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日孕吐,全皇朝都在找孩子他爹》 第1章 登基日,我孕吐了 是日,艳阳高照。 并着珠串清脆的碰撞声,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响彻在整个大殿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 拓拔绫不适的捂住了口鼻,胃里有些翻滚的感觉。 最近几天她总有这个反应,似是吃坏了肚子。 元公公还在继续念着诏书,“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 “呕——”这一下,拓拔绫终是忍不住了。 直接呕出声。 “!!!” 整个大殿静极了。 元公公在听到那一声呕吐后也停住了。 反应了一会,他才忐忑的问道,“皇上,可是老奴念得不对?” “怎会,元公公念得极好,继续!”拓拔绫深呼吸,压下不适。 得稳住! 皇位唾手可得! “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 “呕,呕……” 这两声比刚刚还大。 拓拔绫胃里翻江倒海,抑制不住的干呕。 “众爱卿,对不住了,朕……呕……”她直接捂着双唇,连忙从龙椅上走下来,跑去了殿后。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自是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皇上是哪里不舒服吗?” “总不能是被元公公的话给难听吐了!” “皇上这反应怎么那么像微臣刚怀孕的妻子?” “胡言乱语,皇上乃真龙之身,什么怀孕!” “宋大人这乌纱帽怕不是不想要了!说我堂堂大魏的皇帝怀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只是就事论事。” “还别说,真像我家那婆娘怀孕的时候……” 殿中人皆惊愣的面面相觑,不过转瞬又开始热火朝天的议论起来。 “常将军,常夫人怀孕时经常呕吐吗?” “俺家夫人也是,整整吐了好几个月,可把俺愁坏了。” “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 “内子怀孕月余,也是呕吐不止。” “以防万一,这事我得请教请教。” …… 拓拔绫再回到原位上时,就见这般肱骨之臣俨然将这里变成了菜市场。 只是听着他们的意思,她刚刚的反应是孕吐? 开什么国际玩笑??? 虽然她是个假带把的,但不妨碍她有一颗“真男儿”的心。 怀孕,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还要坐拥天下,享尽荣华呢! “咳咳。”拓拔绫轻咳了两声,四周才歇了声。 “想是朕最近吃坏了肚子,这才殿前失仪,众位爱卿勿怪。” “皇上,您看这诏书……” 元公公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念下去,毕竟皇上在他念诏书的档口呕吐。 就……尴尬。 元公公陷入了自我怀疑。 “元公公继续念。”拓拔绫悠悠的道,口中含着的酸梅味道刚好,压下了她想要继续呕吐的欲望。 “哎,老奴继续了。”元公公应下。 拓拔绫正听得津津有味,一道视线紧锁在她身上。 右侧台阶之下站着一人,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谢晏之面色沉静,瞧着龙椅上的小皇帝,眸中光影攒动。 拓拔绫感受到冰冷的审视,朝着下首看去。 她恰好和谢晏之的视线对上,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穿书月余,这位少师大人最是令人头疼,乃是她这个原身的老师。 拓拔绫月前看了一本名叫《琼玉传》的书,讲的是女主周琼玉的传奇一生。身为罪臣之女,周琼玉与炮灰小皇帝定亲、最后嫁给临平王,成为一代贤后。 就在她半夜吐槽与她同名同姓的小皇帝懦弱无能,被临平王抢了江山美人后,竟眼前一黑穿了进来,成为了小皇帝。 如今她总算知道,小皇帝为何心甘情愿奉上美人和江山了。 再看眼前场景,谢晏之仍旧温凉冷淡的注视着她。 等她坐稳了皇位,赶走了临平王,一定要将他发配边疆。 终身不得回京的那种! 拓拔绫端端正正的坐好,口中的酸梅好似失去了味道,胃部又开始掀起了波澜。 好不容易撑到了诏书念完,群臣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拓拔绫喜不自禁。 “请少师大人奉上玉玺。” 谢晏之接过小太监端来的玉玺,一步一步的踏上了台阶。 他来了他来了,他捧着玉玺走来了…… 拓拔绫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张脸,呼吸一滞。 形态高贵冷艳,姿容举世无双。 可惜太过古板,跟个老学究一样。 “君其只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谢晏之的声音响起,那种犹如撞击碎玉的利落感尤为的动听。 可惜拓拔绫很不适宜的吐了。 还吐了谢晏之一身。 年轻的少师大人脸色青了,他看着身上的污秽,有那么一瞬间,想将面前之人凌迟。 “谢少师得罪皇上了吗?” “不应该啊!谢少师可是当朝第一美男,皇上怎会被他丑吐?” “我说了皇上是被他丑吐的吗?” “谢少师,朕……朕如果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拓拔绫惊得站起身,扑闪着灵动的眼眸,询问道。 冷峻挺拔的身姿久久没有动弹,谢晏之过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臣无事。” “那就好。”拓拔绫心安理得的坐了回去。 这一日的登基大典,总算在磕磕盼盼中完成了。 勤政殿。 拓拔绫正弯着腰,持续干呕着。 旁边的兰嬷嬷替她拍着脊背,担忧的问道,“许太医,皇上到底怎么了?怎么一直呕吐不止?” 许太医的眉头紧蹙着,脸色时而惊诧时而恐惧,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最终,他颤颤巍巍的道,“微臣惶恐!” “朕不会是得不治之症!” 连着好几日,拓拔绫都是这个状态,难免担忧。 “皇上……皇上是有身孕了。” “你胡说什么?” “朕怎么可能……” 有了身孕! 记忆里浮现了她刚穿来第一日的场景。 夜色弥漫,有轻风拂过纱帘,朦胧的透出里面交织的光影。 她俯下身去亲吻着,身下不知名姓的男人。 指节相扣,思绪混乱,人比月色更撩。 风乍起,水面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那一抹极致的春色,盛开在无尽的黑夜,如同打开了最奇妙的魔法盒。 拓拔绫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绵延可耻的梦境。 如今看来……不是梦,是真的! 本想兢兢业业搞事业,结果肚子里揣了个小玩意? 她的老天鹅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果然不敢贪喝那一壶酒。 上头了! “皇上,微臣绝无半点妄言,这脉象确实……确实是滑脉。”许太医耿直的道。 就是打死他,这也是个滑脉! “皇上怎么样了?太医来看过了吗?” 寝殿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覆着厉色的声音。 拓拔绫惊得瞪大了眸子。 卧槽! 谢晏之怎么来了。 (新书开坑,求关注~) 第2章 小皇帝也有秘密了 “许老头,朕警告你,要是敢吐露出去,朕拔了你的舌头,灭了你满门。”她压低着声音,恶狠狠的道。 “微臣不敢。”许太医跪了下去,身体抖如筛糠。 “皇上说了什么,把许太医吓成这样。”谢晏之跨步进来,神色略显沉凝。 “少师怎么来了?”拓拔绫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皇上在登基大典上……”谢晏之想了想,有些无法形容她当时的举动。 他轻蹙着眉头,那双黑眸停在她身上,因为审度而犀利。 脑海中无端的想起群臣的那些话,还有吐在他身上的秽物。 孕吐? 拓拔绫紧盯着谢晏之,发现他的脸色愈发僵硬,甚至于内敛的气息都戾了几分。 她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可千万别让这克己复礼的“老学究”看出什么问题来! “少师?”拓拔绫调整姿态,继续假笑。 “微臣担心皇上身体,故前来看看。”谢晏之垂下眼眸,浓密的长睫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狐狸一般的狡黠。 她记得清清楚楚,书上写谢晏之假意请辞,转而就投了临平王。 待到大局定了,他一跃成为了新朝帝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呵呵! 这狗贼两面三刀、老奸巨猾,不可不防。 “朕很好。”拓拔绫用脚踢了踢身侧的许太医,语带威胁的道,“许太医,你说呢?” “是,是。”许太医抬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虚汗,“皇上很好。” “你看,朕就说很好!” 拓拔绫弯了弯唇角的弧度,转而又换上了愧疚的语气,“让少师担忧了,是朕的错。” 谢晏之眼神淡淡的从两人身上掠过,依旧冷着一张脸,“既然皇上无事,微臣便放心了。” “那少师慢走。”拓拔绫直接下了逐客令。 谢晏之皱着眉头,狭长的眼眸沉静莫测。 拓拔绫被他盯着,身上汗毛竖起,表面却装的镇定自若。 “微臣告退。”谢晏之略弯脊背,走去了门口。 他转身,又朝着许太医道,“许太医不一起走吗?” 许太医看了一眼拓拔绫,见对方朝着他挤眉弄眼,他愣是没有看出什么意思。 “什,什么?” “皇上还要留许太医吗?”谢晏之问道,大有自己也要在旁边听上一听。 “不必了。”拓拔绫挥挥手。 许太医跟着谢晏之离开后,拓拔绫这才紧张了起来。 “万一许太医经不住谢晏之拷问,说出了这件事怎么办?”她自言自语的道,“干脆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们都给解决了。” 长久石化了的兰嬷嬷这时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奴以为皇上这辈子都要这么不男不女的过下去,没想到竟还有孕育子嗣的一天……娘娘泉下有知,定然很开心。” “谁说不是呢!”拓拔绫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转而才反应过来。 “嬷嬷,你说谁不男不女!” 兰嬷嬷可不管那么多,连忙将拓拔绫按坐在椅子上。 “皇上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可得仔细点。”兰嬷嬷贴心的道,望着拓拔绫肚子的目光格外的慈爱。 要不是兰嬷嬷没那功能,拓拔绫都要以为她就是这孩子的父亲了。 “对了,皇上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兰嬷嬷,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天降麟儿。”拓拔绫抬头望天,一本正经的道。 兰嬷嬷愣了一下,继续追问,“皇上,您可别拿老奴开玩笑了,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不……不知道。”眼见着糊弄不过去,拓拔绫只能老实交代。 那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呢! 拓拔绫愁啊! 肚子里的小玩意生父不详,那晚上稀里糊涂把人上了,现在就是愁。 “不知道?”兰嬷嬷的语调拔高了好几度,吓得拓拔绫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嬷嬷小声点,万一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我的小主人啊,您怎么能这么糊涂!”兰嬷嬷恨铁不成钢,却又不忍心责备,“那人可知皇上的身份?” “应该是不知。” “那也不必去父留子了!”兰嬷嬷谨慎的点了点头。 拓拔绫略一思索,沉声道,“嬷嬷,这孩子不能要。” “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皇上怎能说不要就不要?”兰嬷嬷不赞同,紧蹙着一双眉头。 “嬷嬷别忘了,我现在是大魏的皇帝。” “皇上!” “嬷嬷,我心意已决。” 宫中除了自小照顾她的兰嬷嬷以外,无人知晓她是女扮男装。 她若是挺个大肚子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为了朝局,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 许太医和谢晏之出了勤政殿后,一路惴惴不安。 眼见着前面就能拐弯去太医院,他连忙告辞,“谢少师,下官先回太医院了。” 等人走出去几步,谢晏之才慢悠悠的喊道,“许太医。” 许太医顿时僵住了。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一下又一下,仿佛踩在了许太医的身上。 他面色饱含苦楚,回过身朝着谢晏之问道,“谢少师,还有什么事吗?” “皇上到底得的什么病?”谢晏之直截了当的问道。 他神色未变,只是眼眸里的墨色愈发的浓厚,“许太医可千万别想着欺瞒谢某。” 菲薄的唇上抿出弧度,谢晏之的嗓音依旧温和。 可总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面而来,让许太医如临大敌。 “皇上,皇上……”许太医拿着药箱的手不住的颤抖,头越来越低。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年头太医不好当,还不如回乡种地。 “嗯?”轻声的哼,有些意味不明。 许太医未曾抬头,便能感觉到渗人可怖的气场,老命似是去了一半。 “皇上无事,只是近来吃……吃坏了肚子。”他磕磕盼盼的道,再次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这样啊!”谢晏之拖长着语调,却令许太医倍感煎熬。 宫中当差三十多年,本以为能荣归故里,没想到临了还被恐吓。 他回去就致仕! “既然皇上真的没事,那便不叨扰许太医了,许太医慢走。” “呃?哎!”许太医没想到就这么轻轻被放过,因此脚底迅速抹上油,溜之大吉。 谢晏之看着那恨不得踩上风火轮的两只脚,薄薄的唇瓣不知何时已抿成一条直线。 吃坏了肚子吗? 他可不是那等好糊弄的人。 他的太子殿下,如今的小皇帝也有了秘密。 真是令他意外呢! 第3章 又吐了他一身 “朔州那个地方民风不化,我早就说过要派人过去。现下到好,那群流寇占山为王,都敢跟朝廷喊话了。” “大司马此言差矣,先帝骤崩不过数日,国丧期间如何能大动干戈?” “太傅这叫做放任。” “现在让各位大人过来不是为了吵架,是为商议个对策出来,替皇上分忧解难。” “不如招揽为朝廷的人马。” 立政殿内,几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头争吵不休,直把拓拔绫吵得很头疼。 自从肚子里揣着个小玩意,她就特别容易烦躁。 “爱卿们静一静。”拓拔绫开口,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然而,并没有人听她的话。 争论持续…… “依我看直接派人过去清剿,不必想着招揽了。” “说的好听,派谁过去呢!朝廷能用之人可不多了。” “大司马这么执意清缴,不如就让大司马去。” “我去就我去,你以为我不敢吗?” “一大把年纪,前段时间还把老腰闪了,你去能成吗?” 拓拔绫高坐在上首,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闷的胃里又开始翻滚。 她艰难的将想吐的欲望按了下去,腹诽道:明日就问许太医拿一碗堕胎药,将这闹人的小玩意打掉。 谢晏之凤眸微凝,望着用手遮住唇瓣的小皇帝。 沉眸深思。 “别吵了。”忍无可忍,拓拔绫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 “再吵把你们通通扔去朔州。” 一句话砸下来,全场寂静。 耳边终于清净了,拓拔绫才义正词严的道,“派人过去招安。” “皇上!”大司马惊了。 “大司马不必再劝,朕自有分寸。” 太傅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顿时神气了几分。 不过他想了想,上前问道,“皇上,这招安的人选该如何抉择?” “哼,皇上如今依着太傅的意思,那便让太傅带人过去!为表诚意,太傅还需少带些人。” “老臣,老臣年事已高,恐怕担不了如此重任。” 开玩笑,他一把老骨头过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吗? “大司马?” “老臣腰不好。” 拓拔绫将视线又转向了另一侧的太尉。 “太尉?” “老臣老眼昏花。” “尚书令呢?” “老臣腿脚有疾。” 拓拔绫环视了一圈。 一个个的吵起架中气十足,关键时刻就这不好那不行了。 不过拓拔绫知道也不能怪这些老臣们。 大魏国祚绵延数百年,这些三朝元老确实都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刻,一道声音犹如天籁般响起。 “微臣愿前往朔州。” 一直未曾言语的谢晏之突然开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拓拔绫看向着他,头一回觉得这“老学究”看起来如此的顺眼。 夕阳磅礴艳丽的光线,从窗外滤进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竟衬得犹如神邸。 “那就辛苦少师了。”拓拔绫感动不已。 敲定了由谢晏之前往朔州,众大臣们也放宽了心。 以谢晏之的才能,必定能将此事办的极为妥帖。 立政殿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拓拔绫见状也准备回去。 兰嬷嬷还给她准备了酸梅汤。 “皇上。” 身后传来一道声线。 拓拔绫转过脸,朝着谢晏之问道,“少师还有什么事吗?” “皇上这几日都未曾来清晖殿。”谢晏之步伐缓慢的走向她,那双深墨色的眸几乎没从她身上挪开。 清晖殿乃是拓拔绫当太子时的学堂,她以往每日都得去学习。 “朕如今是皇帝。”拓拔绫提醒道。 她都已经成皇帝了,哪里还需要再去上学! “等微臣从朔州回来,希望皇上每日午后处理完政事便过来。”谢晏之俊逸的面容似是面无表情,这话说得也很直白。 “朕……” “皇上贵为天子,更应勤勉才是。”谢晏之压根不给拓拔绫反驳的机会。 拓拔绫自是十分忌惮谢晏之。 老皇帝临死之前,可是特意给他留了两道圣旨。 一道圣旨保命,另一道圣旨则是空白的。 这就意味着,无论谢晏之在上面写什么内容都能成立。 老皇帝对谢晏之这么好,拓拔绫都差点怀疑,谢晏之是老皇帝的私生子。 看着谢晏之那张脸,明明完美到无可挑剔,但拓拔绫就是有种胃里不舒服的感觉。 就……很想吐! 他们一定是八字不合! “微臣告退。”谢晏之心满意足,拱手就要离开。 “呕!” 拓拔绫这下还是没忍住,又吐了谢晏之一身。 男人僵硬着身躯未动,乌黑的睫羽垂下,遮住了眼底晦暗的情绪。 “这是皇上第二次,吐在微臣身上。”他淡淡的道,声音辨不出喜怒,“微臣真那么不堪入目吗?” 拓拔绫心虚的笑着,心想她的皇儿大抵是上辈子和谢晏之有仇。 不然怎么每次都能这么精准的吐在他身上。 此刻的拓拔绫想高呼一声:干得漂亮! “怎会!”拓拔绫开启了嘴甜模式。 “少师乃是当朝第一美人,风光霁月,渊渟岳峙,朕甚喜之。” 谢晏之能够感觉到她心情的愉悦。 眯起眸,他异常淡静的道,“皇上可知,许太医要告老还乡了。” “什么?” 她的孩子还没有打掉,许老头竟然想撂摊子不干了! 下回见到他,一定要拔光他的胡子。 “不过微臣觉得许太医的决定过于草率,便让人将那奏折扣了下来。”男人掀了掀眼皮,看着她微微有些紧绷的下巴,低低的笑,“皇上大可放心,许太医的医术高明,微臣定然竭力留下他。” 谢晏之的语速越放越慢,如愿的看着拓拔绫脸上的颜色变幻莫测,这才歇了声。 拓拔绫的瞳眸重重一缩。 咬了咬唇,她装作感激的道,“还是少师考虑周全,咱们大魏就缺许太医这样的人才。” “皇上这么说,微臣就放心了。” 哪怕身上污秽难看,谢晏之通身的气派和风华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立时如芝兰玉树,笑则似朗月入怀。 拓拔绫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他走远后,才反应过来。 谢晏之这厮太可怕了! 拓拔绫不停的在殿内踱着步子,焦灼难安。 她必须在谢晏之回朝前解决肚子里的孩子。 不,今晚就得解决! 第4章 凉了就不好喝了 傍晚,太阳的余光从窗外滤进来,金碧辉煌的寝宫很静。 拓拔绫坐在木凳上,瞧着面前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气味刺鼻,熏得她有些难受。 她悄摸摸的将药碗放的更远了一些,才朝着身侧站着的许太医问道,“许太医,朕待你不薄吗?” 许太医垂首,模样瞧着有些许紧张。 拓拔绫痛心疾首,控诉道,“听少师说,许太医想要告老还乡,朕实在是太伤心了。许太医为何要走?” “微臣岁数大了。”许太医连忙回答道。 “许太医今年多大了?朕若是记得不错,太傅比你还要年长一些。”拓拔绫换了个神情,语调老神在在。 “微臣家里还有几亩地。” “好!”拓拔绫叹了一口气。 许太医一听,哎嘿,有戏! “朕替大魏征收了。”然而,拓拔绫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梗住了脖子。 “皇上!” “许太医!” 许太医:大可不必! “微臣……” 许太医拱手,正要辩解一二。 拓拔绫起身,握住了他的胳膊。 “朕知道许太医妙手回春,乃是我大魏的栋梁之才,在世华佗,只要有你在,朕才能安心,社稷才能安稳。”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许太医的脸上顿时就多了一丝骄傲和责任感。 拓拔绫看到他的神色有所动容,继续开启夸夸模式。 “许太医这般大义凛然,最重要的是医术了得,朕若不是极其信任许太医,又怎会将如此重任交托给许太医?许太医能不能为了朕,为了社稷留下来?” 拓拔绫说的认真,实则心思活络。 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许太医,毕竟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皇上实在是折煞微臣了。” “怎会,许太医当得。” 许太医有些飘飘然的感觉,此刻心里油然而生一抹光荣的情绪:大魏不能没有他! “微臣誓死效忠皇上。”许太医表态,声音响亮。 拓拔绫深感欣慰,便让他先回太医院了。 然而,等到许太医从勤政殿出来后,冷风一吹,满头问号。 他是谁?他在哪?他来干什么的…… 非但没能顺利告老还乡,还将自家的几亩地赔了进去。 就很迷茫! 拓拔绫劝住了许太医,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可看到那一碗堕胎药,又很复杂。 “皇上真的不考虑留下孩子吗?”兰嬷嬷擦了一把老泪,劝说道,“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拓拔绫: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睡上一觉就有了。 “嬷嬷,孩子还会有的。”拓拔绫安慰道。 此时此刻,她有种兰嬷嬷才是当事人的感觉。 “那皇上喝了!”兰嬷嬷放弃劝说,主动将堕胎药端了过来。 拓拔绫紧蹙着眉头,接过堕胎药。 她刚递到嘴边,兰嬷嬷突然大声道,“皇上。” 拓拔绫手一抖,险些将碗给砸了。 “皇上从小就怕苦,老奴替您拿些蜜饯过来。” “嬷嬷,这药很苦吗?” 闻着味道胃里就翻滚的厉害,拓拔绫有些害怕。 “苦也就一时,皇上趁热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拓拔绫:…… 刚刚还劝她,如今兰嬷嬷这样主动倒是让她不适应了。 拓拔绫再次递到嘴边,眼睛一闭。 “皇上!” “嬷嬷,你到底让不让我喝了?” “皇上,您拿错了。”兰嬷嬷弱弱的道。 拓拔绫低头,就看到自己手里的茶水。 她放下后,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确实不是很想喝这碗堕胎药。 “嬷嬷你说朕已经把许太医留下了,谢晏之应该不会再怀疑了!”拓拔绫问道,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碗中的药汁随着她的动作漾开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皇上怎得这么怕谢少师?”兰嬷嬷有些不解,甚至对谢晏之颇有好感。 “嬷嬷你不懂。”拓拔绫没有解释,毕竟兰嬷嬷也不知道他们都只是书中的纸片人。 “对了,午后就没看到谢晏之,他去哪了?” 谢晏之为了给她授课,常年居住于宫内。 “皇上忘记了,您派谢少师去朔州了。”兰嬷嬷提醒道。 “他已经走了?”拓拔绫愣了一下。 兰嬷嬷点点头。 “哦。”拓拔绫再次尝试端起堕胎药。 小小的喝了一口,那苦味氤氲在舌尖,发麻。 她刚要吞咽下去,脑海中却浮现了书中的一段剧情。 “噗——”堕胎药尽数被她吐了出来,兰嬷嬷不幸被喷了一脸。 “嬷嬷对不起。”拓拔绫赶紧道歉。 兰嬷嬷掏出手帕,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才笑着的道,“老奴今日可算是知道了,谢少师被吐了一身是什么感觉。” “坏事了嬷嬷。”拓拔绫站起身,手一下子打翻了药。 “皇上怎么了?”兰嬷嬷听后,比拓拔绫还紧张。 “我要出宫。”拓拔绫鼓了鼓双颊。 她简直傻了! 竟然给谢晏之送去了助力! 原书之中,谢晏之也去朔州招安了。 然后朔州的那群流寇被谢晏之征服,成为了他的头号迷弟。 她不能放任谢晏之将其招揽成自己人,要知道那群流寇并不是众人以为的乌合之众。 在谢晏之转投临平王后,他们可是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皇上,您说什么?”兰嬷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新问了一遍。 “嬷嬷,朕要出宫,去朔州。”拓拔绫面色沉凝,极其认真的道。 “朔州那地方还有流寇,皇上贵为天子,岂可不顾个人安危,亲自前往朔州?”兰嬷嬷不赞同,担心拓拔绫的安危。 “嬷嬷,我有我的理由。” 倘若她去了朔州,将那群流寇收归己用,那临平王和谢晏之算个球,还不是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她的皇位就能坐稳了! 兰嬷嬷忧心忡忡的看着拓拔绫,但是她清楚,自己无法改变拓拔绫的想法。 “那这药还喝吗?”兰嬷嬷问道,瞧着那碗所剩无几的堕胎药,心中甚是宽慰。 面上,兰嬷嬷还一脸遗憾的道,“哎,药打翻了,今日怕是喝不成了,这可如何是好?” 孩子保住了! 拓拔绫摇了摇头,也很揪心,“不能喝了。” 堕胎后她起码也得休息个把月,个把月的时间谢晏之早就能把流寇吃的透透的了。 那她等于拱手将皇位送了出去。 可真是蠢到家了。 也罢,就让这小玩意在她肚子里多待几天!? 第5章 这是公然调戏啊! 临晚,拓拔绫留了折子,让几位元老代为管理朝廷之事,便带着侍卫出门了。 因为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拓拔绫走的悄无声息。 不过,刚刚抵达晋城的谢晏之已经得到了消息。 驿站之内,男人合上书中的书页,朝着下首的暗卫看去。 “你是说,皇上出宫了?” “主子,瞧着似乎是朝着晋城的方向来了,您说皇上是不是对我们有所怀疑?”次北紧锁着眉头,语调晦暗。 谢晏之嘲弄般的淡笑,摇摇头,“他没那么聪明。” 手中的书被扔到了一旁,他站起来,光影交错在他身上,亘生出一抹温润。 “既然出来了,那就等一等。” 这边,拓拔绫紧赶慢赶了一天一夜,才抵达晋城。 坐在马车里太久,她有种骨头都散架了的感觉。 “御青御风,咱们在晋城休息一晚。”拓拔绫下了马车说道,心里的小算盘拨的美滋滋。 先等谢晏之赶到朔州,将那群流寇游说的差不多,她再出现直接收拢。 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委屈谢晏之替她做嫁衣裳了。 “你来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拓拔绫浑身立起了鸡毛疙瘩。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她缓缓的转过头,而后就看见了那道尚余孤瘦雪霜之姿的身影。 谢晏之一身衣袍雪白,纤尘不染,头发以竹簪束起,装束简单却更衬得他整个人淡若琉璃。 尤其那张仿若天人的脸,美不胜收。 天边晚云漫开,拓拔绫张着唇瓣,瞳仁呆滞,就这么望着他。 什么情况! “完了,我不仅幻听还出现了幻觉。”拓跋绫愤愤的道,瞪大着眼睛盯着谢晏之。 “没想到谢晏之这厮如此阴魂不散。” 她走上前去,仔细的盯着面前这张脸。 谢晏之身量很长,拓跋绫垫起脚尖,才堪堪够到。 她抬手就往他脸上摸了一把。 触感细腻温润,手感极佳。 她一边摸着,一边啧啧赞叹,“你还别说,这皮肤真好,滑不溜秋!” 谢晏之眯了眯眸子,站着未动。 跟在他们身侧的几人犹如石化了一般。 皇上这是公然调戏啊! 拓跋绫自己摸了几下还不过瘾,招呼着侍卫一起,“御青御风,你们快来摸摸看,有温度,感觉超真实。” 她回头就朝着自己的侍卫安利道。 一侧的次北极其不悦,可谢晏之没开口,他也不能说什么。 小皇帝自己摸了还不够,还要拉上侍卫一起摸。 欺人太甚! 御青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而一向克己复礼的少师大人眸色沉黑。 他赶紧走过去,小声的道,“公子,不是幻觉。” 拓跋绫往旁边的胳膊上掐去。 “不可能,我都感觉不到痛。” 她感觉不到丝毫痛意,真是幻觉。 “您掐的是属下的胳膊。”御青忍着痛意,提醒道。 估摸着他的胳膊已经被掐紫了。 拓跋绫不信邪,再次将自己的魔爪伸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能如愿以偿的摸到那张脸,就被谢晏之握住了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凉,指腹粗糙,犹带着老茧磨的拓跋绫的手背刺疼。 呦吼,练家子? 拓跋绫挑了挑眉,她貌似没有听说过谢晏之会武功。 “公子玩够了吗?”谢晏之问道,语调阴测测的。 拓跋绫顿时感觉呼吸不畅,胃里又不舒服。 然而,谢晏之似是预判了她的反应,直接拿出一条雪白的帕子塞在了她嘴里。 被堵住嘴,胃里的酸水只能被拓跋绫咽了下去。 那滋味她简直不想回味第二遍! 眼眶有些红,拓跋绫拿出了帕子,委屈的望着谢晏之。 欺负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孕妇,非人哉! 客栈屋内。 拓跋绫站的笔直,而谢晏之却坐在木凳上。 要不是底气不足,她定要好好的治他的罪。 何为君何为臣,怎能让她堂堂大魏皇帝罚站? “皇上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慢条斯理的声线响起,动听之余却犹如刀子切割着神经。 拓跋绫还在走神,想着等自己拿下了流寇,一定要让谢晏之跪着叫她霸霸! “啪”的一声,手背一阵疼痛。 拓跋绫倒吸一口凉气,望着自己被戒尺打红的手背,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手伸出来。”谢晏之开腔。 “你不讲武德,怎么出来办个公还带戒尺。”拓跋绫着实没有想到,将双手攥的紧紧的。 “先帝御赐之物,微臣自然要随身携带。”谢晏之理所当然的道。 “手伸出来。”他重复了一遍。 拓跋绫不情不愿的伸出手,谢晏之的戒尺刚准备打下,拓跋绫赶紧缩回了手。 面前的小少年鼓着双颊,眼圈红红的,活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谢晏之竟然生出了一抹怜惜。 不过转瞬后,他心中冷嗤。 毫不留情的掰开她的手,谢晏之狠狠的打了下去。 “皇上抛却朝中之事,私自出宫,这是一错;不顾个人安危,以身犯险,此乃二错……” 谢晏之每数落一句,便朝着拓拔绫的手上打去。 手掌心火辣辣的疼,拓拔绫发誓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可谢晏之不仅是她的老师,手上拿有先帝赐予他的戒尺,身上还揣着圣旨,她不敢也不能反抗。 眼看着谢晏之要继续打她,拓拔绫反握住他的手,言辞恳切的道,“少师,朕担心你。” 她睁着一双黑漉漉的眼睛瞧着他,嗓音难得的娇软清晰。 谢晏之不太清楚,也无法形容此刻心中洋溢的感受。 可对他而言,能被她一句话弄的愣住是有多难得…… 拓拔绫见他被忽悠住了,想要趁势往后退了一步。 可大概站了太久,她双腿发麻,两只脚绊了一下。 紧接着就以跪倒的姿势扑在男人的腿间。 而后乍然听到一声闷哼。 芭比q了! 拓拔绫简直想用脚指头原地抠出一座皇宫来。 她慢慢的抬起头,与谢晏之四目相对。 谁也没有说话,气氛静谧。 拓拔绫努力的弯起弧度,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少师,你还好吗?” 谢晏之自然不太好。 拓拔绫火速的站起身来,面红耳赤,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来?” “出去。”男人的声音一下低了好几度。 “那少师好好休息。”拓拔绫迅速的跑了。 冷峻挺拔的身姿坐着,久久没有动弹。 谢晏之望着跑远的背影,逐渐的眯起眼眸。 心里飘过一股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他怎会有这种想法? 第6章 我拧我自己的狗头 “呕——” 林中,马车停下来原地休息,拓拔绫快步奔出来,扶着树干狂吐不止。 这几日连着赶路,肚子里的小玩意也一直在折腾她。 一旁的御青拿出帕子递过去,担忧的道,“皇上,要不要到前面请个大夫看一看?” “不用了。”拓拔绫摇了摇头。 她原本也没有那么娇气,只不过受怀孕的影响,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还有多久才能到朔州?”拓拔绫问道,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此刻她无比想念现代的高铁、飞机、小汽车……哪用像现在这样受罪。 “约摸还有五日的功夫。”御青回答道。 拓拔绫缓了一会,才走向着谢晏之。 男人坐在凉亭之中,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的阖着眼眸,一动不动。 “少师。”拓拔绫喊道,谢晏之这才睁开了眸子。 黑色的凤眸深沉,一如他的脸色。 “皇上叫微臣,是有什么事吗?”谢晏之这些日子几乎没给过她好脸色,但这不妨碍拓拔绫总是套近乎。 她想要知道谢晏之要用什么办法说服流寇。 不过这狗男人的嘴巴太严实了,至今没有透露分毫。 “少师连着赶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拓拔绫掏出兰嬷嬷替她准备的酸梅递了过去,好心的道,“吃颗梅子压一压,咱们很快就能到朔州了。” 谢晏之瞥了一眼,嗓音冷淡,“皇上自己留着!” 一路吐过来的人可不是他。 拓拔绫弯起唇角,正打算循序渐进,“少师……” “不好!有杀气!” 跟着他们的侍卫连忙将两人包围在正中央,紧接着拓拔绫就看到十多个杀手从天而降,场面壮观。 牛啊!杀气也能闻到。 这是装了狗鼻子? “谢晏之。”拓拔绫紧攥着谢晏之的衣袖,瞪大着双眸,“你得罪人了。” 然而刺客的下一句话让拓拔绫无语。 “杀了狗皇帝,回去重重有赏。” 是来杀她的!!! “看来是皇上得罪了人。”谢晏之凤眸暗了暗,菲薄的唇畔掀起浅浅的弧度。 拓拔绫倒吸一口凉气,朝中有人不安分了。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面前那张俊美的脸上,也不排除是有人故布疑阵。 侍卫和刺客缠斗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 谢晏之则坐在凉亭中,悠闲的品着茶。 一个刺客突破重围,朝着两人袭来。 拓拔绫见他不慌不乱,简直想翻白眼。 都什么功夫了,还有空喝茶。 不过下一秒,他手中的茶杯直接往刺客身上一扔,那刺客被击中后往后倒去。 拓拔绫看的目瞪口呆。 更多的刺客袭来,谢晏之一边要护住拓拔绫,一边跟刺客周旋。 他下手简单快捷,但往往只有一招,那些刺客就被他打的人仰马翻。 拓拔绫不住的摇头,在一旁鼓着掌,不多时还嗑起瓜子,指挥了起来。 “后面后面。” “次北你不行啊,看看你家主子多厉害。” “哎,御青小心啊!” “666老铁!上赶着找打,我墙都不扶就服你。” …… 然而,嘴嗨一时爽,一直嘴嗨就被刺客盯上了。 眼看着两个刺客朝着拓拔绫袭来,她拿起瓜子就往两人脸上砸去,而后立马往外跑去。 开玩笑,这群人可是来杀她的,若是被逮到了还得了。 不过拓拔绫跑得快刺客比她更快,毕竟刺客是用飞的。 其中一名刺客捉住了她,直接将大刀横在她的脖子上。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他。”刺客凶神恶煞的道。 “壮士刀下留人。”拓拔绫想要用手将刺客的刀挪开,那刺客恶狠狠的瞪着她,她只能停住自己的小动作。 打斗停了,众人望向着被挟持的拓拔绫,一时气氛有些诡异的静谧。 谢晏之白衣仍旧干干净净,衬得那冷肃的面色愈发冰凉。 刺客:“交出狗皇帝,否则我就杀了他。” 拓拔绫:??? 她看起来就那么不像个皇帝吗? 扑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拓拔绫望向着谢晏之,期盼他能大发慈悲主动过来换她。 毕竟这么多人里,大概也只有谢晏之看起来像个主子。 谢晏之无视她的眼神,嗓音极度冷静,且有些残酷,“动手!” 纳尼?! 拓拔绫没想到谢晏之见死不救。 “不要以为我不敢。”刺客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同伴都被打趴在地上。 他挟持着拓拔绫一步步往后退去,手上的刀割伤了她纤细白嫩的脖子,而后染上了殷红的血渍。 谢晏之的眸子暗了暗。 “壮士,我们打个商量。”拓拔绫试图和刺客商议,“你放了我,我替你将狗皇帝的狗头拧下来。” 她还不想死,活着多好啊! “你以为我会信你?”刺客冷笑着道,“既然狗皇帝不愿意救你,那你就去死!” 就在他与拓拔绫对话的那一刻,一柄飞刀直接射了过来。 正中刺客的眉心。 刺客瞪大着眼睛,临死都想不到对方是如何出手的,紧接着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谢晏之清俊的容颜未曾改变,他极其平淡的扫了眼一命呜呼的刺客,眼神几乎没有任何波动。 “主子,他们身上都有。”次北走到谢晏之的身侧,低声的道。 谢晏之浑身气息低冷而凉薄,他未开口说话,只是侧过身子,对上拓拔绫。 “让皇上受惊了。”向来风光霁月的少师朝着拓拔绫道,语调寻常的犹如询问天气如何。 拓拔绫的脸蛋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 她呆呆的望着眉心不断出血的刺客,涣散的瞳孔终于在那一句话中回过神来。 她不是没有见过血,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她也从未喊过一声。 可刚刚谢晏之的眼神让她后怕,荒芜的寸草不生,落进拓拔绫眼中令她遍体生寒。 差一点点,只要那飞刀再偏一点点,她的小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若是他想要杀了她的话,她必死无疑。 “皇上。”谢晏之一眼就看懂了她的眼神,似乎是在害怕他。 皱着眉头,他淡淡的道,“微臣刚刚迫不得已,请皇上恕罪。” 拓拔绫用力的呼吸,勾了勾唇,“是吗?” “少师救驾有功,朕怎会怪你?”拓拔绫压下心中的恐惧,朝着谢晏之道,“待朕回宫,定要论功行赏。” “皇上受伤了,微臣替皇上包扎。”谢晏之眼神幽深,望向着那淡淡的血痕。 “好。”拓拔绫没有拒绝,在凉亭中坐了下来。 第7章 路子玩的真野 药粉冰凉,落在伤口处刺激的更疼。 拓拔绫咬着唇瓣,一直在忍耐,始终没有痛呼出声。 谢晏之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低眸注视着她的脸蛋,略带审视的看着她。 惨白的脸慢慢恢复了红润的色调,卷翘浓密的长睫覆下,遮住了那双灵动的杏眸。 可那小巧圆润的鼻头和粉嫩的唇瓣一览无余,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勾的他心里犹如羽毛刮过,痒痒的。 “少师,好了没有?”拓拔绫问道,掀开眼眸就与谢晏之的视线对上。 心头小鹿乱撞,那一弯黑沉沉的凤眸,实在是过于的好看。 眨了眨眼睛,拓拔绫奇怪的道,“怎么了?” “皇上以往若是疼了,总会叫出声。”谢晏之不紧不慢的道。 小皇帝从小就怕疼,有一点点伤痛就会大呼小叫。 拓拔绫心里一个咯噔。 难不成被谢晏之看出了问题? 这个壳子里装的确实不是原来的灵魂,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任凭他谢晏之再聪明,也不会猜到! “呵呵。”拓拔绫扯了扯唇,解释道,“朕若是大呼小叫,少师又该拿出戒尺了。” “皇上知道就好。” 谢晏之的手指修长好看,落在她的伤口处,温度很低,凉沁入骨。 拓拔绫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她继续垂着眸子,神情有些游离。 她并不是不怕疼,只不过她疼了又如何? 没有人会在意,所以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将所有的伤痛都咽进去。 因着刺客的事情,谢晏之怕夜长梦多,加快赶路的步伐。 拓拔绫这几日很安静,也没缠着谢晏之问东问西。 很快他们便到了朔州城,距离翠屏山流寇窝也越来越近。 翌日,谢晏之出了客栈,留下了次北保护拓拔绫。 “鸣九还未回来吗?”拓拔绫漆黑的眸子,显出几分算计。 她自然不放心让谢晏之单独行动,此次出宫本就是为了阻止谢晏之将流寇收为己用。 身为暗卫之首的鸣九,就被她派出去跟踪谢晏之了。 “公子,应该快了。”御青的话音刚落下,窗户里就跳进来一个人。 鸣九单膝跪地,朝着拓拔绫恭敬的道,“公子,属下一路上跟着少师大人,发现他去了城中最大的青楼。” “什么?他竟然去逛青楼!”拓拔绫瞪大着眸子,一脸不可思议。 谢晏之太过分了,竟然去逛青楼! 怎么着也应该带上她一起才是。 “走,咱们也去。”正门走不通,拓拔绫让侍卫带着她从窗户飞了出去。 如意楼里,谢晏之花了一千两包了一个叫紫苑的姑娘半个月。 紫苑在看到谢晏之之后,双颊通红,眸中含光,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 她拿起酒壶,整个身子贴过去,矫揉造作的道,“这位爷,奴家为您倒酒。” 谢晏之坐着没动,身侧的崮山连忙拦住了紫苑,异常冰冷的道,“不要靠近我家主子。” 紫苑脸色有些发青,起初听闻这位爷包下了她,她还高兴了一番。 “听说紫苑姑娘擅长弹琴。”谢晏之眼眸幽深,淡淡的说了一句。 紫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去了琴桌,开始弹奏了起来。 拓拔绫到了如意楼,找了好几个姑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一旁的御青和御风看的直愣愣的。 拓拔绫自然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套消息。 这不,不一会儿那群姑娘就将她想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紫苑今日可真是走运,一位爷愣是花了一千两包了她半个月。” “要我说她也不是我们如意楼的花魁,怎得会入了那位爷的眼?” “谁知道呢,她一向喜欢搔首弄姿。” “那位爷可真是玉树临风,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 拓拔绫听得一愣一愣的,谢晏之真是大手笔啊! 谢晏之大概在紫苑的房中待了半个时辰,随即就走了。 拓拔绫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悄咪咪的看着他离开。 等人走后,她就去找老鸨了。 “这位公子,您也要见紫苑?”老鸨听了她的话,眼珠直转。 紫苑今日是大热门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见她。 “我仰慕紫苑已久。”拓拔绫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不是我不让公子见,只不过紫苑今日已经被人包下了……”老鸨为难的道。 好了,她懂了,就是钱不到位。 拓拔绫让御青又给了两张银票,小声的道,“妈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紫苑又见了旁的人呢!” 老鸨一想,没道理拒绝大把的银子啊!立刻欢天喜地的迎了拓拔绫进去。 拓拔绫见到紫苑后,细细的打量着。 不算多美的姑娘,眉清目秀,小家碧玉。 原来谢晏之好这口,她明白了。 她倒是不急着在紫苑这里打听谢晏之,只随意的与她聊一聊。 见紫苑一直按着手腕,拓拔绫好奇的问道,“紫苑姑娘手怎么了?” “无事,只是有点酸痛。”紫苑回答道。 弹了足足半个时辰的琴,她着实手酸的厉害。 拓拔绫:…… 好家伙,谢晏之路子玩的真野! 在紫苑这里待了一会,拓拔绫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她刚出了如意院,迎面就撞上一个人,御青御风立刻就要拔剑,不过被拓拔绫的眼神制止了。 男人长相俊朗,声线温润。 “不好意思,是在下唐突了。”他拱手朝着拓拔绫赔礼。 “无事。”拓拔绫回道,紧接着就要走。 “这位公子。”男人再次叫住了她。 拓拔绫回头,面露不解。 “在下似乎在哪里见过公子。”贺余风望着拓拔绫,细细思量,浅茶色的眸子闪过几许困惑。 “可能是你遇到了和我异父异母的兄弟。”拓拔绫笑了笑,随即没有多聊的意思。 贺余风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世子,您为何要故意……撞上去?”跟在贺余风身后的小厮问道,他看的清楚,自家世子是故意撞上去的。 贺余风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的高深莫测,“你没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小厮左思右想,摇了摇头。 本以为只是句客套话,竟然还是真的。 “世子您觉得他长得像谁?” “当今皇上。” 第8章 恨不得以身相许 “主子,临平王世子来了朔州城。” 谢晏之凤眸晦暗,其间似是有细长的暗流淌过。 “贺荃舍得让他的宝贝儿子出来了,倒是稀奇。”他淡淡的道,脸色显得有几分冷漠。 “临平王世子会不会是冲着那群流寇来的?”崮山担忧的问道。 “自然。”谢晏之弯了弯唇角,手上的剪刀将蜡烛的蕊芯剪断,跳跃的烛火更明亮了一些。 他一半脸染上了烛光,另外半张则陷在阴影中,平添了深沉莫测的色调。 “临平王的身子骨快不行了,他大概急需一个谋士替贺余风筹谋。”谢晏之垂下眸光,不再多做解释。 “主子,还有一件事。”云杪继续道,“皇上在我们走后,派了暗卫回去检查那群刺客。” 这话一出口,谢晏之紧拧着眉目。 “属下看过了,那暗卫似是发现了刺客身上的图腾。”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解决了他?倘若被他发现图腾与我们有关……”崮山做了个割喉的动作,一旦有威胁到谢晏之的地方,他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不必,留着!” 谢晏之立在那,静静的看向着窗外。 小皇帝确实变了很多,现如今已经会防备着他了。 他到底哪里让他起了疑? “主子,我们杀了那些刺客,家主那……该怎么交代?” “他不过是想要逼我出手罢了。”谢晏之平淡的开腔,眼里的墨色愈发的浓厚。 “云杪,你去一趟金陵。”喉结滚了滚,谢晏之英俊的脸庞立时泛起了白色,“告诉他,不必再试探我了。” “是。”云杪从窗口飞了出去。 紧接着,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 次北气急败坏,恨恨的看着罪魁祸首。 “主子恕罪,属下没能拦住公子。” 拓拔绫老神在在的去了桌子边坐下,随手就端起了一杯泡好的茶。 她就着杯口一饮而尽,才观察到众人怪异的神色。 “都看着我做什么?”拓拔绫一边唇角翘着,心情看起来很好。 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眉目带着笑,藏在眸间的狡黠并不难被发现。 谢晏之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到了被她放下的杯子。 他不久前刚喝过。 “公子今日去了哪里?”挥去心上奇怪的感觉,谢晏之问道。 “如意……”拓拔绫张口就来。 转动着眸子,她想起紫苑一直抱怨手酸,看着谢晏之的眼神就带上了意味不明的暗昧。 谢晏之自然也发现了,他紧蹙着眉头,溢出一丝薄冷的气息。 拓拔绫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 看不出来平时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玩的还挺大! “公子不该贪玩去了如意楼。”谢晏之开始说教了起来。 眼看着他又要搬出那套古板老旧的说法,拓拔绫赶紧让他停下。 “少师还记得吗?”羸弱无害的少年面孔张扬着一抹朝气,像是初生的太阳。 她浅浅的笑着,继续道,“先帝当年请少师来教导朕时说过,常子顽劣不孝,恐晚运不济,待先生教之。少师应该很清楚,朕其实自小就是这个性子。” 眸光攒动,隔着几步的距离,谢晏之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没有想到她会提到从前。 先帝同他说过这话,可后面还跟了一句,大魏皇室子嗣不丰,因此他才放任小皇帝养成顽劣的性格。 后来他成为小皇帝的少师后,便处处规矩着她。 拓拔绫说完也没有久待,拍了拍衣袍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屋内后,她提着的心脏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这样谢晏之应该不会怀疑她了! “公子,刺客的事情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鸣游回来后,便告知了拓拔绫那群刺客身上有图腾的事情。 虽然当时拓拔绫吓坏了,可并没有完全忽略次北在谢晏之身侧耳语的那句。 刺客有问题,但谢晏之并未告诉她。 难道从这时开始,他就有反意了吗? “刺客的事情先放一放。”拓拔绫思索了一会,用手撑着下巴,突然脑子里跳出一个身影。 她脸上浮现出明艳艳的笑意,开腔道,“今日故意撞在我身上的那人,去查一下他的身份。” 那人看她眼熟,她也有此感受呢! 而且,他分明是故意撞上来的。 连着好几日,谢晏之都去了如意楼。 紫苑每日都要替他弹奏半个时辰的琴,手指头都磨出了泡,不免有些不悦。 拓拔绫则在谢晏之离开后,对着紫苑好一顿的怜惜,顺势还给了她好用的伤药。 “公子待奴家这么好,奴家实在是无以为报。”紫苑很是感动,恨不得以身相许。 “那紫苑可否帮我一个忙?”拓拔绫握住紫苑的手,说的情真意切。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翠屏山上那群流寇中有一人,与紫苑来往甚密。 原来谢晏之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知公子所求何事?” “我想见一见二当家。” 紫苑一惊,刚想推辞自己并不认识什么二当家,就又听拓拔绫说,“有一笔生意想要找他谈一谈。” 紫苑似是在衡量,在看到拓拔绫没有恶意之后,才答应了下来。 与紫苑约好了后日见面,拓拔绫就高兴的回了客栈。 谢晏之就坐在她的屋内等着她。 “公子又去了如意楼。”他冷峻淡漠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可言,说这话的时候也很平淡。 瞧见拓拔绫欣喜的笑,他也顺势弯了弯唇角,“看样子公子已经与紫苑说好,请她帮忙引荐流寇了。”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少师。”拓拔绫颔首,很主动的道,“我和紫苑约好了后日跟二当家见面,到时候少师直接过去谈判。我相信以少师的才能,定然能说服流寇归顺于我大魏。” 谢晏之有些意外,没想到拓拔绫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他以为按照小皇帝对他的防备,定然是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拓拔绫表情诚恳,一副没有私藏的模样。 然而她垂下的眼珠却转了转。 谢晏之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她要接近的从来不是什么二当家。 她要直捣黄龙,亲自去翠屏山。 第9章 新流寇之王 “少师,一路顺风。”拓拔绫目光真诚的朝着谢晏之说道。 这样感觉好像有点假? 想了想,拓拔绫忍痛抬手掐了一把大腿。 那一瞬间,疼痛的眼泪蓄满眼眶。 拓拔绫的目光多了三分不舍,三分痛苦,三分后悔,还有一分麻木。 疼麻了…… “皇上是舍不得微臣离开吗?”谢晏之眯起眸子,声音慵懒之余带着丝丝冷淡。 怎么可能!? 拓拔绫僵硬了一下,连忙收起眼泪,“朕知道少师是为了大魏,不敢多留,少师慢走。” 那收眼泪的速度,完全看不出来上一秒还在哭。 “次北,你跟着你家主子一起去!” 拓拔绫朝着身侧的次北义正词严的道,“虽说你武功不行,但胜在脸皮够厚,贼人的刀子一定砍不动。” 次北:??? 我谢谢你! 说完,拓拔绫赶紧转身,她怕再多待一秒,谢晏之就要带着她一起过去了。 谢晏之走后,拓拔绫才拾掇拾掇出了门。 “公子,翠屏山太危险了。”御青想了想,还是劝说了一句,“那些流寇若是对公子不利,恐怕属下和御风也难以抵抗。” 御风适时的飘了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拓拔绫手指抵着下巴,思索着御青说的话,不住的点头,“有道理。” 御青刚露出笑意,她接着道,“把我的金丝软猬甲拿来。” 御青:皇上快醒醒,您哪有什么金丝软猬甲! 见御青愣住了,拓拔绫赶紧道,“还不快去拿。” 前往翠屏山的路上,御青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拓拔绫的手上。 见她满是喜爱的抚摸着那只小刺猬,御青的脸色一变再变。 不……不刺手吗? 刺当然是刺的! 拓拔绫被那小刺猬背上坚硬的刺戳了好几下。 不装了! “御青,照顾好我的‘金丝软猬甲’。”拓拔绫赶紧脱手,递给了御青。 翠屏山一片安静,连只鸟叫都没有。 拓拔绫寻思着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正想让御青和御风警惕一些。 陡然,一道歌声响破天际,震耳欲聋。 然后那声音仿佛不知疲倦,从第一嗓子开始就一直不停歇,犹如鬼哭狼吼。 拓拔绫表示:救命,要聋! 好家伙,她总算知道这里怎么连只鸟都没了。 这地方请她她也不来。 一路忍受着魔音催命,拓拔绫终于赶到了流寇窝。 山头上,几间屋子并列成一排,足足两列,显得井然有序。 看不出来,这里的流寇还挺强迫症的。 在发现他们来了之后,歌声终于停了下来。 “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拿着刀子的大汉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大当家怎么了?”紧闭的屋子三三两两的打开,一些人鱼贯而出。 拓拔绫眼前一亮。 她快步走过去,朝着众人眼中的大当家露出一抹狗腿子的谄媚。 “天呐!您就是此处的大当家。” “我刚走过这儿,就被这歌声吸引。” “在下五音不全,从未听过如此天籁之声。” “他说的啥?” 边上都是没读过书的粗人,一个个抓耳挠腮很是不解。 “大当家,您唱的比京城牡丹楼花魁黄莺都好听。” “嘿嘿嘿,小兄弟你客气了。” 虽然没有去过京城,但他听得出来拓拔绫在夸自己。 如果撒谎有段位,她一定是个王者。 睁眼说瞎话,眉头都不皱。 拓拔绫继续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大当家瞬间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终于有人发现他的才能了。 拓拔绫眼睛晶亮亮的望着大当家,一脸期待的问道,“请问你有没有想法组建一个天朝男子乐团?我当你的经纪人,一定将你捧红,让你的歌传唱大江南北。” “天朝男子乐团?”大当家有些困惑,似乎没有懂这是个什么组织。 拓拔绫赶紧跟他解释了一遍,说的大当家怦然心动。 “大当家借一步聊,我们好好规划一下。”拓拔绫继续道。 “好,请。” 翠屏山的其他流寇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着大当家屋里看去。 “老四,这人没毛病?他竟然说大当家唱的好听?” 边上一人摆摆手,摇了摇头。 屋内,拓拔绫让大当家试了几个音。 那几乎不在调上的音如同3d立体环音效果播放在她的耳边,差点就把她当场送走了。 “好!非常好!” “我还能再唱两句。”大当家清了清嗓子,还要继续唱下去。 “不必了。” 大当家一脸懵,拓拔绫微笑着道,“我决定今晚就替大当家规划好路线,咱们天朝男子乐团明日就可成立。” 日头慢慢向西,大当家如遇知音,让拓拔绫在山上住下,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晚上的时候,拓拔绫可没有闲着。 让大当家去找条河对着里面的鱼唱歌,随后就将余下的流寇聚在了一起。 大家兴致缺缺。 “找我们来干什么?” “还得睡觉呢!” “给你们画大饼……不是,带你们发家致富。”拓拔绫嘴瓢了一下,连忙说道。 “御青,将咱们的东西拿来。” 御青:??? 拓拔绫颇为恨铁不成钢,提醒道,“金丝软猬甲。” 御青连忙将小刺猬递过去。 “大家看看,这是什么?”拓拔绫说道,“都看仔细了。” “刺猬。” “不不不,这是酒肉、房子、媳妇儿。” 一大帮子人围着小刺猬左看右看,转了三圈又三圈。 “这玩意是媳妇儿?” 流寇们不干了,谁要拿一个刺猬当媳妇啊! “比喻,是比喻。”拓拔绫赶紧说道,见这比喻大家都不买账,她只能直接说道。 “你看它是一个小刺猬,但实际上,它的脑、肉、脂肪油、心肝、胆及皮都可供药用,而它的刺更是能做成软猬甲抵御强敌…将来我可要靠着它给你们造房子的。” 这话一丢出来,流寇们纷纷不淡定了。 “当真?” “自然。”拓拔绫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张地契,“你们看,隔壁山头的地契我都带来了。” 流寇们正要看仔细,拓拔绫赶紧收了起来。 “等占了隔壁山头挣了钱,我就带你们下江南,” “江南美人儿啊,一个个跟水做的似的。” “那皮肤滑不溜丢,跟泥鳅似的。” “都有钱有房子了,不得娶个美娇娘?” 流寇们闻言,脸上无一不露出几点口水。 “如果你真的能带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就跟着你了。” “对。” 众人附和道,转瞬就将拓拔绫拥立为新的流寇之王。 第10章 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天光尚明,一处凉亭内,坐着两个人正在对弈。 一青一白,四处静谧,唯有棋子落下的声音。 方闻淮紧蹙着眉头,拿着黑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这场棋局已经胶着了足足半天。 “方先生,这一步你已经思索很久了。”次北忍不住说道,再这么站下去他怕自己要变成石柱了。 对面坐着的男人声音宛若清泉击石,泠泠作响,却又带着威严,“次北,不得无礼。” 次北垂下头,闷闷的道,“是。”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跟在小皇帝身边,起码没有这么无聊。 “我输了。”方闻淮将那粒黑子扔到了棋罐里,笑着摇了摇头。 无论他怎么走,这都是一局必死的棋。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来,从棋罐里拿出一粒黑子,紧接着落在棋盘上某一个位置。 方闻淮睁大着眼睛,愣愣的看了半晌。 在想通其中的关键时,他大笑了起来,忍不住赞叹道,“妙!妙极了!” 落一子而使黑子反败为胜。 他自认自己做不到。 “方先生谬赞了。”谢晏之开腔,举手投足间天然一段风雅,犹如翠竹般挺立。 “方某甘拜下风,不亏是大魏的少师大人。”方闻淮倒不是刻意曲意逢迎,只不过他今日输的心服口服。 话音落下,谢晏之不意外他知晓自己的身份。 “只是,方某有一事不解。”方闻淮道,双眸一直牢牢的盯着谢晏之。 “谢少师的谋略可不在方某之下,为何要拉拢在下?” 心念转动间,方闻淮企图从谢晏之身上看出端倪。 谢晏之垂眸,卷翘的长睫微微掀动,语带笑意的道,“谢某想要的可不止是方先生。” 石桌上摆放的水烧开了,溢出着滚烫的热气,那一点白烟笼罩,人影显得幢幢。 触到他目光的那一刻,方闻淮一阵心惊。 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方闻淮面露不解,装模作样的问道,“那谢少师想要什么,恕方某实在想不到。” “建威将军打算继续窝在翠屏山多久?” 一时间,整个凉亭静谧之余,带着几分肃杀。 有叶子落在刀刃之上,立刻断成了两半。 …… 翠屏山上。 御青看着自家皇上这一身装扮,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只见拓拔绫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袄裤,腰上系着一小段鹿皮,原本柔顺的长发弄得乱糟糟,用了一块红色的方巾包住。 她的眼下用碳灰画了两道乌黑的痕迹,嘴唇上方还贴了一撇胡子,下方则是续起了山羊胡,特意扎成了两个小辫子。 “老是看我做什么?”拓拔绫发现御青频频朝着自己投来欲言又止的眼神,开口问道。 “公子,您这身装扮……”瞧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模样!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拓拔绫问道,眉眼笑开。 御青:并不! “我这是倾情出演加勒比……不是,翠屏山流寇。”拓拔绫说着,眼神朝着远方微聚。 只见一名彪形大汉急匆匆的朝着他们跑来,气势如虹。 “我,我终于……终于成功了。”大当家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那声音嘶哑的估计都能冒青烟了。 拓拔绫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道,“大当家,你这是咋了?” “我……”大当家指着自己的嗓子,拓拔绫则贴心的端来一杯茶。 大当家喝下后,嗓子好了一点。 他一整个晚上都在河边“哀嚎”,终于按照拓拔绫的要求,成功的将河里的鱼唱的肚皮都朝上了。 于是,美滋滋的就要跟拓拔绫说。 拓拔绫听完后鼓着掌。 牛逼啊! “大王,我们捉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老三和老四快步走过来,直接无视大当家,朝着拓拔绫道。 大当家正准备搭话,一想这称呼不太对。 这边,拓拔绫已经摆了摆手,“小的们,将人带上来。” 等他们走后,拓拔绫突然转换了个神情,朝着大当家哭诉了起来。 “大当家,你昨晚走后他们硬要拉着我当什么山大王,还说你以后没有空管他们了。” “我不肯,义正词严的拒绝了他们,可他们怪我不该拉你去组建天朝男子乐团。” 拓拔绫一脸宝宝心里苦的表情,大当家也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大当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抢了你的位置。”拓拔绫擦了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极其认真的道。 “他娘的!”大当家突然爆粗口,御青和御风都准备拔剑了,就听他又道,“老子早就不想干了。” “以后翠屏山就交给你了。” “不行啊大当家,我干不来。” “你当你当。” “还是你来!” “你来。” “好,那就我来。”拓拔绫象征性的推辞了两句,然后就应承了下来。 大当家:??? 他都准备好一大堆劝说的话了,就这么简单? 突然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 不多时,老三老四就带着两个人上来了。 拓拔绫眯了眯双眸,视线里不由的带上了几分喜意。 这不是前几天故意撞了她的那人嘛! 临平王……哦不对,他还没有继承爵位。 临平王世子贺余风。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现在就把他扼杀在摇篮里,看他以后还怎么跟她抢皇位。 撸了撸衣袖,拓拔绫那双皓白的手腕纤细,不堪一握,散发出莹莹白光。 贺余风的视线落在上面,神情有些困惑。 这手腕……怎么比他家婢女还要白皙纤细? “来者何人?有何企图?不想要命了吗?”发问三连,首先在气势上压倒敌人。 “路经贵宝地,我们……”贺余风拿着扇子的手作揖,刚准备解释一句,便被堵住了话头。 “来人呐,给我拖下去砍了。”拓拔绫压根没想过要听他的解释。 周围无人有动作,拓拔绫左右瞧了瞧。 老四凑到拓拔绫的耳边,小声的提醒道,“大王,我们没杀过人。” “啊,那你们都干什么?”拓拔绫惊讶的问道。 翠屏山流寇的名声都传到了洛京,她的那般肱骨之臣直嚷嚷着要剿匪。 搞半天,他们没杀过人!? 第11章 瞧!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拓拔绫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所以翠屏山的流寇到底是以什么出名的? “大王,还要不要……”老四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表情格外的为难。 杀鸡他倒是会,杀人他不行。 “算了。”拓拔绫摆了摆手。 她也不是非要杀了贺余风不可。 毕竟生长在红旗下,作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新时代青年,她也做不出来犯法的事情。 虽说如今她就是整个大魏的王法。 “噗嗤——”贺余风打开了扇子,直接笑出了声。 拓拔绫吹胡子瞪眼,怒视着他,问道,“笑什么笑?” 贺余风望着面前的人,好心的提醒道,“大王,你的胡子掉了。” 拓拔绫一模,山羊胡小辫子掉了一大半。 她努力的想要将胡子继续粘上去,可惜事与愿违,索性直接将嘴巴周围的全部都撕掉了。 当她露出原本的面目时,贺余风才敢肯定。 小皇帝?! 他挑了挑眉头,不动声色的敛下诧异的神情。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拓拔绫自然不会相信贺余风只是路过翠屏山。 整个大魏那么大,他哪里不好去偏偏来了朔州,到了朔州还不算,又闯入了翠屏山地界。 “在下姓贺,久闻翠屏山风景秀丽,这才想上来看看,却不知道原来是有主的地方。”贺余风回答道,脸上带着歉疚的笑意,好似真的是无心之过。 他生的也算是极好,鼻子高挺英气,薄唇剑眉,五官轮廓如同雕刻般。 最重要的是那一双眼睛,清澈透亮。 尤其笑着的时候,有一抹张扬自得的矜贵,周身气息如同灼日骄阳。 怪不得能成为原书男主。 拓拔绫不由的想到,也不知道女主周琼玉又该美成什么样! 思绪回转,她望向着男人,开始思索起了后面的剧情。 如果原书中,贺余风也来了翠屏山,那他和谢晏之应该碰上了。 说不准两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勾搭上的。 这一对不要脸的狗男男! 拓拔绫眼眸里的色彩,裸露着几分凉薄,几分讥诮,还有几分气愤! 但凡想要抢她皇位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贺余风只觉得面前的小皇帝似乎表情有些丰富。 特别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好像,他并未得罪他! “二当家回来了。”没等到他细问原因,又有人过来禀报道。 方闻淮带着谢晏之一行向着屋子这边走来,拓拔绫老远的就看到那个男人。 没办法,谢晏之长得太好看了,有点鹤立鸡群。 她连忙抓起胡子往脸上贴去,然后又四处找寻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你要找什么?”贺余风望着她的动作,奇怪的问道。 “找我的小命。”拓拔绫回道。 若是被谢晏之知道她来了翠屏山,恐怕回去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见人离得越来越近,拓拔绫转身,悄咪咪的就要离开。 而后就被人拎住了后衣领。 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仿佛被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拓拔绫缓缓转过头朝着来人笑了起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 希望谢晏之看在她笑容如此灿烂的份上,饶她一命。 “公子好雅兴。”谢晏之紧抿着唇瓣,脸色沉了一瞬。 幽黑的目光落在拓拔绫的脸上, 而后两道剑眉皱着。 拓拔绫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如同山峦一般的压过来,极富侵略性。 杏眸弯了弯,她咧着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少……少爷,你怎么也在这里?好巧哦!” “公子不在客栈待着,为何会来翠屏山?”谢晏之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叫拓拔绫心慌慌。 “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得那样……” “嗯。” 拓拔绫:…… 怎么不按套路来? 拓拔绫脑筋急转弯,紧急掰扯了两句,“知道你要来翠屏山,我提前过来替你铺路了。” 她摊开双手,指着整个翠屏山道:“瞧,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拓拔绫:感不感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谢晏之神色浅淡的瞥了她一眼,仿佛在用面无表情四个字回应她。 不感动,不惊喜,不意外。 一旁的方闻淮和贺余风愣愣的,听了半天才知道了大概。 贺余风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心思百转千回。 能让小皇帝都怕的人…… 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儒雅温润得像是一块稀世美玉。 再一联想到朝廷让人来翠屏山招安,贺余风几乎能够肯定面前之人的身份。 大魏太子少师,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小皇帝的少师。 谢晏之。 嘴角不自觉的浮起一抹笑意,贺余风觉得很奇怪。 看小皇帝对谢晏之的态度,似乎不太一样,总有股莫名的娇嗔。 可小皇帝登基后,并未将这个原有的老师擢升为帝师,反而仍旧只是少师的头衔。 或许他可以从中做文章。 “与你的事情,我们待会再算账。”谢晏之没打算就这么轻轻揭过,丢下这句话后便让方闻淮代为引荐大当家。 “大当家,这就是我以往经常和你提起的那人。”方闻淮说道。 大当家摆摆手,“看的出来你们都想要翠屏山,可如今这里不归我管了。” 他现在没空,他还要组建天朝男子乐团呢! 方闻淮没反应过来,大当家已经将拓拔绫推了出来,“呐,现在他说了算。” 几人的神色颇为古怪,谢晏之直接拉着拓拔绫走去了屋内。 四周寂静无声,拓拔绫长叹了一口气。 “少师,朕真的不是故意要来的,朕是担心你。”拓拔绫说道,时不时的觑着谢晏之的神情,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担心你这句话,谢晏之听她说了好几遍,已经免疫了。 他无动于衷,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眼珠转了下,拓拔绫伸手攥住谢晏之的衣角,拽了拽。 “少师,你别怪朕了好不好?” 拓拔绫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又很软,像是一团棉絮。 谢晏之缓缓低头,对视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纤纤少年,唇红齿白,望着他的时候,眼睛如同被泉水清洗过一般,澄澈明朗,不含丝毫的杂质。 许是还未到年纪,少年的脸部线条柔和,轮廓一点也不硬朗,再配上那精致好看的五官,竟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谢晏之也不知为何,一下竟生不起气来。 第12章 那块红烧肉是我的 拓拔绫见自己的说法似乎让谢晏之有所动容,心里正窃喜着。 然而,谢晏之反应过来后,并不买账。 他嗓音低沉,覆着薄笑,“皇上早已对微臣有所顾忌,否则也不会私自出宫前往翠屏山。” “不,不是……”拓拔绫想要解释,可话一出口,就很心虚。 谢晏之的眼神落在面前之人的脸上,冷嗤了一声。 倘若忽略她拙劣的演技,他倒是可以配合着同她继续说下去。 “皇上可知,翠屏山流寇之所以那么令朝廷忌惮,究竟是为何吗?”谢晏之问道,清润的嗓音不同于往常,隐约带着怒意。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师大人,头一回展现出他的不满。 与想象之中很不一样。 拓拔绫呼吸微滞,摇了摇头。 原主虽然是一国太子,可平时并不太关心家国大事。 老皇帝驾崩的突然,没有和她说过与朝局相关的事情。 至于她本人,那本书她是跳着看的,很多情节也都没有注意到。 她只清楚翠屏山流寇关乎未来的夺位之争,是谢晏之和贺余风的助力,这才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微臣逾越了。”谢晏之却没有继续解释,反而朝着拓拔绫拱手。 他慢慢往后退了两步,随即转身就离开了屋内。 拓拔绫看着他的背影,很清楚谢晏之是生气了。 哄还是不哄?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谢晏之和贺余风这两拨人就这么在翠屏山留了下来。 翠屏山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大当家很是兴奋,愣是要在晚饭的时候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歌喉。 听过他声音的人都很自觉的用东西塞住了耳朵。 次北看着御青和御风的动作,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把耳朵塞起来?” “待会你就知道了。”御青意味深长的道。 大当家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演唱。 “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第一句起的时候,次北差点平地摔跤。 再想想之前御青和御风的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大当家唱的有滋有味,贺余风的表情则十分古怪。 词写的不错,但这调……虽然他不清楚原本的调应该在哪里,但他能确定肯定不是这样唱的。 拓拔绫的目光则不停的落在谢晏之的身上。 这人竟然在大当家唱歌之时毫无反应,甚至表情纹丝不动,仿佛两耳已经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着实佩服! 大当家唱了一半忘词了,掏出小纸条看了一眼才继续。 歌词是拓拔绫昨晚连夜给他写的,他一见就非常的喜欢。 拓拔绫在他终于唱完最后一句后,感动的鼓起了掌。 能把一首歌唱的如此“销魂”也实属不易,好在他终于唱完了。 “我觉得我刚刚唱的不是很好,我还能再来一遍。”大当家要求道,作为一个成熟的歌唱家,他必须要对自己严格一点。 “已经很好了,大家说是不是?”拓拔绫深吸一口气,赶紧鼓动大家,然后整个山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大当家受宠若惊,从此对自己的歌唱事业更加有信心。 “我准备今晚再给你写几篇词。”拓拔绫说道,顿时让大当家感动不已。 “小兄弟,那就拜托了。”大当家握住拓拔绫的手,说的异常诚恳。 等大当家走后,贺余风拯救回了自己的耳朵,才开腔问道,“这词是凌公子写的?” “不是,我抄的。”拓拔绫回答道。 “既然歌也唱完了,都散了!”拓拔绫打了个哈切,表示自己困了。 人群一窝蜂的散了,唯有两个人坐着不动。 贺余风品了口山上的烈酒,被辣的眼角直抽,忍不住说道,“这山上的酒倒是有些喝不惯。” 谢晏之未曾抬头,却接过他的话,“世子殿下自然是喝不惯这等劣酒。” 此劣非彼烈。 贵族喝酒讲究酒香和味道,然而寻常百姓喝的多是劲头。 “你知道我?”贺余风单挑起眉头,随后笑了起来。 “不亏是大魏的少师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贺余风知道自己在谢晏之这里,心思算计恐怕都不够看的,所以直截了当的道,“贺某长话短说,此次前来翠屏山,实则是为了谢少师。” 一开始贺余风以为自家老爹是让他招揽翠屏山的流寇,可在看到谢晏之之后,他才明白过来。 方闻淮固然很可贵,但谢晏之价更高。 “倘若我拒绝呢?”谢晏之的声线犹如结着寒冰,深黑的瞳孔中漫开一丝冷漠。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贺某终有一天会等到谢少师的。”贺余风倒是很开明,笑笑了事。 拓拔绫在谢晏之的房间里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他回来。 心里不由的担心起来。 难不成他现在就在跟贺余风密谋造反了? 她刚想推开房门出去探听一下,然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谢晏之已经怀疑她的企图了,如果再被他发现自己偷听,恐怕会更生气。 她的羽翼还未丰满,暂时不宜得罪他。 拓拔绫实在是过于无聊,于是就坐在床边数星星。 不知不觉中,就这么睡了过去。 谢晏之在回房后,崮山禀报道,“主子,皇上在里面,等了您很久了。” “嗯。”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拓拔绫也只是翻了个身,面对着门口的方向。 谢晏之一抬眸,便看到了熟睡在自己床上的小皇帝。 从他的角度,居高临下,恰好能看到对方散乱发丝里透出的一小节肌肤,如同凝脂般的雪色,白的晃眼。 黑漆漆的眸底氤氲着几分怪异,他盯着她的睡颜,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伸出自己的大掌。 谢晏之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伸了出去。 距离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刻,他停下了动作。 男人鸦色的长睫浓而密,覆盖下来,遮住了眼底丛生的寒意。 那深邃如同深海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压力,朝着拓拔绫身上压去。 拓拔绫毫无知觉,并不知晓自己在他的眼神里已经死过几回。 她嘟囔着双唇,开腔说道,“少师……那块红烧肉是我的,不要抢!” 第13章 连说书的都不敢这么写 拓拔绫说出口的话,无形之中将原本紧张的氛围变得松快了起来。 也不知她是不是梦见了自己正在吃东西,嘴巴唧了几下。 毫无形象可言。 谢晏之直接被气笑了,他教导拓拔绫五年的时间,却似乎改变不了她的本性。 可是以往先帝未曾驾崩之前,她倒是装的像模像样。 大开的门口有冷风吹了进来,许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拓拔绫蜷缩起了身子。 一不小心,整个人往床下滚去。 一双手下意识的接住了她。 谢晏之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只觉得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掌心,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明明隔着衣物,却偏偏有种很热的感觉。 眸光怔了怔,拓拔绫对视上谢晏之的双眸。 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死死的闭上眼睛,再睁开之后,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 “你在这里做什么?” 难道他…… “该是微臣问皇上才是。”谢晏之拧了拧眉头。 拓拔绫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他的屋子里。 等太久等睡着了。 连忙起了身,她端坐在床榻上,一本正经的找着理由,“朕想要替少师试试,这个床舒不舒服。” “舒服吗?”谢晏之缓缓站立起来,唇边的笑意略显的讽刺。 还没有等到拓拔绫的回答,他便看到了存在于她唇角,亮晶晶的玩意。 “想来皇上睡得不错。”他说道。 拓拔绫点了点头,“确实还不错。”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 刚刚梦见她在吃红烧肉,谢晏之这厮竟然想要虎口夺食。 这能忍! 于是她抄起旁边的东西,就往他脸上砸去。 