家家呢！”邵琪琪佯怒，作势又要挠林淼的胳肢窝。 第十四章 林淼的笑 对樱花社来说，此时像是一艘蓄势待发的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二阶段即将扬帆起航。 就目前现有的条件来看，樱花社的战略有了，战术也有了。 商业计划书有了，目标金主也有了。 当然，名气和经验也都具备。 更为关键的是，有了邵琪琪的慷慨解囊相助，林淼那只剩下112块钱的窘迫局面得以暂时缓解。 这样，团队就可以继续走下去了。 这就是雪中送炭呢！ 要知道有多少原本可能成功的创业团队，就倒在黎明即将到来前最浓黑的至暗时刻。 要想活得好，必须先活得久。 “叮！”林淼的手机提示音响了。 林淼低头一看，邵琪琪转了8000元给他。 “嗯，收到！”林淼抬头冲邵琪琪示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 “唉，别动！”邵琪琪掏出手机，作势拍照。 林淼给她的举动搞了一头雾水，有些懵，问：“咋了？” “哎呀，叫你别动的嘛！”邵琪琪跺脚，道：“重来！” “吖？” “我叫你跟刚才那样，重新笑一个给我！”邵琪琪半命令半央求地说。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要求，林淼依然懵逼当中，难道传说中的卖笑就是这个意思的吗？ 还是“融资”成功就要陪上大笑脸呢？ 金主都这么在意细节的吗？ 还要拍照为证？ 林淼满脑子的问号，自然是笑不出来。 邵琪琪放下手机，跟导演说戏似的，解释道：“你刚才的笑好阳光好灿烂，让人超级治愈的，所以，我要把它拍下来，懂了吗？” “哦，原来这样啊！”林淼哭笑不得，“你干嘛不早说……” 林淼心情大好，重新摆起了pose，酝酿一下，找了找刚才的肌肉记忆…… 抬头，重新展示笑容。 邵琪琪连拍几张，低头回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是刚才那个感觉，你要发自内心，不经意地真情流露。” 这个场面，蛮错位的就是。 导演成了演员，演员成了导演。 这时，汤小桐和龚凡宇也被吸引了过来。 “哇塞！”汤小桐说，“这是长江之水倒流了吗？” “就你夸张，这分明就是导演在客串演员嘛！”龚凡宇接话道，“但是貌似导演的演技不行啊。” “嗯，琪琪姐都重拍好几次了，好像不满意嘛。”汤小桐说完，意识到这是在和龚凡宇对话，立刻噤声，不再搭理他，而是自顾自朝前走去。 这个变化引起了龚凡宇的注意，他愣在原地，瞅着汤小桐的背影说：“我哪里招你惹你了，怎么最近这么不待见我呢？” 汤小桐走到邵琪琪身旁，轻快地拍了一下邵琪琪的肩膀，道：“琪琪姐，你们真会玩呀！” “去去去……”邵琪琪不接这茬，道：“我在做正经工作呢！” “啥正经工作啊？”汤小桐好奇地打探道，“是在给导演拍个人写真吗？” “等会再说，忙着呢！”邵琪琪不再搭理汤小桐，而是对林淼说：“我不是要你演，我是要你流露，流露出来，明白吗？” 这些话都是平时林淼经常说的，此刻他听了有些尴尬，心里道：“你见江湖饶过谁？我这是让她以前受过多大的委屈吗？” “嗯，明白了吗？”邵琪琪见林淼有些走神，提醒他。 “ok。”林淼做了一个手势，表示没有问题。 酝酿……好在刚才那个打动邵琪琪的笑容是刚刚发生的，林淼还有记忆，如果是隔了再久一点，估计就是跑到爪哇国找不回来了。 走起！ 林淼带着内心戏，让自己的内心如刚才那样活动起来，真是感谢邵琪琪的雪中送炭…… 笑意如同昙花绽放那样，快速、有力又悄无声息地盛开在脸上。 这是一个过程。 “咔咔咔！”邵琪琪连拍。 显然，这次她非常满意。 应该是有了。 连林淼都忍不住凑上前去看照片的回放。 “这张！”邵琪琪放大最后一张照片，那个阳光的笑容恰如其分地绽放在最高点。 “嗯，不错！”龚凡宇这时也来到跟前，以专业的眼光评判道，“抓住了导演的神韵。” 汤小桐表示不服气，气呼呼地说：“明明是笑容的神韵，还导演的神韵呢！呸！” “哎，我说汤小桐，你怎么老是冲我阴阳怪气的呢？”龚凡宇不干了，抗议。 “行了行了，你俩都少说一句。”邵琪琪充当和事佬。 她的话还是蛮管用的，俩人闭嘴。 林淼哈哈一笑，道：“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我的笑是这么帅气的呀？” “也不是每个笑都这么好看，就这个笑，我特别满意。”邵琪琪实话实说，还在继续欣赏面前的照片。 作为三十多岁的人，笑就是伪装，就是应付，就是场面活。 林淼平时的笑脱不了这个意味。 更何况，他其实蛮少笑的。 “早知道自己的笑这么有感染力，我就多笑笑了。”林淼继续打趣，拿自己说事。“对了，这照片发我一张。” 邵琪琪认真地说：“你不是说先做ip，再生产ip吗？” “对啊，没错，这是我们樱花社的理念。”林淼给问了个愣怔，但还是接住，只是暂时没领会过来邵琪琪为何这么一说？ “你不觉得，这个笑容也可以是我们樱花社ip的一部分吗？”邵琪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如此。 林淼撇嘴，沉思一下，道：“这样太抬举我了，我更喜欢做幕后。” “不妨碍你做幕后，”邵琪琪说，“这个笑可以作为我们公司vi视觉系统的一个素材。” 在场的都恍然大悟，被邵琪琪天才的想法所折服。 “你怎么如此肯定，这行得通呢？”林淼还是有些忐忑，追问。 “当然行得通，”邵琪琪自信地说，“本姑娘是什么眼界？要不是眼界高，至于到现在还是单身吗？” “呃……” 有几分道理便是。 “樱花社，这个名字的来历跟你的经历有关，”邵琪琪继续说，“如果再加上你这个充满治愈力的笑容，是不是就更直观，更加形象，更加……ip化？” 林淼竖起了大拇指，道：“果然孺子可教！” 他的意思是说，之前他所传授的理论，已经被小伙伴们尤其是邵琪琪深刻领会了，那就是樱花社要打造独特的商业景观，形成ip表达，就必须建立起独特的情感连接。 这是ip立于潮头的不二法器。 第十五章 学会样本采集 有了邵琪琪支援的这8000块钱，林淼感觉腰杆硬气了不少。 距离原先计划的二十天“大限”还剩三天，但已经没有火急火燎的感觉了。 也没有了说不出道不明的焦虑感。 在邵琪琪看来，林淼的笑容有治愈力。 其实，在林淼的眼里，这8000块钱才是最佳的治愈良药。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任何人都不可免俗。 不过呢，钱虽然重要，但正确的金钱观则更加重要。 在这一点上，林淼可谓是正能量满满，名副其实的标兵一哥。 能倾其所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能当机立断捐出49万元巨款做慈善，还能揣着112元钱不动声色地迎来救兵。 要么说，但凡创业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要有一颗大心脏，还要有非比寻常的格局观。 归根结底一个字，忍。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走常人望尘莫及的路。 就是这么公平。 跟计划相比，目前阶段性的结果是令林淼满意的。 不但樱花社火了一把，而且还有了第二阶段的目标和任务。 可以说，第二次创业之路，林淼开局做得相当不错。 所以，虽然距离正月二十这天还差三天，但已经能够判断出，这不是一个结束的哀伤日子，而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团队即将跨上新的台阶。 有目标、活下去、追求更好。 这大约就是任何一个创业团队的三部曲了。 不愧是挖掘出90后抗疫故事的优秀内容制作团队，连发展轨迹都跟教科书一般具有代表性。 此时，林淼内心是激动的。 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疫情并没有缓和的迹象，依然呈上升的态势。 这意味着，这依然是非常时期。 既然是非常时期，就一定不能按部就班，按常规来办事。 非常时期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对林淼来说，他的非常手段并不复杂、高深。 他是怎么做的呢？ 很简单，跟做人一样。 怎讲？ 古人讲，吾当一日三省吾身，也就是说，要在一天之内拿出至少三次的仪式感出来，反思自己的言行和思想。 林淼把这个道理运用到了创业的日常中。 一日三省。 通俗地解释，就是在大方向确立之后要灵活机动地安排好一天的日常，每天至少有三次根据情况的变化来采取策略的微调。 兵贵神速，水无常形。 形象地比喻，就像职业拳手对决，一定是小碎步，移转腾挪，不断地调整步伐以便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随时给出强有力的一击。 小伙伴们对林淼写就的商业计划书很满意。 汤小桐说：“我似乎已经看见金主爸爸的笑脸了……啊，我距离我的梦想更加近了！”一边说着，他还声情并茂地做了一个朗诵惯用的手势，庄重的过头，有些滑稽。 “这就是咱们敲开新世界大门的通行证呢！”龚凡宇也是兴奋多多，手舞足蹈地说：“现在连我七姑家邻居都知道，我搞出名堂来了！” 林淼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俩胡闹，人生得意须尽欢嘛，没有必要阻止。 但邵琪琪说话了，她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疫情的影响，很多事情都处于停摆的状态，我们还是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肯定有很多我们还没料想到的困难在等着我们，不可放松，不可大意。” 这话虽然是对着汤小桐和龚凡宇的方向，其实是说给林淼听的。 果然，林淼先是入耳，紧接着入心了。 “琪琪说的对！”林淼道，“我们不可放松，不可大意。” 见林淼要借题发挥了，小伙伴们都安静下来，听他讲。 “首先，我们要在时间管理上更加优化，我们现在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家中，但我们不可浪费掉这些宝贵的时间，我们要关注短视频，关注直播，关注整个行业，这是一个难得的样本采集时间。” 林淼冒出一个词汇：样本采集时间。 很是有自己的见地。 他进一步阐述道：“越是非常时期，越是能够暴露出平日看不见的东西。就好比用力搅动一池水，沉渣会翻滚上来。所以说，非常时期是最能够带动行业裂变的时期，也是研究的大好时机。” “可是导演，”汤小桐举手示意有话要讲，在获得林淼的首肯之后，他继续说：“你说的对，我们要充分利用好时间去学习去关注行业，但每个人的条件是不一样的，就拿我来说，我才21哎，我没有你的底子，即便看到了这些现象，也看不明白它们的本质呢……” “是啊，”龚凡宇接话道，“不浪费时间我们可以做到，可能不能有所收获，还主要是要靠导演来指导。” 林淼点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也不是给你们施加压力，而是让你们先要有这个时间管理的意识，有方向感，至于怎么干，有什么样的结论，当然我会给出我的判断的。” “那就好。”汤小桐和龚凡宇异口同声地说，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结果跟刺到眼睛一般，赶紧掉头闪开。 林淼注意到他俩的表现，忍不住道：“我们是一个团队，要求步调一致，团结友爱，不可窝里斗，如果你们有什么芥蒂，不要搁在心里，要讲出来，明白吗？” “导演……我……他……”汤小桐欲言又止。 因为他看见邵琪琪在给他使劲地递眼色，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什么你我他的，男孩子不能婆妈，如果你不方便当面说，可以抽空单独找我聊。”林淼没有看到邵琪琪在给汤小桐递眼色，而是公事公办，一碗水端平的态度说：“龚凡宇也是的，如果心里有事，可以单独找我。” “嗯。”两人应道。 “在团队里，我年纪最大，就是你们的大哥，所以，解决问题，我责无旁贷。”林淼说，“言归正传，第二点，我们要在思想上明白，所谓危机，一定是危中有机，越是大难当前的时候，越是有机遇会伴随出现，比如说，就拿这次的疫情来说，大家都呆在家里，这是谁也没想到也不愿看到的，记忆当中最长假期眼看就要变成现实，但正是这种情况，把短视频这个风口给吹得更有力量了，这里头有多少值得我们关注和分析的东西，所以说，创业，一定要紧跟时代，学习要与时俱进。” 第十六章 内部矛盾爆发（上架求首订） 因为疫情的阻隔，出门不便，大家都不得不减少外出甚至不再外出。 困在家里自由支配的时间多了，有人成了厨子，有人成了短视频达人，也算是福祸相依。 正应了那句话：你把时间花在哪里，你的回报就在哪里。 就拿樱花社来说，大家交流的机会多了，不论是认知还是默契程度，都在与日俱增。 这要不是疫情的缘故，有哪个创业团队会吃住都在一起，而且每天还没有其他事情，只寄情工作的呢？ 现在，按照林淼的最新说法，没事就去多多刷短视频，也是学习的途径。 这下好了，等于是说，樱花社连一点娱乐的空间都没有了，被工作挤得满满地。 晚饭后，团队其他人都自觉拿着手机刷短视频去了。 林淼利用这个时间，把最后一集的微纪录片脚本补充完善了一下，准备明天前去开拍。 等他忙活完，时间也不过才晚上9点多钟。 他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见林淼出来，小伙伴们都凑了过来。 “自从导演说刷短视频是学习之后，我感觉我又精进了不少。”汤小桐一本正经地说。 “噗！”邵琪琪不置可否，料事如神一般知道汤小桐葫芦里卖啥药。 果然，汤小桐继续道：“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明显感觉比以前刷短视频累多了。” 原来说了一通就是为了铺垫叫苦叫累的。 “废话，能一样嘛，以前是消遣，现在是工作。”龚凡宇见邵琪琪准备切西瓜，帮她拿出水果刀，继续说：“消遣是不用带脑子的，工作是要带上脑子的。” 邵琪琪面前的这个西瓜是一直没舍得吃的，看来她这晚准备大快朵颐了。 冬天吃西瓜很爽的，尤其是西瓜刚切开的那一刹那，能够嗅到夏天的气息。 邵琪琪一边切瓜一边说：“让你们看个视频都这么多话，有那么累吗？来，吃块瓜补补脑子。” “还是琪琪姐好，知道疼人。”汤小桐接过西瓜，吹个彩虹。 龚凡宇接过一块，很明显，邵琪琪将西瓜递给他时明显跟递给汤小桐时不一样。 她不拿正眼瞅他。 龚凡宇愣了一下，有些失落，郁郁寡欢地咬了一口西瓜，默不作声。 林淼虽然是最后一个拿到西瓜的，但邵琪琪却是捡了一块最大最漂亮的，很欢快地递给他。 龚凡宇摇摇头，一副同人不同命的感慨。 越是不受待见，越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龚凡宇用极快的速度吃完瓜，自己动手又拿起一块，继续啃。 林淼这时才是吃了第二口，见状有些想笑，他想到了西游记中的猪八戒吃人参果。 他正欲开口调侃一下，不料让汤小桐抢了先，只见汤小桐翻了个白眼，不阴不阳地说：“有些人啊，就是爱占小便宜，生怕自己吃亏似的……” 这下，龚凡宇压在心里的无名火蹭地冒了出来，把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带了起来！ 就在大家都为之一愣的工夫，龚凡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抄起茶几上那剩下一半还未切的西瓜，一个标准扣篮，将西瓜倒扣在了汤小桐的头上！ “嘭！” 瓜瓤四溅，汁水顺着汤小桐的太阳穴滑到脸颊…… 汤小桐懵逼了两秒，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要跟龚凡宇拼命，幸好林淼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汤小桐的胳膊，拉住了他。 劈手夺下水果刀。 汤小桐“哇”地一声就哭了，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受过如此委屈。 林淼一边拍着汤小桐的后背，一边扭头责怪龚凡宇：“你瞅瞅你干的事，赶紧给他道歉。” “你们都怪我，都不待见我，要我道歉，你怎么不让他先道歉？”龚凡宇依然怒气未消，振振有词地说：“明明是他拿话怼我，我一忍再忍，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你也不能动手啊！”林淼也火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我才强调过，你们有什么不满对方的可以私下找我沟通，你听进去了吗？” 林淼平时文质彬彬，突然炸起来还是蛮有气势的，甚至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威严，有种出乎意料的感觉。 在气焰上，林淼压制住了龚凡宇。 虽然说有理不在声高，但有时候不得不说，谁的嗓门大，谁的气势足，更有直接的效果。 “行啊，今天正好借助这个机会，大家把话讲明白，他汤小桐为什么总拿这种态度对我？”龚凡宇压低了声音，带着克制，气鼓鼓地说。 邵琪琪这个时候才缓过来，刚才一直处于下巴惊掉的状态，她手抚胸口，哀叹一句：“我的西瓜……你们俩一起赔我的！” “琪琪姐，你……你怎么……明明是他砸的瓜，我是受害者啊！”汤小桐愈发伤心了，还带着抽泣的感觉，断断续续地说。 “汤小桐啊汤小桐，我不是说你，嘱咐你多少次了，就不能沉住气吗？就你有正义感不是？”邵琪琪也生气了，她的本意是想调和一下气氛的，明显是失败了，此时已经没有人能会意她的幽默。 都有些急眼。 这话让林淼和龚凡宇都为之一愣，啥？正义感？ “我就说嘛，还真有事情瞒着我呢，来来来，大家今天不把话说清楚，都不要想睡觉。”林淼较真起来。 作为团队的主心骨，领头羊，发生这样的局面，他必须拿出态度，决不能姑息养奸。 况且，林淼原本就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一旦触犯了他的底线，也绝壁是个愣头青。 什么事能让邵琪琪口不择言，上升到正义感的高度？ 林淼心里直嘀咕。 汤小桐见终于将矛头转向了他一直压在心里无法言说的事情上头，抽泣声渐弱，眼睛重新明亮了起来。 龚凡宇有些慌张，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这世上真不存在不透风的墙？ “不能啊，他们没有道理知道我做的事情啊？”龚凡宇在心里挣扎道，嘴上却硬撑道：“好，那就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成了邪恶势力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汤小桐就等这句话似的，见机会来了毫不含糊一蹴而就，“喏，我要是没证据，还真不敢指认你！” 说着，汤小桐摸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第十七章 谅解 这段录音就是三天前直播结束的当晚，汤小桐在阳台上偷偷录下来的龚凡宇和大壮的通话—— 龚凡宇：“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我替你保管，你不收费用的。” 大壮：“是，我叫你保管，没叫你拿去拍片啊，再说，我也没有想到你这么能耐，大过年的都封城了还有本事干活呢？” 龚凡宇：“我这个项目最多二十天，你可以按半价一天收我的费用，但是如果二十天之后，你不来取你的器材，我就要收你的保管费，我也不多收，200块一天，替你保管好。” 大壮：“果然是老龚，行，你行！咱们也别这么见外了，算来算去的，一口价，我不能白给你使器材，8000块，两不欠。” 龚凡宇：“5000，最多给你5000。” 录音播放完了，全场鸦雀无声。 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不言而喻。 对一个创业团队来说，最致命的莫过于同舟不共济。 龚凡宇的行为，就是私心下的暗箱操作，唯利是图。 就是把个人利益凌驾于团队之上的背叛之举。 这是毋庸置疑的，铁证如山。 “导演，我……我一时糊涂……请你原谅我。”龚凡宇终于率先开口，他实在无法在如此低气压的局面下继续保持缄默。 林淼没有搭腔，他内心受到的冲击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平息下来的。 换句话说，他此刻依然有些晕眩，还没有从懵逼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在想，一个他的合伙人，一个他颇为信赖的左右手，竟然背着他在谋取个人的私利。 三观尽碎，一地鸡毛。 龚凡宇想到了什么，猛地抓起角落里的他的背包，从中掏出一沓钞票，那是林淼之前付给他的二十天的设备租赁费。 “这是你支付的1万6，我还给你，我错了，我不要挣这个钱。”龚凡宇激动地说，一边将钞票作势硬塞给林淼。 林淼当然不会接，纹丝未动。 这个时候他眼里已经不在意这些钞票，他在意的东西是看不见的，比这钞票更珍贵千万倍，那就是信任。 他能感觉到对龚凡宇的信任如同坍塌的建筑，正在土崩瓦解，这让他错愕，让他痛心，让他失神。 一时间只能颓然不语。 责怪在此刻已经没有必要，而原谅似乎迷了路，迟迟不见踪影。 龚凡宇突然哭了起来，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说：“我知道错了，导演，你不要放弃我，我还要跟着你干，我是你的眼，是你的手啊！” 林淼伸手阻止龚凡宇继续抽打自己耳光，龚凡宇感激地看着林淼，等待他的表态。 只见林淼依然没有言语，表情戚然。 他终于明白，这几天来，汤小桐为何总是跟龚凡宇罅隙不断。 而且，看上去似乎邵琪琪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看看邵琪琪，邵琪琪也不敢替他做决定，只能是呆望着他。 邵琪琪想着他爸爸嘱咐她的，对付龚凡宇这样的人，要在他的缺点和优点之间找一个平衡，可以对付他的办法有很多，但前提是不能挑破。 可是她爸爸也没有教她，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该怎么处理呢？ 再看看汤小桐，此刻他的表情显然说明他动了恻隐之心，有些于心不忍，似乎有些懊悔自己的鲁莽，造成眼看着无法收场的局面。 该是拿主意的时候了。 林淼慢悠悠地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一些。“也别想得太严重，毕竟，你这么做的时候咱们才刚刚合作，你没有理由不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果然，林淼不是一般人。 尤其是龚凡宇，见林淼有原谅他的意思，激动坏了，又道：“是的呢，自从我正式加入樱花社，我就没有过二心，我那天接到电话，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是之前的遗留问题，我只想对付大壮，不是故意隐瞒导演，而且实在没有办法回头。” 真的没有办法回头吗？ 林淼内心其实并不这么认为，假如这事换作是他，即便是一开始想着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做出假人之名的牟利之举，那在团队遇到经费困难的时刻，也是应该主动表个态，把“皮包下的小榨出来”。 显然，龚凡宇已经失去了弥补的最佳机会。 这说明他的确是个把个人利益看得过重的人，境界不高。 或者说，如果不在一个level上，对合伙人来说，则是大大地不利长久。 林淼笑笑，道：“都是人之常情。再说了，当初我也没有反对你赚这笔钱，你能赚中间的差价，也是你的本事。” 龚凡宇彻底放松了，赶紧说：“导演，我其实是一直想跟你说这事来着，但是没有办法开口，你看这样好不好，这钱，我只留下5000，剩下的还给你。” 不等林淼回答，邵琪琪走过来接过龚凡宇数出来的钱，道：“我先替导演收下这笔钱，你这么做就对了，既然是樱花社的合伙人，就应该拿出合伙人的态度。” 见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得到了缓和，汤小桐终于敢发言了，他说：“龚大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这个bug得到了解决，我还是能够接纳你的，也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冲动。” 说着，汤小桐走过来，主动伸手。 龚凡宇略带不情愿地握住了汤小桐的手，算是和好。 “嗯，这个风波就算过去了，咱们以后谁也不提这事，往前看。”林淼提醒诸位。 “嗯！”汤小桐脆生生地响应。 “当然！”邵琪琪回答。 “谢谢导演，我一定会特别珍惜你给我改过的机会，我一定加倍工作回报团队。”龚凡宇说，“我是有小毛病，都是之前混社会留下的江湖习气，但是我改，一定能改的。” “你也别有心理负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林淼安慰他说。 一切看上去又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邵琪琪颇为感慨，看来林淼的确是一个可勘大用的人，谅解一个人，看似简单，其实涉及到方方面面，比如心胸、格局、价值观。 她真想第一时间将这个插曲告诉老邵，让他夸一夸林淼，这个创业领头人是个可造之材。 表面上，林淼是原谅了龚凡宇，但两人间的裂痕却是有了。 对一个完美主义者来说，林淼该如何自我消化呢？ 他不知道。 也许，万箭穿心，习惯就好。 第十八章 余味，影像的最高级（为盟主M猪加更） 风波过后，正月十七。 樱花社按计划进行最后一集的拍摄工作。 之所以在五季故事18集后面再做1集，不是狗尾续貂，意犹未尽之举，而是自有其用意。 用一集的篇幅做一个总结，做一个类似片尾彩蛋的东西。 这样，可以让结尾更有仪式感，所以，在内容的选择上，林淼决定用诗歌和慢镜的方式，其目的就是要增添仪式感的成分。 而且可以增添影片的质感和文学调性，使其更像是一部影片，超越其本身微纪录片的调性，赋予更高的艺术调性。 这就暴露出林淼的匠心情怀了。 毕竟，他作为这个系列微纪录片的编导，更希望这是一个完美的作品，而不单单只是一时纪录热点的应景之作。 在出发之前，林淼召集小伙伴们临时动员，统一认知。 “最后一集了，大家打起精神，这一集十分重要，整个系列片画龙点睛之笔就靠它了。”林淼说，“我对这个系列片整体设计的理念，就是把它当成一部电影来对待的，是电影的规格，而非只是一部微纪录片。” 众人恍然大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是心领神会的表情。 原来，什么叫锲而不舍，什么叫不忘初心，都在这一刻揭晓了谜底。 想当初，林淼是想拍摄一部微电影参加大赛的，之所以改成了拍摄这个微纪录片系列，不过是相时而动的无奈之举，有退而求其次的嫌疑。 当一个人认准了自己内心有一座“罗马城”当目标的时候，他是不会在意走哪一条路径抵达的。 对有雄心的人来说，抵达比过程重要。 甚至，那座“罗马城”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对自我认知的改变而发生改变。 要么怎么说，所谓励志，就是经过一番努力，找到自己，哪怕那一刻，已经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时间会变，如同花开花落都是自然造化，但人的初心不能变，不能忘。 这才是最重要的。 经林淼这么一说，众人对他的敬佩之情更是平添几分。 等于说，他绕了一个弯，依然没有丢下做一部影片的初心。 即便是到了微纪录片收尾的时候，他依然想到的是电影。 那么这一集，的确意义非凡。 小伙伴们更加懂了林淼。 在他看来，以创业和成名的角度来说，这五季故事已经大获成功，在获得了这个“果”的时候，他才露出“因”。 一颗热爱影像表达的赤子之心。 “电影的魅力是什么？”林淼启发着小伙伴们，他这么问，那自然是已经知道答案。 “多门类的艺术手法的整合，包括文学、音乐、美术、建筑等等。”汤小桐不假思索地回答，显然，他平时有就这个问题进行过思考。 “很好！”林淼称赞，又道：“你们也说说。” “镜头语言的运用，能够再现出一个完美时空。”龚凡宇两眼放光地说。 “不错！”林淼很满意，这才是樱花社成员该有的样子。 剩下邵琪琪，只见她俏皮地玩弄了一番帽子又戴上，一本正经地说：“在于能够看帅哥，而且能够跟着帅哥一起哭一起笑。” “呃……”林淼一时没有接住，稳了稳才道：“演员的表演艺术也很关键，没错。越是顶级的电影，演员越是重要，这毫无疑问。” “喏，我们都说了我们的认知了，你是不是也说说你的啦？”邵琪琪敦促林淼，以免他跑题。 “嗯，你们说的都对，但我觉得，这都不是电影魅力的本质，”林淼认真的样子很是有魅力，具有感染力，每个人都愿意听他讲下去，充满期待。“从本质上说，电影的魅力就在于两个字……” “咦？嗯……”汤小桐和龚凡宇抓耳挠腮起来……“哪两个字呢？” 林淼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笑了笑公布答案，他道：“余味。” “啥？”众人错愕。 “导演，你是要做厨子吗？”汤小桐调侃起来。 “是啊，感觉导演像是一个吃货呢。”邵琪琪也困惑地说。 龚凡宇没有言语，自顾自地笑了，有些闷骚的感觉，似乎是意识到了林淼话中的奥妙所在，但又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只能自顾自在一旁咕嘟冒泡。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小津安二郎的名言。”林淼继续说，“他的原话是，人生和电影都是以余味定输赢的。” 对这些电影爱好者来说，小津安二郎的大名是有耳闻的，那是可以入电影史殿堂级的人物，其代表作是不论哪个榜单都会提到的《东京物语》。 果然，每个人都在心里反刍这句话，的确是况味深远，不品不知。 “所以，咱们这最后一集的意义就在于，一定要给我们这个系列片安上一个余味在上头。”林淼绕了一个大圈，终于交底。 经过这一番探讨交流，众人面对这个任务诉求的时候，露出的不是为难之色，而是激情燃起兼有佩服的表情。 这就是林淼的本事，不但能够让人知其然还能让人知其所以然。 不像常见的那些装逼犯，故弄玄虚，班门弄斧，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句话都有意无意地讲不清楚。 当大家终于明白了林淼的诉求时，而且不是简单地接受指令，是通过分享来获得的认知的时候，那么执行层面的所有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走，出发！”林淼见效果已经达成，招呼道。 不得不说控制力和装逼是两回事，听了林淼这声招呼，大家很是配合地行动起来。 虽然，大家心里还有很多的想法，比如如何才能更好地表达这个“余味”呢？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的脑海里都已经有了一个概念，知道接下来是在追求什么。 况且，他们知道，按照林淼的习惯，他一定还会利用路上的时间跟大家做交流的。 果不其然，上车之后，林淼拿出脚本，给大家讲起“戏”来…… 邵琪琪手握方向盘，一边听着副驾位上的林淼侃侃而谈，一边从后视镜里观察后座的两位小伙伴，他们的专注和眼里的光芒，就能说明，一切都不是问题。 余味，影像表达的最高级。 原来，林淼做最后一集的心法在这里。 第十九章 人设重要还是团队重要？ 一行人首先来到晴川假日酒店。 这里是申珂工作组的驻地。 这个时期，除了刘琳和李学松依然是在工作外，也就申珂还坚守在工作岗位了。 得将就他们的时间。 樱花社拍摄过的另外三位主角，此时都在家里，相对时间自由一些。 当邵琪琪的大g出现在酒店门前的停车场时，刚好是早上9点。 跟刘琳和李学松的工作相比，申珂的工作更具有神秘性。 没办法，只能就他的时间。 车子停好，众人下车。 汤小桐主动帮龚凡宇拿器械，这让几天来已经习惯他无视的龚凡宇有些措手不及。 “愣着干啥，给我！” “谢谢啊……”龚凡宇将手中的三脚架递给汤小桐，心里的暖意洋溢到脸上，竟然是不好意思的扭捏。 汤小桐瞥了一眼，将龚凡宇的神态收入眼中，昨晚被西瓜爆头的委屈算是彻底烟消云散。 要么说，不要在意别人嘴上说什么，要多去留意那些动人的细节。 只有细节之中，才会暴露出一个人真正的内心世界。 在汤小桐看来，他其实也蛮佩服龚凡宇的就是，这几天一直没有给对方好脸色看，人家也都忍了，现在给他一点好，瞅瞅他那受宠若惊的样子！ 这样的人，一般都坏不到哪里去。 想想他之前坑林淼钱财的事，也真是如林淼所说的那样，谁不想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 芥蒂荡然无存。 人跟人往往就是这样，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勺子还能磕碰锅沿。 要想相处久长，除了利益均沾的因素之外，单就做人来说，就是多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互相迁就加体谅。 其实这些都是老理，现在的年轻人不流行这个。 他们流行各司其职，以我为主。 所以像樱花社这样的团队，也算少有。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团队的优势所在。 看看时下年轻人的离职率就知道了，没有人跟你谈将就，理解，换位思考之类的，一言不合就开干，保持住自己的人设是最重要的。 不过话说回来，汤小桐、龚凡宇他们也都是90后，年轻人，能够让他们去迎合团队的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樱花社足够的有魅力。 林淼走在前头，还不忘问邵琪琪一句：“咱们的数据有变化没？” “嗯，点击率依然在上涨，而且现在很多的自媒体平台也在发文，拿咱们的微纪录片二次创作来说事。”邵琪琪回答。 “那你回头把看到的这些文章转发给我。”林淼说，“这是个好事啊，说明咱们干出了现象级的作品，才能够让人家关注和讨论。” “嗯嗯。”邵琪琪又道，“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一篇文章，把咱们夸到了天，这篇文章的标题是《你跟达人的区别就一点，人家是有目的地干，你是瞎干》。” “我靠，这标题扎心了。”林淼笑道，“怎么就跟我们扯上关系了？还夸我们？” “是啊，文章拿我们片中的主角来举例子，比如阿斌的涂鸦能够带来心灵治愈，小丁的创意能够成为抖音上的热点，武琳的特长能够为她挣来一套房子等等，反正蛮有趣的，然后，文章就亮出这个观点喽。” “那咱们岂不是榜样啦？”汤小桐凑过来说，很感兴趣。 “我小的时候追星，明星就是偶像，想学他们的一切，没有想到长大了，现在成了别人眼中的明星，虽然我只是幕后工作者，但这个心情真是跟当明星一样咧。”龚凡宇扛着摄像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地说。 “是，这说明咱们成了现象，别人才会引用的。”林淼话锋一转，道：“这也是自媒体文典型的风格，贩卖焦虑。” “贩卖焦虑？”众人一时转不过弯来，想听林淼进一步解释。 林淼边走边说：“是啊，写文章跟咱们做视频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做内容，那么做内容的诀窍是什么？就是要跟当下共情，有同理心，直白地说，就要擅于号住时代的脉搏。” “嗯，这我懂，但贩卖焦虑怎么听上去是个贬义词呢？这里头有什么关系？”邵琪琪请教林淼。 林淼继续道：“贩卖焦虑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所以谈不上贬义。这就好比把一颗石子投入湖中，荡起层层涟漪似的，你只有学会了贩卖焦虑，才能让自己的内容产品找到价值，有价值才有销售的可能，受众才会买单啊。” “原来是这样。”邵琪琪听着过瘾，又问：“导演，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林淼哈哈一笑，道：“专业使然，还有就是要厚积薄发。” “切！”邵琪琪打了林淼一下，显得很是亲昵。“你是逮着一切机会自吹自擂呢，导演，我感觉你膨胀了！” “嗐，什么膨胀，我这是实话实说，”林淼抗议，“你问我答嘛，你看你，我说实话你却认为我是在装逼，而搬运工们在装逼的时候你却认为他说得对，这就是现实。” “好好，你赢。”邵琪琪见林淼停下脚步跟她较真起来，赶紧示弱。 “不是谁赢的问题，你看你们都有这个毛病，不是我说你们90后，我们80后其实就温和的多，我们不是为了输赢，我们是在寻找真相。”林淼借题发挥，昨晚汤小桐和龚凡宇那西瓜盖头的举动还让他记忆犹新无法释怀呢。 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三人也不着急，知道导演不是个傻子，明明现场三个90后，他这么说岂不是在孤立自己？ 必然是在借题发挥呢。 不应就是。 见三人不为所动，林淼这捅了一船人的做法没有见效，有些悻悻然地说：“不过呢，一代人比一代人更聪明倒是真的。” “对了，导演，你刚才说，只有学会了贩卖焦虑，才能让自己的内容产品找到价值。”邵琪琪不愿意跟林淼就这个无聊的话题辩解下去，而是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头。“你能再说明白一点吗？” “哦，你们看，这就是琪琪，多棒！”林淼很高兴有人愿意跟他继续探讨这个“学术”问题。“作为一个团队，咱们就要时时刻刻保持学习的态度，不断进取，方是王道。” “导演，你快说嘛，人家都等着急啦！”邵琪琪呶起嘴巴，把口罩都顶了起来。 第二十章 可盐可甜 林淼正准备给大家揭晓谜底，把自己做内容的心法认知传授出来，不料，申珂这时出现了。 原来，申珂早已经在酒店大堂里头等候，看到林淼他们，快步迎了过来。 林淼也看见了申珂，冲他挥手。 同时，林淼对身旁的小伙伴们说：“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聊，你们先带着思考，来通过咱们实操的过程自己悟一悟，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我勒个去！”邵琪琪作势要拿脚踢林淼，被林淼一个弹跳避开。 “看见了没，这就是渣男本渣。”邵琪琪控诉道。 “吖？”所有人懵逼，咋就成了渣男啦？ “只管撩不管结果，不就是渣男吗？”邵琪琪毕竟是女孩子，撒娇使泼起来，那在团队里是说一不二的。 “渣，渣，我渣。”林淼见申珂越走越近，赶紧缴械投降不再恋战。 申珂笑着开口道：“你们团队真是和睦，老远就看见你们在打闹了，聊什么话题呢，好欢快的样子。” “我们在聊贩卖焦虑，”邵琪琪老老实实地回答，“结果导演骗人……” 依然是语气里充满委屈。 林淼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哎呀，什么嘛，只是工作探讨而已，我的意思是有些东西得在工作过程中自己去体会，怎么就成了骗人了？直接把答案递到你们嘴里，吃着就不香了。” “骗人，骗人，就骗人！”邵琪琪一边说着还一边拉下口罩，冲林淼做了一个鬼脸。 申珂差点没有绷住，强忍住笑，道：“原来邵琪琪还有这么小女生的一面啊？” “唉，她这是跟你熟了，不见外了。”林淼找补着说，“可盐可甜，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真想天天跟你们在一起工作呢，你不知道，我们在上头忙得可枯燥了。”申珂说着指了指头顶上方，那是酒店的客房，也是他们工作组呆的地方。 邵琪琪闹也闹了，这会见要开始工作，也就暂时放过林淼，站在原地用脚画圈圈，开始逐渐找回淑女名媛的状态。 “今天我们过来，就是要给咱们这个系列片收个尾，让你练习的那几句诗练得如何？”林淼问申珂。 “我觉得还行，要不要我来一遍给导演看看合不合适？”申珂说完，清了清嗓子，吟诵起来…… “生活是一个叹号和问号之间的犹豫，在疑问之后，则是一个永恒的句号。” “很好！”林淼先是赞许，接着话锋一转，道：“但我希望你用生活的状态来吟诵，而不是站在舞台上的感觉。” 申珂一拍脑袋，懂了林淼的意思，他道：“是不是这样有点假？要来一点真实的感觉？” “你这么理解也行，你只要做到这个效果就可以了。”林淼说，“不是真假的问题，是因为整体风格调性的问题。” 申珂咂摸起来，他特别聪明，此刻当然是领会到了林淼的意思。 林淼本来是想多说几句的，但看到申珂的状态，明白他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 “那咱们就来一遍试试？”林淼邀请道。 “好的。” “就在那……”林淼用手一指大堂一隅的茶歇区，带头朝那边走去。 这个地方他早就事先想好了，他喜欢这个区域的布光系统，星星点点的小灯特别多。 趁着龚凡宇布灯的时间，林淼要求申珂实地来一遍。 这次申珂尝试了一下林淼要求的那种生活化的感觉，声音放得平缓而又富有感情。 “接近了，不愧是做技术的，对矢量很有控制力。”林淼说了句申珂的术语，活跃了气氛。 专业人士喜欢别人懂自己的术语，那就跟遇到了知音似的，容易打开话匣子。 “我觉得我肯定还离导演的要求差很大一截，导演别客气，尽管要求，我努力配合。”申珂表态。 有这句话，林淼那就放心了，他还真有要求。 “咱们的确还有提高的空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林淼说，“我之所以选择这句诗歌来给你，是因为它符合你的工作。” “哦？是嘛？”这出乎申珂的意外，他没有料想到这一点。 “你来说说你对这句诗歌的理解，它是什么意思？”林淼谆谆善诱起来。 “我还真去上网查了一下，这句诗歌蛮火的，喜欢的人很多，当然，各人有各人的理解，但总得来说，这句诗歌是富含人生哲理的，它是在揭示一个生命的真相。” “嗯，说说你得来的答案。” “人生有许多的为什么，有许多的感叹，更有圆满的结局。人的一生也许就是由问号、叹号、句号构成的，组合成了多彩的人生。” “是这样的，你可以再大胆一点，说说你的认知和理解。”林淼继续引导。 这是他多年来从事策划文案工作形成的职业内力，如何快速地打开客户的心门，找到他们的所思所想和情感共鸣？最便捷的方法就是丢给他们一个句子，然后看他们的反应。 往往这个句子只是个引子，句子引出来的东西才是需要抓住的重点，职业人根据这个重点来进行设计和打造内容。 这就是方法论和内力论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 林淼能够一鸣惊人，也跟这方面的积累有着很大的关联。 “就是人生一定要多多经历，要敢于拥抱挫折，敢于面对挑战，我想这句话还是蛮励志的。”申珂显然是对这句话进行了深层的思考。 林淼对此很满意，这说明申珂重视这次的拍摄，并做了到位的功课。 这种认真的态度，是想做成一件事所必须的。 而樱花社的系列片之所以能够成功，这些主角们自身的优秀品质，也是关键点。 “很好，你感受到了励志，感受到了这句话的能量，这句话就可以治愈你面对疫情时的焦虑情绪，它就成为了你此时工作时候的方法论，哲学观，它就能够代表你了。”林淼说。 在一旁的邵琪琪一直在认真倾听，此刻有种被点透的感觉，但欲辨已忘言，原来导演所说的在工作中去体会真谛是这么一回事…… 第二十一章 王不懂爱 林淼的确是善于做心理暗示，在他的谆谆善诱下，申珂迅速地找到了状态。 尤其是当他听到林淼这么说：“越是跟数据打交道，就越要有人文观，这是人类和智能的区别，没有它，人就不可能驾驭得了数据。” “你这个观点太深刻了，其实作为数据工程师，一个从业者，我们已经越来越重视你所说的这层意思。”申珂十分佩服林淼的知识宽度，作为一个外行，很少有人会这么思考大数据这个领域的。 申珂其实忘记了，作为一名前着名职业策划。 “所以，给你选择的这句诗歌，你看，里头有这么多的标点符号，像不像你面对的数据模型的代码？”林淼做出最有力的一波诱导。 果然，听了林淼这番话，申珂咂摸出了味道，这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句人文观呢！ 等于是林淼帮助他找到了一句适合他的人文表达。 申珂此刻已经完全被林淼的掌控力所折服，由衷地感叹起来—— “人生有许多的为什么，有许多的感叹，更有圆满的结局。人的一生也许就是由问号、叹号、句号构成的，组合成了多彩的人生。” 语气平缓有力，充满自信。 在说这话的时候，申珂两眼望着远方，正是因为放空了自己，反倒是倒映出他的内心里的波澜。 问号、叹号、句号、……人生…… 申珂作为一名工科男，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这些文字和符号竟然跟他整日打交道的数据以及为模型写代码的符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它们都可以构筑起一个奇妙的逻辑，一个神奇的真相。 林淼在一旁看着申珂的彩排，尤其满意这一遍。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我就要你这个效果。”林淼笃定地说。 从懂王回归到导演的职责本身。 短短一会工夫，就充分体现了林淼的跨界实力。 作为一名导演，就应该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并且能够帮助“演员”表现出来，剩下的就是他能够通过镜头记录下来。 目睹林淼此时表现的邵琪琪完全惊呆了。 这些天来的林淼一直在不断地刷新她对他能力天花板的认知。 不曾想过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平地……起惊雷？ 旱地拔葱？ 一飞冲天？ 过山车？ …… 满脑子问号和惊叹号的邵琪琪快速地闪回着自打认识林淼以来，他在她脑海中的印象。 一个牛逼的编剧，有着惊为天人的文字驾驭力。 然后是一个失败的导演，失去了对剧组的控制力。 紧接着是忍辱负重不放弃希望的理想主义者。 再到后来的敢打敢拼敢追梦的创业狂热分子。 一个婚姻家庭都hold不住的苦情男。 有着惊人洞察力的策划达人，深谙短视频制作之道。 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 “不行了！”邵琪琪一边默念，一边掐了自己一把，防止自己犯花痴。 这哪里还是男人？分明是毒药！ 不允许自己继续这么看待他。 可是……他的确蛮有才华的就是呢…… 邵琪琪两眼继续冒心心。 “嗨，琪琪，”林淼扭头喊她，“愣着干嘛，过来给申珂整理下形象。” 被林淼这么一喊，邵琪琪从女儿梦中震醒过来，跟惊起一滩鸥鹭似的，手忙脚乱。 叮呤咣啷，手上的东西散了一地。 “什么情况？这么大人了，东西都拿不稳？”林淼叹息一声，走上前去帮她捡东西。 邵琪琪正在心如鹿撞呢，见林淼靠近，更是有些把持不住，干脆，将东西往地上一倒，撒手不管了。 “哎？你几个意思这是？跟谁在置气呢？”林淼懵逼，呆掉了。 邵琪琪在心里嘱咐自己道：“必须保持骄傲！保持骄傲！”表面上完全视林淼如无物。 径自走到摆放在桌上的化妆盒前，打开，取出粉饼，走到申珂的面前给他扑粉。 因为马上要有特写高光镜头，是需要给上镜的人脸上扑点粉的，否则吃光显黑。 “你们导演很宠你啊。”申珂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忍不住对正在给他扑粉的邵琪琪说。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邵琪琪还没有从自己刚才突然高冷起来的状态中走出来，说话都冰冰的。 “你们是一对情侣？”申珂好奇地问，不愧是数据工程师，善于从庞杂的细节中分析判断出结论。 “哦？你是觉得我们很般配才这么说的吗？”邵琪琪竟然来了兴致，态度有了180度转变，从冰天雪地到了春天。 “这个……那我确信你们是了。”申珂笑了。 “别动！”邵琪琪呵斥，“粉扑不匀了！” 吓得申珂赶紧闭嘴。 “你说说你的理由！怎么就认为我们是一对情侣呢？”邵琪琪很感兴趣，紧追不放。 “只有情侣之间才会这样啊，一个任性，一个宠溺。”申珂说，“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数据工程师，专业数据分析的。” “有眼光。”邵琪琪很满意这个说法，回头看了看林淼，又道：“好，告诉你个秘密，我是他女朋友，但他不知道。” “e……”申珂宕机的感觉。 可怜的林淼完全被蒙在鼓里，蹲在地上将东西捡起。 在帮龚凡宇布灯的汤小桐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 没一会，找个空当钻到邵琪琪身旁，悄声道：“琪琪姐，导演好像被你整了，请问是什么原因啊？” “去去去，小孩子家又来添我麻烦，哪有那么多好奇心？”邵琪琪打发汤小桐。 汤小桐笑嘻嘻地说：“我保证给你保密，我的嘴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说我可要猜喽？” “你猜就是喽，我怕你猜啊！”邵琪琪恐吓汤小桐。 “你喜欢导演，是不是？”汤小桐神秘秘地说。 “臭小子，看我不收拾你！”邵琪琪作势要给汤小桐一脚。 “哈哈哈，猜中了！”汤小桐说，“要不要我帮你搞定他啊？” “别给我添乱，我不用，谢谢！”邵琪琪双手抱拳，就差作揖了。 这时的林淼已经投入到工作中去，全然不知道周遭发生的事情，而是准备让申珂来一遍，准备正式开拍。 第二十二章 签约 申珂的录制进行的相当顺利，三遍就过了。 其实第一遍就已经达到了效果，不过林淼小心起见，用他的话说讲：“保一条。” 话说这保一条已经成了林淼在拍片现场的口头禅。 这就是完美主义者的典型特征，即便已经完美了，还得再来一条，权当上个保险。 虽说跟这类人一起工作蛮受折磨的，但樱花社的成员似乎更多地是享受。 这就好比是一个加减法，一来一去最后的结果数值还是正数。 正能量嘛。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林淼对内容的把握很有分寸，调度得力，而且经受住了挑剔的受众市场，大获成功。 其实对导演来说，最难的就是第一步。 一旦迈出第一步，往后的道路会越走越顺。 一来，是有了知名度，资方就会认可，愿意投资。 二来，受众群也会出现粉丝，自来水。 三来，牛逼是具有惯性的。 进一步解释一下第三点的意思，就是，当一个人已经证明自己牛逼，那么他做什么事都会顺利的多，这就叫作牛逼的惯性。 话糙理不糙。 要么怎么说，现在的人们没事就喜欢装个逼呢。 一旦装成功，就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申珂的部分录制完毕，林淼十分正式地对申珂说：“再给我十分钟，我跟你讲个事。” “嗯，好的，我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给你。”申珂看看时间说。 两人来到茶歇区的一处靠窗的座位，面对面坐下。 这个时候竟然走过来一位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往两人面前的桌上一放，道：“我们经理请两位喝咖啡，说看过你们的视频，做得超赞！” 这个时候能够喝到五星级酒店的手磨咖啡，实在是一件幸事，林淼探身对服务员说：“能不能请示一下你们的经理，再多给我们三杯？我们还有三位同事在那边没有咖啡喝呢。” 服务员虽然带着口罩，但还是习惯性地捂嘴偷乐，被林淼的故作神秘给逗得忍俊不禁。 “他们也有的，咖啡师正在后台研磨豆子呢，要等一等。”服务员说，“因为现在是非营业阶段，我们的自动咖啡机没有开，这是我们咖啡师用手冲咖啡的器皿做的。” “那真是感谢！”林淼双手合十，做感谢状。“你们真是太nice了，等会我走的时候给你们在外头来一个外景镜头，用在片子里头去。” “哦，我去告诉我们经理。”说着，服务员退了下去。 “五杯咖啡换一个镜头，值！”申珂半开玩笑地说，“这可是百万流量的大片。” 说完，拉下口罩呷了一口咖啡，道：“嗯，味道好极了！” 林淼看看奶泡和拉花，这手艺，一定是正牌咖啡师无疑，尝了一口，果然很赞。 “这是阿拉比卡咖啡豆。”林淼不经意地有感而发。 申珂颇为吃惊，一口咖啡都差点喷出，带着佩服地语气说：“这都能喝出来？” 林淼其实想说，作为一个咖啡虫子，别的不敢说，但阿拉比卡咖啡豆还是很好辨认的，一来，是因为它十分常见，二来，它的口味很有辨识度，第三，林淼家里正在喝的咖啡豆就是这个品类。 “人的味蕾是有记忆的，当你记住了一款味道，与它重逢的时候的喜悦不亚于老友重逢。”林淼嘴上淡定又从容地说。 其实他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点了32个赞，他承认他这波逼装的满分，原来装一些无害逼是这么爽快，满足了些许的虚荣心。 申珂对林淼的敬仰之情默默地又增添几分。 “我给你商量一件事。”林淼步入正题。 “你说，不客气，大家都是朋友，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肯定很愿意效劳。”申珂大方地说，完全不设防的姿态。 “这个系列片马上就要杀青了，完结之后，我们樱花社将转入第二个阶段的工作中去，大概率地是继续做公益，帮助农民直播带货，你有没有兴趣？” “我？”申珂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导演觉得我能行吗？” “当然能行啊，你们都已经是红人了，现在是流量时代，自带流量通杀一切门槛。”林淼笑着说。 “那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每周拿出两个时间段搞直播，每次直播前一天发布一个预告视频，带剧情的那种，当然，制作方面是我们来做，你不用担心，我们量身定制，你只需要表演就可以了。”林淼说出了他初步的打算，这也是他商业计划书中的执行细节。 “那没有问题啊。”申珂说，“我挺喜欢和你们一起玩视频的，而且做做公益挺好。” “虽然是公益，但你还是会有收益的。”林淼又说。 这话让申珂一愣，有些不解。“公益怎么会有收益呢？” “是这样，公益是说，帮助农民带货我们是的，不收取农民的任何费用，完全公益。”林淼说，“但我们做这件事情是有资方支持的……” “哦，我懂，有金主爸爸。”申珂插话道。 “是这个意思，马上我们要和一个文化地产集团签约，我们负责帮助他们做口碑，他们负责给我们出钱。”林淼说，“现在都讲究一个跨界共赢嘛。” “嗯，纯粹的理想主义倒是不容易成功，但把情怀植入商业计划中去反倒是容易出彩。”申珂有感而发。 “是的，这是一个长期的项目，很有前景，也很有意义，当然，也会很有趣，作为樱花社的朋友，我想邀请你和我们签约。”林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才是这杯咖啡背后的真正意图。 说完，林淼端着咖啡杯，等着申珂回复。 说实话，有些小紧张，担心会被拒绝。 “签约？”申珂说，“就是要我当樱花社的网红达人吗？” “是这个意思。”轮到林淼佩服起申珂来，他的理解力的确够快。“有问题吗？” “你总得说说签约条件？”申珂也喝了一口咖啡，有些恶作剧的眼神看着林淼，像朋友之间的挑衅。 “嗐，这不是公司还没有注册下来嘛，等疫情宽松之后，我们就会马上去注册，然后就可以出具正式的签约合同给你，现在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那就是你的薪酬体系是底薪+提成的方式，每月收入至少会在3万以上。” “啥？”申珂震惊了，“3万！” “嗯，这是保守估计。”林淼低调地说。 “那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申珂说，“比我正职工作收入都高，我打着灯笼都难找这么好的差事呢！” 第二十三章 以便日后好回忆 “那你答应了？”林淼喜出望外。 这可是樱花社签下的第一个网红呢，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再来就不难。 不料，申珂坏坏地一笑，那口罩还挂在下巴上没拉上去呢，看着有些邪魅。 “不着急先，我们看看天意如何？” 听申珂这么一说，林淼自然是懵逼的。 “你是要跟我做个游戏吗？” 申珂回答：“嗯，这么说也行，我们就当是一个游戏，但结果要作数。” “玩真的？”林淼有些着急，他示意道：“等一下，这么重大的事情，你觉得我们交给游戏来决定结果，这靠谱吗？” “嘿嘿，你不问我游戏的规则是什么就打退堂鼓了？”申珂继续带着挑衅的神情说。 这究竟是怎么了？90后都这么任性的吗？ 林淼虽然十分看重和申珂的这次签约，但被申珂这么将军，他断然是不能认怂的。 “好，你说，我陪你玩。”林淼下定决心的样子。 申珂显然是已经想好了游戏的规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说：“你不是说这杯咖啡的咖啡豆是阿拉比卡豆子吗？” “是的，怎么了？” “我们喊来服务员验证一下，如果真是阿拉比卡咖啡豆，算你赢，我立刻签约。”申珂说，“如果不是，算你输，那我就不能和你签。” 林淼一愣，这可真是不多见的人才！ 不知他是咋想的？ 放着至少3万每月的收入，还淡定地一把定输赢来决定所谓的天意安排，这……气度？心态？ 反正林淼是又好奇又佩服。 但既然被架了上去，断然是不能退缩的，否则太有失排面。 不得不说的是，自从上次的微电影剧组失败之后，林淼就多了几分混不吝的江湖气。 “好，我答应你！”林淼豪气地说。 轮到林淼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还给申珂。 两人有来有往，似乎玩起了心理战。 这时，服务员和经理一并出现，只见经理在前，一个小碎步快跑，来到林淼的面前，礼貌地寒暄：“我是酒店的值班经理，我姓魏，很高兴认识导演，我也是你们樱花社的小粉丝呢，这咖啡味道还行？” “不错不错，”林淼说，“这是什么咖啡豆？” 经理一个愣怔，扭头看向身旁的服务员。 服务员赶紧回答：“稍等，我去问问咖啡师……”说完，一溜小跑去了台。 “我们的咖啡师获得过全国比赛的金奖，这咖啡豆都是他负责采购和挑选的，我们还真不知道，得问问。”经理打破些许的尴尬，继续说：“敢情导演喜欢这豆子？要不我送您一份？” “这怎么好意思，我只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有别的意思。”林淼真是闹了大红脸，被人家误会了。 经理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转换了一下，道：“听说导演要给我们酒店外景一个特写镜头，我们十分感谢，所以我特别代表酒店来表达谢意的，欢迎你们常来，而且今后如果樱花社前来入住的话，我们会按内部协议价给最好的优惠。” “那太感谢了，我们一定会把这个镜头拍得高大上的。”林淼半开玩笑地说。 “感谢！”经理继续道，“樱花社出品必属精品……” 服务员这时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阿拉比卡咖啡豆。” 林淼扭头看向申珂，扬了扬下巴。 申珂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忙……”说着，经理摆摆手离开。 林淼招呼申珂重新坐回座位。 “怎样？天意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签了。”申珂痛快地说。 “我好奇的是，你怎么想的？怎么用这么儿戏的方式来决定这么重大的问题？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猜错了呢？”林淼有点秋后算账的样子，对刚才自己所冒的风险耿耿于怀。 心跳都有些失常的好伐？！ 申珂哈哈一笑，回答：“其实，我是想表达我对导演的信任，想用这种好玩的方式来给我们的合作留下一个深刻的记忆点，以便我们日后回忆。” 不愧是数据工程师，脑洞清奇。 “信任？”林淼若有所悟地说，“你的意思是笃定我会赢？” “不，我并不笃定，但我确定的是，导演不是一个装逼的人，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既然是这样，我就选择相信。” “哦，我懂了。”林淼明白了。 原来申珂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林淼的信任，甚至愿意冒着失去肥约的风险来表达这份信任。 林淼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就是申珂通过这个游戏传递出的友好。 见林淼懂了自己的用意，申珂低头看看时间，刚好二十分钟了。 “那我先去工作了，我随时等着导演的召唤。” “好的，回头联系。” 林淼起身目送，直到申珂进了电梯。 邵琪琪和汤小桐、龚凡宇已经收拾完了现场，每人端着热咖啡走了过来。 “搞定了？”邵琪琪问。 “搞定了。”林淼开心地说，“已经达成了口头约定。” “哎，真是被这个疫情搞死了，要不是现在什么都停摆，咱们这会已经应该注册好公司了？”汤小桐感慨地说。 “就是就是。”龚凡宇应道，“口头约定总比不过正式合同的嘛，就怕夜长梦多。” “呸呸，你个乌鸦嘴。”汤小桐嘴上这么说，但动作还是很友善，拉了拉龚凡宇的胳膊。 龚凡宇没有跟他较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现在的两人恢复到前所未有的和谐关系，挡开汤小桐的手，回以隔空的耳光，“啪啪！” 汤小桐做出回应的动作，“啊啊！” “这咖啡味道如何？”林淼问邵琪琪。 “不错啊。” “你不知道，刚才我跟申珂玩了一个好刺激的游戏！”林淼将刚才发生的过程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一遍。 在场的几人都听了感到刺激。 “导演，你是蒙对的吗？”汤小桐忍不住问。 “废话，怎么可能是蒙的呢！”林淼说，“我那么实在的一个人，会吹牛吗？那是因为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喝的那杯咖啡正好就是这个豆子。” “哈哈哈……”所有人都被林淼的实诚给逗乐了。 “对了，临走的时候不要忘了给酒店拍一个特写镜头。”林淼说，“到时候用在片子里头，毕竟，这个酒店还是蛮不错的，要知道现在住在这里头的人要么是医护工作者，要么就是申珂这样的抗疫专业人士，是衬得上这个荣誉的。” “好咧！”龚凡宇应道。 临出门的时候，服务员跑了过来，递过一个礼袋，说：“请导演收下，我们酒店的一点心意。” 林淼低头一看，礼袋里放着两大袋咖啡豆。 “哎，这怎么好意思呢！” “收下，我们酒店感谢所有为抗疫付出努力的人们。”服务员说完，就跑开了。 “啧啧！”林淼感慨地说，“我感觉这个疫情让人们前所未有地高尚起来。” 第二十四章 无欲则刚 离开晴川假日酒店，樱花社一行人的第二站正朝阿斌家驶去。 “申珂蛮有意思的呢，真是没有想到。”邵琪琪边开车边说，“等于说，他用这个独特的方式，不动声色地还了一份礼给导演。” 此话正中林淼的下怀，他也是这般感受。 “还礼？”汤小桐戳戳身旁的龚凡宇，“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龚凡宇一脸无辜地摇摇头，说：“我哪知道。” 邵琪琪瞥了一眼林淼，见他似乎无意开口细说这事，于是代他述说起来。 “申珂原本就挺感谢导演把他的故事拍成了网络爆款，而且一起参与樱花社的直播活动，做了一把公益，也算是人生难得的一次体验。”邵琪琪说，“今天又得到了导演亲自送来的肥约，邀请他继续当传递正能量的网红，而他用做游戏的方式跟导演打赌，你们以为就是玩玩的吗？” “琪琪姐的意思，这是申珂在还礼？”汤小桐略有所悟地说。 “是啊，”邵琪琪说，“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就成了还礼了呢？” “不信你问问导演，我说的对不对。”邵琪琪将包袱还给林淼，让他亲自来揭晓，以便让团队在认知上都有所收获。 “琪琪说得没错，申珂是个知恩图报并且相当聪明的一个人。”林淼开口，“我随口说了一句咖啡豆子是阿拉比卡咖啡豆，他就能当即抓住，成为他表达自我的一个工具，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淼还念念不忘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他当时是蛮紧张的，生怕自己错了会真的导致签约失败。 而当时的申珂却是一点没有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林淼把这个细节放大了讲给小伙伴们听。 “把涉及到个人利益的如此重大的事情用这么儿戏的游戏方式来决定，本身就相当于一次掷骰子，申珂事后说，他笃定我说的是对的，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对我的信任，等于是在向我传递，他无条件地信任我。”林淼说，“这下你们懂了吗？” “呃……真酷！” “牛叉！” “换句话说，足见申珂当时的心态是多么地好，这就好比是在足球比赛中的点球决赛一般，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能够放下得失心，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林淼用申珂喜爱的足球比赛来打比方，“所以，我不但记住了他的这份独特的表达信任的方式，也记住了他的境界。” “境界？什么境界？” “无欲则刚。”林淼经过这一番复盘，终于得出了一个更为强力的观点，他把这份正能量输出给队友。 “嗯，这么说还真有点这个意思。”汤小桐点头称是，嘴上还念叨着：“无欲则刚……好厉害的样子。” “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龚凡宇说，“尤其是申珂还是90后呢，这么年轻，怎么就有这么高的定力和修为呢？” “人家是数据工程师，天天和数据打交道，自然练就了一番推理的能力，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知道如何去更快地把握事情的本质。”邵琪琪说，“我说的对？导演。” 林淼没有接话，而是说：“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这句话大家都听过？” “听过。” “无欲则刚说的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也就是说，做事情前，先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了，就怎么都能够从容面对。”林淼说，“高手就是高手，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了自己的内力出来，这跟年纪无关，跟个人的职业历练有关。” 见林淼相当感触的样子，其他人也都颇受感染，这些天下来，团队已经潜移默化地形成了一个氛围，那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一颗学习成长的心，要擅于从别人身上发掘闪光点，并汲取正能量。 “所以，樱花社的这一批要签和已签的网红，都不是一般人，都相当有自己的小宇宙的，我们要打造和包装他们，围绕他们做内容，就必须深刻地认知他们，抓住他们的魂。”林淼说，“这样，才能够真正实现ip的内容表达。” 所有人都听到了心里，也都暗暗佩服林淼，他是可以利用一切机会来带动大家，提升大家认知的好leader。 “我们做内容，一定要首先尊重内容，一定要赋予它灵魂，这个灵魂其实不是我们凭空创造出来的，而是用善于发现的眼睛和善于同理和共情的本领发掘出来的，灵魂是客观存在，就看我们如何去表达。”林淼动情地说，“我以前在4a公司工作的时候，见过太多的水词和套词，它们无一例外的特点就是看似是那么回事，其实套用四海而皆可，只需营造出虚张声势的高级感即可，它们的目的是征服客户，而非去做内容标杆。” “明白，赚到钱就行，不管别的。”邵琪琪接话道。 “我似乎也要改变这个观点了，过去，我以为我从事的领域就是为名为利，但现在看来，好幼稚、好low逼。”汤小桐说。 “感觉导演是在带着我们引领一次行业风潮啊。”龚凡宇也赞叹地说。 “你们记住，樱花社在做的事情，伟大之处不光是在于向社会传达正能量，而是要通过自己的成绩来向社会表明，啥是真正的内容为王，啥是真正的ip打造。”林淼激动地说，“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使命。” “有没有信心？”汤小桐带头起哄。 “有！”林淼也跟着大家振臂高呼。 “咱们的樱花社的几位达人网红，都不简单，每个人的特点也都不尽相同，他们就是咱们的宝藏。”林淼特别开心地说。 “关键是导演的眼光高人一等呐！”邵琪琪吹了一个彩虹。 林淼也不介意，舒服就是舒服，不掩饰。 “申珂今天的还礼的确是大手笔，咱们的这个总结一定要记住，那就是……”林淼故意拖起了长音，吊人胃口。 “讨厌！”邵琪琪抗议。 林淼笑了，继续道：“啥叫真正的无欲则刚？无欲则刚不是傻愣硬碰，不是消极避世，不是袖手旁观……而是真正的无欲则刚，那一定是有一颗洞察一切的聪慧之心，做到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 汤小桐逗趣地掏出手机，说：“我得把这番话记下来，再过几年，我可以出一本林老师论语录。” “哈哈哈……” 第二十五章 网红打卡圣地 阿斌家在江城的市中心，最高的地标建筑物的旁边。 说到这个小区，还不得不说一下，如今这个片区已经成为江城的网红打卡圣地。 之所以受到追捧，是因为网上流传的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完美地诠释了啥是现代与时光、都市与市井、高楼的冷峻与城市的热度。 这不，就在快要达到的时候，这几人还在车上讨论呢。 汤小桐举着手机，展示着这张照片。 “角度是多么地重要，这摄影师水平不简单。”龚凡宇赞叹。 “是啊，他这是运用了对比的手法，”林淼说，“居中的是高耸入云的大厦，近景是热闹的街市，而且道路两边临街店铺的雨篷都整齐划一，完美地诠释了城市的两面性。” “哪两面性？”邵琪琪问。 “繁华与高冷，热度与高度，过去与未来。”林淼想都没想，张口就来。 “据说，这张照片爆红之后，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重视，将这条街出新了，现在更加漂亮。”邵琪琪说。 “对，我听说过，原来这里都是准备要拆迁的，现在不拆了，留着作为江城发展的见证。”龚凡宇一拍大腿说。 “那阿斌岂不是很失落？”汤小桐说，“一拆可以富三代呢。” “话是这么说，但万事无绝对。”林淼说着看着前方，指了指路牌提醒邵琪琪说：“拐了，右拐了。” 终于，大g驶到了阿斌所在的小区门口。 之前阿斌在电话里提醒，车子是开不进去的，要在路边找临时车位。 这要是搁在以前，估计找车位能够找半个小时以上。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街道上几乎没有人。 不过车位依然是紧俏的，毕竟好多住在附近的车主也要停车。 邵琪琪一边慢行一边找车位。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也算是运气不错。 要知道因为疫情的缘故，好多车子是不会动的，还不如平时有走有停呢。 “看到了没，什么叫人品爆发，这就是。”邵琪琪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停进了车位。 下车，抬头一看，路边的收费提示牌上写着：一个小时15元！ “十五？这么贵？”邵琪琪有些感叹，“一类地段也不过才12块呢。” 看来网红地段的确是不一样便是。 “嚯嚯，”汤小桐笑道，“省了一笔巨款。” “靠！”邵琪琪笑骂道，“你是穷疯了，还巨款呢！” 这时，一个人影闪出，正是阿斌。 “导演！”阿斌打个招呼。 “哟，”林淼很意外，“我还准备给你打个电话的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到了？” “我估摸着快到了，就提前出来等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来，我还出不来呢，借这个机会，我溜出来透透气。”阿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嗐，敢情是占了我们的光呀！”林淼说，“小区管控现在都很严格，我们的面子就这么好使？” “别说，还真是！”阿斌说，“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门口值班的人说，等会有一个摄制组来采访我，是关于抗疫的纪录片，我要出门迎接一下。” “他们怎么说的？”林淼好奇地问。 “他们说，要看作品或者证件才行。”阿斌说，“我不能干等你们来啊，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就把之前我那集视频调出来放给他们看，结果，立马同意。” “听到了没有？”林淼骄傲地招呼身旁的小伙伴们，“这就是咱们最好的回报，这就是成就感。” 一边说话，一边来到门口。 阿斌主动走上前去说：“这就是摄制组，我带他们进去。” 工作人员一番检测的流程。 放行。 林淼说：“多亏了你们，你们辛苦了。” “我们要感谢你们，是你们让我们的付出被社会看到，我们值了。”工作人员由衷地说。 “应该的应该的……”林淼谦逊地说着，走进了小区。 说是小区，其实这是一个老破旧，不带物业的那种。 之所以有了门禁，是因为疫情管控的需要，还有就是街道出新，使得走在外头时看不出老旧。 但进来之后就不一样了，虽然干净是干净，但建筑都还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种风格，类似筒子楼。 “本来说拆迁的，但现在政策说不拆了，保留原貌。”阿斌介绍道，“这样也挺好的，我们住了几十年在这里，都习惯了。” “是啊，这地段，多方便呢！” 阿斌的家是个顶楼，走到楼下时，阿斌指了指说：“那就是我家！”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去。 “嚯！”邵琪琪赞道，“豪宅啊！” “哪里是什么豪宅，不过也不算违建。”阿斌应道，“我8岁时就住那里头了，我家其实是六楼。” 只见顶楼之上，还有一个带露台的小屋，周边被围以绿植，就像是一个空中花园。 跟着阿斌，来到他的这方小天地。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只见大约三十个平方的露台，被阿斌收拾的特别有情趣。 中间是一个空地，还摆着滑板，看得出来，阿斌的滑板技术就是在这里练起来的。 靠边还有卡座、烧烤台，是朋友聚会的好地方。 这里绿植丰富，跟个小型植物园似的，有盆栽还有藤蔓。 还有扯起来的灯架，上面挂着星星点点的小灯泡。 “不愧是学美术的出身，这布置简直绝了。”林淼赞叹地说，“特别有种都市里的市井生活之感，你们看，离地标多近。” 那几百米高的大厦就在不远的地方，触手可及似的。 “乖乖，你这地方要是开个私房菜或者闺蜜的下午茶之类的，得预约。”邵琪琪不愧生在商贾之家，头脑很灵活。 “别说，还真有不少人来问价格，想买我这块地方。”阿斌说，“我没同意，我要是卖了，我上哪去呢？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港湾。” 林淼又四处转了转，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不到实地走一遭，往往就没有这么好的灵感出现。 这就好比是导演勘景是一个道理。 要么王家卫那样的导演，都不带有现成剧本的呢，很多灵感是等场景确立之后才会涌现出来的。 “我突然倒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林淼转身对在场的小伙伴们说。 第二十六章 这个达人有点炫 “什么大胆的想法？”众人好奇地追问。 林淼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到卡座处坐下。 阿斌笑笑，转身要去房间的架势。 “阿斌别走，你也过来听听。”林淼招呼说。 “我马上就来。”阿斌进屋。 没过一分钟，他就走了出来，手里多了几瓶饮料，递给在座的诸位。 “谢谢……” 阿斌也坐了下来，说：“导演说，我学习一下。” 说来也是奇怪，阿斌外表看去很酷的样子，不像爱搭理人的那种类型，但相处过后发现，他十分彬彬有礼，并且超级暖男。 这些细节都被林淼看在眼里，他会利用这些相处过程中的新的认知来给他们画像，也就是打造人设。 “我觉得你这里可以当做一个片场，而且不是一般的片场，是那种长期录制节目的那种，跟演播厅似的。”林淼说着还打量起面前的一张张面孔，虽然都带着口罩，但眼神还是可以碰撞到的。 阿斌接话道：“可以啊，只要导演有这个需求，我愿意提供出来的。” “而且这个片场是你的专属片场，只为你量身而做。”林淼接着说。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转折，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尤其是阿斌，明显受到了触动，有些受宠若惊。 他摆弄着手上的饮料瓶，稳了稳说：“导演的意思是真的准备包装我？” “是的，怎样？”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 见阿斌有些犹豫，林淼见机行事地说：“有话就直说，我们今后就是一个团队，无所不言那种。” “嗯，只不过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阿斌麻溜起来，说完看着林淼。 “你要怎么准备？”林淼也不着急，跟朋友之间聊天似的。 “至少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先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做的。”阿斌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好办，不是问题。”林淼说，“一来，因为疫情的原因，我们樱花社注册和融资等一系列的工作都受到了影响，需要多花点时间。二来，你自己也不用过于在意内容定位等这方面的东西，团队可以帮助你打理，当然，你熟悉一下这个领域还是有必要的，只是不用……焦虑。” “焦虑？”阿斌说，“还真有点这个感觉呢。” “这就跟上场踢球似的，适当的焦虑是正常的反应，反倒还能带动超水平发挥，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多虑的。”林淼安慰他说。 “那倒不会。”阿斌说，“我经常参加滑板比赛，就喜欢这种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感觉。” “那就好，这说明你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敢于面对挑战。”林淼道。 “这饮料是什么啊？还挺好喝的呢。”邵琪琪插话道，好奇地问阿斌。 “自家制作的，我爸爸在这个巷口开有一个冰室，好多年了，算是老字号了，这个饮料就是我们独家的秘方做的，可以美容养颜，去火静心，还有消除痘痘的功效。” “那应该贴上商标啊。”邵琪琪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瓶子，光秃秃的没有丝毫的包装可言。 “我们不准备把它做大，因为产能有限。”阿斌说，“我们只面对老客，算是一种福利，给有需要的人。” “好，现在都流行小众精分市场。”邵琪琪说，“看来你们也深谙此道。” “哈哈，算是。”阿斌被逗乐了。 “你看，我们不交流的话，不会知道这么多关于你的讯息，而且这些讯息其实对于刻画包装你非常重要。”林淼感慨起来。 “是嘛，我也不知道，就是瞎说在。”阿斌侧过身子，指指那个烧烤架，又道：“我还是烧烤大师傅，不过好久不出夜摊了，只在朋友们来的时候露一手。” 邵琪琪看看林淼，有些饮恨的神态出现在她的眉宇之间。 林淼知道她什么意思，在责怪林淼没有将这次的上门安排到饭点时分，错过了一次大快朵颐的好机会。 “那我们下次来的时候你给我们展示展示。”林淼一箭双雕地说。 “对对，我们可以自己带羊肉过来。”邵琪琪来了兴致，手舞足蹈地说。 “带羊肉过来是当时吃不到的，只能提前预约，我好提前秘制原料。”阿斌说，“请你们吃也吃不穷我的，放心。” 林淼对面前这个多才多艺又略带神秘的阿斌增添了更多的兴趣，道：“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多能的呢？” “哈哈，生活所迫。”阿斌轻松地说。 “不会？”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说法。 “真的，我从小就比较独立，小学时就开始帮爸妈照顾店铺生意了。”阿斌娓娓道来他的成长故事，“因为店铺临街嘛，我慢慢地就喜欢上了街头文化，滑板、涂鸦、街舞、rap，我都是自学的。后来上了大学，学得也是美术设计。上大学那会，我就当背包客，穷游了全国不少地方，甚至去过古巴。所以，要想生活过得去，必须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我就啥都干，身兼数职，300块一个小时的滑板表演我接，店铺墙壁喷绘我接，商业活动的rap和街舞表演我也接，酒驻唱我也干过，夜摊烧烤我也做，所以，就技多不压身喽。” 林淼越听越激动，这正是符合他标准的达人呢！ “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个要事要跟你商量。”林淼激情澎湃地说，颇有感染力。 “哇，什么要事？好期待的样子。”阿斌玩起了不正经的风格，试图化解掉无形之中的压力。 “我们谈谈签约的事宜，你对签约我们樱花社有什么样的要求和想法？”林淼说。 “首先呢，我得知道我签约之后我要干什么，怎么干，以及义务和权利什么的。”阿斌恢复到常态，冷静地说。 “这都是必须要让你知道的，这样，详细的内容我要等到公司注册下来之后，给你出具一份标准的格式合同，不过这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毕竟疫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转机。”林淼也有板有眼地说。 两个大男人刚才还嬉皮笑脸，突然之间谈起正经事来就画风突变，也是没谁了。 “没有问题，等于今天咱们先口头协议达成，是这个意思？”阿斌说。 “没错，是这个意思。”林淼接着把签约的概况包括收入分成之类的口头传达了一下。 阿斌没有任何异议。 第二十七章 经事磨人心正 把签约的事搞定，林淼的心里最大的石头也就落地了。 至于拍摄的事情，完全不在话下，小菜一碟。 就地取材，林淼挑选了一处背景，让阿斌在这个情境中展现那段文字。 【除掉睡眠，人的一辈子只有一万多天。人与人的不同在于：你是真的活了一万多天，还是仅仅生活了一天，却重复了一万多次。】 阿斌说完，还要踩起脚下的滑板，让滑板飞到手上，然后往地上一丢，做一个滑走的动作。 这个过程中，镜头要拉出，从近景到全景。 阿斌这段话第一遍其实就已经到位了，语气和神态全在点上，无奈要么是滑板没有踩起来，要么是镜头没有跟上主体运动的轨迹。 反复来了六七遍，还是没成。 “导演，要不要换一换？”汤小桐在一旁耳语道，依他看来，灵活机动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认准死理，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林淼理都没理，冲着前方喊：“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泄气啊，这个镜头要是成了，那叫一个牛逼呢！” 好嘛，汤小桐咽了咽唾沫，继续扛起话筒杆收音。 其实挑杆也是一个技术活，得时刻警醒着，配合着镜头的运动，以免话筒入画穿帮。 被林淼这么一嗓子，大家的心气又上来了。 做内容的，都有这么一个德行，那就是追求牛逼，当然，这个牛逼有多大，那是另当别论的事情，但就樱花社的水准来说，一旦精益求精起来，那肯定是相当不得了的，必出效果。 大家这么卖力，图个啥？不就是图个最终的牛逼效果吗？ 所以，众人齐心，再度开干。 终于，拍摄成功。 当林淼说了一句：“过！”时，全场欢呼。 阿斌忍不住跑到林淼的监看器前看回放，见自己在镜头前的表现行云流水，很是满意，连道：“感谢导演！” “我们在拍摄的时候，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要一定选择相信，相信一定能够达成目标，实现它。”林淼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申珂，是申珂让他感受到了相信的力量，他愿意把这个感受拿出来跟更多的樱花社的朋友们分享。 所以说，当一个圈子形成，也就是一个文化和调性的形成，一点一滴的积累十分重要。 正所谓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 现在的人，都比较浮躁，也比较务实和聪明，知道怎么去趋利避害，所以，能够坚持自己心目中标准的人不多见，尤其像林淼这样的。 可想而知，假如他林淼是知名大导演，他这么做一定不会受到非议，反倒是成为其个人的风格。但在知名度没有这么高的前提下这么做，一丝不苟反倒是成了奢望。 因为人家会本能地想，凭什么跟你这么干？ 这就是林淼当下和之前微电影失败时不同遭遇的客观现实原因。 不是说短短二十天不到的时间，林淼就脱胎换骨了，他还是他，不同的是，时机不一样了。 两者的不同在于，中间隔了一个樱花社的成功案例，以及更为关键的是，有一个彼此信赖的团队。 所以，要想成功，迈出第一步相当重要，还有，第一步万一踩空，如何及时调整更加重要。 监视器前的林淼注意力全然都放在屏幕上，在和阿斌一起探讨着细节，没有顾及到身旁邵琪琪的目光，她的眼神里全是钦佩和幸福的神采，这样的男人，万中无一。 “好期待这个总结篇，感觉这个句号一定会画的又大又圆。”阿斌十分感慨地说。 “必须这样，什么叫靠谱？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凡事有交待，事事有回音，件件有着落。”林淼说，“这可是咱们樱花社的第一个作品，就凭这个精神，今后，咱们会有越来越多的作品问世的。” “导演，你一直这么正能量满满的吗？”阿斌突然说，似有所思。 林淼一愣，转而笑道：“是嘛？正不正能量我没有在意，但我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呢？”阿斌继续好奇地问，“一般来说，越是经受过挫折的人越是能够有正能量，这很奇怪的不是？” “哈哈哈……”林淼大笑，“你说的对！这说明你思考过观察过，很简单，人心都是委屈撑大的，吃得苦头多了，自然正能量就盈满内心了，就跟挖井似的，越深越可能触及到甘泉。” 这么乐观的说法，大家还是第一次听闻，尤其是现场都是90后，想一下子接受林淼的这个观点需要缓一缓。 人生在世，不应该是洒脱、精致、利己的吗？ 但仔细一琢磨，林淼的说法的确是有点道理。 不过呢，汤小桐率先表示自己不服。“导演，你这是在夸大挫折教育，有粉饰挫折价值的嫌疑，但凡有可能，谁愿意踩坑摔跤呢？” “哎，漂亮！”见有人反驳和质疑，林淼没有动怒，而是更加来了兴致。“这么说，人跟人的经历和运气值都是不一样的，虽然生命是平等的，但人生肯定是不同的。从人性上来说，谁都不愿意做一个受难者，但是，每个人都是一个不同的生命个体，他们的经历必然不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个人都是一个ip，不是说一帆风顺就没有正能量，而是说，越是挫折越有正能量的人才是ip的价值，你明白了吗？” 从个人扯到共性，从挫折扯到正能量，然后又扯到ip。 汤小桐虽然听得有些懵逼，但隐约还是觉得林淼说的东西的确是有内在联系的，一时只能点头称是，嘴上说：“我还年轻，得好好消化一下。” “这么说，人心就是现实的投射，人的能量就来自于自己的本心，所以，不论顺境逆境，一定要好好修心，这才是决定自己能量大小的源泉。”林淼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给了一个总结性的陈述。 毕竟，这个话题太过于庞杂，任何话题的探讨都是需要一个语境的。 有些话，点到为止。 邵琪琪在一旁一直没有吱声，她在体味林淼的话中之意，她能够感受到林淼要表达的道理是什么，这跟她爸爸三言两语所说的道理是一致的，只不过是林淼说的不够凝练，似乎还有些稚嫩。 她爸爸是怎么说的呢？ 只有六个字：经事磨人心正。 第二十八章 美食里头有故事 林淼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钟了，再不走就要到饭点了，他起身招呼道：“大家收拾一下家伙，准备走了。” 阿斌颇有挽留之意，道：“如果不赶时间，中午就留在我这里吃个午饭，让你们尝尝我爸爸的手艺，顺康冰室搁在平时可是要排队的呢！” “好哎好哎！”邵琪琪率先雀跃起来，意识到自己失态，慢吞吞且带撒娇地对林淼说：“导演，我小时候可喜欢吃顺康冰室了，就让我重温一下童年的感觉……好不好嘛？” 实在令人无从拒绝。 其实林淼也想借助这个机会尝一尝，倒不是为了节省经费，而是他从来没有去冰室吃过。 话说冰室这个称呼，在江城并不多见，这是粤广的叫法，相当于小型茶餐厅，区别就是冰室只有小食和饮品，没有饭。 “那好，添麻烦了。”林淼客气地说。 见林淼答应，邵琪琪开心极了，一蹦老高，高呼：“导演万岁！” 所有人都笑了，除了阿斌先是吓了一跳，后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因为少有邵琪琪这种女孩，可盐可甜，严肃起来的时候可以做御姐，活泼的时候又可以扮萝莉。 阿斌用墙壁上挂着的一个座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爸，送点吃的上来，我这里有……五个人。” 太酷了！ 原来这个电话机不止是装饰用的，而是真的能够打电话。 挂了电话，阿斌看着大家愣愣的样子，轻松地说：“这个电话机有年代了，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有了，至少二十多年了。” 搞得大家都忍不住排队上去，过去摸一摸，跟摸出土文物似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精神矍铄的大伯推着五星级酒店里头的那种移动送餐车出现了。 “这是我爸。”阿斌介绍道。 “叔叔好！”众人争相打招呼。 “好、好……”大伯摆摆手，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老生意人，眼神中有种职业病般的犀利。 就是那种会一眼记住客人的本事。 大伯精瘦精瘦的，干干瘪瘪的样子让人想不到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顺康冰室的老板。 “突然接到阿斌给的任务，来不及准备太多，大家凑合一下，等会我再给大家送点好吃的上来，你们先吃起来。” 说完，似乎是担心年轻人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大快朵颐似的，大伯转身就走开了。 “来，我爸就这样，从来不看客人吃东西，都成习惯了。”阿斌一边拾掇食物，一边说。 “按说厨师都喜欢看客人吃东西的啊，可以获取信息和满足感。”邵琪琪一边帮忙一边好奇地问。 “我爸说，东西好吃不好吃，从客人进门和离开的那瞬间就知道了，不必在意吃东西的过程。”阿斌说。 林淼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他咂摸一下似有所悟地说：“你爸爸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哲学，这点我很佩服，而且我觉得他是高明的，因为，进门的期待和离开时的满足，对店主人来说是最动人的。” “大概是这个意思，你是第一个这么分析的人，我们都习惯了，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高深的学问在里头。”阿斌停下手里的事情，有些感慨地说。“我回头要把这个说法告诉我爸爸，估计他会很开心。” “是因为有人懂他了吗？”汤小桐接话道。 “我们导演是最善于抓住事物本质的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龚凡宇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吹一个彩虹屁，而是像极了在做一个课堂发言，很有仪式感。 大家一边聊着天，一边将食物摆放在桌上，色彩丰富而又诱人，不说琳琅满目，倒也搭配得当，令人食指大动！ 阿斌当起了讲解员，又像跑堂在报菜名。“这个是我们家的招牌，你看它像不像三明治？其实不是的，这是用七只鸡蛋制作而成的蛋皮，再加上淡奶，所以入口十分幼滑。” “叫什么名字？”林淼很有兴致地问。 “小奄列。”阿斌回答。 他又继续介绍起来：“这个是炸云吞，不一般哟，每颗里头都有完整的虾肉。” 炸云吞跟薯条似的，辅助的蘸料是番茄酱，而且是辣味的。 炸云吞的焦黄搭配番茄酱的火红，煞是好看且开胃。 “这个也是我们家的招牌，叫牛肉通粉，按说这是新鲜的牛肉片，不过非常时期，只能用冰鲜牛肉代替了，上面的汤汁是秘制的，不同于一般茶餐厅的沙嗲味，却又异曲同工，回味悠长。” 此外，还有什么猪脚姜、姜醋蛋、黑松露炒蛋多士…… 正宗的粤港味道。 而且每人一杯的脆脆奶茶十分夺睛，茶与奶的比例显得那么恰如其分，颜色饱满浑厚，上面还洒有一层阿华田脆脆，口感了得！ “我爸爸闲在家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多亏你们来，让他活动活动，找找平时忙碌的感觉。”阿斌笑着说，“大家别客气，吃。” 在空中花园般的环境中吃上一口正宗的冰室之味，那种愉悦感从食物入口的那一刻开始，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如同将整个身体摊开泡在温泉之中一般。 再吸上一口脆脆奶茶，那简直完美！ “好吃的都要哭了！”邵琪琪说，“真的是我童年的味道哎！” “哎，好奇怪，你为何长大了就不来吃了呢？”阿斌好奇地问，“我们的店一直都在的呀。” “是啊，感觉你是多年未见重逢一般。”林淼也十分好奇地说。 “好，你们真想听吗？”邵琪琪无所谓地说，故意卖着关子。 在得到大家的肯定答复之后，她顿了顿，说：“我中学的时候，暗恋一个男生，结果，他倒好，请另外一个女生来这里吃东西，所以，从此我就把这里在记忆中抹掉了，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原来美食跟所谓的爱情相比，美食更重要一点，我要把这么多年来失去的吃回来！” “哈哈，你傻了，吃其实是最治愈的。”林淼一边吃一边跟人生导师一般坦然地说，“不过呢，你的选择性失忆法也挺有用的。” 正在大家吃的热火朝天的时刻，阿斌的爸爸又出现了。 这次他带来的是刚出炉的脆皮菠萝包，里头有冻牛油，一热一冻的搭配，既好吃又有趣，入口难忘。 林淼大赞之后，忍不住问：“大伯，您这手艺是祖传的吗？” “我十二岁就跟着表哥闯粤港了，在那边的冰室做了十八年的学徒，三十岁回江城娶了阿斌的妈妈，开了这个档口，一晃快三十年了！”大伯说，“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个情况啊，疫情竟然能够停业这么长时间，不过，幸好全社会上下防控有力啊……对了，你们吃着可别忘了保持安全距离，现在战疫是第一位的。” “行了，爸，我们知道的，会小心的，你忙你的去。”阿斌支开了他爸。“我爸就这样，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全是故事，刹都刹不住。” “这说明你爸是个性情中人呢。”林淼说，“等疫情好了，我常来陪他聊聊天，如何？” “那当然好，我爸可喜欢你拍的系列片了，他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阿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 “听听，这就叫惺惺相惜。” 第二十九章 必须挣钱 龚凡宇的话音还未落地，他的手机就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龚凡宇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摁了消音，抬头对林淼说。 林淼不以为意，继续吃东西和阿斌聊天。 龚凡宇走到天台的尽头，正好有一堵花墙，他绕了进去，接通了电话。 汤小桐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龚凡宇，见他躲进了花墙后面接电话，一个激灵，想了想之后说：“哎哟，我去上个洗手间。” 大家正聊得起劲，没人注意到汤小桐的离开。 汤小桐兜了个弯，去了花墙那边，正好有一个水池半人多高，汤小桐腰一猫，钻了过去，背靠着水泥池壁坐在了地上，回身探头看看林淼他们，没有人发现他。 花墙虽然是墙，但毕竟是中空的，龚凡宇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听得出来，龚凡宇是在跟一位朋友谈业务。 “我现在的确是蛮缺钱的，”龚凡宇说，“这个酬劳也挺有吸引力的，不过我现在正在跟朋友合伙创业呢。” 对方的声音汤小桐听不太清楚，但从龚凡宇的反应上也能推测个八九不离十，对方大约是依然没有放弃，在竭力争取，而且貌似是提出了更大的筹码，一时间令龚凡宇有些沉默了。 “要不这样，我再考虑考虑，反正你也不着急今天要答复，我过两天一定答复你。” 听到这里，汤小桐立刻起身，想跑回去是来不及了，他跑了几步之后干脆停住，转身，假装是朝这边走来的样子。 龚凡宇挂了电话走出花墙，抬头看见汤小桐朝这边走来。 汤小桐跟他打招呼：“哟，原来你躲这边来了，我说怎么没看见你人呢！” “嗯，这地方还真不错，别有洞天。”龚凡宇应声道。 汤小桐已经走到他的跟前，拍拍龚凡宇的肩膀，说：“走啊，一起过去看看风光。” 盛情难却，龚凡宇瞅瞅林淼那边，那仨人也正在相谈甚欢，干脆跟着汤小桐钻回了花墙。 围栏和花墙之间是一个一人宽的夹道，相当于一个观景台，正好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景色，虽然此时街道上空空，连个人影都没有。 “哇，这个角度好，这要搁在平时，站在这里看看城市的烟火气，真是不错呢！”汤小桐赞不绝口。 龚凡宇回身看了看花墙，这花墙有两米多高，都是绿叶，显然是没有到花季，不见花朵，但可以隐约看到骨朵。 “这应该是蔷薇花。”龚凡宇辨别一下肯定地说。 “哇塞！”汤小桐夸张地惊叹，“那要到三月花开的时节，这里岂不成了城市之光？” “是啊，站在这里既可以尽收别人的风景，同时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就凭这，就是千金难换的豪宅啊！”龚凡宇手抚围栏，有感而发。 他费劲巴拉地刚买了一套新房，还没交付呢，位置在郊区，跟市中心的景观不可同日而语，再说，新城虽然整洁，但缺少老城氤氲的烟火气。 汤小桐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装作不经意地问：“大宇哥，要是拿你的新房跟这里换，你愿意吗？” “啥？”龚凡宇乐了，“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好，我那才1万多一个平方，这里要多少钱？估计得5万？” “你买的房子多大面积？”汤小桐一脸纯良地问。 “三房两厅两卫，122平方。”龚凡宇有些自豪地说。 “那也要一百多万呢！”汤小桐羡慕地说，“唉，我啥时才能自己买套房子呢？” 龚凡宇不知有诈，以一副老大哥的姿态安慰道：“你现在还是学生呢，急什么，等你毕业了，到时候挣钱就更容易了。” “但愿……对了，大宇哥，你的房子有贷款吗？”汤小桐步步为营，在慢慢地靠近自己想探知到的真相。 “有啊，首付五成，贷了70万呢！”龚凡宇也不避讳，脱口而出。 说完，似乎触及到了心事，有些恍神。 汤小桐一直在察言观色，没有急着接话，过了片刻，似乎是有感而发自言自语似地叹息一声，说：“唉，我就不要结婚，还是单身好，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你说笑呢！”龚凡宇一下子被激发起倾诉的愿望，“到了一定的岁数，你就不是光为自己活着的，你得为父母、为爱人、为未来的孩子而活，所以，好好珍惜单身的时光，你早晚会和我一样，身不由己，苦于挣钱。” “也许……”汤小桐话锋一转，又道：“大宇哥，我什么时候能够跟你一样，成为大拿，不缺活干，被人争来抢去的呢？” “那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跟着导演，为了创业理想在奋斗嘛。”龚凡宇不经意间就把自己此刻挣扎的内心给暴露了出来。 他哪里知道汤小桐已经探听到他刚才电话里头的内容呢！ “是啊，咱们都火成这样了，可是还没有挣到钱，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挣到钱？”汤小桐这个人精，迅速把握时机，朝龚凡宇的心事上下刀，这是“切出”他真实想法的最佳战机。 龚凡宇沉默片刻，终于吐出一句：“我觉得至少得半年以后了，那还算快的。” 汤小桐竖耳倾听，等着龚凡宇继续说下去。 “我都快还不上房贷了。”龚凡宇愁肠满肚地说，“女朋友还看中了一个婚纱套系，原价1万2，现在打折搞活动，只要6500，有效期两年呢，我都没答应。” “看来光有理想和远景是不解决问题的，生存是一个大问题呢。”汤小桐说，“先活着，才能有机会活好。” “对！”龚凡宇似乎下定决心，突然十分正式地问汤小桐：“小桐，你人比较机灵，哥哥我问你，如果是你，现在有朋友开出很高的酬劳要你花一个多月去拍他的片子，你会答应吗？” “哇，这么久？什么片子啊？”汤小桐问。 “一个文化纪录片，要去西边的高原。”龚凡宇说。 “那片酬呢？” “考虑到现在非常时期，而且是去高原拍摄条件艰苦，给我的酬劳是4000块一天。”龚凡宇目视远方，就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汤小桐知道龚凡宇的身价一般是2000元一天，这相当于是翻番了。 “呀，一笔巨款啊……”汤小桐算了算，道：“十几万有的！” “差不多，顶我一般年份时全年的收入了。”龚凡宇说，“而且照现在这个疫情的态势，我过年之后还没有收入呢，照这么下去，今年能不能挣到钱还难讲。” 汤小桐全然明白了龚凡宇的挣扎，他冷静地说：“大宇哥，你要是拿我当兄弟的话，我就实话实说了，你是不是真的遇到了这个问题？其实你已经不用问我会怎么选择了，我觉得你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第三十章 利益和江湖情 被汤小桐这么一煽情，龚凡宇还真动了情。 他颇为动容地说：“谢谢你好兄弟，我决定了。” 不用说，汤小桐已经猜到了这个决定是什么。 他拍拍龚凡宇的肩膀，说：“想赚钱不丢人。” “嗯，谢谢！”沉默片刻，龚凡宇又道：“可是，导演怎么办？” 一阵风吹来，绿叶簌簌作响。 “你什么时候走啊？”汤小桐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龚凡宇。 “不着急，最起码得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龚凡宇显然是经过仔细的考虑才说了这番话，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了林淼的大事，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也只有守住了这份底线，他才能开得了口提出去另寻谋财的生路。 汤小桐露出满意的微笑，他颔首而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多虑，你想啊，不过就两个月的时间，你完全可以等那边的事情结束再回来。” 龚凡宇一个激灵，他激动坏了，显然，他没有想到汤小桐也能这么想，这个想法其实一直在他心头盘亘着，只是他碍于江湖颜面，不好意思自己说出来而已。 既然汤小桐提出来了，龚凡宇也就赶紧就坡下驴，道：“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汤小桐反问。 “我这算不算临阵逃脱，把自己的利益凌驾于团队之上啊？”龚凡宇思前想后地说，总算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说来说去，绕不过一个江湖颜面。 “不算，你有你的难处，再说，你是等完成手里的活离开的，没有耽误事情，而且估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导演未必能够有视频要拍。”汤小桐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这话起了关键性的作用，龚凡宇长吁一口气，似乎心头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那我等这几个视频拍完，找机会给导演提这事，如果他接下来真没有拍摄的安排，我就去把那个钱挣下来，有了这笔钱，哪怕今年剩下的时间全部跟着导演干却赚不到钱，我也不慌了。”龚凡宇总算是找到了自认为最佳的解决方案。 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就是成年人世界的思维特点，凡事不能只盯眼前，光从自己的利益来考虑，而应该从更广更高的层面来思考， 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也是符合遇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行为逻辑准则的。 汤小桐经过这番劝导体验，其实也是收获颇多，最起码，这也是他在校园里头没有机会体会的。 学生，从来不会这么思考问题的，行就干，不行就拉倒，一切都从自己出发，在他们的眼中，事态是孤立的，犹如一个个孤岛，没有关联。 所以说，汤小桐的成长，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对，你说了一个大实话，这才是最关键的。”汤小桐大为赞赏地说，“你跟我和琪琪姐还不一样，我呢，学生一个，有父母给生活费，天经地义。琪琪姐是个大小姐，不缺钱。所以，我们都可以跟着导演这么继续干下去，你就不一样了，要还房贷，还要给女朋友一个交代。” 听到汤小桐提到女朋友这仨字，龚凡宇还做贼心虚一般地瞥了一眼汤小桐的面部表情，确定没有啥反面情绪和意味深长才算是放心下来。 谁叫这个汤小桐有时候有点那啥呢！ 哪啥？ 就是……总之也未必了呢，一般小奶狗都有这个特点，就是软糯糯的，比较中性化。 汤小桐没有注意到龚凡宇的眼神，以及还有那么多的内心戏。 他自顾自地看着前方，继续说：“说到这里，其实我还蛮担心导演的。” “担心？” “嗯，导演其实压力比你大得多，你看不出来啊，他明明有家庭为何还要和妻儿分开过呢？”汤小桐果然心细如发。 “为啥？”龚凡宇一愣，他就比较大条，没有多去想这个细节。 “这是分居要离婚的节奏的啊！”汤小桐说，“所以导演在拼命地干，他创业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要挽回他已经失败的人生？” 龚凡宇仔细一咂摸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不由佩服起汤小桐来。“可以啊，汤小桐，有道理。” 其实汤小桐还想继续多聊聊林淼，但是呢，见龚凡宇一副万万没想到的架势，也就没有了继续深聊的兴致。 在观察力这方面，还真得靠天赋，这跟年龄关系不大。 比如，他就看出来了，邵琪琪明显对林淼有意思，而林淼跟一个大南瓜似的，不开窍。 假如换作他……嗯，几乎可以肯定，直接择邵琪琪这杆高枝，把人生重启，费那个事干嘛。 明明有捷径，却偏偏绕山跑，一圈一圈地不嫌累，跑出个未来啊！？ 汤小桐也就是这点上还想不通，一想到这里就感觉愤懑。 两人站着半天没有言语，各想各的心事。 “你们在干嘛呢？”邵琪琪过来了，喊了一声，十分不解地看着这两位。 “这个景色多好啊……”龚凡宇指了指空无一人的街道，说：“难得一见的景观呢，多看两眼。” “琪琪姐，我们吃得差不多了，消消食好回去再多吃几口。”汤小桐是这么解释的。 “真有你们的，行了行了，快点过去，我们下午还要继续拍摄呢，你们当是来度假的呀！”邵琪琪快人快语地说。 “得嘞！”两人连忙离开这个“观景台”。 邵琪琪留在最后，忍不住打量一下这个地方，朝街道的方向望望，一脸不解，自言自语地说：“不至于？” 见龚凡宇和汤小桐两人回到座位上，林淼说：“赶紧再吃点，吃饱就当午饭了。” 原来还有给两人留的没有动的小食。 林淼此刻更像是一个嘘寒问暖的大哥。 龚凡宇点头脆生生地，“哎！”了一声。 胡吃海塞起来，生怕辜负了林淼的好意似的。 汤小桐也准备开吃，被龚凡宇这个气势吓着了，愣了一下，摇摇头，其实不是在笑话他的胃口，而是在为他的心理素质操心呢。 这摆明是心里有愧，无功不受禄的那种憨厚感呢！ 但林淼没有看出来，反倒是很开心地看着龚凡宇吃东西。 “我们樱花社的战斗力不错，不过是干活，连吃饭都有气势。”林淼笑吟吟地说。 第三十一章 没有走不出的初恋 在阿斌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 “要不是还有任务，我真想坐在那个天台上跟阿斌的爸爸好好聊一聊开店的生意经。”林淼说着，拉开大g的车门，坐上了副驾。 “我也特别想听听两个开过店的老男人会聊出怎样的东西出来呢。”邵琪琪扣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可惜啊，今天没有耳福。” “对了，你们那会干什么去了？怎么离开了那么久？”林淼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问后排的两位。 龚凡宇和汤小桐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消食。” 林淼索然无味地转过身去，又道：“别说，顺康冰室这个招牌红了这么久，还真是有道理。” “是啊，这算不算ip？”邵琪琪扭头问林淼。 林淼笑笑，很满意团队在他的带领下已经在认知层面接近了他的认知，并且活学活用，举一反三。“当然算，对一个ip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会和用户达成情感连接，你看你，不就给它连接到了懵懂的青春期以及童年？” “是的呢！”邵琪琪说，“我今天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想知道吗？” “哦？”林淼一脸好奇地望向邵琪琪，“是让你回忆起了当年暗恋的男同学了吗？” “哎，你们有没有闻到有柠檬的味道？”邵琪琪突然扬声问向后排。 “柠檬？有吗？”龚凡宇没有反应过来，真的拉下口罩嗅了起来。 汤小桐用胳膊肘拐了龚凡宇一下，说：“你不要问我们啊，直接问导演好了。” 龚凡宇方才反应过来，当起了吃瓜群众。 “哎，我酸了吗？怎么可能。”林淼笑哭似的语气，有些夸张地说：“虽说导演都是靠荷尔蒙拍戏是普遍真理，但我现在拍的可是纪录片，比电影低一个层面，想呢，够不上。” “看来我回头得补点荷尔蒙去，这样就离导演不远了。”汤小桐插科打诨起来。 “你先找个女朋友！千补万补不如女朋友补。”龚凡宇调侃道。 “起开！”汤小桐抗议，他听出来龚凡宇有些嘲弄他的意思在里头，当然更多的是敦促。“那是事吗？我已经看到我会成为校园神豪那天呢！到那个时候，我就当一名渣男，天天泡泳池趴，女朋友如云。” “喂，三观要正啊！”林淼当真了，提醒道：“真有那个条件了，也不能当渣男，更不能去追求校园神豪，对了，你讲讲，啥是校园神豪？” “你们过分了！”邵琪琪佯怒道，“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呢！” “哦，对对对，被他们一打岔给带跑了。”林淼赶紧找补回来，说：“你今天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洗耳恭听。” “我正襟危坐。”汤小桐助兴道。 “那我……”龚凡宇找不到成语接龙了，“金盆洗手，不对，鸦雀无声，也不对……我……” “可以了，可以了……”邵琪琪连忙打住，“你的意思我心领了。” “翘首以盼，送你一个。”林淼笑道。 “一帮没正经的。”邵琪琪说，“让你们把我搞得语感都没有了。” “e……”一车人噤声不语。 邵琪琪等了片刻，终于满意这个效果了，她成了话题的中心。 “我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我发现原来记忆中的美食和味道还真的有治愈的能力。”邵琪琪认真地说，“原本，我是拒绝回忆那段暗恋记忆的，但是今天想起来，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走不出的初恋。” “没有走不出的初恋……”林淼似有感悟，念念有词起来。“这个提法好，其实，很多电影作品都有涉及到这个领域。” “比如呢？”反正是聊天，敞开了聊，邵琪琪也乐得听听林淼的发散性思维。 “周星驰《喜剧之王》嘛，经典片段，ktv里头，丑男老板喊着初恋啊，我的初恋啊……”林淼边说边夸张地模仿起来，看得出来，这些经典片段在他心中简直熟稔的像老朋友一般，信手拈来。 大家都被他逗乐了。 “像，真像！”邵琪琪笑骂道，“你已经得到了丑男老板的精髓。” “哈哈哈……”后排笑翻，这拐着弯骂人的本事，邵琪琪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林淼被邵琪琪喷了这么一下，收敛起来。“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知道周星驰伟大之处在于什么吗？” 这就是林淼的本事了，迅速调整到装逼的频道。 但林淼不会承认他在装逼的，他的理论是不装逼才是最大的牛逼。 嗯，实实在在地表现实力的意思。 “不知道。”众人回答。 “在于他的解构，”林淼说，“比如周星驰他知道根本就没有走不出的初恋，但他不正向表达这个观点，而是解构它，反向表达，什么意思呢，这个片段反讽的道理是，走不出初恋的话是丑的，不是美的，所以没有走不出的初恋。” “我去！”汤小桐顿悟地说，“导演，你真的应该到我们学校开课，估计得座无虚席。” “你真会拍导演马屁！”龚凡宇不服，其实他也想有感而发一下的，结果被汤小桐抢先了。 “你们看到了，导演报复心强？”邵琪琪说，“拐着弯在吓唬我呢，好像我今天要是悟不到这个道理，我还在泥坑里蹲着，跟那个电影中的丑男老板似的呢。” “嗐！”林淼来劲了，“不许联想，不许联想……” “好的，好的，不联想，您继续。”邵琪琪话中带刺，都用“您”了。 “说完了呀。”林淼手一摊，“好，那我就再发挥一下。” 现场发挥是林淼的长项，一来，这是他当年练就的职业病。二来，这也是一个人内功深厚的表现，正所谓厚积才能薄发。 林淼的这种临场发挥已经成为樱花社重要的团建环节。 “怎么说呢，”林淼迅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咱们做内容的，一定要有自己独特的认知，就是你必须有独特的角度和分析能力，这样，当面对内容原材料的时候，你才能进行有效和高效及有辨识度的生产，使它焕发出ip的价值特点。” “明白，”汤小桐高呼，“这不就是咱们樱花社理念的另一种解读吗？” “哎，还真是！”连林淼都被汤小桐的反应给折服。 “先成为ip再生产ip，对吗？”龚凡宇摸摸脑袋，试探地说，“可我怎么就没理解出解读的关联性呢？” “唉，”邵琪琪哀叹一声，道：“木头脑袋啊，这不简单嘛，独特的认知能力不就是ip才具备的特点吗？我们有了独特的认知能力，所以我们才是ip啊？反过来说，也成立啊。”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林淼拍手称快，“知道团队吹水的意义在于什么吗？就在于发现并找到自己。” 好嘛，这一路，倒是不枯燥。 车子很快就抵达到了第三个目的地，武琳的小区。 第三十二章 用闲聊代替提问 最后一集既然是彩蛋，当然就要有彩蛋的样子，要做到名至实归。 所以，有一个大亮点就是这些主角会在这一集中摘下口罩。 这是林淼统一为他们设计的开场动作，就是摘下口罩，然后进入内心世界，吟诵名句。 到了武琳这里，人家不愧是播音专业科班出身，这两句台词不在话下，一遍过。 林淼头一次不用再喊：“保一条。” 他笃定这是可以一条过的水准。 他看着回放，很满意。 镜头里，武琳吟诵：“你不快乐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你只是虚度了它。无论你怎么活，只要不快乐，你就没有生活过。” 情绪、语气、感觉、表情，以及画面之外的意犹未尽，全都有了。 和同学邵琪琪相比，武琳外形上不落下风，声音的可塑性更优于邵琪琪，只是性格上不似邵琪琪那么多元，她就像一个迷途林间的小鹿，显得过于小心翼翼。 如果也拿邵琪琪比作小鹿，那她就是鹿群之中的那个小公主，心里的安全感都能溢出来那种。 这是两人的区别。 此外，就是邵琪琪的肢体动作比武琳更协调，她更会使用肢体语言。 这可能跟她从小练习舞蹈有关。 说不上谁高谁下。 有人就喜欢武琳这种妹子，看似柔柔弱弱的，而且喜怒不形于色，少有情绪上的落差出现。 有人喜欢就会有人不喜欢，不喜欢的可能会觉得这种妹子有点装。 不管怎么说，好女孩如花，反正都是花，不论是牡丹还是郁金香，都是人间绝色。 所以，武琳的这番吟咏也就显得格外有感染力，毕竟颜值就是正义。 见林淼反复看了几遍回放，尤其是武琳摘下口罩的那个瞬间，他还按了暂停，邵琪琪有话说了。“怎样，我同学好看？” “嗯。”林淼心思都在创作上，回答的相当敞亮。“不光好看，而且还特别让人愿意去相信她。” “是我见犹怜的意思吗？”邵琪琪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和坐着的林淼交流着。 “对，对！这个词用的准确，我见犹怜。”林淼文人墨客的骚气涌现出来。 邵琪琪白了一眼，起身走开了。 汤小桐在屏幕对面给林淼遮屏幕的反光呢，看到这一幕，“噗！”笑出了声。 林淼没有看见邵琪琪的白眼，却听到了汤小桐的笑声。“你笑什么？” “呃……我没笑，是没忍住想打喷嚏。”汤小桐连忙掩饰。 林淼不相信这个鬼话，警觉起来，扭头看看走开的邵琪琪，她去和武琳聊天了。 没有看出异样，林淼摇摇头，关掉了显示器。 这条拍摄算是过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 一来，他要和武琳敲定签约的口头意向；二来，他也要利用这个有限的时间进一步的了解武琳，以便他回去之后好制定更具定制化的ip打造的方案细节。 当林淼站起来朝武琳走过去的时候，还没等他开口，邵琪琪转身对他说：“导演，签约的事武琳已经答应了！” “哟，太棒了！”林淼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又道：“怎么做到的？” 这是一个意外，不在他的计划内，所以邵琪琪的代劳让他颇感有些不适应。 他习惯亲力亲为，没有想到其实这事的确是可以委托给邵琪琪来完成的，毕竟两人是一个宿舍的大学同学。 “我的面子武琳能不给吗？”邵琪琪下巴一扬，向林淼示威。 “哪里哪里，是樱花社给我面子，抬举我。”武琳很是乖巧地纠正邵琪琪的说法。 林淼很高兴武琳能这么说。 在他看来，邵琪琪的情商就已经很高了，但武琳此话一出，显得更胜一筹。 “那也是你底子好，有当大网红的潜质。”林淼就显得实实在在，用大实话以不变应万变。 要么怎么说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小小的一个空间之内，几句话的事情，就凸显出一个小型的社会关系折射。 林淼看看时间，还可以用半个小时聊聊天，好达成来这里的第二个任务。 按说，一问一答的方式最高效，比如，林淼可以拟出一个问题清单，来让武琳回答。 这样就能快速锁定武琳的ip画像。 但林淼这次不准备这么做，因为他自有他的道理。 他觉得那么做太刻板，而且似乎不怎么对付90后的品味。 时下的年轻人，喜欢把目的隐藏于语言之中，不露锋芒。 如果问题过于直接，过于直奔主题，就显得太简单粗暴，没有高级感。 所以，林淼不得不迎合当下年轻人的喜好，不断地调整自己的策略。 他想用闲聊的方式来加深对武琳的了解。 “现在是做音频内容的大好时机，所以你进场算是踩到点了。”林淼打开话题。 “是的呢，最近粉丝量增长特别快，不过也可能跟我们做的视频有关，很多人看到我的故事，会去音频的平台上搜索我的作品。”武琳回应道。 邵琪琪看看林淼再看看武琳，又将目光锁定在林淼的身上，眉宇间英气逼人。 她的内心在此刻独白：“好你个林淼，平时你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样子，可见到美女就会装了，你不是最反对装逼的吗？我也没见过你用这个态度对待我啊？哼！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 林淼哪里知道此刻邵琪琪的心中意见呢，他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怪只怪他没有在来的路上讲明白，他要用闲聊的方式来完成第二个任务，闲聊不为私为公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没有必要事事讲得那么清楚。 所以呢，邵琪琪此刻有些误会林淼，也算是不明就里，赶上了。 按邵琪琪的脾气，她心里不爽自然是会使出来的，绝对不会放在心里委屈自己。 一颗定时炸弹在逐渐升温。 林淼依然无知无畏，兴致勃勃地和武琳热聊。 “有这么一个概念，叫‘流量总时间’，就是指网民总数和网民最高日均上网时间的乘积。” 对这个说法，武琳很感兴趣。“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呢，说明什么呢？” “就是说，我们的应用越来越丰富，但是我们的总时间越来越有限，能够帮用户省时间的内容就会越来越有价值，比方你的音频节目，用户可以边开车边听，比如樱花社的直播，直接缩短了创意方和生产方的沟通时间成本。” 作为从业者，武琳显然能够特别理解林淼这番话的道理，不由连连点头…… 第三十三章 赋能 林淼抛出的这个话题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武琳很有发表自己认知的倾诉欲。 作为一名资深宅女，武琳是少有机会和别人进行认知交流的，尤其是在做了声优之后，她的时间已经几乎被搜集素材和创作音频给占满。 听到林淼这番见解，武琳像是遇到了知音，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 “我觉得导演这番认知很有价值呢！”武琳带着些许的兴奋，说，“可以当作方法论啦！” 林淼点点头。 武琳又道：“我感觉自己就缺少总结规律的能力，我都是靠自己的琢磨来设定内容，让导演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以前都是事倍功半，是花的笨功夫，以后可能做事会更有目的性一点。” “嗯，让努力更科学，更高效。”林淼接话道，“这也是我们樱花社要做的，就是要给你们赋能，让你们更加耀眼，更加有标识度，这样，流量就会更加流向你们。” “那可就太好了，今后我就也是有组织的人了，不再是单枪匹马地干了。”武琳拍手道。 “其实你应该遇到过不少机构或者工会，但慢慢地你会知道，选择樱花社是最正确的。”林淼自信满满地说。 “是的，没错，我拒绝他们的理由就是因为他们只跟我谈钱，让我觉得他们像是骗子，在诱导我似的，”武琳说，“而且谈理想的还不如谈钱的，因为他们嘴巴里说出来的理想，缺少说服力，还不如钱来得实在。” 林淼听了直点头，这都是细节呢！ 他暗暗提醒自己，必须得说出自己的理由才行，虽然事实是这么个事实，但如果不讲理由，有吹牛的嫌疑。 林淼又接着说：“因为樱花社的理念就是先让自己成为ip，然后再去生产ip，这么一来，咱们就对等了，这就好比成了星际舰队似的，樱花社就是这个航母，而你们就是一个一个的飞船，咱们调性匹配起来，就是一个整体。” 武琳专注地听着，连连点头。 邵琪琪也在一旁倾听，虽然心里的一股无名火在蹭蹭地冒，但不得不承认，林淼说的内容还是很有工作需要的。 她气是气在林淼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而目标却不是她。 也得亏他说的都是让人听了觉得有道理的话，确实是在谈工作，否则，一定当场给他好看！ “我们樱花社，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正能量的传播者，这是我们最大的调性。”林淼又道，他是想让武琳更加了解团队，掌握住团队最核心的气质，这样就不会走弯路，也利于今后的匹配度的实现。 “我感受到了这股正能量，我特别自豪上次的直播参与，那集的内容播出之后，我的后台留言都被夸赞给塞爆了。”武琳说，“感觉自己的人设更加清晰起来。” “所以啊，定位很重要，我们做内容，一定不能短视，要把眼光放长远，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不要只追热点，跟风，而是面对热点有自己消化和加工的能力，要高于这个市场需求的预期，说白了就是要有精品意识，要有做优质内容的决心。” 听了林淼说这番话的时候，小伙伴们都不自觉地看了林淼一样，仿佛在重新认知他一般，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官员才应该有的觉悟呢，而且级别还不低的那种。 林淼感受到了来自周围小伙伴们的眼神所带来的压力，他自嘲地笑笑，说：“大家别误会啊，不要以为我力小而谋大，位卑而忧国，没有那个意思，咱们创业做项目也好，做生意也罢，要一定站在宏观的层面，把这个事情想明白，所以，要尽量有高度，没有高度就不会看远，看不远就容易跑偏，容易折戟沉沙，创业的九死一生的事情，我们见得还少吗？” 话音刚落，大家竟然鼓起掌来。 林淼给闹了一个大红脸。 这调子起高了，把自己给架上去了。 怎么收场？ 干脆，开弓没有回头箭。 林淼继续说：“现在是一个什么时代？” “信息时代。”汤小桐本能地抢答，跟到了课堂上似的，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很好。”林淼更来劲了，“还有没有发言的？大家都说说。” 随着林淼的目光，每个人都挨个给了回答。 “新媒体时代。”邵琪琪说。 “大众创业时代。”武琳给出自己的答案。 只剩下龚凡宇，他挠着头，本来有难度的问题现在更难了，憋了片刻，他道：“万众创新时代！” 林淼给他闪了一下，说：“那跟武琳是一个意思，这话是连在一起说的。” “嘿嘿……”龚凡宇卖萌地笑了，“实在是没词了。” “没词？我勒个去，词海量了，比如，你说个科技时代也算你有自己的东西啊。”林淼恨铁不成钢。 “好，好，导演，我以后一定要加强学习。”龚凡宇见林淼有些火气，赶紧安抚道。 “对，樱花社的成员，一定要不知满足，不断学习和成长。”林淼说，“这也是我们的文化。” “嗯嗯。” “你们说的都对，”林淼回到正题，“但我要强调的是，作为内容生产机构，我们要明白现在是一个去中心化的时代，你们想啊，过去，我们获取内容，就是从电视、报纸来获得，而且就是那么几个频道，几份报纸，对？这就是中心化，那去中心化呢，就是现在的短视频平台，每个人都有机会登上舞台，都有机会获取流量，成为热点，现在是流量时代。” “我说，导演可以到学校去开课。”汤小桐朝龚凡宇嘀咕道。 龚凡宇拽拽汤小桐的衣襟，示意他不要交头接耳。 感觉林淼在布一盘大棋，还不知道他手里的棋子落在哪块呢，怎么能不好奇？ “光是明白了眼前的时代还不够，还要有预判，能够预判到时代的大河在朝哪个方向奔涌。”林淼越讲越兴奋，“只有明白了方向，我们才能更好地为当下赋能！” 哗……又是一片掌声。 “怎么赋能？”林淼强调说，“再回到咱们樱花社的方法论上去，汤小桐，你说说看，怎么赋能呢？” “不落俗套！”汤小桐脖子一抻，回答的清脆而又耿直。 “漂亮！” 第三十四章 教你做抖音 聊着聊着，对武琳的定位还真的更加清晰起来。 之前的微纪录片，武琳那季的主题就是“做自己”，所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继续“做自己”这个概念来打造武琳的人设。 这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不落俗套的，正能量传递的，网红计划方案的精髓。 林淼把这个想法简单地告知给武琳，她兴奋起来，有些激动地说：“我特别喜欢微纪录片把我梳理出的做自己，我觉得这个的确就是我，用它来做我的人设，一定不会崩的。” 概念有了，内容也就相应的不再是难题。 为此，林淼还翻出抖音，找到几个案例给武琳看，看看她的观感和反馈意见。 武琳正在看的这个网红号，就是时下比较流行的套路，一个美女，最大的“ip”属性是有一双大长腿，所以她的视频内容是围绕她的这双大长腿来展示的。 连刷几个视频，都是在车库中，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配合反心灵鸡汤式的旁白形成文案，打开果绿色的一辆劳斯莱斯的车门，坐进去。 武琳看完没有言语，显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淼说：“你喜欢这个视频吗？我要你站在纯受众的角度说你自己的真实观感。” “不喜欢。”武琳实话实说，“我觉得她有些假，而且我会反感，就是我凭什么认为你说的就是对的呢？是因为你有劳斯莱斯吗？” “ok。”林淼接着又问邵琪琪：“同样的假设，你来回答。” “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邵琪琪说，“我可能会关注她，是因为她的漂亮的态度是我的菜，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取关，因为我发现她说的这些文案，都是似曾相识的东西，体现不出她的灵魂，没有独特性。” “嗯，”林淼点点头，又问在场的两位男士。“你们也说说。” “嘻嘻，我会看，身材这么好，我干嘛不看呢？”龚凡宇说，“但是我不会去点她的小黄车，因为我觉得要么她卖的东西贵，要么都是奢侈品之类的，否则怎么买得起劳斯莱斯？” “哎呀，她的劳斯莱斯也有可能是租的呢。”汤小桐说，“我说说我的想法，我不去关注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在抖音上，这样的美女实在太多了，我随便刷就能碰到好多，都看不过来，没有必要关注她，因为她没有特别吸引我的东西，大长腿不是稀缺资源。” 所有人都发表了自己的想法，林淼很满意。 “我很满意大家的观点，这说明，大家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受众，而是一名合格的内容供应商。”林淼说，“因为大家的思维既专业又超前，作为从业者，这是必须具备的素质。” 被林淼这么一夸，大家都很开心。 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常说，咱们要走一望三，这是战略层面的要求，在战术层面，同样如此。”林淼像是站在舞台上路演一般，“我们必须看到，这个案例，它具备了团队作业的一切元素，比如流水线、模块化的内容形式，这样的形式，好处在于可以反复强化，让喜欢的人更喜欢，并形成接收惯性。同样，它的劣势也很明显，那就是同质化严重，容易让人产生疲劳。” 指出了问题所在之后，林淼停了下来，让大家有个思考的气口。 接着，他又道：“这就是我们即将要面对的竞争市场，你们能够感受到潮水涌动的方向吗？” 所有人都有些懵逼，跟不上林淼的思维，当然也不具备他的知识储备所带来的认知力。 “我的观点是，咱们要入局，就要快人一步。”林淼顿了顿又说，“虽然我已经看到了三步之外，但是，实际操作中，我们只需快一步就可，快太多，市场反应不过来；做不到快，就会被同行所埋没。除此之外，还要知道，流量是没有判断力的，流量只有强大的惯性。” 这番真知灼见，绝对属于林淼的原创，在场的众人别说想都没想过，连听都没听过。 这里头有几个意思？ 林淼耐心地给团队捋了起来。“两个意思，第一，不要追求精致化和专业化，要去追求网感；第二，要懂得营销推送机制，掌握性价比最高的烧钱套路。” 这么说大家都听懂了，实操性很强。 “至于什么是网感，如何做到网感，大家不用太担心，有我在呢。”林淼很自信地说，“我出身4a，职业策划多年，加上一直在沉浸式学习，我的洞察力足以支撑起我对网感的判断。” “有这样的导演真是好运气呢！”武琳对身旁的邵琪琪说。 “嗯，也算是万中无一了。”邵琪琪赞同这个说法。 “但怎么营销，什么是最好的性价比，这可能要我们去学习一下同行。”林淼说，“不过也不是事，等疫情见缓之后，我们可以去同行的公司交流，这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同行也乐意分享这些常识性的基础知识，这其实是一种共享经济思维的体现。” “到时候我可以来做这件事，”邵琪琪主动请缨，“对财务数字这块，我还是比较敏感的。” “不会，琪琪姐，”汤小桐深感不可思议，“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买手，但烧钱这事我持观望态度。” “怎么？我不会花钱吗？”邵琪琪不解起来。 “不是不是，而是你太会花钱，花钱不眨眼，哈哈哈……”汤小桐原来是在活跃气氛，开玩笑呢！ “你错了，钱是越花越有的，没有花过钱的人是不会花好钱的。”邵琪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财富观，虽然蜻蜓点水，但有着雷霆万钧的气场。 不得不令人信服。 这就是实力。 “很好，被你们这么一打岔，我顺便说一下内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林淼说，“也可以交给邵琪琪来做，她一定能够胜任的。” “啥？”大家都很好奇林淼葫芦里卖什么药。 “可以叫好物官，也可以叫选货官，或者选品团。”林淼说，“短视频风口的逻辑最终是落在变现上，而最重要的变现手段就是直播带货，我们做内容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形成流量池来卖货，所以，这个货，跟内容同样重要。” 第三十五章 男人好当开屏孔雀 眼看半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林淼虽然还想和伙伴们交流下去，但是也不得不就此打住。 一来，还有拍摄的任务在等着他去完成；二来，务虚必须和实干结合起来才行，不能一味地务虚，凡事都靠嘴巴讲透了，那还需要时间做什么？ 但凡做事，有一个蛮好玩的现象，那就是认知好比种子，而时间就是土壤。 两者缺一不可。 见林淼要走，武琳还有些想挽留的意思。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邵琪琪一眼，最终还是没有把挽留之意表露出来。 作为大学四年的舍友，邵琪琪是什么性格，有着怎样的习惯和喜好，武琳可是一目了然的。 她不想在邵琪琪面前流露出对林淼过多的依赖和好感。 因为她已经看出来，邵琪琪是喜欢这位导演的。 虽说这个年代，闺蜜是最需要防范的对象，但是她和邵琪琪之间不存在这个问题。 从来，都是武琳让着邵琪琪的，大学四年是，如今也是。 林淼临走的时候，站住，又对武琳说：“我决定，你转战短视频直播之后，在开始的阶段先不急着露脸，这里头有一个策略，我不细说了，回头你照做，没问题？” “行啊，反正一切都听导演的。”武琳很是配合地说。 不论做什么，态度是第一位的。 武琳的这个态度就博得了林淼极大的好感，他又说：“等时机到的时候，再让你露脸，到时候你肯定是全网的顶流。” “那就多多感谢导演的栽培。”武琳总是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很有分寸感。 “这段时间，暂时没有任务，你可以多关注一下平台，看看人家的做法，培养自己的网感。”林淼说，“虽然我会在内容上把握网感，但你们自己也要具备网感。” 武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其实对90后来说，网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他们就是第一代的网络原住民，网感是与生俱来的。 只是，如何把网感带进内容生产的环节，让网感成为生产的原动力，这还需要慢慢体会。 终于，离开了武琳的家。 邵琪琪瞅瞅林淼，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她略带无名火。“接下来去哪里？” “当然是小丁家了。”林淼没有感觉到火焰热量的存在，一如往常的说：“这还用问吗？不是早就计划的吗？你这记性不该啊……” 说着说着，林淼扭头看向邵琪琪，似乎觉察到一点什么异常。 邵琪琪就等林淼这么做呢，总算是注意到人家的情绪了！ 她可要使使小性子啦。 “感觉你不赶时间嘛。” “吖？”林淼感觉到不妙，有一股乌云蔽日的感觉，虽然是个晴天。 后排的汤小桐和龚凡宇还在为抖音上的一个美女主播的笑容是否属于治愈范畴在争论着，听到邵琪琪这么一句，顿时鸦雀无声起来。 有情况！ “小桐，天气预报怎么说的？”林淼岔开注意力，头也不回地扬声冲向后排。 汤小桐何等聪明，立刻领会到林淼的意图，赶紧配合着翻出手机查看一番回答：“这两天都是好天气，而且适合晾晒。” 邵琪琪才不会让林淼就此开溜呢！她接话道：“既然适合晾晒，不如让导演也晾晒晾晒自己的心灵啊？” 这枪口终于是没有避开，林淼避无可避，只有迎面而上，有些心虚地说：“我有什么好晾晒的？我心里全是阳光，你要是需要，我给你一点？，嘻嘻……” 汤小桐和龚凡宇见林淼此刻又怂又萌的模样，想笑又不好意思，只有缩了缩脖子。 唉，男人真不容易，而且难度和优秀程度成正比。 就看林淼如何化解这次的莫须有危机了。 一般来说，在感情中的女人，是有很强的排他性的。 车上的男人们都感觉到了，邵琪琪的状态可能跟这有关。 谁叫林淼刚才在武琳那里那么……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呢！ “我可没有那个福气，还呢，俗话说的好，的就是最贵的。”邵琪琪揶揄起来，“这么珍贵的资源，我看你还是留给武琳，人家是有成为顶流网红的潜力股，自然要伺候好呢。” 这话很明了，原来真的是被武琳给搞柠檬了。 对林淼来说，这可真是天地良心，日月可鉴的事情。 心里有没有鬼，他自己最清楚。 当然是没有的。 但是临场反思一下，的确是显得有些特殊对待了而已，把武琳捧高了。 这怎么说呢？ 也许是男人的本能，再说，颜值本来就是正义啊。 林淼灵机一动，急中生智，转身对龚凡宇道：“等会一定要把咱们的琪琪拍美，拍好，如果今天时间不够，咱们就放到明天，一定要花时间拍出最好的效果，花下大力气，明白吗？” 龚凡宇想笑，忍住。 他挺起胸脯，干脆地回答：“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不任务的，是要做到全力以赴，精益求精。”林淼吐槽。 “没有问题！一定让导演和琪琪满意，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指头还有长短呢。”龚凡宇说，“导演的苦心，我懂，琪琪才是樱花社最重要的no1。” 林淼哭笑不得，这要搁在平时，他肯定会就此把龚凡宇一顿数落，这是要挑起内部矛盾呀！但是此刻，他也只能笑笑，他知道这是龚凡宇在帮他脱离困境呢，虽然过于直男风格了一些，缺少一点技术含量，但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邵琪琪听了这番对话，心里的火气就烟消云散了，这说明团队还是很重视她的，知道哄她，她依然是最得宠的那个。 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无理取闹的人，心情大好，语言也变得幽默起来。“就是，希望某人今后有点架子一点，不要见到美女就像孔雀开屏，急于表现，否则人家会以为，咱们的导演没有见过世面，对，兄弟们？” “对！”后排齐声道，“我们的琪琪是最漂亮的！” 林淼此刻的尴尬就别提了，半天没敢吱声。 当车子驶出武琳的小区上了大马路，林淼才慢吞吞，跟反射弧被拉长似的，说：“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哎，你认为什么？”邵琪琪笑道，“话不能说一半呀，别省略着说啊，谁能听懂啊……” 没办法，有时候团队就是这样，越是看似牛逼的那个，越是有可能被喷成萌宠。 第三十六章 已经投产 小丁已经在家里恭候林淼等人多时了。 要说疫情期间唯一的好处，就是人可以在家里蹲着，终于有了大把可以挥霍的时间。 在等林淼的工夫，小丁可是没有闲着。 对一个宅男来说，此时最好的消磨时光的事情就是打扫卫生和为朋友的到访准备好吃好喝了。 他把家里打扫的窗明几净，还准备了好几款咖啡和零食。 樱花社，给宅男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曙光。 不过，更让小丁按捺不住激动的是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林淼。 原本是可以电话告诉他的，恰逢林淼通知说要来拍摄微纪录片的片尾彩蛋，小丁就决定把这个消息当成彩蛋送给林淼。 一见面，林淼就注意到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咖啡和零食，忍不住道：“哇，上次来还没见这么多嘛，你这是准备招待我们的吗？” “对啊，你们可是我的最尊贵的客人。”小丁笑道，显得很开心。 “哇！”邵琪琪凑上前去打量一堆零食，跟端详自己的零食柜一般。“不错不错，全是我爱吃的，小丁真贴心！” “哈哈，你还吃得下？”林淼站在邵琪琪的身后，提醒她。 看她那个兴奋的劲头，仿佛能吃下一头牛似的，其实之前在阿斌家吃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化呢。 “看看也是一种享受啊，特别让人有安全感，不是连你都说，美食是最治愈人心的吗？”邵琪琪说，“我是吃货我健康，我是吃货我自豪。” “不着急开工，先坐下歇歇，吃点喝点，零食又不占肚子的。”小丁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主动接过龚凡宇手中的摄像机，放在地上。 真是盛情难却。 大家坐下，真的动手吃了起来。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小丁终究还是忍不住，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喏，大家看……” 众人凑上前去，原来是一款特别精致的产品，没错，就是上次樱花社直播的公益创意，如今已经变成了产品！ “啧啧！”林淼感慨地说，“这效率真是高呢！才几天啊，就已经投产了。” “是啊，这家工厂的效率真是不错，他们老板还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被我们的公益心所感染，这款产品，他出厂价只是成本价，不准备赚钱。”小丁说。 林淼听了之后，忽然就有了灵感，他说：“对方的电话你有吗？” “有啊，”小丁回答。 “那我来给他打个电话。”林淼向小丁要对方的电话号码。 小丁直接拨通，与对方寒暄几句后将手机递给林淼。 “您好，请教贵姓？”林淼说。 “我姓霍。”一个颇为宏亮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我是给小丁拍纪录片和做直播的，我是樱花社的林淼。” 对方显然是做过功课，很是熟悉樱花社，道：“原来是林导啊，您好！” “你们的产品我看到照片了，做得很好。” “谢谢！” 林淼又道：“我听小丁说，你们只按成本定了出厂价，请问出厂价是多少钱？” “向你们学习，也是为了给社会提供方便，做一点抗疫的贡献。”对方说，“出厂价42。” 这个价格的确是蛮低的就是，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林淼还是吃了一惊。 低价意味着有迅速铺开市场的先天优势。 林淼又询问了一下这个产品的相关属性。 霍老板介绍说，考虑到便携和实用，单个产品可以使用36次，相当于一包消毒纸巾的作用。 而且塑泡膜一块，方方正正的，还有一个好的寓意在里头，横着6个，竖着6个，正好是36个，可以使用36次。 谐音取民间吉祥话，六六大顺。 也是为抗击疫情祈福，但愿疫情早点过去。 在了解完相关信息之后，林淼又问：“铺货的渠道怎样？现在日销有多少？” “我是做洗手液生产的，目前只是向老客户推荐，建议零售价是8块，反响还不错，目前我只拿出了半条生产线在生产这款产品，每天约生产5万个，基本上没有存货。” “那如果让你开足产能的话，你能日产多少？”林淼又问。 “这个嘛……”对方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是不准备赚这个钱的，所以只能拿半条生产线来生产，这已经是我的最大生产能力了。不过前提是不赢利的情况下，如果抛开这个因素不谈，我全部产能打开的话，日产50万个没有问题。”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么好的产品应该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使用，你可以考虑两点，第一，适当提高出厂价，变公益成微利。第二，我们樱花社可以和你合作，为你带货，直接一手价格给消费者。” 对方想了想，说：“可以的，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我从小就有当一名文化人的愿望，我觉得文化人的笔杆子特别厉害，不亚于我们的机器，我很佩服导演的想法，不愧是一个文化人，我可以参与一下的，但是也不能太火，因为我的主业毕竟是洗手液，你知道的，现在产能都要优先保障给它。” “可以的，我们可以先做着试试看，我估计不会令你为难的。”林淼说，“回头我发一份合作的意向传真给你，我们再联系。” “好的。” 挂了电话。 林淼对小伙伴们说：“我们樱花社的第一批货有了！” “导演的意思是……我们来为它直播带货？”邵琪琪试探地问。 “是啊，我们可以搞起来试带货了，万事都要试一试的，这正好是一个好机会。”林淼说，“既能锻炼我们的直播带货，又能给社会做公益。” “听上去不错的主意，导演，真有你的！”小丁赞许道，“你的反应真快！” “是啊，而且谈判能力也强，几句话就把这个事情搞定了。”汤小桐也附和着说。 “那是，也不看看咱们导演是干什么出身，人家可是专业策划人士呢！”龚凡宇也不甘人后地说。 “嗯，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做做试试看，主要还是练手为主、公益为主。”林淼给这个事情定了基调。 第三十七章 不要装，但逼格还是要有的 龚凡宇听到林淼这么一说，心思开始动了起来。 他试了又试，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导演，接下来直播带货还需要我来拍摄吗？” 在一旁的汤小桐其实早就把龚凡宇的这番反应看在了眼里，他知道来龙去脉，所以当他忽然听到龚凡宇这么说话，也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道：“我尼玛也是醉喽！” 其实对汤小桐来说，他是什么意思呢？ 在他看来，龚凡宇也真是沉不住气，连问题都这么直接，这么low逼。 和当初认识龚凡宇的时候相比，真是前后判若两人。 想当初在微电影剧组，龚凡宇也是一副沉稳老练的大哥形象，社会力十足。 而此刻，他却如同一个拿不定主意的小弟，唯唯诺诺的。 两相对比，只能说，还是林淼创造的这个樱花社以及最近做出的成绩彻底让龚凡宇折服，甘愿当他的小弟。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真正牛逼的人往往笑到最后，而装逼只能趁一时，况且还有一物降一物。 但言归正传，龚凡宇此时的态度是不令人讨厌的，只是话有些过于直接，容易让人产生误解，或者容易暴露他的真实打算。 汤小桐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最洞悉这件事的人，只有他明白为什么龚凡宇有如此一问。 当然他最主要的还是替龚凡宇揪心。 “唉，跟着实在哥混，人都变实诚了，真是没辙，你就不能拐个弯含蓄一点问吗？”汤小桐在心里“责怪”龚凡宇起来。 林淼也是一愣，果然没有反应过来龚凡宇为何提出这样的问题，有几个意思这是？ “不是，你怎么了呢？有什么想法？”林淼反问。 龚凡宇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他只能找补着说：“没有啥意思，就是突然想到了就问问，如果不要我来拍摄的话，我好做点其他的。” 林淼显然是没有听出来龚凡宇口中的“做点其他的”的意思，他没有往别处想。“我不是才说过嘛，做直播，不要考虑镜头有多精致和专业，要把精力放在网感上头，你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多学习一下，什么叫网感。” 被林淼这么一顿数落，龚凡宇不恼反笑，倍感轻松地说：“好的，导演。” 汤小桐心里明白，龚凡宇表现的虽然笨拙，但他的出发点却是好的，就是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了团队的公事。 看他那副把心放在肚子里的表情，汤小桐就知道，龚凡宇纠结着是不是离开樱花社两个月去拍赚钱的片子的打算总算是有了着落。 虽然林淼一再强调，樱花社内部是要有话直说的。 但显然，有些话，比如龚凡宇这事，的确是做不到不拐弯抹角一下子的，有时候话太直接会伤人的。 除非，大家都有一颗如林淼一般的强大心脏，正所谓干大事者不在意细节。 也不知道林淼到时候是啥反应，会不会以为自己又被人算计了呢？ “唉，这个直男。”汤小桐心里戏在这一刻还是蛮多的，担心完龚凡宇又开始为林淼操心。“实在肯定要比装逼正面，但会装逼的人一般情商也高啊，实在人有几个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的呢？强调团队以实在为文化，是有诸多的益处，但团队文化是团队文化，生活细节该注意还是要注意的，否则，也不至于让龚凡宇这么不着四六的来上一出，简直了！” 吐槽归吐槽，汤小桐是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跟龚凡宇交流了一下眼色，看得出来，龚凡宇还是蛮欣喜的。 “尼玛，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算了算了，看在你养家不易的份上，暂时原谅你。”汤小桐心里嘀咕。 汤小桐这个旁观者，来回地替别人操心，还真是够累的。 谁叫他此刻是全场唯一的那个明白人呢。 林淼继续和小丁交流起来。 “正好借助这个机会，我也想和你确认一下，咱们签约的事情。”林淼说。 “好啊，我没有问题的。”小丁很放松地说，“能够和樱花社签约，跟上这个时代，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很荣幸。” “嗯，那咱们就直接谈待遇了。”林淼说，“我们参照的流行薪酬模式，并做了一些自己的创新，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让网红的利益最大化，是我们的初衷，基于此呢，我们采取底薪+提成的分配模式，详细的分成比例，我们会在合同里确认，但我可以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 “导演，你这么说就有些见外了。”小丁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也是一个很体面的人，他此刻的态度很鲜明，那就是要纠正一下林淼的做法，显然，他对此有些不满。“我知道，樱花社做的事情，是把公益放在第一位的，所以，我既然和樱花社合作，成为其中的一员，那我就不是奔着钱去的。” 林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解释道：“不要误会，我可没有看低你的意思，是这样，我的初衷是亲兄弟明算账，大家越是一个整体，越是自己人，越应该谈利益分配，这是必须要先讲明的，这跟觉悟高低没有关系，能进樱花社的人，都是牛人，也都是高人。” “你看，被动了？”汤小桐在一旁歪着头心道，“导演啊导演，有时候不能过于理想主义，精致主义之所以流行，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你想改革，步子不能大，太大容易扯着……蛋。” “哦，原来是这样。”小丁自言自语地冒了一句，又道：“那我也直来直去地问一句，你准备让我每天直播几场？” 林淼感受到了小丁前后态度的变化，这令他猝不及防，少不了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要总结一下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跟其他机构不同，我们不会强制要求直播的时长和次数，一般来说，每周保证个两场，每次至少2个小时，也就够了，当然，如果主播自己有直播的意愿，当然是多多益善的。”林淼说，“我们也考虑到主播都是兼职的，有自己的事业。” “嗯，那就好。”小丁点头说，“那我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那就等合同到了，咱们签字画押。” “哈哈，爽快！”林淼拍手称快。 第三十八章 表演你自己 眼看是虚惊一场，在一旁一直看得心惊肉跳的邵琪琪总算是放心下来。 刚才林淼和小丁的这番谈话，其实随时可能会崩的哟！ 这就是行事风格不同的缘故。 其实，对一个团队来说，每个人都能够保持住自己的个性，并能够坚持自己的独立见解，既能做到不人云亦云，又可以与周围保持和谐融洽的氛围，这才是最棒的。 正如《论语》所言：君子和而不同。 这算是任何一个团队最高级的追求了。 当然，很多团队是做不到，甚至毫无这个意识的。 那就是小人同而不和。 意思是说，小人则没有自己独立的见解，虽然常和他人保持一致，但实际并不讲求真正的和谐贯通。 所以，一个团队的优秀，首先是每个个体的优秀。 优秀的团队就是能够把这些优秀的人捏合到一起，让他们自觉去遵循团队的价值观。 由此来看，樱花社是经受住考验的。 签约的事情既然定了下来，那么接下来的录制工作就相当放松了。 小丁的这句台词是这样的一句诗：我渴望默默无闻，因默默无闻而享有宁静，因宁静而成为我自己。 小丁先来了一个预演，问林淼是不是这个效果。 林淼认真地说：“我觉得你这么表现挺好，但是我觉得其实可以更好。” 小丁眼睛一亮，他十分赞赏林淼的这种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态度。“导演尽管要求。” “是这样的啊，”林淼现场说戏起来，“我之所以选择这句诗歌作为你的slogan，是因为其实你是在表演你自己。” “表演我自己？”小丁喃喃自语，重复一遍林淼的话，很是浸入的样子。 “表演是影视作品不可避免的领域，也是它的画面呈现的根本，一个好的演员，是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表演角色，那么对于我们纪录片来说，就是让人物表演他自己。” 见大家都十分专注地在听，林淼进一步阐述起来。 “可以用两个关键词来解释，价值、设计。”林淼逼格满满地说，“怎么理解呢？价值的意思是说，这个人物是有分享价值的，是值得表述的，那么这个价值就是一种客观存在。” “我懂了，”小丁笑笑，又道：“那么设计呢？听上去和我的工作蛮接近的呢。” “设计，就是有规划有技巧地把这个价值给展现出来。”林淼说，“你们懂了啵？” 见大家依然还没有拐过这道弯来，林淼又道：“就是说，纪录片中的人物，就是在演他自己，而不是说自然主义，你可以理解为真实再现，那么既然是再现，就没有绝对的真实，而是艺术的真实。” “彻底明白了，表演你自己，这句话牛逼！”小丁赞许道，“那么就来！” 小丁活动了一下自己能活动的关节，从颈关节到手、再到膝，夸张的可爱，蓄势待发的样子。 “状态上来了，很好！”林淼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一个导演来说，能够调动起演员的积极性是很重要的一项基本功。“先别急，我提醒你一下，你试着体会……” 按照林淼的说法，小丁的角色定位是一位宅男，他身上最大的一个特质就是宁静。 他的宁静中蕴藉着对生活的热爱，对事业的真诚，以及对美的探索。 这就好比静水流深，越是表面上的平静，越是内在的深不见底。 而且他还有一个很特别的爱好，作为一名音响发烧友，小丁对音质的追求可谓是不遗余力，吹毛求疵，专业的说法叫asr，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俗称颅内高潮。 这就是小丁要在此刻表演的那个自己。 要通过这么一句诗歌，在这么短的一个时间内，将自己的“调性”升华。 小丁听了林淼的一番讲述之后，顿觉压力不小，但更加有趣起来，令他有了十二分的精神愿意去完成这个挑战。 “其实，就是强化我身上的这个宁静的特质，然后通过这句台词，把我身上的特质放大，等于是在说，我了解我自己，并且原因分享我自己。” “对喽！t到了！”林淼拍手称快。 “那来一遍试试？”小丁有些期待地说。 “准备开机。”林淼喊道。 …… 一共拍了6遍。 小丁和林淼都属于完美主义者，通过这个过程，显然是更加彼此欣赏起来。 6遍其实不算多。 看了回放，大家都很满意。 “那我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大功告成啦！”小丁有些兴奋地说，“真是万分感谢！把我拍得这么有逼格。” “必须的，樱花社出品，必属精品。”林淼接话道，“这个题材就是金子，你们就是金矿，而我们就是那个淘金者，必须负起责任，不做精品誓不罢休。” 不得不说，林淼有时候也蛮喜欢满嘴跑火车的就是。 比如此刻，就有自己吹嘘的嫌疑。 但无伤大雅。 因为换个角度看来，他其实是在把握每一个契机，来调动和强化团队的荣誉感和成就感。 “我特别佩服导演，真的！”小丁招呼大家坐下，给大家边倒果汁边说：“其实没有最后这一集彩蛋也不要紧，因为这个系列片已经火了，成功了，可以收尾了。但是有了这一集彩蛋，我已经可以预见到，立马这个系列片又上了一个高度，我做设计的知道，什么是好？其实这个好，是永远没有止境的，但绝对是有标准的，所以，为了导演这份执着的精神，大家碰杯！” 气氛很是融洽，欢乐。 “接下来还有几个没有拍的？”小丁问。 “都拍了，除了邵琪琪和刘琳、李学松。”林淼回答。 “我今天记住了导演的话，表演你自己，真是太有哲理了！”小丁的语言表达能力是很赞的，这就是他宁静特质背后的反差，正所谓静水流深之意。 “哲理？”林淼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太会捧人了。” “不不，真的，我学到了。”小丁说，“其实我们做设计的，何尝不是这样？我们必须在客户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表演你自己，拿出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来强化自己的这个招牌，其实表演你自己，对我们来说，就是爱惜羽毛。” “太棒了！”汤小桐鼓掌起来，“我觉得我最大的幸福就是每天都能在不断地进步，跟着你们学到了好多课堂上学不来的知识呢！” “那等你开学之后，回到学校，你同学还不得发现你牛逼翻了呀？”林淼打趣地说。 笑倒一片。 “那倒是令人无限期待呢……”汤小桐干脆身子一缩，靠在了沙发上。 第三十九章 每一步都算数 离开小丁的家，临走还盛情难却，带上了好些小丁准备的零食。 “好久没有这么腐败了，吃不了还带着走。”林淼感慨地说。 “你腐败过吗？”邵琪琪扑闪着大眼睛看了一眼林淼，又掉转头去，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等着林淼的回答。 作为一个有经历的老男人，故事总是有的，只是此刻没有酒。 林淼笑笑，有些怀恋的说：“当年我去客户那里，一般来说，不会空着手回来的。” “这么牛？都带着什么回来？”汤小桐好奇极了，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要么是客户的产品礼包，要么是当地的土特。”林淼自豪地说，“不要以为这好似是应该的一样，我以前那个同事，就没有这个待遇，所以他特别嫉恨我。” “他是怎么知道的？”龚凡宇追问起来，“是那个姓房的总监吗？” “对，是他。”林淼说，“我会把这些东西带到办公室和同事们分享，所以他就知道喽。” “那为什么他没有你的这个待遇呢？”汤小桐又问。 “是啊，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到，这是后来我发现的不同之处，所以我就琢磨了，还真让我琢磨了出来！”林淼没有急着说答案，而是先铺垫了一下背景。 “一日三省吾身的效果吗？哈哈哈……”邵琪琪半是调侃半是赞许地说。 “这是因为我俩工作风格的不同造成的，他呢，把客户当外行，把自己当内行，我呢，相反，把客户当专家，我呢当专业人士来服务。”林淼向来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三言两语就能触及本质，让别人听得懂。 “哦，他在装逼，装逼遭雷劈，而你是实在做事，是这个不同吗？”汤小桐的确很聪明，他t到了林淼的意思，并且把它化作更为通俗的语言。 “不错不错，你的理解很正确。”林淼赞许地说，“小桐啊，假以时日，你必成大器。” 汤小桐字典里没有谦虚二字，此刻很是得意，但依然不忘给林淼一个彩虹屁，顺便嘚瑟一把。 他道：“也不看看我师傅是谁，名师出高徒嘛！” “还有你师兄，我也很有名气的。”龚凡宇也来凑热闹，一副贱贱的样子。 “那照你这么说，我也得不能忘了琪琪姐喽，对，姐。”汤小桐甜甜地冲着邵琪琪说，“看一个人优秀不优秀，要看他身边都是谁，比如我琪琪姐！” “噗！”邵琪琪忍俊不禁地说，“嘴巴抹了蜜一样，姐姐打赏一下，比心。” 说着，邵琪琪做了一个比心的手势。 汤小桐夸张地做了个接住的姿势，倒在后座上。 林淼继续说：“说正经的，其实这是要重视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说，客户既然花钱找专业人士来做方案，你说，他最看重的是什么？” “哇，导演又要给我们上课了，这么深奥的问题，不如直接给我们答案？”汤小桐双手合十，做出央求的状态。 林淼果然直接说：“要是仔细琢磨会很有意思，其实不同行业，不同性质的客户他们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房鹏程的路数，比如说装逼玩概念，不是没有市场，但随着行业的壁垒越来越矮，知识的获取越来越便捷，客户逐渐地也就成了专家，他们不再像过去那么好忽悠，他们会越来越注重品效，注重落地执行的层面，那么对我们内容创作人来说，记住，在谈创意的时候，千万不要陷入到自嗨的尴尬局面中去。” “嗯嗯。”大家重视起来，认真地听着，原来林淼讲得都是实战真理。 “像过去那种只给个brief，就放手交给你做的客户在今后会越来越稀罕，第一，大的品牌都会有自己的创意部门，他们会给你一个严格的创意方向，你所要做的只是专业化执行；第二，客户在论证创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注意到后端的呈现，他们越来越懂自己要什么，所以，那种过去套用模板的所谓思维推导会逐渐没了市场，不要试图给客户去洗脑。” “哦，我明白了，导演等于是在说，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到与众不同了，所以客户们才重视你。”汤小桐似乎明白了。 “不对，”林淼纠正说，“这不是本质，本质上来说，我那个时候就可以为客户做到量身定制，真正地深入到他们的内心，让他们有遇到知音的感觉。” “e……怎样才能做到像导演那样呢？”汤小桐有些茫然起来。 “态度和积累。”林淼说，“没有捷径，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捷径，那就是真诚，你真诚地对待你的行业，你真诚地对待你的客户，哪怕会有暂时的不被理解，时间久了，只要你坚持下来，你就是ip。” “先成为ip，再生产ip，这是我们樱花社的社训，导演又在给我们变着花样培训了，哈哈哈……棒！”邵琪琪笑了，大咧咧地伸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林淼的肩膀。 “没错，的确如此。”林淼说，“我一路走来，从本能到有了辨别的能力，最终形成的认知就是，在这个短视频勃发的时代，我们做内容，一定要先让自己成为ip，然后再去生产ip，这将是立于市场的不二法器。” “那样会搏杀的很激烈，活下来不容易呢。”汤小桐就事论事地说。 “但是我们樱花社已经跨出了漂亮的第一步，不是吗？”邵琪琪鼓励地说。 “导演……我们樱花社一定会横扫江湖的对吗？”汤小桐探身望向林淼。 “记住，逼是可以装的，但逼格不是装出来的。”林淼有些累了，靠着座椅，略带沉思地说：“逼格是一种态度的沉淀，是经得起推敲和时间的检验的。不是反对装逼，而是反对没有格调的跟风、抄袭、冒充行家的冒牌货。” 一时间，所有人都接不住林淼的话，跟着他沉思起来。 有时候林淼的话令人要仔细去品，他就像是一个站在高处的了望员，告诉你，前面有水源，但是如何抵达，还是要靠自己。 “我只想证明我自己，世间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这话像是呢喃，林淼说完竟然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第四十章 李科长 见林淼睡着，邵琪琪一边单手反向盘，一边冲后排做了一个动作，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那气度，飒！ 车子回到小区，已经是将近下午5点，天已黄昏。 按照原先的计划，这一天是要把所有的拍摄完成掉的。 以当前的进度来看，只剩下了刘琳和李学松这对cp，以及邵琪琪。 想完成计划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要等林淼醒来之后才能做决定。 邵琪琪把车子开得格外小心翼翼，连过减速带都是跟过单边桥似的，生怕影响到林淼的睡眠。 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太累了。 即便是陪着一百个小心，但车子在车位停好刚熄火，林淼就醒了。 他看看周围，带着自嘲地说：“竟然睡着了，是放了个闪现就回来了吗？” “还想让你多睡一会的呢，早知道就不熄火了。”邵琪琪有些心疼地说。 这前后也就是睡了不到二十分钟，等于是打了一个盹。 林淼却精神抖擞起来，看看时间，道：“走，我们继续开工！” 去之前，林淼给刘琳打了个电话，跟她确认一下时间。 电话里头，刘琳说：“行啊，我们一直在等你呢，这会我跟李科长都在，你就到我们办公室来。” “李科长？”林淼对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显然，李科长指的是李学松，他什么时候提升科长了？ “是啊，任命今天刚下来的。”刘琳说，“对了，李科长正好有话要跟你们说呢。” “好啊……”林淼以为是要把电话给李学松，在电话里说。 “哦，是见面再说。”刘琳赶紧补充一句，“还是蛮重要的。” “什么内容呢？”林淼不放心地问，想提前知道。 “等见面时再说，李科长要亲自和你沟通。”刘琳保持住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 既然如此，林淼也就不再多问，挂了电话，招呼小伙伴们行动起来。 虽然刘琳的办公室就在林淼家小区旁边，但还是发动了大g，开车前去。 几分钟，到了刘琳的办公楼，门口的值班大爷显然是收到了指令，他认得林淼和这辆大g，摆摆手放他们进了院子。 “真是倍有面子呢！”汤小桐感慨起来。 “是不是感受到一种特权的的滋味？”龚凡宇撩汤小桐。 “特权？那倒不至于，倒是有种付出有了回报的感觉。”汤小桐说，“咱们毕竟做了那么高热度的微纪录片，宣传他们的抗疫精神和事迹，而且咱们的公益直播也是真金白银地捐了49万出去呢！” “所以说，一定要传递正能量，只要咱们做得足够好，今后让你有面子的机会多着呢！”林淼是逮着一切机会给团队灌输一身正气。 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一点也没错，而且这句老话出来的时候，火车还都是燃气机车呢！的确是需要一股子正气的。 正气就是正能量嘛。 做传递正能量的内容，首先是要自己有一身正气。 没毛病。 林淼腰杆倍直的下了车，还没站定，李学松就迎了出来。 “林导，等你好久了。” 疫情期间不方便握手，两人还有些不适应，手都本能地动了动，结果却成了搓衣角的动作。 “李科长……”林淼还有些拗口地应了一声。 “走走走，到屋里去。”李学松的确是蛮有了科长的样子，比之前更干练，更多了几分掌控力。 到了房间，李学松给每人泡了一杯热茶，这时，刘琳也进来了，跟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招呼。 都坐了下来。 “是这样，接下来的拍摄不是问题，我们全力配合。”李学松说，“我已经安排了工作餐，到饭点就先吃饭，省得饭菜凉了。” “好的，谢谢李科这么周到。”林淼说完，呷了一口茶，这茶也是品质不错的白茶。 这热情、这标准，此情此景，反倒是令林淼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也不知道接下来李学松要说的事情是啥，但能感受到的是，这些细节肯定都是为此事做铺垫的，这事一定非同小可。 果然，李学松寒暄之后切入了正题。“林导，给你汇报一下……” “哎，哎，不要这么客气，不敢不敢！”林淼赶紧配合地说。 “刘琳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刚刚被组织提拔为科长……” “恭喜恭喜！”林淼双手抱拳祝贺。 “哎，工作需要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李学松接着又说，“主要的，是这个事可能会影响到你之前跟我们说的，想和我跟刘琳签约的事情。” 林淼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也别担心，和你们签约这事我已经给领导汇报过了，我们主任及上级都很支持，说是既能宣传抗疫，向社会传递正能量，又能让我们借助这个机会学习一下新媒体直播的手段，锻炼我们的人才队伍，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林淼听了李学松这番话，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李学松又道：“问题主要出在我这块，我可能不能跟你们签约搞公益直播带货了，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我的工作需要，新的科室连我就两人，任务重，时间少，没有多余的精力参与，还请林导理解呢，不是还有刘琳嘛，我们支持她参与。” 看来这事是无法改变的集体决定，林淼也就不再多言，而是略带惋惜地说：“少了一个优秀的网红虽然可惜，但我们绝对支持配合社区街道的决定。” “哈哈，那就好，我就等林导这句话呢，”李学松说，“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可是焦虑了一天，生怕让林导误会，我咋就掉脸不认人了呢。” “哈哈，不存在，不存在！”林淼回应道。 其实对林淼来说，李学松在后续的直播活动中不参与也的确影响不大就是，更何况互相尊重的良好关系建立起来，绝对是对樱花社有利而无害的。 再说，也能够看得出来，李学松的升迁跟这次的樱花社微纪录片也有一定的关系，没有想到，顺带着把一个年轻有为的公务人员给推送上了仕途的开端，也算是做了好事一件！ 这种意外之喜，的确是蛮有意思的就是。 第四十一章 冬日黄昏以及未来大明星 按照预先的设计，刘琳和李学松的这段出镜，安排在黄昏是最佳的情境。 因为这句诗歌是这么吟诵的： 【（刘）如果我们的生命只是久久地站在窗前，（李）如果我们仅仅只能待在那里，像一个不动的烟圈，凝固在黄昏一刻——（合）当黄昏用奇妙色彩涂抹群山的曲线。如果我们只能永远待在那里，是多么好呵！】 趁着黄昏还在，林淼抓紧时间安排起来。 刘琳和李学松分开拍摄，在合部也是单独吟诵，准备后期制作的时候利用双屏的特效将二人合在一起。 刘琳和李学松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而且两人对自己的风格把握的相当准确：刘琳是亲和知性中带着睿智，李学松是大气干练又不失激情。 录制进行的相当顺利，天黑之前，搞定。 李学松笑道：“正好赶上饭点了，咱们去吃饭。” 去餐厅的路上，李学松问林淼：“导演，我怎么不理解你为什么选择了这个诗歌作为我们的独白？而且我也没有感觉到这和抗疫有什么关系？还请指导指导。” “那你厉害啊，等于是没有理解角色就已经能够入戏，演得这么出色。”林淼打趣地说。 “知道，反正是表演自己嘛，一想到自己平时的那个样子，入戏就快了，就是台词不理解。”李学松也是幽默地说。 “这句诗歌呢，来自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惶然录》。”林淼说。 “嗯，这我知道，我专门上网查了一下，做了功课。”李学松十分诚恳的样子，说：“就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我在构思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本诗集，然后你们的独白就都出自于这里。”林淼也实话实说。 “啊？”李学松有些吃惊地说，“原来创作是这么随缘的吗？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感？” “随缘倒是真的。”林淼被逗笑了，“不过也不是这么随意的，这句诗歌我是专门为你们挑出来的，因为看到它，就令我想到你和刘琳从白忙到黑的身影，那一次次的跑楼，一天天的执勤，黄昏时分，是你们最疲倦的时刻，也是你们和城市烟火最接近的时刻。” “哦，这么说来，我理解了。”李学松恍然大悟地说，“果然是文艺工作者，看问题就是不一样。” “嗯，我们表演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意识，但此刻经导演这么一说，想想还真蛮贴合的呢！”刘琳也有感而发地说，“导演，那你为什么不在拍摄前给我们讲讲这些呢？不是应该会更助于我们理解角色，有利于出彩的吗？” “道理是这样，但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灵活机动，比如你们，身上的那种自然，那种原生态的美感，那种为了居民甘愿奉献的理想主义情怀，其实是不需要激发的，你们的状态就自动生成了，根本不需要提示。”林淼说，“而且我们选的这个场景，窗户和黄昏，自带属性加成，已然完美。” “跟着导演拍了几次之后，感觉自己好像也理解了视频创作里头的道道呢！”刘琳说，“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就看创作者的眼光如何了。” “所以，樱花社才这么火啊！”李学松适时总结道。 来到餐厅。 晚饭是工作餐，两荤两素，土豆鸡块、蒜苗炒肉、豆芽粉丝、清汤苋菜。 李学松看样子是超标准地特意拿来了四瓶饮料，递给樱花社的四位成员，自己和刘琳则没有。 在林淼看来，像李学松这样细致又有分寸的公务人员，今后的前途势必不可限量。 众人隔着两米，快速地吃过晚饭。 “导演，你们再聊会，我要值班就先走了。”李学松挥挥手，离开。 剩下刘琳和樱花社的四人回到办公室里小憩，林淼顺便提到了签约的事项。 对签约，刘琳没有任何的要求，只是表达了自己愿意做公益的想法，以及想体验短视频直播的愿望。 说实话，樱花社的这几位“达人”，都不是一般的境界。 想想还真是蛮运气的一件事，怎么就都给林淼碰上了呢！ 所以说，有时候还真别不相信，人生在世，存在着运气一说。 顺的时候，一顺百顺，跟赶上一路绿灯似的；要是不顺起来，那可不就跟林淼之前的倒霉事一样，拍个戏都能碰上罕见的大雾。 唯心一点说，能不能成事，还真得要看老天爷的脸色。 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林淼想伸出手去握一握，结果想到防疫的要求，赶紧又把手缩了回去。 刘琳笑笑，大方地挥了挥手，算是起到拉手为盟的效果。 “对你接下来的打造，我基本上已经有设计了。”林淼说，“我会重点把握两个原则，第一，利用你的职业便利，做社区中常见的生活情景剧，当然，我们会艺术加工的，比如放大它的矛盾点，也就是夸张表达，所以，没事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写一些实际工作中遇到的小故事，不要长，一两百字说清楚就好。第二，你的那季故事，欢喜心的主题特别引起了观众的共鸣，各行各业的都有留言说，要把你身上的欢喜心的态度应用到自己的工作日常中去，所以，今后这就是你的ip，你的最核心。” “嗯，谢谢导演，我都记下来了。”刘琳说，“我回头就写起来，我的故事多着呢！” “那太好了！”林淼高兴地说，“感觉自己捡到了一个题材库呢！” “那导演，我到时候可以来到助演，群众演员。”汤小桐也来凑热闹。 “别说，还真可以！”林淼还真没有想到这茬呢，毕竟还没有到实操的时候，群演啥的还不是事，有了汤小桐的主动请缨，还真可以省一个群演的费用。 再说……林淼上下打量了一眼汤小桐，道：“群演要是演的好也可以当网红的哟，要知道有多少大明星都是跑龙套出身的呢，我看好你！” “哇塞！”汤小桐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又道：“这辈子能不能当大明星，就拜托给导演啦！” 第四十二章 记忆深刻，没看过瘾 所有的录制都结束了，只剩下邵琪琪的拍摄还没有进行。 她代表樱花社，在公益直播那集有出镜，所以在片尾彩蛋中会有所交代。 而且，她也是接下来樱花社主推的网红。 怎么能错过如此大好的露脸机会？ “就剩琪琪了，走，咱们回家，自己人，不着急了。”林淼说着钻上了车。 “怎么感觉要随便打发我的节奏呢？”邵琪琪跟在后头嘟嘟囔囔地说着，也上了车。 到家的时候才是晚上7点多钟。 “感觉这一天过得好漫长！”汤小桐把东西一丢，一屁股坐进了沙发。 “紧锣密鼓地干了一天，这强度可以可以。”龚凡宇也是有些累了，跟着坐到了沙发上。 邵琪琪搬着一个坐墩一摆，坐了上去，还嗯哼一声：“好舒服，老娘开了一天的车！” 林淼还是生龙活虎地，不知疲累地跑到厨房，烧水，接着洗了几颗雪梨，递给累劈的小伙伴们。 “先歇歇，缓过来就把琪琪的那条拍掉。”林淼坐下来，咬了一口雪梨。 这汁水真足，林淼一个趔趄，赶紧抽纸。 “为什么不能明天拍？里外里都回到家里来了，又不赶时间。”汤小桐有些纳闷地说。 “听说过啥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林淼摆起了大道理，“今日事情今日毕，明天就可以一觉起来直接剪片子了，又是另外的一个节奏。” 汤小桐听罢，举起一只手竖起大拇指，无力辩驳的意思。 “那我吃完去补个妆。”邵琪琪一边啃着雪梨一边说，“对了，你还有什么跟我说的没有？我可要美美的呢！” 林淼刚好啃完了雪梨，擦了擦嘴巴和手，做了一个舒展的动作，略一沉吟，道：“你在这个系列片中是一个惊鸿一瞥般的存在，所以，我们要抓住这个点来做文章。” “哇塞！”汤小桐来了劲，起哄道：“果然是真爱！” 邵琪琪美滋滋地瞟了汤小桐一眼，这话讲到她心坎里头了。 “必须真爱啊，琪琪是咱们朝夕相处的伙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龚凡宇不明就里地跟着凑热闹。 “我说正经的呢，认真一点。”林淼阻止他们继续挑事情。“琪琪虽然是我们的主创人员，但今后是要到台前做直播的，咱们得好好地给她预热一下才行，大家都说说，有什么好的想法，头脑风暴一下，开开脑洞。” “哎，我倒是受导演惊鸿一瞥这个词的启发，想到了很多……比如港片美女最难忘的镜头，青霞喝酒、朱茵眨眼、张敏回眸、淑珍叼牌、祖贤换衣……”汤小桐如数家珍地说，“那咱们也给琪琪来个……琪琪抱月！” “啥是抱月？”邵琪琪一脸懵逼地问，“我只听过猴子捞月。” “这不是为了押韵嘛，我抛砖引玉而已。”汤小桐说完了，看看大家，等着下文。 “琪琪天生丽质，360度天然无死角，怎么拍都好看。”龚凡宇以专业眼光来谈，彩虹屁更增添了几分威力。 “那你更要把我拍好看一点。”邵琪琪说。 见大家伙也聊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林淼再度发言：“惊鸿一瞥的意思是，记忆深刻，没看过瘾。”说完，他突然停下来，给大家一个反馈时间。 这个解释倒是新鲜，很有原创力。 但是大家都能感受到这个语言的魅力，却是形不成自己的表述，只有等着林淼继续发挥下去。 林淼见火候差不多了，又道：“那么我们在做这个琪琪的彩蛋的时候，就要利用这个观看心理，做一些铺垫，要设置一个高潮。” “看看，我就说，导演对琪琪姐是真爱，都量身定制了。”汤小桐再度强调起来。 “真会说话，姐姐回头发个红包给你。”邵琪琪美滋滋地说。 “不只是量身定制，还重点打造了呢！”龚凡宇跟着说，“真爱无敌！琪琪，我也应该有个红包的。”说完，腆着脸笑了。 “去去去……你目的性太强，下次再说。”邵琪琪断然拒绝。 “e……” 林淼等着他们闹过这阵子，继续说：“琪琪不是会跳舞吗？” “是啊，民族、拉丁都行，芭蕾也还有功底在。”邵琪琪回应说。 “你们想啊，这个才艺不用白不用，今后这也是琪琪短视频里头的主要吸粉手段，咱们借此机会露一段，这不就是一个小高潮吗？当然，咱们要做的更高明一点，让跳舞为铺垫，然后出琪琪的吟咏，再然后出琪琪的摘口罩比心，高潮放在摘口罩比心的升格画面上，营造美不胜收的感觉。”林淼把自己都说兴奋了，仿佛是已经看到了还没有拍摄的画面。 话说画面感是一个导演的基本素养，一般人不具备这个能力。 但是在场的都是从业者，再加上林淼的绘声绘色的描述，画面感也都t到了。 “我看行！”汤小桐把手举起准备拍大腿，这次又故技重施地准备落在龚凡宇的腿上。 之前吃过亏的龚凡宇学聪明了，等汤小桐手落下来的时候，嗖地一闪，完美躲过。 “啪！”拍了一个空的汤小桐顺着惯性，拍到了沙发底座的棱上，“哎哟！” “哈哈哈！”龚凡宇开心坏了，难得占了汤小桐的便宜。 汤小桐揉着自己的手腕，自言自语地说：“人真的是会进步的动物。” “导演，那就这么干，我保证把琪琪拍得貌美如仙。”龚凡宇拍着胸脯说。 “琪琪跳舞的时候，最好是拍两遍，做成两个机位的效果。”林淼说，“一个大景一个特写，大景捕捉动作，特写表现神采。” “这组镜头你准备给多少时长？”龚凡宇问。 “不会太长，篇幅所限嘛，十几秒是有的。”林淼说。 “那好，我知道了。”龚凡宇说，“我手持拍摄，让镜头有呼吸感。” “可以有。”林淼赞许道，“很好。” “哇，你们这样一弄，我很紧张哎！”邵琪琪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那我先去补妆啦！” 说完，她跑去了洗手间。 第四十三章 有故事的地毯 邵琪琪躲进洗手间，一呆就是半个小时。 外头三个男的早已经选好了机位，布置了灯光。 空间有限，能够让邵琪琪跳舞的地方也就只有客厅了，还得把茶几挪开。 林淼想到了什么，跑到次卧，从床底下扒拉出一卷羊毛地毯。 汤小桐和龚凡宇帮忙将地毯抬了出来，按照林淼的要求，铺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哇，这个地毯很有高级感嘛！”汤小桐踩了踩说。 “进口的？”龚凡宇好奇地问。 “还行，澳洲进口纯羊毛的，做工是国产的。”林淼平静地说。 看似他表面波澜不惊，其实此刻的林淼内心已经相当波涛汹涌起来。 这块地毯相当有故事。 当初他跟许蔼婷刚付了首付买了房子，房子还没有拿到，两人第一件事却是先跑到了家装城。 那是一种梦想实现之后的放飞自我。 许蔼婷拽着林淼，看到什么都喜欢，瓷砖、地板、马桶、整体厨房、台盆…… 却是什么都没有买，纯挂眼科。 许蔼婷跟一个即将登基的女主人一样，亲力亲为，先行将家装市场做了一个初步的调研。 结论是，装修要花一大笔钱。 两人相视一笑，看来还要继续苦钱才好。 许蔼婷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桥，直通到林淼的心里。 尤其是那天，许蔼婷的笑容里头还比平时多了几分……感激。 没错，是感激。 林淼能够用文字捕捉到那一刻的感觉，并把它连同那张笑脸留在记忆里。 准备回家的时候，许蔼婷发现了这个卖地毯的摊位，她完全被吸引住了，迈不动步子。 她说，客厅里放一块长绒地毯，然后冬天的时候赤脚踩在上面，是多么温暖的享受。 林淼偷偷地看了一眼价钱，最让许蔼婷爱不释手的那块，标价3750。 那天交完首付，两人已经没有什么钱了。 碍于囊中羞涩，许蔼婷在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地毯再度感受一番之后，决然地放下，拉着林淼掉头就走。 林淼还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他要记住那块地毯的样子。 “这么喜欢，我们就买了？”林淼小心地征求许蔼婷的意见。 “你有钱吗？”许蔼婷还带着一丝小兴奋，“不过……说不定以后会便宜的。” 只听说过东西越来越贵的道理，没有听说过还能越来越便宜的，除了电子产品。 林淼虽然想辩驳一下，但还是忍住了，的确是兜里没钱。 本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等林淼下个月发了工资之后，他自作主张地跑到这家铺面，找到了这块地毯。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3450元的优惠价买下。 林淼就把它藏在了床底下，那个时候还是住在出租屋里头。 许蔼婷竟然一直也没有发现。 主要原因在于一般来说，地板都是林淼打扫。 一直等到搬家那天，许蔼婷才发现了这块地毯。 “这是什么？”许蔼婷喊住搬家师傅，打开看了一眼，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是笑的那种。 搬家师傅有些懵逼，这是啥宝贝不是？ 林淼当时在楼下指挥装车，不知道许蔼婷已经知道这事。 而许蔼婷也是蛮能搁住话的，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直到新家布置完毕，林淼和许蔼婷坐在客厅，对视一笑。 “对了，你不觉得这客厅少点什么吗？”林淼问道。 “嗯，少块地毯，回头我们去看看去。”许蔼婷故意装作不知内情地说。 “你说，你当时看到的那块地毯不知还在不在呢？”林淼故意装出一副牵肠挂肚地样子，“当初也没有买下来，估计早已经断货了。” “哟，你还记得嘛，我以为你早已经忘了呢！”许蔼婷继续演戏。 林淼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说：“你还记得有一回你问我是不是藏了私房钱吗？” 许蔼婷当然记得，她其实在此刻已经明白，这钱的去向了。 “记得，你说借给朋友了。”许蔼婷故意配合林淼，想看看他玩什么花样。 “嗯，我朋友还了。”林淼一把拉起许蔼婷，带她来到次卧，弯腰拽出这卷地毯。“我用这钱买了它，打开看看。” 许蔼婷又气又想笑，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瞒住她。 配合林淼，许蔼婷将其打开。 这块地毯展现在两人面前。 “怎样？还是我厉害，没有错过它！”林淼邀功道，“怎么奖励我？” “你要什么奖励？”许蔼婷问道。 林淼显然是没有料到许蔼婷会如此平静，有些小失望。 本来他是准备大大地“宰”出一点福利来的，比如……要个抱抱、亲亲，或者是再大胆一些的那种…… 也只好临时打了个折扣，改口说：“算了，明天给我做一顿早饭好了。” 许蔼婷心里不由一酸，作为一个工作狂，加之每天上班要比林淼要早，她是来不及给林淼做早饭的，记忆中，好像还真没有过一次呢！ “好，我答应你。”许蔼婷其实愿意给这个男人做一辈子的早饭，假如时间允许的话。 原本设想过一百回的场景没有出现，一切都平静如常。 林淼和许蔼婷一起把这块地毯铺在客厅。 为了这块地毯，林淼还专门又买了一台吸尘器。 但婚后的日子，和最初的浪漫设想还是有所出入的。 等到有了孩子之后，吸尘器的噪音已经不允许再使用它，两人又联手把这块地毯卷起来，塞回了原处。 所以，这块地毯等于是见证了林淼和许蔼婷由浪漫到柴米油盐转变的过程。 当林淼看到它此刻重露真容之时，也是颇有感慨。 邵琪琪终于化好了妆，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哇！”邵琪琪夸张地尖叫一声，“这么大手笔？进口土耳其地毯吗？” “不，是童话世界里的飞毯。”林淼笑着说。 “这也太破费了？是刚快递送来的吗？”邵琪琪表演起来，东张西望，找快递小哥。“怎么没有听到开门的动静呢？” “圣诞老人送来的，丢下就走了。”林淼继续贫嘴。 “切，幼稚，哄三岁小孩呢！”邵琪琪不演了，“不过这地毯还真是漂亮呢！” 说着，她蹲下去，用手摸了摸。 “这是给我准备的舞台？”邵琪琪抬头问林淼，“不是让我在上头跳舞？” “不行吗？”林淼说，“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会给樱花社带来好运的。” 第四十四章 星相顿显 邵琪琪不愧是表演达人，镜头感很强，特别善于调动自己的微表情，尤其是眼神的运用可谓是到了会说话的地步。 林淼特别享受在监视器前看邵琪琪的表演，这是在他这个层面能够接触到的最棒的演员了。 其实，对一个演员，或者是艺术行当的任何一个人来说，名气只是运气的附属，和实力当然有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看天赋。 换句话说，一个优秀的演员，不论她的名气大小，都能够看出她是不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 天赋是客观存在，不会因为名气的大小而改变。 这就是所谓的星相。 邵琪琪就是那种带星相的演员。 林淼看出了这一点。 所以，当邵琪琪表演的时候，林淼总是不急于喊咔，他会给她充足的时间，任由她发挥下去。 而邵琪琪也是心有灵犀的演员，一旦进入到角色中去，她会因为镜头的存在而燃烧自己。 如果一直不喊咔，她会一直表演下去，直到把能量变成灰烬。 从立住摆出丁步到调整呼吸，酝酿情绪，再到做出舞蹈动作，邵琪琪沉浸在舞蹈的表达中浑然忘我，这一个镜头竟然拍摄了长达1分钟还多！ “咔！”林淼终于喊出这个词。 邵琪琪近乎虚脱，太投入的关系。 “好久没有练功了，顶不下来的感觉。”邵琪琪喘着粗气走到林淼的身旁。 林淼专注地看着画面回放，终于，开口道：“太棒了，琪琪，你真是太棒了！” “过了？不用保一条？”邵琪琪有些惊讶地问。 “一条过。”林淼说，“我就要你的这种本能，近乎原始的能量爆发，再来都未必有这遍好，浑然天成。” 邵琪琪被林淼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接下来要辛苦一下，我们要拍你的特写，你可能要辛苦一下，需要重复很多遍。”林淼温柔地说。 “没有关系，我体力好着呢！”邵琪琪活动一下，做出跃跃欲试的姿态。 “你要记住刚才的位置，尤其是神情，可以比刚才更打开一些，因为我们要拍特写，适当放大和夸张会令效果更好。”林淼又嘱咐道。 林淼这么做是相当专业的，没有一定的经验做不到这个判断和要求，如果说刚才拍摄全景抓到了神，那么接下来的特写镜头就是要抓到魂。 神，蕴藏在动作之中，而魂，则是那个相对静止的瞬间的流露。 说到导演的功力，林淼完全是基于当年在4a公司时接触过广告大片的拍摄现场，近距离见过着名导演和明星演员的拿捏。 这个行当，眼界一定是第一位的，得见过真正牛逼的东西，对好这个概念必须要有一个标准的东西在脑海里头，即便这个标准外化出来往往是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 除此之外，就是林淼这几年的自学和扒片了。 这方面花的苦功，林淼的付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所以，在这个讯息发达的时代，只要肯学，并找到方法，任何人都有成为大师的可能。 这么说来，去中心化的确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果然，拍摄细节特写更加有难度。 受条件所限，不是跟焦不到位就是节奏不卡点。 一遍一遍地磨。 邵琪琪的敬业精神体现出来了，一遍又一遍依然每次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在这个过程中，龚凡宇的表现也是值得称赞。 在和林淼配合以来，他的运镜感觉上升了不是一点两点的问题，而是有了质的飞跃。 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说，眼光是第一位的。 林淼的要求，让龚凡宇在技能方面实现了顿悟和成长。 几个林淼要求的特写镜头终于拍完，团队稍事休息。 林淼趁机拿出台本，将邵琪琪接下来的台词念白了一遍。 “让我们只看重我们身在的地方，这里已拥有诸多的美丽，而不是任何别的地方。” “噗！”邵琪琪笑了。 “你笑什么？”林淼有些囧。 “导演的发音有问题，回头我教你如何发音，这是有技巧的。”邵琪琪是播音主持专业的科班学生，这是她的领域。 “别笑话我这个外行，我示范的意思是让你领会我的感情表达的，不是让你抠我的声音的。”林淼用台本亲昵地拍了一下邵琪琪的头。 “那好，你说说，为什么给我这段台词呢？” “这么说，”林淼认真地说，“你在表达自己的一个认知，这个认知是生活中的智慧，还带着一点哲理，就是要专注当下，也就是你此刻的时空，去发现它的美，去仔细品味，去需求心灵的力量涌现，而不是左右顾盼，心神不宁。” 邵琪琪点点头，表示懂了。 对她来说，这个认知很好理解，因为这就是她的level，一拍即合。 林淼见邵琪琪领会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林淼才道：“你找的这个音乐不错，而且你今天自己设计的这个舞蹈动作也很赞，真是加分不少。” “是嘛，谢谢导演夸奖呢！”邵琪琪来了兴致，“那你猜猜，这个音乐来自于那部电影？” 林淼撇撇嘴，这对于他太过于简单，脱口而出：“爱乐之城嘛，cityofstars。” “果然是阅片无数的老司机！”邵琪琪的话引起众人的一片笑声。“你们笑什么？怎么感觉那么猥琐呢？” “琪琪姐，我谁都不服，就服你！”汤小桐以调侃的语气冲邵琪琪道。 “还是太年轻啊。”龚凡宇以他惯有的闷骚表情吐槽一句。 “我来告诉你，第一，阅片无数这个词，和老司机这个词，不能放到一起来用。”林淼忍住笑，给邵琪琪普及属于男人们的常识。 “为什么？”邵琪琪依然不解。 “啧！”林淼无奈，只能进一步地说：“那是形容看某种特定类型影片的咸湿佬的，你明白了？” “呀！”邵琪琪捂住了嘴巴，吃惊不小。“导演，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说你，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可是正面光辉兼积极向上的。”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在提醒你，以后不要用错了地方。”林淼一副真是不能跟她急了的表情说。 第四十五章 大作杀青 如果说效果，邵琪琪的音乐和舞蹈动作的搭配可谓是天衣无缝。 音乐来自于《爱乐之城》，是那种星光洒落城市然后一缕光来到酒邂逅人生的那种感觉。 而舞蹈是爵士慢摇。 两者的结合，表现出邵琪琪的人物调性。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把邵琪琪的这个人物ip形象营造到位，即艺术、美感，兼具对这个城市的爱意表达，善良。 按照林淼的分镜构思，当音乐起，邵琪琪舞动起来之后，神韵顿显之时，画面会二次曝光，叠化出她的直播片段以及生活化镜头，这时会以画外音旁白的方式，吟咏出诗歌，最后是比心的升格。 当最后一个镜头拍摄完毕，已经是半夜时分。 “我宣布，”林淼兴致勃勃地说，“樱花社作品一号，19集90后抗疫微纪录片，杀青！” “耶！”众人欢呼。 汤小桐和龚凡宇甚至扑上前去，准备跟庆祝夺冠那样将林淼抛向空中……无奈只有俩人，一番折腾，成了一人抬咯吱窝，一人抬腿的“打秋千”。 最后，两人体力不支，直接将林淼丢在了地毯上。 林淼四仰八叉地躺在上头，竟然一时间不愿意动了。 原来这块地毯，躺在上面是如此舒服！ “你们闹，我去准备夜宵，搞个庆功宴。”邵琪琪说着走开了。 心里还忍不住笑骂：三个大男人真尼玛幼稚！不过蛮有趣的就是。 也是奇怪，女人为何都喜欢男人的孩子气？ 这真是一个千古之谜。 “琪琪姐，我去给你当帮厨。”汤小桐也追随邵琪琪而去。 龚凡宇则说了一句：“我去先把素材上载。” 人都散了，只剩林淼一个人躺在地毯上，看着顶灯，有些出神。 此刻，他五味杂陈。 原本，他应该拥有的是一番天伦之乐的景象？ 假设这个世界有平行时空，自从他不断回望地毯而又被许蔼婷拽着离开的时刻起，他应该可以过起另一个人生。 林淼似乎看到了这番场景……大约如同万千普通的家庭一样，夫妻事业小成，体面有品味，孩子乖巧，其乐融融。 林淼的手摩挲着地毯，心潮起伏。 假如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应该纠结于许蔼婷从来没有给他做过一次早饭，那可能就是他们从浪漫回归平淡的。 他不应该向许蔼婷提出做一次早饭当福利这么幼稚的要求，因为那个时刻，他看到了许蔼婷眼神里流露出的惊讶，她没有想到，原来林淼这么在乎吃一次她做的早饭，而她从来没有t到他的心思，她已经习惯于吃林淼做的早饭。 可能就是这一次，林淼打破了原本属于两人亲密关系之间的那种默契和平衡。 但林淼直到此刻也没有意识到，其实让许蔼婷触动的，是她意识到，原来林淼可以向她撒谎！ 当林淼像个孩子一般央求一次早饭作为福利的时候，许蔼婷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甜蜜感。 她当时感受到的是一种惊恐，原来自己最相信的人，竟然可以撒谎，而且还表现的这么人畜无害，天真无邪。 林淼依然出神地望着顶灯，他只猜中了一半，那次的确是他和许蔼婷亲密关系发生转折的时刻。 正如他不知道许蔼婷是因为目击了他的谎言而心生异样之感，许蔼婷也不知道，原来一顿早饭对林淼来说是如此重要。 跟两小无猜的感情相比，生活就是有这般魔力，可以使得原本心无罅隙的两人南辕北辙起来。 林淼只醒悟对了一半。 此刻，他内疚不已，是因为他的失误，导致许蔼婷产生了内疚感和挫败感，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对生活开始有了无力感。 全是因为一顿早饭而起，真是可笑。 林淼恍惚之中，顶灯似乎变幻成另一日的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坐在樱桃树下，抬头看去，满眼的樱桃红成了红宝石一般的璀璨，而他的心头则落满了阴影。 那是他母亲去世的日子，那是他刻骨铭心的无力感。 往昔的记忆在此刻如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回放，林淼知道，他自己的这番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二次创业之路，其实就是为了消除他自己以及许蔼婷内心的那种无力感。 所幸，他竟然跌跌撞撞，误打误撞地，突破了命运的拦截和阻隔，眼看临门一脚，球进了，掌声四起。 这19集的微纪录片，就是他的“进球”。 如同那个少年，在球场上挥洒进球之后的激情之时，会去寻找场下的那个马尾辫……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所谓的人生，就是一直朝前走，不要也无法回头。 林淼摸着地毯，心里依然想着许蔼婷，那跳跃的马尾辫，和她笑弯成一道桥的眼睛。 只要许蔼婷不在身边，他林淼就不能算是成功。 林淼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邵琪琪和汤小桐还在厨房里头忙碌，正好看到邵琪琪投来的关切目光。 “唉，你想吃火鸡面还是热干面？”邵琪琪大声问林淼。 “都行。”林淼真是无所谓。 话说家里可以做夜宵的主食，也就这两种面算是来得比较快的。 “那就火鸡面。”邵琪琪替他拿了注意，她又补充道：“火鸡面适合夜宵，热干面适合过早。” “琪琪姐，你真讲究呢。”汤小桐说。 邵琪琪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林淼身上，而是继续干活。“我那句台词怎么说的来着，不就是告诉人们，一定要活在当下，尽量使日子过得好一些吗？” “这里已拥有诸多的美丽，而不是任何别的地方。”汤小桐直起身，装模作样地吟咏起来。“怎样？入琪琪姐法眼吗？” “嗯，比导演背诵的好。”邵琪琪说完，又看了一眼林淼，只见他还坐在地毯上发愣。 邵琪琪擦擦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走了过去。 “噗！”打开，递给林淼。“是不是乏了？先喝口啤酒提提神，一会就开饭。” 林淼接过啤酒，喝了一口，抿了抿嘴，的确是感觉好多了，啤酒的冰咧似乎冲开了心头的郁结。 “是不是杀青了，人就突然放松下来了？”邵琪琪笑道，“你也就今晚能放松一下，接下来还有好多事等你去完成呢！” “万里长征第一步啊！”说完，林淼仰头干掉了这罐啤酒。 没错，人只有站立当下，所有过往，皆为序章。 第四十六章 庆功喝大酒 邵琪琪把夜宵准备好了。 四份火鸡面，里头各有一只煎蛋，这是主食。 她要求大家先吃面，然后再开始喝酒。 火鸡面的分量不大，几口就扒拉进肚，倒是蛮垫底的，有一种裹腹感。 “可以进行主题了。”邵琪琪俨然是一个女主人的样子，主持着这顿杀青夜宵。 至于为什么要大家先吃面，邵琪琪给出的说法，这样喝酒不伤胃。 不过林淼的猜测是这样可以降低大家抢着吃的战斗阙值。 这晚准备喝的是冰啤酒。 菜系倒是很丰盛，有卤鸭翅、麻油皮蛋、辣条、小黄鱼干、还有喝酒的小灵魂酒鬼花生。 这些都是现成的。 除了这些，还有四个大菜，是邵琪琪亲自下厨做的。 青椒炒火腿、牛排（被切成了小块，插上了牙签）、爆炒龙虾尾、年糕炒腊肉。 分量都不是很多，却是胜在丰盛。 琳琅满目地一大桌。 “你这是典型的有了一顿饱，没了敲米桶啊！”林淼看着这么一顿豪华菜系，有些感慨。 估计刚填充的冰箱得空了一大半。 “平时节省一点没有意见，但是今晚必须大吃大喝一顿。”邵琪琪说，“生活要是没有点仪式感，怎么还能跟美好沾边呢？” “哟呵，有点意思。”林淼举起啤酒，道：“大家共同举杯……对了，咱们今晚有多少酒？” “噗！”邵琪琪笑喷，“够你们喝的，一共是1箱易拉罐，24罐。” “那成，”林淼放心了，继续说起祝酒词：“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一起先干一罐，庆祝咱们的大戏杀青！” 说完，林淼带头咕嘟咕嘟灌了起来。 汤小桐和龚凡宇毫不含糊，跟着猛灌。 邵琪琪则含蓄一点，分作几口，也是喝掉了整罐。 大家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这十几天，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成长最快的，我感觉自己进步的距离超过了我整个大学的总和。”汤小桐打着嗝说。 “你的彩虹屁越来越老到了。”林淼笑着说，“这个进步我倒是感受强烈。” “导演，不能这么打击人的？”汤小桐不满地说。 “导演那是为了让你不要骄傲，要继续进步。”邵琪琪说，“好话孬话都听不出来吗？还进步呢。” “琪琪姐，我平时可是最听你的话，是不是？”汤小桐套起了近乎。 “嗯，表现是不错，来，吃个鸭翅。”邵琪琪夹起一个鸭翅放进汤小桐面前的餐盘里。“你直接说，你要干啥。” “呃……”汤小桐被识破了动机，面露尴尬。“那我就直说了，这次，我不苟同你的意思，我觉得，我年轻，就应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等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这好像岔题了？跟你刚才的话有毛关系？”邵琪琪大咧咧地给大家开啤酒。 “当然有关系，你想啊，正是因为我进步了，而且是那么大的进步，我是不是要对导演表达一下感谢？所以，我准备单独和导演喝一罐，以表达我的感谢。”汤小桐一脸认真地说。 “好好，我看你就是个酒骗。”邵琪琪不置可否地说。 听说过照骗，还没听说过酒骗这个词呢！ 林淼觉得这个词很新鲜，开心地同意了汤小桐的提议，两人果然是干了一罐。 “呀！应该喝个交杯的。”汤小桐喝完一抹嘴，想起什么来似地说。“下轮补上啊。” “我说汤小桐，你今晚的戏咋就这么多呢？”邵琪琪瞅出异样，看了一眼汤小桐。 “多吗？不多？”汤小桐念白道，“好，可能是兴奋。” “那你这样要少喝一点，酒不醉人人自醉，很多时候酒喝多了的原因不是因为酒量不行，而是心情hold不住造成的。”林淼经验十足地说，“人在兴奋的时候，血液运送氧气的压力就增大了，于是乎代谢酒精的能力就被挤占，所以人更容易醉。” “原来还有科学依据呢！”龚凡宇端起啤酒说，“你吃口菜，我也敬你一罐，我先干为敬。” 说完，龚凡宇仰起脖，一口气干掉整罐啤酒。 “你们车轮阵啊？”林淼笑了，“是打算不放过我吗？” “嘿嘿，我干掉了。”龚凡宇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要不你就随意。” “瞧不起谁呢！”林淼咽下一口菜，抓起一罐啤酒，也是一鼓作气，干掉。 “好！好！”汤小桐鼓掌道，“潇洒，牛逼！” “好了，歇一会，吃菜！”邵琪琪赶紧打个预防针。 果然好使，几人埋头吃了起来。 “我倒是蛮有感触的，今天是正月十七了，哦，不对，已经过了零点了，已经是正月十八了。”林淼看了看时间说，“这十几天和大家朝夕相处，我感觉已经是一家人一样，正如有一句话说的好……” 林淼突然打住，酝酿起了情绪。 把邵琪琪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喝高断片了呢！抬眼看了他一眼，只见林淼沉吟着。 他要说的这句话，是他曾经开奶茶店时，用过的一句文案。 “所谓爱，就是想和你一起吃好多好多顿饭。” “我去！”众人皆惊呼起来，“有，这个有！” 大家都被林淼酝酿出的情绪以及所念白的这句文案给打动了。 “导演有才！”龚凡宇说，“我见过不少导演，但是他们给我的印象，除了装逼之外，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所以我一直认为，导演这个活，就是个经验活，外加会装逼就够了。” “我靠，你不要说的这么坦白？”汤小桐吃惊不小。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龚凡宇继续说，“是在接触了导演，准确地说，是在开始做这个微纪录片之后，我才感觉到，原来导演这个工作，真的是需要才华的。” “那你以前接触的导演是有多差？”林淼打趣地说。 “哎，那可不差呢，有很多还是获过奖的，但他们也没有你身上的那种……燃烧的感觉。”龚凡宇想了想，用他最力所能及的词汇表达道。 “你这个燃烧用的不错！”林淼表扬道，“说实话，大宇，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敬业和最有悟性的摄影师。” 龚凡宇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嘴唇抖动起来，给激动坏了。 第四十七章 我想暂时离开 “我说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肉麻呢！”邵琪琪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静。“可就我一个女孩呢，要肉麻也是该对着我来啊。” “不，正是因为你是唯一的一个女孩，我们要保护你。”林淼被邵琪琪这么一打岔，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心里却道，尼玛，这俩人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一个是主角，一个是配角，感觉在唱双簧。 别看汤小桐跳得最欢，却是这晚的配角，他在有意无意地就活龚凡宇。 这的确是罕见。 而龚凡宇，作为一个直男，是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的。 比如此刻，他就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感情，既有种依依不舍的那种感觉，又有种想为林淼肝脑涂地的感觉。 林淼理不出头绪，而且这两人一唱一搭的，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又一轮的敬酒开始了。 “导演，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说给我们听听。”汤小桐又干了一罐啤酒之后，问。 林淼也是刚咽下啤酒，把空罐往边上一放，结果放呲了，“咣当！”罐子掉地上。 “接下来，给你明天一天的时间，把这最后一集给我剪出来，明天晚上咱们就把它发布到网上去。”林淼已经有些上头了，话也些大舌头了。“你有意见没？” “我是说再远点，之后呢？”汤小桐虽然已经喝了一个大红脸，但显然状态还是很好。 不像林淼，脸已经煞白。 龚凡宇是因为皮肤黑，这会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他在竖耳倾听，保持关注的样子。 “接下来……当然是准备见邵爸爸，如果疫情还不允许，我也不准备多等，我会把计划书发传真给他，电话沟通起来。”林淼显然是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段时间，你们可能会相对轻松一些，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持学习。” 汤小桐和龚凡宇对视一眼，似乎t到了什么似的。 “哎，你们可不能借机偷懒，我可告诉你们，人，多牛逼也得每天学习，人不学习，就会被行业给淘汰掉的。”林淼越说越激动，“你们知道我这几年都是怎么学习的吗？” 邵琪琪接话，道：“真想听听呢，你就说呗。” “我没有任何的社交，我也停掉了朋友圈，哦，不，偶尔也会窥屏，我那是想从中了解一些讯息，因为有很多的同行在里头，我的意思是说，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干一件事。”林淼顿了顿，自己喝了一口酒。 邵琪琪原本是想制止林淼再喝下去的，但她犹豫了一下，要不是这酒，林淼能讲起他的故事？ 而她正想借此机会多了解一下他呢。 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听他讲过去，那些她曾经错过又不知道的事情。 “研究电影。”林淼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想当导演，拍一部自己写的戏。” 所有人都颇为动容。 “结果，怎么着？”林淼苦笑了，“第一部戏不还是搞砸了嘛！” “不不，导演，是你运气不好，那天多大的雾啊！”汤小桐昧着良心安慰道。 其实他知道，林淼之所以第一次拍微电影失败，是因为他不会装逼。 对一个剧组来说，尤其是临时搭建的剧组，导演的第一要义，就是要会装逼。 因为所有人都是围着导演转的，导演是能够给全组带来名和利的人。 否则，来这里吃这个苦受这个累还听人摆布图个啥呢？ 这就是林淼自学影视的一个短板，他毕竟没有跟过组，不像他汤小桐，大三而已，却成了剧组老油子。 这个行当是要有亲身体验的。 虽然说林淼以前在4a时，去剧组探班过，也现场改过台词，但这跟泡在剧组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不去跟着剧组一起混，是不会体验到所谓的剧组文化的。 所以，林淼第一次就暴露出是一只菜鸡的本色，再加上他太想拍好那部影片，处处跟人探讨。 这不是一个导演应该做的。 哪怕导演自己也吃不准对错，也不能露出来，而是要沉住气，多试几遍，可以放慢进度，但不能停，要让每个人都有事做，而不是等。 比方说，如果男三这两天都没有戏，也要安排他去练习跟剧情相关的事情，比如弹吉他。 这都是经验之谈，比刷一百部电影，写十万字的拉片笔记都要有用。 但是话说回来，最终走得远的，还是那些有真本事的，剧组哲学，不过是一块垫脚石，不是全部。 没有真才实学，靠装逼和抄袭而来的三脚猫工夫想混导演，不是没有可能，但永远都是那个档次的，因为他没有原创的能力，而且，一旦没有了抄袭的范本，他就会抓瞎。 如果是在公司谋职的，则要干一年多就得挪窝找下家，因为时间久了会露馅，趁没有露馅前赶紧溜。 这就是为什么好多公司留不住人的原因，也许得反过来看，可能那不是人才，是个江湖串子。 江湖为何有趣？就是因为故事好多。 几个人越喝越来劲，各自讲着曾经遇到过的种种笑话。 不知不觉间，一箱易拉罐只剩下了最后两罐，不得不特别说一句，这是那种大罐包装的，500毫升的。 邵琪琪跑了最后一次，将这两罐啤酒从冰箱里取出，走回坐下。 “你们今晚喝了太多了，这是最后两罐了，没有了。” “你舍不得给我们喝了！”林淼已经有些醉了。 “你们俩今晚是怎么回事？”邵琪琪终于忍不住了，质问起汤小桐和龚凡宇，“看你们把导演灌多了！” “是因为高兴，我们有故事，又有酒，自然就喝多了呀。”汤小桐其实也有些喝高了，说话有点颠了。 龚凡宇则不停地擦汗，似乎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 “这样，最后两罐酒了，咱们分了。”林淼琢磨了半天面前的两罐啤酒，用他此时最大的智慧，说：“琪琪，你去拿个玻璃杯来。” 邵琪琪起身去拿，回来，往林淼面前一放，说：“你今晚一定要好好睡一觉，这些天你太累了。” 林淼笑笑，看了一眼邵琪琪，没有讲话，而是亲自分酒，将两罐啤酒分成三份。 “来，最后一杯，兄弟酒。”林淼兴高采烈地说。 龚凡宇见时机差不多了，终于下定决心，小心地说：“导演，我有一事想跟你商量……” “说！”林淼豪气地应道。 “我想暂时离开樱花社……” 第四十八章 谁知道会崩了呢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跟中学的晚自习课上班主任突然出现一样。 掉根针都能听的到。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呀？说什么胡话呢！”邵琪琪用脚踢了一下龚凡宇，“快去睡觉。” 邵琪琪的好心显然没有被龚凡宇所领会，他木楞愣地呆坐着，等着林淼的表态。 汤小桐也在一旁开始着急起来，抓耳挠腮地想不到办法，铺垫了那么久，效果却被龚凡宇这最后一句给整没了。 要是他，他会说：“导演，接下来不是正好有个空当嘛，我想办点私事，最多两个月我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一定全心全意配合你的工作。” 放着这么好的话不说，直接撂了那么一句，难怪林淼像是给施了定身法一样，纹丝不动。 气压很低。 终于，林淼开口了。“给我个理由。” 声音低沉，明显带着压抑的情绪，像被洪水拍烂的防护堤，随时有溃坝的风险。 龚凡宇被林淼突然冷峻下来的表情给吓懵了，见对方问到自己，龚凡宇赶紧回答：“我需要钱。” 汤小桐听闻此言，做了一个不忍直视的拍额头的动作，这太尼玛不拐弯了，一杆子到底。 本来以为喝点酒只要把气氛搞上去，酒喝尽兴，才好提要求，谁知道忽略了喝酒误事的副作用呢？ 邵琪琪毕竟是女孩子，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感觉像是两个酒鬼，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架势。 林淼愣了三秒，突然抓起面前的那杯啤酒，迎面泼到龚凡宇的脸上。 “不要不要……”邵琪琪和汤小桐连忙扑上前去试图拉住林淼，以免做出更为过激的反应。 汤小桐不忘回身看看龚凡宇，只见他用手抹了一把脸，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以为我只贪钱，你以为每个人都应该像你一样，去他妈的理想主义，我只知道没有收入就还不起房贷！” 林淼被这番话激怒了，在他看来，他受到了羞辱。 因为此刻，这个房间里头，没有人比他更缺钱。 而且他还背负着妻离子散的危机，顶着不负责任的骂名。 每个人都渴望奔跑，却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资格，尤其是到了林淼这个年纪，想赢得人生的下半场，首先要给自己一个入场券。 否则就成了不靠谱。 这个入场券，就是能不能给老婆孩子一个交代，如果不能，那岂不是跟赌徒没有什么分别？ 正如郭德纲所说，在没有成功之前，才华只能算狗屎。 “你以为只有你有房贷吗？”林淼咆哮了，“为何这个世界，人人都在谈钱？为什么做事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挣钱？” “那你告诉我，做事不为了挣钱，为了什么？”龚凡宇也咆哮了，“为了出名吗？在我看来，出名跟挣钱没有分别，有几个人像你这样，都尼玛做到上百万的流量了，还是一个穷逼？” “哎哟哎哟，喝大了，喝大了……”汤小桐试图推开龚凡宇，让他少说两句。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而此刻的林淼和龚凡宇，一个用酒浇了人家一脸，一个用语言揭短作为还击啪啪打脸。 林淼有些站立不稳，沮丧极了。 在邵琪琪的搀扶下，还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地说：“不是应该为了实现自我吗？” “所以，你是个自私的家伙！”龚凡宇依然怒气未消，咚咚咚地跑到玄关前，抱起那瓶许蔼婷亲手做的小星星，冲林淼：“你明明是有老婆的人，你老婆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是个被老婆抛弃的人，难道也要让我像你一样吗？” “行了行了，过分了！”邵琪琪走过去，劈手夺下龚凡宇手里的星星罐，放回原处。“你们喝了酒就都不是人了是？尤其是你龚凡宇，你不想干了就从这里滚蛋，哪有那么多废话？” 龚凡宇撇了撇嘴角，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下把大家都给搞无语了，邵琪琪躲到一旁。 “好了，大男人哭鼻子，丢人不丢人？”林淼开腔了，“你有难处走就是了，我又不能限制你的自由，走走，你最好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说完，林淼起身，进了卧室。 门被重重地关上。 留下邵琪琪和汤小桐面面相觑，还有变嚎啕为抽泣的龚凡宇。 话说这么一个大汉哭得像一个小女生，也是蛮难得一见的就是。 “他要走你之前知道吗？”整晚只喝了一罐啤酒不到的邵琪琪是最清醒的人，她问汤小桐。 “我……”汤小桐吞吞吐吐起来。 “那你就是知道。”邵琪琪说，“你明明知道大宇要走，你为什么不能私下先给我讲一声？” “我……我是想装作不知道的，这件事我觉得我不能出卖大宇哥，他的确有他的难处。”汤小桐急了，辩解起来。 “出卖？我靠！”邵琪琪作势要拍汤小桐的脑袋，“我看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能叫出卖吗？我们是一个团队，有事情协商解决，你们这样搞倒好，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我哪里知道喝酒会误事呢！我以为酒是情感的润滑剂，只要酒喝到位了，就什么都好说了。”汤小桐哭丧着脸说。 “行，汤小桐，这事我以后再跟你算。”说完，邵琪琪走到龚凡宇的跟前，“你要暂时离开多久？” “一个多月。”龚凡宇沮丧地回答。 “这么久？！”邵琪琪吃惊不小，“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么长时间，我们樱花社不拍摄呢？你这不是明显的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团队利益之上吗？” “可是，我真的需要那笔钱，这两个月可以让我赚到一年的钱，我有了这笔钱，哪怕接下来的一年时间，我给樱花社当牛做马，我也没有怨言，我是真的想跟着导演干下去，但我也是真的需要这笔钱。”龚凡宇捶胸顿足地说。 汤小桐双手一摊，那意思是说，听听，没辙。 “你去做什么？所少钱？”邵琪琪问。 “去高原拍一部纪录片，每天出价4000。”龚凡宇回答，不忘补充一句：“十几万肯定是有的。” 邵琪琪不作声了。 她现在也是一个穷人，之前为了给樱花社做直播推广，偷偷地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倒问老爸要了几万块。 人要是没钱，真是遇事情做不到硬气，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 第四十九章 离开 一夜过去。 一大早，邵琪琪就醒了，心里有事，睡不着了。 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琢磨该如何给昨晚的事情做一个善后呢，就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对话，接着是一阵搬运东西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直到门关。 安静了下来。 邵琪琪赶紧下床，追出房间。 果然，是龚凡宇走了。 客厅沙发已经收拾妥当，所有的拍摄器材也不见踪影。 邵琪琪跑到厨房，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往楼下一看，只见龚凡宇和一位司机师傅一起将器械搬上了出租车，然后驶离。 邵琪琪关上窗户，转身回到客厅，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在茶几上，有一张纸条，是龚凡宇亲笔书写的。 【导演，我走了。昨晚实在不好意思，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我为此向您道歉。我实在是太想和樱花社一起走下去了，但我的确是需要去赚这笔钱。如果到时候导演依然需要我，不嫌弃我的话，您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会回到你们身边，与你们并肩工作。我是没有脸皮再主动联系导演了，您也可以认为我为了赚钱不顾及团队的利益，我无话可说。最后说一句，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导演，樱花社是我经历过的最好的团队，加油！龚凡宇。2020年2月11日】 邵琪琪放下纸条，给龚凡宇拨了电话。 “怎么，真走了？”邵琪琪说，“我看到你上了出租车，也看到你留下的纸条了。” “琪琪，我要不是为了还房贷，为了给未婚妻一个交代，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你别说了，我知道。”邵琪琪打断龚凡宇，“你好好干，今后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都欢迎你回来。” “导演也是这个意思吗？”龚凡宇声音里头顿显喜悦。 “导演还不知道呢，我也不能代替他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我想，大家是有感情的，过一段时间自然会念及过去的好的，只是可能导演一下子无法面对这件事，毕竟，你昨晚说的话太伤害他了。”邵琪琪滴水不露地说，既留有余地，又言及龚凡宇的错误之处，等于是说，假如从此分道扬镳，那也不能怪到导演的头上。 龚凡宇听出了话中之味，说：“好的，我永远是樱花社的忠实粉丝，大家都加油！” 挂了电话，邵琪琪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咳咳咳！”林淼的声音，故意弄出的动静。 邵琪琪一回头，看见林淼已经站在了身后不远的地方。 “龚凡宇走了。”邵琪琪带着无奈地说。 “我知道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听到了。”林淼平静地说，“随他去。” “喏，这是他留给你的纸条。”邵琪琪将纸条递给林淼。 林淼接过，看了一遍，将纸条丢进了垃圾桶，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这是龚凡宇之前退还的那1万1，你收下这个钱，然后用你的账号转1万1给龚凡宇，等于跟他两不相欠。” 邵琪琪其实账户里头已经没有这么多钱了，但她知道林淼是没有这个电子支付能力的，他的所有的资金都是现金，放在他的那个手包里头，她是知道的。 二话没说，邵琪琪接过这笔钱，说：“好的。” 转头又说：“你确定要把这个钱打给他吗？他人都走了，说不定今后跟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林淼说：“不欠他的，再说，他也应该得到这笔钱，也的确是有难处。” 邵琪琪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神情。 “那辛苦你了，我去做早饭。”林淼说着，走开了。 邵琪琪去了自己的房间，把这笔钱塞进了包里，然后掏出手机，自然是问爸爸要钱。 “爸爸，再打1万块钱给我，这钱我还的。”说完，一个语音发送过去。 没过1分钟，邵琪琪的手机提示信息来了，有1万块钱到账。 邵琪琪立刻把1万1千块钱转给了龚凡宇。 与此同时，龚凡宇还坐在出租车里头。 “你也是厉害，我进小区的时候是给直接放行的，你知道的，这个时候除了医护工作者和媒体工作者，一般是不给外出的。”出租车师傅说，“你是哪家媒体的？” “哦，自媒体。”龚凡宇心不在焉地回答。 “自媒体？”出租车师傅更好奇了，“那肯定是相当有名的？” “嗯，还行。” “叫什么呢？” 面对出租车师傅强大的好奇心，龚凡宇还是告诉他了，“樱花社。” “哦，我知道，我知道！”出租车师傅高兴坏了，“我看过你们的直播，搞得真不错，我还是你们的粉丝呢。” “是嘛，那真是好巧。”龚凡宇应付一句。 此刻他除了心酸，没有多少喜悦。 他离开了樱花社，从此前途未卜。 但是在赚一笔快钱，和一份事业之间，需要二选一的时候，龚凡宇还是能够最终说服自己，他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对他来说，他就是一个凭本事吃饭的手艺人，如果有更为远大的职业规划当然好，但根本上说，都是谋生。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龚凡宇掏出一看，收到了邵琪琪打来的1万1千块钱。 还有一个备注：导演让打的，说是你应该得的。 龚凡宇没有丝毫的开心，反倒是一脸凝重。 他关了手机，望向车窗外空旷的街道，陷入沉思。 这笔钱，是他跟樱花社之间最后的情分，林淼把这钱打给他，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一刀两断，各不相欠。 这笔钱，断送了龚凡宇心头最后残存的一丝关于回归樱花社的希望。 “唉。”龚凡宇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叹息一声。 “有什么烦心事？最近把你们给忙坏了？”出租车师傅扭头看了一眼龚凡宇，热情地说。 “我倒是想继续忙呢，可惜没有了机会喽。”龚凡宇百无聊赖起来，也是一肚子的话想说。 “怎么呢？”出租车师傅聊兴很高，“你们还是轮班制的吗？” “轮班制？”龚凡宇想了想，笑了。“对，我们是轮班制，谁的状态好谁上，就跟一支足球队似的，一切听教练的安排。” “我懂，我也是球迷，一支球队，不能光靠球星，也不能光指望教练，必须互相信任，拧成一股绳，那才叫众志成城，现在干什么不得靠众志成城呢？你瞅瞅咱们这次抗疫，组织得力，干得漂亮！” 出租车一路飞驰，带着龚凡宇投入到新的方向。 高架桥的道口，就如同人生的选择，往那边走，都代表着一种不同的人生。 第五十章 门槛低了，拼硬实力 汤小桐起床洗漱完之后，踢里踏拉地走到餐桌前一坐，准备吃早饭。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往客厅沙发一看，连忙掉头问林淼和邵琪琪：“大宇呢？” “走了。”林淼剥起了鸡蛋，剥得特别仔细，像是一点点地把蛋壳抠下来似的。 “吖？”汤小桐虽然知道龚凡宇肯定是要去挣那笔钱的，但昨晚搞了那么一出，显然不是走的最佳时机，这摆明要一去不回的节奏。“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喏，吃饭。”林淼把剥好的鸡蛋放在了汤小桐的面前。 “缘分这东西很难说的，是无法安排的，随缘好了。”邵琪琪淡淡地说。 汤小桐闷头吃饭，为失去一个好搭档而伤心。 “大宇哥虽然贪钱，但是拍摄的水平绝对顶呱呱，我跟着他学到了不少本事呢！”汤小桐留恋地说，“他这么一走，我感觉自己的心里都被掏空了一块。” “有这么严重？”林淼安慰道，“地球离了谁都照转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毕竟是我们曾经并肩战斗的兄弟啊！”汤小桐有些不满林淼的淡定。 “平时没看出来嘛，你倒是挺会欺负大宇的。”邵琪琪说，“怎么就突然良心发现了？” “你还年轻，经历多了你就会知道，人一辈子其实是一个不断告别的过程，再好的感情，你也不可能一直拥有下去，时间会改变一切的，这是法则，没有人能抗拒的了。”林淼叹了一口，又道：“所以，你要学会面对。” 汤小桐被林淼这么一说，顿时无话可说，闷头吃起东西来。 这顿早饭显然也是缺少点心思，估计也是受到龚凡宇离开的影响，做饭的人多少有些恍神。 他的离开，团队之中没有一个人心情是好的，自然做事情少了些心气。 除了水煮蛋，就是小咸菜和白粥，没别的。 “那我们少了一个摄影师怎么办？”汤小桐问。 “暂时不会有什么影响。”林淼说，“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拿到天使轮的投资，就看邵爸爸这个金主的态度了，所以，我还要花上两天时间再完善一下计划书。” “你也别太紧张，毕竟，还有我呢！”邵琪琪安慰林淼。 林淼冲邵琪琪笑笑，算是领情，又接着说：“我们樱花社已经迈出去了第一步，接下来的第二步很关键，要多去看人家是怎么做平台短视频的，我之前给你们讲过，这个领域，专业水准在其次，第一位的是网感，要研究热门视频的规律。” “我一直在刷呢，看到有感觉的，我都把他们收藏起来了。”汤小桐说着掏出手机，打开软件看了一眼，“喏，已经关注了三百多个号了。”说着递给林淼。 “很好，就要这样积累，回头我会组织大家交流，来给我们下一步的内容，在操作层面做一番要求。”林淼说，“至于拍摄的事情，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实在不行的话，我们直接用手机拍摄。” “手机拍？”汤小桐有些吃惊，他知道林淼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怎么能退而求其次呢？“我们是专业的内容制作机构，用手机拍，会不会让同行知道了笑话我们？” “鳖有鳖路，蟹有蟹道，大家都按一样的套路来才是笑话呢。”林淼说，“这跟我们拍微电影和纪录片还是有不同的，这类短视频，不在于画面有多精良，有多专业，而在于在那短短的时间内，能不能吸引住用户的注意力。” “是啊，用户他不会在意画面的构图和画质的，他们在意的是内容，从这个角度来说，这还真是蛮考验人的呢！”邵琪琪接话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林淼，看他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 “没错，当硬件的门槛被拉低之后，视频的专业人士其实就跟裸奔没有什么区别了。”林淼语出惊人地说。 “哇！裸奔？这么残酷啦！”汤小桐终于暂时忘记了龚凡宇离去的伤感，变得兴致勃来。 “就是这么残酷。”林淼说，“制作的门槛消失，那拼什么？” 这个问题让邵琪琪和汤小桐都陷入了思考，一时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林淼显得胸有成竹，继续说：“拼得就是内容的硬实力。” “硬实力？” “是的，硬实力。”林淼再度强调一下，又道：“残酷到用户只给你几秒钟的时间，他就会决定是划走还是继续看下去。” “那照这么说，我倒是对硬实力的这个提法有感觉了，”汤小桐说，“比如你是不是大美女，有没有大长腿这些先天优势，有没有别人不会的才艺，有没有与众不同的观点和知识，有没有……”汤小桐边想边说，终于卡壳。 “你说的很对！”林淼赞许道，“就是这个意思，但我们得倒推，倒推出本质，抓住这个本质之后，你在去看现象，就不会有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了，你就有了专业的眼光和判断。” 汤小桐点点头，钦佩而又感激，等于林淼在潜移默化中，传授给他的是最重要的方法论。 果然，跟流行的装逼者相比，林淼这个实在款，就是宝藏男孩。 想到这里，汤小桐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导演，你的魅力就在于你不装逼！你是真牛逼！” “噗！”邵琪琪直接喷了，这个彩虹屁太耿直了。 林淼也忍俊不禁，欣然笑纳。“没错，你算是真正地领会了我的认知，不装逼才是真正的牛逼。” 大家大笑起来。 “言归正传，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的硬实力的优势是什么？”林淼谆谆善诱地说。 林淼的这个特点，都是跟他过去从事的职业有关，作为一名策划创意人员，就要擅于引导人进行思维的推导。 见大家都很很期待，林淼揭开了答案：“一个字，人。” 汤小桐被林淼这个设问搞得全神贯注，不料答案如此浅显易懂，有些被踩了急刹的感觉，他立刻嚷嚷起来：“谁没有人啊？这算哪门子的优势！” “哎，你错了。”林淼不急不忙地说，“人跟人不一样的。” 说完，林淼夹了口小菜，捧起碗，惬意地喝了一大口白粥。 滋啦作响。 第五十一章 坐而论道 “万事万物的发展都是一个循环，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好比从冷兵器到热武器再到航空航天，太空战略，最终拼得还是人，又回到了，拼刺刀。”林淼打着比方说，把交流搞得妙趣横生。 “又回到最初的，记忆中你青涩的脸，我们终于，来到这一天……”汤小桐也不含糊，即兴唱起歌来，算是有感而发，秀一把才艺。 人跟人真的不同，有的人味同嚼蜡，有的人妙趣横生。 “现在的短视频行业，尤其是以抖音、快手等这些平台上的短视频，渐渐成了主流，那么当人的价值因素越来越凸显出来之后，那大家玩的就是白刃战，都是透明的，平台之上，一清二楚。”林淼进一步阐述起来。 吃着饭就能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向一个更高的思辨层面，这也是林淼的本事。 “既然短视频领域的门槛越来越低，已经进入到直接靠硬实力拼白刃战的程度，那不就是你说的，看人了吗？”邵琪琪说，“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决定受众注意力的去留，那不就是看脸吗？那要照你这样分析，我觉得最大的商业机会应该是医美行业，而不是。” “我觉得琪琪姐这么分析也有道理哎！人直接去搞个磨骨整形啥的，都是网红脸，都去搞直播，这不就已经是现实了吗？”汤小桐感觉蛮烧脑的，但越来越有意思。“这么说来，好像美容整形机构的确要比生意好啊！” 邵琪琪没有理会汤小桐的插科打挥，估计是已经被绕晕了，她有着自己的思维逻辑，其实，她不是在跟林淼抬杠，而是想让林淼说得更具体一点，毕竟话题聊到这里了，就把话敞开讲明白。 “或者，咱们直接找几个大美人，签了她们，咱们负责运营就好了呀，有什么难度吗？”邵琪琪又道。 被邵琪琪这么一呛，林淼反倒是乐了。“哈哈哈，棒极了！正所谓真理不辩不清，那我们继续切磋哈……” “我去烧上开水，泡壶茶。”汤小桐乖巧地起身去开客厅茶几上的茶器，烧水。 早饭都吃完了，但聊得太嗨，看来是要换到客厅去了。 林淼和邵琪琪也起身挪步，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下。 “我给你们纠正一个概念，”林淼边笑边说，“和内容供应商还不同，主要是艺人经纪，是挖掘和培养网红的，而内容供应商则偏向制作机构，是专门负责制作内容的。当然，也有少量的兼做拍摄和制作，但更多的，是将这个业务包出去，而且这块的投入很低，三个人就是一个工作组，脚本编导、摄影、助理，流水线作业，一个场景，一个脚本，拍好几个网红。” “那我越来越迷糊了。”汤小桐一拍脑袋，“等于咱们的优势只占这个生产线上很小的一个环节啊？樱花社不是以内容制作而发家起步的吗？” “你忘了咱们不是要签下阿斌、小丁、武琳、刘琳他们？”邵琪琪这时站到了林淼的立场上，提醒汤小桐说。 “哦，对对对！”汤小桐恍然大悟，“我终于明白了，导演所说的拼刺刀，看人是什么意思了。这不就是导演的商业计划嘛，咱们樱花社名气打开了，升级成，而且是带内容制作的，然后给咱们旗下的网红量身定制内容，因为咱们人牛逼啊，所以咱们注定牛逼，是这样？” 林淼还是不着急，道：“你看你，还是年轻不是？只有年轻人才会急着去找答案，而真正的高手是看答案给出的推导过程，在研究思维。我之所以再换个角度谈这个问题，是在强化你们的认知，在提升你们的思维，你现在发现，原来我是在带你训练，目的地还是同一个，不过是换了一条路而已，是不是很失望？” “越聪明的人，目的性就越强，小桐，说你呢。”邵琪琪故意板着脸敲打汤小桐，其实是无限关爱。 “呃……”汤小桐想了想，说：“其实不是的，我觉得换一条路再来一遍，还是蛮有意思的，而且我的确是愈发地了解导演的战略和我们这个业务领域了，我觉得这就跟上岗前培训似的，不可缺少。” “不错不错，你看，小桐是个人才？”林淼对邵琪琪说，“当初他当我助理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一般，是个聪明孩子。” “导演……”汤小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主动添起茶水。“我一直把你当大哥哥的，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今后要喊你叔叔了。” “哟呵，叔叔也不错哦。”林淼又道，“你要知道，咱们是一个团队，而且你们都是我的合伙人，我必须把我的想法和你们做无限深入的交流，大家必须在一个认知层面上，这样才好齐心协力。” “嗯，明白。”汤小桐和邵琪琪异口同声地点头称是。 “那你们现在明白了，咱们的优势在哪里了？”林淼跟老师似的，还要检查作业。 “明白。”邵琪琪回答，正欲往下说，被林淼打断，林淼说：“让汤小桐先说。” 汤小桐赶紧道：“樱花社的优势在于人牛逼，与众不同。” “嗯，说详细点，你不说仔细，听上去就跟拍马屁似的，没有说服力。”林淼打趣地说，呷了一口茶。 “好的，导演。”汤小桐对林淼的拿捏和气度，佩服地五体投地，对他来说，这一直都是他希望看到的，毕竟，出来混，大哥越强，自己就越有机会。“首先，咱们有一流的带头人，导演本身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有着自己的积累和知识体系，而且他能够跨界，似乎什么都懂，再次，咱们的团队也牛逼啊，比如琪琪姐，既可以当网红，又可以当配音，还能……” “当司机呢！跳过我往下说。”邵琪琪挥了下手打断汤小桐。 “好，那到我了，我可是片场门清，专业剪辑，科班影视专业，人又聪明，还年轻，又能吃苦，性格还好，导演，差不多能配得上樱花社了？”汤小桐故意搞笑地问林淼。 林淼噗嗤被逗笑了，说：“你当是来应聘呢，你可是我们的股东！差不多就行了。” “那我继续往下说……”汤小桐不厌其烦，从自己的角度把樱花社的签约对象挨个夸赞一番。 林淼听罢，沉吟一下说：“说了这么多，都对，但是缺乏高度，你知道我会怎么说吗？” “叮！”汤小桐突然要开窍似的，坐直了身子，期待地望向林淼。 第五十二章 心随时代一起跳动 “接下来的这个时代，将会愈发地精彩。”林淼没有急着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冒出一个对于宏观大势的判断。 “导演，你这么一扯，我感觉即将到嘴边的答案又跑远了。”汤小桐着急了，嗖地都站了起来，感觉不妥，又恹恹坐下。 “是啊，感觉汤小桐就跟溺水青年似的，好不容易看到了救生圈，你又把它拽到一边去了。”邵琪琪很有画面感地表达道。 “说得好！不愧是搞视频的。”林淼不着急，慢悠悠地说：“创业，如果不去摸一摸时代的脉搏，那是贩夫走卒，做小生意的。樱花社的生意不管大小，但我们做的是内容领域，既然是做内容，就一定要心随时代一起跳动。” 见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归到话题上来，林淼继续说：“这次的疫情，将会改变很多的事情，比如……” “比如直播带货！”汤小桐兴奋起来，似乎绕了半天，又回到了他关心的领域。 “比如电影都可以不进影院，直接网上了。”邵琪琪颇有感触地说。 “说得不错，的确都是跟我们息息相关的事情，值得重视起来。”林淼说，“但这不够，我们把眼光放远，放大，就会发现，人类历史上出现过很多的重大危机，每一次危机，都会带来重大的机遇和变革，这次疫情也是一样，危中有机，必然会带来一些重大的改变。” “呃……比如呢？”汤小桐感觉林淼说的和他理解的似乎不在一个层面上，有些沮丧，不由主动提问。 “当然有很多，我认为，这次疫情，会让原本的国际化趋势放缓，会进而向国内循环经济转变。”林淼接着补充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专业，但意思是这么一个意思，这是我感知到的，我有我的理由。” “导演，你此刻在我心里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许多，我感觉你不但可以当我的专业课老师，还能兼顾我的国际关系学选修课老师呢！”汤小桐一脸认真地吹起了“彩虹”。 林淼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继续说：“光看到这一点还不够，还要联系自己的行业，去分析判断。” “那我倒是愿闻其详。”邵琪琪给林淼的茶碗添水。 “你们想啊，经济一旦进入到内循环，需要什么？”林淼启发式提问。 这成了他惯用的手法，大家也都很习惯了。 汤小桐很配合地说：“完整的产业配套。” “不错！”林淼赞了一个。 “巨大的消费市场。”邵琪琪也给出了一个答案。 “很好！”林淼也给邵琪琪点了一个赞。 “那我们都说了，导演你也说一个呗。”邵琪琪看出来，不反过来引导一下林淼不成了，他太能循循善诱了，急死个人心呢！ “活力。”林淼本来还想说点别的，被邵琪琪这么一引导，果然中招，直接给出了他的答案。 “活力？”邵琪琪思前想去，“还真没听过这个说法呢。” “是啊，导演，你解释一下呢。”汤小桐满脸期待地说。 “很简单的，我们不是经济学家，也不是社会学家，但我是策划出身，有着职业洞察力，所以，我会去找现象后的本质。”林淼说，“这一点，也是我们樱花社的特点优势之一，属于人的因素。当然，此刻我要说的是，怎么理解这个活力呢？” “打断一下，”邵琪琪说，“导演你尽管说大白话，千万不要飙你们的职业习惯。” “导演的职业习惯还是以前策划的职业习惯？”汤小桐有些懵逼地问。 “嗯，策划的。”邵琪琪又补充道，“他们喜欢在客户面前飙高大上的名词和专业词汇，显得自己很有逼格，其实啥也不是，就会装逼。” 这番话把林淼逗乐了，显然，他曾经给邵琪琪讲过的故事，她记在心里头了，这些都是房鹏程为代表的人的特点，邵琪琪显然陷入到刻板印象当中，一杆子打翻一个行业。 林淼也不解释，只是看了邵琪琪一眼，那意思是说，不错，记性蛮好。 “活力落到最根本上，就是要让每一个人都有事情做，都有钱去消费。”林淼一语中的地说。 “哗哗……”邵琪琪和汤小桐不约而同地为林淼鼓掌起来，这个解释太接地气了，大家都听得懂，很爽。 “喏，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再来联系自身。”林淼说，“这不就是给我们的直播带货带来最好的历史机遇了吗？” 越听越来劲，什么是大师？这才是真正的大老师。 “暂且不管直播带货火多久，走多远，下个形态是什么，我们活在当下，就要紧跟这个时代，因为恰好，这就是我们的战场。”林淼激动起来，“直播带货，其实带动了生产和消费的两极，你想啊，人人都可以去当主播，这是生产，然后，因为避开了中间环节，直播带货的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便宜，有优惠，那么又可以带动消费，所以，这个形式，你说它有没有价值？” “哇，什么是风口，这就是风口。”汤小桐恍然大悟地说。 “这下，是不是从根本上明白了咱们这个行业的时代背景了呢？”林淼不放心地问。 “嗯，似乎又有了新的提升，感觉自己比以前懂了更多了。”邵琪琪说。 “我觉得两腿生根，很有力量。”汤小桐拍拍大腿说，“浑身充满了干劲。” “离你当校园神豪的梦想是不是更近了？”邵琪琪瞥了一眼汤小桐，有些俏皮。 “那必须地！”汤小桐秀了一下肌肉。 “好，我可警告你，姐姐我可是女权主义者，不许霍霍校园女同学，知道不知道？”邵琪琪警告汤小桐。 “那……你的意思是……霍霍男同学你不管？”汤小桐缩了缩脖子，诚惶诚恐的样子引人想笑。 “我……去！”邵琪琪作势要拍汤小桐，“你还能正经一点呢！” “行了行了，”林淼制止道，“我就怕跟你们搞一席谈，瞅瞅你们一个个那坐不住十分钟的样子。” “是，大老师！”邵琪琪做了一个认错的态度，“我们错了。” 第53章 只有IP不可复制 林淼端起茶碗，一气饮下。 “我们再回头捋一下，你们还记得咱们为什么聊到这里来了吗？” 面对林淼的问题，汤小桐显得有些懵逼，他一拍脑壳，呢喃：“好像还真忘了哎……” “是不是光感觉爽了？”林淼笑道。 “真是，意犹未尽地跟着大老师的话题就来到了这里，干嘛来的，我忘了。” “其实聊天就好比是在人心之间走迷宫，你随时可能会迷路，所以，要有迷途知返的能力。”林淼说了一句备有逼格的话，其实他不是在装逼，他是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和团队分享，只有让他们快速地成长起来，达到自己的层次，团队才有可能走得更远。 这就是赋能。 没错，吹水就是林淼给团队赋能的方式。 “那琪琪呢，你还记得我们怎么就聊到这里来了呢？”林淼反过来问邵琪琪。 这个场面，三个人，一壶茶。 仿佛跟身处汪洋之中的一处小岛，光顾着吹水了，没有发觉水漫金山了，不知道回去的路在哪里了。 邵琪琪不愧是从小被他爸爸带大的，思想成熟老到许多，脑力也大。 她略一沉吟，抬头回答道：“导演是谈到了人是我们樱花社最大的优势，然后就扯到了这里来了。” “漂亮！”林淼说，“看到了没，你们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吗？” 显然，面前的两人不知道林淼葫芦里藏什么药，只有懵逼地摇头。 “我穿行在迷宫之中，一回头，却发现身后还有你们跟随。”林淼说，“对创业者来说，有人跟随就是最幸福的事。” “不是光跑得快就行啊，”汤小桐有心记下来林淼刚才这句话，又道：“我还以为创业是赛跑，看谁跑得快跑得久跑得远呢。” “没有对错，你的说法也对，如果你是一个创业者，这就是你的认知，你的所有作为都跟这个认知有关。”林淼说，“但你现在是樱花社中的一员，你必须跟上我，就这么简单，所以，当我回头一望，你们还在，这就是最幸福的事。” “ok，懂了。”汤小桐说，“大老师，你真棒，继续。” “那我要回归到正题，为什么说人是我们樱花社最大的优势，或者说是我们最大的自信呢？”林淼谆谆善诱起来。 “哦……”邵琪琪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对着林淼说：“这不就是你说的，咱们樱花社的理念嘛，先成为ip，再生产ip，咱们为什么牛，因为咱们都是ip，对？” “琪琪真棒！”林淼夸赞一句，继续说：“那我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顿了顿，林淼又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快说快说，我来给你服务。”邵琪琪拍开林淼准备添水的手，替他做了起来。 “光是知道这一点还不够，我们还要知道，如何利用好咱们最大的优势，让咱们愈发强大起来。”林淼说，“这就好比是有了一个概念，对此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现在开始谈落地执行的问题了。” 好一个林淼，步步为营，滴水不漏，不论兜兜绕绕多远的距离，所有的线头和方向都依然紧紧地攥在他的手中。 这就是非一般的能力。 也是不同寻常的魅力。 “没错，樱花社是个ip，咱们的90后抗疫微纪录片的成绩说明一切，这是其一，其二，我、你、还有你，都是ip，不同的是，咱们现在还是在幕后，当然，琪琪已经走到前台来了。为什么说我们也是ip呢？因为，我们都有着各自成长的经历和故事，当我们的成就足以引起世人瞩目的时候，我们自然也就成了ip，只不过，我们现在不急于将我们的ip力变现。” “哇！”汤小桐说，“太棒了，我就说，跟着导演没错，瞅瞅我的眼光，当初可是我一直跟着你的呢！” 在汤小桐看来，导演就是能够给予人名和利的人，终于，他的认知给他带来了回报，这一路走得也是相当费时耗力，想想他跟过多少剧组，也算是一部成长史了。 “所以，记住，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要有ip意识，就是说，要把自己当明星，不是说去炫耀去装逼啥的啊，我的意思是说，一定要用公众人物和业内精英的要求来规范自己的言行，因为，做内容的佼佼者，就是站在话语权的高处。”林淼苦口婆心起来。 “明白，导演是给咱们念紧箍咒呢，怕咱们飘了。”汤小桐说，“我不会的，我的目标可高远了，一般成就不至于让我迷失自己的。” “嗯，我接着说正题，”林淼说，“最重要的是，咱们现在已经有了武琳、刘琳、申珂、阿斌、小丁。他们每个人的特点和定位，我们现在很清晰，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针对他们，来设计内容。” “嗯，我们在你的计划书中看到这一块内容了，我们知道。”汤小桐说，“导演是还要强调什么吗？” “哦，不是强调，是必须要这么做，”林淼说，“现在咱们不是没有了大宇了嘛，接下来咱们就用手机拍，让他们的账号内容继续定期更新，不断更，明白吗？” “好，用手机拍问题不大，我可以拍的，”汤小桐说，“但总感觉这么做好像跟咱们樱花社的逼格调性不符合啊。” “导演不是说过了吗，这都不是问题的。”邵琪琪说，“咱们就是拿出拼刺刀的硬实力，比拼网感，比拼内容本身。” “我知道的，我就是多少有点感觉……万一同学知道了，面子挂不住。”汤小桐搓着双手，扭扭捏捏起来。 “没有关系的，你等着看，你要相信我的网感判断力，和对内容的把握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方面，不光是有脑洞就可以的，这需要设计感，而我，就是最好的视频设计师。”林淼拍着胸脯说，“为什么我敢说我自己就是一个ip？” “what？”两人又懵逼了。 “因为我有独一无二的经历和故事，以及作品来说话。”林淼说，“这些构成了我。” “可是导演，现在抄袭成风啊，你做出来一个爆款，回头就被人家模仿抄袭了，也许人家的推广比你给力，人家上了热门，而你却没有。”汤小桐说出了他的担忧。 也是话赶话。 林淼就喜欢这种意外的话题出现，这就是交流的意义。 他可以逐一击破，使得团队意见愈发统一。 “根本不需要担心，假设真是这样，不断被人抄袭，你想，当有一万个不同的人都在抄你，你会怎样？”林淼笑着问。 汤小桐想不出来。 “你会比他们更红。”林淼笃定地说，“被抄一次心疼，被抄一千次，或者被一千个人抄，只能说明，你是个大ip。” “那这个意义又在哪里呢？”邵琪琪也有些不解。 “抄袭者只能抄内容抄形式抄外壳，没有靠抄袭成为ip的人，所以，ip是不可复制的。”林淼双眼闪着光芒，激情四射地说。 第五十四章 放松一下，吃个饼干 吹水结束，开始干活。 最后一集，主要不是靠情节，而是靠调性的，林淼也特别重视，陪着汤小桐一起剪。 邵琪琪闲着无事，跟在两人身后，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摆弄着手机，顺便当好后勤保障员的角色。 中午饭就是下了速冻水饺，一人一盘端着吃了完事，继续干活。 有人一起干活，汤小桐也是特别高效率，下午的时候，片子就剪了出来。 大家反复看过几遍之后，做了一些小的调整，最终由林淼拍板通过，可以发布。 就这样，樱花社的90后抗疫系列微纪录片，共五季18集外加1集彩蛋结束。 算是给这部春节期间最火的短视频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终于结束了。”林淼在看到视频发布到网络之后，长舒一口气。 “感觉一个新的又正式开始了。”邵琪琪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看好你！” 汤小桐在一旁低头忙着给龚凡宇发信息，告诉他，这最后一集已经上传。 龚凡宇回他一个笑脸。 “放你们两天假，”林淼笑着说，“可惜哪里都去不了，就在家里假装在度假。” “那我要足不出房间，大睡两天，这些天可把我累坏了。”汤小桐一个背身鱼跃，躺在了床上，四仰八叉，巨舒服的样子。 “你这是下逐客令吗？”邵琪琪问。 “对啊，你们爱干嘛干嘛去，我要一个人呆着。”汤小桐说，“睡他个昏天黑地。” “那你吃饭怎么办？”邵琪琪又问。 “你在厨房里留点吃的就成，我饿的时候自己去找。”汤小桐说，“既然是度假就要有度假的样子。” “好，那就不打扰你的好梦了。”林淼离开了汤小桐的房间。 邵琪琪跟着走了出来，轻轻把门带上。 “你也休息一下，晚饭时我喊你。”邵琪琪贴心地说。 林淼点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 邵琪琪可是没有闲着，她在厨房里头鼓捣起来，这些天一直没有时间露一手自己做烘焙的手艺，这下是终于有了机会。 她早发现林淼的家中有全套的烘焙工具和原材料。 对有些女孩子来说，动手做烘焙是最好的自我放松的方式。 邵琪琪把林淼家的原材料归拢一下，开始像大厨一样琢磨起来。 沉思片刻，决定动手。 瞧她的手法和配料，显然是要做一款饼干。 她选用了低筋面粉、玉米淀粉、黄油以及煮起了鸡蛋。 把煮熟的蛋黄放在筛网上，用手指按压，就制作出了蛋黄细末。 然后把低筋面粉和玉米淀粉混合过筛，加入打发好的黄油里头，用手揉成面团。 从她那气定神闲和有条不紊的神态和手法里，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做烘焙的老手。 一边做，邵琪琪一边想，看得出来，这个家庭的女主人也是一个有生活品味的人，正好，要让林淼尝尝，究竟是谁的手艺更好。 邵琪琪是那种随时可以调动自己的人，一想到这里，她的劲头就更足了，还打开手机播放器，来点轻音乐作为背景音乐。 据说，制作者的心情愈好，制作出来的东西口味就愈棒。 邵琪琪的纤手翻飞，又是揉又是捏，一块又一块的精巧的饼干坯就制作了出来。 制作这款饼干，有一个小窍门，就是要用手指头将面坯压扁，这样，到时候饼干就会出现自然的裂纹。 这就成了风情万种的玛格丽特饼干。 邵琪琪将其推进了烤箱，设定好时间和温度，揿下了按钮。 等待的工夫，邵琪琪意犹未尽，又根据材料琢磨出了晚饭的菜系，开始着手配料。 等饼干烤好，她这边的配料工作也准备就绪。 擦擦手，她打开烤箱，用套上隔热手套的手拽出烤盘，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咋呼一声：“呀！成功！” 将饼干放到一边，凉透。 邵琪琪见时间还早，并不急着做晚饭，而是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先品尝起来自己的饼干。 她往餐椅上一坐，一手端着咖啡，一手取了一块饼干，惬意地不要不要的，干脆踢掉了棉拖，光起了脚丫，更夸张地是，她把大长腿往另一张餐椅背上一搭，那姿势，是一个奔放。 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自己亲手做的饼干，要鉴定一下成色。 一口下去，喜上门梢。 “哎呀，琪琪，你怎么就这么出色的呢！”说着，自己美美地呷了一口咖啡，陶醉。 林淼正在这个时候走出了房间，他其实是听到了烤箱工作结束时的滴答声，猜测邵琪琪有在做烘焙。 这个声音对林淼来说，再熟悉不过，以前的时候许蔼婷经常动手给他和儿子做一些甜食小点。 这么长时间分居之后，林淼对这个声音甚是怀念。 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 “呀！”看到林淼出现在面前，邵琪琪吓了一跳，连手中的咖啡都差点泼掉，一边要顾及咖啡，一边来不及收腿，甚是狼狈。 林淼看到邵琪琪这个姿势，有点忍俊不禁，调侃道：“这就是偷吃的下场。” “谁偷吃了呢？我这是先尝一尝好不好吃。”邵琪琪表示不服，抗议道：“我这可是给你做的，有种你别吃。” “既然是为我准备的，我怎么可能不吃呢。”林淼先是探头看了一眼，原来是熟悉的玛格丽特！“你也会做这款？” “这很简单啊，我根据原材料来的。”邵琪琪颇有些无辜地说，继而鬼点子就上来了，她略带威胁地说：“你试试，看看是她做的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 林淼愣了一下，许蔼婷成了邵琪琪口中的那个“她”，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但他还是十分配合地捏起一块，咬了一口。 还真不一样！ 林淼心念一动，许蔼婷的玛格丽特，偏酥软，入口即化的那种。 而邵琪琪的这款，整体偏硬，还带着一丝略略的焦糖口感。 他还没有吃过这种口味的玛格丽特。 “怎么样？”邵琪琪期待地问。 “快，快给我泡一杯咖啡。”林淼大呼，又捏了一块。 第五十五章 不是人人都渣的 邵琪琪看到林淼这个反应，心花怒放，赶紧去给他冲泡咖啡，整个宠溺的模样。 心里道：“他要是我的男人，我就甜死他。” 在冲泡咖啡的时候，邵琪琪算是动了一点心机，玛格丽特饼干是有一些甜度的，这样，她就故意少在咖啡里放了一些糖。 咖啡冲好，端给林淼。 这时林淼已经连吃四块了！ 咖啡来的很是及时，接过，直接一个大口。 “哇塞！完美！”林淼赞叹地说，又捏了一块丢进嘴里。 “怎样啊？是谁的好吃？”邵琪琪娇滴滴地问。 “e……”林淼又不傻，看着面前的这个架势，怎么也不能抹了人家的面子。“你的好吃。” 其实，这两款口味各有千秋，让林淼真要说个高下，他估计会懵圈的。 “真的？”邵琪琪雀跃起来。 “当然真的。”林淼斜眼看了一眼邵琪琪，见她开心成这样，心里也不由受到了感染，于是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骗我是小狗！”邵琪琪不确定林淼是不是在应付她，于是乎加了点筹码上去。 这也是女孩子惯用的手法了。 甜齁甜齁的。 这方面林淼还是比较有经验的，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犹豫，要眼睛都不眨，立刻响应：“小狗就小狗！” 这尼玛有什么损失吗？ 邵琪琪很满意林淼的表现，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走了几步一个回身，返身走到林淼跟前，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经常给你做啊，我会的花样可多了呢！” 这话听上去可真有歧义，令人遐想，林淼接不住了，不是不想占这个嘴头上的便宜，而是于心不忍，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还有就是，这毕竟是在自己的家里，玄关处还摆放着许蔼婷送给他的那罐小星星呢！ 不合适。 对着曾经的爱情信物对另一个女孩子玩暧昧，这应该是渣男才做的事？虽然说，如今渣男这个词，已经似乎被网友们洗白白了。 可林淼还是不愿意自己是一个渣男。 就凭他会心软的毛病，如果他真是一个渣男，那他就会是最惨的那个，渣过之后念念不忘，默默地怀想一辈子。 那不是受罪吗？ 所以，渣男？不配。 林淼有这份自知之明，这跟老实不老实不是一回事。 仰脸等了片刻，邵琪琪发现林淼在走神，不由撅起了嘴巴，粉拳直捏。 “你什么意思嘛！”说着，邵琪琪亮了亮拳头。 “等一下，我突然有了灵感！”林淼一把按住邵琪琪的拳头，面露喜悦之色。 邵琪琪被林淼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搞惊呆了，什么情况？ 但是她不敢打断林淼的状态，一般来说，搞创作的人，灵感来敲门的那个瞬间是十分有感染力的，她愿意沉浸其中，一起徜徉，不愿破坏。 林淼见唬住了邵琪琪，成功地避开了这个危机，那么他就得把自己现挖的这个坑填上。 “是这样的，我忽然想到了渣男这个词，”林淼说，“原本这个词是个贬义词，但是你不觉得，现在反倒是越来越有了褒义的感觉，似乎很多人会以是渣男为荣，或者说是梦想成为渣男，你觉得这健康吗？” “当然不健康，还用说嘛！”邵琪琪说，“渣男是骂人的。” “这是你们女孩子的看法，现在很多男孩子就梦想成为渣男，面对这种心态，咱们是不是有了题材？”林淼欲语还休地望着邵琪琪，等着她的反应。 果然，邵琪琪领会了林淼的用意，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做点反渣男的内容？” “漂亮！”林淼放下咖啡，一把拽起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林淼的金蝉脱壳之计的邵琪琪，去到白板的跟前。 也只有工作能够化解刚才的危机了，林淼拿起水笔，开始谈工作。 邵琪琪还一脸懵逼，摸摸头，感觉似乎自己被林淼给套路了，但是又找不到哪里不对…… 明明就隐隐感觉有不对的地方嘛！ 林淼开口，把邵琪琪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不让她再胡思乱想，不给她顺藤摸瓜的机会。 “我这个灵感特别重要，它涉及到做短视频的一个重大的原则，”林淼无所不用其极，夸夸其谈起来。“啥原则？人设。” 邵琪琪扑闪着大眼，听着，还是有点懵。 “咱们的几员大将，人设都已经定位，但有一个人我突然把他跟渣男联系起来了。”林淼略带神秘地说。 “你说啥呢？怎么可能！”邵琪琪不解地说，“我们樱花社做的内容都是满满的正能量，哪里有什么渣男？” “哦，别误会，我这么说的意思不是说他是渣男，而是说他跟渣男这个热点有关，他可以反渣男。”林淼进一步阐述道。 “谁？”邵琪琪来了兴趣，完全忘记了刚才让她懵逼的困惑。 “申珂。”林淼报出了名字。 “为什么是他？他怎么就反渣男了？”邵琪琪困惑极了，越是困惑就越是被勾起了求知欲，缠着林淼要答案。 “首先，申珂是不是一身正气？”林淼问。 “是啊。” “其次，他是不是优质单身男，并且，似乎和刘琳有机会成为一对？”林淼继续引导。 “是啊，没错。” “他不是渣男，对吗？”林淼还在反问。 “对啊，不是，肯定不是。” “ok，那么他反渣男是不是有说服力？”林淼孜孜不倦地问。 “当然有。” “那么，我们给申珂再按一个人设上去，反渣专家，如何？”林淼慢慢揭开了他要表达的重点。 “这么好玩啊？可是……”邵琪琪又有些犹豫，“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嗯，很简单，申珂是一位数据工程师，专门跟数据打交道的，大数据对他们来说就是手头工作，只要给一个命题，他就能完成这个大数据分析的任务，是不是这个情况？” 林淼的声音渐渐因为激动而激昂起来。 “是这个情况，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我马上把你的问号给拉直！”林淼自信满满地说，“我们就围绕这个话题和申珂的工作背景，来打造申珂的一个人设来做内容，就是他是一个技术控，可以用数据来证明一些观点的对错，比如，教你如何规避渣男……” 第五十六章 趁热打铁 林淼和邵琪琪聊得十分热烈，在玛格丽特饼干和挂耳咖啡的双重加持下，两人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茶时光。 你一言我一语，碰撞出了不少的火花，算是把申珂的人设给聊透了。 “申珂身上的元素有不少，但最为核心的一点，是他的职业，一个年轻有为的数据工程师，给大数据做分析模型的人，那么，在这个时代，他等于是掌握了一个最有核爆力的武器，一个可以大杀四方的技能。”林淼做陈述总结似的，他要给讨论盖棺定论。 邵琪琪这个时候就是倾听，一个会倾听的女孩子是能够给自己的魅力加分的。 在林淼的眼里最起码是这样的。 说来也巧，许蔼婷也是这种类型，那就是倾听，甚至在这一点是比邵琪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性一旦有了这个特质，那么不论是多牛的男人，指定会在她的面前变成小孩子，这样会增添很多的情趣。 想想看，男孩小的时候，都是小话痨，粘着妈妈说话。 这就是激发天性。 除非，这个男人天性木讷，不善言辞，这样的男人女人再懂倾听也是没有用的，他们没有倾诉的本能。 于是会少了很多的趣味。 很多家庭，其实是搞反了，女人爱唠叨，男人心不在焉。 这是现实的悲剧。 不妨反过来试试。 不过话说回来，林淼和许蔼婷倒是在正道上，结果不还是分居面临离婚吗？ 这是另外一回事，是因为林淼一意孤行的创业以及一败再败造成的。 当屋外的阳光逐渐消失不见，咖啡也剩最后一口的时候，林淼望向窗外的时分，突然一个恍惚，这样的惬意聊天时刻，在这个家中已经多少日子没有出现过了？ 他的内心涌起一丝内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在许蔼婷的面前越来越少话了呢？ “嗨，想什么呢？”邵琪琪一直盯着林淼，看着他神游四海的样子，有些好奇，颇感有趣。 所以也没有敦促他。 想着任由他的思绪再飘荡了回来。 但显然，是时候得呼唤一下了。 林淼看了一眼邵琪琪，带着些许的腼腆，竟然像一个做错事的大男孩。 “刚才聊到哪了？” “从申珂的职业特性上做他的人设文章。”邵琪琪说，“你是想把他打造成情感分析专家呢，还是数据控分析一切呢？” “我给你描述的再直观一点，这么说哈，”林淼比划着说，“在打造申珂个人短视频号的第一阶段，假设是两个月的时间内，我们发布了24条视频，平均一周3条的样子，我们把这些视频统一做成一个风格的，比如，做一个科技感的视频包装的模板，当作视频的主视觉，然后申珂就直接说一个观点，然后用大数据做支撑，你说，这样好不好玩？会不会吸粉？” 林淼这么一说，就是相当细致的创意构想了。 邵琪琪是能够想象到这个画面的，毕竟跟着林淼这么多天，对画面的感觉着实长进了不少。 “形式不错，有特点，但关键还是要看话题是什么？是不是大家真正关心的。”邵琪琪一边思考一边给出自己的看法。 “比如就聊渣男啊，关于渣男的话题有很多啊，相当于在一个大类下细分出若干的小话题，1分钟之内，一个观点，一组数据，一个令人恍然大悟的效果，怎样？”林淼越聊越有了主意，决心这么做了。 “那就要看你的脚本撰写情况了，我觉得应该是没有问题。”邵琪琪说，“24个视频还不把渣男的话题给聊透了呀！那你最终要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呢？你在这方面有没有想法？” “当然有，最终，我追求的还是咱们樱花社的风格，那就是传递正能量，不落俗套。”林淼说，“等于这就是咱们樱花社标准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精品内容，所以，我们做的时候，一定要带着精品意识去做，要把我们的技术运用起来，要让外行看到有趣，要让内行看到专业。”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申珂的账号每周发布3个视频，是不是意味着咱们樱花社所有达人的账号都是这个频次？那就意味着每周要发布18个视频，咱们有6个达人呢，就我们仨，你觉得能行吗？” “哈哈，这你放心，我们第一阶段暂时不做复杂的剧情视频，如果有剧情的视频，那也是简单的场景，简单的对话，我们主要以类似申珂的这种定制模板为主，这样的话，一天录一个人，录十条都没有问题。”林淼说，“我开奶茶店的时候你以为我只做奶茶啊，我也还关注着这个领域呢，没少去别家偷师，而且那个时候我的奶茶店也没少给人家当片场，我经验足着呢。” “真是一个心机boy！”邵琪琪撇撇嘴，“心思那么缜密，眼光那么长，我以后要防着你点。” “哈哈哈！”林淼被邵琪琪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说实话，邵琪琪的一对梨涡真的很治愈。“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叔叔了，你不要想多了呀！” “呸！渣男！赚我便宜！”邵琪琪要捶林淼，“明明只比我打8岁……我觉得倒是挺合适的。” 邵琪琪说着突然俏脸一红，收手忸怩起来。 “咳咳咳！”林淼有些慌了，“我们马上要做反渣男的内容，不要让我现身说法好？就算要我渣，那也以后再说。” “真的？”邵琪琪两眼放光。 “假的。”林淼说，“渣，我是不可能渣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小朋友不要胡思乱想！” “哼！”邵琪琪双手叉腰，一个跺脚，要收拾林淼。 “别闹，我们正经事还没有聊完呢。”林淼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把自己的咖啡一饮而尽。 邵琪琪没了脾气，嘟囔道：“那我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呀！对了，我爸爸那边你准备怎么说？” “我正想跟你聊这个事呢！”林淼顿了顿，说：“这个疫情什么时候能够好转，还真不好说，我决定不等了，明天我再把计划书调整完善一下，后天就传真给你爸爸，然后我们回头跟他视频，你说呢？” “好啊，免得夜长梦多。”邵琪琪说，“要趁热打铁。” 第五十七章 回忆，及咖喱乌冬面 惬意的下午茶时光过去之后，林淼就到了房间里头忙方案去了。 邵琪琪则留在厨房收拾起来。 林淼坐到书桌前愣了半天，像邵琪琪这么爱做家务的女孩子还真是不多见呢。 他不由地想到了许蔼婷。 许蔼婷不是不爱做家务，她是没时间。 往往工作上的女强人都有这么一个特点，无法顾家。 结婚之后的林淼，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包括做饭洗碗拖地。 只有洗衣服这个家务是许蔼婷主动要求承担下来的。 当时她还给了林淼一个亲亲，有种诱骗的感觉。 “所有的家务都被你承包了，我觉得你是不是太辛苦了一点呢？”许蔼婷娇柔百媚地依偎在林淼的胸口。“我告诉你哦，我又升职啦！” “那可太棒了！”林淼用手抚摸这许蔼婷的秀发说。 “嗯，薪水也升了两级，多了1500块。”许蔼婷幸福地说，“军功章也有你的一半，那这样，我奖励你一下。” “好啊！”林淼很是期待地说。 “我奖励你……这样，洗衣服的事和清理马桶和台盆的事情交给我。”许蔼婷语气里还半带着命令的口吻，似乎不容商量。 洗衣服的家务是所有家务之中最简单的，直接丢洗衣机里头不就行了吗？林淼当时是这么想的，感觉有种被打了折扣的感觉。 再说那清理马桶和台盆，半个月做一次足够了？ 怎么想都感觉自己被套路了，但有总比没有好，林淼还是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只是又过了一段时间，林淼才注意到，原来许蔼婷是老早就想把这两块家务的劳动权给收回来了。 她根本是看不惯林淼在这两方面家务的完成质量，却打着给他奖励的幌子。 女人真是有心机呢！ 许蔼婷是怎么洗衣服的？ 她那个仔细劲是林淼无法实现的，她得把衣服分门别类，内是内，外是外，深颜色和浅颜色也得分开，有些衣服丢进洗衣机之前还要用去污剂清理一下……总之，在林淼看来，跟绣花也差不了多少。 还有那清理马桶，林淼是半个月一清理，有些污渍的时候才会动手。 而许蔼婷则是天就要给马桶来一次spa香香泡泡浴。 再怎么迟钝，林淼也看出来了，许蔼婷那是嫌弃他。 林淼也学着动起了心机，比如晾衣服。 话说这洗衣服容易，晾衣服难。 每次洗完衣服，最艰巨的任务还是林淼的。 于是林淼动了脑筋，他故意当着许蔼婷的面，在把衣架往衣服领口里塞的时候扯得很大。 果然，许蔼婷看到了心疼极了，几次之后剥夺了林淼晾衣服的资格。 总算，林淼减轻了一下做家务的负担。 为此，他偷着美了好多次。 婚前婚后，大概夫妻都是这个样子的。 婚前，女人是公主。婚后，女人是账房先生。 像林淼这样能够承担家务的已经算是极品好男人了。 回忆了半天，直到邵琪琪进屋给他送来果盘，林淼才恍然回过神来。 “哇，不打扰你，记得吃掉！”邵琪琪瞥了一眼林淼打开的电脑桌面，计划书开着呢。 说完，退了出去。 林淼有些哑然失笑，看了一眼果盘，是切好的苹果和哈密瓜，去皮切块，还放着餐叉。 这样的待遇真是好久也没有体验过了呢！ 动手吃了一块，甜丝丝的感觉差点让林淼又回忆起往日时光，他赶紧硬塞了几口，阻止自己继续神游。 吃过，擦擦嘴，开始工作。 等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效率就不在话下，电脑荧屏映着林淼专注的神情，就像当年他站在奶茶台前炮制奶茶的样子。 …… 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八点多，林淼完成的差不多了，方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他关上电脑，走出房间。 邵琪琪正靠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跟挺尸一样，颓得七荤八素。 看到林淼，顿时精神起来。 “忙完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明天做。”林淼说，“今晚打算早点睡。” “那我去做晚饭。”邵琪琪起身，“你歇会。” 林淼有些过意不去，道：“我去做，你也挺累的。” “我已经想好今晚吃什么了，你不会做，不过，你可以过来给我打下手。”邵琪琪头一扬，招呼林淼。 林淼跟着她去了厨房。 厨房里已经有一盆泡好的西兰花，还有剁好的牛肉馅。 “这是要做什么美食？”林淼有些好奇，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美食在向他招手。 “咖喱乌冬面！”邵琪琪说，“怎样啊？” “有乌冬面和咖喱吗？”林淼有些迷糊，好像自己没有买过这些。 “我上次代购时加的，我做的咖喱乌冬面，可好吃了，保证你一吃就喜欢。”邵琪琪打开冰箱，取原料。 把奶酪切丝，然后又准备了一些淀粉，和咖喱，即乌冬面。 林淼一直傻愣愣地看着，不知从何帮起。“要我做点什么呢？” “嗯……还真暂时没有，要不你就陪我说话。”邵琪琪愉快地命令道。 林淼表示乐意接受这项光荣的任务。 一般来说，动嘴不动手的事情，人人都会比较喜欢。 “喏，我这个乌冬面，看似简单，却是工序一步也不能省。”邵琪琪一边做一边说，“西兰花一定要焯水……牛肉馅先炒香，不要出锅，加咖喱一同拌炒，把做好的芡汁加进去……最后是加煮好的咖喱肉馅，最最后是在上面撒上奶酪丝，最最最后是放入烤箱把奶酪烤融化，一定是微焦金黄色的那种火候，最最最最后是撒上西兰花，就成功啦！” “看上去不错，就是旁白使用那么多最，差评。”林淼打趣道。 尝了一口，咖喱和面体以及奶酪融合在一起的口感十分立体，再加上牛肉酱粒营造出的层次感，十分令人满足。 林淼连吃几口，大呼过瘾！ 突然，林淼想起了什么，“呀！把汤小桐忘了，他的那份有吗？” “呃……”邵琪琪也是没有想起来还在昏睡的汤小桐，不过她转而说：“我少吃一点，匀一点出来给他，反正我做的多。” 就这样，两人份的面硬是撇出了三份。 “他从中午就开始睡了，也该起了，我去叫他！”邵琪琪说着从椅上跳下，朝卧室走去。 第五十八章 把生活跑出了两个方向 “咚咚咚……”邵琪琪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林淼走过来，接过邵琪琪手中的面碗，打开门走了进去。 林淼把面碗往床头柜上一放，借着走廊的灯光，看到汤小桐依然睡得死沉死沉。 他抻了抻被子，悄悄地走了出去。 “好家伙，真能睡，还带着小呼呢。”林淼对邵琪琪摆摆手，示意她去吃饭。 两人一道回到餐厅，将面吃完。 林淼很自觉地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 “真是训练有素，刚吃完饭，歇一会再去。”邵琪琪阻止林淼去洗碗，用手压住了林淼的手腕。 林淼放下碗，往后一靠，说：“还想聊点什么？” “我就是好奇，你这么能干，家务也做，为何你的太太放弃了你呢？”邵琪琪略带小心地问。 “放弃？哦，还没有到那一步，是分居。”林淼纠正道。 “得了，我都看到她发给你的离……婚协议函了……”邵琪琪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试图用手堵住，来不及了。 那份离婚协议函是被林淼放在一个隐蔽地方的，邵琪琪能够发现它，只能说明，她有动手翻他的东西。 见林淼一个愣怔，邵琪琪赶紧又道：“我不是故意翻的，是那天你叫我去拿a4纸，我不小心看到的。” “好，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没有签字就无法生效。”林淼淡定地说。 “我在相片上看到她，好漂亮啊，是那种过了三十岁越活越精致的女人，你怎么会舍得和她分开的呢？”邵琪琪还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林淼的私人状况。 反正此刻餐厅里头就只有他们两人，适合聊些这类问题。 “这是说来话长的事情，我真是不知从何说起。”林淼觉得有些尴尬。 “那你就短着说呀，我又没强求你说详细。”邵琪琪鼓励道。 见她那无比渴望吃瓜的表情，林淼还是心一软，准备满足她。 “我们都太渴望奔跑，结果却努力成了两个方向。”林淼想了想说。 不愧是搞创作的，一张口就是如此有见地。 邵琪琪只是瞪大眼睛听，不敢多言，生怕打断了林淼的思路。 林淼渐渐进入了状态。 “我何她都很上进，尤其是我们成家之后……”林淼打开了话匣子。 像大多数的刚成家的小夫妻一样，能够组建起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房子，少不了自己的努力以及依靠老人的支持。 许蔼婷是一个懂事的妻子，她装修房子的时候就特别考虑到以后会让老人来小住，但又为了不影响各自的生活习惯，她就把卧室牺牲了一些空间，改造出一个小小的工作台，这样，剩下的两个卧室，一个就可以留给未来的孩子，一个就可以留给来访的老人。 只是后来，林淼的母亲去世了，那间卧室最终改成了书房，那是后话。 这也是林淼为什么有两处“书房”的缘由。 从这一点上就能说明，许蔼婷是一个特别心细的女子，能够照顾到方方面面。 但是在工作上，许蔼婷特别有上进心，属于事业型的女强人。 一来，这是因为天性使然，许蔼婷从小就争强好胜，以至于林淼永远都忘不了许蔼婷作为拉拉队长给他的球队加油助威的情景，那必胜的气势，无人能及。 二来，也是迫于经济的压力，他们俩人的日常开销要高于一般的小夫妻，在买房后，即便是尽力在节衣缩食过紧巴日子，可是奈何两人还是有不少花钱的小癖好不好丢掉，比如咖啡，比如烘焙…… 所以工作上，许蔼婷就特别卖力。 在她的规划中，是心无旁骛的，只要她和林淼把工作做好，不断升职加薪，还是能够维持比较体面的生活的。 这就是她奔跑的方向，工作为先。 但林淼后来因为母亲的病故，加之和房鹏程的种种不和，他离职搞起了创业，开起了奶茶店。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许蔼婷是反对的，只是见于事无补，拉不回心意已决的林淼，只能默认支持。 这就是林淼的奔跑方向，他要创业。 这就是林淼所说的，他们都太渴望奔跑，却努力成了两个方向。 创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问题和需要付出的精力，两人的沟通渐渐少了，再加上随着许蔼婷职位的不断升迁，林淼那勉为其难存活的生意，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创业成了鸡肋，至少在许蔼婷眼中是这样，就当是给林淼一个寄托，省得他闲出病来。 于是乎，两人越努力，也就越背道而驰。 一个求安稳，一个求实现自我。 就拿林淼的文案订制杯来说，两人为此吵过几次，后来，许蔼婷也就干脆不问了。 指望不上林淼赚钱，就更需要自己去努力在职场上打拼。 “其实我欠她很多。”林淼沉浸在回忆中，又被自己的诉说狠狠地虐了一把。 “能够反思自己的错误，这说明你不是一个渣男。”邵琪琪不知怎么安慰，毕竟自己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好带着稚气地冒充情感小专家。 林淼听到乐了，“渣男是形容未婚男子的，我们这些有家室的老男人不配这个称呼，即便是渣男属性，那也不能这么叫。” “那你年轻时渣过没有？”邵琪琪改口。 “呃……那你先告诉我，什么是渣？” “简单啊，就是花心、劈腿、视感情为儿戏，始乱终弃。”邵琪琪掰着指头说。 “那我应该不是，我没有资格啊，我一直就许蔼婷这么一个女朋友，从中学到结婚，就她。”林淼实诚地交代。 “哇！真是稀有动物！”邵琪琪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林淼，“不对，大哥，你是出土文物哎。” “是什么意思呢？鄙视我？”林淼有些不知所以。 “不是，正好相反，是崇拜，你想啊，出土文物多值钱！”邵琪琪说，“物以稀为贵嘛！” “这么说也对啊，现在流行渣男文化，如果反渣男，绝对是弥足珍贵的正能量。”林淼有感而发地说，“所以说，申珂的人设成不成爆款不敢说，但绝对会让人印象深刻，喜欢的会特别喜欢。” “好好，又聊到了工作上啦！”邵琪琪提醒林淼，带着一丝不满的神情。 第五十九章 大龄单身女青年中的异类 说话间，汤小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端着空面碗，加上那睡眼惺忪的模样，跟讨饭似的。 一张口，果然是讨饭。“这个面真好吃，再给我添半碗。” “我靠，汤小桐，你真是可以，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起来就是要饭吃呢！”邵琪琪佯怒，“你当我奶妈呢！” 林淼笑了，指了指餐桌，无奈地说：“就做了这么多，你那口还是琪琪跟匀出来的。” “你们……你们这是把我忘了吗？简直无视我的存在了啊？啊啊啊……”汤小桐夸张地做出欲哭无泪的状态，假模假式地干嚎。“在你们的二人世界里头，我貌似就是多余……” “多余，汤多鱼，以后就这么叫你。”邵琪琪才不理会汤小桐苦肉计这一套，想骗她再专门去做一碗面，做梦！ “咦？”汤小桐收住了干嚎，果然是假的，说收就收。“汤多鱼？这名字好，是个好彩头。” “你不会是联想到《西红柿首富》上的王多鱼了？”林淼揭穿汤小桐的心思。 “不愧是导演火眼金睛，阅片无数，难不倒你。”汤小桐不再卖萌，又正经地问一句：“这么好吃的面真的没有了？” “真没有了，有的话还留着舍不得给你吃咋地？”邵琪琪反驳。 汤小桐讨了个没趣，把空碗往桌上一放，做了一个紧紧裤腰带的动作，又擦了一下鼻尖，酷酷地说：“早知道就不出来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继续回去睡觉了，你们聊。” 说完，汤小桐大摇大摆地回了卧室，嘴上还嘟囔着：“汤多鱼，好汤都要多放鱼，有钱。” 半道，汤小桐又折返回来，一个探身，神秘秘地说：“两位，我今晚不会再从房间里出来了，最多除了万一起夜，所以，你们大可放心，随心所欲起来……耶！”说完，还冲邵琪琪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邵琪琪掏下拖鞋，就手就冲汤小桐丢了过去，辛亏他动作敏捷，躲了过去。 “咩咩咩！”汤小桐又做了一个鬼脸，方才跑回卧室，“咔哒！”还来了一个反锁。 邵琪琪跳着脚，捡回了自己的那只拖鞋。“我看汤多鱼是睡懵逼了，兴奋的反常，真是欠扁。” “你们女孩子都这么喜欢暴力的吗？他说就让他说好了，有什么关系？”林淼不解。 “听你这个口气，许蔼婷也喜欢丢拖鞋喽？”邵琪琪穿好拖鞋，重新坐下。 “她啊，何止喜欢丢拖鞋，她直接用球砸！”林淼笑着说，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神采…… 那还是上中学的时候，一次足球比赛，对方球队的球员动作过大，打破了林淼的一个队友的鼻子，血流满面。 那家伙不但不道歉，还挑衅地竖了一个中指。 这可不得了了，被林淼看到一个满眼，在球场上竖中指的恶劣程度相当于动手打架。 林淼一个飞身上前，双手一推，那家伙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地上。 其他人看见，纷纷加入到战斗中去。 场面上林淼人数处于劣势，毕竟很多队友去照顾流鼻血的那位队友去了。 就在此刻，一只足球砸入缠斗的人群之中，正中对方最勇猛的那个人的面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是何方神兵天将，就听得一声叱喝：“都住手！” 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双方想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缓缓地循声望去，只见班花许蔼婷英姿飒爽地站在对面，额前刘海都散开了，一脸正气。 红扑扑的像个苹果。 “听说过英雄救美的故事，却没有听过反过来的？”林淼笑了。 邵琪琪露了两声，“呵呵”。 接着说：“你现在的创作力这么强，是不是跟你经历的多有关？我听你讲这些故事，仿佛都看到了画面，尘土飞扬的感觉。” “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关系是有一点，但最主要的还是人要有表达的本能，这属于天赋。”林淼说，“不是说经历越多就越会表达，很多人像茶壶里煮饺子，有口倒不出。” “那你说我是属于先天不足还是经历太少？”邵琪琪问林淼。 “该你讲讲你的故事了，我好做个判断。”林淼笑着说。 如果按照一般性来判断，像邵琪琪这种外形条件，追求者不说排队到了法国，那也是出了江城。 岂料邵琪琪蹙蹙鼻子，有些不情愿地说：“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没有谈过恋爱。” “哈哈哈，不可能！”林淼笑得前仰后合，“开什么玩笑？” 也是，一个26岁的女孩子，又那么漂亮，家境又好，怎么可能没有谈过恋爱？ “你不信就算了。”邵琪琪幽幽地说，“我从中学时就是校花啊，小学时估计也是，但那时候没有这个意识。你猜我爸爸怎么着？” “怎么着？” “但凡哪个男同学跟我走得过近，或者是跟我写了情书，他必会找人家，警告。”邵琪琪说，“结果你就能猜到喽，我就有了情感洁癖，我爸爸到现在特别懊悔，所以特别宠我。” “好，原来还有大龄单身女青年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没开窍的。”林淼喃喃自语。 “怎么说话呢！”邵琪琪抗议，“谁大龄了？还有，你才没开窍呢！” “好好，我收回。”林淼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又道：“不过也不对啊，到了大学你应该就自由了？” “是啊，上大学之后我爸爸就不怎么在这方面管我了，但你知道，情感洁癖一旦形成，就特别不感冒男女之事，甚至一度传我是个拉拉，你问武琳，当时她们的男朋友都特紧张这事。”邵琪琪眉飞色舞起来。 “那你失去了好多人生的体验，是蛮遗憾的。”林淼有些可惜地说。 “才不咧！”邵琪琪说，“你不知道一个人在情感上保持独立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好自由，我可以不依赖任何人，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比如看电影、旅行、扫美食、画画、跳舞……多呢，时间都使不完的。” “那现在呢？是不是情况在逐渐发生变化？”林淼像个医生，透视着邵琪琪的内心。“似乎自己没有那么确信了？” “嗯……”邵琪琪突然害羞起来，“现在似乎又有了中学时暗恋男同学的那个感觉……” 第六十章 什么也没有发生 此时此景，纵然再是个榆木疙瘩，也能够体会到邵琪琪是言有所指的。 两人沉默了。 空气被暧昧所浸染，却又如同被点燃的引信，在林淼的心中滋滋作响。 这是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 邵琪琪在期待着什么，呼吸有点短促，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却是一动不动。 像瞬间被惊吓到的小鹿。 林淼大脑一片空白，心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揪住，却鼓胀起更大的能量试图挣脱开，去怂恿他。 林淼的喉结动了动，原本搭在桌上的手，慢慢地向邵琪琪放在桌上的手移去，缓慢中隐藏着一股雄性的力量，就像发现猎物的虎王。 邵琪琪终于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这股巨大的雄性荷尔蒙已经将她团团包围，她的手本能地抖了一下，似乎是想向后缩，但终究还是没有挪动哪怕一寸。 两人的心内都已经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映到面部都红彤彤的。 林淼的手似乎已经无法忍受这股炙烤，慢慢地加快了速度…… 眼看就要做出攻击前的虎扑！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淼已经抬起的手擦过邵琪琪的手背，落到一旁的手机上，他抓起手机，站了起来，走到一旁。 邵琪琪身子一震，缩回了手，林淼刚刚擦到的地方还火烫。 “喂，宝贝。”林淼的声音甜到跟熟透的果子般都溢出了汁。 邵琪琪用另一只手抓住刚才被林淼擦到的那只手，死命地捏住，手指头都没了血色。 “怎么这么晚了给爸爸打电话啊？”林淼说着看了一眼邵琪琪，她正背对着他，纹丝未动。 其实她的手已经放松了。 “爸爸，我想你了！”儿子嗲嗲的声音在话筒里传来。 “乖，爸爸也想你，你妈妈呢？”林淼柔声问。 “妈妈，爸爸找你。”儿子似乎要把电话给妈妈。 林淼听到许蔼婷的声音在说：“你快点说，还等着你洗澡去呢。” “爸爸，妈妈要带我去洗澡了。”儿子的声音再度传来。 林淼一时间眼睛有些湿润，那个一直由他来洗澡的小家伙，已经多久没有被他服务过了呢？ “好的。” “爸爸，我给你背首唐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听着儿子努力而又认真的声音，林淼终于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有温热的东西溢了出来。 “爸爸，我棒吗？” “棒，宝贝最棒！”林淼强力扮演着平静说。 “那我去洗澡了，爸爸再见。” “宝贝再见。” 挂了电话。 林淼愣在原地，五味杂陈。 邵琪琪站起来拾起已经被林淼收拾好的碗筷，走到了厨房。 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 林淼走到邵琪琪的身后，说：“对不起。” “什么？”邵琪琪关掉水龙头，取下耳机，“你说什么？” “……”林淼看着邵琪琪已经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终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憋了一下，终于说了一句，“要我帮你洗吗？” “哦，不用，就这几个碗，不用再劳你沾手了。”邵琪琪笑了笑，“你去歇着。” “那我去洗漱了。”林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开了。 邵琪琪塞回那根本没有播放的耳机，打开水龙头，有两行泪从眼睛里涌出。 那扬起的脸庞，平静而又倔强。 回到房间里头的林淼，懊恼极了，对着空气张牙舞爪一番之后，颓然坐到了床上。 他撑住自己的脑袋，满满的都是沮丧。 他在自责自己根本不该用语言撩起邵琪琪，“那现在呢？是不是情况在逐渐发生变化？” 自己刚才那别有用心的问句，让他有种羞耻的感觉。 这跟渣男又有什么分别？ 旁边的白板上还写着跟申珂的人设，反渣男几个字像是一个反讽。 林淼在心里把自己捶打了好一番之后，才让自己慢慢平息下来。 毕竟，什么也没有发生。 还多亏了邵琪琪那若无其事的表现。 林淼不愿意再去多想自己刚才的动机，他把这归咎于男人的本能，充分暴露出他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的本质。 生活中的一点小的诱惑，他都经受不住考验。 要不是那一通神奇的来电，事态的结果一定会是另一番景象。 想到这里，林淼都颇感后怕。 对一个立志要成就二次创业成功的男人来说，他根本没有资格去尝试新的感情，况且，他扪心自问，他是爱这个家，爱许蔼婷的。 如果他刚才依照本能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林淼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算是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惩戒。 把自己打清醒，对一个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是配不上邵琪琪的。 但他还是忘不了邵琪琪那惊慌中透着勇敢，紧张中带着坦然的神态。 像是一阵春风掠过细柳惊起湖面层层的涟漪。 那里头有已经打开了的女孩心事。 还要怎么来面对邵琪琪呢？ 林淼薅起了自己的头发，又重新懊恼起来。 显然，他一时半会是走不出来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林淼开门。 邵琪琪站在门口，显得跟平常一样的状态，问：“你磨叽什么呢？” 看到林淼竖起来的头发，她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在干嘛？自虐吗？” 林淼赶紧捋了捋头发，尬笑着说：“我刚才教训了一下那个不老实的渣男，把他打改了，你放心，这个团队今后不会有人再渣了。” “哈哈哈……”邵琪琪笑了起来，“我有什么不好放心的，你要是渣男，地球都倒转了呢！” “是，那就好，说明我的形象还没有在你心中垮塌。”林淼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呃……好。”邵琪琪点头，“那我回房间了。” 林淼望着邵琪琪回到房间，门关上。 他终于放心下来。 而邵琪琪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却靠在了门上，显得无力又难过。 林淼的做法她看在眼里，自然是已经洞察到他的动机。 他之所以宁愿自己揽下渣男的嫌疑，也不愿意让邵琪琪感觉难堪。 他是在替邵琪琪掩饰她喜欢他的事实。 也是在麻痹他自己，这个事实根本就是幻想，并不存在。 因为，他是渣男，并且保证自己今后一定不再渣。 “一个自欺欺人的家伙，一个胆小鬼！”邵琪琪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抓起枕头，重重地砸到了床上。 第六十一章 二十天，庆祝一下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时间可谓是平淡无奇，波澜不惊。 汤小桐由于任务完成了，除了睡就是吃，当然，也会在清醒的时候玩玩手机，完成林淼布置给他的作业，去学习一下时下流行的短视频，预热一下。 而邵琪琪显得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就是多了些自处的时间。 林淼特别观察了一下，邵琪琪似乎没有受到那晚的影响。 他也就渐渐忘了这事。 而是把精力放在完善计划书上。 终于，林淼算是满意了这份计划书。 此刻，已经是正月二十号的下午，邵琪琪又摆弄出了一份自制的下午茶。 三人聚在一起。 “你的假期已经结束了哈，从现在起，就不能再这么颓了，整天赖在床上。”林淼对汤小桐说。 “啊？我虽然人在床上，但醒的时候可都是在刷视频呢，也算是工作呢。”汤小桐有些不情愿地说，“再说了，我这么做还不是给你们多一些相处的空间吗？” “咳咳咳！”林淼被自己的唾液呛了一口，“胡说什么呢！我有必要和琪琪独处吗？” “好好，真是理解不了老年人的思维。”汤小桐嘟囔一句，对自己的好心没有被认领感到不满。 “我……”林淼想话赶话地争辩一下自己不过才34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老年人就老年人，也好，反正自己是不配再拥有一段新的感情的，尤其是邵琪琪这种女孩子。 “说点正经的事啊，”林淼换个话题，问两位小伙伴：“你们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嗯，今天是情人节的前一天，适合谋划一下明天的安排。”汤小桐古灵精怪地说。 “噗！”邵琪琪掩嘴而笑，道：“两个半光棍，过什么情人节？有意义吗？” “我勒个去！”汤小桐拍手称好，“想必导演就是那半个光棍了。” 林淼挠挠头，感觉自己受到了群嘲，也罢，半个就半个，连光棍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算半个，也算是最惨的情人节了，两不沾。 “别闹，我说正经事呢。”林淼理亏，就算是邵琪琪借机报复一下，他也没有话说，谈工作是唯一能够回避尴尬的手段。 “好好，你说，我们听着。”邵琪琪侍弄着小点心，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今天正好是我们樱花社组队的第二十天！”林淼举起咖啡，要跟大家碰杯，“我说到做到了。” 汤小桐和邵琪琪恍然大悟，差点忘了，当初林淼在他们面前许诺，用二十天的时间，做一个系列微纪录片，指定能够名利双收。 “我不同意，”汤小桐率先接话，“导演只做到了一半。” “吖？一半？”林淼有些诧异，没有反应过来汤小桐的话中之意。 “是啊，你是把片子做出来了，也的确是火了，但我们没有挣到钱。”汤小桐双手一摊，表示并不怪他说了实话。 事实如此。 林淼有些尴尬，哂笑起来。 “按说，名和利是孪生，不过呢，总归有一个先后顺序的，不要着急，距离赚钱应该不会太远。”邵琪琪安慰汤小桐说。 “能不急吗？”汤小桐直接跳到了凳子上，蹲在上头说：“我今天大三了，夏天就大四了，我再赚不到钱，就等于大学生涯结束了，一旦我的大学生涯结束，我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无法完成了。” 这么严重？林淼一个愣怔，道：“你什么梦想？当一个有钱人？” 似乎话在嘴边，林淼一时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开玩笑时说的？ “他啊，就想当校园神豪，你忘了？”邵琪琪提醒林淼，“真是贵人多忘事。” “导演，你心里有没有我们啊？”汤小桐故意扮作生气的样子说，“你不会心里只有工作？” “别没正经，我能没有你们嘛！”林淼腆着脸说，“我想起来了，你所谓的校园神豪，不就是想在同学们面前显摆一下，你是有钱人的样子吗？”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汤小桐说，“你想啊，有一句话不是说嘛，出名要趁早，要是趁了晚，就不香了，我理解，大学四年就是最后的期限，一旦毕业踏上社会，你有钱没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一个出名要趁早，”林淼颇有感触地说，“好，我一定全力以赴助力你实现这个梦想。” “谢谢导演！”汤小桐欢快起来，“那导演你说，在今天这个特殊时刻，你需要我们怎么表示？” “表示倒不需要，就是我特别感慨，这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二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们樱花社从无到有，做了这么多事，这种阶段性成功的感觉，要一定和团队分享一下。”林淼感性地说，“人要想走得远，就要会阶段性地犒赏自己。” “那要不要我们送你礼物啊？”邵琪琪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淼说，“正好嘛，明天就是节日了，反正我们都是光棍，你虽然是半个，勉强也算。” “礼物倒是不需要，大家能够聚在一起做事，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林淼心满意足地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们送个礼物。”林淼神秘秘地说，“然后，你们可以用你们擅长的彩虹屁功夫回馈我一下就可以了。” 邵琪琪和汤小桐对望一眼，这个提议很奇葩哎！ 不过看似稳赚不赔，同意！ “好啊，我们同意。”邵琪琪带头表态，“你准备送我们什么礼物？” 林淼扬了扬手里的计划书，说：“我准备定你们为樱花社的原始股东，这是你们的占股比例。”说着，林淼打开计划书，翻到相关的那一页。 汤小桐自然是急不可待，探头一看，拍手称快。“好，老板大气！” 邵琪琪也瞥了一眼，对这个数字也是吃了一惊，出乎了她的意料，但面不改色。 “这个数字是草拟，但基本上以这个为准了，我还空出来15的份额，准备留给新晋的员工，也让他们有机会分红，换句话说，只要是樱花社的员工，都是我们的合伙人。” 第六十二章 是520还是666？ 完成这件股份分配的事，林淼感觉一下子人就轻松了。 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是要跟合作的人算好钱的。 要把利益摆在最前面，先小人后君子。 人到了一定的岁数之后，但凡面对那种只套近乎不谈钱的合作者，是连配合倾听的耐心都不会有的。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心态，所以林淼奉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然是也不能这样对待别人。 “股份划分好了，接下来咱们就好好干，争取早日取得经济效益，让大家有钱赚。”林淼笑眯眯地说。 “导演，可要是按照你的商业计划书，咱们接下来又将是做一段时间的公益，钱从哪里来呢？”汤小桐又翻了翻计划书，表示不解。 “只要我爸认了这份计划书，你还愁没有钱吗？”邵琪琪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在她看来，林淼的这份计划书就是一个商业天才必过的作业。 如果林淼是这个班级的学霸，她爸爸就是班主任，那么她就是优秀的“学习委员”！ 有她这个班主任的红人在，定当让林淼如虎添翼的。 当然，这事必须也是要让班主任喜笑颜开的。 邵琪琪看了一眼林淼，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一个是自己钟意的人，一个是自己的爸爸，因为她的存在，正撮合起这两个男人强强联手，资源整合。 对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女孩子来说，还有比这更爽的共赢吗？ 她已经忘记了前晚的失落。 听了邵琪琪这淡定自若的说法，林淼和汤小桐也是倍感舒畅。 啥是贵人？像邵琪琪这种人便是。 谁遇到谁知道。 恰如汤小桐在此刻的内心独白似的，“老天爷，琪琪姐这样的女孩我也想要，可以的话给我来一打！” 三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十分惬意放松。 突然，林淼一拍大腿！脱口而出：“卧槽！” 这一声都破音了，把邵琪琪和汤小桐惊得够呛，啥事这么严重，让一向沉稳的林淼都失声尖叫？ 汤小桐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 邵琪琪手抚胸口，拍了拍，问：“你这是咋了？吓人。” “我尼玛竟然把孩子他妈的生日给忘记了！”林淼直愣愣地说。 “还有救吗？只要没到点还来得及。”汤小桐说，“哎，不对啊，你们不是正在闹离婚了吗？” 邵琪琪脸色一变，汤小桐赶紧闭嘴。 “难怪前天晚上儿子给我打电话来呢！”林淼兀自道，“肯定是他妈指令的，借此机会试探我心里还有没有她的……哎呀，我怎么就错过了呢！” 汤小桐眼见邵琪琪的脸色愈加难看，赶紧提醒林淼道：“导演，别激动，人慌无智啊！也许就是一个巧合，你也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有些感情，错过也就错过了，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林淼看了一眼汤小桐，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我儿子才六岁，他哪里懂太多，肯定是他妈妈授意的。” “也有可能，说不定你们还有复合的希望，不过，你现在赶紧想想办法，看还能不能补救，孩他妈的生日是哪天？”邵琪琪表现的谈定又自然。 连一旁的汤小桐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像是看外星人一般打量了一下邵琪琪，仿佛要重新认识她。 “昨天。”林淼懊恼地说，“来不及了。” “补发个红包，红包对女人来说还是蛮治愈的。”邵琪琪建议道。 林淼想了想，似乎是个办法。 可是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放了下来。 “又咋了？”邵琪琪完全忘我了，替林淼感到焦急，这个男人怎么能拖拖拉拉？ 汤小桐反正是已经完全被刷新了世界观，懵逼地看着邵琪琪，是什么力量让一个明显已经失爱的女孩子这么……义无反顾？先人后己？无私忘我？ 还是失爱造成的官能症的并发症？ “琪琪姐太伟大了……”汤小桐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终于算是缓了过来，除此感慨别无他言能表此刻汤小桐的内心活动。 “汤小桐，过来一下。”林淼起身，招呼一句。 “e……”汤小桐还是不情愿地跟了过去。 走到老远，林淼才停下，转身低声说：“微信转我500块钱，我给你现金。” 原来是林淼的手机账户里头的钱不够。 汤小桐摇摇头，知道导演山穷水尽，但没有料到竟然连500电子支付的能力都没有。 他掏出手机，正欲转过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要不要给你多转20？不应该凑个520吗？” “20我有。”林淼尴尬地说。 这个汤小桐，真是个铁憨憨。 不过，林淼转念又一想，说：“要不你转我650，这个时候发520的红包不合适，她会拒收的，发666。” 汤小桐黑着脸笑了一下，干脆转了666给林淼。 真是见不得这么惨的带头大哥。 这要是换成别的场合，或者换成旁人在场，估计又会重演微电影剧组作鸟兽散的悲剧。 这个林淼，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真正的装逼呢？ 看来实在真的是天性，改不掉的。 林淼低头一看，发现汤小桐转来了666元，有些不满地说：“我没有十六的零钱给你，你烦不烦啊！” “当我请客好了。”汤小桐不想再搭理林淼，作势要走。 林淼塞了670块钱给汤小桐。 汤小桐看了一眼，说：“要不要我找你4块？” “你妹！”林淼骂了一句，“当请你喝个可乐。” “你看你，双标？”汤小桐认真地跟林淼掰扯，“哦，我请客就不行，你请客就可以，看不起谁呢？”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邵琪琪走了过来，距离他们几米开外站住。 “我们在研究是520的彩头好，还是666的彩头好。”汤小桐无奈地说，“意见没统一，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别给我贫嘴！”林淼削了一下汤小桐，“明明就是已经定了666！” “你们真是无聊！”邵琪琪感觉自己被戏弄了，转身走开。 汤小桐看看林淼，无奈地说：“导演，我以为只有我会喊666，没有想到你都这哦年纪了，还尼玛是喊666的命。” 第六十三章 两条腿，开跋！ 林淼将红包发了出去，和汤小桐回到客厅。 “她收了吗？”邵琪琪好奇地问。 “还没有动静。”林淼如实回答。 “等等，如果她收下，就说明你们还有回旋的余地。”邵琪琪颇有老将之风似的说。 “得了，琪琪姐，你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还冒充专家呢！”汤小桐嘲笑一句。 “我……”邵琪琪作势要尅汤小桐，还是忍了。 “哟，你怎么知道琪琪没有谈过恋爱的？”林淼好奇地问。 他以为这事只有他知道，他也是在前晚才知道的。 汤小桐虎虎地表情，看了一眼林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况味在里头，说：“她是我姐，我是她弟，你说我能不能知道，我知道的可不光这些，我还知道……” “汤小桐，你不说话会憋死吗？”邵琪琪一句话噎住了汤小桐。 林淼讪笑。 他感觉到汤小桐要说什么，只有装糊涂了。 好尴尬。 林淼想到了周星驰的电影，人在年轻的时候是看不懂周星驰的。 此刻的他，在心里佩服周星驰的伟大。 他正在用自己的生活经历着星爷的故事。 感同身受。 这也许就是一个走向中年的男人的悲哀。 又如朴树，二十年前唱《newboy》，“穿新衣，剪新发型呀，轻松一下，dows98……”；二十年后，用同样的调子，唱：“那么年少，还那么骄傲，两眼带刀，不肯求饶……” 人一旦不再年轻，有些东西会变的，哪怕再梗着脖子不承认。 假设，是在那个时间，同时遇见许蔼婷和邵琪琪，他会做怎样的选择？ 不可能的。 连至尊宝都不可能，破不了500年的魔障。 所以，中年人如果要想活得体面一点，最好，收起感情。 老谋深算一些。 知道归知道，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淼就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属于那个大多数。 连喝两碗茶的工夫，林淼的手机提示音响了。 打开一看，红包已经被许蔼婷收下。 “真收了啊？”汤小桐凑过来说，“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不爱钱的女人呢？” “那你找找看，有不爱钱的男人吗？”邵琪琪倒是很冷静，话也带着哲理。 其实，林淼心里有数，许蔼婷能够收下这个红包，不意味着她又开始重新接纳他。 还有可能是因为她真的需要钱。 在这一点上，林淼是最感到心痛的。 无法弥补对许蔼婷的歉疚。 自从他开奶茶店以来，他就几乎没有补贴过家用。 亏得一干二净不说，还倒贴了老本进去。 这些年，是许蔼婷扛起了这个家的开销。 之前的拍微电影投资，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林淼最后的创业绝响。 所以说，人都是事催的。 再牛逼的人也改变不了事，是事在改变人。 林淼能够起死回生，也就是他死马当活马医的最后一搏，算是踩到了时机。 外加，遇到了邵琪琪。 现在，对林淼来说，这事的难度就在这里。 许蔼婷虽然跟他分居，提出离婚，但扎实的感情基础以及心怀的愧疚，让林淼无法做到分割。 这是割皮带肉的剧痛。 而邵琪琪，的确令林淼感到如沐春风。 但显然，林淼不可能在这个时刻突破底线，去接纳她。 除非，他感觉不到割皮带肉的疼痛。 但话说回来，如果他连这个剧痛都感觉不到的话，想必邵琪琪也不会看上这种人。 所以，这事就变得特别矛盾起来。 暂时无解。 “那你的危机算是消除了，恭喜啊！”邵琪琪大大方方地祝贺林淼，以茶代酒。 “算我一个。”汤小桐也大咧咧地抓起茶碗，作势跟林淼碰杯。 林淼摆摆手，拒绝。“有啥好恭喜不恭喜的，家事而已，不提了不提了。” 邵琪琪和汤小桐对视一眼，那意思是在说，哟，还是蛮要面子的嘛！ 此刻，二人已经达成战略联盟，就是要搞一搞这个优柔寡断的林淼，作为年轻人，是在看不惯他这么没有生气的样子。 怂，丢人。 年轻人应该是什么态度？ 干。 哪里有那么多的面面俱到？照顾好自己就得了。 这也是80和90两代人的区别。 一个已经不再年轻，一个还可以蹦跶，马上00后就要入世了。 “琪琪姐，明天就是情人节了，咱们跟着导演这些日子，也算是有功劳的，你说，他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汤小桐对着邵琪琪说，却是在说给林淼听。 邵琪琪掩嘴而笑，从心里佩服汤小桐的机灵，一个眼神就可以心领神会，作死不偿命的那种泼皮。 林淼听了很是紧张，显然，他知道汤小桐此话来者不善，要是讨红包，那可就是丢人的double。 丢人x2。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邵琪琪配合起来，此刻她的演技派上了用场。“你说，他应该怎么表示呢？也给我们发个666？” “别闹，我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我不给你们不能硬要。”林淼套用了一句电影台词说，“这样，你们等一下。” 林淼起身去了里屋。 他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两个红包，分别装了两百元现金，还特别挑了几张新一点的票子。 走了出来。 将红包分别递给二人，说：“咱家目前就这个条件，不是我小气，你们能感觉到我的祝福就行了，情人节嘛，虽然是两个光棍，但加在一起就是11啊，正好就是我的两条腿，好了，我爱你们！” 这话讲得那叫一个带感！ 直接把邵琪琪和汤小桐讲愣了。 哇塞！ 这才是导演该有的气势！ 什么儿女情长，什么王权富贵，能够带着团队超前冲，才是最有魅力的大叔！ 呸呸呸！ 两人愉快地收下了红包，偷偷地瞥了一眼红包里头的内容，聊胜于无。 最开心的是汤小桐，他说：“这是我这么大第一次收到情人节红包，我感觉我要走运了。” 眼看一出要被队友群嘲下去的危机，就被林淼以微小的代价轻松化解。 林淼又回到了队伍的中心。 他借着红包砸出去的余威未消说：“既然明天是个好日子，我决定，这份计划书，明天就传真给邵爸爸，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去遛遛了。” “哗哗……”掌声热烈。 林淼感觉自己两腿得劲，暗自生劲，一个团队，不在于人多少，而在于有没有这个缘分，一起朝着梦想努力奔跑。 第六十四章 备战 又是一天，到了情人节。 也是林淼所谓的“好日子”。 邵琪琪先是给她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林淼要发一个重要的传真过去，请他查收。 老邵猜到是林淼的商业计划书，很是高兴。 毕竟因为疫情而呆在家中，搁着谁都憋坏了。 早一日看到这份计划书，就早一日可以谋划未来大事。 要不怎么说，做生意的人中没有懒人，他们的执行力超强。 所以，老邵喜欢林淼的这个做法，很赞。 商业计划书林淼做了足足有96页的ppt。 光是发传真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终于，传真完毕。 邵琪琪不放心，又给她爸爸打了一个电话。 “爸爸，传真发完了，你收到了没？” “我正在装订呢。”老邵回答。 其实，原本是大可不必用发传真的方式传递这份商业计划书的，直接发个邮件过去更为便捷。 这完全是出于照顾老邵的习惯。 老邵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但凡是比较重要的项目，他一定要求必须打印出来，这样拿在手里，才有质感。 听声音就知道，老邵特别享受自己动手装订的快乐。 “那你慢慢搞，给你半天时间，晚上我们要和你视频，你可要抓紧一点。”邵琪琪啦啦地说了一通，成了爸爸的小秘书，替他安排好了日程。 林淼和汤小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给金主打电话？是名副其实地给爸爸打电话！ 老邵对自己女儿的专横早就习以为常，很轻松地就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邵琪琪掉头对林淼说：“你要好好准备一下，我爸爸很重视这个项目的，能不能令他投钱，就看你这次的表现了。” “但是听你们刚才的对话，就跟聊家常一样，没有丝毫的压力啊？”汤小桐有些困惑。 “这就是我们父女俩的日常啊，我们就是这么说话的呀。”邵琪琪说，“再说，我当然了解我爸爸，他越是重视这个项目，就越是跟没事人一样。” “多亏了有你这个小卧底，那我不能放松大意，我去准备一下。”林淼笑着说。 “好啊，你还要留点时间出来给我们，让我们来给你当观众，预演挑刺一下，别一个人在房间里憋，你又不知道效果如何。”邵琪琪说，“我爸爸这人，最注重别人的口才了，如果你几句话抓不住他的注意力，那你可就不妙了哦。” 林淼给邵琪琪这么一说，顿觉压力山大，再也无心停留，直接钻进了他的房间。 “琪琪姐，你把导演给吓坏了，这样好吗？”汤小桐说。 “我故意的，就是要激发一下他，调动出他最好的状态。”邵琪琪说，“我们邵家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汤小桐瞅着邵琪琪一脸甜蜜的样子，一个恍惚，感觉这仿佛不是在搞商业项目，是在搞联姻呢！ 有些混乱。 “你说咱们会成功吗？”汤小桐略为不放心地问。 “说实话，我也没把握。”邵琪琪吐露了真言。 “吖？”汤小桐有些出乎意料地说，“你不是一直在给我们吃定心丸的吗？” “两码事。”邵琪琪说，“鼓励归鼓励，我也不能真替我爸爸做主啊。” 是有几分道理。 汤小桐不作声了，跟着林淼一样紧张起来。 有些团团转的意思。 “这可是我们樱花社的天使轮融资呢，事关重大，我们是不是要帮导演一下？”汤小桐忽然冲邵琪琪说，似乎也是考虑很久的样子。 “好啊，怎么个帮法？” “我们去樱花社的账号后台，去过滤一下有合作意向的留言，合适的就跟他们联系，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汤小桐略带羞涩地说。 还一边做着防御的动作，生怕邵琪琪突然发起攻击。 邵琪琪听了，竟然出奇地平静，只是叹了口气，道：“汤小桐啊汤小桐，你这是渣男的思维啊！” “我怎么就渣男了呢？我……冤不冤啊！”汤小桐不承认邵琪琪的这个说法。 “舔一片，还不渣吗？”邵琪琪揶揄起来，“你算是从小奶狗完成了升级。” “我去！”汤小桐做出绝倒的架势，说：“哦，只允许你们女孩子流行圈备胎，就不能让我们男性同胞多……找几个潜在金主啊？这跟渣不渣没关系。” “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全力以赴祈祷这事能成，别想三想四的了，你知道后台的那些信息里头，有多少是不靠谱的？我们有那个时间成本和物资成本吗？”邵琪琪苦口婆心地说，像一个姐姐该有的样子。 “时间成本我能理解，怎么跟物资成本有什么关系？”汤小桐还是没有拐过弯来，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有，如果按照你的做法，就算是有了初步达成意向的，你是不是要接下来去实地考察和交流？这不得花钱啊！再说了，现在疫情期间，有这个见面的条件吗？”邵琪琪说完，又补了一句：“这个道理一点也不高深，还要我说出来，汤小桐，你也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好好，我真是没有像你想的这么多。”汤小桐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你也不能说我渣男思维啊。” “我这是顺道提醒你，你这种思维要不得。”邵琪琪说，“寻求生意伙伴，也是要看缘分的，虽然说，多接触几个也正常，缘分这东西，你不去碰靠坐在家里等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对对对，琪琪姐就是通透！”汤小桐适时地吹了个彩虹屁。 邵琪琪白他一眼，兀自道：“但是！” 汤小桐把头耷拉下去，等着转折。 “如果你明明知道，这个女孩是你最好的选择，都眼看要成了的关键时刻，你还有心思去想别的，给自己去找退路去吗？”邵琪琪目光犀利地看着汤小桐。 “呃……”汤小桐无奈地说，“好，姐，你就别借机给我上人生大课了，我汤小桐分的很清楚，事业是事业，感情归感情，在感情上，我绝对不渣，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心系一处的，都不给自己渣的机会，直接当海王！当一个么得感情的海王。” “我靠！”邵琪琪作势要削汤小桐，追着他打。“我不替你妈教育好你，我都不是你姐！” “妈……哦不，姐！”汤小桐满屋绕圈，惨叫异常。 第六十五章 自信就是最好的风水 林淼也是真拼了。 为了晚上的视频连线，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大半天，连吃饭都是送进去的。 邵琪琪和汤小桐在这个期间没少趴在房门上偷听里头的动静。 前头几次过去，都是非常安静。 到了后头再过去，就能听到林淼时而发出来的声音。 显然，他在模拟自己的表达。 见金主爸爸果然是不容易，不经这闭关练功一遭，不足以语人生。 真是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哗啦！ 门突然从面面拉开了。 邵琪琪一个踉跄，跟在后头的汤小桐作势拽了一把，没拽住。 倒是林淼眼疾手快，用一只手臂兜住了眼看要扑倒在地的邵琪琪。 邵琪琪满脸通红地说了声比蚊子声音还低的“谢谢”，站直身子，捋了一把头发。 林淼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是碰到了不该碰触的地方，跟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似的，结巴起来。“我是准备出来喝一杯咖啡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邵琪琪脸愈发红了起来，赶紧低下头去。 汤小桐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咳咳咳……没事我先走了，我们刚才只是在门口随时待命的，想过来看看导演有什么吩咐的，没有想到正好撞到了……” 见两人根本不理会他，汤小桐悻悻地去了客厅。 “实在抱歉。”林淼又道，“其实，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啥也不是……” “好了，你别说了，没有关系，是个意外而已。”邵琪琪不敢看林淼，自顾自地往外走，又道：“我去给你泡咖啡。” 走了好远，邵琪琪才敢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这下倒好，真是该赖上他呢！ 一杯咖啡泡好，邵琪琪给林淼送了过去。 林淼还有些愣愣的，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 “哎，你个大男人，我都没有关系，你还倒是比我还在意了？”邵琪琪放下咖啡，拍了林淼的脑袋一下，宠溺力十足。 林淼更慌了，“哦，哦……”却被咖啡烫了一口，“哎哟！” “噗！”邵琪琪掩嘴而笑，瞅见林淼如此笨拙的模样，倒是怨气全消。“慢点，没人跟你抢。” 林淼咧嘴一笑。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邵琪琪关切地问了一句，“不要前功尽弃哟！” 这话提醒了林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呢！ 他笑了笑，感激地看了一眼邵琪琪，说：“还行，感觉不错。” “那你慢慢弄，我就不妨碍你了。”说着，邵琪琪正欲离开。 林淼突然伸手拉了一把邵琪琪的手，仅是一碰，又弹开了。 邵琪琪愣住了，背对着林淼，等他有什么话说。 “对不起。”林淼冒出一句低沉的话来。 邵琪琪一个转身，仰脸盯着林淼，目光坚定，徐徐地说：“做你该做的事情。” “嗯嗯。”林淼完全处在了下风，被邵琪琪此刻的气势压住。 “过不了我爸爸那关，你就走着瞧！” 邵琪琪说完，一个转身，潇洒走开。 林淼咧嘴一笑，略带自嘲地摇摇头。 原来自己一个大男人，还真没有一个女孩子来得洒脱。 端起咖啡，慢慢地呷了一口，嗯，温度刚刚好。 …… 转眼间，吃过晚饭，已经是晚上7点。 这次的晚饭故意提前了一些，也是为了迎接晚上的大考。 邵琪琪支开林淼，自己收拾起来餐桌。 林淼刻意要自己动手，他说：“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时候让我来劳动一下，正好是劳逸结合，脑力和体力的完美交互。” 邵琪琪也就不再推让。 林淼动作很快，的确是一个刷碗的好手。 很快就把厨房打扫完毕。 看看时间还早，三人坐到了客厅。 “等会和你爸连线，咱们在哪块合适呢？”林淼打量起来，也是征求一下小伙伴们的意见。 这个时候要是龚凡宇在就好了，说不定他还能动手布置一下背景。 因为跟组跟多了，经验丰富，龚凡宇特别善于就地取材，比如用一个盆栽、壁画、水壶啥的，来完成一次场景的搭建，配合构图。 相当于半个美术。 最终，经过一番现场查看，三人群策群力，决定就把地点放在客厅，把手机架在电视机的前方，把构图框住三人都入画的区域。 让三人都同时在画面里头，也是林淼的主意。 这样做，既能让老邵直观看到樱花社最核心的团队，也能更有仪式感，更像一次会议。 否则，像是两个男人在视频聊天，有点尬。 镜头啥的布置好了之后，三人就重新坐下，做最后的准备。 “喏，大佬，敢问此刻心情如何？”邵琪琪手掌做了一个圈状，伸到林淼跟前，跟采访他似的。 “不要叫我大佬，我不是。”林淼认真地纠正起来。 “做大事不要纠结于小节，叫你大佬你就是大佬！”邵琪琪把脸一拉，威严十足地说。 “琪琪姐这是在给你做心理暗示，省得你一会见到她爸爸会丢了气势。”汤小桐在一旁提醒说。 “我懂，可是……”林淼显然有个说不出口的疑惑在犹豫着。 “可是啥呢，有话就说，我们是一个团队。”邵琪琪豪爽地说。 有时候真是这样，男人反而容易怂，而女人，飒爽起来真是势不可挡。 “我等会是本色一点好呢，还是装逼一点？”林淼发出了他的灵魂拷问。 “导演，我负责任地说，你不用装逼，也不用扮猪吃虎，你就做你自己，你的气质绝壁独一无二，你根本就不用装，你一旦忘我之后的光芒就是最为牛逼闪闪的光芒！”汤小桐越说越激动，从坐着到慢慢弯腰站起，再到后来干脆站直，并在最后做了一个吟诵诗歌般收尾的动作。 这可是把邵琪琪给逗坏了，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林淼也十分开心，但表情巨萌，他说：“我要把汤小桐刚才这番话记下来，做成壁画，裱起来挂在办公室。” “我靠，规格这么高？我是说出了宇宙的真相吗？”汤小桐夸张地表演道，十分烘托气氛。 “不，你是道出了我最好的风水。”林淼笑着说，“不用前怕狼后怕虎，豁出去，做最好的自己，自信，就是一个人最好的风水！” 第六十六章 我本来就是一个IP “哇！”邵琪琪赞叹道，“你说得太好了！我觉得你终于找到了你的风格。” “风格？”林淼有些愕然。 “是的，我们见过了太多的装逼，太多的扮猪吃虎，仿佛我们不套路就不能生存下去一般，好像我们的智慧，我们的努力，就是为了寻求到一个挣钱的途径，而从你身上，我们看到了还有另一种可能。”邵琪琪很感性地说。 林淼被邵琪琪的这番看法给震撼住了。 如果说，林淼以自己所超凡的洞察力而有自信的话，但那也是仅限于他看向自身之外的世界。 要知道内观最难，也就是一个人很难真正地了解自己，更遑论客观公正了。 如果能够遇到一个人，能指出自己的最大特质，那这人不是知音是什么？ 林淼看着邵琪琪，满眼柔情。 要说女孩子的美，自然是跟长相、身材有关，但其实，真正的美人，在骨不在皮。 美人的骨…… “咳咳咳！”汤小桐发出声响，把林淼给唤了回来。 林淼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尴尬，赶紧喝茶来掩盖一下。 不料面前的茶碗已空，嘬了个空炮。 “你慌什么？”邵琪琪显然要比林淼来得更淡定，她超喜欢林淼无法掩饰自己情感的样子，见惯了太多的老谋深算，反倒是林淼这种人，成了稀缺。 他越是慌乱，她就越是淡定。 有种占了上风的快感。 而这个平时在创作领域以掌控力着称的男人，却在此刻像个孩子，这也许就是作为女性来说，最大的满足。 “咯咯咯咯……”邵琪琪掩嘴笑了起来。 汤小桐见两人此刻一来一去地眉目传情起来，感觉有些着急，看看时间，似乎距离要跟金主爸爸视频连线的节点更近了。 在他看来，人可以感性，但要看在什么时候，比如此刻，显然就应该是以理性来统治比较合适。 再照这么下去，等会的连线，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好比是马上要世界杯决赛了，结果我方当家球星还在party上端着香槟，衣冠楚楚地释放自己的雄性荷尔蒙。 汤小桐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说：“还有十五分钟到8点，导演，你的状态调整好了吗？还有琪琪姐，你不是说要让导演在我们面前先预演一下的吗？你们……怎么能……这样！一点都不着急。” 被汤小桐这么一冲，林淼反倒是回过神来。 他的状态比之前更为出色，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精神spa，显得格外容光焕发。 “不用预演了，我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最佳了。”林淼从容地说，“谢谢琪琪给我打了一个强心针，谢谢你的高看一眼，我觉得我行。” 邵琪琪表现得特别放松，并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份春光无限的美感，她给林淼添了杯茶。 坐下，笑眯眯地说：“你准备怎么做？” “拿出自信，向金主爸爸展示我身上的这份独一无二的ip特质，我可以实现另一种可能！”林淼干脆有力地回答。 汤小桐愣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两人在一唱一和之间，就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战术安排。 高！ “我就在刚才，有一种醍醐灌顶，被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林淼畅快地说，“之前，我提出，樱花社的理念就是先成为ip，再生产ip。” “对啊，没错。”汤小桐接话道，“那现在呢？” “现在，我无比坚决地相信，其实，还有一个原先未被触及的纬度被我刚才找到了。”林淼自信满满地回答。 “那你说说看。”邵琪琪笑语嫣然地说。 “原先，我以为，我们樱花社先要拿出作品，拿出成绩单，才能与成为ip的目标相匹配，然后才可能去组成更规范的机构来生产ip内容。”林淼在伙伴们面前捋着说，这样就比较彻底。 邵琪琪和汤小桐听得连连点头，一路伴林淼走来，这话，他们绝对感同身受。 “但就在刚刚，我突然悟到了。”林淼说，“其实，我本来就是一个ip，只是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而已。” 全场安静，等着林淼继续说。 “我最大的特质，就如琪琪所言，我可以让外界看到，原来还有另一种可能。”林淼说，“正是因为这个特质的存在，所以我们樱花社才会这么干，是先有我，再有樱花社，应该是这么一个逻辑。” “导演这是要出道吗？”汤小桐感觉气氛有些过于正式，想借助调侃一下的工夫来缓解一下气氛。 林淼笑笑，继续说：“我不能光让金主爸爸看到樱花社是一个能够制造ip的机构，是一个可以通过自身资源优势在这个时代制造ip内容的机构，更应该让他看到，樱花社何以成为这个机构，它的内在基因又是什么，这应该是在计划书之外的最宝贵的阐述部分。” “啪啪啪……”邵琪琪给林淼鼓掌起来。 汤小桐反应慢了半拍，但也是理解了林淼的话中之意，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 他也跟着鼓掌。 林淼看看面前的两人，气定神闲地说：“怎样？放心了？”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最欣赏的人。”邵琪琪说，“等着看你的表演了。” “是啊，导演，时间快到了，等会就是你一马平川的个人时间了。”汤小桐说，“那等会需要我们在一旁注意一些什么呢？” “你们……”林淼想了想说，“你知道什么计划是永远不会失败的吗？” “什么计划？”汤小桐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没有计划。”林淼说完，笑了。“就是随机应变。” “呃……好，随机应变。”汤小桐摸摸脑袋，又道：“其实随机应变才是难度最大的配合呢！” “对啊，你以为呢？”林淼说，“我不玩套路，你们也不许玩套路，我们就是一个真诚无比的团队，就是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在有效的时间内，将最好的自己展示给金主爸爸，这就是我们等会要做的，就这么简单、粗暴！” “好，我就喜欢你简单粗暴的样子，加油！”邵琪琪鼓励道。 第六十七章 老炮亮相 晚上8点差1分，邵琪琪拨通了他爸爸的电话。 林淼和汤小桐坐在沙发上，按照之前彩排过的位置，一丝不苟。 电话响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林淼和汤小桐面面相觑，被鸽了？ 两人再看看邵琪琪，看她能够给出怎样的一个说法。 邵琪琪咂了下嘴，不以为意地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啥？”林淼和汤小桐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的呐喊。 “我说我爸呢！”邵琪琪说，“他啊，肯定这会要么在院子里，要么在雪茄室里吞云吐雾呢。” 见面前的两人依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邵琪琪笑了。 “我爸爸就这样，别看他在外人面前挥洒自如，其实每一次的重大会晤，他都会先把自己关起来进行心理建设。”邵琪琪慢悠悠地说，“他这会拒接电话，只能说明一点，他格外重视这个视频通话。” “你爸这么不靠谱？”汤小桐脱口而出，意想不到的结果令他猝不及防，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赶紧又改口说：“不是，不是不靠谱，是咋就这么可爱咧？” 邵琪琪丢了他一个白眼，道：“在外人眼里，我爸爸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是只有我知道，其实，神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癖好，比如，我爸，只有临上阵抽支自己最喜欢的雪茄，才会令他成为他自己。” “你这么说我能理解，外人只能看到别人的人前风光，看不到人家背后受罪的模样。”林淼说，“不是有一句话说嘛，只见土匪吃肉，不见土匪受罪。” “你们！”邵琪琪跺了一脚，又道：“讨厌！” “别误会，我只是打个比方说，一时半会没有找到合适的说辞嘛。”林淼假模假样地扇自己耳光，“我打嘴！” 被这么一搞，原本略带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 林淼是这个习惯的，他可以容忍别人的迟到，但绝对不容忍自己在客户面前迟到。 这就是多年职业习惯造成的bug，甲方是爸爸。 但今天这个“爸爸”，却是一个有趣的人，很值得期待。 从这个角度来说，何尝不跟他林淼是一类人呢？ 都是一个大ip。 没错，但凡ip，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个性，这是流水线生产不出来的，流水线生产出来的，那叫工艺品。 毕加索的画，你套路一下试试？ “那现在怎么办？”林淼问邵琪琪。 “等呗。”邵琪琪说，“我估计五分钟之内，他会回我电话的。” 果然，三分钟不到，邵琪琪的手机响了。 “爸爸，你准备好了没有啊？” “准备好了，怎么开始呢？”对方说。 “你先挂了电话，我打给你，你接就行了，然后……” 邵琪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邵打断了。 “我当然会视频通话了，还用你教？”老邵有些生气了，挂了电话。 邵琪琪双手一摊，无奈地看着林淼。“我爸爸就这样，自认为潮的不得了，还是80后呢。” “我去！”林淼赞叹一句，“牛逼！” 说话间，老邵的视频请求来了。 邵琪琪赶紧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准备起来。 林淼和汤小桐赶紧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如临大敌，蓄势待发。 视频接通，邵琪琪把手机放在固定位置上，自己坐回到沙发。 “hi！”老邵主动跟大家招手示意。 一个扎着马尾的雅痞大叔，如果不知内情，单看外貌，此人也就不过40的样子，而且状态可能更年轻。 其实，他已经56了。 “叔叔好！”林淼赶紧回敬一句，也摇手示意。 “叔叔好！”汤小桐也是如法炮制，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淼做事。 “唉，我听琪琪说过了，你今年也有34岁了，也算是江湖老炮了，喊我大哥好了。”老邵看过了对面的几人，也就收起了目光，侍弄起自己面前的茶海来。 “大哥好！”林淼赶紧改口，脆生生地叫了一句。 “大哥好！”汤小桐跟着喊了一句。 “我没猜错的话，旁边的小伙子叫汤小桐？”老邵眼皮都不抬，自顾自地烧水洗茶。 “是的，我叫汤小桐。”汤小桐受宠若惊地说。 “你还是喊我叔叔。”老邵冒了一句。 “噗！”林淼被这位耿直的大叔给逗笑了。 汤小桐爽快地回应道：“好咧！” 一个开场白算是别开生面地完成了。 虽然这样的开场，令见多识广的林淼也有些开眼，但不得不说，老邵还是很有气场的一个人。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此人的不简单。 怎么说呢，就是真正牛逼的人，一定是特立独行的人，但特立独行的人不一定牛逼，也可能是在装逼。 这尼玛听上去有些拗口，但事实的真相的确如此。 怎么判断呢？ 最笨的方法，就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子久了，是真牛逼还是假装逼，自然见分晓。 但很多时候，人跟人也就是几面之缘，谈不上深交，更别提朝夕相处了。 所以，才会有装逼犯满世界窜的局面流行起来。 有利可图嘛。 但老邵显然没有必要这么做。 一来，他的实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二来，他不存在装逼卡吃林淼，他现在的角色是投资人，投资人是干嘛的？是分析别人的人，自己不会花心思在伪装上。 人家要掏就是掏真金白银，这本来就是一件够牛逼的事情，还用装吗？ 况且，老邵的举手投足，自带气场，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 或者说，那就是人家日积月累的生活。 林淼还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老邵不简单，而且他很放松。 汤小桐已经被老邵的气势给整懵了，因为老邵的“套路”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套路，是想也没有想到的，所以，立刻不敢轻易吱声了。 得亏有林淼事前的指示，他只要做到随机应变就好了，否则，真要交代给他一点什么任务，还真拍技术走形呢！ “既然大哥已经知道我们了，那我就省去自我介绍，”林淼开始发言了，“和大哥初次见面，那我就先让大哥了解一下我的故事……” “那是我爸哎，你大哥大哥地叫，我受不受得了啊！”邵琪琪突然打断了林淼，有些任性地说。 老邵一直没有抬头，在侍弄自己的茶海，这会抬起头来，眼神像老鹰…… 第六十八章 每个创业者的基因都不尽相同 老邵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即便这会是一个傻子坐在这里，都能够感觉出来。 林淼和汤小桐肯定是大气都不敢出了。 连邵琪琪都怕了。 只见她嚅嗫起来：“爸……” 语气里尽管撒娇，但明显已经是底气不足。 究竟发生了什么？ 邵琪琪之前的话言犹在耳，作为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怎么会不在意女儿的这一丝异于寻常的举动？ 这里头大有文章！ 知女莫过父，邵琪琪何时在乎过什么辈分、称呼？此刻，她是如此在意，只能说明一点，这个令他在乎起来的人，在她眼里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所以，老邵警觉起来，他重新打量起林淼，显然是试图在林淼的反应中寻找一点蛛丝马迹。 林淼毕竟还算老到，知道此刻非他发言不可，他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道：“大哥放心，琪琪在我们的团队中是个宝，我们都很爱护她，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的。” “好啦，大叔！”邵琪琪打断了林淼，道：“啰嗦！” 语气中又恢复到平常在她爸爸面前撒娇的状态。 其实也就是在刚才林淼开腔的那个瞬间，邵琪琪也迅速地做出了调整，她已经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儿女情长，而耽误了樱花社的发展大计。 老邵哈哈一笑，道：“你们都是年轻人，在一起打打闹闹也属正常，琪琪没少给你添麻烦？” “没有，没有！”林淼赶紧说，“反倒是她对我们团队的帮助很大，是我们不可或缺的核心成员。” “你不是要给我讲你的故事吗？你可以开始了。”老邵很随意地说。 林淼借喝口茶的工夫，稳了稳，经过事前和团队碰撞出来的火花，他决定这晚的阐述方案另辟蹊径，不是单纯地就方案而方案，而是先来介绍一下自己。 而且，这不是一般性的介绍，林淼是要展示在这之前和团队推论出来的逻辑：如果说，樱花社是一个ip内容生产的机构，那一定是先有林淼，方有樱花社。 这么做的意义，就是解决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可以揭示团队的基因。 而一旦基因明确，就相当于有了一条行为逻辑的准绳，这决定着其推出的商业模式。 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能否出彩就在此一举。 正所谓，对自己的认知最难。 如果当着投资人的面，在有限的时间内把自己梳理出最有吸引力的点，然后把这个点赋能到项目之中成为基因，那么就是最具孵化力的原创之力。 只要表述清楚这个逻辑，可谓是事半功倍。 “好的，那我就开始了。”林淼大大方方地说，仿佛回到了当年他在客户面前提报的现场。 可是，这次跟以往不同的是，他前所未有地选取了聊天的方式。 比如，他是坐着的。 而且语气轻松。 “我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反复做过一个梦？”林淼以这样的方式开场。 “那到没有，我睡眠很好。”老邵身经百战，识破了林淼的伎俩，不以为意地轻松化解。 到底要看看面前这个敢于设想这个计划书的人有着怎样的三观。 看似随意，实则步步惊心。 如同两个素未谋面的齿轮开始对齿，是严丝合缝还是会崩断卡齿，随时会揭晓答案。 “那有没有什么梦境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林淼成竹在胸地又问。 “真要说吗？”老邵想了想，有些故意吊人胃口的坏笑浮现在脸庞。“小时候会做梦找厕所，不停地找啊找，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找到，找到就要尿炕，我会在梦里告诉自己，然后，被尿憋醒。” “爸爸！”邵琪琪闹了个大红脸，提醒老邵。 老邵哈哈一笑，轻松地说：“没有关系，互相了解嘛，再说，谁还没有个小时候呢。” 老邵一边说着话，一边有意无意地观察林淼，他在试探他把握话题的能力。 此时，容易被带偏的人不适合做团队领袖，说明没有做事缺乏目标感；而如果完全不为所动，那也不行，说明此人缺乏灵活性，以及可能会欠缺人性。 的确是步步惊心。 林淼接了一句：“我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但是我没有大哥的本事，可以在梦里提醒自己，所以我的结果就是被自己的尿给惊醒。” “哈哈哈……”老邵开心地笑了。 邵琪琪更是羞愤，白了林淼一眼，怎么啥都往外喷啊？！ 她有些沉不住气了，感觉场面有失控的危险，似乎坐立难安。 林淼不为所动，而是按照自己的既定节奏，迅速回归正题，往下说：“我一直记得自己的一个白日梦，我想，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可能跟这个梦有关。”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林淼的这个说法给吸引住了，出奇制胜。 而且，面前的这个人，这个叫作林淼的人，他有故事，更甚的是，他善于表达。 抓人。 要么说，语言其实是最有力的武器。 “那是五月份的一个午后，那天是我母亲的生日，我用我身上所有的钱为她买了一件礼物，是一个轮椅。你一定会好奇，我为什么没有了钱？还有，我为什么要买一个轮椅？” 林淼虽然微笑着在诉说，但所有的人都面色凝重，这似乎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是这样的，当时我已经被停薪了，因为我的考勤，我脱岗的次数太多，这是因为，我母亲是癌症晚期，我心思都在给她物色好的医院以及陪护她，当然，我不会怪我当时的单位，因为制度就是那么规定的。” 所有人沉默，果然是个悲伤的故事，听林淼继续往下说。 “按照医生的说法，当时我妈的生命已经在倒计时了，她老人家不知情，感觉自己状态不错，想要回家去看看院子里的那株樱桃树，其实我知道，她是想回家过一个生日，于是，我就用我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架轮椅。” “那阿姨回去了吗？”邵琪琪忍不住问，揪着心的感觉。 第六十九章 创业是人生的二次成长 “没有。”林淼笑了笑，悲伤已经在时光的浆洗中失去了颜色，他的笑平静而又令人感到温暖。 邵琪琪默不作声，眼泪竟然扑簌而下。 “医生已经不允许我妈离开病房了。”林淼说，“而且亲戚们也在劝我，不要在这个时候冒险。” 林淼已经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我是自己推着轮椅回家的。”林淼说，“那晚，按说我应该是要在医院陪护我母亲的，但是被亲戚们挡回去了，说我专门跑回来，太累，回去休息一下。结果，凌晨的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 林淼说到这里终于哽咽了。 “等我从医院办理完所有的后事，回到家中小院，我就坐到了樱桃树底下，轮椅还在我面前，我就想，我母亲怎么就在她生日这天走掉了呢？我怎么就没有能见她最后一面呢？想着想着，我就迷糊了。那天的太阳特别晒，恍惚中，我抬头，看到满树的樱桃如同红宝石，发着光芒，这是我母亲亲手种下的樱桃树，我想她在通过这棵树告诉我什么……但是那天我只感觉到外头的阳光，以及我心内的阴影，我全身充满了无力感，这个无力感是我会记住一辈子的感觉。” 老邵面容平静，目光慈祥地看着林淼，说：“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 林淼点点头，继续说：“我封存了所有的记忆，我不愿去回忆，我带着这份刻骨铭心的无力感，回到了江城，我决定辞职，去追寻一种自己想过的人生，那就是靠自己的努力，去真正地掌握自己的人生，我选择了创业。”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是你第一次创业？说说。”老邵开始了引导。 但不得不说，直到此刻，林淼的表述都没有冗余。 老邵之所以开始了引导，也是出自于他的本能，他已经被林淼的故事所打动，此刻，他不希望林淼有任何的表述闪失，他愿意亲自为他加持。 “我开了一间奶茶店，我以为我可以发挥我写文案的特长，把它打造成全江城最文艺最有逼格的奶茶店。”林淼语速变得快了起来，“结果，我只做到了一半。” “哈哈，哪一半？”老邵笑了，显然他已经猜到了。 “的确是做到了最文艺和最有逼格，但是却倒闭了。”林淼自嘲地笑了，“这就是我第一次的创业经历，我用盘店之后结余的钱，准备自编自导自己投资，拍摄一部微电影，去参加一个大赛。我想，我可以通过这个机会实现第二次创业。” “人一旦尝试了创业，是回不了头的。”老邵深有感触地说，“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是的，仿佛就跟一个使命在召唤自己似的，必须做下去，仿佛那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林淼两眼放光地说，“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去抵消自己心内的那份无力感，我要掌握我自己的人生。”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老邵说，“令我感到好奇的是，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你母亲想通过那棵树告诉你什么？” 林淼身子一震，他不由暗暗佩服这个老邵，果然是江湖中人，经验老到，自然，他也是性情中人。 老邵提醒的这点，其实就是林淼刻意放到故事尾声要阐述的，显然，老邵的提醒是友善的，他生怕林淼由于太沉浸其间而忘记了自己在这晚讲故事的目的。 他已经不愿意林淼在这晚不完美。 他要帮助他实现完美。 林淼领情，感激地冲老邵展露了一个笑脸。“没错，直到樱花社的这个系列片获得了成功，我也就是在前几天才刚刚意识到，我母亲要给我说什么了。” 邵琪琪擦了擦眼角，坐直了身体。 汤小桐也是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林淼从来没有跟他们沟通过的，他已经分辨不出，哪些是林淼的准备充分，哪些是林淼的神来之笔。 “如果按照我母亲的语言习惯，我想她的话可能就一句话，跟着心走去折腾。”林淼自信满满地说，“如果我加以阐述的话，就是，我母亲让我想到了就去做，不要害怕，不要犹豫，要敢于尝试，敢于折腾，让自己的人生精彩。” 现场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能让我更确信，你没有理解错你母亲的意思吗？”老邵语气幽默地说。 “当然，这是说来话长的故事，我简单地说，就是我母亲对我家教很严，造成我犹豫不决，胆小怕事，不自信的性格。但那不是我的天性，我母亲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要纠正我，让我可以二次成长。”林淼也略带幽默地说，显得十分豁达。 老邵开口：“恭喜你，没有白白经历这一切，你找到了你自己的内心，也找到了对创业者来说，最为宝贵的东西，那就是依照本心。” 林淼叹息一声，似乎放下了千斤的重担，他终于厘清了自己的创业基因。 表述的还不错。 但他知道，这只不过仅仅只是上半场，真正的主题才刚刚开始。 “我觉得，直到这个时候，我方才成人。”林淼说，“我想，我的二次成长带给我无穷的力量，我愿意，把这份力量贡献出来，来给我擅长的领域赋能。” “很好，你准备怎么做？”老邵大有兴趣地问。 其实，他已经看过了林淼的商业计划书，之所以还这么问，那是因为很多东西是计划书上无法展示出来的，比如刚才林淼所讲述的故事，以及从中展示出来的他的人格魅力。 “首先，我觉得我要正确面对自己。”林淼自信满满地说，“原来过往我经历的一切，以及我所有的付出和努力，以及那些没日没夜的刷片学习，都是我必须要经历的过去，正如那句话所说，所有过去，皆为序章。我的序章就是让我站立为我，我首先要做我自己。”林淼动情地说。 直到此刻，他方才觉得，原来通过这次阐述，竟然也是对自己的人生做了一次完美的梳理，更为关键的是，他终于释然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创业是人生的二次成长。 第七十章 天使轮基本谈妥 把自己厘清楚，并准确地表述出来，这是面对金主爸爸时最重要的一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重要性超过计划书上面的项目本身。 因为，很多金主最终决定是否投钱的依据就在于这个项目人给他的感觉如何，而非项目本身。 这个真相是不是很不科学？ 其实不是的。 这才是江湖老炮的原则，做事先做人，而看这人如何，就要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当林淼准备全力以赴争取下半场的重场戏出彩的时候，老邵却突然哈哈一笑，道：“我想，我们可以谈谈如何合作了。”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除老邵之外的人全都懵了。 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 这等于是在宣布，林淼成功获得了他的天使轮投资。 按照林淼商业计划书上的数字，他需要260万的天使轮投资。 而他给出的相应商业计划，就是带领樱花社，去江城的卫星城溧城乔村，也就是老邵最大的文化地产项目所在地，帮助那里进行营商环境的升级，带动当地农民分享短视频风口的红利。 具体的做法步骤是，林淼把这分成了三步走战略。 第一步，用樱花社的签约达人形成的矩阵，帮助当地农户做公益带货直播，把因为疫情等原因困在地里的农产品销售出去。 第二步，在当地成立网红培训中心，帮助农民自己当网红，引导他们自己直播带货，樱花社给予相应的技术和内容指导，依然是公益性质。 第三步，以剧情视频为主要表现形式，打造主题，将乔村开发成有文化ip属性的网红文旅胜地。 前两步都是纯粹公益，260万主要是烧在这里。 到第三步推进的时候，再视情况而定，做相应的风投追加。 而到了第三步时，项目该如何获利，林淼也做了初步的分析和设计。 双方的权责利十分清楚，除了设定好了老邵的投资回报率，简单地说，就是老邵负责投钱，而樱花社负责干活。 最终，使得老邵不但能够获得板块经济升级所带来的连带效应，还能够获取直接的投资回报。 双方就这些内容逐条做了交流和确认。 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调整，老邵都表示认可。 只是令林淼和小伙伴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老邵提出，他要修改投资回报率。 “我表个态，樱花社的天使投资人，我是当定了，当然，这个决定最终还是要我的董事会来确认之后方可生效。”老邵说，“樱花社的这三步走战略可以说，正是我需要和一直在思考的，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所以，我不会从中获取一分钱的分成，而且我会全力以赴支持你们创业，甚至是完成三步走之后，我们依然可以坐下来共商大计，我可以一直做你们的天使投资人，甚至推你们a轮、b轮，直至上市。” 三人听了老邵这番发言，群情振奋，情不自禁欢呼起来！ “爸爸，你真是我的好爸爸！”邵琪琪和小伙伴们庆祝之后，不忘掉头对着视频里头的老邵说，还送了一个飞吻给他。 老邵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等他们平静下来之后，他又道：“这个项目回头我会提请我公司的董事会审议的，这需要等上一段时间，看疫情的进展情况，如果运气好的话，我想最多三个月，你们就可以上手了。” “好的，这跟我预想的情况比较接近。”林淼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会着手准备，做好筹备的工作。” “嗯，我想你们这个阶段应该花不到什么钱的？”老邵问林淼。 林淼一愣，想了想，回答：“的确是花不到什么钱，除了团队的日常生活开销。” “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老邵又问了一句。 “这个……没有问题。”林淼犹豫了一下，肯定地回答。 他迅速地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状况，往下的日子基本上是足不出户的状态，就他们三人的日常吃喝，花不了太多，应该是能够支撑下去的，而且他还有2张信用卡，万不得已的时候互拆一下也能应付。 不料，邵琪琪发言了。“爸爸，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嘛，你女儿还在这里呢，就不能先投一点钱过来吗？我们手头很紧的呀！” “哈哈！”老邵笑了，“不行，越是这样越不行，公是公私是私。你正好缺乏锻炼，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爸爸！”邵琪琪气得跺脚，也无济于事。 “对了，现在疫情期间，你也没有地方花钱，是不是？万一你私人真有用钱的地方，接下来也不能问我要了，我可已经是你们的天使投资人了，问你妈要！” 邵琪琪白了老邵一眼，算是默认了。 这个关系根本就不对等，没有谈判的筹码和条件。 邵琪琪的妈比她爸爸可是抠门得多，两百块钱都会问去向的。 邵琪琪此刻心如死灰。 要怪只能怪林淼，太好面子了，明明自己口袋里没有多少钱，却在该提要求的时候怂了，面子看来对他来说更重要，真是没谁了。 也不好当着爸爸的面戳穿林淼，所以，邵琪琪只能干生闷气。 恨不能回头给林淼一个好看！ 这样，基本上所有的合作方面的内容就已经谈妥了。 老邵总结说：“我呢，也说两句我的心得体会，关于创业这回事，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的神秘之处，为什么有人成功有人失败呢？” 听到老邵见他自己的人生体会，几人自然是面露专注神色，认真倾听起来。 “其实，就是一个时运的事。”老邵云淡风轻地说，“时运，跟运气还不同。运气是属于个人的，时运还多了一个时，时代的时。这是大环境的层面。连起来就是，个人能否具备这个运气，在时代的环境下顺势而为。能，就成。不能，也正常，因为创业这件事，九死一生。” “爸爸，你这么说，岂不是太让人泄气了啊？我们正需要鼓劲呢。”邵琪琪听了之后发对道，“什么九死一生啊，吓人。” 其实林淼也在邵琪琪面前说过这个观点，创业等于九死一生，这都是有过经历的人才有的体会。 老邵又哈哈一乐，道：“创业不是过家家，你想成功，就必须认清它，并且做好最坏的打算，说到这里，我还想问你们一句，这个最坏的打算，你们有吗？” 第七十一章 三个小时对谈结束 被老邵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林淼显然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他沉吟片刻，抬头道：“我不会允许自己失败的，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们有樱花社这块自己亲手打造起来的金字招牌，我想走到哪里都会有口饭吃的。” “哈哈，手艺人思维。”老邵笑了，“不错，有匠心是好事。” 但老邵还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因为他看到邵琪琪的眼神，正瞪着他呢！ 等于是自己的女儿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老是谈一些大煞风景的话题。 老邵面前的茶水烧开了，正好借助用开水浇茶宠的工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老邵又道：“现在都在谈论如何赋能，如何做好品牌ip，就是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相应地，文化观也会随之而来，没有自己独特ip基因的创业者，今后会越来越难做，所以，当人人都在跟你谈他的基因的时候，今后的竞争会更加激烈。但不论什么时候，你要记得，你今天讲的故事，那是属于你的，那就是你生命中印迹，你要像认知胎记一样去认知这件事，明白吗？” 显然，老邵是动情了，他是性情中人，对林淼这晚所讲述的故事，依然是念念不忘。 林淼点点头，表情坚定。 “不论什么时候，保持自己的本色，不要刻意地去迎合，也不要轻易地去改变自己，就要一根筋，做自己，哪怕暂时会受挫，会碰壁，但时间久了，你就知道，这才是练就真功夫的途径。”老邵又面授机宜似的说。 看得出来，他十分喜欢林淼。 “你的三观我都十分欣赏，尤其喜欢你的真诚。”老邵说，“我当年跟你一样。加油，林淼。” “谢谢邵总！”林淼对着屏幕鞠了一躬。 “哎？怎么突然改口了呢？不是叫我大哥的吗？”老邵紧抓不放，似乎很在意这件事。 “呃……那我今后是叫邵总还是叫大哥？”林淼有些迟疑起来，忍不住还斜眼看了一眼邵琪琪。 她此刻装作若无其事，在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呢！ 看来是不会再令自己犯同样的错误了。 “私下，叫我大哥，正式场合，随便叫。”老邵哈哈一笑，把自己逗乐了。 林淼重复了一遍这话，方才琢磨过来，真是少有的说法，挺有趣。 “好的，大哥。”林淼中气十足地说。 “那今天就这样，我还要去玩我的抖音号呢，对了，你们可以关注一下，回头咱们交流交流。”老邵竟然还做了一个鬼脸，显得特别萌。 “琪琪要是欺负人，你直接找我，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不能什么都依着她。”老邵又嘱咐一句。 “好的！”林淼点头应承。 “再见！” “再见！” …… “我勒个去！”汤小桐一直挺着腰板坐在那里当人肉背景板，此刻终于放松下来。“你们真是一见如故呢！真是能聊啊！足足聊了三个钟头！” 果然，时间已经过了11点。 林淼显得兴奋的劲头还没有褪去，对这邵琪琪说：“你爸爸真是一个帅哥！” “嗯，我倒是见识了什么叫惺惺相惜。”邵琪琪说，“我爸爸可从来没有给哪个人这么长的时间讲故事，他今天的耐心可真好。” “怎么，听上去有些吃醋了？”林淼不假思索地说。 “嗯，不光是吃醋，还感觉今后希望渺茫了。”邵琪琪没好气地说。 “这话怎么理解？”林淼有些懵逼，不知所以。 “我是给他找不到合适的女婿了，你今晚的表现不好被超越了。”邵琪琪话里有话地说。 林淼低头不作声了，这话不敢接茬。 “没有关系的，琪琪姐，咱们寄情于工作，反正你也是不婚主义者，我呢，就当你弟，照顾你一辈子。”汤小桐及时插话，瞬间把邵琪琪给治愈的感觉。 她笑颜如花，赞叹：“听听，小桐这觉悟，我真是又有了奔头。” “反正你爸说了，只要你欺负人，我就找他告状，你以后也掂量着办。”林淼梗起了脖子，假装硬气起来。 “你是不是傻？这话也能信？怎么说，他也是我爸，你看他关键的时候向着谁？笨蛋！”邵琪琪骂了一句，痛快了。 “哎，你还真是恶人先找事呢。”林淼半开玩笑地说，“你知不知道今晚你差点搞死我？” “怎么，想秋后算账，卸磨杀驴？”邵琪琪自然知道林淼是要提哪一出。 就是刚开始视频连线的时候，老邵看到邵琪琪反对他们以兄弟相称，流露出来的那股老鹰般犀利的眼神。 说实话，林淼当时被吓了个半死。 以为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会被老邵以企图泡她女儿的罪名给反手一掌拍死。 幸好是逢凶化吉了。 但这股气是要发泄出来的。 “算了，算了，我只是说出来要你知道，今后说话要分场合，哪怕那是你爸，可他毕竟是咱们的天使投资人，咱们可不是走了后门的，是凭着真本事赢来的。”林淼吐槽道。 “知道了，啰嗦！”邵琪琪嘴硬归嘴硬，但知道自己理亏，也就不再争辩什么。 说实话，当时她也被他爸爸的眼神给吓住了。 看来，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是随便能够兑付过去的。 邵琪琪自己在心里想，要是林淼这个仙草不成，那就坚持自己的不婚主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给自己打了一通气之后，似乎又回到了元气满满的那个女孩本色。 “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邵琪琪张牙舞爪起来，吓唬林淼说：“我们现在明明都是穷鬼，你却死撑着不让我爸爸预支一些钱给我们，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吃排骨啦！” “不是，现在就要预支钱不合适，你爸爸还没有通过董事会呢！咱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丁是丁卯是卯。”林淼耐心地解释起来。 汤小桐在一旁默不作声，似乎有满腹的心事。 “小桐，你在想什么呢？”林淼看到他的这个样子，忍不住问。 “哦，没啥。”汤小桐抬起头，笑笑，十分勉强。 林淼干脆坐到了汤小桐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像个大哥哥似地关心他：“别瞒着哥，说！” “真说？”汤小桐看着林淼，有些不确定。 “还假说啊？当然真说，说！”林淼鼓励道。 “我想大宇哥了，他如果也在的话就好了。”汤小桐撇撇嘴说。 第七十二章 真诚最难忘 与此同时，龚凡宇正裹着厚厚的睡袋，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被冻得红彤彤的鼻头，嘀咕一句：“是谁在念叨我？” “耳根子热不热？”旁边一个睡袋里的伙伴听见了，逗龚凡宇。 龚凡宇当真摸了摸耳朵，回了一句：“不热，凉的。” “那说明不是在骂你，是真在想你。”此人又道，“女朋友？” 龚凡宇裹紧睡袋，嘟囔着：“明天还要早起呢，睡觉睡觉。” 话音未落，对方的呼噜声已经响起。 龚凡宇睁眼望着不甚明朗的星空，突然睡不着了。 这是他来到西边高原拍纪录片的第一个晚上。 没有想到条件这么艰苦，下了飞机就开始干活，一直拍到晚上9点半才吃晚饭。 而且晚上就睡在布宫的金顶。 这里可是整个宫殿的最高处，平时是不给游客上来的。 但摄制组是来拍摄当地的风土人情和文化，所以是可以大开绿灯的。 之所以就地睡在这里，就是为了第二天一大早在这里拍摄日出。 为了捕捉到早晨第一缕阳光掠过金顶的画面，就必须这么干。 这个摄制组一共5个人，1个制片，1个编导，2个摄影师，1个助理。 作为一名资深摄影师，什么样的苦活累活龚凡宇也都经历过，但像这次的拍摄辛苦程度，第一天就算是给了龚凡宇一个下马威。 看来这钱不好赚。 一般来说，任何一个剧组都会奉行前紧后松的拍摄进度。 也就是说，要一开始就玩命地拍，日夜兼顾，快马加鞭。 只有这样，方才能够保证剧组的拍摄进度，掌握主动。 毕竟，拍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各种意外，前头紧张作业，节省出来的时间就是机动时间。 但这次的辛苦程度，连老江湖龚凡宇都大呼吃不消。 才刚刚一天，就萌生退意，心里禁不住直打退堂鼓。 在高原上拍摄，简直就是平原上体力消耗的2倍！ 真是苦不堪言。 唯一感到还算不错的地方，就是此刻，能够躺在睡袋里头望天，倒是蛮难得的一次体验。 而且还是在着名的金顶之上。 龚凡宇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樱花社的兄弟。 假如汤小桐在，一定会插科打屁，欢乐多多，能抵消掉一些拍摄的疲累？ 而且如果导演是林淼…… 龚凡宇在心里做着对比，的确，林淼是这个行业的异类。 他的异于常人之处，在于他的现场发挥。 他会有突然的灵感降临，并愿意做出尝试和调整。 不像大多数的导演，只敢照本宣科。 这是因为，有些是因为脚本是甲方认定的缘故，不敢随便更改，慢慢地也就养成了习惯，依葫芦画瓢。 还有些是因为，根本没有创作的冲动和激情以及能力，单纯地就是拿着脚本来执行，但求无过。 林淼就不同。 他敢于根据现场的情况作出临时的调整。 而且十之八九是主动的，不是万不得已才调整的那种情况。 龚凡宇特别欣赏林淼这一点。 怎么说呢？ 作为一名资深摄影师，龚凡宇清楚，只有真正地知道自己想实现什么的导演，才敢于这么玩。 这需要相当的实力来支撑。 至少，这个片子还没有拍，他已经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 并且能够驾驭住这份感觉，用自己的创作能力进行即兴调整。 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一般导演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一个作品最终能否出彩，往往也就是因为这几下的神来之笔。 当离开林淼的之后，龚凡宇反倒是有机会去分析和思考林淼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导演。 因为见过太多的导演，在这一点上，龚凡宇倒是能够快速地接近本质判断。 那就是林淼是一个让人看不见套路的创作者，他有的是内力，而非招式。 林淼那句：不装逼就是最大的牛逼。 言犹在耳。 龚凡宇在此刻，在金顶之上，望着星星的夜晚，突然就明白了林淼。 他会想念林淼身上的真诚。 真诚地对待自己，对待他人，对待创作。 这其实是非常难得的一种品质。 因为人与人打交道，习惯于找到利益点，然后在此基础上去根据外在的东西判断一个人。 正所谓做人先做表面，利益为先。 社会流行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想了这么多，龚凡宇最后的结论就是，跟着林淼干活，不累。 不是说林淼的强度不够，而是他的精神感召以及专注于事的态度，只会让跟着他的人把精力都集中在事情的本身上头，没有多余的消耗。 所以再看汤小桐，他的没心没肺似乎就成了最好的注脚，樱花社真的是最好的一个团队。 包括邵琪琪，她那可盐可甜，可萌可飒的风格，真是令人如沐春风。 龚凡宇无比怀念起来。 一道流星划过天际。 龚凡宇一个哆嗦，激动地赶紧许愿：“但愿今后还能有机会回到樱花社，我想他们！” …… 而林淼这边依然还在热闹着。 见汤小桐突然情绪低落，想起了龚凡宇，林淼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来逗他。 “小桐，我给你讲，你不用这么失落，你知不知道，我留下来的15的股份空缺是为了啥？” 汤小桐瞬间会意，两样放光，高兴地问：“是留给大宇哥的？” 但继而瞬间又失望了，他喃喃自语：“不会的，这是留给今后樱花社的新晋员工的。” “这么说，我留下这个比例，心里还真在想着大宇。”林淼说，“但你不可给他通风报信，我这么说你明白？” 汤小桐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困惑。 “我们今后能不能再走到一起，看缘分，不要强求。”林淼说，“我是喜欢和大宇一起合作，我跟他配合得很有默契，但是，人总归要成长，有些成长是必须属于自己的。每一个成功的人背后，都有一段一个人默默承受的时光，我想，大宇可能也要经历一下，至于以后，随缘。” “好，说不定大宇今后混得还比我们更好呢，我不难过了。”汤小桐喜笑颜开，重新恢复到自己没心没肺的状态。“反正现在就我们仨，大宇在的时候我还不觉得，现在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电灯泡！” “汤小桐，你又还阳了是不是？看我不打你！”邵琪琪说着踢下拖鞋，准备驶出必杀之技，琪琪飞刀…… 第七十三章 好歹是个情人节 闹归闹，但这次邵琪琪没有真的发射出去拖鞋，而是虚晃一枪重新把拖鞋套在脚上。 汤小桐却是一个实打实地侧扑，摔倒在地毯上。 干脆赖着不爬起来了。 “不行了，作为灯泡，我今晚要抗议！”汤小桐有气无力地说。 “你还灯泡灯泡的挂嘴上，看我不真的收拾你呢！”邵琪琪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汤小桐跟前，抬起脚，要踩死他的架势。 “等一下！”汤小桐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啥？”邵琪琪懵逼，收起了脚。“有话就说，不许磨叽。” 林淼本来对两人的打闹习以为常，正在收拾茶盘呢，此刻也加入进来，说：“挺勾人的嘛，说来听听。” “今天是情人节，还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咱们好歹也庆祝一下？”汤小桐坐起来，满脸无辜地说。 邵琪琪扭头看看林淼，那神态似乎在说，这是个好主意。 情人节，越是单身越是在意呢！ 林淼对这类节日反正是无感的，但凡有情，天天都是情人节也没人拦着。 如果只是虚情假意，即便过上十次，又能如何？ 生活的确是少不了仪式感，但也要小心给过成了跟风走形式。 所以说，对生活而言，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标准最好，比方过年，不再围着看春晚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这说明生活进步了，选择多了。 所以，任何时候，有的选总比没得选要来得好。 “好啊，怎么庆祝呢？”林淼想了想，给了大家一个提议：“咱们玩个游戏，我去准备酒，你们来选玩什么游戏，只玩一个小时，然后去睡觉，打牌也成，茶几底下有扑克。” 林淼说着去了壁柜。 他想起来在壁柜里头还有一瓶威士忌，估计放了一年多了，还没有开封呢。 果然，找到了！ 林淼拿着酒，优哉游哉地去了厨房，嘴里还哼着小曲，从冰箱里头拿出两罐可乐。 冷冻室里头还有一板冰块！ 林淼洗了洗凉水壶当酒壶，将威士忌和冰块以及可乐一并倒入壶中，再拿了三只玻璃酒杯，走到客厅。 “完美！”林淼把酒和杯子一放，道：“你们想好玩什么游戏了吗？” 邵琪琪已经坐好待命了，此刻开口说：“想好了，我们就玩个简单直接一点的，真心话大冒险。” “没意见。”林淼毫无防备地说，“那就玩。” 邵琪琪拿出扑克，挑出三张牌，一张大王，一张红桃q，一张黑桃k。 “我来定规则，”邵琪琪说，“抽到大王的当裁判，可以任意提要求，要抽到其他两张牌的人做事，红桃q的就代表着要真心话，黑桃k的就代表着大冒险。” “乖乖，这么玩刺激！”汤小桐惊呼，“我要当裁判，史上最牛逼的裁判。” “还没说完呢，”邵琪琪又接着说，“鉴于今天是情人节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今晚的裁判所提的要求，也必须跟情感有关……” “怎么个跟情关有关呢？你这要求也太笼统，不好执行。”林淼提醒道。 “那我就具体一点，今晚的游戏就是情人节主题趴，不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必须触及这个主题，拷问灵魂。”邵琪琪说完，留出一丝女孩子所特有的狡黠。 两个大男人没有意识到这么玩的凶险程度，欢快地答应下来。 在男人看来，但凡涉及到情啊爱啊啥的，似乎天生就不会吃亏。 这似乎是男人的本能。 但却忽略了邵琪琪的最后一句重点，拷问灵魂。 邵琪琪洗牌的工夫，冒了一句话给汤小桐：“小桐，姐姐平时待你怎样？” “很好啊！”汤小桐盯着邵琪琪手中的牌，不以为意地回答。 “那等会就看你如何报答姐姐了。”邵琪琪不动声色地说。 汤小桐立刻领会了邵琪琪的话中之意，显然是要他来配合一起对付林淼。 汤小桐做了一个ok的手势，露出一脸坏笑。 只有林淼还蒙在鼓里，没有意识到，他将是这晚被整蛊的对象。 游戏开始，邵琪琪发牌。 亮牌之后，林淼是q，汤小桐是k，邵琪琪是大王。 邵琪琪发出一阵大笑，酣畅淋漓。 “那，先让汤小桐来大冒险……你去邀请导演跳一支扭扭舞，你扮女的。”邵琪琪想了想说。 愿赌服输，开心就好。 两个大男人随着邵琪琪找出来的音乐，开始扭动起来，为了让他们不划水，邵琪琪还打开了电视机，将搜到的那段经典电影片段在电视机上播放，让他们必须一板一眼地照样行事。 气氛瞬间就嗨爆了。 邵琪琪作为唯一的观众，笑得是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 一曲舞罢。 “很好！”邵琪琪鼓掌，“一起干杯！” 三人碰杯。 重新落座。 “该你真心话了，做好准备，必须摸着良心回答哈！”邵琪琪对着林淼说。 “行啊，不过我觉得有些吃亏。”林淼笑着说，“明明刚才是惩罚的汤小桐，为什么要带上我？” “申诉无效，驳回。”邵琪琪拿出法官的样子来，继续说：“我的问题是……你接受忘年恋吗？” “啥？啥是忘年恋？中间相差几岁？你得说清楚？”林淼有了话说，借机喘息一下。 说实话，这个问题比他想象的要温和许多。 是热身？ “好好……”邵琪琪说，“相差5到10岁。” “接受。”林淼果断地回答，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继续下一轮。” 邵琪琪说：“来，一起再喝一杯酒，继续下一轮。” 看来是每一步都是一杯酒的规矩，还一起喝，谁也少不了。 第二轮。 法官还是邵琪琪，不同的是，林淼和汤小桐这次互换了，林淼成了大冒险，汤小桐成了真心话。 邵琪琪下指令：“大冒险的注意了，你现在要向现场唯一的女士表白，说你喜欢她，而且必须要出奇制胜，与众不同，要出乎我的意料。” “噗！”汤小桐笑喷，赶紧捂嘴。 “这太难了？再说，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下不了口啊！”林淼叫难度。 “驳回！”邵琪琪玩得特别开心，“无条件执行！” 第七十四章 顶级表白 出奇制胜、与众不同、拷问灵魂。 这题面简直没谁了。 比北影的考试题还难。 这好比是三座大山，压在林淼的心头，绞尽脑汁起来，百思不得其解。 向女孩子表白，本来就是一项技术活，难度在于，这技术还不能用得太溜。 太溜有行活的印象，给人以没有走心的感觉。 这比写一个脚本要难多了。 作为一名编导，设计一个脚本对林淼来说不是难事，他满脑子里头都是故事，能做到手到擒来。 可是关键要自己来表演，这就比较怵头了。 要知道他平生，只对许蔼婷表白过。 往昔那一幕又浮现在林淼的眼前…… 在那个与地震同步进行的求婚现场，原本属于两个人的操场被躲避地震的同学挤满。 一千多人一起发出“嫁给他”，声音的烈度堪比地震时发出的地啸。 林淼至今还记得当时他的心情，原来真有这么多人在场的时候也就无所谓了，他如入无人之境，吟咏着熟记于胸的求婚台词： “我想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我想我可以承包所有的家务，用我一生的时间去爱护你。我想我可以，给你一个家。往后余生，我只爱你，嫁给我。” 越是朴实无华的句子，越是能够打动人心。 这就是林淼作为一名资深文案所拥有的专业认知。 果不其然，当年的许蔼婷除了笑中带泪，甜蜜到要晕倒，完全是无力抗拒的无意识状态。 林淼想着想着脸上浮现出笑意。 “hi，你在干嘛？”邵琪琪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林淼，从出神到浮现出幸福的笑意，好诡异！ 经人这么一唤，林淼回过味来，连忙说：“不好意思，我在彩排。” “彩排？”邵琪琪也是醉了的表情，“那你可以开始了吗？” 林淼在心里迅速地总结，可惜就只有许蔼婷求婚这么一个成功案例可供借鉴，只有强行给这个案例套上关键词了…… 比如出奇制胜，林淼突然出现在许蔼婷学校的操场上不就是出奇制胜吗？ t！ 那与众不同呢？谁能在求婚的时候遇到百年一遇的大地震呢？ t+1！ 拷问灵魂又怎么解释？嗯……男人主动说要承包所有的家务，还不够拷问灵魂的吗？ 完美！ 只要是能够给现象扣上本质，基本上就算是达到认知的层面了。 有了这个临时t到的认知，林淼算是掌握到了方法论，决定试上一试。 “那我开始了……”林淼说着，四下找手机，准备做道具。 汤小桐跳出来助兴，扮演报幕员：“diesandntlen，下面有请情圣界大咖，林先生开始他的表演……” “卧槽，这么有仪式感的吗？我好紧张。”林淼打个岔，说：“喏，为了要实现你的三点要求，我接下来要表演一个情景剧，你配合一下。” 说着，林淼拿起自己的手机，并把邵琪琪的手机递给她。 林淼跑到阳台。 拨通了邵琪琪的电话，视频连接。 “hi，我刚下飞机，1个小时后，将出现在地球最美丽的景区，你猜会是哪里？” 邵琪琪看着林淼的样子有些想笑，一个蹩脚的演员。 她调整了下情绪，很演员地表演起来万种风情的样子，回应：“我哪里知道，你不准备告诉我吗？” 看着邵琪琪的表演，林淼一个恍惚，感觉穿越到了有电子产品的民国时代，很是无厘头。 邵琪琪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民国女子，大家闺秀，海派风格。 那腔调，真像！ 估计是邵琪琪故意的，叫你玩，老娘陪你玩！ 你飞机手机的，我就给你搞古风，搞乱你！ 林淼反倒是觉得有趣极了，棋逢对手一般。 “那一个小时后，你到你们学校的操场，我再告诉你。”林淼故作神秘地说。 “操场？呃……好。”邵琪琪感觉架不住了，这个林淼似乎是有脚本的嘛，不像是即兴发挥。 两人挂了电话。 林淼故意磨蹭了半分钟，又给邵琪琪拨了电话。 这个时候的汤小桐更是搞笑，为了让他们的这出情景剧更有逼真感，他做了一个道具，拿一张a4纸，上面写着“操场”，然后双手高举，站在邵琪琪的身旁。 林淼隔着玻璃看到都忍不住笑喷。 好玩！ “你转过身去。”林淼电话里告诉邵琪琪。 邵琪琪不知所以，但十分配合，心里还真的有了一点小小的期待。 这林淼，不会是个渣男？怎么这么多花样？ 挂了电话。 林淼悄悄走到邵琪琪的背后，一拍她的肩膀，邵琪琪回身。 “你猜到答案了吗？” “我勒个去！”汤小桐吃不消了，直接瘫倒在沙发上，“导演，你牛逼！” 显然是被林淼的这个梗给征服了。 邵琪琪显然也是感知到了这个答案是什么，但她却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林淼抓耳挠腮，有些羞涩，但还是豁出去了的架势，说：“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地球上最美丽的景区。” 说完，为了掩饰尴尬，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林淼自己双手一拍，喝彩道：“怎么样？有没有？” 邵琪琪被林淼刚搞了一个恍神，心里那个最柔软的弦还真被他刚才的告白给拨了一下，只是余音还未荡漾开呢，就被林淼给喝彩的这一下捂进了心里。 能量没释放出来，在心里炸了。 邵琪琪好不气恼！ “不够真诚！”邵琪琪评判道。 “吖？”林淼懵逼，“怎么可能？这么高端极品的梗，再加上我这星爷般的演技，你竟然说我不够真诚？汤小桐，你评个理。” 汤小桐看看邵琪琪，哪里敢迎合林淼，只有含糊其辞地说：“我是男的，代表不了女性视角。” “你再来一遍刚才的告白，我给你多一次机会，必须要打动我。”邵琪琪说，“还有，我不喊咔，你就不能出戏。” “好，再来！”林淼表示不服。 什么叫作神级编剧，什么叫作原创大咖，拿实力说话。 邵琪琪背身过去，开始。 林淼拍了拍她的肩头，邵琪琪转身，面露惊喜之色。 显然是入戏了。 “猜到答案了吗？”林淼一脸深情。 “嗯嗯。”邵琪琪含羞欲语还休，低头看着脚尖画圈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林淼用手抚摸了一下邵琪琪的鬓间碎发，抬起她的脸，十分有磁性地说：“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地球上最美丽的景区。” 两人就这么站住，对视着，一动不动。 邵琪琪不喊咔，就不能结束。 第七十五章 渣男手段，情圣结局 此画面令人本能地联想到周星驰的经典镜头，《喜剧之王》里的尹天仇和柳飘飘，那扮斑鸠的动人一刻。 时间仿佛凝滞一般。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入戏太深不愿喊咔。 邵琪琪从屏住呼吸到开始大口呼吸，贪婪地想占尽此刻林淼营造出来的每一分甜蜜的空气。 胸脯起伏。 林淼生怕再被重来一次，不敢做出任何反应，还是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 汤小桐见状，识趣地收起高举的a4纸，默默地准备开路，以便给这对璧人以进一步交流的空间。 眼看着要发生点什么才符合剧情的惯性。 汤小桐还未走远，就听见邵琪琪喊了一声，“咔！” 汤小桐一个踉跄，这气真长！ 林淼也是有些元气大耗的感觉，略带疲惫地问：“这次合格了？” 汤小桐回身一望，只见邵琪琪的脸颊已经飞上了红霞，脉脉含情地点点头…… 连汤小桐都要替林淼松一口气，这男人真尼玛不容易！ 突然，邵琪琪俏脸一扬，杀伐果断地说：“不行，还不够！” “吖？不可能！”林淼大呼冤枉。 汤小桐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吃瓜群众都尼玛心累若此，况且林淼乎？ 问世间渣为何物？真是不渣不知道，一渣吓一跳。 要渣就真渣，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男人就不能惯着女人，毛线表白，直接开干！ 汤小桐有些顿悟似的，绝望又同情地看着林淼。 这真是渣男的手段，情圣的结局。 “你刚才的表现，出奇制胜和与众不同都有了，但是拷问灵魂还不够，你得再把这个知识点给过了才算。”邵琪琪一板一眼地说，特别认真。 林淼心软了，女孩子认真起来，的确是一副动人的画面。 尤其是像邵琪琪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她认真起来，就如同黑泽明电影中的旗帜，猎猎作响。 “拷问灵魂是？”林淼见避无可避，只有迎难而上，他略一沉吟，打起了腹稿。 “那我开始了。”林淼做出个预告。 火力全开的样子，前方高能，注意预警。 “对不起，我不配爱你。”林淼深情地对这邵琪琪说，“刚才的所有的设计，都源自于我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我无法忘记我跟她经历的一切，但是就在刚刚，我发现，原来我对你的表白也是出于真心，发自肺腑，这让我无比恐慌，请你原谅我，我不能，就当我是个胆小鬼，我不配拥有你的爱。” 汤小桐已经完全呆掉了，他分辨不出来，哪里真哪里假，面前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他都感觉真诚无比，一颗火烫的心在跳跃着，是那么地炙热，那么地充满着爱的力量。 但怎么就成了悲剧？ 接受不了！ 汤小桐方才注意到邵琪琪的反应，出乎意料，她竟然在此刻无比淡定与从容。 神情中虽然透露着一丝凄美，但却是绝对的平静。 仿佛令人看到了秋天的树，经历了一个轮回，静美绝伦。 “你真棒！”邵琪琪笑笑，对林淼说。 她显然也是耗光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坐进了沙发里。 “你做到了，你刚才做到了，你做到了最顶级的告白。”邵琪琪说，“出奇制胜、与众不同、拷问灵魂。但是没有想到，结局却是一个悲剧。” 林淼也被自己刚才的表演吓了一跳。 似乎这已经超越了表演的范畴，所谓最好的表演，也许就是这样，把自己的感知融入到角色之中，去赋予他全新的生命，演员在那一刻与角色血肉相连。 只是，他林淼太过于实诚，哪里还是拷问灵魂，直接晾晒了心灵。 没错，他刚才所说的即兴台词，就是他心底的声音。 林淼在此刻是惶恐的，他发现，原来一个人的心里，竟然真的可以同时装下两个人。 他以为，他会一辈子只爱许蔼婷。 这是一个打击三观的发现。 他惶惶不安，有些手足无措。 “哎呀，你们刚才的表演简直就是老戏骨的级别啊。”汤小桐这个时候加入进来，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说：“我都想给你们颁发金像奖啦！” 林淼赶紧抓住这根漂过来的救命稻草，化解此刻的尴尬，他顺着说：“为什么是金像奖？” “当然喽，你的表演里头竟然让我看到了星爷的影子，当然是金像奖最合适了。”汤小桐说，“我大学里头也有上过表演课，表演课上老师说，最好的演员不是演什么像什么，而是演什么都有角色的灵魂，那个灵魂就是演员的生命感知。” “你的表演老师可真棒！”林淼说，“他说的对。” “我当时不理解，刚才看到导演你的表演之后才明白了，老师所讲的这层道理。”汤小桐有感而发地说。 “是的，六小龄童演的孙悟空和周星驰演的孙悟空都是经典，却大相径庭，就是这个道理，你不能说他们谁演得像，而是他们演的都有灵魂，都有自己的东西。”林淼举例说。 “哎，还真的咧！两位老师演得我都喜欢，他们才是殿堂级的，因为，谁也没有见过孙悟空应该长啥样。”汤小桐拍手称快起来。 “怎么？你不想加入我们对表演的谈论中来吗？”林淼这个时候转身对着邵琪琪说，一副关心她的模样。 “我听听就好了，”邵琪琪说，“你们聊得挺好的，我很赞同。” “那我们继续游戏？”林淼生怕邵琪琪停留在刚才的情绪中无法走出，提议起来。 “不了，时间不早了，刚才的游戏做过之后，已经嗨爆了，再玩也会索然无味的。”邵琪琪淡淡地说，“我要去睡觉了。” “嗨！”林淼喊住邵琪琪。 “干嘛？”邵琪琪止步，背身道。 “你的演技真棒！”林淼称赞一句。 “谢谢！”邵琪琪头也没回，径直回了房间。 就剩下了汤小桐和林淼两人。 “导演，你刚才的表演，绝逼盖了帽啦！”汤小桐吹了一个彩虹屁，“你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 “啥道理？” “渣男和情圣，其实只是一步之遥。” “卧槽！”林淼吓了一跳，“牛逼！” 第七十六章 如何玩矩阵 林淼大呼一声“牛逼！”之后，“噌”地从座位上窜了起来，显得相当兴奋。 汤小桐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这尼玛是受啥刺激了？ 他不就是说了一句：“渣男和情圣其实只是一步之遥。” 这句话咋地了？ 能把林淼刺激成这个样子？ 林淼激动地团团转，像是捡到了一个大宝贝似的，直搓手。 终于，林淼站住，转身对汤小桐说：“咱们接下来几天可以有活干了。” “吖？”汤小桐懵逼。 这人是个苦力命啊！ 坐等风投资金到位不好吗？ “渣男和情圣其实只是一步之遥。”林淼热情洋溢地发言，“这个观点太牛逼了，牛逼到什么程度？就是这可以用作一个话题，我们可以把这个话题当成魔方一般拆分变形，然后形成若干个小的话题，交给我们的达人，让他们在他们的账号上按照自己特定的风格来表达，形成一个内容矩阵。” 汤小桐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林淼读懂了汤小桐的表情之意，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干脆坐了下来，拉着汤小桐慢慢地说。 “咱们樱花社现在是几个达人？”林淼问。 “6个。”汤小桐张口就来。 “嗯，”林淼很满意这个回答的速度，他继续问：“咱们樱花社是要做内容矩阵的，你理解？” “理解，”汤小桐发现林淼在考核自己，不由认真起来，详细地表态道：“就是矩阵营销嘛，每一个账号看似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却有着内在的联系，可以是在形式上互动，也可以是在内容上互动，把点形成面，扩大影响，使得单兵作战变成兵团作战，这就是内容矩阵的威力。” 不错，孺子可教。 他能够把在平时听林淼的传道受业解惑的知识点变成自己的语言，并加以阐述，这是一种真正的学习方式。 林淼特别欣赏这一点。 “很好！”林淼继续说，“那我就直说了，这个观点特别有网感，我这么说你同意吗？” “明白，就是特别能够引发网友共鸣的意思。”汤小桐迅速响应，这些天跟着林淼耳濡目染，的确是进步神速。 这个回答深得林淼的满意，他点点头，道：“咱们就把这个观点当引子，来发酵，制作内容。” 林淼顿了顿，本能地想去找白板，发现这会人在客厅，白板不在身边，干脆拿起茶几下面的纸笔，边说边画。 “渣男对应情圣，这代表着两种人群，渣男常有，情圣不常有，”林淼说，“渣男似乎在当下成了主流，成了褒义词，这显然是不对的，当然，很多时候人们也仅仅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对方未必真的是渣男，这是另外一说。但总之，我们要改造渣男，既然渣男和情圣其实只是一步之遥，我们为何不引导渣男向情圣方向去转变？” “得了，导演，别费劲了，我还是想做渣男，不想去当情圣。”汤小桐打断林淼，给他泼冷水。 “我没说完呢！”林淼笑骂一句，其实他特别喜欢汤小桐和他抬杠。“我再来说情圣，生活中有情圣吗？” “呃……好像没有。”汤小桐想想说，“啥是情圣？用情专一？还是轰轰烈烈最疯狂？还是弱水三千，百花丛中过？” “好问题！”林淼说，“我现在就来给情圣定个位，啥是情圣？首先，他得来自于艺术作品里头的刻画和描写，比如大鼻子情圣、比如杨过、比如情癫大圣……”林淼突然之间也想不到太多，卡壳。“就这个意思啊，这代表着文艺理想层面。” 汤小桐一言不发地听着林淼阐述，看他何时能够绕圆这个话题。 “再来说现实中的，但和我们的生活还相当遥远，这些人都是历史名人，比如……北宋词人柳永、为爱决斗的普希金、孤独的爱神川端康成……他们代表着现实理想层面。” “两个层面来，听导演的意思还有第三个层面？”汤小桐插话。 “对，第三个层面就是生活层面。比如我们的父辈，是不是如同木心的诗中描述的那样，从前的日子慢，一生只够爱一人？”林淼说完，又道：“文艺理想、现实理想以及生活理想。” 看样子是要总结了，汤小桐眨巴着眼睛听。 “情圣，是一种理想状态，是一种值得表达的正能量。”林淼说完停了一下，又道：“我决定这么给它下个定义，你没有意见？” “情圣等于正能量，嗯，的确如此。”汤小桐点头称是。 “ok，那么相对，渣男是什么？是负能量？”林淼又问。 “大概，肯定不是正能量，跟它相对立嘛。”汤小桐发表自己的看法，自己其实已经气鼓鼓了。 “错，渣男不能说是负能量，应该说是未知能量，或者说是人性的本能。”林淼说完有些得意，给汤小桐一个反应的时间。 “如果你说这是人的本能，是人性，我就不反对了，是这样的。”汤小桐说。 “那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就来了，咱们做内容来引导，让这股人性的本能之力，朝着理想之美的方向，朝着所谓情圣的方向去发展，是不是就在给社会传递正能量？”林淼谆谆善诱地说。 “理论上是的，但你这么做，怎么能吸引人呢？你所说的网感又在哪里得以体现呢？”汤小桐有一千个为什么，这会只能捡最重要的说。 “哈哈哈……”林淼大笑过后，一本正经地说：“这就回到咱们樱花社的内容矩阵上来了，咱们不是单纯地说教，咱们拐着弯来表达，发挥咱们每个达人的特点，来量身定制一波内容，比如……” 林淼举起了例子。 按照他的说法，基于武琳的特点，就可以让她来做一个系列，比如：如何来区分渣男？她口播就可以了。 基于刘琳的特点，她可以演社区故事，给生活中的渣男曝光。 那么申珂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上大数据，用一系列的数据说话，把背景板搞成ai实验室的虚拟背景，数据工程师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 以此类推…… 第七十七章 不系列不成活 说着说着，林淼就越说越顺溜，把六位达人的有关这个话题的第一个系列内容就全部阐述了出来。 比如阿斌，他负责耍酷就好了，最后的一句话就是，“帅，不渣=宝藏男孩。” 比如小丁，他是设计师，原画师，那就做个简单的动漫好了，然后让他生活场景与动漫场景重合，每次他都说一句话：“心中有爱，远离渣男。”诸如此类。 再比如邵琪琪，她的特长有很多，比如芭蕾、比如表演、比如声乐……那就先来一个固定的模板套路，比如就是走路，然后来一个芭蕾动作，卡点。 画外音就是，“姑娘元气满满，渣男自动退下。”诸如此类。 林淼一口气把6个达人的初步内容设定给口述了一遍，有些口干舌燥，茶壶里已经没有了水，来不及烧，只有把面前加过可乐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那没看到有情圣的影子啊？”汤小桐有些挑刺地说，“反渣男的感觉是有了，但倡导情圣的意思还看不见呢，怎么破？” “一步一步地来，比方说，第一波，咱们给他们每人先制作上……30个，比方说。每周发布三个，就是十天的量。然后再来第二波，再十天……依此往复，最终，肯定会引出情圣这个方向的，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看我的。”林淼胸有成竹地说。 在内容原创能力上，汤小桐对林淼没有丝毫的怀疑，他点点头，表示认可。 “记住，做短视频，不系列不成活。”林淼吐露出六字箴言。 估计是威士忌上头了，那神态仿佛是在向汤小桐面授机宜，传递武功秘籍似的。 汤小桐迅速领会林淼的话中之意，他道：“我记住了，就是做短视频内容，一定要成一个系列，要有统一的形式和风格，反复锤击受众的心智。” “没错！”林淼舌头都已经大了，说：“你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汤小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垂直。”林淼简单地说出两个字，继而又解释道：“就是标签直达的意思，咱们要更深层地理解这个垂直，他不光是指分类，比如美食的就做美食，情感的就做情感，它还有更深的应用价值，就是内容垂直，就是做系列。” 汤小桐用佩服的眼光看着林淼，这人的确是精通短视频领域，并且有着独到的认知。 “导演，你能告诉我，你的这些知识都是怎么来的吗？”汤小桐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我不相信你就靠在开奶茶店时期的自学掌握了这一切。” “哈哈，”林淼笑了，“难道我是从悬崖上跌下山涧落入洞穴之中掌握了武林秘籍不成？” “我看也有可能。”邵琪琪突然之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显然是已经偷听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们俩聊得这么嗨，我都没敢来打搅。”邵琪琪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下。“一般来说，人生当中总有一次精进的机会，往往都是为情所困之后，或者是山穷水尽之时，我想你也大概如此。” “嘿嘿，差不多，也不尽然。”林淼语无伦次起来。“基本上是这么回事，自己关门修炼，不忘初心。” “好，那现在你是有条件，有机会了，你可要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带着我们飞呢！”邵琪琪鼓励的眼神看着林淼，跟他碰杯。 林淼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说：“不生气了？” “生气？怎么会。”邵琪琪说，“我觉得，某人要想做这个关于渣男的内容，也算是良心发现，你在向我表白的时候，心里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你说，还有比这更渣的吗？” 见山雨欲来，汤小桐抿嘴而笑，准备当吃瓜群众。 林淼一愣，心道，自己的秘密终究还是给邵琪琪发现了。 什么叫作纸包不住火，这就是。 女孩子的第六感，一定不要去无视或者低估，准确到如同远程制导炸弹。 “是啊，我就是拿我开刀，这份勇气如何？”林淼豁出去了，“其实我不想当一个渣男，我觉得我是一个盖世英雄，应该是架着七彩祥云来拯救一切。” 有些酒多了。 其实男人酒后吐真言的样子并不令人讨厌，当然，仅仅局限于将醉未醉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真言”，虽然带着几分吹牛逼的成分在里头，但却是最接近男人内心的英雄主义情怀的时刻。 要是再多一些，就是酩酊了，胡话就出来了。 浅一些也不成，还有羞耻心，放不开。 所以聪明的男人都不喝酒改喝茶。 因为喝酒往往会暴露真实的自己。 除非，是为了工作需要，要去演一出戏，英雄惜英雄的那种。 否则，酒还是不要碰的好。 邵琪琪趁机又给林淼倒了一杯。 汤小桐吐吐舌头，没有作声。 林淼说：“至尊宝知道吗？他就是一个隐喻，就是一个渣男和情圣之间轮回的隐喻，这就是男人，可悲可叹！这个形象有多深入人心？电影《前任3》都看过？片尾那个韩庚为何去扮演至尊宝？卧槽，就是这个意思，一个优秀的作品，是会影响几代人的！” 林淼又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道：“但我们牛逼的地方在于什么？” 邵琪琪笑而不语地看着林淼，她就要看他酒后疯癫的样子，到底要看看他是渣男还是情圣。 “我们牛逼之处在于，你他妈的翻遍所有的影评，都不会有人提到，这尼玛是一个隐喻，这是大师们在对自我的忏悔，以及对自我成长的一个总结，这个秘密被我们发现了，那就是……”林淼打了一个酒嗝，又接着说：“那就是我们刚才凝练出来的，渣男和情圣只是一步之遥！” “卧槽，导演真喝多了。”汤小桐耳语给邵琪琪，“终于暴露了他文艺青年的本质。” “十个文艺青年九个渣，还有一个就是他。”邵琪琪扬了扬下巴冲着林淼说，“你以为他们的原创力都来自于后天学习？我看八成是来自于天赋。” “噗！”汤小桐笑了。 “所以，我们用我们凝练出来的这个原浆，来生产一个系列，指定又是一个爆款！”林淼意气风发地说。 第七十八章 别闲着，动起来 林淼的这番安排，等于是让团队有活干了。 而且是在龚凡宇缺位的情况下就可以完成。 按照林淼的这个创意，可以不用比拼拍摄的硬件，就是拼创意，拼网感。 就团队目前的人员配给就可以完成。 在等天使轮资金到位的过渡期，能够提前预热，有规划地进行内容生产，这的确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林淼说：“创业这件事，一定是要别闲着，动起来。方才有可能不断朝着目标靠拢。” 虽然酒喝大了，但安排起工作来，林淼还是显得有条不紊，头头是道。 “而且我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林淼学着汤小桐的语气神秘兮兮地说。 汤小桐把靠垫顶在头上，防止被雷劈似的。“琪琪姐，小心呐，导演可不是一般人，他要大胆起来不知是个啥呢。” 邵琪琪笑了，见怪不怪地说：“还能咋地？把我们吃了不成？听他说。” 林淼借着酒劲，拍了拍汤小桐，说：“你也可以当网红。” “啥？我？”汤小桐愕然。 “没错，就是你。”林淼手里暗暗使劲，捏住汤小桐的肩膀，疼得他嗷嗷直叫。 “我没有才艺，怎么当？”汤小桐终于挣脱开了林淼的“虐待”，揉着肩膀说。 “你可以发挥你的剪辑的本事啊，”林淼一语中的地说，“把电影片段剪辑出来，赋予它新的观点，来证明我们的主题，渣男和情圣其实都是一步之遥。” “我靠！牛逼！”汤小桐拍手称快地说，跃跃欲试。 “我看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小桐守着金山银山在睡大觉呢，这下给导演喊起来要发挥能量了，好事好事！”邵琪琪在一旁加油打气。 汤小桐两眼放光，兴奋地说：“导演，你别说，你这个想法还真行，我能干！但是文案要靠你来整。” “这不是事，包在我身上。”林淼酒多了有些说大话起来，“我是干嘛的？我就是一流的文案出身，这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可马上你就是我们的老板了，你再这么干具体的工作，是不是不太合适？”汤小桐有点小顾虑，但还是说来要跟大家交流一下。 “老板？你们每个人都是老板。”林淼说，“老板就不干活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不要听那些所谓的老板传授的道理，什么老板就应该闲着，思考战略。屁！不懂业务的老板能算是合格的老板吗？干吹吗？” “行了行了，你别动不动就去吐槽同行，你这个习惯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做好自己就行了，别管闲事。”邵琪琪提醒林淼，不要借着酒话就啥都往外哔哔。 林淼一愣，一个恍神间似乎把坐在对面的邵琪琪看成了许蔼婷。 这样的话，许蔼婷过去经常会对林淼讲。 但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呢？ 林淼情之所至，“噗通”跪倒在邵琪琪的面前，说：“婷子，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着，我一定会成功的。” 说完，竟然往后一靠，睡了过去！ 邵琪琪处变不惊，倒是汤小桐比较紧张，不时地打量一下邵琪琪，看她的反应。 “把他抬到沙发上。”邵琪琪招呼汤小桐说。 两人合力，把林淼放到了沙发上。 邵琪琪替他盖上毯子，也有些累了。 “你去睡觉，我在这里守着。”邵琪琪对汤小桐说，“今晚他虽然喝多了，但是说的事情可都很重要，咱们接下来就这么办，做好这个过渡期的工作。” 汤小桐点点头，道：“好的，那我去睡觉了，有事情就喊我。” 邵琪琪摆摆手，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有些累了。 汤小桐离开，顺手把客厅的灯光调到最暗，然后进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了邵琪琪和林淼。 邵琪琪撇头看着林淼，他睡得正香。 这晚她经历的也是没谁了。 先是做表白游戏，结果人家心里在想着另外一个人。 然后是酒喝大了，莫名其妙地就被当成了那个人。 如果人生就是一出戏，那她的人生在此刻也太狗血了？ 没有想到，人生中的第一个和异性度过的情人节，竟然是这般状况。 原本好端端的一张白纸，硬生生地给揉成了皱巴巴的废纸。 也算是他良心发现，竟然能想到将渣男的话题做成内容，并给予正能量的引导。 但他的心中，是怎样的江海翻腾呢？ 面对着一个人，想着另外一个人，那一定是很痛苦的？ 邵琪琪有些羡慕起许蔼婷来…… 她和林淼经历的故事，邵琪琪也算是听到了不少，这刻竟然恍然出神起来，如果……人生如同一部电视剧，可以更换角色来重演一个版本呢？ 邵琪琪不知道，但凡是没有经历过感情的女孩子，越是容易对感情充满着罗曼蒂克般的幻想。 此刻，她就沉浸在自己给自己“换角”的设想中，很是徜徉…… 像是一个追星的饭圈少女，在拿自己爱豆的影视作品片段来想象，假如自己是那个女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邵琪琪耳边传来林淼的声音。 邵琪琪一个激灵，从半睡半醒中清醒过来。 “琪琪，琪琪……”林淼竟然在轻唤她的名字，而且十分清晰。 邵琪琪之前所有的郁闷在此刻被一扫而光，仿佛负能量都已经被格式化。 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靠着沙发，一边甜甜地小声应着，另一只手在计数：1、2、3…两个1、两个2、两个3…… 一共是喊了33声。 林淼叹息一声，不再发出声音。 邵琪琪有些开心，拿起茶几上的茶挑去扫林淼的鼻子…… “你个渣男，你梦见了什么？快说，快说……”邵琪琪小声嘀咕起来，一脸的甜蜜。 能够在梦里被他梦见，也算是最好的补偿了呢！ 林淼依然酣睡，无动于衷。 “我给你讲，你就安心地做你的内容，做好樱花社……”邵琪琪看着林淼自言自语地说，“其实喜欢一个人，跟别人无关，我就喜欢你身上的那股劲，我就喜欢，我就喜欢，与你无关。” 第七十九章 三枪，艺说 林淼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他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是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回忆了一下，方才想起昨夜是自己喝多了。 见茶几上还摆放着昨晚给汤小桐阐述时手绘用的a4纸，林淼感觉到体内的小火苗又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 …… 吃过早饭，林淼开始正式布置任务。 他要把接下来的这个过渡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我们樱花社在内容上其实是打了两枪了。”林淼说，“第一枪，我们做出来了90后抗疫系列微纪录片；第二枪，就是我们围绕小丁的创业设计进行了矩阵直播。这两枪，基本上把樱花社的名气打出去了，在我们拿到天使轮投资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们要打出第三枪。” 林淼的发言让邵琪琪和汤小桐听了格外地振奋。 “导演，你的高屋建瓴，你的格局观，你的战略素养，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作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句古话。”汤小桐认真地说，不像是在吹一个彩虹屁。 但这的确是够开一个五光十色的染坊的了。 其实，如果一个人发自肺腑地去赞美一个人，不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作为交换，彩虹屁也是蛮有养分的就是。 反正林淼就被汤小桐的这个说法又给惊到了，他的思维在快速地转动起来，一个超级棒的观点又被t到！ 他笑笑说：“咱们也要与时俱进一下，其实，在当前的这个时代，你刚才所引用的这个古话应该新说了。” “哦？”汤小桐似乎头上亮起了一个灯泡，叮地一声就灵光了。 “对创业者来说，这话应该是一将常有，三军不常有。”林淼说，“这年头，有创业想法的人太多了，但要想做大做强，就必须要获得资本的运作，只有在资本的运作下，才有可能凝聚出三军，所以，也可以说，三军不易得，一将却稀松。” “导演这是在谦虚吗？”汤小桐咂摸了一下话中的况味，有些纳闷。 这似乎不是林淼的风格。 他虽然实诚，但并不谦虚。 因为实诚，所以他不虚伪，不虚伪，所以少有地谦虚的表现。 其实要是认真地分析一个人，总能找到这个人的行为逻辑出来。 一切都是有形和有根的。 “不，不是谦虚，而是真的有感而发，我们现在已经基本板上钉钉拿到了天使轮的投资，而我们樱花社的队伍也是兵强马壮，一切都已经就位，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这疫情稍微好转，咱们就可以踏上新的征途了。”林淼意气风发地说，“在这之前，我们就要打好这第三枪，可以说，这三枪，就是咱们樱花社的出征号角，就是起飞的礼炮。” 林淼说得头头是道，看得出来，他是比较乐观和信心满满的。 邵琪琪就面带微笑地看着林淼，反正这个男人怎么说都是对的，她才懒得去纠正他，省得又像昨晚一样，令他恍惚到想到另外一个人。 “三枪拍案惊奇！”汤小桐说，“这不是国师老谋子拍过的电影吗？导演今天也要打三枪，莫不是又是从电影中得到的灵感？” “去去去……别打岔，怎么什么都是从电影中获得啊？这来源于生活！”林淼纠正道，“电影也来自于生活，只要咱们把咱们的创业走踏实，把咱们的日子过充实，回头我们也自己拍一部电影！” 汤小桐激动地鼓掌起来！“导演，这可是你说的，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听到过的最动听的画大饼。” 毕竟是影视专业的学生，做一部大电影是每一位科班从业人的梦想。 “这不是什么难事，但咱们要先做好当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只要把这开头的三枪打好，咱们就会迎来下一个腾飞，到时候，离拍一部大电影的梦想简直就是一步之遥。” “导演，你最近怎么老是引用一步之遥这个词呢，是不是受姜文的电影影响太深？”汤小桐敏锐地发现了这个特点。“而且据我的观察，周星驰也对你影响至深，那你到说说看，这两位导演给你什么样的启发？” 被汤小桐突然这么一问，林淼也是出乎意料，呆住了。 这个汤小桐果然是可造之材！ 林淼特别喜欢学以致用，并能够提出问题的学生，因为有问题代表他有在思考。 关键中的关键，是他提出的问题，质量还真他妈的高！ “既然你提到了，那我就认真地答复你。”林淼说，“在华人导演里头，我最喜欢的两位导演，第一就是周星驰，第二，就是姜文。” 原来如此，邵琪琪瞪大眼睛听着，一个人变得优秀，一定不是无来由的。 而喜欢一个人，更是想知道，他听的音乐，他看过的书，以及他所喜好的电影。 两个角度都令邵琪琪不得不专注起来。 “其实，他们俩有一个共性。”林淼说，“就是他们在反复地拍一部电影。” “啊？”汤小桐诧异，“这是好话吗？” “别打岔，最起码这是原创，我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听到过这个说法。”邵琪琪说，“而且，我觉得很有道理！” “好好……”汤小桐嚅嗫起来。 “没错，我们这个时代，信息爆炸，我们不缺水词，不缺观点。”林淼说，“但缺真正一针见血的真知灼见，首先，我必须说，我之所以这么说这两位大导，是因为这话真的是在赞美他们。” 汤小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在想，假如大学里的老师也能如林淼这般传授真正鲜活的知识的话，那一定是走廊会被挤爆的盛景。 “你去想一下，这两位大导的电影，是不是一个画面、一个对白、一个音乐，就能立刻让你想到他们，也就是说他们的辨识度相当地高？”林淼反问。 “是的。”汤小桐回答，“真是这样。” “这些都是电影语言的运用，就好比是画家手中的笔，请问，张大千的彩墨、毕加索的变形、达芬奇的对称，是不是同样是这个道理？”林淼又是一个反问。 “哦……”汤小桐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但凡大师，都是在把自己的牛逼一面反复发挥到极致。” “听听，这就是汤小桐！”林淼反过来给了汤小桐一个彩虹屁，“这就是天资聪慧。” “行了，你俩累不累啊？”邵琪琪装作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互相吹捧起来都没没完没了的。” 第八十章 最大的红利是什么？ “好好好，言归正传。”林淼把话题再度扯回到他要讲的“三枪”战略上来。“这第三枪，就是昨晚我们讨论出来的，在这个过渡时期，我们就利用我们现有的条件，发挥出樱花社矩阵的优势，做‘渣男和情圣只是一步之遥’的观点内容，把当前渣男的这个热度话题引流到正能量的方向去。” “导演，我有一点不明白。”汤小桐举手发言，呼啦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 “好啊，你哪里不明白尽管说。”林淼笑容可掬地看着汤小桐，他发现汤小桐的进步的确是很大，他的提问都已经能够令他产生一种期待感，就是那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越是高手，越喜欢有这种切磋的感觉。 “你是不是又要做公益了？你看你，第一枪，咱们没挣到钱，只挣到了网络热度。第二枪，咱们是挣到钱了，但你全把它给捐了。这要打的第三枪，还是看不到钱，我只看到跟头两枪一样的特征，那就是公益。我就奇了怪了，导演，你是不是对公益有什么偏执？这玩意上瘾是吗？”汤小桐说完，补充一句：“不好意思，有些没有控制住自己，语气有点重了，导演多担待。” 说完，汤小桐坐了下去。 邵琪琪在一旁连连点头，她似乎也是经汤小桐这么一提醒，方才发现，事情的确如此，林淼这“三枪”都是公益。 这年头，疫情当前，未来的经济形势并不明朗，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这林淼究竟是何德何能，全然不顾生存的压力，奋力一搏，只为听个声响吗？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果然，林淼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面带微笑，沉思了一会。 终于，他开口了。“名和利是一对孪生兄弟，当然身后名不在这个讨论范围内。” 林淼幽默了一句，把自己先逗乐了。 生前穷困潦倒，身后赢得大名的例子比比皆是，诸如梵高、常玉、柳永…… 林淼把这种情况先剔除在外，不做讨论。 这也能够让人理解就是，这些特例，哪个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天才的确是不具备范本意义，模仿不了，从商业模式上来说，不具备可借鉴的意义。 剔除在外也就有情可原。 “在当今的商业社会，有名，就会有利，当然，有利就一定有名。针对这后半句我也要多说一句，有人属于闷声大发财，故意不抛头露面，那也是一种特例，不做讨论。我们是讨论的一般商业规律，特别说明这一点。” 汤小桐和邵琪琪点点头，表示知道林淼的用意。 “这是前提，名和利是一对孪生兄弟，这个观点理解了？”林淼谆谆善诱地说，“好的，那我继续，创业的目的是干嘛？汤小桐，你先说一个。” “呃……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汤小桐想了想，嘀咕了一句，把自己竟然也讲燃了，感觉这句话不错，很有水平，于是又发挥道：“没错，创业可以让我们自己的生活更好，也能让我们的用户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不错，有进步。”林淼给了一个大大的肯定，竖了一个大拇指。“那琪琪呢，你也说一个。” “玩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人活于世，不就是在找意义二字吗？”邵琪琪趁汤小桐说话的工夫想了又想，感觉找不到高大上的说法了，干脆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搬出来了。 虽然有些暴露自己富二代的人设，但也还算是正能量，不至于让林淼瞧不上。 果然，听了邵琪琪这番话，林淼也是大加赞赏，他说：“也是一个大大的好字！人活于世，意义二字。棒！” 同样，林淼给了邵琪琪一个大拇指。 “你们俩说得都非常好！”林淼说，“由此我要说一句题外话，那就是不论何时何地，一定要多听听周围的声音，很多时候，你会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是宝藏，只是有的能够开发出来，有的终其一生，也是个死矿。” 汤小桐和邵琪琪就盯着林淼，听他讲。 反正已经习惯了他善于发散的思维，知道他很快就会把话题收回来的。 生活中这种人常有，谁身边还没有个把两个的这种人？所以，汤、邵二人也见怪不怪。 不拍你肯发散，只要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并最终绕回来，就成。 林淼果然没有跑远，很快就绕了回来。 “对我们这种一穷二白的创业者来说，你说我们创业要想成功的话，怎么做最靠谱？”林淼又是一个谆谆善诱的问句。 “抱团，一个好汉三个帮，组成团队。”汤小桐不假思索地说，这一点上看来他相当有感受。 “有一个好的想法，并且能够领导团队，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有个人魅力。”邵琪琪也是有感而发，心里自然想到的人便是林淼。 “好，你们又说对了。”林淼笑笑，“但是，都不及我这个认知。” “吖？”邵琪琪和汤小桐两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林淼给勾了起来，这么牛逼？ “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这样的，作为一个试图创业并有抱负但一穷二白的人来说，他一定有着可以驱动自己燃烧自己的……初心。”林淼热情四溢地阐述起来，“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能做什么以及想做成什么之后，他一定会本能地想去……干嘛？” 不等邵琪琪和汤小桐反应过来，林淼又说：“找资源。” 两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 “但是你记住，社会的法则就是，交换是等价的。”林淼说，“所以，不是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而是路走宽了，朋友自然多了。所以，很多创业者折戟沉沙在无用社交里，无法自拔，或者只会去烧钱做表面文章，试图有人来买单，这都是误区。” 林淼声情并茂地说着，时间也不知不觉地划过。 “有一个资源，最为宝贵，却往往被绝大多数的人忽略不见，就跟我们从来没有意识到，我们呼吸到的空气，是多么珍贵一样。”林淼显然是把话题铺垫的差不多了，要准备揭示谜底了。 “我问你们，你们有没有想过，对我们创业者来说，这个如同空气一般宝贵又，人人都可以获取到的资源是什么？”林淼露出一丝坏坏的吊人胃口的笑意。 邵琪琪最受不了他脸上挂出这个笑容，比陈老师冠希同志的笑还令人酥麻！ 她蹙起鼻子，冲林淼做了一个鬼脸。 “好，我再问直接一点，对创业者来说，最大的红利是什么？”林淼说完，看着两人，等待他们给出反馈。 第八十一章 我们为什么要做公益 “啊，唔唔唔……” 林淼见面前两位伙伴都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干脆，他就自揭谜底。 当然，这个谜底也不是随便就开口讲出来的。 在讲之前，林淼还是要做一点小心思的。 毕竟，吊人胃口对一个资深内容创作者来说，简直就是本能一般的存在。 林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看看邵琪琪，再看看汤小桐。 那状态，那表情，令两人都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课堂上的教授。 当然，没有这么年轻的教授便是。 如果有，那也是体育老师客串的。 抿了一口热水，见时间差不多了，林淼放下水杯，清了清嗓子。 “对创业者来说，最大的红利就是这个时代所赋予的主旋律。”林淼的话掷地有声，铮铮铁骨。 当这话从林淼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确实令在座的两人豁然开朗，如释重负。 但又似乎有一种被林淼戏耍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他绕了半天，却说了一个大道理。 对90后来说，但凡是大道理，就等于没道理。 因为道理太大，就似乎普世了，跟自己追求个性的逼格似乎格格不入。 “别看这话朴素至极，却不简单。”林淼说，“如果一个创业者，不去敞开胸怀，与时代同频共振，去感受这个时代的美妙乐章，你说，他会做大吗？” “这倒是真的，如果不这么干，那创业就是做小买卖，混个温饱。”汤小桐有感而发起来。 “你错，就是摆个油条摊子，你也得紧跟这个时代的主旋律。比如，你不能用地沟油，你不能缺斤短两，你也不能指望通过贿赂城管来占道经营。”林淼一口气地说，“这就是说，不论干嘛，你都得要躬身入局，去响应这个时代，而不是拧巴着来。” “是的，个人是渺小的。”邵琪琪说，“可这又和你要头三枪做公益有什么关系呢？” 汤小桐摸摸脑袋，看看邵琪琪，不由佩服起来。 连他都被“林氏绕山跑”式的思维推导给绕晕了，而邵琪琪却兀自精神，磐如莲。 “那我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要说这个事，樱花社头三枪打公益牌，这个道理就已经呼之欲出了。”林淼切入主题，徐徐道来他的认知：“咱们既然是一穷二白的创业者，除了自己的技能和梦想，我们啥也没有，那么，我们就更应该运用好这个时代给予我们每一个人的红利，做到躬身入局，响应这个时代。” “去大唱赞歌？”汤小桐有些诧异，忍不住问。 “别给我挖坑，我知道这话在你们90后的嘴里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你提了，我就解释一下。”林淼说，“时代不需要赞歌，时代自己就是最好的音乐家，那么最好的音乐家做的最顶级的音乐形式应该是什么？毫无疑问，那是交响乐。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去聆听去感受去共振去共情，去交出自己，发出哪怕只有一个微小的音符，哪怕只是微光。” 汤小桐被林淼的气势所征服，撇撇嘴，不再吱声。 “知道导演为什么帅了？因为啊，他会发光。”邵琪琪低声对汤小桐说，“你呢，小屁孩，学着点。” “哎，过分了哈！”林淼抗议，“我在这里讲话，你们在咬耳朵，简直就是把我当外人嘛。” “不不不，琪琪姐夸你呢，但过于私人，所以不方便讲给你听。”汤小桐调皮起来那是一个盖帽。 “去去去，别听他的鬼话，我是提醒他多向你学习呢。”邵琪琪羞红了脸，连忙纠正。 “好，你们呀，我说到哪里了？”林淼忘词。 “你应该说到该如何去响应这个时代了。”汤小桐眨巴着眼睛，古灵精怪地说。 “对的，我继续……”林淼又说，“既然时代有这么大的红利放在那里，公平地给每一个人，咱们就要学会利用啊，只要咱们抓起了时代乐章需要的哪怕是再微小的一个音符，咱们也是合拍了不是？既然合拍，那么咱们不就是登上了创业大舞台，表现自己了吗？” “卧槽，牛逼。”汤小桐竖了一个大拇指给林淼，佩服他就地取材的本事，话在他嘴里，仿佛不用打草稿都能吹出一朵花。 “这个道理如果懂了，那就落到务实的层面了。所以你看，咱们樱花社第一枪，是传播90后抗疫的正能量，第二枪，是传播创意设计，来公益抗疫，依然是正能量，第三枪，咱们要做的把渣男这个热点话题引流到情圣这个正能量的方向上来，依然是正能量。”林淼说，“三枪，三个正能量，不为赚钱，只为登上时代大舞台，证明我们是一道微光，是一个合拍的音符。你说，这是不是我们樱花社的价值体现？如果我们有了价值被社会感知到，我们的价值是不是就可以变现？然后推动我们去做更大的事情？” 林淼的一番苦口婆心，深入浅出，同时又别开生面，颇有真知灼见的阐述，说到这里终于可以收尾了。 余音绕梁。 邵琪琪和汤小桐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文艺青年，一个如林淼一般的专业技术人才，为了创业，竟然把自己的一颗匠心，做到了这个高度，以及这个广度，简直一时无俩。 “导演，我可以小声弱弱地问你一个问题吗？”汤小桐小心翼翼地说。 虽然带着几分演戏的成分，是为了搞笑气氛，但的确也是他此刻的心理写照，林淼的一番发言让他颇为震撼，仿佛打开了一个世界的大门。 “你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你想带着樱花社走向什么样的高度？” 林淼“噗嗤”笑了。 “野心？”林淼说，“不存在。从本质上说，我认为樱花社做的，跟街头卖水果的，摆摊的，没有任何的区别。” “导演，你又在说笑，怎么能没有区别呢！”汤小桐一副无法忍受林淼装逼的样子。 直到此刻，汤小桐发现了林淼的一个特点，他不是不装逼，而是他的逼格跟一般人不同。 “真的没有区别。”林淼一脸恩正。 “你别逗了，你别给我来一句，都是为人民服务，我要被你雷倒了。”汤小桐作势要往后倒的样子。 “哎，我可纠正你一下，你别说，这句话是真理，毋庸置疑，所以你大可不必自带避雷针，但我有我自己的表达方式，我的说法是，樱花社要做的，最终就是一句话，当ip，做ip，这就是使命，这就是我们的表达。” 第八十二章 被自己的气场吓到 “哎哎哎……” 汤小桐话音未落。 “咣当！” 靠着椅背撑起两条凳腿，当秋千一般的汤小桐，终于张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七荤八素是有了。 汤小桐挺在地板上无法动弹，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林淼俯身上前，一本正经地说着“戏话”。 论逗趣，这不动声色的林淼的确是一个高手，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 邵琪琪在一旁被林淼这么一搞，忍俊不禁起来。 汤小桐翻了个白眼，干脆配合起来。“导演……我终于见识了你牛逼的过人之处在于……” 带着断断续续，朝不保夕的生命弥留之感。 林淼用手把汤小桐撑起来的指头一根一根地掰了下去，满含深情地说：“要说就赶紧说，我怕等会就来不及了。” “噗！”邵琪琪终于忍不住了，笑喷，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以免打扰到这两位玩性大发的大男孩。 “你的座右铭就好比是一座山，你每次论证它的时候，就好像你在山脚下冲山头，如履平地，还尼玛每次都不是同一条道。”汤小桐用绝望的语气，越说声音越大，最后，来了一个气绝身亡的经典动作。 头一歪，身子一抖，挂了。 “真肯演！”林淼把手一松，起身，“没有红包给你冲喜，起来。” 汤小桐被林淼这么一丢，又摔了一个瓷实，“哎哟！”一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导演，你说咱们就这么拍短片，能火吗？” “我看行，挺带感的。”林淼揉了揉手说，“关键是这种完全不露痕迹的即兴发挥，简直就是太完美了。” “你以为我是故意倒的？”汤小桐哭笑不得。 “要不然咧？刚才是真摔啊？”林淼想想有些后怕的问，作势过去摸摸汤小桐的脑袋，看看摔坏了零件了没有。 汤小桐支开林淼的胳膊，幽怨地说：“这关心来得迟了，受伤了。”一边说着，汤小桐一边指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你刚才怎么就受惊了呢？”林淼拍了一下汤小桐，示意他不要再没有个正形。 “我不是说了嘛，你太牛逼了，每次都能绕啊绕，最终绕到你的理念，你的座右铭上去，不惜一切手段来给我们强化记忆，太丧心病狂了。”汤小桐词不达意地说。 “那你是不是收获多多，印象深刻？越来越了解到樱花社创作的真谛了？”林淼也不跟汤小桐计较他的遣词造句。 “我只能说，牛逼！”汤小桐竖了一个大拇指，掉头走开了。 林淼有些愣怔，掉头问邵琪琪：“我刚才是不是玩得有点过？” “没有啊，你们俩刚才挺般配的，一对活宝，棋逢对手。”邵琪琪说，“演戏都不用彩排，直接来，还天衣无缝。” “我怎么感觉小桐好像有些不高兴？”林淼惴惴不安地说。 “你多心了，小桐没有那么小气。”邵琪琪安慰林淼。 “你说刚才小桐的话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我怎么现在区分不出好坏来了呢？”林淼苦着脸看向邵琪琪。 “你是说他刚才说你丧心病狂？”邵琪琪反问。 “嗯。”林淼点点头。 “我觉得他说的是他真实的感受，你之前那番见解的确是棒极了，你等于从根本上论证了樱花社为何要奉行先成为ip再生产ip的理念，你的根太牛了！无可匹敌。”邵琪琪头头是道地说，回忆起来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我把咱们樱花社的立社根本说透了？”林淼有些发懵地问，似乎自己有些不确定，需要从别人那里得到印证。 “说透了。”邵琪琪说，“你不知道刚才你身上的光芒有多耀眼！” “光芒？耀眼？”林淼诧异，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自己，仿佛自己身上穿着七彩圣甲似的。 “行了，别再演了，我看你今天是戏精附身呀！”邵琪琪拍了一下林淼，亲昵地说：“你让我们见识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身上的那种力量，有种踏破贺兰山缺，乌蒙滂沱走泥丸的气势。” “有这么牛？”林淼被邵琪琪如此夸奖还是实属首次。 “还不止呢，你让我们看到了一种信仰传承的力量，有这股劲在，你一定会成功的。”邵琪琪补充说道。 “打不死的小强？”林淼本能地想去缓和一下此刻所感知到的一种莫名的气场压力。 就是那种被人架上去的身不由己之感。 也许此刻只有用他擅长的无厘头方式，才方可能够缓解一下。 “又来！”邵琪琪嗔怪一句，不再理睬他。 而是自己沉浸在刚才林淼所营造的气场里头。 回想起来，这个男人真是帅呆了。 最牛逼的力量一定是来自信仰、传承以及脚下的土壤。 林淼之前的一番阐述，完全表白了他的信念之源，力量之基，这简直就是最好的创业资源加身了。 林淼见状，也是不再去打扰邵琪琪，自己也做了一个沉思，即时总结一下自己，究竟是哪里让小伙伴们如此受触动。 前思后想，林淼自然是明白的。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锋芒太露？ 于是乎，他又去撩邵琪琪。“嗨！” 一边用手指头够着邵琪琪的胳膊。 “干嘛？”邵琪琪呶起嘴巴，有些不高兴。 正在回味他刚才的阐述表现呢，突然被打扰了，自然是不开心。 她还想着把这一幕回头告诉爸爸呢！ 她要对爸爸讲，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他们信仰坚定，传承有序，无所不破。 “我刚才是不是装逼装过分了？”林淼小声问邵琪琪。 “吖？”邵琪琪一脸懵逼，“哪有！你明明实诚的让我们感觉到不能再实诚了。” “唉吆喂，你就当我刚才是在装逼好了，我没有那么好。”林淼似乎打起了退堂鼓。 “干嘛？”邵琪琪愈发不满起来，她见过太多的外强中干的装逼犯，恨不能就差装上两个翅膀直接起飞脱离人类了，却从来没有见过林淼这款型，明明露出了万丈光芒，却意图收拾掩盖，不让自己发光的样子。 “我怕我做不到，让你们失望。”终于，林淼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喏，你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人天生就要一直努力奔跑？”邵琪琪干脆坐直了身子，面对面冲着林淼，认真地开导他。 第八十三章 汤小桐，你听好 邵琪琪的话让林淼自然联想到电影中的阿甘。 一个天生就注定不断奔跑最终成为强者的人。 但显然，他不是阿甘。 因为阿甘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他林淼知道，他要做什么，并且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有的人要天生就要努力奔跑？”林淼说，“这个说法我很好奇。” “因为他必须跑。”邵琪琪耍起无赖，她没有想到林淼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给不出很好的说法，她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世间万物，不是什么都要追寻一个答案的。 但显然，林淼在这方面有着过人的精力。 “必须跑？”林淼顺着这个逻辑展开了本能的联想。 但这似乎的确是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思考半天，林淼最终决定放弃，如果这是一个思维的迷宫，那可能原本设计的就没有出路。 于是，他道：“很简单啊，所有的强者，都是含着眼泪奔跑的人，只有在奔跑的过程里，眼泪才会随风飞扬，原本的伤感才会挥洒成诗，成画，成为美。” 林淼编织了一个浪漫主义的说法，算是给这个因邵琪琪而起的讨论安上一个句号。 邵琪琪对林淼的这个说法很感兴趣，很满意。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浪漫主义呢？ “是不是又有了创作的灵感？”邵琪琪微笑着，用眼神来“撩拨”林淼。“嗯嗯？” “嗯，暂时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不过这的确是一个可以生产内容的梗就是了。”林淼鸣金收兵的架势，“我先把它收起来，回头有机会的时候拿出来搞一个系列。” “那我可无比期待喽。”邵琪琪说，“我的大导演！” “其实今后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里头要拍的东西是短视频，你再导演导演的叫我，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林淼话赶话的说。 这倒是真话。 毕竟，真正牛逼的导演，哪个去拍抖音短视频呢？ “切！”邵琪琪不置可否地说，“要面子了是不？你要知道，正因为是你在做，所以樱花社的东西才有意思，才与众不同的呀！你难道是看不起自己从事的工作吗？” “呃……”林淼语塞。 论辩论，两个林淼估计都不是90后的对手，因为90后辩论起来，有时候不按套路的，完全就是杠，硬杠。 “哪怕是再微小的视频，哪怕是门槛再低的创作，那也是创作，既然是创作，就要必须遵从文艺创作的规律，所以，萤火虫之所以被人颂扬，那是因为它们一直努力，贡献自己的微光。”邵琪琪越说越激动，她要努力纠正林淼刚才所说的话。 果然，林淼被说动了。 他表示投降，高举双手，道：“我错了，我没有看不起短视频的意思，我觉得我的确是可以引领一下这个领域，让它变得更加有意思，让人喜闻乐见，发挥出更大的价值作用。” “那我们以后还要不要称呼你为导演？”邵琪琪依然气鼓鼓地，当然，她是故意做样子给林淼看。 表示她是很有原则的人。 林淼看着邵琪琪鼓起来的腮帮，一时忍不住，竟然像小时候经常玩耍的那样，用手一捏…… “噗！” 邵琪琪跟漏气的娃娃似的，不停地放气。 邵琪琪又羞又气，伸手打开林淼的手。“讨厌！” “哈哈哈……”林淼开心极了，仿佛回到了童年。 “啥导演不导演的，我是那么在乎名号的人吗？随便。”林淼故意高姿态起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哼！”邵琪琪看出来林淼在装，心里嘀咕：“谁说他实诚啦？我看也是蛮会装的嘛！” “对了，汤小桐干什么去了？”林淼这才想起还有汤小桐，连忙说：“不会还在生气？我去看看他。” 说着，林淼朝汤小桐的房间走去。 附身贴着门，林淼听了听，里头并无动静。 他敲了敲门，不等里头有反应，将门推开。 汤小桐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在发呆。 “嗨，有心事？”林淼像一个大哥一般走过去，挨着坐下。 汤小桐扭头冲林淼一笑，道：“没啥，我就是觉得，导演你今天毁了我的三观。” “卧槽，怎么就毁了呢？说说，我哪里让你有了这个感觉？”林淼也不着急，跟哄小孩似的说。 这时，邵琪琪也走了过来，也比较好奇汤小桐是要说啥。 “就是……我一直以为导演是个实诚人，从来不会装逼，但是我在刚才发现，其实我错了，原来你挺会装的，而且，你不是不会装逼，是你的逼格跟一般人不同。”汤小桐一口气跟绕口令似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结果，林淼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连邵琪琪也在一旁笑出了眼泪。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在闭关想不开呢？ 真是够孩子气的。 林淼和邵琪琪都放松下来。 林淼说：“是，没错，我一直最反对装逼，我的观点一直很明确，那就是不装逼才是真正的牛逼，但凡装逼的人，那是因为没底气。真正的牛逼，不需要装，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可是你刚才明明……唉！”汤小桐说不下去了，直摇头。 “我刚才怎么就让汤少爷如此不适了？快说说，我来给你把把脉，心病还需心医治。”林淼微笑着打气。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所说的那番大道理，让我以为你是……红二代背景呢，你说，你还不是在装逼？”汤小桐吐槽起来。 “你瞅瞅，这小桐啊，心眼比那比干还要多一窍，”林淼扭头冲邵琪琪说，“他这是在拐着弯套我的家世背景呢！” 邵琪琪掩嘴而笑。 汤小桐则一个愣怔，抬头看着林淼。 “那好，我今天就给你们开诚布公一下，省得你们瞎猜。”林淼说，“我家庭成分是八代贫农，母亲是工人，父亲是退伍军人，虽然是干部身份，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你还认为我是红二代吗？或者说，你还以为我在冒充红二代吗？” “可是那你觉悟干嘛那么高？我们不就是创个业吗？至于上升到那么宏大的背景立场吗？”汤小桐委屈地说，似乎承受了莫大的压力似的。 林淼收起了笑脸，看着汤小桐，表情莫测，有些令人感到压力。 “汤小桐，你听好……”林淼开口。 第八十四章 底线思维 在林淼的眼里，汤小桐无疑就是他手把手带的徒弟。 一个称职的师傅，不光是要教给徒弟以方法，更重要的是，要传授他内功。 当汤小桐大喊他的三观被林淼刚才震碎时，就是林淼要出手修复他并且给予他提升的最佳时机。 正所谓不破不立。 林淼说不出来，他为何那么喜欢汤小桐，可能是因为他的天资聪明，也可能是因为他当初的不离不弃。 一个人最终喜欢的，一定不是和他如出一辙的影子，而是那个他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成为的样子。 没心没肺，古灵精怪，这就是林淼眼中的汤小桐。 林淼话头起到一半，突然打住了。 他犹豫了。 之所以犹豫，是他忽然之间意识到，是否要让汤小桐成为第二个自己？ 或者说，既然汤小桐是那么一个独立的个体，他理应有自己的认知和感受，没有必要一定要把自己的东西强加于他。 虽然，林淼对自己的一套本领很是自信，因为这已经是被实践证明了的行之有效的从艺论、创作说。 而且，汤小桐作为一个科班学生，一个樱花社的合伙人，一个成长中的创作达人，理应接受一些经过师傅亲身体会出来的东西，这可以令他强壮，令他少走弯路。 汤小桐和邵琪琪等了半天，见林淼没有了下文，有些等不及了。 “导演，你让我听好，我已经摆好了姿势了，可是你怎么不讲了呢？”汤小桐双手一摊，有些无奈。 “咳！”林淼清了清嗓子，自嘲地说：“忽然之间，走神了。” “我勒个去！”汤小桐用手一拍额头，崩溃。 “啧！这是他的风格，好了好了，开始。”邵琪琪拽了拽汤小桐，招呼他道。 “不好意思哈，我其实想说的是……”林淼言归正传，“人可以不装逼但是一定要有逼格，这就是底线思维。也许平时可能感觉不到，但往往是在最后的一个瞬间，某一个刹那，这个潜在的逼格，可能会决定你的一生。” 现场一阵沉默，这番话在林淼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是那么地语重心长，真挚而温暖。 “这么严重啊，可是我还那么年轻，我不想我的人生就这么过早地被定义，我还想实现各种可能，我还想……干嘛要用一根看不见的线来捆绑自己呢？”汤小桐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你理解反了，这根线其实不是捆绑你束缚你的，反倒是因为这根线的存在，就好比是之与风筝，它才会翱翔蓝天。”林淼耐心地和汤小桐展开了辩论。 “可我也许是一只鸟，是有自己生命的，不是一只没有生命的风筝呢？”汤小桐开始了诡辩。 林淼低头一笑，略一沉吟，道：“即便如你所说，是一只鸟，可鸟也要遵守自然规律，比如大雁到了冬天就一定要往南飞。” 汤小桐感觉自己在此刻完全被林淼牵制住了，似乎他是一面无形的墙，不论往那边走，都要碰壁似的。 这让他感到很不爽。 “好好，我说不过你，我听就是了。”汤小桐说，“反正你是导演，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这就是我的片场哲学。” 林淼叹息一声，为汤小桐这知难而退的表现感到些许的难过。 “那好，你说说看，你记住了什么？”林淼使出老师最后的一招，出题测试。 “人，不要装逼，但一定要有逼格。”汤小桐边想边说，“什么是逼格呢？就是底线思维，就是有些东西不能突破的，不能触及的，就好比是做人要留一线，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一条底裤，这样才体面，才有尊严，这就是做人的底线，是这个意思？” 汤小桐越说越来劲，似乎这个道理被他理解之后给吹圆了。 林淼听着也感到蛮有趣的，笑了笑说：“没错的，你是理解了，总之呢，做事如做人，先做人后做事，做事不要违背自己的良知，尤其是我们搞内容创作，不可违背这个道理。” “这个话题也太过于沉重了？”半天没有开腔的邵琪琪说，“你们这是在纸上谈兵，我爸爸说，人都是在事上磨，空口无凭。” “你爸爸说的对！”林淼响应一句，又道：“有些时候，一个人也好，一个团队也好，还真是需要对精神做一个spa，你会发现，这不是没有用处，而是古人说的，磨刀不误砍柴工。” 眼看林淼又把握住了这个时机，要来上一场更深刻的团建，邵琪琪干脆不作声了。 不是说林淼的这个方法不好，而是她觉得，林淼像一堆柴禾，只要丢一点火星过去，他就会自己熊熊燃烧起来。 随他。 谁叫他是樱花社的领军人呢。 跟团队进行思想上的碰撞，这不就是好比恋人之间谈朋友一般，什么话都不说闷在心里，还叫伴侣吗？ “往往就是这样的，有些时候支撑你做事的动力，来自于你体内那看不见的那根线。”林淼继续说，“古人为什么说，一日三省吾身呢？其实就是自己捋自己的那根看不见的线。” “牛逼，导演，我服了你了。”汤小桐说，“我今后也一日三省吾身，你就放过我。” 说着，汤小桐双手合十，做出作揖的样子，求放过。 终于他发现，林淼在这个时候有些像那个唐僧，阿巴阿巴阿巴地说个没完。 “我已经懂了。”汤小桐说，“你再说下去我就又迷糊了。” “好好。”林淼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话嘛，点到为止，徒弟关键在于自己悟，不能自己采取满堂灌的方法。“那我最后说两句有实际用途的，算是总结一下。” “呃……”汤小桐强作深呼吸，端坐，一副认命的样子。 “接下来咱们的视频拍摄会又是一场命题作文，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艺术创作的奥秘其实来自于限制，如果你能感知到这股限制之力，并能够妥善地借力打力发挥出自己的创作力，那往往就是出好作品的时候。”林淼说，“简单地说，有限制才自由。” “啊？”汤小桐彻底被林淼雷翻的样子，大呼：“为毛啊？” “迷宫之王格雷格曾说过，如果没有规则限制，张力就不复存在，然而，如果你能跨过高难度的规则限制，收获就会随之而来。”林淼引用了一个名人观点，作为这次团建的总结。 第八十五章 有没有背后推手 人可以不装逼，但是一定要有逼格。 一场即兴发挥的团建活动，在林淼引用名人的话语作为结束曲中完成。 也算是逼格满满。 “导演，你解释一下，什么是逼格？”眼看一场思想spa行将结束，汤小桐又来了精神，主动去撩林淼。 “这不简单嘛，其实，逼格就是人的行为准则，以及在做事上面的态度。”林淼轻松加愉快地说，“你懂了啵？” “懂了懂了。”汤小桐不费吹灰之力，就收获了不少的干货，自然是相当满意。 虽然说，这些干货在他看来似乎暂时用不起来，但这就好比是不过期的压缩干粮似的，指不定哪天就会用到，到时候可就是救急呢！ 总之，还是脱不了实用主义的思维模式。 “听你们吹水，一点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怎么感觉一会工夫又要吃饭了呢？”邵琪琪看看时间，午饭时间快到了。 “这样，中午我们随便吃一点，下午我们就开始行动，先到小丁家，他家的零食多，我们去蹭点。”林淼做了一个决定，“我这会先去列个脚本，对了，琪琪，你去电话挨个通知一下咱们的达人们，告诉他们咱们接下来在过渡期要做的内容，以及对他们的要求，让他们好心里有数，省得到时候感觉唐突。” “好的，明白。”邵琪琪说，“那中午就吃泡面好了，你们这会饿吗？” 林淼和汤小桐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 “那好，我先去打电话，回头给你们泡面。”邵琪琪说完就去打电话了。 林淼回到房间去列脚本。 汤小桐则瞬间有些空落落的，为了打发这个突然而至的真空一般的时间，他掏出手机，刷起了短视频。 碎片化时间就用碎片化消遣来填充，真是完美。 而随着平台的不断自我迭代，内容上也是日新月异，天就会感知到一个变化。 怎么讲？ 相当于说，平台会自造流行。 这都是拜套模板以及跟风所赐。 创作和表达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轻松。 只需要手机软件自拍一段视频，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和样式，套剪一下便可。 刷着刷着，汤小桐也禁不住陷入了思考。 作为专业人士，怎么在这个局面下突围呢？ 是造爆款供别人跟风吗？ 显然不是。 因为爆款这东西很难单凭制作层面就可以决定的。 它还要借助于很多的不确定性因素，比如网感，比如投放，等等。 而网感这东西，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就知道有多难。 有时候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呢。 就拿樱花社的90后抗疫微纪录片来说，在汤小桐看来，它之所以成功，无非是两个条件被实现了。 就是它赶上了一个热点。 就是运气不差，怎么就选中了这么几个人物呢？真是天降奇缘的感觉。 说到投放，如今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 随着越来越多的所谓行家冒了出来，平台的推送机制已经被广而告之了。 再加上林淼过去所从事的行业所带来的职业习惯和便利条件，再加上他的学习能力，所以对平台的投放机制，汤小桐也是略知一二。 想到这里，他不由蹙起了眉头，他感到奇怪的是，怎么樱花社的几个达人账号做矩阵直播的时候就一下子火了呢？ 按说，没有烧钱搞前期运营，似乎不成立呢。 这一点，从来没有听林淼提及过，难道他……忽略了这一点？ 应该不会，毕竟，林淼是一个做事的人，每一个环节他都会不放过的，都会究其一个明白。 要么就是林淼觉得这就是因为他的内容做得好？ 汤小桐略一琢磨，这倒是有可能的。 毕竟，在内容创作这个领域，林淼还是蛮自恋的。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断然不会是林淼投钱搞了运营就是。 汤小桐越想越觉得蹊跷，实在忍不住了，干脆跑出去找邵琪琪交流。 “琪琪姐！”汤小桐喊了一声。 邵琪琪刚刚打完电话，正坐在沙发上寻思除了泡面还能搭配点什么既快捷又不费事的配餐呢，被汤小桐这么一唤，完全断了思路。 “啥事啊？” “是这样，我突然有一事不明白，想向你请教一下。”汤小桐坐了过来。 “嗯，你说。” “你说咱们樱花社上次的直播活动怎么就那么火呢？你有没有想过原因？”汤小桐抛出了自己的困惑。 邵琪琪突然脸色一变，有些支吾起来。“e……我怎么知道！” “我就用了排除法，首先，我排除了导演烧钱搞运营这一点，毕竟我们都知道，他是个穷逼。”汤小桐也不顾及，反正都是自己人。“然后再排除这是因为咱们的运气，因为你知道的，运气这东西，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临的，毕竟咱们的微纪录片已经大火，算是一个奇迹了，总不能接二连三地来上奇迹的？” 邵琪琪一言不发，看着汤小桐，终于，忍不住问他：“你的意思是……你有想法了？” “嗯，我有个直觉，没有依据啊，就是突然感觉，咱们的矩阵直播爆火，似乎背后有一个推手在帮助我们。”汤小桐神秘秘说。 “你说会是谁？”邵琪琪突然有些紧张地问。 “我怎么知道！”汤小桐脱口而出，“我这不是在跟你一起分析的嘛。” “别瞎想！”邵琪琪拍了一下汤小桐的脑袋，“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在对的时间做了对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就这么简单？” “要不然咧？”邵琪琪撇撇嘴，继续说：“你想啊，平台它也需要正能量内容的不是？只要咱们的内容做得好，又符合了平台的价值观，以及当下的热点，它自然推送我们的呀？” 见邵琪琪这么肯定地说，汤小桐尽管将信将疑，但还是把话给忍了下去。 但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琪琪姐，你不会在背后投钱的？” “瞎说！”邵琪琪作势又要削汤小桐。 汤小桐赶紧抱头窜开。 “咱们导演说了，作为我们这样一穷二白的创业者，就要充分利用好时代给予我们的红利，你不许再瞎琢磨！”邵琪琪义正言辞地说。 显然，她是要汤小桐跟团队保持一致。 “好好，我不乱想了。”汤小桐认怂。 第八十六章 第三枪，开打 吃过泡面午餐，三人算是简单对付了一下。 除了泡面，还有每人一个煎蛋，以及一份白糖拌的拍黄瓜。 林淼边吃边嘱咐说：“我的脚本已经打印出来了，等会大家看一下，今天去拍小丁，目标是拍十条。” “十条？”邵琪琪吃惊不小，“会不会有点多？” “就是啊，贪多嚼不烂。”汤小桐吸溜着面条，帮腔。 “我必须给你们普及一个观念，咱们做抖音短视频，跟过去拍的视频是两回事，首先就体现在这个流水线作业上，如果不一次性拍这么多条，咱们就回头等着哭。”林淼淡定地说。 “为个毛啊？”汤小桐一时没有动脑子，质疑起来。 “成本。”林淼说，“效率越高，成本越低。” “呃……好。”汤小桐不太高兴地说。 毕竟都是做过大片的人了，做这种小片还要顾虑成本，真是扫兴。 “当这个领域的门槛已经低到人人都可以用手机拍，即便是专业的拍摄团队，成本也控制在300块一条的时候，你想你的生存优势是什么？”林淼启发团队说。 “出门不要开大g，先把油钱省下来。”邵琪琪率先回答，有些调侃的意味。 “你别说，还真是这样，今天及以后，但凡是拍这类片片，我们就开我那辆卡罗拉，你倒是提醒我了。”林淼很高兴地说。 汤小桐吐了吐舌头。 “咱们不是创意好吗？有导演你这样的专业人士写脚本，做设计，咱们的视频一定会先声夺人的，这不也是优势吗？”邵琪琪又道。 “这算，但不可靠。”林淼说，“我也不能笃定，我写的本子拍出来就一定能成爆款呢，网感这东西很难说的，视频越是简单化，就越凭那个东西，那是一种感觉，网络原生态的感觉，能不能触及到这个，还真是不好说呢。” “有点赌的意思。”邵琪琪有感而发，她感觉到林淼的顾虑。“那你说我们的生存优势是什么？” “流水线作业。”林淼脱口而出，“目前来看，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去一次达人那里，就尽可能多地拍条数出来，因为一个内容模板可以往里头套，十条为一个内容模板，基本上是这个样子。目前，咱们也只能做到这一点，等回头有条件了，咱们可以约上达人们一起到咱们的拍摄基地，那样一天就可以同时拍他们各十条，就又不一样了。” “明白，就是不论生产什么只要一旦有了规模，就容易降低成本。”邵琪琪笑了。 “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从今天起，我们一定要明白，拍抖音短视频，不是拼专业，而是拼网感。”林淼再度提醒团队。 吃过午饭，收拾完毕。 汤小桐临出门从自己的背包里头取出一个东西。 林淼定睛一看，原来是手机拍摄云台！ “哇！真是好东西！你怎么会有的？”林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早就想买一个这玩意，毕竟用手机拍摄，这东西很实用，但碍于目前的封城局面，无法采购，快递都歇业呢。 “我之前买的，准备放假用它来拍家宴，做一个过节小视频的，我都忘了它了，这不才想起来嘛。”汤小桐说，“大疆的，牌子的，花了我八百块呢！给不给报销？” 林淼把脸一拉，道：“报，但现赊着。” “得，就是遥遥无期呗。”汤小桐把这个云台收起来，塞进包里。“早知道就不拿出来了。” 林淼知道汤小桐那是在撒气呢，也不当真，把散落的脚本稿件收起来，往导演夹里一放，开路。 开上自己的那辆卡罗拉，三人就上路了。 “导演，我光看你这个脚本的文字，怎么感知不明显这个网感在哪里呢？”邵琪琪翻来覆去地看着脚本，终于忍不住请教林淼。 按照林淼这份脚本所示，马上要拍的小丁，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框架结构。 首先，音乐选择的是时下流行的一款网红卡点音乐。 其次，视频有两段构成，一段就是小丁手绘，图案就是自己的形象简笔画，每次都是换不同的行头装扮；另一段就是小丁“穿”起这身行头，摆个pose。 再次，两段视频的过场，用音乐来卡点完成，有天衣无缝的结合感。 就这么简单。 唯一不简单的地方在于这个系列的主题及文案。 主题：渣男都是怎么出门的 文案：渣男甄别手册1，色彩搭配就要撩。渣男；渣男甄别手册2，短裤的气质穿搭。渣男出门穿搭；…… 林淼一边开车一边现场普及知识点。“记住，网感这东西，一在于设计，二在于细节。” 毫无疑问，这个说法又是一下子就把同伴的注意力给牢牢吸引住了。 “我的这个脚本就是一个整体设计，这只是成功的一半，另一半，就在于小丁的表现了，说实话，他的发挥不亚于拍一场戏。” “拍一场戏？”邵琪琪诧异，“有这么难？不过就是十几秒的视频而已啊。” “对，就是你必须得精准，要把我们需要的东西在十几秒中全部呈现出来，也是要求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头表现出自己的最大ip特色，也就是突出自己的特点。”林淼说。 “那岂不是要彩排？”汤小桐反应过来，有些好奇地问。 “没错，至少得演练到我们满意为止才开拍。”林淼说，“必须按照这个套路执行，你们想一想，小丁的的特点是什么？” “宅，艺术，绘画，骚气，小资，品味……”汤小桐掰着指头说，很是头头是道。 林淼频频点头。 “很好，不够集中，咱们这十集，就抓他的一个特点足够，反复表现这个特点，比如你们回忆一下，小丁是不是喜欢摸自己的下巴？” “对对对！”汤小桐乐了，“没错，很有逼格的，像是在审视艺术作品一般。” “咱们就放大他这个特征，用作结尾动作，强化出一个视觉暗示，那就是女孩在他眼里都是艺术品。”林淼单手打方向盘的样子很帅，跟邵琪琪的飒不是一个风格，他更an，更随意。 “那这样一来，小丁岂不是成了反面？你说的正能量呢？”邵琪琪懵了。 “啧！”林淼不以为然，“你忘了，咱们这个主题叫什么？渣男甄别啊！不正能量吗？” 第八十七章 吃吃喝喝开工 进了小丁的家门，小丁热情相迎。 “你们还能在这个时期到处跑，这真是一个奇迹。”小丁由衷地称赞道。 “现在樱花社的名头在江城可大了，尤其是抗疫一线的工作人员，无人不知。”邵琪琪说，“所以，我们出门一般情况下一路绿灯的。” “是啊，现在连证件都不用看了。”林淼也感慨地说，“让琪琪露个脸就成。” 林淼还惦记着一开始起到关键作用的那张居功至伟的电视台老证件，如今也是功成身退。 真是一路打怪升级一般。 “哎，摄像大哥怎么没来？”小丁发现没有龚凡宇的人影，有些纳闷。 邵琪琪和汤小桐避开话锋，沉默不语。 林淼说：“哦，大宇啊，他最近去了西边高原，去拍一条纪录片。” 这么说没有令人有起疑的地方，果然，小丁说：“哦，拍大片去了？” 林淼哈哈一笑，算是搪塞过去。 “今天的摄像小哥，是我们的小桐。”林淼隆重推荐，将汤小桐推到小丁面前。 “嗨……”汤小桐一时不知道说啥是好，只有客套一下喽。 “都是老朋友了，不用这么拘谨。”小丁豁达地说。 “琪琪今天是我们的形象顾问，兼打光助理。”林淼说，“这是脚本。” 小丁之前已经在电话里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不过当他看到脚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吐糟起来：“哈哈，让我示范渣男，你们这是推我入火坑啊。” “不对，是反渣正能量，这是一个系列，这十集做完，我们还会再来下一个十集，就这样做下去，不断升级，最终，你的反渣形象就深入人心了。”林淼赶紧给小丁描绘起远景，也是担心他不自在。 “但说实话，我的衣柜里的衣服虽然多，但未必是符合要求的呢。”小丁又提到自己的一个顾虑。 “没有关系，我去帮你一起挑。”邵琪琪主动请缨。 “那好，不过不着急，大家先坐下来喝点东西。”小丁招呼大家坐下。 三人不动声色地互相递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说，看，踩对了大户，吃上了。 小丁给大家准备的下午茶点心有，华夫饼、马卡龙、涂上奶油的司康饼，以及那个明星代言的零食小点，某饱饱。 “哎呀，怎么在你家里一点看不到疫情不便的迹象呢，你是怎么做到的？好丰盛！”邵琪琪也算是一个烘焙高手，但像小丁摆出的这几款点心，她不敢说自己也能做出来，当然，华夫饼简单，可以除外。 “因为我有一个神奇的烤箱。”小丁轻松地说，“还有，现在闲着有大把时间，有朋友来嘛，当然要隆重对待喽。” 说话间，咖啡已经煮好。 满室飘香。 “这是南美的咖啡豆，试试。”小丁一边给大家服务，一边说。 香浓的咖啡已经兑好，除了没有拉花，其他都跟专业店铺无异，连奶泡都可以用咖啡机打出来。 让人早已食指大动的样子。 大家边吃边聊。 “拿到天使轮投资了？”小丁问。 作为樱花社的合伙人，林淼早已是在第一时间就电话通知了他们，天使轮投资已经板上钉钉，只等来日画押。 “还不是琪琪的功劳，金主就是她爸。”林淼算是当面告知给队友，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存在。 “好，牛！”小丁歪头看了一眼邵琪琪，说：“我早就看出琪琪气质不凡，原来真是福星再现。” 邵琪琪笑了笑，含蓄地默认了。 呷一口咖啡，赞一声：“这咖啡豆子真不赖！” “那有了投资之后，你准备怎么发展樱花社？”小丁跟林淼继续聊天。 “去溧城乔村，用电商的模式带动当地的经济作物销售，并打造那里的营商环境，以及文化氛围。”林淼言简意赅地说重点。 小丁听了直点头，说：“都是符合大势所趋的蓝海项目呢！估计这次疫情过后，很多行业都会受到冲击，目前来看，也只有电商似乎是逆风飞翔的局面了。” “蓝海也未必，现在竞争太过于激烈，好多资本都在入局，而且平台也越来越升级玩法，可能跟早几年时的局面不一样了。”林淼毕竟是一直在关注这个领域，说起来，简单几句就能体现出纵深感，颇有深度。 “那樱花社有优势吗？”小丁也不无有些忧心起来，毕竟，自己是樱花社的合伙人之一。 “有，当然有。”林淼信心满满地说，“我们樱花社最牛逼的资源就在于人，就是我们。” “哈哈，那就好。”小丁舒展了一个笑颜，“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绝对全力以赴，其实作为一个年轻人，创业，尤其是做内容创业，真的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怎么投入都不过分，我们也要站在浪尖上。” 众人边说边吃，也是毫不见外，将小丁准备的食物一扫而空。 小丁还贴心地拿出一款网红雪糕来，给大家做总结。 爽歪歪。 吃也吃了，天也聊了。 开始干活。 林淼和汤小桐一起选背景，调试镜头构图。 邵琪琪和小丁就去选行头。 话说龚凡宇不在，也只有林淼亲自参与构图了。 好歹汤小桐在这方面有功底，林淼和他沟通起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一一决定了镜头的规格。 说到灯光，也是巧了。 林淼家里有一只面光灯，是那种专门可用于手机拍摄的专业款。 要说这灯的来历，还是林淼开奶茶店的时候，为了拍摄平面宣传的物料所采购的。 如今派上了大用场。 一只手机、一个云台、一只面光灯，这就是所有的硬件构成。 足够。 连林淼都忍不住感慨：“假以时日，估计一只手机就可以拍电影了。” “哎，不是早就可以了吗？”汤小桐说，“陈可辛、贾樟柯他们，好多导演不都已经做了尝试了吗？” “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啊，我说的意思是总有一天，普通人也会用手机像拍短视频一样拍电影。”林淼说。 “那应该不会的？”汤小桐也是吓了一跳，感觉要失业的节奏。“电影毕竟是服化道，演员、美术、调度等等的一门综合艺术，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未来，也许电影会有两种，一种是商业大片，一种是个人电影。”林淼有感而发地说，“人人都可以当导演的时代不远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有压力。”汤小桐摸摸胸口说。 “没有关系，不论什么时候，永远是靠本事吃饭。”林淼鼓励他说，“就从现在这刻起，你手握手机掌机的时候，就把自己想象成未来的斯皮尔伯格！” “我去！”汤小桐大呼一声，“导演，你的思想工作无孔不入啊！” 第八十八章 家国情怀，少年模样 邵琪琪和小丁挑好了行头。 两人招呼林淼过去。 对服装搭配，林淼是不怎么在行的。 要是让他来动手搭配，他肯定懵逼。 但是如果搭配好了让他来拍板，这倒是不在话下。 只见挑好的衣服铺满在床上，有点像给时尚单品拍大片。 这样的场面，当年林淼在4a公司里头刚入行时见过。 那是给一个明星拍摄时尚杂志的封面。 这明星是宝岛来的，以影视歌三栖着称，擅长都市偶像剧。 她就带了一个助理，以及一个经纪人。 但衣服却是让林淼大开眼界。 拍摄场地是一个行政套房，明星的衣服铺满了一个房间。 也没有人帮她挑，这么大牌的明星竟然自己亲力亲为，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她会根据口红的色号以及摄影师的光线，来决定穿哪一套上镜，细节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位明星挑衣服搭配的过程中，林淼就在一旁陪着她的经纪人聊天。 一个三十多岁的知性女子，一口宝岛腔，很是文艺片中萝莉的感觉。 要说他们俩是怎么聊上的，那是因为林淼是合作方的唯一代表，相当于他们这次拍摄活动的地陪。 林淼负责这次活动的文案，顺便也就承包了场地安排等杂项。 “你喜欢谁的电影？”女经纪人问林淼。 “你是指华人电影还是世界电影？”林淼不是装逼，而是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那你就说说看华人导演。”女经纪人似乎对林淼的说法很感兴趣，高看他一眼的样子。 “当然是星爷的啦。”林淼由衷地说，“我最喜欢他的《功夫》，以及《唐伯虎点秋香》。” “哦？你们内地不应该是最喜欢他的《大话西游》的吗？”女经纪人对林淼的回答有些颇感意外。 听对方这么一说，轮到林淼感到意外，他自然要去追问一个究竟。“你的理由是什么呢？” “当年周星驰拍这部戏的时候，有点赌博的意思，因为是最早与内地合作的合拍片。”宝岛人讲起八卦来很是娓娓道来，既温和又自然。 “嗯，是与西影厂合作的。”林淼也是颇有研究的。 “当时因为双方理念的不同，差点导致这部戏夭折。”女经纪人说，“虽然最终是拍出来了，但票房当年很差的，是又过了几年，被清华的学生给捧起来的，所以，这部电影没赚到钱，但口碑炸裂，以致于让我们都感到好奇，为何会被捧成这般高度呢？你怎么看？” 被娱乐圈的专业人士问到专业的问题，林淼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第一反应是不敢发表自己的观点的，只敢拿他在网上看到的专业影评来说事。 “这是周星驰一举奠定后现代主义风格的经典之作，他解构了时间和空间，并且重塑了经典，这在我们看来，简直就是大开眼界的一件事。”林淼颇为官方的说。 女经纪人不置可否，似乎感觉不过瘾，又问：“你对里头的哪句台词最印象深刻？” “太多了，”林淼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哈哈，你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呢，不应该是那句嘛……”女经纪人笑得前仰后合地说。 “哪句？”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女经纪人强忍着笑，学着电影中的对白。 “为什么你对我们有一种刻板印象呢？”林淼终究还是愣头青的年纪，忍不住问对方。 “什么是刻板印象？”那个时候还没有大数据分析这个词，对方有些懵逼，不懂林淼的词汇是啥意思。 “就是你老认为我们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这个意思。”林淼耐着性子解释一番。 “你们不应该就是整齐划一的吗？”女经纪人说完不忘补充一句，“虽然你们的经济发展的很快，但是你们的文化不是应该奉行中庸的吗？似乎人们不愿意显露自己的独特性，这是我来之前听一位前辈说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似乎不太对哦。” “两岸一家亲，同根同脉，没有那么大的差别的。”林淼的觉悟还是很高的，当时就这么说了。“你要多来走走看看，你会发现，我们很精彩的。” “嗯，你是我接触聊天的第一个，在这里。”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林淼的责任感顿时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家国情怀荣誉感就从脚底生发起来，他要用自己的表现给远方的亲人一个展示，什么叫作不落于人。 那最好的方式就是展示文化自信了。 而对电影有审美能力，也算是文化自信的一种表现。 林淼就地发挥，继续对方挑起来的话题，讨论道：“其实，我个人印象最深的是那句，你看那人好像一条狗。” “哇塞！这句话很有深意的。”对方有些感慨地说，“你为什么对这句话感兴趣呢？” “因为我觉得这句话是充分体现出这部影片精髓的题眼。”林淼开始掰活起来。 “什么是题眼？” “就是影片的灵魂。”林淼顺着对方的话说。 “哇，说说看呢。” “最终这部电影其实讲述的是一个爱情故事，爱而不得，至尊宝去当他的神仙去了，而那个夕阳武士看着至尊宝的背影说出这句话，意思其实就是在说，当神仙有什么了不起？这就是影片暗藏的灵魂，只羡鸳鸯不羡仙。”林淼哔哔啰啰地说了一大通，也是蛮拼的，都没有打草稿，随口来的。 而且这个观点绝对是他的原创，他就是在这一刻为了证明自己不随大流而即兴创作的。 等他说完，这个女经纪人突然说：“林先生，我们决定今后和你们长期合作，你们可以是我们的指定供应商。” 这是林淼入行之后的第一个成功案例，所以，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恍然之间，时光飞逝，如今又面对这样一个熟悉的场景，只不过物是人非，他林淼也从青涩的职场菜鸟，变成熟练的行业大咖。 也许这就是成长。 “其实，说到渣男这个话题，我们一定不要跳过一个关键词，那就是成长。”林淼看着面前的一堆衣服款型说，“虽然我们关于行头搭配的内容，只做十集，我希望在这十集里头，能够看到成长。” “导演，这要求也太高了一点？”邵琪琪有些吃不准地说。 第八十九章 艺说，如何做网感 林淼的这个想法执行起来的确是蛮有难度的便是。 怎么能够通过衣服的搭配看到渣男的成长呢？ 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邵琪琪自然是满脸懵，一时没有对策，大脑空白。 但所幸，她不会对林淼的提议产生负面的看法，这源自于团队成员之间的信任。 就是说，不论队友提出怎样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另一个人都不会去考虑负面的角度，而是从正面去寻求对策。 这就是团队的信任。 不但是邵琪琪懵，小丁也懵。 他自然是忍不住要发问了。“导演，你能说说，渣男是怎么一个成长的轨迹吗？” “喏，我给你拿一部经典影片来举例子。”林淼说，“大话西游看过？” “看过。” “这部影片是不是在讲述一个渣男最终成长为孙悟空，并去西天取经的故事？这是不是一个渣男的成长史？”林淼刚从之前的回忆中走出来，自然还是激动的。 “卧槽！”小丁脱口而出，“牛逼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部影片竟然跟渣男有关，而且照你这么说，这还巨有深度，是一部有关渣男成长的电影。” “所以，我们要研究经典。”林淼淡定地说。 他在想，如果当年这么说给那位宝岛经纪人听，她会不会惊掉下巴？ 这么说来，这也见证他林淼的成长。 就是说，人终其一生，认知也是不断发生变化的。 林淼的这个说法顿时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原来渣男变情圣的创意来源是出自这部电影！ “你可真是搁得住话呢，怎么不早说？”邵琪琪用胳膊拐了林淼一下，等于在责怪他。 要是早点说出这部电影原来是“三枪”的创意出处，大家不至于懵逼了好久。 说出了这个源头，大家似乎一下子都明白了。 甚至都不用林淼再去多阐述了，大家自然就懂了，原来渣男真的可以变情圣，这不就是成长吗？ 那么现在要论证的，就是这个成长的必然规律，是否是一定会通往这个归宿。 或者说，既然是传递正能量，就要推着渣男成长成为一股动人的正能量。 既然是这个创作和表达的逻辑，那么现在就是如何来解决十套行头的问题了。 话题再度回到行头的本身。 这十套衣服，邵琪琪的搭配是有自己的体系的，既有大牌的奢华，又有白t短裤的简单，既有英伦风的绅士，又有正装混搭的雅痞…… 连小丁在一旁都赞不绝口地说：“这简直是赋予了我的衣柜以新生。” 林淼看得有些眼花，此刻不得不装逼起来，显得很是控场的感觉，说：“琪琪的审美的确很高，对衣服的搭配敏感度很高。” “有多高？”邵琪琪故意问林淼。 “有三层楼那么高。”林淼一时无言以对，只有模仿电影中的对白回答。 这句台词出自周星驰的电影《功夫》，众人皆笑。 “全换掉。”林淼突然说。 “吖？”所有人被林淼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给搞懵逼了。 “我要表现渣男的成长，而不是要你去颂扬渣男。”林淼说，“如果按照你挑选的这些衣服，那等于是宣告，渣男真棒，品味非凡。” 似乎有些道理，大家都不做声了，听林淼继续说。 “我们做抖音短视频，不是做电影。”林淼说，“我们的第一要义不是追求专业，而是追求网感，我之前是不是这么告诉你们的？” 邵琪琪点点头。 “我们现在有两个办法，可以找到这个内容系列的网感，一个快速一个需要时间，你们要听哪个？”林淼胸有成竹，不动声色。 他故意这么做的，就是要给队友们一个深刻印象，强化他们的认知。 “都要听！”邵琪琪都快要哭了，咬着嘴唇，有些责备自己的意思。 因为自己没有理解好导演所谓的网感，导致如今临阵面临时间的耽搁，这对于任何一个摄制组来说，都是大忌。 因为时间就是金钱。 虽然说，现在的剧组简单到都不好意思说是剧组。 草根的不能再草根。 但不能犯低级的失误，这就是对自我专业的起码要求。 “好，需要时间的做法，就是通过申珂，让他去大数据分析一下，渣男的穿衣打扮都是怎样的。”林淼说完，故意停顿下来，看着诸位。 所有人都似乎被“叮”了一下，豁然开朗，原来还可以这么干？真是有想法呢！ 也算是才尽其用。 显然，这次是来不及这么干了。 “还有一个快的办法。”林淼说，“现在就上网，看看网上都是怎么说这个的。” “好的，我这就去搜！”邵琪琪破涕为笑，原来果然是有办法的。 “记住，追求网感的最便捷的办法就是看看网上的热点和数据，就什么都有了。”林淼拐了一个大弯，终于将这个方法论告诉给队友们。 这可比直接告诉他们要来得有记忆的多！ 等于让他们以后就知道了，做网感内容，首先要上网。 在这一点上，是可以做搬运工的。 不是说什么都要原创，尤其是快消到如抖音短视频这种内容形式，只要你的感觉是原创的，其他都可以搬运。 简单地说，自带眼光，可以搬运。 很快，邵琪琪就找到了网络上的相关信息。 而且这就有意思了，连渣男的成长感都有了，就是进阶嘛。 一级渣男，爱穿品牌的运动裤； 二级渣男，浑身上下都是名牌； 三级渣男，上宽下紧； 四级渣男，红色格纹衬衫； 五级渣男，polo衫； 很快，按照这个提示，邵琪琪搭配好了五个造型行头。 “那还少五个怎么办？”邵琪琪问林淼。 林淼不慌不忙地说：“根据这五款造型，举一反三，狗尾续貂。” “啥？”邵琪琪吐槽。 “好，就是自己发挥，续上的意思。”林淼改口。 邵琪琪在自己之前的十款造型里，挑出五款自己最心水的，交给林淼。 “这五款就是之前五款的升级，也是他们的成长。”邵琪琪说。 “怎讲？你给我个理由。”林淼有些坏坏地笑了。 “渣男如何甄别嘛，越是段位高的渣男，越是有品位呗，那么接下的五款就是有代表性的风格啦……” 林淼点点头，看了一下，这五款造型： 白色开衫连帽外套、工装牛仔裤、皮靴英伦风、混搭雅痞以及最登峰造极的造型——白t配纯色短裤。 林淼看着最后的这个至高款有些心惊肉跳，这是他习惯的风格呢！ “为什么这是渣男的最高级？” “因为……大隐隐于市。”邵琪琪回答。 “要不要搭个人字拖？”小丁兴高采烈地说。 第九十章 希冀感，领导力 汤小桐虽然是个片场老江湖，但真正掌机还是第一次。 而且“摄像机”还仅仅只是一部手机。 他双手把着云台的手柄，突然就有些恍神。 如果说，对男人来说，第一个女人特别重要，这基本上决定了往后余生的可能性。 那么对一个电影人来说，处女作基本上就可以窥视出他今后的高度了。 所以，男人一定不要早恋，要先让自己牛逼。 同理，摄影师起步就要玩得专业，啥不会的时候也要先用装备武装自己，这叫“起步价”。 如果起步就掉价，那今后翻身就难了。 汤小桐瞅了瞅自己手中的这个“装备”，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这也太寒酸了？ 一点气势都没有。 一个战士，临上阵发现自己连盔甲都没有，你说他还会往上冲吗？ 十有八九会掉头跑路。 所以，干什么都要先拿出气势出来。 但目前的局面，实在是发挥不出。 汤小桐灵机一动，连忙掉头对林淼说：“导演，回头你能不能给我个红包冲个喜？” “咋了？又没有让你演死尸，干嘛要给你红包？”林淼没有当真，随口开玩笑地说。 汤小桐却依然很认真，一脸正色道：“这是我的处女作，你就给我用这个……”说着，汤小桐亮了亮自己手中的“装备”，委屈大发了似的。“这会对我的一生都造成很大的阴影的。” 林淼懵逼了，盯着汤小桐瞅了半天，发现他是认真的。“别哔哔，干活！信不信我自己动手让你下岗？” 从来没有见过林淼这么猛！ 汤小桐咽了口唾沫，伸了伸脖子，算是自认倒霉。 明显不是林淼的对手。 听到两人似乎在争吵，远处的邵琪琪和小丁连忙走了过来。 “你们在吵什么？”邵琪琪问。 “没啥，跟导演开个玩笑，开到马腿上了。”汤小桐说，“跟吃了火药似的。” “你说说，唉，问你呢！”邵琪琪冲林淼说，故意跟闹着玩似的，“怎么就突然玻璃心了呢？” 林淼其实也意识到了自己突然之间火冒三丈有些说不过去。 从潜意识的层面来说，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之前他的处女剧组给搞散，就是因为他太好讲话了。 所以，当他遇到类似坐地起价局面的时候，会本能地激发他的伤口效应。 一物降一物。 被邵琪琪这么一问，林淼是一点脾气都不带有的。 “他跟我闹着玩，我也跟他闹着玩啊。”林淼也是急中生智，编了一个借口。“他问我要开机红包，我当然要耍一下再给他喽。” 说着，他打开自己的包，从中抽出两张红票子，包里还真有红包，这红包还是上次为拍戏准备的，作为一名导演，理应有这个习惯。 红包包好，递给汤小桐。“喏，可以了？” 这短短几分钟，竟然经历了好几个反转。 汤小桐也是醉了。 此刻喜笑颜开，伸手接过红包，连道：“多谢导演！票房大卖！” “别整些没用的，给我好好拍！”林淼说，“我可是连监视器都没有，这画面成不成全靠你自己把握。” “嘿嘿，你可以在手机上看回放。”汤小桐提醒林淼，有些故意的成分在里头，这显然是不用提醒的，这么提醒，等于是在损林淼，叫你牛逼。 明明是可以拍剧情长片的导演，却在这里玩短视频。 短视频就短视频，还尼玛用手机拍。 不吐槽一下不足以平息心头的愤懑。 林淼只能忍了。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自然也要承受所有的结果。 “看你们拌嘴真是有趣呢。”小丁在一旁开腔，温文尔雅的感觉。“跟你们相比，我的工作关系太过于虚伪。” “是嘛，你们都是怎么一个虚伪呢？”林淼其实已经知道小丁要说什么，因为他过去在4a的时候经历过。 有一种工作关系是从来不会发生争吵，每个人都要维持住一丝体面。 那种关系其实并不轻松。 “就是每个人只做好自己的事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小丁说，“从来都不会因为别人而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准确！”林淼称赞一句，“其实这种工作关系很常见的，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有些背离人性，高大上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不接地气，是人就可能会争吵。” “宁交一帮抬杠的鬼，不结一群嘴甜的贼。”邵琪琪说，“有话就直说，对事不对人，这种工作氛围才是好的。” “你这也是一种理想主义，哈哈哈。”林淼笑了。 小丁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一个团队肯定有一个团队的文化，在这一点上来说，导演是我见过的最有人格魅力的人。”小丁颇有感触地说。 “哇！受宠若惊呢！”林淼没有想到小丁吹起彩虹屁来也是这么不同凡响，一鸣惊人。 “哈哈，话可不能说一半，”邵琪琪煽风点火起来，“你到要说说看，他怎么有人格魅力了？” “导演做事情有自己的标准，但又能听进别人的想法，不固执，能够给人一种他在带着大家一起做事的感觉，就是一起触摸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的那种希冀感存在。”小丁的语言表达能力是很强的，这番话说出来也是颇有原创气质的味道。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说话，林淼接话道：“你这个说法很好，能够带给团队希冀感，让大家愿意跳起来够一够，而不是原地伸伸手，这是一种领导力的体现，的确是一种魅力。” 小丁超级尴尬地哂笑，他从来没有见过能够自己再把自己夸一番的人。 邵琪琪知道林淼这是被小丁触发了灵感，进入到了忘我的创作思路里头了，他这不是在夸自己，而是在论事。 她打起了圆场：“你是在自勉呢，还是在准备把它用于下一个创作主题？” 汤小桐也噗嗤一下笑了。“导演这是在习惯性地给自己头脑风暴。” “精辟！”林淼拍了拍汤小桐，说：“我发现最近你的洞察力提升的很快啊！” “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导演涨本事了。”汤小桐胸脯一挺，骄傲得像个小公鸡。 小丁在一旁愈发感慨起来，道：“如果我能够早遇见导演这种人，我想，我可能会更好。” 啥？貌似有故事！ 三人齐刷刷地看着小丁…… 第九十一章 赋能者 谁也没有想到，怎么突然之间，画风突变。 一向精致优雅，滴水不漏的小丁，竟然在此刻敞开了心扉，即将要晾晒出自己的故事。 这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好比歌曲里唱的，“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或者是这样， “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啦……” 总之，这一刻都蛮让人感觉反转的就是。 当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稳定起来的时候，也许反倒是最有创造力的时候。 这说明创造力从底部生发起来，要发力了。 “导演这种人，有一种不可多得的能力，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小丁徐徐开口说。 临开机拍摄了，却把话题带到别的地方，有种走错片场的时空错位感。 但往往是这样，这种随机性对深谙创作之道的林淼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能量之源。 就好比是在迷宫之中穿行，这是推开那一扇又一扇门的原动力。 干脆，林淼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以放松的姿态跟小丁对聊起来。 “你先别说答案，我让他们俩猜猜看，这样，我就可以收获三倍的夸赞了。”林淼幽默地说。 小丁果然及时踩了刹车一般，闭口，笑而不语地看着其他两位。 “玩游戏是？”邵琪琪来劲了，“玩游戏我可从来没有输过的，不过……这次让汤小桐先说。” 汤小桐做了一个夸张到要倒地的动作，说：“why？” “啧！”邵琪琪扬起下巴，发出一个咋舌音。 示威。 汤小桐果然蔫了，道：“我先就我先，我就当一个砖头的使命，来引玉啦……导演的能力，不可多得……是什么呢？” 汤小桐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忽然，他一拍手，道：“有了！” “看到了没，这就是我徒弟，深谙起承转合之道，做戏都要把前戏做充分。”林淼的幽默又把小丁和邵琪琪逗乐。 连汤小桐都绷不住了，说：“闷骚。” 话音未落，林淼作势一个飞腿奔汤小桐而去！ 汤小桐早已有防备，眼疾手快，跳开。 林淼没有真踢出这一脚去，虚张声势而已。 “对吗？”汤小桐不忘问一句，求证一下结果。 小丁摇摇头，道：“不对。” “汤小桐，我不会放过你的。”林淼故意吓唬他说，“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一个闷骚的形象，你完蛋了。” “有琪琪姐保护我，我不会完蛋的。”汤小桐叫板，并用眼色向邵琪琪示好。 邵琪琪故意视而不见，说：“该我猜了，我猜……我不给我的答案，我给我认为的小丁的答案。” “可以可以。”小丁笑着答应了。 林淼反倒是好奇起来，这似乎更令他想知道，邵琪琪自己的那个答案是什么呢？ 他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追问。 只有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游戏而已嘛。 “感染力？”邵琪琪说出了这个答案。 她看着小丁，期待他的反馈。 小丁一直微笑，半天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终于，小丁摇摇头，说：“很接近了，不过，我的答案是另一个词汇。” “闷骚、感染力，”林淼掰着指头说，“一个比一个好，我很期待第三个说法。” “我的想法是，赋能。”小丁说完，就抿起了嘴巴。 “这么牛逼啊？这可是时下热词哦！”林淼表态道，“貌似有些道理呢。” “赋能是什么意思？”汤小桐故意装作无知的样子问身旁的邵琪琪，“感觉像是武侠小说里头的传授内力，很厉害的样子。” “噗！”所有人都被汤小桐给逗笑。 这比喻简直就是个天才。 太形象了。 “赋能的意思，就是让别人变得更好。”小丁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说。 邵琪琪在一边揉着自己的腮帮子，抗议：“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逗我笑了？”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不得不承认，我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林淼说，“小时候就露出来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林淼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故事。 那是他小学六年级时，邻居家的同龄男孩天天来找他打乒乓球。 就这么打了一个学期。 结果到了要升学考试的时候，林淼的妈妈问邻居妈妈，你家孩子准备考哪个中学？ 对方回答，我们家已经考上了体育特长生，保送进了xx中学了。 林淼的妈妈二话没说，回到家里就把林淼一顿暴打。 事后，林淼的妈妈哭着说：“你以后不要这么傻！” 听了这个故事，在场的都笑了，知道林淼又玩了一个幽默梗。 林淼讲完这个故事，故意等大家都笑平静之后，问大家：“所以，赋能这个能力会不会影响自己的智商？” “理论上，没脑子的人就是没脑子，这跟赋能不赋能没有关系。”汤小桐现在是特别敢于发表自己的观点，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被林淼赋能了。 “哎呀，赋能和没脑子都是天赋啦。”邵琪琪不以为意地说，“小丁说的没错，赋能的确是你的能力，自从认识你来，你不就一直在做赋能的事情吗？” “是嘛？”林淼想了想，道：“还真的咧！” 不论是做的90后抗疫微纪录片，还是直播创意，还是发掘各位签约达人的人设属性，ip价值，以及为了溧城乔村要做的商业计划…… 的确是都跟赋能有关。 这是往大里说，往小里说…… 小丁说：“我能够感觉到，导演会激发出每一个人的潜在能量，让别人的频谱跟上他的，通俗地说，导演是一个浑身充满正能量的人。” “不够通俗，应该更通俗一点说。”林淼打趣。 “啥？” “宝藏男孩啊！”林淼做了一个孔雀开屏的样子，逗乐大家。 “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能聊呢？是吃错药了吗？”邵琪琪继续揉起了早已经笑酸的腮帮。 “赋能，我很喜欢，我也喜欢琪琪说的，感染力。”林淼总结道，“作为一名导演，会讲戏是基本功，赋予演员以表达的能量，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作为一名创业者，更需要具备赋能的本事，只有带给别人价值，自己的价值才能得以实现，所以，感谢！感谢给我这么高的评价。”说着，林淼做了一个揖。 起身，他又说：“但愿，我的赋能只给予值得的人。” 第九十二章 聊一聊神豪 毕竟这次的拍摄比较简单，再加上大家同心协力，过程自然相当顺利。 用时2个钟头。 还包括了小丁要换装及化妆的时间。 这么快就干完，林淼似乎有种不真实的幻觉。 “这也太顺了？”林淼说。 “顺不好吗？”汤小桐说，“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汤司令说的。” 汤司令是汤小桐这次才自封的雅号。 说起来也是好笑，显然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汤小桐就分配给自己这个“汤司令”。 一直“汤司令”长，“汤司令”短的。 这会忙完，林淼终于有工夫搭理这一茬了。 “高，实在是高！”林淼学着电影《地道战》中的汤司令口气说。 一个经典形象和对白。 本来林淼是不准备这个桥段能够被汤小桐、邵琪琪、小丁这些90后所知道的，已经做好了一个冷笑话的准备。 谁知他话音未落，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哎？”林淼来了兴致，“你们都知道这是一句电影经典对白？” “知道，当然知道，《地道战》嘛！”汤小桐不以为然地说。 毕竟，他是一个影视专业的科班学生。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一个电影发烧友呢！什么电影没看过？你说！”邵琪琪十分自信地反问林淼。 这个姿态让林淼顿时有了一个恍惚，感觉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邵琪琪，而是金庸笔下的王语嫣，能分辨出所有的武功招式的出处。 “那我考你一考，跟汤司令有关的电影还有哪些？”林淼的本意，是考邵琪琪对“汤司令”的扮演者，老演员刘江还有多少认知。 谁知邵琪琪眼睛一转，立刻给化解掉了这个难题。 “还有姜文《让子弹飞》里头的葛优啊，汤师爷！”邵琪琪说，“还有《爱乐之城》的男演员好莱坞明星瑞恩·高斯林，他的外号也叫汤司令，还有……” 林淼感觉这倒是也很有趣，也就没有再纠正邵琪琪跑题，而是顺着她说：“那你觉得咱们的这个汤司令，今后是往哪个方向发展比较好？剪辑？摄影师？” 不等邵琪琪回答，汤小桐抢着说：“我当然是要往校园神豪的方向发展啊！” 在场的除了小丁不知道汤小桐还有这个“理想”，其他人是见怪不怪了。 小丁说：“你平时爱看网文？” 汤小桐一愣，回答：“嗯，是有在看，但谈不上有多喜欢，因为时间不够，我每天的娱乐时间都是有固定花销的，要刷抖音、玩王者，其次才是网络小说。” “我一听你说神豪两个字，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有看网文。”小丁说，“我也平时喜欢看网文，毕竟宅嘛，网文流行神豪文，适当地看看还是蛮有趣的，你想做校园神豪的这个想法是不是跟这些小说有关？” 汤小桐报出几本小说的名字，引得小丁打开了话匣子，表示他也看过，还就情节探讨起来。 见这个场景，林淼和邵琪琪默默地走到客厅，坐下。 小丁和汤小桐见状，也跟着过去，谈性依然正浓，继续聊这个话题。 “我其实就是想过把瘾，想想等我有钱了，可以在学校里头成为风云人物，就相当令人激动，不是说嘛，出名要趁早。”汤小桐说，“等毕业了，各自忙着工作，到时候再牛逼有钱，也估计无人在意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小丁说，“如果硬要给神豪找点意义的话，我觉得那倒是说，他们是在满足我们内心的一个欲望，那就是无所不能，先声夺人。” “这个说法好！”一直在旁听的林淼此刻接话，“无所不能，先声夺人，很带感的。” “是嘛，谢谢导演认可，有启发到你的创作灵感吗？”小丁半开玩笑地问。 “我在思考，这个先声夺人是怎样的一个认知？”林淼说。 “哦，我觉得，应该是在说，神豪因为有系统加持的缘故，可以说任何事，比如泡妹子啦，做生意啦，装逼打脸啦，等等各方面，都会占得先机，不落人后的。”小丁见林淼感兴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因为当身处一个创作团队之中的时候，每个人的潜在创作力量都会被激发出来。 表达成了一个姿态，一个态度。 而交流，也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冲动。 因为，表达，是一定需要人听，和交流的。 “那你们说说看，时下的影视作品中，哪些比较接近神豪的元素？”林淼引领起了话题的方向。 话说交流，有方向、有把控的交流才比较有效率，能够快速地获得一些新的认知。 如果只是为了吹水而吹水，那就是纯属打发时间。 是另外一种交流。 所以，林淼本能地会将话题带向他认为的有价值的方向去。 这也是一个高效能、高领导力的人所具有的特征。 “西红柿首富！”汤小桐反应快，脱口而出。“在一个月内花掉十亿才有继承300亿的资格，这不就是金手指开挂吗？” “夏洛特烦恼，算不算？”小丁吃不准地说，“其实也算，夏洛能够梦穿回过去，有了抄袭未来流行歌曲的能力。” “呃……我是女孩子哎，可能t不到你们的爽点在哪里，是有钱？逆袭？还是把妹？”邵琪琪懵逼地说。 这倒是不怪她，毕竟，人家一来是个女生，二来，人家生来就在罗马城，赢在起跑线，自然体会不出世界上原来还存在一种逆袭的渴望。 “说一个，必须说一个。”林淼鼓励她。 “呃……我不是药神，算不算？”邵琪琪说，“我觉得这部影片倒是近几年少有的好片。” “哎，思路清奇啊，你说说看理由呢。”林淼依然是在鼓励。 “逆袭嘛，一个落魄的中年人，成了药王，难道不符合神豪的标准？”邵琪琪试探地说。 “听了你们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林淼一拍大腿说。 在一旁的汤小桐本能地收起了自己的腿，有种躲避炮弹的感觉。 他是怕了。 林淼一愣，说：“可以嘛，都能提前判断了？” “他们俩在干嘛？”小丁被逗乐，问邵琪琪：“这里头有什么梗吗？” 第九十三章 有梗最快活 当小丁知道原来还有一个拍自己大腿能拍到旁人腿上的梗之后，自然是乐不可支。 原来这个团队在做好工作之余，还有这么逗比的一面。 要知道作为一名宅男，小丁自然是对团队中的欢乐场面更多几分向往和敏感。 一个人独久了，会更加善感。 闹归闹，大家还是都在期待，林淼提出来的这个大胆的想法究竟是个什么东东？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林淼的脑洞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他的点子之所以层出不穷，很多就来自于这生活场景中的灵光一现。 常常会在日常中捡到宝石的感觉。 话说这种感觉，的确是蛮有感染力的便是。 谁不希望跟这种人在一起共事呢？ 这也是宝藏男孩的魅力之所在？ 或者说，这就是林淼口中的赋能者之奥义。 “我先来说说我刚才听了你们的说法之后的感受。”林淼没有急着给出答案，而是先谈及自己这个想法的出处。 好话不怕晚，大家都竖着耳朵听。 “你们刚才提到的几部影片，都是很有代表性的近年的佳作。”林淼说，“你们牛逼之处在于，竟然把它们和神豪文联系在了一起，我觉得这个说法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呀，导演被我们启发啦！”邵琪琪开心地说。 “我对神豪文不甚了解，但也简单地看过几章神豪文……” 林淼的话顿时被汤小桐打断。 “呀，导演也看网文啊，你看的神豪文是哪本？说不定我也看过。” 见汤小桐满脸好奇加期待的样子，林淼自然是不愿意扫了他的兴。 绞尽脑汁地回忆，终于想到了那个小说的半拉子名字，他道：“叫什么……小富即安。” “挂机之小富即安！”汤小桐即刻回答出了那隐藏的另一半名字。 “对对对！”林淼说，“是这本书，乖乖，小桐，你很博览群书的样子嘛！” “也不是啦，我正好看到过这本书。”汤小桐有些害羞起来，“这本书还是有点东西的，挺吸引人的，但就是把男主搞的太渣，老去抢人家的女朋友，送人家帽子，有点那啥。” “哇，连小桐都这么说，看来我还没有落伍。”林淼说，“我也是这个感觉，所以，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问题。” 林淼阐述的特点，就是要“绕山跑”，很少有开门见山的时候。 这不是他的装逼习惯，而是跟他过去的职业有关，即给客户阐述方案，一定是一个推导的过程，而不是直接给出答案。 这是职业病。 “你们看，既然你们都提到了这些热门电影其实都有神豪文的元素，或者说都有网文的元素，这说明网文发展到今天，的确已经渐渐成为了主流，或者说，最起码，它具备了强大的市场认可。”林淼说，“但是你们注意，电影和网文还是有区别的，那就是它们最终传递和放大的，都是正能量的东西，而网文还仅仅只是停留在追求爽感的层面。” 林淼将话题越说越深，大家已经感受到了他正在带着大家的思维走向一个更高层面的认知，所以，即便此刻有些绕，但大家都不着急，而是静听其说。 这也是林淼“绕山跑”的特色。 不论怎么绕，必将抵达山巅，山高人为峰。 “所以说，网文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内容宝库，只是，要学会淘金。”林淼说，“拿这个神豪文来说，这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元素，我们做内容的，要擅于利用和开发。” “导演，你是准备去购买网文ip版权吗？”小丁似有所感地说。 “哦，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但说不准今后会有。”林淼说，“我现在想表达的意思，是如何将网文中的网感元素，拿来为我所用，并赋予他正能量。”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林淼是要抵达的这次绕山跑的终点在这里。 “我还曾经看过一本网络小说，名字也是记不太清楚了，好像叫……神级入口，是一本草草完本的作品。”林淼又举了一个例子，“这小说虽然失败了，但立意很好，就是它在讲一个系统之中，如何去利用金手指去干嘛？你们绝对想不到。” “干嘛？”汤小桐和小丁交头接耳起来。 “想不到。”两人交流一番之后冲着林淼说。 “它在反神豪，就是把那个位面之中的神豪一个一个地揪出来，并打败他们。”林淼说完，停了一下，给小丁和小桐这两位神豪文的拥趸以时间反应。 “卧槽！牛逼！”两人发出感慨，他们知道，这个类型的网文可谓是开创先河。 “其实，作为导演，我喜欢这种故事。”林淼说，“这样的故事更有张力，更具备改编的空间，比方说，银翼杀手。” “哇塞！”汤小桐听懂了，很爽的样子。 “嗯嗯，棒！”小丁也表示懂了。 只有邵琪琪这会在走神，她只盯着林淼看他的状态了，在欣赏他的睿智及从容，却对他这次的谈话内容不怎么感冒。 突然被其他两位同伴这么一闹，自然是吓了一跳。 “银翼杀手？是一部科幻大片啊，怎么扯到它了，有关系？”邵琪琪问。 “我们在讲剧设，你不要走神哈。”林淼点了一下邵琪琪，他发觉到了她的走神。 怎么能注意不到呢，好比是一个帅老师在课堂上讲课，那个讲台之下的女生是在听内容还是在发情愫，自然是一目了然。 “我不往深里讲银翼杀手和神级入口的关系，以及神豪与反神豪的关系，因为我发现大家都懂，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我直接说主题……”林淼继续说。 一个高效率的对谈，前提是在座的都懂。 而一个高逼格的文艺作品，自然也是不只是简单地在搬运基本概念，玩初级梗。 “只追求爽感，但没有立意以及正能量的网文，今后肯定会失去市场，因为你没有深度，没有正能量的传递，自然就缺少生命力。”林淼说，“所以，我们要提前行动，既做到在网文中学习它的网感表达，又要擅于给自己的作品赋予正能量。” “好，我t到了。”汤小桐双手一摊，“大家散了，又被导演借机洗脑了。” “哈哈，挺好的呀，我听得津津有味。”小丁说。 “回头我也去看网文去，你们男人爱看神豪文，我就去追……嗯，言情，可以？”邵琪琪傲娇地说。 第九十四章 保持逼格 一连几天过去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感觉不到日子过得飞快。 樱花社的“第三枪”，完成了首波第一轮的拍摄。 加上汤小桐，一共是7人，7个账号。 每个人都在首波拍摄里头录制了十到十二条视频。 风格迥异，形式也是多彩。 但主题都是一个流派，那就是之前设定的，说有关渣男的话题。 这天，林淼喊来汤小桐和邵琪琪，开一个小会。 “今天开始投放内容了，除了琪琪跟小桐你们俩的账号由你们自己发布之外，其他樱花社成员的内容，你们发给他们，由他们在今日完成上传。” “终于又开始丢炸弹了，你说咱们这次能火吗？”汤小桐略微有些担心地问。 “做内容，不可能每次都是爆款，但我们每次都要秉持着做爆款的心。”林淼说，“我想我们这波的内容质量还是很高的，至于结果如何，咱们只能将它交给运气了。” “导演，咱们是不是也要学着运营一下？”汤小桐提醒林淼。 “运营？”林淼一个愣怔，脱口而出。 他不是不知道运营这回事，而是的确是手头上没有资金，当被汤小桐问及这个领域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对啊，就是烧钱买流量的意思。”汤小桐补充说。 “我当然知道，但我想说的是，咱们目前还不具备运营的条件，说白了，咱们手头上没钱。”林淼开诚布公地说。 “哎，琪琪姐，你怎么不说话呢？”汤小桐转而问邵琪琪。 邵琪琪一直在沉默，其实是在听林淼的意思。 关于运营这回事，她其实是有一个小秘密瞒着林淼和樱花社的。 那就是之前樱花社打“第二枪”的时候，邵琪琪投了不少钱进去，至于是多少钱，她不想告诉队友。 连运营这回事都不想告诉他们。 她希望的是，让他们能够保持住身上的这份理想主义，认为好内容一定会脱颖而出的。 所以，汤小桐这时提出这个运营的话题，邵琪琪是有点不高兴的。 但她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 只是平静地说：“我在想依照樱花社目前的热度，咱们还需要考虑运营这回事吗？” “不是不考虑，是实在没有能力考虑。”林淼说，“小桐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琢磨了很久了，包括咱们上次搞公益直播创意的时候，怎么就火成那样？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哦？有思考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有？”邵琪琪好奇起来，有些期待林淼给出答案。 “我在想，是不是有一种可能，平台有一种潜在的内容识别机制，或者说，平台除了运营上热门这种模式之外，还有一种他们不对外宣传的模式？” “什么模式？”汤小桐有些坐不住了。 知识点来了的感觉。 “就是识别优质内容啊，只要内容做得好，符合平台的价值观，它会分配一定的流量的。”林淼说。 邵琪琪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心道，这下不妙，原本是想让林淼保持住那份对内容的热忱，维护他身上的理想主义。 所以她才偷偷地投钱搞了运营。 而这次，她也是口袋空空，没有能力继续私下帮助樱花社再度搞运营。 而林淼现在似乎在笃定，平台是有一种推送优质内容机制的不花钱模式。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次的一波内容投放出去之后，并没有理想的效果，对林淼会不会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邵琪琪既担心又纠结。 担心林淼的积极性受挫，又纠结自己是否应该把上次搞运营的事情坦白？ 想了想，邵琪琪还是决定不要告诉林淼。 她就要做他的幕后英雄，就要让这个男人觉得，他是天下第一，做内容顶呱呱。 邵琪琪主意打定，有了主心骨。 “我相信，是金子总归发光的道理，樱花社已经证明了这是一块金字招牌，咱们现在做内容，就不应该继续追求爆款，而是要去追求质量上的稳定性。” 邵琪琪的这番话让林淼刮目相看，他立刻称赞起来：“质量上的稳定性，这个认识很好！” 作为一个团队就是应该这个样子，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激发团队的酵母。 林淼显然是被启发的感觉，他继续说：“用我的语言来说琪琪的这个意思，就是保持逼格。” “哈哈，这个有！”汤小桐乐了，“怎么保持逼格呢？” “很简单，就是让我们的内容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这个看不见的水平线，就是我们的逼格。”林淼说，“有点类似于声音的表头，要在一个基准范围内的声音才是符合播出标准的声音。” 汤小桐就是剪辑出身，这个比喻他十分明白，立刻就懂了。 “那我们怎么判断我们的内容在这个基准线上呢？”汤小桐较真起来，追问：“你只是给了一个标准，但是又没有给方法。” “哈哈，你是说落地的意思？”林淼笑了。 “对对，是这个意思，再好的想法，再好的理论，都是要落地的呀，不落地就是没有执行，没有执行的创意，或者方法，就是渣渣。”汤小桐表述自己的观点。 林淼很满意，现在的汤小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吴下阿蒙了，已经可以和他对话，用林淼的逼格频谱。 “记住，内容是人做的。”林淼说，“只要我们保持住这个风格调性，我们自己稳住，那么我们制作出来的内容就不会有很大的偏差，做内容其实就是手艺活。” 林淼总是能够三言两语指出问题的核心，或者用他“绕山跑”的方式，来进行头脑风暴。 这就好比他有两个武器，双剑。 一长一短。 长的一般不拔出，一旦运用起来，就是他的“绕山跑”，头脑风暴。 短的，就是出其不意的出手，一剑封喉，干脆利落。 当一个做内容的人，他自成体系的时候，就是大功练成，可以独步江湖的时候。 这一点和武侠世界上的侠士很像。 仗剑走天涯。 区别就是，现在做内容的人，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团队。 第九十五章 你是黑泽明 一番了解下来，邵琪琪发现林淼还是比较能让人放心的。 就是他身上的那种精神之光，不但可以承受住好的，也能够承受住坏的。 在做事情的时候，奔着最好的结果去努力，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什么是靠谱？ 这就是。 邵琪琪终于可以放心了，她笑着说：“反正我们的内容已经做出来了，那还愣着干嘛，投放。” 汤小桐看看林淼，林淼冲他摆摆手，于是跑去电脑上操作起来。 先是将其余五人的成片各发送3条，也就是一星期的数量。 并提醒他们，投放的时间，以及连同文案也一并发了过去。 完成之后，他再将自己的发布出去，这可是他账号的第一条作品，左看右看，无比期待。 与此同时，邵琪琪和林淼依然在客厅里聊天。 “我觉得，你身上所谓的逼格，是很有市场辨识度的，这正是目前市面上需要的稀缺人才。”邵琪琪说。 被邵琪琪夸赞，林淼还是很高兴的，见四下无人，林淼神秘秘地说：“我这是独门武功，练出来的，你想知道怎么练出来的吗？” 邵琪琪知道林淼又在逗她，这个男人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似的，但不知不觉间，已经让她欲罢不能。 “你这是要传授我内功吗？”邵琪琪稳稳地接住，又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看来是要收我当关门弟子？” “呃……”林淼自己反倒是hold不住了。 感觉被邵琪琪反撩了。 这话从女孩子嘴里说出来，让对文字敏感度极高的林淼情何以堪？ 什么传授内功，关门弟子。 要命哦！ 林淼心道：“这个傻琪琪，全然不知道男人的心有多……，咳咳咳，算了，不能出卖自己，总之，我不认为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是根本就不知道，这话里头有多么令男人想入非非的空间存在，咳咳咳！” “可以收，但我有一个条件。”林淼说。 “还有条件啊，什么条件，你说！”邵琪琪有些抓狂，不想林淼这个时候还能坐地起价。 “以后这话不能再对别人说。”林淼话里有话，满腹私心。 但就是不挑明。 邵琪琪本能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是哪个地方让林淼这么重视呢？还这么霸道，要独占。 回忆一番，也没意识到哪里有毛病。 邵琪琪应承着说：“好好好，就依你。” 林淼“嘿嘿”一笑，说：“刷电影。” “啥？刷电影？”邵琪琪有些失望，试问哪位电影爱好者不刷片的呢？这有什么稀奇的？ “对啊，刷电影。” “刷电影谁不会啊，我想知道你都是怎么刷电影的。”邵琪琪说。 “拉片。”林淼说，“正儿八经地拉片，把自己想象成这部电影的编剧，先拉文学脚本，然后再把自己想象成导演，拉导演的镜头脚本。” “好，我还以为刷片就是看电影呢，没有想到刷片还得动手写，还得写这么复杂，可是，我又不准备当编剧，当导演，我干嘛要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邵琪琪说着说着，反问林淼。 林淼一个愣怔，这女人翻脸果然快呢，不是说好了要做关门弟子的吗？ 但人家美女不想那么辛苦，自然也是没毛病。 “那不要求你这么搞，但以后要每周刷一部电影交一个观影笔记，这总归可以了？”林淼做出让步，看样子是真的要收邵琪琪为关门弟子。 “我觉得小桐在这方面比我有灵性，你不如这么去要求他。”邵琪琪打起了退堂鼓，“我就算了，我一写字就头疼。” “小桐自然有小桐的教材，你就这么按我说的做。”林淼霸道起来，不由分说的样子。“不论是做演员，还是做其他，动笔写观影笔记，都是一种自我提高的方式，很管用的。” “有多管用？你先说说我听听，考虑一下值不值得。”邵琪琪说。 依然带着点小赖皮。 林淼对她的这种小赖皮完全没有抵抗力，只能依着她说：“文学修养，是做一切事情的根基，尤其是咱们做内容的，更是少不了这个素养，而看电影写影评，就是最为便捷的方式。” “好，那我写，但先说好，我写得不好你不能笑话我。”邵琪琪指着林淼的鼻尖说。 林淼做了一个要吃掉她手指的动作，啊呜！ 汤小桐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目睹这一幕，立刻来了一个毫不犹豫地大转身，当什么也没看见，朝回走去。 “导演，都完成了，只差琪琪姐的啦，要她自己发。”汤小桐头也不回地说。 “知道了。”林淼没好气地应了一声，“你别走啊，一起玩啊。” “我还有事呢，你们玩好了。”汤小桐说完，把房间的门一关。 “哈哈，你完蛋了，形象崩塌。”邵琪琪不敢再用手指林淼，而是双手交叉在自己的胸前，做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也没有啥要紧的，不至于形象崩塌的地步。”林淼说，“大不了当个渣男好了，现在的渣男都成了褒义词，我却偏偏要告诉人们，情圣是渣男的最终结局，要说起来，是有点拧巴呢。” 林淼把话题扯到了工作上，他满脑子都是工作，而且他发现，这是最好的解药，包治一切为情所困。 他知道，他和琪琪是不可能的。 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鸿沟，就是时间和空间没有匹配好。 如果文艺地来形容，就是—— “如果那时，你遇到的是我，你会不会一直幸福下去？” e…… “我不觉得拧巴啊，你设计的这第三枪的内容，很有想法的，而且是在传递正能量，又不落俗套，这不就是你一直在追求的吗？”邵琪琪说，“有我在，我不允许你再犯犹豫不决，反复推敲的老毛病，我就要你成功，成为最牛的内容制作人。” 看着此刻邵琪琪的眸子，林淼差点陷了进去。 他赶紧跳开眼神，慌不择路地说：“其实现在最牛逼的地方你们还没有发觉，我觉得这简直就是天衣无缝的设计！” “哦，啥？” “现在咱们樱花社的达人矩阵有七人，对不对？”林淼问。 邵琪琪数了数，还真是七个。 “是不是就是电影《七武士》？哈哈，我终于将我最喜爱的电影变成了我自己的现实！”林淼畅快地说。 “那你呢？我们是七武士，你是谁？”邵琪琪眨巴着眼睛问。 林淼一个愣怔，对哦，把自己给忘了。 “你是黑泽明！”邵琪琪给了林淼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一对梨涡是如此温柔，可以治愈一切烦忧。 第九十六章 我们的垂直就是做正能量 虽说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次未必能够火成之前的样子。 但过了三天，七个账号的成绩可谓用惨淡来形容。 差到不敢想象的地步。 尤其是新开的账号，汤小桐的那个，一点粉丝基础都没有，三天过去，粉丝数只有16个，播放量只有可怜的二百多，点赞量是4个，评论量是零。 汤小桐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就算我是个垃圾好了，也不至于这么惨？”汤小桐吐槽，毫不留情。 都把自己和垃圾做类比了，显然是绝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林淼和邵琪琪只有安慰他。 “这只是刚刚开始，这是零基础开始的，不能说明你的内容不好，只能说明这需要一个过程。”邵琪琪说。 “是啊，等你坚持做一段时间，流量自然就会上去了，别着急，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林淼跟着鼓励道。 “话是这么说，道理我也懂，可是，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反差，你们知道嘛，我自己做出来这个视频，其实是有感知的，我认为，即便是暂时火不起来，也应该能够涨个几百个粉丝的，可这么差的数据，我没有动力继续做下去了。”汤小桐有点撂挑子的感觉，带着赌气的样子。 这就比较严重了。 只能说明，汤小桐的逆商不高，经不起挫折的打击。 在这方面，林淼属于过来人，比较有抗击打的能力，所以，他要给汤小桐来一场精神spa，激励他重新站起来。 但如何做，才能让古灵精怪的汤小桐彻底信服，恢复元气呢？ 林淼也不着急，而是把小白板搬到客厅，给两人授课起来。 他一边在白板上画着，一边说：“我们来一场阶段性总结会，大家打起精神，听我说。” 邵琪琪拽了拽汤小桐的衣袖，示意他专注。 汤小桐见状，也是只有强打精神，听听林淼要讲什么。 “我们要打三枪，其实这三枪就是咱们樱花社的三步走，这第三步跟前两步相比，似乎遇到了一点难题，那就是播放量上不去，很有落差，我们来找找原因。”林淼打开了话匣子。 按照他的说法，他没有从大路边的，人尽皆知的角度去分析问题，而是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 “最大的一个原因是什么？”林淼说，“是垂直的缘故。” 当林淼重重地在白板上写下垂直二字的时候，邵琪琪和汤小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的确，这似乎正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关键问题所在。 林淼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核心。 “我们做的内容从内容的本身来说，不存在任何的问题，而目前的最大问题就是，我们可能没有准确地贴合短视频垂直的属性要求，大家都知道，什么是垂直？简单地说，就是针对某一类目标粉丝群，做他们喜欢的内容，就是垂直。” 对此，林淼还举了好多例子。 比如美女的账号，就是反复展示身材，用一支舞蹈的方式，不断重复。 比如美食的账号，就是不断用同样的开场和个性语言，反复锤击粉丝的心智，形成条件反射。 比如知识贩卖的账号，就是用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姿态，来传授某一个特定领域的观点，做到引人产生共鸣。 这些天下来，林淼也收藏了不少的相关账号，所以举起例子来，完全不费力气。 生动的例子，经过林淼这么一梳理，立刻就有了样本的意义。 对此，林淼说：“我说一句题外话，数据也好，样本也罢，都是客观存在，我们一是要学会掌握和搜集这些数据和样本，更关键的是要从中有自己的判断，否则再好的数据和样本也是零。” 林淼又提到了申珂，作为樱花社的合伙人，他的数据工程师的身份对樱花社来说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那就是他自然就是樱花社的大数据分析员。 有这么一个专业人士来加持，樱花社今后在搜集数据并且建立推导模型方面，就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这无形当中给正在失落情绪中无法走出的战友以一剂强心针。 果然，汤小桐似乎又有了生气。 连邵琪琪也是展露了笑颜。 林淼看着眼里，喜在心头，说明自己的思想工作还是挺到位的。 他继续说：“既然垂直是短视频平台吸粉的不二法则，那我们这次是跑偏了吗？” 林淼开始第二波次的攻心战略。 小伙们的心思被一下子引领到这个问题上来，这的确是一个值得人深思的问题。 “非也。”林淼过了片刻，给出自己的答案，很是笃定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呢？”林淼继续说，“很简单，我有理由能够证明咱们其实没有跑偏。” 林淼耐心地举证起来。 按照他的说法，汤小桐的这个账号，以电影片段辅助他的讲述的样式，目标就是吸引一批电影粉以及一批不愿意自己动脑但又想获取知识的粉丝。 从这个角度来说，就是垂直。 而汤小桐的内容，显然是做到了。 林淼给出自己的专业肯定。 汤小桐听到这里已经完全释然，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账号还是挺有价值，挺值得做下去的。 “我们做内容，最根本的目的，说白了就是吸引流量，然后变现。”林淼说，“这其实就是一个商业行为，而短视频平台，其实就是一个商业平台。这跟过去的商店橱窗，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哇！”邵琪琪插话说，“导演这个观点超级好，第一次听到呢！” “是，那我也就你的话头再多说一句，记住，我们是做内容的，其实，更重要的不是我们已经做了什么内容，更为关键的是我们继续要做什么内容。”林淼说完，看着小伙伴，因为他发现，面前的两人被他这番话给整懵了，需要时间消化。 “明白了，我们是对的，就要坚持。”汤小桐说，“不要在意目前的数据得失，我们要对我们的未来充满信心。” “太棒了！”林淼和邵琪琪为汤小桐的认知鼓掌起来。 “可我这成绩也太差了一点。”汤小桐刚挺起的胸脯瞬间又怂了下去，“好没面子。” “那你记住，这就好比是上街卖艺的小青年一样，上来是不是要敲锣打鼓地吸引人气一番？咱们没有这个资金实力做这个预热，那么就靠咱们的硬功夫，把流量慢慢给攒起来。”林淼说，“肯定是可以的。” “我相信导演的判断，一定可以的，加油！”邵琪琪跟着鼓动起团队的情绪。 “还有，其他账号，比如武琳，和琪琪的，她们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这次似乎也没有引爆热度，也不要紧，慢慢来，我们在做的就是垂直，因为我们的核心，就是不断给粉丝以正知正念正觉的正能量，如果说我们有垂直的标签，那这就是我们的标签，明白了没？”林淼不忘补充说一句。 “明白啦！” 冬日的暖阳已经照射在阳台上，令人浑身都暖洋洋的。 第一章 不将就也得将就 日子真是过飞的节奏。 每周上传三条，7个账号，这工作量不是很大，但足以让这三人制作团队忙得团团转。 转眼间，已经是过去了三个礼拜。 这天，恰好是三八妇女节。 作为团队中唯一的女性，邵琪琪理应是要收到礼物的。 林淼和汤小桐早就商量好了，这天送给琪琪的礼物就是一个量身定制的内容加推版。 不得不特别说明一下，经过三个礼拜，差不多已经将之前录制的十条内容上传得差不多了。 而提前已经录制好的内容，目前也是有大约每个账号有二十条的样子。 这是团队几个星期以来的成绩，也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的条件。 所以，这天，他们有心情，玩一个特别的定制内容。 还是跟渣男有关。 按照定位，这次的内容是一个剧情版。 对邵琪琪来说，剧情版一定是她所钟意的，因为她就喜欢表演。 按照剧情的设定，这期的主题叫作，《过节，反渣正当时》 怎么做呢？ 大概的设计是这样的，就是一个女孩，一个人在镜头前表演，她的男友在过节时给她送礼物或者特别的表现，符合以下特点的，就要小心了，这是渣男想分手的征兆。 邵琪琪演这个女孩，汤小桐一边手持拍摄，一边客串这个不出境只出声音的渣男。 林淼一共写了五个脚本，一个小系列。 第一个，是过节时，女孩收到一束没有署名的鲜花，正以为是男友送的浪漫惊喜的时候，渣男男友出现了，指责女孩在外面勾人，否则怎么可能有人会匿名送花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是女孩的问题，其实，这是渣男男友想分手而不愿意背负骂名的伎俩。 第二个，也是过节，男孩和女孩在家里看电影，女生想看爱情片，因为主演是她的爱豆，渣男男友呢想分手了，但不主动提，就利用这个机会说，看什么小鲜肉，一点演技都没有，喜欢小鲜肉的女生脑子都很蠢，两人就此吵起来了，这依然是渣男的伎俩。 第三个，渣男是如何不断给女友添堵，造成被分手的后果呢？同样是过节，女孩准备做一个精心烘焙的点心，哄男友开心。结果男友故意说，自己正在减肥，保持身材呢，不能吃甜食，然后怪罪女孩一点都不了解他。效果同样突出。 第四个…… 第五个…… 总之，渣男如果想分手，总是有理由来怪罪到女友身上的，将自己撇清，貌似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邵琪琪的这个小系列片，其实就是来揭穿这类渣男的真实面目，可谓是正能量满满。 等于是说，既然要把渣男最终引领到正途，让世界少一些渣男多一些情圣，是樱花社第三枪内容的主旨，那么这个过程中，就是需要先把渣男给抽丝剥茧，让他们无处遁形。 “嗨，今天是女神节，我和小桐为你准备了礼物，你猜猜看呢？”林淼对邵琪琪说。 “哇！这么贴心呢！”邵琪琪自然是开心不已，充满期待的模样。“那我猜……鲜花？” 话一出口，邵琪琪就后悔了。 这个封城的时候，如果代购生活物资不存在什么障碍的话，那么代购鲜花可能难度会不小。 不料，林淼料事如神一般，冲汤小桐挥挥手，示意他上礼物！ 汤小桐心领神会，将早已准备好的，是要做道具用的一束塑料花捧到邵琪琪面前。 “不会，你们真的买到了鲜花？”邵琪琪可激动坏了，双手接过，凑上去一嗅，感觉有些不对，用手摸摸，原来是假花。 “好，我生平第一次收到除了我爸爸之外的男人送的花，没有想到，竟然还是假的。”邵琪琪不无遗憾地说。 “e……”林淼和汤小桐面面相觑，没有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失败。 “不过没关系啦！假的就假的，毕竟也是花呢。”邵琪琪自己做通了自己的工作，连说：“谢谢！” “喏，还没有结束呢，保证让你收礼收到手发软。”林淼故作神秘地说，“还有礼物呢！” “不会，还有礼物？”邵琪琪十分惊奇地说。 没见过送礼还跟国事互访似的，送好几个。 “一个礼物不足以表达我们对女神的敬意。”汤小桐油嘴滑舌地说。 “过来。”林淼拉着邵琪琪走到厨房，只见原材料已经摆在了桌上，还有一本烘焙书。 “你这是要干嘛？”邵琪琪想笑。 “今天由我和汤小桐一起为你动手做一次烘焙，你只需享用便是。”林淼大方地说。 “我还不放心你们做出的东西能吃吗？”邵琪琪又是一盘冷水浇在了林淼的头上。 已经是第二盆了。 林淼整理了一下失败的情绪，装作淡定地说：“不劳而获应该是人类最高不可攀的梦想，今天，我们就让你体会一下。” “噗！”邵琪琪忍俊不禁起来。 原来逗女孩子开心是这么开心的事情，林淼好久没有体会过了，这一下子又燃起了久违的激情，又拽着邵琪琪来到客厅。 郑重其事地将她摁在沙发上。 林淼说：“还有礼物呢！” “啥，还有？”邵琪琪惊呼，“你们搞什么啊？” 林淼也不回答，而是给汤小桐递了个眼色。 汤小桐领会，拿起遥控器，摁下。 林淼家的投影仪启动，一块投影幕布徐徐地从电视机背景墙上落下，家庭影院启动。 “等一会，我们的烘焙做好之后，再给你冲一杯香浓的咖啡，然后我们陪你看一场你喜欢的电影，怎样，这个礼物够不够罗曼蒂克？” 邵琪琪做无语状，稍微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之后，说：“你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有什么事有求于我？” “呃……”林淼懵逼，缓了缓说：“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直接的吗？” “废话，正是因为熟了，才这么直接的，说，什么事情。”邵琪琪翘起二郎腿，双手环抱胸前。 “那我可就真说了。”林淼说，“就是想请你出演一个小系列短片，演一个被渣男坑的女孩。” “啥？我被渣男坑？不可能！”邵琪琪说，“我有那么弱智吗？”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角色不是邵琪琪的菜。 林淼嚅嗫着说：“主要还是想培养你，当咱们樱花社的第一花旦，要不你就将就将就？” 第二章 不想理笨蛋 见林淼态度诚恳，邵琪琪也不再拒绝，而是将手一伸，道：“拿来？” “啥？”林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这是要钱的节奏。 见林淼有些发懵不知所措的样子，邵琪琪说：“不想理笨蛋。” 林淼叫苦不迭，都说女孩子的心是海底的针，果然如此呢！ “是不是要这个？”汤小桐一边试探，一边把脚本稿子递给邵琪琪。 邵琪琪接过，丢下一句：“你这辈子都不会成为渣男的，你看小桐，倒是有这个潜质。” “琪琪姐，你这是在夸我吗？”汤小桐苦笑。 林淼也是绝倒，说：“怎么你们女孩子也认为渣男是个褒义词了吗？” “最起码，渣男懂女生啊。”邵琪琪说，“哪像你，都不知道我要什么。” 林淼落下一城，十分丢面，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有静静地等着邵琪琪看稿子，也好听听她的反馈。 哪里知道，邵琪琪看过稿子之后，十分称赞地来了一句：“好的！超实用，我来演！” “你确定？可是刚才你还……坚持认为自己不会被渣男骗，你能演好？”林淼有些不确定地说。 “我是元气少女！我要用我正能量来告诉所有看到我视频的女孩子，有以下行为的都是渣男，务必防范。”邵琪琪正气凛然地说，“我这是在做公益事业，责无旁贷。” 林淼竖了一个大拇指给邵琪琪。 “还有，我也要批评那些不渣的男生，知道为什么你们没有女朋友吗？因为你们不懂套路啊！”邵琪琪气氛不已地说。 林淼感觉这话里有话，似有所指，不敢轻易接话了。 邵琪琪不愧是一名表演爱好者，也演过不少的角色了，相当有经验。 拿着脚本琢磨角色的状态，不一会工夫就找到了戏感。 “你给我个位置呀。”邵琪琪冲着林淼说。 “好咧！”林淼赶紧起身，走到邵琪琪跟前，拽着她来到指定的区域，画了一个大致范围。 “喏，这块就是你的表演区域。”林淼说。 即便是拍摄几十秒的小短片，林淼和他的团队表现的也是相当专业，完全按照剧情片的方式来进行创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这也是一种变相的降维打击。 也就是拍长剧情片的人马来拍摄短视频，这本身其实就是一种暴力输出，可谓是降维打击。 论镜头的专业度以及人物的表演，专业团队都是远远超过草根一大截。 但吊诡的是，很多时候，专业团队却是未必能够一击制胜。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在网感这个问题上，专业团队和草根未必分得出孰高孰下。 网感这东西，真的是天赋。 而邵琪琪的表演，就很好地弥补了林淼脚本设计中，网感不足的那部分短板。 因为她看过脚本之后，会在表演上加入自己的二次创作。 一般来说，在演长剧情片的时候，演员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究其原因，就是演员在理解剧情上头肯定不如导演来得深刻，因此也就不敢轻易地改变台词，只能在动作和表情反应上加以琢磨，试图有所突破。 但这个只有几十秒的短视频则就不一样了。 什么目的，什么意图，都是一目了然的。 反倒是容易参与创作之中。 于是，邵琪琪自己改了一句台词，用自己习惯的语气说出来台词要表达的意思。 这一点，林淼没有反对，反倒是大加赞赏，道：“对，就这样改，要大胆地加入自己的理解，表演环节其实也是短视频的二次创作的一个环节，导演的东西未必是亘古不变的。”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视频一鼓作气录完。 邵琪琪长吁一口气，走到林淼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的大导演，谢谢你的女神节礼物呢，原来都是道具，你对我可真好。” “嘿嘿。”林淼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现在是什么条件，我不过是就地取材，表表心意，对了，这里头还包括小桐的心意呢，不光是我的。” “哟，还得让我来个double感谢嘛！”邵琪琪就势做了一个扇耳光的动作。 林淼十分乖巧地配合一下，嘴里还煞有介事地喊着：“啊啊。” “你有没有给她表示一下？”邵琪琪一边说着一边呶呶嘴，冲着门口玄关上的那罐小星星。 林淼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一下子明白了。 一拍脑袋，道：“还真忘了呢！” 说完，林淼就跑到一边去发手机信息去了。 汤小桐在一旁凑过来，轻声道：“琪琪姐，你是个伟人。” “啥？” “这样也行啊？”汤小桐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现在正义感爆棚，别惹我。”邵琪琪说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她的房间。 林淼躲在一旁原本是想发个红包的，但账户里头实在没有钱，上次情人节的红包还是跟邵琪琪换的钱呢，这次自然是不好意思再这么干了。 剩下一个汤小桐也是无法开口，毕竟，作为自己的徒弟，向他开口还不如向邵琪琪开口呢。 林淼在手机上试了几试，什么送一束玫瑰的图标，删了，改成女神节快乐，想想，又删了…… 如此反复几次，林淼干脆收起手机，不发了。 究其原因，林淼悲哀地发现，曾几何时，他跟许蔼婷之间已经说不出了情意绵绵的语言，除了一个红包之外，还真的是没有合适的表达能够代替。 干脆，就当无视这个节日。 “叮！”林淼感到手机信息来了。 打开一看，竟然是邵琪琪发来的600块钱的转账。 她还补充一句：喏，给她的红包，这钱你要用现金换的。 林淼心里蛮五味杂陈的。 但还是将这600块钱转给许蔼婷，当是女神节的礼物。 这才好编了一个信息过去：600块已转，女神节快乐。 这真是分居濒临感情破裂的夫妻之间的悲哀。 一方无动于衷，一方苦于挽留。 过了没一会，对方回了一句：嗯，收到了。 林淼突然心头一热，赶紧追问一句：你们都好吗？ 过了一会，对方才回：挺好的。 林淼想了想，干脆拨个电话打了过去。 结果，对方给掐掉了。 显然，是不想接这个电话。 林淼自嘲地笑笑，原来都是一个幻觉。 还以为有复合的可能了。 看来仅仅只是看在红包的面子上，客套几句罢了。 林淼摇摇头，去自己的那个包里取出六张红票子，走到邵琪琪的房间门口，敲敲门。 第三章 具备了网感 邵琪琪正在自己埋汰自己呢。 “你说你，装什么装？”邵琪琪自言自语地对着自己说，“明明心里超难过，还要做这个事情？” 听到敲门声，邵琪琪问：“谁啊？” “我。”林淼回答。 “你有事吗？”邵琪琪走到门口，隔着门问。 “还你钱。”林淼说。 按照邵琪琪的原则，这钱是肯定要拿回来的，跟之前偷偷地帮助林淼搞运营的钱不是一个概念。 那笔钱宁愿不让林淼知道，而这笔钱，则一定要拿回来的。 就是在此刻不想见林淼。 邵琪琪没好气地说：“从门缝里塞进来就好了。” 话刚说完，几张红票子像做错事情的孩子，偷偷地探进了脑袋。 邵琪琪低头一看，蹲下，一把给拽了进来。 数了数，六张。 塞进了自己的钱包。 “我真是无法原谅我自己。”邵琪琪合上钱包，叹息一声，说：“我是图个啥呢？” 林淼将钱塞进门里之后，蹲在地上没有起身，看着钱“嗖”地一声被抽走了。 然后就听见邵琪琪的脚步声，以及她自言自语的声音。 林淼有些发呆。 他也是五味杂陈，一时不知所措。 “导演，我已经剪好一条了，你要不要来看看。”汤小桐探身喊话，结果看到林淼蹲在地上，一个愣怔。“你这是在干嘛？” “哦，我在系鞋带。”林淼慌忙起身，口不择言地说。 话刚出口，林淼就和汤小桐看外星人一般的目光一起落在了他的棉拖鞋上。 根本就没有鞋带。 好尴尬。 “哎，看花眼了……”林淼将错就错，继续编胡话。 汤小桐举起一根食指，摇了摇，无奈地表示，啥都不用说了。 “你刚才说啥？”林淼赶紧换话题，“这么快就剪好了？我来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房间。 汤小桐跟在林淼的身后，做了一个要捶他的手势。 这男人真是矛盾重重，实该暴打一顿。 但无奈他的确是很优秀，下不去这个手。 林淼坐下，敲了一下空格键，视频播放起来。 就是那个收花的视频。 视频是男友的视角，只见琪琪捧着一束花从玄关走进来，冲着镜头说：“谢谢你送的鲜花……”一脸幸福感。 “啥？这花不是我送的呀？”渣男友的画外音说。 邵琪琪愣住了，上下打量起这捧花，跟有毒似的。 “你说，这是谁送的？”渣男友布的局，此刻兴师问罪。 想分手正愁没理由呢，人为设置陷阱，此刻正好发挥。 “我不知道……”邵琪琪一脸无辜地说。 “肯定是你在外头勾人了，否则人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送花？”渣男友的声音说。 一个石化的特效，将邵琪琪给包裹住，然后渐渐破裂开来，邵琪琪从中走出来，手上已经没有了鲜花，并且换了一套衣服。 邵琪琪正义凛然地说：“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请不要慌张，因为这可能就是你的男友设的局，因为渣男分手是不想背负骂名的，他在甩锅，你知道了没？” 原本设计为几十秒的片子，没想到剪出了1分半的时长，并且一点都不觉得长，很是精彩。 林淼又连看三遍，找不出破绽。 关键是邵琪琪表演的太好了，从惊喜、幸福到震惊、委屈、绝望……她用舞台般精湛的演技，放大了生活化的场景，反倒是更加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这就是短视频和剧情长片的不同之处。 前者可以荒诞、夸张、甚至是浮夸，而后者只能追求真实。 反倒是前者看上去更加贴近生活。 这是很奇怪的体验。 林淼不由佩服起邵琪琪的理解力。 用舞台话剧的方式来演这一段生活化内容，是她的主意。 没有想到，效果好极了。 “你去把琪琪喊来，让她来看看自己的杰作。”林淼鼓动汤小桐去跑腿。 汤小桐撇撇嘴，也只能照办。 “琪琪姐，来看你的视频。”汤小桐敲门喊话。 “好的，来了。”邵琪琪回应。 跟着汤小桐走了过来。 “这么快？”邵琪琪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小桐你可以啊，现在绝对算是一个快手。” “还不是简单嘛。”汤小桐倒是很谦虚地回应。 邵琪琪直接无视林淼的存在，而是自顾自看起了视频。 林淼很尴尬，只有悄悄地站起来，腾出座位，让邵琪琪坐下。 邵琪琪也不含糊，直接坐了下去。 看过视频，她也是一连看了三遍，意犹未尽的样子。 回身对两人说：“怎样？我觉得挺不错的。” “何止是不错？”林淼说，“简直太棒了！” 说完，林淼感觉现场好冷。 因为就他一个人嗨，邵琪琪无视他，汤小桐也是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感觉。 汤小桐见邵琪琪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反馈。 只好勉为其难地举起手，伸了一个大拇指。 因为林淼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可不敢抢了导演的风头。 “好，可以发了。”邵琪琪说，“对了，今天是要准备一口气发完还是隔天再发？” 这个问题显然只有林淼能够回答。 “我想今天就一口气将它发完。”林淼说，“也是做一个尝试，看看效果如何。” “小桐，你就听某人的，我没意见。”邵琪琪说完，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住了，一个转身，道：“对了，剩下的几条等一起好了再喊我，我这会累了，想睡一会。” “好的，琪琪姐。”汤小桐脆生生地回答。 邵琪琪笑了笑，离开。 听到邵琪琪回到她的房间关上门，汤小桐才敢对着林淼说：“导演，你怎么就把琪琪姐给得罪了？” “这个……可能是咱们做的这期内容，暴露我们自己的劣根性。”林淼编了个谎言搪塞，“是男人都渣的，在没有最终进化成情圣之前，渣男还是蛮令人气愤的，所以，她就把气转移到我头上来了，毕竟，这个创意是我做的嘛，算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汤小桐半信半疑地听着，事情似乎并不这么简单，但是究竟是为了什么令邵琪琪突然生气起来，他实在是琢磨不明白。 “导演，你觉得，渣男非得进化吗？”汤小桐问，“我怎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呢？” “那是你，从一般受众的心理层面，渣男是要喊打的，即便心里不论男女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但嘴上都不能跌软的。”林淼说，“咱们这也算是迎合了大众心理，具备了网感。” 第四章 都是划水高手 五条片子，汤小桐很快就全部剪辑了出来。 与此同时，林淼已经将第一条和第二条片子发布到了网上。 考虑再三，林淼还是决定只是在邵琪琪的个人账号里发这个临时制作的小系列。 此时，邵琪琪的个人账号的粉丝数大约不到20万粉。 林淼之所以这么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认为，这个临时增加的内容好比就是饭后赠送的水果，算不上正餐。 再说，樱花社的官方账号宁愿空着不发内容，也不能发布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即兴之作。 而在邵琪琪的个人账号上发布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只是不知道20万的粉丝能够给这几个视频带来怎样的数据？ 林淼还是比较忐忑与好奇的，也算是一次小小的实验。 那就是网络原生内容，如何在平台上自我发酵？ 想知道答案，那就必须自己亲自尝试。 发布是通过邵琪琪完成的，毕竟这是她的账号。 借此机会，林淼故意找邵琪琪讲话。 已经有两个小时没搭理他了，林淼也不知道邵琪琪的这股无名火消了没有。 “hi，又来了三条，你发布一下啊。”林淼说。 邵琪琪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嗯。” 林淼只能转身离开，没有留下的理由。 忽然，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说：“头两条的数据目前为止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你呢？” 说到这两个小时过程中的数据变化，怎么说呢，就是基于邵琪琪有20万粉的底子，再加上这个视频的确是蛮有话题性的，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头，竟然有人做这等防渣识渣的内容，还是蛮有吸引力的。 于是乎，数据的增长还是不错的。 虽然这个增长的幅度让已经见过大世面的林淼实在谈不上兴奋，但至少是比之前的那些视频有了长足的变化。 邵琪琪依然是头也不抬，似乎是铁了心让林淼继续吃瘪的样子，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还行。” “对了，你知道我得出了一个什么认知？”林淼故意虚张声势，显得自己已经兴奋起来的样子，凑近说。 邵琪琪警觉起来，抬起头，看了林淼一眼，说：“你干嘛？这是我的房间，不许靠近我的床，我有洁癖。” 真是防狼甚于防川。 可林淼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邵琪琪多说上几句话，让她早一点破冰。 林淼站住，做了一个无奈的样子，继续说：“就是做内容一定要紧跟节点，比方说，今天的数据较之前有所上升，那可能是因为今天是三八节，恰好我们的这个话题应景，并且不落俗套，外加传递正能量，就引人入胜了。” “大概是，可你总不能今后就照着日历查日子来做内容？”邵琪琪揶揄一句，意识到自己似乎放松了对林淼的态度，赶紧闭嘴，不再多言。 林淼将邵琪琪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道，这丫头的气性还真是不小。 即便再愚钝，林淼也能感知到，邵琪琪此刻的态度是跟之前帮助他给许蔼婷发红包有关。 明明做了好人，却似乎又在意起自己的得失。 要么说唯女子难养也。 林淼想哄哄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来操作。 反正挺尴尬的就是。 “琪琪，你没有结过婚，你不知道，责任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林淼干脆，不再掩饰自己，准备剖析自我一番以换取邵琪琪的同情。 对一个老男人来说，讲故事换取女孩子的同情，是惯用的杀手锏。 因为老男人一般来说都有故事，而一旦获得了女孩子的同情，往往就是摧城拔寨的开始。 但林淼的动机显然不是为了攻下邵琪琪这座城池，这自然是他跟一般老男人的不同之处便是。 邵琪琪抬起头来看着林淼，她其实最受不了林淼此刻的样子，唯唯诺诺，一点都没有了光彩，她立刻打住林淼的话头，说：“你不用说下去了，我都懂。” “你怎么可能会懂，你又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林淼被突然打断，有些不知所措，用语言进行着“划水”，跟桨断了，船在原地转圈似的。 “我追剧啊，我看电影啊，我看书啊，我……我方法多呢！你不要小瞧人！”邵琪琪被林淼这无意的“划水”给刺激到了，据理力争起来，跟之前的淡定与高冷形成巨大的反差。 帅不过三秒的节奏。 “嘿嘿……”林淼乐了，这显然是已经破冰了嘛。 见林淼这一脸坏笑，邵琪琪意识到自己的金钟罩破功了，顿时气馁。 林淼趁胜追击，温柔地说：“我怎么可能小瞧你呢，我小瞧谁也不能小瞧你，没有你怎么可能会有樱花社？” “哼！”邵琪琪扭脸转向窗外。 这反倒是让经验十足的林淼有了可趁之机，他知道，一般来说，女孩子真生气的时候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这只能说明一点，她的气已经消了，此刻在惯性“划水”呢。 啥是惯性划水？ 就是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在那里硬撑着那口气，维持之前的高冷。 反倒是凭添几分可爱。 所以说，女孩子这种生物，美就美在这里，如山涧的雾霭，似草尖上的露珠，瞬息万变，却又晶莹剔透。 “今晚的晚饭我来做，你今天过节，当一把女王。”林淼见状，给出实惠的解决方案。 果然，此招甚好。 邵琪琪撇撇嘴巴，似乎完全没有了脾气。“我要吃排骨！红烧的。” “好啊好啊，我来做。”林淼笑了。 红烧排骨是他的拿手菜，邵琪琪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起来，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是要满足的。 况且冰箱里头还真有排骨。 一直没有舍得吃，也趁着过节改善一下伙食好了。 邵琪琪破涕为笑的感觉，似乎完全已经将之前的不快抛倒脑后去了，从床上跳下来，说：“剩下的那三条呢？是不是现在要发布？” “嗯，我想干脆一股脑都发出去，以飨粉丝，突然来一个爆更，爽他们一下。”林淼说，“这样也显得咱们这个系列有心，完整，算得上三八特辑了。” 第五章 万事无绝对 将剩下的三条视频发布出去，三人站在原地都松了口气。 “我觉得数据还不错，明显比之前的好多了。”汤小桐说。 “嗯，是不错，说明我们做对了。”邵琪琪紧跟着说。 只有林淼没有开口，他似乎还在沉思着什么。 两位小伙伴看着林淼，在等他的态度。 “做内容，一定要敢于尝试，不能一招鲜吃遍天。”林淼终于开口说话。 开口即是真理的节奏。 一本好书，开卷有益。 一个宝藏男人，随时可能会内功迸发，让身边人获益良多。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好的认知，越是表述简单。 但当听者洞悉了这个过程之后，这样的认知就是无价之宝。 “反正我们来日方长，有什么不敢试的呢，大胆做就好了呀！”邵琪琪颇为认同，鼓励道。 “我们目前的套路已经不止几种了……有孔雀翎、多情环……”汤小桐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连“七种武器”都往外飙。 “还是你会讲话！不像某人似的，净知道气人。”邵琪琪一边赞扬汤小桐，一边恶损林淼。 不忘之前的心头之恨也要当着汤小桐的面点一下，否则，让小弟瞧不起，自己也太好哄了。 林淼只能扮个铁憨憨，此刻，说啥都是多余的，稍有不慎甚至可能会重燃战火。 他咧嘴一笑，挠挠后脑勺，似乎认可了邵琪琪的说法。 邵琪琪的气也就如同灰烬里头最后的那几点火星，彻底熄灭。 汤小桐在一旁看着这番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实则惊心动魄的对话，也是颇有些心惊肉跳之感，不由暗暗佩服林淼作为老男人的不计较之大度的特点。 就是不纠缠，绝不原地停留。 潇洒。 汤小桐算是学到了。 所以说，一个男人要想在感情方面有所建树，那就要学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强力中锋，足球场上的9号，只有一个目标，球门，利用自己的身体和速度，风驰电掣。 就算是有急停，那也是为了晃倒对方的防守。 这就是男人的态度。 汤小桐咂咂嘴，发出一个弹舌音，颇为林淼感到牛逼的样子。 要知道但凡见到之前邵琪琪气到闭关的样子，都不敢相信，原来峰回路转就在两个钟头之间。 如果没有一般的控场力，万万做不到的呢！ 如此看来，这林淼还当真是一个宝藏男人，跟着他，学的东西多着呢。 “今天这个小系列，倒是启发到我，今后可以时不时地搞一下加餐服务给粉丝，反正我们做内容的嘛，就要出其不意。当然这要建立在内容维持在一定连贯性的基础之上。”林淼说。 “明白，相当于送了粉丝一个番外。”汤小桐说。 “贴切！”林淼称赞一句，“不愧是有追书习惯的人，番外这词用得很准。”林淼说完，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去准备晚饭。” “那有什么让我们做的吗？”汤小桐积极主动地问。 “呃……”林淼停住脚步，看看邵琪琪，然后冲汤小桐说：“陪你琪琪姐一起刷短视频，看看有什么收获没有。” 说完，林淼走开。 “导演现在是越来越有power了，你发现了没？”汤小桐问邵琪琪。 “他不一直这样的吗？”邵琪琪有些发懵。 “你忘了，他在微电影剧组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呢。”汤小桐有感而发地说，“在认识导演之前，我奉行的原则是看人只看一眼，所谓一眼定生死。但是导演把我这个习惯给纠正了。” “哦？”邵琪琪觉得有趣，认真在听。 “他让我知道，原来人是复杂的，有些人内秀，有些人装逼，如果一眼定生死的话，显然装逼的会沾大便宜，而实际上，可能真正有价值有东西的，往往是那个内秀的人。”汤小桐将自己的观点分享给邵琪琪。 “可以啊，小桐，最近发现你成长了不少，越来越老到了。”邵琪琪说，“做人先做表面，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要知道没有谁有责任有义务有时间有心情去慢慢地了解你，直到发现你全部的闪光点，所以，我倒是觉得，一个人实诚固然重要，但偶尔适当做做表面文章，也不是不可以。”邵琪琪提醒汤小桐，防止他走极端。 因为一个人有了认知固然是好事，但反过来说，不是还有一句话嘛，叫经验主义害死人。 所以，万事无绝对。 一个人永远能保持年轻，不自满，能够保持空杯心态，才是一个重要的能力。 林淼让这两位年轻人，切切实实地学到了。 …… 林淼在厨房里头忙活起来。 他先是把排骨拿出来解冻。 这排骨可是花了不少钱，是上好的仔排。 然后，一把芹菜在保鲜层里头，林淼拿在手里想了想，决定用家里的核桃搭配，来一个核桃拌芹菜。 还有两节藕，就做一个炝藕片，香脆可口。 顺便把冷冻的一包虾仁拿出，也解冻。 可以做一个清炒。 简简单单，四个菜。 因为有了红烧排骨的存在，倒也能衬得上过节的气氛。 林淼又琢磨了一个汤，开胃的罗宋汤。 其实做菜跟做短片是一个道理。 要先量材而为，根据手上的菜来确定菜式。 大约各行各业，都需要这么一个过程。 要么有一句话说的好，治大国如烹小鲜。 上升到治国的高度，也不过如同做一顿家常菜。 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何等的驾轻就熟。 所以，一通百通。 人都是越活越聪明的。 林淼动手做菜。 他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当然，要先煮上米饭。 话说这袋五常大米，也吃得差不多了，回头又要通过刘琳他们来采购了。 林淼感觉此刻颇有呼风唤雨的感觉，封城困在家里，倒是没有耽误他做事情。 而且还多了一帮朋友。 真是危中有机的最好验证呢！ 一边脑子不停，一边做菜。 很快，林淼就将一桌子菜上桌了。 话说林淼的这个红烧排骨，可是一个拿手菜。 他的做法一般人不这么做。 很简单，就是先将排骨开水焯水，然后用冷水冲洗一下，热油下锅，放一点花椒，干炒。 只加一点酱油和盐。 焦焦嫩嫩，好吃极了。 要么怎么能让邵琪琪念念不忘呢。 第六章 不生动，不要 邵琪琪似乎对这晚的排骨格外青睐，一个人几乎占下大半。 这么好的胃口，让林淼和汤小桐看得目瞪口呆。 以邵琪琪那个身板，怎么能吃下去这么多肉肉？ “咳咳咳，小桐，我记得有一个养生的说法是怎么说得来着？早上吃得要像个国王，中午吃得要像个平民，晚上吃得要……”林淼故意将最后一句让给汤小桐。 让他来三分走人。 这要看默契的。 果然，汤小桐心领神会。“晚上吃得要像个乞丐。” 邵琪琪刚又夹了一块排骨，还未离开盘子上方，听到这里，筷子不动了。 “啪嗒！”筷子一松，排骨掉到盘子里。 “你们这话是有所指啊，怎么，舍不得给我吃啊？”邵琪琪一脸愠怒。 “怎么可能。”林淼笑笑。 “怎么会？”汤小桐耸耸肩膀，学着林淼的语气说。 “那你们怎么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国王和乞丐呢？” “我们这是在互相提醒，晚上要少吃一点，有利于身体健康，对，小桐？”林淼面不改色地说。 眨了下眼睛传个心照不宣的暗号。 汤小桐看到，赶紧接着说：“对对对，这是我和导演之间的约定，晚上只能吃个七分饱，我们互相要提醒的。” 邵琪琪食欲大减，“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道：“不吃了。”起身要走。 “唉唉哎，别介！”林淼佯装挽留。 邵琪琪毫不犹豫地径自离开。 “哎，为你好，别生气啊！”林淼冲着邵琪琪的背影喊。 “你当我是气布袋啊！”邵琪琪扭头冲了林淼一句，“你们吃，我其实已经吃饱了。” 林淼顿时呆住了，这就令他不理解了，这里头有故事啊！ 吃饱了还在那里狼吞虎咽，演啊？ 转念一想，这顿排骨是应邵琪琪之要求专门做的，人家这是在捧场啊！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嘛，互相给个好。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林淼又犹豫了，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呢？ 结果，一个恍神的工夫，邵琪琪就转身走开了。 林淼还有点发呆。 对还是不对呢？ 对，这是为了邵琪琪的身体着想，晚上的确不能像她这么吃，过于暴力，要量力而为。 不对，人家明明是给面，到了林淼这里就给人家折了，叫人家情何以堪？ 见林淼愣神，汤小桐小心地戳了他一下，问：“导演，想啥呢？” “哦，没啥。”林淼夹起一块排骨放到汤小桐碗里，说：“吃，咱们把剩下的全吃掉，光盘行动。” 汤小桐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盘子，总共还只剩下三块排骨。 咬了一口，忍不住说：“这是我今晚吃的第二块排骨。” “这么惨？”林淼诧异，“还数着呢？呃……今晚琪琪是发挥得好，你干嘛不和她抢呢？抢着吃不更香？” “不是，导演，我觉得你在装哎。”汤小桐干脆把碗筷往桌上一放，专心跟林淼理论起来。“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今晚吃饭琪琪姐很开心，因为这顿饭是你做的呀，女神节给女神做排骨女神很赏脸，这个点也是盖了帽了！” “不是，我问你，要是你，你怎么选？”林淼干脆向汤小桐请教起来。“就拿刚才来说，是让琪琪继续吃？还是让她少吃一点？” 汤小桐不假思索地冲盘子呶呶嘴，示意林淼看看盘子。 那意思是说，一共还只剩下不到三块排骨，就算是让邵琪琪吃光，还能撑死她？ 林淼看明白了汤小桐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地佩服起来还是年轻人的思维来得比较快一点。 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犹豫了。 林淼嘴硬地说：“你这样是纵容，太不负责任了，你看啊，我觉得我刚才做得是对的，我选择的时机刚刚好，既让琪琪吃过了瘾，也能够表达出自己的关心，让她注意身体。你看，是不是一举两得？” 汤小桐撇撇嘴，这绝对是在无理辩三分，这尼玛也太抠细节了？ 他干脆揭穿林淼，道：“导演，不是我说啊，你一定是爱上琪琪姐了。” “啥？你说啥？”林淼吃惊不小。 “你看哈，只有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这么纠结，就跟你当初做微电影的时候一样，因为太在乎，所以想把每一个镜头每一个细节都做好，但是结果咧？”汤小桐没有往下再说，给林淼留一点面子。 林淼半天没吭气，这话似乎有道理，连汤小桐都已经看出了他的软肋。 原来自己有时候会犯优柔寡断的毛病，是因为在乎？ 这倒是令林淼从心里感谢汤小桐。 “那你倒是说说，你难道就对什么都不在乎吗？你是怎么做到没心没肺的？”林淼虚心请教。 三人行必有我师。 “别的我不敢说，追女孩子，要讲究一个诀窍，欲擒故纵，你越是表现的无所谓，女孩子就越是对你感兴趣。同理，心里越是在乎某一样东西，就越是要装作无所谓，你没心没肺，人家就找不到你的气门所在，找不到气门，你就无敌。” 汤小桐这番话不像是从他这个年纪说出来的，很深刻，很有见识。 林淼都反复在心里咀嚼了好几遍。 “说到底，人就是要装逼，对吗？”林淼问。 “呃……我不知道，我该说的说完了。”汤小桐接不住林淼的话，不知道他又会将话题带到哪里去。 汤小桐知道，林淼有一个本事，就是只要给他一个，他就能推导出任何事物的本质。 这样很牛逼，但汤小桐不想这么干，也不喜欢，因为太累。 做人，达到目的就行了，不要去管对错，更不要去纠结。 洒脱一点，多好。 “你别说，你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林淼略带思索地说。 “你莫吓我。”汤小桐摸摸头，有点受惊的样子。 “我以前的那个同事，房鹏程，我给你讲过的，就是一个从来不暴露自己气门的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但是，说实话，我不想做那样的人，我也做不了。”林淼有点执拗起来。 “为啥呢？没有弱点不好吗？”汤小桐有些不理解，有时候林淼想得角度过于小众化，有些高端。 “就是不生动，这样的人，不生动。”林淼徐徐吐出这番话来，看着汤小桐。 第七章 看到了龚凡宇 一顿很奇怪的饭，吃完。 收拾完毕，汤小桐惊呼起来：“快看！琪琪姐在直播哎！” 林淼寻声过去一看，果然，邵琪琪正在自己的账号里头搞直播呢！ “这琪琪，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擅作主张。”林淼有些责备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增加点粉丝。” 说完，林淼专注地听听邵琪琪在直播里头说什么。 邵琪琪正在和粉丝聊天，聊得就是女神节这个话题，什么礼物啦，啥的。 都是很女性的话题。 再看看直播间粉丝数，还不错，有一百多人。 在没有预告和导流的情况下，即时开直播就有这么多人在线，已经算是不错的数据。 “看琪琪姐的状态不错哎，看来是想消化一下你的排骨。”汤小桐打趣地说。 林淼笑了，这汤小桐真逗！ 林淼捧着手机坐到沙发上，准备当一把邵琪琪的观众。 汤小桐有些为难地说：“导演，你用自己的手机看好吗？我想去打会游戏。” 林淼才注意到，这是汤小桐的手机。 他将手机递给汤小桐，说：“多关注一下工作内容不好吗？看看琪琪的直播，回头给她提点意见，也算是对咱们工作的尊重啊。” “我能提出什么意见，在我眼里，琪琪姐就是完美的。”汤小桐做了个鬼脸给林淼，“这么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导演您！” 林淼摇摇头，看着汤小桐潇洒走开。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登录进去。 看了一会邵琪琪的直播，也没看出一个啥名堂。 她倒是蛮能聊的就是，已经大有进步。 在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比较担心自己不会在直播里头聊天，现在看来，完全已经不成问题。 自然大方，很有亲和力。 关键是，邵琪琪的形象和气质都上佳，男的看到，会奔着颜值就来了。 女的看到，会奔着亲和力留下。 总之，邵琪琪还是蛮有优势便是。 看了一会，林淼想去看看直播间的粉丝，他点开…… 榜一是一个运营号，一看就是为了给自己增加曝光而刷到这个位置的，相当于花钱买了一个推荐位，叫某某女装。 这定位倒是蛮精准的便是。 林淼不由佩服起来这些人，论精准定位和舍得花钱，都远远甩一般人几条大街。 看来在短视频时代，想成功也不是没有道理，人家是真舍得砸。 一路看下去，林淼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账号，没错，这就是龚凡宇！ 林淼认得他的账号。 没有想到，此刻，龚凡宇竟然潜伏在邵琪琪的直播间里头。 说实话，林淼还蛮想念这个昔日搭档的。 分开已经有段时间，也不知道他过得怎样，拍摄进行的顺利不顺利。 不过从他有时间有心情刷直播来看，估计还算过得不错。 至少有闲嘛。 正一念之间呢，林淼看到龚凡宇的账号就从粉丝列表中消失了。 与此同时。 龚凡宇那边。 “嘿！”一个精瘦干练的男子走到龚凡宇身边，喊他：“都准备好了，你在干嘛呢！” 龚凡宇一个激灵，连声应道：“来啦！来啦！”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并关掉了手机。 这晚，他正在拍的是布宫的经书库。 话说这个经书库，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一般时候不给进，也只有等到晚上的时间才给协调出了两个小时的拍摄时间。 这里头有医药典籍、天文历法、诗集颂词、大德经书，可以说，一个高原民族的智慧与精神都汇集于此。 两个小时要拍完这个经书库，难度不小。 一来，这个地方够大，细节太多。 二来，这是他们这部纪录片的一个重点，需要大约五分钟的片长。 五分钟片长，120分钟拍摄时间。 时间比例就是这么严苛。 稍有怠慢，可能就会完不成。 毕竟，这是纪录片，不是新闻片。 每一个镜头都是要打灯光，要注意画面调度的。 当然，这比微电影或者剧情片，又要容易一些。 拍着拍着，龚凡宇发火了。 他冲着一位编导，喊：“你们搞什么呀？再这么干耗，我看今天就拍不完了。” 原来是两位编导没有料到现场的突发，跟之前的预想对不上，一时半会拿不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龚凡宇的督促倒是起了一点作用，两人差点忘了还有限时这一说，于是乎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交代龚凡宇，让他多几个角度拍拍那一排的经书。 “多给点万能画面。”一位编导嘱咐龚凡宇。 龚凡宇心里只想骂娘。 这样的场面要是交给林淼，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跟林淼的缜密和随机应变的能力相比，这些编导，简直就是太……行气。 行气，这个词，行业人都懂。 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拍出看似是那么回事的画面出来，然后做成片子。 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但就是不生动，触动不了人心。 这就是行气。 做影视行，如果行气一旦沾上，这人也就基本上废了。 就是到顶了的意思。 创作谈不上，最多算个行活，混口饭吃。 就是这个意思。 这趟拍摄，龚凡宇就已经无法再适应这两个行气的编导。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林淼那种方式，他是真的在创作。 不是仅仅只是拿着脚本在依葫芦画瓢。 林淼的本事在于，他有能力根据现场的变化而随机应变，能够利用场景做出更为有效的现场设计，让影片更加出彩。 而这些编导，眼里已经没有了光。 只有不出错。 只要不出错，就不会被扣工钱，就能够顺利拿到余款。 想想也是蛮悲哀的便是。 龚凡宇从事这个行当也有些年头，他一直没有发现，原来自己的过去已经现在都已经被和林淼相处的那二十天不到的时间给击碎。 工作不再有期待，不再有快乐，不再有惊喜，也不再有尊重。 仅仅只是一个行活而已。 过去，他生活在行活里头而不自知，现在以及未来，他可能会继续在行活里头混下去。 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龚凡宇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开始有了一丝犹豫。 制片看了看时间，距离给出的限定时间还差2分钟结束。 这完全是龚凡宇没有一秒停顿的连续拍摄之下救场完成的。 等于是靠龚凡宇的一己之力，将两位编导失误造成的消耗时间给弥补了回来。 “靠，哥们，辛苦了啊。”制片朝外走的时候拍了拍龚凡宇的肩膀说。 龚凡宇笑笑，一言不发。 第八章 专业在网感面前黯然失色 林淼带着团队在等待天使轮投资到位的时间里头，进行樱花社内容制作的“第三枪”。 这个决定经过实践检验之后，证明是正确的。 至少，团队所有人都对时下热门的短视频有了更深层的感受。 就拿一直在社区工作少有机会接触短视频的刘琳来说，这不，她已经爱上了这份虽然毫无收益，但是成就感一点都不比她当网格员来的差的“工作”。 林淼给刘琳设计的这一季的内容，主要还是借助她的工作，为她量身定制的。 已经投放的视频中，基本上是听刘琳讲故事。 按照林淼原本的计划，是应该由刘琳提供故事原型，然后表演出来的剧情式短视频。 之所以迟迟没有上剧情式的内容形式，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有两个难题摆放在林淼面前。 第一个难题，是刘琳在镜头面前的表演能力还达不到林淼的要求。 这是因为表演和表现是两个概念。 在这之前，刘琳在抗疫微纪录片中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但那是她“再现”自己。 这是表现的概念，就是自己演自己。 但表演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对一个从来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完全靠自己的表现力来表演一个故事，那不亚于让他展示什么叫当众孤独。 所谓的当众孤独，是一个专业的表演领域的术语，就是说作为一个演员，要有这种能力，能够沉浸在他表演的那个情境里头，而无视现场的其他与戏份无关的东西。 不经过专业的训练，是无法做到的。 这是第一个难题。 第二个难题，就是林淼发现有一个很尴尬的现实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那就是他的专业认知和能力，抵不过网感。 换句话说，他的专业素养在网感面前会黯然失色。 如果不实践，这个问题绝对不会暴露出来。 因为提到“网感”这个词，没有人会认为自己不具备这个能力。 但一旦实操，就会发现，“网感”真的是一个既没有标准，又不好把握的东西。 它既虚无又缥缈，似乎触手可及，又仿佛相差着十万八千里。 去看那些有网感的视频，你会发现，一切都那么天衣无缝，似乎这个感觉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没有丝毫刻意与表演的痕迹。 就算是让一个金鸡百花奖的专业演员来重现，也无比能够达到这种网络原生态的表现力。 这两个问题经过实践暴露出来之后，林淼开始琢磨起了对策。 他迅速地调整起自己的认知。 对一个机构来说，原来，最重要的能力不是内容生产的能力，而是发现和开发网红网感的能力。 看似这两者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最终的结果都是需要通过网红的视频内容来展现。 其实两者的差别很大。 一语中的地说，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基因。 对于前者，那是制作机构的基因，即从创意、脚本再到执行的流程，这么一个过程。 对于后者，那是艺人经纪的基因，说白了就是一个星探，能够清晰而又准确地找到网红的特质，并加以开发和打造。 既然是基因，那么一定是唯一的，不可能两者兼得。 对林淼来说，他显然是前者的基因。 所以，当他物色到武琳、刘琳、申珂、阿斌、小丁等人时，是制作机构基因为驱使的。 而现在他要打第三枪，走到这一步，他发现，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不是说这几人当不了网红，而是如何让他们成为网红。 林淼必须要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幸好，林淼过去的职业是高级策划，在4a广告圈混过的。 他的知识储备和思维习惯以及眼界，具备这个判断力。 就拿刘琳来说，如果给她设计剧情式的内容，她表现不出来。 那么就必须要寻求一个变通之道。 林淼的对策就是改为让刘琳讲述故事。 他则通过改变场景、台词，以及动作设计和语言包装来丰富和强化刘琳的人设。 这么退而求其次之后，林淼则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同样是讲述，但刘琳和武琳就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风格，两个不同的人设，以及完全不同的两种形式。 刘琳突出的是亲和，武琳突出的是神秘。 刘琳的故事是身边事，武琳的故事是典型性。 刘琳的表现是自然，武琳的表现是妩媚和性感。 诸如此类。 实践真是出真知。 好学敏感如林淼，他迅速地t到一个法门。 回到之前提到的那个看似不可调和的难题，当基因限制自己的时候，如何进行改良？ 这不是不可以。 林淼总结出一个黄金法则。 对一个具备制作基因的机构来说，如何靠自身的优势来弥补自己欠缺艺人经纪的短板呢？ 很简单。 反其道而行之。 怎讲？ 如果说，一般性的因为是艺人经纪的基因，他们推送出一个网红的基因是正向推演的过程的话，那么林淼的做法就是反向推演。 进一步说，前者是挑人、做事。 林淼是做事，按人。 再进一步地说，林淼要用自己内容设计的优势来因人而异地确定内容的表现形式。 把你应该这么做，改成你可以这么做。 网感似乎就渐渐显山露水了。 拿刘琳这几期的数据来说，虽然没有达到爆款的级别，但稳中有升。 属于细品第二眼美女的那种效果。 就是拼干货。 用干货来弥补网感的欠缺。 这一招的效果还不错。 并且还让林淼多了一个惊喜。 那就是他发现，在短视频最火爆的此刻，大量跟风抄袭盛行之时，他竟然看到了原创的生命力，将在未来会焕发出强大能量。 做一个简单的比方，假设有机构看到了樱花社刘琳的这个视频，就是讲社区的身边事，一事一议，传递出一个抓人眼球和注意力的观点和认知。 这就很好克隆出来。 甚至可能因为他们的网红更具备成为爆款的“网感”，瞬间就在数据上碾压樱花社。 但是，樱花社牛逼之处在于，他可能不会因为这几集的系列造出爆款，但他会持续输出内容，方式和花样多多。 第九章 网感是一时，质感是一世 这样一来，对其他人来说，不可能一直照搬樱花社下去，这样，他东抄西抄出来的内容体系，就成了完全依靠网红这个人来完成的。 一旦这个网红过气或者解约出走，这个生财之道就算宣告终结。 而樱花社不，他是基于内容本身，由他们的达人来完成，这更真实，更亲和，更有说服力。 这一点很重要，要知道，所有的短视频运营，最终的目的都是两个字，变现。 那这么说的话，樱花社的变现能力要远远比一般更具有爆发力。 樱花社可以就此形成自己的逻辑：内容定制、合伙人即达人组成的创业体、无限自由的内容输出能力。 至此，两种基因构成了两种模式，最终在内容能力和网感的比拼中，在此消彼长的对抗过程中，分出了胜负。 樱花社显然要更胜一筹。 林淼两眼放光，他竟然推导出了未来。 要知道在此刻，依然还是2020年3月份的一天，他已经似乎像是一个能够看到远方的智者一般，因找到自身价值所在，而变得更加淡定与从容。 当然，网感依然很重要。 但樱花社的“体质”已经不惧怕任何网感的冲击。 因为网感是一时，质感是一世。 而网红，会因为网感而定型。 樱花社的达人，会因为自身的特质更具备持续输出网感的能力。 这样更为贴切一点。 前者是一次性的飞刀。 后者是刀刀见血的长刃。 前者是短跑运动员，后者是可以来马拉松的高手。 前者可能会一击致命，但后者却胜在时时刻刻，刀在人在。 林淼把这番认知阐述给邵琪琪和汤小桐。 说实话两人有些似懂非懂。 仿佛那个过去总是能够一语中的，把握事物本质的林淼变了，变成一个激动、冒进的激进分子。 虽然有些令人感到困惑之处存在，但囿于他因为激进产生出来的强大感染力，让他们也不得不服气，这似乎是未来发展的一个趋势。 为什么说是似乎呢？ 因为毕竟，未来还未来。 需要假以时日来验证。 是否就如林淼所言，的一般属性会因为他们的基因在未来遇到很大的障碍，以及天花板。 而樱花社，恰如他们的基因所决定的那样，可以突破这层障碍，抵达到下一个时代。 “网感是一时，质感是一世。”林淼再次把这句话强调给同伴。 见林淼是如此激动，仿佛触摸到了真理一般。 汤小桐又戏精附身似的，到处找东西。 “你找什么？”林淼好奇地问。 “我找纸笔啊！”汤小桐说，“我要赶紧把这句话记下来，省得今后忘记。” “你不会记手机上啊！演，你就演。”邵琪琪一眼识破，揭穿了汤小桐的刻意。 林淼释然，哈哈一笑。“小桐，你越来越好玩了呢，你是在逗我开心吗？” “不是，导演，我其实是在把握一切机会锻炼一下我的演技，因为我发现，在未来，这可能会派上大用场，说不定，这将决定我能否早日实现我的梦想的关键因素。”汤小桐一本正经地说。 越是正经，喜感反倒是越强。 连邵琪琪也笑了，道：“把想挣钱想疯了表达的这么高端，也真是装逼成功了呢！恭喜你，小桐。” 汤小桐急眼，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那意思是说，不要当着林淼的面说什么“装逼”。 这显然是不符合林淼的三观。 他是最讨厌装逼的了。 不料，林淼看在眼里，竟然无动于衷。 依然是傻乐，然后慢悠悠地说：“其实万事无绝对，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的装逼犯，只要你相信你所相信的，哪怕此刻并没有做到，我依然觉得你在发着微光，是有价值的。” “我去！”汤小桐闪了一下腰似的，说：“那你举个例子，有这种人吗？” “有啊，”林淼不假思索地说，“比如罗永那个浩浩，对，就是造手机失败了的那个，他说他要做华夏国的乔布斯，收购苹果，结果咧，破产了事，放心好了，这种人不是装逼，是真牛逼，他不是装，是真敢吹，并且全力以赴，这不是装逼犯的特质，是理想主义的特质。” “所以……”邵琪琪若有所思起来。 “所以，虚张声势的装逼犯和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者中间，其实就差了一个吹牛逼的方式而已。”林淼断言，“两者都是吹牛逼的话，前者只是吹，吹过拉倒。而后者，吹过之后一定是百折不回的要去实现。” “升华了，又升华了。”汤小桐连声叫好。 “这就是实践出真知啊。”林淼深有感触地说，“我就不相信了，这就好比是写小说似的，你说一百多万字的小说，在没写之前就已经有了大纲，鬼信。这就好比是火车进站似的，你只能计算每一站的距离和时间以及地名，你不会去知道每一个站与站之间连接的所有细节，你只有去在过程中感受，并且表达出万分之一就不错了。” “卧槽，的确是有感受。”汤小桐赞叹，“导演，你写过长篇小说？怎么这么有感触？” “没有写过，但创作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林淼说，“我不是一直在强调要举一反三吗？这就是。” “好。”汤小桐说，“我觉得你可以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万一哪天创业失败，你可以去写小说，也可以去学校当个老师。” “呸呸呸！”林淼应和道，“大吉大利好不好！你竟然敢提失败二字？看我不收拾你！” “导演，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汤小桐见林淼追来，撒腿就跑，绕着邵琪琪转圈圈，“琪琪姐，救命！” 邵琪琪给两人绕得头都昏了，一跺脚，喊道：“你们幼稚不幼稚啊！” 得嘞。 两人停了下来，看来邵琪琪这一嗓子还是蛮起作用的。 “这不是有了提升高兴吗？”林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闹一闹，减压。” “就是嘛，否则整天老是工作工作，人会崩溃的。”汤小桐也来斡旋。 “那也不能拿我当木桩啊，我都给你们绕晕啦！”邵琪琪委屈地又一跺脚，不想搭理这俩“笨蛋”。 第十章 趋势与未来（上） 在做“第三枪”内容的日子里，虽然数据并没有什么惊艳的表现，但是林淼的收获还是很多。 其中很大的一个收获，就是他利用这次的系列，把樱花社的几位达人的人设和优势进一步开发起来。 真是应了那句话，世间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利用一个主题，调动旗下签约达人，形成内容的输出矩阵，形式多样，角度不一，这么一路玩下来，还真是不简单呢。 这天，工作的空当。 汤小桐问林淼：“导演，我突然有一个困惑，想问问你。” “你说啊。”林淼很欢迎的样子。 “这些天我既当摄像又当剪辑，还试着写稿子给自己的账号，这不回头一看，哟呵，还做了不少内容出来呢！我就在想了，现在玩短视频的技术壁垒已经根本不存在了，为什么短视频用户不能自己玩自己的？换句话说，n机构，还有存在的根基吗？” 林淼听罢，先是沉默片刻，然后笑了笑，说：“你这是准备自己革自己的命吗？” 汤小桐摸摸脑袋，不置可否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作为短视频的用户，如果想做内容，你完全可以自己玩自己的，如果你有这方面的优势和特色，让n看上，成为签约的网红，由机构来打造使你更有经济价值，这是一种路子。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自己玩自己的，反正如你所说，技术门槛已经几乎不存在了，而如果你恰好自己再有货，自己给自己代言，变现这条路也不是走不通，可以一试。”林淼说。 “那导演，你觉得这个领域的趋势是什么呢？”汤小桐煞有介事地思考起来，说出了自己的困惑，“n的未来命运是不是不容乐观呢？” 林淼见自己的阐述可能还没有令汤小桐领悟，干脆把邵琪琪也喊到身边，跟开起了公开课似的，准备往深层阐述下去。 “我们这么看待短视频这个领域，在这个领域里头，是由平台、用户构成的，平台有这么几个巨头，如抖音、快手，还有西瓜视频、头条号、微信视频号等等群狼环伺，这是平台的层面。从用户的层面，无非逃不开这么几种玩家身份的设定，纯受众，就是只刷不发，这是一类。还有也发内容，但把它当做了自己的类似微信一般的工具，负责记录自己的生活，这也是一类用户。此外还有两种用户，是我们重点要关注的，他们有一个统一的身份，叫kl，也就是意见领袖，那么既然是kl，他们就一定要有自己一定数量的粉丝群。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背后有机构在支撑，一个自己给自己代言代货，当然这个货未必一定是实物货品，也有可能是形象、品牌等虚拟的存在。” 林淼说完，顿了顿，喝了口水。 “如果要说这个领域的趋势，那么就要重点从kl这个群体来入手。”林淼说，“基本上，目前的短视频的变现方式就是那么几种，大家已经耳熟能详，比如带货、声浪、代言等。也就是说，这个领域的钱在哪里，大家都能看得到，玩法也越来越透明，那么随着发展，势必就会出现两个玩法阵营。” “一个以n为代表，一个以给自己代言的网红为代表，是这两个阵营吗？”汤小桐显然是记住了林淼的话。 “没错，就是这两个阵营为代表。”林淼说，“n这个阵营，今后的趋势将越来越向头部靠拢，也就是说，大鱼吃小鱼，小的n机构将很难存活，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自己的先天优势，比如在影视制作、艺人经纪等方面有先天优势的，很难再轻易从这个领域创业成功。” “那自己给自己代言的网红阵营呢？”邵琪琪来了兴致，提出自己的关注点。 “这正是我想说的，”林淼说，“这个阵营中，今后将会有无限多的品牌、单位、商家、政府机构等等入驻，将不仅仅只是个人玩家这么单一，换句话说，将有很大一部分用户，玩短视频平台是为了刷存在感，参与感，表示自己没有和时代脱节，仅此而已，他们并不指望通过这个平台赚钱，他们要的是参与，要的是展示。” 说到这里，林淼做了一个小结，他又道：“你们看，一方面在萎缩，另一方面，又在放大。”林淼说着，一边在白板上勾勒出他所说的方面是什么。 一方面显然是指n机构，另一方面显然是指用户里头扩大的那一部分需求。 当林淼在白板上将这两块标注出来之后，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被他指出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领域的未来趋势将在这个对比中发生。”林淼说。 “啧啧！”汤小桐看着白板，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赞叹地说：“果然导演无比牛逼！看得真准！” “喏，我就断言一下，接下来这个领域的趋势，简单地说，将会发生一个显着的变化，n惯用的推网红，打造网红的模式依然会是主流，但这个领域里头已经逐渐会被垄断化，资源无限趋向于头部n，可能10的头部n，将赚取这个领域95的业绩。”林淼接着说，“而在这个模式之外，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传统型的影视制作机构涌入进来，他们干嘛呢？推网红吗？不是。他们帮助这些用户……”林淼说着在他之前描述出来的用户群上头划了一个大圈圈，以示强调。 汤小桐和邵琪琪看得直点头，他们显然是听懂了林淼要表达的。 “他们帮助这些用户做内容，红不红，成不成为爆款不是他们追求的，而把内容做得专业，符合甲方的审美和要求才是重点。”林淼说，“这将是接下来的一个新趋势。” “等于是说，以后短视频的内容，还是会越来越专业化的，对吗？”邵琪琪发问。 “可以这么理解，我之前提到过的网感，和专业素养，将在今后成为这个领域的绝代双骄，一统江湖。”林淼说。 “那不就相当于两大门派在高手过招？很过瘾的样子，就看谁活得好呗。”汤小桐听爽了的样子。 第十一章 趋势与未来（下） 其实关于短视频未来的趋势，林淼身处这个行业，已然早有洞察。 只不过是还没有工夫停下来总结一下，这其中的道理是什么。 恰好经汤小桐这么一提及，他自然而然地把多日来头脑中的想法形成了观点，传授了出来。全网 这也是林淼的一贯行为准则，那就是要不断地带动团队，将思维和逼格与他保持一致。 这对一个创业团队的带头人来说，是最要把握的地方。 堪比具体的事务和营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创业团队的带头人就好比是摄制组的导演。 一个作品最终成为什么样子，跟导演有关。 同理，一个创业团队能够走多远，这就如同命运一般跟带头人同声同气。 不然怎么说，越是有经验的风投在物色项目的时候，更去从人的角度关注这个项目，而非从项目本身而言。 就是这个道理。 一部影片，导演是谁决定最终的高度；一个项目，项目人如何决定最终的成败。 林淼听了汤小桐这个比喻，也是很高兴，如同对谈遇到了知音似的。 他又说：“没错，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今后这个领域的趋势，就是两大门派，这就是我之前提及到的基因，以艺人经纪为基因的头部n和以内容制作为基因的新兴n。” “那我们樱花社应该归为哪一类？”汤小桐兴奋地说，“我怎么感觉我们樱花社是一个超级无敌的存在，似乎两个风格我们都能玩转呢！” “瞎扯，我不是说过嘛，基因是唯一的，排他的，怎么可能同时拥有两个基因呢？”林淼纠正汤小桐的说法。 “不啊，我有理由的。”汤小桐据理力争，“你看哈，论艺人经纪，咱们樱花社做到了呢，武琳、阿斌他们，不就是我们樱花社挖掘和打造的网红吗？他们的实力和特点，哪一点弱于时下的头部网红呢？假以时日，他们必然是流量担当，优质网红！” 林淼点头微笑，给汤小桐时间，让他把自己想说的表达完整。 邵琪琪也是在一旁给汤小桐给予鼓励。 汤小桐很是来劲，又道：“论专业制作的能力，樱花社更是不在话下，虽然……” 忽然，汤小桐的神态黯然下来，有些迟疑。 “说嘛，大胆地表达。”林淼鼓励。 汤小桐抬起头，终于继续道：“虽然大宇哥不在了，如果他在的话，樱花社的内容制作实力那绝对是一流的。” “没错，用拍电影的配置做短视频，这本身就是降维打击。”邵琪琪插话说，“这就是我们樱花社的优势所在，可惜龚凡宇离开了。” 林淼也是一个恍神，他提醒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迟疑，要给予团队以无比的信念，他拍拍手，做了一个鼓掌打气的姿态，说：“目前来看，汤小桐的手机拍摄也足够用的就是，回头等我们拿到天使轮资金，自然会壮大咱们的队伍的，当时候自然有比龚凡宇更牛的摄影师加入进来。” 话虽如此，其实林淼心里清楚，一个合拍的摄影师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且这种默契的搭档有多么可遇不可求，自然也就无需多言。 说多了就是眼泪。 给团队输送正能量的动机就无法实现了，就成了迷途羔羊，由正转负，要不得。 林淼快速地调整自己。 担心同伴会因此而懵逼，继而林淼又解释一下：“我听出来了小桐要表达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我们樱花社在两个方面都有着优秀的表现，是不是会更牛逼？” 汤小桐点点头，道：“我是这个意思。” “我刚才说了，不是这个理解方式，角度不对。”林淼说，“因为基因排他，单一，不可能同时拥有两个基因，那应该怎么理解我们樱花社的优势？或者说，面对未来将会出现的机遇和挑战，我们该如何应对？” 邵琪琪用女孩子特有的那种欣赏的眼神看向林淼…… 炙热。 林淼不敢与之对视，匆匆一瞥就是故意错开。 这个眼神林淼不陌生，如同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去和它对视，宇宙单位的距离都不是问题，仿佛都能和它琴瑟和鸣。 这样的眼神是有巨大吸力的。 林淼刻意错开，就是不要让自己迷失进去，那里头一定是一片芬芳如绿色蓝天的惬意场景，俗称温柔乡。 创业者定当以创业为先，其他都要置之脑后。 “先说说我是这么理解樱花社的优势的，”林淼说，“咱们肯定是属于内容制作型的n，论大规模的签约网红的能力，我们比不过那些头部n，基因不同。但我们的优势也恰好是源自这里，刚才琪琪所说的降维打击很好，我们就要这么干，他们是以网红定内容，他们就这一招，我们可以实行拿来主义，直接把他们的方法据为己用，像不像吸星大法？” “哈哈哈……”两位小伙伴被林淼满天飞的武侠术语给逗笑了。 “咳咳咳，我继续啊，”林淼清了清嗓子说，“我们的招数他们学不到，我们的招数是什么？我们不跟他们一样，大规模地去签网红，然后去定制内容，我们从我们有限的网红中去无限开发内容，我这么说你们懂了没？” “从有限的网红中去无限开发内容……”邵琪琪和汤小桐反复咀嚼这句话，似乎渐渐懂了林淼的意思。 “懂了！”邵琪琪说，“这就好比同样是导演，如黑泽明这般的电影大师，他一生佳作无数，但用过的演员可能就那么几位，反复在用。而一般小导演，倒是每次都是不同的演员供他使用，但佳作显然跟黑泽明不可同日而语。” 邵琪琪现在特别喜欢拿黑泽明来比方着说林淼，这让林淼有些受宠若惊，话说女孩子一旦喜欢上了你，那简直不要太……那啥。 爽。 “琪琪虽然举例有些过于极端，但意思是对的，她理解了我要表达的，我就是这个意思，什么意思呢？”林淼啰里嗦地说着，其实是在为了平复自己刚才被邵琪琪这么狠狠地夸赞一下的心跳。 第十二章 有限无限论 说到心跳，其实男人并不陌生。 即便是再铁板一块不解风情的男人，他也一定会有一个最原始的记忆，这个记忆就是关于心跳的原点。 如果让林淼现身说法，他一定会举出这个例子。 那是在他的儿童时期。 工厂大院，尤其是暑假。 每天晚饭后都是孩子们“打疯狗”的时间。 所谓“打疯狗”就是在大院里各种转悠，比如可以玩捉迷藏，可以玩弹弓战，也可以在路灯底下捉蟋蟀。 那个时间段是男孩子们的天堂。 但不是每次都能够获得家长们的批准。 所以心跳的最初感觉就来自于此，当放下碗筷时，怯怯地问妈妈：“我能出去玩一会吗？” 与此同时，心会提到嗓子眼上。 如果妈妈回答，“可以去，但必须8点前回家。” 那就好比是过山车抵达到了最高点，然后一下子俯冲下去，这个落差就是心跳。 但如果妈妈说：“不行，今晚你得做作业。”或者，“今晚跟我一起去亲戚家串门。” 那就不是心跳，如果显示在心电图上，此刻就是一条直线。 所以，男人的一生，究其根本，都是为心跳而活的。 而就在刚刚之前，邵琪琪用黑泽明来打比方说她理解了林淼的说法。 理解就理解，竟然还能这么高规格地做出这么一个贴心的比喻，要知道这个比喻对林淼来说，不亚于童年时最猛烈的一次心跳。 所以，林淼的此刻是慌乱无比的，有一个词叫心如鹿撞。 对林淼来说，并不贴切，那类似于心律不齐的说法。 他的心跳就是那么一下子，过山车一般，剩下的就是一阵爽歪歪的快感。 在人前，他还必须老谋深算地克制住自己，不要露相。 男人最爽的时候，一定就会如同他儿童时被放飞出去“打疯狗”出门的那个状态。 这要是露相还了得？ 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这么大年纪了还尼玛给个孩子似的。 活丑。 所以，林淼好不容易用水词，片儿汤似的车轱辘话压制住了自己的心跳，不至于使自己露出孩童般的本真，也是蛮不容易的。 “我知道你们理解了，但是，理解了和表达出来，尤其是准确地表达出来，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林淼说，“我现在就给大家讲一下，什么是从有限的网红中去无限开发内容。” 邵琪琪发觉到了林淼的一系列的变化，就好像是小时候拿着一把高级糖果递给一个小男孩，那个男孩还挺害羞的，就是这个感觉。 但忽然之间，林淼就跨过去了这个暧昧的阶段，进而专注地阐述起来正题，这让她一时半会还缓不过劲来，依然双目含春地看着林淼，这个男人真帅！ 林淼一边说着，一边不敢正视邵琪琪，只能盯着汤小桐。 此刻汤小桐倒是没有发觉有任何的不妥，即便古怪精灵如他，也没有发觉林淼突然的双颊一红，原来是来自于邵琪琪的目光，他就根本没有往邵琪琪那边看。 如果他看到此刻邵琪琪的样子，那一定也就立刻明白了，啥叫作秋波传情。 汤小桐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只是在专注地琢磨林淼的话中之逻辑。 似乎有一道空白，阻隔在他理解林淼的阐述上。 这道空白是什么，他不知道，百思不得其解，暂且只能用灵光一现来做个定位。 汤小桐在本子上写下：灵感。 并在后面打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然后用一个大圈圈画了一圈在上头，以示强调。 也就是说，他开始好奇，林淼为何总是那么灵光一现呢？ 如果说，林淼真的就是他自言的那种“宝藏男孩”，那每次触发他的契机是什么呢？ 就算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不还有一句“芝麻开门”的吗？ 林淼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呢！ 汤小桐放弃联想，专注地听林淼继续往下讲。 “我把它上升到一个理论，叫作有限无限论。”林淼豪气地说，“我先把它掰开，有限指的是什么？” 这种谆谆善诱的阐述风格，大家也都比较熟悉了。 林淼这么问，未必是要你做回答，而是要你做思考。 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一点上。 汤小桐已经习惯，这次没有抢答。 果然，林淼继续说：“有限，指的是招式，是条件，是前提，类似于我们做事前盘点出来的生产资料的总和，这么说你们懂了？就是说，不论有多么牛逼，这个总和一定是有数的，可以计算出来的，而不是无限，喏，这是一个客观存在。” 一旦上升到理论的层面，相对来说就比较枯燥了。 汤小桐有些头沉。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身旁的邵琪琪，结果被她兴致勃勃的状态给震撼到了。 连一个女孩子都能听得进去枯燥的理论，他汤小桐怎么能甘居人后呢？ 他是没有正面看到邵琪琪的眼神，误以为她完全被林淼谈话的内容所吸引。 汤小桐赶紧挺直腰杆，让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林淼又继续说：“无限，指的是内功，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对某一领域的认知、能力和战略企图的总和。这个总和，是无限的，可以说是创造力，也可以说是生产能力，也可以说是能量。那么结合起来，这个理论就是说，如何让自己用有限的生产资料去生产出无限广阔的内容，传递无限的能量。” “好的，导演，这个理论我懂了，我明白了，”汤小桐发言，“但是，这个理论我们如何运用呢？你不能告诉我一个宝藏，却不给我开门的钥匙？” “呵呵……”林淼笑了，“这小桐，贼精，一点苦功夫都不愿多下，总是第一时间找到最便捷的通道。” 林淼又爱又恨地说。 爱，是因为谁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高效地掌握住法则和经验。 恨，是因为世界万物的规律，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经历的过程的，没有这个过程，直接闪现到结果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好，送你一句话，你就悟出这个道理来了，”林淼顿了顿，在白板上写下一行字：有志者事竞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第十三章 正道的光 林淼写下的这几句，在座的无人不知。 但却是都懵逼的样子。 看来林淼在短短的时间内跟放火箭一般，已经穿破了好几个空间层次，什么对流层、平流层……直到外太空。 没错，林淼虽然不装逼，但吹起牛逼来，那简直是能量巨大，可以突破大气层的束缚，直达外太空。 但吹牛逼这个词，用在林淼身上，却只能是褒义的。 因为，他浑身传递出的是正能量，而且，他有本事去实现它。 这可就了不得了。 “什么意思呢？”林淼说，“你们记住这句话，激情可以弥补一切。” “好，导演，但我又有了一个问题，”汤小桐孜孜不倦地跟林淼杠上了，“那激情从何而来呢？你不能要求我每天都能拿出打鸡血的状态出来？” “哈哈，有汤小桐这样的伙伴真是不错，本来得三年的工夫才能捋清的概念，有了他，三天坐而论道就能成。”林淼开玩笑地说，“既然你问到了，说明你思考了，那我就回答你。” 汤小桐一脸开心无比的样子。 “热爱、信仰。”林淼一边说，一边背身在白板上写下这四个字。 “喏，我知道你又要开问了，好，我直接再往下说，”林淼风趣地说，“热爱，就是我们从事这个工作，我们就要发自内心地热爱它，仅仅把它当做谋生的工具，混口饭吃，那是不行的。所以，我们樱花社的所有人，都必须以热爱为第一要素，去对待工作。再来说信仰……” 邵琪琪用手支撑起了下巴，面前这个男人会发光，她必须要把持住自己，以免失态。 “就是你必须要相信一个东西，我觉得，相信什么都不及相信自己来得有能量，就是说，当你无比相信自己一定要去做某事，甚至你生来就是为了奔着这件事而来的，那么，这就是信仰。” “那我懂了，我知道我的信仰是什么，我的信仰就是，我一定要在大学期间挣到好多钱，然后让自己跟小说中的神豪那样，无所不能。”汤小桐神采飞扬地说，“这就是我的信仰，我觉得我生来就是为了实现它的。” 汤小桐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为了要和林淼抬杠，而是他真的被林淼所营造出来的情境给感染了，他情不自禁地就晾晒起自己的心灵。 在汤小桐的内心深处，的确如他所说，这就是他的梦想，他的信仰。 林淼沉吟片刻，举起一只手示意，他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是你的梦想，而你今天说，你相信你生来就是为了实现这个梦想的，所以这是你的信仰，那么我也不反对。”林淼说，“但我要提醒你，万一，在剩下的两年大学生活里，你真的实现了这个梦想，接下来你怎么办？你的信仰就坍塌掉吗？” 汤小桐一直连连点头，他以为林淼是在赞他，结果，最后这个反问，让他瞠目结舌。 这的确是个问题。 汤小桐给不出答案，因为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我给一个建议，你可以把你的信仰再升华一下，放长远一些，一般来说，信仰这东西，不是短期的，十有八九是要贯穿一生的。”林淼说，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汤小桐。 汤小桐有些无地自容起来，他嚅嗫一句：“那导演，你的信仰是什么？” 林淼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然后笃定地说：“我的信仰就是四个字，实现自我。” “你说你实现自我，那你认为，你的自我是什么呢？”汤小桐先是鼓掌一番，接着问。 “如果非要具体一点说的话，那就是我要把樱花社做好做强，做成行业现象，我的创业能够成功，然后带领大家不断地向社会输出正能量和不落俗套的内容，我想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林淼说完，一脸的祥和。 许久没有开口的邵琪琪这个时候说话了，她拍拍汤小桐的肩膀，指指林淼，道：“你知道你要跟导演学什么吗？” “学什么？”汤小桐一脸诧异，突然这个问题丢给他，他接不住。 “正道的光。”邵琪琪说，“你还记不记得导演曾经给我们讲过的一句话？” “导演讲过的话太多了，哪句我哪里知道，干脆别问我了，你直接说。”汤小桐耍起了赖皮。 团队之中，数他最年轻，算是团宠，邵琪琪也就让他一下。 “欲望和梦想的区别，前者是为自己，后者是为团队。”邵琪琪想了想，发觉自己似乎不记得林淼的原话了，她用她自己理解的语言复述出来。 “导演的原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汤小桐恍然大悟，并且纠正邵琪琪的不足之处。 “好，姐年纪大了，记性差一点，那你说说看，你想起来了没有？”邵琪琪泰然自若，并且自嘲一番。 “这个……好像是八个字……你等一下。”汤小桐翻起了自己的小本本，果然被他找到了！“哈哈，是这八个字欲望为私，梦想为众。” “没错，是这句话。”邵琪琪说，“你记住这句话，要牢记，你就不会跑偏，假以时日，一定有一番大作为的。” “真的吗？”汤小桐面露得意神色，“跟导演一样？” 林淼有些hld不住了，赶紧打断他们的对话，道：“我哪里有什么大作为，不要这么类比好不好？” “你干嘛不好意思呢，你不知道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啊，”邵琪琪显然是不喜欢林淼低姿态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在什么时候会发光？” 林淼不敢言语。 “就是在你高谈理想的时候，你所有的认知，让我们觉得，你仿佛不在这个世界，你在比这个世界更高一层的纬度，却能够沉下身来，努力去做一番事业，实现你追求的梦想，而你可以带领一票人，这里头包括我，跟着你，一起，向前走不回头。”邵琪琪说完，已经两眼泛起了泪花。 这让林淼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干笑，有些傻傻的样子。 跟一个铁憨憨似的。 这时汤小桐插话了，说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笑翻过去的话。 “那我要学导演，倒不如先找一个琪琪姐这样的女朋友好了。” 林淼笑出了眼泪，缓了缓，道：“不瞒你说，这个难度更大，你先做好自己再说。” 第十四章 一记闷棍 等龚凡宇拍摄完成回到江城的时候，已经嗅到了春天的气息。 这一趟任务对他来说，简直糟透了。 不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是一次极大的消耗。 而且，在心情上毫无快乐可言。 就是一次掐快钱的活，而已。 如果硬要给这次的拍摄之旅找一点安慰的话，那么对龚凡宇来说，能够生平第一次见到雪山，还有那金碧辉煌的布宫，以及近距离地接触当地的文化，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 干活嘛，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一点记忆点的话，那么这个过程基本上就算是白瞎了。 比划水都不如。 基本上就是行尸走肉的机器架子。 龚凡宇回忆着当他面对白雪皑皑的神山的时候，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他的未婚妻，而是樱花社的三位小伙伴。 如果他们也在就好了。 当时龚凡宇就是这么想的，这个念头令他有些吃惊，并且为此深感害臊。 一个行走江湖的手艺人，竟然念念不忘起来曾经的伙伴，这简直不符合他的三观。 走江湖，一定是安全第一，其次是利益，最后才是感情。 但好像自从跟樱花社的小伙伴们一起渡过一段难忘的时光之后，他龚凡宇就变了，变得有些善感，有时候会恍惚，下意识地想到他们。 他们的笑，他们的闹，他们的认真，还有他们的神采飞扬。 总之，此刻的龚凡宇是伤感的。 顺利完成任务，意味着不日就可以拿到尾款，那可是一笔巨款。 足够他歇大半年也不用担心生存。 在这个疫情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的时刻，这笔钱可谓是救命钱。 看在钱的份上，龚凡宇甩甩头，将樱花社的几张笑脸抛之脑后。 如果重新来一次，他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龚凡宇给自己在心里默默的打了气，男人，必须挣钱。 尤其是即将有自己的家庭的时候。 钱，就是王道。 有钱，就代表着尽了一个男人的义务。 才能昂首挺胸，受人待见。 与钱相比，似乎其他什么都可以放下。 回到江城，龚凡宇第一时间去还设备。 影视器材租赁算是特殊行当，已经可以营业。 但仅限于每天早晚各一个小时。 上午8到9点。 下午5到6点。 龚凡宇只能赶下午这趟。 这批设备在他手上已经好长时间了，龚凡宇甚至都带出了感情，坐在出租车上，手里抱着摄像机，还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机身上的序号牌，17号。 思忖着以后就拿这台机器当自己的幸运机。 大街上的车依然十分稀少，很快，龚凡宇就到了器材租赁店。 之前，他给店老板大壮打过电话，通知一下他要来还设备。 还差十分钟打烊。 龚凡宇进屋，来回搬了两趟，第二趟还招呼了一个店员出来帮忙。 等将所有的设备搬进店里的时候。 大壮只是跟龚凡宇挥了挥手，他正在忙着应付面前的三个客户。 龚凡宇扫了一眼这仨人，不认识。 他坐了下来，等轮到他。 店铺的空间不大，人也距离不远，所以他们的对话，龚凡宇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还要租一个竖拍板，这个小配件可不能忘。”三人中的一个在清点设备的时候突然想到，赶紧提醒道。 “你们用这套设备拍抖音？”店老板大壮是个行家，基本上从设备配置上就能判断出客户是用来拍什么类型的视频的。 而且用竖拍板的，一般都是为了拍出手机竖屏的效果才会使用。 显然，见多识广的他竟然被面前这三位客户给豪到了。 从语气中就能听出他的吃惊。 连龚凡宇闻声之后也忍不住打量一眼，他们究竟租了什么设备。 主机已经锁箱，但从箱子的规格以及搭配的镜头箱也能看出，这套设备的确够豪，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可以够得上拍摄网络大电影级别的，不是red，就是a i。 果然，大壮又道：“用a i拍抖音，你们是哪个公司的？” 虽说用a i拍抖音短视频已有先例，但在江城，这种事情还比较少见，一般来说，能这么干的，必然是大壮所熟知的，但面前这三人，却是新客。 “我们是樱花社。”其中一人很随意地回答。 “樱花社……”大壮不由地瞥了一眼龚凡宇，这个名字似乎跟龚凡宇也有关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龚凡宇听到这里“蹭”地站了起来。 这是出于本能，想走过去寒暄两句，才不过一个半月的光景，怎么樱花社就变得这么豪了？ 三人不愿再多停留，拿到竖拍板之后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龚凡宇一把拽住貌似带队的那个人，道一声：“嘿，兄弟，给林导捎个好，我叫龚凡宇。” 被突然扯了这么一下的那人有些不高兴，他傲慢地瞥了一眼龚凡宇，说：“你知道我们领导是谁？” “林导”竟然能听成“领导”？ 龚凡宇也是一下子有些发懵。全网 “你们领导是谁？” “你不知道我们领导是谁还让我给捎好，你逗逼。”说完，另外两人笑了起来。 显然对方是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把龚凡宇放在眼里。 而此刻的龚凡宇刚从西部高原回来，不论是气色还是状态，都跟一个落魄的等活的低端摄像没啥区别，属于出苦力的那种级别。 三人不再搭理龚凡宇，径直往外走。 龚凡宇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 作为一个资深摄影师，同行是什么斤两，他扫一眼也基本上能够判断个八九不离十，这三人，充其量是摄影助理。 而且就凭这接人待物的水平，给他当助理他都不要。 竟然敢冲他！ 龚凡宇的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一把扯住那人，不让他走。 “你干什么？”对方警觉起来，后头跟着的两人也将手里的箱子家伙什等放下。 “樱花社的林导是你们领导？你信不信我给他打个电话，告你们一状，在外头装什么逼啊，都是同行。”龚凡宇有心给这几个后生上一课。 “林导？”这次对方听清楚了，原来是一个姓林的导演。 他们对视一眼，哈哈一笑，道：“我们老板姓房，根本就没有姓林的，你是想套瓷？” 龚凡宇一听火冒三丈，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一个大力推搡，直接把对方顶得后退几步靠在了墙上。 龚凡宇凶巴巴地说：“你们是哪个樱花社？是拍90后抗疫微纪录片的樱花社？” 对方支吾起来，想挣脱开龚凡宇的锁喉。 龚凡宇紧紧揪住不放，等对方一个答复。 “哎……”大壮一声惊呼乍起，还没喊得出来下一句，就听到一声响： “嘭！” 一个小子拿着撑灯具用的魔术腿，狠狠地砸向龚凡宇的脑袋。 龚凡宇哼都没哼一声，撂倒在地，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头上渗了出来…… 第十五章 这是啥兆头？ 与此同时。 林淼正在房间里研究樱花社的后台数据。 樱花社的第三枪如今已经全部制作并投放完毕。 一个渣男是如何转变成所谓的情圣，这个话题，层层剖析，步步为营，一点一点的达成自圆其说的效果。 可谓是自造话题。 也算是林淼的一次全新的尝试。 效果是马马虎虎，谈不上火爆，但也绝对不冷场。 中等偏上。 对这个结果，林淼还是比较满意的。 要知道他们既没有花钱搞运营，又没有动用专业的拍摄装备。 就是靠一只手机和一个手机云台，一个面光灯，就完成了。 而且樱花社的几位达人，从各个角度，发挥出自己不同的特色，多角度立体地阐述了这么一个系列，也算是一个成功的话题演绎。 林淼对做好下一步的内容制作，已然更进一步地获取了新的认知。 邵琪琪和汤小桐也没有闲着。 此时，他们两人正在客厅里头一个拍一个演，在操练和摸索新的短视频呢。 只见邵琪琪在镜头前在扮演飒爽的女友姐姐，汤小桐举着手机用画外音扮演者小男友，两人正在用网上流行的那种方式表演一个段子。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趁着林淼在忙工作的时候，他们俩也不闲着，准备给林淼一个惊喜，让他看看，没有他，他俩的创造力也还是不错的，具备一定的输出能力。 演着演着，貌似是女友姐姐正在向小男友兴师问罪。 而小男友一边后退一边不断地朝女友姐姐丢东西，试图阻止她更靠近一步。 要丢的东西早已经提前排好。 有什么公仔、靠垫、矿泉水瓶子啥的。 汤小桐且战且退，一会退到了门口玄关的位置。 这一路，邵琪琪不断地接住汤小桐丢过来的物件，并顺手给掼在地上。 “哎……别……”邵琪琪发觉不对，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汤小桐正在兴头上，再加上注意力全在手中的手机镜头上，根本就没有回身看，而是出于感觉反手盲摸起一个物件，直接丢给了邵琪琪。 最后这一下的物件，没有想到竟然是林淼摆放在玄关那里的他和许蔼婷的爱情信物，那只装有上千个五颜六色小幸运星的玻璃糖罐。 一个悠扬的抛物线划过镜头，如果用慢镜来看的话，这个角度以及力度，都堪称完美。 在配合着邵琪琪那惊慌失措的俏脸，这个画面真是难得的好镜头！ “别”字的拖音还未落，就听到“咔嚓”一声，破碎了。 邵琪琪慌乱之中双手全部用在摆手制止上面去了，全然没有了接住的勇气和准确性。 汤小桐丢出去之后，才意识到似乎犯了大错。 随着破碎的声响，汤小桐也是一句“卧槽”！ 这声音杂糅在一起，如同交响一般。 当最后这一下落地，全场安静，表演结束。 两人呆若木鸡。 许久，两人才敢看向地上的那已经分崩离析的罐子，和散落一地的小星星。 “我叫你不要丢的，你怎么还丢？”邵琪琪快急哭了。 “我以为你会接住。”汤小桐懊悔不已，“我尼玛也不知道摸错了呀。” 邵琪琪蹲在地上，捡起玻璃罐，还好，只是碎成了三块，没有完全粉身碎骨。 “你去找胶带。”邵琪琪命令道。 “好的好的。”见还有补救的余地，汤小桐赶紧行动起来。 很快，他就找来了透明胶带，递给邵琪琪，紧张地蹲在一旁，看着邵琪琪是如何采取行动。 只见邵琪琪小心翼翼地将罐子拼成完整的样子，用手压住，道：“你来用胶带粘。” 汤小桐连忙动起手来。 一番忙活，费了大半卷的透明胶带，总算是将罐子给粘合复原。 远远地看去，不仔细注意的话，还真看不出原来这是个修补过的罐子。 两人将散落一地的小星星收拾进罐子，重新拧上盖子。 放回到了原处。 两人长吁一口气，互相看看。 邵琪琪说：“只要导演不发现，就不要主动告诉他。” “可是他早晚会发现的呀！”汤小桐略带着一丝绝望的语气。 “到时候再说。”邵琪琪果断地说，“或者，等哪天有大喜事的时候，咱们再瞅时机告诉他这件事。” “嗯，明白了。”汤小桐赞同起来，“给他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让他选。” 邵琪琪瞪了他一眼，责备他想得有点多了。 “这罐子也真是神奇，明明是玻璃的，却没有碎成渣渣，竟然还能复原。”邵琪琪瞅着玻璃罐子，有些恍惚。 “过去的东西，质量就是好。”汤小桐也是没有话接，“我妈妈就经常这么说。” 邵琪琪无语。 “你在想什么呢？”汤小桐见邵琪琪半天直愣愣地瞅着玻璃罐子不言语，有些担心地问。 生怕她受惊吓过度，给吓傻了。 “我在想，这是岁岁平安呢，还是祸不单行？”邵琪琪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小时候爸爸就说过，但凡是一个有意义的物件破碎，都是有寓意的。” “那我们一起来祈祷，岁岁平安。”汤小桐提议。 邵琪琪二话不说，立刻双手合十，面带虔诚地冲着玻璃罐祈祷起来。 汤小桐见状，也是赶紧有样学样，跟着做。 林淼这时走房间里走了出来，蓦然见到两人这个样子，吃惊不小。 “你们在干什么呢？”林淼诧异地问。 “呃……” 还是汤小桐反应快，他应道：“我们两个单身汉在拜你的爱情信物，期望能够有好运降临我们，帮助我们早日脱单。” 邵琪琪暗暗地拧了一把汤小桐的腰，咬牙切齿。 叫他胡哔哔。 汤小桐差点失声尖叫，赶紧用手捂住了。 林淼才懒得继续搭理这俩逗比一般的存在，倒厨房冰箱里头摸出一瓶可乐，拧开，喝了一大口。 惬意地打了一个嗝，然后很淡定地对两位伙伴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啥？”邵琪琪和汤小桐有些发懵。 “我刚刚接到申珂的消息，他说，明天江城就将解除封城的状态。”林淼说。 “真的吗？”邵琪琪和汤小桐疯狂了。 “欧耶！” 那场面比男足冲进了世界杯还令人快活。 “这个重大的消息将在今天晚些时候发布。”林淼说，“申珂的情报从来没有失误过。” 第十六章 天终见光明 4月8日。 在2020年的这一天，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因为江城战疫成功，解除封城。 整整76天，江城挺过来了。 “导演，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做点什么内容呢？”一大早，邵琪琪就问林淼。 林淼笑了笑，说：“今天我们休息。” “啥？休息？”邵琪琪有些困惑，不理解为何林淼会这么说，按照他的习惯，这么重大的日子，樱花社是一定要参与一下的。 “多难得的题材啊，为什么要休息啊？”邵琪琪叫唤起来，“唉吆喂，不明白，不明白呢！” 汤小桐在一旁帮腔，先是探手试了试林淼的额头，然后再煞有介事地试试自己的，道：“不发烧啊！” “去！一边去！”林淼笑着挡开汤小桐的胳膊。 “不是，导演，你这个决定我们不同意，我们好歹也是樱花社的股东啊，”汤小桐较劲起来，又道：“我们也有否决权的？” “就是嘛，咱们樱花社就是因疫情而诞生的，第一枪也是与抗疫有关，第二枪也是，现在抗疫胜利了，樱花社怎么能不参与呢？”邵琪琪气得直跺脚。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建议也很好，”林淼慢条斯理地说，“但是，我觉得，樱花社在这个时候选择做一名尽情狂欢的普通市民，似乎更有意义，别忘了，我们都是普通人。” 听到林淼这一说，邵琪琪和汤小桐立刻态度就发生了改变，似乎被林淼口中的“狂欢”给吸引住了。 “导演是不是今天已经有安排了？”两人眉飞色舞起来。 “我打算，今天邀请所有的樱花社成员聚一聚，来感受一下终见光明的胜利时刻。”林淼有些兴奋起来。 “好呀好呀！”两位小伙伴拍手跳脚，欢快无比。 “地方选哪里呢？”邵琪琪操心起来，问道。 论安排事情，她可是一把好手。 “我想，把地点选在阿斌家的天台如何？”林淼征求一下伙伴们的意见。 “当然好呀！”邵琪琪赞道，“不但地方好，而且还有他爸爸的手艺呢！” 江城有名的顺康冰室，那可是下午茶聚会的五星级选择！ 汤小桐有些担心地小声问林淼：“导演，聚会要花钱的，咱们有这个钱吗？” 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虽说樱花社已经成立了76天，流量是赚了不少，但一毛钱都没有挣到，毕竟，那49万的收益都让林淼给大手笔捐了。！ “你放心，我准备个人出资1000块，请大家聚一下。”林淼说，“钱虽然不多，但是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就让阿斌老爹照着这个经费来准备，应该没有问题的。” 说完，林淼去打电话。 汤小桐和邵琪琪面面相觑。 怎么感觉林淼突然之间跟暴发户似的，说话这么有底气的呢？ 虽然他俩不知道林淼的手包里还有多少现金，但是这些天来团队的所有开销都是从这个包包里出的，估计已经见底了。 这事说来也是不怪他们不知道。 林淼在书房里头发现了装有1000元的信封，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回忆起来这钱的来历，难道是许蔼婷藏的私房钱？ 正是有了这笔钱，林淼才有底气想到搞这么一出聚会的。 “你觉得咱们8个人，1000块，是不是寒酸一些？”汤小桐说完，掏出手机，转了500块给邵琪琪。“琪琪姐，这是我的赞助，交给你，免得等导演埋单的时候尴尬。” 邵琪琪笑了，道：“你还挺有心的嘛！” “哪里哦，还不是想以小换大，让大户人家琪琪姐也出一毛？琪琪姐的一毛就是我们的大腿。”汤小桐说完，笑着跑开了。 邵琪琪佯装生气，追打起来。 “算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钱，要不，我出2000。”邵琪琪说。 汤小桐接话道：“那这样我们的活动经费就有3500块了，可以嗨起来了！” 两人击掌相庆，一拍即合。 林淼先是给阿斌打电话。 两人正说着聚会的事情。 林淼说：“你让你爸爸照着1000元的成本准备一下食物就好了，不需要你请客，要是你请客，我这次就不去了。” 见林淼态度坚决，提出由他来赞助的阿斌也就不好再继续坚持，同意了林淼的安排。 “导演，追加2500，我和琪琪姐赞助的。”汤小桐附耳告知林淼。 林淼一愣，点点头，继续跟阿斌交代事情。 “我们先这样定了，我马上给其他人打电话约他们，如果不出意外，估计今天下午2点钟到你家。”林淼说。 “好的，没问题。”阿斌说，“我跟我爸先准备起来。” 挂了电话，汤小桐有些不解，问：“你干嘛不告诉阿斌，咱们的经费多了呀？你是舍不得花吗？” “你懂什么！”林淼责怪一句，又道：“依我对阿斌的了解，你说他会真的照着1000元给咱们准备吃的吗？” “哦……”汤小桐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林淼的“老谋深算”。“你这是想留个后手不欠人情啊！” “那我们要是不赞助这钱，你不就真要欠阿斌的人情了吗？”邵琪琪想不通林淼的打算，有些不明白。 林淼笑了，道：“干大事的男人，不能拘泥小节，要是没有你们这赞助，我就还真欠他一份人情又如何？今后还不起了吗？” 邵琪琪点点头，算是彻底明白了男人的心思。 给了林淼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一对梨涡，很是治愈一切。 林淼拍拍手，说：“这个追加费用的事情，就交给琪琪了，到时候琪琪见机行事，只要咱们有，就不亏待兄弟们，当然，只要我有，就不亏待你们俩。” “快打你的电话，再晚的话，小心人家也有安排了。”邵琪琪提醒林淼，心思用在要紧事情上。 林淼依言而行，拿起手机，挨个通知。 运气还是不错，加上这天是解禁的第一天，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安排，还处于有些发懵的状态。 毕竟，幸福终于降临，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一番通知下来，樱花社其他成员都能够出席这次聚会。 三人都很期待，尤其是邵琪琪，开心地喊了一声，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她要打扮自己。 第十七章 美美地准备出门 邵琪琪作为爱美的女孩子，又是樱花社的颜值担当，自然为了这次聚会要好好地打扮自己一下。 她冲到房间里头打开行李箱，发现自己所带的衣服就那么几件。 好在，有两件比较时髦的春装在。 这还是为了拍之前那部微电影准备的戏服，算是终于派上了用场。 化妆品和卷发棒啥的，倒是一应俱全。 邵琪琪本来是打算回一趟家的，看看自己清点出来的这些物品，想了想，决定不用回家去取，就地取材好了。 毕竟，这一番打扮下来，没有两个钟头是打不住的。 主要是卷头发要费点工夫。 时间用在刀刃上。 再说，天生丽质，穿啥衣服都好看。 况且，这两件春装，一件是香奈儿的，一件是古驰的，都是她心水的款。 一定要美美的。 邵琪琪打扮自己的工夫，林淼和汤小桐也没有闲着。 他们俩也要准备一下。 跟林淼相比，汤小桐就简单一些。 自己行李里带的都是冬装，四月天，在家里蹲着不觉得，要是出门的话，还是要装扮轻便一些了。 汤小桐左挑右挑，发觉没有合适的。 正准备一件衬衣搭一件薄款羽绒服，这种阿怪的行头呢。 林淼抱着几件衣服进来，往汤小桐床上一丢，说：“你试试我的衣服，应该可以的，我们俩体型差不多。” 汤小桐看了看，不由佩服起林淼的衣品，属于那种日系低欲系风格，看看牌子，是uji、优衣库什么的，简单清爽。 汤小桐试了试上身效果，还是不错。 就是发型有点……毕竟七十多天没理发了，有些随意。 跟这身阳光清爽的衣着不搭。 不过这也难不倒机灵精怪的汤小桐。 他跑到浴室，用林淼的啫喱水抓起了头发。 这年头用啫喱水的不多了。 不过还挺好用的就是。 硬是将一头颓废的头发抓出了一个有型款。 汤小桐很满意。 他率先收拾好了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打游戏一边等他们二位出来。 林淼没多久也亮相了。 竟然是一套骚气的暗红格子衫配复古原宿风工装裤，要命的是，脚上搭配的是匡威，还尼玛是经典黑色高帮款。 汤小桐拍手大笑。 搞得林淼有些摸不着头脑，左看右看，没有发觉哪里不对。 他一脸无辜地看向汤小桐，意思是说，你在笑个毛？ “哈哈，导演，你这身装扮好像是一个渣男啊！”汤小桐终于喷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自从做了第三枪关于渣男的话题之后，汤小桐算是对渣男也具备了一定的鉴别力。 “有这么夸张吗？”林淼不置可否地说，“主要还是要看气质。” “好好，你的气质陪这身我服。”汤小桐竖了一个大拇指，由衷的样子。 林淼却听出话外之音来，这摆明是说他就是一个渣男。 “算了算了，十个男人九个渣，做人，不能光看外表的。”林淼说，“我就是那个不渣的第十个。” “噗！”汤小桐手按胸口，做喷血状。 再是一个好日子，也不能这么自恋到恶心人不是？ 林淼转了一圈，想到自己的头发，也是受到汤小桐精神小伙发型的启发，自己的发型也要打理一下。 去浴室照了照镜子，这七十多天没剪头发，倒是有一个惊喜的发现。 这头发长了之后，自然地顺着就盖住了耳朵，长出了燕尾，有点周星驰长发的况味在里头。 这是林淼喜欢的。 气质很配。 他一副臭美的样子，左右端详一下。 要不是这天好心情，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发型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还是长发适合自己。 林淼对自己的这个形象很是满意。 两个大男人收拾妥当自己，坐等邵琪琪的出现。 终于，在过去两个小时之后，邵琪琪走出了房间。 林淼和汤小桐同时做出惊到的动作。 两人跟中枪似的，歪倒在沙发上。 原来女孩不光要天生丽质，还要会穿衣打扮才行。 尤其是，原来穿衣打扮竟然是有好多层级的，比如这时的邵琪琪，就露了一手她的绝活，可谓是让共同生活七十多天的两位同伴开了眼。 原来之前的打扮跟这时的她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女孩的潜力到底有多么深不见底？ 服！ “你们这是干嘛？再这么没正经我就不理你们了！”邵琪琪一跺脚，抗议。 咳咳咳…… 林淼和汤小桐坐好，端正了一下态度。 分别吹起了正式的彩虹屁。 汤小桐说：“琪琪姐真是令人有一种蓬荜生辉的感觉，就是你的出现能够吸引住所有的视线，成为焦点。” 林淼说：“这是我认识你以来，最……高不可攀的一次，我简直都不敢靠近了，只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听我自己的心跳，简直完美。” “噗！”邵琪琪自然是喜笑颜开，“你们俩真是嘴巴抹了蜜呢！其实这算什么，你没有到我家的衣帽间去看一看，我的造型多了去呢，百变是有的。” “真是令人期待。”林淼说。 “我跟姐夫是一样的心情。”汤小桐装作口误，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淼知道这是汤小桐故意让自己赚一个大便宜，自然是宠溺地看着他，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嘉奖。 邵琪琪虽然是甜在心里，但毕竟是女孩子，自然要装作怒怒的样子出来。 这个时候不装是不行的，因为从小妈妈就教育她，女孩子是不能够主动的，如果主动了，女孩子是不会被珍惜的。 只见邵琪琪作势脱下自己的鞋子，要丢过去砸汤小桐。 这是她的一大杀手锏。 汤小桐赶紧躲在了林淼的背后。 “救命呐！我口误还不行吗？”汤小桐凄惨地叫喊起来。 林淼刚说一句：“他闹着……” “玩”字还没出口，邵琪琪的鞋子就真的丢了过来！ 林淼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击中面部…… 连邵琪琪都没有想到，林淼竟然不躲不避。 赶紧闭上了眼睛。 咦？ 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邵琪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被面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林淼竟然用嘴巴叼住了鞋子！ 汤小桐也是见没有动静，悄悄探出头来观察，发现林淼的这个姿势，喊了一声：“我靠！真功夫！” 第十八章 借东风 到了阿斌的家，林淼三人是最早到的。 汤小桐留下给阿斌当帮手收拾天台，林淼和邵琪琪去门口迎接即将要来的同伴。 除了小丁，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到阿斌家，估计不好找。 到了小区门口，两人就钻进路边停放的大g。 “都憋了七十多天了，估计今天的聚会，会让他们都期待极了。”邵琪琪说。 一边还对着化妆镜在查看自己的妆容。 “这是樱花社第一次聚会，也是解禁之后的第一次聚会，意义很不一样啊！”林淼深有感触地说。 “那你准备点节目没有？”邵琪琪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提醒林淼。 “那倒不用，我觉得今天的聚会可以做一集内容。”林淼说。 “可真有你的，什么时候都不忘做内容。”邵琪琪有些嗔怪起来。 “我觉得这次可以这么做……”林淼自顾自地提出想法。 按照他的打算，这次的内容是这么设计的。 不用录制视频，而是拍照片，用照片全程记录下樱花社聚会的场面，然后套用抖音上的模板，直接就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邵琪琪听了一时有些发懵。 要知道樱花社可是专业的短视频制作机构，却用最简单的方式，并且是用现成的模板来做内容。 这的确是让人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 林淼笑笑说：“这么做，是在表明我们樱花社的态度，短视频时代，已经不分什么专业和业余的区别了，要充分利用平台提供的便利条件。” “那怎么做到我们樱花社的内容令人过目不忘呢？”邵琪琪说，“总不能显得我过于随意，跟一般用户没有啥区别？”全网 林淼笑了笑，说：“你这个想法挺好，说明你有从业者的底线思维，有专业意识。” 邵琪琪让林淼这样一说给闹了个大红脸，她道：“你都说了没有专业和业余的区别了，现在又讲人家专业，你到底是要干嘛呀？” “哈哈哈，”林淼乐开了花，又道：“那我就问你，你刷抖音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很多相似的视频？” “嗯，有。”