额间碎发毛茸茸的,随着她的动作飘动起来,竟替她平添了几分可爱。 “天色这么晚了,朕就不打扰少师了。”拓拔绫夹着尾巴就要灰溜溜的离开。 她走了几步路,谢晏之突然叫住了她。 “皇上难道不想要跟微臣说些什么吗?” 心下一紧,拓拔绫停住了脚步。 眼珠转了转,她思索着,她应该说些什么吗? 本来是想要哄一哄这位难缠的少师大人,可是她现在有点困,脑子也很乱,怕待会说错话惹的他更生气。 对方继续道,“微臣以为,皇上等了许久,总该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她错了吗? 拓拔绫立即了然,顺着谢晏之的话道,“少师,是朕错了,朕确实不止是担心你才来翠屏山。”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朕太想要业绩了。”拓拔绫神态很快变了,露出羞愧的神色。 “朕刚刚登基,害怕自己不能够令朝臣信服,这才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谢晏之垂着眼眸,看到拓拔绫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转来转去。 撒谎! 不肖他细想,就知道她还是没有说实话。 “微臣累了,皇上慢走。” 这回轮到谢晏之送客。 拓拔绫出了屋子后,房门被关上。 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被她的臣下赶了出来。 她堂堂大魏天子,当今皇上,竟然要吃一个臣子的闭门羹。 回过身,拓拔绫还想要再进去理论一番,可到底没敢敲门。 原因无他,她其实从内心深处颇为恐惧谢晏之。 犹记书中所写,谢晏之,原太子少师,今新朝帝师,屠一城,满身血光、临风而立。 与他高风朗月的外表极其不符,他的内里实则阴险狡诈。 那圣人的皮囊之下,被众人所称赞所敬佩的美好品性,不过是表面,他藏着一颗早已经布满戾气阴霾和杀戮的心脏。 就像是一个红透了的苹果,咬开才知道里面早已经腐烂不堪。 谢晏之为何要屠尽一城,书中并未交代清楚,拓拔绫当时还骂作者烂尾,有很多地方都很模糊,尤其是关于谢晏之的事情。 等到她穿越到书中,才发现为何世人都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人常说漂亮的女人不可信,其实漂亮的男人也不可信。 再者,谢晏之手中还握有老皇帝给他的空白圣旨。 拓拔绫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想不明白老皇帝为何这么做? 他知不知道他给自己的“好大儿”带来了多大的危机! 摇了摇头,拓拔绫抛开自己的思绪,随即就回了房间。 倒头睡了一觉,大清早醒来时,床边就站着一个人,吓得她差点没呼吸过来。 “你在我这里干什么?”拓拔绫气呼呼的看着贺余风。 贺余风拿着扇子摆了摆,“久等凌公子不来,因此贺某来看看。” 拓拔绫不理会他,刚准备掀开被子下床,陡然想起她把缠在胸前的布条解开了。 那布条勒的胸口着实难受,拓拔绫特别不喜欢,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因此就给拿掉了。 见她停下动作没动,贺余风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你先出去。”拓拔绫说道,眉头深深的皱着。 胸前没有束缚,万一被贺余风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此刻她格外的恨呐! 既然都给她机会穿书了,为何不干脆点,直接让她变成真男人! “大家都是男子,凌公子怕什么?”贺余风不以为意,调侃了一句。 然而,拓拔绫却因着他的话红了脸。 贺余风见她耳根嫣红,紧接着那红色还慢慢朝着脸颊上蔓延,景象着实奇异。 “你……” 目光微变,他将她脸红的画面尽收眼底。 若不是知晓拓拔绫的身份,乃是当今皇上,贺余风差点要怀疑她是女扮男装了。 脑海中蹦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贺余风无奈的笑了。 大魏皇帝是个女子! 连说书的都不敢这么写,他竟然也敢想。 他记得小皇帝自小长得就像先皇后,如今这个模样也不奇怪。 贺余风只当拓拔绫脸皮薄,毕竟长在深宫之中,恐怕日日夜夜也只对着几个脸熟的宫女和太监。 “那我先出去等着。”贺余风出去后,拓拔绫才唤来了侍卫。 “御青,你怎可随意让人进我的房间?” 御青跪了下来,低着头,“属下失职。” “出去,把门关好。” 屋子里只剩拓拔绫一人时,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身为女子,却扮演着大魏最尊贵的身份,行差踏错间都会导致万劫不复。 手指不由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里面正孕育着属于她的后代。 这段时间,小玩意在她的肚子里很乖,没有闹腾过,可拓拔绫却产生了极深的担忧。 万一她身份暴露,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第14章 她一定会拿小金人 拓拔绫火速的穿戴好衣服,就出了门。 贺余风正站在树下等着她,手中还摇着那几乎不离手的扇子。 见她过来了,贺余风笑着道,“可算是起来了。” “找我有事?”拓拔绫的语气不怎么好,一来是因为起床气,二来对贺余风闯进她屋内的举动不喜。 贺余风倒是没怎么在意她不善的语气,脸上仍旧带着笑,瞧着温文儒雅,“贺某想要请凌公子帮一个忙。” 嗯? 拓拔绫挑了挑眉头,指着自己的鼻头问道,“你知道我全名叫什么吗?” “在下不知。”贺余风装模作样的道。 小皇帝的名字他是知晓的,只不过如今他不能说出来。 “凌步青。”拓拔绫没好气的回答道。 贺余风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明白。 拓拔绫继续说道,“我还有个兄弟,你知道叫什么吗?” 贺余风持续迷惑。 “脸太大!” 说完,她也没管贺余风,转头就离开了。 贺余风站在原地良久,想了半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皇帝这是在讽刺他呢! 拓拔绫实在是懒得理会贺余风,这人不仅要跟他抢皇位,还要跟她抢女主呢! 原书之中,女主本来是与她定亲的,结果却被贺余风抢走了。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她才不要帮他什么忙呢! 不远处,谢晏之正在跟方闻淮下棋。 他瞥见站在那边的两人,目光频频朝着那投去。 “我这算不算胜之不武?”方闻淮问道,手执一子落在棋盘之上。 棋局的胜负已然很明了。 谢晏之笑了笑,“方先生赢了。” “谢少师的心思不在棋局上,这才侥幸让方某赢了。”方闻淮说道,面色如同染着春风。 关于能赢了谢晏之这回事,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他也十分的高兴。 谢晏之不置可否。 “我同临浦说过朝廷招安这事了,可他不愿意,说是已经习惯了乡野生活。”方闻淮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说道,“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我总不能逼迫于他。” “能否请建威将军同谢某谈一谈?”谢晏之问道。 方闻淮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我帮你,但是能不能说动他只能看你自己了。” “晏之先谢过方先生了。”谢晏之起身,端端正正的朝着方闻淮拱手一礼。 方闻淮赶紧扶住他,“方某当不起谢少师的大礼。” 拓拔绫揣着写好的词去找大当家,不期然却看到了谢晏之。 两人面对着面,看起来表情都有些严肃。 拓拔绫赶紧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然后狗狗祟祟的探出头去,想要听听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距离有些远,压根听不到。 好奇心促使她慢慢伸长着脖子,一点又一点…… 而后她离自己躲藏的地方越来越远,反倒是离谢晏之和大当家越来越近。 总算能听到一些声音了。 拓拔绫露出欣慰的表情,不过声音陡然又停了下来。 谢晏之察觉到某个身影,漫不经心的侧首,朝着她投去一瞥。 那道纤细的身影过于的离谱。 有多离谱! 拓拔绫站在两人身侧,就差直接把耳朵贴在谢晏之嘴边了。 她正焦灼着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一转头额头就碰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什。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抬起脸,看向着谢晏之。 “不好意思,打搅了,我只是路过。” 说完,拓拔绫就要溜之大吉。 双手划拉了半天,拓拔绫也没有走成,因为自己的后脖颈又被掐住了。 她回过头瞪着谢晏之。 拓拔绫:你个子高你了不起。 “哎,小兄弟先别走。”大当家喊道,一脸憨憨的表情。 “嗯?大当家有什么事吗?” “我的词写好了吗?”大当家期待的搓搓手,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写好了写好了,刚要给大当家送来呢!”拓拔绫从袖子里拿出几张自己写好的词,让大当家回去研究研究。 等大当家喜滋滋的离开后,她才对着谢晏之道,“我刚刚没有在偷听。” 谢晏之:“嗯。” 这是信还是不信? “我好歹也是一国之主,你总是提我衣领像什么样?”拓拔绫气恼的道,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威严。 她真的不想说,每次谢晏之提着她的时候,都像是提着一条大黄狗。 大黄狗:谢谢,有被cue到。 谢晏之松开了她,目光冷淡的看着,“皇上心里还有那个位子吗?” “自然是有的。”拓拔绫挺了挺一马平川的胸脯。 “皇上可知,那姓贺的是什么人?”谢晏之回想之前看到的那副画面,冷笑着道。 “我自然是……”拓拔绫脱口而出,随即立马住口。 谢晏之在试探她? “我知道他来翠屏山肯定是不安好心。”拓拔绫连忙换了个说法。 “看来皇上是真的不记得他了。”谢晏之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梭巡了片刻,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拓拔绫正好去看谢晏之,对视上他眼中的沉黑,呼吸微顿。 她一直都知道这人生的很好看,也很惹眼,可每次近距离看的时候,总会被吸引住。 墨发简单的束起,只用了一根竹节簪,在往下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带着威压的势,叫人动弹不得。 “临平王世子,贺余风。”谢晏之提醒道,“微臣若是记得不错,临平王以往在洛京的时候,贺余风也经常在宫中走动。” “你说他是临平王世子!”拓拔绫睁大着眸子,表现的一脸震惊,“时间太久了,朕的记性不好。” 要是此处有奥斯卡评奖,她一定会拿小金人。 谢晏之倒是没有怀疑她在演戏,只是提醒了一句,“皇上既然知道了,理应离他远点。” “你说的是。”拓拔绫诚恳的点了点头。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谢晏之让她离贺余风远点,是知道了什么吗? “还有,皇上可知微臣刚刚为何单独找大当家说话?”谢晏之语调冷寂。 “不,不知道。” 拓拔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可曾听说过昔日山海关一战,建威将军以五千兵力抵抗敌军十万,守城十日,等到援军前来,保全了山海关。” 话说到这里,谢晏之朝着拓拔绫行礼,“微臣不才,请皇上出手,说服建威将军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拓拔绫石化了,眼睁睁的看着谢晏之离开。 第15章 果然她才是天选之子 自从听了谢晏之的话后,拓拔绫急的在房间里跺脚。 她就说当初谢晏之和贺余风有了翠屏山流寇的助力后,如虎添翼,轻轻松松就能夺走她的皇位。 原来大当家是大名鼎鼎的建威将军! 不行,这个人她一定要拉拢了。 可是该用什么办法呢? 拓拔绫痛苦面具! 谢晏之现在明显是想摆烂了,不过就算他要继续说服大当家,拓拔绫也不会任由他抢走这个有用的角色。 要知道,她来翠屏山可不就是为了抢夺人马嘛! 思来想去,拓拔绫决定从大当家爱好唱歌入手。 她连夜写了几十篇歌词,直把自己熬成了国宝。 大当家第二天一早看到她后,吓了一跳。 “你这是咋了?” 拓拔绫两只眼下都发青发黑,整个人也憔悴的很。 “为了我们的天朝男子乐团早日成立,我豁出去了。”拓拔绫说着,气势十足的拍出自己写的歌词。 整整几十张,让大当家看的眼花缭乱。 这些都是现代那些大火的歌,她相信总有一款能打动大当家的心。 大当家顿时感激涕零,每一首歌词他都爱不释手。 拓拔绫见状,开启了自己的表演。 “其实我心里也有个梦,想要成为大魏最好的经纪人。”拓拔绫说道,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觑着大当家的神色。 “可惜啊!”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什么?”大当家连忙问道,正中拓拔绫的下怀。 “可惜我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无法抽出身来,要是有个人能够帮帮我就好了。”她说的语重心长,殷切的望向着大当家。 “小兄弟,看在我们这么投缘的份上,我上官临浦能帮上忙的绝对不会退缩。”大当家拍着胸脯保证道。 拓拔绫感动的握住了大当家的手,“真的吗?” “是真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拓拔绫决定乘胜追击,跟大当家坦白了。 “我知道,新帝。” 拓拔绫一个惊吓过度,差点跳了起来。 “什,什么?”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大当家回忆起从前,目光沾染了回忆的色调,“你小时候也很有眼光,这么多年,只有你看出了我有当歌唱家的潜力。” 小时候? 合着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而且她小时候就这么“机智”吗? 大当家走后,拓拔绫还有些不适应。 说服起来不要太简单哦! 谢晏之都搞不定的任务,竟然被她轻轻松松就完成了。 果然她才是天选之子。 “御青,你快掐下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的位置了,拓拔绫也不忘让御青掐她一下。 御青无奈的看着拓拔绫,连连摇头。 他不敢。 拓拔绫见状,伸手往御青的胳膊上掐去,顺势问道,“疼不疼?” “疼。” 御青: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那就成。” 阔乐就是这么简单。 说服了大当家后,拓拔绫赶紧去跟谢晏之邀功。 只是她说了大半天,说的口干舌燥,谢晏之就“嗯”了一声,那表情纹丝不动。 麻了! 爱谁谁。 她不伺候了。 拓拔绫走后,谢晏之眼神复杂,沉默了片刻又笑了起来。 “倒是没有想到。”自语了一句,他摇了摇头。 解决了翠屏山流寇的事情,拓拔绫跟谢晏之就要回洛京了。 临别之前,拓拔绫再三和那些流寇保证,一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回朔州城的路上,贺余风跟了他们一路。 “你老跟着我们做什么?”拓拔绫忍无可忍,于是干脆不忍了。 “贺某并未跟着你们,只不过贺某要回朔州城,要走的也是这条路。”贺余风回答道,坚决将无赖的行径发扬光大。 行!算你狠。 拓拔绫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临晚的时候,他们才赶到了朔州城。 谢晏之要留宿一晚,拓拔绫没有意见。 等到了第二日清晨,客栈外面就吵翻了天。 “发生了什么?”向来爱看热闹的拓拔绫自然不会错过,急匆匆下了楼就去看热闹。 百姓们指指点点的议论了起来。 “这人都这样了,能救得回来吗?” “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呗!” “看看,说不准还真有奇迹。”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正蹲在地上。 她的旁边躺着一个男人,口吐泡沫,眼白向上,浑身抽搐。 拓拔绫一看就知道。 这纯粹就是羊癫疯发作了。 不知道这位姑娘要怎么医治。 正当她思索的时候,只见那名女子丝毫不嫌弃男人身上的污秽,按住了他的下颌,同时叫看热闹的人帮忙。 “麻烦大家帮我按住他,尤其是下颌,防止他咬到舌头。”女子的声音清冷,带着几分难言的柔婉,叫人听了心尖一酥。 然而,此刻并没有人上前,因为大伙儿生怕惹事上身。 拓拔绫正想上去帮忙,有人快她一步。 贺余风走过去,帮她按住了发病的汉子。 “谢谢。”女子道谢着,望向着贺余风,眼神温婉。 贺余风笑了笑,不在意的道,“举手之劳。” 另外几个大汉见状,也上前帮忙了。 不知为何,拓拔绫紧盯着两人,似乎在他们俩身上看见了粉红泡泡。 有那么一瞬间,拓拔绫的脑海中掠过一个人的名字——周琼玉。 按照书中的时间,贺余风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遇上了女主。 而且,身为原文的女主,自然也有过人之处。 周琼玉的金手指之一,就是会高超的医术。 有人帮忙后,周琼玉不慌不乱的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拿出一瓶药。 她倒了一颗后,喂给发病的人吃下。 然而,那人非但没有停止癫症,反而愈发严重了起来,连贺余风都差点没能按住。 几个大汉被吓到了,一下子松开了那人。 “姑娘小心。”拓拔绫突然大喊道,眼看着那人就要抓伤周琼玉,她连忙俯身去挡。 手背被抓伤了,但好在周琼玉被她护的严严实实,未曾受到一点点伤害。 那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不好了!死人了!”慌乱之中,有人大叫道。 拓拔绫的目光满含担忧的望着周琼玉,同时心里却得意了起来。 这就叫走男主的路,让男主无路可走! 第16章 她要把女主抢到手! 周琼玉愣愣的望向着面前的少年,他身形不算高大,甚至对比起粗壮的女子还要娇小,却有种独特的轩昂出众的感觉。 拓拔绫穿着一袭黄衣,腰间系着月白色祥云宽边锦带,头上束着小银冠,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因晨光洒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如同开在春日枝头俏丽的芙蓉。 “姑娘你没事?”拓拔绫关切的问道,唇边挂着和煦的笑意。 周琼玉的脸颊有些发烫,目光仍旧落在拓拔绫的脸上。 “姑娘?”拓拔绫又喊了一声。 周琼玉这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拓拔绫被抓伤的手背上。 “你受伤了。”轻微的讶然,配合着她紧蹙的眉头,令人揪心。 美人蹙眉就是赏心悦目啊! 拓拔绫心生感慨。 “一点小伤而已。”她回答道,不甚在意。 周琼玉连忙拿出一瓶药,在拓拔绫的伤口处洒上了药粉。 微微的刺痛感,紧接着是独属于药粉的味道和清凉,倒是减弱了一开始的疼痛。 拓拔绫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因为蒙着面看不到具体的相貌,但身材瞧着纤细曼妙,一袭粉白的绣海棠春燕穿得娇嫩欲滴。 她敢肯定,这女主周琼玉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过刚刚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想来在周琼玉心里应该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原本拓拔绫看到贺余风也有动作,不过她快他一步,将周琼玉保护在自己身下。 如今“男主角”换成了她。 希望这回她不用倾情出演炮灰的角色了! 拓拔绫的眼珠转了转,心里那个不成熟的小想法逐渐扩大。 她要把女主抢到手! 那位先前发了羊癫疯的大汉还直挺挺的躺着,看起来跟死了没两样。 “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了?”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哀嚎。 “当家的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们娘俩怎么办啊?”一名妇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扑在了大汉的身上,就开始大哭了起来。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是捶足顿胸的。 “我可怜的宝儿啊!你才这么小,你爹就丢下我们娘俩走了。” “爹,爹你醒醒啊!爹你不要宝儿了吗?”小孩子也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听到他们哭喊的人群开始指责了起来,话里话外都在说周琼玉的不是。 “原本人好好的,结果就这么被治死了。” “庸医害人啊!” “小姑娘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人家跟你无仇无怨,怎么就把人治死了?” “是啊!王二家的也是可怜,带着个不足七岁的小娃,以后可怎么活啊?” “是你,是你害死了宝儿他爹!”妇人听着众人的议论,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揪住了周琼玉的衣领。 她披头散发,浑身狼狈,恶狠狠的盯着她。 “你个心肠歹毒的恶婆娘,做什么要害死宝儿他爹,可叫我们娘俩怎么活?” “大嫂你听我说,你家相公他没有死,他只是……”周琼玉见状,赶紧宽慰道。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妇人打断了。 “你治死了人,还不肯承认!” “我没有。”周琼玉这话说得轻柔。 “有没有人给我们做主啊!”妇人失声痛哭着,“来人呐!杀人啦!” 她伸手就要朝周琼玉的脖子上掐去,发了狠的想要叫她偿命。 拓拔绫和贺余风赶紧去拦。 挣扎之间,周琼玉脸上覆着的白纱落下,露出一张清丽绝色的脸蛋。 周围的人看呆了,甚至有人说了一句,“仙女啊!” 拓拔绫特意观察了一下贺余风的表情,果不其然也被女主的美貌惊呆了。 周琼玉自然注意到了旁边人看她的神情,几乎都被她迷住了,但唯有一人不太一样。 少年目光澄澈清明,似乎并未被她影响。 她半咬着唇瓣,头一回对自己的样貌产生了怀疑。 难道就不令他心动吗? 但转瞬间,周琼玉的心中又是一阵窃喜。 果然,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不多时,就有官府的人过来问话。 “让开让开,这里有人报案说治死人了,是怎么一回事?”带头的衙役问道,在人群中搜寻了起来。 很快就将目光落在场中央的几个人身上。 “是你们吗?”衙役问道,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 他自然不会怀疑是周琼玉这样的弱女子,所以本能的觉得是拓拔绫和贺余风。 “官差大哥,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家宝儿他爹。” 周琼玉站了起来,发间珠玉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格外的晃眼。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她不卑不亢的说道,声线里透着几分坚定,“可他没有死。” “是你治死了人吗?那跟我们走一趟!”衙役见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语气放和缓了一些。 “他真的没有死。”周琼玉说道。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她再次蹲下身子,掐起了那大汉的人中位置。 然后,奇迹般的,大汉就清醒了过来。 他瞪大着眼睛,已经没有了之前抽搐的状况,整个人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妇人愣住了,而后连忙道,“当家的,你没死?你……你吓死我了。” “我……我怎么了?”大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疑惑的道。 他对自己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说你疯了,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妇人说道,一边摸着眼泪,“还说有人治死了你。” 她急匆匆的赶过来,看见了王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他真的死了。 周琼玉好心的解释道,“这位大哥的症状乃是羊角风,我刚刚给他服用了镇定的药丸,里面加了天麻也算是对症下药,但因为大哥发病太过突然,这才会昏迷。” 听了周琼玉的说法后,围观群众和妇人才知道自己错过她了。 原本指责的人都开始不说话了。 妇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羞的满脸通红。 “大哥已经没事了,大嫂不必太担心。”周琼玉善解人意的道,没有怪罪的意思。 “那往后还会再犯吗?要是再犯了,该怎么办才好?” “我待会写几个药方,能稳定和缓病情。” “女菩萨,谢谢女菩萨救了宝儿他爹。”妇人拉着孩子朝着周琼玉磕起了头。 “大嫂不必客气。”周琼玉赶紧扶起了妇人。 第17章 是个大富大贵的手相 “神医!女神医啊!” “不仅长得跟仙女似的,心肠也好。” “女神医也救救我家那口子!” “女神医,我家也有病人……” 围观群众顿时热情了起来,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拓拔绫心下不耻,这群人可真够不要脸的。 先前女主有难的时候不帮衬一个小姑娘,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开始可了劲的吹捧。 啊忒! 换成是她的话……她也会低声下气的求人的! 毕竟大丈夫能屈能伸。 周琼玉身为女主,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 面对先前诋毁她的众人,她并未指责,反倒贴心的说今日午后她会在西南城角摆摊,替人看病。 等到人群渐渐散去后,客栈面前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周琼玉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衬得本就出色的容颜更添几分艳丽。 拓拔绫还没有反应,听到这一句,理所当然的以为周琼玉问的是贺余风。 毕竟原书之中,贺余风才是她的男主。 “公子?”周琼玉有些面热,她从未如此主动过。 可她也是第一次,想要知道一名男子的姓名。 “凌公子。”贺余风伸出胳膊肘,戳了戳拓拔绫。 “你是问我吗?”拓拔绫满脸的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周琼玉点了点头。 受宠若惊! 拓拔绫收敛了不正经的姿态,朝着周琼玉拱手,道,“在下姓凌,单名一个元字。” “凌公子。”周琼玉回了一礼,“刚刚还未谢过凌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姓周。” “周姑娘。” 对视的那一眼,拓拔绫明显的在周琼玉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娇羞。 这是对她……有意思? 呆愣了一瞬,贺余风诧异的问道,“你不是说你叫凌步青吗?” “我说你也信。”拓拔绫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我让你别跟我抢皇位你答不答应! “那脸太大也是骗我的了?” “没错。”拓拔绫毫不避讳的承认,倒是让旁边的周琼玉低头轻笑了起来。 她用手掩着唇,低头的那一瞬间,就让拓拔绫联想到了徐志摩的那首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不知不觉,她就直接念了出来。 周琼玉微张着唇,明白他是在夸自己后,耳根开始发红发烫。 “周姑娘,我就住在这一家客栈里,如果有事也可以来找我帮忙。”拓拔绫说道,指了指身后的客栈,而后就要告辞。 “我还有些事情,就先不叨扰周姑娘了。” “好,凌公子慢走。”周琼玉目送着拓拔绫离开,神情有些许的不舍。 贺余风却没有走。 他望着拓拔绫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小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何他的行为举止总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这位公子,你……”周琼玉收回视线后,才发现贺余风还站在自己旁边。 他同自己一样看着已经走远的人,眼神却比自己还要专注认真。 难道他也对凌公子…… 周琼玉的脸色变了变。 “在下姓贺,是那位凌公子的朋友。”贺余风回过神来,完全不知道周琼玉在心里已经给他定义了一番。 “贺公子。” 周琼玉:突然就不是很想搭理他。 “周姑娘的医术高超,我想要请周姑娘帮贺某医治一个人。”贺余风之所以留下来,其实是有求于周琼玉。 临平王的病一直不见好,找了许多大夫都没有用。 他今日看到周琼玉的医术,有心想要请对方试一试。 听到是求医,周琼玉心里放下成见。 “敢问贺公子要医治的是何人?” “家父。”贺余风回答道,紧接着将情况告知周琼玉。 周琼玉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我可以试一试,但是不能保证一定能医治好令尊。” 贺余风见她答应了,一张俊逸的脸庞带上了笑意。 他同拓拔绫的少年感不同。 拓拔绫如初生朝阳,是万物复苏的烂漫。 而贺余风则是正午时分的烈日,灼灼似火。 若是起先没有拓拔绫,周琼玉觉得自己应当对这样的男子存有好感,特别是他还很有孝心。 她从小无父无母,很羡慕别人能够承欢膝下。 “多谢周姑娘。”贺余风道谢,随即说明临平王此刻在江州城。 这让周琼玉有些犯难了。 和她要去的地方是两个方向。 见她面色似是踌躇,贺余风体贴的问道,“姑娘可是有难处?” “我打算北上,去洛京。”周琼玉说道。 “在下来想办法。”贺余风自然不愿意让周琼玉太过为难,准备寻求一个两全之策。 “多谢公子体谅。” 两人说了几句话,关系似乎贴近了一些。 与此同时,客栈二楼的方向。 大开的窗户边站着一名男子,仍旧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主子,那位姑娘医术高明,可否请她来给您……”崮山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凉透的眼神制止住了。 他垂下头,周围气息陡然低沉下来。 “主子,崮山说的没错,您的旧疾若是再犯,我们又不在您身边的话,该如何是好?”次北接过崮山的话,硬着头皮说道。 他头铁!但他……怕死了! “我自有分寸。”谢晏之未曾理会,神情厌仄。 “咳咳——”消瘦苍白的手指盖住了唇瓣,他轻咳了两声,气血好似在翻滚。 “砰!”的一声。 房门被推开。 拓拔绫如无无人之地,就这么闯了进来。 “少师,你怎么了?”她快步走过去,关切的问道。 刚刚在屋外听到了他咳嗽的声音。 拓拔绫没等谢晏之回答,直接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而后就掰开了他掩着唇瓣的掌心。 骨节分明且修长,掌心纹路明朗清晰,是个大富大贵的手相。 拓拔绫看的正精彩,有意想要剖析一番,而后反应过来就是大失失望! 竟然没有血迹!!! 说好的古人咳嗽必咳血,多智近妖慧极必伤呢? 电视剧骗人。 “让皇上失望了。”谢晏之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主要是拓拔绫眼神里的失望不加掩饰。 他一字一顿的道,“微臣,并!无!大!碍!” 这四个字明明语调很轻,却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沉重的压在拓拔绫心口。 “少师,你在说什么呢?”拓拔绫决定装蒜。 杏眸里隐约浮现着委屈,她继续道,“少师,朕是想要关心你,大魏若是没了少师,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万幸,少师身体健康,必能长命百岁。” 谢晏之缓缓勾起唇角,轻嗤了一声,“是吗?” 并不相信! “嗯嗯。”拓拔绫点点头。 作为本书的智商担当,谢晏之总是这么聪明,真的令她很难办啊! 第18章 我是你祖宗 “少师,我们一会出去逛逛?”吃过午饭后,拓拔绫诚恳的发出自己的邀请。 为了消弭刚刚谢晏之对自己的怀疑,她赔着笑脸,如同一朵开的灿烂的喇叭花。 她可能是皇帝史上“卖笑”第一人。 对不起各位祖宗们,给你们丢脸了! “你看咱们来了这朔州城也没有好好的逛过,反正还要待两日,索性就出去看一看。”拓拔绫循序善诱,豁出了脸面。 “不去。”谢晏之毫不留情的拒绝。 拓拔绫:…… 真不给面子。 “那我自己去了?”拓拔绫边说边往后退去。 “凌公子,谢兄。”门口传来了贺余风的声音,他站在门外,倒是很规矩的没有进来。 “你有什么事吗?”拓拔绫挑起一边眉头,心里碎碎念着。 这跟屁虫怎么回事,一天到晚缠着他们。 “想问问谢兄和凌公子去不去外面逛逛?”贺余风问道,这回倒是没拿扇子了。 想来遇到女主后,不再维持那虚假的人设了。 拓拔绫记得书中对贺余风的描写,说他表面看似温润如玉,待人接物很有谦谦君子之风,可对待女主的时候,总会流露出那腹黑的一面。 放到现代来说,拓拔绫能用四个字简单概括他——霸道总裁! “哦,你谢兄说他不去。”拓拔绫说道,眼眸转了转。 她紧盯着贺余风,一脸看透他的神情,道,“你是不是想去西南城角?” 周琼玉跟那群百姓说午后会去西南城角摆摊替人看病。 她怀疑贺余风是想要借机去接近周琼玉。 贺余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笑着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凌公子。” 那可不行! “我也一起去。”拓拔绫大步跨了出去。 她绝对不会让男女主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要在他们中间,持续发光发热。 “那我们走!”贺余风轻笑了下,转身就要先下楼。 “等等。”屋内的某个男人突然开腔。 谢晏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淡淡的滑过,而后并未继续说话,便抬脚往外走去。 “谢兄也要一起去吗?”贺余风问道。 拓拔绫错愕了片刻,跟在他身后,忙道,“你不是说不去吗?” 好家伙,她刚刚那般邀请谢晏之,他都不为所动。 结果贺余风一来,他就要同去。 她明白了。 他们是真爱,她只是个意外。 作为一个“意外”,拓拔绫跟在两人身后生着闷气。 果然谢晏之和贺余风在翠屏山就勾搭上了,如今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 还把不把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拓拔绫左脚绊了一下右脚,整个人往前冲去。 “啊……” 完了! 她紧闭着眼睛,而后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不过,意料之外的,她并未与大地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而是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上,直接把人给扑倒了。 谢晏之听到声音,回头就朝着拓拔绫看去,顺势接住了她的身子。 只不过他近来似是有发病的征兆,身体有些跟不上,就这么被她重重的扑倒在地。 “嘭”的一声,引得客栈里的人都看向着两人。 “主子。”次北和崮山喊道,神情担忧。 拓拔绫压在他的身上,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你,你没事?”她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有那么一刻,脑海中浮现起零碎的片段。 不等她细想,身下的男人寒声道,“起来。” 拓拔绫赶紧就要爬起来,手掌心压在他胸膛的位置,就听到了一声闷哼。 不是! 谢晏之这么弱? 次北倒吸了一口凉气:小皇帝看着轻飘飘,瞧把他家主子压的。 贺余风见状伸出了手,拓拔绫连忙就着他的手起了身。 “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去看看?”拓拔绫紧张的问道,她真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谢晏之起了身,回答道,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话音刚落下,他掩着唇,费力的咳嗽了两声。 “走,去找周姑娘看看。”拓拔绫担心谢晏之的身体,直接拉住了他就往西南城角赶去。 周琼玉摆摊看诊的地方,早已人满为患。 很多人慕名而来,直将西南城角堵得水泄不通。 拓拔绫挤了好半天,也没能挤进去。 她正准备喊御青和御风前面开路,人群慢慢散开了一条道。 “闪开闪开,都闪开。” “想死是不是。” “还不给大爷滚开点。” 这语气!这行为! 妥妥的恶霸出没啊! 秉持着有热闹不看是王八的理念,拓拔绫顿时将谢晏之忘了个干净。 她火速的跑去了前面。 恶霸径直到了周琼玉的摊子前,将一个正在看病的人扔去了一边,而后自己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 “小美人,给我也瞧瞧呗!” 周围的百姓全都缩着不敢说话,很明显眼前的男子是个惯犯。 周琼玉忍着不快,轻蹙着眉头说道,“就算你有不舒服,也应该排队。” “排队?”恶霸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开始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你们听到她说什么了吗?”恶霸转过身,对自己的打手说道,“还从来没有人对我龙霸天说过要排队。” 他龙霸天的名号,谁听了不抖上三抖! “我不管你是谁,想要让我看病,就要守我的规矩。”周琼玉有些生气。 龙霸天勾起嘴角,脸上透出扇形分布图般的邪魅,“小美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 周琼玉正要说话,蹲在她桌子旁边的人拉了拉她的衣角。 她低下头,就看到了朝着她做口型的拓拔绫。 拓拔绫:“给他看。” 周琼玉不清楚拓拔绫想要干什么,但还是依着她的话给龙霸天看了起来。 她的手搭在龙霸天的脉搏上,很轻易的就诊断出他的毛病,脸色一阵青白交错。 脉象虚浮,眼下青黑,身子早已经被掏空。 龙霸天感受到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上,有些醉心沉迷,而后就闭上了眼睛。 拓拔绫见状,连忙起身用毛笔沾了墨汁,在龙霸天的脸上快速的画了个乌龟王八蛋。 “小美人,我脸上怎么凉凉的?”龙霸天问道,还以为周琼玉用手在摸他的脸。 “因为你得了不治之症。”拓拔绫气势十足的回道。 周琼玉被她的话逗笑了。 龙霸天睁开眼睛,看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人,质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七舅姥爷远方表哥堂弟的二姑妈的霸霸!”拓拔绫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气的。 龙霸天露出困惑的表情,还在那掰着手指认真的算了起来。 “我七舅姥爷远方表哥……”他念念叨叨的,却因为没能记住蹙起了眉头。 哪里来的憨批? 拓拔绫实在看不下去,直接的道,“简而言之。” 龙霸天抬头看向她。 “我是你祖宗!” 第19章 他可能单纯的肾虚 龙霸天这时反应过来了。 “哪里来的混小子,不要命了吗?”他怒气冲冲的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耍他。 “我龙霸天……” “行了行了,王八天。”拓拔绫截断了他的话。 开口闭口我龙霸天,这是心里没点ac数啊! 这明显就是个炮灰的不能再炮灰的名字。 “不是,我叫龙霸天。”龙霸天见对方弄错了自己的名字,强调道。 “好的,王八天。” 拓拔绫发挥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持续道,“知道了,王八天。” 龙霸天实在忍不了,立刻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这时御青和御风适时的过来,直接将桌子踢了回去。 龙霸天和一干打手被桌子干翻在地上,歪七倒八的。 而拓拔绫则贴心的护着周琼玉,温柔的道,“没事的,周姑娘。有我在,没人敢伤到你。” 瞧!多么深情的霸总语录。 相信周琼玉一定会被她吸引。 事实也确实如此,周琼玉望向着面前的少年,眼神里满满的感动。 他又救了自己。 拓拔绫回过头,对着倒在地上的龙霸天嘲笑道,“王公子,这下可真的成了四只脚的王八了。” “公子,公子你没事!”打手赶紧将龙霸天扶起来。 围观群众看到龙霸天脸上画着的王八哄然大笑。 “公子,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墨汁已经干透,龙霸天在上面搓了半天也没有搓下来什么。 “有个王八。” 龙霸天以为打手在骂自己,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将那名打手打的眼冒金星。 “周姑娘,看好了,这就叫狗咬狗。”拓拔绫说道,眼神高傲。 这种小喽啰一般她都不放在眼里。 打就完事了。 龙霸天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立刻让打手上去,一定要将拓拔绫揍得体无完肤。 御青和御风的身手自是不必说,任何想要靠近拓拔绫的人都被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全都倒在地上哀嚎着不敢起身。 “上啊,继续上啊!”龙霸天的双腿也打着摆子,迟迟不敢上前,毕竟他就是个弱鸡。 御青得到拓拔绫的示意,直接一脚踢上去,龙霸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着。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要回去,我要告诉我爹。” 拓拔绫上前,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脑袋上,“打不过就找爹,你爸是李刚吗?” 打了一下她还不解气,连续朝着他脸上锤了好几下,直把他揍成个猪头。 虽说她没有武功,但这个龙霸天一看就虚的不行,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知道自己一定在周琼玉的心中树立了伟岸的形象。 待到她打完,拍了拍衣袍,转身看向周琼玉。 贺余风那厮已经上前,对着周琼玉嘘寒问暖了起来。 拓拔绫那个气啊! 趁人之危的伪君子。 她快步走回去,隔在两人中间,挑拨道,“刚刚周姑娘有难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帮忙?” 贺余风对上拓拔绫圆溜溜的双眸,心下好笑。 “倘若我上前了,凌公子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拓拔绫挑眉,竟然有这觉悟? 龙霸天已经被打手搀扶着离开了,临走前还放下狠话,让他们等着,他一定会回来的。 灰太狼每次也这么说,但还是被打惨了。 摊子被毁,老百姓们自发的替周琼玉收拾着。 茶水铺的老板招呼周琼玉在他那将就下,于是看病的阵地又转移到了茶水铺。 “周姑娘你尽管放心,我把我两个打手放在这里,他们很凶很厉害,没有人再敢来闹事。” 两个很凶很厉害的打手对视了一眼,强颜欢笑。 他们好歹也是大魏一等一的禁卫军! 拓拔绫留下御青和御风后,慢吞吞的挪向着谢晏之和贺余风那一桌。 不是很想打扰。 因为那两个男人光是坐在那,就有种秀色可餐的感觉。 “茶还不错。”贺余风放下茶杯,夸了一句。 “嗯。”谢晏之随意的应了一声,姿态慵懒闲适。 他微微转过头,目光投向着拓拔绫。 拿着青瓷茶杯的手指,骨节分明,很白。 似乎能透出里面的血色和青筋,有种病态的美感。 拓拔绫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手。 尤其是他明明拿着做工粗糙的杯子,却仿佛被他拿在手里的乃是稀世珍宝,轻易就能拍出几个亿的好价钱。 “磨蹭些什么?” 谢晏之的一句话,彻底了打破了拓拔绫的幻想。 人是个好人,手是双好手,就是长了一张嘴。 她大跨步的走过去坐下,直接拿起茶杯如同牛饮一般的灌了下去。 刚刚打人打累了,她有点渴。 谢晏之看着她的模样,幽黑的双眸略过一层冷芒。 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拓拔绫讪讪的道,“我实在是太渴了。” 谢晏之收回视线,没有搭话。 贺余风倒是好心的替她开解道,“我渴的时候也这样,凌公子不必在意。” “贺公子同我家公子很熟吗?”谢晏之随即就将矛头对准着贺余风,他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好几度,低低沉沉的,有种冷贵逼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同路了那么久,也算是熟悉。”贺余风回答道,倒是不甚在意谢晏之的敌意。 拓拔绫一会看看谢晏之,一会看看贺余风。 心里的小恶魔不停的叫嚣着:打起来!打起来! 这样她就不必担心两个人联合起来抢她的皇位了。 当然了,拓拔绫并未如愿。 不多时,周琼玉中场休息来了他们这一桌。 见她又要对自己道谢,拓拔绫一把抓住谢晏之的手递了过去,“道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周姑娘帮我看看他有没有病!” 谢晏之要挣扎开,然而拓拔绫手劲很大,愣是抓着不放。 “有病就要治,不要讳疾忌医。”拓拔绫教训道,少年面孔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 周琼玉点了点头,将手按在了谢晏之的手腕上。 这一看,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紧抿着唇瓣,周琼玉似乎是遇上了棘手的问题。 拓拔绫赶紧问道,“怎么样?” 谢晏之轻轻掀动着眼眸,看向着周琼玉,眸中一片沉静,又好像带着旋涡,轻易就能将人卷入无底洞。 “周姑娘,他到底怎么样了?”拓拔绫有些担心,之前那一下把谢晏之撞得不轻,她向来不愿意亏欠别人。 “这位公子的脉象似有损象,气血不足……” 周琼玉停了下来,似乎有些难言,“能否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谢晏之随周琼玉走后,拓拔绫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她记得周琼玉替龙霸天把脉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明显的难言之隐。 但龙霸天那样的人,就算她不是个医者也看的出来。 明显是纵欲过度导致身体亏损的厉害。 难道谢晏之也…… 风光霁月、克己复礼的少师大人年纪轻轻,竟然已经不行了嘛! 拓拔绫自然不是怀疑谢晏之纵欲过度,只不过觉得他可能单纯的肾虚。 回宫后,她一定要让御膳房好好替他补一补! 第20章 多少有点狗仗人势了 “谢公子,请问你发病之时是否五感尽失,行动不便?”走到了僻静之处,周琼玉才开腔问道。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才能对症下药。 谢晏之的脉象比较奇怪,她从未见过,只是她依稀记得,她师傅的笔录中有过相应的记载,但却不能够肯定。 “嗯。”谢晏之淡淡的道,倒是有些许的意外,能被周琼玉切中要害。 寻常人替他诊脉,几乎看不出什么。 “周姑娘,这个病你见过?”他问道,气息平淡温和。 周琼玉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只不过在我师傅的笔录中看到过。” “周姑娘的师傅可是姓贺兰?”谢晏之的视线与其相交,神情淡漠,有种万事万物不萦绕于心的感觉。 “你认识我师傅?”周琼玉睁大着眼眸,略显的惊喜。 “认识。” “你是不是不想要让他们知道你的病情?”周琼玉问道,她看得出来拓拔绫很在乎谢晏之。 “周姑娘能替在下保密吗?”一句话,虽是询问的语气,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冰寒。 他不希望她说出来。 “我明白。”周琼玉点了点头。 这属于病人的隐私,她定然不会随意说出来。 “多谢周姑娘。” 眼前的男子一身雪衣,姿容清冷。 那平静如深海的瞳眸,却蓄着一层极致的阴郁,不加掩饰。 周琼玉有些心惊。 “你很在乎凌公子的想法吗?”她下意识的问道,哪怕明白他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危险,却仍旧想要探究。 谢晏之手指轻轻颤了颤,眼神诡谲莫测,“为何这般问?” “你在凌公子面前,跟如今不太一样。” 周琼玉能够明显感觉到,谢晏之与拓拔绫的相处多多少少隐藏了一部分真实的自己。 他不怎么说话,显得冷漠而深沉。 可表现出的外在,却是清举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这般人物,能够轻而易举的吸引关注,令人爱慕。 可对于周琼玉来说,实则很可怕。 “周姑娘行走江湖,应牢记一句话。” 周遭一片寂静,周琼玉听到男人的声音,晦暗层叠。 “知道的太多容易惹来杀身之祸。”谢晏之眉目舒展,嗓音清冷,甚至有些残酷的味道。 周琼玉心口一震。 面前的男人已经恢复了风光霁月的模样,仿佛之前那声威胁,以及眼中覆着的阴霾,是她的错觉。 回到茶水铺之后,周琼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拓拔绫眼珠转了转,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不成谢晏之也被周琼玉吸引了? 然后跟她告白,造成了周琼玉的困扰? 脑补了一阵,她摇了摇头。 虽说周琼玉拥有无敌的女主光环,但在原书之中谢晏之和周琼玉完全没有感情戏。 一直到周琼玉收摊,天色暗了,拓拔绫他们才打算回去。 “周姑娘,你住在哪里?”拓拔绫关切的说道,“不然你收拾收拾,跟我们住一个客栈!我怕晚上龙霸天还会找你麻烦。” 他们今日教训了龙霸天,那恶霸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周琼玉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几人一道,刚抵达客栈门口,就被一群官兵围住。 “黄主簿,就是他们,把他们通通给我抓起来。”龙霸天一手捂着自己被揍成猪头的脸,一边恶声恶语的道。 他龙霸天回来了,一定让这些人好看。 “王八天是你啊!”拓拔绫笑着道,往四周看了看,“这就是你的人手。” 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他们,还真不少。 “臭小子,你死定了。”龙霸天放下狠话。 他龙霸天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折辱过,今天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谁死还不一定呢!” 拓拔绫后退了两步,先是问贺余风,“你能干倒几个人?” 贺余风比划了两只手,提醒道,“但他们都是官府的人。” 意思很明显,不能明着干啊! “没事,我们有后台。”拓拔绫拍了拍他的胸脯,很确定的道,“你谢兄起码能干倒你的两倍,加上御青御风还有次北崮山,这群人都不再话下。” “那你呢?”贺余风望向着拓拔绫,他没把自己算上去。 “高手一般都是指挥的,你懂吗?”拓拔绫撇了撇嘴角,高深莫测的道。 “懂了。”贺余风笑了笑,毫不留情的拆穿,“你不会武功。” 拓拔绫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 看破不说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凌公子,这事是我惹出来的,理应我去解决。”周琼玉知道自己给拓拔绫惹了麻烦,语气里全是愧疚。 “龙公子,我跟你走,你放了他们。”她迈出一步,脸上带着慷慨赴死的神色。 “呦,小美人发话我自然是愿意听的。”龙霸天色眯眯的看着周琼玉,转瞬又露出凶恶的表情,“你,我要了!他们,也得死!” “我倒是不知道,龙世寿在朔州城竟能一手遮天。”一直沉默的谢晏之开腔,语调分明的冷漠。 “你敢直呼我爹的名字!”龙霸天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但是被黄主簿拦了下来。 “敢问阁下是……” 谢晏之朝着次北看了一眼,只见他立刻意会,从袖口掏出了一块令牌。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 拓拔绫:多少有点狗仗人势了! “是,是朝廷的人。”黄主簿也是见过世面的,错愕过后,连忙弯腰揖礼,“下官不知是大人驾临朔州城,有失远迎。” “黄主簿?”龙霸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黄主簿身体抖如筛糠。 谢晏之没有理会,转身就往客栈里走去。 “不打了吗?”拓拔绫问道,追了上去。 等人走远后,龙霸天气恼的道,“黄主簿他到底是什么人,你干嘛那么怕他?” “公子。”黄主簿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一张脸青白且发灰,“这人得罪不起,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太守大人。” “谢晏之,你为什么要亮出自己的身份?”拓拔绫不解的道。 “这是解决麻烦最快的办法。”谢晏之回答,似是不肯多言。 “可是那朔州太守说不准为了不被朝廷追究,将我们灭口。”拓拔绫觉得事情定然没那么简单。 谢晏之有些意外。 小皇帝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可他又岂会不知,只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需要进入太守府,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第21章 不能让他们活着 黄主簿一路赶回太守府后,立刻就告诉了龙世寿这件事。 “你是说他们是朝廷的人?”朔州太守留着两小撇胡子,一双倒三角眼瞧着十分的奸诈,满脸肥肉堆在脸上,一看就是鱼肉百姓的昏官。 “下官一定没有看错,只是不知道来的是何人。” 谢晏之来朔州城这件事一直都是秘密,除了朝廷中那几个元老之外,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朝廷的人怎么会来?黄主簿,你说这该如何是好?”龙世寿焦灼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霸天得罪了他们,会不会拿他去问罪?” “大人,公子的事情倒没什么要紧。”黄主簿细细的思量了一下,眉头紧皱着。 “还有什么事情吗?”龙世寿一时想不通。 “翠屏山流寇。”黄主簿提醒道。 龙世寿眯了眯眸子,身上顿时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息。 “那便不能让他们活着了。” …… 拓拔绫无论如何都撬不开谢晏之的口,有点生闷气。 但想着他今日还救了自己一命,便去了周琼玉的门口。 “周姑娘,方便说话吗?”拓拔绫站在门口问道。 古人比较注重名声,她如今的身份是个男子,自然不好直接登堂入室。 “进来!”周琼玉说道,她生长于乡野,且身为医者,自是不拘泥于这些。 拓拔绫进去后,直接问道,“周姑娘,谢晏之是什么病?” 周琼玉的面色一下子复杂了起来。 脑海中浮过那张俊逸的脸,还有他的警告。 咬着唇瓣,她说道,“对不起凌公子,我答应了谢公子不会告诉别人。” “那这样!我说什么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我不会询问具体的病情。”拓拔绫想了一招,问道,“可以吗?” 周琼玉同意了。 拓拔绫知晓这属于谢晏之的隐私,不想周琼玉为难。 “他如今的身体很弱吗?” 周琼玉点了点头。 毒素积年累月,且是娘胎里带来的,自是弱的。 “需要好生休息吗?” 周琼玉再次点头。 “好,我知道了。”拓拔绫面色一下子沉重起来。 看来谢晏之的问题还挺严重的。 回去就给他用牛鞭、鹿茸、红参补起来。 拓拔绫从周琼玉那一处回来后,看向谢晏之的神情就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既然都不行了,还去逛什么青楼。 谢晏之本想忽略她的眼神,可太过赤裸、也太过放肆了。 “你……” “主子,朔州城太守来了。”崮山敲门,打断了谢晏之将出口的话。 龙世寿亲自前来请谢晏之他们去太守府赴宴,一来是为他们接风洗尘,二来是为赔礼道歉。 “不去。”拓拔绫回绝道。 等她回到了宫中,一定将这个太守问罪,将他流放三千里,让他去大西北吃沙子。 不过她说了不算,因为谢晏之决定前去。 “宴无好宴。”拓拔绫说道,十分不赞同他的决定。 这明明就是个鸿门宴。 可谢晏之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我一个人去,你们不必跟着。”他说道。 拓拔绫自然不愿意让他一个人前去冒险,因此执意要跟去。 她去了,贺余风也想凑凑热闹,那又不能把周琼玉一个人丢在客栈,只能也带上。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出发去了太守府。 龙世寿在后院摆下了宴席,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 谢晏之手中握着酒杯,来来回回的看着。 “下官敬大人一杯,为小儿的鲁莽赔罪。”龙世寿坐在下首的位置,其上乃是谢晏之。 拓拔绫的身份不易暴露,只能跟贺余风一样坐在右侧下首。 谢晏之晃动着酒杯,压根没打算喝下去。 龙世寿看他迟迟没有喝酒,有些焦灼。 他拿着酒杯的手颤抖着,磕磕盼盼的道,“下官,下官先……先喝为敬。” 见他将酒喝了下去,谢晏之这才将酒杯放在了唇边。 他一喝,大家就没有太大的顾忌了。 龙世寿见那杯酒喝了下去,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一番酒席下来,他非要谢晏之他们留宿在太守府,还说准备好了厢房。 谢晏之答应了,拓拔绫那个气啊! 入夜,龙世寿和黄主簿在密谈。 “人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黄主簿说道,悄无声息的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这一回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迷香从窗外被吹进来后,谢晏之就睁开了眼睛。 压根不需要他操心,次北和崮山就已经解决了屋外的人。 谢晏之起身,打开了门。 “主子。” “次北,去保护皇上。”谢晏之说道,“崮山和我去找东西。” “是。” 拓拔绫在门口走来走去,有点睡不着。 陡然看到窗纸被戳开了一个洞,她好奇的凑了过去。 来人从洞口看向着里面,恰好瞧到了一只眼睛。 吓了一跳之后,连忙躲开。 刺客随后想了想,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探头朝着里面看去。 拓拔绫刚好等着,直接一根利簪戳了上去。 “啊”的一声,刺客大叫着。 拓拔绫打开了门,御青和御风连忙上前,将刺客杀了。 “你们去看看周姑娘,我去找谢晏之。” 与此同时,贺余风也发现了刺客,他离周琼玉的屋子比较近,恰好听到了一声尖叫,立刻飞奔过去。 龙霸天正想要对周琼玉霸王硬上弓,陡然就被人揪住了衣领。 “什么人!” 贺余风此生最恨这般宵小之辈,但因为周琼玉一个姑娘家怕吓到了她,到底没有直接杀了龙霸天,只是将他打晕了。 “周姑娘你没事?” 周琼玉摇了摇头,还算镇定。 倘若刚刚贺余风没来,她打算先用毒粉毒瞎龙霸天的眼睛。 也算是便宜他了! “凌公子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周琼玉担忧的道。 话音刚落下,御青和御风来了。 “公子无事,让我们来看看周姑娘。” “你们就这样把你们家公子一个人丢在那吗?”贺余风问道,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属下? 御青和御风脸色同时变了。 他们刚想起来,拓拔绫身边的暗卫最近都被派出去了。 也就是说,现在拓拔绫身边无人保护。 这边,拓拔绫去找谢晏之,刚好看到他落进夜色的身影。 “谢……”她刚张口,便歇了声,而后跟了上去。 谢晏之那么聪明,怎会不知道太守的奸计。 他将错就错来了太守府,究竟是为何? 第22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拓拔绫跟在谢晏之的身后,只见他从后院穿过,轻车熟路的转过长廊,而后又来到了前院。 书房里,烛火跳跃,能听到低声的交谈。 拓拔绫以为谢晏之会飞身上屋檐,偷听书房中的谈话,但他就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不多时,有人前来禀报。 “不好了大人,人跑了。” “跑了?”龙世寿拍案而起,紧接着就跟黄主簿出去看看情况。 等人走后,谢晏之才从藏身的地方转了出来,而后就进了书房。 拓拔绫眯了眯眼眸,看见谢晏之打开了某个机关,随即闪身进去了。 她连忙跟上去。 但是她一进屋内,就被人扼住了喉咙。 紧贴着她后背的胸膛有些冰冷和坚硬,因为离的近,她能够清晰的闻到,男人身上飘散着的淡淡乌沉香。 “少师,是朕。”拓拔绫说道,不表明身份的话,说不准就要被谢晏之杀了。 有那么一刻,谢晏之很想直接拧断那纤细的脖颈。 他自然知道她一直跟着自己,也是故意将她引了过来。 当他伸出手掌,悄然覆上那脆弱的咽喉时,感知内里涌动的血脉,却迟疑了。 谢晏之没有说话,可那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廓,竟出奇的发烫。 “少师?”拓拔绫又喊了一声。 落在喉咙上的大掌终于撤开了。 谢晏之淡冷的开腔,声线寂寒,“皇上为何跟着微臣?” “朕……”拓拔绫刚准备解释,门口就传来了声音。 “废物,一个个全是废物,竟然能让人跑了。” “大人先别气,现在就派人全城搜捕。” “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拓拔绫瞪大着眼睛,心绪慌乱。 如果此刻被龙世寿发现,必然讨不到好。 谢晏之拽着拓拔绫的胳膊,一个旋身将她拉进了密道里。 “跟我走。”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进了密道之后,拓拔绫看他一直拉着自己往前走,不由的问道。 谢晏之停下脚步,在黑暗之中望向着她,“皇上何出此言?” “这里很暗。” 在绝对黑暗的环境里,如果不是极其熟悉,做不到像他这样自如。 “那是因为皇上一直生活在阳光下。”静谧的黑暗里,他的声音平静,却如同深冬寒流一般,直入拓拔绫的心里。 她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气氛凝滞,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唯有两人的脚步,踩在地上的声音,富有节奏的响起。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一直被握着的手腕松开,那陡然间的松快并着一些难言的失落快速划过。 拓拔绫和谢晏之走了出去后,天色仍旧是暗的。 弯月悬挂于天际,散发出银色的光辉,这一处乃是一片葳蕤丛生的密林。 “我们……” “别说话。”拓拔绫开腔,极快的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唇瓣。 掌心抵着的地方有着温热的气息,那柔软的触感似是添了几分暧昧。 拓拔绫一无所知。 麻麻的感觉从心底划过,谢晏之盯着她,蹙起了眉头。 她倏而松开谢晏之的唇瓣,随即立刻趴在了地上。 “你在做什么?”谢晏之看着她,古怪的问道。 “有脚步声,还挺多。”拓拔绫一本正经的道。 她听到了很多,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嗯。”谢晏之淡淡的回应,目光落在前方。 拓拔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好家伙,小丑竟是她自己。 十几个穿着黑衣的刺客就站在他们面前,手中拿着剑,寒光粼粼。 拓拔绫连忙爬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衣袍。 “被包围了呢!”她露出个笑意,表情显得闲适而自然,仿佛谈论天气一样随意。 可实际上她快要慌死了。 身形颀长的男人立在那里,五指慢慢捏成拳头。 他算错了一步棋。 拓拔绫紧张的拽着谢晏之的衣袖,摇了摇,“谢晏之,这些人你都能打过!” 拓拔绫的视线触及到身侧的谢晏之,恰好与他垂下的目光对上。 那股沉静与温淡,分明带着运筹帷幄的势。 可隐约又不太对劲。 “咱们一定能冲出重围?”拓拔绫又问了一句。 谢晏之沉着脸,始终没有搭话。 于是,拓拔绫的心里咯噔一声。 她原本对谢晏之很有信心,如今看来,有些不肯定了。 “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一会你先离开。”谢晏之说道,声线压得很低,浑身上下也带着压迫与冷冽。 “为什么?”拓拔绫不明白。 先前来的刺客是针对她的,这会刺客都没有开口,为何谢晏之这般肯定是来杀他的? 刺客开始动了,剑势如破竹,朝着两人攻击而来。 谢晏之一把推开拓拔绫,厉声说道,“走。” 拓拔绫往前跑着,回过头就看到与刺客厮杀的男人。 很明显,这一波刺客与之前要来杀她的不同,攻势更猛,杀招更烈。 而谢晏之也明显的抵抗不住。 拓拔绫继续往前跑,同时心里想着。 她只要逃了就行,谢晏之的死活与她无关。 如果谢晏之活着,随时能把她从皇位上踢下来,她为何还要找死的去救他? 可脑海中不断的浮过那张俊逸无双的脸,以及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简直跟见鬼了似的,挥之不去。 拓拔绫心一横,眼睛一闭,转头直接跑了回去。 她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过去,倒是将一个正准备砍谢晏之的刺客撞飞了。 谢晏之的白衣已经染上了鲜红,眸底戾气丛生。 看着突然冲回来还解决了一个刺客的少年,愣了几秒。 拓拔绫耸了耸肩膀,看了一眼那位被自己撞倒在地的刺客。 大力出奇迹! 真不怪她。 她拉起谢晏之的手,带着他就往前跑去。 “你放心,我以前是百米冲刺第一名,他们肯定跑不过我。”拓拔绫说道,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一门心思往前跑。 不过转瞬,腰间便是一紧。 谢晏之搂住她的身子,直接带着她飞了起来。 他们飞,刺客也会飞。 谢晏之薄唇搭在小指上,吹出了声音。 拓拔绫: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吹口哨。 然后,一只浅褐色的东西飞了过来。 拓拔绫:“看,大鸟!” 那大鸟飞来后,直接攻击起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刺客。 谢晏之脚底几个起落,很快就将那群刺客丢远。 然后,“嗖嗖”几声,数十只翎箭破空而来! 拓拔绫眼见着那箭即将刺向谢晏之,一个回身便替他挡了。 “噗”的一声,箭头没入肩膀皮肉,疼痛让她死死的咬住了唇瓣。 直至舌尖尝到了腥甜的味道,她也没有叫出声。 那一刻她的脑子是空白的,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替他挡下那一箭。 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一样。 刺客的声音越来越远,谢晏之停了下来,扶住了一棵树。 胸口的气血翻滚,他的病复发了。 拓拔绫见谢晏之一直扶着树不动也不说话,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既然有大鸟,为什么不早点叫出来?” “噗——”谢晏之一口鲜血吐出来,而后整个人倒了下去。 拓拔绫:…… 她真没有用丝毫的力气,谁知道谢晏之这么不经拍。 第23章 他敢霸王硬上弓 谢晏之就这么晕倒了,拓拔绫一时无措。 突然想起之前谢晏之给她的药粉还留了一些。 她替男人处理好伤口后,余下的便往自己的肩膀上洒去。 拓拔绫害怕刺客会找到他们,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吃力的拖着谢晏之去了一个小山洞里。 足足小半个时辰,她边走边歇,累的气喘吁吁。 好在肩膀上的伤口裂开的不多,甚至她疼的已经麻木了,但那支长箭格外的碍事。 她又不能拔了,否则肯定会血流不止。 而后,拓拔绫找了几根枯枝生了一把火。 做完这一切后,她半侧着身子躺了下来,静默的审视着身侧的男人。 山洞外那一点点细碎的月光,从洞口倾泻进来,四周寂静无声,唯有火把微小嗒的声响。 火光耀在那张形貌昳丽的脸上,为他增添了几分风神秀异的姿态。 谢晏之虽昏迷不醒,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却丝毫不损他的沉静和风骨。 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拓拔绫不知不觉便伸出了手指,一点点的描绘着他的模样。 从眉头落到眼睛,再到鼻子和薄唇…… 一下又一下,勾起她心底里隐秘且魔怔了的思绪。 “娘亲,别走。”睡梦之中,谢晏之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呓语。 拓拔绫连忙收回了手指。 她有些懊恼,刚刚似乎被他的容貌迷惑住了。 一个大男人,长得这样好看做什么? “娘亲……” 他继续喊道,眉头紧皱着,额上已经有细汗流出。 他似乎是做噩梦了。 拓拔绫忍不住凑近一些,想要听一听他在说什么。 陡然被握住了手腕,她吓得立马道,“我……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然而,身侧并未有回应。 谢晏之仍旧紧闭着双眸。 拓拔绫探下头去,再次靠近他。 两人呼吸交织。 “别走,不要去,娘亲。” “求求您,求求您。” “没事了,谢晏之。”一道声音响起,拓拔绫轻轻拍着他的胸膛,安抚道。 她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但只想在此刻平复他因为梦境迭起的不安。 “谢晏之,我在你身边。” 拓拔绫泛白的唇瓣轻颤着,她有些困了。 谢晏之的画面中,旧日的片段如附骨之疽向他袭来…… 不过八九岁的孩童往前跑去,却直接被一双脚绊倒在地上。 他忍着剧痛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可这一次却直接被人捉住了双手。 “将他关到笼子里去。” 就这样,他被人如同野兽一般,扔进了笼子里。 “娘亲,不要丢下阿晏。” 挣扎的声音,是那样的悲切,可他们仿佛听不到。 容色艳丽的女子转过身,看向着他,忽而笑了。 那笑容如同开在春日最绚烂的花束,绝色倾城。 可下一秒,她一转身,便从高高的城楼坠下。 他看到了血,满地的血,开在她的身后,布满了他的眼眶。 女人的唇瓣在动。 她说,“阿晏,别怕,娘亲去找你爹爹了。” “不,不要……” 谢晏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四周肃静的光线里,他浑身被凉意侵袭,像是要从他每一个毛孔渗透进血液和骨髓深处。 冷,漫无边际的冷意,似乎将他包围。 他动了动身子,才发现睡在他身上的少年。 拓拔绫的脑袋搭在谢晏之的胸口,一只手还被他握在手里。 肩膀上的伤终究还是拖累了她的身体,导致她在后半夜昏迷了。 谢晏之起了身,这才看到她肩膀上的箭。 刺入了皮肉,伤口很深,但好在涂了止血的药粉。 他静默的看了她良久,心神似是被牵引住了。 少年面如傅粉,唇色苍白。 闭着的双眸上睫毛长而卷翘,整个人柔和而安宁。 从身上拿出青白瓷瓶,他倒出一粒药,喂她吃下。 洞口已然大亮,他掀起眼眸看向着外面,而后起身走了出去。 谢晏之再次吹响了哨声。 不多时,便飞来一只猎隼,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抚摸了下它的脑袋,轻语了一句,那猎隼便又飞了出去。 “谢晏之。” 拓拔绫醒了过来,没有看到谢晏之,担心的喊道。 不会被野狼拖走了! 谢晏之走了进去,见她醒了,眉目仍旧皱着。 “你没事了?你昨晚吓死我了。”拓拔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到他好端端的站在那,心下放松了一些。 谢晏之紧闭着唇瓣,没有说话。 他只是发病了而已,并未受很重的伤。 反倒是她…… “衣服脱了。”他说道,平静而冰冷的轮廓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你,你想做什么?”拓拔绫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胸口。 难道谢晏之发现了什么?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谢晏之说道,不知她想到了何处,为何这样提防警戒他。 “不用了。”拓拔绫连忙回绝。 笑话,脱了衣服,谢晏之岂不是能看出她是女非男了。 按照这老学究的性子,说不准立马让她禅位让贤。 “皇上难道是怕微臣弑君吗?”谢晏之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总之,朕说不必了。”拓拔绫坚决不同意。 她就不相信谢晏之敢霸王硬上弓。 事实证明,谢晏之他真的敢! 他走上前,脚下的枯枝发出噼啪的声音,而后慢慢的靠近着拓拔绫。 “皇上不要逼微臣动手。” 伤口再不处理,那一块肉就会腐烂。 “谢晏之,你不许碰朕。”拓拔绫说道,开始慌乱了起来。 “朕,朕有洁癖。” 洁癖? 是觉得他脏吗? 谢晏之低眸,看向着自己修长白皙的双手。 这双手确实曾经沾满了鲜血,令人作呕。 此刻的拓拔绫心绪激动,加速了血液的流动,那长箭处的伤口又开始流起了血。 她头晕脑胀,差一点点栽倒在地,还好谢晏之扶住了她。 “谢晏之,你发誓,绝对……绝对不会碰我。”拓拔绫有种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感觉,她逼迫谢晏之发誓。 “微臣发誓。”谢晏之淡淡的道,深沉的瞳眸注视着她。 听到他的承诺,拓拔绫这才放心的闭上了双眸。 待到她昏了过去,谢晏之才将人放在地上。 唇角的笑意慢慢转深,透着几分诡谲凉薄的气息。 誓言这东西,对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身处黑暗的恶鬼从来不会遵守承诺。 他慢慢的解开了她腰间系着的月白色玉带,将她身上的衣裳剥落…… 第24章 怀有身孕的男子? “主子!公子!” “凌公子,谢公子。” “谢兄……” 山洞外传来几声叫唤。 谢晏之刚准备将拓拔绫的衣服褪去,就听到了众人的声音。 他还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眼,就将她的衣裳重新合上,而后走了出去。 谢晏之静静立在洞口,几人立刻就看到了他。 “找到了,在这里。” “主子。”次北和崮山连忙跪下就是一顿负荆请罪。 “属下失职,请主子惩罚。”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昨晚会出现大批刺杀谢晏之的人,因此对于没有跟在他身边保护感到失职。 谢晏之神色浅淡,垂眸看着跪在脚边的次北和崮山,无端的生出泠泠的冷意。 可他清楚,这件事怪不到他们身上。 时间好似被拉长,两人不敢再说话。 “谢公子,凌公子和你在一起吗?”周琼玉没有看到拓拔绫,眉心紧蹙着。 在知道拓拔绫特意派了自己的两个护卫来保护自己后,她很感激,可同时也生出一抹担忧。 “在洞中。”谢晏之终于开口了。 周琼玉和贺余风还有御青御风连忙走了进去。 谢晏之瞳眸微掀,嗓音轻懒的开腔,“让人查一查半月楼。”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洞中。 “他伤的如何?”贺余风问道,总觉得情形似乎不容乐观。 少年皮肤很白,几乎没什么血色,那双好看的唇瓣此刻泛着青灰,犹如被霜雪打坏了一般。 周琼玉的手搭在拓拔绫的脉搏之上,只一瞬,瞳眸瞬间睁大。 她望着拓拔绫,眸中带着不可置信。 “怎么会!”她喃喃的道,对上少年漂亮的面孔,脸上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周姑娘,我们公子怎么样了?” “周姑娘,公子伤的很重吗?” 御青御风在一旁急坏了,恨不得自己能上手帮忙治病。 谢晏之自然看到了周琼玉的神色,他紧抿的唇,成了一条绷直的线,黑眸深寂漠寒,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 他明明给她喂了药,为何还会那么严重? 周琼玉心绪万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勉强的扬了下唇角,道,“这里条件简陋,我没法立刻替她治疗。” “回客栈。”谢晏之说道。 御青连忙就要去抱起拓拔绫。 谢晏之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可怕。 御青停着没敢动。 贺余风见状,上前,“我来!” “不必了。”谢晏之迈开长腿,朝着拓拔绫走去,沉声道,“他是为了救我受伤的。” 他弯腰将少年抱了起来,才发现她出乎意料之外的轻。 眉头轻蹙了下,清隽冷漠的男人有些迟疑。 不过转瞬,他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客栈厢房。 周琼玉看向着站在床边的一圈人,说道,“麻烦大家先出去。” “我们不会打扰周姑娘的,假如要帮忙……”御青说道,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周琼玉截断。 “我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她说的冷漠,且十分坚定。 “那我们在外面等着,周姑娘若是有需要,可以叫我们。”贺余风提议道,率先走了出去。 三三两两的人跟着出去了,唯有一人站着未动。 “谢公子。” “他的伤严重吗?”谢晏之狭长的眼眸沉静莫测,嗓音低哑,好似带着点克制。 周琼玉摇了摇头,“不算严重。” “好。”谢晏之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 等到厢房里只剩下周琼玉一个人时,她才慢慢的褪下了拓拔绫的衣裳。 入目,便是裹于胸前的布条,同她想得一样。 周琼玉脸上顿时带上了一些嘲弄和可笑。 山洞里,她替拓拔绫诊脉的时候,便发现她怀有身孕。 一个男子怎会有身孕? 她分明是个女子。 眼前的少女趴在床上,眉心蹙着,她半张侧脸陷在阴影中,另外半张则落在明处。 远山眉,琼玉鼻,菱花口,已然是明艳倾城之姿。 可是她究竟为何要女扮男装? 收敛了烦乱的思绪,周琼玉开始替拓拔绫拔出箭头。 拓拔绫虽然陷入了昏迷,但是仍旧能感知到肩膀上的疼痛,她一直紧蹙着眉头,额间早有细密的汗珠落下。 周琼玉不敢太过用力,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好不容易将箭矢从拓拔绫的肩膀上拔出,顿时血涌,她连忙用配置好的药粉贴了上去。 按了一会,血流才止住。 紧接着就是伤口的清理和上药,她以往虽然做过很多遍,下手的时候却格外的小心翼翼和专注。 生怕弄疼了她。 可疼痛不可避免,拓拔绫的脸色愈发的白了。 周琼玉望着她良久,眼神有些复杂。 想了想,她掏出绣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眼神也随之温柔了几分。 重新替拓拔绫穿戴好衣物,周琼玉才走去了门口。 她打开了房门,对着等候的众人道,“她已经没事了,只不过尽量不要挪动她,我出去买药。” “谢谢周姑娘。”御青松了一口气,然后提议道,“周姑娘要去买什么药,我去!” “你不懂药的份量,我自己去就好。”周琼玉摇了摇头,这件事其他人去都不成,只能是她。 “外面不太安全。”贺余风提醒道,“我陪周姑娘同去!” 龙世寿昨晚一计不成,说不准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还是让御青跟着我!” 周琼玉此去药铺,是准备买些安胎药。 拓拔绫的胎像有点不稳。 她不清楚在场的人里,到底有没有人知道拓拔绫的真实身份。 可她不能也不敢赌。 御青是拓拔绫的人,应该信得过。 “也好。”贺余风没有勉强,虽然不知道周琼玉为何有些防备他,但他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图。 谢晏之望向着眉目宁静的少年,表情纹丝不动,可心中却泛起了巨大的波澜。 小皇帝舍身救他,究竟是为何? 此刻屋内的光线明亮,难掩他眼底覆着的困惑与迷茫。 他的漆眸里洒下一片凌冽,温度瞧着森冷。 