邵琪琪想了想，点点头。 “不论是不是真的都在套用同一个模板，但事实上的确如此，这就形成了刻板效应。”林淼说，“从传播的角度来说，其实是事半功倍的，因为受众的接受心理已经被暗中打开了，当他再看到类似的内容的时候，自然会停留关注的，等于是先行被同类视频给预热了。” “你是想借东风？”邵琪琪似乎明白了林淼的意思。 “嗯，对，借东风。”林淼说，“这个提法很好，就是这个意思。”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邵琪琪吟咏起诗句，然后道：“你倒是蛮会取巧的嘛！” “其实，我也是在做一个实验。”林淼说，“还真跟偷懒或者取巧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你想啊，既然咱们涉足短视频领域，咱们就要多一些平民化的东西，让受众一来不觉得咱们过于高端，过于专业，二来，让他们感觉有种亲近感。所以，有现成的模板，我们就试试。” “行啊，反正你说啥是啥，我不反对。”邵琪琪没有意见。 “那就这么干。”林淼说，“不过，拍照片的事情现场可以让阿斌的爸爸代劳，他挺喜欢和我们年轻人玩耍的，一定会乐意的，但回头用什么模板来剪辑出来，这就要你和小桐一起费神了，你们在这方面的感觉肯定比我要好。” “什么感觉？”邵琪琪被林淼的谦虚给吓了一跳，赶紧追问一下，以免出错。 “就是网感啊！”林淼笑道。 “切！”邵琪琪做了一个鄙视的样子，“要人家干活，还说得这么动听。” 两人正在聊着，只见小丁停好车子，朝门口这边走来。 林淼探出一只手到车窗外，冲着小丁舞动。 果然，小丁注意到了，走过来。 “哟，你们已经到了呀！”小丁说。 邵琪琪探身和小丁打招呼，身子都快压住了林淼。 她其实是想看看小丁这天会是怎样的打扮。 果然，这一眼没有失望。 小丁以一身精致的条纹西装造型，算是盛装出席。 而且还是那种绅士才会穿的三件套。 不愧是设计师，小丁给自己扎了一个领结，胸前还像模像样地塞了一块丝质手帕。 而且香水味刚刚好，邵琪琪一下子就辨别出来，这款香水是某大牌的“罪爱”系列。 可谓是男士香水的经典款型，低调奢华。 跟现在网上流行的什么渣男十香比较起来，这才是渣男的鼻祖。 可能说渣男不对，应该是绅士。 “啧啧！”邵琪琪称赞道，“丁丁同学的品味就是赞！” “丁丁”是邵琪琪对小丁的昵称，算是被她叫了起来，大家都喜欢这个别称。 有种朋友之间的放肆感。 “哟，邵大小姐今天也是美爆了呢！”小丁适时响应，回敬一个彩虹。 林淼被两人夹在中间，有些尴尬。 怎么就没人夸他呢？ 似乎意识到了林淼的心思，小丁转头对林淼说：“导演，你今天也不赖啊，这么骚的颜色也敢穿出来。” 小丁指的是林淼的上衣，暗红的格子连帽衫。 “这衣服还是我……”林淼实诚地解释道，本来他是想说这件衣服其实是几年前的老款，只穿过一次，那时还是在4a广告公司，为了一次广告发布会还是啥的活动准备的。 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邵琪琪打断了。“你还没夸他的发型呢，怎样？是我帮他整理了一下，有没有周星驰的感觉？” “那可是比星爷年轻多了，至少是一头黑发！”小丁发自肺腑地说。 看来是被解封给刺激到了，大家心情那是一个好。 再这么寒暄下去，估计彩虹都挂满天空了。 “你知道阿斌家的具体位置？”林淼道。 “知道。”小丁接着说，“那我先过去？” “好的，我们在这里等等其他人。”林淼回应。 “一会见。”小丁说完，正准备离开。 “你还带了礼物啊？”林淼看到小丁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礼袋。 “两瓶红酒，正宗法国酒庄的，朋友去年从欧洲带回来的，我当个伴手礼呗。”小丁轻松地说。 第十九章 雅痞 小丁渐渐走远。 “真是一个讲究人。”林淼赞叹地说，“现在这么懂礼数的人不多了，你有没有发现，小丁其实蛮有海派老克拉味道的？” 邵琪琪说：“你没闻到他今天身上的香水味啊？绝对坐实有腔调的身份，对了，他妈妈好像就是沪市人。” “人啊，气质真的很重要。”林淼有感而发地说，“你说，气质这东西，是先天重要，还是跟后天的工作环境、性质有关？” “干嘛这么多感慨啊！”邵琪琪才懒得回答这么没边没沿的话题呢。 其实她在想，此刻的林淼身上就唯一欠缺了一点东西，那就是香水。 要说男士喷香水，似乎有些过于花花公子，但实际上，女孩子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都清楚，只要选择正确，男士香水还是蛮有杀伤力的。 邵琪琪不等林淼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紧接着问：“你为什么不用香水？” 林淼赶紧朝自己身上连闻带嗅起来，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我没有气味啊？” “是人都有气味，只是自己不觉得。”邵琪琪故意装作没有听懂林淼话的意思，而是借机吓唬他。 果然，林淼害怕了，又仔细地嗅了一遍，道：“没有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有体味的呀？” “不想理笨蛋。”邵琪琪嘟囔一句。 不搭理他了。 林淼有些懵逼，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位大小姐。 一时有些愕然。 “好好，吓唬你一下而已，看你不经唬的样子。”邵琪琪笑了，“我就是问问而已，又没有说你需要遮盖体味。” “哦，这个意思啊。”林淼恍然大悟，有些释然。“你是不是被小丁的香水味给刺激到了？” “是啊，多好闻呢！”邵琪琪来劲了，“男人用香水，用得好的都是极品。” “那要是用得不好呢？”林淼故意气人。 “呃……不在我的讨论范围内好。”邵琪琪拍了一下林淼，“讨厌！” 忽而，邵琪琪又扑闪着大眼睛，很神秘地问林淼：“以前没有女孩送过你香水？” “还真没有，我就没有用过男士香水。”林淼说，“人家要送，那也要投其所好的？” “不对，”邵琪琪傲娇地表示。 其实她心里已经暗自决定，回头她要送林淼一款最经典的男士香水，迷死众生的那种。 而且，一定是跟林淼的气质相吻合的那种。 要说林淼是什么气质，其实林淼这天的装扮倒是扩展了这个问题的内涵。 那就是林淼这人，其实可以走雅痞路线的。 所谓雅痞，其实就是有文化的流氓，只不过是比较高端一些的说法罢了。 任何一个女孩，但凡是有了心仪的对象，那心中自然是有一股洪荒之力在莫名涌动，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 那就是想把那个男人给改造成自己预想的白马王子。 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真的有可塑性。 这就是女人跟男人在野心上的不同之处。 男人的野心是改变世界。 女人的野心，是改变男人。 从这个角度，其实也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女人在对待男人有没有前任这个问题上，往往都来得要比男人宽容。 因为女人的潜意识里头，会认为，她才是这个男人的终结者。 而作为一个终结者最好的证明，就是在她手上，这个男人发生了可喜的变化，与以往不同。 “不对什么呢？你倒是说啊。”林淼等了半天，没见邵琪琪往下说理由，有些敦促起来。 “没有人送你香水，说明你还没有遇到对的人。”邵琪琪说完，做了一个调皮的蹙鼻子的表情。 林淼给她撩到了，但是扭头转向一边。 哈哈一笑敷衍了事。 就当是一个小屁孩在胡言乱语好了。 邵琪琪见状，有些不依不饶，她凑到林淼的跟前，试图观察一下他的表情，这是藏着几个意思？ 怎么就这么假的呢？ “砰砰砰！”有人敲车窗。 把两人吓了一跳！ 邵琪琪赶紧坐回座位。 惊魂未定地看向窗外。 原来是刘琳到了，此刻她也被车内的场景给吓到了，有些想躲闪却来不及的样子。 还是林淼反应快，他摁下车窗，招呼道：“别误会，我迷倒眼睛了，琪琪在帮我吹呢！” 这么会撒谎的吗？ 邵琪琪一愣，心里走过一千头草泥马。 刘琳听到林淼这么一说，终于可以返身回来。 “嗨，你们好呀！”刘琳说，“我刚下了出租车就看见你们的车了，就走了过来。” “我们就是在这里等你的。”林淼说，“让琪琪带你过去，里头大呢，你自己不好找。” 其实邵琪琪还准备留在车里跟林淼算账呢！ 刚才那撒谎不眨眼睛的样子，可是被她全部收悉眼底。 像邵琪琪这种眼里不容沙子的女孩，自然是要跟林淼掰扯一番，为什么可以做到撒谎那么自然，那么快速的？ 难道是一个惯犯？ 却被林淼在这个时刻给支开，也不知道他有意还是无意。 真是…… “去，送过去再回来。”林淼温柔地笑着说，“马上还有人来呢。” 邵琪琪瞥了一眼刘琳已经走开，她冲林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意思是不会放过他的！ 推开车门，邵琪琪跳下车。 跟刘琳一起走了。 林淼松了一口气，摸摸自己的脸和脖子，还好，都完整地在呢。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被邵琪琪这个小丫头给搞得有些心跳跟过车山似的？ 说实话，这种感觉，林淼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就跟第一次坐过山车似的那种感觉，既紧张又兴奋。 林淼拉下前档背面的镜子，观察自己。 嗯，今天的确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不但胡子茬子全部刮了个干净，而且还破天荒地用上了 霜。！ 这还是邵琪琪逼他用的。 说是用这个可以让皮肤的状态看起来更好。 林淼嗅了嗅鼻子，似乎闻到一股渣男的气息。 好歹自己已经是做过渣男话题内容的专业人士，怎么能把自己推向这条不归路呢？ 要知道，樱花社已经做过大量的实证加推演，情圣是渣男自我救赎的唯一出路。 “还要让我用香水？”林淼说，“不行，林淼林淼，你必须得hld住！” 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林淼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第二十章 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最后一个到的是武琳。 邵琪琪看到她很是开心，直接扑上去，两人互挽着胳膊，娉婷袅娜地朝小区里头走去。 林淼跟在后面，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暗暗自语：“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扎堆呢，原来真是相映成趣。”あ < “喂，你跟在后面干什么呢，到前面带路呀。”邵琪琪突然回头对林淼说。 林淼有些尴尬，就跟做坏事被逮住了一样。 赶紧小跑几步冲到前头。 就听身后两位美女在窃窃而笑，似乎在说他什么。 林淼自然只能装作啥事没有一般。 进了阿斌的家，上了天台。 已经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见两位大美女到场，人终于到齐，所有人都嗨了起来。 “来！”汤小桐跳到石凳上，“樱花社战疫胜利大聚会正式开始，请各位嘉宾落座，我们边吃边聊。” 三位女生先行落座，桌上摆放着这天要喝的饮料和酒水。 考虑到有开车的，可能也会有不沾酒精的，所以阿斌准备了好几种酒水。 有红酒、锐澳罐装鸡尾酒、可乐、柠檬苏打水。 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果盘和坚果什锦盘。 小丁坐下，负责招呼三位女生，甘当陪聊。 林淼走到烧烤架前。 阿斌在负责烤串，申珂在一旁充当帮手。 汤小桐被阿斌招呼到身旁，耳语一番。 汤小桐点点头，再度跳到石凳上，很有仪式感地喊：“东道主说了，今天大家的任务就是吃，第一趴是烧烤趴，马上就会为大家献上，敬请期待！” 大家对这个报幕“小童”报以掌声。 林淼看了看烧烤的内容，有牛羊肉串、板筋、翅中、鸭舌、脆骨……不但种类丰富，而且量大。 光是这烧烤原材料一项，就得大几百挡不住。 林淼对阿斌说：“这也太丰盛了，超标了？” 要知道电话里头，林淼对阿斌的要求是1000块的费用为限。 阿斌大方地说：“到我这里来，你就不用管别的，反正你买单，我安排，什么都不用操心，擎好。” 林淼笑笑，也不好再说什么。 自己估摸着幸好还有2500块的备用金，到时候得意思一下。 阿斌似乎看出了林淼的心思，边烤串边说：“你不知道，我也是憋坏了，都快仨月没有朋友来这里热闹了，今天也算来给我开开市。” 说话间，一大把羊肉串烤好了，滋啦冒油。 阿斌还体贴地依照辣度的不同分成了两把，递给跑堂的汤小桐。 “这把是特辣，这把是微辣。” 汤小桐接过，将肉串送上了桌。 听到女生们发出惊艳的叫喊。 “你们也去吃。”阿斌说，“我一个人对付的了。” 林淼和申珂的确是按捺不住了肚子里的馋虫，就势去了那边，加入到吃货大战的队伍之中。 这肉串真是货真价实，正宗鄂尔多斯的羔羊肉，口感好极了。 汤小桐打开一瓶红酒，当起了酒司令。 先给喝酒的人倒。 轮到林淼，却被邵琪琪制止住了。 “别让他喝，今天我喝。”邵琪琪说，“回去他开车。” 汤小桐将林淼面前的高脚杯换到了邵琪琪面前，倒酒。 示意林淼自己动手喝可乐。 林淼其实更喜欢喝可乐，却装作痛苦的样子，唉声叹气一番。 被三位女生逗得乐不可支。 “原来导演好喝酒吗？你就给他喝一点嘛。”武琳鼓动邵琪琪说。 “不可以，今天不行。”邵琪琪说，“今天要醉，也是我醉，他醉了还得我照顾他。” “哈哈哈……” 阿斌的老爸这时也走上天台，看看孩子们的进度。 他在楼下已经在着手准备第二趴的主题食材了。 见到长辈，众人纷纷跟阿斌老爸打个招呼。 老人家很是开心，做生意的人，本能地就喜欢高朋满座，见到此情此景，自然是笑不拢嘴。 “爸，你给我们拍张合影。”阿斌喊道。 “好啊好啊。” 众人站起，在天台上留下一张樱花社全家福。 阿斌老爸拍完照，摆摆手，下楼了。 众人继续吃喝。 这时，林淼和邵琪琪互递一个眼色，两人达成默契。 开始行动事先安排好的一个暗藏主题。 那就是撮合申珂和刘琳，这显然是一对互相有感觉的璧人。 “申珂，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邵琪琪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问。 “这个嘛……”申珂偷偷地瞄了一眼刘琳。 此刻刘琳似乎意识到了申珂的目光，故意避开，一脸娇羞。 自打那晚两人第一次相见，就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见申珂吞吞吐吐的样子，邵琪琪干脆道：“你也别磨叽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你觉得刘琳怎样？” 说着，邵琪琪把刘琳推了一把。 “讨厌！”刘琳没有想到邵琪琪来这一手，快羞哭了似的。 这场面令所有人都乐开了花。 很明显，这俩人有戏。 “喏，你们也不要不好意思啦，今天姐姐就给你们做主了，从今天起，申珂，你要照顾好刘琳，争取把她捧回家，刘琳呢，申珂这兄弟呢，工科男，除了大数据建模分析这个本职工作外，还懂足球，其他估计不怎么精通了，所以，你也得多多照顾他，让他好更好滴发挥才能，为社会赋能。哎呀妈呀，我怎么跟导演越来越像了呢！”说着说着，邵琪琪一捂脸，实在没词说了。 这话都是事前林淼和她商议的时候说的，被邵琪琪照搬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当红娘，毕竟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再说，自己的终生大事还没有搞定呢。 林淼见此场面，也是哭笑不得。 这简直是比他这个直男还要直男，这哪里是红娘呢，简直就是强买强卖。 得亏这两人早已经暗生情愫，否则还真不好收场呢！ 但好处是，经邵琪琪这么直白又粗暴地挑明之后，现场气氛还是很不错，大家都不拐弯抹角，而是更像一个大家庭。 刘琳和申珂架不住这么多人关心，只见申珂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站起来，满脸通红地对大家说：“感谢琪琪姐，感谢大家，感谢樱花社，今天这酒，我喝掉，然后，我有话对刘琳说……” 说着一仰脖，在大家的赞叹声中，一饮而尽。 “刘琳，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申珂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深情无比地说。 “好！”林淼跟着叫好。 这时，手机响了。 第二十一章 去医院探望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林淼毫无防备地接通了。 “请问是林淼吗？” “是啊，您哪位？”林淼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一点都不带感情的呢？ 既不是朋友，又不是推销广告。 谁呢？ “你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龚凡宇？”对方又问。 林淼顿时警觉起来，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他离开座位，远离伙伴，去继续接这个电话。 “是的是的，有什么事吗？”林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们是龙湖派出所，是这样的，前两天你的朋友被人家打中了头部，现在人正在医院，打人者当时跑了，我们今天才将人归案，所以要你来一趟，配合我们一下。” “现在？”林淼有些犹豫，又道：“我朋友怎样了？我能不能先去医院看看他？” “哦，你朋友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要住一段时间的医院，你还是先来我们这边，回头你可以去看望你朋友。”对方说。 “那，行。”林淼挂了电话。 已经心急如焚，龚凡宇被人打了，还这么严重，他真是想飞过去看看他。 扭头看着小伙伴们正在吃吃喝喝，热热闹闹地，真是不忍心打扰他们。 林淼做了几个深呼吸，拍了拍自己的脸，装作没事一样，走了回去。 “接个电话都要跑到没人的地方呀？”邵琪琪瞥了一眼林淼，似乎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但似乎他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朋友，突然要找我谈合作，我想拒绝的，可是他明天就要到外地去，所以今天就要把这事谈一谈，有个结果。”林淼临场发挥，编织谎话。“要不，你们在这吃，我去办事，忙完就回来。” 说着，林淼起身，准备朝外走。 邵琪琪在桌下踢了汤小桐一脚，汤小桐一愣，看看邵琪琪。 只见邵琪琪示意他跟去。 汤小桐正吃着肉串喝着红酒不亦快哉，此刻突然接到这个指令，有些心有不甘。 但邵琪琪蹙起眉头，一脸坚决。 汤小桐是最怕邵琪琪的，不得不将签子上的最后两块肉吞下，将杯中酒干掉，擦擦嘴，起身道：“大家先吃着，我跟去看看。” 邵琪琪招呼其他人，道：“来来来，我们吃我们的，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林淼正往下走，见汤小桐跟了上来，很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啊，琪琪姐非要我来。”汤小桐有些愤懑地说，“你到底什么事情啊？” 林淼不再言语，只是快步往外走。 上了车，发动，系好安全带。 林淼才开口：“龚凡宇被人打了，现在人在医院，我们去看看他。” “什么？怎么会这样！”汤小桐惊掉了下巴，“谁干的？” “刚才是派出所给我打的电话，说是行凶者已经抓到了，要我过去配合调查。”林淼一边开车一边说。 一脸凝重。 “那你的意思是先去医院看大宇哥？”汤小桐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的，我不放心大宇。”林淼说，“反正也是顺路，先去看他，再去派出所，反正人已经抓到了，跑不掉的。” 汤小桐不再言语，心里暗暗佩服林淼的有情有义以及临危不乱。 虽然城市已经解禁，但此刻路上车辆并不多。 一路风驰电掣，林淼将车开进了医院。 问了导医台，两人去了住院部。 然后一番打听，终于找到了龚凡宇的病房。 隔着门玻璃，这是一个三人间，但可能是因为疫情期间的缘故还是因为外科病人此时不多，反正一个病房里头只有龚凡宇一个病号，床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子，估计就是他的未婚妻。 “大宇！”林淼喊了一声，推门而入。 女子站起，有些茫然。 龚凡宇听到有人喊他，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见是林淼和汤小桐，一行热泪从眼眶里涌出，抬抬手给他们示意。 见龚凡宇脑袋上裹着严丝合缝的纱布，一副严重的样子，林淼眼睛一酸，连忙擦拭眼角。 坐到床沿边，握住龚凡宇的手。 俩兄弟又见面了。 时隔近两个月，比预料中的重逢要早，但却做梦都没想到是这个状况。 “现在是什么情况？”林淼转头问那位女子。 “医生说是脑震荡，要观察一段时间，伤口倒没大碍，做了一个手术，取出了淤血块。”女子回答。 “我未婚妻小何。”龚凡宇开口。 “哦，你好，我叫林淼，是……”林淼站起身来，自我介绍。 小何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要轰人走的节奏。“你们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林淼呆若木鸡。 “你干什么呢！”龚凡宇此时极为虚弱，气火攻心，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看得出，咳嗽令他的伤口特别痛苦，他一手捂住了脑袋，咳嗽都气若游丝起来。 小何赶紧扑过去，如临大敌，一边揉龚凡宇的胸口，一边流泪。 “大宇，好好养身体，等你出院！”林淼说着退出病房。 此地不宜久留。 林淼来到护士站，找到病床医生，问了问情况。 医生告诉他，这个病人并无大碍，算是抢救过来了，也是运气好，后脑被铁器重击，竟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还能保住一条命。あ < 但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林淼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医生，说：“我是病人的朋友，但是他的家属不要我们这钱，但我也要表达一下我的心情，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一千块钱，就代我直接打到病人的医药费里头。” 医生叹息一声，道：“行。你朋友这次花费不小，他们家庭也挺困难的，我就替你办了。” “谢谢医生。”林淼道。 出了医院的门，一直没有作声的汤小桐放声大哭起来。 哇地一声，吓了林淼一大跳。 这反射弧也忒长了？ “人没事，你哭什么！”林淼拍了汤小桐一下，示意他振作。 汤小桐渐渐收声，改成抽噎。 “大宇哥太惨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汤小桐断断续续地说。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去派出所。”林淼说着跳上了车。 第二十二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从医院到派出所也就是10分钟的车程。 车子刚停好，林淼就跳下车，打开后备箱。 “你找什么？”汤小桐见林淼阴沉个脸，有些紧张地跟在他后头。 林淼找了一会，发现这是女孩子的车子，后备箱里头没有工具。 只有一根大号的塑料荧光棒，应该是去看演唱会剩下的。 林淼拿在手里挥了挥，太瓤，不趁手。 他将荧光棒又丢回后备箱，关上门。 汤小桐看明白了，林淼这是在找打人的工具。 林淼又走到车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翻找。 汤小桐跟在后面颤巍巍地说：“导演，不能啊，这里是派出所啊！” 说话间，林淼找到一个小铁罐，拿在手里一看，防狼喷雾。 他作势要对着汤小桐试一下的样子。 吓得汤小桐赶紧跳开。 林淼没有摁，只是保持着喷射的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他气一泄，将铁罐塞回原处。 下车。 汤小桐手压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一位着警服的人走过来问林淼：“你干什么的？” “我一个朋友被人打了，你们喊我过来配合调查。”林淼说。 “哦，你叫什么？”警员又问。 “林淼。” “你朋友叫什么？” “龚凡宇。” “跟我来。”警员带着两人走进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有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一边坐着一位民警。 似乎在等他多时的样子。 “坐。”其中一人指指长凳。 林淼和汤小桐坐下。 “今天让你过来，是想问一些情况。”民警说，“你要如实反映，这涉及到案件定性的问题，你明白吗？” “明白。”林淼点点头。 “你是有一个团队，叫樱花社，对？”民警问。 “是的。” “什么时候成立的？” “江城封城那一天。”林淼回答。 “你是准备公司化运作这个团队的是？” “是的。” “为什么还没注册呢？” “因为疫情的关系，没有办法，想等着疫情结束，再去注册。” “听说你们这个团队给抗疫做了纪录片，并且还搞创意直播，捐款49万？”民警又看似随意地问。 “是的。”林淼坐直了身子，感觉似乎情感的天平在向他们这边倾斜。 民警只是点点头，却不料突然来了一句：“人家把樱花社当商标给注册了，你做不到，人家做到了，注册时间显示，还不到半个月。” “啥？”林淼呆若木鸡，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术。 “什么？”汤小桐跳起来，“你是说打龚凡宇的是那个樱花社的人？” “坐下，别激动。”民警说，“是的。” 汤小桐气鼓鼓地坐下，一脸愤懑加想不通的样子。 这时，林淼缓过劲来，开口：“打人的人呢？我想见见。” “人，你见不到。”民警瞥见林淼捏紧的拳头，就跟没事似的说：“现在正在拘留所里呢，构成轻伤害了，要负刑事责任。” “他们为什么要打龚凡宇？”林淼问，“对方几人？” 民警将事发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林淼愣了半天神，仿佛眼前有当时的画面在回放似的，龚凡宇的做法让他感觉自己没有白交这个兄弟，同时，也为自己逐龚凡宇出樱花社而内疚。 “那拜托警察同志，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你们一定要严办。”林淼说，“他们应该负全责。” “你当交通事故呢！”民警调侃一句，“全责肯定是全责，但今天叫你过来的目的，也是想了解一下，你跟那个注册的樱花社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林淼本能地回答，摇摇头。 “房鹏程你认识不认识？”民警问。 林淼打了一个激灵，道：“这人我认识，怎么，樱花社是他注册的？” 民警点点头，看着林淼，一言不发。 林淼猛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团团转。 “怎么会是他？”林淼喃喃自语，有些懵逼。 “别着急，你坐下，说说你跟他的事情。”民警语气柔和了一些。 林淼坐下，将自己和房鹏程共事的经历详细告知给民警。 汤小桐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典故，一言不发地专注地听着。 “我的介绍说完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林淼表示自己说完。 “是这样，龚凡宇住院加手术已经花掉了十九万，再加上后期的恢复，估计要在三十万左右的费用。”民警说，“这笔钱，打人的三人没有这个赔付能力。” “那不行，怎么着也要他们赔的！”林淼急了。 他清楚龚凡宇的家境，再加上刚购买了新房，准备结婚呢，这真是飞来横祸。 “别急，我们也在替他想办法。”民警说，“走刑事附带民事的途径肯定是定局的事情，现在就是在帮助龚凡宇考虑一下，如何便于执行的问题，否则拿不到经济赔偿，他那个家庭就毁了。” “感谢民警！”林淼听明白了民警的用意，又道：“行凶的人没有家吗？让他们的家庭承担啊。” “我们了解过了，他们都是来自于偏远农村的，家里要么已经没人，要么就是没有这个能力。” “那还有他们的公司啊！”林淼实在不愿意称呼他们为“樱花社”，“让他们的老板赔！这事跟他有关系的。” “他们没有签订用工合同。”民警无奈地说。 “那也是事实雇佣关系，法律会明察秋毫的。”林淼有些慌了，嘴硬撑着最后的一丝倔强。 “他们仅仅只被房鹏程雇佣了三天，还没过试用期，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租赁设备。”民警说完，看着林淼。 林淼急得满脸通红，一筹莫展。 “这样，我们给龚凡宇家属联系法律援助所的律师，让律师帮他们打这个官司，争取从房鹏程那里能够尽可能地获取一点赔偿。”民警说，“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林淼长吁一口气，事情总归还有希望！他想去握民警的手，想了想这还是在疫情期间，不由停止了动作。 嘴上道：“感谢！” “要相信法律会公平公正的。”民警安慰林淼，“你们也不要气馁，你们做的那个纪录片我在网上看到了，很棒！很给江城打气，给全国人民打气，你们要继续加油！” 林淼眼圈一红，连连点头。 男儿有泪不轻弹。 第二十三章 越是逆风，我们越强 将车子开出派出所好远，林淼才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一言不发。あ < 估计是被这事给气到了，没有心思开车的样子。 越是平静，越是令人揪心。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出来的苦痛。 刚刚解除封城，眼看就能按照计划，去注册，去和金主去碰头，把天使轮融资搞定。 一切都看似那么美好。 连小伙伴们依然都在吃喝着欢聚呢！ 却在突然之间世界变成了黑白色。 不是春天已经到了，樱花早已盛开过，连樱桃都已经即将结出果实，这不是应该属于他的天时的吗？ 曾经的战友，不，龚凡宇依然是他的战友，永远都是。 却躺在了医院，背负巨债。 心血之作，樱花社，却被人坐收渔利，而且这人还是他的老熟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以为只要熬到春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料，却是这个结果。 林淼感觉自己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曾经那令他刻骨铭心的无力感，又那么熟悉地袭上身来。 林淼深深地呼吸，试图令自己振作起来。 汤小桐坐在副驾，一直不敢看林淼，只是望着前方在发呆。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林淼。 显然，他也受到了明显的打击。 一蹶不振的样子。 林淼感觉自己好过了一些，正欲重新发动车子，一扭头看见汤小桐的样子，停下动作，拍拍对方的肩膀，道：“你没事？” “导演，我……”汤小桐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林淼试图让汤小桐一吐心中的郁结，以便重新振作。 “我觉得大宇哥太可怜了。”汤小桐说完，叹息一声。“他是为我们樱花社而战的，可是我们却没有钱去帮助他，我觉得自己好没有用。” “别这样说，你已经很棒了。”林淼安慰道，“我决定了，龚凡宇永远都是我们的股东，是我们的员工，他遇到了困难，我们不会不问不顾的，等我们拿到天使轮，我会把医药费结清的，我全款报销。” 汤小桐愣了一下，点点头。“导演，你是汉子，我敬你。可是……咱们的樱花社被人家抢注了，这影不影响我们顺利拿到天使轮？” 这个担忧其实也是林淼最大的担忧，他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这下被汤小桐点出来，他也撑不住劲了。 “我想应该问题不大，毕竟，金主看中的是我们的能力和前景，樱花社仅仅只是个名字而已，大不了我们换名字呀，天无绝人之路，放心。” 林淼的这个话令人听上去不那么放心，有些违心的成分在里头，不是令人那么信服。 樱花社是他一手创造的，被自己的老熟人给抢了去，这口气怎么能这么快就咽下？ 况且，樱花社已经是一块金字招牌，在行业里头已经具备了影响力，自己的汗水打下的果实，拱手相让，岂有此理？ 汤小桐就这么看着林淼，兔死狐悲的模样。 “导演，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林淼听了，终于露出一丝勉为其难的笑意。 “从现在开始，你要给我好好的，我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再有事情。”林淼很认真地说，顿了顿，又道：“等一会见到他们，你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继续吃喝玩乐，陪他们开心。” “吖？”汤小桐面露难色。 “这是命令。”林淼一瞪眼，吓得汤小桐缩了缩脖子。 林淼重新发动车子，上路。 “导演，你这么瞒的话，是瞒不住的。”汤小桐小心翼翼地说。 “谁说我要瞒，我只是先不让他们知道，”林淼说，“今天是多么难得的一天，不要破坏这个气氛。” “房鹏程这么坏，你怎么打算，不反击吗？”汤小桐又问。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林淼沉默了。 平时单手打方向盘的他，此刻双手紧握，一脸的凝重。 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轻易过去是肯定的，但怎么反击，林淼当真在此刻算盘不响了。 事发突然，还没有考虑到这一块。 被对手一顿暴击，能够还站稳就算不错了。 别说站稳了，能够被击倒从地上爬起来，别被读秒所淘汰，就已经算胜利了。 “你喜欢打王者荣耀的？”林淼开口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汤小桐果然受惊不小，扭头看了看他，发觉一切还算正常。 “嗯，喜欢。” “那你平时喜欢发送什么样的局内语音啊？”林淼问。 “还真没有注意，哦，对了，我拿buff。”汤小桐想起来了，“我用刺客比较多一些。” “你知道我喜欢喊什么吗？”林淼似乎已经能够掌握自己的情绪了，恢复到那个步步为营的状态。 “猜不到。”汤小桐笑了，“我们又没有开黑过。” “稳住，我们能赢。”林淼学着游戏中的语音说。 “收到！”汤小桐回复一个游戏中的对白。 显然，林淼的意思是说，先要稳住，才能谋下一步的反击。 而且，作为团队领袖，他是要保持住自己的带头作用，始终发挥出强大的精神力以影响团队。 “其实，以前在游戏中，每次听到这个对白的时候，我会反感，认为这是在搞笑，蛮沙雕的，但是刚才经你这么一说，我改变了想法，我觉得一个团队中，是需要这个声音的，尤其是在逆风局的时候。”汤小桐有感而发，十分感触的样子。 “没错，一个团队，在前进的道路上，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只要大家心在一起，就一定能够克服困难，这是铁律。”林淼说，“越是逆风，我们越强。” “导演，你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刻爆出强大的精神力出来，自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就这样，我就想知道，你的力量从哪里来？”汤小桐好奇地问。 说实话，汤小桐是林淼最喜欢的队友，视他为徒弟，自然有问必答。 而且，他很高兴汤小桐能够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他是真的找到了成长的法门。 “这里。”林淼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道：“人凭一口气，这口气不能松的，从哪里来的呢？就是从心里来的，我们经历的一切，都蕴积在这里，人，要学会自己和心对话。” “好，导演，我慢慢体会。”汤小桐不再言语，若有所思起来。 第二十四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在派出所里的时间呆了够长，所以等林淼回到阿斌家天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 在推开天台门之前的刹那，林淼做了一个深呼吸，提了提笑肌，把微笑预热一下。 将门推开。 “我们回来啦！”林淼一步跨进，做了一个敞开怀抱的姿态。 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本来设想的是热火朝天，吆五喝六，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现在是鸦雀无声。 只有阿斌和申珂及小丁坐在桌前打着瞌睡。 那三个女孩子不见了。 听到林淼这么一嗓子，那三位打着瞌睡的睁开了眼睛。 林淼方才收起弓步的姿态，有些尴尬。 “回来了？”阿斌揉着眼睛说。 “回来了。”林淼走过去，在空位上一屁股坐下，拿起面前的一个肉串，咬了一口，有些凉了，嚼了两口吐了出来。“她们人呢？” “琪琪喝多了，她们扶她到房间里休息了。”阿斌有些无奈地说。 一边看着林淼，有些害怕他责怪的意思。 “喝了多少啊这是，琪琪的酒量应该是可以的。”林淼没有怪罪，只是在看桌上和桌边的空酒瓶。 主要是锐澳的罐子，这应该喝不倒人的呀？ “红酒她一个人至少喝了一瓶半，我还专门又去拿了两瓶，不喝不行，她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阿斌有些惭愧起来，早知道就不给那么多酒了的样子。 “不过气氛是真好，你看把大家都给累的。”申珂拍了拍林淼的肩膀，面带微笑。 “是的呢，琪琪绝对是趴体女王，调动气氛的高手。”小丁依然兴致勃勃。 “我去看看她。”林淼扫视大家一眼，起身。 “你们饿了？”阿斌也跟着站了起来，“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林淼径直往前走，背身抬抬手以示感谢。 汤小桐没有跟过去，而是坐在桌前，翻找一些能吃的东西垫垫肚子。 “你们顺利吗？”申珂问。 “嗯，嗯嗯，嗯。”汤小桐的情绪随着这几个“嗯”字抑扬顿挫起来，显然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申珂也是一个聪明人，见此状况，知道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追问。 小丁在一旁观察着，似乎琢磨着什么。 林淼一边走一边想，琪琪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之所以能够喝多，那一定是因为他的离开，她主动承担起了控场的责任，为了不让气氛落下去，她就拼命地带头喝酒，活跃气氛。 毕竟，这是樱花社第一次全员聚会，又是江城解禁的这个欢喜时刻。 如果说之前的所有努力有所期待的话，不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的吗？ 林淼都能想象到琪琪英姿飒爽地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手端着酒杯，仰脖干掉的样子。 在准备敲门的瞬间，林淼有莫名的心疼之感。 举起的手在触到门板的瞬间，都在微微颤抖，停顿片刻稳了稳情绪，方才落了下去。 门从里面打开，是刘琳。 见来人是林淼，刘琳笑了笑，示意没有关系。 林淼稍微放心下来。 邵琪琪躺在床上睡着。 头上搭着一块毛巾，帮助她醒酒的样子。 武琳从床边站起身来，冲林淼点点头。 林淼冲她摆摆手，走到床前，看看邵琪琪的情况。 只见她脸颊还泛着红，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影子，一动不动，显得睡得很沉。 “睡了多久了？”林淼问。 “有1个多小时了。”武琳看看时间回答。 “没有大碍，放心，就是喝酒喝得太猛了，睡一觉就好了。”刘琳安慰林淼说。 “是的呢，我知道琪琪的酒量，其实今天喝的酒还没有达到她的水平上限，就突然醉倒了。”武琳说，“可能跟她太累了有关系。” 林淼点点头，有些道理，毕竟这些天连日工作，每天睡得也晚，邵琪琪夜夜刷抖音，他是有数的，有时候会发现她的房间还亮着灯，或者半夜还在点赞。 邵琪琪是那种认真起来就会全力以赴的人，别人全力以赴可能就是开足马力而已。 而她不，她是十二分拼命。 林淼又盯着邵琪琪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对武琳和刘琳说：“你们也辛苦了，一直这么陪着她。” “那还不是应该的吗？”刘琳笑了。 武琳也是报以笑意。 “你们要出去吃点东西吗？”林淼提议。 “还吃呢，我们吃了太多东西了，肚子都还是涨的。”刘琳摆摆手，坚决不吃了的样子。 “我也吃不下了。”武琳轻声说。 “那好，你们也休息休息，我先出去。”林淼说完走出房间。 见林淼回来了，汤小桐递给他一个牛肉棒，真空包装的那种。 显然是给他省下来的，桌上吃得也是真干净，不带浪费的。 林淼接过，的确是饿了，撕开，二话不说就吃了起来。 “琪琪姐怎么样了？”汤小桐问。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林淼一边吃一边回答。 小丁在一旁说：“琪琪真是一个好女孩，谁要是有本事做她的男朋友，那一定是特别幸福的一件事。” 这话是对着林淼说的，似乎有所指的样子。 林淼装作没心没肺，听不出来，继续吃，也不去碰小丁的眼神。 按说，小丁的情商是很高的，他能这么说，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了，那自然是已经瞅出了啥端倪。 指不定已经从邵琪琪的举动里看出来她为林淼拼命的影子。 全是爱。 对于爱，这些90后有自己的见解。 他们不像80后那样将爱情当成必需品，更愿意将它作为调味品。 似乎不像上一代人那样，对爱情怀有无比的崇高之感。 从两代人所追的影视作品中就能看出端倪，80后的爱情教科书是《大话西游》，而90后则是《前任3》。 有什么不同呢？ 80后认为爱情是不可替代的，所以才会为紫霞去吟唱《一生所爱》，口头禅是一万年。 90后认为爱情是一时的，是可以转移的。所以才喜欢听《体面》，前任不再是避讳的话题。 见林淼不为所动，小丁又拍了拍林淼的后背，道：“你好福气啊！” 这就挑明了说是邵琪琪喜欢林淼。 林淼避无可避，扭头道：“别闹了，怎么可能！” “大家都是兄弟，就不要瞒了嘛，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显然，小丁也是喝了不少酒。 “来喽！”阿斌端着餐盘送上两碗盖面。 香喷喷的，很是诱人。 第二十五章 爱，藏不住 两人一边吃着面，一边赞不绝口。 阿斌坐在对面，很是满足地看着两人吃面。 “你们照片都拍了没有？”林淼问。 “拍了。”阿斌说，“拍了好多。” “那就好，回头让小桐每人剪一个版本，做成那种流行的模板形式，卡点的那种，发给你们，你们发到账号上去。”这面，让林淼很是来劲，连说话都顾不上的样子。 他喜欢吃细面，带卤，有浇头。 妈妈在的时候，就喜欢做这种面给他吃。 要不怎么说，人的童年决定一生，这包括舌尖的记忆。 见林淼吃得是如此香，作为厨师的阿斌自然很是享受。 “导演要是喜欢吃我做的面，以后常来啊。”阿斌说。 “那是一定，别的不要，就要这一碗面。”林淼说着，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今天的聚会你办得很棒，我看这场面，肯定是远远超过咱们之前说好的预算的。” “不算事，不值一提。”阿斌大方地说。 本来他就是痞痞的样子，这时更加江湖，从身上摸出一根烟来，一个酷炫的抛甩，香烟含在了嘴里，用zippo在裤子上一擦，打着了火，点上。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愧是滑板高手，喜欢追求极致的pose，这种街头文化的血液已经融入到日常的生活细节中去了。 小丁之前就是阿斌的朋友，自然十分熟悉他这一套，见怪不怪。 趁着这个空当，他还念念不忘之前他引出来的话题，有些八婆地说：“你们难道不觉得导演和琪琪是天生一对吗？” 阿斌本来酷酷地吸烟在，此刻被小丁这句话给呛到了，一阵咳嗽。 出于礼节，阿斌站起来跑到一边。 咳完，回身看林淼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显然，他也很关心。 “琪琪刚才是不是说了啥，让你们一个个地这么八卦？”林淼吸溜着面，保持着克制的姿态。 “我们都看出来了，琪琪姐在为你拼命。”小丁说，“当一个女孩子可以不顾一切地为一个男人去喝酒的时候，那一定是深爱的。” 轮到林淼被面汤呛了一下。 这尼玛太让人铁证如山了？ 看来他的预感还是对的。 毕竟，他太了解邵琪琪了。 她是那种既可以保持淑女，拿出一套名媛礼节对待你，又可以换一副状态，以英姿飒爽的姿态去燃烧自己。 要么怎么有一句话叫可盐可甜呢，她就是。 她以什么样的姿态对人，全然看这人在她心目中的程度。 显然，当林淼离开的这段时间，她的格外卖力已经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拼的。 但她的确是这么做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她是在为林淼而拼。 她那么心甘情愿，那么不顾一切。 只因为林淼交代她，要让大家开心。 原来，爱一个人是根本藏不住的。 “没有的事，大家不要乱猜。”林淼说，“我……配不上琪琪的。” 林淼想了想，还是把话留了一半。 这时汤小桐见林淼很是狼狈，就跳出来做掩护了。“琪琪姐是仰慕导演的才华，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的。” 林淼感激地看了一眼汤小桐，关键时刻这个徒弟还是蛮有用的。 “唉，小桐，我们想得不好吗？”小丁不依不饶地说，据理力争。“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为什么不要撮合起来呢？今天我们不是已经撮合成功了一对吗？” 他指得是申珂和刘琳。 一直没有说话的申珂开口，道：“哎，你们不要拿我来做冲锋舟啊，我可不参与这件事。” 撇清关系。 “你怎么能不参与呢，你是大数据工程师啊，如果让你把他俩的关系建模分析的话，会是怎样的结论？我就问你，他们是不是相爱？”小丁趁着酒兴，紧抓不放。 “这个嘛……科学分析的过程是很严谨的，哪里这么快就给你答案呢。”申珂搪塞过去。 小丁见这事要成无头悬案，有些着急起来。 “这样，我跟导演打个赌，赌注为两千块钱，等会琪琪醒了，我和导演两人要去背她，你看她选谁？如果选我，算我输，如果选导演，算我赢。” 林淼喝光了最后一口汤，将碗一放，擦擦嘴，主意已经有了。 论这个挑战，显然是必须要上。 不答应，那就是磨小丁的面子，让大家不开心。 答应，那也不要紧的，小丁必输。 为什么？ 因为琪琪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让林淼去背她的，除非她还没清醒。 因为她知道，该如何去维护导演在团队中的地位。 唯一一个疑问，就是依小丁的聪明，他不应该犯这种逻辑错误。 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怎么就设定出这么一个赌局的题面呢？ 算了，林淼放下汤碗的那一瞬间就决定了，反正小丁高兴，而且两千块对小丁来说根本不是事。 “我必须要干吗？”林淼看看所有人，“我听听大家的意见。” 所有人都笑了，异口同声地说：“那就干呗，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连汤小桐都参与附和了。 林淼看了他一眼，难道这小子已经判断出来，这两千块必赢无疑？ 汤小桐冲林淼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反正林淼现在兜里的一千块已经给了龚凡宇当住院费，而剩下的2500块备用金还在琪琪手机里头，她这时醉了，显然不好找她要。 而临走的时候如果连这说好的一千元费用都不支付的话……收不收是阿斌的事情，但拿不拿出来可就是林淼的面子问题了。 目前来看，小丁的赌局是一个机会。 大概率是送钱的，就算输了，那也是债多人不愁。 另外一回事。 为了希望，必须搏一次。 见汤小桐这个样子，林淼也就不再拖泥带水。 干脆地应战。 “好，那就干。”林淼说，“但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输了，这钱就给阿斌当今天的费用，阿斌必须接受，而今天的聚会，就当是小丁和阿斌联手赞助。” “我同意。”小丁率先举手。 阿斌也举手同意。 汤小桐自然是把手举得老高。 申珂见大家都同意，也慢慢地举起手。 赌局达成。 接着就是坐等邵琪琪睡醒。 第二十六章 林淼赢下两千块 “导演，导演……”刘琳跑了过来，有些激动地说：“琪琪醒了。” 几个男人齐刷刷地看向林淼。 林淼对阿斌说：“给我拿一瓶矿泉水来。” 阿斌应了一声，走开。 没1分钟，将一瓶矿泉水递给林淼。 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别看阿斌话不多，样子很吊，但是做起事来，绝对快准狠。 而且无声无息的。 恰如他文化衫上的态度：别废话。 林淼已经站了起来，看到矿泉水，二话不说接过，就走向房间。 几人跟在他的后面。 一场赌局显然是需要有人来见证的。 众人难免有种有大瓜的期待感。 连小丁都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局中人，乐呵呵地准备看好戏。 “你就这么确信你能赢？”汤小桐瞥见小丁的表情，有些好奇。 “赢不赢无所谓，关键是好玩嘛。”小丁忍俊不禁地说。 作为这个赌局的始作俑者，似乎成局比输赢对小丁更重要。 成局，就有得玩。 林淼一个大步跨进屋，听见邵琪琪在那里闹小性子。 “不要，不要，我要喝酒。” 原来是将武琳端过来的热水给打翻到了地上。 林淼拧开矿泉水，将开了盖的水递到邵琪琪面前，道：“喝水。” 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 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感。 邵琪琪显然是还没有酒醒，但已经能够辨认面前发生的事情。 她抬头盯着林淼，一言不发，大眼睛一眨不眨，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两行泪从邵琪琪的眼中涌了出来，她也置之不理，全然不顾。 猛然，她一把夺过林淼递过来的水，看也不看，就这么依然盯着林淼，大口喝起水来。 咕咚咕咚…… 半瓶水给喝了下去。 仿佛她喝的不是水，而是解药。 林淼见差不多了，劈手夺下邵琪琪手中的矿泉水，递给身旁的武琳。 自己一把拉起邵琪琪，自己一个转身下腰，准备背邵琪琪。 “哎，哎……”小丁吆喝起来，“不对，不对！你不能这么干啊，别忘了咱们的……得让琪琪自己来选。” 林淼只好松开手，站直了身子。 转过身来，看着邵琪琪。 邵琪琪用手扶头，感觉头很晕的样子。 小丁走到近前，对邵琪琪说：“琪琪，我和导演两人，你选谁来背你呢？” 邵琪琪突然笑了，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仿佛趴体还没有结束。 “小丁！”邵琪琪指着小丁喊，“哈哈哈，我选你！” “呃……”小丁尴尬地摊开双手，无奈地看着周边的伙伴。 武琳和刘琳不明就里，只是本能地看向林淼，瞧他的反应。 而其他几个男士，这会都低头在憋着笑的样子，显然是笑小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有林淼一言不发地看着邵琪琪，似乎要看穿她的样子。 邵琪琪这会全然不再理会林淼那犀利的眼神，而是在跟做游戏进入角色一般，说：“来啊，背我啊！小狗不来背我呢！” 小丁从口袋里掏出皮夹，点了两千块钱，直接拍给了一旁的阿斌。 阿斌起初有些懵逼，接着反应过来原来这是赌约的一部分，于是笑纳。 小丁将皮夹重新塞回口袋，头也不歪地对另一旁的林淼说：“导演赢了。” 邵琪琪依然抻着胳膊，等小丁来背。 小丁背过身去，弓起背，等邵琪琪上马。 “等一下。”武琳这时说话。 只见她拿起地上邵琪琪的鞋子，给邵琪琪套在脚上。 邵琪琪乖乖地任由武琳摆布。 自始至终不再看林淼一眼，似乎已经忘了他的存在似的。 等鞋子穿好，邵琪琪自己跳下床，似乎准备自己走的样子，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众人都做出搀扶的动作，离邵琪琪最近的林淼用胳膊拦住了邵琪琪，就像是一个网一样，而邵琪琪就像是那只自投罗网的飞鸟。 邵琪琪一把推开林淼，回头对身后的小丁说：“你，不用背，扶着我就好。” “哦。”小丁领命的样子，赶紧走过来扶着邵琪琪的一只胳膊。 “我自己能走，就不用劳你大……”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腿软的样子，险些跌倒。 武琳走过来，拉起邵琪琪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脖颈上。 一边是小丁，一边是武琳，三人朝外走去。 武琳头也不回地喊：“还愣着干嘛？走啊。” “哦。”林淼方才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其他人，“走，我们也走了，阿斌，感谢你啊！记得给叔叔捎好，我就不专门去给他打招呼了，回见！” 阿斌摆摆手，笑笑，道一声：“回见，随时来玩。” 汤小桐跑到前头用手机打照明。 申珂和刘琳这一对新人，也是默契地分列两侧，跟护卫舰似的，保护着邵琪琪。 就剩下林淼一个人，走在后头。 他一边走一边想刚才邵琪琪的表现，她为什么一开始流泪到后来不理自己了呢？ 这是什么影后级的演技？ 林淼很快就洞悉出来邵琪琪的用意。 她虽然还未彻底醒酒，但显然是已经恢复了意识。 就在她第一眼看到林淼的时候，那种委屈，是林淼能够感受到的。 没错，就是一种委屈。 当一个女孩子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就是这个样子。 责怪、不甘、隐忍，种种情绪都在里头，最后化作两行滚烫的热泪，那可能是心里爆出来的岩浆，全是炙热的温度。 此时无声胜有声，威力胜过“我爱你”三个字。 林淼何尝感受不到？ 至于为何后面她对他视若无睹，林淼已经用他给客户做思维导图的推演能力，得出了结论。 还是因为爱。 没错，邵琪琪爱林淼，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在人前隐藏这份爱，扞卫林淼在团队之中的形象。 林淼在此刻完全被邵琪琪给征服了。 要知道对林淼这种男人来说，邵琪琪刚才的一番表现才是最令他感到致命的。 他满脑子都是邵琪琪，视线也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甚至有一种狂躁的情绪在体内激荡着，他都准备不顾一切，如同老房子失火…… 送邵琪琪上了车。 林淼跟其他人一一作别。 坐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回家。 第二十七章 爱的BGM 邵琪琪上车就瘫倒在了后座上，又睡了过去。 林淼一边开车，一边接上手机，连上车载音响。 他划过歌单，找到一首歌。 此刻他需要bg，来给自己内心的火焰以放纵的能量。 既然心火已燃，那就让它更猛烈。 火焰在心里噼啪作响，已经失控了。 救嘛呀，不救了。 “我爱你，我总怕见不到你，看着你，我要把全部给你，纷纷乱乱的记忆无拘无束的哭泣，反反复复的想你我终于失去你，分离，和你在一起……” 这是新裤子乐队的一首歌，不论是旋律还是歌词，都符合林淼此刻的心境。 汤小桐坐在副驾位上一言不发，双手吊着手撑，有些木木然地呆望前方。 他已经感觉到林淼和邵琪琪这俩人这晚互相燃烧起来的激情。 一个老剧组油子，同时又是影视科班学生，阅片无数，怎么能看不出来邵琪琪这晚的表现意味着什么？ 显然，这就是爱啊！ 别人看不看得出来，他汤小桐不管，也不在乎，反正他是看出来了。 古有贵妃醉酒，今有琪琪酒闹。 那可都是盖了帽啦！ 再说此刻的林淼，瞅这bg，简直就如同战歌似的，昭然若揭。 也是欲盖弥彰了太久，忍不了的节奏。 汤小桐做着内心剧烈的挣扎，此刻，三人就他一个局外人，也是唯一那个明白人。 眼看着这个要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节奏，怎么也得说两句话？ 毕竟大家是一个团队，一个战壕的战友。 不能眼睁睁地见林淼都燃烧成这个样子，坐视不管。 可说什么好呢？ 劝合？ 这要是劝了，那就是真成了苟合。 虽然说林淼此刻分居，但毕竟还是没有离婚，这个时候要是任由此事自由发展，绝对干柴烈火。 显然是不利于团队的发展。 见林淼还单曲循环这首歌，汤小桐更是心惊肉跳。 那火苗不是劈啪作响了，是简直都如风如诉啦！ 劝林淼冷静？ 那也不成，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旁人是参与不进去的。 再说，老话也是劝和不劝分呐。 汤小桐头都快裂开了，人生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是太年轻。 实在不敢开口说任何的话。 只有呆望着前方，听这首已经循环了有四遍的歌曲。 汤小桐受不了了，装傻。 暗暗下了决定，就当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知道，不懂。 他跟着歌哼唱起来…… 林淼终于开口，道：“小桐，你恋爱过吗？” “有啊，当然有，你当我童子鸡啊！”汤小桐混不吝地说。 必须得装作心里毫无负担，涉世未深。 汤小桐暗暗嘱咐自己。 “哦？”林淼发出赞叹，“可以啊，我还以为你感情经历是白纸一张呢，说说，怎么就分了呢？” “唉，别提了。”汤小桐说，“还不是嫌我穷。” “你穷？”林淼不相信的样子，“你一年混剧组的时间都比在学校里上课都多，你可是日薪啊！还穷？” “这只能算零花钱，人家女孩跟了你之后，是要能看到将来的。”汤小桐有些丧地说，“我给不了。” “那女孩要的将来也未免太宏大了一点？”林淼瞥了一眼汤小桐，问。 “主要是假期跟我去了一趟我家，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要分手，然后我一气之下就分了。”汤小桐控诉起来，“我说你跟我谈恋爱，又不是跟我父母谈恋爱，你嫌弃他们干什么？” “咋了这是？” “我是单亲家庭，我跟着我爷爷过。”汤小桐说，“听说我带女朋友回来了，他们就一起过来跟女孩吃饭，一个只会打麻将赌钱，开口闭口都是一股牌桌风，另一个只会跑出租，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你说，我怎么办？” 林淼听明白了，人家女孩看透了汤小桐的家底，打了退堂鼓。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当是一次人生历练。”林淼说，“往往知耻之后，男人才会蜕变的，我看好你。” “所以啊，”汤小桐又神气起来，“我的梦想就是当校园神豪，我要开豪车，我要挥霍，我要在校园里横着走，就要让前女友看看，错过我是多么失误。”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心结呢。”林淼说，“本来我是不支持你这个梦想的，现在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呢，我觉得，任何一次相遇都是必然，错过之后不纠缠也是一种美德，有时候人啊，要学会放过自己，向前看。” “是啊，向钱看。”汤小桐接话道，故意曲解林淼的语句，“oney的力量是无穷的。” “啧！”林淼想去纠正汤小桐这个观点，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这不属于工作范畴，是无法直接下指令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这不能强来改变。 就跟一根树枝一样，本来是直的，如果非要掰弯，那就断了。 两人一阵沉默。 依然是那首歌曲在充当着bg。 “换首歌，这歌都听了六七遍了。”汤小桐提议。 “哦。”林淼方才意识到，这首歌的确一直在单曲循环，有点夸张了。 他赶紧关掉。 “算了，不听了，都快到家了。”林淼说。 “琪琪姐还在睡觉呢。”汤小桐回身望了一眼。 “让她睡，她太累了。”林淼说。 车子驶进了小区，已经将近晚上9点。 把车子停好，林淼跳下车，打开后车门，看看邵琪琪，依然是沉睡的状态。 没有办法，林淼也只好费劲将邵琪琪扶起来，背起她。 车钥匙递给汤小桐，示意他锁车子。 锁好车子，汤小桐又跑到前头去开楼道的门。 多层住宅，没有电梯，林淼只能背着邵琪琪上三楼。 虽然邵琪琪也就不过90多斤，但毕竟是醉酒的状态，死沉死沉的。 林淼走到家门口也是喘了起来。 “咦？”林淼看到猫眼里头透出光，显然是屋里亮着灯。 他有些茫然地问汤小桐：“我们走的时候忘记关灯了吗？” “不应该，”汤小桐也是诧异地说，“我们走的时候是白天啊，我印象里面没有开灯呢。” “那怎么家里头还亮着灯？”林淼接着又道，“钥匙在我的左口袋，你来开门。” 汤小桐忙不迭地摸到了右边。 “你左右不分啊！”林淼笑骂道。 掏出了钥匙，汤小桐有些手抖地打开了门，这屋里怎么半夜亮着灯呢？ 门一开，汤小桐没敢第一个进，而是侧身让林淼先过。 自己的家，林淼是不怕那个邪的，背着邵琪琪就踏了进去…… 第二十八章 别说我认识你 见林淼跨进了门去，汤小桐跟着朝里走。 结果—— 一头顶在了邵琪琪的后背上。 被这么一撞，邵琪琪醒了，喊着：“干嘛呀？你讨厌！” 一边头也不回地伸出一只手去打后面撞她的人。 汤小桐躲了过去。 这一闪身不要紧，他看到客厅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啊呀！”汤小桐吓了一跳，往边上一跳，直接撞到了墙上。 也是够悲催的。 只见他软绵绵地瘫软到了地上，靠着墙壁跟诈死似的，一动不动。 没有一个人去关注汤小桐的举动。 仿佛在此刻，他是多余的。 如同电影中所有的龙套在关键时刻亮相即嗝屁一般，汤小桐干脆装死好了。 林淼手一松，放下了邵琪琪。 邵琪琪已经醒了，不满自己被放下，有些撒娇起来，嗲兮兮地闹着：“不嘛不嘛，我要你背我进屋！” 一边喊着一边用小拳头擂林淼的后背。 林淼向后伸着双手似阻拦似保护，任由邵琪琪捶打。 林淼盯着对面的女人，侧着身子遮挡着邵琪琪的视线，用手臂揽着邵琪琪，慢慢地朝里面走去…… 送邵琪琪走到她的房间门口，林淼打开门，一把将邵琪琪推进去。 “你先躺一会，我有事要处理。” “不嘛，人家要你赔！”邵琪琪身子一扭，一跺脚，媚态尽显。 林淼不为所动，严肃地对她说：“不许出来！” 邵琪琪撇撇嘴，要哭的样子。 林淼不忍直视，用力将门关上。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定定神，朝客厅走去。 站到女人的面前。 这个女人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薄款风衣，即便如此，身形还是极为曼妙。 林淼一直低着头，盯着女人的下摆纽扣愣了半天神，慢慢地抬起头来。 随着他的视线，缓缓上移，女人的模样终于清晰了。 许蔼婷。 她没有如往常一样扎着马尾，而是将头发簪起了发髻。 许蔼婷此刻面无表情。 原本就白的皮肤此刻更是白得毫无血色。 眼睛大而深邃，犹如黑夜里头射出的两注激光车灯，林淼无法与其对视。 他又垂下头，说：“别误会，我们今天团队庆祝江城解禁，那个女孩是我们的合伙人，喝多了。” “她就是邵琪琪。”许蔼婷终于开口，“我看过她的直播，人长得挺漂亮的，还年轻，真好。” 林淼急了，又抬起头来，辩解：“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 “我还用想吗？都看见了。”许蔼婷露出一丝嘲讽的表情，似笑非笑。 林淼一时语塞，憋住了。 许久，他才道：“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吵架的吗？” “你还有理了是不？”许蔼婷暴怒起来，指着林淼的鼻尖，说：“我辛辛苦苦地带着孩子，工作养家，你知道儿子在几班吗？你知道他穿多大码的鞋子吗？你配和我吵架吗？” 林淼的头又坑了下去。 “不是，你能不说这些吗？”林淼回头找汤小桐哪里去了。 似乎怕被人看到家丑似的。 许蔼婷一把打开林淼拽住她衣袖的手，更是激动起来，声音提高了三度。“好啊，怕被人知道你的老底是不是？那我今天偏要说，你有老婆孩子你知道不知道？你想做导演拍电影我拦着你了没有？你辞职去开店，不赚钱，我怪你了没有？你整天钻研影片，我限制你了没有？” 一连串的问句像是被压抑了n年的火山，一朝终于爆发。 许蔼婷不知是气息不够了，还是词穷，哽咽了许久，终于又冒出一句：“我们离婚了没有？” “谁要跟你离婚呢！你……”林淼有些着急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哦，你为了这个家，好，那我还要感谢你喽，小三都带到家里来了，我是不是要谢谢你？”许蔼婷眼里泛起了泪花。 “你……你不是要和我离婚的吗？你怎么又在意起来了呢？”林淼这话的本意其实是想说，女人都是这么善于伪装的吗？既然是在乎，何必提离婚？“你还在意是不是？” 许蔼婷在气头上，此刻见林淼这么耍无赖，有种偷换概念的嫌疑，有些气结。 这是他的一贯伎俩，但这是搁以前。 以前每次要吵架，都是林淼用这种小孩子般的把戏化险为夷，但这个时候，所面对的事情的性质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任何事情都是有惯性的，恰如此时的许蔼婷，当她看到林淼又如同昔日那般要耍无赖的时候，心头还是会本能地一软。 但显然，此刻是不能令自己心软的。 情急之下，许蔼婷一跺脚，道：“我……”但“离婚”两字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口。 他们两人从来没有面对面提到过“离婚”两字，要提也是在电话里头提及。 一时急火攻心，许蔼婷扬起手，一个巴掌扇在了林淼的脸上。 “啪！” 两人都愣了。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咱们必须要到这一步吗？”林淼揉着脸说，“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这一巴掌下去，许蔼婷也是吃惊不小，自己的手还被震得隐隐作痛呢，怎么来得这么大力气？ 之前的气焰立刻消去了不少。 她扭头不说话。 林淼陪着她站着，也是一言不发。 他知道许蔼婷的，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气，估计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就让大家都冷静冷静。 多说无益。 果然，许蔼婷终于再度开口，语气平静了不少，理智在慢慢恢复中。“得亏你还做什么渣男的话题，还什么渣男的最终出路就是情癫大圣，我看你是放屁，你现在明明就是个渣男，别说我认识你！” 林淼突然嘿嘿一笑，伸手抓住许蔼婷的胳膊，许蔼婷吓了一跳，惊呼：“你要干嘛？！” 许蔼婷这句“别说我认识你”，是她对林淼的口头禅，每当她对林淼撒娇使气的时候，就会冒出这一句，等于是变相声明，我原谅你了。 林淼条件反射，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许蔼婷的胳膊。 还是有机会的。 第二十九章 出走 “你放手！”许蔼婷挣扎。 林淼牢牢抓住不放。 汤小桐这会也早就清醒，偷偷睁开眼睛看面前发生的状况。 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发自内心地佩服起林淼。 一个男人竟然可以脸皮厚到如此地步。 只见林淼竟然一个反手拉扯，从背后将许蔼婷拥入怀中。 许蔼婷的力气哪里是林淼的对手，任由她挣扎，也是无可奈何。 就好像被狮子咬住的小鹿，慢慢地也就失去了力气。 汤小桐看了一个目瞪口呆。 原来电视剧里头都是骗人的，只要方法得当，就没有化解不了的夫妻矛盾。 眼看都是没顶之灾了，竟然还能给翻盘。 这尼玛绝对是可以载入教科书里头的典型案例。 但尘埃还未落定，鹿死谁手还不可知。 显然，许蔼婷是不甘于被林淼钳制住的，但力气用光了，只有喉咙里还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宁死不从的感觉。 汤小桐余光看到了邵琪琪此刻也出现在视线里头，她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客厅中的这一对冤家。 汤小桐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摇摇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的电视剧思维又作祟了，估计林淼要两头尽失，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前的形势就是如此快节奏地在一波三折，峰回路转又路转…… 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汤小桐叹息一声，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没法插手，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呢。 直接等大结局好了。 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 许蔼婷快被林淼的厚脸皮给气疯了。 兴师问罪成了秀恩爱？ 这还了得！ 宁死不从。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许蔼婷抬起脚，朝着林淼的脚跺了下去…… 那是一双高跟鞋！ “啊！” 林淼一声惨叫，撒开了手。 许蔼婷翻身就准备再给林淼一个大耳光。 她愣住了。 只见邵琪琪拉着行李箱，手上还搭着一件外套，朝外走去。 汤小桐还坐在门口玄关处装死。 听到箱子碾地的声音，跟火车朝他驶来似的，睁开了眼睛。 邵琪琪用脚踢踢他，示意他让开。 林淼这时也转过身来，愣住了。 汤小桐本能地一让，邵琪琪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汤小桐从地上爬起来，先是很尴尬地冲许蔼婷打了一个招呼：“师母好！” 许蔼婷更是懵逼，眼睛都瞪圆了。 林淼冲汤小桐拼命使眼色，汤小桐看到了，知道那意思是叫他赶紧追出去看看。 汤小桐赶紧跑出门去。 一阵轻松感袭上心头，犹如重生一般。 他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要结婚好了。 做男人太难，做已婚的男人更难，做像林淼这样的更是难上加难。 明明可以那样的，偏偏给搞成了那那样。 时运也是忒差。 本来好事都要来了，却尼玛成了落水狗。 罢了罢了，还是去保护邵琪琪。 毕竟人家的酒还未全醒呢。 邵琪琪因酒精未散的作用，脚步有些漂浮，刚才走出门去的那几步，可是拼尽一生的力气似的，不能跌份的姿态昂然而出的。 其实她哪里还能走得动直线。 此刻正在二楼拐角扶着墙晕眩呢。 汤小桐追上，问：“琪琪姐，你没事？” 邵琪琪摆摆手，示意没有大碍。 “你这是要去哪里？”汤小桐说，“我跟着你。” “你会开车吗？”邵琪琪问。 “会，但没有驾照。”汤小桐回答。 邵琪琪做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帮我叫个车。”邵琪琪又道。 “好咧。”汤小桐掏出手机，约到了车。 转念一想，道：“琪琪姐，你不会不回来了？” 邵琪琪没有搭理汤小桐，而是闭上了眼睛，头靠在墙上。 “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一切都是可以解释，和挽救的。”汤小桐说，“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导演，他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你别说话行吗？”邵琪琪闭着眼睛说，“算我求你了，让我静静。” “好的。”汤小桐脆生生地回答。 很快，出租车到了楼下。 两人上了车。 “去最近的酒店，五星级的。”邵琪琪对司机说。 车子行驶上路。 汤小桐不敢多问。 他不知道，这是邵琪琪的习惯。 如果要离家出走，那不会离开太远。 而且必须是五星级的酒店。 因为，只有五星级的酒店，那枕头，那床，可以让她沉溺其中，像个受伤的小鹿，舔拭伤口。 没有多一会，出租车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两人下车。 邵琪琪直接走到服务台，掏出一张自己的黑卡，办了入住手续。 汤小桐帮她拿行李。 邵琪琪走在前面，汤小桐跟在后面。 虽然脚步依然漂浮，但明显，邵琪琪已经基本清醒。 估计是被刚才那一幕给刺激到了。 也许是反作用力的效果，邵琪琪此刻的气质比往常更多添了几分“飒”。 要不是步伐不怎么稳，那一定是带风的。 走到房间门口，邵琪琪掏卡打开房门。 “拿来。”邵琪琪说。 汤小桐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是不用他再送的意思。 “哦。”汤小桐将手中的行李递给邵琪琪，“那我回去了。” “嘭。”邵琪琪关上了门。 汤小桐愣了半天，摇摇头，走掉了。 他自己叫了一个出租车，回到林淼的家楼下。 此时也不知道许蔼婷走了没有，他不敢再轻易上楼。 而是坐在楼下的一处台阶上，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打起了游戏。 对他这种单身狗来说，也许游戏就是最好的陪伴。 但他宁愿要和游戏共生，也不要像林淼那样为情所困。 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着心生巨累。 这太考验人性。 不好驾驭。 还是游戏来得简单，轻松，只有放松，没有压力。 四月的江城，已经不是那么寒冷。 虽然说春寒料峭，但此刻游戏作用，汤小桐也全然不顾。 来一把王者荣耀，将自己的所有愤懑和不满，都发泄里头。 他拼命地发送着林淼喜欢的那句唱词：稳住，我们能赢！ 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给楼上的队友打气，但愿他能够顺利度过这晚的危机。 第三十章 把自己当万能钥匙 房间里只剩下了林淼和许蔼婷。 邵琪琪的离去令许蔼婷和林淼目瞪口呆。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可以如此趾高气扬的“小三”。 跟模特走台步似的，而且还要夸张一点。 等许蔼婷反应过来想去追她回来理论时，林淼已经将她死死拽住。 两人挣扎了一会，许蔼婷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耗光了。 筋疲力尽地坐在了地毯上。 这块地毯，许蔼婷当然认识，不需再多言。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用过这块地毯，你现在倒好，舍得拿出来用了。”许蔼婷语气里尽是幽怨。 林淼接不住这话，不敢轻易应声，囧况之下，一眼瞥见茶几上竟然摆放着那罐小星星。 这罐小星星可是意义非凡，跟这块地毯一般，都是他和许蔼婷爱情的见证，尤其是这罐小星星…… 林淼似乎看到了希望，许蔼婷将这罐小星星从玄关拿到客厅，动过它，就说明她依然在惦念着他们曾经美好的爱情。 林淼拿起这罐小星星，准备发挥一下，试图获取许蔼婷谅解。 刚过手，林淼就惊诧不已地发现，这个罐子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裂开了，而且被胶带修复过！ 他竟然一无所知。 显然，这事只有邵琪琪和汤小桐才知道。 林淼慌乱之中，看了一眼许蔼婷，只见她正盯着林淼，在看他的反应。 “有新人来了，就嫌这东西碍眼了，是？”许蔼婷又道，那幽怨似乎更加浓稠了三分。“那你直接扔了它好了，干嘛摔了又粘上？自欺欺人吗？”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林淼苦笑着说。 看样子实在是蒙在鼓里呢！ “那就更说明问题了，就这么急于新人换旧人吗？自己动手打碎再良心发现粘上？”许蔼婷的语气里尽是嘲讽。 “没有证据的事，你不能乱猜忌。”林淼提醒许蔼婷道。 “哦，看人家年轻，又比我漂亮，就帮人家说话，这么着急的吗？”许蔼婷气呼呼地说，“我自己的东西，被弄成这样，我就不能说话了是不？” 林淼和许蔼婷，自打结婚以来，少有争吵的情况发生。 一开始的时候那自然是因为恩爱，到了后来，那也是因为一个要忙于家庭和事业，一个要忙于店铺里头的生意，更是没有多少时间去交流。 交流的少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争吵的机会。 现在面对发飙不已的许蔼婷，林淼反倒是有了几分欣喜的感觉。 这说明她还在乎他，在乎这份感情。 一种受到重视的幸福感在林淼的心内激荡，自打有了孩子之后，这种感觉还未曾发生过。 而且现在邵琪琪也已经出走，由汤小桐陪着她，自然也放心，等于少了一个关键矛盾点。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地陪着许蔼婷，先让她把所有的不满和指责发泄完毕。 这才是一个有智慧的男人应该用的对策。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此时无声胜有声。 果然，许蔼婷说着说着就累了，说不动了。 该说的也都说了，林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没有对手，架就打不起来。 许蔼婷也是高知分子，自然不会有更为过激的反应。 就这样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还是林淼先开口道：“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的？” “我来给你送离婚协议书的，怎么过来的，你当我是来看你的吗？”许蔼婷实在是被刚才那一幕给羞辱到了似的，现在要报复林淼，故意拿语言来刺激他。 这就是人心，人之常情，你给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说着，许蔼婷从包里掏出一摞资料，摆在林淼面前的茶几上。 “真的要离吗？”林淼瞥了一眼协议书。 “我花钱请的律师，这些材料都要花钱做的，你当我闹着玩啊！”许蔼婷怒了。 林淼摆摆手，示意她息怒。 “我如果不想离呢？”林淼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 因为强烈的感情被压抑住，声音都变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低沉得可怕。 “你不想离，你当然不想离，脚踏两只船，劈腿多好，人家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一个萝卜占俩坑！人家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你把自己当万能钥匙。”许蔼婷继续羞辱林淼，“你还道貌岸然地做什么情圣的内容，宣扬正能量，我看你就是彻头彻尾的渣男。” “可以了，没完没了，我是不可能同意离婚的，我们依然是有感情的，就算法律来解决，那也要考虑到这一点。”林淼垂死挣扎，誓死不从的样子。 要干，就干到底，即便注定要折戟沉沙，那也是实在没有了力气，不得不放弃。 但凡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这个家破碎的。 毕竟，一个原生家庭有多么重要，但凡是有常识的人都清楚。 “我们的问题不在于别的，在于我这几年没有挣到钱，但是，我马上就要有钱了，我拿到了天使轮投资，我的事业马上就要上台阶，你觉得在这个时候，你提出离婚，合适吗？”林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 果然，许蔼婷沉默了。 林淼的话击中了她的软肋。 她何尝不知道这个时候林淼正在处于上升期？ 其实，她这次过来，并不是真的决意要和林淼离婚的。 她只是借口离婚来做个样子，她知道林淼一定会挽留这段婚姻的。 这样，她就可以就坡下驴，让两人的关系不再这么僵持。 许蔼婷又何尝真的希望离婚呢，眼前这个男人，跟当年的那个足球场上的帅气小伙唯一的变化，就是更成熟更有魅力，她又不傻，自然是知道原生家庭的重要性。 不过是女人碍于面子，以退为进。 可是那里料到，一进家门，就看到这个代表两人爱情信物的罐子破碎成这个样子。 一肚子气地等林淼回来，却等来他带着年轻女人如此亲昵的场面。 虽然，许蔼婷知道邵琪琪这个人，也知道樱花社主创团队因为疫情的原因暂时住在这个家里。 但再通情达理的女人，也无法容忍，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 许蔼婷咬着嘴唇，恨恨地说：“是，这个时候不合适，那我等着你腰缠万贯的时候再把我换掉，是吗？” 第三十一章 一颗定心丸 林淼不愿久战，毕竟，心里还在惦记着邵琪琪出去会是怎么个样子，汤小桐能不能搞定她？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是没有办法跟人家的家里人交代的。 “要不这样，我可以跟你立一个协议，今后如果我是过错方导致我们的婚姻破裂，那我净身出户，所有的资产都是你的。”林淼给出问题的解决方案。 要知道作为一个前4a的资深策划，给出解决方案简直就是本能一般的存在。 林淼这个方案不可谓不诚恳，敢于用净身出户来证明自己的男人，最起码，他还是有良心的。 许蔼婷想了想，说：“你是在转移话题，眼皮子底下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完，你就扯到今后去了？可以，你真是长本事了，会的花样还挺多。” 依然满满地揶揄嘲讽。 “这事过不去了是，好，我就告诉你，她那是喝醉了，一个人喝醉了，你能跟她一般见识？”林淼说，“这能说明什么呢？再说，不是还有一个人在场的吗？” 有几分道理。 许蔼婷不说话了，轮到林淼发言了。 “还有，你知道我马上要拿到的天使轮的投资人是谁？是她爸爸！”林淼说，“我拼了这么多年为了啥？不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机会吗？你觉得我会因为感情问题而影响到事业吗？” “哼！”许蔼婷发出一个不屑的语气，说：“那不更好，迎娶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那是胡扯！”林淼辩白道，“要是你家大业大到人家那个地步，你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二婚？什么样的门当户对的人家找不到？轮不到我这样的。” 许蔼婷松了一口气，有些缓和了，她依然不忘损林淼一下：“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见情况终于有了转机，林淼赶紧趁热打铁，他坐下，拿起纸笔，刷刷地写了一份声明。 大意就是如果今后因他的过错造成和许蔼婷的婚姻关系终结，他将放弃所有的财产。 签上大名，林淼将这份声明递给许蔼婷。 “这样你放心了？” 许蔼婷接过声明，扫了一眼，等于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她收起这份声明，说：“今天的事我就暂时放过你，你可要记住，你这份声明在我手上。” “知道了。”林淼搡了许蔼婷一下，以示亲昵。 “那我送你回去？”林淼说，“等回头我们有工作场地了，他们自然就搬出去了，还你一个跟以前一样的家。” “等你做到再说。”许蔼婷一副不上当的样子，对林淼的空头支票似乎已经有了免疫力。 临走，许蔼婷拿起茶几上的那罐小星星，准备带走。 “你干嘛要把它带走呢？”林淼走到玄关，见许蔼婷没有放下罐子的意思，有些好奇。 “我不想让它在这里受委屈。”许蔼婷说完一扭头，跨出门。 林淼挠挠头，似乎一时没有领会其中的奥义，怎么一罐小星星已经有了生命了吗？ 两人下楼。 刚出了楼栋门，只见汤小桐坐在台阶上在热火朝天地干游戏。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林淼吓了一跳，“琪琪呢？” 许蔼婷又警惕起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观察着林淼，从他的反应中分析邵琪琪在林淼心目中的地位，是正常还是非正常。 汤小桐正在打排位，眼看就要升段位了，顾不上理会林淼，只能嘴上含糊地说：“琪琪住酒店了，挺好的，没事，就让我回来了。” 林淼稍微放心下来，将房门钥匙递给汤小桐，要他回家。 他去开车送许蔼婷回家。 两人上了林淼那辆卡罗拉。 “儿子好吗？”林淼一边将车驶出车位，一边问。 “挺好的，你放心。”许蔼婷回答。 接着，她侧过身子，对着林淼说：“我必须给你声明一下，我之所以暂时不提跟你离婚的事情，是因为考虑到你正在处于事业的关键期，我不想拖你后腿。” “我知道。”林淼说着拍了拍许蔼婷的手背。 许蔼婷立刻缩了回去。 “这不代表我们就能跟以前一样。”许蔼婷强调说，“我既然搬出这个家，就不会轻易自己回来的。” 语气里带着傲娇，林淼瞥了一眼，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尽得他宠幸的女孩。 作为男人，就应该是惯着女人的，让女人越养尊处优，越有高高在上的女王感，就说明这个男人越成功。 这就是林淼的信条。 但是，他惭愧的是，这几年，他的答卷实在是太差。 没有做好一个称职老公和爸爸的角色。 但人何尝不是这样，总归有个阶段，六亲不靠，只有自己的努力。 所以，林淼更看重眼下的机会。 他不容有失。 如果说人的一生不过就那么几次能够改变人生机遇的话，他林淼34岁了，所剩也不多。 可谓是成败在此一举。 这一举，不但事关他的后半生，更是事关这个家庭能否维系下去。 路灯光线忽明忽暗地投射进车子，许蔼婷的轮廓就在灯影中如同钢琴的黑白键不停地交替。 既然相爱，就不要留下空白格。 这是林淼此刻的心愿。 到了许蔼婷娘家的楼下。 许蔼婷道了一声，“谢谢，我走了。” 林淼一把拉住许蔼婷。 许蔼婷一愣，缓缓地挣脱开，看了林淼一眼，问：“还有事？” “你等着，我一定会像迎娶你那天一样，来接你和儿子回家。”林淼决心满满地说。 许蔼婷低头沉吟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已经闪动着晶莹的泪花。“行啊，我倒要看看，你做不做得到。” 说完，许蔼婷打开车门下车。 林淼摁下车窗玻璃，看着许蔼婷的背影。 许蔼婷似乎还有话说，并没有马上急着离开。 她转过身，对林淼说：“你加油，我和儿子还指着你呢！” 林淼一阵心酸，点点头。 目送许蔼婷走远，进了楼道。 如今，她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个中不易林淼是能体会到的。 最起码，以前他可是从未让她刷碗进厨房。 而在娘家，那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暂住，更是如此。 毕竟，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再回去，就是寄人篱下。 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是如此。 第三十二章 在等谁呢？ 回去的路上。 林淼想着许蔼婷打开包放小星星进去的样子，那份小心翼翼，是那般小心。 上次见她这样小心，还是儿子小的时候，她放熟睡的儿子到床上时的样子。 什么是时光催人老？什么是老夫老妻？ 可能这就是。 因为共处的太久，很容易就能找到雷同的场景。 但是这次，林淼却感到自己一阵心软，这是因为许蔼婷捧着的，仿佛是有关爱的铭记。 她在乎他们之间的过去，在乎这份共有的回忆。 如果林淼的心在这一刻是个标靶，那么许蔼婷就像是一击即中的射箭运动员。 “噗！” 正中靶心。 就怕有的男人，随着生活的磨砺，将过去的那份情感如同擦拭过桌子的旧抹布一般，弃之如敝屣。 相反，在林淼这里，他视若珍宝。 人，一起经历的，抹不去。 想着许蔼婷那低头瞬间的温柔，林淼的脸上就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意。 许蔼婷的额头属于那种大脑门，开阔又饱满，林淼就喜欢在上面印上亲吻。 然后挤兑许蔼婷：“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有雨伞，我有大头。” 少不了，会挨一顿许蔼婷小拳头的暴击。 许蔼婷捶累了，会依偎在林淼的怀中，撒娇地说：“敢露大脑门的都是美女，叫你捡了个大便宜！” 本能地，林淼又想到了邵琪琪。 这晚上邵琪琪喝水时的那个凄美的神情，他估计也能够记住一辈子。 还有那刻意走起傲娇的猫步，来掩盖自己酒醉双腿乏力真相的样子…… 林淼心里又是另有一番滋味。 他拿起手机，翻出邵琪琪的号码，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他犹豫了。 生怕万一电话接通，邵琪琪的状态不好，他不得不过去陪她。 如果真那样的话，他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失去了对邵琪琪的免疫力，是万万不可冒险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近。 做不到柳下惠，就保持一个刚刚好的距离。 对谁都好。 他将手机丢到副驾座上，下定了决心。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又摸起了手机，不过，这次打给的是武琳。 “你这会没有在工作吗？”林淼知道武琳作为声优，晚上是很忙的工作时间。 “没有，都准备睡了。”武琳说，“琪琪好点了没？” “是这样，琪琪今晚一个人住酒店去了，我不放心，想让你去陪陪她。”林淼说。 “行，哪个酒店？” “这样，你打电话给汤小桐，他知道。” 挂了电话，林淼舒了一口气。 当林淼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晚上11点。 汤小桐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听到林淼敲门，汤小桐一个轱辘爬起来。 去开门。 “咦？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语气里尽是对林淼的失望。 “我不回来去哪？”林淼一边换着鞋子一边反问，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 “你现在是双女主哎，要么去那边，要么去那边……”汤小桐各自比划了一边，“好像都能符合剧情啊。” “我靠！你当我活在电视剧里头呢！”林淼作势要抽汤小桐，最后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 “武琳给我打电话的，问我琪琪姐的酒店和房间号。”汤小桐给林淼做了汇报。 “你告诉她了没有？” “告诉了呀，而且我有发消息给你。”汤小桐有些心照不宣的样子，那意思是说，他做事情还是很仔细的，万一，被武琳撞个整子就不好了。 林淼装作看不懂汤小桐的表情，懒得搭理。 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一个未读信息在二十分钟前，汤小桐发的。 “你总是做这种貌似很到位但实际上一点作用没起的事情。”林淼说，“我用你提醒嘛，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我哪里知道呢，我还不是把工作做实做细？”汤小桐耍起了贫嘴。 “今天累了一天了，去洗洗睡。”说完，林淼正准备进他的房间。 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汤小桐：“门口那个罐子是谁干的？” 汤小桐嚅嗫起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行，我不会追究，但你要告诉我怎么回事。”林淼坚持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汤小桐就把那天和邵琪琪一起闹着玩不小心打碎罐子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强调一句：“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琪琪姐也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误会。” “知道了，睡觉。”林淼回到房间，关上门。 …… …… 武琳风风火火地赶到邵琪琪入住的酒店，摁门铃。 邵琪琪已经给自己泡了一个澡，这会状态好多了，刚吹完头发准备上床，一只腿跪倒床上，就听到了门铃声。 她喜上眉梢！ “算你有良心！”听这语气，显然邵琪琪还以为是林淼来了。 她把头发弄得蓬松起来，装作一副依然酒意未醒的样子，蹒跚着去开门。 门一开。 两人愣住了。 武琳当然识破了邵琪琪此刻的醉酒状态是装出来的，那新浴之后的头发，以及散发着沐浴露香味的清新，哪里会是一个醉酒的人能做出来的呢？ 邵琪琪没有料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武琳！ 一下子就失去了装的兴致，大学的舍友，多年的闺蜜，还有什么好瞒的呢。 “怎么是你？” “失望了？”武琳俏皮地说，“在等谁呢？” “哎，别瞎说哈，我们可是纯洁的关系。”邵琪琪侧身让武琳进门，关上了门。 “知道你们没啥，要是有啥的话，他会叫我来照顾你？”武琳环顾四周道，“果然是大小姐，还是套房，你一个人住不害怕呀？” “就剩套房了，要我咋办？”邵琪琪说，“你今晚就别走了，睡那张床。” “行，”武琳坐到床上试了试舒适度，还挺满意的。“我说啊，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你情我愿的，咋就这么曲折呢？” “别提了，人家有家庭。”邵琪琪去酒水台拿饮料给武琳。 “我靠！”武琳爆了一个粗口，“你是真撞大运了！” “他瞒你多久？”武琳又问。 “什么呀！”邵琪琪拍了武琳一下，“他一开始就没有瞒我，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第三十三章 暧昧 “这可了不得了。”武琳惊呼，“这不是我们邵大小姐的风格呀，当年上学那会，我记得你可是油盐不进的，怎么现在倒是主动起来了？” “唉，还不是道行不够啊，不像你，想搞定哪个易如反掌。”邵琪琪发觉冰箱里有冰块和洋酒，动起手开酒。 “你可别乱说，我现在也是单身，都单了好久了。”武琳抗议，见邵琪琪在倒酒，忍不住又道：“你还要喝啊？” 邵琪琪也不理会这茬，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递给武琳。“少喝一点，就当助眠好了。” 武琳接过，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我没觉得他好到哪里去呀？除了有些才华，嗯……还有那么一点点理想主义，比较少见之外。”武琳说，“其实就是一个文青呗。” “哎，这是你的真心话吗？”邵琪琪嘲笑起武琳来，“我明明看你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在发光！” “瞎说！”武琳拿起一个靠垫就砸向邵琪琪，“我那是出于礼貌，毕竟，人家是导演。” 邵琪琪接过靠垫，玩弄着。 “算了，今天被我搞砸了。”邵琪琪说，“你猜怎么着，他背着我回到家的时候，遇到他老婆了！” “慢点说，啥情况？”武琳听到有大瓜出现，来了兴致。 邵琪琪就把过程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尤其是自己昂首挺胸，拖着行李在许蔼婷的注视之下逃之夭夭的过程描述的绘声绘色，虽败犹荣。 并亲自示范起来。 武琳笑过之后，反倒是有些替邵琪琪担心起来，她小心地问：“你打算今后怎么办？就比方说明天，你怎么面对他？” 没错，只有过来人知道，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是多么关键，只有爱与被爱同时发生，才有意义。 如果两人不能同步，哪个先行一步的，一定是会受伤害的那个。 “简单啊，我就说我酒喝多了，不要误会。”邵琪琪刁蛮任性的性格终于显露出来，一副拒绝承认自己先行一步的姿态。 “噗！”武琳忍俊不禁起来。“别逗了，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藏不住，咳嗽与爱。” “有这句名言吗？”邵琪琪摸摸脑袋，想不起来的样子。“怎么这么耳熟呢？” “我倒是有个建议，”武琳不搭理邵琪琪在哪里搞笑，自顾自地说：“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自己主动，而是要让他来主动。” “为什么？” “你想啊，男人这种生物，向来不会珍惜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的。”武琳笃定地说，“与其错过，不能屈就，一旦降低了姿态，那你以后就等着，绝对不会被珍惜。” “这么严重？”邵琪琪吓了一跳的样子，“我是不是就有些太主动了呢？” “目前来看，还好，你们毕竟什么也没有发生，所以，要想今后有结果，就要保持住这份暧昧。”武琳俨然一副情感专家的样子在开到邵琪琪。 “暧昧？”邵琪琪重复一句，“你不会是想教我如何玩暧昧？” “这还用教吗？你的天分比我好。”武琳开玩笑起来。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邵琪琪做了一个假模假样丢靠垫的动作，仅仅只是吓唬一下。 “我做了好几个节目呀，其中就有情感方面的，当然要懂喽。”武琳说，“告诉你，暧昧是最好的保护色，进可取，退可守。而且还可以封存时间来让关系保鲜。” “这么牛？”邵琪琪感觉自己的人生地图要被打开似的。“怎么能保鲜？” “你想啊，只有傻瓜才会急于捅破感情的那层窗户纸，因为一旦捅破之后，要么就是不合适，要么就是处处看，不合适分手。而且这个概率还很大，因为太急了嘛。”武琳说，“所以，暧昧就像我们用的面膜，可以锁住感情的水分，让关系保鲜。” “好好，有些道理，但听上去蛮邪恶的就是。”邵琪琪开玩笑地说，“保鲜，要是时间久了，还不成了木乃伊？” “别抬杠，你这是强词夺理。”武琳太了解邵琪琪了，还跟当年上学那会一样，明明输了，还在那里死不承认。 “那我就听一回劝，照大专家的建议做，暧昧，保鲜，不错不错。”邵琪琪说，“让他知道了，肯定又会做一季内容出来的。” “你别把他说得那么丧心病狂，我告诉你，男人沉溺于创作也好，工作也好，都是假象，真正能够吸引他们的，是他们征服世界的欲望，其中自然包括女人。”武琳说，“你放心好了，就用暧昧这招来吊着他，时机成熟，可以取而代之，时机不对，就当是一场误会好了。” 武琳说完，杯中酒也饮完了，晃着空杯子问邵琪琪要酒。 “我可是为了你把我毕生研究所学都倒了出来，”武琳说，“其实我也没有实战过，但我的理论绝对是花工夫研究出来的。” 邵琪琪很乐意效劳的样子，乐颠颠地就去倒酒。 “得了，你都谈过两次恋爱了？还说自己没有实战经验！”邵琪琪揭穿闺蜜老底。 “还两个呢，第三个都分了俩月了，只是没有告诉你。”武琳说，“我发现，女人只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要不要爱情其实也无所谓。” “咩！”邵琪琪做了一个鬼脸，“你已经比我先行好几步了，看来我是要努力一把了。” “你别瞎使劲，就按我说的来，错不了的。”武琳提醒。 “那我试试看，不过……什么样的暧昧是最高级的呢？”邵琪琪这方面没有实战经验，她也就靠表演来揣摩人物内心，体验不同的人生。 在这之前，她的人生太无欲了，因为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那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暧昧还要分层级的吗？”武琳也懵逼了。 “切，你这个情感专家还不行，不过呢，我还是会听你的话，试试暧昧这个招数的，我倒是挺期待的。”邵琪琪说，“至于啥是暧昧的最高级，当然是我这样的玩起来就是最高级啊！” “靠！” 武琳绝倒。 闺蜜之间夜谈，绝对也是跟男人一般，喜欢吹牛的。 第三十四章 制造浪漫 早上，武琳一觉醒来，发觉就快要到9点了。 显然，下楼吃早饭是来不及了。 武琳跑到邵琪琪的床边去看她，只见邵琪琪依然睡得十分香甜，一条腿压在被子上，怀里还抱着一只枕头。 那可爱的样子仿佛是在梦中经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 武琳不忍喊她。 自己拿起电话，拨打到服务台。 “你们有送餐服务？”武琳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又道，“你们把早餐送到房间里来。” 过了大约有二十分钟的样子，门外响起了门铃。 武琳一溜小跑过去，打开了门。 “你……”武琳的话还未出口，只见一只大手拽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出门外。 门慢慢地虚掩上了。 这配合度也是天衣无缝极了。 武琳刚想喊叫，瞪眼一看，原来面前站的人是林淼！ 再一看后边站的是汤小桐，刚刚就是他在关门。 还有一位穿着餐厅服务员白色工作服的高大帅哥，正手撑着送餐车看着面前的一幕，跟看戏一般。 “哎哟，你吓死我了！”见林淼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武琳把自己的声音放低，又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林淼也不回答，而是转身对那位服务员说：“看到了，我们都认识。” 服务员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工作服脱了下来，递给林淼，道：“用完了记得给我还回去。” “放心，放心，一定！”林淼忙不迭地说。 接过工作服，他套在了自己身上，还蛮合身的。 再将口罩拉起来遮住脸，几乎难以辨认，这个“服务员”是林淼。 真正的服务员转身离开。 要么说五星级酒店都爱住呢，瞅瞅人家这服务，啧啧啧！ 汤小桐在一旁直赞叹地发出咂舌音，也是被林淼的这身行头给惊到了，原来导演还有易装术！ “你……”武琳似乎有些明白了，她说：“你不会是要准备冒充服务员去给琪琪送餐？” 林淼点点头，走过去推起送餐车，“你们在门口等我，不许进去。” 说着，林淼连人带车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眼看门就要合上的瞬间，汤小桐眼疾手快，伸出脚一够，将门撑出一条缝隙。 武琳会意，乐不颠地跟汤小桐趴在门缝上窥视起来。 林淼稳稳地推着餐车走到邵琪琪的床前，探身看了一眼，发觉她还没有醒来，于是乎，先行准备起来。 打开床上餐桌，撑在床上，然后将早餐一件一件地码放整齐。 刚摆放完，邵琪琪就醒了过来。 她先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场景，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忽然，她再度睁开眼睛，杏眼圆睁！ 她收起自己搭在外头的腿，虽然穿着睡裤，但也是不雅，抓着被角问：“你怎么进来的？” 林淼也不答话，而是指指自己的喉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能讲话。 邵琪琪喊：“琳琳！琳琳！” 没有人答应。 “你出去，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你了。”邵琪琪对着面前这个“服务员”说。 林淼摆摆手，做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然后指指自己的双眼，再指指邵琪琪。 意思是说，不行，我接到电话，让我看着你。 邵琪琪有些气结，明明自己是客人，谁能够代替她来做这个决定？ 这服务也太奇葩了？ “我不管是谁叫你来看着我的，但是你再不走的话，我就要投诉你！”邵琪琪说，“我是客人，我是你们的客人，明白吗？” 林淼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用餐的手势，转身准备离开。 邵琪琪手按胸口，松了一口气。 突然，“服务员”猛地转过身来，吓得邵琪琪大叫！ “啊……” 这时，“服务员”拉下口罩，展示一个笑脸给邵琪琪。 邵琪琪发不出声音来了，但依然张大了嘴巴，终于，发出一个词：“我去！” 林淼变戏法地从怀里掏出一朵鲜花，一看就是从花园里偷来的，只有花和根茎，叶子和包装都没有，是一朵蓝色郁金香。 递给邵琪琪。 林淼说：“送你一个惊喜，昨晚的事情不好意思，请不要生气。” 邵琪琪本来还真是有气的，一股被许蔼婷的气场压制住的无名火，不撒到林淼身上撒到哪里呢？ 先是本能地将头扭到一边。 不搭理林淼。 慢慢地，眼神先转了过来，撅着嘴巴瞥了一眼林淼，说：“好，算你有良心，原谅你啦！” 接过林淼的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郁金香的？” 林淼一时哑然，他哪里知道呢，只是刚巧去的花圃里头只有郁金香。 “哦，我觉得郁金香的气质特别适合你，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林淼没有经过大脑，随口就跑起了火车。 邵琪琪高兴极了，丢给林淼一句：“油嘴滑舌，讨厌！” 忽然想起了昨晚武琳嘱咐的话，要做一个暧昧关系维系两人的交往，再加上自己加磅的高级感。 她收住了自己自然流露出来的少女感，而是俯瞰了一眼床上的早餐，略显刻意地对林淼说：“我要你喂我！” “吖？”林淼懵逼。 正在这时，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哎哟！ 林淼回身望去，汤小桐和武琳不小心跌了进来，趴在了地毯上。 “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汤小桐率先爬了起来，对面前的两人说。 接着，汤小桐又责怪起身后的武琳，“你推我干嘛？” “我哪里推你啦，是你自己没有站稳，撑不住我。”武琳据理力争。 邵琪琪给他们闹了一个大红脸，自己想装女王的高级感显然没有兑现起来，还给人家落了口实。 “琳，你也过来一起吃啊。”邵琪琪招呼起来。 武琳从地毯上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肘关节，说：“你不洗漱就直接吃啊？” “那有怎样？”邵琪琪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不行，我要先去刷牙。”武琳说完，去了洗手间。 “吃完再刷不也一样吗？”邵琪琪嘟囔一句，“以前上学的时候没见你这么麻烦呀，真是的，人真的会变。” 说着话，自己拿起一个鸡蛋，在蛋托上敲了敲，剥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爸爸的来电急召 正在吃早饭间。 邵琪琪的手机响了。 是她爸爸的来电。 邵琪琪接通电话，嗲声嗲气地撒了个娇：“怎么大早上的给我打电话呀？” “还早啊，都马上要十点了！”老邵显然对这个爱女没有丝毫的办法。“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吃早饭。” “你干脆省着早饭和午饭一起吃得了。” “那可不行，早饭很重要的，午饭是午饭，不能代替早饭。”邵琪琪一本正经地扯皮起来。 “给你说点正事，你马上回家一趟，我在家里等你，有事给你说。”老邵语气有点严肃，看来是一件大事。 邵琪琪收起了嗲嗲的语气，但依然有些玩闹的样子，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啊……要不要我先猜猜？” “不用猜了，你绝对猜不到，来了再说。”老邵督促。 邵琪琪有些担心了，她认真起来，问：“好事还是坏事？我怎么有些寒毛直竖的感觉呢？” “见面就知道了，别乱猜。”老邵又道，“最好是快点，我中午还要出门。” 挂了电话，邵琪琪还有些发愣。 “你爸爸是不是想你了？”武琳不以为然地说，“毕竟解禁两天了，你还没有去看看他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吃着丰盛的早饭，盘腿坐在床上，正好和邵琪琪面对面。 林淼和汤小桐这会坐在沙发上，喝着酒店提供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 “我觉得，武琳姐分析的颇有道理，毕竟思女心切，是人之常情，又担心你在外头流连忘返，所以才出此下策。”汤小桐把自己搞得跟福尔摩斯断案似的，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 只有林淼一言不发。 “哎，导演，你怎么不说话？”汤小桐注意到林淼有些安静地过分，不是他该有的样子。 “琪琪，你快点吃，吃完就过去看看。”林淼说，“我的车就在楼下，等会我送你。” 邵琪琪没有搭话，但的确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三下五除二，喝光面前的一杯牛奶，邵琪琪对武琳说了句：“你慢慢吃。”跳下了床，去洗漱。 从洗手间里洗漱之后出来，邵琪琪对两位男士说：“你们要出去等我，我得换衣服。” 两人赶紧起身，走出门外。 出了门，林淼也将身上的工作服脱了下来，递给汤小桐，说：“你把这个衣服还回去。” 汤小桐接过，问：“导演，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别乱想，等琪琪去了不就知道了。”林淼说完，拍了拍汤小桐的肩膀。 汤小桐应了一声，转身走开，去还衣服。 没多久，邵琪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走。” 两人下楼，上车。 林淼开车。 “怎么没开我的车？”邵琪琪问。 “你的车费油，不如开我的。”林淼说完，又道：“你说，你爸爸这么急地把你喊回去，是什么事情呢？” “我猜不到，但肯定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否则我爸爸不会喊我回去的。” “会不会真如武琳说的那样，是你爸爸想你了呢？”林淼抱有一丝侥幸。 “没那么夸张，就算再两个月不见，我爸爸也不会想我到这个程度的。”邵琪琪说，“只要我有钱用，有消息回，他才懒得管我呢。” 邵琪琪说得越是轻松，林淼反倒是愈发地不轻松。 显然，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是连邵琪琪都没有办法判断的。 那一定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会是什么呢？ 林淼的直觉隐隐地，指向了跟樱花社有关。 他不敢提。 一路开得飞快，到了邵琪琪的家。 这是一个江城顶级的豪宅小区，光是到小区门口的这最后15公里的路程，都是专属的私家公路，路两侧全是遮天蔽日的法国梧桐，给目的地增添了几分尊贵之感。 保安老远就拦住了林淼的车子，估计是没有见过卡罗拉在这里进出。 邵琪琪探身对保安说：“送我回家的。” 保安认出了邵琪琪，一个敬礼，放行。 “啧！”林淼感慨地说，“难怪人都想拼命地赚钱，有钱就是好啊！” “那也不对，”邵琪琪反驳道，“我爸爸就经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不是光靠努力和勤奋就能获取财富的，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不是说你能力大，就一定会财富比人多，所以，人要经常感恩。” “那你爸爸都经常怎么感恩的呢？”林淼好奇地问。 “帮助别人，多做善事，贡献社会喽。”邵琪琪稀松平常地说，“要不然咧？” “好。”林淼不再言语，话说这真是进入了有钱人的世界，每一户都是独栋别墅，有的还带私家泳池。 在邵琪琪的指引下，到了她家门口。 林淼将车停在路边。 “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下次。”邵琪琪对林淼说。 林淼笑笑，说：“没有关系，我在车上等，正好可以靠着眯一会。” “那好。” 邵琪琪下车，进了家门。 林淼放倒靠背，真有些困呢。 为了给邵琪琪采花，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光是在酒店走廊守着，等她们出门，就等了好一会工夫。 本来是指着她们下楼吃早饭的工夫，跳出来给邵琪琪一个惊喜，来换取她的气消。 哪里知道恰好遇见服务员来送餐。 于是就有了随机应变，临场发挥的那一幕。 没一会，林淼就睡了过去，发出轻微的鼻鼾。 …… …… “我爸呢？”邵琪琪一进门就找她爸爸。 她妈妈正坐在客厅里修剪绿植，这是她的习惯和爱好，亲自侍弄家里的花草。 “你个小没良心的，一进门就找你爸爸，都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我了，也不叫声妈！”妈妈反倒是给女儿撒娇起来。 “哟哟哟……好，妈妈！”邵琪琪安慰道，“乖，我爸爸找我有事呢。” “他在书房。”邵妈妈显然是满意了，而且并不知道这对父女的事情。 邵琪琪脚步不作停留，摁了室内电梯，去了三楼。 连门都不敲，直接闯了进去。 老邵正在准备切一支雪茄来抽，被女儿这么突然推门而入，吓了一跳，一根雪茄都剪废了。 “爸爸，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在电话里头说啊？” “坐。”老邵将剪坏的雪茄丢进烟缸，重新换了一根。 第三十六章 胳膊肘往外拐 邵琪琪知道她爸爸的习惯，催是没有用的。 她就静静地看着老邵将手里的雪茄侍弄好，点上，吸了一口。 “爸爸……”终于，邵琪琪还是忍不住了，语气里满满地不乐意。 自己飞车赶回来，不是要在他面前看他吞云吐雾的。 老邵又吸了一口，才开口：“你们樱花社最近好吗？” “好啊，可好了。”邵琪琪坐到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我们已经准备大干一场了，你到底怎么说啊？” 老邵摸了摸邵琪琪的脑门，就跟她依然是小时候那般，尽是宠溺。 “昨天我们开过董事会了，我在会上提出了投资樱花社的计划，”说着，老邵停顿下来，看着邵琪琪。 邵琪琪略有些担心地问：“结果怎样？” “不是个好消息，”老邵说，“你们可能要自己调整一下发展的策略。” “为什么啊？”邵琪琪急了，质疑老邵起来。 他可是董事长啊！ “你坐下，听我慢慢说，”老邵挥挥手，示意邵琪琪坐下。“你金伯伯一票否决。” “凭什么呀，就凭他是最大的股东？”邵琪琪脸蛋涨得通红，有种不服气的架势。“公司姓邵，不姓金。” “因为我必须遵从公司章程里的一条，排他条款，保证公司股东的利益最大化。”老邵说，“在这之前，老金已经跟真正的樱花社以他的公司名义签署了合作书。” 邵琪琪当场就急了，喊道：“我们才是真正的樱花社，怎么可能还有樱花社？” “喏，你看……”老邵将自己面前的电脑显示屏转到邵琪琪的面前，“这才是法律意义上的樱花社，人家是受法律保护的。” 邵琪琪定睛一看，是网络查询出来的樱花社的注册信息。 上面显示，这家公司刚刚注册没有多久，也是一家机构，从事网红直播领域的内容制作和艺人经纪，而法人是房鹏程。 看到这个名字，邵琪琪想起来林淼曾经在聊天的时候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她略微回忆了一下，没错，林淼说，这人是他的前同事，是4a广告公司的创意策划总监。 “爸爸，这是一个阴谋，这人跟林淼是前同事，他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这是明晃晃的抢注，是不正当竞争！”邵琪琪一口气地说，“您不是经常教育我，做生意一定最终拼得是人品，就这个行为，谈什么人品呢？您要是不愿意，我来给金伯伯打电话……” 说着，邵琪琪掏出手机，就要打。 “琪琪，听我说。”老邵制止住邵琪琪要打电话的举动。 邵琪琪慢慢放下手机，看着老邵，眼圈都红了。“爸爸，您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有多拼吗？您知道林淼有多看重这个项目并有信心把它做好吗？这是我们的蛋糕，可是，现在却要拱手让给别人，而且这人还是这么用心险恶，您说，我能答应吗？” “是，你从小就眼里不容沙子，”老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爸爸知道你的脾气，但是这件事情上面，还真是没有办法，一来，人家这个注册是合法的，二来，这是他跟你金伯伯的公司之间的合作，我必须得遵守回避条款。” “那……金伯伯做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跟你商量啊！”邵琪琪说完，自知理亏，不再吱声。 使起了不讲理的小性子。 冷战。 金伯伯是邵氏文化集团的第一大投资人，除了老邵，他是所有股东里头的第一大股东，他自己也有另外的生意要做，那是跟邵氏没有关系的，自然不必跟老邵交流，而老邵却要因他是股东，必须要保障他的利益。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很好理解。 老邵正琢磨着怎么继续安慰女儿，不料却看到邵琪琪已经流下了豆子般大小的眼泪。 这可是他的软肋，是见不得女儿流泪的。 慌了。 起身走到邵琪琪的身旁，抽出桌上的纸巾给女儿擦眼泪。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啊！”老邵责怪哭鼻子的女儿，“不要再哭了，爸爸可以想办法的。” “真的？”邵琪琪顿时收住了眼泪，破涕为笑。 “爸爸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老邵见中了女儿的苦肉计，掉头走开。 “那有什么办法？”邵琪琪双手撑着书桌，问。 “我可以不用公司的名义，以个人的名义来资助你们。”老邵显然是提前经过了深思熟虑，早就预防到女儿会哭鼻子不依不饶这一关。 这是邵琪琪不曾想到的，很感兴趣。 “我出比天使轮更多的钱给你们，300万，请你们给我打造我个人的抖音账号内容，我没有具体的考核要求，只要内容符合我的调性，让我有面子就成。”老邵说完，看着女儿。“你觉得林淼会答应吗？” “我不知道，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纯粹是花钱消费吗？”邵琪琪问。 “瞧你说的，我这是在包装我自己啊。”老邵说，“投资自己就是投资邵氏啊，就是生意，所以我花这笔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不要以为我是纯粹的情感投资，不是因为你在团队里头我才这么做，而是因为你，让我认识了林淼这个团队，是我需要的。” 这就能够让邵琪琪愿意接受了，她想了想，又道：“但是300万，讲实话，我们要是真心打造这个账号的话，其实赚不到多少钱的。” “啥？”老邵吓了一跳。 他本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林淼赚到第一桶金，然后再谋下一步的发展。 因为他知道，做生意，第一桶金最重要，而按照之前的天使轮计划，也不过是只投区区两百多万。 现在300万加码，反倒是赚不到钱，这令老邵有些不明白，当今的短视频营销都这么烧钱了吗？ 老邵虽然五十多岁，一头华发，但从形象上来看，却是具备一个网红的基础。 他留着一个马尾，人称“时尚老佛爷”，他的抖音账号也是有不少的粉丝，不算零基础。 这样打造起来，相对容易的多。 再说，他根本没有涨多少粉的要求，只要求内容和他的调性吻合，有面子。 这应该来说，不是有难度的事情啊？ 难道……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在坐地起价？ 第三十七章 不争对错，只讲利益 俗话说的好，叫“女大留不住”。 眼看邵琪琪都这么大了还没有个男朋友，老邵当然是挺着急的。 但林淼似乎……好像是有家室的？ 老邵有点印象。 这开什么玩笑？ 他警觉起来。 他必须要搞清楚，女儿这么偏袒她的团队，是出于职业需要还是出于感情需要。 这很重要。 老邵不动声色，问：“那你觉得多少钱请你们合适？” 邵琪琪眼睛一亮，道：“我说了不算，不过呢，我这么说，给您量身定制抖音账号内容的话，有两个大头构成主要成本，一个就是运营的费用，运营你应该知道的，这很花钱，大概是一个粉丝3块钱的样子。第二个就是我们拍摄制作的费用，我们要让您有面子，自然是用最好的班底来为您打造内容，这笔费用，那可是也不会低的呢。” 邵琪琪说得头头是道，很专业的样子。 老邵听得仔细，没有发觉出不妥的地方，唯一感觉怪怪的就是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对待。 怎么讲？ 很简单啊，老邵是为了女儿和她的团队拿到第一桶金才想出这么一个合理共赢的方案，不说别的，爱和关怀肯定是有的。 但是，此刻的女儿倒好，满打满算地在跟他掰扯投入产出比，那意思再明确不过，能多加一点是一点，这可真是一个合格敬业的好业务员呢！ 只想着给她的团队谋利益，没有考虑他老邵的感受。 好歹是亲闺女啊！ “最起码，您出500万，我们给您服务到位，绝对让您的账号升级不止一个档次。”邵琪琪略带忽悠地对她爸爸讲。 老邵不是出不起这个钱，也不会肉疼这笔钱，毕竟，依照他的眼光，他相信林淼这个团队是能够做一番事业出来的。 何况他的文化产业的确是需要迎合一下当前蓬勃而起的短视频，要参与一下内容产业。 林淼之前的商业计划书中提到的以短视频服务来拉升他文化版块上的当地营商环境，这让他很是心动。 的确是说到了点子上，是个大才。 唯一让老邵有点拿捏不准的，就是自家女儿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拐得还厉害，本能地产生了防范意识。 “这样，我先不答应你，回头你跟林淼商量一下，我们再找个时间正式碰个面，把这事定下来。”老邵留有余地，也就是好给自己一个缓冲。 自己心爱的宝贝，却站在对面的阵营跟他谈条件，实在是有些心痛。 得缓缓。 还是那句话，这不是钱的事，是父亲的心情。 显然，邵琪琪的确是忽略了这一点。 “您真是我的好爸爸！”邵琪琪开心地给了老邵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老邵更高兴不起来了，这是割自己的肉去喂别人家的鹰啊。 这要是别的事，女儿这么高兴，他早就乐开了花。 而此刻，他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装作乐呵呵的样子。 邵琪琪这一会工夫，跟坐过山车似的，从低谷来到了高峰，峰回路转似的。 全亏有这么一个有实力的老爸。 自然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当然，樱花社被抢注这件事，她心里是气不过的。 好在是已经安排好了退路，这样，她反倒是可以将主要精力集中到这个事情上，该如何声讨和维权？ 或者说，必不能白白被人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而自己毫不作声。 有了老爸这个坚强后盾，邵琪琪顿觉腰杆硬朗不少。 “爸爸，我们的劳动果实被别人摘了，要是您，您会怎么做？”邵琪琪请教起来。 “商场如战场，踩坑太正常不过了。”老邵很轻松地说，仿佛这个事情不值一提。“我们不争对错，只追求利益，如果对方妨碍到你的利益，你可以用一千种方法还击回去。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很复杂，毕竟，有你金伯伯夹在中间，他是我多年的生意伙伴，还没有你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所以，我觉得这事先放一放，至于那个叫房鹏程的人，是什么货色，我想我会提醒老金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切都不动声色，一切都坦然接受，并能够迅速给出策略。 邵琪琪听了连连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跟长辈们相比，年轻人欠缺的是淡定从容，容易被心头的情绪所左右。 而老邵恰恰直接抓住问题的关键之处，那就是不争对错，只讲利益。 一城一池的得失，他们这些老江湖见得太多太多。 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当然，千万不要让他得到机会，否则一定会让房鹏程之流知道，啥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邵琪琪明白了老爸的用意，她也就不愿再多耽搁时间，毕竟还惦记着在外头等待的林淼呢。 “爸爸，没事我就先走，回头我叫林淼来联系你。”邵琪琪说完，就起身要走。 “不再多跟爸爸聊会了？”老邵有些遗憾，“你就这么忙的吗？” “哎呀，爸爸，我事情多着呢，不聊了，下次，下次哈！”邵琪琪说完，离开。 老邵望着女儿的背影以及被关上的门，有些失落。 为人父母，其实就是见证孩子长大，然后看着他们慢慢走远。 要学会放手。 老邵叹息一声，继续抽自己的雪茄。 邵琪琪走到楼下，跟她妈打了个招呼，“妈妈，我走了，还有事情。” “啥？不吃了饭再走啊？”妈妈挽留，“我都让李妈炖上你爱吃的佛跳墙啦！” 邵琪琪还真是有些心动，这段时间跟着林淼，啥好吃的都没有吃到。 一听到佛跳墙三个字，连胃都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但还是忍了，邵琪琪回答：“我想吃的时候再回来，今天没空，拜拜。” “这孩子……”妈妈瞅着女儿出了门，很失望。 连李妈都过来安慰似的，默默地陪着她站着。 邵妈妈嘟囔一句：“后悔那时没有要个小二子，瞧这姑娘家，风风火火的，整天不着家。” “起小她就这性格，闲不住的。”李妈帮邵琪琪讲话，也是在宽解邵妈妈。 “算了算了，”邵妈妈道，“佛跳墙下锅了没？” “已经炖上了。” “我们中午自己吃，真是没有小时候好！”邵妈妈依然还有些责怪邵琪琪的意思。 要知道上等的佛跳墙，那可是人间美味。 第三十八章 先听坏消息 邵琪琪走出家门，来到车上。 林淼被开车门的声音惊醒，搓搓脸，让自己快速清醒。 邵琪琪坐在副驾上，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林淼觉得奇怪，小心地问：“怎么样？是什么事情？”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邵琪琪依然看着前方，自言自语似的。 还有心情跟他玩这个把戏，说明事情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林淼笑笑，给出他的选择：“先听坏消息。” 邵琪琪转过头，一脸严肃，对林淼说：“那你要想想还有一个好消息在等你，千万不要太难过。” “什么呀？”林淼虽然笑着说，但心里已经打起了小鼓，七上八下的。 “那我可要说了哦，”邵琪琪一只手按在林淼的手背上，似乎要将自己的能量传输于他一般，“我们的天使轮没有成功，项目计划被董事会一票否决。” 林淼顿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这可是他连日来最为期待的重点，决定着他能否实现平地起飞。 他可是好不容易从坑里爬到了平地，这一路走得着实不容易。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一个雷霆一击，一种前功尽弃之感，将林淼击打到呆若木鸡。 “好了好了，不要难过，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邵琪琪说完，停下来看林淼的反应。 结果林淼完全视若无睹，整个人处于呆滞的状态。 这可让邵琪琪有些担心，于是她赶紧主动说：“我爸爸决定拿出三百万来以个人的名义支持我们！” 林淼似乎没有听见，完全没有动静。 邵琪琪抬起在“输送能量”给林淼的那只手，拍了拍林淼的脸庞，“嗨，嗨！” 林淼方才从呆滞的状态中缓了过来，他听到邵琪琪说得好消息了，但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这个天使轮上，这是他真刀真枪地干出来的，如果给pnb取代，这种挫败感依然挥散不去。 就跟心被击碎，一时半会难以复原是一个道理。 “三百万哎，而且我提出加到五百万，我爸爸也没有反对，说是回头跟你面谈。”邵琪琪说着说着就把脸凑到了林淼的跟前，跟邀赏的小孩似的，扑闪着大眼睛，等着看林淼高兴起来。 林淼往后一躺，又跟之前睡觉的那个状态一样，手搭在额头上，一副沉思的样子，说：“那你爸爸的条件是什么呢？如果白给这笔钱，我是不会接受的。” “哟呵！”邵琪琪拍了一下林淼的大腿，带着嗔怪的语气说：“你倒是有恃无恐嘛！你觉得要是拒绝了我爸，你还能找到下一家是？” 这句话让林淼不高兴起来，他没有心情和邵琪琪开玩笑，这句话他理解成自己被她看死，兼威胁。 他再度坐起来，一脸烦躁，想换个话题，于是说：“董事会为何会一票否决我们的商业计划？” 邵琪琪被林淼的状态给搞愣了，狼奔豕突似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定定神，道：“你这么多问题，跟小朋友似的，总得让我一个一个地说，我可只有一张嘴！” 林淼看了一眼邵琪琪，依然赌气似地说：“那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去找下家试试。” “噗！”这下，邵琪琪听出来林淼为啥突然之间变得跟小气包似的原因了，原来是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给刺激到了。“你倒是洒脱啊，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好好，你犯不着去找下家，因为我爸爸不是白白施舍给你的，他要你带着团队为他打造他的个人抖音账号。” “不会？要500万？”林淼一脸无语的样子，“你连你亲爸都要宰吗？” “去去去！”邵琪琪不乐意了，用胳膊肘拐了林淼一下。“我是想把我爸爸打造成一个超级大网红，做有品质的内容，这不正是你的长项吗？再说，我不是也想着给我们团队多谋点发展的资本吗？这叫一举两得，知道不？” “嗯，这话没毛病。”林淼笑了。“合作共赢，就是商业社会的本质，也是价值交换的规律所在，那真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估计你爸爸也不会这么看重我，这等于就是要当定我的贵人，扶我一把。” 林淼能这么说，邵琪琪自然心里是开心的，但嘴上却没有附和他。“那是你自己优秀，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淼更加高兴起来，似乎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可以有心气问问究竟是为何会被董事会一票否决了，林淼提出了自己的这个疑问。 邵琪琪把她爸爸之前说过的关于金伯伯的事情告诉了林淼，还特别强调，这是房鹏程从中作梗。 “房鹏程！”林淼气得咬牙切齿，双手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龚凡宇被打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在这里又出现了房鹏程的影子，可真是无处不在！ 看来这个老对手，他是避无可避，必须要应战了。 人家都如影随形，盯上自己了，那可真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决不能让他得逞。 在邵琪琪去见她爸爸的时候，林淼在车上睡觉都梦见了房鹏程，他在嘲笑林淼，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樱花社是我的，不是你的，我才是法律上的正主！”这句梦中房鹏程所说的话语，林淼依然在耳边回荡。 真是一语成箴。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邵琪琪也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樱花社被他抢注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换名字？”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其结果就是林淼无法再继续使用樱花社。 可林淼哪里肯轻易放弃这个寄托着他个人色彩以及梦想、努力和希望的名称呢？ 再说，樱花社如今已经是一块金字招牌，这是林淼团队打下来的，被房鹏程坐收渔利，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拱手相送，林淼自然是不愿意的，但能怎么做呢？ 林淼将自己的打算告诉邵琪琪：“樱花社的使用权，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就算我拿不回来，我也要让他知道，让更多的人知道，谁才是樱花社真正的创始人。” 林淼虽然说得隐忍，但邵琪琪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内心与房鹏程必有一战的杀气。 第三十九章 回马枪 林淼觉得事不宜迟，他问邵琪琪：“你爸爸不是想见我面谈吗？” “嗯，是啊。” “我现在就去见他。”林淼打定主意。 “现在？”邵琪琪有些错愕，“你不要准备一下的吗？” “不用，所有的想法都在这里。”林淼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一副笃定的样子。 既然男人有自信，就让他去好了。 邵琪琪也就不再阻拦，而是说：“好，我带你去，不过我爸爸中午要出门，你最好把握一下时间。” “我会的。” 说着，两人下车。 这是林淼第一次见老邵，有些小紧张是难免的，而且，还没有带礼物，更是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才走出几步，林淼忽然想到，自己的车后备箱里还有一件海南黄花梨的雕花笔筒，还是他转让奶茶店设备的时候，对方用来冲抵货款的。 怎么着也能值个万，当时是折价3000块给林淼的。 见对方初次创业，一副准备不足的样子，林淼也就心软接受了，他也算识货，还准备回头转让出去的，这不因为后来的拍片以及疫情的种种事情，就耽误了。 林淼掉头将这件海黄的笔筒拿出来，一个纸袋拎着，还挺好看的。 “你还准备了礼物？”邵琪琪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有心了？ “现成的，挺拿得出手的，正好给你爸。”林淼给邵琪琪看了一眼。 邵琪琪自然也是个识货的主，一眼就看出这是海黄，不论是不是老东西，都是颇有价值的。 “那你可是放血喽。”邵琪琪打趣地说，“没有想到林总做事情还蛮有样子的嘛！” 林总？噗！ 林淼忍住笑，跟邵琪琪进了她家。 见女儿又杀了个回马枪，还带着一个帅小伙。 邵妈妈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招呼李妈加菜，一边对林淼上下打量。 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林淼很尴尬，只能陪着笑脸站在原地，彬彬有礼。 “妈妈，我们要去跟爸爸谈事情，就不跟你聊了啊。”邵琪琪拽着林淼进了家中电梯。 “好尴尬呀，你妈妈那么热情，我竟然没有给她带礼物。”林淼有些自责地说。 “你当真是来见未来丈母娘啊！”邵琪琪拍了一下林淼的肩膀，亲昵地说：“我看你跟我妈一样，都想多了！” 到了家中三楼，邵琪琪直奔书房。 结果老邵已经不在书房里头了。 “爸爸……”邵琪琪喊了起来。 “这呢！”老邵打着领带从卧室里头走了出来。“你怎么没走……” 说话间，看到林淼也在，老邵明白了，敢情女儿是跟他一起来的，只不过人家是在外头等着呢。 “您好！”林淼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林淼，比视频里头要高嘛。”老邵示意他们去书房。 “视频里头都是坐着的？”邵琪琪没话找话，试图化解这两位男人初次见面的尴尬。 其实她发觉她最尴尬，有种夹在中间，两头都不好顾的感觉。 “我们节省时间，直接谈事情，我一会还要出门。”老邵看看时间，又道：“十五分钟，可以？” “哎，好的。”林淼直接说了，“琪琪把事情都转告我了，我就是想听听邵叔对让我们来打造您的抖音账号，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我好回去做个有针对性的方案。” 老邵哈哈一笑，道：“就是放手交给你们去做，做符合我的调性和定位的内容，要展现出我与时俱进，引领风尚的态度，其他没有什么要求，对了，琪琪说要五百万，这费用问题也要尽快定下来，我做过乙方的，我懂，做事情都需要根据预算来的。哈哈，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我之前有关注过您的个人账号，我觉得您的定位还是很清晰的，我们就沿着您的现有定位来做内容，进行升级，可以做一些高规格的剧情短视频，由您本人来出演，我们找一些演员配合您，以过来人的视角传递人生经验和正能量，我觉得这么做会比较有意义。”林淼很清晰地阐述出自己的初步想法。 一旁的邵琪琪听了，不由暗自佩服起林淼，如果这是他临场发挥，那说明他平时的积累深厚，能够做到即插即用，随时拿出吸引人的观点。 如果这是他早有准备，那说明他颇为用心，并且很是能够沉得住气。 老邵听了，哈哈一笑，赞道：“很好！你之前生产的所有内容，就紧紧地扣住正能量和不落俗套，现在这招就用在我身上，看看能不能把我打造成一个超级大ip，哈哈……” 林淼有些放松了，看来这事并不难办。 “费用的话，我回头给您列一个详细的造价表，预估500万，我们会提供给您物超所值的回报。”林淼不忘预算这回事。 “好的，”老邵看看时间，又道：“你未来的发展方向要调整一下了，有没有新的打算？” 林淼明白，这是老邵在关心他和团队的未来走向，毕竟，之前的商业计划是被pass了，一切都要从新调整，但是，他的确是看中了溧城乔村这个地方。 之前，他做计划的时候也是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他发现，溧城乔村就在江城的都市圈辐射范围内，不论是从距离、交通还是地缘以及文化等等各个方面，这里都是最好的未开发的热土。 而且，溧城乔村有着独特的资源优势，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物产丰富。 结合着时下电商兴起的浪潮，林淼是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特长和资源来带动当地人走向脱贫致富之路的。 一言以蔽之，溧城乔村是一个有着极大开发潜力的处女地。 而林淼就是能够给这块热土带来无限升值可能的新鲜血液。 所以，当老邵问起他未来打算的时候，林淼自然就想到了，他的未来是和溧城乔村捆绑在一起的。 虽然，他的樱花社被抢注，他的天使轮商业计划因此而搁浅，但是奋斗的方向不会因此而改变，因为，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他要去那里挥洒自己的热血和汗水。 第四十章 共识尽在不言中 “我想继续带着团队去溧城乔村，我相信我们能够在那里做出一番事业。”林淼略一沉吟，还是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给老邵交个底。 老邵略感吃惊，愣了一下，道：“你可是已经没有天使轮资金的支撑了，这么做的话也是没有任何回报的，即便是你真的能够在那里做出一番事业，那你也只能靠自己，而且把那里的营商环境做好，我可就坐收渔利，你别指望我还你这个情。” 虽然是半开玩笑，语气轻松，但是老邵的话可谓煞是老道，一针见血。 老邵这话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两个意思，一个就是提醒林淼，没有资金支撑，他想起步，会很艰难；另一个，不要心存侥幸，想当然地认为，只要先做出成绩，就一定能够从老邵那里得到回报。 尤其是第二个意思，作为过来人，老邵特别清楚，很多年轻有为有能力的创业者，之所以一头扎进一个领域头也不回，直到折戟沉沙，就是因为他们的理想主义，很大程度上就是想当然地认为，他们不会是那个撑不下去的倒霉蛋。 更有甚者，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自己做得好，就一定有人会来买单。 这都是要命的想法。 生意老手从来没有理想主义，只有算盘主义。 所谓的算盘主义，就是掂量一下自己手里有多少钱，预估一下投入产出比，以及自己的备用金能够撑多久。 但凡是超过自己的警戒线的生意，那是想都不要去想的。 这世上肯定是没有毫无风险，稳赚不赔的生意，更是一定有计划不周只靠热血就赔钱的倒霉案例。 一言以蔽之，做生意，可以不要先去想能赚多少钱，要一定先去想万一赔喽，能赔多少，是否能够承担这个最坏的结果。 林淼听出了老邵话中之意，他笑笑，回答：“既然天使轮没有成功，那么我继续这么做，一定是主观上为自己，这已经与您无关，至于能否会带动当地的营商环境向好，那也是附带的客观实现，真要是到那一步，说明我已经成功了，就算是我送给您的好了，不需要您还这个情，再说，您不是已经给我们一个希望，我们会有第一桶金的了吗？要还，也是我来还您这个人情。” 老邵有些哭笑不得，他佩服林淼的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但是，他必须给林淼坦白一件事，一件他之前没有说出来的内情。 “是这样，林淼，我很欣赏你，也很欣赏你的打算，你这个人肯定是没跑的，人品过硬，我很欣赏。”老邵继而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在说这件事情之前，你要做好准备，在500万和溧城乔村中间，二选一。” “爸爸……”邵琪琪急得直跺脚，干嘛出这么虐心的选择题给林淼呢？ 眼泪都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老邵看都没看女儿一眼，而是盯着林淼继续说：“这件事是什么呢，就是在董事会上，我做出了让步，为了保障我最大的股东金先生的利益，你的那份商业计划书，我必须不能支持，并且连变相支持都不可以。” 林淼反倒是出奇地平静，他的内心翻江倒海，但却极力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这是房鹏程预先一步在断了他的出路。 这的确是房鹏程一贯的作风，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往绝里做，让对手无法翻身。 这样一来，他自然是必须要在这两个选项中选一个。 500万和溧城乔村。 如果按照一般人的思维，那一定是选这500万，然后再去做其他的生意，甚至可以找一个类似溧城乔村的地方，去照搬这个发展模式。 做人做生意，都需要会拐弯，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林淼迅速地将这个一般人的思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选择放弃。 因为，这么做意味着是在对房鹏程的妥协，自己的樱花社被他抢注，然后自己的发展方向和领地也要被驱逐和背离。 这是在活生生地压迫他继续去当一个loser。 人活一口气。 林淼深吸一口气，他已经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那就是宁愿不要这500万，就凭他前期所做的工作，对溧城乔村的了解程度，只要上手，就一定会为他赢来时间上的先机，这比再去物色一个替代之地要快上许多，而这个时间差，可能就是房鹏程所最为忌惮的。 既然要反击，就要让对手感知到，与他交锋，不会舒服的。 即便是被对手的一套组合拳重击在地，那么在倒地之前的刹那，也要反手给他一个打脸，这事关尊严，和无所畏惧的态度。 这么想来，林淼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林淼冲着老邵深鞠一躬，起身将自己手中的礼物递给他，道：“感谢邵总，这是我一点不成敬意的小心意，希望您能收下，感谢您给我们的信赖和支持。” 老邵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微笑着收下林淼的礼物，打开看了一眼，很是喜欢，伸手拿出这个海黄的笔筒，转着看了几圈，道：“你这个礼物不简单啊，清晚期的名家手笔，正宗的海黄，好，我收下了，就放在我的书桌上，你这个小兄弟，我交定了。” 说着，老邵将这个笔筒摆放在了他的案头。 林淼正欲开口，将自己选择的答案告诉老邵。 不料，老邵做了一个摇食指的动作，嘴上道：“不要说出来了，我知道你的选择是什么，要是我，也会跟你一样选的，看来这一步，注定是要由你自己走出去，我们来日方长，加油，小伙子！” 老邵说完，伸手出去，要跟林淼握手。 林淼十分佩服老邵的情商和眼力，在他面前，他有种无处遁形之感，这就是老江湖的魅力所在。 他握住老邵伸过来的手，两个男人用力一握，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与默契。 在一旁的邵琪琪却是完全懵逼了，这究竟怎么回事？画风急转直下，似乎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结局。 “爸爸，您确定不帮我们了吗？”邵琪琪急了，要使出她杀手锏的架势。 眼眶一红，眼看要哭。 第四十一章 虎男狗女，天生一对 就在邵琪琪的眼泪眼看要喷涌而出的关键时刻，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饭菜已经做好了，你们到餐桌上聊。” 原来是邵妈妈上来喊他们吃饭。 邵琪琪背对着她妈妈，低头快速地擦了一下眼睛。 老邵看在眼里，自然是疼在心上。 自己的女儿他当然知道，但所谓一物降一物，邵琪琪的眼泪在她妈妈那边从来就是失效药，毫无作用。 不但毫无作用，搞不好还会为此挨一顿尅。 别看邵妈妈平时百般柔顺，淡然如水，但凡是要看到邵琪琪的眼泪，那一定会暴怒，先得把自家女儿给修理一番再去找她为何会哭的缘由。 邵琪琪受不了这个，自然是眼泪只能赶紧擦掉，当无事佬。 “好的，妈妈，我们这就来。”邵琪琪回身给了妈妈一个甜甜的微笑。 “你们去吃，我还有事，得出门了，比原计划已经晚了三分钟了。”向来视时间如生命的老邵说着朝外走去。 邵妈妈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似乎已经习惯老邵的行事作风，根本不去搭理他，而是冲着眼前这一对年轻人，喜笑颜开地邀请：“走，快来！” 家中电梯最多只能同时上四人，为了避免拥挤，自然是等老邵先下。 “你叫什么名字？”邵妈妈和蔼可亲地问林淼。 “阿姨，我叫林淼。” 显然邵妈妈特别喜欢林淼的彬彬有礼，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是因为邵琪琪从来没有带男孩子回家过，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把这个当妈妈的高兴坏了。 “你今年多大了？” “妈！”邵琪琪已经抗议了，哪里有这么急于嫁女的妈妈呢？ “我今年34。”林淼看了一眼邵琪琪，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长辈的问题。 邵妈妈想了想，显然是经过一番推算，然后道：“好呀好呀，我家琪琪是属狗的，虎男狗女，天生一对，绝配。” 全然不顾林淼比邵琪琪大了八岁的现实。 自然，林淼婚否的问题，邵妈妈连想都没有想。 邵妈妈显得极为开心。 站在前头摁电梯。 邵琪琪还想说什么，被林淼扯了扯，示意她不要多讲话。 邵琪琪看看林淼，林淼递了个眼色。 一种轻快加调皮的神情。 邵琪琪懂了，不就是吃一顿饭嘛，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大不了以后不来了。 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人与人之间有了默契真是好，无声胜有声，一切都可以尽在不言中。 三人上了电梯，下楼吃饭。 进了餐厅，邵妈妈一家之主的气质就出来了。 过问过问李妈的菜式进度，查看一下上桌的菜品……好一番热热闹闹。 看得出来，邵妈妈是一个爱交际和喜欢热闹的人。 “坐，坐，就当自己家一样。”邵妈妈先坐了下来。 依照她的手势，林淼是必须要靠着邵琪琪坐的。 “先尝尝我们家独门秘制的佛跳墙。”邵妈妈招呼林淼动手。 自己先示范起来。 打开钵盖，一股热腾腾的鲜香味扑鼻而来。 “这里头有鱼翅的哟！”邵琪琪小声告诉林淼，让他注意。 邵妈妈见女儿已经知道疼人，自然是喜上眉梢。 三人也不多言，美滋滋地享用这一碗极品至味，佛跳墙。 这么高档的东西，林淼生平只吃过一次，而且跟邵家的这个做法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不但鲍鱼比别处大个，蹄筋也是软烂可口，而且一般的佛跳墙是舍不得放鱼翅的，很多都是拿粉丝替代。 这一碗佛跳墙吃下肚，林淼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那叫一个舒服。 李妈见状开始上菜。 六个菜，邵妈妈挨个介绍一番。 有砂钵鱼糕元子、鸽蛋甲鱼裙边、小米蒸排骨、百灵菇扒海参、耗油生菜、清炒佛手瓜。 “上米饭。”邵妈妈冲李妈说。 三碗米饭上桌，这米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米。 不用动筷，林淼有种虐待邵琪琪的歉疚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想想这些天来，跟着他都吃了些什么，简直和这一桌不可同日而语。 更令林淼刮目相看的是，邵琪琪不但没有丝毫不适，而且还顿顿吃得很香。 看看人家这家常菜，终于明白同样是生活，啥叫一个天，一个地。 邵妈妈先给林淼夹了一筷子的裙边，又给邵琪琪夹了一筷子的排骨。 林淼笑笑，似乎有种厚此薄彼的感觉。 邵妈妈说：“琪琪从小就爱吃李妈烧的排骨，其他啥菜在她那里都不如这道菜。” 林淼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烧的排骨被邵琪琪奉若至宝。 他看了一眼邵琪琪，邵琪琪笑笑，有种被识破的羞涩。 邵妈妈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自然是开心不已。 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差不多的地步了。 邵妈妈边吃边道：“我家琪琪啥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任性，明明是自己错了，也不会主动承认的，非得等着别人来哄才行。” “妈……”邵琪琪自然是羞愤难当，自己的妈妈看来是想把她嫁出去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林淼不以为意地接话道：“还好，琪琪其实很能干的，而且巨善良。” 邵妈妈露出不可言说的得意之色，冲邵琪琪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仿佛是在给自己的女儿一个褒奖。 当然，这也是她的成就感所在，女儿得到褒奖，自然是她御女有方。 从小，邵琪琪就是在严母慈父的教育环境下长大的。 什么钢琴、芭蕾、书法、美术、女红……但凡是能叫上名字的跟艺术和女孩沾边的事物，邵妈妈都是拿着鸡毛掸子，以一副雷霆万钧的高压之态，逼迫邵琪琪学习的。 所以，邵琪琪能够有今天，邵妈妈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唯一不足的就是，似乎女儿在跟她对着干，迟迟不给她找一个乘龙快婿，这令她无比心焦。 俗话说，自己的女儿什么样，当妈的最清楚。 当她看到邵琪琪站在林淼旁边的样子，就一眼识破，这人是女儿的菜。 几乎不用再多做判断，就可以肯定，自家女儿是喜欢这个人的。 而这个叫林淼的家伙，似乎还不错。 第四十二章 慢慢地告诉你 吃完饭从邵琪琪家出来，两人憋着走出好远，才大笑起来。 笑得同时弯下腰，互相看着对方，愈发可笑。 “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笑了，再笑就要岔气了。”邵琪琪连连摆手，求饶。 “你在笑什么？”林淼渐渐收住了笑声，问道。 “我当然是在笑你啊，笨蛋，”邵琪琪说，“你不知道你在饭桌上表现的有多棒，简直把我妈妈都给征服了，她已经恨不能立马认你当女婿了，甚至都不用经过我的同意。” 这说法真新鲜，哪有避开女儿找女婿的妈呢？ “你别逗了。”林淼直起腰，打开车门。 “那你在笑什么？”邵琪琪拉开副驾的门，问。 两人隔着车顶，对视。 中午的阳光透过行道树，洒下斑驳的光点，有些暖。 “我在笑我自己。”林淼说完，自顾自地钻进了车里。 邵琪琪跟着坐了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是我们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吗？你不会也是在笑你自己今天跟一只开屏的孔雀似的？” 林淼又笑了笑，道：“不要再提了，反正下次我是不敢来了。” “哟，有骨气，我们家这么好的伙食都吸引不了你再次光临了吗？”邵琪琪不相信，侧过身子看着林淼的表情，看他有没有在说谎。 “别提这伙食了，就是担心这伙食把我给喂馋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祖宗的话都是有道理的。”林淼发动了车子。 “你信不信你下次再来，我妈会给你做更好吃的？”邵琪琪故意引诱林淼，试探他的决心到底大不大，她不相信有能够抵抗住美食诱惑的人。 “啧！”林淼咂咂嘴，又道：“我怕你妈妈万一知道了我已婚的身份会伤心欲绝的，我还是别来了，不过，美食嘛，你可以给我打包带出来呀。” “没劲！”邵琪琪把脸一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愿意再搭理林淼。 车子驶出一段路程之后，邵琪琪见去的方向不是回酒店的路，有些诧异。 “你要去哪里？”邵琪琪终于开口。 “把你卖喽，换个好价钱，才好继续创业啊。”林淼一本正经地说，“终于愿意跟我讲话了？” “讨厌！”邵琪琪对着林淼的肩膀就是一顿擂。 “别别别……我在开车呢！”林淼稳住方向盘，连呼：“求饶，求放过！” “说，你要把我卖给谁？”邵琪琪呶起嘴，目视前方，真的信了似的，把自己的腮帮气得像一个充气的小皮球。 “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你这演技我跟不上啊，入戏这么快！”林淼逗她。 “噗嗤！”邵琪琪果然被逗漏气了，绷住了。“你到底要去哪里呀？” “带你去医院，看一个人。”林淼故作神秘，其实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邵琪琪龚凡宇被人打的事，更要命的是，打龚凡宇的人和抢注樱花社的人都是同一拨人。 这要是让邵琪琪的知道了，估计会被当成世界大战爆发，非得立刻拼命去不成。 “谁在医院？”邵琪琪被吓了一跳，一只手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看着林淼。 林淼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名字：“龚凡宇。” “他不是在西边高原拍纪录片吗？”邵琪琪诧异极了，“回来了？” “嗯，回来还设备时，在器材租赁店，跟人发生了争吵，被人家从背后偷袭击中了后脑，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了，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没有什么大碍。”林淼将重点简明扼要地告知给邵琪琪，而且有意规避掉另一个关键信息点。 他要再考虑考虑，这是不是需要告诉邵琪琪。 成熟的男人嘛，有一个本能，就是不会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女人，重要的话到嘴边也能兜一兜，确定能说再说，不确定的话还能再咽下去。 被龚凡宇的事情一分神，邵琪琪就忘记了本来她是打算和林淼讨论一下樱花社接下来怎么办的问题。 现在，她没了主意，有些替龚凡宇揪心起来，恨不能赶紧看到他，不管龚凡宇有多么不讨喜，但毕竟，他是一把拍摄的好手，并且，曾经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人都是讲感情的。 林淼见邵琪琪不再讲话，他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咋回事呢？ 因为他生怕邵琪琪跟他聊起对下一步的打算这个话题。 原来，当跟邵琪琪的爸爸在那十五分钟谈话时间里就决定了接下来发展的可能性之后，林淼其实心乱如麻，这意味着他必须重新审视一下他的决定。 他之所以当时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受一时的情境使然，他在当时的那个状态下，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这个选择，才符合他，符合他给自己的定位。 要不然怎么说，现在的人，活着都是为了活一个人设而已。 没错，人如果不为自己的人设而活，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淼的人设就是那份与众不同的理想主义。 他清楚自己要什么。 拒绝了老邵的500万，而选择溧城乔村，这样的决定，有意气用事的成分，所以，林淼怕邵琪琪来跟他秋后算账。 所以，他想着带邵琪琪去见见龚凡宇。 一来，龚凡宇住院，作为前队友，邵琪琪理应是要知道并且前去探望一下的。 二来，这样，他也就好慢慢地告诉邵琪琪更多的真相，让她能够理解，他为何宁愿放弃500万，也要去溧城乔村。 越是有大事发生，越要沉得住气。 车子行驶到医院门口，在排队进停车场的时候，邵琪琪说：“我去买点水果。” 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果然还是女人心细，林淼看着邵琪琪进了路边的商店。 他回味起午饭的好味道，的确是一次突破味蕾的体验，关键是，那还都是一些家常菜，有家的氛围。 他也蛮感谢邵妈妈的这顿饭的，及时治愈了他愿望落空的失落感，填充起了他的胃，让他似乎充满了有应对变故的力量。 没多久，只见邵琪琪拎着两个大袋子走出商店，很费劲的样子，上了车。 “买了这么多？”林淼出乎意料。 “不多，主要是不好拿了。”邵琪琪大方地说。 第四十三章 龚凡宇被打的来龙去脉 两人走到病房走廊，林淼将手中的东西交还给邵琪琪。 “干嘛？”邵琪琪诧异地问，“你不进去？” “嗯，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之后不要多聊，大宇的未婚妻对樱花社有成见，你自己注意一下。”林淼说完，用手指了指病房门，“就那个病房。” 邵琪琪被搞得有些紧张起来，这都是咋回事呢？ 她一手拎着一只袋子，费劲巴拉地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林淼转身去了护士站。 龚凡宇正坐在病床上，任由未婚妻给他活动胳膊，原本呆滞的脸，见到邵琪琪，顿时明亮起来。 “琪琪！” “大宇！”邵琪琪打了一个招呼，将买来的东西放到他的床头柜上。 “来就来呗，还这么破费。”龚凡宇的未婚妻说着客套话，满脸笑容。 显然，她没有认出邵琪琪。 “这位是……” “哦，她啊，她……”龚凡宇刚想隆重介绍一下邵琪琪，却被邵琪琪给打断了： “我们是在剧组拍戏时认识的，我是演员，大宇人很好，很出活，所以，当我听说他住院了，就来看看他。” 龚凡宇也不傻，听邵琪琪这么一说，显然是刻意回避“樱花社”这三个字，以免再度发生之前林淼和汤小桐来探望他时那尴尬的一幕。 他也就不吱声了。 未婚妻笑着说：“我们家大宇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拍片子和做人还是一流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剧组闹过绯闻，这方面我还是挺相信他的。” “e……”邵琪琪不知怎么接这话才好，只能笑笑，装作听不懂。 “啧！”龚凡宇拍了一下未婚妻搭在他胳膊上的手，“闹绯闻这事我配吗？那都是导演才配的事，瞧你说的！” 邵琪琪坐不住了，站了起来。 这俩夫妻绝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对活宝。 一掉脸，龚凡宇见邵琪琪站了起来，赶紧说：“哎呀，我可没说林淼！没那个意思……” 龚凡宇意识到自己说秃噜了嘴，赶紧捂住嘴巴。 但还是令他的未婚妻警觉了起来。 “什么？林淼？”未婚妻质疑完龚凡宇，抬头对邵琪琪说：“你也认识林淼？不会是他叫你来的？” 龚凡宇本能地瞅向一桌子的礼品，心疼这眼看到手的心意就恐怕又要飞出去了。 邵琪琪临危不乱，大方地说：“哦，怎么可能是他叫我来的呢！我只是恰好也认识林淼，圈子就这么大，互相都认识。” 未婚妻释然，解除了警报。 “你坐，你坐。” 邵琪琪又坐了下来。 恰好利用这个机会，邵琪琪打算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动声色地闲聊起来：“大宇好好地去拍纪录片，怎么回来就搞成这个样子？” 此话正中龚凡宇未婚妻的心思，她正苦于没有人倒到苦水呢！ “别提了，都是那个叫林淼的害的！” “你别乱讲话！”龚凡宇试图阻止未婚妻继续讲下去。 邵琪琪看了一眼龚凡宇，双手握住他未婚妻的手，鼓励她继续讲下去。 被邵琪琪这么一个眼神杀，龚凡宇立刻就不作声了。 这眼神还算好得了，要不是见他未婚妻在面前，要是搁在樱花社那时候，邵琪琪肯定是都没个正眼给他的，一定是一个大白眼。 果然，未婚妻受此鼓励，似乎是遇到了知音，她絮叨起来。 “我老公这人特别讲义气，你应该是知道的？”不等邵琪琪反应，她又道：“他去还设备，是大壮那家，你们也应该认识，江城最大的影视器材租赁店，偏偏遇到了林淼的仇家，人家冒充樱花社，管龚凡宇什么事呢，你说对，他都不在那里干了，可是他倒好，听到有人冒充樱花社，就替林淼出头，结果，一个对三个，就这个下场。” 邵琪琪听到有人冒充樱花社，顿时警觉起来。 她转向龚凡宇，问：“是不是他们的老板叫房鹏程？” “对，对，是的。”龚凡宇激动起来，“昨天他还来过一次，塞给我五千块钱，就想了结此事，我哪里同意！” “就是嘛，我们这医药费，前前后后花了快三十万了，他不负责谁负责！”龚凡宇的未婚妻气愤地说，“5000块就想打发我们，真是小瞧人！” “我还以为他是想捞人的，还高看他一眼。”龚凡宇继续吐槽。 “捞人？打你的那三个人？”邵琪琪问。 “是啊，那仨人被刑拘了，已经构成轻伤害了，判刑是少不了的。”龚凡宇继续说，“哪里知道，房鹏程根本不在乎那仨人的命运，他只在乎自己要赔多少钱，你知道他为了让自己少赔一点，想到一个什么主意？” 邵琪琪摇摇头，猜不到。 “他带来一个律师，让律师告诉我，说是他们查过了，我这次去西边高原拍纪录片，是有短期剧组保险的，我的受伤符合保险赔付的规程，他们算了一下，说是可以主张二十万的保险赔付。” “那不是还差十万嘛？”邵琪琪一脸懵。 “就是嘛，听听，人家明白人！”龚凡宇未婚妻见邵琪琪在替他们讲话，站在他们立场上看待问题，不由扬眉吐气。“搁谁听了都会这么说。” “因为保险额度顶格就是二十万，余下的，他建议我去找林淼，他说林淼这人重感情，肯定会帮这把手的，还说我是为他受伤的，冤有头债有主。”龚凡宇越说越气愤的样子。 “那你怎么想？”邵琪琪打断龚凡宇，问。 “我当然不同意啊，这跟林淼有什么关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拿他当兄弟，是我自愿出头的……”龚凡宇说着说着瞥见他未婚妻那怒目而视的样子，渐渐没有了声音。 “他就不承认他应该负责任的吗？打人的人毕竟是他雇佣的人啊？”邵琪琪提出疑问。 “是啊，你猜怎么着？这人也是心黑得没边了，三个人为他打工，他竟然跟人家签了五十几页的用工合同，把一切免责事项交代的明明白白，从法律上说，他还真没啥好承担的。”龚凡宇说完，叹息一声，从枕头底下掏出那5000块钱。“这钱我没有砸回去，算我孬种，可是我也是想，如果这5000块不收，那这个叫房鹏程的可是真就一毛都不拔了，太便宜他。” 邵琪琪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她安慰道：“大宇，公道自在人心，恶有恶报的，你放心好了，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也会怎么对待你的。你好好养病，其他不用担心，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龚凡宇和他的未婚妻左感右谢起来。 第四十四章 神秘的拍照者 林淼在护士站等到龚凡宇的主治医生，这医生一见林淼就认出他来。 “又来了？” “是啊，医生，我朋友的情况有进展吗？”林淼问。 “才过去没几天，哪里有这么快。”医生笑笑道，“不过昨天刚做了一次脑部ct，你朋友已经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了。” “那可就太好了！”林淼高兴极了，“那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还要住院观察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再做一次全面检查，如果依然保持这个状态，就可以出院了。” “一个星期……”林淼默念道，似乎看到了希望。 “你朋友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受了这么大一个伤，竟然没有留下后遗症，很难得。”医生感慨起来。 “谢谢医生。” 林淼走出护士站。 没多一会，邵琪琪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怎样？”林淼见邵琪琪一脸凝重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问。 邵琪琪不作声，自顾自朝外走。 林淼有些被晾在原地，有些尴尬，赶紧追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邵琪琪的后面。 直到走出住院楼，邵琪琪才突然停住，猛地转过身来对着林淼说：“你如果还拿我当合伙人的话，今后就不许再像这次一样瞒着我。” 林淼见邵琪琪在使小性子，也不去为自己辩解，而是直接应道：“如果再遇到你喝醉的情况怎么办？难道也要第一时间告诉你吗？” 邵琪琪俏脸一红，有些羞赧地说：“你别恶人先告状，这是两码事！反正，你今后不管怎样，都不能瞒我什么事情，任何事情都不行。” 说完，不等林淼回话，邵琪琪一个转身，继续自顾自地走，这次脚步够快，大步流星。 似乎要把不爽给甩掉。 搞得林淼跟在后头要小跑才能追上。 医院大院里头人来人往，这种闹矛盾的事情常有，见怪不怪。 林淼见没有人关心自己的狼狈相，也就顾不了那么多，追上去拽住邵琪琪。 邵琪琪一个甩胳膊，挣开，继续大步流星。 与此同时， 在远处一个高台上，一个手持长焦照相机的人，正对着这两人咔咔咔地连拍着。 这是什么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上了车，邵琪琪依然气呼呼地不爽。 嘴巴撅得老高。 都可以挂二两酱油。 林淼想笑，但是又怕刺激到邵琪琪引来她更大的怒火。 干脆默不作声，当什么也没看见。 开车，上路。 车子驶出一会，邵琪琪终于憋不住了，先开口说：“你就不知道主动承认个错误的吗？” “对不起，我错了。”林淼立刻痛快地说。 “啥？这么敷衍？”邵琪琪依然不准备放过林淼，“你错哪了？” “作为你的合伙人，却隐瞒重要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真相。”林淼背书一样说，但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邵琪琪缓和了不少，显然是满意林淼的这次表现。 “你不知道，房鹏程来过医院，还给了龚凡宇五千块钱。”邵琪琪显然是憋了好久，都快别坏了，不吐不快。 林淼一下子恍了神，突然一个电瓶车窜出来，吓得他赶紧一个急刹！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后面的车拼命地按喇叭。 林淼缓了缓，继续行驶起来。 邵琪琪把在病房里了解到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林淼。 林淼反倒是渐渐轻松起来，脸上竟然浮现了笑意。 邵琪琪很纳闷，问：“你怎么还乐起来了呢？” “这是好事啊，最起码，还有保险能够赔付二十万，要知道费用的大头解决了，剩下的就不是问题了。”其实林淼没说，他原本都在打着主意，替龚凡宇筹措这笔巨额医药费了。 这对他目前的能力而言，显然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尤其是在天使轮告吹，以及放弃了500万的第一桶金机会的时候。 如果没有这个保险来助力，林淼估计会为这事愁死。 “你可真是没心没肺！”邵琪琪不解林淼的意思，“你的敌人把你的人打了，现在就拿了5000块，然后提了个醒还有保险，就能令你开心了？你是不准备追究了吗？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其实我正想跟你说这事，这几件事都跟房鹏程有关，从抢注我们的樱花社，到步步追杀，企图限制我们去执行我们在溧城乔村的商业计划，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看好这个领域，并且特别忌惮我们。”林淼说。 邵琪琪同意林淼的说法，她补充道：“忌惮到要把你最得力的摄影师给废掉吗？” “这件事估计是个巧合，我之前去过派出所，民警也是这么定性的。”林淼说。 “巧合？我怎么就不认为是个巧合呢？”邵琪琪据理力争，“你怎么就不想想姓房的一旦出手，就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了呢？” 林淼哑然。 “那你准备怎么反击？”邵琪琪接着吐槽起来，“本来你要是二选一，选我爸爸那500万，作为起步，该多好，你强大了，敌人自然就弱了，可是你……竟然放弃！我实在是无语。” 原来邵琪琪一肚子的无名火，源头在这里。 只不过是一直没有机会发出来而已。 的确，搁着谁，谁也不会连这么一个简单的算数题都算不清？ 有500万现钱放着不赚，跑去干没有把握的事？ 这绝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选择，在邵琪琪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林淼的脑子瓦特了。 “不，你听我说，我之所以这么做，恰恰是因为我想反击。”林淼徐徐说出自己的想法。 邵琪琪听而不语。 “你想啊，房鹏程越是阻挠我们去溧城乔村，我们越是要去，因为敌人最怕的，就是我们最要干的。”林淼说，“别忘了，他也是一个专业人士，论项目的洞察力，他不在我之下。” 邵琪琪点点头。 “还有，我既然决定了，就要出其不意，用最快的速度，赶在他的前头，和他抢时间。”林淼说，“所以，我宁愿放弃挣那500万的机会，也要第一时间去溧城乔村，时不我待，要快过对手。” “你在担心，他还会抄袭你的商业计划？”邵琪琪警惕起来。 “有这个可能，依我对房鹏程的了解，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抄。”林淼说。 第四十五章 被人跟踪 这样一来，事情就愈加复杂起来。 房鹏程的行为似乎已经被推导出一条清晰的脉络线，摆在了林淼和邵琪琪的面前。 一切都是他有意而为之，就是在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这个不幸的人，恰恰就是林淼。 “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你们有多大的仇恨？”邵琪琪不解地问林淼，“还是他唯利是图到如此丧心病狂？” 林淼笑笑，道：“我跟他，就如同一个硬币的两面，一个在上面，势必就有另一面在下头。” 邵琪琪似乎明白了什么，因为林淼之前有聊到过，他与房鹏程，就像是双生花，一个攫取到阳光和水分越多，另一个就会枯死。 那么对他们来说，这个时代的大势就好比是那阳光和水分。 就看他们谁能把握住更多。 恰如他们两个人当年在同一公司时的不同行事风格，就预示了他们，终将有着不同的出路与归途。 “要不我还是去找金叔叔说一下，他看着我长大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我就告诉他，房鹏程是怎样一个人，看他还会不会与他合作。”邵琪琪有些气不过，也是因为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这个对手似乎很强大，得用点非常规手段才行。 “不是每个生意人都像你爸爸那样，把人品放在第一位的。”林淼说，“生意人最看重的还是利益，其实要不是因为有你在，说不定你爸爸也不会那么地格外看重我的人品如何，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 “你的意思……”邵琪琪觉得林淼似乎说得有几分道理。 “暂时不要去找你金叔叔，因为我们不知道房鹏程是靠什么打动你金叔叔的，”林淼说，“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让他感觉到难受，我们要快过他。” 说话间，两人的车子已经驶进了酒店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大众车跟着进来。 林淼和邵琪琪停好车子，下车。 两人走到电梯间，这里有直达酒店的专属电梯。 一个长焦镜头慢慢地在远处对准了他们，拍摄他们进了电梯。 一切都发生得神不知鬼不觉。 回到房间，摁门铃。 武琳来开门。 “哎哟，你们这一趟出门可真是够久的。”武琳带着责怪的语气，“连电话也不回一个，我怕打扰你们做正事，也不敢打给你们，就这么干耗着半天了。” “实在对不起，忙忘记了。”林淼诚恳道歉，“你午饭吃了吗？” 说着，林淼看了一眼，见房间里有外卖的盒子，还有吃剩下的披萨。 “喏，还有给你们留的，没吃饭的话就垫垫。” “亲，你最好了，么么哒！”邵琪琪拉住武琳的手，用甜言蜜语打消她的不爽。 “汤小桐呢？”林淼有些好奇地问。 “你们走了没多久他就出去了，他说他去健身房玩玩。”武琳不以为意地回答。 正说话间，武琳的手机响了。 是汤小桐的来电。 “武琳姐，导演和琪琪姐回来了没有？” “刚回来。” “好的，我一会就来。” 挂了电话。 “这汤小桐，终于逮着机会放松了。”林淼随口一句，坐在了沙发上，看了一眼披萨，没有吃的想法。 中午吃得太好，一点都不饿。 已经过了中午两点，按说房费又要算一天了。 邵琪琪一点也不着急，没有退房的意思。 看来，她十分喜欢住在这里。 “这房还能退吗？要退就赶紧的，省得又算一天。”林淼看看时间说。 邵琪琪淡定地说：“我是刷的联名卡，反正也不用我掏钱，多住一天没有关系的，对了，谁说要跟你回去的？” 大家都被邵琪琪这慢了半拍的超长反射弧给逗乐了。 “咳咳咳！”武琳用咳嗽提醒邵琪琪，别忘了，她们之间的聊天，既然要做到暧昧的最高级，就要时刻hold住呢！ “咚咚咚！”外头有人敲门。 武琳跑过去打开门。 是汤小桐。 林淼看看他，问：“你这是去健身了吗？一点流汗的感觉都没有。” “哦，一直在打斯诺克，可等你们等了够久的。”汤小桐说。 “我看你是玩尽兴了，沉醉不知归路。”林淼笑道，“算了，难得放你个假，玩玩就玩玩。” 汤小桐见桌上还有披萨，也不客气，抓起就吃。 “你不洗个手啊？”邵琪琪及时叫停汤小桐，“去，先去洗手，疫情还没有结束呢。” 汤小桐悻悻地去洗手。 见人都齐了，林淼心情也是不错，丝毫看不出他这半天时间都经历了些什么大起大落的冲击。 “我想跟大家聊聊我们接下来可能要有算变化，我的打算。”林淼开口。 正在吃东西的汤小桐手一抖，咬到了手指头，“哎哟！” “我听说过馋咬舌头饿咬腮这老话，但你这咬手指头是啥情况？”林淼被汤小桐的狼狈相给逗乐，幸好这是没有咬出血来。 “我这是饿狠了。”汤小桐自嘲地说。 一番热闹过后，大家都在等待听听林淼说说他的打算。 “种种原因，我们樱花社可能要不得不调整一下。” 在座的几人显然目前掌握的信息不对等，有的知道的多点，有的知道的少。 比如武琳，依然啥都不知道，就知道闺蜜邵琪琪喜欢林淼。 但几人却都是樱花社的股东。 林淼有责任和义务告知每一个合伙人，他的打算。 他也是借助武琳在场，想先行捋一下，他的思路。 当然，这只是闲聊，还不是最后决定公布的时刻。 林淼没有全盘将信息都讲出来，而是只提到了，樱花社要调整一下接下来的战略，从改变溧城乔村的营商环境为出发点，要调整为别的。 “为什么要调整？”武琳说，“咱们这么做不是为金主爸爸服务的吗？是金主爸爸不满意我们了吗？” “这个嘛……”林淼想了想，“现在还不明朗，回头我再告知你确切的信息，现在我们的其他合伙人都还不知道，我们先聊聊打算，看看有没有调整的空间。” 只有邵琪琪知道，林淼这是在预演，也是在变相地小范围先行试探一下他的新计划行不行得通。 第四十六章 到农村去（上） “我来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接下来我们的公司要去农村，在那里常驻，你们愿意不愿意跟着过去？”林淼先是抛出一个问题给同伴，让他们参与一下。 面前的三人除了武琳在认真思考之外，邵琪琪和汤小桐都不以为意。 邵琪琪轻松地说：“愿意啊，当然愿意，不过，一定要是溧城乔村那种地方，山清水秀，空气又好，我喜欢。” 汤小桐接着说：“我去哪里都一样，只要有饭吃就好了呀。对了，必须要有wifi。” “你也把农村想得太落后了？农村也通4g的好！”邵琪琪替广大的农民同胞鄙视起汤小桐来。 汤小桐吐吐舌头，不吱声了。 “武琳，你说说呢。”林淼见武琳默不作声，鼓励她说。 “我不知道公司是不是需要我跟着在农村常驻，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在自己的家里。”武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哦，我知道了。”林淼应了一声，准备进行下一个话题。 “哎，不行，你知道就完了啊？我们还不知道你知道了啥呢，对不对？”邵琪琪一边抗议，一边调动起伙伴们的积极性，拉起了同盟。 汤小桐自然是积极站在邵琪琪这边，跟着起哄。 武琳掩嘴而笑。 “好，以后还不好说，但就目前来看，武琳是不需要跟着住到农村去的。”林淼干脆就这个话题切入正题，“不过你们俩要跟着过去，在那里常驻。” 邵琪琪和汤小桐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虽然说对他们来说，这不成问题，但是林淼突然这么一说，怎么感觉似乎马上就要过去的样子？ “导演，啥时去？”汤小桐有些担忧地说，“这也太快了？我们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呢！” “我想明天我们就过去探探当地的情况，为我们的下一步安排早做打算。”林淼说，“武琳可以暂时不用去。” 武琳松了一口气似的，赶紧给其他人鼓起劲来。“加油！樱花社就看你们的啦！” “樱花社？”林淼顿时有些颓了，“我们要改名字，樱花社被别人抢注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武琳自然是急眼的感觉，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不妥，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但显然已经进了同伴们的耳朵。 没有想到一直以淑女示人的武琳，还有这么性情的一面。 只有邵琪琪哈哈大笑，以可逮着你露小马脚的时候了的表情冲武琳直点头，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叫你装，暴露了？” 只有闺蜜才会有这种写在脸上的幸灾乐祸。 林淼没有多讲抢注事件背后的真相，而是继续说：“公司名称的事情我们暂时放放，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接下来的事情做起来。” “导演你不会是想再跟樱花社当初一样，重新再做一个流量红名出来？”武琳有些纳闷地问。 邵琪琪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也看向林淼，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她都没有想到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林淼认真地说，“不过我知道，樱花社的火未必能够再复制，所以，我暂时不看重这个公司名字，因为，可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先要适应环境，做些公益，而非上来就赚钱。” 邵琪琪一听就急了，道：“你还想着要做公益啊？你做生意不图赚钱，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翻身呢？” “赚钱这事不能着急，你不上轨道，做出事情，钱是不会来找你的。”林淼淡定地说，“如果追着钱去做事，往往钱难赚，事难成。” “好，你总是有道理。”邵琪琪撇撇嘴，算是默认了林淼的打算。 林淼又接着讲：“之前，我为了拿到天使轮的投资，做的商业计划侧重点是放在了如何引导当地的营商环境向好的路子上，这个路子的特点是周期长，当初这么做也是因为估计能够拿到投资，有资金支撑，所以不怕周期长这个特点，但是现在不行了……” “怎么？天使轮遇到问题了？”武琳警觉起来，主动问到天使轮的情况。 本来，林淼是不想告诉她这个丧气的消息的，但既然被问到了，也不好隐瞒。 他点点头，道：“是的，天使轮搁浅了，但不是没有了希望，只要我们做得好，我相信资本还是会来找我们的。” “哦。”武琳应了一声，低头不语。 林淼继续他之前的话题。“现在，我们必须来能够立刻见效的，要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到当地农户当中，和他们做朋友，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 林淼故意拖起长音，观察伙伴们的反应。 被林淼这么审视，大家自然知道，他这是想听听大家伙的意见。 但显然大家都没有准备，不知道如何该接他这茬，再说了，如今种种不顺接踵而来，大家的心气着实有些提不起来。 见无人响应，林淼干脆直接给出自己已经想好的答案。 “我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我的方案就是我们调整一下我们的发展规划，我们依然是要做，不同的是，我们要做的是面向农户的。” 林淼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 虽说船小好调头是没错，但林淼这反应速度也着实太快了！ 之前樱花社的规划定位是，也就是利用手上的网红达人团队以及自身做内容的优势，以及积累起来的名气，到溧城乔村去，给那里的农户们做一个示范，短视频时代该如何做电商，以此来当作带动当地营商环境向好的头炮，随着发展，把那里打造成网红村，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邵氏的养老地产项目以及文旅项目开在那里，要提前预热一下。 那么，直接面向农户的又是啥呢？ 所有人都不知道，除了林淼。 林淼继续说：“就是说，我们依然按照的模式来做短视频内容，来做网红经济，但是，不同之处在于，我们去发掘农户中有网红潜质的人，去发掘手中有货的人，帮助他们成为网红。” “牛逼！”汤小桐反应过来，赞叹地说：“这样一来，是比之前的规划要更快一些，但难度肯定也加大了。” 第四十七章 到农村去（下） “就是嘛，就没有听说过有开到农村去的。”邵琪琪哭笑不得地说。 林淼的大脑里装着无数的解决方案是没错，这是他多年的职业生涯历练出来的。 如果有现成的照搬，倒是让人比较放心，毕竟有成功的先例，依葫芦画瓢总归容易。 但是怕就怕在林淼的创作冲动，他会把生意也当成是一次艺术创作，倾向于挥洒个人的原创精神，这就有些过于冒险了。 林淼听出来邵琪琪的意思，等于是在说，他这是在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吃得好，那自然是满堂彩，但吃得不好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没有借鉴的样板。 “说得好！”林淼为邵琪琪的说法鼓起掌来，接着，他又道：“我问你，这次的疫情是不是一场大危机？” “当然，这还用说嘛，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危机。”邵琪琪回答，不明白林淼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危机危机，危中有机。”林淼说，“不能只盯着危难看，还要学会从危难中看到力量，看出机会，我们需要的最终还是正能量，是向上的生命力。” “导演，你的大道理我们懂，你就别绕弯子给我们洗脑了，你就直接说，琪琪姐刚才说的既然有道理，那你怎么破？”汤小桐向来是不受说教那一套的，在大学课堂上，遇到理论课都是睡觉的主，不曾想跑到林淼这里依然是逃不出受熏陶的命运，好在林淼胜在生动和实用，也能听下去就是了，即便如此，这会也是受不了了呢。 被汤小桐当众打脸，这还是头一次呢！ 靠，樱花社没有拿到天使轮，就让伙伴们的戾气重了起来？ 林淼一个愣神。 邵琪琪跳出来修理汤小桐，替林淼出气了。 “哎，汤小桐，你不是刚刚吃过披萨了吗？按说这会也不会肚子饿得让心慌慌了？”邵琪琪在得到汤小桐肯定的答复之后又道，“那你催什么催？让导演好好捋一下思路不好吗？” 汤小桐嘟起嘴，自知理亏，把头坑了下去。 “大家不要吵，我这就是在和大家做一次分析会的，大家有任何的声音都可以发出来，没有限制。”林淼打起了圆场。 邵琪琪见林淼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语。 汤小桐抬起头来，故意哭丧着脸，冲林淼竖了一个大拇指。 做给邵琪琪看。 邵琪琪装作看不见。 武琳在一旁看得想笑，她说：“你们真是的，都多大了，还都跟小孩子脾气似的。” 气氛终于又轻松起来，大家发出笑声。 林淼回归主题，道：“这次的疫情危机，单就机会层面来说，什么火起来了？” “还用说嘛，短视频啊！”汤小桐抢答。 其他两位美女也本来想说这个答案，结果被汤小桐抢了去，也就一时没有其他答案给出。 “不够准确。”林淼说，“短视频是一个大类，涵盖了太多的分类，准确地说，是电商带货。” 这一个定位打的，那叫一个正中靶心。 所有人都似乎看到一根箭，飞过，“啪！”，十环。 现场的气氛被林淼带进了他的气场之中。 他的神奇之处在于，他绕了半天，不但没有绕迷路，反倒是愈加清晰起来，然后一个突刺，正中问题的关键核心。 没有人知道，这是林淼过去职业生涯中历练出来的一个技能，即思维推导，把客户的思维引入到自己事先设计好的结论中。 林淼看到众人的反应，他知道，他又一次得手了。 这是一种职业本能，任何一份职业做久了，都会有这种本能。 “琪琪指出的问题，怎么破？”林淼说，“既然我们是第一个带头吃螃蟹的人，那么我们就要保持住无比清晰的头脑，我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一句话，我们到农村去，帮助农户去电商带货，好了，大家可以就自由发言了。” “那我们公司的名字叫什么？”汤小桐说，“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怎么自我介绍呢？” “这反倒不是问题，”林淼说，“就算我们有了公司名字，你觉得农户们在乎这个吗？目前第一步，我们仨先过去，就以我们自己的名字来和他们接触，先交个朋友，其他都往后放。” 见林淼说得如此笃定，所有人也就没有反驳的底气了，似乎他已经洞察到了农村的风俗习惯一般，稳操胜券。 其实林淼在这一点上的笃定却是装出来的，没有办法，因为当务之急是抢时间，他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装”一下，也就是想给伙伴们一颗定心丸，让他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消耗。 如此说来，林淼也不是百分百实诚呢。 “万一，我是说万一，”邵琪琪发言道，“农户们担心我们是骗子，来骗钱的，怎么办？” 林淼哈哈一笑，说：“所以啊，我说我们一开始就不要想着赚钱这茬，你不想着赚钱，农户自然也就相信你了。” 好，又被林淼拿下一城，邵琪琪暂时没有了问题。 其实也不是没有问题，她还在琢磨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接下来去溧城乔村的费用怎么办？ 邵琪琪想归想，她没有说出来，准备把这个问题放到最后来解决。 别因为这个问题打扰到林淼的思路。 不是有一句话嘛，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武琳，你也说说。”林淼见武琳还是有些腼腆，不像邵琪琪和汤小桐，天天跟他在一起，已经没有什么放不开的了。 “我在想，农村那么大，就你们三个去，忙得过来吗？”武琳终于吐出自己的顾虑，她其实已经在脑子里想了半天这个问题了。 这真是蛮棘手的就是。 林淼又笑了，轻松地说：“不要紧的，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 很是整齐。 “我们先直奔有货的农户，先搞定大户，这就叫牵牛要牵牛鼻子。”林淼说完，笑了。 似乎，经过这一番和同伴们的思维推演，林淼离自己临阵摆出的pnb的执行，又更近了一步。 第四十八章 看看贫困村长啥样 说干就干，既然决定了要尽快去溧城乔村，那么事情就要在第一时间朝前推进。 况且房鹏程那边已经步步紧逼，林淼这边一定是时不我待。 敌人的存在，最大的价值就是可以让人枕戈待旦，时刻保持最有战斗力的状态。 在酒店和伙伴做完思维推导的第二天。 林淼开着大g，带着汤小桐比约定好的时间还要早二十分钟，来到酒店。 坐在车上，给邵琪琪打电话。 电话通了。 “我们到了，你可以下楼来了。”林淼说。 “还不到7点钟哎，你们等一下，对了，你们吃过早饭了没有？”邵琪琪问。 “我们有带的牛奶和面包，可以在路上吃。” “我住的是套间，有三张早餐券，你们可以陪我一起吃早饭，这里的早饭很丰盛的哟。”邵琪琪故意把“丰盛”说得色香味俱全似的，很诱人。 “那武琳吃什么？”林淼诧异。 明明四个人，三张券，这不是摆明要制造矛盾吗？ “武琳昨晚回家了，没在这里住。”邵琪琪说。 “哦，她怎么这么着急回去呢？不是说好陪你的吗？” “她要更新她的音频节目，如果断更，粉丝们会给她寄刀片的。”邵琪琪说，“酒店提供的麦克风不如她家的专用设备，武琳是多追求精益求精的人，于是就回家录了。” “好，那我们在餐厅门口等你。”林淼听明白了，结束对话。 “乖乖！”汤小桐拖着长音赞叹起来，“我怎么说今天起床，我的左眼皮老是跳呢，原来有好事啊！” “什么好事？”林淼一边把车子停进车位，一边不经意地问。 “蹭五星级酒店的自助早餐啊！还不算好事？”汤小桐待车子停稳，急不可待地下车，“这下可有口福喽！” 下了车，发现自己手上还跟宝贝一样抱着装牛奶和面包的袋子，汤小桐自己鄙视自己一番，腾出一只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重新拉开车门，将食物袋子放回车里。 本来，这牛奶和面包就是一等的早餐美味，现如今，已经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两人来到酒店一楼的自助餐厅门口，找了个沙发坐下，等邵琪琪下楼。 比约定的七点钟晚了一刻钟，终于看到邵琪琪拖着行李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冲着林淼这边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去了服务台。 办理了退房手续，把行李箱暂存在服务台，走到林淼跟前，与他们汇合。 “我的大小姐，你可真是沉得住气，足足迟到了二十分钟。”林淼说。 “请你们吃早饭，还不行吗？”邵琪琪蹙了下鼻子，调皮地说。 三人进了餐厅。 …… …… “嗝！”汤小桐打着饱嗝，摸着肚子走到车跟前，并不急着上车，而是绕着车在转圈，顺便等走在后头的林淼和邵琪琪。 林淼摁下遥控器，招呼道：“走，上车。” “我再多转两圈，吃得太饱，久坐会积累脂肪在肚子上的。”汤小桐苦笑，说着继续转圈。 林淼摇摇头，先行上车。 邵琪琪拉开副驾的车门，刚想上去，见座位上摆着一个袋子，她拿起一看，里头装着食物。 吃饱了再看到这些，确实有些不以为然。 “还要吗？”邵琪琪一手叉腰，一手挑着袋子，问林淼。 “吁……”林淼慌不迭地说，“这可不能扔，花钱买的，留着当午饭好了。” 邵琪琪一个愣怔，这可真是还忘了已经成为穷逼的现实了。 住了两天五星级酒店，仿佛回到了过去那随心所欲的生活，把当下啥条件都忘了。 她收起自己嚣张的pose，钻上了车，顺手把食物袋放到了后排。 “早知道跟汤小桐一样没出息了。”邵琪琪略带尴尬地说，“连午饭都吃进肚子，一顿顶一天，多省。” 林淼提醒说：“后备箱还有方便面和水，哪怕今天我们住在那里，都有饭吃。” “我去！”邵琪琪拍打林淼，道：“你当真就拿方便面来虐待我们啊？去乡下不该请我们吃点农家乐啥的吗？” “这不是目前的条件不具备嘛，省着点，等以后咱们常驻那里，啥美味吃不到呢？”林淼又祭出他望梅止渴的管用伎俩，安抚起邵琪琪。 别说，邵琪琪还真吃他这一套，暂时放过了他。 汤小桐绕了不下十圈，终于好受一些了，上了车。 “有钱真好，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五星级酒店的早餐。”汤小桐感慨地说，“让两位大佬见笑啦。” 林淼一边开车，一边笑道：“知道有钱和没钱的区别在哪里吗？” “想吃啥吃啥？”汤小桐应道，“想在哪里睡就能在哪里睡？” “可以不用做选择题，而是全都要。”林淼回了一句。 “好，的确是这样。”汤小桐嘚啵嘚地说，“我今天在吃早饭的时候就在想，我的选择可真多，不像过去，你给我吃啥我吃啥。” “看到了？”林淼笑着对邵琪琪说，“你一顿万恶的资本主义腐朽的早饭，就把我们勇猛的战士汤小桐同志给腐化了，这下好了，他可怎么再回归到苦中作乐的穷日子里头来呢？” “导演，你不要小看我，我这一顿早饭至少能管一个礼拜。”汤小桐拍着胸脯承诺。 “啥？一个礼拜？你成仙啊？”邵琪琪表示不相信。 “不是不是，不是一个礼拜不吃不喝，而是一个礼拜吃糠咽菜都能忍受，我想想这顿就温暖了。”汤小桐嬉皮笑脸地说。 …… …… 从江城到溧城乔村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而且一路高速，十分便捷。 没有一个小时，车子就下了高速，来到溧城。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充满了好奇。 溧城作为江城的卫星城，也是江城的农副产品的供给基地，素有江城的菜园子一说。 按说，这里的经济也是不差，农民的收入不低。 但乔村却是一个例外。 一个原因，是因为乔村在溧城的最边缘，是山区，没有大片的土地。 二来，这个村有一个历史传统，那就是宁愿去外头讨饭，也不愿意在家种地。 所以，至今，乔村依然是一个还没有脱贫的地方。 这简直说起来让人无法相信，在靠近江城这么一个中心城市不过一百公里之遥的地方，竟然还有贫困村。 第四十九章 秘密武器 渐渐地，路变得不好走起来。 得亏开的是越野圣器大g，就没有它搞不定的路况。 要说能够令连汽油都要抠门的林淼开出大g，也算是他有先见之明了。 这要是开那辆卡罗拉出来，估计这会的底盘已经被杠透了。 “你说我爸怎么会看中这里？就这路，还不要人命啊？”邵琪琪拽着手把跟着车子荡秋千似的。 “你爸才不傻咧，”林淼说，“这里的负氧离子含量，是市区的65倍，也是一百公里都市圈中仅存的处女地，这里的森林覆盖率，说出来吓人，超过60，还有这里的土壤，竟然同时拥有砂质土、黏质土和壤土三种类型。” “65倍！我靠，等会下车要给我准备一点口罩啥的，小心醉氧。”汤小桐开玩笑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邵琪琪有些佩服地望向林淼。 他可是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这些数据信息，可真是沉得住气。 而到了地头才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凸显出他对这里的了如指掌，都简直像极了一个出色的导游。 “以后叫你导游好了，不叫你导演了。”邵琪琪又补充道。 “哈哈，反正都是导儿。”林淼带着儿化音说，故意让舌头在口腔里打了个弯。 “说正经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邵琪琪敦促林淼回答她的问题。 免得让他划水划了过去。 “我有秘密武器。”林淼故作神秘地说。 “哎，导演，不许装逼啊。”汤小桐在后排放了一个超远迫击炮弹似的，来支援邵琪琪。“你可是最反对装逼的了，别忘了初心。” “卧槽！”林淼吐出一句脏话，“连小桐现在都敢diss我了，简直造反啊。” “你们贫起来没玩没了是？”邵琪琪准备动手掐林淼的胳膊。 这下把林淼吓得够呛，连连求饶，“我说我说……” “快说，你的秘密武器是啥？”邵琪琪英姿飒爽，都不顾双手把着手把的狼狈，仿佛此刻已经成了双手托举着全村的希望似的。 “就是就是，如实招来！”汤小桐在后头帮腔，很是来劲。 “你们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宝贝。”林淼慢慢地说，并不急于一下子给他们答案。 主要原因倒不是为了吊他们胃口，而是此刻路况实在是要全神贯注，容不得说长句子。 “啥宝贝？”邵琪琪回身跟汤小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懵逼的状态。 “申珂啊。”林淼把着方向盘说。 “申珂？”邵琪琪恍然大悟，“你是让他给这里建数据分析模型了？然后他把重要的这些数据都提供给了你，所以你才显得对这里了如指掌似的。” “对，就跟这里是他家的后花园似的。”汤小桐补充道。 “你猜对了。”林淼说，“我让申珂帮忙，搜集出乔村的一切，并专门建立了数据模型。” “牛逼ps！”汤小桐以破音的音量喊道。 “哎哟喂，你干嘛这么激动？”邵琪琪揉着耳朵指责起来。 “这让我想起来我们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观点，人是最大的财富，哪里吸引人才哪里就能够有大发展。”汤小桐放低了音量，似乎在缅怀起来他上课的校园时光，并且为自己当初不珍惜课堂学习而沮丧。 “你不是学影视专业的吗？怎么还学这个？”林淼故意逗汤小桐，“你这么说会让我误以为你是学霸。” “又让你们带跑了，说申珂呢，别扯远。”邵琪琪扭动着身子，要控场似的。 “所以说，申珂是我们团队的宝贝，是我的秘密武器。”林淼说，“不过，光有他的数据还不够，还要给他下指令，让他有的放矢，这才是重要的。” “你在夸你自己？”邵琪琪听出来林淼的话中之意，“你是导演嘛，自然做什么事情都是导演思维喽，还不正常？” “也是，感觉导演就是在跟指导拍摄一样在指导申珂发挥专业所长呢。”汤小桐一拍大腿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所以啊，不论是你爸要投资这里，还是我们要来这里做农民的，都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明白了？”林淼略带得意地说。 “那你说说，你还了解多少？”邵琪琪兴致被林淼撩了起来，她想知道更多。 “那就言之不尽喽，我简单地说，别看这条路现在难走，等你爸爸的文旅和民宿在这附近开工建设之后，这路也是在配套设施之内的，所以，这里的发展指日可待。” “那我爸爸什么时候开工呢？”邵琪琪觉得匪夷所思，自己的家事，她都没有林淼了解。 “这还难说，邵氏集团近几年的发展态势很猛，拿地，开发，做文旅，已经成了他们的套路，但在乔村这块，目前仅仅只是规划，因为邵氏的董事们吃不准，这笔投资下去之后，江城和周边人的观念里头会多久才植入乔村度假这个概念。” “哦，我明白了，这才是你跟我爸爸之前一拍即合的根本原因。”邵琪琪恍然大悟，“切，你们男人！” “怎么了？” “我还以为……我爸爸是在关照我呢！”邵琪琪吐槽起自己的爸爸来。 “不，你的作用也很大，要不是因为你，你爸爸怎么会知道我？”林淼安慰起来邵琪琪，给她带一顶高帽，让她稳住自己的成就感。 果然，邵琪琪重新高兴起来。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必要的废话还是要常常说的，啥都以为对方知道就不说，往往就生分和疏远起来，这才是感情的大敌。 终于，路况重新变得好一些了。 虽然不是柏油路，但砂石路看上去已经算是很高级的了。 主要还是因为这里坡度大，水流多的缘故。 连路要建设起来的成本都要远高于其他地方。 林淼将车子停在一个拐角，指了指前方的一个若隐若现的村落，说：“你们看，那里就是乔村。” “哇塞！”邵琪琪兴奋起来，因为她被远处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给惊艳到了，而且还有水牛在田里耕作，简直如在画中。 “别看这里现在还很原始，我可以说，这里今后腾飞起来，将势不可挡。”林淼说，“我们来，要干就干大的。” “怎么个大法？”汤小桐瞪大了眼睛。 第五十章 怎么个大法？ 被汤小桐这么一问，林淼沉吟起来。 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发展规划做了调整，虽然地方还是这个地方，但方向都变了。 林淼知道，这是汤小桐在问具体执行的细节。 因为大方向大家都是已经知道的了，来溧城乔村，就是为了做农民的，用电商带货的方式，带领他们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当然，林淼的团队也就能够在这个赋能的过程中获得自我价值的实现。 逻辑是这么个逻辑。 这事的确算玩得比较大了。 放眼全国，针对农民的，算是由林淼开了一个先河。 比凤毛麟角都还要稀罕，no1。 林淼刚才的感慨是因为看到了如此原生态的农耕社会的景象，显得颇为激动。 所以才喊出了“要干把大的”的想法。 而汤小桐的追问，是“怎么个大法”。 这样一来，林淼真是要有话说了。 “天时地利人和，是老祖宗传给我们的道理，就是做事情要讲究，必须具备这三个因素，方能成大事。”林淼已经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又接着说：“咱们之前做的90后抗疫微纪录片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因为具备了这三个因素。” 有理有据，林淼的说法让两位同伴都颇为认同，毕竟是自己亲身的感受，验证了这个道理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你的意思，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同样是具备了这三点？”邵琪琪若有所思地说，“你想复制上次成功的经验，但我怎么没有t到这次哪里有这三个因素了呢？” “是啊，我感觉我们像是逃难来了。”汤小桐认同邵琪琪的说法，他又道：“能够在这里赚到钱，我简直不敢想象。” “来，我来告诉你们，首先，想赚钱，就要先做到能够体现自己价值的事情，这么说你应该懂了？”林淼先是回答了汤小桐的问题，接着他又对邵琪琪说：“这次同样具备了这三个因素，先说人和，现在咱们团队人员齐整，而且我感觉大宇经此一难，有回归我们团队的想法，现在在人和方面唯一需要验证的，就是等会我们进村，看看能不能跟当地人打成一片，如果他们不排斥我们，那就算圆满做到了人和。” 林淼长篇大论地说，大家却听得一点都不费劲，都是深入浅出的道理，很好懂。 “再说地利，”林淼接着说，“溧城乔村的天然区位优势不用再重复了，我想说的是，之前我们的计划就是来这里发展事业，可以说对这里已经做好了纸面的功课，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一点都不陌生，很亲切，这就是地利。” 越说越有道理，林淼也愈发眉飞色舞起来。 一般来说，演讲也好，阐述也罢，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少一些，会更有信服力，但林淼不是，他说到尽兴的地方，脸上会洋溢出幸福的光感，就像被雨后的阳光连同彩虹的出现给映衬了一样，格外有感染力。 这也许就是理想主义者所特有的魅力。 邵琪琪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她喜欢见到林淼的这个状态，说明他进入了状况，会有好的发挥。 “最后，是这个天时。”林淼没有停顿，继续说：“我要说的是，天时最难。” “等一下，”邵琪琪伸手制止，好像是被林淼欺负读书少似的，她要质疑一下：“我记得书上的说法可不是这样，原话好像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怎么到了你这里，给改了呢？” “哦，咱们要与时俱进啊，”林淼认真地说，“现在的情况和老祖宗那时的情况肯定不一样了啊，比如说，现在是商品社会，人也比过去多，想成立一个团队，自然要比远古时容易，过去上哪里找人呢，人烟稀少。” 我勒个去，大家都被林淼给雷到了，但却无力反驳，随他说，说啥是啥。 邵琪琪脸上仿佛写着大大的怂字。 汤小桐的脑门上也好似写着怕字。 反正两人此刻全然不是林淼的对手，只有听他讲的份。 “为什么说天时最难？”林淼说，“因为过去那个时候，天时无非就是时令节气，天文观象，依然是相对简单，不复杂。但是现在就不同了，什么是天时？我想，现在一般人也不会坐而观天了？我们的天时，不光是这些了，这还包含着诸多的因素，比如国际大环境、国家政策等等，都属于天时。” “好，你这么理解也对，”邵琪琪说，“我爸爸到现在的习惯依然是坚持每天看新闻联播。” “对嘛，先有国再有家，国家层面的决策走势，其实对我们老百姓来说，就是天时。”林淼快刀斩乱麻地说，“当前，你们知道还有一个很大的天时是什么吗？” “是啥？” “你看你看，你们都平时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吗？”林淼说，“对生意人来说，尤其是我们创业的年轻人，一定要顺势而为，响应国家的号召，这才是最大的天时。” 趁此机会，林淼给两位年轻人上了生动的一课，要想做他的助手，那一定要跟他的频道时刻保持一致的。 “今年是脱贫攻坚的关键之年，要消除贫困人口，就看今朝。”林淼挥斥方遒一般地指了指前面的乔村，“看到了，我们来助他们一臂之力，来摘下贫困的帽子，并且运用时下最火的电商带货的方式，就是顺应天时，就是干大事。” “脱贫攻坚……”汤小桐喃喃自语起来。 “怎么个大法？”林淼说，“这个大法可以？” “可以可以，绝可！”汤小桐竖起了大拇指，彩虹屁送上。 “至于怎么做，那自然是发挥我们的本领，赋能他们，前提是我们马上要去实地看看，他们有什么，缺什么，我们能给予什么。” 邵琪琪长吁一口气，这林淼，不当老师绝壁是屈才。 算了，既然是个好老师的材料，那么就用在她和汤小桐身上。 邵琪琪这么想着，眼皮子底下，也就她和汤小桐在跟着他呢，别让他感到回身一望，无人跟随，就是最大的支持。 “好了，挽起袖子加油干，别再神侃了，咱们走。”邵琪琪敦促起来。 第五十一章 树上有人 林淼正想发动车子，突然发现前面树上蹲着一个小男孩！ 这男孩大约十来岁的样子，怯生生的，还给自己做了伪装，利用树干作为掩护。 林淼余光看到树下灌木丛一动，还有两个小脑袋冒着尖。 一种被土着居民包围，自己成了入侵者的感觉，有点意思。 “哎，你愣什么神呢？”邵琪琪见林淼对着前方呶了呶嘴，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树上的小男孩。“呀！他不会用石头砸车子？” 车子玻璃反光，从外边看过来，是看不清楚里头的。 小男孩和他的同伴依然在鬼祟地观察着林淼这边的动静。 终于，树上的男孩滑了下去，和灌木丛后头的两个同伴弓着背，朝车子快步跑来。 另外两个男孩看上去要比树上这个高，有十几岁的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邵琪琪吓得拽住林淼的胳膊。 汤小桐也是看呆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感觉是要被攻击的前奏啊！ 只有林淼淡定地说：“你看看你们，我刚说完我们要做到天时地利人和，你们就这个状态，还怎么实现人和呢？要把他们当朋友啊！” “不是，我是怕吓着他们！”邵琪琪坐正身子，拿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来了一个剧情反转。 林淼被她这么一说给逗乐了。“我们是外星人啊！你也太小瞧他们了，虽然这里没有脱贫，但不至于没见过汽车，放心好了，我们吓不到他们。” 说话间，视野里已经看不到这三个男孩了，想必是已经到了车跟前。 因为大g比较高，男孩们又是弓着背，这时处于双方互相看不见的状态。 林淼似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似的，他悄悄的摁下电动车窗。 果然，一个小脑袋慢慢地升了上来…… 林淼伸出手一把抓住他，说：“进来坐坐啊。” 男孩受惊，一阵挣脱，不料已经被林淼抓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见林淼笑嘻嘻的样子，小男孩渐渐放弃了挣扎。 林淼认出来，这个就是刚才在树上的那个。 见同伴被抓，剩下那两个男孩呲溜从车的另一侧窜了出去，跑了。 “我叫林淼，你叫什么名字？”林淼笑容可掬地问。 小男孩瑟瑟发抖的样子，不讲话。 林淼示意汤小桐下车，将这个男孩带进了车里。 显然，这个小男孩完全被车里的景象所吸引，完全放松了警惕，他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一副好奇的模样。 “喜欢吗？”林淼说着，示意汤小桐将车后座的早餐袋子拿给他。 汤小桐递了过去。 “喏，吃个面包。”林淼说着掏出面包，递给小男孩，“可软和了。”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咬了一口，幸福地笑了。 “慢点吃，还有牛奶呢。”林淼又将牛奶递过去。 小男孩接了过去。 “你叫啥？” “许愿望。” “噗！”邵琪琪笑了，赶紧捂住了嘴。 “你这个大姐姐没笑你，她一定是有朋友也叫这个名字。”林淼柔声对小男孩说。 “不是，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酷！”邵琪琪没有理会林淼编故事，说了实话。 “我爸爸给我起的，说是我们家从爷爷的爷爷开始，就是村上最见过世面的人，可以满足村上人的一切愿望，因为我们家的小卖部里头，啥都有。”小男孩说，“不过，你们的面包比我们小卖部里头的更好吃。” 三人相视而笑，觉得很有趣。 小男孩狼吞虎咽地吃完，打开牛奶，滋滋滋地喝了起来。 林淼又把剩下的两个面包掏出来，给小男孩。“这里还有呢，喜欢吃就都给你。” 小男孩开心地接过，问：“我能把它们给我的两个哥哥吗？” “当然可以，既然东西是你的了，你有决定权。”林淼舒畅地说。 同时连袋子也递给小男孩，道：“装起来，里头还有两个牛奶呢。” “谢谢！”许愿望怯生生地说。 “你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到车子跟前来啊？”林淼跟许愿望聊了起来。 “我们家也有车，不过不是你这样的，我们家的是三个轮子的，没有顶。”许愿望说。 “小弟弟，你不会没见过汽车？”邵琪琪觉得不可思议。 “见过，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四四方方，还这么高。”许愿望说着伸出一只手，比划起来。 “哈哈哈……”气氛不错。 正在这时，谁也没注意到，三个成年男子拿着叉和铁锹、木棍出现在了车头，显然是跑走的那两个男孩喊来的救兵。 “把孩子放出来！”一个精壮男子喊道。 林淼等人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好家伙！这阵仗把他们给吓愣住了。 林淼责无旁贷，打开车门下了车，冲三位男子摆摆手，打了个招呼：“别误会，小孩喜欢车，我们让他上来坐坐，他正开心着呢。” 听林淼这么一说，三人收起了家伙，那带头的男子走到车跟前，看到许愿望。 “爸爸……”许愿望怯怯地喊了一声。 “跟我回家。”男子颇有威严地说。 许愿望不忘带着那个食品袋，极不情愿地挪到车门前，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转身对邵琪琪说：“姐姐，你好漂亮！” 这下可把邵琪琪给美坏了！ 听过无数的称赞，唯独这次，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跟这里的空气一样，那么天然。 “许愿望，你多大了？”邵琪琪问。 “9岁。”许愿望说完，跳下了车，差点摔跤。 “你拿的什么？”男子显得极为有家教，问许愿望。 “他们给的面包和牛奶。”许愿望回答，又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两份是给哥哥们的。” “说谢谢了没有？”男子问。 “说了说了，小家伙可有礼貌了，懂事。”林淼夸赞起来。 男子终于露出笑脸，说：“不好意思啊，他们没有破坏你们的车？” “没有没有。”林淼说，又冲着许愿望说：“许愿望，要不要邀请你的两个哥哥也上来坐坐？” “真的吗？”许愿望高兴地跳了起来，“快来快来，这汽车里头可宽敞了！” 另外两个男孩立刻行动起来，钻到车上。 第五十二章 姐姐请你吃糖 看着两个哥哥钻到车上，站在车下的许愿望笑得比自己坐进去的时候还要甜。 林淼看到这一幕，被击到了内心。 多淳朴的孩子。 不是有一句话说嘛，孩子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瑰宝。 而许愿望更是让林淼感知到一种久违的似曾相识。 那个笑容，不就是他童年时的影子吗？ 林淼看着许愿望，许愿望看着车里的两个哥哥，两个哥哥正在看着车里的小姐姐邵琪琪，邵琪琪正在看着林淼。 多像是一个圈！ 跟树冠上透进来的斑斓光圈恰好形成呼应。 犹如一张画，描绘着世间最美好的情感。 画中人却不知道此刻自己仿佛置身画中。 林淼眼睛竟然一热，他被许愿望的笑脸给暖到了，以致于体内温度过高，差点流出沸腾的液体。 与此同时，邵琪琪顺着林淼的视线看到了许愿望的笑脸，然后也看到了林淼擦拭眼角的动作。 在这一瞬间，林淼的嘴角是带着笑的。 邵琪琪瞬间被林淼嘴角的那抹似有还无的笑意给击中。 连笑容都可以传递出力量感，这真是神奇的一刻，这力量可以治愈一切，让收悉之人沐浴在祥和之中。 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树冠相连，遮天蔽日，却在罅隙中漏进阳光，形成光圈，斑斓。 邵琪琪觉得此刻是世界上最美的画面，人与环境，是如此之和谐。 一种情感在空气中律动着，仿佛跟自己的心跳同频。 汤小桐的注意力此刻全在车里这两个孩子身上，他在逗他们。 “你们仨是亲兄弟吗？” 个头最高的那个男孩摇摇头。 旁边那个男孩性格显然要活泼一点，他补充道：“他是我三姑家的。”说完，又指了指车外的许愿望，“他是我二叔家的。” “那你们都姓许喽？”汤小桐快被小孩给绕晕。 “他不姓许，他姓麻。”男孩指了指身边的哥哥。 汤小桐觉得好玩，继续逗着他们，给他们介绍起车子里的设施…… 林淼已经恍过神来，他一瞥头，看到邵琪琪正在看着他，眼神怪怪的，跟一泓泉眼在汩汩直冒似的，他脱口而出：“小孩真可爱。” 邵琪琪笑笑没有言语，而是移开了自己的眼神，从自己的包中掏出几根棒棒糖，招呼许愿望过来，将一把棒棒糖递到他手里。 “喏，姐姐送你的，你可以分给他们吃也可以不分，你做主。”邵琪琪说完，摸了摸许愿望的头。 许愿望高兴坏了，接过糖，说了声：“谢谢！”就跑到车后门，给两个哥哥一人一颗糖。 两个哥哥接过糖，眼睛却在盯着许愿望手里的糖。 许愿望把手朝身后一背，转身跑开。 结果拿糖的手还背在身后，一把糖果显得格外醒目，给树冠罅隙投射下来的光圈照射的熠熠生辉。 林淼和邵琪琪都笑了。 许愿望，他们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是他们来到乔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许愿望跑到爸爸身旁，给爸爸展示糖果。 爸爸抬头冲林淼这边笑笑，点点头。 林淼本来站在驾驶室外，一只胳膊搭在车架上的，一副休闲悠哉的样子，见状干脆收起这个姿势，走到许愿望父子俩身边。 “你家儿子真可爱。”林淼夸赞。 “这条路只能通到我们村里头，前面没有路了，你们来是干嘛的呀？”许爸爸颇感好奇地说。 “呃……这就说来话长了，你能带我们到你家里坐坐吗？”林淼稍作思考，提出自己的请求。 许爸爸很高兴，手一挥，“走！”自己转身大步迈了起来。 林淼拽住许愿望，冲他指了指车子，示意他坐到车上去。 许愿望点点头，“嗖”地就窜上了车。 自然是要把糖果塞进裤兜。 另外两个壮汉跟着许爸爸走。 林淼开车慢慢地跟在后面。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邵琪琪问林淼。 “我说想去他家坐坐，他很欢迎。”林淼扬扬下巴，示意他说的是前面的许爸爸。 “乖乖，让你打开了大门嘛！”邵琪琪赞许地说。 “关键是他们好客，对了，咱们今天有一个大失误。”林淼突然说。 “啥失误？” “没有准备礼物。” “喏，能赢得他们的信任，就是我们互换的最好的礼物。”邵琪琪显然指得是车上的孩子们。 林淼不置可否，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车上另外两个男孩都吃起了棒棒糖，见许愿望舍不得吃，故意吃得津津有味，馋他。 许愿望看上去是铁了心不准备再把兜里的糖果掏出来，自己宁愿忍着不吃，也不为所动，转脸调向窗外。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视角体验，坐在有顶的车里看着路边的景色，对许愿望来说是生平第一次。 他完全忘我起来，眼睛瞪得大大地，还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邵琪琪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他们，她留意到许愿望，对林淼说：“这孩子挺有趣的，不知道他家条件怎么样，要是不好，我倒是愿意资助他去上学。” “上学应该不成问题的，这里虽然是贫困村，但还不至于连学校都没有。”林淼说，“你倒是可以鼓励他，等他考上大学，你赞助。” “唉，好主意！”邵琪琪说，“先别说出来，必要的时候当惊喜送出，我就是惊喜小宝贝！” “姐姐，我们有学上的。”许愿望听到了，接话道：“我们的学校可大了，就是上学有点远，我们每天要起很早，走路过去。” “没有校车吗？”邵琪琪问。 “啥是校车？”许愿望莫名其妙起来。 “就是可以带你们上学的大汽车，可以坐几十个同学的那种。”邵琪琪说着还描摹起来，“有一个大大的车鼻子……” “你们城里是不是都有校车啊？”许愿望又问。 他的眼睛里蛮是憧憬。 “对啊。” “我们没有。”许愿望有些失落。 邵琪琪看在眼里，给林淼递了个眼色。 那意思是说，看，已经得到了一个情报，可以把捐赠校车提上规划了。 林淼装作没看见。 心道，这才是刚刚开始呢，就已经打起了慈善的主意，看来这樱花社的正能量传统已经深入伙伴们的内心了。 善莫大焉。 第五十三章 到许愿望家做客 没有走出2里地，一行人就进村了。 这个村子人烟不是特别密集，都是根据地势自建的那种砖瓦房。 看上去也不差，最起码挺干净的。 路上遇到村民，许爸爸会停下来简单介绍两句。 毕竟身后跟着这么一个难得一见的汽车，对这里的人来说就是一件大事。 许愿望的家就在村口，三间大瓦房带一个院子。 许愿望的爸爸指挥林淼停车。 车子就停在了家门口的路边上。 一辆农用三轮车停在前头，看来这就是许愿望所说的那辆没顶的车了。 下车。 林淼看到许家临街的那面墙开了一个门，里头是一个小卖部。 这就是许愿望所说的那个全村唯一的商店了。 林淼还以为这就是他们家的大门，正欲往里头走。 许爸爸示意从家里大门进去。 原来还有一个大门。 一行人从大门走进许家。 那两位同行的壮汉也没走，跟着进家。 许爸爸扯着嗓子喊：“来客人啦，拿三瓶矿泉水。” “知道啦，来啦！”应声的工夫，一个豆蔻年纪的姑娘从商店里头跑了出来，将三瓶矿泉水往院子里的桌上一放，又跑回了商店。 整个过程连看都没看生人们一眼。 林淼却是观察到了她的特点，从打扮上看来，估计她应该是代表着村里最风尚的前沿了，相当于村花的级别。 邵琪琪和林淼对视一眼，表示同感。 汤小桐却是对这里不怎么感冒，满眼没有焦点的那种，处于“划水”的状态。 “屋里乱，咱们就在院子里坐。”许爸爸招呼客人坐下，“喝水。” “哦，不客气，谢谢。” 三人一人拿着一瓶矿泉水，借拧盖子的瞬间，汤小桐看了看生产日期，还行，虽然说已经过去了半年，但没有过期，而且还是1块多的那个着名牌子。 他瞥了一眼林淼，只见林淼看也没看，拧开就喝了一口。 邵琪琪则拿在手里，把玩着，没有打开。 汤小桐也拧开之后喝了一口。 “这个商店是你开的？”林淼开了话匣。 “是啊，”许爸爸说，“这个商店已经传了三代人了，我们村就这么一个商店，全村人买东西就靠它。” “哟，那你还不得是全村首富？”林淼打趣地说。 陪同的两位壮汉也忍俊不禁起来。 许爸爸说：“首富可轮不到我，别看我们村落后，但有钱的人还不少咧，”说着，他调头对两位壮汉掰扯起来，“麻五算一个，乔大壮也算……” “他呢，许瘸子这两年也挣了不少。”其中一个壮汉开口。 “许瘸子不行，他比不过那俩，尤其是今年，果子都眼看要烂地里了，要赔。”许爸爸反驳道。 他们闲聊的工夫，林淼可是竖着耳朵在听。 句话，他就已经判断出来这个村的财富格局。 乔村有三个大姓，分别是乔、许、麻三姓。 结合着事前通过申珂所做的工作，林淼就对上了号。 整个村也就两百多户人家，主要经济收入只能靠经济作物，因为这里的耕地特别有限，粮食产量很低。 这三家大户，应该就是搞养鱼的、办果园的和搞大棚种植的。 果然，随着聊天的深入，林淼了解到，许瘸子是办果园的，麻五是搞大棚的，乔大壮养鱼。 三个大户引领了全村主要的经济形式，全村上下主要都是干这三个门类的。 只有许愿望家，是开商店的，属于特例。 虽然排不上首富的层面，但许愿望的家庭条件应该算全村一流的了。 商店虽小，但东西应有尽有，日常百货，五金杂件，全有。 除了电器等大件，要到镇上或者进城去买，基本上，许愿望家的商店就满足了全村的日常需要。 林淼不由暗暗心生欢喜，想来也是运气，第一次进村，就结识了全村的商业“巨头”，经济命脉。 “许大哥，”林淼说，“我们是过来考察项目的。” 林淼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一听说是来考察项目的，许爸爸等几人来了兴致。 “不瞒你说，我们这里没少来考察的人，光是县里就带来好几拨人了，年年都在想着办法招商引资搞开发，但就是搞不起来。”许爸爸说。 “什么原因呢？” “还不是因为我们这里是断头路嘛。”许爸爸说，“我们在乔城的最边上，背靠着大山，交通不便，谁愿意来？” “我们这里还少耕地，土是好土，种啥长啥，但就是连不成片，现在都机械化作业了，我们这里搞不起来。”其中一个壮汉说，显然，他还是传统农业的思维，农民嘛，种地要紧。 另外一个壮汉也坐不住了，说：“主要还是交通的问题，外头的不好进来，里头的不好出去。” “修条路很困难吗？”林淼聊起了家常，“现在不早就村村通公路了吗？” “我们是个特殊的地方。”许爸爸说，“我们的土壤不适合修柏油马路，造价太高，还有我们靠着大山，雨水又多，容易滑坡啥的，如果修一条公路，那必须要先把滑坡的问题给解决掉，这都是大工程。” “那你们现在进出都怎么办？”林淼问。 “你来的那条路就是我们的主干道，那是给车走的，我们还有几条小路，适合我那种铁牛跑。”许爸爸介绍说。 说完了路，林淼心道，看来这里的修路问题，还真的只能靠像邵氏这样的财团才能解决。 于是他问：“你们听说了没有，今后可能会有一个大的旅游项目就开在你们这里？” “听说了，你说的那是邵氏要开发的文旅城。”许爸爸说，“离我们还远着呢，少说还有十里地。” 林淼耐心地听他们的看法，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邵氏的文旅城对他们来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一个原因是远，第二个原因，是他们还想象不出来，这文旅城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 或者说，他们理解不了文旅城的意义。 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突然说搞旅游开发，他们是不敢也没有心思和智慧去思考这个问题的。 第五十四章 村花许妮 聊着天的时候，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 围着林淼等人，竟然形成了一个圈子，密不透风。 连许愿望玩累了想回来听听大人们都在说什么，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缝中钻进来。 他瞪着大眼睛，看看他爸爸和林淼以及那个漂亮的大姐姐，再看看围着的村民。 从村民们的视线方向，许愿望明白了谁才是全场的焦点。 自然是邵琪琪无疑。 话说邵琪琪这天的穿着其实对她来说很是普通。 一件宝石蓝色的牛仔猎装上衣，搭了件粉色斜领针织衫做内衬，裤子是时下流行的无痕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椰子鞋。 简简单单。 可是对村民们来说，这可就开了眼喽。 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显身形的裤子。 虽然邵琪琪坐在凳子上，但依然是曲线毕现。 村民们的目光虽然聚焦，但神态却全无猥琐，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女子，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跟他们全然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他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从他们的表情中，更多的是像看了一场精彩的电影，比如80年代看《庐山恋》万人空巷时的场面，看到女主角张瑜和男主在畅谈人生理想时情不自禁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男主的脸颊，就那个表情。 许愿望哪里知道世界上还有电影这种东西，更遑论《庐山恋》了。 但是此刻的场面，他却能刻进脑海，记住一辈子。 看了一会，许愿望听不懂大人们在讲什么，又从人缝里艰难地钻了出去，去跟平房顶上的两个哥哥汇合，玩起了游戏。 许愿望的姐姐叫许妮，年方十六，初中毕业就在家帮忙看店了，长得的确是水灵，凤眼小口瓜子脸，算是乔村的村花，但身材按照城里人的审美就一般了，不怎么显腰身，有种虎虎生风的农家妹子的朴实感。 此刻，她正坐在店里生闷气呢！ 柜台上垫着一张纸，上面铺满瓜子，她不停地嗑着，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朝院子的方向吐出瓜子壳。 一副烦不胜烦的表情。 对她来说，邵琪琪的到来遮盖住了她村花的光芒，犹如降维打击一般，她全无还手之力。 人家就是不言不语那么几个动作，从进门到坐下，这个过程中流露出来的那种风韵，她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 身为女孩子，许妮就在这个瞬间明白了原来有一个词叫“气质”，是真的存在的。 此刻，她的烦躁不安中还透露出一丝的不屑，这股不屑，就来自于对邵琪琪气质的藐视，她认为这样的气质，一定是装出来的。 瓜子壳不断地从嘴里吐出，仿佛就像是子弹，恨不能击穿邵琪琪的伪装。 围观的村民依然在不断地增加。 对村子来说，不是农忙的季节，大多数人的消遣方式就是窜门和唠嗑，当看到一辆前所未见的汽车驶进许愿望家的时候，车子还没停稳，这个消息就已经飞遍了村庄的每一户人家。 当先到的人发现原来院子里坐着一个仿佛从电视中走出来的美女之时，消息开始了第二波次的传播，势头更为猛烈，终将几乎全村的闲人都给召唤了过来。 尤其是男人们。 有些在忙着活计的也丢下工作，跑来看看热闹。 于是乎，对乔村来说，这几乎是几年来最大的场面了，上次这种场面还是麻五老母出殡，请了戏班子连唱三天大戏。 终于，这个爆炸新闻将村干部给惊动了。 正聊着呢，突然，靠近大门的那边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来，三个中年村民走了进来。 人群中有大胆的喊一声：“主任来啦！” 看到来人，许愿望的爸爸和其他两个作陪的男子赶紧站了起来。 “主任好！” 来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许愿望的爸爸连忙将自己的凳子搬到主任的身后，让他坐。 自己则跑到屋里又搬出几张凳子，算是每人都有了。 林淼等人哪里知道，主任是多大的一级官员，他们之前没有做这方面的功课，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失误。 林淼的观念还停留在村长是一村之长的年代，主任是啥？ 尽管如此，看来人的派头，显然是这个地头上颇有威望之人，林淼站起来陪着笑脸，道：“主任好，我们从江城过来的，来乔村考察一下项目，想在这里搞一番……带货，帮助你们售卖特产和农产品。” 林淼吃不准直播带货、短视频营销等等这样的词汇对方能不能理解，所以想了想还是略过，直接用带货、售卖来说事，先探探对方的态度再往下说。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村的负责人，我姓许，他们都叫我许主任。”带头大哥说着又介绍身边的两位随从，“这位是乔海，副书记，这位是麻学广，麻委员。” 林淼等人礼貌地随着介绍分别跟他们打招呼。 场面相当拘谨，林淼的手心里都冒汗了。 当年他在4a广告公司工作，也服务过政府部门，见过领导，但此刻，他却是很紧张，生怕自己哪里不对，犯了人家的忌讳。 “你们怎么称呼？”许主任提醒林淼。 “哦，我姓林，叫我小林好了。”林淼有些卑微地说。 “他们二位呢？” “这两位都是我的搭档，她姓邵，他姓汤。” “邵小姐，你好！”许主任大大方方地冲邵琪琪伸出手来，要握手的样子。 邵琪琪虽然站了起来，但却没有响应许主任的动作，而是礼貌地说：“现在疫情还没有结束，大家还是防疫第一。” 许主任略显尴尬，将手缩了回去，抬抬手，示意大家都坐。 他带头坐了下去。 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许愿望的爸爸：“你带他们进村，有没有经过村防疫站的测量体温？” 林淼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是直接回报了一个下马威嘛。 许愿望的爸爸有些发愣，显然是没有领会许主任怎么画风突变的起来，问他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毕竟乔村作为一个偏远村，几乎与世隔绝，这次的疫情，他们显然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许愿望的爸爸嚅嗫半天，道：“这会补测一下可以吗？” 许主任挥挥手，示意不必了。 第五十五章 实地一走，信息全有 当许主任刚说完不必了的时候，许妮拿着一个额温枪挤过人群，递给旁边的委员，脸冲着许主任说：“主任，不要嫌麻烦，我这里留了一个额温枪，正好派上用场。” 许主任见状，就坡下驴地说：“那就测一下，我们必须要严格执行上级交代的防疫任务，对了，今天防疫站谁值班？” “老张家的三丫头，可能快中午了，回家做饭去了，她家有困难，老娘瘫在床上呢，嫂子和哥在地里帮忙摘果，家里没人做饭。”副主任回应道。 许主任点点头。 他们俩说话的工夫，麻委员已经给三位客人测过体温。 “都正常。”麻委员高声报告，说完将额温枪递给许妮。 许妮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拿着额温枪穿过人群，躲到自己的店里去了。 许愿望的爸爸看着自家闺女的背影，一时有些发愣。 一个小插曲算是暂告一段落，许主任问林淼：“你们有渠道吗？” “是这样，我们的优势在于做内容。”林淼经过刚才的小插曲之后，也就有话直说了，免得再有啥不必要的误会，要尽量减少沟通的消耗，管他听不听得懂，先说出来。 果然，许主任愣了一下。 林淼看到对方的这个反应，心里自然又咯噔一下。 不料许主任却很内行地开口：“你们是做网红带货的？” 林淼一听，乐了，终于知道对方不是白丁，他可以往深里聊下去了。“许主任果然高人，领导有方，您的理解没错，我们是做网红带货的。” 见林淼给自己直戴高帽，许主任有些受用。 “你们的账号是啥？有多少粉丝？目前平台是快手、西瓜还是抖音？”许主任一挽袖子，大刀阔斧地说。 林淼又是一个愣怔，敢情对方还是一个行家！ 他不敢怠慢，道：“我们是一个矩阵，有7个营销号，本来是8个的，其中一个暂时遇到了点问题。” 自然，那一个遇到问题的就是樱花社的主账号，目前樱花社已经被房鹏程抢注，他是否还能或者有必要再继续运营这个账号，还是一个未知数。 但出于尊重，林淼还是开诚布公地说：“就目前这7个账号来说，加起来的粉丝数已经接近一百万，而且上升的势头很猛，因为我们做内容的能力已经得到验证，都上过新闻联播的。” 许主任打了一个激灵，但依然不动声色地只是点点头。 “您一定听说过樱花社这个名字，我们在前段时间做了大量的抗疫相关的内容，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上了新闻联播，受到表扬和肯定，您回头可以网上查……”说着，林淼把播出那天的日子告知给许主任，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这一番对谈起到了关键作用，许主任的态度明显有所改观，少了一分质疑，多了一分平等。 “目前，我们的主要平台是抖音，因为我们经过大数据分析之后，发现，抖音的特点可能更加适合都市人群，主要集中在一线和二线城市……” “我打断你一下，”许主任道，“据我所知，似乎抖音和西瓜上，我们的农村题材更多一些，也容易出农村的网红，你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乡亲，他们平时都刷什么？” “我玩快手！”有人带头回答。 “西瓜好看！”也有人这么说。 总之从响应程度上来看，这两家的粉丝热度在乔村明显超过抖音。 这又是一个失误。 林淼心道，来之前没有做这方面的工作，虽然他知道，这几家短视频平台的风格和人群都是怎样的，他们的定位也各不相同，但忽视了一点，就是没有让申珂就这个问题拿出更有力的说服数据。 这是他的失策。 放着申珂这么优秀的数据工程师，竟然疏忽了下这方面的指令。 不过，林淼的临场反应能力还是不错的，他迅速地做出了回应，道：“许主任说得一点都没错，但我觉得您应该这么看，正是因为刷抖音的更多的在城市，那么你们想售卖农产品出去，是不是他们的购买力更强？” 许主任被林淼这么一诱导，有些反应不及，默不作声起来。 有时候的确是这样，需要转换角度来看待问题，林淼的这个说法让许主任意识到，对面的年轻人是有点东西的。 最起码，这个思路，就是他们不曾想到的。 林淼见对方不言语，就继续说：“我们来之前有过规划，首先想的是帮助你们卖货，然后第二步就是用我们的能力来帮助你们自造网红，让你们自己给自己卖货，虽然在抖音上更偏重城市化的内容，但你想啊，城里人也需要吃嘛，迟早这一块会迎头赶上的，而我们一旦提前布局，就会赢得先手，毕竟，我们做内容，首选流量最大的头部平台。” 这话说的许主任头直点。 林淼趁兴继续说：“我们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在于我们是本着公益的初心来做这件事的，直白地说，我们不准备从里头赚任何的费用，这样，我们可以以全网最低价来销售我们的产品，这个优势将很巨大。” 听到这里，许主任终于开口了。 “不瞒你说，在你们之前，也就是疫情之前，有过网红机构来我们村谈过。” 林淼心道，果然做生意的没有懒人，执行力是最重要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那谈得如何呢？” “不行，他们给的条件太苛刻，要的分成比例太高，还要坑位费啥的，等于表面上我们的东西卖得是便宜，吸引人，但我们得另外拿出一笔钱来贴补给他们，就是这个意思，这样，我们其实赚不着什么钱。”许主任说，“我们尝试过几次之后，就断了合作，这不也因为疫情来了嘛。” 轮到林淼听得直点头。 “我们也想不用他们，自己给自己带货，你不信问问，在场的也有不少开直播的，你们谁开直播的，举手！”许主任对着人群喊。 人群里有人举手，林淼扫了一眼，大约有五六个。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但喜悦胜过意外，这样一来，说明他前期的开荒工作就会相对容易，因为不到实地来不知道，原来如今的网络信息时代，农村已经早已今非昔比，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些，而是不明白，需要有专业机构来赋能。 这恰好就是林淼一行来此的目的。 第五十六章 炫技 聊归聊，信息确实收获了不少。 林淼瞅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忽然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他决定再没有比此刻露一手更好的自我推销广告了。 对这些村民来说，一旦第一印象让他们认同，那绝对往后是一路绿灯。 可拿什么来炫技呢？ 毕竟，自己是搞文字和创意出身，不是街头马戏班子，没有这方面的特长呐！ 秒秒钟的工夫，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就这么办！ 只见林淼对许主任说：“我想跟村民来一次互动，普及一下直播带货的相关知识，可以吗？” 许主任听林淼这么一说，自然是兴致上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这正是农民惯有的思维呢，这个想法正中他下怀，于是他眉毛一扬，道：“好！” 许主任站了起来，对着人群说：“大家安静一下。” 其实本来也不吵，看来这是许主任的口头禅，不过此话一出，他的气场着实增添了几分，连肚子都鼓了起来，跟在运气似的。 “我们欢迎从城里来的直播带货专家大林同志，跟大家做一个游戏，来教教大家直播带货方面的知识，提高一下，大家欢迎！” 掌声四起，很是热烈。 林淼早已经站了起来，略带羞涩地跟人群点点头，不料掌声更为热烈起来…… 许主任伸手示意可以了，掌声方才渐渐平息下来。 “开始。”许主任说完，坐回座位，等着看林淼的表演，也正好借此机会观察他一下有没有两把刷子。 此刻，邵琪琪和汤小桐简直是心头提到了嗓子眼上的感觉，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林淼是哪根筋不对，自找高难度去挑战。 邵琪琪甚至都在心里默念起来，“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求您保佑一下林淼，让他顺利闯过这一关……” 不知道是不是入乡随俗，农村的质朴风气影响到了邵琪琪，她连祈祷词都变了，有种接地气之感。 林淼略微一个沉吟，这是他的习惯，这一低头一抬头的工夫，呼吸调整好了，心情也平静了，其实这跟许主任的开场口头禅有异曲同工之妙，无非都是可以给自己增添气场的小动作。 “你们刚才是谁举手表示自己在直播带货的？”林淼对着人群和气地说。 竟然没有人响应。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两个壮年男子被人群给推到林淼跟前。 “我记得还有三个？”林淼乐呵呵地又道。 见有人带头了，剩下的三个人自己主动走到圈中。 五人都是男的。 林淼再度扫了一眼，他们的年纪大约都在三十岁上下，正是没有了少年的青涩和青年的浮躁气，也没有中年人的衰老感。 “你们都自我介绍一下自己。”林淼甘当主持人一般。 “我叫许大路，我妈生我的时候来不及了，生到了大路上，于是就有了我这个名字。”许大路很是大方开朗地说。 他的话引起现场一阵哄笑，气氛瞬间就上来了。 “我叫麻广仁，种了2亩李子树，没别的本事，就是能吃。”一个笑起来脸上都是褶子的男子自我介绍。 “我叫麻传忠，今年29，是一名高中生。”这位显得腼腆一些，但高中生在农村就相当于秀才级别了。 虽然说如今农村娃上大学比较容易了，乔村显然是有不少娃娃考上了大学，但一般来说，上了大学的农村娃几乎没有回来的。 所以麻传忠的学历在人群里头算是高的。 林淼很理解他自我介绍时特别强调这一点的心情。 “我叫乔大为，我妈希望我成人之后有大作为，我大作为没有，但是会养鱼，养猫，养狗，没有我养不活的动物。”这是一个精神小伙，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 最后一个慢条斯理地说：“我叫乔有田，这里头我年纪最大，今年35了，别的本事没有，但我会弄大棚，大棚里养什么都行。”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由于乔村的土地成片的少，所以种粮食特别不出趟，有限的土地就主要用作经济作物的种植，比如果园，比如搞大棚，这是乔村的一个特色。 五人介绍完毕，林淼再度开口：“我来跟你们做一个游戏，这个游戏是这样的……” 林淼开始介绍起游戏规则。 按照他的说法，他要在这五人中判断出来，谁的粉丝数最多。 林淼话还没说完，就让现场再度爆出热烈的响应，大家都觉得林淼是在吹牛，这可比算命好玩多了。 算命的如今都已经不再稀奇，在农村串门的那种主动上门的算命先生，往往都是已经事前了解到这家的情况，然后有的放矢。 而这个城里来的林淼，显然没有这个可能事先打探一下，所以，群情振奋，愿意一观其究竟。 “我的要求很简单，”林淼等人群稍微安静点了又道，“你们每个人对着我笑，直到我满意为止，一个个来。” 人群又沸腾了，这不是算命先生相面的手段吗？难不成这个城里人是个相面先生？ 只有邵琪琪此刻算是放心了，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连忙用手掩住。 汤小桐在一旁看到，很是好奇，凑上去悄声问：“你笑啥？” “这是导演选角惯用的方法呀，笨蛋。”邵琪琪点拨汤小桐。 汤小桐哭笑不得，一只手摸着后脑勺，看着林淼，心里道：“这真是盖了帽了，我的老北鼻。” 五个人排成一排，挨个笑给林淼看。 一个笑或者随便笑还不行，林淼反复要求他们笑，要按照他的指令笑，一会要求人家大笑，微笑，说着话笑……反正是各种笑，直到他满意为止。 许大路的笑声音大，爽朗，但有些呆，有些干。 麻广仁的笑就是满脸褶子，很有感染力，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 麻传忠不会大笑，只有微笑，还是无声无息的那种，很勉强，再让他笑下去估计就要哭出来了。 乔大为的笑是那种混不吝，满不在乎的样子，也算是特点突出。 乔有田的笑是挤出来的，仿佛调动他笑肌的不是通过头脑或者心来下指令的，而是自动挤出来的，牙床都露出来了，倒是给人一种典型的农民印象，风餐露宿，不容易苦钱的那种感觉。 第五十七章 还是城里人会玩 五个人笑完，林淼从排头走到排尾。 这个时候他已经有数了，他来回踱着步，在做最后的判断。 他之所以敢这么玩，邵琪琪只猜中了一半，其实还有一半的原因，跟他过去的职业有关。 那个时候他要经常见客户，慢慢就养成了从第一印象尤其是客户的笑容里头判读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心理，由此来决定用什么样的风格来给出方案。 正所谓投其所好。 都是职业功夫。 林淼最后判断的方法，就是将这几个人的笑容最大的特点采集到脑海中，再假设带入到直播带货的场景中，以观众的视角和心理做出判断，哪个更有亲和力和好感度。 技巧就是这么一个技巧，关键是要用得娴熟，外加准确。 要做到准确，自然跟平时的训练和积累有关，这可就没有什么窍门好使了。 正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诌。 最终形成一种感觉，那就对了。 有了感觉和感知的方法与技巧，这事就容易得多。 走了几个来回，林淼给出了答案。 这个时候，人群都早已鸦雀无声。 人们充满了好奇，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做游戏的。 还是城里人会玩。 “我觉得，你在这五人当中，粉丝最多。”林淼走到麻广仁面前，给出了最终的选择结果。 其实林淼只有7成的把握。 心跳自然是不用说的，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备案，万一猜错，他应该怎么找补回来。 那他就说：“你那是没有遇到我，看我把你变成粉丝数最多。” 林淼之所以选择麻广仁，就是看中了他笑起来的那一脸褶子，以及透出来的憨厚，这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可以让人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他的心。 作为观众可能不觉得，不会从这个层面来思考为何愿意看他的短视频，那是一种心理暗示，是不易觉察到的。 但林淼正是用自己的经验和洞察力，做出了理论判断。 这也是他做做方案的惯用手法，无非正推和反推，只要给他一个，他一定能够抵达一个终点。 当林淼此话一出，人群沸腾了。 邵琪琪和汤小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做了一个yes！的动作，并击掌相庆。 不用说，林淼猜对了。 “神了！神了！”连许主任都掏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汗。 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 他算是开了眼，原来一个人有没有红的潜质，真的是能够找到端倪的。 “你粉丝数多少？”林淼轻松地问麻广仁。 麻广仁此刻对林淼佩服的五体投地，就跟自己的生辰八字算命被林淼拿捏的准准地是一个道理。 除了尊重还是敬畏。 “1286。”麻广仁回答，“这个数字已经保持五天没有变动了。” “你做过直播吗？”林淼又问。 “做过，”麻广仁说，“最多的时候三十来个粉丝，最惨的时候就我老婆一个人在直播间。” “你把你的账号打开我看看。”林淼提出要求。 麻广仁掏出手机，很快地就点出自己的快手账号，展示给林淼。 林淼扫了一眼，一共只有十几个作品，而且每条还巨长，内容无非是表现他在地里头打理果树的场景，或者是采摘果子的场景。 有两个是想学着时下流行的那种风格，做自我推销，什么老铁，去我直播间，我把李子的价格打下来了之类的。 林淼大概掌握了麻广仁的账号特点，他略一沉吟，说：“你开个抖音账号，交给我来打理，你按我说的做，不出仨月，保你粉丝过万，那还是往少里说。” 这话倒不是蒙人，因为仨月升过万的粉丝，的确不算什么稀奇事情，作为一个专业机构，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谈个屁。 林淼之所以说得这么低调，无非是想给自己留个退路。 毕竟自己兜里的钱不多了，万一做不红他，也好歹能够用钱送送热门啥的，不至于头炮就失手。 这就跟做生意是一样的道理，都有风险存在。 这话让麻广仁连连点头，一副铁了心要跟着林淼干的样子。 “对了，你的李子什么时候到成熟期？”林淼又问。 “7月份，不到三个月了。”麻广仁回答。 林淼点点头。 又冲着其他四位说：“你们今后的账号我也给代理了，都是的，不收你们一分钱，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带领你们走上电商带货的发家致富之路。” 林淼故意高声地说。 他的话音未落，引来现场掌声一片。 人群中有人喊：“我也想开直播！” 林淼笑笑，道：“我马上再和许主任谈谈，只要他同意我们留下来，我们就常驻在乔村，让你们都成为网红！” “许主任，留下他们！” “许主任，留下他们！” …… 这请求的声音可是一浪高于一浪。 许主任站起来，又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安静一下，”许主任又爆出口头禅，接着，他又道：“咱们乔村是远近闻名的贫困村，脱贫是当前咱们工作的重中之重，上级也很重视，正在想尽办法争取在今年摘下我们村贫困的帽子，但我们不能等靠要，我们要自己内部挖潜，自力更生，大林同志的到来，正是个好时机，而且他能够以公益无偿为出发点，帮助我们做事，我们举双手表示欢迎，最近我也在关注带货直播，我认为，这个形式符合我们的需求，因为我们的交通我们的区位，都决定了我们存在劣势，但我们的东西好啊，对不对？所以，我代表乔村，欢迎大林和他的团队的到来……” 又是一片掌声。 “卧槽，导演牛逼，搞定了。”汤小桐歪头跟邵琪琪耳语。 “我刚才都吓死了，他太实诚了，一点装腔作势都不会，我还以为许主任会拒绝他呢！”邵琪琪反过来耳语汤小桐。 “我也是这个感觉，得亏他这个游戏翻盘了。”汤小桐撇撇嘴，看着人群说。 此刻，林淼站在人群围成的圈中，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表现已经赢得了乔村人的好感。 人们都说城里人奸滑、小气，但显然，林淼没有给人这种感觉，相反，他打消掉了这个固有的刻板印象，成了乔村人的朋友。 这其实也是托了短视频风口的福，毕竟，现在是人人都知道电商威力的时代，人人都想当网红。 有人来帮助他们实现梦想，甚至还能帮助他们脱贫，这岂有不欢迎的道理？ 许主任问林淼：“对了，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 第五十八章 江湖法则 被许主任这么一问，林淼当场就呆住了。 这是一个多么尴尬的问题，他总不能回答，他的公司现在还没有名字，也不能说之前有一个名字，结果给人家抢注了。 要是这么回答，这事基本上就黄了。 倒不是公司的名字有多么重要，而是如果连名字都没有就跑来做这些事，会让人家觉得这伙人忒不靠谱。 对走江湖的手艺人而言，靠谱这两个字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如果背上了不靠谱的评价，那这人基本上就不要再想在江湖上混了。 这就是江湖法则。 但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呢？ 林淼抬头望天，正欲琢磨怎么办才好，就在他望向天空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坐在平房顶上的许愿望。 此刻，许愿望两条腿从平房的围栏空里抻出来，荡悠着，正在开心地吃着邵琪琪之前给他的棒棒糖，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人群这边，但显然是人群汇集的大场面令他有了此刻的状态。 那么悠闲，那么惬意，那么满足，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但凡还能回忆起自己童年的人都会懂得，这是一种孩子才会有的优越感，跟纸糊的灯笼似的，虽不扎实，但足以受用，受用到甚至可能会记住一生。 瞬间，林淼被这个场景给击中了内心，他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了樱花树，想到了那日的樱花树下的午后…… 许主任见林淼有些走神，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可能跟现场的嘈杂声音有关系。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请问，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 林淼“哦”了一声，如梦初醒一般，旋即回答：“樱启，江城樱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许主任点点头，又对林淼说：“既然你们大老远过来支援我们，想帮助我们摘掉贫困村的帽子，用你们电商运作的本领，我们很欢迎，这样，我带你们转转，实地考察一下，如何？” “那可真是太好了！”林淼高兴地说。 许主任摆摆手，冲着人群道：“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江城樱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专家见面会就暂告一段落，大家散了，各回各家，等会说不定专家会深入到你们家实地考察，我希望大家有啥说啥，要敢于讲困难，讲想法，让专家给咱们号号脉，开开方。” 人群一哄而散。 有几个小媳妇还不愿意离去，聚在一起远远地看着邵琪琪的一举一动，在她们眼中，邵琪琪的出现简直就是天外飞仙，相当冲击她们对时尚和流行的感知。 隔着屏幕和亲眼见一见，差距还是蛮大的。 邵琪琪和汤小桐听到许主任称呼他们为“樱启”公司，自然是懵的，但此时人多，不方便多问，真是不知道林淼是咋想的，这不是挖坑给自己跳吗？ 还不吸取上次樱花社的教训，没有注册呢就先叫出去，这万一回头连“樱启”也注册不下来，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但担忧归担忧，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两人跟在众人的身后，朝外头走去。 “麻广仁别先走了，跟我们一起走，第一站就去看你的果园。”许主任招呼转身欲走的麻广仁说。 麻广仁应了一声，很高兴地加入到队伍中去。 许愿望的爸爸将这几位贵宾送到路边，连连说：“欢迎以后常来。” 林淼想到了什么，对许主任说：“主任，我们顺路先去看看这个商店，我很好奇里头什么样子。” 许主任大手一挥，道：“那就请便。” 许爸爸赶紧跑到队伍前头，高声喊：“妮子，有贵客要来啦！” 话音未落，众人已经踏进店内。 扫视一眼，这商店也就是一个厢房的面积，中间是两排货架，四周倚墙而立着货架，倒是给人一种琳琅满目的感觉。 林淼看了一眼店员，认出就是之前给他们送水的那个村花。 此刻许妮已经画上了口红，扑了粉，比送水的时候更加妖艳了三分。 他不知道，这是许妮受到邵琪琪的刺激，决心将自身的美提高一个档次的做法。 不过适得其反，林淼反倒是依然记得她之前那不施粉黛的模样。 林淼扭头对邵琪琪说：“回头你帮帮她，教她如何化妆，这女孩底子不错的。” 许爸爸陪着笑脸傻笑，扭头却瞪了女儿一眼。 许妮低下了头，两手拽着衣襟使劲揉搓着。 “你叫啥？”邵琪琪走到许妮的跟前问，顺便拉住了她的手。 许妮跟过电似的，手弹了回去。 邵琪琪有些不明就里，有些尴尬，她笑笑道：“我叫邵琪琪，你呢？” “许妮。” “真好听的名字！”邵琪琪夸奖她。 “真的吗？”许妮抬起头来，看着邵琪琪，又道：“我还觉得土气呢！” “哪里哪里，超好听，谁给你取的？超赞。”邵琪琪随口又是一问。 这一下让许爸爸倍有面子，他挺挺胸脯，说：“我起的，没有啥特别的用意，就是许家的妮子。” “嗯嗯，真棒！”邵琪琪冲许爸爸莞尔一笑。 “你多大了？”邵琪琪又问许妮。 许妮似乎这个时候已经稍微放松一些了，毕竟被肯定了，她这次回答的干脆，道：“16。” “哇，真年轻，羡慕羡慕。” “姐，以后我叫你姐好不好？”许妮突然主动拽住了邵琪琪的胳膊，吓了邵琪琪一跳。 邵琪琪道：“好呀，你就跟他们一样喊我琪琪姐就好。”说着，邵琪琪顺势又拉住了许妮的手，她到底要看看，她为何会不敢和她握手的呢？ 一头雾水。 果然，许妮这次没有再触电般逃脱，而是说：“琪琪姐，你的手真软，跟没有骨头似的。” 邵琪琪明白了许妮为何“触电”了，她从包里取出一管名牌护手霜，递给许妮，道：“送给你，以后每天没事的时候就用它来搓手，你的手也会跟我的一样软。” “真的吗？”许妮瞪大眼睛，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反复看着这管护手霜。“这么神奇？我还以为你的手是天生的呢。” “呃……” 第五十九章 差点闹洋相 林淼还特意走到货架前看了看这里的物价。 一罐可乐卖4块，一桶老坛方便面卖6块，一袋薯片卖9块。 明显是比城里卖得要贵一些。 更令人费解的是，这里的价码几乎都是整数，很少有带零头的。 而城里人的做法是，比如4块的，卖399，就会给人一种便宜不少的视觉效果和心理暗示。 是他们不会做生意？还是一家独大，爱谁谁？ 林淼顶不住好奇，就问：“你们商品的售价怎么都是整数？” 许爸爸哈哈一笑，回答：“我们这里人不喜欢零头，一个是找钱麻烦，一个是他们喜欢给抹了去。” 林淼顿时明白了，村里人都乡里乡亲的，一毛两毛的怎么好意思要？长此以往，不如弄个整数，大家都好做。 看来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点呢。 临出门的时候，林淼特意扫了一眼柜台，只见这里也有扫码支付的方式存在，倒也谈不上落后太多。 基本上，城里有的，这里也有，就是品种不多。 “你都怎么进货？”林淼问许爸爸。 “喏，我就靠它。”许爸爸指了指路边停放的那辆许愿望口中所说的“没顶的车”，一辆农用三轮车。“每周我都要去趟县城进货。” “难怪你家儿子说，你是这个村里去过最远地方的人。”林淼笑着说。 “听小孩子瞎说，我这算什么，就是去去县城，我们村里头有好几个都去过长城呢，我还没去过。”许爸爸说着拍了拍许主任，又道：“许主任就去过，真正的见多识广。” 正说话间，对面走过来一个瘦高的青年，明显跟村里人格格不入，有一股书卷气。 林淼注意到他，只见他奔着许主任走了过来。 “许主任，我来晚了，刚做完报表。”此人说。 “嗯。”许主任没有正眼瞅他，而是礼节性介绍了一句：“这是我们村的第一书记，黄超越。” 林淼有些懵逼，心道：“乖乖，这个官大了，还第一书记，还这么年轻！”他赶紧地脆生生地喊了一声：“书记好！” “别，别，叫我小黄就好。”黄超越赶紧声明，吓煞的感觉。 许主任不动声色地说：“县里分来的大学生，过去叫村官，现在叫第一书记，主要是来锻炼锻炼的。” 林淼虽然依然有些懵圈，但好歹是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别看这个村子不大，但人事安排那是相当严谨，而且有着自己的“官场”文化。 不是有一句话说嘛，别拿村长不当干部。 林淼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不可闹出洋相来的。 他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又是一个失误，来之前没做好农村的组织架构的功课，差点闹出把第一书记当老大的笑话。” “既然黄大学生来了，我就不陪你们了，由他带着你们转转，他也正好锻炼锻炼，我去村委会等你们吃中午饭。”许主任说，“还有老支书那里，我也要去汇报汇报，先失陪了。” “哎呀，客气客气。”林淼忙不迭地道情。 许主任把黄超越叫到一旁，吩咐了一下要去的地方，黄超越听了直点头，还拿出本子严格地记着，一副初出茅庐的菜鸟模样。 说完，许主任又伸出大手，握了握林淼的手，仪式感十足。 正欲走向邵琪琪的时候，邵琪琪赶紧举手摇了摇，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许主任没有停留，而是走过去跟汤小桐握了握手。 然后，随着许主任的离开，副主任和委员也跟着走了。 走出老远之后，麻学广贴着许主任说：“那个城里女的有点傲气啊，手都不给碰。” 许主任只听没有应声。 麻学广说：“许妮说这手好软，到底有多软呢？” 许主任扭头教训道：“瞅瞅你那没出息的熊样，再软不还是手嘛，能是别的地方？” 麻学广不吱声了，而是偷笑起来。 “给你点正经事干干，告诉刘会计，让他查一下这个公司的来历，看看实力如何。”许主任又吩咐麻学广道。 “叫什么名字来着？”麻学广挠着头皮问。 “你吃啥啥不趁，没用的玩意。”许主任骂着麻学广，把林淼报给他的公司名字报了一遍给麻学广。 “江城樱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麻学广嘟囔了好几遍，“记下啦。” 整个过程，乔海副书记都没有发言，他就给是一个摆设一般，重在参与的样子。 目送许主任走远，林淼反倒是放松了不少。 这个许主任，和他打交道并不轻松，他给人一种既像官员又不像官员的感觉。 介于正规军和民兵之间，但似乎架子还不小。 大抵就是这个感觉。 现在就剩下了林淼三人和黄超越以及麻广仁。 “我们走路去还是要开车？”林淼问。 黄超越正想回答，麻广仁抢着说：“开车过去，有一段路呢，我怕累着各位领导。” 黄超越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林淼过去开车。 一行人上车。 邵琪琪当仁不让副驾的位置。 让三个男人坐到了后排。 麻广仁显得很是激动，这里摸摸那里瞅瞅，问：“这车不便宜？” “嗯。”林淼应了一声。 “得40多万？”麻广仁又道。 “买一个轱辘。”汤小桐接腔，一吐刚才被许主任压制的郁闷。 当然，也有被林淼给气到内伤的感觉。 见个村官都点头哈腰，尼玛这要是见个镇长、县长，怎么破？ 得跪下吗？ 汤小桐在心里吐槽林淼。 林淼专心开车，哪里知道汤小桐此刻的小心思。 麻广仁倒是被吓住了，手不敢再乱摸，正襟危坐起来。 车子在他的指路下，没有开车3分钟，到了。 “这么快？”林淼诧异。 “开车就是快。”麻广仁笑了，有些不好意思。 林淼似乎明白了什么，农民好面子啊！ 这车停到谁家门口，就等于是给谁家做了一次广告。 看，这家多有面！ 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林淼明白了，过去都说农民淳朴，如此看来也未必，小心思一点不比城里人少，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六十章 多好的日常，要会用 麻广仁的家条件不算差。 林淼等人走进他家的院子，这是一个三间大瓦房，一个小院，还带着一个厨房和一个厢房。 院子里头的地坪都是水泥的。 “这在乔村算是什么水平？”林淼问身旁的黄超越。 黄超越显得有点木讷，对林淼的问话有种需要反应时间似的，先是一愣然后才能回答，仿佛每次都需要重新开机，慢半拍。 “算是富裕户。”黄超越不痛不痒地回答。 林淼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黄超越是个大学生，应该有大学生该有的样子？ 话说大学生应该是啥样子的？ 不用多说，跟身后的汤小桐做个比较就好了。 按说汤小桐还没有毕业，比黄超越要稚嫩才对。 但事实上却正好相反，汤小桐更像是一个老油条，什么都能应付，游刃有余的感觉。 比如，林淼看他一眼，他也能立刻从眼神中判断出林淼的诉求是啥。 而黄超越，就差远了，更像是一个没有走心的出公差的学生。 志不在此的感觉。 林淼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暂时没有跟黄超越有更多的交流。 麻广仁见大家对他的小院很感兴趣，自然很是骄傲，他在一旁介绍道：“我这个条件在乔村不说数得着，但肯定是好的了。” 同样是回答，麻广仁的说法就令人有种想继续交流的愿望。 这恰恰就是黄超越身上所不具备的。 进了屋，客厅里头还有一套沙发，用各种饭店的餐巾缝制出的盖头铺在沙发上，显得特别小心，以及爱干净。 麻广仁的妻子这个时候已经冲泡好了茶水，站在一旁笑脸相迎。 从黝黑的皮肤和粗壮的腰身看来，她也一定是个干活的好手。 麻广仁请大家坐。 林淼倒不急着坐，而是问：“你平时直播的话都在哪个地方搞？” “在这屋。”麻广仁说着领林淼进了旁边的一间卧室。 走进一看，这里头的摆设简简单单，无非就是一张空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柜子，墙上糊着年画，这样的年画林淼是没见过，反倒是觉得有种土味时髦的感觉。 实地看过之后，林淼心里有数了。 “我们稍微坐一下，接着就去你果园看看。”林淼走到沙发边坐了下去。 这个沙发有些硬，就跟海绵缝在了木头上似的，这做工真不怎么讲究。 “你这家具花了不少钱？”林淼摸了摸沙发，实在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绕个弯。 “哪花不少钱呢，跟你们城里的沙发不能比，我坐过你们城里人的沙发，那叫一个舒服，”麻广仁以他那标志性的憨笑说，“我这套家具都是自己打的，找了两个木匠当帮手，料都是自己的，就出了点工钱，管了几顿饭。” “那真不错。”这样说的话，林淼倒是对这套家具要重新认识了。 “喝茶喝茶。”麻广仁招呼众人，“我婆娘专门洗了一遍杯子，用开水烫过的。” 估计这是麻广仁事前特别嘱咐过的，要不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明明大家是一起进来的。 进来的时候，他妻子已经在家准备好了这一切。 出于礼貌，林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叶不咋样，但口味却出奇地解渴，跟小时候喝过的大碗茶似的。 林淼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很有感触地说：“你这水是用柴禾烧的？很解渴，要是用平口碗喝那可就更得劲了。” 麻广仁瞪大了眼睛，赞道：“原来你还是喝茶的行家啊！” 跟遇到能说上话的人一般，麻广仁来了兴致，口若悬河起来。“我们村虽然通上了自来水，但我家还是习惯去取山泉用，不但不花钱还泡水好喝，我每天早上都是接两大桶，喝水做饭都用它，用大锅烧开，灌进暖水瓶，那柴禾味可能就这样被锁住了，哈哈……” 林淼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眼前出现了画面感，多好的日常呀！ 林淼说：“回头我们来给你拍几条这样的视频，就表现你接山泉烧水灌水然后泡茶的视频，你信不信会火？” 麻广仁高兴得直拍手，道：“那我可就盼着啦！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淼笑着说：“你尽管讲。” 麻广仁继续说：“同样都是这个事，为什么人跟人拍出来不一样呢？这窍门在哪里呢？” “这就跟种果树一样，同样是种水果，有的人还没摘果就已经预定一空，有的人只能任水果烂在地里，你说，是果子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林淼没急着回答，而是谆谆善诱起来。 “那当然是人的问题。”麻广仁说完，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但如果这是在乔村，就很正常。” 林淼笑了，眼看这话题要被麻广仁带跑，但他倒是更愿意顺着这个话题谈下去，毕竟，本来就是闲聊，他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对乔村的认知。 越是没边没沿的闲扯，反倒是越能获取更多的信息。 林淼就引导麻广仁，生怕他又跑了话题，道：“怎么搁在乔村就正常了呢？你可能不能给自己找借口啊？” 林淼的玩笑话，麻广仁也能接受，他更放松了，只见他摇头撇嘴，很是无奈地说：“你不知道，收果子的贩子不愿意到我们乔村来，说路难走，大车进不来，我们就只能用农用车一趟一趟地往镇上送，所以我们就亏钱，运输成本高了，人家不愿意给我们另样的价钱，我们有时候就宁愿烂在地里，实在是不够费事的。” “那现在不是有电商了吗？你们直接自己网上卖呢？”林淼又道。 “也不行，我们地方偏，连快递都不愿意来。”麻广仁说，“实在不行的时候，我们就只能自己打包，送到镇上邮寄，这就要么发货时间长，要么成本高的问题。” 林淼听了直点头，看来，这里要想发展电商，有一系列的问题要解决，最根本的问题，还是这里的配套不完善。 就好比同样的事，别的地方动动嘴皮子的工夫，这里就要跑断腿。 林淼面色露出些许的凝重，看来要想走好这一步，将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事前没有顾及到的麻烦事。 第六十一章 全域开发，数据为先 喝过茶，聊过天，一行人从麻广仁家出来，去了他的果园。 果园距离麻广仁的家不过百米的距离。 按照麻广仁一路的介绍，他这两亩果园是从三家农户手里凑起来的。 乔村的耕地面积特别匮乏，每人手里头不过是平均不到3分地的样子。 邵琪琪在一旁好奇地问：“一分地是多大面积？” “比我家的堂屋稍微大一点，大有限。”麻广仁说，“城里人不知道正常。” “那就这么点耕地，你们的口粮够吃吗？”林淼问。 “不够啊，肯定不够，”麻广仁瞅着林淼说，“过去只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这几年好一些了，毕竟有些收入了，国家也有救助，但和周围的村子不能比。” “那你把别的农户的地给征用了，他们怎么办？”林淼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他对面前的环境到处充满了好奇。 “现在谁愿意种地啊，过去那是为了饿不死，没办法，现在手上有点钱了，可以买粮食吃，种地的收入不如租给我们这些种果园的，而且还可以到果园来帮忙打工，这肯定比种地划算。”麻广仁替林淼算了这么一笔账。 果园边上垒着石头坝子，扯着铁丝网，安着一个小铁门。 门并没有锁，麻广仁直接拉开，请众人进去瞅瞅。 “这个时候还没有结果子，看不出什么名堂。”麻广仁尽着地主之谊，充当起果园导游。 在来之前，林淼就让申珂做了相关的数据搜集，申珂给乔村做了一个专门的数据模型，其中就有李子种植这块。 按照申珂做出的数据显示，李子树的生长周期一般为三年，也就是说从种植到挂果，要三年时间。 在这三年中，每亩地的投资大约在1万元左右，如果打理的好，盛果期的李子亩产量在5000斤左右，刨去各项成本，每亩的纯收入应该在7000元上下。 如此算来，麻广仁靠这2亩果园，一年的收入也就不过元。 按照国家的贫困人口判定标准，年收入人均在3000元以下，就算是贫困人口了。 麻广仁一家四口，按说应该算是脱贫了。 实际上是这样的吗？ “你这果园就是你们全家一年的收入了？”林淼问，“一年有多少？” “基本上就靠这2亩果园。”麻广仁露出憨厚的笑脸，“能有一万块钱算是不错了。” “怎么才这么少的收入呢？按说李子的效益应该不错的呀。”林淼感到奇怪。 “哪里呀，你不知道，”麻广仁振振有词起来，“李子别说在这里，就是在全县全市遍地都是，产量太大，卖不出价钱，再说，我们村的种植成本要高于别的地方，不是告诉过你嘛，光这运输费就多不少出来。” 叹了口气，麻广仁又说：“去年我连1万块都没有挣到，本来是个大丰收年，结果却因为雨水多，运输不及时，很多烂在了地里，今年看这疫情的情况，也不乐观。” 一家四口人守着果园却连1万块的收入都没有，那确实是够不乐观的。 林淼想着申珂给出的相关模型分析，按照数据推演，乔村的果园都是李子园，总共面积大约在100亩的样子，也就是一年的产量在50万斤。 这个产量，最好的对策就是建厂，一个小型的食品加工厂就可以将这些果子当原材料使它们的价值最大化。 因为李子不但可以制作果汁、果脯、果干、果酱、果酒，还有有较高的药用价值，有清热利水、活血祛痰、润肠等作用。 如果换个思维，将这些原材料不用作食品加工，而是开一个健康类别的高端研发工厂，生产特定的产品，比如李子喉糖、李子药膳片等，那就可以再使其价值翻番。 这还不算完，数据模型推导之下的更高级的出路是，如果再进一步，与那些知名小食连锁品牌合作，定制的话，那就更加有利润可取。 而最高级的出路，则是在这个基础上，对李子果园进行全域开发。 啥是全域开发？ 就是最大化地开发李子的经济价值，这不但包括它的果实，还包括它的果仁等全部分。因为李树浑身是宝，李仁含油率高达45，李仁油是工业润滑油之一，李树的叶簇、花朵和果实均有观赏价值，还是重要的蜜源植物，还可以产蜂蜜。 所以，申珂的数据模型给出的最终的解决方案是，在乔村开一座李子研发加工中心，将这些产品进行全域包装售卖，投资产出比十分诱人。 当然，数据模型还能给出相关的详细数据，真的是有这样的意向资方愿意践行，直接就可以拿着这套方案上手实操。 这就是科技的魅力。 当然，最令这个方案有说服力的是，数据模型还给出了一组数据，据不完全统计，虽然全国李树栽植面积达1548万亩以上，产量468万吨，但人均占有李果不足05公斤，再加上近年来李子果实延伸加工产品的兴起和增加，需求量甚至超过与鲜果消费的量，所以李子的需求空间不可估量，李子种植的前途市场也光明广阔。 林淼实地转了果园一圈之后，想着自己下载到手机上的这些数据，就颇为焦虑起来。 这简直就是守着金山银山不知道如何吃到嘴里嘛！ “你们村，像你这样的果农有多少户？”林淼问麻广仁。 “这个嘛……我这个就算不小的了，我这样的大概有十来户，最大的是许瘸子家，他一家的果园就有大约五十多亩，是我们这里的大户。”麻广仁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他盼星星盼月亮地等来城里人过来帮扶，算是一个希望所在。 林淼看着麻广仁的眼睛，麻广仁不习惯跟人对视，目光游离躲藏，农民都比较容易羞涩，他算是典型的代表，自信心不足。 林淼心里头想，他的算盘其实已经初现端倪，那就是先通过电商带货，切实地解决这里的果农销售的问题，然后将这里的果子的知名度打出去，最终是通过招商引资来实现这里的果园经济的腾飞。 这才是一个完整的致富脱贫的构想。 当然，乔村浑身都是宝，像是一个待开发的处女地，果园经济，仅仅只是林淼全盘构想中的一环而已。 第六十二章 内容服务商 做事情，走一望三，是必须的。 这也是林淼经历过多次失败之后才悟到的道理。 创业，不能凭一时的头脑发热，一拍脑袋，一挽袖子就干。 这需要方方面面的准备。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把眼光放到足够长，要考虑到五年内如何存活的问题，方是正道。 即先不要想着如何赚钱，而是先要想到能不能赔得起。 当然，也要看到未来赚钱的利润点在哪里，这是行动力的最大驱动力。 之前林淼成立樱花社，虽然是时势使然，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他的心里，其实是有一个方向的。 那就是要做内容服务商。 在短视频风口来临的时候，那最快的上船方式，就是做抖音账号，以做内容的方式做出知名度。 在流量为王的时代，有了知名度，就意味着会有生意，会有钱赚。 如今，依托着樱花社打造的矩阵平台，就是林淼手中的全部筹码。 目前来看，他手里的筹码，跟他要实现的目标，还有着天与地的跨度。 首先一个，他失去了天使轮支撑的可能，这笔账回头还要跟房鹏程算，但此时他无心恋战，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找到出路，然后才有可能腾出手来会一会这个老对手。 第二个，樱花社被抢注，除了最大粉丝量的主账号失去了营销的意义之外，其余七个矩阵账号，粉丝量加在一起也不过百万，这样的流量平台，在这个争做头部的竞争氛围里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第三个，关键的一点，他没有启动资金，只能从最low的第一步做起，即便如此，那也不代表不需要钱，这个年头，别说创业，就是日常生活，没有钱那也是寸步难行，这还要等他回头评估一下才可知晓。 这三个掣肘的因素，造成了林淼此刻的底气不足。 也就是为什么他在面对许主任等人的时候，有些过于低姿态的缘由。 这也充分暴露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换一个人，不是林淼这种的实诚人，假设换作房鹏程的话，他会怎样？ 毫无疑问，他才不会管自己兜里有多少牌，多少钱，他会奉行既然看准，那就空手套白狼，装逼是很容易的事，近乎零成本运作，靠吹牛逼就可以拿下乔村领导层的信任，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所以，要么怎么说，性格决定命运。 有的人，天生会找捷径，而有的人，明明可以跑，却依然埋头苦干，试图用最笨的方法达到最稳妥的收益，所谓一步一个脚印。 其实，这个观念已经落伍了，这是个没有翅膀吹也要吹个翅膀出来才能吃得开的时代，如果你已经有了隐形的翅膀却不自知，或者故作低姿态，没人有义务和心情去主动去摸一摸，那翅膀到底什么样子的。 这就是现实。 每个人都精得跟猴一样，打着自己的算盘。 一言以蔽之，理想主义已失去了感动人，激发人，和吸引人的光芒。 人们奉行的是利己主义、实用主义。 宁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不做一个理想主义者。 这就是房鹏程和林淼的区别。 目前来看，显然，房鹏程已经占据了上风。 此刻，他正在他位于江城市中心的新办公地点意气风发，将自己的双腿搭在大班桌上，欣赏着自己那铮亮的皮鞋。 没错，他跟林淼想到了一块，他也看中了短视频风口这个机遇，要做一个机构，换句话说，他也是瞄准了内容服务商这个领域。 聪明如房鹏程，可以抄近道，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他毫无愧疚之心，在他的观念里头，路都是人走的，谁说樱花社趟出来的路就应该刻上林淼的名字？ 他只不过是运用了法律的手段，抢先一步而已。 坐收渔利的事情，对生意人来说岂不是就是最好的方案？ 要知道他可是做了十几年的方案达人，官职还在林淼之上。 凭什么不是他？ 凭什么！ 想到这里，房鹏程傲然地掸掸裤脚，收起了腿。 他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房鹏程说。 一个秘书模样的套装女士很职业地走了进来，说：“房总，初选过的网红已经到齐了，请您做面试。” “你们初选的依据是什么？有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做？”房鹏程很有威严地问。 “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秘书回答。 “那你重复一遍我的要求。” “粉丝量低于十万的不谈，pass。女的没有颜值可以有身材，没有身材，pass。主动问解约后果的不谈，pass……”女秘书跟背书一般面无表情，机器人似的，终于还是被不耐烦的房鹏程打断，他道：“行了，现在还有几人？” “目前现场来了四人，三女一男。” “走，我去看看。” 去了会议室，房鹏程故意走路带风，一个亮相。 四位网红见不凡人物出现，自然赶紧站了起来。 房鹏程傲然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人。 当即发火。 “什么是身材？什么是身材？你们说，倒是说说，我听听！”房鹏程咆哮了。 女秘书和两位工作人员吓得不敢吱声。 “胸不够大，屁股不够翘，腿不够长，最多算是身材匀称，这就叫身材？”房鹏程不管是否当着人家的面，直接评价起来。“换！” “房总，您不看看她们的履历吗？”秘书试图挽留一下。 “第一印象打动不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说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审美？身材，身材！我要通过她们的身材就能第一眼感受到欲望，欲望！”房鹏程吼道，“你们这个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他越说越气，又道：“我们是没有钱吗？我们要做最好的，你们就给我找来这种货色？” 话音未落，在场的四位面试者愤而出走。 有人丢下一句：“这是什么公司，无耻！” “还叫樱花社？我以为我进错了门。” “简直变态。” “哎，你们说什么呢？”房鹏程指着他们的背影叫嚷，“老子有钱！” 来人不做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那个男的还行，怎么也走了？”房鹏程不无丧气地说。 第六十三章 学霸灵气复苏 看过麻广仁的果园，林淼临走的时候对麻广仁说：“我们争取在你六七月份果子收获的时候，让你丰产又丰收，目前来看，电商是你们最适合的出路。” 麻广仁激动地握住林淼的手，仿佛看到了救星，连连道谢。 告别麻广仁，在黄超越的带领下，林淼三人又去了下一站。 路上，林淼问黄超越：“许主任怎么给你交代的？这是要去哪里？” 经过这个把小时的接触，黄超越似乎跟林淼有了交流的意愿。 他的眼神比之前那呆滞的样子活泛了一些，但一提到许主任，眼里的微光又不见了。 “他就是让我们带着你们去完麻广仁的果园，去麻五的大棚看看，然后如果有时间就再去乔大壮的鱼塘瞅瞅，中午带你们去村部吃饭。” 黄超越跟背书似的将许主任交代给他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有种竹筒倒豆子的感觉。 林淼对身旁的这个第一书记的好奇心愈发浓厚起来。 “你那个学校毕业的？”林淼问。 “江城科技大学。”黄超越似乎很愿意跟林淼沟通这个问题，他破天荒地不再有问必答而是答非所问，能够主动多说一些了。“15级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专业毕业。” 能够从话音里感觉到黄超越的变化，他变得更有心气，有一种自豪的感觉浮现出来。 林淼知道，江城科技大学可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不但是211还是985，那里毕业的学生一般来说都会有比较好的出路。 “你怎么想着到乔村来的呢？”林淼又问。 “我是外省人，但女朋友是江城人，她家里要求我想要和女朋友继续下去，就必须要留在江城，而且还要公务员。” “江城人还好，并不很迷恋公务员这个饭碗的。”林淼表示自己有些不理解。 “这就是我女朋友的爸妈故意设置的障碍，他们量我在江城无依无靠，没有关系和背景，考进公务系统的话会很吃力，所以才提了这么一个要求。”黄超越依然有些恨恨地说。 那这么一说，林淼就懂了，肯定是黄超越花了一番大功夫，功夫不负有心人，考上了公务员，然后被分派到乔村来锻炼。 “你在这里的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格格不入的地方？”林淼见黄超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趁其不备，又抛出一个问题。 黄超越沉默，长久地沉默。 林淼以为他不愿意谈，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愿意说就可以不说。 也许是林淼的理解让黄超越感受到了温暖，也许是这一个小时的接触让黄超越认可了林淼，也许是林淼他们的到来让黄超越回忆起自己的城市生活。 总之，黄超越开口了。 “我是县城长大的，没有在农村呆过，来到这里之后我才发现，农村不是我想象的样子。” “是因为穷吗？”林淼好奇地说。 黄超越摇摇头，又道：“穷倒是不怕，关键是他们意识不到他们穷的原因。” “哦？”林淼来了精神，他很想知道黄超越眼里的乔村贫穷的病根在于哪里。“那是哪里的问题？” “这里。”说着，黄超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是脑洞不够？”林淼被黄超越这么一比划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张漫画，就是一个人拿枪把自己的头打出一个脑洞，让灵感降临。 跟黄超越的这个手势很像。 所以他想开个玩笑，拉近一下自己跟黄超越的距离。 果然，黄超越笑了笑。 在这个时候，林淼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个学霸，一个高材生应该有的样子。 就是带着一丝睿智。 似乎灵气在黄超越的身上渐渐复苏。 黄超越说：“是他们的观念，不但落后，而且还特别不团结。” “你能说具体一点吗？”林淼引导黄超越不要仅仅只说论点，还要说一点论据出来，以便令人信服。 “在乔村，有三大姓，这三大姓各有一个大户，他们占据了乔村最主要的三个经济领域，开鱼塘、搞大棚、种果园。他们的不和睦似乎是代代相传的，只不过大家现在不像过去那样矛盾激烈，都是心照不宣而已，所以，要想统一他们做一件事，特别困难。”黄超越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似乎要一倾自己心头之郁结。“许主任相当于过去的村长，主抓具体事务，搞经济发展，但还有一个老支书，比他影响力更大，你中午就能见到，老支书姓乔，名宝路。许主任和乔支书，两人总是互掐，所以很多事情搞不下去。” 听了黄超越这么一说，林淼方知严重的问题出在哪里，这比他事先预料的还要严重，毕竟，人事斗争是最消耗人的，五根指头如果攥起拳头，那就难以形成力量。 而拳头之所以有力，那是因为有一个大拇指存在。 现在的问题是许和乔都想当那个大拇指，谁也不配合谁，这就问题难多了。 “乔支书多大年纪？”林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何要在支书前面加上一个“老”字呢？ “不老，55。” “那正值壮年啊，怎么就老支书了呢？” “他爸爸是过去的支书，而他也干支书超过三届了，连选连任，已经成了终身制了。”黄超越说。 “那岂不是说明他很得人心？”林淼对农村的工作不甚了解，而是颇为外行地问。 黄超越笑了笑，表情里头带着一丝嘲讽。“哪里得人心，是村民没有办法，没人敢不选他，他的势力在乔村数第一，不选不行。” “连其他两个大姓都制衡不了他吗？” “在其他事情上可以，但在村支书这个事情上不行，乔家是志在必得，当仁不让。”黄超越说。 平静地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吃瓜群众，好像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你不是第一书记吗？”林淼忍不住说，“你起不到作用？” “我在这里就是一个打杂的，在他们眼里，我连一个普通村民都不如，除了会整理材料。”黄超越不无幽怨地说。 第六十四章 这里很需要大学生 跟黄超越聊着天的工夫，就走到了麻五家的大棚所在地。 “要不要我跟麻五联系一下？”黄超越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林淼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打这个电话。 “我自己看看就行，先有个初步印象，以后再交流也不迟。”林淼说。 黄超越将掏出来的手机放回了衣兜。 就这么一瞥眼，林淼看出黄超越的手机还是苹果11，算是最新款了，如此看来，这个第一书记的经济能力还是不错的。 要知道在乔村这么一个贫困村，加偏远山区，见到最新款手机的概率几乎为零。 却是偏偏让林淼给看到了。 “你的工资收入应该不低？”林淼忍不住问，但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此时，林淼对探知黄超越的兴趣都比大棚还要来得强烈。 毕竟，在林淼的眼里，人远远要比物更有值得研究的价值。 这其实跟风投选项目是一个道理，那就是看人，远比会看项目本身要更靠谱。 在林淼的直觉里头，他认为，既然乔村目前的派系斗争错综复杂，内耗比较大，那这个可有可无的第一书记似乎就是一个最佳突破口。 他要更加了解一下黄超越才行。 他想继续听听黄超越的故事。 黄超越回答：“不高，但也还行，我的工资是县财政发的，跟乔村没有关系。” “也是，在这个穷乡僻壤，工资反正也花不出去，攒钱比较容易。”林淼一边说着一边瞥黄超越的装手机的衣兜。 故意让黄超越看出来他的注意力在哪里。 果然，黄超越意识到了林淼的话意，他又把手机掏出来，笑了笑说：“这是我女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的工资现在全部都交给她，给我们攒婚房，每个月我就只有600块的生活费，比上学那时还要艰苦。她送我这个手机，还是为了方便我们共享数据，干脆就送了我一个新款。” 林淼本来是抱着吃瓜的心来探究一二的，没有料到黄超越能这么诚恳地将自己的故事都说出来，有些措手不及，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那啥，啥时结婚有打算了吗？”想换一个话题，结果还是人家的私事。 林淼也是被自己的言不由衷给搞得一愣一愣的。 主要还是为了跟黄超越找找话题。 “暂时没有，我想着还要提升一下自己，最近在准备考一个在职研究生，让学历更硬一些。”黄超越告诉林淼。 显然，要不是林淼等人来这里，黄超越这些话是找不到人说的。 听了黄超越的打算，林淼算是终于明白和黄超越刚见面时，他那一脸志不在此的状态的来由了。 基本上，已经对这个人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 林淼绕着大棚转了转。 也算是实地对这个领域有了一个直观认知。 看这用地面积，就知道，能搞起大棚来的人，一定是这个村里有实力的人，为啥？ 因为乔村难得有这么成片的用地，这大棚的用地，都要比麻广仁家的果园还要大。 “这里头都种了些啥？”林淼问。 黄超越回答：“肯定是蔬菜不能种的，因为我们交通不便，种蔬菜不好卖，所以麻五就种了一些生长周期长，经济价值高，市场稀缺的中药材，这是他厉害的地方，毕竟靠山吃山，对乔村来说，这里的地理地势，光照雨水土壤等因素，适合种植一些稀缺的中草药。” 林淼进不去大棚，也不急着进去，因为进去他也看不懂。 就在外头转悠。 他和黄超越考察的工夫，邵琪琪和汤小桐简直就放羊了。 尤其是邵琪琪，在地里采摘野花起来，忙得不亦乐乎，都忘记自己来乔村是干嘛的了。 汤小桐就跟在她的身后，跟助理跟班似的，帮她拿野花，都攒了一大把了。 各式各样，倒也煞是好看。 林淼瞅瞅他们玩得欢快，也不打扰他们，随他们去。 他漫无目的地瞎转悠，遇到了一个大妈。 大妈认得黄超越，指了指林淼，问：“城里人来考察的？” 黄超越点点头，不甚热情。 这让林淼有些看在眼里，恨不能给黄超越上一课的感觉。 他笑着对大妈说：“你好呀，大婶，我看你们这个大棚真棒，一年挣不少钱？” “挣啥钱，钱都让麻五挣了，我们就是给他打工的。”大妈悄悄地说。 反正在场的也没有乔村的人。 啥话都敢往外说。 “哟，要照你这么说，这个麻五是资本家啊，剥削你们啊？”林淼半开玩笑地说。 “啥资本家不资本家的，他就是有钱，挣了钱就把钱穿揣起来，不给我们见，倒不扣我们工资就是，要没有他，我们更是没有活路，不剥削。”大妈絮絮叨叨地说。 这话倒是蛮客观公正的，林淼对这个大妈的表达水平刮目相看。 “你家孩子多大了？”林淼问。 大妈指了指一旁的黄超越，说：“比他小有限，今年上大二。” “哟，大婶厉害啊，还培养出了大学生。” “我家大妮子也是大学生，现在都到外地工作了，是个医生，兽医，在城里开动物诊所，给宠物看病，你们城里人都喜欢养宠物的是？” “大婶厉害，不简单！”林淼赞叹地说。 “啥厉害不厉害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知足喽。”大妈说着走远了。 又剩下了林淼和黄超越站在原地。 林淼望着大妈的背影，深有感触地对黄超越说：“其实，这里很需要大学生，你觉得呢？” “啊？”黄超越有些发懵，似乎意识到林淼这话就是针对他的，有些转不过弯来的感觉，毕竟，很多时候他是心不在焉的。 “我不觉得，我在这里一年了，似乎从来没有感受到被需要。”黄超越一吐心中的不快。 反正林淼不是体制内的人，但说无妨。 “你不能等着他们需要你，你应该主动地出击，一旦你掌握了他们的需求，做到他们心里去，你在这里的工作就有了意义，这个意义可能要远大于你去再考个研究生要来得大。”林淼帮黄超越分析他目前面临的人生抉择的问题。 对林淼的这个说法，黄超越听了，不由瞪大了眼睛，显然，这话对他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他何尝不知道，组织上派他来乔村的目的是啥，只不过他是被乔村的复杂和落后的局面给搞泄了气。 第六十五章 拉个弱鸡当同盟 显然，黄超越被林淼的说法给打动了。 他何尝没有想过，到乔村来做一番成绩，给自己今后的仕途铺路搭桥。 但事与愿违，来到乔村之后，黄超越的心气很快就被磨平了。 整个乔村，没有人愿意听一个外来大学生的话，在他们眼里，这还是一个娃娃。 只要是不会农活，不懂农村人情世故的人，村民们自然不会待见。 就这样，黄超越颓了。 什么理想，什么抱负，统统不值一提。 话说这个iphone11新款手机的来历还跟这个背景有关。 在工作之余，黄超越最大的安慰就是和女友视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聊上几十分钟。 他会把每天发生的事情给女友讲述，也会表露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慢慢地，女友就知道了黄超越在乔村的处境。 那真是一个愁云惨雾了得。 为了鼓励黄超越振作，也为了变相地让他在村民面前有面子，显出与众不同之处，女友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这部新款手机。 但让黄超越想不通的是，按说，你用的手机越好，越能显示能力和身份，这可是在城里头包括上学那会通用的颠扑不破的奥义。 但在乔村碰壁了。 因为，这些村民，根本就对iphone不感冒。 这款手机，在他们眼中，还不如千把块钱左右的智能机。 一来，不好看，二来，四五千块钱买部手机，那一定是头脑子被门缝夹过。 乔村村民就是这么想的。 黄超越自己不觉得，自打他用了这款手机之后，他与村民们的距离就更远了。 在村民眼中，黄超越又多了一个标签：华而不实。 一个人如果不得志久了，就容易沉沦，放弃自己。 就好比黄超越，在乔村早就没有了当初来的时候那种意气风发，现在过多的体会是心中无法言说的无力感。 无力感，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一种感觉。 有劲使不出，或者干脆连力气就跟手中沙似的不知不觉就漏光了。 而人的本能就是会自我麻痹。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一旦被工作和生活锤炼得向无力感缴械投降，把自我麻痹当成了惯性之后，火苗也就熄了。 心里除了灰烬还是灰烬。 郁闷了这么久，突然遇到林淼跟他在乔村的地头上闲扯了这么多击中他内心的话，黄超越自然是愿意多谈一谈。 心里的灰烬似乎遇见了风，又驳起星星之火。 但看看时间，的确是不早了，眼看就要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黄超越说：“我们还有鱼塘没去，趁着还有一点点时间，我们去看了，这样你下午的时间就可以省出来机动了，再说都是顺路的事情，你看一眼也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 林淼其实此刻对黄超越的兴趣要大于实地考察的兴趣。 但见他这么一说，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表示同意。 “如果你们能留下来就好了，我在乔村可就有说话的人了。”黄超越边走边说。 鱼塘在村子里的另一头，也是去村部的方向，距离有些远，黄超越带着林淼等人回到车前，开车前往。 也就几分钟的车程，很快就来到了乔大壮家的鱼塘。 要是平时不下雨，乔村的路还是挺好走的，虽然还不是柏油路面，但也是修整过的，大g穿行其间不成问题。 黄超越下车的时候说：“乔大壮是老支书的侄子，所以人在村子里比较有势力。” 显然，黄超越愿意跟林淼讲这些，是已经将他视作自己人，防患于未然。 别看是在农村，还是乔村这么一个贫困村，有些人是可不能得罪的。 越是落后的地方越要讲究人情。 林淼点点头，借题发挥地问：“我来之前听说农村经常会有村霸之类的，乔村有没有村霸？” 黄超越笑了笑，有种很有发言权的样子。“现在都不提村霸这两字，因为要配合上头的行风评议啥的，但实际上，乔村的村霸之风一直存在，这个乔大壮就是村霸的典型代表，他仗着三叔乔宝路是村支书，可以说在乔村是横着走的人物，比他三叔还嚣张，当然，他也给他三叔出了不少力，换届选举的时候他能挨家挨户恩威并施，投他三叔一票的，给200块钱，不投他三叔的，那后果就自负。” “能这么干啊？”林淼觉得不可思议，脱口而出：“这也太没有法治观念了？” “基层农村有基层农村的特点，像乔村这样的落后村，想到那一步，还得不少年。”黄超越深有感触地说，“说来也奇怪，以前乔宝路一言堂的时候，乔村跟周边的村子差距还不算大，现在有了许主任能够制衡之后，乔村反倒是一落千丈，直接成了溧城所有行政村的副班长，无人撼动。” “啥是副班长？”邵琪琪诧异地问。 “哦，就是队伍里头最后一个，背锅殿后的。”林淼解释道。 黄超越笑而不语。 “你没有军训过啊？”汤小桐跟着起哄，“我都知道副班长啥意思。” “早都忘了，再说我们是艺术生，军训也不严格。”邵琪琪给自己辩白。 四人说着就走到了鱼塘边。 一个看护鱼塘的老大爷见有人来了，就走了过来，见有黄超越在，他走到半道就止步，走开了。 等于只要确认不是偷鱼或者下药的就行了，根本不把来人放在眼里。 话说这鱼塘还是不小，一眼望去，有三口连排，最大的一口，超过半个足球场。 “这塘子里头都养了啥鱼？”林淼问。 “春鲇夏鲤四季鳊，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常见鱼，胜在好养，要是稀罕的品种，这里也没有这个技术。”黄超越回答。 众所周知，江城人爱吃活鱼，餐桌上自然是少不了鱼的，乔大壮的鱼塘供应的主要方向就是江城的水产市场。 他有固定的鱼贩子定期来收鱼，不愁销路，利润可观。 但碍于鱼塘面积，几次想扩大生产规模都未果。 一来，村里所有的鱼塘都有人承包了，守着这样的金山，没有人愿意出让。 哪怕是村霸，也不成。 农民就是这样，只要不涉及到吃饭的问题，都好说，但如果要断了活路，那可就不干了。 所以，乔大壮也只能在其他事情上耀武扬威，想扩大鱼塘，门都没有，连他叔都没有办法，再说，毕竟还有一个许主任在呢。 第六十六章 背靠大乌山，有三宝 水过地皮湿一般，林淼算是利用中饭前的一点时间，将乔村的三大经济支柱实地考察了个遍。 其中两家还是乔村的大户，也算是领军人物。 一趟看下来，总体的感觉就是乔村的底子太薄了。 这也是让林淼感到困惑的地方。 论自然条件，乔村的优势不言而喻，背靠大乌山，要知道大乌山可是海拔500米的大山，按说，靠山吃山，但乔村却丝毫没有沾到这座大山光的意思，反倒是受它连累，成了交通的阻碍，以致于到现在都没有一条像样的公路。 其实大乌山物产还是很丰富的，按照申珂搜集整理出来的数据，大乌山应该有三大宝还没有开发起来。 哪三宝？ 山泉水、野生中药材、富含氧离子。 如果是让林淼依据这个自然资源来做设计的话，他一定会给出这样的方案： 山泉水，可以成为商品，来售卖。 那就需要开一个矿泉水厂，最好的办法就是贴自己的牌子，打开销路。 但目前国内的矿泉水市场已经趋向饱和，连某大冰泉这样的品牌都很难打出预期的局面，人家那广告费投放的还叫少吗？ 再比如某巢矿泉水，本来，这是一款好水，其小分子比例最适合泡茶，但实际上，现在市面上已经难寻踪迹。 还有某哈哈，在换帅之后，连大牌明星代言人都要换掉，为啥？还不是不想给人一种千年不变的市场观感，要占据年轻人的市场。 这么分析，如果做天然水的生意，那一定是要面向全国市场才有出路，毕竟，水这东西，靠得就是水资源，科技含量少，以及广告。 林淼也为此做了功课，他发现，全国各地其实都有一些地产的小水厂生产当地的矿泉水，但综合来看，他们的收益很低，因为这个领域还是要看市场份额的。 那么乔村的这个宝贝，山泉水要开发，就遇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先不谈能不能吸引来投资到这里开水厂。 就说这发展策略就很令人抓狂，如果是面向全国市场，那么广告费将是天文数字，显然不适合乔村脱贫这么一个定位，毕竟底子薄，还在琢磨第一步的问题，走都没有走好，就想跑是不切实际的想法，首先pass。 如果是面向当地，比如江城周边，甚至是溧城，那份额就太小了，利润空间有限，不但吸引不来投资，反倒是连生存都成问题。 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林淼的面前，靠山吃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那也是相当难。 林淼暂时还没有对策。 再说第二个宝。 野生中药材。 首先，乔村就没有中药采摘的传统，这个村，连赤脚医生都只有一个，还后继无人，眼看就要断档。 如今乔村有一个村卫生院，还是上级扶贫的项目，对中药材的依靠那更是没有了需求。 而对外边的人说，大乌山还是一个未开发的处女地，知名度不高，这里有没有中药材，有多少中药材，一概不清楚，当地也没有就这块来做文章，缺乏宣传意识，以至于大乌山在中药材开发这一块，目前还是零。 这就有些暴殄天物之感了。 话再讲回来，即便是知道大乌山这个地方有中药材，除非是在附近办厂，就地取材，否则也没有利用的价值。 除非，这山里头有诸如灵芝等名贵的中药材，那自然另当别论，但目前来说，谁也没有听说过。 自然是不用这么思考。 如此说来，这第二宝想吃上一口带乔村致富，也是遥遥无期。 最后说这第三宝。 富含氧离子。 随着人们现在对空气质量的愈发重视，富含氧离子这事就有了市场，但这限于是打造家电，通过机器来让家庭中充满森林氧的感觉，没有谁能够把真正的自然中的氧离子带回家。 那么唯一能利用的途径就是旅游。 乡村游。 但这问题就又来了，首先是交通，其次是配套，如酒店、景点、名胜、市场等等。 那这个开发起来，可就是大项目了。 这不是一般人敢想的事情。 也不是一般人能靠一己之力实现的。 现在对乔村来说，在这一块利好的消息就是邵氏集团准备在距离乔村十里地的地方开发一个文旅城项目，可能会辐射到乔村，但十里地，显然意义不是太大。 当然，如果林淼能够把乔村打造起来的话，邵氏的项目再做个延伸，搞个二期、三期啥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毕竟，这还是个构想，过于美好和遥远。 将乔村三宝分析完之后，等于是说，一切都还是零。 对林淼来说，他选中乔村，是因为之前对它做了大量的工作，不忍放弃。 其次，他是内容供应商，在樱花社被房鹏程抢注，而他又不能坐以待毙之后，必须给自己的团队寻找出路，那么另辟蹊径的办法就是来乔村，打造给农民服务的。 这可能是他目前最好的对策。 再有就是，乔村是溧城乃至江城最后一个没有脱贫的村子，时下的热点就是脱贫攻坚。 在林淼带着团队体会到第一枪成功的经验之后，他自然会想到，紧跟热点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这是创业者的天时，必须要把握。 就这样，林淼带着团队来到乔村实地考察。 此刻，他实地一圈下来，感受自然和来之前不一样了。 他现在明显感觉到，看到和做到，中间隔着一个天堑，难度很大。 如果按照他以前在4a做方案的经验，就算是就乔村的现况，拿出开发全案，也未必能够吸引来投资。 因为现在的资方都是锦上添花，无人去干雪中送炭的事情。 思前想后，林淼反倒是头脑渐渐清晰了。 没有依靠，没有退路，只有希望。 怀揣着理想主义，在乔村干一场，看看能不能就此翻身。 打开局面。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在这里走电商带货的路子，因为就自身实际条件来看，这是最可行的办法。 先做，先走出第一步，再谋长远。 这就跟下棋似的，谋全局，落一子。 光谋不落，那是理论派。 无谋直落，那是投机派。 而林淼这一派，显然是实干派。 第六十七章 打算装一次 在鱼塘转悠了一圈，黄超越提议去村部。 林淼一回头，不见了邵琪琪和汤小桐，他四处张望，终于在老远的地方看到邵琪琪的人影，汤小桐跟着她后面，像是在采花。 林淼掏出手机，打通邵琪琪的电话。 “我们要走了，过来。” “哦，这里有好多好看的花呀！” “采不完的，时间不早了，别耽误正事。” “呃……好。” 挂了电话，林淼看着邵琪琪又采了两支花，方才朝这边走来。 黄超越这个时候对林淼说：“等会见到许主任和乔书记，你得注意一下站队。” “站队？”林淼诧异起来，他没有想到一个农村基层的官场文化竟然这么复杂，让他这么一个初来乍到并且是一心扶贫的人还要背负这么大的心理包袱。 跟去趟雷区似的。 “怎么个注意法呢？”林淼想了想，问。 “说白了，许主任和乔书记面和心不和，许主任是想走新派改革之路的，他希望并主张从外头引进资金和资源，来改变乔村落后的面貌。”黄超越说，“但乔书记奉行的是老一套，他觉得乔村的问题就应该由乔村自己人解决，只要利用好上头给的政策，乔村的日子自然一天比一天红火。” “等于是一个改革派，一个保守派？”林淼似有所悟地说。 黄超越对林淼又高看一眼，因为他迅速地抓住了这个表象的本质，的确是这么回事，但这个说法似乎又有不妥之处。 为了让林淼更进一步地做出判断，黄超越又说：“许主任之所以这么主张，其实是跟他个人的抱负有关，他希望在任期内冲一冲镇上的职务，能够在退休前做到镇长、副镇长，那他个人的待遇就有了大变化了。” 林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乔老支书的出发点在于他想维护自己的家族势力，指望他们能够带乔村走出一条自力更生的路子，不过，他的亲戚似乎不怎么争气，能力上不够。”黄超越又说。 “那他们两位道不同，怎么能够把力气拧成一股绳呢？”林淼感慨地说。 “是这个问题，所以很多事情在我们乔村推行不下去。”黄超越说，“只能靠上级的帮扶和救济度日。” “那这么说来，许主任似乎在乔村的能量不大？”林淼问。 “也不能这么说，他成事不咋样，但是想让一件事不成倒是很有手段。”黄超越此刻已经完全不把林淼当外人。 “那你给我个建议，我到底该怎么办？倾向哪一方呢？”林淼头大的不行，不知所以然。 毕竟，体制内的这套他不擅长，一时半会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感觉。 有些怵头。 黄超越毕竟在机关上工作过，又在乔村呆了将近一年时间，自然是有想法的，他想了想，对林淼说：“你就保持中立，千万别倾向任何一方，你越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他们发现你哪方都不站队，又能给乔村带来改变和帮助，他们自然会主动拉拢你，到时候，你两头通吃，让他们都以为你是他们的人，那你就能够在乔村立足了。” 林淼忍不住做了一个深呼吸，半天没有吱声。 这个难度不小。 等于是让他做两面派，墙头草。 如果为了自己的团队能够在乔村打开局面，做出一番事业，这么做也未尝不可，钱难挣，屎难吃，想成事，受点委屈又算啥呢。 林淼怕就怕在担心自己做不好，会露馅。 而且，他想到刚才和许主任现场交流时的场景，他也从汤小桐的眼神中读出来一点什么，那就是似乎在埋怨自己不够装逼，过于实诚和低姿态。 林淼其实自己也是有感知的，他能够从许主任的态度上做出判断，对方吃哪一套，不过，他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 毕竟他是准备在乔村做实事，呆一段时间的，不是来赚快钱的。 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靠装逼混事，迟早会暴露的。 再说， 他做不到在他们面前装逼，一来和自己的天性有关，二来也和自己目前的实力有关。 但他没有想到，越是这样越应该拉张虎皮做大旗，因为现在的人都是愿意跟有资源的人玩，没有人愿意搭理只有才华而无资源的人。 没有财力，才华只是狗屁。 换句话说，被市场检验的才华才能叫才华，赚不到钱的才华那连狗屁都不如。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有点矛盾，有点复杂。 按照黄超越的建议，似乎也是让林淼端着一点，玩点高深莫测，不要急于亮牌。 这么想倒是对的，林淼拍了拍黄超越的肩膀，自己在心里头笃定了主意。 等一会，他要试一试装逼了。 而且这样前后一个反差，就能够给双方都留下遐想的空间。 许主任会想，咦？这个人为何会变脸？高！ 他还会想，跟我见面的时候实诚，跟乔支书见面的时候高姿态，说明什么？说明把他看在眼里。 而乔支书第一次见林淼，如果见他牛逼闪闪，自然也会高看一眼。 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之法吗？ 就这么干！ 主意打定，似乎身上的负担轻松了不少。 人不是怕困难，是怕没有办法的时候面对困难。 这时，邵琪琪和汤小桐也走了过来。 邵琪琪带着一点小兴奋，将一捧野花递给林淼，说：“我要你给我编个花环，能挂脖子上的那种。” 林淼笑了，道：“你怎么知道我会编？” 林淼那是忘了，自己在喝多的时候，跟邵琪琪讲过去的故事，提到中学时代踢足球，他们是要用柳条和牵牛花编成一起当奖杯的，没有人编，就自己动手。 所以说，男人，吹牛逼要用对地方。 生意场上吹，可以带来合作的机会，而在女人面前吹，往往会自惹麻烦。 林淼搞反了。 邵琪琪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些，她把嘴巴一撅，使起小性子来。 林淼笑着接过，就地动手编了起来。 只见他手法娴熟，将各色的野花简单地做了一个梳理，然后几下就编成了一个大小合适的胸环。 “喏，带上它，你就成了仙子了。”林淼笑着给邵琪琪挂在了脖子上。 果然，邵琪琪凭添几分生机活力，愈发楚楚动人起来，看来女人和花是绝配。 第六十八章 原来是借机上一课 挂上花环，邵琪琪显得特别开心。 她还原地转了几圈，做了一个民族舞的兜圈的动作，最后还来了一个定格。 “愣着干啥？拍个照！”邵琪琪对林淼说。 “哦。”林淼方才想起拍照，赶紧掏手机，“咔嚓！”来了一张照片之后，他对汤小桐说：“让琪琪再来一遍，你录个视频，回头发到她的抖音上头。” “那得设计一下？”汤小桐有些无语，“这么随意的吗？” 这话提醒了林淼，在他眼里，邵琪琪怎么做都是美的，但是发到网上去，把这个视频当产品的话就不一样了，必须要具备他所说的“网感”。 要知道短视频时代，不是你的东西美，你的内容好就一定会带来流量的，因为众口难调，人们的审美千奇百怪。 但是如果这个内容有“网感”，那就不一样了，等着成爆款。 林淼盯着邵琪琪那颇显身形和那双大长腿的无痕裤，计上心来。 “拍个背影杀。”林淼说。 “背影杀”是个术语，玩抖音的人都秒懂，只要身材好，从后头看过去撩人，配合一点节奏感的网红音乐和网红动作，就成了。 “好咧！”汤小桐心领神会，准备开干。 让都市女孩子在田间地埂上玩“背影杀”，肯定会有反差效果的。 说不定会出奇制胜，更有料。 邵琪琪这时说话了，她道：“不好？背影杀的话，怎么秀我这个花环呢？” 林淼略一沉吟，道：“那就在背影杀后头接一个变装效果，亮出你带着花环的正面，对了，要加一句旁白，那句……对对对，‘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高，实在是高！”汤小桐颇为满意林淼的想法，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执行，当然，包括要找出背景音乐。 汤小桐手机上的音乐不要太多，干这行，自然是存货多多。 他调出一个音乐，就要和琪琪开拍。 林淼和黄超越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拍摄。 “这不会太久？”黄超越有些担心地问。“我怕领导们等着急。” “不会，很快，最多三遍。”林淼很笃定地说。 只见邵琪琪和汤小桐也不是吃素的，邵琪琪先是熟悉了下背景音乐的节奏，自己比划了一下步伐，找了找感觉，然后对汤小桐说：“来，开始。” 一遍头，过。 接着，两人又拍起了正面挂花环的特写。 旁白自然是找了一句现成的，有模板可以套。 短视频的“网感”，有一种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拿爆款的模板往里头套，只要人长得好看，怎么都有，没有人管你是不是原创。 说白了，短视频是一款有关人的艺术，要么当前的都是物色网红为第一要义呢。 由于是正面特写，需要表情到位。 汤小桐拍了三遍，方才结束。 整个过程让一旁观看的黄超越大加赞叹，他开了眼一般说：“你们真是专业！” “啥呢，你那是没有见我们的团队正儿八经地搞一次拍摄，还要有灯，有专业设备的，这次，就是小搞搞。”林淼说得是实话，但听上去蛮装逼的就是。 这反倒是让黄超越放心了，这才是对路的态度。 照这个样子，等会见领导，应该不会出错的。 领导就喜欢你有本事，呱呱叫。 如果明明有本事，却缩在后头扮鸵鸟当谦虚，领导能够理解才怪。 大家都时间宝贵的好伐？ “原来拍短视频就这么简单？”黄超越又感慨地说，“果然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你平时玩不玩抖音？”林淼问。 “玩啊。” 两人边走边聊。 “喏，你也加一下琪琪的号，回头看一下这个视频。”林淼说着掏出手机，翻出邵琪琪的抖音号，示意给黄超越看。 “好的。”黄超越说，“我也学习一下。” 一行人上了车，准备开往村部。 路上，邵琪琪还在不停地欣赏着自己的花环。 不经意地，邵琪琪问林淼：“你不觉得我这个花环来得正是时候吗？” “怎么讲？” “就是拉近跟领导们的距离啊，让他们见到我的时候有话题可讲啊。”邵琪琪说，“这样，无形之中就拉近距离了，对？”说着，邵琪琪回身冲黄超越道。 黄超越笑了，大声说：“对！” 邵琪琪接着跟黄超越聊了起来，她说：“我上午的时候在一旁观察发现，其实越是农村干部越是喜好面子，你得端着跟他们处，如果你随意、谦虚，他们是理解不了的，反倒是会觉得你不行，不懂事，是这个道理的？” 黄超越更加佩服起来，看来这个团队是有明白人的，不简单。 他想给林淼的传达的意思，不想却给这个美女变了一个花样传递了出来，真是不谋而合。 都是针对林淼上午的表现的。 虽然黄超越没有见到林淼上午和许主任在现场交流时的画面，但是跟他一路下来，他早就看到林淼是一个没有架子，很随意，特别真诚的人。 所以他才担心林淼可能不是村干部们的菜。 但邵琪琪这么一说，正中他的下怀。 林淼开着车，自然也听出来了弦外之音。 看来他马上见村干部，不装逼是不行了。 虽然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人设，但是真正的强者，是敢于不断挑战自己，做到随遇而安的。 对事业来说，啥装逼不装逼的，都不重要了。 林淼反倒是有一种成长的感觉，原来，过去在4a公司时和房鹏程格格不入，都不过是人设不同，方法不同而已，真正到了踏上了创业之路，这个包容性似乎变得足够大了起来。 这就是创业能促进人成长的一个方面。 林淼在心里默默地念到。 这个时候，在后排一直没有讲话的汤小桐对黄超越发言道：“没有关系，你放心好了，我们老板是导演出身，你知道对导演来说，最重要的一个基本功是啥吗？” “不知道。”黄超越想了想，回答不出这个问题，自然只有交底。 “装逼。”汤小桐说完，瞥了一眼林淼。 林淼带头笑了起来，他感受到了，这是团队在给他借机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要他装逼。 这是他们在借机给他上一课啊！ 车上爆出一阵欢笑。 黄超越擦着眼角崩出来的眼泪，说：“跟着你们一起做事，太开心了。” “你不会以为我们这是没正经？”汤小桐以防后患地说，“我们可是很严肃地在工作的状态里头哦。” “哪里哪里，我觉得你们搞创作的，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啊。”黄超越附和着说。 邵琪琪满眼深意地跟林淼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六十九章 被划到了娱乐圈 乔村的村部是一个单独的小院。 林淼在黄超越的指引下将车子驶进了院子。 下车。 一排平房就是乔村的办公场地，倒也干净整齐。 如果不知道这是个贫困村，光看这个环境是判断不出来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庄稼汉一般模样的人，干瘦挺拔，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 林淼看了一眼这人，感觉他自带主人的感觉。 果不其然，黄超越喊了一声：“乔书记。” 那人摆摆手，调头就走，一边大声说：“先吃饭。” 声音洪亮，很是干脆利落。 黄超越先带着大家去洗手，将手洗过之后，方才去了饭堂。 饭堂就是一间房，面积不大，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圆桌，就占了将近一半的地方。 许主任和几位村干部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们了。 菜已经上桌。 见林淼等人终于出现，这些人明显有了些活力，也不推让，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坐主位的是乔支书，许主任坐了主陪，两人中间坐着林淼，其他人散落着坐下。 等所有人都就坐了，许主任起了个头，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江城的林老板，”说着指了指林淼，接着说：“公司叫江城樱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这两位是他的助手。” 说着，许主任又道：“这位是我们德高望重的村支书，乔书记。” 林淼微笑着点头，跟随后介绍的各位村干部一一打了个招呼。 乔书记讲话了，他注意到邵琪琪脖子上挂的花环，随意地问了一句：“这编花环的手艺不错嘛，自己编的？” 邵琪琪就等有人注意到她的这个花环呢，这个时候将花环取了下来，把玩在手里，道：“乔村真是个好地方，田里有好多野花，我都不知道名字，看着喜欢，就编了一个。”说完，将花环放到一旁，以便等会吃饭。 “上午都去了哪些地方？”乔书记问黄超越。 黄超越赶紧汇报一番。 林淼注意到黄超越的变化，自打他进了这个院子，他似乎就又蔫了。 就跟之前的生气从体内被忽然抽走了似的，有些萎靡。 但汇报情况的时候倒是挺流利的，只是汇报完之后，整个人又泄了气，恢复到蔫蔫的状态。 林淼是因为已经和黄超越有过接触，他知道这个状态不是黄超越的固定模式，相当于省电模式。 乔书记听了汇报，点点头，示意大家动手吃起来。“吃饭，我们就这个条件，简简单单，吃个工作餐。” 话虽然这么说，但显然出自待客的礼节，刻意这么说的。 桌上的菜虽然谈不上丰盛，但绝对不是工作餐那么随意，光是鱼就有两种，一种砂锅乱炖，一种清蒸。 除此之外，还有香肠、腊肉、肉丸子、排骨藕等几个硬菜。 林淼已经打定主意要比上午的时候装逼一下的。 能够人前装逼，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利用谈吐，建立起一个阅尽千帆的高屋建瓴之感。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 除此之外，他所能利用的道具也就是三样，大g，之前乔支书已经看到了。 剩下的两样也就是他手腕上挂着的沉香木的手串和那一头一直没有理发的发型。 倒是颇有几分搞艺术的直观印象。 也只能就这个条件了。 林淼有些懊悔，早知道是这个情况，他来之前一定好好拾掇一下自己。 他想反了，出发的时候以为去乔村，越简单一些越好。 不料这里更加以貌取人。 只有靠话术了。 林淼拿出一种见多识广的架势，云淡风轻地先就桌上的菜式闲聊起来，一点都不急着进入主题。 “这个藕排骨是用吊子熬的？” 如今城里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吊子这回事，这是老江城人才会用到的工具，类似于一个大瓦罐，可以座到火上烧，里头放着藕和排骨，这样熬制出来的藕汤才好喝。 一边说着，林淼吃东西也摆味起来，动作和姿态都跟平时不一样，有种吊儿郎当的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这么做，显然是试图给人一种他吃惯山珍海味的感觉。 邵琪琪在一旁将林淼的表现看在眼里，有些想笑。 这是她第一次见林淼装逼。 有些好玩。 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比平时的斯文有礼多了几分混不吝，就像一瓶白酒给用饮料勾兑过了，不伦不类。 但也不是全无效果，最起码，给人一种略带豪横的感觉。 要知道，这种豪横之感，往往是生意人身上所具备的特点。 这反倒是符合了乔村人的审美，毕竟，他们少有见到儒商的机会，更别说见到机构的生意人。 他们还不知道啥是，但至少知道这是一个拍抖音短视频的公司，可以直播带货，有网红培训。 说白了，就是搞创作的，归艺人，娱乐圈。 “你们公司签了多少个网红啊？”乔支书边吃边聊。 “不多，但都个顶个的厉害。”林淼吹了起来，“总共有七个，今天跟我来的这两位都是。” “哟，敢情都是娱乐圈的明星啊，失敬失敬。”乔支书虚让起来，端起茶碗就要敬酒。 虽然是偏远农村基层，但工作时间不许喝酒的条令条例他们是不敢违禁的，以茶代酒。 林淼一边装着，一边在观察着乔支书。 在心里默默地做出判断，给这个人做一个性格素描。 从他的形象和谈吐来看，这人更加老谋深算一点，深藏不露，不会真的表露出自己的感情和情绪，城府很深。 而且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只有地头蛇的那种在自己地盘上才有的自如的气度。 这一点上，许主任自叹弗如。 如此看来，这个乔支书的能力似乎要在许主任之上。 这是林淼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你们做了哪些成功案例啊？除了上新闻联播的那个抗疫纪录片。”乔书记又问。 “我们还做过直播卖创意，就是将一个抗疫洗手液的创意直播了出去，并真的促使它投产进入了市场。”林淼说。 “而且我们当晚的直播收益有49万，我们全部捐献了出去，做了慈善。”邵琪琪补充道。 果然，这么一说，效果有了，在座的气氛热烈起来。 有吸金能力的公司，自然会受到吹捧。 第七十章 “借位”造假象 “那你们公司现在有多少人？”乔书记不停地问林淼各种问题。 “我们现在公司还处在初创的上升期，人员暂时不到二十人。”林淼回答。 听到林淼能够这么回答，邵琪琪和汤小桐些微放心下来。 他们生怕林淼出于实诚的本性，将自己的老底全部托了出去。 哪里知道林淼原来也是可以人前满嘴跑火车的。 不到二十人，的确是没有撒谎便是。 但不到十人似乎更准确些。 没有办法，他们只有如此应对了。 谁叫他们准备是如此不充分，又这么着急赶忙地来到了这里实地考察？ 原来不来不知道，跟农村的负责人打交道是如此令人惶然难安。 越是想迁就一下他们就越是被动，完全无法跟平时一样，做自己多么痛快呢。 “那办公的场地有多大？”一个问题之后紧接着又来一个问题。 刀刀奔命。 在邵琪琪和汤小桐看来，眼看林淼就要招架不住了，撒谎不是他的特长。 这个问题就要使得林淼露馅了，总不能说，公司目前还没有办公场所？ 岂料林淼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很轻松地说：“不大，一百多个平方，目前来看是够用了，我们还有很多的外景地，在市区好几处，有地标商业用地，有小资空间，有社区活动区，有高档小区，还有科创营地。” 邵琪琪强忍住了笑，这个林淼，也真是多亏了他能hold住这个场面呢，对邵琪琪来说，她当然知道林淼口中的这些都对应的是什么。 办公场所一百多平方，不就是他的家嘛。 外景地，不就是阿斌、小丁、刘琳、武琳、申珂他们的家或办公场地嘛。 连汤小桐都暗自佩服林淼起来，这真是吹牛逼的高级段位，全部都没有扯谎，说得全是实话，只不过是“借位”造成的假象。 所谓“借位”是一个拍摄术语，意思是让摄像机处于临时征用的不常规位置，以便使得镜头画面更加真实。 所以，林淼此刻边吃边聊，心理素质强大到要飞起的地步。 他一点心理负担没有，毕竟没有扯谎嘛。 再说，他对自己要做的和能做的十分笃定，一时的被动，只不过是受制于这里人的谨小慎微罢了。 渐渐地，乔书记聊到了正题。 “我们乔村要在今年完成脱贫的目标，不能只依靠上级的帮扶，我们要自己动起手来，伟人不是讲过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们乔村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一个局面，不能等靠要，今年脱贫，是一个硬指标，必须完成。”乔书记一口气说完，顿了顿，叹息一声，换了个语气，说：“只是目前，我们的差距还有些远。” “我特别佩服您说的，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个观点，虽然这不是您的原创，但能够有这个认知，说明您已经和伟人站到一个层面了，我敬您。”林淼适时地瞅准机会拍个马屁。 正所谓高明的装逼不是一味地只顾自己的表现，而是要会借助抬高别人来烘托自己，这就更为隐蔽。 当把对方吹到一个高度上去的时候，他就麻痹大意了，因为谁都喜欢听好话，然后他就会本能地以为吹他的这个人也在这个高度上，跟他同路。 果然，乔书记被林淼这么一恭维，喜上眉梢，很是受用。 “原创不原创的，我们不在意这个，我们想得就是如何快速地脱贫，哪怕是照搬别人家的模式，我们也干。”乔书记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林淼注意到，只要是乔书记讲话的时候，在场的人没有插话的，包括许主任在内。 虽然从表情上来看，许主任似乎不太买乔书记的账。 包括之前黄超越给出的信息，这两人似乎有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但最起码在这时的饭桌上，许主任是给足了乔书记的面子，没有抢他的风头，他只是用他那官方式的微笑衬托着气氛。 “建议嘛，您别说，我还真有不少，先不说细节，我从宏观上做一个判断，”林淼“装逼”地说，“乔村首先需要打开知名度，现在是流量为王的时代，啥是流量？流量就是农村赶集时的人流，只不过现在这股人流跑到了网上，都拿着手机刷呢。谁吸引的人流越多，谁的生意就越好做，就能赚钱，我们来这里是干嘛的？我们的长项就是给你们赋能，用我们特长和专业，给你们赋能！” 林淼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颇能让在座的乔村的领导层认可。 他们的确欠缺这个。 “可是，这要让你们来做，得花不少钱？”一个在座的委员问。 “不花钱，一分钱不花。”林淼豪气地说，“不但不让你们花钱，我们还有可能给你们带来资金，我们替你们招商引资。” 这牛逼也吹得是一时半会没边了。 但想要打动对方，获得他们的认可和信任，不吹牛逼又怎么能成事呢？ 难道等万事俱备吗？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林淼早已经在心里把自己的思想工作做通了，所以他这时吹起牛逼来，面不改色。 “我听许主任说，今天上午你在许愿望家院子里还露了一手，能够用相面的方法判断谁的流量大小，这是怎么做到的？有没有秘诀？”乔书记好奇地问。 “这跟相面像也不像，相面是要精通周易的，我这不用，我这是在工作中日积月累训练出来的，谁适不适合吃网红这口饭，我基本能够判断个八九不离十。”林淼继续满嘴跑着火车。 反倒是越聊越热乎。 “其实是有窍门的，但天机不可泄露，这就跟相面似的，人家也不会说的，对？”林淼故弄玄虚起来。 乔书记似乎很喜欢这么跟林淼聊天，他道：“你们看上去都很年轻，却说话做事都很老练，后生可畏啊！” 说话间，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探头一望，准备撤退。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许主任开口了。“刘会计，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吃过了。”中年妇女说，“许主任，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失陪一下，看来是急事。”许主任嘀咕一句，起身走到屋外。 第七十一章 坏事变好事 也许是赶时间的缘故，刘会计脸上还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没来得及取下来。 她抬着眼皮，从眼镜的上方空隙盯着许主任从房间里头走出来。 许主任将门带上，推着她朝远处多走了几步。 “怎么样？查到信息了吗？”许主任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根香烟点上。 刘会计神秘兮兮地说：“我有更劲爆的消息给你，关于他们的。”说着还朝餐厅那个方向递了个眼色，有所指的样子。 许主任笑笑，道：“少给我来这套，让你干啥就干啥，你不会忘了查来这里给我编故事了？” “啧！”刘会计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身子一侧，又道：“瞧你说的，你听还是不听，不听我就走了。” “听，当然听，说。”许主任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这个老板在网上被人曝光了，有一个长文，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一看就知道是他们，因为报道抗疫正能量上过新闻联播的江城短视频团队，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刘会计吃了一个大瓜，兴奋劲还没褪去，继续说：“原来违反了商标法，他们的那个社团名字，被人家注册了，有商标法保护的，他们无权使用。” “哦，怪不得现在叫樱启了呢。”许主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刚想问有没有查这个公司的经营状况，只见刘会计又开口道：“还没讲完呢，网上曝光说，这个老板跟那个女的，就是坐在屋里头吃饭的那个，两人有一腿。” “别瞎说，也许人家是工作关系，也有可能是恋人关系，这算什么事情。”许主任知道刘会计喜欢八卦，先自己给否定了一下，毕竟空穴来风的事情，他见多了。 “人家都拍了照片了，两人一起去医院，你说能干啥？还拉拉扯扯的，你看照片……”说着，刘会计将下载到手机里头的照片亮给许主任看。“关键是，这男的有老婆，而且你绝对想不到的是，他是在图这女的家庭背景，你知道这女的是谁？” “谁？”许主任盯着照片看了半天，以他的年纪和阅历来判断，这几张照片的确是说明这俩人有故事，关系不一般。 “邵氏文旅集团董事长的唯一千金，邵家大小姐。”刘会计说完，收声，等着看许主任的反应。 果然，许主任虎躯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就是那个准备在我们旁边搞开发的那个邵氏？” 刘会计见自己的情报受到了重视，很是欣慰地点点头。 许主任眉头紧锁，连抽几口香烟，将烟头朝地上一丢，道：“这事谁都别先说，要保密。” 刘会计点点头，说：“你放心，我的嘴巴最紧了，你还信不过我嘛……” “尤其是不能让姓乔的知道！”许主任语气中带着一丝霸蛮，有点凶狠的样子。 “行了行了，知道了，没事我就先走了。”刘会计说完，就朝院外走去。 许主任看着刘会计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有些恍惚。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可谓是太及时了，等于是说，只有他知道原来客人中还有这么一个“大鱼”，邵氏集团的大千金，这实力还有什么好值得怀疑的呢？ 而且人家没有提这茬，显然是不愿意打这个旗号，联想到不日要开发的文旅项目，这个时间董事长的女儿到乔村来搞扶贫，难道不令人值得深思吗？ 许主任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一种抢得先手的感觉。 至于让刘会计去调查的这个樱启公司的背景，他早就置之脑后。 还有这姓林的和这个大千金有没有一腿，他才不关心这个咧，城里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少的，做生意的有钱人，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真是见怪不怪。 而什么商标法，侵权啥的，他更是不关心。 许主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决定好好地把握这个线索，利用好的话，乔村脱贫攻坚的战役可就大功告成指日可待，到时候，头功可就算他的啦！这样的话，去镇里混个退休可就变成了现实。 真是梦想照进现实的爽感呢！ 许主任将头发一抿，进了饭厅。 走进屋里的刹那，许主任恢复了出门前的状态，不露痕迹地回到了座位上。 乔书记一直盯着看许主任，没有看出啥内容，他就移开目光，招呼其他人吃菜。 “刘会计对了个明细，正在忙着做账呢。”许主任自言自语地说，又像是在跟乔书记通气，又不像。 模棱两可的感觉，但显然是将这事给传达了。 乔书记习以为常，装作没有听见，没有任何的态度，继续吃饭。 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林淼哪里知道，就是这么一会工夫，他算是被机缘巧合给避开了一个坑。 如果按照许主任之前给刘会计布置的任务，去调查一下樱启公司的背景，那可就穿帮了。 没有想到一个坏事变成了好事。 他发觉许主任似乎对他比之前变得热情了，还很随意地帮他和邵琪琪夹了一下菜，并主动倒水。 当然，这个细节也被乔书记看在了眼里。 只不过，他依然是视若无睹一般，不动声色。 当然，林淼还不知道，网上的这个所谓的曝光的长文会给他接下来带来啥。 一直话很少的许主任这个时候讲话了，他对林淼说：“我们这里的菜，你们吃得惯吗？”说着，还带着邵琪琪，显得很是周到。 “挺好的呀，味道好，几个菜的味道都超正，可能是跟这里就是食材的原产地有关。”邵琪琪说，显得十分礼貌。 林淼笑着点点头。 “对了，邵大美女一看就是懂生活有品位的，一吃就吃到了精髓，我们这桌菜别看着普通，但都是我们地里和水塘里长出来的，我们不施任何无机肥，都是有机肥，喂得是粮食不是饲料。”许主任兴致勃勃地介绍说，“你们多吃一点，难得从城里出来透透气，城里吃不到的。” 许主任这突然的变化，还是令林淼不由琢磨起来，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差别对待了呢？ 之前还有点爱搭不理的样子，回来热情有加呢。 邵琪琪何等聪明，装作没心没肺似地快乐吃喝，却瞥了一眼乔书记，看得出来，这两位村官，可是有得竞争呢。 一个是为了自己的进步，一个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 要想在乔村谋发展，就得协调好这两座山。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座山，比大乌山的交通更加难以跨越。 第七十二章 解决在乔村住的问题 饭刚吃过，还没散场换地方，林淼的手机就响了。 林淼一看，是申珂打来的。 他接通。 “方便讲话吗？” “方便，方便，你说。”林淼一边应承着一边走到屋外。 趁着林淼出去的空当，许主任对邵琪琪嘘寒问暖起来，而且聊得头头是道。 “我们这里的空气是整个江城周边地区最好的，在全国的空气质量指数也排得上号，可惜，我们知名度不够，没有宣传。”许主任说，“我们这里是长寿之乡，知道为什么长寿吗？” 邵琪琪扑闪着大眼睛，保持着微笑，不说话。 “我们这里空气好，还有水好，土壤也好。”许主任说，“这是名副其实的三好，这三好还是我提出来的，可惜，缺少推广。” 邵琪琪继续微笑，保持倾听的姿态。 乔书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许主任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大家到会议室去稍事休息一下，大中午的，容易犯困。”说着，他又对一个陪同人员说：“去送点饮料到会议室。” 说着，众人起身，算是结束了这顿饭局。 出了门，沿着屋檐下的石阶，去了会议室。 许主任热情地招呼了一下林淼，示意他等会去会议室。 林淼挥挥手，表示收悉。 他继续听申珂在电话里头讲话。 “情况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情况。”申珂将网上曝光的信息挑了重点复述给林淼。 林淼一脸凝重，似有千斤重担压在了肩上，他没有料到房鹏程做事情会这么赶尽杀绝，他被抢注了樱花社不说，失去了天使轮也不谈，却还要面对来自网络上的诽谤。 毫无疑问，这都是房鹏程打出来的组合拳。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置对方于死地，这是都明白的道理。 绝对不让对手有苟延残喘的机会，想东山再起？照这个狠角色的举动，估计是不给林淼任何机会的意思。 “行，我知道了，对了，我现在在乔村的进展还挺顺利，这边的领导也很配合，你继续照之前的计划来给我数据支撑啊，”林淼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众人进了会议室，他又道：“乔村这个地方，不来不知道，一来才发现，这里的耕地是真少，但山泉水不错，你给我专门建立一个山泉水投资的数据模型，对了，还有中药材投资的数据模型，我下一步可能会用到。” “那之前的数据分析我依然是照做喽？”申珂确认一下。 “对的，照做。”林淼很肯定地说。 之前的数据分析模型，主要还是包括农产品电商带货这块，需要从别人和行业那里分析出有价值的信息，做到利用他山之石。 挂了申珂的电话，林淼朝会议室走去。 正走着，迎面见邵琪琪走了出来，她有些着急的样子，在和林淼擦身而过的时候，一把拽住林淼，问：“你都知道了？” “网上的那个文章？”林淼反问。 “对啊。”邵琪琪回答。 “知道了，申珂刚告诉我了。” “武琳的电话，正说这事呢。”邵琪琪见林淼已经知道，自己也就稍微放松一点了，毕竟，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谁叫林淼是带头人呢。 林淼进了会议室。 乔书记已经去了他的办公室，他有午睡的习惯。 会议室里头就剩下了许主任和一名委员在场，黄超越也在。 桌上已经摆放着矿泉水，还有一盘洗好的水果。 许主任见林淼回来了，笑眯眯地说：“你们看来很忙呢。” “是啊，离开一会都不行，各种事情。”林淼装逼地说。 许主任笑着问：“接下来什么打算？下午怎么安排？” “下午我们就回市里头了，走之前去看看山泉水。”林淼说。 “那好，我就把小黄留给你们，让他陪同。”许主任说，“我可是代表乔村的二百多户村民热切地盼望你们的到来啊，不知道啥时再来？” “我们会尽快来的，回去安排一下，不过……”林淼想了想，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一不做二不休，提了个要求。“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适不适合说。” “哎呀，你们是来给我们做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许主任说，“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目标就一个，干，干到乔村摘下这顶贫困的帽子，我们就指望着你们的电商服务了，这个办法好，既是热点又能快速见效。” 林淼见火候差不多，就道：“我们想在这里长期驻扎的话，需要有一个住的地方。” 许主任“哦”了一声，道：“简单，村部有现成的宿舍，2间房，目前一个空着，一个只有黄超越在用，每个房间两张架子床，能住四个人，等会让小黄带你们去看看。” “那就太好了，费用我们照付。”林淼硬撑着说，既然装逼就装到底，显得额自己不愁费用似的。 “瞧你说的，啥费用不费用，又不是请你们住星级酒店，我们掏不起这个钱，你们别嫌弃就行了。”许主任掉头问黄超越：“空调啥的都好用？” “都是好的，但我平时不用。”黄超越嚅嗫着说。 “用，该用的时候就用，咱们不能亏待了前来帮扶我们的同志。”许主任大方地说，“这些空调和架子床及家具，还是县里头捐助给我们的，可以说，这两间房就是我们乔村的五星级酒店，平时用不上，就给大学生当宿舍用了。” 林淼听了连声道谢。 “哎，不要说谢谢，该说谢谢的是我们，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许主任说着，朝外头走去，“小黄，服务好。” 黄超越脆生生地答应下来，对他来说，这个任务可能是这些日子来他所接到的最自愿的一个。 出了会议室，随从的委员为许主任：“主任，咱们不问问他们接下来怎么干就这么信任他们吗？” “你懂个屁！”许主任说，“人家有背景的，只不过是低调而已，咱们就放手让他们搞，我们坐享其成就行了，对了，听他们的，配合，不主导但一定要参与，记住了没有？” “高！主任高明。”委员拍着马屁。 两人走了。 第七十三章 赋能村，赋能人 “等一下琪琪打完电话，我们就去看看宿舍。”林淼对黄超越说，一边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你们又不产苹果，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苹果？”林淼咬了一口，惊叹地说。 被苹果的口感惊艳到了，既脆又甜。 “这是跟我们扶贫结对子的一个外省的村，寄给我们的，这是他们的拳头产品，就凭这个，他们已经在去年年底脱贫了。”黄超越也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从他那一口咬去半个的架势，似乎在一泄被难兄难弟甩下的郁闷。 汤小桐自然也是出于好奇，跟着吃了起来。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苹果给啃进了肚，擦擦嘴，方才开口：“这要是运到江城，得卖12块钱一斤。” “啧啧啧，能卖这么贵啊？”黄超越表示不相信，这个价格对他来说有些离谱，他上学那会虽然是在江城上的，但苹果多少钱一斤，他真没有印象。 是不是上大学的男生都不吃水果？ 也不一定哟。 “乔村的水果主要是李子，其实李子要是只当水果卖的话，优势不明显。”林淼一边吃一边说，“它不像苹果、香蕉啥的，是日常必备，也不像杨梅、樱桃，是高档的时令货，很多人没有吃李子的习惯，估计看到都没有意识去买。”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在场的两人听了直点头。 “所以，价格一直上不去，其实李子的功效还是很好的，乔村的李子还是很优质的品种，再加上这里的土壤好，如果宣传和物流跟上的话，这里的李子也能让村民挣上一笔。”黄超越在林淼他们面前的时候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灵光了起来。 林淼这个时候已经将苹果啃完，他将苹果果核丢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虽然是在做着动作，但人却在专注地听着黄超越讲话。 他没有即刻接话，而是整个人在想着什么。 终于，他开口：“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李子即便是能全按一个好价钱卖出去，对乔村全面脱贫的帮助有多大？” “你的意思是说……”黄超越有些不确定林淼试图在表达什么，但似乎有些领会到他的意思。 “这还不简单嘛，干票大的！”汤小桐抢着发言，他摩拳擦掌的样子，似乎有些把握。 “那怎么干呢？”黄超越看向林淼。 林淼笑笑，说：“乔村的资源就是这么些个资源，很清晰明确，就说这果子种植，果子园也就是百十亩，二十来户果农，咱们走一望三的话，要瞄准脚下，看着远方。” 林淼的思维是黄超越愿意了解和喜欢听的，这是他在乔村之所以感觉憋闷的一个重要原因，这里的人似乎从来不这么思考问题，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思考，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存在即是合理。 “脚下嘛，当然是准备把直播带货搞起来，那么远方是什么，我来讲讲给你听……” 林淼抓住黄超越志不在此，工作不得志的特点，想用这个方式来调动起他的积极性，他的打算是，如果把黄超越的积极性调动起来，那么他肯定就是在乔村多了一个有力的支撑，毕竟，他是第一书记，相当于过去的大学生村官，是需要经过基层锻炼和有这个诉求的。 谁不想进步呢。 再说了，在黄超越的这个年纪，基础能不能打好，打得有多好，直接决定了他今后的高度，否则，他跑到这个贫困落后的地方图个啥呢。 林淼就将自己就乔村的果子园的开发的远期规划想法简单描绘了一遍，大意就是说，这是个宝贝，可以做加工的原材料，让这个资源的效益更大化。 黄超越自然听了十分激动，要说如何做出成绩，自然是把经济搞上去最有成绩。 一旦他真的能够在乔村取得成绩，他迎娶女朋友才不会遇到她家的反对。 要知道他可是被女方家唱衰的，憋着一口气呢。 所谓理想的意义，不在于它是否能够快速实现，而在于能否让人愿意全力以赴。 “招商引资办厂，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这里的底子太薄，没有人愿意来。”黄超越略带担忧地说。 “这不是因为我们来了嘛，就不用担心了。”汤小桐和林淼唱着双簧，反正林淼不敢吹的话，他照吹。 “我觉得，要想吸引来投资，要做到两件事。”林淼深思熟虑地说。 一下子就将两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 都在屏气凝神地听林淼往下讲。 “一个就是要解决分配的问题，你们想，如果这个厂开在这里，全村人都是股东，或者说，让这个厂每年给村里缴纳多少费用，然后全村人来分，是不是对乔村很有吸引力？反过来说，乔村有动力了，是不是就能够给外来人办厂提供便利的条件？有钱大家赚，而且还能去工厂里头打工。”林淼说，“另外一个，解决知名度的问题，乔村的李子有多好，这得靠什么来宣传？当然是靠我们。其实这个模式可以推广开，不但是李子种植方面，在山泉水和中药材方面都可以套用，这是不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黄超越听进去了，他想了半天，抬头对林淼说：“感觉你们就是乔村，就是我的贵人啊！” “是不是有一种被赋能的感觉？”汤小桐在一旁打趣地说。 “对，赋能。” “我们就是专业赋能公司，以内容打造为出发点的全国领先的农民机构，打造农民自己的网红经济，就是我们的事业，加入到我们中间，我们需要你！”林淼趁机抑扬顿挫，满含深情地说。 “我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有天兵天将来帮我，帮乔村。”黄超越激动地说。 “别这么说，搞得太唯心了。”林淼笑着纠正他。 “心情，就是一个心情的朴素表达，跟这里的村民时间久了，都学会他们的语言了。”黄超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林淼见在拉拢黄超越的问题上又前进了一步，很是满意。 “人一定要有思维，有全局观，有战略眼光，否则只盯着眼前做事，不但做不好，而且还累，事倍功半。”林淼继续装逼地说。 话说对于装逼这件事，林淼似乎尝到了甜头。 第七十四章 不战自威 邵琪琪终于打完了电话，撅着小嘴进屋，喊了一声：“林淼，出来一下。” 自打认识邵琪琪以来，林淼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直呼其名，有些吃惊，也有些小小的别样的感觉。 要知道像邵琪琪这种女孩子，干脆利落到一个字形容，就是“飒”。 尤其是当她遇到事情的时候，那更是能够见到这个感觉，就跟黑泽明电影里头的旗帜迎风飘扬一样，猎猎作响。 “来了。”林淼应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去。 黄超越盯着林淼的背影发呆，自言自语似地问：“他们俩是不是一对情侣？” “这个嘛，你可能想多了。”汤小桐在一旁回应。 “那我怎么感觉他们俩超有cp的感觉。”黄超越不愧是大学生，同时也是年轻人，“cp”这样的洋气词汇，他依然还会使用，没有因为呆在乔村而与时代落伍。 “是，没错，他们是一对cp，一个导演，一个演员，天生绝配。”汤小桐嘟囔着说。 林淼走出屋外，对邵琪琪说：“啥事？” “武琳给我打来电话了，我想你已经知道了，网上热度已经很高了。”邵琪琪很平静地说，看得出来，她不怎么care这个事情，只是出于对林淼的关心，方才有些小顾虑。 “你呢？会不会对你有影响？”林淼也是一样，这个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我？”邵琪琪笑了笑，有些潇洒地说：“我才不care咧！等我爸爸知道了也不怕，我会给他解释的，我是不婚主义者，怎么会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呢！” 说完，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林淼，看看他的反应。 林淼勉强笑了笑。 “那你呢？有没有最坏的打算？”邵琪琪问。 “不好说，这个文章把我刻画成一个吃软饭的形象，是一个别有居心接触富家女的人，我已经给这个说法气昏了头，此刻我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林淼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干脆说了实话。 他确实已经不愿多想什么，光是这一点欲加之罪，就让他已经到了快要撑不住的边缘。 明明是一个屡败屡战的创业硬汉，却给对手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真是气结。 “噗！”邵琪琪竟然笑了。“你要是吃软饭，早就吃了不是？还至于跑到农村来搞农民的吗？” “谢谢你能这么想，真是……我好歹是又有了一丢丢的力气。”林淼逗趣地说。 看得出来，这个压力还是压不垮他的。 但怎么办，他还真是没有考虑出来个道道，因为他无法评估这件事的影响究竟有多大，比如万一乔村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邵琪琪的爸爸知道了会怎样，最可怕的是，万一许蔼婷知道了会怎样？ 这些都是想都不敢想的问题。 都说创业要做最坏的打算，但是这种非常规的事情爆出来，该怎么破？ 与其无解，干脆不去想它，走着瞧好了。 “这肯定是房鹏程干的，他这是要把我踩到脚底下，不让我有翻盘的可能。”林淼说，“我了解这个人，一旦出手，没有余地。” “那你就逆来顺受吗？”邵琪琪的元气被激怒一般，“从樱花社被抢注，龚凡宇被打，天使轮搁浅，再到造谣中伤，你完全是束手被打的局面，你不准备回击过去吗？” “只要我还站着，或者说，我还能爬起来，他就会更加害怕，这比回击更有威慑力。”林淼说，“我们活得更好，就是对敌人的最好回击，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做事，不受这些局外因素的影响，和他抢时间，他这么做，就是怕我们走到他的前面，他怕我。” 邵琪琪眼睛闪过一道光，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好，我陪你，我们不怕，我们会更好，他就会害怕。”邵琪琪像是给林淼打气，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敌人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我们好好活着。” “对敌人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我们好好活着。”林淼情不自禁地重复一遍邵琪琪这话，很是受触动。 “那你就受一点委屈。”邵琪琪说完，朝屋里走去。 林淼呆在原地，有些迷茫。“哎，我有啥委屈啊？” “硬汉成了吃软饭，还不委屈吗？”邵琪琪驻足，回身看着林淼说。 “那你能不能给我吃一口软饭呢？”林淼双手一摊，半真半假地说。 “你无敌了。”邵琪琪笑了，“但是，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还不知道回头我爸爸怎么对我呢，所以，你暂时别指望我能帮到你。” “那就拼喽。”林淼故作轻松地说。 “怎么拼？你拿主意。” “回头我们就进驻乔村，跟农民生活在一起，搞出动静，搞出名堂。”林淼说。 “那就是照计划进行喽。” “对，不上房鹏程的当，就按我们的步骤走。”林淼说，“我们不但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出精彩，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邵琪琪不愿这个时候听林淼吹男人才会吹的牛逼。 有种底气不足，外强中干的感觉。 但是她已经放心了，知道这个事情击不垮林淼，就足够了。 她走进屋里。 见邵琪琪朝这边走来的时候，汤小桐和黄超越赶紧从窗户缝里跳开，装作没事一般。 刚才两人的电影场景一般的表现，他们是全部看在眼里，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如果把对白换成《喜剧之王》中的“我养你啊。” 估计问题也不大，蛮贴合的就是。 “琪琪姐，这苹果真好吃，给你留了一个。”汤小桐端着果盘献上殷勤。 邵琪琪不动声色，拿起就吃。 “这是你们自己种的吗？”邵琪琪吃了两口之后，方才被口感给唤起了味蕾，显得反射弧超长似的。 “不是。”黄超越笑笑，回答。 “哎，我说姐，导演马上要带我们去一个好地方，你猜是哪里？”汤小桐跟猴似的跳到凳子上，蹲下，对邵琪琪说。 “我怎么知道。”邵琪琪爱搭不理地说，“我可告诉你，我这会气不顺，不要惹我哟。” 第七十五章 山泉水 在去看山泉水之前，众人先是去看一眼宿舍是啥条件。 谁都没有对这个宿舍抱有太多的期望。 听说有空调，就已经算是烧了高香了。 一个贫困村的宿舍，即便如许主任所言，这相当于乔村的五星级酒店，又能咋地？ 别提五星级酒店这个词了，邵琪琪想到这个词都禁不住一阵扎心，放着城里那么好的条件不要，跟着林淼跑到这里来搞什么扶贫，真是醉了呢！ 更甚的是，还被人家给在网上曝光，她成了养小白脸的富婆。 问题是，就身边林淼这个样子，算哪门子的小白脸哟！ 最多算一个雅痞大叔。 邵琪琪跟在林淼的后头，盯着他的背影，说实话，对一个34岁的男人来说，林淼的体型保持的还是不错的。 头发长了，更增添了几分文艺的感觉，加之他多年来阅片无数的熏染，以及开过奶茶店的市井气，融合到一起，确实够得上雅痞这个形象便是。 只听说过吃软饭的小白脸，没听说过有吃软饭的帅叔叔，还倒吃小8岁的年轻妹子。 就这，还不好反击吗？ 反正邵琪琪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按说，如果林淼这种人心肠再硬一点的话，那绝对就是人中龙凤，可惜，他有心软的软肋。 对男人来说，一定不要占上软这个词，凡是带软的词汇，对男人来说都是噩梦，包括心软。 如果林淼没这个软肋，估计房鹏程也不敢欺负他到这种程度，都这样了，还不还手。 连邵琪琪这种女流之辈，都恨不能现在就给予对方一个重击作为还击。 走到宿舍门口，林淼一个驻足，邵琪琪走神中差点追尾。 只听林淼赞叹地说：“哇，比想象中的强太多！” 这是黄超越的宿舍，两张架子床只用了一个床位。 其余三个床位上放着行李箱和书籍，或是空着。 为什么说强太多呢？ 邵琪琪好奇地探头一望，不禁也放心了。 虽然是水泥地坪，但是墙壁和地坪都显得十分簇新，还有窗帘、衣柜、书桌，都是新的，给人的感觉倒是像个刚落成没多久的大学宿舍。 “可以可以，条件不错。”林淼又夸了一番。 “有洗澡的地方吗？”邵琪琪问。 “有，在这里。”黄超越带着他们走出去，到了旁边一个独立的小房间，推门而入，是一个单独的浴室。 “是太阳能供水，夏天可以供五六个人洗澡都没有问题，但是到了冬天，差不多有两个月水温就低了，淋浴就不好使了，得烧水洗。”黄超越介绍道。 邵琪琪还特别关心她的房间，自己跑到隔壁另外一间，摆设跟之前那间一模一样，空在那里，跟未开封似的。 “怎么维护的这么好？”邵琪琪好奇地问。 “这两个宿舍，是上面捐款装修的，一是为了改善大学生进驻落后村的条件，二也是为了树个窗口，作为接待使用，不过因为来乔村的客人少，几乎没有用到的机会，所以看上去特别新。” 汤小桐接话道：“比我大学宿舍的感觉都要好，我们那宿舍，还要1500一年呢，在这里住，捡漏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准备上车去看山泉水。 对于乔村的山泉水，林淼是特别心心念念地想知道个直观印象，非要去实地看看。 这是因为他平时爱喝茶，对水的要求和认知就相对要高一些，再加上之前去麻广仁的家中做客时，喝到的用山泉水烧出来的大碗茶，那叫一个记忆深刻。 懂茶的人都知道，茶是有记忆的这句话。 之所以茶是有记忆的，跟好水也脱不了干系。 再说，现在的人越来越重视保健养生，都知道好水意味着什么。 有的地方，长寿人多，那一定是跟水有关系，比如广西的巴马。 反之，如果一个地方患癌的人多了，连有关部门都会去调查当地的水质问题，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所以，说句夸张的话，好水就是软黄金。 通往山泉水的路走到一半，车子就无法进入了。 众人下车，步行。 对这种乡村采风，最开心的还数邵琪琪，她似乎感觉不到累似的，一下车就像出笼的欢快小鸟，叽叽喳喳地拉着汤小桐去给她沿途拍照。 黄超越边走边问林淼：“你好像格外重视这个山泉水，是为什么呢？这里的人都习以为常。” “我给你看个抖音。”林淼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黄超越展示起来。 这是一个抖音号，内容全部都是千篇一律地运用一个国际知名品牌的矿泉水，来表现他的日常。 比如他的每条内容都是日常吃饭，他的开场白就是，“喝口这水，这水软和，快活咧！” 黄超越自己划了一会，明白了。“我懂了，水就好比是道具，可以起到传播的作用。” “对嘛，”林淼接过手机，拍了拍黄超越的肩膀，继续道：“先不说下一步如何开发这水资源，就说当前，咱们拍这水的相关视频，就足以能火，因为，这就是最好的素材啊！” “不愧是导演，看问题就跟我们不一样。”黄超越佩服地说。 “脱贫，首先是要找准自己的价值，其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句老话已经道尽个中奥秘。” 说着说着，众人来到了山脚下。 “要爬山吗？” “不用，泉眼在前面不远了。” 走了大约十分钟，就到了一处岩壁面前。 林淼留意到，这沿路都已经被踩出了一条光滑滑的人工“柏油路”。 走到跟前，还未看到泉眼，就听到了泉水汩汩而出的动静，有点像小型瀑布的感觉。 近了一看，原来这泉眼有个井口大小，不停地汩汩冒出清澈的泉水，然后顺着水道往下淌，流进一条小河里头。 让人看着都有些心疼。 “村民们自觉地形成一个习惯，就是只接水不接触泉眼。”黄超越说，“这是对水源的保护，也是出自对自然的敬畏。” “这就是大乌山送给当地人的礼物。”林淼感慨地说，“确实有了灵性。” 林淼带头用手接了一口山泉水，品尝一下。 这可是生水，原包装的大自然的馈赠。 口感清冽爽口，关键是真的有喝高档矿泉水的那种软和的感觉，解渴舒爽。 “村民们几乎每家每天都来打水，虽然现在有了自来水，但是都喝惯了这山泉水，其实村民们不傻，也都明白，为什么村里长寿老人多，跟这水也有关系。” 第七十六章 返程 考察完山泉水，林淼一行人就暂别了乔村，返程。 路上，林淼拐了一个弯，去了邵氏拿下的地皮，在那里将要建一座文旅城和养老地产结合的商业模式。 这是他心心念念要去实地看一眼的地方。 毕竟，前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这个项目，如今鸡飞蛋打，但感情依然是有的。 十里地。 其实已经够远的了。 在行政区划上，这里勉强算是乔村的地方。 为何说是勉强呢？ 说白了，这里地广人稀，其实跟乔村不怎么沾边，就是一个荒地，因此，乔村几乎没有从这个地皮征收上获得什么补偿。 严格地说，这块地属于国家的。 所以，邵氏当初拿下这块地皮的代价很小。 当地政府欢迎的原因在于这将带来投资。 这跟城市开发正好相反，在城市中拿地，那是相当贵的，搞不好就是地王的代价。 但在这里，地皮不值钱，投资却大。 毕竟，不能光建一片住宅完事，得建商业综合体，而且在这种偏远地方，要建的商业综合体也不是盖一个大型all那么简单。 需要别出心裁。 光是这个设计费用，就不得了。 那都是名家手笔。 比如邵氏的规划，这里的文旅是基于一个文化小镇的设计，那就是养生，田园。 配套的是一些吸引城市人来度假的商业街区和民宿体验。 这个代价就高了，所以迟迟没有开工。 不得不说，这块选址，成功避开了进入乔村最难走的那段路，这倒是商人才会有的眼光，那就是将开放成本降到最小。 如此看来的话，乔村要想从中获益，其实也蛮玄乎的。 邵氏毕竟是个商业机构，他们是要赚钱的，虽然现在的企业都奉行社会责任的体现，会做一些善事活动，但不能说这就会一定出资给乔村修好那段路。 一切还是未知数。 按照林淼之前为了获得天使轮的想法，他是要把乔村带出知名度，然后将周边的营商环境搞好，相当于是个配套工程，增添一些文化软实力方面的竞争力。 现在来看，纵然失去了邵氏这条大腿的支撑，他也必须走下去。 唯一的好处，可以由着性子来了。 当林淼带着邵琪琪和汤小桐下车，走到这片荒地上的时候，被山风一吹，野草都是簌簌的声音，倒也别有一番心境。 “你们不觉得这里还能有一个潜力可挖吗？”林淼深吸一口气，问同伴。 两位不知道，直摇头。 “搞影视城啊。”林淼说，“建个主题公园，吸引剧组来拍戏，多好。” “谁给钱？你吗？”邵琪琪吐槽地说。 “哎，我还就立下这个fg了，回头等我有了钱，或者有了资本运作的能力，就在你爸爸项目的旁边搞一个影视城，你看行不行。” “那我爸爸得拿你当座上宾了。”邵琪琪笑着说，“我想起了电影美人鱼中的台词，你是个伟人！” “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 人生当中，最畅怀的笑，一定不是在暴富的时候发出的。 这是很吊诡的事情。 一般来说，越是穷逼的时候，一点开心的事情，反倒是能够更容易笑出眼泪。 就是飙出来的那种，嗖！ 三人的笑声，在旷野中飘荡，显得空旷又寂寥。 闹累了，三人干脆仰面躺在干草上。 林淼叼起一支草根，望着天上的云彩发呆。 好久没有这种天为帐，地当床的体验了。 不说别的，就是那种来自于土地对背部和腰部的支撑，都令人感觉到有无穷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 以正气涤荡着浊气。 养生又健体。 林淼有感而发地说：“如果没事的时候就躺在这样的地方也不错，最起码不会得腰肌劳损。” 邵琪琪拿狗尾巴草戳林淼的脸。 林淼避开。 “唉，你的心真大。”邵琪琪说。 “咋了？” “你不觉得现在估计已经满城风雨，该知道你这个吃软饭事迹的人也早该知道了，你就一点不担心吗？”邵琪琪戳累了，干脆反过来趴，就跟在沙滩晒日光浴似的，一面晒完翻一面继续。 “你们在说什么呢？”汤小桐加入进来，一脸懵逼的样子。“我怎么感觉你们俩像是私奔到了这里，我此刻不清楚我的身份呀，很迷茫。” “你别逗了，你就当我们的车夫。”林淼踢了汤小桐一腿，扭头对邵琪琪说：“我铁骨铮铮三十多年，不料落得一个吃软饭的罪名，我不服。” “你就该反击啊，别光嘴巴上说，拿出行动。”邵琪琪趁机说，“我才不信恶人自己会幡然悔悟呢，你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暴制暴。” 林淼睁大眼睛看着邵琪琪，撇撇嘴，颇为佩服的样子。 “还不是时候。”林淼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你反正都有理，那你倒是说说，你不是会走一望三的吗？”邵琪琪拿林淼的话来刺他，试探他的想法。 “这个心法不适合报复。”林淼说，“容我再想想。” 说完，林淼闭上了眼睛。 他要感受这土地带来的支撑的力量。 此刻，犹如瑜伽。 在给身体做一场spa。 邵琪琪见林淼闭上了眼睛，也就不忍再继续打扰他。 汤小桐见状，悄悄地问邵琪琪：“你们有事吗？我看你们俩今天老是接电话的样子。” “喏，你看。”邵琪琪翻出手机，给汤小桐看网上的攻击文章。 汤小桐看罢，道：“卧槽，没完没了啊这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嘛，你也是这个态度，我也是，但你看他，好怂的。”邵琪琪朝林淼呶了个嘴。 “对方多少人？30万。我方多少人？仨。淦！”汤小桐学着抖音上的热门视频，有模有样地说。 “好了，你别嘴炮，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干法？”林淼睁开眼睛，吐槽起来。“三点水一个金，念淦，我知道，你教我一下呢。” “就是拿钱丢水里头，比豪气呗，这年头，谁有钱谁有底气……好，估计我们现在不是那个谁的对手。”汤小桐说着说着，泄了气。 “知道就好，我们现在是穷逼，还淦呢，韬光养晦，来日方长，他们越是不让我们好活，我们越是要活好，就这么个方针，从现在开始，我只考虑发展，不考虑反击，都不许再在我面前提报复这事，明白了吗？”林淼说着说着，坐了起来，捡起一个石块，丢出去，跟打水漂似的，不过不同的是，石块掠过一片狗尾巴草，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走，回去。”林淼起身。 太阳已经西下，天边有飞鸟掠过。 第七十七章 老爸的问责电话 担心什么来什么。 回去的路上，邵琪琪接到了她爸爸打来的电话。 邵琪琪自知不妙，对大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她活动了一下嘴巴和下颌，还提了一个微笑。 方才接通了电话。 “爸爸，咋了？”邵琪琪甜兮兮地说。 林淼和汤小桐同时被她腻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女孩子心里有鬼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吗？ 跟刚从蜜罐子里捞出来一样，滴答答地，连蜜蜂都给吸引过来。 想起了一首歌的旋律，野蜂飞舞。 能甜腻到这种程度。 “你现在在哪里？”老邵问，语气平静，听不出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但是，林淼和汤小桐都知道，老邵平常听到女儿声音的时候，也会糖度升级，由无糖成半糖。 所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在开车呢，兜风。”邵琪琪回答，若无其事。 “你一个人？” “要不然咧？” “我问你，今天网上的一篇关于你的文章你看到了没有？”老邵的声音愈加低沉起来。 风雨将来乌云密布的感觉。 “他在胡扯，不要相信。”邵琪琪很轻松地回答，状态之好令人咋舌。 林淼一个恍惚，真是今后不能轻易相信女孩子的话。 不是有一句话说嘛，女人心海底针。 与其去猜女人的心思，不如收起所有的针。 恰如一首歌唱的，林宥嘉的，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哟。 这样的魔咒显然只能用在男孩子身上，对女孩来说不存在。 因为，女人每天都在惯性谎话，咒语就失效了。 林淼开着车，大脑一片空白，胡思乱想着。 对付女人，就是不要给她们“针”。 没有针，还怎么海底针呢？ 嘻嘻。 要不干脆不要靠海好了。 之所以胡思乱想，还不是因为害怕。 人家爸爸追责来了，不慌是不可能的。 “你们去医院干什么的？”显然，老邵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必须要亲口澄清一下才安心。 可怜天下有女儿的父亲。 “去看一个朋友，哦，就是我们团队的摄影师，他被人打了，住院了，要不，你改天也去看看？”邵琪琪故意揶揄起来，她是有点生气了，爸爸也忒小心了。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自然会保护自己。 “那你和林淼到底是什么关系？”老邵的语气低沉得有些可怕，显然是真生气了。“他有家庭，这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别说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就知道他有家庭。” “那你干嘛还要和他走那么近？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不怕风言风语的吗？” “我怕什么呀，身正不怕影子斜，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邵琪琪继续辩白，毫不服软。 “那既然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我现在命令你，回家住。”老邵语气里尽是毋庸置疑的威严。 林淼看看邵琪琪，只见她一时也有些语塞。 “爸爸，我还要工作的呀，回家住不方便……”邵琪琪又回到之前的软萌状态，显然是放弃了抵抗，示弱了。 “因为工作的问题是，要不这样，你不回来也行，那你连那工作也别想继续了。如果你执意坚持，我就停掉你的卡。”老邵使出了杀手锏。 果然，邵琪琪蔫了。 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要是失去了老爸的经济支援，估计邵琪琪撑不了多久。 一个星期？ 估计都不行。 “那好，”邵琪琪看看林淼，林淼无动于衷地在开车。“我明天回家住。” “不行，今晚就回来。” 说完，老邵竟然挂了电话。 邵琪琪愣了，举着手机发呆，嘴巴不知不觉地嘟得老高，这个时候要是撇一下的话，肯定就是嚎啕。 “你们……不安慰我一下的吗？”邵琪琪等了片刻，车上的两人竟然无一个讲话。 “哦，琪琪姐，恭喜你终于脱离了苦海，可以享福去了。”汤小桐在后排探身安慰道。 这反应速度真是可以，跟水词似的，早有准备的感觉。 “你呢！” “爸爸喊你回家吃饭，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好安慰的？”林淼不动声色地说。 “你！”邵琪琪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极了被定格的芭比娃娃。 她真是被林淼这淡定的样子给气坏了。 一点战壕友情都没有，毕竟是在一块阵地上的战友，分开……不想念的吗？ 林淼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你白天还是可以来跟我们汇合的嘛，不耽误多少事情，你就当朝九晚五上班。” “可是不能和你们一起加班了呀！”邵琪琪就这话题说，“你们晚上就工作了吗？” “我们可以调整，今后尽量不在夜里开工。”林淼说，“事情都放在白天完成。” “没有感情的家伙！”邵琪琪骂了一句，将头扭向一边。 林淼故意继续若无其事。 其实他心里在翻腾着呢。 之所以不露相，将心事呈现到脸上、声音和动作上，那是为了不给邵琪琪留念想。 目前来看，他们两人在对待他们的关系问题上，林淼似乎定力更好一些。 这是因为他还算是有原则有良心，不会越雷池一步。 但邵琪琪就不一样了，毕竟年轻，缺少林淼经历的那些体验，她对世界还处于充满好奇的阶段，一旦理智的闸门打开，那肯定是势不可挡。 到那一步，神仙难救。 所以，林淼必须要多一点克制。 汤小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这场面他熟悉，舍友跟女友闹矛盾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一人冲一边，互不搭理。 一人之隔的距离，仿佛隔着太平洋。 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汤小桐总归要说点什么，他道：“哎呀，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果然，此招甚好。 林淼和邵琪琪同时问：“啥想法？”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有点尴尬，明明冷战呢，却暴露了急于解决问题的真实态度。 两人又恢复到刚才的状态。 汤小桐继续说：“我的想法就是……” 为了让这俩人赶快和好，他必须牺牲自己一次了。 “我也跟着琪琪姐到她家住，反正她家地方大，房间多，我跟她一起每天来导演家上班，挺好的呀，还能做个伴。” 真是一举两得，既能吸引两人的注意力，又能给自己谋一点福利。 第七十八章 高级暧昧感 “想什么呢！”林淼首先抗议起来。 这段时间，几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已经习惯了这份热闹，如果和邵琪琪一起离开，丢下他自己一个孤家寡人，还真是不习惯。 邵琪琪本来也是想反对的，她才不想带着汤小桐这个跟屁虫呢，不过…… 她看到了林淼露出来的焦急之色，顿时改变了主意。 “小桐，那好，我同意你跟着我去我家，我们可以天天有好吃的吃啦。”邵琪琪故意气林淼。 “哎，你们不能都走，你们都走了，我就剩下一个人，万一有工作需要的时候，连帮手都没有，怎么办？”林淼说，“不行不行，不方便工作需要。” “真需要的时候，我们随叫随到。”汤小桐见邵琪琪已经同意，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去了邵家大宅，那一定是有吃有喝，睡得舒服。 不去才傻。 2票对1票，林淼的抗议无效。 他成了孤家寡人。 林淼只能接受这个既成事实。 他提了一点要求：“你们这几天要准备一下行李，我们三天之后去乔村，住下来。” 本来，林淼的计划是一周的准备期，这一周的时间他要做好多事情，比如去注册樱启这个公司，比如还要筹点钱，比如还要跟申珂他们商量一下等等。 但是眼看自己单枪匹马的夜晚有些不再适应的感觉，当机立断，将行程计划提前。 “这么赶呀？”邵琪琪和汤小桐都纷纷表示有些着急。 “我得多住几天稳住我爸爸？”邵琪琪说。 她还在担忧老邵的态度问题，让她这晚回家，估计还会有一个现场批斗会在等着她，所以带上汤小桐同回，也是件好事，毕竟有客人在，老邵会收敛一些。 但她不确定的是，只在家里呆三天就走，她爸爸会不会同意的问题。 “三天还不够嘛，发挥你的本事出来，搞定老爸应该不在话下。”林淼刻意笑了笑，带着些许讨好邵琪琪的意思。 “那我试试。”邵琪琪有些心软。 车子先是开到林淼家门口，林淼和邵琪琪同时下车，邵琪琪坐上了驾驶位。 汤小桐和林淼回去，他要拿行李。 “你不要回去坐一会？”林淼邀请邵琪琪。 “我在车上等。”邵琪琪不想再跑一趟，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在后备箱里头，没有必要。 林淼将家门钥匙递给汤小桐，说：“你自己回去收拾，我在车上等你。” 汤小桐接过钥匙，跑走了。 他才不管这两人呢，知道他们这是在找两人独处的时间。 林淼看看时间，不过才5点多钟，天色尚早，大声对汤小桐的背影喊：“不着急，慢慢收拾，别落下东西。” 汤小桐听到，回身冲林淼做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跑走了。 林淼坐上了副驾。 邵琪琪故意扭头不搭理他，其实是在等着他哄她。 女孩子嘛，都是这样的，不会自己主动下台阶的。 哪怕对方没有错，也必须要主动一些。 忙了一天下来，终于两人有了单独交流的时间。 林淼叹息一声，首先开口：“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邵琪琪不为所动。 林淼继续说：“回头我会找律师咨询这个事情，我可以告他诽谤，名誉侵害。” 这个态度是邵琪琪喜欢听的，总不能白白受气。 她终于扭过头，但依然没有看林淼，而是盯着前方说：“你终于硬气了。” “我想过了，如果一味地忍让，对方肯定会得寸进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林淼说，“我也等不及万事俱备的时候再反击了，必须要先拿出一点态度出来，让对方收敛一下。” “对嘛，这就对了。”邵琪琪看了一眼林淼，又道：“是不是觉得再不采取行动，就将连我们都要失去了？” “没有那么严重，不过，让你们开心一些，是我愿意做的。”林淼适时讨好地说。 邵琪琪很满意。 她之前的阴霾消失了大半。 在这之前她还跟闺蜜武琳聊过，该如何地玩出高级暧昧感。 邵琪琪嘴上虽然说自己有把握，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经验。 完全是依照自己的直觉和本能来做这件事。 此刻，她反倒是有了一点高级暧昧感的体验。 那就是说yes的时候要慢一点，再慢一点。 而说no的时候，要尽可能地快。 所以，尽管她已经基本上在心里放过了林淼，但表面上，她必须慢一点，再慢一点，要慢慢地折磨一下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经验就是这么奇怪，一旦开了头，找到了方法，认识上达到一定层面之后，所有的方法都会蜂拥而来，比如曾经看过的书，走过的路，遇到的人，这些隐于其间的人生经验就全涌出来了。 邵琪琪自然想到了张爱玲的一句话：越慌越想越慌，越痒越搔越痒。 真是顿悟一般。 暧昧的最高境界就是双方都心知肚明，还可以继续若无其事。 要么怎么说，恋爱的最好阶段其实就是开始时的那个暧昧的阶段。 可惜很多人等不及地要跳过这个阶段，进入到下一个阶段。 枉费这么好的人间风景。 果然，邵琪琪这么一矜持，不讲话，林淼的话自然多了起来。 “我还会顺便咨询一下律师，樱花社被抢注这件事，难道我们就没有翻盘的赢面了吗？”林淼恨恨地说。 邵琪琪矜持了一会，发现林淼道过歉表过态之后，谈论的都是工作领域的事情，绝口不再提及两人的关系方面的问题，越来越着急起来，眼看着汤小桐就要回来了，难得的两人时间即将告罄，真是……心焦！ 终于，邵琪琪等不及了，她主动开口：“我离开这几天，你要照顾好自己，早饭一定不能偷懒的，不可省掉。” 林淼一愣，这话许蔼婷之前也讲过，顿时一个恍惚。 邵琪琪不知道，此刻林淼的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个人。 她见他有些恍惚，还以为是被自己的关心给感动傻了，不禁窃窃自喜起来。 看来自己是学会了高级暧昧感，有了打开它的正确方式。 欧耶！邵琪琪在心里甜蜜地叫喊，她喜欢这种暧昧的感觉，有点甜，有点心悸，有点充实。 第七十九章 别惹飒女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表面上，邵琪琪并没有流露出来分毫。 因为，她要看到林淼给出的明确的反应。 女孩子才不会去猜男方心思的，这是天性问题。 但是女孩子喜欢让男人去猜她们，这是本能。 此刻，当邵琪琪嘱咐林淼别忘了吃早饭而林淼在愣神。 两人虽相距不过一人宽的距离，但双方同处的世界仿佛发生了时空扭曲一般，各自成为一个宇宙。 怎讲？ 作为一个可盐可甜，性格飒爽的女孩子，邵琪琪有着这类女孩子的共同属性：对方要是符合了她的意愿，她就会甜给他；如果没有按照她的预设实现，那一定就是一把盐呛死对方。 这就是飒。 你让我爽我就让你爽，你让我不爽，你也休想爽。 一般来说，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如邵琪琪，都是聪慧过人，心比比干多一窍的那种。 她们也可以扮傻白甜，但前提是她确认你让她安全。 不要以为这样的女孩子就软萌好欺负，她们才不是真正的傻白甜，一旦会错了意，她们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当即打脸，分分钟教你重新做人。 所以，惹谁也别惹飒女。 林淼还在愣神呢，哪里想那么多呢。 邵琪琪还在期待他的反应，想看看他被感动之后的态度，会不会给她一个反馈。 要知道，邵琪琪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格外重视两人相处中的每一个细节。 这次的分开，就相当于热恋中的情侣突然放假了，要各自回家的感觉似的。 她期待着…… 林淼回过神来，被邵琪琪的眼神吓了一跳。 “哟，怎么这样看着我？”林淼脱口而出。 这个时候，如果是真正的傻白甜，她一定会单方面以为这是男人故意装呆，自己就把自己暴露了，会说：“讨厌……”然后是一顿撒娇。 这么做，不但让男人逃过一劫，还会让男人拿捏得死死的。 所以有不少男人就是喜欢傻白甜，因为好对付嘛。 不费脑力。 准确地说，大男子主义者喜欢真正的傻白甜，那简直就是他们的理想型。 显然，邵琪琪不是这一款。 柔和的面部线条瞬间石化一般，她怎么能允许男人比她还傲娇呢？ 当即就是一个反问：“你觉得应该怎样看着你？你做个示范给我呀。” 心里的小火苗已经开始冒了出来。 林淼哪里知道这些，他刚刚从想着许蔼婷的情境中回过神来，这时看到邵琪琪，自然是本能地有些怯意。 自然是想逗她开心起来，林淼当真扮演起来，只见他用手遮面，对着邵琪琪，然后突然手一拿开，做了一个对眼的鬼脸给她看。 “讨厌！”邵琪琪用手拍打林淼，显然，这个危机让林淼歪打正着给化解了。 因为，不管什么类型的女孩子都喜欢男人幽默，调皮，以及没正经。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两种生物之间的区别。 男人是直线的，女人就不一样了，有时候，女人甚至可能会因为直觉，比男人的世界多一维出来，这就牛逼了。 不是说男人没有直觉，而是男人的直觉往往只能用在生意场，情感上的直觉，对他们来说，是个短板。 “喂，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邵琪琪不经意地问林淼。 “什么话？”林淼很随意的说，确实，他没有想到邵琪琪关心嘱咐他不要忘了吃早饭这句。 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原来对此刻的邵琪琪来说，等一个反馈是这么重要。 因为，危机看似化解，但女人又启动了直觉系统。 他刚才是不是想到了别处？ 那是自然要探知个究竟的。 按照邵琪琪的逻辑，我给了你一个蛋糕，不指望你回我一杯热咖啡，但是最起码，你要重视它，赞美一下的？ 结果，林淼竟然想不起来了。 邵琪琪干脆又问：“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这已经不是在猜对方的心思的问题了，这是直接收集罪证。 林淼当然也不是笨蛋，怎么可能把刚才走神想许蔼婷的事情讲出来呢，总不能说，是的，你关心我的话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傻逼吗？ “我在想……”林淼的求生欲开始启动，男人是天生的撒谎高手，尤其是在危险的时刻。“我在想你和小桐走了之后，我一个人是多么无趣。” 林淼用了这么一个万能又稳妥的解释，稳住了局面。 邵琪琪纵然再聪敏过人，此刻也看不出林淼是在讲假话。 她瞥了一眼林淼，收回了目光，低头想了想，说：“好，我们明天早点过来陪你。” “哦，不用不用，你们不用跟上班打卡似的，你们可以晚点过来，顺便收拾收拾行李啥的，为三天后去乔村做准备，我这里真暂时不需要你们，你们甚至明天可以不用过来，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暂时不需要你们，真的。”林淼赶紧说。 “真的？” “真的。” 邵琪琪想了想，说：“好，我们明天假如过来的话，会提前给你电话的。” “这样最好。” “你确定我们不用过来？”邵琪琪又问了一遍，仿佛是不敢相信似的。 “确定。”林淼很有耐心地笑着说，满是宠溺的样子。 “那你刚才就是在撒谎！”邵琪琪又变脸了。 e…… 这是触了哪根霉头，小辫子给邵琪琪揪住就是不撒手了呢！ 林淼恨不能推开车门跳下去逃跑。 倒不是烦她，而是…… 真应了邵琪琪所追求的那种高级暧昧，林淼感觉到了。 他受不了啊！ 就像一杯奶茶，里头装得不是啵啵，而是跳跳糖。 岂不是给搞凌乱？ 甜蜜的烦恼。 飒女一般都有把控力的，聪敏过人，power力十足。 在她们面前，男人就是大猪蹄子。 林淼只想逃生。 “撒谎是不可能撒谎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对身边人撒谎的。”林淼依然求生欲满满，试图用幽默来化解掉危机，故技重施。 “原来如此。”邵琪琪知道此刻简直就是鸡同鸭讲，说啥也是白搭，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时，汤小桐拖着行李箱走到车跟前，打开了后备箱。 “你不觉得小桐比你帅吗？”邵琪琪丢下这么一句。 第八十章 讲个故事给你听 这话终于让林淼感受了一下什么叫扎心。 怎么就把汤小桐扯了进来？ 这不是刚刚在过二人世界的吗？ 怎么多了一个第三者出来？ 汤小桐比自己帅，这不能啊？ 林淼有些懵逼。 此刻方才意识到，邵琪琪生气了。 他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吊儿郎当，严肃起来。 暧昧这种事情，但凡成年人都喜欢玩。 但就跟阳光下的泡沫似的，一戳就破。 邵琪琪现在就是亲手戳破了这份暧昧的感觉。 当然，汤小桐是那个背锅侠。 他此刻将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关上。 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他感觉车里气氛不对，杵在座位上愣了三秒，作势再度下车。 “回来，是他下车，不是你下车。”邵琪琪发话。 “不是，我是不是来早了，我想起来了，家里门有没有关好，我回去检查一下。”汤小桐推开车门，逃也似地跑开了。 一口气跑进楼道里头，才靠着墙大喘气，受惊的样子。 他不傻，刚才那个场景，显然就是两人发生了点不愉快，他差点成了炮灰。 见汤小桐离开，估计是一时半会不敢那么快回来的。 林淼不急不慢地说：“我知道，最近的事情太多，让你不爽了，我有不对的地方，我道歉，我认错，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邵琪琪不动声色地低头听完林淼的发言，她抬起头，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对林淼说：“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每天打你一百次，然后再给你说一百零一次对不起？” 林淼仰天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是咋了呢？这个槛是过不去了吗？ “这样，我这两三天时间，会将几件事都做好的，注册公司名称、咨询律师，还有筹集一点钱，作为我们去乔村的经费。”林淼说，“你放心，对房鹏程，我绝对不会束手不管的，也不会干等时机，我会做一些事情的。” 邵琪琪叹了口气，果然，男人和女人，一个来自金星，一个来自火星。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明明就是一个早饭关怀的问题，怎么就跑到了事业规划上头了呢？ 从私人领域，“啪！”，去了公事领域。 她还能说什么呢？ “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邵琪琪说。 讲故事？林淼一愣，这个时候讲故事，有什么深意？ 他全神贯注起来。“好呀，你讲，我听，要不要我给你写一个500字的观后感？” “噗！”邵琪琪被林淼这突如其来的贫嘴给逗了个猝不及防。“五百字？至少两千字。” “行行，两千字就两千字，我看一部诺兰的电影写一篇影评也不过才这么多字呢，难道你这个故事要比诺兰还烧脑？”林淼被成功地勾起了好奇心。 邵琪琪心情变好了一些。 幽默永远是男人第一等的品质。 她开始讲起了故事。 这是她爸爸老邵创业之初的遭遇。 当时，她的爸爸是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在国有工厂里头做一名采购经理。 别以为经理是个多大的官，那个时候，工资也不过80块钱。 她爸爸光棍一根，没有什么开销。 唯一的爱好就是周末跟工友们去野地里头用猎枪打野兔。 所以，他的主要开销就是买猎枪子弹的钱。 那个年代还没有实行枪禁，猎枪都是合法的玩意。 用它来打野兔，好处就是可以改善伙食。 但对老邵来说，玩，其实是最重要的。 他年轻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玩。 邵琪琪娓娓道来她爸爸的前世今生般的故事，让林淼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不由暗暗称赞起来汤小桐懂事，这么久都果然没有再度出现。 给了他们充足的二人世界的时间。 林淼适时插话，道：“原来你爸爸这么优秀呀，我猜，他的优秀吸引了你妈妈的注意，然后，你妈妈给予的爱情正能量成功地将他推向了事业巅峰，对不对？” “什么嘛！”邵琪琪鄙视起来，“你的编剧能力也忒差了一点，别说你是专业的。” e…… 邵琪琪继续讲。 果然，这个时候爱情出现了。 但爱情的第一主角不是她的妈妈，而是一个叫淑芬的女人。 淑芬是老邵工厂里头的一个类似厂花一般的人物，因为见每个周末，老邵都能扛着几只野兔回来，偶尔，她也因为工友的缘故，会沾一点光，吃上几口野兔子肉。 几次接触之后，老邵身上的那种不同于环境，不同于工友们的特点就显现在她的眼中。 老邵是那种乐天派，永远没有压力和烦恼，一种天下无事舍我其谁的潇洒劲头。 相当于现在的热门词：痞帅。 那个时候还没有痞帅的概念，但老邵是痞帅的祖师爷。 就这样，老邵成功吸引到淑芬的注意。 淑芬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 那个年代，自由恋爱是禁忌，是要偷偷摸摸的，不能挑明，直奔主题更是不可能。 所以说，论暧昧，那个年代的人才高明。 连想念你这样的话都不能直接说的，而是要说，几天没看到你了，你在忙什么呢？ 几次下来之后，老邵也不是傻瓜，自然就清楚了淑芬对他有意思。 自然，老邵这个愣小子是不会错过和厂花谈恋爱这么一个好机会的。 那个时候，大学生是最牛逼的条件。 但老邵不是。 当淑芬的爸爸知道了老邵在和他女儿谈恋爱之后，自然是火冒三丈。 在淑芬爸爸的眼里，他的女儿是只有大学生才能配得上的。 像老邵这种货色，只是野小子。 他是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野小子的。 就这样，一段姻缘就给淑芬的爸爸掐灭了。 受此打击，老邵奋发图强，离开了那个地方，去了江城。 江城可是中部的大城市。 老邵从学徒开始做起，把自己归零，完全不顾及自己好歹过去是国有工厂采购经理的身份，就在厨房里头从学徒开始做。 因为那个时候，饭店刚刚流行，是个赚钱的好营生。 从学徒，到切墩，再到掌勺，老邵以他的聪明好学和肯吃苦的劲头，用了三年就实现了。 他的飞速进步，成功吸引了老板的注意。 这个老板就是邵琪琪的外公，往后的故事，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套路。 小伙子赢得了老板女儿的爱。 第八十一章 餐饮贵族，百姓消费 “我说你们家的饭菜怎么这么好吃，原来是厨子世家出身呀！”林淼一拍脑袋，感慨起来。 话说邵琪琪家的那顿饭真叫他记忆犹新，可以说，除了他妈妈的饭菜，当属那次在邵琪琪家吃的那顿是他人生中的no1。 再说，除去每个人最忘不了的味道是童年妈妈饭菜的味道，说邵琪琪家的饭菜独占鳌头也不为过。 的确好吃。 “你外公开的那家饭店还在吗？”林淼忍不住问，他充满了好奇。 “在啊，”邵琪琪歪着头，一脸不以为意地说：“福生记就是。” 林淼一下子佩服地五体投地。 要知道在江城，无人不知福生记，这家饭店大约有一百年的历史了，不少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都去吃过，可谓是江城餐饮界图腾一般的存在。 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如今的福生记保持不开分店的逼格，在江城的市中心老址上，那栋百年建筑里头，虽然只有三层楼高，但整个都是福生记的家业。 这是真正的餐饮贵族，百姓消费。 迄今，江城人依然以去福生记请客为荣。 林淼之所以才知道福生记原来跟邵氏有关系，是因为福生记传男不传女的家训，这段历史被隐藏了。 另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老邵不愿意让人家议论他吃软饭，借东风。 他将自己白手起家的历史保护的很好。 据说，这是老邵提出来的，不办酒席，用当年最时髦的旅行结婚完成了人生大事。 邵琪琪的妈妈特别支持他，什么都依了他。 为此，邵琪琪的外公三年没有搭理老邵，毕竟，人家家大业大，名门望族，唯一的千金出嫁这事竟然没有声张，搞得跟私奔了似的。 但嫁妆还是陪送出去了，外界无人知晓这嫁妆是啥，邵琪琪说，是一栋楼。 自从老邵娶了福生记的千金之后，他并没有继承餐饮帝国，而是走了一条跟餐饮全然不同的文化地产之路。 “虽然，我爸爸是靠外公给的一栋楼发家的，但是，我爸爸现在的身家，是当年的20栋楼都不止的，所以，我爸爸跟我外公的感情很好的。”邵琪琪补充道。 整个故事讲完了，林淼有些发呆。 原来，生活中的故事，远远比电影中的还要精彩。 只是，邵琪琪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他讲这么一个故事？ 他一时半会竟然没有悟出来。 干脆，他直接问了。“你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给我听？” “不想理笨蛋。”邵琪琪兀自将头一转，冲着另一边，生气的样子。 其实林淼才不笨咧，但是笨蛋笨蛋地，被邵琪琪叫多了之后，他有时候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笨蛋。 也不知是咋回事，他竟然不讨厌这个叫法，甚至还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就是那种心里会莫名甜丝丝的亲近感。 说不清道不明，朦朦胧胧地，跟月光洒下，皎洁地让人忍不住要吟诗作赋一般。 “那我猜猜好了。”林淼想了想，说：“你是让我重新认识婚姻这件事吗？” 自然而然地，林淼将这个故事跟自己的遭遇联系到了一起，如今，他和许蔼婷分居冷战，面临婚姻解体的局面，显然在邵琪琪眼里，这就是一段不成功的反面教材。 于是她用一段成功案例来试图给林淼洗脑？ 让他拿得起放得下？ 林淼之所以敢将这个猜测大胆地提出来，其实他已经想好了第二步。 那就是给邵琪琪反洗脑。 如何给邵琪琪反洗脑呢？ 那就是，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一段婚姻来之不易，要且行且珍惜，但凡没有到破釜沉舟的地步，就不能放弃，因为他的祖辈，没有一个离婚的前例。 虽然他的父母不在世了，但忠厚传家远的家风依然是他血液中流淌的座右铭。 这就是基因。 跟福生记传男不传女的基因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邵琪琪越是跟他玩暧昧，他越是感到头上悬着一把利刃。 大约，这就是男人的良心。 没错，他是喜欢邵琪琪，但是他依然爱着许蔼婷。 邵琪琪给予他的东西，是他需要的，这不在物质和资源上，而在于邵琪琪身上的那种独一无二的“劲”，这也是林淼迟迟不愿挑明的原因，他害怕失去邵琪琪，她就如同一匹8缸马达，让他这部过气的ae86重换新颜。 不料，听了林淼这个猜测之后，邵琪琪一脸诧异，瞪大眼睛看着林淼，一言不发。 有种不敢相信此话是在林淼口中说出来的样子。 对邵琪琪来说，她之所以被林淼吸引，一来是因为他身上的理想主义以及他的才华，二来，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失意。 怎么解释这一点呢？ 其实，男人的魅力不光是在功成名就，获取成功的那一刻。 也在于全力以赴，无力回天时的黯然销魂。 自古就有霸王不肯过江东的佳话，时不利兮骓不逝。 也有94世界杯决赛上巴乔射失点球痛失冠军的那个落寞的背影。 对邵琪琪这种女孩子来说，林淼身上的这种失意悲情，对她来说，有着更加致命的吸引力。 她是想接近他，甚至得到他的爱。 但是，她绝对不会去抢。 这无关道德绑架，而是人的个性使然。 当她那天进到林淼家中，看到那罐五颜六色的小星星被供奉一般摆放在玄关处的时候，她就愿意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真爱存在的。 所有的真爱都应该被尊重，哪怕在时光的磨砺之中失去了原先的色彩，变得斑驳不堪。 那就去看看敦煌壁画。 依然是人类文明的瑰宝。 她被林淼的猜测吓到了。 这样的猜测有点low，似乎不应该是从林淼脑子里生成的一样。 她成了放饵钓得金龟婿的高手了吗？ 邵琪琪决定，要开诚布公地跟这个“笨蛋”谈一次，他这个想法很危险。 可是，她刚想开口，却犹豫了。 因为，她想到和武琳约定的，玩高级暧昧的策略。 她不能自己打脸。 女孩子，就是容易陷入到纠结的情绪之中。 她的元气似乎在这一刻被束缚住了，她必须拿出更大的勇气和力量，将这股羁绊快刀斩乱麻。 第八十二章 颜值正义 林淼被邵琪琪脸上的那股静美之力给惊到了。 一般来说，只有渣男才有可能会遇到这样的面孔。 就是说，渣男将女孩子的心伤了之后，而女方依然在强力维持镇静。 就是这种表情。 她看着你，不说话。 要么怎么说，颜值就是正义，就是这个意思。 颜值高，不用说话，光是看着你，就可以感受到破甲弹一般的威力了。 扎心的很。 所以，不要轻易去做一个渣男。 除非，你根本就没有心。 但是，没有心，光靠演技和情商去逢场作戏吗？ 又怎么能够骗得了颜值如邵琪琪这般的女孩子？ 所以，这矛盾的很。 因此，也就可以说，凡是渣男，有心的，最终的结局要么向情癫大圣过渡，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要么，没心的那种，扑街去。 这跟樱花社打出的内容第三枪又是不谋而合。 看，这就是环环相扣的事情。 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林淼此刻有些懊悔了，被邵琪琪这静美之力的美好表情涤荡了一下，他意识到了自己潜意识中存在的猥琐。 就跟大师笔下所描绘的那种，被榨出了皮包下藏着的小来。 “算了，当我没说过，我重新猜。”林淼终于开口，试图擦掉重来。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不怎么说，覆水难收呢？ “你不要猜了，我告诉你。”邵琪琪拒绝了林淼的想法。 因为她知道，他后悔了。 再重新猜，那一定是言不由衷的假话。 没有意义。 不如干脆告诉他好了。 就是要他没有机会修正自己刚才所犯的错误，就是要他感到内疚和羞愧。 谁叫他惹了一个飒女呢？ 活该！ 不要以为人生有很多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不会再来。 邵琪琪突然笑了，笑得很是开心，都呛出了眼泪。 林淼错愕不已。 他知道邵琪琪是演员，有很强的表演能力的，但这变脸也忒快了？ 如果这是拍戏，那一定能成就一个经典镜头，千金难换。 邵琪琪稍微缓了一下，手按胸口，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给你讲这个故事，就根本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见你被我爸爸的问责电话给吓傻了，所以才将我爸爸的老底讲给你听，你不用害怕，你的这些处境，他都经历过的，你的挣扎，他一定懂，你们……都曾背着吃软饭的罪名，哈哈，难兄难弟的吗？” 林淼终于笑了。 他被邵琪琪的这番好意给感动了。 为了给他减压，宁愿将自己老爸的老底都搬出来讲给他听。 真是他的福星、贵人。 但同时，林淼有些内疚，这么好的女孩子，自己却在第一时间猜到了那个方向上去，简直……不是人！ 把人家的好意当绿茶吗？ 没错，世上有很多绿茶，但谁见过倒贴的绿茶？ 贪他有才还是帅？ 林淼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干嘛？”邵琪琪扯住林淼的胳膊。 “我下贱。”林淼脱口而出。 “噗！”邵琪琪依然是笑喷的样子。“我可告诉你，你不要给我演，你说戏可以，但是演戏你不行。” 林淼给她这么一说，哑然失笑，这也能被看穿？ 没错，林淼是想自我检讨，哄邵琪琪开心起来的，能够自己说自己“下贱”的，一定是不作数的。 女孩没有从逻辑上来推论，直接从擅长的表演层面给推导出了林淼的本意。 也算是殊途同归。 两人都笑了，经过这番吵吵闹闹，两人似乎放下了各自心头的包袱。 病灶依然在，但最起码不疼了。 这时，两人才想起来汤小桐。 车外的天都黑了，因为路灯照射着，他们没有觉得。 看看时间，已经快7点钟了！ 等于是说，汤小桐折返回去看有没有锁好门，都将近快一个小时了！ “这小桐，有时候聪明到让人无法不喜欢。”林淼嘟囔着，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汤小桐。 此刻，汤小桐正坐在林淼家客厅里，给自己泡了一碗泡面。 正准备吃呢！ 见电话来了，放下餐叉，接通电话。 “喂，下楼，要走了。”林淼说。 “等我几分钟。”汤小桐忍不住瞥了一眼刚泡好的泡面，早知道就早一点泡了，硬是饿到要扶墙了，才泡，结果，电话来催了。 这就是汤小桐的命运吗？ 他耷拉着脸，很无奈。 “你在干什么？”林淼问。 “我……我正准备吃泡面，已经泡好了。”一时没有借口，只能实话实说。 总不能不叫人吃饭？ “吃什么泡面，马上就跟琪琪去她家了，随便给你吃一点剩菜，都够你快活的啦，你就留点肚子，泡面给我留下，不会浪费的。”林淼电话里头动员起来。 “那好，”汤小桐吸了吸鼻子，里头全是被泡面的香味填充的气息，靠气味解饿。“我这就下来。” 挂了电话，汤小桐将泡面的盖子合上，用一本书压住，下楼。 还没有走到车跟前，就看到林淼已经站在车外了，正在撑着车门，跟邵琪琪讲话。 汤小桐有些绝望，心道：“我靠，都给他们俩留了这么多单独相处的时间了，有什么话呀，还说不完，就这么难舍难分的吗？” 他驻足不前，不敢再重蹈之前的覆辙。 林淼其实跟邵琪琪此刻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无非就是汤小桐给我泡了一碗面，省得动手之类的话。 一扭头，看到几丈开外的汤小桐，林淼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汤小桐方才一溜小跑，到了跟前。 “你干嘛站在那么老远不过来？”林淼拍了一下汤小桐的肩膀，有些亲昵。 “没有指令不敢来，怕打扰你们的工作。”汤小桐揉了揉肚子，有些痛苦地说，“你们就不饿的吗？” “少贫嘴，上车去琪琪家吃香喝辣，明天你们都不用过来。”林淼推汤小桐上车，顺便给他关上了车门。 邵琪琪发动车子，冲林淼摆摆手，道：“记得吃早饭。” 说完，车子驶出车位，潇洒而去。 留下林淼一个人站在路灯底下怅然若失。 “早饭就这么重要的吗？” 第八十三章 无语凝噎 林淼回到家中，当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崩溃了。 一个男人的崩溃，一定是无声无息的。 只见他张大了嘴巴，双拳紧握，一副无声凝噎的样子。 倚着门，好一阵子，就像此刻他的世界被突然静音，在无声地表述他的挣扎。 他周遭的气压仿佛越来越低，在压着他，企图要压垮他一般，直到这股看不见的巨大压力让林淼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呃”的时候，一切终于结束了。 他略带些疲惫，有些发愣，目光落在玄关那处空落落的地方。 之前，这里摆放着那罐爱情信物，小星星。 愣了半天，林淼换下鞋子，穿着拖鞋，去了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哗”地一下，水就奔流而出，就跟等了他好久似的。 林淼用手接水，一把又一把地洗脸。 十几把下去之后，依然不能让自己振作起来。 干脆，林淼摁下盆塞，蓄满一池。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一头扎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跟历经极限之后实现重生一般，林淼从水池中抬起头来。 他抹了一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整个人，跟落水狗一般，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丧字。 林淼拽过毛巾，使劲地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因为是长头发，连同湿了的头发也擦干。 林淼找了一个男士发箍，将额发顶到后面，成了一个大奔头。 果然，这样一弄，整个人的精神多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男人要想混得好，头发必须往后倒。 林淼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心道：难道真的是要露出额头能够改运？ 假的。 他自嘲地笑笑，但整个人显得精神倒是真的，谁不想跟精神的人打交道呢？ 如此说来，头发后倒混得好，这句话也有一定道理便是。 林淼好过了一些，他去了客厅。 看到汤小桐留下的那桶泡面，掀开书本，揭开盖子，发现面早已经成了干面，吸饱了水的面体膨胀了三分，肯定是不好吃了。 扔是舍不得扔的。 林淼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拧开燃气灶，煎两个荷包蛋。 有了这两枚煎蛋的加持，再加上一点老腐乳，这桶已经变成干拌面的泡面就有了灵魂。 林淼三下五除二，将一桶面连同煎蛋和腐乳吃了个精光。 想想还意犹未尽，又去厨房剥了一枚皮蛋，蘸了一点麻油和酱油调成的调味汁，一口吞下。 满足了。 当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吃饭，坏心情就会一扫而空。 这是个成人才会懂得秘诀。 为什么说成人才会懂？ 因为对小孩子来说，等不及吃饭，心情就已经重现阳光了。 只有成人才会懂，心里装着阴霾的感觉。 唯有爱及美食不可辜负。 这个时候，林淼是一个失爱的人，只剩下美食这一种选择。 他做对了。 像是一个溺水之人，采取了正确的求生方法，自救成功。 他走到电脑前，打开，坐下。 一个记录着他撰写商业计划想法的本子还打开着，躺在桌上，像一个无主的伤兵。 林淼伸手将它合上。 终于，他可以一个人来面对最近一连串的失败了。 从痛失好局，失去了天使轮投资，到房鹏程浮出水面，从中作梗，跟过电影一般，在林淼的眼前浮现。 原本，他可以拥有一个很好的提升，让创业上一个大跨越的台阶。 而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那个大雾天里头，无力感依然挥之不去。 他以为这一切不幸都可以结束了，人一旦否极泰来，剩下的不都是好运了吗？ 显然不是。 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一个曲折往复的玩笑，目标虽然清晰，但过程却如同水上世界的封闭水滑梯，令人身不由己。 依然要和这份无力感对抗。 林淼深吸一口气，查阅起资料。 他快速地进入到工作状态，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对一个成年人来说，连舔伤口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时间不会为你停下来，人必须是被事情裹挟着，向前冲。 林淼只给了自己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里头，他要完成公司新名称的注册、咨询律师以及筹钱。 相对于前两件事，第三件事情最难。 但就筹钱这一件事，就可以像黑洞似的，能吸光林淼身上所有的能量。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说得就是这件事。 不信问问所有经历过的男人，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用钱搞定？ 回答肯定是，对的。 没有钱，再有本事，也只能英雄气短，寸步难行。 林淼打开随身的那个手包，里头的现金，不过还剩下1200块钱。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 这不得不让他对邵琪琪心存感激，要不是她，别说撑到现在还剩下1200块，估计早在两个月前，他就已经弹尽粮绝，无法支撑下去了。 林淼再度失神起来，就跟一个人，满怀信念地拼尽全力以为跑到了终点，会有补给的时候，结果却发现，还要再跑下去！ 撑得了？撑不了？ 之所以给自己三天时间，认真地说，其实是出自林淼的直觉。 他不能拖，因为对手太快了。 就拿樱花社的注册来说，江城刚刚解禁，人家就已经抢注成功，不给林淼半天的喘息时间。 相当于对方已经做了好准备站在了拳台中央，而林淼是被升降台送上去的。 连打拳的行头还没换好呢，就送上去挨打的份。 宁快勿慢。 这是惨痛的教训。 他此刻就在敌人的射程里头，只能拼命地找掩体，每一秒钟都有被击中倒下的危险。 而乔村，就是他此刻最好的掩体。 他必须争分夺秒地去到那里，能否站起来给予对手以致命的反击，就看他在乔村的这一步棋走得如何了。 如果再有闪失，房鹏程一定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的。 所以，他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必须合理规划好接下来的三天所要处理的事情。 至于筹钱，反倒是可以放到最后，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唯一的一个出路就是还有一张信用卡。 但显然，在乔村那个地方，信用卡似乎不太方便。 而且，信用卡也是要还款的。 实在不行，大不了就靠这1200元去混，人到绝处，总归会有办法。 第八十四章 免费快递 林淼上网查了一下公司注册的流程和攻略，有了主意。 他只能一件事一件事的去做。 当一个人囿于困境之中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有条不紊。 这是和困境唯一对抗的方式。 哪怕是迷路于沙漠之中的这种绝境，人也都是在不停地走的，直到走不动倒毙为止。 没有人会呆在原地。 因为走，还有希望，如果停下，那就真的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了。 万物皆然。 所谓的停一停，等一等，那是因为还没有到绝境。 所以，说难听了，也有狗急跳墙这个说法。 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人乎？ 林淼翻出过去积攒的名片册，他记得有和律师打过交道的。 果然，他翻出了一张律师的名片，冯洪量律师所。 这个时候，找熟悉的律师咨询一下，主要还是因为可以避免收费。 虽然林淼也知道，这花钱和不花钱的法律咨询，效果肯定是不太一样的。 但眼皮底下，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家里没有矿，只能这么办了。 这两件事完成，林淼心安了大半。 然后，看看时间还早，他拨通了申珂的电话。 “喂，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没有没有，现在工作量减少了，不用老熬夜加班了，可以缓一口气了。” “那好呀，给你交代点事……” 林淼在电话里头，将自己去乔村的实地考察体验和认知和申珂做了一个通气。 他需要申珂在数据上对他进行支撑。 他要三个方面的数据。 那就是山泉水的市场分析、药材厂和药材种植业的分析。 “你要这个的目的是……要搞一票大的？”申珂似乎明白了林淼的意图。 “没错，干把大的。”林淼说，“去乔村，要想实现自我的价值，就必须真的给他们带来改变，直播带货只是我们的第一步，通过这一步，我们让村民们尝到甜头，也建立起他们对我们的信任，以及让我们的平台更有知名度。” “嗯，第一步我知道，挺好呀，我支持。”申珂说。 “第二步，就是在村民中间带出一批农民网红，教会他们自己做电商带货，不光是要他们会，而是要他们火，估计到这一步的时候，他们的脱贫目标就基本能够实现了。”林淼说。 “你有没有一个时间线？”申珂问，“你给了自己多少时间完成这个目标？” “我只给自己半年时间。”林淼果断地说。 “卧槽！”申珂脱口而出，飙出一句脏话。 他实在是被林淼的大胆想法给惊到了。 一个贫困村，用半年的时间脱贫，林淼是把自己当神了吗？ 乔村这个脱贫老大难，可一直都是江城周边农村的硬骨头，远近闻名的。 半年？笑话。 申珂作为团队的合伙人之一，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观点，他直接说：“不可能。” “不，有可能。”林淼耐心地说，“电商带货是干嘛的？就是销售呀！销售的好，直接带来收益，只要他们的人均收入达到脱困线，就能实现今年攻坚战的目标，这才是有意义的，如果今年完不成，我们做得虽然依然有意义，但意义大小就不一样了，再说，乔村其实有这个条件。” “我知道，乔村有三货，李子、活鱼和大棚。”申珂之前做过这方面的数据给林淼，他清楚。“你就试图通过这三样东西带出全村的致富经吗？” “我去了之后发现，让乔村迟迟脱不了贫困的最大障碍是交通，” 林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申珂打断。 “你去给他们修路？开什么玩笑！” “不是修路，你听我说，”林淼笑了，有点责怪申珂急性子的意思。“我可以给他们做快递。” 申珂完全懵逼了，明明是定位为农民的机构，怎么去当快递？ 还？ “我们的大g可以通过他们的农用车和货车过不去的路段，”林淼说，“从他们村到镇上，距离不是很远，这点油费我们应该是能负担的起的，还有，他们过去各自经营，一盘散沙，我们去了，利用直播带货，将他们规范化统一起来，我每天跑一趟估计就够了，只要物流跟上，他们的直播带货就能够迈出步子了。” 听上去还不错，申珂暂时没有意见。 但大g的油耗也是可观的，这么跑，能坚持多久，也是未知数。 申珂已经知道了天使轮熄火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 “这两步走出去之后，我觉得第三步可以同时进行，指日可待。”林淼兴奋起来，“第三步就是让外边的资本通过我们的平台认识乔村，来乔村投资办厂。” “这能行吗？要是好做的话，他们不早就自己实现了？”申珂又提出异议。 “你看，百闻不如一见，我去了才知道，他们村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团结，几个大户的势力和利益不一致，所以，拧不成一股绳，想让外边的资本进来投资厂子，简直就不可能，还有就是他们的知名度几乎是零。”林淼将自己在乔村收获的信息告知给申珂。 “知名度我们可以帮助他们解决，毕竟，我们有过推销创意的成功案例，也算是有经验，但是他们不团结，你怎么破？让他们听你的？”申珂不依不饶地给林淼浇醒脑汤，不是唱对台戏，而是要让他不能对潜在的困难有遗漏，他要尽一个合伙人应尽的本分。 “我已经有了卧底，而且我有对策……”林淼神秘兮兮地将黄超越这个第一书记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在这块的打算告诉给了申珂。 大概的意思就是，推黄超越这个大学生村干部到前头，通过前两步走让乔村人尝到甜头，自然拥护这个大学生，然后再去协调几家大户的利益。 “行，真有你的就是。”申珂听罢，终于知道林淼的全部打算，他基本认可了林淼在乔村的三步走策略，他所要做的，就是围绕这个步骤不断地提供数据支撑。 “对了，你等一下，我还有事情告诉你，过半个小时后我打电话给你。”就在要挂电话的时候，申珂突然说。 “什么事？”林淼有些好奇。 “琪琪拉我进了一个群，我刚才扫了一眼，她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申珂说，“你不在这个群里，她嘱咐我们不能将这个事情告诉你，你就当不知道。” “那你还干嘛要告诉我？”林淼笑道。 “因为我要是不告诉你，你都不知道琪琪有多……伟大。”申珂欲言又止，他是想说，有多爱你的，话到嘴边，改成了伟大。 第八十五章 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悲伤 话说邵琪琪带着汤小桐回到家中的时候，还是超兴奋的。 毕竟在外头呆了有些日子了，哪里都没有自己的家舒服。 她想念她的维尼熊、她的记忆枕、她的衣帽间…… 路上，邵琪琪就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叫她留一点饭菜，她要回家吃饭，两个人份量的。 她妈妈一听，很是开心地问：“你把林淼带回来了？” 显然，她妈妈是没有看到网上的诽谤他们的文章，且还不知道林淼是一个有家室的人这么一个背景。 这一点，不得不说老邵厉害，他从来都是把家人保护的好好的，不让她们被这个纷扰的世界烦恼。 除了野到外头几个月的女儿，有点让他感到头疼。 “哪里呢！”邵琪琪电话里头说，“我把他徒弟带回来了。” “你带人家徒弟干什么呢？” “哎呀，不跟你讲了，我开车呢，我要吃排骨。”说着，邵琪琪挂了电话。 根本不给她妈妈反馈的余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对父母这么酷。 反正邵琪琪是习惯了这样。 从小她就受到的教育是，和家人再见的时候，要干脆利落，且不回头。 也不知道这么做，家长有什么深意。 慢慢地，等她长大了，看过无数的影视剧之后，方才明白了父母的良苦用心。 那就是父母再好，也不能陪她一辈子，总归要先行离开这个世界。 不是有一句话说嘛，父母是挡在子女和死亡之间的一堵墙。 她的父母就是要她养成习惯，转身之后不留恋，等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不至于沉浸在悲伤里头无法走出。 人生就是一趟车，总归有人要先下的，试着去关注沿途的风景，而不是去想已经下车的人。 邵琪琪记得她当时悟到这个理由的时候，泪流满面的场景。 可惜，当时她正在看的那部电影，却是忘记了名字。 直到那一天，林淼在给他们讲述创作法则的时候，讲到余味才是影像的最高级，并且拿出《东京物语》这部影片来说事的时候，邵琪琪方才想起来，没错，就是这部电影！ 她当时心里暖极了，可惜，林淼不知道。 她故意没有告诉他的。 她想把这个巧妙的故事留到以后，当她和他一起享受二人甜蜜世界的时候，她要依偎在他的怀里，呢喃给他听。 只要想到这个场景，邵琪琪就能洋溢出甜蜜的微笑，那一对梨涡在脸颊上微醺且动人。 “琪琪姐，你们家到底有多壕？”汤小桐忍不住问。 他实在是被这长时间的沉默给闹得心里有些慌慌，没话找话，也不知道邵琪琪在想些什么，只听到车子行驶在路上的沙沙声。 “到了你不就知道了。”邵琪琪让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惊扰了一下，有些没好气地说。 刚刚分开，她就开始想念林淼了，这让她有些羞涩。 也算是汤小桐的话让她又恍过神来。 果然，当车子驶进豪宅区之后，汤小桐的嘴巴就没有闭合上，一直错愕的样子。 他算是第一次见识了富豪的世界。 且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算是把过去自己要成为神豪的梦想给点亮了。 见识过了，就比干想强多了。 汤小桐暗暗发誓要实现成为神豪的梦想。 其实，神豪这个词，来自于网络，一般是用来形容有金手指系统加持的人生。 作为90后，汤小桐喜欢这个词，也喜欢看这类书，因此，这就是他的梦想。 且要一定在大学时光里头实现才叫爽。 一旦离开大学校园，再神豪，就失色很多，不像象牙塔里头，有那种屌爆的感觉。 当然，现实世界里头怎么会有金手指系统呢，那么对于汤小桐来说，其实神豪就是富豪的同义词。 他要少年有成，出名要趁早，早早地赚下第一桶金。 这就是他的梦想。 当两人下车，进入到邵琪琪家的大宅内部之后，汤小桐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光是那个餐厅的面积，就比他家的客厅大两倍还富余。 他太喜欢这里了。 到家的时候，饭菜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家佣在厨房里头和邵琪琪的妈妈一起筹备。 因为事先不知道邵琪琪要回来吃晚饭，家里也没有留剩菜的习惯，只有重新做。 邵琪琪过去看了一眼，打了个招呼，带着汤小桐去参观豪宅。 一圈转下来，顺便交代了他要留宿的客房。 汤小桐高兴坏了，说：“这简直比五星级酒店还要奢华，能不能长期住在这里？我真是不想去乔村了。” “想得美！”邵琪琪夸张地展示她对汤小桐经不起糖衣炮弹的鄙视。 一圈转下来，饭菜已经上桌，两人吃饭。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 即便如此，也是令汤小桐味蕾全开，大呼好吃。 要知道福生记家族的餐饮水准，那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比拟的。 邵琪琪的妈妈坐在餐桌对面，看着自己的女儿大口吃饭，很是宠溺，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邵琪琪放下手中的碗筷，邵妈妈才说：“你爸爸在书房等你，你别忘了去找他，他呀，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你小心点。” 邵琪琪心里有数，早猜到爸爸那边不是轻松就能过关的，毕竟，林淼是已婚身份的事实，且被抹黑成利用邵琪琪吃软饭，就足够邵琪琪交代一番的。 这也是邵琪琪为什么把晚饭吃得这么香的原因。 心大，啥事吃饱再说。 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悲伤。 如果这晚的坎注定要迈过去，那就让自己更有力气一点。 “行，你去休息，今晚没啥事情，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邵琪琪对汤小桐说。 汤小桐自然是高兴地卖萌起来。 一副愿意给大佬当挂件的姿态。 邵琪琪的妈妈显然是不怎么喜欢汤小桐，有些视若无睹的样子。 尤其是当她看到这孩子有些轻佻和浮夸之后，更是调头就走开了。 汤小桐去了客房。 邵琪琪拽着妈妈又说了一会话，大概是问一下她爸爸的情况。 也是让自己的紧张心情放松一下。 该来的总归要来，她深吸一口气，乘上电梯去了书房。 第八十六章 建群 邵琪琪在书房里头呆了大约不过二十分钟，就哭着跑了出来。 显然是跟她爸爸谈崩了。 邵妈妈躲在走廊尽头，看着女儿去了自己的房间。 忍不住走进了书房。 老邵靠着椅背在大口喘气，见太太进来，瞬间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显得轻松又掌控一切。 邵妈妈没有先说话，只是动手将书桌上的雪茄盒啥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在对面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丈夫，一脸忧心忡忡。 老邵知道瞒不住了，干脆交代说：“你看到了？女大不留人啊！” “你啊，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秉性你不知道的吗？”邵妈妈有些责备地说。 “我知道啊，像我嘛，”老邵嘴上逞强，有些傲然地说：“品质好。” “你知道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女儿都大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男朋友，你不着急我还着急呢，你们不会是因为林淼吵起来的？”邵妈妈料事如神地说，“我觉得那个小伙子人挺好，彬彬有礼，有教养，还挺帅的，还是导演，搞文艺的，不都挺符合你的标准的吗？” 老邵一时有些噎住，不知道该怎么讲。 他也要思考一下，网上曝光林淼的事情当讲不当讲。 得评估一下邵琪琪的妈妈能不能接受的了。 终于，老邵开口道：“我们当初那会，背负了多大的压力，你不会忘记了？” 邵妈妈笑了，似乎被老邵这么突如其来的讲过去的故事给搞得有些羞涩。 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的感觉。 “你觉得林淼是图我们家的条件？”邵妈妈带着一副不认可的样子，提出字的质疑。 “不是我觉得，是……网上已经曝光了。”老邵终于还是交底了，当然，没有提更劲爆的那一条，他已婚。 “网上的话能信吗？”邵妈妈说，“当初，我家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图我的家业，可事实不是胜于雄辩吗？我看人的眼光，向来准确，林淼不是那种人，我和他吃过一顿饭，就看出来了。” 老邵有些哑口无言，女人一旦拿出直觉来说事，男人显然不是对手。 没有什么招数能够战胜女人的直觉，唯一的方式，就是拿出事实。 老邵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慢吞吞地，似笑非笑，看着邵妈妈说：“林淼已经结婚了，还没有离婚呢！” “啥？”邵妈妈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也是她震惊至极的原因，这令一向沉稳的她都失态了。 邵妈妈手撑着书桌，一时有些凌乱。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心仪的乘龙快婿，竟然还是一个已婚者！ 她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刻意培养出来的宝贝女儿，竟然当起了第三者？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犹如一把匕首在此刻插入她的肋部。 老邵此时也站了起来，绕过书桌，轻轻地揽住太太的肩头。 …… …… 邵琪琪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人就瘫软地顺着门坐到了地上。 之所以让局面变得不可收拾，是因为她的爸爸要限制她的自由，不许她再踏出家门一步。 自然，这是邵琪琪不能接受的。 她还要在三天之后跟着林淼一起去溧城乔村，去开创下一站的事业。 跟这个舒适的家相比，她更向往的是那里。 两者不同之处在于，家再好，不会令人产生未知的期待；而乔村，一切都是新鲜的，可以令她心跳加速，那里有伙伴，有事业，有追求。 更为关键的是，有使命。 一想到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那里的村民脱贫致富，邵琪琪就觉得她的人生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光明过。 所以，她是不会接受爸爸提出来的限制她出门这一条规定的。 其实老邵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甚至都用了他认为的最突破底线的一招，即要约林淼谈判，可以满足他的任何条件，只要不再靠近自己的女儿。 他之所以提前将这个算盘打给邵琪琪听，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那是因为他想告诉女儿，和林淼走到一起是万万行不通的，这是他的决心。 也是提前跟女儿打个招呼，只要林淼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一定是接受了这个条件，那就请她死心。 他是想和女儿做一次对赌的。 他甚至已经有了筹码，依照他对林淼的了解，他知道此刻林淼最需要的是什么，1000万的支票，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要知道之前的那个天使轮，不过才是区区500万而已。 对一个创业的人来说，钱就是血液。 没有人能够拒绝输血，除非不想活了。 他笃定林淼会败给他，老邵是那样自信，于是就提前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邵琪琪，也是希望她配合并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哪里知道，邵琪琪当即反驳，她认为这招对林淼是无用的。 但她又拿不出理由说服爸爸，这只是她的直觉而已，无根无据。 老邵以为是女儿害怕面对失败，不敢去见证人心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 于是他更加有恃无恐地提出pnb，那就是限制女儿出门的自由。 他认为只要关上邵琪琪三个月，半年，自然也就把这股劲过去了。 要不是疫情的原因，让她出国度假是最好的选择，但鉴于疫情，只有关在家里头。 可想而知，这两套方案，邵琪琪都不会接受。 一个是侮辱人，一个是不由心。 于是乎，她跟爸爸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就气哭了，直接跑回了房间。 过程就是这个过程，邵琪琪哭了一通之后，反倒是有了些许的力气。 理智在慢慢地恢复。 以防万一她真的被爸爸关了禁闭，无法再出门，耽误林淼的计划，于是乎，她当机立断，拉了一个群，将樱花社的几名合伙人都拉了进去，唯独没有林淼。 她起了一个群名，叫“黑泽明的七武士”。 她、武琳、刘琳、申珂、阿斌、小丁、汤小桐。 刚好七个人。 群一建好，她就在群里开宗明义地要求，这个群是要屏蔽林淼的，他们七个人就是林淼的护法，目的就是帮助林淼顺利度过难关。 第八十七章 没心没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听了申珂的描述，林淼一时半会有些转不过弯来，既然邵琪琪拉了这么一个群，并且嘱咐他们不要让林淼知道，那么申珂的做法岂不是就是…… 说难听了就是背叛。 这种做法，对林淼来说是超乎他的三观的，他拐不过这道弯，所以他宁愿将自己的困惑说出来，也是因为在乎申珂这个伙伴的缘故。 他要听听他的说法。 为什么？ 申珂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会正跟刘琳在一起呢，我们俩商量过了，这事得让你知道，毕竟，你是我们的黑泽明嘛，我们七武士还不是受你调遣？再说，琪琪的做法太……罗曼蒂克了，你知道的，处在热恋期的人最受不了这个，我和刘琳想给她呐喊一下。” 申珂还想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对林淼来说，这样的理由已经足够了，他有些感动。 沉吟一下，林淼才说：“她到底要干什么呢？” “网上的那篇恶意的文章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之所以没有跟你挨个打电话慰问你，是我们已经交流过了，这个时候不想让你太累，而且琪琪的爸爸也知道了，她已经被她爸爸禁足了，这段时间，估计她都出不了门，她说，你马上要去乔村搞扶贫直播，需要一点启动资金，没有别的办法，她要我们所有的合伙人为此募集资金。”申珂的语速不快，信息也是足够的大，但是表达的却十分有条理，很清晰。 “啥？募集资金？”林淼有些激动，倒不是因为看到了钱景，而是觉得给大家添了麻烦。 这年头，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除了琪琪的经济来源已经被她爸爸卡死之外，还有汤小桐毕竟是个学生，我们剩下的五人，条件也有限，共募集到了11万块钱，这钱已经交给汤小桐了，他回头会带给你的，希望你们能够在乔村打开局面，农民的，光是这个想法，就足够牛逼，我们看好你！”申珂一边汇报一边鼓励林淼。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没有说出来，要不是因为林淼，他和刘琳这对情侣还走不到一起，他们十分感激林淼。 只要是对林淼有帮助的正向信息，申珂作为林淼的数据分析师，一定是愿意提供给他的。 这也是一个优秀数据工程师的必备的职业习惯。 数据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大数据之所以牛逼，还不是因为人设置的算法？ 如果没有人这个因素存在，大数据再牛逼，也是信息过剩。 再说，这事情势必会让林淼知道的，他们不过是提前一点告诉给林淼，让他提早打算，别让经济压力把他过早地压垮。 反正申珂和刘琳商量了半天，达成这么一个结论，才将这事和盘托出的。 也确实，林淼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感觉被温暖到了。 既然是一个创业团队，在有困难的时候，一起来面对，这不就是一把筷子的力量吗？ 末了，申珂说：“你别嫌我们的力量小，5个人才筹了这么一点钱，这也是琪琪要求的，她说要我们用闲置的钱投，每个人不许超过2万块，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林淼听了都笑出了眼泪。 真的是飙出了眼泪。 一个创业者果然就是如此悲壮的吗？ 是宿命还是归途？ 不行，就冲这份凝聚力，他就要全力以赴，让这份滚烫的钱有回报。 “那怎么还多出一万来？”林淼擦了擦眼角，有些好笑地问。 一个个数学都这么差的吗？ “估计是琪琪的？”申珂也笑了，“我也没问。” 和申珂在电话里头聊完，林淼挂了电话。 邵琪琪被她爸爸禁足的消息还是有些令他揪心，一来担心邵琪琪和家人的关系，二来，这势必会影响到他去乔村的计划，按说，邵琪琪是肯定要去乔村的，她的亲和力和号召力以及影响力，就是农民做电商的最好的榜样。 还未出征，先折一员猛将。 再想想龚凡宇还躺在医院，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到了很晚，林淼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老是想着这事。 正想着呢，他的手机响了，竟然是邵琪琪打过来的视频通话的请求。 林淼连忙接通。 邵琪琪扎着干发帽，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睡袍，出现在镜头里，看样子，精神状态还不错。 “这么晚了，怎么想着通话的？”林淼有些嗔怪的意思。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有睡。”邵琪琪乐呵呵的样子，完全没心没肺一般。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的遭遇，林淼一定不会往她已经被她爸爸禁足这方面想。 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负面情绪。 “你怎么知道？会算吗？”林淼跟邵琪琪掰扯着闲话，心里却满满地负疚和心疼。 表面上，他也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大约就是心里都有对方的两人才应该有的样子？ 就是努力扮着最好的状态，不去麻烦对方。 “说，是不是不习惯我们不在呀？”邵琪琪做了一个鬼脸给林淼。 “是，很不习惯。”林淼坦白地说。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实活实说。 疫情封城的几个月，天天和邵琪琪、汤小桐他们在一起，现在想来，那还真是一段有趣且充实的时光。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前方未知的路，还不知道会走得如何呢。 人就是这样，一旦决定了，也只能被事情裹挟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向前。 这股力量究竟来自于哪里？ 这可能就是宿命和归途的惯性之力。 取决于每个人的心。 有什么样的心脏，就承受多大的梦想，以及梦想所带来的反推力。 别忘了樱花社的社训，那就是梦想为众，欲望为私。 能够去乔村，也许，这不是林淼的决定，而是走到这一步，不得不面对的选择。 顺天时，应本命。 “我给你讲哦，”邵琪琪干脆将手机撑在床头柜，自己趴在床上，这样的姿势舒服一点，一双小光脚丫晃动着，煞是抢夺画面的重心和焦点。“我这几天可能都无法到你那边去了。” “为什么？”林淼装作一无所知。 其实这样也蛮有趣的就是，明知道对方在撒谎，却依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津津有味地配合着。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谎话都能够这么温馨，那就美妙了。 第八十八章 办注册，见律师 一夜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申珂提供的这个消息给了林淼一股正能量，还是由于跟邵琪琪临睡前视频了一下的作用。 反正第二天林淼起床的时候，很是精神。 闹钟定的是七点。 一响他就爬了起来。 按照计划，这一天是他忙碌的一天。 洗漱完毕，就匆匆出了门去。 先是在小区门口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坐在车里快速解决完早饭，就开车上路。 他先是去了政务中心。 那里八点半才上班，林淼八点还差一点就到了。 因为在网上听说，这里的停车场经常爆满，要提前去抢车位。 还有就是更为关键的，每天，都有很多的专门机构人员在门口转悠，就是为了帮助代理公司注册的。 林淼在网上查到的，据说这样的代理注册公司挺靠谱的，可以省却公司注册的一系列的麻烦。 毕竟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唯一需要支付的，肯定就是钱喽。 花钱买服务嘛。 换时间和精力。 也更为高效。 林淼停好车，趁着没有开门，很好地就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辨认出来专业代理人员。 一个小伙子，斜挎着一只肩包。 嘴唇厚厚的，有点嘟嘟的。 看面相，就是忠厚款。 林淼走过去，看看他。 不等林淼开口，那人就问：“要注册公司吗？” “怎么收费？” “700块，一条龙。” “一条龙含哪些东西？” “从公司名称注册到最后拿到营业执照、公章等各种章，我们还可以顺便代理会计记账，如果你需要，我们有专门的资格证和公司资质，可以代理，每年你只需缴两千多块钱。” 这些都跟林淼事前在网上了解到的一致，对一个小公司来说，找这么一个会计代理公司做账是最好的方式了。 可以省却不少的麻烦和经营成本。 所以说，如今开一个公司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但凡以各种理由不敢迈出创业这一步的，都是心里怂而已，对自己没有把握的表现，或者，直接就是懒，光会痴人说梦。 真正的强者，一定是敢于付诸行动的。 林淼查看了一下对方的资质和证件，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合作。 “你叫什么名字？”林淼问对方。 “你叫我小李好了。”对方憨憨一笑，“我跟你一样，也是刚刚创业，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拿下。” 说着，小李将林淼写有公司注册名称的纸条塞进了口袋。 为了以防万一，樱启这个名称注册不下来的话，林淼又备选了几个名称，按照心仪的先后顺序，一并记在了纸条上。 两人又交流了一下其他事宜，等8点半一开门，小李就准备忙去了。 “你不用在这里等我，有消息了我会电话通知你的，一般来说，两个星期之内搞定一切。”小李说。 林淼摆摆手，转身走了。 这个小李也是幸会，他过去是在一家专业公司做事，后来跑熟了，加之自己比别人能吃苦，积累了经验和客源，以及地盘。 他就创业开起了自己的代理公司。 也算是跟林淼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自打林淼创业，他就特别对同是创业的人多几分亲切。 这年头，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已经深入到了大众的认知里头，想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挽起袖子加油干，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确实，这些年来，社会风气好了太多。 林淼把这桩心事交代下去，顿觉压力减轻了不少。 他开着车子，去了冯洪量律师楼。 正巧遇上早高峰，而律师楼又在市区繁华地段，这一路开得那叫一个堵心。 不过，跟之前空城的时候相比，林淼这时反倒是不怎么讨厌堵车了。 经历之后才会懂得，原来城市的繁华也是如此地脆弱和来之不易。 有多少平凡英雄为此付出了自己的心力乃至生命。 一场疫情，教会了人们太多太多。 就这么随着车流缓缓地，一个多小时之后，林淼到了律师楼的楼下。 摁了电梯，去了事务所的楼层。 林淼来之前已经电话里约过了。 这个冯洪量是林淼的一个老熟人，曾经林淼帮助过他。 都忘了是怎么一个过程了，大概是因为当初冯洪量创业开办了自己的律师楼，需要做宣传，他的一系列的宣传物料都没有着落，但他又拿不出钱来请大公司来做，七拐八拐地通过朋友，找到林淼，要他接这么个私活。 那时林淼年轻，还带着从校园里初出茅庐的热血，认为朋友是最重要的，结果，朋友牵头之下，三人喝了一次酒，就把这个事情搞定了。 林淼只花了一周左右的业余时间，就把这个新开的律师楼的各种宣传物料做齐了，没要冯洪量一分钱。 如今，冯洪量已经成为江城十大律师，在业内很有名气。 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有这么一段交情，林淼方才想到找他，咨询咨询应该怎么维护自己的权利。 刚出电梯，一个大大的招牌就映入林淼的眼前。 冯洪量律师事务所。 金光闪闪的大字招牌，很有气势。 一位很知性的前台小姐听明林淼的来意，摁了桌上的一个对话器。 “冯主任，一位姓林的先生要见您，说是跟您约过了。” “对，让他到我办公室。” “好的。” 前台小姐关了对话器，很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林淼前往。 一切都是那么规整有序专业，很高大上的感觉。 一般来说，律师都喜欢被称作主任，因为主任律师显得既专业又体制。 而体制对律师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不少律师都有着体制内的履历。 一路走过去，墙上的宣传栏虽然簇新，但里头的内容还策略依然是当年林淼提供的那一套。 林淼看了很是有底气。 这说明他的专业素养还是不错的，这些年过去了，那一套东西依然没有过时。 什么叫作牛逼？ 就是作品能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有了这个打气，林淼觉得似乎马上的见面充满了希望。 知恩图报嘛，人之美德也。 现在轮到林淼有难，念于旧情，这个冯大律师一定会当仁不让地伸出援助之手的。 前台小姐敲敲门，得到响应之后推开，道：“冯主任，人来了。” 说完，侧身一让，示意林淼进去。 第八十九章 求人张不开嘴 一个中年男子西装革履，正坐在办公桌后头擦拭自己的金丝框眼镜。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将眼镜带上，捋了一下头发，站起身来，冲着走进来的林淼热情地张开了双臂。 林淼愣了一下。 几年不见，冯洪量的变化可真是不小。 以前，他瘦瘦小小的，很精干。 如今，已经大腹便便，胖了好几圈。 “欢迎欢迎，好久不见。”冯洪量搂了下林淼的双肩，声音如名字，洪量。 “你变化蛮大的。”林淼笑了笑说，一边打量起他的办公室。 跟当初冯洪量创业时相比，眼下的办公室可真是鸟枪换炮，不但面积大了许多，家具也上了档次，连荣誉也多了起来，墙上挂的，柜子里摆的，可见冯洪量这几年是多么忙碌。 “还行，算是拖兄弟们的福，有口饭吃。”冯洪量见林淼在关注自己的荣誉展示，颇有些自豪地说。 能够做到江城十大律师，不是件容易的事。 与这个荣誉相对应的，足见冯洪量如今在事业上是多么地成功。 林淼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开口提自己这档子事，来之前没有预料到冯洪量变化如此之大，估计咨询费得不少钱，本来是抱着朋友交情免单的心思来的，现在有些犹豫了。 “坐，坐。”冯洪量示意林淼坐下，一边掏出一包软壳华子，掏出烟来递给林淼。“有什么事情吗？” 林淼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吸烟。“没事，就来看看冯哥，今天正好路过，多年不见了，叙叙旧。” 冯洪量将香烟塞回烟盒，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他看看腕表，一只劳力士，抬头对林淼说：“我只有二十分钟时间，等会还要出门去查一个卷宗。” 林淼慌了一下，但很快就稳住了心态。“没事，没事，我坐一会就走，还有事情等我去处理呢。” 冯洪量重新审视了一下林淼，忍不住问：“兄弟最近在忙什么？还在那家4a干创意？” “不不，早就出来自己创业了。”林淼说，“前段时间还上了一次新闻联播，没有露脸，只露了声音。” “哎呀，可以啊！”冯洪量说，“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守在电视机前跟朋友们吹牛，就说，快看，这人是我兄弟，多有面子！” “没那么夸张，就是前段时间疫情嘛，我带着团队……”林淼正说着，冯洪量的手机响了。 冯洪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林淼说：“不好意思，客户的电话。” “你接你接。” 冯洪量接通了电话，一顿神侃。 林淼就板坐在椅子上等着，实在无聊，就翻起一本专业期刊。 不翻不知道，内页上是整版的冯洪量的广告，那气势，犹如得了金鸡百花还过之不及。 林淼有些着急了，不知道该如何张口提自己这茬。 人家显然如今的身价今非昔比，找他办事，如果不给费用，貌似说不过去。 林淼暗暗下了决心，还是准备提一下，要知道当年他在4a工作，做一套全案的出场费也是不低的，他不是也没有收钱嘛。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想着想着，冯洪量的电话打完了，时间也过去了七八分钟。 “不好意思啊，一个做企业的客户，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咨询一下。”冯洪量说，“对了，你说你创业了，做哪个领域？” “短视频，做内容，也做，网红经济这块。”林淼尽量让自己的话少而精，又显得逼格满满。 “可以啊，风口嘛！”冯洪量略微有了兴致，“旗下有什么大网红美女没有？介绍介绍，一起吃个饭啥的？” “我哪里有啥大美女网红，我做的都是社会正能量，最近新的定位是做农民的直播带货，帮助他们脱贫致富。” 冯洪量有些意兴阑珊，干笑两声，说：“兄弟的觉悟，佩服，佩服！怎么样啊，能维持下去吗？” “刚开始，维持应该是能维持的下去，就看今后的发展了。”林淼一脸诚恳，表面上看似没有隐瞒地说。 其实就这，已经多少有些吹牛逼的成分了，能不能维持下去，林淼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接下来对他来说，算是一场真正的冒险。 “公司叫什么名字？” “哦，江城樱启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林淼说，“目前正在办理注册。” 冯洪量又看了一眼时间，道：“要不我们边走边说？我跟你一起下楼。” 林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起身。 冯洪量喊来一名助理，带上皮包，就朝外走。 一边跟林淼说：“没有办法，吃这口饭，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天都闲不下来，想当年，咱们多轻松自由，吃饭喝酒，随叫随到，现在不行喽。” 林淼应着，心思却在想着该如何随机应变，找机会提一下自己来此的真正目的。 三人进了电梯。 “对了，老梁现在还有联系吗？”冯洪量不经意地提了一下老梁这个名字。 这个人就是当年冯洪量找到林淼办事的中间人，跟他们两人都熟，是一个类似于掮客的那种人，喜欢多管闲事，也靠着帮忙摆平事情赚点零花钱，平时闲人一个。 “多年没联系了，怎么，你还跟他有联系？有空一起出来吃个饭呢。”林淼想着当年正是因为老梁认识了冯洪量，如今借助这个机会再聚一下，吃个饭倒也合情合理。 不料，冯洪量摆摆手，一脸鄙视地说：“这人不行，掉钱眼里头了，我早就断绝来往了，对了，当年你帮忙的那件事，他后来给你钱了没有？” “钱？什么钱？”林淼心里咯噔一下。 “卧槽，果然。”冯洪量咬牙说，“当初你帮我，事成之后，老梁打着你的旗号问我要了2万块钱，说是多少要给你表示表示，事情办成功了嘛。” “你给他了？”林淼面若死灰地问。 “给了，干嘛不给，我也是想明白了，能用钱搞定的事情，就尽量不要动人情，人情债最难还。”冯洪量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林淼。 林淼尴尬地笑笑。 “这笔账你要找他算，真不像话，自家兄弟也要坑啊！”这时，电梯来到地下车库。“你车停哪边了？” 林淼指了指不远处。 “我车就在这，我到了。”冯洪量说着，站到了一辆奔驰s600豪车面前，助理去发动车子。 第九十章 半天办了三件事 林淼有些丧气，但依然是强作欢颜地跟冯洪量道别，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等林淼刚把车子开出车位，冯洪量的大奔驰开了过来，他停了一下，下掉玻璃对林淼大声说：“你要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话，直接打这个电话。” 说着，冯洪量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继续说：“我发你手机上了，我助理的号码。我平时忙，不一定有空，有事跟他说一样的。” 林淼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果然是收到了，他抬头笑笑，目送大奔驶离。 这真是没有令林淼预料到，竟然还有反转。 虽然说，给的是一个助理的号码，但总比没有强。 如果不留下这个号码，显然人家是不准备跟他有什么往来了。 但留下这个号码，至少说明，冯洪量的生意能够做这么大，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人家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朋友还是记得的，但一般事情就不要麻烦他了。 林淼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眼皮底下的这件事算是大事还是小事，当不当打给冯洪量的助理。 就算是打，也不能现在就打。 半天时间，林淼已经完成了计划中的两件事，还剩一件。 原本，林淼的计划是去筹钱。 但昨晚申珂电话里已经告诉林淼，邵琪琪已经建群，让樱花社的几位合伙人募集到了十一万。 说实话，有了这笔钱，林淼暂时可以不用做钱方面的打算。 十一万，足够他在乔村呆上一段时间并且做出一点事情来了。 虽然说，这笔钱如果搞运营的话，可能一下就能烧没，但除了这方面烧钱的事，其他也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用到钱的地方了。 唯一让他在这笔钱上感到汗颜的地方，就是创业做短视频以来，成绩倒是有，但钱却一毛都没有赚到，反倒是要让合伙人们掏钱来救火。 林淼都一度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把那几十万的善款捐献的太快了一点。 所以说嘛，创业的人一定不能太乐观。 要未雨绸缪。 不要一看到钱就想着怎么花，现金流对任何一个公司来说，都是万分重要的事情。 还是没有经验呢。 换句话说，这也是缺少一名专业的财务人员，毕竟，林淼是做内容出身的，理想主义和情怀远远要大于实用主义。 但现在再去想这些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算是积累经验，毕竟木已成舟，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要不怎么说，冲动是魔鬼。 林淼临时决定，去医院探望一下龚凡宇。 与此同时。 冯洪量的车子在行驶中，开车的助理问道：“他要是真打电话来找我，我怎么办？” “借钱啥的事情就直接委婉拒绝掉，其他的嘛，你看情况，需要跟我汇报的再汇报，一般小事就自己处理掉。”冯洪量说完，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又道：“这么几年过去了，还开着当年那辆小破车，说明这人混得不好呀，估计十有八九是想借钱。” 助理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又道：“他要约你吃饭啥的呢？去吗？” “不去，没时间。”冯洪量很肯定地说。 “好的，明白了。” 林淼哪里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议论着呢，他打了两个喷嚏，继续开车。 很快，他就到了医院，跟上次一样，他在门口的商店里头买了一点补品和水果。 然后去了龚凡宇的病房。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病房里头空无一人。 林淼到护士站打听。 值班护士告诉他，龚凡宇下楼去散步了。 看看时间，还没有到中午饭点呢。 正是散步放风的好时候。 林淼就把东西往病房一放，坐在床边等。 上次，龚凡宇的未婚妻跟林淼闹了一个不愉快，这次，估计应该不会了，毕竟气已经撒了，没有理由再纠缠林淼，但凡讲理的人，都不认为这事跟林淼有直接关系。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龚凡宇回来了。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回来，他的未婚妻去住院部续费去了。 见林淼在房间里头，龚凡宇又惊又喜。 “哟，导演来了！” 自打受过这次伤之后，龚凡宇见到林淼总是特别亲切。 也许，他意识到了自己，原来是如此地离不开这个团队。 他既然可以为这个团队的荣誉去拼命，那么自然也就视这个团队如家。 见到家人，自然高兴。 “恢复的不错嘛！”林淼看龚凡宇头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看上去，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很是高兴。 “是啊，医生说，再有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龚凡宇说。 “那太好了。”林淼说，“出去又是一条好汉！” 龚凡宇笑了，拿出一杯酸奶递给林淼，一人一杯，当是待客之道。 林淼接过，插上习惯，一边吸着一边问：“医药费还有缺口吗？” “报了，走得商业保险，全赔付了。”龚凡宇喜气洋洋地说，“钱不成问题。” “对方赔吗？”林淼又道，“按说要跟他们打个官司，要些民事赔偿回来，不能白白地遭这个罪。” “说的是，但估计没有啥用。”龚凡宇说，“打人的几个人估计要判，三个人都是农村人，又都是外地人，野孩子，没人管，拿不出钱赔，房鹏程已经跟他们划清了界限，更是不会过问这事，所以，我不准备费这个事，就当是一场灾，过去就好了。” 林淼想了想，自己也没有更好的主意给他，干脆换了一个话题。 “咱们樱花社今后可能要叫江城樱启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了，定位也改了，准备去农村做农民的，带领贫困村脱贫致富，做电商带货。”林淼说，“你有没有兴趣？” “只要导演需要我，我肯定愿意。”龚凡宇高兴地说，但转念又道：“但说实话，我拍剧情片拍习惯了，拍这类抖音短视频，有些不适应……” “我知道，杀鸡哪需用牛刀。”林淼说，“不着急，我回头会慢慢地升级的，到以后会有拍大片的需求的，你先养身体，再说，我一开始做，估计也没有啥钱让你赚，等以后再说。” “导演，这段时间我躺在病床上在想，过去我只想着赚钱，靠手艺吃饭，其实，是你让我明白了，我们手艺人，更需要坚持一点心里的东西，就是那份热爱，我愿意跟你干，我这不已经挣下了今年全年的钱了嘛，只要你召唤，我随时加入，可以吗？” 见龚凡宇说得动情，林淼也是眼眶一热，有些心潮澎湃，这说明，他最起码不算失败，毕竟依然有兄弟愿意跟着他，只要有人在，一切都有希望。 第九十一章 手艺人都有心瘾 龚凡宇不是突然就悟到跟着林淼干才是他所向往的这回事。 去了一趟西部高原拍纪录片，这要是搁在过去，这活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次出卖劳动力的过程。 对一名自诩为手艺人的摄影师来说，拍什么都是拍，因为功夫在那里呢。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 龚凡宇不是一下子就对比出来自己的这种前后变化的。 而是慢慢地发现了，原来在经过和林淼的合作之后，他对拍摄这件事的认知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过去，他就认为这是一份营生，成就感来自于能够靠它赚到钱，并且能够得到同行的认可。 而经过樱花社的合作之后，他有了创作的感觉。 并且，他把这份感觉带进了工作之中。 他可以为了等一次完美的日出不惜多跑三次，其实第一次拍摄到的日出就已经获得了编导的认可。 但是龚凡宇不认同，他觉得还可以更好，因为高原的日出，跟在平原时的不一样，简单地说，就是平原更容易拍出红日跃出地平线的那一霎，但是在高原却不容易。 而龚凡宇却又坚定地认为，如果拍不出那跃出的力量感，就不能算是一次成功的拍摄。 编导听了龚凡宇的说法之后，相当兴奋，似乎被点燃了久违的激情一般。 第二天就一起去补拍。 还是编导认为可以了，龚凡宇认为不行。 龚凡宇一个人去拍的，编导已经起不来床了。 也是。 直到第五天早上，龚凡宇一个人拍到了他所钟意的日出跃出的画面。 不对比不知道，确实，最后这一次的效果远远要好于前面几次。 龚凡宇觉得所有的付出就值得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牛逼的镜头就可以拯救一条片子。 但是编导却明显有点不开心，夸赞也只是虚伪的敷衍。 龚凡宇才自然地想到了林淼。 假如是林淼，他一定是带着龚凡宇去拍的那个人，而不是反过来。 但同时，林淼又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他不会固执地非要一定如何如何，不顾及团队的感受。 他心里会有一个10分的蓝图，但是如果尽力了，只做到8分，他也能接受。 林淼是一个既有标准又讲人情的人，能传递出温暖和尊重。 要知道，这个行业里头有太多的极端，要不是个混子，要么就是个装逼犯，要么就是个戏痴。 痴迷其中，无法自拔。 能够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并能善意地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通过，这种编导，绝对不可多得。 这种妥协难就难在，就是知道啥时可以了。 远比那种一味地靠执着去刷笨功以感动自己感动制片方的编导要来得可贵。 这一点让龚凡宇在那个时刻两厢一对比，却是意识到了，原来，这是一种十分难得的品质。 那一晚，龚凡宇失眠了。 他回想着和林淼在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 从中体悟到了那份难得的，与众不同的东西。 温暖、尊重、专业，最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什么是可以了。 要知道，任何一个片子都是由一个又一个的镜头堆积出来的，就算是一个镜头可以拯救一条片子，有这种可能性和实例。 但是，那也是基于一定的基本面的基础上的。 这个基本面就是所有的镜头建立起来的水准线。 而这条水准线的高低程度，就取决于导演。 和其他的编导相比，林淼身上的独特性还在于，他的理想主义。 换句话说，就是他做事的时候有信念，有激情。 而在这个行当里头越久就越容易发现，不论名气大小，所有的导演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行气。 什么是行气？ 往本质上说，就是经验主义。 他们也说可以了可以了，而这种可以了的衡量标准在于他们的工业生产的流水线积累起来的生产经验，而非艺术层面的认知。 手艺人，不是只生产一个玩意出来的才叫手艺人，手艺人应该生产的是一套标准，一套认知呈现，一套独特的东西。 时髦一点说，好的手艺人，应该追求生产ip。 那一晚，龚凡宇算是彻底明白了，啥是ip。 所谓的ip，无非就是具有独特情感属性的品牌。 作为视频领域的工作者，龚凡宇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ip的生产者其实本身就是一个ip。 这不在于他们名气的大小，是不是明星，而在于他们有没有实现自我，有没有自己独特的情感属性。 离开林淼之后，他反倒是更加看清楚了林淼。 从认识他到进了他的微电影剧组，再到成立樱花社做出一系列的纪录片。 这个过程，就是林淼从积累到转机再到爆发的过程。 他算是目睹了整个蜕变的过程。 就好比是目睹了一只蝴蝶是如何破蛹成蝶。 而作为一道前行的伙伴，他也有幸参与其间，获得了成长，终于明白了创作的真谛。 是林淼让他作为一名摄影师也懂了，镜头也是创作的一部分，而不是记录、再现。 是真真切切地创作。 如何来运镜，如何来构图，如何来表现人物关系以及传递信息……都是可以如同魔方一般有着多种可能的。 创作，其实就是走迷宫。 永远带着一个不确定性地通达目的地。 而这份对抗不确定性的过程，就是创作者的心性。 龚凡宇感受到了林淼平日在交流里头提到的东西，反倒是咀嚼出了味道。 所谓创作的真谛，其实就是手艺人的自我实现。 明白了这一点，就好好比是一直吃粗茶淡饭，突然有一天吃到了美味佳肴，那个味道的记忆，一辈子就不会忘了，而且会心心念念地想去再实现一次。 这，就是心瘾。 对手艺人来说，最大的心瘾就是创作中体会到那份满足感。 一旦体会到，指定是水涨船高，再也退不回去了。 所以，龚凡宇这趟西部高原的拍摄之旅也同时就是他坚定要回归樱花社的决心之旅。 所以，这一记闷棍，反倒让龚凡宇觉得恰如天意，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对他来说，他看到了林淼的蜕变和成长，并且也愿意跟随林淼一道，去寻找那个更好的自己。 这也许就是人活到一定年龄，实现一定行业积累之后，势必要面对的问题。 有的人如龚凡宇，幸运地遇到了，遇到了那个可以推他一把的人。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错失这个机会？ 第九十二章 生动的才高级 这时，龚凡宇的未婚妻推门回来了。 看到林淼，只是一愣，随即有些脸红的样子，跟上次见到林淼要驱赶他的场面不可同日而语。 林淼将这个变化看在眼里，稍微放宽了心。 看来，龚凡宇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和未婚妻沟通过这个问题。 回归樱花社的决定获得了未婚妻的同意。 “你好，”林淼大大方方地跟她打了一个招呼，“大宇恢复的这么好，你辛苦了。” “应该的。”龚凡宇的未婚妻脸又是一红，正好有护士来喊病床家属，她借机跑了出去。 “你现在还有什么困难吗？”林淼转头又问龚凡宇。 “没有，唯一的困难就是已经急不可待地想归队，和你们在一起并肩奋斗。”龚凡宇热情似火地说。 看得出来，他对未来充满了激情和向往。 人嘛，不经事情不成长，经过这一遭，算是在鬼门关前来个到此一游，龚凡宇也就变得更通透了。 林淼想了想，说：“你不要急着展开工作，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如果出院之后身体条件允许了，倒是可以去乔村跟我们汇合，不是让你去干活，而是让你去那里再疗养一下。” “疗养？那不行，我要给团队创造价值。”龚凡宇信心满满地说。 “先不着急，创造价值这事情迟早的事，不急于一时。”其实林淼心里头是在想，还真不知道龚凡宇这种级别的摄影师这个时候加入进来，如何能让他把本事使出来呢！ 生怕是屈才，伤了人家的积极性。 要知道，有多少不如龚凡宇的摄影师，一听说是要去拍抖音，当即就会推脱，去不了，没时间。 不是真的没有时间，而是不屑。 太低端。 “为什么要你去疗养呢，你不知道，那里的空气和水有多好！”林淼故意声情并茂地说，让龚凡宇充满期待感，也是转移他急于工作的注意力。 “有多好？”果然，龚凡宇被林淼感染到了。 “我是体验过了，一口呼吸就可以醉氧，一口水就如同喝到了圣泉巴马，美妙极了。”林淼夸张地形容，吊足了龚凡宇的期待感。 龚凡宇说：“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说着作势起身，还拽了林淼一把。 从力道上来看，龚凡宇的身体恢复的还真是不错，林淼一个趔趄。 “哈哈哈……” 两人对视而笑，还如同当初一般默契。 “是这样的，我们一开始可能就拍一些简单的短视频，用手机就能完成的那种，”林淼说，“到时候根据情况，看什么时候能够搞起来剧情片，其实我发现农民有农民的优势，他们虽然没有学过表演，但是，他们的标识度高，只要放得开，自己演自己绝对吸引人。” “e……自己演自己，好，那可是蛮高级的呢。”龚凡宇知道林淼喜欢讲原理，讲认知，也就顺着应了一声。 “你说的没错，高级。”林淼来了劲头，又道：“不要以为高级就是流行前端才配叫，不是逼格高的东西才配叫，也不是艺术配色，性冷淡风叫高级，高级其实是一种态度，一种状态。” 这个认知是林淼临场感受到的，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令龚凡宇也是相当专注，认真地听了起来。 “为什么说是一种态度，一种状态呢？”林淼继续说，“当你看到农民脸上的笑，当你尝到他们用山泉水烧出来的柴火茶的时候，你就知道，其实高级感就是原汁原味，是态度和状态上的那种自然感。” “你说的这种感觉我能想象到，去年我去过一次农村，拍摄他们的庙会，那种他们自己才有的地方艺术，有的已经申报成了非遗文化，那真是叫一个生动。”龚凡宇两眼放光地说。 仿佛昨日重现一般。 “是的，生动。”林淼接话，“没有比生动更好的词汇来形容这种感觉了，生动的高级感。” 两人又碰撞出了火花，竟然能够在吹水聊天的过程里头达成这么牛逼的认知。 把农村的文化上升到生动的高级感这么一个层面，那可就了不得了。 要知道，首先是认知达到了，表现手段跟上的话，才能形成优秀的作品。 这方才是作品的精魂之所在。 林淼掏出手机，把这个认知记在了备忘录里头。 这是他的习惯，当生活中遇到所思所想的时候，他就记在里头，时间久了，竟然积攒了不少硬货。 这些宝贝也就成了他创作中难得的生动的素材。 可见，生动是多么地重要。 生动，远远要高于套路。 看着林淼记下心得，龚凡宇又道：“导演，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讲，什么话还不好讲呢？说。” “那我说了，我想给你道个歉。” “啥？你给我道歉？”林淼一惊，“我还没给你道歉呢，你为了我们团队，受了这么大一个罪，该道歉的是我。” “不不不，不提我受伤这回事，我想给你道歉，是我这些天来躺在病床上深思熟虑过的。”龚凡宇诚恳地说。 从他的眼睛里，林淼看到了久违的纯真。 看来去一次西部高原还真的蛮净化人的就是。 “那好，你说，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啧，”龚凡宇叹息一声，道：“我觉得，如果那时你拍微电影时，我没有那么重的私心，以现在的心思去辅助你的话，可能咱们那部微电影就拍出来了，说不定还能获奖呢，是我耽误了你的可能性，对不起。” 林淼愣住了，看了龚凡宇半天，见他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而是诚恳无比的样子，他缓了缓才说：“记住，我的原则，所有过去，皆为序章，人生不是叫你回头看的，而是要你向前看，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的原动力，它们会推你向前，直到你知道真正的那个东西，去实现它。” 龚凡宇很是感动，他知道，林淼口中的那个东西，指的是梦想。 所有的勇士，都是一路披荆斩棘，方能抵达心目中的桃源的。 “梦想为众，欲望为私。”龚凡宇沉吟片刻，说出了樱花社的社训，“我们是一个团队，一定能够给乔村赋能的！” “没错，我们一起加油！” 第九十三章 林淼的创业基因 从龚凡宇那里离开，林淼如同窒息一般，争分夺秒地钻进了他的那辆卡罗拉中。 仿佛关上车门的瞬间，他才又呼吸到新鲜空气似的。 大口喘息之后，林淼方才让自己获得了些许的平静，他的手微微发抖，摸索着打开前档的储物盒，翻了翻，找到一摞cd。 这些cd都是有些年头的样子，是自己刻录的蓝光碟，手写了目录作为提示，时间久了，上面的字迹都已经褪色。 这都是林淼过去喜欢的歌曲或者音乐，他把它们分门别类，归集起来，并且自己给他们起了名字。 有“雨中的混乱”、“午憩后的提神咖啡”、“我要给你一颗糖”…… 看到这些名字，不用细看歌名目录，林淼就知道，这张cd里头的音乐是什么类型，适合什么样的心情。 每一张cd，都固执地选了十首，全是如此。 说来奇怪，当初选歌做cd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为什么都是十首？ 此刻，林淼注意到了，这个问句在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恰如飞机飞过天空后留下的痕迹。 隔着车窗玻璃，蓝色的天空中有一道云线，飞机飞过已经很久了，已经氲开。 为什么是十首？ 林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时间不可逆流，但是思绪可以，当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人再回到过去的境况，一定与当时的心境不同，也容易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 人，总归成长，也就愈发明白了自己。 林淼已经能够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十首歌，a面，b面，那才是一个完整的专辑啊！ 所以，再高明的岁月神偷，也会留下线索，让若干年后的自己，再度看到时，心会突然那么一丢丢地颤抖。 “你好。” 过去、现在和未来，在此刻交汇。 原来，人生，往往也有a面和b面。 经历过，人也就更加懂得了自己。 林淼收回了视线，也收回了思绪。 他是要找一张cd，他知道，此刻，他需要这张cd来平息一下自己的心跳。 这张cd他找到了，上面是林淼手书的标题：天堂电影院。 林淼将这张多年未听的cd塞进车载播放器的插口，旋律水银泻地一般流淌出来。 这是一部关于成长的电影，一部告诉人们往前走别回头的电影。 是的，在和龚凡宇的聊天中，不经意地又碰触到了林淼内心最秘密的那个角落。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坐在樱桃树下，恍惚之中抬头看去，一树的樱桃，红得像一颗颗会发光的宝石…… 这不就是樱启吗？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江城樱启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一个即将注册的名字。 在音乐的旋律中，林淼想到了很多很多。 往前走，别回头。 所有过往，皆为序章。 是的，那个午后仿佛成了他生命的分割线，在那之前，他是享受cd十首歌的青年，根本不用去思考，生命是什么，人生往哪里去的问题。 每个人都是人生的划水运动员，只要在船上做出姿态就好了呀。 而在那之后，当隔着死亡的那道墙轰塌之后，林淼就仿佛从船上落进了湍急的河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中年危机就这么轰然而来，似乎有些提前，令人措手不及。 与邵琪琪的幸福人生相比，邵琪琪从小是不回头，她的父母不允许她回头，只管向前，只要知道，父母站在身后就可以了。 而林淼的童年记忆，是目送。 当要上班的妈妈送他进了幼儿园的大门之后，他总是会走几步悄悄地回过身来，目送着妈妈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这可能是童年里头只有妈妈这个角色的人才能有的体会，相依为命的感觉。 后来，林淼的妈妈重病弥留的最后时光里，她会有时候嗔怪儿子：“还跟小时候一样！” 这时，往往是林淼要离开病房赶去上班的时候，他一步三回头，妈妈就会“骂”他。 林淼就会给妈妈撒娇一般，问：“妈，我小时候没有看到你回头呀？” 妈妈就会笑出眼泪，说：“妈妈背后长眼睛。” 林淼带着笑，在音乐的旋律中泪流满面。 不知道，此刻，天堂里的妈妈能否看到他？ 她会满意吗？ 会放心他吗？ 前档的储物盒没有关上，林淼瞥见了里头还有一张精美的请柬内芯。 他记得这张卡片。 一次，他受邀和许蔼婷一起去赴宴，在等许蔼婷下班的时候，他收听电台，听到了一段优美的文字，然后，他凭借着记忆，将这段文字记在了这张卡片上。 这，又是一段时光的印记。 原来，对一个男人来说，车真的是一个奇妙的空间。 里头会存有他成长的信息，点点滴滴。 林淼摸出这张卡片，打开，犹如见到那日的“少年”。 “海明威阅读海，发现生命是一条要花一辈子才会上钩的鱼。凡?高阅读麦田，发现艺术躲在太阳的背后乘凉。弗洛伊德阅读梦，发现一条直达潜意识的秘密通道。罗丹阅读人体，发现哥伦布没有发现的美丽海岸线。伽利略阅读卡夫卡，发现真理已经被讲完一半。在书与非书之间，我们欢迎各种可能的阅读者。” 书与非书？阅读者？ 林淼默念着，仿佛是自己穿越了一般，找到了自己成长的基因密码。 人生就是这般奇妙，你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实现早已经注定的一切。 樱花社也好，樱启公司也罢，林淼在带着团队创造ip，其实，他自己就是一个ip，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滚烫的时代，于千万人中去成全自个的那个普通人。 他在表达别人的同时，其实，就是在表达自己的人生。 这就是书与非书。 阅读者？ 每一个人都是阅读者，阅读别人的故事，阅读自己的感动。 林淼叹息一声，慢慢地合上这个卡片，小心翼翼地塞了回去。 经过这次的心灵穿越之旅，他终于合上了自己的基因密码的信息版图，就跟小时候玩过的七色拼图一般。 那个男孩，他长大了，可以面对往后余生。 林淼擦了擦眼角，抬头通过车窗玻璃去寻找天空中的那道云线…… 已经完全晕染开来，消失不见。 第94章 转眼到了下午，林淼在家里收拾行装，手机突然响了。 是小李打来的电话。 接通。 “林总，”小李客气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公司名称是可以注册的。” 林淼很是高兴，说：“太好了，是樱启这个名字吗？” 他不放心，又确认一遍。 “是的，是樱启。” “太好了，”林淼倍感振奋，这意味着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终于成行，总算是把公司名字这件事情确认了下来。“那就按照这个名称注册，拜托你了。” “别客气，我应该做的，那就这么说，两周内就会办下来，你等我消息。” “好的，我等你消息。” 两人挂了电话，林淼做了一个振奋的动作。 樱花社这个名字被房鹏程抢注，才造成了不得不启用樱启这个目前来看最心仪的名字，总算是运气还没有太差，让事情没有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受到这个消息的提振，林淼放下手里的事情，想了想，给冯洪量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 看时间，这个时候已经是过去了午休的时间，可以打这个电话了。 不得不说，别小看这些细节，有的人不在意这些，偏偏不管时间，想起来就打电话，不考虑是不是午休时间还是晚上休息时间，这样的人，往往都过于自我为中心。 就算是甲方，那也是恶甲方。 林淼当年在4a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样的甲方，似乎是签了合同付过首款，那就要把人往死里整了。 尤其是有些公司，以狼性、铁军等等标榜，似乎不以打了鸡血的状态投入工作就违背了公司的企业文化似的。 跟这样的客户合作，那真是要人血命。 所以，在这方面，林淼特别会别人着想，当然，这也是一个人的基本修为。 不要事事以自己为中心，要多替对方考虑一些。 对方接了电话。 “哪位？” “我是冯主任的朋友，叫林淼，我们上午见过面的……” “哦，您好。”对方显然是想起来了，客气又专业地展示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事吗？” “是这么一件事，”林淼开口了，“我之前用一个樱花社的名字做了知名度很高的微纪录片在网上传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可是，现在这个名字被人恶意抢注了，请问，我该如何用法律武器给自己维权？” 对方沉默了一会。 林淼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对方开口：“您说的巨大的反响，您能描述具体一点吗？” 林淼懂了对方的意思，连忙说：“总点击量突破百万，诸多媒体都有报道，并且上了新闻联播，都有提到樱花社这个名字，而且这个系列片如今依然在网站热播。” “您做的是啥纪录片，怎么这么火呀？都能上新闻联播，那太不简单了？”对方似乎有些不相信，毕竟，这个年头吹牛逼的人太多了，将三分吹成八分是常有的事。 “哦，我做的是关于抗击疫情的内容，就是有针对性地另辟蹊径，选了一般人没有注意到的视角，来从另外的一个侧面表现普通大众的众城成城和敢于担当的精神……”林淼说起来头头是道，越说越兴奋，毕竟，他最擅长的领域还是做内容，也是他的志向和乐趣所在，说起来就是刹不住车的架势。“不落俗套外加正能量，就是我们樱花社的宗旨，我们在内容上面选择了各行各业的代表，而且还是比较小众的代表，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属性，就是他们都是90后，是一代人的缩影……” 对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一下林淼，“我明白了，您不用再往细里说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您所说的恶意抢注，您凭什么这么说呢？有证据没有？” “有啊，当然有！”林淼跟打官司的秋菊似的，一肚子委屈。“这个抢注的人，和我是以前的同事，我们彼此十分熟悉，而且，我们之间特别不合拍，以前有着诸多的过节，这人怀恨在心也说不定，所以，我现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肯定是关注到了，然后就想着抄袭我的东西，直接抢现成的饭吃……” “等一等，”对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林淼，“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还是要提醒您，您刚才所说的，都是您单方面的猜测和推论，您得拿出证据。” “证据？太多了啊，我们是以前的同事，这好证明的，我们以前有过节，也好证明的，樱花社现在的受益人是谁也好证明的，”林淼用排山倒海的语气来了一通排比句，一连说了好多个“的”，对方都在电话那头忍不住跟着“的”的节奏脑袋打起了鼓点。“而且，他恶意到什么程度你都不敢想象，他还卑劣到在网上散布我的谣言，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和中伤，毁我名誉，致使我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的天使轮投资也是因为他而搁浅的，500万啊！” 林淼进入了角色，真的有点秋菊的喋喋不休的味道。 “你既然这样，看来收集材料不是很困难，”对方说，“我基本上也听了一个大概，我在没有核实材料的情况下，做一个简单的建议给您，您看行不行？” “明白，我懂您的意思，我就是想听听专业人士的建议的，您讲。” “如果您为了追讨经济损失而指控对方的话，那是一种维权模式，而如果您是为了追回这个名称使用权的话，那又是另外一种维权模式，您能明白吗？” “明白，”其实林淼不怎么明白这两种方法有何不同，但是他无心去了解这个其中的道道，他只是很确定知道他要干什么，那就是不能让樱花社这个凝结着他心血的名称落入房鹏程的手里，让他坐收渔利。“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追回这个名称的使用权，这是最重要的，至于能不能赔付我的经济损失，我知道，这比较有难度，我也不指望。” “可能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您想顺带追回经济损失的话，这个案子的难度就大了，就要我们主任亲自为您出马做这件事，当然您知道的，这需要一笔费用的，而且还不少。”对方耐心地说，“但是如果您只是想咨询一下该如何追回这个名称的使用权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您……” 第九十五章 措手不及 听到还有机会通过法律途径来追回一定的经济损失，林淼有些心动了。 既然房鹏程害他，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为此付出代价呢？ 俗话说得好，一个男人要成大事，必须要具备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但是，听冯洪量助理这么一说，意思也很明显，人家是开门迎客，做生意的。 林淼有些气短。 他不敢问像冯洪量这种级别的律师，代理费得是多少？ 再说了，当年给他办事，虽然林淼没有收到钱，当是义务帮忙的，但是人家的确是付过钱了。 这就很尴尬。 显然，走感情路线是行不通了。 可是，要出这口恶气，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活得更好之外，用法律这个武器来维权的确是个好的建议就是。 现在的矛盾集中点在于费用的问题。 冯洪量其实就在他助理身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并在给助理做手势。 提示他，要引导林淼进笼，宰他。 做生意，往往都是从熟人下手，俗称宰熟。 过去，是靠熟人不好意思质疑的心理，就通过短斤少两和抬高价钱、以次充好的方式来实现。 而现在的宰熟，一般不再用这些老套路了。 一方面是因为人情淡了，利益面前，谁还在乎那一点面子，说翻脸就翻脸。 另一方面，这种老套路也行不通了，现在人多精，买东西不光是货比三家，而且网络发达，啥信息都是透明的。 现在的宰熟，靠得是认知差。 等于是凭借在某一方面懂得比对方多，来赚取认知落差产生的价值。 说好听了，这叫凭手艺吃饭。 说难听了，就是忽悠。 冯洪量这种忽悠，段位就比较高了。 他忽悠的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毕竟人家的牌子在那里挂着呢！ 而且有好多的理由来漂白自己，比如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就少收一点。 再比如，我真是替兄弟不值当的，怎么能放过这么一个恶人呢！ 更牛逼的说辞也有， 朗朗乾坤，邪不压正。 这些话，冯洪量早就给林淼准备好了。 虽然他想赚钱，多多益善，但是在林淼这件事情上，他更像赚的是知名度。 因为他已经快速地判断出，这是一个挺有轰动效应的案子。 说白了，他能够通过这个案子来扩大自己在业内和社会上的影响力。 但是，天下没有的午餐，他要插手，那必须得名利双收为前提。 所以，他不停地鼓动助手，要拿下这个案子。 其实，他早就在等林淼这个电话了。 助理也是个聪明人，听到林淼有些迟疑，知道是因为费用的问题产生了退缩的心理。 “我看您是我们主任的朋友，我私下告诉你，其实我们主任挺喜欢交朋友，帮助朋友的，就凭你们的老交情，我们主任肯定不会按照市面价给您的，一定会给您一个优惠，再说了，您既然打这个官司的话，那就是奔着赢去的，也不在乎一点小钱，对？” 林淼的迟疑，其实是在快速地衡量这件事，他在内心进行评估。 俗话说，羊毛出在羊身上，真要是赢了这场官司，从对方的赔付中分出一部分给律师，也无可厚非，毕竟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知识付费嘛。 人家凭本事吃饭，又不是慈善机构。 但林淼不愧是林淼，此刻，他竟然跟冯洪量想到了一起去了！ 忽悠与反忽悠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林淼想了想，慢条斯理地，已经不是刚才心急火燎的感觉了。“其实，我打这个官司的话，找冯主任这个老朋友，也是在考虑冯主任需要这么一个案子来提升一下自己的江湖地位。” 助理一愣，他的手机是免提状态，林淼这话也被冯洪量同步听了去，他也一愣，接着一丝遇到“同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你这样，麻烦你转告冯主任，你就说，我打这个电话，意思就一个，就是想独家授权给他，来帮我打这个官司，我的主张也很明确，要回樱花社的使用权和所有权，对方的名誉侵害必须登报道歉至少一周，至于经济赔付，我可以只要1块，打一块钱官司，也可以主张500万甚至更多的经济损失，这一块就完全放权给冯主任，由他看着办，当然我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你想必也听明白了，我这个提议是本着共赢的想法来的，钱我是不会支付的，我只授权，当然，如果有大额的经济赔偿争取下来的话，咱们可以按照事先的约定来分成，我没有意见。” 林淼一口气将自己的提议和盘托出，他也是在这个讲话的过程中完善了自己的想法，觉得成熟之后，才在电话里告知给这位助理的。 助理看看身旁的冯洪量，等待他的指令。 冯洪量没有想到林淼竟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以他对林淼过去打交道时的了解，林淼属于那种做事没有目标，混日子的那种懒散人。 基本上，这种人没有害人之心，也没有防人之心，浮萍一样，随波逐流，不论能力大小，平台如何，都不会是那种狠角色。 这种人简单，对付起来也容易。 可是，怎么几年没有联系，林淼突然就转变了风格了呢？ 冯洪量有些纳闷，他经历了什么？ 他不相信一个都已经三十出头的人，还能迎来二次成长。 人，应该都像他似的，少年老成，在15岁时就已经立下长志，并为此不懈奋斗。 什么命运说，机会说，他都认为是放屁。 人，就应该凭借自己的本事，踏踏实实地构筑起自己的人生大厦，不差分毫。 所谓的成熟，就是不靠天来不靠地，就靠自己的双手，不相信所谓的基因，运气和天赋，就尼玛一个字：干就完了。 所以，他此刻百思不得其解，林淼怎么突然变成他不认识的狠角色了？ 所谓的狠角色，不是外表有多凶悍，而是让人沾不得上风，滴水不漏。 容不得冯洪量多想，他冲助理做了一个同意的手势，并且做了一个挂掉电话，回头联系的手语。 林淼的变化出乎他的意料，让冯洪量颇有措手不及之感，看来，这个案子是有点意思，林淼这个人的有趣程度，也远远超乎他的想象，先拿下案子再说。 名利双收，授权，真是有他的！ 第九十六章 投喂鹰隼 冯洪量的助理在电话里头答复林淼：“我会给主任反映的，您等答复。” 挂了电话。 这真是一次斗智斗勇且表面上再寻常不过的通话。 到底是谁在忽悠谁，一切都还是未知。 林淼嘴角上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连他都有些佩服自己的随机应变。 这是一次没有打草稿的即兴发挥，林淼有把握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已经赢得了先手，冯洪量回头势必会给自己回信的。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做，也是出于自己对法律维权这个领域的了解。 对律师来说，知名度是远远大于经济效益的，也就是说，挣钱只是一方面，但是能否赢得名气，是更重要的层面。 再加上他和冯洪量面对面交流时的观察，这是一个特别懂得经营自己品牌的律师，那么他就需要有这样的难得一见又有轰动性的案件作为提升自己知名度的筹码。 等于是说，林淼是有意识地投喂鹰隼。 如果懂得了这个招数，那绝对是可以完成从弱者地位变身主动控局者华丽转变的。 拿自己做饵，达成自身目的。 这需要有对双方的足够认知才行。 林淼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冯洪量这边。 他在办公室里头转了三圈，终于停下脚步，拿定主意，要亲自给林淼以答复。 但刚拿起手机，想了想又放下了，这样立刻回话也显得他过于心急，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必须得过一会才好。 半个小时之后。 林淼的手机响了。 林淼一看来电显示，是冯洪量的。 果然是对方坐不住了。 林淼沉住气，接通了电话。 “喂，冯主任，终于等到您的电话了，您可是百忙之中还惦记着兄弟的这点破事呢，感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对方扣上一顶高帽。 冯洪量竟然唉声叹气起来，他说：“我听说兄弟有难，我竟然难过得坐立不安，赶紧问问，你有啥想法，准备如何打这个官司？” 不愧是在江湖上混的，永远是将自己的目的隐藏于深处，而是以别人的需求为出发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救苦救难的大好人。 林淼心道，让你求仁得仁好了。“不瞒你说，已经有几个律师不知道通过啥途径找到我了，希望成为我的代理律师，我想我还是个小人物，公司也刚刚才起步，没有那么大的好处给人家，再说，要真是有点好处的话，我肯定也得先想着自己的兄弟，我也好放心嘛。” 林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番话一说，冯洪量有些哑然失笑，他当然是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这个套路是他才会用的，再熟悉不过，只是没有想到，如今的林淼也会用这招，跟当年认识的那个林淼判若两人。 “自己家兄弟，就不说二话，要不这样，我来做你的独家授权律师如何？”冯洪量干脆明人不讲暗话，不在明白人面前瞎子点灯了。 “那当然好呀，就是不知道这个独家授权是怎么一个玩法？”林淼已经是胜券在握，从被动变成了绝对的主动，等着对方开出筹码，他成了有资源的一方，高高在上起来。 “肯定是的，以打赢为目的，顺带着追回最大化的赔偿，”冯洪量快速地说出了自己给出的解决方案，“至于这块经济赔偿，其实不是钱不钱的事，关键是我得规规矩矩做事，对得起祖师爷给的这门手艺，混口饭吃，我会收取10的佣金，你能接受吗？” 10，还算冯洪量有良心，属于合理区间，不低就是。 估计他也是生怕要得太高失去了这个好机会。 “行，就按你说的这个方案来，需要我做什么吗？”林淼问。 “你有空的时候来我这里一趟，我们签个代理合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坐等好消息就行了。”冯洪量见木已成舟，恢复到平时说话的语气。 这一点林淼是佩服的，他就做不到。 这种人，能够像变色龙一样根据情势做出反应，属于灵活的典型。 比较轴的人，才会秉持自己所谓的性格坚持一种风格办事。 还美名其曰，做人要有原则。 如果不是身在其位或者身处高的平台，做人做事，还是尽量活泛一点，才是生存的王道。 “那这样，我这会就去，你有空吗？”林淼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了下班的时间。 他也是争取最大化地利用好时间，跟自己后面留下更多的富余空闲。 正所谓前紧后松，这是一个导演的职业本能。 冯洪量想了想，干脆说：“这样，我等你，正好我们办完事之后我请你吃个晚饭，也算是老朋友聚聚。” 林淼知道，冯洪量这么一说，那一定是晚上要安排一些陪酒的人，他提前打出预防针，说：“聚聚是可以的，但是酒我不能多喝，最近事情多，而且越简单越好。” 冯洪量哈哈一笑，说：“我安排事情，兄弟还不放心吗？我等你，一个小时能到？” “好的。” 挂了电话，林淼稍作整理，就出了门。 再度来到冯洪量的律师所，已然成了贵宾。 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冯洪量已经准备好了相关的材料和手续，双方确认之后签字，就算完成了程序问题。 剩下的事情，就是冯洪量安排的饭局了。 “你开车来的？”冯洪量问。 “对的。” “那好，我给你发一个定位，我们直接在那里见，晚上要喝点酒，回头给你找个代驾。”冯洪量接着又略带猥琐地笑道：“晚上可是有妹子的，你要好好发挥。” 这让林淼想起当初冯洪量找自己办事的时候，那晚吃过饭去了会所唱歌，三个人找了6个妹子陪，也算是大手笔了。 “不，不，今晚不唱歌了，吃个饭就行了，不要那么折腾，累，大家都是兄弟，没有必要。”林淼一口气连珠炮地说，实在是不知道以哪个理由来拒绝比较好用。 其实，最好用的莫过于“你弟妹在家里等着呢，让我早点回去。” 可惜，林淼此刻是不配有这个理由做护身符的，跟许蔼婷分居了这么久，他连这个意识都没有了。 第九十七章 水做的女人 受疫情的影响，很多饭店都还没有正常营业。 冯洪量安排的这家饭店规模不大，但是格调还是蛮高的。 坐落在一个山坡上，想停车的话必须驶进它的专属停车场，路边是不好停的。 车位空着很多，林淼停进去，下车。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被翠竹环绕，环境优雅僻静，门面是中式的木榫结构的古屋。 走进店堂，颇有曲径通幽的感觉。 服务员早已上前，询问过林淼之后带他去了包间。 推门而入，冯洪量已经和助理在房间里头了。 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位林淼第一次见的美女。 看样子，美女也就不过三十出头，风姿卓越，妆容精致，打扮地一丝不苟。 气质也属上佳，一看就是属于知性款的。 “我来介绍一下，”冯洪量待林淼落座之后说，“这位是我的同行，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律学博士海归，袁小姗，这位是我的当事人，林淼。” 袁小姗大方地伸出手来，让林淼握了握。 细软无骨，滑嫩有加。 的确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也不知道她和冯洪量是啥关系，林淼只是笑笑，没有多言。 “今晚就小规模聚聚，没别人了，”冯洪量接着转头对助理说，“喊服务员走菜。” …… ……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三个钟头，气氛很好。 等酒席尾声的时候，林淼已经有些醉了。 至于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主要原因在于两位大律师实在是又能侃又能喝的主。 林淼在酒桌上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两人十分默契，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口才了得。 边喝边聊的过程里，少不了要谈到林淼的樱花社以及他所做的短视频创业这档子事。 对律师来说，见多识广那是必须要具备的素养，所以让林淼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林淼也是侃侃而谈，将自己对短视频的认知娓娓道来，越说越兴奋，自然酒就喝了不少。 中途，林淼还上了一次洗手间，吐了一次。 再说，自己和房鹏程的过节这回事，终于交给了大律师来处理，而且还是的，人家还要做东请他喝酒，林淼自然是要给足面子。 临结束时，袁小姗主动加了林淼的微信，而且表态要参与林淼的这个案子，作为冯洪量的助手。 直到这个时候，林淼才醉眼朦胧地对冯洪量和袁小姗的关系有了判断。 原来是冯洪量借花献佛，利用这次机会拉早已经中意的袁小姗合作，名利均沾。 林淼也真是佩服冯洪量的心机，他这种人是资源整合的高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扩大人脉以及达成目标的机会。 至于是想图袁小姗的身子还是才华，那就无从判断了，林淼也没有那个脑力在醉酒的状态下想这些，已经目光迷离。 冯洪量的助理帮林淼叫了一个代驾，临走，林淼还能和几人一一握手，自己摇摇晃晃地上车。 …… …… 等到家的时候，林淼澡都没有洗，将鞋子一踢，直接倒在了客厅沙发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林淼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给他擦脸和伺候他。 有几次，林淼还把对方刻意地推开，不让这人靠近，完全是下意识地动作，嘴上嘟嘟囔囔地，喊着许蔼婷的名字。 至于说了些什么，很是难以辨认，大概的意思就是不能靠近他，他是有老婆的人。 显然，他是把这人当成了晚上饭局上的袁小姗。 等天亮一觉醒来，林淼发觉自己身上还盖着毛毯，鞋子和袜子都已经脱掉，包括外套。 他十分惊奇，自己怎么喝大了还能做这些事情，将自己照顾的这么好？ 他小心地下地，却被面前茶几上的一摞钱和一张纸条给惊呆了。 天降横财？ 他判断这摞钱少说也有十万块，手都在发抖，不会是邵琪琪昨晚送过来的？ 他想起来似乎昨晚有人在他身边照顾他来着，只是可惜他没有睁开眼睛，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打开纸条，一看字迹，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许蔼婷来过。 纸条上是这么说的： 这是13万块钱，是妈过世前交给我的，这是她留给孙子的，说不要让你知道。我问她为什么不要让你知道，妈说老人离世，会压住孩子的运气三年，她知道你想创业，建议我如果实在劝阻不了的话就由你去折腾，但是这钱要留着做备用。我现在把它拿出来给你，是我觉得你可以用它来给儿子赚下更多，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令我失望。另外，网上那篇攻击你的文章我已经看过了，我不认为你会这么做的，希望你知道，你是有妻儿的人。婷。 林淼拿着这张纸条发呆许久，有些梦幻般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手撑住脑袋思索良久。 渐渐地他似乎捋出了头绪。 一定是许蔼婷看到了网上的攻击文章，了解到了林淼的处境以及难处，也明白了他面临的种种压力，至于她为什么能够相信林淼和邵琪琪之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可就令林淼百思不得其解了。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 之前，许蔼婷还在跟他闹分居，闹离婚，虽然上次之后有所缓和，但是毕竟这事还悬而未决呢。 而如今，照她这个做法，显然是事态有了180度的转机。 林淼不知道，促使许蔼婷发生转变的契机是什么？ 难道…… 目前来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片攻击文章刺激到了许蔼婷。 依照林淼对她的了解，许蔼婷跟邵琪琪的性格截然不同。 许蔼婷属于那种水一般的女人，沉稳又冷静。 而往往就是，这种女人蕴藉着一股力量。 当她发现，自己的男人在遇到困境的时候，自然是不希望，自己不在身边的，而且，她肯定是感觉到了邵琪琪的威胁，可能，她不想就此输掉这个家庭，也未尝可知。 也许，这就是一个女人最后的倔强。 第九十八章 老人的遗物 这十三万现金，林淼认得上头的那个红绳，是一条红绸缎被缝制起来的。 那块红绸缎，是林淼的妈妈出嫁的时候盖脸的红盖头。 小时候，林淼调皮，从柜子里翻出这块红盖头，扎在头上扮土匪，去和小朋友们去大院里“打疯狗”。 等被下班之后的妈妈拽回家的时候，这块红盖头已经被磨了一个洞。 自然，林淼被妈妈一顿很尅。 那个年代，尤其是工厂大院，打孩子都是很正常的。 吃过晚饭之后往往就是此起彼伏的孩子的哭声和大人们的叱骂声。 林淼和别的孩子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挨打的时候不哭。 大人打孩子，往往就是让孩子知道疼便算事的，孩子一哭，也就收手了。 像林淼这样的，就要多遭罪受。 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扫把疙瘩都被打散了，他还是一声不吭。 这时，林淼的妈妈就会哭起来，打不动了。 林淼就会小心翼翼地去给妈妈擦眼泪，他的妈妈就抱住他，哭得更凶。 “长大了，我要保护妈妈。”林淼会在心里这么想。 大院里的所有小朋友，都有爸爸陪在身边，而他的爸爸在部队，所以，从小，林淼就显得比同龄孩子要懂事，也更怯懦。 十次挨打，九次都是因为林淼的怯懦。 林淼的妈妈见不得林淼被同龄人欺负，如果被同龄人欺负了，她不但会出头替儿子找回来，而且还要关上门打林淼一顿。 后来，林淼会想，这大概就是因为父亲不在身边的缘故。 想起过往，林淼的眼里早已经噙满泪花。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着这根红绳，上面有他妈妈留下的针脚…… 可想而知，当初这钱交给许蔼婷的时候，一定是现金。 不过依照许蔼婷的性格，她一定会将这钱存入银行，不会把这么多现金摆放在家中的，一来不安全，二来也不卫生。 但为何会用继续使用这根红绳呢？ 林淼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保留原先的样子，尽可能地恢复到妈妈给钱时的场景？ 不对，如果妈妈没有特别交代，许蔼婷不会保留这根红绳的。 那这样说来，许蔼婷一定是事出有因这么做的。 林淼一个激灵，摸出手机，打给许蔼婷。 “你醒了。”许蔼婷不咸不淡地说，语气安然。 这是许蔼婷一贯的特点，性格如水。 如果叫林淼回忆的话，也就是当年他踢球，许蔼婷做啦啦队队长的时候，她的那对羊角鞭跳跃起来，才得以看到许蔼婷的激情。 林淼曾经为此埋怨过，他希望有激情的生活，恨不能天天过得跟进球庆祝似的，许蔼婷会用冷静来平息他的心头小火苗。 日子久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过日子，平淡如水才是真。 而此刻，林淼却觉得喝惯了白开水，要是长时间不喝的话，还真是离不开。 “谢谢你啊，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林淼尽管心潮澎湃，却也是用许蔼婷习惯的语气来说。 “你好自为之，这钱等于是给儿子投资用的，现在上各种班，开销有多大，我想你也不知道，这么说，这笔钱不够儿子一年的课费，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它变出更多，就当是为了儿子。”许蔼婷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不见波澜。 还不如看她的信呢，最起码字里行间，还有令人想象的空间。 林淼一时有些语塞，他知道，这是许蔼婷在敦促激励他，但向来如此，他是她眼中的超人，只知道他应该向前飞，却不知道超人有时候也会累。 所以说，每一对幸福的夫妻都是相似的，而每一对不幸的夫妻，各自有着各自的不幸。 “我知道，我会尽力的。”林淼说完，顿了顿，还在想着下文该怎么说他打电话的主要意思。 许蔼婷却道：“要是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不，不，还有事。”林淼慌忙说。 “说。” “两件事，第一件……”林淼略带卑微的说，就好像面对苛刻的甲方，他的发言要受到时间限制一般，如果三句话达不到抓住对方兴趣的点，就等于失败。 这仿佛就是他的宿命一般。 “网上的那个攻击文章，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已经请了律师了，我会证明，我是清白的……”林淼一着急，长话短说起来。 “第二件呢？” 林淼一愣，怎么？难道许蔼婷对这事不感兴趣？ “怎么，你一点不担心我会变心的吗？”林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话要是开口，确实很折磨人，仿佛用身体去堵枪眼，没有一定的勇气是做不到的。 尤其是一个大男人。 林淼也是急了，白开水好是好，但太没有味道了。 他跟许蔼婷的感情生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好歹也是自由恋爱，算是青梅竹马了。 难道真的是左手摸右手，变成了亲情？ “你要是真想变心，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你真想听我说什么，那我给你说，那女孩子不错，人又漂亮，比我年轻，还是巨富之家，你如果放弃她的话，请你好好考虑再说，别以后后悔就行了，你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第二件呢？” 林淼怔住了，他发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比他坚硬，只有他，柔软的像个去了壳的榴莲。 “快说，不说我挂电话了，我还要做事呢！” “好，我还想问问你，那根捆钱的红绳，你怎么还保留着呢，是不是当年妈妈给你说了啥？”林淼说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哦，妈妈说了，这钱是给孙子的，这根绳是给你的。”许蔼婷依旧语气平静地说，“她说等有一天你看到这根绳的时候，就长大了。” 林淼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喂，喂，”许蔼婷终于主动起来，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了？这根绳有啥说法吗？” “这么重要的话，我要是不问你，你是不是就不告诉我了？”林淼有些责怪的意思。 “我忘了嘛，再说，你个大男人，都奔四了，还没长大，你妈也忒惯着你了？” 许蔼婷虽感羞愧，将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忘了，但嘴上却不跌软。 “别你妈你妈的，说咱妈。”林淼硬气了一回，挂了电话。 第九十九章 早餐，那么重要 林淼的语气硬气归硬气，许蔼婷却不接这一茬，而是在电话里头说：“桌上的早饭看到了没有？” 早饭？许蔼婷竟然给他准备了早饭？ 林淼心里一紧，连忙起身走到厨房，果然，桌上有一块餐布，上面摆放着一个方方的餐盘，和一只带着俩耳朵的汤碗。 先不说这早餐的内容，就是这餐具，就很具有美感。 而且，这套餐具不是林淼家里的，显然是许蔼婷带过来的。 难道，她半夜前来，就是为了给林淼送钱和准备早餐的？ 只不过是恰巧遇到他酒醉。 林淼心里甜滋滋的，能够意识到，她欠他一顿早餐，就说明他们俩之间的感情还没有到绝处。 或者说，绝处逢生。 再看着早餐的内容，简直不要太棒！ 方形餐盘里头摆放着的是一个照烧鸡肉夹馍，就是把一个馒头切开，中间夹着两块照烧鸡胸肉、一块芝士、一个煎蛋、一片生菜叶，还有几颗圣女果和切片的猕猴桃点缀。 汤碗里头是一份奶油蔬菜汤，也是很有勾人食欲的样子。 林淼不敢相信，这份早餐是许蔼婷准备的。 对于早餐这件事，他已经无望了，他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享受到许蔼婷准备的早餐了。 谁知道竟然峰回路转，幸福来敲门。 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份惊喜，这已经不仅仅是早饭了，而是一份早上的心情充电。 “你，你做的？”林淼声音都颤抖了。 “要不然呢？”对方的声音带着些许得意。 “你怎么会做早饭的？” “你要感谢就感谢儿子。”许蔼婷说，“他要求我每天要吃到美美的早餐，就跟动画片里头的一样，我就只好早起动手喽，他不吃他外婆做的早饭，包子稀饭啥的吃腻了。” 听着许蔼婷这么一说，林淼甚至都能想象到她一个人带孩子的那份操劳，可想而知她是经过手忙脚乱不亚于一场战争的多个早晨才有了如今的手艺。 所以，她要来给他秀一下。 而且，她一定没有忘记，林淼曾经说过的话，那就是“我这辈子都可能吃不到你做的早饭了，我不指望了。” 那个时候，每当林淼这么一说，许蔼婷就会回他一句，“我有指望就行了，靠你了。” 谁不想早上多睡一会呢。 况且工作的压力又那么大。 没有想到，是儿子解决了这个问题。 “快吃，凉了的话可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一下。”许蔼婷说。 “好的。” 电话挂了，林淼动手加热早餐。 为了能够还原这份美感的造型，他特意拍了一个照片，以免无法恢复。 加热之后，他重新照着照片摆盘，然后，还打开手机找了一个音乐，十分有仪式感地吃了起来。 口味太棒了。 林淼终于放心下来，知道儿子在外婆家里生活是受不到委屈的。 至于许蔼婷受不受委屈，他暂时顾不上了。 按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再要想回娘家长住，而且还是带着孩子脱离老公这种长期分居，一般丈母娘都会不给好脸色的。 要么会责怪女儿当初不听劝阻瞎了眼睛，要么就会指令女儿做这做那，教她做事。 相当于返厂重修。 林淼估计，许蔼婷属于后者。 如此看来，这样也挺好，至少生活技能有了大幅提升，生活的质量会因此上去。 至于钱的问题…… 林淼知道，这是许蔼婷孤注一掷了。 而他则是背水一战。 成年人赚钱的意义在于什么？ 是在于自己的享受吗？ 不是，是为了让孩子少受点委屈，给他更好的资源，不输在起跑线上。 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没有失败的孩子，只有失败的家长。 林淼大口吃着这份早餐，手机响了。 一条信息。 许蔼婷发过来的：餐盘留在你那边，我这里有，你以后可以照着自己做。 林淼回复一个ok的手势，想了想，又加送了一个红心。 对方没有再搭理他。 …… …… 话说邵琪琪这边，日子却是过得爽到飞起。 说是被老邵软禁在家，却是要啥有啥，应有尽有。 连汤小桐跟着一起，都大呼过瘾，似乎都不愿意再回到林淼身边，跟着他去受罪。 两厢一对比，在邵琪琪家过得日子那叫一个神仙。 而跟着林淼的日子，跟唐僧去西天取经差不多。 不说别的，就说早上这个早餐，跟满汉全席似的，大大小小的碟子，有三十多样。 而且只有邵琪琪和汤小桐吃。 因为两人睡懒觉，早餐都是另外给他们准备的。 吃早饭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这顿早饭吃下去，中饭估计是不用吃了。 汤小桐一边吃一边开玩笑地说：“这是早中饭啊，吃饱了能省一顿中饭，那我就不客气了。” 邵琪琪有些鄙视地说：“是，中饭是可以不吃了，但你也别这么吼巴巴的，下午会有下午茶的。” “下午茶？”汤小桐咽了一口美食，有些向往地说：“几点吃？” “三四点。”邵琪琪不为所动，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切都是按照熟悉的节奏，适应得很。 汤小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邵琪琪：“叔叔是不是真的不让你出门了？” “看来是。”邵琪琪一脸不屑一顾地说。 “那怎么办？”汤小桐假作替她着急一般，“后天咱们还要跟林淼一起去乔村呢！” “到时候再说。”邵琪琪暂时也没有办法，但总不能将无解写在脸上。 “其实，如果真要是去不了，我觉得也行，缓几天就缓几天嘛，反正也没有人追我们，别整得跟自己过不去似的，那么拼，先充充电嘛，比如这样的生活，我真想多过上几天……”汤小桐一边吃一边说，似乎是理直气壮，找到了人生的真谛一般。 邵琪琪翻翻眼皮，白了一眼汤小桐，道：“如果后天我依然出不了门，那你也要跟林淼去乔村，你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他一个人连帮手都没有，还怎么成事？” “我……那我还不如回学校上课呢，我估计我们学校开课也快了，暂时没有通知而已。” “汤小桐！你……”邵琪琪有些愠怒，拿叉子指了指对方的脑门，欲言又止。 这还真是个问题，汤小桐的学校说开学就开学，到时候还真就剩下林淼一个孤家寡人呢。 第一章 赋能普通人 看看时间，原计划是后天出发去乔村的，而利用这三天的时间所要做的事情，没有想到出奇的顺利，仅仅只用了一天就全部搞定。 也算不上是完全搞定，除了筹钱这块算是完成，其他两件事情都依然需要等消息，但都已经在轨道上运行了。 所以，林淼心情不错。 尤其是吃过了许蔼婷的早餐，那更是一个美滋滋。 他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捋捋自己的思绪，然后看看这剩下的两天时间好做些什么。 时间就是这样，跟钱似的，越富裕越让人有底气。 一杯咖啡喝完，林淼有了打算。 他走到那一摞钞票面前，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然后，他拆开那根红绳，将它系在自己的腰带上。 他用网上的金句对着那摞钱说：“全世界都是你的遗书，而我是你留下的唯一遗物。” 说完，他用找来的袋子装上钱，大步跨出门去。 先是去了银行，把这笔钱存进卡里。 林淼记不得上次拥有这么多钱是在什么时候了，总之，这是一笔巨款。 对任何人来说都是。 当他把这笔钱从袋子里掏出往银行柜台上一放的时候，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金手指的话，那么钱就是。 这真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倒不是说金钱论啥的，也不是叫人唯利是图，而是，钱可以解决几乎所有的问题。 对一个要创业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细细想来，这真是一个悖论，创业是为了赚钱，而前提是，你必须要有创业的钱。 好在，创业如今是很便利的就是，大有大的玩法，小有小的做法。 在这个时代，如果你还有怀才不遇的感觉，那一定是没有找准平台，而如果还有创业无门的困惑，那一定是没有认清自己。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林淼在众人的目光中得到了暂时的满足，那一瞬间，他似乎掌握了宇宙的真理。 底气十足。 将这笔钱存起来之后，林淼走出银行的大门。 十三万的现金，他存了一个活期。 不是不想要那多一点的利息，而是他知道，他会随时用到钱的。 发动车子，林淼先是给小丁打了一个电话，约他见个面。 小丁爽快地答应，说他正在上班，可以利用中午饭的时间碰面。 林淼挂了电话，想了想，又给阿斌打了一个电话。 阿斌是闲人，平时最多是在顺康冰室里帮帮忙。 他倒是上午有空，不过是此刻还没有起床。 算了算时间，等林淼到他家的时候，也算刚刚好。 路上，林淼又给武琳打了一个电话，和她约好下午茶的时间碰面。 樱花社的七武士，就剩下申珂和刘琳这对情侣了，林淼跟他们约好晚饭见，他请他们吃小区附近的一家大锅灶土鹅。 一圈安排下来，林淼的一天就有了规划。 说实话，林淼虽然不喜欢四处乱跑，他更宁愿蹲在一个地方，天天思接千载，而不是靠两条腿和嘴皮子去办事。 但是，创业之后就完全不同了，能够为了一个目标，而把自己的时间充实起来，他喜欢这种操控感，就跟男人都喜欢开车一样。 方向盘在手里，一脚油门，轰鸣的音浪，那叫一个爽。 林淼此刻的目标，就是联络一下自己的合伙人，告诉他们，接下来他的方向，那就是要赋能普通人，做好农民的。 他要把这个理念宣讲给合伙人听，并在宣讲的过程中，完善这个想法。 这就是团队交流的好处。 类似于头脑风暴。 你必须拿出自己的想法，然后和别人的想法一起碰撞，这样，会有火花出现，会带来更好的东西。 所以，为什么创业往往都是一个团队，而不是一个人。 毕竟，一个人的思维和脑力有限，如果多个合伙人，每人都拿出资源和实力以及优点，这就牛逼了。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 再说，这几位合伙人，自打跟着林淼“合伙”以来，不但一分钱没有分到，还自己倒贴了一些个人的备用金进去，林淼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正好手上有时间，就联络一下。 一个人的幸与不幸，其实就在于遇到什么样的人。 如果遇到的都是能够给自己带来正能量，并且能够志同道合，真正能够提供精神和物质资源的，那就是再幸运不过了，理论上说，一旦达成这种状况，人想不成功都难。 但话虽如此，理是这么一个理，但真正要干事的话，还是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大意不得。 所有的成功人士，都是运气加实力使然，没有例外。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看不见的法则，在决定着每个人的社会地位，那就是它。 运气这东西，靠不住，不受人力所能控制，那么剩下的就是各凭本事了。 但也不是没有技巧，大概率地说，要想吸引好的东西，首先就是要让自己变好起来。 拿正能量交换正能量。 气味相投，合则聚，不合赶紧散。 不要浪费时间。 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它不看人，不看地位，也不看钱财，更不看运气。 每个人都一样。 赋能普通人，这个口号是林淼最近刚想出来的，多年的4a工作经验，他本能地会提炼概念。 一个好的概念，是成事的一半。 在这个短视频风口已然来临的时刻，还没有哪个平台或者，喊出过这个口号。 虽然，大家做的事情都差不多。 但口号就好比队伍的旗帜一样，它不仅仅只是空口无凭的东西，它是旗帜、是方向、是定位、是基因、是一个队伍的灵魂，是决定一个团队所有努力的根本，也是调性之所在。 所以，对一个创业者来说，一个概念是必须的，这甚至大于一切。 有的创业者，百战不回，屡败屡战，其实无非就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可以让他熊熊燃烧的概念。 那么，对于林淼来说，这个阶段，他能够感到燃烧的，就是这句话，赋能普通人，做农民的。 第二章 视频连线 和樱花社的“七武士”挨个聚了一下，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了。 这可真是充实的一天，和几个自己喜欢的人儿相聚，绝对称得上是人生中幸福的事情之一。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林淼的大脑皮层依然是兴奋的。 他想和邵琪琪分享这一天，于是他向邵琪琪发出了视频通话的请求。 邵琪琪没有接。 林淼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开始想邵琪琪回到家中之后的遭遇，会不会他的爸爸已经知道了网上的攻击文章，对她做出不好的约束？ 林淼的直觉一旦启动，那简直就是停不下来的节奏，他越想越担心，直到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是邵琪琪拨过来的。 他念了句阿弥陀佛，接通。 视频中，邵琪琪换了一件睡袍，头上还扎着一个发箍，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我刚才做面膜呢，怎么了呀？难得见你主动了嘛！”邵琪琪有些调侃的语气说。 还真是这样，自从两人认识以来，林淼就没有主动过，不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与工作无关的，都似乎是邵琪琪主动，除了洗碗这件事。 林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今天过得怎样啊？汤小桐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哎，不要转移话题，问你呢，怎么主动起来了？”邵琪琪不依不饶地追问，“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林淼不由地赞叹起来女人的直觉，要说没有一点点的那个愧疚，是不可能的，毕竟，早上吃了一顿许蔼婷的早饭，自己的人生轨迹似乎都发生了偏移。 “不是，我看看时间，昨天这个时候你都打给我了，今天没有等到，所以……” 林淼的话音未落，邵琪琪就打断了他。 “哈哈哈，你这一点倒是跟汤小桐蛮像的嘛！”邵琪琪笑了，很开心的那种，前仰后合的。 “怎讲？”林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发懵。 “对啊，小舔狗啊。”邵琪琪装模作样的起身，去找一瓶趾甲油，找到之后一个突然转身，对着屏幕看林淼的反应，倒是要看看他被称作小舔狗之后的样子。 林淼不以为意，他当然不是小舔狗，随邵琪琪怎么说去，这一点他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不过说汤小桐是小舔狗他倒是相信的，而且还有些不放心起来。 搁在以前，那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随他怎么琪琪姐姐长琪琪姐短地叫着，现在看不到，反倒是有些令人担心呢。 是怕他真的舔上邵琪琪吗？林淼也不清楚，反正就是那种来自本能地紧张。 “哟哟哟，紧张了？”邵琪琪乐了，似乎从林淼的反应中窥伺出什么让她开心的元素出来。 林淼在邵琪琪这种肆无忌惮的暧昧攻势面前，似乎也是习以为常了。 不承认也不否认。 邵琪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等林淼回答，也不再追问，而是拿着趾甲油坐到了床上，抬起脚给自己的脚趾涂抹起来。 为了方便和林淼视频，她将手机竖在床头柜上。 林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还有点小砰砰跳。 这是一个女孩子不设防的状态，就像……上学那会去女生宿舍找许蔼婷，宿舍的女生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让一个从来没有目睹这种场面的小伙子看到了，一定会记忆犹新的，可能会留在脑海中一辈子。 所以，当林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本能地会有些小心跳。 往日一幕，历历在目。 人生就是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峰回路转，似曾相识。 邵琪琪等了半天，没见林淼说话，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看向镜头，说：“你倒是说话呀，跟我视频就是看我涂脚丫的？” “哦不，”林淼恍过神来，连忙否认。“我今天挨个跟咱们的合伙人碰了下头，交流了很多想法，收获不少。” 虽然说着话，但是林淼的目光一直在盯着画面中的邵琪琪的脚丫，原来，女人的脚跟颜值和身材真的成正比。 虽然距离比较远，看不真切，但邵琪琪的脚型还是能够在镜头中一览无余的。 她的脚丫是那种……怎么说呢，就跟一个爱好健身的美女，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那种。 又像是希腊雕塑家米隆的杰作《掷饼者》，那恰到好处的线条。 总之，就是美。 邵琪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涂好了一只脚趾，还刻意抖动一下脚踝，让空气流动起来方便加速吹干一般。 “那你说说看呢，我很想听听。”其实，武琳下午和林淼吃过下午茶之后，第一时间就已经将两人的见面和聊天内容通报给了邵琪琪，所以，她是已经心里有数的。 “我给他们讲了，咱们改名之后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去乔村，发展农民的的定位，而且我提出了一个口号，就是赋能普通人，他们都很认可。” “打造农民的我倒是知道，但是这句赋能普通人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很好的口号，让人记忆深刻，过目不忘，而且道理浅显易懂，符合咱们的公司定位和行业属性，不错不错，我给你32个赞。” “我也给他们讲了，对了，还没有给你讲呢，”林淼说，“他们倒是比你先知道了这几个好消息。” “啥好消息？”邵琪琪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她已经估计了八九不离十，武琳已经告诉过她了。 “我已经请了律师，而且是江城的着名律师，排名绝对是在前十里头的，来帮我们打官司，维权，房鹏程的系列行为，看来是要付出代价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邵琪琪对这一点比较好奇，其他的她已经事前知道了。 林淼将自己和冯洪量过去的交集和昨天的情况简明扼要地知会给邵琪琪。 “咱们的公司名樱启，已经注册下来了，最多两周，就可以办妥所有的手续，拿到营业执照了。”林淼讲完，看邵琪琪的反应，他奇怪的是，怎么邵琪琪似乎格外冷静，跟他预料的不怎么一样。 “你好像还有一件好事情没有说？”邵琪琪竟然抬起头来，主动问林淼了，而且不是看着屏幕中的林淼，是直视着镜头。 第三章 萌凶女孩不回头 当看到邵琪琪这犀利眼神的瞬间，林淼竟然联想到了满树柠檬的样子。 黄灿黄灿的，酸倒牙齿的感觉。 他本能地一哆嗦，但面部表情却hold住了，不动声色。 当然，最好的掩盖方式就是突然大笑。 林淼哈哈一阵大笑，让邵琪琪一阵懵圈。 果然，她被带乱了节奏。 “你在干嘛？神经病啊！”邵琪琪抗议，她的气场顿时全被林淼这一阵无厘头的笑声给打乱了。 林淼演戏演到底，跟老司机刹车似的，点刹减缓速度，再缓缓地停下。 他作势擦着眼泪，说：“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 “哪部？”邵琪琪完全已经被林淼带进坑里了，不知是计。 “昆汀的《低俗小说》，看过没？”林淼扯谎起来。 “看过，我怎么想不起来有这个镜头？”邵琪琪很困惑地回忆一下，依然很困惑的样子。 “就是那个呀……”林淼说着，自己在床上做起了示范。 只见他平躺在床上装死一般，然后猛然坐起，对着镜头瞪大眼睛。 演技拙劣到让人不知所云。 但是邵琪琪却不以为意，她认真地想着，似乎慢慢地捋到了林淼要模仿的场景。 毕竟两人都是电影爱好者，回想起相似镜头来，快得很。 “你说我刚才是……乌曼被扎针醒来那个样子？”邵琪琪一边说着已经一边去摸枕头了。 林淼不知道有诈，还在沾沾自喜中，似乎自己逃过一场危机。 邵琪琪拿过手机，靠着枕头竖在床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对林淼说：“你把脸凑过来。” 林淼靠近屏幕，说：“是这样吗？” “对，对，保持住。”邵琪琪说着，然后猛地摸出另一个已经准备好的枕头，朝着手机砸去！ 十分暴力，十分凶悍。 林淼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给惊到连忙后闪，得亏这不是vr虚拟，否则真要吓个半死。 即便如此，还是蛮能让他领略到邵琪琪萌凶萌凶一面的。 一下两下三下…… 这要是真在现场被她这么砸，就算用的是枕头也能给砸懵逼喽。 但此刻，是隔着屏幕，而且林淼已经有了防范，他只是有些后怕而已，见邵琪琪砸起来上瘾的样子，他连忙道：“可以了可以了，人已经没气了，就不要再鞭尸了。” 邵琪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一首扶着腰，叫唤起来，“哎哟哟，岔气了……” “没事没事，深呼吸，屏住气……”林淼在旁边喊着，跟教练似的。 “不想理笨蛋。”邵琪琪突然恢复了常态，吼了林淼一句。 这句话似乎是邵琪琪的口头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反正这话一出，蛮拉低人智商的就是。 林淼哄她道：“你刚才的样子真飒！啧，我要下部戏的女主就是这个范，绝对有流量。” 邵琪琪被林淼搞得一点脾气没有了。 她颓坐在床上，看着屏幕中的林淼，有些戚戚然地问：“你今天一定做亏心事了，说，我没有力气了，惩罚不了你了。” “那你说，什么叫亏心事，我对你能做什么亏心事？”林淼用了缓兵之计，试试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借此时机，他也在回忆自己下午的时候和武琳聊天是怎么说及到募集资金这块的。 当时，他是这么跟武琳说的。 “我现在已经募集到了13万块钱，暂时可以应付去乔村的费用了，我觉得在这笔钱用光之前，我们要产生出经济效益，我估计，三到四个月，我们一定会赚到钱的。” 这是林淼的话。 当时听到林淼这么一说，武琳一愣，她忍不住说：“琪琪说是11万，怎么变成了13万？她没有理由骗我们啊？” 林淼是从申珂那里知道邵琪琪号召几名合伙人募集资金的，当时几个人筹到11万。 武琳说完，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连忙纠正道：“哦，我们说的可能不是一件事，你说你说……” 林淼装作没有看处其中的破绽，继续说：“这13万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产，一直在我爱人那里，昨天她给我送了过来，算作我的创业基金。” 过程就是这么个过程，林淼回忆的几乎分毫不差，毕竟才是下午刚发生过的事情，而如今，他有直觉是武琳已经将这个事情告知给了邵琪琪，而邵琪琪正在为这件事大为光火。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推演的话，林淼倒是能够理解邵琪琪此刻的心情。 毕竟，她之前的做法是完全要给林淼一个惊喜的，俗话说，雪中送炭一定是强于锦上添花的。 而此刻，林淼已经有了13万，她募集到的那11万，自然就成了锦上添花，她怎么能不懊恼？ 当然，更主要的是，这笔钱还是林淼的妻子送过去的，这说明什么？ 原本，邵琪琪是以为林淼的婚姻已经奄奄一息，也就是只差了一纸离婚证书了，可此刻，怎么能叫她面对这个事情？ 林淼有些懊悔自己做事不严谨，忘记了武琳是邵琪琪的闺蜜，不该在她面前说得这么具体，要是不提许蔼婷就好了，他直想抽自己的嘴巴，这就叫言多必失，或者叫男人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虽然无意当一个感情骗子，但是……他很享受和邵琪琪这种暧昧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林淼打了一个冷战，似乎方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对邵琪琪来说是不公平的。 与其任由这么无限拖下去，不如就此借机挑明，以免伤害到邵琪琪。 毕竟感情这事，就跟面具似的，贴在脸上久了，待扯下来的时候就会连皮带肉，生疼。 开不得玩笑。 林淼一念至此，刚想开口，不料邵琪琪却突然制止住了。 “好了，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什么都不要听。”邵琪琪任性起来，大小姐的脾气展现无遗。 “不是，你听我……”林淼想借此机会干脆摊牌，告诉邵琪琪，他跟许蔼婷之间的感情似乎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切都还有转机。 但是，邵琪琪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很坚决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任性地说：“不要听，不要听……” 林淼只能打住。 终于，邵琪琪松开手，看着林淼，说：“我不许你再提那个人的名字，喜欢一个人是我的权利，只要我有我的分寸，不破坏到别人，就可以了，我喜欢你，与你无关，懂吗？” 林淼被邵琪琪这一脸圣洁的表情给吓到了，一边点头又一边摇头，再度点头，道：“懂，懂。” 其实，他懂个屁，似懂非懂。 他只是不想让邵琪琪难过，就这么简单。 其实他哪里猜到，邵琪琪此刻内心的绝望，她已经抱定主意，即便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感情，纵然注定伤痕累累，她也愿意当作一厢情愿好了。 因为，此刻，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放下试试看？ 第四章 网红培训师 两人闹了半天，都没有进入到正题。 终于，邵琪琪问了：“你不是说今天很有收获的吗？我想听了。” “咳咳咳……”林淼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状态，刚才闹得过于激烈，声音都有些喑哑起来。“是这样的，那我可就说正事喽？” “你说呀，我听着呢，你怎么这么啰嗦？你绝对做了亏心事！” “好嘛！”林淼做了一个捂脸流泪的动作，“这是没完没了的节奏呢！” 邵琪琪刚才因为剧烈地丢枕头，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搞林淼了，她放弃了进攻，以一副小鸟倦飞的缱绻状态窝在床上，暗中蓄势待发。 虽然说此刻已经风平浪静，但是林淼的防空雷达依然做出了判断，此刻还是小心为妙。 他无心恋战，不待邵琪琪做出反应，就赶紧说起了正事。 “他们听说我们要去乔村做农民的，帮助农民去脱贫致富，都觉得这太酷了，而且听我把乔村这么一夸，他们都按捺不住，想要去试试身手。”林淼眉飞色舞起来。 “我觉得，他们只是哄你开心的，除了阿斌，他们哪个能有空去呢？都有工作的。”邵琪琪给林淼浇了盆冷水，让他清醒一点。 林淼怔住，这个说法倒是蛮有道理就是，他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呢？ 算了，他自己安慰一下，最起码，大家的态度是好的。 “好，就算他们是在哄我开心，但是他们的确是拿出了具体的行动，都做了表态。”林淼接着说，“都准备用自己的资源和特长，给乔村的农民成为网红提供便利。” “那你说说看呢，你们怎么聊的？”邵琪琪有了兴致，觉得这么说倒是挺靠谱的。 “申珂不用说，他的数据分析是我的大杀器，我给他布置了好多的任务，需要他提供数据支撑，他业余时间可就有得忙了，对此，刘琳还抗议来着，说是把他们的谈恋爱的时间都侵占了，当然，她是在跟我开玩笑，说起来，他们俩的感情发展的那叫一个快，现在两人如漆似胶的真是……啧啧啧！”林淼说着说着，看到邵琪琪一副被柠檬水浸过的表情，就慢慢地收声了。 “叫你说正事呢，你聊人家的感情八卦干什么？” “对，有道理，怎么就跑题了呢，我继续哈……”林淼陪了一个笑脸，又道：“刘琳能做的事情也有不少，她有社区工作的经验，自己又是专业心理学方面的研究生，所以，她可以随时待命，等我们需要的时候给乔村的农民网红们做贡献，比如去讲课或者当志愿者。” 邵琪琪被林淼这么统筹资源的做法给吸引了，很快就进入到角色中为他出谋划策。 “你说的对，这个可以有的，回头你组织一下我们几个合伙人，去给乔村的农民网红做一次综合培训，绝对可行。”邵琪琪提供了自己的想法。 “你简直就是跟我不谋而合呀！”林淼一拍大腿，很兴奋，“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要照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武琳可以做声音训练导师，阿斌可以做形象指导，小丁可以做设计基础普及，而我……可以教他们表演！对，还有汤小桐，可以教他们剪片子，哈哈哈，都可以开网校了。”邵琪琪被自己的说法给逗乐起来，在床上打滚。 林淼顿时没了脾气，宠溺地看着她，没错，她将他要说的给说了出来。 如果说什么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不就是嘛。 按照林淼这天和几位合伙人聊天下来的所知所感，他们作为樱启公司的合伙人之余，完全可以按上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网红培训师。 对乔村那些即将要成为农民网红的人来说，怎么样迅速地提高对网络直播带货的认知，是势在必行的需求点，亟需解决的。 而这几位合伙人，不论是认知水平还是实战经验，对乔村的农民兄弟姐妹而言，足够了。 “所以，我的计划，是马上我们回到乔村之后，先是要进行个摸底，将他们有做网红条件和需求的农民统计出来，建立档案，然后，我们就对他们进行培训，相当于岗前培训，而培训师就靠你们几位了。” “听上去不错，可行。”邵琪琪给出反馈，“不过……” “不过什么？说，我们现在就要考虑到各种情况，提前做出防范。” 邵琪琪其实是想说，自己可能暂时去不了乔村了，她爸爸那关还没有闯过去呢，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林淼。 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到桥头自然直，不到最后一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呢，她不信自己搞不定爸爸，毕竟，她可是他的千金小棉袄呢！ “没什么，你往下说好了。”邵琪琪很快恢复过来，掩盖住了自己的分神。 “与此同时呢，我们会利用我们的账号，做几次直播预演，让他们有样板可以学可以借鉴，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要发挥出我们内容制作的能力，来制作一些短视频投放，甚至，可以考虑一些剧情片，做成连续剧那种形式，我给你讲，在这一点上，我很有想法，我觉得回头这种剧情号就会大火起来，所以，我们要赶紧动起来，抢个先机。” 林淼侃侃而谈，停不下来的节奏。 邵琪琪就听，一边看着屏幕里头的林淼，说实话，她特别喜欢林淼畅谈构想的时刻，他跟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每当谈及自己还没做到的事情的时候，脸上是会发光的，尤其是眼睛。 很有感染力。 “但是，我要提醒你，你想好了樱启怎么赢利了没有？”邵琪琪欣赏归欣赏，但是作为林淼的助手，她有义务也有责任将自己的顾虑告知给对方，万一，他一时头脑发热疏忽了呢？ “好问题！”林淼干笑两声，双手一搓，“暂时还没有更好的想法，不过，我觉得，远景还是不错的，我的远景你知道的，就是把外来资本吸引到乔村，让他们在这里投资设厂……” “停，打住，”邵琪琪伸手示意，“你不觉得有可能那一天还未到来，你和你的团队已经倒毙在路上了吗？” “这个……”林淼自知这个问题看来是回避不开了，是时候要面对了。 第五章 一起IP化就赚钱 说到如何盈利，还真是一时把林淼给难住了。 他是啥都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就是没有打开财神爷的账户，让钱落进自己的口袋。 这挺让人着急的。 开公司搞创业，不为赚钱只为赚取名声？ 显然不行，即便再是文人的血液，也不能不讲经济效益。 邵琪琪的提醒让林淼不得不好好想一想这个棘手的问题。 樱启公司的定位是农民的，说白了就是帮助农民当网红，来给自己的农产品带货。 一般来说，赢利的模式无非就是一进一出。 何谓一进一出？ 进，自然指的是利用手上的签约网红来赚取流量，然后让流量变现。 出，就是花钱，用钱砸，不管网红的资质有多好，必须用钱烧出一条路出来。 流量的天然属性就是汇聚，跟河道里的水似的，想获得流量就必须要引流。 别看那些网红动辄好几百万上千万的粉丝，按的算法，一个粉丝的成本就是3块钱，想解约，可以，乘以粉丝数，赔。 换句话说，这就叫获客成本。 流量时代什么最重要？ 运营。 但运营也得两说，一方面是内容本身的运营，这包括选题、定位、目标受众等等，另一方面，则就是导流。 如果说，流量是水，那内容就是池子。 在水与池子中间的连接的渠道，就是运营。 否则池子修得再漂亮，没有渠道水也过不来。 这就是目前这个行业的现实情况。 说简单简单，说复杂复杂。 不是专业的人想玩转，还真是不行。 就林淼来说，他的团队做内容是没话讲，但他们缺少一个好的运营，以及支撑运营的资本。 别以为他手上现在有了13万和11万加一块24万的资金，对运营来说，这提都不能提。 杯水车薪。 所以，林淼想让樱启这个公司赚钱，生存下去，他就必须要走和别人不一样的路。 这可就难上难了。 究其原因，聪明人太多，都想着如何赚钱，如果真要有另辟蹊径能够赚钱的路子，那也早就给踩出大马路了。 都跟开着雷达一般瞄着呢。 就好比在一条街上开店，但凡有一家挣钱的，那一定就会有同行跟进。 想走一条独一无二的专属路子，在信息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你玩垄断，玩超级资本，当然，这对短视频领域来说，又不是造火箭，根本不作他想。 但林淼偏偏面对的这个局面是骑虎难下，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得不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 要不怎么说，英雄都是给逼出来的。 在这之前，林淼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当天使轮失败之后，要不要去找一家合作，让自己的团队专门做内容，给巨头当手，搞嫁接。 但后来一想，此路不可行。 虽然流量时代都在讲内容为王，但实际上，流量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内容，更不缺做内容的手。 往惨里说，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编导、一个拍摄、一个剪辑，就能担起一个内容制作小组。 林淼拿什么和人家拼？ 他的资历和专业水准，在短视频这个领域，根本就是多余，用不上。 反过来，他怎么可能接受和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的薪资呢？ 一点优势都没有。 况且，一旦认准创业的人，要是去给别人打工，那简直就是头可断血可流，毋宁死。 所以，林淼丢掉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集中精力只想一件事，那就是走哪条路？ 没有人走过的路最好，硬踩一条路出来，等别人蜂拥而至的时候，他要么已经强到头部的地位，要么已经抵达到下一个阶段。 这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看似选择多多，其实，都是没得选的结果。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林淼的公司，还是要延续他们之前做樱花社成功的基因，那就是公益、热点、态度。 公益，这无需赘言，樱花社当初做的就是公益，而如今换作樱启，继续这个路数。 热点，之前做微纪录片，跟的热点是抗疫，那么接下来，他们要跟的热点自然就是脱贫攻坚。 态度，不落俗套加传递正能量，就是林淼团队一以贯之的态度。 这些，林淼都已经想明白了，唯独是没有想明白，如何赚到钱？ 面对邵琪琪的质疑，他如果给不出答案，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林淼沉吟片刻之后，以一副谆谆善诱的姿态，开口回答：“流量时代，缺的是什么？缺的是ip。” 林淼开始了自己的阐述。能够快速地抓住受众的注意力，是他多年来给客户阐述方案所养成的职业习惯，此刻又派上了用场。 “只要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市场辨识度，就是ip，通俗地说就是将个人品牌化，品牌人格化，人格情感化，情感产品化，产品互动化……”林淼越说越顺口，整出了一套水词，滔滔不绝起来。 邵琪琪黛眉一皱，伸手制止林淼继续水下去，她说：“你说的这些大道理都对，但是我要听的是跟我们有关的重点，重点就是我们如何赚到钱，请你直面我的问题。” “我靠！”林淼脱口而出，“一点铺垫都不给吗？好歹要起承转合一下？” “no，no，直接给。”邵琪琪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 她就是要考验一下林淼，激发他的思维潜能，不能让他老是停留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头。 要知道像林淼这种年纪的专业人士，都是老江湖，抡起套路，自然招式多多，想看到他们的内功，跟拨云见日似的，难呢。稍不留神就能被他们忽悠。但此刻，她只要一个回答，其他，都是废话。 毕竟，她已经了解他了。 林淼想了想，见避无可避，干脆地交底：“和乔村的农民捆绑在一起，让我们一起ip化，自然就有钱来。” 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 邵琪琪一脸懵。 但她又一时半会找不出毛病，似乎林淼说得蛮在理的。 她暗忖，不会是又被林淼给谆谆善诱进去了？ 第六章 直觉系统的附加值（感谢潇洒大叔1的推荐票） 和邵琪琪结束视频聊天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一聊就聊了一个多钟头。 有话题不冷场，说明两人合拍，这是林淼和邵琪琪。 哪怕不讲话，但依然默契十足，这是林淼和许蔼婷。 林淼愣了半天神，他一时间分不清楚，哪一种状态才是他喜欢的。 既然想不通，就干脆放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跟邵琪琪在视频中提及的和乔村的农民捆绑在一起做ip，就能赚到钱，这一招总算是让他蒙混过关了。 其实，是邵琪琪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似乎是理解了他的用意。 如果，邵琪琪再继续追问一下的话，他肯定会露出马脚，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么做的细节在哪里，一切都只能等到具体上手了才知道。 过关是过关，但林淼自己不能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说实话，对于赚钱的压力，他其实还是蛮大的。 毕竟，这是在创业，是一个有关生存下去的问题，而不是打游戏过家家。 他开动脑筋，集中精神来思考这个灵机一动产生的想法，他要完善这个构想。 林淼有一个习惯，这和他多年从事创意策划的工作有关，那就是他特别重视自己的直觉。 他知道，一个真正好的idea的诞生，一定是要经过潜意识沉淀这么一个环节的。 比如说，拿到一个项目，不是立刻就要上手去做的。 只有职场菜鸟会这么干，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掉，以建立起自己在公司的地位。 职场老鸟与之相反，会将它丢到一边，在最后等无可等的时间里头用最快的速度将其完成掉。 这凭的是多年的经验和积累起来的套路。 也就是出行活。 出行活是不需要走心的。 或者说，所谓的走心也不过是忽悠客户的幌子。 林淼的方式和这两者都不同。 他拿到项目，会先看一遍breif（项目简报、客户要求），然后将其丢到一边。 这样，他的潜意识就会工作起来。 在闲暇的时候，他会顺带着去熟悉这个项目的资料和行业背景以及同类对标的产品。 为什么要顺带着，因为只有让自己处于最舒服和最放松的状态，灵感才会来敲门。 于是乎，当年在4a上班的时候，林淼可能更多地是在办公室里头听歌、看电影、品咖啡、翻阅书籍，等等。 总之，都是看似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这让和他一个办公室面对面的房鹏程发现之后很是不解，也充满了嫉妒。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林淼看似轻松地搞定那么多项目？ 而且口碑还那么好？ 俗话说，最怕货比货，人也是。 一句老话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比周围的环境好太多之后，不是一件好事。 在职场上尤其如此。 除非，已经做到部门的一把手，那另当别论。 偏偏，林淼当时的部门一把手是房鹏程，他只是一个副职。 所以，房鹏程将林淼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是有原因的。 因为林淼的存在，让他不得不如芒在背，不停地向前跑。 最让他感到崩溃的是，对手还全不费功夫。 所以，在职场上得罪一个小人，可能只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优越感，不经意间就种下了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种子。 所以，才有了后来房鹏程利用机会对林淼背后插刀的故事。 回到正题。 当林淼熟悉了breif，又了解了项目本身和周边之后，他就会彻底丢下这个项目。 根据时间允许的情况，一般是两到三天，他完全不去管它。 到了该出具方案的最后时刻，他会打开模板，来表述自己的创意。 一般来说，这个过程会相当地快，几个小时就能搞定。 而且，这样出来的东西，会相当地与众不同，有着独特的气质以及鲜活的生命。 这是林淼当年屡试不爽的法宝。 林淼当然总结过自己的这个工作方法，他将其归结为直觉系统的附加值。 就是说，人的直觉系统会通过潜意识为其工作，利用的好，会为工作带来不小的附件值。 所以，在这晚，林淼思考的重点，是本能地在利用自己的直觉，来完善这个idea。 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这个想法睡觉。 一觉天亮。 这已经是要去乔村前的最后一天了。 林淼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将需要带的东西打包。 他手上在做着事情，其实大脑在放空的状态，只有大脑放空，不去主动地去想他正要解决的问题，灵感才会到来。 这就好比是灵感推开门一看，如果里头乱糟糟的净是事情，会掉头就走的。 果然，突然之间，林淼就有了主意。 他放下自己手里的事情，跑到白板前面，拿起ark笔，开始涂鸦起来。 乔村，他写下这两个字，画了一个圈圈。 樱启，在另一边，他写下这两个字，也画了一个圈圈。 在两个圈圈的中央，他写下ip。 林淼端着胳膊拖着下巴看着白板沉思。 所谓ip，就是品牌的人格化建立，是情感属性的表达，必须要具备的特点是辨识度、独特性、以及故事。 林淼顺着捋，就将乔村的ip属性给捋了出来，没错，他将乔村的特产和风貌与那一张张印在他脑海里头的笑脸叠印起来，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一句slogan（宣传语）就冒了出来：溧城乔村，纯净到和初恋一样。 林淼将这句口号写在了白板上，审视了半天，甚为满意。 这里头有两个概念，一个是“纯净”，一个是“初恋”。 一个是觉，一个知。 怎讲？ 纯净是可以用眼耳鼻舌身意来感受到的，比如山泉水的甘冽、富含氧离子的空气、山林蓊郁的繁茂……无不是纯净二字可以概括的，可以明显区别于城市和一般地方的感觉。 这是觉。 而初恋，则是知的范畴，每个人都懂，是经验、常识。 而觉和知之间，可以通假、可以移情、可以互补。 这样一来，今后关于乔村的所有宣传物料和调性，都可以在视觉上打造“纯净”这个觉，在内涵延展和故事性上打造“初恋”这个知。 觉知合一。 这样，乔村的ip就会深入人心，过目不忘。 同样，林淼的团队，就是表现觉知的行家里手，可以视频化呈现出乔村的觉知，并且，这个团队的基因就是不落俗套和传递正能量，这也属于觉知的范畴，和乔村的觉知不谋而合。 心心相印。 至此，两者实现了ip化捆绑。 第七章 带上白板 能够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对林淼来说十分关键。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马上就要去乔村了，这么一句漂亮的slogan有了，后面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相当于是捋着了一堆乱麻的头，提纲挈领，牵一发而动全身。 “溧城乔村，纯净到和初恋一样”。 对一个ip来说，啥最值钱？ 毫无疑问，独一无二的情感属性。 在这方面，林淼过去有着大量的实战经验和成功案例，他知道该如何去挖掘这个独特的东西。 高度概括地说，这就是灵魂。 一个ip肯定是有灵魂的，但这个灵魂是啥，决定了它的出路和市场在哪里。 这就好比是一群漂亮的女孩子在参加选美决赛，总归能够分别出冠亚季军来的。 没有相同的两个ip，就跟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一样。 或者说，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 要是玩ip玩到这种境界，那一定是高明且牛逼的。 有了这句slogan，林淼就等于有了主心骨，他长吁一口气，欣赏完毕自己的杰作，不忘将这块白板拆卸下来，用之前的包装盒子重新打包好，显然是准备要一并带去乔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个用得顺手的工具，是不可或缺的。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之后，林淼看看时间，还早。 他给自己冲上一杯咖啡，琢磨一下最后的半天时间，还能做些什么事情。 想了想，还是给邵琪琪拨了电话。 “你都收拾好了吗？”林淼很是放松地坐在阳台上，一手端着咖啡。 邵琪琪这会正在和她爸爸怄气呢，争取去乔村的第一回合以失败告终。 老邵不同意邵琪琪在这个时候出门。 当他得知林淼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之后，他的态度就发生了180度的转变。 坚决不再允许邵琪琪再去接触林淼。 邵琪琪碰了一鼻子灰，此刻略显六神无主。 房间里的衣服胡乱地堆放在床上和地板上，行李箱敞开着，一件都还没有往里头放。 她没有心思去整理这些事情，她感觉这次的状况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从来，老邵没有像这次一样，苛刻到不近人情，任凭邵琪琪用了所有的方法，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全无济于事。 从小到大，别说招数全用上，就是任意一招祭出，老邵这个女儿奴就会乖乖地举手投降。 所以，邵琪琪这次害怕了。 她担心自己过不了爸爸的这一关。 面对林淼的关切，邵琪琪只能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地回答：“正在收拾呢，你说，咱们这次去乔村，是不是一住就不回城了？” “不可能，”林淼果断地说，“不过百来公里的距离，虽说乔村这边的路难走一些，但来回一趟，大半天够了，所以，如果想中途补给物资的话，抽两天时间绰绰有余，要是着急赶忙的话，一天也行，怎么可能不回城呢，没那么夸张。” “那就好，那我就不用特别收拾一些了，轻车简从，两个行李箱就够了。”邵琪琪瞅了一眼满屋的凌乱，终于有了些许舒缓的安慰。 “两个？”林淼诧异，“我一个就够，哪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带的。” “我是女孩子哎，你真是不懂。”邵琪琪有些无奈地说，“这方面你就不如汤小桐，他见我准备两个行李箱加一个双肩包，还觉得少了呢。” “网上的那些诋毁我们的事情，你爸爸有没有什么态度？”林淼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要不要我去跟他面谈一下？” 邵琪琪没有料到林淼会突然这么一说，这思维的跳跃也忒幅度大了一些，显然是早有预谋，就等着这茬呢，她措手不及，有一种被关心到的温暖瞬间袭上心头，顿时就有些把控不住了，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轮到林淼错愕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爸爸不让我去乔村，他要我和你断绝联系，我没有办法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邵琪琪完成了哭诉，总算是把意思表达了清楚。 就是林淼突然这么一下，邵琪琪被击中了软肋，没有办法再隐藏下去，她撑不住了，不管平时她多么飒，但毕竟还是女孩，关键的时候需要借助男人的肩膀靠一靠。 “不能啊，”林淼有些抗争性地说，“网上说得那些都是假的，是造谣中伤，我已经请了律师了，这事是无中生有的……” “可是你已婚是个事实啊，”邵琪琪一边哭着一边不忘纠正林淼一下，说完更伤心了。“我爸爸接受不了这个。” “这……”林淼有些哑口无言，原本他是想说，这也太尬了？他们是在一起创业，又不是谈婚论嫁。 但是话到嘴边终于没有说出口。 他与邵琪琪之间的这种不清不楚的暧昧感觉，是无法自欺欺人的。 况且，他不愿意在此刻说出这样的话出来，如果说出来，无异于在邵琪琪的伤口上撒盐。 他还是忍住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显然，老邵是过来人，他明白自己的女儿，也明白感情的道理。 如果两人继续交往下去，对邵琪琪明显是不公平的。 此刻，老邵正坐在书房闭关呢。 虽然看上去十分淡定，在侍弄着他的雪茄，其实心里头无比懊糟。 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感情问题真是令他头疼。 在邵琪琪二十多年的人生长河中，只发生过两次感情事件，一次是她上中学的时候暗恋一个学长，被老邵知道了后，果断地掐死腹中。 一波让邵琪琪留学的骚操作，就阻断了每一个女孩子青春期里头都会有过的情愫。 有时候家长的能力过于强大，未必是件好事，比如对子女的控制上，过于强势，就会对子女的心理产生各种负面的影响。 拿邵琪琪这事来说，自从那次之后，邵琪琪再也没有过感情纠葛，仿佛是在报复自己的爸爸一样，故意不找男朋友。 都老大不小了，感情依然是一页白纸，这让老邵苦恼不已，也有过懊悔。 但是，不能因为这个，他就能在这次事件上妥协。 万无可能。 老邵“咔嚓”一下，剪掉雪茄帽，恨恨地下定决心，这次，他要跟女儿斗争到底。 第八章 不谈生意，只谈家事 终于，林淼放下电话，还是决定要去一趟邵琪琪的家，他要亲自会会老邵，讲明自己和邵琪琪的关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作为一个男人，遇到事情，就应该首当其冲，自己去扛事，而不是躲着。 这是林淼的一贯哲学，虽说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但他必须要去。 电话里头，林淼只是简单地告诉邵琪琪，他要去见她爸爸。 毫无头绪的邵琪琪只能答应，似乎这是此时唯一的希望，能不能让她爸爸回心转意，也只能这么试上一试了。 别无他法。 林淼确定老邵此刻在家，于是，他走出门，开车去了邵琪琪的家。 熟门熟路了已经，只是进小区大门的时候遇到了点阻碍。 保安不让进。 跟业主联系之后，方才让林淼驶入。 而且，显然是还等了一段时间，业主不知道有林淼来这回事，家佣要向主人汇报。 等的工夫，林淼还在琢磨该如何跟老邵讲这件事。 这种事情不同于见客户，见客户是一场生意，角色定位清晰，目的动机明确。 但是这次见老邵，还真是要有一个出发点才行。 林淼琢磨不出个令自己满意的方案出来，但事情又迫在眉睫，他只能暗暗告诫自己，用自己的杀手锏，即pnb计划。 所谓pnb计划，其实就是没有计划，是方案a的备胎。 一般来说，做客户前端工作的人员都有这么一个习惯，就是万事都不会只有一个方案，要想好各种对策以应对情形的变化，这就需要pnb。 但林淼的pnb，说白了就是随机应变。 因为最好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 跟着情形走，随机应变，就不会让事情陷入崩盘的可能。 以动制动，方为高明。 毕竟，再好的计划，也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林淼这次见老邵，也就是这么一想，豁出去了，他的底气就在于他跟邵琪琪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再加上他多年积累起来的与客户打交道的经验，这就类似于谈判经验似的，此时可以派上用场。 一番电话之后，保安终于还是将林淼放行。 到了邵琪琪的家中。 老邵竟然亲自坐在客厅中，偌大的一个空间，只有他一人。 林淼有些措手不及，按照他的预想和潜意识认知，老邵的习惯应该是在他书房这个空间里头谈话。 不知道此次为何会选择在客厅，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肯定是事先已经支走了所有人，由他来迎接林淼。 那这么做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林淼感觉到压力。 林淼环顾四周，甚至不忘抬头看看中庭以上，都没有寻到邵琪琪的踪影。 连一个信号都得不到，就跟被屏蔽了似的。 汤小桐也是，还亏他这么机灵，甚得林淼的喜欢，此时潜伏在邵家，竟然也没有办法提前释放如此重要的信号出来，真是让林淼有种被卸了左膀右臂的感觉。 看到林淼出现在面前，老邵的态度跟之前完全不同，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冰冷外加威严。 他看着林淼，冷冷的目光似乎要穿透林淼的身体，看穿他。 林淼站着，有些局促，尴尬地笑笑，主动打了一个招呼：“邵总好。” 之前，林淼都是称呼老邵为邵大哥，此刻，竟然话到嘴边说不出口了，还是改口称呼邵总比较合适。 老邵示意林淼坐。 林淼坐在了老邵的侧面沙发，这样，两人距离的近一点，说话方便。 老邵依然是一言不发。 林淼等了等，见空气中净是尴尬的沉默，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我已经请了律师，网上的那篇文章是诽谤，我会用法律途径来还回我的清白，而且，我知道，这是谁干的，他就是房鹏程，一个卑劣的小人……” “这次我不谈生意，只谈家事。”老邵终于开口将林淼打断，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你必须离琪琪远一些。” “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不好的事情。”林淼有些急了，连说话都变得幼稚起来。 部分原因也是在于老邵的气场太足，林淼有些不适应，连用词都来不及斟酌了，啥叫不好的事情？ 果然，老邵轻蔑地一笑，道：“年轻人的事情我懂，谁没有年轻过呢，但是老，你老过没有？” 说着，老邵拿眼睛直盯着林淼。 跟探照灯似的。 林淼自知不是对手，败下阵来，不敢直视老邵犀利的眼神。 搓着双手，无言以对。 “爱情，爱情可以冲昏一个人的头脑，在爱情光环的映照下，再龌龊不堪的勾当也不会被当事人觉得是不好的，所以，请收起你这一套自私的说辞，在我看来，这只会让你失分。” 林淼知道老邵是一个难对付的人，但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么一面。 怎么说，就是以一种降维的姿态来打击对手。 这不同于装逼，装逼是强行从低纬度频道向不具备的高纬度频道来伪装，而降维恰好相反，就是从高的纬度频道来垂直打击低纬度频道的对手。 所以，林淼不敢多言，只有虚心的样子，接受前辈指正。 虽然内心做好了pnb的准备，但是没有料到竟然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全无表现机会。 “我没有心情去听你的解释，和阐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如果以为拿工作关系来敷衍我能蒙混过关的话，那就低估了我的智商，”老邵慢条斯理地，但铿锵有力地说，“我现在只要你表态，你能不能做到离开琪琪？” “可是，我……”林淼有些急眼了，被摩擦到直冒火星子了，按捺不住。 见老邵伸手示意不要说下去了，但林淼全然不顾，提高音量道：“必须听我说！” 这话一出口，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我知道，您为什么要我离开琪琪，”林淼缓了口气，以哀兵的姿态继续说，“我也知道，您的考虑是对的，就是爱情这东西真的是没来由的，说来就来，而且一旦来了就是天崩地裂，人力不可控制，但是，我知道，我配不上琪琪，我不会去越过雷池半步的……” “我不关心你如何，我只关心琪琪能不能承受住。”老邵提醒林淼，以睥睨一切的神情看着他。 第九章 顶上了 老邵此话一出，空气安静得掉下针来都能听到。 所谓父爱如山，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做什么事情，不一定要子女知道，但是出发点一定是在为他们好。 恰如此刻，老邵发出的灵魂逼问，他只在乎邵琪琪能不能承受。 林淼感觉到了面前这座大山的威严，他绕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邵琪琪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大喊一声：“爸爸，我能承受！” 这个时候见到女儿，老邵明显有些懵了。 雪茄在指缝中滑落，掉在了地上，摔出了火星。 就在林淼进来之前，老邵动员家佣和司机，将邵琪琪和她的妈妈以及汤小桐分别软禁在三个房间里头，不让出门。 也不知道邵琪琪是如何跑出来的，听到了多少？ 实际上，邵琪琪被关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就一直想办法。 在房间里头陪她的，是从小看她长大的徐妈。 徐妈的特点，除了忠心还是忠心，她一辈子都是邵家的佣人，没有成过婚，视邵琪琪就跟她的女儿一样。 看到邵琪琪坐立难安的样子，徐妈也是心疼不已。 邵琪琪无意间看到了徐妈心疼的眼神，顿时有了主意。 她走到徐妈身旁，蹲在她的腿边，将头靠在徐妈的腿上，就跟她孩提时代被妈妈逼着去学钢琴而逃避的样子。 那个时候，徐妈就是她的依靠。 徐妈自然是一只手紧紧攥着邵琪琪的手，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头，就跟当年一样，啥话都不说，就是宠溺。 徐妈没有上过几天学，除了会做活，就没有啥人生道理可以传授的，她知道自己安慰不了邵琪琪，只能陪伴。 实际上，徐妈也不清楚，为何老邵会突然将家眷们支开，并且要求看住不能出门，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指令，徐妈依然云里雾里。 她大约猜到，是邵琪琪惹事了，可能跟感情有关，因为徐妈看到，邵琪琪的妈妈有些不满，试图跟老邵争取，她要在场，她是当妈的，防止老邵做出不顾及女儿感受的决定。 看得出来，邵琪琪的妈妈是在维护女儿感情选择的。 但同样，老邵也将她一并软禁起来。 不同意她参与。 这在邵家是比较罕见的状况，徐妈的心还在突突跳呢。 娘俩就这么岁月静好着……突然，徐妈摸到了邵琪琪一脸的眼泪！ 这个孩子，不声不响地就泪流满面起来，这还了得！ 徐妈慌了，赶紧准备去抽纸巾。 邵琪琪拽住了她，嘟着嘴有些撒娇的样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徐妈，更显得楚楚可怜。 徐妈说：“琪儿，你这是咋了呀？你要徐妈为你做啥不？” 邵琪琪就等这句话呢，顿时破涕为笑，拽着徐妈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枕着，然后小鸟依人地说：“徐妈最疼琪儿了，可是，现在琪儿想出去看看爸爸，我怕他气坏了身子，徐妈……” 徐妈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她哪里受得了邵琪琪的感情攻势呢，立马就被邵琪琪的孝心和温情所打动。 她说的没错，从小，她就疼邵琪琪。 徐妈擦了擦眼角，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松开手，道：“去，你爸要怪罪我的话，就随他，我看在孩子这份孝心的面上，就违反一次原则。” 邵琪琪给了徐妈一个大大的拥抱，高兴地冲出门去。 徐妈望着邵琪琪的背影，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擦擦脸上的泪痕。 邵琪琪偷偷地来到客厅的时候，躬身藏到了沙发的背后。 这个地方不错，既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又能藏匿得严实。 岂料，不经意间，邵琪琪竟然瞥见了她的妈妈！ 只见她妈妈也溜了出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此刻正躲在影柱的背后呢，背影正对着邵琪琪，在全神贯注地偷听老邵和林淼的对话。 看来，这事的确是搞得有些大，全家齐上阵的感觉。 邵琪琪对自己已经26岁的年纪还没有男朋友这事终于第一次略感到了惭愧。 如果要是正常恋爱的话，爸爸妈妈也不至于如临大敌似的。 从小到大，不论什么事情，都没有见到爸爸妈妈如此紧张过。 邵琪琪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听着听着…… 当听到开头时的那段对话的时候，邵琪琪终于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 “爸爸，我能承受！” 在短暂地错愕之后，老邵率先恢复过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捡起地上的雪茄，将它放在了烟缸上，不抽了。 连看都不看女儿一眼，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品了一口。 林淼这个时候也缓了过来，他已经判断出老邵平静的背后是强压的怒火，就跟火山即将爆发前的短暂平静似的，平静归平静但已经能够让人感受到了非一般的温度。 林淼快速地判断了一下面前的局势，他做出最有利共赢的反应，那就是维稳。 他冲邵琪琪挤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逼迫老邵，要留一点余地。 邵琪琪此刻也是紧张得够呛，虽然从小受宠，没有见过爸爸凶过自己，反倒是格外令爸爸在心目中有威严。 她也慌啊…… 见林淼的这个眼色，她竟然会错了意，以为是林淼要自己趁热打铁，她干脆心一横，冲到老邵的面前，像是骑虎难下豁出去似的，宣示自己的独身宣言：“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我是独身主义者，这下你放心了，我不会丢你脸面的，我有我的自由……” 不等邵琪琪话音落地，老邵将手中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啪！” 那可是价值不菲的钧瓷精品，而且是个年份货。 能够将自己的心头好摔碎，可见老邵此刻的心中怒火已经大到失控的地步。 邵琪琪惊呆了，不知所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麻爪似的。 林淼也是心里头踏过了一千头草泥马，显然邵琪琪没有按照他的示意行事，这个时候怎么能交出底牌呢？ 太不会谈判了。 这是幼稚和任性的表现，等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然后让对方不得不接受的样子。 一旦对方无法接受，那还怎么往下谈？ 这是要崩盘呀！ 第十章 她的飒遗传自她妈 “老邵！”邵琪琪的妈妈此刻从影柱背后走了出来，“你这是干嘛呢，孩子们的事情就交给孩子们自己去处理，女大不由人，你不懂吗？” 林淼第一次看到邵琪琪的妈妈竟然可以如此硬气地说话，平常所见，都是一副温婉的模样，两相比较，反差不小。 看来，邵琪琪的性格中的飒的因素没少遗传自她的妈妈。 老邵此刻是坐不住了，他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叹口气道：“乱了，乱了，我看你们是没有规矩了。” 说完，他甩手走开，进了电梯，显然是去了他的书房。 这个瞬息万变的场面，让林淼简直眼花缭乱，幸好，他的方案是pnb，随机应变。 见老邵走掉，邵琪琪的妈妈也没有当回事，而是招呼邵琪琪和林淼都坐下，由她来主持一下这次会晤。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邵琪琪的妈妈开始追问原由。 这个问题自然是邵琪琪来说，她将网上造谣中伤的情况和她与林淼的关系以及林淼已婚的事实，都和盘托出。 显然，邵琪琪的妈妈没有料到林淼已婚的事实，有些受打击的样子。 她原本是很满意林淼，觉得自己的女儿终于有了感情上的寄托，以及可以托付终身幸福的人，算是有希望了却一桩家长的心事。 这下好了，刚燃起的希望就被林淼已婚的事实给浇灭了。 难怪老邵会如此生气，一桩好事变成了一个烂摊子。 邵琪琪的妈妈还算冷静，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两人的感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只是这种问题，只能隐晦地问，不好明讲。 “你们……真的只是工作关系？”邵琪琪的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放过她任何的一个微表情，自己的女儿，她自然能看明白。 林淼也下意识地看着邵琪琪，这可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回答，越是表面平静，越是要加以防范。 越是厉害的人越是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当人情绪胜过理智的时候，他就会被情绪所遮蔽住感受，只能向外泼，而不能吸收外界的信息。 这也是老邵为何调身离开的原因，可见情绪控制是多么重要。 只见邵琪琪的俏脸蓦地就升腾起了红晕，跟突然之间就黄昏降临，彩霞满天挂了起来似的。 林淼暗暗叫苦，这可真是啥也不用说了，还得亏是一个演员呢！ 还说啥呢？这锅是甩不掉了。 果然，邵琪琪的妈妈也明白了，不等邵琪琪开口，就调脸问林淼：“你是什么想法？” “我……”林淼跟茶壶里头煮饺子似的，竟然倒不出来自己的想法，他什么想法？ 这还真是一个难以面对的好问题呢！ 扪心自问，林淼是喜欢邵琪琪的，而且，他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个女孩，他忘不了当初是邵琪琪带头退还他一半演员费用的场景，还有，那天，邵琪琪在街头的突然出现，犹如天使降临。 可是，此刻，林淼知道，邵琪琪妈妈的问题所指，不是要他回答喜不喜欢邵琪琪这么简单的，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那就是二选一的话如何选择的问题。 这是一把利刃，直夺面门而来，林淼能够感受到这个问题的力道。 这是过来人的夺命飞刀，必须要在红玫瑰和白玫瑰中间二选一。 糊弄是不好糊弄过去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把钥匙开一把锁。 林淼小心地回答：“邵琪琪是不可多得的伙伴，她能够给我的团队带来不可替代的正能量，团队需要她，而且我坚信，我们一定会在我们的领域做出最好的标杆效应，我们虽然现在很弱小，但是我们的志向很远大，我们要做现象级的公司，至于个人问题方面，我承认，我喜欢琪琪，我不知道我们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但是我能保证的是，我不会去伤害她，我也不会去伤害我的妻子，我能够管理好我自己，你也知道琪琪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 这是林淼此刻所能给出的他所认为的最好的回答，他审时度势，又结合灵魂拷问，既做到了模棱两可，又明确地给出了立场和态度，这的确是蛮难的。 但即便如此，邵琪琪的妈妈脸上却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这个有修养的女人，竟然能够做出这个神情，显然是对林淼的回答不甚满意，或者说，林淼在她面前，过于小儿科。 “那我自己的女儿，就由我跟她爸爸自己调教，就不劳烦林先生设身处地为我们着想了，送客。”邵琪琪的妈妈下了逐客令。 “妈妈……”邵琪琪本来觉得林淼的回答蛮到位的，却不料妈妈给出这么一个态度，她有些急了，央求妈妈起来，“我们的确就是这样子的呀，我们自己都有分寸的！” “分寸？”邵琪琪的妈妈打了一个鼻音，“嗯哼！”继续道：“纸去包火你觉得有分寸吗？飞蛾看到光亮就去撞，你觉得它有分寸吗？蜡烛一旦燃烧起来，结果就是一滩蜡油，你觉得这是分寸吗？世间万物，不是必须做了才知道结果的。” 林淼暗暗佩服起来面前的这位全职太太，她看似与世无争的平静日子里头，一定是没有少了不断地修行。 认知是一个人最大的标签。 能够讲出这番道理来的人，段位都不会低的。 林淼有些要放弃的打算了，他知道，在邵家，都是高人，他不是对手。 尤其是在和邵琪琪的问题上面，他自知理亏。 他记得有一位作家说过，“谈恋爱是世间最大的变量。” 没错，人毕竟不是程序，如果人的一生都可以依照秉性、背景、成长轨迹等等因素得出结论的话，唯有一个变量可以难倒最好的数据模型演算师，就算是申珂这么优秀的工程师也不行。 那就是恋爱。 这的确是人生中最大的变量。 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所有的爱情，它的开头和结尾一定是相同的，唯一不同的是过程，像极了人生。 邵琪琪的妈妈就是这个意思，所谓的分寸，在恋爱这个最大的变量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它如火，如光，如势，一旦开了头，必然的结局就摆在那里。 因为，这个变量的能量太强了，非理智所能与之抗衡的。 林淼顿时有些气馁，他尽力了，无法再做出抗争，有些垂头丧气地准备起身离去。 这时，邵琪琪突然开口了。 第十一章 买了一堆大牌的小桐 邵琪琪的语气里头净是平静，却包裹着一股力量。 这让林淼联想到了花开的声音。 实际上，花开的瞬间是没有声音的，所谓花开无声。 那为何却让人有这个瞬间是带声音的错觉呢？ 正是因为生命的力量感使然。 平静之中蕴藉力量。 “你先走，我回头会去找你们的。”这是邵琪琪对林淼所说的话。 林淼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毕竟邵琪琪的妈妈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林淼只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里头有着他的歉意和无力感。 终其一生，林淼都在和无力感对抗，却时不时地败给这个难缠的对手。 又是一败涂地的感觉。 好在，邵琪琪这句话，预示着天黑之后会有光的道理。 一切都依然存在着希望。 林淼看到邵琪琪的表情，淡淡地，犹如丁香的芬芳掠过，给她哭过的脸颊凭添几分动人的神色。 她笑了笑，就好像微风抚动了花枝，有了一点盎然的生机。 林淼不敢多作停留，再这么愣下去，是自找麻烦，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嘛：唯有贫穷、咳嗽与爱，是掩饰不住的。 走出邵家大宅，林淼没有回头。 他强迫自己不回头，内心与那个孩提时代喜欢回头的自己划清界限。 人，总归要成长，而不是止步不前。 要想拥有，就要先学会放下。 “哎！”一声大呼，还有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等等我！” 林淼停下了脚步，他听出来，这是汤小桐的声音。 差点把他忘了。 林淼回身一看，只见汤小桐手里拎着两个大纸袋，朝他这边飞奔。 “琪琪姐走不了，我还能跟着你呀，真是的，差点跑死我。”汤小桐弯着腰，一边大口换气一边吐槽。 林淼拍了拍汤小桐的肩膀，不无歉意地说：“还真是差点把你忘了呢，算你还有良心，知道跑出来跟我走。” “哪呢，是琪琪姐催我的。”汤小桐有些无奈地说，连换几口大气之后，总算是能直起腰来，“她让我赶紧跟你走，免得你孤单。” 又是邵琪琪！ 林淼心里头暖暖的。 能有邵琪琪这样的女孩子来关心他，他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你袋子里头装的什么？”两人一边走到车跟前，一边说着话。 “昨天我出门采购了一下，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不是要跟着你去乔村嘛，我得准备一下。”汤小桐说着，将纸袋子丢进了后备箱。 林淼手撑着后备箱的盖子，瞅见纸袋子上的logo以及衣服上的吊牌，都是大牌子。 这几个牌子，就算是一件t恤最便宜的也不可能低于一千。 “买这么贵的衣服，你哪里来的钱？”林淼本能地问了一句。 汤小桐有些慌乱，支吾起来：“我攒的，越是到农村去，越是要装逼的，人家对我们有期待感，我们就要更包装一下自己，对不对？” 林淼想想，也对，他嘴上却道：“可是农民哪里认得这些大牌？” “牌子不一定知道，但是质感和我穿上这些衣服表现出来的自信与气质，是通用的。”汤小桐嬉皮笑脸起来，有些强词夺理的感觉。 林淼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些。 自己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学生嘛，手上但凡有俩钱，那一定是要花掉的，想想汤小桐之前跟着樱花社微电影剧组的时候，是拿过薪资的，再说，这次合伙人募捐，并没有要他出钱，这钱算是省了下来，用在自己身上，也是合情合理。 毕竟还是个学生嘛。 林淼心念一转，没有多想，上车。 “导演，琪琪姐为啥不跟我们一起走啊？”汤小桐坐在副驾，之前他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里头，对外头发生的事情概无所知。 “他爸妈不同意。” “为啥？” “你说呢，还不是因为网上的那个造谣的文章？”林淼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能放过他们吗？”汤小桐恨恨地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心，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算了的，我已经请了律师了。” “哇塞，棒！” “而且是江城十大律师之一，我的老朋友，给我们出头打这个维权官司。”林淼有些炫耀的成分在里头，毕竟在自己的小弟面前，要拿出大哥的样子。“我们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 “咋了？”林淼竟然没有等到汤小桐的彩虹屁，觉得有些失落，扭头看看他，追问。 “哦，没啥，我就在想，这是谁干的呢？” “当然是房鹏程啊，还能有谁？”林淼说，“他就是想让我没有翻身的机会，他就少了一个强大的对手，他知道，我跟他水平接近，对行业的认知相仿，就好比是同门师兄弟，现在反目成仇，一定是要赶尽杀绝的。” 汤小桐不置可否，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 “怎么？反应这么平淡，这不是你的风格嘛。”林淼主动提醒汤小桐，该来点赞美和夸赞之类的了。 汤小桐却道：“这事我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反倒是显得你大度，你应该把精力放在如何带领乔村脱贫致富上，而不是放在个人恩怨上头。” “你在教我做事？” “呃……”汤小桐很是尴尬，“别误会，我只是尽到提醒的义务，你不喜欢听，就当我没说。” “纵容恶人，只能助长恶人得寸进尺的嚣张势头，必要的时候，我们该出手就出手，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怎能容忍这种卑劣的小人达到目的呢？纵容恶，就等于行恶。”林淼故意加强了语气，同时是在教育汤小桐，三观要把住门，别跑偏。 汤小桐听出了话外之音，撇撇嘴，不再言语。 “你觉得琪琪姐还能出得来吗？”汤小桐换了一个话题。 “不先考虑这个，我们要考虑一下现在就我们俩人，该怎么办的问题。”林淼纠正了一下话题的方向，说：“好消息就是，龚凡宇再有两周就能出院，他本人愿意重返咱们的团队，和我们继续并肩战斗。” “你说大宇哥能回来？”汤小桐瞪大了眼睛，很是惊奇。 “嗯，”林淼点点头，这才是汤小桐嘛，他期待汤小桐那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的赞美。 “真是花有重开日，人有团圆时。”汤小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文绉绉的句子出来。 第十二章 再回乔村 回到家中，临睡前。 林淼收到了邵琪琪的视频邀请。 点开。 邵琪琪已经恢复到平常时的样子。 她略带撒娇地问：“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我？” “是有些意外，”林淼实话实说，“我以为你爸爸会给你断网呢。” “咩！”邵琪琪冲着林淼做了一个鬼脸。 “我走了之后，你爸妈又教训你没有？”林淼略带担心地问。 “没有。”邵琪琪不愿谈这个话题，有些回避的感觉。“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想，当然想！”林淼很是振奋，期待极了，他真想听到邵琪琪明天能够跟他们一起去乔村的消息。 “其实，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啦。”邵琪琪见林淼兴奋的样子，有些打起了退堂鼓，知道他一定是想到去乔村的事情上了。 “别吊人胃口，直接点，是好消息就砸过来，我需要满血复活。”林淼敦促道。 “好，你钱筹集的怎么样了？”邵琪琪明知故问，其实她的闺蜜武琳早已经告诉她了，林淼的妻子已经给他13万的启动金。 上次两人聊到一半，没有聊下去。 邵琪琪装作不知道。 虽然，她的内心已经被这事冲刷掉了给林淼募集到11万的喜悦，但依然是表演出来很开心的样子。 既然是爱，哪怕是演戏也要演完整。 林淼其实已经从申珂那里知道了邵琪琪募集了11万资金的事情，他也装作不知道，配合着邵琪琪。 既然是爱，哪怕是演戏也要演完整。 “还行，手上已经有了13万我老妈留下来的钱，但缺口还是很大。”林淼也没有瞒着邵琪琪，只不过是避免提到许蔼婷的名字刺激她，还故意强调一下缺口大，让邵琪琪有成就感。 果然，邵琪琪乐了，她让林淼稍等一下，自己打开笔记本电脑，一番操作之后，探头对林淼说：“叮叮叮！你看看你的手机有没有提示短信。” 林淼举着手机在视频，不方便查看接收短信，他要求挂掉视频，过一会再打给她。 果然，他发现了这条提示短信，显示有一笔11万的汇款到了他的银行账户。 汇款人显示是邵琪琪。 他重新拨打回去。 两人接通视频。 “哇，惊喜，好大的惊喜，真是雪中送炭呢！”林淼说，“这笔钱哪里来的？” “这可不是我的私房钱，我现在已经被爸爸经济封锁了，这笔钱是我们的合伙人除了汤小桐之外，凑的，也就是说，这笔钱你要还的，而且还要加分红哟，你有没有压力？” “正常的，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嘛，再说，挣到了钱不就是大家分的嘛。”林淼笑笑说，“你怎么从你电脑上就能转这么多钱？” 邵琪琪哈哈一笑，说：“别忘了，我现在虽然很穷，但我是银行的客户呀，是有特权的。” “好，懂了。”林淼撇嘴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乔村？” “这个嘛……我尽量。” “尽量？”林淼有些急了，敢情邵琪琪恢复正常的状态跟能不能去乔村关系不大，他还以为她是搞定了父母了呢！ “对啊，尽量。”邵琪琪古灵精怪地说，“不过，你可以期待，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够给你惊喜。” “哪里有那么多惊喜，我只希望你别闹，能够安安稳稳地回到我们团队中来。” “尽量尽量。” “呃……” 两人聊了一会，见时间也不早了，邵琪琪主动挂掉了视频，要让林淼早点休息，明天赶路。 第二天。 林淼和汤小桐起来没有吃早饭，收拾一下就出门了。 跟上次一样，在小区门口买了早饭，带上了车。 有了二十四万傍身，林淼做起事情来也是虎虎生风，连细节都有底气照顾到了。 只见他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包糖果和零食回来。 汤小桐难得见林淼如此大方，连忙翻开袋子里都有些什么。 “哇，买这么多糖果，你当我是小孩子呢？”汤小桐有些失望。 “给许愿望买的，你当是给你的呀，做梦。”林淼嗔怪。 汤小桐吐了吐舌头。 一路飞驰。 高速还好，但是下了高速，过了镇，快到乔村的那最后一段路，可就要了命去了。 林淼的卡罗拉显然过不去。 走了两里地，林淼打了退堂鼓，掉头驶回镇上。 看来，没有了大g，真是断了一条腿。 “怎么办？”汤小桐有些发慌，总不能困在镇上。 林淼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是许愿望的爸爸，林淼讲明了自己的位置和情况，对方答应来农用车接他们。 “等着。”林淼挂了电话说。 两人就坐在车上等，旁边是镇上的唯一邮局。 不知道是农民性子慢还是路不好走，总之，等许愿望的爸爸开着农用车来到两人车旁时，都已经是11点多钟了。 将东西搬到农用车上，林淼问许愿望的爸爸：“我这车子停在哪里会比较安全？” “停到镇政府大院里。” “给停吗？” “给的，你们现在是名人，村领导已经将你们的事迹上报到镇上了，镇上很支持我们自力更生脱贫，对你们带领我们搞电商也很期待，所以，不成问题。” 那敢情好。 由老许的农用车在前头带路，林淼开车跟在后头。 很快就开进了镇政府的大院。 也没有人拦着。 林淼挑了个空车位停好，下车，爬上老许的农用车。 看看时间，都已经是吃中饭的点了，林淼提议，去镇上找个饭店，简单吃一点。 老许又开着农用车，找了一家土菜馆。 “这是我们镇上最有名的饭店了，都开了十几年了，干净卫生，又实惠。”老许说。 “那就在这里吃。” 下车之后，林淼有些担心地问：“我们的东西就这么放在车上不安全？” “没有关系，进了他们家店门就是他们的客人，他们会照顾到的，放心。”老许很有把握。 林淼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忧，拎着自己的箱子进了店。 这个行李箱里头有万把块的现金，林淼不敢大意。 饭店客人不多，干净敞亮。 三人点了四菜一汤，简简单单，热热乎乎。 第十三章 纯天然 吃过午饭，老许开着他的农用车载着林淼和汤小桐朝乔村驶去。 原来还有一条田埂上的路可以绕过那一段不好走的大路。 就是有点颠。 林淼和汤小桐死死把着车厢上的护栏，晃得有些难受。 终于看到乔村了。 那一排参天大树就跟村头的了望哨似的，一个熊孩子呲溜溜地从树上滑下，坐到树底下套上鞋子，朝车子这边飞跑过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大孩子，是从树下的灌木丛里冒出来的。 林淼看清楚了，是许愿望无疑。 才几天不见，许愿望就跟很想念林淼似的，绕着车子腼腆地笑着，想跟林淼打招呼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林淼主动招呼他过来，从包里掏出一大包糖果，递给许愿望，说：“送给你的，拿着。” “哎，太破费了这是，惯着孩子。”老许在一旁脱口而出，有些想阻挡许愿望拿的架势。 “小孩子喜欢，这里买不到的，再说也不贵，就别跟我客气了，今后少不了要麻烦许大哥。”林淼笑着对老许说。 老许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侧过身子，给许愿望让开一条空。 许愿望跟泥鳅似的，呲溜就滑到林淼的面前，伸手接过这包礼物，很是认真地对林淼说了一声：“谢谢！” 说完，调头就跑开了，两个大孩子也兴高采烈地跟在许愿望的后头拼命地跑，越跑越远。 显然是朝家里跑去。 农用车继续发动上路，吭吭哧哧地，进了村。 路过老许家小卖店的时候，许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探头一望，像是在找人，扫过几眼之后，面带失望的神色。 林淼看在眼里，示意老许停车，他要去买点东西。 林淼等车子停稳，跳下车，进了许妮的小卖店。 他是借口买水，探听一下许妮是在期盼什么。 挑了一桶矿泉水，往柜台上一放，林淼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妮就先说话了。 “你等一下，我看看生产日期……”许妮一边说着一边够到瓶身，看了一眼。“去年8月份的，过期倒是没有过期，你不介意？” “哦，不介意，不介意，没过期就行。”林淼有些出乎意料许妮竟然这么关心他，嘴上却只能客气地应道。 他故意拖了几秒钟掏手机付钱，给许妮提问的时间。 哪里知道许妮不再开口的样子，似乎没有啥问题好问。 林淼忍不住了，问她：“你刚才好像在找人？你是在等谁吗？” 许妮有些不好意思了，被男人看穿总归是一件蛮羞耻的事情，她低头忸怩了一阵，低声说：“上次那个漂亮的小姐姐怎么没有看到呢？” 原来她是在等邵琪琪。 林淼说：“她叫琪琪，” “我知道，琪琪姐，”许妮抢着说，似乎这个名字都是一个象征，有些避讳又有些烂熟于胸，有些矛盾。“她的头绳还在我这里呢！” 说着，许妮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扎头绳，递给林淼。 这还是上次邵琪琪见许妮的时候，帮她打理了一下发型时留下的。 “你还是等她来的时候亲自给她。”林淼没有接。 许妮面露喜色，收回头绳，道：“琪琪姐还会来的呀，那就太好了，我还以为她不会再来了呢。” “不会的，她会来的。”林淼走到门口，站住，望着乔村的蓝天，背对着许妮说。 “其实，你不用买水，我们都是接山泉水喝的。”许妮在林淼的身后高声提醒。 林淼上了车。 许妮这个村花级的姑娘，林淼的印象是很深的。 她的条件并不差，甚至有一种纯天然的稀缺感，正好和时下流行的网红有一个反差。 在对待网红的态度上，林淼是有申珂的数据支撑的，为此，申珂甚至给出女网红的形象画像，完全是依据数据模型建立的。 很是精确。 如果按照这个数据模型来寻找网红的话，一定是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这仅限于参考，因为，所有的数据都是来自于一般意义上的女网红，即城市女子。 目前，农村的女网红因为数量不够多，还达不到数据模型建模的条件。 但对此，林淼是有直觉的。 他的直觉认为，乔村的初代女网红，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许妮。 这是一个没有理由的直觉，直觉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如果硬要找理由的话，那就是许妮还不错的外形条件下，还拥有着常规女网红所不具备的一样宝贵的东西，就是纯天然的气质。 这种气质有种生命原始的热情在里头，不常见。 虽然现在流行各种段子，比如以农村人的视角说，看人家城里女孩，气质这块拿捏的死死的……诸如此类，其实反过来，如果包装好的话，许妮的这种气质反倒是有更大的杀伤力。 物以稀为贵。 当然，和邵琪琪相比，许妮不论外形和气质，都差一大截，这也是她为什么被邵琪琪天生吸引的原因，气场的虹吸效应。 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后来的心理距离拉近，跟邵琪琪的个人魅力有关，她注意到了许妮，并且很自然地对她表示了关爱。 那根扎头绳就是个物证。 想着想着，林淼已经随着车子晃动起来。 “你在想什么？”汤小桐用胳膊肘拐了林淼一下，问。 “你觉得许妮怎么样？” “啥？”汤小桐有些发懵，他还真没有好好地看许妮一眼，有些想不起来。 “就是那个看店的少女，许愿望的姐姐。” “哦，小孩子，不好评价。” “不小了，都16了，在农村，都可以说亲了。”林淼又道，“你觉得她能不能成为网红？” “太土了？” “土？”林淼说，“别忘了咱们来这里是干嘛的，不就是推农民网红的吗？土就对了，接地气。” 汤小桐有些哑口无言，憋了半天，冒出一句：“导演说行她就行，我没意见。” “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林淼拍了汤小桐一下，以示惩罚。 “那行，我觉得她行，可以了。” “说真的，许妮已经进入到了我的星探名单里头，作为重点考察和关注的对象，网名我都给她想好了……” “叫啥？” “乔村一枝花。” “噗！”汤小桐手抚胸口，一脸悲壮地说：“真土！” 第十四章 乔村二老 黄超越为了迎接林淼他们的到来，已经将宿舍收拾的干干净净。 四张床铺，空了三张，在等着新主人的到来。 另外一间宿舍专门留给了邵琪琪。 林淼他们进了房间，颇为赞叹，这也收拾的太整洁了。 而且林淼还发现，好多物件都换成了新的，比如进门的脚垫、洗漱用的脸盘、桌子的台布…… “哟，你换新花了不少钱？”林淼笑着问黄超越。 “哪里用我花钱，这是村里特批的专用款，就是为了迎接你们的，乔书记和许主任都说了，一定要让你们宾至如归。”黄超越兴高采烈地一边帮忙搬行李，一边说着话。 看得出来，林淼的回归，他十分期待。 这也得益于林淼之前将黄超越的心结给解开了，让他有了可以在乔村大展拳脚干出一番事业的动力，毕竟，他们已经结成了在乔村的同盟。 对黄超越的反应，林淼不觉得奇怪，只是对两个村干部的反应，林淼有些奇怪，要知道这俩人从来都是不合拍的，怎么在对待他的问题上，出奇地一致起来了呢？ “我给你讲，许主任原本是准备等你们吃午饭的，但你不是路上给我说了大概到的时间了嘛，我就转告给了他，接风洗尘宴就安排到晚上了，而且，乔书记晚上也参加。”黄超越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转告给林淼，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也就是你的魅力大，一般来说，这两位是不会在同一张桌子上同时出现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也是因为你，啧啧啧！”黄超越不经意地说。 林淼趁机抓住这个话题做文章。 “你觉得他们为何这么重视我？”林淼征询起黄超越的看法。 黄超越一愣，他显然是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 之前在乔村，一个人孤零零地，干什么都没有走心似的，所以也就养成了什么都习以为常，什么都懒得去思考的毛病。 而林淼的出现，仿佛点燃了黄超越体内的激情，让他有了动力去意识到，原来，他也可以像林淼思考问题的角度，用他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要不怎么说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确切地说，是林淼唤醒了黄超越原本就应该具备的思维活性。毕竟，黄超越是一个名牌大学生呢。 “我想，应该是他们都觉得你能够给乔村带来改变？”黄超越试着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之前，林淼从黄超越那里了解过，在乔村，这两位村干部不和睦的背景。 因为各自所代表的家族势力不同，都有着为自己的家族谋福利的小农意识，所以，很难在事情上面做到步调一致，能够互不拆台就算是烧了高香了，还指望能同仇敌忾，简直天方夜谭。 林淼点点头，表示同意黄超越的看法，他道：“你记住，咱们是一个真正的联盟，乔村能不能真正地靠电商来脱贫，主要还是看咱们的，别指望乔村二老。” 听到林淼用“乔村二老”来称呼两位村干部，黄超越觉得特别新鲜又解气，很对他的路子。 他一拍双手，赞道：“你说得太对了！他们就是乔村二老，他们的观念很难跟上这个时代。” “不是他们跟不上这个时代，而是他们的私心太重。”林淼纠正道，适时补充一下自己的看法，不让团队的认知跑偏。 黄超越点点头，颇服气林淼的判断力，总是能够快速地抓住事物的重点和本质。 “林哥，我真的要跟着你好好学学，你太牛了，总是能够一针见血。”黄超越说，“不像我，有时候还很幼稚，处理事情显得不成熟。” “你已经很好了，我跟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哪里像你这么优秀？”林淼宽慰对方起来。 汤小桐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你不知道，这是作为导演的基本功，他要是看不透事情的表象，怎么能够搞创作呢？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黄超越附和起来，“职业素养！” 要是没有黄超越在场，搁着以前樱花社小团队的时候，汤小桐这么放彩虹屁倒是习以为常，如今当着黄超越的面这么说，林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掩饰起来道：“别听他瞎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他一说就给夸大了，毕竟他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汤小桐头一歪，有些抗议的样子，这不符合套路呀，不应该是人抬人的吗？怎么拆他的台了呢？ 但是看到林淼笑意盎然的眼神，自知深不可测，打了退堂鼓，也就不再主张要回个公道，汤小桐把头一别，不再理会。 其实，林淼这也是在点汤小桐，在这里，少拍他马屁，要务实一点。 见汤小桐不再言语，林淼就当是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就罢了。 “琪琪姐怎么没有来？”终于，黄超越有些按捺不住了，问道。 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也不清楚这个问题当问不当问，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 “哦，她家里暂时有事，过段时间等手上事情处理完了会来。”林淼搪塞起来。 “她的房间我都给收拾好了呢，要不要去看看？” “那就看看去。” 推开门，邵琪琪的房间在整洁的基础上又凭添几分温馨，看得出来黄超越是真的用心了。 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插在花瓶中，让整个房间都有了活力。 “真好，”林淼赞叹。 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邵琪琪，还不忘附上一句话：乔村人民欢迎你。 很快，邵琪琪就回了一个流泪的表情。 三人走出邵琪琪的房间，黄超越说：“那你们二位就休息休息，到饭点的时候我来喊你们吃饭。” “好的。” “要是缺什么，有什么需要，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这会还要去工作一会。”说完，黄超越跑开了。 没跑几步，许主任从院外走了进来，看到林淼他们，迎面走了过来。 黄超越跟在后头。 “林总，欢迎欢迎，我这是刚从镇上回来，开会来着，你们的到来，镇上也很重视，嘱咐我一定要做好配套服务工作，镇领导还专门做了批示，说电商带货将是振兴三农的有效工具，一定要加大力气搞开发，要利用这个机会积累经验，多让外来的和尚念好经，树立典型。” “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林淼握着许主任的手，自信地表态。 第十五章 酒桌“双驼山” 乔村虽然是个贫困村，但是招待林淼的规格却是不低。 一桌菜，有鸡有鱼有肉，还有好酒。 这酒，就是江城地产的酒，算是当地农村最高档次的了，一瓶要85。 林淼一落座，就意识到这顿饭不一般，似乎形式更大于内容。 从两位村领导的态度中就能窥见一斑。 乔书记依然是坐主位，平时话不多的他这晚情绪很是高涨，不但主动承担起酒司令的工作，而且还讲段子调节酒桌气氛。 许主任依然是坐副班长的位子，即上菜口买单的位置。 但他依然是嘴巴没有闲着，也是各种段子和调动氛围的手法齐飞，不甘居于乔书记的后头。 这就好玩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一般来说，一顿酒席，不管多少人，大家都是有角色定位的，这话怎么说，这酒怎么喝，都是有讲究的。 林淼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酒局上头有两股势力争风吃醋的场面，这就好比是一座山头有两个峰，双驼峰，他夹在中间就是不断享受着穿涧风扑面而来。 谁叫他坐的是主客的位置呢。 两拨人马抢着和林淼喝酒，林淼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事前，他嘱咐汤小桐的，如果酒喝得凶，就出头帮他挡一挡。 这酒还没过三巡，汤小桐就瞅准时机出手了。 作为当代的一名合格大学生，不但要成绩好，专业棒，会谈恋爱，还要能喝酒。 得亏汤小桐平时跟班上的男同学也没少了锻炼喝酒这个技能，此时派上了用场。 他仗着年轻气盛，喜欢喝快酒。 也是事先有过观察，他发现不论是乔书记还是许主任，都喜欢一杯一杯的喝，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只见汤小桐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清了清嗓子，说：“我是小字辈，能够来到乔村，跟着各位前辈学习咱们农村的风俗风貌，我很荣幸，这样，我敬各位领导一杯酒，” 汤小桐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座的就齐齐鼓起掌来。 “但是，这个杯子太小，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这样，我用酒壶，”说着，汤小桐放下酒杯，端起一边的玻璃酒壶，每人面前都有一个，用来装酒的，一壶大约是2两5。“我先给自己满上，我也不按官职大小，就按年龄，我先敬乔书记，我先干为敬。”说话的工夫，汤小桐已经将自己的酒壶添满，端着走到乔书记跟前，一饮而尽。 “好！”汤小桐的表现博得了满堂彩。 汤小桐给乔书记的酒壶也添满酒，很认真地将酒壶双手端起来，又道：“我们导演平时教我做人做事，比如他就说过，茶要倒浅，酒要倒满，方表敬意，我活学活用，来，乔书记，我请您。” 乔书记红光满面，显然酒量在那里摆着，面对这个小后生的下马威，他不惊不慌，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果然名师出高徒，我干！”说着，端过酒壶，一饮而尽。 “哗……”又是一阵掌声。 酒局来到了一个高潮段落。 汤小桐脚不存留，又快马加鞭般来到许主任跟前，如法炮制。 两厢一对比，许主任的酒量虽然也不差，甚至看上去和乔书记不相伯仲，但酒风明显属于细水长流型。 他起身应战的有些为难，他身旁的一位村委员提醒道：“我们许主任的胃不太好，还在吃药呢。” “哎！这话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林总带着团队来到我们乔村，帮助我们干电商，我怎么也要肝脑涂地的。”许主任说着，也将自己的一壶酒喝了下去。 这样，乔书记和许主任一人一壶，很好地钳制住了他们向林淼展开酒桌攻势的火力。 汤小桐可是一人喝了两壶，等于在极快的时间内就喝下了半斤酒，趁着大家说话的工夫，他偷偷地溜进了厕所，主动地将酒扣了出来，吐了个精光。 等再回到酒桌的时候，又精神抖擞起来。 林淼终于缓了缓，有机会和他们聊上一聊。 在切入话题之前，林淼心里是有感受的，作为一个贫困村，为什么这么重视招待？虽然招待的是自己不差，但这笔花销对一个贫困村来说着实不小呢！ 不是有三令五申，公务人员不许大吃大喝的吗？ 林淼想了想，他这么开口了。 “我觉得，咱们乔村之所以还没有脱贫，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路不好走，我体验过这段路，尤其是卡脖子的那段，不是铺路那么简单，那一段要架桥，这费用就更巨大了，所以迟迟没有办法修，这是我的看法，”林淼的说法赢得了在座的乔村人的认可。 他又说：“修路架桥显然是迟早的事，但是，我觉得，乔村要想发展起来，还要修一条路。” 这个话锋一停，众人都做起了思考，这是条什么路？ 林淼见火候已到，又道：“这是一条心路。” “心路？”乔书记诧异，“怎讲？” “就是我们不能因为我们的区位劣势和交通困扰造成的经济落后局面，把自己的心给困住，人一旦把自己的心困住了，格局就小了，就容易故步自封。” “林总是发现了我们有什么问题吗？”许主任主动地问。 “问题谈不上，但有很多值得推敲的细节，就比如这段饭，情分另说，虽说不上是山珍海味，但也开销不菲，我心领不谈，有些过意不去，我这是来给大家添麻烦来了呢。” 听林淼这么一说，在座的人本来提着的表情放松下来，纷纷表示言重了。 这时酒桌上的一名村委员说话了，看得出来，他是两头都不得罪的中间派，一言即出，把乔书记和许主任都给夸了。“林总不用担心，这顿饭不是公款请客，乔书记和许主任各自拉来一半的赞助。” 林淼愣了，将目光投向了酒桌上的两位生面孔。 “这位是乔大壮，我们乔村有名的养鱼大户，这位，是许家二少，他家是我们村最大的果园种植户，而且，你肯定猜到了，他们，他们，都是亲戚。”此人说着，用手比划着，谁跟谁是亲戚。 林淼恍然大悟，原来，两位低调的陪酒人员是乔村的“村霸”级的人物。 第十六章 城里人会玩 要不怎么有一句话说呢，永远不要忽视酒桌上不说话的人。 显然，两位“村霸”家族的代表人物都出现在酒桌上，那肯定是有目的喽，定当不是仅仅给自己的亲戚撑门面这么简单。 这顿酒局要是细细琢磨起来，那就有意思了。 一来，两位村干部合请，说明，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想在电商“引资”上面落后，干脆做了一次妥协，一顿饭两家出。 这也算是少见的奇葩现象了，也算是乔村的特色了。 二来，喊各自的家族成员来买单这件事，其实说白了就是想借此机会举荐自己的势力给林淼，让他多多关照。 果不其然，一直没有讲话的两位“村霸”，此刻可是摩拳擦掌起来，面露峥嵘之色，准备给林淼敬酒。 汤小桐一看这个阵势，都替林淼紧张起来。 这时，乔书记讲话了，冲自己的亲戚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切听指挥。“刚才麻委员的发言很好，但意思只讲到了一半，另外我补充一点，我们乔村有我们乔村的特殊情况，这顿饭，不是跟上头的四风顶着干，这是我们的私人宴请，乔村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不但是吃公家饭的公务人员，我们更是乔村土生土长的乔村人，所以，于情于理，大家接下来看着办。” “我也说一句心里话，”许主任紧跟着说，“这么多年，我们乔村落后，经济上不去，村民收入不见涨，我们比谁都着急，我们也想紧跟时代的形式，谋发展，所以，林总，您的到来就是我们的大救星，就是我们乔村的希望！”说着，他冲自己的亲戚使了个眼色。 两位“村霸”得令，同时站了起来，像之前汤小桐那样，将酒壶倒满，走到林淼的跟前，一左一右，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来到林淼的跟前。 林淼被包围了。 他看看这边，又望望那边，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道：“乔村藏龙卧虎，我是有感受的，今天有幸认识两位，心情也很激动，但是这酒不能这么喝，我酒量不允许呀。” 这时另一位陪酒的村委员麻学广说话了，酒喝了不少，舌头已经有些大了。“林总不能这样，太谦虚了，不能因为身边的那位美女秘书没来就低调了，男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怂的，不行的话，我喊我们村几个漂亮小媳妇来陪你一下。” 说完，猥琐地笑了。 林淼本不想接这茬，但既然是提到了邵琪琪，他就有必要说两句。“我更正一下，那位美女不是我的秘书，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们公司的网红，她叫邵琪琪。” 乔书记点点头。 许主任却是立马接过话头，道：“不提不提美女，我们林总一表人才，何愁没有美人垂青呢，喝酒喝酒。” “真不能喝，要不这样，让小桐来替我一半。”林淼提议。 “不行不行，我们是跟林总你喝的。”两位乔村“村霸”平日都是耀武扬威的大佬，难得有机会在酒桌上同时出现，并且还是点头哈腰，坚决不放过林淼的意思。 也不愿意弱给对方。 农村人，更加讲究的是面子。 林淼见状，这酒躲是躲不过去了，就心一横，准备应战。 但他话讲在了头里：“今晚咱们就这一壶，叫一心一意。” 两位“村霸”咧嘴一笑，他们才不管这么多文绉绉的说辞呢，但林淼这样一说，他们也舒服就是了。 外来的大老板跟他们一心一意，总归是一件好事。 但往下进不进行，那另当别论。 林淼见两人的反应有些古怪，也没有多想，只道是农民不善表达情感而已，端起了酒壶，分别跟乔、许两位“村霸”喝了一壶。 掌声雷动。 这半斤酒喝下去，林淼有些架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到了酒量的边缘了，已经喝了有八两至少，醉肯定是要醉了，就是醉到什么程度的问题了。 能够有意识提醒自己酒到了量的人，说明还是比较有自控力的。 结果，乔书记又给林淼满上了一壶。 林淼有些反应慢了，等反应过来，酒已经满上了。 “乔书记，不能啊，不行了。”林淼告饶。 “男人不能说不行。”乔书记说，“今晚这酒一定要喝尽兴，我们也是舍命陪君子。” 汤小桐又跳了出来，端着酒壶打了一圈。 想想也是自己挑事，本意是想镇住他们的，结果用壶喝竟然成了标配，真是自找苦吃。 汤小桐又去了一趟厕所。 他实在想不通，怎么这些庄稼汉的酒量都这么好的呢？ 往后的酒喝得就比较乱了，所有人都喝高的样子。 但是意思却都说到了，基本上，林淼听出来也感受到了，这顿酒，这么安排其实就是两家大户在给自己的势力布局铺路，这才是这顿饭的重点。 他看了一眼黄超越，也不知道他明白了没有。 黄超越的酒量不怎样，基本上没有跳出来，整个晚上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只能充当服务人员的角色，不是倒酒就是倒水，但显然是比较全情投入的，别人说话，他都在认真地听。 跟之前他在乔村工作时的萎靡的状态不可同日而语。 许主任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看了几次黄超越，若有所思。 其实，林淼何尝不想结识一下乔村的这几位大佬级的人物？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要是把这乔村的两大势力给摆平，那他在乔村的前景就能够光明起来。 要做到这一点，目前来看，就是要搞均衡。 林淼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 最后，林淼还不忘表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会在乔村进行摸底，我们这个摸底，说白了就是星探的工作，就是在你们中间发现有星相的未来之星加以打造。” “啥是星相？” “就是有明星的长相！” 众人面面相觑，这尼玛搞电商的还会相面呢？ “要说能不能红，有些东西是注定的，只不过，要让专业人士给开发出来，要是没有不具备这个星相，我们再专业也搞不起来。”林淼越说越玄乎。 不过效果倒是不错，所有人都听得似是而非，却又蛮有道理的感觉，不由都留下了一个深刻印象，果然是城里人会玩！ 第十七章 你是我老婆 酒席结束，是怎么走回宿舍的，林淼都不记得了。 汤小桐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就跟刚参加完海战的军舰一样，四处漏水，岌岌可危。 只有黄超越依旧保持着清醒，照顾起两位。 迷迷糊糊间，林淼的手机响了。 黄超越推醒林淼，说：“是邵琪琪打来的，我怕重要，耽误了你。” 林淼说了声谢谢，接过手机。 “你怎么了？”邵琪琪盯着屏幕半天，看着林淼晃啊晃的，终于对准了自己的脸。 “喝多了。” “跟谁喝的呀，真是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许蔼婷。 林淼有些恍惚，误把邵琪琪当成了许蔼婷。 “你还爱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还爱我。”林淼愣愣地对着手机说，“如果你不爱我了，怎么会关心我呢？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多久没有关心过我了呢？” “噗！”汤小桐一口水喷到了墙上。 黄超越也是急得够呛，似乎自己不该听到林淼的私生活。 这下坐实了，就没有不偷腥的导演。 黄超越看着林淼，有些同情他，都爱到这种程度了，那平日里一定是装得很辛苦？ 邵琪琪一开始还被林淼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越听越觉得这话似乎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看着林淼，冷不丁地问他：“我是谁？” “你别逗了，你是谁我还不知道？” “那你说呀。” “你是我老婆！” “造孽啊！”汤小桐低呼一声，走过去，夺过手机，说：“琪琪姐，导演喝多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不等邵琪琪反应，汤小桐就挂掉了电话。 林淼目光呆滞地看着汤小桐，似乎没有认出他是谁的样子，道：“你干嘛挂我电话？” “你都认错人了，还打个毛线。” 黄超越打了个激灵，原来是一场误会。 汤小桐之所以还能够保持着一点清醒，是因为他去过好几次厕所，将酒吐了出来，但即便如此，也是醉了，不过是没有像林淼这般，人都分不清了。 所以，说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给林淼面子，冲的不得了。 林淼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面前这人是谁，他有些来火，晃悠悠地站起来，作势要去揪汤小桐的衣领。 电话又来了！ 这下是汤小桐接的，他夸张地说：“琪琪姐，导演喝多了，你就别打过来了，你看，他都要打人了。” 林淼还记得这手机是自己的，说：“给我！” 邵琪琪说：“你们喝成这样，旁边还有清醒的没有？” “有，黄超越。”汤小桐说。 “你把手机给他。” “你好！”黄超越有些尴尬，接过手机。 “怎么喝成这样的，你简单说一下经过。”邵琪琪很强势地说。 果然是可盐可甜。 黄超越简明扼要地将酒局的经过说了一遍。 邵琪琪放松下来，说：“你们一个贫困村，怎么喝酒这么厉害的呢！真是的，今晚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他，拜托了。” 黄超越又解释了一下：“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的，就是，这顿酒喝得有点大，是因为村领导重视，而且是私人请客。” 邵琪琪一愣，她是没有把黄超越当乔村人，见他有些替乔村讲话，方才醒悟，人家在乔村也是有感情的。“哦，那就谢谢了，我的意思也不是看不起乔村，而是替它着急，既然想脱贫，就应该把精力放在做实事上头，而不是用在喝酒上。” “对，您说得对极了，我也是这么想的。”黄超越附和起来。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再见。” 林淼此刻已经倒头睡了过去。 汤小桐和黄超越一起，替林淼脱掉鞋子，盖上被子。 “你还行啊，酒量可以。”黄超越夸赞汤小桐。 “那必须的，我在学校里头就经常喝酒，没有这两把刷子怎么敢出来混。”说着，两人走到一旁坐下聊了起来。 “你平时在团队里头都做些什么呀？”黄超越问，“做短视频一定很好玩的？” “那是，我给你讲，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就是剧组，人在剧组里头，不管是推轨道还是打板，按叫一个爽，知道为什么爽吗？” 黄超越摇摇头，看汤小桐答非所问地吹起了牛逼。 “因为被需要，”汤小桐眉飞色舞地说，“一个剧组就是一部运行精密的仪器，不，是f1车队！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都要高效率，人在里头，那就跟打鸡血一样，没有别的，只有创作，艺术，懂吗？艺术。” 黄超越又摇摇头。 “这么说，就拿推轨道来说，你以为摄影师坐在苹果箱上头把着机器，几个兄弟在他背后推，是件容易的事？”汤小桐骄傲地说，“错！真正牛逼的场工，是能够把轨道都推出呼吸感的节奏出来的。” “啥叫呼吸感？”黄超越好奇起来，“不是匀速就可以了吗？” “咦，”汤小桐鄙视起来，又道：“就是镜头的感情，懂吗？小到一帧，都是有感情，有想法的，这才叫艺术，算了，说深了你也不懂。” 黄超越实在好奇极了，问：“你到底是干啥的呀？” 汤小桐缓了缓，依然坚持着自己的逼格，说：“啥都干，全能型的，除了导演干不了，都行，哦，演员也不行，最多当个群众演员，我还真客串过好几部戏呢，有……” “你们公司就是拍戏？” “哦，我们做短视频的。”汤小桐恍然大悟，方才意识到自己扯远了。“拍戏是我们的专业追求，平时主要做做短视频，现在主要准备是准备拍拍抖音。” “那你现在主要做啥？”黄超越有些心力交瘁起来。 跟酒多的人说话就是费劲，就好像是努力去拽一头脱缰的野马似的。 “我现在啊，主要是剪辑，兼拍摄。”汤小桐说，“我们还有一个巨牛逼的摄影师没来呢，他啊，拍大片的，大片你懂？啧啧！” 黄超越不想再继续和汤小桐聊下去，有些累，主要问题在于汤小桐嗨的点他t不到，看他一个人在那里自嗨一般滔滔不绝，也有些瘆得慌。 “对了，你有冰镇可乐吗？”汤小桐有些口干，“冰镇西瓜也成。” “要不我去烧点开水给你。”黄超越借口跑开了。 第十八章 汤小桐露出马脚 见黄超越走开，再瞅瞅林淼已经跟挺尸一样呼呼大睡，汤小桐环顾一圈之后，掏出了手机。 翻开短信。 这年头，看短信的人几乎都没有了？ 汤小桐在准备点开未读短信的时候，再度警惕地抬头看了一圈，确信周遭没有人之后，他快速地点开了短信。 是一个陌生号码，没有存入通讯录的那种，发来的短信：你们回去了没有？老板问。 似是而非的问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错了呢！ 再说，短信诈骗也是常有的事。 汤小桐的拇指停留了几秒钟，摁了下去，他竟然回复起来！ 静谧的夜晚被几声远处的狗吠划破了宁静，如同一颗石子坠入湖面，荡起一圈圈激烈的涟漪，终归又是快速地恢复了平静。 汤小桐的手指翻飞，一行字敲了出来：今日已到乔村，两位村干部很重视，热情接待，各自有着自己的亲戚，在村上是大户，都想通过电商带货来赚钱，接下来会很顺利。邵没来，被她爸爸控制了。 句号落定，“嗖”地，汤小桐将这条短信发了出去。 然后，快速地将其删除。 原来，这个号码他早已经烂熟于胸，这样的联络，既安全又隐蔽，不落马脚，即便被发现也可以用发错了来搪塞过去，真是新时代的间谍好手段！ 没一会，对方又来了一个短信。 由于是静音模式，汤小桐没有注意，只是坐着无聊，又看了一眼的时候，发现了这条新短信。 这么写的：老板满意，愿意追加30万酬劳，你要继续，想要之前的20万，就继续做好本分，事后一并打款。 汤小桐露出既惊喜又着急的复杂表情，他想了想，快速地回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必须给个时间期限，不能无限拖下去，我要在9月份最迟看到钱。 发送。 对方回复：之前不是给你5万了吗？怎么说没有看到钱？ 汤小桐：之前那5万是20万的定金，现在成了50万了，我已经做出让步了，9月份我要看到剩下的45万，不能再让步了。 发送完毕，汤小桐赶紧删除。 对方过了一会回复：可以。 汤小桐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9月份如果能拿到这笔钱，他就距离他的人生理想迈出了一大步。 按说，9月份是开学日子，虽然因为疫情，他正在经历着史上最长的寒假，但毕竟是已经看到了曙光，疫情正在向好，汤小桐估计9月份是一个时间节点，到时候，他就可以在校园里展示神豪般的风采了！ “哎，喝点热水。”黄超越端着碗开水走到汤小桐身边。 汤小桐吓了一跳，“嗯，嗯。” 慌乱之中，接过水碗，汤小桐不假思索地就喝了一口水……“卧槽！” 太烫了！ 碗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黄超越看得目瞪口呆，果然是醉了。 眼看着汤小桐的嘴巴给烫成了香肠，肿得老高，有点像《东成西就》里头的梁朝伟，黄超越忍住笑，去给汤小桐找来牙膏，在他嘴唇上抹上一层。 “没有烫伤药？”汤小桐看了看牙膏，有些失望。 “条件就这么个条件，你将就一下，这个方法也不错的，有效果。”黄超越说。 别说，涂上之后凉丝丝的，最起码人舒服了。 汤小桐给烫了这么一下，再加上之前的短信交流让他有些莫名的躁动，他对黄超越说：“我到院子里头跑个步，发发汗就好了，不用管我。” “行不行你？这么晚了，还喝了那么多酒，要不别出去了。”黄超越有些担忧。 “没事，你看，我走道好着呢！”说着，汤小桐走了一个直线展示给黄超越。 虽然有些不怎么直，但也算是勉强接近正常人了，黄超越也就不再说什么。 汤小桐走出门，来到院子里头。 他真绕着院子跑起步来，一圈一圈…… 这个院子一圈下来大约也得有个一百多米，汤小桐跑着步，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一下。 从20万的酬劳到50万，这可是翻了一倍不止，他的人生迎来了第一个巅峰，怎么能不激动呢！ 跑了十来圈，汤小桐跑不动了，停了下来，喘口气的工夫，他还不忘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新的短信。 这个短信中隐晦的“老板”就是房鹏程，没错，他就是房鹏程雇佣的间谍。 这个人是个狠人，他只见过一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身名牌西装，裁剪得体整齐，手腕上还带着一块劳力士的绿水鬼，浑身散发着一股精英人士的成功味道。 而且，这人话不多，句句却都能戳中人的想法，很是知道如何去利用人心。 换句话说，他知道如何跟对方去做交换，没有半点含糊，目的明确，精确到没有一点多余的浪费，包括时间和感情。 这种人，对还在校园的汤小桐是很有吸引力的，符合他关于未来的所有想象，这就是他的标杆。 当房鹏程开着一辆宝马z4敞篷出现在校园里头并接走汤小桐的时候，汤小桐就成了校园的传说。 有人说，是一个大影视公司的老板来找汤小桐签约的。 有人说，汤小桐还没有毕业就已经被大公司看上了。 还有人说，汤小桐可能是给大老板当断袖之癖的同好去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全都是羡慕嫉妒恨。 汤小桐之前在校园里头本来就是一个风云人物，因为他经常在外头的剧组里混，是名副其实的片场门清，也挣了一些小钱钱，是学弟眼中的楷模。 他才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自己，他要的就是一个字：钱。 每一个爱钱的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会交待出他跟钱的瓜葛与纠缠，没有人天生就喜欢钱的，认知钱的好处，一定是有个过程的。 汤小桐的遭遇也是这样，他有着自己的故事，只是，他一直将其放在心底，每当想起来的时候，他就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有钱！ “你是个屌丝，还想跟我谈恋爱，你不配，哼！”这是他前女友留下的话，每当想起来，就像针扎一样，刺入他的心脏，并且还在里头转一转再喇出来。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夜，他守在夜店的停车场出口，目睹女友坐在一辆猩红色的宝马车副驾，开车的那位男子，一只手还摸在前女友短裙都遮不住的大腿上！ 第十九章 林淼还蒙在鼓里 本来，那个场合下，汤小桐是要准备和那个开跑车的男子拼命的，只是，当他从闸机的背后跳出来，喊前女友的名字让她下车时，她真下来了，说了前面那番话。 这番话汤小桐估计是要记一辈子的。 当时他就颓了，目睹前女友坐回车里，扬长而去。 那个开车的男子还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车轮驶过，溅起的水花落在汤小桐的裤管上，就像是被加特林冲锋枪击穿的弹洞。 是，有钱真是了不起。 汤小桐那个时候混剧组，每个月少说也有三四千块的收入，但和这些开豪车混夜店的撩妹高手比较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失恋可以让一个男孩成长，也可以让一个男孩改变秉性。 自打那以后，汤小桐变了，变得玩世不恭，变得唯利是图。 他贪钱、能干的名声渐渐在圈子里叫响了，什么烂片剧组他都能混，只要400块一天的日薪底线不破就成，而且，他可以缺啥补啥，导助、场记、摄助、灯光助理、副导，他都能干。 直到有一天，房鹏程来找他。 “听说，你业务很好，也很喜欢赚钱，有一单生意，你接不接？可以赚20万，这是5万定金。”当时，房鹏程带汤小桐到了一家西餐厅的包间，开门见山地拍出5万块摆在他的面前。 汤小桐当时完全被房鹏程表现出来的气场所折服，尤其是当看到这摞钱的时候，这要搁着他的赚钱能力，得赚上一年，而且，这还只是定金而已。 “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混进一个剧组，听我指令，给我办事，就这么简单。”房鹏程说。 他举重若轻的姿态很是令汤小桐着迷，他心道这一定是一个很有power的人。 金钱的驱使再加上好奇心，汤小桐答应了。 这就是他进入到林淼当初微电影剧组的原因。 汤小桐拿钱替人办事，本来也和林淼毫无瓜葛，谈不上什么感情，这样，按照房鹏程的指令，想搞黄一个剧组对他这种剧组门清来说，太简单了。 况且，他发现这个导演是第一次导戏，那就更好办了。 汤小桐用了一招，那就是利用林淼第一次导戏经验不足的特点，再加上自己作为导助的身份，很快就制造出这个导演不行的气氛。 “就是一个富二代拿着钱想过导演瘾的。” 建组的当天晚上，剧组就流行起这么一个观点，而且从何而起，没有人会注意到。 林淼还是很器重汤小桐的，想通过他剧组门清的特点来补足自己经验上的缺失。 汤小桐就很好地利用了这点，来和林淼谈起了分镜头脚本的问题，很多东西，林淼做的不是很规范，他就好发挥了。 谈起剧组的各项流程规范，汤小桐说得头头是道，林淼一听，有道理，基于对汤小桐的信任，他宁愿耽误工期也要完善自己的脚本，就这样，愈发加重了剧组对他能力的观望气氛。 没有哪个剧组建组之后不是第一天就紧张开工的，林淼恰恰忽视了这一点，应该是先干起来再说嘛，哪里能等呢！ 一拖再拖之下，又碰上了难见的大雾天，以及疫情的暴发，最终，林淼的剧组落得了一拍两散的结局。 汤小桐本来以为这事做完了就可以拿到那20万的，不料房鹏程没有结束，要他继续跟着林淼，看他接下来的动静。 其实，这事本来就可以结束了的，要怪只能怪林淼，那么快就重新调整了思路，准备搞抗疫纪录片东山再起，也怪汤小桐自己，那么快地就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房鹏程。 顺水推舟，房鹏程就要求他继续做下去。 如果说世间真的有缘分二字，那么就有人为的安排。 慢慢地，汤小桐其实有些动摇了。 因为他在跟林淼的接触过程中，他渐渐发现，这是一个充满感染力的理想主义者，而且，是真的能够做出事情来的，林淼就像是一个宝藏，正在他最好的年纪做着最正确的事情。 汤小桐也曾犹豫过，想和房鹏程断了联系，为此，他宁愿不要那剩下的15万余款。 但是，房鹏程却回复说，如果不继续干下去，就是违约，汤小桐将在这个圈子里头无法立足。 汤小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为房鹏程来服务。 这就是为什么房鹏程一直能够走在林淼前头的缘由。 汤小桐越跑越跑不动，双腿像是灌了铅，连走路都迈不动步似的，实在太累了。 其实，人心都是肉做的，汤小桐并没有把事情做绝，原因就在于他真的喜欢上林淼这个伙伴。 比如就林淼已经请了律师来维权这个事情，以及要注册樱启公司这个事情，汤小桐只是通风报信了这个事情，并没有通告具体的细节，他以林淼起了防范之心来搪塞过去。 这样，就给林淼赢得了一点主动。 汤小桐觉得，这大概是他做人的最后一点人气了。 当然，他的转变最重要的契机还是龚凡宇的受伤。 本来，龚凡宇的离开就跟他有关，他是怀着内疚之心的，不料后来龚凡宇还遭此劫难，汤小桐就开始对房鹏程的做人保持了观望和距离。 这人太狠，不是一般的狠。 而且听林淼说过他跟房鹏程的故事，林淼是有感情分在里头的。 想着想着，汤小桐不知道怎么就转悠到了院子外头去了，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踉跄。 大约是想事情太多了的缘故，汤小桐的注意力没有在脚下，他被天上的星星所吸引，这里的空气真是好，他难得见到这么璀璨的星空。 走着走着，“哎哟！”一声叫唤，汤小桐一脚踩空，顺着土坡滑了下去…… 黄超越左等右等，不见汤小桐回来，忍不住又起身去看看情况，这一看不要紧，之前还能看到汤小桐跑圈的身影，这次看不见了！ 人呢？ 黄超越拿起手电筒，关上门，走到院子里头，四下寻找。 汤小桐滑下去之后，暂时晕了过去，没多久就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而且脚脖子扭了，不能走路。 好在，他的头脑还算灵活，他掏出手机给黄超越打电话，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就是气昏过去，手机偏偏没有电了！ 终于，他听到黄超越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汤小桐仿佛看到了救星，赶紧大声回应道：“在这里，在这里！” 第二十章 许妮来当护工 黄超越费了很大的力气将汤小桐背回了宿舍，经过检查，发现汤小桐的脚踝已经肿成了面包，彻底是不能走路了。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冰敷，但是宿舍里头没有冰箱，真是令人头疼。 黄超越想了一个办法，用暖水袋装自来水，好歹还有点凉气，聊以安慰。 汤小桐哼哼唧唧的，彻底蔫了。 一夜过去。 等林淼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头只有他跟汤小桐，黄超越显然是去上班了。 桌上还摆着早饭，黄超越生怕他们看不见似的，把通电的电饭煲放在桌上，旁边摆着小菜和空碗，提示他们，这里是早饭。 林淼的习惯是早上只要看到有早饭，就心里踏实了。 他又重新躺下，让自己睡个回笼，醒彻底。 汤小桐说话了。“嗨，导演，我不能走路了。” “啥？”林淼没当回事，闭着眼睛说：“再睡一会。” 汤小桐有些委屈，说：“我脚脖子扭了，你看看呢！” 林淼这才睁开眼睛，坐起身，说：“怎么就扭了呢？多严重？” 汤小桐本来是要睡上铺的，因为脚不方便，临时睡的是黄超越的铺位，说着，他将伤脚伸了出来，“喏，你看！” “我靠！”林淼脱口而出，吓了一跳。“怎么肿成这样？” “我是不是废了？” “别急，有没有找医生看看？” “黄超越早上出门的时候说他会带医生来，我等着呢。” 两人说话间，门开了，黄超越带着医生来给汤小桐看伤。 这可是乔村唯一的一位医生，相当于全科大夫。 只见她看了看，捏了捏，说：“没事，没有伤筋动骨，只是崴脚，贴点膏药歇一个礼拜就能恢复。” “一个礼拜？”林淼有些惊讶，“要这么久吗？” “已经算好的了，要是真扭错位，得打石膏板呢，那可没有一百天好不了。”医生说着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头拿出两盒膏药，放到床头，并拆开其中一盒，抽出两张膏药，给汤小桐贴上。完事之后做了一个医嘱，起身要走。 “多少钱？”林淼不忘问一句，怕人家不好意思主动要。 “不要钱。” “这么好？”林淼有些意外，“已经实现医疗了吗？” “哪呢，村里报销，按工伤。”黄超越说，“我给许主任汇报过了，他批准的。” “这样不好，我们自己来。”林淼说着，起身要掏钱。“多少钱？” “一共68元。”医生见状，也就不再推脱。 林淼掏出一张一百的钞票，递给医生，“多的先存你那，估计回头还需要用药。” “行，”医生说着收下了钱，朝外走去。“别太紧张，没有大碍，就是这一个礼拜不能下地。” 送走了医生，黄超越转身回来，见早餐还没有开动，说：“你们赶紧吃早饭，我还得上会班。” “添麻烦了，谢谢。”林淼说。 “客气，说什么呢，我走了。” 黄超越走出屋子，只剩下林淼和汤小桐在房间里头。 “这下好了，损兵折将，接下来一个礼拜我要自己行动了。”林淼说，“问题是，我跟黄超越要都离开的话，谁来照顾你？” “没有这么严重？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汤小桐看看自己被贴上膏药的伤脚，有些放心下来。“就是需要借一对拐杖，我好上厕所啥的。” “好主意，这事我让黄超越办。” 林淼洗漱完之后，动手添饭。 汤小桐说：“我也想刷个牙呢。” 林淼去接了水，拿来一个脸盆，将挤上牙膏的牙刷递给汤小桐。 一边看着汤小桐刷牙完毕，一边念叨：“看来还真需要一个人照顾你，我回头给黄超越提一下，看能不能调到人。” 两人忙活完，终于吃上了早饭。 “接下来你准备一个人怎么干？”汤小桐不无关心地问。 “原计划行事。” 按照原先的计划，就是要先在乔村进行摸底，看有乔村有哪些货适合搞电商，再看看有没有“星相”的农民，然后，林淼要对他们进行培训，这就是头一个阶段要做的事情。 这么看来，没有汤小桐也问题不大，只是要让林淼更辛苦一下。 还没有到中午，黄超越回来看看他们的情况。 “咱们中午饭有食堂的工作餐，到时候我打回来给你们。”黄超越说。 “那伙食费我们出。” 在林淼坚决要求之下，黄超越也就不再拒绝，带着林淼去了财务那里，先交了一个月的伙食费。 回来的路上，林淼说：“我们现在需要一副拐，外加一个陪护，这个陪护我们可以出钱，当误工费。” “哦，我去办。”黄超越说，“没事的闲人很多的，不用误工费。” 正在这时，老许开着他的农用车来给食堂送货，碰巧许妮也跟着来当帮手。 看到林淼，许妮倒是很大方，蹭蹭地就跑过来打招呼。 “你来送货，店谁看呢？”林淼好奇地问。 “还有我妈，我弟，我婶，看店的人多呢。” 林淼忽然有了主意，他对黄超越说：“要不这样，让许妮白天来当看护怎样？” 黄超越一时没有领会林淼的意思，有些为难，“这个……” 林淼干脆直接问许妮：“你的小桐哥扭着脚了，不能下地，得一个星期，你能不能过来当他的陪护呀？” “这……不方便？”许妮有些脸红。 “没有啥方便不方便的，回头给他找对拐，上厕所他可以自己解决，主要就是要一个人陪着他，替他拿点东西啥的，还有，主要还是想着让你有个机会多接触一下我们，你小桐哥可厉害了，啥都知道，他正好没事的时候教教你如何做网红，也让他不闲着。”林淼将自己的全部意思和盘托出。 黄超越方才明白林淼的用意，不由暗暗佩服他的高效率思维。 “而且，我会开工资给你，一天50块，你就当过来上个班，朝八晚四，中午管一顿午饭。” 许妮觉得这事靠谱，她掉头跑去问老许。 老许一听，当然同意，答应了。 许妮又跑过来说：“行，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想跟着小桐哥学点东西。” “那就一言为定，你明天就来上班。”林淼兴高采烈地说。 第二十一章 开始物色典型 当汤小桐听说许妮要来给他当护工的时候，两眼瞪得跟铃铛一样。“你不是开玩笑？她是一个女孩子哎！” “哎，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许妮毕竟已经16岁了，你可别想歪门邪道呀！”林淼有些不放心地说。 “瞧你说的！”汤小桐见林淼没有跟自己想一块去，有些哑然。“我能看上她嘛，太土了。” “人家可是村花，只是不会打扮而已。” “那也不成，没有气质，不是我的菜。” “啥是气质？”林淼来劲了，跟汤小桐掰扯起来。“苏菲玛索是有气质，可不能都活成她那个样子？在我看来，只要是活出了自己该有的样子，就是气质，所谓气质就是真我的外在流露。” “行了行了，你又给我上纲上线，扯些有的没的，你那是阳春白雪，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你一样有这个眼光和高度的，我们低能，啥是气质看不出来，行了。” “哎哟，可以啊，”林淼笑道，“仗着自己负伤闹情绪了是不？敢跟我犟嘴了？” “别，别这样，我怕。”汤小桐夸张地拽起被单衬托林淼的“凶神恶煞”。 林淼装模作样地在汤小桐身上拍了一下，以示惩罚。只是样子吓人，但拍上去轻得跟蚊子叮似的。 “说真的，我让许妮来当护工，主要还真不是考虑你，”林淼说，“我主要考虑的是不能让你闲着，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给许妮开个小灶。” “我说呢，原来是叫我当家庭老师呀！”汤小桐悟过味来，有些叫屈。 “许妮符合我的标准，我觉得她的外形条件能够红，你不需要改变她什么，只需要教给她基本的东西就可以了，顺便给她开开眼界，让她多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行业是个什么样子的。” 林淼这么说就相当清晰明确了，汤小桐也是听明白了。 “这倒是不难，有个人过来跟我吹吹牛聊聊天呗，你放心，不出一个礼拜，我就让许妮成为行家里手，不过，要看她的领悟能力如何呢。”汤小桐不忘给自己留个退路，万一林淼认真起来，做不到拿他是问就不妙了。 林淼知道汤小桐机灵，他十分欣赏他这点，自然由着他给自己铺路架桥，也就不再说什么。 这样一来，等于是他在外头奔波的时候，汤小桐也能替他负担起一项重要的工作，不论是效率还是缓解焦虑，都是好事。 也算是将汤小桐受伤的这个突发事件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既然是做生意做事业，规避风险，提高效率，以及随机应变，都是必须的基本素养。 这样说来，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好导演这个工作，其实做啥都不会差，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 …… 第二天不到八点，许妮就来到宿舍。 林淼和汤小桐还正在吃早饭呢，没有想到这丫头还挺准时的。 “你吃过了没有？”林淼问。 “吃过了。”许妮笑着说，“你们也太晚了，我们平时6点就起床了。” “6点，也太早了？”汤小桐不以为然地边吃边说。 “不早了，要是农忙的季节，会起得更早呢。”许妮说，“谁叫我们是农民呢。” “哎，别这样说，”林淼插话纠正一下，“从今天起，我们要以我是农民我骄傲，我是农民我自豪的心情来做事，这很重要哦。” “哈哈，我们导演随时会给我们洗脑的。”汤小桐随口一说，活跃气氛他最在行，习惯了。 “啥是洗脑？”许妮有些懵。 “呃……” “就看你的了！”林淼饶有深意地看了汤小桐一眼，放下碗筷，准备收拾桌子。 许妮抢着帮忙，说：“让我来。” 林淼有些高看一眼许妮来，这丫头还是蛮有眼势头的。 “像你这么勤快的女孩不多见，真好。”林淼由衷地赞叹起来。 “别这么夸我，你们不是还开工钱给我的嘛，要不我多不好意思，平时我在家里头，也不怎么干活的……”许妮滔滔不绝起来。 林淼笑笑，又看了一眼汤小桐，那意思是说，这人几个特点你明白了？ 汤小桐当然领会林淼的意思，撇撇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黄超越这个时候回来了，推门看到许妮，打了个招呼，然后对林淼说：“我事情都交代了，今天一天都可以跟着你了。” 林淼站起身，对汤小桐和许妮说：“我要出门办事了，你们就照顾好自己。” “放心！”许妮爽快地说。 只有邵琪琪在的时候，许妮会有些拘谨，会受到她的气场影响，让她自惭形秽似的，放不开手脚，平时，她倒是蛮活泼爽朗的一个人。 林淼和黄超越走出门。 “咱们这两天的主要任务，说白了就是当星探，既要探到乔村的明星货，又要探到乔村的明星人，就这么简单明确。”林淼边走边说。 “明白，”黄超越说，“现在村里都听说你们要来带我们搞电商带货了，情绪很高，都想试试呢。” “可是问题来了，村里的智能手机普及了没有？”林淼有些担心这个，怕硬件跟不上。“还有网络的问题，是4g吗？” “这些你都不要担心，别看我们是贫困村，但是现在但凡是用手机的，一般还都是智能手机，因为他们也需要娱乐，喜欢通过手机去了解世界。”黄超越说，“另外，我们村也是覆盖4g网络的，不成问题。” 林淼长吁一口气，只要土壤具备，他手里攥着的这把“种子”就能有用武之地了。 “要想让电商的模式在乔村开花，要讲究一个策略。”林淼谆谆善诱起来。 “什么策略？” “不能一窝蜂地搞齐头并进，而是要先开发推出几个乔村自己的明星，让先进带动全体，要相信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林淼饶有深意地说。 “那你觉得谁适合当这打头的明星？”黄超越好奇地问。 “男的是麻广仁，女的就是许妮，不过呢，许妮还要往后放放，不急着推出她，我要等推出她的时候，就是一炮打响的那种。”林淼说，“目前掌握到的，就是这个情况，其他还要等等看发掘的情况。” 第二十二章 农民MCN怎么玩？ 过去，在城市里头做星探，只要蹲住一些大概率出现美女的地方就可以了，比如艺校门口、酒、商场、奶茶店…… 如今兴起了给打工的星探，他们泡在网上，专门看还没有签约的素人号，推荐一个网红成功，就可以拿一份的酬金，一般来说，这个酬金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一次性给多少钱，一种是从网红的第一次直播带货中抽成。 不论哪种，显然都不适用于林淼在乔村的当星探之旅，完全没有可以借鉴的样板，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直觉来行事，比摸着石头过河还要没底。 什么样的农民适合当网红？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对此， 林淼其实是有概念的，毕竟，他已经相中了麻广仁和许妮，他比较有把握之处就在于这两人身上的辨识度，即有农民的特点，又有着高于农民群体的这种浓缩性。 比如麻广仁的憨笑，一脸朴拙的褶子。 比如许妮的纯天然无污染的少女之美。 但是，这种成功案例过于个案，不具备推广性。 究其原因，还属于小米加步枪的作业模式，靠腿去寻，一枪一个。 这样效率就差，不符合当下经济社会的工业流水线的作业模式。 这方面，最成功的案例就是医美这个行业，什么符合当下的审美？人家会把眼睛、鼻子、下巴等等的部位的标准给你整的明明白白，只要你肯花钱。 所以，现在的网红脸越来越多，就是因为连美都能够工业流水线作业生产出来了。 且不说这好与不好，这就是社会发展的趋势，走到这一步了。 因为人的本质里头就有逐利性在里头，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是人之常情。 所有的服务机构和平台，不过就是抓住了人的这个特点而已。 既然目前挑选农民网红没有可借鉴的模式，没办法将麻广仁和许妮复制，林淼就得靠自己的双腿去走，去串门，去发现。 谈不上什么逼格，一会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角密布起细密的汗珠，只好跟黄超越在地头找了一处有石板的地方坐下歇脚。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林淼也有今天！”林淼拿自己开涮，自嘲起来。 “我已经习惯了，刚来乔村的那会也是这么想的，当时想，要是有一辆自行车骑着也好啊。”黄超越感同身受地说，语气里尽是回忆前尘往事的感慨。 “对啊，那你怎么不搞辆自行车？” “你看看乔村的路，它依山而建，这么多坡，骑车还不得累死？”黄超越说着还指了指前头的一个山坡。 林淼方才意识到，果然在理，真是实践出真知呢。 “我就想问问，咱们得找多少个发展分子才能开班授课？”黄超越好奇地问。 林淼拽了一根旁边的狗尾巴草，用草尖戳着自己的脸。“这得分批次，但是一开始，人不宜参与过多，我想，第一期接受培训的学员，五六个就够了。” “为什么？” “你想啊，一窝蜂扑上去，会出现什么后果？”林淼谆谆善诱起来。 黄超越歪着脑袋在思考，既然林淼这么问，那他一定是已经有了答案，他的答案是什么呢？ 这也是黄超越聪明的地方，他不去想自己的答案，而是直接去想林淼的答案。 他想来想去，最后开口说：“容易失手？” 林淼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黄超越被他这么一笑搞得有些尴尬，跟着干笑起来。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林淼拍了拍黄超越的肩膀，“一开始要先打成功率，成功率上去了，大家伙看到有榜样存在，才有激情和态度参与进来，然后我们再搞普及率。” 黄超越恍然大悟，点点头，说：“这个战略好！” “这是战术。”林淼纠正。 黄超越对林淼愈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啥是？”黄超越说，“我上网查了一下，就是包装网红的经济公司呗。” “对，要是解释起来，这玩意得说上个把钟头，但你理解得对。” “可既然是公司，总归要以赚钱为目的的？怎么赚钱？” 林淼听出来黄超越的意思，他其实是想问林淼的公司来这里如何盈利的问题，在这之前邵琪琪也有同样的发问，林淼显得胸有成竹。 “从根本上说，就是流量收割机，签约网红就是他们的流量入口，他们获得流量来变现，流量越大，变现的效益越好。” “咋变现呢？” “变现一般有几个模式，常规的就这么几个，带货、打赏、商业活动。” 黄超越一拍大腿，这一点和林淼挺像的，但不同的是，黄超越只会拍自己的大腿，而林淼往往都是有意无意地去拍旁人的大腿。 这一点，汤小桐最有体会，可惜，他此刻正在和许妮聊着同样的话题呢。 “小桐哥，琪琪姐是网红吗？”许妮坐在凳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汤小桐问。 “是，不过呀，她可比网红更牛。” “为什么呢？” “琪琪还是一个出色的演员，她拍过不少戏呢！” “那能看到吗？”许妮兴奋地摩拳擦掌，邵琪琪就是她的人生偶像一般的存在。 “能，你等会……”汤小桐翻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个邵琪琪之前拍过的网大，调出来给许妮看，“喏，这部戏里头琪琪是个女2。” “啥是女2？”许妮天真地问，“一般用2来形容一个人不都是指你们男的吗？” “噗！”汤小桐绝倒，“那是2货，女2的意思，是指她在戏里头是仅次于女主角的女演员，可能也是主角，也可能是配角，只不过是戏份比女1少了一点，这个意思。” “哦。”许妮已经不知道汤小桐在说啥了，她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屏幕，当她真的看到邵琪琪出现的时候，开心地喊了起来：“哇塞！琪琪姐……” 汤小桐很欣慰，总算是有共同语言了，哪怕只是一个口头禅。 这边， 黄超越拍完自己的大腿，兴奋地喊道：“我知道了！你看中的是乔村的货！咱们乔村有自己的货，这样，自己给自己带货，就一定会成功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对？” 林淼笑笑，说：“你只对了三分之一。” 第二十三章 同盟更为牢固 “咋就只对了三分之一呢？”黄超越有些不解地看着林淼。 “乔村的货不是我看中的，是你们本来就有的，只不过没有给你们带来更大的经济效益而已，方法不对。”林淼说，“我们来这里帮助你们，就是让你们利用短视频和直播的方式来带货，让你们做自己的网红，自己给自己代言，的确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你们的货就有价格优势。” “哦，我知道了，难怪我经常会刷到什么……把价格给打下来了的视频呢，就是这个意思？”黄超越迅速地在举一反三，这是大学生才应该具备的素质，孺子可教也。 “没错，电商的本质说白了不就是过去的营业员搬到了网上，流量的池子就好比是农村过去的集市，而一个个网红就是摊位主。”林淼说，“所以，咱们农民有着更为重要的优势，给自己代言嘛，劣势的话，就是如何来抓住网友们的心思和点击习惯，我们正好就是强强联手嘛。” 黄超越点点头，果然，他又道：“你们这么做，如何发展呢？你们等于是在给我们做义工呀，可是，公司不该是以赚钱为目的吗？” 林淼早已经预见到黄超越会问到这个问题，他笑笑，一副成竹在胸的云淡风轻的模样。“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人喜欢赚短线，有的人喜欢赚长线，我属于后者。”林淼说，“既然你问到了，我倒是不妨多说一说。” 林淼利用时机开始他擅长的谆谆善诱模式，启动他的长项武器。 林淼从自己以前在4a做专业策划说起，说到了他给乔村设计了一套发展全案，但是，这个全案目前还属于商业机密，因为毕竟双方没有签约，不方便透露更多。 黄超越被林淼这一说，勾起了无限的兴趣，他带着央求的口吻说：“咱们不是同盟吗？你就说一点给我听听呢，我好解解渴，也更心里有数，好配合你的工作不是？” “那好，你有没有想过，用一句话来概括乔村，来介绍乔村，来让乔村更吸引人？”林淼开始“设套”，他把slogan的功效换了一个表述的方式，继续谆谆善诱。 “还真没有想过，一句话，也太难了？”黄超越有些缴械投降的意味，准备放弃。 毕竟，隔行如隔山。 “所以，一句口号简直百万，那我说一个，你听听，满意不满意？”林淼略一沉吟，又道：“你可注意听好喽。” 黄超越就跟坐在车上不料突然遇到一个急刹车一样，给诳了一下。 猝不及防间，林淼说了：“溧城乔村，纯净到和初恋一样。” “纯净到和初恋一样……”黄超越默默地念叨一遍，又一遍…… 似乎越嚼越有味道，但是就跟此刻天上的白云飘飘似的，如果要形容这个美景，却又欲辨已忘言。 林淼见火候差不多了，又道：“你看，这句口号，你得分饰三个角色来体验，这样才好代入去想象一下效果，第一个，你把自己设想为不了解乔村的人，第一次见到这个口号，会是什么反应和观感？” “吹牛逼？”黄超越不拿林淼当外人，脱口而出一句大实话。“怎么会有纯净到初恋一般的地方？圣山还是圣境？” “很好，效果有了。”林淼也不恼，继续说：“是不是成功吸引住了你的眼球，带动了你的思考，并且勾起了你的好奇心？” “嗯，有。” “目的达到了，”林淼说，“如果一句口号就能打动生人，让他愿意了解一下的话，就是成功的，而且，我回头再告诉你，我们凭什么这么说。” 黄超越点点头。 “再来代入到第二个角色，你现在是潜在的投资者，手握资本，或者手上有产品需要嫁接，正在找合作，找升级渠道，你看到了这句话会怎样想？比如，你是一个开工厂的厂长，手上有资本有生产线，但效益不太好，想着升级。”林淼很耐心，像是讲故事，又像是在催眠。 黄超越目及远方，两眼已经放空了，他在全身心地思考这个问题，毕竟，这是一件事关自己事业发展的大事。 “我想去看看。”黄超越终于冒出一句话来，“哈哈，果然又有了！” 林淼点点头，笑意盈盈。 “那第三个角色我不用说，你也猜到了。” “是我们乔村自己人吗？” “对，我们乔村自己人，比方说，十个乔村的网红，都用这句话来包装自己的，形成矩阵，抱团吸粉……” 不等林淼说完，黄超越又一拍大腿，道：“妙极了！” 林淼笑意更盛，却道：“我还没说完呢，你不想再听听我为什么要造这么一个句子吗？” “哦，对对，你说，这太棒了！” 林淼将自己“生产”出这么一个slogan的所思所想给阐述出来，觉知合一。 觉，是“纯净”。 知，是“初恋”。 觉，是视觉。 知，是情感。 相当于可以依此来全方位和立体化设计和打造乔村这块优质的绿色资源，把它当成一个商业ip来打造。 “太棒了，我们缺的就是这个，你今天这么一说，我豁然开朗，就是这个！”黄超越说，“果然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不用你们想，我们来给乔村服务，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我只需要政策上的扶持和领导们的一路绿灯。”林淼慢慢地说到了问题的核心，这是他的商业目的。 黄超越听出林淼有求于他，也认真起来，一声不吭地听他继续说。 “我想，等我们把乔村的几个网红号打造起来之后，跟村镇领导提个要求，到时候需要你的帮忙，当然，能够从你这边走的话最好，我们可以实现多赢。” “什么要求？” “我想跟乔村签约，要一个独家授权，我来保证给乔村带来多少引资项目，然后，你们在配套方面给予我独家支持。”林淼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商业目的。 “可以，这也是我作为第一书记应该做的，上级派我来乔村，就是要起到发展当地经济的作用的，这是我的份内事。” 两人握了握手，很有仪式感。 战略同盟更为牢固起来。 林淼做过考虑，要想真正地带领乔村实现发展，就不能依靠乔书记和许主任，因为他们的家族利益涉及其中，私心太重。 要想发展，就必须依靠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乔村第一书记，黄超越同志。 第二十四章 发展学员 两人正在说话间，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快来人啊，乔胡动手打人啦！出人命啦……” 林淼看到这个场面，本能地跳了起来，准备上前救人。 黄超越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把拉住林淼，说：“他们两口子三天一打，五天一闹，正常的。” “正常？”林淼有些诧异，“都打成这样了，不用管的吗？” “要管，你只管看就行了，这方面你不懂。”黄超越挺起胸脯，朝俩夫妻走去。 林淼跟着后面。 初来乍到，的确是不能轻举妄动，幸亏有黄超越在，否则可能会闹出洋相，林淼想想后怕，不敢多言语。 “哎，你怎么又动手了呢，前天不是才打过的吗？这日子还过不过啦？”黄超越虽然年轻，但毕竟是村干部，这个时候还挺管用的，装模作样地唬一唬人还行。 此时，已经有几户人家的媳妇大妈之类的窜出来劝架了。 加上黄超越出面这么一唬，乔胡住手了。 他气呼呼地说：“这娘们我养她干什么？就知道串门子，衣服泡盆里都不知道洗，该不该打？” 林淼毕竟是导演，这相当于一个挺不错的生活素材，他这时默不作声，混在人堆里观察。 这个乔胡生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一个干活的好把式。 挨打的媳妇年纪和他应该相仿，但看上去却是比他要年轻不少，长得在农村算是细皮嫩肉级别的，五官也清秀。 林淼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媳妇为何还要挨打？ 他竖着耳朵，不错过现场的任何一个信息源。 人群里的妇女们见有生人在，就更愿意交头接耳发表自己的意见了，生怕有旁听的人不明白似的。 “下手真是狠哟，自己的媳妇真下得去手！” “前天比这次狠，前天你是没看到，脸都给扇肿了。” “前天是因为啥？” “串门子耽误了做饭。” “哎哟哟，孙静也是，咋想的咧，整天不入家就知道串门子，怪不得他老公生气。” 人群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林淼听了一个大概，无非就是这两口子经常吵架，男的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而多数时候是因为这女的喜欢串门聊天，不顾家。 再看看这对夫妻，似乎也习惯了被人围观，尤其是那媳妇，在林淼看来，似乎有种天生表演的欲望，此时，丈夫住手反倒是哭喊得更凶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哟……” “啧啧啧，可怜哦，娘家要是离得近早跑娘家去了……这不是远嘛……”人群还是在议论。 又似乎是在说给林淼听，方便他了解情况，一边说着一边瞟着林淼，看他的反应。 “行了行了，都闹到当街了，我们知道你们家的情况，就别再宣扬了，乔胡，不管怎样，你动手打人就不对，自己的媳妇也不行，你再这样，万一哪天打重了，可就喊派出所人来拘你，还有孙静，你也不是，没事就少串门，先把家里头安顿好，你不就少挨打了吗？”黄超越劝架倒是头头是道，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没有偏袒。 可能是看到林淼在场，这对小两口子倒是有些收敛了，毕竟，林淼是城里人，被人家笑话，不像在村里，都知根知底的。 乔胡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院子。 留下孙静一个人伏在地上抽泣。 黄超越挥挥手，几个媳妇上前架起孙静，没有急着将她送回家，而是带到了旁边的邻居家里头。 围观的有人回了家，有人跟着去了。 林淼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对黄超越说：“走，我们过去听听。” “啥？”黄超越有些吃惊，没有想到林淼还这么八卦，这等破事也要关切一下。 “有用。”林淼说着，拽了一下黄超越，跟着朝那个邻居家去了。 几个妇女也没有进屋，而是在院子里各自找了个马扎坐下，唠嗑起来。 见黄超越和林淼进来，她们突然兴奋起来，有人喊：“哟，大学生稀客呀！” “把城里人带来是要拍直播吗？” “你们聊你们的，我们导演要体验一下生活，旁听一下，你们聊。”黄超越打着圆场说。 主人让出两把马扎，让两位稀客坐下。 两人接过，就坐在了人堆不远的地方，即不妨碍她们，又能听到聊天的内容。 孙静见有人来，本来不哭了，这时又开始啜泣起来。 林淼看在眼里，心里头想：“这一定是长期被忽视，缺少关怀的表现，看来我的直觉没错，她需要帮助。” 众人继续七嘴八舌。 有的在骂乔胡：“生不出娃是爷们本事不行，能怪咱们女人吗？” 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地都一样，是种子不行。” “哈哈哈……” 原来还有此难言之隐！ 听来听去，林淼算是明白了，这对夫妻结婚七八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再加上家庭的经济状况不怎么好，男的靠给人家在鱼塘里打零工度日，风吹日晒，苦不到多少钱，心里自然就有了气，没处撒，就拿老婆喜欢串门这点小事开气。 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家长里短，反反复复，林淼听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再加上他的观察和判断，主意打定了。 只见他拖着马扎挤进人堆，冲孙静说话了。 “你想不想参加一下电商培训班？” “啥是电商培训班？”孙静好奇地问，两只眼睛虽然噙满了泪水，但依然有光存在。 “马上我们村就开，你先报个名，到时候让黄书记通知你。”林淼不忘补充一句，“的。” “学了有啥用？”孙静眼里的光渐渐熄了。 “那用处大了，等你学成毕业，合格的话，我们就包装你，让你当网红，网红你知道？”林淼问。 孙静点点头，有些愕然。“我能当网红？” “对啊，有什么不能？”林淼说，“不但你能，你老公也能，我觉得你应该喊你老公一起参加，到时候一起毕业一起创业，今后你们的小日子能不能上几个台阶，就看你们学得咋样了。” 第二十五章 共同的机会 不料，林淼的话音未落，孙静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几个媳妇跟着上前搀扶，孙静却不愿意起来。 只见她说：“要是真能做通我家那口子的工作，一起参加这个培训班，学点本事，那你可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林淼没有见过这个场面，有些激动，赶紧上前扶起孙静。 孙静这才愿意站起身来。 周围看热闹的媳妇们也跟着凑热闹：“你看看我行吗？” “以后都会有机会的。”林淼扫了一眼，发现现场的几个人都没有让他能够眼睛一亮的点。 触动不了他，就等于是触动不了观众。 以他作为导演的眼力劲来说，这个自信还是有的。 再加上林淼的计划就是先开小班做出成绩之后再普及教学，所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答应下来她们的请求。 虽然她们带着半开玩笑的成分在里头，但依然能够让林淼感觉到其情灼灼，但凡他放个话，这些人都敢去。 毕竟平时都没有事做，看热闹不嫌事大。 黄超越看到这个场面，在心里头也是暗暗佩服起林淼，佩服他对事情的预判力。 之前，林淼就告诉他，不会先大规模地物色学员来培训，要少而精，做出榜样。 如今看来，这个判断特别明智，否则，还真成了农村人的堂会，光有热闹没有效益。 在黄超越的干预下，林淼方才脱身。 “我现在就去做乔胡的工作，你在这里等着我的消息，我尽量给你带来好消息。”林淼对孙静说。 孙静点点头，又哭了。 两人转身出了门。 黄超越问林淼：“你怎么就判断出这两口子能行的呢？” 毕竟，第一批学员预计就六七个名额最多，黄超越有些困惑，林淼的筛选工作看似有些随性，他不知道依据点在哪里，好奇极了。 “我这么说，我们公司的前身叫樱花社，我们制作内容的原则就两条，一条是不落俗套，一条是传递正能量，现在我们依然是秉持着这个原则，包括这次的挑选学员。”林淼回答。 “那他们身上哪里符合了这两条原则了呢？”黄超越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反过来想，一对天天吵架的夫妻，假如因为咱们的农民做的培训计划走上了创业当网红的路子，今后不但不吵架了，还忙着赚钱，小日子飞升，这是不是就是一种正能量？” “有道理！”黄超越听得津津有味，茅塞顿开。“那不落俗套又怎么解释呢？” “还是倒推，你想，这一对夫妻做网红，他们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夫妻？哦不，冤家？也不是，正能量？不对不对……那你说呢？”黄超越理不出头绪，有些乱如麻的感觉。 “冲突性。”林淼笃定说，“没有人比他们更会演出夫妻冲突的灵魂出来。” 黄超越就差捶胸顿足了，佩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太牛逼了！” “就这么干！”林淼一脸坏坏的笑，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到了乔胡家门口。 大门虚掩，推门而入。 “乔胡，在家吗？”黄超越大声喊。 “在。”乔胡不情不愿地从屋里走出来。 “我们想和你谈点事情，屋里谈。”黄超越说着朝屋里走去。 林淼跟着进了屋。 这是一栋老式的三间瓦房，光线不怎么明亮，墙壁有些斑驳，但水泥地面倒是擦得很干净。 没有沙发，只有椅子。 三人坐下。 黄超越说：“我不用介绍了，这位你应该知道。” 乔胡看了一眼林淼，点点头，道：“知道，城里来的导演，林总。” “我们找你没别的内容，就一个目的，想给你家一个发展的机会，你看看你，这几年辛苦不谈，却没有苦到几个钱，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想挣钱没有门路，是不是？”黄超越做起了攻心工作。 乔胡点点头。 “其实啊，你和你媳妇的矛盾，主要不是因为没有小孩，还是因为穷。”黄超越一针见血地说，“你手上要是有了钱，有了事业，你看你媳妇还天天往外跑吗？是不是？” “说得不就是这个嘛，可这个穷根怎么断呢？” “咳咳咳，”林淼开口了，“我正在乔村物色第一批学员，今天看中了你跟你媳妇，我凭借我多年的专业工作的眼光，认为你们夫妻俩适合做电商，有当网红的潜质，所以，我愿意把这个机会给你们，当我的第一批学员，只要你们好好地跟我配合，一定会掌握本领，做起来的。” “真的吗？”乔胡咧嘴一笑，接着又想到了啥似的，头慢慢地吭了下去……“孙静还不知道啥态度呢，我做不了她的主，这女的，不怕挨打，我没办法。” “孙静已经同意了，就差你的表态了。”黄超越痛快地说，“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次学习机会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多少人想参加都没有这个机会，我只有一个要求，” “啥？” “以后不能再动手打孙静，只要再打一次，你的资格就取消，到时候你眼睁睁地看着孙静当网红，你想想你还能有地位不？”黄超越半玩笑半恐吓地说。 乔胡摸摸后脑勺，咧嘴一笑，道：“不打，不打，再也不打了。” “那行，你等消息，估计也就是这两周的事，我们先走了。”黄超越起身，又嘱咐道：“媳妇是用来疼的，可不是打的。” “嘿嘿，知道，知道。” 黄超越和林淼出了门，又朝孙静那边走去。 林淼说：“我今天算是对你有了新的认识。” “啥认识？别不是好的就行。” “你挺适合当农村干部的，之前是没有发挥出来？”林淼说。 “还不是因为你们来了嘛，我现在有底气有干劲了，我也要在这里开创我的事业第一枪呢！”黄超越停下脚步，看着林淼，诚挚地说：“这同时也是我的机会。” “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机会。”林淼意味深长地说。 两人大步迈进院子，去给孙静报喜。 “啥？他真答应了？”孙静喜极而泣，仿佛多年所受的黑暗遭遇终于拨云见日，有了希望的阳光照射进来。 第二十六章 让木匠打微观世界 离开孙静，林淼和黄超越没有走出多远，就被一个妇女给追上了，她气喘吁吁地说：“两位领导，我家那口子也能当网红！” 这妇女大约四十多岁，典型的村妇模样，衣着也很普通，但朴素的外表之下却掩饰不住她此刻说话的自信。 一副笃定的样子。 林淼被吸引住了，脱口而出：“在哪里？” “走，我带你们去我家。”村妇丝毫不含糊，转身就走。 林淼和黄超越对视一眼，黄超越说：“她家那口子是个木匠，四代都是木匠，在镇上都很有名，但是，现在谁还需要木匠呢？” “为什么不需要木匠了？”林淼有些没反应过来。 “都买现成的了。”黄超越笑笑说。 村妇在前头带路，这时也回过身来，对林淼说：“手艺活再便宜也便宜不过机器生产的，机器一开动就是一批货，我们动手打一个椅子也得大半天。” 林淼点点头，方才转过这个弯来。 到了村妇家，推门而入。 普通的农家小院，却因为满院子的木头和工具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正在用鲁班尺测量描线，很专注的样子，连家里来人都没有抬头，仿佛他的世界只有手上的活。 林淼被此人专注的神态给吸引住了，可以说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木匠，这才是手艺人该有的样子： 避世、忘我。 村妇喊了一声：“尺八！” 男子头也没抬，只是嘴上应了一声。 “来大人物啦！”村妇上前敦促丈夫放下手中的活，应付一下。 尺八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来人，依然是面无表情，淡淡地点点头，说了句：“有啥事吗？” “我给你报名上网红培训班，领导来考察你来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得答应，听见了没？”村妇说着还拍了一下丈夫。 尺八瞥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有些不满在眉间流露出来，说：“网红是啥？不感兴趣。” “你个木头疙瘩，教你挣钱的门路你感兴趣不？”村妇气不过，顶撞一句。 “什么门路不门路的，我只会这一个手艺，换行弄不来。”男人不想再搭理妻子，准备低头俯身继续干活。 黄超越走上前去，说：“老麻，这是个机会，不让你转行，是在网上推广你的手艺，给你介绍客户，你不愿意试试吗？” 麻尺八一愣，方才又看了一眼林淼，拍拍手上的木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谈。 工作台旁边就是一个茶案，上面有茶碗茶壶。 三人坐下，村妇掀开茶案一角盖着的纱布，露出一摞倒扣的干净茶碗。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挺讲究的手艺人，这个茶案显然是为他的客户准备的，只是客户不知道多久才来一次，以至于村妇怕林淼嫌弃，拿起茶碗去池子边洗刷去了，又洗了一遍，才拿回来泡茶。 “现在生意不好做，再这样下去，这手艺都要失传了。”麻尺八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打开话匣子。 从他太爷爷开始，他们家就是镇上最有名的木匠，据说，当年打鬼子用的手推车都是他太爷爷造的，算是老革命，再加上手艺好，特别受人尊敬。 到了尺八的爷爷辈，赶上五十年代自然灾害，一大家子人就靠这门手艺才不至于挨饿，竟然全家都挺了过来，没饿死一人，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尺八的爸爸兄弟五个，继承手艺的就尺八的爸爸一人，因为他爷爷说了，自己家人不能抢饭吃，好在是他爷爷有远见，否则这个时候会更艰难。 到了尺八这一代，木匠活已经势微了，他对木匠最鼎盛的记忆还存在于小的时候，跟着爸爸去给村民打大件，大衣柜、五斗橱、八仙桌之类，常常吃住在雇主家里，一个月连轴转，没有一天能够休息。 那可是木匠的黄金时期，他这个院子和房子还都是他父亲给他挣出来的，当时也算是农村的一个大户。 说完自己的家史，尺八叹口气，招呼林淼和黄超越喝茶。 林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跟之前在麻广仁家喝的山泉水泡的茶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带着一点柴禾味以及山泉的甘冽，只是，尺八家的茶叶要更好一些。 这引起了林淼的兴趣，他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你是不是特别重视客户？” 尺八一愣，似乎被这个生人的问题给打动了，遇到了慧眼之人似的，滔滔不绝起来：“不瞒你说，从我爷爷辈起，就常说，无君子不养艺人，我们这档子手艺，也归旁门左道，在旧社会都是靠主家打赏吃饭的，人家高兴了多赏两个，不高兴了，一分不给就给踢出去，所以，主顾就是我们的爷，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哦，好办，你看你这茶案，再尝尝你的茶叶，就猜到了。”林淼说。 “这茶案茶凳都是我自己打的，我以前在城里头干活时见过，只要是我见过的样式，我都能打。”尺八自信地说，一边掏出香烟，问两位，“抽根？” “不不不，不会。” 说到正题。 林淼已经有了主意，他掏出手机，搜到一张宜家的小木人的照片，就是那种手脚可以动的经典造型，然后又搜到一张芭比娃娃的套系照片，带小家具的那种，将这几张照片展示给尺八看。 “这要是让你打出来，你行吗？” “可以，没问题。”尺八仔细看了看，很肯定地说。 “这是个样子，如果就这个样子来说，你能把它们打得再小一些吗？”林淼继续问。 “多小尺寸？” “这么大。”林淼摊开手掌比划一下，两只手掌的大小。 “越小越不好打。”尺八有些为难，“干嘛要打这么小？就没有用了呀？” “哎，就是要你打无用的东西，做微观世界。”林淼点题。 “啥是微观世界？” “就是把我们的现实世界按比例缩小，缩小到可以放在床头的那种程度。”林淼说，“不为实用，只为有趣。” “只要有尺寸，都行。”尺八说，“难不倒我。” 黄超越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听，不知道林淼在打什么算盘，怎么就突然有了主意了呢？林淼也太深不可测了？这得是多少年的积累，方才有这么多的点子？ 第二十七章 模拟授课仿佛割韭菜现场 离开麻尺八家的时候，眼看就要到中午饭的饭点，在乔村生活，可不比在城市里头，没有随处可吃饭的地方，只能各回各家。 走在村里，外头都没有什么人影，都在家里准备吃饭呢。 黄超越提醒林淼要紧走两步，赶去食堂吃饭。 两人脚步虽然在快速赶路，嘴上可没有闲着。 黄超越问：“你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要木匠做微观世界的呢？” 这个问题可把黄超越给憋坏了，一直憋着在，此刻虽然脚下生风，但依然是禁不住要问问，时不我待之感很强烈。 林淼正走的上气不接下气呢，听到黄超越这么问，也不便展开长篇大论，他言简意赅地说：“我有秘密武器。” “啥秘密武器？”黄超越兴趣更盛，觉得林淼这人很有意思，不光是有头脑，还有趣。 他可是在乔村呆久了，难得又有一种重温大学时光的感觉，体力和精神的双重兴奋让黄超越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见黄超越兴致很高，林淼也忘了赶路的辛苦，继续说：“我们公司有这方面的资源，要用上，我们有数据分析师，也有创意造型设计师，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源头上对产品进行设计，科学引导木匠的手艺用对地方。” 显然，林淼说说的数据分析师就是申珂，而创意造型设计师是小丁。 “哇塞，那可太棒了！”黄超越灵机一动地说，“那既然这样的话，岂不是只要乔村有的，能够有潜力开发产品的资源都可以拿来搞起来？” “对啊，还有什么资源？”林淼也来了兴致，很感兴趣地问。 要知道对商业机构来说，规模化是最容易产生价值的，能够建立一个商业模型然后带动一片产业兴起，绝对高效，对生产来说，效率就是金钱。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有实力又有商业头脑的人会去农村考察项目，如果带着开发的眼光去农村，那相当于是降维，把顶尖的商业思维和有开发前景的农村手艺结合起来，就能打造爆款。 这样的成功例子实在不胜枚举，数不胜数。 只不过是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这样的概率越来越小，一方面是因为农民自己知道啥东西值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路走得人多了，竞争也就大了起来。 而像乔村这样的地方，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似的，就成了林淼眼中的香饽饽。 “回头我带你再去看几个手艺人，不要小瞧农村人，心灵手巧的人很多，但能不能适合搞开发，还是需要你来决定，我们习惯了，看的东西和你看到的角度不一样。”黄超越说。 “好呀，”林淼愉快地答应下来，“很多爆款之所以突然之间冒出来，不是偶然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跳出来的，一定是存在了很长时间，只不过是被有心人重新包装，打通渠道而已。” 听林淼这么一说，黄超越都感觉自己的双腿长了不少力气，原来农村市场是如此之大有可为。 两人说着说着来到了村部。 林淼不习惯去食堂里头吃，因为显得和环境有些格格不入，而且他去吃饭，也能够感觉到会让在现场吃饭的人不适应，与其大家都累不如去宿舍吃。 他借口去看看汤小桐，先回了宿舍，让黄超越吃过之后带饭回来就可。 黄超越答应下来，两人分头行动。 待林淼推开宿舍的门，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汤小桐扶着椅子的背站在白板前面，一手还举着一根痒痒挠，在给许妮上课！ 而许妮则像是一个好学的学生，正在无比认真地听老师授课。 见林淼进来，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许妮则站起身来，拽着自己的衣袂，低头不语，就跟犯了错似的。 “你在教许妮啥呢？”林淼好奇地走到白板前，探头一看，好家伙！ 原来是在教如何做抖音。 白板上写着一些逼格满满地术语，有、kol、koc、ugc、pgc、snbt…… “你是在准备割韭菜吗？”林淼笑骂汤小桐一句，“这些都是搞运营的人才需要掌握的术语，都是死知识。” “啥是割韭菜？”许妮追问一句，一双大眼睛因求知而更显得炯炯有神起来。 汤小桐直给林淼递眼色，示意他不要说破。 林淼看到，踩了个刹车，随口一说道：“就是干农活，下地割韭菜嘛，割了一茬又一茬，只要肥料用得好，永远割不完。” “呀，原来道理都是相通的呢，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许妮说，“我妈妈就喜欢拿韭菜做塌饼，香呢，下次我等我妈做的时候给你们带几个来，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汤小桐长吁一口气，差点被林淼吓坏的感觉。 林淼趁许妮不注意的时候，用胳膊拐了一下汤小桐，偷偷问他：“你怎么忽悠她的？干嘛这么紧张？” “别提了，我还不是怕你打自己的脸吗？”汤小桐悄声说，“她对即将要开班授课的网红培训特别好奇，让我提前模拟一下，我这不就上了嘛，我装逼装得好好的，你就回来了……” 林淼点点头，原来如此的感觉，他拍拍汤小桐的后背，道一声：“辛苦了。” 接着，林淼喊许妮过来，对她讲：“你小桐哥讲得这些都挺好，都是知识，你好好地跟他没事的时候多了解一些，有啥不懂的和想知道的就问他，别光让他自己想当然地发挥，他最擅长的是拍戏，你可以多问问他剧组方面的知识，长长见识……” “那小桐哥讲得这些是你要给我们讲的吗？”许妮很聪明，她感觉到了林淼似乎对汤小桐的这次授课有不满的地方，问完，还盯着林淼看。 她在刷片的时候看过一句台词，人在撒谎的时候眼睛会闪烁，也算是活学活用。 但她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眼睛闪烁是啥样子的。 林淼笑笑，目光坚定而又柔和。“我不讲这些，这些知识都是死的，我讲活知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听哟。” “那我就懂了，小桐哥说，你是导演，他是你的助理，那你肯定比他厉害的嘛。”许妮说完，还偷偷地看了一眼汤小桐，弄得汤小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林淼反倒是一个激灵，这个许妮，情商可以！ 第二十八章 吃个饭也要上紧箍咒 黄超越怕他们久等，自己没吃就先将饭菜打了回来。 用得是林淼带来的饭盒，他跟汤小桐一人一个，一个鹅黄色一个淡蓝色，倒是蛮好区分的。 给许妮的则是一次性的餐盒。 说到餐盒，邵琪琪的餐盒当然是她喜欢的粉色，跟她的大g一个颜色，这都是林淼来之前准备的，连龚凡宇的他都准备好了，是果绿色。 三份饭，黄超越一个人就抱着进来，放在桌子上。“你们趁热快吃，今天的伙食不错呢，是黄豆猪脚，我到食堂去吃。” 说完，黄超越转身离开。 房间里剩下的三人各自找了张板凳坐下，开饭。 许妮还有点拘谨，显得束手束脚的。 汤小桐别看大大咧咧的，却十分体贴地夹了一块自己还未动的猪蹄筋放到许妮的饭盒里头，似乎是对她之前流露出的高情商的奖励。 许妮说了一声：“谢谢！”接着就扒起饭来。 “你小桐哥没有欺负你？”林淼像个长辈似的问。 “没有，没有，小桐哥人挺好的。”许妮说着，脸蓦地就红了，连吃饭都慢了下来，变得慢条斯理起来。 “我下午还要出去转，你们继续在家里学习交流，别浪费时间。”林淼嘱咐道，“可以让许妮看看咱们之前樱花社的作品。” “哎，好主意！”汤小桐说，“我们樱花社的微纪录片做的可好了，都上过新闻联播的。” “这么厉害的吗？”许妮歪着脑袋应道，都忘了吃饭，筷子含在嘴里，一脸艳羡的神情。 “当然，向社会传递正能量，专门讲得是普通人的抗疫故事，还都是90后，更牛逼的是，这些人后来都成了我们的合伙人，说不定你以后能见到他们呢！”汤小桐神气活现地说。 “真的吗？”许妮期待得不要不要的。 “当然，我骗你干嘛？”汤小桐一边吃一边说，“你不信问导演，是不是？” 许妮看向林淼。 林淼笑笑，说：“是，小桐说得对，我们的团队很有朝气，也都很优秀哟，等你学好本领，以后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真有那么一天吗？”许妮的声音都发颤了。 “会的。” “可我什么都不会呀。”许妮不无担忧地说。 “不啊，你小桐哥现在不就是已经在教你了吗？”林淼安慰她，“慢慢地你就会得更多了，再说，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包装你的。” 一顿饭吃完，林淼准备起身去刷饭盒，许妮劈手夺下，道：“放着，我等会洗。” 汤小桐正扒拉着最后几口，看到此场景，不由加快速度光盘，然后将饭盒往桌上一放，调皮地说：“还有我的，能是一个待遇吗？” 许妮笑笑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拿起汤小桐的饭盒，连同林淼的一起，收了起来，走出门外。 林淼见许妮走出门外，转头对汤小桐说：“她年纪小，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你可别嚯嚯人啊！” “不是，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看出来我要嚯嚯人的呢？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这么差劲的吗？”汤小桐表示不服。 “这跟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没有关系，”林淼说，“我就是这么一说，嘱咐嘱咐，你可要好自为之啊，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和这些村妹谈起了恋爱，你想轻松地走出乔村，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为什么？”汤小桐吓了一跳。 “要负责任的。”林淼见汤小桐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显然他是害怕了呢，说明有这个贼心。 “不，不不，”汤小桐连连否认，“我怎么会看上许妮呢，她年纪小不说，还那么土气，你多虑了。” “那更不行，”林淼拍了一下汤小桐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收起你在女孩子面前的嬉皮笑脸，你无所谓，许妮万一着了你的道呢！” “那不关我的事，我总不能带上面具？”汤小桐说，“我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我才不会刻意地隐藏我自己呢，我可没有导演你的功力，明明喜欢一个人却能隐藏起来。” “你……说我？”林淼没料到汤小桐突然将枪口指向自己，本想发作，但却自知理亏，按捺下来。“你不懂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自然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汤小桐似笑非笑，揶揄道：“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林淼坐不住了，在这方面，他一点优势都没有，他跟邵琪琪的感情发展，怎么能瞒得住队友的眼睛呢？ 明明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却只能刻意地来隐藏起来，这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很憨批的行为，结了婚又怎样，离了不就成了吗？明明都已经分居了，却还当断不断，放着邵琪琪这么好资源的女孩不追，简直就是脑袋秀逗。 这显然不符合汤小桐这一代人的三观。 但感情这事，就跟自己脚上的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林淼显然是不想多言这方面的话题，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站起身，装作没事一般走到白板前，审视起来。 汤小桐知道，这是要移情工作的节奏，故意不站起来，不靠近。 但房间就这么大，林淼说话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方面的知识都是哪里来的？”林淼好奇地问。 毕竟，平时没有见汤小桐对这方面感过兴趣，毕竟从事影视专业的人，天然地排斥短视频似乎是行业的通病，这一点，龚凡宇也有。 林淼知道，影视行其实是有一个歧视链的，院线电影瞧不起电视剧，电视剧瞧不起网剧，网剧瞧不起网络大电影，网络大电影瞧不起短视频，而短视频里头就杂了，也有一个歧视链，纪录片瞧不起微电影，微电影瞧不起tvc广告，tvc广告瞧不起宣传片，宣传片瞧不起业余的，这业余里头，就含拍抖音短视频的。 只不过，随着抖音短视频的快速发展，钱景越来越大，专业人士不得不“屈尊”入局便是。 见林淼这么一问，汤小桐不以为然地说：“我平时听你冒出来的那些知识点，我都记着呢，上网一搜，全有，现学现卖，对付许妮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说话间，黄超越回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黄超越见林淼站在白板前，像是在传授知识一般，好奇地问。 不等林淼回答，汤小桐抢先诉苦：“吃个饭也要上紧箍咒，我太难了。” 第二十九章 集思广益 林淼和黄超越没有急着动身出门，按照林淼的习惯，他是要总结一下上午的状况，然后再对下午的探访工作做一些调整。 毕竟在摸着石头过河，步子就不能迈得太开，要及时进行总结和调整，这才是最科学的稳扎稳打。 这就跟下棋是一个道理，一定是在对弈的过程中有最有效的反应的能力方为高手。 很多创业团队的失败就在于应变能力不足。 在这一点上，林淼一贯坚持自己的原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态度上可以潇洒，但做事上一定要谨慎。 换句话说，创业的人，吹牛时可以尽情尽兴，但执行环节那就要一丝不苟。 那问题就来了，到底是吹牛重要还是执行重要？ 这就要回归到最本质的问题，即战略和战术的问题。 在战略上往往是大开大合，有多大的胸怀和格局都不为过，就是瞄着百年企业去也没有人会笑话这人是在吹牛逼。 战术上就是要考察一个人和一个团队的细节上的把控力了，越具象越聚焦就越好。 此刻，林淼想的是这两天的战术，即如何能够更高效地物色到乔村的最适合做网红的人。 不要多，五六个即可。 目前来看，这个名额已经快接近满额了。 麻广仁、许妮、乔胡孙静夫妇、麻尺八。 林淼给团队做了一个简短的通报，想从他们那里了解一些有用的信息，这样，他们下午的工作就不至于撞大运一般去大海捞针。 按照林淼提出来的方向，他需要许妮来想想看，在乔村，谁最有特点，这个特点可以是长相、性格、家庭情况、手艺、才艺、甚至是表演欲望，说白了就是撒得开，能共情。 被林淼这么一说，许妮陷入了沉思…… 她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汇：表演欲望、共情。 经过林淼的解释，她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似乎自己的世界大门都不一样了，推开看到了更大的一个空间。 原来，人不但是能够抒发自己，也能够影响他人的。 这大概就是表演的魅力了，许妮如是想。 她甚至想，有了这个视角，她再来看家乡的人，感觉都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就好像一个近视久的人第一次戴上了眼镜，放眼一看，天上的白云原来不光是白这么简单，还有造型呢！ 经过她的一番认真思索，她有了目标。 不愧是土生土长的乔村人，这个过程没有花几分钟，很快她就开口了：“要说最有特点的，我觉得还是六婶。” “六婶？”林淼念叨着，用眼神来鼓励许妮继续说下去。 许妮看到林淼鼓励的样子，也有了劲头，变得兴奋起来：“她是我们村的媒婆，也是喜事上少不了的主事人，能说会道，我觉得她特别像电视剧里头的……王婆！” “王婆？”众人面面相觑，这是看得那部剧？ 难道是《水浒传》？ 好嘛，汤小桐手罩额头，低下头去，简直被许妮可怜的阅片量给羞死了。 林淼也有些哭笑不得。 没错，王婆算是一个媒婆，能说会道，这没毛病。 许妮没有看出来大家的反应是啥意思，而是继续兴高采烈地说着：“六婶是外村嫁过来的，今年有五十多了，反正我们乔村的喜事，至少得有一大半都跟她有关系，要么是她介绍的，要么是她提亲的，要么是她主事的。” 林淼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馈，他示意许妮继续说，然后起身去给自己泡咖啡。 他从旅行箱里掏出一大包咖啡，拆开，拿出两条，将剩下的咖啡放到了边柜上面，暖水瓶里头是才烧好灌进去的热水，冲咖啡正好。 一杯咖啡冲泡好之后，林淼端着杯子走过来，继续听许妮说话。 “没了，说完了。”许妮这时做了最后的陈述。 林淼点点头，呷了一口咖啡，在泡咖啡的这个过程中，他已经有了主意。 按照许妮的描述，六婶这个人，倒是挺适合做剧情短视频的，第一，她擅长表演，这可是土生土长的技能，但跟科班表演比较起来，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只能表演她自己，那已经相当不得了的。第二，她的定位挺有趣的，农村的媒婆，观众喜闻乐见，如果围绕这个定位来做剧情，那可真是有得内容往里头填呢！ “行，”林淼说，“咱们下午就去见见六婶。” “行，我带你去。”黄超越回应道。 这事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 “如果六婶可以的话，那就有第一批五个学员了，我想咱们就可以考虑一下开班授课的问题了。”林淼说。 “行啊，地方咱们有，村部就有会议室，里头的音响、投影和电脑都有。”黄超越说。 “哇！”汤小桐惊叹，“这是贫困村吗？” 黄超越笑笑，说：“这些硬件都是镇上给统一配的，也是为了工作开展起来方便，毕竟这也是一级组织，各种活动都少不了的。” 汤小桐吐吐舌头，不再吱声。 “那时间呢？你有什么建议没有？”林淼问，“是每天晚上时间开班授课好？还是让他们脱产集中学习？” “你准备多少课时？”黄超越想了想，问。 “40课时。”林淼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早就思考过了，40课时，足够他传递出他想要灌输的东西。 “我建议脱产，集中授课。”黄超越说，“五天，八小时结束，如果你受得了的话。” 林淼看着黄超越，没有表态，意思是在等黄超越给出他这么建议的理由。 黄超越领会，继续说：“我为什么这么建议呢，是因为农村人有一个特点，懒散。你要是战线拖长，每天晚上俩小时，估计不好组织，就容易成了走形式。而且，他们平时都没有啥事，这又不是农忙时，集中授课效果最好，我再申请一下，中午村里管一顿工作餐，发一套学习用具，跟开农代会的标准似的，保准他们的热情就上来了。” 林淼听完黄超越的理由，忍不住给他鼓起掌来。 “太好了，我这边没有问题。”林淼说，“咱们就这么安排。” 第三十章 超级个体就是影响力的再生产 临出门，林淼不忘嘱咐汤小桐：“下午继续给许妮培训，别老教那些死知识，多交流交流你经历的事情。” “我经历的……”汤小桐有些尴尬，他本能地想到了自己被女朋友甩的场景，赶紧甩甩头将思绪拉了回来，不能信马由缰地跑远。 林淼看着汤小桐古里古怪的样子，知道他不指不定想到哪里去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问，就饶他一马，可担心还是有的，作为男人，本能地联想到那方面，别不是在脑子里开起车来了？ 都是过来人，了解。 林淼走了两步还是停下来，转身再嘱咐一句：“要有大哥哥的样子，别瞎搞。” “知道。”汤小桐轻松随意的模样，吊儿郎当。 就一条腿还能活动也不改嬉皮的底色，也是真没谁了。 林淼摇摇头，对许妮说：“他要是欺负你就给我告状，我来收拾他。” “嗯。”许妮使劲地点点头，偷偷地看了一眼汤小桐，笑了。 出了门，走了老远，黄超越问林淼：“你怎么好像对小桐不放心似的？他有什么问题吗？” “哦，那倒没有，搞艺术的男青年，有一部分搞艺术是为了搞姑娘，所以嘱咐嘱咐也是有必要的，毕竟他还年轻嘛，不定性，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之间跑偏了呢，是？”林淼半开玩笑地说。 黄超越点点头，道：“我上大学那会，有好多社团，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啃书本，都没有参加过，现在想想蛮遗憾的，那个时候还有剧社呢，如果那个时候体验一下，现在上手肯定就不一样了，唉，世间没有后悔药吃。” 林淼听了之后不动声色，过了片刻才徐徐地说：“所谓的后悔，都是人拿现在跟过去对比造成的，为什么要对比呢？不论过去和现在，都是你经历的呀，这就跟我们做ip是一个道理，所谓的ip不是有多大的流量才牛逼，而是独特，就跟人一样，芸芸众生中，你黄超越只有一个。” 黄超越跟林淼接触过之后发现，这是一个特别会在生活中汲取养分的人，这种人，一般来说，必须具备几个特点：有专业的知识体系、独特的思维和视角、极度的敏感与好奇心，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特点，那就是身上还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童真。 对一个从校园里出来之后就进入公务员体系的人来说，林淼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 所以，黄超越特别喜欢和林淼进行思想方面的交流。 就这个话题，黄超越说：“是，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能影响足够多的人。” “你用了‘影响’这个词很准确，没错，ip像人一样，是独特的，但反过来说就不行，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ip，决定因素就在于影响力。”林淼很是赞同黄超越的提法。 这让黄超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些都是从林淼身上学来的，现学现用而已，只是林淼没有发现罢了。 黄超越也没有挑破这一点，而是很享受这一刻和林淼的思想交流，对等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美妙，犹如被林淼带进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大草原，里头都是奇妙的花草与珍稀的植被，美不胜收，就像……童年时的童话绘本，blbl地闪闪亮。 两人就影响力的话题探讨着，越聊越深入。 林淼突然说：“现在其实相对来说是最公平的时代，只要你有货，不管是看不见的‘货’还是实打实的‘货’，都有最便捷的通道向世界展示，不存在怀才不遇这一说，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那个有影响力的超级个体。” “超级个体？”黄超越默念道，“这是ip的另一种说法吗？” “算，但ip的范围更加广泛，它可以指人也可以指物，而超级个体目前来说，主要指的是人。”林淼说，“但概念这东西，重要也不重要，因为更新的特别快，没有必要纠结于名词，而是要探求到这些名词背后的本质，本质上来说，超级个体就是社会生产关系和生产资料因人而形成的集合体，其实就是人的厂牌，一个人就是一个公司，一个品牌，所有的配套因此而向他集结。” 随着林淼的描绘，黄超越渐渐地两眼放光起来，直呼：“我懂了！你就是要让我们乔村的这些网红成为超级个体，围绕他们形成新型的生产关系，统筹资源来进行影响力的再生产。” “漂亮！”林淼举手跟黄超越击掌相庆。 终于，一番交谈带来了新的火花，道理是越辩越明白。 “不愧是大学高材生，你的这个说法太棒了，影响力的再生产，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说法，我要给你记上一功！”林淼兴奋地像一个孩子一样，团团转，步伐逡巡着，又像是一头独行的头狼。 黄超越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一种创造的快乐，跟平时做工作时的满足感不可同日而语，这种幸福感让他羞涩起来。 似乎本来不应该属于他，而是他碰巧捡起来交给林淼而已。 林淼的激动情绪也在感染着黄超越，就仿佛是电影《海上钢琴师》中的片段，1912在钢琴前挥洒，那个胖伙伴在聆听，心跳都激动到了眼睛里头，眼珠都灵动到仿佛有了音乐的律动。 “这个说法对你来说很重要吗？”黄超越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林淼。 “当然！”林淼说，“这就是本质，超级个体就是影响力的再生产，这句话价值百万。” “你也太夸张了，这么值钱怎么可能。”黄超越不是在给林淼泼冷水，而是真被林淼给吓到了。 “喏，我说给你听，”林淼说，“现在大家都知道超级个体这么回事，但超级个体所带来的生产关系的重新建构，一般来说就是机构，这是平常的一个模式，也是当下的主流模式，但是，我们既然来到乔村，做农民的，我们就要有更前卫的思想指导我们，是什么呢？就是这个，影响力的再生产，也就是说，我们赋能普通人的愿望有了更为理论性的指导。” 黄超越听明白了，林淼这是找到了自己的ip化表达，这是他一直追求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内容的原创性。 第三十一章 见到六婶 尽管黄超越还是有些不明白，林淼所说的赋能普通人和超级个体就是影响力的再生产之间有着怎样的必然联系，但当他看到林淼因为触摸到了自己需要的真理时连脚步都变得轻快，所有的困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能够带给伙伴快乐的当下就已经是最妙的体验了，还奢求什么呢？ 黄超越领着林淼朝六婶家进发。 走到一处磨盘前，林淼停下来了，被这个古老又罕见的家伙什给吸引住了，他走到跟前，一探究竟。 “还有这么好玩的玩意？”林淼手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十分新奇的样子。 黄超越站在一旁直笑，他实在是t不到林淼对这副普通的磨盘为何会产生好奇？ 少见多怪吗？ “我在影视剧中见过这东西，”林淼说，“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了，我觉得这玩意能够代表农村的感觉，就是那种原始感，特别好！” 黄超越眨巴着眼睛在一旁倾听林淼，他似乎慢慢地明白过来，这可能是林淼作为导演的一个本能。 啥本能？ 就是勘景啊！ 对一个导演来说，场景的意义不言而喻，包括道具，而这副磨盘恰好就是林淼心中对农村最为直观的视觉感受，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没有想到在南方的农村也有这个东西。”林淼临走还依依不舍地说。 “有的，不过南方和北方的磨盘略有不同，北方的更大，南方的要小而灵巧一些。”黄超越尽着地主之谊，解释着。 “是的，影视剧中的磨盘似乎都是以北方居多，少见这种南方的磨盘。”林淼边走边说，“回头，等我们拍视频的时候，要利用好这个道具。” 不知不觉间又谈到了工作，黄超越借机说：“我还有些不明白，影响力的再生产就是超级个体的本质的话，怎么运用呢？” “哦，你是要方法论了吗？”林淼说，“明白了本质，方法就简单多了，手到擒来，比如，拿这个磨盘来说，它现在能够影响到的辐射面就是乔村这几百号人，但是如果我们用视频的手段，把它拍进我们的内容里头，放大它的图腾式的语言，让人们也有它就代表农村原始张力的感觉的话，它的影响力是不是就变大了？” “嗯，”黄超越点点头，表示认同。 “喏，这个过程就是影响力的再生产。”林淼总结道，“就是说，影响力是可以量化的，可以有数据支撑的，也是可以带来流量的，其实是一种客观存在，但能否开发出来，能否生产出来，就需要进行这个再生产的过程，这个过程基本上可以概括为量身定制。” 林淼这一番解释说下来，基本上也就把内容生产的本质给说清楚了。 黄超越方才有了更深的认知，对林淼团队要赋能普通人的思维有了新的认知高度。 没有多久，两人来到一处农家，黄超越说：“这里就是六婶家了。” 可是，走近一看，大门上锁，家里没人。 这可真是令人失望，走了不少路过来，竟然吃了个闭门羹。 “那怎么办？有没有六婶的手机？”林淼脱口而出。 黄超越耸耸肩膀，表示无奈。 “那她会干什么去呢？要不要我们在这里等上一等？”林淼又问，有些慌。 说到做内容，林淼是行家里手，但是遇到这种意外状况，他就跟普通人没有啥两样了。 一样的抓瞎。 黄超越就显得淡定一些，他看上去有办法。 果然，黄超越安慰林淼：“别急，我去她邻居家问问。” 说着，黄超越丢下林淼，去了旁边的邻居家。 林淼站在门口，百无聊赖。 只见一个妇女从远处走了过来，盯着林淼看。 林淼被盯得有些发慌，就冲她笑笑。 “你在这里干嘛呢？你找谁？”妇女问。 “我在等人。” “等谁？” “黄书记。” “黄书记？哪个黄书记？” “哦，就是你们村的那个大学生书记。” 妇女不再问了，而是示意林淼让一让。 林淼尴尬地让开，果然，这是掏钥匙要回家的节奏。 “您是六婶？”林淼问。 锁被打开，六婶收起锁头，挂在门栓上，将门一把推开，人却没有急着跨进去，而是站住说：“是，他们都叫我六婶，你怎么知道的？” “哦，我和黄书记就是来拜访您的。” 这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六婶说到就到。 运气不错。 正在这时，黄超越也从邻居家走了出来，一边小跑一边喊：“六婶去说亲去了，早上就走了，这会应该快回来了……”话音未落呢，人就跑到了跟前，看到了六婶。 “六婶，回来了呀！” “进来说，怎么想着找我这个老婆子的？”六婶请两位进了家。 六婶的家庭条件看上去要比之前的几家都要好一些，如此看来，她说亲带来的收益显然还是不错的。 看来嘴皮子这门功夫，不论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都有用武之地。 “村里现在不是来了专家嘛，喏，这位就是林总，江城的文化公司的老总，也是导演，现在是要帮助咱们乔村发掘网红，带着咱们也通过电商来赚钱致富，村里镇上都很支持，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的想法，想邀请你参加接下来的第一期培训班，当学员，学好了之后当带头人。”黄超越说了一大通，很是仔细。 六婶打量了一番林淼，林淼被她那混沌中透露出专业性锐利的眼神给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这可是专业相亲的眼神，什么都逃不过她的这番职业化审视。 相多了人，眼力劲就有了。 “那不应该是年轻人玩得玩意吗？我都老婆子了，有什么好搞的呀？”六婶有些拒绝的意思。 “不，您是不知道您的优势，您听我说……”林淼开动他谆谆善诱的功夫，做起了六婶的思想工作。 从这方面来说，他正在做的工作跟六婶是一个工种，都是用语言来打动人心。 林淼将自己的如何包装开发六婶的想法简单地说了一遍，看看六婶的反应，她依然是沉默的状态。 这可真是沉得住气呢！ 第三十二章 不让老实人吃亏 林淼担心六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正欲开口继续阐述一番，这时，六婶开口了。 “就是想让我到网上抛头露面，继续发挥我这个红娘的本事，只不过不是去真的给人说媒，是让我出名，然后用这个名气来给咱们乔村的农产品吆喝生意，是这个意思？” 林淼听完，和黄超越对视一眼，很是欣慰的样子，然后冲着六婶狠狠地点点头，说：“六婶，看来您是真的理解了，完全正确！” “那不成，我给人说媒都是有出场费的，你叫我到网上出名，有钱给我吗？”六婶很认真地说。 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淼有些发懵，他在组织语言，想着是该如何打消掉六婶的这个疑虑。 结果，黄超越率先开口，替林淼解围：“当然会有钱赚的，咱们整个村都要靠它来脱贫致富呢，你冲锋在前自然更是功臣，赚的一定不比你当媒婆的出场费少。” “那不行，你空口无凭，我可是得真搭工夫进去的，要知道我去听五天课，得至少落两单生意，少赚几百块不说，关键是还耽误人家的终身大事，对？不能，不能，我不能答应。”六婶说着说着就跟把自己说服了一样，痛下决心的样子。 “六婶介绍成功一桩亲事能赚多少钱？”林淼问。 “那不一定，要看男方家的经济条件，少说也得有两三百块。”六婶坐直了身子，睥睨着林淼说。 “那按你五天塌掉两单生意算，我补你800块钱，怎样？”林淼干脆利落地说。 “那倒是还行，我考虑考虑。”六婶依然是没有松口。 林淼为什么要一定盯着六婶这个人来做第一批的学员呢？ 他其实已经在脑海里给六婶量身打造了一个网红的形象，就是让她本色出演一个农村的媒婆，来表现各种相亲的段子。 这是一个很接地气的构思，要知道时下的年轻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婚恋的问题，不管承认不承认，相亲依然是很多年轻人需要面对的经历，如果正儿八经地说这事一定没有人关注，但如果是让一个农村的媒婆来演绎这种具有普遍性问题的段子，那就有趣了。 一来，观众可以放松警惕，忘记自己可能也要面对或者正在面对相亲的境遇，毕竟，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城市之中，没有这方面的潜意识可能，认为这是在影射自己。 二来，这会令观者有一种降维的快感，怎么这么土气呀？怎么这么憨态可掬啊？怎么……等等，距离产生美。 所以，林淼还真是不想放弃这个具备网红资质的六婶。 “您也别考虑了，上完这五天的培训班之后，我们到时候再谈后面的合作计划，您相当于有机会和我们公司签约，拿工资。”林淼谆谆善诱地说。 果然，六婶被彻底说动了。“好，那我就先答应去上课，八百块，你先给我。” 林淼心思一动，他担心六婶这人会拿了钱之后翘课，于是他说：“这样，我先给你两百，剩下的六百块，课业结束的时候给你，如果你缺课少课，我可就要扣钱的。” “行。”六婶说，“我当媒婆大半辈子，就是给找媳妇的主家服务的，你这样做我反倒是踏实了。” “您踏实了就成，咱们一言为定！”林淼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六婶。 六婶接过钞票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你也别笑话婶爱钱，这年头，没钱干啥都不行，穷怕了。” “不笑，不笑，怎么会笑话呢，这不正常的要求嘛，”林淼客套着，“对了，您可得把这拿钱的事情保密，其他人没有这笔误工费的。” “行，放心，六婶嘴严实。” 告辞之后，从六婶家出来，两人边走边说。 黄超越：“农村人就这样，说精明挺精明的，不过像六婶这种毕竟是少数，你别往心里去。” 林淼：“这倒是没有啥，挺正常的，只是我有些难过的原因在于，这么做似乎对其他学员不公平，凭什么只有六婶有误工费，就是因为她张口要了吗？” 黄超越看看林淼，见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看来是真的入心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端不平的事情，在农村还少吗？黄超越倒是见怪不怪，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林淼。 林淼又道：“不让老实人吃亏，按说应该大家都有份，你说呢？” 林淼一时也没有主意，询问黄超越，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可叫黄超越怎么回答呢？ 这钱又不是让黄超越从兜里掏出来，他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黄超越笑笑，说：“你都让六婶给你保密了，就这么着，别犹豫了，能省就省一点，来日方长嘛。” 好一句来日方长，林淼觉得有些受用，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自责了。 这也是林淼一贯的弱点，就是容易心软。 在这一点上，林淼的母亲很清楚自己儿子，她临终前将那笔钱交给许蔼婷的时候还不忘嘱咐：“淼儿心眼子软，还实，见不得旁人落难，起小看到要饭的，都能把口袋里的钢镚给出去，自己宁愿没有，就这个性格还想创业当老板，我看困难，这笔钱就由你来保管，你难处的时候用，不用给他知道。” 这真应了那句老话，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一个人能吃啥饭，走多远的路，起小就都决定了的。 要想改变这个宿命般的性格论，就得跟林淼这般，经历不小的挫折和打击，只有这些生命之中的变量出现，才可能会重塑一个人，但即便如此，性格中的基因依然是无法更改的。 这也就是林淼为什么几年创业下来，依然还在创业的路上跋涉着。 但反过来看，创业也能够给人带来快速成长便是，比如这心软的弱点，已经比之前的那个林淼好多了，至少，他犹豫不决的毛病改了好多，已经比过去强了不少。 男人的一辈子，可能就那么三次成长机会，青春期的叛逆受挫、结婚带来的责任感，以及创业。 就创业来说，这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人生大事，这就是和平年代的男人战场，一个男人，一辈子至少要创业一次，要不总归是缺了这么一个成长的机会，留下不大不小的遗憾。 第三十三章 定位的奥义 一天下来，林淼的首批学员已经实现了5个，接近预期的目标。 经过一番思量之后，林淼决定第二天继续再转转，看看有没有新的惊喜。 “喏，吃水果。”黄超越将切好的苹果放在一个盘子里，插上牙签，算是比较精致了。 看到这个果盘，林淼心里有些一酸。 虽然他不是一个浪费的人，但最起码苹果这东西吃起来的话还是整颗吃的，从没有说要切块吃的，显然，这是为了要节省的缘故，三个人，两颗苹果就够了。 苹果是好苹果，又大又甜的红富士，是结对子的兄弟单位扶贫支援来的。一直以来，黄超越都是省着吃的，所以才直到这时依然还有的吃。 一边吃着水果，大家一边聊天。 “导演，我发现你今天的效率很高啊，是不是职业习惯？”汤小桐接过林淼递过来的水果，咬了一口说，“嗯，甜！” 林淼知道汤小桐在挖坑让自己跳呢，故意不接他这茬，只是笑笑，吃水果。 黄超越忍不住了，问：“啥职业习惯？” “哦，一般来说，我们拍戏的剧组有个行规，叫前紧后松，就是上来就猛干，给后面留点时间以防万一。”汤小桐解释道。 “别说，今天还真是蛮紧锣密鼓的咧！”黄超越听了汤小桐的话之后方才有些恍然大悟，他看着林淼说，“原来这是导演的职业病。” “哈哈，听小桐瞎说，我在导演领域还算是一个新人，谈不上职业习惯，要说有职业习惯的话，那也是……”林淼说顺了嘴，咂摸出来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在里头，想就此打住。 结果，黄超越不让了，非要他继续说。 “我以前是在4a广告公司做创意策划的，从大学毕业就入行干，干了七八年，要说职业习惯，这方面的倒是有，那就是两个字：定位。这几乎是我的本能。”林淼拗不过黄超越的再三央求，说了起来。 “定位？” “就是给一个项目设计靶心，找到十环的那个点，然后好有的放矢的意思。”林淼通俗易懂地解释起来。“为什么说这是我的本能了呢，这就相当于刻意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一样，这是思维上的肌肉记忆，也就是直觉反应。” 林淼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但凡是真正的从业者，讲起理论来，一般都是说体会，以个人理解居多，如果张口闭口都是高深莫测的名词的话，一般来说，这都是忽悠人的伪专家。 但吊诡的是，现在却偏偏都是这类人在短视频平台上装逼赚钱，这种现象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观众的喜好在那里。 骗子才更懂得迎合。 观众大多都是外行，对某一个领域产生兴趣之后会越想尽办法地走捷径，因为他们没有那个时间和体验去获取真正属于自己的经验，最便捷的方式就是直接搬运别人现成的知识，而最有虚假获得感的便捷方式就是听这些伪专家的名词解释，似乎是懂了，但实际上形不成体系，做不到应用的层面。 但即便如此，市场却就这么形成了，因为这是人性的需求，人的本性就在于不费力气地获得。 林淼阐述问题的气质，就是属于异类，比如他讲到这个“定位”的理解时，就是他自己的原创，别人即便是听明白了，也不好用自己的语言来复述，所以，就不具备py的搬运属性，也就不易流行。 但这种气质有一个好处，会带来更大的杀伤力，那就是当听课的人已经接纳了他，并且发自内心地崇拜他的时候，点对点的传播效应，单位效率最高。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比如罗永浩、李佳琦、papi酱……等等这些一线的大咖网红，正是因为身上的“异类”气质，方才令他们走上了塔尖。 换句话说，“异类”更难成功，但一旦成功却更有ip价值。 为什么林淼特别愿意在团队面前做一些发散性的思维训练？原因也就在这里。 这一举三得。 既有利于将团队的level统一到一个层面，又能利于行动起来步调一致，还能让林淼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前两点很好理解，第三点说白了就是林淼可以提前过一把瘾，仿佛自己已经是一个大ip了。 说着说着，林淼把自己说激动起来，他站起身，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走到白板前，写下： 定位、直觉、ip。 然后用箭头将这三个词打通，形成一个圆圈的矩阵。 他趁兴而为，给面前的两位伙伴现场教学起来。 “能够把这三个词汇贯穿起来，以我多年的职业经验来说，这绝对属于原创，既然我们要做ip，推ip，那么我们自己首先就要是一个ip，我们要具备的ip思维就在这里，以定位驱动直觉，以直觉驱动ip的什么？我考考你们，我之前有说过。” 汤小桐和黄超越面面相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料到林淼突然搞起了课堂测试。 见两人没有及时给出答案，林淼略微有些失望，他略带责备地说：“才说过的知识点，影响力的再生产嘛！” 两人方才领悟过来，这圈子兜的，过于烧脑。 林淼把这些概念打通，形成独特的理论体系，这样一来，毋庸置疑的就是他的团队自然就具备了独特的ip属性，与众不同起来。 这就是林淼为什么反复在这方面锤炼自己和团队的目的，就是为了打造属于团队的专属气质。 这就跟人一样，心眼好了，形象自然就帅了，相由心生嘛。 形象气质都上佳，事情做起来自然就事半功倍。 这就是走向成功的气场吸引力法则。 想吸引好的东西，就让自己先好起来。 恰如明星黄渤所说的那样，人一旦出名之后，完全就不一样了，仿佛身边的世界都美好起来。 其实，对创业者来说，天堂是什么？天堂就是把自己ip化，然后所有的资源都纷至而来。 这就是还在跋涉的创业者们共有的梦想，也是定位的奥义之所在。 第三十四章 不浪费是最大的美德 一个好的团队带头人就是可以随时点燃自我并影响队友的人。 苹果吃完了，道理也说清楚了。 而且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顺其自然，毫无刻意之痕迹，妙手偶得也不过如此。 假如这是写文章的话，林淼估计已经大火了。 可惜，创业不同于写文章，林淼还得安排一下第二天的事务。 他说：“明天再拿出一天来转转，寻找一下惊喜，反正我们还有时间，这是今天的高效率给我们挣下来的，所以我们要利用好，不浪费。”说着，他往往已经空了果盘，一语双关。 不论是对一个贫困村还是对一个创业者来说，不浪费是最大的美德。 而对于林淼这样的创意人来说，把自己的想法尽可能地付诸实施，也是不浪费的体现。 世间有多少创业者不懂这个道理，将大把的时间花在了无用社交、酒桌文化上头，无形当中，这也是造成创业九死一生的一个重要原因，不懂节约嘛。 临睡前，大家都很精神愉悦，刚刚度过的这个夜晚真是美好又充实。 互道晚安，一觉天亮。 第二天起床，林淼过去搀扶汤小桐下床洗漱，走到水池前，林淼一撇头，“噗嗤”一下笑了。 汤小桐被他这么一笑，很是莫名其妙。“咋了？” “你自己看。”说着，林淼将窗台上的一面小镜子递给汤小桐。 汤小桐一照镜子，说了句：“卧槽！” 这声“卧槽”是如此之荡气回肠，让在一旁头扎进脸盆里头练习憋气的黄超越忍不住抬起头来，将一脸水抹了一把，问：“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起青春痘啦！”汤小桐声音里带着绝望。 黄超越凑上去一看，果然，这痘痘不是一颗两颗，而是四五六颗！ 他数完之后说：“一夜长了六颗痘！你火气不小呢。” “完了完了，这丑死了。”汤小桐有些着急，都团团转了。 林淼笑着拍了拍他，说：“你怎么突然这么注意起形象来了？莫非……” 汤小桐一惊！赶紧正色道：“你不要乱联想，没有的事！” 他知道，林淼不放心他和许妮单独共处一室。 其实汤小桐心里清楚，许妮不是他的菜，年龄小不说，就是气质也太low了一些，虽然五官的模子的确不错，很是天然去雕饰的美感是有的，但还是脱不了村妮的气质。 他汤小桐的人生愿望是要成为校园神豪追求校花气死前女友的，眼看着一旦学校复课之后就能实现了，却偏偏给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长了一脸的青春痘！ 这可真是让他紧张。 眼见林淼是有些误会他紧张的由来，所以汤小桐也就收敛一下，不好再发泄心头的焦虑之火，直直地站着，还挺着一条伤腿，模样有些滑稽。 黄超越插话进来，道：“没事没事，我有专治青春痘的秘方神药，我去给你拿。”说着，他走进屋里。 留下林淼和汤小桐大眼瞪小眼，黄超越可是一个保守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断然不会如此胸有成竹。 没一会，黄超越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走了出来，还一手拿着棉签，作势就要帮汤小桐涂抹。 汤小桐脑袋超后一仰，躲开。“我看看呢，啥药……啥？没有标签和名字的呀？不用不用。” 黄超越说：“别看不起这个药呢，我用过的，效果好极了。” “你确定？” “确定，我害你不成？”黄超越说着继续要给汤小桐涂抹。 这次汤小桐没有再拒绝，而是咬紧牙关，一副逆来顺受豁出去的样子。 药膏抹在痘痘上，黄黄的，有些那啥。 林淼在一旁忍住笑，憋着。 药膏涂上之后，一丝凉凉的感觉让汤小桐也禁不住放松下来，似乎效果不错。他拿过镜子，探头一看…… “卧槽！咋跟抹了shi一样？”汤小桐吃惊不小，“这可咋见人呀？” “没事，反正你也不出门的，正好。”林淼半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半是安慰。 不料，他的话音还未落，一声脆脆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早上好呀！” 林淼是背对身子，听声音就知道是许妮来了。 黄超越是侧着身子，这时也寻声望去，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只有汤小桐被林淼挡住了，这时见林淼转身，赶紧顺着他的身体躲着自己，生怕被许妮看到似的。 越是怕啥越来啥，许妮没看到汤小桐，还问：“咋没有看到小桐哥呢？” “在这里。”汤小桐自知躲不过去，怯怯地应了一声，依然是躲在林淼的背后。 林淼扭头一看，被汤小桐这鬼祟的样子给笑得不轻，一把将其拽了出来。“看看你的小桐哥，是不是更帅了？” “卧槽……”汤小桐一手遮脸，低头轻呼，“这尼玛太坑了？” 许妮不知有诈，走上前去看个究竟，还没走到跟前呢，就被汤小桐一脸的黄斑给笑喷了！ “哈哈哈……”许妮笑弯了腰。 汤小桐更囧了。 “没事的没事的，再难搞的痘痘，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消。”许妮显然也了解这个土方神药。 “咦？你也知道这个药？”林淼好奇地问。 “当然，我还用过的呢！”许妮说，“你看，我现在脸上的皮肤可好了？” 汤小桐来了劲头，一扫之前的颓废，说：“有这么好的效果？还能自带美颜？” 许妮闹了一个大红脸，低头不再吱声。 心里头想，城里人坏死了！ 她不知道撩妹是啥。 汤小桐也不是有心的，他是惯性使然，习惯了。 话说出去，知道不妥，赶紧打住。 话说撩妹这事，是有惯性的，就跟每月的流量似的，不用光难受。 林淼瞪了汤小桐一眼，吓得汤小桐收起嬉皮笑脸，严肃起来。 “对了，超越，”林淼扭头对黄超越说，“既然这个药这么神奇，今天我们就去看看，这药是什么人搞出来的？” 黄超越说：“好办，我带你去，不过……” “不过啥？” “可能这药师的形象不适合当网红。”黄超越替林淼考虑，做出自己的判断。 第三十五章 土方神药 虽说林淼已有心理准备，但当他见到这位药师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 这形象何止是不适合当网红，简直…… 看来黄超越的说法还是委婉了一些。 此人有五十开外，三角眼翻鼻孔四方大口，脸上还有一些痘坑，不是一般的丑。 关键是丑就丑，他的丑还丑出天际，挑战人们的视觉接受度。 确实是可以宣告上镜就别指望了。 林淼只好启动自己预先设想的pnb。 之前听了黄超越的介绍，林淼已经在心里悄悄做了备案：如果这人的形象不行，那就从他的药上下工夫，这款土方神药究竟有多牛逼，是怎么来的，便不便于推广等等，这些问题都在林淼的脑海中盘亘了很久。 一番寒暄之后，就切入了正题，林淼大约掌握了这人的基本信息。 药师的名字叫乔守中，自打妻子早年过世之后就没有再娶，唯一的女儿也已经嫁人，他是一位独居的鳏夫。 至于这土方神药为何会被他掌握，说来还有一段故事。 当年他小时候得过一次天花，差点死掉，虽然命被救了回来，但容貌却毁了，他的父亲听说上山采一种草药可以治各类面部皮肤病，于是就背着竹篓进山了。 这种草药长啥样只有粗略的描述，没有考据的依据。 他父亲就凭着锲而不舍的精神每天都采不同的草药回来，然后在家里摸索炼制。 一般来说，中药的药性主要依靠两点，一点就是要有药引，第二点就是要有多种药材的混合，唯有混合之后，才能激发出惊人的药力。 他父亲就把家里搞成了实验场，每天都要自己根据采集来的药材进行混搭熬制，药引也试过无数。 依据主要就是靠听来的只言片语和一本当年破四旧留下来的老药典。 之所以这么拼，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家几代单传，他父亲担心他太丑会影响找媳妇，断了他们家的香火。 人啊，一旦有了精神上的动力之后，也就能爆发出强大的精神输出。 几年坚持下来，这个方子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和调整，还真让乔守中的父亲给探索了出来。 故事是这么个故事，但眼见为实的效果却是让这个原本挺传奇的故事丧失了不小的说服力。 说到底还是因为乔守正长得实在太丑。 如果以他现在的长相来说，这都是拜这副土方神药所赐的话，那他要是不用得多丑？ “你父亲还在世吗？”林淼问。 “早不在了，都走了二十多年了。”乔守中回答。 “他是做什么的呀？”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里耕地少，他就靠进山打野果和弄点野味换换钱，没有别的本事，但认字。”乔守中回忆起自己的父亲，虽然语气十分平静，但依然能够感觉到他自然流露出来的那份虔诚，这是对故去亲人的敬意。 “你是什么时候学到这个方子的？”林淼问。 “当年给我治过脸之后，我父亲就身体不好了，有痨病，渐渐地就不好再进山了，要不然这方子可能会在他手上更好一些，他后来身体就不允许他继续搞了，他就将这个方子传给了我，说就靠这个方子，能吃一口饱饭应该是问题不大的，等我掌握了这个方子之后没多久，他就去世了。”乔守中平静的语气似乎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生活的磨砺让他的情感表达钝化到近乎不见踪影，反倒是这样更凸显出这个土方神药的质感。 “我后来也想着将这个方子再提高一下，毕竟，我的脸上的痘坑没有完全地消掉，我为此忙活了好几年，没有任何的收获，后来我就放弃了。”乔守中说，“巧得是后来有人用过之后发现，这药方对年轻人脸上长的粉刺特别有效果，于是就传开了，不少人来买我的药。” “效益怎样？” 被林淼这么一问，乔守中笑了笑，说：“真跟我父亲说的似的，能吃上一口饱饭，可是再好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什么原因阻碍更好了呢？是知名度不行？还是走不出这个大山沟？” “我觉得这就是命，好像我父亲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事，就是搞出来这个方子一样，只能这样。”乔守中回答。 林淼被他平静之中的宿命论给震到了，这才是生活给予乔守中的感悟，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这个药方的意义和价值，也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份无奈。 “你怎么卖这药的？” “都是别人听说了，上门来请。” “要请？不是买吗？” “就是买的意思，这么说显得尊重，就跟请圣物一样。”黄超越替乔守中说，“我记得我当初来请的时候，是带了两瓶酒来的，另外按乔叔给出的市价付的钱，没记错的话，这一瓶是两百块。” 乔守中点点头，默认了。 “两百一瓶不便宜了。”林淼看着这么小的一瓶药卖这个价，也算是比较贵了。 “效果管用，一瓶就能起效见好，所以也就算不上贵了。”黄超越说。 “那怎么不大规模推广一下呢？”林淼依然是满脑子的问号。 “就镇上的人知道，再远就传不出去了，要么就是零星的外地亲戚，我记得最远的是去了美国，一个人买了寄给他的亲戚。”乔守中终于露出了一丝自豪感，“还有就是这药费事，完全是靠我手工做的，一瓶药膏这么小，想造出来也得花几天的工夫，一次也就是熬制出个瓶的样子。” “产量这么低啊！”林淼有些失望，“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提高一下这个药的产量吗？” “办法应该是有，多找些人跟我进山采药呗。”乔守中说，“但这样的话，这药就不是2百一瓶的价格了，人家就会嫌贵了。” 林淼听出来了，乔守中知道这个方子是个宝贝，也曾拒绝过有人出5万块想买的建议，他不是没有思考过如何去开发这个方子的商业价值，但囿于自身的思维定势的局限，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实现。 第三十六章 乔村流量的入口 话题聊到这里，又到了该林淼决断的时间了。 他的这个pnb，也随着话题的进行在即时地做出了调整。 这都得益于他多年的职业经历养成的思维习惯。 林淼略一沉吟，他在思考该如何获取乔守中的授权，或者说如何跟他搞联合开发。 最大的障碍就是他林淼目前没有这方面的资源来运用，还只能停留在构想的阶段。 所以，林淼当即决定，先不要跟乔守中谈具体的细节，他只需要表个态度就行。 “是这样的，我来乔村就一个目的，就是通过电商来带领你们共同致富，摘掉贫困村的帽子……” 林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守中打断了：“你这个想法挺难实现的。” “为啥？”林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来乔村之后听到的第一个质疑的声音。 “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别说共同致富了，就是除了那几个大户要想再有人冒出来都难。”乔守中抽了口旱烟袋说，“我当着村干部的面也敢这么说。” 黄超越有些尴尬，看看林淼，说：“主要就是大家的生产资料太少了，农民耕地太少，是个大问题。” 乔守中看看黄超越，欲言又止。 林淼干脆主动地说：“是不是大家不好团结的意思？” “对，你看，你不如一个外人。”乔守中敲打起黄超越来。 黄超越毕竟是一个年轻后生，在讲究年纪辈分的村里人面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的，只有点头称是。 “能挣到钱的就那几个大户，其他人没门。”乔守中嘟囔一句，不再言语，只顾低头抽闷烟。 “其实，我有办法，就拿你这个药来说，你想不想让更多的人用上它？”林淼突然冒出这句深思熟虑的话来。 “当然想，用的人多，钱就越多嘛。”乔守中不避讳地说。 虽然是贫困村，但村里人赚钱的欲望倒是一点都不小，基本的市场道理也都懂。 林淼见乔守中竟然不知道追问他，这个办法是什么，也有些头疼便是。 他主动说：“这个办法现在还不具备实施的条件，但是这样，我先跟你口头约定一下，你这事就不要跟其他人合作了，回头我来帮你将它扩大产量，卖给更多的人。” “行，但是方子我可不卖。”乔守中说。 “放心，不让你卖方子。” “嗯，这个方子是我祖传的，我以后将它传给我外孙的，谁知道再过上些年，会不会更值钱了呢！”乔守中一点都不避讳自己的小算盘。 林淼只能笑笑，说：“放心，只要你不卖，没有人能将这个方子抢了去。” 乔守中显然是挺喜欢林淼这个人的，算是两人达成了口头上的协议。 出了门，黄超越还不忘提醒林淼：“农村人的契约意识不强的，你跟他这么一个口头协议，规避风险的可行性不高。” “那也没办法，难道还真的要跟他签合同去？”林淼说，“就入乡随俗，只要让他能够看到我，看到我在乔村搞出名堂，他自然信任我的。” “那我们今天还要去转其他地方吗？”黄超越问。 林淼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于是两人返程回村部。 “差不多了，我觉得暂时就定这五个学员，不含乔守中，他的药方子咱们回头研究，我倒是觉得可以搞一个开发全案出来，这我回头弄一下，暂时就这样。” 黄超越很佩服林淼的杀伐果断，他说：“我也知道，这药要是包装一下，前景不得了，现在人都爱美，要知道有这么一个神药能够去粉刺，绝对不惜代价来买的，就是不知道该咋包装呢？” 林淼听出来黄超越语气里有些试探的成分在里头，想必是等不及，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打开，就无法忍受等待的过程。 “首先一点，是要有人来投资，一旦投资到位，这产量就能上去了，产量有了保证，市场规模和预期就能做出来了，有了这个数据之后，广告费投多少就有数了，几轮广告轰炸之后，消费者市场自然就建立起来，接下去就是如何维护的问题了，基本上就是这么一个流程。”林淼说了一些大面上的话，给黄超越解解渴。 果然，黄超越听了意犹未尽的说：“我知道现在的药厂都特别赚钱，要是能够因此而在乔村开起一个药厂的话，那可就太棒了，我们也知道我们应该靠山吃山，但是目前，我们对我们的母亲山还开发的远远不够。” 林淼颇为赞同黄超越的这番认知，说明他的水平也不低。 在林淼的规划里头，开药厂是乔村发展的下一个阶段的目标，这是需要环环相扣的，依据目前的现有条件，说白了就是要通过网络平台给乔村来打造起流量的入口，扩大知名度。 “没错，乔村的发展潜力还是有的，当务之急就是来给乔村树立起自己的网红，让他们当对外宣传的窗口，就是吸粉，这流量的入口一旦有了，后面的问题就都好办了。”林淼就黄超越的话头说了说自己的看法。 黄超越表示认可，道：“前景的确是能看到了，问题就是咱们接下来的这一步一定要走稳喽。” “我懂你的意思，不容有失。”林淼说，“我再想开班的问题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你是问时间上吗？”黄超越见林淼点头，继续说，“时间上的话我没有太多的建议，你看，只要你这边准备好了，我这边随时配合。” “那就定在三天之后，”林淼做了决定，“趁热打铁，先搞起来。” 这就相当于林淼只给了自己三天的时间来备课，的确算得上是时间紧任务重了。 再说，给农民授课传授短视频知识，他心里还真是没有底。 这课得多么深入浅出才行？ 还真是蛮有挑战性的。 这可不像是给大学生上课，只要弄点理论书，解释解释名词，说说行业现象，就算是理论联系实际了，容易得很。 给农民上电商课，这可是开先河的事情呢，没有好的借鉴，也没有现成的教材，一切只能靠林淼自己来准备。 第三十七章 开班授课 经过三天的筹备，林淼在乔村的第一届电商培训课开班了。 一大早，林淼就起床收拾好自己，为了让自己的形象更有说服力，他特意穿了一身正装，并穿上擦得铮亮的皮鞋。 这衣这鞋，自打买了之后，林淼总共穿过不超过三次，平日里穿休闲装穿惯了，正装只是备用，除非是特别的场合才穿，有这种习惯的人不在少数。 林淼算是一个。 也许是很少穿正装的缘故，林淼穿上它之后显得有些拘谨。 汤小桐在一旁点评道：“帅是帅，但好像这衣服不是你的。” “不会？”林淼有些佩服汤小桐的眼光，“真的能看出来？” 黄超越在一旁斡旋道：“哪里哪里，还是挺帅的。” “你们俩的话我该听谁的？”林淼笑道，“等一会许妮来了之后我问她，她的眼光代表乔村的大多数，我才不听你们的意见呢。” 没多久，许妮就到了。 不等林淼开口，许妮就注意到林淼穿了一身新衣服，跟新郎官似的。“林大哥，你今天可是真特别呀！” “特别？是好的特别，还是坏的特别？”林淼半开玩笑地问。 “当然是好呀！”许妮夸赞地说，“显得人特别精神。” “精神小伙？” “噗！”许妮掩嘴笑了。 听许妮这么一说，林淼也就放心了，他知道许妮诚实，而且看得出来，她的夸赞是由衷的。 要说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简单。 看对方的眼睛。 许妮第一眼看到林淼时的反应，那种突然之间眼睛一亮的瞬间，林淼可是尽收眼底。 开课的时间通知的是8点，还差半个小时，就已经有村民在院子里晃悠了，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林淼发现人还不少，粗略过了一眼，少说也有十几人。 “今天不会被围观？”林淼有些担忧地说。 “不会，我不让他们进去。”黄超越说，“严格按照你的小班化实施方案进行，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行，就看你的了。”林淼稍感放心。 “我倒时候把教室的门一关，我就坐在里头把着，一边听你讲课，一边看门。”黄超越说，“保证完成任务。” 汤小桐的脚虽然还没好，但他也主动请缨，要去给林淼录视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么重要且有意义的第一届第一堂课，自然是要留下影像记录来的。 见大家都有事情做，许妮也按捺不住地说：“我有没有特别的任务？我也可以的！” “你啊，就好好听课，响应积极一些就行了。”林淼说，“这就是你的任务，学到真本领，起好带头作用，以后乔村的直播网红就看你的了。” 许妮高兴地不得了，先行将汤小桐搀扶着进了课室。 林淼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而且是用山泉水泡的，心满意足地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课了。 白板也已经搬进了课室。 许主任还特意跑过来嘱咐两句，叫林淼好好发挥，谁要是不配合他，尽管到村里来告状。 开课的时间还差十分钟，学员就已经到齐了。 黄超越跑过来通知林淼，“人都齐了。” 林淼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本来是有心理准备的，农村人的时间观念差，迟到是常有的事。“好的，我这就去。” 当林淼走进课室的时候，现场报以一片掌声。 林淼的余光看到了，这带头的就是许妮，心里先给了她32个赞。 信心满满地，林淼走上了讲台。 虽然他没有站在讲台上当过老师，但这种感觉他倒是不陌生，以前给客户提报方案的时候，比这场面大得多的他也经历过。 最夸张的一次，面前坐了二十多个高层，周围还站着一圈，林淼记得，好像那次是给一家大军工国企做方案提报。 正是有了这些锻炼，所以林淼就在此时将自己的内功派上了用场。 所有过往，皆为序章。 从八点开始，到11点半结束，下午从1点半开始到5点结束，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天七个课时，再加上中间的课空休息，一天的课时也就是6个小时。 按计划5天计算，总共是30个课时。 这是林淼后来调整过的计划，他第一次授课，没有那么多东西讲。 按照他的观念，要想将课教好，一定是互动的，因为没有给农民授课的经验，所以，这个互动的环节，他没有办法过于精准的预设，也就只能先按这个时间计划表执行，就当是先探探路。 一天课下来，林淼的感觉还不错，效果超乎了他的预期。 首先从态度上来说，学员们都很配合很积极，这也许跟想致富的渴望有关，也跟黄超越的安排有关，管中午饭，发会务用品，这让人特别有仪式感，对这些村民来说，这简直就是好玩极了的事情，而且还奔着挣钱去的，没有道理不拿出好态度出来。 第二点原因，跟林淼的超水平发挥有关，而且他的这个超水平发挥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超水平发挥。 怎讲？ 一般意义上的超水平发挥是指自己没有这个水平而达到了这个水平，而林淼这个超水平发挥是降维，即将他对电商的理解，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来传授给学员，一点故弄玄虚的成分都没有。 话说这也挺难的。 学员们听得是津津有味，一天下来，他们反馈出来的意见就是，恨不能现在就开直播。 林淼没有同意。 他的理由是要么不开，开的时候就要一鸣惊人。 其实他是按照矩阵号的思维来打造这些农民网红，即要有统一的设计和规划，方可执行，现在还没有到时候。 等人散了，三人回到宿舍时，林淼问两位队友：“你们说说，对今天的授课有什么反馈和建议？” “太赞了，只能夸，没有贬，我没有想到，你能这么懂农民的心理，我真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黄超越依然还带着激动的情绪，不能平静似的说。 “做功课。”林淼回答。 林淼这是动用了他搜集材料的本事，为了进军乔村，他之前可是没少了熬夜搞材料来学习。 天下没有白淌的汗水，一切付出都是有意义的。 “我今天录到我手机录不下了为止，我这就去拷电脑里头。”汤小桐说。 第三十八章 我会表演嘤嘤嘤 见汤小桐没有给出意见就准备去干活，林淼阻止了他，非要他说一下自己对这天授课的看法。 汤小桐拗不过林淼，只好说：“今天你的表现好到让我无话可说。” “不会？”林淼有些瞠目结舌，一向擅于吹彩虹屁的汤小桐竟然在这个时候含蓄起来，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就跟一个擅长人来疯的孩子突然之间变得自闭起来似的，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奇怪？ “来，坐下，先别急着干活，给我说说你的想法。”林淼双手搭在汤小桐的肩头，摁他坐在床沿。 “好到无话可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要不我给你表演嘤嘤嘤……”汤小桐做出无辜状。 本来他眼睛就大，这时显得更大了。 这时林淼方才注意到，原来这些日子以来，汤小桐明显瘦了，竟然都瘦出了尖下巴！ “是我虐待你了吗？”林淼有些心疼起来，不由地问道。 这个场面让在一旁的黄超越看得有些三观尽碎似的，他也瞪大了眼睛，一脸懵圈，这明明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为何一个说要嘤嘤嘤，一个说要虐待？ 这简直太卧槽尼玛了。 毁三观呀！ 虽然黄超越也是上过大学的人，但都被眼前这个场面给惊呆了，是离开城市太久了，城里人的会玩水平又突飞猛进了？ 他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了面前这二位的雅兴，他们一定又是在开新式玩笑了，黄超越屏气凝神地吃瓜看戏。 汤小桐回应道：“导演，你还能不要这么肉麻呀，我要出戏啦！快喊咔！” “卧槽！”林淼捶了汤小桐一下，“你在演戏给我看啊？我在跟你认真谈事情呢，不像话。” “你这个样子让我无法专注啊，感觉今天成功的喜悦让你迷失了自己，你还记得自己在干啥？”汤小桐被林淼摁着肩膀，加上还有一条瘸腿使不上劲，很是被动无助。 林淼双手暗暗使劲，捏得汤小桐嗷嗷直叫唤，他告饶起来：“好，我错了，我说我说，你放开我，我好说呀，哎呀，疼……” 林淼放开了手，汤小桐揉着自己的肩膀，说：“要不我换个说法来表达一下我的看法，咳咳咳……” 汤小桐获得了林淼的点头许可，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今天你的表现堪称完美，现象级的授课，让我在过程中出现过好几次恍惚，误以为我来到了大学的课堂，而你就是来授课的知名客座教授，就是这个感觉，真的，所以，我才说，好到无话可说，唯有表演嘤嘤嘤来表示我的膜拜，没毛病？” 一口气说完，汤小桐摊开双手，表示无所谓了。 在他看来，这是林淼因为高兴而在发小孩子脾气呢，都三十出头的男人了，还能跟小孩子一样露出天真，也真是奇葩就是。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惜，这次是邵琪琪不在，如果再加上龚凡宇，那就堪称完美，肯定是欢笑无数，所以，汤小桐在此刻有些莫名地伤感，显得情绪不高。 林淼的确是因为这天授课太过于尽兴，以至于在此刻撒起了孩子脾气，人生得意须尽欢嘛，一高兴就容易下原形是人的通病，哪怕像林淼这样的男人也是如此。 白羊座的男人，没有城府。 “没毛病，”林淼此刻已经不再对评价感兴趣了，他好奇起来汤小桐为何瘦了？“你有没有发现你瘦了啊？” “有吗？我以前是有多胖，让你能注意到我瘦了？”汤小桐表示不服，论体型，他算是比较健美的了。 “不不不，真瘦了。”林淼不肯放过这个话题，继续说，“好，刚才说虐待你是开玩笑的，但你瘦了这么多，到底是因为啥呢？最近也不忙啊？” 汤小桐心里有些惊厥起来，没错，这段时间他的精神压力很大，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他暗中给房鹏程在提供信息，林淼也不至于错失天使轮投资，而落到这个田地。 虽然说，林淼似乎有一种能力，这个能力是汤小桐认识他以来就一直看到的，那就是跟一颗铜豌豆似的，怎么蒸煮都不烂，嘎嘣硬。 但是，林淼越是坚强，他汤小桐越是难过。 一个人可以不肯低头到如此地步，那么他的体内到底蕴积着多大的力量？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才让汤小桐真的瘦了不少，愧对林淼。 林淼还一直蒙在鼓里，殊不知，他越是对汤小桐好，就越是像有一把刀子在戳汤小桐的胸口。 人心都是肉做的，辜负一个人，良心是会疼的。 “可能是因为我最近睡眠不好？”汤小桐面对林淼的一而再的追问，只能搪塞。 “什么原因呢？” “原因……精神压力大？不会，可能是在担心自己的学业了？”汤小桐灵机一动地说，“这个史上最长寒假再不结束，我担心都要连暑假一起放了，我可是还没毕业的好学生呢，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了。” 演戏就要演全套，汤小桐说着说着真把自己说难过了，低下头，很沮丧的样子。 这个理由倒是骗过了林淼，他摸摸下巴，安慰道：“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你记住，我们是一个团队，你是我的合伙人，我都会挺你的，哪怕你真得毕不了业也没有关系，我带你创业，好了，放心，不要再这么瘦下去了，再瘦人就显憔悴了。” 汤小桐感激地点点头，有些动容。 黄超越一直在旁观没有插言，这个时候终于敢讲话了，他总算看明白了这俩人在干嘛呢，这不就是跟他大学时期的舍友之间的感情是一个道理吗？ 好基友，一辈子。 如果有歧义的话，就改成，老铁，一辈子。 总之，黄超越也被t到了情绪就是。 他走到两人跟前，说：“你们真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团队，我真想扔了公职，跟你们一起创业。” “那不成！”林淼和汤小桐异口同声地说，两人说完被对方的同步给吓了一跳。 “你现在可不就是在跟我们一起创业吗？”林淼做起了黄超越的思想工作，“你在体制内，我们在体制外，咱们联合起来，一起进步，不就是共同创业吗？” “也是。”黄超越哑然失笑。 第三十九章 林淼授课的特点 被林淼和汤小桐这么一说，黄超越似乎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种感觉就像热血在体内激荡，随时可以爆出惊人的力量。 每一个男人都体验过这种感觉，可惜，有的人只有三分钟热度。 所以说，创业为什么要有一个团队，其实很大程度上在于，这种精神上的交流，时刻让自己能够处于激昂的状态，是一个人单枪匹马不好完成的。 闹归闹，正事却没有耽搁，林淼面对着两位队友，总结起了自己的第一天授课的效果。 这就是林淼的套路，先让别人说意见和感受，然后，他来总结。 其实，他在发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不过，是想多这么一个环节，让队友们也有参与感。 如果这个过程中能够捕捉到一些他没有想到的东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呢，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 但形式要走一走。 这也是对队友的尊重。 回顾第一天的授课内容，除了一些常规的自我介绍和知识点介绍之外，林淼授课的特点最鲜明的特征就是活学活用。 这也是他本次给乔村的潜在网红赋能的主要手段。 让几位学员觉得有信心是重中之重，这比知识更管用。 如何让他们建立起信心？ 林淼就是给他们设立一个又一个的小互动，包括表演、包括交谈、包括观点的碰撞以及包括他们在各自最擅长的领域里头的技能和认知的展现。 这么一弄，课堂就轻松多了，每个人的存在感都很强烈，而且获得了正向的肯定。 比如许妮，林淼就让她上台来学一学自己平时在小卖部里头坐着等客人的状态。 比较特别的是，林淼可以没有使用“表演”这个词，而是用了“学一学”，这样一来，学员既没有了压力，也容易领会自己该做什么。 学自己还不简单嘛！ 在学员们上台的表演过程中，林淼还发现了他们有一个天然的优势，是城市里头一般人不具备的。 是什么？ 打开天性。 这很好理解，打开天性是表演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一般来说，初学表演的人，老师往往都是要求他们去扮演狗啊、猫啊、猪啊等等的动物，模仿他们在地上爬，在地上滚，等等，目的其实就是要他们打开自己，释放出天性。 这是表演的基础和入门。 但既然来到了农村，教的是农民学员，林淼就用了他自创的方法，来引导他们走这一步。 结果，让林淼颇感吃惊，农民在表演自己的领域简直就是巧夺天工，无需表演。 这方才是表演的最高境界，即不着痕迹，本色出演。 就拿许妮来说，她竟然兀自坐下之后，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把手机点开竖在桌上，然后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嗑起了瓜子。 用演的吗？根本不需要，这就是她平时生活的再现。 到了麻广仁也是，林淼不让他干别的，就让他站在台上对大家笑。 这对麻广仁来说太简单不过了，他脸上的褶子仿佛都有了肌肉记忆一般，接到指令就能迅速到位，展露出最为朴实无华的笑容。 结果，把现场的所有人都逗得哈哈大笑，他们没有想到原来习以为常的事情，上了台面竟然这么有意思。 林淼适时地在一旁解释，说：“这就是观众缘。” 这么弄下去，气氛越来越高涨，也就容易得多了。 乔胡和孙静这对夫妻上台，本来还有些忸怩，结果，林淼让乔胡来给孙静道歉，给他设置的情境就是刚刚打过孙静，到了晚上，孙静给他烧开了洗脚水，并且将洗脚盆端了过来，但就是不让他碰，所以，要道歉。 这一段特别精彩，当时就把汤小桐给惊呆了，用料事如神四个字来形容林淼一点也不为过。 当场，乔胡就本能地说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啥怎么知道的？” “就是……每次吵完架还真是你刚才说得那样呢！”乔胡有些憨皮厚脸地将自家的事情抖露出来。 在一旁的孙静赶紧拿胳膊肘拐他，但无济于事。 林淼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蒙对人家的家事，他就是凭借着合理想象来设计的这个前置环节而已，哪里知道就误打误撞了呢。 而且，作为男人，再牛逼，在凶悍，再怎么打老婆，但总归有那方面的需要，到时候，就得看女人的脸色了。 夫妻那点事，就这点规律。 孙静能过端洗脚水给乔胡，那是因为她得靠他吃饭穿衣。而乔胡能够给孙静道歉，那是因为他晚上熄灯之后有那方面的需求。 这要是在大学表演课堂里，还真得讲上这么一段人物分析才成，否则学生们不理解，可在这里，不需要，因为都是他们的生活。 所以，汤小桐看得是目瞪口呆，不停地咋舌，差点就要给林淼跪了。 所以，乔胡和孙静的“学一学”也很成功。 到了木匠麻尺八，林淼不要别的，就要他来上一段他给面前的桌子测量尺寸。 这对尺八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鲁班尺，像模像样地测量起来。 这个过程很是安静与平常，观众们没有笑点，只能默默地看着。 林淼没有让场面冷下去，而是适时地说：“知道尺八和许妮都做对了一个地方，是啥？” “啥？”情绪立刻就上来了，众人很是好奇。 “会利用道具。”林淼说，“比如许妮的一把瓜子，尺八的一把鲁班尺，就是道具，咱们以后开直播也好，做短视频也好，都会打量用到这个词，道具，所以，大家明白了道具的重要性了？” 就这样，林淼将知识点的普及放到了场景之中，放到了实例当中，学员们当即就掌握了。 到了六婶，林淼布置的要求就是让她给许妮介绍对象。 结果六婶挺有趣的是，她看了别人的表演之后立马就领会了表演的精髓，那就是真实，所以她要求林淼要给她说具体点，比如那个小伙子的情况。 当时，林淼没有办法，一扭头看到了汤小桐，就指了指他对六婶说：“那就依他来。” 六婶看了看汤小桐，说了声：“好办！” 第四十章 活泛这词好 六婶不愧是十里八街的知名媒婆，只见她走到许妮跟前，还没开口，那眉眼表情就已经到位了。 这就是职业范。 干什么都要起个范的，就连写文章码字也是，很多着名的大师也都有码字之前的起范呢，别说媒婆这种需要面对面交流兼洗脑的工种了，更需要。 六婶眼睛一眯，端详着许妮，神态安详且让人有一种被长辈关怀的温暖。 这气场营造出来之后，六婶才开口说话。 林淼在一旁看得是叫一个心惊肉跳，这简直就是金鸡百花最佳配角的专业拿捏水准。 要不怎么说，表演来自于生活，来自于细节呢！ 估计是那些表演大咖们已经参透了生活本身，方才游刃有余。 可六婶这怎么说呢？ 难道她也懂得起范？气场？ 林淼前思后想，大约才推论出，人家这是实战经验。 但凡实战派，靠得就是一个肌肉记忆，少有理论支撑，就算是让他们讲一讲自己的道理，他们估计也不会讲出太多理论性的东西出来。 这就是生活的真实。 六婶说：“妮啊，婶被人托着找你来了……” 许妮给六婶这么一弄，真得搞了一个大红脸，她仿佛提前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在未来的某一天，六婶将会这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她就会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迎娶回家。 更让许妮害臊的是，这个口中的男人竟然就在现场。 这可是羞死人了呢！ 汤小桐站在后排，只当是好玩，看得津津有味。 他哪里知道许妮的感受。 但林淼却是看在了眼里，被许妮的反应给打动了，这表演段位是他见过的……除了邵琪琪之外的第二高手！ 而且，邵琪琪也演不来这个神态，林淼确信这一点。 如果这段让邵琪琪来演，她一定是另外一种风格，哪怕是叫她演一个村妮，哪怕是让她刻画许妮。 因为每个人的先天条件是不同的。 而许妮在这一刻的反应之所以是经典，就在于活泛。 活泛这词好，好在什么地方？ 这是生动的另一种说法，但比生动更有想象的空间。 有更多的可能性在里头。 比生动更生动。 结果，六婶的表演因为许妮的反应而成就了她。 林淼灵机一动，临时有感而发地说：“大家看到了没有？这就叫对手戏，就是说，一个人表演的到位程度是需要另外一个人来衬托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明白不？” 就这样活学活用，现场教学，林淼的首日授课的效果就可想而知了。 到了放学的时间，大家都意犹未尽，林淼不想拖堂，因为怕耽误了他们回去吃饭，被家里人责怪，这样下次就不会好好配合了。 到点下课。 所以，当这时林淼自己来总结自己的时候，他必然要提到这些内容。 相当于复盘一次。 汤小桐和黄超越是被林淼的激情和本事给搞得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经历了这么有趣的一天，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汤小桐念叨着：“活泛……” 表情有些飘。 林淼见势不妙，拍了拍他，说：“你不会是在想许妮？” “e……”汤小桐一脸黑线，他真是在想女人，不过不是许妮，而是他的前女友走路的腰肢。“真是怕了你，你的眼睛带透视功能吗？” “啥？”林淼扬起手来准备削汤小桐，“你可别起非分之想呢！” 黄超越还以为林淼来真的，赶紧架住了他的胳膊，打着圆场说：“玩笑，都是玩笑话。” “是在开玩笑啊，要不然咧？”林淼诧异地看着黄超越，“要不然我真抽他。” “行了，导演，我怎么会想许妮呢，我在想别人，前女友，行了。”汤小桐不想事情搞大，摊牌。 “我再重申一次，许妮年纪小，你不能瞎想。”林淼警告汤小桐。 他因为是在课堂上看到许妮的反应，与其说在担心汤小桐倒不如说是担心许妮。 像汤小桐这种男孩，已经是没心没肺，刀枪不入的老油条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怕是这种老油条散发出来的荷尔蒙魅力，能蛊惑许妮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女呢！ 别说林淼咋知道的，他直觉使然。 面对林淼的再一次警告，汤小桐也认真起来，他梗着脖子冲林淼：“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你当我是lsp？” “好了好了……”黄超越继续和起了稀泥。 正在这个时候，林淼的手机响了，是邵琪琪来的视频邀请。 接通。 “哟，今天的课怎么样呢？说来听听，是满堂彩呢，还是满堂彩呢？”邵琪琪看上去心情不错。 “相当成功，这话可不是我自夸，不信你让他们说说。”林淼将手机递给旁边的队友。 “嗯，太棒了！”黄超越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课堂教学，简直神了！” 说完，将手机递给汤小桐。 “咦？”汤小桐被邵琪琪吸引住了，“琪琪姐，你怎么在家里还要化妆呀？” “小桐就是比导演知道关心人，哪里像某人，明明看到了，都没有发现不同之处。”邵琪琪故意有所指地说。 林淼听到，自然知道是在讲他，他凑上去，腆着脸笑道：“你化妆不化妆都一样好看，我哪里瞅出来变化呢。” 黄超越给惊到伸了伸脖子咽了口唾沫。 汤小桐夸张地叫道：“要命啦，太肉麻啦！” 邵琪琪不觉得肉麻，反倒是很满意，放过林淼。 她说：“我这不是在家里闲着嘛，刚搞了一次直播，你们猜，今晚我的直播间高峰人数有多少？” “多少？”这谁能猜到呢。 “6000！”邵琪琪骄傲地说。 那是了不得，没有运营，没有预热，随随便便地搞个直播就能有这么多人在线，只能说明，邵琪琪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网红了。 讲完自己，邵琪琪不忘还要关心一下授课的情况，毕竟是第一天，也是林淼的第一次，她惦记着呢。 “不要听你继续夸自己，我问小桐，小桐，今天导演的课，你最大的感受和体会是啥，说来让姐听听，也算是补课。”邵琪琪问汤小桐。 “活泛，这课讲得真是活泛。”汤小桐回答，刚学到一个好词，发现很好用，毫无压力。 第四十一章 是什么让他百密一疏？ 了解过林淼的首日赋能课之后，邵琪琪很高兴，她高兴在林淼起了一个好头，也替他感到骄傲。 这说明她没有看错他，他果然是可以用行动来兑现吹牛逼的男人。 林淼之前吹过啥牛逼？还不是那句话：梦想为众，欲望为私。 当时邵琪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是不可描述的。 按说，以邵琪琪受到过的家庭熏陶以及从小富养出来的眼界，林淼这么说只能让邵琪琪觉得这人搞笑，好高骛远，不自量力。 但实际上，当时邵琪琪一脸笑意，尽是崇拜。 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的成功人士，身家过亿的也不在少数，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像林淼这么坦然地喊出这个理想，这个关于梦想的认知，是邵琪琪听到过的最动听的成年人的童话。 如果成人之后还有童话的话。 果不其然，林淼来到乔村，真的将自己吹过的牛逼当事在办，而且办得很漂亮。 这就是梦想为众，欲望为私的奥义。 他在践行。 用自己的认知来赋能乔村，帮助他们用电商的方式来脱贫，这简直就是一件超酷的事情！ 可惜，邵琪琪被她爸爸关了禁闭，无法来到乔村和团队并肩作战，这令她有些沮丧。 林淼看出来邵琪琪的情绪上的变化，不无关切地问：“你和你爸爸的关系怎样了？他能放你出门了吗？” “还不行。”邵琪琪有些懊恼地摔了摔自己的枕头，“他现在都不和我讲话，我倒是看他能够忍几天。” 邵琪琪在人前一向是那种飒女之姿，这种范很好想象，就是迎面走来一个火树银花的女子，她一定不会左顾右盼，而是走路带风。 就是这种女子，也能有在视频镜头中如此丧的一面，就跟困在了手机屏幕里头一样。 两相对比，很有反差。 这个时候，黄超越和汤小桐都已经识趣地走开了，就剩下林淼坐在自己的床沿，对着手机和邵琪琪视频。 “我这次的课程一共是安排了五天，”林淼说，“我真想这个过程中你能来现场看看呢，顺便也来给他们上一课。” “我也想来看呢，不过上课就算了。”邵琪琪说，“我能教他们什么呢，美妆还是辨识奢侈品牌子呢？还是算了……” “你可以教他们表演啊，还有发音，你可是科班出身，不能浪费这个资源？”与其说是林淼在鼓励邵琪琪，不如说是他在故意勾起她的被需要感，以便尽快想到办法从家里给放出来。 按说，以邵琪琪这么古灵精怪的性格，且掌上明珠的地位，她应该是在家里呼风唤雨才是，咋就在这个事情上面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呢？ 林淼也是着急，恨不能邵琪琪明天就能回归到团队中来，可惜不现实。 她越是得宠，她的家庭就越是在她的婚恋大事上小心谨慎。 这可能就是水涨船高的正比例关系。 一招不成，林淼又想一招，为的就是调动起邵琪琪的主动性，超水平发挥以便战胜老邵的管控。 他和盘托出了他的计划，那就是将邀请除邵琪琪之外的几位合伙人，在最后一天结业的时候，来到乔村，做一次别开生面的互动。 以邵琪琪这种爱张罗事的性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果然是杏眼圆睁，这么好玩的事情可惜没有她…… 林淼看着邵琪琪的情绪变化就像看到一只鱼缸中的金鱼，鼓着两腮的泡泡，一呼一吸。 邵琪琪说：“我现在连院子都不给去，我爸爸专门安排了一个他的员工，就坐在我们家院子里头值班，貌似是轮班倒的那种。” “你爸爸也蛮奇葩的就是，”林淼也有些笑不出来了，看来老邵是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为了阻止邵琪琪和林淼继续接触，他是真拼。“但他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哪一失？” “没有给你断网，我们还能视频。”林淼笑道。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这说明……”邵琪琪开始动起了她的小脑筋。 一脸认真，一脸投入，一脸的绞尽脑汁，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目光不知落到了哪里，都有些发飘了。 “说明你还有戏？”林淼试探性地引导她。 “你也这么想的吗？”邵琪琪激动起来，似乎打了一剂强心针。 “最起码，你爸爸没有将这个事情做绝，不是吗？”林淼替她分析，“他都能让人在门口24小时值班，却疏忽了断你的网线，你觉得他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你太坏了！”邵琪琪突然笑了起来，可惜打不到林淼，“你怎么不去做福尔摩斯去呢？” “福尔摩斯是好人，正面人物。”林淼提醒道。 “你是坏福尔摩斯！”邵琪琪强调一下，坚持自己的说法。 “我哪里坏？” “就坏就坏，”邵琪琪摇摇头，头发都给摇散了。“最坏的莫过于给人以希望，然后再亲手掐死它。” “我勒个去！”林淼不知道邵琪琪为何做出如此感想，这话题发展得有些深入了，怎么感觉和他不是聊的同一个话题了似的，也不知道邵琪琪想到了哪里去了。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算了，不跟你计较。”邵琪琪甩甩头，果然是重新回到刚才话题的本身，不准备朝她的那个方向去做延展。 其实，她是想到了林淼既然那么需要她，却不肯给她一个确信的拥抱，一个实实在在的承诺。 这不是坏是什么？ 但她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会降智的，何况已经爱上了呢。 要不经典怎么会用飞蛾扑火来形容爱情里的人们呢？ 邵琪琪强迫自己不去计较这个死结，而是道：“我爸爸那是心疼我，怕我憋坏。” 林淼点点头，也只有这个理由看似合理，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会有其他理由能够让老邵这种人百密一疏。 …… …… 邵家书房。 邵琪琪的妈妈问老邵：“你又躲在书房里头抽闷烟，你倒是怎么打算的？你要将你女儿关一辈子吗？你觉得，依你女儿的脾气，她如果真爱上了一个人，你得关上她多久才能让她忘掉他？” “还不是随你！”老邵急了，怼了自己的爱人一句。 邵琪琪的妈妈愣了一下，竟然没有了脾气。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基因？ 一种敢于追求自己所爱的勇气，是洇于血液之中的。 第四十二章 对手才能使人走得更远 都是过来人，想当初老邵以一个穷小子的身份得到江城最着名的餐饮名店福生记千金的爱情，何尝不像极如今的林淼和邵琪琪？ 唯一的区别，也是老邵耿耿于怀的地方在于，林淼竟然是已婚！ 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女儿。 更让他气愤的是，他竟然差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林淼的天使轮投资人，这不摆明是骗财骗色的节奏？ 指不定就是奔着这回事来的呢！ 俗话说的好，家贼难防，不料这个贼，竟然是自己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儿。 “咱们那时候，目的多单纯，我有一双皮鞋就能高兴好多天了，那个时候的人心不贪，容易知足，不像现在，欲望没有止境，你能指望一个有家庭却还跟姑娘玩暧昧的男人能有责任到哪里去？”老邵慢慢地走到夫人身边，坐下，轻轻地搂住她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 “我了解过了，他们夫妻早已经分居多时了，婚姻岌岌可危，再说，他和琪琪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还隔着一层纱呢！”邵琪琪的妈妈说。 “那更不行，女追男隔层纱，我们的女儿怎么能倒贴呢，要真那啥也是他来追琪琪，他们真要是有缘分，我就扮那座山，我倒是要看看林淼那小子，有没有真本事，能翻过我这座山。”老邵说，“你以为我不心疼女儿啊，我是怕她被人骗。” “那你就继续关女儿下去好了，你等着，不是我说你，你要是女儿的对手，我……” “你啥？难道能给我再生个儿子不成？”老邵撩起了老伴。 “老没正经！都多大岁数了，还生？生你个头！”邵琪琪的妈妈挣开老邵的臂膀，站起身来，走了几圈又站住，看着老邵道：“你倒是咋想的，一直关下去不是办法的！” “我有分寸，”老邵腿一搭，身子一靠，刻意轻松起来，“你以为我不懂堵不如疏的道理啊，我只不过是让他们冷静一下，然后……” “你要说啥？” “我故意没有断琪琪的网络，她今晚还直播来着，我见她状态很好，这说明什么？”老邵启发夫人。 “说明女儿坚强。” “啧！”老邵一脸唾弃，“说明他们之间还有联络。” 邵琪琪的妈妈重新坐回到老邵的身边，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你倒是在弄啥呢！” “我打个比方，两人之前的感情发展像是一条河道，眼看着就要奔向大海，一发不可收拾，我呢，必须在这个时候给河道改道，我筑了一道大坝，然后重新修了一条道，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开闸放水。” “那不还是奔向大海的方向吗？我看你是多此一举。” “怎么可能是多此一举呢，这叫水利改造，利国利民。”老邵说，“我这是打个比方，我不插手，任由他们发展，女儿肯定就陷进去了，我现在把把关，就是控制一下他们的进度，等林淼那边做好了善后，事业靠自己打拼起来，这不就经过了我的考验了吗？” “你是在考验他们？”邵琪琪的妈妈恍然大悟。 “对啊，你看看，我宁愿做这个恶人，还不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老邵说，“不经过考验的爱情，那不叫爱情，天底下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人生海海，咋就是两个人走到一块了呢？得让他们经经事。” “那你也太心狠了，万一女儿给闷出病来怎么办？万一，林淼那边做不出名堂怎么办？”毕竟是女人，心软一些，再说，邵琪琪的妈妈是见过林淼的，她认可这个人。 “这就是我的底牌，你别说，我还真有把握不会看走眼，一边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那么聪明，自然有办法暗中和我作对的，我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而已。”老邵说，“林淼那边，我也在关注着呢，你放心，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他要真是块料子，万一有闪失的时候，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但这个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更不能让外头人知道，他自己成功了，才有资格配上咱们的女儿，你懂吗？” 邵琪琪的妈妈不吱声了，自己的老公原来在下这么一盘大棋，尽在掌握的感觉，她还能说什么呢？ 思前想后，邵琪琪的妈妈依然有些不放心地问：“你是怎么有把握了解林淼的创业动静的？” “你真想知道？”老邵站起身，走到自己的桌前，拿起一根雪茄，打理一下准备开抽。 作为一个资深顶尖级的雪茄爱好者，老邵的手法也很特别，只见他用杯子里头剩下的一点威士忌倒在了手心，双手搓了搓之后，拿起雪茄，继续搓。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雪茄更润一些，气味上更立体。 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是不懂这个招数的。 邵琪琪的妈妈看着老邵做着这一切，一个男人的power有时候就体现在他的爱好上，如果对自己的爱好能够有逼格地展示把控力，那么这样的男人一定在其他领域照样优秀。 老邵抽上雪茄之后，似乎情绪稳定了许多。 “按说，这是我生意上的机密，是不应该带到家里来的，但是这涉及到女儿的感情问题，你既然也问到了，我就破一次例。” 确实如此，老邵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将生意上的事情跟夫人交流过，生意就是生意，家庭就是家庭，一个成功的男人在两者之间会筑起一道防火墙，这也是power的体现。 “老金投的一个项目，竟然跟林淼的路子是一个套路，而且，我掌握到更多的是，那个项目人跟林淼过去是同事，他在暗中和林淼搞竞争，林淼现在踩的坑，都是这个人布的局。” 听老邵这么一说，邵琪琪的妈妈激动起来，这一点她跟邵琪琪一样，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还不出手，岂不是助纣为虐，不正义？ “那你还能沉住气？”邵琪琪妈妈说，“被人家打到头上都不还手的吗？这还是你的风格吗？” “别急，你跟我急啥呢，我就说，不能跟女人聊生意场上的事情，”老邵说，“你知道一个人要想成功，不光是要有朋友，还要有对手，甚至是敌人。” “你说啥呢，不懂。”邵琪琪妈妈置气呢。 “对手才能使人走得更远。”老邵吐出一句他多年生意场上的心得。 第四十三章 赋能教学第二天 有了第一天成功的经验，林淼的第二天赋能教学气氛更加轻松愉快。 在第一天，学员们掌握了一些关于电商带货的最直观的认知，即，这是什么？ 那么在第二天，林淼又将玩出怎样的花样来呢？ 每个人都很期待。 之所以期待是因为有了之前的惊喜。 有一种人，如林淼这般，看上去低调谦虚务实，没有夸夸其谈，也没有花里胡哨的知识搬运和剪刀手拼盘，但是他却是用自己独到的理解和扎实的基本功，用自己的认知体系来阐述一个领域的脉络，深入浅出，别开生面。 因为原创，别无分店，所以奇货可居，让人趋之若鹜。 这样的奇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在这个动辄可以知识搬运的今天，像林淼这种有感而发，有感才发的人，不多了。 乔村的首批六位学员看不出来林淼的难能可贵之处，他们只是发自真心地喜欢上了这位老师，听他的授课，简直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愉悦体验。 每个人都仿佛被他点燃了梦想和希望，他就是灯塔。 在授课的现场，汤小桐和黄超越算是见过世面的，同样也是被林淼的授课所吸引。 “咦？你在视频？”黄超越发现了汤小桐的小秘密，悄悄地问他。 “嗯，琪琪姐在看。”汤小桐小声回答。 “可是，这得多少流量呀，这个教室里头是没有wifi的呀！”黄超越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过于土豪，他连连咋舌。 汤小桐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笑笑，说了一句：“小意思。” 实际上，这是邵琪琪转了500块钱给他，汤小桐方才同意做这次连线的，因为邵琪琪实在是好奇林淼的授课，反正在家里头关禁闭也无聊，不如在线收看一下，这样既有参与感，又能一解相思之苦。 被汤小桐这个铁公鸡坐地起价宰了一刀就宰一刀，虽说邵琪琪已经被老邵停了经济输送，但毕竟底子还是有一些的，500块还是小意思。 其实也没有那么小意思了，只不过邵琪琪从来不把钞票放在眼里就是。 拿到这500块，汤小桐当然是架上手机，接着电源线，就不用管了。 他跟黄超越坐在最后一排，也认真地听着林淼的授课。 这第二堂课，林淼的主题教学就是告诉他们如何发挥自身的优势，即怎么干。 对这六位学员，林淼可是亲自选出来的，他们的特点，林淼是心知肚明，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告诉学员，让他们自己了解自己。 麻广仁自然就是他的笑了，笑起来一脸褶子，透着朴实无华的憨厚，让人一看就放心。 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或者说，这就是他的网感。 换句话说，对麻广仁来说，要想在网络上吸粉，引来流量，那就要充分地利用这个网感。 要说林淼是怎么能够把握这一点的，是如何能够判断出来这么一个笑容就能吸粉？ 一言以蔽之，长期关注、专业知识储备、厚积薄发。 林淼首先是从麻广仁的笑来开始这天的教学的。 为此，他也是蛮拼的，利用教室里头的投影设备，他从自己关注的账号里头找了几个有代表性的例子，举例说明他的观点的正确。 几个以特色笑容而火爆起来的网红被林淼一一点出，并分析他们是如何将内容和自身特色结合起来，量身定制生产内容的。 “这是一个套路，说白了，这就是强化记忆，你们看这类的网红，他们每一个作品的卖点都是他们的笑容，你们明白了吗？” “那我是不是今后就啥也不干，咧嘴笑就行了？”麻广仁抬杠起来，他的倔脾气上来了，难道他起早贪黑地卖力气干活，还不如咧嘴笑？ 难怪穷了这么多年呢！有些毁三观。 林淼耐心开导说：“你有这个天生的优势，就是观众缘，这相当于老天爷赏饭给你，你说你用不用？” “用，用！”麻广仁点头如蒜捣。 在场所有人都被麻广仁出尔反尔，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给逗笑了。 人的天性本来就是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情。 林淼就拿麻广仁开始了营销方案的传授。 他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字：人设。 汤小桐见状，惊呼：“卧槽，这课程可不简单，直接打到七寸了，不得了！” “咋就是七寸了呢？”黄超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问汤小桐。 两人反正坐在最后一排，低头接耳不影响大家。 “现在就是玩人设的时代，只要人设不塌，大胆干就完了。”汤小桐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他大学课堂上听过这个知识点，之前林淼也有在团队中讲过。 但让这些农民领会这个词的含义，那就看林淼的本事了。 “什么意思呢？”林淼说，“咱们先不管网上，就说生活里头，这个词也处处可见，比如麻广仁，他是个种果园的，这就是他的人设，在这个人设之下，他就不可能穿着西装皮鞋出门，哪天他要是这身行头出门，那一定是有啥不同寻常的事情，是不是这个理？” “对，对……” “大家举一反三一下，互相指出对方的生活里头的人设出来。”林淼现场教学，审时度势地启发大家，利用一切手段来强化他们的认知。 “尺八是个木匠。”六婶对麻尺八说。 “你是个媒婆。”麻尺八回了一句，笑嘻嘻地。 “你……你好打老婆。”孙静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还是吐出这句话出来，有些借机泄愤的感觉。 “那还不是因为你好串门子不管家？”被孙静这么当面质疑，乔胡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急了。 许妮举起手，得到林淼的许可之后，她站起来说：“我知道我的人设是啥了。” “大胆地说。” “售货员。”许妮大声说。 “不准确，”林淼摆摆手，“准确地说，是乔村一枝花。” 众人哈哈大笑，许妮羞红了脸，赶紧坐下，忸怩极了。 从来没有过被人这么当众“调戏”呢！ 要不是看在这是课堂的份上，还真当是这个老师不是正经人呢！ 第四十四章 人设和网感 林淼就着话题开始现场发挥。 与其说是现场发挥，其实倒不如说是他早已经成竹在胸，只不过是审时度势，顺水推舟罢了。 这个功夫还出自于他在4a广告公司见客户提报方案时的职业锻炼，那时，他从来不把方案做实做死，而是留下不少的“活口”，方便他现场发挥，见机行事。 说白了，这是看脸色混饭的一等一的功夫。 讲到客户两眼放光的地方，就要深入深入再深入，断不能浮皮潦草。 而看到客户都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就赶紧划过去进行下一个段落。 这就是功夫。 褒义的说法就是一切尽在掌握。 贬义的说法就是吹牛逼不打草稿。 可实际上，干啥不都要有一个草稿的呀？ 这个草稿就是人的思维，或者叫作本能，也可以叫作直觉。 或者干脆一点，就叫潜意识。 人如果把自己的潜意识训练好的话，那将不得了。 林淼基本上就属于那个可以凭借潜意识来应对局面的高手。 这就好比是武林高手过招似的，没对手时可以来一套路数，花活。 但一旦过招起来，自然是需要见招拆招的，哪里还来得及想招式呢。 就是这个比方。 高手，都是有潜意识系统在替他工作的。 此刻，他就跟一个职业运动员在球场上无球跑动，突然得球似的，生龙活虎起来。 “你们刚才说得都挺好的，这说明我们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有自己的人设，其实就是我们在别人眼中的样子。”林淼说，“但在网上，人设还有另外的意思。” “哦？”众人兴致勃勃地听他阐述。 “网上的人设，它的特殊含义是指，故意让别人看到的样子。”林淼下了定义，“这跟生活中的人设不同，一个是被动的，长期形成的，一个是主动的，可以短时间输出的。” “啧啧啧！”汤小桐连连发出不可思议地声音，“这要是去大学里头上课，也绝对是教授级别的，不，教授都没有这么生动。” “就是人才呗。”黄超越也连连点头，“要是有这种老师上课，我真想重回校园，都有些后悔当初老翘课去网打游戏了。” “你那时都打啥？”汤小桐聊了起来。 “魔兽，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我才毕业2年。”黄超越说。 “后面的那两位同学，你们在聊什么呢？”林淼的声音突然传来。 把汤小桐和黄超越吓了一跳，赶紧坐好。 其他学员回头，报以鄙视的目光，眼看就要群嘲起来。 林淼制止：“好了，继续上课。” 汤小桐和黄超越对视一眼，不敢再聊天了。 “那既然网上的人设就是要故意让别人看到的，是不是咱们得设计一下？”林淼继续授课。 “对！” “很好，刚才，麻广仁的人设就有了，就是他的憨厚的笑，以后，这就是他的标志，不管什么场合下，他要想牢牢抓住自己的粉丝，带来流量以及带来销量，就必须会展示这个笑容给观众。”林淼说，“当然，我们会依此来打造他的内容，会有相应的一系列包装的，这是后话。” 林淼重新又将剩下的几个学员的人设做了梳理。 按照他的理论，人设即网感。 一个好的人设，一定是能够带来网络效应的，即网感。 否则，再好的人设也没有在网上存活的意义。 所以，人设的重点是网感。 自身特色只是前提。 麻广仁的笑是特色，而网感是憨厚。 同理， 麻尺八的人设是木匠，而且是四代单传的木匠，古法工艺的手艺人，他的网感是啥？ 林淼阐述了一番他的感受。 概括起来就是，他通过和麻尺八的接触，发现尺八是一个特别有服务客户意识的好木匠，比如，他会准备好茶，弄干净的茶案，给客户准备，哪怕，这个客户久久都不出现，他依然保持着这份仪式感和期待感。 这是啥？ 这就是网感，即传统手艺人身上的时代感。 或者说，叫反差。 那么，抓住这个反差，就等于能够打造好尺八的网感，从而在网上树立起人设，赢得粉丝。 为此，林淼还特意拿出网络红人手工耿的视频来做阐述，让学员们更好地领会他的意思。 效果不错，大家对这个概念更加深入地认知。 讲完麻尺八，再讲孙静乔胡夫妇。 虽然是两个人，但林淼有意将他们打造成一个ip，对此，林淼给出的人设就是欢喜冤家。 那么网感是啥呢？ 如果真的照搬生活中的人设，那这个网感就不成立了，谁愿意在网上看一个欺负妻子的混蛋老公呢？ 所以，只要将其反转就可以了，即让孙静欺负乔胡。 当听到林淼的这个设计创想的时候，孙静当场就哭了。 所有人都慌了，一开始是笑，善意的笑，后来发现孙静很认真，哭起来没完，在场的女同志就都跟着抹起了眼泪。 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 邵琪琪在视频里看到这个场面，在忙着录屏呢，一边嘴上还说：“太牛了，太牛了，这简直都可以拿来拍网剧的素材了，不行，我要录下来，不可错过。” 只见孙静哭着哭着竟然从座位上起身，当场冲林淼跪下了！ 这可使不得…… 林淼慌忙起身相扶，这已经是孙静第二次给他下跪了。 看得出来，这真是一个差点走投无路的女子，多亏了林淼的出现给了她重燃生活的希望。 林淼见大家的情绪释放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开口：“大家收一收，我们还要继续上课呢。” 所有人又都笑了，女同志们忙着擦眼泪。 乔胡有些不好意思，说：“如果真能在网上火了，孙静天天打我都行！” “哈哈哈……” 说到六婶，六婶的人设是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媒婆，如何打造她的网感呢？ 相对来说，六婶的就简单了，只要她拿出她的职业范出来，把从生活中烟熏火燎出来的真实感放大成艺术加工的高度，就一定能够吸引人的，而且，通过她的嘴，可以输出很多关于婚恋方面的小知识和小趣事，简直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心果。 “那么，最后，我们来说说乔村一枝花。”林淼说。 第四十五章 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许妮被林淼点到名字，有些羞涩，耳朵根都红了。 对许妮“乔村一枝花”的人设，林淼自然是有话要说。 他站在讲台上，给大家阐述他对此的认知体会。 按照林淼的说法，许妮是目前这些学员中最有优势可言的，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就叫颜值就是正义。 外形条件突出就是流量时代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以及身材。 许妮的外形条件自然是不用赘言，她的五官秀美，身形虽谈不上魔鬼身材，但胜在圆润壮实，有一种农村女孩独特的健康之美，说是美少女壮士，可谓名副其实。 这五官这身材，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活泛之美，这才是最关键的，因为稀缺所以吸睛，这是必然。 这些都属于许妮的先天条件，是打造她人设和网感的依据。 那问题来了，如何让许妮发挥出她的独特优势？ 林淼用上了大数据分析的法宝。 他将一组数据写在了白板上： 我国男女性别比例为113:100，男性比女性多3100万。 适婚的单身人群已达22亿，占总人口的15。 在适婚的年龄阶段，单身率已经接近40。 林淼刷刷地写完，转身道：“这组数据说明什么？说明一个普遍的情感存在，那就是婚姻焦虑，那么在这种情形下，人们刷抖音这些短视频平台的时候，在干嘛？” “想媳妇。”汤小桐在后排大声响应，引来哄堂大笑。 “大家静静，他说的很对。”林淼说，“很多人刷抖音就是为了看美女的，挂眼科嘛，但实际上，现在流行的网红脸和网红身材千篇一律，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因为一个字，贵，让人自惭形秽，配不上，往这方面来思考的话，就明白了，其实市场忽略了这一点，谁能告诉我，这一点是什么？” 众人懵圈，不知所云。 黄超越举手发言：“普通的大多数要娶普通的大多数来做媳妇。” “这话有些拗口，但意思很对，”林淼冲黄超越竖了一个大拇指，“这些流行的网红，好看是好看，但看来看去，对大多数人来说在生活中几乎没有接触到的机会，更别说娶回家做老婆了，这样，他们是不是就会产生心里落差？” “会！”汤小桐起哄。 “有一首歌里头唱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林淼继续说，“咱们把这两句话分开，得不到而骚动的是去看那些网上流行的网红，最多心里痒痒，而理智会告诉他们这是不现实的，但是，当他们刷到许妮这种女孩，会怎样？” “打开新世界。”汤小桐拖着长音说。 “这才是适合娶回家当媳妇的！”六婶突然发言，很是中肯，语气里充满了经历带给她的说服力，她在这方面可就是人力大数据了，毕竟从事了大半辈子的媒婆事业，很有发言权。 林淼很高兴大家争相发言，他道：“没错，大家说的都对，许妮可以让他们梦想照进现实，犹如眼睛累的时候滴一滴眼药水，丝丝冰凉……” “导演，你讲得啥，我听不懂啊。”乔胡忍不住了，抗议起来。 孙静的脚在桌下使劲踢乔胡，被林淼都看在了眼里。 “听不懂没有关系，慢慢地你就会懂了，保持专注。”林淼没有受到乔胡的影响，而是继续往下说。 他的理由倒是蛮奇葩就是，连正在看视频的邵琪琪都笑翻了，揉着肚子，笑岔气似的。 “你个大忽悠！”邵琪琪笑骂，“给你一个支点，你能撬起地球。” 但骂归骂，打心眼里头说，林淼的表现还是赢得了邵琪琪的认同，他胜在有着自己独特的视角，并且能阐述出实用性的指导原理。 “那我就给你说一句大白话，许妮可以让网上喜欢看美女的人，有一种突然遇到未来老婆的感觉，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林淼还是专门地引导了一下乔胡，他不想有任何一个人落下进度。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乔胡咧嘴一笑，俯身去揉自己被孙静踢疼的腿。 “这样的话，大家想象一下，从情感上来说，人是对隔着十万八千里的美女有亲近感，还是对有未来媳妇模样的美女有亲近感？”林淼谆谆善诱。 “那不是废话嘛！”乔胡带头说，“当然是要疼自己的媳妇喽。” 孙静像看着外星人一般看着乔胡，惊诧他的变化，仿佛他的认知提升了不少，果然教育改造人。 “好好，大家看来都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那我就直说了，大部分的刷视频的适婚单身用户，当看到许妮的时候，有极大的概率会点击关注，就是默认为这是一个好媳妇的样子。”林淼要照顾到在场的大多数，不得不用降维的方式，不飙术语地白话阐述最后的结论。 这简直太没有逼格了。 但好在林淼在过去职业生涯中也不是以装逼而着称的便是，不至于自己受不了。 这要是换作房鹏程，别说这么说话，就是让他站在这里给农民培训，他都会愤而撞死自己在豆腐上。 也不由不提一下房鹏程，他此刻还在纳闷林淼在一没有资金二没有樱花社来加持的情况下，是如何做到继续前进的？ 气人不气人？ 还是不提房鹏程，继续林淼的现场教学。 “大家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就可以往下说了，许妮只要保持住自己的本色，在镜头前展示自己就行了，按我给她的脚本来做，就一定会成为一个大网红的。”林淼说完，临时决定，不要再往细里说了，再说估计现场的人真的要晕过去了。 对他们来说，太烧脑。 而对林淼来说，不停地找适合他们的语言来阐述也挺烧脑。 最后，他鼓励许妮道：“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加油！” “真的吗？”许妮娇羞之中带着希冀的神色，面色闪亮。 “乔村一枝花，加油！”汤小桐跟着起哄，他恨不能跳起来说，但碍于自己的脚伤未愈，不便极了。 许妮回头看了一眼汤小桐，羞答答地低下了头。“你们城里人会喜欢我这种土里土气的女孩吗？” “记住我说的，你一定行的！”林淼鼓励道。 第四十六章 循序渐进 在授课的过程中，许主任还进来旁听了一会。 林淼这时恰好讲到带货的环节。 “咱们乔村别看是贫困村，其实，我们的宝贝有不少……” 带着变相鼓励打气的目的，林淼用彩虹屁的本事吹高了三分乔村的资源，优势明显的感觉立刻就出来了。 “比如，我随口举几个例子，大家来看看服气不服气，李子、山泉水、鱼塘的活鱼、神奇的土方药、木匠的手艺，甚至是空气都好！” 林淼的蛮不讲理式的夸赞甚得农民们的欢心，他们开心极了。 许主任也笑眯眯地在台下听课，对身旁陪同的村委员说：“看到了没有，还是城里人有眼光，咱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在他嘴里都是宝贝。” “那也要真能变成钱才成，没看到效益，说啥都是白瞎。”村委员有些不以为然。 “你懂个屁！”许主任悄声骂了一句，“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你以为人家的脑子跟你的脑子一样啊！” 许主任还想往下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打住了。 原本他是想说，别以为人家就这么毫无背景毫无目的地就来这里做好事来了，这可是跟邵氏未来的乘龙快婿也说不准呢！ 联系到邵氏在附近征用的地块准备搞文旅开发的背景，许主任自然是对林淼青眼有加，在他看来，林淼讲得啥都是香的，他甚至都已经听到了钱的声音，而他现在最费思量的，就是如何将自己的亲戚们安插进林淼的第二批学员之中，这可真是一趟要起飞的飞机似的，上去再说，这就叫不落人后。 林淼继续讲着他的课。 “咱们做短视频是为了出名不假，出了名就有粉丝，有了粉丝就等于有了流量，而要流量是为了啥？”林淼规避掉变现之类的术语，用农民喜闻乐见的词汇来说，“为了卖咱们手上的这些宝贝。” “就是自己给自己打广告呗。”乔胡无知者无畏，发言倒是挺积极的，大咧咧地毫无惧色。 虽然是个粗人，但每每所言，还大致在点上，倒也是挺不简单的。 说明林淼的课他是真听进去了，毕竟，能否通过这次机会而改观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在此一举。 但凡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人的潜能都也就都出来了。 “可我啥都没有啊？”六婶有些困惑地说，“他有李子树，他能干木匠，我卖啥呢？” “别急，听我来说。”林淼稳稳地掌握着话题的进度。 课程进入到了带货的环节了。 林淼知道，同样的一件事，在他眼里，和在乔村人眼里，肯定是不同的视角。 这涉及到思维和认知，那么，这也就是他的价值所在，既然是赋能，那首先是在认知上给予他们提升。 “谁说麻广仁的李子只能靠他自己来吆喝来卖？六婶也可以在她的账号里头挂小黄车呀，该怎么收佣金怎么收嘛，代卖不白卖，同样，其他的宝贝也是这个方法，大家可以一起来同享，一起来致富。”林淼说。 “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的呢！”六婶恍然大悟地说。 “还有，我会通过一些外界的帮助，来将咱们的宝贝做一个提升，比如在包装设计上，在冷链运输上，等等，需要提升的环节还很多，咱们往后，慢慢地搞起来，比如这个活鱼，都知道江城人爱吃活鱼，咱们的鱼怎么送到江城人手上还活蹦乱跳？这就要靠一种高科技的运输手段，给气包里头注入氧气和水，密封起来，天鱼都不会死。”这方面，林淼事前已经做了功课，也已经做好了打算。 听林淼这么一说，就像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们面前打开似的，希望越来越清晰可辨。 林淼见远景描述的效果很好，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说：“咱们的山泉水，这么好，为什么不能引进一个水厂，直接跟农夫山泉一样，做大自然的搬运工，你们想想看，是不是能赚钱？” “是！” “但前提是，咱们先把乔村的活力给搞上来，只要咱们名气响了，外头知道了咱们，何愁不来资金呢？”林淼鼓励说，“这么说来，这些还没有开发的宝贝，是不是也是我们的带货内容？” “对！” “我们不但带有形的货，还带无形的货，不但带现成的货，还带今后要开发的资源，这就是你们接下来的使命。”林淼说。 台下一片掌声。 群情振奋。 其实，往往就是这样，人群更多的时候需要的不是有多少个能人，而是需要一个振臂一呼的人。 林淼又补充道：“现在我们是一个整体，要统一行动，不是单打独斗，我会来安排大家的直播，安排大家的视频内容，以及带什么货，这需要一个统一调度，五个指头并拢才成拳头，一把筷子不会被折断，就是这个道理，我会有一个规划到时候给到大家，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先了解这些，练好本领。” 许主任听了一会，觉得很是受用，悄悄地离开了。 出门就给自己的亲戚打电话，道：“好好地把你的果园搞好，回头会有人给你搞销售的……” 挂了电话，许主任还不忘问问那个亲信，“乔老头没有来听听？” “暂时还没有来。” “啧，他倒是挺能沉住气的嘛。” 说完，走开了。 这么一天课程下来，林淼将学员的认知又朝前推了一大步。 临放学的时候，大家的情绪比第一天还要高涨，围着林淼不让他走。 “什么时候能轮到我的手艺也能挂上小黄车？”尺八问。 “不急，会的，我已经有想法了，等你结业，我自然安排。”林淼倒不是故弄玄虚，确实是实话实说。 “我恨不能明天就能开直播了呢！”六婶说，“我没想到都这个岁数了，还有机会能干一番事业，真是激动死我了。” 大家七嘴八舌，林淼一一响应。 视频那头，邵琪琪看着这个场面有些怅然，对自己不能身临现场有些一丢丢的失落感。 都给她爸爸关了好几天了，这可咋整呢？ 邵琪琪不由开始动起脑筋来，等下去不是个办法，要想办法自救才行。 依照她的脑筋，这似乎不是一个难事。 第四十七章 许妮的短视频打样 赋能课上了两天之后，学员们的状态完全被打开了，到了第三天，林淼开始安排实战模拟课。 所谓的实战模拟课，其实就是针对每个人的人设和网感，由林淼提供脚本，然后让他们在讲台上表演，再由大家讨论优缺点，最后是林淼来总结。 为了更接近真实效果，林淼让汤小桐负责拍摄，然后将视频投影到墙上，供大家观摩。 汤小桐的脚伤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一瘸一拐，但已经可以离开拐杖，独自站立了，所以拍摄这个任务完成起来没有难度，更让林淼称赞的是，汤小桐还将他的笔记本带到课堂，现场拍摄完毕之后现场剪辑，然后再输出。 在大家的配合之下，教学进行的非常顺利。 一连两天都是实战模拟课，五组学员各录制了三条视频，也算是过足了戏瘾。 为了让学员们能够有脚本来表演，这两天的晚上林淼都是熬到后半夜才睡，连夜加班搞脚本。 幸好，激情十足，弥补了不少体力上的消耗。 每人的这三条视频，看数量虽然不多，但却是他们接触电商带货在内容输出方面的主要助推器，没有什么比实践更容易出真知的途径了。 在第四天的下午，林淼专门做了一次总结。 既然是总结，那就要讲好的方面，也要指出问题所在，还要给出对策。 第一个被拎出来总结的是许妮。 她从林淼这里拿到的人设是“乔村一枝花”，为了这个人设打造的网感就是许妮的天然去雕饰的美感，不施粉黛，不含一点绿茶粉末，完全的天然美。 而且这种美还体现在许妮的认知表现上，没有被社会污染的认知是啥样子的？且看许妮的表现。 三条视频各有不同，其实就是林淼为许妮的账号初期所设置的三款内容产品系列，相当于三个方向，让大家一起来评判一下，哪种最吸睛。 让许妮穿上她最时髦的衣服，但不给化妆，以一处果园为背景，让她扮演果园待嫁农村富二代。 不得不额外提一下，“乔村一枝花”是许妮的大人设，在这个人设之下可以打造若干个小人设，比如这个“果园待嫁农村富二代”。 林淼为此给出的设计感是这样的： 果园，是场景，增添人设的可信度。 待嫁，是话题，让许妮来说说各种年轻人的婚嫁观，当人们听惯了城市青年的主流声音的时候，猛然听到许妮在这个方面的观点，简直就如同一股清流一般，很抓人。 农村，当然是特定身份，属于人设的范畴，也体现了话题的视角，以及独特性，让农民来充当话语权的表达，不多见。 富二代，不用说，更是让人啼笑皆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身份在农村也是同样的存在。 由此打造起来的视频，就好玩了。 许妮为了录这个视频，一共拍了不下十遍，差点把汤小桐给累死。 但许妮让林淼眼前一亮的地方就是，每一遍，她都能够给他带来惊喜，可塑性极强，只是略微有些在镜头面前放不开。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总归有一个习惯的过程。 话说林淼倒是想再添置一台提词器，这玩意不是很贵，但很管用。 最后的成品是这样的： 许妮站在果园前，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咬了一下之后开口：“嗨，你起这么早是要去上班吗？还上什么班呢？你看，这片果园，都是我为你准备的，来，请个假，帮我摘果子，保证比你上班一天赚得多，如果你体力好，又能吃苦，说不定就可以留下来，我的都是你的，让我们一起靠双手致富，怎么样？铆起搞！” 铆起搞是江城的方言，意思是加油。 林淼作为导演，给许妮说戏的要求是让她有酷酷的感觉，有些甩，拿出气势。 当这条视频在各方面的表现都达标的时候，成片出来的效果就有了。 许妮的大小人设都有了直观的呈现，并且让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 这一条就代表着一个路数，可以衍生出若干个类似的内容短片，比如每集都让许妮说不同的话，但目标效应就是撩起城市青年的好奇和好感，这年头，谁不想少奋斗二十年呢。 让许妮依然是站在果园前面，穿着她的时髦衣服，不过这次却是化妆了，显得更像是一个农村的摩登少女，符合一枝花的人设。 说话的内容做了更改，是这么说的：“我呀，宁可做一个善良的人，我能坦荡一辈子，舒服一辈子，我也不想做一个算计的人，天天算东算西的，小心眼还贼坏，睡得还不安稳，咱这人就这么实在，没办法。” 这一条的机心在哪里呢？说到底，其实就是让许妮发挥她的美色，然后用语言来为她增添粉丝的好感度，这就是网感：美+出色。 让许妮穿着土布花褂子，背着竹篓摘果子，摘了一会，她转过身来，说一番话：“我觉得，年轻人一定要肯吃苦才行，不管家里有多少矿，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来采摘是不是？总不能指望着别人把这果子摘下来送到你的嘴里？”说完，咔嚓，咬一口，“这果子好吃，你看看这果肉，这汁水，记得点击下方小黄车，地头价，十块钱三斤还包邮，一箱29块9还送一斤，一共十斤，还等什么？” 按照大家的投票结果，得票最高的是第三条，但是林淼有一票决定权。 林淼没有按照大家的意思投给第三条，他给了第一条。 为此，他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这三条是三个方向，这三个方向代表着许妮账号的三个阶段，第一条就是她开始做视频的初期，为什么说这一个方向适合开播之初呢？因为这一条的网感更强，它不但兼顾了人设的表达，还有趣，等于是被一个农村姑娘在网上撩，是很少见的一个体验，便于在初期快速吸粉。” 经过林淼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了，纷纷表示认可。 然后再是第二条和第三条的方向，在之后慢慢地推行起来。 至于为什么大家喜欢第三条，林淼也清楚，因为第三条是最直观的，能够带来效益的内容，是真的在推销货嘛！ 第四十八章 麻广仁的短视频打样 许妮的打样研究讨论完毕之后，轮到了麻广仁。 麻广仁的人设相对简单，就是憨厚的笑容。 他的网感也就是这个笑容带来的感染力。 要说稀缺性，这样的笑的确蛮稀少的就是。 谁能够有把握就靠笑来传递出让人信任的情感呢？ 是有难度的。 而麻广仁胜就胜在他这笑是天生的。 不开发一下简直可惜。 就跟矿物资源似的，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林淼为此同样是打造了三个方向的样片出来。 第一条。 让麻广仁在果园里头做菜。 画面是这么打造的： 只见麻广仁站在果园里头，用蜂窝煤炉子烧菜，滋啦滋啦，有模有样地炒了一个韭菜炒鸡蛋，为了视觉效果，在这个过程中一共设计了三处动作，一个是麻广仁的憨笑，一个是麻广仁掀开锅盖时被烫的笨拙，一个就是他将锅盖掀开之后甩掉。 通过这三个动作，人物就算是刻画到位了。 话说拍短视频和拍影视作品不同之处就在这里，前者不需要铺陈，直接给，但要夸张要带感要让人印象深刻。 做到了这几点，就是一条成功的短视频。 所以说短视频的门槛相对低一些的原因就在这里，因为简单，容易上手。 就像麻广仁这种没有表演基础的人，也能很快找到镜头前的感觉。 锅盖甩掉之后，就是麻广仁开吃。 在这个过程中，麻广仁的台词是，“开饭喽，今天吃什么呢？随便吃一点，韭菜炒鸡蛋，就这么一个菜，不是我抠，是来不及吃，我胡乱扒几口就要继续摘果子了，这么好的果子，不能烂在树上，再说，你们还等着呢不是？” 整个过程，麻广仁的笑是多次出现的，给人一种憨厚无比的感觉。 这样的人，是不会在质量上做手脚的。 就是这么一个心理暗示。 一旦选择这条的方向来制作内容，那么可想而知，今后的一个时间阶段内，每一集短视频的内容都会跟做菜有关，让人关注起来果农这顿吃什么，也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这叫指东打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吃播，实际上是个果农带货。 也算是一个跨界。 第二条。 让麻广仁在果园里头躺在躺椅上假寐，一个果子掉下来砸中了他，他睁开眼睛，露出憨笑，然后说一番感悟，每次都不同，啥都可以，这跟许妮的某条属于同一个类型，就是让农民来表达话语权，发表自己对世界的认知，从他们独特的视角来谈体会。 这么做的好处，无非两个，一个就是简单易操作，无非就是说话嘛，录制方便，不用考验啥演技。 另一个，就是出奇制胜，要不是有了短视频这种平台，谁想去听一个笑起来满脸褶子的果农谈人生谈理想谈体会呢？ 第三条。 让麻广仁在果园里头劳作，每次都找一个细节来表现他的一丝不苟，保产增收，兢兢业业的形象要刻画出来，当然，依然少不了他的笑脸，只不过，每次他的笑脸都是展示在片尾，来一句：“记得吃我家的果子，包你满意！” 就是这么三条视频，让大家来选。 这次，大家同样很一致，选了第二条。 而这次，林淼和大家保持了一致，他也选了第二条。 他给出的解释是，“这个道理可以用作所有人身上，那就是做短视频，要考虑标准件生产，啥叫标准件生产，就是说所有的视频，都差不多是一个样子，一个套路，一个手法的，那么有人肯定要问，这么做不是雷同了吗？我要强调一下，这不是雷同，有一个专业词汇，叫垂直。” 林淼将这两个字写在了白板上。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但凡喜欢你视频的人，点击了红心或者关注，那是希望下次依然能够刷到同样的内容，他就是你这个细节的粉丝，他就为了那么十几秒种的某一个细节的感动而选了你，所以，你务必要保持住这份吸引力，所以就要源源不断地提供相似的内容产品，这，就叫垂直，意思是，不拐弯，不做别的，直达。” 能够根据情况现场教学，传授知识点，也是林淼擅长的方式，大家也在这两天的学习中体会到了，获益匪浅。 每个学员的进步都能够让人看到，连粗人乔胡都成了学霸，不但认真，而且擅于提问。 “这个道理我懂，就跟打人似的，捞着一个地方不停地锤击，那人就很快不行了。” “好，你的体会是对的。” 林淼又给大家多阐述了一下为何选第二条的理由。“怎么体现出标准件生产的呢？比如每次，广仁都是躺在椅子上休息，被果子落下来砸中，长此以往，粉丝就会期待，这次会砸出怎样的灵感出来？每次，广仁以他的笑容来衬托他的智慧，来说一个生活中的小道理，这样，就会牢牢地抓住粉丝的期待感，我这么说大家能够理解？” “理解，就像我外婆在我小时候哄我睡觉一样，每次都是同一个故事，拍我身上的同一个地方，然后我就能很快睡着。”许妮说。 “说的太好了！”林淼赞叹地说，“你这个理解十分到位，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很棒！” 麻广仁还有些不放心地问林淼：“我有一个担心啊……” “你说。” “我哪里有那么多想法呢，我说啥呢？” “这不用你担心，每次我帮你写好词，你背下来就行了。”林淼安慰道。 麻广仁放心下来，露出他那标志性的憨笑。 林淼说：“这个视频不用做多久，你信不信你就会有了一个外号？” “啥外号？” “果园牛顿哥。”林淼说。 知道牛顿是谁的，在场的就汤小桐和黄超越。 数他俩叫好的声音最响，已经嗨了似的。 “要不，就用这个名字给麻广仁做账号的名字，怎么样？”汤小桐和黄超越同时建议林淼。 “棒！我看行。”林淼同意。 麻广仁有些紧张地问：“牛顿是干嘛的？杀牛的？” “呃……”林淼回答，“一个全世界人们都知道的科学家，牛顿力学奠定了现代物理学的基础，是一个伟大的人物。” “行，果园牛顿哥，嘿嘿……”麻广仁对这个新账号的名字颇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第四十九章 这对夫妻的短视频打样 乔胡和孙静这对夫妻的短视频内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林淼也给他们打了一个样。 同样是三个方向，让现场所有人投票，看看喜欢哪一个。 第一个方向，是玩反转。 孙静背对着镜头，跪在地上，头上还顶着一个脸盆。 乔胡的声音响起：“你看看你，一天天地混，你是给这个家挣到钱了呢，还是做好家务了呢？你真是吃啥啥不趁，干啥啥不行……” “好了没有？”孙静终于开口说话了，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我平时就是这么对你的？” 乔胡：“嗯。” “好，你赶紧去做饭，今天就不罚你跪了。”孙静略带温柔地说。 其实，这个套路是林淼py来的，主要目的是让这对夫妻感受一下，演戏是怎么一回事，以及实战检验一下，他们的网感究竟成色几何。 通过这个视频，林淼感觉这对夫妻还是挺有天分的，仔细一想，他们能够这么快地上手，主要原因还在于对新生活的渴望。 越是对现有的生存状态厌烦，就越是强烈地渴望改变。 而短视频的录制，就给了他们这样的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们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新世界。 热爱是最好的老师，而渴望就是最强的动力。 第二个方向，是让孙静扮演一个略带口吃的弱妻形象。 只见孙静抖抖呵呵地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乔胡露着一双手在打着游戏，显得无视他的妻子。 这是典型的男人在家庭中的形象，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孙静开口讲话的内容。 “老公，给我三十块钱呗。” “你要钱干啥？昨天不是才给你十块吗？” “昨天那十块钱买菜了，今天我同学来了，我想请她吃饭，省得她觉得我过得不好，让你没有面子。” “给你五十，既然是请客，就大气一点，别整碗面就算请客了，要加块大肉，配点小菜，比如凉拌西红柿啥的。” “老公你真好……”说着，孙静借过钱，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这个方向，其实就是迎合了男人们的心理，现在的家庭，少有男人当家做主的，尤其是还能掌握经济大权更是天方夜谭，这个视频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将不可能变为了可能。 头两个方向的视频，都是让孙静出镜的，这第三个就让乔胡出镜试一试。 这次是以孙静的视角来展现夫妻之间的那点事。 只见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乔胡冲着镜头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说：“今晚不回家吃饭，你自己吃。” “老公你干什么去呀？” “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今天同学聚会，你看，我今天这身行头帅不帅？” “有女生？” “嗯。” “你上学那会暗恋的香香在不在？” “应该会在。” “老公，来，我来给你再打扮一下。” “还要打扮？”将信将疑的乔胡跟着走出了镜头。 接着一转，乔胡换了一身土气破烂的衣服被孙静一把推了出去。 “去！” “老婆，我怎么不想去了呢，我还是去给你做晚饭。” 以上就是这对夫妻的短视频打样的三个类型方向。 先不说现场的投票，且说乔胡和孙静看过他们的作品之后，乔胡变得温柔了许多，而孙静也似乎体贴了不少。 这个变化倒是林淼事先就希望看到的。 如果，能够通过做视频这件事让这对夫妻的关系发生改观，就算他们的视频不火，也都不重要了。 这真是林淼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孙静给他两次下跪，他能够感觉出来她的虔诚，往往人在绝境之中才会的虔诚。 对这对夫妻来说，能够过上不打架的日子，就是幸福。 虽然出发点是如此之低，但三个视频看完，所有人都被他们俩夫妻的表演给逗笑了。 他们真得演出了那种真实感出来，虽然有些粗糙，谈不上精致，但却有着生活本该有的烟火气。 这是难能可贵的。 林淼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又没有过这种生活体验，过得是男尊女卑，时不时发生家庭暴力的生活，怎么就能够将这个表演把握的如此之好？ 想来想去，估计依然是来自内心的那种希冀改变的渴望，这力量真是强大。 看得出来，经过这么一个表演体验，这对夫妻竟然有了很巨大的改观。 似乎，他们终于明白了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以及该如何地去面对生活。 林淼产生了巨大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竟然不亚于他做出一部好的作品。 这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素人拍短视频，不一定是为了火，为了流量，为了收益，而是真的只是想给苦涩的生活加点糖，就是这么简单。 这个认知的获得其实挺重要的，这相当于是给林淼的视角摆上了最后的一块拼图，终于可以完整地看待短视频风口这件事了。 现场开始投票，这次大家的意见不怎么统一，每个方向的视频都有人投，而且相差不大。 林淼的这票最终决定权的选择就显得特别重要。 他也得慎之又慎。 林淼想了想，将这关键的一票给了第二个方向。 他为什么做出这个选择呢？ 在林淼心里，他认为，既然这对夫妻已经通过体验短视频录制而升华了对家庭生活的认知，那就重点解决一下他们的困境，所有困境，究其原因，还是离不开一个字，穷。从实效性上来说，林淼觉得，还是第二条适合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获取流量。 林淼对大家说：“这三个方向的视频，其实乔胡和孙静都可以做，但从最有效率的角度，最容易出成绩的角度，我建议还是选择第二个方向，我认为孙静的表现很带感，有观众缘，让人喜欢看，而且，这个方向可以衍生出好多的内容出来，创作起来相对容易一些，适合咱们初期时开发流量使用。” 既然林淼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不好说有什么意见了。 只是孙静还有些腼腆地问：“怎么在视频里头我还是受气的那个？”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以后，乔胡只能在视频里头让你受气，其他时候不允许。”林淼半开玩笑地说，“乔胡，能不能做到？” 别看乔胡长得凶，还老成，其实他的年龄比林淼还小三岁。 “能！”乔胡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五十章 六婶的短视频打样 到了六婶展示她的短视频作品的时候，一向泼辣的六婶竟然像个小女生一般羞涩起来，有些央求的意思，让林淼略过她的作业点评环节。 林淼摆摆手，说：“那不行，别的咱不说，就说小桐，为了剪这些片子，他可是连轴不停地干了好几个钟头，就别说拍摄的辛苦了，他还瘸着腿呢，咱们费这个工夫，不就是拿出来真刀真枪地给大家看看，自己到底行不行的吗？行，当然好，收获信心，不行，没有关系，找到问题，花力气改进，所以，没有什么好推脱的，再说了，六婶可是人情练达皆文章的前辈，我们都算后辈，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敢笑话你。” 听林淼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六婶也就不好再推脱，只见她大度地挥挥手，说：“放出来，我这张老脸不要了。” 六婶的第一个方向，是本色表现农村媒婆的工作日常。 话说农村的媒婆这种在城市里头已经寻不见的职业介绍人，多少是有点令人好奇就是。 她的日常是怎样的呢？ 视频就是靠一组镜头来展示六婶的工作日常。 收拾自己出门，细节就是穿上自己的那件红外套，然后是走门串户，唠嗑家常，保持着一种雷达般的状态，人力大数据收集器的直观感觉跃然于镜头之中，谁家有待嫁的闺女，谁家的儿子要找媳妇，她都门清。 画面是这个画面，与之配合的是有趣的画外音，这个声音是林淼配的，故意用和播音腔区别开来的非专业嗓音，不带感情色彩地平铺直叙一个时下有关年轻人婚恋的观点出来。 比如，这集，画外音就讲了一个观点：农村有没有渣男？如果有的话，是啥样子的？ 这个观点是林淼的原创，他为了搞笑而搞笑，刻意地输出一个别具一格的观点出来。 “在我几十年的职业媒婆生涯中，我总结了这么几点，可以一眼识别出农村的渣男是啥样的。如果天天只知道喝酒，往外头跑，还不干正经工作的，渣男。如果认为娶老婆回家只是为了让父母高兴，满足传宗接代需要的，渣男。如果……” 总之，林淼刻意将传统意义上的渣男和农村渣男的概念做了区分，提出一个全新的概念，就是农村渣男防范手册，通过六婶的视角讲述出来，显得倒是很接地气，颇为喜感。 尤其是那充满违和感的画外音，更是增添了几分喜剧效果。 林淼的配音语速刻意比正常的语速慢了一些，有气无力的感觉，随时可能会熄火似的，气若游丝来形容都不为过。 做短视频，一定是要有自己的特色出来才能吸引人的眼球，林淼的配音确实给六婶的视频内容加分了不少。 第二个方向，是让六婶站着讲故事，就讲她几十年的媒婆生涯中遇到的故事。 当然，这些故事是先让六婶讲出来，然后由林淼加工之后，再由六婶复述的。 林淼这么做，就是可以地给六婶增加戏感。 让她形成自己的风格和记忆点。 比如，她的审视，比如她的靠近等等，这些个人化的细节，在镜头中放大出来，再配合着加工过的水词，就好玩了。 因为六婶年纪大了，特别照顾一下，只做了两个方向，供大家讨论。 基本上，大家还是比较认可第一个方向，就是让林淼的画外音和六婶的日常画面结合起来，传递一个农村婚恋生活中喜闻乐见的一个道理。 这样的事情，全网还没有人做，属于第一个带头吃螃蟹，自然不会没有粉丝喜欢。 而且，当大家都被时下的都市题材所吸引的时候，少之又少的精品化的农民声音大胆发声，本身就是一个颇为让人眼睛一亮的事情。 既然如今已经到了去中心化的网络内容传播时代，怎么能少了农民网红的身影呢？ 林淼不忘提问一下，让每个人都说说，六婶的表演的可取与不足之处是什么。 六婶特别认真地准备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林淼看到这个细节笑了，只要认真，可以弥补所有的先天不足，态度决定一切。 许妮先说：“六婶，那我说了呀，你的表演特别老到，让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专业媒人，有经验，让人放心，如果硬要挑不足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再放松一点，不要绷着自己，就跟你平时一样就好。” 林淼鼓掌表示认可。 六婶拿笔记，但又跟不上许妮的语速，一时间有些茫然的样子颇为搞笑。 林淼说：“六婶，你就记平时啥样就演啥样。” “哎，不愧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一句话就到位了。”六婶高兴地记下来。“我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记在本子上，以后翻翻就想起来了。” 乔胡评价六婶说：“你应该再自信一点，感觉你还有些不自信。” 孙静说：“我也是这个意见。” 林淼补充道：“六婶，你就记，我是专家我怕谁。” “哈哈哈……” 气氛很好，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 麻尺八说：“我没有意见，我只觉得六婶演得很棒，跟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我要是不认识六婶的话，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演得呢！” “哎哟，真会讲话。”六婶笑眯眯地说。 “这也要记，就记我是明星。”林淼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哈……”众人又笑了。 六婶这次不让了，说：“你就拿我老太婆寻开心，还明星呢，有我这么丑的明星嘛！” “我说真的，拍摄的时候，你就拿自己当明星准错不了。”林淼鼓励地说，“这一个建议适合所有人。” 麻广仁一直在憨笑，终于轮到他说了。“我媳妇还是六婶给介绍的，我说啥呢，只能说好啊！” “对，对，对！”林淼高兴地说，“这就叫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下次我要把这句话写进台词里头，就当六婶的开场白。” “那我就别叫六婶了，就叫王婆好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六婶风趣地说。 汤小桐和黄超越也在此时交流道：“没有想到，农民的表演欲望是这么强烈，真是佩服呢！” 第五十一章 木匠尺八的短视频打样 几个学员的短视频打样都一一过了一遍，只剩下了木匠麻尺八最后一个人。 他的短视频比较特殊一点。 因为按照林淼给他的设计，尺八的视频定位是比较确定的。 就是拍他的手艺制作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麻尺八一边干活一边讲自己的创意构思，最终呈现出自己的作品。 就是这么一个套路。 而且，林淼已经打定主意，要想让尺八的这门手艺赚到钱，可以来点货真价实的手作售卖。 按照现在人的心思，都知道，手工的东西就代表着高级、顶端、奢侈、逼格。 所以，林淼给出的建议就是要让尺八来打造微观世界，即真实世界的缩小版。 真到了运作的时候，林淼会让小丁来配合，由小丁给尺八出创意设计图纸，所以，在课堂上的打样视频，只能临时凑凑数，让尺八找找感觉而已。 但即便如此，尺八还是很认真地完成了这条视频。 按照林淼给出的脚本，尺八在视频中完成了一套厨房用品的制作，这套用品包括锅、灶头、铲子，放在手掌心上绰绰有余。 完成之后，尺八还像模像样地演示了一下用它来炒菜。 通过汤小桐的剪辑，这个视频首先是用这套巴掌大的灶具炒菜，配合着有趣的音乐，然后镜头一转，出现了尺八的画面，他面对镜头说：“今天，我就来给大家展示一下，微观世界的厨房用具木工手作是如何诞生的……” 接下来就是尺八制作的过程剪辑。 “如果你喜欢这个玩意，那么就点击下方小黄车购买，只有三套，优惠价888元，售完即止。”尺八在视频最后如此说道。 看完这个视频，现场所有的学员都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因为似乎只有麻尺八能够让大家看到钱景美妙，还是手艺人好啊！ 林淼感觉到了大家的情绪，他说：“大家不用羡慕，今后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领域可以发挥出特色优势的，说说看，对尺八的这个视频，有什么样的感受？” “我觉得，既然有这门手艺，不妨就大胆一些，啥都敢造，比如可以造一套火神山医院模型，摆放在家里辟邪。”汤小桐脑洞大开地说，“只是，我有一个担心……” “你说，你的脑洞开得不错，有什么其他意见也尽管说。”林淼示意道。 “啥是脑洞？”许妮举手插话道。 “脑洞的意思就是点子多，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林淼耐心地解释，尽管他格外小心自己应该用村民适应的词汇来解释事情，但有些时候还是不经意地冒出让他们听不懂的话。 林淼有些不好意思，给了许妮一个抱歉的微笑。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小桐哥还真是有脑洞呢！”许妮深有感触地说，“你们不在的时候，他还给我看他前女友的照片来着，他说他要当什么神豪，要让前女友后悔……” “咳咳咳……”汤小桐用咳嗽来提示许妮要赶紧将话头打住，显然，于事无补，许妮已经将他的秘密说了出来。 “啥是神豪？”乔胡很懵圈地问。 “呃……汤小桐你说，啥是神豪？”林淼叫汤小桐自己给自己善后。 “这个嘛……怎么说呢，就是有很多钱，并且不是一般人的意思。”汤小桐有些迟疑地说，感觉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似的，有些尴尬。 “你们城里的女孩是不是就喜欢钱？”许妮有些好奇地问，瞪着一双求知的大眼睛看着汤小桐，竟然还冒出一丝女人的天性出来，林淼看得真切，没错，这叫嫉妒。 “怎么说呢，没有人不喜欢钱的？”汤小桐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听了汤小桐的回答，一向显得有些低姿态的许妮突然硬气道：“你在替她讲话，说明你还爱她。”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谁也没有料到这么深刻的话是从一个姑娘家嘴里冒出来的。 好在见多识广的六婶反应最快，她打着哈哈说：“妮子一定是看电视剧看多了，哈哈……”说着，偷偷地拽了一把许妮的衣角，过了一会趁旁人都不注意她的时候悄悄说：“闺女家不要说这样的话，会掉价的。” “为啥？”许妮诧异。 “只有过来人才懂。”六婶煞有介事地说，目视前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深藏功与名。 得亏是六婶机智化解掉了现场的尴尬，方才使得正事得以继续。 “我担心手作太花费工夫，价格定低了不划算，价格定高了卖不掉。”汤小桐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 表面上看，他已经若无其事，其实，汤小桐心里还在突突地跳着呢，许妮刚才的质疑让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暧昧地让他一时说不清楚，不敢往深里想，不可能，怎么可能？！ “这不用担心，我已经让我们的数据分析师做相关的市场数据了，回头他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价格区间，以及市场分析报告的。”林淼很自信地说。 显然，这个数据分析师是申珂，作为他的合伙人，申珂的价值不可限量，一定要好好用上才是。 虽然现场的学员不明白数据分析师是干啥的，但是见林淼说这话的时候流露出来的自信，他们也就深受感染起来，觉得跟着这个导师干，自然会少走弯路，平步青云的。 没有人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大家一致选择了相信，坚定地相信。 之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些看法。 有说尺八要再神气一些的，有建议要尺八不要放不开的……建议倒是挺多，但大多都是一个意思，就是说，尺八似乎镜头感要比其他人弱一些。 “这样，大家的意见都很好，很切中要害，尺八的确是需要多锻炼一些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作为一个手艺人，木讷一些也挺好的，你要学会利用自己的这份木讷来吸引观众，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林淼看着尺八说，“就是会抽身出来自己看自己的意思。” “知道，把自己也当成一件成品，看看达不达标准。”麻尺八不假思索地回答。 林淼被他的快速反应惊了一跳，赞叹地说：“不简单！” 第五十二章 准备迎接合伙人参观团 一圈点评下来之后，第四天的课程眼看就要结束了。 林淼在临下课的时候说：“明天就是咱们这次授课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我会给大家安排一个惊喜，希望大家再坚持一天，顺利结业。” “惊喜？啥惊喜？”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在议论声中，林淼宣布下课。 “能不能透露一点消息呢？”麻广仁咧着嘴笑着对林淼说，“我有一个习惯，心里有事的话晚上就睡不好觉，睡不好觉就会影响到明天的上课……” 林淼想笑但是忍住了，这就是教育赋能的力量，连一向朴实的农民都会用“死循环”的套路来博取林淼的同情然后套取信息了，真是学习能力惊人。 “没关系，允许你明天课堂上打盹，不过，我猜你不会的，因为明天会很精彩。”林淼不吃麻广仁这一套，给无情地拒绝了。 麻广仁有些纳闷，为什么城里人用些套路就能够让他中招，而他学着用城里人的套路来套路一下城里人的时候就不见效果呢？ “不要班门弄斧。”汤小桐跟上来的时候用肩膀蹭了蹭发呆的麻广仁说。 麻广仁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咧嘴笑了。 回到宿舍，三人坐下开了一个总结小会。 “明天的惊喜是什么？”黄超越问。 “我已经安排好我的合伙人，明天来乔村跟大家见面，让学员们有一个难忘的结业仪式。” “啥？你是说明天他们都会来？”汤小桐听到这话有些激动，忘记自己的脚伤还未愈呢，刚站起来就又哎哟一声跌倒在床上。 “除了琪琪。”林淼不无遗憾地说，“还有大宇。” 在林淼的心里龚凡宇的回归已经成为定局，他理所应当地依然是他的合伙人。 汤小桐也是情绪复杂起来，明天能够在乔村和朋友们济济一堂自然是一件乐事，可是，人不齐。 “你的合伙人一定都很优秀的？”黄超越依然充满了好奇。 “是啊，他们你都见过的。” “见过？不会？”黄超越不敢相信林淼这话，有些诧异。 “他们就是我之前做的90后抗疫微纪录片的主角们。”林淼说，“你肯定看过这个纪录片的。” “啊，当然看过，原来是他们！”黄超越也激动了，“我要去给村里汇报一下，好提前做好接待工作。” “哎，站住。”林淼喊住黄超越，“不要惊动村里，咱们不扰民。” “可是……我不能知情不报？”黄超越有些为难地说。 林淼笑道：“原来你是双重间谍啊！” “哈哈哈……” 说笑归说笑，黄超越还是出门去给村里汇报这件事去了，这是他的工作职责所在，但林淼也特别嘱咐，汇报归汇报，一定不要过于重视这件事，越随意越好，这样大家都自在一些。 “有什么特别环节没有？”汤小桐说，“他们难得来一趟，咱们是不是也要安排一点项目？” “嗯，他们明天下午到，参加一下结业仪式，跟学员们互动一下，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林淼说，“安排他们吃一顿晚饭，晚饭前要是有时间的话，趁着天不黑的时候，带他们参观一下乔村三宝。” “你说山泉水、野生中药材和富含氧离子的空气？”汤小桐对林淼给定性的乔村三宝倒是记忆犹新，张口就来。 林淼愣了一下，哈哈一笑，说：“你记性倒是挺好的，满分！不过，我要带他们参观的不完全是这三宝，而是另外的一个说法。” “你不能这么出尔反尔？”汤小桐鄙视地说，“啥都是你定义的，还自己不坚持自己的说法。” 林淼知道汤小桐这是在和他开玩笑，也不计较，而是说：“乔村三宝是山泉水、野生中药材和富含氧离子没错，这是我给下的定义，怎么会搞错呢，不过明天要参观的三宝，是临时叫法。” “这也行？”汤小桐很服气地说，“你倒是挺游刃有余的，是不是有才华的人都这么任性？” “行，你越来越会捧人了呢！”林淼笑着拍了一把汤小桐，又道：“你想知道这临时叫法的三宝是啥吗？” “你爱说不说。”汤小桐往床上一躺，装赖。 “山泉水、李子园、鱼塘。”林淼笑着自揭谜底。 汤小桐自己又坐了起来，很是门清地说：“我懂了，这都跟马上要搞得电商带货有关，你是想第一波带货的东西就从这里头出。” “没错。”林淼说，“想用最快的途径让他们见到效益，他们太需要品尝一下赚钱的滋味了，我想来想去，这三样货，是他们最快的实现途径。” “嗯，明白，药材致富那是以后的事，需要药厂进驻才成，还有些遥远，空气再好也不能卖，只能搞文旅宣传时用，这也是个遥远的事，所以，还真是这三样来得比较快一点呢……呃，不对，山泉水似乎也比较难搞，不需要设厂的吗？”汤小桐自言自语地捋了一把。 “山泉水设厂是目前来看最可行也最相对容易的，”林淼说，“我想把这个事提上日程，毕竟，这么好的水源，不开发一下太过于可惜，我看着这么好的水每天汩汩地流走，都心疼呢！” “谁来投资呢？”汤小桐摸不着头脑地问。 “筑巢引凤。”林淼信心满满地说，“我们已经有过成功的经验了，只要我们把内容做好，不愁没有人来主动上门。” “你是说咱们之前搞的那次创意直播？” “对啊，要不然咧？” “行，但愿好运依然在我们这边。”汤小桐说，“那这样说来，咱们也可以把药厂也提上日程了呢！” “不，总归要有个轻重缓急，有个步骤的，一下子都涌上台面，一个是摆不开，另外一个，我们也无暇顾及，一个一个地击破比较靠谱一点。”显然，林淼就这个问题已经有了深思熟虑。 见林淼如此笃定，汤小桐也就不再说什么。 “还有两样东西也给他们看看，不能忘了。”林淼说。 “啥？” “土方神药和木匠的手艺啊！”林淼说，“你看你的脸，两天就见效了呢！” “这倒是，这药真神！”汤小桐摸摸自己的脸，痘痘已经消了，恢复了往常的光滑。 第五十三章 传递正能量 最后一天的课程按照计划在中午饭之前结束。 临了，林淼说：“吃过午饭之后，我们大家收拾一下教室，准备迎接我们后援团的到来。” “啥？我们的后援团？”学员们都很好奇，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后援团的呢？ “是这样的，”林淼见大家有些纳闷，于是解密道：“我呢，有几个合伙人，他们都是优秀的90后，各有所长，从事着不同的职业，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特别热衷于公益事业，擅于传递正能量。” “啧啧啧，听到了没？”汤小桐在台下和黄超越交流道，“我们导演特别擅于抓重点，两句话就把我们的合伙人介绍到位了。” “嗯，很有水平。”黄超越由衷地赞叹。 “不是叫你吹彩虹屁的，他又听不见，你应该问我，导演为啥这么牛逼的？”汤小桐煞有介事地说。 “为啥？”黄超越着了汤小桐的道，“好，导演为啥这么牛逼的？” 汤小桐收起装逼的表情，低调且诚恳地悄悄道：“他知道该如何走自己的路。” “什么意思？” “现在的风气，你不觉得理想主义已经没有出路了吗？大家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是我们导演却能够坚持做自己，并且用自己的本事带动了我们这么一帮人，跟着他一起做一件特别理想主义的事情，我觉得这事本身就很酷。”汤小桐虽然比黄超越年轻，但此刻却像极了学长在跟一个学弟讲学校的传承。 黄超越听得很认真，他从汤小桐的话里头得到了很多的信息。 首先一个，林淼虽然具备所有创业者的特点，那就是都一样，所有的创业者都是听风者，等风来，比如时下的短视频风口。但是，他的确是如此地与众不同，恰如林淼自己所言，将传递正能量做为自己创业的初心，这不是一般人。 按说，创业者都喜欢奔着大道走，哪里人多往哪里扎堆的，但林淼身上，从来没有跟风的习气，他倒是像一个边缘人，外冷内热，瞅准时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再次，汤小桐显然是十分理解林淼的，他所言的理想主义色彩，恰恰就是黄超越感知到但没有总结到的一个特点，经汤小桐这么一说，他有种立刻拿捏住重点的感觉，没错，林淼这个人，就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 黄超越作为一名党员，当提及到理想主义这个词的时候，依然本能地涌起一股热血，没错，不论哪个行业的创业，多么平凡的普通人，都应该时刻问问自己，还记得自己的理想吗？ 此刻，黄超越的内心是澎湃的。 这是一种久违的琴瑟共鸣之感，原来，有一种力量可以从边缘发起，渐渐地涌向中心，形成强大的旋涡。 所谓的正能量，往大里说，其实就是符合宇宙规律的运行，往小里头说，就是每个人心里头的那份站立感，一种莫名的力量。 没有什么比拥有正能量和传递正能量给令人感到自豪的了，一旦拥有这种认知，就可以拥有治愈自己所有弱点和不足的力量。 黄超越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瞬间发生的一般，如小草萌芽，如嫩竹拔节，如花开无声。 之前所有的不满、愤懑、以及无力感都荡然无存，他前所未有地热爱起自己的工作，热爱起这个偏僻且贫穷的山村，因为他感知到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汤小桐见黄超越不再言语，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头，一脸的惬意与祥和，他也不敢打扰，只是自顾自地寻思，“我这是说了什么？” 连汤小桐都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已经和过去的那个汤小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这一刻，汤小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当一个人能够感知到自身变化的时候，那的确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这就是感知成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和植物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离不开太阳，需要向阳而生。 此刻，讲台上的林淼，就是这个群体的阳光，提供了无限的能量。 每个人都喜气洋洋起来。 而站在台上的林淼，此刻也能够觉察到，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利，完全在按照他的愿望在进行着，用一句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有如神助。 林淼和学员们简单交流过，回答了他们现场提出的几个问题之后，又道：“这样，你们既然对他们感到好奇，吃过午饭之后，就来教室看之前我们做的微纪录片，他们是里头的主角，有他们的故事。” “哇，太好了！”学员们很高兴，甚至鼓起掌来。 “看到了没有，”汤小桐对黄超越说，“有没有回到大学生活的感觉？” “你是说……看片会？” “对，对！”汤小桐见黄超越理解自己要说什么很高兴，“我上课最喜欢的就是老师推荐片子给我们在课堂上看。” “我觉得，一个好的老师，他的片单和书单其实就是最有养分的东西。”黄超越深表同意，且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两人越聊越投机。 午饭之后，林淼真组织学员在教室里头看起了之前樱花社的90后抗疫的微纪录片作品。 黄超越也津津有味地坐在后排看起来，而且他还有一个“辅导员”汤小桐在身旁，那看起来更是过瘾，有什么想法都能第一时间得到交流。 林淼坐在讲台上，也跟大家一起看这个系列片。 此刻，林淼有些感念起来，对一个内容生产者来说，有作品是何其重要的一件事，尤其是代表作，简直就是抵得上万语千言。 他默默地感受此刻现场的气氛，不时地偷偷地瞄上几眼众人的反应。 从他们偶尔发出的笑声、叹息声中，林淼能够感觉到，这个作品的成功是有道理的，如果要他总结这个成功秘笈的话，他一定会说，选题最重要，做什么永远比怎么做要更高级，对创业者来说，方向永远比方法重要的多。 如果这仅仅只是开始，他愿意，用自己的力气，将正能量继续传递下去，不论是怎样的风口，优质的内容，永远是人们的需要。 第五十四章 超级车队进村 十九集的微纪录片播一遍下来，也要将近两个钟头。 眼看着都要到下午2点钟了，林淼还没有接到阿斌的电话。 事先，林淼让阿斌带队，并且要求他到了镇上的时候要提前打个电话，好让林淼这边有时间准备迎接。 至于他们怎么来，林淼管不了那么多，完全交给阿斌他们自行解决，这也是阿斌主动请缨的，而且阿斌还特别说明，不要林淼操心这个事情。 所以，林淼是有些好奇的。 按说，从镇上到乔村，还有一段路的，更甚的是，这段路特别不好走，少说也得半个小时，那还是开大g的速度。 虽然阿斌要求林淼不过问这事，但林淼心里怎么能完全放下呢，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焦急起来。 不会是遇到了啥困难了？ 林淼怕就怕出现意外，每个人的主动性都是好的，都想着替团队做事，但往往有时候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这就要考验人了。 对林淼来说，他宁愿自己干，不愿等着别人给他结果，真是一个操心受累干活的命呢！ 如此说来，当年他的领导们也真是不容易呢。 干的时候不觉得，等的时候可就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终于，林淼的手机响了，林淼看看时间，还差5分钟2点，是阿斌带来的。 林淼走到教室外头接电话。 抬头就看到许主任正在调度着人在挂欢迎标语，一条红色绸缎上贴着大字，字仿佛都还没干的样子：热烈欢迎樱启公司助力团专家莅临指导！ 林淼心道，这一定是黄超越提供的信息，村上做出的反应，虽说是一切从简，不要添麻烦，但见到村上重视的样子，林淼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看着这条标语，林淼心里也是有些感慨，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种做法的标语了，拿纸写字贴在绸带上，这样就可以反复利用，节约成本。 有些感动。 电话里头。 “你们到哪里了？” “还有大约十分钟就能到村头了，你要不要出来看一看阵仗？”阿斌以他一贯的痞帅之风说话，哪怕感情炙热，但语气依然是冷的。 “啥阵仗？”林淼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哪里会被阿斌给吓倒呢，“难不成你们现把铁轨铺到村头坐着动车来的？” “我靠！”阿斌一般不会情绪激烈的，这个词已经就是他情绪的最高点时的词汇了，此时他的心情，相当于一般人笑喷了时发出的“噗！”。“可以。” 听到阿斌对自己的幽默十分肯定，林淼知道对方心情不错，显然是路途顺利，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说：“好的，我到村头接你们。” 挂了电话，林淼去了教室，这时大家已经看完了微纪录片，正在自由交流着。 “我们的助力团要到了，我去村头迎接一下，你们收拾一下教室。”林淼说着朝外走去。 “要不要我一起去？”黄超越在林淼的身后喊话。 林淼头也没回，摆摆手，示意不用。 “那我通知一下村里头，你等一下呢。”黄超越跟着出来。 真是一个认真对待工作的好同志。 出了教室，黄超越就看到了许主任在院子里头。 “助力团到了，林总要去村头迎接。”黄超越给许主任说。 许主任说：“那好，我跟着一起去。” 这时，乔书记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也表示说：“我也去看看。” 连黄超越都有些吃惊，难得看到这两位一起同频共振，他没再吱声。 还有两位村委员也一并跟着，一行人朝村头走去。 七八分钟步行的样子，就到了村头。 远远地，就看到一条长长的自行车车队朝村里骑行而来！ 不用说，这就是阿斌他们。 但林淼奇怪的是，明明就五个人而已，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目测一下少说也得十几人！ “是你的人？”乔书记问林淼，指了指远方的车队。 林淼点头说：“是。” “来了不少人呢！”许主任也在一旁插话说，“对了，今晚的招待得赶紧通知一下厨房，调整一下，两桌坐不下。” “那得几桌？”旁边的村委员一边掏手机一边问。 “四桌。”许主任果断地说。 乔村的餐厅没有特别大的圆桌，最大的也就只能坐十个人，其他圆桌也就是坐七八人一桌最多的样子，但即便如此，四桌规模，也得有接近三十人参加。 林淼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客随主便。 车队近了，这时，已经有村民陆陆续续地出现在村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林淼扭头一看，竟然看到汤小桐也来了！ 只见一个村民用手推车推着他，他那条伤腿不沾地就来了。 黄超越和所有学员也跟着赶到。 林淼问黄超越：“你们怎么都来了？” “村民们说来了一个超级车队，我们就都跟着跑来看热闹了。”黄超越一边说一边望着车队，惊呼：“不少人呢！都是你的合伙人？” “不，不全是。”林淼也不好多说什么，连他都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看来是阿斌他们给他带来了惊喜，这个惊喜有点兵强马壮。 终于，车队来到了村头，显然，车队事前做好了功课，知道乔村的地貌特点，村里头是不适合骑车的，因为是依山而建，不利于骑车。 他们将自行车停在路边，排成一排，显得很有组织性，阿斌带头走了过来，跟林淼打招呼。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淼将主客双方都做了一番介绍，之后，还提醒阿斌说：“其他人你也介绍一下。” “我们几个是樱启的合伙人，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一道过来参与一下。”阿斌酷酷地说。 林淼这样就懂了，这还真是阿斌给他的惊喜，不但合伙人能来的都来了，还带来了他们的朋友。 不如干脆，这个场面就叫“樱启和他的朋友们。”林淼在心里默念着。 真是有趣呢！ 人多力量大，好事。 一行人都背着双肩背包，显得很统一的样子，每个人的双肩背包都鼓鼓的，也不知道背的啥，林淼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方便问。 第五十五章 见面会 瞅着机会，林淼拽过阿斌，问：“你这是搞什么呀？” “来撑你场子啊。”阿斌淡淡地说，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冷眼旁观，置身事外，可实际上，这是由他组织起来的。 “你们怎么来的？” “包了一辆大巴，我们自带了自行车，到了镇上之后换乘过来的。”阿斌脸上浮现了一丝自豪的神色。 “啧！”林淼很佩服这个安排，“你是个天才！” “啥呢，是大家七嘴八舌集思广益出来的主意，你当我能想出来这个好点子啊？”阿斌不去抢这个功劳，实活实说。 “他们都是你的朋友？”林淼回头瞅了一眼队伍，都一个一个显得很是训练有素，跟凯旋回城的军人似的。 “不光我的，他们每个人都有朋友参加，都是自愿的。” “可凭什么呢？”林淼有些受宠若惊，开始有些过意不去了。“你不会还让他们献爱心？” “你怎么知道？”阿斌有些惊诧，这眼力也是没谁了。 “我怎么不知道，看着你们的背包鼓鼓的我就猜出来了。”林淼有些嗔怪的意思，“确定都是自愿的？” “你放心，绝对自愿。”阿斌说，“就凭咱们的人品，还凭着樱花社之前的微纪录片，是你把大家的心都给搞燃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你就怪你自己。” “……” 一行人朝村部走去。 围观的村民越聚越多，估计整个村都惊动了，过年庙会也不过如此了。 人群跟着队伍在移动…… 见此情景，黄超越跑过去跟两位村干部商量了一番，只见两位村干部很是态度一致，一个挥挥手，一个点点头，黄超越蹭蹭蹭地跑到了林淼的身旁。 “刚才跟村领导汇报过了，鉴于目前这个形势，咱们的计划临时调整一下。” “怎么调整？” “先不让他们去教室和学员见面，先去教室，村领导要先接待一下，再做安排，毕竟事情这么大，得按程序走。”黄超越说。 林淼点点头，他知道黄超越的意思，凡事都要遵循一个规则。“行，就按你说的来。” 队伍进了村部大院，几位村里的工作人员站在院门口做着劝导工作，“你们先在门口等等，回家也行，这会不要跟着进来，有什么活动自然会通知你们的，每个人都少不了的。” 村民们热情是不会散去的，他们已经敏锐地感知到，这个队伍不同一般，一定有好事会发生的，不给进院子，他们就聚在门口，反正都没有事情，耗着就耗着。 几个看热闹的学员给放了进来，工作人员叫他们先不要进教室，在院子里头等一等。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乔胡的急性子发了起来，“他们是为了给我们结业来的！” “就是啊，不让我们进算哪门子说法？”六婶也帮腔地说。 “这是村里的命令，你们等着就行，哪有那么多话说！”村工作人员强行打断几人的纠缠。 而此时，队伍已经被请进了教室。 这时，林淼才数清楚了来人，一共是17人！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是年轻人。 哦不，有一个人是例外，看上去有四十上下的样子。 这人走过林淼身旁的时候主动打了一个招呼，“我是小丁的前老板，听他这么一说有这个活动，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做点什么的地方，我做灯箱广告起家的，现在主要经营户外广告牌和展厅设计施工，这是我的名片。” 林淼接过，看了一眼，廖启明，明辉广告传媒，董事长。 “幸会！”林淼和他握了握手。 等所有人都落座之后，黄超越跑过来给林淼说：“我来主持一下见面会，你跟领导们坐第一排。” “我结业仪式怎么办？”林淼有一种被操控的感觉，这种感觉让野惯了的林淼有些不爽。 “你放心，会有安排的，配合一下。”黄超越说着拍了拍林淼的肩膀。 林淼也没有啥别的话可说了，只好走到第一排，靠边坐了下去。 “林总坐这里。”乔书记招呼林淼坐到他的身侧。 林淼拗不过，只好起身挪了过去。 黄超越走上讲台，发言：“各位来宾，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乔村的第一书记，我叫黄超越，由我临时主持这次见面会，事发匆忙，没有什么好准备的，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乔村的领导班子和247户村民，对大家的到来深表感谢！” 林淼和大家一起鼓掌起来，没有想到黄超越还是挺能经住大场面考验的人，别看他年轻，但是说起套路话来，一套一套的，很是有经验。 林淼不知道，这要是深究起来，那一定是黄超越在毕业之后在机关干过一段时间的办公室工作养成的，毕竟见得多也是一种优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依葫芦画瓢派上用场，但很多年轻人刚参加工作并不知道这个道理，都以为自己挺有本事的，不知道虚心学习，这一点，黄超越就做得不错。 台上三分钟，台下一年功。 接着，黄超越将在场的乔村的村干部介绍了一下，并请林淼介绍一下来宾。 林淼站起来，接过黄超越递过来的话筒，拒绝了邀请他上台的手势，就地说：“今天我的心情其实跟大家一样，很激动，很惊喜，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事前我跟我的合伙人们商量，今天这次的结业仪式怎么安排，他们说这事包在他们身上，要给我一个惊喜，今天看到这个队伍，我的确是很惊喜，这样，我先介绍一下我的合伙人，剩下的由他们来介绍……” 就这样，17个人除了阿斌、武琳、小丁、申珂、刘琳，剩下的很快都自我介绍了一番。 林淼也跟着大家一起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些人，都是他们五人的朋友，有奔着小丁来的，有奔着刘琳来的，不一一赘述。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当他们听到好朋友在乔村要做这么一件有意义的事之后，就坐不住了，之前，因为好朋友抗疫上了微纪录片，就令他们感到骄傲的同时有些失落，失落的原因在于自己没有这个机会，去为社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觉得和好朋友的差距有些大，有了这个对标意识之后，他们这次说什么也不能错过来乔村，一定要来看一看。 第五十六章 捐助 经过一番对谈，大家彼此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阿斌说：“我们今天过来有三个目的，第一个目的，就是给我们的老大哥林淼站台，第二个目的，我们，尤其是我们的朋友，平时没有机会参与这么有意义的活动，趁此机会也来满足一下自己做公益的热情，毕竟经过这次疫情之后，大家的公益热情都特别高涨，都有反哺社会的心情，所以，我们这次带来了一些爱心，特别说明一下，我们公司的合伙人申珂是一位数据工程师，他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数据，我们按照这个数据准备了一些爱心，这等会由我们的另外一位合伙人刘琳来详细说明一下，至于此行的第三个目的，也不瞒各位，我们这些朋友都来自于各行各业，都有着自己的领域和专业背景，他们想来实地看一看，能否有机会参与后续的服务中来，为乔村的脱贫攻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黄超越带头鼓掌起来…… “其实也没有那么高尚，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平时打游戏也打够了，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名堂了，与其做一个被动的杀时间的流量人，不如做一个主动的优质内容生产商的参与者，这个道理还是我们的林淼大哥灌输给我们的，我们只不过是将这个理念传递给了我们的朋友，没有想到获得了共鸣，就这样，我的发言完了，有请刘琳给大家说明一下爱心捐助的事宜。” 林淼看得是叫一个颇为感动，这些合伙人简直太棒了，就拿阿斌来说，能够讲这么一番识大体的话出来，就颇有些难为他，要知道阿斌可是自由散漫惯了的一个人，他就活过谁呢？ 同时，也让林淼颇为自豪的是，他平日里头借助每一次和他们交流的机会都谆谆善诱的风格起到了明显的作用，连他的林氏理论都已经在朋友圈小范围开始了传播，说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不是说对了就一定会有人气，关键还是要能引起共鸣。 就拿刚才阿斌所言那样，当初林淼的观点就具备了共鸣的传播效力，在这个风口之下，没有人愿意甘做看客。 只见刘琳站了起来，说：“我宣布一下我们这次带来的捐献物资……” 刘琳是照着一张纸宣读的，是早有准备。 按照她的说法，根据团队的数据工程师提供的数据，捐助物资尽最大化地普惠到每一个家庭，比如，他们给全村的33个小学生带来了书包和文具，给166位60岁以上老人送来了健步鞋的提货卡，给全村247户人家带来了每户一百元的购物卡，可以网上购物送货上门，以及给第一批的五组学员准备了结业证书和物质奖励，他们的物质奖励就是每组（人）一套直播装备。 当刘琳宣布完这些物资之后，林淼在心里快速地估算了一下大约的价值，怎么说，也得接近十万块！ 这要是摊在他们每个人头上，平均也得每人出四五千块呢！ 看来大家是真心要做点事情的。 捐助这事对乔村来说并不陌生，作为一个落后的贫困村，每年，他们都会遇到各种捐助，但是像这种能够借助大数据来捐助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让村干部们欣喜不已，虽然他们属于最基层，但是一直有着与时俱进的学习之心，什么大数据啥的词汇他们也是耳熟能详，但是第一次见到应用在自己身上，他们还是有些惊喜之余感到超纲。 “欢迎城里来的朋友多多介绍一下大数据这回事，我们觉得新鲜，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对我们村如此了解的？”乔书记没有起身，直接抛出这么一个话题，让他们来回答。 互动的气氛很是不错。 这个问题由申珂来回答。 “我是团队的数据工程师，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大数据已经成了基本应用，在方方面面正在凸显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大数据的应用，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个是数据的搜集，一个是数据的输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建模分析，重点体现在第二部分，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一个明确主张的建模分析指令，再好的数据也是死数据，数据是为人服务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当然，作为一名专业数据工程师，我还是有很多办法搜集到关于乔村的人口数据的，这很简单，我想借此机会重点说明的是，大数据将会越来越重要，我们既然有这个条件，就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指导我们更便捷更高效地脱贫致富，我的发言完了。” 一片掌声。 乔书记显得很满意，他说：“我就等你这句话，高科技手段拿来为我们所用，特别感谢！特别期待，乔村欢迎你们！” 在了解到这些人要在当天就返程的时候，许主任当场表态：“马上，就在咱们的院子里，我来组织一次现场活动，让大家跟村民们互动一下。” “不会？这么高效？”大家面面相觑。 但既然村领导这么说了，大家也就稍安勿躁。 许主任这边刚下了指令，那边的工作人员就立刻行动起来。 动作很是迅速，也很是熟门熟路。 只要拼一排桌子在院子里，铺上红绸缎，然后用毛笔写上字，贴在一条标语绸缎带上，挂起来，现场就算是布置完毕。 标语上写：捐献仪式。 前后没有半个小时。 也算是训练有素了。 看来这也是贫困村的特色之一，那就是会务响应特别快速及时。 这令林淼看在了眼里，这个效率要是用在开发致富上面，何愁不能早日脱贫呢？ 看来，有些时候，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没有这个意识。 力气用在了别的地方。 一番交流之后，会场也布置完了。 大家走到外头，由黄超越主持。 这时村民们已经被放进了院子。 显得很是热闹。 在致完开场词和做了说明之后，黄超越宣布，捐助仪式开始。 由村干部代表全村人来接受这批捐赠物资。 现场还有人在拍照，看来是要上报到镇上的。 流程即严格又规范，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林淼在想，一定要让这个村真正富裕起来！ 第五十七章 结业大吉 整个乔村凡是能动的差不多都来到了村部的院子里头，对乔村人来说，接受捐赠的场面见过不少，但是像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 黄超越在一旁耳语林淼：“村民真是给你们面子，这个场面是从来没有过的。” “是，这是什么原因呢？”林淼和一般人不同的是，他喜欢追问现象背后的原因。 就好像有人喜欢在水面上玩冲浪，而有的人喜欢潜入水下，去看看珊瑚的样子。 黄超越没有料到林淼还会追问，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搪塞道：“说明还是你们有魅力呗。” “不全是，”林淼认真地说，“这说明咱们搞电商扶贫是走对路子了，这就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村民们都盼着呢！” 黄超越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有道理！” 许主任这时在会场上说：“大家都静一静，我宣布一下这次捐献的规则，凡是家里有小学生的，都有一套学习用品，凡是家里头有老人的，都有一张提货卡，可以领一双老年乐运动鞋，凡是我们村的居民，每户都有一张一百元的购物卡，还有，我们的第一批电商培训班的学员，每人将获得一套直播设备，大家不要着急，排队来领，不方便来的，回头送家去，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再一次感谢樱启公司和他的朋友们！” 对林淼他们来说，所有人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既满足又激动，原来给予别人比单纯地索取还要令人感到快乐。 略微有些遗憾的是，不能亲手将这些物品送给村民。 见面会结束，一行人去了教室，留下一些工作人员处理登记和领取物资的善后工作。 林淼路过刘会计的面前，没有注意到，刘会计正在透过自己的眼镜片抬着眼皮看着他，那神情仿佛在说，“还在和邵氏集团老总女儿闹绯闻的不是吗？怎么才捐这么一点东西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刘会计就是当时给许主任通报网上抹黑林淼文章的人，她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有些不太喜欢林淼。 还有，明明有一个巨富老板在背后撑腰，却搞出这么煽情的捐赠，真是令人想不通。 刘会计目送林淼进了教室，方才回过神，继续忙碌起来。 而林淼他们进了教室，还能听到外头有村民在喊：“我们也要直播设备，我们也要当学员！” 见呼声甚高，林淼临时决定再转身出去应对一下。 只见他走回台上，从刘会计身旁拿起麦克风，冲着台下的村民说：“这次只有第一批学员有直播设备，不过我保证，往后的每一批学员，都将会获得的直播设备，所以，请大家不要着急，只要你适合搞，我们就支持，大家都有机会的。” 这话一出去，影响力可就大了，每个人都喜气洋洋起来，就是先天条件不怎么具备的人，也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准备投身到网上一展拳脚。 就这样，电商的概念已经在乔村迅速蔓延开来，能够通过网络赚钱的意识已经无需再度动员，就这样，歪打正着间，林淼已经在这个落后村庄里头，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电商带货的土壤。 说完，林淼返身回了教室。 做了一个简单的捐赠交接仪式之后，五组学员都获得了一套直播设备，包括补光灯、声卡、麦克风以及一部价值一千多元的智能手机。 正好借助这个机会，林淼让汤小桐上台演示一下，一个直播间是怎样利用这些设备的。 汤小桐瘸着腿上台，一番展示，教会了学员如何应用。 之前，林淼教给他们的是认知、方法以及视野和底蕴等等无形的内功，而此刻，汤小桐演示一番之后，他们就相当于获得了招式，这样，学员们顿时有了十足的底气，仿佛电商带货的成功前景已经触手可及，前景十分乐观。 也算是用心了，阿斌这次来还给学员们准备了专门的结业物料，有证书和纪念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犹豫樱启公司的注册还没有最终办下来，所以暂时无法给结业证书盖上红印章。 林淼为此特别声明道：“这是我们团队的一个小小的疏忽，因为公章在我手上，我暂时没法回去，这样，回头我来给大家补上这个公章。” “终于会装逼了，”汤小桐在一旁自言自语地说，“真是不容易呢！” 也是出于对这次培训班的重视，搞完这个结业仪式之后，学员们还和在场的所有人进行了交流，林淼见气氛不错，临时决定，让他们其中的佼佼者上台，给大家说一些自己的体会和经历，算是给学员们再开一下眼。 为什么林淼一直在强调眼界很重要，这是他一贯坚持的原则，他认为，眼高手低要比眼低手高好得多。 为什么这样说呢，道理很简单，眼界高了，哪怕行动力上差一点，最起码还有思维和判断，但如果眼界不高，见得世面小，这行动力会高到哪里去呢？ 从这个角度来说，眼高手低要比眼低手高好得多。 这个道理尤其在艺术创作领域格外明显。 而电商带货，今后少不了要制作短视频，算是一种创作，相当于艺术领域，毕竟，视频这种东西，是集创意、表达、技能、创作于一体的综合艺术，涉及到音乐、文学、美术等等相关。 所以，既然来了这么多各行各业的朋友，就是一个难得的传经布道的好机会。 在林淼的主持下，这些原本林淼也不认识的朋友算是一个个地熟悉起来。 在他们中间，有像廖启明这样的老板，也有搞餐饮的工商个体，还有搞乐队的音乐人以及涂鸦爱好者，以及美术设计师，显然，这些都是小丁和阿斌的朋友。 每个人上台讲个十分钟，也算是生动的教学。 让他们来传授一下如何看待电商，看待当下去中心化人人都有可能成为超级个体的时代背景，很有意义。 而申珂带来的朋友显然都是工科男，要么是数据工程师，要么是大学老师，刘琳也带来了俩闺蜜，一个是社会学博士，一个是公务员。 武琳的朋友更是有针对性，她带来了两位闺蜜，都是跟她一样，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网红。 当这些人走马灯一样上台来谈一些自己对电商带货的认知时，其精彩程度不亚于一个大学课堂。 这对这批学员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认知冲击，尤其是许妮，她兴奋得不要不要的，山坳坳里飞出一只金凤凰的志向在她的体内萌生起来，一定要好好地干一番名堂出来，她给自己鼓气说。 第五十八章 和乔村签约 到了活动尾声时，村里的干部们又进来了。 黄超越走到林淼的身旁，看得出来，他喜气洋洋地。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黄超越说，“村里决定和你签约，独家授权于你，不但是电商带货这一块的授权，还包括未来的乔村的商业开发及招商引资，还有你所擅长的外宣。” 林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他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东西，或者说，他在乔村的最大目标就是这一套授权，只有得到这个授权，他方才可以放心地大展拳脚，为乔村释放自己的所有才华。 “这太好了！”林淼说，“多亏了你！” 确实如此，自从林淼上次跟黄超越表露过这方面的意思之后，黄超越就记在了心里，已经通过他的方式将林淼的这个想法带给了乔书记和许主任，而且，黄超越也动用了一点他的智慧，他利用两位村干部有罅隙却又都想拉拢林淼的心理，同时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出去，让他们双方竞争。 果不其然，在双方争先恐后的努力下，没几天时间，就将这个事情从镇上获得了特批，镇上的批复是，鉴于乔村的特殊性，可以放权给他们寻找一条自力更生的创新路子。 因为有了房鹏程抢注樱花社的前车之鉴，林淼特别注重这次的授权，有了这份授权，就相当于有了排他条约，这样，他就不怕在他放手干事业的过程中，有同行来搞恶性竞争。 “别这么夸我，主要还是你做得好！”黄超越说，“我们村领导说了，今天这个场面是乔村有史以来最群情高涨的一次，也就是你能做到这一点，就凭这，就要回你这个人情，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签约的形式走一下，回头再补办一下就ok了。” “那自然好。”林淼很高兴地说。 就这样，教室里头临时布置成签约仪式的现场。 乔村的会务效率得以再次展现，依然是一条红绸带上面贴上几个毛笔大字，“签约授权现场会”，既简单又务实，还有仪式感。 林淼和三位村干部，包括黄超越坐在台上，完成了签约仪式的摆拍。 看来，这个照片是要上报到镇上的，说不定还要上新闻呢。 林淼十分配合。 这相当于是替他对外宣示，这是他的地盘了。 最重要的签字文件也没有马虎，主要就是一份两页纸的协议，这文件还是黄超越起草的，对林淼很有利，重点强调了双方的权责利，对林淼来说，就是获得乔村品牌开发的独家经营权，对乔村来说，就是通过林淼的市场化运作，一举摘掉贫困的帽子，并且能够在今后的品牌经营中分得一定比例的经济效益，相当于自己做自己的股东，注入的是无形资产和授权。 虽然林淼暂时没有公章，但这份协议以林淼本人的签字也同样具备了法律效力，相当于即刻生效。 林淼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就是只管大展拳脚。 仪式搞完，村领导还不忘道个情，许主任说：“你就是我们乔村的座上宾了，我们为你开绿灯，无条件支持你！” 乔书记也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这么热闹，今晚在村食堂简单搞一下联谊，我们表达一下心情。” 林淼自然也不再推脱，见时间差不多了，一天的活动算是结束，大家等着晚上的宴会。 教室里头剩下这帮朋友和学员，依然是在孜孜不倦地交流。 廖启明说：“我做灯箱广告起家的，我来的路上就看到了，咱们村的亮化不行，这样，我愿意给咱们村做一个亮化方案，包括灯箱美化，我想今后咱们村一定会成为网红村的，这个亮化工程十分有必要，如果没有人愿意出资的话，我来贴钱也成，到时候给我几个灯箱广告的代理权就行了。” 林淼一听，笑着答应了。“这好办，你先做亮化方案，估个价，回头实在没有人来投资助建的话，咱们再一起想办法落地，实在不行，就按你说的，让你代理广告灯箱，不过，到时候要是赚不回成本，可别怪我喽。” 林淼半开玩笑地说。 正所谓在商言商，跟廖启明这种商人谈事情，越是直接越好，不要羞于谈利。 刘琳的公务员朋友也亮明身份自我介绍，说她还有一个社团身份，属于民间组织的公益社团，回头可以多做一些和乔村的联谊活动，让外边的爱心人士走进来，也让乔村的名气走出去。 每个人都被乔村人的热情给感动到了，纷纷出谋划策，提供自己的资源。 等吃饭的工夫，就已经高效率地达成了若干个合作意向。 这真就像是筑渠引水似的，只要平台搭建起来，自由源源不断地活水主动前来。 林淼尽管忙碌，但是心里乐开了花，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他现在可好，现场足足有十七人呢！ 每个人都像是一扇门，推开就是一个世界。 而这片世界的资源，就可以朝乔村聚拢而来，一方热土的开发前景清晰可辨。 对他们来说，经过林淼的介绍，乔村的优势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用林淼描绘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么一个还未被污染未被打搅的处女地，就在距离江城这个中心城市一百公里不到的地方，坐拥最好的自然资源，以三宝或者六宝、八宝……这样的说法，正在试图以电商的形式朝外发声，一旦名气出去之后，未来的营商环境指日可待。 每个人都让林淼给说激动了。 不说别的，就说能够看到一个落后贫困村，正蒸蒸日上地朝着脱贫致富的方向迈进，而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其中，这是多么不凡的事情，这么好玩的事，在城市里头真找不到还有比这更好玩的了。 要说会玩，这才叫会玩。 林淼又在适时地抛出自己的观点：梦想为众，欲望为私。 “道理很简单，只有出发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多数的想法，才配称得上是梦想，且让我们携起手来，一同为了乔村脱贫的梦想努力。” “好！”廖启明带头叫好，“就冲你这句话，今晚我要不醉不归。” 这话让汤小桐吓得本能地一个哆嗦，他这条伤腿就是因为喝多了，还没好呢！ 眼看一出热情洋溢的酒桌大战又将打响。 第五十九章 圆满一天结束 晚宴搞了四桌，看得出来，规格很高，相当于农村最隆重的婚庆标准了。 不大的餐厅里头充满着隆重又热烈的气氛。 “我们以我们力所能及的最高接待标准，款待各位来宾的到来，对你们为乔村的发展做出的和即将要做出的贡献，我们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这话是许主任说的，态度真诚，语气中肯，情感充沛，赢得了满堂的掌声。 接下来就直接进入了正题，大家甩开，吃了起来。 由于阿斌一行人还要连夜回江城，这酒怎么着也没有派下去，都是以果汁代酒。 也许是受到了现场情绪的感染，许妮还主动站起来说：“今天所有的饮料是我们家赞助的，大家敞开使劲喝。” “乖乖，村花成了乔村第一白富美啊！”汤小桐以一副小瞧了许妮的懊悔神态望着她，结果被林淼听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宴席的过程中，许主任和乔书记都没有忘了举荐自己的亲戚，这晚的招待费用都是由他们出的，算是赞助商。 “可以啊，理念很先进，知道玩商业赞助和商业互吹。”阿斌看到这一幕时忍不住对林淼说。 “这是乔村的特色，叫吃大户。”林淼说，“也叫举贤不避亲。” 一旁的黄超越听到了，想笑，但是忍住了。 看来真是吃人家的嘴短，林淼都知道粉饰乔村的灰色地带了，不过这么说倒是也令黄超越挺美滋滋的就是，毕竟，这是给了乔村面子，没有揭短。 与有荣焉。 在如此和谐的氛围之下，参与的每个人都很兴致勃勃，尤其是随着阿斌前来的他们的朋友们，能够吃到如此正宗的土菜，对他们来说是意外之喜。 本来，这趟爱心之旅就没有想着会有回报，结果地主之谊做得是如此到位，不知是谁带头提了建议，他们通过聊天群就很快达成了共识，这晚宴会结束之后，每个人自掏100元，算是餐费。 既然是来这里献爱心的，就不给乔村添负担。 林淼看到了这个建议，也没有阻止，而是也表示响应。 这样，当宴会结束的时候，一共是收到了1900元钱。 这钱统一交给了黄超越。 林淼替团队做了发言：“今天是大家建立友谊的日子，从此，我们在座的每一位樱启的朋友，都是乔村的一份子，会尽自己所能为乔村的发展鼓与呼，感谢乔村的热情款待，这份情谊我们心领了，我们想留个想头，所以，今晚这顿饭我们每个人象征性出一百元，什么说法呢？就是说，等乔村脱贫的那天，我们再来祝贺，到时候有可能的话，再请我们吃一顿土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带着如此美好的愿望，乔村领导自然不好推辞。 就这样，宴会在皆大欢喜的氛围中结束。 阿斌一行人踏上了归程。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半，天已经全黑了。 “你们确定这么晚能行？”林淼不无担心地说。 “放心好了，我们已经提前考虑到了。”阿斌满不在乎地说。 将他们送到了停车的地方，竟然有村民自发地在这里为他们看车！ 看到这一幕，连一向大咧咧的阿斌都颇为感动，偷偷告诉林淼：“这个地方我爱了。” “他们也爱你！”林淼笑道。 “回头，我会再来的。”阿斌说着，和林淼作别，也和乔村的代表们一一作别。 17人各自跨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并且从背包里掏出手电，安在车头，路瞬间被照得通明。 望着他们远去的影子，黄超越站在林淼身旁说：“我特别佩服你。” “啥？为什么？”林淼有些错愕。 “是你影响了这么一批人，这才是最棒的。”黄超越由衷地夸赞林淼。 “我觉得还不够，还要影响得再深入一点。”林淼半开玩笑地说，倒是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霸气。 没错，经过这番交流，林淼越来越有底气，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似的，所有的经历都是最好的安排，就是这个感觉。 人，当在某一个时刻能够感知到，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结果，这就等于是敲开了自己的新世界，境界又上升了一个层级。 人就是这样进步的，在不断的实践中提升认知，在认知指导下不断地实践，进入到一个良性的循环。 过往所有的不愉快，似乎在这一刻都不是绊脚石，而是养分。 此刻，林淼感到浑身轻松，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回到宿舍，汤小桐正在跟邵琪琪视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这天发生的事情，见林淼和黄超越回来，汤小桐道：“喏，最佳男主回来了，你们聊。” “就要跟你聊！”邵琪琪命令道。 “为毛啊？”汤小桐受到惊吓的样子。 “不要你管，你继续说。”邵琪琪才不会承认，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描述，比林淼自己的描述要详实的多，毕竟，依照林淼的秉性，他会略过所有关于自己的片段，这样对邵琪琪来说显然是没有从汤小桐那里听来得过瘾。 汤小桐只好又嘚啵嘚地讲了半天。 林淼都听得鸡皮疙瘩掉了好几次了，结果依然不能阻止邵琪琪的兴致勃勃。 最后，邵琪琪不无遗憾且意犹未尽地说：“可惜啊，今天我不在场，下次，我一定要参加！” “那当然，必须的，有琪琪姐参加的话，场面会更不同的，今天还有好多人问呢，那个美女怎么没有来？”汤小桐是深谙嘴巴抹蜜之道，啥好话就说啥，讨人欢心。 “真的？”果然，邵琪琪被吸引住了，“真有人惦记我？” “多了去了！”汤小桐说，“连乔村一枝花都提你提了好几次了，想，真想。” “乔村一枝花？”邵琪琪没有反应过来。 “对，许妮哎。” “哦，我也挺想她的，对了，她的表现怎么样？”邵琪琪关切地问。 “估计能成为乔村的初代网红，前途看好。”林淼走过来说，语气轻松且撩人。 半天不见邵琪琪跟他讲话，只能自己主动地过来撩上一撩了。 第六十章 创业基金池 这么主动一撩，果然立刻见效。 邵琪琪将注意力放在了林淼的身上。 “祝贺林教授开班收徒第一季圆满收官。”邵琪琪说着还做了一个揖，英姿飒爽，颇有古代女侠之风。 第一次被称作“教授”，有揶揄之嫌，跟“叫兽”同音嘛，吓得林淼瞬间反思了自己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做过啥称得上“叫兽”二字的行为，方才些许放心下来。 但依然是小心翼翼，就怕被人误会。 想做事业，名声很重要。 岂能沉溺于儿女情长？ 林淼环顾四周，见汤小桐和黄超越已经识趣地走开了。 尤其是汤小桐，正在拖着伤腿，极尽艰难地挪动着。 黄超越走过来扶了汤小桐一把，两人走到远处，捡了马扎坐下，玩起了手机。 “接下来啥打算？”邵琪琪问。 她已经看到林淼的反应，不想理这个笨蛋，处处小心谨慎，跟笨蛋有什么分别？ “打算嘛，当然是等你来喽。”林淼一脸坏笑地说。 人啊，就是这样，你追我跑，你停我动。 林淼见邵琪琪的语气有些谈正经事的样子，自己又主动撩上了。 两个人就是这么不在点上。 说白了还是怕蹭出火星无法收场。 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一个巴掌在挥动的状态就好了，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才不信呢，你没有我也过得挺好的，说不定我去了，还拖累你。”邵琪琪耍起了女孩脾气。 这是要林淼哄她的节奏。 林淼心情好，送上顺水推舟的大礼也颇顺其自然。 “你只要想办法回归团队，一旦成功，我就满足你的一个要求，啥要求都行，就算是一个空头支票开给你，任你填写。”林淼夸下海口，在他看来，邵琪琪被她爸爸关禁闭已经有些天了，还不见她有行动，真是不符合她的性格，看来脱困的难度不小，而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许空头支票来调动她的主观能动性这一招了。 “真的？”邵琪琪果然来了兴趣，水灵灵的大眼睛愈加灵动起来，“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不能浪费林教授的一番好意，难得这么大方一次……” “别叫我教授，听着别扭。”林淼心虚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同伴。 两人都在玩手机，置若罔闻的样子。 其实，两人偷偷地对视了一眼，想笑。 有一种回到大学宿舍的感觉，偷听舍友跟女友聊天的既视感。 “你心虚啥呢！”邵琪琪生气了。 “好……”林淼妥协。 “这可是你说的，”邵琪琪回到正题，“我记下了，回头我可是要找你兑现的，你说的，啥都行的哦，不许反悔。” “你这么一强调，我本来不反悔的，现在想反悔了，还来得及吗？” “驳回。” “申诉！” “申诉无效，继续驳回！”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对抗着。 身处其中的人不觉得肉麻，但旁听的人就有些受不了了。 首先受不了的是汤小桐，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接着是黄超越，也嘴巴里开了马达似的，“突突突……” “哎，你们有意思吗？偷听别人讲话的啊？”林淼抗议。 “啥呢？”邵琪琪在视频那头不明所以，有些茫然。 汤小桐和黄超越齐刷刷地给林淼敬了一个礼，表示歉意。 “汤小桐在那边偷听呢。”林淼转头给邵琪琪通报。 “那你喊他过来，看我不收拾他。” “算了，他腿脚不方便。”林淼说。 “说正经的，你现在已经收了第一批学员了，什么时候你开动啊？”邵琪琪依然追问林淼的打算，她十分关心这个问题，毕竟不在团队之中，越是想掌握一下团队的计划，这是一种唯恐掉队的恐慌在驱使。 “当然是着手开始筹备他们的抖音账号开始运营啊，”林淼说，“另外还要确定一下能够带货的特产上播的先后顺序，反正申珂那边也在给我做着数据支撑，这方面我倒是不怎么慌。” “嗯，有了大数据支撑你，你确实方便了许多，”邵琪琪说，“你依然是在保持你的走一望三的习惯吗？” “哈哈，对的，走一望三，我同时也在进行着水厂和药厂的计划，另外，我还有了个很好的发现……” 林淼将土方神药的事情给邵琪琪讲了一遍。 果然，邵琪琪很有兴致，她说：“就这个肯定能火，但是一定要包装一下，比如商标、设计啥的，还有就是它的产量如何呢？” “现在来看就是这个问题，药是好药，但全手工制作，产量有限，而且人家还不愿卖药方的。” “那真可惜，是你价格开得不行？”邵琪琪一针见血地说。 “没有，人家直接表示不卖，我就没敢再提，再说，咱们目前的实力也不允许问价啊，万一人家开个天价，你说咱们接不接？” “真要是好东西，我让我爸爸投啊，笨蛋。” “别笨蛋笨蛋地叫了，已经都傻了。”林淼苦笑，知道这是个昵称，但长此以往，的确是蛮降智的就是。 “好，不叫就不叫，改叫你憨憨好了。”邵琪琪说完，睥睨林淼一眼，千娇百媚。 “你就当我啥都没说。”林淼跳过这个话题，不敢应战，一个飒女子突然娇憨起来，蛮致命的。“小桐已经告诉你了，我今天和乔村签约了，独家运作他们的商业开发。” “嗯，小桐说了，恭喜你实现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我要好好地抓住这次机会，”林淼说，“不管是这个土方神药还是山泉水，还是李子，或者活鱼，我都要把他们运作起来，让他们成为乔村人赚钱的产品。” “好啊，看好你。” “我已经联系了专门做活链包装的公司，先订购一批装活鱼运输的包装，将活鱼卖卖试试看。” “你确定先从活鱼入手？” “嗯，这个最好上手，而且，养鱼大户是乔书记的亲戚，人家都几次三番地表示要搭这趟车了，咱们不能怠慢了不是？” “怎么，你是要假公济私了不成？”邵琪琪警觉地说。 “不是，公事公办，活鱼是最好上手卖的，目前来看是这样，我会提出一个抽成的方案，这笔赢利注入乔村的创业基金池。” “创业基金池？”邵琪琪瞪大了眼睛，颇为好奇。 第六十一章 因地制宜 说到这个“创业基金池”，不是林淼一时拍着脑袋想出来的，他有过深思熟虑地设计和规划，算是因地制宜为乔村量身定制出来的激励机制。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作用。 来之前，林淼做功课的时候了解到，农村人有一个特点，这个特点是一个客观存在，并不是在为了贬低农村人，而是既然要开发农村经济，带动当地致富，就要找到穷根之所在。 这个穷根，其实是观念上的。 怎讲？ 简单地讲，就是相对来说，农村环境下，人更容易害红眼病。 所谓的“红眼病”，就是见不得人家过得比自己好。 倒不是说看到别人好就会去做啥不好的事情，而是会在思想上生病。 比如，会抱怨，会攀比，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质量。 还有就是会不利于协作。 要知道，一个人富裕不算富，要整体富了才算是真正的富裕。 这就少不了要协作，要共同致富。 所以，既然要帮助乔村人脱贫致富，就要先斩断他们在观念上的穷根。 于是，林淼想到了这个有针对性的办法，就是“创业基金池”。 一言以蔽之，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便于乔村人的集体协作，团结起来共同致富。 “创业基金池”的具体规则是，林淼的团队会先通过一小部分人行动起来，带动全村致富，在这个过程中，林淼团队所付出的所有有形和无形的帮扶，要折成一定的收益分成比例，所获得的资金，就注入到这个“创业基金池”中，相当于给这个池子蓄水，这个池子的水越多，之后跟进的人就会获得更多的资金帮扶，践行先富帮后富。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邵琪琪略微沉思一下，说：“挺有创意的想法，但是有一个问题，你怎么赚钱？” “是啊，又是白干？”在远处的汤小桐终于忍不住了，插话进来，“之前咱们做了好几件事情，不都是白干吗？你看，到现在，我依然是穷逼一个。”说着汤小桐还翻了翻口袋，很形象地诠释啥是穷逼。 “风物长宜放眼量，不争一时之利，”林淼耐心地说，“当我们把这个市场做起来之后，把资源整合起来，把乔村打造成一个致富平台的时候，你们说，咱们赚钱还是问题吗？再说了，乔村已经和我们签约了，条约有排他条款，换句话说，乔村就是我们自己的创业舞台，帮助他们致富，就是咱们自己的分内事了。” “嗯，利益一体化和平台战略，”黄超越点点头说，“林大哥的思路果然牛叉！不是一般人。” “哈哈，你这是要写论文吗？那我再贡献一个标签，农资电商化，电商平台化，平台生态化，你看怎样？”林淼笑着说。 有时候就是这样，所谓的灵感是在和志同道合的伙伴碰撞产生的。 “太牛了！”黄超越说，“哎，说真的，这个论文就交给我，可否？” “可，绝可。”林淼冲着黄超越手动点赞，“我们等于同时在进行学术方面的运作了，假以时日，我们还可以为乔村搞一个学术论坛，能不能实现，就看我们大家的努力了。” 黄超越佩服得五体投地，瞬息之间，林淼就冒出开学术论坛的想法，这样的架构能力和格局观，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话说回来，林淼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还不是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毕竟，曾经是4a广告公司的创业策划，职业的。 看到大家伙露出来的敬佩的神色，林淼方才感觉到原来自己不经意间又做对了一件事。 这令他既愉悦又担忧。 愉悦的是仿佛回到了他意气风发的时候，重温当年他可以当着客户的面用创意来征服客户，彼时客户脸上露出来的满意之神色。 这是一种记忆，相当于职业选手的肌肉记忆。 虽然已经退役，但每每回想起来，依然是有感知的。 担忧的是，林淼本能地想到了房鹏程，这个与他如双生花的阴影，此刻一定在别处觊觎着林淼的一举一动呢！ 林淼知道，房鹏程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是一个狠人。 而且，林淼清楚，他所能想到的，房鹏程也大差不差地能够想到的，不一定完全一样，但相似度能够有七成还是有可能的，毕竟，两人曾经是同门。 唯一能够让林淼稍感安慰的是，他已经获得了乔村的授权。 还有就是，他已经走进了乔村人的心里头。 只要房鹏程进不来乔村，他爱到哪里发展就到哪里发展，井水不犯河水。 世界那么大，真不想偏偏遇见他。 见林淼决心已下，汤小桐有些失望地说：“得了，又要望梅止渴了，但愿我不是渴死在路上。” “喂，小桐，这么丧的话你也能说出口啊！”林淼笑骂，“我们的社训你难道忘啦？” “没，没有忘，传递正能量和不落俗套嘛！”汤小桐撇嘴道，“但是，就是看不到钱，也挺让人捉急的就是，偶尔吐槽一下，领导别见怪。” “领导？卧槽！”林淼隔空抽了汤小桐一个嘴巴，“别用这么体质内的叫法，我可不想被限制住。” “好，我收回，导演。”汤小桐恢复起最早的叫法。 林淼啧了一声，他蛮喜欢导演这个称呼的倒是蛮奇葩的就是，自己只拍过一部微纪录片，就这么享受这个称谓，看来还是修为不够，着相了呢。 “你在想啥呢？”邵琪琪见林淼半天不讲话，就问他。 “哦，我在反思，我为何会挺喜欢导演这个称呼的？”林淼不假思索地说，将自己的思考展示给对方。 真是不见外的节奏。 “很正常啊，你名副其实，有什么大惊小怪？”邵琪琪不以为意地说，“要不叫你林大哥？林总？林……叔？” “哎！”林淼抗议，“过分了哎！” “好，大叔。”邵琪琪见林淼被自己撩到中了套，有一点小兴奋起来，“我说我最近怎么喜欢上了听冯提莫的歌呢……” “为毛啊？” 见林淼没有反应过来，汤小桐抢答：“因为佛系少女啊，跟大叔绝配，这都不知道，急人。” “哦……”林淼恍然大悟，“这歌挺好听的，我知道。” “你知道个毛线！”邵琪琪终究还是生气了，“不想理笨蛋！” 第六十二章 乔村鱼塘 接下来，林淼真就说到做到，朝着自己架设的方向展开了工作。 这时，汤小桐的脚伤也已经好了，能够随着他东奔西走了。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下，林淼的工作重心就是对乔村的几口鱼塘做调研。 乔村最大的养鱼户就是乔书记的侄子乔大壮，说到此人，那可是乔村的一霸。 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二叔乔书记，唯他二叔马首是瞻，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可以说，是在乔村横着走的人物。 经过一番摸底，乔大壮的鱼塘一共是三口，主要养殖的鱼有黄颡鱼、草鱼和青鱼，他家的鱼塘，占了乔村整个水产量的7成，其他养鱼户，就是小打小闹。 据说，乔大壮的鱼塘也是他巧取豪夺而来的，只不过，因为时间久远了，乔村人也就习以为常了。 既然拗不过，就选择逆来顺受。 这也是农民的特点之一。 至于乔大壮的养鱼收入，林淼也是通过数据和实地掌握的一些信息来推算的，因为这方面，乔大壮并不说实话。 他是一个滑头，当着他二叔的面，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形象，掉过头，就是另外一番嘴脸。 不过，对林淼他还是比较客气的。 看得出来，乔书记没有少嘱咐他。 还有，毕竟也是跟林淼吃过两次饭了，多少熟稔了。 以黄颡鱼来说，这鱼的养殖成本有水面租金、苗种、饵料成本、药物、人工杂费等，合计一亩成本在元，而当黄颡苗达到商品标准出售时，按9元斤的成本算，亩产4000-5000斤，亩利润达到3-4万元。 通过黄超越给的数据，乔大壮的这口专门用来养黄颡鱼的鱼塘，面积大约是六亩。 也就是说，光黄颡鱼这一项收入，乔大壮就能赚20万左右。 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究其原因，是因为交通不便，销货渠道单一，以及交通成本和运输条件不足造成的。 这时，林淼联络的专业做活鱼运输物料的公司就派上了用场，因为按照林淼的调研，江城人是鱼销的最大去处，而江城的特点之一，就是喜好活鱼。 换句话说，死鱼在江城是没有市场的，除非是一些小饭店。 这也是为什么乔大壮放着这么好的渔产资源而赚不到大钱的原因。 虽然是乔村大户，但距离可以看到的效益还差好大一截。 这也是乔大壮欢迎林淼的原因。 毕竟有人带他致富嘛，何乐不为，再说，这也是看在他二叔的面子不是？ 在乔大壮看来，要不是因为他二叔在位置上，林淼断然不会这么快就来找他。 林淼开门见山。 “你的鱼塘其实可以赚更多的钱的。” “知道，没办法。”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赚更多。” “啥？” 林淼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乔大壮。 按照林淼的说法，他出钱，从工厂调运输活鱼的物料，必须保证活鱼售出，抵达客户的手中。 以这个活鱼运输的物料设计说，塑料充气环境下，可以注水，保证活鱼存活60小时。 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包装，乔村的活鱼不但能够活着到江城，甚至可以到更远的地方。 这样，通过电商平台来售卖，就会有销路了。 而电商平台的吸粉及叫卖，就由乔村第一届网红班的学员来担当。 这一部分是要收费的，但只是象征性地收取营业额的5。 乔大壮一听，当即就拍板同意了。 他是个买卖人，虽然书读的不多，但是算账很精明。 一件包装的成本，怎么说也要三块钱左右，这笔钱看似是小钱，但是业务上来的时候就巨大了，能省一笔是一笔。 不过，林淼也特别说了，这个扶持是有期限的，根据情况再另行定夺，但最起码开始的头三个月，他来负责这笔钱。 乔大壮爽快地答应下来，至于那5，他也算得很快，相当于有人给自己当售货员，开工资嘛，5的提成，比专门请人便宜多了。 就这样，双方一拍即合。 临了，林淼问：“你的鱼塘现在的产能如何？” “唉，效益不好，打理就跟不上，产量也就是正常产量的三分之一。” “行，我们先试试看，等销路打开之后，你的产量也要跟上。” “那当然，有钱赚就能跟上。”乔大壮拍着胸脯说。 之后，林淼又去了其他几家小的养殖户，也按照同样的条件和他们达成了共识。 就这样，林淼给物料厂下了订单，首批货进了5000袋，按照批发价，林淼花了大约8000块。 这5000个袋子能用多久，林淼也没有概念，就看他们的学员售货能力如何了。 一开始，不会指望太有销量的，毕竟他做过短视频，知道一个账号的孵化是需要时间的。 但第一步迈出去是最重要的，相当于吹一次集结号，开始行动。 掉过头，林淼就开始运作起五个网红账号。 又是一番猛如虎的造作，几位学员的账号算是开通了。 林淼为他们设计了专门的脚本，开始了运营。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头几天的情况并不乐观。 视频是按照林淼的设计做的，内容算是精良，够得上规范和专业了，而且学员们的表现也是尽力而为，有不少的亮点，但就是人气不行。 小黄车挂出去，一共卖了不到30单。 但就是这三十单，已经对学员们来说，是一个惊喜了。 他们尝到了电商带货的感觉，就是那种类似于在农村集市上卖出东西，赚到钱的感觉。 很是轻松，很是新奇。 比真在集市上卖东西愉快多了，就跟玩一样。 乔大壮对这个销售成绩也是不以为意。 他甚至还说了风凉话：“原来城里来的专家也不过如此啊，不过多亏肯吃亏，自己贴钱干，否则我还真不想当回事了呢！” 面对这样的风言风语，林淼虽然听到了，但装作没听见。 他知道，万事开头难，只要一拳打出，接着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唯一要做的，就是沉住气，慢慢来，一切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就跟拍片是一个道理。 尽在掌握。 毕竟，是有脚本的嘛！ 第六十三章 出师不利 “费了半天劲，就卖了三十条鱼还不到！”乔大壮对电商的销售成绩颇有微词。 这话很快就在乔村传开了。 本来，第一批次的学员是人人艳羡的，转眼之间，就成了人人嘲笑的对象。 “搞什么嘛，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诸如此类的话比比皆是，甚至还有比这更难听的。 汤小桐从许妮那里得知了这些，他将这个情况反馈给林淼，林淼决定，有必要召集学员们开一次紧急会。 所有人到场。 林淼要给他们做一次心理疏导。 别说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乔村人，就连林淼这个外来人，都能感觉到人言可畏的压力。 是什么可以让人一会上天，又可以瞬间从云端跌落？ 毫无疑问，是语言。 见到学员，林淼开门见山地说：“第一次直播的销售成绩不太好，很多风言风语我也听到了，我想告诉大家，不要灰心，也不必在意，这是很正常的，我反倒是觉得挺满意的，毕竟有开张了嘛，你们也说说自己的想法。” “我直播了一个小时，前后总共就进来3个人，”乔胡说，“不过那条短视频倒是挺不错，有一百多个赞。” “那你现在的粉丝有多少？”林淼问。 “四十多个。”乔胡一下子想不起来，说了个约数。 孙静在一旁补充道：“47个。” “对，47个。” 林淼点点头，又看向旁人。 “我有12个粉丝了。”麻尺八说。 其他人也跟着报了一下，没有一个超过一百粉丝的。 “这个成绩其实挺正常的，”林淼说，“比我刚开始的时候已经强很多了呢！现在的问题是，大家有没有信心继续搞下去？” 竟然一片沉默。 学员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六婶带头说：“其实，我们也不怕别人笑话，他们想参加还参加不了呢，我说句公道话，反正我们有时间就搞搞，没有啥损失，我都这岁数了，啥出名不出名的，我不在乎了。” 其他人也表示可以接受目前的这个成绩。 林淼稍微放心下来。 “你们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万事开头难，粉丝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只要我们继续做下去，就一定会有起色的，希望大家别泄气，我觉得六婶那句话说的挺好，反正没有啥损失，就当是一个希望，我们活着，不就是为了一个希望而在努力吗？” “我们懂的，”许妮怯生生地说，“你也别太难过，你要是难过的话，我们才难过。” 林淼一愣，笑道：“那我们就不要互相担心对方了，来，让我们一起加个油。” 说着，林淼伸出右手，和大家做加油打气的手势。 “加油！”大家的手纷纷搭上来，喊道。 “做一个小小的调整，尺八，回头我给你一个图纸，你按照图纸做，然后，我们来卖。”林淼说。 “行啊，”尺八说，“我随时都可以。” “但是有一点，万一你卖掉的话，这钱要先交给团队。”林淼说，“咱们统一安排，你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听集体的。” “那就好，你放心，你不会吃亏的，我这么做，就是想让大家齐头并进，将注意力放在事情上面，而不是放在得失上。”林淼补充一句，“时刻要记住，我们是一个团队，你们是先锋。” 散会之后，学员们各回各家了。 房间里头只剩下林淼、汤小桐、黄超越三人。 “说是不泄气，但多少有些打击人啊，”黄超越说，“比想象中的要困难的多，看来我之前是有些过于乐观了，原来电商之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有更打击人的你要不要听？”林淼坏笑一下说。 仿佛，他是置身事外的那个，这些打击都与他无关似的，在别人看来，他的心理素质真是过硬。 实际上，林淼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叫砥砺前行。 做事，干事业，又不是玩水上滑梯，多少都会有些阻力的，就跟踩在石子路上行走似的，虽然硌脚，但抓地力足啊。 “你都问了，当然是要听了，不听的话晚上会睡不着觉的。”黄超越苦笑。 “好，我看了一下后台数据，就这三十个购买记录，得有不下二十个是我们自己人买的。”林淼平静地说。 “啥？”黄超越直接瘫软在床上，连最后的一口力气都泄光了。 汤小桐说：“我靠，这么残酷吗？连底裤都不要了。” “不要紧，我们来分析一下原因。”林淼说，“从数据和我的专业眼光来看，咱们学员做的视频内容没有问题，也的确是有野生的粉丝在点赞，在关注。” “啥是野生粉丝？”黄超越有些发懵，“还有家养的？” “就是没有经过运营的活粉。”汤小桐解释。 黄超越似乎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 林淼补充道：“汤小桐说的对，就是这个意思，做短视频，是要有运营环节的，目前，我们还没有动用运营的手段，暂时先看看真实数据再说。” “那还有啥意思？”黄超越有些纳闷起来，“要是花钱买粉丝的话有什么意义？” “不是你这么理解的，”林淼说，“这是平台特有的算法机制和推送机制，简单地说，就是合理地运用推送规则来构建流量池的升级，如果流量是个池子，这笔运营费就相当于交个进场费，然后看看能引流多少，一旦触发了算法，达成系统推送的条件，会有更大的流量附送的，通俗地理解就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就是说，交个门票，看看成色呗，就是运营。”黄超越说。 “行，可以这么说。”林淼说，“当然，还要有渠道的，这些就不跟你细说了，你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动用公司资源的，现在时机还未到。” 林淼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他是口袋里没有钱，他清楚，运营是项烧钱的活，为了能当网红，砸几百万的也多的是。 他的财力不具备这个条件，但运营显然不是短视频成功的唯一出路。 这就好比有人生来就在罗马，而有的人，要通过一些努力来走到罗马。 而这个过程，其实就是好好地做内容。 运营只能说是锦上添花，投石问路，助推器，而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内容本身。 林淼在内容上，确信一点，这批学员的账号，不论是定位还是制作，都是全平台一流的。 那么，就再做做看好了。 第六十四章 合伙人外围帮衬三招 话说与此同时，邵琪琪这边也没有闲着。 她虽然出不去门，但还有网络呀。 她和其他合伙人做了一次视频会议。 “形势严峻啊！”邵琪琪直奔主题地说，“大家都看到了乔村那边的直播首秀了？” 自然，大家是都看了的。 而且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下了单，当那个开市的吉祥物。 “想打开市场而不通过烧钱的例子，至少我没有听说过，但目前来看，导演在乔村的意图很明确了，就是靠内容硬拼了，咱们现在所能做的，出钱肯定是出不上了，我现在还在冻结了所有账户呢，你们之前也募集过款项了，所以烧钱这事咱们就别想了，只能出力了。” 听了邵琪琪说这话，大家都略微有些伤感，前所未有地感受到，原来穷，真尼玛是原罪。 有一种痛，就是明明知道矿在哪里，却连买镐的钱都没有。 也就是说，对创业来说，原本就好比登山，一路艰难险阻自不必说，如果创业还没有钱，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其难度不亚于上珠峰。 “怎么出力呢？” “发动所有的朋友和亲戚，咱们来当乔村农副产品的推销员，能带动一点销量就带动一些，咱们增加的每一单，对他们来说就好比是一针强心剂。”邵琪琪说，“大家有意见没？” “这能带动多少？”武琳有些纳闷，“这个办法也太low了？” “那行，每个人再贡献一个点子。”邵琪琪其实本意就是想抛砖引玉，故意先将气氛搞得如此悲壮，果然好闺蜜跳了出来。 “我义务在我的账号和节目中推介他们，”武琳说，“我想到了，这不算违规，因为是助农嘛，传播正能量，平台都会扶持的。” “好主意！”邵琪琪喜笑颜开，“宝贝，亲一个！” “武琳这个建议倒是启发了我，”申珂突然开口说，“据我所知，平台是有助农扶持政策的，也有专门的部门在做这件事，至于能够给什么样的流量扶持，我想我们可以和他们接触一下。” 申珂的这个建议博得了大家的兴趣，所有人都清楚，再没有什么比平台红利更应该抓住的资源了。 问题是，这就好比是一块蛋糕，该如何撬动它，让它到自己的盘中来呢？ 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申珂去完成，他要去了解一下，做好这方面的功课，再谋行动。 其他人也都表明自己的点子，都提到了要跟武琳一样，去在自己的账号里头推介乔村的五个网红号，帮助他们引流。 “好奇怪，”小丁说，“矩阵是导演一直强调的思路，为何这次他没有主动来要我们发动起来做引流呢？” “是哎……”所有人都顺着这个话题一思量，发现还真是这样，这似乎不符合林淼的路数，他不应该疏忽这一点的，那就是另有原因。 讨论了半天，他们也没有讨论出来个啥道道，干脆，让邵琪琪打电话问。 邵琪琪就当着他们的面，拿起房间里的无绳座机拨了出去。 “喂，你犯了一个失误哎！”邵琪琪对林淼说。 “啥失误？” “你竟然没有发动我们的矩阵效应，我们可以来给乔村的五个网红号引流的呀！你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吗？”邵琪琪说，“你看看，现在的成绩这么差，否则不至于的？” “我故意的。”林淼说。 “理由。” “我想看看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他们的起步能达到多高的高度。” “好，虽然我挺佩服你不认输的劲头，但是你这也太乐观了？不要掩饰自己的失误了，你就是过于自信和乐观了，没有其他原因。”邵琪琪批评林淼。 一点脸面都没有留。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感慨。 这才叫诤友，对不对？ 果然，林淼承认了这一点。 他哈哈一笑，道：“好，是有些道理，我过于乐观了，我以为，这么正能量的事情，是符合当下的，一定会自带流量的，谁知道呢，这么差的开局。”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还不是你自找的？”邵琪琪依然在补刀，“但凡你谨慎一点，就不至于，他们的积极性有没有收到挫伤？” “还行，做过思想工作了，”林淼说，“关键是你不知道，本来其实也没啥的，都是很正常的，结果，你猜怎么着？风言风语真是吓人呢，我算是体会到了啥叫人言可畏。” “好，这也很正常，你当是在江城呢，城市里头大家谁管谁？各忙各的，但是在农村就不一样啊，大家闲来无事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吗？”邵琪琪很懂地说。 “你咋这么懂？”林淼好奇。 “废话，我平时不看电视剧的呀？” “好，你说的对。” 验证了自己的判断之后，邵琪琪说：“你继续加油，我们这边也会做一些事情的，你暂时不用管，你只要专注自己的那块就好了。” “哦？你们准备做什么？”林淼有些想一探究竟的感觉。 “三招，第一招，发动所有熟人朋友，去支持一下，买哪怕一条鱼也成，当献爱心了。第二招，矩阵的优势发挥一下，我们一起来给你们引引流。第三招，申珂去和平台的专门的扶农部门去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获得一点流量扶持。” 听了邵琪琪这三招，林淼喜出望外，果然，一个好汉三个帮！ “行，挺靠谱的，那我就真不管了，我专注我这边的事情了，你们发挥。”林淼说，“有你们真好！” “你以为你是52赫兹的鲸鱼啊！”邵琪琪笑骂。 “啥意思？”林淼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懂。 “大叔，你out了！”邵琪琪心情不错，又损起林淼来，“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叫alice，因为科学家们发现它发出的声音频率是52赫兹，而其它的鲸鱼发出的声音都在15到25赫兹之间，也就是说，它发出的声音没有一个同伴听得见。” “我靠，”林淼失声道，“这么丧的吗？” “嗯，你知道你不是就行了，你有我们。”邵琪琪说。 第六十五章 创意加码 受到小伙伴们的鼓励，林淼觉得自己也不能“划水”，要继续给创意加码才行。 划水，这个词凡是经历过职场的人都懂，就是混日子的意思。 对一个创业团队来说，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是不断向上走，攀岩似的那个阶段，必须全力以赴，专注使人快乐。 一旦攀上崖壁，进入到平缓河流的时候，反倒是要小心了。 越是舒服的时刻，越是容易划水。 所以，舒服不重要，快乐才重要。 对内容创作来说，同样如此。 就拿做这个平台的短视频来说，五个乔村网红的账号内容出师不利，怎么办？ 林淼想了又想，断然不能提前进入到“划水”的阶段，目前，还是在攀岩的阶段，他如此判断。 既然如此，就要全力以赴才是。 做视频，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脚本。 那么，对脚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创意，是故事的核心。 而要找到这个核心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 是创作力。 创作力从何而来？ 两个关键，感知和积累。 这么捋下来，林淼就找到了自己最核心的竞争力。 没错，是他的创作力。 对短视频来说，写，很简单，拍也很简单，能写会拍的人千千万，为何有的火了，有的没火呢？ 林淼在思考。 难道是运营的问题吗？ 不然。 是有没有做出设计感。 这就好比是一个裁缝做衣服，牛逼的裁缝会量身定制，会把一切元素当成艺术感知的呈现，而一般的裁缝只会千篇一律地执行套路，袖子是袖子，扣子是扣子。 高下立判。 林淼当年离职之后开着奶茶店的时候也在钻研学习，他一直记得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创作脚本没有必要临摹一部写得好的作品，而是必须依循我们这么艺术赖以成形的原理去写好。急于求成、缺少经验的创作者往往遵从规则；离经叛道、非科班的创作者破除规则；艺术家则精通形式。 不曾经，他此刻就遇到了这个问题，当理论储备和实践碰撞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之后，每个人的感知力是不一样的。 林淼感知到了他的创作力正在他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动着，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必须要给创意加码！”林淼做出了决定。 这是一个优秀且成熟的视频创作者必须具备的能力，在创作的路途上，一切都是那么瞬息万变，如果一个创作者感受不到这种瞬息万变的力量和风向以及美感，那么他一定是不入门的菜鸟。 当天晚上，林淼就加班搞出来了一个新的样式脚本。 在没有得到流量的青睐之前，一切都未尘埃落定，不能一成不变。 敢于尝试新的形式。 林淼是这么设计的： 让五个网红账号按照自己的特点，分别做如何烹制一条乔村的活鱼的美食视频。 他的理由是，既然是为了卖乔村的活鱼，那么目前在做的视频内容，有些不够直接，倒是更适合等到粉丝数量上来之后这么做，而眼下，就要直接一些，让视频内容跟活鱼的关联性更大，更有鼓动性，更有视觉效果。 烹饪活鱼，就再适合不过了。 点子决定了之后，形式也就来了。 首先，是确立场景。 麻广仁的烹饪活鱼放到李子果园里头，许妮的烹饪活鱼放到溪水的自然环境里头，乔胡和孙静夫妇的烹饪活鱼放在平房屋顶，麻尺八的烹饪活鱼放到他的工作院落，六婶的烹饪活鱼放到鱼塘旁边。 其次，人设随着场景而打造，并且保持一惯性。 麻广仁依然是果农，许妮是村花，乔胡和孙静是一对欢喜冤家，麻尺八是个手艺人，六婶是个…… 她最难办。 一个媒婆怎么和鱼塘建立关系呢？ 林淼费了点脑细胞，给连接上了：以媒婆对说媒这件事的理解，所谓的婚姻，就是她身后的这口鱼塘，要想这口塘有效益，有益人生，那么就要跟烹饪一条活鱼似的，有讲究…… 林淼大呼自己为天才！ 六婶一边说着自己的认知道理，一边烹饪一条美味活鱼，这样的视频，简直太棒了！ 就这样，五位网红就都建立起自己的烹饪活鱼的视频形式。 特别注意到的一点是，林淼格外重视现场音的采集，对一个吃播或者美食视频来说，声音太重要了。 这样，汤小桐所带的那只专业话筒就派上了用场。 只是没有挑杆。 为此，黄超越专门找来一根撑蚊帐用的竹竿，算是对付过去。 花了两天的时间，五位网红的烹饪活鱼的视频就制作好了。 作为第二次直播的预告片，在各自的账号上进行了投放。 而这两天，其他合伙人也都按照之前讲定的计划在忙碌着，给这五个账号来赋能。 一切顺利。 更令人惊喜的是申珂在和短视频平台联系之后，还真联系上了，平台有专门的扶农部！ 双方一番接洽之后，平台也特事特办，基于两个重要原因，一个，就是林淼这个团队是一支优秀短视频制作团队，他们之前曾经做过引爆全网的90后抗疫微纪录片，另一个，就是眼下的时间节点，当疫情刚刚趋于平缓，这一年的重头戏也就格外重要了，那就是脱贫攻坚，平台愿意给这类视频以流量扶持，尤其是专业出品的精品内容。 到了第二次直播的时间。 五个网红号同时开播。 五个号分别在之前拍摄的五个场景中，颇为生动。 林淼就蹲在宿舍，用自己的手机以及汤小桐和黄超越以及另外两台借来的手机，同时监看。 仿佛此刻，他们的宿舍成了融媒体指挥中心。 汤小桐和黄超越陪着林淼在打下手。 数据、临场发挥、互动，就成了他们的工作之重。 为此，他们三人还扮演着直播间带节奏的工作。 慢慢地，一个令人惊喜的情形出现了…… 这次的直播参与粉丝数，是之前那次所不能比拟的，竟然…… 最高粉丝参与数量的直播间，有1200人在线！ 没错，是许妮的。 而其他人的成绩也都不差，最少的那个也有90多人在线，就是乔胡和孙静夫妇的。 第六十六章 初尝胜利 直播按照计划持续了2个钟头，五个账号分别在这个过程中烹饪了四条鱼。 这鱼都是林淼花钱买来的。 别看是在为了帮助农民带货，但林淼算得很清楚，一码归一码，不能干左手倒右手的事情，哪怕只是几条鱼。 这是原则。 烹饪用的器具都是各家自己带的，不过油壶，调味盒之类的小物件，都是许妮的商店赞助的。 这一点，林淼没有争着付款。 主要原因不但是因为许妮的态度很坚决，也在于人家有这个实力。 当然，这也没有几个钱就是。 统计了一下销售业绩，成绩算是一个更大的惊喜。 竟然成交了1800单！ 总共是卖出3300条鱼！ 营业额达到7万1千元！ 另外，还有直播的打赏收入，平均每个账号有600元的收入。 不等林淼把这个统计出来的消息发出喜报，乔村已经沸腾了。 甚至有锣鼓的声音来到了村部院子。 黄超越跑出去一看，不得了，有自发的腰鼓队来道贺了！ 还有农民打着快板，唱着自编的唱词：都说脱贫致富是个梦，我看今朝来了大救星，樱启公司就是棒，跌倒爬起不认命，带着农户奔小康…… 林淼有些懵逼，这个场面有些出乎意料。 村干部也被惊动来了，首先来的是乔书记，他进门就握住林淼的手，说：“大导演，真是没有看错你啊，感谢你给乔村带来了致富的希望，感谢感谢……” 他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许主任的咳嗽声，乔书记有些尴尬，识趣地走开了。 毕竟，这次的直播，最大受益者是他家的侄子。 果然，许主任在肯定了林淼的成绩之后，委婉地说：“既然卖鱼成功了，下次就要多试试其他的嘛，我们乔村的农副产品还是挺多的，不能光把目光集中在水产品上，你说是？” 林淼心里有数，毕竟已经对乔村的势力和风土人情有了深入地了解，他笑笑，说：“放心许主任，我们有计划的，越往后，越有更大的流量在等着呢，不要着急。” 许主任知道林淼这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些笑眯眯地正欲离开。 正在这时，院子里头一阵喧哗，有人来吵闹的声音。 诸位探身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几个种植果园的农户，以许家二少为带头人，正来闹事呢！ 许主任脸上立刻有些挂不住，走到院子里头，不等他的亲戚二少开口，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训斥：“你们不分时候跑来闹什么闹？回去！” “哥，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许家二少央求，“凭什么就让姓乔的养鱼赚钱，不让我们姓许的卖果子挣钱？” “胡闹，你看看李子挂果了没有！卖，你卖树叶子吗？”许主任狠狠地说，感觉自己人丢了自己的面子。 看上去，他也对这几人的到来没有心理准备，有些脸面挂不住。 许家二少挠挠头，转身退了，反正话已经说了，意思到了就走。 等于是表明态度，他们不是吃素的。 给林淼在变相的施加压力。 林淼看看黄超越，有些苦笑。 尽管知道，乔村的特殊性，以及落后地区的小农意识的局限性，但目睹这个场面还是有些让人无语。 败的时候说风凉话，好的时候，就来抢资源夺利益。 要是这么想的话，挺让人伤心的。 好在林淼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许主任给林淼道歉：“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这些人离了我的教育不行的，我回头再加强一下，不过，他们说的也是，你可得照顾一下群众的情绪啊，一碗水尽量端平才是。” 听着许主任语重心长的话，林淼只能配合着说：“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许主任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短短一会工夫，林淼就经历了冰火两回天，真是难得的奇景。 而这时，邵琪琪的电话也来了。 “这次的成绩不错？” “不错……”林淼将成绩在电话里头给邵琪琪汇报了一下。 “看来我们做对了，”邵琪琪说，“你觉得主要成功在了哪里？是流量扶持还是我们自己做得好？” “都有，”林淼说，“我们做得不好，流量不会扶持我们的，同样，没有流量的扶持，我们也难以取得今天的成绩，这是相互的，这个时候判断谁的功劳最大，有些不好说。” “我的意思是，下次还有针对性地复制这次成功的经验。” “对，我同意你的说法，我们要把每一次的成功经验都记录下来，便于以后的复制。”林淼说，“这很重要，复制跟原创甚至同样重要。” 让林淼这么一说，邵琪琪本来明白的也糊涂了。“怎么就同样重要了呢？” “原创是为了确立ip，这是创作力的体现，复制是为了推广和持续，这是影响力的必备条件，”林淼及时将经验上升到理论的高度，这样就更加便于记录和复制。“所以，就同样重要了，离开哪个都不行，既然要做市场，原创力是根本，复制能力是手段，一个内功，一个招式，缺一不可。” “好好，大叫兽。”邵琪琪揶揄道，但意思却是满满地骄傲。 林淼听出来她的意思，也不跟她计较，而是嘱咐她：“我就不一一给合伙人们报喜了，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代我和他们交流一下，表示一下我的谢意，大家辛苦了。” “行，大家现在劲头很高，都不计较这些，一切都是为了共同的梦想，让乔村致富。”邵琪琪说，“所以，你就集中精力干大事，后方阵地交给我。” “谢谢！” 挂了电话，林淼和汤小桐和黄超越又回到宿舍，继续复盘这次的战役。 等于说，乔村的创业基金池里头，终于注入了第一笔资金。 而且，更重要的是，将第一次失败的阴霾一扫而空，可以想到，此刻，全村上下都在谈论的话题就是，电商真的能赚钱！ 这个观念一旦确立起来，往后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这可是比真金白银的收入更为重要。 “胜利终于还是来了，比预先想的要快得多。”黄超越开心地说，“接下来咱们是不是照这个节奏继续？” “当然继续，一周三场直播，搞起来。”林淼说。 “要照这个速度，我估计乔村的鱼塘很快就能清空了。”黄超越喜笑颜开，“原来挣钱并不难。” 第六十七章 吹牛也需要素材 乔村网红电商带货取得小成绩之后，一个没有料到的问题随之而来。 林淼的宿舍成了某种具有象征意义兼神秘色彩的圣地。 不时会有村民偷偷地跑来，要么守在院子门口，要么就围着宿舍绕圈，前门后窗地窥视。 这对林淼来说多少造成了一点困扰。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当他主动过去和这些村民打招呼的时候，这些人却并没有跟他进一步沟通的意愿，打招呼就真的成了打招呼。 林淼把这个困惑告诉给了黄超越。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林淼说，“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这种事情以前也没有出现过，我分析分析……”黄超越想了想，说：“不会是把你当明星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追星？” “嗯。” “不可能，要是追星，当我和他们主动交流的时候，他们怎么那么含蓄的呢？没有交流的意愿似的，腼腆地过了头。” “那要不是追星，那是什么？” “我这不是问你的嘛……” 两个人聊了一会也没有个结果。 还是汤小桐自告奋勇，他去反侦察一下。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汤小桐从外头回来了。 看他的表情，似乎真是被他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一脸的得意之色。 “哎，不许卖关子，也不许讹诈，直接说，有什么发现。”林淼不等汤小桐开口，就先堵住了他的嘴。 汤小桐张着嘴巴愣了片刻，直接道：“不说了，气人。” “导演在跟你开玩笑的呢！”黄超越做和事佬，“你别往心里去，来，吃个苹果。” 说着黄超越递给汤小桐一个大苹果。 话说这苹果可就珍贵了，因为快吃完了。 而且之前一直是切开吃，三个人每天吃两颗，这次直接给汤小桐一整个，还是个大的，有些超标。 汤小桐喜笑颜开地接过，咬了一口，“我衬得上这个苹果，好，我说我发现了什么……” 原来，汤小桐跟出去之后，经过一番反侦察，他掌握到，这些前来蹲点“追星”的村民，目的很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一点吹牛聊天的素材。 “啥？吹牛也需要素材？”林淼觉得有些好笑，“我们是他们吹牛的素材？” “嗯，真的，我有证据的，我跟了好几个，发现他们转悠一圈之后，要么互相交流一下，要么就直接走掉，然后到外头去找人聊天，而且我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了，无非就是吹牛。”汤小桐说。 “都是咋吹？” “五花八门，反正都跟你有关，比如你今天又换了一身衣服啥的，还有说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进出都会随手关门之类，都是关于你的生活细节。” 听了汤小桐这么一说，林淼渐渐地觉得他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这些村民前来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寻找吹牛逼的素材的。 “他们是不是都很游手好闲的？”林淼转过身问黄超越。 黄超越一拍脑袋，说：“经你这么一提醒，还真是，我看到的几个都是我们村有名的街溜子。” “行，靠谱了。”林淼说，“基本可以断定，小桐的推断是合理的。” 一个谜底算是揭开。 在农村，的确是有这么一个群体，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趁，就喜欢凑热闹，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还喜欢高谈阔论，仿佛洞悉全村一切似的，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百事通角色。 他们有一个被公认的身份，就是懒汉。 街溜子这个词是外来词汇，最近才流行起来的，而且黄超越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乔村人，所以，用了街溜子这个时髦的词汇来定性。 倒也贴切。 要搁着过去，这种街溜子更多，现在明显已经少了很多，即便是在落后的乔村这种地方，村民也有了意识上的进步，那就是有工夫能多苦一点钱就多苦一点钱，总比瞎溜达要实惠。 时代总是在进步的。 人的观念也是。 林淼没有善罢甘休，他觉得这事其实挺有意思的，他就琢磨，琢磨了一会，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说：“我在想，咱们第二批网红班的学员，可以就在这些街溜子中来物色一下，从他们中产生。” “不会？”黄超越和汤小桐都有点吃惊，异口同声起来。 也不知道林淼是哪根筋不对，想到这么一个点子。 再怎么坐实点子大王的身份，也不能如此暴殄天物自己的天赋值，太随性了。 凭什么就从街溜子这么一个带着深深歧视的群体中产生代表乔村先进生产力方向的学员呢？ 说不过去。 林淼面对伙伴的质疑，不慌不忙地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是拍脑袋想一出是一出，我这么决定是有考量的，你们想啊，这些人有个什么特点？” “好说，好扎堆。”黄超越脱口而出。 “呃……”林淼没想到黄超越如此准确地指出他们的特点，比他想到的还要准，“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我把这个特点换了一个说法。” 林淼故意吊着伙伴们的情绪说，制造着悬念。 “我称这为表演欲，也叫戏精，或者表演型人格。”林淼说，“对业余表演者来说，这反倒是最好的内在驱动力，这种人善于面对镜头。” “那对专业的演员来说，这些就不重要了吗？”黄超越被林淼的话所吸引，因为听上去是一个他不懂的领域，充满了好奇。 “专业演员不这样，他们离开镜头反倒是更安静，更有自己的思考和自己的习惯。” “有点意思。”黄超越觉得很好玩，看来真的是隔行如隔山。 “所以，我们要引导他们，将他们的特点用对地方。”林淼说，“而且，一旦连街溜子们都能干正经事了，你想想看，这岂不是一个莫大的广告？” “怎讲？”黄超越脱口而出，接着，他意识到了答案，又紧接着自问自答地说：“我知道了，相当于是给咱们打了一个广告，让大家都有参与电商的信心，连街溜子都行，人人都行。” “哈哈，对，就是这个意思，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招生广告？”林淼笑着说。 “绝对是！” 第六十八章 龚凡宇确定归队 这些天跟着林淼他们混在一起，黄超越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些从事文艺工作的创作者，身上有一种让人羡慕的能力。 就是那种对生活的感知力远远要强于一般人。 平常人眼中习以为常的日常，在他们看来，可能都会被赋予新的角度和视角，发掘出与众不同的东西。 黄超越觉得这就是林淼曾讲过的创作力。 而且具备创作力的人，身上会散发着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如果要黄超越来描述这种魅力是什么，他会很肯定地说：“驾轻就熟的掌控力和豁达幽默的性格，以及能够从生活小的细枝末节中提炼快乐的感染力。” 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幕，能够即刻得出从这些街溜子中物色第二批学员，就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正是具备了这些能力，所以，如林淼，方能在生活中得到源源不断的灵感。 而作为他的伙伴，作为事件的参与者，黄超越深感与有荣焉，他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提升着自己。 什么是一个好的团队？ 答案有很多，但共同的特性中肯定有一条，就是大家可以一起成长。 独木难成林。 如果团队被一种优秀的惯性带动着，自然会成就一片森林般勃勃生机的生态。 反过来说，这是林淼所认知到的感受。 他就在追求这个意境。 他的团队，在发展中壮大，跟当初那个孤身一身的失意导演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既然是一个团队，作为带头人，自然就要有跟创作一件作品时所有的洞察和感知力一样，能够嗅到团队的精气神之所在。 从黄超越和首批学员的反馈中，林淼能够感受到，这个团队在蒸蒸日上。 这是一种很美妙的感受，如沐春风。 而在汤小桐看来，他对林淼的成长则更有发言权。 一个人，能够快速地找到自己，并且超越自己，一定不是偶然，一定是厚积薄发的结果。 他忘不了林淼在那日剧组解散之时的失魂落魄，跟如今的这个林淼相比，何止是天壤之别？ 但有一点，前后相比，有一个东西是林淼身上一直没有变的，那就是专注。 他会专注于自己的领域，不论是理解还是不被理解，是孤身一人还是带领一群人，这个专注力一直都在，十分明显。 在这个过程中，林淼甚至都自己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 他也没有料到，自己可以随遇而安起来，能够随时随地的发现灵感，得到新的想法，这显然是比过去的那个他更有了掌控力。 作为一个创业团队，当每个人都有了成长的感觉之时，自然是最美妙的。 也是最有价值的地方。 这就是魅力。 这天，林淼的手机响了。 一看，竟然是龚凡宇打来的。 “怎么样啊你？”林淼问。 “已经出院好几天了，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就差去乔村跟你们汇合了。”龚凡宇对于自己能够归队这件事，显得很激动很期待。 林淼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喜出望外。 他需要龚凡宇。 不论是从一个导演需要御用摄影师的角度来说，还是从一个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兄弟情谊来说，都是如此。 “太好了！”林淼说，“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是嘛？” “何止做好，简直就是急不可待。” 龚凡宇这么说也不是夸张，更不是彩虹屁。 这源自于他离开林淼团队去西部高原去拍纪录片之后的那个夜晚，那晚，当他睡在金顶，看着星空的时候，他意识到，原来跟对一个导演是如此之重要。 做对的事，被对的人需要。 方是成就自己的最佳途径，对一个走江湖的手艺人来说，更是如此。 漂泊远比不过抱团。 前者过于苍凉和迷茫，而后者，则有温度和力量。 人的成长都是在事上催的。 后来发生的一切，更坚定了龚凡宇的想法。 所以，他才说出这么掏心窝子的话。 因为发自肺腑，所以，也就不觉得肉麻。 “那好呀，随时欢迎，”林淼说，“不过，要麻烦你做一件事。” “啥事？尽管说。” “咱们公司的新注册的一套公章和执照啥的都办下来了，我给你一个代办小李的电话，你跟他联系，将这些东西一并带过来。”林淼说。 “好啊，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龚凡宇说，“对了，导演，我去了之后是不是依然要做摄像？” “废话，你不做摄像做什么？”林淼半开玩笑地说，“你想荒废你的手艺吗？” “不不不，我是准备带着我的吃饭家伙过去，不知道够用不够用，如果你有特别要求，我就在这里租设备带过去。”龚凡宇说。 “你吃饭的家伙要不要我掏钱？”林淼故意逗龚凡宇，这么说话，肯定是拿他当兄弟才这么说的。 果然，龚凡宇也不急不恼，嘿嘿一笑，说：“我不急着赚钱了，老婆那边我已经安顿好了，我说，这次，就让我跟着林导搏一次，就这么一次，不谈钱，只为了理想。” 林淼心头一热，看来龚凡宇挨的那记闷棍不但没有砸出后遗症，反倒是将他砸开了窍。 “好，我给你保证，咱们全力以赴，把事情干好，让钱来追我们。”林淼鼓励道。 “收到！” “现在咱们主要就是拍摄抖音短视频，一般设备足够了，咱们这边有灯光和收音设备，够用的，你哪怕不带你吃饭的家伙过来也行，咱们用手机也能拍。”林淼交底。 “啥？不会？”龚凡宇笑了，“标准能降这么低？咱们是专业的！” “没错，咱们是专业的，咱们现在就是降维，网大咱们都能拍，抖音还能成问题吗？”林淼说，“咱们不拼硬件，咱们拼的是我们的创作力。” 龚凡宇在电话那头让林淼搞得热血沸腾，说：“我知道了，但我还是会带上我的吃饭家伙的，导演放心，真的，连我也！” 林淼笑出了眼泪。 他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个时候青睐于他了嘛。 要知道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出发太久太久，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第六十九章 对钱别有饿气 龚凡宇确定要归队的消息，林淼想第一时间分享给邵琪琪。 可是这大中午的，邵琪琪竟然没有接他的电话。 这可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林淼有些担心。 有些闷闷不乐。 汤小桐见林淼连午休都放弃了，在一个人发呆，就走过来找他说话。 “难得看你不午睡，你在干嘛呢？”汤小桐挨着林淼坐下，问他。 林淼本来无意说话，但和汤小桐对视一眼的时候，他方才想起来，如果说，在这个团队中听到龚凡宇归队的消息，最开心的人是谁？毫无疑问，首当其冲自然是汤小桐。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猜。”林淼故意逗汤小桐，不直接告诉他。 “琪琪姐回来了？”汤小桐脱口而出。 “e……”林淼本来准备开心一下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蔫了。 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本意是拿汤小桐寻开心，却给汤小桐寻了开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我再猜猜看……”汤小桐见林淼的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了，也就想着赶紧转移话题。 “不用了，”林淼摆摆手制止住汤小桐继续天马行空，直接说：“龚凡宇就要归队了。” “不会？真的吗？”汤小桐果然如林淼所料，很是高兴，竟然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要说到和龚凡宇的关系，汤小桐的确是有发言权。 从当初两人的不对盘，互相看着不爽，到后来的两人成了cp，嗑起了好基友的塑料情，再到后来，汤小桐发现了龚凡宇的小秘密，直接造成了龚凡宇的离队。 直到龚凡宇离队之后，汤小桐才意识到，原来一个好队友就如同家人一般，在一起的时候可能不觉得，但是分开之后，就知道合拍这件事是多么难得。 尤其是那种看似吵吵闹闹，实际上干起正事来瞬间秒合的那种合拍，更是可遇不可求。 “太好了，大宇哥终于回来了！”汤小桐开心地说，做了一个疯狂的庆祝动作，跟库里投中压哨三分似的。 他终于释放出自己的内疚。 造成龚凡宇离队的“元凶”是他汤小桐，而当龚凡宇离开之后，尤其是得知龚凡宇为了团队甚至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住院之后，汤小桐就在被内疚的情绪所折磨。 这种情绪又无法和周围人分享，因为他有着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 没错，他是房鹏程安插的内线，但他的的确确热爱着这个团队。 犹如坠入无间地狱。 一般人体会不到这种情感，而他汤小桐就在这个热锅中煎熬。 “啥时候到？” “估计就这两天，怎么，你有啥安排？”林淼见汤小桐高兴成这个样子，也很受感染，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军人物，没有比看到团队和谐的一幕更感动的了。 “安排倒是没有，但晚上能睡个好觉了。”汤小桐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他这段时间所忍受的精神折磨太多太多，似乎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年纪能够承受的范围。 “你睡眠不好吗？”林淼一愣，他只是感觉哪里不对，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汤小桐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幸好，这话不会令人起疑到其他方面。 “是啊，想大宇哥的滋味你不会懂的。”汤小桐找补着说，故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林淼不知是计，手抚胸口吃不消的样子，说：“这里得亏没别人，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还以为你们俩有基情呢！” “啥基情不基情的？”正在这时，刚从外头晾完衣服回来的黄超越进来了，一脸好奇，跟吃着一个大瓜似的。 “哦，开玩笑的呢，我们团队的摄影师即将来乔村加入到我们中间，他叫龚凡宇，是一位专业摄影师，拍过不少好作品。”林淼将情况也对黄超越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行啊，正好宿舍里头还空着一张床呢，这样我们四人正好，都够凑一桌麻将了。”黄超越很是轻松地说，“晚上有空的时候我把这个床铺收拾出来。” 说着，黄超越走到空床铺前看了看，上头只是摆放了几个行李箱等杂物，挺好收拾的就是。 “你们之前的90后抗疫微纪录片就是他拍的？”黄超越一边挪着行李箱一边说。 “对的，是他，还行？” “绝对可以！”黄超越说话的工夫，已经将行李箱归拢整齐。“不知道他收不收徒弟？” “干嘛？你想学手艺？” “技多不压身嘛。”黄超越笑了，“不过说实话，我要不是女朋友家人喜欢我在体制内有进步，能混个一官半职，我真想下海跟着你们一起干！” “不用下海，你这样已经是跟我们在一条船上了，可以尽情体验创业的风口浪尖。”林淼半是玩笑半是劝慰地说。 “可惜，你不能拿两份工资，我们也不敢腐败你。”汤小桐冒了一句凑热闹。 “你这话说的，”黄超越说，“不是我吹自己的觉悟有多高尚，我说心里话，人啊，一旦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不会太在意金钱方面的回报，虽然说，现在这个社会，离开钱是寸步难行，但钱，真的是够用就行，人应该有更远大的精神追求。” “汤小桐，你听听，什么是觉悟？这就是。”林淼即刻点拨一下汤小桐，他发现汤小桐优点不少，就是有点好钻钱眼。 钱，谁都爱，但不能有饿气。 俗话说的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有时候汤小桐身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对金钱超乎一般人的渴望，总让林淼有些下意识地心惊肉跳。 “行，我觉悟低，我是落后分子，你们好好提携我好了，反正，我还年轻，我有的是机会好好改造。”汤小桐耍起了无赖。 正在这时，林淼的手机响了，一个视频邀请，是邵琪琪的。 见邵琪琪回话，林淼脸上浮现了笑意。 总算是放心了。 他刻意走开几步，跟黄超越和汤小桐保持距离，接通了电话。 第七十章 网感是重中之重 “你刚才找我的？”邵琪琪笑嘻嘻地说，脸上带着一点被关注的快乐，简单又满足。“我在收拾房间，没听到手机响。” 林淼不介意自己多等了一会，他只要看到邵琪琪能够与他通话就已经很是知足了，他只是怕老邵突然发力，断了邵琪琪的网线。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啥好消息，瞧你激动的，你说啊。” “龚凡宇跟我通过电话，他这两天就能够到乔村跟我们汇合了。” “呀，团队人就要齐了，只差我了，你什么想法？” “你……你怎么跟没有事情一样？”林淼有些纳闷，“听到这个消息，你当无事发生过的样子是怎么做到的？” “哦，是，那好，我们重新来一遍。” 林淼被邵琪琪这个建议逗得想笑，但嘴上却道：“大宇要回来了！” “哇，真的吗？太棒了哟！开心开心……”邵琪琪故意花式庆祝。 林淼眼里是邵琪琪的发嗲画面，耳朵里是她甜美的声音，很是享受。但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你还能再假一点吗？” “我不管，我满足你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邵琪琪收起刚才嗲兮兮的样子，也很认真地说。 “好……”林淼想了想，说：“没错，等大宇归队，就只差你了，我还真是盼着你回归呢，真的。” “有多真？看不出来你的诚意嘛。”邵琪琪不肯放过林淼，就跟戏耍他一般，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要怎么证明我的诚意呢？”林淼想了想，举着手机挪步到门口，“老天为证，我发誓，我每时每刻都在祈祷，让邵琪琪归队……” “咔嚓嚓……”一阵打雷的声音响起！ “卧槽！”林淼吓了一跳，明明是个大晴天怎么会有雷声？ 只见汤小桐从背后跳出来，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原来是他在用音响效果在捣鬼。 视频另一端的邵琪琪被面前的这个场景给笑翻了，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小桐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谢谢琪琪姐的认可，我继续努力，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闪了。”汤小桐远远地对着邵琪琪喊话。 林淼用手机给了汤小桐一个镜头，让邵琪琪看到他。 邵琪琪说：“乖，好好努力，回头姐给你带好吃的。” “行，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跟导演一个样，喜欢让我们望梅止渴。”汤小桐已经走到了黄超越身旁，有些抱怨地说。 “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啥难言的苦衷？”黄超越已经看出来邵琪琪的暂时不在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嘛……她爸爸不同意她跟导演交往下去，把她关在了家里。”汤小桐想了想，还是告诉黄超越这个事实。 “哦，是不是跟之前网上的那篇文章有关？” “你也看到了？”汤小桐拍拍黄超越的肩膀，“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呢！” “我不相信，我认为这是在造谣的，有什么好当真的呢，人嘛，一旦出名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人怕出名猪怕壮嘛，风言风语正常的。”黄超越说，“不过，我真是好奇，她真的是邵氏的千金？” “那还能有假？”汤小桐耸耸肩膀说，“如假包换，江城名媛邵琪琪是也。” “那这事就说不准了呢……”黄超越深表同情地望向远处的林淼，一言难尽的样子。 “怎讲？”汤小桐有些纳闷，这是几个意思？ “哦，我在同情他们，感情这回事一旦掺杂太多的现实因素，就不好说了，除非……” “除非啥？” “除非他们真的能够忍受世俗的眼光，不食人间烟火。”黄超越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与世无争地遁世，可是，这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汤小桐听明白了黄超越要表达的意思，也跟着附和起来。 两个看热闹的人反倒是诗兴大发起来。 林淼和邵琪琪聊完，挂断电话。 “你们在这里叽叽喳喳地说什么呢？”林淼说，“你们以为我听不见呢？” “这个……我们……”两人有些哑然，支支吾吾起来。 “汤小桐是个混不吝，他说啥我不管，你黄书记也跟着起哄，我就想不通了，这瓜就这么好吃啊？”林淼要捋着话头找黄超越麻烦似的。 “你别误会，我这不是触景生情嘛，”黄超越说，“我跟我女朋友也这个情况，只能视频，难得见面，我们这是难兄难弟呀！” 林淼挠挠头，似乎还真是这样。 这些天，黄超越都没有离开过乔村，按说，像他这个年纪，怎么着也要跟女朋友见个面啥的，能够沉下身来干工作到这个程度的年轻人，真是不多见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是有客观情况的。 所谓的客观情况，就是黄超越的女朋友家人还在管着他的女朋友呢，限制他们交往的频次，借此给黄超越施压，啥时候升职或者调回江城，啥时候再说。 是不是养女儿的父母都这样，还真是不好说。 说到这个，林淼想到他还在手机上刷到一条视频呢，因为曾经点过赞，所以找起来很快，他分享给黄超越，算是自嘲一把。 视频上，一个男的在演，先是演有儿子的家长，再演有女儿的家长，当听到孩子谈恋爱之后的反应，有儿子的家长和有女儿的家长绝对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态度，很是生活。 有儿子的家长会说：“记得多带点钱，不要让女孩子请客。”然后掉过头来自言自语，“臭小子，有点当年老子的意思。” 可是，有女儿的家长是这样的：“给我回屋，我要是不死就不要出来！” 黄超越看过这个视频之后笑得弯了腰。 “真是逼真！”黄超越说，“这些网红段子手真是天才！” “所以说，短视频的兴起，给了普通人一个表现自己的舞台。”林淼说。 “嗯，细细一想，凡是火的，还真是有道理。” “原创已经不重要了，共鸣才重要。”林淼说，“这就是短视频平台上的特点，每个人都无限接近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只要肯演，并且找到自己的特点。”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黄超越听出来林淼的语气很是复杂。 “存在即合理。”林淼说，“这就好比是一条河，自己会找到通往大海的方向。” “那我们在这个领域生产，是随波逐流还是引领潮头？”黄超越又发起一个问题。 “应该这么说，我们应该在知己知彼的情形下，努力做自己认为对的东西，并且尽最大可能考虑粉丝的需求，也就是网感。”林淼说。 没错，网感，是林淼一直在强调的东西，他只不过又借助这个生活化场景，再次传递给同伴，这很重要。 第七十一章 冯洪量蛮拼的 话说这些天过去，冯洪量那边的事情也有了进展。 林淼的这个案子，冯洪量是真当事情办了，亲自上阵不说，而且还动用了外包的手段。 律师接案子还有外包？ 这事听着真是新鲜，而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为了搜集房鹏程的信息，冯洪量动用了自己的老关系，一家私人侦探公司，来替他盯梢房鹏程。 按照冯洪量经济效益至上的原则，能让他这个铁公鸡舍得下套的案子，那一定是有利可图且把握很大才行。 但事实上，林淼的这个案子，别说要经济赔偿，就是要打赢都很困难。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像这种网络侵害名誉的案子，很难认定始作俑者的真实身份，尤其是房鹏程这种人物，他既然敢做，就一定是事先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看样子，他不但是买通了网站，而且还雇佣了帮手，不留任何后患。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花钱，一定就有人愿意为此背锅。 所以常规查下去是没有用处的。 虽然林淼确定始作俑者就是房鹏程，但是法律是讲究证据的，疑罪从无。 所以，取证就显得特别重要。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 冯洪量费尽心机地想拿下这场官司，倒不是为了和林淼的交情，也不是为了同情或者出自职业的正义感，而是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个案子只要能够拿下，出名那是一定的，因为像这种名誉侵害案，而且还如此有代表性的热点案子，在业内都可以引起轰动的，这是他巩固江湖地位的好案子。 最重要的，这个案子最有吸引力的地方还在于，林淼的名誉侵害的经济损失如何认定的问题。 林淼是主张1元赔偿也可以的，完全交给冯洪量代理，给他10的佣金。 而从冯洪量掌握的情况来判断的话，这个损失是可以主张天价赔偿的，毕竟在流量为王的时代，樱花社以那个微纪录片是赢得了不少的流量的，流量就是钱，且不说樱花社的流量有多么巨大就是了，都上过新闻联播的现象级创业团队，能不大吗？这么有钱景的团队，竟然因为注册的问题被人抢注，失去了使用权，而且对方还在网上恶意攻击，使其丧失了天使轮投资。 冯洪量用他专业的视角将这个问题连接起来，这个案子就变得有意思起来。 林淼主张的名誉侵害，只能说是这个多米诺骨牌效应下的最不起眼的一环。 可想而知冯洪量为什么因此而乐意效劳，他能从中有巨大的名利双收的寻租空间。 正如他在袁小珊面前吹嘘的那样：“这个案子将是流量时代第一案。” 而且冯洪量还打着一石三鸟的如意算盘，这第三鸟，自然就是袁小珊了。 让她这位美女律师跟着他联合办案，是他这位老司机趁机抱得美人归的捷径。 于是，冯洪量确实蛮拼的就是。 见私人侦探迟迟交不出有效的证据，都跟踪房鹏程一个多礼拜了，冯洪量急了，亲自上阵，跟着私人侦探一起行动。 一来起到督阵的作用，二来，也能够根据现场的情况临时随机应变的调整方案。 这方面，他可比私人侦探强多了。 这不，此刻，冯洪量正坐在一辆面包车里头，看着房鹏程的迈巴赫停在车位上，他下了车，只身一人进了一家茶馆。 “这小子真是能混，这辆车才买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冯洪量对身旁的助手说，“他前前后后，名下连买豪车再买奢侈品行头，已经花出去有接近500万了，他尼玛是找了一个怎样的金主啊？” “没错，他的金主是姓金，邵氏集团的最大股东……”冯洪量的助手接话道。 “靠！猪脑子啊！”冯洪量拍了一下助手的脑袋，“我还用你提醒？” “那你还发出疑问呢？”助手有些委屈，摸着被打疼的脑袋苦叽叽地说。 “我尼玛只是感叹一下，人跟人相比气死人！”冯洪量说，“对了，你要有钱了，会把钱用在什么地方？” 他的助手一愣，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小憧憬，说：“我肯定是先买房，最保险的投资莫过于买房子了，一套换两套，两套生三套，慢慢地就越来越有钱了！” “是，我就是这个意思，一般人的话，有钱的首先想法是要先确保财产固化，真正的有钱人，格外重视财富安全，比如买房子就是稳妥的做法。” “你做过调研吗？怎么这么肯定？” “我手上有一组数据的，一百个暴富者中，有88的人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买房。”冯洪量说，“像房鹏程这种人，有钱不买房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不但不买房，还买的全是充门面的东西，一点固定资产都不置办的，更是极品奇葩。” “主任，极品和奇葩是同义词。”助手受不了似地纠正一下。 冯洪量又要挥手爆他头，助手这次躲开了。 “主任说的对！”助手抱头鼠窜似的说，“他的豪车和奢侈品服饰都是贬值的东西，他这么干究竟是为了啥呢？” “你终于想问题能踩对点了。”冯洪量表示满意，又道：“我分析，他一定是在干着空手套白狼的勾当。” “啥意思？” “很简单，根据我目前掌握的线索，他在不停地接触不同的人，而且这些接触者非富即贵，都是名流，那么房鹏程这么做的目的就只能有一个，想通过这个自我包装来进入上流社会，去撬动更大的资本青睐，这不是空手套白狼是什么？” “主任好眼力！” “不要拍马屁！”冯洪量正色道，“马屁会使人愚蠢。” 助手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吱声。 越是跟踪下来掌握的情况越多，冯洪量越是发现，这个房鹏程一定有着更大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崛起，然后目的精准到如此心无旁骛。 论效率，这真是个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 连一向以行动力自诩的冯洪量都自愧不如。 一个人如果没有对金钱的超级渴望，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第七十二章 证据有了进展 就在冯洪量和助手在车上打屁的工夫，私家侦探从茶社里头走了出来，上了这辆面包车。 “怎样？有啥进度没有？”冯洪量问。 “今天运气不错，真的等到他了。”私家侦探说，“我已经发现他喜欢跟人约这里谈事，就事前买通了这里的服务员，在给他送茶点的时候，将一个窃听器安在了桌底，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 “要录下来的。”冯洪量在结果对方递过来的耳机之时，有些不放心地嘱咐一句。 “知道的，放心好了，在录着呢！”私家侦探说着拍了拍自己的挎包。 冯洪量带上耳机，果然，是两个男人的对话，音质很清晰。 “这茶是这家店里头最贵的一款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没有必要这么浪费，咱们合作的事情还八字没有一撇呢。” “庆总哪里话，能给好朋友献上好茶，是我的荣幸，再说，我在乎这点小钱吗？”这是房鹏程的声音，“回头请你到我家里坐坐，我家里有70万一斤的信阳毛尖茶王蓝天玉叶，保证你没有喝过。” “蓝天玉叶我倒是喝过，但你这个价位的确实是罕见，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想法了呢。”对方说，“对了，你住紫金山庄？” “哦，那是我父母住的地方，我平时不住那里，我喜欢住高层，大平层。”房鹏程回答。 “那就是在市区喽？” “对，国贸大厦。” “地段不错，但房子有些老。”对方显然是个门清。 “买的早，但一直保养的不错，我一个人住，习惯了。”房鹏程说。 两人就这么边喝茶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让冯洪量忍不住骂了句：“靠，见过装逼的，没有见过这么装逼的！真是一个盖了帽了。” 但这个庆总显然没有识破房鹏程的伪装，虽然他也在考察着房鹏程的有钱程度以及是不是“newoney”。 所谓的“newoney”很好理解，就是没有底蕴的暴发户的意思，对很多富了几代的人来说，这种人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别说谈合作聊生意，就是坐在一起喝茶也是不肯赏脸的。 “说，你有什么想法。”庆总在品过茶之后沉默了一会切入了正题。 “我现在正在跟邵氏的大股东老金合作，你应该知道的，”房鹏程说，“现在邵氏在溧城的文旅城项目地皮是拿下来了，但迟迟还没有动工，我的想法是，我来加快一下这个进度。”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截胡。”房鹏程说，“这个地块拿下的费用很低，但投资额巨大，是邵氏迟迟没有开动的原因，但我看中这个项目能够赚钱，所以，想找投资人一起干。” “这可是一条大鱼啊，想一口吃下它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准备出多少转让费？” 房鹏程没有声音，估计是用手做了一个比划。 庆总哼了一声，也没有吱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庆总说：“依我对邵氏的理解，他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这个项目的，别说你以如此之低的价格收购，就是翻三倍也未必能够拿下。” “我有把握的，我做过功课的，而且老金支持我，你想啊，他挺了邵氏一辈子，结果现在邵氏要削弱他的股份，要是你，你会愿意？” “这也难说，功成身退嘛，反正钱已经赚够了，有什么不可以退的？”庆总说。 “那是你，但老金不同，他还有想法，想着退休前再干一票大的，毕竟他的儿子不争气，他得提前给儿孙们留下家族基金。” “呵呵，你倒是挺会拿捏他的痛点的，你不会就是这么说服老金的？” “哪里话，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成人之美罢了。”房鹏程说，“其实我图啥呢，我已经不缺钱了，我只是想帮帮金叔叔，毕竟跟我爸爸是世交的好兄弟。” 冯洪量恶心到了，连连骂道：“真叽霸能吹！” “你说这个庆总怎么就相信他了呢？”助手在一旁有些诧异，不得不佩服房鹏程的高段位。 “这些有钱人其实很笨的，以为只要有人引荐，是这个圈子里头的，一般不会想到去调查一下的，相信一个人完全就凭一时的感觉。”冯洪量深有感触地说。 “不会？”私家侦探也觉得不可思议，“有钱人就这么懒吗？” “不是懒，是自信。”冯洪量说，“他们往往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并且相信时间成本，一般不会去花时间在他们已经知道所谓答案的事情上头。” “看来，我以后也要多找这些有钱人接触，看看能不能找到生意。”私家侦探说，“这些年，就冯哥你是我的大客户，平时净是一些捉奸的，我觉得我的职业天赋在消耗。” “嘘！”冯洪量正在竖着耳朵听监听。 “你现在已经有几个合伙人了？”庆总问。 “算上你的话不会超过三个，”房鹏程说，“其余两个都是我顶好顶好的朋友，这么稳赚的事情，我不会考虑太多人的。” “但你这个胃口不小啊，”庆总说，“十个亿的盘子，你想用1个亿去撬动，有些冒险。” “这个开发肯定是分期的嘛，先搞出第一期，先把养老地产搞起来，卖一批房子出去，资金回笼之后再开发第二期，鸡生蛋蛋生鸡嘛。” “原先的方案我知道的，邵氏的计划是先搞民宿旅游，我倒是觉得他们那么做比你这么做更有道理，你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很简单，地产是最快的资金回笼的方式。” “可前提是你要能卖掉呢。”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以我开过广告公司的经验告诉你，我会用最好的市场策略来销售掉它们。”房鹏程说。 庆总沉默了。 “这事不急，我想我要再考虑考虑。” “行啊，只要庆总哪天心情好了想起兄弟，就打电话，我请你喝茶。”房鹏程不卑不亢地说。 “要出来了……”私家侦探说，“要不要继续跟？” “别急，听听他们还会再说点什么。”冯洪量显得很有经验，他知道，一般来说，事情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在散场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发生。 第七十三章 挖出了房鹏程的意 “庆总请留步，小弟还有一事没有告诉你，说不定你听了之后会影响你的决定。”房鹏程突然开口道。 果然，庆总似乎已经有心理准备，就在等这一出呢。 听了房鹏程这么一说，庆总回应说：“那你说说看呢，我权且听一听。” “哈哈，爽快！”房鹏程接着说，“我有一个内幕消息，邵氏一定会放弃在乔村的这块商业计划，并且会低价出手转让，这个时候上船，收益会很大的哟。” “什么内幕？”庆总不动声色地问。 “老邵女儿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嗯，你是说他那个千金邵琪琪的桃色八卦？” “看来你也听说了，”房鹏程继续说，“现在那个和邵琪琪有关的男人就在乔村搞什么电商扶贫，如果你是老邵，连你身边多年的合伙人都在劝你，女儿爱上的这个男人是在觊觎邵氏的产业，是想着在邵氏开发溧城文旅的大树下乘凉，提前布局做出成绩当乘龙快婿，你会怎么做？” “你的意思是说老金在敲着边鼓？”庆总精神为之一振的样子。 “嗯，他自己的事情当然少不了自己上阵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好，我可以加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庆总说，“我要占三成的股份。” “这样不好？”房鹏程有些为难起来，“我们2000万的资金只能占总盘子的2成，怎么能占3成呢？除非你追加1000万。” “如果你不答应就算了，在江城，能够找到像我这样踏实的地产商估计很难了，你不为自己接受这个盘子以后可能会遇到的资金追加问题提前考量一下吗？” 显然，庆总的建议让房鹏程无从拒绝，他知道庆总这话的份量，等于是说，庆总一旦参与就会出资到底，今后再遇到资金追加的问题，他不会袖手不管。 “好，那既然庆总有这个魄力愿意多承担风险，我就同意多分一杯羹出来给功臣。”房鹏程说，“我答应你。” “这么爽快？不用跟老金商量？” “我可以做主。” “好，年轻人有前途。” 说着，两人结束了约谈，走出了包间。 私家侦探很是得意地看着面前的冯洪量，说：“兄弟我这回又立功了？” “嗯，立了大功！”冯洪量说，“我本来是想掰个玉米就走的，结果却捡了一个大西瓜，哈哈哈！” 收悉这个情报之后，冯洪量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律所。 他将这份拷贝来的音频资料听了几遍之后，再联系之前对这个案子掌握的背景，他对房鹏程的意图，已经揣测出一个大概，这人真是心思缜密到令人发指！ 等于是说，房鹏程早有预谋，故意通过邵琪琪和林淼之前的交往来做文章，目标就是套取邵氏的资产，联合起邵氏的第一大股东老金，一起来中饱私囊。 为此，他造了一个局，就是让老邵认为，林淼这个人是个心机boy，交往邵琪琪就是觊觎邵氏的产业，而所谓的乔村开发，就是在给他示好，展示自己的能力，同时拍老邵的马屁，以此来博取老邵的认可，方可以抱得美人归。 推测出这个判断之后，连一向见多识广的冯洪量都叹为观止，一个人竟然可以处心积虑到如此之程度。 不过，他也有一个一个困惑，那就是房鹏程为什么每次都能卡吃林淼这么精准？似乎是对林淼的动向了如指掌似的。 难道…… 冯洪量怀疑林淼身边有内鬼。 他正欲拿起手机给林淼打电话的时候，袁小珊进来了。 “哎哟，冯主任，你真是贵人事多，想见你一次难呢！”袁小珊门都没有敲就走了进来，她风姿绰约地袅袅娜娜，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我以为你不会是老渣男还魂，得手之后就把人家给忘了？” “嘘！”冯洪量吓了一跳，这女人也是忒大胆了，敢在自己的律所里头就这么说话，也不怕被人看见，他这优秀律师的形象可就毁于一旦了。“小点声。” “你自己的地盘都吓成这样，真是没有出息。”袁小珊不以为然。 这个女人人前人后简直判若两人，当初在和林淼一起吃饭的时候，属于大家闺秀，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律博士，高级感十足。 而此刻，却显得如此轻佻与妩媚。 显然，这段时间，冯洪量已经至少通过林淼的案子达成了自己的一个目的，那就是将袁小珊收括囊中。 “你来得正好，案子的证据链已经形成了，房鹏程这小子果然是幕后主使，他要通过这个布局来隔山打牛，目标是侵吞邵氏在溧城的文旅城项目。”冯洪量很是自得地将这个消息告诉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脸嘚瑟，在等着女人的夸赞。 袁小珊却是冷静起来，她盯着冯洪量，问：“你打算怎么做？” 出于女人的直觉以及对法律的娴熟，还有对人心的精准掌握，袁小珊已经看到，此刻，摆在冯洪量面前的，不是一条道路，而是至少有三条道路的迷宫，就看他如何选了。 冯洪量愣了一下，他也不是善茬，在碰撞到袁小珊的眼神之后，立刻也就明白了这个女人在等待什么。 他要给出一个方案，往下怎么走。 对冯洪量来说，他接这个案子的初心就是要名利双收，用他的定位分析来说，这是一个“流量时代第一案”的好案子，一旦赢了，稳赚名利。 但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发现很难来界定房鹏程这个幕后主使的证据，于是想出了动用私家侦探这一招。 果不其然，收获是有了，而且还远远地超乎了他的预判，这上钩的鱼，有些大得出乎意料。 这已经不是一个名誉侵害和商标抢注的案子了，而是一桩商业丑闻，关系到江城着名的财团的内幕交易。 如果，这时，他拿着这个证据去找房鹏程的话……可以料想，这笔摆平费将是天价。 或者，他将这个证据交给林淼，让他跟邵氏联合……不但可以清除内鬼，还能促成一段佳缘，当然，这对他来说，也将会有大大的好处的。 但如果他只是把他当作“流量时代第一案”来做的话，反倒是收益最低。 冯洪量毕竟是个老江湖，他没有急着说自己的想法，而是将问题抛给袁小珊，问：“你啥想法？” 第七十四章 啥是靠谱 有时候女人果断起来，比男人要干脆的多。 只见袁小珊仅仅只是略微做了一下思考，就很肯定地说：“这个案子要按我们之前的设计做下去，不要考虑别的选择。” 冯洪量很是吃惊，一个弱女子为何能够做到如此杀伐果断的？ “有更多的钱赚，你不想赚吗？”冯洪量试探地说，“可以想象，这笔钱能够让我们可以提前退休。” 说着，冯洪量将这份录音放给袁小珊听。 袁小珊听完，依然保持着冷静的神色，似乎，这在她意料之中。 “这是我回国之后经手的第一个自带流量的案子，我想法律的问题交给法律来解决比较好，不要动其他的歪脑筋，一旦我们做好这个案子，我们的收益不会比其他的选择来得差。” “我手上的案子多呢，回头再给你一个就是。”冯洪量有些于心不忍放弃这个发大财的好机会。“可是财神爷不是每次都能降临到你头上的。” “我这么多年学习法律，这就是我的生命，好比一个演员终于等到了一个心仪的角色一样，你觉得我会放弃吗？”袁小珊认真地说，“再说，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发财的话，我……” 冯洪量知道袁小珊要说什么了，他伸手制止住了她。 袁小珊的意思是，如果只是为了发财，她犯不上将自己搭进去。 冯洪量是以前辈的身份出现在她的世界中的，业务上没有少提携她，她知道冯洪量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她确实需要这么一个导师，况且，冯洪量虽然渣了一点，年龄上也比她大了近二十岁，好在他已经和他老婆离婚。 冯洪量真是喜欢这个女子，他道：“行，就按你说的来。” “真的吗？谢谢！”袁小珊又恢复到风情万种的样子，活泛起来。 “但这个案子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我想不明白。”冯洪量说。 “你说呢，我帮你分析分析，有时候断案需要女人的直觉的。” “不能全靠逻辑推理，直觉要快的多，是这个意思？” “不光快，还准。”袁小珊笑道，“不过，要看是谁的直觉。” “我就纳了闷了，这林淼也是够悲催的，等于一路被房鹏程算计过来，他就算是神算子也算不到这么精准啊，卡吃林淼。” “卡吃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卡点，吃。” “噗！”袁小珊被冯洪量逗笑。 作为一个资深渣男，冯洪量在逗趣方面的风采不减当年。 “你有证据证明，房鹏程在林淼身边安插了内鬼吗？”袁小珊说。 冯洪量打了一个响指，很是佩服面前的这个女人，这是他欣赏她的地方，聪慧到如5g网速一般，优秀！ “我暂时还没有证据，但我有足够的理由来推测，林淼身边有内鬼。” “我们这么推测已经超越了律师的权责？”袁小珊说，“我们是打官司维权的，不是公安断案的。” “不不不，有时候，我们是一体的，通称为法律工作者，所以说公检法是一个统称。”冯洪量说，“这跟在国外不一样，我们既要有鹰的敏锐，又要有虎的勇猛，还要有象的沉稳。” “我建议你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林淼。”袁小珊切入正题。 “为什么？”冯洪量的江湖气出来了，“他是我的朋友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冯洪量是多么有情有义的汉子，其实，不过是他的江湖习气使然。 “你现在告诉他这个，他会乱的。”袁小珊说，“反倒是在害他，而且会影响到我们的进展。” 冯洪量一听，这个道理是站得住的，也就不再坚持。 “那接下来，我们就按你说的，走那个最初的方案？”本来，冯洪量面前还有三条路可选，一下子，只剩一条路了，为了女人。 “现在证据已经是有了，剩下的交给我来。”袁小珊说，“我想我可以做好。” 冯洪量见袁小珊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再阻拦。 他只是有些意犹未尽，自己复盘道：“其实，要不是为了打这个官司，我觉得这事挺好玩的，你想啊，我们的选择还多着呢，只要把这个录音交到邵氏的桌子上，会是啥后果？” “哈哈，你不会想着以此来取争取邵氏的法律顾问？”袁小珊一眼识破冯洪量的小九九。 冯洪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正色道：“这就是国情特色，咱们是一个人情社会，要想拿下更多的生意，就要会打感情牌，你以为我代理了这么多家企业是客户送上门的？” 袁小珊点点头，道：“看来我还要跟着你多学习才行。” “不说别的，你不是想开自己的律所吗？”冯洪量说，“你以为接案子是律所的生存之道？不是的，是做法律顾问，不用多了，你要是能拿下一百家大单位的法律顾问的业务，你的律所就是江城第一。” “可是怎么拿下来呢？” “你以为靠得是你的水平？” “要不然咧？” “靠得是你的体量。”冯洪量吐露出自己的箴言。 “啊？还要走规模化律所的路？”袁小珊没有料到冯洪量这么说。 “体量不单单指规模大，还指安全性。”冯洪量干脆说到底，“什么是安全？就是你得给人靠谱的感觉，你的律所要摆在最好的地段，最好的楼层，有着最好的名头，和最好的人脉，这就是安全。” 袁小珊闪动着眼睛，想了想，说：“我明白了，就是靠谱的意思，我们是专业的，客户是非专业的，非专业的认知就停留在专业的刻板印象上，只要我们做好一个漂亮的刻板印象给他们，客户就会认为我们靠谱。”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冯洪量说，“不论哪个行业，靠谱是必须的，而说到底，就是让客户放心，就是安全感。” 袁小珊说：“果然听冯老师的话就有收获，那你是不是要以后也多给我一些安全感呢？” “呃……”冯洪量有些紧张，“你不会是借机逼宫？” 第七十五章 两位律师的对话 冯洪量和袁小珊达成了一个基本的共识，要把这个“流量时代第一案”做成经典案例。 这样一来，冯洪量手上握有的这个重要证据就不能给他带来一笔横财，而是要将这个证据放到法律维权的层面中使用，这就意味着要走完全不一样的路数，既辛苦又没有太多的钱赚。 冯洪量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头还是有些小小的激动的，仿佛回到了他刚刚创业的时候，对法律的敬畏和热爱，犹如此刻的袁小珊。 他想，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他眼中的小姑娘。 因为喜欢，所以由着她任性一次。 而在袁小珊看来，这个中年男人虽然有些渣，但在专业领域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并非一无是处，比如，他会心软。 别小看了这个特点，如今的社会，能够心软的人其实不多见了，属于稀缺资源。 现在的人更奉行和坚信丛林法则，讲究狼性。 所以，袁小珊虽然是在利用冯洪量，但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她是真的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中年老渣男。 至少和他在一起，会有一种被宠溺的感觉。 但是要按照袁小珊的性格，真要是喜欢上了冯洪量，那么他一定是会被控制住的，她会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和时间以及资金，从根本上断绝这个老渣男还有机会去撩骚。 冯洪量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其实是他的天敌。 有时棋逢对手，也可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厮杀。 按照袁小珊的分析，她觉得这个案子最有价值的地方在于，流量时代，流量的商业价值如何被认定的问题，这相当于是一个虚拟的资产，也就是说，樱花社这块招牌肯定是有价值的，但如何来界定这个价值的具象数字，是有待突破的。 这里头，包含了很多的领域，既有商业知识，又有知识产权，还有虚拟资产等等。 而目前冯洪量刚刚拿到的这份证据，则是很好地交代了被告的目的，一个证据链就组建起来了。 也就是说，房鹏程输这场官司是几乎可以板上钉钉了，但要他如何赔的问题就比较没有先例，缺少可借鉴的实例。 而随着流量时代的发展，今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这种抢注风波需要通过法律来解决。 这就是袁小珊所关注的焦点之所在，虚拟资产在网络流量时代该如何保护。 冯洪量对于袁小珊的定位分析还是很赞同的，这的确是一件有意义的诉讼官司，不同于一般的维权，所以，被告要在这个事件中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就显得重要起来，不是1元钱赔偿加道歉这么老套的结果能够对付的。 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之后，再来看这个案件，才是房鹏程的案中案的行为。 房鹏程抢注樱花社加名誉侵害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最终目的是借此来侵吞第三方的商业资产，相当于隔山打牛，案中案。 这样一来，这相当于给这个案件增添了变量因素，更加扑朔迷离，也就更有挑战性。 “我觉得，这个诉讼时间可以往后放一放，让被告形成更大的势能之后，我们再来钳制他，会更有杀伤力。”冯洪量点拨起袁小珊。 “可是这样做的话，对林淼来说就很冒险。”袁小珊说，“这个过程中，说不定被告会先发制人，让他蒙受更大的损失。”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冯洪量说，“法律之所以有威慑力，是因为会用事实告诉社会，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再给被告一点时间，让他成为自己的掘墓人。” “这样对林淼来说，会不会不公平？”袁小珊有些顾虑。 “我是律师，又不是慈善家。”冯洪量说，露出他一贯的冷静。 “按说，越理性的人越是没有感情需要的，可是你……似乎是个例外。”袁小珊有些嘲讽地说，挑衅般的眼神看着冯洪量。 “别这么说，理性不过是我的工作需要，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其实还是蛮感性的……”说话间，冯洪量的手已经触摸到了袁小珊的手面。 袁小珊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背对着冯洪量说：“等我完成这个案子之后再说。” “啥？”冯洪量有些愕然，这女人冷静起来比他还要冷静三分，无情到有些冷血，跟那晚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但越是这样，也就越是令他产生要征服的想法。 按说，像冯洪量这样的地位和经济实力，也算是够得上是钻石王老五了，不乏女人，逢场作戏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但在袁小珊面前，这一切都有土崩瓦解的危险。 一物降一物。 袁小珊没有理会冯洪量的诧异，自顾自地离开了。 冯洪量嘟囔一句：“我不信了，还搞不定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说归说，被当面放了鸽子还是有些不顺气的。 冯洪量出神一会，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林淼的电话，干点正事。 作为一名男性，他跟袁小珊的关注点还真是有些不一样，也许是受到亲自体验私家侦探搜集证据现场的感染，他反倒是更加想知道这个房鹏程究竟是如何做到卡吃林淼的。 “喂，案子现在有了些进展，掌握了一些关键的证据，”冯洪量在电话里头对林淼说，“我就是有一点不是太明白，这个姓房的怎么就是盯着你搞，而且处处都先你一步，似乎知道你的一切动向似的，你怎么看？” 林淼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房鹏程能够做到这一点，无非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们两人曾经共事过，有着共同的专业背景，也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现在的短视频风口如此甚嚣尘上，大家都想进来分一杯羹，也无可厚非。 “想到一块了呗。”林淼轻描淡写地说。 “就这么简单？” “要不然咧？” “我掌握的证据说明，他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冯洪量避重就轻地说。 第七十六章 沉住气 虽然袁小珊嘱咐冯洪量不要透露给林淼太多的案情，以免对他及案情带来不确定的变量因素。但在冯洪量看来，还是有必要点一点林淼的，这方面，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不同的。 袁小珊的注意力在案子本身上，冯洪量考虑更多案子之外的因素，比如人情。 能有卖个好人的机会，他冯洪量怎么可能会错过？ 在林淼的追问下，冯洪量说：“他的目标在于更大的商业利益，不是仅仅只为了樱花社自带流量这么简单，而且他网络攻击你的真正意图，不是为了泄一己之愤，而是他在下一盘大棋，这盘棋是一个整体，环环相扣地指向一个目的，那就是在溧城的邵氏文旅城项目。” 林淼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听。 沉默了片刻，林淼道：“谢谢你提供给我这么重要的消息，我一直也在想，他之所以对我赶尽杀绝的目的，原来真的是为了文旅城而来。” “嗯，你知道就好，你要小心啊，还有，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是先瞄准了这个文旅城项目的呢，还是在打压你的过程中注意到了这个文旅城项目的？” 林淼不明白冯洪量这么想的逻辑在哪里，他有些发懵地问：“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啊，如果他先瞄准的目标是这个文旅城，那么你就是撞到枪口上来的，如果他先瞄准的是你，那这个文旅城项目就是意外之喜。” 林淼沉默了。 “而且，如果他一开始瞄准的就是你，那么他是如何做到对你的一举一动都有所掌握的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我身边安插了内线？”林淼听出了冯洪量在诱导他思考的意思。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想听听你的说法。”冯洪量见引诱的目的达到，急忙撇清自己的关系。 “不会的，我身边就两三个人，这几个月就没有离开过我。”林淼说。 他想，邵琪琪是万万不可能跟房鹏程有瓜葛的，这世界上是有美女计存在的，但邵琪琪这种家庭出身的人，犯不上充当这个诱饵，可以首先排除。 龚凡宇也不用多想，如果他是这个内鬼，那么脑袋开花这件事就是苦肉计，没见过苦肉计还能差点葬送后半生的，这也太拼了，要知道他可是快要结婚的人，那一棍子要是砸不好砸成了植物人，想想也是不可能，也能够排除。 那么就剩下汤小桐了，林淼想，如果汤小桐是内鬼，那么他就要在进组之前就认识房鹏程，并且是房鹏程安排的，这显然也不现实，想想汤小桐这一路相处下来的表现，还是有目共睹的。 “我想他可能还是因为跟我比较熟悉，我们出身相同有关，毕竟曾经是同门嘛。”林淼说，“估计还是因为樱花社火了，刺激到了他，所以他才开始动起了歪脑筋，而不是从一开始就针对我，针对文旅城的。” “你确定？” “我确定。” “那好，就当我啥也没有说，”冯洪量说，“房鹏程这人不简单，你可要小心一点，他现在很有实力，都开上迈巴赫了，而且还在拉人融资，搞资本运作，很有头脑的一个人。” “谢谢，我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林淼愣了半天神。 汤小桐凑上来问：“怎么了？律师有线索了？” “嗯，”林淼说，“提醒我叫我小心房鹏程，他的心思在溧城这块文旅城上，等于说，我们之间势必还会有一战。” “哦，那挺可怕的，这个人怎么像个影子一样甩不掉的呢？”汤小桐说。 “律师也这么问我的，”林淼看似有些随意地说。 “那你怎么回答的？”汤小桐说，“我也挺好奇的。” “很简单啊，房鹏程看到曾经的同事，因为做微纪录片火了，就眼红了呗，他那么会钻空子的一个人，就去抢注了樱花社，然后组建人马准备也这么干，不料他的人凑巧遇到了龚凡宇还设备的时候打了一架，出了大事，他一定是知道我会去医院看望龚凡宇的，就安排了人偷拍我们，抓拍到了我和邵琪琪的图像，就编故事来造谣呗，总之，他不想让我们好，想赶在我们前头在这个风口上分一杯羹。” 林淼跟复盘似的，娓娓道来，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心平气和。 “真是处心积虑丧心病狂啊！”汤小桐骂了一句，不再言语。 “行了，咱们反正这事已经交给律师去办了，我们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到我们手头上的事情上，不要被烂人烂事牵扯太多的精力，要想让烂人无法得逞就一个途径，你知道是啥吗？”林淼有些逗趣地说，故意看着汤小桐，期待他的反应。 “不知道。”汤小桐头摇得像拨浪鼓。 “让自己跑得更快，变得更强。”林淼说，“我们决定不了敌人的想法，我们能够决定的只有自己的状态。” “行，懂，”汤小桐说，“导演现在越来越像大师了。” “大师？别逗了。” “说真的，如果导演你开一个号，来传授做短视频的经验和认知，一定会有粉丝的，就跟你给乔村的学员开课一样，吸粉无数。” “又吹彩虹屁？” “不不，真心话。” “我这都是干货，要传授的话，也得等我们真的成功之后再说。” “哈哈，你终于有了防人之心了，是怕被同行学了去？” “不，干货肯定是干货，但要有实例佐证才有说服力，现在都是讲故事的时代，你光有观点没有故事，谁听啊？” “那现在不是有好多的营销号在扮大师教人如何做短视频吗？他们也没有怎么讲故事啊？我看他们直接砸观点也挺好的，粉丝不少。” “那是在割韭菜，而我们一旦要那么做，就是在真正地赋能普通人才行。”林淼说，“而且赋能普通人也是需要智慧的，不是说光有好心和诚意和干货就行了的。” “那还需要什么呢？” “需要独特的故事。”林淼说，“流量时代，不缺故事，而是缺少真正ip化的表达，而真正独特的故事，不是为了让人们去照搬，而是启发，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独特，并且善加利用的话，这个世界就丰富多彩了，这才是世界该有的样子，即便是在网络空间，也是如此。” “行，导演的立意总是如此之高，我等只能仰望一二。”汤小桐有些失落。 第七十七章 阳光的味道 第二天，阳光明媚。 5月底的阳光是最治愈的。 既能让人感觉到它的热情，又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 与之相比，10月份的阳光多了一分暮气，略显忧伤。 田间地埂的野花开放着，星星点点，随心随性。 有几只蝴蝶掠过，看着它那不规则的飞行轨迹，让人仿佛能够看到风吹过的痕迹。 其实，此刻，一点风都没有。 5月，对林淼来说很特别，尤其是这么明媚的天气。 他会去树荫里头透过罅隙去直视太阳。 如果，在乔村有樱桃树就好了。 可惜没有。 他就站在村部旁边的一棵大树下望着天，刚刚吃过午饭，借口出来转转消食，其实他是在缅怀那日母亲去世的阳光。 如果，阳光可以治愈人心，那一定是心里有棵向日葵。 “我挺好的，妈妈，我还记得那天的无力感，也许，那是我重生的开始。”林淼在心里默念，仿佛此刻他的妈妈正在天上望着他，透过林荫的罅隙，闪闪发光的，是妈妈晶莹的泪花。 妈妈笑起来最美。 林淼心里还住着童年时的那个场景，妈妈看着他的满分作文，题目是《我和妈妈》，脸上挂着笑，眼睛里闪着的，就是这样的泪花。 林淼叹息一声，终于低下头，擦拭了一下眼角。 不知什么时候眼里噙满了泪水，可能是阳光照射的缘故。 林淼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本能地回身看了一下，生怕被别人看见似的。 这一回头不打紧，林淼的心脏狂跳起来！ 一个被阳光勾勒出金边的婀娜女子站在他的面前，她一定是站了很久，一直在观察着林淼，此刻，她微笑着和林淼对视着，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心跳，心知肚明的样子，无声胜有声。 “琪琪！”林淼揉了揉自己刚刚直视过太阳的眼睛，再次确认之后方敢相信，没错，邵琪琪竟然站到了他的面前！ “意不意外？”邵琪琪双手抱臂，由于束起了头发，更显得多了几分干练的飒爽之气，尤其是那个饱满的大脑门，熠熠发光。 “意外。”林淼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组织起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如实回答。 “惊不惊喜？”邵琪琪看起来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想必她趁着在背后观察林淼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掌握了主动。 “惊喜。” “那还不表示一下！”邵琪琪小嘴一撅，绷着的女王范泄气了。 林淼方才回过神来，只见他毫不犹豫地跳下田埂，伸手薅了几根野花，用草扎了一个简单的花束。 邵琪琪跟上前去，站在土坡的上方看着林淼，心里甜到爆炸。 花是扎好了，可是人却上不来了。 别看这个土坡不高，但是很陡，林淼冲了几次，上不去。 他无奈地站在下面，冲着邵琪琪挥了挥手里的花束。 邵琪琪没有犹豫，竟然也跳了下来。 “哎哟！”落地即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林淼赶紧上前拉住了她，想搀扶她起来。 邵琪琪就势拱进了他的怀里，用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前，刚好就是他心跳的位置。 林淼双手还张开着，无处安放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大概是他认识邵琪琪以来最亲近的时刻了。 不太适应。 一时有些意识模糊，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的状态。 就这么静止了几秒钟，邵琪琪自己分开，扭过身去，大步就走。 林淼跟在后头。 要想回到上面去，就只能绕路。 “喏，你的花。”林淼将手里的花递给邵琪琪。 邵琪琪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看了一眼这束花，伸手接过，放在鼻尖前嗅了嗅。 “嗯，是阳光的味道。” “你怎么回来的？”林淼忍不住问邵琪琪，这简直太出乎太意料，比惊喜还要惊喜。 “那有没有如你所愿呢？”邵琪琪停下，一个回身，让林淼差点和她撞了一个满怀。 “当然，天天盼着呢。” “知道，心跳不会骗人。”邵琪琪头一低，继续嗅花。“我爸爸将我大赦了。” “他是怎么改变想法的？” “我不知道，但有条件。” “啥条件？” “把乔村带红。” “那必须地，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的，但万一做不到会怎样？” “怎么，你怂了？” “不是，问问而已，好奇。” “做不到自然就是……哎呀，不说了，你讨厌！”邵琪琪不愿这刻的气氛被破坏。 林淼一把抓住邵琪琪锤过来的小拳头，犹豫了一下，轻轻放下。 两人继续朝前走。 “怎么来的？” “跟大宇一起来的。” “哇塞！”林淼直呼双倍快感似的，“大宇也来了？” “嗯，他在宿舍等你呢，我听他们说你在这边散步，就出来找你，结果，你刚才在干什么呢？”邵琪琪问。 “活动一下颈椎。”林淼撒谎。 邵琪琪瞥眼看看林淼，仿佛看出来他在撒谎似的。 “你一定在想你老家的那棵樱桃树了？”邵琪琪说。 “呃……嗯，被你猜到了。” 对林淼的那个樱桃树下阳光午后的故事，邵琪琪是烂熟于胸的。 这是林淼动人的地方，因为与众不同，所以魅力倍增。 其实，人的一生，不过就是活得那么几个瞬间。 这些瞬间，构筑起一个人的生命底色。 “那你的无力感是不是已经治愈了？”邵琪琪问。 “早就治愈了。”林淼说，“不但治愈了，而且还能传递正能量给别人的，这不，第一批学员的成绩很不错呢，咱们没有花一分钱运营哦。” 绕了一个大圈，两人回到坡上。 “对了，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林淼不放心地问。 生怕老邵还给邵琪琪一个期限，就像假释似的。 “那也说不准，如果你惹我生气的话，我就回。” 这话明显是撒娇，林淼嘿嘿一笑，权当接招。 “咋了？乐傻了？” “嗯，有点，跟捡到了宝似的心情，你能t到吗？” “我怎么有种明珠投暗的感觉呢？”邵琪琪抬杠道，“几天不见，撩妹的水准急速下降嘛。” “几天？明明就是……” “就是什么？” 林淼挠了挠头，一时间竟然回答不上来！ “16天！”邵琪琪恨恨地瞪着林淼，替他回答。 第七十八章 每个人都有礼物 两人回到宿舍。 三位小伙伴已经在宿舍里相谈甚欢。 见两人回来，三人打住话头。 龚凡宇走过来，对林淼很正式地敬了一个标准军礼，“报告首长，大宇归队，可否接收？” “接收！”林淼回了一个军礼。 两人互相给了对方胸口一拳，双手交握。 “回来了就好。”林淼有些哽咽。 “哟哟哟，”汤小桐凑上前来观察林淼的表情，“某人要流泪嘛！” “去去去！”林淼抬起腿来作势踢汤小桐，“瞎闹。” 汤小桐跳开，正好到了邵琪琪身旁，他再看看邵琪琪，问：“琪琪姐，他在外头是不是哭过？” “没有啊。”邵琪琪矜持地说。 “那他眼圈怎么有些发红？”汤小桐还是故意找茬，跟玩找不同游戏似的，火眼金睛。 “晒的。”邵琪琪说，只见她不再搭理汤小桐，而是走到自己的行李面前，打开一个箱子，里头竟然满满地全是零食！都漫了出来！ 从夹层里头，邵琪琪掏出一盒眼贴，递给林淼，说：“贴一片，管用。” “不会真红了？”林淼有些诧异，想去照镜子。 “叫你贴就贴！”邵琪琪命令道。 林淼接过，服从命令，乖乖地坐到了床沿，贴上两片冰贴在眼睛上。 自己心里念叨，人啊，真是不能动感情，但凡动感情，总会有蛛丝马迹露出来的。 其他人继续聊天。 这些天不见，大家都倍感亲切。 黄超越也不见外，加入其间，毫无生分之感。 “你们俩是怎么想到一起来的？”汤小桐问。 “我帮导演拿回新公司的一套注册下来的东西嘛，然后就多了一个心眼，给琪琪打了一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来乔村，哪里知道她就跟我约今天了。” “超级痛快的有没有？”邵琪琪说，“出乎意料？” “绝对！”龚凡宇说，“其实我只是客套一下，哪里想到你真的能出来呢！” 龚凡宇也知道邵琪琪被她爸爸关了禁闭一说。 “他给我打电话那会，正好是我刚接到可以出门的当天，事情就是这么巧合，简直就给安排好似的。”邵琪琪也觉得不可思议，“这说明大家的缘分还是挺不错的，有缘有缘。” “你们回来，咱们的队伍就壮大了，接下来更要好好大干一番了。”汤小桐说，“你们不知道，这些天就我们仨，很多时候挺需要人手的，都忙不过来。” “我看到你们的账号了，做的不错。”龚凡宇说，“我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已经被淘汰了。” “你不会的，你是大咖，无人取代。”汤小桐适时地吹了个彩虹，恰到好处。 回到团队中来，又听到了久违的彩虹屁，龚凡宇很是舒畅的感觉，久违之后的重逢最是动人。 一对好基友的默契还在。 “说说看，我不在的这些天，发生的好玩的事情。”邵琪琪拽着汤小桐问话，“有没有村花看上他呀？” “呃……这倒没有，”汤小桐略显尴尬地说，“不过，倒是有不少大妈喜欢和导演聊天，围着他转。” “噗！”邵琪琪笑了，“妇女杀手？” “哎，你们不能这么调侃我？”林淼抗议，“还当着我的面，真是的，要是有村花看上哪个，也只能是许妮看上了汤小桐。” “不会？”邵琪琪拍了拍汤小桐的肩膀，“她才16？” “马上就要17了，”汤小桐纠正道，“在乔村已经可以是说亲的年纪了。” “啥？你承认了？”邵琪琪来了兴致，跟吃了一个大瓜似的。“你可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哟。” “别听导演瞎扯，我和许妮是纯洁的兄妹之情。”汤小桐说，“再说了，我和她不合适，有隔阂。” “不能，我看你们处得挺好的，”林淼说，“不过，我可不支持你们谈恋爱啊，除非你给我保证，今生非许妮不娶，我才能答应。”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邵琪琪鄙夷地看向林淼，只见林淼此刻贴着眼贴，啥都看不见的样子，有些搞笑。 “就跟谁想谈似的，琪琪姐，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平时你不在，导演就这么埋汰我。”汤小桐撒起娇来。 “怎么？你怎么确定我回来之后不是埋汰双击呢？”邵琪琪故意逗汤小桐，不吃他这一套。 “切！”汤小桐松开拽着邵琪琪胳膊的手，“我就知道你们俩那啥！” “啥？”林淼跟念经似的，说话没有对象感，“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懒得理你们！”邵琪琪去收拾东西，貌似是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果然，汤小桐收获了一个发型喷雾，黄超越收到的是一个充电宝，龚凡宇的礼物是一副毛线指套，天冷可以带上拍摄用的那种。 很贴心，每个人都很欢喜。 黄超越的充电宝正是他想要的，他和女友视频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没电而就着插头站着聊了。 汤小桐的发型喷雾对他来说也是好东西，这样他就可以凹造型了。 就差林淼的了。 林淼眼贴还没有摘下来，听到他们都有礼物，有些着急，不知道自己的是啥。 只见邵琪琪已经拿了出来，汤小桐抢过去先行端详起来…… “导演，你猜，琪琪姐给你的礼物是啥呢？” “猜不到。” “猜嘛，试试。” “哎呀，真猜不到，我自己看！”林淼差不多已经贴了十五分钟的眼贴了，自己摘下眼贴，去洗了把脸。“啥礼物？” 汤小桐将礼物递到林淼手里，让他自己看。 竟然是一副墨镜！ “怎么想到送我一副墨镜的呢？”林淼把玩着这个礼物，有些喜欢，他识货的，这只墨镜应该价值不菲，是个低调的大牌。 虽然没有logo，但相当有气场。 从细节就能看出品质，相当一流。 林淼带上，眼睛很是舒适，跑去照镜子。 众人已经吆喝起来，“果然是偏心啊！” “别闹好不好，他是导演，自然要有导演的样子嘛。”邵琪琪以正视听。 “嗯，有点王家卫的意思，你不会是这么激励我的？”林淼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说。 “啥呢，我是觉得夏天马上要到了，你拍片的时候可能会受阳光影响，还王家卫呢，你想多了。” 第七十九章 听说琪琪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邵琪琪回来的风声，反正许妮是听说了。 她风风火火地跑到宿舍，门都没顾得上敲，直接推门而入，把屋里人吓了一大跳。 本来许妮跟一团火一样，见到大家被自己吓到，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忸怩，就像是被喷了防火泡沫，情绪变得粘稠起来。 “琪琪姐……”许妮害羞起来，怯生生地说。 在她看来，邵琪琪是会发光的，如见真神，真正的女神。 邵琪琪走过来，摸了摸许妮的头发，一脸宠溺地说：“我们又见面了，好开心啊！” “嗯，我也超开心的。”许妮瞪着大眼睛对邵琪琪说，“这次姐不走了？” 邵琪琪一愣，回头看看林淼，又转过头来说：“不走，跟大家在一起。” “那太好了呢！”许妮雀跃着，感觉她有一肚子话要跟邵琪琪说似的，但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鼓胀鼓胀的，不安分起来。 “这是你的扎头绳，还给你。”许妮打开手心，是上次邵琪琪借给她用的那根扎头绳，很醒目。 邵琪琪看了一眼，笑道：“我多呢，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那我就收下啦！谢谢姐……”许妮开心地说。 “喏，这是姐送给你的礼物。”邵琪琪从她的行李箱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许妮。 许妮盯着看，不敢伸手接，她知道这个礼物一定很贵重，看包装就知道了，从来没有收过这么隆重的礼物。 邵琪琪执意让许妮收下，说：“拿着，就是给你准备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其他几个男人也都好奇地凑上来围观。 许妮有些骄傲地看了他们一眼，闷头开箱。 见过不少的开箱视频，但是都从来就没有见过哪个人有许妮此刻的表情，幸福的火烧云绘在脸上一般，那么生动。 “哇！”盒子打开，许妮发出意想不到的欣喜声音。“这也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原来是一个化妆盒，打开之后，里头是全套的眼影、眉笔、口红、粉底…… 别说许妮，就是任何一个女孩子看到这套装备，估计都会爽到飞起。 不过，确实如许妮所说，这套装备过于贵重了。 林淼目测了一下，里头不乏一些他能够叫上名字的大牌。 光是那只带着d字母打头的口红，就得百块。 汤小桐也认出来这个礼物的价值，咽了口吐沫，不敢吱声。 “导演说，你是乔村一枝花，而且第一批学员中，数你的出道成绩最好，这个礼物就当姐奖励你的，而且你也不必在意它的价值，都是我用不掉的，你帮我一起用。”邵琪琪说。 许妮听了，神情放松起来，可是，当她摸起一个口红打开看看，新的，又打开一个粉盒，新的……等于全是新的！ 她又犹豫了，嘀咕道：“都是新的呢！” “当然都是新的，每个女孩子都应该有一套自己的化妆品，而且，一定要用好的，来，姐教你。”邵琪琪拽着许妮坐到了桌前，将化妆盒一放，准备拾掇一下她。 忽然，邵琪琪想到了什么，问林淼：“她能修眉毛吗？” 林淼摇摇头，笑着说：“不能。” “呃……那好，我来教你基本的遮瑕。”说着，邵琪琪动起手来。 作为乔村一枝花，许妮相貌的底子是出众的，但为了要保持她的定位，就是村花的朴实和自然，是不能化浓妆的。 但基本的遮瑕和护肤还是可以的，毕竟，上镜嘛，不能一点妆都不画。 经过邵琪琪的一番操作，许妮的淡妆画好了。 许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跟她看邵琪琪的眼神似的。 林淼和汤小桐互递一个眼神，两人好像在说，果然加分不少！ “以后就可以照着这个样子画，这是一个基本的淡妆，腮红可以再深一些，正好凸显出你的少女感。”说着，邵琪琪又动手补了一下。 “完美！”邵琪琪打量一番之后说，“而且不影响她的村花定位？” “不影响不影响，大不了咱们说这是从西西里岛来的村花。”林淼风趣地说。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汤小桐直呼内行的样子。 “你们俩别闹了，”邵琪琪说，“让黄超越评评，怎样？” 黄超越认真地说：“真好看！谁说农村妹子就不能化妆的，我看这妆就挺好的，一点也不喧宾夺主，就好像是许妮没画似的，把她的天生丽质全放大了。” “真会说话！”邵琪琪很满意。 许妮激动地够呛，对邵琪琪说：“姐，能帮我拍张照吗？” “好呀！”说着，邵琪琪用许妮的手机替她完成了影像记录。 许妮接过一看，爱不释手。 “我真想做许妮的经纪人啊，”汤小桐说，“我觉得她可以是一名很好的平面模特。” “啥是经纪人？”许妮天真地问。 “经纪人的意思就是……替你打理一切，包括挣钱，接业务。”汤小桐说，“等于我替你打工，也可以是你幕后老板。” “那你到底是我的老板还是我的员工呢？” “那要看情况而定，说不准的。”汤小桐说，“如果我牛逼了，有十几个你这样的模特，那我就是老板了。” “啥？”许妮一听不乐意了，“那不行，不答应。” “为啥？” “不为啥。”许妮有些气鼓鼓。 邵琪琪笑说：“要她答应，你只能服务她一个，只配给许妮打工，哈哈……” 许妮感激地望了一眼邵琪琪，此话正中她的下怀。 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怎么能允许分享这档子事存在？ 汤小桐挠挠头，丢下一句：“连畅想一下都要受约束，不玩了。” 走开。 “真小气，哪里有我们小妮子这么讨喜呢！”邵琪琪冲许妮莞尔一笑，“咱们不理这些大猪蹄子，咱们只要负责美美哒！” “我要以后和琪琪姐一样，人美心更美！”许妮当场立下志向，终于吐露出自己的梦想。 “呀，一不小心体验了一下当偶像的感觉嘛，还不错，”邵琪琪打趣说，“看来我这正能量传递的还可以啊！导演，要不要给我加薪？” 加薪？ 林淼一听，有些苦笑。 都小半年了，团队一分钱工资都没有呢！他这个带头人还真是尴尬。 第八十章 现场即兴创作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龚凡宇，以他专业的摄影师的眼光下了一个结论：“许妮的外形条件不错，而且她的侧颜尤其上镜，我想我能够拍好她。” 听了这话，众人都喜出望外，怂恿龚凡宇现场炫技一把。 “正好嘛，妆都画了，你直接来。”邵琪琪敦促。 大家都想看看，经过专业摄影师拍摄之后的许妮会有怎样的突破。 龚凡宇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行李中掏出吃饭的家伙，一部单反相机，他挑了一个定焦镜头安上，冲汤小桐递了一个眼色。 汤小桐心领神会，跑去将那只补光灯架在许妮的侧前方，打开。 龚凡宇端着相机，绕着许妮在找角度，终于，定好了位置，他让林淼过来看一眼。 “就是这个角度，你看如何？” “嗯，果然不错！”林淼说，“有风吹麦浪的感觉。” 邵琪琪和黄超越汤小桐逐一看过，都表示认可。 众人怂恿林淼根据这个角度现场做一个脚本，然后他们好执行拍摄，做一条成品出来。 林淼略一沉吟，走到白板前面，刷刷地写下分镜。 镜1：全移，许妮走入镜头中， 镜2：近移，许妮半身， 镜3：特固，许妮侧颜， 镜4：近固，许妮半身正面，换装。 ps：音乐，卡点。 文案：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哦，这是要玩变装啊！”龚凡宇看过这个分镜，顿时明白林淼的意图。 先是按照林淼给出的路线，许妮做了一个预演。 邵琪琪说：“等一下！” 只见她从窗台那里搬过来一盆绿植，摆在许妮的身后，镜头可以捕捉到的地方，用一点生动的绿色来点缀白墙。 然后，她又找出自己的一条丝巾，说：“再来一遍，看看这个效果如何。” 林淼看着邵琪琪踩在桌上，准备扬起丝巾的样子。 他即刻明白，这是个好主意，等于是让丝巾来入画做转场的特效。 预演几遍之后，效果还真是不错，位置也找好了，正是开拍。 黄超越已经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个团队太有默契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都知道该如何去配合其他人。 专业！ 一个大写的服气仿佛写在了黄超越的脸上。 果然，邵琪琪和龚凡宇的回归，让这个团队立刻露出王者之象。 之前的爆款看来并非是运气使然，而是实力，真正的实力。 怎么讲？ 就是说，一个团队，每个人都优秀，像一个拳头攥起来的时候，那力量可是无穷大的。 没有短板。 正式开拍，总共来了四五遍。 主要还是许妮的镜头感没有达到林淼的要求，在他的悉心指导下，终于达成标准，收工。 不过是几个镜头，却拍了半个钟头。 一丝不苟的认真和专注，让黄超越大叹过瘾。 接着，是汤小桐拿出笔记本，将素材上传电脑，他要剪辑出来。 林淼在一旁共同创作。 两人一起挑了一段音乐，确认了字体字号和颜色，以及整个画面的调色处理，成功！ 一片短视频就出品了。 大家一起过来“审片”。 黄超越先说：“真棒！盖了帽了！” “有没有具体一点的话？不要水词。”汤小桐开玩笑地说。 “这个……完美，每个环节都完美，把许妮的美放大到连我这个脸盲都赞叹的程度，”黄超越配合着说，“你看这样行吗？” “哈哈哈……说得好！” 龚凡宇说：“挺好的，如果光线再有层次一些的话会更好，不过目前的条件就是这样的，也行就是了。” 邵琪琪说：“如果这身衣服是许妮自己的话，就更赞了，乍穿，多少显得有些疏离。” 她指得是许妮变装之后换的衣服，那是她的一身套裙，很都市，很sex。 汤小桐说：“没毛病，我看挺好，如果硬要找毛病的话，就是许妮的肢体语言还要多练习一下。” 林淼总结：“大家说得都很在点子上，虽然有些地方我们还没有做到，但是我们必须要有这个意识，知道我们哪些地方可以做到更好，这很重要。” “收到！” “嗯，这条片子很不错，我看就直接发布。”林淼说。 “你确定？”邵琪琪问。 因为按照林淼一贯的认知，一个账号是不能发布风格迥异的作品的，要基本上让作品维持在一个调性或者一个系列。 这么突然来一下子，不正好是自己打脸了吗？ 面对邵琪琪的反问，林淼知道她的意思，他笑道：“账号刚开始，可以试探一下，换几种风格，一来可以吸引不同的粉丝，涨粉，二来，也丰富一下许妮的人设，她实在是有着多种可能，前途不可限量。” 既然导演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有人再说什么。 许妮一直都很激动，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美，而且，这是她第一次穿如此时髦的衣服，竟然还露着肩膀，她的脸还在发烧呢，一切都很梦幻，一时半会没有回到现实中来。 视频在汤小桐的操作下，很快发布出去。 大家坐在宿舍继续聊天，汤小桐在监看数据。 邵琪琪给大家准备了一个简单的茶点。 边吃边聊。 “你觉得有没有收获？”林淼问许妮。 “有啊，感觉自己比以前要自信了。”许妮说，“而且我觉得特别好玩，我喜欢这个行当。” “哈哈，上道了。”邵琪琪说，“回头姐教你表演，咱们把肢体语言多多练习一下，你会更有提高的。” “是不是锻炼演技的意思？”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对一个演员来说，肢体语言很重要，很多时候是要靠动作来传递情感和意图的，这要靠练习。”邵琪琪说。 “那我一定跟着姐好好练！”许妮说，“争取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演员，就跟姐一样，那么美！” “嘴真甜，你记住，小妮子，你本来就很美！”邵琪琪抓住许妮的手，鼓励道。 场面十分温馨。 正在这时，汤小桐喊了一句：“卧槽！涨粉了！” “这么快？”林淼好奇地过去观望。 从数据上来看，显然，这条短视频已经进入了平台自带的流量池，点赞十分密集，秒秒钟一个，跟下冰雹似的。 第八十一章 爆款都有设计 一时间，大家都很开心。 团队人马到齐之后即兴创造的一个视频就取得了可喜的数据，这真是一个好兆头。 “总结一下经验，这是为什么呢？”林淼启发大家来思考这个问题。 做短视频，少不了要头脑风暴，而头脑风暴，不是说非要在做之前搞，其实也可以在作品发布之后搞，就像这次，及时地让团队进行一下头脑风暴，效果会更好。 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林淼见大家都进入了状态，他主动给出了答案，道：“我想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都市的摩登感和乡村的朴实，两者在许妮身上都合适，然后形成一个前后反差，让粉丝们觉得有趣，有反转。” 林淼这么一说，等于是大家可以停止思考了，因为没有人的提炼能力会比他更强，能迅速地把握最接近事态本质的东西，这种能力就叫作洞察力。 做短视频，如果不具备这个洞察能力，那么其他方面再专业也不足以保证能够做出爆款。 所以说，所有的爆款，其实都是经过设计的。 越短小精悍，越要设计。 “既然许妮适合这个款，那么咱们可以将这个款量产了。”林淼说。 大家听了林淼这个说法，都觉得太贴切了，“量产”，顿时令所有人茅塞顿开。 这不就跟任何一个手艺活都是一样的道理吗？ 比如裁缝、木匠、剪纸……一个样子做好，就可以依葫芦画瓢。 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艺术就是手作的升华。 原本，人们会以为短视频创作应该归为艺术创作的大范畴里，是没有标准的。 而实际上，短视频这个领域是有标准的，既然能够量产，那么就有标准。 只不过，这种标准更多地是一种感知，是手艺人的手上功夫，不是说将这种功夫写出秘籍就可以照搬了，还需要技能的拿捏才行。 对短视频来说，所谓的技能就是制作团队的能力，比如林淼的洞察和文案，龚凡宇的拍摄，汤小桐的剪辑，邵琪琪的服化道和表演指导，它们加在一起，就构成了这份技能。 当这份技能服务于许妮这样的优质网红，内容爆款就水到渠成，尤其是摸索出一个经过数据验证的款式，量产就势在必行。 就如何量产的问题，林淼站在白板前，给各位写下要点：【变与不变】 “什么意思呢？”林淼解读道，“量产的奥义就在这四个字里头，我们要掌握住什么东西要变，什么东西不变，就能够很好地生产了。” “啊哈！”汤小桐说，“这让我想到了小时候喝汽水，都会收集起瓶子然后到小卖部里换钱，这瓶子就好比是不变的东西，瓶子里头的水就是变的东西，正所谓旧瓶装新酒是也。” “行，虽然这个比方不怎么好听，但是意思是这个意思，”林淼说，“要想这个意思理解起来更加到位，应该说，这个瓶子回收还要经过检验、消毒等等多个环节，方才能够实现回收再利用，而且这符合绿色发展观。” “我倒！”邵琪琪说，“人齐了，你们就嗨成这样了，吹水都随心随性了，简直没谱。” “他们没谱？”许妮怯怯地拽了拽邵琪琪的衣角，小声说：“我还以为他们说得这么认真，这么有文化，是在谈正经事呢。” “哦，是在说正经事，不过他们玩嗨了。”邵琪琪见许妮有些懵圈，耐心地对她说：“有时候，工作就是娱乐，娱乐就是工作，两不误，不是说他们这样就不好，只是有时候要提醒他们该收一收，否则依着他们，就有脱轨的危险。” “对，就跟火车冲出轨道似的，呼啦啦……”汤小桐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边做动作边说，把自己当成火车，身子一斜，要飞出去的架势。 生动形象地阐述一下什么叫脱轨。 黄超越在一旁看得直乐，这种工作氛围，是他不曾想过也不曾见过的，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林淼耐心地看着他们闹完，清了清嗓子，显得很无辜似的，继续他的话题。 殊不知，他才是这段“脱轨”玩乐的始作俑者。 如此说来，林淼有时候的冷幽默倒是能够成为团队欢乐的助燃剂。 “内容要变，形式不变。”林淼说，“那小桐估计又要跟我抬杠了，刚才那个视频，哪部分是内容哪部分是形式呢？” 汤小桐双手一摊，撇清关系似地说：“不要假我之口，做你文章，我可啥都没说。” 林淼继续道：“那小桐，就你说说，刚才许妮的那个视频，哪个是我说的这个形式，哪个是我说的内容？” 汤小桐被点名，只好站起来说：“我想想……这个问题有点高深……有了，许妮的衣服是内容，变装是形式。” 林淼示意他坐下，没有点评对错，而是又叫邵琪琪说一说。 “许妮是内容，这个款型是形式。”邵琪琪淡定地回答，显得很有把握的样子。 “听听，这才是正解！”林淼鼓掌道，“这是标准答案。” “你们异性相吸，我们同性相斥，当然我不如琪琪姐能够这么快地t到你啊！”汤小桐表示不服。 “啥？我是内容？”许妮有些傻了，“啥意思呢？” “不着急，听我慢慢地说，你就会懂了。”林淼说，“咱们樱花社，哦不，现在叫樱启，是一家以内容制作起步的机构，像我们这种基因的公司，在短视频领域，就会明显不同于以艺人经纪和运营为基因起步的，虽然，我们现在干的工作就是的事情，但是我们要首先明白这一点。” 许妮更加懵了，有些眼看要急哭了，林淼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这可真是要命。 邵琪琪对许妮耳语道：“别着急，先听，有个印象，回头我来给你补课。” 许妮点点头，感激极了。 别看许妮初中毕业，但是极为好学，就跟一块海绵似的疯狂吸收，有不懂的地方着急简直就是自带学霸体质。 林淼知道眼皮底下发生着什么，他不管不顾，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进行这个话题的阐述，他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他一贯的作风，就是随时随地让团队保持同频共振的状态，不放过任何一次可以头脑风暴的机会。 第八十二章 变与不变 “因为基因的不同，所以，我们的产品在通往爆款的路上，就要扬长避短，这就是我开始的这个话题，变与不变的意图。” 林淼的话果然是在一个递进的过程中，黄超越一直不吭声，他知道，林淼这个人有一个特点，跟他一个话题的开端，一个，他就算是绕出银河系，依然是能够兜回来的，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专注倾听，一同思考，就ok了。 龚凡宇这时也坐不住了，他说：“我本来不糊涂的，但是这会竟然有些发懵了，我得问问导演，你说内容要变，形式不变，这话我能理解，而琪琪说内容是许妮，这次的款型是形式，我也能理解，可是，你们俩竟然能够达成统一，我就发懵了，你能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很好解释的，但我不直接给出你们答案，我要展示这个推导的过程给你们，其实就是为了训练你们的思维，让你们能够跟我一样去思考问题。”林淼这话听起来有些装逼，但是在场的都知道，他很诚恳。 看这个架势，他要继续在银河系绕上一会了。 “琪琪的回答很正解，没错，既然我们是，那么我们就是为许妮在量身打造内容，许妮就是内容，”林淼说着在白板上写下，【许妮=内容】 “琪琪说，款型是形式，这话也没错。”说着，林淼又写下，【款型=形式】 林淼又道：“那么大宇现在困惑的是，我之前说，内容要变，形式不变，他结果对不上了。” “不光大宇哥对不上，我也对不上，”许妮大胆地插话，“导演是要换掉我的意思吗？” “哈哈哈……”林淼笑出了眼泪。 所有人都被许妮这义正言辞的样子给逗乐。 邵琪琪拽了拽许妮，让她先坐下，不要像兴师问罪的样子。 虽然可爱，但不合时宜。 “这就是思维的训练，等于是说，我这场即兴的头脑风暴，同时在做着两件事，一件事，是总结咱们刚才的爆款产生的经验，一件事，就是在训练咱们的思维，前者是总结经验，后者是锻炼总结经验的思维。”林淼说，“因为在座的，大家水平参差不齐，起步也不一样，所以，请大家务必跟我保持一致，当然，有什么质疑可以尽管说，咱们一道进行。” 这番话，等于是林淼让大家做了一个简单的中场休息。 “什么意思呢？”林淼说，“就是咱们既要就事论事，又要能够跳出具体的事情，找到背后的一般性规律。” “哦，懂了！”所有人长吁一口气，这尼玛也太能绕了，等于是带着大家先跑了一个五公里，去解决一个本来就在手边上的事情，然后告诉大家，就这个机会，来锻炼一下大家的体能，解决问题倒在其次。 这大概就是林淼的出发点，虽然不太贴切，但和形象。 见大家明白了他这次对谈的整个“棋盘”，林淼继续他的话题。 “那继续我们的正题。”林淼说，“单就这次的爆款来说，汤小桐的解释是对的，内容就是许妮的衣服，形式就是变装，套用我的【变与不变】，咱们今后只要每次更换许妮的衣服，保持这个变装的样式就可以了。” 汤小桐已经猜到林淼要继续讲什么了，但听到他这么一说，在肯定自己，也挺开心就是。 “但这只是我们这次头脑风暴的第一个层面要解决的认知问题，我们还有第二个层面，就是要上升到一般性规律的层面找更大的经验总结，那么就是琪琪刚才给出的答案，她的正确就体现出来了。”林淼用手指了指他在白板上之前写下的字： 【许妮=内容】、【款型=形式】 “这是第二个层面，也就是咱们要总结出来的普遍性规律，从更宏大的角度来说，许妮就是我们要做的内容，这个内容是要变的，不是说许妮变，而是说，有关她的内容要变。” 听了林淼说到这里，许妮方才有种破涕为笑的感觉，原来真是误会。 林淼也看了一眼许妮，感觉警报解除似的，笑了笑。 许妮有些不好意思，对自己刚才有些着急而羞赧。 “就是说，咱们不能一直玩变装，而是说，咱们这一个阶段可以集中玩一下变装，这样就把变与不变结合起来了，等于两个层面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我们明白的，”龚凡宇说，“你这是在担心我们今后划水下去，未雨绸缪吗？” 龚凡宇的话逗得大家大笑起来。 林淼也笑，说：“好，你说的好，我倒是不担心你们划水，我就是担心你们不动脑。” “怎么可能呢！放心好了，有导演在，我们时刻与你保持一致。”龚凡宇说。 林淼听到这话，知道龚凡宇已经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了，龚凡宇明白了，汤小桐就也差不多了。 而邵琪琪显然是最早明白的那个，自不必说。 只剩下黄超越和许妮了。 林淼将目光扫了扫他俩，只见黄超越也对他笑了笑，而许妮还是有些较劲在。 看来还是要逐个击破。 先是黄超越。 “你说说看，你的想法。”林淼说。 “我觉得导演刚才这番话的意思我大概是懂了，就是说导演在利用这次机会来跟我们现场讨论，现场教学，让我们既能够掌握到这次爆款的奥义，又能够总结出事物的一般性规律，就是这个意思。”黄超越说，“我倒是没有什么感到困惑的。” “很好。”林淼又问许妮，“许妮，你说说看，适不适应我的这种风格？” “不适应！”许妮快人快语地说。 这么直爽的回答让林淼一下有些下不来台。 反倒是让大家乐开了怀。 有种看林淼咎由自取的感觉。 活该！ 啊哈哈哈…… “慢慢地你会适应的，”林淼找补着说，“咱们做内容产业，一定要及时地总结经验，既要就事论事，又要跳脱出来，掌握一般性的规律，这样双管齐下，才能养成好的习惯，进步神速。” 这么一说，许妮倒是懂了。 她点点头，说：“其实我明白的这个道理，就是我有时候会有点着急，生怕自己脱了你们的后腿，如果不是我在，估计你也用不着这样开会的……” 说着，许妮慢慢地垂下头去，有些难过。 林淼冲邵琪琪递了个眼色，要看她的了。 第八十三章 更好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这堂课因你而起，也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为了你服务的，围着你转的，所以，你只要做好许妮该做的就好了哟！”邵琪琪安慰许妮。 许妮使劲地点点头，继而扑闪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邵琪琪：“我真的值得你们这么做吗？” “值得，一定值得。”邵琪琪摸了摸许妮的头发，亲昵地说：“流量时代的特点就是去中心化，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超级个体，但不是每个人都一定会成为那个超级个体，我们之所以选中了你，就一定有我们的道理，所以，你要自信，好好地做自己，我们只不过是替你来刻画出那个真正的你，明白吗？那个更好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这一番话说得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林淼在一旁听了都颇为动容，尤其是邵琪琪的那句【那个更好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简直就是金玉良言，一语中的。 许妮哇地一声哭了。 本来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但是邵琪琪却是一只手搭在许妮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另一只手示意大家不必慌张。 果然，许妮将脸浸在双手掌心里头，哭了一会，渐渐平静了，用力地用衣袖擦了擦，结果，发现身上还穿着的是邵琪琪的华服，顿时内疚极了，怯怯地说：“姐，对不起，我习惯了……” “没事，没事，”邵琪琪安慰道，“你比这件衣服重要的多。” 许妮破涕为笑，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在体内升起，激荡着，映在脸颊上，绯红。 林淼在一旁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只见他默默地将邵琪琪刚才的这句话写到了白板上。 【那个更好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写完，林淼转身看着大家。 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林淼，见他如此平静，却能够感知到恰如一座火山在此刻要从他的体内爆发。 一股灼人的能量呼之欲出。 “今天，大家能够有这个机会聚在一起，聊一聊内容创业，聊一聊认知规律，我觉得很好，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林淼说，“俗话说的好，教学相长，我在这个过程中也同时从你们的身上学到了很多，我想，我可以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等于是第二节又开始了，刚才不过是一个课间休息，大家已经习惯了林淼的这种即兴式的头脑风暴，旋即进入了状态，且听他如何往下阐述他的收获。 “我们创业，做电商，和乔村绑定在一起，帮助他们脱贫致富，这是一个成人达己的过程，说通俗点，或者带着点感性色彩来说的话，其实，我们是在跟乔村一起成长。”林淼说着，又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字：【成长】 接着，林淼在这两行字中间划了一个大大的等号。 【那个更好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成长】 “成长是我们人生的必修课，其实每个人在一生中都有那么几次成长的机会，按照大数据时代找普遍性规律的思维特点，我们可以推导出，这几次机会其实是有普遍共性的，它们来自于这么几个人生特殊时刻，比如，高考、恋爱、失恋、工作、跳槽、创业、破产、二次创业、结婚、生子、丧亲等等。” “导演，你是传递正能量的使者，怎么越讲越丧啊，”汤小桐抗议道，“你这么一说，我宁愿不要成长好了，难道成长都是伴随着痛苦的吗？就不能和快乐相随的吗？” 林淼其实很喜欢有人和他抬杠，尤其是汤小桐这样的，擅于杠，却每次都杠不过。 “不啊，每个人的人生不尽相同，我们这是在找普遍共性，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的，可以快乐成长，但快乐成长一定是我们所追求的，正是因为稀罕，所以才更令人向往。”林淼先是认可汤小桐的观点，然后再从他的观点中分解出不一样的视角，为他所用。 这也许就是探讨的奥义，必然有一个如林淼一般的主导作为矢量，以及还有一个像汤小桐这样的变量来激发。 无形之中，他们的探讨已经具备了科学数据模型构建所需要的元素组成，即矢量+变量。 如果申珂此刻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赞林淼的头脑风暴，这可不一般呢！ 汤小桐的质疑声音，被林淼一番四两拨千斤的说辞给打发了回去。 “我们且不管成长究竟是应该伴随着痛苦还是伴随着快乐，这属于另外一个话题，不在我们这次的讨论范围之内，我们将我们的注意力放在我们要探讨的问题本身，即我们都需要成长，而成长需要特定的时刻来触发，我这么说大家还有意见没有？” 所有人都摇摇头，林淼的魅力之处就在于，他身上有一种宝藏存在，而他愿意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那在这个时刻，这个属于我们和乔村绑定的共有的时刻，我们需要，来一次蜕变。”说着，林淼又在白板上写下：【蜕变】 “大家想想看蝴蝶，它在成为蝴蝶之前是一只蛹，我们不能说，蛹就是蝴蝶，只有蝴蝶破茧成蝶飞起来的时刻，我们才能说，这是一只蝴蝶，但蝴蝶一定是蛹蜕变的，因为没有蛹就没有蝴蝶。”林淼说，“【蜕变】就是这个意思，那我们明白了这个道理，再来审视我们自己，再来审视我们的工作，再来审视我们的行业，你们是不是会有惊喜的发现？是不是感觉自己的认知在慢慢地提升当中？琪琪，你先说。” 邵琪琪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导演这么做还有更深的一层用意，那就是如果大家都是如他一般优秀的内容创作者，都是短视频风口这块湖面上的优秀渔夫的话，我们何愁没有成就？刚才听了导演这番苦口婆心的阐述，我知道，导演是在激励我们不满足于自身的现状，要鼓起劲来，给自己来上一次蜕变，我想，这也是我们赋能乔村，赋能普通人的意义，就是大家一起成长，一起蜕变，成为更好的那个自己，因为，只有那个更好的自己，才是真正的你。”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 第八十四章 降维 头脑风暴不过是一个手段，但如果运用不好，就跟洗澡没洗透一般，浑身刺挠。 林淼4a广告创意出身，头脑风暴他不陌生，但并不迷信。 真正好的头脑风暴，一定是一次赋能的过程。 就是能够真正地触摸到所有人的思维边界，然后打碎，重构一个全新的认知出来。 否则，没有意义。 就事论事地讨论，那叫集思广益，不叫头脑风暴。 听了林淼的这一番阐述，所有人都是不知情之所以起而一往情深的样子，都感觉自己被林淼给洗脑了似的，正能量满满，仿佛大家现在就是一把筷子，握在一起，有着无尽的力量。 一个大型的“割韭菜”现场也不过如此。 林淼感知到了大家的正向反馈，他要开玩笑了。 “割韭菜这个词，大家听过没有？”林淼问。 所有人能够判断出来，第三节课要开始了。 如果这人是老师，他一定是一个魔鬼班主任，“我再讲两分钟……” 但没有人会因为这个缘故去真正地责怪班主任。 恰如此刻大家的心情。 “听过，我家就有一翕韭菜，长得特别好，一茬一茬地割，不耽误吃。”许妮很是认真地抢答，终于逮着一个自己擅长的领域了，要表现一下，虽然暂时落后于同学，但是却长着一颗学霸的心。 不料，许妮还没说完，大家就已经笑翻了。 许妮还很莫名其妙，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家在笑什么呢？ 林淼也是笑弯了腰，不得不双手撑着膝盖，缓了好大一口气，才好。 “这是我听过的，对割韭菜最好的解释，”林淼直起腰说，“太形象和生动了。” “对。”许妮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坐下。 所有人又想笑，怕打击许妮，硬是憋住了。 林淼也为了照顾到许妮的积极性，他以歪就歪，继续说：“随着短视频风口的到来，新式电商的兴起，很多讲师出现了，他们大多以成功者的形象出现，用一系列的词汇和概念来教大家如何做电商，做投放，做运营，做内容，我们用‘割韭菜’来形容他们，等于他们把学员当韭菜，收割他们就是收割钱财和流量，就跟许妮讲的割韭菜是一个道理。” 许妮明白了，“嚯！” 其他人都知道这个层面的意思，都憋住笑，等于是跟许妮在一个起跑线上，这就好比是一个木桶，最短的那根木板决定了这桶能装多少水，善意隐瞒，共同成长。 “你们以为他们是主流，是行家？那么你就错了。”林淼说，“千万不要一个模子刻出来，虽然，他们讲的内容里头不是一无是处，但不可相信，为什么这么说呢？” 林淼开始了递进话题，他要阐述他的正题。 “电商带货也好，短视频直播也罢，虽然是一个新式的风口，一个经济新业态，说白了，它是通过平台来开集市，每个网红就好比是集市上的摊主，通过各色的吆喝和叫卖，有的在胸口碎大石，有的在耍猴，有的在说贯口等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是为了吸引人的注意力，现在叫流量，卖货或者打赏叫变现，但归根到底，它还是属于内容产业的范畴，就是说，你必须要吆喝的够响、够与众不同，才能吸引到流量。” 循序渐进，谆谆善诱，是林淼的风格。 “那些割韭菜的，其实不是真懂，他们的认知都是克隆而来的，等于是自己交一份学费，然后用这份学费换来的认知去从更多的人身上收割利益，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更本质的原因，他们其实是试图用一种共有的，没有个性的方式，拉平整个行业的阙值，这样，大家都在一个平面纬度上面，他们就好摸鱼。” “啊，原来是这样！”黄超越愤愤地说，“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没有关系，我们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就更加利于我们认清自己，认清我们要怎么成为那只美丽的蝴蝶。”林淼继续自己的阐述。 照这个态势下去，看来林淼是不做到“洗透”不罢休了。 “我从申珂那里拿来的数据，随着疫情期间的爆炸式井喷，短视频的流量达到了峰值，因此，目前，全国的的数量已经超过了2万家。”林淼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蓝海要变红海，当数量达到峰值时，就会死一批，可以预见，接下来，就是大量倒闭的阶段。” “我靠！”汤小桐低呼，“我们还没有赚到钱呢，就要面对这么残酷的局面？” “别急，听导演往下说。”龚凡宇用胳膊拐了一下汤小桐。 说到这里，林淼敲着白板，又道：“前面，我们讲到了【蜕变】，讲到了认知，那么如何做到【蜕变】，如何找到那个更好的自己，更好的乔村，我们就要来找这个方法了。” “真是缜密。”邵琪琪赞许地说，“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以为他是个ai。” “如果他是ai，你还想和他谈恋爱吗？”汤小桐插科打挥起来，偷偷地问邵琪琪。 “你是说，我和ai谈恋爱？”邵琪琪说，“你脑洞真是可以啊！我想还是算了，那种触摸不到的感觉，生不如死，还是算了。” “你们聊得真热闹啊，要不我不讲了，你们上来讲？”林淼忍无可忍地说。 “没有，其实我是在吹彩虹屁，在夸导演这刻好帅，然后琪琪姐表示同意。”汤小桐一本正经地解释。 都是这样的队友，林淼还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在找这个方法之前，不要以为我们是处在风口的势能上就可以高枕无忧，我们一定现在就建立起危机意识，有了这个意识之后，我们再来看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寻找自己的【蜕变】” “你就直说答案，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你就说，你的答案是啥。”邵琪琪笑意盈盈地敦促林淼，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这么聊下去，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没有了。 “那好，我说，”林淼转过身去，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字，【降维】。 第八十五章 无界 许妮看着白板上的两个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完全不懂这是啥意思。 但除了她，在场的其他人看到这俩字时，已经瞬间明白了林淼要表达啥。 厘清了原理，现在是给出方法。 “可以预见，短视频平台上的内容，今后将越来越精良，越来越专业，越来越趋向【精品化】。”说着，林淼又在【降维】的下面写下这三个字，【精品化】。 “不要以为自己拿个手机拍一拍就能够火，正如我之前讲的，所有的爆款都是经过设计的，绝大多数爆款的背后，都是专业团队在操刀。”林淼说着，话锋突然一转，“但是，这些专业团队有着自身的特点，他们绝大多数并不是来自于专门的制作领域，而是来自于所谓的，他们的基因决定了他们网感强，选角强，运营强，但短板却同样明显，那就是一旦朝【精品化】方向发展的话，他们的制作水准未必能够应付，可能就要外包了。” “乖乖，走一望三，走一望三！”汤小桐情不自禁地喊道。 这可是林淼的独门法器，其显着特点之一。 “但我们正好和他们的基因不同，我们是来自于专业制作领域的，我们的创作力更优。”林淼没有受到汤小桐的干扰，反倒是在他的咋呼下更加专注起来，继续阐述，“其实，这两个基因代表着两个不同的领域，从专业性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基因更加难以复制，我举个极端的例子你们就明白我要说什么了。” “导演最会举例子了，你不要急，耐心听，回头有不懂的再问我。”邵琪琪悄声安慰许妮。 “迟早有一天，比如像姜文、周星驰这种级别的团队，他们也会来拍短视频，我举这个极端的例子是想说明什么？就是想说明【降维】。”林淼说，“虽然，我们跟这些顶牛不能比，但是单就制作水准来说，我们做短视频其实就是在降维，跟他们在未来降维是一个道理，那么，我们就要拿出降维的底气和思路。” “真能吹，不过好像说得对。”汤小桐和龚凡宇交流着说。 “我们继续极端举例，假设这些顶牛在未来的某一天来短视频平台分一杯羹的话，他们一定会将他们的专业素养发挥到极致，比如，用抖音这个平台做网剧，特别说明一下，网剧不是剧情号，它要比剧情号更牛逼，直接是真正网剧的水准，类似于美剧那种。” “导演你能说个美剧的名字吗？我看看我看过没有，理解的对不对。”许妮向林淼提出要求。 “好啊，比如《纸牌屋》、《越狱》……”林淼刚开头还准备往下说呢，许妮就打断他道： “好的，知道了，我看过。” 林淼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赞许。 所以说呢，搞创作的人，一定是要眼高的，最起码是看过，这是必须的。 “导演，我有话说。”龚凡宇发言，“你的意思我懂，但是你举的这个极端的例子有些吓人啊，如果哪一天真的在抖音上玩起了《越狱》这样的网剧，那它的时长和形式肯定会发生一些变化的，比如，每集只有1分多钟，这我就不敢想象了，你能说说吗？” “好！”林淼继续说，“这就是创作力的体现，只要本事过硬，把讲故事的节奏从30分钟一集转化成1分钟一集，是个障碍吗？不是。它一定不是简单地将30分钟切分成30个1分钟这么简单，而是整体上、本质上改变讲故事的模式，这就是这个领域发展的最终方向。” “那要照你这么说，平台很快就是精英化喽？”汤小桐紧跟着提出问题。 “对，精品化势必伴随着精英化，当然这个词可能要斟酌，比如可以改成资源向头部聚拢，普通人再想与之抗衡很难很难，但不意味着普通人不可以玩这个软件，依然是能够自娱自乐的，只是，商业变现就不是现在这么容易了。” “我明白了，现在好比是个集市，人流可以随处涌动，在差不多的摊位前流连忘返，但到以后，摊位依然在，但会出现像百老汇一样的高档摊位，将人流吸引过去，是这个意思？”邵琪琪也展开了想象的翅膀，畅想一下未来的模样。 “对！”林淼肯定她的想法，继续道：“大家说的都对，等于是我们已经可以触摸到未来的行业模样了，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布局，这就是我说的，我们可以【降维】。” 林淼又将话题带回到之前的位置。 “在顶牛还没有进入之前，我们要利用我们和顶牛一样的基因，让自己快速地成长起来，提前适应未来的变化，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我们要把我们的创作力发挥到极致，目前来看，依照我们的创作力，我们就是在对这个行业实施降维打击。”林淼说，“正所谓一俊遮百丑，创作力上的优势，可以弥补我们在运营、选货、艺人经纪等方面的先天不足，这样，相当于其他都在一条大道上狂奔，而我们选了一条适合我们自己特点的秘密小道，至于谁快，我想，一定是我们。” “牛逼ps！”黄超越站起来，带头鼓掌，而且还审时度势地用上了带感的词汇。 大家也都跟着站起来鼓掌。 许妮混在里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从同伴们的脸上，她可以看出自信和畅快的神态，这样的话，她也就放心了。 “我们看到了这个趋势，就可以放手干了，在干得过程中，我们要相信自己，要秉持无界的胸怀，还不能给自己设限，把自己的才华最大化地发挥，这就是我今天想最终给大家表达的意思。” 掌声更加热烈起来。 “当然，还要提醒一下各位，咱们的优势要最大化地发挥，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放任短板不顾，我们同样要兼顾到其他方面，只不过，目前来看，这几个其他方面都不是问题，比如选货，我们乔村就是自己给自己代言，我们有设计，有远景规划的，不成问题，比如在艺人经纪这块，我们的网红都是许妮这样的自己人，比那些随时可能会另立门户面对3块钱一个粉丝赔偿条款的网红要牢固关系的多，再比如运营，我们现在正吃着政策的红利，平台会对扶农助贫类的账号在流量上有扶持，所以，还是那句话，天时地利与人和，我们齐活！” “牛逼！”众人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许妮夹杂在人群中间，脸颊微红，这些人，啥都好，就是喜欢说脏话呢！ 第八十六章 未来大明星 回归乔村之后的第一个晚上。 邵琪琪已经将独属于她的那间宿舍布置完毕，然后到林淼他们的宿舍找他们聊天。 时间还早，不过才刚刚20点。 邵琪琪带了不少零食，把生活水准立刻提升了不少，唯一不足的就是水果的问题。 毕竟水果不好带，结果现在是啥都有，就是水果成了稀罕货。 黄超越的苹果早已经吃完，而村里的李子还没有结果子。 只能是喝琪琪带来的泡腾片代替维生素的摄取，顺便过过口感的瘾。 “现在物流还是不方便，否则，我们可以网购一点水果来的。”邵琪琪说，“都是这场疫情害的，真是的！” “已经不错了，我们现在能够复工复产，知足，你看看国外，那叫什么一个景象……”说话间，许妮从外头跑了进来。 风风火火的。 她扛着一个蛇皮袋，看上去很重。 只见她将这个口袋往地上一放，喘着气说：“给大家带了点水果。” 现场顿时爆出一阵喝彩声，将许妮吓了一跳，她可是不明就里，不知道刚刚大家还在讨论水果短缺的问题呢，她这就送来了，简直就是团队的大救星！ 话说回来，整个乔村，也就许妮家能够有富余水果了，毕竟她家是开全村唯一商店的，老许每天都会用他的农用三轮去趟镇上带货的。 袋子打开，里头是一个西瓜，两大把香蕉，还有十几颗大苹果。 虽然都是普普通通的水果，但是此刻，在众人的眼里，这些水果是如此可爱。 尤其是邵琪琪，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她本能地说：“多少钱？我来付。” 许妮有些生气了，她嘴一抿，双手一攥，拧了下身子不讲话了。 邵琪琪看出来惹了许妮，赶紧检讨道：“姐姐是不是讲错话了？小妮子不要生气哟……” 说着，邵琪琪过去哄许妮，捋她的发梢。 许妮方才露出笑脸，道：“我请大家吃的，不要钱，大家为了我，为了我们乔村做这么多事情都不谈钱，我这点水果算什么呢！大家吃，吃完了我再送。” “那多不好意思，”林淼接过黄超越切好的一块西瓜说，“这不是给你们家添麻烦了吗？” “导演别客气了，许妮家好歹也算乔村大户，乔村第一外贸公司是也，这点赞助还是给得起的，你就吃！”汤小桐说着啃了一口西瓜，爽歪歪的样子。 一个大西瓜没有舍得全吃掉，剩下一半，黄超越用罩子罩起来，留到第二天吃，因为没有冰箱怕坏，还特意用盆子装水浸在西瓜的下面。 许妮收拾着瓜皮，很勤快。 突然，她对邵琪琪说：“姐，你晚上一个人住需要伴不？” 邵琪琪一愣，她还真没有想这个问题，平时自己独立习惯了，一个人住不算什么。 “要不，我来和你一起住？”许妮不等邵琪琪答话，主动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邵琪琪一听乐了，连连说：“好啊好啊，晚上有人跟我说说话也挺好的呢！” “那一言为定！”许妮高兴地跳了起来。 她丢掉瓜皮之后，从蛇皮口袋里头掏出一个小包，原来早就准备好了在这里过夜，这个包就是她的私人物品包。 “许妮，你啥都好，就是太土气，你家条件也不差，怎么还用这种土了唧的布包呢！”汤小桐看不过眼，快人快语地说：“回头让你琪琪姐多教教你，普及一下包包对一个女孩的重要性。” “这很土吗？”许妮也不气恼，而是抹平手上的布包，自己端详一下，又道：“这可是我姥姥手工做的，这块布还是我妈出嫁的时候做衣服剩下来的，都用了好多年了。” 邵琪琪拍了一下汤小桐以示惩罚，对许妮说：“你别搭理小桐这话，你这个手工包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在里头，就是最好的，这是啥名牌包包都替代不了的。” “还是姐懂我！”许妮开心地笑了。 “对了，导演，你担不担心许妮跟我久了，会丢掉身上的特质？”邵琪琪掉头问林淼。 “不担心。”林淼很肯定地说。 “为啥呢？”见林淼这么肯定，邵琪琪有些兴趣。 “我觉得许妮不会忘本的，再说了，也有不少时尚名流其实出身农家呀，不影响，这就好比人的童年记忆一样，会跟随一辈子的，只要我们拍摄的时候有需要，就如同骑自行车这个技能一样，一旦学会终身忘不掉。”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邵琪琪可就完全没有压力了，她正好想要好好地帮助许妮这个讨喜的女孩子，多接触一下她擅长的事物呢，比如化妆、对时尚的敏锐感觉…… 就当是技多不压身好了。 再说，像许妮这样的女孩子，如果一辈子呆在乔村，着实有些浪费便是。 不是说乔村不好，也不是非要背井离乡，而是说，如果人的一生当中有机会走出去看一看外边的更大的世界，那是何乐不为的好事呢？ 再说，真要是心系家乡，等功成名就，能力更大的时候，岂不是更能够反哺家乡？ 所以，怎么说，邵琪琪都有一种要改造许妮的冲动。 女孩子就是这样，对合得来的同性，天生有一种亲近感。 “还有什么聊得没有？”许妮问，“如果没有的话，我要跟许妮回房间了。” “去去，反正门挨门的，有什么事吆喝一声就到了。”林淼挥挥手，不送客的样子。 两位女孩带着包和口袋就走了出去。 汤小桐望着她们的背影，等他们消失在门外后，对林淼说：“我现在相信命运这回事了。” “怎讲？”龚凡宇在一旁问。 “就拿许妮来说，如果她没有遇到我们，没有遇到琪琪，你说，她会如何？”汤小桐很是深沉地说，仿佛在自言自语似的。 “怎么这么有感触的样子，你不会是也跟导演一样看好许妮能成为大明星？”龚凡宇又道，“其实，我个人觉得，许妮还真具有成为明星的条件，就是不知道她的悟性如何，如果悟性也强的话，跟着琪琪好好学习一下，肯定会有突飞猛进的进步的。” 第八十七章 两个女孩共处一室 到了房间，许妮就动手把自己的那个床铺收拾妥当。 她动作很麻利，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 许妮铺床的工夫，邵琪琪就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她。 跟脸蛋相比，许妮的身材略微逊色一些。 匀称是挺匀称的，只是有些显壮。 用“美少女壮士”来形容她的身材倒是挺贴切的。 一般来说，现在的网红越来越趋同，不论是从脸蛋还是身材，几乎都是一个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 从进化的角度来说，这是对的，毕竟人是趋利避害的高级动物，知道如何扬长避短。 尤其是大数据时代，想从外形上更加像一个网红更为便捷，美越来越成为了有标准的东西。 而对工业化发达的今天来说，但凡有标准的东西，都可以批量生产。 所以，现在的医美机构前所未有的发达起来。 这种现象不能用好与不好来判断。 存在就是合理，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但有一点，邵琪琪很清楚地知道，网红虽然不是艺人，但却是无限接近艺人的一个工种，简单地说，两者都是在镜头面前展示自己。 既然如此，那么特点就相当重要起来。 这个特点，用林淼的理论来说，就是网感。 网感分为很多种，从网红自身条件来说，就是其中的一种。 有人天生就适合在镜头前面展示自己，并且有着很好的观众缘，说是天赋谈不上，但算是先天条件。 毕竟，短视频不是电视剧，更不是电影，虽然网红无限接近艺人，但却和艺人有着很大的区别，艺人是能够去刻画角色的，而网红只能放大自己的特点。 所以，能够找到自身特点并且放大出来，形成内容的抓手，就是一个合格的网红。 邵琪琪盯着许妮，之前，她是有关注许妮的所有作品的，林淼对许妮的把握很是精准，找到了她身上的那种稀缺性，就是土生土长的原生态的美，并且冠以“乔村一枝花”的定位。 邵琪琪对此很认可。 此刻，当她和许妮熟络之后，能够近距离地和许妮共处一室时，她方才带着自己的感受来审视许妮身上的这份特点是啥。 如果让林淼来概括，他一定会用“活泛”这个词。 其实这个词算是万能词，只要美的生动，脸上带着生机与活力，气质不是一潭死水而是有盎然的趣味，就能够配上“活泛”。 邵琪琪对此都是很认可的。 不过呢，此刻，有一个新的感受在她的心里萌发出来，许妮的特点，是一种天然的令人亲近的感觉，这个感觉是许妮能够传递给别人的能量场，换句话说，许妮是一个没有一点危害性的淳朴女孩。 邵琪琪边想边组织着语言。 这个发现是新发现，她还没有能够用准确的词汇来概括，只能顺着自己的思维在捋。 打个比方的话，就好比是乔村的空气，乔村的山泉水，这样的水土按照道理来说，就应该出许妮这种女孩子，纯得不见杂质，沁人心脾之美。 这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网红的那种视觉刺激之美。 想了半天，邵琪琪只找到一个“纯”字，似乎最接近她此刻的感受。 纯，就是许妮的特点。 但是，光有这个字似乎还不够。 许妮除了纯，还有一种生命力的东西存在着，虽然看不见，就跟看不见野笋拔节的过程似的，但否认不掉。 邵琪琪能够感受的到。 又琢磨了一下，邵琪琪想到了一个词，“有劲”。 “纯”、“有劲”。 这个两个词加在一起，对许妮的概括算是完整了。 这就是许妮的特点。 邵琪琪对自己的发现很是满意，做内容，一定是需要灵感的，此刻，她就能体验到林淼平时里头的快乐。 擅于发现并且准确地表达，当实现这个过程而体验到快乐的时候，对创作者来说，就是最大的福报。 如此说来，快乐还真的可以跟钱没有什么关系。 “姐，我收拾好了，”许妮转身对邵琪琪说，“咦？姐在想啥呢？” 许妮发现了邵琪琪的出神，脸上挂着一丝祥和，自得其乐的样子，很是令人好奇，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哦，我发现我越来越能够理解导演了。”邵琪琪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她之所以能够做到口无遮拦，最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在于许妮身上的无害，对这么纯的一个女孩，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许妮听邵琪琪这么一说，有些发懵，憨憨地笑了笑，说：“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被别人理解。” “哈，好孤单的样子，来，姐告诉你该如何理解一个人。”邵琪琪招呼许妮坐到她的跟前。 “首先呢，你得在乎这个人，你如果不在乎他，就不会真的想去理解他，如果这个人对你不重要，那么理解不理解都无所谓。”邵琪琪说，“其次呢，你得用这个人的思维去考虑问题，然后去知悉他为何会得出某一个结论，如果坐到这两点，你基本上就算是理解一个人了。” “听上去好复杂呀！”许妮有些头疼的样子，这样来思考问题，对许妮来说，简直就是烧脑的行为。 邵琪琪笑了，感觉到自己虽然喜欢许妮，想把她调教成一个值得期待的样子，但是刚刚努力一下，就知道，这还真不能硬来，得因材施教才行。 “那姐问你，你有想理解的人没有？”邵琪琪换了个方式，跟知心姐姐聊天似的。 “有啊，小桐哥我就想理解他，可是，他经常就让我无法理解。”许妮快人快语地说。 “比如呢？他都做了些啥让你无法理解呢？” “他看上去痞痞的，不像个好人，而且很没心没肺一样，但是，你们不在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发呆，像有很多心事似的，可是，当你们一出现，他就又生龙活虎的，像是他该有的样子又回来了。”许妮认真地说。 “是，还有这么样的事？”邵琪琪觉得新鲜，她认识汤小桐也不算时间短了，汤小桐还有多愁善感的一面倒是令她挺吃惊的。 第八十八章 男生宿舍一般的卧谈 与此同时，林淼这边也聊得热乎。 大家已经都收拾妥当，躺在了床上。 五月底的天气，大山脚下，还有一丝凉意，需要盖一层薄被。 四个男人就躺在床上聊天，有种回到大学宿舍的既视感。 聊着聊着，话题渐渐集中起来。 “琪琪有没有给你讲，她爸爸是怎么放她回来的？”林淼问龚凡宇。 这天太忙，也没有来得及深入地交流这个话题，有几次林淼触及到这个问题，都被邵琪琪给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似乎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林淼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还是不对，于是想到了问龚凡宇。 他们一起回来的，不知道路上有没有交流过这个问题。 “我有问她，但是琪琪只是跟我半开玩笑地说，她爸爸突然就良心发现了，估计是怕她在家里闷出毛病来。”龚凡宇说，“我觉得应该不止这么一回事，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没有必要同意琪琪回乔村啊，让她正常出门见朋友不就好了嘛。” 看来龚凡宇也比较好奇这个问题，只不过他不像林淼如此深究。 “你们猜也没有用，我觉得，她爸爸一定是看了咱们的乔村网红的直播和短视频内容了，觉得咱们做得还行，挺有前途的，于是就放琪琪回来了。”汤小桐说，“别忘了，她爸爸也在玩抖音，他的账号的粉丝也有二十多万呢！算是个网红，应该能欣赏咱们所做的成绩。” “我觉得小桐分析的有道理，”黄超越说，“虽然我不知道太多，但是网上的那个事件我是知道的，从为人父的角度来考虑，这是个让他蒙羞的事情，按理说，是不可能放琪琪回来的，实际上放回来了，这就说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爸爸已经相信，你们之间没有网络攻击的那种关系。” 黄超越在肯定汤小桐的基础上，又加上了自己的判断，让这个推演更加地合理化起来。 龚凡宇接话道：“你们说得很有道理，我同意，无非就是这两点，看到了前景，相信了女儿没有破坏人家的家庭，也相信导演不是那种渣男。” 林淼只是在听，他没有吱声，大家越是讲得头头是道，他越是在独立思考，问题真的就是这么表面化？ 但是他找不到更有价值的信息点出来，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和伙伴，这个事情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但至于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拿不出证据，他所有的判断，目前来看，只能算是一种直觉。 原本老邵气得要死，突然之间就放下了，这个180度的转变，也着实突兀了一点。 而且，连邵琪琪也不知道真相是啥，显然，她没有和老邵深入地交流过这个问题。 可以想到，当邵琪琪得知自己可以出门，可以来乔村的时候，啥都顾不上了。 大家见林淼不吭气，都沉默了，等着林淼说话。 终于，林淼开口道：“这个事情，我觉得要简单也简单，要复杂也复杂，但是目前来看，我们只能就相信表面上的东西，把它简单化处理，就当是老邵转过弯来，再加上看到我们的行动，算是放弃了封杀我们和琪琪之间的关系。” “复杂的话能复杂到哪里去？”汤小桐不以为意地说，“难不成老邵为了要接近你的商业机密而不惜搭上自己的女儿，导演，不是我说你，你最近有些疑神疑鬼的呢！” “啥商业机密不商业机密的，我们又不是在做多大的生意，虽然，我们今后一定能够做大做强，但是在邵氏这艘巨舰面前，我们这些都算不上惊天动地。”林淼说，“所以，商业机密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那就是老邵还惦记着和你合作。”龚凡宇说，“说明他看好你的做法。” “有这个可能，但我总觉得不是重点，但我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说服我自己，奇奇怪怪的。”林淼终于忍不住给伙伴们吐槽起来。 “既然想不出个道道，那么就学会坦然接受嘛，反正琪琪姐是回来了，我们又是一个完整的团队了，其他都不重要。”汤小桐显得很是豁达地说。 这话倒是说到林淼的心里头了，他觉得不如就先放放这个问题，至于究竟是啥原因，以后肯定也能够知道的，机会总是有的，只要自己发展的好，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当面问老邵呢。 “你们说，许妮还是蛮聪明的？”汤小桐见林淼终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主动换了一个八卦，活跃一下气氛，既然是大学宿舍一般的夜晚，就要聊聊女生。 “何以见得？”龚凡宇接腔。 “她竟然主动提出和琪琪住一个房间，能想到这个的，不是一般人。”汤小桐说着兴奋起来，一个翻身，趴在床上。 他睡上铺，将脑袋抻出床外。 “你的意思是许妮是绿茶？”龚凡宇故意配合汤小桐，干脆坐了起来。 他睡对面的上铺，坐起来一盘腿，微胖的身材显得更接近一尊睡佛，这样的男生，每个宿舍都有。 “你们真是肯聊啊！”林淼用脚踢了踢床板，他在龚凡宇的下铺，“连绿茶都飙出来了，你们觉得，在乔村这种地方，他们知道绿茶是啥吗？” “那也不一定，绿茶是一种天性，不分城市还是乡村的？”汤小桐聊得性起，敞开放飞。 “哎，汤小桐，你前女友是绿茶吗？”龚凡宇被林淼这么抗议一下，赶紧转移话题。 看来不能说许妮，谁叫许妮是团队的红人呢。 汤小桐瞥了一眼龚凡宇，慢慢地抬起胳膊，猛地冲他竖了一个中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淼不好惹就来惹他汤小桐！ 林淼躺在下铺看到斜上方的这一幕，噗嗤一下笑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小桐，你必须要回答一下，这是工作需要，我们要积累素材。”林淼假公济私地说。 “导演，不至于，你当是放大招呢！”汤小桐挣扎了一下，交待道：“别提前女友了，但凡不绿茶，能坐在别人的宝马副驾上留下我独自在风雨中吗？” “哈哈哈……”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一个在自嘲，其他人在善意地理解，这个笑，更多的是出自于对成长的理解，好一个卧谈的夜晚！ 第八十九章 冯洪量的浪漫之夜 与此同时，冯洪量正在一个豪华浴缸里头泡澡。 一个大老爷们自己孤身一人在泡玫瑰花瓣浴，着实有些尴尬。 冯洪量瞅着水面上漂浮着的嫣红花瓣，愣了一会，伸手捏起一片，滴答，瓣尖上掉下一滴水珠。 像是嘲讽。 一丝苦笑浮现在冯洪量的脸上，他像弹烟头一样将这片花瓣弹射到地板上。 无声的落红。 冯洪量摸起旁边的一杯红酒，摇了摇，一饮而尽，里头有一颗蓝色的小药丸若隐若现，被他一并饮下。 本来，这是他精心准备的浪漫之夜。 在江城最高端的五星级酒店开了一间行政套，这花瓣浴、这酒、这蓝色小药丸，都是他亲手准备的。 让他郁闷的是，如此用心良苦的安排，却没有排上用场，显得很是多此一举。 佳人袁小珊来是来了，但却拒绝了他一起泡浴缸的提议。 用袁小珊的话说，这些事情要等到以后再说，她要有所保留才行。 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冯洪量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都已经发展成这种关系了，干嘛还要装呢？ 对他这种老渣男来说，人生当是及时行乐，哪里有那么多以后？ 蓝色小药丸是有时间要求的，冯洪量没有继续在鱼缸里头浪费时间，起身换上浴袍。 推开门走出去，只见袁小珊已经一身清凉装扮，拎着她的小化妆包掂着脚尖就走进了浴室。 在交错的一瞬间，袁小珊在冯洪量的脸上印了一个亲亲。 “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好的心情破费？” “快去，我等你。”冯洪量推了一把袁小珊，让她抓紧时间。 药力就快要上来了。 袁小珊蹙了下鼻子，进了浴室，还不忘反锁。 冯洪量看此情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你这是没有赶上我的好时候！” 语气里颇有些廉颇老矣尚能炮否的感慨。 袁小珊的这些细节表现，要么是她故意在吊着冯洪量的胃口，要么就是对他有所保留。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冯洪量喜欢的。 可是，他却是真真正正地前所未有地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欲罢不能。 本来，他不过只是想一出逢场作戏而已，但是却发现终究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感情这东西，没有道理。 如果不能全身而退，最好的做法就是戒掉。 但戒烟尚不容易，戒色与之相比是难上加难。 冯洪量躺在了床上，这床真是软和，让冯洪量禁不住试了试弹性，就跟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般。 在等袁小珊的时候，冯洪量悄悄地将事前准备好的小雨衣放在了床头。 冯洪量虽然已经在奔五的路上，但是90后的语言他还是知道的，比如“谁要是认真谁就输了”。 再说，他的脑子聪明，很快，他就决定了，对袁小珊，他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有所保留，只爱一点点。 最好的办法就是只馋她的身子，少去触碰感情。 他这接近年过半百的道行，不能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 袁小珊的动作极快，也就是二十分钟的样子，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同样，换上了一身大浴袍。 虽然已经卸妆，但是五官极好，透露着楚楚动人的知性美。 她没有急着进入主题，而是坐在床沿，自己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上，冲着冯洪量吐了一口烟圈。 冯洪量爱死了她这一刻判若两人的风尘味。 “你今天有什么喜事？能这么肯放血，不是你的风格啊！”袁小珊有些揶揄地说。 对冯洪量的为人，袁小珊多少是有些意见的。 之所以能够和他接触，并且被他拿下一血，无非就是想借助冯洪量的资源实现自己的事业版图，袁小珊是有抱负的女人，但资源有限，对她来说，这是她实现理想的最便捷的通道。 否则，她辛辛苦苦二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法学硕士就是一张没有用处的废纸。 冯洪量的业务能力和资源是毋庸置疑，但是为人太抠，而且，随着交往发现，他是一个善于在灰色地带行走的人，这似乎是在走偏门。 对受过正统法学教育的袁小珊来说，她是不齿这种行为的，当然，她自己的行为她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是受西方社会的影响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看开了。 除了一起共浴这件事。 看开不等于毫无保留。 面对袁小珊的质疑，冯洪量怎么可能说出他的实话。 只见他嘿嘿一笑，说：“最近刚收到一笔本来没有准备要回来的尾款，高兴。” 袁小珊就当这句话是真的，也没有再去计较。 只见她肩膀轻轻一抖，浴袍滑落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透过酒店的窗户，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况味，都市的喧嚣正在渐渐偃旗息鼓，透露着一丝不忍结束的不舍。 冯洪量整理了一下头发，人可以狼狈，但发型不能乱。 袁小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摸出一根烟来。 已经戒烟的冯洪量先行一步拿起打火机，很是殷勤地给袁小珊点了个火。 “今天状态不是很好，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是假药？” “什么？你又偷偷吃药了？”袁小珊一口烟喷了出来，把自己呛到了。 一阵咳嗽。 “人不能不服老，你是没有赶上我的好时候，那时……” “行了行了，你的光荣历史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袁小珊一脸嫌弃地说。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跟林淼一样，是个文艺青年，帅得很。” “你提他干嘛？” “呃……”冯洪量拍拍自己的脑门，一副自己敲打自己的样子，“工作太投入，给他办案，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冯洪量隐藏的事实是，这晚的浪漫庆祝，还真是跟林淼的事情有关。 他因为林淼的案子掌握到了房鹏程舞弊的证据，以及房鹏程狗苟蝇营的下三滥手段，于是，一道发财的大门，就在冯洪量的面前徐徐展开。 天生有赚钱头脑的冯洪量岂能错失这个发财的好机会，于是，他就做出了行动。 第九十章 一笔横财 没错，这晚上的事情，不论是冯洪量这头的，还是林淼那头的，都与冯洪量有关。 换句话说，邵琪琪之所以能够得到她爸爸的提前解禁，并且默认她回归林淼的团队，其实是与冯洪量的告密有关。 同时，冯洪量因为告密，而从老邵那里得到了一笔大钱。 足足六十万！ 这就是他为什么在这晚心情如此巨好的原因。 甚至前所未有地安排一家五星级行政套来搞什么浪漫之夜。 其实，这些年律所生意做下来，冯洪量是不缺钱的，他缺的是和钱有关的品味。 人，一旦有什么习惯，就会伴随一生的。 比如冯洪量，有喜欢占小便宜的习惯，以至于他成了大律师之后，也依然喜欢享受从偏门捞钱的快感。 跟那些通过代理案子而赚到的钱相比，这种靠出卖信息获取的快钱，对冯洪量来说才是值得去庆祝一下的，与他来说，这是最快乐的事。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 就在这晚的前两天，冯洪量如约见到了老邵。 地点既不是在老邵的家里，也不是在老邵的公司，而是选择了在一家老邵常去的雪茄会所的包间里头。 冯洪量对此的理解是，他和老邵都算是江城的名人，自然是要避嫌。 但为什么不能去老邵的家里头呢？ 冯洪量不清楚这个原因，他倒是在赴约的路上想过这个问题，等他到了雪茄会所的包间之后，似乎找到了答案，这真是一个有钱人谈事情的好去处！ 既能保护隐私，又能展现排面。 而实际上，老邵之所以没有安排和冯洪量在家中见面的原因，是因为除非贵客，一般人，老邵是不会让他进入到家中的，这是他的忌讳。 而没有去他的公司，也是出于不引起耳目的注意的考量，小心行事。 “在你交出你的信息之前，我想我们最好先谈好价格。”老邵虽然是买方，但他牢牢地掌握了主动权。 冯洪量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姿态虽然放得较低，有些点头哈腰的客气样子，但是话却是很硬。 “100万，一分也不能少。” 老邵哈哈一笑，说：“这是你的报价，我有议价权的？” 冯洪量一愣，知道这人难对付，首先，是他的那份从容，就让人有些退避三舍，再加上他不卑不亢的幽默，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令人不得不去附和。 这大概就是魅力。 冯洪量其实很羡慕老邵的一头惊人发量，明明都这个年纪了，不论是打扮还是身材，都像是一个小伙子。 与之相比，他自己就有些惭愧。 “可以，但我相信，依邵总的财力，以及我这个信息的重要程度，你不会不给我一个好价钱的，除非，你自贬身价。”冯洪量话中带刺地说。 老邵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示意冯洪量开始。 冯洪量二话不说，从口袋中掏出那天在茶馆里窃听到的房鹏程的谈话。 【“我有一个内幕消息，邵氏一定会放弃在乔村的这块商业计划，并且会低价出手转让，这个时候上船，收益会很大的哟。”这是房鹏程的声音。 “什么内幕？”这是庆总的声音。 “老邵女儿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嗯，你是说他那个千金邵琪琪的桃色八卦？” “看来你也听说了，”房鹏程继续说，“现在那个和邵琪琪有关的男人就在乔村搞什么电商扶贫，如果你是老邵，连你身边多年的合伙人都在劝你，女儿爱上的这个男人是在觊觎邵氏的产业，是想着在邵氏开发溧城文旅的大树下乘凉，提前布局做出成绩当乘龙快婿，你会怎么做？” “你的意思是说老金在敲着边鼓？” “嗯，他自己的事情当然少不了自己上阵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这一段录音放过之后，冯洪量从皮包里掏出一摞资料，这是他整理出来的一些文字证据链的说明，他将其递给老邵。 老邵接过，看了起来。 看过之后，老邵将资料递还给冯洪量。 “你觉得我买你这个信息的心理在哪里？”老邵问。 “呵呵，”冯洪量看出老邵是一个老江湖，他虽然敬佩老邵的不动声色，但是同时也发自内心地有些鄙视起来，他冯洪量岂能是被人看低的无能之辈？他是有备而来。“一个事关你的合伙人，事关你的版图发展，一个事关你的女儿的名誉，关乎你的家庭和谐，如此说来，我一百万的报价实在是不高呢。” 老邵摸了一下自己的马尾辫，稍微沉思一下之后，说：“我只能最多给你60万。” “不会？拦腰砍啊，你当是菜市场讨价还价吗？”冯洪量一听，有些急了。 “其实，我可以一分钱不给你的。”老邵说，“你的这个信息对我来说，我也就是听听，不会要你这份资料的，我挂个耳朵，你总不至于问我要钱？” “不成？”冯洪量没有料到老邵来这一手，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么重要的证据，你竟然不要资料？你要知道，你听到和掌握到证据是两回事。” “你说得对，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老邵双手一摊，又道：“我的合伙人这么多年跟我，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就算是他跟外人联合要侵占我在乔村的生意，那就给他好了呀，这么多年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没有必要和他争。” “不可能！”冯洪量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如果真是如你所说的这样，那金老板就不会放着正道不走去走歪道了。” “随便你怎么想。” “好，就算你说的对，那还事关你女儿呢！” “那更不需要这份资料了。”老邵说，“我自己的女儿，她选择什么样的对象，是她的自由，即便是真的爱上一个有家庭的男人，我想，她也能够凭借自己的心智处理好这件事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对了，你有孩子吗？你有的话，就能明白我的话了。” “那照你这么说，你干嘛还要给我60万？”冯洪量凌乱了，在老邵面前，他不是对手。 “你的辛苦费。”老邵说，“你总归是做事了嘛，就当是给你的喝茶钱，这资料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好好地替林淼打这个官司，别再想着其他的歪门邪道。” 冯洪量就这样，得到了这笔60万的横财。 第九十一章 一个布条 团队人员齐整之后的第二天。 人心齐了，连初升的太阳都看上去那么新鲜。 林淼在刷牙，迎着红日，扬起头来，一口水漱到喉咙，“噗！”吐掉。 有了邵琪琪和龚凡宇两员大将归位，林淼连漱口水的动作都显得比平时霸气了许多。 树影一阵晃动，竟然从里头钻出一个小孩！ 林淼定睛一看，没错，是许愿望。 只见他跟一个灵活的猴子似的，哧溜，就从树上到了墙头，然后从墙上翻下，跳到林淼的跟前。 “许愿望，有大门不走，你翻墙啊，多危险。”林淼有些责怪的意思。 “我姐呢？”许愿望四处张望着问。 “你姐在那个房间。”林淼伸手指了指，“估计还早，她不一定起床了呢。” “不会，她一定起了，我们家每天都是她喊我起床的。” “你找你姐有事吗？” “我等了她半天了，也没有见她出来，我不等了，你把这个交给她，”说着，许愿望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林淼，并嘱咐他说：“千万不要打开看，我姐不让的。” 林淼接过，拿在手里没有什么异样，他有些好奇地问：“你知道是啥吗？” 许愿望摇摇头，转身跑开了。 无法做到原路返回，许愿望顺着大门跑了出去。 等许愿望不见了踪影，林淼回到了宿舍。 他随手将这个布包放在了床上，然后换上球鞋，去外头跳绳。 这根跳绳还是在黄超越的宿舍里头发现的，黄超越是从来没有用过，但是林淼却派上了用场。 每天早上，他都会早起一会，去外头跳上一跳，然后再去冲个澡，一天的精神都会特别好。 这是他在乔村唯一的奢侈行为，就是一天两把澡。 汤小桐这时已经醒了，他看到林淼将一个布包放到了床上。 他刷了一会手机，睡不着了，干脆下床。 从上铺下来，坐到林淼的床上，穿好鞋子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手刚好碰到这个布包。 这是什么？ 想到林淼将它放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刻意，汤小桐受到好奇心的驱使，伸手将其打开。 里头是一块花布条，细长形，还带着带子和绊子。 汤小桐将其捏在手上，放在面前盯着看了半天，这是干啥用的？ “唉，好奇怪的东西……”汤小桐见龚凡宇在看着他，又道：“这是干啥用的？” 龚凡宇也是一脸懵逼，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黄超越已经起床了，此时刚刚煮上鸡蛋回来，从汤小桐身边经过看到这一幕，凑上前来看了看，也是挺不解的。 这三个人的都是90后，眼前这个物件看上去是那么朴实无华，仿佛与他们所在的年代很是不符，说不上来的感觉，还莫名地带着一丝本能的悸动，有些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 “咳咳咳！”黄超越咳嗽了一声，“这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啊，导演床上的。” “什么导演床上的？”邵琪琪见门敞着就径直走了进来，正好碰到这仨在说话，于是就加入进来。 “这个，你认识吗？”汤小桐大喇喇地将这个布条展示在邵琪琪的面前。 邵琪琪一看，顿时脸色都变了，她一把夺下，又看了一眼，问：“哪来的？” 汤小桐感觉情况不妙，不敢吱声，用手指了指床上的布包，说：“那里头的。” 邵琪琪走过去拿起布包，一手是布包，一手是布条，看了看，赶紧给放了进去，将暗扣扣起来。 “导演呢？”邵琪琪问。 “出去跳绳了。” “跳绳？怎么没有看到？” “那就是跳完了去冲澡去了。” “他啥时候养成了这么好的习惯？” “还不是来这里之后呗，没有啥娱乐活动，只能靠跳绳保持状态了。”汤小桐说。 正说着，林淼进来了。 “嗨，我问你，这个布包是怎么回事？”邵琪琪问，一边将这个布包在手里扬了扬。 “许妮的。”林淼没当一回事。 “啥？”邵琪琪有些吃惊，“你知道这里头是啥吗？” “不知道啊。” “怎么会在你这里？” “今早上许愿望送来的，还嘱咐我不要打开，你们不会是打开了？”林淼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邵琪琪有种兴师问罪的样子，而汤小桐和龚凡宇以及黄超越都跟做了亏心事似的，大气都不敢出。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林淼说完又追问一句，“是啥啊，这么神秘秘的。” “月事带！”邵琪琪对这帮男人充满了不屑和无奈。 “啊？”除了林淼，那仨有眼不识庐山真面目的男人有些方了。 “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个？”龚凡宇吃惊不小地说。 “是啊，不应该用姨妈巾的吗？”汤小桐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听说过，没见过，是有些古老呀。”黄超越附和一句，有些尴尬，“这会不会触霉头啊？” “你莫吓我，我啥都没看见。”汤小桐揉起了眼睛，有些自欺欺人。 “你们真是的，女孩子的私人物品，你们竟然敢打开，岂有此理。”邵琪琪继续兴师问罪。 “不知者不怪呀！”汤小桐告饶，“真不是故意的。” “我作证，不是故意的。”龚凡宇救人渡己。 “不会，你们真打开看了？”林淼说，“好奇害死猫啊！要是许妮发现这东西被动过手脚，你们等着去死。” “阿弥陀佛！”汤小桐祷告一句之后用额头对着床架咚咚咚地撞了三下，跟磕了仨头似的。 “算了，不说的话应该不会看出来的。”邵琪琪好像很懂许妮心理似的说。 “可是……你是怎么能够认出来的呢？”林淼有些诧异地问邵琪琪，“我的意思是，你不该懂啊。” “我是女的唉！”邵琪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好，我的意思是说……算了，我啥意思没有。”林淼见自己越描越黑，说不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应该早就作古了？”邵琪琪替林淼解围。 “对，对，对！”林淼道，“是这个意思。” “也没有太久的样子，我妈妈当姑娘的时候还用过呢，她给我描述过，所以我知道。”邵琪琪说，“我现在有点心疼许妮了，怎么还用这个东西呢！” 第九十二章 一场风波 从这些生活的小细节就可以看出来，乔村的落后不是一天两天的。 最让大家心塞的是，这可是乔村零售业“大佬”的千金，连她都还用这东西，可想而知是有多落后。 “哎呀！完蛋了！”邵琪琪突然惊呼道，“我的备货也不多呀，看来这里人没有用卫生巾的习惯，我可怎么办呢？” 虽然说未雨绸缪是一种很好的习惯，但是此刻，这个好习惯却让大家都如坐针毡起来，都替邵琪琪开始着急。 这是个大事。 “能顶多久？”林淼问，一脸的着急之色。 “一个月。”邵琪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很少见英姿飒爽的邵琪琪露出如此窝囊的神色。 要是其他事情，估计这会大家一定会群嘲而欢呼，但眼下这个事情嘛，还是不好开玩笑的。 如果开起这个玩笑，有性别歧视之嫌。 这事，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老天爷故意给女性设限似的，否则女性要是没有每个月那几天的拖累，一定会甩男人几条大街的。 大家现场集思广益起来，迅速给出问题的解决方案。 “咱们不会一个月不回趟江城的？” “或者，去镇上也行，镇上估计是有卖的。” “网购呢？”初来乍到的龚凡宇还不是很清楚当地的状况，不知道这里的交通是一个大难题。 “行，你们也别操心了，我回头有机会的时候去镇上看看，或者，让许妮的爸爸进货的时候进一点呗。”邵琪琪说服了自己，越说越有劲了，仿佛这个事情已经不是在为她一个人考量，而是为了全村的女性同胞的幸福生活，她继续说：“不止进一点，要多进一点，让这里的女性，最起码年轻女性学会用更健康的护理方式。” “你这个想法挺好的，但是任重道远啊，”林淼叹息一声说，“关键是这里的购买能力怎么样，跟传统的那个方式相比，用卫生巾肯定费钱，对他们来说，会是一笔额外不小的开支呢。” 真是这个情况，贫穷是一切落后的根本。 跟死循环似的。 没有收入就没有办法消费，没有消费就刺激不了生产，没有生产就带动不起来收入的提高…… “不行，我决定，我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里的女性适应更加文明的生活方式，享受进步带来的便利，”邵琪琪说，“提高收入的同时，我要从观念上影响她们，一个地方的进步程度是跟女性的生活方式成正比的。” “嗯，你这句话倒是有根据的，按照经济学家的观点，经济的景气程度跟女孩裙子的长度成反比，经济越向好，女孩的裙子越短。”林淼有感而发地说。 “裙子短？”邵琪琪拍打了一下林淼的肩膀，“你想多了？” 黄超越已经习惯他们聊着聊着就歪楼的风格，默默地去关火捡鸡蛋出来放到凉水里头浸了浸。 “哎，你这个习惯不好，鸡蛋不应该用凉水浸的。”邵琪琪看到了说。 “是，方便剥起来不烫手。”黄超越解释说，“习惯了。” “不好不好，这样做会让水里头的细菌趁机而入的。”邵琪琪进一步给出自己的理由，看来，生活方式的不同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我下次注意。” 聊过这个话题，邵琪琪觉得很有收获，她找到了更加能够体现她的价值的目标，那就是影响乔村的女性，让她们生活过得更好。 确实有些任重道远，但越是这样越是有意义。 人嘛，做事总是要设定一些目标的。 邵琪琪趁着还没有吃早饭，将这个布包带上，回到了她们的宿舍。 “喏，你弟弟送来的。”邵琪琪将这个布包递给许妮。 从早上起床，许妮就没有停下，她又是抹桌又是整理房间的，此刻见到邵琪琪递过来的布包，脸蛋一红，就跟做了坏事一样，赶紧夺过去，塞到了背后。 邵琪琪将许妮的动作看在了眼里，有些心疼。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打开，从里头掏出一包卫生巾，递给许妮。 “等那个来的时候，你试试这个。” 许妮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邵琪琪，但没有伸手接，果然，她说：“用那个太费钱了，我用这个习惯了。” 邵琪琪伸手拉起许妮的手，硬是将卫生巾塞给她，道：“姐让你用就用，姐给你买。” 许妮忸怩地说：“谢谢姐！” “客气啥呢。” “可是……”许妮说，“我没有用过……” “哦，你是说你不会用是？来姐教你……这样……再这样……你看，不就好了？”说着，邵琪琪拆开一片，比划起来。 “呀！”许妮有些惊喜地说，“还有香味呢！” 邵琪琪摸了摸许妮的头，怜惜地说：“小妮子，你配得上拥有更好的。” “嗯嗯！” 卫生巾风波过去了。 大家一起吃早饭。 因为住在村部大院里头，他们是不能够睡懒觉的，早饭也要尽早，要趁着上班时间之前把这些事情都做完。 早饭也很简单，一锅白粥，一盘热过的杂粮饼，每人两个鸡蛋，和一盆芋头。 沾白糖挺好吃的。 完全是城里头吃不到的口感。 也算是一个惊喜。 还有就是这里的鸡蛋很常见，因为家家都有养的鸡，而且还都是跑山鸡，吃虫子的那种。 农村生活也不是一无是处。 林淼看着这桌早饭，有感而发地说：“知道农村的前途在什么地方吗？” 见林淼吃着早饭也要谆谆善诱，大家都洗耳恭听好了，还不耽误吃饭。 “在于将农产品绿色生态化，就比如这个芋头，这个鸡蛋，这个杂粮饼，它为什么好吃？”林淼说，“就因为原材料绿色食品，纯正。” “那我们要不要在这方面打打主意？”龚凡宇问。 “可以用你在镜头前面善于捕捉细节的眼睛来观察，多多积累，等条件成熟的时候，我们自然就水到渠成地将这块内容开发起来。”林淼鼓舞人心地说，“还有琪琪之前所说的，她要给乔村女性引领一个新的生活方式，我想，我们也可以适当的时候搞些内容配套，这很正能量啊。” 第九十三章 红眼病和欺软怕硬 吃过早饭，按照预先的计划，要给第一批学员拍新一波次的短视频。 人数壮大，几个人走在路上更像是一个队伍了。 路上，有村民碰到他们，都会主动打个招呼，有的还会跟闹着玩似的问黄超越：“啥时候轮到我们呀？” “快了快了，”黄超越不管谁问，都是这么一句。 有村民会比较较真，拉住黄超越不放，“不行，得给个准信。” 林淼会在一旁打圆场，“我们乔村的电商基金会让大家不管能不能带货，都会有钱赚的，利益均沾。” “说是这样说，到头来还不是人家吃肉我们喝汤呗。” “呃……难道要吃大锅饭？”走了好远，邵琪琪才敢开口问这个问题。 真是不解。 明明是有福利考量的，怎么还会攀比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 每个人都会本能地这么想。 “即便是村民想吃，那么也不能一蹴而就，这需要延时满足的。”林淼一边走路一边说。 “说得这么高大上，我服。”汤小桐在队伍中最辛苦，因为还要扛着一盏补光灯。 黄超越感觉到了大家似乎有些气不顺，于是替村民解释：“他们的情感不会掩藏，说委婉一些的话叫作朴实，其实，他们没有那么唯利是图的，但红眼病是通病，农村比较流行，这一点还是要考量的。” 没错，“红眼病”。 听黄超越说过，因为红眼病，乔村发生过好多次闹剧。 有一次，有外地的蜂农相中了乔村的自然资源和环境优势，拉了一车蜂箱来这里放养，为了获取村里同意，也是为了和村民搞好关系，蜂农主动带着礼物去了村部打招呼。 当时是许主任和黄超越接待的，所以黄超越对这个情况比较了解。 蜂农很是虔诚，不但愿意出一笔费用，而且还承诺可以教村民养蜂，为的就是能够获取乔村的批准可以长期在乔村生存下去。 许主任和黄超越一听，这是好事，很高兴就答应了。 蜂农就在村头选了一块地方，摆放了蜂箱。 一开始，没有村民搭理这回事。 在他们看来，凡是背井离乡东奔西走的人，都是盲流。 家里但凡有吃有喝，谁愿意出远门呢。 可是，没出半个月，有村民路过的时候看到蜂农割蜜，顿时开眼了，这在超市里头，一瓶就卖大几十块呢！ “软黄金”的称谓就这样不胫而走。 很多村民跑到蜂农那里要求拜师。 蜂农本来挺高兴的，来者不拒，可是，渐渐地，人就多了，足足有三十多号男男女女来跟着他学养蜂。 这就有些累人了。 本来，如果个人有意愿，跟着学的话，蜂农会很轻松的，既能够解闷又能够有帮手，还能够和村民们搞好关系，何乐不为？ 不料，人一多，幺蛾子就飞出来了。 村民们经常会发生争吵，不是为了卡位，就是为了谁话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一吵吵，蜜蜂就受到了影响，直接反馈就是产量降低了。 蜂农有些着急，但又不敢直说，怕得罪村民。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跟村民们约定，一、二四六，错峰来他这里报到。 确实管用了几天，可没有多久，又不行了。 有村民因为自己来得时候看不到割蜜，不能顺手拐一点蜜走，就抗议不公平。 在农村，人们特别强调公平，在乎公平。 倒不是说他们的觉悟有多高，相反，这是他们生产力落后的表现，因为大家的生产资料等条件都差不多，所以，一旦有人冒出来，就会引起其他人的强烈不满，哪怕是多吃一口蜜都不行。 你有，我有，大家有，才是真的有。 老是吵来吵去的，这个蜂农受不了了，他看这阵势，此地不宜久留，趁着隔了一波蜜之后，赶紧偷偷地就溜了，而且还是趁着夜色，没有打招呼。 等第二天，村民们又自带着小瓶瓶罐罐的来他这里“学习”的时候，发现人去楼空。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红眼病”实例，就是说，别人多吃一口蜜，都有人会眼红。 何况是这次的电商带货呢。 别看这是贫困村，但是很多人都有智能手机。 他们没事的时候就会刷短视频。 也会悄悄地关注村里的几位先行者。 一开始看到他们人气不高的时候，没有人太在意，甚至还能在闲聊的时候当作谈资，讲讲笑话，拿这个事情开涮。 可等看到这几个账号人气上升，甚至真的卖出货的时候，闲聊这个话题的人反倒是少了。 大家见面可以不谈这个事情，一谈起来都是一脸黑线。 因为别人已经在通往致富的路上，而自己则一对比，高下立判。 如果大家都一样，倒是不怎么感觉的到。 但这事也有例外。 就拿村上的两大户，许家二少和乔大壮来说，一个种果园巧取豪夺了不少的果园面积，一个养鱼塘也是同理。 但村民们对这两位都是敢怒不敢言，甚至还嬉皮笑脸，十分配合。 原来“红眼病”还有附加的触发条件，那就是这病只发生在同等条件的村民和邻居身上，而占据更多资源也更表现凶悍的有后台的村霸，不会被这个病盯上。 等于是欺软怕硬。 “红眼病”+“欺软怕硬”，就是乔村的文化氛围。 林淼去过的农村少，不知道这是不是农村的通病，但是当他从黄超越那里听来这些，也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略微感知一二之后，他就想到了，劣根性这个词。 要想致富，首先就是要断观念上的穷根。 这就是穷根。 最好的办法，就是既不能先刺激到落后的分子，又要先行一步，让他们看到均沾的利益。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会嫌弃他们，让别人吃肉，让他们喝汤。 原来，农村也不尽然都是美好的事物，落后都是有原因的。 所以，针对这个民风上的短板，林淼决定就用了做新一波的短视频内容。 让五个网红号各自以自己的风格来做相同的热点解析。 当然，这个解析不是说教，而是以情节设计来传递。 第九十四章 乔村街溜子 先是来到了木匠尺八的家里。 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来，尺八有些拘谨。 林淼介绍了一下。 “这位是我们的第一批网红学员，乔村四代单传的手艺人，木匠麻尺八。” “这位是我们的形象代言人，邵琪琪，这位是我们的摄影师，龚凡宇。” 两边介绍一遍，似乎就有了亲近感。 尺八还是如往常一样，很正式地邀请他们到茶案前喝一口茶。 只洗了三个茶杯，此刻又多了俩人，麻尺八的媳妇倒是挺有眼色的，不等尺八开口，她就赶忙从屋里跑出来，又洗了两个杯子。 农村人的待客之道，尤其是待贵宾的待遇，就是当着客人的面再将干净的杯子洗一遍。 泡上茶，几分钟后，倒茶。 尺八的一番好意，大家都欣然接受。 喝过他家茶的知道，尺八的茶叶是不错的，算在乔村里头的尖货了。 再配上乔村独一无二的山泉水，用柴禾锅烧开沏茶，别有一番滋味。 大家喝茶的工夫，林淼就突发奇想地说：“就这茶水，不用放茶叶，直接烧开了放凉，灌进矿泉水瓶子里，贴上标签，就叫……乔村大碗茶，你们信不信，都能卖个好销路出来？” 尺八一听，咧嘴笑了，“是我这茶叶不好吗？” “不不不，你这茶叶很好。” “那为何不放茶叶来卖？有茶叶不是更好？”尺八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在他看来，林淼是有学识的，有见地的，只是有时候他的想法，让他一时半会领会不了。 林淼一听乐了，他喜欢有人跟他讨论，俗话说，道理越辩越明。 “有茶叶是好，但就分散了卖点，让人有一种被喧宾夺主的感觉。”林淼说，“这水，卖点在于山泉水，用柴禾大锅烧，而不在于茶叶，因为茶叶不是乔村的独特资源。” “那柴禾大锅烧也不是呀！”汤小桐进入了状态，有感而发。 “对，可是那可以激发出山泉水的甘冽以及赋予它层次感，甘冽中带着一点柴禾气，美。”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大家都表示信服。 一个好的商业点子就冒了出来。 如果照这个速度，很多乔村人习以为常的东西，都能够被林淼开发成产品。 只是，目前阶段，要先要把名气做出来。 流量时代，还是要流量为王。 流量有了之后，内容再跟上，不断升级，会形成良性循环的势能，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在现在这个短视频风口下，农村的优势得天独厚。”林淼说，“因为物产丰富嘛，土地是最好的恩赐，而且绿色将越来越是主流消费观，一旦农产品挂上绿色的标签，就可以翻倍实现其价值。” 林淼的话相当于是在利用喝茶的时候在活跃团队的思维，为接下来的工作进行热身。 “再说回这个山泉水，这就是乔村的绿色特产，刚才说的大碗茶，其实就是围绕它进行的中后端的加工与销售，这必然是个趋势。” “哧溜！”尺八一大口茶喝下，发出惬意的声音。“说得好！” “所以，我们现在做的短视频，就是先锋队，抢山头，一定要做好，后面有更大的机会在等着我们，”林淼说，“这也是解决农村红眼病的良药，创造更多的经济机会嘛。” “不错不错，按照你走一望三的习惯，我猜你已经在行动了。”邵琪琪笑眯眯地对林淼说。 “猜中了。”林淼点点头，说：“我让申珂在做这方面的数据模型，我们要用我们的大数据优势，给这个领域进行摸底和模型分析，找出最有效的实现路径，同时，我们的数据模型，能够容纳进去全国所有的目标合作者，包括潜在的投资人。”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觉得精神为之一振，这太靠谱了！ 谁扼住了时代的咽喉，谁就可以乘风破浪，勇立潮头。 这就是与时俱进的意义。 也是做短视频内容的意义，就俩字，变现。 走一望三的林淼正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踏实前行。 一碗茶喝下，大家开始准备开工。 林淼在现场和龚凡宇交流了一下，给出自己的位置要求，以及运镜路线，龚凡宇心领神会。 两人分开这几个月之后，这是首次再度合作，没有陌生感，反倒是一种久违的默契瞬间而来，跟齿轮完美契合一样，哒哒哒，动力十足。 对任何一个工作来说，和团队配合的亲密无间，默契十足，棋逢对手是最快乐的事情。 之前，龚凡宇也看过了尺八他们的视频，心里对他们有了大概的了解。 所以上手很快。 这次，林淼进行了升级。 依然是微观世界的打造，但是加入了剧情。 这个剧情，就是融进了乔村为代表的农村，他们存在着什么样的特点和风貌，展示一下。 当然，这个展示还不能上来就一针见血，直指短板，要先柔和一些。 林淼的剧情是这么设计的： 尺八从外头买了一块肉回来，路上遇到了邻居阿三，阿三羡慕地盯着尺八手里的肉，尺八冲他做了一个喝酒抿一口的动作，等于是在邀请他同来吃酒，阿三兴致勃勃地跟在尺八的后头进家。 尺八用一套他打造的微观木工餐具，做了“三大碗”，两人开始了对饮。 这“三大碗”不过手指甲盖那么大，反差强烈，特别有出乎意料的喜感。 这个脚本设计很有网感，难点在于要给尺八找一个配角。 这事包在了黄超越身上。 林淼对他的要求是，找一个放得开的中年男人，越没有正形越好。 不等林淼说完，黄超越就回了一句：“懂，我去找个乔村街溜子来试试。” 林淼拍手称快，“对！” 这就是团队的力量，大家互相懂对方。 没多久，黄超越就带回一个人来。 “导演，你看他行不行？” 林淼上下一打量，只见此人正在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松松垮垮的懒汉形象，太到位不过了。 “就是他！” 林淼当即拍板决定。 由此，除了五组网红之外的第一个配角就诞生了。 “你叫什么名字？” “徐大炮。” “啥？” 林淼对乔村还有三大姓之外的姓感到奇怪。 “对，这个姓比较少，他是外来的女婿。”黄超越说。 “我靠，赘婿啊！”汤小桐嘟囔一句，把大家都逗乐了。 第九十五章 拍戏真好玩 林淼现场给徐大炮讲戏。 因为徐大炮是乔村有名的懒汉，俗称街溜子，给他讲戏，还真得用点非一般的方法。 就是不能认真地跟他说话，如果认真地说话，他听不进去。 在黄超越跟徐大炮对话的时候，林淼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了这个特点。 暗暗做了决定。 只见林淼走到徐大炮跟前的时候，连走路的样子都变了，松松垮垮地，用手一搭徐大炮的肩膀，问：“抽烟吗？” 说这话的时候，林淼一条虚撑着的腿和特意抖了抖。 “抽。”徐大炮见林淼如此没有距离感，很是开心。 原来城里人也是这个样子的。 林淼不抽烟的，身上没烟，只能伸手问龚凡宇要。 龚凡宇看到林淼的手势，赶紧掏烟。 抽烟的人对香烟的牌子和档次都特别敏感，徐大炮一看，这烟是22块一包的那啥，登时就笑了，接过就急不可待地点火抽了起来。 “你说，要我怎么配合？”徐大炮很仗义地说，“演戏我不会，追狗撵鸡倒是挺拿手的。” “不要你演，你平时啥样等会你就啥样，只不过呢，比平时略微要放开一点，要夸张一点，就好像自己在赶庙会的踩高跷的队伍里头那种感觉，要给人看，但不用管他是谁……”林淼用这种方式传递着表演的真谛。 在一旁的邵琪琪听了直想笑，在心里暗暗佩服林淼真能，他这几句话，没有个几年的从业功底是总结不出来的，可是，他明明之前才从事影视行当的导演工作，如果说这是怎么做到的，估计还是跟他的钻研有关，比如，开奶茶店的那个时候，他拼命地在刷片。 世界上有一种人存在的，因为一根筋，就容易钻进去，而一旦钻深钻透，花上工夫，往往结果都不会差。 林淼就是这种人。 “哎呀，明白，人来疯呗。”徐大炮吐了口烟，很有把握地说。 “漂亮！”林淼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哥们是明白人！” “那肯定的呀，我就是因为太明白了，啥都明白，就啥都不想干了，他们不懂，还以为我懒，我哪里是懒，是明白，这就跟地上的蚂蚁似的，忙来忙去图啥呢，不就是有口饭吃嘛，只要肚子不饿，就得了。” “哥们真是活明白了！佩服！”林淼继续拍着马屁，心里却一个恍惚，是不是所有的街溜子都是这个特点，不分地域呢？他以前在江城也遇到过这样的人物，而且，这人还是一个知名画家，算不上街溜子，但喜欢转悠，就这个尿性。 即刻，林淼将街溜子从人设上升到了人性，即街溜子人格。 也算是一个接近本质认知的东西。 作为创作者，就要擅于抓事物的本质，一旦掌握了本质，形式就不再是难题，真正的艺术工作者，有诸多的形式。 分分钟的样子，林淼已经有了一个概念，即街溜子人格的趣味性就在于，它更接近于人的本性。 换句话说，人且不管他三六九等，本质上都一样，为了一张嘴，图个快活。 有了这个东西，马上要拍的这个片子就成了。 几个要素就要通过尺八和徐大炮来刻画出来，即贪吃、反差萌。 林淼现场定了走位，然后就开始拍摄。 action: 尺八手里拎着一块肉，且是用麻绳提溜着的，很有仪式感的样子。 连尺八的走路姿态也是林淼发掘出来的，他观察到尺八每次做完木工活的时候，会有一个习惯，就是会迈着轻快的霸王步。 何为轻快的霸王步？ 这就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非要亲眼所见才知道这个步伐是啥样子的。 林淼就让龚凡宇正在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刻。 尺八顺着路走着，仿佛还哼着小曲似的，惬意无比。 就这一段，林淼事前有交待的，他要尺八在心里想着事，什么事呢？就是他刚做出来一个超级满意的物件，能卖个好价钱，他出门买了一块肉，准备晚上喝酒。 尺八还真不赖，一来，他已经适应了镜头，二来，这就是他的本色出演。 而且窍门他也听到了，林淼在教徐大炮的时候，尺八也在一旁听着呢，就是要放开一点，当是在踩高跷给人看呗。 这就容易多了。 尺八走得很是带感，这时，一个拐弯，徐大炮迎面碰上，立刻被尺八手里的这块肉给吸引住了，只见尺八面露馋色，目不转睛，尺八得意地用手指了指肉，又做了一个抿一口酒的动作，徐大炮心领神会，跟在尺八的后头，用他的步态跟着一道回家。 “咔！”林淼叫停，很满意。 “你们真是有天分呢！一遍过！”林淼高兴地说。 “牛逼！”连见多识广的龚凡宇也赞叹地说，“真是牛逼。” “是，这演技盖了帽了？” “绝对！” 连一向习惯保一条的林淼，都不需要对这场戏再来一遍，他看过回放，说：“换下一场！” 能够把抖音拍摄现场调度成跟拍大片似的，非专业团队所不能为。 说敬业倒不如说是习惯。 任何一个职业干久了都挂相的。 这个片子的第二场戏就是要到尺八的厨房了，他做菜。 尺八一本正经地系上围裙，结果，镜头随着他的手过去，拍下来的却是一套迷你的餐具，即尺八的微观世界作品，跟小孩子过家家用的玩具似的，还仿真到1比50的尺寸。 这就是反差萌，让人出其不意，会意不止。 一本正经地搞笑最有趣。 装模作样地，用这套餐具，完成了切肉、下锅、炒菜、出锅、摆盘的过程。 这场戏更加好拍，因为不用带人物的神态，除了系围裙的镜头其他全是局部动作镜头。 最后一场，就是尺八和徐大炮坐在餐桌前，端起酒杯，吃面前的这“三大碗”。 两人还得演成无比过瘾的样子，这就有点难度了。 这个场景拍了六遍，终于大功告成。 徐大炮激动地跑过来看素材，看过之后，说了一句让全场都笑喷的话：“我觉得我怎么像刘德华呢！” “哈哈哈……” “你别不是马德华？” “哈哈哈……” 第九十六章 黄金配角徐大炮 这条拍摄成功之后，林淼又换了些元素，比如场景，比如道具，又依葫芦画样地又拍了一条。 徐大炮的表现更加地流畅，林淼像是捡了一个宝似的，高兴极了。 “这样，我们今天再多拍一条，大家状态既然这么好，多多益善。” 尺八总共只做了两套微观世界的小家具，他有些担忧地说：“道具都用过了呀，怎么办？现做来不及。” “不用，道具可以重复使用的，没有说非要每次都换新。”林淼说。 尺八方才放心下来，他又有些好奇地问：“导演每次都胸有成竹的做决定，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判断的？我要是做活的时候，能够跟你这么一样有数就好了。” 听尺八这么一说，林淼乐了，连尺八跟着他合作几次之后都学会了举一反三了。 能够把表演上学到的东西用在他的本专业上，这不是举一反三是什么呢！ “感觉，”林淼说，“也是直觉。” “直觉？” “对啊，”林淼说，“就跟你做活的时候一样的，很多时候你下料或者下锉的时候，都要提前打线的，但是几乎从来没有见你修过线，为什么这么准呢？” “熟了呀。”尺八不明所以地回答。 “对啊，你这个熟了的动作，就是本能，就是直觉。”林淼说。 “哦，这样啊，看来我以后要有意识地开发一下我的直觉，让我的手艺更有提高。”尺八半开玩笑地说。 “这就对了嘛！” “我要不要也练练直觉？”徐大炮掺和进来说。 “你也可以练。” “怎么练？” “比如从人走过的样子判断一下，这人这顿饭有没有硬菜，要不要去蹭一口。”林淼开玩笑地说。 “那不成。”徐大炮连连摇头，“这年头再穷都有饭吃的，不兴去人家蹭饭这回事的。” “哦，这样啊，那你就练这人口袋里放着啥烟，从他掏烟的动作上练。”林淼问龚凡宇借了烟盒，比划着说，“比如是好烟的话，应该是这样发……”林淼做了一个发烟的动作，比较带着优越感的那种，即装逼嘛。 还没等林淼演示完，徐大炮就打断了林淼，“不对，不对，你这个不对。” “咋不对了？” “我们村上抽烟的都差不多抽一样的，都是4块5的腊梅。”徐大炮很肯定地说。 “哦，这样啊，等于是没有了细节的真实。”林淼有些沮丧，将烟盒递还给龚凡宇，“那就算了，就是这个意思，你自己找适合你的事情来练，总之，直觉很有用的。” “哈哈，我有了！”徐大炮一拍大腿，他这个动作让汤小桐吓了一跳，本能地哆嗦了一下。“小兄弟，我吓着你了？”徐大炮注意到了汤小桐的反应，关切地问。 “哦，不是，还好。”汤小桐苦笑一下说。 他总不至于说，怎么这个动作和林淼的动作这么像？ 只不过是林淼往往拍下去的是旁人的大腿，徐大炮拍的是自己的大腿。 “我可以观察谁家有事没事！”徐大炮说，“我整天蹲在道上，人来人往的，我熟这个。” “是，有事的和没事的有啥不同吗？”林淼好奇心被徐大炮勾了起来。 “当然不同，有事的也不一样，有喜事的逢人就打招呼，有难处的都躲着人走。”徐大炮说，“这算不算直觉？哈哈！” “算，直觉就是一眼就知道，一念就行动，听到闹声就起床，坐下就吃饭，就这个。”林淼用尽量的白话说。 他发现，他很喜欢徐大炮，虽然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但是很通透，很聪明。 等第三条片子拍过，林淼对徐大炮说：“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干？” “想啊！”徐大炮说完，还看了一眼林淼的反应。 从这个动作就能判断，徐大炮的聪明不是一般人，他会察言观色。 而一个有表演天赋的人，一定是这样的人，即聪明，有情商，能够很快就共情的能力。 “好，这样，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黄金配角，我们随时可能征用你，而且，我们会给你算工分的。” “工分？” “对啊，就是钱。”林淼说，“你们的付出我都会打分的，回头用我们的基金会里头的钱出劳务。” “那太好了，我能够挣钱存老婆本了！”徐大炮喊道。 看来娶老婆这件事挺困惑他的，有了门路和希望之后显得格外兴奋。 “可是……”徐大炮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说，“既然我能够表演，你为什么不能让我跟他们一样，也有个自己的号，当网红呢？” “哈哈，我正是用这个特殊的方法让你当网红啊！”林淼笑了。 “不懂，你说说。”在一旁的许妮也听懵了，央求林淼起来。 “给徐大炮的定位就是我们乔村的黄金配角，那就要先把他的这个人设做起来呀！”林淼说，“先让他在你们的账号视频里头客串，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开他的新号，让他独立经营自己的账号，做内容。”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大家都懂了，尤其是汤小桐连呼内行！ 对林淼的脑回路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怎么？这很正常的呀，大家的反应为何这么夸张？”林淼笑道。 “牛逼，太牛逼了！” 确实如此。 这个行当，不论邵琪琪还是汤小桐，更不用说龚凡宇，他们都是行家，毕竟见多了。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林淼这般的人，可以同时具备如此诸多的能力，将跨行进行到底。 也不算跨行，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跨工种。 他承担了不止编剧、导演、文案、创意的工作，还承担了市场和运营。 听了汤小桐这么一说，林淼回应：“很正常，你以前多跟的是影视剧组，现在我们做短视频，就是降维啊，既然降维，必须要一人多用啊，不论是从成本还是从效率以及执行层面上，都必须是这样的，这才是短视频领域的规律。” “是啊，很多，他们就是三个人撑起一个账号的，分成若干个小组，”邵琪琪说，“一个网红，一个编导，一个打杂。” 第九十七章 情痴可怜人 录好尺八的视频，众人准备开赴下一个网红的家里。 徐大炮见没人搭理他了，自觉地跟在队伍后面，主动帮汤小桐扛起了灯。 虽然说徐大炮三十好几的人了，但是看上去却很是年轻，跟二十多岁的汤小桐走在一起，也不突兀。 有一种说法，长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的人，心地都比较单纯。 林淼挺喜欢徐大炮这号人的，无忧无虑的，没有负能量。 走着走着，林淼问身旁的黄超越：“徐大炮蛮好玩的，他是不是平时喜欢开玩笑，没个正经呀？” “你怎么想到问这个的？”黄超越有些好奇林淼怎么就突然关注起徐大炮来。 “你不是说他是赘婿吗？既然是赘婿他就是有老婆的人啊，可是他刚才还喊着要挣钱存老婆本，”林淼回过味来的样子说，“这尺度可以啊，万一给他老婆听到，不跟他拼命啊？” “就是，国家现在只是放开了二胎政策，又没有听说放开二房，他有老婆还存什么老婆本？”龚凡宇在一旁插话。 被他这么一说，林淼和黄超越给逗得笑起来。 邵琪琪在后头听到了，紧跟两步上前，凑热闹地问：“你们在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聊徐大炮是个人才。”林淼随意地说，一边回头一望，这队伍走得可叫一个稀稀拉拉，邵琪琪后头是许妮，再往后头是徐大炮和汤小桐，两人远远地落在后头，边走边聊得正欢，一见如故的感觉。 邵琪琪顺着林淼的视线看去，顿时有些明白林淼在想什么，她道：“看来你是真准备做艺人经纪这一块了，没有艺人经纪基因的是不完整的。” “算你说对了！”林淼说，“我觉得徐大炮是个人才，得好好地开发一下，这不正在跟黄超越聊他的嘛，你就打断我们了。” “啊？”邵琪琪挥挥手，随他去的样子，说：“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我旁听好了，听听这个新同事有啥故事可言。” 许妮听他们在聊徐大炮，似乎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刻意没有跟上。 其实，她不是没有兴趣，而是她对徐大炮知根知底，关于徐大炮的故事，其实是个悲剧。 许妮见前面这几人逮着黄超越听故事，也就故意放慢脚步。 林淼和黄超越言归正传。 “他倒是想给他老婆听到呢，可惜不可能了。”黄超越有些无奈地说，语气里头竟然带着一丝戚戚然，令林淼听了都有一种刨根究底的冲动，到底徐大炮经历了什么？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整天蹲在街上无所事事，当街溜子，可是又没有人真正愿意搭理他，想想都是一件挺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 林淼没敢吱声，只是保持倾听的状态。 “徐大炮是个可怜人，”黄超越回头看了看，见徐大炮离他们有很远的距离，就继续说：“他是外村人，从小是个孤儿，就一个奶奶还是爷爷跟他一起生活，就靠上山砍柴换点生活费……” 黄超越绘声绘色地讲着，仿佛有一副画面展示在林淼他们的面前，面黄肌瘦的少年徐大炮，砍了一捆柴背着下山，走到一家农户门前，怯生生地敲敲门，问人家要不要身上的柴禾，有人会摇摇头，关上门，有人会掏出几个角币，换下徐大炮身上的柴禾，然后，徐大炮接过钱，再返身上山。 “后来，他的爷爷还是奶奶去世了，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那时他也长成大小伙子，二十出头应该是有了，这些我都是听村里人说的，记不太准确，”黄超越继续说，“有一回他跑到乔村来卖柴，结果被他后来的媳妇的爸爸给看中了，他们家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条件在乔村算中等偏上，家境还行，就让徐大炮来当上门女婿。” 听到这里，林淼似乎渐渐明白了许大炮的人生轨迹是怎么回事，不用说，接下来就是悲剧的开始。 果然，黄超越又道：“他结婚没有两年，连孩子都还没有要，他媳妇就过世了，据说是先天性心脏病，就是说，他老丈人明知自己的女儿可能活不久长，却还要给她找门亲事，顺便收个儿子。” “那后来呢？”邵琪琪忍不住问。 这个故事听得叫人心惊肉跳的，原来徐大炮一副放浪不羁的背后，有着如此不同寻常的辛酸。 尤其让身为女性的邵琪琪入心入情，这时，邵琪琪也注意到了许妮在此时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的原因，就是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故事。 “这徐大炮孤儿长大，哪里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婚后那两年估计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既疼老婆有孝顺长辈，干活也卖力，可是媳妇一去世，他人就垮了，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好在他的丈人家依然是把他当儿子，光给他看病也花了不少的钱，后来，医生的结论是，这人可能是受刺激了，但也没有什么大碍，就这样。” “啥？就这样？”林淼诧异，“还有这样的药方？” “哪里呢，是找不到实病，无法对症医治，”黄超越说，“徐大炮从那以后，反正就从勤快小伙变成了懒汉，成了街溜子，你说他神经病，一点也没有，他正经的很，你说他正经人，可是正经人谁没事整天无所事事东游西逛？有时候还竟说些没边没际的话，让人都不得不避着他。” “可是我看他挺正常的呀，除了有些中二。”林淼也回头看看，然后转过头来说。 徐大炮跟着汤小桐俩人还在眉飞色舞地聊天呢，也不知道在聊啥，看上去，估计是聊对路了。 “他是没有啥大毛病，这在农村，老人讲这叫转性，就是人突遭变故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是没有办法的事。”黄超越说。 林淼和邵琪琪对视一眼，似乎懂了。 龚凡宇概括一句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咦？”林淼道，“大宇都能作诗了，看来是受触动不小呢！就是这诗似乎太刚了一些，有些不贴切呢。” “那你说，用什么诗句来形容贴合？”龚凡宇表示不服。 第九十八章 打一巴掌出气 “我哪里有啥心思吟诗作对，我在想正经事情呢，没有诗，只有难以抒发的郁闷。”林淼回了龚凡宇一句。 “刚才的诗句硬是，那换个柔的，”龚凡宇颇有些无厘头地说，“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这咋样？” “不是，我说大宇，你咋突然诗兴大发了呢？咋回事，你说？”邵琪琪开始出招。 在一个团队之中，有邵琪琪这种女孩子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就是没有什么她搞不定的事情，因为她的飒爽，就是团队最需要的粘合剂，没有什么不是她三言两语唤不醒的。 果然，被邵琪琪这么一追问，龚凡宇嘿嘿一笑，说：“没有啥，刚才过于悲情，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太惨了，我受不了这个，开开玩笑的，可惜，肚子里头墨水少，没有合适的诗句来用，别见笑。” “靠！”邵琪琪用手拍了龚凡宇一下，正好打在他的脖子梗上，“啪！” 本来这一下，邵琪琪是准备拍他肩膀的，哪里想到龚凡宇竟然没有闪，这提前量给早了。 龚凡宇也不恼火，反倒是很解闷了，叹息一声说：“算是拍开了我心中的郁结之气，谢谢！” “靠！”这下轮到林淼嘟囔一句，“这也行？琪琪，你也拍拍我！” “你？”邵琪琪扭头看了一眼林淼，说：“你说，要我拍哪里？” “大宇刚才那一巴掌拍在了哪里，你这一巴掌就拍我哪里，我看我能不能轻快一点。”林淼一本正经地说，还特意停下来，扎了一个马步。 这让跟在后头的许妮很是茫然，这尼玛突然画风怎么就变了呢？ 城里人真是会玩。 许妮就站住，停了下来。 邵琪琪一看，捂嘴笑了，说：“你别逗了好，我知道你是在让我开心的，你再这么闹，就把黄超越给吓傻了呢！” “不不不，挺好，我已经适应了。”黄超越连连撇清似地说。 “那我可就真打了呀！”说着，邵琪琪一巴掌挥下去，“啪！”，真打在了林淼的脖颈上。 听这声音，似乎比打龚凡宇那巴掌要重。 林淼收起了马步，活动了一下脖颈，道一句：“管用。” “行，你就扯，我看你就是受不了这个故事，再自我调节呢。”邵琪琪说，“现在你这套连大宇都学会了，你这队伍带得可叫一个好！” “这话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林淼腆着脸问。 “蹬鼻子上脸。” “好……” 这时，落在后头的徐大炮和汤小桐也目睹了前头这一巴掌的场面，俩人面面相觑，顾不上聊天了。 “你们城里人都是女人打男人的？”徐大炮问，瑟瑟发抖的样子。 “也不尽然。”汤小桐说，“琪琪姐是个例外，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导演宠她，你知道的，被偏爱的一般都有恃无恐。” “我就羡慕你们读过书的人，说话都文绉绉的，我就不行，大老粗一个，我初中学历。”徐大炮说，“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徐大炮，就是说我说话声音大，不拐弯。” “哦，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个来历，那你本名叫什么？”汤小桐问。 因为俩人聊得来，再加上现在徐大炮俨然已经是团队中的一员，汤小桐自然就对他充满了好奇。 “徐有为。”徐大炮想了想说，似乎这个名字离他已经很久远，都到了要被遗忘的边缘似的。 “真是好名字。”汤小桐说了一句场面话，对付过去。 前头打过这一巴掌，继续朝前走。 许妮也跟着开始动了起来。 “我看你对徐大炮很看重呢，你准备接下来怎么用？”邵琪琪问，显然一个巴掌让大家的心情都平静了许多。 可以聊聊正经事了。 林淼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这一巴掌讲实话还是蛮疼的，算了，自己找的，怪不了旁人。 “乔村第一黄金配角。”林淼笃定地说，“这个人设不变，必须打造这个人设，我相信，徐大炮一定能火。” “我觉得他也行，但是能不能像你说得那么火，我倒是觉得保守一点，不一定。”邵琪琪说。 “你这么说一定有你的道理，你说说呢。” “很简单啊，表演这东西靠天赋是没错的，有人天生就适合表演，但是，不论天赋高低，但后天的系统学习和训练是必不可少的，我就是担心徐大炮没有经过正统的表演训练，有些……”邵琪琪想了想说，“戏路受限。” “你说得对，这种演员容易受限，但是不要紧，不是还有你嘛，要不，你来指导他？”林淼像是想到了救星一般，鼓动起来邵琪琪。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邵琪琪倒是没有拒绝，而是说：“我教他倒没有意见，不过，教成啥样我可不负责，我只能保证，我尽力而为，不管后果。” “行呗，一旦出厂，概不负责，没有问题啊，你只要负责尽力而为就可以了。”林淼说，“我可以用我的经验来担保，只要你做到了尽力而为，徐大炮一定能够给你一份超乎你意料之外的满意答卷。” “好，你就真这么看好他？”邵琪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我觉得他有些疯疯癫癫的呢。” “好演员的天性不就是这样的嘛，只不过受过训练的专业演员只是在戏里不疯魔不成活，而他徐大炮是不分戏里戏外，浑然天成了。” “要照你这么说，那他岂不是更牛？”黄超越禁不住插话。 “对啊，这就叫老天爷赏饭，而且，他还赶上了好时候。” “什么好时候？” “现在是短视频时代，只要你有才艺，就都有机会带来流量的青睐，网红不就是明星嘛，现在是人人都可以当明星的时代，这要是搁在前几年，是不敢想象的。”林淼说，“这还不是老天爷赏饭是什么？过去，普通人想当明星，你能找到门路？” “这话倒是在理。”黄超越说，“连我都跃跃欲试了，导演，你看什么时候给我物色一个角色呢？” “你？”林淼吓了一跳，说：“别闹，黄书记，你可是从政的明日之星，我以后还要跟着你混呢，指着你多多关照呢，别逗了。” 第九十九章 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天忙碌结束，太阳都要下山了。 每个人都见过夕阳，都能想象到彩霞满天，抑或日落黄昏的场景。 但不是每个人都见过乔村的黄昏。 由于特殊的地貌关系，再加上乔村的空气质量优异，此时的落霞就像是给大地盖上了一块红盖头。 天上的红，地上的绿，加在一起，显得是那么生动，盎然。 正好走在返程的路上，是一条下坡路，一株蒲公英恰好被风吹起，飞向彩霞。 落日余晖给蒲公英镀上了一层彩色的勾边，就跟一个热气球似的。 接着，一株、两株……无数个蒲公英飞扬起来，声势渐渐浩大，让人禁不住驻足欣赏。 一个恍神，林淼仿佛置身于土耳其的卡帕多奇亚格雷梅小镇，眼前是漫天的热气球…… 大自然太神奇了，赋予了如此绚烂的色彩。 邵琪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掏出手机，不停地拍照。 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绝佳，一个拗口，恰在高处，俯瞰着田野和天幕的交汇融合。 其他人也禁不住开始拍照，只有徐大炮在一旁似笑非笑。 林淼拍了几张之后，瞥见了徐大炮的样子，忍不住说：“你倒是蛮淡定的嘛，是习惯了吗？” “干嘛要拍下来呢？”徐大炮说出了他的想法，“每天都能看到生动的景色不是更好吗？你会去翻阅以前的照片吗？” “哟呵！”林淼大感好奇起来，这个说法很具有一定的认知高度呢！ 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 林淼咂摸了一下徐大炮的话中之意，似乎有把握和他聊上一聊。 只见他收起了手机，道：“苟日新，日日新，要得就是这口新鲜，大炮，你高明啊！” 徐大炮似乎没有听明白林淼的意思，他有个好处，不懂也不计较，不纠结，不懂就是不懂，不求甚解。 “我以前砍柴，还见过比这更美的景色，”徐大炮说，“要想看到的话，必须要爬上山，到那个地方……”说着，徐大炮回身指了指山涧的一处地方。 “有什么不同吗？”林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发现走过去有些艰难，遂放弃了，不是每样东西都需要亲历亲为的，间接经验也是经验。 “也没有啥特别的不同，就是不一样呗，说不上来。”徐大炮认真地想了想，说：“运气好的时候，会有云飘过，特别美。” “哇，还有云？”林淼说，“应该是岚？” 邵琪琪听到了，问林淼：“岚是啥？” “岚是山林中的雾气，暮光之城看过吗？”林淼说，“如果有岚有彩霞，那一定是美的，而且一定很罕见，我想大炮想描述的就是这种场景。” 徐大炮接话道：“虽然我听不懂你说的暮光之城是啥，但是我见你描述时的样子就信了，应该就是。” “为什么就信了呢？”林淼笑着问，“你这么好被忽悠的吗？” “你在忽悠我吗？”徐大炮说，“一定不是，你刚才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光在，让人不得不信。” “是，大炮，我觉得你应该吃这口行饭，好饭不怕晚，慢慢来。”林淼有些感触地说。 他已经发现，徐大炮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有一颗特别善感的心，而对于不论是网红还是演员来说，这特别重要，就是能够发现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并且能够留下记忆，不论时光如何久远，都能唤起封存的记忆。 有心人。 跟时下流行的没心没肺的生活态度相比，有心人似乎活得累一些，其实不然。 如果能够随遇而安，让心即刻能够进入当下的情境之中，获得熨贴的力量，那可比没心没肺的快乐要强烈太多。 水深则静。 “要不要合张影啊？”龚凡宇提议。 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家的响应。 徐大炮主动请缨，给大家拍。 几人站成一排，让邵琪琪在最中间，背对着彩霞满天，“咔嚓！” “大炮，我也给你来一张？”林淼说。 “我不用，我不喜欢拍照。”徐大炮还回手机，跑开了。 众人继续赶路。 “今天这么好的心情，不如晚上我们聚聚，喝一点？”林淼征询大家的意见。 “好呀！”除了徐大炮，其他人都表示赞同。 徐大炮已经游离到队伍之外，自己在头里带路，边走边跟路边的野花野草发生互动，不是用脚踢踢，就是用手够够，看得出来，他心里十分欢快。 “大炮，今晚就跟我们一起吃，喝点小酒。”林淼喊了一声。 “行。”徐大炮驻足回身，笑了笑。 “今晚这个小酒，一来是给琪琪和大宇接风洗尘，二来也是庆祝我们的团队合体，人员齐整，接下来，咱们有更重要的目标要去实现。”林淼兴致勃来，“别忘了我们来乔村的目标。” “帮助他们脱贫致富！”汤小桐回应一句，“可我们还依然很穷。” “穷吗？”邵琪琪说，“我不觉得啊。” “你当然不觉得了，你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就没有体会过穷是啥意思。”汤小桐说，“只有穷过的人才知道，想致富，要先富这里。”说着，汤小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赞！”林淼说，“看来大家今天都很有诗意嘛，说出来的话都很有深度，灵感不断，我看这可能跟着彩霞被我们瞅见有关，看来，以后咱们要多多地出来转转，这里的山山水水，实在是太美了。” “导演，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呢？”龚凡宇看着林淼直笑。 “有吗？” “没有吗？” “还真没有。”林淼说，“我就是被这一时的景色给迷醉了，这么好的山水资源，竟然能够还没有脱贫，我觉得我们要跟他们干上，如果说穷让人充满了无力感，但也正是因为有了战胜它的愿望，所以才能够让人充满了斗志，我们就好好地利用这个当下的感觉！” 沐浴着落日余晖，一行人犹如一条队伍，正在通往未知的明天。 此情此景，身在其间，真是令人欲辨已忘言。 只有一个念头在林淼的心里回响着，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一章 网红基金有了5万 转眼间，在乔村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已经到了七月份。 正是李子成熟的季节。 满枝头的李子，沉甸甸的样子煞是喜人。 但丰产不丰收一直都是果农们的心头之病。 只是，此刻，因为林淼团队的到来，果农们似乎比往年多了一些丰收的底气。 大家正聚在麻广仁的果园里头录制采摘的视频。 忙得热火朝天。 麻广仁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往年，他是懒得去摘果子的，因为摘下来也不好卖出去，还不如挂在树上能存放的久一点。 而现在，他不但有了电商这个平台，还有了这么多的帮手，大家录完视频，还能够一起动手帮他摘果，打包。 邵琪琪的大g就是往返于乔村和镇上的交通车，一次至少能够发三十箱果子出去，一箱果子十斤装，300斤就轻松搞定。 林淼的团队也乐得垫付这个油费等费用，本来，他们也没有指着这个赚钱，他们的目标是在于打造起来乔村在电商平台上的知名度，目前来看，这个初步的目标已经实现。 经过两个月的短视频运营和创作，乔村的五个网红账号已经具备了带货的能力。 最直观的数据说明，就是乔村的“网红基金”，竟然已经能够靠他们的带货提成，积攒了5万元。 别小看了这5万元，这意味着有50万的货被卖了出去。 如果跟那些网红大号相比，这区区50万的销售额简直不值一提，但是，对乔村人来说，这简直就是非比寻常的收获。 一来，这50万是通过电商这种新型的方式卖出去的，而且，只是5个账号在卖，这么一说的话，这个成绩就有些喜人了。 这意味着一种新型的经济模式是能够在乔村这个落后且偏僻的地方生存下去的。 二来，有了成功的范本，那就意味着距离进一步的推广不远了，可以预见，将有越来越多人的人会从中获益，指日可待。 随着李子产季的到来，现在所有的直播带货的重心都放在了这里。 就是不停地推销乔村的李子。 客观上说，乔村的李子虽然品质不赖，但毕竟江城周边都是李子产区，乔村的李子并无特别明显的优势。 是林淼在内容上进行了包装设计，让乔村的李子具备了网红爆款的潜力。 首先一个，就是他让小丁专门设计了包装。 乔村的李子被赋予了统一的品牌和统一的售价以及品质规格，由林淼的团队统一调度。 “乔果”成了乔村李子的品牌。 一箱十斤，统一零售价和促销力度，比市场同类产品价格更低，做到这条，是必须的。 在包装上，小丁抓住了乔村三宝的特质，那就是纯，纯如初恋的味道。 配色上以能够刺激人购买欲的橙色为主色调，辅助以莫迪兰色为点缀，即有打折促销的刺激感，又有品质一流的高档感，还有文化调性，可谓一个包装赢得好感。 而在内容营销方面，林淼最近的账号打造都是围绕这个果品来进行，纯如初恋的味道，五个账号集束轰炸。 纯净到和初恋一样，这句宣传语就印在包装上，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就这个主题，反复搞。 再加上徐大炮这个黄金配角的推波助澜，效果很好。 在林淼看来，他这么做电商带货，本质上依然是在经营内容。 换句话说，在商人的眼里，这是一场生意。 而在林淼的眼里，这是一场有关乔村的ip化的品牌表达。 经过这两个月的实战，林淼算是真正地践行出一个认知，那就是在当下这个时代，在去中心化为标志的流量时代，内容产业只剩下两个最基本的角色，即作者和用户。 在这种情况下，利益将重新进行分配。 事实证明，确是如此。 林淼的团队加上乔村的五个网红号，就是作者，而他们的粉丝就是用户。 内容垂直到没有中间商，所以，东西卖得便宜也是必然。 而且，他们是自己给自己代言，林淼团队又不收取任何的费用，这简直就是想不赚钱都不行。 说到利益的重新分配，乔村的创业基金池，即网红基金，这5万块的“蓄水”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在热火朝天的劳作现场，林淼趁着歇息的时候，心情不错地对黄超越说：“我想先动用一下这笔网红基金。”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黄超越知道他一定是已经有了主意，于是就点点头，听林淼继续讲下去。 “毕竟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咱们的成绩还算是不错，一切都在点上，没有跑偏，我想，该让全村人都体验一下利益均沾的快感，品尝一下收获的快乐。” 黄超越眼睛一亮，问：“你是想发钱？” “嗯，每户200元，给个小甜枣让大家尝尝，刺激一下全村人的精气神，省得会有风言风语，说咱们只搞少数致富，让不理解的声音淡一些嘛。” “行，”黄超越原则上同意林淼的做法，毕竟这笔钱归林淼管理，他说了算，“但是这钱一发出去，咱们的基金池可就空了哟。” “哈哈，你看看这场面，咱们还愁不会马上补血吗？”林淼说着呶呶嘴，示意李子要丰收了，只要销路好，何愁没有收益？ 黄超越笑了，往身后的树上一靠，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在体内升腾起来，是可以依靠的踏实感。 可以预见，这波营销将给他们直播以来带来一个全新的热度高潮。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随着购买量的急速上升，他们几个人忙不过来了。 采摘果子这事倒不愁，因为如今，很多村民见到电商的效果和前景，为了尽早加入到直播队伍中来，不惜主动过来帮忙，摘果。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不是邻里互助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能够与林淼团队零距离劳作，与有荣焉。 忙不过来的主要问题，在于赶着做内容，五个号这几天在天天直播，每次直播都需要有短视频预热，相当于每天做5条网红号的投放内容，而且还都是精品。 “大家一定要咬牙坚持一下，挺过去，接下来我们会更好的。”林淼时不时地给团队鼓励一下说。 第二章 歌单引出的思考 说发钱就发钱。 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就干脆一点。 在林淼看来，这个时候发钱，可以振作士气，让乔村人更加有向心力，涤荡一下杂音。 但这钱怎么发，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200块钱其实并不多，但要花小钱办大事，说白了，就是要通过发钱这件事，让乔村人的幸福感提升一点。 跟收买人心似的，但这个说法说出去太low，不如叫提升幸福指数。 就是这么回事。 为了做到这一点，那少不了要来点仪式感。 如何做到这个仪式感呢？ 林淼和团队简单商议，决定用乔村最擅长的宣传方式，即拉一条大横幅，摆上条案，让村民排队领钱，每户出一名代表。 黄超越熟门熟路，自然就是这个方案的执行官。 跟着林淼工作一段时间之后，黄超越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工作上积极主动，而且精神头也特别好，精力旺盛不说，还常常冒出一些充满艺术调性的点子。 不知道是不是跟从事了短视频创作有关，让他的艺术感知在飞速地上升。 “我觉得要来点背景音乐。”黄超越十分肯定地说。 “这个想法不错，可以是可以，但放点什么呢？”邵琪琪接话道。 “这东西多呢，到qq音乐里头找一个歌单，放就是了。”龚凡宇出着主意。 “不行，那些歌单多是一些门店歌单，都是些时尚流行的，哪里有适合农民排队领钱的歌单呢？”汤小桐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适合农民排队领钱的歌单。。。 这还真是难倒了大家。 他们摸出手机，开始搜索音乐…… 春晚开场曲、运动员进行曲、东方红、达坂城的姑娘…… 一圈听下来，没有一个让大家集体满意的。 怎么说呢？ 就是似乎都有些不对路子。 这充分说明，在农民物质生活大幅度提升的当下，适合农民的精神食粮泛善可陈。 这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没有想到哇，”林淼苦笑着开口，“咱们没有给钱愁到，却是被背景音乐给愁到了，不过，我宁愿是这样，这个愁可是比没有钱的愁快乐多了。” “对对对，就跟在创作似的，”黄超越一拍大腿，说：“幸福的烦恼。” 听到这拍大腿的“啪”地一声，汤小桐和龚凡宇本能地一个哆嗦。 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似乎在说，这怎么跟林淼是一个德性？ 动不动就喜欢拍大腿。 幸好，黄超越拍的是自己的，不像林淼，至于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去拍别人的大腿，这迄今依然是个迷。 “要不这样，”林淼略一沉吟，“就拿这个抖音神曲的歌单做背景音乐，大家有没有意见？” 说着，林淼将手里的歌单播放出来，给大家听。 每个听一点，挨个听下来，都是那么熟悉和带感，的确全是最近流行的bg。 “这会不会太……不搭了？”黄超越有些担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看法，生怕影响到林淼的判断似的。 “大家觉得呢？”林淼扫视一眼，发现只有邵琪琪掩嘴而笑，“琪琪，你说说看，你笑啥？” “我笑……”邵琪琪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笑停了下来，正经地说：“我说不出来自己的感受，怎么讲呢，就是，我一想到领钱的这个场景放这种流行bg，似乎大俗即大雅的感觉，越流行的东西，似乎越接近于low，而越low的东西才能让更多人喜欢，哎呀，只是一种感觉啦，我说不清楚。” 邵琪琪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她有些凌乱。 又兀自偷笑起来。 林淼干脆，起身在白板上写下这几个字： 流行，low，大众。 然后，林淼回过神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大家，跟每个人都有眼神的交流。 “刚才琪琪的发言很好，很是启发我，”林淼说，“她把明天的场景和这个bg歌单结合在一起，赋予了提前感知到的画面感，并且能够从中体会到了一种滑稽，一种欢乐，一种感悟，这是很宝贵的，在我要说我即将要发挥一下的重点之前，我先做一个决定，那就是明天就用这个流行bg歌单做领钱时的背景音乐，就这么定了，要不要听听我的理由？” 这是林淼一贯的风格，即从一件事中挖掘出接近本质的东西，然后用于更加宏大的一个背景之中。 显然，这是导演才会有的思维特点。 或者说，但凡创作者，都会有这种思维。 即提炼。 没有人反对。 林淼继续说：“因为做短视频挣到的钱，让大家去领的时候，用短视频的流行bg来做背景音乐，再合适不过。” 此理由一出，毋庸置疑。 大家见问题已经解决，都露出畅快的笑容，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何要搞得如此复杂？ 按说，将复杂问题简单化才是林淼行事的特点，这次，怎么反过来了呢？ 想必他是有了感悟要跟大家分享。 果然，只见林淼又道：“流行就是喜闻乐见，流行是最有包容性的东西，它适用于最广泛的群体，没有门槛，没有歧视，我们可以说流行low，但要记住，我们正在制造流行，甚至说，我们还差那么一点点火候，不要小看流行，从品鉴的方面来说，的确，它因为被更大人群喜欢，所以显得有些low，但是，从生产者的层面来说，流行文化的制造其实就跟具象的货物制造是一个道理，你必须要让人愿意为此心甘情愿地掏腰包，当然，在流量时代，付出时间，就相当于掏腰包，这个道理就是我要表达的意思。” “嗯，明白，品鉴和消费是两个概念，你是这个意思？”邵琪琪说。 “是，但又不全是。”林淼眨了一下眼睛，又道：“为什么说是呢，就是说，我们必须有一桶水，才能倒出一碗水，而这碗水才是最吸引人的东西，人人都愿意来喝，如果直接拿出桶，未必令人有喝得冲动。” 这个比方，大家听明白了，纷纷鼓掌起来。 “为什么又说不全是呢，是因为我们既是消费者，又是生产者，这适用于每个人，流量时代，就是看人的时间都花在哪个方面，其中，既有生产时间，又有消费时间，所以，我们要时刻对这两个身份加以甄别，也就是说，我们要时刻学习，提升自己，只有自己的认知和本事不断地提高，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生产者，哪怕我们生产的是大众喜闻乐见的东西，似乎有些low，其实，那叫喜闻乐见更为贴切。” “行，导演是在拐着弯让我们要重视学习与提高，同时还要我们放低身段，服务大众，这要求真是高啊！”邵琪琪呶起嘴巴，做了一个鬼脸。 “懂，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龚凡宇冒出一句名言出来，很是应景。 第三章 每户200元 听说可以领钱，村民们早早地来到了村部大院。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跟过年赶庙会似的。 黄超越拿着喇叭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队伍安排有序，看看时间，距离预定的发钱钟点还有二十分钟，他走到调音台前，开始播放昨天大家选中的bg歌单。 全是抖音流行热曲。 音乐一出，效果出奇地不错，村民们聊天的声音小了。 似乎，大家有意无意地在听，有一种试图去亲近的感觉。 林淼和他的队员在一旁观察，发现了这个特点之后，大家会意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看来林淼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有些时候就不能用假想的状况去限制自己，而是要打开，敢于尝试不同的东西。 就拿这个背景音乐来说，常规的话，一定是播放那些“就该那样子”的音乐为准，而不是播放现在的这种。 但实际上，村民的接受度远远超乎所有的想象。 唯一有些尬的就是流行与此刻的场面有些不搭，倒不是因为这个时髦的音乐增添了现场的高级感，而是现场的朴实无华让时髦的音乐略显滑稽。 不过，村民们不关心这个，他们只要喜庆就好了。 如果闭上眼睛不看画面，就跟身处在一个酒之中差不了多少。 但睁开眼睛，就有些恍如隔世了。 邵琪琪就这么一睁一闭地玩得不亦乐乎，就跟发现了一个好玩的新大陆似的。 “有了新感受？”林淼在一旁问。 “嗯。” “说说呢。”林淼鼓励她描绘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们不能想当然地做内容，我们要接地气，”邵琪琪看了林淼一眼，似乎是参透了他想要的东西，“不要以自己的欣赏水准去生产内容，而是要以受众的需要去设计内容并生产出来，我想，大概就是这样。” 林淼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这个音乐配这个现场，实际效果怎样？” “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啊，最起码每个人都很享受似的，至于置身事外怎么看，那不重要，关键是身在其中开心就好。”邵琪琪说完，理了理头发，准备开始发钱了。 “你感觉呢？”林淼又问龚凡宇。 “感觉不错啊，很嗨。”龚凡宇说，“很有反差的喜剧效果，自然是增添不少喜庆的。” “我觉得也是，”汤小桐不等林淼问，就主动地说：“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村民们有一种跟上流行的喜悦，他们其实很期盼这种变化，从他们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了，他们真是一群很好催眠的人。” “你用了催眠这个词很好，”林淼赞许地说，“这的确是一种心理暗示，效果不错，记住，以后剪片子，在音乐的选用上一定要脑洞再开大一点，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知道了，导演。”汤小桐冲林淼做了一个鬼脸。 像林淼这种工作狂，时时刻刻都能从细节之中总结出工作经验的人，不知道是天使还是魔鬼。 但不论是什么，反正大家都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工作就是了。 因为跟着他，会有新奇感，不枯燥，不时地就会遇到突破自我认知的惊喜，这何尝不是一种进步？ 不要限制自己，也许正是林淼这次事件所要表达的最终奥义。 林淼见大家反正都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言，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开始发钱了，林淼跟着大家做好了准备。 黄超越和一名村委唱人名登记，邵琪琪发钱，龚凡宇录像，汤小桐站在邵琪琪身旁打下手，林淼则在一旁保持微笑，频频和村民们颔首打招呼。 在林淼看来，原来授人玫瑰是如此有成就感。 每家200元，虽然不多，但足以让每个人都露出幸福的微笑，这就足够。 也是对他们这段时间来，辛苦工作的最好回报。 这是一个为了谁的问题。 正如林淼团队的认知，梦想为众。 只有为了大多数人利益的努力，才配称得上是梦想。 发钱进行得很顺利，一会工夫，队伍就过了近半。 与此一墙之隔，在办公室里头，许主任正在和一名村委目睹外头的场面。 村委：“这风头都被他们抢了去，这样好吗？” “你懂个屁！”许主任说，“能者多劳，他们越风光，身上的担子就越重，等他们发觉扛不动的时候，就骑虎难下了。” “主任高明。” “少拍马屁！” 村委想了想，又道：“主任，你安排的好戏是不是就要上演了？” “不着急，先看看再说。”许主任望着窗外，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没一会，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从队伍的后方来了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样子。 林淼连忙问黄超越：“这是怎么回事？” 黄超越看了看打头的几人，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啥，对林淼说：“是来找乔大壮麻烦的。” “啥？”林淼一下子有些懵逼。 乔大壮可是乔书记的亲戚，在乔村，那可是一霸，经营着全村最大的鱼塘，这次发放的基金，还是帮乔大壮打头的养殖户带货挣来的提成呢，怎么就来找麻烦了呢？ 林淼还没反应过来，这群人就围了上来。 “我们要反应问题！”带头的看上去四十多岁，精壮黝黑，典型的农村汉子。 “许三，你要反应啥问题，就不能等到领完钱再说吗？”黄超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说。 “不能等，趁着这时候人多，我们要村里给我们做主！”许三说着，掏出一张摁满手印的纸，“这是我们几户被坑骗的养殖户联名上书的说明，我们现在要投诉乔大壮侵占我们的鱼塘。” “你这话不能乱讲，乔大壮怎么侵占你们的鱼塘了？你要拿出证据。”黄超越冷静地应对。 “他利用他的老婆在村里工作的便利，伪造文书，骗我们提前退还承包的鱼塘，结果我们交出了鱼塘，就落进了他乔大壮的口袋里，现在他的鱼塘面积最大，就是这么巧取豪夺来的，我们不服，要公平！” “对，要公平！”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这个场面林淼哪里见过呢，一时半会有些缓不过劲来，都说农村工作难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跟潮头行船似的，确实有些吃不消呢。 第四章 现场维权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几人围着黄超越要说法。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基本上属于事实确凿。 按照这几位村民们的说法，自1983年分田到户以来，乔村大约一共有500亩的水面，分为成鱼池和鱼种池两部分，一直都是由村民们不固定式的承包，经常换人。 直到2000年以后，乔书记上任之后，对水面进行了升级改造，改造之后的成鱼池被称为大鱼塘，共300多亩，而鱼种池被称为小鱼塘，共170多亩。 乔书记的侄子乔大壮以前只是这些养殖户中的普通一员，借助这次升级改造的机会，他拿下了最大的几口鱼塘，一举成为乔村的养殖大户。 但是，乔大壮并不满足，这些年来，一直是想法设法地侵占村民们的鱼塘。 这些都是全村人共知的事情。 只是这次，这几位前来申诉的村民反应出一个新的线索，那就是乔大壮和他的妻子弄虚作假。 至于是怎么弄虚作假的，他们拿出了作假的文书，当证据。 这份文书显示，涉及到的几块鱼塘，属于将征用的范围，征用方将根据具体的实际损失予以赔偿。 当时，这几位村民出于无奈，就签了这份协议，转让出了手上的鱼塘。 虽然，他们按照约定拿到了赔偿款，但是后来，这次的征用并没有成行，而被征用的鱼塘也没有再返还给原先的承包者，而是直接落入了乔大壮的经营范围里头。 当时，村民们一来出于已经拿到了赔偿款，二来也忌惮乔大壮的二叔就是乔书记，所以没有声张，但是现在不同了，眼看通过电商为手段，鱼塘的鱼卖出了好价钱，销路也好，乔大壮赚了个盆满钵满，这几人就有些气不顺了，拿出这个陈年旧账来说事，目的就一个，那就是要回涉及到的鱼塘承包权。 黄超越有些招架不住，喊来了乔书记和许主任。 乔书记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许主任以他一贯的行事风格走到台阶上，冲着人群清了清嗓子，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村的电商带货初见成效，由樱启公司开设的网红基金池也有了5万元的蓄水，为了让大家利益均沾，今天发放这笔钱给每家每户，提前品尝一下丰收的喜悦，这么好的事情，你们出来闹，扫兴不扫兴？” “我们不趁着这个好日子出来维权，难道还要等天黑吗？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说见不得人，那也是乔大壮见不得人！”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是谁给你们的底气？”一直没有说话的乔书记开口了，他黑着脸说：“都已经过去四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事情，现在拿出来说？我可告诉你们，谁要是试图影响我们乔村的脱贫大计，我就唯他是问！” 乔大壮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也匆匆赶到了现场，还带着几位家丁。 一出现就带着一股凶神恶煞的邪风。 果然，村民们见到这个场面，立刻噤声不语。 “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找我的麻烦，你们说，带头的是谁？说出带头的，其他人我一概既往不咎。”乔大壮恶狠狠地冲着这几位村民喊话。 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显得没有主心骨。 “大壮，不要放肆，你要看场合，”许主任说，“今天这事必须要处理，公平公正是我们乔村每个人都应该享有的权利，你不能阻碍。” “许主任，平时我可没少给你面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这鱼塘刚见好，你们的李子园也要马上开销了，这叫有来有往，秩序井然，如果你不懂事，想从我头上动土，那你就别怪我撕破脸……”乔大壮像是摘下了伪装的面具，也像是对此场闹剧心知肚明似的，一点也不给许主任面子。 “放肆！”许主任喊道，“正义只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林淼听了这句热度极高的金句，不禁和黄超越对视一眼，撇撇嘴，一副无奈的样子。 看来，由于他们的到来，以及连日来的培训和工作，给乔村的确是带来了不小的改变，连许主任都学会了引用网络金句来说事，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许主任继续说：“书记也在这里，我们听听书记的意见，这事究竟该怎么处理。” 乔书记的脸色更黑了。 他走上台阶，只讲了一句话：“把这几块鱼塘让出来。” 说完，乔书记拂袖而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乔大壮，他望着乔书记的背影，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风向转换的有些快。 许主任冷笑一声，道：“连书记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不服！”乔大壮绝望地喊了一声。 “有什么好不服的，当初你本来就是弄虚作假，用假文书欺骗村民，按说，这是犯法的事情，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许主任说，“如果你主动地配合，退还这些鱼塘，我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他们闹到镇上，喊你上法庭，你可就不是退还这么简单了。” 乔大壮已经像泄气的皮球，不耐烦地挥挥手，阻止许主任继续说下去，道：“老子卖不掉鱼的时候，他们不来要回去，现在看到好处了，就来要，早干什么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现在依然是可以不要回这些鱼塘，而是要告你和你媳妇弄虚作假，你就高兴了？乔大壮，不是我说你，连你二叔都能识时务为俊杰，你不会不明白哪头重哪头轻？”许主任已经稳操胜券，不急不徐地说。 “退，退！”乔大壮说完，掉头走了。 “你给我回来，当场就办。”许主任喊住乔大壮。 乔大壮没有面子极了，灰头土脸地跟几位村民进了村务室，去处理进一步的细节。 许主任又道：“大家注意了，没有领到钱的继续排队领钱，今天是个好日子，是我们乔村电商带货阶段性胜利的日子，大家放心，今后会有更多的好处让大家得到的，我们幸福的生活指日可待，脱贫就在眼前！” 村民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第五章 创新来自于认同和引导 村民们还在院子里排队领钱，乔大壮处理完转让鱼塘的手续，径直去了乔书记的办公室。 全村人都知道，他们是亲戚，这没有什么好避嫌的。 “二叔，你得给我做主，这事明显是姓许的那小子背后下刀子，我咽不下这口气。”乔大壮将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说着，掏出香烟，跟乔书记一人一支抽了起来。 乔书记依然是一言不发，兀自抽烟。 直到香烟燃到烟屁股，他才将烟头在自己的鞋底上摁灭。 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做事情要不留后患，他们是怎么拿到那份伪造的文书的？”乔书记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乔大壮一愣，自知理亏，不敢吱声。 的确是这样，当初为了达成目的，他和他的老婆伪造了这份文书，用来证明几处鱼塘要征用。 有了这个假文书，才让这几个村民不得不转让鱼塘的。 乔书记当时也是知道的，还特别嘱咐过乔大壮，不要将这个文书外流，给村民们看看就好了。 显然，乔大壮疏忽了这一点，造成现在的被动局面。 人家有物证，这要是打官司，一打一个准。 到时候可就不是归还鱼塘的问题，而是要乔大壮和他的老婆承担法律责任。 这也是为什么乔书记只能生吞这口恶气的原因，凡事都要掂量一下利害，不能蛮干。 见乔大壮不敢言语，乔书记继续说：“你必须要给我长个记性，下不为例！” “我知道了，再也不会犯浑，我保证。”乔大壮一听“下不为例”这四个字，又活过来似的，拍起了胸脯。 “亡羊补牢的故事你听过？”乔书记缓了口气，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 “嗯嗯！”乔大壮亦步亦趋，点头如捣蒜。 “姓许的想干大事，他不会就此收手的，以后你必须给我打起精神，提高警惕。”乔书记嘱咐乔大壮，接着又道：“咱们把自己的篱笆扎紧，然后瞅准时机，反咬他一口，这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乔大壮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说说看，姓许的搞事是想干啥？”乔书记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关键的时候，他只能提携自己的这个侄子，整个家族之中，就算乔大壮还能主事了，其他人更不行。 “红眼病犯了，见咱们挣到钱了，受不了，要分一点。”乔大壮不假思索地说。 “屁！”乔书记骂了一句。 乔大壮缩了缩脖子，他是真的怕这个二叔。 “姓许的在下一盘大棋，他这是想独霸乔村啊。”乔书记叹息一声，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向窗外，有些落寞，有些不甘。 “那不成，我这关他都过不了，想独霸乔村，他做梦！”乔大壮发起狠来，双眼通红，面露狰狞。 “你不要轻举妄动，”乔书记警觉地看了一眼乔大壮，又道：“这个时候要韬光养晦，时机不到不可乱跳。” 乔大壮虽然是一个粗人，但有一个优点，就是特别听他二叔的话，忠心耿耿，虽然能力上略有欠缺，做事虎头蛇尾，粗枝大叶，但乔书记指东，他绝不打西。 乔书记此话一出，乔大壮就如获至宝，连连点头称是，气焰下去了不少。 “乔村一定是姓乔的乔村，不能让他姓许的夺了去，现在正在收果子，你要当有心人，多去找找他们的纰漏，有什么发现及时来跟我汇报，会咬人的狗不叫，明白吗？”乔书记说完，盯着乔大壮，等他表态。 “明白！嘿嘿，我擅长这个。”乔大壮说着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干笑两声。 “明白就去做事，对了，回去告诉你的婆娘，少在外头多说话，言多必失。” “嗯嗯！” 乔大壮屁颠屁颠地离开了乔书记的办公室，从那一排发钱桌子面前走过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瞪谁，就跟在发泄心头的无名火一般。 林淼看到这一幕，知道乔大壮这天是放血割肉了，至少有一个鱼塘分了出去，搁着谁都会气不顺的，刚刚见到效益，就不得不屈服于其他势力，这样的憋屈，竟然令乔大壮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林淼主要是好奇这个，也不知道乔书记是怎么做通了这个村霸的思想工作。 望着乔大壮离去的背影，林淼有些出神。 “今天这事没完的，你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黄超越忙活完之后，跟林淼闲聊的时候说。 “如果乔村不是窝里斗，估计这会已经脱贫致富了。”林淼深有感触地说。 “这其实不光是乔村才有的现象，很多农村都会有这种事情，我们现在提倡建设美丽乡村，社会主义新农村，虽然有很大的进步，但还是有很大的一段路要走，主要还是人的观念上，让农民在这里来一次革命，相当不容易的。”黄超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林淼很感兴趣地问：“这是为什么呢？21世纪都过去五分之一了，观念还落后怎么成？” “有客观原因的，”黄超越显然是对此做过思考，他道：“农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一个固定的区域，自己走不出去，外头的东西走不进来，缺少破局的思维，说白了就是因循守旧是他们的思维习惯，遇到事情先考虑利益，俗话说就是目光短浅，这不是他们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不得不的问题，没有办法的事。” “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不全对，”林淼就这个话头继续说，“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其实随着短视频的兴起，以及智能手机的普及，农民也在有意无意地触及到更多的讯息，他们的观念正在悄悄地发生变化，他们其实也很时尚的，也知道去学习的，只是，他们还需要认同和引导。” “认同和引导？”黄超越一愣，似乎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农村的工作要想做到创新，可能就是需要从这两点上入手。 等于说，林淼无意之中，触动了黄超越的工作思维，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意味深长起来。 第六章 乔村模式 过去的观念会认为，要想富先修路。 而如今，都已经是短视频风口下的流量时代了，电商带货都已经去中心化，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超级个体。 观念上肯定要与时俱进才行，于是这句话应该改成，要想富先富脑。 黄超越毕竟是大学高材生，如今被林淼唤起了开创一番事业的信心和干劲，他自然是在做工作中的有心人，将每一次受到的启发都记下来。 不但是为了工作经验总结的需要，也是为了给今后有机会开展学术论坛做积累。 做工作嘛，都要有一个规划和目标才好，开农民电商脱贫致富的论坛，是黄超越一直放在心里的一个梦，他惦记着呢。 当他听到林淼所说的“认同和引导”这个观点之后，十分赞同。 按照他在农村已经工作一段时间来的经验，农民的确是需要认同和引导的。 一方面，农民已经越来越被边缘化，他们的身份决定了他们的地位，需要社会的认同，不仅仅是肯定他们的身份这么简单，更是全社会上下对农村这方天地的重视，他们要发展，要想笑日子过得愈发红火，就需要这份认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认同就等于关注度，就等于流量的青睐。 另一方面，农民犹豫自身的局限性，他们又是格外需要被引导的群体，所以，像林淼团队这种公司化服务性的专业机构，前来赋能的善举就特别显得及时和有前瞻性。 所以，认同和引导，就是这段时间来，他们所做事情的方法论。 不然怎么说，善于工作的人，往往都是善于及时总结的人呢。 在工作中总结，在总结中提高，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将经验上升到理性认知的理论高度。 一旦具备了这个高度，今后推广和交流起来，就有了可行性。 “这可真是一个有意义的收获！”黄超越感慨起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为今后开论坛准备的素材，说不定就可以成为我们论坛交流的主题呢！” 林淼笑笑，拍了拍黄超越的肩膀。 对黄超越的这个小梦想，林淼是了解的。 “没错，我们的赋能就是对他们的认同和引导，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经验总结。”林淼说，“没有想到，我们在赋能他们的过程中，其实也给自己赋能了呢，真是教学相长的良性循环，然后，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将这份收获传递给更多的人，同时，让更多的力量加入进来，做好乔村开发的这个品牌，到那一天，乔村自然就成长为ip了。” 黄超越点点头，这是林淼的独特之处，等于说，林淼是以内容生产者的视角来打造经济体，作为一名农村工作者，同时也是一名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黄超越能够意识到，这份独特的价值。 做得好，这就是一个特别值得宣传的东西。 要知道农村幅员辽阔，随着发展，观念也在进步，当环保和绿色发展成为经济发展的主旋律，当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的口号深入人心，一个新型的发展模式，适合农村特点以及时代特色的新型合作关系，就呼之欲出了。 这对创业者来说，就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不论哪行哪业，什么领域，都是如此，即踩对点，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 黄超越现在是越来越理解和欣赏林淼的发展思路，用打造ip的理念去发展一方经济，做到品牌化发展，这确实是一个先例。 人就是这样，往往能够产生最大化动力的因素，不是物质，也不是金钱，而是精神层面的东西，即价值获得感。 “那我们一起来加油，看看我们能不能做出来，打造一个独有的乔村模式！”黄超越有些激动地说。 “现在的困难点，就在于乔村的两大势力之间的内耗，以及农民已经习以为常的陋习，比如红眼病。”林淼这时倒比较冷静，经过片场经验之后，他明白，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是很重要的。 之前的那一场罕见的大雾令他的剧组夭折之疼，他是不会忘记的。 作为一名想干事并且能够干成事的理想主义者，除了要不断地发挥出精神正向能量为指引，也要同时擅于做最坏的打算，这样才能更好地去实现那个理想的目标。 听了林淼这番冷静的判断，黄超越十分钦佩。 “是的，这是我们要注意的地方，依照我对乔书记的了解，他今天吃了一个瘪，吃了亏，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讨回来的。”黄超越想了想，说：“眼看现在正在收李子，而李子园最大的种植户是许主任家的亲戚，还真的有些担心乔书记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这也正是林淼所担心的，听了黄超越也是这么认为的话，林淼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看来这事不能等闲视之，但如何打出提前量呢？似乎做不到。 “要想防范乔书记下黑手，使绊子，那还真只有一个办法……”林淼想了想之后，慎重地说：“让尝到甜头的村民更加广泛地参与到果子采摘的队伍中来，发动全村的积极性，只要整个村的劲头上来了，精力都放在李子采摘上，乔书记就不好下手，他不敢逆群情而动的。” “嗯，这个思路我赞同，只是还要来点更实际的手段，比如，提高一点我们基金池的分成比例，让我们的基金池里头的蓄水更多更猛一点，这样，村民就会更加感觉到是在为自己做事，积极性会更高。”黄超越献计献策地说。 “这个主意好！”林淼赞同地说，“我原则上同意，这么干也有理由的，毕竟嘛，全村都发动起来了，没有收果农的工钱呢，多收一点分成比例注入基金池，是可行的。” 两人聊到这里，感觉有了主心骨，心里头也就不慌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邵琪琪见两人说了半天话，好奇地走了过来。 “我们在聊乔村模式。”黄超越脱口而出，还带着收获后的兴奋。 “乔村模式？”邵琪琪为之一振，“这么猛的吗？连模式都已经摸索出来了？” 第七章 冯洪量来乔村 摘果子拍视频就构成了林淼团队这些天来的日常，说来也巧，老天爷都格外照顾，雨水要比往年少一些。 “这样的好天气，往年也不多见，”麻广仁说，“人啊，就是这么玄乎，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运气来了的时候，连老天爷都来帮忙。” 刚拍过一条视频，几人趁着收工的时候闲聊。 “那我们就利用好我们的好运气，加油干啊！”林淼说，“根据我的经验，人生的关键时刻，就那么几步，一旦走对了，步步都顺。” “这么牛逼的吗？”龚凡宇放下摄像机，点了一根烟，说：“那要是走不对呢？” “那就跟去山里采药迷路似的，你就绕。”林淼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山。 吓得龚凡宇撇了撇嘴。 “别怕，我们跟着导演混，要是走错了，那也是他走错了，不是我们。”汤小桐说，“老天不会惩罚跟班的，这就叫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快过来帮个忙！”邵琪琪喊人，原来是许妮挎着果筐被石头绊了一跤，果子撒了一地。 “来喽！”汤小桐主动跑过去帮忙。 龚凡宇将烟头一丢，也跟着过去捡果子。 剩下林淼和麻广仁站在原地，两人还想继续聊点什么。 正在这时，远处开来一辆农用车。 这可是全村唯一的一辆农用车，老许的车。 车上还坐着一个人。 林淼极目远眺，按说，老许只拉货不拉人的。 随着距离逐渐近了，林淼的好奇心愈发重了，从车上这人的衣着判断，这是个城里人。 终于，林淼看清了，此人竟然是冯洪量！ 在老许的提醒下，冯洪量也注意到了林淼，他转过身，朝林淼这边挥手…… 这是一条之字形的路，又绕了一个来回，车子才开到果园跟前。 林淼跳出果园的石坝，走到车子跟前，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当然是重要的事，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都两个月了，你可真沉得住气，我要是再不来看看，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佣兵给忘了呢！”冯洪量跳下车，掸掸裤腿。 “老许，你是怎么捡到他的？”林淼打了一个招呼。 “嘿嘿，你让他说。”老许憨厚地一笑，转头看着冯洪量。 冯洪量摆摆手，有些往事不要再提的尴尬。 事情是这样的： 冯洪量到了镇上，发现再到乔村可就难了，情急之下，他在镇上最繁华的中心地带摆了个摊，写了一块求助的牌子，【去乔村求带，报酬丰厚。】 结果，围观的人倒是不少，可就是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 起初，冯洪量还诧异，难道不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吗？ 7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虽然是躲在阴凉地里，但冯洪量哪里吃过如此苦头？没有一会工夫就已经出现轻微中暑的征兆了。 终于有热心人提醒冯洪量：“你得写上具体给多少钱，否则没人信，以为你城里人来这里闹着玩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冯洪量赶紧重写了一块牌子：【去乔村求带，重谢500元！】 这时围观的人更多了，人们交头接耳，就是没有人来响应。 冯洪量心道，这里的人胃口真大。他虽然心疼钱，但实在是忍受不了天气的炎热，干脆一咬牙，第三次写了一块牌子，【去乔村求带，重谢1000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冯洪量的汗越来越多，光是矿泉水就已经喝了三瓶，还没有去厕所，这简直都不是他的风格。 要是搁在平时，这个饮水量，他早就跑厕所三四回了。 就在冯洪量快要绝望的时候，从人缝里头挤进来一位大汉，没错，此人就是老许。 老许打量了一下冯洪量，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牌子，问他：“你去乔村干什么？” “我找一位朋友。” “你朋友叫什么？” “林淼。” “你确定是他的朋友？” “当然，我是他的代理律师，多年的好朋友。”冯洪量意识到，面前站着的这位大汉将是他的危机终结者，不自觉地将腰杆挺了起来。 “跟我走。”老许说完，掉头就走。 冯洪量赶紧收拾东西，本能地连那个牌子也捡了起来，想了想，又丢到一旁，跟扔一个瘟神似的，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人群中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有充满羡慕的声音在说：“这钱赚的容易！” 老许也不理会，而是径自坐上自己的那辆农用车。 等冯洪量爬进车厢，老许就开车上路了。 过程就是这么一个过程。 此刻，冯洪量倒是遵守契约，从包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老许。 老许自然是不收。 冯洪量坚决地说：“拿着！” “你是林总的朋友，这钱我不能收。”老许的态度更加坚决，眼看都要生气了。 林淼站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人在搞什么？ 问过缘由，林淼方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笑笑，从冯洪量手里抽出两张钞票，然后道：“这事我来做主，一千块钱，老许肯定是不会收的，按他的脾气，他不会收一分钱，但是，老冯我也是知道的，这一千块钱掏出来如果再收回去，他也是没有面子的，要不干脆这样，老许，你听我的，只收两百，意思意思。” 说着，林淼将这两张红票子递到老许手里。 老许还是有些避让，但最终还是接过去了，说：“真是的，真是的。” 林淼拍了拍老许的肩膀，悄声道：“他反正钱多，拿着。” 老许咧嘴一笑，有些感激，跟面前两位道了声再见，开着车子走了。 剩下冯洪量和林淼，两人互相又看一眼，冯洪量有些生气，道：“这两百块钱是可以省下来的，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哈哈，冯大律师是在乎这两百块钱的人吗？”林淼道，“人家可真是救了你的急呢！” 听林淼这么一说，冯洪量也是没了脾气，确实。 “说，你来乔村找我是啥要紧的事？” 见周遭无人，冯洪量凑到林淼的跟前，有些故作神秘地说：“一件大事。” “直接说好了，拐这么多道弯干什么呢！”林淼见冯洪量卖关子的样子有些不解。 第八章 这个官司暂时不要打 冯洪量将林淼拽到一旁。 本来就没有人，这么一弄，显得更是紧张。 看来这事非同小可。 “你把气氛搞得这么神秘，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林淼有些不满地说。 “你猜怎么着？”冯洪量说，“我调查出来了房鹏程的秘密，他小子老是盯着你干的用意现在已经清楚了，你要听还是不听？” 听到房鹏程这个名字，林淼心里自然是咯噔一下，这事当然是要听的，但他受不了冯洪量故弄玄虚的样子，于是就装作还好的样子，撇撇嘴，看着冯洪量，道：“你说呢。” “那不成，这也太寡淡了。”冯洪量一看林淼这态度，不愿意的样子。 “不说就算了，你大老远跑来，不会就是为了说一句不说的？”林淼露出一丝坏笑。 冯洪量愣了片刻，叹息一声：“好，我说……啧，这不来劲还真不好说呢，你配合一下呢！” “卧槽，行，拜托，说，啥事？”林淼简单地酝酿一下情绪，确实主动了一些，还带着一点央求的味道。 “他和邵氏的合伙人金总合谋，要让老邵放弃在溧城的文旅城项目，然后，以房鹏程的名义低价接盘，十个亿的项目，他们准备2个亿拿下，赚取8个亿的差价！”冯洪量绘声绘色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林淼听了之后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这符合房鹏程的风格，借力打力，空手套白狼。 “我是干什么的呢，这你别问了，这事情绝对靠谱，板上钉钉。” “你不会是2个月了还没搞定我这个官司，有些内疚所以才跑过来给我这个消息的？这似乎跟我要你打的官司没有什么关系啊，是另一码事。”林淼试探性地说。 “那你可真是让我伤心，我心本将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冯洪量说，“现在不是我搞不搞定你官司的问题，是你这官司还打不打的问题，我可告诉你，为了这事，我可是做出巨大的心理斗争的。” 冯洪量这话倒是真的，他还真是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权衡，这官司要是不打，袁小珊那边他不好混过关，这可是人家女孩子家家拿清白押在他身上的未来。 可是，这官司要是打，那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一笔巨额收益失之交臂。 这是一笔怎样的巨额收益？ 原来，当冯洪量探听到房鹏程和金总只见有关联之后，他将这个消息卖给了老邵，获得了60万的酬劳，这本来已经算完了的事情，相当于在打官司收集证据的过程中意外得到了一笔外财，官司继续打下去。 但是冯洪量这人，善于深挖，江湖人称“冯铁锹”，一来是形容他业务能力强，二来也是形容他执着，不怕累。 但凡有利，他一定不知疲惫。 拿到这60万之后，冯洪量没有停止证据的搜集，反倒是将这个搜集范围扩大到了老邵身上，他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老邵知道这个线索之后，会怎么走接下来的棋。 这是个信息战的时代，对冯洪量来说更是如此。 他搜集信息上瘾。 所以，这战线就拉长了。 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冯洪量还真是搜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渐渐地他做了一个这个事情的信息拼图，将这个事件呈现出最大化的真相。 一切都是围绕着溧城这价值十个亿的文旅城而来。 房鹏程和老金里应外合，就是要抄底这个项目，但前提是要老邵放弃这个项目的兴趣。算上前期拿地皮以及所有的运营费和设计费，大约是1亿多，他们合计，只要让老邵对这个项目足够灰心，他们出2亿就可以接盘，而按照老金手中已经有的资源，他们只要假装搞一下，包装一下，就可以倒手十个亿，给下家。 这就是他们赚8个亿差价的算计，房鹏程可以得一大笔钱，实现人生逆袭，老金也可以凭这笔钱安安稳稳地退休。 为了让老邵对这个项目灰心，他们利用林淼去乔村的事情做文章，即林淼和邵琪琪有暧昧，通过网络曝光，让老邵在内心封杀林淼，而老金不停地在老邵耳边吹风，将林淼在乔村的一举一动告知给老邵，冠以林淼就是以去乔村扶贫为手段，来觊觎文旅城项目，是想通过邵琪琪人财俱获。 老金深谙老邵的心理，他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当他厌恶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很极端，谁拿他的宝贝千金打主意，他一定不会轻饶谁。 老邵被老金眼看就要说动了，他觉得他这是在为林淼做嫁衣，而且让邵琪琪陷入渣男情感攻势里头的最大砝码，就是这个文旅城。 趁着这个时机，老金提出一个建议，即可以将文旅城出手转让，为此，老金还做了一些工作，让老邵觉得文旅城的前景开发存在着诸多的障碍。 当这些工作做足之后，眼看这老邵就要签字画押之际，冯洪量的消息送到，阻止了老邵入局。 这就是60万酬劳的来龙去脉。 而老邵得知了老金和房鹏程的目的之后，自然气愤不已，商场如战场，是不允许有背叛这种事情发生的。 老邵不动声色地开始了狙击。 这就是冯洪量后来搜集的信息，大致的样子是，老邵将计就计，告知老金，他不能轻饶林淼，他要利用林淼在乔村的所作所为，等他带动起乔村的营商环境，然后再转让文旅城，让林淼到时候做无用功，白忙一场，为此，他不惜放邵琪琪回归林淼的团队，同时以便更好地掌握林淼团队的动态。 老金得知老邵的这个想法之后，就跑去跟房鹏程商量，他们合计，这是个利好的消息，等于是林淼这个傻小子在给他们打工，他越是将这个事情做得好，他们获利越大。 因为老邵要出这口气，肯定是要卖这个项目的，到时候他们再坐收渔利倒也不迟。 冯洪量两头的信息一掌握，他成了最明白的人。 所以，这就是他跑来告诉林淼这个消息的目的，这里头可以做大文章！ “这个官司暂时不要打。”冯洪量说完事情的原委之后，表明自己的立场。 第九章 文旅城筹码浮出水面 “等一下，让我捋一下。”林淼不愿意自己被冯洪量牵着鼻子走，他摆了摆手，要自己分析事情的原委。 冯洪量很听话地闭嘴，等着林淼拿出态度。 林淼一声不吭。 他在思考这个问题。 照冯洪量的说法，眼下这个文旅城项目成了他和房鹏程之间较劲的胜负手。 一进一出，中间大约有8个亿的利润。 房鹏程显然是想吃下这口肥肉，并且有老金这样的老江湖做他的同盟，胜算不小。 不过，老邵也不是省油的灯。 眼下他知道了房鹏程和老金的算盘，而房鹏程和老金不知道老邵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算盘，所以，老邵明显掌握了主动性。 胜利的天平向老邵倾斜。 正所谓邪不压正。 这就是目前双方较量的形势。 林淼是其中的关键性人物。 因为他的存在，使得双方取得表面上的一致，那就是一起对付林淼。 他成了老邵惩罚叛徒的幌子。 老邵要出一口恶气，而老金是看到这个局面之后心头窃喜，有了更大获利的可能性，万一林淼真的将乔村的营商环境做出气候，那么获益者还是文旅城。 到时候，就不是8亿的利润的事情了，只会更高，与林淼所取得的成绩成正比。 老金是个生意人，他的天性就是追逐利润。 林淼捋了半天，还没有捋出个头绪，毕竟，他不知道更多的消息了。 事实上， 房鹏程在这个事情上有些犹豫，因为，他比老金更加贪心，老金只是追求财富，而房鹏程还有着私仇要了结，他不希望林淼好。 依照房鹏程的性格，他怎么可能让林淼有发展起来的可能存在。 但最终让房鹏程心动，而愿意答应和老金配合下去的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老邵的计策。 老金将老邵的“计策”转述给房鹏程之后，房鹏程动摇了，听上去，这个计策很有意思。 让林淼白忙一场，给他们打工。 这的确是房鹏程更希望看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快哉？ 但是，房鹏程也是深思熟虑，他知道，一旦现在放过林淼，任由他发展的话，凭借他对林淼的了解以及对林淼当下做法的信息掌握，还真是有可能做出名堂的，到时候，他们会赚的更多是真的，可林淼何来白忙一场呢？他一定会通过带动乔村发展电商也有发展的呀。 这是压制房鹏程做最后决定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想赚的更多却不想林淼半点好过。 至于老邵所说的，到时候转让文旅城让林淼通过当乘龙快婿而侵吞文旅城的愿望落空，房鹏程是心里有数的，在他看来，这是老邵中了他们烟雾弹的表现，而非林淼的真实想法，林淼是不是真的想通过邵琪琪来获取财富，在房鹏程的眼里看来，这事有点靠不住。 不是说林淼多么圣洁，能够见财见色于不顾，视财色如粪土，房鹏程不会这么考虑，也不现实，世界上这种人几乎没有，如果有，那也不会是林淼这种凡夫俗子。 他之所以觉得有些靠不住的缘由，是因为他知道，林淼是个理想主义者。 这种人，天生不适合做生意，不会对利润这东西有敏感性，这种人对自我实现比较感兴趣，认死理，一条道走到黑。 他担心的是，万一，林淼在乔村发展起来了，会越做越大，迟早是个祸害。 但老金的一番话让他最终下了决定，暂时放下对林淼的围追堵截，让他发展。 老金说：“我们是生意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做，损人利己的事情可以做，但如果能坐享其成，那一定是要做的，8个亿我们俩分，最多各得4亿，老邵已经答应我了，由我来运作这个项目，他只要2个亿转让费，你想想看，到时候，我们会因为林淼这个傻小子多赚多少钱？” 他们的对话是建立在有汤小桐这根内线提供情报的基础上的，他们已经评估了林淼在乔村的发展规划，待林淼将乔村按照“纯净如初恋一般”的商业价值开发起来之后，文旅城的溢价率是惊人的。 而且，按照当前流量为王的时代特征，林淼能够将内容和平台以及商业开发结合起来的话，确实是一条可行的创业之路，再加上林淼蹭上了脱贫攻坚的时代红利，成功概率很高。 让林淼的创业变相给自己打工，房鹏程清楚，这年头拼得是实力，当然包括资本财力，即便林淼有了发展又如何，到时候凭借他大几个亿的实力，拍死林淼易如反掌。 最终，房鹏程决定，暂停对林淼的打压，以及针对性的行动，静观其发展，和老金巩固了同盟关系。 当然，他不忘嘱咐老金，道：“老邵是个老狐狸，你也要防止他口说无凭，争取早日和他立下个协议啥的，万一到时候他反水，收回你转让文旅城的代理权，或者提高2个亿的转让价，你怎么办？” “不会，你放心，老邵我太了解他了，我跟他合作了几十年，我吃定他的。”老金很有把握地说，“他极要面子，说出去的话，就是打掉牙吞回去，他都不会让外人看到，比协议还好使，哈哈哈……” “那就成。”房鹏程放心了。 …… …… “你的意思，是将这个官司先放一放？”林淼终于开口，对冯洪量说：“说，你有什么条件？” 冯洪量听林淼这么一说，来了劲头，道：“兄弟果然英明无比！那我就明人面前不讲暗话，这个官司最终什么时候打，还打不打，我都听你的，我做了这么大的贡献，也付出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我还花了不少费用的，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跟老邵回归同盟的时候，这文旅城肯定是你的，你到时候分我一点，我不要多，我只要5个点，九牛一毛而已，怎么样？”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这文旅城一定是我的呢？”林淼笑了，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想啊，不是你的能是谁的？”冯洪量有些急了，“我已经啥都知道了，邵家千金喜欢你，这是事实，老邵现在已经原谅了你，虽然还是个秘密，但这也是事实，否则他不会让女儿回到你身边，他不是拿女儿下饵的人，所以，你们迟早是一家人，这明摆着呢！” 林淼笑笑，道：“不会的，我有家室，我不会这么做的。” “你是傻逼吗？！”冯洪量有些急眼，破口大骂。 第十章 大胆和好胃 5个点是多少钱？ 按照10个亿来算的话，就是5000万。 不得不说冯洪量会赚钱，他只是搬运了一下信息，就着眼于这么大的一个收益，说明他不但大胆还有一个好胃。 林淼略一思忖，按照江湖路数，冯洪量已经将这个信息提供给他，不管这个信息对林淼来说重要到何种程度，他林淼欠了冯洪量一个大人情是肯定的了。 既然欠人情，就要还。 冯洪量不过是给出一个还他人情的解决方案。 如果林淼这个时候和他讨价还价，就显得小器了。 有一句古语，叫“君子不器”。 意思是君子不能被事物给限制住，也可以理解为君子不能小器。 被器皿给框住，器皿再大也有限，人就显小器了。 “要不这样，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聘你当法律顾问，给你行业顶薪外加分红，不比你5个点的收益少，只不过不是一次性的，我们能当一辈子的伙伴，不好吗？”林淼画了一个大饼给冯洪量。 这年头，但凡当过老板的都会画大饼。 画大饼无非两个目的，一个是拉拢人性调动积极性，另一个就是缓兵之计从长计议。 冯洪量听了笑笑，暗自佩服林淼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那个时候的林淼可真是阳光且真诚，没有城府，跟矿泉水似的。 “你这个建议很好，但是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很微妙啊。”冯洪量毕竟老江湖，不肯立马答应林淼的建议，就是板上钉钉，他也要抓一把钉子下来那种。 “怎么了？”林淼瞥了一眼冯洪量，见他一脸真诚，就像是遇到感情困惑来求助哥们一般，既愤懑又怂。 “我为了你，可是将这个官司都甘愿放弃的，但是你知道，这个官司可不光是为了你一个人，它也将我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了……”冯洪量将他和袁小珊的事情大略地给林淼过了一遍。 “卧槽！”林淼低声骂了一句，“你借着给我办案在搞潜规则啊！” “瞧你这话说的！”冯洪量不服，“哪里是什么潜规则，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我馋她身子，她馋我的资源，就这么公平，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林淼不置可否地说，“你把袁小姐当什么了？我真是无语。” 对袁小珊，林淼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出自名校，还是高学历的专业人士，年轻又漂亮。 “行，行，你也别鄙视我了，就当我多说话了，反正这事已经让你知道了，我就不怕你笑话，这个官司袁小珊盯着可紧了，我要是将它搁置起来，你知道我的困难了？”冯洪量说，“如果我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我怎么能过这一关？你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话真把林淼给将住了。 摆明了，冯洪量是奔着钱来的，必须要看到效益，画大饼这招不好使。 搞法律的人，特别有契约意识，从这一点上就可见一斑，哪怕是口头上的承诺，他也要明确的答复。 其实林淼不知道，冯洪量的口袋里装着微型录音笔呢。 “你把我刚才说的那话转告给袁律师不好吗？”林淼缓了缓说。 “不行，她又不是学生，哪里有那么好哄，你的条件虽然不错，但是太过于长线了，再说，变数有些大，万一，我讲万一，老邵没有把文旅城项目给你呢，是不是？”冯洪量说。 “哈哈哈，你看你，说老邵能够在以后将文旅城切分给我的是你，现在担心这个事情不牢靠的也是你，我能怎么办？这里外里的话都让你说尽了，我没有办法。”林淼耍起了“无赖”。 将这个难题踢还给冯洪量，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冯洪量眼珠子一转，道：“我准备了一份协议，咱们签一下，我不要5个点了，我要3个点，但是我们要签一下，一来，我可以回去跟袁小珊交代，二来，我也是为了我们以后好做朋友。” 说着，冯洪量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看来是有备而来。 林淼接过，看了一遍，是一份格式合同，内容已经在上面列了出来，就是要林淼在获取文旅城项目经营权的时候，分估值的百分之几给冯洪量，用于咨询费。 至于是百分之几，这个地方空着呢，等林淼来填。 “你这是给我下套啊。”林淼半开玩笑地说。 “瞧你说的！”冯洪量说，“我这是害你吗？我这是在帮你，我帮你这个忙，你要是不表示一下，你能睡得踏实？再说了，等你真到那一天，会在乎这三瓜俩枣的吗？” 不愧是大律师，林淼想了想，在上面签字。 冯洪量当着林淼的面，在空白里填上3。 “这样多好，你没有掏钱，我也没有拿钱，但是大家这个合作关系还在继续，我们这才是真正的合伙呢！”冯洪量安慰林淼，怕他肉疼的样子。“到时候，你如果依然想找我当法律顾问，我一切都好说，我也不用啥行业顶薪不顶薪的，我只要拿一笔酬劳就可以了，毕竟我开律所，要维持下去生意，咱们两全其美，何乐不为呢！” “好一个两全其美，”林淼说，“你是把双赢共赢多赢的思维贯彻到底了。” “那是必须的！”冯洪量有些得意。 “那这个官司就先放一放，不打草惊蛇，我利用这个好时机全力将乔村的发展带动起来，到时候再打这个官司。”林淼说。 “那我要提醒你，这个诉讼是有时效的，不能超过2年。”冯洪量说，“你2年之内能做到你的目标？” 显然，这超乎冯洪量的判断，早知道能这么快发展起来，他就要再重新考虑是不是林淼的那个方案更有赚头了。 “2年？太长了。”林淼说，“现在是什么时代？现在是流量为王的时代，只要流量造起来，你看着，年底我就让这里翻天覆地。” “不会……”冯洪量目瞪口呆，跟看一尊神似的看着林淼。 林淼看出冯洪量的纠结，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道：“你能够早一点拿到钱，我能够早一点报仇，不是更两全其美吗？” 冯洪量苦笑，点点头。 第十一章 她跳了起来 2年，将一个乔村这样的贫困村带上道，成为商业ip，获取市场运作的可能性。 这听上去像是一个美好的牛逼，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光芒。 但既然已经吹去出去了，林淼自然是心里有数且有把握的。 牛逼不是干吹的，林淼的依据，无非还是那句话，天时地利人和。 这就好比是大自然的运行，春种秋收，一切都有自己的运行规律。 他从事的虽然是一个商业行为，但从这点上来说，跟农民种地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都是依照内在规律办事。 不过毕竟从事的是风口行业，跟农民种地还是有不同的。 林淼能够有将乔村当ip来打造的想法，从专业性上来说，不是没有道理。 有一个专业词汇叫内容创业。 一提到内容创业，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是自媒体的兴起，从双微一路走来，到如今的视频平台，就是内容创业的发展轨迹。 林淼先人一步地看到，内容创业的下一个富矿一定是在农村，因为农村有着天然的物产。 内容创业最终是为了变现，而变现的逻辑，说白了就是带货，靠流量带货，内容是引流的渠道，最终目的还是通过带货来变现。 所以，当内容创业和乔村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林淼就巧妙地想到用开发商业ip的手段，来打造乔村，也就是所谓的乔村模式。 锁定了乔村的特质以及资源，梳理出了乔村的市场辨识度，引导乔村地产网红上道，林淼这三板斧取到了很好的效果。 这个时候，冯洪量送来的这个情报，无疑是一件好事。 在和房鹏程的较量中，林淼一直处于信息不对等的劣势地位，而此刻，天平发生了变化，他甚至稍微占据了一丝上风。 冯洪量临走，丢给林淼一句话：“你这事不能给任何人讲，包括你的团队核心成员。” 听到这话，林淼沉默了。 这是冯洪量第二次提醒林淼，他的团队里头可能有房鹏程的线人。 林淼不是没有重视过这个问题，他也对此进行过思量，冯洪量为何会这么说？要知道作为一名职业律师，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会这么说话的。 究竟谁是那个所谓的线人？ 林淼不得不再次考虑这个问题。 商场如战场，如果上阵杀敌的时候还要担心背后的队友会不会举枪走火，那简直就是比梦魇还要梦魇。 林淼一千个不愿意这么去考虑问题，但是送走冯洪量，他一个人坐在果园里有些失神。 直到邵琪琪开着大g送冯洪量去镇上返回，林淼依然在果园里头，他坐在一张藤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他就这么坐了两个钟头？”邵琪琪回到果园时看到林淼和她走的时候一个样子，有些吃惊。 “一般来说，坐在树下发呆的人，最好不要去打扰他。”汤小桐煞有介事地说。 “为什么？”龚凡宇在一旁听到这个说法觉得有些不解。 “一般都是要开悟的前兆。”汤小桐瞥了一眼龚凡宇说，有些故意装叉。 “得了。”龚凡宇知道自己又被汤小桐开涮，不再搭理他。 “你们的视频都录完了？”邵琪琪又问。 “早就录完了，导演不说收工，我们就在这里帮忙打包，今晚必须要加鸡腿。”汤小桐回了一句。 邵琪琪朝林淼走了过去。 林淼觉察到后面站着一个人的时候，邵琪琪已经在他背后站了七八分钟了。 “哟，回来了。”林淼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 “人是我送走的，又不是你送的，怎么你看上去比我还累？”邵琪琪顺手提了一张藤椅，捡了一块平地，还用脚踩了几脚，然后坐在了林淼旁边。 林淼苦笑，没有说话。 “冯洪量来找你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邵琪琪有些关切地问。“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路上还挺打马虎眼的，这个人没有一句实话。” “跟他签了一个协议。”林淼说。 “协议？啥协议？” “提前给他预留了3个点的提成，如果能够拿下一个大项目的话。” “什么大项目？” 林淼看了一眼邵琪琪，然后说：“我先保密，回头你会知道的。” “哎，你这可不对了，我可是你的合伙人，你这涉及到分割公司利益的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也就算了，还不能告诉我，你几个意思？信不过我？”邵琪琪可不是吃素的，小脾气蹭地就冒了起来。 “不是信得过信不过，是我这么答应冯洪量的，他又讲究，特别嘱咐我的，总之这个是一件好事，先不说为妙。”林淼敷衍一句，有些无奈。 邵琪琪不做声了，她沉思片刻，又道：“那个官司怎么说？” “正常进行呢，就是冯洪量这个人，有些磨叽，非要按照他的路数再找找证据，说什么证据很难搜集到，算了，我也就不好催促他了。”林淼撒了一个谎。 这可是他第一次给邵琪琪撒谎，有些不自然。 邵琪琪看到了，有些迷惑。 她没有揭穿林淼，也就不再问了。 “今晚吃什么？他们吵着要加鸡腿呢。”邵琪琪换了一个话题。 “加，都忙了一天没让他们休息了。”林淼转身看了一眼，几位小伙伴依然在忙碌着。 打包这件事，他们看上去很是喜欢，这是挺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将这么好的果子放进小丁设计的顶尖级创意包装盒里头，就仿佛在传递着一份礼物，一份感情。 真是分享果实呢！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发展怎么样？”林淼主动问邵琪琪。 “很好呀，远远超乎我的预料，倒不是说收入有了多少，主要是咱们这事上道了，证明是行得通的，这很令人开心。” “嗯，现在的局面真是来之不易。”林淼有感而发地说。“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问你，你爸爸怎么就同意你回来了呢？” 邵琪琪一愣，有些被突然问住的意思。 “你问这个问题，跟冯洪量有关？”果然是邵琪琪，她敏锐地将这两件事情做了连接，以女人擅长的直觉感知到其中存在着某种必然关联。 林淼沉默一会，说：“他说，我们团队中，有房鹏程的线人。” “啥？”邵琪琪跳了起来，“你说啥？” “别激动！”林淼赶紧安抚她，“还不一定呢，只是推想，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第十二章 谁是卧底 林淼终究还是没有憋住，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了邵琪琪。 邵琪琪自然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样子。 要知道一个又a又飒的女孩子发起飙来，那是要出事情的。 果然，邵琪琪的震怒引发的动静引来了远处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 林淼一边拽着邵琪琪朝果园深处走去，一边冲大家挥挥手，示意不要紧，一脸警报解除的歉疚。 “你要把话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邵琪琪被林淼拽着，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依照我对冯洪量的了解，他要是没有证据是不会提这件事的，而且是提过两次了，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林淼说。 “那他话只说一半是啥意思？”邵琪琪说，“有本事的话告诉你谁是那个卧底啊！” “你想这事能说嘛，冯洪量是老江湖，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除非，我掏一笔钱来买这个信息，但是，我哪里有钱买呢，他见我没有提，就没有说呗。”林淼将自己的判断告诉给邵琪琪。 “那我出这笔钱好了，他要多少？”邵琪琪正在气头上，豪气十足，英姿飒爽。 一阵风吹过，发梢都飞扬起来，更是站着都带风的节奏。 林淼一愣，他话赶话地说，忽视了刚才这话有歧义，就跟他刻意要邵琪琪说这句话似的，那可真是有点丢份，他连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分析他的心理，我猜测他是因为费用的问题没有告诉我这个卧底是谁，而且，他没好意思暗示我，估计是想和我做朋友，没有办法。” 邵琪琪冷静了一些，她半晌才又道：“不说也行，我们自己不会用排除法吗？首先我肯定不是，你有疑问吗？” 林淼赶紧摇头，他此刻完全被邵琪琪的气势给吓倒了，都说女孩比男人把家，此言不虚。 “我想你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你要是怀疑我，我就立刻马上从你面前消失，永远永远！”邵琪琪一时情之所至地说。 “你的感觉是对的，”林淼只能嬉皮笑脸地说，试图缓解一下气氛，“我是卧底你都不可能是的。” “噗！”邵琪琪一时没有忍住笑出声来，“讨厌！有自己卧底自己的吗？” “说正经事呢，别耍嘴皮子。”邵琪琪又正色道，“那我们团队其他人呢？一个一个地排除好了。” “这样说来，人有点多啊，现在我们的团队，少说也有……”林淼半开玩笑试图缓解气氛，他数了数，“16个了！” 邵琪琪白了林淼一眼，且不说他这个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她是在责备他这个时候还有些没有正经，谁有心思开玩笑呢！ “肯定不能算来乔村之后的新队友啊！”邵琪琪果然在用排除法，“房鹏程要是安插卧底那一定也是在抢注我们的樱花社这个名字之前。” 林淼点点头，颇为佩服邵琪琪的逻辑推理能力，谁说女孩子的逻辑思维不强的？邵琪琪这不超赞的吗？ 殊不知，邵琪琪凭借的是直觉，用直觉来带动起来了逻辑思维，也就是先有直觉产生，然后通过直觉来构建所需要的逻辑。 “那再排除掉我们的合伙人。”邵琪琪说，“他们毕竟和我们不是朝夕相处，用作卧底的意义不是很大。” 林淼心头一凛，照这个速度下去，卧底呼之欲出。 “就还剩下龚凡宇和汤小桐了，他们二位可是我们的原始股东，最核心的队友，你觉得，他们谁会是卧底？”到了这一步，邵琪琪干脆放弃了，她做不出进一步的判断了，将这个棘手的问题交给林淼。 其实林淼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在冯洪量第一次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过龚凡宇和汤小桐了，只是，他半途而废，实在是不愿意将这个问题思考下去，无法接受。 这时，邵琪琪将问题抛到他的面前，显然是避无可避，不能再当缩头乌龟自欺欺人下去。 邵琪琪瞪着她的那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林淼，等他的反馈。 林淼不敢直视邵琪琪咄咄逼人的眼神，他知道，他要给出一个答案。 他心里盘算着，终于要触及他始终不愿意深入下去的推论： 如果龚凡宇是卧底，那他头上挨闷棍就是苦肉计，但谁见过为了当卧底扮苦肉计不惜差点送命的？这也太拼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林淼至少得是国际大毒枭的级别，而卧底是电影中的皇家警察。 可能吗？ 显然不可能。 这样说来，就只剩下汤小桐最为可疑。 “汤小桐？”就在林淼差点说出汤小桐的名字的时候，邵琪琪抢先一步报出了他的名字。 邵琪琪像过电影一般回忆起汤小桐当初告密龚凡宇的片段，正是因为汤小桐的告密，才造成了龚凡宇的最终出走，如果没有那次出走，龚凡宇就不会挨那记闷棍，如果没有那次闷棍，龚凡宇也就不可能再次回归。 龚凡宇能够回归团队，是拿命拼来的一点也不为过。 所以，只有汤小桐的嫌疑最大。 林淼终于不得不面对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汤小桐可是他非常喜欢的，在他眼里，汤小桐跟他的徒弟没有区别，从当初跟着他当助理，到后来的不离不弃地跟着他创业，一路走来，汤小桐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 如果汤小桐是卧底，那不亚于在林淼的两肋上插一刀。 “这事还有谁知道？”邵琪琪问。 “就你和我，冯洪量，他有没有告诉袁小珊或者他的助理啥的，我就不知道了。”林淼回答。 “如果让你在冯洪量和汤小桐中间二选一，你选相信谁？”邵琪琪想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当然是汤……小桐。”林淼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结果又黯淡下去。 “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邵琪琪伸手抓住林淼的胳膊，让他和她对视。 林淼只看到邵琪琪那清澈的眼神，一时有些发懵。 “啥？” “笨！”邵琪琪说，“我的意思是这事你先放在肚子里，不要露出来，但是汤小桐的嫌疑是跑不掉的，你必须要小心才是，同时，冯洪量的嫌疑也不小，他是不是挑拨离间也不一定呢！” 林淼深吸一口气，对邵琪琪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棘手的难题，让邵琪琪给暂时解决了，这似乎是目前这个处境下，最好的对策。 第十三章 汤小桐要提前返校 “嗨，我没有打搅到你们的二人世界？”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汤小桐。 只见他手里拿着三个洗好的李子，将其中的两个分别递给林淼和邵琪琪。 两人接过。 天天呆在李子园里摘果子，这几天是没少吃。 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果园吃果子。 这李子，皮薄肉厚，汁水很足，是酸甜口，味道好极。 三人各自咬了一口，吃了起来。 “这是今天吃的第几个了？”林淼一边吃一边问邵琪琪。 “嗯……”邵琪琪扬起小脸，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这应该是第6个了。” “这是我今天吃的第11个。”林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咬了一口。 “那你们都不如我吃的多，我这是第17个。”汤小桐一脸无辜地说。 “我们这么吃，会不会把果园吃倒闭啊？”邵琪琪不无担忧地说。 “应该不会的，这么多呢，”林淼认真地说，“这在往常，怎么不得烂掉千把斤啊，我们吃这么一点算什么，放心吃，这样晚饭就可以省一点了。” 两人聊了起来，汤小桐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多余。 林淼率先吃完李子，手里的核没处丢，汤小桐看到了，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只一次性的开口纸袋，跟动车上的那种垃圾袋类似，撕开口，接过林淼的果核。 这个一次性的环保垃圾纸袋是邵琪琪买来的，她知道摘果子要少不了吃，专门用它来收果核，这样做，不但不会破坏环境还能让所有人觉得不一般，干起活来也更有劲头，有时候细节决定心态呢。 邵琪琪也不见外，将自己吃过的果核丢进垃圾袋。 汤小桐收好三人的果核，说：“我刚接到一个消息，我可能要最近就返校了。” “返校？”林淼显得有些出乎意料，“你们学校解禁了？” “嗯，快了，辅导员叫我先回去，做一些准备工作。”汤小桐说，“我不好拒绝，下学期的学分还指着我好好表现能过关呢。” “这样啊，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林淼问。 “如果你这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想我下周就走。”汤小桐说。 “下周，下周一是下周，下周日也是下周，你不说清楚一点吗？”邵琪琪这才正眼看一眼汤小桐的样子，略带不满。 汤小桐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说：“三天以后我看情况，天气好的话我就走。” “行，我这边没有啥好挽留你的，再说你这事也挽留不住，学校的事情更重要，”林淼说，“你走了，大宇也可以剪片子的，倒是不会耽误事情，你啥时回来呢？” “这不好说，得看情况，下学期的课专业课挺多的，而且肯定要补一下上半年的课程，所以，我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汤小桐说。 三人沉默了一会。 “回头我给你准备一个信封，让你带点钱走。”林淼淡然地说。 “为什么？”汤小桐有些好奇起来，这个条件似乎是特殊关照。 “跟了我半年，还没赚到钱呢，你一个学生，怎么能行呢，别影响了你找女朋友。”林淼半开玩笑地说。 邵琪琪一言不发。 汤小桐想笑，但看见邵琪琪比平时严肃，一时没有敢流露出来，他以为这是自己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引发了邵琪琪的不高兴，于是，汤小桐说：“钱不钱的其实我也无所谓，主要是别耽误了团队就行，要是没事我就先到那边去了，你们聊。” 说着，汤小桐转身离开。 “汤小桐！”邵琪琪突然喊了一声。 这一声把林淼吓了一个哆嗦，心道这不会是邵琪琪忍不住要发飙了？这可不成！ 他知道邵琪琪的性格，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但凡让她知道汤小桐可能是团队中的卧底，她岂能忍得住？ 可这毕竟还是没有落实的猜测，一切都还没有证据，这个时候暴露出来自己的想法，那就大大地不妙，打草惊蛇不说，以后再想找到真相可就难了。 不等汤小桐回过神来，林淼就打起了哈哈，说：“没事没事，走，你琪琪姐这会心情不好，跟你没有关系，别撞枪口，赶紧走。” 汤小桐傻傻地看着林淼，又看了一眼邵琪琪，又恢复到平常生龙活虎的样子，似乎如释重负一般，道：“不关我事就好，我还以为是我哪里惹到了琪琪姐呢，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啊，哈哈，那我走了。” 邵琪琪还算克制，目送着汤小桐离去的背影，始终没有再发一言。 等汤小桐走远了，林淼才略带责备地说：“你看你，沉不住气了不是，差点就暴露了。” “如果这个卧底真的是汤小桐，你看我不把他切了才怪！”邵琪琪咬牙切齿地说。 林淼站在一旁都感觉到一丝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一个“切”字，好有画面感。 男人都怕这个字眼。 所以，惹谁千万别惹飒女，尤其是像邵琪琪这种可盐可甜的飒女，要是发飙起来，那个反差会引发暴击效果的。 “你说他会不会是畏罪潜逃啊？”邵琪琪有些吃不准地问林淼。 “应该不会，他又不知道我们知道了这个可能性。”林淼否定地说，“但是他不要钱的这个态度倒是蛮出乎我意料的，要知道汤小桐可是个财迷呢！” “嗯，”邵琪琪点点头，表示认可林淼的说法，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又道：“对了，我得提醒你，也是提醒我自己，我们要注意对他的态度，你看你刚才都改口叫他全名而不是像平常一样叫他小桐，这就是一个细节，我也要注意，我们不能让汤小桐看出破绽，他很聪明的，别看他表面上没心没肺的，其实他可有心机了。” “你说的对！”林淼表示赞同。 汤小桐是啥样的人，他是更加清楚的。 只是由汤小桐来背这个卧底的黑锅，林淼一时半会还有些迟疑，他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心存一丝侥幸，万一情报是错误的呢？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咱们一下，现在这个情况还是没有落实的情报，我们不可错过一个坏人，也不可冤枉一个好人，在没有揭开真相之前，我们还是把小桐当成那个我们的小桐，只是我们在事情上面多加留心，做一些必要的防范，要注意尺度。”林淼做了一个总结。 邵琪琪点点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十四章 数据化沙盘推演 汤小桐在这个时候提出返校，确实有些蹊跷。 因为受疫情的影响，很多大学都推迟了开学。 尤其是在江城这个受影响更大的地方，很多大学这个学期就直接捅到底，从寒假划到暑假了。 7月底，说是开学返校，林淼对此抱有怀疑。 要想摸摸汤小桐是否在撒谎，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晚饭之后，林淼就着出来散步，偷偷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申珂的电话。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你不少天没有给我打电话了。”申珂开门见山地说，一点也没有见外。 作为林淼团队的数据分析师，申珂平时的工作本来就很忙，林淼交给他的任务也不轻松，要他提供各种数据分析模型，来支撑乔村发展的规划。 换句话说，这相当于是一个沙盘推演，林淼给出自己的方向和架设，以及需要的数据要求，申珂就给他搜集相关的数据，并按照林淼的架设来进行模拟推演。 这可是一个相当高级的方式方法。 对一个创业者来说，有了这个方式方法，可以避免撞到“冰山”，减少沉船的风险。 用术语来说，叫数据化沙盘推演。 在这个大数据盛行的时代，人人都在提大数据，但是大数据如何运用，其实还仅仅只是开发了一点点，距离大数据能够带来更大的产值，更多的应用，还有很大的一步要走。 所以，有了申珂这个秘密武器，林淼在创业之路上确实会更容易乘风破浪。 “是，最近在忙着摘果子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没有多余的时间，”林淼说，“对了，回头给你们都寄几箱乔村的李子，真是好吃，我一天吃20个都有了。” “那你要多给几箱，不用付钱？”申珂有些“担忧”地要给林淼格外确认一下。 毕竟，林淼的风格大家都是知道的，宁愿自己贴钱，也不要赚农民的便宜，这是在从事一份公益的事业。 但这次林淼的态度让申珂有些意外。 “当然不用花钱，给你们。”林淼轻松地说。 “啥？”申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有听错？” “真的，没有听错，确实给你们吃的。” “你不会又是自己贴钱？”申珂说，“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作为樱启公司的合伙人，我有权利提醒你，我们毕竟是一个商业机构，在从事创业，你的创业金还是我们股东们捐出来的，你不能贪图享受啊。” “行行，”林淼耐着性子听完申珂的话，有些略带不耐烦地说：“怎么现在贫嘴了呢？是不是跟刘琳的爱情甜蜜蜜，被滋润的缘故？” “哎，你可别岔开话题，现在还不是谈论私人感情的时候。”申珂敏锐地避开了林淼布置的陷阱。 “好，我也没有花钱。”林淼正面回答了申珂的疑问。 “那可就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呀，怎么白占果农便宜啊？”申珂嚷嚷起来。 “不会，我实话给你讲……”林淼在电话里头将这里头的缘故告诉给了申珂。 原来，种过果园的都知道，对果农来说，是存在一个坏果率的概念的，就是说，不论销路如何，是允许果子有损耗的，这就叫坏果率。 所以到果园里头一看，但凡是果农，都不在意果子似的，可以随意吃。 为什么？就是因为这属于坏果率，这个概率值高到有些吓人的。 形象地说，就算是拿着榨汁机到果园喝果汁，尽情地喝，果农都不担心会吃垮。 因为这个损耗造成的“坏果率”跟自然灾害和销路不畅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哪个果农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呢，滞销、冰雹、抑或黄梅雨天，这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说，林淼给几位合伙人要寄的几箱李子，简直在果农眼里不值一提。 再说了，能够取得丰收丰产，还多亏了林淼这个团队，当然也包括几位在江城没有来的申珂他们。 说到这几位，这些天也是居功至伟。 他们也都将乔村的农产品挂上了各自直播间和账号的小黄车，而且带动的销量很好。 很多订单都是通过他们的平台获取的，这在后台能够看到。 他们可是没有收取一分钱的提成或者是坑位费，完全公益。 所以，几箱果子简直不值一提。 这是申珂在和林淼故意闹着玩呢。 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付出的还是衬得上几箱果子的。 说到提成，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合伙人没有收，这笔提成都被注入进了乔村的网红基金池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依然还是公益。 什么叫作模式，或者说是良性循环？ 林淼现在做的就是。 听了林淼这一番说法，申珂自然是更懂了。 “好，你今天给我打电话，肯定不是为了给我普及坏果率的？”申珂听完，开口。 林淼嘿嘿一笑，说：“对的，有两件事，比较重要，我先说第一件。” 林淼其实是为了汤小桐的事情才打的这个电话，但是他不想给申珂造成这个事情很重要的印象，他要淡化掉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查内鬼这事，有些耸人听闻，还是要稳定军心比较好。 林淼就借着第一件事跟申珂聊了起来。 他这第一件事，也不是什么真正要紧的事，都是正在按部就班进行中的，只不过，林淼又有了一些新的思考，他借此机会跟申珂进行一番交流和探讨。 就在乔村发展的数据化沙盘推演来说，目标其实就是建厂。 把乔村的营商环境和特色打造起来之后，知名度自然就高了，知名度高，就意味着有流量，而有流量就意味着可以进行开发运营，招商引资就是最好的出路。 不管电商和互联网如何发展，实体经济其实永远都是根本，那些只是手段。 在这种认知为支撑下，林淼就提前布局了。 正所谓走一望三，两条腿走路。 “我觉得再加一个领域看看能不能引资。”林淼说。 “什么领域？”申珂说，“现在已经有了矿泉水、药材、文旅、果汁、轻食……你先别说，我猜猜看，能不能猜到。” 见申珂这么有兴致，林淼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猜好了。 第十五章 乔村微观木器盲盒 为了让申珂来调查一下汤小桐有没有撒谎，林淼可是兜了一个不小的弯。 这个劲头要是用在写文章上，那就是“赋比兴”的手法，先言他物以引出所咏之物。 真不愧是做文案出身的剧本达人，林淼这也算是在电话里头透露出了自己的职业特点。 “我这个新想法，也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是这样的，”林淼娓娓道来。 原来，他是受木匠尺八做微观世界作品的影响，他觉得，这可以再发挥一下做个文章。 至于是什么文章呢？ 他就着这个电话的机会，干脆就交代出来。 “我想做一个博物馆形式的东西，”林淼继续说，“放什么东西进去呢？我想可以放的有很多……” 林淼自问自答地就描述起来。 “像尺八的微观木工活，我们就可以放进去，给他一个主题，比如就叫乔村微观木器盲盒，赋予它新的东西，以微观、灵动、好玩而见长，结合现在城市里头流行的盲盒，咱们也可以将这个当成盲盒来开发……” 听到这里，申珂忍不住打断了林淼：“我为你的想法叫好，送你32个赞都可以，你这个想法是一个天才的想法，能够将盲盒和微观木器结合，开发新的品类，这很牛逼的！” “是，”林淼听了申珂的“彩虹屁”也很淡定，继续说：“这是你要做的第一个数据分析，就是当下盲盒市场是个啥需求，啥特点，咱们怎么来借鉴，将这个模式植入进咱们的新东西，微观木器。” “懂！”申珂说，“你继续说。” “嗯，我为什么要弄个博物馆呢？其实是想将这个事情做大，你想想看，这么好玩的一件事，是不是可以进行申遗？” “申遗？”申珂说，“你是说要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申领？” “对的，为什么不可以呢？”林淼说，“一个当地的手艺，赋予它新的内涵，既能够带动农民致富，又能够引领市场潮流，当地政府肯定举双手赞成，这样，我们的申遗就具备了可行性，我估计，拿下溧城区的非遗资格。” “拿下了有什么好处呢？”申珂有些不解，但隐隐约约地，他能够感觉到林淼的说法是对的，但光这样显然是不够的，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所以，申珂要问。 林淼似乎已经在等申珂这么问了，他成竹在胸地说：“那好处太多了，不但有了政策扶持，还会有项目资金，然后尺八的手艺就可以开班传授了，你想想看，如果有几十个尺八这种木匠，一起来做这个手工，是不是这个盲盒就具备了投放市场的生产能力？” 申珂方才领会林淼的真正用意，没错，他知道林淼是对的，但是没有想到他考虑的点是这层。 林淼的思维一向如此，可以实现层级的跃迁，就跟不安分的夸克一般。 “好家伙，你下一盘大棋啊！”申珂道，“为了开发尺八的木器手艺价值，想到了盲盒，将两者结合之后，用非遗来铺路，然后造一个博物馆来壮声势，实现配套，也是为了搞一个创作手作的创作基地？” “对喽！”林淼甚为满意申珂的举一反三，这是聪明人。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思维打开，就没有了啥限制。 很多人之所以找不到发展的门路，打不开自己的资源库，究其根本，还是思路的自我设限。 “所以，这是给你的第二个任务，你要就我刚才所设计的架构，来做一个可行性推演的数据模型，多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行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申珂很高兴地领取了任务。 对申珂来说，他从事的工作就是数据工程师，对这个职业来说，一个架构师是相当重要的，林淼恰巧就擅长这个，他们俩简直就是一拍即合，棋逢对手。 一个人真正热爱自己的职业，准备在这个领域有所发展的话，那一定是需要搭档的。 林淼和申珂就是这种cp。 如果没有林淼，申珂的一身本事就缺少用武之地，而且会缺少很多的成就感。 往往就是林淼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然后落地之后，才更有让职业专家满足的快感，更何况，这如公司的司训所言，梦想为众。 公益远比赚钱更有力量，当然，前提是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 这一点，林淼团队虽然还差不少，甚至说距离财务自由还有十万八千里，但方向对了，距离就不是问题。 “尺八只是一个点，其实在乔村，有很多的手作可以开发，比如剪纸、农民画、刺绣等等，通过一个类似博物馆的形式，将这些手艺都吸纳进来，给它们一个平台，然后不但能够提升乔村整体的文化气息，还能够成为连接外界的一个窗口，好处不要太多。” “ok，我懂了，就这么办，我会再做第三个任务的。”申珂笑着说。 “啥？这么厉害的吗？都会抢活了？”林淼开着玩笑。 “要不要我复述一下？” “你说。” “将乔村的手作进行个摸底，然后给它们一个发展模型，要推导出它们的需求和前景，以及涉及到的行业和全社会资源，是这个意思吗？” “这个话题咱们可以结束了。”林淼长吁一口气，这弯没算白拐，收获颇丰。 眼下乔村的发展，可谓是如火如荼，光是这些发展的规划，就简直让人能激动到夜不能寐。 要知道做这么一个发展的全域全案，找一家专业公司来做，没有几百万是挡不住的。 而林淼没收一分钱，还带着乔村搞着电商就把这个全案给做了，这种事情，一旦成功，吸睛程度可想而知。 当然，难度也不是没有。 最大的难度，就是如何吸引到资本的关注。 目前来看，这个反应链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已经基本拿了出来，现在正在摆放中，等摆放就位，就差那么一下，一顺百顺。 “对了，你不是说还有第二件事情的吗？”申珂主动地询问起来。 第十六章 返校这事是真的 “我想麻烦你一件私事。”林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私事？”在申珂的印象中，林淼还没有因为私事找过他呢！“说就是了，不麻烦。” “想让你打探一下，江城大学开学了没有？另外，也摸摸底，为什么会有学生提前返校？”林淼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他不忘再补充一句：“这事跟我们的公司没有啥关系，我纯粹就是问问，私人兴趣。” 林淼这人，口才虽然不笨，但是撒谎不怎么行。 他一撒谎就有些心虚的样子，明显底气不足。 这反倒是说明一件事情，那些理直气壮的人，未必是在说实话，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习惯撒谎。 这两种人对比起来，就会发现，林淼这种人是因为心软，而后一种人，一般都是心如磐石之人。 申珂虽然看不见林淼的表情，但是他已经咂摸出了味来，这是有难言之隐呢！ 既然是私人问题，申珂也不便多问，而是说：“没有问题，回头我告诉你，这事不难办。” 搜集数据这块，对身为数据工程师的申珂来说，的确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专业领域的份内事。 “谢谢！” “你啊，下次有什么需要，不管公事私事，你不用这么见外的，直接说好了。”申珂悟到林淼之前为啥跟他聊了这么多，原来铺垫在这里。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林淼看看手机，好家伙，这个通话时间有些长，打了50多分钟。 正欲往回走，没走出几步，路边石磨上坐着一个人，跳了出来，吓了林淼一跳！ 农村是没有路灯的，好在是星星比较亮。 林淼定睛一看，是邵琪琪。 “哈哈！吓一跳？”邵琪琪一把拽着林淼的胳膊，担心他吓昏过去似的。 “有什么好吓的，我一个大男人呢。”林淼嘴硬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想偷听你的电话，我是看你出来散步，本来想跟上来和你一起走走的，哪里知道你跑到这边来打电话，我就自觉给你站岗放哨喽，看你的样子鬼鬼祟祟，一定是一个重要的电话，打给谁的呀？” 这最后一句抛出的问题有点酥麻，带着女孩天生具有的那种醋意。 “申珂，聊工作呢。” “哦。”邵琪琪竟然有些失望的样子。 “真的，没有骗你，不信你看通话记录……”林淼说着，掏手机出来要翻阅的样子。 “不用不用，我又没说啥，你干嘛要这么证明自己呢？”邵琪琪说，“一般来说，这么做的人，往往都是心里有鬼的。” “啊？”林淼懵了，这是什么逻辑？ “你想啊，因为老是做亏心事嘛，难得一次做好事，就特别想证明自己。”邵琪琪说完，有些调皮地闭嘴，偷瞄林淼。 月华如水，将人的表情也照得清晰可辨。 “别给我挖坑，我不跳。”林淼识破了邵琪琪的诡计，没有上当。 “哎哟，可以啊，有长进有长进。”邵琪琪松了口气，放下了刚才故意做出的屏住呼吸的姿态。 “我让申珂查一查江城大学的开学情况，包括提前返校的情况。”林淼简单地将这个内容告诉给了邵琪琪。 可以说，邵琪琪是林淼在这个团队之中最信任的人，如果说团队之中有内鬼的存在，那么林淼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邵琪琪。 这一路走来，最没有可能来做这个内鬼的，就是她。 所以，林淼愿意将这个秘密分享给她。 实际上也是如此，当一个人越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越是需要有人来倾诉。 “算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邵琪琪听了之后说，“但是即便证明汤小桐在这件事上撒谎或者没有撒谎，我觉得都不足以说明更多。” “我知道，这不是关键因素，但最起码，可以知道，汤小桐这次有没有撒谎。”林淼说。 “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人习惯性撒谎，一定会有问题？” “嗯。” “这我赞同。”邵琪琪说，“等等看，其实我倒是挺不希望我们团队有内鬼的，我希望这个信息是错误的。” “我何尝不是。”林淼说，“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好的努力。” 在农村户外夜聊，绝对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体验。 只有满天的星星，和不足以造成光污染的点点灯光，偶尔的鸡鸣狗吠，在加上田间地头的夏虫和蛙鸣，显得特别有诗意。 有点像是在大剧院里头听音乐剧的感觉，纯粹。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一会工夫就过去了。 林淼的手机响了，是申珂打来的。 “申珂，我接一下。”林淼冲邵琪琪说了一句，接通了电话。 “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嗯，这不简单嘛，我手上有全市的防疫资料，大学都是要报备的，我一查就能查到。”申珂说，“江城大学还没有开学，但的确是有师生已经返校，主要是辅导员和班干部，他们为大规模学生返校和维持校园防疫在工作。” “还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林淼听了觉得有些不过瘾。 “你是不是想知道汤小桐的消息？”申珂问。 邵琪琪在一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申珂还真是不可小觑。 “嗯。”林淼既然被识破，干脆就认了。 “我猜到了，我知道小桐是江城大学的嘛，你问这个事情一定是跟他有关，好，我还真查到了，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我只说事实，返校人员名单里头，还真有汤小桐的名字。” 听申珂这么一说，林淼竟然有些开心。 “真的呀！好。”林淼说。 “巧了，我查到了他们的值班花名册，汤小桐是要即将入校值班的班级骨干，他原来还可以啊，整天混片场的人，竟然能够得到老师如此信任，他可是垮了不少课的。” “可能是因为专业好，要知道现在的老师都喜欢灵光的学生，那些只知道读死书的学生反倒是不怎么受待见了。”林淼说。 “行，我的任务完成了，没事我就挂了。” “好，再见。” 挂了电话。 林淼如释重负。 “最起码，这次他没有骗我。”林淼说，“如果欺骗必须降临，我希望晚一些，再晚一些。” 第十七章 许妮表白汤小桐 三天之后，汤小桐真的收拾好行囊，准备返回江城。 住在这两间宿舍的几人，都在场，除了许妮。 大家寒暄着，跟汤小桐告别。 “许妮哪去了，怎么还没有来？”林淼禁不住好奇问邵琪琪。 “她一大早就起床出去了，我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但汤小桐走嘛，一定要等等许妮的？”邵琪琪说。 这段时间，汤小桐和许妮成了好朋友，两人经常在一起聊天，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但谁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毕竟，许妮不到17，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个小孩。 汤小桐虽然已经21了，不过只是大四岁而已，但好歹是一名大学生，在众人眼里，显然跟许妮不是同一个世界。 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成长环境，没有道理会产生爱情。 不管什么理由，总之，谁也没有会往男女朋友方面想。 如果再要找理由的话，也可以说，大家彼此太熟，下不了手。 勉强也算。 汤小桐和许妮的认识，和接触，还是从汤小桐崴脚开始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许妮是他的护工，汤小桐是许妮的老师，一个打开她世界的老师。 在众人眼里，汤小桐虽然有些时候显得不怎么正经，但实际上，他是个正经人，最起码，不会去做坑蒙拐骗农村美少女这种事情。 这一点，大家也是心里有数。 所以，确实没有人把这俩人跟爱情联系起来。 金童玉女倒是可以，但金童玉女不一定非要跟爱情联系起来。 邵琪琪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知道这两人关系好，怕许妮回来发现汤小桐没有等她就走了，会不开心。 “反正又不是赶火车，再等等就是，不差这一会。”龚凡宇说。 “是啊，小桐，回校之后，你可不要忘了我们乔村啊。”黄超越拍拍汤小桐的肩膀说。 这段时间下来，大家都成了好兄弟。 虽然是暂时的离别，但确实有些不舍得。 汤小桐在，还是有汤小桐的价值的。 他既能活跃气氛，又能够剪片子，干活自然是呱呱叫。 有他在，气氛就不会差。 说他是大家的开心果也不为过。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没有那么严重？”汤小桐有些尴尬地说。 大家的挽留和盛情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如果能够自己选择，汤小桐愿意选择当一只没有感情的鸽子。 感情这回事，对经历过那个雨夜目睹跑车在面前驶过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身外之物，是累赘。 汤小桐想调侃一下，稀释一下空气中令他不安的情感浓度，但却怎么也潇洒不起来。 他也有些不舍。 “别这么说话，多不吉利！”邵琪琪纠正汤小桐的话。 虽然，邵琪琪和林淼知道，汤小桐是这个团队中有最大嫌疑的那个卧底，但是，在真相没有到来的时候，他们不会把这个想法时刻挂在脑子里。 年轻人在一起，首先是要一个开心。 气氛到了，该干嘛干嘛。 汤小桐对着空气做了个样子，“呸呸呸！大吉大利！” 正在这个时候，许妮风一般地冲了进来，差点撞到人。 大家知道她是奔着汤小桐来的，背对着门口的龚凡宇和黄超越侧身让开一条路，让许妮直面汤小桐。 许妮本来是一个大辫子姑娘，这会却成了假小子头，而且还是刚洗过的，蓬松蓬松的，更显得有些男孩子气。 只见许妮双手攥着一个红布包，是绸缎的，一看就有些年头，却保管的很好，属于有特别意义的物件。 汤小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有些紧张，他半张着嘴，目光有些四处飘移，不敢聚焦。 其他人也不敢出声，气氛很诡异。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没错，爱情的气息。 这个时候，汤小桐是主角。 许妮低头忸怩了一会，看来是想组织一下语言，但是用力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猛然抬起头来，冲着汤小桐莞尔一笑，满脸红晕的样子。 邵琪琪倒吸一口凉气，无疑，这是爱了。 林淼也明白了眼前正在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都明白了。 许妮不等大家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就猛然将手里的红绸包塞进汤小桐怀里，又是一个灿笑，扭身跑掉了。 “卧槽，完犊子了，被爱情上身了。”林淼禁不住嘟囔一句。 邵琪琪用腿踢了林淼一下，身子绷直，尽量不动声色。 林淼知道自己失态，摸了摸鼻尖，不再言语。 这事搞大了。 老许的女儿，许愿望的姐姐，乔村的村花，爱上了一个大学生，而且这个人可能还是团队的叛徒。 汤小桐不知所措，喃喃自语似地说：“这绝对不能怪我。” “没人怪你，”龚凡宇安慰道，“你打开看看呢，说不定是一个镇你符字，叫你不能在学校里把妹的。”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汤小桐，他赶紧打开红绸包…… 竟然是一根铰下来的麻花辫！ 上面还扎着一个红头绳，那么显眼，如同少女活脱脱的真情，具象的爱情誓言。 “造孽啊！”汤小桐一跺脚，捶胸顿足地说。 “哥们，我看要不你还是别回来了，躲躲风头，过了这一阵子，等许妮嫁了人，再说回来的事。”林淼一本正经地拍了拍汤小桐的肩膀，让人一时半会都不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心话。 汤小桐自然是不敢接腔。 “我可是啥都没做，我对天发誓。”终于，汤小桐还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行行，人家姑娘家，把辫子交给你的意思，你懂？”邵琪琪说，“不管你情愿不情愿，这根辫子你得保留好，过段时间再说，这段时间内，你不能撩别的妹子，洁身自好，否则会有报应的。” “琪琪姐，你不要吓我。”汤小桐哭丧着脸说，“我要回去当和尚是这个意思吗？” “基本是这个意思。”邵琪琪说，“你别不信这个邪，要是辜负了少女的爱情，都会遭报应的。” “行了行了，看小桐都已经面如土色了，可以了，该送他上路了。”林淼打起了圆场。 第十八章 大G的尘土 汤小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块许妮给的红绸包塞进了自己的背包中，出门上车，准备开路。 由林淼和邵琪琪开大g送他。 本来，龚凡宇也想跟着送汤小桐一程的，但是人都拉开了车门，一只脚跨上去了，又默默地挪了下来，关上车门，冲汤小桐喊一声：“小桐，我就不去送了，你加油！早日回归。” “你一起来呗！”汤小桐一挥手，招呼龚凡宇。 龚凡宇摆摆手，递了一个眼色给汤小桐。 汤小桐心领神会起来，那意思是说，他龚凡宇就不去做电灯泡了，给林淼和邵琪琪一个二人世界的机会。 “我会多拍一点妹子的照片给你发回来的。”汤小桐说，“我们学校美女可多了。” “你们在密谋什么，打什么主意呢？”林淼插话，一边发动了汽车。 “龚凡宇要我多留意校园里的美女，说不定能够挖掘出顶级网红来呢。”汤小桐说。 “哟，这个建议不错，原来是想让你当校园星探啊！”邵琪琪坐在副驾，系上了安全带。 “算是带薪上学。”林淼开动汽车，上路。“只要不假公济私，搞潜规则就成。” 龚凡宇拼命地挥手，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一个大男人这个样子，带着点孩子气，就跟好伙伴要搬家去外地一样，童年时光再现似的。 汤小桐也有些颇为动容，耷拉着脸，冲着车窗外挥挥手。 跟龚凡宇站在一起的还有黄超越。 两人目送大g离去。 在打g扬起的尘土还未落定时，一个俏丽的身影跳了出来，望着大g驶去的方向，愣了几秒，然后追了上去。 龚凡宇和黄超越面面相觑，原来这人是许妮。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跟着汽车吃屁。 许妮发足狂奔，不愧是许愿望的亲姐，不但身手矫健，而且擅于抄近路。 她竟然去了大g的前头，骑在一个歪脖子树上等着车子驶过。 大g走了一个山路十八弯的之字路线，渐渐驶近许妮的方位。 “许妮对你有意，你什么态度呢？”邵琪琪问。 “我能有什么态度，我肯定是要以学业为重。”汤小桐良心一点都不带疼的样子，人畜无害的表情说。 “你可拉倒，你那点学业潜力不用开发也就那个样子了。”邵琪琪戳穿汤小桐的借口。 “他是怕许妮的爸爸知道了把他扣留下来，跟徐大炮一样，当乔村的上门女婿。”林淼若无其事地插科打挥。 “你别说，我还真怕，要是让我一辈子蹲在乔村，我会发疯的。”汤小桐说。 “目光短浅，我可以告诉你，以后这乔村发展起来，你想要在这里落户都未必肯要你。”林淼半是认真地说。 邵琪琪瞥了一眼林淼，露出赞许的目光。 事情不管成不成，是不是能够到这一步，但是有这个想法总归是好的，没有想到怎么可能有做到？ “一个农村哎，它再怎么发展也不可能超过江城？”汤小桐表示不服，“我还是喜欢大城市。” “乔村，纯净的像初恋一样。”林淼念了一句给乔村定制的宣传语，又道：“这里今后将是江城的卫星文旅城，绿色旅游胜地，你想想看，城市里头有的配套，这里能少吗？” “行，就算是这样，你就别给我画大饼了，”汤小桐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真到这一天，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能实现的，等到那一天，我也成了油腻大叔了。” “等不了？”林淼一语双关起来。 “人生那么短，要及时行乐。”汤小桐说，“我这次会学校，可要好好地享受一下城市生活了，我都快忘了，躺在宿舍打游戏吃外卖的快乐时光是啥滋味了，然后晚上再拾掇一下约个妹子去看场电影，k个歌啥的……唉，忘了，疫情还没有结束呢！” 说着说着，汤小桐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警告自己想美了。 “你学校里头还有女朋友吗？”邵琪琪又问，她有些替许妮操心了。 “没有，单身。”汤小桐说。 “要保持住，不能做对不起许妮的事情。”邵琪琪有些严肃起来，带着一点恐吓的意味。 “凭什么呀！”汤小桐不干，“我又不是她男朋友，我……我拿了她的礼物，那也是出于礼貌。” “你也别自作多情，许妮还小，也许这只是她一时的情窦初开，只不过你正好成了那个在对的时间出现的对的人，一般来说，这种感情都不会长久的，估计也就是短暂的瞬间，指不定什么时候许妮就把你忘了呢，我要你做的是，不能先于许妮忘掉你之前而出格，明白吗？” “明白，敢情我是个路人甲，当不了男1号呗。”汤小桐自我调侃起来。 “比路人甲强一点，情窦初开少女的人生配角，模糊的前任。”林淼兴致不错，抒发起来。 车子驶过许妮的歪脖子树，许妮的小腿光着，晃悠着脚丫，一边目送着心上人驶离，一边顺带着歇歇。 一个小一号的光腿出现在许妮的旁边，是许愿望。 “你怎么来了？”许妮吓了一跳。 许愿望不说话，就坐在许妮的身旁，看着尘土飞扬的大g远去。 “你要给我钱，否则我给爸爸说。”许愿望威胁许妮。 “哟！你翅膀硬了啊！”许妮作势要揪许愿望的耳朵，“你要钱干什么！” 许愿望灵活的跟猴子一样，树上就是他的家一般，呲溜就滑到了一边，完美避开姐姐的攻击。 “我攒钱。” “你攒钱要买什么？” “你别管！”许愿望说着，顺着树降落到地上。 “你回来！”许妮叫住他。 “你真会给爸爸讲？” 许愿望狠狠地点点头。 “喏，就给你这么多。”许妮说着掏出5块钱，晃了一下。 “不行，十块！” “你还会讨价还价了？”许妮有些气结，“你到底要钱做什么？你个小孩子家家！” “是小桐哥说的，有钱就可以当神豪，神豪就可以想买啥就买啥，人人都会羡慕，人人都会想和他玩。”许愿望使着劲说。 “他怎么教育小孩的呢！简直就是歪理邪说！” 第十九章 给良心一个不痛的理由 终于，大g将汤小桐送到了镇上。 已经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间了。 这一路奔波可真是辛苦。 明明是在镇的辖区之内，开着大g这样的顶级越野车也要花上一个多钟头，足见乔村之所以迟迟未脱贫的现实条件，道路堪比过去的蜀道难。 汤小桐看看时间，距离镇上的那一班去江城的长途汽车发车还有40分钟。 “一起先吃个午饭？”林淼也看了一下时间，提议道。 “不了，你们回去，我自己解决就行了，这会也不饿，等我饿的时候在路上啃口面包就行了。”汤小桐说。 其实，他是不想在镇上吃饭，只想赶紧回到江城，大快朵颐一番城市的美食。 “行，那你在这里等车，我们走了。”林淼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汤小桐。 果然，他没有食言，包了一个红包给汤小桐当开学的彩头。 汤小桐推让一番之后接过，道：“行，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你……好自为之。”邵琪琪欲言又止，转身和林淼离开。 汤小桐捏着信封，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出神。 等大g消失在视线中，汤小桐才回过神来，拆开信封数了数，里头是三千元钱。 “比我想象中要大方嘛。”汤小桐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将钱塞回信封，放进了包里。 转身，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我今天回。”汤小桐说。 听这语气，似乎跟对方已经相当熟稔，并且对方对他的掌握度非常之高，没有空隙之感，连寒暄和续上前缘的工夫都省了。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房鹏程的声音：“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你要亲自来取。” “你为什么不直接打进我的账号里头？”汤小桐有些诧异。 “叫你来拿就来拿，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今晚9点，我在你学校门口老地方等你。”房鹏程说完，挂掉了电话。 汤小桐一个愣怔，琢磨起来。 在他看来，房鹏程承诺给他的钱是要兑现的，本来，他听房鹏程说要他亲自去取有些本能地多虑，会不会趁此机会给他一点厉害颜色好赖掉这笔巨款？ 但是又听房鹏程接着说是在他的学校门口老地方，汤小桐又些微地放心了。 在学校门口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发生什么对他不利的危险事情的。 这就说明房鹏程并不想下黑手抵赖。 那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借此机会见他一面还是咋地？ 汤小桐想了想，没有理出头绪，但还是提醒自己，跟房鹏程这种人打交道，就相当于与狼共舞，一定要慎之又慎。 这可是跟林淼完全不同的物种。 跟林淼在一起，可以省去很多的防备。 除了他要掩盖自己是房鹏程内线的秘密，在和林淼的交往中，可以说是最舒服的一种状态，那就是轻松、简单。 因关系简单而轻松，因轻松而快乐。 身处这样的团队，不经历不会懂得，这是一种福气。 可以让人省去很多的负面情绪，可以让人很纯粹，可以团队互相信赖，而信赖就是一种生产力。 环境造就人。 汤小桐是有些留恋林淼这个团队的，但是跟他的人生规划相比，这只是他人生的一个过客，一个阶段，他要通往下一站。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汤小桐甩甩头，跨上了已经开门等客的长途汽车。 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长吁一口气。 没错，一个新的开始摆在了他的面前，他的人生即将跨入下一个阶段，一个他梦寐以求的阶段。 等他拿到房鹏程支付的那笔钱，他就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校园神豪了。 这可是他的梦想。 在校园里头挥金如土一把，体验一下人上人的潇洒，接受一下同学们的膜拜和艳羡，以及让前女友知道，他，汤小桐不是一个穷逼。 这很重要。 重要到这就是他的人生，无人能够更改，他必须实现。 这是他汤小桐活着的理由。 为了这个理由，他可以说服自己的良心，不痛。 …… 林淼开车载着邵琪琪去了上次他和老许吃饭的饭店。 “这家的面特别好吃，既筋道又有浇头，带你来尝尝。”说着，林淼停好车子，准备下车。 “你觉得汤小桐会感我们的情吗？”邵琪琪突然冒出一句。 “吖？”林淼有些懵逼，不知邵琪琪为何突然感伤起来。 要知道汤小桐是不是叛徒这件事，其实只差一个确凿的证据去验证而已。 可是，只需用排除法，几乎已经不需要证据，仅仅用推测就可以板上钉钉了。 再说，毕竟还有冯洪量的情报指向呢。 这个时候，邵琪琪还有些感伤，的确就有些令林淼吃惊了。 “他感不感我们的情，是他的问题，我们不需要这么难过，振作一点，我们对得起他的。”林淼安慰邵琪琪。 “这么好的一个队友，结果却是对手的线人，这个弯我一直就没有拐过来，今天见他走，我其实还有蛮多想法的。”邵琪琪说，“最主要的，就是我觉得，但愿他会有后悔的一天，那就说明他的良心还不会被狗吃。” “感我们的情就能证明他会后悔吗？”林淼说，“我觉得这倒未必，这是两回事。” “怎么就是两回事呢？”邵琪琪有些纠结，不明白。 这倒是很罕见的现象，邵琪琪一直是比林淼还通情达理之人，不论是性格还是阅历以及见识，她都是一个值得学习和称道的榜样。 这会却像极了一个困惑的学生，求知若渴起来。 “你想啊，不管他以后会不会后悔，他一定是对这段经历有记忆的，这个过程中，会给他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自然就会感我们的情了呀，跟他后不后悔没有关系。”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邵琪琪似乎懂了，这其实是并不复杂，这就是人性。 人都是从自己的感受和利益出发的，其他人的遇见，不过只是一场缘分。 有良心的，会考虑一下自己的得失对错。 没有良心的，自然不会去考虑后悔不后悔的问题。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句话适用于所有人，包括背叛的那个。 第二十章 坏人会抵赖 林淼和邵琪琪进了饭店吃面，吃完就返程回了乔村。 而汤小桐这边，在回到学校之后，他坐在宿舍里头板等到晚上8点多钟，然后换上一身轻快的装扮，走出门去。 之所以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装扮，自然是为了自我保护，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妥，他可以快速地逃跑。 而且提前到约定的地点，也是汤小桐心思缜密的表现。 这样，他就可以处在暗中观察的有利位置，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不打无准备之仗。 与虎谋皮，虎口拔牙，自然是要陪上格外的小心，毕竟，他要面对的是房鹏程，一个狠人。 看看他对林淼所做的一切都让人不寒而栗。 汤小桐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躲到一个咖啡厅的二楼窗口的位置，正好可以将约定的地点一览无遗。 离9点还差3分钟，房鹏程果然打来了电话。 “我到了，你可以过来了。” “等我十分钟。” “为什么要等你？我不是讲好要你9点钟见的吗？”房鹏程大为恼火，对时间的概念他向来是强调的，而且随着自己的膨胀，他不喜欢等别人已经几乎成了他的人设中的一部分。 汤小桐面对房鹏程的质疑，他也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其实他到那个地点只需要1分钟即可。 他之所以要争取十分钟，那也是因为他需要再观察一下，此刻，他还根本没有看到有任何的房鹏程的影子呢！ “我从宿舍里头走出来不要花时间的呀！”汤小桐说。 “你为什么不能提前点呢？”房鹏程很是气结地说，“我来给你送钱你还敢拿桥，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行，我跑着过来，”汤小桐才不吃恐吓这一套，他几乎是“厦大”毕业的，啥江湖事没有见过？他可是泡片场的门清兼人精。“对了，你在哪里？” “你到丰丰大药房门口我就能看到你了。”房鹏程说完挂了电话。 汤小桐探出身去，透过窗户看丰丰大药房的位置。 还真给他找到了，这个药房就处在十字路口的边上，显然，在这个地方，房鹏程是干不了坏事的。 汤小桐再度放心一点。 他看了看药房的四周，似乎没有啥有用的发现，连房鹏程的影子都没有捞着，真不知道这个人会藏在什么地方，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汤小桐。 汤小桐下楼，朝丰丰大药房走去。 晚上9点03分，丰丰大药房门口。 汤小桐掏出手机，四处打量之后，拨通了电话…… 对方将电话掐死了。 汤小桐有些纳闷，抬头四处打探。 只见对面街道临时停车位上有一辆车在闪着双跳，汤小桐明白了，他朝这辆车走去。 走近一看，这还是一辆埃尔法，虽然是辆不起眼的日系保姆车，但是已经在国内给炒到了天价，百多万一台，算是豪车级别。 汤小桐看不到车里的样子，只能透过前档玻璃打量一下坐在车里的驾驶员，一个不苟言笑的精壮小伙。 这人也看到了汤小桐，他冲汤小桐做了一个上车的手势，汤小桐鬼使神差地就拉开车门上车。 果不其然，房鹏程就坐在车里，在等他。 “我说大公子，你老先生也太磨叽了，足足迟到3分钟，我这是可来给你送钱的，这事你都能迟到，我看你也就这样了。”房鹏程揶揄起来。 汤小桐虽然跟房鹏程是雇佣关系，但毕竟是临时性的合作，汤小桐并不怎么待见房鹏程，他冰冷冷地说：“钱呢？” “哟呵，先别急，提到钱的事，我就要多少说几句，你看成吗？”房鹏程不阴不阳地说。 这看似是在征求意见，其实这让对方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这是彻头彻尾的无赖嘴脸。 汤小桐只想赶紧拿钱跑路，懒得去计较这些，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觉得你这次任务完成的怎样？我应不应该支付你这笔钱？” “啥？你几个意思？”汤小桐警觉起来，难道房鹏程是想抵赖？ 汤小桐暗暗攥紧了拳头。 自始至终，他给房鹏程做了这么一件不光彩的事，前后只拿到过5万元的预付金，按照双方之前的约定，房鹏程还要再支付他45万酬劳。 “没意思，有什么意思，”房鹏程嚣张地说，“在我的地盘上，我说了就算。我只想听听你的回答，看看你的觉悟有多高，是这么高，还是这么高？”一边说着，房鹏程煞有介事地用手比划起来。 汤小桐大气都不敢出，全神贯注地应对着面前的房鹏程的无赖嘴脸。 最好的做法，就是少说话，甚至是不说话。 如临大敌似的。 见汤小桐不动声色，房鹏程觉得没有了意思，他又道：“50万，来买一个没有完成的项目，要是你，你会答应吗？” 汤小桐依然是不动声色，没有丝毫的反馈意见，甚至连一丝的微表情都没有。 克制，使劲地克制。 “我帮你分析一下，我们之前约定的酬劳，没错，在你这个胃口要求下，我从20万升到了50万，但同时我也限定了，必须要等到9月份，而且，还要是在完成指定任务为前提的，我想，你应该还不具备拿钱的条件？” 汤小桐终于忍不住了，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叫我来拿钱？” “好，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种耿直boy。”房鹏程继续表演着，“我是来叫你拿钱，这钱就在这里……但能不能拿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说着，房鹏程将一个蛇皮袋拿了出来。 袋子打开，露出一捆一捆的钞票。 “作为甲方，我要先验货的。”房鹏程说，“你觉得你的货能交吗？” “你想干嘛？”汤小桐咬牙切齿地说，“你想找借口扣我的钱？” “啥扣不扣的，难听，应该是重新评估一下，你的服务值多少钱。” “少来这一套，我不是小孩子，别忽悠我。”汤小桐说，“你要是敢耍赖，别怪我无情。” “哟哟哟！”房鹏程阴阳怪气地说，“还无情呢！你无情给我看看呢？” 汤小桐不吱声了。 “这么说，我现在暂停对林淼的限制，你的任务提前结束了，你说，我还能按之前的约定付款给你吗？”房鹏程亮出了自己的目的。 没错，他是想扣钱。 对一个商人来说，在商言商，利益最大化，简直就成了这个时代的通行证。 第二十一章 黑吃黑 汤小桐知道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少开口，沉默有时候可以作为武器，尤其是面对不利局面的时候，更是如此。 见汤小桐不说话，房鹏程也安静下来，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这位被阳光晒得有些黝黑的男孩，就像是在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埃尔法的静谧空间更加显得有些令人感到窒息。 “我也不是欺负你，我们说好的，是9月份你开学的时候我们结束这次的合作关系，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房鹏程率先打破了沉默，又道：“现在还差2天到8月份，我们这属于提前解约。” “可是这是你提出来的，又不是我！”