某些克制不住的、如同心魔般的邪肆,潜入心中,蠢蠢欲动。 第25章 哦吼,身份暴露了 周琼玉进了药铺后,除了买了些伤药以外,还要了几贴安胎药。 御青诧异的看着她,最后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 他知道这样揣测别人不太好,但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周姑娘,你……” “看来我猜的没错,她连你都瞒着。”周琼玉笑了笑,也没有解释,留下原地石化的御青。 御青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只能摸了摸脑袋,跟了上去。 周琼玉要煎药,就让御青去看着拓拔绫,并且吩咐他不能让任何人碰她。 御青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 拓拔绫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竟然成了女扮男装的皇帝。 她?皇帝? 最奇妙的是她还怀孕了。 她一个不婚不孕主义者竟然怀孕了? 你说可不可笑?! “皇上,您终于醒了。”一睁开眼,拓拔绫就听到了惊喜的一声。 她费力的眨了眨眼眸,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哦,原来不是梦啊! “御青,扶我起来。”她伸出手,让御青扶起她。 “周姑娘要是知道您醒了,一定会很高兴。”御青开心的道,今日最担心的除了他和御风,莫过于周琼玉了。 “我怎么了?”拓拔绫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您和少师大人遇袭,您受伤了。”御青简明扼要的道。 拓拔绫一动胳膊就能感觉到一股疼,她有气无力的道,“我想起来了。” 昨晚她为了救谢晏之,替他挨了一箭。 当事人表示,现在就是十分后悔! 快疼死她了。 半靠在床头,她微微阖着眼眸,陡然又睁大。 “谁,谁替我拔的箭?”心头堆积着慌乱,拓拔绫想起来她昏迷之前最后看到的人是谢晏之。 而那个罪魁祸首还要扒她的衣服。 “是周姑娘,也是她替您上的药。”御青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拓拔绫刚准备放下心,紧接着又紧张了起来。 周琼玉是医者,如果替她诊脉了,一定能看出她怀孕这件事。 哦吼,那她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 “皇上,有件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御青有些纠结,但一想以往拓拔绫对周琼玉的态度,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她一声。 虽然若是知晓了这件事,他们家皇上定然会伤心。 但长痛不如短痛! 见他表情似乎带着一些难言之隐的意味,拓拔绫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 “周姑娘今日去抓药,是属下陪着去的。”御青说道,时不时的掀动眼眸观察着拓拔绫的神色。 “然后呢?”拓拔绫问道,垂在被褥上的手却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 “她抓了几副安胎药。”御青牙一咬,心一横,直接说道。 拓拔绫:果然…… “皇上,您也不要太伤心。”御青见拓拔绫脸色比刚刚难看了几分,连忙安慰道。 “你都知道了,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拓拔绫心如死灰,也许她就要跟自己的皇帝生涯告别了。 御青摇了摇头。 他谁也没说。 “皇上,难道这个孩子是您的?”御青脑海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嗯。”拓拔绫点头,语气沉重。 “不对。”御青摇摇头,否决道。 时间对不上啊! 就算他们家皇上再怎么威武,也不能在短短几日里就让周姑娘怀孕! 况且两人压根就没有单独相处过。 “皇上,您是要……”御青压低着声音,面容越发的纠结起来,像是替拓拔绫不值得。 “您是要认下这个孩子吗?” “嗯。”拓拔绫持续点头,继而尾音上扬,“额?”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眸,盯着御青。 “皇上,虽说您很喜欢周姑娘,但您毕竟是大魏之主。”御青想了想,劝说道,“周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您怎能委屈自己,去……去认下这个孩子呢?” 拓拔绫:…… 合着讲了半天是鸡同鸭讲? 御青是个一无所知的呆瓜? 还以为自己要“喜当爹”了? 这个认知让拓拔绫愣了半天,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对。 “皇上,如果您真的非要和周姑娘在一起……” “怎么滴?”拓拔绫眯了眯眸子,声音涵盖着几分危险,“你想要以死相逼?” 御青叹了一口气,他仿佛看到了自家皇上头上的青青草原。 也罢!谁让皇上喜欢周姑娘呢! “皇上,不管怎样,周姑娘不能当皇后。”御青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退让。 周姑娘确实很好,可惜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 皇上若是硬要做这种抢妻夺子的事情,那他身为他的侍卫,也只能助纣为孽了。 拓拔绫感觉,若不是她皇上的身份压着,或许御青下一句话就是,“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噗嗤。”拓拔绫实在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然后,笑的太过放肆,牵动了伤口。 她痛呼了一声,屋子的门就被紧急推开了。 “怎么了?”周琼玉端着药碗匆匆走进来,将药碗放到一边后,就来看拓拔绫的情况。 她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确认过没事后,才放下了心。 “御青,你先出去。”周琼玉说道,面色严肃。 御青看了看拓拔绫,见对方点了点头。 “看好门,一只苍蝇都别放进来。”拓拔绫吩咐道,语气也有些沉重。 待房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拓拔绫和周琼玉之后,空气越发的沉静了。 过了许久,拓拔绫叹了一口气。 “你都知道了。”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周琼玉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你为何要骗我?” 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委屈与控诉。 拓拔绫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狠心的负心汉。 不娶何撩! “没……没骗你啊!”拓拔绫格外的心虚。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周琼玉又问道,细白的牙齿咬着唇瓣,那双好看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她。 拓拔绫努力的想了下。 “对不起,我……” “孩子是谁的?”周琼玉又问道,紧蹙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这一刻,拓拔绫又感觉,她像是背叛了丈夫,与别的男人出轨还怀了孩子的坏女人。 救命!她也不想的。 “不,不知道。”她老老实实的回答。 “贺余风?”周琼玉压根没在意她的话,持续发问。 “不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她跟贺余风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去。 “那就是谢晏之了。”周琼玉冷笑着,视线从她脸上划过。 还未等拓拔绫否认,她浓长卷翘的长睫在眼睑下投出阴影,神情些许的愤怒,“你不用替他否认了,他就值得你这样对他好?” 拓拔绫:…… 第26章 这走向不太对啊 “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拓拔绫想要解释,可周琼玉压根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她问道,有些怅然的望着她。 “我想留下。”拓拔绫低下头,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原本很不想要他。 可是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后,她突然觉得这个孩子的坚强超过了她的想象。 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仍旧好好的在她的肚子里待着。 她已经没有剥夺他继续生存下去的资格了。 周琼玉懂了。 她将那碗安胎药递给了她,“趁热喝了!” 拓拔绫接过安胎药,默然无言。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慢慢喝下那碗安胎药后,她放下了碗。 刚准备说话,周琼玉已经拿出帕子,细心的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药汁。 拓拔绫的视线和她对上,诡异的看到她的耳根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这走向不太对啊? “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们?”周琼玉问道,眼神中满是对她的怜惜,“是怕谢公子不愿意认下这个孩子吗?” 那必然是不肯的。 这孩子又不是他的。 谁爱当这个冤大头啊? 拓拔绫一连串的腹诽,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周琼玉解释。 现在周琼玉已经认定这个孩子就是谢晏之的。 不过看如今的状况,周琼玉不仅没有怪她,甚至还对她颇为的关切。 “周姑娘,你能替我保密吗?”她问道,握住了周琼玉的手。 这下周琼玉不仅耳根红了,连带着脸颊都染上了绯红。 拓拔绫更迷茫了。 这姑娘该不会是在明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之后,还对她继续春心萌动着! 这下拓拔绫继续握着不是,松了也不是。 “好。”周琼玉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是你的肚子总会大起来,到时候……”她掀动着眼眸,琥珀色的瞳孔深处溢出着深切的担忧。 到时候不用她说,也会闹得人尽皆知。 周琼玉不提,拓拔绫也很清楚。 在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前,她必须找一个万全的法子。 “我不单单是想要周姑娘保密孩子的事情,还有我女扮男装的事情,谁也不要告诉,尤其是谢晏之。” “为什么?”这下换周琼玉不解了。 “你和谢公子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他还不知道你原本是女儿身?”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对,丧心病狂! 周琼玉瞪大着双眸,表情有些古怪。 “难道他其实有龙阳之癖?”她猜测着,越发觉得只有这个能说得通。 拓拔绫:…… 就,离谱。 越扯越令人头秃。 拓拔绫表示自己头很大,也很佩服这姑娘的脑洞。 “周姑娘,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其实不是普通人。”拓拔绫还能怎么办,她必须坦白了。 况且,她需要周琼玉的帮忙。 周琼玉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们是朝廷的人。 “我是大魏新帝,拓拔绫。”这句话拓拔绫说的格外认真。 “你说你是谁?”周琼玉一下子从床铺上站起身,不可置信的望着拓拔绫。 “皇帝。” “不可能,皇帝怎么会……” “周姑娘,你不相信我。”手指的弧度有些紧绷,拓拔绫失笑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相信。” 如果再给拓拔绫一次机会,她才不会看那劳什子的小说,然后穿来这里。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已经成为了大魏的皇帝。 那自然要牢牢的握住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眼眸里催生着一抹势如破竹的坚韧,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任人践踏。 “我……我不知道。”周琼玉仍旧没有缓过神来,她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就极快的跑了出去。 拓拔绫倒是不担心她转头就会说出去,毕竟周琼玉的为人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书中就写她后期成为了一代贤后,能用贤德这个词,放在华夏历史中,也不多见。 御青见周琼玉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两人不欢而散了。 他走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拓拔绫瞅着他,开腔道。 “皇上,就算周姑娘怀了别人的孩子,也定然是在遇到您之前,您也不必过于的苛责。”御青劝说了一句。 这小侍卫脑子里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拓拔绫挑了挑眉头,“你之前还让朕不要同周姑娘在一起,怎么如今又改变主意了?” “属下,属下只是见不得……” “见不得周姑娘难过?” 御青连忙跪了下去,“属下对皇上绝对的忠心,也不敢对周姑娘有非分之想。” 这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拓拔绫是改不了了。 还好她不用跪,毕竟她是皇帝。 咱就说,这皇帝的身份可真好使。 “朕休息会,你看着点门。”懒得和御青继续说下去,她也有点累了。 “是。” 拓拔绫重新睡了下去,为了不压到伤口,她只能趴着睡。 心绪很乱,闭上眼睛后,脑子里也一直出现着现代的场景。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拓拔绫睡了过去。 …… 湛蓝的天空被乌云层层遮住,屋外一道闷雷炸开,紧接着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 “你要让那个贱人和她的儿子登堂入室,还要让那个野种继承公司。”断断续续的吵闹声响起,将睡梦中的她吵醒。 她垫起脚尖拧开了房门,看向着楼下。 “他凭什么!”声线逐渐转为嘶吼。 她那个一向温柔美丽的妈妈,面容似乎狰狞了起来。 “只要有我在的一日,我绝对不允许那个贱人进这个家,还有那个野种也休想踏进公司一步。” “啪”的一声,巴掌直接扇得女人摔在地上。 那响亮的声音在诺大的别墅响彻,甚至有所回音。 威严的男声,绝情的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没用,偏偏生了个女孩。” 拓拔绫就这么望着楼下,一双杏眸睁的大大的。 她没用,她是个女孩。 可女孩怎么了? 女孩就不能延续香火,继承公司了吗? 她偏要站在别人不可企及的高度,让他们后悔曾经看轻她。 也要向世人表明,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就是要比男人强。 第27章 少师快吃,最新鲜的土 拓拔绫想着,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才会让她穿成女扮男装的皇帝。 她可以大展身手了。 皇位多香啊! 谢晏之看着睡梦中,笑的如同傻子一般的小皇帝,略微嫌弃的皱眉。 御青时不时的看向两人。 拓拔绫临睡前吩咐他,不要让人靠近。 可来的人是谢少师啊!他怎么拦? 不够格,拦不了。 “少师大人。”御青喊道,又不能明着让他离开,只寄希望他能自觉点。 人也看过了,是不是该走了,别让他为难啊! “皇上之前醒了有说什么吗?”谢晏之问道,神情平静如水。 他今日倒是换下了那一身白衣,穿着苍青色道袍,格外的出尘好看。 御青摇了摇头,“没有。” 谢晏之转身,就要离开。 御青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床铺上传来一道声音,“少师。” 醒了? 谢晏之转头,就见小皇帝仍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想来只是梦呓。 他原本不甚在意,可拓拔绫紧接着道,“少师,快吃。” 谢晏之的唇角不由的轻扬了一下,瞧着似乎心情明朗。 他记得上一回小皇帝做梦,还是让他不要抢她的红烧肉。 现如今竟然愿意将自己的吃的让给他了? “最新鲜的土,原汁原味。” 下一句话从拓拔绫的口中蹦出来,御青大跌眼镜。 他偷偷的看向着谢晏之,然后发现原本神态清明的少师大人,脸色都青了一层。 想来是被气的不轻。 谢晏之一挥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 “少师,别走啊!”拓拔绫的梦中,谢晏之恰好也转身离开,表情分外的冷漠。 她伸出手抓了抓他的衣袖,然后扑了个空,立刻醒了过来。 “皇上,您醒了。”御青狗腿的走了过去,提醒道,“刚刚少师大人来了,您说了梦话。” “朕说什么了?”拓拔绫装的深沉,维持着自己威严的形象。 “您让少师大人吃土。” 拓拔绫:…… 梦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在客栈休息了好几日,龙世寿倒是没来找他们的麻烦。 拓拔绫正觉得稀奇,而后才听说,朔州太守一家全被人杀了,一个不留。 “这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听闻后,急的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少师大人说,您需要静养。”御青也没有想到后果,只是觉得这事说与不说,好像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拓拔绫问道,头一回发怒。 她的语气很重,以至于御青跪了下去,垂着头都不敢搭话。 “御风。”指望不上御青,拓拔绫又喊道。 御风相较于御青要沉稳很多,但是因为他不怎么说话,所以很明显御青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更多一些。 “鸣游和鸣九那有消息了吗?”拓拔绫胸口起伏着,气血好似都翻滚了起来。 御风摇了摇头,“没有收到消息。” “你亲自去查,不许惊动其他人,尤其是少师。” 朝廷命官全家都被杀了,难道她还能放任不管? 虽然龙世寿死有余辜,但不代表她这个皇帝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御风看了御青一眼,表示自己爱莫能助,随即就走了。 屋内极其的安静,连同着窗外的月亮都藏进了云层里,隐没了那一点银辉。 拓拔绫垂下眼眸,长睫投下的阴影,遮盖了眼底的情绪。 谢晏之与朔州太守之间定然有所关联,还有那日他去太守府究竟要找什么东西? 龙世寿一家是被灭口了吗? “起来!”拓拔绫说道。 “属下知错了。”御青仍旧不愿意起身,直挺挺的跪着。 “如若再犯,你自请出羽林卫!” 御青猛地抬起头,神情里有些错愕。 他跟御风自小就是拓拔绫太子府的亲军护卫,连名字都是拓拔绫所赐。 拓拔绫登基之后,才将一干太子亲卫编到了羽林卫中,可唯有他和御风仍旧贴身保护着她。 “皇上,属下……” “朕要的是绝对忠诚于朕的人。”拓拔绫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是忠于朕,不是大魏,更不是谢少师。” 御青垂头丧气的离开,但他并未走远。 拓拔绫因为动怒,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一些。 她穿着白色的中衣,透出了一点鲜红,但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肩膀上的伤。 她早该发现的,从谢晏之自请来朔州城就不对劲。 也许翠屏山流寇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龙世寿。 否则不会对于她抢占了本该属于他的人后,还这般若无其事。 瞳眸紧缩,掠过一层暗色。 她慢慢抚上胸口,心口余悸未消。 拓拔绫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意外,因为这明显属于书中并未提及的部分。 但是她此刻才意识到—— 她看这里的人,一直都觉得他们只是纸片人。 她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强者,俯视每一个人的轨迹和脉络,自以为知道剧情就掌控了所有。 可她忽略了,如今她早已经是局内人。 这些纸片人变得鲜活,有生命力,有思想,也成了实实在在的人物。 周围一片寂静,连虫鸟都未鸣。 她仿若站在一座孤岛上,与世人隔绝。 她原以为自己是看客,却不知她或许早已变成他人口中的笑料。 屋门从内被关上,那声响惊动了拓拔绫。 她抬起脸,就看到了向她信步走来的谢晏之。 一只竹节簪挽起长发,露出那张令人心折的脸,如同书中描绘的一般,儒雅端方,温润如玉。 他是过天晴时的明净景象,不萦于心。 然而他所拥有的,除了世人称赞的学识和见解,还有那一手漂亮的不为人知的阴谋和阳谋。 用“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来形容他,似乎再贴切不过了。 “皇上是在怪微臣?”谢晏之一眼就瞥见了她肩膀上的血迹,嗓音不由的冷沉下来。 “少师这话是什么意思?”拓拔绫微微笑着,与他的视线对上。 谢晏之心口微震,看着对面坐在床榻之上,显得沉静莫测的小皇帝。 她在怪他。 拓拔绫眼眸干净,看着谢晏之的神色不掺杂任何的情感。 她再度开腔,也不知是在告诫谢晏之,还是她自己,“朕是大魏的皇帝,少师应该牢记才是。” 纵然他可以耍些阴谋诡计,但不代表她会一直姑息下去。 “微臣,谨记。” 谢晏之慢慢的弯下腰,朝着拓拔绫揖礼。 他低下头,唇角缓缓向上,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小皇帝变聪明了,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拓拔绫坐着纹丝不动,很自然的受了他的礼。 君与臣,总该有界限感才对。 第28章 女主快醒醒,你是男主的! “少师快起身。” 千万把腰闪了才好。 拓拔绫伸手,虚虚的扶了一下。 “谢皇上。”谢晏之闻言,这才直起腰。 “皇上肩膀上的伤似乎裂开了,微臣替皇上上药。”谢晏之朝着拓拔绫走去,表情几乎没怎么变化。 “不必了。”拓拔绫直接拒绝,理智让她不被迷惑,“不劳烦少师。” 她自己会换! “皇上还在怪微臣吗?”谢晏之蹙眉,态度虽然不热络,但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忧心。 “不让御青告诉皇上,是因为皇上正在病中。”谢晏之解释道,语调清清冷冷,垂眸看着拓拔绫的视线沾染了几分失落。 这还给她装上了。 “朕自然知道。”拓拔绫点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只是,如此精细的活,少师恐怕做不来。”话音一转,拓拔绫继续拒绝,颇有咬牙切齿的感觉。 她就不可能让谢晏之替她上药,否则被他看出了端倪,那她可以直接狗带了。 “皇上怎知?”谢晏之仍旧不死心,漂亮的薄唇扬起一抹弧度,笑的颇有几分真心的味道,“微臣也并非粗心大意之人,定然不会弄疼皇上。” 拓拔绫:真“君圣臣贤”! 但总感觉这最后一句话有歧义。 “我都说不用了。”拓拔绫气急,直接摆脸色。 谢晏之看了她一眼,笑容淡了几分。 “皇上是嫌弃微臣?”谢晏之眯了眯眸子,脑海里浮现出她在山洞中说的话。 她有洁癖。 捏紧的五指指节处泛着青白,他眸中全是探究的光。 “并无。” “那便让微臣替皇上上药。”谢晏之气压很低的俯视着她,眼瞳幽暗。 拓拔绫扭头,瞪他,无语。 看谢晏之这架势,倘若今日不让他上药,他恐怕是不会离开了。 拓拔绫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动作极为小心翼翼的露出了一只肩膀。 她撇过头去,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上!” 白皙的肩头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莹白的光辉。 如果忽略那缠绕着的纱布上,透出的点点红梅,或许会有些撩人。 谢晏之清隽的身形未动,他紧盯着那一抹姝色,心头突然涌上一阵陌生的感觉。 拓拔绫久久没有等到他的动作,回过头看去,就见他的衣袍一角消失在门边。 周琼玉端着药走进来,见她这幅模样,问道,“怎么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拓拔绫气呼呼的道,实在搞不明白谢晏之在想什么。 要给她上药的是他,现在撂摊子不干了的也是他。 她脱了个寂寞。 这脾气,都是她给惯得! “伤口怎么裂开了?”周琼玉如临大敌一般,着实紧张了一把。 “不碍事。”拓拔绫摇了摇头。 “怎么不碍事了?”周琼玉带着颇为责备的语气。 她拿来伤药,重新替拓拔绫包扎了起来。 一边包扎,一边说道,“你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你肚子里还有……不管怎么样,以后不许这么随意了。” “知道了知道了。”拓拔绫笑着道,“我的好琼玉,别生气了。” 周琼玉抿了抿唇瓣,脸上适时的露出一抹娇羞。 自从上一回两人开诚布公的谈过之后,关系也更为亲近了一些。 “琼玉,你觉得朕上次说的办法,可行吗?” “嗯。”周琼玉点了点头,“我可以帮忙易容,只是,皇上要去哪里找这样一个人,能够完全对你忠心耿耿呢?” 拓拔绫仔细想了一下,怀胎十月,她不可能挺着个大肚子出现在朝堂之上,那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如今,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易容成她的模样。 在她生下这个孩子之前,他能够代替她坐在那个位置上。 但这个工具人的人选,确实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也许,有人会愿意。” 拓拔绫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 看来她只能请求外援了。 “那等孩子生下来,你又打算怎么办?”周琼玉紧接着问道,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你舍得把这个孩子交给别人吗?” 拓拔绫半咬着唇瓣,神情有些晦涩。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如今周琼玉一问,她反而不能肯定了。 “琼玉,我……” “皇上,你娶我!”周琼玉握住了拓拔绫的双手,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一抹坚定。 少女容颜清丽无双,她说的极其认真,倒是让拓拔绫直接愣住了。 娶她? 脑子里轰然炸开,拓拔绫僵硬了一瞬,才逐渐找回表情。 压低着声音,她提醒道,“琼玉,朕是……” 女的!她是个女的啊! 怎么娶? “我不介意,我也不需要皇后的位置。”周琼玉直直的看着她,面上表情浅淡,但紧绷的下巴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无疑是担心的。 似是害怕拓拔绫会拒绝。 拓拔绫此刻真想直接上手,摇醒周琼玉。 女主快醒醒,你是男主的! “若朕是男子,必然会娶你。”她说道,等同于拒绝了这个提议。 其实拓拔绫很清楚,周琼玉的提议对于她而言,是最合适的法子。 她能够帮她掩盖真相和秘密。 身为皇帝,她不可能一辈子不封后不娶妃,到时候会有人猜忌她,怀疑她。 如果封周琼玉为妃,那么短时间里,不会有麻烦。 “琼玉,也许不久的将来,你会发现你有一个心仪的男子,到那时你若成了我的皇妃,那就不能再嫁别人了。” 倒也不是不能改嫁。 只不过那群老顽固们大致会把周琼玉喷死。 拓拔绫很熟知自己那些三朝元老的性子。 干啥啥不行,嘴嗨第一名。 “可我不介意。”周琼玉勉强的笑着,她垂下眼眸,神情萧瑟。 心上之人她没有遇到,但拓拔绫三番四次救她,她看在眼里。 “琼玉,其实……”贺余风才是你的官配。 如今看来,把女主抢到手是个馊主意,拓拔绫本不想便宜贺余风。 可周琼玉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她都不忍心骗她。 “那往后我若是遇到了喜欢的男子,你就放我自由。” 夜色袅袅,面前的姑娘一脸认真的道。 拓拔绫望着她,如同一团冰雪在眼前化开,唇角终是浅浅一弯。 跳跃的烛光仿佛跃进了她的眼眸,她的瞳孔深处酿出着一抹笑意,是遍布山野的花,绚烂璀璨。 管他男主还是谁,她要和女主独美! 第29章 想在你鼻子上滑滑梯 “皇上,属下没有查到。”御风出去了一天一夜,总算回来了。 不过,有关于龙世寿一家被人灭口的事情,他什么也查不到。 “他做事,自然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拓拔绫倒是没有为难御风的意思,让他先下去。 御风话不多,也不会多问什么,御青却有些憋不住了。 “皇上,现如今要怎么办?”他一直想要将功补过,生怕拓拔绫让他自请出羽林卫。 “打道回府。”拓拔绫决定尽快回洛京,朔州城的烂摊子她还得派人来接管,而且这个人务必是她的人。 “御青,你觉得朝廷中,还有谁能接手朔州城?”拓拔绫一只手抵着额头,另一只手把玩着茶杯。 她的眼神沉静,唇角上扬了几分,状似无意。 御青摇了摇头,他只是个小侍卫,哪里懂什么朝局。 “不然,上官将军?”御青提议道。 “好主意啊!”拓拔绫掀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眸,脸上的笑意拉的更大。 御青:…… 他只是随便说说。 拓拔绫却不这么想,细思之下,越发觉得可行。 上官临浦如今也算是她的人了,他对朔州城很熟悉,派他上任再合适不过。 最重要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位谋士。 方闻淮此人,心计谋略虽然比不上谢晏之,但也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 拓拔绫敢肯定,如今方闻淮即使被谢晏之收入囊下,有一些事情谢晏之仍旧不会告诉他。 那么让方闻淮协助上官临浦调查龙世寿一案,说不准能查出些什么。 再者,方闻淮不能上京,否则谢晏之等于如虎添翼。 她要做的是先断了谢晏之和贺余风的臂膀,如此才能坐稳皇位。 “御青,将谢晏之给朕请来。” “是。”御青领命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身青色衣袍的男人跨步进来。 比起他之前的通身雪白,拓拔绫觉得青衣似乎也挺适合他。 琅玉君子,卓然挺拔,如葱郁翠竹,傲然无物。 “你穿青色,也很好看。”拓拔绫不由的说出了心里的话。 谢晏之薄唇抿着,一时错愕,随即视线短暂的停留在她的脸上。 这几日休养生息,小皇帝的脸颊好似胖了一些。 “少师,龙世寿一家被灭口了。”拓拔绫试探的说道。 谢晏之半垂着眸,再掀开之后,坦然自若的道,“这件事皇上昨日不是就已经知晓了吗?” “是啊。”拓拔绫点头。 谢晏之的镇定让她产生了些许疑惑,难不成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朕想听听少师的意思,如今朔州城太守一家被灭口,这案子肯定要查,朔州也需要人来接管,少师觉得朕该如何安排?” “皇上如今已经登基亲政,且明年也到了弱冠之年,理应有自己的想法。”谢晏之俊朗的面容十分寡淡,深墨色的眸并未看着她。 他垂下的乌黑睫羽浓密纤长,遮盖了眼底晦暗的情绪,周身也弥漫着凉薄低冷的气息,和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相融,竟格外的妥帖。 小皇帝想要试探他。 微勾着唇角,谢晏之撩了下眼皮,就看到拓拔绫怔怔的看着他。 拓拔绫望着谢晏之高挺的鼻梁,微微走神。 这难道就是网上说的,想在男朋友鼻梁上滑滑梯? 谢晏之的面容很是深邃,不同于普通汉人,她怎么觉得有点异域感? “皇上?”谢晏之喊道,寂静的眉目显出几分不满,“您在想什么?” “想在你鼻子上滑滑梯。” 谢晏之:…… “不是,朕是说朕知道了。”拓拔绫自然是听到了他的话,但刚刚也是真的走神。 不过,谢晏之这意思也很明显。 你是个成熟的皇帝了,该学会自己思考。 “朕想让上官将军继任朔州城太守一职,方先生在旁协助。一来调查龙世寿一案,二来朔州城也需要人管。” “原来皇上早已经有了打算。”谢晏之唇上的弧度深了深,黑沉的眼眸倒没有显出多余的情绪。 “少师可有更妥帖的安排,朕还想要听一听。”拓拔绫装的谦逊,毕竟谢晏之的身份乃是她的老师。 “皇上如此安排,甚好。”谢晏之自是不会否决,倘若是以前的小皇帝,他的话或许会有用。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自己的提防很深。 男人的脸色温静平和,尤其那一双眉眼,如同碧波远山,层层叠叠,疏朗高洁。 “如果无事,那微臣便先告退了。” 谢晏之转身要走。 那一刻,看到他的背影,她鬼使神差的叫住了他。 “谢晏之。” 微侧着脸,他立在那,没有动。 “我想问你,龙世寿一家,是你杀的吗?” 像是过了很久,拓拔绫才听到两个字,“不是。” 谢晏之向来不屑于解释,可方才,小皇帝问他的时候,他还是回答了。 明知她也许不信,但他还是说了。 等人走后,拓拔绫才觉得自己心窍被迷了。 就算人是他杀的,他会承认吗? 可她还是不由的,想要相信他。 …… 在交代完朔州城的事情后,拓拔绫一行就踏上了回洛京的路程。 贺余风要回江州,和他们不同路。 但临别前,他和周琼玉说好了,会带着临平王去洛京找她医治。 “琼玉,你去洛京,是想要做什么?”车厢里,拓拔绫与周琼玉同坐,不由的问道。 她其实清楚周琼玉的行动轨迹,知晓她是去洛京找寻亲人。 而在不久的将来,周琼玉会成为御史大夫的掌上明珠。 原书中炮灰小皇帝见到周琼玉便惊为天人,硬是要在行过弱冠之礼后就立她为后。 然而,御史大夫被人控告收受贿赂而定罪,周琼玉便不配为后了,可小皇帝仍旧对她很好。 但周琼玉早在之前就已经跟贺余风惺惺相惜,一点也不想嫁给小皇帝。 拓拔绫想不通的一点是,原身本来就是个女的,为何执意要立周琼玉为后? “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师傅收养了我,他说我的家人在洛京。”周琼玉回答道,表情有些落寞。 “琼玉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找到家人。”拓拔绫承诺道。 不仅要为周琼玉找到家人,她还要为她保全家人。 御史大夫周显,据她所知性子很耿直。 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不像是会收受贿赂。 所以,这又是一个坑? 第30章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拓拔绫此去朔州城,足足有一个半月。 抵达皇宫的当天,天都已经黑了。 她本想直接休息,结果却被元公公告知几位大人正在立政殿等着她。 “能不去吗?”拓拔绫紧蹙着眉头,道,“元公公你看都这么晚了,不然你替朕打发了?” 就不是很想去。 “老奴哪有那个本事?”元公公立刻推脱道。 拓拔绫:“你有。” 元公公跟在先帝身边几十载,且又是宫中的总管太监,自然也是有几分能耐的。 “元公公,你就帮帮朕!”拓拔绫眨巴着一双杏眸,求助的看向着元公公。 元公公低着头,不为所动。 “元公公……” 元公公弯着腰,眼观鼻鼻观心,“皇上您这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几位老大人可能是想您了。” 那可真是太想了! 拓拔绫觉得元公公这话说得委实违心的很。 那帮老大臣的个性,已经被她摸得透透的。 估计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天天背地里骂她不务正业,丢下一个诺大的朝廷让他们劳心劳力。 这次要是见到了她,肯定要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 “那朕换身衣服就过去。” 如今这一身还是在外面穿的便衣,为了防止他们抓着这一点做文章,拓拔绫准备先换身衣服。 兰嬷嬷知道拓拔绫回来后,匆匆的赶了过来。 “皇上,您终于回来了!” 兰嬷嬷的眼里瞧着有些泪光,尤其在看到拓拔绫肩膀上裹着的纱布时,立马紧张的问道,“皇上,您……您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受了点小伤。”伤口已经不疼了,拓拔绫也没有过于的在意。 兰嬷嬷捏着帕子,揪心的道,“这一看就伤的不轻,皇上在外头受罪了。” “兰嬷嬷,先帮朕换身衣服!朕还要出去应付一下。” “都这么晚了,皇上一路舟车劳顿,还要出去应付什么?”兰嬷嬷拔高着声音,说道。 殿外的元公公伸长了脖子。 “甭管大人们有什么紧要的事,皇上的身子最重要。”兰嬷嬷坚决不同意,撂下话来,“老大人那,老奴去说。” 拓拔绫顿时感动不已,“还是兰嬷嬷对朕最好。” “皇上您放心。”兰嬷嬷拍了拍拓拔绫的手,目光格外的慈爱。 然而,气势十足的兰嬷嬷走出去后,不过一分钟又回来了。 “皇上,您肩膀上的伤,还痛吗?”兰嬷嬷问道,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拓拔绫不解,摇了摇头,“不痛了啊!” “那不然皇上还是亲自去!”兰嬷嬷道。 拓拔绫:??? 她能收回刚刚的话吗? “想必老大人们,也是数日不见皇上,这才着急着等在立政殿内。”兰嬷嬷感觉脸有点疼。 “呵呵!”拓拔绫皮笑肉不笑。 兰嬷嬷跟元公公一个说法,她要是猜不出内里有鬼,那不是白长了一个脑子。 在去立政殿的路上,拓拔绫转头看向着自己身边的小内监。 “七喜,朕问你,元公公和兰嬷嬷究竟是受谁指使?” 七喜乃是拓拔绫当太子时的小内监,虽说这次出宫拓拔绫没有带上他,但七喜向来对拓拔绫忠心耿耿。 “奴才就知道皇上要打听这个,已经托人调查好了。”七喜左右看了看,随即压低着声音道。 “奴才听闻,是少师大人着人吩咐下来,若是几位老大人想要见皇上,一律不许拦着。” 拓拔绫总算知道原因了,气的咬牙切齿。 谢晏之这厮!他们没完! “少师在哪里?”不能让她一个人聆听教诲,怎么着她也要把谢晏之拖下水才行。 “少师大人不在宫中啊!”七喜回答道,望着拓拔绫的表情有些许的古怪。 拓拔绫昏头了。 她可能是只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将周琼玉安顿好后,她就和谢晏之分道扬镳了。 唯有她一个人的马车在那寂静宽敞的宫道上,孤独的行驶着。 简而言之:谢晏之他!没!来! “皇上?”七喜没等到拓拔绫回话,喊了一声。 “朕无事,走!”拓拔绫就这样,昂首挺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了立政殿内。 几位老大臣站在那,彼此也没有说话,殿中一片安静。 拓拔绫进去后,直接先发制人。 “哎呀,太傅你年事已高,最近身子骨可还硬朗着?” 她先是绕到太傅身边,转了一圈,给予肯定的道,“瞧着很是不错,想来下回招安定然能用得上,太傅得保重身子。” 太傅:…… 太傅张了张口,正准备解释。 拓拔绫已经走去了大司马面前。 “大司马的腰不好,最近可有吃腰子补一补?” 话音一转,拓拔绫语重心长的道,“闻说大司马在这都等半天了,朕还担心着呢!不过看大司马还站的直直的,就知道大司马已经好了。边境若是起战事,大司马定能扬我国威。” 最后一句话,拓拔绫说的高昂。 大司马脸色一青。 拓拔绫自然也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已经看向了太尉。 “太尉老眼昏花,晚上回去可得看着点夜路啊!不然若是掉进了沟里,朕想去捞恐怕都捞不着。” “啊对,还有尚书令,腿脚好了不曾?” 拓拔绫关切的说道,目光如同火炬一般的落在尚书令身上。 “尚书令来时是坐马车的,可千万别又伤着筋骨,朕还等着尚书令往后替朕多跑跑腿呢!比如说什么出使柔然,与乌孙往来贸易啊……” 一句话,吓得尚书令都不敢再说话了。 殿内鸦雀无声。 拓拔绫黑漉漉的眸子瞧着他们,嗓音带着碾压之势。 “爱卿们,不如咱们现在就谈一谈,后面该派各位大人们去哪里?” 太傅拱手:“老臣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事情没办好。” 大司马点头:“老臣也是,天色不早了,老妻恐会担忧。” 太尉直接拉住了尚书令的胳膊,“尚书令,上回你说要带我去看什么书来着?” 尚书令回握住太尉的手,感激涕零,“《天工开物》,择日不如撞日。” 几句话的功夫,老大臣们落荒而逃。 拓拔绫见人都走光了,忍不住在殿中大笑了起来。 她扬起着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可算是把这群难缠的老大臣都送走了。 这就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第31章 忍痛割爱,小金人颁给豫国公 谢晏之手中拿着一册书,听着次北的禀报,眉头时不时的皱起。 终于,他放下了书册。 沉黑的眸子掀起,他不由的笑出了声。 清朗的笑意在屋内响起的那一刻,似乎有那么点宠溺的气息。 次北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自家主子。 他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主子如此轻松放肆的笑意。 小皇帝有这种魔力? “还有事?”谢晏之歇了笑,目光冷淡的朝着次北投去。 这三个字次北听懂了,翻译过来是让他麻溜的滚呢! “属下告退。”次北赶紧溜了,他决定回去就将这个消息告诉崮山。 谢晏之重新拿起书册,可这会儿书中的字是一个也看不下去了,脑海里全是拓拔绫那张脸。 他甚至能够想到,小皇帝赶跑那群大臣后,会是怎样张扬的表情。 一定带着得逞又狡黠的笑意,像只小狐狸。 不过他确实未曾预料到,拓拔绫竟然会先发制人,让那群老臣无话可说。 “主子。” 不多时,崮山敲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谢晏之此刻已经恢复了淡漠的表情,连唇角的弧度都仿佛丈量过,没有一点的偏差。 崮山想着刚刚次北和他说的话,说主子笑了。 次北是不是对笑有什么误解? “半月楼那边确实查到了一个奸细,是贺兰余的人。”收敛了胡乱的心思,崮山回禀道。 “嗯。”谢晏之并不意外,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回道,“处理了!” “是。”崮山点头,可还有些迟疑,“要不要派人告诉家主那边?” 谢晏之悠悠然:“你以为他不知道?” “可这一次……”崮山停住了话语。 眼前的男子周身似乎萦绕着一抹暗色调的气息,漆黑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闪烁着冷芒。 谢晏之眼底蓄着笑,凉薄而讥诮。 “云杪还没有回来吗?”略过刚刚的话题,谢晏之问道。 “没有,也未曾传过信笺回来。” “金陵与洛京算不得太远,既然他还未回来,应当是去了贺兰部。”谢晏之神情恢复了平淡,手中的书册翻了一页,没再开口。 崮山见状,退出去关上了门。 翌日一早。 谢府的门口就多了几辆马车。 “主子,那群老大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要来拜访您。”次北有些头疼的道。 谢晏之不爱好与人交集,平日里也多是寡言,更放话谢府不需要门客,更不需要与任何朝官往来。 因其学识和身份,别人敬他三分,亦不敢来打扰。 但这群三朝元老不一样,不仅资格老,年纪也大啊。 “可有说为何?”崮山问道。 次北摇了摇头。 “请进来!”谢晏之已经猜到了原因。 几位老大人被请进来后,面色十分不愉。 在门口待了半天,就是不让进。 你说气不气人! “谢少师好大的架子。”太傅说道。 “想见谢少师一面,可真难。”大司马紧随其后。 太尉和尚书令自然也不甘示弱,也讽刺了一句。 谢晏之一贯矜持疏离,面对这些夹枪带棒的话,他也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 他仍旧是渊渟岳峙的儒雅先生,倒是让几位老大人有些不自在。 “几位大人前来,想必是为了皇上前去朔州城一事!”谢晏之说道,四周光线明亮,他那张俊逸的脸微微带着几分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来意被挑明,几位老大人面面相觑。 “刚好,因为此事,谢某也想与几位大人商谈一番。” 宫中。 拓拔绫一早就听到几位老大人去了谢府,直接笑的合不拢嘴。 “再探再报。” 拓拔绫表示,实在是大快人心! 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谢晏之坑她,那她自然也会毫不犹豫的坑回去。 昨晚和那些个三朝元老除了说了些吓唬的话后,她也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谢晏之。 正所谓,教不严,师之惰。 她去朔州城能怪谁呢? 那必须是谢晏之这位少师大人呐! 不一会儿,派去听墙角的御青回来了。 只见他面色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如何?”拓拔绫还是忍不住喜意,要不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帝王形象,她真想仰天大笑三声。 “几位老大人已经从少师府出来了,走时还有说有笑的,瞧着……瞧着似乎心情不错。”御青觉得很奇怪,明明一开始老大人们都气的吹胡子瞪眼,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个个都如沐春风了? 难道是有第二春了? “你确定没看错?”拓拔绫怀疑御青眼花了。 “你昨晚是不是偷看画本子了!” “没……没有。”御青的声音弱了下去,见拓拔绫一双眼睛瞪着他,他只能老实交代,“看了。” “可属下真的看到老大人们都笑嘻嘻的。”御青发誓,就算他偷看话本子了,也不存在眼花的问题。 “这不科学。”拓拔绫往椅背上靠去。 果然,她还是小瞧了他。 肯定又把“皮球”踢来她这里了。 被当做皮球踢来踢去的老大人们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甚至还由衷的感激着谢晏之。 午后,谢晏之来了宫中,准备给拓拔绫授课,却得知她出宫了。 “皇上出宫了,去查一查。” 次北有些不解,有什么好查的? “皇上可能去看周姑娘了。”他说道,不用猜也知道拓拔绫定然是出宫看周琼玉。 毕竟两人在路上就你侬我侬,他颇为看不惯来着。 谢晏之未开口说话,但只一个眼神撇过去,次北立刻就怂了。 “属下这就去。” 谢晏之终究是敏锐的。 彼时的拓拔绫,正坐在豫国公府的书房内。 “外祖父,听闻外祖父对茶道颇有研究。”拓拔绫亲自替豫国公斟茶,一边讨好的笑着。 “皇上真是折煞老夫了。”豫国公眸中精光矍铄,话虽如此,可身形未动,很显然就是受了拓拔绫这一杯茶。 “朕这次前来,是想要请外祖父帮个忙。”拓拔绫也不磨叽,直接道明来意。 “哦?”豫国公面露诧异之色,声音都变了个味道,“老夫竟然还能帮上皇上的忙?” 拓拔绫:…… 她本来觉得自己是小金人预备冠军,可来到豫国公面前才发现,她是小儿科。 姜还是老的辣! 豫国公的演技,高! 这小金人的奖项她不要了,忍痛割爱,小金人颁发给豫国公! 第32章 他不要面子的嘛 “外祖父,您这话说得!也太见外了不是。”拓拔绫心头憋闷,面上仍旧装模作样。 毕竟有求于人,她只能放低姿态。 豫国公的眼珠转了转,对拓拔绫的态度稍许的满意了一些,此刻才问道,“皇上要找老夫帮什么忙?” “听闻外祖父年轻的时候,呼风唤雨,驱雷策电,威风八面,很是自得。”拓拔绫说出几个夸赞的话,直把豫国公夸得轻飘飘的。 有一种自己即将羽化升仙的感觉。 豫国公摸了摸山羊胡,一副深表赞同的模样。 拓拔绫继续道,“外祖父,您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正所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携经天纬地之才,赋震古烁今之气,数当代风流人物,还要看您。” “想老夫年轻的时候,那确实是……” 豫国公开腔,然后突然就停住了声音。 他眯了眯眸子,看向着眼前的小皇帝。 不对劲啊! 差点被她带到沟里去了。 小皇帝什么时候这么会拍马屁了? 一定有诈。 “皇上还未告诉过老夫,来找老夫所谓何事。”眸中精光闪烁,豫国公问道。 “想问外祖父借一个人。”拓拔绫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开腔回答着。 “不借。”豫国公想也没想,直接回绝了。 笑话! 他早就说过自己与拓拔氏绝对不会有所往来。 这人是她想借他就会借的吗? 他不要面子的嘛! “外祖父,您就可怜可怜您的外孙儿。”拓拔绫决定装可怜。 “我的好外孙。”豫国公不为所动,甚至有点想笑,“老夫记得当年你母后,也就是先皇后曾言,她和你就算是饿死,也绝对不会再吃陆家一粒米。” 这话还没完,豫国公又道,“你的父皇,也就是先帝,更是让老夫赶紧告老还乡,只留下一个豫国公的封号在。皇上你觉得老夫还会帮他们的儿子,也就是你吗?” 这老头还挺记仇的。 拓拔绫表示无语,先皇后和先帝真不愧是一对夫妻,双双坑她! 她绞尽脑汁,想为先皇后和先帝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也就是把锅甩走。 但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无从下手。 豫国公见她不说话,高深莫测的阖上了眸子。 “送客!”两个字,中气十足,喊出了他的不满。 拓拔绫站起了身。 听到椅子拉开的声响,豫国公睁开了一只眼睛。 然而见拓拔绫没有要走的意思,豫国公赶紧重新闭上那只眼睛,老神在在的道,“皇上还不走吗?” 话音落下,接他话的人却是老仆。 “皇上已经走了。” “走了?”豫国公连忙睁开双眸,哪里还有拓拔绫的身影。 “小混账,果然跟她娘一个模样。”豫国公气的吹胡子瞪眼。 “国公爷慎言。”老仆担惊受怕,生怕豫国公之言会招来麻烦。 “你怕什么?”豫国公笑着问道,从腰上解下了一枚令牌,一把拍在了桌子上,笑呵呵的道,“老夫这可是有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是假的。”门口传来一声。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豫国公怒了,竟然敢说他的免死金牌是假的。 “真金牌被拿走了。”又一声响起。 豫国公忍无可忍,直接冲到了门口。 “有本事你给我进来说话。”他插着老腰,瞪大着眸子看向着拓拔绫。 “外祖父为何生这么大气?”拓拔绫笑着问道。 豫国公:……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她还有脸问? 信不信他一金牌能拍死她? “你敢说我这金牌是假的?”豫国公声线高昂,瞧着就知道身子骨硬朗的很。 “确实是假的啊。”拓拔绫吸收了原主的记忆,知晓金牌早就被先皇后掉包了。 可怜豫国公一无所知。 “你,你……别以为你是皇帝,老夫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见拓拔绫仍旧坚持这么说,豫国公觉得自己要气的翘辫子了。 他脱下自己的鞋子,就要往拓拔绫身上砸去,被老仆拦了下来。 “国公爷,国公爷使不得。” “她说我的金牌是假的,我的金牌怎么可能是假的!” 拓拔绫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轰炸,“真是假的,朕是皇帝,不骗人。” 她这话的语气有点像忽悠老小孩,豫国公简直受不了这个刺激。 “你想气死老夫吗?” “那外祖父愿不愿意听朕一言呢?”拓拔绫又问道。 “进来,门关上。” 重新坐在那个位置上后,拓拔绫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了。 如果忽略对面那双瞪着自己的眼睛,她可能会更畅快一些。 “我娘将您的真金牌拿走了,换了一块假的给您。”拓拔绫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你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证据啊!”拓拔绫眨了眨眼眸,指着自己。 豫国公还是瞪着她。 “外祖父,娘说您让她撒了谎,她怕东窗事发,所以提前为自己筹备一番。” 不得不说,这一老一小都没个正行。 拓拔绫觉得,先皇后和豫国公挺像的。 “咋了,她还真敢狸猫换太子?还是能把公主变成皇子?”豫国公嘲弄的道。 这话说完,紧接着他就不可置信的望着拓拔绫。 “你要找我借谁?” “陆子默。” 三个字一出口,豫国公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陆子墨,是他的幺孙,平日里不务正业,喜欢遛鸟逗狗。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这人没什么能力,也没有任何的抱负,最大的梦想就是吃喝玩乐,快活似神仙。 唯有一点让人称赞的地方,就是长相俊美。 陆子墨长得像他姑姑,也就是先皇后。 “你要陆子墨做什么?”豫国公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下巴,连忙问道。 不是他想得那样,一定不是他想得那样。 “外祖父定然是猜到了。”拓拔绫神秘一笑。 先皇后当年之所以会将拓拔绫一个好好的小公主,硬说成是小皇子,其实就是因为豫国公一时嘴嗨。 据兰嬷嬷所说,先皇后请神算子来看,神算子说此胎必为男孩。 先皇后一面高兴,一面又有些担忧。 豫国公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就算不是小皇子,你给他变成皇子不就成了。” 人嘛,总要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 第33章 一开口就是老傲娇了 拓拔绫走后,豫国公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设定。 好好的外孙怎么就变成了外孙女? “老福,快扶着我点。”他摸着自己的头,站都有些站不稳。 “我没有外孙了?”豫国公问道,紧紧的攥着老福的手。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消息来的太突然了,他没有一点点的准备。 “国公爷,您还有外孙女。”老福只能这么安慰道。 “我就说她像个讨债鬼,跟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豫国公骂归骂,嘴角却有点收不住笑。 “国公爷,有句话,老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老福看他这模样,忍不住说道。 “讲。” 豫国公重新坐了下来。 “您脸上的褶子该收一收了。”老福提醒道。 他刚刚还以为自家国公爷真的很不能接受。 但这高兴的模样,简直不要太明显哦! “老家伙,敢说我老。”豫国公瞥了老福一眼,心情疏朗,也不跟老福计较。 只不过,从今天起,他也是有外孙女的人了。 那些个老不死的总是嘲笑他,后继无人。 好歹他外孙女还是个皇帝呢! 拓拔绫和豫国公商谈完毕后,就转去了周琼玉那。 周琼玉听闻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工具人人选后,也替她高兴着。 “琼玉,你的亲人有眉目了吗?”拓拔绫问道,多想直接告诉她。 御史大夫一家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人啊! 周琼玉摇了摇头,不过她倒是没有气馁。 “放心,他们定然很快就会出现的。” “嗯。” 在周琼玉那待了一会的功夫,拓拔绫才回的皇宫。 “皇上,您告诉国公爷您是……”余下的话兰嬷嬷没有明说。 拓拔绫点了点头。 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即使让周琼玉帮忙易容,要想天衣无缝,瞒得住众朝臣的眼,起码在个性和长相上都要跟她有那么几分相似。 再加上为了杜绝后患,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也必须是她亲近之人。 她那个小表弟不学无术,可不就是最合适的工具人人选。 “国公爷怎么说?”兰嬷嬷还有些担心,虽然她也出自豫国公府,但是到底还是站在先皇后这边。 要知道,先皇后后面可是跟豫国公闹得不太愉快。 “还能怎么说?”拓拔绫想着豫国公那个模样,笑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气的干瞪眼,可嘴角那笑容感觉要飞上天了。 “他其实很在乎母后,爱屋及乌。” 拓拔绫对原书中有一段,记忆深刻。 原主被赶下皇位后,被封为凉王,赐封地凉州北地郡。 新朝中有人上奏,让她去封地,永世不得入京的那种。 临走那日,豫国公单刀闯皇庭,大声的道,“那劳什子的皇位咱们不要也罢,凉王的封号也还给他们,带上你娘,咱们回家。” 所以,拓拔绫清楚,无论世人怎么看她,豫国公铁定是站在她这边的。 兰嬷嬷不置可否,想起先皇后薨逝的时候,听闻国公爷将自己关在府中半月有余。 起先她还没有在意,如今看来,国公爷早已经不怪娘娘了。 “皇上这么说,老奴就放心了。”兰嬷嬷叹了口气,又想到了先皇后的叮嘱。 “娘娘以往说,国公爷就是死鸭子嘴硬。” 临死都没有见上一面,想来也是豫国公的遗憾。 “嗯,演技也很棒。”拓拔绫点了点头。 一开口就是老傲娇了。 “皇上,少师大人请您去清晖殿。”七喜站在门口,开腔说道。 拓拔绫挑起眉头,心底一哂。 狗贼,又想要怎么折磨她? 拓拔绫到了清晖殿殿中,并未看见谢晏之的身影。 书案上摆放着棋局,拓拔绫闲着无聊,就用棋子堆了个小人和房子。 她玩的不亦乐乎,压根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某人。 谢晏之今日还穿着那身出尘的青色衣袍,如翠竹一般。 好似自从上回拓拔绫夸他穿青色好看后,这青色就仿佛长在了他身上。 他望向着被动的乱七八糟的棋子,眸光沉沉的。 拓拔绫兀自笑开,一抬头,就看到望着自己的谢晏之。 模样似是出了神。 “少师,你来了。” 谢晏之掀动着眼眸,回过神来。 他的视线投射到棋子上,慢悠悠的开腔,“皇上可知,刚刚的棋局是什么?” “是什么?”拓拔绫反问道。 不就是个棋子,还能开花不成? “珍珑棋局。” 他根据古书中记载,特意摆出来的,准备破局。 如今全被她毁了。 拓拔绫正拿着一颗棋子,准备给她摆的小人按上眼睛。 如今她的手举在半空中,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谁知道他闲着没事干,摆什么珍珑棋局。 不过谢晏之这等毫无情趣之人,做出这种事情倒也不奇怪。 “要不,朕再给你摆回来?” 手有些僵硬了,拓拔绫放了下来,给自己揉了揉。 “不必了。”那棋局已经烙在了谢晏之的脑子里,摆与不摆,其实对他而言都没有大碍。 他在另一侧坐下来,拿起书案上摆放的书,言辞淡然的道,“皇上的功课想来已经散漫了不少,微臣今日便考考皇上!” 拓拔绫听着谢晏之如同念经一般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盯着棋盘上的小人,顿觉有些困倦。 迷迷糊糊之中,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谢晏之说完,久久没有听到回应。 转头看过去,就见小皇帝撑着额头睡着了。 如果他记得不错,他刚刚那段话不足百余字。 这么点功夫她都能睡着,这是有多困? 身形微动,谢晏之的戒尺转瞬就要往拓拔绫的胳膊上打去。 熟睡中的小皇帝却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少年面容干净,笑的时候嘴角弧度明显,眼睫弯弯的。 他想起那日洞中,余光未尽,她躺在他胸膛之中的模样。 “主子。” 门口传来了声音,谢晏之厉目看了过去。 次北歇了声。 一件披风落在拓拔绫的身上,罩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谢晏之随即走了出去。 次北看到后,腹诽道:小皇帝的待遇怎么这么好,主子竟然还给她披衣服。 久久未等到次北的回禀,谢晏之眼眸深寒。 “什么事?” 次北一个激灵,赶紧道,“主子,皇上下午去了豫国公府,还有周姑娘那。” “嗯。”谢晏之点头,回头朝着拓拔绫看去。 “我知道了。” 第34章 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嘛 拓拔绫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 醒来后,她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肩上的披风随即滑落了下来。 一抬眸,便看到烛火之下,那张令人惊艳的脸。 谢晏之手中拿着书册,与寻常不太一样的是,他并未端端正正的坐着,而是略显慵懒肆意的靠在了罗汉床上。 夜色撩人,窗口有月光撒在他的身上,为他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芒。 他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有一种倾世妖精的感觉。 该不会下一秒,他就会变成狼人模样! 拓拔绫一只手撑着下巴,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天马行空的想着。 谢晏之发觉有道目光牢牢的盯着自己,他掀动着眼睫,朝着拓拔绫看去。 拓拔绫还很自得的朝着他挥了挥手。 “皇上醒了?”谢晏之淡淡的道。 “少师你别动,朕给你画一幅画。”拓拔绫脑子里突然来了灵感,立刻抽出了书案上的宣纸,开始画了起来。 谢晏之依言,真的没有动。 小皇帝垂着头,一副认真作画的模样。 她时不时的抬眸,看一眼谢晏之,再低下头专心致志的画着。 不知过了多久,拓拔绫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作,会心一笑。 谢晏之起身,走向着她。 拓拔绫连忙将画收了起来,“等朕走了少师再看。” 她可不想再被他教训一顿。 “皇上既然已经醒了,那便……” “咕噜”一声,打断了谢晏之的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拓拔绫和谢晏之四目相对,脸不由的红了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肚子叫也是情理之中! “朕饿了。”拓拔绫张口就道,理不直,气也壮。 谢晏之走去了门口,吩咐小内监去摆了晚膳。 “朕不可以回去吃吗?”拓拔绫抗议道。 她要回自己那吃,不想对着谢晏之这张冰块脸。 “皇上今日的功课还没有做完。”谢晏之提醒道,眉眼寂静,语调浅淡。 拓拔绫:…… 功课功课,这人没救了,注孤生的命格。 她有种自己回到了当年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时期,要这么拼的吗? 她可是皇帝! 拓拔绫瞥见了摆放在一侧的戒尺,敢怒不敢言。 谢晏之低垂着眉目,拿了茶匙从茶罐里拨了一点茶出来。 他的动作很优雅,瞧着赏心悦目。 拓拔绫见他十分专注,手慢慢的伸向着戒尺。 一点点,再一点点…… 在她即将拿到戒尺的时候,低垂着眉眼的男人突然开腔,“皇上若是想要,微臣可以给皇上。” “当真?”拓拔绫惊喜的问道。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掀动着眼眸,看向着面前的少年。 旁边的炉火里正烧着水,不一会儿就滋滋的冒着白烟,拉扯着面容都模糊了些许。 他复而又垂下了眸子,“嗯。” 拓拔绫喜不自禁,然而嘴角刚扬起笑,就又听到一句,“一百下戒尺。” 那她的手还能要吗? 拓拔绫想象了一下,两只手被打的红肿的模样,而后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紧紧的拧成着拳头。 谢晏之的唇角勾出些许浅薄的弧度,不过片刻,便消散了个干净。 像是一场幻觉一般。 茶水温好,香味绵长。 他先替拓拔绫倒了一杯后,转而才替自己也倒了一杯。 拓拔绫接过绿瓷盏,里面飘着几颗雀舌,颜色翠绿。 轻轻抿了一口,她大声的道,“好茶!” 那壮志凌云的感觉,颇有山野粗汉的味道。 谢晏之总觉得她下一句话是,“再来三碗!” 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他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 不多时,晚膳就摆上了桌。 由小内监尝过没问题后,拓拔绫才动筷子。 虽然早就饿了,拓拔绫倒是没有吃的狼吞虎咽。 尤其谢晏之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她也不好意思太过粗鲁。 不过,才吃了个半饱,拓拔绫就感觉胃里翻滚了起来。 久违的想要呕吐的感觉袭来,她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 “呕——” 下一秒,她直接吐了出来。 谢晏之看着脚边那一滩秽物,眼眸幽深。 “朕不是故意的。”拓拔绫说道,真不是。 在朔州城的那段日子里,拓拔绫肚子里的小玩意没有闹腾过,她还以为会一直好下去。 这才回宫几天,又当着谢晏之的面吐了! “次北,传太医。” “朕没事,不用,不用传太医。”拓拔绫赶紧阻拦道。 谁知道传来的太医是谁,万一不是许老头,岂不是要露馅了。 “皇上这病已然拖了很久了。”谢晏之不为所动,铁了心的要请太医来看看。 次北领命走了出去。 拓拔绫大喊道,“朕要许老头,不是,要许太医,除了他朕不要其他人看。” 小内监进来,将殿内打扫干净后,点了熏香,才驱散了味道。 拓拔绫惴惴不安的,手放在桌下绞了又绞。 这皇宫没法待了。 她得尽快安排好后事。 谢晏之漆黑的瞳眸牢牢的锁在拓拔绫的脸上,难掩探究之意。 拓拔绫只觉得如坐针毡,格外的煎熬。 “许太医,这边请。” 次北本没有打算请许太医,起码不能让小皇帝如意。 可谁知,太医院里除了许太医也没有别的人了,他只能请了许太医过来。 许太医:怪我喽? 拓拔绫一看到是许太医,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也没有继续排斥看病。 “许太医,看看皇上到底怎么了?” 当许太医的手搭在拓拔绫的脉搏上时,一向稳健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犹如得了帕金森。 来的路上次北已经同他说明了情况,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怀孕了会有呕吐的症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还能怎么治? 怪就怪在,皇上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怀孕了。 但这事他能说出来吗? “许太医。”谢晏之等了很久也没见许太医把完脉,声线凉凉的道,“许太医的手怎么了?” 拓拔绫瞥了一眼。 还能怎么了,得了帕金森呗! “许太医,朕是什么病啊?怎么总是想吐?”尤其是在谢晏之面前。 当然了,这最后一句话,拓拔绫只能在心里说。 许太医抬起脸,和拓拔绫的视线对上。 为什么总是想吐? 皇上您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嘛! 第35章 瞧把孩子吓得 “皇上,大抵……大抵是受了凉。”许太医撤回了自己的手,违心的道。 脉象平稳厚实,如珠滚玉盘之状。 皇上她无事,小皇子也非常的健康。 “谢某记得,许太医上回说皇上是吃坏了肚子。”谢晏之看着他,眼底眉梢很快的溢出一层阴霾。 许太医点了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许太医可知,欺君该当何罪?”谢晏之手指在书案上轻轻的敲了敲,动作缓慢,却犹如钝刀切割着神经。 “微臣,微臣没有欺君。”许太医梗着脖子道。 就算是欺君,那也是皇上的主意。 他只是个工具人。 该配合他演出的皇上不能见死不救啊! 许太医将目光投向着拓拔绫,求救着。 拓拔绫会意,接过他的话便道,“许太医别担心,少师也只是怕你误诊了而已。” 她挺身而出,替许太医辩解着,“少师,朕都说无事了,许太医也是咱们大魏顶好的太医,不会诊断失误,更不会欺君。” “微臣也只是担心皇上的龙体。”谢晏之哪里看不出两人早就串通好了。 许太医开了方子后,便回太医院煎药去了。 拓拔绫看时候不早了,以身体不太舒爽为由,也回去休息了。 等人走后,谢晏之问道,“太医院除了许太医,还有谁在?” “没了。”次北连忙解释道,“主子,不是属下不愿意请别的太医,实在是真没人。” “嗯。” “主子您看,皇上他是不是……”次北说着,一双眉头皱的紧紧的。 “你想说什么?”谢晏之问道,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烛火的照耀下,平添了几分暖黄色的光。 “皇上八成是被传染了。”次北神秘兮兮的说道。 他也是在外城当值的时候,听人说了两嘴。 “传染?”谢晏之似是有些不太懂他的意思。 “属下听说孕吐会传染。” 孕吐? 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谢晏之晦暗的眸子里流淌过深沉的暗色调气息。 他重新看向着次北。 无稽之谈。 恰好窗外吹来一阵风,将拓拔绫的那副画作吹了起来。 谢晏之看到画纸上,赫然是一只慵懒的白色狮猫。 “少师你别动,朕给你画一幅画。”脑海里响起拓拔绫的话。 所以,这狮猫画的是他? …… 翌日一早,拓拔绫就传召了陆子墨午后觐见。 陆子墨同拓拔绫的关系也就一般,实在弄不清楚拓拔绫为何要召见他。 临去前,他特意去豫国公那打听一水。 然后连人带鸟,被豫国公丢了出去。 “别说你是我孙子。”豫国公无情的关上了院门,让陆子墨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就这样,陆子墨提心吊胆的进了宫。 “草民陆子墨参见皇上。”陆子墨刚要跪下去,就被一双白皙的手扶起。 “叫表哥,叫皇上多生疏啊!”拓拔绫看着面前的少年,心花怒放。 瞧这长得,多好多俊啊! 和她多像啊! “表……表哥。”陆子墨眨了眨眼眸,舌头都在打着颤。 皇上一向和他们陆家不亲近,现如今是怎么一回事? 该不会下一秒他的脑袋和身体就会分家了! 陆子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表弟,脑袋还在吗?”拓拔绫眯了眯眼睛。 “在的在的。”陆子墨回答道,然后才反应过来。 “皇上恕罪。”他又要跪下去,拓拔绫再次扶起了他。 瞧把孩子吓得。 她有那么可怕吗? “朕觉得与表弟很是投缘,想请表弟在宫中住一段时日。”拓拔绫开门见山的道。 陆子墨一开始想得并不是留在宫中会如何,皇上留他又是为何,而是他的翠翠,红红和绿绿要怎么办? “表弟不愿意?”拓拔绫见他踌躇着没有答话,语气不由的厉了几分。 陆子墨愣了一下,七喜连忙咳了两声,“陆公子,皇上跟您说话呢!” “草民,草民家中还有事,恐怕……恐怕……” “陆公子,这可是皇上的意思。”七喜见陆子墨还有胆量拒绝,眼风都快抽上天了。 “你家中还有什么事?”拓拔绫觉得,得让陆子墨心甘情愿留下来。 “草民的翠翠,红红和绿绿还在家中,我怕它们……” “你才这么点大,就有妾室了?”拓拔绫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好家伙,小小年纪不学好,妾室都有三个了。 给她爬! “不不不,不是。”陆子墨赶紧摆手。 开玩笑,要真是妾室他祖父能把他打的半月下不来床。 “那是草民养的鹦鹉。”陆子墨解释道。 “哦,鹦鹉啊!” 那没事了。 拓拔绫恢复了笑意,继续说道,“表弟,不若把翠翠,红红和绿绿接来宫中同住。” “成。”陆子墨想也不想,点了点头。 只要能把翠翠,红红和绿绿带在身边,在哪里住都不成问题。 “那草民先回家收拾一下。” “不必了,着人送过来!”拓拔绫托着下巴,望着陆子墨的眼神略微的阴险。 来了还想走,走不了了! 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眼神亮晶晶的。 这么呆萌的小表弟,不拿来霍霍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陆子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留在了宫中。 豫国公府,一家老少听到这个消息后,齐齐震惊了。 唯有豫国公一人,坐在自己院中。 稳如老狗。 “什么!墨儿被扣在了宫中。”陆远淮蹙着眉,着急的在前厅走来走去。 “墨儿得罪了皇上,要被投入大牢里了?”陆夫人正在喝茶,闻言立刻喷了丫鬟一脸茶。 “三弟被定罪了,已经被关押了?”陆家大公子陆子瀚正在研读兵书,墨汁洒了一地。 “三弟没救了,让我们替他去收尸?”陆家二小姐陆文慧帕子也不绣了。 倘若拓拔绫在这里,听到他们的话,定然要说一句。 就离谱! 这一家子想象力还能再丰富一点吗? 陆家一家子人立刻赶往豫国公的院子,陆家药丸了! “慌什么,慌什么?”豫国公拍了拍桌面,看着这群面色急躁的人。 “爹,墨儿都被皇上扣下了,能不慌吗?”陆远淮叹气。 “就是啊,爹,您想想办法。”陆夫人接上陆远淮的话,用帕子捏了捏眼角。 “娘,您别难过,也许三弟还有救。”陆子瀚安慰道。 陆夫人拿下帕子,就真没哭。 “走太急了,沙子迷了眼睛。” 陆子瀚:…… “虽说三弟没什么用处,但好死不如赖活着。”陆文慧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谁跟你们说,皇上是要砍他的脑袋了?”豫国公问道。 “那皇上为什么突然把他扣在宫中?”陆家一家子异口同声的道。 豫国公悠悠一笑,深藏功与名。 第36章 不仅椅子烫,话也烫嘴 周琼玉暂且在洛京城住了下来,她倒是没有急着找寻亲人。 而是找了一家名叫济世堂的医馆,在里面坐诊看病。 原本她去的是另一家医馆回春堂,但是对方看她是个女子的身份,没有同意。 谁知道自从周琼玉去了济世堂后,济世堂生意越来越好,隐约超过了回春堂。 这下回春堂不干了,硬是找了人去闹事。 先是假装去济世堂看病,而后诬陷周琼玉不仅没把人治好,且更严重了。 拓拔绫正好带着陆子墨去找周琼玉,到了地方才发现济世堂关门了。 “济世堂怎么关门了?” 大白天的关门,医馆生意也不做了? 这不科学。 “济世堂的大夫差点治死人了,现下被带去了京兆府。”拓拔绫随手拉了个路人,就听到了这个答案。 “是哪个大夫?”拓拔绫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个女大夫,好像姓周。” 果不其然,就是周琼玉。 身为女主,虽然有主角光环,但是也总会有不停的麻烦找上门。 “有热闹看。”一旁的陆子墨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见状特别高兴的道。 这几日陆子墨俨然成了她的小跟班,拓拔绫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 拓拔绫转身,一个爆炒板栗敲在了陆子墨的头上。 “皇……表哥,打我干嘛?”他揉了揉被敲痛的脑袋,问道。 “这热闹给你你要不要?” 陆子墨瞥了瞥嘴,不敢搭话。 “咱们去看看。”周琼玉的事情,拓拔绫不可能不管。 “不还是要去看热闹。”陆子墨嘀咕了一句。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 陆子墨连忙补救道,“表哥一定是想要体察民情。” 京兆府门口,早已经堆满了人。 拓拔绫和陆子墨由御青和御风保驾护航,两人愣是挤到了最前面。 “大人,求您为民妇做主。” 一名妇人抱着个女娃跪在地上,颇有撒泼打滚的架势。 “济世堂女大夫害人了,差点害死了我家二丫。”妇人大哭着,用手抹着自己的眼泪。 “怎么回事?济世堂不是一向都挺好的吗?” “是啊,我一直在那看病,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好像是新来的女大夫。” “我就说女子行医肯定不行。”围观的群众说道。 “肃静!” 公堂之上,惊堂木被拍响,百姓们顿时不敢再多言了。 “堂下妇人,姓甚名谁,状告何人,所为何事?”京兆府尹开腔,表情肃穆。 拓拔绫听着,点了点头。 有京剧那味了。 妇人歇了声,开始讲述了起来。 “民妇姓张,夫家姓陈,状告济世堂女大夫周琼玉。”妇人一一作答后,方说起缘由。 “民妇家二丫昨个说是不舒服,我就带着她来济世堂看病。” “都说济世堂新来的女大夫很是厉害,民妇给二丫吃了那女大夫开的药后,二丫也不见好。” “民妇想着也许是药还没有见效,也没有在意。今日一早,二丫她上吐下泻,脸色发青发白,眼看着更严重了。” 妇人嗓门还真不小,一字一句说的慷锵有力。 最重要的是条理清晰。 拓拔绫用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小儿科的剧情,假的很,她都不想听。 不过有一说一,这妇人的台词不错。 放到现代,大概能混个最佳女配奖。 “求大人为民妇和民妇的孩子做主。”妇人跪拜下去,态度很是诚恳。 “犯人周琼玉,陈张氏所言是否属实,你可认罪?” “民女不认。”周琼玉虽然跪在下首,但脊背挺得直直的。 “医者父母心,民女何故要害这么小的孩子?” 她一双眼眸里透着几分冷意,望向着陈张氏,反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害了这女娃,而不是你故意给她吃了另外的东西,陷害于我?” “你,你血口喷人。”陈张氏慌乱了一瞬,随即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大人,这可是民妇的孩子,民妇怎会如此狠心。”陈张氏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是吗?”周琼玉掀动着眼眸,冷笑出声。 “那为何在我要求先给二丫诊治的时候,你却不愿意?” 一开始孩子带到济世堂找麻烦的时候,周琼玉没有管陈张氏的破口大骂,直接要求给孩子先看病。 但这妇人压根就不愿意,还非要拉着周琼玉来见官。 所以周琼玉判断出,她根本就是故意来找事。 “我,我怎么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是不是想害死我的二丫。”陈张氏咬死不认,神情却有些紧张。 “请大人明鉴,民女刚到洛京,与陈张氏一来无怨,二来无恨,没有理由做这种有损济世堂名声的事情。” “你说的也有道理。”京兆府尹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陈张氏,“陈张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民妇所言句句属实。”陈张氏最大的王牌便是身边的二丫。 小姑娘脸色发青,瞧着十分不好。 “大人,二丫是民妇的孩子,民妇怎会用二丫的性命来栽赃?” 陈张氏也是有理有据。 但这世上还真有不管孩子的父母。 拓拔绫可见得多了。 “啪啪。”门外响起了掌声,拓拔绫悠悠的开腔,“高,实在是高。” “堂下何人捣乱?”京兆府尹再拍惊堂木,呵道,“将人带上来。” 拓拔绫随着衙役走了进来。 “跪下。”衙役厉声道,拧着拓拔绫的胳膊就要让她跪下来。 拓拔绫眼神极其凌冽的朝着衙役看过去,衙役似乎被震慑了。 不过片刻,他又拿起着木棍,想要教训一下拓拔绫。 “大胆,你……” 衙役的这一声,直接把京兆府尹吓得站了起来。 “住口。”京兆府尹呵斥着衙役,挥手让人赶紧退下,“滚下去。” “大人,他扰乱公堂。”衙役表示不服。 “让你滚下去,哪里来那么多话?”京兆府尹腿都打摆子了。 哪里来的憨货,这么不上道。 没看他都已经站起来了吗? 拓拔绫面容之上带着几分笑意,瞧着京兆府尹,开腔道,“大人。” “在。”京兆府尹半弯着腰。 皇上怎么过来了? “大人你坐啊,这椅子烫的很吗?”拓拔绫明知故问道。 “哎,哎……好,我,我坐。” 不仅椅子烫,话也烫嘴。 第37章 突然从原告变成了被告 京兆府尹坐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看样子皇上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可不能太明显。 “咳咳。”京兆府尹轻咳了两声,替他解释道,“这位是知名的状师,不用跪。” 这可是他祖宗。 他敢让她跪吗? 周琼玉没想到拓拔绫会过来,愣愣的看着她。 好像每一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她都会在她身边。 紧抿着的樱花色唇瓣微微的扬起,周琼玉看向着拓拔绫的眼神,布满着柔情蜜意。 拓拔绫弯腰,朝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而后就将周琼玉扶了起来。 这可是她未来的皇妃啊! 怎么能随意跪着? 众人看着周琼玉被扶起,瞪大着眸子。 什么情况?有后台? 身为犯人,却站着,自古以来都没有这个道理。 但是京兆府尹他敢说吗? 他不敢。 毕竟是拓拔绫亲自扶起来的人。 百姓敢说吗? 京兆府尹都没开口追究,他们算老几啊? “大人,这……这……”违规啊! “你在一旁歇一会。”拓拔绫温柔的对周琼玉说道,而后对着别人的时候全然不是那副模样。 “你说你没有理由害自己的孩子?”这话是对着陈张氏说的,神色已然冷了下来。 陈张氏懵了,下意识的点头。 “若是我找到理由呢?”拓拔绫有些庆幸,这回自己出门带了把扇子。 她很是帅气的打开了扇子,突然能t到之前贺余风为何天天拿着个扇子装十三了。 有被自己帅到的感觉。 “您说说看。”京兆府尹狗腿的道。 拓拔绫傲慢一笑,抬高着下巴,“理由就是,人家给了她好处啊!” 不要太简单哦! 确实过于简单,以至于京兆府尹面沉如水。 皇上您到底会不会审案,不会的不要给人添乱啊! “大人,他胡说。”陈张氏被说中了心事,面上一阵白,但紧接着就是反驳,“你,你没有证据。” “我确实没有证据。” 但是她长了一张能言善道的嘴啊! “大人明鉴,民妇没有拿任何人的好处。”陈张氏伏地,哭的好不可怜,“二丫是民妇的孩子,民妇怎会……” “说来说去就这两句,换点新鲜的行不行?”拓拔绫截断了她的话。 陈张氏错愕,就听到她继续说,“你家中应该至少有三个孩子!” “前头生了个丫头,后头又生了个丫头,到最后才终于生了个小子。”拓拔绫犹如神算子一般,淡笑着道。 “你,你怎么知道?”这下不仅是错愕了,变成了惊恐。 “生了两个赔钱货,家里入不敷出,只能想法子多挣点银钱了。大丫头如今怕是有十岁往上的年纪了,能挣钱所以不能轻易动。” “至于二丫头瞧着只有五六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还得费心照顾,倒是能够拿去换点好处了。”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这最后一句话,拓拔绫说的讽刺。 陈张氏唇瓣颤抖着,睁大着眸子,脸上一时犹如调色盘。 赤橙黄绿青蓝紫,十分精彩! 毕竟是个乡野妇人,没见过什么市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且来雇她的人没说这么多,她已经把那些说辞背的滚瓜烂熟。 可谁知道突然杀出个程咬金,直接把她问懵了。 “大人,断案!”拓拔绫说道。 “这,这就断案了?”京兆府尹有些不可置信。 太快了!从来就没有这么快的事儿。 “将陈张氏收监,流放三千里。诬陷济世堂周大夫,虐待二丫,这些罪名可够了?”拓拔绫悠悠的道。 “大人,民妇冤枉,民妇冤枉啊!”陈张氏头磕地,磕的砰砰直响。 但拓拔绫一点也不同情她。 能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做交换,能是什么好人吗? “来人,将陈张氏……” “陈张氏,你若是招供了,说出幕后指使,或许还能从轻发落。”京兆府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拓拔绫又开口了。 就突然从原告变成了被告。 这酸爽,怕是陈张氏这一辈子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民妇说,民妇说。”陈张氏自然不想流放三千里,她还有个两岁的娃要养。 于是,陈张氏老实交代了。 “你是说,幕后指使你也不知道?” “有人,有人找到民妇一家,说是可以给十两银子,让民妇……民妇去济世堂,找一位女大夫的麻烦。”陈张氏唇色发白,边颤抖边说道,“民妇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 “你不知道他是谁,又怎么断定事成之后,他真的会给银子呢?”拓拔绫继续问道,目光有些微妙的在百姓中环视了一周。 “他先给了民妇五两银子。” 要知道五两银子,对陈张氏一家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 不过是让二丫生一场病,这买卖十分划算。 “民妇没有撒谎。” “嗯,她肯定没有撒谎。”拓拔绫点了点头。 京兆尹又看向着拓拔绫。 所以这案子他该怎么办?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那五两银子,你带着的吗?” “带,带着的。”陈张氏怕银子被偷,一直揣在自己的身上。 只见她脱下了鞋子,从脚底扣出了那五两银子。 拓拔绫满头小朋友,不是,满头问号。 不硌脚吗? “大人,银子在这里。”陈张氏说着,就要将银子递给拓拔绫。 拓拔绫一跳三米远。 有味道的银子。 并不是很想接。 银子被呈上了京兆府尹的桌子上,京兆府尹被熏得直想昏过去。 好端端的要什么银子,难不成上面还真的有记号不成。 你还别说,还真有。 “御青,关门,放狗。”拓拔绫高深莫测的道。 “啊?”御青接过话。 “去找条猎狗来。”拓拔绫见御青这么不上道,恨铁不成钢啊! 很快,衙门的人就找了只纯黑的猎狗。 拓拔绫让人将银子放在了猎狗鼻子下闻了闻。 “小黑,去找一下银子是谁的。” 随即猎狗就开始搜寻了起来。 “哎,哎,别咬我别咬我。”不多时,猎狗从看热闹的百姓中揪出了一人。 恰好就是回春堂的掌柜。 “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啊!”回春堂的掌柜不需多说,跪地就是喊冤。 拓拔绫歪着脑袋,看向着他,善解人意的一笑,“你看外面下雪了吗?” “没,没有啊!”回春堂掌柜不明所以。 “对啊,没下雪,所以你冤什么?” 第38章 有脑子不用,就是傻着玩 回春堂的掌柜拒不承认自己收买了陈张氏,不过陈张氏在看到他后,一口咬定就是他给的银子。 这案子也不那么难办了,毕竟人证物证俱全。 掌柜被投下了大牢,陈张氏也被关押了起来。 “这次断案犹如神助,多亏了……” “什么?生猪?”陆子墨正在吃着糕点,听到京兆府尹的话,嘴巴里没停,还一边说道。 京兆府尹:??? “吃你的东西!”拓拔绫拿起一块糕点,直接塞在了陆子墨的嘴里。 这熊孩子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连她都招架不住。 “这案子府尹打算怎么办?”拓拔绫坐在位置上,低垂着眉目,显得格外的寂静。 “皇上,这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京兆府尹心虚的道。 “你稳坐京兆府尹的位置多年,不会看不出来这里面有问题?”拓拔绫悠悠的问道,这老滑头当自己年纪轻好糊弄呢! 京兆府尹脸色一白。 拓拔绫接着道,“该不会这幕后主使就是刘爱卿?” “皇上明鉴,微臣怎么敢!”京兆府尹惊恐的跪了下来。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亚历山大! “就是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绝对不敢造次。”京兆府尹也不知道拓拔绫怎么会突然来了衙门,还审问起了这件案子。 但这口锅他不背。 看来,他也只能对不起他的同僚了。 “那京兆府尹可要好好查一查,否则朕找不到人,就觉得是你在搞鬼了。”拓拔绫的眼尾上翘,笑的肆意。 她黑沉沉的瞳孔里满含阴翳,头一回展现出与她年龄极其不符合的深沉和寒凉。 她可以允许自己的臣子不正经,但绝对无法容忍他们不正当。 把自己当个傻子,还真当她是个无知的小皇帝吗? “查!微臣就算是把整个洛京城翻上天,也绝对会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京兆府尹坚决的道。 “那朕就放心了。”拓拔绫伸手,拍了拍京兆府尹的肩膀。 她每拍一次,京兆府尹的脊背就弯了几分。 等到拓拔绫撤回了手,他才嘀咕着:“皇上这手劲怎么这么大呢!” “信不信朕您能把你拍土里去?”拓拔绫眯了眯眸子,“就跟种萝卜一样。” 京兆府尹吓得不敢说话了。 皇上是老大,他说了算。 从府衙里出来后,拓拔绫就同周琼玉去了她住的小院子里。 “琼玉,还好你无事。”一进屋,拓拔绫拉着周琼玉的手,一顿嘘寒问暖。 可把周琼玉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拓拔绫:…… 好像她也没说什么伤感的话。 “皇上为什么总是对民女那么好?”周琼玉问道,眼眸里亮晶晶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师傅以外,她再没有遇到过这般为她着想的人。 拓拔绫勉强的保持着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琼玉,有没有可能,朕是想要利用你呢?” 傻姑娘! 不可否认,她一开始确实用心不良。 “我不在意。”周琼玉浅浅一笑。 拓拔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有些惆怅,又有些欣喜。 起初她救下周琼玉,是因为不想便宜了贺余风。 可后来,周琼玉为她保守秘密,这让她觉得这个姑娘值得深交。 再然后,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和幸福,成为她的皇妃,更让她感动。 陆子墨:“表哥,这位姑娘是谁啊?” “琼玉,你真好。” “皇上说的哪里的话,若不是皇上三番四次的救我,或许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陆子墨见两人没有理自己,又问道,“表哥,你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琼玉,遇见你,可能是朕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对我而言,皇上才是我的幸运。” “表哥……” 两人的对话浓情蜜意,完全忽略了陆子墨的存在。 “琼玉,今日这事你怎么看?” “同皇上说的一样,回春堂背后有人。” 周琼玉静下心,分析道,“虽然济世堂和回春堂一直都不对付,但回春堂如此明目张胆的诬陷于我,一定是背后有人撑腰。” 周琼玉说着,便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头,“可是皇上为何要那么跟京兆府尹说?” “京兆府尹当职那么多年,政绩虽平平,但是无大过错。”拓拔绫回答道。 而且,钩子已经下下去了,她不钓条大鱼上来,又怎么对得起今天这一出? “表哥……”陆子墨伸手,在拓拔绫的眼前晃了晃。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隐形了,否则为什么他们听不到他说话。 “琼玉,你说……” 陆子墨: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 那他走? 陆·灯泡·子墨走去了墙角边,开始了自己与蚂蚁对话的时刻。 拓拔绫和周琼玉说了会话,才想起来被自己带过来的陆子墨。 她想要周琼玉帮忙看看,陆子墨与自己是否足够相像。 找了半天,才发现他蹲在墙角。 “你蹲墙角做什么?” “和蚂蚁说话啊!”陆子墨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又没有人理他,除了跟蚂蚁说话,他还能干嘛。 周琼玉惊呆,拓拔绫倒是见怪不怪。 陆子墨是个怪人,和一切小生物都能处得来。 “琼玉,你觉得他怎么样?”拓拔绫将陆子墨抓了起来。 她吩咐道,“转个圈给你琼玉姐姐看看。” 陆子墨张开双手,很配合的转了个圈。 陆子墨由于年纪还小,个头不高,同拓拔绫瞧着差不多。 周琼玉点了点头,“尚可。” “是个好苗子!” “就是似乎有些呆。”周琼玉后面又加了一句。 “琼玉,这还不是最绝的。”拓拔绫说道,又让陆子墨表演一下。 “子墨,快将你的绝技表演一下。” “咳咳……”陆子墨清了清嗓子,开腔道,“琼玉,今日这事你怎么看?” “同皇上说的一样,回春堂背后有人。虽然济世堂和回春堂一直都不对付……” 陆子墨学着拓拔绫和周琼玉的对话,学的惟妙惟肖。 周琼玉目瞪口呆,“这,这……他会学别人说话。” “他养了几只鹦鹉,平日里最喜欢教它们说话了。” 所以,这大概就是“鹦鹉学舌”? 拓拔绫也是意外才发现陆子墨这等口技。 简直是天助她也。 “皇上,如此看来,此事定然可成。” “嗯。”拓拔绫点了点头。 一直被迫展示才艺和自己的陆子墨此刻才回过神来。 他抓着拓拔绫的衣袖,惊恐的道,“表哥,您不会是想要把我卖了?” “表哥你不要我了吗?”陆子墨哭唧唧的道。 “那哪能啊!不会卖了你。” 留着还有大用处,拓拔绫自然是舍不得卖的。 “我皮糙肉厚,卖不了好价钱的。”陆子墨不相信拓拔绫的话,鼓着双颊,一副委屈的模样。 “皇上,我怎么觉得他比你更像个……”姑娘。 拓拔绫表示忧愁。 陆子墨装成她的模样,哪哪都好。 就是这智商经常不在线。 有脑子他不用,他就是傻着,哎,就是玩! 第39章 邦邦就是两拳 拓拔绫此番来找周琼玉,其实是为了她与御史大夫认亲一事。 她记得原书中,御史大夫周显的夫人秦氏会在三日后上无相寺,为走丢的女儿祈福,周琼玉也会过去,而后秦氏突然发病,是周琼玉救下了秦氏。 秦氏对周琼玉一见如故,随即就常常邀请她来周府作客。 而御史大夫周显与周琼玉的几次对话,也由衷的喜欢这个见地不俗的小姑娘。 秦氏因身子弱无法生养,便抱养了一个孩子成为了御史家的嫡女。 那嫡女见周琼玉逐渐获得了周家一家人的关注和喜爱,心生妒忌,想要陷害周琼玉偷了周家的东西,以此赶走周琼玉。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却因此让秦氏知道了周琼玉是她的亲生女儿。 不过拓拔绫担忧的是,原剧情中,是贺余风促成的周琼玉去无相寺。 可如今因为她改变了剧情,贺余风还远在江州,周琼玉不知道会不会过去。 “琼玉,这几日你有出门的打算吗?”拓拔绫问道,决定自己主动出击。 周琼玉摇了摇头。 “今日你被陷害一事虽说已经解决了,但朕觉得还是出去走走,权当散散心!”拓拔绫提议道。 原剧情得走,不过得按照她的方式来。 周琼玉望着面前这道纤细的身影,险些抑制不住心脏的跳动。 她是在约自己出门吗? “皇上可是有好去处?”她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平静。 “有。”拓拔绫回答道,面上挂着笑,“无相寺,是个挺好的地方。” 与女主搞好关系就是方便,随便说上几句,她都不会有意见。 “好。”周琼玉娇艳的面颊微微泛着红,似是被太阳晒着了,不过也难掩她此刻的清丽。 少女略显羞涩,低垂下眼眸,说道,“那我在无相寺等皇上。” “不,不是……”拓拔绫张了张口。 她没有想要一起去的意思啊! 然而,在对上周琼玉那双美眸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话了。 就,美人相邀,无法拒绝。 她承认,她是个颜狗。 与周琼玉约好了后日一早在无相寺见面,拓拔绫就带着陆子墨回去了。 “表哥,还好你没有把我卖了。”眼看着快到皇宫门口了,陆子墨拍了拍胸口,终于放下了心。 这一路上他过得提心吊胆,生怕拓拔绫半路转道,就把他给卖了。 “你放心,朕暂时舍不得将你卖了。”拓拔绫安抚道,嘴角挂着的笑怎么看都有几分阴险的味道。 简而言之,他还有用。 正准备进宫门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吁——” “皇上,有人拦车。”御青开腔说道。 “谁?”拓拔绫问道,上前掀开了帘子。 站在马车前的少女,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白衣黑发,红唇杏眸。 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好似也打开了她的心弦。 一笔描摹不出这般绝艳之色,他眉目疏朗,颜色浓淡相宜,却又带着入画的精致绝伦。 陆文慧觉得此刻的时光停滞不前,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缥缈,唯有他们两人在一起。 就刚刚那一瞥,惊鸿入了眼。 她连未来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陆文慧:突然感觉到了心动。 “姐,你怎么来了?”陆子墨跳下了马车,问道。 他刚好挡住了陆文慧的视线,陆文慧只能自己往旁边站了站。 “敢问公子贵姓?”陆文慧望着拓拔绫,眼眸温柔如水的眨了眨。 陆子墨何时见过自家姐姐这般模样。 他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忧心忡忡的问道,“姐,你没事!眼睛怎么了?” 陆文慧憋着自己的怒气,为了在心上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她只能装的温柔小意。 “我没事。”她的语调十分亲切,声音也很低。 陆子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姐,你是不是病了?”他担忧的道,然后就要去触碰陆文慧的额头。 陆文慧忍了又忍。 绝对不能破功,让心上人误会自己是一个粗鲁的女子。 “没有病,我很好。”她继续道。 “姐,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大夫,你肯定病了。”陆子墨是个没眼力见的,甚至都没有看到自家亲姐眼里即将喷出的怒火。 眼见着他还要逼逼赖赖,于是陆文慧毫不留情的用手按在陆子墨的脸上,直接一巴掌推开了他的脸。 陆子墨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姐!” “我这暴脾气。”陆文慧撸起了袖子,邦邦就是两拳。 等她揍完了,立刻将自己收拾妥当,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拓拔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虽说大魏民风开放,女子多彪悍,但这也太厉害了! 陆文慧没控制住脾气,见少年似乎表情不太对。 她捂着唇瓣,装模作样的“呵呵”笑了两声。 “公子,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说道,一边还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拓拔绫差点信了。 “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有几口人,可曾娶妻?”一连串的问题下来,陆文慧静静等待着。 “拓拔绫,住在宫里,家里只有我一口人,不曾娶妻。”拓拔绫老实的回答道。 陆文慧眼睛都亮了起来,只是觉得名字有点熟悉。 但那不重要。 “那我明日就让我祖父去你家提亲。”她说道,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合时宜的娇羞。 拓拔绫觉得,放在她身上十分的违和。 “姐,你怎么了?”陆子墨不死心。 “你还想挨打是不是?”陆文慧见陆子墨烦的不行,用手比了比,吓得陆子墨连忙跳到了御青的身后。 “御青,保护我。” “想必这位便是表姐!”拓拔绫笑着道,被这姐弟两的相处模式逗笑了。 陆文慧见她笑了,心脏更是砰砰跳个不停。 他笑了,他对着自己笑了。 有戏。 哎,不对! 陆文慧笑容僵硬在嘴角,才反应过来拓拔绫叫她什么。 “你叫我什么?”她问道,她感觉自己幻听了,她好像听到他叫自己“表姐。” 她有那么大吗?她今年才十八啊! “表姐啊!”拓拔绫又喊了一声。 “姐,这是皇上。”陆子墨仍旧缩在御青的身后,只是说话的时候把头探了出来,随即又缩了回去。 “皇,皇上?”陆文慧不可置信的道。 她看上的人是皇上? 陆子墨疯狂的点头。 “好可惜,不能带回家了。”陆文慧颇为遗憾,不过转瞬又兴高采烈。 “但我可以跟你回家。” 拓拔绫:…… 第40章 她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拓拔绫如今才晓得,女人缘好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比方说,在宫门口碰到了陆文慧,然后她死乞白赖的要跟她回宫。 “陆家那边……” “没关系。” “表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 “没听过,不重要。” 拓拔绫:……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 陆文慧压根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那是不可能的! 陆文慧跟他们上了马车后,小嘴叭叭的就没有停过。 一会问拓拔绫喜欢吃什么,一会问她喜欢什么颜色,一会又问她对喜欢的女子有什么要求。 好不容易等陆文慧累了,消停了一会,拓拔绫才凑到了陆子墨身边。 “你姐是不是很喜欢你?”拓拔绫小声的问道。 可能这就是爱屋及乌! 陆子墨还没有搭腔,陆文慧花痴的捧着自己的下巴,替陆子墨回答道,“不喜欢他,只喜欢你。” “皇上表弟,你长得可真好看啊!”她眼里满是对拓拔绫的喜爱。 拓拔绫:“可我觉得,朕和子墨长得挺像的。” 所以,真的不是移情吗? 把她当成了陆子墨,然后产生了想要喜欢,爱护的感觉。 “不像,一点也不像。”陆文慧说道。 陆子墨不服气,在一旁说道,“人家都说我和皇上像亲兄弟呢!” “给我滚。”陆文慧再次爆发,直接将陆子墨凑上去的脸拍开。 她望向着拓拔绫,眨巴着双眼,“天气要凉了,有一种取暖方式最好。皇上你知道是什么吗?” 拓拔绫摇了摇头,这还真不知道。 “娶我。” 拓拔绫:…… “皇上,你知道你和星星的区别吗?” 拓拔绫:这回她知道,但是她不敢说。 陆文慧浅浅一笑,情话信手拈来,“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哪里来的土味情话? 她莫不是穿越来的? “电视?手机?” “皇上你在说什么?”陆文慧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朕说表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回豫国公府吗?” “皇上不欢迎我吗?”陆文慧闻言,难得的露出一些委屈和伤心。 不过放在她那张脸上,仍旧违和的很。 陆文慧长相就不是小意温柔那一挂的,五官立体,眉目深邃明朗,偏英气的感觉,甚至比陆子墨看上去还像个男子。 拓拔绫严重怀疑,这姐弟俩搞错了性别。 “若是外祖父知道了,恐怕会怪朕。” 一下子拐走了陆家两个子孙,豫国公老阴阳怪气了,怕是会直接跳脚。 上一回拓拔绫好不容易让他答应将陆子墨放来宫中,这一下陆文慧不请自来。 而且,陆文慧现在对她有意思。 拓拔绫有些许的哀愁。 周琼玉是她撩的,这个锅她背。 但陆文慧,她发誓她绝对没有胡乱抛媚眼,更加没有做出任何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 但,就是这么的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她拿的其实是“人见人爱”的剧本? “祖父怎会怪皇上呢,是我自愿入宫的。”陆文慧回道。 “姐,皇上好像不太愿意。” “陆子墨,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陆子墨闭了嘴,不再说话。 拓拔绫叹了一口气。 马车在宫道上行使,不多时便到了勤政殿。 “皇上表弟,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吗?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行,拒绝。”拓拔绫这回都没有等陆文慧说完,就截断了她的话。 她是真的怕从这姑娘嘴里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你们俩在这里等着,朕让兰嬷嬷去安排。”拓拔绫进了勤政殿,赶紧跟兰嬷嬷说了这事。 兰嬷嬷沉重的点了点头,“老奴知晓了,皇上且放心!” 兰嬷嬷去安顿陆文慧了,拓拔绫好不容易能躺下休息。 刚准备躺平,就听到七喜来报。 “皇上,少师大人来了。” “谢晏之,他来做什么?”拓拔绫表示头秃。 刚送完一个,又来一个,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奴才不知。”七喜弯着腰,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要见吗?” “嗯,让他进来!”拓拔绫重新坐好,随后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谢晏之进来,就看到小皇帝正在秉烛夜读。 看模样很是认真。 “皇上。”谢晏之喊道。 “少师来了,朕正在看书呢!”拓拔绫轻蹙着眉头,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 看!朕这么认真,就别抓朕去清晖殿上课了。 “嗯。”谢晏之语焉不详的应了一声。 拓拔绫皱了皱鼻子,嗯是什么个意思? “皇上,你书拿倒了。”谢晏之注视着她半晌,见拓拔绫仍旧没有动静,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拓拔绫沉默了。 突然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 当皇帝也不过如此。 “朕是故意拿倒了。”拓拔绫说道。 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不能让谢晏之看笑话。 “此话怎解,难不成皇上正在练习如何倒背?”谢晏之反问道,薄唇轻扬起一抹笑意。 “能明白朕的人,果然还是少师。”拓拔绫以为谢晏之在给她找台阶下,连忙接上,顺势彩虹屁了一番。 “少师之聪慧,实在是我朝之福。自信天下一支笔,文也纵横,武也纵横。论当世才俊,少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满腹经纶。” 高帽子谁不爱啊! 身为夸夸群群主,拓拔绫最擅长的便是彩虹屁。 若是有夸人比赛,她一定是当代捧场王。 但,谢晏之是个例外。 他不仅不爱高帽子,他还能拆台。 “那给皇上三日时间,皇上若是能倒背此书,一个月不用来清晖殿。”谢晏之放下话来。 拓拔绫又想起了在清晖殿被谢晏之支配的恐惧。 单薄的衣袍勾勒出少年挺直的脊背,而后一寸寸的弯了下去。 拓拔绫看着谢晏之,很想将手上的书,直接糊在他脸上。 她要是能有陆文慧那样霸气,还怕他谢晏之作甚? 想到陆文慧,拓拔绫突然眼睛一亮。 对啊,她可以用陆文慧对付谢晏之。 拓拔绫不禁发出了灵魂的赞叹:她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好,少师放心,我一定倒背如流。” 谢晏之见拓拔绫答应的痛快,就知道有诈。 且拓拔绫陡然亮了的眼神,也令人无法忽略。 小皇帝不知又在想什么歪门邪道。 “对了,少师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微臣接到京兆府尹的奏折。”谢晏之回答道,将那份奏折递了过去。 拓拔绫此刻才想了起来,谢晏之除了担任少师这个位置以外,还是老皇帝钦定的辅政大臣,仪同三司。 拓拔绫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她冷笑着,翻开奏折,一边道,“京兆府尹这个位置刘再源是坐腻了,怕是想换个位置了。” “皇上觉得,纵容回春堂闹事的人,是京兆府尹?” “非也。”拓拔绫神秘一笑。 京兆府尹没这个胆子,朝中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第41章 跪出了两位老大人的革命友谊 “皇上,老臣有罪,老臣不该纵容家中子嗣罔顾王法,犯上作乱。” “皇上,老臣有罪,老臣不该纵容家中子嗣罔顾王法,犯上作乱。” 一声忏悔响起后,另一声接在后面重复道。 太傅本没有在意,继续说道,“皇上,老臣代孙请旨降罪,望皇上开恩。” “皇上,老臣代孙请旨降罪,望皇上开恩。” 哎嘿,很不对劲。 太傅看着跪在自己旁边,跟他一样话术的大司马。 一次巧合就算了,接连两次都是,他不相信真的只是巧合。 “你几个意思?学我说话。”太傅挑了挑眉头,不悦的道。 这老不死的成天和他作对,没想到临了还学他说话,是不是想要讽刺他?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有何相干?”大司马说道,脸色略微的涨红。 他没什么大学问,只能学太傅说话了。 不过现如今被他抓包,也不好再学下去。 大司马率先道,“皇上,老臣真的知错了。” 太傅见他自己说了,便再次开口,“皇上,此番实乃是家门不幸,儿孙不孝。皇上不理老臣,老臣惶恐不安呐!” 大司马:…… 果然是文化人。 “皇上,老臣之孙的过错,实乃是家门不幸,子孙不孝,皇上不见老臣,老臣心有不安呐!” “又学我说话!” “太傅可不要血口喷人,我这明明跟你不一样。”大司马梗着脖子道。 只要他脸皮够厚,就不用管太傅说什么。 “你这只有几个字不一样。”当他是傻子吗? “那就是不一样。” “大司马能要点脸?” “太傅才是不要脸。” 两人就这么在立政殿的门口吵了起来,且声音越来越大。 拓拔绫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 这两人有完没完? 她还要倒背书呢! “七喜,你去说一声,让他们俩去一边吵去,别妨碍朕看书。”拓拔绫蹙着眉头,吩咐下去。 “是。”七喜走了出去。 “两位老大人。”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老大臣差点打了起来,还好七喜过来了,适时将两人分开。 “皇上肯见咱们了?”太傅率先说道。 大司马也紧跟其后,“皇上怎么说?” “老大人们,皇上请你们去一边吵,皇上正在看书。”七喜如实说道,他只是个传旨的工具人而已。 太傅和大司马立刻歇了声,但两人的表情仍旧对对方有所怨恨。 不知过了多久,拓拔绫终于放弃了倒背。 这就不是人干的事。 “太傅和大司马还在门口?”她问道,掀起眼眸看向着七喜。 七喜顿觉压力,脊背又下压了一层,“回皇上的话,还跪着呢!” “嗯。”拓拔绫点了点头,晾也晾的差不多了。 “去看看。”她起了身,往外走去。 太傅和大司马跪在台阶那,这次倒是没有吵吵闹闹,反而还有商有量了起来。 太傅说话,大司马时不时的点头。 轮到大司马说话的时候,太傅也表示赞同。 “这一跪,倒是跪出了两位老大人的革命友谊啊!”拓拔绫站到他们面前,浅浅一笑。 太傅和大司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着拓拔绫俯身叩首。 “皇上。” “谁先说?”拓拔绫抬着下巴,颇为闲适的问道,也没有让两人起来的意思。 “大司马先说。” “还是太傅先说!” “大司马众望所归。” “太傅德高望重。” “既然两位都不愿,那朕来说!”见两人谦让至此,拓拔绫悠悠的开腔。 “回春堂在洛京城多年,一直以来治病救人,倒是挺不错的。若不是发生了陷害济世堂这件事,朕还真当是咱们大魏之福,能有回春堂这样的医馆。” “可不查不知道啊,一查却发现,原来回春堂的背后竟然有咱们朝廷的人做靠山,所以才敢这么横行无忌。”拓拔绫补充道,就见太傅和大司马两人的脸色都白了一层。 臣子们有些自己的产业,这无可厚非。 但医馆这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不过是两个医馆有竞争关系,往大了说,回春馆仗着有靠山,想要垄断医馆市场。 拓拔绫查到,这些年来,回春堂不断的打压周围的小医馆,花高价挖走医术好的大夫,导致百姓们也只能去回春堂看病。 近些年来,也就济世堂能够和回春堂抗衡,但随着好大夫的流逝,济世堂也快要不行了。 好不容易周琼玉来了,因为医术高明让济世堂重新有了名声,然而回春堂却想尽办法陷害济世堂,想要让济世堂关门,好自己一家独大。 且目前回春堂占据众多医疗资源,也已经有抬高价钱的趋势了。 再往后,百姓们恐怕都要看不起病。 这一手垄断市场,玩的倒是挺六的。 要知道,民生乃是根本,这完全是要动摇大魏的根基啊! “不过,朕也有些好奇,为何它竟然有两个靠山?”拓拔绫嘲弄的勾唇,欣赏着两人骤变的脸色。 太傅和大司马互相对视了一眼。 经过拓拔绫这么一提醒,他们也很懵逼。 “太傅和大司马皆说是家门不幸,自家儿孙闯的祸,真的是这样吗?”拓拔绫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梭巡着,带着审视与探究。 “该不会太傅和大司马明面上一直不合,实际上早就沆瀣一气了!”她猜测道,直把太傅和大司马吓得够呛。 “皇上,老臣冤枉啊!老臣绝对不敢。”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太傅和大司马口风倒是十分一致。”拓拔绫心下微嗤。 这两个倒不是十恶不赦,甚至以往对朝廷颇有建树,不过是看大魏太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老臣以性命起誓,绝对没有和大司马合谋。” “老臣也能起誓。” “瞧把两位老大人吓的。”拓拔绫弯腰,一手一个,扶起了太傅和大司马。 “朕就是说着好玩的。” 压力给足了,接下来就要发点糖了。 “皇上……” “朕自然是信两位老大人,绝对是被人蒙在鼓里。”拓拔绫叹息了一声,面容有些纠结。 她眼眸极快的转了一圈,推心置腹的道,“只不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不略施惩罚,以儆效尤,朕怕有的人有样学样,那咱们大魏可就完了。” 大司马和太傅连连点头。 “皇上说的是。” “可真的要朕罚两位老大人,朕也于心不忍。”拓拔绫偷瞥了两人一眼,慢慢的道,“很快便要到三夏了,闻说黄河地区水患严重,若是能防患于未然,拯救该地百姓,也算是功德一件。” 重头戏来了。 拓拔绫说的隐晦,可太傅和大司马也不是傻子。 两人心里已经有了计算。 告退后,便回家拾掇银子去了。 皇上能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想让他们出点血,填充国库。 第42章 连小孕妇的梅子都抢 “皇上真这么说?” 谢晏之有些意外,昨晚上他提起京兆府尹上奏回春堂一案时,小皇帝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没想到她心中早已经有计算。 甚至已经筹谋好了下一步。 黄河地区水患,最为严重的时候,冲毁堤坝,让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而朝廷每一年都要拨出很多的赈灾钱款,这一项支出几乎掏空了大半个国库。 小皇帝倒是很会为自己找补,让太傅和大司马先筹出这个钱,加固堤坝,防患于未然。 再者,大司马和太傅乃是三朝元老,门下子弟众多,想要撼动几乎不可能。 加之这个过错并不是两位老大人造成的,只是有些人打着他们的名义行事,而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与其在这件事情上揪着两人的小辫子不放,不如施以恩德,这样既能让人心服口服,又能让两位老大人下得来台。 谢晏之甚少夸人,但拓拔绫这件事办的,确实让他觉得很漂亮。 “主子,千真万确。”次北回答道。 “嗯。”谢晏之淡淡的应了一声,手指摸着一侧的画作。 画上的狮猫慵懒的躺着,半阖着眼眸,略显的傲慢。 他在小皇帝心中竟是这个样子吗? “主子,这幅画您已经看了许久了。”次北觉得这幅画委实有点过于引人注目了。 从他进来为止,他家主子的手就没有离开过这幅画。 所以,是什么名家大作?稀世珍宝?还是…… “收起来!”谢晏之这下倒是收回了手指,目光也移开了。 次北上前,就要帮谢晏之收起画作,不过他的手还没有碰上,谢晏之又道,“算了,先放着。” 次北的手僵硬的摆在半空中。 “少师大人,皇上有请。”门口传来小内监的声音。 谢晏之乌黑的睫羽垂下,眸光落在指尖,随即又掀开眼眸。 深黑的眸色,沉静如水。 小皇帝一向避他如蛇蝎,今日竟然主动召见? 他抬脚跨步走到门口,望着七喜,问道,“皇上可说找我有何事?” “少师大人,皇上未曾说过。”七喜摇了摇头。 “稍等。” “不敢。”七喜年纪和资历都不大,自然不敢在谢晏之的面前摆款,那是姿态有多低就有多低。 谢晏之也没有让他等太久,只是换了一身衣袍。 他穿着少见的玄衣,衣摆用金丝线绣着云纹,倒衬得他整个人格外的精瘦挺拔。 勤政殿内,拓拔绫嘴角的笑就没有下去过。 她一想到那两个老大臣煞白的脸色,就觉得好玩。 这回不让他们大出血一番,可对不起她如此抓马的演技了。 “启禀皇上,少师大人来了。”七喜在外面喊道。 “宣他进来!”拓拔绫端正的坐好,吃了颗梅子压了压,以免又在谢晏之的面前露出马脚。 “微臣参见皇上。”谢晏之走进来后,视线在拓拔绫手边的梅子罐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往拓拔绫脸上看去。 小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微微上扬着,带着点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少师你终于来了。”拓拔绫十分殷勤的道,“快坐下。” 谢晏之倒是没有依言坐下,仍旧站的笔直。 “不知皇上唤微臣前来,是有何事?”谢晏之问道,嗓音清亮。 “也不是什么大事。”拓拔绫回答,眼珠转了转。 对面站着的男人不言语,也不接过她的话。 拓拔绫顿时觉得自己空有一番演技,却无法施展。 谢晏之不说话,她只能主动的道,“还是为了昨日少师提及的回春堂一案。” “据微臣所知,皇上已经解决了。” 消息倒是灵通。 不过拓拔绫暂且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少师,虽说朕已经处罚了大司马和太傅驭下不严之罪,但到底他俩也只是为自家子孙背锅,朕觉得此举对于那两个企图以权谋私的人而言,过于的轻了。”拓拔绫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蹙着眉头,漆黑的睫羽轻颤,眼底眉梢全是戏。 黛玉蹙眉,恐怕也不过如此! “少师,你说该怎么办?”拓拔绫将问题抛了回去。 这话术、这演技,她不信谢晏之不上当。 “皇上是何意?”谢晏之问道,笔挺的站在那未动,漆黑如深渊般的眸子却紧盯在拓拔绫身上。 “朕想拜托少师一件事。”见他搭话了,拓拔绫连忙说道,“毕竟以权谋私不可不罚,少师以为呢?是否该对犯错之人施以惩戒?” “皇上此言有理。” “那么,这件事就拜托少师了。”拓拔绫用闪烁着流光的黑眸歉疚的望向着谢晏之,直直的,似是要望进他的心里。 谢晏之起初还奇怪,小皇帝怎么会突然想见自己,合着是挖了一个坑给他跳。 “微臣遵旨。”唇角勾出一抹笑,谢晏之欣然应允。 拓拔绫本以为谢晏之会推辞一番,没想到他立刻就答应了。 这么爽快,倒是让拓拔绫有些不适应了。 她本来挖了两个坑。 倘若谢晏之不答应,那便治他一个抗旨的罪名;倘若他答应了,那与他为难的便是太傅和大司马了。 不过如今,他也算是跳了一个坑,目的达成就行了。 “皇上若是无事,微臣便先退下了。”谢晏之要离开,走时还不忘提醒拓拔绫,“皇上别忘记了,三日之后微臣要检查皇上倒背的事情。” 说完,他潇洒的要退场。 拓拔绫那个气啊! “少师且慢。”拓拔绫追了上去。 谢晏之回眸,那张漂亮且惊人的脸上,凤眼上挑,带着几分审度和犀利。 “少师。”拓拔绫端起梅子罐,忍痛割爱的递了过去,“这是朕最爱的梅子。” 谢晏之不解。 “一颗梅子换一天,如何?” 谢晏之唇角勾出的笑意更深了些,“一颗梅子换一天?” “嗯嗯。”拓拔绫点头如捣蒜。 “皇上最爱的?” “是啊!少师没看朕之前一直带着吃吗?”菱花窗外阳光洒下,照亮着少年的脸颊,那双漆黑如葡萄的眼眸,更显得灵动。 谢晏之鬼使神差的接过梅子。 而后,他果真端着梅子离开了。 如果瞳孔可以地震,拓拔绫觉得她整个人恐怕已经被震碎了。 本以为谢晏之会拒绝…… 没想到。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小孕妇的梅子都抢。 谢晏之的人设彻底歪了,没救了。 她心爱的梅子啊! 里面足足还有二十来颗,够她吃上好几日的了。 拓拔绫为梅子默哀了三秒钟的时间,随后又从柜子中拿出了另一罐梅子。 微微一笑:还好,她还有存货。 第43章 她万人迷的人设不灵了? 谢晏之端着梅子回了清晖殿,次北看到后,奇怪的道,“主子,您怎么突然爱吃梅子了?” “怎么?”男人的衣袂随风飘扬,嗓音低低沉沉的,倒是不见额外的情绪,整个人淡淡的。 “这不是孕妇才喜欢吃的吗?” 次北特别无心的道,还为谢晏之解释了一番,“孕妇为了防止孕吐,就喜欢吃梅子,酸酸的,解味呢!” 谢晏之拿着梅子的手一滞。 孕妇?孕吐? 他又想到了自己被拓拔绫吐了一身的那几次。 眸中攒动着薄光,脑海中闪过极快的念头。 但转瞬,他骤然清醒,自嘲的笑了笑。 小皇帝再不济也是个皇帝,他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只不过次北这话,倒真是让谢晏之想起了某一日的光景。 那日夜间,帘幔被掀动,有道人影跌跌撞撞的朝着他扑来。 他因着发病,无法挪动自己,只能被她扑了个正着。 逐渐消散的五感,让他眼眸不清,模模糊糊间只能看到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 女人跨坐在他身上,声线娇媚。 力气之大,是他平生未见。 每想到那副画面,他就觉得气血都在翻涌。 唇边那点弧度,慢慢的敛去。 谢晏之眼底逐渐的裂开着缝隙,神光晦暗,肉眼可见的扩散到整张脸上,显得阴鸷而狠戾。 而他整个人的身影也似是陷在了阴影里,如墨画般的眉眼,染上了沉沉的黑。 倘若让他找到那个人,他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次北望着谢晏之那张逐渐克制不住,且即将暴戾的脸,吓得慢慢后退着。 一步又一步。 在他刚要退出去的时候,就听到阴沉冷漠的声音,“去哪里?” “主,主子,属下见您爱吃梅子,想,想着给您做……做一点。”次北舌头都打了结。 “三月前的那一日,你说你去了哪里?”谢晏之问道,低冷凉薄的气息环绕在整个殿内,竟好似生生拉低了几度。 次北有种自己身处在冰川的感觉。 不,不对。 不是冰川,是地狱! “属,属下在,在城门口。”次北回答道,很是心虚,慢慢的把脑袋低了下来。 “是吗?”谢晏之冷笑,又问道,“在城门口做什么?” “进,进不来。”次北快哭了。 “为何进不来?” “属下知错了。”次北直接跪了下来。 他真的知道错了。 那日本该他在清晖殿当值,但是他一早出了宫门,却因贪玩看戏误了入宫的时间,所以宫门紧闭,他也进不来。 谁知道,那晚谢晏之刚好就发病了。 等到他一早来了,就见殿中一片狼藉。 他从未见过自家主子那般模样。 说实话,画面有些香艳,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个女人还没有找到?”谢晏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没有。”次北回答道,浑身激灵,且打了个冷颤,“属下无能。” 主子自己都不知道人长什么样,让他怎么找。 不能怪他啊! 而且皇宫里的宫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真的找不到。 次北眼睛都要看瞎了,每天都站在御花园的假山上看,甚至还有宫女以为他是个变态。 “你说,若是你成了太监,是不是能更自由的出入皇宫了?”谢晏之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 谢晏之看似突发奇想的问话,可让次北觉得,是蓄谋已久。 他被吓得脸色发白,“属下再也不敢了,求主子开恩。” 他不想当太监,他还要娶美娇娘,生个小女娃。 呜呜呜,救命! 主子好可怕,他要去找崮山。 “下去!”谢晏之也只是吓吓次北而已。 次北连滚带爬的跑了。 再晚一点,他真怕自家主子抓着他去净身了。 他可以为了主子肝脑涂地,牺牲性命,在所不辞,但他真的不想成为小太监。 一想到有人喊他“次北公公”,次北浑身汗毛倒立。 谢晏之眸色仍旧猩红,他低垂着眼眸,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静静窥伺着猎物。 …… 很快便到了拓拔绫与周琼玉约定的日子。 拓拔绫到无相寺的时候,周琼玉还没来。 她站在山门口,身侧跟着陆子墨和陆文慧两人,像是两个活宝。 陆文慧在宫中住了两日,一直见不到拓拔绫,本身就急的不行。 听陆子墨说拓拔绫和某个女子约好了在无相寺见面,她硬是要跟过来。 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小狐狸精勾的她皇上表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陆子墨,你说那女子长得如何?”陆文慧心绪不平,气呼呼的道。 “堪称人间绝色。”陆子墨说道。 “那跟你姐我比,如何?” 陆子墨上下打量了陆文慧一眼,摇了摇头,“比不得。” 陆文慧顿时笑颜如花。 她就知道! “姐你比不上周姑娘,周姑娘不仅人好看,心地也善良。”陆子墨紧接着道。 陆文慧:…… 她撸了撸袖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姐,佛门重地,不得动粗。”陆子墨赶紧说道,而后就躲到了拓拔绫身后。 “表哥,你看我姐,你要是真的娶了她,可倒大霉了。” “陆子墨!” “好了,别闹了。”拓拔绫说道,在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人时,眼前一亮。 周琼玉来了。 她快步上前,迎接道,“琼玉,你来了。” 周琼玉扬起唇角,眼眸含笑的点了点头。 “就是她?”陆文慧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她上下打量着周琼玉,傲娇的抬高下巴。 不过如此。 就是脸蛋白一点,气色好一点,眼睛大一点,鼻子挺一点,嘴唇小一点,身姿窈窕一点。 “这位妹妹没见过。”陆文慧阴阳怪气的道,“长得虽美若天仙,但到底身子骨瞧着弱了些。” 周琼玉这才看到跟在拓拔绫身后的女子。 那望着她的眼神,明显的带着怨恨。 是气恼她抢了自己的心上人? “姐姐说笑了,我是医者,自是会调理好身子。”周琼玉回答道,语调温温柔柔。 “妹妹这话说得,都说医者不能自医。”陆文慧再接上这话,语气重了几分。 “难为姐姐多虑,调理身子只是小事,我自己可以的。” “妹妹气色这么好,难不成就是自己调理的?” “嗯。” 拓拔绫:…… 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争风吃醋了。 嗐,她何德何能让两个姑娘为自己吃醋。 “你们不要为了朕吵架,朕……” 拓拔绫心里美滋滋,正准备上前劝说一番,就见两个姑娘已经挽上了手。 甚至有说有笑的。 怎么回事? 她“万人迷”的人设不灵了? 第44章 罢了!终究是她错付了 陆文慧见周琼玉竟然懂得养生之道,立刻想要讨教一番。 她上手在周琼玉的脸上摸了一把,滑滑的嫩嫩的。 又握起她的手,左捏捏,右捏捏。 着实羡慕! “怎么能保养出这么滑嫩的手,还有这脸蛋,细腻白皙,周妹妹快教教我。”陆文慧虚心请教道。 周琼玉也毫不吝啬,立刻传授了相关知识。 “美容讲究内调外敷,以珍珠粉敷面亦或者益母草,还有面脂,再配以中药调和内里,定然会气色变好。” “陆姐姐也不必太担心,你说的那几个不成问题,抽空我写几个方子给你,到时候你照着方子来就好。”周琼玉宽慰道,很是贴心的讲述了一番。 陆文慧:“你可真是我亲妹妹。” “陆姐姐客气了。” 这姐姐妹妹亲昵的模样,可把拓拔绫看得一愣一愣的。 “表哥,女人的心思真难猜。”陆子墨摇了摇头。 前一秒两人战火如荼,陆文慧恨不得杀了周琼玉;下一秒立刻喜笑颜开,陆文慧已然把周琼玉当成自己最好的姐妹了。 陆子墨表示自己看不懂。 拓拔绫啧了一声,望向着陆子墨。 你表哥我也是个女人,想不到! “周妹妹这样的妙人,我要是早点遇见就好了。” “我与陆姐姐也有相逢恨晚的感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关系越来越亲密。 说好的情敌呢?说好的互相看不顺眼呢?说好的只喜欢她一个呢? 拓拔绫:罢了!终究是她错付了。 几人一道,往寺庙正殿走去。 无相寺依山而建,取自“虽行无相而度众生”之意。 《大乘义章》中,理绝众相、故名无相;又有《涅盘经》言说,是名十相,无如是相。 无相寺乃是整个大魏最出名的寺庙,且还是皇家寺庙。 来往香客络绎不绝,且都提了个篮子,里面装着供奉神佛的香火。 “你们要去拜一拜吗?”佛塔林立,整个建筑肃穆庄严,拓拔绫的神色也不由的严肃起来。 她虽不信佛,但是也有一颗敬畏神佛之心。 “既然来了寺庙,自然是要拜一拜的。”陆文慧说道,转头看向着周琼玉,“周妹妹,你说呢?” 周琼玉点了点头,“也好。” “那咱们就一起进去拜拜!”陆文慧说着,就拉起了周琼玉的手。 拓拔绫:这该死的绝美的姐妹情! “御青,去请一点香来。”拓拔绫吩咐道。 “御青,多请点,我也要拜一拜。”陆子墨冲着走远的御青喊道。 “你要拜什么?” 拓拔绫大致能猜到陆文慧和周琼玉所求为何,但是陆子墨…… 他的脑洞就不是她能想象到的。 跨过正殿的门槛,进入到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着一尊释迦牟尼佛。 巨大的佛像半阖着眼眸,一副悲悯世人的模样,俯瞰众生。 它知苦难、辛劳、欣喜、希冀等等一切情绪,它为满足一切众生愿。 周琼玉和陆文慧拿到了香之后,先去炉边点烧,而后齐齐跪下,双手合十拜了又拜。 “信女周琼玉,得天庇佑,望早日与家人团聚。”周琼玉说道,目光虔诚。 陆文慧紧接着开腔,“信女陆文慧,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份好姻缘,能够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陆子墨瞅了她们一眼,有样学样,语气比她们还虔诚:“信男陆子墨,希望佛祖保佑,我的翠翠、红红和绿绿,长命百岁!” 拓拔绫眨了眨眼眸。 好家伙,百岁鹦鹉成精吗? “你祖父知道吗?”等三人起身之后,拓拔绫才忍不住朝着陆子墨问道。 “知道什么?”陆子墨问道。 “你给翠翠、红红和绿绿求神拜佛,你祖父会不会有意见?”拓拔绫觉得,如果豫国公在这的话,此刻应该血洗佛殿了。 陆子墨扬着下巴,“翠翠红红和绿绿可是我儿子!” 言外之意:豫国公人不如鸟! 拓拔绫闻言眼角一抽:“合着你是想要让它们把你送走?” 这都长命百岁了,可不得给你养老送终? “送我去哪?”陆子墨不解。 拓拔绫面无表情:“送你上西天。” “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陆子墨睁着他那双无辜的杏眸,望向着拓拔绫,眉眼可怜兮兮。 “别用我的眼睛看我。” 陆子墨与拓拔绫最相像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 要不怎么说,眼睛是灵魂呢! “阿绫,你不拜吗?”周琼玉在人多的地方,一般称呼拓拔绫为“阿绫”。 拓拔绫摇了摇头。 我佛慈悲,然而他渡人不渡己。 “表弟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愿望?”陆文慧也奇怪。 人有七情六欲,那自然也有很多所求。 “有啊!” 拓拔绫静立不动,望向着殿中央的佛像。 万千光华落入眼底,她明艳的脸庞上突生出一抹笑,如同盛放的璀璨烟火。 “唯愿江山永固,海晏河清。” 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风轻云淡,却又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落在几人心间,激起着惊涛骇浪。 大殿后面,站着一人。 风轻轻掀起他的衣摆,他原本沉沉的眸色忽而阴霾尽散,兀自笑开。 谢晏之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殿后。 陆文慧和周琼玉都有被震撼到的感觉。 可一想到拓拔绫的身份,又觉得无比正常。 “走!”拓拔绫倒是没太在意,她也只是随口说说。 几人出了大雄宝殿,又在寺庙里转了起来。 拓拔绫故意将周琼玉往周夫人所在的地方带,目的十分的明确。 果不其然,发病的周夫人倒在地上,无人敢动。 小丫鬟哭喊着道,“有没有大夫,救救我家夫人。”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周婉儿也很是紧张,扶着周夫人不知所措,“母亲您不要吓婉儿。” 周琼玉看到状况,连忙上前,“我是大夫。” 她说道,就替周夫人把着脉。 周婉儿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不屑,“你?” “夫人可是患有心悸?”周琼玉没有理会周婉儿眼里的冷嘲,看向着丫鬟。 丫鬟连忙点点头,抹了抹眼泪,回答道,“对,我家夫人确实患有心悸。” “此药可暂缓夫人的心悸之症。”周琼玉说道,从腰包里掏出了药瓶,递了过去。 “谁知道你这药能不能吃。”周清怡没好气的道。 不知道为何,她左右看周琼玉都有些不顺眼,因此话语也不客气。 “我是大夫。”周琼玉再次解释道。 “这世上称自己为大夫的庸医也不少。”周婉儿冷笑着。 “我说你到底还想不想救你娘?”陆文慧有些看不过眼,直接怼道,“怕不是你就想让你娘出事!” “你,你胡说。”周清怡被这话气的面红耳赤。 周琼玉也懒得跟她对线,直接将药喂给周夫人吃下。 周清怡顿时炸了毛,放下狠话道,“倘若我母亲因此出了事,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第45章 脑门上贴着,我很好骗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拓拔绫冷笑着道。 至今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过。 让她别想跑,她就是站在这里不动,周婉儿还能把她怎么样吗? 御青率先就能拧下她的脑袋,给她当球踢。 “可不是嘛,救人的反被讹。”陆文慧也佩服极了,就没见过这个理。 “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周婉儿见两人讥讽自己,又反驳不过来,只能拿身份压人。 “你是谁?”拓拔绫问道。 “我可是御史大夫府上的嫡女!”周婉儿说道,怒瞪着拓拔绫和陆文慧。 拓拔绫总算知道,御史大夫怎会被人陷害,丢了官帽。 家里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嫡女,出门都恨不得在脑门上贴着,“我是御史大夫的女儿,我很好骗,快来坑我爹。” 周显要是不倒台,估摸着也是祖上烧高香了。 趁着周婉儿和拓拔绫他们争辩,没有理会周夫人的时刻,周琼玉专心的给周夫人施针。 周夫人在周琼玉的救治下,慢慢的醒转过来。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周琼玉。 小姑娘面容关切,那双眼眸里满含担忧,令她倍感亲切。 “夫人,您醒了。”周琼玉说道,将周夫人扶了起来。 “你是……”周夫人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似乎并不认识她,但瞧着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丫鬟连忙高兴的道,“夫人,夫人真的醒了。” “母亲,您没事了。”周婉儿见状,一把推开了周琼玉。 她挤到了周夫人的面前,边哭边矫揉造作的道,“母亲,您吓死婉儿了,倘若母亲出事,婉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婉儿,别哭,母亲这不是好好的。”周夫人温柔的道,似乎见不得周婉儿掉眼泪。 “母亲,还好菩萨保佑,您没事,否则回去我都无法跟爹爹交代。”周婉儿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菩萨,想着正合周夫人的心意。 周夫人信佛,每年都要来无相寺好多趟。 一来为周家祈福,二来为她失踪的女儿求平安。 “表姐,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一股茶味?”拓拔绫问道。 陆文慧点了点头,“可不是嘛!” “哪里,哪里有茶味?”陆子墨跟个傻憨憨一样,四处嗅了嗅。 他煞有介事的道,“好像有,但到底是什么茶的味道?” “绿茶。”拓拔绫回道。 周婉儿回头,瞪着拓拔绫。 若不是周夫人在这里,她定要让他们好看。 “琼玉,既然这位夫人无事了,那咱们便走!”拓拔绫说道。 周琼玉点了点头,不过她想了下,还是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 “夫人,此乃治疗心悸的药物,您可以随身携带,倘若再发病的话,也可应对一二。”周琼玉身为医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况且,她见这位夫人,总有种格外亲切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诅咒我母亲发病吗?”周婉儿气怒的道,可让她找着机会了。 “你这人也有意思的很,我妹妹救了你母亲,你不感激便罢了,竟然还恶语相向。”陆文慧忍不下去,直截了当的道。 “是这位姑娘救了我?”周夫人诧异。 “夫人,是这位姑娘给您喂了一颗药丸,又给您施针,您才苏醒了过来。”丫鬟是个上道的,开口解释道。 “谢谢姑娘,敢问姑娘贵姓,家住何方,我也好登门拜谢一番。”周夫人自来脾气温和,更何况是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母亲,她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婉儿,不得无礼。”周夫人稍许的厉了点声音。 “我姓周,至于感谢就不用了。”周琼玉玲珑心思,自然看出人家的女儿不喜欢自己,她不想要讨人厌,所以并未同周夫人说出自己的地址。 周夫人微愕,而后微笑着道,“周姑娘,我夫家也是姓周。” “那还真巧了。”陆文慧言笑晏晏,讥讽道,“同样都姓周,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拓拔绫但笑不语。 还有更巧的事情呢!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拓拔绫向御青使了个眼色,御青伸脚绊了陆文慧一下。 陆文慧差点摔倒,周琼玉连忙去扶。 趁着这方混乱,拓拔绫手快的拽下了周琼玉腰带里的玉佩,收了起来。 “陆姐姐,你没事!” 陆文慧摇了摇头,“我没事。” “有的人可能心眼太小,所以才朝我使绊子呢!”陆文慧以为是周婉儿干的,因此开腔说道。 周婉儿接过话,“你什么意思?” “琼玉,你的玉佩呢?”拓拔绫故作惊讶的道。 周琼玉之前跟拓拔绫提起过,她一直随身携带了一块玉佩,上面刻有一个“周”字。 她师傅也是凭借这个,知道她姓周。 玉佩背面刻有凤鸟图案,一般人家也不敢用,所以她师傅猜测她的父母应该都是洛京人士,要么是皇亲贵族,要么在朝为官。 “玉佩?”周琼玉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确实没有了玉佩。 她的面色顿时焦急了起来,那是她能找到父母唯一的东西了。 “怎么会不见了?” “不是,表哥,我刚刚看到……” 拓拔绫眼神微眯,御青连忙过去捂住了陆子墨的嘴巴。 这傻孩子,眼睛倒是挺尖的。 但是不该你说话的时候,就要老老实实的把嘴巴闭上。 不然她就要采取暴力手段了。 “是你拿走了琼玉的玉佩!”拓拔绫迈步走过去,朝着周婉儿伸手,“拿出来。” “你胡说些什么,我没有拿她的东西。” 她堂堂御史大夫嫡女,为什么要拿一个穷酸大夫的东西! 她压根看不上眼。 “你刚刚故意绊倒了我表姐,制造混乱,然后偷拿了琼玉的玉佩。”拓拔绫慢悠悠的道,虽然是在栽赃嫁祸,但气度拿捏的死死的。 “我就说呢!原来你是想要对付周妹妹。”陆文慧气上心头,指着周婉儿就骂了起来,“小人行径,无耻至极。” “这位公子,周姑娘,一定是个误会。”周夫人解释道。 她知晓周婉儿有些小脾气,但不至于偷拿别人的东西。 “阿绫,应该不是。”周琼玉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她朝着拓拔绫说道,“我们在别的地方找找看。” “周妹妹,你就是心太好了,才会被人骑在头上。”陆文慧可不依,硬是要搜周婉儿的身。 拉扯之间,周婉儿身上的玉佩掉了下来。 “找到了。”陆文慧笑着道,将玉佩捡了起来。 “周妹妹, 你的玉佩。” 周琼玉望着那玉佩,有几分困惑,但还是摇了摇头,“这玉佩不是我的。” 周婉儿气恼的夺过玉佩,“我就说我没有拿她的东西。” “确实不是,想来是我误会了。”拓拔绫说道,“我记得琼玉的玉佩上也写了一个‘周’字,只不过她的背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鸟。” “你,你说什么?”周夫人骤然睁大着眸子,不可置信的望着拓拔绫。 她揪着拓拔绫的衣袖,唇瓣都在颤抖,“周姑娘的玉佩,玉佩上可是还有一点缺陷?” “周夫人怎么知晓?”拓拔绫反问道,还补充了一句,“在凤鸟的头顶上,确实磕破了一小块。” “没错了,没错了。” 周夫人的眸中瞬间就染上了泪光,望向着周琼玉。 “阿宁,我的阿宁,娘终于找到你了。” 第46章 论甩锅,她是专业的 周琼玉呆愣的望着周夫人。 什么意思? 周夫人是她娘?怎么可能? “阿宁,你不记得娘了吗?”周夫人落下泪来,一时之间,懊恼、欣喜、悲哀的情绪蜂拥而至。 她的女儿走丢后,她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阿宁或许已经不再人世了。 可她不相信她死了。 周夫人每年都会来无相寺祈祷,希望自己能找到女儿,就算找不到,也希望她能够平安康健,一生顺遂无忧。 “周夫人,我……”周琼玉一时还无法接受。 半路上救了一位夫人,那位夫人竟然就是她娘? 虽然周琼玉来洛京城,就是为了找寻家人,但这过程太过轻松,也太过稀奇,叫她有些不敢置信。 她看向着拓拔绫,就见对方朝着她眨了眨眸子。 她突然意会过来。 这一切都是拓拔绫的安排。 拓拔绫早前约她来无相寺,又特意带着他们在里面转圈子,只是为了安排这一出相认吗? 周琼玉心中一涩,既有感动又有些道不明的情绪蔓延。 她总是对自己这般好。 “我知道你怪娘没有照看好你,才会让你走丢……这些年来,娘一直生活在痛苦和自责之中。”周夫人拉着周琼玉的手,说道。 “阿宁,你……你不想认娘吗?” 周婉儿气的咬牙切齿,手中的帕子都快要绞断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周夫人的亲生女儿,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周夫人还能找到这所谓的亲生女儿。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跟佛祖求愿,让她死了更好。 这样她就还是周府唯一的嫡女。 “周夫人,想必琼玉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拓拔绫解释道,“琼玉一直跟我说,想要找到家人,没想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琼玉的娘亲竟然是周夫人。” 陆文慧如同石化了一般。 这巧合的过分了。 不过好像挺不错的,看周婉儿那张青白交错的脸,陆文慧就觉得畅快。 “太好了,周妹妹找到了亲娘,可真是佛祖保佑啊!”陆文慧故意说道,学着周婉儿先前的话,“刚刚周妹妹还同佛祖说,要早日找到家人呢!” 陆文慧这话直把周婉儿气的更厉害了些。 无相寺里的这场认亲,终是摆在了谢晏之的面前。 他正在寺庙偏殿中,正听着主持讲经。 “周夫人也算是得偿所愿,也不枉费她这许多年来潜心向佛,阿弥陀佛。”主持说道,捏了捏手中的念珠。 见对面坐着的人不言语,主持问道,“谢施主以为呢?” “大师言之有理。”谢晏之回了一句。 茶香蔓延,却盖不过殿中的佛诞香。 谢晏之垂下眼眸,神情晦暗。 “贫僧知晓谢施主不信这些。”主持笑了笑,这话本身也是说给他听的。 “佛渡众生,可若是不在众生的行列中,又如何去渡?” 他是恶鬼,是活的邪魔。 一颗心早已经染上了浊世的污秽,深陷地狱,从不期盼能有神佛拉他出厄难之中。 “谢施主心中仍有大义,贫僧敢断言,往后谢施主一定会回来的。”主持又道。 谢晏之扬唇,心中冷嗤。 神也好,佛也罢,他不信世人,只信他自己。 从无相寺回来后,周琼玉倒是没有跟周夫人回周府。 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 周夫人虽然很想同周琼玉在一起,但到底尊重了她的意见。 拓拔绫看着周琼玉忧心忡忡的模样,有些自我怀疑了。 她是不是过于自私了? 为了推动剧情,提前将周琼玉的身份暴露? “琼玉……” “皇上,我没事。”周琼玉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倒是宽慰起了拓拔绫。 “我一直想要找到家人,但大概是所谓的近乡情却,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夫人。” 周琼玉迎上拓拔绫略显担忧的眸子,认真的道,“皇上不必自责,这件事早晚也要面对,且对于我而言,能够早点找到家人,也弥补了我一直以来的遗憾。” “周夫人会是个很好的娘亲。”拓拔绫说道。 原书中,周琼玉回到周家后,周夫人极尽一切的对她好,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堆在周琼玉面前,弥补那一段她缺失的亲情。 “嗯。”周琼玉点了点头,“明日我便去周府。” 她想明白了,这本就是她来洛京城的目的。 “需要朕陪你吗?” “不用。” 周琼玉并非柔弱无助的小百花,她虽然心地善良,但不是毫无底线的圣母。 周婉儿身为恶毒女配,一直想要陷害周琼玉,将她从周家赶走。 周琼玉知晓后,并未对其手下留情,而是一报还一报。 所以拓拔绫倒不担心她会被周婉儿设计。 拓拔绫从周琼玉那回宫后,就开始计划着后面的事情了。 前段时日,朝廷那群人上书,特别积极的要她开后宫。 她一个现代人,还是个女的,自然是不喜欢这种事。 大臣们嘴皮子都磨破了,结果全被她打发掉了。 但现如今不一样,她决定选妃了! “皇上说,要选妃?”谢晏之放下手中的奏折,望向着前来禀报的小太监。 “是。”小太监回答道,“皇上说,请少师大人帮忙确定几个人选。” “皇上还说了什么?”谢晏之觉得,应当不会那么简单。 “皇上说,御史大夫家新找回来的嫡女,闻说娴静端庄,蕙质兰心,应当在备选行列。”小太监传达着拓拔绫的意思,接着道,“皇上还说,豫国公府的陆二姑娘,虽然身份尊贵,可惜性子跳脱了一些,少师大人千万不要将其写进去。” “你去回禀皇上,就说我知道了。” 小太监退下去后,谢晏之越想越觉得好笑。 不知道还以为拓拔绫多重用他,连选妃这种事,都要让他筹备。 不多时,谢晏之便拟了个帖子,传达了拓拔绫的意思。 陆文慧听闻自己没被选上,气的直接冲到了拓拔绫的寝殿。 “皇上表弟为何不选我?”她有些委屈的道,“我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周妹妹可人,可皇上表弟竟对我没有一点心思吗?” 陆文慧的控诉:皇上你没有心! “表姐,这也不能怪朕啊!”拓拔绫语重心长的道,“选妃一事,乃是少师全权负责,朕也没法过问。” 拓拔绫:你去找姓谢的,与我无瓜。 陆文慧立刻就去找谢晏之麻烦了。 拓拔绫顿觉浑身舒坦,躺下开始给她家小崽子进行胎教。 论甩锅,她是专业的。 第47章 呜呜,她不干净了 拓拔绫心安理得的躺平了几日,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焦头烂额的谢晏之。 她都准备好嘲笑一番了,没想到不仅没看到谢晏之狼狈的模样,反倒把她自己弄得eo了。 看着下首站着的陆文慧,她深觉头疼。 “表姐,不是你想得那样,朕……” 拓拔绫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陆文慧打断了。 下首站着的少女,云鬟雾鬓,眉弯如月,丹唇若朱,一袭湖水绿大袖上襦,下身着间色印花破群,勾勒的腰身纤细,盈盈不足一握,翩翩然如弱水飞羽。 拓拔绫总算是看出来了,陆文慧今日是想要走弱柳扶风的路线。 “皇上表弟不用骗我了,谢少师已经同我说了。”陆文慧低眉敛首,眉目含着几分忧愁。 “同你说了什么?”拓拔绫气的牙痒痒。 谢晏之这厮造谣生事,早晚有一天,她一定将他赶的远远的。 陆文慧这才抬起眼眸,看向着拓拔绫,回答道,“谢少师说,若是皇上表弟想要加上我的名字,他立刻就能加。” “皇上表弟便是这般不喜我吗?连加上我的名字都不肯?”陆文慧问道,“我就知道你觉得我无趣,倒不如直接不理我的好,做什么还要说我好?” “真不是那样,朕并未觉得表姐无趣。”拓拔绫连忙解释道。 “你瞧,皇上表弟又开始给我画饼了,我要是信了,怕是要哭断肠去了。”陆文慧的声线特意掐的尖细,着实不符合她的性格。 拓拔绫很是怀疑,陆文慧真的不是穿来的吗? 这他喵的黛玉体文学,她一个架空朝代的人怎么那么会? “表姐。”拓拔绫眯了眯眸子,很严肃的道,“朕想问你一个很认真的问题。” “嗯?什么问题?”陆文慧暂且恢复了正常。 “你真的不知道电视机,手机这两样东西吗?”拓拔绫说道,考虑陆文慧也有可能是民国时期的人,又说道,“那洋车洋房呢?” 陆文慧摇了摇头,表情困惑,“不知道啊。” “那你刚刚说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皇上表弟怎么知道,我是学来的?”陆文慧见她这么说,只能如实交代了,“我看话本子上,就是这么写的。” “哪个话本子?” “《红楼梦》啊,皇上表弟不知道吗?” 拓拔绫摇了摇头,还真不知道。 难不成曹雪芹也穿来了? “现如今有个叫香山居士的人,写了许多话本子,可火了呢!还有什么《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我不爱看那些,就喜欢《红楼》。” 说起这个,陆文慧可来劲了。 拓拔绫此刻敢断定,那个香山居士一定是穿过来的。 “那个人在哪里?” 陆文慧摇了摇头。 “七喜。”拓拔绫随后便叫来了七喜,而后吩咐下去,要将这位叫香山居士的人找来。 还挺有商业头脑的,她怎么没有想到,卖话本子赚钱呢? 不过……她现如今是坐拥万里江山的人,不比人家差。 “皇上,你为何不愿意选我入宫?”陆文慧想不明白,她觉得自己论家世、论样貌,也不比人家差啊。 “表姐,你回去问问外祖父,倘若他愿意让你入宫,朕就封你为妃。”拓拔绫语重心长的道。 豫国公如今已经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一定会阻止陆文慧进宫。 “好,皇上表弟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陆文慧扬起唇瓣,轻笑了起来。 她连忙回去收拾,打包就回了豫国公府。 拓拔绫叹了一口气,可算把这小姑奶奶送走了。 豫国公是定然不会同意让她入宫的,这样也好,她也该死了这条心。 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拓拔绫觉得陆文慧性子很跳脱,但相处起来很轻松。 不过,要说陆文慧真的对她一见钟情,拼死拼活的想要嫁给她,她是不信了。 拓拔绫总感觉陆文慧心中藏了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只是她没有探究深挖的意思,毕竟谁能没有秘密? 她也有,不能告诉别人,只能埋葬在心底里的秘密。 谢晏之倒是将选妃这件事办的很妥当,选了好几位适龄的闺秀,全都接到了宫中。 只不过一向刚正不阿的御史大夫难得开口,想把周婉儿也送进来。 原因无他,周婉儿觉得自己才是周府的嫡女,无论哪样都比周琼玉强,就算当选也应该是她才对。 拓拔绫听到后,冷笑着回道,“送!一起送进来!”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用极其讽刺的语调道,“朕要让她知道社会的险恶。” “皇上,可不兴说。”兰嬷嬷连忙走过来,对着拓拔绫道,“小皇子听不得这些话。” “嬷嬷,你胡说,朕这明明是小公主。”拓拔绫可不想生一个臭小子,还不知道小崽子爹是什么样,万一跟谢晏之一样是个冰块脸,那她可要愁死了。 还是小姑娘好啊,小姑娘多可爱。 拓拔绫想着,神情突然一滞。 夭寿了,她怎会觉得她的娃会像谢晏之? “是是是,小皇子小公主都好,皇上仔细着身子。”兰嬷嬷拿拓拔绫没办法,只能宠溺的道。 拓拔绫听了兰嬷嬷的话,也提不起来劲。 心口砰砰然跳动着,脑海里则是挥之不去的,属于谢晏之的身影。 当晚,拓拔绫就做了一场荒诞绵延的梦境。 烛火摇曳,躺在榻上的男人乌黑的长发散乱,薄唇泛着一点红,比涂了胭脂还要惑人。 这份美色令她动容,于是她慢慢的抬脚走了过去。 仿佛被蛊惑了一般,蠢蠢欲动的心境无法抑制,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大刀阔斧的坐在了他的身上。 而那两片碍事的衣领已然被扯开,露出与他淡漠凉薄气息极其不相衬的精壮感。 肌肤雪白,几近透明,皮肤下涌动的着青紫的血管,有种易碎的脆弱之感,却又让她爱不释手的抚摸了上去。 她闭上眼,温柔而缓慢地将唇瓣倾上那张唇瓣,吻了上去。 直到餍足后,她才很是轻薄的挑起了他的下巴,语带调笑的道,“美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男人睁开眸子看向着她,声线寒冷。 那双眼如同落入了古井深潭,黑沉沉的,探不到底。 他说,“皇上,是吗?” 我屮艹芔茻…… 谢晏之! 拓拔绫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噩梦!绝对的噩梦! 她怎么会做这种梦,而且梦里的男主角怎么会是谢晏之! 呜呜,她不干净了。 第48章 刚刚的画风绝对错了 拓拔绫前段时日将太傅和大司马的事情丢给了谢晏之处理。 这几日听说已经有眉目了,便宣了人来问。 “你是说,谢晏之将大司马的孙子丢去了边关?”拓拔绫正在看奏折,听到七喜的话,从奏折里抬起了脸。 “回皇上的话,少师大人去了大司马府,二话不说便让人强行带走了李小公子。”七喜回答道,“闻说已经在送往边关的路上了。” “大司马脸色可变了?”拓拔绫追问道。 “那是自然,听一同前去的侍卫说,大司马当场就破口大骂。”七喜极擅长察言观色,见拓拔绫似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便绘声绘色的跟她描绘了当时的场景。 拓拔绫听得捧腹大笑。 “太傅那呢?谢晏之是怎么做的?”拓拔绫迫切的想要知道太傅的反应,一定也很精彩。 “一样的。”七喜说着,半弯下腰,凑近到书案前道,“奴才那同乡说,少师大人一去太傅府中,也是让人押走张小公子。” “太傅斥责少师大人,目无师长。少师大人只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司马那也是这个待遇,因此他会一视同仁。” “太傅是谢晏之的老师?”拓拔绫捕捉到了关键词,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剧情? “皇上不记得了?”七喜问道,立刻又解释着,“少师大人参加科举的那一年,太傅刚好是主考官。” “这样啊!”拓拔绫点了点头。 “谢晏之还参加过科举?是状元吗?”拓拔绫倒是有些好奇了,谢晏之的才华她是知晓的,那绝对是当世第一人。 文采风貌不提,光是心计,就无人能及。 否则老皇帝当年也不会让不及弱冠之年的他成了太子少师。 “奴才依稀记得,少师大人当年有一科未曾考试,名次仍旧名列前茅,但最终并未在前三甲之列。”七喜想了一会,才继续道,“不过少师大人最后被先帝选为了太子少师,也就是皇上您的少师。” “七喜,朕若记得不错,你比朕还要小上一岁!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拓拔绫感叹于七喜的好记性。 她记得谢晏之当原身少师那会,她也才十一岁的年纪。 “奴才总要有些过人之处,不然岂不是对不起皇上这么多年的栽培。”七喜嘴甜的厉害,且这些年确实对朝中各大臣如数家珍。 拓拔绫有时候搜索原身的记忆搜不全,则全靠七喜帮忙提醒。 因此,七喜在宫中是除了元公公和兰嬷嬷以外,很是受宠的一位,也有很多人想要攀附于他。 好在拓拔绫明令禁止过,绝对不允许宫女太监收受贿赂,因此宫中还算清明,七喜也一直遵守着规矩办事,这让拓拔绫对他又多了几分信任。 “看来,谢晏之这回可是将太傅和大司马都得罪了。”拓拔绫舒了口气,顿觉心中舒坦,连近来懒懒的身子骨都越发有动力了。 一切正往她希冀的方向前进。 先断了谢晏之的助力,再慢慢剪除他的势力,而后将他从洛京城赶出去。 或者也可以不赶走,就将他拘在宫中,哪里也不能去,断了他跟所有人的联系。 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拓拔绫想象着谢晏之在宫中如同一只金丝雀,被捆绑被折磨的模样,想想就发笑。 “桀桀桀桀。” “表,表哥。”陆子墨刚好过来,就听到拓拔绫的怪笑。 还怪可怕的。 “你怎么来了?”都没给她通禀一声。 “皇上,刚刚奴才跟您说了。”刚有小太监过来禀报了,七喜也说了一下。 但陷在自己思绪里的拓拔绫没有注意到。 现如今,拓拔绫倒是清醒过来了。 只是她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还想把谢晏之关小黑屋,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吗? 脑海中又浮现了那晚上的梦,脑子是个好东西,但她那晚可能进了点水。 听说怀孕会让自身的雌激素快速升高,才会梦到有关于春天的梦境。 拓拔绫觉得刚刚的画风绝对错了。 重来一遍。 她要兢兢业业搞事业,然后将谢晏之发配边关! “子墨,有什么事吗?”拓拔绫问道,收敛了那些怪异的想法。 “我姐让我给您传个信。”陆子墨说道,眼观鼻鼻观心,难得的正经一回。 “嗯?什么信?”拓拔绫问道,嘴角时不时的扬了下。 她猜测应该是豫国公不同意她进宫这回事,因此陆文慧才会让陆子墨传信,大抵是不想来见她了。 “她让您可以先想给她的封号了。”陆子墨回答道。 拓拔绫差点坐不稳,从椅子上摔下来。 “什,什么?”一定是她听错了。 “祖父他答应让姐进宫了。”陆子墨觉得今日的拓拔绫实在是太怪了,从头到尾透着古怪。 “表哥,你是我表哥吗?” “不可能。”扯犊子! 拓拔绫站起了身,声音大了几分,“朕亲自去问。” 豫国公是怎么回事?年纪大了不记事? 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患了老年痴呆症啊! 明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竟然还要让陆文慧进宫,这不是在坑她吗? 豫国公府。 拓拔绫坐在豫国公的院子里,和他大眼瞪着小眼。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还是豫国公撑不住,眼睛酸的厉害,就率先眨了眨眼睛。 “老了,不中用了。”他说道,语气倒是没有丝毫遗憾的感觉,好像还颇为的得意。 “外祖父,您最近身体还好吗?”拓拔绫问道,面色沉沉的。 “老当益壮,身体倍儿棒。” 不是他自夸,他能山上打一头老虎。 “那您让表姐进宫!”拓拔绫炸毛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 她的老天鹅。 照陆文慧这种彪悍的性格,绝对能做出半夜爬床的举动。 万一她朝着自己胸口一摸…… 露馅了。 “都是当皇上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性子,就跟你娘一个样。”豫国公老神在在的道,神色平静,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难道外祖父是故意的?”拓拔绫探过头去,压低着声音问道,“有何深意?” “文慧对你绝无意思,你若是不主动,她也不会去打扰你,她在宫中,你的身份可保。” 拓拔绫听完豫国公的话,眉头微皱。 豫国公恐怕是对自己家孙女没有清醒深刻的认知。 就单单陆文慧在宫里住的那几日,不下数十次想要往她身上扑了。 第49章 开后宫也不是不行 拓拔绫陷入了为难之中。 论如何不动声色的提醒豫国公,您的孙女跟您想得不一样? 豫国公一无所知,见拓拔绫不说话,拍胸脯保证道,“皇上只管放心,文慧那我已经吩咐好了,她定会在宫中安分守己的。” “成!”拓拔绫扬起嘴角, 勉强的笑了笑,“多谢外祖父了。” 豫国公乃是一片好心,所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然而,自从陆文慧进了宫后,别说安分守己了,她就如同一只螃蟹一样,是横着走的。 今日把太常卿家的小姐弄哭,明日将吏部尚书的姑娘惹生气,后日又将御史大夫的女儿推倒在地。 所作所为,简直如同恶霸一般,横行无忌! “御史大夫家的女儿?”拓拔绫听说后,身子坐直,面露困惑。 陆文慧之前跟周琼玉的关系挺不错的啊,怎么现在反目成仇了? 她叹气道,“终究是要为了朕打一架吗?” “是周二小姐。”七喜知道拓拔绫对周大小姐很是关注,因此提醒道。 “哦,那没事。”拓拔绫又重新瘫在了椅子上。 怪她自作多情了,不过问题不大。 周婉儿被挤兑,那是她自找的,拓拔绫乐见其成,甚至还想要再去踩一脚。 于是翌日,拓拔绫便去了闺秀们所在的吟春园。 “皇上驾到。”七喜站的笔直,抬高着下巴喊道。 正在接受训练的闺秀们几乎都慌乱了起来,纷纷整理起衣物,想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皇上。 “臣女参见皇上。” 齐齐的请安,声音如莺歌燕舞一般的动听。 拓拔绫朝着跪下的闺秀们看去,一个个穿着花红柳绿,姿容清丽,着实赏心悦目。 其实,开后宫也不是不行! “平身!”她说道,语调清浅,没有过于的热络。 “朕只是过来看看,大家不必拘礼。”拓拔绫说道,朝着周琼玉眨了眨眼眸。 周琼玉低头轻笑。 陆文慧鼓了鼓双颊,上前一步,“皇上表弟是不是来看我的?” “不是。”拓拔绫摇了摇头,“朕是来看御史大夫家的女儿。” “皇上表弟是来找琼玉的?”陆文慧问道。 “周琼玉是皇上亲点的人,自是来看她的。” “谁让琼玉长得最好看呢!” 闺秀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拓拔绫眯了眯眼眸,浑身透露出几分低冷的气压。 理会了她意思的七喜,连忙说道,“肃静。” 拓拔绫注意到,一直低着头的周婉儿绞着手指,很明显的气怒。 她该是很恨周琼玉! 周婉儿如何不恨?她这个进宫的机会,还是御史大夫求来的。 自从周琼玉来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倘若不是她,她周婉儿就是御史大夫唯一的嫡女,皇上要来看的人也是她。 拓拔绫环视了一圈,开腔问道,“谁是御史大夫家的女儿?” “琼玉,叫你呢!”陆文慧有些吃味的道。 周琼玉没有动。 “七喜,朕记得是叫什么周豌豆?” “皇上,奴才记得,好像不是叫这个名。”七喜回答道,同拓拔绫一唱一和,很是配合。 “皇上表弟说的莫不是周婉儿?” “哦哦,婉儿。”拓拔绫点了点头,末了抬起一只手置于前,询问道,“周婉儿是谁?” 周婉儿的心脏砰砰跳动了起来。 既有些欣喜,期待,又有些害怕。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是来找她的! “婉儿姑娘是哪一位?”七喜又问道,“还不快快出来。” “臣女周婉儿,见过皇上。”周婉儿走出来后,朝着拓拔绫屈膝行礼。 很是规范的一套动作,将自己知书达理的一面展现出来。 拓拔绫要不是知道原书剧情,加上曾经看见过周婉儿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怕是就要被她骗过去了。 “抬起头来,朕看一看。” 周婉儿依言,嘴角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慢慢的抬起头,掀动着眼眸。 