汤小桐终于找到发力点，开始反击。 “没错，但我是雇主啊，我提前结束合作，你就提前结束工作，自然酬劳也要相应地减少，这天经地义，走到哪里都说得过去。”房鹏程说着伸出一只手，问身旁的随从要雪茄。 一根雪茄小心地塞进房鹏程的指缝，确定他夹住之后，才松手，给他用雪茄点烟器点火。 房鹏程抽了一口，骂了句：“混蛋！” 他歇斯底里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2号，我说了多少次了，这个时候我要抽4号！”房鹏程嚷嚷着训斥身旁的随从。 随从低头等房鹏程训斥完毕，默默地接过他手里的2号，换上4号。 4号是比2号更粗大的雪茄。 汤小桐看着这一幕，心道，为什么非要抽4号呢？可能是因为这个场合适合装逼。 果然是房鹏程的一贯风格。 “刚才说到哪了？”房鹏程抽了一口4号，心满意足地吐了一口烟圈。 “天经地义。”随从讨好地提醒房鹏程，满脸堆笑。 “蠢货！”房鹏程脸一拉，骂道。 随从立刻收起笑容，不敢吱声。 汤小桐说：“你要扣多少？” “好的，痛快！”房鹏程并不着急，他徐徐道：“先不着急，你不想听听我对你这半年来卧底工作的评价吗？” 汤小桐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依旧是咬牙沉默。 房鹏程睥睨一眼汤小桐，道：“要么，是你对林淼产生了感情，情报变得不再犀利，要么，是林淼个狐狸发现了你的破绽，开始提防你，你已经被他边缘化了。” 汤小桐笑笑，道：“总之，是房总对我的工作不满意了呗，干嘛要绕弯子呢，扣多少你直说。” “记住，在我面前，只有我来把握节奏，没有人能够左右的了我的节奏，明白吗？”房鹏程已经有些怒火中烧的感觉，但明显，他在克制自己，但是抽雪茄的浮夸动作似乎又暴露出，也许，他这么做其实只是为了在装逼。 见汤小桐不再吱声，房鹏程又道：“我花钱，雇你，你就是我的刀，如果刀钝了，你说，这是我的问题还是刀的问题？” 房鹏程说完，发现所有人都没有给出他期待的反应，有些失望，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牛弹琴，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行了，现在啥也不说了，说再多，你们这些屌丝也听不懂我在说啥，指望你们能够懂我，还差远了呢，记住，谁有钱谁就是大爷，明白吗？” “明白！”随从这次反应倒是卡对了点，干脆洪量的回答让房鹏程很满意。 “哎，马上你也是有钱人了，你自己拿，看你值多少。”说着，房鹏程将钱袋子往汤小桐面前一放，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汤小桐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去…… 显然，这些钱不能全拿，房鹏程肯定不让，但拿少了，汤小桐岂能心甘？要不是因为钱，他怎么会去出卖林淼？不论是樱花社还是樱启，这个团队已经令汤小桐深深地爱上，可是，他出卖了自己，现在就是要拿回筹码的时候，拿少了，他的灵魂就不值钱。 不值。 不能不值。 尤其是不能便宜房鹏程这个家伙！ 当初是他鼓动汤小桐的，用钱来引诱汤小桐做林淼身旁的内线，现在也是他，来找各种理由剥削汤小桐的报酬。 汤小桐想着想着，不由加快了动作，三下五除二，将袋子里的钱掏出几摞，一摞是一万，汤小桐总共掏出了5摞，丢到车座上，然后将袋子口一束，拿到自己跟前，那意思是这都是他的。 房鹏程一动不动，盯着汤小桐看，依然是似笑非笑。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人才，要是你，你敢这么做吗？”房鹏程问随从。 随从摇摇头。 房鹏程又对着汤小桐说：“你胃口不小啊，你觉得你拿着这些钱能下得了这辆车吗？” “你不要乱来！”汤小桐紧张起来，“这可是在我学校门口，我一喊，保安就来了。” 车上除了房鹏程，还有一位驾驶员，两位随从，要是真硬来，汤小桐肯定不是对手，如果此刻拉开车门跑，汤小桐也跑不掉的。 因为是自动车门，哪里有时间让他窜出去。 房鹏程冲汤小桐做了一个勾食指的动作，示意他将钱袋子还回来。 两位随从已经弓起身子，做出攻击的态势。 汤小桐见状，只好将钱袋子还给房鹏程。 房鹏程将车座上的那5摞钱挨个用手掂了掂，有些心疼的样子，然后逐一丢给汤小桐，一下、两下……一下比一下用力，有用钱砸汤小桐的意思。 汤小桐只能侧身任由他砸。 5摞钱丢完，房鹏程又从钱袋子里头掏了5摞，砸给汤小桐。 一共是10万块。 “拿着，滚蛋。” 汤小桐在被钱一下一下砸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他宁愿不要这十万跟房鹏程拼命，也不能受这个鸟气，与其助纣为虐不如鱼死网破。 “房总，你不要小看我还是一个学生，我手上有你的证据，我已经将我们的所有通话和联系内容备份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适的价格，我就把这些东西全交出去，到时候，你抢注樱花社，串通邵氏合伙人，要侵吞文旅城的事情就会大白天下，你觉得呢？” 房鹏程手里的雪茄不由地掉落下来，恰好落在他的裤子上，让他一阵忙乱，随从也赶紧伸手帮忙，估计是抓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让房鹏程跳了起来，一头撞到了车顶。 “哎哟哟……”房鹏程叫唤起来。 第二十二章 神豪序曲 汤小桐赌对了，他这一招令房鹏程猝不及防，有些狼狈。 对房鹏程来说，本来是他尽在掌握的局面，不料一个学生，竟然无视他的气场，敢于叫板。 大意了。 整理好裤子，房鹏程恢复到往常的样子，“你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然有些东西，行，我喜欢你的狠劲，首先我可声明，我不是怕你的威胁，我是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敢于向强权叫板，惺惺相惜，明白吗？” 汤小桐听得一愣一愣，他心道，是不是搞创意策划的人都是一张嘴？真够啰嗦的呢！ 这个忽悠劲头比林淼有过之无不及。 而且两人的路数还不一样，林淼虽然也能讲，但他的话多是建立在诚恳基础上的，他是真的在替对方考虑。 而房鹏程的特点就是浮夸，牛逼哄哄的感觉，华丽有余，踏实不足。 “这样，你报个解决方案给我，你觉得多少钱给你合适？我可丑话说头里了，你想全拿走这个钱，是不可能的。”房鹏程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气已经有些发虚了。 如果汤小桐真的知道反抗，拿这个证据来威胁他的话，还真是棘手。 房鹏程虽然看上去像个老大，跟混道似的，其实他是在虚张声势而已，没有做掉人的胆量。 但这毕竟是面对好几个亿的利益，如果因为汤小桐坏了他的好事…… 房鹏程渐渐地恶向胆边生。 汤小桐也在思忖，并且观察到了房鹏程的心理变化，一股杀气浮现在房鹏程的脸上，还是有些令人畏惧的。 汤小桐只有给出一个折衷方案，他道：“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要15万外加你的那辆z4跑车。” 这个提议汤小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他要实现校园神豪的愿望，就需要有一辆拉风的跑车，二来，房鹏程的z4跑车本来就不是一部新车，再转手的话也会有折旧，撑死20万。 15万现金外加之前给的5万定金，一共是20万，再加一部价值20万的跑车，基本上，可以让汤小桐在大学最后的一年时光中，过一把神豪的瘾了。 房鹏程也在心里快速地打着算盘，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他不让步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依照他雁过拔毛的习惯，肯定不能直接就答应汤小桐的方案。 好在，那辆z4在房鹏程的心中不值20万，也准备出手换车了，不如就成人之美好了。 “行，我答应你，这是钥匙，”说着房鹏程在包里掏出一把宝马的车钥匙，“车子的停放位置我一会发定位给你，咱们就算两清。” 说完，房鹏程收拾钱准备拔腿走路。 “这才是10万，你还应该再给我5万。”汤小桐提醒道。 “不是已经给过你5万定金了嘛，做人要厚道。”房鹏程不认账。 “不行，我已经让步了，不能再让了。”汤小桐坚持着自己的要求，不松口。 房鹏程眼珠子一转，说：“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要这5万块钱，还是要我以后再给你一次挣钱的机会？” “我要5万块钱。”汤小桐不假思索地说。 跟房鹏程的空头支票相比，显然是这5万块钱更有温度一些。 “噗！”房鹏程的随从笑场，没有控制住自己。 像房鹏程这种趾高气扬的人，一旦被打脸，确实有些令人感到好笑。 房鹏程瞪了他一眼，又道：“我以后可是有好几亿的大生意，你确定今后不参与一下？” 汤小桐不为所动，坚持己见地重复一遍：“我要5万块钱。” “行，行！”房鹏程有些不耐烦了，他又丢了几摞钱给汤小桐，算是打发了他。 汤小桐收好钱，攥着车钥匙，道了一声：“谢谢。” 下车。 “你要是喜欢钱，我回头想用你，易如反掌。”房鹏程对着汤小桐的背影说。 汤小桐站住了，他慢慢地回身，冲房鹏程竖了一个中指。 房鹏程刚将宝马跑车的停车位信息发给汤小桐，就看到这个中指，勃然大怒，用手一挥，喊道：“办他！” 两位随从像猎豹一般从车上跳了下去，朝汤小桐追去。 汤小桐自然是掉头就跑。 一阵发足狂奔，毕竟仗着年轻，又熟悉地形，终于摆脱了两人的追逐。 汤小桐背靠着墙壁大口喘气，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这个车位信息，不假思索地就跑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去取车。 免得夜长梦多。 跟房鹏程拼，就要比谁更快。 当初要不是林淼磨叽了一下，房鹏程还能将樱花社抢注过去？ 即便是有汤小桐这样的卧底在，他林淼要是动作迅速，不至于被人抢了先。 但汤小桐就不同了，他可比林淼勤快多了，说干就干，从不拖泥带水。 他钻进出租车，一路疾驰，到了z4的停放点。 车库不大，汤小桐一边走一边用手摁着遥控器，听车子的反馈声音…… “嘟嘟嘟……”终于，在绕了大半个车库之后，汤小桐听到了车的反馈声音。 二话不说，汤小桐就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 就在他发动车子，将车子开车车位的时候，房鹏程的黑色埃尔法出现了！ “抓住他！”房鹏程大喊。 汤小桐又伸出一个中指冲着房鹏程挑衅，房鹏程可是气炸，明明自己给了钱还搭了车，却依然要受此侮辱，简直没人性。 继续追。 两辆车就开始了在马路上飞驰。 虽说汤小桐是新手，埃尔法也是豪车，但毕竟，z4是跑车，体积又小，擅长加塞，没用多久，汤小桐就将埃尔法甩掉了。 汤小桐没有急着去学校，而是开车去了一家娱乐会所。 人生暴富时刻，尤其是生平第一次，一定要去庆祝一下的，而庆祝暴富的最佳场所，就是ktv。 当然，要高档一点的ktv，非娱乐会所莫属。 汤小桐只取了一万块钱带在身上，剩下的钱放进了后备箱。 用1万块钱，体验一把土豪的感觉，也算是他正式跨入神豪的序曲。 他心里自带bg，走路都不一样了，踏进了会所的大门。 “欢迎光临……”几位浓妆艳抹的迎宾小姐鞠躬90度迎客。 第二十三章 神豪都有预算？ “阿嚏！”林淼打了一个喷嚏。 他正在泡脚，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看书是林淼的习惯，每天，他都会摸一摸纸质书，才能够踏实，哪怕只看二十分钟。 至于泡脚，而且还是在夏天，就是因为邵琪琪了。 她带来了很多的泡脚药包，据说是定制的，不但有除湿、助眠的常见功效，更牛的是还可以养颜。 泡脚能够养颜，这的确是比较牛逼的。 看着邵琪琪的颜值，林淼也就信了，再加上邵氏的财力，有钱人的快乐，的确是一般人不能够想象的，正好体验一下，说不定能够让颜值再提升一下。 在这个颜值就是正义的时代，谁都不嫌颜值的分数太多而压身。 况且，邵琪琪还陪着林淼一起泡，监督他呢。 “哟，泡脚打喷嚏，真有你的，”邵琪琪说，“泡脚是给经络注入热量的，应该是御寒的，你怎么还着凉？” “估计是小桐想他了。”龚凡宇躺在上铺，在玩手机，打着王者荣耀，战斗正酣，这时插嘴一句。 这话让林淼有些惆怅起来。 汤小桐虽然几乎坐实了房鹏程内线的可能，但毕竟还没有最终落锤的那个定论性的证据，林淼依然心存一丝幻想，也许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呢！ 尽管理性告诉他，这个奇迹的概率很低，但在他心里，汤小桐毕竟跟这他走过这一路，算是一个既能干又入心的好拍档。 邵琪琪对龚凡宇的这话有些不置可否，她道：“小桐这时会想他？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黄超越靠着床头在手机上做学习强国，也对邵琪琪的说法产生了兴趣。 “小桐这次回去，那还不是放虎归山，哦不，饿虎扑食，也不对，”邵琪琪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干脆放弃，“哎呀，就是那个意思啦！他肯定在快活呢，都憋了这么久了，这时候还不放松放松啊？” “饿狼传说？”林淼眼前浮现出画面感来。 聊着聊着，两人泡完了脚，邵琪琪收拾完准备回她的房间，临走，对林淼说：“这个汤药一定要坚持，人啊，好运气来自好气场，而好气场无非来自两个，一个是钱，一个是颜，这话可是我妈说的，晚安。” “真这么神吗？”龚凡宇见邵琪琪离开，才敢对林淼说，“能不能让我也试试？你可我这个颜值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的。” “她带来的量不够，只够我们俩的，你再等等。”林淼搪塞起来。 邵琪琪不开口，他可做不了主，估计这个药包挺贵，不能既得利益又放水？ “唉，没那种命啊！”龚凡宇失望地往床上一躺，“今天掉了三颗星了，不打了，睡觉！” “现在睡觉还有点早？”林淼看看时间，不过才是晚上11点而已。 他们这一帮夜猫子，不到零点不睡觉的。 “也不知道小桐在干啥……”龚凡宇仰面朝天，四脚八叉，一只手拍着肚皮说。 …… 汤小桐进了娱乐会所，妈妈咪带他进了一个包间。 “小哥，第一次来啊，多俊呀！怎么了，是失恋了还是发财了？今天有雅兴一个人来玩。”妈妈咪见多识广，直接锁定了汤小桐来此的动因，50的把握还是有的。 这种场合，汤小桐是第二次来，之前跟一个剧组大哥去过，算是见过世面。 但毕竟，还是个菜鸟，有些紧张。 被妈妈咪这么一问，就更紧张了，但表面上，他还刻意地保持着潇洒的劲头，动作和神态都显得有些浮夸。 “我这么帅能失恋吗？我只会让人家失恋。”汤小桐逼格满满地说。 出门在外，不装逼，天打雷劈。 妈妈咪一笑，对面前这个小伙子估量个八九不离十，菜鸟无疑，但是这股逼王的劲头还是挺讨喜的，要知道，多少夜场大哥，都是从这个状态起步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相当有道理的，把这个菜鸟服务好，等于是在培养一个潜在的优质客户。 “小哥今晚来对了，在我的场子里头，保证让你满意，要不要我叫公主们过来给小哥过过目？” “来！”汤小桐豪气地说。 他已经决定，这晚的预算是1万块。 人不风流枉少年，今朝有酒今朝醉。 既然要体验当神豪的感觉，那必须要舍得花钱。 1万块，看上去挺多，但能够买来自信，买来经验，买来神豪的感觉，那就相当便宜了。 神豪都有预算的吗？ 汤小桐在等公主出现的时候，自嘲地笑了。 不管怎么说，他只是为了体验一把。 他并非是要过神豪的日子一辈子，当然，有条件实现的话当然愿意。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还属于比较缥缈的想法而已。 现实中，他只不过是一名大学生，还没有毕业，前途未卜。 最多，算是提前实习。 但人生不就是重在体验嘛。 不一会，一排浓妆艳抹的妹子袅袅娜娜地走进包间。 每个妹子的眼神都贼机灵，走进来的瞬间，就已经把汤小桐看透似的。 这让汤小桐有些手足无措，踏马的，果然是菜鸟。 上次还有大哥带着，这次，完全成了标靶。 有种hold不住的感觉。 汤小桐暗暗定神，装模作样地扫了一遍队伍，手一挥，对妈妈咪说：“换。” “换。”妈妈咪跟着手一挥。 队伍朝外移动而去，有妹子心有不甘，还冲汤小桐挤眉弄眼。 汤小桐装作看不见。 其实，这些妹子的条子还是蛮好的，只不过汤小桐觉得，必须得换几波才能显得自己懂行，有品位，而且，毕竟是花钱的大爷，要有底气。 怎么体现底气？ 自然就是给别人理直气壮地添麻烦。 何况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场所中呢！ 既然要体验神豪，那就要有神豪的样子。 又一波队伍迈着同样的步子走了进来。 都是大长腿，网红脸，胸前高耸。 不管是不是垫的还是整的，反正，这批的质量确实要好于上批。 如此看来，果然妈妈咪也是留有后手。 汤小桐这次看得比上次仔细。 为了防止这个菜鸟再发神经，妈妈咪特意坐到了汤小桐的跟前，喊来酒保，“给小爷上酒！” 第二十四章 欢场战斗 汤小桐算是比较识相，没有继续撒泼使蛮，在这个美女队伍里头，他点了两名看中的。 “左边第5个，对，就是你。”汤小桐在和美女互相确认之后，又指了指队伍另一头的一位美女，“还有你。” 其他美女顿时泄气了，沮丧地朝外走去。 对这些夜场妹子来说，难得碰上汤小桐这种小鲜肉，跟谁喝都是喝，不如跟个小鲜肉呢。 这其实也是行业的秘密，对小姐来说，她们也有身体和感情需求，这就好比跟演员是一个道理，一个好的演员，怎么能够不入戏呢？ 只不过，欢场之上，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只追寻短暂的欢愉。 两个妹子一左一右，在汤小桐身旁坐下。 不论是从腰肢嘤咛的动作，还是兰花指翻手点烟，这两个妹子都有着顶呱呱的职业素质。 对，风尘气息。 也是爆棚的女性荷尔蒙的气息。 汤小桐的两只手已经分别搭在了她们的大腿上，嘴巴上叼着刚给点着的香烟，显得有些忙。 他先看了一眼左边这个妹子，黑色镂空的连衣裙，里头套着抹胸和安全裤，既性感又不至于让性感廉价，保护得当。 再看右边这位，穿的是一身水墨画的旗袍，而且从开衩的尺度上来看，应该是特制的，因为这个尺度，估计是穿不出门的，只能在特定场合里头使用。 两人虽都画着浓妆，但是五官的确是不错，都是高鼻梁，大眼睛。 “美女怎么称呼？”汤小桐问。 左边这位美女回答：“我叫茜茜。” 右边这位美女则说：“叫我小7好了。” 妈妈咪则在一旁介绍说：“这位是年轻有为的汤老板，姐妹们今晚可是要好好表现，伺候好这位小爷哟。” “放心！”两位美女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个伸手去够筛盅，一个已经摸起了点歌器开始铺歌了。 看来是有专门的bg。 如今的小姐都这么专业和敬业且有审美的吗？ 汤小桐有些吃惊这个会所的妹子素质，因为他看到，妹子点的歌，都是抖音上最火最带感的热歌，属于那种一出来就知道美女到了的那种。 妈妈咪敬了汤小桐一杯酒，然后走开了。 出门还不忘退着出去，悄悄地关上门，脸上带着一丝暧昧的微笑，冲妹子们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是说，小鲜肉是你们的了，好好发挥，多多让他消费吃酒。 妈妈咪一走，妹子们彻底放开了，多了几分豪气。 茜茜说：“我们来玩色子？” “好！”汤小桐看了一眼茜茜的胸部，至少是33d。 也不知道是垫的还是真的。 汤小桐伸手去摸，被茜茜拍开，她说了句：“讨厌！” 语气里头尽是嗔怪和娇羞。 汤小桐真是浑身给点燃起来，久违的激情立刻苏醒。 而另一侧的小7则开始唱歌了…… 让汤小桐欣慰的是，小7没有唱《桥边姑娘》，而是唱的《百花香》。 【脑海里，想着你，眼睛里印着你，每一次的呼吸都因为你而起，高挂着的繁星一闪闪亮晶晶，照亮了我的心指引着我前行，你就是春天里的青草，秋天里的飞鸟，爱情海汹涌的波涛，想与你，一起在风中自由奔跑……】 汤小桐兴致勃勃地和茜茜玩起了色子。 上来两人啥都没说，先开了几把，输的喝酒。 算是互相试探。 几把过后，两人互有胜负。 茜茜似乎已经知道了汤小桐的斤两，心里有数了。 也许，她是故意输给汤小桐几把，让他尝尝甜枣。 在一旁唱歌的小7也瞥了几眼两人的战局，不用说，已经从汤小桐玩色子的姿势和手法就能判断出他的段位。 基本上，这是个青铜。 当然，属于比较有资质的青铜，带着一点天分。 “我们来点花样如何？”汤小桐开始主动提要求。 这早就在茜茜的预料之中，就等着他这一句话呢。 “行啊，你说，玩啥。” “你输了，脱衣服，我输了，喝酒。”汤小桐嬉皮笑脸地说，“怎样？” “可以，你可别后悔。”茜茜说。 “怎么会，愿赌服输。”汤小桐骄傲地说。 他刚才赢了几把，感觉不错。 “那你叫的酒肯定不够，你酒量怎么样？”茜茜有些傲娇地说。 汤小桐就受不了女孩子这种颐指气使的样子，一下子将他的雄性荷尔蒙给激发了出来，他要不沾则以，一战成名。 “放心，先喝，喝完再点，今晚不醉不归。”汤小桐说。 “这话可是你说的。”茜茜换了一个坐姿，大长腿翘起的二郎腿切换自如。 “我说的！没错，是我说的，我不会赖的。” 汤小桐目测了一下，茜茜这身衣服，最多一件外套、一件抹胸，一件底裤，撑死三件，搞定。 只要赢下四次，就可以…… 汤小桐已经开始浮想联翩，如果茜茜惨败，那真是美不胜收的画面呢！ 【随风轻轻吹到你步进了我的心，在一息间改变我一生，付出多少热诚也没法去计得真，却也不需再惊惧风雨侵，吹呀吹让这风吹，抹干眼眸里亮晶的眼泪，吹呀吹，让这风吹，哀伤通通带走，管风里是谁，从风沙初起想到是季节变更，梦中醒却岁月如飞奔，是否早订下来你或我也会变心……】 小7一首歌还没唱完，汤小桐已经连输四把，四把可就是四杯洋酒。 虽然是兑着饮料的洋酒，但四杯还是比较可以的。 汤小桐有些吃不消了。 关键是气势受阻。 茜茜完全是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战力值飙升，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金手指，突然之间就行了似的。 汤小桐百思不得其解，有些不服。 “不可以作弊的哟。”汤小桐提醒说，“发现一次直接脱光。” “你真坏！”茜茜说，“你就是想让我今晚衣衫尽失？坏死了！” “再来！”汤小桐借着酒劲，豪气干云。 又是一轮恶战。 汤小桐战绩简直惨不忍睹，有些气馁了。 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五章 家里有矿 一连喝了八杯酒，茜茜的衣服一件都没有少！ 汤小桐有些懵逼，这不科学，不论是从概率学的角度还是从实力的角度来说，这都不科学。 零碾压，太残暴了。 而且，从人性的角度来分析，也不该如此。 汤小桐也不是第一次来欢场，记得上次跟剧组大哥来，当时的妹子也是玩色子的高手，还故意偶尔输几把放放水。 零碾压，完全不给机会的做法，真是让汤小桐有些要反思一下了。 是自己不够帅？ 不对。 是自己不让茜茜喜欢，人家根本就不给他吃豆腐的机会？ 也不对。 从茜茜的眼神和动作里头，汤小桐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愿意为他超纲服务的欢场女子。 那究竟是为了啥呢？ 实力悬殊吗？ 更是不可能。 实力的鸿沟即便再大，也不可能一把不胜。 装作要缓一会抽根烟的工夫，汤小桐思前想去，逐渐理清楚了个中缘由。 茜茜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故意吊他的胃口，让他觉得，想吃她豆腐是有门槛的。 这才是高手思维。 男人嘛，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只有费尽千辛万苦才到手的东西，会当成宝贝。 汤小桐有了主心骨，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烟缸，道一句：“再来！” 几杯酒又下肚，汤小桐终于开胡，拿下一城。 茜茜千娇百媚地褪下一双肉丝袜！ 这出乎汤小桐的意料之外，他根本就忽视了还有这么一件衣物的存在，真是失算。 他本以为，这一把就可以拿下茜茜的外套，让她呈现两件套内在的美。 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战斗继续。 小7时不时端着酒杯过来，跟汤小桐要喝一个交杯啥的。 小7倒是完全另外一个风格，显得有些花痴，没心没肺，城府浅了一些。 也可能是本身缺酒，需要喝酒助兴，让歌声变得更为滋润和悠扬起来。 但不管怎么说，小7也是相当敬业，将ktv唱成了个人演唱会，而且会载歌载舞。 此刻，她已经站到了桌子上，踢掉了高跟鞋，开始跳流行的“渣女舞”。 论胸，小7没有茜茜来得波涛汹涌，但是胜在更为显瘦，腰肢更细，腿更长，从背影看上去，是彻头彻尾的那种背影杀。 当然，小7的面容也不差就是。 只是她的背影更有诱惑力。 臀部生得好。 翘而活泛。 茜茜看着汤小桐的注意力被小7吸引过去，就故意开始放水。 “哟呵！”汤小桐大为吃惊，这一把怎么赢的都不知道。 他本想继续看向小7，但余光看到，茜茜已经开始褪下黑裙了！ 汤小桐扭头看去，果然，黑裙褪去，茜茜身上更为清凉，一件抹胸，一件安全裤。 在茜茜的腰部，还有一个纹身，一朵太阳花。 充满不羁的野性。 汤小桐在这个瞬间，似乎顿悟了一个道理，原来，这就是追女孩子的诀窍呀！ 怎讲？ 女孩子不能硬追，你越在乎她，她就越吃定你，就像汤小桐的前女友，他处处小心，甘做舔狗，结局却是被甩了一顶大绿帽。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夜，他站在酒地库出口，看到一辆跑车驶出，副驾上的前女友，一脸谄媚地推开放在她那光洁大腿上的咸猪手…… 汤小桐一个寒噤，跟那晚的淋雨穿越时空让他感受到寒凉一般。 二话不说，汤小桐一把搂过茜茜，跟她打了一个啵！ “讨厌！”茜茜像一朵荷叶在接受完雨露的浇灌之后，抖落水珠似的，花枝乱颤。 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汤小桐这边倾斜。 茜茜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 对这些欢场女子来说，一旦遇到小鲜肉，那自然是容易动情的。 这就叫入戏。 汤小桐掌握了这个欲擒故纵的诀窍，逐渐占据了上风。 他不再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色子上，而是时不时地看着小7，甚至跟她也对唱几句，玩色子反倒是成了副业。 而且，抱着一副胜负无所谓的姿态，敢喊敢诈，完全不按套路来了。 茜茜开始阵脚乱了。 她输了三次，结果…… 汤小桐已经有些醉了，他揉揉眼睛，想起啥来似的，说：“你怎么还穿这么多？” 茜茜依然是两件套在身，上身一件抹胸，下身一件平角裤。 只不过，颜色换了，抹胸成了酒红色的，平角裤成了白色的，还印着公仔头像，是美队！ “你穿了几件来的呀？”汤小桐用手挑起扔在沙发上的衣物，好家伙，跟金蝉脱壳似的，一层又一层！ “你别管，有本事就继续。”茜茜已经有些乱了气息，明显，汤小桐更喜欢小7多一些。 而小7已经像是一个得宠的新欢，在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时不时还来个嘤嘤嘤，各种发嗲。 甚至都用嘴对嘴来叼起西瓜喂汤小桐了…… 茜茜简直忍不了的样子。 这是当着面抢老公呀！ 欢场女子就是这样的，入戏快，出戏也快。 但是在戏中时，都是超级敬业，让人会误以为，找到了真爱。 这也是为什么好多男人会乐于泡欢场的原因。 人家是真把男人当爷。 汤小桐喝了不少酒，一对二，此刻已经有些愈发恍惚起来。 战力值大打折扣。 茜茜见状，也调整了策略，跟汤小桐聊起天来。 期间，酒保又来换了一次酒。 他们已经从洋酒喝到了啤酒。 茜茜问汤小桐：“帅哥今年多大？” “你猜。” “学生？” “卧槽，这也能猜到？”汤小桐大呼好家伙！ “你这样的学生我们见过，都是家里有矿的。” 听了这句话，汤小桐一个激灵，没错，他来这里就是要找当神豪的感觉的。 他刻意露出宝马z4的车钥匙，给茜茜和小7看到。 果然，两个女子的眼睛里露出了精光。 “有女朋友吗？”茜茜倒在了汤小桐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问。 “夜夜做新郎不好吗？要啥女朋友。”汤小桐学着当初那个剧组大哥的派头说。 “坏！” “渣男！” 汤小桐心里反倒是美滋滋的，踏马的，终于成了渣男了。 没有想到，他汤小桐有钱了，追求的痛快，竟然是被欢唱女子骂渣男。 这个感觉竟然比玩色子让茜茜脱衣服还要来得爽！ 第二十六章 撒钱童子 此刻，酒已经喝了不少，汤小桐已经醉眼朦胧起来。 恍惚中，他把面前的茜茜当成了前女友。 他的前女友名叫柳安安。 “安安，你好，好久不见……” 说着，汤小桐伸手去够茜茜的脸颊，茜茜先是一愣，瞬间就明白了是咋回事，十分配合地不让汤小桐出戏，当汤小桐的手触摸到她的脸颊的时候，茜茜用手轻轻地抚在汤小桐的手背上面，任由他摩挲。 汤小桐继续说：“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茜茜点点头。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小7从错愕到会意，干脆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吃着果盘里的水果，看戏起来。 这个小鲜肉原来是个情种，有趣有趣。 果不其然，但凡只身泡会所的人，要么是暴富，要么是失恋。 风月场果然是个人情场，啥人啥事没见过？ 汤小桐放开了手，有些自顾自地说：“我现在有钱了，本来，我是想用这钱砸你的，你不是喜欢钱吗？我有了啊！” 说着，汤小桐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 他只带了1万现金在身上，所以，他只掏出了1万块出来。 这让两个欢场女子有些失望，雷声这么大，竟然雨点这么小！ 纸醉金迷的主她们见多了，但是没有见过这么抠门的，只有1万块，却敢说有钱。 茜茜本能地“哧”了一声。 汤小桐一愣，道：“怎么，嫌少？” 茜茜眼看要穿帮，赶紧重新调整了一下状态，她此刻是小鲜肉的前女友，而不是欢场女子。 端坐，伸手摸了摸汤小桐的脸。 示好。 此招奏效。 汤小桐用手一按，拉住茜茜的手，又道：“我现在有钱了，都在我车上呢，一大包！” “你怎么挣的？”茜茜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说了一句“台词”。 说完，还十分担心，生怕让汤小桐出戏，一旦客人出戏，她就是失职。 当然，更关键的是，这个乐子就没有了。 对欢场女子来说，职业带给她们的最大福利，就是能够遇到客人喝多，然后进入到他们的情感世界。 有人喜欢讲故事，有人喜欢哭，有人喜欢笑，有人喜欢撒钱，有人，喜欢喊初恋啊…… 反正是干活拿钱，陪笑陪酒，这些意外，就是欢场女子最津津乐道的东西，晚上回去，会添油加醋给小姐妹们吹嘘，遇到了怎样怎样的一个奇葩。 生活越艰难，越需要故事。 哪怕是别人的故事。 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都是一种变相的安慰。 “你别管我怎么挣的，我这钱是凭本事挣的，而且我以后还会挣更多！”汤小桐说着，面色开始狰狞起来，“凭什么房鹏程这种人能够挣那么多钱？凭什么林淼这种人就只在出力却看不到钱？我太清楚了，这个世界，规则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茜茜听着费劲，听不懂汤小桐在哔哔什么，于是她和小7试图引导汤小桐，把这个故事说清楚一点。 茜茜和小7互递了一个眼色。 茜茜说：“这样，为了证明你爱我，你怎么证明给我看？” “证明？”汤小桐笑了，接着又是一阵大笑，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我干嘛要证明？我踏马早就想明白了，我踏马已经不爱你了！” 茜茜处变不惊，盯着汤小桐，然后也站起来，伸手拽住汤小桐，一把将他拉入自己的怀中…… 汤小桐就头枕在茜茜的胸口，安静了不少。 “你骗人，你明明就爱我，你要是不爱我，你怎么能够还对我说这么多话，你说的那些人我都不认识，我只关心你。” 茜茜跟哄孩子似的在汤小桐的耳边呢喃。 汤小桐安静了，他似乎在思考，但是此刻的状态，哪里还允许他做出思考。 他的两眼无神，放空起来。 茜茜给小7递了个眼色。 小7会意，凑到跟前，推推汤小桐，道：“哥，哥！” 汤小桐歪歪头，看看小7，一脸懵逼。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女朋友呀！”小7说。 “起开，你不是，我没有女朋友，我只有安安，她抛弃了我，但是我不怪她……”说着，汤小桐紧紧地抱住茜茜的腰，跟个考拉似的。 见汤小桐又打开了话匣子，两位欢唱女子很是开心。 “可我现在有钱了呀！”汤小桐又活了起来，蹭地坐起身，要倒酒。 小7赶紧服务，倒酒。 汤小桐端着酒杯，已经洒了一地，又道：“来，我们喝酒，我们开心，今晚我全包了，我有钱了！” “哥，你有钱了，那就给我一点。”小7见汤小桐翻来覆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就诱导他，“你看，我今晚都给你摸了，也给你唱了这么多歌，你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汤小桐很认真地在听，然后，他抽出几张钞票，递给小7，说：“拿着，哥有钱，知道？哥有钱！” “对，对，哥有钱，哥那么有钱，怎么不给她一点呢？”小7指了指茜茜。 汤小桐说：“谁？”随着小7所指的方向，汤小桐看到了茜茜。 这个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安安，仿佛第一次见到茜茜似的。 “你是干嘛的？”汤小桐问。 “我是你女朋友呀，你忘记了？”茜茜回答。 “我没有女朋友，我哪里来的女朋友？”汤小桐更懵逼了。 “你这个渣男，你刚刚吃了人家的豆腐就把人家给忘了，你嘴一抹就不认了啊？”茜茜用认真的语气说。 一旁的小7双手叉腰笑翻在沙发上，还不敢发出声音。 听到自己被叫作渣男，汤小桐反倒是笑了，他很满意自己终于成为一名渣男。 再也不是被人抛弃的舔狗，而是可以祸害人的渣男了。 这尼玛太棒了！ 汤小桐意气风发起来，不由自主地转了一个圈，步伐轻盈，简直都不像是个喝醉的人。 “拿着！”一个圈转下来，正好转到茜茜的面前，汤小桐抽出两张钞票，豪气地对茜茜说。 “哥有钱！” 茜茜自己动手，从汤小桐手里又抽了两张。 刚才小7是得了四张的，她看得真切，不能比姐妹少，否则晚上回去会不开心的。 “哥，你这么有钱，你说，再来点什么项目？”茜茜挑逗汤小桐。 汤小桐一手攥着钞票，一手朝屏幕一指，道：“我要唱歌！” 第二十七章 捡人 汤小桐完全喝多了，已经睡倒在了沙发上。 面前是一片狼藉。 时间已经眼看就要到凌晨2点，妈妈咪推开门走了进来，按说该打烊了。 茜茜和小7也喝了不少，这一会正靠着沙发醒神呢。 见妈妈咪进来，两人挣扎着坐了起来。 “睡了？”妈妈咪指了指沙发上的汤小桐问两人。 小7用光脚蹬了蹬汤小桐，见他没有反应，看来是睡死了。 “费用还没有结呢，一共是酒水花了4800，你们俩人的费用各1000，一共是6800。”妈妈咪看了一眼账单，“还愣着干嘛，喊醒他呀！” 茜茜和小7赶紧扑上去，用尽方法试图喊醒汤小桐。 “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想吃霸王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喊醒。”妈妈咪抱着手臂，站成了圆规。 茜茜和小7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让汤小桐睁开了眼睛，他醉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十分茫然，还想继续睡。 小7赶紧揪住了他的耳朵，说：“别睡了，别睡了，醒醒，该回家了。” 汤小桐一把打开小7的手，说：“家？我哪里有家，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小7跟触电了一样，愣住了。 只见她愣了一会，扭头对妈妈咪说：“他其实已经结了账的，喏，这是4800。”说着，她从胸衣里头掏出一把钱，输了48张，递给妈妈咪。 茜茜在一旁看呆了，一言不发。 小7又说：“我跟茜茜姐的小费他已经给过了，是，茜茜姐。” “嗯。”茜茜应了一声，有些不太情愿。 妈妈咪看看小7，又看看茜茜，再看看小7，把钱一收，转身朝外走，头也不回地说：“我只认钱，但是我要提醒你们，别忘了自己是做啥的。” 出门的时候，妈妈咪故意甩了一下门，有些生气的样子。 茜茜和小7是她手里的红人，尤其是小7，她格外看重，这两位可都是能够给她带来业绩的精兵强将，她自然是爱才有道。 平时没有少给这些欢场女孩做培训，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识人，其次，就是不要触犯大忌，欢场女子是不能动真情的。 但这晚小7的表现，着实令妈妈咪有些生气。 她可是阅人无数，小7的举动，分明说明，她在帮这位客人，如果不是动情，为什么要帮？ 妈妈咪气到走出去抽烟。 包间里头剩下了茜茜和小7。 茜茜说：“你不会昏头了？这钱是你挣的呀！” 没错，这晚，汤小桐带的1万元现金，已经在喝酒的过程中被茜茜和小7给瓜分了，两人各得5000。 小7这么一搞，等于是她这晚只剩下200块。 这是图啥？明显图人。 冲着人去了。 茜茜年纪比小7大一些，以好姐妹的语气提醒她：“你别以为他是个有钱人，他肯定不是富二代，我告诉你，姐我看人可准了，你小心被人骗。” “他又没有骗我。”小7此刻乖顺的像个良人，“我只是觉得他可怜而已，我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我。” 茜茜摇摇头，站起身朝外走去。 “你最好等他酒醒之后，先把那4800要回来，免得人财两空。” 小7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将汤小桐的头抬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包间里头只剩下了小7和汤小桐。 汤小桐这晚的表现，小7是看在眼里的，很明显，这人是有心结在的，曾经被女朋友给抛弃了，然后有钱了跑到这里来买醉。 不管他真有钱还是假有钱，但至少，他愿意花钱。 小7见过不少愿意撒钱的主，但是像汤小桐这种撒钱童子，她第一次见。 别人撒钱，那都是逢场作戏，钱不过是筹码，而汤小桐撒钱，明显是在模仿，是个菜鸟。 小7莫名就喜欢上汤小桐这份生涩。 而且，听汤小桐说，他还是一名大学生。 小7没有上过大学，羡慕大学生。 更重要的一点，是汤小桐最后那句，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这话直接击中了小7的内心。 她也是喝了不少酒的，正在容易动情的时分，尤其是遇到各方面都符合她标准的人。 头脑一热，自然就出手相助了。 “喂，你怎么说？”连保安都进来催场了，要打烊了。 “你帮我叫个车，把他抬上去。”小7已经打定主意，这晚，她要做捡人的那个。 保安懒得理会这些欢场女子的想法，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照小7的吩咐行事。 很快，两名保安将汤小桐抬进了出租车后座，拍拍手，大功告成。 小7坐进了副驾，对师傅报出一个地址，车子驶出。 茜茜站在黑暗里，目睹这一幕，有些愣神，慢慢地熄灭掉烟头，也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真是人各有命。 什么样的选择就有什么样的人生。 各人自扫门前雪。 茜茜的出租车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凌晨的城市，大街十分冷清。 出租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瞥一眼小7，再从后视镜中瞅瞅后排的汤小桐。 作为夜班司机，啥场面都见过，但是眼前这种场面，也算是个大场面。 出租车司机唯一不能确认的是，小7是个啥身份。 要是这个人的女朋友，也像。 毕竟现在的女孩子打扮起来都差不多，不一定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就不是良人。 但要说是他女朋友，又不像。 感觉这人跟会所保安都很熟，像是同事。 那这两人就奇怪了。 出租车司机终于忍不住，问：“美女，你们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啊，那个店可是很贵的哟。” “开你的车！”小7英姿飒爽地说。 敞开的玻璃，灌进来的风，吹着小7的长发，随风飞扬。 出租车司机赶紧闭嘴，不敢再言语。 这年头，女孩子硬气起来，吓人。 出租车很快就驶到了一处老式小区，车子进不去了，只好停下。 小7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出租车司机，说：“帮个忙，钱不用找了。” “怎么帮？” “帮我把他背上楼。” “有电梯没？这点钱……” “2楼，别叽歪。”小7说着又拍出一张钞票。 第二十八章 过夜 出租车司机送完人，下楼。 当他踏出楼道时，从兜里掏出那两张红票子，在手上拍了拍，噌噌作响。 “尼玛，见过男人夜场捡尸，没有见过女人捡男人的，今天老子算是开了眼。”说完，走向出租车。 汽车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就像在控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一般。 同样是夜晚，有人酒池肉林，醉生梦死，有人只能疲于奔命。 这时，汤小桐已经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跟一头死猪似的。 这晚他的确是喝了太多酒，他一定没有想到，原来想成为神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光是要有钱，还要有量。 也许他酒醒之后，会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此刻，他在酣睡。 小7忙前忙后。 一脸嫌弃地将汤小桐的鞋子脱下来，男孩子穿运动鞋的脚，十有八九都是臭的。 小7被熏的翻了个白眼。 她看看自己的沙发，再看看汤小桐的鞋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他套回去，而是起身拿了一件脏外套，铺在沙发上，将汤小桐的脚搭在上面。 算是不将沙发染臭。 再找来一张毯子，给汤小桐搭上，整了整他的头，算是大功告成。 一个房间的门在这时打开，里头走出一个穿睡衣的女子，头发高高耸起，生怕睡坏了似的，像是要去厕所。 看到面前这一幕，这女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带野男人回来了？” 小7无所谓地说：“客人，喝多了。” “我认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哪次带客人回家的？这次是怎么回事？”女子的吃瓜之心被瞬间点燃，有些八婆起来。 她饶有兴致地将汤小桐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略带失望地对小7说：“走眼了？这是个穷学生。” 小7骑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只手在给自己扇风，大咧咧地说：“你怎么这么多话呢！赶快去上厕所，我还等着洗澡呢。” “别怪姐妹没提醒你，你可别头脑发热，这年头，渣男太多了，骗财骗色多了去了，”说着，女子又暧昧地冲小7挤了个眼色，道：“发展到哪一步了？” “去去去，你个死八婆！”小7作势要拿抱枕砸这位女子，吓得她抱头鼠窜，站到浴室门前才转身又道：“你啊，吃男人的亏还吃得少吗？” “我乐意！”小7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抖起了脚丫子。 “不是，我真是看不过眼……”这女子又走了回来，想继续开导小7。 “行了，你不是就以为他是个穷光蛋嘛，你觉得我会看上穷光蛋？喏，他有车的。”小7伸出撩开汤小桐的上衣，露出腰带上挂着的宝马z4的车钥匙。 “不会是模型？”女子有些不相信，凑上去端详一下，用手一摸，“是真的。” 小7有些得意。 “但也有可能是租来的车呢，你还是要确认一下，别先急着就把自己给交出去，懂不懂，这男人啊，就这个德性，吃完嘴一抹就不认账了，得不到手的时候才会上心，你瞅瞅我们家的凯哥，到现在我都一周只见他一次，每次他都得带我吃大餐，给礼物，每次他都猴急的像个啥，咯咯咯……” 这一笑不打紧，摸车钥匙的手还没松，直接将汤小桐给拽醒了！ 汤小桐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造型诡异的女子正在拽他的腰带，立马酒就醒了不少，噌地坐了起来，双手拽着腰带，道：“你要干什么？” 这女子尖叫一声，跳开。 小7收起刚才的大咧咧的动作，表情变得冷峻起来，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汤小桐，没有说话。 汤小桐看到了小7，他认出她来，略微显得有些放心，说：“是你？” 汤小桐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多亏这位欢场女子将他带回了家，否则，他醉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算你有良心，我以为你不认得我了呢。”小7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跟个老朋友似的说。 “不好意思，添麻烦了。”汤小桐说着，就准备起身朝外走，结果，没走两步，咣当，栽倒在地。 小7将他扶起，让他坐回沙发。 “你还想走？你这样能出门吗？”小7说，“你以为我这是盘丝洞，吃你唐僧肉啊，你想多了。” 那女子一直站在旁边看，似乎进一步判断出来汤小桐的人品。 在她看来，这个男孩不会将小7怎么样，小7不把他怎么样就不错了。 看在姐妹的情分上，这女子准备帮小7一把。 “我说，你们把我当空气是，”这女子扭着腰肢上前两步，说：“要留他可以，客厅不能留，我男朋友明天一早要来接我出去玩呢，进门看到他成什么样子？去，去小7的房间。” “那我还是走。”汤小桐又想起身，但头晕目眩脚发软，显然有心无力。 “我可不管，你看着办。”说着，这女子扭着腰肢进了浴室。 一泡尿憋了好久，终于是忍不住了。 汤小桐听到声音，有些囧，真是无处可藏的样子。 小7先是一脸鄙夷地瞅向浴室，然后转头看到汤小桐这个样子，又想笑。 “她就这个样子，跟个男人婆似的。” “哦，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汤小桐头疼欲裂地说。 “算了，你也别逞强了，你身上也没有钱，这么晚了，去哪里呢，就到我房间睡，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钱呢？”汤小桐吓了一跳，赶紧摸口袋。 “切！”小7说，“你就带了1万块，酒水还是本姑娘替你付的，我遇到你可是倒了霉的，陪了你一晚上，一分钱没挣，还搭个住宿。” “太谢谢你了……” “你酒醒了再说，去睡觉。”小7抬手挥挥，表示没有力气再扯皮了。 在小7的搀扶下，汤小桐进了小7的房间。 房间里头倒是还有一张沙发，汤小桐自觉地说：“那我睡这里好了。” “你不睡这里难道想睡床？”小7说，“美得你！” 第二十九章 睡不好的夜晚 汤小桐站立不稳，在确认了自己睡觉的地方之后，一个踉跄，就栽倒在上面，与此同时，发出均匀的鼾声。 小7被面前这一幕给惊到了，她嘟囔一句：“靠，老娘不美吗？我擦咧！” 能够面对美色不为所动，继续睡觉，真是让哪个女孩都无法忍受，要是一般人的话，这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但是小7毕竟不是一般人。 她是个欢场女子，其实，这件事，对她来说，反倒是可有可无的，因为每天都触手可及，就不怎么热衷了。 身体，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达成目的的工具，而不是获取快乐的源泉。 再说，她早已练就没心没肺的混世法则，这点打击，她掉头就能忘。 果不其然，小7背过身去脱去外衣，只穿着里头的布缕，抓起床上的一件睡衣就去了浴室。 汤小桐这时才敢偷偷地睁开眼睛。 只见他揉了揉太阳穴，晃晃脑袋，抬起身子，打量一下小7的房间。 这是一个典型的女孩子的闺房，一张单人床，一张沙发，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和一个梳妆台，就没有别的家具了。 连张书桌和书柜都没有。 房间虽然乱，但是整个色调却都是白色的，床、沙发、家具，都是白色，墙壁却是粉色。 这说明主人是有一定品味和生活追求的，而且，少女心爆棚。 床上还有一只大狗公仔，可以夹住睡觉的款式。 汤小桐大约有了判断，这个欢场女子还不错，最起码，除了不看书，跟女同学没有啥分别。 想到这里，汤小桐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现在的女学生还看书？ 不许瞧不起小7。 听到小7的脚步声，汤小桐赶紧又趴下装睡。 小7进屋，宽松的一件男款t恤衫搞好盖过她的大腿，显得身材娇小玲珑，楚楚动人。 她瞥了一眼汤小桐，见他依然一动不动地在睡觉，就放松了警惕。 开始拿起吹风机吹起了头发。 “嗡……” 好一阵忙碌，头发总算是吹干。 小7收起吹风机，一屁股坐在床上，开始检查自己的脚趾，发觉有需要修理的地方，从床头柜拿出一个锉刀，就开始动手，脚伸出床尾，正好离汤小桐脑袋不远，不过一尺多距离。 汤小桐感觉到有些异样，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去观察小7在干啥。 这一看不打紧，顿时吓了一跳，因为小7里头真空，这一眼让汤小桐看了一个整子。 这一惊，汤小桐顾不上打呼噜了，被自己的呼吸给呛了一口，直接坐了起来！ 小7毫无防备，被汤小桐这么一下给惊到了，她的姿势可着实有些不雅，本能地，她就势一腿，踢到汤小桐的脸上！ 汤小桐一头栽倒在地上，摔了一个嘴啃泥。 幸好，地上还铺着榻榻米地垫，软和和的，没有让汤小桐受伤。 但这一脚着实有些疼。 汤小桐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委屈地说：“你干嘛给我一脚？” “讨厌！”小七已经使劲拽着自己的睡衣，盖住了自己的大腿，蜷坐在床上。“你刚才是不是没有睡在偷看人家？” “没有没有，我啥都没有看到。”汤小桐自然不能承认，连连力证自己清白，“我酒还没有醒呢，两眼都是花的。” “我可告诉你，老娘不给吃白食的，想吃就要花钱。”小7干脆地说。 其实，她根本就不提供这种服务，这么说，是因为她有些紧张，她发觉，面前这个男孩，能够让她心突突地跳，有种久违的异样感觉。 出来混的，不管男女都知道，爱情是杀手。 要想混得好，混得下去，那么就必须要做一只没有感情的鸽子。 “我……你要多少钱？”汤小桐说完，有些后悔，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其实，他只是顺着小7说的，当然，不能说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心思，但是，这个时候，他确实下不去手，小7可是他这晚的恩人。 冒犯恩人是为大不敬。 果然，小7有些恼怒，她本来只是出于自我防备，与其说是想让汤小桐断念，不如是想让自己断念，她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自己明白，她不能爱上这个男孩。 但是，对方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还敢问价？ 小7的暴脾气又上来了，故意用她习惯性的薄凉语气说：“你不配的，因为，我不接受赊账。” 这就是一报还一报，他让她感到了羞辱，自然要还回去。 汤小桐有些尴尬，本来这是他准备向神豪发起体验的第一晚，结果给搞成这个狼狈的样子，还被欢场女子当面羞辱，真是出师不利。 但这个时候，装逼显然也不合适。 他受人之恩，自然矮了半截。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问，我不想冒犯姑娘。”汤小桐说完，赶紧又回到沙发上，问：“我可以睡觉了吗？” 小7也是被汤小桐这么奇葩的人给搞懵逼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好话赶话地说：“那我们可说好了，不许霸王硬上弓。” “不不不，不会，你看我这会还像霸王嘛。”汤小桐有些讪笑起来，真是尴尬。 原来，女孩子硬气起来，男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有的得手，都是欲迎还拒，半推半就。 “你知道就好，那我睡了，等一下，你闭上眼睛！”小7想钻进被窝，但是发觉自己的这个姿势不方便移动，一旦动了就会走光。 汤小桐奉命而行。 小7这才以屁股墩为轴来了一个180度快速位移，进了被窝。 这下，她已经看不到汤小桐了，床尾已经挡住了视线。 “我要关灯了。” “关。” “你确定不去洗一下？”小7随口这么一说，但是话一出口，自己发觉这话有暗示的歧义，赶紧又道：“关灯睡觉。” “咔！”灯光熄了。 一片漆黑。 汤小桐有些绝望，这尼玛简直是耍猴呀，不让人回答，还抛出问题干什么呢？ 说是撩人，不像，说是不撩人，这分分钟都被她撩到了。 这真是一个注定睡不好的夜晚。 第三十章 热闹的早晨 “起床啦！” 一大早，林淼被咚咚咚的砸门声敲醒。 听声音就知道，叫门的是邵琪琪。 他揉着惺忪的眼睛应了一声，“来啦！” 然后，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才不过7点钟。 “怎么这么早？”林淼嘴里嘟囔着，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他不忘提醒屋里的其余两位，“马上姑娘们进来，你们别走光呀！” 黄超越已经醒了，他坐在床边，穿着整齐。 龚凡宇在上铺，翻了个身，背朝外面，盖了盖身上的毯子，确定身体部位都遮住了，又继续睡去。 林淼确认之后，拉开了门。 邵琪琪和许妮一阵风地窜了进来，两人一人端着一个大碗，热气腾腾的。 林淼看呆了，这是在做啥呢？ 邵琪琪招呼起来，她嚷嚷道：“刚刚出锅的豆腐脑，正宗的豆腐脑，你们绝对没有吃过的，快，快，起来吃！” 声音里头的激情很燃，让人听了都不觉得是要去吃豆腐脑，像是去吃满汉全席。 超有感染力。 连准备继续睡觉的龚凡宇都忍不住坐了起来，等他稍微清醒之后发现，原来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就是一碗豆腐脑而已，很是失望地又躺了下去。 还是睡回笼觉更有吸引力。 豆腐脑，谁没有吃过？ 龚凡宇心里的潜台词似乎被邵琪琪识破，她故意大声说，说给所有人听的样子。 “这可不是一般的豆腐脑，这是农民自己用最原始的做法制作豆腐过程中产生的豆腐脑，跟你们平时吃的绝对不一样，超越，你还愣着干嘛，快把你的小咸菜拿出来，绝配呀！” 黄超越这才行动起来，赶紧去准备小咸菜。 他虽然来乔村已经有些时间，但这种原始的豆腐脑，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禁不住瞥了一眼，感觉有些稀汤寡水的，豆腐脑不应该是固体的吗？ “这究竟是豆汁还是豆腐脑？”林淼忍不住问。 这的确是挺困惑人的。 “哎呀，说是豆腐脑就是豆腐脑啦！”邵琪琪一边将大碗分到小碗里头，一边说，“豆汁是豆汁，这两者的做法是不同的，这是古法豆腐脑，懂吗？口感不一样的，趁热尝尝，我可告诉你们，这很难得的，对，许妮。” 许妮这时开口道：“对呀，做这种古法豆腐带来的豆腐脑可不是经常见到的，因为，最佳口感就是在刚出锅的这几分钟里头，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吃！” 既然都这么说，三个男人也不推让，都动起手来，尤其是龚凡宇，裹着毯子就跳下床，加入到品尝的队伍中。 一人一碗，“刺啦！”一阵吮吸的声音。 “哇靠！” “舒服！” “果然不同！” 三人都赞美起来，一尝而不可收拾，第二口来得更为猛烈。 “就着点小咸菜！”邵琪琪提醒。 三人这才想到小咸菜，有人用筷子，来不及的用手捏，又是一番与众不同的体验。 很快，一碗豆腐脑就被干光了，三人纷纷动手，再来一碗。 这第二碗就淡定多了，明显不如刚才的吃相来得惊心动魄。 看来，这个最佳食用时间已经过去了。 三人还是吃光碗里的豆腐脑，没有浪费。 吃饱，纷纷摸了一把肚子。 林淼说：“真是美味，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独特的豆腐脑，说是豆腐脑，它像豆汁，说它是豆汁，它不是豆汁的味道，真水神奇。” “这就是古法豆腐脑，外头不可能有卖的，一包豆腐，就这两碗。”邵琪琪说。 “咦？”林淼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俩还没吃？” “指望你的话都晚三春了。”邵琪琪学着农民的语言说，“我们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已经吃过啦。” “你不是说第一时间吃才好吃的吗？”林淼有些懵逼，“你们吃了再拿过来的呀？” “看，笨蛋不是？”邵琪琪指着林淼冲许妮笑道，“他反应不过来的。” “嘻嘻，”许妮抿嘴一笑，又道：“我和琪琪姐吃的是第一包，你们这是第二包。” “哦，原来如此。”林淼挠挠头皮，明白了。 “行了，你们吃饱了，可以睡个回笼了，我们走了，去还碗呢。”说着，邵琪琪和许妮取了碗走了。 …… 汤小桐这时也醒了。 本来想继续睡的，但是睡不着了，因为小7的房间临街，外头已经是喇叭声和人声交织在一起，熙熙攘攘的老城生活开始了。 他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一眼瞅到床上的小7，吓得赶紧又趴了回去。 小7依然在酣睡，如入无人之境的姿势，大光腿夹住了大狗公仔，毯子挤到了一边。 汤小桐不敢看第二眼，这场面，真是一眼就想犯罪，两眼还能克制就能成佛那种。 他很是奇怪，怎么这么吵的环境，小7还能酣睡成这个样子，甚至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反正他汤小桐是睡不着了。 但又不好起来活动，他只能掏出手机，翻看起来。 没多一会，小7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汤小桐的上方！ 只见她探出身子，一把夺过汤小桐手里的手机。 汤小桐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手机也给抢了去。 “你干嘛？” “别说话！问就是干了。”小7飒爽地说。 一番检查之后，她没有发现问题，原来，她以为汤小桐举着手机是在偷拍她呢，其实不然，他的手机相册里头没有任何她的照片，不过…… 小7已经被几张照片给吸引住了，美女无疑，各种姿势都有。 这时，汤小桐已经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把夺回手机，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粗鲁，不经人允许就翻看人家的手机，真是……” “哟，白眼狼是？”小7自知理亏，但是嘴上却不示弱，又道：“要不是我昨晚收留你，你这会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呢！” “这是两码事……”汤小桐有些有理说不清了，舌头开始打结。 “明明就是一码事！” “好，好！怕了你。”汤小桐无心恋战，避其锋芒。 “哎，我问你，你手机里头的美女是谁？是你的前女友柳安安？” 汤小桐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不记得自己昨晚已经无数次喊出柳安安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的？” 小7见她猜中，很是得意，故作神秘地说：“老娘是罗塔牌高手，会算。” “啥？”汤小桐彻底歇菜的样子。 第三十一章 神聊 汤小桐被小7还会罗塔牌算命这件事给震惊到了，现在的欢场女子都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真是不可小觑。 关键，有才就算了，人还长得漂亮。 明明可以靠背影杀吃饭，却还长着一张网红脸。 网红脸就网红脸，还会技艺。 技艺就技艺，会的还挺多，不止一门手艺。 汤小桐对小7的印象愈发积极起来，他这才格外去留心一下小7的五官。 一夜过去的清晨，不论是哪个女孩，这个时间的颜值都是最接近本色的。 小7竟然真的是一只美女，这让汤小桐大为意外。 “你不好奇我怎么会罗塔牌算命这件事的吗？”小7见汤小桐眼神不是游移就是放空，还以为他酒没有醒透。 人家姑娘本来是想玩一把凡尔赛的，对方却没有接住这茬，起了头还没有发挥呢！ 小7又道：“唉，单身女孩什么都要凭自己，太难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换一辆车开开呢。” “啥？你还有车？”汤小桐有些懵逼了。 这不是一般人呐。 “你今天才多大？” “20，怎么了？”小7下巴扬起，傲娇地说。 “你看，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要做这个？”汤小桐有些痛心疾首地说。 很多男人都有这个习惯，就是让良家失足，让风尘从良。 这真是男人的劣根性。 小7听汤小桐这么一讲，脸色立马变了，她生气了。 “你这么说，我要请你出去！” “呃……” 汤小桐自知理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特显诚恳地说：“我道歉，我不是歧视你这份职业，更不是歧视你这个人，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 “别这么文绉绉地说话！”小7说，“你是干嘛的呀？” “我？”汤小桐有些开心，心里头在佩服自己昨晚喝了那场大酒竟然都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真是可以！“我是个导演。” “噗！”小7忍不住的样子，直接倒在了床上，她打了个滚，才止住笑，然后一本正经地指着汤小桐说：“果然，男人不可信，都是骗子！” “咋了？”汤小桐自知不妙，眼看是穿帮了。 “你明明是个大三的学生，却说自己是导演，你不如酒喝多了可爱！”小7要将汤小桐就地正法的样子，眼看就要下决心了。 生怕自己被扫地出门的汤小桐有些急了，他连忙道：“我真的是导演，同时，我也是学生，这不矛盾。” “编，继续编。” “算了，你不信的话，我说什么也白搭，对了，你怎么会罗塔牌的？”汤小桐转移话题。 小7虽然在欢场混，见多识广，但是这种女孩子有一个天生的短板，就是脑子简单。 汤小桐一转移话题，她就上套了，跟着说：“我自学的呀，当然也花钱跟过老师，后来自己就学出来了呗，我白天的时候是罗塔牌心理疏导师，晚上的时候才去兼职当公主。” “这么厉害！”汤小桐刮目相看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干嘛要这么拼？” “我没有上过大学呀，不拼怎么立足？”小7说，“我家农村的，还有一个弟弟在读高中，爸爸是个懒汉又好赌，妈妈跟人家跑了，我不挑起大梁，谁救我们？” 这一番话让汤小桐顿时哑口无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心里的距离此刻与小7走得更近了。 “那你的收入很高？”汤小桐又问。 两人真的像老朋友一样聊起了天。 “还行，反正我有一辆车，每个月还往家里打5000块钱。”小7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贤惠的样子，面容平静从容，没有了法尔赛的刻意。 汤小桐挺喜欢此刻的小7的，他其实很讨厌凡尔赛，就是那种以很低调的方式来炫耀的人，说白了不就是装逼的升级版嘛，有啥值得推崇的呢？ 不如就像此刻的小7，单纯得是个良人该有的样子。 “那你真可以，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对了，你准备换一个什么车？” “保时捷718，是我的目标。” 汤小桐咽了口唾沫。 他才开宝马z4，人家要换718了。 他这个神豪开局就是打脸模式，真是醉了。 感觉立马在这个女孩子面前矮了一截，眼看要从神豪回归到舔狗本色的样子。 汤小桐自然是不允许这种局面出现的，只能强行装逼。 “那你不如直接找个人嫁了得了，不行的话，当个小秘，二奶啥的，别说718，就你这条件，还不得911啊！” 911是保时捷的更高档次的车型，比718贵许多。 听了汤小桐这番话，小7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很掏心掏肺地说：“那不行，我妈就是个例子，女人不能靠男人，就要靠自己，如果要靠男人的话，没那种命的女人靠啥倒啥。” 听这口气，小7的妈妈挺悲催的，汤小桐沉默了，既想听八卦又不好问。 小7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一旦掏心掏肺起来，其实很容易，因为里外里都没有嘛，就没有设防的习惯，反正就那么一点事，简单。 “我爸原来也挺优秀的，也开过村办工厂，后来爱上了打牌才破产倒闭的，我妈后来跟着跑的那个男人听说也破产了，现在也不知道她怎样，算了，她心里没我和弟弟，我也没有她。”小7说，挥了挥手在鼻尖前面扇风，不知是鼻头发酸还是要扇走晦气。 “那你可以当网红呀！”汤小桐沉默一会提出一个建议。 小7警觉起来，说：“干嘛？你想潜规则我？” “瞧你说的，我虽然是个导演，但不是所有的导演都潜规则呀！”汤小桐真是急了，他是真心为这个女孩好，毕竟，她帮助了他一个晚上。 再说，他本能地想到了林淼的团队。 他们就是做这个的呀！ 如今，他已经和房鹏程切割，等他过完神豪的瘾，自然是会回归林淼团队的。 这是汤小桐的想法，所以他就这么提了一嘴。 “我没有文化，当网红不好骗人的？”小7实诚地说。 “啥？网红需要文化的吗？”汤小桐说，“我没有听说过有这个要求的呀。” “但我刷视频的时候看来看去，那些小姐姐一个一个都好高级的样子，我反正做不来，就算演，估计没有几天就会露馅的。”小7十分不自信地说。 第三十二章 笨蛋无疑 “怕啥，你那是没有遇到伯乐，这样，我让我师傅看看你，你听听他怎么说。”汤小桐一时兴起，摸出手机，要跟林淼视频连线。 “你师傅？”小7吓了一跳，赶紧按住汤小桐的手，说：“我还没有化妆呢！素颜不可见人。” “这个……你要我说实话吗？” “你说。” “你素颜挺好看的，甚至我觉得比你化妆都要好看。”汤小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小7的表情，生怕自己再惹毛了她。 短短一个晚上的相处，汤小桐已经被小7的性格所吸引。 从某种意义上说，小7和邵琪琪的性格很像，都是飒女，但两者也有不同。 邵琪琪的飒，是有规矩，有教养，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那种飒，底气十足，格局很大，犹如在太平洋海边吹来的风，很容易就能令人沉醉。 但小7的飒，另有一番风味。 她不规律，反复无常，不按常理出牌，更有一种野生的凌厉之美。 说到野生的美感，又和许妮不同，许妮的美是天然去雕饰的那种，而小7的这种野生之美，更多地带着烟火气，江湖气。 说白了，小7更汉子一些。 一个颜值和身材都ok的女孩，如果性格像汉子的话，很有杀伤力的。 最起码，汤小桐不知不觉地已经有些喜欢上了小7。 最好的说明，就是他已经酒醒了，却依然赖在小7的房间不走。 小7也全然不顾，寂寞的生活里来了一个调料，没有道理拒绝。 小7才不理会汤小桐的彩虹屁，在她看来，她要是不化妆，简直就不能入眼。 她所有的审美都是浓妆艳抹，level就在那里。 很快，小7以最快的速度搞了一个妆面，转身给汤小桐看，问：“怎样？可以拿出手了？” “行，不丑。”汤小桐故意打击小7 “靠！”小7挥了挥拳头。 她对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挺自信的，自然不会理会汤小桐说什么，之所以问他的意见，不过是走个形式。 “那连线。”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连线。” 小7不明所以，不知道汤小桐葫芦里卖啥药，有些发懵。 “不是，上句。” “上句？”小7想了想，“哦，想起来了，可以拿出手了？” 汤小桐有些坏地笑笑，说：“怎么感觉有点像是见父母的样子。” “我给你讲，别想赚老娘的便宜，我们可是……”小7憋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和汤小桐的关系，最后她冒了一句：“清白的。” “噗！”汤小桐笑喷。“绝对清白，以后谁都不许提昨晚的事情，太没面了。” “为什么？喝醉了吗？” “不是，孤男寡女相处一室，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传出去会被笑掉大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汤十八不行呢！”汤小桐一时满嘴跑火车起来。 “啥？汤十八？”小7有些懵逼，“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汤小桐一脸坏笑，不说话。 看着这个样子，小7恍然大悟，她脸一红，低头就是一脚，踢到了汤小桐的小腿上，道：“流氓！” 汤小桐被踢了一脚，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口头上赚女孩子的便宜，其实是很爽的。 因为这体现出性别的优势，几乎是压倒性的，女孩子只能作为弱势一方，无法对抗。 即便飒女也不行，无法从语言上进行还击，只能动手。 俗话说嘛，打是亲，骂是爱。 被女孩子敲打，花拳绣腿而已，舒服。 见汤小桐一脸享受，小7有些诧异地指了指汤小桐，说：“你，不会是小受？” “吖？”轮到汤小桐懵逼。 怎么就被定义成了小受呢？ “看你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还喜欢被老娘虐待，不是小受是啥？”小7见多识广的样子，趁此机会在观察汤小桐。 “去去去……”汤小桐耍起了无赖，不再理会小7的歪理。 他连线到了林淼。 两人开始视频。 “怎么？”林淼说，“一大早视频是几个意思？”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你看看能不能当网红。”汤小桐直奔主题。 林淼有些诧异，对身旁的邵琪琪说：“小桐怎么回去就干星探了？” “哦，琪琪姐也在啊？”汤小桐打了个招呼。 龚凡宇也在镜头里出现，看着汤小桐，他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很是好奇地问：“小桐，你在哪里？是你的宿舍吗？你挪动下镜头我看看……” 汤小桐说：“哎呀，回头再说我在哪里，先给你们看一个美女。” 说着，汤小桐将镜头对准了小7，然后挤眉弄眼地提示她打个招呼，好好表现。 小7一时间给紧张坏了，她出来混了几年有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导演，完全没有经验的样子，她抬起一只手，跟镜头里的林淼打招呼，“hi，导演好！” 看上去，这个导演很年轻，也很帅，这让小7更紧张了。 关键是，这个导演的目光很是有神，有一种穿透的魔力似的。 一般来说，有这种眼神的男人都很有杀伤力。 小7遇到过。 所以，她有些慌。 林淼这时在仔细地看着镜头里头的这位美女，停留了五秒，已经觉察到一个大概。 这似乎不是一个正经女孩子。 他脸色凝重，看了一眼邵琪琪，邵琪琪也一并观察了一下小7，她也看出来这个女孩子的问题，当碰到林淼的目光时，邵琪琪没有说话，而是走开了，不让自己出现在镜头里。 龚凡宇还挺来劲的，一个劲地看，看不够的样子。 “小桐，你可以啊！” “你不是回学校了吗？你这是在哪里？”林淼看看时间，不过才是早上8点多。 星探就星探，大清早跑到女孩子的闺房里头了吗？ 该不会打着团队的名号去把妹的？ 林淼警觉起来。 汤小桐有些支吾起来，他知道自己忽视了这点，这个时候意识到了问题，有些无法自圆其说的样子，硬着头皮说：“昨晚一起喝酒的，喝多了，被她带回家的，不过我保证，啥事都没有发生，我们是清白的……” 小7在镜头之外，给了汤小桐一脚。 啥是越描越黑，这就是。 笨蛋无疑。 第三十三章 被暂时拒绝 林淼是如何判断出视频里头的这个女孩子似乎不是正经女孩子的？ 其实很简单，两个原因。 一个，是小7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是不聚焦的憨憨那种，是阅人无数的风尘女子才会有的特点，不正眼看人，瞥一眼就能判断出来人成色那种。 第二个，是汤小桐才回城一天，就结识的女孩子，能是正经女孩子？而且，显然，此刻的汤小桐就是在人家的闺房里头。 林淼没有说话，他在想该如何拒绝汤小桐的推荐。 同样，也存在着两个原因，不方便明说。 一个，就是汤小桐还没有洗脱掉团队叛徒，即房鹏程线人的嫌疑，这个时候他来推荐人员加入团队，自然是要慎之又慎的。 第二个，虽说小7有颜有身材，但是，如果品行不过关的话，怎么能够当团队力推的网红呢？ 显然，这两个原因是林淼不能答应的。 但又不方便抹了汤小桐的面子。 人家刚回城，就兴冲冲地推荐妹子来当网红，一定是有着超乎寻常的触发点和故事，否则，这也太不合常规了。 除非，这是房鹏程刻意来安排的。 林淼越想越觉得此风不可长，他干脆给出了一个比较明确的态度，以免夜长梦多。 “小桐，我们目前力推的网红都是乔村土生土长的农民网红，你现在推荐的这位美女条件很好，但是暂时不是我们的菜，等以后我们转战城市题材的时候，你再让她来试镜，好？” 林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一些，以免伤人。 邵琪琪在一旁已经感觉到了林淼的克制，她接过话头，将林淼挤到了一旁，算是解围，不让林淼过于难做人。 她道：“以后有机会的，这位妹妹，请问，你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现在从事啥工作？你说一下，我记录下来，回头有机会的时候，我们来联系你。” 汤小桐有些发懵，他怎么能听不出来这是拒绝的意思，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队友对小7如此不感冒。 他回身看了小7一眼，示意她走上前来。 小7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不是非要做网红的，我现在的工作就挺好的，我只要赚钱就行了，什么网红不网红的，我高攀不上。” 这话说出来就显得有些带刺了，而且显得小7涵养不够。 汤小桐赶紧找补着说：“琪琪姐，那这样好了，我回头将她的资料发你，我们昨晚在一起喝酒的，这会还没有睡醒，感觉状态不是很好，那就这样，我挂了哈。” 说完，汤小桐不等邵琪琪表示，就直接挂了视频。 邵琪琪掉头对林淼说：“汤小桐不会才回城就想把妹？他这个渣男！要是让许妮知道了，还不得伤心死？气死我了！” 林淼说：“许妮跟他不合适，你就别拉郎配了。” “我没有说他俩合适，我只是不想让许妮伤心。”邵琪琪说，“怎么着，也得慢慢地来，哪有刚拿了人家给的信物回头就跟不三不四的女孩鬼混到一起的？太不把人当人了？” “怎么，你也看出那个女孩子不三不四了？”林淼有些好奇，似乎遇到了知音似的。 “废话，那个女孩……指不定还是……算了，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邵琪琪忍了回去。 她可是将许妮当成妹妹的，如今，汤小桐辜负了许妮，她在感同身受，有些愤懑。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林淼突然说。 “什么想法？” “暂时保密。”林淼看看龚凡宇和黄超越也在场，故意卖了个关子。 “行，你啥时想说就说。”邵琪琪知道林淼如今有了保密意识，也就不再纠缠他。 她起身准备回她的房间，毕竟时间还早，还没有开工。 林淼也没有挽留，而是悄悄地给邵琪琪发了一个消息。 【近期我们准备去一趟江城，去看看汤小桐究竟在干什么】 邵琪琪很快就回复了一个笑脸过来，接着，又回复了一行字： 【是要去看看他，他太不正常，最好人赃俱获，但是要避免打草惊蛇】 林淼看到这个信息，若有所思起来，的确，这是一个提醒，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有所收割，不能空手而回。 但他的目标是什么呢？是真的要将汤小桐的劣迹找到证据吗？ 这个时候，林淼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对汤小桐有些不忍，手刃自己的徒弟，怎么着都有些难以下手。 他还是回了一个故意云淡风轻的手势，一个ok。 他真是要好好规划一下这个事情，不能拖太久。 …… 挂了视频，汤小桐这边。 “我觉得他们不喜欢我，你就别费劲了。”小7说。 汤小桐有些不好意思，似乎这事与他有关似的，他安慰说：“没有关系，回头让他们亲眼见见你，有机会的。” “你们是干啥的呀？”小7愈发好奇。 “不是说了嘛，就是做短视频的，推网红的。”汤小桐知道这个词小7是一定不懂的，就通俗地解释了一下。 “其实网红我并不陌生，我身边有些姐妹就是网红，但是她们红了之后就不再去夜场混了，她们会跟榜一大哥好。”小7说，“我不想这样，我觉得这样对不起妈咪，她很关照我的，我在夜场干了几年，从来没有卖过身，都是她保护我。” 汤小桐有些愣了，这话突然从小7嘴里说出来，有些梦幻的感觉，他也知道，像小7这种女孩子，一旦讲起故事来，一定是不能全信的，可是，这时的这番话听上去怎么都有一种暗示的成分在里头，难倒是小7在暗示他什么？ 汤小桐还没有想和小7处男女朋友的打算，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小7好看，特别。 他有些警觉了。 “嗯，一般榜一大哥都有钱。”汤小桐敷衍一句。 “那我要是真当了网红，你会不会做我的榜一大哥呀？”小7撒娇起来。 这一撒娇不要紧，千娇百媚的感觉全出来了。 汤小桐刚喝下一口矿泉水，这一惊不打紧，直接喷了出来！ “你干嘛！”小7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喷到肩膀，不高兴地说：“讨厌！” 第三十四章 各自的一天 就在汤小桐和小7在一起的时候，房鹏程这边也正在提及他。 房鹏程的办公室，偌大的空间，一个弧线形的落地大玻璃窗，气派奢华。 “你们这帮废物，叫一个学生在你们眼皮底下跑掉，你们能有什么用？”房鹏程在训斥两位手下。 “他昨晚就没有回学校，我们一直蹲守到今天早上，也没有看到他。”一位随从略带委屈地说。 “而且现在学校管理很严格，要不是保安驱赶我们，我们还会守下去的，汤小桐那小子迟早会落到我们手里。”另一位手下誓言旦旦地说。 “我一定不会放过这小子的，尼玛，明明给了他二十万，还有一辆车，他竟然连个谢谢都不说，还挑衅我！”房鹏程越说越气，“他大爷的，劳资的钱就这么好赚的吗？” 两位手下面面相觑，明明是答应给人家50万的，打了折扣这茬怎么不提的呢？ “你们啥意思？”房鹏程注意到两位手下的表情，问。 “没有啥，老板，我们没有啥意思。”两人连连否认，给吓得够呛。 “我可告诉你们，我最恨吃里扒外的东西，跟着我干，首先一条就是要与我保持严格的步调一致，不许质疑，不许心里有啥小九九，我要求你们就是高效的机器，明白吗？机器！”房鹏程歇斯底里地说。 “明白！” “行，出去。”房鹏程有些倦怠地说。 发了这么一通无名火，似乎好了许多。 “那……我们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盯着那小子？”一名手下朝外走了几步，停下来掉头问。 房鹏程挥挥手，有气无力的样子，说：“不用，回头我会亲自去会他，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我会榨取他的剩余价值的，哼哼，这小子以后还有用。”说着，房鹏程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两位手下走了出去。 “你说我们老板是不是这里有病？”一位手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另一位说。 另一位吓得回身看了看，确认安全之后，接话道：“这是能办大事的人，一般这种人都不是正常人，咱们别管这个，只要不少我们的钱就行，这年头，跟谁干不是干？” “也是。”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 …… “走，我请你出去吃早饭，但是你必须先把我送回停车场。”汤小桐对小7说。 小7很高兴汤小桐没有天亮之后说分手，她巴不得有人陪着她一解寂寞，而且经过聊天，她也对汤小桐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知道他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大学生，这令她有些心花怒放。 一个大学生能够开宝马z4，这不是富二代是啥？ 小7有些责怪自己竟然看走了眼，这简直是她职业生涯以来最大的败笔。 差点错过了一个金龟婿。 而且，看得出来，汤小桐有些喜欢自己。 小7换上衣服，打扮一番，高高兴兴地跟着汤小桐出门。 果然，小7有一辆自己的车，是一辆果绿色的jeep，车型是自由侠。 虽然小巧，但胜在造型别致，适合女孩子开。 坐进了车子，汤小桐说：“你真是自己挣的一辆车呀？” “要不然你送我啊？”小7发动了车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真没有人包养你？” 小7一个急刹！ 她撅着嘴巴很认真地看着汤小桐，眼睛里泛着泪花，道：“你以后再这么看不起我，我就不和你玩了。” “好，好，以后不这么说了。”汤小桐放心了，他被小7的演技给瞬间征服。 这是一种男女之间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双方都心知肚明，但是就故意不戳穿那层窗户纸。 这个阶段简直是两性关系中最让人心跳的阶段。 汤小桐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他坐在小7的车上，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两人都是单亲家庭，都能自己苦钱，也都有车，收入不错，还有颜值和身材。 似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说有啥不足，那就是小7的夜场工作了，但人家卖艺不卖身，有什么好瞧不起的呢？ 再说，现在的女孩子，很多可能还不如小7呢。 真是不能搞歧视。 更关键地说，谈谈而已，各取所需，图一个痛快，何必想以后？ 汤小桐心思活泛得可以，小7不明所以地开着车。 很快，两人回到会所的停车场，小7将自己的车子停在那里，坐进了汤小桐的车。 “他们一定没有想到我这么早上班，哈哈。”小7说，“你要请我吃什么？” 这是汤小桐要过神豪瘾的第二天，有了小7这个女伴，感觉还不错，自然不能出手寒酸。 “请你去涵月楼吃早茶。” 涵月楼可是江城最有名的早茶胜地。 据说，在那里吃早茶，平均一位要120元。 显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消费得起的。 听说要去涵月楼，小7对汤小桐更加刮目相看起来。 在心里更加确认他是富二代无疑。 芳心暗许。 …… 这一天，对林淼和他的伙伴们来说，依然是忙碌的一天。 他们继续在果园里头摘果子，搞直播。 经过连日来的合作，村民们已经十分信任林淼的团队，干起活来也特别卖力。 用村民们的话说，这种干活场面，要不是电商直播刺激，还不知道啥时候能重新呢！ 在很多老人的记忆中，这种场面只在公社时代出现过，所以，很多上了年纪的村民也自愿地加入到采摘队伍，他们完全是自发的，就是想重温一下劳动带来快乐的感觉。 按说，对农民来说，劳动是最根本的存在，但是也不知道啥时候起，劳动渐渐地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成了出力换不来收益的负累。 但果然应了那句话，真是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劳动又有了集体协作的魅力。 林淼也注意到了这个特点，特别嘱咐龚凡宇，在拍摄的时候，多去发掘一些老年人的状态，充分发挥龚凡宇擅长抓拍的特点，让他呈现这种不经过粉饰的原生态的画面。 龚凡宇做的不错，忙得不亦乐乎。 直播间的人数在不断地上升，订单也是蹭蹭直飞。 原生态，真情实感，别开生面，值得信赖，就成了林淼果农直播间的关键词，给乔村的果子打开了销路。 第三十五章 使命感 一连几天，乔村整个村子都洋溢着果子园丰收的喜悦。 这是好久以来前所未有的景象，连黄超越都忍不住抒发起来。 “我真是奇怪，为什么前后反差这么大？”黄超越在歇息的时候对身旁的林淼说。 林淼正在啃李子。 这些天，他天天啃李子，依然没有吃够。 乔村的李子皮薄肉厚，丰脆多汁，确实是一方水土养一方果子。 “什么反差这么大？”林淼将啃过的李子核朝着远处使劲丢去，享受着在田园里头的自由。 黄超越见林淼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又进一步说：“你们没来之前，往年每到摘果子的时节，都是愁云密布的，现在你们来了，连天气都似乎在帮忙，你看，这天，这人，这心情，多好！你说，这是为啥？” 林淼哈哈一笑，道：“你可以写一篇论文，就这个话题，就叫‘论电商直播带货对农民生产积极性的再提高’。” 黄超越没有听出来林淼话里的玩笑成分，他认真地咂摸起来，重复几遍之后，拍着大腿说：“真好，我真去写！” “呀，我开玩笑的，你确定你会写？”林淼收起了笑，认真起来。 “我觉得这个论点很好，多有时代气息呀！”黄超越有些激动地说，“我敢说，这个时候，全国的农村都在看着电商这种形式，但我们乔村走在了前头。” “所以，要写，好经验就要推广，就要造势，现在是流量时代，谁掌握了吸引流量的内容，谁就为王。”林淼鼓励地说，“再说，你不是还有一个想法，要给乔村的发展模式开一次论坛的吗？” “嗯！”黄超越点点头，很开心地说：“你还记得呢！” “当然，我可是很赞同这个想法的，我全力支持开论坛。”林淼说，“现在我们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一方面，多做出成绩，另一方面，也要做有心人，开始预热一下嘛，比如你的论文。” “嗯，那我好好写。”黄超越说，“有了目标，人的干劲果然不一般。” “你要写好这篇论文，还要注意，你得明白，什么是电商带货的本质，你必须十分了解它。”林淼说。 “我愿洗耳恭听，想听听你的看法。”黄超越很是虚心地说。 “从本质上说，电商带货是将过去的商场导购搬到了网上。”林淼一言以蔽之。 “啊？这么直接？”黄超越没有想到林淼会如此一针见血，有些吃惊，按说，他应该粉饰一下的？ “本质嘛，必须直接，”林淼说，“明白了这个本质，你再往下捋，就会有很多惊喜的发现。” 黄超越特别喜欢听林淼聊天，因为这个过程是难得的受启发的过程。 有的人之所以与众不同，就在于他的思维和知识的积累，以及看待问题的角度。 在这方面，林淼的确是一个高手。 “同样是卖东西，为啥过去的那个方法不灵了，而要用电商、用流量平台、用网红了呢？”林淼诱导着黄超越进行思考，又道：“你说说看。” “因为与时俱进，因为大环境，因为实体经济干不过了网络，因为去中心化，因为……”黄超越显然平时也没有疏于学习，一口气说出了很多理由出来。 林淼点点头，说：“你这些说法都对，但过于大路货，真正的理由，永远只有一个，起决定性的那个理由是什么？” 黄超越摇摇头。 “消费习惯。”林淼冒出这句话。 “呀！”黄超越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又被林淼上了一课，原来，越是真理，就越是简单。 他显得很是佩服林淼的说法。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这么多年，因为互联网的发展，人们的购物习惯已经慢慢地转移到了网上，”林淼继续说，“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捋着来说，你就会发现，这个发展的过程很有规律可循的，从某宝的诞生，到电子支付的兴起，到短视频的崛起，他们之间有一个必然联系，就是场景的不断升级，人们的购物越来越方便。” “嗯，场景的升级。”黄超越咂摸着林淼的话里的关键词，越发对林淼刮目相看。 “你是怎么得出这些结论的，我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过，这么言简意赅的，直指核心的论断，但却又是那么到位，似乎跟主流的声音又是如此贴合，你是怎么做到的？”黄超越请教道。 “哈哈，你别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林淼潇洒地捡起一个李子，在手里把玩起来。 “我知道，你以前是在4a广告公司做创意策划的嘛。”黄超越回答。 “所以，我必须什么都懂，什么都要关注。”林淼说，“这养成了我的习惯，这么多年，我一直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吮吸着时代的每一次脉动。” 黄超越点点头，说：“果然，所有的成功都不是一朝一夕的，都是有积累的，成功只是台面上的，而背后的努力，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唉，跑题了呀！”林淼笑着拍了一下黄超越的肩膀，“怎么改成了吹彩虹屁了？” “哦，不不，我只是话赶话，有感而发。” “没错，有感而发，写文章要有感而发，我们创业也同样如此。”林淼被黄超越这个“有感而发”给刺激到了，不由多说几句：“过去，我们常说一个词，叫情怀，其实，我觉得所谓的情怀，其实就是有感而发，不得不发，是这么一个意思，就是说，这事非做不行，非你莫属，必须要干，而不是说，啥挣钱干啥，当然，如果你把挣钱也当成情怀的话，那另外说。” “我懂你的意思。”黄超越附和道，“使命感。” “对，使命感。”林淼说，“每个人有感而发，不得不发，都脱不了一个经历，一个初心，一个成长的过程，不是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的，都是使命感在使然，对一个创业的人来说，使命感能够感知到，是必须的。” “那我大约懂了，我要把这些结合起来，好好想一想，我这个论文该如何写。”黄超越心里已经亮堂起来。 第三十六章 被同伴激励的感觉 两人正聊着欢呢，感觉头上有果子掉了下来，树上还窸窸窣窣地，紧接着，就听到邵琪琪的声音：“哎哟，吓死我了！” 话音未落，邵琪琪从一人多高的树上跳了下来，落地未稳，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这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林淼惊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来不及多寻思，赶紧伸手将邵琪琪从地上给拽了起来，替她拍拍屁股上的土，想想不妥，又住手了。 “你怎么上树了呢？”林淼问。 “你咋不问我在树上看到了啥呢？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邵琪琪故意做了一个生气的样子，有些不愿意搭理林淼。 黄超越嘿嘿一笑，作势要走开。 “别走，我刚问过了，你问。”林淼有些尴尬，故意拿黄超越来当挡箭牌。 黄超越一看这个场面，显然是要他充当电灯泡和事佬的呀，他也就首当其冲应承下来。 他问邵琪琪：“琪琪，你在树上看到了啥？怎么会受惊掉下来呢？” “我跟你讲，”邵琪琪绘声绘色地说，“树上有一只这么大的毛毛虫！” 邵琪琪比划了好几次，都感觉有些夸张，最后，还是伸出小指头，照着前二指方才形容到位。 黄超越和林淼对视一眼，都憋着笑，但谁也没有敢真的笑出来。 “你们……哼！”邵琪琪有些愠怒，“女生天生都怕毛毛虫的好嘛！” “好好好，我们没有笑话你，我还是挺好奇你怎么在树上的？”林淼用手拍拍邵琪琪的后背以示安慰。 “还说呢，我刚学会了爬树，正在树上登高望远呢，你们俩就过来了，我不好下来呀，结果你们一聊就聊这么久，害我看到了毛毛虫。”邵琪琪将这个责任怪到了林淼的头上。 “哦，原来是这样啊，超越，幸亏我们没聊啥的话题呢，真是隔墙有耳，多危险。”林淼打趣地说。 黄超越嘿嘿一笑，说：“我们都是正经人，怎么会聊别的呢。” “听听，多一身正气，”林淼伸手捏了捏邵琪琪的脸蛋，又道：“下次别耍小聪明，我和超越之间虽然是好哥们，但是我们只对工作感兴趣，知道了没？安全第一，记住喽！” 邵琪琪俏脸一红，真是手足无措，当着黄超越的面，一点都不知道给她留面子，邵琪琪低头忸怩的时候，伸出一脚，给了林淼一下。 黄超越哈哈一笑，走开了，这两人打情骂俏的场面，还是不看为妙，实在是太过于让女朋友不在身边的他看了扎心。 当然，更扎心的是，明明这么好的女孩子示爱，却表现的跟一块木头似的，真是不能急喽！ 这也真是不好讲的事，只能在心里叹曰：人比人，气死人。 林淼也没有再挽留黄超越，此刻，只剩下了他跟邵琪琪。 邵琪琪安静了许多。 她看看林淼，林淼看看她。 林淼想缓解一下这个有些略带暧昧又显尴尬的气氛，主动聊起了工作，他道：“我们刚才的聊天你都听到了，不提提意见？” “工作，工作，我看你心里头只有工作。”邵琪琪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只能表示无奈，当然，趁此机会揶揄一下林淼也是好的，方能出一口心头之气。 “不然咧？我们来这里可不就是为了工作的吗？难道是来度假？”林淼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不敢跟邵琪琪谈情说爱的，毕竟，他还有一个许蔼婷呢。 但现在的女孩子，真是直接，喜欢就是喜欢，哪管你还有谁。 有些时候，也只能用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来企图蒙混过关。 不料，这反倒放大了他在邵琪琪眼里的魅力。 真是歪打误撞，缘分这东西，真是听天由命的事情。 邵琪琪心里喜欢林淼，但是表面上也不能太过于主动，毕竟，她是个女孩，这时见林淼这么一说，也只能见风使舵，顺着他的话头。 “挺好的想法，我觉得很可行，而且张罗这种论坛啥的事情，我擅长。”邵琪琪大包大揽起来。 “你以前搞过？”林淼有些诧异，他之前没有听邵琪琪说过。 “我没搞过，但我可是趴体女王，我想组织论坛跟组织一场趴体应该没有啥本质区别？不都是张罗嘛。”邵琪琪对林淼的反应有些嗤之以鼻，还亏他平时将“举一反三”挂在嘴边呢，她这悟性，可不就是举一反三嘛！ “那行，回头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申珂，让他大数据先行动起来。”林淼说，“有了申珂的大数据，加上你的组织，还有超越的前站，再加上咱们现在蹭到的热点，和目前咱们的流量成绩，我想，这个论坛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邵琪琪就喜欢看林淼将原本没影的事情给描绘的像是明天就能见到似的。 她有些小激动起来，问：“那你不给个时间节点，让我们更有奔头？” “嗯，现在是8月份，我想在金秋的季节，是组织这场论坛的好时间，暂且就准备在十月。”林淼意气风发起来。 有时候，身边有邵琪琪这种伙伴的确很有正能量，倒不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更不是给美女吹牛逼容易激发状态，就是一拍即合的那种感觉，被人无条件欣赏是一种最有力量的助推，这种体验，懂者自懂。 从这个角度来说，为何大老板都要配美女秘书似乎不无道理，当然，这只是题外话。 “那我就按照十月份举办来提前做功课。”邵琪琪说。 “嗯，是要做功课，比如看一些案例，提前想想地点和日程啥的，将工作化整为零，就是将单核驱动换成双核甚至多核，所以，要学会给自己找事情。”林淼有感而发地说。 邵琪琪发出一个咋舌音，对面前这个谈到工作就兴奋的人很是无语。 “对了，马上这个李子摘果季就要结束了，接下来你准备做啥了呢？”邵琪琪问。 林淼没有立刻说话，他看了一眼邵琪琪，有些正中下怀的感觉，很有惺惺相惜的样子，他沉吟片刻，说：“我们已经打响两枪了，卖鱼、卖李子，都成功了，接下来这第三枪，我想要做好收官，这三枪一出，基本上，乔村的电商带货就算是完成了第一阶段，已经小露一手，初露峥嵘了。” 第三十七章 开着大G去摆摊 在邵琪琪眼里，林淼无异于是一个点子大王，他的主意向来都是含金量极高的，团队这么一路走来的过程里头已经无数次验证了，林淼的方向感极强。 所以，邵琪琪听到这里，一点都不吃惊，她笑着看了一眼林淼，有些赞许的意味在里头，那意思仿佛在说，你尽管说，多大的想法我们都能给你兜得住。 林淼也感受到了来自邵琪琪眼中的那份信任感，这是一种很好的交互，来自于双方的了解和认可。 所以，对一个创业团队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默契，彼此信赖，互为依赖。 “我这个想法可是有些大胆哟，是我临时决定的，你能猜到吗？”林淼故意吊邵琪琪的胃口。 对于林淼喜欢卖关子的这个特点，邵琪琪早已经是习以为常，她知道，这一定是和林淼过去的工作有关，早年他在4a广告，要经常在客户面前提案，如何勾起客户的好奇心就成了他的本能。 “我猜不到，我放弃。”邵琪琪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林淼哈哈一笑，有些爽的样子，他没有继续为难邵琪琪，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想，我们开着大g去摆摊，到江城里头，给乔村造一波热度。”林淼有些期待地说。 “你这是在响应国家号召吗？”邵琪琪没有意外，只是有些不解。 之所以没有意外，是因为林淼经常会冒出一些看似奇特，实际上是不走寻常路的点子，已经被证明靠谱的男人，怎么浪都能够让人放心的。 “不光是这个意思，你想啊，国家已经在6月份时候提出这个倡议了，现在已经是8月份了，热度已经降下来了，咱们这个时候去搞这件事，不是光响应政策这么简单了，而是……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干。” “那你说说你的理由。” “我的理由很明确，第一，现在全村的果子售卖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存货，也就是三天直播就能消化光的，但是最后三天，我想……” “你想玩把浪的。”邵琪琪打断了林淼的话头，抢先一步说。 说完，带着一点挑衅的表情看着他，那意思是说，看，我了解你！ 林淼没有直视这个火辣辣的眼神，而是竖了一个大拇指之后，又道：“咱们带一车果子进城，反其道而行，用高于直播间的价格售卖，但是我们会赠送增值服务，就是购买者可以成为乔村的荣誉游客，会给他们量身定制一次乔村观光游，我们来全程接待，但是要求就是他们要通过自媒体来发布这次的行程体验，不管是哪个平台都可以，只要发布出去就成。” “等一下，我想想。”邵琪琪伸手制止林淼继续说下去，她又道：“我得算算，这么干是不是又在赔本赚吆喝。” “很好，有成本意识是对的，但是，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你想啊……”林淼不给邵琪琪太多的思考时间，继续趁热打铁，试图说服她。 “这里头有几个问题，第一，成本，我这个车能拉至少300斤果子没问题，这300斤果子，即便你每斤多赚5块钱，不过才是1500的收益，说实话，为了这1500的收益，我宁愿在网上卖，” “你听我说……”林淼急了。 “不，你听我说，”邵琪琪说，“即便是贵5块钱之后，这些李子都能卖出去，而且是卖给假设60名顾客的话，那么你等于是要组织一次60人的观光团，那么，这60人的观光团需要两辆大巴接送，还有一顿午餐，得6桌农家乐？临走你再给点土特产带着，这费用要是算下来，一人平均要300元起，等于是你要掏出去。” 林淼没有吭声，果然，这思维是生意人的思维，需要衡量一下投入产出比的。 “你说的对，但是我不这么算的，我知道，你这是做事严谨，需要有一个时间轴，然后把每个节点都考虑进去，而我不同，我是有一个想法之后就‘嘭’，炸开，干就完了，我且不说咱们的分歧，我得就你的问题说服你不是，你得让我开口呀。”林淼嚷嚷起来。 邵琪琪有些想笑，知道林淼是被堵急了，她故意的，见火候差不多了，她就放水道：“那你先回答我的这个疑惑，我后面还有问题等着你呢。” 林淼一下子冷静了，看看邵琪琪，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是他的思维惯性，他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越是这样，他反倒越不这么干了，他道：“那你先把你的问题都说出来，我最后总结答复好了。” “行，那我继续说了。”邵琪琪不知是计，又道：“刚才我讲的第一点是关于成本的问题，现在我讲第二点，关于效果，假设这60个人都能妙笔生花，都能写出有点击率的攻略，或者才华横溢，有自己的自媒体账号，比如b站、抖音、快手啥啥的，且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但是，这个效果能有多大？我不看好。” 林淼没有吱声，而是点点头，示意邵琪琪继续说下去。 邵琪琪见林淼这幅既像死猪不怕开水烫，又像成竹在胸的样子，有些吃不准了，干脆，她不往下说了，且看林淼如何答复她呢。“就这么多，请开始你的表演。” “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关于成本的问题。”林淼说，“暂且我们就认为，我们这么搞的成本是……” “不行，你不能耍赖，我们的人力、时间、油钱，因此产生的食宿不算的呀？”邵琪琪死死摁住这个问题，不给林淼好过，论理想主义，没有人是林淼的对手，但是论经商，他们既然是团队就有必要发挥最后的把关人角色，就是要给林淼设预演障碍，看他怎么突破。 “哦，行，”林淼挠挠头，发现此次的阻力不小，超乎了自己的预判，有些棘手。“就算这次行动的成本是3万，可以了？” 邵琪琪点点头，放过。 “我觉得这次行动的投入产出比，或者回报率，远远不是3万能够买到的。”林淼继续说。 “别光吹牛，你倒是拿出数据来说服我呢！” 第三十八章 说服的本事 邵琪琪这个时候反将一军，让林淼一时半会有些难于招架。 但是林淼毕竟是林淼，多年与客户直面对接的经历，让他练就了随机应变的本领，这几乎就是他的本能。 当别人为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找套路的时候，他已经在第一时间依据自己的本能给出了直觉上的反应。 而且再加上多年练就起来的洞察力，他这也算是一门别致的独门武功。 至于洞察力如何练就，其实很简单，日积月累地在一个领域深耕，自然就会具备与众不同的洞察力的。 林淼的幸运之处在于，他之前从事的领域恰好是个杂家，创意策划部门，相当于给各行各业来掐尖。 就这么着，林淼算是有了这门无往不利的硬功夫。 说到这一点，不得不说，当一个人准备创业的时候，不能光凭借激情，一定是要对即将创业的领域有深刻体会才成，俗话说，做熟不做生，就是这个意思。 为何当下有如此之多的创业失败的例子，说白了，还是投机心在作祟，这怨不得别人。 林淼处变不惊，面对邵琪琪的发难，他冷静地说：“我们要换个思路来看待这个想法，你听我这么说……” 邵琪琪一看这个阵势，知道林淼是要打开话匣子了，干脆，就不吱声了，任由他说，她只要保持聆听的状态就可以了。 要知道，对林淼这种人来说，有一个倾听者很重要。 如果，她能够在他的话里头找到纰漏，给他一个反驳，那就更好玩了。 “我这么做，其实是在给我们的事业在做事件营销。”林淼说出这个观点之后，竟然停了下来。 这让邵琪琪出乎意料，按照林淼的习性，他讲到核心要点的时候，是一定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这个时候突然转换了一个节奏，一个习惯，可真是要命。 而且，这种转换往往是更能凸显一个男人的功力，以及驾驭力，甚至是自我成长的本事。 能够不断地对自己进行完善，是一种绝顶的能力。 “事件营销？”邵琪琪忍不住接话，她似乎懂了。 “对，我们现在经过这几板斧之后，取得了一点成绩，这个时候，我们来点事件营销的手段，可以让我们更加受到关注，会带来非常规的流量进来，只要时机对，事件营销很有必要。”林淼补充道。 邵琪琪已经被他说服了，当林淼提出“事件营销”这四个字的时候，邵琪琪就知道，他赢了。 但是表面上，邵琪琪没有这么快地缴械，她继续跟他纠缠。 “为什么说，这是个好时机呢，我觉得，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关注地摊经济，政策也比较扶持，我们会有更好的便利条件来做这个事情，同时，也容易蹭热点，你要知道，虽然现在是自媒体为王的时代，但是不要忽视了传统媒体的威力。”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邵琪琪又涨了不少知识，她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问：“这话怎么讲呢？” “你想想看，传统媒体的报道是不是就相当于给事件发一个认证？” “认证？” “对，这是我的比喻，就相当于官方认可，很多人现在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媒体上，恰恰忽略了传统媒体的这种权威性。”林淼说，“一旦传统媒体认可，这种事件就会转化成公众事件，成了新闻，你要知道，多少自媒体的题材源头，其实就是来自于这种新闻事件，我们等于是在做他们的源头，你懂了没？” 邵琪琪啧啧嘴，真是佩服林淼的脑路清奇，这种想法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的。 “你这个认知厉害！”邵琪琪说，“但是，你怎么就确定，人家传统媒体就一定会关注你开着大g去摆摊呢？” “哈哈，确实，还有不少人开着保时捷、法拉利去卖鞋呢，所以，这么干单看这一点并不稀奇。”林淼说，“但是，你要知道，传统媒体每天都在找新闻热点呢，只要我们做出不一样的东西，就能够打动他们，比如……” “比如你卖的价格不低反贵？”邵琪琪接话道，“还赠送乡村参观游？” “哈哈，你说的对，但说法得变变，要包装一下，要擅于使用一个技巧，叫文字钉。”林淼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擅长的领域，说得口若悬河起来。 邵琪琪看着林淼的样子，说实话，她很欣赏林淼的口才，他的口才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那种天花乱坠，在如今讲究套路的当下，林淼的表达一点看不到套路，这反倒是成了他最大的套路，而且还是独一无二的，那就是真诚。 “那你说说，文字钉是啥意思？” “这是我以前做广告创意的时候经常提及的词汇，就是关键词的意思，但是这么说比关键词更吸引人对不对？这就是文字钉的本质，即抓人眼球的效力非凡的词汇。” 邵琪琪静静地听着，这是一个有才华的男人，一旦给他一方天地，他一定能够扑腾出动人的乐章，让他说好了。 “我会给我们的这次事件做一系列的文字钉，来包装它，比如，爱心水果、助农游、乡村带货等等，当然，我回头会完善这些关键词，让它们更有文字钉的威力。”林淼长话短说的样子，这也是避重就轻，这么短的时间内立刻给出文字钉，也的确办不到就是。“你想想看，只要我们的文字钉够分量，媒体怎么能够不触动？他们会闻风而来，然后作我们的宣传员，一旦有了他们的宣传，我们就等于是拿到了官方的权威认证，然后，我们的热度和美誉度自然就上去了，这是我们事件营销的关键。” “听明白了，你就是想借力嘛，很好的想法，可行的。”邵琪琪说，“但是，即便是获得了传统媒体的关注，他们报道了我们的事件，也不意味着你就一定能够获取流量了呀？” “这是前提嘛，剩下来的，要看我们的。”林淼说，“我还有一个绝招，叫视觉锤。” “啥？视觉锤？”邵琪琪完全被林淼给吹懵逼了，这高潮一浪一浪的，应接不暇。 第三十九章 谁说搞农业就不能时髦？ 跟邵琪琪聊天，对林淼来说，是相当有收获的。 因为他可以从她的反馈中得到有效的信息，这些信息可以激发到他的灵感，其中，最为关键的，是邵琪琪那种无条件地信任，甚至在信任中揉进了崇拜。 从男性的角度来说，女性之于男性，最大的激发点就在于这两个，即信任、崇拜，不论是从历史延续还是物种进化，这个说法都成立。 尤其是当林淼看到邵琪琪那光洁的大脑门，以及清澈机灵的大眼睛，外加上扬的嘴角的时候，那种视觉上的赏心悦目，更是能够提升他的状态。 “对啊，视觉锤。”林淼接话道，“我想，我们可以让阿斌和小丁来发挥出它们的特长，给我们弄一套整体的vi视觉，你想啊，咱们走在街上也好，产品递到客户手里也罢，是不是特别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好，那成本可就又上去了，不是3万能打住的了。”邵琪琪竟然笑了。 林淼不知道邵琪琪为啥笑，也跟着憨憨地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男人嘛，如果突然面对女人的笑，往往都会有些措手不及的。 “我觉得我好俗呀，怎么动不动就想到成本，我以前吃一顿饭3万也不会眨眼睛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真要好好反思一下。”邵琪琪自嘲加痛彻心扉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 夏日的微风恰好在此时穿过果林，吹起了女孩的发梢，有一种湖面荡漾开的涟漪一圈圈在心里氲开的感觉。 “值！”林淼说着，又进一步给出他的理由，“值在哪里你知道吗？谁说搞农业就不能时髦呢？” 这个想法的确是令人耳目一新，邵琪琪自然愿意听下去，情不自禁地抚起了身旁的果枝，犹如一张印象派的油画。 “咱们樱花社的优良基因不能丢……”林淼话音未落，邵琪琪就抢着道： “传递正能量加不落俗套！” “漂亮！”林淼热烈地响应，很是高兴，夸张地两只手都竖起了大拇指，来了一个彩虹屁的双倍，double。 邵琪琪伸手压下，有些害羞地说：“你继续说事，别吹彩虹。” “此时此刻，我不来一个彩虹赞美，怎么能集中注意力呢？”林淼故意油嘴滑舌起来。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真谛，其实就在于言语上的互动，妙不可言。 “好，给你三分钟，你吹。”邵琪琪掏出手机，给林淼计时。 “那我可真吹了呀？”林淼来真的，对着空气做了一个深呼吸，准备放大招似的。 “林大哥，你看到我家姐姐了吗？”许愿望不知道何时从树上跳了下来，问。 差点没把林淼给搞岔气。 邵琪琪回头一望，见是许愿望，她指了指远处，说：“许妮在那边帮忙打包呢，你到那边找找。” “嗯，给你！”说着，许愿望将一个野花编织的花环递给邵琪琪，“我姐姐也有一个！”说完，他跑开了。 邵琪琪很高兴，将这个花环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的样子，接着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给林淼展示了一下，问：“好看吗？” “看，这就是我要说的，农业也可以时髦，这就是视觉锤。” “得了你，怎么都能让你扯到工作，人家问你好看不好看，你还没正面回答呢。” “好看，好看。” “能走点心吗？”邵琪琪蹙起了鼻尖，有些嗔怪起来。 “要吟诗一首吗？”林淼煞有介事地问，并做了一个吟诵前的样子，一首环在胸前，一首绕在身后。 “好，被你打败了，你继续说你的正题，我觉得咱俩再这么闹下去，太阳都要下山，大部队都要收工了。”邵琪琪拍了林淼一下，满是宠溺。 “这就是正题，你看，”林淼继续说，“这个花环献美女的行为，是谁带来的？” 林淼此语一出，令邵琪琪突然恍然大悟，她做了一个t到的表情，伸手指着林淼说：“哦……原来是跟你学的呀！” 没错，当初还是林淼入村参观的时候，在田埂间采集了野花给邵琪琪扎了一个花环，这么一个行为，就让许愿望学了去，这就是影响，这就是时髦。 林淼摊开双手，做无辜状，说：“谁说农业就不能时髦？一花一草都能，你看许愿望扎得这个花环，配色多好！高级感十足。” “你继续。” “不要小看了我们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只要做到位，用上机心，都可以带来附加值，我们搞农业，其实就是搞文化，要上升到文化的层面搞农业，这样，农业就会成为引领生活方式的时髦，就有了不凡的意义，这样才能实现我们的宗旨，传递正能量和不落俗套。”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邵琪琪明白了林淼要表达的意思。 “真的是这样，如果只是就事论事，只顾低头做事不抬头看天，那会错过很多，其实，诗和远方也可以就在日常之中，这是一种状态，是一种可以发现美，享受美和分享互动美的状态，是可以影响和传递出去的，是一种生活方式，没错，这很有意义。”邵琪琪激动地说了一大通，因为她太擅长这个领域了，美嘛，女孩子天生就会，更何况她从小就走在了美的前沿，更是有心得。 “懂了啵，”林淼得意地说，“所以啊，我就可以干这事了，咱们有阿斌和小丁这样的优秀艺术视觉合伙人，就要派上用场，最多只是多一些物料的费用而已，这点小钱，我们负担的起，但是效果就大了……” 林淼越说越激动。 “你可以想象，当咱们的车身上贴着牛逼的车衣，印着咱们的态度和宣传语，不说别的，就那句，乔村，纯净到如同初恋一般，得多吸引人？” “嗯呢！” “当咱们的果品包装，当然，现在的包装也不错，但我们要为这次活动单独定制一批，传递最大化的信息量，用咱们的态度吸引市民的好感，传递到顾客手中的时候，他们买的不仅仅是水果，而是用文化ip属性的乔村水果，是纯净，是品质，是生态……” “尽量少用排比句。”邵琪琪打住林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四十章 讲乡村故事，让城市心动 说干就干，和邵琪琪的果林谈话结束之后，林淼就马不停蹄地展开了行动。 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赶忙？ 还不是因为李子马上就要下季了，树上还有最后的一批果子。 用这最后的果实来实现一次品牌跃迁，这是林淼要做的这季的最后的战役。 时间如白驹过隙，岂能浪费？ 每一个创业者，不论干啥，吃哪口行饭，勤，永远是第一位的。 但凡勤力者，速度就不会慢。 也就是快。 即便是天资愚钝，资源有限者，只要沾上勤，那就相当于时间比一般人要多了，时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人家一天24小时，而勤力者，可能是48小时，甚至更多。 想想看，这得多么可怕？ 搭上了时间，又怎么会慢？ 所以，好多人都明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却忽视了如何实现这个快字诀。 很简单，就是勤。 不但身勤，还要脑勤。 而论勤，中国的农民是最有发言权的。 所以，当晚，林淼就在灯下琢磨出来这个“勤”字，他决定，这次行动的“文字钉”主打“勤”。 他有他的依据。 现在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时代，争创争创，拼什么？ 还不是一个勤字？ 那么，溯源到这个“勤”字的源头，也是就是勤文化的本质，它来自于华夏农民几千年农耕社会所形成的精神内核。 有了这个精神内核之后，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变得相互之间有了关联。 譬如，让乔村的五大网红账号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做跟“勤”有关的短视频，按照每个人的定位，量身定制出相关的视频内容，这，对林淼团队来说，已经是熟能生巧，分分钟的事情。 再譬如，等明天给阿斌和小丁下任务的时候，林淼就可以明确地要求，这次的所有宣传物料，都要带上“勤”，紧紧扣住这个文字钉。 还有，这也是这次行动的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主题，怎么将乔村的特点、优势、和特色，包容进这个系列故事里头，扣住“勤”字，那么就考验林淼的功力和阐述技巧了。 说白了，这是能够借力传统媒体，引起他们关注的关键。 也就是事件营造。 只要让事件有意义，意义足够大到形成公共事件，那么就是新闻。 在这个自媒体横行的时代，愈是需要有传统媒体来助力，但恰恰，现在的社情是，这两头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自媒体在追逐流量，在去中心化时代忙得不亦乐乎，而传统媒体已经被数据给冲击的晕头转向，迷失了自我。 所以，林淼要好好地利用这次机会，来做这个文章，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切的行动根源都源自于对领域的了解。 不打无准备之战。 林淼手里还有一些传统媒体的资源，他必须在这晚想明白这件事，他会在跟阿斌和小丁交代任务之后，打这第二波的电话。 而且，林淼知道，报纸和电视，他们面对新闻源的时候，关注点是有区别的，一个要逻辑自洽，要干货。一个要画面，要情感。 所以，他就要投其所好，来为他们设计出最打动他们的地方。 也就是说，能用一句话说明白，第一时间让对方燃起兴趣，就不要用两句话说。 那么这一句话是啥呢？ 林淼琢磨着。 夜已经深了，林淼站了起来，看看龚凡宇和黄超越已经熟睡。 黄超越身上还搭着一本书，原本是见林淼在工作，他趁着灯光看书陪读一般，没有想到，还是没有熬过林淼，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林淼轻轻地拿起书，合上，放到一旁，顺便替黄超越掖了掖身上的毯子。 虽然是盛夏，但是晚上的乡下，还是很凉爽的，不像城市，一天积攒的热量，即便到了夜晚也都还退不去。 林淼悄悄地走出了屋子。 他走到廊檐下，坐到了马扎上。 抬头望天，满天的星星，璀璨到就像挂在天上的一条河，深的地方是河道，浅的地方是河道边的生态。 不到农村，尤其是不到乔村这样的无污染，优良生态的农村，是不会知道，夏夜星空是多么地美。 “乔村，纯净的如同初恋一般。”林淼默默地念叨着这句宣传语，思绪万千。 他的初恋，是许蔼婷，也不知道现在，她和孩子的状况可好？ 忽然之间，他就想念起这娘俩来。 要是此刻，是他事业有成，能够载着一家人在周末来乔村度假，这个时候，不是坐在廊檐之下，而是坐在帐篷营地，身旁是孩子和妻子，该是多么幸福…… 想着想着，林淼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就好像儿子此刻就在身旁一般。 “卧槽！”林淼腾地跳了起来。 他摸到了啥？ 回身一看，原来是邵琪琪！ 她穿着睡衣睡裤，头发简单地束了一个丸子，正笑眯眯地看着林淼！ 这不是她在梦游，而是她起夜准备去厕所，见林淼在这里发呆，故意走到他的身后想吓唬他一下，搞个恶作剧啥的呢，不料还真得逞了。 “我差点被你吓死。”林淼摸着胸口说。 “没做亏心事，干嘛这么怕？”邵琪琪说，“你半夜坐在这个地方干嘛？我还没差点被你吓死呢，我开门前发现有灯光，看到了你，就悄悄地走了过来，结果，你真是投入啊，没有发现我。” “这不是在构思这次的行动嘛，想法很多，但总觉得差一口气，睡不着。”林淼实话实说。 “那我先去方便一下，然后回来陪你聊，活跃活跃你的思路？”邵琪琪做了一个请示的样子。 林淼笑笑，说：“去，我等你。” 邵琪琪一溜碎步去了厕所。 林淼望着她的背影，想笑，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忽然之间，他的灵感喷发出来！ 有了！ 林淼一拍手，赶紧窜回房间，伏案写下一行字：讲乡村故事，让城市心动。 “牛逼！”林淼看着这十个字，满意极了。 “哎，你放我鸽子？”邵琪琪探身进来，低声说。 林淼回身，做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 第四十一章 聊骚中阐述助农的意义 因为已经想到了这次行动的主题，林淼此刻已经是成竹在胸。 看着邵琪琪有点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林淼来了兴致。 “干嘛生气呀？”林淼嬉皮笑脸地问。 “你说呢？”邵琪琪说着，睥睨了一眼林淼，观察他的反应，见他依然在嬉皮笑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女孩子都是风箱做的，呼啦一下就能让气鼓起来那种。 所以为什么现在流行渣男吃香而不是直男的市场，因为直男不知道体恤女孩子们的情绪。 而林淼究竟是渣男还是直男，还真不好说。 不如就说他是一个有经验的老男人。 貌似有一种瞬间升纬的赋能似的。 事实上，林淼也的确很自信，依然在嬉皮笑脸地逗邵琪琪。 “我这不是刚才看了一眼你的背影，突然就有了灵感，然后就窜回屋里拿笔记下来嘛，你知道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 林淼这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邵琪琪打住了。 “别找借口，我上个厕所才多长时间？你就等不及了呀？明明就是我不如工作重要。”邵琪琪其实已经消气了，此刻不过是故作姿态，故意跟林淼打嘴仗。 俗话说的好，打情骂俏，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可能！”林淼故意夸张地说，“在我眼里，你和工作简直就是完美结合，不分伯仲的。” “你看，说了实话？”邵琪琪双手一个抱臂，愈发理直气壮起来。 “怎么了？这个说法有啥问题吗？” “说你情商低呢，这么好的一个吹彩虹屁的机会，你都把握不住，还不分伯仲，我看你是欲盖弥彰。”邵琪琪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理直气壮中还带着失落，听着是在责备，但是看着却撩人得狠。 “我真的是觉得你和工作不分伯仲，这已经是可以宣判封顶的评价了。”林淼知道，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就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果然，此招奏效，邵琪琪缓和了一下，说：“那你说说看，我的背影怎么给你灵感的呀？” “吖？” 林淼懵逼，这简直是刚避开火坑又进雷区呢！ 前方高能，警报！！！ 眼见避无可避，林淼急中生智，他以他阅片无数的经验瞬间找到了救兵，他说：“有一部电影，昆汀的，叫《金刚不坏》，其中有一个片段，就是女孩子急着去嘘嘘，我觉得跟你刚才的背影特别像。” 林淼知道，这是邵琪琪在给他吹彩虹屁的机会，但是，为了营造满满的高级感，令对方满意，他不能这个时候直接赞美，那样就显得不走心，有些low，他借助影片的魅力来做铺垫，试图吹一个完美彩虹。 邵琪琪听了林淼提到影片，自然更有兴致，要知道邵琪琪也是影视爱好者，而且还是演员，算是专业领域里的知识，林淼这么一提，自然是让她瞬间就想到了这是哪部电影中的哪个场景…… “你个lsp！”邵琪琪突然抬起一脚，踢到林淼腰侧。 林淼没有预料到这个后果，避闪不及，被踢中，所幸邵琪琪没有使劲，不疼就是。 顾不上表演被击中的惨样，林淼连忙追问：“你竟然知道这个片段？” “哼！”邵琪琪故意扭过身子，不理他了。 这个片段确实有点那啥，被邵琪琪称呼为lsp一点也不为过。 那个场景是很着名的片段，一个女孩子尿急，从车上下来，然后一路夹着腿小跑去厕所，一只手还摁着生怕来不及呲出来的感觉。 “这可是大师镜头，”林淼辩解道，“哪里就lsp了？” “还嘴硬！”邵琪琪自己转过身来，她也没指望林淼这个时候会过来伸手掰她的肩膀。 哪里知道这一回身，突然和凑上前来的林淼脸擦了脸，来了一个001公分的接触。 双方都感觉到了对方唇部的热度，有些慌乱。 这夜深人静的，还头顶星空，真是要人命呐！ 还好，双方都比较理智，没有做出进一步的行动。 林淼整理了一下心情，说：“真是触发了我的灵感，所以说，艺术是无价的，经典的艺术，总是能够击中人的内心。” 见林淼已经从刚才的暧昧之中快速走了出来，身为女孩子的邵琪琪，自然是不能甘居人后，她也伸手将自己的丸子头散开，重新扎了一个整齐的，借此机会恢复常态，说：“那你说说，你受到大师镜头的激发，得出的成果是啥？” “真想知道？”林淼故意卖关子。 “拖，拖就是还没有想好。”邵琪琪试图揭穿林淼的伪装。 “呃……”林淼一时发觉自己把自己带进了死胡同，只能摊牌说：“讲乡村故事，让城市心动。你觉得怎样？” 邵琪琪听了，为之一振。 她太了解林淼，知道这句宣传语意味着什么，她细细品咂一番，道：“很吸引人，确实好，但我不知道好在哪里，就是觉得好，你说说呢。” “那我就表演一番了呀！”林淼当仁不让起来，“乡村和城市，一直是两个世界，但是，他们之间其实一直是互相依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只是，他们之间存在着沟通的壁垒。” “壁垒？文化差异吗？” “可以这么说，许妮和汤小桐就是一对活生生的例子，许妮不好看吗？好看，为什么汤小桐还落荒而逃了呢？就是差异呀。”林淼擅于运用生活常识和场景来阐述观点，“两个不同的世界。” “你的意思我懂，但是你这么一比方，我会走神的，毕竟，女孩子天生爱听八卦，甚于谈工作！”邵琪琪肯定林淼的同时也在提醒他，别岔开了话题。 这是林淼一贯的风格，就是绕了半天，还能绕回来，这知道的知道，不知道的可就以为他是走题了呢！ “好的，”林淼痛快地应了一声，继续说：“我们用故事来消融这两个世界的沟壑，让壁垒消除，让城里的人向往乡村，喜欢乡村，关注乡村，这不就是助农的意义吗？” “确实，但跟你这句话有什么关系？”邵琪琪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有，这句话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总纲，是我要和媒体朋友进行沟通的最重要的依据。”林淼说，“等着瞧好，这就是内容引流。” 第四十二章 以为是弹尽粮绝去摆摊 一夜过去。 刚吃过早饭，林淼就匆忙去准备打电话了。 许妮有些不解，问邵琪琪：“林大哥怎么今天吃饭这么快？” 邵琪琪还端着半碗白粥呢，粗粮拼盘里头的玉米、紫薯、南瓜还没有来得及吃个遍，人家林淼就已经吃完溜之大吉。 是有点快。 昨夜那么好的氛围，那么美的星空，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邵琪琪也是让林淼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状态给搞得有些醉了。 但既然是女孩子，那是一定不能认输的。 当然，对90后们来说，要想不输，就不能认真。 这是他们的信条。 邵琪琪装作不经意地说：“他一定是惦记着工作呢，咱们吃，对了，你这次带过来的小咸菜真香。” “嗯，这是我妈的独门手艺，据说是祖传的，我妈给改良过的。”许妮骄傲地说，“我妈加了橘子皮进去，然后盐要控制的好，所以很健康。” 许妮无心的这一句话，让邵琪琪听了很是上心，她追问：“你妈妈好厉害，她是怎么知道的该怎么做的呢？”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可能是因为生活经验累积的，我大舅、四舅，都是因为盐分摄入过多，和爱吃腌制食品，都身体出过大毛病，估计这是我妈摸索改良的原因。”许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说。 见邵琪琪若有所思的样子，许妮又道：“其实不要小看我们农村人，我们其实很聪明的，很多你们书本上的知识，我们都知道，我们只是不会表达出来。” “有意思，你这话要是让你林大哥听到，估计他会很激动的。”邵琪琪瞅了一眼林淼，只见林淼已经做到书桌前，在那里勾勾画画，似乎是在组织电话沟通的提纲似的。 全然没有听到他们这边在讲什么。 “昨晚，你林大哥跟我聊天，说要用故事来消融城市和乡村的隔阂，你怎么看？”邵琪琪问许妮。 “啥意思？我不懂。”许妮呲溜一下，喝了一大口粥。 “不行，我们是一个团队，必须要敢于发表自己的想法，说错了不要紧，要敢表达。”邵琪琪鼓励道。 她实在是想听听许妮的想法，因为刚才许妮所说的她妈妈改良腌菜手艺而追求健康的做法，这不就是城里人的惯用的方式吗？ 或许，林淼真的是个天才，在邵琪琪看来，他找到了农村和城市之间，真正的桥梁，那就是故事，以及故事中的情感。 因为在这个世界，情感是共通的。 “那我可真瞎说了，”许妮小心地看了一眼邵琪琪，见她依然是在鼓励自己，就又道：“其实有时候，我们反倒是觉得你们城里人挺傻的。” “吖？”邵琪琪猝不及防，发出惊讶的感叹。 “咳咳咳……”龚凡宇也是给惊到了，被米粒子呛到，跑到一边咳嗽起来。 “你倒是说说看呢，这个观点真是新鲜，我很想听下去。”邵琪琪愈加鼓励起来。 “你们每天就是挣钱，挣钱，挣钱，其实，我们反倒是觉得，那样的生活真的没有意思，我们只要有口热乎饭吃上，兜里有点零花钱，就很快乐了，所以，我们觉得你们那样其实很累，很不快乐。”许妮慢吞吞地说，一边想着一边在遣词造句。 “快乐，原来还有两种不同的定义，这个好！”邵琪琪连呼其妙。 她开始在学着林淼的思维，试图在这个“文字钉”上琢磨出文章…… 林淼那边。 他终于列出了几个要打的电话和大概的提纲，看看时间，还早，不到8点。 他放下笔，信步走了过到饭桌跟前。 “咦，今天还有南瓜呀？我怎么没有吃到？”林淼看到了南瓜，伸手去够。 邵琪琪拍开他的手，道：“去洗手。” “之前洗过的。”林淼有些委屈。 “可是你刚才去干别的了。” “好。”林淼走到外边去洗手。 “姐，我觉得林大哥人特别好。”许妮说，“要是小桐哥多跟着他学学就好了。” 邵琪琪拍拍许妮，说：“我告诉你一个消息，马上这几天，咱们就有可能进城，你到时候去找你的林大哥，央他同意你去，你就可以有机会去见你的小桐哥了。” “真的吗？”许妮两眼放光，很是激动。 “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许妮说，“可是怎么才能让林大哥同意我去呢？” “我车坐四个人没有问题，大宇肯定是要去，他要拍摄，我肯定是要去的，然后就是林大哥，黄书记要忙工作走不开，再加上一个你，不正好嘛。”邵琪琪帮许妮出谋划策，“但是你要不主动，可能林大哥想不到带上你。” “那我去找林大哥说。”许妮下定决心。 林淼洗完手从外头回屋，摸起一块南瓜就吃了起来，看来刚才的确是吃得有点快，没有吃饱。 “刚才你走开的那会，你知道我们在聊什么吗？”邵琪琪打开话题。 许妮很聪明，她知道这是邵琪琪在替她打开局面，此刻，她坐直了身子，有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聊啥呢？避着我私聊？”林淼一边吃南瓜一边打趣。 “许妮提供了一个观点，说在他们农村人的眼里，我们城里人的生活其实蛮傻的。”邵琪琪说。 “哟，是嘛，这个观点好，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林淼果然很有兴致，他调头问许妮：“你的理由是什么呢？” “没有理由，就是我们的看法，但是不会让你们知道的看法，因为你们就知道挣钱，不像我们，每天的时间都可以过得慢悠悠的。”许妮说，“林大哥，你什么时候进城呀？带我一起去好吗？我可能干活了，而且我可以给你不同的观点，不正是你需要的吗？” 林淼一下子被击中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许妮这么主动过，不由连吃南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行啊，正好，我准备这几天就去江城，到时候带上你，大家一起去，我们去江城卖李子，开着大g去摆摊。”林淼交底。 “不会？摆摊？”龚凡宇在一旁有些吃惊，说：“老大，咱们已经要这么拼了吗？你不会又……弹尽粮绝了？” “哈哈哈……”众人笑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一天天的各自战斗 接下来，林淼的电话打得相当顺利。 他跟报社和电视台的媒体朋友都通了气。 这些朋友还是在报道樱花社的事迹时留下的联系方式，没有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们接到林淼的电话都很开心，对媒体来说，他们希望长期关注一个报道对象，并且从中发掘更为深层的意义。 这可能是传统媒体面对去中心化的自媒体时代为数不多的优势。 在过去，这种报道形式只是诸多报道手法中的一个，叫连续报道。 而曾几何时，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连续报道这个称呼已经不再被提及，取而代之的是关注创业人群的征途命运。 也有人称呼为事迹样本，典型故事板。 不管称谓如何改变，但本质没有变化。 尤其是当他们听说林淼马上要开着大g来摆摊，要“讲乡村故事，让城市心动”。 这些记者们乐疯了，多么难得的一个题材，而且还是紧扣住了时代的脉搏，创业、脱贫攻坚、自媒体、电商带货、故事营销……这么多的热词，全有了！ 恰如一位记者在挂了林淼电话之后情不自禁吟咏的一样：“时代是一个列车，我们都在车上，保持向前的姿态，让我们一起飞驰。” 要么怎么说，与时俱进是一个伟大的词汇，它彰显了社会发展的真谛。 阿斌和小丁在电话里跟林淼也做了深入的沟通。 林淼将昨晚连夜精确完善的要求交代给他们，要求他们据此提供出最有逼格，最符合城市人审美的视觉vi物料，以及兼顾乔村最为核心的ip资源，即纯净。 对阿斌和小丁来说，他们不怕任务重，就怕林淼不交代任务给他们。 当他们听完林淼的阐述之后，早已经是跃跃欲试，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 对他们这种有一技之长的90后来说，英雄有用武之地是最重要的，学以致用是一种幸福。 况且，他们是一个创业团队。 被需要，永远都是最为激励人的感觉。 小丁是江城一流的视觉设计师，而阿斌是着名的城市涂鸦者，同时也是一位自由画师。 接到林淼的任务之后，他们就分头忙碌起来。 小丁从整体以及细节上就这次的行动开始了设计构思，而阿斌已经开始勾勒起了草图，准备用什么样的图案来喷绘到邵琪琪那辆粉丝大g的车身上。 这对材料也有要求，自然是要可更换的，一次性的那种，不用问都知道，如果强行给邵琪琪的爱车更换了车衣，那还不得自己掏钱再换回来？ 阿斌已经有了主意，他跟车行老板们熟，自然也跟汽车美容改装行熟稔，很多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在本子上勾勒出一个大概之后，阿斌就拿起他的滑板出门去找他的那群车辆改装发烧友朋友了。 林淼这边交代完任务，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早饭吃下的能量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摸摸肚子，有些庆幸多吃的那块南瓜。 房间里头只有他一人，他起身踱步，活动一下四肢。 团队中的其他人已经去果园忙活了，还不到午饭的饭点。 想起来邵琪琪有给的零食，林淼打开了柜子。 果然，士力架、牛肉粒、果蔬干……应有尽有。 林淼对零食没有啥讲究，随手摸了几个，撕开，就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 与此同时，汤小桐宿舍。 汤小桐准备出门，一身刚买的行头很是出挑，尤其是脚上的那双限量版的aj格外抢眼。 虽然还没有到开学的时间，但是宿舍楼里已经有不少同学提前返校。 当他们看到带着墨镜，挂着腰链，踩着aj的汤小桐走出宿舍楼，坐上宝马z4的驾驶座，扬尘而去的时候，不由感叹一句：“真是同人不同命。” “这小子咋突然就发达了呢！” “还不是那个樱花社，人家现在是红人！” “现在更大了？听说是公司合伙人了。” “人家不止是网红，是培养网红的老板。” 透过宿舍的窗户，有一双双羡慕的眼神，和一张张议论纷纷的嘴。 汤小桐心知肚明，故意视而不见，潇洒地拍着方向盘，和着音响的旋律哼哼。 一切如他所愿，果然，成了校园神豪的感觉是如此惬意。 他并没有将车驶出校园，而是驶向了女生宿舍楼。 根据他的线报，他的前女友这天返校。 所谓心结莫过如此，汤小桐要在前女友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然后，用最傲人的姿态，让她明白，错过是怎样的一种懊悔。 汤小桐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出声，开心不已。 就当是一场恶作剧好了，好马不吃回头草。 再说，这几天下来，他和小7处的不错。 换句话说，小7已经成了汤小桐还没有官宣的现女友。 一想到这里，汤小桐就一拍脑袋，骂了一句：“靠，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 说着，他摸出手机，给小7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传来小7睡意惺忪的声音：“你干嘛，这么早吵醒人家，讨厌！” 虽然是责怪，但是声音却可以拧一把渍出一碗糖水。 “都快11点了，还早呀？”汤小桐没有多啰嗦，而是直接下命令：“现在，立刻，马上，到我学校，给你1个钟头。” “你要干嘛？求婚？”小7没心没肺的说，但听声音显然是醒了，因为天性好玩，听到这个命令，立刻来了劲头。 “别做梦，来就知道了，跟我一起做一件大事。”汤小桐故意卖关子。 汤小桐现在越来越发觉，原来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怎么讲？ 过去，他在前女友面前就好比是一条舔狗，唯唯诺诺，但那个汤小桐已经死了。 如今，他有钱了，腰杆自然硬了，还啥舔狗不舔狗，直接爆渣。 有钱，谁还不是个渣男。 再说，人还这么帅。 汤小桐都忍不住在后视镜里头看了一眼自己，很满意。 “对了，要打扮一下，怎么漂亮怎么搞。”汤小桐格外提醒小7。 “知道了，烦死了，等着。”小7也不是善茬，被汤小桐这么呼来喝去，尽提要求，也是要强硬一下的。 不过汤小桐挂了电话觉得自己好像这个提醒多余，哪次小7出门不花枝招展？ 自己再这么强调一下，还不知道等会飞来是一只怎样的花蝴蝶呢！ 第四十四章 汤小桐被重击 小7挂了汤小桐的电话就开始忙碌起来，她用最快的速度化妆打扮。 虽然是一个“老江湖”，但是小7却有着独特的一面。 正应了一个铁律，即风尘女子不能沾染上爱情，一旦心有所属，她就会飞蛾扑火，迸发出一般女孩子不具有的洪荒之力。 有了这股洪荒之力，小7就如同开挂一般。 很快，她就收拾妥当，还差腮红和口红没有动手，但是不要紧，这些都可以在等红灯的时候完成。 为了在1个钟头之内出现在汤小桐的面前，小7可是真拼。 她出门，一路小跑冲进了自己的那辆果绿色的jeep自由侠，旋即一阵风，上路。 在等红灯的时候，小7就着车上的化妆镜完成了补妆。 一路飞驰，等她看到汤小桐的时候，小7伸出胳膊大喊：“我来啦！” “嘎！”一个急刹，车子在汤小桐的面前停下。 汤小桐此刻正在他的宝马z4旁边转悠，活动一下筋骨，毕竟在车里坐久了，有些难受。 突然被这辆车子在身旁急刹，汤小桐正撅着屁股拉筋呢，吓得他跟弹簧一般跳开。 转身一看，果然是小7！ “怎样，我准时？”小7得意洋洋地说，墨镜挂在鼻梁上，抬着眼皮看汤小桐。 汤小桐看看时间，好家伙，只差一分钟就1个钟头。 “卧槽，卧槽……”汤小桐一连说了好几个语气词，以抒发自己的惊喜之情，他实在是没有指望小7真的能够一个小时之内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今盟军真的神兵天降，汤小桐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好了，有的前女友柳安安好看了。 香车美女，他汤小桐全有了，正是报仇的好时机。 这个时候汤小桐的线报还在发消息给他： 【还有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小7本以为汤小桐会给她回报一个惊喜啥的，但是啥都没有不说，反倒是低头忙活起了手机，显得是在跟人很热络地聊天似的。 这要是没有功劳，小7还真不敢对汤小桐咋样，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明明是个功臣，却没有对应的奖励，那怎么成？ 小7推开车门下车，跨出自己的大长腿。 路过的学生看到，不由分说就惊呆了！ 这尼玛是怎样的人生？ 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小7这天穿了一身裹身的短款礼服，这种装扮，只有在夜场或者抖音上能够见到。 凡是路过者，皆迈不动了步子。 “你在干什么？跟谁在聊天……好呀！果然是在跟别的女人在聊天！”一边说着，小7凑过去看到了汤小桐的手机界面，是一个女孩子的微信头像！ 他们正在聊天。 小7哪里知道对方是汤小桐的线人，只道是又遇到了一个渣男，不由分说，小7一个踢裆，正中毫无防备的汤小桐要害。 汤小桐弯腰下去，哎哟哎哟直叫唤。 他不明白，为啥盟军成了放冷枪的敌人，他用绝望且无辜的眼神抬头看着小7，说不出话来。 小7见此一幕，于心不忍，知道自己下手忒重，连忙扶起汤小桐，说：“你没事？” 汤小桐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自己屏住呼吸，夹着腿，原地跳了跳，缓了过来。 “没事，我练过。”汤小桐说，“你踢我干嘛呀？” 路过的人见汤小桐没事，一哄而散。 走远了，还不忘回头，骂一句：“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呸！” 小7想起来就气，依然鼓鼓的样子，问：“她是谁？你叫我过来就是看你们聊天的吗？” 汤小桐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这一脚，一点都不冤。 他做了一个抓狂的动作，说：“这踏马是误会，这个女孩子，是我前女友的闺蜜，我买通了她，她正在实时给我汇报前女友的返校的进程，我现在喊你过来，就是要你配合我，来一出攻心报仇，你明白了吗？” 汤小桐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好在是逻辑严密，表达无误。 小7吓着了的样子，扑闪着眼睛，盯着汤小桐看了半天，然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犯花痴一般道：“你发火的样子好帅！” “卧槽！”汤小桐气结，且无语凝噎。 小7是他见过的最没有底线的女孩，而且还倒舔。 “现在，立刻，马上，做好准备，迎接战斗。”汤小桐命令。 “好，帅哥，我要做什么？”小7有些无脑懵。 “去把你的车子挪开，不要挡住我的车子，然后，你坐到我的副驾，等会不论发生什么，你就坐在副驾上，搔首弄姿，卖弄风情，明白吗？”汤小桐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语速急切地说。 “好的好的……”小7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忙活起来。 挪开车子，她坐进了副驾。 几乎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拐个弯，向这边驶来。 汤小桐用两个指头做了一个打板的手势给小7发出暗号。 小7领会，开始进入角色。 卖弄风情她是内行，但是此刻，烈日当头，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这不是应该见不得光的吗？ 车子驶近，就在汤小桐的前头三四个车位的样子停了下来，果然，一个穿着运动防晒装的长发美女下了车。 此人就是汤小桐的前女友，柳安安。 汤小桐红了眼睛，不是因为伤感，而是…… 这个小骚货，竟然是被一个大叔送来的！ 这大叔的穿着，一看就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再浪一浪的渣男，一件修身花t恤，白皮鞋。 汤小桐想起了那晚雨夜他目睹的一幕…… 恶向胆边生。 汤小桐清清嗓子，喊了一声：“柳安安！” 美女停下动作，慢慢地抬起头，没错，是他。 那晚雨夜之后，柳安安试图让汤小桐原谅她，只道是她一时迷糊，毕竟她没有做出进一步出格的事情，但是，汤小桐没有再给她机会。 此刻，当她看到汤小桐，啥都明白了。 冤家上门了。 在汤小桐的身后，小7还一个劲地卖弄姿色，显得有些幼稚。 一看，他们就是一伙的。 “哼，没有想到，你又换男朋友了，不错呀，连大叔都不放过，可以啊……”汤小桐挑衅地围着大叔转了半圈。 大叔呆了半晌，将手里的行李箱往地上一放，突然抡起拳头，一个迎面重击打在汤小桐的下颌。 “爸爸……”柳安安高喊。 第四十五章 喜相逢 汤小桐应声倒在了路边的草坪里。 车上的小7已经完全被惊呆了，她捂着嘴巴，想喊不敢喊。 汤小桐警告过她，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许下车，只能搔首弄姿。 怎么办？ 多年的走江湖让小7养成一个优点，那就是要讲究信义。 小7见这位大叔在击倒汤小桐之后看向自己，她吓得连忙继续表演起来…… 好尴尬！ 汤小桐仰面朝天，四仰八叉地躺着，短暂地昏厥之后，他睁开眼睛，阳光刺眼，一行眼泪从眼眶里涌出，他竟然笑了。 原来这人是柳安安的爸爸，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臭小子是谁？”大叔依然想上前继续打，被柳安安死死拽住之后，问她。 “他是我前男友，我同学。”柳安安像做错事的孩子，声音小到跟蚊子似的。 大叔放弃了继续追打汤小桐的念头，气呼呼地说：“你呀，真是认人不淑。”说完，大叔抓起行李箱送柳安安进宿舍楼。 在汤小桐身旁经过的时候，柳安安忍不住看了一眼汤小桐，只见他面带微笑，很诡异地半睁着眼睛，望着天空。 脚步没有停留，柳安安跟着她的爸爸进了宿舍楼。 她没有看到汤小桐的眼泪。 见对方走远，小7才敢去招呼汤小桐，她喊了几声，见汤小桐不答应，想下车却又不敢的样子，终于，她忍不住推开车门，在汤小桐的身旁蹲下。 “你没事？” 汤小桐的眼泪已经风干，他揉了把脸，自嘲一句：“卧槽，草率了，是她爸。” “你情报有误啊！”小7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有些替汤小桐鸣不平。 “是的，她闺蜜说是他男朋友开车送她来，哪里知道是她爸爸呢！”汤小桐坐了起来，“她闺蜜是不是故意坑我呢？” “你给了多少钱？” “3000。”汤小桐如实回答，然后有些恍惚地问小7：“难道是嫌少？” “屁咧！”小7气得一跺脚，站起身来，顺势拉汤小桐起来，“你给多了，你当了冤大头，不坑你坑谁？” “卧槽，给多了不是好事吗？她赚了呀！”汤小桐有些不解，他拐不过这道弯。 “你不了解女人。”小7说，“如果你是个穷小子，她闺蜜反倒是可能会帮你，但你现在有钱又嚣张，她闺蜜当然不爽啊，你呀，真是不懂女人。” “不懂……”汤小桐挠挠头。 “就你这个情商，还想当渣男，我看没戏，”小7说，“你想啊，她闺蜜怎么能成全你在柳安安这边呢，她要做也是拆散你们，她才有戏啊！” “不会？人心这么险恶？”汤小桐知道自己已经够江湖的，算不上良人，但依然在此刻被小7的说法给震惊到了。 “啥都没有钻石王老五抢手，就这么简单，你也别想复杂，算了，认了，她爸爸的身手我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找不回来了。”小7拽着汤小桐上车，生怕他再去惹事。 汤小桐虽然挨了这么一记老拳，给打得七晕八素的，但心里竟然莫名地高兴起来。 他不当回事地发动了车子，吹了一个口哨，竟然问小7：“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孩的表情，她是不是很关心我？” “噗！”刚拧开饮料灌了一口的小7立刻喷了，“你到底要干嘛呢？你是报仇来的还是寻求复合来的？我怎么给你搞懵了呢，听你这么说，要旧情复燃？” 汤小桐抽出纸巾，一边递给小7，一边说：“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对了，我刚才帅吗？” “帅？”小7撇撇嘴，鄙夷的眼神瞥了一眼汤小桐，道：“你飞进草坪的那一下蛮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技。” “好。”汤小桐摁了一下喇叭，惆怅地说：“今天失败，我得发泄。” “坏死了！讨厌！”小7误会了汤小桐的意思，还以为他在打她的主意呢，一手拍在汤小桐的胳膊上，千娇百媚起来。 汤小桐一脚油门，车子驶出。 还没有到校门口，一条信息来了。 汤小桐踩了一个急刹，嘎！ 停住。 小7给闪了一下，叫道：“你干嘛呢？” 汤小桐顾不上回答，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柳安安的发来的。 【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替我爸爸道歉，但是，你要是再来骚扰我，小心我爸爸不放过你。另外，我要告诉你，我现在是单身，过去是我对不起你，过去了就过去了，从今以后，你的好坏与我无关，自重。】 “什么什么……”小7见汤小桐看得有些愣神，凑上去看，不过瘾还夺过了手机，仔细念了一遍，“靠，绿茶！绝对是绿茶，我给你讲，千万不要上她的当，她故意给你一个信号，告诉你她单身，而且，她还给你忏悔了，这才是重点，你千万别上当……” 小7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汤小桐一声不吭，将车子掉头，又驶回了刚才的地方。 “你干嘛？”小7警觉地问。 “不，我的好坏与她有关。”汤小桐说，“我就是要让她看到，我现在混得有多好，我是她得不到的男人，我是赢家。” 小7听了这话，方才放心下来。 她一手搭在车门，撑着头，又活灵活现起来，恢复到吃瓜群众的状态。 敢情这戏还有下半场。 没一会，柳安安跟着她爸爸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 汤小桐直接将车开到跟前。 见这小子又过来挑衅，柳安安的爸爸又立起功架，准备一搏。 汤小桐不傻，坐在车里没有下去。 被这位大叔打了一拳之后，他知道不能正面硬杠，这些老男人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跟年轻人相比，他们下手更坚决，更干脆，也更有力道。 年轻人虚张声势更多一点，而老男人，则老道。 “柳安安，我其实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来告诉你，我们分手之后我挺好的，这是我女朋友，来，打个招呼……”汤小桐说着用胳膊拐了一下小7。 小7连忙装着乖巧的样子说：“叔叔好，小姐姐好……” “小7？”柳安安的爸爸看到小7，认了出来。 “呀！”小7失声惊叹一声，没有想到，柳安安的爸爸还是老熟人！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四十六章 一起吃个饭 半个小时后，大学城一家餐厅。 汤小桐和小7并排坐着，显得有些局促。 汤小桐的半边腮帮还肿着，带着点狼狈。 在他们对面，坐着的是柳安安和她的爸爸。 这四人坐到一起，简直有些让人匪夷所思起来。 其实，经过很简单，小7和柳安安的爸爸在之前认识，而且还有一段插曲。 在讲述这个插曲之前，不得不说一下柳安安爸爸的背景。 柳安安的爸爸，是一名生意人，经营着一家健身俱乐部，而如今，已经开成了连锁，因为是专业搏击运动员出身，所以，他的拳头确实有些老辣。 在和柳安安谈恋爱的时候，这些背景，他们并没有交流过，一来是因为他们之间不过是交往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二来，现在的年轻人恋爱很少会谈及家庭，因为一旦聊到家庭，就意味着认真了，是很被动的事情。 富贵贫贱，全凭眼力去判断，而不是靠嘴去问。 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颜控巨多的原因，啥都不信，就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安安的爸爸，也就是老柳生意并不是一帆风顺，商海沉浮多年，再加上健身领域的生意投入大，竞争激烈，算不上多有钱，只能说是家境殷实而已。 要说到家境殷实的柳安安为何还要去夜店“钓鱼”？其实那晚汤小桐看到的场面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真相是那位手摸柳安安大腿的男子确实是想追求柳安安，而柳安安那个时候有些犹豫，因为她觉得汤小桐太能混，整天泡在剧组里头，有点不踏实的感觉。 在她闺蜜的怂恿下，她们那晚去了夜店，然后就遇到了拼桌的两名男子，酒后，她们各自跟着其中的一名离开。 用她闺蜜的话说，只有用新人才能替换旧人，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世界很大，青春很短，要敢于尝试。 闺蜜鼓励柳安安结束和汤小桐的感情，她的理由是汤小桐配不上柳安安，一个剧组打杂，还想混成导演，就算有那么一天，享受果实的也是更年轻的女演员，而不是柳安安。 柳安安稀里糊涂地坐上了那个男子的车。 那晚雨夜。 汤小桐就在停车场外守候，于是目睹了那一幕。 借着这个事情，柳安安和汤小桐分手了。 其实，那晚，柳安安半道下了那人的车，回到了宿舍。 更精彩的是，当她回到宿舍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个闺蜜已经在宿舍里头了。 两人面面相觑，啥都明白了。 原来，她们都不是那种可以随便的人，而是刻意地去制造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飒女形象。 本来，这事也就过去了。 柳安安和那个闺蜜相安无事。 她一直不知道，那晚的幕后导演其实就是这个闺蜜，那两位拼桌的男子，是她的朋友，换句话说，他们的出现都是这个闺蜜一手策划的。 表面上，她是为了柳安安好，实际上，是她嫉妒柳安安啥都有。 与其这样，不如拆散一对是一对，而且还能便宜自己的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没有想到，这个事情，竟然还能半道中止。 那晚汤小桐之所以能够出现在夜店停车场外，也是这个闺蜜给放的风。 直到这天，汤小桐能够误把老柳当成柳安安的男朋友，也是这个闺蜜的通风报信。 事实上，这个风是柳安安故意放的。 她早已经看出来这个闺蜜的意图，只是没有戳穿她，当然，她也就没有必要给她说全部的实话，一直以来，她都以自己有男朋友了为搪塞的借口。 掩人耳目。 这就是塑料姐妹情。 再说老柳和小7是怎么认识的。 那是两年前，老柳因为扩张的步子走得太快，遇到了资金流动的问题，于是就请客去了小7工作的会所。 那晚，小7被老柳点台。 结果，一顿酒喝下来，小7编织的凄惨身世的故事打动了老柳，她说自己是一个因为家庭条件差而辍学的高中生，出来打工就是为了能够给弟弟赚学费，然后保证姐弟俩中有一个能完成学业。 因为那晚宴客的成功，老柳拿到了起死回生的资金，为了感谢小7那晚拼酒的豪迈相助，之后，他竟然帮扶起了小7，每个月都给她打款，条件就是她能够脱离会所，回去念书。 每个月两千块，整整供了小7两年。 按说，这个夏天该是小7被大学录取的日子。 没有想到，他们却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四个人各有心事，却都是老相识。 命运交错在一起，共进这一顿午饭，倒是很难得。 老柳已经看出来小7的谎言，但是没有揭穿她。 正好借助这一顿饭，把该有的前因后果都叙叙，断就断个干净，也是好聚好散。 简餐厅，各自点了一份套餐，气氛有些尴尬。 谁都不知道该如何缓解一下这个气氛。 还是老柳先开口说：“也是巧了，我想我们能够坐到一起，大家有什么话都可以说说，不要放在肚子里，俗话说，人生的遇见本来就是一场缘分，缘来则聚，缘去则散，但是，希望留下的都是感恩，而不是忌恨。” 这一番话算是将这顿饭的主题定了下来。 轮到三位年轻人发言。 “柳哥，哦不，柳叔……”小7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老柳，磕巴了。 “你还是该怎么叫就怎么叫，柳哥比较顺耳。”老柳说。 “那就柳哥，”小7干脆地说，“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要不，我把这两年你援助我的钱退给你？” 老柳笑笑，说：“先不急，我先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呃……”汤小桐尴尬地说，“我和安安谈了不到一年，分手了，我不对，不该来骚扰她，我错了。” “你们是男女朋友？”老柳直接地问。 汤小桐和小7互看一眼，两人都有些嚅嗫，道：“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柳安安稍微喘了口气，说：“爸爸，你喊我们过来，就不要跟查户口一样了，我们吃个好聚好散的散伙饭的嘛，干嘛要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第四十七章 许妮的电话来的真是时候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老柳基本上把面前这三位年轻人有点错综复杂的前尘旧事了解到了大概。 出于对孩子们的尊重，也是基于一个中年人该有的基本判断：该知道自然会知道，一切都不要过于追问。 老柳买过单，对几位年轻人说：“你们再聊一会，我去车上等，不着急，把该说的话说完，做不了家人，大家可以做朋友，做不了朋友，也可以不用去当仇人，人生是用了互相成全的，而不是消磨和浪费，凡是不在点子上的行动，都是对生命的消耗。” 说完，老柳起身走了出去。 “叔叔！”小7喊了一声，连忙又改口道：“柳哥，你原谅我了？” 老柳停下脚步，头也没回，抬手挥了挥，意思是不值一提，潇洒地走了。 “你爸爸蛮帅的，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汤小桐望着老柳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说。 柳安安转过头来，没有理会汤小桐。 汤小桐见对方没有接下文，有些尴尬，冷场了。 小7见状，连忙救场，问：“谁呀，谁呀？能带我认识一下不？” “会的，以后会见的，我给你说过，我的导演，林淼。”汤小桐掰开小7搭在他胳膊上的手。 小7也不介意，高兴地说：“好呀！到时候你可要提前给我讲，我好好地打扮一下自己，说不定导演会看上我，给我个角色啥的呢！” “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柳安安实在受不了这个场面，想走。 汤小桐连忙制止，说：“你爸爸给我们时间了，我想我们把话说完比较好，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见呢。” 柳安安不吱声了，她转头看向一旁，似乎有泪水在眼眶里头打转，但是长发遮挡住了汤小桐的视线。 小7发觉到柳安安的情绪，心知肚明，但是没有声张。 越是这样，越让她一个人消化去，一旦挑开博得了汤小桐的同情，结果可就说不准了。 感情这回事，谁不自私呢？ 由来只有新人笑，谁肯为他人做嫁衣？ 明显，这两人交接的有些伤感，藕断丝还连着呢。 纵然不会再走到一起，但曾经共同的经历和记忆，一定是挥之不去且留有余味的。 就跟燃烧殆尽的一堆火星子，这个时候就不要往里头吹风了。 湮灭了拉倒。 过去也就过去了。 破镜难圆。 小7不吱声，在一旁小心翼翼起来。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往往都是当事人心里起了台风。 汤小桐此刻也不敢去带节奏，更是陪上十二分的小心。 能够一起吃上这一顿散伙饭，是他不曾想到也格外珍惜的，他和柳安安的故事能够以如此的结局收场，也算是尽了人事听了天命，算是个相对圆满的结局了。 快一年了，汤小桐其实已经可以放下这段他和柳安安的感情，对年轻人来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谁都不愿走回头路。 如果分手能够体面，谁又想去说那句抱歉。 能够让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前提，是真的已经心无芥蒂。 “你现在成功了？”柳安安调整好情绪，转过头来对汤小桐说：“祝贺，我想我真的可以走了，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说着，柳安安用自己面前的饮料杯做了一个祝贺的样子，抿了抿，要起身想走。 “我还有话对你说……”汤小桐伸手拉住了柳安安的手腕。 一个挣，一个放。 都跟触电一样。 分开久了，连曾经熟悉的体温都变得陌生起来。 距离感就是这么可怕，人一旦有了距离感，比翻越一道墙难多了。 “你说，抓紧时间，我不想让我爸爸等太久。”柳安安礼貌地说。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看过小7一眼，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小7也挺识趣，知道这个场合下，主角不是她。 汤小桐说：“你要提防一下你的闺蜜秋秋，今天的消息是我花3000元从她那里买来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柳安安问。 “没了。”汤小桐如释重负，他终于交代了自己的“罪恶”，完全释然。 “谢谢你的坦诚。”柳安安说，“希望我们今后都好自为之。” 正在这时，汤小桐的手机响了，汤小桐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没有接，挂了。 他抬头又想对柳安安说句什么，结果，这个号码不依不饶，又打了进来。 “接，我等你打完这个电话。”柳安安拿着自己的包，坐着等。 上次分手，两人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像样的再见，这次，两人很有默契，都不想这么敷衍。 有时候，让一句再见充满仪式感，也是一件好事。 汤小桐干脆，点了一个免提，大大方方地问：“谁啊？” 他想证明自己的坦荡，也想表现一下自己的power，毕竟，现在他的人设，是校园神豪，一个还未毕业就已经成功的有为青年。 “小桐哥，是我呀，你怎么不接我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许妮的声音，即紧张又兴奋，像是偷偷打来的。 汤小桐愣了，他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没有你的号码，我还以为是陌生电话呢。”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这个了，对了，你回到学校了？还好吗？好几天了，你都没有动静，我……”许妮语气里带着责备。 小7瞪大了眼睛，表情震惊。 柳安安倒是面带微笑，还夹杂着一丝嘲讽。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说这个的吗？说事。”汤小桐尴尬到无地自容，只好生硬地打断了许妮。 说实话，这个妹子他真是不忍心伤害。 “好，还真有事要告诉你，但是你不能说是我说的哟。”许妮嘱咐道。 “好的，你说。” “马上过几天，我就能跟林大哥和琪琪姐还有大宇哥一起来江城啦！”许妮压制不住兴奋地说，“到时候就能够有机会到你学校来看一看你了呢！” “不会？”汤小桐愕然。 “真的真的，不过现在这是个秘密，你可要保密哟。”许妮说，“你还有啥事吗？我的事情说完了。” “我没有了。” “那我挂电话了，小桐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对了，要收好我给你的那个东西，那可是……”许妮越说越激动，停不下来了。 “咳咳咳……我知道了，先这样，我还有事，挂电话了哈。” 第四十八章 被前任好好地上了一课 “哎，人家还没说完呢，你干嘛要挂呢？”小7有些不解，她还想将这个瓜吃下去呢。 许妮突然打来的电话让汤小桐乱了阵脚。 现在他身旁坐着两位美女，一个是他的过去，一个可能是他的未来。 这下好了，再加上一个许妮，乱成一锅粥了。 汤小桐听小7这么一说，他瞪了她一眼，他真是不明白，这个小7，究竟是有脑还是无脑？ 指不定，这个看似无脑的憨憨女其实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心机女呢！ 汤小桐感受到了来自小7这边的浓浓的危险。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世间有一种人最危险，这种人不是聪明绝顶，也不是愚蠢至死，而是夹在两者之间，飘忽不定。 可上天，可入地。 她永远是别人世界里的齐天大圣，而她自己，啥问题没有。 现在小7就给汤小桐这种感觉，背后有了丝丝的凉意。 搪塞不过去呀！ 他看了一眼柳安安，她竟然不急着走了。 汤小桐此时的危机公关主要集中在柳安安的身上，此去一别，何止经年，但凡爱过，就想留下一个好印象，这实属人之常情。 “是这样的，”汤小桐终于开口解释，“这是我在乡下扶贫点遇到的一个特别朴实的小妹妹，她才17岁，情窦初开，我……我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她的偶像，你知道的，女孩子都会有这个时期的，总是会把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当作……爱慕的对象。” “你干脆就说她是你的私生饭好了，你是大明星，哼。”柳安安实在是忍不住要戳穿汤小桐。 汤小桐一脸尴尬，用手一抹，都能甩出一把汗似的。 如果说笑7刚才的冷箭是给他的背后来了个丝丝凉意，而此刻柳安安的嘲讽就是迎面丢来一个大招，让他瀑布汗。 背负受敌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早知道就不留柳安安了，汤小桐有些后悔，人啊，往往都是被贪念驱使，走差了一点点而已。 刚才要是放走柳安安，不完美也能得89分，算上优秀了；而现在，直接给扣了20分，成了69。 好尴尬的数字。 绝地反击，这是汤小桐从林淼身上学到的大招，此刻，他窘迫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奉行起拿来主义，使了出来！ 论这个大招的诀窍，就是捋着来。 当命运甩给你打脸的皮鞭，你可以抓住当成是在荡秋千。 基本上，这就是汤小桐从林淼身上学到的大招奥义。 换算成人人都能明白的古典浪漫主义经典说法就是，发扬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你们可别不信呐，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不知道，我和我的团队在乔村那个地方有多受欢迎，我们简直就是他们的救星，我们给他们带去了致富的希望，你们不去亲眼看看，都不会明白，我们为什么如此受欢迎这是啥原因呢！”汤小桐干脆厚着脸皮唱经起来。 人一旦脸皮厚起来，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行，只要你觉得你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你就做下去，但是……”柳安安说，“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因为受过所谓的情伤，就自暴自弃，自欺欺人，更重要的，我不想成为那个造成你改变的那个替罪羊。” 小7似乎是懂了，她呶起嘴巴，连连点头，很是佩服柳安安在这个时候能够组织起精密的语言，不愧是大学生，她就做不到，只能打乱牌，企图乱中取胜。 “你说什么呢，我不懂啊。”汤小桐双手一摊，扮无辜。 “那我就干脆一点，你现在有这个条件了，你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渣男梦想了，但愿你起飞成功，再见。”柳安安这次真是要走了。 都站起身来了。 “不给走！”汤小桐急了，也跟着站起来，扯住了柳安安的胳膊。 这次，他没有放手。 柳安安不由分说，回身就是一个嘴巴，“啪！” 打在了汤小桐那已经受伤的左脸上。 尽管脸上火辣辣地疼，但是汤小桐不为所动，依然坚决地抓住柳安安的胳膊，不撒手，而且直视着柳安安，没有丝毫的退缩。 要知道，爱过就是这样，那个人可以丢下一根不起眼的针，戳进看似坚硬如混凝土一般的心房，不费吹灰之力。 没错，在和柳安安情浓意浓的时候，汤小桐曾经开过这个玩笑，他的梦想是做一个渣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 当时柳安安捶他的心口窝，不愿意地撒娇：“我一个人还满足不了你吗？” “别误会，还没说完呢，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汤小桐抽了一口烟，吐了一个潇洒的眼圈。 那一刻，是他人生重要的巅峰时刻。 怎么能忘记？ 汤小桐这个时候其实想告诉柳安安，那个时刻他的话，其实只是为了吹个牛逼。 情不知所以起而一往情深。 到了那个程度了，不得不发。 可是，此刻，却成了对方的甩手棍，打狗棒，一个好端端的直刺内心的把柄。 对，刀锋已没入心脏，只留下外边的把柄。 但也并非毫无作用，这一巴掌，打出了汤小桐的回忆，打出了他的本善。 没错，他似乎是追求错了，颠倒梦想，玩笑成了行动指南，白白耽误了一番好时辰。 这一刻，汤小桐方才明白，他真的要失去了。 只要他的手一撒，柳安安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而他就是那个万箭穿心的“渣男”。 从此以后，他的好与坏，都与她无关。 “你捏疼我了！”柳安安奋力挣脱，喊：“放开！”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问。 但是眼睛却冒着火星子盯着汤小桐。 汤小桐此刻已经脸肿得像一个歪瓜，他不想再生事端。 他心里莫名地冒出一丝悲凉，难道……追求一下神豪的体验就这么有罪吗？ 难道……这不配上是一个梦想吗？ 犹豫之间，心软了下来，手就没了力道，柳安安挣脱开，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都要气哭了，她想直抒胸臆，他想直接骂到汤小桐的脸上，如果可以，她就骂： “你个笨蛋，你个弱智，带着妹子来我面前示威，还要表明以后的前程，你去死！渣男！” 第四十九章 用户眼中的风口 柳安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餐厅。 老柳的车头正对着门口，他坐在车上看着女儿从餐厅里头走出来，盯着看她的反应，一举一动都不会放过。 在女儿还没有发现他的时候是最真实的。 当父亲的都明白，女大不由人。 自己的女儿有没有放下，一目了然。 看到柳安安的这个状态，老柳反倒是放松了。 有经验的人才会这么判断，与其故装潇洒，不如头也不回，气势如虹。 谁还没有个前任？ 与其在旧车站里抛锚出不了站，不如视前任如喷气式，来一个反向助推，定当人生开挂。 “爸，让你久等了。”柳安安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 老柳一声不吭地将车子开出，沉默。 “爸，你怎么不问我呢？”都驶出老远了，柳安安才发觉爸爸一直沉默。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问了有什么用？”老柳豁达地笑了。 “一个渣男。”柳安安斩钉截铁地说，“分了就是分了。” “现在渣男这个词很是流行啊，动不动就听到，你解释解释，啥是渣男？”老柳问女儿。 “不专一，心理阴暗，视感情为游戏，只满足自己不顾及别人，报复心重，幼稚可笑。”柳安安越说越气，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 “啧。”老柳咋舌，“你这个定义很特别，但你能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看来三观还正。我们以前听到渣男这个词，接近于人渣，一点正面的意义都没有。” “是，我也没有留情。”柳安安获得了老柳的肯定，很是畅快的样子。 “但凡爱过，就没有云淡风轻，尤其是刚分开的时候，你这样我挺放心的，说明你正常。”老柳说。 “哦？”柳安安来了兴致，很好奇地问：“那你说说，啥是不正常？” “就是那种刚分手就仿佛对方不存在了，或者，立刻就云淡风轻起来，我觉得都不正常。”老柳很是坦荡地说。 “爸爸，你老实交代，你除了我妈，你究竟爱过几个？”柳安安较真起来，质问老柳，“这要是没有爱过十个八个，都不会有这么深的体会。” “哈哈，好汉不提当年勇，真正的爱过，是忘记，而真正的忘记，是偶尔想起。”老柳装逼起来，这是他在等柳安安的时候偷偷地翻阅林淼他们的抖音账号看到的一句文案，现学现卖。 有时候偶尔充当一下内容的搬运工挺好的，否则读书还有什么意义？ 这大概就是普通如老柳者们的认知。 现成的东西，动动指头就能复制了，又不是拿来挣钱，装个逼没毛病，况且还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 果然，效果很好，柳安安很服气的样子，称赞起老柳：“我觉得你越来越时髦了，魅力无穷啊，我回头要告诉我妈，让她提防一下，以免再次出现你英雄接济妹子的事情。” “她比我潮，哈哈，我提防她还差不多。”老柳笑了。 “怎么了？” “你没看你妈的状态，整天练瑜伽呢，还说回头要和你一起玩神兽和饲养员舞，我后来看了一下视频，很不放心。”老柳打趣地说。 “我妈可真是能保密，我还不知道嘛。”柳安安说。 “她是要给你一个惊喜，正在埋头苦练呢。” “我说她现在怎么越来越年轻了，果然是有秘密。”柳安安恍然大悟。 “现在这些短视频挺影响人的，我跟你妈现在天天刷，我都学了好几道菜了。”老柳说，“别说，还真能学知识。” “好，你们很与时俱进。”柳安安忽然又道，“你怎么老揪着短视频跟我说事呢？” “这不是听了你们的对话，聊到了这个地方了，我就有感而发一下，刚才吃饭的时候没好意思多说，怕说多了为老不尊。”老柳打着哈哈说。 “你这是老谋深算。”柳安安纠正他。 “想想我们那时没有这个东西，那时候要想学点什么，可费劲了，现在，容易多了。”老柳说，“也是奇怪，越是容易反倒是啥都不想学了，看看就好了。” “你要想当网红也不晚，就凭你的身手，开个抖音号，能火。”柳安安鼓动老柳。 “我见多了，你不知道，我店里整天有这样的人出现，举着手机自拍，哪是真健身，就是去打卡，我干不来，我只管赚钱就好了。”老柳说，“你别说，我现在的门店生意上升，还多亏了这些网红们的带动。” “我怎么听你说来说去，你不会还留恋汤小桐那个小子？”柳安安觉察到了啥似的，质疑起来。 竟然念叨起情分来了。 汤小桐可不就是干发家致富的吗？ 最起码，柳安安是这么认为的。 “我女儿这么优秀，我还愁没有女婿嘛，你可别误会，我反倒是觉得那个林淼不错，要是有机会，我还真想投资他一把，或者跟他搞搞合作啥的，我看了他搞得几个号，很有特色，还真火了。”老柳说，“我也是抖音重度用户了，但是像他这么玩的，还真是引领潮流，有前途。” “原来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柳安安点点头，又道：“我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好，跟你们这些生意人有关系。” “哈哈，是。”老柳单手打起了方向盘，“这么高的评价吗？” “对啊，赚钱是王道，我们就是被你们这么引领的，而且，因为你们的存在，我们同学里所以才有好多人就想躺赢，不想努力了。” “是，你可别这样就行，我们家不缺钱。”老柳说，“当我听了你们的故事，我就没当回事，我女儿怎么可能为了钱去混夜店呢！” 柳安安蓦地来了一个大红脸。 “记住，要远离久穷乍富者。”老柳抓住难得的这个机会教育女儿。 “什么理由？” “他们富的还不稳定，有待时间的检验，我可是在抖音上学到一句话，你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变现，你所亏的每一分钱，都是你对这个世界认知有缺陷，你永远赚不到超出你认知范围以外的钱，除非你靠运气，但是靠运气赚到的钱，最后往往会因为实力不足而亏掉，这个世界最大的公平就在于，当一个人的认知不足以驾驭他拥有的财富时，这个社会有一万种方法收割他，直到你的财富和认知相匹配为止。” “爸，你现在玩抖音都玩得这么酷了？”柳安安听了很是受用，大为赞赏。 “还不是因为那些人为了赚钱，啥都分享，其实我们不过是坐收渔利而已，这就叫……”老柳想了想，说：“德不配位必有余殃。” “我看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哈哈哈……” 第五十章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餐厅里。 汤小桐目光呆滞地望着柳安安背影消失的方向，还没回过神来。 突然，他发现小7正拎着一个酒瓶准备出门！ “你干嘛去？给我回来！”汤小桐看着小7气势汹汹的样子，赶紧叫停。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柳安安甩门而出的同时，小7在餐厅里逡巡着，终于觅得一个空酒瓶，准备追上去，教训一下刚才酣畅淋漓痛骂汤小桐的柳安安，找回场子。 其实这个酒瓶也不算是空酒瓶，是远处一张桌上两位客人正在饮用的清酒，还大约剩下五分之一的样子，直接让小7拿起掂了掂之后倒进了垃圾桶。 这么得来的空酒瓶。 两位客人完全惊呆了，不敢言语。 只有同情地看着汤小桐，这个体面的男孩是怎么回事？ 才被一个女孩给痛骂渣男，就又来一个辣女为了他要去干架？ 这尼玛是怎样的人生体验？ 汤小桐已经如入无人之境，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忘了这里是一个公共场合，他情急之下的这一嗓子倒是起了作用，小7停住了。 半晌，小7才转过身来，恢复到往日那种没心没肺的状态，吊儿郎当地把玩着手里的空酒瓶，朝汤小桐走过来，一边说：“我这叫犯罪中止，激情消失……你说，你喊我干嘛呢，让你喊我……” 说着，小7就拿空瓶子的底去捅汤小桐。 汤小桐避开，一把扯住小7，道：“别闹，我们也走。” 扯住了小7，汤小桐才环视了一下环境，发觉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超级尴尬，此刻不宜久留。 就这么拽着小七，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汤小桐才想起什么，回身直接走到刚才被酒瓶夺舍的桌前，将空酒瓶还给人家，并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不等人家反应，汤小桐就赶紧溜之大吉。 “你能不给我惹事吗？”汤小桐钻上车，对副驾位上的小7说。 “我是想帮你呀！”小7一脸义愤填膺，“都被人指着鼻子骂渣男了，你不要面，我还觉得丢份呢，我不要跟她拼命呀？” “我是你什么人？不值得你去拼命。”汤小桐一下子没有了继续要责备的心情。 发动车子，开路。 要回校让小7去取她的jeep。 “你说你怎么这么难的呢？”小7说，“被人家老爸打了，被请吃饭，还被前任骂，我都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啥了，好像你是为了要出口气的？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悲剧，真是悲剧，你这是被打脸呀，piapia地。” 一边说着，一边还做出被打脸的左右开弓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甩头舞呢。 “行了，你能不再鞭尸了吗？”汤小桐说。 “你还好吗？”小7理了理头发，恢复常态，轻描淡写地问。 “没有什么好不好，说实话，我现在反倒是很轻松。”汤小桐说，“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了，感觉我不欠她什么了。” “你……你还是人啊！”小7崩溃的样子，说：“你是小受？” “什么呀！去！”汤小桐拍了一下小7的脑袋。 “你就欺负我，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小7哼了一句歌，以抒发自己此刻的感受。 有小7这种女孩子挺好的，汤小桐瞥了一眼她，心道，小7就跟一条鱼一样，似乎记忆就只有7秒，所以，她没有烦恼，当然，这种人似乎也不适合谈恋爱。 没心没肺的，有些吓人。 而且还经常会来一个180度的大转变，心脏不好的吃不消。 这种女孩子，不消停。 但好处就是，真的能够带来快乐。 汤小桐此刻就不难过。 他竟然不难过，这实在是令他感到匪夷所思，想过一千种雪前耻的行为，唯一没有料到这样的结局。 被打脸，被羞辱，被遗弃，却还轻松无比。 “嗨，你不是渣男，你不配。”小7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不配？”汤小桐好奇起来，“怎么看出来的？” “渣男都是没有感情的，你呀，用情太深。”小7说，“渣男要会撩，是让对方死去活来的那种，而不是自己丢了半条命。” 汤小桐点点头，似乎很有道理。 “那你遇到过多少渣男？” “这……跟你有关系吗？”小7警觉起来，不再搭理汤小桐。 “原来有钱了还是不快乐。”汤小桐说，“这才是让我感到失望的地方，而不是前任的打脸，刚才那件事不许提了，我解放了。” “就跟谁想提似的。”小7又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感觉不到有钱后的快乐吗？” “为什么？” “要么是钱还不够多，要么就是还没找到花钱的方法。”小7像个心灵导师一般说。 不过确实，她是罗塔牌高手，算是半个心理专家，当然是野路子出身的，完全靠阅人无数的经验积累和天生聪明的脑袋瓜。 “花钱还需要方法吗？”汤小桐请教。 “当然，靠，你竟然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你以为花钱容易啊？会挣钱是本事，会花钱才是人生，这你都不懂，白活了，你认识我太晚，哦不，还不算晚，还有救……”小7嘟嘟囔囔起来。 “那你说说看，怎么花钱？” “花钱的意义是啥，买快乐呀，你不快乐就是方法不对，这么说，你的钞票，连快乐都拒收，你要撩快乐，让快乐来找你，就跟勾女是一个道理，而不是简单粗暴地直接砸，那又烧钱又空虚。”小7说，“我见过的，最佳案例，就是……” 说着，车子已经开到了她的jeep跟前，停了。 汤小桐专注地看着小7等待下文。 都会举案例了，不能小瞧了这些夜场女子。 “说呀。”汤小桐催促。 “去抢别人的女朋友。”小7说着又纠正道，“哦不，是勾引别人的女朋友。” “卧槽，给别人送绿帽子呀？太缺德了。”汤小桐说，“难道这才是神豪本色？我不能这么干，我做不来，因为，我还有底线。” “屁咧，底线是啥意思？”小7说，“你三观也太正了？” “我怎么觉得……”汤小桐愣了一会，道：“我怎么觉得这种生活还不如去乔村跟着团队去扶贫呢？” 小7推开车门，受不了的样子，丢下一句话：“你呀，肯定被一个人给影响了，我不用牌都能算出来，你自己想清楚，我走了。” “你到哪里去？” “上班。” “呃……”汤小桐咽了口唾沫，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第五十一章 田间的午会 为了这次的行动，林淼可是忙得焦头烂额，没有一刻得闲。 幸好，他身边的几位伙伴都很给力，使得他们的准备工作井然有序，高速推进。 在小丁和阿斌他们设计和制作vi物料的时候，林淼带着团队又确定了几件事情。 这不，他们正在开会。 果园，午后小憩时刻。 因为是临时开会，没有林淼习惯使用的白板，他感觉似乎少了一点什么，为了弥补这个缺憾，他干脆坐着开这次会议。 很多人一听到开会就会感觉头大，其实不是这样，对一个创业团队来说，开会其实是一次很好的交流和头脑风暴的机会，当然，前提是主持人（一般都是创业领头人）要有魅力。 林淼的主持加上邵琪琪的调和，自然效果超棒。 这次，在场的人蛮多的，不但有龚凡宇和黄超越、许妮，连其他几位乔村网红都来了。 随着粉丝数越来越多，并且真的能够看到有收入进账，这6名乔村初代网红的热情自然是不必多说，已经是完全将这份工作当成了自己家的粮田，就是这般炙热的感情。 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恨不能掏心掏肺了。 “我给大家宣布一件事，后天，我和琪琪、大宇和许妮要去趟江城，准备待三天左右。”林淼方才将这个行动公之于众。 听到这个消息，乔村网红们都炸了，叽叽喳喳起来。 “我是个大老粗，说话直来直去，你可别见怪，”乔胡说，“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你带许妮不带我们呢？” “就是就是呢……”其他人连声附和。 年纪稍长的六婶这个时候打趣地说：“我都老太婆了，不带我去就不带我去。” “哈哈哈……” 瞬间，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六婶这句玩笑话给带走了。 趁着大家乐呵的劲头，林淼见缝插针地说：“是这样的，两个原因，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要节省成本，因为我们车上只能坐这么多人，不能再出一辆车了，再说还有住宿的问题呢，二来，许妮去呢，也是这次活动的需要，她年轻女孩子家，比较讨喜。”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大家自然都是没有了脾气，瞬间沉默了。 毫无辩驳的机会了。 作为农村人都清楚，出门要花钱，食宿就是一个大问题，听到省钱这俩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去趟镇上，都是能走路不坐车，能吃自带干粮绝不进饭店的，庄稼人，节省都成了本能。 “那你说说，你这次是去干啥呢？”孙静开口了，“我们也好挂挂耳朵，过个干瘾嘛。”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我们这次是两个目的，一个是将咱们剩下的几百斤果子采摘喽，直接到江城的大街小巷里头卖出去……”林淼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咱们有这么好的电商平台了，干嘛还要亲自去卖？”尺八比较话少，但是此刻也是忍不住了。 他想知道一个答案。 跟着林淼这么多天以来，他们都清楚，这是一个宝藏，因为他身上有着他们不具备的思路，以及眼界，所以，他们愿意向林淼提问，希望多多地从林淼那里获取有用的信息。 尺八的这个问题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好问题！”林淼肯定了一下尺八，又道：“这就是我们的第二个目的，去卖果子只是个幌子，我们其实是想面对面地向江城市民推销我们的乔村，让他们近距离地跟我们互动，然后知道我们这里，等于是做一个宣传，同时，我们希望，借助这次活动，也将更多的乔村卖点带给市民，为此，我们还专门打造了一款旅游产品，乔村乡村一日体验游。” 林淼这番话说着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听，没有人敢去打断他，因为信息量很大，他们需要一个反应的时间。 “我说完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林淼换了一个姿势，毕竟坐在石头上，有些硌屁股。 “这个啥体验游是什么意思？”麻广仁说，“不会是到我果园里采果子？我可是光秃秃了。” “哈哈哈……”气氛很好，欢声笑语不断。 “连麻广仁都会说笑话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六婶说。 麻广仁是乔村老实人，有名的，过去都是他听别人的笑话笑，现在会逗人笑了，还不是因为今年的果园销量又快又好，人啊，一旦轻松了，幽默感就出来了。 所以，幽默感是和希望挂钩的。 活着有希望，就有幽默感。 当然，在绝境时有幽默感，那是一种能力，不是人人都能具备，另说。 “是这个意思，”邵琪琪见林淼给她递了一个眼色，于是接话道：“就是组织市民来实地看看我们乔村，我们给他们当导游，互动，然后让他们回去给我们当一一传十的宣传员。” 邵琪琪提纲挈领，言简意赅。 句话能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绕来绕去了。 干脆直接。 什么时候适合绕来绕去，那是双方都是高人的时候。 在太极推手一般的过程里头，互相不动声色地获取对方的信息，以来暗中判断对方的深浅。 所以，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是为高手。 邵琪琪就是这种情商极高的高手。 她会审时度势，根据对象的不同，调动自己不同的状态。 不似那些千金大小姐，鼻孔朝天，不待见人。 听了邵琪琪的这番解释，所有人也就都明白了是咋回事。 “你这个车能驼多少斤？”麻广仁问。 “300斤没有问题。”邵琪琪回答。 “那我们树上可不止300斤果子呢。”麻广仁又道。 “只采300斤，剩下的还是通过咱们的电商渠道售卖。”林淼说，“剩下的我估计也不多了，对，广仁。” “是，不多了，全村的果园这个时候加起来，我估计不会超过一千斤了。”麻广仁说，“你们到时候可以吆喝，乔村的李子最好，再不吃就下市了。” “哈哈哈……” 大家又乐开了花。 麻广仁说笑话有一个天然优势，那就是他那有感染力的笑脸，他一本正经地说完，然后衬上一脸褶子的憨笑，就是不给他的话逗笑，也能被他的笑给感染到。 第五十二章 内容摆摊，带上我的作品 开惯了头脑风暴会的林淼，现在已经完全喜欢上了这种露天会议，不但空气好，而且人的状态也不一样，一种和自然融合的感觉，就像是鱼儿在水里畅快地游。 而对这些乔村网红来说，他们见惯了在田间地头坐而论道的聊天，但是林淼这种形式和内容，他们也是以前没有接触过的，完全激发起了他们的兴趣和热情。 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一点都不错。 况且，他们聊天的内容还涉及到实打实的腰包收入呢，农民创业，这简直就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一朝变为现实，而且还是跟最时髦的电商挂钩，他们成了现在最潮的网红，真是状态都不一样。 虽然，他们的粉丝量跟那些大网红还无法相提并论，可是他们胜在效果和美誉度。 这怎么说呢？ 说到效果，他们是自己带自己的货，实打实地自己给自己打工，不但既解决了农产品的销售问题，还因为手段的创新带来了附加值，更有吸引力的是，他们是在林淼的指导下，按照内容生产的原则来进行农产品的开发，这可就是创新的领先时代的做法。 用林淼的话来说，这是前无古人的事情。 他还说，【不要以为我们是在搞直播，搞流量，其实，我们是在为了卖乔村的农产品。不要以为我们是在自己给自己带货，其实，我们是在带整个乔村。不要以为我们是在搞网红经济，其实，我们是在进行内容的变现。】 正是在这种认知的指导下，他们跑在了时代的最前沿。 对此，林淼在这个场合下又解释了一番。 “我们这次行动就是再给我们乔村的ip经济再上次手段。”林淼说，“我们现在的行动，都是有目的有战略的，是对战略的响应，是战术的应用，我们必须要将它放到我们是在打造乔村的ip经济的层面来做这件事。” 这就是林淼的高明之处，现在流行ip的概念，但多是在内容生产的层面会用到，比如书籍、电影、歌曲等等。 他是将这个ip的概念用到了乔村身上。 当然，时下流行跨界，没有什么概念是不可以打通领域，做到跨行业运用的，比如ip经济这个概念其实已经在品牌领域运用多时，所有的大品牌现在都已经有了ip的意识。 所以，品牌=ip。 而林淼就是快了这么一步，在品牌=ip，这个基础上做了延展，从一开始就将乔村这个在外界眼中的贫困地，当成了创业的富矿，将其当成ip来打造。 这就是顺势而为。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次行动，我们将在……”林淼将他之前和邵琪琪他们讨论过的认知分享到这个场合里，让大家都能掌握团队的想法。 正所谓同频共振。 听了林淼的说法之后，大家都有一种很解渴的感觉，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几位乔村初代网红都在闷头想问题，似乎很多的想法都在心里生发出来。 这也是跟林淼相处之后才有的现象，他们这些习惯了按部就班，靠天吃饭，凭经验行事的农民，而如今，一个一个都被激发出了潜力，成了有想法的人。 林淼很喜欢他们发表自己的想法，尽可能地让他们表达，哪怕最终不被采纳或者无法带来行动，但这个过程，其实就是在启发大家，从他们身上学习的过程。 三人行必有我师，再厉害的人，也需要团队，需要被激发。 这就是团队良性互动的力量。 许久，尺八突然举起手来。 这是林淼一贯要求的“仪式感”，正所谓发言之前先举手。 “尺八，你有啥灵感了？快说说，我们等着听呢。”林淼说着，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他看着尺八，只见尺八还有些忸怩，毕竟，做木匠活他是行家，但是表达想法这种事情，他还是个新手。 “我在想，我的那些微观世界的作品，也可以拿去一并摆个摊，能卖就卖，卖不出去赚个彩头，让你们的这次摆摊更丰富一点。”尺八说，“我的发言完了。” 林淼带头鼓掌，说：“尺八这个想法好，咱们这次摆摊就要这么干，咱们是内容摆摊，就要与众不同。” “内容摆摊？”邵琪琪在一旁有些纳闷了，这灵感就跟乔村的山泉眼一样，呼呼地冒呢！说来就来，简直都不带打草稿的。 “是啊，这个名词如何？”林淼说，“这样，我又可以给媒体朋友们贡献一个关键词了，他们更好落笔了，哈哈哈……” “林导，你真牛！”黄超越一直在听，在记录，他这个时候忍不住赞美起来，从事惯了农村工作，从来没有见过林淼这一路数干工作的，但是效果，绝对了。 在工作中，黄超越是个有心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随身带着，如今已经快一本用完了，这才多久呢，林淼来之后没多久才换的呢。 “别岔题，我们回到主题，”林淼笑着说，“刚才尺八的想法很好，我赞同，这样，尺八，我觉得，你可以把你手里的那套乔村风貌的系列微观作品拿出来，我带去摆摊，但这次不卖，只给他们看，然后卖的是其他的手作，你看着给我一些，我带去。” 这个想法其实林淼早就有了，故意没有先出来，就是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让他们更有参与感。 这下好了，果然是达成了共识，尺八没有让林淼失望。 尺八连连说好，林淼的说法正中他的下怀，只不过，他没有考虑这么完备，这么具体。 其他人见还能这么做，干脆也就知道自己一直在闷想的东西是啥了，纷纷发言起来。 孙静说：“能不能把我们的抖音号做个易拉宝啥的，摆在摊位上，让市民扫码关注一下我们，给我们涨涨粉？” “哈哈哈，这个可以有。”林淼同意。 “那我也要！”麻广仁说。 “别漏下我。”六婶跟着凑热闹。 “都有，都有，我来安排。”林淼安抚道。 正热闹着呢，一个身影从树上跳下来，正好落在中圈，大家一看，是许愿望！ “我也要去，能不能带上我？我可以给你们当帮手的，我很有力气的。”许愿望说着，向林淼展示起了肌肉。 “哈哈哈……” “带，带！” 多加一个小朋友的空间还是有的，毕竟是大g呢。 第五十三章 带着全村的希望进城 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要上路了。 为了能够充分利用好时间，节约住宿的成本，团队只能清晨出发，这样，就能在中午之前赶到江城。 林淼驾车，邵琪琪坐在副驾，后排坐着龚凡宇和许妮，中间坐着许愿望。 黄超越站在车外，几位乔村的初代网红也都来了，一齐来给团队送行。 六婶将她准备的一个包裹塞进了驾驶室，许妮接过。 “婶，这是啥？” “吃的，尝尝六婶的手艺，正宗豆皮。”六婶说，“路上趁热吃。” “太好了，正好没有吃早饭呢，谢谢六婶。”邵琪琪笑眯眯地道谢。 这次要卖的李子已经装在了后备箱，但都还没有包装，因为这次的包装是小丁负责定制的，要先去他那里取，还有其他的所有宣传物料。 所以，时间还是蛮赶的。 “记得多记录一下数据，回头我可要写论文的。”黄超越嘱咐林淼。 “没有问题，一定一定。” 林淼没有过多地停留，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发动车子，出发。 “马到成功！”孙静将手摆成喇叭状，高喊。 “注意安全！”乔胡跟着说，他挥挥手，作为一个大老粗，这个时候面对暂别的场面，竟然有些动情，眼眶似乎都有些发红。 这也难怪，这些天来，因为林淼团队的存在，他和孙静的家庭生活已经和谐起来，日子有了奔头，这，就是大救星。 “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麻广仁跟着扯脖子吆喝，很是兴奋的样子。 这一车的李子，都不是他果园里头的，他的果子已经卖光了。 但是此刻，他却依然身先士卒，忙里忙外，帮助将这些李子装上车。 完全当成自己的事情。 能够做到这么大的号召力，无非就是林淼团队已经深入到了乔村人的内心。 再说，因为“乔村创业基金池”的存在，等于是说，现在做的每一件事，只要能够有收益，那么整个乔村人的收入都会水涨船高。 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对这些朴实的农民来说，他们深知一个道理，自己富了不算富，全村富了才算富。 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多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不是一样的穷，要是一样的富裕和有奔头才成。 只有尺八一言不发，他天性木讷，不擅表达，他目送着大g离开，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能成，放心。” 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给身边的人鼓励。 听到尺八说吉利话，一旁的徐大炮禁不住嚷嚷起来，他半开玩笑地说：“必须成，什么叫能成，再大胆一些，肯定会成。” 徐大炮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作为乔村着名的街溜子、废人、懒汉，能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大家也都为他感到高兴。 虽然徐大炮不是网红，但他的作用可不小，他可是经常客串在初代网红视频里头的黄金配角。 而且，徐大炮这人其实一点也不懒，干活起来很是肯卖力气。 在农村人眼里，忠厚老实肯卖力气，就是最大的优点。 这些优点，等于是在徐大炮身上都复苏了。 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是命运多舛，让他之前暂时迷失了自己。 如今，一切都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这份光明的感觉自然是传递到与他接触的每个人心中。 希望是可以传递的。 这就是生活的意义。 不光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更多的人而活。 在林淼的平时沟通下，樱花社的社训，也就是樱启公司的司训，已经深入到了乔村人的心中。 正所谓：梦想为众。 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面貌改观起来，那可是不容小觑。 几人的欢声笑语，打打闹闹在大g扬起的尘土中渐行渐远。 许愿望回过头来，望着车的前方。 这可是他第一次去江城，作为一个孩子，这可是特别有意义的时刻，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刻可能会伴随他的一生。 他只是觉得那个方向盘在林淼的手中，显得那么听话，那么有力量。 “琪琪姐，我们什么时候吃早饭？”许妮捧着六婶做的豆皮，还热乎乎的。 “大家应该还不饿，还不到6点，这个时候吃早饭还有些早，再等等……哎，你别老捧着呀，多累呀，放下就是。”邵琪琪回头说话，看到许妮的样子，赶紧提醒。 许妮这才放下包袱。 看得出来，许妮也是满脸的期待，因为她心里还惦记着汤小桐，这次，她就能去她小桐的哥的学校去看看，那可是大学呢！ 大学是什么样子的，许妮可是没有见识过。 说来也是，乔村距离江城不过百公里的距离，但是因为交通条件的阻隔，去一次江城堪比一次城里人的出国游，很多乔村老一辈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江城。 林淼一边开车，一边找话题，道：“许愿望，这次帮我们当童工，我是不是要开工资给你呀？” “不用，林大哥，”许愿望脆生生地回答，“我爸爸说过，不能干什么都提钱。” “吆呵，可以！”林淼对许愿望这么小的年纪有这么一个觉悟感到吃惊，“听听，我们要多学习一下这个精神，不能什么都提钱，牛！” “还不都是跟你学的？”邵琪琪说，“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哈哈哈……” 车上气氛热闹起来。 许妮说：“要是能够跟林大哥是一家人，那可真幸福呢。” “现在我们就是啊。”林淼说，“小桐没有教你英语吗？家庭怎么说来着？” “faily。”许妮接话道，“wearefaily。” 虽然发音不怎么标准，还带着浓浓的乔村口音，但是能够拼出英语句子，也说明许妮还真是把学英语这事用心了呢。 “对了，住宿都安排了？”林淼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邵琪琪。 “安排了，不过我可以提前声明，条件很一般，很一般。”邵琪琪提前打起了预防针。 “咋了？有多一般？” 邵琪琪报出一个连锁酒店的名字，并道：“220一个标间，不含早餐。” “那可以了呀！”林淼说。 “就是啊，我以前拍片的时候还经常住不到这么好的店呢。”龚凡宇帮腔。 “呀，忘了，琪琪姐是大佬。”龚凡宇一拍大腿道。 第五十四章 最美是彩虹 “你可别拿我开心了，我是什么大佬呀，真逗。”邵琪琪对龚凡宇的说法嗤之以鼻。 “不，你就是大佬，你可是亿万身家的千金大小姐，却能够愿意为了扶贫助贫的项目来跟着我们一起去城里摆摊，一起住200块的酒店，就凭你的身家，开个总统套易如反掌。”龚凡宇继续他的彩虹屁。 其实，关于彩虹屁这个习惯，已经成为了林淼团队的风格。 他们已经对彩虹屁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团队之中的正能量传递，就是要靠彩虹屁来传递。 这不是庸俗意义上的互相吹捧，而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之间知根知底的互相欣赏，并通过插科打诨的方式，活跃气氛。 作为一个内容制作机构，以及创业团队，向外传递正能量是他们的招牌，同样，他们内部也需要传递这种正能量。 所以，团队之间最美是彩虹。 一个正确运用彩虹屁的团队，一定是一个欣欣向荣，正能量满满，不断前进的团队。 这几乎成了樱花社，哦不，樱启公司的企业文化。 “哎，龚凡宇，”邵琪琪直呼其名，道：“你是不是在变着法的向我抗议呢？” 见气氛不对，林淼扭头看了一眼邵琪琪，道：“别闹，人家夸你呢。” “他哪里是夸，夸得痕迹太重，我怎么觉得是揶揄了呢？”邵琪琪心里揣着明白装着糊涂，其实是为了缓和旅途的枯燥，要不闹一闹，这路上的颠簸和劳累，尤其是开车的林淼，那可就是辛苦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有开个条件好的宾馆？” 龚凡宇虽然憋屈，他还真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被邵琪琪这么当面质问，他一时半会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方面的潜意识了。 他吭吭哧哧地说：“琪琪，别生气，你不会较真了？我……我有的住就成，哪里在乎住怎样呢？不信，你问导演，他知道的，我跟着他干过几次了，哪次在意过住宿条件？” “是的，大宇还真不在乎。”林淼在一旁帮腔。 “哧！”邵琪琪憋不住笑了，“好了，反逗成功，叫你拿我开心。” 说完，她身子一扭，转过去不理龚凡宇了。 “这也行？”龚凡宇摸摸脑袋，一脸无辜。 敢情自己的彩虹屁吹出了樱花雨，人家还以为他是破坏生态。 有时候，想传递正能量这事，的确是有点困难，不是那么轻松的。 邵琪琪过了一会，又回过头来，说：“你别当真，我真是在逗你玩的。” 这时，龚凡宇才缓了口气说：“我当真又怎样，就是琪琪你来打我，我都不会嫉恨的。” “我倒。”邵琪琪做了一个夸张的晕倒的姿势。 这下，把所有人给逗乐了。 尤其是许妮，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你们太好玩了，跟演戏似的，我一会一愣，被你们给搞懵了呢，完全跟不上你们的节奏。” “姐，他们都是好人。”许愿望在一旁扒拉了一下许妮说，一脸的坚毅，很笃定的样子。 “是，许愿望，你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我们都是好人的，我给你讲，那可不一定哟。”林淼很感兴趣地说。 他十分喜欢许愿望，这次进城，他连礼物都想好了，要给许愿望送一双运动鞋，让他跑步可以不光脚。 “你们是好人，只有好人才可以互相说真心话还不用担心什么。”许愿望硬气地回答。 这番话从许愿望的嘴里说出来之后，车上的所有大人都惊呆了。 太有哲理了。 连许妮都忍不住掐了一把许愿望，呵斥他：“叫你在老师面前装！” 许愿望有些委屈，嚷嚷：“我没有装，我装什么了？不信，你看！” 说着，许愿望把口袋翻开，给他姐看。 这下，又把大家给逗乐了，显然，许愿望还不知道“装”是个啥意思。 许妮也是跟林淼他们才学会的，用得有些突然。 一路上说说笑笑，热热闹闹，虽然几个小时的路程，倒也并不枯燥，比计划还提前了半个小时，不到10点，大g已经进了江城。 “这一百公里不到的路，花了将近4个小时。”林淼说，“等我们真发达了，有能力了，一定要把这条路修好！” “要想富先修路，真是至理名言。”龚凡宇接话道。 “要真是那样，可就太好了，主要问题出在我们村的那截路，镇书记都换了好几拨了，到现在都没有解决。”许妮说，“太难了。” 这个难度大家都知道，主要还是经费的问题，因为乔村的地质地貌，那段路要修起来，造价要比一般的公路高出好几倍。 这要是没有特别的专项资金，一般还真解决不了。 凭什么乔村就要多占资金呢？ 师出有名的事情，往往也需要公平。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看我们的了。”邵琪琪豪气地说。 车子朝小丁公司那边驶去。 在江城，小丁和他的几个合伙人还经营着一家设计公司，此刻正在上班。 当林淼快到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到，东西你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小丁痛快地说。 “阿斌到了没有？”林淼又问。 阿斌负责车衣的装饰。 “他都到了一个小时了。”小丁笑着说。 “好。”挂了电话，林淼又给申珂打了一个电话。 申珂作为团队的数据专家，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这之前，林淼也给他布置了任务，那就是要提供给他一个这次行动的路线图。 他的要求就是，按照乔村今后目标消费人群的密集度来设计一条最优化的摆摊路线。 时间紧任务重，也不知道申珂完成的怎样。 电话通了。 “你们到了？”申珂上来就问。 “嗯，已经进城了，先去丁总那边，你的情况怎样？”林淼问。 大g的车载电话系统很是称赞，也不知道是邵琪琪后加装的还是原装的，反正是很好用，开车可以不用手，就能通话。 “路线图我已经设计出来了，我马上就发给你。”申珂说。 第五十五章 红的滋味 到了小丁公司。 小丁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物料，他在办公室的大会议桌上铺开这些东西，给林淼做直观的展示。 之前，林淼是看过设计稿的，实物还是第一次看到。 与电脑上的原画相比，这些实物显得更加有质感，也更形象和生动。 毕竟，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林淼贪婪地审视着面前的一堆物料，很是沉浸其中的样子，没有人去打扰他。 虽然大家都很满意小丁的这次设计，但是鉴于林淼一直没有说话，大家也不好发出过多的赞叹，都憋着呢。 终于，林淼开口了：“很好，我很满意。”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放到肚子里了。 要知道，身为一名内容创作者、导演，完美主义倾向是不可避免的。 一旦林淼认为哪里做的不好，那可就要命了，这个时候改，就意味着要延期执行，这样，成本就会增加，包括时间成本。 这可就大大地不利了。 所幸，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顿了顿，林淼又道：“我刚才想象了一下这些物料的效果，我觉得不错，大家认为呢？” 原来，他半天没有吱声是在想象应用场景效果去了。 见林淼在征求大家的意见，所有人连声说好。 确实，好。 “那就该装车的装车，该贴车的贴车。”林淼说，“大家一起动手把李子装进包装盒里。”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林淼喊住小丁，说：“你这次设计的包装盒太有创意了，我超喜欢，我甚至觉得比咱们之前的那款要更有内涵，只有这一次太可惜，我想，回头咱们有机会继续使用，你一定要把原图保存好。” “放心，所有的设计稿和原图我都会保留着的。”小丁说。 林淼禁不住又拿起包装盒来摆弄着，这个盒子，是一个对开款，三道折，硬壳，很是高档。 不说别的，就单这个盒子而言，造价就相当惊人。 之所以敢做这么大成本的包装，也是拿定主意，要搏一次。 要知道江城人向来以挑剔着称，性格又耿直火辣，如果连盒子都不能打动他们，那李子再好吃，也白搭。 既然干，就要留下深刻的印象给市民。 这也是林淼一贯所强调的内容创作法则，不落俗套。 当明明做到80分就可以的时候，他偏偏要再去多做5分，如果用精益求精来形容都不贴切，用匠心也不行，只能用偏执来形容了。 林淼坚信，不要小看多做的这么一点，有时候质变就来自于多出的这一点。 在这个盒子的正面，印有这次活动的主题：讲乡村故事，让城市心动。 几位乔村初代网红的形象，以裙边的形式，在主题词的下方排列，有一种星光熠熠的感觉。 然后，他们视频中的一些经典的场景，带有剧情和故事的那种，很有网感的画面，也同时被印在了整个包装盒上，以乔村的手绘地图打底，以树叶的样式承载。 有一种一叶一菩提一沙一世界的境界。 强调了乔村的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 当然，包装外盒上还少不了这些乔村网红的二维码，并且有备注，扫码关注可参与活动。 这个活动福利就是林淼量身设计的乔村乡村一日体验游。 的。 很有吸引力。 而且不来虚的，直接亮明福利礼包包含了哪些东西…… 一个果品的包装盒，竟然设计出了文化的吸引力。 乔村就成了明星。 而且，作为乔村的宣传语：乔村，纯净到初恋一样。 并没有在包装盒上呈现，按照林淼的职业见地，一个界面上只能存在一个宣传语，所以，整个果盒上只有这次行动的宣传语。 但是为了凸显出乔村的特色，小丁也是颇为用心地巧妙地融合了乔村的自然资源，用这些生态细节来表现它的纯净。 包括整个画面上有氧气生发的泡泡。 显得设计感十足，颇有高级感。 不愧是江城一流的设计师。 大家动手将车上的300斤李子装箱。 另外一拨人将需要贴到车身上的物料也动手张贴。 轮到看阿斌的作业了。 阿斌将他设计的成品稿展示给林淼，他为了保护邵琪琪爱车的车身，将整个喷绘打在了车衣上，这样，只需要将车衣贴上去，就可以了，等活动结束，可以撕下，不影响车漆。 阿斌的天才涂鸦本领在这个喷绘中得以很好的展现，整个形成了纯净和故事结合的抽象派技法，堪称一件艺术品。 色彩的搭配是那么时尚和有视觉冲击性，等大家一起将这个车衣上身之后，所有人都有一种大功告成的快感。 用招摇过市来形容这辆大g一点也不为过。 “会不会有交警来查我们？”有人有些担心地问。 “不会，你没有看到嘛，科技扶贫，电商扶贫。”龚凡宇充当起了讲解员，安慰道。 “对，没有问题的，所谓人性化执法不就是这样嘛，扶贫可是公益呢，谁都会支持的。”林淼说，“再说，我们又不扰民，不阻碍交通。” 一切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小丁看看到了午饭时间了，特意带着大家尽一下地主之谊，到了他公司旁边的一家据说超级有名的网红面馆吃面。 好玩的是，当几人进入店里的时候，竟然真的被认了出来！ 最受欢迎的，竟然是许妮！ 所有认出来她的人都觉得，怎么一个农村女孩子竟然可以长得如此标致？ 所以，许妮被围观一点也不稀奇了，物以稀为贵。 因为许妮身上有一种都市女孩子身上不具备的土气，而这种土气和时尚的网感结合，就生发出一种另样的生命力的东西。 动人。 还是那句话，物以稀为贵。 所以，在以模仿为主流的网络时代，能够有原生态的美感展示，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吃面的工夫，就有好几拨人要跟许妮合影。 这让少有进城体验的许妮吓得够呛，城里人都是这么热情的吗？ 紧张坏了。 小脸都涨得红扑扑的，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一旁的邵琪琪主动充当起了许妮的经纪人角色，时不时地要出面维持一下秩序。 “这就是红了的滋味。”林淼悄悄地和许愿望交流道。 “就跟我们的果子熟了似的，招人喜欢，对吗？”许愿望说。 第五十六章 后们的正能量 做内容的人为什么拼尽全力也要红？ 因为内容是给人看的，没有人看就意味着没有价值。 许愿望的这个比喻让林淼思绪万千起来。 还真是这样，所有的规律其实都能在自然之中找到验证。 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只有平台，没有了中心，正所谓去中心化是时代的特征，红，就意味着受流量的青睐，就意味着资源会向其聚拢。 而如今，对乔村来说，要想脱贫，首先是要发展，按照林淼团队走一望三的特点，他们做事情不会只是盯着眼前，所以，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下一步的发展蓄力，让发展像一部汽车，从起步到加速换挡到冲上最佳的速度，带来最大的势能。 只要吸引到足够的流量，那么乔村这块热土就会成为金字招牌，到时候，自然会有外力加入进来，让乔村成为资本的宠儿。 只要资本到位，那么林淼为乔村打造的ip计划就能够加速成为现实。 到时候，乔村就不是脱贫这么简单，而是发展到一个喜人的状态，成为明星村。 现如今，他们的初代网红，就是探路先锋，冲锋队。 所以，这次行动，能否让乔村在流量方面再上一个台阶，可谓是至关重要。 弄出点大动静，是必须的。 吃过面，小丁买了单。 邵琪琪作为后勤大队长，没有跟小丁过于客套。 之所以能够这样，还不是因为这个团队真是特别，特别到所有人都似乎对钱不计较，没有人会在意三瓜俩枣。 要追根溯源的话，估计还是跟林淼有关。 这个为了理想而差点破产，并且能够东山再起的男人，一路走来，已经证明，他是正确的。 那么作为他的团队，大家也要在调性上与其保持一致才行。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然，也少不了他们一路走来，所做的事情的影响。 回顾林淼团队，从抗疫的微纪录片，到乔村扶贫，他们带着浓厚的社会责任感，这个以90后为主体的合伙人团队，也就有了无比和谐的凝聚力。 对90后们来说，可能他们是有史以来最有公益心的一族。 这也跟自然发展的规律一般，经过秋收冬藏，春天的花最为动人，比如樱花，比如蔷薇，都是连成片才好看的。 所以说，90后们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公益心，这是他们带给这个社会最大的正能量。 而他们也有这个条件去这么做。 毕竟，经过父辈们的积累，他们从小就是网络原住民，z世代，物质从未匮乏过，是最有条件去做公益的，而他们也确实以做公益，以同类交友为准则，只要是认同的人和事，他们就愿意去做。 这是他们寻找生活意义的方式。 而且，就拿小丁和阿斌来说，他们都有着一技之长，包括武琳、邵琪琪、申珂和刘琳，他们无不是凭自己的本事有饭吃，而且吃得挺好，所以，他们是最明白那句话的：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这次的疫情，更是验证了90后的作为，他们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并且成为社会的主流。 所以，生活方式的选择尤其重要。 能够拿自己的爱好和特长吃上行饭，甚至有自己的公司和事业，再做一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并从中结交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且从中获得巨大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是无法替代的。 无法用钱来形容。 这也是如小丁一般人的金钱观，价值观。 所以，邵琪琪根本就没有推让，只是看着他去付钱，心安理得到如同一家人。 这也是一种默契。 互相的。 付过饭钱，小丁坐回座位，对大家说：“都吃好了？要不要去我的办公室里头坐坐，喝杯咖啡？” 这个提议虽然很好，而且林淼、邵琪琪和龚凡宇都是见识过小丁品味的人，知道他的咖啡不会差。 大家都等着林淼的表态。 林淼笑笑，说：“这次不了，这次我们停留的时间有限，下次。” “好。”小丁说，“那我就不陪你们去摆摊了，明后天我瞅时间过去找你们，也体验一下出摊的快乐。” “哈哈，好！” 这就是90后，出摊是快乐的，根本不丢人。 这就是时代的进步。 他们会最大化地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没有多余的顾虑。 作为团队中的唯一的80后，林淼对这些看得更加清楚。 走出饭店，众人分头行动。 阿斌是团队中最为清闲的一个，虽然不是无业游民，但是堪比无业游民。 他家的冰室生意依然火爆，有底气去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个时候，他准备去开自己的车，突然扭头对林淼说：“我随时可能会去找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那好，如果下午来的话，记得带个下午茶，晚上来的话记得请宵夜。”邵琪琪赶紧接话。 “你也太……霸道了。”林淼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大哥，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用“霸道”来形容邵琪琪的要求了。 阿斌根本就没有当回事，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道：“收到！” 径自开车去了。 林淼看到他的车，一辆bj改装车，很拉风，跟阿斌的形象很是符合。 他忍不住说：“想想咱们的团队可真都是能人，哪个拎出来不都是顶呱呱的网红？这些天真是耽误了他们的内容，光顾着乔村的网红去了。” “内疚了？”邵琪琪略带嘲讽地说。 “有点，感觉我们这个不怎么合格，顾此失彼嘛。”林淼自嘲。 几人也上了车。 “你可从一开始就确定是不落俗套的，所以，你也别给自己太多偶像包袱，专注当下。”邵琪琪说着拍了拍林淼。 飒女的风范又回来了。 说到这一点，也真是有她邵琪琪能的，在乔村，她就如同一个邻家小妹，温婉能干，贤良淑德，而回到城市，回到她的地盘，她的飒女之姿就故态复萌。 不愧是演员出身。 角色切换自如。 经邵琪琪这么一说，林淼想想还真是这样，道：“算你心理疏导成功。” 说着，开动车子，上路。 第五十七章 必要的运营手段 按照规划，这次行动要先尽可能地走过人群密集的地方。 等于是先转悠，偶尔小停一下，先不做长时间的停留。 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让更多区域的人看到，形成最大范围的话题效应。 因为现在人人都是自媒体，只要是觉得好玩，他们都会用手机记录下来，甚至发到自己的朋友圈或者短视频账号里头，要充分利用这种的宣传力量。 所以，这辆招摇过市的大g还真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但凡是停下来的时候，总有人拿着手机在拍。 林淼他们也都很配合，会很友善的跟对方的镜头打招呼。 因为有之前和平台合作的经验，再加上邵琪琪有过运营的实操，这次，她同样是没有闲着。 她见这招果然有效果，能够引起市民的关注，她当机立断，在车上就跟平台的运营部门联系了。 电话里头，邵琪琪报出家门，对方听说是樱花社的团队，很快就对上号了，要知道，邵琪琪可是他们的大客户。 邵琪琪告知对方，正在做一个扶贫助贫的特别行动，提纲挈领地将行动的亮点告知给他们。 对方听了果然很感兴趣，尤其是邵琪琪提醒他们，可能网友们会自发地形成矩阵效应。 别小看了邵琪琪的谈话内容，她是捡对方感兴趣的点说，她抓住了两点： 这是一次公益活动，而且还跟扶贫助贫有关，而且是乔村，已经在平台上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活动正在进行中，而且市民的参与度极高，要关注矩阵效应。 恰恰就是这两点打动了对方。 作为平台，传递正能量是他们必须要重视的，或者说，他们有“指标”，每年必须要扶持多少个相关的项目，这是作为平台的硬性任务。 尤其是这次疫情，让整个社会形成前所未有的上下合力，正所谓顺势而为。 另外，作为平台，他们自然要关注有价值的热点，因为这就是流量的内容入口，必要的时候可以专门为它们引流，加以扶持和渠道的打造。 相当于一次偶发性的临时爆款。 很快，对方就给了回复，他们已经从后台数据上看到了邵琪琪提到的这个矩阵效应的现象，确实如邵琪琪所言，很多江城的自媒体号已经在网上传送有关他们大g的视频了，热度上升的很快。 “江城大g”已经成了热词。 平台正在适时地给出专门的渠道建设。 挂了电话，林淼对邵琪琪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真棒！”林淼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自学成才。”邵琪琪笑着说，“你不是一直强调要有自学的能力吗？我就是这么做的呀。” 邵琪琪自然不能告诉林淼，她之前有过成功运营的经验。 就让林淼一直蒙在鼓里好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嘛。 见林淼还有些诧异，邵琪琪又道：“只要你做的对，连老天都会来帮你，信不信？” “好。” 这话让林淼无从以对，都说到头了。 说话间，来到了一个广场前，这是一个歇脚点，之前就有过规划，这里停车方便，而且正好距离人潮多的地方近。 车子刚停好，真的就有人聚拢上来。 这里也是林淼和媒体记者朋友约定的地方。 林淼看看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几分钟。 他环顾周围，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 暂时还没有发现。 聚拢上来的市民纷纷拿着手机拍摄，有人已经认出了许妮和邵琪琪。 也有人知道乔村网红！ 这令林淼深感荣幸和意外。 目前不过才百多万的粉丝量级，竟然知名度就如此之高，真是有些令人喜出望外。 人群中真的有粉丝。 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 “你们的视频我每个都看过，”有一个胖乎乎的女孩说，“我觉得特别好，特别有正能量，与众不同，接地气……” 听到人家这么说，林淼自然要跟人家唠嗑一下。 “你是做什么的？”林淼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就是学传媒的，研究生。”女孩回答。 “那难怪呢，”林淼说，“对了，我们以后可能会搞一次学术论坛，你可要继续关注哦，别忘了推荐给你的导师和同学。” “好呀，那是肯定的，我们都是你们的粉丝。”说着女孩拉起身旁的一个闺蜜样的女孩说。 “嗯，能从你们的内容里头有启发，有感受，而且特别有感染力，”这个闺蜜说，“不光只是消遣，还是一次学习的过程，我们觉得像你们这种自媒体，将会是未来的趋势。” “哈哈，都已经当作课题来研究了？”林淼说，“那好呀，欢迎回头到我们论坛上交流，到时候我们会有参与入口公布的，像你们这种科班人才，我们一定欢迎的。” “我们导师肯定感兴趣，回头我们就告诉他。”两个女孩互相交流着。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导师是谁？”林淼更加好奇。 对方报出一个知名大学的名字，以及导师的大名。 学校林淼是知道的，但是导师他不是很熟悉，但是名字记下来了，等两个女孩离开之后，林淼悄悄地上网搜了一下这位导师的名字，果然，这是一位着名人物，学术大佬。 林淼很高兴，悄悄地将这个信息做了截图，存在手机里头。 正在热热闹闹的时候，有人走过来找林淼了。 “请问，你们的林总在吗？”有人问。 “我就是。”林淼回身一看，是媒体的朋友来了。 为了便于大家都能采访到东西，林淼等几个媒体的朋友都聚齐了，在广场的一旁进行了一个小小的发布会。 与此同时，大g车那边，让其他人在应付着。 龚凡宇忙前忙后地拍摄素材。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这是我们准备的这次活动的文字材料。”说着，林淼将事前打印好的文字材料递给各位媒体朋友。 毕竟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林淼的工作就积极主动的多了。 用通稿的方式，将这次活动的主要规划和主题都写成了文字稿，方便媒体的阅读和了解。 他们现场看过之后，觉得还少很多需要的点，比如，这次活动带来的效果等等。 “要不这样，你们需要的这些，我回头发你们的邮箱。”林淼说。 第五十八章 创新可以传递 正在和媒体朋友们聊着的时候，电视台的几位记者到了。 老远就能看到他们，因为他们肩膀上的摄像机比较显眼。 “林淼？”说话的是一位女编辑，看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大约三十多岁，带着一副眼镜，不苟言笑。“这位是我们的陈主任，我们新闻部的一把手，也是我们的主编。” “哦，陈主任好。”林淼客气地打招呼。 陈主任大约四十多岁，看上去倒是像位主持人，不怎么像体制内的官员。 “您是不是以前做过主持人？”林淼想了想说。 “林淼你好，我真做过主持人。”陈主任说。 等陈主任自爆家门之后，林淼笑着说：“呀，我是看着陈主任的节目长大的。” 江城是省会城市，陈主任来自省台，新闻部的一把手，那可就是正处的级别，在电视台内部相当于副台级。 这么高规格的采访阵容，让所有在场的媒体都安静了。 陈主任不愿意耽误大家的时间，直接表明来意。 原来，林淼团队的事迹已经引起了电视台领导层的关注，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电视媒体在面对新媒体和自媒体冲击，风光不再的时代背景下，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为此，他们格外重视这次的报道，并给出了具体的规划。 按照他们的规划，首先，要从战略层面来重视这次的采访。 他们将这次的采访上升到新闻行动的级别。 一般来说，新闻行动的级别，是在重大的新闻报道面前才会启动。 一旦上升到这个级别，就意味着，电视台要有这次报道的主导权。 按照陈主任的说法，他们上次报道林淼团队的事迹，并最终让90后抗疫正能量上了新闻联播这件事，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他们也为此做出了反思，那就是在新闻事件面前的反应和匹配是否做得足够的充分。 换句话说，作为传统媒体，该如何地面对当下的时情，做一次影响力的突围？ 上升到这个层面之后，林淼的再次行动，自然引发了他们的格外重视。 “你们的创新和求变，也深深地刺激到了我们，所以，创新就如同正能量一般，也是可以传递和影响的，我们要向你们学习。”陈主任诚恳地说。 双方交流了一下各自的规划，基本上达成了阶段性的共识。 那就是电视台要做一次专题片，专门来报道林淼团队电商扶贫这件事。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开着大g去江城摆摊的新闻事件，不过是这个专题片中的一个细节，内容的一部分。 林淼听明白对方的规划之后，既激动又有些担忧。 他直接说：“陈主任，如果这样的话，那你们不就等于是跟我们同吃同住同奋斗了吗？” “对，是这个意思，你也做过纪录片，知道的，要想拍出好的，有影响力的作品，那自然是要扎身下去的，我们不会给你们增添任何的麻烦，我们是自带粮草，不干扰你们的正常工作，而且，我们会给你们一定的扶持。”陈主任胸有成竹地说。 见林淼有一听究竟的样子，陈主任继续说： “我们不但要报道你们，不但要宣传你们的扶贫模式，做到推广和分享，还要切实地给你们带来帮扶，体现在两个方面，资金和资源。”陈主任说。 林淼此刻是有点懵的，他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注入到他的周围，让他愈加强壮起来。 “资金方面，我们会专门成立一个专项基金，用来专款专用，推动乔村早日实现脱贫，并且能够成为江城的甚至全省乃至全国的明星村，这笔费用的使用上，我们也做了创新，完全放权给你们，我们只做监管，不干涉你们的使用。”陈主任又道，“这笔资金我们不要任何的回报。” 说到这里，陈主任故意停下来，看林淼作何反应。 对任何一个创业团队来说，资本就意味着生机，意味着动力，创业，没有投入等于寸步难行。 再说，林淼对乔村的几步走战略可谓是胆大心细，他知道此路可以走通，但其中的难度也可想而知。 这个时候，如果有电视台这样的资方带资进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而且对方的态度也很明确，那就是完全放权，并不干涉林淼团队的自主权。 这相当友好了。 见林淼迟迟没有开口，陈主任又说：“我们来晚了，但是我们不会缺席。如果做不到雪中送炭，那么我们至少可以做到锦上添花。” 接着，陈主任又道：“对我们来说，在这个热火朝天的时代如果不能发出有力的声音，就意味着失败，我们曾经辉煌过，所以，我们更不想掉队。” 这一番话说得是相当地发自肺腑，敢于担当。 林淼一下子被打动了，他道：“不，不是的，陈主任，您突然这么一说，我得要和团队商量一下，要不我们回头细说？您先按照您的要求来采访就是。” “好的，那我也把我们能够提供的资源说一下，”陈主任继续说，“我们可以全方位地在产学研方面对你们提供资源的无偿使用，目的就有一个，我们要让乔村成长为明星村，我们愿意贡献出我们所有的力量。” 林淼听明白了，陈主任代表着省台，这也是他们面对自媒体冲击背景下的突围之举，两个目的，一个就是要给时代发声，另一个就是要推乔村成为明星村。 “好啊，我当然欢迎你们的加入，独木难成林，一把筷子掰不断，这个道理我们懂得，真是感谢！”林淼的心脏在此刻是突突直跳的，他确实不光是缓兵之计，而是这么大的事情，实实在在是需要和团队商量的，他一个人不敢轻易做主。 毕竟，这听上去会有一种本能地反应，难道是要躺赢的节奏？ 越是好事，越需要冷静，要先去考虑，自身能够给对方带去什么。 这是创业者的思维。 力量这东西，未必是1+12的，做事情，不能光凭热情和良好的愿望，而是要真正地去设想，如何把握力量融合的契机，让这股力量在合而为一之后迸发出更大的作用力。 第五十九章 只卖1元钱 和媒体朋友沟通交流完毕，林淼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忙活起来。 电视台的记者跟着全程拍摄。 林淼开玩笑地对龚凡宇说：“同样是拍摄，你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龚凡宇含蓄地说：“不评价同行。” “少在我面前装，快说。”林淼笑着催促。 “呃……”龚凡宇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他们是拍新闻的，我们是拍影片的，不一样。” “我的意思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在于抓拍，我们在于摆拍，他们在意的是有，我们在意的是好，他们强调真实，我们强调艺术，这是两码事。”龚凡宇慢悠悠地说。 “嗯，对的。”林淼点点头，表示认可。 接着，林淼又道：“那么为什么他们自称摄像，你们自称摄影？” “这个……”龚凡宇有些尴尬，“为了装逼要个好价钱。” “哈哈哈……” “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些大人的话题。”邵琪琪提醒林淼和龚凡宇。 坐在车后排的许愿望一直在听，这个时候发话了。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跟大宇哥一样当摄影师。”许愿望插话，小脸坚毅的很。 许妮拍了一下弟弟，责怪：“叫你想好事！” “别这样，小孩子就要敢想，目标就要定的大一点，没有什么不好。”邵琪琪回身提醒许妮。 许妮特别听邵琪琪的话，在她的心里，邵琪琪就是她的典范，处处都有意无意地在模仿她，见邵琪琪这么一说，许妮似乎有了底气，又对弟弟说：“听到了没有，还不说声谢谢？” “为什么要说谢谢？”许愿望有些发懵。 “哈哈哈……”除了许妮，车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一站，林淼去了一个居民小区，这里是江城的老城区，居住的多是一些退休老人，是江城有名的教职工小区，很多都是大学里的退休教授。 选中这个地方当一站，对林淼来说，是有想法的。 他认为，乔村的吸引力，或者说目标客群，应该是这个高知退休人群。 一个有山有水空气又好的地方，一个有绿色农产品的地方，一个可以接近大自然的地方，对他们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关键是，这个地方还有文化，有内涵，能够从文化的角度唤起他们的共鸣。 比如，纯净到和初恋一样。 比如，讲乡村故事，让城市心动。 而且，林淼敢预言，当这些高知退休老职工去到乔村，那自然是要和许妮这些土生土长的原生态网红接触一下的，因为这可以让他们重温他们的青春。 当年和现在，一个很好的穿越感就形成了。 山还是那座山，水依然是那片水，人还是那样的人，只是，现在都用上了手机，用上了网络，足不出户就可以云旅游，足不出户就可以电商网购，那么去实地旅游的意义，在于什么呢？ 在于亲自去嗅一口那里的口气，在于能近距离地感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这不就是旅行的意义吗？ 看在眼里，吃进嘴里。 重在体验。 有了这些认知，林淼这次就将正式的摆摊第一站放到了这里。 时间刚好是下午3点，正是人来人往的前奏时间。 选好地方，大g车的后备箱打开，摆几箱果子在外头吸引人，然后扯上一个横幅。 这个横幅还是乔村的那个万能横幅，换了几个字，就是这次的主题。 讲乡村故事，让城市心动。 这可不得了，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 再说旁边还有摄像机在拍摄，更是引起了群众的好奇。 人越聚越多。 之前在广场那会，他们只是发了发传单，并没有将果子售卖，这时，才是正式售卖的时刻。 邵琪琪和许妮站在c位，充当起了售货员。 两位风格迥异的姑娘，自然是颇为吸睛，那般讨喜的模样真是招人喜爱。 见此阵仗，林淼突然来了灵感，他想来个更绝的，直接大放送！ 怎么放送呢？ 林淼来不及跟团队仔细交流，只是低声提醒两位美女，说：“所有的果子按照1元钱1箱出售，但是要他们登记信息，包括手机和身份证号码，并且说明，咱们的用意，是扶贫的。” “啥？”邵琪琪觉得有些突然，她觉得林淼这是疯了。 本来，这次行动就是亏钱的，要不是几位合伙人帮衬，能连裤子都赔掉，本来这么做就不符合商业规律，这下好了，直接1元钱售卖，那不成了真正的赔本赚吆喝？ 见邵琪琪有些迟疑，林淼来不及多解释什么，只道：“照做不会错的，放心。”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邵琪琪即便是有意见也只能放进肚子里。 对林淼的行事风格，邵琪琪还是有数的，既然是导演嘛，自然有创作的激情，但幸好他是创意人员出身，有洞见，所以，一般不会跑偏。 这就叫有脑子。 有脑子的人，一般都靠谱。 基于这么几点，邵琪琪也就从了。 群众纷纷问价，她和许妮回答：“叔叔阿姨，我们这么好的果子，只要1块钱1箱，这一箱可是5斤，外边买至少要40块，你们再看看这果子，个大肉厚皮薄多汁，酸甜适口，找不到的呀！” “你们是哪里的果园？” “我们是乔村，溧城乔村，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就这么聊着聊着，双方越来越了解起来。 这些群众，真的多是退休教师，啥地方都去过，啥吃的也都吃过，即便没有体验过，但是十分清楚，因为他们可以看书可以上网。 正所谓见多识广。 自然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为什么要1块钱来售卖这么好的果子，光看这盒子，成本得至少6块！ 还不算外头的精美包装设计费。 真是令人好奇极了。 见人足够多了，邵琪琪说：“我们是扶贫的志愿者团队，我们之前有做过抗疫纪录片，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 说着，许妮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册页，展示他们曾经取得的辉煌，上面记录着他们的抗疫纪录片取得的成绩，图文并茂…… 没有想到，这些小册页竟然顿时成了抢手货，很多人索要，要当一份纪念品。 毕竟，这次抗疫对江城人民来说，实在是终身难忘，刻骨铭心。 第六十章 效果超好 林淼临时的这个决定，让现场出现了一波热度高潮。 作为一名导演，同时也是一名资深的内容创意专业人士，这种依照灵感而行的习惯被带进了商业之中，究竟是好是坏呢？ 现场的反馈给出了最好的回答。 林淼带来的300斤果子，等于是60箱，明显应付不了此刻排起的长队。 本来，围观的市民是呈包围状的，等他们听到1元钱活动的时候，赶紧就自发地排起了长队，等着登记自己的个人信息。 从排队的市民年龄和面貌来看，林淼至少是成功了一点，那就是获客的目标实现了，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这次活动的目标客户群：高知的老人群体。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他们只有60箱果子，明显应付不来这个场面。 要知道，这60箱果子，林淼可是准备去至少4个地方的。 他的最初构想是将售价定高，走高端路线，这样，销量可能不会太好，所以60箱能够坚持走4个地点都可能还有富余。 这下好了，改成1元钱售价之后，等于是抢购了。 对商业行为而言，决定不能轻易更改，这自然是铁律。 但对导演来说，拍摄环节也不是说改就改的，即便是灵感降临也是如此，往往都是在原先分镜脚本的基础上再加一条，先确保安全再寻求突破，这也是铁律。 但铁律并不适用于全部的场景，比如此刻，林淼之所以能够当机立断，因为他能够从这个地点参与的市民来判断： 这个地点在申珂的数据分析之下推荐的准确率极高，既然它是正确的，那么就应该相时而动，做到效率的最大化。 所以，任何一个取得不凡成绩的创业团队，都是敢于打破常规的，这种现象屡见不鲜，完全靠创始人的直觉获取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 灵感不是万能的，但是抓住了灵感并且加以合理利用，那自然是超凡的。 随着人群排队登记，扫码获客，支付取货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林淼这才开始评估自己的这次灵机一动。 他自己问了自己两个问题。 这次活动的本意是什么？ 获取热度，获得客资，为下一步的乡村体验游做准备。 这次活动的附加值是什么？ 让目前的樱启网红平台上的内容有新一波的内容支撑。 那么，只要实现这两个目标，那么他的这次决定现场的更改就是合理且有效的。 他终于肯定了自己。 相当于是一次冒险过关。 这就是现场的魅力。 再完美的预先设计，都不比在现场根据场景的变化来及时适应来的高明。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 能够刺激林淼做出现场反应的场景元素，除了群情高涨，自然还有媒体在一旁的报道起了加持的作用。 林淼自然知道镜头需要什么。 镜头需要的就是这种戏剧性。 别小看了这种临时决定，往往，对于一个影像作品而言，就是这个时刻，才能够凸显出人物的性格张力。 才出彩。 林淼深谙此道。 意识到了这一点，林淼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 等于是方才彻底放松。 果然，在一旁做影像记录的电视台团队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个变化，正在紧张地跟拍和抓拍，编导都兴奋起来，走到林淼的身旁，说：“你这个决定是临时的吗？” “对啊，临时决定。”林淼见有人来问这个事情，很是高兴，这说明这个编导是明眼人。 惺惺相惜。 这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 “真是对你的好奇又加深了呢！”编导说，“等回头我们再好好聊聊。” “行啊。”林淼痛快地答应下来。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既然电视台格外重视这次的报道，报出了精兵强将，那他自然责无旁贷，全力配合。 一个人想要优秀很难，但要优秀到现象级，那更是难上加难。 人生之中，能有几次引领话语权的机会？要珍惜。 很快，60箱果子还剩下20箱。 林淼走到队伍的后面，数了数，后头还不止40号人的样子。 而且这个排队的魔力正在发生连锁反应，依然不断有人加入到排队的队伍之中。 林淼这时不得不大声提示他们了。 “各位，各位，”林淼拿起事前准备的扩音喇叭，说：“我们这次准备的果子只有这么多，到这个位置就没有了，但是，但是……” 听到人群一阵叹息和骚动，林淼赶紧说：“但是大家愿意的话还可以继续排队，继续操作，我们可以提供两个方案给大家，要么，等明年的李子上市的时候，我们补上这次的缺，将李子寄到府上，要么，等参加我们的乔村游的时候，可以当50元抵用券使用，好吗？”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排队的人自然喜笑颜开。 因为他们在排队的过程中，早已经将乔村的宣传册页和专门开发的“乔村体验游”项目研读透了。 这是一个好活动！ 这是一个值得去的地方！ 这就是他们排队人的认识。 果然，大家继续排队起来。 就这样，整个活动持续的时间远远超过了预期。 林淼则不急不忙，既来之则安之。 趁着这个空当，他还随机地跟排队的大爷大妈交流起了短视频。 “你们这些网红我都关注了，我喜欢你们的内容。” “我们也年轻过，我们年轻的时候没有抖音，要是有，我也能够给你们当网红。” “你们看看，还需要我们这个年纪的网红吗？我可是音乐老师呢！” …… 林淼瞬间成了人群的知心人。 聊得不亦乐乎。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是阿斌打来的。 “在哪里呀？”阿斌问。 林淼报出了地点。 “我二十分钟就到，给你们送下午茶。”阿斌说。 “不着急，你路上慢点，我们这边看情形，估计还得两个钟头结束不了呢。”林淼望了一眼又变长的队伍说。 这队伍越排越长，干脆，服务到底，就将这个地点的文章做足做透好了。 不怕热度高，就怕无人问。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时而动。 “大家坚持一下，马上阿斌给我们送下午茶来了。”林淼给邵琪琪和许妮说。 许愿望也跟着充当起一个很好的小助手，这时他歪着脑袋问：“下午茶是啥？” 第六十一章 加油年轻人 说曹操曹操到。 二十分钟不到，阿斌的那辆车就出现在了林淼的视野之中。 “怎么来得这么快？”当林淼见到阿斌的时候说。 “我知道你们的路线呀，申珂告诉过我的，”阿斌放下一个送餐箱说，“你们怎么还在这个地点？我还以为你们会到下一个地点了呢。” 原来是阿斌在路上的时候打来的电话，难怪会这么快。 “你瞅瞅这受欢迎程度，走不开了。”林淼示意阿斌看看现场的场面。 阿斌其实在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瞥见了排队的队伍，心里有数。 他保持着酷酷的样子，并没有跟着林淼的提示去看场面，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而是自顾自地打开了送餐箱，往外拿食物。 显然，这些都是阿斌从他家的冰室里头带来的招牌菜，都是林淼他们爱吃的。 既然是下午茶，少不了手磨咖啡。 顿时，香气扑鼻起来。 “呀，阿斌真好，言出必行，赞！”邵琪琪忙着没有办法分身，只能是匆匆一瞥，然后本能地嗅了嗅鼻子。 “喏，我给你递到手上，你忙你的。”阿斌说着将一杯咖啡递给邵琪琪。“地摊小表妹似的，挺带劲的嘛。” “这位是……”说着，阿斌看到了许妮，有些没反应过来，接着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许妮真是女大十八变，怎么差点都没有认出来呢。” 许妮有些不好意思，她跟阿斌只有过一面之缘，上次还是阿斌跟着合伙人们骑行到乔村的时候见过，在她眼里，这位大哥哥太过于酷炫，有些距离感。 但是此刻，他的幽默倒是挺平易近人的。 “别被他的样貌给欺骗，他其实很柔软的。”林淼笑着对许妮说。 许妮接过阿斌递过的咖啡，有些放松了。 邵琪琪说：“你看，文艺片导演连用词都这么文艺，还柔软呢，你用温柔不更好吗？” “哈哈哈……”连一旁在签字的大爷都笑了，“你们可真是有趣呀，我说我在你们这个年纪，也跟你们一样，谁还不是个少年呢！归来仍是少年，对不对？” 见这位大爷也加入进来，林淼有些尴尬。 看来文艺的门槛不是很高，谁都能够随时诌两句文艺金句。 “大爷您以前是干嘛的呀？”林淼出于客套，问这位看上去很是精神矍铄的大爷。 “我呀，江城师范听说过吗？”大爷反问。 “这可是名校，当然听说过。”林淼回答。 “我以前是那里的教导主任，中文系的。”大爷骄傲地说。 “呀，难怪呢！”林淼来了兴致，说：“原来是前辈呀，失敬失敬。” “别，我们现在老了，要跟你们年轻人学习了，啥前辈不前辈的，我更喜欢你们喊我小刘，我姓刘。”大爷露出俏皮的样子，悄咪咪地。 “小刘……”林淼念叨了一下，“李宗盛的外号叫小李，看来大爷的段位很高呀！” 果然，这话让大爷更来了劲头，他说：“我刚才在排队的工夫，关注了一下你们的网红矩阵，几个乔村网红我都关注了，包括这位美女的……”说着，大爷指了指邵琪琪。 “有啥感受？” “那不得了，你们的内容做得与众不同，而且出发点是宣扬社会的正能量，还能将短视频这个时髦的手段跟农村脱贫挂钩起来，走出不一样的路子，我说你们的段位才叫高！”大爷说着竖起了大拇指，“你们的文案水平也高，我这咬文嚼字的老毛病又犯了，我觉得，现在社会，就需要你们的这种文案金句，什么……” 说着，大爷竟然能够背诵几句林淼团队在短视频里头的自带文案。 “现在，原创的东西很难，”大爷又说，“我喜欢你们认真的样子，加油年轻人。” 见大爷说完掉头要准备离开，林淼心里一阵激动，赶紧喊住这位大爷。 “小刘……哦不，大爷留步。”林淼自觉这么叫还是有些不适，连忙改口，又道：“您一定要来我们乔村看看，我等着您。” “一定，我回家就跟老伴商量，这么纯净的地方，就在城市旁边，岂能不去？”大爷说着站住，转过身来。 “您有短视频或者自媒体账号吗？我关注一下。”林淼掏出手机，发出邀约。 “我有，但是我的抖音号只看不发，这样，我们互加一个微信，方便联系。”大爷说着掏出手机，跟林淼互加。 “你看，现在的社会多方便，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些，”大爷说，“现在是全方位的平台，啥都能解决，吃东西可以叫外卖，心情可以晒朋友圈，付款可以支付宝，看看别人的生活可以刷抖音，我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好心情，因为我每天都看妞……哈哈哈！” 见大爷如此开朗，都能即兴引用网络的热段子，这说明他是一个平时有大量时间花在媒介平台上的人，是一个与时俱进的“老头”，而且，他一定是有创作能力的。 这毋庸置疑。 林淼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道：“其实不瞒大爷说，我这次加您的微信，是因为我突然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就是我们可以给您这样的老年人服务，我们可以用现在的这种短视频形式，为你们提供内容或者制作支撑，或者打造一个联盟平台，总之，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多多交流呢。” “哎，小伙子，你这么说的话我可要多说两句了。”大爷来了兴致，不急着离开，就跟遇到了知音一般，“我特别欣赏你们年轻人的一点，就是你们有创造力，但是我们也不差，我们也年轻过，现在老了，所以比你们更有经验，如果我们的经验能够给你们带来帮助，我们的分享能够让你们也喜欢，这种传递不就平等，不就相互了嘛，我觉得你可以从这个角度来想想，替我们来设计一下。” 这话正是林淼想听的，他觉得太重要了，赶紧又道：“没错，大爷，您刚才说的一句话特别打动我……” “哪句？” “加油年轻人这句。” 大爷笑笑。 “我们互相加油，传递正能量，让我们之间有沟通的桥梁，这个角度我回头一定要好好的思考一番。”林淼说。 “我看好你！”大爷说着拍了拍林淼的肩膀。 第六十二章 带上老年人一起玩 送走了这位姓刘的大爷，林淼回身和团队做了一个眼神的交流，意思是这里头有妙计，回头沟通。 等于是卖了一个关子。 阿斌开起了林淼的玩笑，说：“你们不觉得导演这个时候的样子最帅吗？” “是吗？”邵琪琪说，“我怎么没有觉得。” 许妮和许愿望也都抬头看向林淼，连一旁在拍摄的龚凡宇也从监视器里挪开目光，看着林淼。 只有邵琪琪说了出来，确实，在这个场合，论关系，似乎也只有邵琪琪最适合说这个话。 有关林淼究竟帅还是不帅的问题，邵琪琪牢牢掌握着话语权。 林淼的距离和他们有一些远，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而是继续朝这边走来。 阿斌以他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继续说：“瞅他计谋在握的得意劲头，一定是有了新的创意了。” 原来如此。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笑归笑，但是没有耽误手上的工作，继续在给排队的大爷大妈们服务。 当然，人群之中也有年轻人夹杂其中。 林淼走回来，问：“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不告诉你。”阿斌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果然，没有人吱声了，只是想想就好笑，禁不住又漏出“噗嗤”两声。 或者，“咯咯”。 对林淼来说，团队就是他的家庭，他与他们的相处是如此之自然和随意，因为在意，所以特别想知道他们的欢喜究竟是为了啥。 是否和自己有关。 直到人群散去，活动结束，打扫现场的时候，林淼方才禁不住又问：“刚才你们在笑啥呢？” 这次他问的是老实巴交的许妮。 许妮正在低头扫地，听林淼这么一问，停下了手上的活，看看其他人都有一些距离，才小声回答：“他们说你帅，刚才的样子最帅。” “是吗？”这个回答出乎林淼的意外，他摸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虽然，团队之间通过吹彩虹屁来传递正能量是林淼的团队文化，但是真要是被许妮这种老实人吹，还是有些尴尬的。 但心里是快乐的。 虽然林淼知道，他帅，是一件不可否认的事实。 但自己认为的，显然是不如来自别人的肯定。 这个道理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放之四海而皆准。 每个人都需要别人的肯定。 谁也不能例外。 好的团队，就是对同伴不吝赞美，并且能够出其不意，出奇制胜，出……淤泥而不染。 如果创业团队没有这个氛围，那才叫九死一生。 见气氛不错，等大家干完活，林淼也及时夸赞起了同伴。 “大家的环保意识不错，公益心也是呱呱叫，都没有用提醒，你们瞅瞅这个地方，比我们来之前还要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环卫志愿者。”林淼逗趣地说。 一旁的记者们也被林淼给逗乐了，自然，这个片段也被摄像机收录进去。 跟电视台的记者相比，龚凡宇的捕捉能力就显得弱了一些。 当然，他的画面精细程度要远胜过他们。 这个时候，他瞥了一眼电视台的同行，见这个好玩的片段被拍到，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我临时跟大家开个会。”林淼说，“你们刚才夸我帅的事情，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吁……”邵琪琪带头喝起了倒彩。 “是这样，我想跟大家通报一下我和刘大爷聊天时候产生的心得体会，”林淼说，“咱们正在做的事业，是将生态农业和电商结合，帮助农村脱贫，这个大战略之下，要有一些小战术，刚才我就突发奇想，有了这么一个小战术……” 按照林淼的说法，他的心得是这样的： 要调动老年人群体的参与，其实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让他们也加入进来，增强互动。 他的理论是，现在连b站这么年轻的网站都在强调“前浪”和“后浪”的关系，甚至做出了续集“喜相逢”，那么他们身为内容制作团队，自然也不能甘居人后。 说明这是个趋势。 如果用前浪和后浪来形容老年人和年轻人，那么他们同属于一条河流，这个河流就是时代。 同一条河流自然要涌入必然的大海，他们会在大海里头交汇，喜相逢。 意思是这个意思，但是如何做呢？ 那自然是让老年人觉得，乔村的调性跟他们匹配。 生态、有趣、健康、潮流，必不可少。 别小瞧了老年人，他们才是对潮流最渴望的群体。 因为害怕被甩下，所以才更加努力去学习去应用。 跟年轻人的习以为常相比，老年人们利用短视频或者电商的时候，才会更认真，更较真。 如何利用好他们的这份较真，让他们有一个释放的平台，这很适合商业逻辑。 哪里有需求，平台就出现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来为他们服务，搭建平台？”邵琪琪说。 “对的，是这个想法。”林淼见有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很高兴，继续阐述道：“我们抓住这个群体的最需要的诉求点，生态、有趣、健康、潮流，让他们能够参与，能够互动，就是平台诞生的土壤。” “那你这个平台是什么呢？” “嗯，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眼下，我们回头就进行一次设计，在我们的体验游路线的基础上，加上互动展示大赛。” “互动展示大赛？” “对，以我们的网红矩阵为平台，做一个系列内容，让这些大爷大妈们想点子，来跟我们的网红互动，我们拍成短视频，在账号上投放，只要他们的段子够好，点赞数多，就获胜。” “哇，这个主意好，等于是咱们的内容又丰富了，而且还能培养铁粉！”邵琪琪拍手叫好。 许妮有些懵逼，反正她已经习惯听不懂，只要参与就好了，她跟着邵琪琪拍手，听不懂的时候，跟着一起喝彩，做一个合格的观众，也挺好。 连一向孤傲的阿斌听了林淼这么一说，他都禁不住说：“那我回头也给我爸报一个体验游，让他也参与一下，他的段子多呢，省得在家里老是做评委，点评我们的短视频，我都烦着呢，给他一个出口，让他释放一下。” 阿斌引用了林淼的话，逗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没有货照样摆摊 仅用一站就浪光了所有的货，接下来该怎么调整，其实蛮考验林淼的。 哪个创业者不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如果创业是款游戏的话，那么这种不确定性才是最好玩的部分。 就好比是一个迷宫行走，推开哪扇门都有可能通往不同的路径，结局也会变得大相径庭起来。 此刻，时间已经是下午的4点多钟，老年人接孩子的接孩子，买菜的买菜，连打麻将的也都纷纷返程，该回家去做晚饭了。 林淼他们收拾完毕现场，除了咖啡还在手里，食物已经都进到了肚里。 不得不说，阿斌的这个下午茶来的正是时候。 如果量再大一些的话，可以连晚饭也省掉，这样就又能节省一下成本。 不等林淼开口，邵琪琪就操心地问道：“接下来干什么呢？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乔村了？连住宿都能省了。” 林淼正在考虑着节省成本的事情，被邵琪琪这么“将了一军”，有些尴尬，连忙道：“队伍都出来了，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呢，开玩笑的嘛，还有他们呢！” 说着，林淼扬了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电视台拍摄团队。 他们真是认真，一直都在拍摄中。 林淼团队也是做过纪录片的，知道纪录片的拍摄是要有素材使用比的，一般来说，1比20的比例，即1分钟的成片需要20分钟的素材，就相当不错了。 但这种全程不放过任何一个镜头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直播呢。 从这个细节也可以看到，为了突围自媒体的包围，电视台这次也是蛮拼的，他们信奉的是刻苦就有回报，认真才是王道，领导重视就一定要精益求精的认知。 邵琪琪知道林淼所指的是谁，她故意不去看向那边，作为从业者，她十分清楚，不是特别要求的时刻，是坚决不能看向镜头的，否则，就叫穿帮。 “那行，”邵琪琪说，“总不能现在就会宾馆休息？” “那当然不能，”林淼说，“咱们按照原先的设计路线，继续干。” “继续干？”邵琪琪诧异，“货都空了，还怎么摆摊？” 许妮听到这话，竟然有些急了，眼看眼泪都要下来了，她说：“都怪我们的果树不争气，怎么不多结一些果子呢！” “噗嗤！”其他人除了许愿望都笑了。 显然，许妮误解了邵琪琪的意思，当真了。 “好了啦！”邵琪琪安慰许妮说，“我开玩笑的呢，导演自然有办法的。” 在团队成员的口中，林淼有若干个称谓：导演、林大哥、林总、老大…… 但回到江城，邵琪琪依然是习惯称呼林淼为“导演”。 真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呀。 不过话说回来，叫林淼导演准确的很，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内容团队，只不过，他们是在用做内容的方式来做电商扶贫，依然贯彻的是导演思维。 这也是他们与众不同的根本原因。 正所谓创业基因使然。 林淼这时发话：“继续摆摊，谁说没有货就不能摆摊？”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许妮破涕为笑起来，连问：“真的吗？” “真的，”林淼有些得意，又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接下来咱们就摆没有货的摊，不过，要辛苦一下你们了……” 说着，林淼将任务重新布置了一下。 虽然果子售罄，但是他们带的宣传物料都还有，比如册页、易拉宝以及秘密武器…… 说到这个秘密武器，无非就是能够体现乔村特色产品的一些实物，有尺八的微观世界手作、瓶装的乔村纯净空气、甘冽的山泉水等等。 这些秘密武器还没有派上用场呢！ 接下来就是发挥他们价值的时候了。 按照林淼的布置，他要求邵琪琪和许妮以及许愿望充当起人肉形象宣传员，来跟有兴趣的市民交流。 这些秘密武器虽然不是用来卖的，但是都是能够带来体验和直观感受的东西，方便他们现场介绍和有的放矢，也便于和市民进行交流。 既然这次的行动主题就是【讲乡村故事，让城市心动】，那自然是要宣讲故事的。 为了引发关注热度，林淼想到了一套流程。 具体流程如下： 到地点之后，支起桌子，布上场景，让许妮和邵琪琪充当“地摊小表妹”，来一套完整的剧情式植入，让龚凡宇的镜头为第一视角，作为对话，来看一下她们是如何推荐乔村的【纯净到和初恋一般】的文创资源的。 然后，将这个视频发布到自媒体账号上，既能够引发网上的关注，又能够引发现场人的好奇。 可谓是一鱼双吃。 听了林淼的构想，所有人都接受。 看来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已经相当适应林淼的即兴创作。 就好比是在片场，导演突然有了想法，要团队执行是一个道理。 既然是要剧情，要内容呈现，那自然是要有统一的贯口。 开场白就定为抑扬顿挫的“欢迎光临”，这话由邵琪琪和许妮说。 两位大美人一个可以用嗲兮兮的语气说，一个可以用带有乔村口音的“乔普”说。 然后，说着这个开场白的时候，两人再对着镜头鞠一个躬，那自然让网友身临其境了。 而这么一演，现场指定会出现大量的围观市民，谁不想看看网红是如何拍段子的呢？ 再说了，还是两位风格迥异的美女。 林淼还给了许愿望一个任务，让他充当起徐大炮平日里的黄金配角的角色，发挥出他儿童的身份特点，以及许愿望的特征，那就是跑、上树，灵活。 这样一番现场布置，基本上，所有人都明确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阿斌一直在看，这个时候说：“导演，我能不能跟着你们继续一道呀？” 林淼一个愣怔，回答：“当然。” “嘻嘻，我觉得接下来会更好玩，我想当个场工，顺便看看能不能蹭点戏份。”阿斌很是谦恭地说。 “欢迎呀！”林淼重重地拍了一下阿斌的肩膀，“你要不主动提，我还不好意思说呢，总不能让你给我们提供下午茶还要提供劳力的？” “瞧你说的，真是见外！”阿斌故意放大这份“不满”，手上却做了一个只有好朋友之间才会表达的，中指。 而非挑衅，抑或骂人。 几丈开外，电视台的编导佩服加羡慕地啧啧嘴巴，恨不能自己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第六十四章 城市里的烟火 “你们饿不饿？”在决定动身前往下一站的时候，林淼关心起了团队。 “怎么会饿，刚吃过。”几人纷纷应声。 尤其是许妮，她第一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显得依然意犹未尽的样子。 她说：“阿斌哥家的冰室一定生意超好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除了我妈妈的手艺。” 对她临时补充的这一句，大家都发出了笑声。 没错，天底下再好吃的食物也比不过自己母亲的手艺，那是童年记忆，伴随一生的，确实无敌。 阿斌自然对许妮的这个说法表示理解，他回答：“一般般。” 也许是生怕阿斌凡尔赛起来，让许妮显得尴尬，邵琪琪干脆直说：“你阿斌哥家的冰室可是江城最好的冰室，叫顺康冰室，都开了几十年了……” 说到这里，邵琪琪转头问一旁的阿斌：“比你年纪都大？” “那当然，要没这个店铺，我爸能追到我妈？追不到我妈，怎么会有我？”阿斌混不吝地说。 他酷酷且吊儿郎当的样子更让他的这番话有了笑果，所有人都笑倒的样子。 “回头等我们有机会的时候我带你去体验一番，绝对值得打卡。”邵琪琪又对许妮说。 身为江城下面的溧城乔村人，许妮对“冰室”这个称谓显得有些陌生，她忍不住请教，问邵琪琪：“为什么叫冰室呢？” “这是粤港那边的叫法，其实就是小吃店的意思，不过跟一般的小吃店不同，冰室一般卖的都是炸鸡、薯条之类的小食。”邵琪琪解释说。 许妮点点头，这是她喜欢和团队混在一起的重要原因，跟着他们，可以见识之前没有见识过的世界。 “那东西贵吗？”许愿望一直专注地在听他们讲话，这时也忍不住发问。 “还行，人均也就是三四十的样子。”邵琪琪说。 许愿望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三四十块钱，对乔村人来说，那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许愿望从小就知道，大人们赚钱的不容易，虽然他们家有乔村唯一的商店，算是乔村的富裕户，但更是从小就见识了村民买东西时付款的场面，掏钱时的种种仪式感…… 这也是许愿望的童年记忆。 钱，是需要用布包着，码的整整齐齐的，从最贴身的口袋里掏出，然后一层层打开布包，然后捻出需要支付的票子。 就跟钞票是有生命似的。 见所有人都不饿，林淼又道：“那晚饭我们就晚点吃，我们直接去干活。” 众人响应。 队伍出发。 这一站，是去江城有名的商业街，竹山街。 说到竹山街，每个城市之中都有这样的街道，说它是居民区，但街上走的大多数都不住在这里，还不乏慕名而来的外地人。 说它是商业街，却没有啥值得推崇的设计元素，就是经年累月形成的店铺汇聚，造成了不一般的人气，这些店铺都是临街居民区的底楼，并无特别之处。 不像现在动辄弄个民国街、水元素街、古建筑群，当噱头的做法。 所以，竹山街的红，自然就有它红的道理。 林淼的说法是，这种街，是城市里的烟火，像是农村中袅袅娜娜的炊烟升起的地方。 要想近距离接触和了解一个城市，类似竹山街的这种地方，是一定要去的。 它们就是城市的心脏，可以听到城市的心跳。 如何做到跟一座城一起脉动？一起同频共振？ 竹山街这种街上走一走，就知道了。 所以，这一站，就是竹山街。 眼下，城管对摆摊的行为很是宽容，不但是响应国家政策这么直接，而是经过大疫之后，人们发自内心的对往昔那种习以为常的热闹产生的别样情愫使然。 再没有比人声鼎沸更好的事情了。 这才是城市该有的样子。 甚至连堵车都是如此。 经过了城市的空荡，此刻再看到车水马龙的场面，都觉得幸福。 到了竹山街，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林淼将大g的车头朝里，屁股对着街，然后众人下车。 因为还要顾及到电视台的摄制组以及阿斌，林淼分别给他们打了一个电话，告诉自己的确切位置，方便他们的会和。 “我们布置一下，按照我之前的想法，大家动手。”林淼说。 不就是布置上易拉宝当背景，然后将折叠桌子打开，再在地上和车后备箱里头铺上桌布，摆放出乔村的一些玩意和土特。 这对于已经习惯了干农活的团队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分分钟，场景就搭建完毕。 话说回来，要是每个人都能把干活当成给自己干，那劲头那效率绝对是不一般的。 每个人都是团队的主人。 这不，邵琪琪和许妮还就哪块桌布放车厢哪块桌布配桌子而讨论起来。 根据此刻的街灯光线的环境，邵琪琪最终决定，用那块更醒目的格子桌布铺桌子，这样，更利于人们关注到他们。 尺八关于乔村的微观世界就摆设在了大g的后备箱里，再加上一盏特别准备的无影灯照射，更显得有感觉。 果子卖光了，这些东西就用了用武之地。 反倒成了好事。 刚将摊位支好，就有人前来看热闹了。 “这个多少钱？”一对年轻妹子显然是游客，操着普通话问尺八的微观世界的价格。 “非卖品，不好意思。”许妮有些尴尬地回答。 她还没有从卖果子的状态中调整过来，显得有些稚嫩。 “啥？不卖？呵呵……”两个妹子打量了一下许妮，作势要走。 心里肯定在怀疑，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邵琪琪赶过来救场，说：“哦，这是我们的展示品，我们是在推荐我们的旅游资源，你们可以看看这个……” 说着，邵琪琪将乔村的体验游的册页发到两位妹子的手中。 这俩妹子看来是背包客，对旅游很是在行的样子，她们打量一番这个册页，禁不住问：“你们连特色小栈都没有，我们怎么去呀？住哪里呀？” “哦，是这样的，”邵琪琪耐心解释起来，“我们正在开发旅游配套，但是目前，我们确实还没有住宿的条件，所以，我们的这个项目是一日游……” 第六十五章 与潜在客户交流 邵琪琪虽然介绍得很是生动，两位妹子听是听进去了，但意见却随之多了起来。 有些时候，意见多反倒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这说明对方对这个事情感兴趣了，投入了理性思考在其中，愿意为其献计献策。 林淼在一旁没有插话，还伪装着看着别处，其实是在侧耳倾听。 自从创业之后，林淼感觉到自己跟之前在4a广告公司工作时的状态完全不同，最显着的一点，就是过去，当客户提出不同意见的时候，他会本能地抵触，心里的潜台词是，我这么专业的方案你看懂了没有？ 而创业之后，林淼再听到不同的声音的时候，他不会再有这种情绪，相反，他会特别珍惜这种反对的声音，会特别关注，并试图去寻找其合理性，以及相对应的解决方案。 究其这两种截然不同状态背后的原因，从根本上来说，这也许就是创业者才能体悟到的，即自己当家做主之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怎讲？ 流量时代，不论正面还是反面，只要是关注者发声，就是好事。 流量时代，什么最贵，流量最贵。 时代在进步，“柴米”也换了概念。 所以说，创业者越来越强悍的缘由也正在于此。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就不要走创业这条路。 应景的是，就在此时，旁边的一处地摊正在播放的音乐就是纵贯线的《亡命之徒》。 【出发啦，不想问那路在哪，命运哎呀，什么关卡，当车声隆隆，梦开始阵痛，它卷起了风，重新雕塑每个面孔，夜雾那么浓，开阔也汹涌……】 每一个创业者在自己的创业路上不都是亡命之徒吗？ 要不怎么说，创业，九死一生呢。 一抹会意的微笑浮现在林淼的嘴角。 许愿望抬头看看林淼，又看看邵琪琪，再看看林淼，他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一定会记住这样的一幕，直到多少年后，他如林淼一样走上创业之路。 人，既然是社会动物，就要不可避免地接受来自他人的影响，尤其是童年记忆。 至关重要。 所以，父母对孩子来说太重要了。 所幸，许愿望在这个年纪遇到了林淼，见证了这么一群有趣的大哥哥大姐姐。 “你们一天游？肯定不行的，就算是目标客群是老年人，他们也喜欢体验一下民宿啥的呀！”一个妹子接话说。 “就是就是，老年人现在也舍得花钱，一天来回太累了。”另一个妹子也道。 邵琪琪一愣，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这时，林淼出现了，他笑意盈盈地说：“两位美女，你们的建议太好了，我一定会记下来的……” 一旁的龚凡宇不愧是林淼的老搭档，他适时地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的头，他说话算数的。” “哦，是……”两位妹子打量了一下林淼，又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学生，通过旅游来找论文的材料呢，所以多说了几句，您别见怪。” “哪里哪里，”林淼客气地说，“欢迎都来不及呢，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我们是……”两位妹子报出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大学名字，来自北方的重镇。 林淼顿时肃然起敬起来，连忙说：“原来是名校高材生，真心欢迎你们有空去我们乔村看一看，你绝对想不到，一个农村，还是贫困村，但却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通过电商来看到脱贫的希望，而且，我负责任地说，不出俩月，他们就能摘下贫困的帽子了。” 两位妹子面面相觑，跟之前与邵琪琪的交流内容相比，林淼这番话才是她们更为关注的焦点。 “那我们一定要去看看！”两位妹子十分肯定地说，语气里带着斩钉截铁地味道。 “现在？” “随时！”妹子们说，“没有什么比我们论文更重要的了。” “哈哈……”林淼笑了起来，他想到了黄超越。 “这……”俩妹子原本还在邵琪琪面前指点江山呢，被林淼突如其来的笑给搞惊厥了，不知道里头是几个意思？ “哦，我想到了一个人，没别的意思。”林淼意识到了对方的心情，连忙说：“这样，我和我的团队欢迎你们去乔村实地看看，去采风。我可以提供两个方案给你们，你们看，但我有一个条件……” “啊？啥条件？”俩妹子有些慌。 这是要钱还是要色？ 但凡是初出茅庐的妹子，肯定会这么想。 慌。 但这人看上去不像是猥琐之人呢，再说，身旁还站着他的美女队友，应该不会是。 两位妹子快速地恢复了常态。 林淼继续说：“我的条件就是央请你们在事实和真实感受的基础上，多多地在你们的自媒体或者论文里头多给乔村一些露脸的机会。” “哦。”两位妹子长吁一口气。 “可以吗？”林淼诚恳地望着这两位妹子。 “当然可以，我们真有粉丝呢！”一位妹子说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给林淼展示她在b站上的专栏，原来还真有一定的粉丝数目！ 这真是一个去中心化的时代，每个人都可以发声，并有着自己的展示窗口。 另外一个妹子也调出自己的微博，给林淼看，她的粉丝数。 也有不少。 “看来两位美女都是达人呀，我们更欢迎了，那么我给你们的两个方案是这样……”林淼说，“一个，就是你们现在江城玩玩，按照你们的计划先玩着，我们这边大概还有2天时间结束，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乔村。” “你们的车……坐的下吗？”一个妹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大g，又看了看他们的人数，有些担心。 “我们还有别的车，让他们送，或者他们也有可能去，你们搭个顺路车就行了。”林淼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他知道阿斌可以胜任这件事，正好让他去趟乔村还有别的事情待办。 “哦。”两个妹子互看一眼，有些心动，毕竟，有顺风车可搭呢！ 对穷游的学生来说，这太诱惑了。 “那还有一个方案是啥？” “第二个呢，就是你们现在也可以过去，我给你们一个电话，他是我的合伙人，也是乔村的大学生书记，他也正在写论文，为了给我们后面开主题学术论坛备货，所以，你们应该是有的交流。” “太好了！”两位妹子忘记还有顺风车这会事，连忙道：“那您给我们电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动身过去。” 跟路费相比，多住两晚的费用才是致命的。 看来两位妹子是已经在江城呆过，计划到下一站了。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遇见就是幸福。 第六十六章 处心积虑，得不偿失 本来，邵琪琪见林淼在两位美女大学生面前侃侃而谈并且发出同车而去的邀请，还很警惕，当她听到林淼的提议被无情地选中了第二个，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姐姐，你笑什么？”一位妹子很机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好奇地想去确认一下。 “呃……我觉得某人也许就是处心积虑，得不偿失。”邵琪琪不知道该怎么掩盖一下自己的笑因，干脆，将矛头直指林淼。 处心积虑，得不偿失。 林淼听了感觉好尴尬，要不是晚上的霓虹在打掩护，他这时候的脸色一定像是打翻了彩虹糖。 难道自己在邵琪琪心里头，这么渣的吗？ 真是的。 不过，他扪心自问，确实，这两位妹子还是蛮讨喜的就是。 但是天地良心，他在提出这两个建议供人家挑选的时候，压根可是没有往男女吸引的角度上去想，就是单纯地就事论事地谈工作。 他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工作。 善待潜在客户，似乎是他的职业本能，不论是在过去的4a公司，还是后来的开奶茶店，都是如此。 两位妹子见邵琪琪话里有话，一个低头不语，一个掩嘴而笑。 林淼一把拽住邵琪琪，走到一旁，悄声对她说：“我只有处心积虑地去涨粉，啥得不偿失之类的话，赶紧收回。” “没有就没有，你紧张什么呢，”说着，邵琪琪睥睨了林淼一眼，有些意犹未尽地又道：“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欠收拾……” 林淼不待她将这番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水词赶紧打住，道：“又是从抖音上学来的？唉，可怜我等老实人，总是被张冠李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行了，知道你不是，你要是渣男，我……我倒是还高兴呢。”邵琪琪发觉自己说秃噜了嘴，赶紧收住，但还是露出了一丝端倪。 林淼听出来这个意思，装作没有听明白，临掉头走开前，又道：“别闹。” 见林淼走开，邵琪琪撅着嘴巴跺脚，无处话凄凉。 林淼走回两位美女大学生面前，说：“我现在就给我的同事打电话，告诉他一声，让他接待你们。” “那太谢谢了。”两位妹子连声道谢。 要不是身在闹市，还有电视台的机器在拍摄他们，难免不会去想这人有啥目的没有？ 怎么这么殷勤呢？ 对粉丝都如此点对点了？ 林淼拨通了黄超越的电话。 “收工了？”见是林淼的电话，黄超越跟在等待似的，张口就问。“今天顺利吗？” “还没有收工呢，我不跟你说别的，先谈正事，是这样，这里有两位名校的大学生，在旅游采风，对我们的乔村电商模式很感兴趣，她们想实地去看看，明天就过去，你接待一下，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了她们。” “行，我接待就是，但是我们的条件可是有限啊……”黄超越说。 “不用，你就当个介绍员，管一顿午饭就行，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她们估计当天就走，不会住宿的。”林淼嘱咐。 “好的。” 挂了电话，林淼对两位妹子说：“交代好了，这是他的手机号码，黄书记……” “他是大学生村官？”一位妹子这么问。 “现在不这么叫了，贮备干部，基层代职锻炼。”林淼回答。 “哦……挺酷。” 送走了两位美女大学生，林淼回到了队伍中来。 邵琪琪不理他。 可以和他保持距离。 过了一会，林淼发觉出邵琪琪的异样，想办法逗她乐。 “琪总，”林淼打趣说，“你觉得我们今晚啥时候可以收工呀？” 不理，并且向一旁挪了挪。 林淼腆着脸跟着挪了挪。 “我说你这人，地方这么大，你干嘛老往我这边挤呀？”邵琪琪板着脸冲林淼。 姑娘家，说变脸就变脸。 林淼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真是措手不及。 阿斌装作没看见，许妮也是，赶紧推着许愿望朝一旁挪了挪。 正好有人来询问，许妮和她弟弟就忙活起来。 许愿望人小鬼大，瞅空还往这边瞥上两眼。 “姐，他们是在恋爱吗？”许愿望悄然问许妮。 “小屁孩多管闲事！”许妮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呵斥他。 许愿望摸摸头，做了个鬼脸，不敢再多言。 依然是偷偷地瞥。 林淼干脆没有再去招惹邵琪琪，嘿嘿一笑，背对着邵琪琪走开。 “你回来。” 龚凡宇在相对更远的地方，这时也发现了他们俩的状况，忍不住摇摇头。 真是冤家。 作孽哟。 这得亏是啥事没发生，要是发生点啥事的话，还不得给女方剥层皮去？ 阿斌看到了龚凡宇的反应，忍不住问：“他们好上了？” “呃……据我所知，一个巴掌拍不响。” “那到底是响了没响？”阿斌有些绕不过来。 “没响。” “唉……” 两人走开。 许愿望听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忍不住自己在那里拍起了巴掌，一边还瞅瞅左手和右手，调整着姿势和角度…… “你个小娃娃家，干嘛呢！”许妮发觉了弟弟的不对，又教育起他来。 “小孩子不能这么教育的，”一位大妈看到了，热心地开导起来。“不能当街教育，小孩子要面子的，比大人都要。” “阿姨，你误会了，”许妮尴尬地说，“我没有教育他，我只是想揍他。” 大妈吓得赶紧走开，一边走远一边还回头，嘴里嘟囔，“真是的，真是的……” 许妮还莫名其妙，自己怎么说了句大实话，就把人给吓跑了呢？ 龚凡宇和阿斌目睹了全过程，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本来都笑点超高的两人，尤其是阿斌，此刻终于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们在笑话我？”许妮抗议。 “哪里哪里……”两人连连否认。 “那你们在笑什么？” 不知不觉间，许妮已经有了邵琪琪的影子，深受她的影响，连动作和微表情都有些相像起来。 “我们在笑那位大妈。”龚凡宇说。 “对，对。”阿斌附和。 “她怎么好笑了？” “先入为主，教你做事，自取其辱。”阿斌和龚凡宇一人一句，跟唱双簧似的。 第六十七章 被网红围观 慢慢地，竹山街的热度愈加高涨起来，江城的夜生活正式开始了。 每个城市中都有这样的商业街，它们就是城市魅力的晴雨表。 跟之前在小区门口不同，在这里摆摊，更多的是年轻人过来凑个热闹，还有不少是外地游客。 换句话说，有效“吸粉”不如之前来的明显。 但是林淼一点也不着急，他根据现场的情况即刻在进行着自己的分析，这可是他多年练就的分析客户的本领，职业病。 不是有句话说嘛，“所有过往，皆为序章”，一点都不错，人啊，吃哪口饭，怎么吃，吃多少，都是注定的。 不要以为有什么样的选择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人生其实没有选择，所有的选择不过就是水到渠成而已。 走到那一步了。 这不，不到一个小时，林淼就已经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在这里，有不少手持自拍杆的“网红”出现。 林淼是如何区别出来他们是网红的呢？ 很简单，他们一边举着自拍杆一边嘴巴不停地叨逼叨，距离近的时候就能听到，他们无非是在进行一些有关竹山街的探店式的直播。 在这条街上，确实有很多的美食小店。 如今搞餐饮，如果不跟网红挂钩，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味道好。 于是，这里就成了网红出没的高发地。 也有一些网红，更是一眼便知。 这类网红一般都是三个人的团队，一个美女在街头秀个才艺，要么舞蹈，要么变装，一个跟拍，一个打灯。 不在街头站一站，还真是不知道，仅仅半年时间，网红经济更是飞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想必是跟疫情期间在家里憋着没事干有关。 如此说来，短视频风口的井喷与这次的疫情脱不了干系。 真是一对孪生姐妹，构成了2020年的主色调。 “嗨，你在想什么呢？”阿斌蹲在林淼的旁边，他已经观察林淼有一会了，早就注意到林淼出神了有一会。 被阿斌这么突然pua，林淼回过神来，蹙了蹙鼻子，道：“我突然感觉到了我们公司的命运。” “怎么讲？”阿斌怔住了，这个说法实在过于出乎意料。 “我们现在的公司名称叫‘樱启’，是不是跟2020有莫大的关系？”林淼用他一贯的谆谆善诱风格聊了起来。 阿斌没有吱声，他接不住这话，只能静等林淼给出答案。 “2020年，上半年咱们举国抗疫，全国期待樱花开时疫情消除，这是樱。”林淼故意停顿了一下，等阿斌的反馈。 阿斌在听，见林淼不往下说了，就追问一句：“那么启呢，怎么解释？” “下半年，咱们抗疫胜利了，同时也启动了经济内循环战略，这是不是启？”林淼说着说着，把自己逗乐了，又道：“我们简直就是应时而生，这名字简直浑然天成，你说巧不巧？” 在原由的释意基础上又增添了如此一种解释，真是令阿斌大开眼界，他也笑了，道：“真有你的！” 说着，阿斌拍了拍林淼的肩膀。 “可是……”阿斌又踟蹰起来，“你这个说法虽然不错，但……” 看了一眼阿斌吞吞吐吐的样子，林淼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说却不好说的话。 阿斌这是在质疑，有了这个说法又能怎样？ 还不是一样在这里摆摊？ “这太重要了，作为一个团队，作为一个公司，作为一个创业者，一定要有自己的文化，”林淼说，“一个地方有文脉，一个公司也有自己的文脉，没有文脉的公司，那只能算个体户，当然，我这么说不是歧视个体户，我是说我们既然做的是文化领域，是内容领域，那么我们更需要深刻地认知到自己的文脉。” 阿斌只听不吱声了，他知道，林淼在此刻是有感而发，灵感降临，最好的办法就是倾听，并保持专注，让林淼有对象感。 “樱启，前者是名词，也代表着时。”林淼继续说，“启，是动词，启发、启动之意，简单地说，就是干，认知到了，挽起袖子加油干，就这个意思。” “有意思。” “连起来，就是咱们的时运，也是咱们的势。”林淼说着发出轻轻地一声赞叹，“啧！” 美滋滋的感觉悠然而出。 这个场面简直太难得了，在闹市的路边，熙来攘往的人流旁，林淼竟然能够坐而论道，谈起了自己偶拾的认知。 其实这不难理解，因为认知到了，人才会有力量。 这种力量是发自内心的，堪比大地上的竹笋拔尖，花朵绽开，蝴蝶破茧…… 一路走来，林淼愈加清晰地看到他的创业之路该往哪里去。 邵琪琪这时一个回身，吓了一跳！ 只见林淼和阿斌坐在马路牙子上唠嗑，身后不但有电视台的摄像机，还有好几个网红正在用手机对着他们拍呢！ 明显，林淼和阿斌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景。 “喂，你俩说相声被直播了知道不知道？”邵琪琪提醒他们。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回身一看，“蹭”地！两人不约而同地就跳了起来，跟弹射似的，自带弹簧腿。 他们也被这个场面惊到了。 “哈哈，抓拍抓拍，不是偷拍，我们回头会剪辑的，不用担心。”电视台的跟拍编导见林淼受惊不小，连连安慰他。 其他的网红见状，一哄而散了。 “不用说，咱们又成了别人眼中的内容。”林淼自嘲起来。 “是啊，这说明咱们红了。”阿斌也有感而发，望着网红们的背影恍神。 “你们俩没聊啥机密话题？”邵琪琪过来探问。 “没有，”林淼赶紧否认，但又似乎不太确定，问阿斌：“有吗？” “应该不算，倒像是自吹自擂的广告时间。”阿斌幽默地说。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林淼拍了拍阿斌的肩膀。 见这俩人无事，邵琪琪开始布置任务起来，她说：“今晚我们光见打雷不见下雨，人气是不小，但效果似乎不是很明显呀，你不要想个办法？” “我总不能用扩音喇叭吆喝，城管不允许。”林淼说，“能够让咱们在这里摆摊，已经算是格外关照了，我们就自觉一点。” “我有一个办法……”这时，许妮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第六十八章 审美决定出路 见许妮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欲说还休的样子，几位同伴都好奇起来。 霓虹映在许妮的脸上，看不到她爱脸红的习惯，倒是更加映衬出她此刻目光的灵动。 闪烁着，如同她的心里正在澎湃的能量。 看来，这个想法比较大胆，至少对许妮来说是这样的。 “我可以像她们那样去跳个舞。”许妮说。 显然，她口里的“她们”是街上经常冒出来的网红。 许妮已经观察了好久，她发觉，城里的这些网红原来并不像短视频上的那么美到出奇。 这让她似乎有了自信。 之前，她有观摩过很多网红的抖音号，感觉全世界的美女仿佛都在抖音上，但是真正看过她们在街上的拍摄之后，看到了滤镜和美颜之外的她们，许妮发觉自己原来也不差。 甚至比她们还有优势。 所以，她要试试。 幸亏来到了竹山街，这条江城着名的网红一条街，也是网红高频出现的地方。 让许妮有了试试的想法。 既然自己有本钱，那么要做的就是突破自己的害羞心理。 这些天来，她跟邵琪琪学到了不少，也听到她的很多有关城市生活的故事。 城里人见过世面，不会怯场。 不管有没有真本事，最起码，不怵。 所以别小看了这么一个微小的认知以及决定，一个小小的改变，需要极大的勇气。 对人来说，最难的其实是超越过去的自己。 听到许妮这么说，大家替她鼓掌起来！ “好，我支持许妮的想法，她是想通过这个办法来给我们带来人气和关注度，毕竟，这里太繁华，也是大晚上的，咱们得用点手段了，就让许妮上，我们也配合一下。”林淼说。 怎么配合呢？ 按照林淼的说法，大家要做好分工。 许妮跳什么舞，怎么跳，在哪里跳，要先去彩排一下，顺便踩个点，这个工作就由邵琪琪和林淼分头来行动。 邵琪琪负责对舞蹈进行指导和选定，这是她所擅长的。 因为她不但学过舞蹈，而且还有大量的相关内容“阅读”经验，不但有自己的审美，更为关键的是知道当下的流行，她能很快就给出一只背景音乐，并且进行动作培训。 能模仿就不要原创，这是短视频美女视频的创作规则。 简称，蹭一波热度再说。 因为视频划不划走的主动权在用户手里，一秒钟，人长得好不好，身材好不好，音乐热不热，动作抓不抓人……都是决定因素。 没错，“遥控器”已经演变到残酷若此，一秒钟。 所以模仿不是嚼人剩下的馍，而是站在流量的入口。 所以邵琪琪可以这么干。 对林淼来说，他导演嘛，选场景更是责无旁贷，对导演来说，勘景就是最愉快的工作。 内容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在哪里表演，就是勘景。 短视频时代，就是贩卖场景，这和拍电影的勘景异曲同工。 选对场景，就会事半功倍。 邵琪琪和林淼分头行动起来。 剩下的人也没有闲着。 龚凡宇跟着邵琪琪和许妮去了，他要拍些花絮，顺便也要提前知道舞蹈的动作，以便决定运镜的轨迹。 这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别以为手机都可以拍视频的时代不需要专业性，那些看似随意的运镜语言，其实都符合受众心理学，也符合专业常识。 所以，不要以为短视频时代，拍摄容易了，其实，当技术没有门槛之后，想火，更难。 许愿望则留在原地看摊。 临走，林淼嘱咐他：“这是个艰巨的任务，想撒尿也不能离开。”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许愿望很激动地应承下来。 小孩子就喜欢自己被需要，那份感觉可以促进他的成长，这就是天性。 林淼开始了逛街。 勘景真是一件愉快的工作。 就这样，林淼东瞅瞅西看看，不亦乐乎。 好久没有这样逛逛这个城市了。 这么繁华，这么热闹，不提的话谁知道这是从疫情走出来的英雄城市呢？ 元气恢复了，而且还这么快。 这就是令人自豪的中国优势。 林淼看到有网红在拍摄，果然是背影杀的老套路。 他驻足看了一会，有些索然无味。 走了没多远，又看到了一个场景…… 一个美女网红胸前耸立，带着口罩，上着紧身衣，下着宽松裤，长发飘飘地掠过街角，走路带风，自成宇宙。 林淼笑了，真是五花八门，都是为了流量而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大化地发挥自身本钱。 没错，这个段子不适合许妮，她还没有发育完毕呢，没有那么傲人的事业峰。 林淼继续往前走。 这就是作为导演的习惯，即便是拍短视频，即便是明知道可以模仿，但是他还是希望有与众不同之处。 这是本能。 不是有句话说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然，当下，专业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因为专业意味着套路，以为着受限，但是，专业素养还是有必要的。 此刻，林淼就在发挥他的专业素养，即善于发现。 不论是在4a工作，还是开奶茶店，以及后来的拍微电影，虽然林淼都不见得怎么成功，即便是最成功的4a经历，也不过是房鹏程的副手，但是，林淼善于发现的本领还是高的。 换句话说，这就是审美。 一个人的审美，有天赋因素，但更多的还是跟后期经历有关。 话再说回来，短视频时代，或者说去中心化的时代，其实就是ip的时代，每个人只要找准自己的优势和定位，再加上合适的表达路径，都可以成为ip。 看，街头这么多的店铺，这么多的摊位，不见得生意一样好。 为什么会不同？ 其实跟ip同理。 ip时代，也是ip经济的时代。 审美，决定出路，决定高度。 不要以为审美是用户的事情，在用户的审美不断高涨，眼界不断提高的今天，作为内容生产者，作为ip制造者，作为经济体，就要站得更高，去引领用户的审美。 林淼转悠着，希冀找到一块令他满意的场景。 看似在闲逛，其实是在无比认真的工作，要动用所有的感知系统，以及心的感应。 这实在是太酷了。 第六十九章 第八次创业的李富贵 就在林淼在晃悠着“勘景”的时候，突然，他觉得有人在拽他的手！ 本来他是本能地打掉的，以为是街上人多，被无意撞到，但是…… 这个小手不依不饶地又拽了他一下，林淼方才觉得是有人在喊他。 回头一看，目光下移，竟然是许愿望！ “你怎么跑过来了？”林淼吃惊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责备。 “有人要找你，他比较急，我见他不像坏人，就赶紧来喊你的。”许愿望解释说。 这么急？ 林淼二话不说，拽住许愿望，掉头大步往回走。 “什么样的人？”林淼一边走一边问。 “一个跟我爸爸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许愿望回答。 “他是干什么的？” “我没有问。” “谁在替你看摊？” “电视台的人。” 林淼稍微放心了一些，他惦记着尺八的那些木工微观世界的作品呢。 真要是按照市价来卖，380一套。 钱还是小事，关键是非卖品。 他们还要拿着这些东西四处云游，摆摊呢。 很快，林淼和许愿望就回到了摊位。 果然，一位中年男子在等他。 林淼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请问有什么事？” “哦，你好！”此人见到林淼，准备和林淼握手，但是又放下了，疫情让人的习惯都改变了。“这是我的名片。”说着，此人递过来一张名片。 林淼接过，低头看了一眼，此人叫李富贵，是鱼菜共生技术的发明和推广人。 林淼一脸懵逼地问：“你找我啥事？” 李富贵说：“哦，我出差到江城来，晚上没事就出来转转，正好看到你们的摊位，就好奇了，因为我们对口呀！” 此人很是爽朗，说话声音洪亮，还兼具幽默感。 “你是说你的技术可以应用到乔村？”林淼反应过来，很感兴趣。“你能讲讲，啥是鱼菜共生技术吗？” “好的，讲这个技术之前，我先讲讲我个人。”李富贵牢牢地掌握着主动权，显然，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 林淼笑笑，点点头。 “我是宁城农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准确地说，我大三就毕业了。”李富贵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大三怎么毕业？”林淼拾起这个“关子”，确实令人好奇。 “准确地说，是肄业。”李富贵又道，“我不是一个安分的学生，也不知道珍惜，因为我大学就是保送去的嘛，所以，毕业不毕业对我来说，感觉不强烈。” “哦，是个天才型的。”林淼这次反客为主，道：“你先别说，让我猜一下，你因为啥肄业……” “哈哈，你猜。” 两人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因为你想去创业！”林淼公布了自己的猜测。 “答对！”李富贵竖了一个大拇指给林淼，又道：“确实，我大二的时候就有创业的想法了，我觉得农业这个领域不是光在象牙塔里学书本知识就行的，要实地去干，去摸索，我想应用我的技术，于是，我就一头扎进了创业大军中……” “那是哪年？” “2002年。”李富贵不假思索地回答。 “蛮早的，那你成功了吗？” “咦？”李富贵笑道，“你不应该问我鱼菜共生技术是哪年提出来的吗？” “哈哈哈……”林淼会意了他的幽默。 这是一个有趣且自信的人。 “对，创业不会第一次就成功的，我应该问你鱼菜技术是哪年想到的。”林淼笑过之后说。 “没错，第一次、第二次我都失败了，一直到了去年，我提出了鱼菜共生技术，并且取得了实验性的成功，我准备将这项技术实现我的第8次创业。” “我地乖乖……”林淼心里赞叹一句，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只能点点头。 表示尊重和理解，以及鼓励。 “简单地说，鱼菜共生技术是一项高科技且生物性的技术，等于是再造一个生态环境，实现鱼的生长和菜的生长共通，用鱼塘的水来浇菜，用菜地的微生物来养鱼，就是利用这个水的循环。” “这么牛？”林淼本能地反应道，“效益如何？” “对，效益。”李富贵说，“社会效益我就不多说了，我先说经济效益……” 说着，李富贵从包里掏出一套资料给林淼。 这是一份完整的技术鉴定的报告，并且给公证处做了公证。 等于是一项用来路演的说明书。 通过上面的数据，林淼得知，这项技术不但可以节约水资源，还能有效地节约人力成本，并且能够带动鱼塘产量和菜地产量的双丰收，同时，极大地减少鱼塘和菜地的养护成本。 这份数据的依据是李富贵的实验地。 三亩的鱼塘和十亩的菜地。 简称，3：7。 按照这个数据，可以增收15到27个百分点。 这可是净收入的提高。 林淼看过，心里有数了。 “你想我们能够提供给你什么？”林淼接着又道，“我们是个还没有脱贫的地方，钱肯定是没有的。” “哈哈，不提钱，如果问你们要钱，我就不会在这里等你了。”李富贵说，“我要和你们一同创业，在这个项目上，跟你们当合伙人。” “我懂你的意思，你等于是技术入股，用我们的地方。”林淼补充说。 “对，是这个意思。” “但是，万一……赚不到钱呢？”林淼试探性地问。 “唉，我都失败了7次了，还差多一次吗？”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林淼很是喜欢李富贵的直爽与通透。 他又道：“那农村天地那么广阔，你为什么选中了我们乔村呢？” “这不是缘分嘛！”李富贵打了一个哈哈，紧接着，又道：“我觉得你们这个网红战略不错，我觉得，我这个技术也有网红的潜质，我希望，在你们这里获得成功之后，能够在全国推广。” “好！”林淼说，“就冲你这句话，我赞同你。” “这么痛快？”李富贵有些感到意外。 “当然痛快，你这是在做一件好事呀，不但能够给农民增收，还能够节约自然资源，并且符合金山银山不如老百姓的绿水青山的发展观，我当然赞同。” 第七十章 街角的暗战 两人聊得正起劲呢，邵琪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趁着两人说话的空隙，拧了一把林淼的胳膊，然后凑到耳边说：“你怎么回事，不是去勘景的吗？怎么在这里聊起天了？” 林淼吓了一跳，来不及叫疼，就被耳边突然而至的幽兰之气给暖到了。 痒痒的。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创业前辈，鱼菜共生技术的发明者李富贵老师，”林淼很是沉稳地介绍起来，工作可以压制心头那突然一下子的非分之想。 就像……防火于未燃是一个道理。 邵琪琪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又拽了一把林淼，提醒他有正经事要办。 林淼又介绍邵琪琪给李富贵，道：“这位是我的搭档，琪琪。” “你好！”李富贵用他那洪量的声音给邵琪琪问候。 林淼见邵琪琪没有搭理，赶紧圆场道：“李老师稍等，我安排一下事情。” 说完，林淼就随着邵琪琪朝许妮那边走去。 一边走一边故作轻松地说：“一个优质的项目合伙人自动送上了门，这可是一个大收获。” “你能不这么随意吗？说好的事情，你突然变卦，太随意了！”邵琪琪见多了不靠谱的文艺青年，很是提防林淼会沾染上这个通病。 “我不是机会主义者，但是我不能错失一个好机会。”林淼有些替自己辩白。 “我不管，反正许妮的积极性这么高，我们已经排练好了，你过去看看，然后开拍，你不能打击自己人的积极性？”邵琪琪说出了自己生气的缘由，原来还是在照顾许妮。 她可真是拿许妮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 “正是因为许妮是自己人，所以才能等一等，我不能让客人在那里等。”林淼说着，突然停下脚步，作势要掉头往回走。 “林淼！”邵琪琪少有地直呼其名起来，显得很是激动。 林淼一下子愣住了，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头，看着远处的李富贵的方向，只见李富贵在他的视线中百无聊赖地看着街景等他。 竹山街的热闹和喧嚣掩盖住了此刻即将要爆发的“火山”。 这是两人半年多来第一次如此激烈的争吵。 虽然，仅仅只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但火药味立显。 林淼觉得邵琪琪有些固执。 而邵琪琪则觉得林淼有些不近人情，胳膊肘往外。 就这么几秒钟的事情，两人已经各自冒出了火气。 林淼是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换句话说，哪个男人也不喜欢被人掌控，尤其是还有新朋友在等他。 这明显是不给他面子。 面子，对男人来说很重要。 但邵琪琪这时候却自有道理，只要不三观相冲，什么都好说，但一旦触犯了原则性问题，那半步都不会退让的。 在她看来，许妮就是比李富贵重要。 而且，排队都还有个先来后到呢，既然是安排了她们去表演舞蹈的，就不应该临时将她们放到板凳上。 这一声直呼其名，两人都僵住了。 严重性不言而喻。 仅仅过了三秒，林淼迈开步子，朝李富贵走去。 他心道，自己人回头再解释，先不要冷落了客人。 邵琪琪见林淼竟然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去，直接凌乱在原地，踏马的。 飒女之姿展示无疑。 凌乱也是见气场的。 要不是因为到处都是人，邵琪琪依着她的性子能够直接扑上去，将林淼撕了。 简直了。 但是此刻，她也是束手无策，毫无办法，但是这个“仇”可是记下啦。 她跺跺脚，扭身朝许妮那边走去。 “导演怎么不来？”许妮问。 “他临时有事，我们再继续排，他忙完过来。”邵琪琪强颜欢笑，招呼许妮继续排练。 她趁许妮又练起来的空当，瞥了一眼林淼的方向，依稀可以看到他正在和李富贵相谈甚欢。 这么近，那么远。 不许哭。 邵琪琪在心里暗暗提示自己。 女孩子就是这样，再飒，再坚强，也有顾影自怜的时候。 除非完全没有情感。 但作为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情感呢？ 不可能的。 林淼早已经将邵琪琪置之脑后，他继续和李富贵交谈。 “我们乔村确实正在打造网红经济，其实网红经济不是一个新的概念了，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人提出这个概念，但随着短视频的发展以及技术的进步，现在的网红经济有了新的内容。” 对林淼的这番话，李富贵十分欣赏。 他说：“我是技术出身，早在几年前，当我听到匠人精神这个概念的时候，我就浑身一震，我觉得，作为人，一定是要跟着时代走的，所幸，我们的时代太精彩了，能够引领我们同频共振。” “是啊，同频共振是个热词，现在企业家都在讲这个词，要自觉地和时代走在一起，这次的疫情就证明，我们的国家是世界上最有实力的。”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聊了起来，都是男人的话题。 越说越宏观。 男人就是喜欢这样，要么不聊，没有半句话可说，只要投缘，那话自然就有了，能从国家大事聊到家长里短，没完没了。 如果看到一个男人沉默，那他一定是还没有遇到对的人。 林淼和李富贵此刻就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我这个技术发明到现在也有三年了，这三年，我就四处靠路演来寻找合适的伙伴，但是一直见效不大。” “问题出在哪里，你有找过吗？” “对，我有总结，”李富贵说，“归根结底，就是现在大家都在讲经济效益，要立刻见效，不愿等。” “不愿等……”林淼思考了一下，他倒是挺有体会的。“的确，现在速度太快，与其说大家浮躁，到不如说是大家沉不下心，都想做事，但貌似机会又很多，可是真正的机会在哪里，谁都不肯定。” “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摸着石头过河。”两人异口同声起来。 说着，说着，两人又哈哈大笑。 这样的场景，被邵琪琪尽收眼底，有些悲凉之感。 “姐，你怎么了？”许妮发觉出邵琪琪有些走神，关切地问，一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没啥，我们练我们的。”邵琪琪吸了一下鼻子，有些伤感。 第七十一章 有危险在身边 李富贵和林淼的交谈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两人约定，在李富贵结束江城的路演之后，就去乔村和林淼汇合。 他要实地去看看这个网红村，他已经被林淼带领的90后团队闯出的ip经济之路的概念所折服。 用李富贵的话来说，就是这么好的实战案例，他是一定要去看看，自己的鱼菜共生技术何尝不是一个类似的ip呢？ 林淼鼓励李富贵，只要手里有ip，就迟早会变现的，放心。 在李富贵看来，他需要的是林淼的闯劲，以及他运作ip经济的经验和水准。 他的鱼菜共生技术三年没有打开局面，最关键的问题出在哪里，其实李富贵是清楚的。 做技术出身的人，一般都不懂市场。 林淼之所以能够将技术、市场结合起来，用他独有的做内容的方式来经营乔村的资源，这种开创性的做法之所以能够迈出去，取得成绩，在聊天中，李富贵也获悉，这是跟林淼的经历有关。 经历是造就ip的最靠谱的途径，而团队的作用就是，将这个经历用内容的形式表达出来。 这就是趋势，就是未来。 在林淼看来，鱼菜共生技术是一项不错的科技发明，完全符合当前的形势，对助农兴农有着别样的意义，尤其是符合节能、环保、绿色以及效益，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林淼也在交谈中认识到，李富贵手握这么好的项目却迟迟没有打开局面，还有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就是社会的短视。 有条件合作的地方，不愿意去冒这个风险，毕竟，鱼菜共生技术是一个新生事物，听上去有些乌邦托，说白了似乎有点过于理想化，而且还需要一笔前期的投入。 这年头，都想发财，但是一听到需要投入，估计就都撤了。 这就是浮躁的写照。 也是社会缺乏信任的表现。 换句话说，理想主义吃不开了，现在流行的是精致的利己主义，以及狼性。 所以，两人都觉得对方是那个rright。 彼此需要是最好的人际关系，生意也是如此。 林淼目送李富贵远去，直到消失在街角。 人群泱泱，霓虹荼蘼。 汤小桐此刻正在跟小7腻在一起，两人在电影院里头看电影。 男孩的心思不在电影上，而是试探性地动手动脚起来…… 手越过杯架上的星巴克咖啡，就要去摸女孩的腿，结果，“啪！” 给打了回去。 没过一会，男孩又换个角度，试图再来一次进攻，结果又是受挫。 再来…… 所谓乐趣，大概就在此刻求不得的时候。 两人显然都深谙此道。 就男女关系来说，暧昧的阶段是最美好的。 就是两人都有哪方面的意思，却没有捅破窗户纸。 那可就百爪挠心了。 俩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所以迟迟还没有发展成真正的男女朋友，主要原因还在于小7。 要不人家总是说，男追女隔座山呢。 聪明的女孩子是不会轻易让自己沦陷在男人的攻势里头的，放长线钓大鱼，适合女方。 女孩子要有定力，即矜持。 当然，矜持的表现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小7这种。 她天生不懂啥叫矜持，又是混夜场的陪酒女郎，但是她懂什么叫姿态，什么叫身价。 这方面她可拿捏的好好的。 越是风尘，越是要傲然于立，恰如一首歌名，《野百合也有春天》。 有几次，汤小桐试图要做出进一步的举动，毕竟男孩子嘛，尤其是被禁锢这么久了，总想着要释放一下荷尔蒙的。 但关键时刻，却屡屡被小7给阻止。 所以，这些天下来，小7仅仅是被汤小桐给借着玩笑的当口搂抱而已，当然，他们初始那晚ktv里头发生的举动不能算。 那是逢场作戏。 电影不知不觉间放了大半。 小7看得津津有味，汤小桐确是不知所以。 “不可以哟……”小7故作姿态地说，将腿并起来，躲开汤小桐的咸猪手。 汤小桐有些纳闷了，小7为何变得如此圣女起来？ 这前后的变化也忒大了一点。 又不是没有碰过她，现在倒好，找不到门在哪里。 电影散场。 小7意犹未尽，畅快地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一声惬意的嘤咛。 旁边有人走过，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这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大学生情侣。 至少在外人眼里头是如此的。 现在的大学生情侣真是令人羡慕，花着父母给的钱，谈着一场不用负责到底的恋爱。 流行海王对海王。 看这两人的打扮就知道了。 路人纷纷为之侧目。 小7很是享受这一刻路人的目光。 她觉得汤小桐要是当她男朋友真是不错，因为，她也变得雅致起来，身上的风尘味少了，大学气息出来了。 别看小7书读的不多，但是悟性高，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去了一次汤小桐校园，就已经临摹出了大学生的气质。 演技高。 再说，汤小桐的前女友柳安安还很好地给她上过一课，获益良多。 小7这就是在钓金龟婿，男人的德性她知道的，越是轻易得到的越不知道珍惜。 看来这次，她是要来真的。 汤小桐还未发觉自己的处境其实很危险，他还以为这是情趣。 反正，对小7，他只是贪图一下她的身子，既然是要当校园神豪的，那么自然就是要敢于挑战妹子的，各种妹子都得趟一下，才叫成功。 否则，对不起自己的梦想。 汤小桐和小7走在路上，去取车。 “等会去哪里宵夜？”汤小桐问。 “随便。” “我就讨厌随便，女孩子怎么能随便呢。” “那就吃火锅。” “昨天不是才吃过的吗？”汤小桐诧异，“连着吃不腻？” “不腻，你腻了？” “我也不腻。” 所谓恋爱不过就是这样，废话连篇也不觉得腻歪。 正在两人上车的同时，一道人影在不远处闪过，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这晚上开的车是小7的果绿色的自由侠，最近汤小桐迷恋上了这个小车，觉得特别有意思，跟驾驭一个玩具似的。 “那我们就去吃火锅喽，换一家哈……” 第七十二章 竹山街火锅店 说好了去吃火锅，汤小桐开着小7的车，带着小7来到了竹山街。 吃美食，到竹山街，是江城人都知道的“道理”。 如今，很多的城市都流行在大型shoppgall里头搞特色餐饮，但是在江城，依然保持着街巷的烟火气。 这是江城人的倔强。 美食，最好是临街，仿佛店中的锅气都能飘到街上，混合着户外的人声鼎沸，熙来攘往，那才叫市井生活。 小7坐在副驾上，俨然摆出一个女主人的姿态，将光着的脚丫搭在前档，惬意地抖着。 她对汤小桐来竹山街的选择很是满意，她也喜欢热闹。 等汤小桐将车停到一家火锅店的后场停车院，小7才慢吞吞地将脚丫收起，套进了鞋子。 话说她这天穿的鞋子也是夸张，光鞋跟就有至少5寸！鞋带长到可以绕来绕去，盖过整个小腿，就跟一双镂空的长靴似的。 这样的鞋子配合一条半截包臀裙，而且还是低胸款，那真是一时风头无俩，没谁了。 这是要炸街呀。 小7不管这个，她就喜欢高调，反正，她赚钱容易，都是靠外貌赚来的，再用在打扮上，也算是良性循环。 但是作为男伴，汤小桐的压力就大了。 这不，临下车，他还打开车上的化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见一天下来发型已经有些萎靡，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瓶定型啫喱，挤在手心，然后重新将头发抓了抓。 