她露出自己最美的一面,期待着皇上见到她后,能惊为天人,而后一下子被她俘获。 这样她就能成为皇妃了,若是运气再好一点,恩宠不断,当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当周婉儿眼中倒映出那人的模样时,脸上的笑立时就僵硬了。 怎么会是他! “咦,怎么那么丑?”拓拔绫很是嫌弃的道。 众人原以为拓拔绫会看中周婉儿,却没想到听到这一句话。 有几个实在忍不住,掩着唇瓣轻笑了起来。 周婉儿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霎是精彩。 拓拔绫倒是没有在吟春园里待很久,毕竟她如今的身份乃是当今皇上,不好跟一个臣女计较。 但周婉儿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连夜就要收拾包袱离开。 然而,宫中的嬷嬷又怎会让她如意。 “慢说姑娘还不是宫中的主子,就算姑娘成了主子,也断然没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 周婉儿只能去找周琼玉的麻烦。 周琼玉正在研究医术,自她来了宫中后,拓拔绫就让人搬了好些医术过来。 周婉儿进屋后,直接将周琼玉面前的医书扯走,扔在了地上,还恶狠狠的踩了两脚。 “周琼玉,你就是故意的,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明知道皇上就是那日在无相寺遇见的人,她竟然从未和她说过。 否则她又怎会缠着御史大夫和周夫人,硬是要来宫中参加选秀。 简直是自取其辱! 周琼玉淡笑着,话语说的甚是心平气和,“就算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你!”周婉儿咬着唇瓣,语气很重,“周琼玉,别以为你一定会成为皇妃,吏部尚书、太常卿和豫国公府,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总有一日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 “你要如何让我身败名裂?”周琼玉问道,压根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站起身,逼近着周婉儿,“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这皇妃我当定了,而你,最好不要惹我。” 在周府的时候,周婉儿就三番四次的想要陷害她。 若不是为了不让周夫人伤心,周琼玉早就对她动手了。 “周婉儿,你抢了我的身份,成为周府嫡女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周琼玉从骨子里溢出着凉薄的气息,一字一句极其冰冷的提醒道,“你娘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可是煞费苦心呢!” 周婉儿被周琼玉的眼神看得往后面退了一步,咬住唇,心尖跟着发颤。 周琼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第50章 绝对不会轻易丢了心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婉儿丢下这句话,连忙跑走了。 她心虚的厉害,生怕继续留在这会被周琼玉看出端倪。 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屋子后,周婉儿揣着的心口仍旧慌乱不堪。 她在屋内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叨着,“周琼玉怎会知道,娘明明说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小姐,小姐……”丫鬟绿竹站在周婉儿的身后,喊道。 “死丫头,想吓死我吗?”周婉儿回头,刚好看见了绿竹那张放大的脸。 因着心虚,她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一巴掌打在绿竹的脸上。 绿竹因为惯性倒在四方桌上,额头磕破了。 看着绿竹脸上流下的鲜血,周婉儿突然就笑了。 夜色里,她脸上的笑有那么几分癫狂的味道。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倘若让周琼玉出了事,那她就还是周府唯一的嫡女,她娘做的事情也没有人会知道。 隔了几日,吟春园里发生了一件命案。 周琼玉掉入了水中,而周婉儿的丫鬟绿竹则死了。 宫中几年来都没有发生过命案,这事自然很严重。 因后宫中并无女眷,拓拔绫只能自己管了。 七喜前来将查到的线索同拓拔绫禀报后,询问道,“皇上,种种迹象似乎对周大小姐不利。” “嗯,朕知道,”拓拔绫轻蹙着眉头,倒不是觉得这件事令人头疼。 她自然是相信周琼玉的,也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周婉儿在捣鬼。 只是要怎么将这件事情完美解决呢? 拓拔绫从椅子上起身,七喜连忙凑过去,“皇上。” “朕去看看。” 拓拔绫刚出了殿门口,迎面就碰上了谢晏之。 “皇上要去哪里?”谢晏之问道,嗓音低哑,眸底神色不甚清明。 “吟春园。”拓拔绫回答道。 “皇上要去看周姑娘吗?”谢晏之唇角微微一弯,眸中明光闪烁,那看似温静平和的面容实则酿出一抹凉薄。 “自然了。”拓拔绫不明所以,望向着谢晏之,问道,“朕要去看琼玉,有什么问题吗?” “周姑娘如今牵扯到命案之中,皇上此时去看她,怕是不太妥当。” 拓拔绫闻言,轻笑了起来。 “有何不妥?朕是皇帝。”她反问道,眼神轻蔑的落在谢晏之的身上,“该不会你觉得琼玉就是凶手?” 朔州城那段时日的相处,拓拔绫不信谢晏之不知道周琼玉的为人。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拓拔绫追问道。 “皇上对周姑娘的关心已经超出了寻常,本就为她招来了麻烦,倘若继续这样下去,周姑娘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谢晏之的气场颇为的凌冽,尤其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属于他的所有的强悍一并涌了过来。 拓拔绫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觉。 谢晏之似乎对周琼玉颇为的关心。 “你喜欢琼玉吗?”她这么想着,也问出了口。 拓拔绫盯着面前的男人,嘴角微抿,没什么表情,可瞳眸却有些扩张。 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里,她已经想了很多。 倘若谢晏之真的喜欢周琼玉,她要不要成全他们? 垂在两侧的手指紧了紧,这一下拓拔绫倒是紧张了起来。 原书中谢晏之并无官配,可她有时候会想,为何这样的人不是男主? 如果他和周琼玉凑成一对,应该也很精彩。 所以,他喜欢周琼玉吗? 那种迫切想要知道,却又害怕知道的心绪紧紧萦绕着,拓拔绫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谢晏之的表情。 谢晏之的凤眸淡淡的一瞥,声线有些冰冷,一字一顿的道,“微臣从未说过喜欢周姑娘,皇上大可放心。” 不知怎得,听到谢晏之的话,拓拔绫确实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觉得朕不该去看琼玉?”拓拔绫道,在他漠然的视线中并不服输,“可朕是皇帝,朕想要做什么,还有谁能阻止不成?” 这话并不是带有赌气的成分。 这所谓的不去看她,就是保护她的想法,可真是太可笑了。 既然她决心让周琼玉入宫,成为她的皇妃,那她也必然会保护好她。 这种保护不是偷偷摸摸,也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光明正大。 “少师,倘若有一日你有了心上人,可不要自以为这种便是对她的爱护。”拓拔绫提醒道,随后挥一挥衣袖,却没带走任何云彩。 谢晏之站着未动,有风轻轻扬起他墨色的长发。 日光落在他身上,将他雪白的衣袍染上了一层金光,而那低垂的面容,陷落在阴影里,好似朔风冰河一般,不带丝毫的温度。 他乌沉沉的瞳眸里盛满着嘲讽,连同着嘴角,那勾起的一点细微的弧度,都透着深重的讥讽。 “呵——”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谢晏之掀动着眼眸,神色冷漠。 心上人? 他从未想过会有那一日,也绝对不会轻易丢了心。 这东西对于他而言,只会是拖累。 …… 周琼玉被推下了水,感染了风寒。 因着与命案牵扯上了关系,她被限制在屋内,不得外出。 丫鬟敛秋有些不服气的道,“小姐明明也是被人推下了水,为何绿竹的死要算在小姐的头上?” “是啊,现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熙春接过敛秋的话,她觑了周琼玉一眼,小心翼翼的开腔问道,“小姐,您还有别的法子吗?” “好说出法子,让你去通风报信吗?”周琼玉冷冷的望向着熙春。 熙春愣了一下,立刻哭丧着脸道,“小姐,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奴婢没有。” “是吗?” 周琼玉慢条斯理的道,神情异常冷静,“那几日皆是你提醒我随身带着香囊,可偏偏那一日香囊不见了,你什么也没说。” “奴婢,奴婢一时之间,也忘记了。”熙春眼珠转了转,面容一片慌乱。 “忘记了?那可真是巧了,转眼间,那香囊便被绿竹攥在了手中。” “熙春,难道真的是你干的?你为何要害小姐?”敛秋质问道,不可置信的望着熙春。 “小姐,奴婢冤枉。”熙春跪了下来,不停的摇头否认。 周琼玉冷笑着,并未说话。 “皇上驾到。” 屋外响起着尖细的声音,周琼玉走过去打开了门。 她正要跪下,拓拔绫却扶住了她。 “琼玉,身体怎么样了?”拓拔绫关切的问道。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一声问话,周琼玉的眼圈蓦然就红了。 第51章 朕感觉最近胸肌变大了 “琼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拓拔绫见她这个模样,也慌了。 “要不要我宣太医过来瞧瞧?” 怎么好端端的,像是要哭出来了? 救命,她没有哄过女孩子啊! “我没事。”周琼玉摇了摇头,想让拓拔绫放宽心,便浅浅的笑了一下。 她只是有些明白自己的处境。 现如今她陷入杀人风波中,即使死的那个人仅仅是个丫鬟,无权无势,可贴在她身上的标签自是不见好。 周琼玉没有想过,如今这样风口浪尖的时刻,拓拔绫竟然还会来看她。 而且她是皇上啊! “没事就好,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朕,朕帮你出气。”拓拔绫说着,便握住了周琼玉的手。 她像是要给予她力量,眼神充满着坚定和支持。 “皇上为何总是对我这般好?”盈盈双眸满含水光,周琼玉凝视着拓拔绫,询问道。 她们相识的时间明明不长,但似乎已经胜过了许多相知相交已久的人。 拓拔绫仔细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因为琼玉你值得。” 当初在山洞里,周琼玉本就识破了她的身份,可她并未告诉任何人,而是自己默默消化,待到她醒来后,才询问原因。 还宁愿担着被人误会怀有身孕的风险,也要替她抓来安胎药。 从那时起,拓拔绫就想要将周琼玉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中。 得到这个答案后,周琼玉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熙春仍旧跪在地上,此刻看着拓拔绫对周琼玉的嘘寒问暖,才知道自己押错了宝。 怎么会这样? 她瘫坐在地上, 面如死灰。 拓拔绫注意到周琼玉房中的人,疑惑的问,“琼玉,你房中那个丫鬟是怎么一回事?” “无事,犯了一点错而已。”周琼玉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她如今没有充分的证据,仅仅靠自己的话无法令人信服。 “是这个丫鬟是吗?”拓拔绫一下子就猜中了,语调不由的厉了几分,“直接交给刑部!” “可是……” “琼玉,不单单是为了你。”拓拔绫说道,面容严肃,“朕需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解决这件事。” 周琼玉下意识的看向着拓拔绫的肚子。 拓拔绫穿着的衣服很明显要大一号,她本身身子纤细瘦弱,所以看不太出来。 可她如今已经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时间再长一点,恐怕她的肚子也瞒不下来了。 “嗯。”周琼玉点了点头。 “七喜,让人将这个丫鬟带走。”拓拔绫目光落在熙春的身上,语调极其威严的道。 她一点也不同情背主的人,在她看来,背叛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原谅的事情。 “小姐,奴婢是冤枉的,小姐您救救奴婢。”熙春一听要被拉去刑部,立刻扑到周琼玉的脚边,求饶道。 周琼玉不为所动。 毕竟同情敌人,最后害的就是自己。 熙春被拉走了,声音也越来越远。 拓拔绫在院中同周琼玉聊了一会才离开,不过这件事自是宣扬开了。 几位小姐吵着要回去,不想参与这劳什子的选妃了。 谁能干得过周琼玉? 皇上给她当后台,明知周琼玉可能有罪,还要亲自去看她,对她关怀备注,陪她看星星看月亮,纾解心情。 那她们还选个什么? 走走走,给周琼玉当陪衬,还不如回家绣花呢! “那就让她们都回去!”拓拔绫很是无所谓,反正除了周琼玉,她谁也不会选。 “皇上。”元公公不大赞同,就在拓拔绫的耳边不停的叨叨。 “皇上此番已经惹了那些大臣们不高兴了。” “不高兴就不高兴,难不成朕还要负责像杂技团一样哄他们开心?”拓拔绫挑起眉头,不悦的道。 元公公又说,“皇上,若是真的让那群大家小姐们走了,恐怕这折子都要满天飞了。” “满天飞不是还有谢晏之兜着吗?”拓拔绫无所畏惧,反正是谢晏之替她先过一遍折子,然后才能到她的面前。 “皇上……” “好了,元公公。”拓拔绫截断了元公公的话,“你一直说,累不累啊,渴不渴啊?” “倒还真有点渴。”元公公顺着她的话说道,而后才反应过来,“不是,老奴……” “七喜,还不快给你干爹端杯茶来。” 七喜在拓拔绫登基后,便认了元公公做干爹。 他一向上道,听着拓拔绫的话连忙就端了茶赔罪,“干爹,瞧我这没眼力见的,您喝茶。” 元公公接过茶,喝了一口。 等到他放下茶盏,正准备继续给拓拔绫说道说道的时候,拓拔绫已经不见了。 懵了一瞬,元公公问道,“皇上人呢?” “干爹,皇上去里间休息了。”七喜回答道。 元公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拓拔绫每日要午睡一小会,正进入香甜的梦乡,就感觉有一道视线紧盯着自己。 她睁开眼睛,和谢晏之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你,你怎么在这里?”黑白分明的瞳眸瞪大,她神情惊诧。 她裹胸布可是脱了的! 拓拔绫不由的攥紧被子,慢慢的提高,拦在胸前。 不过一想,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干脆直接拿下了被子,很是硬气的道,“朕感觉最近胸肌变大了,你要不要摸一摸?” 话一出口,四下寂静。 谢晏之的目光在她的胸部看了一眼,而后很是无情的挪开。 “不必了。”他没有这个爱好。 拓拔绫心口砰砰的跳着,还好谢晏之拒绝了。 不然一摸……哦吼,完蛋! “对了,少师还未说过来做什么?”拓拔绫掠过之前的话题,继续问道。 “是皇上让微臣前来的。”谢晏之回答道。 “朕没有。”拓拔绫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叫人传唤谢晏之。 “皇上说,周姑娘那件案子若是有眉目了,便立刻过来告诉您。” 拓拔绫:…… 她好像是说过。 “已经查出来了?” “嗯。”谢晏之随即就将事情说了一遍。 拓拔绫一点也不意外,周婉儿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直接在皇宫中杀人。 只是绿竹投湖,她想要栽赃在周琼玉的身上,因此才会收买熙春。 她确实动过心思,想要害死周琼玉,可到底胆窃了,就只吩咐绿竹将周琼玉推入了湖中泄愤。 至于绿竹,则是受不了她的打骂,自己寻死了。 “刑部怎么说?” “因是周御史的家眷,刑部想问过皇上的意见。” “去问问周御史。”拓拔绫不耐烦操这个心,还是留给周显烦去! 第52章 这人能处,有事他真能上 谢晏之站着未动,目光落在拓拔绫的身上。 “还有事?”拓拔绫见他也不离开,开腔问道。 “皇上最近确实胖了许多。”谢晏之凤眸微眯,声线略带着调笑的意味。 拓拔绫真心肌梗塞了一下。 她胖了?竟然说她胖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明明没有胖,他胡说。 谢晏之你是狗!不说这一句你会死吗? “谢……” 拓拔绫朝前看去,谢晏之已经转身离开了寝殿。 拓拔绫这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今日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都惶恐不安,皇上也不知怎么了,抓着人就问她胖不胖。 “皇上,不……不胖啊。”被拓拔绫询问的宫女面色苍白,唇瓣哆嗦着道。 “朕不胖?”拓拔绫紧蹙着眉头,还是不能肯定,“你确定吗?” “胖胖胖。”宫女听着这话,连忙改了措辞。 “你说朕胖?”拓拔绫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宫女连忙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罢了,你起来!”拓拔绫自然不可能跟一个宫女计较,挥挥手就让人下去了。 她在寝殿中拿着个铜镜左右看了看,兰嬷嬷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着道,“不过是少师大人随口一言,皇上您怎得就这般放在心上了。” “嬷嬷,谢晏之竟然说朕胖?朕哪里胖了?”拓拔绫反问道,鼓了鼓双颊,十分不满。 哪怕肚子里揣个球,她也敢断定自己的体重决计没有过百。 “皇上这段时日吃得好,睡得好,加之又怀有身孕,自然是瞧着圆润一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兰嬷嬷说道。 “嬷嬷,朕不胖。”拓拔绫强调着,哭丧着一张小脸。 她最多只是可爱到膨胀好嘛! 兰嬷嬷满脸“好好好,皇上不胖”的神色,又端来茶点让拓拔绫吃一些,“皇上多吃些,小皇子定然喜欢的。” 拓拔绫看着那几碟五颜六色的糕点,咽了咽喉咙,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拿。 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胖了。 兰嬷嬷这么好的手艺,她不胖个三四十斤都对不起她的投喂。 抿着唇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拓拔绫认命了。 能吃是福,胖就胖点! “主子,皇上今日也不知怎得,逮着人就问,他是不是胖了。”次北算是宫中的百晓生,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尤其是关于拓拔绫的,一律会告诉谢晏之。 谢晏之正在写字,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愣了几秒钟的时间,他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主子,您说小皇帝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啊?”次北自顾自的道。 谢晏之掀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语调不咸不淡的道,“听闻皇上身边最近缺贴身之人。” “主子,属下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未办,属下这就去。”次北哪里能没听明白谢晏之的言外之意,因此连忙找借口离开。 他不想当次北公公! 谢晏之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被他写坏了的字,轻笑着摇了摇头。 …… 周显作为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负责监督百官,整肃纲纪之权,堪比副丞相。 而周婉儿犯错,他以治家不严之名弹劾了自己。 拓拔绫听见之后,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周御史弹劾自己,皇上您说该如何办呐?”刑部尚书也是头一回见这种情况的,现如今周显主动去了刑部,还自请关入了牢里,谁劝都不肯离开。 拓拔绫忍不住想要竖起大拇指。 周显这人真能处,有事他真能自己关自己。 “皇上?”刑部尚书见拓拔绫没有理自己,又喊了一声。 “按照大魏律例,该如何办?”拓拔绫问道。 “这……”刑部尚书踌躇了会,才说道,“轻则降职,重则罢黜。” “嗯,朕想一想。” 拓拔绫伸手抵着额头,垂下眼眸思索了起来。 周显这事确实有些难办。 倘若将其罢黜,那周琼玉无法名正言顺的进宫了,毕竟她的身份已经变成了罪臣之女,可若是就此轻轻揭过……那百官也不会依。 首先她身为皇帝的威严被挑战了,那还得了,说不准其他人纷纷效仿。 再者,这案子同先前太傅和大司马那事不同,可不是说花两个银子就能解决的。 “看来周显是保不住了。”拓拔绫自语道。 本以为解决了黄河水患的事情,周显到时便不会被栽赃了。 可如今看来,他还是会因为另外的事情保不住乌纱帽。 所以,无论如何,原书中的剧情都会以另外的方式展现。 而她推动的剧情,也会随之推进。 也就是说,贺余风还是会来抢她的皇位。 拓拔绫眼眸暗了几度,浑身的气压低冷。 刑部尚书有些站立不安,抬眸看了看拓拔绫,又低下了头。 御史大夫的官职可不低,而且周显这人刚正不阿,也算是国之栋梁,属实是被自家女儿坑了。 刑部尚书决定,回去后就约束自家人,可千万别给他惹麻烦。 “明日早朝再议。”拓拔绫并未立刻给出答案。 翌日早朝。 周显脱官帽请罪,朝堂中议论纷纷。 “众位爱卿有何想法,不若畅所欲言。”拓拔绫半眯了眯眸子,环视一周,最终视线落在身穿青色袍,绣鹤纹图样的人身上。 时下百官多爱绛、皂两色,唯有谢晏之,雷打不动的每日都是青色官服。 导致拓拔绫一度怀疑是不是物资没跟上,就没给他发其他颜色的衣袍。 谢晏之似乎感觉到了拓拔绫的视线,回视了过去,却并未出来说话。 给她装死! “微臣自知有罪,请皇上责罚。”周显跪在下首,双手和额头伏地,加大着声线道。 “周御史这般清醒,怎么治理不好家门之事呢?”拓拔绫问道,语调颇为的严厉。 见还是没人上来协助她定罪,拓拔绫直接朝着元公公看去。 圣旨是早就预备好的,元公公领了示意,便在朝堂上读出来。 “御史大夫周显,治家不严,纵女行凶,藐视大魏律例,其罪当罚。朕念其在任期间兢兢业业,且政绩显着,豁免重罪。今罢黜周显御史大夫一职,望其有悔过之心,众卿家则以儆效尤。” 罢黜还是豁免重罪?这要是定了重罪岂不是得流放或者砍头了? 一时之间,朝堂中人人自危。 “皇上,周御史虽有罪,但也仅仅是治家不严,请皇上从轻发落。”宋大人上前一步,替周显求情道。 “皇上,宋大人所言极是。” “求皇上开恩。” 第53章 她先把他榨干了再说 大殿上的人,三三两两的跪了下来,替周显求情。 大多数人以为,拓拔绫应当会顺水推舟才是,这样或许可保住周显。 毕竟拓拔绫以往的形象,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皇帝。 不过,拓拔绫偏不让他们如意。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就该罚,不仅要罚,还要重罚。”拓拔绫漆黑的眼眸中染着厉色,难掩杀伐决果断的气息。 “周显身为御史大夫,享有监察百官,整肃纲纪之权。可自家之人都管束教养不好,罪加一等。朕未曾将其流放,已然是看在他往日功绩的份上。”她悠悠的道,眸中自是散开冰冷的震慑之意。 敢挑战皇权,这就是下场。 堂下百官皆有些心惊。 拓拔绫这份魄力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 谢晏之立在那,沉黑的眸子朝着拓拔绫望去,脸色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出几分探究。 小皇帝此举,是在杀鸡儆猴。 给谁看? 见大伙儿似乎都有些后怕,拓拔绫继续加重着语气,一锤定音,“朕意已决,倘若再有人替周显求情,一律同罪处之。” 连坐法向来就是那么不讲道理,但她是皇帝,需要讲什么道理? 这波操作,拓拔绫给自己打满分! 周显再次拜倒在地,心服口服的道,“罪臣周显,领旨谢恩。” 下了早朝之后,拓拔绫被谢晏之堵住了去路。 “皇上此番在朝堂上威风凛凛。”谢晏之眉目俊朗,日光落在他身上,偏生有种矜贵的气质流淌其间。 比她还要贵族。 拓拔绫有些不解,他似乎并不像寒门子弟。 “少师过奖了。”想了片刻,拓拔绫搭上他的话。 谢晏之:…… 拓拔绫自然听出来他讽刺的意思,但她就是不接招。 “周显被罢黜,皇上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御史大夫一职,并不简单。”谢晏之问道, “问得好,朕没有。”拓拔绫莹白下巴微微一挑,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她说的自得,甚至很理所当然,“还望少师多替朕筹谋一番,御史大夫这事,就拜托少师了。” 谢晏之想要摆烂,想要重新择主,投入贺余风的怀抱,也得问她同不同意。 她先把他榨干了再说。 到时候留给贺余风一个空壳子,看他们还怎么一起谋朝篡位。 拓拔绫眼珠转了又转,适时表露出几分惆怅之意,跟谢晏之诉苦道,“少师真当朕舍得罢黜周显吗?可若是不罢黜他,恐怕往后会有更多的人不将大魏律例放在眼里,朕再不忍心,也只能割爱了。” “皇上有这般心计,相信先帝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先帝安不安息拓拔绫不知道,她只清楚谢晏之在跟她打马虎眼。 “所以,为了让父皇更加安息,少师是答应朕了。”拓拔绫上前两步,本想拍一拍谢晏之的脑袋,不过他俩的身高差说是最萌也不为过。 她只能象征性的拍了拍谢晏之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那就拜托少师了。” 说完,她就走了。 谢晏之这会倒是没有再拦着她。 他望着拓拔绫的背影,那双眼尾上翘的凤眼里,慢慢的散开着笑意。 “崮山,你说咱们主子对小皇帝到底是什么个看法?”次北抱着剑,询问道。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知。”崮山冷漠的回道。 次北看了他一眼,控诉道,“你可真无趣,你的人生还有别的吗?” 不过片刻,他还是忍不住继续唠叨着,“我这数了一下,以往主子不爱笑,可现在每回看到小皇帝都会笑了,这段时日笑了不下十五次。” “你很闲吗?”崮山扭头,看向着次北。 次北刚要点头,恰好看到了谢晏之望过来的视线,立刻站的笔直,话也不敢多说了。 次北心中默念着,他不想当公公,他不想当公公。 周婉儿被关在了刑部大牢里,原以为能等来周府的人接她,没成想倒是把周显等进来了。 再然后,她等到了一袭圣旨,要将她流放三千里。 周婉儿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瞳眸扩张着。 她连周家的人都没有看见,便被狱卒拖着就要离开。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御史大夫的女儿。放开我,我让你们放开我……” “什么御史大夫,今日便被罢黜了,你啊还是省点力气!”狱卒冷笑着道。 “不可能,我爹是御史大夫,你们骗我。”周婉儿不相信,仍旧大喊大叫着。 她喊了一路,喉咙都哑了,可还是被押进了囚车里。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周婉儿才看到了周夫人和周琼玉。 “母亲,母亲你救救我。” 周夫人如今恨极了周婉儿。 她收养的女儿害的自家丈夫丢了官不说,她竟然还想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并且,周夫人已经知晓,原来当年周琼玉走丢,是周婉儿的亲娘也就是周夫人的庶妹害的,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再原谅周婉儿,更别提心疼她了。 “母亲……” “你已害的你父亲丢了官,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周家的女儿。”周夫人冷下心肠,直接说道。 “母亲,我是您女儿啊,您怎么能不管我?母亲救我。” “劳烦通融一下,我和我妹妹说上两句话。”周琼玉将银子递了过去。 “银子不敢要,周大小姐有话要说,自是可以。”狱卒拒绝后,点头哈腰的退让到了一边。 狱卒是被上头吩咐过了,面前这位可是未来的皇妃。 周琼玉走到了周婉儿的面前,周婉儿仍旧不服气,“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周琼玉面容温婉,语调清浅的道,“妹妹,我早便说过,让你不要惹我。” “周琼玉,是你害的我,是你。”周婉儿伸出手,想要掐周琼玉,周琼玉很轻易的避开。 “周琼玉,父亲如今官职被撤,你又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周婉儿目光充满着怨毒。 即使她被流放了,可周琼玉已经不是官家小姐了,说不准哪日就让觊觎她美貌的人糟践了。 “想是妹妹误会了。”周琼玉的脸上是明艳艳的笑,而后极其温静的吐词,“皇上已经下旨,封我为妃,再过几日,我便是皇妃了。” 周婉儿愣了一瞬,紧接着癫狂的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阿宁。” 周夫人连忙上前护住周琼玉。 “娘,我没事。”周琼玉温柔的道。 “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不要将我流放,求求你……”周婉儿的囚车行驶出了城门口,还能听到她求饶的声音。 周琼玉唇畔的笑意深了深。 倘若周婉儿没有害她之心,也不会落到今日的田地。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第54章 因为她开了上帝视角 宫中的命案一事平息之后,一道圣旨就将周琼玉迎入了宫中,与她一起受封的还有陆文慧。 陆文慧也算是得偿所愿,进了宫,成为了拓拔绫的慧妃。 “皇上表弟果然是喜欢琼玉多一点。” 陆文慧装模作样的拿着个帕子,捏了捏自己的眼角。 可惜要是能有眼泪,拓拔绫还能信她几分。 “表姐,好好说话。”拓拔绫最受不了她装成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明明该是豪气冲天的女汉子,装起柔弱来十分的违和。 “给琼玉封‘辰’妃,为什么给我就取最后一个字?”陆文慧不服气,一看周琼玉的封号就比她用心的多。 “那表姐想要什么封号?”拓拔绫问道。 倒不是她特意给周琼玉取了个“辰”字的封号,而是原书中贺余风当了皇上之后,一开始是封了周琼玉为辰妃,而后才封为皇后。 拓拔绫想着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走向原剧情,不如她先占用了,说不定情节就会因此逆转。 “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皇上表弟。”陆文慧闻言,脸上这才扬起着笑。 “好。”拓拔绫依了她。 陆文慧蹦蹦跳跳的离开。 “皇上。”纱帘后响起一道声音,拓拔绫回头看去,就见周琼玉从中走了出来。 她一袭鹅黄色绣玉兰的掐腰宫裳,梳着惊鹄髻,发间珠玉晃动,流光溢彩,更衬得那张脸艳光逼人。 “臣妾也很好奇,皇上为何会赐下‘辰’这个字。”周琼玉问道,眼巴巴的望着她。 “因为目之所及,日月星辰,皆是你。”拓拔绫说道,难得文艺了一把。 她肯定不能说是因为原书剧情,只能胡诌。 周琼玉的瞳眸一瞬间亮了起来。 她温情脉脉的看着拓拔绫,张了张唇,“皇上……” 拓拔绫没有看到周琼玉的眼神,自顾自的道,“琼玉,你说朕要是走了,文慧会不会发现啊?” “她跟子墨是姐弟,应该是很熟悉的。”拓拔绫唯一担心的就是陆文慧会发现是陆子墨假扮的她,到时候恐怕麻烦就大了。 不然她还是去跟豫国公说,退货? “皇上大可不必担心,臣妾觉得陆姐姐就算知道了,也决计不会说出来的。”周琼玉宽慰道。 拓拔绫点点头,“希望如此。” 她抬起眼眸,看向着周琼玉,关切的问道,“琼玉,你爹怎么样了?” 周显被罢黜在家,该是十分郁闷才是。 好好的御史大夫之职,被一个搅屎棍给搅没了,也是见了天的倒霉。 不过只是因治家不严被罢黜,总比以后因贪污罪被流放的好。 “我爹无事。”周琼玉回答道,“还请皇上放心,我爹还让臣妾同皇上告罪。” “周婉儿干的,与他又没有关系。”拓拔绫分的很清,虽然在朝堂上斥责了周显,但心中并未真的怪罪。 “我爹说,养不教父之过,无论如何这个责任他得背着。”周琼玉语气和神态较为平和,倒是没有因为周显丢了官,有任何的不满。 “琼玉,你其实也很清楚,你那个妹妹多半是被她亲娘你那个姨母教唆了,哪里是听你娘和你爹的话。” 拓拔绫嗤之以鼻,若不是有人教唆,说不准周婉儿还真能养成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凭借周显的位置,少不得还能嫁个如意郎君,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所以人还是不能自己作死。 周婉儿自小就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周夫人和周显皆没有防备,因此人亲娘才将周婉儿教歪了。 “琼玉,朕打算过段时日就让你爹起复。”拓拔绫正襟危坐,对着周琼玉道。 周琼玉愣了一瞬,追问着,“皇上打算如何做?” “御史大夫一职怕是不能了,但换成其他的官职还是可以的。”拓拔绫思索着,就将自己的想法同周琼玉说了。 “皇上怎知,谢少师会起用我爹?”周琼玉觉得奇怪,拓拔绫说的信誓旦旦,谢晏之定然会想法子继续起用周显。 拓拔绫笑了。 自然是因为她开了上帝视角。 原书中,贺余风成了新帝之后,就要将周显重新重用起来,毕竟是自己的老丈人。 可他又不能过于明目张胆,免得其他朝臣不满,只能让谢晏之想法子了。 这也是拓拔绫为何让谢晏之去烦恼选谁继任御史大夫的原因,等谢晏之发觉谁也没有周显能干的时候,就会想办法让周显重新上位了。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可话不能这么跟周琼玉说,她只得语重心长的道,“因为少师跟朕说,觉得周御史太可惜了。” “皇上,其实臣妾能看得出来,爹爹心里是想要继续报效朝廷的。”这话周琼玉原本不想说,因为不想给拓拔绫造成困扰,也不想她因为自己为难。 但听到拓拔绫这么承诺,她也就放心大胆的说了。 “那便只管让你爹放宽心。”拓拔绫言之凿凿的道,“他定然能有这个机会。” “好。” 周琼玉说完,便帮拓拔绫诊脉。 “皇上已快有四个月了!”周琼玉微垂下眼眸,长睫动了动,继续开腔道,“脉象平稳,小皇子很好。” “嗯。”拓拔绫低眸,另一只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这颗小苗发芽了,正在茁壮成长。 这对于她而言多少有些奇妙。 “琼玉,你能不能替朕弄一些美容养颜的方子,还有去斑纹的。”拓拔绫想到怀孕之后,有的人脸上会长斑,肚子上长纹,想想就可怕。 “好,皇上不用担心,臣妾回去就帮皇上调制。” “琼玉,朕真是爱死你了。”拓拔绫高兴的抱住了周琼玉。 周琼玉因着她的话和动作,心脏怦然的跳个不停。 皇上说她爱自己? 细白的牙齿咬了下唇瓣,周琼玉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随着她的笑也开心了起来。 “有琼玉在我身边,朕果然能十分的放心。” 拓拔绫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就是从贺余风手中抢走了周琼玉。 否则,女主这一首好医术,岂不是要便宜贺余风了。 第55章 青青草原都没有那么绿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辰妃娘娘有喜了。”许太医半弯着腰,朝着拓拔绫说道。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违心的很。 “当真?”拓拔绫立刻表现的喜气洋洋。 她在床边坐下,一只手揽着周琼玉的腰身,体贴的道,“怪不得爱妃近日都没什么胃口,原是怀孕了,这可是我大魏的第一个皇子啊!” “皇上,臣妾都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周琼玉也配合着表露出一抹娇羞,半垂着眼眸,手也落在了小腹的位置上。 一副准孕妈的模样。 拓拔绫原以为她自己的演技也是个王者级别了,如今见过豫国公和周琼玉,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这演技,谁见了不夸上一句? 就是这个许老头…… 拓拔绫朝着下首望去,许太医仍旧低垂着脑袋,那额上的豆大的汗珠出卖了他。 紧张个啥?出了事不还有她兜着。 “咳咳。”拓拔绫威严的咳了下,转而提醒道,“许太医,该起身了,辰妃娘娘有喜,你头一个该赏。” “哎。”许太医赶紧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传令下去,今日辰妃娘娘有喜,辰妃宫中人人皆赏。”拓拔绫豪气冲天的道,势必要将辰妃娘娘有喜这事宣扬出去。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中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大声的道。 拓拔绫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枉费她铺垫了那么久。 不过她与周琼玉的这出戏,还得演上六七个月。 …… “主子,辰妃娘娘有喜了。”次北跑回了清晖殿,神秘兮兮的朝着谢晏之说道。 谢晏之掀动着眼眸,看向他。 闲的慌? 次北读懂了他的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不是属下闲着没事,特地去打听皇上和辰妃娘娘的事情,而是辰妃娘娘有喜,皇上高兴便赏赐了一宫的人。” “嗯,你也拿了赏赐。”谢晏之语调随意的道。 “主子怎么知道?”次北顺口便接了话,而后才后知后觉他露馅了。 他连忙奉上拿了的赏银,放在桌角边,解释道,“属下刚好路过,被……被硬塞了二两银子。属下都说不要了,七喜非说要属下也沾沾喜气。” 次北言外之意,他这也是无法拒绝,可不是特意赶巧了去领赏的。 谢晏之的视线轻飘飘的递了过去,逐渐的眯起眼眸,脑海里就浮现了那张狡黠如小狐狸一样的脸。 恐怕这是故意来知会他的! 小皇帝是何意? 次北突然觉得这是个自爆的话题。 见谢晏之久久没有搭话,也摸不准自家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已经说了,那便抹一把心头纵横的老泪,继续道,“主子,属下是觉得这事有问题,这才跟您提一嘴。” 见自家主子朝着自己投来疑惑的神情,次北凑了上去。 “辰妃娘娘怀的绝对不是皇上的孩子。”他信誓旦旦的道,那眼神和表情,就差把“消息可靠,保真”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主子可还记得在朔州城的时候,辰妃娘娘给皇上抓药。” 次北压低着声音,一脸八卦的神色,跟菜市场的大妈们估计也没差了。 “辰妃娘娘在药铺里还抓了安胎药,她定然是早早就有了身孕,现如今成为了皇上的嫔妃,这才爆出来。” “可怜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怕是高兴坏了,还以为自己马上要当爹了。” 次北:咱小皇帝头上长草了,青青草原都没有那么绿的那种。 谢晏之有片刻的怔楞,目光则有些微妙。 “你说什么?”有什么念头极快的闪过,他冷漠的视线从次北的身上划过。 “辰,辰妃娘娘有喜了。”次北简明扼要的道,“不是皇上的。” “……” “属下如今算是知道了,怪不得皇上有段时日总是呕吐,还喜欢吃酸梅子,感情就是辰妃娘娘给带的。” 次北这回是彻底把谢晏之的方向带偏了。 导致谢晏之脑海中刚浮现的那一点念头,也消失殆尽。 “主子,您说这事咱们要告诉皇上吗?”次北虽然看拓拔绫哪哪都不顺眼,但是这种事情,他突然就能体会到拓拔绫的难处。 小皇帝也不容易啊。 当了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给人家喜当爹! 没等到谢晏之回话,次北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不行,他得去提醒一下。 “御青,你来。” “有事?”御青抱着剑,斜睨了一眼次北。 见次北如同招小狗的手势,他就不想搭理他。 “我最近看了个话本子。”次北话刚起了个头,御青就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他状似无意的道,“什么话本子?” 他可不是被话本子吸引了,他就是单纯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最近看的话本子是这样的。”次北斟酌着说道,“话本上说,有一个侍卫他的主子权利很大,但是呢,这个主子有一心爱之人,终于得偿所愿娶回了家。然而过了不久,这位主母就被诊断出怀有身孕。你说这叫什么事?” “这不是好事吗?”御青说道,他感觉次北有问题。 “这哪里是好事啊!”次北说着,看了御青一眼,见对方似乎被迷住了,紧接着道,“这主母怀的就不是主人家的孩子啊!你说这能叫好事?” “啊,还有这种事?”御青大吃一惊,愤愤不平的道,“那这主母是带球嫁人了?这也太过分了。” “嗯嗯。”次北点点头,继续提醒道,“这个侍卫倒是偶然间知道了这事。” “然后呢,那侍卫没告诉自家主子吗?”御青接上话,问道。 “我也不知道,毕竟人先生就写到这里停住了。” 次北言尽于此,就看御青上不上道! “先生不写了吗?后面会发生什么?如果侍卫不说,等孩子大了生下来岂不是晚了?”御青着急了起来,这故事往后要怎么发展啊,他太好奇了。 “御青,咱们这么说。”次北觉得御青可能是陷在了话本子里,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于是他只能再直白点问道,“如果你是那个侍卫,你会告诉你家主子吗?” “那必须啊!” 御青说完,立刻愣住了。 他望着次北,不是他想得那样? 次北拉过他的手,拍了拍,又郑重的点了点头。 哥们,不要怀疑,就是你想得那样。 第56章 换身女装她想都不敢想 “在朕面前,扭扭捏捏的,你是被陆子墨传染了吗?”一整个下午,御青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她跟前晃来晃去,拓拔绫被他晃得头疼。 “次北今日跟属下说,他看了一个话本子。”御青说道,斟酌着措辞,自己该怎么告诉皇上这件事。 “哦?”拓拔绫扬唇笑了笑,眼神里迸发出几分胁迫之意,“这么说来,你找到同好了?那朕干脆送你去少师身边,跟次北一起当值如何?” “皇上,属下对皇上的忠心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拓拔绫接过御青的话,说道。 御青眼前一亮,“皇上,您也爱看话本子吗?” “呵呵。”拓拔绫冷笑着。 这么个拍马屁的台词,她八百年前就知道了好嘛! “皇上,属下还是说一说次北跟属下说起的那个话本子!”御青叹了一口气,重新组织起语言。 他说了一大段,拓拔绫压根没有听进去,直接甩给他一句话。 “说人话,讲重点。” “次北发现辰妃娘娘怀的不是您的孩子。”御青小声的道,说完又赶紧撇清关系,“属下绝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属下也不知他怎么知道了。” 拓拔绫垂下眼眸,倒是没有因御青的话而紧张。 有这样的误会岂不是更好? 照次北那个藏不住话的性格,估计会跟谢晏之说,到时候周琼玉提前“生产”,自是不会再引起他的怀疑。 “这事朕知道了。”拓拔绫高深莫测的道,那双杏眸眼尾上翘,眸中蓄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次北可真是帮了她大忙了,也不枉费她特意让七喜给他发赏银。 赚了! “贺余风到哪里了?”撇开这事之后,拓拔绫询问道。 “临平王世子大约明日午后能到。”御青回答道。 “嗯,你带人去迎接一下。” “属下遵命。”御青还是有些不解,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次北知晓这事,皇上不管了吗?” “不管,随他去!” 不过这事,拓拔绫决定还是要跟周琼玉说一声,毕竟是有关她的名声。 翌日午后,贺余风便带着临平王觐见。 拓拔绫在大殿中接待了他们。 贺余风并不意外拓拔绫就是在朔州城遇见的“凌元”,不过他还是故意说道,“皇上,说来也是巧,臣前段时间在朔州城遇上了一人,与您长得一模一样。” “是吗?”拓拔绫也乐得配合,故作大惊小怪的模样,“那可能是遇着朕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贺余风挑了挑眉头,这话有点熟悉。 不待他深究,拓拔绫就朝着临平王道,“闻说临平王最近身子不太爽利,这才想着要来洛京城治病。” “老臣这病实则断断续续的,好多年了,本不想折腾,只不过犬子说洛京城的大夫有本事一些,非要带着老臣来看,老臣也拿他没办法。”临平王说的话是有些埋怨,实则语气里止不住的骄傲。 “临平王有个孝顺的好儿子啊!”拓拔绫赞叹道,目光挪向着贺余风,“世子真不戳,若是朕将来的儿子也能像世子这般,就太好了。” “皇上过奖了。”贺余风回答道,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辈分似乎矮了一截。 拓拔绫占了个口头的便宜,暗自爽了一下。 “皇上,臣想要打听一人。” “嗯,你说。” “一位姓周的姑娘,她是位大夫。”贺余风还未入京的时候便让人时刻盯着洛京城的动静,也清楚周琼玉已经被封为了辰妃。 不过他不能明说,毕竟这话说出来也太奇怪了。 皇上,我看中了你的皇妃,让她给我爹治病? “这可巧了,朕恰好认识一个姓周的姑娘,还是位大夫。”拓拔绫随着贺余风绕弯子,她倒是有些不懂了,明明能直接了当的说,贺余风非要在这里跟她装模作样,那她也只能奉陪。 “敢问皇上,这位姑娘在何处?”贺余风又问道。 “现已经成为了朕的皇妃了。”拓拔绫说着,有些为难的道,“本来临平王要治病,朕倒是可以让辰妃帮忙看看,可如今辰妃已经有了身孕,怕是辛劳不得。” “周姑娘有了身孕?”贺余风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问出口。 感觉到了贺余风的心肌梗塞,拓拔绫突然觉得浑身舒坦。 你抢我皇位,我抢你女人,公平。 “咳咳——”临平王掩着唇瓣,轻咳了两声。 贺余风这才反应了过来,拱手贺喜着,“臣恭贺皇上。” “这样,朕回去问问辰妃,若是她说可以,便让临平王直接在宫中住下别走了,得了空辰妃就去帮他看病。”拓拔绫知晓周琼玉以往和贺余风有过约定,因此也没有过于的刁难他。 “多谢皇上。” 贺余风和临平王暂时被安排在宫中住下,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拓拔绫也放心一些。 否则贺余风出去笼络人手,她一无所知,说不准赔了夫人又折兵。 “臣妾知道了,过几日便去给临平王看看。”周琼玉心中有数,点了点头。 “好,你不要太辛苦自己。”拓拔绫柔声说道。 “皇上放心。” 周琼玉左右看了看拓拔绫,突然好奇的道,“皇上,您有没有换上过红装?” 拓拔绫:“啥?红装?” 想都不敢想好嘛! “皇上,不如试一试。”周琼玉似是来了兴致,非要拓拔绫试一下女装。 “不不不,不行。”拓拔绫连忙拒绝。 皇宫里人多眼杂,她怕露馅。 “难道皇上不好奇,自己恢复女儿身后是什么模样吗?”周琼玉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她,带着一丝期盼。 拓拔绫确实有点好奇。 话说她年轻的时候,不是……在现代的时候,还曾经披着床单装扮成电视剧里的角色呢! 谁心里没有个古装梦。 可是她穿越过来,就是个“男儿身”,没法圆梦了。 “就一次。”周琼玉往前探了探身子,难得有这么古灵精怪的时刻。 拓拔绫看似勉为其难,实则心里也有些期待。 “那试一下?”她伸出一只手指,杏眸晶亮亮的回视着周琼玉。 她若是换上一身红装,又该是什么模样? 第57章 她可是皇帝,怎么能钻狗洞? 周琼玉支走了殿中的宫女太监,让他们通通不能靠近整座瑶华宫。 而后,她替拓拔绫选了一身桃粉色绣海棠的上襦,下身则是浅绿色的破群,罩着一层烟罗纱,影影绰绰的透出云纹刺绣,将她纤盈的身段勾勒的愈发娇艳。 “皇上这一身装扮,可真是好看?”周琼玉不由的赞叹道。 “是吗?”拓拔绫有些不自信,但是她低眸看了一眼,忍不住浅笑了起来。 周琼玉随即就将拓拔绫拉到铜镜前坐下,替她打扮着,“配上妆容和发髻,应当更动人。” 拓拔绫突然就生出了一些期待。 周琼玉的手很巧,随意便替她挽了一个飞仙髻,插上了几朵山茶花和玉步摇,而后又在她的脸上涂抹了起来。 拓拔绫原就生了一对好看的远山眉,不过她一直用黛子螺描粗了些,现如今周琼玉替她擦拭干净,又重新描绘了几笔,颜色略淡,但细长而舒扬。 小巧的唇瓣再涂上殷红的口脂,配两颊的桃花红。 香腮云鬓,明艳夺目。 周琼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看着拓拔绫。 她一直都知晓她是好看的,那双眼睛尤其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亮晶晶。 做男子打扮的时候,是翩翩少年郎,似玉琳琅,俏丽如迎春绽放,可当拓拔绫换上了一袭红装,又是别样的韵味,她堪知是怎样的姝色倾城。 “琼玉,怎么了吗?”拓拔绫望向着周琼玉,见她不说话,坐在那一动不动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若你不是皇上,一直这身装扮该多好。”周琼玉忍不住说道。 怕是整个洛京城的人都要为其倾倒。 “为何这么说?”拓拔绫有些许的纠结,她一直不敢朝着铜镜里看去。 习惯了一身男装,再换上女装,倒是有点近乡情却的感觉了。 “因为很好看。”周琼玉起身,站到了拓拔绫的身后。 她将双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鼓励道,“皇上,您看看。” 拓拔绫依言,往铜镜里看去。 铜镜中朦胧的映照出少女姣好的容貌,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 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却又透出几分清丽、明艳之色。 这就是她换上女装的模样吗? 拓拔绫不禁想到之前网上看过的段子。 女主照镜子的时候被自己美死了,全剧终。 倒也没那么夸张,但是真的好好看。 她要爱上女装后的自己了。 “皇上,是不是很好看?”周琼玉问道,目光中也不禁带上了笑意。 拓拔绫点了点头,很是臭美的道,“朕原来也是个美人呐!” 大抵是从来不曾穿女装,陡然这么装扮一下,便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所以才会觉得惊艳。 不多时,拓拔绫便想通了。 不能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不可自拔。 她可是皇帝啊! 但她还是想让自己这么稍微的放纵一下。 “皇上要不要去园中逛逛,臣妾吩咐不让人靠近,应当不会有人过来。”周琼玉提议道。 “也成。”拓拔绫自然是心动的,犹豫了一会,便走出了殿内。 屋外清风扬起她的裙摆,她如同跃入了花丛中的蝴蝶,随之起舞。 周琼玉站在一侧,目光温柔的瞧着她。 她心中应该也很郁闷! 倘若她不是皇帝,她也可以换上一身漂亮的装束,自由自在。 她不必每日混在一群男人之中,也不必操心所谓的国家大事,只管她自己快活就好。 周琼玉并不是临时起意想要拓拔绫换上女装,而是最近拓拔绫来她宫中,总会对她的东西好奇。 一会问她这个胭脂如何,一会又说带上发簪会不会压头发? 她就想着,她定然也是好奇喜欢的。 “皇上,您慢点,别摔着自己。”周琼玉从亭子里走下来,朝着拓拔绫喊道。 “朕知道,会小心的。” 拓拔绫回答道。 紧闭的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两人正在欢笑,陡然惊了起来。 “何事?”周琼玉恢复了庄严的语调,开腔问道。 “辰妃娘娘,少师大人求见。”小太监说道。 周琼玉和拓拔绫皆是一愣。 “谢,谢晏之,他怎会来?”拓拔绫舌头都不利索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被谢晏之看到她这幅模样,就完蛋了。 “皇上,臣妾突然想起来,那日皇上说谢少师会帮我爹起复后,臣妾便同他说,要替他看病。” 周琼玉本身也对谢晏之的病情很感兴趣,再加上为了感激谢晏之,这才许诺替他看病。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今日会过来。 拓拔绫:…… 得,她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快,不能让他看到朕。朕去哪里躲着?”拓拔绫突然像个晕头的小蜜蜂一样,从这边蹿到那边,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可以躲藏的地方。 “娘娘?”小太监没有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声。 “皇上不若去殿内躲一躲。”周琼玉提醒道。 “你说的对。”拓拔绫连忙转身,往殿内跑去。 可她跑了一半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随即,她又返回了园中。 “琼玉,你的园子太大了,朕……”找不着方向。 谁知此刻的殿门已经被打开,人也要被周琼玉迎了进来。 拓拔绫惊恐的睁大着眼眸,赶紧弯下腰来,慢慢的往墙角挪去。 咦,狗洞? 宫墙下有一个洞,还挺大的,刚好能容纳一人。 拓拔绫陷入了纠结之中。 她可是皇帝啊!怎么能钻狗洞? 一秒钟后—— 狗洞真香! 总比被谢晏之发现的好。 于是,大魏朝的皇帝拓拔绫,只能不顾形象的钻起了狗洞。 她废了好大的劲,才从狗洞里钻了出来。 可随即便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皂靴。 “少师大人小心。”侍卫抽出刀,朝着拓拔绫呵斥道,“何人敢在宫中放肆?” 拓拔绫能够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探究审视之余,还有几分冰冷。 天要亡她。 她上辈子是炸了银河吗? 谢晏之望着脚下的女子,总觉得身形有几分的熟悉。 可他一时也想不到究竟在哪里看见过。 “少师大人,此女子身份不明,切不可靠近。”侍卫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也是时候该他表现表现了。 拓拔绫简直想就地死亡。 谁能告诉她,为何她为了躲避谢晏之,好不容易选择钻了狗洞。 可一钻出去,还是碰到了他? “抬起头来。”谢晏之微眯着眸子,气势颇为的冷冽。 他乌沉沉的眼瞳落在趴在地上的少女身上,嘴角抿着,目光冰冷的不掺杂任何的情感。 他一定见过她。 第58章 不装了,我摊牌 死寂。 一片死寂中,拓拔绫压根不敢出声,更不敢抬起头来。 倘若被谢晏之看到她的脸,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短短的一分钟内,拓拔绫已经设想了无数的可能。 方案一,她扬起脸朝着谢晏之灿笑,然后说道,“嗨,少师,朕正在spy。你看朕扮演的多好,就跟真的是女儿身一样。” 方案二,眨巴着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眸,可怜巴巴的道,“少师,其实我是皇上的双生姐姐,一直被寄养在外,所以你没见过我。” 方案三,她就是特别硬气且霸道的挺起胸脯,豪横的道,“朕就是皇上本尊,也是女儿身,你能拿朕怎么样?” 这三个方案在拓拔绫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而后她连忙摇了摇头,一一pass! 这修罗场…… 愁人! “抬起头来。”久久没有等到伏在地上的女子有任何的动静,谢晏之的语气不由的更冷了几分。 拓拔绫:求问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消失在谢晏之的面前? 在线等,挺急的。 拓拔绫衡量了一下自己百米冲刺的速度。 肚子里还揣着个娃,恐怕是不行了。 要不直接把她种在地里得了,头朝下的那种。 来年说不准能收获很多个小皇帝。 “少师大人的话,你敢不听?”侍卫简直比谢晏之还要积极,上前就要拉起拓拔绫。 在侍卫的动作之前,拓拔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的脸上糊了一把烂泥,抹成连她亲娘在世都不认识的那种。 “这边风景好,我趴会,别管我。”拓拔绫说道,死活不愿意起身。 但是她抵不住侍卫的大力,只能抬起头,朝着谢晏之看去。 她就不信这样谢晏之还能认出自己。 “你是何人,为何我等没有见过?”侍卫问道,刀锋对准着拓拔绫。 傻逼,皇宫里那么多人,你都见过吗? 再说她脸上都抹成这样了,要是还能认出来,那她不是白抹了。 拓拔绫眯着眸子记下了说话侍卫的长相,这么急着在谢晏之面前表现,等她回去了就给他来个禁言三连。 谢晏之漆黑的瞳眸,如锋芒一般落在拓拔绫的身上。 她避无可避,只觉得浑身仿佛被笼罩在一团冰川里。 冰冻慑人。 自诩手无寸铁,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少女,仍旧伏在地上。 只是用那双杏眸盯着他,颤颤巍巍的道,“奴婢是,是瑶华宫的宫女。” “少师小心,这人必有诈。”侍卫警惕的道,顺便还替谢晏之分析着,“此人身上穿着的乃是云锦宫装,却自称宫女。” dzz,就你见识多。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拓拔绫:如果她手上有一瓶毒药,她一定先将这个侍卫毒哑。 “不装了,我摊牌。”拓拔绫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朝着谢晏之笑,嗓音娇娇软软的,很是清晰,“我是豫国公府的三小姐,今次来宫中是找我小弟和我姐姐的。” “豫国公府的三小姐?”侍卫仍旧积极表现,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爬狗洞。” “本小姐高兴,你管得着?”拓拔绫眉头一拧,威势尽显。 “属下不敢。”侍卫这回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往后退了一步。 谢晏之逐渐的眯起眼眸,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稍显凌乱的发髻,抹的几乎认不出模样的脸,但仍旧能从那双杏眸里看出狡黠灵动之姿,还有一点她这个年纪不能完全压制住的威严和霸气。 他未听说过豫国公府有什么三小姐。 “再怎么说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你们为何非要拦着我?”拓拔绫转了转眸子,先发制人道。 “可,可这是狗洞……”侍卫好心的提醒道。 “我喜欢爬狗洞,和你们有关系?”拓拔绫挑起一边的眉头,下巴抬起,很符合身份的冷哼了一声,尽显刁蛮大小姐的特质。 “陆三小姐误会了。”谢晏之此刻才开腔,声音里辨不出情绪。 他淡淡的瞥眸,那双凤眸里氤氲着几分凉薄的气息,“只不过是陆三小姐的行为非比寻常,才引得侍卫怀疑。” 拓拔绫看着那张如同无暇美玉般的脸,忍不住想要“呲溜”一下。 她从来不怀疑谢晏之的美貌,只不过这人但凡有几分人气,她都能劝说自己留下他。 “你就是那个什么谢晏之!”拓拔绫斜睨着谢晏之,继续用下巴看人,“那现在既然知道本小姐的身份,总该让我走了!” “陆三小姐请。”谢晏之往旁边让了一步。 拓拔绫:这么简单? 她装作闲庭阔步的模样,从谢晏之的身侧走过,而后开始加快着步伐。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等。”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拓拔绫心跳漏了一拍。 该不会谢晏之还是怀疑她的身份了? 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她极其缓慢的如同树懒一般,转过头去。 嘴角向上,拓拔绫努力的挽出一抹笑意,咬牙切齿的问道,“谢少师,还有事吗?” 谢晏之朝着她走去。 “陆三小姐可能不知道。”谢晏之说着,便从袖口拿出了一条帕子。 他递了过去,轻若浮尘的笑了笑,十分体贴的道,“陆三小姐的脸,花了。” 拓拔绫:!!! 若是她说这是时下最流行的妆容,谢晏之会信吗? 大抵是不信的,毕竟这话说出去,她都觉得有毛病。 此时,这帕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过谢晏之这模样,似是铁了心的要让拓拔绫将脸上的泥巴擦个干净了。 拓拔绫伸出手,玉指纤细,柔弱无骨。 她大概是用尽了毕生气力才将帕子接到了手中,而后犹如得了帕金森一般颤抖的摁上了自己的额头。 “谢……谢你。”拓拔绫说道。 可真是她的好老师。 谢晏之俊美的脸上神色浅淡,只是那双凤眸微暗,鸦羽般的乌黑长睫遮住了眼底情绪,那勾翘的眼尾泛着一点红,似是为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深沉和神秘的色调。 他倒要看看,卸下这层伪装之后的脸,又是何模样。 第59章 古代版强抢良家妇男 拓拔绫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她慢慢的擦拭着额上的泥巴,露出一小块雪白的肌肤。 再往下,便是那双灵动的杏眸了。 她突然就不敢动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擦干净了谢晏之这厮一定能认出来。 她手上的动作再慢了一些,只希望此刻的时间能变得亿点点长。 淦,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 琼玉怎么回事? 谢晏之没去看病她都不来找找的吗? 拓拔不知道的是,周琼玉为了给她争取时间,是特意将谢晏之支走了…… 疑问三连过后,拓拔绫还得认命。 这可真是创业未半,而中途蹦迪,不是,崩殂了。 “陆三小姐的手,怎么了?”谢晏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的手哆嗦个不停,眉目间略过一层冷戾之色。 她越是不想要暴露出真面目,谢晏之便越好奇。 “说来你可能不信。”拓拔绫咽了咽喉咙,回答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见到长得好看的,手就有些不利索。” 拓拔绫胡编乱造道,“不若,谢少师转过身去?” 拓拔绫:你太好看了,我怕等会泥巴全糊你脸上了。 拓拔绫想好了,不管怎样,等谢晏之转过身后,她就赶紧跑。 带球跑路,想想就刺激。 谢晏之并未理会她的话,他细细的审视着面前的少女,那双澄澈的眸子瞧着有几分眼熟。 尤其是里面的狡黠,像极了某人。 他的目光阴柔了几分,似笑非笑道,“既是如此,我帮陆三小姐叫个宫女,把脸擦干净了。” 拓拔绫:大可不必。 谢晏之什么时候这么殷勤了?这不科学。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道天籁之音。 “谢少师。”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拓拔绫脚步飞快的朝着陆子墨走过去,而后就挽住了他的手臂。 陆子墨瞪着眼睛:你谁啊? “子墨,三姐找了你好久。”拓拔绫说道,背对着谢晏之使劲朝着陆子墨眨眼睛。 “哦……”陆子墨张大着嘴巴,一只手指着拓拔绫,拖长着音调,眼神里有些欣喜。 他知道了。 “三姐。”拓拔绫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从陆子墨口中蹦出一个“表哥,你怎么这身打扮啊?” 她敢断定,陆子墨一定是认出她了。 “嗯。”拓拔绫的心落回了原处。 谢晏之见陆子墨果真认下了这位陆三小姐,虽然仍旧还是有些怀疑,但没有多说什么。 “三姐,我也找你好久了,走。”陆子墨的胳膊被拓拔绫掐着,理会了她的意思便要带着她离开。 拓拔绫发誓,从今往后,她一定好好对陆子墨。 不再只是压榨他的剩余价值,也不再只当他是个为她所用的工具人。 这他喵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陆·天使·子墨拉着拓拔绫,光明正大的从谢晏之的身边走了。 谢晏之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两人的背影。 那亲昵的姿态做不得假。 难道,豫国公府真的有一位陆三小姐? 倒是他孤陋寡闻了。 两人走远后,陆子墨才压低着声音问道,“表哥,你为什么穿女装?” 拓拔绫就欣赏陆子墨的脑回路。 比如她穿女装这事,正常人恐怕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女儿身了,唯有陆子墨丝毫没感觉,甚至觉得她可能只是有怪癖而已。 “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去你那换身衣服。”拓拔绫可不想穿着女装晃悠,万一又碰到了什么人。 这样的刺激,她不想来第二回。 “表哥,你换好衣服了没?”陆子墨站在门口喊道。 拓拔绫走出来后,陆子墨看呆了。 “表哥,你……你怎么变成了我?” “借你的身份一用,朕要出去一趟。”拓拔绫换上了陆子墨平日里的装扮,瞧着还是挺相似的。 她很清楚,谢晏之这人多疑。 倘若她不去豫国公府提前打好招呼,恐怕等谢晏之追究起来,她的身份就不保了。 “委屈你,先当一下朕。” 拓拔绫恨不得立刻打飞的赶去豫国公府,好在两个地方距离并不是很远。 她马不停蹄的赶到豫国公的院子里后,拎起茶壶就灌了一大口。 豫国公十分心疼,他新买的春茶啊,却又不好说什么。 瞧把孩子渴的,几天没水喝了? 等拓拔绫放下了茶壶后,豫国公斟酌着,询问道,“宫中的日子是不是不太好过?” 茶水都供应不上。 “还好。”拓拔绫不解其意,“外祖父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豫国公摇了摇头。 他这一生要强的外孙女。 拓拔绫还有正事要说,但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便说道,“外祖父,有没有可能,朕还有个表妹?” “表妹?”豫国公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拓拔绫睁大着眸子,不可置信。 还真有? “当年你外祖母在你娘之后还怀了一个孩子,可惜小产了。”豫国公开始追忆起从前,“倘若那个孩子不死,说不准现如今也能生个女儿出来,也就是你表妹。” 拓拔绫:满头问号。 好家伙,豫国公比她还能联想。 “怎么了,好端端问这个事做什么?” 紧接着,拓拔绫就将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同豫国公说了。 “嗯,我知道了。”豫国公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高深莫测的道,“这事你只管放心,定然能替你办的妥当。” 临走前,拓拔绫狐疑的望着豫国公。 她怎么那么不放心呢! 不过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拜托豫国公应付谢晏之了。 翌日一早,坐在龙椅上的拓拔绫差点摔了下来。 “元公公,你说少师为何没来?”今日早朝,谢晏之没能来上朝,拓拔绫还觉得奇怪。 谢晏之这性格,放在现代可是妥妥的工作狂,竟然也有翘班的一天。 简直匪夷所思。 但更令她惊讶的是,元公公刚刚的话。 七喜的声音响起,照着元公公的话,言简意赅的道,“皇上,少师大人被逼婚了。” 豫国公和陆远淮今日一早就去少师府堵门了。 死皮赖脸的要谢晏之负责,说谢晏之昨日遇到了他们家三小姐,陆三小姐对他一见钟情,他必须要迎娶陆三小姐过门。 见谢晏之似乎不同意,豫国公和陆远淮就待在少师府不走了。 拓拔绫一时间难以承受这些信息量,就……崩溃! 古代版强抢良家妇男?逼良为婿? 豫国公,不愧是你! 只是,若是谢晏之答应了迎娶陆三小姐,豫国公要去哪里给他变一个人出来? 第60章 豫国公真乃逼良为婿的典范 “少师今日还是没来早朝?” 拓拔绫望着大殿内,没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未曾。”下首阶梯上的元公公回答道。 “行!”拓拔绫悠悠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豫国公和她舅舅在怎么折磨谢晏之。 这可真不怪她,她虽然让豫国公去解决谢晏之,但没说让他去堵着人家的门,赖着不走啊! 少师府。 豫国公看着棋盘上的白子,渐渐包围了他的黑子,就觉得头疼的厉害。 “这盘不算,重来。”他说道, “爹,您已经重来十回了。”陆远淮不由的道,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就是豫国公不觉得累,他在这看的都审美疲劳了。 “有吗?”豫国公皱着一双眉,眸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瞧老夫这记性,还以为才第二回呢!” 陆远淮:违心不!违心不! “那便不下了,总是赢也没什么意思。”豫国公将棋盘推远了一些,兴致缺缺的道,“孙女婿,你说呢?” 这话说的,陆远淮差点以为一直赢的人是他。 爹咱要点脸,行吗? “好。”谢晏之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开始收拾着棋盘。 “孙女婿,你考虑的如何了?”豫国公又问道,目光炯炯的盯着谢晏之。 谢晏之收拾棋盘的手一滞,微垂的视线落在手中的黑子上,眸中如同沾染了同样的沉黑。 转瞬,他便若无其事的道,“国公爷,谢某自觉配不上陆三小姐。” 脑海中浮现着前日碰上的那位陆三小姐,冒失之余性格也想当的跳脱。 虽不讨厌,但他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毕竟他这样的人,已然身处泥泞之中,从不渴望会有人并肩同行。 “怎么配不上了?我说你能配上你就能。”豫国公板着一张脸,训斥道,“孙女婿你这是在质疑老夫的眼光了?” 陆远淮瞅了豫国公一眼,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就放。”豫国公对于陆远淮的眼神门儿清的很,开腔就道。 “爹,你上一回说自己眼光好的时候,还是给咱们院里的狗配对。”陆远淮说道,脸色有些郁结。 结果你看巧了不是,那两条狗都是公的。 豫国公摸着胡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嘿嘿一笑,“这不一样。” “孙女婿,你就答应了!”豫国公转而又去劝谢晏之。 谢晏之的神色仍是淡淡的,唇角微勾起一点弧度,笑着道,“国公爷多虑了,谢某并未质疑国公爷的眼光。” “那你这是答应了?”豫国公挑起一侧的眉头,没等到谢晏之回答,便自行决断,“就这么说定了。” 豫国公站起身,朝着陆远淮伸出手,“把东西拿出来。” “什么?”陆远淮瞪大着眼睛,他没拿东西啊。 “婚书。”豫国公提醒道。 “哦哦。”陆远淮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了两份热乎的婚书。 还带着他滚烫的体温呢! “孙女婿,在婚书上签个字!”豫国公直接将谢晏之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将婚书摊开,拿了只笔递过去,硬塞在了谢晏之的手中。 谢晏之扫了一眼婚书,上面没写名字。 那位陆三小姐也没有签。 “孙女婿,这笔买卖老夫包你不吃亏不上当。”豫国公看谢晏之还在犹豫,连忙说道,“快签字!” 陆远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爹,哪有上赶着强买强卖的?” 豫国公瞪了他一眼。 臭小子,谁是你爹?胳膊肘尽往外拐。 “国公爷,在下……” 眼瞅着谢晏之还要推辞,豫国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按住了谢晏之的手,在两份婚书上画了个圆圈。 “成了。”他异常高兴的道,总算是解决了他一桩心头大事。 陆远淮朝着婚书上看去…… 一个圈代表着什么?爹您没事? “孺子可教也。”豫国公拍了拍谢晏之的肩膀,笑眯眯的道,“孙女婿,我这就回去将这桩好事告诉我们家小三,等婚书签上了她的名,我再给你送来。” 两人踏出了少师府后,崮山才上前问道,“主子,那婚书……” “无妨。”谢晏之倒是没有在意,脸色平静。 “豫国公今日之事,必然会传到家主那。”崮山提醒道,面色比谢晏之还要沉重,“倘若家主知晓豫国公要私自为您定下婚事,恐怕会不悦。” 谢晏之平静的瞳眸深处,蓦然掀起着风波,之前的温静平和全都消弭的一干二净。 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时刻被人盯着,可他无法选择。 “他们还在金陵吗?”谢晏之问道。 “家主旧疾犯了,仍旧在金陵休养生息。”崮山回答道。 “嗯。” “主子要差人去问一问吗?” “崮山,你想我和他修复关系?”谢晏之问道,声线清冷。 崮山单膝跪地,“属下不敢。” 谢晏之没再说话,目光落在棋盘之上,下垂的长睫落下一层阴翳,眼神幽暗出神。 拓拔绫听说豫国公带着陆远淮已经打道回府了,便又借了陆子墨的身份去了一趟豫国公府。 “来,签上你的名字。”豫国公将两份婚书放在拓拔绫的面前。 拓拔绫:达咩! 看出拓拔绫的眼神在抗拒,豫国公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可是我为你费尽心机才谈成的婚事。” “外祖父,您没事?” 没事就吃溜溜梅,别整这些大无语事件。 豫国公哈哈大笑,“我能有什么事?” “朕跟谢晏之不可能。”拓拔绫说道,她这辈子就没想过要结婚。 “阿绫,外祖父不会诓你,你签了只有好处。”豫国公语重心长的道。 拓拔绫的目光不自觉的飘到了落款处,看着上面画上的圆圈…… 这是什么不可描述的内容吗? “外祖父,这上面签的也不是谢晏之的名字啊!”拓拔绫忍不住提醒道。 豫国公年老眼花,莫不是被诓骗了? “怎么不是了?”豫国公指着那圆圈,加重着声音,“我亲自按着他的手签的。” 四舍五入等于谢晏之签了。 好的,逻辑满分。 她又要给豫国公鼓掌了。 但她看着这个圆圈,总觉得不像签字,倒像是画押。 豫国公真乃逼良为婿的典范。 “你签不签!”豫国公见拓拔绫还在犹豫,突然就转变了神情,老泪纵横的道,“可怜我这个老头子操碎了心啊!一大把年纪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当初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如今……” “外祖父。”拓拔绫赶紧截断了豫国公的话,“朕签,朕签还不行吗?” 第61章 遗传基因牛逼 拓拔绫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在婚书上签下了三个字,“陆小三。” 都怪她心太软,见不得老人落泪。 豫国公见状,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胡子很是自得。 总算解决了他心头一件大事了。 “外祖父,过段时日子墨就要代替朕上岗了。”拓拔绫有些愁,就怕陆子墨会被人看出来。 “嗯。”豫国公倒是没有太在意。 “朕想了想,还是想请外祖父出山。” 豫国公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倒不是拓拔绫故意吹捧他,有他坐镇或许她能安全的苟过这段时日。 “老夫闲云野鹤惯了。”豫国公摇头,没有同意。 “外祖父,若是被人发现是子墨假扮的朕,恐怕……” “不必担心,那群老不死的都没什么用,肯定发现不了。”豫国公一锤定音,给那班子老大臣们定性了。 “阿绫,外祖父给你一样东西。”说完,他又神秘兮兮的道。 “什么?”拓拔绫眨了眨眼眸,总觉得豫国公要给他的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 豫国公在怀里摸了摸。 哎嘿,没摸到。 他又在袖子里掏了掏,还是没掏到。 拓拔绫探着脑袋,询问道,“外祖父,您要给朕的是空气吗?” 豫国公瞪了她一眼,“瞧好了。” 他继续掏了半天,才终于在衣服缝着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玉牌。 “这是什么?”拓拔绫奇怪的接过玉牌,左右看了看。 “这是整个豫国公府的家底。”豫国公笑着回道,语气颇为的自豪。 拓拔绫:“哦,整个豫国公府穷的就只剩下一枚玉牌了?” “你懂什么。”见她这么不上道,豫国公一把夺过玉牌。 不想要?还他。 “外祖父还未说,这到底是什么?”拓拔绫也就故意逗一逗豫国公,见他果真吹胡子瞪眼,就笑了。 她重新接过玉牌,在手中把玩着。 “你知道我与你娘为何变成老死不相往来吗?”豫国公问道。 拓拔绫摇了摇头,这还真不知道。 豫国公苍凉的笑了笑,眸色里沉浸着几分回忆的色调。 “元武帝,也就是你祖父拥有十足的野心,他登基之后荡平外敌,清除内乱,大魏倒是在他的治理下欣欣向荣。不过他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临死前留下遗旨,决不允许皇室子孙迎娶八大姓女子,可早在这之前,陆氏与拓拔氏一直都是牢靠的姻亲关系。” 这点拓拔绫倒是能理解。 自古皇帝几乎都有疑心病,生怕有人抢了自己的皇位。 “先帝当时已经封了你娘为皇后,为了不使你娘为难,我只好放下话来,与她断绝关系。” “这样吗?” 拓拔绫此刻有点能体会到那句话的含义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阿绫,你手中拿着的是能号令陆氏一族的东西。”豫国公说道,眉目紧紧的皱着,“当年八大姓氏何其显赫,只是如今大多数已经没落了。但每个族姓的传统仍旧保留,拥有自己的私兵,可凭借玉牌号令。” 这话拓拔绫懂了,这群人不听信皇权,不畏惧皇权,只听拿着玉牌的人。 怪不得元武帝那么忌惮八大姓。 豢养私兵,这可是天家大忌。 然而,八大姓氏源远流长,盘根错节,且根基颇深,压根无法撼动。元武帝大概也只能从断了姻亲关系一点点的遏制。 “照外祖父这么说,拓拔虽不在八大姓之列,但乃是皇族,理应也有玉牌才对。”拓拔绫好奇的道,她怎么没有。 “自是有的。”豫国公点头。 “那怎么没有传到朕的手上?” 拓拔绫自闭了。 好歹她也是这一代拓拔氏唯一的子孙了,竟然没有这东西。 “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豫国公摇了摇头,“有传言说,当年蠡鹿一战,拓拔氏的私兵全军覆灭。” 拓拔绫:…… 所以,恰好到她就没有了? “阿绫,这玉牌你收好,或许会有用处。” “外祖父要将这玉牌,给朕?”拓拔绫微张着唇,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豫国公。 这可是陆家的玉牌,而她姓拓拔。 “这东西,本就是给你娘的,可惜她去的早。” “那舅舅呢……” 陆远淮是个武将,原本一直镇守边关,但边关无战事,他就回来摆烂了。 反正也不上朝,每日在家待着。 拓拔绫很清楚,这一波人的重要性,所以她不能要。 将玉牌推了回去,她义正词严的道,“阿绫很感谢外祖父的爱护,只是这东西还是给舅舅比较好。” “给他?”豫国公这声音调都变了,带着不屑,讥诮和冷漠。 拓拔绫心思百转千回,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陆远淮不是豫国公的亲儿子? 嘶,豫国公被带绿帽了。 “他个糙汉子需要什么人保护。”豫国公不以为然,硬是让拓拔绫收好。 “啪啪。”他拍了拍手掌,喊道,“出来。” 院墙外跳进来两人,单膝跪地,“拜见家主。” “从今往后,她就是你们的新主子。” 陆二五和陆一三抬起头,看向着面前的人。 在注意到拓拔绫手上的玉牌后,两人喊道,“陆二五,陆一三,见过主子。” 听着这两名字,拓拔绫就觉得不简单。 豫国公可真会起名。 她终于知道陆子墨起名的水准来自于谁了。 遗传基因牛逼。 “外祖父……” “不要跟外祖父客气,往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们去办好了,二五和一三手下还有许多人,足够供你差使了。”豫国公一副豪横的模样,倒是让拓拔绫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成!她也刚好缺点人手,用好了再还给豫国公。 拓拔绫打算过段时日便搬去京郊外养胎,但为了确保无人打扰,她还得给自己安排人手。 原本预备拿自己手中的凤羽卫,豫国公现今将陆氏的人手给了她,那就更好了。 “外祖父,这玉牌上怎么有个图案啊?”拓拔绫感觉到手指尖的凹凸不平,仔细的观察着玉牌。 “这是陆氏的图腾。” 拓拔绫瞪大着眸子,脑海中突然就蹿出了去朔州城发生的一件事。 她中途被人刺杀,那群刺客身上也有图腾。 拓拔绫去屋内取来了纸笔,随后画出了刺客身上图腾的模样,“外祖父,您认得这个图腾吗?” 豫国公看了大半晌,说道,“这猫画的倒是挺传神的。” 拓拔绫:这是老虎! “外祖父,有没有可能,这是一只老虎呢?” “老虎?”豫国公摇了摇头,沉思道,“我只知道贺兰部的图腾是白虎,这老虎倒是不清楚了。” 拓拔绫:…… 今日冷知识,老虎和白虎不是一种动物。 第62章 人在天台,问就是死给你看! “外祖父,你说贺兰部的图腾乃是白虎,是长这样吗?”拓拔绫指着自己画的老虎,问道。 这贺兰部拓拔绫倒是知道一些,位于祁连山,也是八大姓氏之一。 不过贺兰部近年来深居简出,已经不在朝堂上活跃了。 “你这画的,也不像白虎啊!”豫国公说道,眉目紧拧着。 拓拔绫:…… 人在天台,风景不错。 别问,问就是死给你看。 拓拔绫好说歹说才让豫国公承认,这可能就是老虎。 随即她将自己在路上被刺杀的事情,也同豫国公说了。 “绝对是贺兰焕那个老家伙了。”豫国公拍案而起,情绪都激动了起来,“自己晚年不幸,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来。” “贺兰焕?”这名字拓拔绫不熟。 “贺兰焕是贺兰部如今的掌权人。”豫国公解释道,不过也没有太在意,“他不会真的杀了你的,没事,只管放心。” “外祖父如何知道?” “我现在还不能说,如果真是他出手,你信我便好。”豫国公显得高深莫测,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拓拔绫真怕他哪一天把自己的胡子撸秃了。 她想了想没了胡子的豫国公,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甚?”豫国公扭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无事。” 拓拔绫又觉得不太对劲。 倘若真的是贺兰焕派出来的刺客,为何还要派身上明显带着白虎图腾的人呢?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将困惑告诉了豫国公,豫国公不屑的笑,“那哪是为了杀你,那是为了提醒某人。” “提醒谁?”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隔壁老王头还约了我打叶子牌。”豫国公说道,一溜烟就跑了。 拓拔绫不懂豫国公为何这般讳莫如深,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就这么回了皇宫。 等拓拔绫走后,豫国公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粘了一身的蜘蛛网和灰尘。 他拍了拍身上,“她走了?” “是啊国公爷,皇上已经走了。” “哼。”豫国公哼了一声,走到椅子上坐下。 他端起茶盏正准备给自己倒水,结果里面一滴都!没!有!了! “又给我喝完了?”他微张着嘴,气呼呼的道。 老福笑着道,“国公爷,皇上说您这的茶水,最对她的胃口了。” “算她有点眼光。”豫国公老傲娇了,闻言脸上又起了褶子。 “国公爷为何不告诉皇上,谢少师的真实身份呢?”老福问道,面露困惑。 “我老了,也护不了她几回。”豫国公叹了一口气,有些力不从心的道,“自来都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让她同贺兰部扯上关系,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喃喃的道,脑海中便浮现了某一日的场景。 不足七岁的少年立于堂下,眉目俊朗,卓然挺拔。 “我乃贺兰部少主。”他神色泰然自若,受众人瞩目,却丝毫不怵。 一晃眼,二十来年都要过去了,少年虽然改名换姓,也没了往日那股天之骄子的傲气,却更沉稳。 豫国公第一眼见到谢晏之的时候,便猜出了他是谁。 “国公爷尽管放心,老奴看皇上心眼多着呢,不输当年的大小姐,简直和国公爷一模一样。” 豫国公觉得老福这话像是夸,却又好像不是夸。 不管那么多了,权当他在夸自己! “表哥,您总算回来了。”陆子墨瘫在椅子上,见拓拔绫回来了,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 “怎么了?”拓拔绫见他这模样,问道。 “表哥,当皇帝真累,我不想当了。”陆子墨说道,紧接着就跟拓拔绫说起他下午遇到的事。 那几个老大臣也不知哪根筋抽了,吵到他面前硬是让他做主,评判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 “那你怎么说?”拓拔绫十分的好奇。 “我就说让他们划拳,谁赢了就谁对。”陆子墨表示心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整了。 “那结果呢?” “老大人们骂骂咧咧的走了。”一旁的七喜回答道,掩了掩唇,添了一句,“皇上您是没看到,几位老大人脸气的煞白。” 拓拔绫朝着陆子墨竖起了大拇指。 真有你的。 “他们没有发现你是假扮的!” “没有。”陆子墨摇了摇头,不是他自吹,他的表演神乎其乎,那群老大臣们压根就没怀疑。 “挺好的。” 现如今拓拔绫唯一担忧的就是谢晏之。 陆子墨在他面前不一定能装的下去。 得想办法将他解决了。 晚些时候,拓拔绫便去找了周琼玉。 “琼玉,你上回说谢晏之的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拓拔绫想了想,说不准她可以从这里入手,劝谢晏之去养胎……呸,不是,养身体。 周琼玉有些讳莫如深的感觉,于是拓拔绫就懂了。 “跟上次一样?还是不能说?” 周琼玉点了点头。 拓拔绫只能另外想法子了。 她那时与谢晏之打赌,倒背一整本书,一个月就不用去清晖殿。 能拖一天是一天! 谢晏之居住在清晖殿的后屋,云光阁内。 他每日要练上半个时辰的字,才会去睡。 此时正值初夏,屋内门窗大开。有清风拂动,窗外翠竹正冒着新绿,他雪白的衣袍如同带上了光芒,在夜色中闪闪发亮,世间万物不能与他比拟,他飘然而至似神明降临。 拓拔绫站在门口,不由的啧啧称奇。 这颜值、这身材,放现代的话,秒杀一众小鲜肉,妥妥的顶流啊! 大抵是感受到了目光,谢晏之拿着笔的手停在半空中,朝着门边望去。 少年目光澄澈,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装着一些笑意。 “皇上怎么来了?”他问道。 拓拔绫这才抬脚往里走去。 眼神落在谢晏之写的字上,她乖巧的道,“朕自然是来跟少师学习的。” 拓拔绫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七喜打眼色。 七喜点点头,悄咪咪的站到了谢晏之的侧后方。 拓拔绫就站在书案前,与谢晏之面对着面。 她将书案上的纸笔翻了个,对着自己,而后提笔写了两句。 “少师觉得朕这两句诗如何?” 谢晏之朝着纸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皇上的字还需再练一练。”谢晏之面色如常,那双漆黑的瞳眸情绪从不轻易外泄。 拓拔绫:…… 没情趣,活该单身。 她都写了好词夸他了,他竟然不为所动。 第63章 你听朕狡辩…… 拓拔绫对于谢晏之的态度很是不满。 因此原本准备好夸他的话,干脆全吞回了肚子里。 “朕来找少师,是为了背书一事,少师的话还算数吗?”拓拔绫抬高着下巴,倨傲的道。 “微臣还以为皇上已经忘记这事了。”谢晏之回答道,掀动着纤长的羽睫,唇角倒是带上了几许笑。 “如今朕已经准备好了。”拓拔绫说的信心十足,仿佛一张口就能倒背如流。 见她这般模样,倒是有些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那便开始!”谢晏之说道,随即在椅子上坐下。 拓拔绫抿了抿水润的唇瓣,开启了自己的倒背生涯。 “焉得胡,人之为言,然无亦苟……” 一开始很是顺溜的背了一百来个字,而后语速就慢了下来。 尽力了,但她实在是记不住。 她朝着七喜示意,七喜连忙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写好的小抄。 拓拔绫微微一笑,立刻自信了起来。 只要小抄做得好,谁还不是个学霸呢! 这下背的倒不磕磕盼盼了,维持着平稳的速度,甚至她为了秀一手,有的地方抑扬顿挫,背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就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作弊了一样。 谢晏之望向着面前的少年,一双漂亮的凤眸暗了暗。 他轻轻敲了敲书案,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一缕明光,指节弯着的动作使埋在皮肤下的血管暴露无遗。 拓拔绫眯了眯眼睛,小抄上有一行字花掉了,她看不太清楚。 她往前探着脑袋,有些捉急。 “近一些,皇上看不见了。”谢晏之轻轻吐词,七喜依言上前了两步。 而后,两人齐齐一震。 拓拔绫哽了一下。 她可以确定,谢晏之刚刚绝对没有回头,所以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难不成谢晏之后脑勺也长眼睛了? “皇上……”七喜一时也不知道该继续举着小抄,还是收起来,他求助的望向着拓拔绫,不过对方也没有搭理他。 “少师,你听朕狡辩……不是,你听朕解释。” 谢晏之倒是没有打断她的话,一脸“你说,我听着”的表情。 “少师,朕其实没想作弊的。”拓拔绫绞尽脑汁,咬牙对上谢晏之的视线,辩解道,“朕只是怕少师失望,朕太在乎少师了。” 谢晏之唇角终是浅浅地一弯。 太在乎他了吗? “少师,倘若有其他选择,朕绝对不愿让你难过。宁愿自己背上作弊的罪名,也想让你高兴。”拓拔绫张口就来。 漂亮话谁不爱听? 谢晏之他就不爱。 “既是如此,那皇上不若每日都来清晖殿,用过晚膳后,再学习到辰时回去。”谢晏之语气淡淡的,清隽的眉眼显得温和平静,只是眼神里藏不住笑意。 拓拔绫:…… “皇上定然不会拒绝微臣,毕竟皇上怕微臣失望。”他继续说道,神情舒展开来,倒是有些懒散的意味。 百因必有果,她的报应就是谢晏之! 拓拔绫觉得自己需要呼吸器,以维持她余下的八十年人生。 “少师,其实朕一直都想说,晚上看书不好,伤眼睛。”拓拔绫还在据理力争,一想到要和谢晏之朝夕相对,她就头秃。 倒不是不爱学习,就是单纯觉得伤眼睛。 “嗯。” 拓拔绫蓦然睁大眼睛,谢晏之居然应了。 他应了! 从云光阁出来后,拓拔绫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脚步踩在地上,都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谢晏之不仅没让她往后肝到晚上九点,还允许她不用每日都来清晖殿学习,只不过她需要写早朝心得给他看。 临走前,拓拔绫表现的就挺失落的。 她扒在门上,指着天的发誓,“少师,朕还想好好学习的,可惜了。” “那皇上明日就来清晖殿。”谢晏之薄唇轻吐出一句话,吓得拓拔绫赶紧脚底抹油,溜走了。 等人走后,谢晏之看向着拓拔绫留下的诗,无声的笑了。 “主子,已经查到了贺兰余的下落。”崮山接到了宫外传来的讯息,立刻前来禀报谢晏之。 “嗯。”谢晏之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他慢慢将那张写有诗的纸卷了起来,放在一边。 “明日出宫。” “主子不住在皇宫了吗?”崮山停了一下,就理会了谢晏之的意思。 “皇宫中多有不便。”正好他也同小皇帝说好了,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需要留在宫中。 “是。” 拓拔绫解决了谢晏之,且恰好肚子也大了,便着手准备离宫。 “皇上想好了?” “嗯,琼玉你可以时常来看我。”拓拔绫握住周琼玉的手,笑着说道。 “好,皇上一路小心。”周琼玉点了点头,目送着拓拔绫的马车离开。 宽敞且舒适的马车里,拓拔绫正吃着葡萄,悠哉悠哉。 从此天高任鱼跃,海阔任鸟飞。 她要开始放飞自我的生活了。 京郊城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地界。 拓拔绫早早的让人造好了几间小屋子,外面看着普普通通,里面却是极为的讲究,舒适。 毕竟养胎嘛,自然要怎么好怎么来了。 陆二五和陆一三也很稀奇,好端端的男主子,变成了女主子,肚子里还揣了个娃。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从侍卫变成了伙夫。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陆一三将手中的锅铲扔到了一边。 身侧蹲着的陆二五正在生火,吹的一脸的黑灰。 “我也觉得,要不咱走?” 两人正掂量着要不要跑路,就听到院外传来的一声。 “一三,菜炒了没?” 陆一三连忙答道,“主子,马上好。” “没出息。”陆二五轻嗤了一句。 说好的跑路,结果他却临阵退缩了。 拓拔绫此刻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双手叉腰,问道,“二五,你火还没生呢?今日不想吃饭了?” “这就生,这就生。”陆二五也赶紧说道,姿态有多低就放多低。 随后,陆二五和陆一三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冷哼。 拓拔绫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刻不得不说一句,豫国公牛逼。 部下都像极了他。 第64章 她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这群老大臣们,果真没事干,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来找茬。”拓拔绫一边批改奏折,一边骂骂咧咧。 这又不是找茬小游戏,给他们闲的。 原本她养胎的小日子过得倒是还算不错,陆子墨也没有露馅,但这每日送来的早朝内容和奏折,让她质壁分离。 她提笔给陆子墨写了回去,“以后没什么大事不要跟朕说。” 不过,拓拔绫想了想,为避免被老大臣们烦死,她布置了个任务下去。 正值农忙时节,她吩咐,让每位老大臣回家种一亩地,再写三千字心得体会。 好不容易将奏折都批改完了,拓拔绫便去林间散散步。 古代的空气就是好,她呼吸了一大口。 “咳咳——” 拓拔绫差点把自己呛死了。 “好大的味啊!”她说道,便让跟在不远处的陆二五和陆一三去看一看。 “主子,有个血人。” “什么?”拓拔绫以为自己幻听了,不可思议的道,“这个天还有雪人?” 那得列入世界八大奇迹了!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哦,原来不是雪人,是血人! “啧啧,伤这么重还有得救吗?”拓拔绫围着血人转了半天,评头论足了一番。 肩宽窄腰,身量很高,发色乌黑,没准是个绝世大帅比。 “大概是没救了。”陆一三回答道。 “救还是不救?”陆二五紧接着道。 “放这里不管。”拓拔绫左思右想,谁知道会不会是碰瓷,亦或者救出来一个讨债的。 她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挣扎着道,“但是会不会不太道德?” “主子,属下看这人不寻常,不若我们给他搬远点?”陆二五提议道。 “是的,就当没有看见,与咱们本身就没有干系。”陆一三随即附和。 “有道理,那你们随便给他挪个地,就给他搬去镇上,丢医馆门口!”拓拔绫听了两人的话,指挥着陆一三和陆二五将男人搬走。 陆二五:…… 陆一三:??? 说好的随便挪个地?这搬得有点远啊! 不过拓拔绫是主子,她说了算。 两人合力将男人翻了个身,“咚”的一下,撞到了地上的石块,但也没有在意。 正准备再搬起来的时候,拓拔绫突然就叫住了他们。 “等等。”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 这厮长得有点眼熟。 “把人放下。”拓拔绫拿出了帕子,将男人脸上的血污擦拭了干净。 男人姿容绝滟,肤白如雪,紧闭着的凤眸加上黑色的剑眉,如同聚集的青山,俊逸若仙。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 真多灾多难啊! “把人搬回我屋里!”拓拔绫起了身,拍了拍手。 “主子,这人……” “搬回去,然后找个大夫来。”拓拔绫不容拒绝的道,随即率先往前走去。 说来她自己也不信,散个步竟然能捡到个人。 这可真是稀奇了。 “一三,你说主子是什么意思?之前明明要将人运到山下,现如今却要带回屋子里了。” “不知道。”陆二五背着个人,走的有些慢。 “我看这小白脸长得倒是挺俊俏的。” 陆二五的步子一顿,缓缓的转头,望向着陆一三,“你的意思是……” “主子怕不是要将人带回去当压寨夫君!” “还真说不准,我刚刚看到主子眼睛都亮了。” 拓拔绫走了一段路,回过头就发现两人在后面磨磨蹭蹭,交头接耳。 “说我什么坏话了?”她眸光微聚,瞧着陆二五和陆一三。 两人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属下们不敢。” “一三去请大夫,还在这里干什么?” 陆一三得令,立刻飞奔离开。 待到陆二五将男人背去了屋子里后,拓拔绫打来热水,替他擦拭着手上和身上的污渍。 “主子,他伤的似乎很严重。” 身上有几处刀伤,鲜血还在汨汨而流。 男人的面色很白,唇瓣几乎失去了血色,如同易碎的白玉。 “等不到大夫过来了。”拓拔绫说道,表情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她直接上手,将男人的衣带解开。 “主子,使不得。” 陆二五阻止的话刚出口,就听到“撕拉”一声。 拓拔绫嫌衣服脱起来麻烦,直接暴力的撕开了那衣服。 在看到男人身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时,她漆黑的瞳眸微滞了一下。 “二五,给我换一盆热水来,顺便再拿点伤药和白酒。”拓拔绫吩咐道。 她忍着胃里不适的感觉,用纱布替男人擦着身上的血渍,随后又替他上药。 陆二五多次想要上前接手这活,不过拓拔绫没让。 这男人看着瘦,还挺有料的。 拓拔绫的目光时不时的在那诱人的腹肌上晃悠,实在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那手感……绝了。 陆二五在一旁欲言又止,他总算知道为何刚刚他要帮忙,自家主子非不让。 好家伙,果然是垂涎小白脸的美色。 陆一三带着大夫姗姗来迟,见已经包扎的差不多了,开口就道,“还用得着大夫吗?” “让大夫给他看看!”拓拔绫让了个位置,她最多只能清洗伤口加包扎,内调还是得靠大夫。 大夫探着男人的脉搏,时不时的皱眉,摇头。 一副没救了的模样。 “大夫,这人救不活了?”拓拔绫忍不住问道。 不至于,她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伤的太重了,恕老夫无能为力。”大夫医术平平,也不敢夸下海口,只能留有余地的道,“能不能熬得过来,还得看他自己,老夫先替他开几味药。” 拓拔绫心头突然就涌上了一丝陌生的疼痛。 “好,谢谢大夫。”让陆一三去跟大夫去抓药后,拓拔绫又让陆二五去宫中请周琼玉出来一趟。 周琼玉的医术说不定能救得了他。 屋子里很静,只剩下拓拔绫一人的时候,她探过身子,紧盯着床上的男人。 “谢晏之,你上回的命也是朕救的。” “倘若没有朕的允许,你绝对不能死。” 这霸总语录被她运用的炉火纯青,没想到她也有这么油腻的时候。 不过,拓拔绫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伤感情绪,这不对劲啊! 谢晏之死了不是更好? 第65章 分析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分析了 拓拔绫在反复纠结谢晏之到底死还是活的问题中,等来了周琼玉。 “皇上,二五跟臣妾说有急事。”周琼玉一路上赶过来,二五说的有些凌乱,她也没弄清楚。 只听到说,拓拔绫路上捡了个小白脸,垂涎人家美色。 “晚点再说,你先帮他看看。”拓拔绫将周琼玉扯到了屋内。 周琼玉在看到那张脸之后,微楞了一下。 “谢少师?”她不可置信的道,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认错人。 “嗯。”拓拔绫点了点头。 周琼玉替他诊脉后,神情也是有些凝重。 “他怎么样了?” “皇上放心,虽然伤的很重,但臣妾有把握能治好他。”周琼玉斟酌了片刻,才回答道。 见她这么说,拓拔绫就放心了。 为了不干扰周琼玉治病,拓拔绫带着陆二五和陆一三出去了。 见她在门口走来走去,显得很焦灼,陆二五有心宽慰一句,“主子,屋里那人死了也不打紧。” 拓拔绫将眼神递了过去,他继续道,“主子喜欢什么样的美男子,我让一三替你多抢几个回来。” 拓拔绫:? 等等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被cue到的陆一三,为表明忠心,也附和着,“二五说的是,这天下长得好看的也不少,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你们见过比他长得好看的人吗?”拓拔绫顺口接话。 陆二五和陆一三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这还真没见过。 “这不就得了。”拓拔绫说道,也懒得跟他们理论了。 大半个时辰过后,周琼玉推开门走了出来。 “琼玉,快擦擦额上的汗。”拓拔绫掏出了干净的绣帕,很是体贴的替周琼玉擦起了细汗。 周琼玉扇动着长睫毛,唇瓣微弯。 她原以为拓拔绫见到她的第一面,定然是询问谢晏之的情况,但事实与她猜测相反。 皇上果然还是关心她多一点。 “谢少师应是无事了,皇上大抵可以放下心。” “好,多谢琼玉了。” “谢少师为何在此?还伤的这么严重?”周琼玉不解的问道。 “朕也不知道。”拓拔绫摇了摇头,随即就将自己如何捡到谢晏之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五,等会你就将他挪个地,不能放在我们这!”如今的拓拔绫挺着个肚子,而且也是做女子的打扮,自然是不能同谢晏之见面的。 只是,拓拔绫的话音刚落下,里屋就传来了声响。 似是男人从床榻上掉了下来。 “这么快就醒了。”拓拔绫一惊,若是被谢晏之看到她,她的皇帝生涯也算是坐到头了。 “二五你去看看。” 陆二五进去了好一会,再出来之后惊恐的道,“主子,人是傻子。” “什么?” 陆二五咽了咽喉咙,解释道,“属下进去后,那人不停的问,他是谁?我是谁?他在哪里?发生了什么?这我哪里知道啊?”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这是失忆了? “我去看看。”周琼玉说着,便走了进去。 为保险起见,拓拔绫蒙了两层面纱才跟着去看看谢晏之的状况了。 “你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周琼玉问道,谢晏之则摇了摇头。 “你是谁?”他靠在床头,目光澄明,瞧着不似撒谎。 “别是把脑子给摔坏了!”拓拔绫说道,有些苦恼的上下打量着谢晏之,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 愁人。 风光霁月的少师大人,从今往后要变成傻子了吗? 天妒英才啊! 周琼玉再次替谢晏之诊脉,随即又看了看他脑袋的情况。 隐藏在墨发之中,确实有一道被磕破的伤疤,很显然便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怎么样了?”拓拔绫紧张的问道。 虽然她与谢晏之不对付,但是也实在不想面对一个傻了的人。 周琼玉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撞击导致的失忆,但看他的眼神,并没有傻。” “不傻就成。” “你们是谁?”谢晏之警惕的望着面前的几人,如同刚初生的小狼崽。 弱小之余又带着一丝凶狠,特别是眼神,沉黑又晶亮,满满的警惕。 这让拓拔绫起了一些坏心思。 她上前,双手叉腰,往前探着脑袋,故意吓唬他道,“要将你卖了的人。” “我知道你不会。”谢晏之紧紧盯着她,唇瓣突然溢开了一丝笑意。 他说的斩钉截铁,甚至于那嘴角的微笑都有些惑人心神。 拓拔绫哼唧了一下,她才不会被美色捕获。 拉着周琼玉去了外面,拓拔绫说起了谢晏之的事。 “他这失忆多久会好?” 周琼玉摇了摇头,“臣妾也不是很清楚,目前没有办法断定。” 拓拔绫思索了起来,喃喃自语着,“倘若他一直失忆,记不得之前的事情,我给他一个身份,让他忠心于我,而后我再将他调教成我想要的模样,岂不是很棒?” “皇上,您在说什么?”周琼玉没太听清楚,询问道。 “琼玉,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一直失忆啊?” “皇上,倘若一直无法恢复记忆,很可能会伤及自身。”周琼玉身为医者,自是对这些病例有所研究,因此才敢这么说。 “那在朕生下孩子之前呢?”拓拔绫面色寻常,目光却泛着凛冽的冷意。 与其让她总是担心陆子墨会被谢晏之拆穿身份,不如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等她生完孩子回去,谢晏之也不足为惧了。 这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她果然是气运之子。 “可以。”周琼玉点头。 等两人商议完毕后,才回了屋内。 拓拔绫望着谢晏之,很是认真的道,“其实,你是我哥哥。” 虽然她很想当老大,但她这小身板,属实当不了谢晏之的姐姐。 谢晏之神情复杂的望着她,端详了一番才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石头。”拓拔绫随意的一瞥,便看见了门口一块大石头。 跟谢晏之还挺配的,毕竟他性格也是又冷又硬。 “我知道了。”谢晏之低下头,再抬起后便朝着拓拔绫笑。 他的笑很暖,拓拔绫感觉自己的心脏怦然跳动。 “娘子,你是不是在生为夫的气?” “哈?”拓拔绫的脑袋上冒出了无数的问号。 谢晏之紧接着分析道,“你怀有身孕,跟我说话明显有气,这里除了我,旁的人也不可能是孩子的父亲。你说我是你哥哥,哪有哥哥睡在妹妹的屋子里,倘若我不是你的夫君,还会是谁?” 拓拔绫:…… 分析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分析了。 “娘子,为夫说的对吗?”谢晏之又问道。 狗贼,还占她便宜。 第66章 还挺会给自己脑补的 屋子里一片寂静,迟疑了半晌,拓拔绫才开腔说道,“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谢晏之追问道。 “我是好心才让你睡我屋里。”拓拔绫当时没想那么多,正好她屋子里有个罗汉床,她便让二五将谢晏之放了上去。 “是,娘子是好心。”谢晏之点头,面色苍白,轻掩着唇瓣咳了一声。 拓拔绫:…… 说了等于没说,她何必还要浪费这力气? “你还是先休息会!省的伤口又崩了。”怕他情绪波动过大,将好不容易包好的伤口又弄裂开了,拓拔绫说了一句。 “多谢娘子关心。” 拓拔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人长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说着最骚气的话,简直没眼看。 她连忙拉着周琼玉,招呼陆二五和陆一三出去了。 “琼玉,我觉得他这里有点问题。”拓拔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认真的道。 周琼玉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是因为谢少师喊皇上娘子吗?” “琼玉,连你也笑话我。”拓拔绫有些气急败坏。 “皇上有没有想过,谢少师误会了,或许会比较好。”周琼玉安抚道,随即就将自己的想法同拓拔绫说了。 “你的意思是,这样能留下他?”拓拔绫思考着,也觉得周琼玉言之有理。 不若就这样将错就错,顺便再pua一下谢晏之,让他为她所用。 拓拔绫的眼睛瞬间一亮。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拓拔绫再回到屋子里后,谢晏之正站在窗户边。 他瞳眸里一片迷茫,似是对周遭的一切感觉很陌生。 拓拔绫赶紧走上前去,给他一顿说,“怎么不躺着休息,还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我为何会失忆?”谢晏之转头,望向着拓拔绫。 “你问我,我……”拓拔绫指着自己,觉得有些好笑,她怎么会知道? 不过话刚起了个头,她眼珠转了转,一抹笑意转瞬即逝,随即立刻变了表情。 拓拔绫拿着个绣帕在眼角的位置捏了捏,语调凄苦的道,“事情是这样的……” “那一年杏花微雨,我在茫茫人海中瞧见了你,于是让我爹上门提亲。我本以为你是心甘情愿的娶我,后来才知道,你是被我爹逼迫的。”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哪怕我爹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地主,也不能迫使你屈服。所以即使我们成婚了,你也总是想要逃走。” 拓拔绫这话说的大气都不带喘一下,脸不红心不跳。 见谢晏之陷入了沉思,她继续说道,“前几次你为了逃走还摔断了腿,休养了许久才好。我以为你已经认命了,没成想,这次也不知怎么了,竟还是偷偷逃走了,甚至还摔坏了脑袋。” 这是上演古代版的“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拓拔绫觉得有那味了。 谢晏之静静的凝视着拓拔绫,目光深邃晦涩。 他张了张口,唇瓣动了动,“我身上的伤……” “是你为了威胁我,自己砍的。”拓拔绫回答道,见他迟疑,试图说服他,“我手无缚鸡之力,还怀有身孕,总不能是我砍的。” 自己砍自己可还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她情绪似乎激动了起来,谢晏之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娘子,你别生气。” 拓拔绫看向着他,含情脉脉的道,“我知你心有不甘,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我以前是这般吗?”谢晏之产生了怀疑。 “嗯。”拓拔绫点点头。 “是我以前做的不对。”良久的沉默之后,谢晏之才徐徐的开口。 他眼神温柔,注视着拓拔绫。 拓拔绫都差点醉在了那一弯清眸之中。 眨了眨眸子,她郁闷了。 这人真没有毛病吗? 她这谎话编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谢晏之竟然当真了。 在她愣神之际,谢晏之对着她的肚子说道,嗓音中带着浅浅的温柔,“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对你和孩子。”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拓拔绫肚子里的崽子踹了她一下。 “啊!”拓拔绫叫了一声。 “娘子,你怎么了?”谢晏之立刻慌张了起来,眉目里凝着几分担忧。 “他他他他……他踢我了。”拓拔绫舌头都要打结了。 早就听说过孕妇月份大一些的话,孩子会在肚子里踢人。 但拓拔绫眼瞅着自己的崽都已经五个月了,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要不是大夫告诉她,孩子很好,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出了问题。 于是拓拔绫不得不承认,她的崽子可能是遗传了她的基因,跟她一样懒。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肚子又被踢了一下。 “又踢我了。” “娘子别着急,我去找大夫。”谢晏之说着就要离开,被拓拔绫拉住了。 “找什么大夫,这不过是正常的胎动而已。” 拓拔绫很激动,拿起谢晏之的手便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惊喜的道,“他又踢我了,你感受下。” 男人的大掌紧贴着肚子,温热的感觉袭来,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更欢快了,他又踢了两脚。 谢晏之的瞳眸蓦然睁大,神情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整个人呆愣着没有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难以想象,这种感觉也太过奇妙。 “你怎么了?”激动过后,拓拔绫见谢晏之仍旧杵着一动不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无事。”他摇了摇头,看着拓拔绫的目光愈发的温柔。 这是他的妻,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 他以前为何要那般对他们? 心里暗暗的发誓,他会加倍对他们好。 被谢晏之这么看着,拓拔绫抱着自己的双臂,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有些瘆得慌。 该不会适得其反了!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拓拔绫问道,真怕谢晏之是脑子出了问题。 “娘子不必担心,为夫很好,这点伤不碍事的。” 拓拔绫:…… 还挺会给自己脑补的。 她哪里是担心他的伤势,她是怕他脑子坏掉了,还要找人给他看脑子。 “不管你了。”拓拔绫气呼呼的道,随后走了出去。 她实在是同他待不下去了。 第67章 这狗粮真的吃不下去了 此后,谢晏之便以拓拔绫夫君的名义住了下来,拓拔绫睡在里间,而他则睡在外间。 拓拔绫经常起夜的时候,他也会醒来,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这种相处模式,到真是让拓拔绫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不过她很清楚,谢晏之总有一日会恢复记忆,而她也不会完完全全的成为乡野民妇。 “娘子为何总是蒙着面?”谢晏之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至今都没有见过拓拔绫的模样。 拓拔绫放下手中的筷子。 “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爹又为什么逼你娶我吗?”拓拔绫如今已经习惯了自己捏造的故事,接起话来都不需要思考。 “为何?” “因为我长得奇丑无比。”拓拔绫指着自己,很是夸张的道,“我是当地有名的无盐女,没有人愿意娶我。” “我不会嫌弃娘子的。”谢晏之回答道,“而且你一直这样吃饭,不觉得不方便吗?” 起先拓拔绫还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吃,可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地盘,她还要躲着谢晏之,这也太不科学了。 于是,她就出来同他们一起吃饭了。 “那你自戳双目,等你瞎了,我就将面纱拿掉。”拓拔绫说道,一双杏眸看着谢晏之。 她就不信自己提出这要求,谢晏之还能答应。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谢晏之的节操。 “如果娘子喜欢,我愿意。”谢晏之回答道。 男人的凤眸淡淡垂下,再掀开后,很是柔情蜜意的望着拓拔绫。 但凡换一个长得丑的,拓拔绫也不用纠结,可是谢晏之的帅气,让她实在没法下狠手。 一旁正在努力扒饭的陆二五和陆一三齐齐一愣。 这是什么新型秀恩爱方式? 能不能给他们两个干饭人留一点活路? “只是,孩子还未出生,能不能先等我见他一面?”谢晏之又问道。 “那不行。” “好。”谢晏之轻应了一声,随即抬手,就要用手戳瞎自己的眼睛。 “你还真敢。”拓拔绫饭也不吃了,连忙拉住了谢晏之。 谢晏之轻笑了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就知道娘子不会舍得。”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眸光仇视的望着谢晏之。 这人都学会套路她了,很好! “你又怎知我是不舍得,而不是怕要照顾个残疾人?”拓拔绫问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为夫这双眼睛,生的这般好看,娘子定然不舍得。”谢晏之说道,目光如水般与拓拔绫的视线交织。 拓拔绫:…… 这人失个忆,倒是变得自恋了。 但对着这张脸,她很难不想入非非。 “吃你的饭!”拓拔绫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直接夹了块大肥肉放在谢晏之的碗里。 腻死他。 “娘子为何总是对为夫这般好?” “你要是说这就好了,那我无话可说。”拓拔绫摊手,她还能说什么?话都让谢晏之自己脑补完了。 陆二五:“主子,我吃不下了。” 陆一三:“主子,我也吃不下了。” 别塞了别塞了,这狗粮真的吃不下去了。 谢晏之望着两人,疑惑的道,“二五和一三平日里不是吃的挺多的,怎么今日才吃了一碗饭。” “呵呵……”两人笑了。 拓拔绫发现,谢晏之若是个女的,妥妥的有绿茶的潜质,不可小觑啊! 不过谢晏之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总不能一直带着面纱过日子。 等天气再热一些,这面纱可能得把她闷死。 等周琼玉过来后,拓拔绫就同她说起了这事。 “皇上,你想让臣妾帮你易容吗?” 拓拔绫摇了摇头,“不是,我想让你教我。” 总会遇到周琼玉不在的时候,她不可能一直靠着周琼玉,所以得自己掌握这门技术。 “好。”周琼玉答应了,便着手开始教拓拔绫。 出乎意料之外,拓拔绫很聪慧,不仅一教就会,还能发散思维。 “皇上,你这画的很逼真。”她夸奖了一句。 “朕也只是随便试试。”拓拔绫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过是汲取了前人的经验而已。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经常跟很多美妆博主学习过美妆技巧,所以在她看来将美妆的知识运用到易容中,应该也是行得通的。 不过没想到效果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我做个疤痕,贴在脸上。”拓拔绫在周琼玉的帮助下,用透气的材料做了个火烧的伤疤贴在了脸上。 “琼玉,怎么样?” 周琼玉点了点头,“寻常人应当看不出来,只是皇上为何要这么做?” “虽然如今的谢晏之失去了记忆,可等到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再想起这段时日,说不准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我不能赌。”拓拔绫郑重其事的道。 “还是皇上考虑周全。”周琼玉的眸光中全是对拓拔绫的敬佩。 “琼玉,在外面就不要叫我皇上了,以免被人听见,叫我阿绫就好。” 这话落在周琼玉的耳边,叫她莹白的耳垂不由的发红。 她定然是觉得叫皇上太过生份了。 倘若拓拔绫能够听到周琼玉的心声,定然要大吃一惊。 这脑补能力和谢晏之不相上下。 拓拔绫将疤痕贴在脸上后,就想着去吓一吓谢晏之。 “你不是想要看我长什么样吗?”她双手背于身后,倨傲的道,“你来摘下我的面纱,只不过你不要被吓着才是。” “不会。”谢晏之承诺道,随即走向着她。 男人的身量本就很高,将面前的拓拔绫衬的越发的瘦小。 他的手指慢慢的袭上她的耳廓,那冰冷的触感叫拓拔绫心惊了一下。 时光仿佛刻意被拉长,四周一片寂静里,拓拔绫感觉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格外的明显。 谢晏之的手指终于落在了面纱上,而后随着面纱缓缓被摘落,露出了半张明艳姣好的脸庞。 而另外半张,则是纵横着的伤疤。 男人久久没有说话。 拓拔绫嘴角翘了起来,无比光荣的道,“我就说,你一定会被吓着的,我是不是奇丑无比?” 她的话音刚落下,手臂就被人握住了。 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力量将她带到了怀中,抱住了她。 第68章 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拓拔绫搞不懂了。 谢晏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抱在了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本就跳动的心脏更加剧烈起来。 男人身上有种好闻的乌沉香,她的脸颊不意外的红了。 “一定很疼!”温润的嗓音响起,带着心疼与愧疚。 拓拔绫一双杏眸睁的大大的,反应了半天才磕磕盼盼的开口,“你,你在……做什么?” 谢晏之不由的紧了紧自己的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娘子,对不起。”他说道,语气低沉。 “啊?” 谢晏之到底在搞哪出? 拓拔绫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难道不是应该看到她脸上的伤疤,一蹦三丈远,捂着眼睛说道,“丑东西,你吓到我了。” 又或者,露出嫌弃鄙夷的眼神,让她滚远点吗? 他不对劲! “娘子,疼不疼?” “不疼。”拓拔绫摇了摇头,这伤疤是假的,她自然不会疼了。 谢晏之松开了她,目光落在她脸上的伤痕上。 一大片在脸颊上,蔓延到耳际,似是被火烧伤的。 “这些年你受委屈了。”谢晏之紧接着道,声音一直放的很轻。 拓拔绫:不委屈不委屈。 谢晏之伸手,想要触碰那块伤疤,可鼓起勇气提起手,放在半空中却迟迟落不下去。 拓拔绫心里冷笑,果然露馅了。 她脸上瞬间就沉了下来,嘲讽道,“怎么,装不下去了,觉得这伤疤很难看对不对?” 她就说嘛,这么难看的伤疤,谢晏之怎么可能会不嫌弃。 “没有。”谢晏之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只是无法想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又承受了多少。” 拓拔绫嗤之以鼻,还给她装起了深情人设。 “我不信。”拓拔绫挑了挑眉头,“难道你不觉得我很丑吗?我带着这道伤疤出门,人家看见都说我是丑八怪来着。” “娘子,或许从前的我不懂,可如今,我发誓要好好对你和孩子,绝不食言。”谢晏之说的认真,乌沉沉的眸光落在拓拔绫的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最终落下了手,缓缓抚摸着那道伤疤。 “娘子一点也不难看,很美。” 拓拔绫:太违心了,这话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正想让谢晏之别装了,脸色也开始不耐,此时的男人却低头倾身,在她的伤疤处缓缓落下一吻。 那吻隔着伤疤,虽未曾接触到拓拔绫的脸皮,却让她为之一震。 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口划开,而后愈演愈烈。 她捂着被谢晏之亲过的伤疤,黑白分明的眸子愣愣的看着他。 “娘子现在相信为夫说的话了吗?”谢晏之问道,他的神情确实没有丝毫的嫌弃,甚至带上了一抹柔软。 拓拔绫拔腿就跑,耳根早已经红透了。 “主子,您怎么了?”陆二五和陆一三正在砍柴,看着自家主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奇怪的问道。 “没,没事。”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谢晏之那张脸,还有他略带温度的怀抱,以及他在她脸颊上轻轻的吻。 夭寿了,谢晏之怎么回事? “主子,您脸好红啊。”陆一三说道。 “有,有吗?”拓拔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天太热了。”她若无其事的道,然后赶紧转身离开。 再待下去,她怕被陆二五和陆一三嘲笑。 厨房里,陆二五和陆一三正在热菜,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下来。 “我来做!” 他俩齐齐抬起头,望向着来人,顿时觉得犹如神光降临。 但是,有个问题萦绕在他们心中。 “你会做菜吗?” “不会。”谢晏之很坦然的道。 “那你说个锤子?” “去去去,别打扰我们。” 陆二五和陆一三颇为嫌弃的道。 “她怀着身孕,总是吃剩菜不好。”谢晏之说道,不肯轻易的离开。 陆二五刚准备说这不是剩菜,这可是洛京城里鼎鼎大名的知味楼大厨做的饭菜。 不过转念一想,他推了推陆一三,“咱们走,让他弄去。” “有菜谱吗?”谢晏之问道。 “有。”陆二五随后就扔了本菜谱给他。 他就不信了,谢晏之拿了个菜谱就能做出来什么菜不成? 要知道他和陆一三可是学了很久,都学不会,所以拓拔绫实在吃不下去,往后除了早上那顿从简,其他的都让人从城里买回来了。 陆二五和陆一三就站在门口,冷冷的瞧着。 谢晏之洗好了菜,又开始上手切。 因着他长相俊朗,手指修长,切菜的时候也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陆二五磕着瓜子,老神在在的道,“你还别说,这小白脸长得确实好看,也不外乎咱们主子喜欢。” “那是自然,不过这顿饭真让他做?那咱们中午还能吃上饭吗?” “怕什么?咱不是还有大厨的饭菜吗?” “现在不是做饭时间吗?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拓拔绫出来散步,就看见陆二五和陆一三依在旁边聊天。 陆二五和陆一三立刻站直着身体,开始推卸责任。 “属下们本想替主子热菜来着,可是谢公子非说要自己做。” “是啊,怎么说也不听,大抵是想要讨主子欢心。” 拓拔绫朝着厨房里看去,只见男人一身青衫,忙碌于锅碗瓢盆中,即使手拿锅铲也丝毫不损他的俊秀。 同样是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她不禁思考着,又看了眼旁边的陆二五和陆一三。 “他做的菜能吃吗?” “不知道啊!” 拓拔绫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疑惑,万一不能吃,她不吃的话,会不会伤了谢晏之的心。 等到谢晏之将饭菜端上了桌,五菜一汤,还颇为丰富。 “这真的是你第一次做菜?”拓拔绫看着桌子上的菜,有些不可置信。 别的不说,这卖相和气味不比知味楼的大厨差多少,只是不知道这味道究竟怎么样。 “嗯。”谢晏之点了点头,“娘子尝尝看。” 他拿起公筷,替拓拔绫夹了一道醋酸茄子。 拓拔绫抿了抿唇瓣,不是很敢下口。 “我知道我长得丑,但是你应该不会想要下毒害我,对不对?” 谢晏之但笑不语,夹了一筷子送到了自己的口中,直接吃了下去。 拓拔绫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小口,然后闭上了眼睛,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不过转瞬,她就惊讶的睁大了眼眸。 陆二五和陆一三一直注意着拓拔绫的表情,而后齐齐的皱眉。 果然,一定很难吃,还好他们没有吃。 第69章 他竟然夸她好看 拓拔绫觉得,自己身为皇帝,吃过许多的山珍海味了。 可不知道为何,谢晏之做的菜,仍旧让她惊艳,堪称人间美味。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饭菜? 她不由的多夹了几筷子,又试了试回锅肉和香酥鸡,那口感简直了。 陆二五和陆一三看到拓拔绫吃的这么欢,忍不住问道,“主子,很好吃吗?” 拓拔绫皱着眉头,然后摇了摇头,“不好吃,你们还是别吃了。” 说完,她就将那几道菜全揽到自己的面前,“后厨还有知味楼大厨的菜,你们吃那个就好,这实在是太难吃了。” 谢晏之看着她的动作,不由的笑了起来。 陆二五和陆一三表示怀疑,真难吃还能霸着不放? 事后,陆二五和陆一三试了试拓拔绫吃剩下的菜。 真香了! 而拓拔绫则因为吃的太多,有些积食,肚子难受的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谢晏之走过来询问状况。 “娘子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他问道,眉目间笼罩着一层忧色。 “应当是积食了。”拓拔绫回答道。 转而,她便怒瞪着谢晏之,“都怪你。” 要不是他饭菜做的太好吃,她也不至于吃那么多。 “都怪为夫,是为夫不好。”谢晏之很顺着她的意,说道。 “嗯哼。”拓拔绫听着他的话,瞬间就觉得气顺了。 有一说一,如今的谢晏之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让拓拔绫觉得很放心。 她说什么他都依着她,又温柔又单纯又好骗。 “娘子要不要出去走走?”谢晏之提议道,“有利于消食。” “也好。”拓拔绫点了点头,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就出去散散步。 “我陪着娘子。” 两人在林间并肩散着步,一直都是拓拔绫在说,谢晏之听着,偶尔他也会轻轻的应一声。 但大多都是“娘子说的对”“好,我听娘子的”“娘子喜欢就好”,诸如此类。 “你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吗?”拓拔绫侧过身子,望向着谢晏之。 即使这个人失忆了,总不至于性格改变成这样? “娘子想要我如何?”谢晏之问道,明亮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那沉黑的眸子愈发的亮。 “不如何。”拓拔绫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她急匆匆的往前走去,谢晏之则紧跟在她身后。 “别跟着我了。”拓拔绫说道,明明眼前之人对她温柔又体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劲。 倘若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又会变成那个冷漠凉薄的少师大人。 所以如今的一切对她而言,全都是假象而已。 “娘子为何要生气?”谢晏之困惑的道。 拓拔绫回过身,很认真的望向着谢晏之,“你知道你失去记忆了吗?” 没等到他回答,拓拔绫继续道,“等你恢复了记忆,你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那我永远也不恢复记忆可好?”狭长的凤眸微微一弯,谢晏之笑着道。 “说的倒是好听。”拓拔绫轻嗤了一声。 谢晏之如今就跟他的名字一般,看着温顺,实则就是快硬邦邦的石头,没有额外的感情。 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好只是出于责任,他认为他需要肩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不过他们本来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也是傻了才会想去踢他一脚。 “麻了,爱咋咋地!”拓拔绫摊手,她就是孕期太无聊,才会想东想西没事找事。 “娘子每日在这山林中,许是同样的景色看腻了,要不要去外面的集镇上逛一逛?”谢晏之提议道。 拓拔绫连忙将刚刚的那点不愉快抛出脑后,眼睛也亮了起来,“真的吗?” “嗯。” 不过高兴不到几秒钟,她又开始垂头丧气了起来。 万一谢晏之出去,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拓拔绫所在的京郊,看似简单,实则布满了暗线,寻常人轻易进不来。 所以她至今也有些奇怪,谢晏之竟然能无意中闯进来,还没有被她的暗卫射成个刺猬。 “娘子怎么了?” “还是不出去了,我这幅样貌怕是会吓到别人。”拓拔绫垂下眸子,适时表现出忧伤的情绪。 “那我变得比娘子更丑,大家的注意力只会在我身上。”为了哄拓拔绫开心,谢晏之说道。 拓拔绫凝视着面前的男子,即使身着寻常的青衫,也难掩他矜贵的气质。 他天生就该是万人敬仰,而不是龟缩在弹丸之地供她驱使。 不过,拓拔绫不认为自己是无私且胸怀大义的。 在她生完孩子之前,谢晏之只能待在这里,绝对不能阻碍到她分毫。 眼神一下子变得凛冽,转瞬她又恢复了天真明媚的模样。 “那咱们就出去逛逛!可先说好了,你不许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拓拔绫随后就帮谢晏之简单的易容了一下。 画上两道粗粗的倒八字眉毛,又带上了络腮胡,脸颊上故意贴了个硕大的痦子,整个人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拉着谢晏之非要去铜镜里看看。 “石头,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娘子画的真好。”谢晏之回答道,这说谎起来面色稳如老狗,拓拔绫都不得不喊一句佩服。 “我也给娘子画眉。”谢晏之眯了眯眸子,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用了不用了。”拓拔绫赶紧摆手,但还是被他摁坐在凳子上。 拓拔绫抬高着下巴,认命的道,“小气鬼,不过是给你画难看了,你就要报复回来。” 谢晏之并不搭话,只轻轻的笑了下。 他一只手扶着拓拔绫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黛子螺轻轻在拓拔绫的眉上描绘着。 男人的动作十分专注,下笔也特别的轻。 “好了没有?”拓拔绫开腔问道,不耐烦的睁开了眸子。 一下子,便对上了谢晏之的脸。 窗外有余光照了进来,朦胧的剪着高大清隽的男人俯首替她画眉的模样。 两人距离很近,呼吸可闻。 那温热的气息扑洒在拓拔绫的耳际,很快便让那小巧的耳垂敏感的红了一小块。 拓拔绫不停的扇动着睫毛,企图驱散心里怪异的感觉。 为何她总觉得此间暧昧丛生? “别动。”谢晏之说了一声,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凭什么……” “娘子真好看。”谢晏之下一句话,便生生堵住了拓拔绫的嘴。 他竟然夸她好看! 第70章 是她的大刀挥不动了,还是两人飘了 从京郊去往集市的路上,拓拔绫一直趴在小轩窗上,只要她一回头,准能发现谢晏之盯着自己。 脑海中浮现着谢晏之替她画眉的场景,挥之不去,她的脸颊也如同染了胭脂一般,透着点红。 怎么回事? 她竟然有一点点心动。 她一定是着魔了,那个人可是谢晏之啊! 谢晏之一直望着少女精致的侧颜,眉目温润。 倘若不是那一场大火,她应当是个明艳夺目的女子,引得众人争相示好。 他突然有些庆幸。 也正因为那场大火,让她失去了容貌,却也偏偏成全了他,让他拥有了面前这个女子。 男人的眼眸陡然转深转暗,浓密的黑色眉头阴霾遍布,眼神里敛着暗色且强势的掠夺之意。 然而,身侧的拓拔绫却一无所知。 她还陷在自己的思维里纠结着,她怎么能对谢晏之动心呢? 一定是体内的雌性激素在作祟。 “娘子,担心风大,感染风寒。”谢晏之体贴的道,将马车里的披风替拓拔绫披上。 拓拔绫回过头,细望了谢晏之一眼。 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个嘴巴两只耳朵,与她没什么不同。 所以,她为何要心动? 他有的东西她也有,而且不比他差。 一定是她不能时刻欣赏自己的美貌,所以才会对谢晏之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以后她时常看看自己,说不准就能为自己心动了。 想通了关键所在,拓拔绫放下了心。 “娘子为何这般看着我。”谢晏之唇角弯了弯,嗓音如同清泉袭过,伶仃作响。 “因为你太丑了。”拓拔绫说完便重新看向着窗外。 马车停在集市上后,谢晏之下了马车,随即直接将拓拔绫抱了下来。 “喂,你干什么,我自己长腿了。”拓拔绫一下子被公主抱了,瞬间慌乱了起来。 街上的人可都看着他们呢,且指指点点,一定是觉得他们俩丑人多作怪! “娘子怀有身孕,多有不便。”谢晏之说的理所当然,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一点也不害臊。 这脸皮厚的,拓拔绫都自愧不如。 早知道她就蒙上面纱,也省的大家都看着她。 在集市上逛了逛,拓拔绫对那些小东西倒是挺感兴趣的,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再买买买,心情指数一路飙升。 果然购物是女人的天性,且能大幅度让心情变好。 陆二五和陆一三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手上堆着的东西都快拿不下了。 再看拓拔绫,购物的欲望一旦被打开,就很难抑制住。 “这个好不好看?”拓拔绫走到一个卖簪子的小摊子边,看中了一根玉簪。 那簪子通体碧绿,簪头一只雪莲悄悄绽放,还有几条流苏垂下,末尾坠着一个莲蓬,端的是俏丽雅致。 “好看。”谢晏之说道,点了点头。 “姑娘真是好眼光啊,这簪子只有这一只,乃是孤品,很多人喜欢呢!”小摊贩夸赞道,说话很有艺术。 一边将拓拔绫夸了,一边抬高了玉簪的价值。 “既然很多人喜欢,你怎么还没有卖出去啊?”拓拔绫拿着簪子确实有些爱不释手。 “这簪子的价格不便宜。”小摊贩说道,寻常百姓不想花大价钱买一根簪子,可富有的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这样的成色。 “石头,你说我买不买?”拓拔绫仍旧有些纠结,这簪子她一眼就相中了,可往后她能带着的机会也不多。 “娘子喜欢,就买了。”谢晏之说着,接过拓拔绫手中的玉簪,轻轻的替她插在了发髻上。 “娘子带着这簪子,真好看。” 拓拔绫朝着小摊贩递过来的铜镜看过去,确实挺好看的。 她很喜欢,便很是豪气的道,“买!” 谢晏之闻言,便打开了钱袋子。 “这个簪子多少钱,本小姐要了。”随着她这一声落下的,还有另一道声音。 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子走过来,傲慢且无礼的道,“把簪子给本小姐包好。” 她随手扔了十两银子给小摊贩,估摸着这簪子再贵也超不过这个价格。 小摊贩露出为难的神色,不好意思的道,“这位姑娘,簪子已经被人买下了。” “她不是还没有付钱吗?”粉衣姑娘说道,瞅了拓拔绫一眼,冷笑着,“再说了,长得这么难看,带什么簪子,可别糟蹋了这好看的东西。” “可不是嘛,我要是她都不敢出来了。”粉衣姑娘旁边的丫鬟附和着道,掩唇笑了起来。 拓拔绫扭头,看向着说话的两人。 是她的大刀挥不动了,还是这两人飘了? “先来后到的道理,懂吗?”压抑着怒气,她笑眯眯的问道,“一看你就没有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不然我给你塞回娘胎里让你回炉重造一下?也省的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粉衣姑娘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论打嘴仗,拓拔绫从未输过。 她持续性的输出,“要不是本姑娘今日心情好,头发都给你拔光了,看你还怎么带簪子。” “你这丑八怪,也有男人看的上你,也就跟你一样是丑八怪的才不介意。”粉衣姑娘见吵不过拓拔绫,便将战火蔓延到谢晏之的身上。 这话拓拔绫可不依了。 一侧的男人眼眸一瞬间阴冷了下来,眼看着他似乎要出手,拓拔绫拦住了他,“女人吵架男人不要动手。” “丑八怪?”拓拔绫笑了起来,说她可以,敢说她身边的人,不行! 她正准备撸起袖子就是开干,身侧传来一道声音。 “表哥?” 拓拔绫不可置信的回头。 陆子墨这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她穿着女装,易容成这个鬼样子,他竟然还能认得出来! 他怕不是有什么透视眼?还是有读心术? “陆三公子。”粉衣姑娘似乎认识陆子墨,声音立马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含情脉脉的望着陆子墨,脸上带着娇羞的笑意。 拓拔绫:有意思,看来是陆子墨的小迷妹啊! 拓拔绫的嘴角往上翘了翘。 第71章 辣手摧小白花 “表……”陆子墨还想喊拓拔绫,不过拓拔绫朝着他拼命使着眼色,他立刻会意了过来。 拓拔绫觉得陆子墨上辈子或许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她一眨眼,他就知道她的想法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陆子墨好奇的问道。 “那你又为何在这里?”拓拔绫反问道。 他这个替身工具人不在宫里好好当差,竟然溜达出来逛街。 “你听我解释……” “现在没空。”拓拔绫摆摆手,她还要干仗呢,哪有空陪他唠嗑。 粉衣姑娘听着他们俩你一眼我一语的,面露困惑之色。 “陆三公子,你,你们认识?”她问道,声音仍旧百转千回,像个黄鹂鸟一样。 这是知道陆子墨喜欢鸟,所以投其所好? 陆子墨点点头。 “小姐,这人长得那么丑,陆三公子一定不喜欢她。”丫鬟在粉衣姑娘旁边压低着声音说道。 那不屑的语气,盯丑八怪的神情,将恶毒女配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可惜很不巧,还是被拓拔绫听见了。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杏眸中溢出一抹冷笑。 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丑八怪,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好符合这个人设? 还没有等到拓拔绫先说话,小丫鬟立刻道,“陆三公子,这个丑八怪非要和我们家小姐抢簪子,您要给我们家小姐评评理啊!” “我们家小姐都已经付过钱了,她欺人太甚。” 小丫鬟颠倒黑白的能力着实不错,也将恶人先告状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拓拔绫听了都想要给她鼓掌。 紧接着,一侧的粉衣姑娘柔柔弱弱的道,“冰巧,不要胡说,不要让陆三公子为难。” “陆三公子,我没关系的,簪子我不要也没事。”粉衣姑娘极其体贴的,一副清水小白莲的模样,“就将簪子让给这位姑娘!” 陆子墨看向着拓拔绫,左思右想也想不通。 “你要簪子干嘛?”他问道。 “我就想要,行不行。”拓拔绫也不解释,蛮不讲理的道。 于是陆子墨就懂了。 他转头看向着粉衣姑娘,很是和气的问道,“童二小姐,这个簪子你花了多少钱买下来的?” 粉衣姑娘微楞,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十两银子。” “好的。”陆子墨点点头,从钱袋子里掏出了十一两银子,递给了小摊贩。 “老板,我给你十一两,你将那十两银子还给这位姑娘。”陆子墨指着粉衣姑娘说道。 这操作,给小摊贩整懵了。 小丫鬟扯着粉衣姑娘的衣袖,很是高兴的道,“小姐,陆三公子定然是要将这簪子送给你。” 粉衣姑娘细白的贝齿半咬着唇瓣,一脸羞涩。 她低垂着眼眸,耳根通红,双手则落在前面绞着帕子,声音细如蚊子,“陆三公子,你为何……” “给你买了,你别不高兴了。”陆子墨说道。 “我怎会不高兴,我……”粉衣姑娘说道,抬起头就看见陆子墨将手里的玉簪递向着拓拔绫。 拓拔绫挑眉一笑,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粉衣姑娘铁青了的脸色。 这还不够,她又故意捧着自己的脸,受宠若惊的道,“天呐,这簪子竟然是要送给我的吗?那我要陆三公子亲自给我带上。” “啊?”陆子墨大跌眼镜。 “带不带?”拓拔绫染着厉色的眼神睨了过去,陆子墨立刻就怂了。 他认命的替拓拔绫将玉簪插在了发髻上。 拓拔绫身后站着的男人,浑身上下似是笼罩了一层暗墨,漆黑到深不可测。 他眼底神光晦暗,淡淡的垂眸,望着那根玉簪,仿佛在看一个即将破碎的死物,心头则溢出长长的冷笑。 从他骨子里溢出的气息,更是透出一种惊人的冷漠,叫人毛骨悚然。 拓拔绫还处于欣喜之中,丝毫没有发现谢晏之的不对劲。 为了刺激童倩倩,她故意用手拨了拨玉簪上长长的流苏,声音俏丽的道,“这簪子可真好看,最重要的是,这是陆三公子送我的,情谊重千金。我该怎么好好谢陆三公子呢?” 童倩倩脸色愈发的难看,甚至青白交错。 拓拔绫轻笑着,用手掩着唇瓣,“我也是实在没想到陆三公子竟然会将这簪子送给我这个丑八怪,童二小姐,你觉得呢?” 童倩倩的耳边回响着拓拔绫极尽凉薄的嗓音,如同深冬寒流,落入耳际。 她想要开口反驳,但所有的情绪如同一团棉絮,堵在了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原以为陆子墨会将簪子买来送她,可他竟然送给了那个丑八怪。 凭什么!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丑八怪! “小,小姐。”冰巧小声的喊道。 童倩倩将怨毒的目光射向着冰巧,要不是她,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小姐,也许陆三公子是看她可怜,这才……”冰巧硬着头皮说道。 “陆三公子,你是可怜我吗?”拓拔绫学着童倩倩先前的模样,可怜兮兮的问道。 陆子墨连忙摇了摇头,他可怜谁也不能可怜他表哥啊。 “陆三公子,你为何对我这样好?”拓拔绫猛地朝着陆子墨眨眼睛,直把自己的眼角都眨抽筋了。 童倩倩又气又委屈,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便哭着跑开了。 拓拔绫辣手摧小白花,一个字:爽! 她大力的拍了拍陆子墨的肩膀,“干的不错,陆子墨,回去给你加餐。” 谢晏之凝视着两人相接触的部分,落在两侧的双手捏成着拳头,咯吱作响。 而后,他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瞥,直接伸手揽过拓拔绫,薄唇几乎快贴到她的耳朵上了。 轻轻的吐词,道,“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陆子墨指了指拓拔绫,又指了指谢晏之,“娘,娘子?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拓拔绫话还未说完,谢晏之便拦腰将女人抱了起来。 “娘子今日走了许多路,应当是累了,为夫抱娘子回马车上。”谢晏之淡淡的道,掩盖了那股子嘲弄的意味,最后将情绪敛去,换上了风轻云淡的气息。 拓拔绫回头,朝着陆子墨喊道,“子墨,要不要来我家蹭饭,石头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好吃两个字,彻底占据了陆子墨的大脑,然后他便跟了上去。 马车里,谢晏之沉冷的目光落在陆子墨的身上,像是要将他凌迟。 陆子墨有种感觉,他不应该在车里,而是应该在车底。 第72章 一定是他表哥爱而不得 谢晏之的目光令陆子墨害怕,他往拓拔绫身侧靠了靠,小声的道,“表哥,他是谁啊?” “哦,他叫石头。”拓拔绫含糊其辞的道,“不用管。” 谢晏之眯了眯眸子,在她看来,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吗? “对了,你出来做什么的?”拓拔绫问道,看向着陆子墨,“家里的事情,不用管了?” “哦,我出来是为了找你。”陆子墨说道,不由的又靠近了拓拔绫,“表哥,我跟你说件事,挺严重的。” “什么事?” “谢少师他不见了。”陆子墨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找不到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不过这事我目前按下来了,可我怕时间一久……” 陆子墨朝着对面看过去,就见对面的男人将脸上的痦子和络腮胡子通通摘了下来,再用帕子擦拭着那两道浓密的八字眉,而后露出一张惊为天人般俊美的脸蛋。 陆子墨目瞪口呆,眼睛瞪得犹如铜铃。 “表表表哥,他他他他……”陆子墨口齿都不伶俐了,指着谢晏之。 谢晏之眯了眯狭长的凤眸,声线轻薄的道,“我怎么了?” “没事,我懂了。”陆子墨一下子收敛了惊讶的表情,握住了拓拔绫的手,很郑重的道,“表哥,祝你们幸福。” 拓拔绫不知道陆子墨又脑补了什么剧情,不过如今谢晏之在这里,她也不好解释。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晃得拓拔绫有些昏昏欲睡。 她整个人就往陆子墨的身上倒去,但在接近陆子墨肩头时被一双大掌拖住了脑袋。 谢晏之冷冷的望向着陆子墨,陆子墨很识趣的让了个位置,“您请。” 谢晏之小心翼翼的将拓拔绫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头,手臂环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有了支撑后,拓拔绫睡得更安心了一些。 陆子墨的目光时不时的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眉头紧紧的皱着。 现如今,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 到了地方后,谢晏之率先抱着拓拔绫下了马车。 陆子墨跳下马车后,陆二五连忙上前提醒道,“三公子,如今的谢少师失忆了,主子替他起名石头。” “失忆?”陆子墨斟酌着这两个字。 “是的,所以还请三公子……” 陆二五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子墨抬手制止了陆二五。 “你别说了,我都明白了。” 一定是他表哥爱而不得,将谢少师灌上了失忆的药物,然后掳来了这荒郊野岭。 表哥甚至为了谢少师,换上了女装。 怪不得让他冒充他当皇帝了。 屋内,谢晏之将拓拔绫放在了床上,很是贴心的替她盖上了被子。 他的目光落在那玉簪之上,明显的不高兴,随即就抽出了发髻上的玉簪,想着还给屋外的人。 谢晏之正要起身离开,突然听见她嘟囔了一声。 “别走。” 谢晏之眉目温润,手指落在她的脸上,回应道,“好,我不走。” “陆子墨。”下一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瞬间就让谢晏之变了脸色。 他身上沉峻而阴郁的气息扑面而来,那股子浓稠的凉薄溢开,全散落在他的瞳眸深处,一下子便荒芜的寸草不生。 “啪”的一声,手中的玉簪应声而断,成了两截。 那尖利的部分戳破了他的掌心,他仿佛感知不到痛意。 夕阳的余光从窗口滤进来,诡谲的落在他的脸上, 一半浮现于光明,另外一半染上了阴影,衬得整个人沉静莫测。 他弯下腰手指在少女姣好的面容上摩擦着,嗓音轻轻徐徐的道,“娘子,有为夫一人还不够吗?” 为何还要招惹其他人? 此时,心头涌来一阵特别的感受,带出最绵延不绝的冷意,清晰的拉扯着他的神经。 谢晏之捂着脑袋,痛意袭来,有些零碎的片段浮现,但极快到他抓不住。 再看向床上熟睡的女人后,谢晏之的眸子便恢复了平静,甚至脸色很是温柔的注视着她。 陆子墨一人在屋外挖了好一会儿土了,随即便看到谢晏之走了出来。 “表哥还没有睡醒吗?”陆子墨起了身,连忙问道。 “你是谁?”谢晏之望向着陆子墨,维持着冷漠的表情。 他薄唇抿成着一条绷直的线条,带着肃杀冷冽的气息。 “我是表弟。”他回答道。 谢晏之仍旧极冷的看着他。 陆子墨仿佛无知无觉,也看不出眼前之人有多不欢迎他。 他走过去,拉着谢晏之的手臂将他扯到了田地里。 “石头大哥,你看啊,若是在这里种上胡萝卜,来年就会收获很多只小兔子。”陆子墨咧着嘴角,笑的有些傻兮兮的。 陆二五有点没搞懂这里面的逻辑,忍不住问道,“三公子,这种胡萝卜怎么会收获小兔子?” “这你就不懂了,小兔子爱吃胡萝卜啊!” 谢晏之冷眼瞧着陆子墨,随即唇角弯了弯。 他想多了,这样一个傻里傻气的人,他家娘子怎会喜欢? 陆子墨挖好了土,从厨房里找来今晚要做的胡萝卜,一根根的种下去。 这还不够味,他又从厨房里找了些带根的蔬菜,全给它种了下去。 拓拔绫睡了一会就醒了,走出屋子站在廊下伸了个懒腰。 谢晏之连忙关切的问道,“娘子醒了,睡得可好?” “嗯,挺好的。”拓拔绫点点头,随后就看到她家亲爱的表弟,满身满手的泥巴。 “陆子墨,你在干什么?”拓拔绫问道。 陆子墨仰起头,用那张抹了泥巴的脸,冲着拓拔绫灿笑,“表哥,我在种菜呢!” 拓拔绫:…… 这怕不是地主家来的傻儿子! 还是她这本书改剧情了,变成了种田基建文了? 陆子墨倾情出演男主,讲述种田的二三事。 “他菜哪里来的?”拓拔绫转头,询问旁边的陆二五。 “厨房里拿的。” “他把菜都种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引得陆二五和陆一三齐齐愣住了。 拓拔绫看向着谢晏之,又问道,“二五和一三没那个脑子就罢了,你怎么也不阻止?” 谢晏之收敛了看好戏的神情,表情瞬间就变得委屈起来。 “我说了,可陆公子他不听,再说陆公子是客人。” 陆二五和陆一三:他什么时候说了? “陆子墨,你过来。”拓拔绫朝着陆子墨招了招手。 陆子墨听话的走了过来,睁着一双杏眸问道,“表哥,你叫我?” “转过身去。” 陆子墨十分配合,然后拓拔绫就朝着陆子墨的屁股踢了一脚。 第73章 怪不得要金屋藏娇 “表哥,为什么踢我屁股?”陆子墨委屈的望着拓拔绫,问道。 他这么努力的种菜,还不是为了他们来年能收获更多。 “你说为什么?”拓拔绫叉着腰,气愤的问道,“我问你,我们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陆子墨弱弱的回答道。 眼见着拓拔绫又要一脚踹过去,谢晏之适时的上前,拉着拓拔绫的胳膊阻止道,“娘子,担心身子,你还怀着孕呢!别生气了。” 如今的状况谢晏之乐见其成,眸底藏着一些笑意。 陆子墨越是惹人厌烦,他家娘子就会越不喜欢他。 怀孕? 陆子墨这才注意到拓拔绫的肚子。 确实有隆起的现象。 “表哥,你怀孕啦?”他倒是没有太惊讶,就这么寻常的问了一句。 拓拔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陆子墨想了想,“表哥,能不能单独说话?” “你想说什么?”拓拔绫挑起了眉头,有什么是在这里不能说的? 然后她一想,还真有。 “走。”拓拔绫率先往前走去。 谢晏之的眼神呈现浓厚的墨色,望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脸上的神色不及刚开始那样的冷静。 陆二五抱了抱手臂,询问道,“一三,你有没有觉得周围有点冷?” “好像是。”陆一三回答道。 谢晏之的眼神睨向着两人,随即两人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冷了,连忙抱成一团,表示他们是无辜的。 “最近宫中如何?” “挺好的。”陆子墨说道,面容格外的深沉,“如果能不上早朝,那就更好了。” 拓拔绫挥了挥手,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陆子墨就是典型的表哥再打我一次。 她问他如何了吗?她问的是宫中的情况。 “表哥,别打。”陆子墨抱头,求饶道。 “你姐有没有发现是你假扮的我?”拓拔绫也只是吓吓他,没想真的对陆子墨动手。 “我姐不在宫中。”陆子墨解释道,“表哥你出宫后,我姐隔天就被祖父打发去无相寺祈福了。” “你姐肯去无相寺祈福?”陆文慧的性格就不是那种愿意被拘在寺庙里的,所以说她去无相寺祈福,让拓拔绫觉得很奇怪。 “哦,我姐说无相寺新来的小师傅长得很好看。”陆子墨回答道,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拓拔绫:…… 这是要给她带绿帽? “行!”拓拔绫也不继续纠结了,左右跟她关系不太大,万一陆文慧能找到心仪之人,她也好放她自由。 “对了,你要单独跟我说什么?” “表哥,你跟谢少师到底是什么情况?”陆子墨问道,目光又落在拓拔绫的肚子上,“你为了谢少师付出的也太多了!” “怎么说?” “表哥。”陆子墨握住了拓拔绫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你皇帝也不做了,还为了谢少师扮成女装,现如今连怀孕这招都想出来了,就为了留住谢少师,值得吗?” 没等到拓拔绫回答,陆子墨又自语道,“我懂,我都懂。现如今我才知道书里写的,什么叫做跨越性别的爱,真的太伟大了。” “让御青少给你看那些话本子。”拓拔绫蹙眉,真不忍心伤陆子墨。 智商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表哥你怎么知道?”陆子墨惊喜的道,还要给拓拔绫安利一波,“御青那的话本子可多了,各种各样,表哥要是喜欢我下回过来给你带一些。” “谢谢,大可不必。”拓拔绫直接拒绝。 她发誓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看小说了。 要不是那天晚上看小说吐槽了一下,也不会穿来这里。 “对了表哥,宫里的周姐姐怎么办?”陆子墨露出惋惜的神情,“周姐姐人也很好,我很喜欢。” “哦?那你是怎么想的?”难不成陆子墨对周琼玉动心了? “表哥,不若把周姐姐也接来这里,我们一家四口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一家……四口? 少年,胆子很大很野嘛! 拓拔绫揪着陆子墨的后衣领,将他拎了回去。 “开饭了?”她寻着香味来到了后厨,发现谢晏之正在做饭。 堪称二十四孝好老公。 可惜了,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谁家的女娇娥。 “娘子再等一会,饿了!”谢晏之体贴的道,随手拿了个饼递了过去,“我刚做好的烙饼。” 话音刚落下,有人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拓拔绫的饼还没有送到嘴边,转头看向着陆子墨。 陆子墨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着道,“刚刚种菜种累了。” “石头,还有没有烙饼了?”拓拔绫也不好让陆子墨饿肚子,毕竟陆子墨还要替她打工呢! “没有了。”谢晏之摇了摇头。 陆子墨的眼神虎视眈眈的瞅着拓拔绫手上那块烙饼,拓拔绫被他看的实在是没法子,只能将自己的烙饼递了过去。 “谢谢表哥,表哥你对我真好。”陆子墨感动的道,接过烙饼就是啊呜一大口,一边吃还一边说道,“真好吃。” 谢晏之捏着刀的手紧了紧,有些克制不住心底攀升的怒气。 怎么办?他有些想杀人了。 “石头。”拓拔绫见谢晏之在发愣,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还有多久吃饭?要不要我帮忙?” “不必了,娘子歇着就好。”谢晏之放下手中的刀,将拓拔绫送到了门外,“娘子还怀着身孕,不易劳累。” “呜呜……石头大哥真体贴。”陆子墨发自内心的道。 “不若就让陆公子帮我!”谢晏之将目光投向着陆子墨,眸底氤氲着几分阴冷。 陆子墨点头,“石头大哥,你叫我子墨就好。” 陆子墨个傻白甜压根没看出来谢晏之对他的敌意,三两口就将烙饼吃了下去,而后留在了厨房里要帮谢晏之的忙。 “行,随便你们。”拓拔绫耸了耸肩膀。 在陆子墨接连打碎了十个碗,一盆菜之后,谢晏之摁了摁眉骨。 “石头大哥,我不是故意的。”陆子墨可怜兮兮的道。 “无事。”谢晏之垂眸,掩盖住了眼底沉黑的阴翳,再抬起脸后,换上了轻轻徐徐的笑意。 “子墨不若去旁边休息一会,我来就好。”他轻声细语的道,眉目显得深冷又寂静。 “石头大哥你真好,怪不得表哥要将你金屋藏娇了。”陆子墨趴在门上,朝着谢晏之说道。 谢晏之轻飘飘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瞳深处戾气未消。 第74章 本该配合他演出的 陆子墨留在这里吃了个晚饭后越发不想走了。 “表哥,我能不能……” “不能。” “那我……” “快回去。”拓拔绫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陆子墨起身,一步三回头。 拓拔绫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个模样,“有话快说。” “表哥,我下次还能不能再来这里吃饭了?石头大哥做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陆子墨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一下的。 “若是你将家中事情处理的妥当,便能过来。”拓拔绫想了想,也要稍微给陆子墨一点糖吃,否则孩子不能心甘情愿的替她当工具人了。 “好。”陆子墨随即才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夜色浓郁,拓拔绫晚上起夜,发现外间并没有睡着人,谢晏之不见了。 心头开始慌乱了起来,这大晚上的他会跑哪里去? “石头,石头?” 拓拔绫走了出去,而后发现厨房那点着一盏小灯。 好啊,大晚上的,谢晏之该不会躲在厨房里偷吃? 她悄咪咪的去了厨房,脚步放的贼轻。 专注的男人低着头,似乎并未发现她。 “你在干什么?”拓拔绫走到了谢晏之的身侧,出声问道。 谢晏之的眼睫一颤,连忙将手藏在了身后,慌张的道,“娘子,你怎么醒了?” “手怎么了,我看看。”拓拔绫示意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手没事。”谢晏之回答,冲着她笑着,“娘子不必担心。” “哦?是吗?”拓拔绫自然是不信的,语气冷硬了起来,“你给不给我看?不给我看的话,以后不要叫我娘子。” 她转身,装作生气的往外走去,立刻被谢晏之抓住了手臂。 男人如同被捏住了软肋,声音柔软的不像话,“娘子别生气,我给你看。” 拓拔绫这才扬唇轻笑了起来,转过身便又装作有小脾气的模样,表情娇俏。 谢晏之伸出了手,只见原本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大大小小的刀伤,还有被烫伤的痕迹。 “你手怎么了?”拓拔绫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握住谢晏之的手问道。 她杏眸里装着一丝不可置信,这双手原是提笔作画的,怎会弄成这幅模样? “是为了给我做饭?”声音不由的压低了一些,她心里有些愧疚丛生。 “不是。”谢晏之连忙否认。 “还说不是,你骗我。” “娘子,真的不是。”谢晏之说道,害怕拓拔绫生气,继续解释,“怪我今日不该说让子墨帮忙,我本以为他好歹会一些,没想到……” 谢晏之的话未说完,但这留有余地的部分恰好引人联想。 于是拓拔绫就懂了。 应该是陆子墨帮倒忙,让谢晏之受了伤。 “娘子,你不要怪子墨,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无事。”谢晏之语调清浅,神情如同浸透了温水,无比的温柔。 “我帮你上药好不好?”拓拔绫难得的对着他柔软了态度。 “好。”谢晏之点头。 拓拔绫在一侧坐了下来,用纱布沾着膏药,一点点的替他涂着伤口。 她垂下着眼眸,纤长乌黑的睫毛坠下,整张脸沐浴在昏黄的烛火之下,有种异样的美,动人心脾。 谢晏之痴痴的望着,几缕笑意从他的唇角挑起,转瞬便消失个干净。 “咦,你这里怎么了?”拓拔绫注意到谢晏之掌心的伤痕,似是被利物戳破了。 “哦,今日砍柴时不小心弄伤了。”谢晏之很是自然的道。 拓拔绫也没有起疑心,不过吩咐了一句,“这种粗活以后就不要干了。” 