汤小桐的这包可是奢侈品“驴”牌的，完全不应该是学生使用的货色。 但是他既然立志要过一把校园神豪的瘾头，自然是武装一下自己，所以才给自己买了这么一款高逼格的包包。 抓完头发，汤小桐拿着包下车，然后将包斜挎在肩膀，抖了几抖，然后锁车。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这是成功男士下车的标配动作。 汤小桐发迹之前目睹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自然是要用能够应用的这一天。 他觉得此刻惬意无比，这就是生活。 有钱人的生活。 并不是枯燥且乏味的。 而是活色生香极了。 想去哪去哪，想吃啥吃啥，想上谁……还是有一点难度的。 汤小桐瞥了一眼站在车头前等他的小7，这婀娜的身材，时髦的气息，性感的姿色…… 满意。 一边朝小7走过去，一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带。 这款包，可是导演们喜欢用的装逼款。 话说导演装逼靠什么？ 对片场门清汤小桐来说，可是摸得底掉。 传统有三大件：辫子、胡子、帽子。 而如今是新式三大件：驴牌的随身挎、渔夫帽、墨镜。 为了让自己一千元理的发型展露出来，汤小桐特意没有戴帽子，但是其余两项都有了，只是晚上了，带墨镜有些找不着路。 他将墨镜架到头顶，觉得有些老式风，又赶紧取下，挂在了自己的古驰腰带上。 一番动作做完，正好走到小7的身边，很自然地伸手一搂。 小7也不拒绝。 真是高段位的女子。 就俩人时，她可以拒汤小桐于千里之外，圣洁到不可方物。 但人多的公众场合，她又可以及时地充当起花瓶，满足汤小桐的虚荣心。 这就是高手。 将实用性和价值性同时满足。 两人亲昵地走出了停车大院，去了火锅店。 一辆车驶进了院子，就在一进一出之间，车上的男人透过车窗玻璃，满脸阴沉地看了一眼汤小桐。 此人掏出手机，汇报道：“他们去吃火锅了，车在停车场。” “守着，等他们上车的时候行动。”听声音，对方是房鹏程。 竹山街上人流如潮，一片祥和。 汤小桐和小7果然吸引了众多的目光，有羡慕，有好奇，有憎恶…… 两人全然不顾，目空一切地进入了店堂。 就在火锅店的斜对面不远处，林淼他们依然在辛苦地忙碌着。 许妮已经跳完了网红舞，龚凡宇用手机拍摄的，直接在软件里头剪辑了一下，就发在了账号上。 可谓便捷之极。 这个过程中，已经有不少围观的市民在看他们的表演。 或者说，市民将他们的工作过程当成了一个表演的过程。 来看看网红是如何拍视频的。 之所以让见怪不怪的竹山街路人围观起来，主要还是因为许妮确实与众不同。 她身上的乡村气息和时髦的慢摇舞，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而且还有一张姣好的面容。 路人就愿意驻足观看这样的美女，真实又好看，不像那些网红，大多都是一个模子出来似的，看一个就知道其他了。 其实这就是许妮的小目标，先在现场吸引住人气再说。 于是她也动了一点脑子，故意屡屡出错，一遍又一遍的重拍，积攒够了人气。 也引来现场路人的兴趣，善意的笑声不断。 路人觉得这个小姑娘太可爱了。 怎么能够这么可爱呢？ 有人主动上前搭讪，问她的账号。 许妮也不怵，大方又和善地自我介绍起来。 邵琪琪见到这个场面，将之前林淼气她的状况给忘了大半，下意识地对一旁的林淼说：“许妮进步的真快！她很有悟性。” 林淼一愣，本来邵琪琪在刻意地和他保持距离，这会突然主动和他说话，他自然是受宠若惊，赶紧地接话道：“主要是你指导有方。” 不料，搁在平时，这个彩虹屁会引来邵琪琪的会心一笑，但是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邵琪琪听到林淼的声音，头也没转，脸色却是一黑，蹬蹬蹬地径直走开了。 林淼一脸尴尬，女孩子气性大，记仇。 这个时候，就不能腆着脸硬上了，只能等着对方气消之后，再谋打算。 林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锅店，灯火辉煌的，看上去人气爆棚，味道应该是好极了。 他笑了笑，有了主意。 “哎，许妮，”林淼对许妮说，“等会我们去那家火锅店吃宵夜怎样啊？” 许妮顺着林淼所示望去，她可是从来没有进过这么气派的饭店吃过饭，自然是开心不已，连道：“好呀好呀！我去告诉琪琪姐。” “你先别告诉她，等会，你就说你肚子饿了，然后我来提建议，明白吗？” 许妮转了转眼珠子，似懂非懂，点点头，说：“我好像现在就已经饿了。” 林淼做了一个欲哭无泪的动作，说：“再坚持一会，我们的人气才给你搞上来呢，吃饭的事情你就当我没说。” “好……”许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望着那个火锅店咽了口唾沫。 第七十三章 收工放单吃火锅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林淼见这晚的宣传工作取得了预期的成效，决定收工。 确实，大家的肚子也都饿了，该吃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关键问题，林淼还指着吃饭的借口来哄一哄依然在冷战的邵琪琪呢。 对付女孩子，先冷却一下，还是要主动去收拾残局的，断然没有让女孩子来主动和好的道理。 男人嘛，拿得起放得下。 “今晚已经获客超一百人了？”林淼装作无意地问许妮，其实他早已经瞥了一眼登记册，一页大约是能记录60名客户资料，两面多了，早已经超过了一百人这个数字。 许妮不知是计，很认真地数了一遍，道：“一共是136名。” 林淼长吁一口气，道：“收工！” “哇，收工喽！”许妮高兴地一蹦三尺高的样子，她知道，马上要有美食去享用了。 旁边那么好的火锅店，她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在这之前，许妮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城里人吃火锅，有那么多的调料，有那么多的肉肉…… 受美食的诱惑，许妮收拾东西的动作不要太麻利。 这让一旁的邵琪琪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 那边一声令下，这边就跟上紧的法条一下子释放出强大的动能似的，真是合拍呢。 聪敏如邵琪琪，她已经看出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表演”。 许妮和林淼如果不是事先有过沟通，断然不会配合得如此默契，这两人，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邵琪琪不动声色，看着许妮把面前的东西收拾妥当。 许妮该收邵琪琪屁股底下的马扎了，见邵琪琪纹丝不动的样子，有些奇怪，问：“姐，你不饿吗？” “饿。”邵琪琪言简意赅地回答，跟一块冒着寒气的冰一样。 许妮一愣，又道：“那我们赶紧去吃饭？让我收这个马扎。” 邵琪琪方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将马扎收起递给许妮，突然冒出一句：“妮，姐平时对你怎样？” “好，跟亲姐似的，不对，比亲姐还亲。”许妮一边干活一边回答。 “那你说，如果导演和我有了分歧，你站在谁那边？”邵琪琪稳操胜券的样子，反正在她的眼里，许妮的小心思她是看得清楚。 “当然是跟姐站在一起，不对，姐怎么可能跟导演有分歧呢？我们是一家人呀。”许妮又改口道。 这段时间来，许妮的情商已经飞升到一个层次，知道察言观色，更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嘴甜不是毛病，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 一个爱笑，一个嘴甜，对女孩子来说都是优点，只要占一个，运气都不会太差。 当然，还要看对谁。 对邵琪琪，许妮可是打心眼里一百个亲近，自然是更加释放出“彩虹感”。 这也是樱启团队的文化，对自己人，要更加好，爱自己，爱家人，爱朋友，爱……是这么一个递进的关系。 邵琪琪这才微微一笑，露出难得的满意表情，道：“那你告诉我，导演背着我对你说了些什么？” “这个……”许妮有些为难起来，怎么就被邵琪琪一眼看穿的？这真是一个谜，对许妮来说。 “别磨叽，让你说就说。”邵琪琪敦促。 “喂，你们干什么呢？”林淼恰好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问这两位美女，“赶紧的呀，你们不饿吗？” 邵琪琪不搭理林淼，给他一个背影。 许妮仿佛看到了救星，高兴地招招手，道：“饿，饿死了都要，导演，等会我们吃什么呀？” 林淼赶紧接住话头，说：“今晚大家辛苦了，我决定，自掏腰包，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许妮率先欢呼起来。 邵琪琪瞪了她一眼，许妮渐渐地熄灭了自己的热情……这个，这个……感觉有些不对嘛！ 林淼又补充道：“因为我们经费有限，这次活动要节约成本，所以，我自掏腰包，就当是一次临时的团建好了，反正大家放心，尽情地吃。” 这话是说给邵琪琪听的，意思是让她通过。 其实，这顿火锅还不是为了她？ 不是有一句话说嘛，没有什么矛盾不是一顿火锅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两顿。 慑于邵琪琪此刻的严厉，许妮不敢再继续配合林淼的调度，她站着不动，偷偷地瞄一眼邵琪琪，跟做错事的孩子般。 等于是还没有盘问呢，就自己招了。 看许妮这个样子，邵琪琪也不准备再问了，这明摆着两人是事前沟通好的，想吃饭来缓解矛盾。 就林淼那个抠门的样子，突然请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邵琪琪心里有了主意。 “你们去吃，我不去了。”邵琪琪说着，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准备开车。 其他人面面相觑。 阿斌是根本不关心这其中的猫腻，他大咧咧地拍了拍林淼，说：“都让你吃了我好几顿了，我这次就吃你一顿。” “这就对了嘛。”林淼陪着笑脸。 眼睛却看着邵琪琪的方向。 阿斌顺着林淼的视线看了一眼，会意了。 他瞅了一眼龚凡宇，龚凡宇看到阿斌的目光，知道是啥意思，等于是大家一起来想办法，缓和一下这两位的相持局面。 龚凡宇是一个直男，哪里有什么好办法，除了敢知难而上之外。 只见他走到车窗前，敲敲玻璃，待邵琪琪放下车玻璃，道：“今晚铁公鸡拔毛，难得，你就赏个脸嘛。” “你们去，我累了。”邵琪琪说。 龚凡宇知道邵琪琪的脾气，也不好继续强求，只好又道：“那你干什么去？” “我找个地方停车，然后眯一会，等你们吃完回宾馆。” “那要不要给你打包带一点？” “不用。” 说完，邵琪琪将车窗玻璃升起，发动了汽车。 剩下林淼几人站在原地，互相对视。 林淼苦心设计的火锅局眼看成了泡影，好不懊恼，但是牛逼已经吹出去了，客还是要请的。 “走，兄弟们，我们去吃火锅。”林淼一挥手，带头朝对面的那家火锅店走去。 临走，还拉了一把许愿望，小家伙跟他肩并肩，朝前走去…… 第七十四章 擦桌而过 想请女孩子吃饭，人家却不去赏脸，是怎样的体验？ 林淼此刻就体验到了。 那个滋味…… 真是…… 打脸，啪啪啪地疼。 不光脸疼，而且口袋也疼。 因为邵琪琪虽然不去，但是这顿火锅还是要请，还有其他人呀。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要负责任的。 要不，跟渣男还有什么区别？ 林淼手搭在许愿望的肩膀上，这样会令他好过一些。 就算是请许愿望吃一顿火锅好了。 他们俩在前头走，许妮和阿斌以及龚凡宇在后头跟着。 电视台的人早就吃过了盒饭，他们纪律严明，显然只是充当了旁观者的角色，并没有介入到林淼团队的日常。 林淼自然也不客气，没有相邀一同前往。 电视台的摄像机在最后面记录着这个场景…… 团队终于吃晚饭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了，创业使得他们看上去很是扛饿，但人终究还是要吃饭的。他们朝竹山路的网红火锅店走去，看来，林淼要请他的队友吃一顿好的…… 类似这样的解说词，林淼已经在心里头替他们默默地撰写好了。 这是一家成都口味的火锅店，偏重麻的滋味。 很多人就是冲这口来的，不麻不正宗。 江城人是能吃辣的，跟他们的性格很像，但是麻的喜好就要因人而异了。 这么晚了，还是宾客满座，就足以说明这家店的受欢迎程度。 那火锅的香气和热气腾腾的锅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幅最美的都市山水画卷。 活色生香。 所谓幸福，不过如此。 国泰民安，能够热热闹闹地和家人、朋友吃上一顿心仪的美食，就是普通人的最大幸福。 这可是经历过一场举世瞩目疫情的城市，这么快就恢复了元气，真是令人倍感欣慰。 来的晚有晚的好处，已经不用排队了。 几人径直坐到了一处刚翻台的桌前，点菜。 许妮和许愿望东瞅瞅西望望，对这里的一切显得格外好奇，也略显紧张。 “你们想吃什么，你们点。”林淼大方又热情地招呼许妮和许愿望。 邵琪琪不来，让许妮和许愿望吃好，就成了林淼最大的动力。 这对姐弟不约而同地推开菜单，许妮说：“你们点，我们都行。” 其实是不知道点什么。 第一次吃火锅，不知道啥好吃。 这就好比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时虽然在电视上看到过人家吃火锅，但是没有注意到吃的啥，没有看到细节，这个时候身临其境，发现原来火锅吃的都是生的，有些受惊。 那一张毛茸茸的……不就是生牛肚吗？ 许愿望直直地看了一眼隔壁桌下生牛肚七上八下的手法，等于是近乎生吃，就沾了沾麻酱放进了嘴里。 阿斌拿起菜单，主动承担起了点菜的任务。 还不忘开林淼的玩笑。 阿斌一边看菜单一边道：“这顿饭多少预算？” “啥预算不预算的，都说了是我私人请客，不用经费。”林淼慷慨地说。 “那我可就真随便了。”阿斌说着，喊来服务员，“这个，这个……” 点了一通。 虽然嘴上说随便，但是林淼的心里可随便不起来，有些揪。 他看向别处，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请客吃饭，要大气。 林淼默默地安慰自己。 说来也巧，汤小桐和小7此刻也在大厅里头吃饭，但是他们坐在相对远的地方，而且，汤小桐的背影是背对着林淼这一桌的，还有人挡着，所以，没有被林淼他们看到。 这时，汤小桐和小7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小7露出一脸满足的神情，这段时间跟着汤小桐处朋友来，她发觉自己还是蛮喜欢这个大学生的。 他大方、阳光、幽默、机灵……优点一大把。 当然，就是人似乎有点渣。 小7是如何看出来他的渣男体质的？ 很简单，就算她不是阅人无数，还略懂星盘命理，也能看出来。 渣男就是根本不把感情这东西当回事。 如果讲感情，那也是试图在上床之前，有所企图。 所以，小7不着急，就故意吊着汤小桐。 小伙子血气方刚，越是让他忍着，他的印象会越深刻。 小7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性，是女孩子的唯一武器。 她可要好好地利用好这把武器，谁叫她真的看上汤小桐了呢。 越是经历过风尘的女子，一旦想收心，那可比贞女还烈。 汤小桐呢，则享受着这段暧昧的过程。 为了当好这段校园神豪，他可是做了不少的功课。 从高中时，他就喜欢看网文，看看大佬的世界是如何生活的。 这也是他大学选择影视专业的原因。 而如今，他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努力，以及机遇，终于囊中不再羞涩，自然是要好好地过一把神豪的瘾头的。 而且还有一个前缀，校园。 不是说嘛，出名要趁早。 有钱的生活体验也要趁早。 人的欲望是分阶段的，男孩子，十岁之前，最大的欲望是吃。 二十岁之前，是玩。 三十岁之前，是性。 四十岁……汤小桐才不管那么多了。 吃饱喝足，汤小桐拿起牙签开始剔牙。 他琢磨着接下来的安排，瞅着胸部高耸的小7，自然是打起了主意。 “等会去看私人电影？” “啥是私人电影？”小7装作啥都不懂的纯良模样。 “唉，去了就知道了，带你开开眼。” 小7瞥了一眼汤小桐，小生瓜真是有意思。 结账，两人出门。 林淼这桌恰好上菜，一桌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食物上。 就这样，汤小桐和他们擦身而过。 “对了，要给琪琪打包一份的。”龚凡宇提醒林淼。 “不管她。”林淼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手却又拿起了菜单。 看了一会，他对服务员说：“再加一份你们的特色烤猪手，整只的，再加一份冰粉，我打包，对，现在就要。” 龚凡宇对阿斌说：“还是疼人啊。” 阿斌会意，说：“怕饿着琪琪，现在就送，不知道琪琪知道了会怎样？” “姐，他们在说什么？”许愿望问许妮。 “他们在眼红林大哥心里有惦记的人。”许妮摸了摸许愿望的脑袋说。 “那我心里也惦记琪琪姐，他们为什么不眼红我？”许愿望大声说。 一桌子人都笑了。 第七十五章 停车场遇袭 “你们先吃起来，不用等我，我去去就来。”林淼见邵琪琪的那份餐食被打包好送了过来，他接过，起身离开。 “啧啧啧！”龚凡宇望着林淼的背影，说：“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讨女孩子欢心了？” 阿斌对此嗤之以鼻，他没有女伴的缘由，是因为要保持住酷，对他这类的男孩子来说，女人是会影响他的拔剑速度的。 对，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但是许妮接过了龚凡宇的话头，她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忍不住问：“为什么？” 女孩子问问题的时候就是那么可爱。 龚凡宇看了一眼许妮，立刻故作高深，装逼起来，慢悠悠地说：“细节，这就是细节。” “啥？啥细节？”许妮一脸懵逼。 这些人怎么跟林淼呆久了，身上都有了他的影子似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是谁先吃上热乎饭的问题，这就事关细节喽。”龚凡宇吐露出自己的想法，还拖着长长的尾音，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感觉自己跟智者相差无几。 果然，吃瓜群众是最聪明的。 林淼再牛逼，这样的认知他未必能够说出来。 他在局中呢。 龚凡宇得意地伸出筷子，捞起汤锅中已经开始微微随着热气翻动的麻椒，事先尝了一口。 “靠，真够味！” “你们城市里的女孩子是不是都特别金贵？”许妮又好奇地问。 “怎么讲？”龚凡宇随口反问。 阿斌对许妮的这句话产生了兴趣，他侧目而视，等待许妮继续往下说。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反正在我们乔村，女的就是要从小为长大出嫁之后做准备的，从小就要学做饭、干农活、女红插秧样样精通才行，否则，嫁不出去。”许妮说，“不像你们说的那样，要被男人供着，在我们农村，吃饭也是男人先吃，因为他们要出力干活的呀。” 龚凡宇和阿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当然，我觉得琪琪姐挺好的，她一点千金大小姐的架子都没有，林大哥也挺好的，知道心疼人……”许妮就跟自言自语在复盘似的，“我真是搞不懂，那么好的一对人，怎么还会有矛盾？” “咳咳咳……”阿斌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你有何高见？”龚凡宇见阿斌有所反应，问他。 阿斌摇摇头，说：“可能是女大十八变，小妮子今年满18了吗？” “没有，虚十八。”许妮高兴地回答，被阿斌这么酷的哥哥问私人问题，还是挺美滋滋的。 这时，服务员将菜肴用推车推了过来…… 几人开始动手，自然是阿斌和龚凡宇服务这对姐弟，许妮和许愿望看到这一盘盘的生肉，已经傻眼了。 城里人这么能吃的吗？ 林淼拎着打包袋，朝停车场走去…… 出了店门，拐到弯，就是停车场。 仿佛立刻从喧闹的人间胜境来到了乌漆嘛黑的地方。 除了院墙外头居民楼里头的点点灯光，整个停车场那叫一个黑。 林淼打量着邵琪琪的那辆大g究竟在什么地方。 车子太多，需要一点点地寻找。 汤小桐和小7此刻刚刚走到他们的车前。 出了火锅店之后，小7还在街上的摊铺前看了看糖画，耽误了一些时间。 这才走到车跟前。 “谁来开车？”汤小桐问。 “谁开都一样，你开。”小7漠不关心的样子。“你确定要去看私人电影？” “不然咧？” “你这人怎么这么爱看电影呢？今天不是刚看过的吗？”小7有些不明白。 私人电影她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只属于孤男寡女的私密空间。 但是明明才看过电影，又怎么好意思提再去看电影呢？ 也不觉得乏味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汤小桐装逼起来，“电影里头有各种人生，这是最好的学习。” “哦，”小7觉得这话好高深，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又道：“你学习是为了啥？干嘛要学习呢？快乐的方法有很多呀，不需要学习也可以快乐的。” “学习当然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啊！”汤小桐发觉他装逼成功，很是高兴，但凡提到钱，他就特别精神。 想想这段时间跟着林淼，他可是委屈坏了。 “好。” 两人说话间，汤小桐已经掏出遥控钥匙，摁开了车锁。 林淼听到滴滴两声，顺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车灯在闪，他本能地朝那边走去。 还没等他走近，只看到有一个黑影快速地从一辆车上下来，不，是两个黑影。 这两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就跟是久候在此的猎豹，面对猎物出现，没有半点的犹豫一般。 “啊！”随着小7的一生尖叫，汤小桐被黑衣人推进了车里。 “干嘛呢？”汤小桐本能地问。 这股冲击力太大了，令他撞到了车门，有些晕眩。 等他定睛一看，顿时明白了几分，这人是房鹏程的马仔。 这是来寻仇的。 黑了房鹏程的钱，人家还是不肯放过他。 二话不说，汤小桐猛地朝此人蹬了一腿，顺势推开他那一侧的车门，连滚带爬地钻了出去，要跑。 另外一个黑影已经绕了过来，不容汤小桐逃跑。 汤小桐哪里还能停留半分，顺势就跑。 连小7都顾不上了。 “救……”小7还没喊出完整的求救，嘴巴就被人捂住。 汤小桐回头看到这个场面，脚步慢了，就在这时，被追上来的人飞起一脚，踹到了地上。 此人毫不含糊，顺势就跟上去，对汤小桐拳打脚踢起来。 汤小桐毕竟还是个学生，哪里是这种打手的对手，只有挨打的份，他倒是还挺聪明的，知道自保，将身体蜷缩成弓形，保护自己的头和腹部免受重击。 林淼停下了脚步，被面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他看出来这不是一般的打架斗殴，这是职业寻仇。 他调头往回走，顺势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10。 这1字还没摁出第二个来，就听到打手用低沉的语气说：“汤小桐，你知道你为什么挨打吗？” “汤小桐？”林淼停下脚步，猛地回身。 第七十六章 搞出人命 汤小桐蜷缩在地上，正被打得不善。 一个跳踢突然而至，正中一位打手的后腰，他应声倒在了一旁。 与此同时，黑影落地，顺势将手中的餐包糊到了另一位前来援助的打手的脸上。 “哎吆！什么东西？”被糊了一脸的打手很恐慌，他啥都看不见了，只觉得脸上又是凉又是热的，还带着一点孜然的味道。 看得出来，这名打手吓坏了，不会是被暗器把脸烤成了串串了？ 小7这时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啊……” “快跑！”林淼将汤小桐从地上拽起，推了他一把。 “卧槽，怎么是你？”汤小桐看到来人竟然是林淼，吃惊不小。 等不及林淼回答，两人就开始同时朝外头灯火璀璨的街面跑去。 被踹倒在地的打手这时已经爬了起来，发疯一般追来。 汤小桐和林淼一前一后，眼看就要跑到街面上了…… 汤小桐抢先一步冲出了院子，林淼心里似乎看到了希望，到了街上，全是人，就不怕黑恶势力了。 再说，这几步跑得过于凶猛，他有些气喘，不由放慢了脚步，试图缓一口气喊救命。 要知道他年少时可是足球小子，百米优秀，人啊，一旦丢弃了训练，再好的天赋也就白瞎了。 不足百米的冲刺而已，就上气不接下气了，林淼停下来，手撑住膝盖，终于缓上了气，“快喊……人。” “人”字还没出口，就听到一声“嘭！”的巨响，汤小桐像出膛的炮弹，直线飞了出去！ 林淼半张着嘴巴，噎住了似的，眼睛瞪成了铃铛。 这时打手已经赶来，看到这一幕，低呼一声：“卧槽，出人命了。” 掉头就跑。 林淼呆了片刻，急火攻心，仿佛世界已经成了无声电影，只见面前的人群在快速地朝汤小桐坠落的方向移动…… “这是咋了呀！”这时，邵琪琪也赶了过来。 她在车上被小7的那声“啊”给惊到了，然后看到两个人仓皇飞奔，从她的车侧跑过，定睛一看，卧槽，是林淼和汤小桐！ 林淼方才被唤回了神，他崩溃地指了指人群聚拢的方向，有气无力地说：“快叫救护车……” 当两人挤进人群，看到汤小桐的时候，汤小桐已经快不行了。 那么多的血，不停地从他的嘴巴、鼻子、眼睛、耳朵……似乎没有不流血的地方似的。 林淼不知道该堵哪里，只能抱着汤小桐，将他的头撑在自己的腿上，不停地说：“小桐，小桐，你撑住啊，你撑住啊，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汤小桐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林淼，嘴角露出了微笑，他嘴巴动了动，一口鲜血又涌了出来，终于，他发出了声音：“樱花社，樱启，我们的名字为什么都带着樱字？我听房鹏程说，这是你妈妈的名字的谐音……英……” “别说话，我不怪你。”林淼听到房鹏程的名字从汤小桐的嘴里说出来，他知道，他的猜测被验证了，汤小桐就是房鹏程安插在他身旁的那个线人。 “是房鹏程干的？”林淼又问，冤有头债有主，这必须要确认下来。 汤小桐已经不能动弹，只能用手指点了点林淼的手背，表示认可，他用节省下来的力气，对林淼说：“答应我，把它拍成电影……” 话音未落，林淼感觉自己手中一沉，汤小桐咽气。 林淼整个脸都因为巨大的悲恸扭在了一起，变得狰狞起来。 他发不出声音，但明显，是在恸哭。 一旁的邵琪琪吓坏了，一边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一边用手拍了拍林淼的后背，以示安慰。 终于，林淼发出了声音，“啊……” 围观人群中，不少人已经在擦拭眼泪。 “让一让……”急救人员来了。 这时光着脚拎着高跟鞋的小7才挤进了人群，打手都吓跑了，她以为得救了，结果，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浑身是血的躺在地面上，医护人员将一块白布盖了上去…… “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你们为什么不救他？”小7披头散发，逮着谁问谁。 林淼和邵琪琪被这位妖娆的女子给搞懵逼了，她是谁？ 录完口供，林淼、邵琪琪和小7从派出所里出来，已经是深夜。 小7穿的少，被激了一个哆嗦。 林淼见状，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邵琪琪，示意她将这件外套给小7救急。 邵琪琪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小7看也不看，道了一声：“谢谢。” 接过，披在了身上。 在小7录口供的时候，林淼和邵琪琪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以及他们认识交往的全过程。 尤其是警察问小7：“你考虑仔细，不能知情不报，你想想看，你有没有什么前男友来报复他？” 小7坚定地回答：“我没有过前男友，我的前任都是渣男，都是逢场作戏，不可能有寻他仇的，我是想嫁给他的，早知道这样，我就给他了，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这个……” 虽然是个风尘女子，但算得上有情有义。 走出院子，路边车旁站着阿斌和龚凡宇。 “许妮和许愿望呢？”林淼有些担心地问。 “没让他们知道，让他们先回宾馆休息了。”阿斌回答。 “她是……”龚凡宇看了一眼小7，眼神里露出凶光，似乎汤小桐的死与她有关。 “我是他未婚妻。”小7迎着龚凡宇的眼神回答。 龚凡宇顿时没有了脾气，看了一眼林淼，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事跟她没有关系，”林淼疲惫地说，“我已经将房鹏程这个线索提供给警方了，他们会调查的，小桐是不会白死的。”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阿斌问。 “你们俩把这位姑娘送回家，我和琪琪打车走，我们宾馆汇合。”林淼说。 他此刻方才感到饥肠辘辘，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吃东西，不由脚下一个趔趄。 路灯昏黄如洗，有雨点星星散散地飘落下来，地上已经有些湿了。 “你没事？”邵琪琪扶了林淼一把，被他挣开。 男人，怎么都要撑住。 “没有想到，小桐临走还收获到了爱情。”林淼故作欣慰地说。 事已至此，往好处想。 第七十七章 善意的谎言 等林淼和邵琪琪回到宾馆，已经是晚上1点钟了。 为了节省这次行动的成本，邵琪琪只是开了一家普通的商务连锁宾馆，一共就开了两间房，两个女孩住一个标间，林淼和龚凡宇带着许愿望住一个三人间。 两个房间挨着。 先走到邵琪琪的房间前，两人驻足。 “你确定不需要和我说说话吗？”邵琪琪问。 “不早了，你早点睡，我想一个人静静。”林淼说。 邵琪琪看了林淼一眼，她是了解他的，从他沉静的面容上可以感受到，他的内心此刻一定是排山倒海的，余波未平。 有人就是这样，越是有大事时，越是平静，相反，平时无事的时候，就跟一个小屁孩似的，喜怒都在脸上。 林淼的反应让邵琪琪有些不放心，她想陪他一下。 但只有两个房间，因为经费有限，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这着实有些尴尬。 邵琪琪知道林淼现在很有成本意识，也就不好开口说花钱的话，她点点头，正欲开门。 还没等到门卡触到门上，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许妮探出半个身来，依然是衣着严整，看得出来，她一直在等他们回来。 邵琪琪和林淼看到在等门的许妮，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汤小桐的意外去世，该怎么给许妮说呢？ 邵琪琪看向林淼，林淼会意，眨了一下眼睛，同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等于是在用哑语告诉邵琪琪，这件事包在他的身上。 邵琪琪稍微放心下来，问许妮：“不是让你先睡的吗？”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许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也是，姑娘家长到十七，还从来没有在外头住过宾馆呢。 “那你弟弟呢？”林淼想起了许愿望。 他可还是个孩子，熬夜可是影响长个子的。 “我弟睡了，在你们的房间。”许妮回答，“我才去看过，他睡得可香了。” “那就好。” “他们呢？”许妮往后一看，发现只有两人。 龚凡宇和阿斌不见踪影。 如果阿斌是回家睡的话，那么还应该有个龚凡宇才是。 “哦，大宇哥忙事情晚一点回来。”林淼说，“要不，我到你们房间里头坐一会？” “好啊！”许妮表示很欢迎，将门完全拉开。 林淼走了进去。 邵琪琪跟在后头，将房间的灯调亮了一些。 在农村生活久了，即便是出门在外，许妮也是舍不得开太多太亮的灯，只是保留了一个床头灯，暗暗的。 林淼在沙发上坐下，邵琪琪和许妮坐在了他对面的床沿。 三人出现短暂的无话可说。 场面一度有些安静的略显尴尬。 “你觉得我们今晚遇到了什么事情？”林淼问许妮。 先探探她的底。 汤小桐被车撞的时候，许妮他们还在火锅店里头吃饭，全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情况。 “是不是不好的事情……”许妮有些惶恐地看了一眼林淼，又望了一眼身边的邵琪琪。 她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女人的直觉是天生自带的。 林淼一直盯着许妮看，他在判断对方的状态，以及他该组织一场怎样的谎言。 没错，林淼根本不准备将汤小桐去世的消息告诉许妮。 这是他的直觉。 所爱的人死，是最悲恸的。 死意味着寂灭，等于无。 生离和死别，如果必须选择其一的话，林淼宁愿让还年轻的许妮接受略好一点的结果。 哪怕是个谎言。 那就是生离。 生离，还意味着有重逢的可能，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1，但爱过的人都懂，星星之火再接近灰烬，也比成为灰烬要有更多的能量。 这种能量如果养在心里，也许，会让惦记的这一方更有力量。 如果引导好的话，这力量可以促进她成长，变得更好。 如果是死别，那就不一样了，除了怀念，除了悲伤，除了无力感，还能有什么？ 如果电影是要给人希望的话，那么人生同样如此。 人活着，是为了希望而活。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林淼话到嘴头，有些犹豫，还是缓了缓。 “什么意思？”许妮紧张起来，她似乎预感到什么，看来这件不好的事情，跟她有关。“我当然要听真话。” “那好，你听我说之前，要给我保证，你一定可以正确地面对这件事情。”林淼又做了一个铺垫。 这么一搞，把一旁的邵琪琪都给搞紧张了，她有些懵，不是暗示她，他要说谎话的吗？ 怎么搞的跟真的似的？ 不会是准备将汤小桐去世的消息告诉许妮？ 那可使不得。 “咳咳咳……”邵琪琪故意一阵咳嗽，提醒林淼。 “我保证，我会正确面对的，林大哥，你快说，究竟是什么事情？”许妮都要哭了。 回到宾馆的这几个小时，许妮一直眼皮直跳，她坐立不安，眼看就要谜底揭晓了。 “你小桐哥要出国了。”林淼幽幽地吐出这个所谓的真话。 邵琪琪松了一口气，果然，男人撒谎都是高手，这么一个弥天大谎，说出来的时候，林淼的表情是那么自然，那么真诚。 要不是看在这是为了维护许妮的份上，邵琪琪的飒爽性格一定会抬腿给上林淼一脚。 叫你撒谎！ 眼下嘛，且原谅他。 听了林淼这么一说，许妮顿时放松下来，她掩嘴笑了，虽然脸蛋涨得通红，有些笑得似乎有些隐瞒，有些勉强，但确实是放松了不少。 “唉，这是好事呀，怎么是坏事呢？”许妮说。 “这个……”林淼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许妮止住了笑，又问：“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小桐一眼？我想送送他。” “不用送，不用送，他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他有女朋友了，他还要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到时候说不定会从国外回来喝你喜酒。”林淼吓得赶紧一口气说完剩下的谎言，看来做事情果然要做全套。 幸好已经打好了腹稿。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许妮愣住了，半晌，她才道：“那不行，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要见他……” “什么意思？”林淼吓了一跳，“这是啥时候的事？” “不会？”邵琪琪也紧张了，这个汤小桐，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怎么下得去手？ “我的头发不是已经铰了给他了吗？”许妮说，“那就意味着我将我托付给他了呀，他不能抵赖！” 林淼和邵琪琪略微松了口气，真是让许妮这个大喘气吓了一个半死。 第七十八章 飒智美 在安抚许妮的问题上，林淼和邵琪琪的表现各不相同。 整个过程中，邵琪琪很少发言，只是默默地陪坐在许妮的身旁，偶尔会握住许妮的手，或者去搂抱一下她。 林淼主要是靠嘴讲。 这不，很快就口干舌燥了。 邵琪琪见状，起身去给他烧水。 然后用自己带的茶叶给他泡了一杯茶水，端到林淼的面前。 “谢谢，这么晚了还能喝茶吗？”林淼见是茶水，有些哑然失笑的意思。 “茶叶困不住喝茶人的，我知道你平时喝茶，就不要装了。”邵琪琪用不怎么友好的语气对林淼说，带着一丝戳穿他的揶揄之意。 林淼见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伎俩没有凑效，只能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为什么自己遇到的女孩，不论是许蔼婷还是邵琪琪，都是聪慧型的呢？ 更准确地说，是飒女带着智慧型，不知能不能简称为飒智美。 跟许妮这种傻白甜相比，飒智美的女孩子不好骗。 飒，意味着有战力值。 智，意味着能够看透事物的本质，有见识。 美，意味着女人的姿色。 这可了不得。 林淼呷了一口茶，热热的，很舒服。 也许是茶气带来了滋养，让他整个人又活泛起来。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许妮，又看了一眼邵琪琪。 一个傻白甜，一个飒智美。 傻白甜在这里不是贬义词，既然是用在许妮的身上，自然是别有用意。 许妮才17岁，在遇见汤小桐之前，她的世界就是乔村，以及电视机里的世界。 而遇到汤小桐，并且在交往的过程中，这个带着不羁带着痞气却又十分机灵的男孩子，让她情窦初开。 这个时候，不论是谁，也只能是傻白甜。 因为，17岁的，情窦初开的女孩，是不存在飒智美的。 从傻白甜到飒智美，是一个女人的进化形态。 难怪，有时候，邵琪琪依然能够流露出傻白甜的气质，这就好比是前身显现。 以前，林淼会以为这是邵琪琪可爱，现在，他则认为，这是女人的进化痕迹。 林淼面前的这两位女孩，构成了女人的进化史中的一支：傻白甜到飒智美。 一个恍惚，林淼甚至能够看到，假以时日，许妮就是下一个邵琪琪。 早晚有一天，许妮也会成为飒智美。 因为身上有灵性。 也许到那一天，许妮才是真正的自己，才能够正确地接纳汤小桐“不辞而别”带给她的伤害。 见许妮依然还有点怅然若失，没有恢复过来，林淼决定再加把劲，做最后一波的思想工作。 要知道，动嘴皮子是林淼的老本行，一个出身4a广告的创意人员，职业技能就是说服客户。 这就好比是一个退役的足球运动员，看到一只足球，本能地想迎上去一脚。 是一个道理。 更何况，许妮是乔村的村花，是林淼团队中最年轻的网红。 跟自己的家人，像小妹妹似的。 必须要把许妮给安抚好。 林淼又道：“你才17岁，人生不过刚刚开始而已，你的条件这么好，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这就是成长。” 邵琪琪微微蹙起了鼻子，有些反感林淼的说教，但她又不好替许妮做主，因为许妮此刻听得全神贯注。 “我不需要成长，我已经长大了呀，我为什么要成长？成为老太婆吗？”许妮的反应令在场的两人措手不及。 邵琪琪直接笑喷，“噗！” 她幸灾乐祸地看着林淼，意思是活该。 “不是这个意思，”林淼耐心地说，“人是一定要成长的，比如，拿琪琪姐来说……” 听到林淼在拿自己举例，邵琪琪顿时脸一拉，阻止道：“不要带上我，我可不想当反面教材。” “我在夸你呢，正面的，”林淼稍微解释了一下，继续道：“她中学时特别喜欢去阿斌家开的冰室去吃东西，后来，还因为暗恋一位学长去的更勤了，因为那位学长也喜欢去吃东西，每次，你琪琪姐都幻想着会和学长来一次邂逅，结果，后来邂逅真的发生了，是学长和学姐，你琪琪姐就失恋了，然后她就再也不去那家冰室了，直到后来认识了阿斌，我们一起去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就是她中学时的那家店，你看，人生不就是重在经历吗？你想想琪琪姐当时的心情，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明白，成长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 林淼绘声绘色地讲了这一番故事，很有画面感，令两位姑娘都听呆了。 直到他讲完，许妮才问邵琪琪：“真的吗？琪琪姐。” “听他编故事呢！”邵琪琪自然不承认这件事，不过确实，林淼有添油加醋的艺术加工的成分，但基本上还是符合实情的。“我们不理他。” “别介，”林淼厚着脸皮嘿嘿一笑，道：“那我拿我举例子好了……” “好呀好呀！”许妮拍手称快，显然，已经忘记了失恋的苦恼。 “这个可以听听，我想听听你当年是如何失恋的。”邵琪琪来了兴致，对林淼挑了一下眉毛。 “我……这个还真没有，”林淼略显无奈地说，“所以，我没有经历过失恋，你看，我有时候就显得依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这就是我的失败，是不是反面教材？” “哎！”半晌，邵琪琪才反应过来，抗议：“你不能这么划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就脚踩西瓜皮啦？” “啥？这就是他的例子？”许妮反应过来，也道：“那不行，明显是不用心的嘛！” 确实，许妮越来越有邵琪琪的样子了，思维模仿的很快，连语气都像。 所以，一个人的快速成长其实就是模仿。 比如找一个偶像，然后去学习，去揣摩。 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途径。 不是有一首歌唱的嘛，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见气氛恢复到平时的样子，林淼松了口气，对两位美女说：“今天事情有些多，没事的话，我就回房间了，你们赶紧休息。” “他们还没有回来呢！”邵琪琪有些挽留的意思。 第七十九章 创业是人生的第二次成长 被邵琪琪这么一挽留，林淼还真犹豫了。 他其实是不想走的。 因为，他心里还惦记着事情，回到房间也不会睡着。 此刻，他心里头塞得可是满满的。 汤小桐的突然离世、小7的安置、许妮的安抚哄骗、鱼菜共生技术的合伙、大学女生要去乔村考察……全是事。 要不怎么说呢，只有疯子才会去创业。 不去创业，岁月静好，不也是人生的一种风景吗？ 何必呢？ 真是心塞。 所以，林淼此刻其实是不想走的，他也想继续和队友聊一聊。 但是，此刻似乎许妮的问题已经暂时解决了。 那么接下来，是该和邵琪琪确认一下，他这天令她生气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咳咳咳……琪琪，你看，今天你对我也有些误会，我想，你应该知道，其实，你们在我心里的地位是多么重要了？”林淼借助许妮被他安抚之后的事情拿来当理由。 这样会比较有说服力一点。 道歉也是要看时机的，最好，是在刚刚摆平事情的时候。 否则，容易按下葫芦起了瓢。 忙不赢。 听林淼这么一说，扯到了他和她之间的小矛盾，邵琪琪自然是脸色一沉。 其实，之前发生的矛盾也不算什么大事，没有什么大不要紧的。 但是女孩子嘛，那个时候正好又累又饿，是带着点情绪的。 本来人家都是要人哄的年纪，现在却要跟着林淼在街头摆摊受苦，吃苦也就罢了，结果，还拿自己人的时间不当时间，优先跟一个邂逅的陌生人去谈事情。 让他们等他。 真是的。 邵琪琪可是一个扒家的女人，见林淼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她是极其讨厌的。 说严重一点，那就是颠覆三观。 从小，她爸爸就教育她，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不能将坏情绪带给他们。 哪里知道林淼竟然将笑脸给别人，让耽误时间的等待给自己人。 真是的。 不提倒也罢了，这个时候提，等于是自找没趣。 邵琪琪不说话，摆个脸色给林淼。 林淼不在意邵琪琪的脸色。 在他眼里，自己人给脸色，那根本就不是事，哄哄就好了。 因为他天地良心，孰轻孰重，那可是心知肚明的。 他之所以当街跟人家聊得兴起，还不是为了工作，为了团队？ 这么说的话，他的理由可是刚刚的。 说的过去。 男人嘛，不论干什么，其实是想着自己的团队的。 比如家人，比如队友。 这是男人的责任感。 当然，在表现形式上，跟女人自然是不同的。 女人比较在意细节，比较在意感觉。 男人，比较重视的是方向。 即，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你们。 而女人，则是，不，你并不重视我们，因为你…… 这就比较扯皮，比较麻烦了。 要不怎么有一个古老的说法是，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 原本就来自不同的地方，有分歧真是不可避免。 但牢骚太盛防肠断，问题出现，还是要一个又一个地摆平的。 现在，两人就开始针尖对麦芒起来。 林淼见邵琪琪这个态度，知道自己要赶紧道歉拿一个态度出来，这个时候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好，我道歉，今天是我不对，不拿你们的时间当时间，我错了，下次改正。”林淼以很诚挚的样子来做出这番表态。 能过就过去。 熟料，邵琪琪瞥了林淼一眼，依然是冰冷有余地说：“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掉的，你这是陋习，你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吗？” 林淼一脸黑线。 还给上纲上线了。 不说话。 只能点头。 “我不是跟你过不去，我觉得，既然我们是一个团队，是一个朝夕相处的团队，我们就应该共同成长，我们自己不变的足够的好，不能进步，我们的事业又如何进步？”邵琪琪显然是没有气消，这个时候在发挥。 结果，林淼听到她这么一说，立刻鼓掌起来，表示很兴奋地赞同。 “你说的太好了！”林淼借题发挥，这是他的长项。“创业就是人生的第二次成长，我无比赞同。” “第一次成长是啥？”许妮这个时候才从懵逼的状态中醒过神来，提问。 “第一次成长是常规的成长，比如青春期啊，工作啊，结婚啊啥的，每个人都不尽相同，但又大致相同，就是那么几个人人都要经历的时间点，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所以叫常规。”林淼解释。 邵琪琪不说话了，她在听。 她喜欢林淼这种信口开河似的表达。 一个人越是随机地表达观点，越是能够见真章。 这是一种真性情的流露，也是功力的体现。 一个人优秀与否，有没有干货，有没有硬核价值观，就是从这种随机性的表达中看出来的。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就是这个道理。 看似随性的说法里头，往往能够暴露出一个人的本质。 见邵琪琪又有了聆听他发言时的一贯的温柔，林淼稍感放心，这一关似乎已经过了。 “既然我们在成长中，就请允许我偶尔犯错误，但我保证，不管错误多么大，我都能够及时修复，一个人的优秀不是不犯错，而是能够将错误及时修复，对不对？”林淼开始发挥，“我觉得，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伙伴，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好，反正你不去演讲比赛挺可惜的。”邵琪琪这么一说，还幽幽地叹息一声，等于是表示原谅了林淼。 林淼窃喜。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许妮跑去开门，见是龚凡宇。 他一脸肃穆，显然是还没有从汤小桐去世的悲恸中走出来。 他看到许妮，打了一个激灵，显然是提醒自己，不能泄露这个消息。 这可是林淼再三强调的纪律，要大家都瞒着许妮。 “送回去了？”林淼问。 龚凡宇点点头。 林淼起身，道：“要是没事，我们就回房间了。” 龚凡宇有些犹豫，看来是有话要说。 林淼拽了他一下，让他借一步说话，意思是不要当着许妮面说。 两人朝门口走了几步，背对房间里头的两位女孩。 龚凡宇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锦囊，林淼一看，就认出来，这是许妮给汤小桐的定情信物！ “怎么在你手上？” “小7从汤小桐的贴身口袋里发现的，就交给了我。”龚凡宇说。 “赶紧收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许妮凑过来了！ 她看到了这个锦囊，一把夺了过去…… 第八十章 演戏演全套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邵琪琪冲过来，推了一把龚凡宇，怪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掏出这个关键物证的呢！ 但是怪有什么用呢？ 许妮此刻抓着这个装有她头发的锦囊，这可是她给汤小桐的爱情信物。 本来已经被安抚的心此刻又难过起来。 俗话说的好，睹物思人。 还有一句，伤口上撒盐。 两项一叠加，许妮受伤不轻。 整个人的脚步都已经有些发飘了…… 邵琪琪搀扶了许妮一把，让她到床边坐下。 安顿好许妮，邵琪琪冲这两个“没用”的粗心大萝卜男人，没好气地凶道：“你们回去睡，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龚凡宇和林淼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有招了。 安抚女孩这种事情，真是世界上最难的工作。 两人正准备撤退。 许妮却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说这话之前，许妮竟然发现，这个锦囊上有血迹！ 因为她的手掌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血色，许妮仔细辨认之后，确认，这东西是血，并且是洇到锦囊上的。 许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所以她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冲着房间里头的人喊了这么一句。 本来，这仨人就因为瞒着汤小桐的死讯而愧对许妮，被她在此刻这么一喊，自然都是心里不约而同地咯噔一下，慌了。 各自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 林淼缓缓地转过身，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啧了一下嘴巴，做好了应变的心理准备。 邵琪琪也是扭头看向许妮，吸了一下鼻子，不言不语。 龚凡宇则干脆，连回身都省了，直接对着门，不敢转身。 他要知道这么难搞，就不该掏这个锦囊出来的，怎么不回到他们的房间再告诉林淼呢！ 真是的。 他很自责。 除了拍摄很少出错，生活中的错误，龚凡宇可是个惯犯。 直男，粗枝大叶，习惯了。 所有人都等着许妮的下文。 许妮却偏偏半天没有说话。 一时间，这个房间里充满了奇怪的气氛，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有等许妮。 许久，许妮才又道：“小桐哥什么时候出国？” “明天。”林淼本能地回应了一句。 哪里知道他话音未落呢，就看到邵琪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林淼可谓是扎心了，那意思是说，他错了。 但话已经出口，收回是不可能的了。 显然，邵琪琪在责怪他，撒谎都不会，应该说汤小桐已经到国外了。 这就叫死无对证。 明天走，那麻烦可就来了…… 果然，许妮接着说：“我想去送送他。”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林淼向前走了两步，劝慰道：“我们明天还有很多正事，就不要送他了。” “是啊，就让他自己飞走好了，干嘛要送呢。”邵琪琪也跟着劝了一句。 龚凡宇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有泪水涌出。 幸好是背对着他们。 “不行，我一定要送。”许妮坚持自己的决定，倔强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林淼和邵琪琪交换了一个眼色，也只能将错就错，演戏嘛，演全套。 “好，汤小桐明天几点的飞机？”林淼假模假样的问邵琪琪。 “等一下，我瞅瞅。”邵琪琪掏出手机，一边看一边说，“他之前有发给我的，我怎么不小心删了呢，我去查查航班信息……” 邵琪琪没有敢信口开河瞎报一个航班，而是借此查阅了一下航班信息，巧了，明天还真是有一趟直飞大洋彼岸的飞机。 “十点十分。”邵琪琪回答。 许妮恍惚了。 “好好，都赶紧睡觉，明天我送许妮去机场。”林淼说完，督促众人休息，拽着龚凡宇逃离了这个房间。 出门之后。 龚凡宇问：“卧槽，真去？” “要不然呢？”林淼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明天注定是一个空啊。” “那也要演，不能穿帮。” 第二天早上7点多，林淼就起床，收拾好自己。 他安排龚凡宇在宾馆待命，顺便照顾许愿望。 他出了门。 邵琪琪是自然要随从的，她怕林淼一个人搞不定。 有她在，可以打个掩护啥的。 一夜之间，许妮似乎长大了不少。 她这种突然长大的感觉，令邵琪琪有些心疼。 有些人的成长，确实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往往，这种情形都伴随着巨大的冲击。 三人开车去了机场。 路上，林淼按照他的“脚本”，故意出了一点状况，假装车子抛锚，自己停在路边修理。 不这么干，就无法完美地错过航班。 “你不给汤小桐打个电话吗？”许妮见状，提醒林淼。 “不用，他不知道我们送他，我怕他知道了躲着你。”林淼故作轻松地说。 继续“修车”。 一辆大g抛锚还是蛮新鲜的，有好事的过路车停了下来，问林淼：“哥们，这车也能抛锚啊？” “没办法，估计是电瓶没电了。”林淼搪塞。 心里在想，这要是给品牌方看到，会不会告他诋毁。 这么好的车，怎么可能抛锚。 要知道当年，这个牌子的车进军国内市场的时候，还有一个段子，谁要是在路上看到有奔驰车抛锚，就奖励一万块钱。 无人能够领这钱。 一来，这车的确质量过硬，二来，那个时候别说奔驰，连汽车都少。 终于，磨叽到时间差不多了，林淼假模假样地上车，道：“修好了，赶紧走，要赶不上了。” 邵琪琪在心里鄙视林淼的演技。 但许妮似乎没有看出破绽，她一直沉默不语。 当车子在机场停车场停好，邵琪琪和林淼装作着急赶忙的样子，拉着许妮跑。 “快，还有四十分钟飞机就要停止检票了。”林淼演着说。 许妮说：“四十分钟呢，来不及了吗？” “飞机要提前半个小时登机，过了点就上不去了。”邵琪琪打着辅助。 许妮依然不肯跟着跑。 她很淡定地走着。 邵琪琪和林淼感到奇怪，回身看着许妮，说：“咋了？” “不用赶，随缘。”许妮说，“就是追过去，万一小桐哥提前上了飞机了呢？” 林淼和邵琪琪面面相觑，对许妮的说法无言以对。 等三人到了机场登机口，果然，已经关闸了。 “对不起，我尽力了。”林淼说。 “都怪你，车况不在昨晚提前检查一下。”邵琪琪继续打着辅助。 “不要紧，我只要能看看那架飞机飞起来就行。”许妮幽幽地说，“看到它飞走，就等于是跟小桐哥做一个告别了。” “这好办！”林淼顿时精神起来，拽着许妮就朝候机大厅外走去。 第八十一章 和初恋来一场仪式感的作别 走出候机大厅，出门右拐走了没一百米的距离，就是机场的护栏。 隔着铁网，可以看到飞机在跑道上起飞的雄姿。 林淼煞有介事地说：“这是最佳位置，在这里，你可以目睹飞机起飞的全过程。” “你怎么这么熟悉的？”一旁的邵琪琪觉得好奇。 本来她还以为林淼是在继续演戏呢，没有想到还挺靠谱的，真是给找了一个视角绝佳的位置。 听了邵琪琪这么一问，林淼笑了。 他道：“这是个秘密……” “不行，快说！”邵琪琪不肯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有可能，这涉及到林淼的青春往事，难道，他曾经做过类似的傻事？ 当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然是想知道他的全部过往，堪比履历审查。 林淼见没有逃过的可能，干脆坦白：“好，我以前的一个广告项目在这里拍过镜头，我跟过组。” “切！”邵琪琪发出鄙视的声音，真是失望，八卦没有听到。 林淼见此情景，话赶话地试图找回场子，道：“可是一个大明星哦……” 说着，林淼报出那个巨星的名字，然后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一辆红色的牧马人停在这里，地上铺着绿布，方便后期抠像做出绿茵的效果，巨星站在车顶，张开双臂，然后，飞机在他的头上飞过…… 为了这个一个镜头，拍了整个上午。 至少是飞过了十几架次的飞机。 两人聊完，发觉许妮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飞机场，似乎没有听林淼的插科打诨，枉费林淼描述的如此之绘声绘色。 邵琪琪拽了拽许妮，问：“你还好？” “我挺好的。”许妮说，“对了，小桐哥的飞机还有多久起飞呀？” 邵琪琪看了看时间，再端详了一下机场跑道，一架大飞机正在滑入跑道。 从机身上的航空公司名称，邵琪琪能够判断，这就是那架被临时“抓了壮丁”的飞机。 “看，就是它！”邵琪琪手指飞机的方向，提醒许妮。 林淼见此场面，在心里佩服邵琪琪的演技，明明汤小桐已经去世，还能表现的跟真的一样，来完成这场“戏”。 只有许妮蒙在鼓里。 林淼有些心疼许妮，真是一个痴情的女子。 是不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有点麻烦的呢。 但好人做到底，林淼也在一旁配合，引导许妮说：“许妮，这一别，你就忘掉小桐，他都飞走了，从此你们天各一方，没有可能再联系了。” “你怎么这么说呢！”邵琪琪瞪了林淼一眼。 “我知道……”许妮说着，将攥着锦囊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其实，许妮已经猜到了汤小桐的命运，锦囊上洇着血迹，而且从林淼那浮夸的演技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一定是在瞒着她什么。 林淼是个好导演，但不是一个好演员。 许妮聪慧如雪，已经洞察到了真相。 只是，她不愿意辜负众人的好意，她知道，天命难违，无力回天。 与其哭个死去活来，倒不如用一个将计就计的姿态，去完成一次仪式，就当是跟汤小桐做一个告别。 而且，她宁愿，这场戏，是真的。 “如果戏是真的，就好了。”许妮喃喃自语一句。 这一句话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邵琪琪和林淼对望一眼，有些发懵。 邵琪琪看了一眼许妮，似乎意识到了一点什么，只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眼看飞机就要起飞了。 许妮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看来她是早有准备。 她将手里的锦囊点燃，火光之中，飞机冲出跑道，直插蓝天。 古有黛玉葬花，今有许妮焚发。 林淼在心里嘀咕一句，终究还是没有吐露出来。 这个场景，有些哀伤，虽然阳光那么好。 这分明就是许妮在跟自己的青春来的一场告别，从她那专注和平静的眼神中，林淼就感受到了仪式感带来的力量。 自始至终，许妮竟然没有再望那飞机一眼。 她只是盯着锦囊，慢慢地，终于化成一片灰烬。 这个时刻是属于许妮的，没有人敢打破这种宁静。 许妮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此刻的内心一定是涌动的，其中的情感，一定可以令她铭记一生。 她在告别，告别汤小桐，告别自己的初恋。 “你们在干什么呢！” 一声威严的呵斥乍起，林淼闻声回头，见一名保安朝这边跑了过来。 “卧槽！”林淼一手拽着邵琪琪，一手拉起许妮，“快跑！” 一番狼奔豕突，三人脱离了保安的追逐。 安全了。 两个女孩累坏了，上气不接下气。 林淼一直没撒手，拼命地拖着两位女孩子跑，累成了狗。 忽然，许妮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下子可把林淼和邵琪琪吓坏了，呆若木鸡。 这孩子不会是傻了？ 是有人会这样，受到情感重击的人往往会出现崩溃的异常反应。 这可不妙。 只见许妮的笑声由强到弱，渐渐地，她改成了抽泣，然后变成放声大哭…… 邵琪琪跟着哭了，她一把将许妮拥入怀中。 林淼不忍直视，背过身去，除了叹息，他没有别的可做。 又有一架飞机升空，渐渐地消失在蓝天白云间。 如果汤小桐天上有知，此刻想必也是备感欣慰？ 毕竟，有人愿意为他流泪，也不算白来世间走一遭。 渐渐地，哭声停了，除了偶尔发出的鼻息。 林淼方才敢回过身，见两个女孩依然依偎着，看上去，情绪已经平稳了。 “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向前看，翻篇。”林淼说。 邵琪琪拍拍许妮的后背，许妮挺起了身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带着几分羞涩，冲邵琪琪和林淼一笑，然后低下头去。 “我想我可以重新开始。”许妮说，“谢谢你们。” “谢？”林淼一愣。 “对，谢谢。”许妮又强调了一次感谢之情，她扬起头，鼻尖红红的，小脸犹如风吹雨打之后的樱花，虽然娇弱但却依然顽强。 第八十二章 自我放生 许妮的表现在林淼看来，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叫作一夜长大。 人的成长并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是突然那么一下，这人就长大了。 轰然而来的感觉。 搞得林淼在此刻竟然有些心生羡慕，如果说失恋可以让人快速地成长，那么他的人生等于是还没有长大。 他可是只谈过一次恋爱，然后结婚。 难怪有时候邵琪琪会觉得他像是一个孩子，这话连许蔼婷也说过。 短暂的失神之后，林淼鼓掌起来，庆祝许妮完成了自我放生。 “许妮太棒了，恭喜你的人生境界得以提升到更高的层次。”林淼一本正经地说，“伟人说过，人生一定要经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失去，方能成长。” “这是哪个伟人说的？”邵琪琪跟着鼓掌，然后忍不住问。 “好，具体记不得了，这话是我加工过的，就当是我说的，反正英雄所见略同。”林淼见自己随口演绎的“名言”被寻根究底，一时半会没有准备，有些尴尬。 好在是自己的脸皮够厚，方才应付过去。 林淼的脸皮越来越厚的事实，被邵琪琪敏锐地发现，她不但没有笑话林淼在这里现编乱造，反倒是很兴奋地打了一个响指。 女孩子打响指，不是飒女是啥？ 响指闪过，一旁的林淼和许妮都盯着邵琪琪，不知道她为何像是突然被点亮头脑中的灯泡的那种感觉？ 啥意思？ “我觉得你也成长了。”邵琪琪见同伴都有些求知若渴似的，干脆直接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特别容易害羞，而且还特别好面子，现在你的脸皮厚得可以，都快赶上城墙了。” 这…… 这是夸人吗？ 许妮掩嘴笑了，剩下林淼不知道是啥表情。 “你也成长了，过去，你是个善良的小姑娘，特别有爱心，现在，不但依然有爱心，而且还有了幽默感。”林淼回嘴。 “哟，不错嘛！”邵琪琪继续与之周旋，“都会屏蔽自己的真实想法，满嘴跑火车了，果然是进步非凡。” “哪里哪里，都是邵老师指导有方。”林淼就这么被架上去了，跟踩着西瓜皮遛街一样，滑到哪里算哪里。 停不下来。 “好了，我们别跑题了，再这么下去，你不恶心我都恶心了，哎哟喂……”说着，邵琪琪做了一个打寒噤的动作，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似的。 “有吗？”林淼继续道，“我怎么感觉我是认真的，在聊正经事情呢。” “对，是正经，我们探讨起来了成长这个宏大的话题。”邵琪琪白了林淼一眼，拽着许妮就要离开。 林淼跟在两人的后头，继续哔哔：“我们是一个团队，能够共同成长是何其幸运，我真的有成长吗？” “你看到了，跟个孩子似的。”邵琪琪不搭理林淼，却对身旁的许妮说。 两人互相挽着手臂，仿佛迎来了新生。 许妮已经将失恋的情绪完全放下了，她觉得这样的氛围挺好，身旁的人都是有趣的人，真是多亏了他们。 “是不是男人都这样？”许妮反问邵琪琪。 “也许，我也没谈过，这方面经验不足。”邵琪琪笑道，“谁知道净碰到极品。” “哈哈哈……” “哎，你们说话我可都听到了呢！”林淼在后头接话，“说谁是极品呢？” “琪琪姐在夸你。”许妮扭头冲着身后的林淼说。 她心情不错，知道用他们的方式来打哈哈了。 确实一夜长大。 长大的重要标志，就是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不光只是感情。 一旦人有了这样的认知，往往就会无望而不利，战力值飞速提升。 做事情就会更有章法，以事业为重，对生活也会变得愈加游刃有余起来。 人，究其根本，都是为自己而活。 但越是简单的认知，越是需要自己去体会。 智者简单，笨蛋才复杂。 因为认知不够，所以看什么都不能看到本质，觉得一团乱麻，搞不拎清。 这就是成长的回报。 当然，也有一种人，是天生的没心没肺，似乎也是这种经过事之后的通透的状态，其实不然。 没心没肺，那叫天赋异禀，是先天的状态。 而成长造成的认知提升，达到了通透的状态，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人生和自己，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爱自己的状态，变得无望而不利起来，则更多的是后天的际遇。 一般来说，后者比前者更有价值。 前者更像是人生的捷径。 嗖地，就实现了那个多少人“千刀万剐”而抵达的状态。 自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聪明人刻意去标榜自己的没心没肺的状态，让自己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起来的原因。 但人生，最终拼的还是一个内力。 所以，不论天赋如何，成长都是人生有价值的东西。 三人说说笑笑，就回到了车上。 林淼开车，发动车之前，他感叹地说：“我以为迎接我们的是一片乌云之后的暴风雨，没有想到，原来是虚惊一场，明媚的阳光重新降临到我们的身上，这么快，真好。” “行了，你省省你的文艺腔。”邵琪琪嗔怪，“你倒不如说是我们许妮吉人自有天相，好人有好报。” “同伴就是我们的镜子，我们可以从同伴的身上反观到自己，”林淼一边开车一边有感而发，“要不是看到了许妮的成长，我也不会想到，原来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每个人都有了成长。” “是，你是不是还嫌我夸你夸的不够狠，继续邀夸？”邵琪琪掉头又对车后排的许妮说：“我就说，他就跟个小屁孩似的，有时候。” 邵琪琪特别强调了一下“有时候”，以便让自己的言论更加有说服力。 “真是羡慕你们，”许妮特别触动似的，说：“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成长到跟你们一样优秀。” “呃……”林淼和邵琪琪对视一眼，“你以后一定比我们更牛！” 大g在高速上飞驰，重新扎回到江城的城市建筑群之中。 第八十三章 鱼菜共生让发展提速 汤小桐的故事翻篇了，这是团队达成的共识。 每个人都回避掉这个话题，即便是在忙碌的间隙，还会偶尔想起，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伙伴突然就离开的现实。 人生不过是一趟列车，总归有人提前到站下车。 人走茶会凉，是客观存在。 但心里总归会给故人留下一个地方，缅怀也就成了自己的事情。 所以，人会走，茶并不凉，毕竟，喝茶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吗？ 从江城做完活动回来，虽然因为汤小桐的离世而打乱了团队的原先计划，但这次活动的效果还是有的。 用林淼总结的话来说，就是有三个收获。 第一，实打实地获得了客资。那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几百号客户资料的笔记本就是最好的说明，此外，他们的短视频账号也是有涨粉的，从后台的粉丝头像就能够看到，这些都是活粉。 第二，两对大学女生都被吸引到了乔村实地考察，一来，她们的论文指日可待，二来，这也让黄超越兴奋不已。 他兴奋的倒不是几名女生很有灵气，也很漂亮，而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乔村学术论坛是很有成功举办的土壤的。 从这些大学生身上就能看到这一点。 透过现象看本质，能够从现象中总结出理论，再用理论去指导更多的实践，这对已经有了农村工作经验的黄超越来说，是相当期待的。 农村天地大有可为，农业的发展前景无限，该如何发动城市，发动学术界，发动在校大学生，也就是各方关注的目光，这真是一个无比有价值感的项目！ 学术论坛的筹备，也是紧锣密鼓起来。 黄超越在跟几名大学女生的交流中，他获得了更多的新鲜的认知。 虽然他也是大学生出身，但毕竟，三年就是一个代沟，社会发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现在的大学生在关注什么，他们是怎样的思维，这一番交流，等于是让黄超越的认知有了更新。 第三，鱼菜共生技术将与乔村展开战略合作。 具体来说，就是乔村会给这项技术的发明人一个施展的舞台，并且通过自己独特的短视频平台来宣传这项技术，展示出这项技术。 同时，这项技术的维护和开发，将以乔村为样板，做到生产效益的提升，实现更大的经济回报，这将给乔村带来更大的利好。 换句话说，这等于是如虎添翼，照目前的这个发展态势，乔村脱贫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听了林淼总结的这三点，整个团队都很兴奋。 许妮说：“我们不但人成了网红，连我们村都成了网红村，我们的网红经济模式已经让我们乔村人抬起头来了，我爸爸说了，现在他去镇上进货，人家见他就夸乔村，完全跟以前的态度不一样了。” 麻广仁露出一脸憨笑，道：“以后我浇果园的水不花钱，这可以省下一笔费用，而且架管道的钱还不用我来出，真好。” 实实在在的利好，用实实在在的话来表达。 六婶也说：“我告诉你们，我最近的生意都比以前忙了，你猜怎么着？好多外村的大姑娘都想嫁到我们乔村来了！” 六婶的话引来大家的一阵欢笑。 这可就是太棒了。 要知道，乔村的光棍还不在少数，都是老大难呢。 果然是经济基础决定一切。 “六婶等于用大数据在给我们打强心针了。”林淼开起了玩笑。 “啥是大数据？”六婶反问。 “就是你家的账本。”木匠尺八冷不丁地接话。 这个认识倒是蛮到位的。 虽然不周正，但是意思到了。 大家都懂。 真正的知识，一定是可以灵活运用的，这对农民来说，更是如此。 像尺八这样的厉害手艺人，在农村中不乏其人，为什么他们能够做到这么优秀？ 不在于他们的理论知识有多厉害，而在于他们的悟性，以及心灵手巧的天分。 动手，对勤劳的农民来说，远比动嘴来的更得心应手。 徐大炮说：“我这个黄金配角啥时候转正？我想去种菜养鱼了。” 他的意思是说，他什么时候能够有自己的一个单独短视频账号。 “还没有到你单飞的时候，你现在的黄金配角正是最好的时候，”林淼说，“这可比单独一个账号好太多了，他们的视频中都有可能出现你，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就是在等着看你的表演？” “我知道，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心情。”徐大炮老实了，要不他怎么叫大炮呢。 红不红，自己是能够感知到的。 乔胡和孙静这对夫妻也在此刻有话要说。 “鱼菜共生技术听上去很是不错，但这笔投入也不小，这钱谁出？”乔胡问。 “大家放心，凭我们乔村目前的知名度，我有信心去融来一笔钱。”林淼回答。 关于融资的话题，林淼已经心里有数。 从一开始，他的乔村发展战略中，就是有资本运作这步棋的。 走到哪个发展节点说哪步的话，但是战略这东西，一定是在迈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瞄好的。 因为鱼菜共生技术，将林淼的资本运作这个想法提前了。 本来，按照他的节奏，是要等乔村的知名度再上一个台阶，然后凭借着这里的自然资源和流量红利去拉投资的，他可是有一整套的农业经济规划在手里的。 如何打好乔村的ip经济这张牌，他心里有数。 开矿泉水厂、开药材厂、建农民手艺博物馆……等等，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现在鱼菜共生技术来了，那么这一切都可以提前实现了。 “没错，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我们要提速发展，”林淼将这个想法跟团队进行交流，“正好打着鱼菜共生的招牌，将我们的论坛提前筹办起来，这样，我们不但是有经验，而且还有技术，这样论坛的学术研究和模式推广的意义就更足了，我们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 “那也要融到钱？”邵琪琪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这可是关键性的问题。 创业者，必须要掌握融资的技巧和敏锐。 没有融资的这项技能，寸步难行。 邵琪琪在心底里已经打好了主意，实在不行，是到了她爸爸出场的时机了。 但是林淼不这么想，他道：“我明天就去跑一跑，融资不是问题。” 【复更通知】 前段时间事情突然间堆到了一起，于是……我没有想到会断这么久，相信我，这段时间，我天天惦记着码字，我要码字！ 爱而不得，好痛苦。 现在，我终于回来了，可以继续这个故事，但愿你们能够原谅我，我会好好写到30万字完本的。 为了表示诚意，我总归要给个断更的解释，是这样的，搬家、公司事务、项目……堆积在一起了，好在我这么帅，这么有能力，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以上问题，现在我的生活回归到了正轨，当我坐到电脑前，打开作者后台的时候，我热泪盈眶，是的，这是我的最爱，我回来了~ 重点是我们可以继续了，我不会再离开，我会为你们写到70岁，真的，我有好多好多的故事，想写给你们…… 做我的书友，我会让你们性福……咳咳咳，手误，我会让你们幸福。 帅比泣泪，以上。 第八十四章 去融资 融资对一个创业者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 如果创业是一场马拉松，那么融资就是过程中的补给站。 见过最惨烈的马拉松，就是补给不给力，沿途缺少厕所，运动员将粑粑拉到了裤子里。 但凡有救，谁希望夹着屎奔跑呢？ 九月江城的天气，是那么地通透，望着湛蓝的天空，林淼长吁一口气。 此刻，他离开小伙伴，离开乔村，走在镇上的石子路上。 他坚持没有开大g，只是让邵琪琪开着车送他来到镇上，为此，两人还吵了一架。 邵琪琪说：“你干嘛把自己搞得穷嗖嗖的呢？开车去不方便吗？” “到了城里，我可以开我的卡罗拉。”林淼说话的时候，眼神很是沉静。 邵琪琪知道，这个时候的林淼，身体里蕴积着强大的力量，往往是决定不可更改的。 但基于对林淼的爱护和关心，以及她自己对融资的认知，她还是努力争取地说：“别以为你这样就能够便于融资，你要知道，钱是追着钱走的，你越没有钱，钱就越不来找你。” 林淼一愣，这个话他似曾相识。 经过他一番走神外加专注的回忆，他方才想起，这样的观点，曾经在房鹏程的口中吐露出来过。 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同处一司的同事，一个部门的战友。 两个人，一个擅于装逼，一个洇于实诚，所以，一个为总监正职，一个为总监副职。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各司其职，同为打工人而已。 但是房鹏程不这么想，因为擅于装逼的人往往在意细节，他渐渐地发现，林淼这个人跟一般人不同。 不同在什么地方？ 一般人，一旦踏上工作岗位，往往开局就是最佳状态，到顶了。 这么说也好理解，因为现在的工作竞争这么大，人必须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状态，才能够占据一席之地。 到顶之后，人往往就会露出天花板。 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天花板其实在入职的那一天就已经决定了。 这就是为何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呆在一个地方工作的最本质的原因。 每个人都成为了机会主义者，不愿意沉下身来做事，摒弃了理想主义，都成为了精致的利己主义。 于是，大多数人的职业生涯，跳槽就成了唯一的出路。 这些人，在已经洞察到本质的房鹏程眼里，都不足为惧。 但是林淼这人不一样。 他低调，务实，有着异于常人的自我成长能力。 慢慢地，房鹏程就特别讨厌起林淼来。 因为他会感觉到林淼带来的压力。 就好比是在跑马拉松的过程中，有一个强劲的对手，一直跟在身后，那节奏那步点，随时有超越的可能，以至于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不敢去，怕去了之后，再回来，就再也赶不上了。 所以，房鹏程视林淼为眼中钉，肉中刺。 明明大家都可以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林淼却偏偏能够沉下身，去追求在工作中实现自我成长。 当房鹏程发现林淼越来越有业绩的时候，他必须得使出浑身的解数，方能稳住自己的总监正职。 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必须使出一点不上台面的伎俩。 果然，后来，他找到了。 也就是林淼曾经经历的那个阶段，往事不要再提。 当林淼听到似曾相识的话从邵琪琪的嘴里说出来之后，他的内心是有波澜的，他显然是本能地抗拒了一下，连语气都加重了不少，甚至带着一丝揶揄的味道。 “我就是要不一样，如果一个人能够让所有人都理解，那得是多么普通？”林淼质问起邵琪琪。 邵琪琪噎住，她觉得林淼坚持己见的时候，并不是每次都那么讨人喜欢，比如这个时候，就有一种固执的气息，令她不悦。 明明是好心好意，却不领情，还用一种不可言说的优越感来压制对方，幸好这是铁三角一般的伙伴关系，如果换作别人，说不定人家就会因此而嫉恨。 干嘛非要往人心里种刺呢？说点好听的，种花不好吗？ 傻！ 邵琪琪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跟林淼争吵，因为汤小桐的离世，让大家这段时间都有些黯然，必须要保存一丝的力气，省着一点，尽量避免消耗。 因为长时间的没有说话，大g刚驶进镇上，林淼就提出要自己走去车站。 邵琪琪的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这分明是不愿意和她多呆一分钟的架势。 她没有挽留，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停下车，任由林淼下车。 林淼也不客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去慢点开，注意安全。” 说完，林淼就转身走了。 邵琪琪刻意没有停留，直接一个完美地掉头，扬尘而去。 大g越来越远…… 林淼站住，回身望去，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歉意。 他为什么不接纳邵琪琪的建议而固执地选择坐大巴回江城？ 他觉得他还不够狠心，一辆大g的存在，会让他产生潜意识的依赖，感觉还不错，大不了去找老邵，即便是融资不成功的话。 一个人一旦心存幻想的时候，是不会迸发出强大的战斗力的。 背水一战就是这个道理。 作为一名创业者，林淼知道，要时不时地将自己置于绝地，方能创造奇迹。 如果有退路，往往就会走上那条路。 不要问为何，过来人都有这个体会。 就在林淼回身一望的同时，邵琪琪也在后视镜中回望林淼。 可惜，土路扬起的灰尘遮挡住了一切。 邵琪琪收回视线，她委屈地撇嘴，咬住嘴唇。 可盐可甜是没错，那是人前。 人后，谁不是一个需要哄的公主呢！ 这傻小子，就让他当笨蛋好了，最好撞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再回到她的身边…… 哼！ 林淼望着绝尘而去的大g，叹息一声，回身继续赶路。 如果创业就是打怪升级，那么他现在走在了第几层了呢？ 路面一个小石块映入林淼的眼帘，他抬腿就是一脚，像是射门一般，看着石块划过一道弧线，落入路边的水沟。 “噗通！” 溅起一圈圈的水花。 融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放着捷径不走，有必要这么做吗？ 没有答案，只有本能，不信，去问问那些跑马拉松的人，他们在跑步的时候脑子里会想事情吗？ 不会。 第八十五章 你猜，是啥消息？ 就在林淼坐着大巴车刚到江城，他的手机就响了。 这时，他刚从车上跳下，双脚立足未稳。 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冯洪量。 “告诉你一个消息……”冯洪量神神秘秘地说，戛然而止的感觉，似乎在吊林淼的胃口。 看来这个消息的冲击性不小。 林淼回身看了一眼大巴车驾驶员，见对方也正在看着他，伸手打了一个招呼，再见了。 一路上，这位司机可没有少关照林淼。 不但是将他的座位从最后一排升级到副驾驶的位置，而且一路上还无数次表达了对林淼的敬意。 原来这位大巴车驾驶员就是溧城人，对乔村的变化，他可是耳熟能详。 用他的话说，能够用半年的时间让一个贫困村脱贫，并且走上一条蒸蒸日上的网红之路，真是让他们这些普通人看到了一切皆有可能的希望。 用大巴车司机的话来说，过去，以为网红都是活丑，后来，觉得他们能够挣很多钱也是本事，再后来，就是发现原来身边的村民也能够踏上这片热土，用流量去挣钱。 林淼喜欢跟这些人聊天，一来，他们没有目的，真诚。 虽然，彩虹屁就是正能量是林淼在团队中一直强调的，但是，有些时候，难免是为了一时的气氛而吹的。 但这些陌生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像大巴车这种普通人，他们一旦吹起彩虹屁，那一定是真正地走进了他们的内心。 林淼在这个过程中收获到了巨大的能量，可谓是意外之喜。 二来，和他们聊天，林淼可以获取第一手的信息，有关他们所思所想的信息，这一点对林淼来说很重要。 毕竟，从事着兴农助农的领域，对林淼来说，还是一名小学生。 越是和这些朴实的农民生活久了，他越是发现，在他们身上，有着最为质朴的力量。 他们不善言辞，却能够用最为朴素的话，说出大学问家终其一生才总结出的道理，要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农民是没有机会看到这些书的。 这是令林淼敬佩的地方。 泥土里头，有着最肥沃的养分。 或许，这就是殊途同归。 而且，这些农民，他们很容易知足，并且安于现实，这是当下的时代所需要的。 在城市里呆久了，人难免沾染上浮躁的毛病，不愿意沉下身，不愿意认准了干到底。 过于聪明的结果，就是人变得越来越投机。 从赚钱的角度来说，投机不是坏事，但从人生的自我实现上来说，投机，就容易失去自我。 从农民的身上，林淼学到了认命。 这不是坏事，如果说，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天命的话，那么认命是必须的。 如果，没有天命，那么就踏踏实实地做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一种生活。 多少人挣到钱之后，反倒是要回归到这种质朴的生活状态之中，就是最好的说明。 因为，这种低欲生活，是最接近自我实现的方式。 从这个角度来说，每个农民，其实就是一部大百科全书，就是一本哲学大成，就是真正的智者。 林淼喜欢和他们对话。 正是在这些细节之中，林淼更加认识到自己创业的意义之所在。 是的，他不是奔着赚钱去的，他是为了大家伙的脱贫而服务的，也是为了团队的自我实现。 正应了他提出的那句社训：欲望为私，梦想为众。 从创业伊始，他就意识到了要走一条不一样的路，而一路走来，他做到了。 眼下，他要做的，就是要融一笔资金，然后助力乔村的发展再度跃升一个台阶。 没错，比预先设想的要快了许多，时代的风推动着他们，他们犹如神助，时不我待。 这是一方热土，农村天地，大有可为。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冯洪量等了片刻，见林淼没有给出反馈，有些敦促起来。 林淼跟大巴车司机打过招呼之后，大步朝一旁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应冯洪量：“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你看不起谁呢？”冯洪量心情不错，一点也不跟林淼一般见识，而是就着他的话调侃起来。 林淼此时反正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对融资这件事，他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本来，他回到江城，也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试图去闯一闯，看能不能抓住一些机会。 冯洪量也算是在融资名单中的人选，不是要他掏钱，而是要他提供资源。 毕竟，在律师这个行当里头，在江城，他冯洪量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倒不是说林淼成了机会主义者，而是说，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要来江城一趟，融不融到资是次要的，关键是要给团队看到，这个关键的时候，他们是有选择余地的，是有希望的。 人不就是为了希望而活着的吗？ 反正，林淼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融不到资，但最起码，他尽力了，万一到时候再有老邵这样的人伸出援手，也好就坡下驴，不是等靠要。 踢过球的人都懂，比赛不结束，球员就一定要在球场上奔跑起来。 没错，只有不停地跑，才有可能机会降临。 虽然，有邵琪琪这个因素存在，让老邵注入资本易如反掌，再说之前的误会也已经冰释前嫌，这并不难。 但林淼毕竟也是要面子的人，他怎么能够这么做呢，再说，他又不能给邵琪琪一个明确的未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那么暧昧不清，一言难尽。 必须得自己去“跑起来”。 “我说老冯，我正好来江城了，你要是有心情，我去你那里，咱们当面聊这个消息如何？”林淼化被动为主动，反客为主。 冯洪量没有料到林淼出现在江城，他顿了顿，说：“来呀，我们正好好长时间没有聚聚了，晚上一起吃一顿，我来安排。” 林淼也不客气，答应了。 临了，冯洪量依然心有不甘地问：“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沉得住气了？” “怎么了？”林淼有些不解。 “你确定不好奇这个消息是啥？”冯洪量有些嘀咕。 难道在林淼的心目中，他就如此……不能带来价值？ 不应该。 “好，我好奇。” “哈哈，这就对了，你猜，是啥消息？”冯洪量的话就像是一个车轱辘，又滚了回来。 第八十六章 没有白死 等林淼见到冯洪量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7点。 他开着他的那辆卡罗拉赴宴的。 路上有点堵车，等林淼到的时候，冯洪量已经在等他了。 令林淼好奇的是，一向喜欢热闹的冯洪量，这次竟然只身一人。 一对一的宴请，还真是少见。 不得不说，冯洪量确实有一套，他选择的这个地方很好，适合两个人对谈，很私密。 是一家很低调的日式料理店，知名度不高，但绝对上档次。 从门口上挂着的“鮨”就能够看出来，一般来说，挂这个字的日料店，都不便宜。 而且，这家店，不是临街开的，是开在一家写字楼里头的，一共就只有两个包间。 因为贵，不走量，吃饭要预定，据说要提前三天才行，也不知道冯洪量是用了什么手段当天定到的。 人均998，这价格拒人千里之外，一点都不亲民。 除此之外，林淼不知道的事情还有两件。 一件，是冯洪量这个铁公鸡不是一毛不拔，但不管怎么拔毛本质上他都是一只铁公鸡，因为，他拔毛必有因有，比如这次，他是因为从林淼身上，在老邵那里已经赚到了60万。 第二件，冯洪量到底要告诉他什么消息？ 都一天时间了，林淼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呢。 这一天，果不其然，林淼没有融到钱，甚至，他都没有急着去见人。 他只是开着车到了他的中学，去球场上转了转。 有些经历，是不能忘也不会忘的。 球场上还有学生在踢球，显然是校队的在训练，教练很卖力，不停地大声吼叫，不是要求队员突破就是要求他们传球，但看得出来，效果不是很明显，队员们都有些无所适从。 林淼看了一会，看出了门道，这不是校队的训练，是培训机构借了球场。 因为在球场边上，有家长在看球。 林淼问了问，果然，人家是付费的，这些孩子都是中学生，是同一家的培训机构，球场是租的学校的。 连球场都出租，那么学校的校队在哪里训练？林淼有些无语。 此刻，见到冯洪量，林淼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挑的这个地方是几个意思？”林淼问，“准备放血？” 吃冯洪量的饭倒是有过几次了，林淼太清楚他的为人，他要放血必有见证，就是说，得有蹭吃蹭喝的人在，越多越好。 这种心理，跟开豪车是一样的，有钱得让人看到。 “我请兄弟吃一顿饭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冯洪量佯装生气地说，“今晚就我们俩，叙叙。” “一定是有事。”林淼翻起了菜单。 冯洪量挡了下来，说：“我已经点过了，这菜单是给新客看的。” “哦。”林淼讪讪放下，原来这是一个“坑”，高档的地方，处处都能反应出来宾的地位和身份。“主要是要照顾到冯总的面子。” “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怼人的呢？”冯洪量不满，但显然，他这是故意表演给林淼看的。 论情商，这人很高段，只要他想让对方舒服，那是一定能够做到的。 除非，他根本看不上对方，没有这个想法，那就另说。 这一句话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林淼说：“袁小珊怎么没来？吹了？” “别提了，人家遇到高枝了，把我甩了。”冯洪量说。 林淼顿时很感兴趣起来，揶揄道：“难道不是你清货，给她找了下家，有了接盘侠？” “哈哈哈……”冯洪量笑过之后说，“果然是多年兄弟，了解。” “怎么，真被我猜中了。”林淼有些意外，“我是蒙的。” “这小妮子智商太高，野心太大，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我就把她送去上ba了，结果，没出一个月，人家就自己找到了下家。”冯洪量说，那样子就跟这事与他无关，在说别人的故事。 “好，这是个经典案例，叫盘活不良资产。”林淼说，“以袁小姐的性格，她怎么可能平白放过你？” “我出了学费呀，是我创造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她自然识趣，再说，接盘侠是个大人物，都上排行榜的，身价少说有二十个亿，她还怕我出卖她呢。”冯洪量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啧啧啧，不会还是有些不舍？” “那倒没有，我跟她恩怨一笔勾销，她算是有良心，送了我一辆车。”冯洪量又得意起来。 的确，这是一笔好买卖，财色兼收还能善终。 “不会是那辆宾利？”林淼笑了。 他停车的时候看到日料店的车位停着一辆崭新的宾利，有些拉风。 “对，你看到了，我还说呢，怎么送我这么一台骚绿色，太时髦了，我不喜欢。”冯洪量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不会是一顶帽子？”林淼坏笑起来。 冯洪量没想到这个角度，脸色有些挂不住，嚷嚷道：“你们这些搞文字游戏的就是想象力丰富。” 自从林淼在4a公司当文案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确实，是搞文字游戏出身。 说话间，已经开始走菜。 这是一家纯正的日料店，上菜的顺序都有讲究，有些《寿司之神》的意思，先从白鱼开始走菜。 吃日料必须要来点清酒。 两人已经商量好要找代驾了。 “说正经的，你要带什么消息给我？”林淼终于问了。 “卧槽，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你终于问了。”冯洪量释然，“你再不问，我就怀疑人生了。” “怎讲？” “在你的心目中我的消息就如此没有价值吗？” “那倒不是。” “好，喝一个，我给你说。” 两人碰杯。 “房鹏程被抓了。”冯洪量放下酒杯，吐露出这个重要消息。 林淼呆住了，虽然对他来说，这是早晚的事，但这么快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而且真正听到的时候，感受有些……没有想到。 没有开心，没有畅快，没有之前的所有预想，有的，只有靴子落地后的失落感。 没有了期待。 “啥罪名？”林淼不动声色地问，吃了一口芥辣。“他犯过那么多事，都够抓好几回了。” “最重的那个，”冯洪量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林淼的反应，“涉黑涉恶。” 果然不出所料，最终令房鹏程落马的，是汤小桐的死。 一滴泪从林淼的眼里落了下来。 “这芥末有这么辣？”冯洪量很是羡慕能够流泪的人，他多少年没有流过泪了，此刻忍不住也有样学样地吃了一口芥辣，结果…… 除了剧烈的咳嗽，一点泪都没有流出来。 第八十七章 这么多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冯洪量是怎么知道房鹏程被抓这个消息的？ 很简单，因为接了林淼的案子，他时刻在盯着房鹏程。 作为一名律师，他的手面可是很广的，所以，房鹏程被抓的场景都被拍成了录像。 饭桌上，林淼看到了这个场景。 房鹏程的车子在前头开着，在进入一个停车场之后，不等人下车，就有四五个便衣壮汉从两侧包围了车子，房鹏程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车子重新发动，试图要跑。 要不怎么说人家便衣是专业的呢，故意等车子熄火的时候才围上来，这个时候见到重新发动，自然是有了反应的时间。 哪里允许目标逃脱呢。 靠近驾驶座的那名便衣自然不会让已经打开的门再关上，他卡住位置，将房鹏程从车里拽了出来，直接掼在了地上。 房鹏程那天穿的是一件名牌西装，衣冠楚楚的他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试图从地上滚开，丧心病狂地试图逃跑，他知道，一旦落网对他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黄粱美梦都只能过眼云烟，他的宏图刚刚开始，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体内的洪水猛兽怎么能够收得住？ 越是不甘，就越是挣扎。 四五个人将房鹏程连压带摁带拽，他没有半点逃脱的可能。 很快，房鹏程就力竭而衰，蜷缩成一个萎靡不振的落水狗。 恶有恶报，时机到了。 “怎样？有没有很过瘾的感觉？”冯洪量讨好似地问。 林淼缓过神来，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戚然，他叹息一声，没有回答冯洪量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估计这人得判多久？” “他啊，十五年起。”冯洪量斩钉截铁地说。 见林淼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冯洪量继续说：“你看啊，他的罪名不止一条，而且还出了人命，光涉黑涉恶这条，就已经是十五年打底了，再加上他的经济犯罪，并且涉嫌内幕交易以及诈骗，这人啊，估计无期徒刑是要的。” “牢底坐穿？” “这倒也不一定，按照我国的法律规定，无期徒刑只要表现良好，是可以减刑的，一般坐个十二三年，就可以回归社会了。” “十二三年……”林淼略一思忖，“那他出狱时至少也得快五十了。” “怎么？你是不是有想法？”冯洪量是个聪明人，随时随地都能捕捉到需求。 有需求就意味着有事做，而做事就意味着有钱可赚。 “哦，不是，我是在想一个男人，黄金期也就是那么十几年，他的黄金期要在铁窗里头度过，挺可惜的。”林淼回答。 “可惜？怎么，你还替这种人可惜？”冯洪量有些正气凌然起来。 他就受不了文艺青年身上的这毛病，干什么都没有一个标准，全凭一时的感情。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事，怎么说呢，如果这人走正道，凭他的能力，混个精英不成问题，只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林淼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在给房鹏程的人生复盘，手指头还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警钟长鸣的意味。 冯洪量有些不爱听这一套，他打断林淼，嘟囔起来：“说这些干什么呢，人，都是命，你过去不是还经常讲一句台词来着的吗……” 憋了半天，冯洪量也没有说周正那句台词。 林淼接过，道：“是《无间道》里头的台词，人改变不了事，是事改变人。” “对，对，这话怎么听都他妈的倍有道理，很高深的样子，”冯洪量劲头十足地说，“有一年吃酒，你不是还阐述过的嘛……” “是，我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你可真是能侃，酒桌上的段子满天飞，机灵的很……”冯洪量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偷偷地瞄了一眼林淼。 林淼觉察到了这个变化，笑问：“怎么，现在的我不如过去的我吗？” “不是……”冯洪量连忙说，“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化这么大的呀？” 原来是说着说着，老友方才发觉，原来最好的例子就在面前，他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 这可是理论联系实际最好的佐证。 人改变不了事，是事改变人。 什么意思？ 命啊。 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意思。 但也不是那么绝望，就是人可以成长，成为那个真正的自己。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 而有些人，注定要走过去。 “我那时候的认识还不到位，我现在想补充说明一下。”林淼表面上很是淡定，让人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冯洪量揣测不到林淼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说：“说，这么多年，我唯一没变的地方，就是我认可你的才华。”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而有些人，注定要走过去。”林淼慢悠悠地说。 冯洪量咂摸了一会，倒酒，先给林淼斟上，再给自己。 提议举杯。 “发自内心地说，一个好的文案，可以顶半个公司。”冯洪量用他大嗓门说，“来，才子，我敬你的分享。” 两人喝了一杯，放下酒杯。 冯洪量又道：“那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林淼笑了。 “不，别误会，是好人是坏人我自己清楚，这不重要，我想问的是，你觉得我的天命在什么地方？”冯洪量一脸真诚地问。 “你啊，真要听？”林淼借着酒劲，以及为汤小桐没有白死而欣慰的时刻，准备实话实说。 “当然，我喜欢听真话，当然，仅局限在这种场合。”冯洪量流露出成功人士的霸气。 “多去看看花开花落，不要总想着挣钱。”林淼说了一句很无厘头的话。 冯洪量当即大笑起来，又给林淼添酒，道：“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这就是为什么挣钱对我来说容易，对你来说就那么费事。” “是，别说，还真是的呢。”林淼笑了。 “我也想看花开花落呀，可我一停下来，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冯洪量重新进入到自己的频道里头。 饭局进入到垃圾时间，两人酒足饭饱，随意地吹了一会水，准备起身出门。 第八十八章 遇险 这幢建筑的电梯也是有些特别。 两人走出食肆，有三个选择。 中间的是一部观光电梯，但坐的人多，每层都要停，要等的时间比较长。 两头的是客梯，其中一边还邻近一部货梯。 两人反正不赶时间，不约而同地走向观光电梯。 说明这顿饭吃得不错，两人心情都不错。 冯洪量也有迁就林淼的意思，要是按照他的行为习惯，他一定是不走观光电梯而走有货梯的那边的客梯的。 一个人如果精明久了，连行为都会变成不假思索的下意识，透露出天性。 因为逐层停靠的观光电梯时间成本太高，与景色并不匹配，又不是开在九寨沟这样的盛景里头，划不来。 而靠近货梯的那一边的客梯，最有竞争优势的原因很显而易见，多一个选择嘛。 一般人是不会选择乘坐货梯的，这货梯在精明人眼中，类似于备胎。 林淼在这一点是比较趋向于一般人，他会选择观光梯，因为够敞亮，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的观光梯都会在正中位置的原因，因为可以考虑到大多数人走过来的时间成本。 果然，观光电梯要等。 两人就站在电梯门口，身旁还有几个同样等电梯的乘客。 果然，观光电梯逐层停，好在有伴，两人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也没有觉得特别难捱。 电梯终于到了，门开，里头挤满了人，已经无从下脚。 等电梯的大多数都是拖家带口要么有伴的，看到这个情况就放弃了。 一个落单的乘客挤了进去，正好。 电梯门关，走了。 “生意真好。”林淼说。 冯洪量看看手表，道：“都21点了多了，还这么多人，真是时代在进步呀。” “怎么讲？”林淼诧异地问，也不知道冯洪量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变得很有哲思的样子。 虽然这人是个大律师，有很强的专业能力，但能够悲天悯人，还是很少见到的。 “我年轻那会，这个点在外头混的，一定不是过日子的老百姓。”冯洪量说。 “那是什么？” “社会人呗。”冯洪量说完笑笑，为自己还能够与时俱进地用一些热度词而欣慰。 “是，”林淼认真地接住了冯洪量的感慨，继续道：“那这么说来确实是时代的进步，夜经济火爆，说明社会治安好，外加老百姓的钱袋子鼓。” “还有一个原因。”冯洪量饶有兴致地跟林淼务虚起来，这可是在冯洪量这种“效率人”身上不可多见的。 “是，啥呢？” “你绝对想不到……”冯洪量卖起了关子，但是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林淼警觉起来，他扭头看了一眼冯洪量，见他盯着一个方向有些愣神，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有三个“社会人”正朝电梯走来，看这个架势，绝对是有目标的，他们的步伐就暴露了他们的目的，疾走的状态。 冯洪量毕竟是个老江湖，看出了破绽，伸手拽了一下林淼，低声道：“走。” 林淼来不及多想，跟着冯洪量掉头朝一边走去。 两人没有去另一边的电梯，而是朝人多的地方走去，准备去坐扶梯。 两人的戒备心都不错，没有去正眼看那几人，但时刻提防着，趁着有玻璃反光的当口，林淼看到，这几人都用起了小跑，朝他们这个方向奔来。 还等什么？ “跑。”林淼拽了一下冯洪量。 冯洪量都没用反应时间，几乎与林淼的提醒同步，已经撒开腿跑了起来。 “兄弟，分头跑。”冯洪量说完，就脚底下抹油，跟泥鳅似的混入到人堆里了。 林淼一个愣神，心道：“卧槽，出来混先要练好凌波微步还是咋地？” 想归想，但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他调头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既然决定要奔跑，那就头也别回。 一鼓作气，林淼跑了十几分钟，也不知道是跑到了几楼，反正，等他回头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异常了。 终于是安全了。 林淼找了一个歇脚的座椅，坐下，歇歇。 被身后的电子游戏声音给吸引到了，回身一望，好家伙，现在都这么便利了，直接是将经典的街机搬到了商场里头，而且还是便携式的，即小巧的如同迷你缩小版，跟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摆在桌上就可以玩。 现在的人真是会做生意，啥点子都有。 这些游戏可是80后的集体记忆，林淼扫了一眼，有什么侍魂、三国志、四大名捕……全有！ 当年为了打这种游戏，可是要偷偷地摸家长口袋里头的钞票的。 再看看打游戏的人，果然，有不少大叔，还带着小孩，在玩这个玩意。 也算是一种传承了。 林淼看了一会，有一个爸爸被儿子打败，完全不是对手。 老子还一脸不甘，要求再来。 “小样，我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爸爸，你已经连输三局了。” “这还是我教你的呢！”老子整不明白了。 “打游戏用教吗？”儿子说，一脸平静。 游戏继续开始，又一局，老子又被儿子干败。 林淼竟然耐着性子饶有兴致地看了整局，都忘记了自己还是刚刚脱离险境。 也许是潜意识里多停留一会，让危险走远。 反正他不去想这几人是谁，房鹏程已经伏法，还能有多少手面？ 树倒猕猴散，讲经济的年代，没有人会为江湖道义玩命。 再说，什么愁什么怨呢，他可没有去惹房鹏程，一切都是房鹏程咎由自取。 林淼坦然的很。 所以有兴致看这么久。 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对着这对父子喊：“可以了？我东西都买完了，你们还在玩！” “还不是等你嘛。”小孩爸爸讨好地说，“买了？” “没买。” “怎么呢？” “不合适。” “卧槽，那还要一个小时？” “不要试的吗？”女人振振有词。 显然，这女人是去买衣服，嫌父子俩碍事，或者是这父子俩趁机谋了点福利。 总之，这年头，想玩把游戏确实有些困难，不论对老男人还是小男人而言。 只要有女人，总归会限制一下的。 一家三口离开。 林淼才缓过神来，看看时间，都已经四十分钟过去了，差不多安全了，可以走了。 他走到电梯，这时人也少了，很快就下到地库。 一撇眼，冯洪量的那辆豪车还停在那里，煞是醒目。 “怎么还没有走？”林淼有些不放心，掏出手机，准备给冯洪量打个电话问问。 第八十九章 生不如死又喜出望外 就在林淼拨打冯洪量手机的同时，停车场里传来手机的铃声。 半夜了，再加上刚刚脱离险境，这声音有些刺耳。 林淼本能地吓了一跳，挂掉。 铃声也跟着不响了。 林淼半信半疑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又拨通了冯洪量的手机。 刚才的那个手机铃声又响了！ 林淼寻声走去…… 挂掉、再打，那个铃声同步的令人感叹，错不了了。 到底是为啥呢？ 林淼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脚步不由加快，终于，在一个拐角的阴暗角落里头，一只手机正躺在那里，还闪着屏，显示来电。 没错，这是冯洪量的手机，但是人呢？ 林淼掐掉电话，走过去将手机捡起。 手机在，人却不见了。 这可是凶多吉少的征兆。 林淼掏出手机，揿出110，临要拨出去却犹豫了，也许，是刚才跑得急，遗失了手机呢？ 林淼收起手机，又转到冯洪量的那辆豪车前。 等一等，人要是没有事，总归会回来的。 就在林淼等冯洪量的时间里头，他的脑海里掠过好几个可能性…… 刚才追他们的人，是房鹏程的人？ 不可能。 房鹏程人都进去了，树倒猕猴散。 那是袁小珊的人？ 也不可能。 人家受到冯洪量的“恩泽”，在ba班觅到更高级的饭票，感谢还来不及呢！ 这辆宾利不就是最好的佐证？ 那就是袁小珊的现任喊来的人？ 有可能，毕竟知道了这事，谁都会有些不爽的。 有钱人嘛，花点钱搞点事情，还是易如反掌的。 但想想也不可能。 凭什么叫人家知道嘛，依冯洪量和袁小珊的精明，不可能会露出蛛丝马迹。 那只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冯洪量在外头惹了什么事，仇家来报复的。 林淼又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准备打110。 偏偏，这个时候，他的手机来电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淼接通。 对方是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带着阴狠的语气，听着就令人寒毛直竖，“你是林淼？你的朋友在我手上，你刚才跑得真快，但你朋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你们是谁？你们不要乱来！”林淼紧张了，声音发颤。 千思万虑，竟然是冲他来的。 可怜的冯洪量，光想想他那胖乎乎的身材拼命狼奔豕突的样子，还没跑掉，就挺令人同情的。 早知道跑不掉，费那事，直接躺下得了。 林淼跑得快，还不是因为上学那会踢足球的。 “你不要教我们做事，”对方恶狠狠地说，“我们的目标是你，但你妹的可真是令我们好找，整天泡在农村里头，跟着农民混在一起，整个村子都是你的家人，我们靠近都没有机会，他妈的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林淼哪里有心思听对方讲故事，人命关天，他冯洪量再不济，好歹也是个多年的朋友。 “干什么？哼哼，你过来就知道了。” “你当我傻？我过去，自投罗网？”林淼犟嘴。 这是典型的林淼风格，傻白羊，没有城府，直接可以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跟对方理论，一点城府没有。 “干脆，我喜欢。”对方嘲弄道，显得就像是成竹在胸的猫玩一只耗子。“你要是不过来，那你就等着看新闻好了，这位好歹也是个大律师，是你雇的他去监视竞争对手的？这，可是一个大丑闻呀。” 果然，这事还跟房鹏程有关。 “是房鹏程雇的你们？说，他出了多少钱？”林淼开门见山。 对方沉默了，显然是没有料到林淼这么直接。 “你怎么不按我们的节奏走呢？”对方怒了，“谁给你的自信？” 林淼心里头有一千头草泥马走过…… “我们可是职业的，杀人都敢，你再不过来，就是想把事情弄得无法收拾，我给你半个小时，你不来，就收尸。” “别……你们要我过去有什么意义呢？”林淼佯装没头脑地问。 “你惹的窟窿，你不来填，难道让你的朋友填，他这会已经尿裤子了，我们嫌他晦气。” “你们还不知道，房鹏程已经被抓了，你们还这么为他卖命，不值当。”林淼做起了思想工作。 果然，林淼的话令对方吃惊不小，急吼吼地喊：“什么？你莫骗我！” “不会骗你，不信，你给他打电话，看他接不接。” “操，我说怎么几天了都联系不上他呢。”对方显然是信了。 “你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放了我的朋友，你们跑路，我保证不报警，你们不但不用交差了，还白得了一笔钱，没干活就拿钱，多好。”林淼越说嘴越遛，进入了他的节奏。 “你看不起谁呢！”对方又怒了，“我们是职业的，讲究个职业道德，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怎么混道？没干活就拿钱，那是要……” “要怎样？” “靠！”对方急了，诅咒似的说：“生个儿子没屁眼。” 林淼长吁一口气，又道：“行，我知道你们有职业道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讲出去，我朋友也不会讲出去，不信你问他，让我听听。” “喏，你朋友要听你的声音……” 话筒传来冯洪量的哭喊：“快救救我，他们真是敢下手，我牙都给打掉了，眼睛都肿了看不到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在哪里？”林淼这会已经不害怕了，他觉得对方虽然凶狠，但是不至于可怕。 所谓强弩之末。 凭他的谈判能力，基本上有把握搞定。 对方是什么人，他已经评估出了八九不离十。 “好汉，我们在哪里要是告诉了你，你不会报警？”对方反倒是犹豫了起来。 林淼心里想笑，他知道，对方在听了房鹏程被抓的消息之后，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嘴上说江湖道义，职业道德，心里还不是已经打起了小九九，成年人的世界，只有权衡利弊。 “这样，你不用过来了，但是你不能说出去，就当我没有打这个电话。”对方挂电话之前，问：“你朋友真的很有钱？” “对，他挺有钱的。”林淼淡定地回答。 “好了，没事了。” 在对方挂电话之前，林淼听到那边传来声音：“你有钱嘛，早说呀，早说还受这个罪？” “嗯呐嗯呐……”冯洪量生不如死，又喜出望外。 第九十章 冯洪量的忏悔 林淼知道冯洪量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想来想去，觉得这事还得报警。 很快，警察就来到车库，找到了林淼。 林淼将这个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警察走到车上，迅即启动刑侦设备，还真锁定了信号的来源。 原来冯洪量的拘押地就在距离车库不远的地面干道。 警察让林淼上车，直接扑了过去。 目标是一辆面包车，上面还印着字样，不知道，这就是一辆拉货车，谁知道竟然是犯罪分子拘押人的地方呢。 而且这帮蠢匪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估计是警匪片看多了的缘故。 警察悄悄将面包车包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几名号称职业绑匪的坏人一网打尽，将冯洪量解救出来。 冯洪量见神兵天降，自然是感激涕零。 尤其是当他看到林淼的时候，竟然大哭起来。 一个胖胖的男人，这个样子很是滑稽。 见冯洪量门牙少了一颗，眼睛也是被封住一只，肿得老高，林淼一时没有忍住，竟然笑了。 冯洪量见林淼笑，也渐渐止住了哭声，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真黑，要我出一百万。”冯洪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谢谢啊！” “不用谢，都是因为我而起的，我还很抱歉呢。”林淼不接这个人情。 “我就说嘛，当年没有错看你，够义气。”冯洪量拍着林淼的马屁。 “行了行了，你们俩跟我们走一趟。”警察提醒两人上车。 这套流程林淼已经很熟了，知道是去录笔录。 等录完笔录，从刑侦大队出来的时候，林淼叫了一辆车，陪同冯洪量去了医院。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门牙掉了有些漏气，有碍观瞻。 两人就在路上闲聊。 “我算不算还了你的人情了？”冯洪量很是谦卑地说。 林淼方才注意到，这个晚上的冯洪量像是变了一个人，跟平日里头的那种自信相比，现在的他很卑微。 甚至都有些讨好的意味。 “怎么说这话呢？”林淼有些莫名其妙，“你不会是被吓破了胆？我建议去医院先看内科。” “我可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我说认真的，我今晚在面临死亡的时候突然就开悟了。”冯洪量一本正经地说。 “你悟了什么？”林淼瞥了一眼冯洪量，又想笑，但是忍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莫以恶小而为之。”冯洪量一吐为快。 “这不是一首诗，”林淼有些诧异，“你活学活用的能力不错呀，都知道二合一了。” “行，”冯洪量有些沮丧，“你幸灾乐祸也正常，我直说，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活该，我咎由自取……” “行了行了，我看你是被吓坏脑子了，这是死里逃生之后的正常应激反应，别急，我们顺便再照个ct。”林淼依然挺沉得住气的。 其实，他心里头有一份歉疚，人家冯洪量人品再差，但没有害过他呀。 不是有一句时髦的话这么说的，只要一个人没有害过你，那么在你的字典里头，就不应该是坏人。 相反，他冯洪量反倒是因为林淼受了不少罪。 林淼这个时候的幽默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带动一下大家欢乐的心情。 毕竟，男人嘛。 不是有段子说嘛，真正的朋友是什么？ 就是等老了，住院了，就知道了。 真正的朋友不是来嘘寒问暖，而是投其所好，比如问一句：“找个有妹子的地方喝酒？” 虽然是段子，不当真，但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时候，男人都应该乐观。 尤其是点背的时候。 “我忏悔，”冯洪量继续说，“我曾经出卖过你，到老邵那里拿了一笔钱。” “什么？”林淼失声怒道。 这年头都是怎么了，朋友都是用来出卖的吗？ 前有汤小桐，后有冯洪量。 这个世界还有基本的信任没有？ 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随着林淼的声音划过，出租车驾驶员一个急刹！ “嘎！” “你怎么开车的！”冯洪量揉着自己的胖脸，怒了。 想哭。 这晚他妈的真实太背了。 都忏悔了，还他妈地受此一难。 林淼坐在前座，幸好带着安全带，但也是吓了一跳，看着师傅，半天说不出话。 出租车师傅冷眼看看他们，说：“你们先确定一下恩怨能不能解决，能不吵不闹，我就带你们继续走，如果要打架，我现在就让你们下车，车钱不收。” “哎，你怎么能这样？”冯洪量激动起来，“你不看看，我都这样了，能打得过他吗？他都没说打架，你倒是提醒他呀？” “不打架，你继续开。”林淼冷静地说，“我习惯了。” 出租车司机看看林淼，犹豫了一下，发动车子，继续行驶。 “帅哥，有格局。”出租车师傅说，“我看你们两位从局子里出来就知道，不是一般人，都把人打成这样了，还能给放出来，而且，你再看看他，明显是挨打了还服气，还忏悔，卧槽，哥们是以德服人啊！” “什么呀，你搞错了，他是被别人打的，又不是我打的。”林淼有些不好意思了。 “能再残暴一些吗？”冯洪量坐在后排，欲哭无泪。“我觉得这么对我不公平。” “好，好，我着急了，你快说说看，你刚才不是忏悔的嘛，你继续，我不打断你们了。”出租车师傅当起了吃瓜群众。 什么人最有正义感？ 就是吃瓜群众。 事在别人身上时，都是明白二大爷，轮到自己时，都懵逼。 冯洪量和林淼继续刚才的话题。 “什么时候的事？给了多少钱？”林淼问。 冯洪量干脆将之前如何从老邵那里得到的那笔巨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淼。 “那你不是出卖我呀，你是帮了我呀。”林淼说，“要不是你到老邵那里检举揭发房鹏程，他还不会放他的女儿回到我们团队中来呢，我还要谢谢你。” “不是，不是，你没明白，要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我早就能将房鹏程送法庭了。”冯洪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话说明白。 “确实，让你告房鹏程，你光收集证据就收集了半年多，还顺便泡了个妹子，最后妹子还给你送了辆宾利，你是挺对不住我的。”林淼捋着说。 “卧槽，可以啊！”出租车司机听得入迷，这时忍不住发出赞叹，“哥们人才！” “去去去，开你的车，别打岔……所以啊，我忏悔，”冯洪量说，“我想明白了，啥钱不钱的，还是问心无愧比较踏实。” 第九十一章 时间沉没成本 林淼被冯洪量的突然良心发现给搞懵逼了。 原来一个人经历过生死之后，人生观真的会发生改变。 冯洪量，在这晚的遭遇之前，绝对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律师，不过是他混世的一项技能。 最终目的，还是用这个本事来换取更多的资源。 有了更多的资源，才能够占有更多的财富。 说这人坏，他也通过自己的律所做过不少的好事，否则，他也不会成为江城的十佳律师，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至少，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不过，这似乎并不重要，尤其是在当下。 现在的社会，已经普遍且公开的共识，就是成年人不以好人和坏人来作为评价人的标准。 过去老一辈人一辈子坚持的仁义礼智信，或者说，真理，似乎，正在渐渐淡化。 人，不以好坏论。 以价值论。 何为价值？就是看看他开的车，住在哪个小区，穿什么衣服，带什么表，就明确了。 人人都想跟有钱人玩，宁愿被所谓的有钱人割韭菜，也心甘情愿地跟一个所谓的好大哥。 于是人世间，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那么，冯洪量绝对算得上是一名成功人士。 此刻，他竟然否定了他的人生哲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真是令人有些猝不及防。 “问心无愧？”林淼略带着一丝揶揄，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先摸摸胸口痛不痛再说，有些人，痛感迟钝，就可以睁着眼说瞎话，有些人，连心可能都没有了呢。” “卧槽，你能再损一点吗？”冯洪量急了，有一种我心本将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意味。 出租车司机将车子开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两位，连过减速带都恨不能下车去推的感觉。 能碰上这一对活宝，可真是给寂寞的夜晚拉客时间增添了不少的光彩。 对这些夜班司机而言，一车就是一个世界。 车里车外，就是生活。 能够遇到这种超脱生活本身，把日子过成跌宕起伏的客人，并不多。 尤其是眼下，明显的，一个是突然开悟，良心发现在忏悔。 另一个，是欲迎还拒，明显有些不放心，不相信。 或者，是人的正常反应。 毕竟，当一个人刚刚知道面前的这人曾经骗过自己，背叛过，那么即便是对方再诚恳，一般人也都经历一个转变的过程。 原谅一个人，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 在当下的社会，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每个人的三观也都很丰足，成年人都明白，没有必要试图改变一个人，没有必要去在一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大家合则聚，利尽则散。 没有什么好迟疑的。 生活，已经让迟疑都有了成本，时间成本，沉没成本。 或者统一起来，就叫时间沉没成本。 真正有过经历的人都会明白，时间，才是最重要的成本。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世界上有绝对无用的时间浪费吗？ 车上的三个人，此刻，或多或少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们现在的潜意识里头，都在或多或少地跟这个问题有关。 对看热闹的出租车司机来说，冯洪量浪费了林淼的半年时间，他的忏悔能够被林淼所接受吗？ 真是好奇。 对冯洪量来说，认识林淼有十来年了，虽然交集不是很多，但这人他是认可且欣赏的，最重要的是，这人现在的发展势头很猛，对一个有着敏锐嗅觉的商人而言，林淼就是最大的香饽饽。 有的人，投项目，有的人，是投人。 他可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朋友。 对林淼来说，所有过往皆为序章，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有意义的，都是不可更改的。 人与人之间之所以有差距，除了先天的运气之外，其实就是在面对过往的态度上。 真正厉害的人，过去，不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将其变成生命的养分。 所以，有一种人，后天的变化很大，会令人大跌眼镜，意想不到。 在林淼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一个人的能力，还要看他将坏事变好事的能力。 这就不是用豁达，或者想得开能够解释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但凡是个人，都不愿意面对时间沉没成本这件事。 就算是能够将坏事变好事，那也是一种能量的转化，要知道，宇宙中，能量是守恒的。 林淼现在就在想，我可以接纳你的忏悔，关键是，还有没有下一次？ 我能否相信你？ 这就是车上出现短暂沉默的原因，三个人，各怀心思。 “咔嚓！”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竟然看到了蓝天白云，如白昼似的。 冯洪量一个哆嗦，有些惶惶然地说：“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赌咒发誓都惊动了老天爷？” “噗嗤！”出租车司机终于绷不住了，笑出了声。“要依我说，你朋友因为你耽误了时间，耽误了事情，你将你的不义得利拿出一部分，给你这位朋友，这比什么赌咒发誓都强。” “不义得利……”向来善于玩弄字眼，擅长钻营的冯洪量情不自禁地默念着，犹如神在此刻启示着他。 林淼也被这位出租车司机的建议给说心动了。 他这次来江城是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融资而来？ 马上，鱼菜共生技术就要运用，项目上马需要大量的资金，他可不就是无头苍蝇一般来城里找机会的吗？ 再说，马上，黄超越主抓的乔村经济发展论坛也势在必行，火烧眉毛了，之所以迟迟未动，还不是因为钱？ 提到钱，林淼比谁都急。 天时这东西，一旦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天时？ 况且是创业呢。 不过，让视财如命的冯洪量让利，即便是所谓的不义之财，那也比割他肉还疼。 怎么可能？ 林淼不愿意主动提这件事，他觉得这个出租车的建议倒是挺符合老百姓思维的，很有道理，但可行性并不高。 “咔嚓！”又一道闪电过后，雷声隆隆。 第九十二章 融资成功 “可以，我同意。”冯洪量有些急眼的感觉，看来，他这晚必须要把这个事情交代过去。 一般到了冯洪量这个地位的人，且不论他的手段如何，能够发达若此，都是有几分道理在的。 要是仔细琢磨的话，他们身上都肯定有符合吸引财富习惯的品质。 比如，主意打定，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这么痛快？”林淼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气的，自然话就“毒”了一些。“你可要考虑清楚，老天打雷那是要下雨，不是要催你的，你不要自作多情。” 出租车司机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了至少一半，很是有些大功告成的得意，扭头瞥了一眼林淼，很是神清气爽的感觉。 人，到底是本性恶呢？还是本性善呢？ 真是难说。 你看着出租车司机，这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也要掺和掺和，并且有了参与感和回报感。 挺正义的感觉。 但是，他的出发点到底是啥呢？ 估计八九不离十，是看冯洪量这人不爽。 而并非是因为他做的事情不对。 “你直接说，我分你多少，你就能原谅我？”冯洪量揉着自己的比平日更“胖”的脸，敦促起来。 “哟，真能让你割肉呀？”林淼说，“那我想想。” 冯洪量见事情还有斡旋的余地，喜出望外。 他继续添油加醋起来，道：“我在被绑匪困住的时候，那种绝望，是你们一辈子都不会体会到的，真是生不如死，可是话说回来，谁想死呢？” 雨点已经落下，豆大的力气砸的车窗噼噼啪啪起来，如同给冯洪量的表白打着节拍，和着音符。 冯洪量愈加抑扬顿挫起来，又道：“我当时嘴上不停地求饶，心里就在偷偷地赌咒发誓，我只要过了此难，一定要多做好事，多行善事，不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真就是这么发誓的。” 终于，大家都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难怪，冯洪量的为人处世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几名绑匪令冯洪量的人生观发生了变化。 悬崖勒马，善莫大焉。 “行，既然是这样，那我成全你。”林淼慢悠悠地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真的！”冯洪量像个得到糖的小孩，破涕为笑。“不许反悔。” 出租车司机这时骂了一句：“艹，这雨下的真大。” “那你就慢点开，安全第一。”林淼说，“反正我们不赶时间。” “你们不赶时间，我赶时间呢！”出租车司机抱怨起来，道：“哪里像你们这些老板，大人物，我们平头百姓，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瓣花，上有老下有小，挣钱多难呐！今晚要不抓紧时间再跑几趟，就等于是白忙。” 林淼没有接话，这话没法接。 冯洪量此时还在魂不守舍的颠三倒四的状态里头，哪里管这话能接不能接，立刻就应道：“你们收入不低的，我知道的很，这钱呀，挣多少是个头，没数。” “那是你们这些大老板，早就挣下了，江城不下十套房，才敢说这话。”出租车司机对此不为所动，三观坚硬的很。 冯洪量见自己的好心没有得到正确的理解，反倒是又被呲了一脸，于是转头看着林淼，等他的答复。 短暂沉默，之后，林淼对冯洪量说：“这样，我觉得你这事我也无法拒绝，但是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贪别人便宜的人，还有，既然你有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也没有道理不原谅你。” 冯洪量点头如蒜，道：“就是嘛，要么你给个解决方案，要么，你直接开个价，我补你多少钱？” “我现在的团队在乔村做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们是怎么一路走来的，你也清楚，我的社训就是梦想为众，欲望为私，如果我个人拿你这笔钱，我觉得也违背我的原则，要不这样，你也挺符合我们的社训的，你是个回头是岸的好典型，我们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来当我们的投资人。”林淼先缓后急地给了一个解决方案。 掷地有声。 “啥？”冯洪量懵逼了，“投资人？” 他万万没想到，林淼能够给出这么一个解决方案。 投资人嘛，那可不是赔罪的意义了，那是有可能赚钱的。 再说，林淼在乔村玩得风生水起，即便是捧着钱去要求投资，也未必就能够被接纳呢。 这可真是一个惊喜。 冯洪量语无伦次起来，道：“你确定你这么说是认真的？我是准备白送你这笔钱赔罪，不要求回报的。” 出租车司机这时也是大气也不敢出了，旁边坐着的这位，虽然早知道不是一般人，但此刻明情了，绝非凡物。 光是“梦想为众，欲望为私”这句话，就足够他吹好几天牛逼的了。 上一次值得吹的牛逼，还是半夜拉了一名三线明星。 “既然是投资，我们就要把话说清楚，我可能给你的回报要低一些，因为，我们在做的事情，是带着公益扶贫性质的，我们的出发点在于锻炼团队，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帮助乔村脱贫，走上新型电商的发展模式。” “明白，你们赚钱不急于一时。”冯洪量这个时候变得老练起来，恢复了常态，这是一种习惯，多年修炼的习惯，谈钱，谈生意，人就会本能地进入到这种状态。 “要不这样，你看，你出个四十万，我们按照比正常市场投资回报比低2个百分点，来初步跟你约定，当然，万一，我们经营不善，造成资金无法收回，我们也不担负这个本金偿还的责任。”林淼也是狠了狠心这么决定的，因为明显，这么做，有一种欺负人的意味，至少，在他看来如此。 “要求少了。”冯洪量拍着胸脯道，“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这本来都打算白出这份钱的呢，这样，我也不要多少百分点了，到时候，你们发达了，挣钱了，优先考虑我当你们的法律顾问，我以最优惠的服务价格来给你们提供最优质的法律保障服务，等于是提前预约下你们的法律顾问这份差事，你看呢？” 果然，冯洪量是个关键时刻狠下心来的人。 林淼想了想，接受了他的建议，道：“行，按你说的来，你可别说我欺负你。” “是我自愿的，我发誓。”冯洪量赶紧又改口道，“我求之不得。” 这次，没有打雷，雨也渐渐小了。 第九十三章 瘫在床上 拿到冯洪量的这笔四十万的投资款，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很难用努力来解释。 往往，人们会把它谦虚地归结为运气。 别小看了运气二字，这是成功者的自谦。 换句话说，运气是指望不上的，要想有运气的垂青，就必须要一步一步地走好脚下的路。 四十万，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一笔小钱钱，撑不起眼皮，可是对一个等着鱼菜共生技术投产的团队来说，这笔钱的作用可就大了。 林淼拿到这笔钱，并没有在江城过多的停留，第二天，他早早地醒来，为的是去吃宾馆的早餐。 哪怕是经济型酒店，早餐一般也都是自助，比较丰盛。 既然房费里头含有早餐，就一定要吃，不是省了一顿早餐的钱，要是这么看，格局就小了。 如果早餐还可以的话，使劲吃饱，连午饭都可以省掉。 这是出差在外的很多小老板的秘诀。 做生意嘛，省一点是一点。 林淼起来之后，就拿起桌上的早餐券，去了餐厅。 这家宾馆的餐厅位于一楼，临街，有一个大大的玻璃窗，色调是高级灰为主，配合着星星点点的花艺，布置的还算是让人舒服。 按照邵琪琪定的公司制度，出差在外，住宿标准不能超过3百。 这家店的房价是320，超预算了。 林淼之所以这么选，倒不是为了贪图舒服。 他决定自己贴这20元钱。 选这家酒店，是因为昨晚他喝酒了，不能开车回，又不想花钱找代驾浪费钱，于是就在停车场的附近找了一家宾馆入住。 在手机软件上选来选去，也就这家酒店还带早餐，并且价格可以接受。 多20元钱，可以省回午餐，林淼是这么想的。 果然，这里的早餐没有让他失望，一长排的取餐区，琳琅满目的感觉，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林淼来回两趟，取了一些食物，包括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他选了临窗的座位，坐下，准备大快朵颐。 餐盘里头，有红薯、炒牛河、小菜、白粥、煎蛋、玉米、火腿片…… 尤其是这杯咖啡，品质还可以，绝对物超所值。 美好的一天，从早晨的一杯咖啡开始。 这是林淼多年来的习惯。 能够在出差的时候享受到这个条件，算是值得了。 窗外还飘着雨，昨夜的雨下得不小，路两边的排水沟还在哗哗地流着水。 有汽车驶过的时候还要格外小心，以免溅到路人。 林淼不时地看着窗外的街景，一边享受着丰盛的早餐。 在乔村的时间久了，城市的烟火气就陌生了。 跟农村的早晨相比，城市里头的人多了几分忙碌，也多了几分喧闹。 真是一天之计在于晨。 正吃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到林淼的眼帘。 他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他如电击般怔住了。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妻子，许蔼婷！ 虽然带着口罩，但是那身形，那衣服，错不了。 再说，还有儿子在身旁。 她牵着儿子的手，想走到公交站台上，奈何路面的积水阻碍了她，犹豫片刻之后，只能抱起儿子，大步跨过去…… 这样的一幕竟然在这个地方遇到，令林淼错愕不已。 这是哪里？ 这是一个生僻的地方，离他家还挺远的，同时，也离他丈母娘家不近。 许蔼婷怎么会带着儿子住在这里？ 他恍如隔世起来，懵逼了。 这下哪里还能吃得下去饭，林淼放下手中的餐食，站起身，冲着外头小跑而去。 刚踏出宾馆，发觉自己脚上的鞋还是宾馆的拖鞋！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林淼拉上口罩，追了过去。 不敢惊动她们娘俩，林淼就保持距离地观察。 没多久，公交车来了，林淼跟着许蔼婷上了车。 已经没有座位了，早高峰，人多的有点挤。 林淼站在靠近后门下车的地方，这样，就方便紧跟许蔼婷下车。 他刻意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以免被许蔼婷发现。 大约行驶了五站的样子，公交车到了地铁口，许蔼婷带着儿子下车，进了地铁。 林淼就跟在他们后头。 这时，他脚上的拖鞋已经湿透了，黏在脚上，有些狼狈。 跟着上了地铁。 又是行驶了几站，到了林淼熟悉的站名，果然，两人下车。 林淼明白了，这是要送儿子去幼儿园上学的节奏。 可为什么会住在那个地方？这让林淼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一路上，林淼已经做了n种设想，其中，也包括最坏的打算，难道…… 许蔼婷已经不跟他打招呼就背着他另外成家了？ 不应该。 但越是否定，林淼的好奇心就越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这娘俩不是应该在丈母娘家过的吗？ 见许蔼婷将儿子送进了幼儿园，林淼又跟在她的身后，尾随着去了地铁。 显然，这是许蔼婷要去上班。 这时，林淼看看时间，哪里还有他跟许蔼婷讲话的余地呢，时间不早了，她还要赶时间呢。 再看看自己的脚，近乎赤脚了！ 没有办法，他放弃了尾随，另做打算。 他走到一个报刊亭，买了一只塑料袋，将塑料袋缠在脚上，算是聊胜于无。 他自己一路颠簸，回到了宾馆。 一来一回，已经花了一个多小时，宾馆的早饭已经结束，就算是不结束，他也无法再进去吃了。 无奈之下，他摸摸肚皮，感觉没有吃饱，想想算了，大不了中午去吃饭。 这时的他，也没有心思在外头晃荡，而是像一只落水狗一般逃回房间，他洗好脚，换了双拖鞋，一下子无力地躺在了床上。 许蔼婷究竟为何会住在这附近？ 这个困惑像蝎子一样，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没有心思再去考虑别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瘫在床上，各种想法纷至沓来，他苦不堪言。 更令林淼痛苦的是，跟着一路下来，他被许蔼婷和儿子的境遇所深深地触动到了，真是内疚不已。 他在外打拼这大半年来，根本就没有朝家里打过一分钱，但凡这娘俩的条件好一些，也不会大早上的冒雨挤公交车，打个出租不香吗？ 口口声声地说梦想为众，欲望为私。 可是，他连家人都没有照顾好，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再说，想想和许蔼婷那处于冷战期的关系，他愈发不寒而栗起来，难不成……许蔼婷已经带着儿子跟别人过了？ 第九十四章 关关难过关关过 尼采说过，人和树一样，他愈求升到高处和光明，他的根愈往下扎，向黑暗，向深处，向罪恶。 心法自然，所以得到了大自然的伟力。 而万力皆有反作用，力可反噬。 这种反噬力，不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绝不会令当事人觉知。 此刻，拿到最为期待的投资款，在这个即将要投身乔村以鱼菜共生技术做阶段总攻的时候，林淼却颓了。 他感知到了这股强大的反噬，是念头。 来自于他自身的念头。 他越是想摆脱它，就越是欲罢不能。 此时的林淼，一个人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想起当年备受自己喜欢的名句，仿佛一路走来，恰好验证了什么叫作一语成谶。 如果这就是他的宿命，那么就只能选择迎面而上，避无可避。 但总归要找到问题的所在？ 许霭婷为什么背着他住在了别处？ 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不告诉他，就算他是一个一心扑在创业上的不合格的丈夫，但毕竟，他们依然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怎么连从岳母家搬出来这种大事都不告诉他？ 是因为他们夫妻之间正处在冷战期？ 不。 林淼很快否认自己的这个想法，这大半年来，他们也不是没有过联系，他的电话是24小时开机的。 是怕影响他的创业？ 肯定也不是。 对林淼的这次孤注一掷的创业，许霭婷本来就抱着随他去的态度。 当一个女人已经放弃了对男人的指望，那么自然意味着两者关系已经走到了终点前的临界点。 “我拼命朝前跑，其实就是你在逼我呀！”林淼终于忍无可忍地抓起床上的枕头，发泄出来自己心中的郁闷。 如任何一个一心创业，背水一战的人，但凡有其他的可能，谁会去做这种九死一生，大概率会失败的冒险？ 林淼此刻有一肚子压抑的情绪，男人憋屈的时候，只能沉默。 在房间里，他一个人，犹如困兽。 真是不敢想象，这是一个刚拿到投资的男人。 这个坎眼看要过不去了。 男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他喜欢的女人，因为他想给她更好的生活，这是一条无尽长路，没有终点，只要是在路上，就觉亏欠。 而女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喜欢她的男人，因为那就是她的靠山，就是她的依赖。 能走到这一步，林淼确实不容易。 先是孤注一掷地去拍一部自己投资的电影，结果却碰上了疫情封城，人都跑光光。 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林淼也是在关键的时刻做对了关键的事情，他带着小团队从大局出发，及时调整，反倒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在短视频领域做出了成绩。 难就难在，他不能停。 流量这东西，就如同大海的潮起潮落。 起起伏伏，无穷无尽。 但如果妄图永立潮头，那是痴心妄想。 但如果已经掌握了流量的密码，却停止继续努力，那也基本不可能。 创业就是男人的游戏，开弓没有回头箭。 关键的关键，如林淼这种背水一战的男人，更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他的梦中的一树樱桃，他对许霭婷的亏欠，他和他的团队…… 更难的是，他走在了趋势的前面，第一时间从短视频风口转向了三农领域，不但带着乔村打造起了网红经济，而且还注入了因地制宜即将给当地带来质变的鱼菜共生技术，并且拿到了投资！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或者命运使然，都万劫不复，游戏结束。 如果创业就是男人的一场游戏的话。 游戏还可以保存复盘，创业能吗？ 不能。 一个人，即便强如那些人人皆知的创业大佬，比如诸时健、罗永浩等等，他们也不能保存复盘，而是不停地折腾，不停地换赛道。 一辈子能换几次？ 所以，老天爱一个人，就让他去创业，如果恨一个人，也让他去创业。 难就难在，自己身后的家人，要理解他啊…… 不知不觉间，林淼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压抑到极限，就哭出来。 可男人的哭，往往不能有声。 泪流满面，张大嘴巴，却哑然无声。 困兽不过如此。 果然，林淼哭过之后，有了打算。 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许霭婷究竟有没有放弃他和别人去过日子，这事必须要弄个水落石出，否则，不可能还有精力去做别的事。 眼下，这就是他林淼唯一的大事。 搞个明白。 他先是掏出手机，给黄超越打去电话。 “超越，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拿到了40万的资金，咱们鱼菜共生的实验可以搞起来了。” “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不行，我手头上还有一点家事要处理，如果顺利的话，我明天就能回。” “怎么，很棘手吗？”黄超越听出了林淼话里有话。 “呃，不过你放心，即便我明天回不去，这笔钱也会交给你，乔村的发展以后就拜托各位了。” “哎！”黄超越急了，“你什么情况？” “没事，这仗必须我一个人打，你们谁都帮不了我，关关难过关关过，放心。”说完，林淼挂掉电话。 黄超越再打，他不接了。 黄超越见打不通林淼的电话，就跑去找邵琪琪。 不巧，这才知道，原来就在林淼去江城融资的时候，邵琪琪送完他就没有回来，而是也去了江城。 只留给许妮一句话，“我回家去看看。” 黄超越听了许妮的话，有些发愣。 只能赶紧打电话给邵琪琪。 此刻，邵琪琪正在家里和她爸爸谈妥向乔村注入资金的事情。 原来，她对林淼这次只身前去江城融资，就没有抱任何的期望。 这个时候，只能找她爸爸搬救兵。 但她知道，林淼的秉性，这事不能告诉他，否则，他一定会生气的。 她只能偷偷地进行，算是给林淼的融资做一个备案。 到时候，只要林淼拿不到融资，她再亮出这张牌，就由不得林淼答应不答应了。 事成再说。 看到黄超越打来的电话，邵琪琪赶紧接通。 “怎么了呀，黄书记。” “琪琪啊，我给你讲，林淼不对劲。”电话里，黄超越将刚才和林淼的通话描述给了邵琪琪。 —————— ps：复更啦！撒花~~ 第九十五章 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白银盟十七墩） 对林淼来说，这真是难捱的一天。 终于，时间距离孩子幼儿园4点钟放学，还有一个钟头。 早已经换上鞋子，做好准备的林淼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噌”地起身，走了出去。 心神不宁的他，选择坐公交车前往。 一路上，他如同一个灵魂被暂时剥离出躯壳的loser。 男人啊，真是不容易，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成为loser，何曾见过，那个女人会被形容为loser？ 创业失败是，赚不到钱是，甚至拿到了融资也依然是，看看林淼的样子，失魂落魄，这摆明就是嘛。 路人也为之侧目。 这人，要么是老婆跟人跑了，要么就是被诊断出了大病。 林淼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此刻，他的世界就一个念头，许霭婷为什么要瞒着他？ 终于，下了公交车，林淼步行走到幼儿园门口。 距离放学还有十分钟，但是门前已经聚满了接孩子的家长，以老年人和妈妈居多，也有部分家长是爸爸。 面对这个场景，林淼有些发懵，略显生疏的他才发觉自己跟这个环境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有些扎眼，他躲在了远处，在人群中找许霭婷的身影…… 时间到，大门开，家长瞬间涌了进去。 林淼就站在远处，盯着大门，很快，就有家长带着孩子走出来，一个、两个…… 终于，他看到了许霭婷！ 她牵着儿子的手，一边走一边和儿子在讲话。 林淼大步迎了上去，情难自控，如果搁在平时，他不受念头影响的话，一定会等到僻静的地方再出现的，但此刻，他激动坏了，好久没有见到儿子，在这一刻，瞬间破防。 双方恰好相遇在幼儿园大门的外边。 同时发现了彼此，两边都停下了。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儿子，他看到林淼，先是不可思议，后是开心地大叫：“爸爸！” 林淼本能地蹲下，张开双手…… 结果，儿子却掉头返身朝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喊：“爸爸，等等我！” 许霭婷也不知所以，杵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背对着林淼，许霭婷开口。 “我……我来看看。” 两人一时间无话可说。 儿子还没跑进教室，就迎面碰上了一个男同学，显然，儿子是去找他的。 只见儿子拽着这名同学的手，拖着他朝门口跑来。 “看，这就是我爸爸！”儿子骄傲地对这位男同学说，“我是有爸爸的。” “叔叔好！”这名男同学看着林淼既紧张又羞涩，跟做了很大的亏心事一般。 看得出来，他一定是在平时没有少因为林淼的缺席而羞辱他的儿子。 林淼勉为其难地笑笑，摆摆手。 这孩子被随后赶来的他的妈妈拽着走了。 林淼眼眶热了。 儿子这才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喊了一声：“爸爸！” 林淼的眼泪就瞬间滚了下来。 他紧紧地抱着儿子，扭头就走，将自己的脸埋在儿子的身上，掩盖他此刻的泪流满面。 许霭婷赶紧跟在他的后头，她悄声说：“可以了可以了，放下儿子，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们还要赶回家做功课的。” “幼儿园有什么功课做。”林淼驳斥。 “你甩手掌柜做久了！现在的孩子还有一点时间浪费啊！一会他要去上美术课，晚上还有手工要做，还要准备明天的故事会。”许霭婷絮叨叨地说，很是不满林淼的说法。 摆明这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更是将她平日积攒的委屈给触碰了出来，让语气都显得焦躁而激烈。 走出去几十米远，许霭婷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拽住林淼，夺下儿子。 “行了，我们还有事情，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没事就各忙各的。”许霭婷下了最后通牒，不让林淼依着他的性子乱来。 摆明就是乱来嘛，这是朝哪里走呢！ 这是去公交站台的方向。 林淼呆呆的望着这对娘俩，曾经，这就是他的全世界，怎么忽然就显得陌生了呢？ 一种心塞无处诉说的压抑生生按住了林淼的口腔，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许霭婷见状，拖着儿子扭头就走。 “爸爸再见……”儿子还有些依依不舍，一边跟着他妈妈走一边回头。 “公交站在那边，你们走反了！”林淼终于说出话来。 许霭婷根本不理睬他，自顾自地走。 林淼只能跟上前去，又重复一遍：“你们走反了。” 许霭婷眼睛红了，有些哀求地说：“求求你，你忙你的去，我们是你的拖油瓶，我们现在帮不了你，不给你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尽力了，你赶紧走。” “你在说什么呢！”林淼觉得自己的脑子更加木了，完全靠本能地在阻止许霭婷不要离开。 拉扯之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 林淼一愣，回嘴：“你干什么？” 两个男人对峙起来。 许霭婷隔开两人，避免状况升级，连道：“这是孩子他爸，让你见笑了。” 这男人一听，忽然客气起来，但是语气和神态都显得有些讪然，“哦，原来你就是林淼。” “对，是我，他是谁？”林淼掉头问许霭婷。 “我同事。”许霭婷回答。 “同事？”林淼此刻的疑惑还没有解除，又来了新的问题，而且，这两个问题之间的关联是那么的清晰可辨，甚至根本都不用质疑。 说话间，林淼的左手已经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右手握成了拳头！ “林淼！”许霭婷发怒，“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那个男人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看着林淼放开手。 “走，我的车停在那边，左等不来你们右等不来你们，就过来看看，谁知道……”这男人一边走一边示好地对许霭婷说，那亲昵又暧昧的态度，仿佛是故意让林淼看个满眼。 许霭婷只是快步走，想尽快逃离。 儿子还不时地回头，一脸紧张。 林淼只感觉心塞，塞到天旋地转，世界都已经静音，仿佛一名杀红眼的战士在战场上刚经历了一次炸弹在身旁爆炸。 不同的是，这个炸弹落在里林淼的心里。 林淼大脑一片空白，他跟着朝前走，路边有半块红砖，他捡了起来，跟上前去…… 那是一辆商务面包车，男人拉开门，放许霭婷和孩子进去。 他拉上门，准备打开驾驶室的门…… 林淼背着拿着砖头的手，突然快步靠近，他大喊一声：“护住儿子，别看！” “你干什么……” 那男人话音未落，只见林淼手里的那块砖头就砸向了他的脑袋，发出沉闷的一声“咚”，好像还砸漏气了似的，夹杂着出气的声响，那男人吭都没吭，就一头载倒在地上。 —————— ps：恭喜十七墩喜提白银盟主！全站皆知，撒花~本来是应该加更的，但事发突然，毫无准备，痛定思痛，还是以保证质量为先，多谢！ 第九十六章 等人齐 这个被砸的男人倒下去的时候，刚好压住了正在给草坪喷水的花洒头上，水流受到挤压，从他的身下泚了出来，一下、一下、一下…… 正好击中杵着不动的林淼身上，很快，他就变成了落水狗一般。 这一砖头下去，力量之大，精准之狠，都足以令林淼感到后怕。 这是要出人命的。 许霭婷在第一时间护住了孩子的双眼，小孩子不明所以，正在努力地试图掰开妈妈遮挡他眼睛的手。 许霭婷僵掉了，面容煞白，无法动弹。 有目击路人已经跑远然后掏出手机报警，光天化日之下，疫情还未散去，难免有人可能会因为种种压抑的情绪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人们能够做的，就是跑开，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然后报警。 很快，警灯闪烁的警车就来了，随后，救护车也来了。 许霭婷依然僵在车上，用手死死地护住孩子，不让他看，更不能让他离开。 作为一名母亲，这个时候，所有的本能就是，要保护好孩子。 林淼看到警察朝他走来，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他这才反应过来，将手里的砖头扔掉，回身看了一眼妻儿的方向，束手就擒。 就在他被警察摁倒在地的刹那，他看到了殷红的鲜血从那人的头部汩汩而下，嘀嗒嘀嗒地落在草地上，是比墨绿色还要深的颜色，接近于黑色。 原来，所有的电影情节中，在表现类似场景的时候用静音的方式是有道理的。 林淼的脸上露出十分诡异的微笑。 警察见怪不怪，很多激情犯罪者都是这个模样，就跟冻死者在临死前要脱掉衣服面露微笑这种奇怪的生理现象是大同小异。 见多了，连探究原理的想法都不会有，而是直接把人拷走。 白衣的医护人员正在进行现场的勘定，确定这人还有生命迹象的同时，赶紧做了急救处理，并用担架抬上救护车，乌拉乌拉的急救车呼啸而去。 警察在控制住林淼之后，还比较人性化，他们看到车上还有小孩，一位民警脱掉上衣，坐上驾驶座。 “小朋友，叔叔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好！刚才那位叔叔呢？” “他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一下，对了，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没有？” “我妈妈没有让我看。” “好的，等一下叔叔就带你们走，但是，可能晚饭要到叔叔单位去吃了，吃完再回家好不好？” “好！” 等所有的现场都处理完毕，这警察的同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他发动车子，驶向派出所。 一路上，许霭婷不停地掉眼泪，一句话都没有说。 “妈妈，你哭了？你为什么要哭？”小孩伸手替妈妈擦眼泪。 许霭婷冲儿子笑笑，表示她很好。 警察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中观察这一幕，多年的经验令他保持沉默，已经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从某种意义上说，男人就是动物，不，是动物中的猛兽。 凡是猛兽，都有领地意识。 很多案子，要么是领地被人侵犯，采取过激报复，要么就是侵犯别人的领地，被人打击报复。 只是可怜那些孩子。 女人嘛，很难说对与错，连动物世界都尚且慕强，何况更为高等的人类呢？ 弱肉强食，原本就是自然法则，只是人类社会，还有法律的存在。 林淼和许霭婷他们前后脚到了派出所，被分别领进了不同的房间。 林淼的手机此刻已经落在了民警的手上。 自从上午林淼挂了黄超越的电话之后，就将手机关机了。 民警刚开机，不断有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打进来，紧接着，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民警接通，是邵琪琪的声音。 “你搞什么呀！人都快被你急疯了，你在哪里？” “女士，我这里是派出所，请问你是机主什么人？” “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在派出所？发生了什么？” 民警将事件大概告知给邵琪琪，不消说，邵琪琪说了句，“我马上来！” 民警盯着电话挂掉之后，轻叹一句，“看来这个案情还挺复杂。” 另一个民警说：“四角恋？” 话音未落，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民警接通，这次是李富贵的。 “林淼啊，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李富贵一个小时前就打电话给林淼，当时他在来江城的高铁上，处理完家事，如约到乔村去考察，结果，林淼关机。 这把他急的。 江城举目无亲，都半个小时了，还在高铁站团团转，这是去乔村呢还是不去乔村呢？ 怎么着，林淼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不至于跑路的？ 屡屡创业失败的李富贵一直都在底层挣扎，见过太多的不靠谱的人，有些慌。 林淼的乔村，可是他鱼菜共生技术的全部希望之所在呢！ 民警对着手机，开着免提，看看同事，有些发愣。 这案情的复杂程度又呈几何级增长，已经不是“四角恋”的问题了，这事主可能还涉嫌经济犯罪。 另一个民警做出一个询问的手势。 “你到派出所来，江滨路派出所，你找的人在这里。” “啊？派出所？哦，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三个民警开始抽烟，道：“等着，这人挺复杂啊。” 烟还没抽几口，林淼的手机又响了。 “啧！”民警起身，接通。 这次是冯洪量，他不知道情况，到了饭点习惯性地找人吃饭。 “哎，兄弟，回去了没有？” “你谁啊？” “卧槽！”冯洪量爆粗口，“刚拿了我四十万就不认我了呀？我谁，我是你哥冯洪量！” 理直气壮，他还以为林淼是忙昏头了，没有看手机，也没听出来他的声音。 “哦，江滨路派出所，来一趟。” “啊？”冯洪量听出了电话里的人不是林淼，吃惊不小，又道：“你谁？” “我警察，别废话，江滨路派出所，现在就来。” “得嘞！” 挂了电话，三个民警继续抽烟，他们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10分了，快开饭了。 “已经是第几个了？” “三个。” “三个在赶来的路上。” “这案子不简单，等会更人齐了更热闹。” 第九十七章 只有小孩比较淡定 听闻消息之后，第一个赶到滨江派出所的人是李富贵。 因为从地铁站打个出租车过去，最近。 再说，现在城市里头要问出租车哪里最好打，也就是车站了。 李富贵是个泥腿子出身，又长年做技术，所以性格上有些无所顾忌，大咧咧的。 到派出所这种地方，他才不怕，仿佛他的那张黝黑憨厚，饱经沧桑的脸就是良民证。 进了派出所的院门，他就吆喝：“林淼在哪个房间？我要找林淼！” 一个正蹲在走廊上抽烟的民警冲李富贵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李富贵走了过去。 “你喊什么呢，你不会过来问我吗？” “不好意思啊同志，我没看到你。”李富贵很客气地说。 “你是林淼什么人？” “我是李富贵，刚才打电话，民警让我过来的。” “喏，那个房间，他们在等你呢。”说着，民警侧身指了指。 “同志，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啥事啊？” “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好的好的。”李富贵一脸狐疑地点头哈腰，退了几步之后朝民警指示的那个房间而去。 三位民警见有人来了，立刻进入到工作状态。 “你叫什么名字？”有人问，有人记录，还有一人在观察。 分工很明确，也很默契。 “李富贵。”李富贵掏出香烟，开始发散。 在这里，都有探头，抽烟是被允许的，也接受互相递烟，但要是递一整盒那种不成，像李富贵这样，一根对一人，不算事。 四个人开始抽烟，房间顿时烟雾弥漫，观察“岗”的那位民警起身，将房门打开，方便通风。 “说说你和林淼的关系。” “我能先问问林淼出啥事了吗？”李富贵有点紧张，一手紧紧摁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包，双腿并拢的样子很是虔诚。 “他打伤了人，搞不好是杀人，现在还不好说。”民警头也不抬地回答。 李富贵一拍脑门，沮丧极了。 “杀人？我的娘哎……我今后可怎么办呀！” “控制一下情绪，陈述你们的关系事实。” 在民警的要求下，李富贵将自己和林淼是如何认识，又是如何走到一起，他们准备要做啥事，都竹筒里倒豆子，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说话的工夫，三根烟都抽完了。 而第二个赶到派出所的人也到了，不消说，是那辆熟悉的大g。 从车上下来的，是邵琪琪还有黄超越。 原来，在告知邵琪琪林淼挂电话不对劲之后，黄超越坐不住了，就动身到了江城。 邵琪琪本来应该是接了电话第一个赶到的人，之所以这会才到，就是先去车站接了黄超越。 还是刚才蹲在走廊上的民警，这会他正在背身站在水池前洗手，听到动静，回身一看，看到了美女，看到了这辆耀眼的大g。 他甩甩手上的水，快步迎了上去，敢情这也是奔着林淼来的。 这家伙挺复杂的呀，三教九流全认识。 双方一寒暄，果然是奔着林淼而来的。 这事给整的，派出所人手都不够了。 民警将两人带到另外一个房间，他来接待。 “你们坐，我是这个派出所的指导员，你们说说和林淼都是啥关系？” “现在伤者有消息了吗？严重吗？”邵琪琪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后果，她要预判。 黄超越本来刚想张口回答民警的提问，结果将到了嘴头的话咽了下去，看看邵琪琪，再看看民警，这个问题确实比较重要。 “人正在抢救，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林淼的动机现在还正在调查中，是不是构成故意杀人还不好说，但重伤是肯定的了，按照法律的规定，重伤的量刑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当然，这要经过法院受理之后才可生效，我们现在还是调查，正在走程序。” 邵琪琪眉头紧蹙，又问：“伤者的身份方便透露一些吗？” “可以，伤者和林淼的妻子是同事，今天是开车帮女方到学校接孩子的。” “那他们人呢？” “你是说林淼的妻子和林淼？” “对。” “喏，一人一个房间，正在做调查笔录呢。” “我要请律师。”说着，邵琪琪掏出手机，给邵氏集团的公司法务打电话，但转念一想，这事还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一旦他知道了，她的爸爸自然就会知道。 眼下，正是老邵同意投资林淼的关键时期，不能捅娄子。 慢慢地，邵琪琪放下了手机。 黄超越自我介绍道：“指导员你好，我是乔村的驻村第一书记，我叫黄超越，林淼这人平时很好，是个做事的好材料，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乔村需要他，农民脱贫致富需要他……” “那也不能犯法啊。” 黄超越直接卡壳，说不下去了。 此时，一位女民警正在身着便服，陪同林淼的儿子在餐厅里吃饭。 “阿姨，为什么不是我爸爸妈妈来陪我吃饭，而是你呀？他们呢？” 派出所餐厅提供的餐食是他们日常的工作餐，三荤两素，有炸鸡腿，小孩子比较爱吃。 “他们要留下来交作业。” “哦，这里是不是警察局啊？”小孩子边吃边问。 “你怎么知道的？”女警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逗他。 “嗯。”小孩扬扬头，示意女警背对的方向。 女警回头一看，一个硕大的警徽在墙上呢！ 为了避免给小孩子带来不好的心理影响，就连这次吃饭都是提前带进餐厅的，没有想到，还是疏忽了一点，暴露了马脚。 “你怕不怕警察呀？”女警问。 “不怕。”小孩很童真地说，“我们老师说了，警察是抓坏人保护好人的，我爸爸妈妈都是好人，我们全家都是好人，我才不怕。” 女警笑了，伸手摸摸小孩的头，当作夸奖。 “你很乐观呀，真不错。”女警又道，“你为什么看上去很开心呢？” “因为啊……”小孩子说，“这是个秘密。” “秘密？啥秘密？你必须告诉阿姨，否则，阿姨不陪你了。”女警佯怒。 “好，因为我爸爸妈妈都在这里，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了，有一天，我陪妈妈看电视，看到有一个电视上说，妈妈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我妈妈就流泪了，我就记住这句话了，我觉得，应该是爸爸妈妈在哪里，哪里就是家，现在我们住的地方因为爸爸不在，就不算家，是租来的房子，我妈妈说，这样方便我上学，住我外婆家不方便，但是我们明明有家的呀，可为什么空着呢？我想，大概就是因为我爸爸平时不在家……” 小孩子一边吃饭，一边嘚啵嘚地说个没完。 女警也是个有孩子的人，听着听着，竟然不由自主地眼眶红了。 第九十七章 只有小孩比较淡定 听闻消息之后，第一个赶到滨江派出所的人是李富贵。 因为从地铁站打个出租车过去，最近。 再说，现在城市里头要问出租车哪里最好打，也就是车站了。 李富贵是个泥腿子出身，又长年做技术，所以性格上有些无所顾忌，大咧咧的。 到派出所这种地方，他才不怕，仿佛他的那张黝黑憨厚，饱经沧桑的脸就是良民证。 进了派出所的院门，他就吆喝：“林淼在哪个房间？我要找林淼！” 一个正蹲在走廊上抽烟的民警冲李富贵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李富贵走了过去。 “你喊什么呢，你不会过来问我吗？” “不好意思啊同志，我没看到你。”李富贵很客气地说。 “你是林淼什么人？” “我是李富贵，刚才打电话，民警让我过来的。” “喏，那个房间，他们在等你呢。”说着，民警侧身指了指。 “同志，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啥事啊？” “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好的好的。”李富贵一脸狐疑地点头哈腰，退了几步之后朝民警指示的那个房间而去。 三位民警见有人来了，立刻进入到工作状态。 “你叫什么名字？”有人问，有人记录，还有一人在观察。 分工很明确，也很默契。 “李富贵。”李富贵掏出香烟，开始发散。 在这里，都有探头，抽烟是被允许的，也接受互相递烟，但要是递一整盒那种不成，像李富贵这样，一根对一人，不算事。 四个人开始抽烟，房间顿时烟雾弥漫，观察“岗”的那位民警起身，将房门打开，方便通风。 “说说你和林淼的关系。” “我能先问问林淼出啥事了吗？”李富贵有点紧张，一手紧紧摁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包，双腿并拢的样子很是虔诚。 “他打伤了人，搞不好是杀人，现在还不好说。”民警头也不抬地回答。 李富贵一拍脑门，沮丧极了。 “杀人？我的娘哎……我今后可怎么办呀！” “控制一下情绪，陈述你们的关系事实。” 在民警的要求下，李富贵将自己和林淼是如何认识，又是如何走到一起，他们准备要做啥事，都竹筒里倒豆子，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说话的工夫，三根烟都抽完了。 而第二个赶到派出所的人也到了，不消说，是那辆熟悉的大g。 从车上下来的，是邵琪琪还有黄超越。 原来，在告知邵琪琪林淼挂电话不对劲之后，黄超越坐不住了，就动身到了江城。 邵琪琪本来应该是接了电话第一个赶到的人，之所以这会才到，就是先去车站接了黄超越。 还是刚才蹲在走廊上的民警，这会他正在背身站在水池前洗手，听到动静，回身一看，看到了美女，看到了这辆耀眼的大g。 他甩甩手上的水，快步迎了上去，敢情这也是奔着林淼来的。 这家伙挺复杂的呀，三教九流全认识。 双方一寒暄，果然是奔着林淼而来的。 这事给整的，派出所人手都不够了。 民警将两人带到另外一个房间，他来接待。 “你们坐，我是这个派出所的指导员，你们说说和林淼都是啥关系？” “现在伤者有消息了吗？严重吗？”邵琪琪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后果，她要预判。 黄超越本来刚想张口回答民警的提问，结果将到了嘴头的话咽了下去，看看邵琪琪，再看看民警，这个问题确实比较重要。 “人正在抢救，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林淼的动机现在还正在调查中，是不是构成故意杀人还不好说，但重伤是肯定的了，按照法律的规定，重伤的量刑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当然，这要经过法院受理之后才可生效，我们现在还是调查，正在走程序。” 邵琪琪眉头紧蹙，又问：“伤者的身份方便透露一些吗？” “可以，伤者和林淼的妻子是同事，今天是开车帮女方到学校接孩子的。” “那他们人呢？” “你是说林淼的妻子和林淼？” “对。” “喏，一人一个房间，正在做调查笔录呢。” “我要请律师。”说着，邵琪琪掏出手机，给邵氏集团的公司法务打电话，但转念一想，这事还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一旦他知道了，她的爸爸自然就会知道。 眼下，正是老邵同意投资林淼的关键时期，不能捅娄子。 慢慢地，邵琪琪放下了手机。 黄超越自我介绍道：“指导员你好，我是乔村的驻村第一书记，我叫黄超越，林淼这人平时很好，是个做事的好材料，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乔村需要他，农民脱贫致富需要他……” “那也不能犯法啊。” 黄超越直接卡壳，说不下去了。 此时，一位女民警正在身着便服，陪同林淼的儿子在餐厅里吃饭。 “阿姨，为什么不是我爸爸妈妈来陪我吃饭，而是你呀？他们呢？” 派出所餐厅提供的餐食是他们日常的工作餐，三荤两素，有炸鸡腿，小孩子比较爱吃。 “他们要留下来交作业。” “哦，这里是不是警察局啊？”小孩子边吃边问。 “你怎么知道的？”女警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逗他。 “嗯。”小孩扬扬头，示意女警背对的方向。 女警回头一看，一个硕大的警徽在墙上呢！ 为了避免给小孩子带来不好的心理影响，就连这次吃饭都是提前带进餐厅的，没有想到，还是疏忽了一点，暴露了马脚。 “你怕不怕警察呀？”女警问。 “不怕。”小孩很童真地说，“我们老师说了，警察是抓坏人保护好人的，我爸爸妈妈都是好人，我们全家都是好人，我才不怕。” 女警笑了，伸手摸摸小孩的头，当作夸奖。 “你很乐观呀，真不错。”女警又道，“你为什么看上去很开心呢？” “因为啊……”小孩子说，“这是个秘密。” “秘密？啥秘密？你必须告诉阿姨，否则，阿姨不陪你了。”女警佯怒。 “好，因为我爸爸妈妈都在这里，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了，有一天，我陪妈妈看电视，看到有一个电视上说，妈妈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我妈妈就流泪了，我就记住这句话了，我觉得，应该是爸爸妈妈在哪里，哪里就是家，现在我们住的地方因为爸爸不在，就不算家，是租来的房子，我妈妈说，这样方便我上学，住我外婆家不方便，但是我们明明有家的呀，可为什么空着呢？我想，大概就是因为我爸爸平时不在家……” 小孩子一边吃饭，一边嘚啵嘚地说个没完。 女警也是个有孩子的人，听着听着，竟然不由自主地眼眶红了。 第九十八章 口供已经汇总 冯洪量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他最近点背，行走在法律的边缘，虽然是个律师，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就更是体会深刻。 和李富贵的坦荡相比，冯洪量可就唯唯诺诺了许多。 整个人仿佛在体面的穿衣打扮之下，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小。 为了避嫌，他特意开了一辆特斯拉，这车三十来万，却有一个好处，可以两头糊弄。 怎讲？ 对不懂车的人来说，这车可以冒充豪车，开上路不跌份，遇到脑残的科技党或者奉马斯克为偶像的无脑小白，倍有面。 同时，对懂车的人来讲，这车就是个垃圾，但人家不会说出来，所以也不碍事。 能把两头都糊弄的车，非特斯拉莫属，这是冯洪量的心机。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使得他开特斯拉，因为大部分的法律从业者，都会视特斯拉国为偶像，认为法律最牛逼，不知不觉间，特斯拉就被赋予了别样的色彩，仿佛，它就是民主、科技和人权的化身。 这是律师一族自认为的低调的华丽。 殊不知，新能源车，是中国的工程师先提出来的方向架构，而且，就算是实车，论性能和可靠性，国产的新能源车现在也足以胜过特斯拉。 将车停好，冯洪量下车。 让他有点郁闷的是，这院子里头没有人，而且有些黑黢黢的。 车嘛，就是身份和品位的象征，没有人看到，岂不是就跟锦衣夜行似的？ 到这里头来，这车理论上比开一辆大劳好使。 虽然冯洪量有一辆大劳。 见自己的心机没有派上用场，冯洪量只能灰溜溜地朝最近的一间亮着灯敞着门的房间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就被浓重的香烟味给呛到，咳嗽了起来。 这是李富贵在和三位民警谈话的房间。 屋里屋外的人对视一眼，谁也不认识谁。 民警问：“你干嘛的？” “我冯洪量，林淼的朋友，来投案……哦，呸！来……你们叫我来的，干嘛的不知道。”冯洪量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卖个人缘讨喜，而是真是不知道为了啥事就被民警给召了过来。 面对执法者，在不明所以的时候，用实力的外壳扮着弱势，是比较明智的选择，这是冯洪量和法律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本能。 但实际情况就是，律师相对不怎么熟悉公安的心思，他们只是擅长揣摩法院和法规。 民警抬了抬眼皮，从冯洪量的衣着和打扮以及院子里多的那辆特斯拉就大约估摸出了冯洪量的来头，甚至，本能地在心里已经替他做了人格画像。 结论就是，这家伙不讨喜，有点像地雷战上的那个带鬼子进村的翻译官。 一位民警拿着他们的仪器走到冯洪量跟前，道：“身份证。” “哎。”冯洪量点头哈腰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嘀！”民警一扫，冯洪量的信息就尽收眼底，“吆呵，你犯的事还不少嘛！” “不，别误会，我是个律师，都是代理的案子。”冯洪量赶紧解释。 “我说的是这个，你还被人绑架过？” “哦，这件事我不想提了，我是个受害者。”冯洪量有些沮丧，无处话凄凉的感觉。 在他看来，果然公安就是不讨喜，哪壶不开提哪壶，尽戳人家的痛处。 “进来。”民警将冯洪量带进屋。 正好，李富贵的笔录也做完了，换成冯洪量。 围绕这林淼伤人这事，从这些不请自来的当事人的社会关系上，就能更加快速地给林淼这个案子定性。 只是，越了解越让民警们发现，这个林淼还真不是一般人。 往久远里说，凡是中国人都知道有一个大禹治水的故事，为了治水，三国家门而不入。 几千年过去了，竟然还有创业者能够为了所谓的信念，践行着“欲望为私，梦想为众”的理念，一路紧跟社会热点，不，是超前地，做着大事、好事、善事。 等民警们将几路人的笔录全部完成，他们临时到会议室里头开了一个小会，所长和指导员都在，这帮奋战在一线多年的老公安，已经对林淼的案子有了八九不离十的判断，阶段性结论就是，正如所长所言： “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临时起意的激情犯罪，不是蓄谋的，而且，受伤者自身有不对的地方，据外围了解，他正在和妻子闹离婚，已经分居1年多了，且有追求当事人妻子许霭婷的想法和行为。” “这不是趁虚而入吗？破坏人家家庭！”那位陪同小孩吃饭的女警也在场，替林淼抱打不平。 “没有得逞，最起码，许霭婷还没有接纳他，最多只能算是观察期。” “那就是要么拿他当冤种，要么拿他当备胎喽？”女警又道。 “也许，但这就不归我们管了。”所长总结道，“所以，这个案子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情况，可以给当事人一个建议，让他们请律师，现在就看伤者家属的意见，要么和解，要么上法庭，散会。” 所长之所以说的这么仔细，是因为现场还有在实习的新警察，需要多多历练一下。 “今天来的一个人中，其中就有一个是律师，还是当事人的朋友，还获得过江城十大律师头衔呢。”指导员一边收拾一边和身旁的所长说。 “哦，那个叫冯洪量的？”所长说，“我认识他，一个老油条，没别的能耐，打官司确实有一套，不过听说，他的习惯是吃大户。” “啥是吃大户？”所长身后的一名旁听实习民警问。 “就是挑肥肉吃，什么官司挣钱打什么官司。”所长侧身回答。 “那什么官司挣钱？” “小赵童鞋，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急于要一个答案，慢慢你就知道了，有些事，见多了自然懂，不需要问的，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就替所长回答你，经济官司最挣钱。”指导员说着拍了拍小赵的肩膀。 “那林淼这个案子肯定是不挣钱的呀，那怎么办？”小赵有些替林淼着急。 因为在他为数不多的和当事人打交道的经历里，林淼属于第一个与众不同的当事人。 小赵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阐述事情的时候，所有的出发点，并不是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这就十分让人印象深刻。 “没事的，就算没有律师愿意接这种案子，也还有法律援助呢。”指导员安慰小赵一句，朝外走，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身对小赵说：“正好，你锻炼一下，你去和冯洪量交代一下，看看他的态度，算是开开眼界。” “好的。” 第九十八章 口供已经汇总 冯洪量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他最近点背，行走在法律的边缘，虽然是个律师，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就更是体会深刻。 和李富贵的坦荡相比，冯洪量可就唯唯诺诺了许多。 整个人仿佛在体面的穿衣打扮之下，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小。 为了避嫌，他特意开了一辆特斯拉，这车三十来万，却有一个好处，可以两头糊弄。 怎讲？ 对不懂车的人来说，这车可以冒充豪车，开上路不跌份，遇到脑残的科技党或者奉马斯克为偶像的无脑小白，倍有面。 同时，对懂车的人来讲，这车就是个垃圾，但人家不会说出来，所以也不碍事。 能把两头都糊弄的车，非特斯拉莫属，这是冯洪量的心机。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使得他开特斯拉，因为大部分的法律从业者，都会视特斯拉国为偶像，认为法律最牛逼，不知不觉间，特斯拉就被赋予了别样的色彩，仿佛，它就是民主、科技和人权的化身。 这是律师一族自认为的低调的华丽。 殊不知，新能源车，是中国的工程师先提出来的方向架构，而且，就算是实车，论性能和可靠性，国产的新能源车现在也足以胜过特斯拉。 将车停好，冯洪量下车。 让他有点郁闷的是，这院子里头没有人，而且有些黑黢黢的。 车嘛，就是身份和品位的象征，没有人看到，岂不是就跟锦衣夜行似的？ 到这里头来，这车理论上比开一辆大劳好使。 虽然冯洪量有一辆大劳。 见自己的心机没有派上用场，冯洪量只能灰溜溜地朝最近的一间亮着灯敞着门的房间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就被浓重的香烟味给呛到，咳嗽了起来。 这是李富贵在和三位民警谈话的房间。 屋里屋外的人对视一眼，谁也不认识谁。 民警问：“你干嘛的？” “我冯洪量，林淼的朋友，来投案……哦，呸！来……你们叫我来的，干嘛的不知道。”冯洪量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卖个人缘讨喜，而是真是不知道为了啥事就被民警给召了过来。 面对执法者，在不明所以的时候，用实力的外壳扮着弱势，是比较明智的选择，这是冯洪量和法律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本能。 但实际情况就是，律师相对不怎么熟悉公安的心思，他们只是擅长揣摩法院和法规。 民警抬了抬眼皮，从冯洪量的衣着和打扮以及院子里多的那辆特斯拉就大约估摸出了冯洪量的来头，甚至，本能地在心里已经替他做了人格画像。 结论就是，这家伙不讨喜，有点像地雷战上的那个带鬼子进村的翻译官。 一位民警拿着他们的仪器走到冯洪量跟前，道：“身份证。” “哎。”冯洪量点头哈腰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嘀！”民警一扫，冯洪量的信息就尽收眼底，“吆呵，你犯的事还不少嘛！” “不，别误会，我是个律师，都是代理的案子。”冯洪量赶紧解释。 “我说的是这个，你还被人绑架过？” “哦，这件事我不想提了，我是个受害者。”冯洪量有些沮丧，无处话凄凉的感觉。 在他看来，果然公安就是不讨喜，哪壶不开提哪壶，尽戳人家的痛处。 “进来。”民警将冯洪量带进屋。 正好，李富贵的笔录也做完了，换成冯洪量。 围绕这林淼伤人这事，从这些不请自来的当事人的社会关系上，就能更加快速地给林淼这个案子定性。 只是，越了解越让民警们发现，这个林淼还真不是一般人。 往久远里说，凡是中国人都知道有一个大禹治水的故事，为了治水，三国家门而不入。 几千年过去了，竟然还有创业者能够为了所谓的信念，践行着“欲望为私，梦想为众”的理念，一路紧跟社会热点，不，是超前地，做着大事、好事、善事。 等民警们将几路人的笔录全部完成，他们临时到会议室里头开了一个小会，所长和指导员都在，这帮奋战在一线多年的老公安，已经对林淼的案子有了八九不离十的判断，阶段性结论就是，正如所长所言： “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临时起意的激情犯罪，不是蓄谋的，而且，受伤者自身有不对的地方，据外围了解，他正在和妻子闹离婚，已经分居1年多了，且有追求当事人妻子许霭婷的想法和行为。” “这不是趁虚而入吗？破坏人家家庭！”那位陪同小孩吃饭的女警也在场，替林淼抱打不平。 “没有得逞，最起码，许霭婷还没有接纳他，最多只能算是观察期。” “那就是要么拿他当冤种，要么拿他当备胎喽？”女警又道。 “也许，但这就不归我们管了。”所长总结道，“所以，这个案子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情况，可以给当事人一个建议，让他们请律师，现在就看伤者家属的意见，要么和解，要么上法庭，散会。” 所长之所以说的这么仔细，是因为现场还有在实习的新警察，需要多多历练一下。 “今天来的一个人中，其中就有一个是律师，还是当事人的朋友，还获得过江城十大律师头衔呢。”指导员一边收拾一边和身旁的所长说。 “哦，那个叫冯洪量的？”所长说，“我认识他，一个老油条，没别的能耐，打官司确实有一套，不过听说，他的习惯是吃大户。” “啥是吃大户？”所长身后的一名旁听实习民警问。 “就是挑肥肉吃，什么官司挣钱打什么官司。”所长侧身回答。 “那什么官司挣钱？” “小赵童鞋，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急于要一个答案，慢慢你就知道了，有些事，见多了自然懂，不需要问的，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就替所长回答你，经济官司最挣钱。”指导员说着拍了拍小赵的肩膀。 “那林淼这个案子肯定是不挣钱的呀，那怎么办？”小赵有些替林淼着急。 因为在他为数不多的和当事人打交道的经历里，林淼属于第一个与众不同的当事人。 小赵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阐述事情的时候，所有的出发点，并不是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这就十分让人印象深刻。 “没事的，就算没有律师愿意接这种案子，也还有法律援助呢。”指导员安慰小赵一句，朝外走，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身对小赵说：“正好，你锻炼一下，你去和冯洪量交代一下，看看他的态度，算是开开眼界。” “好的。” 第九十九章 分头行动走出难关 冯洪量做完笔录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知道邵琪琪是邵氏的千金，他等着机会想和她说几句话。 像冯洪量这种人精，他知道四两拨千斤的道理。 在这个非常时期，大家都为了林淼而来，说明大家有共同的利益点，这个时候讲两句话加深一下感情，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好使，要是平时，想套个近乎，除非拿钱生生硬砸开路，但像邵氏千金这种人物，岂能是用金钱可以夯开的？ 所以，冯洪量在等机会，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参观视察。 他的派头属实不错，白白胖胖的，有见过世面的底气，跟刚才在问询室里做笔录的状态完全是两回事。 真是能屈能伸。 生活中像冯洪量这种人还有很多，他们应该是天生的最好的演员，知道相时而动，利益最大化。 这种人能够和林淼成为朋友也真是挺不可思议的。 林淼这种人，内驱力的根本是完成自我实现，他追求的是自己认为的那份对的东西。 而冯洪量这种人，最大的内驱力只有一个，很明确，如何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其他，都是骗人的鬼。 民警小赵走过去，对冯洪量说：“你好，现在有个关于林淼的情况需要和你沟通一下。” “好，你讲。”冯洪量瞟了一眼小赵，双手交叉叠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林淼现在的案件基本上可以定性为一般民事行为，至于是民事附带刑事还是单纯的刑事，那是要法庭判的，所以，他需要一个律师。”小赵说。 “简单啊，他请律师不就完了嘛，哦，他啊，有钱。”冯洪量很笃定地说。 “是，但林淼告诉我们，他没有钱，他的钱全部投在了乔村，为了帮助那里致富，并且现在正处在攻坚的关键时期。” “你找我什么意思？”冯洪量警觉起来，咂摸出了一点不祥的预感。 “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你正好也是律师，我告诉你这个，就是希望你伸手帮助他一下，否则，他可能要面临坐牢。”小赵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你也是，别忘本。” “哎，你……”冯洪量有些生气，这话明显是在批评他，一个毛头小警察，竟然敢怼大律师，不像话。 “好，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去找他其他的朋友说说，总归有人愿意帮他的。”民警小赵说着调头朝邵琪琪那边走去，这个时候邵琪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冯洪量看到，赶紧喊住小赵：“等一下，小哥，借一步说话。” 小赵站住，很鄙夷地看着冯洪量，说：“你说。” 冯洪量紧走两步靠上前，说：“这个官司我打，但是我不能做无名英雄啊，这事得让林淼其他的朋友知道，否则，我一点好都不落。” 小赵嗤了一声，走了。 “邵琪琪，”民警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又道：“林淼接下来要打官司，不想法律援助的话，那边有个律师，他基本上同意愿意当林淼的辩护律师。” 邵琪琪顺着小赵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冯洪量。 她认得这人，冯洪量曾经去过乔村，见过。 虽然感觉上，这人有些奸滑，但社会大舞台，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完人，邵琪琪冲冯洪量笑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走了过去，黄超越跟在她的身后。 冯洪量听见了小赵的传话，有些不满，但也毫无办法，只能陪着笑脸和邵琪琪打招呼。 “你好，我们见过。”邵琪琪说，“我记得你。” “你好，邵小姐，我是冯洪量，林淼这事，交给我，我来办，打官司嘛，我吃饭的家伙，干嘛要动用外人呢。” 邵琪琪听出了冯洪量的话里有话，她回身看了一眼黄超越，说：“问题就在这里，现在我们大家都没有钱，林淼这官司挺费劲的。” 黄超越站出来说：“这是林淼转交给我的银行卡，说是上面有40万，是启动乔村鱼菜共生的资金，他把他所有的家底都给了乔村，自己没有钱来打这个官司。” 冯洪量认得这张卡，这是他交给林淼的呢！ 真是……服了林淼这个人，40万就是40万，一分钱不落自己的口袋的吗？ 这种人，还真是不能一起共事，只能交个朋友。 冯洪量心里嘀咕一下，赶紧又道：“打官司我来代理倒是小事，关键问题在于，他伤人了，要给人家医药费和赔偿是避免不了的，他拿什么给啊？没钱给，就是请世界第一大律师来，也帮不了他，该进局子还是要进局子。” “这是个问题……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这钱……”黄超越犹豫了，这事轮不到他做主。 邵琪琪说话了，“既然大家都是林淼的朋友，我们做个分工好了，黄书记带着这笔钱回乔村，继续完成鱼菜共生的投产实验，李富贵不是也在这里嘛，正好，你们一起回去，不耽误事。” 李富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他们身后的台阶上，满脸愁容，这个时候有了精神，看来问题迎刃而解。 “冯律师，就麻烦你当林淼的代理律师，我先谢谢您！”邵琪琪说着竟然给冯洪量鞠了一躬。 冯洪量窃喜，就冲邵氏大千金认的这个人情，就是给他一张支票都不换。 “哎呀，都是朋友，好说好说。”冯洪量开始高姿态起来。 “林淼的赔付问题，尽量合理化，至于医药费，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这笔钱，我来想办法。”邵琪琪说。 “那成！”冯洪量算是没有了顾虑，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下来，“我向你们保证，林淼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你们身边，我现在就去办取保候审。” 说着，冯洪量屁颠颠地忙活去了。 邵琪琪心里还有些犯愁，这事，该怎么向父亲开口呢？也只能向她妈偷偷地求救了，但是……肯定是要有附加条件的就是，哎，愁人。 但这个时候她只能硬撑，仿佛她就是林淼不在时候的团队主心骨。 李富贵这个时候站起来，走过来，听后下一步的安排。 “真是，真是，太冲动了，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成家吗？咱们创业者，不成功不配有家啊！”李富贵说着将烟头扔在脚下，狠狠地踩死。 “黄书记，我就不送你们了，你和李富贵一起回乔村，我留在江城处理林淼的事情。”邵琪琪说。 “哎，你忙你的，我们帮不上忙，村里现在也是等着鱼菜共生技术，我们现在就回。”黄超越千言万语，只能捡最关键的话说。 这个时候，情绪只能放进肚子里自己消化，行动起来才是最关键的。 第九十九章 分头行动走出难关 冯洪量做完笔录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知道邵琪琪是邵氏的千金，他等着机会想和她说几句话。 像冯洪量这种人精，他知道四两拨千斤的道理。 在这个非常时期，大家都为了林淼而来，说明大家有共同的利益点，这个时候讲两句话加深一下感情，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好使，要是平时，想套个近乎，除非拿钱生生硬砸开路，但像邵氏千金这种人物，岂能是用金钱可以夯开的？ 所以，冯洪量在等机会，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参观视察。 他的派头属实不错，白白胖胖的，有见过世面的底气，跟刚才在问询室里做笔录的状态完全是两回事。 真是能屈能伸。 生活中像冯洪量这种人还有很多，他们应该是天生的最好的演员，知道相时而动，利益最大化。 这种人能够和林淼成为朋友也真是挺不可思议的。 林淼这种人，内驱力的根本是完成自我实现，他追求的是自己认为的那份对的东西。 而冯洪量这种人，最大的内驱力只有一个，很明确，如何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其他，都是骗人的鬼。 民警小赵走过去，对冯洪量说：“你好，现在有个关于林淼的情况需要和你沟通一下。” “好，你讲。”冯洪量瞟了一眼小赵，双手交叉叠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林淼现在的案件基本上可以定性为一般民事行为，至于是民事附带刑事还是单纯的刑事，那是要法庭判的，所以，他需要一个律师。”小赵说。 “简单啊，他请律师不就完了嘛，哦，他啊，有钱。”冯洪量很笃定地说。 “是，但林淼告诉我们，他没有钱，他的钱全部投在了乔村，为了帮助那里致富，并且现在正处在攻坚的关键时期。” “你找我什么意思？”冯洪量警觉起来，咂摸出了一点不祥的预感。 “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你正好也是律师，我告诉你这个，就是希望你伸手帮助他一下，否则，他可能要面临坐牢。”小赵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你也是，别忘本。” “哎，你……”冯洪量有些生气，这话明显是在批评他，一个毛头小警察，竟然敢怼大律师，不像话。 “好，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去找他其他的朋友说说，总归有人愿意帮他的。”民警小赵说着调头朝邵琪琪那边走去，这个时候邵琪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冯洪量看到，赶紧喊住小赵：“等一下，小哥，借一步说话。” 小赵站住，很鄙夷地看着冯洪量，说：“你说。” 冯洪量紧走两步靠上前，说：“这个官司我打，但是我不能做无名英雄啊，这事得让林淼其他的朋友知道，否则，我一点好都不落。” 小赵嗤了一声，走了。 “邵琪琪，”民警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又道：“林淼接下来要打官司，不想法律援助的话，那边有个律师，他基本上同意愿意当林淼的辩护律师。” 邵琪琪顺着小赵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冯洪量。 她认得这人，冯洪量曾经去过乔村，见过。 虽然感觉上，这人有些奸滑，但社会大舞台，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完人，邵琪琪冲冯洪量笑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走了过去，黄超越跟在她的身后。 冯洪量听见了小赵的传话，有些不满，但也毫无办法，只能陪着笑脸和邵琪琪打招呼。 “你好，我们见过。”邵琪琪说，“我记得你。” “你好，邵小姐，我是冯洪量，林淼这事，交给我，我来办，打官司嘛，我吃饭的家伙，干嘛要动用外人呢。” 邵琪琪听出了冯洪量的话里有话，她回身看了一眼黄超越，说：“问题就在这里，现在我们大家都没有钱，林淼这官司挺费劲的。” 黄超越站出来说：“这是林淼转交给我的银行卡，说是上面有40万，是启动乔村鱼菜共生的资金，他把他所有的家底都给了乔村，自己没有钱来打这个官司。” 冯洪量认得这张卡，这是他交给林淼的呢！ 真是……服了林淼这个人，40万就是40万，一分钱不落自己的口袋的吗？ 这种人，还真是不能一起共事，只能交个朋友。 冯洪量心里嘀咕一下，赶紧又道：“打官司我来代理倒是小事，关键问题在于，他伤人了，要给人家医药费和赔偿是避免不了的，他拿什么给啊？没钱给，就是请世界第一大律师来，也帮不了他，该进局子还是要进局子。” “这是个问题……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这钱……”黄超越犹豫了，这事轮不到他做主。 邵琪琪说话了，“既然大家都是林淼的朋友，我们做个分工好了，黄书记带着这笔钱回乔村，继续完成鱼菜共生的投产实验，李富贵不是也在这里嘛，正好，你们一起回去，不耽误事。” 李富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他们身后的台阶上，满脸愁容，这个时候有了精神，看来问题迎刃而解。 “冯律师，就麻烦你当林淼的代理律师，我先谢谢您！”邵琪琪说着竟然给冯洪量鞠了一躬。 冯洪量窃喜，就冲邵氏大千金认的这个人情，就是给他一张支票都不换。 “哎呀，都是朋友，好说好说。”冯洪量开始高姿态起来。 “林淼的赔付问题，尽量合理化，至于医药费，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这笔钱，我来想办法。”邵琪琪说。 “那成！”冯洪量算是没有了顾虑，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下来，“我向你们保证，林淼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你们身边，我现在就去办取保候审。” 说着，冯洪量屁颠颠地忙活去了。 邵琪琪心里还有些犯愁，这事，该怎么向父亲开口呢？也只能向她妈偷偷地求救了，但是……肯定是要有附加条件的就是，哎，愁人。 但这个时候她只能硬撑，仿佛她就是林淼不在时候的团队主心骨。 李富贵这个时候站起来，走过来，听后下一步的安排。 “真是，真是，太冲动了，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成家吗？咱们创业者，不成功不配有家啊！”李富贵说着将烟头扔在脚下，狠狠地踩死。 “黄书记，我就不送你们了，你和李富贵一起回乔村，我留在江城处理林淼的事情。”邵琪琪说。 “哎，你忙你的，我们帮不上忙，村里现在也是等着鱼菜共生技术，我们现在就回。”黄超越千言万语，只能捡最关键的话说。 这个时候，情绪只能放进肚子里自己消化，行动起来才是最关键的。 第一百章 许霭婷交底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邵琪琪。 如水的月光洒落下来，在这个城市之中的派出所小院，照亮了邵琪琪孤单的面容，问询室里还没有熄灭的灯光投射在地上，将邵琪琪颀长的身影愈加拉长，就像惦念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长路。 邵琪琪想到自己的车里坐一坐，等等看冯洪量去办理取保候审的结果。 坐进车里，也许是心情压抑的缘故，满腹心事的邵琪琪将车窗降下些许的缝隙，方便新鲜的空气透进来，她放倒椅背，让视线的高度正好能够看到外边，避免等会冯洪量办完事出来发现不了他。 没一会，两大一小三个人影走了过来。 就在邵琪琪的车头前停住了。 “小孩已经吃饱了，你放心，他可真乖。”说话的是女警。 “谢谢你！真是谢谢。”许霭婷连声道谢，用手拽拽孩子，“你有没有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 “不谢，跟妈妈回家去，阿姨是不是说话算话，只要你表现的够棒，就一定将你交到妈妈的手上？”女警双手撑住膝盖对孩子说。 “嗯。” “宝贝，你先到走廊那块等妈妈好不好，妈妈要和阿姨说几句话，那里有灯，又亮，喏，妈妈奖励你玩一会手机。”说着许霭婷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小孩。 能够有手机玩，是小孩求之不得的好事，他立刻接过手机，跑到走廊上玩去了。 就剩下许霭婷和女警两人，邵琪琪在车上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半躺的姿势，倾听。 “我想请教一个问题，我们积极赔偿的话是不是就能够避免林淼的坐牢？”许霭婷声音有些颤抖，尽管，她在尽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这个时候能够保持冷静和理智，以便主动掌握自己家庭的命运。 “原则上是的，这主要看伤者那边的态度，如果他们不接受庭外调解的话，主张通过法律来维权就说不定结果会是怎样。” “嗯，我明白。”许霭婷咬咬嘴唇，又道：“我们有一套房子，可以用来赔偿伤者，但是现在的二手房交易你也知道，不是以前想卖就能卖掉的，你们见多识广，能不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觉得你应该需要请一个律师，对方肯定是要主张自己的合法权益的，涉及到法律和赔偿方面的问题，还是交给律师比较好一点，而且可以申请律师的司法援助，当然，要够条件才行。” “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比如当事人没有家属，或者没有收入支撑他请律师。” “哦，这个……我们不符合这个条件。” “嗯，你还可以第一时间去受害者家里去赔礼道歉，寻求他们的谅解，将自己积极赔偿的态度拿出来，这样，可能会避免很多的麻烦。”女警又给了一个建议。 “我明白，只是……我怕去了会激化双方的矛盾。”许霭婷有些犹豫。 “也有这个可能，你自己综合考虑。” 冯洪量这个时候冒了出来，显然是办过事情之后匆匆忙忙地朝邵琪琪的大g而来。 “不好意思，让一下。”冯洪量打了一个招呼就凑到大g的车窗前朝内打量。 邵琪琪避无可避，只能闭上眼睛装睡。 “邵小姐，你在啊，我给你讲……”冯洪量敞着嗓门就嚷嚷开了，“林淼的取保候审要等到明天，今天不行，还要等等。” 邵琪琪尴尬地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许霭婷和女警目瞪口呆，尤其是许霭婷，原来这个车上还有人！ 那岂不是刚才的话全部被人家听了去？ 好在，看得出来，这两人也是为了林淼的事情而来，显然是林淼的朋友。 尤其是邵琪琪，许霭婷定睛一看，这个邵小姐不是别人，就是邵琪琪。 她们见过一面。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而且，都是女人，显然都很敏感于对方在林淼关系上的角色，究竟是不是要高于自己。 现在林淼不在，也不是当面对质的时机。 所以，心里有话倒不出来的尴尬是有的，双方都在高速思考，该如何化解此刻的尴尬。 还是邵琪琪先想出了对策。 她冲冯洪量说：“林淼夫人在这里呢，过去说两句话。” 也就是三步远的距离。 冯洪量的大嗓门都几乎不用挪步就能够传达到位。 他掉头卖乖地说：“弟媳，我是林淼的朋友，我叫冯洪量，他一定给你提到过我，我跟他认识十多年了，我是个律师，放心，林淼这个官司我来代理，我明天将他取保候审，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许霭婷十分客气地说：“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个事情赔钱是少不了的，我家里有一套房子，但是现在不好出手，我一时半会拿不出钱来打这个官司。” 冯洪量一愣，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看看邵琪琪。 “大嫂好，我是琪琪。”邵琪琪开口，先介绍自己。 许霭婷勉强笑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 “林大哥这事，我们正在想办法筹钱，所以你也别太着急，他有事就是我们团队的事，我们会全力来解决此事的。”邵琪琪说。 “那谢谢了。”许霭婷说，“其实，我跟那伤者，并不是林淼想象的那种关系，但是，我不准备跟他再过下去了，我们夫妻还有一套房子是共同财产，我当着他的代理律师和你的面，还有警察的面交个底，这套房子按照市价的话，大约值两百多万，看看够不够赔人家的，如果不够，我也无能无力，如果有剩余，那就是我和孩子今后的生活费，林淼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我实在不想再提他了，我要和他离婚。” 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位女性外加一个冯洪量，大家都能很好地体会到许霭婷此刻的心情，离婚这种决定，是人之常情，似乎也没有挽回的必要。 邵琪琪头皮也是蒙蒙的，她尽管有些违心，但这个情况之下也只能如此开口劝慰：“大嫂别冲动，等处理完这件事再说其他。” 许霭婷仔细地看了一眼邵琪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他那一砖头下去，将我们的夫妻情分彻底击穿了，如果他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且不能给我和孩子最起码的安全感的话，我也只能这么做了，这套房子是用他妈妈给的钱付的首付，我这么做也算是仁至义尽，如果不是看在他故去的妈妈的份上，我根本不会这么考虑，另外也是考虑到孩子，不能有一个有案底的爹，哪怕今后离婚了也不成，请你们理解，见笑了。” “哪里哪里，怎么可能笑话呢。”冯洪量和邵琪琪连连表白态度。 第一百章 许霭婷交底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邵琪琪。 如水的月光洒落下来，在这个城市之中的派出所小院，照亮了邵琪琪孤单的面容，问询室里还没有熄灭的灯光投射在地上，将邵琪琪颀长的身影愈加拉长，就像惦念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长路。 邵琪琪想到自己的车里坐一坐，等等看冯洪量去办理取保候审的结果。 坐进车里，也许是心情压抑的缘故，满腹心事的邵琪琪将车窗降下些许的缝隙，方便新鲜的空气透进来，她放倒椅背，让视线的高度正好能够看到外边，避免等会冯洪量办完事出来发现不了他。 没一会，两大一小三个人影走了过来。 就在邵琪琪的车头前停住了。 “小孩已经吃饱了，你放心，他可真乖。”说话的是女警。 “谢谢你！真是谢谢。”许霭婷连声道谢，用手拽拽孩子，“你有没有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 “不谢，跟妈妈回家去，阿姨是不是说话算话，只要你表现的够棒，就一定将你交到妈妈的手上？”女警双手撑住膝盖对孩子说。 “嗯。” “宝贝，你先到走廊那块等妈妈好不好，妈妈要和阿姨说几句话，那里有灯，又亮，喏，妈妈奖励你玩一会手机。”说着许霭婷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小孩。 能够有手机玩，是小孩求之不得的好事，他立刻接过手机，跑到走廊上玩去了。 就剩下许霭婷和女警两人，邵琪琪在车上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半躺的姿势，倾听。 “我想请教一个问题，我们积极赔偿的话是不是就能够避免林淼的坐牢？”许霭婷声音有些颤抖，尽管，她在尽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这个时候能够保持冷静和理智，以便主动掌握自己家庭的命运。 “原则上是的，这主要看伤者那边的态度，如果他们不接受庭外调解的话，主张通过法律来维权就说不定结果会是怎样。” “嗯，我明白。”许霭婷咬咬嘴唇，又道：“我们有一套房子，可以用来赔偿伤者，但是现在的二手房交易你也知道，不是以前想卖就能卖掉的，你们见多识广，能不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觉得你应该需要请一个律师，对方肯定是要主张自己的合法权益的，涉及到法律和赔偿方面的问题，还是交给律师比较好一点，而且可以申请律师的司法援助，当然，要够条件才行。” “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比如当事人没有家属，或者没有收入支撑他请律师。” “哦，这个……我们不符合这个条件。” “嗯，你还可以第一时间去受害者家里去赔礼道歉，寻求他们的谅解，将自己积极赔偿的态度拿出来，这样，可能会避免很多的麻烦。”女警又给了一个建议。 “我明白，只是……我怕去了会激化双方的矛盾。”许霭婷有些犹豫。 “也有这个可能，你自己综合考虑。” 冯洪量这个时候冒了出来，显然是办过事情之后匆匆忙忙地朝邵琪琪的大g而来。 “不好意思，让一下。”冯洪量打了一个招呼就凑到大g的车窗前朝内打量。 邵琪琪避无可避，只能闭上眼睛装睡。 “邵小姐，你在啊，我给你讲……”冯洪量敞着嗓门就嚷嚷开了，“林淼的取保候审要等到明天，今天不行，还要等等。” 邵琪琪尴尬地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许霭婷和女警目瞪口呆，尤其是许霭婷，原来这个车上还有人！ 那岂不是刚才的话全部被人家听了去？ 好在，看得出来，这两人也是为了林淼的事情而来，显然是林淼的朋友。 尤其是邵琪琪，许霭婷定睛一看，这个邵小姐不是别人，就是邵琪琪。 她们见过一面。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而且，都是女人，显然都很敏感于对方在林淼关系上的角色，究竟是不是要高于自己。 现在林淼不在，也不是当面对质的时机。 所以，心里有话倒不出来的尴尬是有的，双方都在高速思考，该如何化解此刻的尴尬。 还是邵琪琪先想出了对策。 她冲冯洪量说：“林淼夫人在这里呢，过去说两句话。” 也就是三步远的距离。 冯洪量的大嗓门都几乎不用挪步就能够传达到位。 他掉头卖乖地说：“弟媳，我是林淼的朋友，我叫冯洪量，他一定给你提到过我，我跟他认识十多年了，我是个律师，放心，林淼这个官司我来代理，我明天将他取保候审，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许霭婷十分客气地说：“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个事情赔钱是少不了的，我家里有一套房子，但是现在不好出手，我一时半会拿不出钱来打这个官司。” 冯洪量一愣，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看看邵琪琪。 “大嫂好，我是琪琪。”邵琪琪开口，先介绍自己。 许霭婷勉强笑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 “林大哥这事，我们正在想办法筹钱，所以你也别太着急，他有事就是我们团队的事，我们会全力来解决此事的。”邵琪琪说。 “那谢谢了。”许霭婷说，“其实，我跟那伤者，并不是林淼想象的那种关系，但是，我不准备跟他再过下去了，我们夫妻还有一套房子是共同财产，我当着他的代理律师和你的面，还有警察的面交个底，这套房子按照市价的话，大约值两百多万，看看够不够赔人家的，如果不够，我也无能无力，如果有剩余，那就是我和孩子今后的生活费，林淼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我实在不想再提他了，我要和他离婚。” 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位女性外加一个冯洪量，大家都能很好地体会到许霭婷此刻的心情，离婚这种决定，是人之常情，似乎也没有挽回的必要。 邵琪琪头皮也是蒙蒙的，她尽管有些违心，但这个情况之下也只能如此开口劝慰：“大嫂别冲动，等处理完这件事再说其他。” 许霭婷仔细地看了一眼邵琪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他那一砖头下去，将我们的夫妻情分彻底击穿了，如果他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且不能给我和孩子最起码的安全感的话，我也只能这么做了，这套房子是用他妈妈给的钱付的首付，我这么做也算是仁至义尽，如果不是看在他故去的妈妈的份上，我根本不会这么考虑，另外也是考虑到孩子，不能有一个有案底的爹，哪怕今后离婚了也不成，请你们理解，见笑了。” “哪里哪里，怎么可能笑话呢。”冯洪量和邵琪琪连连表白态度。 第一百零一章 那就动用我的嫁妆吧 派出所一叙之后，许霭婷就带着小孩回家了。 人家把话讲得很清楚，这是要准备和林淼分割的节奏，能够将家底交出来，也算是对林淼仁至义尽，令人无话可说。 事情还是得靠邵琪琪和冯洪量来办。 两人一合计，连夜去医院看看伤者的情况。 各自分头开车前去，医院停车场会合。 晚上的医院，停车场就容易停进去了，不像白天，那叫一个难进。 两人一番打听，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前。 伤者已经做完手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冯洪量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和人脉的，他找到值班的主治医生，询问情况。 按照医生的说法，伤者的生命是可以保全的，乐观的话，二十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但如果有什么并发症之类的话，就不好说了。 直到现在这个伤者的家属还没有出现，医院也是本着先救人的原则采取的救治，医药费乐观估计要在十几万左右。 就在两人了解完情况准备出门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嚷嚷着找医生。 听她所言，她就是这位伤者的妻子。 邵琪琪和冯洪量自然驻足，探听情况。 他们现在最为关心的，就是伤者家属的态度。 先以静制动，探听虚实。 这位胖妇女最关心的问题，是这人会不会死？ 如果不死，会不会留下伤残？ 这些问题，确实是家属该关心的问题，只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让听者都有些替伤者心寒，这是一家人吗？ 非但没有感情，还有种提前善后的预谋在里头。 即人是啥情况先了解，做好后面的打算，显然，后面的打算就是有关赔付的问题了。 大咧咧嚷嚷一通之后，这胖妇女也没有停留，走了。 冯洪量和邵琪琪互相使了一个眼色，跟在这人的身后，一起乘坐电梯下楼。 这女人一点都没有避讳的意思，看来大咧咧的习惯了，直接掏出手机给人通气。 “人死不了，重伤是构成了，其实说是重伤，也就是那么回事，开放性颅骨骨折加脑震荡，后期观察观察也就没事了，嗯，必须的啊，这还能饶过呀，请律师，反正费用都是对方出。” 沥沥啦啦地，两人探听到这么多的信息。 也不知道这个胖女人是在跟谁通的电话，最后，她还不忘diss一下：“他妈的，依我说，残了更好，残了赔得更多，我打听过了，伤人的是个老板，还有点名气的，在什么乡下的一个农村，搞网红经济。” 邵琪琪听得是冷汗直冒。 “送人家老婆回家，被人家撞到，这踏马的不活该找打嘛，他什么时候接送过我啊？这是老天爷开两年离婚了，连一分钱从那个铁公鸡身上都薅不到，这下送上门来了……” 两人越听越紧张，跟着胖女人出了电梯，朝医院大门外走。 此情此景，令邵琪琪终究还是没有上前去表白身份，示好或者议和啥的，人家在指望牟利的兴头上呢，还有什么可聊？ 目送胖女人出门叫了一个网约车走人，邵琪琪和冯洪量面面相觑。 还是邵琪琪先开口道：“看来这钱是少不了花的，我回家去筹钱，其他事情就拜托你了，你受累。” 两人一边朝停车场走，一边说着话。 冯洪量对这种官司心知肚明，再加上偷听到了伤者家属的态度，他更是如鱼得水，心中已经有谱。 只是，此刻他面对的是平日里想高攀都高攀不上的邵氏大千金，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你放心，我全力以赴处理好这件事，绝对不让林淼为此身陷囹圄，他会尽快地回到你们身边，不耽误你们的大事，明天，明天就能让你们见到林淼。”冯洪量气贯山河地说。 江城大律师的头衔可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全写在脸上。 邵琪琪听到伤者家属的态度之后，自然也知道，林淼是没有牢狱之灾的，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官司十有八九就是个形式，目的是为了得到赔偿。 但这还是要有个前提，林淼得赔得起对方的心理价位呢！ 照目前这个情形，恐怕是个无底洞。 “钱，我们有，但是我们的原则向来是师出有名，而且不做冤大头。”邵琪琪故意拿话去点冯洪量，让他知道，要想立功表现的话，应该朝哪个方向努力。 冯洪量是个人精，自然听出了邵琪琪话中之意，连连称是，道：“我懂，我懂，越有钱的人就越擅于利用规则，做冤大头这事，不是我代理案件的风格，你放心，我尽量两全其美。” 邵琪琪笑笑，给冯洪量吃了一个定心丸，又道：“回头事成之后，我会在我爸爸面前提到你的，到时候让我爸爸请你吃饭，到我家做客。” “好的，好的，那就太棒不过了。”冯洪量得到邵琪琪的首肯，就算是一张大饼，他也奉若圭皋，如获至宝。 两人各自开车拔路。 回到家中，邵琪琪已经在路上想好了主意，开始执行。 她蹑手蹑脚地故意在客厅里转悠，然后弄出一点动静，就跟半夜找食吃的小耗子惊动了主人。 果然，她妈妈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出来了。 就等这个宝贝女儿回来才好睡的。 “回来了？今天干什么去了？急急忙忙的。”妈妈问。 “朋友的事情，朋友遇到了点难处，打伤了人，要赔钱。”邵琪琪赶紧又道，“这事千万别让我爸知道。” 妈妈警觉起来，跟着有些紧张，能让女儿如此上心的人，很好就能排除，非林淼莫属。 “林淼打的？” “嗯。” “有多严重？” “人住院了，抢救过来了，开放性颅骨损伤加脑震荡，构成重伤。”邵琪琪简明扼要地回答，心里头却在窃喜，果然知母莫过女，连事由都不问的，直接关心结果，这是摆明要出手相帮的节奏。 结果，妈妈一翻白眼，可能已经提前预判了女儿的预判，道：“我可没有钱帮你，要钱得找你爸。” “妈……”邵琪琪扯着妈妈的手撒娇起来，“这事要是让爸爸知道了，我就完蛋了呀。” “你知道就好，这么大的姑娘家也不嫁人，就知道倒贴！” “那也是你基因强大！”邵琪琪嘴巴一撅，表示不干。 这招管用，妈妈直接哑火，当年可不就是她倒贴了邵琪琪的爸爸才成就了邵氏伟业？ “那你说，怎么办？” “你不是给我准备了嫁妆的嘛，我想提前用用。”邵琪琪羞答答地说。 第一百零一章 那就动用我的嫁妆吧 派出所一叙之后，许霭婷就带着小孩回家了。 人家把话讲得很清楚，这是要准备和林淼分割的节奏，能够将家底交出来，也算是对林淼仁至义尽，令人无话可说。 事情还是得靠邵琪琪和冯洪量来办。 两人一合计，连夜去医院看看伤者的情况。 各自分头开车前去，医院停车场会合。 晚上的医院，停车场就容易停进去了，不像白天，那叫一个难进。 两人一番打听，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前。 伤者已经做完手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冯洪量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和人脉的，他找到值班的主治医生，询问情况。 按照医生的说法，伤者的生命是可以保全的，乐观的话，二十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但如果有什么并发症之类的话，就不好说了。 直到现在这个伤者的家属还没有出现，医院也是本着先救人的原则采取的救治，医药费乐观估计要在十几万左右。 就在两人了解完情况准备出门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嚷嚷着找医生。 听她所言，她就是这位伤者的妻子。 邵琪琪和冯洪量自然驻足，探听情况。 他们现在最为关心的，就是伤者家属的态度。 先以静制动，探听虚实。 这位胖妇女最关心的问题，是这人会不会死？ 如果不死，会不会留下伤残？ 这些问题，确实是家属该关心的问题，只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让听者都有些替伤者心寒，这是一家人吗？ 非但没有感情，还有种提前善后的预谋在里头。 即人是啥情况先了解，做好后面的打算，显然，后面的打算就是有关赔付的问题了。 大咧咧嚷嚷一通之后，这胖妇女也没有停留，走了。 冯洪量和邵琪琪互相使了一个眼色，跟在这人的身后，一起乘坐电梯下楼。 这女人一点都没有避讳的意思，看来大咧咧的习惯了，直接掏出手机给人通气。 “人死不了，重伤是构成了，其实说是重伤，也就是那么回事，开放性颅骨骨折加脑震荡，后期观察观察也就没事了，嗯，必须的啊，这还能饶过呀，请律师，反正费用都是对方出。” 沥沥啦啦地，两人探听到这么多的信息。 也不知道这个胖女人是在跟谁通的电话，最后，她还不忘diss一下：“他妈的，依我说，残了更好，残了赔得更多，我打听过了，伤人的是个老板，还有点名气的，在什么乡下的一个农村，搞网红经济。” 邵琪琪听得是冷汗直冒。 “送人家老婆回家，被人家撞到，这踏马的不活该找打嘛，他什么时候接送过我啊？这是老天爷开两年离婚了，连一分钱从那个铁公鸡身上都薅不到，这下送上门来了……” 两人越听越紧张，跟着胖女人出了电梯，朝医院大门外走。 此情此景，令邵琪琪终究还是没有上前去表白身份，示好或者议和啥的，人家在指望牟利的兴头上呢，还有什么可聊？ 目送胖女人出门叫了一个网约车走人，邵琪琪和冯洪量面面相觑。 还是邵琪琪先开口道：“看来这钱是少不了花的，我回家去筹钱，其他事情就拜托你了，你受累。” 两人一边朝停车场走，一边说着话。 冯洪量对这种官司心知肚明，再加上偷听到了伤者家属的态度，他更是如鱼得水，心中已经有谱。 只是，此刻他面对的是平日里想高攀都高攀不上的邵氏大千金，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你放心，我全力以赴处理好这件事，绝对不让林淼为此身陷囹圄，他会尽快地回到你们身边，不耽误你们的大事，明天，明天就能让你们见到林淼。”冯洪量气贯山河地说。 江城大律师的头衔可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全写在脸上。 邵琪琪听到伤者家属的态度之后，自然也知道，林淼是没有牢狱之灾的，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官司十有八九就是个形式，目的是为了得到赔偿。 但这还是要有个前提，林淼得赔得起对方的心理价位呢！ 照目前这个情形，恐怕是个无底洞。 “钱，我们有，但是我们的原则向来是师出有名，而且不做冤大头。”邵琪琪故意拿话去点冯洪量，让他知道，要想立功表现的话，应该朝哪个方向努力。 冯洪量是个人精，自然听出了邵琪琪话中之意，连连称是，道：“我懂，我懂，越有钱的人就越擅于利用规则，做冤大头这事，不是我代理案件的风格，你放心，我尽量两全其美。” 邵琪琪笑笑，给冯洪量吃了一个定心丸，又道：“回头事成之后，我会在我爸爸面前提到你的，到时候让我爸爸请你吃饭，到我家做客。” “好的，好的，那就太棒不过了。”冯洪量得到邵琪琪的首肯，就算是一张大饼，他也奉若圭皋，如获至宝。 两人各自开车拔路。 回到家中，邵琪琪已经在路上想好了主意，开始执行。 她蹑手蹑脚地故意在客厅里转悠，然后弄出一点动静，就跟半夜找食吃的小耗子惊动了主人。 果然，她妈妈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出来了。 就等这个宝贝女儿回来才好睡的。 “回来了？今天干什么去了？急急忙忙的。”妈妈问。 “朋友的事情，朋友遇到了点难处，打伤了人，要赔钱。”邵琪琪赶紧又道，“这事千万别让我爸知道。” 妈妈警觉起来，跟着有些紧张，能让女儿如此上心的人，很好就能排除，非林淼莫属。 “林淼打的？” “嗯。” “有多严重？” “人住院了，抢救过来了，开放性颅骨损伤加脑震荡，构成重伤。”邵琪琪简明扼要地回答，心里头却在窃喜，果然知母莫过女，连事由都不问的，直接关心结果，这是摆明要出手相帮的节奏。 结果，妈妈一翻白眼，可能已经提前预判了女儿的预判，道：“我可没有钱帮你，要钱得找你爸。” “妈……”邵琪琪扯着妈妈的手撒娇起来，“这事要是让爸爸知道了，我就完蛋了呀。” “你知道就好，这么大的姑娘家也不嫁人，就知道倒贴！” “那也是你基因强大！”邵琪琪嘴巴一撅，表示不干。 这招管用，妈妈直接哑火，当年可不就是她倒贴了邵琪琪的爸爸才成就了邵氏伟业？ “那你说，怎么办？” “你不是给我准备了嫁妆的嘛，我想提前用用。”邵琪琪羞答答地说。 第一百零二章 妈妈的附加条件 邵琪琪这招果然管用，她妈妈同意是同意了，但却提出一个条件来反制她。 看来，在母女俩长期的斗智斗勇过程中，教学相长是必然路径，时间久了，母女双方没有弱者。 “那好，既然你提出来了，妈妈也是过来人，懂你的心思，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亲妈还要讲条件的？”邵琪琪感觉不妙，不等妈妈开口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该死的压迫感，挣扎一下。 果然，没有用。 “当年我倒贴你爸，后来证明，那是你妈我有眼光。”邵琪琪的妈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条件是啥，却说了一句让邵琪琪细思极恐的话。 这意思是个傻瓜都能听出来。 “妈，我和林淼……不可能的啊！”邵琪琪急了。 “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不早了，睡觉去。”妈妈牢牢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令邵琪琪深刻理解了什么是王道，那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 “好好，我争取一下可以。”邵琪琪扯着妈妈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那好，我的条件就是，赶紧给我找个女婿回来！”妈妈说，“林淼是首选，但不是非他不可，而且，必须是要等他净身出户，和前妻分割清楚之后你才能介入，我们邵家不干影响名声的事，我这么说你清楚了？” 邵琪琪点点头。 “你爸爸现在决定投林淼和他在乔村的事业，这是商业行为，跟妈预支你嫁妆是两回事，妈这是恨铁不成钢，都这么大的人了，成个家就这么难吗？” “我错了，好了好了，妈……”邵琪琪只能拿出自己的态度来挡住妈妈的思想工作，这苗头一出，不赶紧堵上妈妈的嘴，能继续讲下去撑一宿。 “哎，就这么说好了，还有，别想糊弄你妈，我有期限的，就给你半年时间。” “半年？太快了，一年，一年嘛，好不好……”邵琪琪央求起来。 “那一言为定，今天是几号，我记下了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钱。”说着，妈妈在手机备忘录上做了一个标识，起身。 “嗯嗯。”此刻的邵琪琪，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跟她家沙发上的那只碧眼波斯猫异曲同工。 等她妈妈起身离开的工夫，邵琪琪就抱着猫咪开撸。 整日忙着在外头不归家，连波斯猫都不想理睬邵琪琪了。 要不是这熟悉的香水味，这熟悉的手法，这熟悉的力度，波斯猫估计会返身给她一爪子的。 “啵啵啊，”邵琪琪一边撸猫一边喊着猫咪的名字说话，“你说咱妈会给你姐多少嫁妆呢？” “喵呜……”猫咪跟听懂人话似的，回答邵琪琪的问题。 邵琪琪心领神会，看上去，比较乐观，应该是一笔大数目。 先拿到钱再说，到时候真要是实现不了带女婿回家的条件，她妈妈还能和她断绝母女关系不成？ 邵琪琪撸猫撸出了信心，暗自露出一个舒展的微笑。 说实话，成为林淼的女朋友这事，邵琪琪还真是没有啥特别的想法，她之所以帮助林淼，完全是出于他身上的那种百折不挠的勇气，以及锲而不舍的韧劲，还有，那一丝丝现在已经几乎成为稀缺资源的理想浪漫主义。 理想浪漫主义这个词，还是邵琪琪发明的。 因为，单纯地说理想主义，不成。 因为理想主义被用烂了，很多擅于投机取巧的人会利用这个词汇去进行自我包装，然后进行割韭菜的商业掠夺，令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例子太多，已经成为时下社会的病灶之一。 所以，邵琪琪觉得理想主义是好，但为了防止被利用，必须要加上浪漫两字，使得其成为理想浪漫主义。 比如林淼的创业之路，就是这种风格。 有什么不同？一言以蔽之，就是林淼所提出来的，“欲望为私，梦想为众”。 这就是典型的理想浪漫主义。 邵琪琪是爱林淼的吗？ 自然是的。 女性慕强是本能，但每个人对强者的定义会不一样。 在邵琪琪这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女孩看来，有钱有势不是强者，那只能算是强者的特征之一而非完全条件。 很多人的钱或者势，是血缘和机会给的，所以不能算是强者，面瓜和混蛋在这个群体中有太多太多，她见多了。 所以，女孩子要是富养的话也未必就是完全的好事，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其眼？ 答案就是林淼这种人。 稍微年长一些，身处漩涡的最底部，也坚信自己能够浮出来，哪怕为此付出不计回报的努力，也坚持去做自认为对的事。 这才是最顶级的自由，最顶级的能力。 强者无疑。 但爱一个人就必须要得到他吗？ 不一定。 邵琪琪撸猫的过程中，出神片刻，妈妈就回来了。 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 妈妈很随意地将银行卡丢在茶几上，用站姿居高临下地说：“这是200万，密码就是你的生日，一年为限，做不到带个女婿回来的话，你今后就跟啵啵一样，休想再踏出家门半步。” 邵琪琪吓了一个哆嗦，这惩罚狠！怕什么来什么。 “来，啵啵，妈妈带你睡觉去，不搭理你姐了。”妈妈说着双手一张，这猫咪就跳进了她的怀抱。 留下邵琪琪望着桌上的这张银行卡愣神。 有时候不能不信，母女连心，要不怎么自己肚子里有啥想法总是瞒不住妈妈的呢？ 这比世界上最为精准的制导导弹都要牛，精准打击力无比巨大，就算是邵琪琪这种秀外慧中的高智商“罪犯”，在妈妈的面前，也难逃其咎。 “哎呀，先不管那么多，先救林淼再说。”邵琪琪甩甩头，将自己的担忧甩掉似的，伸手摸起这张卡片，瞅了瞅。 “妈妈也真是小气，我是她唯一的千金哎，出嫁就给两百万？”邵琪琪寻思，“一定是留着后手的，要不，就是借机达成逼我出嫁的计谋，哼，又被妈妈套路了！” 那又能怎样？这就叫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邵琪琪悻悻地带着银行卡，回到自己的房间。 两百万虽然比她预期的数目要少，但有这笔钱在手上，至少能睡个好觉，不用替林淼的赔偿一事牵肠挂肚，只要林淼能够快速归队，乔村的生机就是可以预见的盎然。 第一百零二章 妈妈的附加条件 邵琪琪这招果然管用，她妈妈同意是同意了，但却提出一个条件来反制她。 看来，在母女俩长期的斗智斗勇过程中，教学相长是必然路径，时间久了，母女双方没有弱者。 “那好，既然你提出来了，妈妈也是过来人，懂你的心思，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亲妈还要讲条件的？”邵琪琪感觉不妙，不等妈妈开口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该死的压迫感，挣扎一下。 果然，没有用。 “当年我倒贴你爸，后来证明，那是你妈我有眼光。”邵琪琪的妈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条件是啥，却说了一句让邵琪琪细思极恐的话。 这意思是个傻瓜都能听出来。 “妈，我和林淼……不可能的啊！”邵琪琪急了。 “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不早了，睡觉去。”妈妈牢牢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令邵琪琪深刻理解了什么是王道，那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 “好好，我争取一下可以。”邵琪琪扯着妈妈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那好，我的条件就是，赶紧给我找个女婿回来！”妈妈说，“林淼是首选，但不是非他不可，而且，必须是要等他净身出户，和前妻分割清楚之后你才能介入，我们邵家不干影响名声的事，我这么说你清楚了？” 邵琪琪点点头。 “你爸爸现在决定投林淼和他在乔村的事业，这是商业行为，跟妈预支你嫁妆是两回事，妈这是恨铁不成钢，都这么大的人了，成个家就这么难吗？” “我错了，好了好了，妈……”邵琪琪只能拿出自己的态度来挡住妈妈的思想工作，这苗头一出，不赶紧堵上妈妈的嘴，能继续讲下去撑一宿。 “哎，就这么说好了，还有，别想糊弄你妈，我有期限的，就给你半年时间。” “半年？太快了，一年，一年嘛，好不好……”邵琪琪央求起来。 “那一言为定，今天是几号，我记下了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钱。”说着，妈妈在手机备忘录上做了一个标识，起身。 “嗯嗯。”此刻的邵琪琪，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跟她家沙发上的那只碧眼波斯猫异曲同工。 等她妈妈起身离开的工夫，邵琪琪就抱着猫咪开撸。 整日忙着在外头不归家，连波斯猫都不想理睬邵琪琪了。 要不是这熟悉的香水味，这熟悉的手法，这熟悉的力度，波斯猫估计会返身给她一爪子的。 “啵啵啊，”邵琪琪一边撸猫一边喊着猫咪的名字说话，“你说咱妈会给你姐多少嫁妆呢？” “喵呜……”猫咪跟听懂人话似的，回答邵琪琪的问题。 邵琪琪心领神会，看上去，比较乐观，应该是一笔大数目。 先拿到钱再说，到时候真要是实现不了带女婿回家的条件，她妈妈还能和她断绝母女关系不成？ 邵琪琪撸猫撸出了信心，暗自露出一个舒展的微笑。 说实话，成为林淼的女朋友这事，邵琪琪还真是没有啥特别的想法，她之所以帮助林淼，完全是出于他身上的那种百折不挠的勇气，以及锲而不舍的韧劲，还有，那一丝丝现在已经几乎成为稀缺资源的理想浪漫主义。 理想浪漫主义这个词，还是邵琪琪发明的。 因为，单纯地说理想主义，不成。 因为理想主义被用烂了，很多擅于投机取巧的人会利用这个词汇去进行自我包装，然后进行割韭菜的商业掠夺，令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例子太多，已经成为时下社会的病灶之一。 所以，邵琪琪觉得理想主义是好，但为了防止被利用，必须要加上浪漫两字，使得其成为理想浪漫主义。 比如林淼的创业之路，就是这种风格。 有什么不同？一言以蔽之，就是林淼所提出来的，“欲望为私，梦想为众”。 这就是典型的理想浪漫主义。 邵琪琪是爱林淼的吗？ 自然是的。 女性慕强是本能，但每个人对强者的定义会不一样。 在邵琪琪这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女孩看来，有钱有势不是强者，那只能算是强者的特征之一而非完全条件。 很多人的钱或者势，是血缘和机会给的，所以不能算是强者，面瓜和混蛋在这个群体中有太多太多，她见多了。 所以，女孩子要是富养的话也未必就是完全的好事，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其眼？ 答案就是林淼这种人。 稍微年长一些，身处漩涡的最底部，也坚信自己能够浮出来，哪怕为此付出不计回报的努力，也坚持去做自认为对的事。 这才是最顶级的自由，最顶级的能力。 强者无疑。 但爱一个人就必须要得到他吗？ 不一定。 邵琪琪撸猫的过程中，出神片刻，妈妈就回来了。 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 妈妈很随意地将银行卡丢在茶几上，用站姿居高临下地说：“这是200万，密码就是你的生日，一年为限，做不到带个女婿回来的话，你今后就跟啵啵一样，休想再踏出家门半步。” 邵琪琪吓了一个哆嗦，这惩罚狠！怕什么来什么。 “来，啵啵，妈妈带你睡觉去，不搭理你姐了。”妈妈说着双手一张，这猫咪就跳进了她的怀抱。 留下邵琪琪望着桌上的这张银行卡愣神。 有时候不能不信，母女连心，要不怎么自己肚子里有啥想法总是瞒不住妈妈的呢？ 这比世界上最为精准的制导导弹都要牛，精准打击力无比巨大，就算是邵琪琪这种秀外慧中的高智商“罪犯”，在妈妈的面前，也难逃其咎。 “哎呀，先不管那么多，先救林淼再说。”邵琪琪甩甩头，将自己的担忧甩掉似的，伸手摸起这张卡片，瞅了瞅。 “妈妈也真是小气，我是她唯一的千金哎，出嫁就给两百万？”邵琪琪寻思，“一定是留着后手的，要不，就是借机达成逼我出嫁的计谋，哼，又被妈妈套路了！” 那又能怎样？这就叫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邵琪琪悻悻地带着银行卡，回到自己的房间。 两百万虽然比她预期的数目要少，但有这笔钱在手上，至少能睡个好觉，不用替林淼的赔偿一事牵肠挂肚，只要林淼能够快速归队，乔村的生机就是可以预见的盎然。 第一百零三章 好人有好报 黄超越和李富贵当天就回到了乔村，到达村庄的时候已经深夜，第二天清早，黄超越宿舍门前就聚满了村民，都是为了林淼的消息而来。 黄超越跟村委会一合计，这事得让村民们知道。 经过短暂的会议讨论之后，黄超越来到院子里和村民们见面。 这个时候，院落里已经站满了村民，老老少少，都翘首以盼。 所以说，信息透明是有必要的，如果信息的发布不甚及时的话，就如同现在这般乔村的模样，每个人都会猜测，他们的致富带头人林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而坏事的消息来源，很多时候其实是来自于人们的臆测，以讹传讹。 黄超越毕竟还是年轻，看到这个场面，有些紧张，但多年在乔村的锻炼，已经让他知道，该如何去和村民们打交道，如何去克服自身的紧张。 只见他噌地跳到一张课桌上，手持大喇叭，喊话：“村民们，大家静一静，我讲几句话。” 人群很快就安静了。 “两个消息传达一下，第一个消息，我们乔村的鱼菜共生技术推广所需要的启动资金已经到位，技术专家，专利技术的拥有者李富贵同志也来到了我们村，大家欢迎！” 人群报以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李富贵只好站出来跟大家见面，他没有像黄超越一样跳到桌子上，而是站在屋檐之下的台阶上，对人群说：“很高兴见到大家，乔村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发展潜力很大，我很有信心！我也是农村人出身，到了乔村就跟回到家乡一样，今后，我和大家一起，将鱼菜共生的技术投产，创造出经济效益，让大家致富！”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们不忘林淼的功绩，乔村的特色致富路能够走到今天，多亏了他，他不但给我们乔村带来了资金和人才，更是带来了观念和模式，我们不能忘记他……” “对！林淼呐？”人群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人们交头接耳，有些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黄超越又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带来的第二个消息就是和林淼有关。” 人群瞬间又安静下来了。 能够让乔村这个江城所属的郊县之中经济底子最薄的村脱贫，并且尝到了最时髦的网红经济的甜头，所有的村民都在兴头上，准备大干一场，这个关键的时候，带头人不见了，那还了得？ 所有的村民期待着，林淼承诺的，将乔村公司化，每个村民都是股东的美好未来。 这不是衣食父母，是什么？ 朴素的劳动人民，迸发出朴素的价值观，好人能人不能走！ 他们还以为林淼被上级调走了呢！ 殊不知，像林淼这种野路子，天生天养，哪里有什么上级。 村民们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的担忧也不是毫无道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事情，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没有什么比一只看不见的无形的手更令人感到敬畏。 但总体来说，乔村这些年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慢是慢了点，但基本面是朝上走的，林淼不过是这个向上走的趋势下的加速器，这就跟拉磨的驴一样，到了一定的阶段，是要卸磨的。 正巧，这个时候，邵琪琪的电话打来了，第一时间将林淼被取保候审的状况通知给黄超越，同时，也从公安机关的协助下了解到伤者家属的主张，那就是接受调解，在负担全部医药费的基础上，要另外赔偿三十万的营养费和误工费。 黄超越当时一慌，他和邵琪琪对话的声音就顺着大喇叭传了出去，村民们听了一个云里雾里，都大气不敢出。 林淼这是遇到了官非！ 黄超越挂了电话，继续道：“林淼因为个人原因，将人打伤入院，现在他人已经出来了，只是一个赔偿数额的问题，如果能够赔上这笔钱，他就能够很快地回到乔村……” 人群已经又开始炸锅，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别小看了这些村民，他们虽然不会像黄超越这种文化人一样有条理地表达，但是黄超越要表达的意思，他们一听就懂。 “我们捐款！” 要捐款的声音起先很小，很快，就成了每个人在喊的声音，人群以最快的速度达成了共识。 并且，村民们已经自发地排成了两条队伍，开始要求捐款。 黄超越见此情景，只能再和身旁的村委会商议。 “情绪起来了，救人要紧，先收下，每笔做好记录，如果用不到的话回头再退还。”老书记嘬了一口香烟，徐徐地说。 这是乔村建村以来最为盛大的捐款场面，而且，受捐者还是一个城里人。 很多老年人都颤巍巍地被家人搀扶着过来看这个热闹，禁不住老泪纵横，连连道：“好人有好报啊！” 这符合村民们最质朴的价值观，好人打人，那也是坏人该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帮人就是帮己…… 群情振奋，比过年镇上的庙会还要热闹。 李富贵在一旁看得直擦汗，连连说：“果然没有看错林淼这人，这人本事大，是个干实事的！” 话分两头。 与此同时，林淼这边，是邵琪琪和冯洪量开车前去接他。 冯洪量这次没有开特斯拉，坐着邵琪琪的大g，夹着公文皮包，很有律师的派头。 一夜之间，林淼憔悴了不少。 人也是很萎靡。 看到两人，他只是有些虚弱地点点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添麻烦了，让大家失望了。” “没事的，没事的，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你出来了就好办。”邵琪琪安慰他。 冯洪量也跟着跟林淼一个定心丸，说：“对方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已经脱离了危险，康复一下，个把月就能出院了，医药费嘛，他们有公费医疗，咱们利用这点还可以讨价还价，加上他家属主张的30万营养费和误工费，我争取协调到35万这个总数。” “35万……”林淼还是叹息一声，满脸愁云。 恨自己不争气，在节骨眼上控制不止自己的情绪，这一板砖下去，真贵！ “这样，我们先留在城里处理完事情再回去，我去安排一家宾馆。”邵琪琪说。 林淼颓然点点头，又道：“李富贵去乔村了？” “去了，黄超越带他一并去的，刚才还通过电话，项目马上就可以上马。”邵琪琪说着已经发动车子。 冯洪量没有上车，他还要留在派出所处理善后，站在车头冲邵琪琪摆手再见。 “洪量，”林淼下了车窗，大声说，“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冯洪量挥挥手，转身进了房间。 叫人家洪量，叫的这么亲密，冯洪量心里嘀咕，认识了十多年，头一次！ 不觉心里一热，好久没有体会到当律师的初心了，这不为挣钱的官司代理，多少年没打过了。 第一百零三章 好人有好报 黄超越和李富贵当天就回到了乔村，到达村庄的时候已经深夜，第二天清早，黄超越宿舍门前就聚满了村民，都是为了林淼的消息而来。 黄超越跟村委会一合计，这事得让村民们知道。 经过短暂的会议讨论之后，黄超越来到院子里和村民们见面。 这个时候，院落里已经站满了村民，老老少少，都翘首以盼。 所以说，信息透明是有必要的，如果信息的发布不甚及时的话，就如同现在这般乔村的模样，每个人都会猜测，他们的致富带头人林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而坏事的消息来源，很多时候其实是来自于人们的臆测，以讹传讹。 黄超越毕竟还是年轻，看到这个场面，有些紧张，但多年在乔村的锻炼，已经让他知道，该如何去和村民们打交道，如何去克服自身的紧张。 只见他噌地跳到一张课桌上，手持大喇叭，喊话：“村民们，大家静一静，我讲几句话。” 人群很快就安静了。 “两个消息传达一下，第一个消息，我们乔村的鱼菜共生技术推广所需要的启动资金已经到位，技术专家，专利技术的拥有者李富贵同志也来到了我们村，大家欢迎！” 人群报以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李富贵只好站出来跟大家见面，他没有像黄超越一样跳到桌子上，而是站在屋檐之下的台阶上，对人群说：“很高兴见到大家，乔村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发展潜力很大，我很有信心！我也是农村人出身，到了乔村就跟回到家乡一样，今后，我和大家一起，将鱼菜共生的技术投产，创造出经济效益，让大家致富！”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们不忘林淼的功绩，乔村的特色致富路能够走到今天，多亏了他，他不但给我们乔村带来了资金和人才，更是带来了观念和模式，我们不能忘记他……” “对！林淼呐？”人群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人们交头接耳，有些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黄超越又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带来的第二个消息就是和林淼有关。” 人群瞬间又安静下来了。 能够让乔村这个江城所属的郊县之中经济底子最薄的村脱贫，并且尝到了最时髦的网红经济的甜头，所有的村民都在兴头上，准备大干一场，这个关键的时候，带头人不见了，那还了得？ 所有的村民期待着，林淼承诺的，将乔村公司化，每个村民都是股东的美好未来。 这不是衣食父母，是什么？ 朴素的劳动人民，迸发出朴素的价值观，好人能人不能走！ 他们还以为林淼被上级调走了呢！ 殊不知，像林淼这种野路子，天生天养，哪里有什么上级。 村民们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的担忧也不是毫无道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事情，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没有什么比一只看不见的无形的手更令人感到敬畏。 但总体来说，乔村这些年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慢是慢了点，但基本面是朝上走的，林淼不过是这个向上走的趋势下的加速器，这就跟拉磨的驴一样，到了一定的阶段，是要卸磨的。 正巧，这个时候，邵琪琪的电话打来了，第一时间将林淼被取保候审的状况通知给黄超越，同时，也从公安机关的协助下了解到伤者家属的主张，那就是接受调解，在负担全部医药费的基础上，要另外赔偿三十万的营养费和误工费。 黄超越当时一慌，他和邵琪琪对话的声音就顺着大喇叭传了出去，村民们听了一个云里雾里，都大气不敢出。 林淼这是遇到了官非！ 黄超越挂了电话，继续道：“林淼因为个人原因，将人打伤入院，现在他人已经出来了，只是一个赔偿数额的问题，如果能够赔上这笔钱，他就能够很快地回到乔村……” 人群已经又开始炸锅，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别小看了这些村民，他们虽然不会像黄超越这种文化人一样有条理地表达，但是黄超越要表达的意思，他们一听就懂。 “我们捐款！” 要捐款的声音起先很小，很快，就成了每个人在喊的声音，人群以最快的速度达成了共识。 并且，村民们已经自发地排成了两条队伍，开始要求捐款。 黄超越见此情景，只能再和身旁的村委会商议。 “情绪起来了，救人要紧，先收下，每笔做好记录，如果用不到的话回头再退还。”老书记嘬了一口香烟，徐徐地说。 这是乔村建村以来最为盛大的捐款场面，而且，受捐者还是一个城里人。 很多老年人都颤巍巍地被家人搀扶着过来看这个热闹，禁不住老泪纵横，连连道：“好人有好报啊！” 这符合村民们最质朴的价值观，好人打人，那也是坏人该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帮人就是帮己…… 群情振奋，比过年镇上的庙会还要热闹。 李富贵在一旁看得直擦汗，连连说：“果然没有看错林淼这人，这人本事大，是个干实事的！” 话分两头。 与此同时，林淼这边，是邵琪琪和冯洪量开车前去接他。 冯洪量这次没有开特斯拉，坐着邵琪琪的大g，夹着公文皮包，很有律师的派头。 一夜之间，林淼憔悴了不少。 人也是很萎靡。 看到两人，他只是有些虚弱地点点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添麻烦了，让大家失望了。” “没事的，没事的，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你出来了就好办。”邵琪琪安慰他。 冯洪量也跟着跟林淼一个定心丸，说：“对方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已经脱离了危险，康复一下，个把月就能出院了，医药费嘛，他们有公费医疗，咱们利用这点还可以讨价还价，加上他家属主张的30万营养费和误工费，我争取协调到35万这个总数。” “35万……”林淼还是叹息一声，满脸愁云。 恨自己不争气，在节骨眼上控制不止自己的情绪，这一板砖下去，真贵！ “这样，我们先留在城里处理完事情再回去，我去安排一家宾馆。”邵琪琪说。 林淼颓然点点头，又道：“李富贵去乔村了？” “去了，黄超越带他一并去的，刚才还通过电话，项目马上就可以上马。”邵琪琪说着已经发动车子。 冯洪量没有上车，他还要留在派出所处理善后，站在车头冲邵琪琪摆手再见。 “洪量，”林淼下了车窗，大声说，“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冯洪量挥挥手，转身进了房间。 叫人家洪量，叫的这么亲密，冯洪量心里嘀咕，认识了十多年，头一次！ 不觉心里一热，好久没有体会到当律师的初心了，这不为挣钱的官司代理，多少年没打过了。 第一百零四章 说说你的打算 邵琪琪开车，到了一家酒店，就是当初他们报道90后抗疫时去过的晴川假日酒店。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这时，林淼才回神道：“住这么好的酒店，不用？” “又不是住不起，你怕啥。”邵琪琪将车停好，“算是我请你住的好了，自掏腰包，公司管不着。” 这要是搁在以前，林淼一定会觉得合伙人如果有钱的话，对任何一个团队来说都是福利一般的好事。 但是现在，他不觉得。 反倒是很有压力的样子，磨磨唧唧的下车。 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干脆闭口不谈。 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表达。 所有不合时宜的表达，其实都是一个减分的过程。 两人去前台开房，都不用林淼出面，邵琪琪已经拿到了房卡，就一张。 林淼终于开口：“这样不好，我们两人住一间？” “噗，想什么呢！”邵琪琪又气又笑地说，“我回家住。” “哦。” 邵琪琪给林淼开了一个行政套间，外头会客，里头休息。 “没有必要这么破费？”林淼进门就傻眼，英雄气短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自己似乎配不上。 “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这是为了让你休息好，保持好状态，乔村人都等着你回去呢！”邵琪琪看来是一番苦心安排，“这几天肯定要处理事情，冯洪量谁的不要来找你呀，阿斌他们也知道了，回头肯定会来看你，这样你可以有工作和休息分开的空间，便于恢复。” “那真是谢谢你。” “你现在很怂啊，用砖头夯人的劲头怎么不见了？”邵琪琪坐下，看着林淼，终于可以和他好好地谈一谈了。 “别说笑了，我去洗个澡。”林淼看来很忌讳自己在派出所里过夜的气息。 将自己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衣服，林淼方才像个样子地走了出来，坐到邵琪琪的身旁。 “叫了送餐，等会就送来，就在房间里吃。”邵琪琪说。 “嗯。” 两人又沉默了。 “你说说，你是咋想的？”邵琪琪先开口，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林淼接过，喝了一口，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大家。” “别再江湖义气了好，都什么年代了，港片那一套都过时了，我看你啊，还是沉浸在自己的电影世界里头走不出来，现在，整个乔村都依靠你，你说，你怎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还属于你自己吗？”邵琪琪机关炮一般，数落起林淼。 确实有道理，如果真要一人当的话，他林淼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又没有钱赔偿，只能去蹲号子。 “行，我知道你有你的优点，但是，眼下是什么时候，不是你耍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猥琐发育，猥琐发育，懂不懂啊？”邵琪琪又道，“还多亏了有冯洪量这种朋友，否则，你能对付的了如狼似虎的伤者家属？你啊，文人只能干文人的事情，要不说，我们是一个团队，你有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 林淼只能淡淡地道一声谢，愁肠满肚。 喝水。 眨眼的工夫，半瓶水下肚，也冲不淡肚子里的哀愁。 “黄超越那边也打电话说了，乔村村民正在自发给你搞募捐，说是务必要你回去。”邵琪琪缓缓语气，试图安慰一下林淼，“另外，我现在也有一笔钱在手上，所以，赔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眼下，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快搞定你的家事，你尽快回去带大家致富。” 林淼长叹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双手捂脸，倒进沙发里。 经过一宿的思索，他考虑了所有的环节，却不抵邵琪琪这么一会的安排，头头是道，主次分明，利索干脆。 确实，眼下，他的最主要矛盾已经不是赔偿的问题了，而是他和许霭婷的家事如何化解的问题。 “说，你什么打算。”邵琪琪又看了一眼林淼，道：“我昨天见到许霭婷了，她当着我和冯洪量的面交了一个底，你要不要听？” 林淼坐直，看着邵琪琪，点点头。 “她要和你离婚，态度很坚决，并且，她很有情义，替你考虑到了赔偿的问题，愿意拿出你们共用的那套房产，尽可能地赔偿给人家，避免你担负法律责任，如果还有剩下的钱的话，就当她们娘俩的生活费，你净身出户。” “她是这么说的？” “要不然喊冯洪量来核对？”邵琪琪掏出手机，作势要打。 “不，不要误会，我不是信不过你，我随口一问，我现在的大脑都是木的。”林淼说，“我昨晚想了一个晚上。” “那你说说，你啥想法。”邵琪琪双手抱臂，很有耐心的样子看着林淼。 世界上的麻烦事，99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眼下，林淼的麻烦事，有几方都能够出钱，所以，解决掉了99的麻烦。 就剩下这1的麻烦，就等林淼的态度。 在邵琪琪看来，木已成舟，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许霭婷已经表态到这种地步，就等于是没有了斡旋的余地，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实属正常。 她倒是没有考虑自己和林淼的发展。 眼下，对林淼，对团队，对乔村来说，有更大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而林淼作为一名成年人，定会实事求是地权衡利弊，做出正确的选择。 人间就是这样，很多事情看似有选择，其实是没有选择，只能那样，还有什么好选？ 所谓选择，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托辞而已。 没得选，才是人生的常态。 孰料，林淼憋了半天，开口一句，就把邵琪琪给雷翻当场。 “我不能放下我的家庭。” 林淼说完，还想喝水，结果发现，一瓶水已经空了，悻悻地将空瓶子放在茶几上，还生怕空瓶子倒了，用手扶了一下。 “你现在是已经没得选，你不知道你的处境吗？你觉得你还有挽回的余地？”邵琪琪恨铁不成钢地说，一脸的焦虑。 这事，真是要命。 前脚刚夸完林淼是一个难得的理想浪漫主义者，后脚，就被他的理想浪漫主义给气疯。 夫妻俩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想挽回，那不等于就是痴人说梦？桃子。 第一百零四章 说说你的打算 邵琪琪开车，到了一家酒店，就是当初他们报道90后抗疫时去过的晴川假日酒店。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这时，林淼才回神道：“住这么好的酒店，不用？” “又不是住不起，你怕啥。”邵琪琪将车停好，“算是我请你住的好了，自掏腰包，公司管不着。” 这要是搁在以前，林淼一定会觉得合伙人如果有钱的话，对任何一个团队来说都是福利一般的好事。 但是现在，他不觉得。 反倒是很有压力的样子，磨磨唧唧的下车。 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干脆闭口不谈。 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表达。 所有不合时宜的表达，其实都是一个减分的过程。 两人去前台开房，都不用林淼出面，邵琪琪已经拿到了房卡，就一张。 林淼终于开口：“这样不好，我们两人住一间？” “噗，想什么呢！”邵琪琪又气又笑地说，“我回家住。” “哦。” 邵琪琪给林淼开了一个行政套间，外头会客，里头休息。 “没有必要这么破费？”林淼进门就傻眼，英雄气短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自己似乎配不上。 “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这是为了让你休息好，保持好状态，乔村人都等着你回去呢！”邵琪琪看来是一番苦心安排，“这几天肯定要处理事情，冯洪量谁的不要来找你呀，阿斌他们也知道了，回头肯定会来看你，这样你可以有工作和休息分开的空间，便于恢复。” “那真是谢谢你。” “你现在很怂啊，用砖头夯人的劲头怎么不见了？”邵琪琪坐下，看着林淼，终于可以和他好好地谈一谈了。 “别说笑了，我去洗个澡。”林淼看来很忌讳自己在派出所里过夜的气息。 将自己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衣服，林淼方才像个样子地走了出来，坐到邵琪琪的身旁。 “叫了送餐，等会就送来，就在房间里吃。”邵琪琪说。 “嗯。” 两人又沉默了。 “你说说，你是咋想的？”邵琪琪先开口，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林淼接过，喝了一口，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大家。” “别再江湖义气了好，都什么年代了，港片那一套都过时了，我看你啊，还是沉浸在自己的电影世界里头走不出来，现在，整个乔村都依靠你，你说，你怎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还属于你自己吗？”邵琪琪机关炮一般，数落起林淼。 确实有道理，如果真要一人当的话，他林淼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又没有钱赔偿，只能去蹲号子。 “行，我知道你有你的优点，但是，眼下是什么时候，不是你耍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猥琐发育，猥琐发育，懂不懂啊？”邵琪琪又道，“还多亏了有冯洪量这种朋友，否则，你能对付的了如狼似虎的伤者家属？你啊，文人只能干文人的事情，要不说，我们是一个团队，你有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 林淼只能淡淡地道一声谢，愁肠满肚。 喝水。 眨眼的工夫，半瓶水下肚，也冲不淡肚子里的哀愁。 “黄超越那边也打电话说了，乔村村民正在自发给你搞募捐，说是务必要你回去。”邵琪琪缓缓语气，试图安慰一下林淼，“另外，我现在也有一笔钱在手上，所以，赔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眼下，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快搞定你的家事，你尽快回去带大家致富。” 林淼长叹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双手捂脸，倒进沙发里。 经过一宿的思索，他考虑了所有的环节，却不抵邵琪琪这么一会的安排，头头是道，主次分明，利索干脆。 确实，眼下，他的最主要矛盾已经不是赔偿的问题了，而是他和许霭婷的家事如何化解的问题。 “说，你什么打算。”邵琪琪又看了一眼林淼，道：“我昨天见到许霭婷了，她当着我和冯洪量的面交了一个底，你要不要听？” 林淼坐直，看着邵琪琪，点点头。 “她要和你离婚，态度很坚决，并且，她很有情义，替你考虑到了赔偿的问题，愿意拿出你们共用的那套房产，尽可能地赔偿给人家，避免你担负法律责任，如果还有剩下的钱的话，就当她们娘俩的生活费，你净身出户。” “她是这么说的？” “要不然喊冯洪量来核对？”邵琪琪掏出手机，作势要打。 “不，不要误会，我不是信不过你，我随口一问，我现在的大脑都是木的。”林淼说，“我昨晚想了一个晚上。” “那你说说，你啥想法。”邵琪琪双手抱臂，很有耐心的样子看着林淼。 世界上的麻烦事，99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眼下，林淼的麻烦事，有几方都能够出钱，所以，解决掉了99的麻烦。 就剩下这1的麻烦，就等林淼的态度。 在邵琪琪看来，木已成舟，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许霭婷已经表态到这种地步，就等于是没有了斡旋的余地，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实属正常。 她倒是没有考虑自己和林淼的发展。 眼下，对林淼，对团队，对乔村来说，有更大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而林淼作为一名成年人，定会实事求是地权衡利弊，做出正确的选择。 人间就是这样，很多事情看似有选择，其实是没有选择，只能那样，还有什么好选？ 所谓选择，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托辞而已。 没得选，才是人生的常态。 孰料，林淼憋了半天，开口一句，就把邵琪琪给雷翻当场。 “我不能放下我的家庭。” 林淼说完，还想喝水，结果发现，一瓶水已经空了，悻悻地将空瓶子放在茶几上，还生怕空瓶子倒了，用手扶了一下。 “你现在是已经没得选，你不知道你的处境吗？你觉得你还有挽回的余地？”邵琪琪恨铁不成钢地说，一脸的焦虑。 这事，真是要命。 前脚刚夸完林淼是一个难得的理想浪漫主义者，后脚，就被他的理想浪漫主义给气疯。 夫妻俩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想挽回，那不等于就是痴人说梦？桃子。 第一百零五章 意义和意外 “不论如何，我不能放弃许霭婷，她是我的初心版图中的一份子，放弃她就意味着失败，即便成功又如何？”林淼既像是在回答邵琪琪的问题，又像是在喃喃自语，看得出来，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痛苦极了。 就像至尊宝戴上观音菩萨的金箍之前，他必须经历过痛苦是一个道理。 邵琪琪看出来了，这是林淼深思熟虑的结果。 这个男人，所有努力的意义，已经在出发的时候就打包好了，而她，只是半路出现的那个意外。 许霭婷是他的意义，而她，不过是他的一场意外。 这就是人生。 意义往往意味着责任，意味着付出，意味着坚持； 而意外，往往意味着有趣的，轻佻的，充满诱惑力的。 对一个理想浪漫主义者来说，他所有的浪漫不过是为了理想而孜孜不倦，理想实现的意义终究大过追求理想路途上的一场场的意外。 一个是结果，是终点，是勋章，另一个，只是玩乐，是游戏，是过程。 他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他的抉择里依稀有她的影子，他坚持着什么就意味着他要放弃什么，没错，他放弃的，就是他对邵琪琪的那份超越团队战友的感情。 这是扼杀。 邵琪琪一动不动，僵住了。 如果林淼说这话的时候不那么痛苦就好了，邵琪琪心想，正是因为目睹到了他放弃她的痛苦，所以，她决定了，她要离开。 爱一个人是真的要得到他吗？不是。 既然自己是他的一场意外，那就让他意外好了。 本来，自己就是一只扑向灯火的飞蛾，消失就是飞蛾的宿命。 也只有消失，方可以让他永久铭记。 而她，可以永久地收留，她目睹到的，他的痛苦。 就算是一场意外，也有意外的意义。 不忘记，就是意义。 她把他追求的意义还给他，让路给另一个人，把自己还给属于意外的意义。 林淼说完，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去观察身旁的邵琪琪。 也许，他在用心体悟。 但这种体悟，注定徒劳。 邵琪琪已经在他说出来这番话的同时，关上了自己的心门。 决心已下。 “咚咚咚”，是礼貌的敲门声。 “饭来了，吃饭。”邵琪琪说着，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服务员推着餐车送餐。 餐食很丰盛，不愧是五星级酒店的水准。 留下餐车，服务员告退。 邵琪琪将餐车推到窗前，招呼林淼，“吃饭了。” 林淼有些困惑地望了邵琪琪一眼，她为什么啥反应都没有给到他？ 这么丝滑的分手告白？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般的想多了？ “哎。”林淼起身，坐到了餐车前。 晴川假日酒店的餐车很有设计感，不似别的酒店，餐车就是餐车。 它这里的餐车，是可以展开凹造型的，就像甲壳虫的多副翅膀，层层叠叠，展开就是一个美食宝塔。 两人份的酒店自助，搭配好的，琳琅满目。 此刻，吃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吃。 能将餐车送到房间里的，一定是感情浓烈到不愿意跨出房门的热恋情侣。 酒店一定是经过大数据做过排查，于是从细节上就凸显出了食物搭配的元素。 没有任何刺鼻的食材，比如大蒜、韭菜…… 以造型优美的西餐为主，方便互相投喂。 而且，餐车上还摆放有漱口水和口香糖，以及香薰蜡烛和心形巧克力。 邵琪琪露出苦笑，没有想到，还未来得及开始，就要结束。 “点上。”邵琪琪提醒林淼。 “哦。”林淼起身找到酒店提供的火柴，点上蜡烛。 白日焰火。 “为什么要这么隆重？”林淼有些慌，他不清楚为何邵琪琪如此淡定。 甚至，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绽，仿佛，这就是一次完美的聚餐。 “珍惜当下，把生命中的每次美好，都当成是最后一次，也许更有意义，至少很多年以后，会想起来，不是吗？”邵琪琪跟一位音乐诗人一般，优雅地说。 林淼自知愧对邵琪琪，不敢多言。 她不说，他自不必多说。 如果他们之间有一层纱，一直没有捅破，那就朦胧下去好了。 这个时候，谁主动戳破，谁就会很难堪。 这餐饭吃的，很是令林淼倍感不可思议。 他没有料到邵琪琪会如此轻松，一会给他夹菜，一会给他讲个笑话，让他渐渐放松下来。 真是一顿愉快的午餐。 “哎，你看到那阳光了没有？”邵琪琪说着，将窗帘归拢了一下，立刻，桌上的光线就挪动了起来，跟一个追光机似的，可控制。 邵琪琪将光线聚拢在心形蛋糕上面。 “你把它点起来，一定很好看！” “哎。” 又是一道亮光，火柴点亮蜡烛。 邵琪琪做了一个许愿的动作，不待林淼反应过来，就迅速地将蜡烛吹熄。 “不是你生日啊，怎么还许愿呢？” “谁说对着蜡烛就是许愿的，我这是树洞告白，特灵。” “树洞告白？”林淼有些懵，“还能这样呀。” “对啊，有趣。” 午饭吃完，两人都很满意。 确实，世界上最治愈的事情，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邵琪琪又给林淼泡了一杯英式奶茶，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很轻松地问：“你下午准备做什么？” “我想休息一下，然后去见许霭婷，和她好好地谈一次，然后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回乔村。” “这么乐观？” “不，不是乐观，我觉得乔村的发展眼下不能停，要尽快将鱼菜共生技术上马，现在发展的节奏太快了，很多事情，你稍微慢一点，就会滞后，强者不是没有眼泪，是喊着眼泪奔跑，因为来不及擦，哈哈。” 真是一个勉为其难的笑话，但邵琪琪还是挺给林淼面子的，伸出一个大拇指，做了一个点赞的动作，道：“那好，我的大导演，我就告辞了，祝你好运。” “好，你也挺累的，注意休息。” 邵琪琪走出房门的刹那，眼泪就夺眶而出，这是她生平演过的最难的一出戏。 一路，邵琪琪没有回头，她决定了，她要离开了，至于去哪里，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第一百零五章 意义和意外 “不论如何，我不能放弃许霭婷，她是我的初心版图中的一份子，放弃她就意味着失败，即便成功又如何？”林淼既像是在回答邵琪琪的问题，又像是在喃喃自语，看得出来，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痛苦极了。 就像至尊宝戴上观音菩萨的金箍之前，他必须经历过痛苦是一个道理。 邵琪琪看出来了，这是林淼深思熟虑的结果。 这个男人，所有努力的意义，已经在出发的时候就打包好了，而她，只是半路出现的那个意外。 许霭婷是他的意义，而她，不过是他的一场意外。 这就是人生。 意义往往意味着责任，意味着付出，意味着坚持； 而意外，往往意味着有趣的，轻佻的，充满诱惑力的。 对一个理想浪漫主义者来说，他所有的浪漫不过是为了理想而孜孜不倦，理想实现的意义终究大过追求理想路途上的一场场的意外。 一个是结果，是终点，是勋章，另一个，只是玩乐，是游戏，是过程。 他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他的抉择里依稀有她的影子，他坚持着什么就意味着他要放弃什么，没错，他放弃的，就是他对邵琪琪的那份超越团队战友的感情。 这是扼杀。 邵琪琪一动不动，僵住了。 如果林淼说这话的时候不那么痛苦就好了，邵琪琪心想，正是因为目睹到了他放弃她的痛苦，所以，她决定了，她要离开。 爱一个人是真的要得到他吗？不是。 既然自己是他的一场意外，那就让他意外好了。 本来，自己就是一只扑向灯火的飞蛾，消失就是飞蛾的宿命。 也只有消失，方可以让他永久铭记。 而她，可以永久地收留，她目睹到的，他的痛苦。 就算是一场意外，也有意外的意义。 不忘记，就是意义。 她把他追求的意义还给他，让路给另一个人，把自己还给属于意外的意义。 林淼说完，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去观察身旁的邵琪琪。 也许，他在用心体悟。 但这种体悟，注定徒劳。 邵琪琪已经在他说出来这番话的同时，关上了自己的心门。 决心已下。 “咚咚咚”，是礼貌的敲门声。 “饭来了，吃饭。”邵琪琪说着，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服务员推着餐车送餐。 餐食很丰盛，不愧是五星级酒店的水准。 留下餐车，服务员告退。 邵琪琪将餐车推到窗前，招呼林淼，“吃饭了。” 林淼有些困惑地望了邵琪琪一眼，她为什么啥反应都没有给到他？ 这么丝滑的分手告白？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般的想多了？ “哎。”林淼起身，坐到了餐车前。 晴川假日酒店的餐车很有设计感，不似别的酒店，餐车就是餐车。 它这里的餐车，是可以展开凹造型的，就像甲壳虫的多副翅膀，层层叠叠，展开就是一个美食宝塔。 两人份的酒店自助，搭配好的，琳琅满目。 此刻，吃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吃。 能将餐车送到房间里的，一定是感情浓烈到不愿意跨出房门的热恋情侣。 酒店一定是经过大数据做过排查，于是从细节上就凸显出了食物搭配的元素。 没有任何刺鼻的食材，比如大蒜、韭菜…… 以造型优美的西餐为主，方便互相投喂。 而且，餐车上还摆放有漱口水和口香糖，以及香薰蜡烛和心形巧克力。 邵琪琪露出苦笑，没有想到，还未来得及开始，就要结束。 “点上。”邵琪琪提醒林淼。 “哦。”林淼起身找到酒店提供的火柴，点上蜡烛。 白日焰火。 “为什么要这么隆重？”林淼有些慌，他不清楚为何邵琪琪如此淡定。 甚至，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绽，仿佛，这就是一次完美的聚餐。 “珍惜当下，把生命中的每次美好，都当成是最后一次，也许更有意义，至少很多年以后，会想起来，不是吗？”邵琪琪跟一位音乐诗人一般，优雅地说。 林淼自知愧对邵琪琪，不敢多言。 她不说，他自不必多说。 如果他们之间有一层纱，一直没有捅破，那就朦胧下去好了。 这个时候，谁主动戳破，谁就会很难堪。 这餐饭吃的，很是令林淼倍感不可思议。 他没有料到邵琪琪会如此轻松，一会给他夹菜，一会给他讲个笑话，让他渐渐放松下来。 真是一顿愉快的午餐。 “哎，你看到那阳光了没有？”邵琪琪说着，将窗帘归拢了一下，立刻，桌上的光线就挪动了起来，跟一个追光机似的，可控制。 邵琪琪将光线聚拢在心形蛋糕上面。 “你把它点起来，一定很好看！” “哎。” 又是一道亮光，火柴点亮蜡烛。 邵琪琪做了一个许愿的动作，不待林淼反应过来，就迅速地将蜡烛吹熄。 “不是你生日啊，怎么还许愿呢？” “谁说对着蜡烛就是许愿的，我这是树洞告白，特灵。” “树洞告白？”林淼有些懵，“还能这样呀。” “对啊，有趣。” 午饭吃完，两人都很满意。 确实，世界上最治愈的事情，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邵琪琪又给林淼泡了一杯英式奶茶，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很轻松地问：“你下午准备做什么？” “我想休息一下，然后去见许霭婷，和她好好地谈一次，然后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回乔村。” “这么乐观？” “不，不是乐观，我觉得乔村的发展眼下不能停，要尽快将鱼菜共生技术上马，现在发展的节奏太快了，很多事情，你稍微慢一点，就会滞后，强者不是没有眼泪，是喊着眼泪奔跑，因为来不及擦，哈哈。” 真是一个勉为其难的笑话，但邵琪琪还是挺给林淼面子的，伸出一个大拇指，做了一个点赞的动作，道：“那好，我的大导演，我就告辞了，祝你好运。” “好，你也挺累的，注意休息。” 邵琪琪走出房门的刹那，眼泪就夺眶而出，这是她生平演过的最难的一出戏。 一路，邵琪琪没有回头，她决定了，她要离开了，至于去哪里，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第一百零六章 唯有真情不辜负 林淼关上房门的刹那，摸到门把手上湿湿的，他看了看，没有想到，这是邵琪琪的眼泪。 多年以后，这些细节，将会折磨林淼。 正如歌曲所唱，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眼下，他确实可以美美地睡一个好觉，一切都似乎迎刃而解。 只有睡饱觉，才有精神去面对许霭婷，那个他在出发前就已经打包好的意义。 每一个创业者都有心瘾，许霭婷就是他心瘾的一部分。 纵然，家乡的那棵樱桃树下的梦境，是他的创业书包，那么许霭婷就是书包里的那个笔记本。 邵琪琪？ 林淼想到邵琪琪可爱的模样，仰面躺在床上笑了。 他自知，他不配。 不是他多么有高大上的情操，而是，他知道，他不可放下他创业出发时那只装有许霭婷的“书包”。 哎，许霭婷，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林淼太累了，他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三点钟了，他一个机灵坐了起来，竟然没有听到2点50分的闹钟。 再一检查，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被调成了静音，没有改回来。 好，赶紧的，否则慢了，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许霭婷了。 这是一家人吗？ 林淼一边在心里自嘲，一边快速地洗了一把脸，夺门而出。 他要提前再到幼儿园门口去蹲守娘俩。 有了上次不成功并带来大麻烦的经验，林淼这次躲到远远的，跟狙击手似的。 结果，接孩子的人群散尽，他也没有看到许霭婷和孩子的身影。 林淼有些失落地走到幼儿园门前，天都暗了，幼儿园大门紧闭。 他落寞地走开，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许霭婷。 他只有掏出手机给许霭婷打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手机接通了。 “爸爸，你怎么来电话了？”竟然是儿子的声音。 “你妈妈呢？” “妈妈在，她让我接的。” “你让她接呢。” “妈妈，爸爸让你接电话。”儿子又道，“爸爸，妈妈说你直接说，什么事。” “我想今晚见见你妈妈，商量个事。” “你等一下，哦，好的，妈妈说可以的，不过，要等我睡觉以后，十点，晚上十点，妈妈给你打电话。” “你们现在住哪个小区呀？我提前过去。” “新民花园。”儿子很欢乐地回答，“6幢401。” “收到，拜拜。” “爸爸再见。” 挂了电话，林淼如获至宝。 关键时刻，还是儿子靠谱。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新民花园就在幼儿园附近，这下好了，连打车费都省下来了，只是时间还有些早，林淼漫步到了附近的一处公园，准备在里头打发时间。 一直忙碌，突然有此刻的清净，倒是难得。 他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愣神，跟一个暮年的老人没有什么不同。 有时候放空自己是最好的休息。 等天都黑了，过了饭点，林淼都不觉得饿，看来多亏了邵琪琪的午餐。 话虽如此，等林淼动身前去找许霭婷的时候，还是顺路买了一串香蕉，自己摘了两根，吃了垫垫肚子，剩下的，就给儿子好了。 晚上10点10分，林淼摸到401的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许霭婷应该是已经守在了门前，门很快就打开了。 林淼走了进去。 “有什么话就快说，我们明天还要上学。”许霭婷没有跟林淼客套，直接敦促他抓紧时间。 “你们今天怎么没有去幼儿园？”林淼先问。 “请假一天。”许霭婷冷漠地回答。 林淼点点头，说：“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谈一次我们的处境和未来。” “行，你捡重点说。” “哦，好的。”林淼在许霭婷面前，自觉地就低了半头，让一个男人低头的，一定是心有歉疚。 但凡那些牛逼哄哄的男人，都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让老婆不爽。 换句话说，谁让老婆不爽，谁就自矮三分。 女人，是男人的正财位。 “我请了律师，也有钱来赔付人家，这事很快就能过去，我道歉，我冲动了，对不起。”林淼说，“我也听说了，你的态度，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跟我讲情义，愿意拿房子来赔偿。” “我那是看妈的面子。”许霭婷打断林淼，“你别自作多情。” “好，都一样。”林淼说，“这事咱们翻篇，我现在还没有钱给到你们娘俩，让你们还得过一段紧日子……” 林淼说着环顾四周，确实家徒四壁，就是最基本的家具，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出租屋该有的样子。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上学的需要。 “但是，我现在事业发展的很好，我在乔村的模式已经成功，眼下正在创业的节骨眼上，随时新的技术上马，我们会大干一场，到时候，自然大家都有钱了，我再尽一个丈夫和爸爸的责任，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成功。” “呵，”许霭婷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要是没事的话，你就忙你的，谢谢你不用动用妈留下的房子，回头我们就协议离婚，我太累了，没事就不聊了，你走。” “我……我话没说完呢，你不能赶我？” “那你快说。” “我不同意离婚，打死也不同意的。”林淼说，“我认为我们夫妻还没有到感情破裂的程度，我不就是一直赔钱，赔钱，不挣钱嘛，我马上就要挣钱了呀，等我挣钱了，不就好了吗？现在离挣钱就一步之遥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看，这就是你，总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场去思考问题，你会不经意地责怪我，对的，是我拖累了你，让你施展不开自己的才华，那么我不能再耽误你了，你可以选择离婚，去闯你的大天地去，再说，邵琪琪那女孩子不错，我挺看好你们的。” “你……怕不是有什么误会？”林淼叹息一声，真是有口难辩，就在他一回头的同时，他看到了救星！ 没错，门口的玄关那里，赫然摆放着那只见证他和许霭婷爱情的小星星！ 就是那罐当年许霭婷亲手折叠的小星星，历经时间的磨砺，仿佛依然能够在林淼的眼里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什么都别说了，你要是对我没了感情，会带这东西过来？”林淼像掌握了证据的侦探，有恃无恐起来。 确实，整个出租屋都是现成的家具，就这罐小星星，是带过来的，还摆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许霭婷一下子急了，辩解道：“这是儿子拿过来摆放的，你别自作多情。” 她背过身去，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就露了这么一个破绽出来呢！ 第一百零六章 唯有真情不辜负 林淼关上房门的刹那，摸到门把手上湿湿的，他看了看，没有想到，这是邵琪琪的眼泪。 多年以后，这些细节，将会折磨林淼。 正如歌曲所唱，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眼下，他确实可以美美地睡一个好觉，一切都似乎迎刃而解。 只有睡饱觉，才有精神去面对许霭婷，那个他在出发前就已经打包好的意义。 每一个创业者都有心瘾，许霭婷就是他心瘾的一部分。 纵然，家乡的那棵樱桃树下的梦境，是他的创业书包，那么许霭婷就是书包里的那个笔记本。 邵琪琪？ 林淼想到邵琪琪可爱的模样，仰面躺在床上笑了。 他自知，他不配。 不是他多么有高大上的情操，而是，他知道，他不可放下他创业出发时那只装有许霭婷的“书包”。 哎，许霭婷，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林淼太累了，他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三点钟了，他一个机灵坐了起来，竟然没有听到2点50分的闹钟。 再一检查，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被调成了静音，没有改回来。 好，赶紧的，否则慢了，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许霭婷了。 这是一家人吗？ 林淼一边在心里自嘲，一边快速地洗了一把脸，夺门而出。 他要提前再到幼儿园门口去蹲守娘俩。 有了上次不成功并带来大麻烦的经验，林淼这次躲到远远的，跟狙击手似的。 结果，接孩子的人群散尽，他也没有看到许霭婷和孩子的身影。 林淼有些失落地走到幼儿园门前，天都暗了，幼儿园大门紧闭。 他落寞地走开，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许霭婷。 他只有掏出手机给许霭婷打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手机接通了。 “爸爸，你怎么来电话了？”竟然是儿子的声音。 “你妈妈呢？” “妈妈在，她让我接的。” “你让她接呢。” “妈妈，爸爸让你接电话。”儿子又道，“爸爸，妈妈说你直接说，什么事。” “我想今晚见见你妈妈，商量个事。” “你等一下，哦，好的，妈妈说可以的，不过，要等我睡觉以后，十点，晚上十点，妈妈给你打电话。” “你们现在住哪个小区呀？我提前过去。” “新民花园。”儿子很欢乐地回答，“6幢401。” “收到，拜拜。” “爸爸再见。” 挂了电话，林淼如获至宝。 关键时刻，还是儿子靠谱。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新民花园就在幼儿园附近，这下好了，连打车费都省下来了，只是时间还有些早，林淼漫步到了附近的一处公园，准备在里头打发时间。 一直忙碌，突然有此刻的清净，倒是难得。 他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愣神，跟一个暮年的老人没有什么不同。 有时候放空自己是最好的休息。 等天都黑了，过了饭点，林淼都不觉得饿，看来多亏了邵琪琪的午餐。 话虽如此，等林淼动身前去找许霭婷的时候，还是顺路买了一串香蕉，自己摘了两根，吃了垫垫肚子，剩下的，就给儿子好了。 晚上10点10分，林淼摸到401的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许霭婷应该是已经守在了门前，门很快就打开了。 林淼走了进去。 “有什么话就快说，我们明天还要上学。”许霭婷没有跟林淼客套，直接敦促他抓紧时间。 “你们今天怎么没有去幼儿园？”林淼先问。 “请假一天。”许霭婷冷漠地回答。 林淼点点头，说：“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谈一次我们的处境和未来。” “行，你捡重点说。” “哦，好的。”林淼在许霭婷面前，自觉地就低了半头，让一个男人低头的，一定是心有歉疚。 但凡那些牛逼哄哄的男人，都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让老婆不爽。 换句话说，谁让老婆不爽，谁就自矮三分。 女人，是男人的正财位。 “我请了律师，也有钱来赔付人家，这事很快就能过去，我道歉，我冲动了，对不起。”林淼说，“我也听说了，你的态度，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跟我讲情义，愿意拿房子来赔偿。” “我那是看妈的面子。”许霭婷打断林淼，“你别自作多情。” “好，都一样。”林淼说，“这事咱们翻篇，我现在还没有钱给到你们娘俩，让你们还得过一段紧日子……” 林淼说着环顾四周，确实家徒四壁，就是最基本的家具，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出租屋该有的样子。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上学的需要。 “但是，我现在事业发展的很好，我在乔村的模式已经成功，眼下正在创业的节骨眼上，随时新的技术上马，我们会大干一场，到时候，自然大家都有钱了，我再尽一个丈夫和爸爸的责任，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成功。” “呵，”许霭婷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要是没事的话，你就忙你的，谢谢你不用动用妈留下的房子，回头我们就协议离婚，我太累了，没事就不聊了，你走。” “我……我话没说完呢，你不能赶我？” “那你快说。” “我不同意离婚，打死也不同意的。”林淼说，“我认为我们夫妻还没有到感情破裂的程度，我不就是一直赔钱，赔钱，不挣钱嘛，我马上就要挣钱了呀，等我挣钱了，不就好了吗？现在离挣钱就一步之遥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看，这就是你，总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场去思考问题，你会不经意地责怪我，对的，是我拖累了你，让你施展不开自己的才华，那么我不能再耽误你了，你可以选择离婚，去闯你的大天地去，再说，邵琪琪那女孩子不错，我挺看好你们的。” “你……怕不是有什么误会？”林淼叹息一声，真是有口难辩，就在他一回头的同时，他看到了救星！ 没错，门口的玄关那里，赫然摆放着那只见证他和许霭婷爱情的小星星！ 就是那罐当年许霭婷亲手折叠的小星星，历经时间的磨砺，仿佛依然能够在林淼的眼里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什么都别说了，你要是对我没了感情，会带这东西过来？”林淼像掌握了证据的侦探，有恃无恐起来。 确实，整个出租屋都是现成的家具，就这罐小星星，是带过来的，还摆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许霭婷一下子急了，辩解道：“这是儿子拿过来摆放的，你别自作多情。” 她背过身去，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就露了这么一个破绽出来呢！ 第一百零七章 大结局 这个时候，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将许霭婷的谎言戳穿。 “爸爸，妈妈撒谎，这个罐子的小星星是她带过来的，她有时候还会一个人抱着它流泪呢！”儿子一身睡衣睡裤，睡眼惺忪。 差点就坚持不了睡了过去，人家可是一直装睡等爸爸来着！ “乖，宝贝！”林淼朝儿子扑了过去，双手将他高举，原地转圈圈。 “好了，好了，我们还要睡觉呢！”许霭婷依然拉着脸，劈手夺下儿子，“你快去睡！否则妈妈明天罚你默写！” “好的，让爸爸也留下来。” “不了，宝贝，爸爸还要出去给你们挣钱，但是爸爸保证，很快，爸爸就回来陪你们，你想不想吃爸爸亲手做的红烧排骨呀？” “想！”儿子激动坏了，“还想吃油焖大虾！一定要是爸爸做的。” “那就乖乖地听妈妈话，好不好？”林淼忍住眼泪，其实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眼里噙满了泪水，视线已经模糊。 “好的，一言为定。”儿子说完，就自己进屋睡觉去了，临关门，还不忘告诉妈妈：“妈妈，你多和爸爸说会话，我可以自己睡。” 说完，孩子关上门，去睡觉了。 林淼和许霭婷不约而同地各自擦拭眼泪。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爱情，但是过来人说的没错，爱情是有保质期的，最终，它会转化为亲情，成为人生命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过来人还说，婚姻怎么选都是错的，所谓正确的婚姻无非就是将错就错。 如果，是一个爱情为上的情感洁癖者，最好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在爱情消亡或者转化之前，抽身而去。 飞蛾扑火，注定飞蛾是要消失的。 飞蛾，就是爱情本身，那火，不过是爱情的图腾。 而所有的夫妻，都会或多或少经历这番从爱情转化至亲情的阵痛，度过去的，叫涅盘。 度不过去的，叫离婚。 婚姻，就是人生的一场修行。 爱情不是。 爱情，是会被歌颂千年万年的瑰宝，永远如飞蛾扑火化成灰烬的瞬间，火苗抖动的那一下，鲜活又生动。 没有人可以永远拥有爱情，就像纸包不住火，只有拥有曾经拥有爱情的记忆。 这就是人生。 林淼临出门，对许霭婷说：“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带好孩子，等我回来。” 许霭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林淼的怀里…… 是先创业还是先成家，这永远是一道没有最优解的难题。 但有一点，莫辜负发妻。 第二天。 林淼踌躇满志地在晴川假日酒店的套房里准备自己的复出演讲。 难关算是度过去了，乔村的宏图伟业，一触即发。 他在训练自己去见老邵，他已经知悉，邵氏集团将出资对乔村按照林淼勾勒的模式蓝图进行升级打造。 为了更有对象感，林淼将酒店房间里凡是能摆放到沙发上的物件都摆放上去了，跟一个个模拟考官似的。 林淼意气风发地阐述着：“这个时代的发展及趋势，无不体现了人的力量。适应环境，适者生存的力量。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从2017年短视频进入爆发期到如今日渐成熟。短视频已经从一个消遣娱乐的app，变成了集娱乐、带货、直播于一体的平台。短视频不仅仅是一个流量入口，更要成为一个交易平台。据了解，短视频转化率较高，视频引起的转发是文字图片的12倍，看过视频的用户购买意愿是其他用户的18倍……” 如约，林淼吃过中饭，去了邵氏大楼，跟他一起前往的，还有身在江城的几位合伙人，阿斌、小丁、申珂、武琳…… 这次的天使轮，志在必得。 这真是一个年轻且朝气蓬勃的团队。 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天使轮风投见面即达成，双方顺利签约。 临出门，老邵叫住林淼，他要单独跟他谈一点事。 “来一根雪茄？”老邵问。 “不，戒烟了。” “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今早她坐上了去日本的飞机，我想，这一定和你有关。”老邵竟然还能笑着跟林淼说话，只是，手里没有停下，“咔嚓”一声，用雪茄刀剪掉了雪茄帽。 林淼知道，邵琪琪曾经在日本留学，他还知道，曾经，他们聊天的时候说过一位日本的知名导演的一段故事，没错，那个导演叫做小津安二郎，他的御用女主叫原节子。一个说出了电影的本质就是余味，一个为了导演终生未嫁，隐居乡下。 等林淼失魂落魄一般地回到队友队伍中间时，所有人都觉得好奇，林淼的状态为何前后反差如此之大？ 还是武琳眼力劲好，她看到林淼手里握有一张便笺，从指缝间滑落，于是将其捡起。 是邵琪琪那隽秀的字迹： 没有人富有到可以赎回自己的过去，凡是过去，皆为序章，加油！ 几位同伴跟在林淼的身后，走出了邵氏集团的大楼，大家很有默契，就是默默地跟着林淼，不打扰他。 直到来到门前的广场，林淼方才转过身来，冲同伴说：“琪琪去了日本。” “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很吃惊。 “她可能用这种方式在敦促我，不要忘了初心。”林淼看了一眼广场上高扬的国旗，那么美，那么有着传承的力量，是的，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人心。 他的初心是什么？ 拍一部电影。 连汤小桐临去世前在林淼的怀里都不忘嘱咐他，“导演，你的电影为什么要叫樱启？答应我，一定要把它拍出来。” 三年后。 乔村已经成为闻名全国的经济强村，林淼的村域经济化模式已经在全国得以复制，而他，也交出了所有的实职，只挂了一个董事会主席的虚职。 所有人都在迷惑林淼做法的同时，只见他又宣布了一个新的动向。 他要重拾旧业，真正地去拍一部纪录乔村创业之路的励志电影，当然，这也是他的自传。 电影的名字就叫作《樱启》。 三年间，他已经将剧本完成，连电影主题曲这样的细节都由他一手包办完毕，改编自老歌王杰的《路》，由一名z时代的网红歌手翻唱。 “这是一条无尽长路它没有终点，天地之间我在寻找你我的明天，多少次我想回头，多少次我想要哭，我对自己说，我绝不认输，人生这条路，总归有挫折，汗水和泪水全部抛在脑后……” “现在我要全球物色女主演，将这个消息发布出去。”林淼在项目策划会上宣布这个决定。 现在的日子跟过去相比，林淼确实轻松了许多。 他开过这个会就回到了家中，许霭婷和儿子在等他吃晚饭。 “替我收拾一下行李，我明天去趟日本。”林淼说着捏了捏儿子的脸庞，“要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呀？” “铅笔！”儿子大声喊，高兴极了，“还有白色恋人！” “去几天？”许霭婷问。 “一周，差不多。” （全剧终） —————— ps：后天母亲节，发布完本感言。 第一百零七章 大结局 这个时候，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将许霭婷的谎言戳穿。 “爸爸，妈妈撒谎，这个罐子的小星星是她带过来的，她有时候还会一个人抱着它流泪呢！”儿子一身睡衣睡裤，睡眼惺忪。 差点就坚持不了睡了过去，人家可是一直装睡等爸爸来着！ “乖，宝贝！”林淼朝儿子扑了过去，双手将他高举，原地转圈圈。 “好了，好了，我们还要睡觉呢！”许霭婷依然拉着脸，劈手夺下儿子，“你快去睡！否则妈妈明天罚你默写！” “好的，让爸爸也留下来。” “不了，宝贝，爸爸还要出去给你们挣钱，但是爸爸保证，很快，爸爸就回来陪你们，你想不想吃爸爸亲手做的红烧排骨呀？” “想！”儿子激动坏了，“还想吃油焖大虾！一定要是爸爸做的。” “那就乖乖地听妈妈话，好不好？”林淼忍住眼泪，其实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眼里噙满了泪水，视线已经模糊。 “好的，一言为定。”儿子说完，就自己进屋睡觉去了，临关门，还不忘告诉妈妈：“妈妈，你多和爸爸说会话，我可以自己睡。” 说完，孩子关上门，去睡觉了。 林淼和许霭婷不约而同地各自擦拭眼泪。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爱情，但是过来人说的没错，爱情是有保质期的，最终，它会转化为亲情，成为人生命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过来人还说，婚姻怎么选都是错的，所谓正确的婚姻无非就是将错就错。 如果，是一个爱情为上的情感洁癖者，最好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在爱情消亡或者转化之前，抽身而去。 飞蛾扑火，注定飞蛾是要消失的。 飞蛾，就是爱情本身，那火，不过是爱情的图腾。 而所有的夫妻，都会或多或少经历这番从爱情转化至亲情的阵痛，度过去的，叫涅盘。 度不过去的，叫离婚。 婚姻，就是人生的一场修行。 爱情不是。 爱情，是会被歌颂千年万年的瑰宝，永远如飞蛾扑火化成灰烬的瞬间，火苗抖动的那一下，鲜活又生动。 没有人可以永远拥有爱情，就像纸包不住火，只有拥有曾经拥有爱情的记忆。 这就是人生。 林淼临出门，对许霭婷说：“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带好孩子，等我回来。” 许霭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林淼的怀里…… 是先创业还是先成家，这永远是一道没有最优解的难题。 但有一点，莫辜负发妻。 第二天。 林淼踌躇满志地在晴川假日酒店的套房里准备自己的复出演讲。 难关算是度过去了，乔村的宏图伟业，一触即发。 他在训练自己去见老邵，他已经知悉，邵氏集团将出资对乔村按照林淼勾勒的模式蓝图进行升级打造。 为了更有对象感，林淼将酒店房间里凡是能摆放到沙发上的物件都摆放上去了，跟一个个模拟考官似的。 林淼意气风发地阐述着：“这个时代的发展及趋势，无不体现了人的力量。适应环境，适者生存的力量。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从2017年短视频进入爆发期到如今日渐成熟。短视频已经从一个消遣娱乐的app，变成了集娱乐、带货、直播于一体的平台。短视频不仅仅是一个流量入口，更要成为一个交易平台。据了解，短视频转化率较高，视频引起的转发是文字图片的12倍，看过视频的用户购买意愿是其他用户的18倍……” 如约，林淼吃过中饭，去了邵氏大楼，跟他一起前往的，还有身在江城的几位合伙人，阿斌、小丁、申珂、武琳…… 这次的天使轮，志在必得。 这真是一个年轻且朝气蓬勃的团队。 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天使轮风投见面即达成，双方顺利签约。 临出门，老邵叫住林淼，他要单独跟他谈一点事。 “来一根雪茄？”老邵问。 “不，戒烟了。” “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今早她坐上了去日本的飞机，我想，这一定和你有关。”老邵竟然还能笑着跟林淼说话，只是，手里没有停下，“咔嚓”一声，用雪茄刀剪掉了雪茄帽。 林淼知道，邵琪琪曾经在日本留学，他还知道，曾经，他们聊天的时候说过一位日本的知名导演的一段故事，没错，那个导演叫做小津安二郎，他的御用女主叫原节子。一个说出了电影的本质就是余味，一个为了导演终生未嫁，隐居乡下。 等林淼失魂落魄一般地回到队友队伍中间时，所有人都觉得好奇，林淼的状态为何前后反差如此之大？ 还是武琳眼力劲好，她看到林淼手里握有一张便笺，从指缝间滑落，于是将其捡起。 是邵琪琪那隽秀的字迹： 没有人富有到可以赎回自己的过去，凡是过去，皆为序章，加油！ 几位同伴跟在林淼的身后，走出了邵氏集团的大楼，大家很有默契，就是默默地跟着林淼，不打扰他。 直到来到门前的广场，林淼方才转过身来，冲同伴说：“琪琪去了日本。” “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很吃惊。 “她可能用这种方式在敦促我，不要忘了初心。”林淼看了一眼广场上高扬的国旗，那么美，那么有着传承的力量，是的，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人心。 他的初心是什么？ 拍一部电影。 连汤小桐临去世前在林淼的怀里都不忘嘱咐他，“导演，你的电影为什么要叫樱启？答应我，一定要把它拍出来。” 三年后。 乔村已经成为闻名全国的经济强村，林淼的村域经济化模式已经在全国得以复制，而他，也交出了所有的实职，只挂了一个董事会主席的虚职。 所有人都在迷惑林淼做法的同时，只见他又宣布了一个新的动向。 他要重拾旧业，真正地去拍一部纪录乔村创业之路的励志电影，当然，这也是他的自传。 电影的名字就叫作《樱启》。 三年间，他已经将剧本完成，连电影主题曲这样的细节都由他一手包办完毕，改编自老歌王杰的《路》，由一名z时代的网红歌手翻唱。 “这是一条无尽长路它没有终点，天地之间我在寻找你我的明天，多少次我想回头，多少次我想要哭，我对自己说，我绝不认输，人生这条路，总归有挫折，汗水和泪水全部抛在脑后……” “现在我要全球物色女主演，将这个消息发布出去。”林淼在项目策划会上宣布这个决定。 现在的日子跟过去相比，林淼确实轻松了许多。 他开过这个会就回到了家中，许霭婷和儿子在等他吃晚饭。 “替我收拾一下行李，我明天去趟日本。”林淼说着捏了捏儿子的脸庞，“要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呀？” “铅笔！”儿子大声喊，高兴极了，“还有白色恋人！” “去几天？”许霭婷问。 “一周，差不多。” （全剧终） —————— ps：后天母亲节，发布完本感言。 完结感言 今天是母亲节，你们有没有陪妈妈吃饭呢？ 是的，小沐母亲已经去世，时隔八年了。 这本书，就是献给她老人家的，完本那天，是她老人家的生日，也是忌日，我特意安排的。 大结局我很满意，基本上写出了我的预期。 开书到完本，跨度三年，中间，我停更了一年。 为什么停更？ 因为我发现，这本书贴合现实贴合的太近了，甚至有些超前，文学，应该是滞后于现实的成分多一些，是令人可以深度思考和祭奠抑或反思的东西。 当文学成了预言，踏马的，我有些慌，于是，我停了停。 对这本书的未来命运，我想做个预言。 基于我是一名影视工作者的眼光，但凡有资本想拍一部关于疫情这三年的电影，这是一本不错的故事蓝本，它具备了一个ip的所有条件，并且，原创不可复制。 这，是正道，是方向，是未来。 最后，说说这本书在我的创作生涯的地位。 这是我的第一个三部曲的开篇之作，其余两本分别是《米豆和他的体验屋》、《你和风一样飒，和花一样美》。 我管这三部曲叫作“文艺复兴三部曲”，不解释，这是眼光问题，不需要共鸣，也许若干年后，我可以再细细地阐述，多年以前的此刻，我的所思所想。 留个想头。 最后的最后，感谢我的编辑，感谢我的读者，感谢阅文。 衡量一个作者能力的，不光是数据，还有品质以及持续输出内容的能力，我相信，你们看得见。 当然，这书的数据还行，我很满意。 我们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 谢谢~ 我会写到70岁，还能写40年，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请继续关注小沐，给你一个不一样的非凡感受，作揖致谢~ 爱你们。 完结感言 今天是母亲节，你们有没有陪妈妈吃饭呢？ 是的，小沐母亲已经去世，时隔八年了。 这本书，就是献给她老人家的，完本那天，是她老人家的生日，也是忌日，我特意安排的。 大结局我很满意，基本上写出了我的预期。 开书到完本，跨度三年，中间，我停更了一年。 为什么停更？ 因为我发现，这本书贴合现实贴合的太近了，甚至有些超前，文学，应该是滞后于现实的成分多一些，是令人可以深度思考和祭奠抑或反思的东西。 当文学成了预言，踏马的，我有些慌，于是，我停了停。 对这本书的未来命运，我想做个预言。 基于我是一名影视工作者的眼光，但凡有资本想拍一部关于疫情这三年的电影，这是一本不错的故事蓝本，它具备了一个ip的所有条件，并且，原创不可复制。 这，是正道，是方向，是未来。 最后，说说这本书在我的创作生涯的地位。 这是我的第一个三部曲的开篇之作，其余两本分别是《米豆和他的体验屋》、《你和风一样飒，和花一样美》。 我管这三部曲叫作“文艺复兴三部曲”，不解释，这是眼光问题，不需要共鸣，也许若干年后，我可以再细细地阐述，多年以前的此刻，我的所思所想。 留个想头。 最后的最后，感谢我的编辑，感谢我的读者，感谢阅文。 衡量一个作者能力的，不光是数据，还有品质以及持续输出内容的能力，我相信，你们看得见。 当然，这书的数据还行，我很满意。 我们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 谢谢~ 我会写到70岁，还能写40年，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请继续关注小沐，给你一个不一样的非凡感受，作揖致谢~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