他总会做回那个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的少师大人,倘若以后回想起这里的生活,恐怕懊恼多过欢欣! “我听娘子的。”谢晏之异常乖巧的回话。 拓拔绫将他两只手包裹的如同一个粽子一般,而后还系了个蝴蝶结。 “搞定。”她言笑晏晏的道。 谢晏之望着女人巧笑嫣然的脸,心中萌动着一层难言的触动。 他探过身去,在女人额头上落下一吻。 烛光剪出两人相交的身影,唯美的如同一副画卷。 拓拔绫的笑意停在了嘴角,整个人愣住了。 谢晏之他…… 额头袭来的触感温热柔软,也在刹那刺激着拓拔绫。 她猛地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谢晏之却仿佛异常熟稔,甚至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对劲,他笑着问道,“娘子,怎么了?” 心口一震,紧接着快速的跳动了起来,拓拔绫陷在那样亲密接触所衍生的羞赧和震惊中,思维一时也没有转过来。 谢晏之继续道,嗓音低低缓缓,像是蛊惑,“娘子脸红的样子,可真好看。” 他拉着女人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 “不,不是……”心上一下子被一个巨浪泼了过来,差点将她淹没。 拓拔绫此时反应过来,连忙推开了谢晏之。 她捏着自己的手指,顿了好久才组织语言,呆呆的道,“石头,我们不能这样。” “我们不是夫妻吗?”谢晏之的唇角勾出些弧度,上翘的眼尾泛着零星的红,似是沾染着一些阴霾。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拓拔绫,一步步的逼近她。 “为何娘子视我如洪水猛兽?”男人的面容昳丽,可此刻整个人的气场和眼神看上去阴柔了好几分,更显得低冷。 他似笑非笑的道,“娘子作何解释?” 拓拔绫抿着唇瓣,不知道为何此刻的谢晏之瞧着不太对劲。 有种不安萦绕,铺天盖地的朝着她袭来,她觉得呼吸都不能自主了。 等到她退无可退,整个人贴在了门上,男人便俯下身,扣住了她的脸蛋。 此刻的氛围着实诡异,属于谢晏之身上凉薄的气息包裹着她的感官,她应当害怕的时候却偏偏笑了。 “噗嗤”一声,拓拔绫实在没有忍住。 她本该配合谢晏之这场演出的,可看到了他手上的蝴蝶结,就忍不住了。 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 谢晏之本要宣泄的阴霾与怒意,因着她的笑,到底消散了一些。 就着两人之间的近距离,拓拔绫用手贴了贴谢晏之的额头,困惑的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发烧了吗?” “温度没有问题啊!”她自语着,又拉起着谢晏之的手,“手都包成这样了,就别演什么霸道总裁了。” “石头,我们回去睡觉,我困了。” 谢晏之动了动喉结,眼神复杂的望着她,最终无奈的变成一个字,“好。” 拓拔绫仰着脸,冲着他灿笑。 第75章 拿了一手稀巴烂的牌 “石头,你有看到我的簪子吗?”拓拔绫在屋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簪子。 “什么簪子?”谢晏之问道,一脸无辜的表情。 “就前几天在集市上买的那个莲花玉簪啊。”拓拔绫说道。 “娘子很喜欢那个吗?”谢晏之的瞳眸骤然紧缩,随即舒展开来,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娘子那日便将那簪子摔坏了,我怕娘子心疼就收起来了。” “摔坏了?”她怎么没有丝毫印象啊? 都说一孕傻三年,难道她也中招了? “因为娘子睡着了,那玉簪从娘子的发髻上掉了下来。”谢晏之解释道,总算打消了拓拔绫的怀疑。 她说自己怎么没有印象呢,还以为是脑子不好了,原来是睡着了。 那没事了。 “娘子想要看看那玉簪吗?”谢晏之略显忐忑的问道。 拓拔绫摇了摇头,“都坏了我还看干嘛?” “我以为娘子很喜欢那玉簪,而且那也是子墨买来送你的。”谢晏之语调带着试探,瞧着拓拔绫的眼神略过一层暗沉,逐渐转变为明朗。 “唔,是挺喜欢的。”拓拔绫自然是有些惋惜的,这还是她从那什么童二小姐那抢来的呢! 当时打脸的感觉不要太爽哦! 可惜战利品就这么碎了,不能留作纪念了。 “那我再替娘子去找找,也许市面上会有一模一样的玉簪。”谢晏之说完就要离开,被拓拔绫拉住了衣角。 “不用了,碎了就碎了。”拓拔绫说道。 “好。”谢晏之这才温润如玉的笑了起来。 后山。 拓拔绫趁着谢晏之做饭的功夫,让陆二五和陆一三陪着她散散步,顺便禀报最近的消息。 “主子,现今确实有很多人在寻找谢公子。”陆二五说道,眉头紧蹙着,“这里还未被人发现,属下虽然已经部署精密,但仍旧怕往后不安全。” “而且,属下发现,找谢公子的有三拨人。” “哪三拨?”拓拔绫倒是能猜出来其中两拨是什么人,至于这第三拨,她没什么头绪。 “朝廷的人,谢公子自己的人,还有一拨……”陆二五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恕属下无能,暂且查不到是何方人马。” “会不会是伤了谢晏之的人?”拓拔绫做着猜测,端详了片刻,又走来走去。 “谢晏之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可疑,朕记得他在朔州城的时候,也被人刺杀过。”她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又道,“朔州城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陆一三上前回答道,“已经跟主子留在朔州城的暗探取得了联系,不过目前并未有有用的消息传来。” “上官临浦和方闻淮还未查到杀害龙世寿一家的人吗?” “暂无。” 陆一三摇了摇头。 “朕知道了。” 这案子想要查清不简单,况且肯定有谢晏之从中做手脚。 上官临浦本就不是文官,估摸着查案还得靠方闻淮。 但方闻淮如今是谢晏之的门客,这就难办了?难道两人已经通过气了? 拓拔绫迫切需要拥有自己的势力,可是以往的东宫属官大部分都唯谢晏之马首是瞻,原身竟然连个可用的人都没给她留。 真是拿了一手稀巴烂的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打才好。 “主子,关于京郊的人手是不是需要再增加一些?”陆二五和陆一三虽然平时不太靠谱,但是真正遇到大事时还是能用得上的。 否则豫国公也不会提拔他们俩成为青鸣卫的首席侍卫。 “狡兔还有三窟呢!”拓拔绫说着,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着道,“我们不能将棋子压在这一个地方。” 倘若有人顺势查到谢晏之的下落,把她的老巢揪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主子的意思是……” “你们吩咐下去,让人再找几处安身之所,我们随时换地方。就算不换地,也能迷惑外面的人。”拓拔绫很快便下了决定,她要确保自己万无一失的生下孩子。 “是。”陆二五和陆一三齐齐的道。 几人散了会步,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了小屋里。 谢晏之已经做好了饭菜,迎了上去便道,“娘子回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闻到这香味,我就知道石头做好了饭菜,所以就回来啦!” 拓拔绫原先是不想让谢晏之继续下厨了,在她连番解释她吃的是知味楼大厨做的饭菜后,仍旧被他拒绝了。 当时的谢晏之是这样说的。 “身为娘子的夫君,不过为娘子做几顿饭菜而已,有何不可?” 拓拔绫无话可辩驳,只能随他去了。 也许,谢晏之失忆后,做饭成为了他的爱好。 想了想,大魏少师成一代厨王,好像也蛮有看点的。 最近朝廷因着谢晏之失踪一事,颇为的不安。 拓拔绫让陆子墨那边告知了老大臣,谢晏之被派去执行秘密任务了,才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但寻找谢晏之的次北等人,可不好糊弄。 她看向着正在看书的男人,眼珠转了转。 “石头。” “嗯?”谢晏之坐在罗汉床上,抬眸朝着拓拔绫看去。 阳光透过竹窗,洒落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儒雅的气息。 恍惚间,拓拔绫好像看到了从前那个谢少师。 “娘子?”谢晏之见拓拔绫半晌没动,轻启薄唇喊道。 拓拔绫回过神来,朝着他走过去。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漾开着好看的弧度。 她虽然做普通村妇的打扮,却并未显得粗糙,反而因着怀孕,衬得整个人愈发的妩媚。 “石头,你说未来替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拓拔绫状似无意的问道。 “娘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拓拔绫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这几日我便想几个名字出来。”谢晏之点头。 “石头,我有几个想法,你用纸替我写下来好不好?” 谢晏之被拓拔绫拖去了书案前,让他在上面先写上一个“安”字。 “要叫谢安吗?”谢晏之蹙眉,眉宇皱的有些紧,“可这听着像是男孩的名字。” 什么谢安,那可是东晋名士的名字,再说怎么着也是姓拓拔啊! 不过这话拓拔绫自然不会反驳,笑眯眯的道,“所以我让你多写几个字,读读看嘛!” 这个“安”字可大有用处。 拓拔绫状似无意的往旁边一扔,“那咱们再写几个看看。” “叫勿念好不好?” “谢勿念吗?” “你写上。” 第76章 这思维发散的她自愧不如 拓拔绫趁着谢晏之想名字之际,偷偷顺走了那两张写了“安”和“勿念”的纸张,随即就走了出去。 从腰包里掏出了谢晏之的私章,这是上次捡到他的时候就从他身上搜下来的。 她在两张纸上都摁下了印章,随即递给陆二五。 “找人将这两张纸送到次北那,不要暴露我们的人,隔一段时间送一张过去。”拓拔绫说道,为了让谢晏之的人不要找到他们,她也是煞费苦心,连自己孩子的名字都搭进去了。 “是。”陆二五接过后,便飞身离开了。 拓拔绫才又走回了屋子里。 这么一小会功夫,谢晏之已经写了好多名字了。 “娘子你看看,喜欢哪个名字?”谢晏之兴致勃勃的问道,随即分别解释起了那些名字的含义。 哪怕他失去了记忆,但是文采依旧。 拓拔绫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听了太多导致自己一个字都没有记住,尤其是那些含义,就跟天文数字一样,实在是太难了。 “娘子,你觉得呢?”谢晏之问道,眼神期待的看着她。 拓拔绫眨了眨眼睛,敷衍的道,“你说好就行,我觉得都挺不错的。” 谢晏之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她,慢条斯理的问道,“娘子刚刚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听,听到了啊。”拓拔绫虚心的道,不敢和谢晏之的眼神对上。 男人的瞳眸过于沉黑,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那娘子说这个‘妙’字,有何含义。” “额。”拓拔绫想了一下回答道,“妙……妙,妙不就是极好的意思吗?” 眼见着男人的面色愈发的沉,拓拔绫直接耍赖道,“哎呦,我头有点晕。” 谢晏之起身,连忙扶住她,关切且紧张的道,“怎么会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个大夫过来?” “不用了。”拓拔绫回答道,一只手抚着太阳穴的位置,一边说道,“可能是你刚刚说的太多了,我听着才头晕,休息一会就好了。” 谢晏之知晓拓拔绫就是不想讨论,无奈之余也只能顺着她。 让她去床上休息后,他便走去了竹林那。 陆二五和陆一三正在嗑瓜子唠嗑,看到谢晏之砍了一根竹子,纷纷停住了。 “小白脸在干嘛?” “不知道啊。” “砍竹子干嘛?主子不是不让他做粗活了吗?” 只见谢晏之砍好了竹子后,就选了一节最好的部分,然后用匕首在那削着。 “难不成是在做暗器?”陆二五一本正经的问道,立马直起了身子。 “有那感觉。”陆一三点点头。 “走,告诉主子去。” 拓拔绫正好趁着谢晏之不在,批改一下奏折。 听着陆二五和陆一三的禀报,她停下了手中的笔,侧眸朝着他们看过去。 “你们说,谢晏之在做暗器?” 不至于,好端端的他做暗器干嘛? “主子,您可要小心啊!那小白……不是,谢公子看着就挺可怕的。”陆二五添油加醋的道。 一侧的陆一三也连忙说道,“是啊,那磨刀,不是,磨竹子的架势还有些唬人。” “二五,一三,你们说,一个人失去了记忆,还会武功吗?”拓拔绫没有见过谢晏之使用武功,所以有些奇怪。 “照理说是有的。” “可是他做暗器干嘛?”拓拔绫想不明白,再说谢晏之这人应该也不屑于使用暗器这种手段! “不清楚。”陆二五摇摇头,“主子,该不会他有什么企图!” “对啊,难不成他不满天天给主子做饭,这才削竹子?”陆一三说着,又念叨了一句,“竹子主子!削竹子就是削主子。” “一三,你说的很有道理啊。”陆二五跟陆一三一拍即合。 拓拔绫嘴角微弯,眯了眯眸子,“哦?” 这思维发散的她自愧不如。 “那不若让石头每日多做点饭菜,这样的话他的不满能转接到你们俩身上。”拓拔绫提议道,合着这两人上她这儿来是为了打秋风? 陆二五和陆一三对视一眼,齐齐说道,“属下愿为主子承担。” “看来是你们最近太闲了。”拓拔绫撸了撸自己的袖子。 眼看着架势不对,陆二五和陆一三连忙跳开了,“主子,属下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未做,这就去。” “属下也是。” “等等。”拓拔绫叫住了他们,还是吩咐了一句,“你们时刻注意他的动静,随时报给我。” 拓拔绫仍旧有些不放心。 谢晏之该不会是想不开,想要抹自己的脖子! 晚上的时候,拓拔绫试探的问道,“听二五和一三说,你下午砍了一根竹子。” “嗯。” “这是要做什么啊?” “过几日娘子便知道了。”谢晏之神秘的道。 “好。”拓拔绫也没有逼迫他说出来的意思。 等过了几日,当男人将竹节簪递给她之后,她才知晓他为什么要砍竹子。 只不过这砍竹子的意图,硬是被陆二五和陆一三说成什么惊天大秘密,搞得她这段时日都紧张兮兮的。 “送我的吗?”拓拔绫指着自己。 她从未想过会收到谢晏之的礼物。 “嗯。”谢晏之点头,“娘子喜欢吗?” 他的神色似是有些忐忑,见拓拔绫迟迟没有接过簪子,便想着要收回去。 “我知道可能没有那只莲花玉簪好看。” “好看,怎么不好看了?”拓拔绫从他手中拿过竹节簪,放在手中看着。 每一处打磨的很光滑细致,簪头的部分还雕刻着几片栩栩如生的竹叶。 比之市面上买的那些个簪子还要好看。 而且,这还是他亲手做的呢。 拓拔绫一时很难形容心中此刻的感觉,她掀起眼眸,看向着面前的男人。 情绪仿佛一团棉絮堵在心口,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问道,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着他。 “因为你是我娘子啊!”谢晏之回答着。 “只是因为这样吗?”拓拔绫不自在的扬起了唇角,心底里恒生出一抹失落的情绪。 他送她簪子,只是因为如今的身份使然。 并不是因为对她心动。 “娘子,怎么了?”谢晏之见她情绪低落了下来,不由的问道。 他一侧手指捏紧,清隽的容颜蒙上一层白霜。 “石头,你给我带上好不好?” 拓拔绫明显的感觉到了谢晏之的神情不太对,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故作欢乐的道。 “好。”谢晏之勾唇,替她将竹节簪插在了发髻上。 第77章 是怀孕又不是残废了 拓拔绫走去了铜镜前,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得不夸一下,谢晏之的竹节簪做工真的不错,带在发髻上很素雅,也很好看。 她正兀自欣赏一番,腰肢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谢晏之虚虚的将手落在她的肚子上,而后将下巴搭上她的肩膀,嗓音清浅动听,“娘子,你知道送簪子为何意吗?” “不知道。”拓拔绫一回头,差点就撞上了男人的唇。 耳根红了一层,她想要往后退去,却被他圈住了腰身。 谢晏之淡淡的一笑,薄唇的气息尽数洒落在她的脖颈里,有些痒。 对于他这自然且熟稔无比的动作,拓拔绫还是很不习惯。 她稍稍的退开了一些,找着理由说道,“你圈着我,我觉得有些透不过来气。” 谢晏之听了她的话,连忙松开了她。 “娘子觉得如何了?” “好多了。”拓拔绫点点头。 谢晏之如今当自己是她的夫君,有各种小动作也无可厚非,不过拓拔绫可不想放纵自己。 刚刚的话题还没有说完,拓拔绫又问道,“你还没有说簪子有什么含义呢?” “等以后再告诉你。”谢晏之笑着道。 肚子里的小家伙适时的踢了拓拔绫一脚。 “他又踢我了。”这段时日,小家伙很是活跃,拓拔绫都已经习惯了。 “嗯。”谢晏之又蹲下身子,对着她的肚子轻语了几句。 “你在说什么?”拓拔绫奇怪的问道。 “我在跟他说,等他生下来,要对娘亲好一些。”谢晏之回答着,扬起着脸。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将那张本就俊美无俦的脸衬得犹如带上了神光,越发的引人心动。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此刻想得却不是谢晏之这张脸皮有多完美,而是—— 她可不是什么娘亲,等娃生下来后,她就是霸霸了! 盛夏时节来临,天气越发的燥热。 拓拔绫挺着个大肚子,更加的怕热,哪怕屋里放了冰块,也无法解决她的需求。 “为何这扇出来的风还是这般热啊?”她坐在椅子上,朝着身侧的陆二五和陆一三问道。 此时的她无比想念二十一世纪的空调、风扇。 陆二五和陆一三替她打着扇,很是机械式的动作,似是已经麻木了。 “石头还没有好吗?” 拓拔绫嘴馋,便让谢晏之替她去做一些凉凉的小甜品。 不过坐等右等也没有等到他过来,不免有些着急。 “属下去看看。”陆二五闻言,便走了出去。 “不好了主子,谢公子晕倒了。”他回来后,火急火燎的道。 “什么?” 拓拔绫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肚子痛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痛呼了一声。 “主子,您怎么了?” “主子,您先坐一下。” “我没事。”拓拔绫缓缓的呼吸着,平复了好几分钟,才缓解了肚子疼的状况。 刚刚可能就是岔气了,应该并无大碍。 “去看看石头。”她也不敢太过着急了,慢慢的走去了厨房。 谢晏之已然醒了过来,他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一只手摁着脑袋,一副痛苦的模样。 脑海中的神经紧绷着,总是会不断的浮现各种场景,他想不起来,却又觉得头痛难忍。 刚刚也不知道为何,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他便摔了下去。 “石头。”拓拔绫走了进去,喊道,“石头,你怎么样了?” “娘子不必担心,我没事。”谢晏之回答道,面色恢复了平静。 拓拔绫面露担忧之色,“二五说你晕倒了,是不是你最近太累了?” 她有些自责,一直让谢晏之做这做那,可能将人累倒了。 拓拔绫又回想起之前在朔州城的事情,周琼玉说谢晏之身子很虚,她还说回宫后替他补一补的,没想到就这么忘记了。 见拓拔绫面露不愉,谢晏之连忙宽慰道,“娘子,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只是,娘子想吃的甜点没了。”谢晏之遗憾的道,看着地上的碎片,他都快要完成了,结果被打翻在地。 “没了就没了。”拓拔绫怨怪的道。 这人是没长心眼还是脑子不好? 自己都晕倒了还关心什么甜点。 “我再给娘子做,好不好?” “不好。”拓拔绫直接拒绝,“你去休息,我来。” “娘子怀有身孕……” “你去不去?不去的话以后不要叫我娘子。”见又是老一套说辞,拓拔绫都觉得腻歪。 她是怀孕了又不是残废了,最近除了热了一些,脾气暴躁了一点,也没有其他的不适,做个甜点什么的并不碍事。 拓拔绫这招百试百灵,谢晏之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他一步三回头,想了想还是开腔问道,“不若我在旁边看着娘子。” “出去。”拓拔绫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门口。 谢晏之走后,拓拔绫就让陆二五去宫中请周琼玉。 原本这么热的天气,她也不想麻烦周琼玉,但是谢晏之这模样,让她有些不安。 与周琼玉同来的还有陆子墨。 “表哥。”陆子墨一见拓拔绫,立刻扑了过来。 不过他还未近身,就被谢晏之隔开了。 谢晏之颇为防备他,其实也不止陆子墨,凡是异性,接近拓拔绫两米之内的,他都不喜欢。 陆二五和陆一三也是因为皮厚,才硬是在他飞刀般的眼神之下,活过了这几个月。 “哇,什么东西,好香啊!”陆子墨倒是没有理会谢晏之的防备,顺着味道走去了厨房那。 拓拔绫:“你属狗的吗?” 陆子墨回过头,惊喜的道,“表哥你喜欢狗吗?我家中养了两条,下回送来给你玩一玩!” 拓拔绫简直懒得理她,拉过周琼玉便说道,“琼玉,你替石头看看,他不知怎么了今日竟然晕倒了。” “好。”周琼玉应了下来,便去帮谢晏之诊脉了。 拓拔绫继续去厨房里奋斗她的水果捞。 陆子墨就趴在旁边,嘴馋的都要流口水了。 “表哥,这个好吃吗?” “不好吃。” “那既然不好吃,我替表哥吃了!”陆子墨伸手就要端碗,被拓拔绫打了一下。 “这是给石头和琼玉的。”拓拔绫说道,又指了指旁边,“要吃自己盛,顺便给二五和一三也留一点。” 说完,她就端着盛盘去了屋内。 陆二五和陆一三惊讶了,他们也有份! 于是,厨房里开展了一场抢夺食物大战。 第78章 孩子不是他的 “琼玉,他怎么样了?”拓拔绫走进了屋内,将盛盘放在桌子上,朝着两人走去。 “谢公子最近是否经常会头疼?”周琼玉问道。 谢晏之望了拓拔绫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周琼玉又问了几句,谢晏之一一作答。 “我知道了。”周琼玉起身,对着拓拔绫道,“想来是之前脑袋受伤引起的,待会我开几服药,吃下后若是还无好转,我再来看看。” “严重吗?”拓拔绫紧张的问道。 谢晏之可别把脑子搞坏了! 古代的医疗条件就是不行,要是有机器,直接照个脑部ct,一清二楚。 周琼玉摇了摇头,“我也不太确定。” “好,麻烦琼玉了。” “阿绫为何要跟我这般客气?”周琼玉笑着道,望着拓拔绫的目光温柔娴静。 “先来尝尝我做的水果捞。”拓拔绫拉着周琼玉的手,将她摁坐在凳子上,很是殷切的端起碗,就要喂给她吃。 她一脸期待的神情,倒是将周琼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阿绫,我自己来就好。”周琼玉接过汤勺,舀了一小口。 味道冰冰爽爽的,很是可口。 “好不好吃?”拓拔绫问道,脸上笑意很盛。 “很好吃。”周琼玉回答道,眸中有些惊喜的感觉,“阿绫,这个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很简单的,我教你……” 而一旁似是完全被忽略的谢晏之,瞳眸一阵紧缩,他的眼底眉梢很快的溢出一层阴霾,越是收敛着戾气,越是显得异常淡静。 然而那双深墨色的眸子,有些难以抑制的凉意,满的快要渗透出来。 “你怎么不过来吃啊?”拓拔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晏之还坐在那没有动。 谢晏之眨了眨长睫,眉目显得格外的寂静,眼尖的话能看到他捏紧着手指,关节隐隐泛起着白色。 “有我的份吗?”他问道,语调微冷。 “自然是有的。”考虑到他还是个病人,拓拔绫亲自端了过去。 “我现在觉得头还有些晕。”谢晏之抬手摁了摁太阳穴的位置,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拓拔绫想了想,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吃!”她亲自喂起了谢晏之。 谢晏之望着她,嘴角缓缓的勾出一抹笑意,而后就这她的动作,吃了一口。 “娘子做的真好吃。”他毫不吝啬的夸赞,那双眸子里盛满了柔情蜜意,可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蓬勃占有欲。 拓拔绫一无所知,垂头看着碗中,叮嘱道,“你喜欢就好,可别动不动的就晕倒了,太吓人了。” “好。” 男人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裸露着对她的欢欣和爱意,叫旁边的周琼玉心惊了一瞬。 趁着谢晏之不在的功夫,周琼玉拉着拓拔绫去了一侧,说起了这事。 “你说谢晏之喜欢我?”拓拔绫指了指自己,笑着摇摇头,“不能够。” “可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周琼玉看的很清楚,谢晏之望着拓拔绫的眼神不仅充满着爱意,还带着强势的占有欲,甚至有些可怖。 她想起谢晏之从前对她的警告,很清楚这样一个人并不简单。 他如同长着利齿的恶狼,在暗夜之中,轻易就能将人撕烂。 “琼玉,因为此刻的我身份是他的娘子,所以他才会这般。”拓拔绫解释道,倒是没怎么在意。 等有一天他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倘若他仍旧对你……”周琼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倘若谢晏之只是单纯的喜欢拓拔绫,那她不会管那么多,可他眼中流露出的意味,总是让人心惊胆战。 “琼玉,我也要同你商量一件事。”拓拔绫说着,面容便严肃了起来。 “什么事?” “谢晏之这次晕倒绝非偶然,我想他或许会慢慢想起从前的事情。”拓拔绫淡绯色的唇瓣轻轻吐词,眼神里却带着坚定与算计。 与其等到他自己恢复,不若将时间线控制在她可控的范围内。 “我想让你帮他治疗。”她说道,脸上恢复了冷艳的神色,极冷极静。 “你想要治好他吗?可你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周琼玉不解的问道。 以谢晏之的聪明才智,说不准能看出陆子墨是假扮的,到时候拓拔绫就处于危险之中了。 “慢慢治疗,直到我生下孩子。”拓拔绫淡淡的笑,她扇动着纤长的睫毛,娇艳的脸蛋,“最重要的是,要将他这段时间的记忆消除。” “为什么?”周琼玉张了张唇瓣,眸中带着一丝困惑,“若是谢少师有这段时日的记忆,说不准会看在孩子的份上……” 拓拔绫曾跟周琼玉说起过,谢晏之与她不是一路的,最终可能会危及她的江山。 “孩子不是他的。”拓拔绫解释道。 她眼神泠泠,最后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才换上了一些柔软的神色,“就算是他的,他难道会因为一个孩子,就放弃一切吗?” 拓拔绫不会将任何希望放到一个男人身上。 那对于她而言是最愚蠢的决定。 她妈妈的经历告诉她,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生物,她想要什么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手,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阿绫。”周琼玉望着她,一时都不知晓自己该说些什么。 可她感觉拓拔绫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琼玉,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拓拔绫说道,唇瓣笑意深了深,声音却更加的低和轻。 “倘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周琼玉伸手,握住了拓拔绫的手。 “好。”拓拔绫也不推辞,她确实有很多地方都需要用到周琼玉。 一侧,站在墙角边的男人捏了捏手指,骨节暴起着青筋。 他的嘴角划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孩子不是他的。 “对了琼玉,你为何还要带着假肚子啊?”拓拔绫奇怪的道,来她这里也没什么外人,这个累赘可以暂时扔下了。 “子墨还不知情,我想着少一个人知道会比较好。” 陆子墨这个憨憨,有时候很通透,有时候却又好像特别傻气。 拓拔绫也搞不懂他,好在他没什么坏心眼,否则拓拔绫也不放心让他暂时代替她当工具人皇帝。 要是陆子墨有一点点的私心,妄想夺走皇位,拓拔绫也绝对不会姑息。 第79章 从今往后,由我来爱你 拓拔绫留陆子墨和周琼玉吃了饭后,才送他们离开。 临去前她同陆子墨说了一些朝廷中的事情,又给了他几道密旨,让他回去便督办起来。 朝廷中最近倒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但再过两月便是梅雨季节,拓拔绫怕后面黄河地区会发生水患,就让陆子墨先派人前去疏通。 “表哥你放心,你安排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陆子墨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表哥家的饭不能白吃,他一定好好干活。 “阿绫,我也会在一旁看着的。”周琼玉笑着道。 “好,那家中之事就拜托子墨和琼玉了。” 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后,拓拔绫才回过身。 谢晏之站在她身后,目光幽冷的凝视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石头,你在看什么?”拓拔绫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谢晏之扬唇轻笑,骨子里透出着凉薄的气息,“子墨和周姑娘是娘子的家人吗?” “算是!”拓拔绫也不好定义,但陆子墨和周琼玉确实能算得上是她的家人。 “为何从未见到过娘子的父亲和母亲?娘子如今怀有身孕,娘子的父母亲不来看娘子吗?” 拓拔绫心里一个咯噔。 谢晏之这是开始怀疑了? 她倒是没有迟疑多久,回答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爹年前去世的。” “对不起娘子,我不知道。”谢晏之歉疚的道,俊逸的面容确实有些悔不当初,“提起了娘子的伤心事。” “没事,你失去记忆了,能理解。”拓拔绫无所谓的回答。 她对先皇后没什么印象,先帝嘛,也只相处了那么几天,他就驾鹤西去了。 至于她在现代的爸妈,长年卧病在床只知道伤春悲秋的妈妈,到死都几乎没给过她多余的关心,而那个背叛了她们令人恶心的爸爸更不值一提。 “娘子今日劳累了许久,我们回屋休息!”谢晏之嗓音温润的道。 他注视着拓拔绫的肚子,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她刚刚的话。 孩子不是他的。 其他的内容都在褪去。 喉结滚动了一番,谢晏之逐渐有些抑制不住那股魔怔。 从心底最深处伸出一股幽冷的嗤笑,有几个瞬间,他想要掐着面前这人,问一问她。 为什么要骗自己? 拓拔绫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谢晏之没有跟上。 她回过身,朝着谢晏之笑着道,“石头,你在想什么?” 凤眸微微掀动,谢晏之最终将那些阴霾和邪肆压了下去。 他走向着女人,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娘子,我们回去。” 深夜,蓝紫色的闪电亮起,一道雷惊天动地的炸开。 不一会儿,屋外就下起了大雨。 细竹被雨水摧残,哗啦啦作响。 可怖的天气也为梦境蒙上了一层阴翳。 拓拔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她陷了进去,根本醒不过来。 那原本面容姣好的女人掐着她的脖子,一声声的质问道,“为何你偏偏是个女儿?如果你不是,他就会一直爱我了。” “小绫,倘若你死了,他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接我回家?” “妈妈,不是这样的……”微不可闻的低喃响起,拓拔绫看着眼角含着泪的女人,不住的摇着头。 就算她死了,那个男人也不会回头。 她的妈妈错就错在,将这可笑的爱情当成生命的全部。 所以她没有爱情后,活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啊!” 尖叫响起。 谢晏之连忙赶去了里屋。 “娘子,怎么了?”他将灯放在一侧,就去床上看了看拓拔绫。 他伸出手,刚想去摸她的头,女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直接打开了他的手。 “娘子,是我。”谢晏之继续说道,试探的再次伸出了手。 拓拔绫一时呼吸不过来,感觉到有人想要触碰自己,下意识便想要抗拒。 听到谢晏之的这一声,她才稍微松懈了一点。 谢晏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细汗。 他又倾身将女人抱在自己的怀中,拍着她的脊背安抚道,“娘子,没事了,我在。” 拓拔绫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的冷静下来。 “我没事。”她回答道,整个神色都趋向于冷漠。 谢晏之松开了她。 屋内烛光很暗,他能够感觉到她眼底蓄着的温度森冷,且充斥着极为深重的嘲弄。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拓拔绫徐徐的道,情绪一瞬间淡漠到极致。 黑暗之中的画面,像是一只大掌将她的神经撕成了两半,令她胆颤畏惧。 可当她醒过来后,便只觉得无尽的讽刺。 “娘子梦见了什么?”谢晏之问道,大有耐心听她说下去的打算。 “我……”拓拔绫张了张唇,漆黑的眸子望向着面前的男人。 她记得山洞之中,谢晏之也曾经被纠缠在梦境里。 那一声声低怜的呼喊,无尽蔓延的苍白与气若游丝的呼吸,令人揪心。 谢晏之仍旧看着她,没有催促。 若是她愿意说,他会听,若是她不愿意说,他一定不会逼迫她。 他只要她知晓,他一直在她身边就好。 “石头,你的小时候如何?是不是全忘了?”拓拔绫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将外面一圈让给了他,“要不要上来躺着,我给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好。”谢晏之点头,随后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 “曾经,有一个小姑娘,她以为自己生活在童话城堡里。她拥有好看的母亲,温柔的父亲,还有很多小孩子梦寐以求的玩偶……”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混合着女子绵延的声线,有种清冷的感觉。 拓拔绫觉得她并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此刻,她更像是一个看客。 她抽身离开了那个躯壳,再看这个故事,只觉得异常可笑。 谢晏之一直耐心的听着,期间并未开口说任何的话。 拓拔绫也没有发现,她一直握着男人的手。 她的故事说了很长,外面的雨点也渐渐的小了。 “石头,你睡着了吗?” “没有。”谢晏之回答道。 他侧起身子,准确无误的在女人的眼睫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唇瓣站到了湿湿的感觉,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泪。 苦的。 “小姑娘并不是无人喜欢。”谢晏之说着,手指在她的鬓角慢慢的抚摸着。 “从今往后,由我来爱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了,还有一个吻,几近到无,如同羽毛一般的落在了她的唇瓣之上。 拓拔绫一时愣住了,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 谢晏之已经重新躺了下来,他揽着拓拔绫,一只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肚子,唇角往上翘了翘,“娘子,我们睡觉!” 就算孩子不是他的又如何,只要此刻这个人属于他就好。 谢晏之闭上眼睛,潜伏的心魔逐渐消散。 第80章 这是个自我攻略型选手 拓拔绫后半夜心脏一直砰砰跳个不停,不过后来听着淅沥的细雨声,倒是犹如催眠曲一般,令她生出了困意,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辰时,她才醒了过来。 当她看清楚自己枕在某人的臂弯时,惊了一下。 再往下一看,自己的一只手直接搭在男人的腰上,腿也架在了他的身上。 这横行无忌的模样不要太恶霸呦! “娘子,你醒了。”谢晏之倒没觉得什么,甚至对于她这样的亲昵颇为受用。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满含笑意的看着她,那双眼犹如星辰一般明亮。 拓拔绫眨了眨眼眸,只觉得这一切虚幻的像是泡沫,一触碰就会碎。 她伸出手,在谢晏之的脸上点了点。 嗯,很好,触感很真实。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把谢晏之给睡了……不是,会和他同床共枕一晚。 “娘子怎么了?”谢晏之捉住了拓拔绫的手,把玩着问道。 “我们昨晚……”拓拔绫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看样子是她占了谢晏之的便宜。 她慢慢抬起腿,将自己整个人往旁边挪去。 “娘子在想什么?”谢晏之失笑道。 她往里间挪一点,他就跟在后面也挪一点,始终和她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拓拔绫:…… 送上门的小白兔,岂有不吃的道理? 所以不怪她昨晚把谢晏之拐到了床上,是他自己太主动了。 对,一定是这样。 拓拔绫企图安抚自己,她绝对不是色心起了,意图对谢晏之下手,虽然他的肉体确实令人眼馋。 “娘子。”谢晏之见她眉头一会皱着一会舒展开来,一会又皱起,十分的丰富,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 笑声清脆,悠扬动听。 拓拔绫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虽,虽然我们睡在了一张床上,但不代表你可以过线,明白吗?”拓拔绫义正词严的道,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规矩得立好,不然这人动不动爬她的床该怎么办? “好。”谢晏之承诺道。 “你现在还怀着孕,我能对你做什么?”谢晏之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漆黑的瞳眸中如同装着星辰,明亮纯净。 一朵红云飞上两颊,拓拔绫脑海中顿时浮现了某一日梦中的光景。 着实令人血脉喷张。 她的脸更加红了。 “娘子再休息一会,我去做饭。”谢晏之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也不想再继续逗拓拔绫,便起了身。 拓拔绫一直在做心理建设。 管他呢,皮厚一点,就是她血赚了谢晏之一个亿。 想通之后,拓拔绫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来到后厨,见谢晏之果真在做饭,她过去便将人拖了出来。 “你昨日才刚晕倒,今日就不要太劳累了。”拓拔绫可不想谢晏之再晕倒,不定旁人还以为她怎么虐待他了。 谢晏之眸光温润的望着面前的女人,脸色有些动容。 她舍不得自己劳累。 她心里一定还有自己。 就算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仍旧是她的夫君。 谢晏之心里替拓拔绫辩解着,一定是自己以往对她不好,又三番四次的想要逃走,这才让她走了窄路。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拓拔绫被谢晏之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又联想到昨日周琼玉跟自己说的话。 谢晏之这厮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 拓拔绫呼吸滞住了,整个人也傻了。 不应该啊,如今的她易了容长得这么丑,他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丑,喜欢她大着肚子,还是喜欢她天天使唤他? 这人该不会有受虐倾向! “石头,你该不会是……对我,对我……” “娘子,什么?”等了半天没等到拓拔绫说出完整的一句话,谢晏之不由的问道。 “没什么。”拓拔绫深吸了一口气。 怪她太自信了,自信自己长得丑谢晏之就不会有想法。 果然,失去了记忆的谢少师,智商也不在线了。 望着面前深情如许的谢晏之,拓拔绫语重心长的道,“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她可是一直在算计他。 “嗯?”轻蹙着眉头,谢晏之表示不解。 “我昨晚说的话,你不要当真。”拓拔绫想了想,到底有些说不出口。 万一谢晏之说她想多了,他只是履行一个丈夫的职责,那她丢脸可就丢大了。 “好。” 拓拔绫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还好周琼玉会帮她消除谢晏之的记忆,这样这么丢人的事情谁也不会再提起。 而此刻的谢晏之,却自动脑补了起来。 她一定是怕他为了她的事情辗转反侧,这才让他忘记。 她果然还是喜欢他的。 谢晏之心里对拓拔绫的喜欢又上升了一层,眼神则愈发的柔和。 拓拔绫若是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怕是会诧异。 感情这是个自我攻略型选手。 中饭之时,拓拔绫有点食不知味。 吃惯了谢晏之做的饭菜,竟然觉得知味楼的大厨做的饭菜就一般般。 “娘子,不多吃点吗?平日里你都吃两大碗饭的。”谢晏之见她放下了碗筷,不免要问一句。 “两大碗饭?”拓拔绫不可置信的道,“我有那么饭桶的吗?” 怪不得她的腰最近粗了好多。 从现在开始,她要节食了。 信誓旦旦要节食的拓拔绫,到了下午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娘子,你饿了吗?”谢晏之问道。 “不饿。”拓拔绫硬气的道。 “可是……”谢晏之听得很清楚,就是拓拔绫的肚子在叫。 “我真的一点都不饿。”拓拔绫强调着。 求求别再问了,再问死给你看。 “咕噜……咕噜……”又两声响起。 那声音大的拓拔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我就是饿了。”她低头后懊恼了一阵,再抬起来,理不直气也壮的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况且,她肚子里还揣着娃,她不饿,娃也会饿啊! 她有什么错吗?没有! 只是,若是早知道要经历如此尴尬的时刻,她还发什么誓,节什么食! “我给娘子去做。”谢晏之宠溺的笑了笑。 “好。”拓拔绫也不推辞,她觉得自己的胃口可能要被谢晏之养叼了。 不然考虑考虑把他打断腿关小黑屋,只能给她做饭这种可能? 第81章 妈呀!他好会啊! 谢晏之知道拓拔绫饿了,因此也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只是简单的做了一碗葱油面。 但就是这么一碗普普通通的葱油面,也让拓拔绫吃出了人间美味的感觉。 吃完了面条,她连汤底都没剩下。 将旁边的陆二五和陆一三看的一愣一愣的。 有那么好吃吗? “老板,再来一碗。”拓拔绫拍了拍肚皮,将碗往旁边一放,大刀阔斧的道。 然而,当她捏到自己的腰后…… 我腰呢? 胖没了。 对着这个结果深思了一会,拓拔绫决定还是不吃了。 “我再给娘子盛一碗。”谢晏之已经拿起碗了,正准备离开,被拓拔绫拉住了。 “石头,不吃了,我不吃了。”拓拔绫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实在是不能吃了,否则孩子太大也不易生产。 “听娘子的。”谢晏之倒是没有勉强。 一旁的陆二五和陆一三瞅准了机会,立刻冲去了厨房。 “石头,你有没有考虑过当个大厨啊!”拓拔绫诱拐道,仰着头看向着谢晏之。 如果谢晏之的志向不是颠覆她的皇朝,而是去当一名大厨,那该多好! 她一定天天去他的饭店捧场。 做捧场王,她也绝对是专业的。 “娘子想要我去当大厨吗?”谢晏之问道,漆黑的瞳眸就这么望着她,表情诚恳且认真。 拓拔绫点了点头。 “你做的菜好吃,生意肯定很火。”她已经能够想象到爆火的样子了。 “可是,我只想做给娘子一个人吃。”面前的男人笑着道,声音如珠落玉盘,揉碎着一腔温柔,百转千回,落在耳边又清清落落的,绕人心肠。 拓拔绫立刻遭不住了。 妈呀!他好会啊! 拓拔绫你清醒一点,他可是谢晏之啊! 可是,拓拔绫瞬间就有种气血上涌的感觉,根本就制止不住。 然后,她的鼻子就很没出息的流血了。 谢晏之眼睁睁看着她涌出鼻血,愣了几秒钟的时间,连忙慌了起来,“娘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 拓拔绫捂着鼻子,一边说道一边流血。 那画面她想想都觉得尴尬。 谢晏之拿出帕子,就要替拓拔绫擦拭,拓拔绫抢过他的帕子后,连忙快步走去了外面的大水缸边。 她用帕子浸了点水,先是在后脖颈处沾湿了一下,而后又在前额上沾了点水。 很快,流血的架势便止住了。 “娘子,你怎么样了?”谢晏之关切的道。 “好了。”拓拔绫回答道,正准备漾开着笑脸,可看到谢晏之的脸后,再次破功了。 这次,另一边鼻子也开始流血了。 有毒! “娘子……”谢晏之想要近前,拓拔绫半弯着身子,伸出一只手抵挡在两人面前。 “别过来。” 不要靠近,会变得不幸。 她又重新往那两处敷了点水,才又止住。 “娘子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不必了,正常的,上火而已。”她回答道,孕妇本就体热,加之最近天气的原因,哪怕昨晚下过雨,暑气也未曾完全消散,她这才会流鼻血,倒是不用那么紧张。 谢晏之随即就被她勒令至少离她一米远。 他倒是没有抱怨,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确认自己不会再流鼻血后,拓拔绫这才允许谢晏之靠近。 拓拔绫肚子大了后,身子越发的笨拙。 她觉得自己走起路来,就像是一只小企鹅。 但为了能让自己顺利生产,她每日都会出门散步。 有时候是谢晏之陪着,有时候是陆二五或者陆一三。 “主子,朔州城那边有消息了。”陆一三带着消息回来,同拓拔绫说道。 “什么消息。”等了好几个月,拓拔绫都有疲软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方闻淮和上官临浦总算是查到了一点眉目。 “龙世寿私下贩盐,还同东胡族系有所联络,进行交易。” “贩卖私盐。”拓拔绫斟酌着,要知道自古以来盐从开采到贩卖都是由官府控制,称为“盐铁官营”,贩卖私盐是重罪。 但盐价极高,利润十分丰厚,因此会有许多人贩卖私盐。 这龙世寿胆子可真大,但拓拔绫也由此怀疑起了整个大魏,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跟他一样,私底下做这些买卖。 她瞳眸深处溢出一抹冷意。 “可还查到了其他消息。”拓拔绫紧接着问道。 “暂无,但朔州城那边说会继续查下去。”陆一三回答道。 “好。”拓拔绫点了点头。 龙世寿一家被杀,定然是有人不想要顺藤摸瓜,牵连到他们身上,这才杀人灭口。 这背后之人是谁拓拔绫不清楚,但她明白决计不是谢晏之。 谢晏之这人虽然意图同贺余风合谋,将她踹下皇位,但在天下大义面前,他还是很光风霁月的。 “主子,还有一件事。” “什么?” “与翠屏山流寇有些关系。” 陆一三有些纠结的模样,想了想还是说道,“翠屏山有一处地方是盐道,龙世寿之前想要从那过去,但一直被那群流寇阻止。” “所以,这才是传出翠屏山流寇会危害社稷言论的原因?”拓拔绫总算想明白了。 让朝廷的人去剿匪,一来清除了自己的障碍,二来还能邀功自己兢兢业业搞业绩。 “可是不对啊!”拓拔绫皱眉,又摇头,“倘若是这样,龙世寿让朝廷的人过去,岂不是害了他自己?” 哪有这种主动曝光自己,没事找麻烦的人? 一旦朝廷深究,这盐道被揪出来,那龙世寿这一条线也会被连根拔起。 还是他觉得,朝廷都是蠢人,压根查不到他身上来。 “这……属下不知。”陆一三只是负责传递消息,可具体的原因他也分析不来。 “嗯,让人继续查下去,切莫打草惊蛇。” 拓拔绫既然知道这背后有一条产业链,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可她现在无法微服私访去看一看,毕竟怀有身孕,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另外,这条产业链一定不简单,非一时就能撼动。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82章 真有那味了 拓拔绫的预产期在九月中旬,到时已经度过最热的三伏天,倒是凉爽了许多。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远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球,行动也越发的笨拙。 为了让自己安心生产,她也早就请了好几个稳婆,让她们搬来这边住下,准备随时应对她生产的难关。 这段时日,周琼玉也以养胎之名来到了她身边,一直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 这日,拓拔绫坐在摇椅上,恰好树荫洒下一片阴凉,唯有零星的光点落在她身上。 环境清幽,气候舒适,她闭着眼眸昏昏欲睡。 “表……” 陆子墨蹦蹦跳跳的走过来,才刚起了声,就被一侧坐着的男人的冷冽气场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谢少师好吓人啊! 他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是时不时的将眸光递过去,想着拓拔绫快快醒来才好。 拓拔绫这一觉倒是没睡多久,她睁开了眼眸,第一眼便看见了谢晏之。 男人低垂着视线,神色温柔,那双深墨色的眸子更是氤氲着前所未有的温和柔软。 迷迷糊糊间,拓拔绫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下意识的问道,“少师,你这么看着朕做什么?” 怪渗人的。 谢晏之的笑意微楞,望向着她,“娘子在说什么?” 拓拔绫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惊出了冷汗。 她差点就露馅了。 “没什么。”她掀动着眼眸,嗓音还有些沙哑的道,“刚刚还有些不清醒。” “娘子要不要去屋子里睡会。” “不用了。”拓拔绫说着便要起身,谢晏之连忙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拓拔绫很自然的搭在谢晏之的手上,直起了身子。 “喝点水。”谢晏之随即又很体贴的将茶杯递了过去,拓拔绫就这他的手喝了两口,嗓子立马润了一些。 陆子墨几次想要上前,都被谢晏之的眼神逼退。 好不容易等到他表哥看向自己,他连忙挥舞着双手,表情极其夸张。 看我!看我! 有那么一瞬间,拓拔绫想到了村里举办晚会。 那一群挥着双手要奖品的大爷大妈,就为了那几包纸巾亦或者大米、洗衣液,热情高涨。 真有那味了。 陆子墨若是在现场,一定能满载而归。 “子墨,你怎么来了?”收敛了放飞的思绪,拓拔绫询问道。 陆子墨连忙开口,“表哥,家中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好。”知道是朝廷中的事情,拓拔绫自然是很紧要。 “我跟子墨去说一下。”她朝着谢晏之说道,连忙起身。 谢晏之连一声叮嘱都没来得及说,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往林子里走去。 他幽深的眼瞳微眯了一下,眸中倾泻出几许冷意。 周琼玉在里间弄好了药走出来,刚好看见了他,随即就打了声招呼。 “谢公子。” “周姑娘。” “怎么阿绫没和谢公子在一起吗?”周琼玉没看到拓拔绫,有些奇怪的道。 自从拓拔绫快要生了之后,谢晏之几乎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子墨说有话同她说,他们去那边了。”谢晏之回答道,嗓音里辨不出喜怒。 “嗯。”周琼玉点点头,紧接着就要回屋子里。 谢晏之看着她的背影,出声喊道,“周姑娘。” “谢公子还有事吗?”周琼玉回头,不解的望着谢晏之。 虽然她在这里住了也有月余的功夫了,但几乎和谢晏之没有额外的交流。 除了有关于拓拔绫的情况以及他自己的病情以外,周琼玉跟他的接触并不多。 “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周姑娘。” “好。”周琼玉倒是没有推辞。 两人在一侧的石桌边坐下,谢晏之轻轻缓缓的道,“周姑娘擅长医术,我想询问的事情同我的身体有关。” “谢公子你说。” “不知为何,每月我总会有那么几日感觉浑身无力,眼睛视物很模糊,更甚至于吃东西也尝不出味道。” 这事谢晏之并未同拓拔绫说起过,因为怕她担心,好在他每回发作几乎都在晚上,倒也就这么瞒过去几月。 周琼玉长睫轻颤着,心里很清楚这就是以往谢晏之的状况。 她之前说要帮他治疗,可暂时并未想到好的方法,也不敢轻易尝试。 她只知道谢晏之体内应是一种罕见的毒,且是娘胎里带来的。 “谢公子将手伸出来,我先给你看看。”周琼玉不动声色的道,怕被谢晏之看出端倪。 “多谢周姑娘了。” 谢晏之依言,便将手臂伸了出去。 周琼玉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之上,垂下着眼眸,随后询问了谢晏之一些问题,一一记下。 谢晏之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探究,状似无意的问道,“周姑娘同我家娘子认识许久了吗?” “算是许久了。” 从朔州城相遇到如今,也有七个多月了。 “除了周姑娘和子墨,我从未见过娘子同其他人有来往。”谢晏之又道,“倘若孩子出生,满月之礼该如何办,还请周姑娘指点一二。” 周琼玉心里咯噔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倘若拓拔绫生下了孩子,坐完月子之后肯定会立刻回宫。 而谢晏之…… 他会忘记这里的一切,忘记与拓拔绫的相处,甚至忘记这个孩子。 “周姑娘?”谢晏之收回了手,见她半天没有回应,只能出声提醒道。 周琼玉回过神来,望向着面前的男人。 她脑海里无意识的响起拓拔绫同她说起的话。 面前这人是大魏少师,惊才绝艳,琅玉公子,智谋无双。 这世上极少有人能够和他比拟。 拓拔绫即使忌惮谢晏之,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才能。 所以很多时候,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忌惮多一点,还是欣赏多一点。 唯一能肯定的便是,倘若谢晏之真的要跟她作对,她不会手下留情。 “谢公子能有这份心意,阿绫一定很高兴。”周琼玉斟酌着说道,“至于谢公子说的满月之礼,不若和阿绫商议商议。” 周琼玉不确定拓拔绫的想法,所以也不敢妄言。 只是提醒道,“谢公子,阿绫的亲人不多,我想她会喜欢一个温馨的环境。” 周琼玉虽然早年走失在外,没有享受过父母疼爱,可后来找到了周家一家人后,都待她极好。 反观拓拔绫,现如今便已经是孤生一人。 她记得拓拔绫曾经摸着自己的肚子,语调缓慢却清晰的道,“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只是踽踽独行无枝可依,没想到上天将他送来我身边。琼玉,其实我很感激,也很庆幸留下他。” 谢晏之领悟了周琼玉的意思,便道,“多谢周姑娘了。” 第83章 最重要的是,有烤全羊否? 拓拔绫和陆子墨走去了一边,才询问道,“你要说什么,朝中又出了什么事吗?” 她面露困惑的神色,一双远山眉轻蹙着。 虽说让陆子墨暂代皇帝一职,拓拔绫也并未完全放任不管,她时刻让手底下的人密切注意朝中的动态,且每日的奏折还是由她来批改。 倒不是拓拔绫不放心放权,而是有一日她突发奇想让陆子墨批改奏折。 结果人给她批改的乱七八糟。 一大臣询问,“臣宋拾义启:近来城中不断有东胡商贩涌入,臣以为不可不重视,叩请圣裁。” 他答,“现在的大臣越来越不淡定了,不过是涌入一些东胡商贩,你要关注他,有通行证否?有葡萄酒否?有美人否?最重要的是,有烤全羊否?” 拓拔绫真怕要是全让陆子墨批改了,到了第二日那群大臣个个要气的罢朝了。 “没有。”陆子墨摇了摇头,很是自豪的报了一下最近他的政绩。 “嗯,黄河地区有没有其他奏报?” “表哥放心,那地方今年也好的很。” 黄河地区今年出奇的没有发生水患,也没有百姓流离失所,这也得益于拓拔绫未雨绸缪。 还有就是今年的汛期不长,没有特大洪涝灾害,所以避免了劳民伤财。 朝中官员对于这一点很是满意,直夸拓拔绫有远见,有谋略,是个无所不能的好皇帝。 要知道先帝在世时,黄河地区每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而这些烂摊子到头来还是他们这些朝臣负责。 “那你神秘兮兮的让我过来。”拓拔绫说完便要走,她是懒得跟陆子墨说什么。 陆子墨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臂。 “表哥,我姐回来了。” “额。”拓拔绫抿了抿唇瓣,敛了心神,低声问道,“难道你姐她发现了……” 陆子墨点了点头。 “但是我姐什么都没说。”陆子墨觉得有些奇怪,凭借他姐姐的性子,怎么会什么都不说呢? 应该把他像拎小鸡一样的揪起来,打一顿再说。 所以陆文慧越显得高深莫测,陆子墨就越觉得难熬。 “你姐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她发现了?”拓拔绫抓住了漏洞,神情复杂的问道。 “我放个屁我姐都一清二楚,她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她一准是猜到了。”陆子墨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颇为苦恼的道。 “怎么办表哥,万一我姐找我算账,我要怎么说?”这实在是个令他头秃的问题。 拓拔绫丢给他一个安慰性质的微笑,从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去找你祖父。” 要不是豫国公非要将陆文慧送来宫中,她也不用面对这种问题了。 “表哥,你救救我。”陆子墨拖着拓拔绫的手,不让她往前走。 “我姐很可怕的,她会把我的翠翠红红和绿绿都扔了。” 拓拔绫停住了脚步,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所以搞了半天。 他不是怕他姐把他揍的鼻青脸肿,体无完肤。 而是担心他的翠翠红红和绿绿被扔了。 那几只鹦鹉就那么好? 陆子墨上辈子怕不是个鹦鹉转世,这辈子才割舍不了。 “那你信不信,你再拉着我,我回宫之后就把你的翠翠红红和绿绿送去御膳房。” “送去御膳房干嘛?”陆子墨奇怪的道,一双杏眸清澈单纯。 拓拔绫扬起唇角,笑的有些可恶,“一只红烧,一只清蒸,还有一只做酱香。” 那味道一定非常好。 陆子墨赶紧松开了拓拔绫的胳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比起他姐,很明显他表哥更加可怕啊。 竟然想把他的宝贝们拿去做菜。 “回去!” 拓拔绫往前走着,不一会儿就觉得肚子有些疼。 那种一缩一缩的感觉,很像是宫缩。 拓拔绫停下了脚步,眉头皱的越发的紧。 离预产期还有几日,她不会现在就要生了! 陆子墨见她突然就不走了,询问道,“表哥,你怎么了?” “我好像,要生了。”她说道,扶着陆子墨的手一点点的弯下身子。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表哥,生……生什么?什么要生了?怎么生?”他疑问三连,愣是将二愣子的形象发挥到极致。 拓拔绫本就痛的有些难以忍受,一下子又要回答陆子墨那么多问题,直接骂道,“生你妹。” “啊?我没有妹妹啊!”陆子墨有些急了,可偏偏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去找谢晏之。”拓拔绫坐在地上,忍着吐血的欲望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表哥,你等等,我马上去。”陆子墨这回倒是一点都没有含糊,拔腿就跑。 “石头大哥,不好了。”陆子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表哥说她要生了。” 谢晏之的瞳眸骤然紧缩,随即腾空而起,直接往拓拔绫所在的地方飞去。 “这是高手!”陆子墨忍不住鼓掌。 “子墨,去叫稳婆准备,我去看看。”周琼玉知道后,也连忙往前跑去。 “好,我这就去。”陆子墨知道事态严重,自然不敢耽搁。 拓拔绫疼的手揪住了地上的泥土,五指都泛起了青筋。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生孩子这么痛啊? 救命! 她快被疼死了! “娘子。”谢晏之赶来后,立刻将拓拔绫抱了起来。 “娘子你撑住,不会有事的。”他的神色看起来比拓拔绫还要慌张,两只手都在颤抖。 “石头,我……我会不会死啊?”拓拔绫望着面前这张俊逸非凡的脸,害怕的问道。 古代不比现代的医疗环境,设备和医术都天差地别,万一她大出血,又或者羊水栓塞,救都救不回来。 她还不想死啊! 还没有看到她的娃,皇帝也没有当过瘾,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一统天下啊! “不会。”谢晏之声音清朗明锐的响起。 他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温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说,“娘子,你不会死,不管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没有人能将你和孩子从我身边抢走。” 那一刻的谢晏之才突然醒悟过来,他不能慌乱,也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动摇。 他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他应该前所未有的坚定,给予她支撑。 因为他的娘子需要他。 谢晏之这话让原本处于极度慌乱的拓拔绫平静了下来。 是啊! 就算老天想要收走她的命,也得问问她同不同意。 走过路过的小仙女们,不要吝啬你们充满魅力的小手,来,催更按下去,五颗星星点起来,评论刷起来~ 最近形势紧张,一边排队检测,一边注意团购,一边线上抢菜,一边还要码字!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啊! 求一求五星好评!撒娇卖萌八连!求求你们了~喵呜~ 第84章 气氛烘托到位,不生感觉也不行了 “阿绫怎么样了?”周琼玉看见谢晏之抱着拓拔绫快步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先进去再说。”谢晏之的眉目染着几许少有的急躁。 他很不安,也很担心拓拔绫。 “好。” “石头,我……我感觉,我好像流血了。”拓拔绫紧紧揪着谢晏之胸前的衣服,紧张的道。 她感觉到有一股液体缓缓沿着大腿流下,冰凉凉的,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甚至让她失去了思考的余地。 拓拔绫不敢往下看,生怕看到一腿的鲜血,那怕是会活生生晕过去。 “我,我不会要死了!”她问道,哭丧着一张小脸。 谢晏之朝着她腿上看去,安抚道,“没事的,娘子,那不是血。”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拓拔绫狐疑的道。 就算要死,也要让她做个明白鬼。 “阿绫,是羊水破了而已,你不要太担心。”周琼玉紧跟着安慰了一句,才彻底打消了拓拔绫的想法。 拓拔绫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被缓解了不少。 哦,羊水破了,那没事了。 她不会死就行。 谢晏之将她放在了床上后,稳婆也都就位了。 “夫人要生产,还请老爷们都出去。”稳婆说道,催促着谢晏之和陆子墨赶紧出去。 “我想在这里看着。”谢晏之站着未动,目光担忧的投向着拓拔绫。 “可这女人生产,男人在这里终究不太吉利。”稳婆为难的道,一时也不好左右主人家。 “没什么不吉利的。”谢晏之气息内敛着,话语分明的紧绷。 “夫人,您看……” “石头,你先出去。”拓拔绫忍受着一阵又一阵的宫缩,开口说道。 拓拔绫也清楚,古代比较忌讳这个。 而且,她跟谢晏之又不是真正的夫妻,让他在这看着确实不合适。 倘若谢晏之真的是她丈夫,她才不会管什么忌讳不忌讳,一定死死扯着他的手让他在旁边好好看看。 男人一时爽,女人火葬场。 怀胎十月日日艰辛也就算了,一朝分娩还要从鬼门关里淌过一轮。 不叫他心里留点阴影,她也不服气啊! 谢晏之拗不过拓拔绫的坚持,只能同陆子墨一起出去了。 临走前,他叮嘱道,“娘子,若是有事,一定要叫我,我就在外面。” “好。” 等人走后,稳婆开始给拓拔绫接生。 然而,扯开了她的裤脚才发现,还没有到生的时候。 “怎么,怎么了吗?”拓拔绫见几个稳婆没有动静,出声问道。 周琼玉坐在她身侧,替她诊了诊脉,才回答道,“阿绫,可能还要再过一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拓拔绫想了一下,而后说道,“肚子好像不疼了。” 谁知话音刚落下,她又有了痛感。 她紧蹙着眉头,将手搭在周琼玉的胳膊上,“琼玉,扶我起身。” 古代大概没有开宫口的概念,但周琼玉这么说,拓拔绫也知道了,应当是她的宫口还未开,亦或者只有两到三指,不足以生下孩子。 周琼玉依言扶起她。 “我先吃点东西,省的一会没力气。”拓拔绫说道,便往门口走去。 吃完她还要多走动走动,才有助于生产。 门打开后,焦急等在外面的几个大男人俱是愣了愣。 这进去也没有多长时间,这就生出来了? 这速度可以啊! “主子这就生了?”陆二五不可思议的道。 “是男孩还是女孩?”陆一三紧接着问道。 “表哥怎么样了?”陆子墨还知道关心一下拓拔绫。 谢晏之张了张唇,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好像话都被他们问完了。 他这个做爹的愈发没有存在感,可是不说些什么,娘子一定会觉得他不关心她。 斟酌了一会,谢晏之正准备说话,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走了出来。 “咋回事?又给塞回肚子里去了?” “不至于,主子这么想不开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表哥或许觉得还是留在肚子里比较好。”陆子墨的语气还有些骄傲。 拓拔绫听着这三个憨憨的对话,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去。 要不是现如今实力不允许,她一定要暴打这三人。 谢晏之过来扶着拓拔绫,目光落在拓拔绫的肚子上,困惑的道,“娘子,怎么了,不生了吗?” 拓拔绫款款一笑,慢条斯理的道,“休息一下,等会再生。” 生肯定是要生的。 毕竟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感觉她今天不生也不行了。 拓拔绫吃了点东西,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 每动一下,她都能感觉到身下一阵又一阵的紧缩。 痛感时而强烈,时而轻微,隔个几分钟痛一下,没什么规律可言。 她自己数着拍子,走一会歇一会。 她记得之前有看网上说过,当宫缩的症状规律之后,大抵就能分娩了。 谢晏之望着她额间的细汗,有些心疼的道,“娘子,不若休息一会!” 拓拔绫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再走走。” 这点疼痛对于她而言…… 拓拔绫刚想夸下海口,但实在是遭不住那疼痛。 她叫了一声,吓得谢晏之连忙抱起她。 谢晏之将她放在藤椅上,半蹲下身子,拉着她的手担忧的道,“娘子哪里不舒服?都说不要走了,你就是不听。” 拓拔绫痛的简直想哭。 她咬牙对上谢晏之的视线,突然就很委屈。 做女人实在是太辛苦了,还要生孩子。 女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就不能换成男的来生吗?重点是,她为什么要生孩子?还不知道是替哪个杀千刀的生的。 “娘子,怎么了?”看到拓拔绫眼眶红红的,谢晏之不由的放柔了语气。 “我刚刚并非是责怪娘子的意思,娘子你别难过,我只是担心你。” 他有些自责,用无比温柔的语气道,话里话外全是对拓拔绫的关切,“对不起娘子,我太心急了。” 听着这哄慰的话,拓拔绫心里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 可是……还是感觉好疼啊。 小孕妇不想努力了,小孕妇只想躺平。 这孩子谁爱要谁拿走! 她决不后悔的那种。 第85章 求求她的臭崽子做个人吧! 又过了一小会,拓拔绫感觉宫缩的症状似乎规律了一些,连忙就叫稳婆去准备。 再次躺在床上后,有稳婆说道,“夫人不若站着生,这样或许会好用些力。” “我先躺着生会,不行再站着!”拓拔绫提议道。 她看电视剧的时候,确实看到有站着生的画面,但轮到她自己,就觉得有些做不到。 屋外的几个大男人重新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之中。 除了谢晏之以外,几人都在来回的走动着。 谢晏之坐在那,身形未动,眉目又显得格外寂静,瞧着似是极其的冷静,万事万物不萦绕于心。 可实际上,他低垂着眼眸,眸光似是落在了某一处,可偏偏未曾聚焦。 那紧捏着的手指暴起着青筋,整个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屋子里时不时的传来拓拔绫的叫声,让他的心脏也跟着紧缩了起来。 谢晏之觉得自己以往从未有过这般煎熬的时刻,可此刻他感觉到了。 他太害怕了,害怕拓拔绫和孩子会出事,他不敢想象他自己会怎么样,或许会发疯也不一定。 那种不安围绕着,令他紧绷,更甚至于,他凤眸晦暗,带着微妙且难以察觉的焦躁。 拓拔绫此刻就是骂骂咧咧的状态。 生孩子太疼了,她真不想生了。 求求她的臭崽子做个人! 别折腾老母亲了,赶紧麻溜的从她肚子里出来! “夫人,使点劲啊!”稳婆粗鲁的推着拓拔绫的肚子,催促道。 “是啊夫人,孩子头都没出来呢!”稳婆也急的很,这要是难产了大人小孩都不一定保的住。 “我他喵也想使劲啊!”拓拔绫大喊道,天知道她力气都去哪里了。 平时明明经常大力出奇迹,关键时刻就不给力了。 不过这一声倒是让孩子冒出了头。 稳婆们高兴的道,“孩子头出来了,夫人再加把劲。” “淦!” 这兔崽子是想折腾死她的老母亲! 拓拔绫感觉过去很久了,竟然才出来个头。 “夫人,使劲。” “啊!”又一声叫贯穿着云霄。 谢晏之终于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屋子走去。 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后立刻将门关上。 屋子里为了防止窜风,特意摆上了屏风围了起来。 当谢晏之走过来后,正在生以及接生的人都愣住了。 “你怎么进来了?”拓拔绫现在这幅模样自然是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谢晏之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她可是在生孩子啊! “我听到声音,担心娘子。”谢晏之说道,在拓拔绫的身侧坐了下来。 谢晏之握住了拓拔绫的手,那双深墨色的眸子里蓄满着忧虑,“娘子,你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我不怕,可是你的手能别抖吗?”拓拔绫忍不住说道,这抖得如同患了帕金森,把她也搞紧张了。 “好。”谢晏之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哎呀,姑爷,这妇人生产的屋子里可待不得啊!” “就是啊姑爷,您赶紧出去!” 谢晏之瞥眸,看向着说话的两位产妇,眸中温度极其冰寒。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他反问道,气压低冷,眼瞳幽暗,分明带着几分冷嗤。 这是他的娘子在生产,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作为一个丈夫,他却不能在这里守着,这像话吗? 稳婆被他的话憷到了,一时也不敢说话。 “你别捣乱,我这正生着孩子呢!”拓拔绫告诫道。 生的好好的被打断了,到底还让不让她生了? “我只想在这里陪着娘子。”谢晏之委屈的望向着拓拔绫。 他在屋外很不安,尤其听到拓拔绫叫喊的时候,恨不得自己能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若是拓拔绫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你来生你来生。 “那你陪着!”拓拔绫也没力气赶他走了。 随便!想看就在这里看着。 反正过段时间他也没有记忆了,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来,稳婆,我们继续。”拓拔绫见稳婆愣住了,开腔说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解着自己的痛意,继续道,“我数一二三,你们开始喊。” 稳婆:…… 到底是谁在生孩子? 她们怎么有种自己在生孩子的感觉。 周琼玉在一旁替拓拔绫擦着脸上的汗,柔声说道,“阿绫,你省点力气。” “我没事。” 痛归痛,她说话的力气还有,更甚至于她给自己找点话才能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在意身上的疼痛。 “几位稳婆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拓拔绫抬起头,望着稳婆们问道。 请她们来是助力生产的,不能不说话啊! “夫人,您加把劲。”声音小若蚊声,蚊子听没听到不知道,但拓拔绫听了完全就没有动力了。 “稳婆,能不能大声点,我有些找不准状态。”她说着,奋力的挣了一下,还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被谢晏之这么一打断,果然就坏事了。 另一位稳婆见状,连忙大声的道,“夫人您加把劲,孩子快出来了。” “好嘞。” 拓拔绫这才重新找回了感觉。 有种刺激战场终于被自己主宰了的感觉。 “啊!”阵痛来袭,她继续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谢晏之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也不说话,目光担忧的望着她。 “夫人,孩子已经出来大半了。”稳婆惊喜的道。 周琼玉连忙塞了片人参让拓拔绫喊在嘴里,以免下半场没力气。 “阿绫,撑着点,孩子很快就能出来了。”她在旁边安抚道,一直用温水替拓拔绫擦拭着。 “娘子,孩子会安全出生的。”谢晏之接在周琼玉后边说道,“你也会没事。” “谢晏之,你别说话。” 她现在听不得男人的声音。 臭男人都是罪魁祸首,有本事自己生啊,为什么要折腾她们? 让她知道那个杀千刀的让自己怀孕的罪魁祸首是谁,她一定提刀杀过去。 谢晏之张了张唇,他刚刚听到她喊他谢晏之? 这个名字…… “啊!不生了,老娘这辈子都不生了。”随着拓拔绫一声怒喝,整个屋子里响起了响亮的婴儿哭声。 “哇唔……哇呜……”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稳婆高兴的道,“是个小公子呢!” 拓拔绫松了一口气,顿时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第86章 她简直要被这小家伙萌化了 “生了吗?主子生了?小公子还是小小姐?” “我们能进来看看吗?” “表哥生了个什么?” 陆子墨几人扒在门口,也不敢轻易的推开门。 只见那三个脑袋贴在门上,奇形怪状,格外的诡异。 “阿绫,先不要睡。”周琼玉喊道,试图让拓拔绫清醒过来。 “娘子。”谢晏之也喊道。 “男孩女孩?”拓拔绫问道,眨了眨眼皮。 她确实有点困了,感觉眼皮有千斤重。 费力生了这么半天,总要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 稳婆把孩子放到了拓拔绫的旁边。 “男孩?”拓拔绫轻蹙着眉头,心心念念的小公主没了。 行!男孩也行。 她勉为其难的想着,只不过要挑剔十个女婿的梦想破灭了。 不过男孩也好,起码不用担心会被人骗走。 拓拔绫试图说服着自己,但还是叹了一口气。 “娘子,怎么了?”谢晏之问道,感觉拓拔绫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没事。”拓拔绫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道,“就是有点累了。” “那娘子休息一会。”谢晏之替她掖了掖被角。 “嗯。” “我们先将小公子抱出去给乳娘?”稳婆询问着,不太清楚两人的意思。 “不用,就放我这里。”拓拔绫拒绝道。 她的孩子还没有多看几眼,可不想抱去给乳娘。 她侧过头看向着睡在自己一侧的小婴儿,小小的脸蛋,很白皙,也没有一点点皱巴巴像小老头的模样。 长得倒是挺清秀的,暂时还没有睁开眼睛,也不知道会像谁。 拓拔绫伸出手,很是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脸上触碰了一下。 软软的感觉,很奇妙。 她扬起唇角轻笑了起来,小婴儿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拓拔绫感觉还不够味,又去捏了捏他的小手。 他的手很小,但是很修长,有些皱巴巴的感觉,摸起来也很软。 周琼玉也转过来看向着孩子。 “阿绫,他长得好可爱。”周琼玉笑着道,也忍不住摸了摸小婴儿的脸,“脸好软。” “是啊。” 拓拔绫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笑意。 倘若这孩子要是长得丑,她可能会考虑要不要写个日记,记录一下。 比如,九月七日,天气晴朗,奇丑无比,不忍直视。 但好在,他长得很可爱,眉型流畅,鼻梁高挺,又长又浓密的睫毛,还有那张樱花瓣的小嘴,让人有想要亲下去的冲动。 这么看来,小家伙的亲爸应该长相还不错,否则光凭借她一个人的能力,不一定能干的过他的基因。 “石头,你要不要摸摸看,很软。”拓拔绫立刻向谢晏之邀请道。 谢晏之望着面前的小孩子,喉结滚动了一番。 他的眼眸很深,一眼望不到里面的情绪,可仔细看的话,能够隐约看到藏着的一些忐忑。 “你不喜欢小孩子吗?”见谢晏之迟迟未动,拓拔绫又问道。 “不是。”谢晏之连忙否认。 他想象不到这么一个孩子,从拓拔绫的肚子里出来。 可当时他在屋子里,也算得上亲眼目睹了孩子出生。 谢晏之试探的伸出手指,动作缓慢又极为小心翼翼的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动作让小婴儿哼唧了一声,而后小婴儿竟然奇异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呈现半闭着的状态。 有那么一刹那,谢晏之心中升起着一抹怪异的感觉。 说不出来,但心潮澎湃。 “他睁开眼睛了。”拓拔绫惊喜的道。 小家伙的眼睛很黑很亮,似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他还会笑。”拓拔绫顿时跟个没见过市面的人一样,“太可爱了。” 她简直要被这小家伙萌化了。 拓拔绫此刻才深切体会到,身为一个母亲的感觉。 她此刻恨不得大声告诉所有人,这娃是她生的,是她生的。 你要问之前谁心里想着这孩子谁爱要谁拿走这话?那绝对不是她啊! 稳婆们也是个会来事的,见状连忙说着好话。 “小公子定然知道这是自己的爹,这才睁开了眼睛,还对着姑爷笑呢!” “可不是嘛!说明小公子以后肯定跟姑爷亲。” “姑爷和夫人有福气了,往后定然是个孝顺的孩子。” “仔细一看呐,小公子和姑爷长得可真像呢!” 拓拔绫听了这话,一阵阵的心虚。 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个嘴巴,你要说不像还是有点像的。 可这孩子又不是谢晏之的,这么说她压力很大啊。 偷偷觑了谢晏之一眼,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稳婆的话,而是一直望着襁褓中的小家伙。 拓拔绫想着,他还不知道这事,不在意也正常。 谢晏之把玩着小家伙的手,嘴角也露出舒心的笑意。 “阿绫,我可以抱抱他吗?”周琼玉忍了很久了,实在忍不住想要抱抱小家伙。 “可以啊!”拓拔绫自然不会不同意。 周琼玉弯下身子,将孩子抱起来。 她轻声细语的说话,逗着他笑,很是开心。 门外几个人早就按捺不住了,眼巴巴的望着,可馋坏了,只能不停的催促道。 “主子,孩子怎么样了?” “咱们能看看吗?” “表哥,放我进去好不好?” “琼玉,你将孩子抱去给他们看看!”拓拔绫说道,她要是再不发话,真怕这几人把门都给压踏了。 周琼玉闻言,抱着孩子出去了。 稳婆见状,也跟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谢晏之和拓拔绫,二人相对无言。 这样的沉默让拓拔绫有些不习惯,便出声说道,“要不你也出去待会,看看孩子?” “娘子累了,要睡了吗?”谢晏之声线轻柔,目光落在拓拔绫的脸上,眼神缱绻旖旎。 “想休息一会。”确实有点累了,拓拔绫倒不是想要故意赶他离开。 “好,我就在这里陪着娘子,不会打扰娘子的。”谢晏之说道,没打算要走。 拓拔绫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闭上了眼睛,小憩一会。 谢晏之望着她的面容,骨子里溢出着温柔的气息。 过了一会,他便感觉到女人呼出的气息很平缓,应是睡着了。 他缓缓低下头,在女人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转瞬即逝的吻,轻如羽毛,似乎并没有任何暧昧。 但其实如同一滴水珠,落下来,在他的心里搅起一片波澜。 他慢慢的想着,他的娘子睡熟的模样,也是那般好看。 更新一般在白天,不出意外下午的时候同步过来哦!顺便……评分好低,求一波评论啊,五星好评有木有,抱腿求,打滚求,孩子看到人家的评论都馋疯了。 想看后续剧情,快快动一下你们发财的小手,给薄荷一个催更和五星好评,感激不尽~ 第87章 她是真的会动手的那种 拓拔绫睡了一会便醒了过来,主要是难受的不行。 感觉身上酸痛,从内到外的不舒服。 谢晏之见她醒了过来,连忙问道,“娘子,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拓拔绫摇了摇头,“我崽子呢?” “什么?”谢晏之困惑的望着她。 “我的孩儿。” “娘子想看他吗?”谢晏之的唇瓣勾出些许的弧度,不深。 “嗯嗯。”拓拔绫点头。 作为一个成熟的母亲,她是不是该喂奶了? “在那边。”谢晏之指着一侧,小家伙正睡在小木床里。 “你给我抱过来。”拓拔绫现在不方便起身,只能使唤着谢晏之。 谢晏之走过去后,站在那片刻,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见他半晌没动,拓拔绫催促道,“怎么了?” “我……”他回过头,无助的看向着拓拔绫。 “没抱过孩子,不知道该怎么抱?”拓拔绫只消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窘境。 她倒是没有强迫他继续抱过来的意思,只是让谢晏之出去找乳娘。 “那你去帮我叫乳娘过来。”有些事情,拓拔绫也想要请教一下。 “我自己来。”谢晏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朝着小家伙伸出手。 他太脆弱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弄疼他。 好在,小家伙闭着眼睛睡得正熟,被谢晏之抱起来后,也没有什么反应。 谢晏之望着怀中的小家伙,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怔住了。 小家伙很轻,也很软,让他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石头,把孩子抱给我啊。”拓拔绫见他跟个木桩一样,站在那不动,不免有些失笑。 这人怎么跟没见过孩子是的。 “哦,好。”谢晏之这才回过神来,走过去,慢慢的将孩子放在了拓拔绫怀中。 小家伙一放进去,就突然醒了,然后嗷嗷大哭了起来。 “娘子,他,他怎么哭了?”谢晏之手足无措的问道,一张脸上全是慌乱。 “我……我没有弄疼他,我很小心,很小心的抱着他。”谢晏之解释着,生怕拓拔绫误会了他。 “我知道。”拓拔绫一边轻拍着小家伙,一边还得安抚谢晏之的情绪。 “小孩子哭闹很正常,你也不要太在意。” 她低下声音,温温柔柔的道,“宝宝乖哦,不要哭了。” 小家伙自然是听不懂她的话,哭声却越来越大。 拓拔绫愁了,哄小孩她没有经验啊! “你要乖啊,别哭了别哭了。”见还是哄不好,拓拔绫的语气不由的染上了几许焦躁,“再哭为娘可得打你屁股了。” “我可真打了哦!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娘子,你不能吓唬他。”谢晏之轻蹙着眉头,忍不住说道。 “我没有啊!”拓拔绫抬起脸,天真的看着谢晏之。 她哪里是吓唬他,她是真的会动手的那种。 “我来!”谢晏之弯下腰,重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他抱着小家伙,在屋子里慢慢的走着,然后又轻声细语的跟他说着话。 原本哭闹的小家伙渐渐停止了哭声,他两只眼睛都睁开了,发出哼唧哼唧的声响,似是很好奇这个对自己说话的男人。 谢晏之不由的轻笑了起来,薄唇掀起,勾勒出温柔的弧度。 俊逸的男人怀中抱着小小的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画面,格外的动人心弦。 拓拔绫看着一大一小,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攀升。 如果她不是皇帝,就这样跟谢晏之一辈子,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可这样的想法仅仅冒了个头,便被她笑着否决了。 她是肩负重任的大魏皇帝,而谢晏之则是心怀天下的大魏少师。 他们两人,注定不可能这么平淡的度过一生。 “石头,宝宝应该饿了,你把孩子给我,去叫乳娘过来!”收回了刚刚放飞的思绪,拓拔绫说道。 谢晏之突然就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瞅了瞅怀中的小家伙,又看了看拓拔绫,顿时就不想交给她了。 “你不想给我?”拓拔绫一眼就看出了谢晏之的小心思。 失去了记忆的谢晏之,不仅人温柔了,整个人也很单纯。 “娘子,他真的很可爱。”谢晏之依依不舍的放在了拓拔绫的枕边。 生命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在这个小家伙没有到来之前,谢晏之并未觉得自己会有多喜欢。 可直到看到了他,他才发现自己心中藏着的秘密。 但他也很清楚,这个孩子是他娘子的,他爱护自己的娘子,自然也会对小家伙好。 拓拔绫听了他的话,顿时就骄傲了。 那肯定可爱啊,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孩子。 谢晏之出去叫了乳娘进来。 “夫人叫我来有何事?” “乳娘,教教我怎么喂奶!”拓拔绫在谢晏之的搀扶下靠了起来,随即她解开了衣领。 胸前大片的肌肤雪白,谢晏之的脸瞬间就红了。 拓拔绫才反应过来,顿时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 “娘子我先出去,倘若有事的话,你在叫我。”谢晏之掩着唇,有些尴尬的道,而后火速的离开了现场。 “嗯。” 等谢晏之出去后,拓拔绫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就要当着人面将衣服脱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谢晏之的存在。 若是以后,可怎么办? 乳娘上前,就开始帮拓拔绫脱起了衣服,一边说道,“夫人是要自己喂养小公子吗?” “喂养一段时日!”拓拔绫回答道。 “也好。”乳娘倒是没有多余的意见,毕竟她也只是被请过来照顾孩子的,自然不会置喙主人家。 而且她知晓先头请的一位乳娘因着说错了话,就被赶走了,因此她也不敢质疑。 拓拔绫给的价格很高,很多人挤破了头想来,她也是入了拓拔绫的眼才有这个机会。 “你跟我说一说怎么喂他。” 听着乳娘的讲解,拓拔绫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喂奶的法子。 但是她被小家伙咬的好疼啊! 救命,当妈妈真不容易。 拓拔绫喂了会奶后,小家伙在她怀中睡着了。 她将衣襟拢了起来,望着那睡熟的小脸蛋,温柔的笑了笑。 第88章 今天大家都有点热 谢晏之站在门外,抬头仰望着天际。 清风拂过,吹动着他墨色的长发,那张俊逸的脸上,热气并未消散。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刚刚看见的一片春光,虽未曾曝露过多,但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更勾的他心神荡漾。 晃眼的白,能够想象到往下那一点的柔软。 那是他的娘子,为何他还会这般的不好意思? “石头大哥?石头大哥?” 陆子墨在一旁喊道,见谢晏之没有反应,抬手又在他跟前晃了晃。 谢晏之轻轻扇动着纤长的睫羽,最后垂下眼眸看向着陆子墨,“何事?” “石头大哥在想什么?”陆子墨问道,那双杏眸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 谢晏之因着他的话,脸上又诡异的起了一些红。 特别是感觉到陆子墨跟拓拔绫相似的那双眼,就好像他娘子在看着他一样。 “没什么。”他的声音很轻,但不那么自信。 “石头大哥说谎,你一定有事,你的脸都红了。”陆子墨轻易就拆穿了他的话,他一副知情人的模样,笑着道,“哦,我知道了。” 谢晏之一下子慌乱了起来,还以为陆子墨真的知道了什么。 那种羞于见人的心思,当众被拆穿,可想而知他会陷入怎样尴尬的境地。 “子墨,我……” “石头大哥一定是想着表哥有小宝宝了,以后没时间陪你玩了。” 陆子墨的下一句话让谢晏之愣了一下。 他失笑了起来,他竟然以为陆子墨能猜中他的心意。 “石头大哥我是不是猜对了?”陆子墨有些沾沾自喜的道。 “嗯。”谢晏之也不反驳。 “对了,石头大哥,表哥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陆子墨问道。 名字? 因为拓拔绫说自己喜欢女儿,谢晏之之前一直想的都是女孩的名字,还真从未想过男孩。 可就是这么奇妙,拓拔绫这一胎生了个男孩。 谢晏之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孩子生下这么半天了,都还没有名字。 “我看不如就叫白白!他长得那样白。”陆子墨想了想,自语道。 谢晏之没理会他的话,直接往屋子里走去。 “不然叫毛毛也行啊!石头大哥。” “石头大哥我这还有许多名字呢?白白和毛毛,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再想别的。”陆子墨朝着谢晏之的背影大喊道。 周琼玉正好走出来,听到了他的话,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子墨,你这话可千万别让阿绫听见。” 若是拓拔绫听到,大概能被气死。 这名字起的跟陆子墨养的那几只鹦鹉也差不多。 拓拔绫也不止一次吐槽过,陆子墨对待那几只鹦鹉估摸着比自己亲儿子还要亲。 他这个样子,往后一准娶不到媳妇。 “周姐姐,为什么啊?”陆子墨还有些困惑,睁着那双杏眸,亮晶晶的问道。 “你的起名水准,怕是阿绫不会喜欢。”周琼玉解释道。 “白白和毛毛多好啊?表哥为什么不喜欢?”陆子墨撇了撇嘴,遗憾的道,“不然下次我见着表哥,亲自问一问她。” 周琼玉也没再阻止陆子墨,不给他问问,他恐怕心里也不服气。 “时候不早了,子墨还不回宫吗?” 再过一会,天就要彻底黑了,周琼玉也怕晚上不安全。 再者,陆子墨明日还要上早朝。 “我能不能今天不回去啊?”陆子墨的脸上瞬间就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他双手合十,望向着周琼玉。 “小宝宝好可爱,我才抱了他一会,能不能不回去?”陆子墨说着,软着语气求她。 周琼玉看着他,被他的话说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但这事毕竟不是她能够做主。 “不然,我给你问问阿绫?”她提议道。 更多时候,周琼玉感觉陆子墨就像是她的弟弟一样。 他生性好动活泼,有时候的一些想法也是千奇百怪,但确实为她带来了很多欢乐,因此周琼玉愿意为了他开口。 “多谢周姐姐,周姐姐你真好。”陆子墨这话倒是真心的。 “好,你等一会。” 拓拔绫躺在床上,正百无聊赖。 而且她觉得胸部涨的不行,小崽子也吃不下了,古代没有吸奶器,受罪的人是她。 简直要死。 每当这个时候,拓拔绫就会觉得自己是想不开。 当初一碗堕胎药的事情,硬生生让她拖了十个月。 好!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母子缘分。 “咚咚——”敲门声响起,周琼玉在门口问道,“阿绫,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琼玉,快进来!”拓拔绫总算等到人来找她了,顿时语气就急切了起来。 周琼玉走进来后,拓拔绫就让她在床上坐下。 “阿绫,我来是……” “琼玉,你来的正好。”拓拔绫拉住周琼玉的手,直接覆在了某处。 周琼玉因为她这个操作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眸,唇瓣微张,就这么看着拓拔绫,一脸的讶然。 阿绫这,这是…… “琼玉,你摸摸看。”拓拔绫说道,一本正经的道,“什么感觉?” 周琼玉动了动唇瓣,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一抹红云,如同晚霞一般。 “阿绫,你这是正常的现象。”她低垂下眼眸,不自然的道。 “我知道。”拓拔绫点头,仍旧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她自语着,“照理说我这也不大,怎么还会涨的这么厉害?” “琼玉,你觉得呢?”拓拔绫问道,杏眸很是纯净的望着周琼玉,“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 拓拔绫没有等到周琼玉的回答,倒是发现她脸越来越红。 “咦,琼玉,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周琼玉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磕磕盼盼的道,“我,我没事,我只是……只是有点热。” 拓拔绫倒是没有怀疑。 周琼玉起了身,仍旧低着头,“阿绫,我帮你去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缓解。” 这话说完,她都没有等到拓拔绫回答,连忙快步离开了。 “琼玉,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拓拔绫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走那么快,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人在追着她一样。 求求催更和五星好评,对孩子而言太重要了~ 第89章 他们好像一对父子哦! “怎么样了,周姐姐,我表哥怎么说?”陆子墨看到周琼玉出来了,满怀期待的问道。 周琼玉才想起来将陆子墨的事情忘记了。 主要是刚刚拓拔绫拿着她的手……她整个人都感觉晕乎乎的,便忘记了要替陆子墨问话。 “周姐姐?”陆子墨没等到回答,再次开腔。 “子墨,对不起。”周琼玉十分不好意思的道,“我刚刚忘记帮你问了。” 陆子墨狐疑的看着周琼玉脸上的红晕,他记得前不久谢晏之从他表哥的屋子里出来后,也是这种模样。 就……很奇怪。 难道他表哥有什么特殊的魔力不成? “子墨,不然你今日还是回去!”周琼玉说道,心里想着要去翻翻医书,也没工夫跟陆子墨多说什么。 她急匆匆的道,“子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周琼玉就离开了。 “周姐姐,我……”陆子墨甚至都没来得及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陆子墨垂头丧气的,只能认命了,他还是打道回府! 拓拔绫晚上要休息,小家伙的小木床就放在她床铺的旁边,方便喂奶。 乳娘倒是提议她带着,但是拓拔绫有些不放心。 孩子还那么小,还是亲娘带着比较好。 “那就让姑爷在另一间屋子里睡吗?”乳娘问道。 拓拔绫点了点头,“嗯。” 她目前要喂奶,谢晏之跟她住一个屋子也不太方便。 总有要宽衣解带的时候,到时候孩子哭了,万一谢晏之冲过来哄孩子,那就不太美妙了。 乳娘去传递了拓拔绫的意思后,谢晏之倒是没多说什么。 不过第二日,看着男人眼下的青黑,拓拔绫彻底迷惑了。 整夜带娃的人是她,为何谢晏之看起来比她还要憔悴? 他该不会是背着她,偷偷干什么去了! “娘子。”谢晏之看到拓拔绫的眼神,就猜出了她的意思。 他微微的发笑,解释道,“我昨晚确实彻夜未眠。” 这话一出口,拓拔绫就开始想入非非了。 不会不会! 不过是一晚上没有在一个屋子里睡,谢晏之就已经睡不着了吗? 他是不是习惯了她的存在?没有她不行了啊? 拓拔绫突然有些忧愁。 谢晏之太有责任感也不好,虽说一个丈夫最重要的便是责任和担当,可他们俩毕竟是假夫妻。 以后都要各就各位,他大可不必如此上心。 拓拔绫现在看谢晏之,又顺眼了许多。 假若他不想颠覆她的皇朝,她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他在宫中养老。 只要有她一口吃的,绝对也不只让他喝水。 晨光熹微,脑补了一阵后,女人柔软的樱唇张开,气吐如兰:“石头,瞧你,两只眼睛都快成国宝了。” “国宝为何物?”谢晏之不解的问道。 “某种可爱的小动物,跟你一样眼下是黑色的。”拓拔绫解释着,话语不由的温柔了几分,“怎得整夜都不睡?怪叫人心疼的。” “娘子,咱们的孩子还没有名字,我昨晚想了一夜,终于想了几个名字。”谢晏之说道,唇瓣微弯,他指尖还残留着墨香,“娘子看看这几个名字如何?” 拓拔绫看着他递过来的纸张。 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从何看起。 这叫想了几个名字? 这他喵想了不下几百个! 该死的谢晏之。 亏她刚刚还以为他多好,没想到竟然是想要跟她抢夺起名权。 不给不行不可以。 腹诽了几句,拓拔绫有些不情不愿的道,“你这也太多了,我眼睛都看花了。” 并不是很想看。 委婉的拒绝后,她以为谢晏之会懂,毕竟他的智商在那儿。 谁知道谢晏之拿回那张纸后,口口声声道,“那我读给娘子听。” 他也没等拓拔绫拒绝,张口就开始读了起来,顺便还解释了其中的含义。 行行行,知道你文采好,寒碜谁呢! 拓拔绫鼓了鼓双颊,倒也认真听了一小会。 可听着听着,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明明男人的声音清透动听,异常有磁性,但如今听来就像是催眠曲一样。 拓拔绫阖上了眼眸,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谢晏之停下了声音,望着那张熟睡的侧颜,轻笑了起来。 还说他像国宝,明明她眼下青黑,比他更像。 “夫人……” 乳娘走进来,刚要出声,便看到一双厉着的黑眸。 谢晏之朝着她望过去,眼眸几乎没什么温度,淡漠到极致。 她被吓到了,便低下了头。 谢晏之走过去,双手背在身后,“何事?” “夫,夫人……” “夫人睡着了,有什么事你同我说!”谢晏之的气压很低,这让乳娘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我待会再来。”乳娘说完,立刻转身就走了,连原本想来照顾小公子的事情都忘记了。 谢晏之站在门口,面露不解。 看乳娘的神色,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是吗? 小木床里的小家伙哼唧了起来。 谢晏之走了过去,就见他睁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浅浅的笑了一下,小家伙也咯吱咯吱笑了起来。 他发出着声响,似乎在和人说话一样。 “你想同我说什么?”谢晏之问道,手伸了过去。 小家伙挥舞着小手,一下子拉住了谢晏之的食指。 谢晏之被他逗笑了,就一直陪着他说话。 不论他说什么,小家伙都会有回应。 这让谢晏之觉得,他好像能听懂一样。 拓拔绫醒来后,就看见这样一副画面。 坐在窗边的男人长发如墨,他的侧脸立体,五官绝美,就这么垂着头,同旁边小木床里的小家伙说着话。 他语调温柔,时不时的还哼着曲子。 而小家伙也很给面子,哼唧哼唧的。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拓拔绫觉得,他仿佛在回应谢晏之。 他们好像一对父子哦! 她突然有些嫉妒,原以为谢晏之待她已经算很温柔了,没想到对这个臭崽子更温柔。 心里陡然冒出这个想法,拓拔绫一愣。 谢晏之仿佛感觉到了注视,朝着她看去。 “娘子醒了。”他的面容浸透着晨光,有一种难言的美,叫拓拔绫呼吸一滞。 有美一人,见之发狂。 长成这样,她心动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 ~每日一求,求催更求评论求五星,孩子真的太想看到认可了。 曾经有一个读者站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她要走我后悔莫及,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她说一句,“求求了,给个五星好评!” 第90章 谁还不是个宝宝 “小家伙一直没有睡觉吗?”拓拔绫问道。 刚生下来的小孩子睡眠时间都很长,也不知道她的小崽子属什么,竟然到现在都没睡。 反正跟她不一样,可能是像他那杀千刀的亲爹! “嗯,娘子要看看吗?”谢晏之似乎心情很好,眼眸持续温润。 “你抱过来!”拓拔绫期待的搓了搓手,就让老母亲来玩一玩,享受一下这软萌萌的小家伙带来的乐趣。 她今日感觉身上爽快多了,也就是她体质比较好,之前的运动没白费啊! 谢晏之随即就将小家伙抱了过来。 拓拔绫脸上刚扬起着灿烂如菊的笑,可小家伙一到她手里就开始大哭了起来。 “哇呜,哇呜……” 那声音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拓拔绫虐待了他。 拓拔绫一下子跨起个批脸。 谢晏之从她手中接过了娃,轻声的哄慰着。 他摇动的幅度很轻,小家伙扇动着纤长的睫毛,慢慢的阖上了眼眸,随即呼吸也轻慢了起来。 “娘子,他睡着了,你要不要再抱一抱?”谢晏之提议道,弯下腰将小家伙递了过去。 “好呀好呀!”拓拔绫高兴的道,看着小家伙熟睡的面容,她亲妈滤镜腾腾上升。 真可爱!真好看!真想捏一捏! 谁知道,这回拓拔绫的手才刚刚碰到小家伙,他又哭了起来。 谢晏之只好重新抱回了怀中。 这下小家伙倒是不哭了,且继续睡得很安稳。 拓拔绫:…… 臭崽子,到底谁是他亲娘! 谢晏之露出苦笑,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娘子……” “不想抱了。”拓拔绫重新躺了下去,顺便转了个身子,面朝着里面。 反正就是不看那爷俩。 谁还不是个宝宝,谁还没有脾气了。 谢晏之抱着小家伙,对着睡熟的他轻轻的说道,“那是你娘亲啊,你要乖乖让她抱,娘亲才会更喜欢你。” 他说完后,再次将小家伙递了过去。 “娘子,要不要再试一下?” 拓拔绫背对着他们,鼓了鼓双颊,语气闷闷的道,“不要了,我才不抱他。” “我同他说好了,他这次一定不会再哭。”谢晏之保证道。 “真的吗?”拓拔绫有些不相信,但还是问道,“那他答应了没有。” “答应了。” 拓拔绫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转过身,扬了扬下巴,有些高傲的道,“那我勉为其难的再试一试。”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小家伙,这回他真的没哭了。 小家伙闭着眼睛,睫毛浓密又纤长。 他的呼吸很轻微,但是拓拔绫凑过去听了听,感觉很治愈。 她抱了一会,又将小家伙放在自己身侧,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谢晏之立在不远处,眸光清浅的望着两人。 察觉到他的注视,拓拔绫掀起眼眸,朝着他看过去,“昨晚一夜没睡,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我不困。”谢晏之摇了摇头,他往前走了两步,拿起那张写满名字的纸,询问道,“娘子有心仪的名字吗?若是没有,我再看看。” “嗯。”拓拔绫想了想,回答道,“你最喜欢的名字是哪一个?” 既然谢晏之都已经取了这么多名字,一来不能浪费的劳动力;二来他也是一番好心;至于这三嘛,实在是她懒得想了。 “明策。”谢晏之回答道,“明之一字,为日月交辉,有明亮、坦荡之意;而策,则是计谋,亦可以指勉励。” 谢明策吗? 拓拔绫想着谢晏之所说的名字,倒是觉得“策”这个字极好。 不如她的臭崽子就叫拓拔策! 因着大魏皇室几乎都是单字,所以拓拔绫也需要遵循这个规定。 “石头,听你的就叫这个!”拓拔绫应道,“也挺好听的。” “好。”见自己想得名字得到了认可,谢晏之露出舒心的笑来。 明光落在他眼底,他缓缓舒展的眉宇,如同窗外连绵的山峦,青翠欲滴,分外惹人瞩目。 “我们以后就叫他策儿,如何?”拓拔绫欣喜的抬起头,朝着谢晏之问道。 “嗯,娘子说的是。”谢晏之点了点头,声线清澈。 拓拔绫躺在小家伙身边,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小声的说道,“以后就喊你策儿了,你可要记着哦!” 女人眼眸温柔的望着怀中的小家伙,而站立在那的男人,则望着他们母子二人。 他半垂着眼眸,光影流转之间,深黑的瞳眸溢满着深情。 这是他的娘子和儿子,往后他一定会好好对他们娘俩。 “叫策儿吗?很好听。”周琼玉知晓孩子的名字后,给予肯定的道。 “我也觉得。”拓拔绫说完,又很是自豪的道,“是谢晏之起的。” “阿绫,你想过倘若谢少师恢复记忆后的事情吗?”周琼玉不免有些担心,虽说如今看来拓拔绫已经安全生下了孩子,不日也会回宫,可她总有些不安。 谢晏之是个她们都不清楚的变故,这变故目前来看,还不知道好坏。 但周琼玉总觉得这段时日的相处,谢晏之并非没有心之人,他喜欢拓拔绫,几乎毫不掩饰。 那一点令人心惊的占有欲,倘若利用得当,说不定能为拓拔绫带来便利。 “咱们不是说好了,让他忘记这里吗?”拓拔绫握住了周琼玉的手,语重心长的道,“琼玉,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我不敢赌。” 拓拔绫依旧很坚持自己的决定。 谢晏之必须忘记这里,从此他们桥归桥,路过路,全当这几个月的相处只是一场梦。 她也不会一直记着这里的事情,记得他曾经的好。 虽然这么说多少有些不近人情,可拓拔绫从来都是往前看的人。 再者,她和谢晏之注定不是一路人。 “嗯,好。”见她如此坚决,周琼玉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琼玉,你放心好了,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后日你便假称动了胎气,将这事报给宫中知晓,而后顺利诞下一名小皇子。过一月后,我们便回皇宫。” 拓拔绫早已经将一切都计划好了,只待实施而已。 月光高洁,逐渐往西沉去,她纤纤玉指拂过小木床里那张熟睡的小脸蛋,声音放轻缓了一些。 “这是拓拔家的天下,我没有理由让给其他人,再者我也要留给他一个乾坤盛世。” 第91章 不枉费这一棵树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几日谢晏之都不怎么过来了,他在做什么?”拓拔绫摇着小木床,不由的问道。 她还不能出去见风,几乎整日都躺在床上。 除非谢晏之主动来看她和宝宝,否则她自己想见他一面都难。 而且谢晏之每次过来,大多时间都在陪小家伙玩,也不怎么同她说话,连眼神都很少往她这边看。 她这就失宠了? 越想下去,拓拔绫心里越不平衡。 以往谢晏之一个一口娘子的叫她,眼里装的全是她,现如今只有那臭崽子。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周琼玉已经卸下了肚子里的假孩子,正拿着针线,在做小衣物。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着拓拔绫,“阿绫,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啊,不高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拓拔绫反问道,随即立刻否认,“我没有啊,我只是好奇。” 周琼玉倒是没有继续拆穿,回答道,“谢少师正在锯木头。” “他锯木头干嘛?”拓拔绫蹙了蹙眉头,不解的问道。 要知道,花花草草树木都是有生命的。 谢晏之这是在破坏环境啊! 不行,她待会见了他一定要好好说一说他。 这太不像话了。 “我也不知道,等他过来了,你自己问他!” “嗯。”拓拔绫含糊的道,“我得告诉他这是不对的,不然你帮我把他叫过来,我现在就问问!” “好。” 谢晏之锯了半天的木头,弄得一身汗涔涔的。 听周琼玉的意思是拓拔绫想要见他,他将手中的木头扔下,洗了个手才进去。 进了屋子后,谢晏之离的很远。 他朗声问道,“娘子,让周姑娘叫我过来,是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叫你过来你不愿意?为何要站在那么远的地方?我会吃了你不成?” 拓拔绫这一连串的问话,顿时让谢晏之有些哭笑不得。 “娘子……”一时之间,谢晏之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问题。 “嗯,你说。”拓拔绫靠在床上,娇柔一笑,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我在干活。” “哦,干什么活?”拓拔绫明知故问着。 “锯木头。” “石头啊石头,不是我说你。”拓拔绫找准了机会,准备进行一番说教。 整个坐月子期间,她都快要闷死了。 所以她如同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般,絮絮叨叨的说道,“不能乱砍树木,爱护环境人人有责。正所谓,树木依依,大家怜惜,地球是我家,绿化靠大家。绿色发展手牵手,生态富民心连心。心中有情,手下留情,爱护树木,就是保护你我他。” 谢晏之很有耐心,听她说完后,才解释道,“娘子,我只砍了一棵树,想着给策儿做些东西。” “娘子倘若觉得不好,那我下次不砍了,好不好?”说完,他还征求了一下拓拔绫的意见。 拓拔绫顿时一噎。 她好像误会谢晏之了。 不过,用树木做东西,只有臭崽子的份吗?没有她的? “咳咳……”伸手掩了下唇瓣,拓拔绫状似无意的道,“一颗树木养了很多年才能长得那么大,你既然已经砍下来了,总要物尽其用才是。” 扇动着纤长的睫毛,她柔柔一笑,“给策儿做些东西,余下的部分你也要用了才好,也不枉费这一棵树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好,娘子放心。”谢晏之点点头,“余下的部分我会全部用完的。” “嗯,如此甚好。”拓拔绫突然心满意足。 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谢晏之应当知道她的意思了! “你先出去干活,我要睡一会了。” “娘子好好休息,我这一身汗的,就先走了。” 谢晏之走出后,周琼玉才开口,“阿绫,你刚刚……” “我刚刚什么也没说。”拓拔绫说完,连忙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 周琼玉失笑着摇了摇头。 她望着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拓拔绫,忍不住提醒道,“阿绫,不要将自己憋死了。” 拓拔绫悄悄的露出了自己的小脑袋,那一头长发被弄得乱糟糟的,倒是有几分可爱的气息。 “琼玉,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吃策儿的醋了。” 救救救救命啊!这完全不应该啊! 她也被自己刚刚那波骚操作整懵了。 “不怪你。” “那怪谁?”没等到周琼玉回答,拓拔绫自顾自的道,“我知道了,怪谢晏之。” 没事干嘛要锯木头,木头又没有得罪他。 周琼玉似乎看穿了什么,可她并未说出来。 有些事情,总要当事人想清楚才行,她说再多也只能给拓拔绫不断否认的理由。 拓拔绫等了好几日,满怀期待的看着谢晏之将给臭崽子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有拨浪鼓,小木马,还有东木、竹龙等,很是俱全。 可左等右等,拓拔绫都没有等到给她的礼物。 “没了吗?”她抿了抿唇瓣,不由的问道。 “嗯。”谢晏之点点头,很是听话的道,“娘子不让多砍树,所以我只做了这些。” 她又有些急切的问道,“那棵树多余的部分呢?” “多余的砍了做柴火了。” “哦。”声音一下子闷了下来。 拓拔绫不知为何,胸口竟有种酸涩的感觉。 不过片刻,她便收敛了情绪。 心里自然难免有些失落,可一刹那她又觉得自己太过自以为是。 他们是假夫妻啊,为何还要要求谢晏之对她那般好。 “娘子。” “嗯?”拓拔绫仰起头,接过他手中的拨浪鼓,在小木床边摇着。 “我们臭崽子可太幸福了,瞧瞧石头给他做了这么多好东西呢!”说着说着,她吸了吸鼻子,眼眶蓦然就红了。 “娘子,你别哭,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谢晏之能够感觉到面前的小女人快要哭了,也不忍心继续逗她,连忙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盒。 “这是什么?” “娘子打开看看。” 拓拔绫接过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后,发现了一只玉镯。 她在宫中见过的金银珠宝也不知凡几,谢晏之拿出来的,算不得多好的物件,成色也只能是一般。 可那一刹那,她的心脏就怦然跳动了起来。 第92章 谢晏之恢复记忆了!? “这是,送我的吗?”她不能够肯定,开口问道,声音软糯糯的。 “嗯,娘子的手纤细,带上这个定然很好看。”谢晏之回答道,下垂着眼睫,有些遗憾,“只不过我身上银两不多,只能买到这种,娘子不要嫌弃。” 眼泪无端的落下,拓拔绫连忙抬手擦了擦。 月子期间,受内分泌变化的影响,她的感情确实会丰富一些。 这不怪她啊! 要怪就怪谢晏之对她太好了。 拓拔绫在心里小小的忏悔着,就让她放纵这一个月,等回到皇宫,她绝对不会再留念他给予的分毫温柔。 “娘子,你为什么哭了?”谢晏之顿时慌乱了起来。 “石头,你为何对我和策儿那么好?”拓拔绫忍着心尖的难受,声音很低又有些模糊。 “傻瓜。”谢晏之抬手,粗粝的指腹轻轻替她擦着眼泪,“因为我是你的相公,策儿是我的孩子。” 他淡声的话语无比熨帖的落入拓拔绫的心口。 长睫难以抑制的轻轻颤动了起来,拓拔绫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决定回宫之后,再对他好一些。 至少以后将他手中的权力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后,关小黑屋里,不打断腿了。 再多一点,就放他偶尔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 谢晏之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身形挺拔,如苍翠青竹。 这段时日他消瘦的厉害,定然很辛苦。 拓拔绫满七日后,便给臭崽子断了奶,由乳娘继续喂养。 她倒是听乳娘说过几嘴,晚上臭崽子哭着不睡觉的时候,她这个做娘的呼呼大睡,也不要太香哦! 完全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睡大觉。 她家臭崽子都是谢晏之听到了声响,而后过来哄的。 拓拔绫听完后就有些心虚。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好母亲,但她这具身子太懒了,娇生惯养出来的皇家子弟,不睡觉不行啊! “娘子,你在想什么?”谢晏之见拓拔绫的面容,一会红一会青的,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没什么。”拓拔绫摇了摇头,冲着他笑了笑,“镯子我很喜欢。” 她素面朝天的一张脸上,贴着一道可怖的伤疤,却丝毫不损她笑的时候带给谢晏之的震撼和感染力。 “那便好。” 谢晏之没在房中待许久,过了一会便又出去忙了。 拓拔绫趁机将陆二五和陆一三叫了过来,询问道,“最近宫中和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主子,放心,没有。”陆二五回答道。 “是的主子,您安心养胎就好。” 拓拔绫正拿着杯子在喝水,闻言一口水直接喷了出去。 她都生完了,还让她养胎? 再来一次,她可撂摊子不干了。 陆二五被喷了一脸,抬手擦了擦。 说错话的人明明不是他,为何倒霉的人却变成了他。 陆二五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说,兄弟,你受苦了。 拓拔绫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嘴角,笑着道,“那些人还挺懂事的,竟然没给我找麻烦。” “对了,谢晏之最近出去过吗?”她的眼眸落在刚刚的锦盒上。 谢晏之替她买了这个,岂不是出去了。 万一有人看到他…… “主子,我同谢公子一起出去的,且谢公子带了帷帽,应当没人发现他。”陆二五回答道。 “那就好。”拓拔绫脑袋轻轻点了一下。 但是问题又来了,“他哪里来的钱?” “谢公子这段时日一直在画画,画完之后就让我出去卖了。” “几幅画?卖了多少钱?卖到了哪里?” “十幅画,三十两银子,就卖给了书画店。” 拓拔绫:…… 谢晏之的墨宝! 朝廷中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结果就这么被卖给了不识货的人。 简直是暴殄天物。 “二五,你去那个店里,将谢晏之的画都买回来,无论花多少钱,全部都买回来。往后他若是再让你拿出去卖,你偷偷藏起来,给他些银子就好。” 拓拔绫思索着道,“不能让他知道。” “是,属下知道了。” 将陆二五和陆一三打发走后,拓拔绫又逗了会孩子,随后同他一起睡了会。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臭崽子在她旁边咿咿呀呀的,还用手摸她的脸。 仿佛不满她独自睡大觉。 “臭小子,你是不是像极了你亲爹啊?怎么就不能多睡一会?”拓拔绫伸手,轻轻戳了戳拓拔策的小脸蛋。 他如今长大了许多,小脸圆圆的,肉肉的,特别软。 谢晏之刚好走进来,就听到了那一句。 策儿的亲爹…… 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那日拓拔绫生产之时,喊着的名字。 谢晏之。 那会是策儿的亲爹吗? 他站在门口未动,夕阳的余晖从他身后涌进来,背对着光,他整个人几乎全陷在阴影里。 看不见表情,但能够感觉到那乌沉沉的视线几乎森冷,连同着内敛的气息都开始变得暗沉,戾气十足。 拓拔绫似是感觉到门口有人,朝着那看去。 “石头,你站在那干嘛?”她不解的问道。 垂在两侧的手指,不由的收拢攥紧,他的指节泛着青白,青筋也慢慢的暴起。 努力缓释着心中蜂拥而起的怒气,谢晏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后,一扫之前的阴霾。 那双好看的凤眸里流淌过一阵细碎的晦暗,最后换成了温柔的情绪。 他嘴角含着笑意,抬脚走了过去。 “娘子,很快便要到策儿的满月之礼了,你想要怎么办?” “简单的办一下!”拓拔绫回答道。 到时候回了宫中还要大办,因此她这里只想简简单单的吃个饭就成。 “那娘子到时候要请哪些人来?” “就你我,琼玉,子墨,加上二五一三,没有了。” “娘子没有其他的家人吗?” “暂时没有了。” 拓拔绫垂下眼眸,思索着,豫国公府那,自然是在小皇子满月礼上再算了。 她如今隐藏身份,也不便叫那许多人过来。 可她略显纠结的神色,落在谢晏之的眼里,却分外的刺眼。 他轻笑着,往前了几步,身躯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 “那么,那位叫谢晏之的,娘子要请他过来吗?”谢晏之极其缓慢的开腔,眼神淡淡的落在拓拔绫的脸上,眸底情绪荒芜,如同烈烈寒风。 此刻,他的每一个字都仿若钝刀一般,切割着拓拔绫的神经。 她蓦然睁大着眼瞳,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谢晏之恢复记忆了!? ~本文男女主之间无虐点,甜宠风,部分沙雕~ 话说,你们仙女都这么不负责任的吗?怎么能让一个满脸写着“求五星好评”的小作者抗下所有?真的不考虑给个五星好评吗? 催更!五星好评!爱你们么么! 第93章 爱而不得替身梗!? “娘子为何不说话?”谢晏之问道,突然往前倾着身子。 那张极其俊逸的脸一下子在拓拔绫的眼前放大,她往后靠去,如同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谢,谢晏之。”半咬着唇瓣,拓拔绫慌乱的喊道。 他竟然恢复了记忆。 怎么办,怎么办? 咬死不承认,就说自己不是小皇帝? 这行不通啊,她身边还有琼玉和子墨。 谢晏之这记忆恢复的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琼玉的医术不灵了吗? 不是让他忘记这里的一切,他怎么什么都记得? “娘子。”嘲弄的意味如同一股深冬寒流,慢慢的渗透进他的骨髓。 他知晓自己不该追问她的过去,也不该纠结这个人。 可自从那日拓拔绫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后,便犹如梦魇一般整日的缠着他。 有时候睡梦中,他都能听到这个名字。 无孔不入,占据了他脑海的每一寸。 “你,你听我解释。”拓拔绫说道,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她脑海中正在高速运转着,定然要想一个完美的计划将眼前之人哄骗过去。 眼尖的瞅到了旁边的花瓶,拓拔绫思考着自己将谢晏之敲晕的可能性。 力量悬殊,她怕是还没有动手,就会被谢晏之先拧断了手臂。 一想到那画面,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好疼。 拓拔绫感觉手臂已经开始疼了。 她开始怂了。 “娘子还要作何解释?”谢晏之问道,眉宇皱的紧,转瞬那张脸上浮现着嘲弄的笑意。 原来确有其事。 到头来,他娘子的心底藏着别人。 那为何还要骗他说,那年杏花微雨,她对他一见钟情呢! “我想想。”拓拔绫慌的不行。 她漆黑的杏眸滴溜滴溜的转着,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好借口。 不然她直接求饶? “娘子那么喜欢那位叫谢晏之的人,为何还要同我在一起?”谢晏之问道,垂下着眼眸,始终掩盖不住眼底的讥讽。 “对,你说的对,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拓拔绫一气呵成的说道,但还没有说完便发现不对。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哈?喜欢那位叫谢晏之的人?为何要同他在一起? 这两个不是一个人? “你刚刚说什么?”拓拔绫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否则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不就是谢晏之吗?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问她是不是喜欢他自己? 不对不对。 “策儿也是他的孩子对不对,那日我已经听到了你和周姑娘说的话。”谢晏之望着面前的女人,脸色逐渐的阴霾。 本不想在意,可他并非无情之人。 越是对拓拔绫情根深种,就越是控制不住,像是潜伏的心魔,蠢蠢欲动着。 “不是,这……”拓拔绫彻底懵逼了,满头小问号。 误会了误会了,误会大发了。 让她来理一理具体的情况。 谢晏之听到了她和周琼玉的对话,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他以为孩子的亲生父亲叫谢晏之。 如今他过来跟她兴师问罪,质问他谢晏之是谁。 所以他是吃醋了?吃谢晏之的醋? 好家伙! 我醋我自己。 “石头,你是不是吃醋了?”拓拔绫满腔疑惑,幽幽的叹气。 这情况,她真的搞不懂哎! 但好在他没有恢复记忆,她还能继续苟着。 “娘子以往说的那些话也都是骗我的吗?”谢晏之并未回答她的话,反而是冷笑着问道。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这几个月来,她所说所做的点点滴滴。 明明她对他那般好,心里却根本没有自己。 原来他一直陷在她的温柔陷进里。 “石头,你误会了。”拓拔绫想把话说清楚,但是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又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事情。 “误会?”清清冷冷的声线,沾染着极大的委屈。 谢晏之英俊斯文的脸上是轻慢的薄笑,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再掀开之后,里面沉着的黑明显的覆着阴鸷。 不待拓拔绫说话,他嗓音低冷嘲讽的道,“是不是我同那位长得很像?娘子一开始喜欢他,爱而不得,而后遇见了我,发现我们长得极像,便退而求其次将我留在身边。” “娘子骗我,觉得我失去了记忆,便可以成为他人的影子。难道我在娘子的心中便是这般不堪吗?竟连一点点体面都不愿意留给我。” 拓拔绫:…… 爱而不得替身梗!? 他可真敢想。 怎么不去说书啊? 一定高朋满座,座无虚席,场场爆满,日赚斗金。 眼神里有些复杂,拓拔绫苦恼的看着面前这位,那张薄唇叭叭个不停,简直跟个话痨一样。 从前她觉得脑补是个好东西,让谢晏之对她不一样,如今她却有些烦恼,太会脑补也不见得是个好事。 “我原想着即使当别人的影子也罢了,我愿意同娘子一直在一起,我也可以将策儿当成是我的亲生儿子,只求娘子……” 快闭嘴你! 在谢晏之诧异的神色中,她突然倾身过去。 拓拔绫实在是不想要再听他多言了,行动快过思维,她直接用唇瓣堵住了他的嘴。 谢晏之整个人愣住了。 浑身紧绷着,连同着思绪,被这个吻搅乱了。 他家娘子似乎有些彪悍。 平日里他也只敢在娘子熟睡的时候偷偷亲她一下,而且也只是浅尝辄止,如同做贼一般,鬼鬼祟祟。 可如今,娘子她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吻住了他。 拓拔绫见谢晏之终于停下来了,想来是不会再说个不停,便想着撤开。 然而,她刚准备松开,纤细的腰肢便被握住了。 拓拔绫就这么被固定在那,那侵袭下来的唇瓣只犹豫了一瞬,便撬开了舌关,狠狠的碾压。 谢晏之唇角绽放着笑意,而后不断的加深着这个吻。 拓拔绫目瞪口呆,浑身血液都似乎停滞了,头皮发麻,犹如被电击中了一般。 本以为自己carry全场,结果被谢晏之反杀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拓拔绫不甘示弱,回吻了过去。 她的回应却仿佛给了谢晏之很大的刺激,而后她整个人都被压倒在床铺之上。 谢晏之喃喃的想着:娘子的唇瓣,甜的。 第94章 这脑回路她不服不行 “表锅,我来了。” 陆子墨嘴里塞着东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唔……”拓拔绫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还被谢晏之压在床上,连忙拍着他的胸口让他松开自己。 这让陆子墨看到了还得了? 然而谢晏之抱着她,压根就不肯松手。 陆子墨还一脸好奇的跑进去,看着床上的两人,奇怪的问道,“表锅,你们在做什么?” 拓拔绫终于大力的将谢晏之从自己身上推开,然后火速的擦了下唇瓣,心虚的回答道,“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 谢晏之念念不舍的起身,望着那张布满红霞的脸,笑意更甚。 他家娘子可真甜。 他都有些舍不得放开她。 “我不信,我都看到了。”陆子墨说道,语气很坚决。 他眼珠转了转,目光在拓拔绫和谢晏之的身上各搜巡过一轮,突然伸出手点了点头,一脸已经掌握情报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 拓拔绫:…… 接吻被抓包,想想就丢脸。 “不是这样的子墨,你听我说,其实我们是在……”拓拔绫绞尽脑汁着想着措辞,怎么解释才能让陆子墨认为他们俩不是在亲亲。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出来,陆子墨就一脸看透的道,“你们一定是在玩摔跤运动!我前几日还看了一场,十分精彩呢!” “是是是,你说的对。”拓拔绫尴尬的呵呵直笑。 陆子墨这脑回路她不服不行。 “表哥,可以让我加入你们吗?我也想玩。”陆子墨提议道,显得颇为兴致勃勃。 拓拔绫对准着陆子墨的那张脸,一巴掌拍了过去。 咋滴,他很想参与到他们的运动中来? 她终于明白陆文慧为何每次都想要揍陆子墨了。 这张脸真的很欠揍,不揍不行。 “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她说道,一扫之前的尴尬。 反正陆子墨是个傻子,也不知道她刚刚在跟谢晏之做什么。 可一想到她竟然和谢晏之互相咬嘴唇,她就…… 刚刚一定是疯了。 “娘子。”谢晏之不知拓拔绫如今所想,只是眼眸温润的瞧着她。 拓拔绫被他看的恶寒,是真不知道谢晏之又给自己脑补了什么雷人的剧情。 连替身梗都想到了,就问还有什么是他想不到的? “表哥,白白呢?”陆子墨在床上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拓拔策。 “什么白白?”拓拔绫不解。 “我小外甥啊!” “谁告诉你他叫白白了?”拓拔绫可从来没给她家娃起过小名,虽然她也考虑过,但她太懒了,懒得想。 “表哥不喜欢白白,那叫毛毛好了,他出生的时候那一头乌黑的头发……” “我看你是想给你那三只鹦鹉举办丧事了。” 给她儿子取得都是什么鬼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子墨养了第四只鹦鹉。 “表哥。”陆子墨委屈的望着拓拔绫。 “算了算了。”她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拓拔绫也懒得跟陆子墨继续纠结,看在他替自己当了那么久工具人的份上,她还是忍一忍! “表哥,那我小外甥呢?”陆子墨又问道。 “你小外甥不就在这里。”拓拔绫说着,往小木床上看去,顿时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臭崽子呢?”她问道,整个人都惊了。 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的啊! 完了,她把她儿子弄丢了。 “子墨,你看到策儿了吗?” “表哥,我小外甥不见了吗?” “子墨,我找不到他了,怎么办?” 谢晏之:…… 看着他们俩哭丧着脸,在旁边找来找去,他嘴角抽了抽。 这两人眼睛倒是都挺大的,但他儿子这么大一个人抱在他手中,竟然都看不到。 谢晏之刚刚发现小家伙醒了,就将他抱了起来。 他忍不住提醒道,“在这里。” 此时的小家伙正望着陆子墨和拓拔绫,那眼神和谢晏之如出一辙。 仿佛在看两个傻子。 拓拔绫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家臭崽子不见了。 “石头大哥,我可以抱一抱他吗?”陆子墨眨巴着一双灵动的杏眸,期待的问道。 小家伙长得太可爱了,他好想抱一抱啊! 谢晏之不确定,看了拓拔绫一眼。 “只准抱一下,你小心一点抱着他。” 陆子墨的性格比较冒失,拓拔绫自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是望着陆子墨祈求的小眼神,她又不好拒绝。 “表哥放心!我一定会很小心的,我有经验。”陆子墨保证道,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有什么经验?” “翠翠红红和绿绿小时候就是我照顾的啊!”陆子墨自豪的道。 拓拔绫:“那我可真谢谢你了。” 拿她儿子和那几只鹦鹉比较。 拓拔绫才想起来,陆子墨将那几只鹦鹉看成自己儿子。 所以四舍五入等于那几只鹦鹉是她儿子的表兄们? “表哥,他好可爱啊!比我的翠翠红红和绿绿还可爱。”陆子墨惊奇的道,抱着拓拔策的手格外的小心,生怕弄疼他。 “那肯定的啊!” 人类幼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抱了一小会后,乳娘过来,便要给拓拔策喂奶了。 陆子墨依依不舍的递了过去,还对着乳娘吩咐道,“你可要小心点,别把我小外甥弄哭了。” “公子放心!”乳娘点头,自然是十分有经验的。 拓拔策被抱走后,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陆子墨看了看两人,然后就发现他们俩的嘴唇皆有些红肿。 “表哥,你的嘴巴怎么了?”他好奇的问道。 拓拔绫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才感觉到双唇麻麻的。 该死的谢晏之!刚刚咬得她好疼。 拓拔绫幽怨的眼神递了过去,谢晏之看到后,无奈的笑了笑。 陆子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指着谢晏之,“石头大哥,你的嘴巴也是红的。” “嗯。” “哦,我知道了……” 拓拔绫的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真怕下一秒又从陆子墨嘴里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我们刚刚吃了点辣椒,所以是被辣到了。” 这一回,谢晏之主动的替他解惑。 陆子墨倒是没有怀疑,点了点头,“这样啊!” 拓拔绫松了一口气,她已经不想再面对那样无从解释的翻车现场了。 第95章 自己跟自己比的精分现场 陆子墨没待一会,便就走了出去,说是要和陆二五和陆一三玩一会。 屋子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拓拔绫不自然的用手卷了卷长发。 她垂下着眼眸,想象着刚刚那副画面,只觉得整个身体又燥热了起来,仿佛被大火炙烤一样。 连同着耳根到脸颊两侧,都是好看的嫣红。 谢晏之依旧弯着唇瓣,似是心情很好。 拓拔绫想了想,细白的贝齿咬了下唇瓣。 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直接挑明。 刚刚那是她体内的战斗因子在作祟,她不是故意要回应他的。 “刚刚的事情……” “我知道。” “我其实……” “嗯,我明白。” “啊?”须臾之间,拓拔绫抬起头,对着谢晏之温柔的眉眼,头顶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她还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什么?又明白什么? “娘子,以往的事情我不会再提了。”谢晏之上前,握住了拓拔绫的双手。 “即使你将我当成谢晏之的替身也没有关系。”他说的情真意切,若不是身份不太合适,性别一换,拓拔绫怀疑他甚至能挤出几滴眼泪。 且在那一刹那,拓拔绫觉得自己像是个狠心的负心汉,最渣的那种。 “不是,我……”她想要解释,可谢晏之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娘子,只要你此刻在我身边就好。”谢晏之又道,他双手落在拓拔绫的肩膀上,倾身缓缓的在她的眉间落下一吻,“以后你和我还有策儿,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在一起。” 他将她带到怀中抱住。 女人身上有股馨香,令他沉醉,难以自拔。 谢晏之垂下的眼眸中,晦暗迭起。 他可以不在乎以往的事情,不在乎她曾经属于另一个男人,只要从现在开始,她愿意抛开过去,同他在一起。 嘴角微微的翘起,他身上的凉意渗透出来,令人不寒而栗,可又被他慢慢包裹起来,不留分毫的破绽。 “石头。”拓拔绫有几分后悔,可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娘子,还是你已经不想要我了?”谢晏之松开了她,声音一下子低了好几度。 “是我哪里不好,所以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他问道,兀自笑开,眼眸却带着自嘲与受伤的痕迹。 谢晏之这话就像个怨妇,但配上他那张脸,拓拔绫哪里还有别的想法。 她只想哄他。 “不是,你很好。”拓拔绫回答道,给予他肯定。 至少在宫外的这段时日,谢晏之一直做到了一个丈夫的职责。 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合理的身份指责他分毫。 “那谢晏之呢?我和他比,谁更好?”他的眼神如同锋芒一般直射着拓拔绫,一定要求个说法。 拓拔绫犯难了。 自己跟自己比可还行? 这不是精分吗? “自然是你好了。”拓拔绫无比认真的道,语气带着哄慰,“谁都没有石头好啊!” “你发誓。”谢晏之明显狐疑的望着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拓拔绫用手指着天,刚要发誓,别又被他堵住了话语。 “娘子,我相信你。”谢晏之说着,嘴角扬起着笑,“但是你得照着我的话说一遍。” “说什么?”拓拔绫不解。 “说你这辈子都只会同我在一起。”谢晏之目光灼热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永远也不会和我分开。” “……”拓拔绫恍惚了一下,神色有些呆滞。 “娘子不愿意说吗?”谢晏之苦笑,“我知道,终究是我……” “我这辈子只和石头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拓拔绫照着他的话说道,那双漂亮的杏眸和谢晏之的眼神对上,丝毫不怵。 她本就没有打算和其他人谈情说爱,谢晏之作为她的少师,若是一辈子留在宫中,岂不是代表他们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了? 拓拔绫只是偷换了个概念而已。 谢晏之怔楞的望着她,从她殷红的唇瓣说出这句话后,他便坚定了自己一生的目标。 漆黑的瞳眸越发的幽深,他静静的道,“娘子,可不要骗我哦!” 这话说得带着几分笑意,语调又极其温润,让人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危险气息。 拓拔绫一无所知,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谢晏之薄唇轻抿,而后凑过去,在她的唇角轻吻了一下。 他挪开了唇瓣,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目光牢牢的锁在她身上。 他当真了。 所以这一辈子,她必须只属于他。 拓拔绫心惊肉跳了一会,又平复了下来。 再有半个月,她便带着拓拔策回宫了,到时候谢晏之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至于这承诺,自然也做不得数。 她顶多不将他发配边疆,给他找个宫殿,终老一生! “娘子,之前说到策儿的满月之礼,我们还没有说完。”谢晏之已经不再追究那件事,转而又问起了满月之礼的事情。 拓拔绫看他那般操心,便说交给他全权负责。 “好,我一定办一个让娘子喜欢的满月之礼。”谢晏之点点头,又询问了一些大致的情况。 “你拿主意就好。”拓拔绫全都没有意见,且她看谢晏之似乎很享受,便由着他去了。 谢晏之半搂着拓拔绫,薄唇喷洒出来的热气,尽数钻到拓拔绫的脖颈上,“娘子,但愿策儿也会喜欢。” 那一瞬间,拓拔绫寒毛立起,毛骨悚然。 她怎么觉得谢晏之不太对劲? 从里到外的诡异,对她的态度过于的亲昵。 谢晏之并未觉得不妥,反而又凑到她太阳穴的位置亲了亲。 拓拔绫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洗头了吗? 哦,昨日琼玉给她洗过了,突然就放下了心。 “石头,我有些困了。” 为今之计,就是装困倦,谢晏之定然不会不让她睡觉。 “娘子困了?”谢晏之低眸看她。 “嗯嗯。”拓拔绫很诚恳的点头。 “那娘子睡!”谢晏之并未离开,反而就这么看着她。 “有人盯着我,我睡不着。”拓拔绫如实说道,被谢晏之这么看着,就算她真有瞌睡,那也睡不着啊! “好,我不看娘子。”谢晏之话是这么说,非但没有将目光挪开,甚至仍旧坐在这里。 拓拔绫:…… 算了,随他去! 她躺下后,背过身子,眼不见为净。 谢晏之望着拓拔绫纤细的背影,眼眸持续攀升着一抹强势的占有欲。 真好,娘子答应永远只和他在一起了。 她的心中定然不是丝毫没有自己。 ~来,又到了每日一求,求催更,求五星好评。 一个评论对我来说也叫评论啊?真逗,那他喵是命!是命!是命啊!所以快点将五星好评砸过来! 第96章 不信谣不传谣 最近这段时日,谢晏之一直在筹备拓拔策满月礼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功夫缠着拓拔绫。 拓拔绫也稍微轻松了一些,不用应对变异了的谢晏之。 否则他再对着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她可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谢晏之今日出了门,却没有知会陆二五和陆一三,就这么出去了。 京郊外的暗卫也没有阻拦,因着谢晏之也经常出门,导致他们都养成了习惯,还以为没什么大碍。 谢晏之原是想要用画换些银子,顺便替拓拔策准备满月礼物。 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什么都不送,那等孩子长大,知道了他并非是自己亲生的,若是提起来,定然要觉得他不重视。 可他到了书画铺子,说明来意后,那老板却笑了起来。 “公子何必这么麻烦,这么一卖一买的,拿我们这些人消遣什么。”书画铺的老板说道,对谢晏之的来意嗤之以鼻。 他原先以为自己能大赚一笔,因着谢晏之的字画非常好,是他有史以来所见最佳。 书画铺的老板还约了好几位大家来看,有意提高铺子的逼格,顺便以高价卖出去。 他做梦都觉着自己即将走上发财致富的道路。 谁成想,老板当天刚准备挂上字画,陆二五就来了他的铺子,说是要将之前卖的书画全赎回去。 那他哪里肯啊! 两人闹了不小的动静,最后陆二五以超五倍的价格买了回去,但书画铺的老板还是觉得自己亏了。 因着他估算,这些书画自己甚至能卖到一千两。 而后陆二五又叮嘱道,往后再过来卖字画,也只是走个过场,让他千万别上了心,且没那种好事了。 所以老板这才非常气愤。 “老板这是何意?”谢晏之不解的问道。 “公子每次上午同一位壮士来卖字画,可紧接着下午,那壮士就回来将公子的字画又买了回去,这么做不折腾吗?” 谢晏之的瞳眸幽暗,目光犀利的望向着面前的老板,带着审视。 似是在探究他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老儿承认公子的字画确实不凡,可我这里啊,庙小容不下公子的字画了。”老板扬起着声音,还带着一些轻嗤。 来卖字画又买回去,装什么清高呢! 谢晏之捏紧着手指,修长的骨节泛起着青白。 他紧抿着唇瓣,在书画铺子里看了一圈。 原以为自己的字画被人欣赏,每次都卖没了。 可竟然是让二五买走了。 他若是还不知道是谁的意思,那便就是个傻子了。 从书画铺子出来后,谢晏之抬眸望着天际,缓缓的露出一抹浅笑,颇为的讽刺。 也亏他想着靠自己的努力,挣一些银钱。 却连这一条路都被堵死。 他花的钱,为策儿,为娘子添置的那些物件,仍旧是他娘子的。 他原以为以后能养活娘子和策儿,可偏偏他每日辛苦作画,赚来的银子还没有他娘子随意挥挥手那么多。 他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相公? 谢晏之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次北正和崮山出来,陡然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 他扯着崮山的衣角,话语都不利索,“崮山,我我……我好像看见了,看见了……” 崮山回头望向着次北,见他面色焦急,可偏偏嘴巴里塞着包子,实在是忍无可忍。 “看见了什么?”他问道,厉着眸色,“你能不能将包子吃完再说。” 他最看不惯次北这幅模样。 “哦。”次北应了一声,就开始专心致志的吃着包子。 等到他吃完后,才重新说起,“我刚刚好像看见主子了,那背影,真的太像了,我怀疑就是主子。” “在哪里?”崮山顿时激动了起来,反揪着次北的手,“主子在哪里?” “走了啊。”次北回答道。 崮山的手指捏紧,咯吱咯吱的响着。 怎么办? 他现在想拔剑杀人! “崮山,怎么了,你瞧着脸色不太对。”次北一无所知,单纯的跟个二傻子一般。 “搜寻主子的下落已有大半年,你好不容易看到了主子,却就这么放他离开。”崮山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话,激动的次北都想要鼓掌了。 “崮山你在担心什么?主子不是传了两次信笺回来,说是他很安全,让咱们勿念吗?” “你当真以为那是主子传来的?你当真以为主子没事?” 崮山的话倒是将次北问懵了。 “罢了。”崮山深吸了一口气,他跟次北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他派出去那么多人寻找谢晏之的下落,却迟迟未有动静,这不得不让他担心。 “崮山,我知道你担心主子,可我有种预感,不久之后主子就会回来了,他一定没事。” 你要问次北为何有这种预感,他也无从说起,反正就是相信。 谢晏之回了家后,望着正在逗娃开心的拓拔绫,整张脸都阴沉的厉害。 “石头,你回来了?去了哪里啊?”拓拔绫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逗着拓拔策,倒是没怎么在意。 “娘子会关心我去了哪里吗?”谢晏之问道,平平静静的收回目光,可眼底却氤氲着晦暗。 “什么?”拓拔绫没反应过来。 “我今日出去卖字画了。”谢晏之又道,掀动着眼眸,紧盯着拓拔绫的脸。 “怎么样啊?卖出去了吗?”拓拔绫以为还是陆二五陪着他出去的,便没有多疑。 “娘子不知道吗?”面前的男人反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啊?” “娘子不是待我卖出字画后,又让人买回来吗?” 拓拔绫心头一梗,立刻否认三连。 “怎么可能?” “没有这事。” “不信谣不传谣。” “是吗?”谢晏之苦笑,“娘子为何还要骗我?” 拓拔绫眼瞅着装不下去了,只能坦白了,“是,我是这么做了。” “我本想靠自己可以挣钱了,可以给你和策儿好的生活……” “我有钱啊,为什么要你挣钱?”拓拔绫财大气粗的道。 怎么,他是担心她养不起孩子,还是怕她养不起他啊! 这大可放心。 她什么都多,钱更多。 谢晏之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随即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拓拔绫:…… 第97章 白捡的,谁不高兴啊! “怎么办琼玉,谢晏之知道了。” 周琼玉这回再纳小鞋子,同样是做给拓拔策的。 “阿绫你这样做,定然是不妥的,也难怪谢少师会生气。” “为什么?”拓拔绫犹如一个直女一样,不解的问道,“他为什么要生气,我不过就是将他的墨宝买了回来,又不是没给他钱。” 倘若她赖债,亦或者没有给谢晏之银两,那谢晏之生气她能够理解。 但是她给钱了啊! 谢晏之这样也未免太小心眼了,难道是觉得她的钱给少了? 周琼玉听着拓拔绫的话,无奈的笑了笑。 “琼玉,你快别做小鞋子了,臭崽子只有一双脚,又不是蜈蚣,穿不了那么多双鞋。”拓拔绫在周琼玉的身侧坐下,随即将她手中的东西拿下来。 她面容带着极深的困惑,到现在也不明白谢晏之到底在气什么。 “阿绫,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周琼玉望着她,目光温柔。 拓拔绫摇摇头,这真不知道。 谢晏之的心思不好猜,猜来猜去也猜不出来。 “谢少师为何要拿自己的字画出去卖?”周琼玉循序渐进的问道。 “因为他想要换些银两。”这个拓拔绫知道,回答定然是满分的。 周琼玉点点头,又问道,“那谢少师换了银两之后,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他用银两给我和策儿买了些东西。” “那阿绫你还不懂原因吗?” 周琼玉的话已经提醒到这儿了,若是拓拔绫还猜不出来,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是觉得我买了他的字画,等于他仍旧用了我的钱?”拓拔绫问道,总算理清了思路。 这是让谢晏之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吗? 可是她买和别人买,不都一样吗?不能因为她买了,便是不应该的啊! 她也欣赏谢晏之的书画,而且存着私心。 拓拔绫一直想得都是,与其便宜别人得到谢晏之的墨宝,不如她自己收藏。 所以她买下谢晏之的字画,并不是因为她想要照顾他,而是因为她真的喜欢。 “因为他是一个男人啊!”周琼玉见拓拔绫似是半解不解,直接了当的道,“他是一个男人,觉得自己需要担负起一个家的职责,你这么做,让他觉得自己毫无用处。” 谢晏之自从失忆一来,便一直住在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原先是谁,做什么的,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银两。 可作为拓拔绫的丈夫,他觉得自己也应该为这个家付出一些,他用自己的字画换钱,何尝不是在给拓拔绫传递一个消息。 他能够担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想要给拓拔绫和策儿好的生活,他会是一个好丈夫。 谢晏之的做法,确实让周琼玉有些动容。 他应当很爱拓拔绫才是。 “阿绫,谢少师并不仅仅是自尊心作祟,还因为他爱护你,珍惜你。”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加之周琼玉知晓拓拔绫也很聪明,应该能理会到她话中的意思。 拓拔绫咀嚼着周琼玉的话,好像感觉到了不同的情况。 这是在说谢晏之对她……有那种男女之情? “琼玉,这不可能。”拓拔绫摇摇头,立刻否认了周琼玉的看法。 “谢晏之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的。”拓拔绫说道,也不知是在说服周琼玉,还是她自己。 她站起身,义正词严的道,“他如今只是失去了记忆,错把我当成他的夫人,所以才会对我这般。当有一日他恢复了记忆,再想起这里的事情,或许只会觉得可笑。” “阿绫,你不是他,你又怎知他心里怎么想?”这是周琼玉一直不理解的事情,为何拓拔绫总是这样信誓旦旦。 她好像料定了,恢复记忆的谢晏之会对她嗤之以鼻,再也不会喜欢她。 “我当然知道。” 脑海中浮现着书中所写的内容。 拓拔绫很清楚,自己对谢晏之研究的已经很透彻。 从那本书一开始,她便注意着这个人,以至于慢慢被他俘获。 可正因为了解,正因为她不断的探究,才让她彻底明白过来。 这样一个人,从不会为私人感情而心动。 他一直如同一个过客一般,俯视着对他怀有情谊的女子,即使对方再优异,在他看来也如同一粒沙子,或是尘埃,从不经他眼,更不会入他心。 “阿绫,你知道什么?”看到停住话语的拓拔绫,周琼玉不由的问道。 “他可以心怀天下,也可以仇恨世人,可他不需要感情。” 谢晏之从不需要多余的感情,他的心从未装过任何人。 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更多时候,他像是一尊毫无情感的石像,芸芸众生里,他不为任何人停留瞩目。 周琼玉不知道拓拔绫为何如此坚定,可她想她或许有她的理由。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同他说的。” 满怀着心事,拓拔绫去了书房找谢晏之。 看着炉火里燃烧着的字画,还有男人不屑一顾往里丢的场景。 她自觉地一阵心疼。 多好的字画!竟然就这么烧了。 拓拔绫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余下的部分,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谢晏之闲闲散散的掀动着眼眸,对着拓拔绫笑,“我在烧东西啊,娘子看不出来吗?” 拓拔绫自然是看的出来,否则为什么还要问他。 “你为何烧这些字画?”她又问道,不待谢晏之回答,便控诉着,“是不想我得到你的字画吗?你宁愿将这些东西卖给别人,也不愿意给我。” 谢晏之愣住了。 拓拔绫见状,挤出了几滴眼泪。 “你当我为什么要买你的字画,还不是因为喜欢。爱屋及乌你懂吗?你学问那么高,总不至于这么浅显的词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娘子……” “石头,你可真是块石头,脑子一点也不开窍。”拓拔绫越说越气,握紧着拳头。 谢晏之身形一晃,微微转过脑袋。 他看着炉火,又望向着面前的女人。 “娘子你是说你喜欢我?” “对,喜欢你的字画,仅此而已。”拓拔绫说完就要走,怀中还抱着谢晏之的字画。 赚到了赚到了,这么多字画都不要钱! 白捡的,谁不高兴啊! 第98章 呵护他弱小的心灵,从她做起 谢晏之见拓拔绫要离开,连忙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臂。 一个回旋,他就将她抱在了怀中。 字画因着他的动作,全部掉了下去。 拓拔绫那个心痛啊。 她的字画…… “娘子,对不起,你不要生气。”谢晏之柔软着声线说道,很是自责。 拓拔绫心心念念想要将字画都捡回来,可谢晏之抱着她,导致她腰都弯不下去。 “娘子,是我误会了你,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拓拔绫问道,预备得理不饶人一番。 “以为我嫌弃你的书画卖不出去给我丢人?还是以为我想圈养你当我的小白脸?又或者以为我故意羞辱你,践踏你的自尊?” “谢石头,你当你自己是谁啊?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同你弄这些弯弯绕绕。”拓拔绫理直气壮的骂道。 她若是嫌弃他,直接将他赶走便是了,哪里需要转这么大弯子,这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还有,你对你自己就那么没有信心吗?”拓拔绫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继续一字一句的道,“你那些学识都喂狗去了吗?老夫子没有教你做人要自信?倘若他没有,那我今日便来教教你。” “你的字画我觉得很好,很有收藏价值,这才让二五买下来。”拓拔绫说道,问心无愧,“并非因为我可怜你,也不是想要践踏你的自尊心,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是因为你值得啊!” 这最后一句话,让谢晏之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忽然恍然大悟。 娘子觉得他值得,并不是因为……可怜他。 他愈发的愧疚起来。 他不对,他做的不好。 娘子那么可爱,他怎么能这么想她,误会她。 一气呵成的说完这些话后,拓拔绫又冷哼着,“现在知道你错了吗?” “嗯。”谢晏之点点头。 “错哪里了?”拓拔绫双手叉腰,已然将如今的局面反转过来。 不愧是她。 “不该误会娘子。”谢晏之脸色愧疚,如今再看拓拔绫,越发的欢喜,“不该糟践这些字画。” “那如今要怎么办?”拓拔绫充分发挥了得理不饶人的优良品格,继续追问道。 谢晏之松开了拓拔绫,望着面前的女人,眼眸逐渐深邃。 他伸手,慢慢的替她将落在脸上的发丝剥开,而后轻缓的道,“娘子是因为喜欢我,觉得我的字画有价值,才会买下。” “还有呢?你应该怎么做?” 拓拔绫心中呐喊着:将那些字画通通送给她不就完事了嘛! 她一准原谅他。 谢晏之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字画全都捡了起来,而后一张张卷好,摆放在书案上。 “我不该自暴自弃。”他回答道,“我也该相信自己。” 他温声细语,每放下一卷字画,拓拔绫的眼皮紧跟着跳一下。 “从今往后,我一定会保存好这些字画,必然不会叫娘子失望。”他似是想开了,再回头看向着拓拔绫后,表情温润如玉。 拓拔绫皮笑肉不笑,心里那个恨啊! 她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他竟然不知道将所有的字画送给自己以表忠心。 “娘子,你怎么下床了?”过了一阵,谢晏之似乎才反应过来。 他大步走过去,将拓拔绫拦腰抱起。 拓拔绫下意识的圈住了他的脖子。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美的不似凡人,实在是太过惑人心弦,也不外乎她总是抑制不住心脏的跳动。 默默的叹了口气,拓拔绫回答道,“还不是怕你想不开。” “不会了,娘子放心。”谢晏之承诺道,望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柔软。 能够遇上娘子,是他此生唯一的幸事。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娘子,我送你回屋。”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拓拔绫感觉再不用这双腿就要废了。 最重要的是,这要是让她的手下们看到,她还怎么维持自己的人设? 没脸见人了就。 被谢晏之抱出去后,拓拔绫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新型掩耳盗铃,只要她捂住自己的脸,谁也看不见她。 屋外的阳光洒下来,落在长身玉立的男人身上,将这一副画面照耀的唯美。 拓拔绫偷偷从指缝里看向着谢晏之,目光紧随着他,杏眸中情不自禁的浮起一抹笑意,仿佛他就是最亮眼的太阳。 周琼玉站在不远处,就这么望着那两人,目光是绵长又柔和。 她唇瓣掀起着浅笑,垂下目光后,却又染上了几分忧虑。 她曾经问拓拔绫,如果可以选择,她还会做皇帝吗? 她的回答是,为何不做? 家国大义,她放不下。 可周琼玉打从心底里希望,她也可以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今看来,她和谢少师倒是很般配的一对。 谢晏之将拓拔绫放在床上后,便蹲下身子,又贴心的替她除去鞋子。 “别别别。”拓拔绫哪里能让他动手,但到底没能阻止的了。 这也太客气了。 她突然就想到了一句广告词:妈妈洗脚。 “谢……石头。” “嗯?”谢晏之抬起脸,望着面前的女人,“娘子想说什么?” 拓拔绫表情有些诡异。 但愿他有一日想起来,不会想拿鞋底糊她一脸。 “娘子,过几日便是策儿的满月之礼,我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待会将东西拿给你看。” “你拿主意就好,也不用给我看。”拓拔绫说完,又怕谢晏之瞎想,以为她不重视他的劳动成功。 她连忙又给予肯定的道,“你是策儿的爹爹,我知道你一定会办的特别好。” 说完,她竖起大拇指。 呵护他弱小的心灵,从她做起。 谢晏之听了她的话,面上浅浅一笑,心里却疯狂的拉扯出一抹得意。 娘子承认他的身份了。 那个叫什么谢晏之的混蛋,从今往后和他们母子俩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才是策儿的亲爹,是娘子的夫君。 拓拔绫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会卖力的将他摇醒。 快醒醒啊少师! 你就是谢晏之,谢晏之就是你啊石头。 ~昨天学了一句话,你们已经是个成熟的读者了,要学会点催更,写五星好评! 坐等,别让我的等待成空哦! 第99章 就像一个争宠的小绿茶 谢晏之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拓拔策的满月礼,而拓拔绫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准备回宫的事情。 “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吗?”拓拔绫如今已经出了月子,她坐在藤椅上,一边摇晃着摇篮,一边问道。 “主子放心,万无一失。”陆二五回答道。 “嗯,五日后便回宫。”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她嘴角挂着笑,又对着摇篮里的小家伙说道,“策儿,咱们就要回家啦!你开心吗?” 小家伙大概是为了回应她的话,哼唧了两声。 “你说开心啊!”拓拔绫伸手,在他的小鼻子点了两下。 陆二五惊奇的道,“主子,您能听懂小主子的话?” “废话。”这是个好问题。 拓拔绫无语的道,“我当然听不懂。” 她又没去进修婴儿语,怎么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过她也不在意,他俩最多就是各说各的呗。 “谢晏之那,如何了?”拓拔绫又逗了会小家伙,才迟疑着问道。 总要做个了断。 “周姑娘说已经准备好了,保证可以……”陆二五压低着声音,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顺势还两眼一翻,就差直接倒地了。 拓拔绫轻蹙着眉头,望向着陆二五。 这么爱表演,他怎么不去演戏呢! “怎么滴,你还要杀人灭口啊?”她问道,睁着那双杏眸瞪他。 “属下不敢。” 主子的夫婿,他哪里敢啊? 话是这么说,但陆二五其实有些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他嘿嘿冷笑着,早就想对谢晏之动手了,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 此番拓拔绫将如此重任交给他,他一定不负重托。 陆二五已经开始发散思维,甚至眼底都是猖狂的笑意。 拓拔绫懒得理会他,摆摆手便让他下去了。 她垂下头继续和臭崽子说话。 “咿呀呀……” “你看你都开始流口水了。”拓拔绫拿着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颇为嫌弃的道,“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媳妇的。” 来自老母亲的忧愁。 她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以后她家崽子长大后,找不到对象可怎么办?就算找到了,以后婆媳关系不好怎么办?会不会把她赶出家门? 所以她为什么要生个儿子? 女儿多香啊! 不过拓拔绫又仔细看了看拓拔策。 这眉眼,好像同她如出一辙, 看来她的基因比较强大,似乎干过了那个杀千刀的混蛋。 既然和她长得像,那女人缘应该还可以! “娘子,你在做什么?”谢晏之走出来后,见拓拔绫整个人都要栽在小摇篮里了,赶紧将她拉了起来。 “怎么了?”拓拔绫奇怪的看着他。 “没什么。”谢晏之自然不会说是她的怪异举动让他担心了。 他瞧了瞧摇篮里的拓拔策,眼眸持续温润。 小家伙一见到他,就开始笑。 这一度让拓拔绫怀疑,到底谁才是他亲娘啊? 怎么感觉每次跟谢晏之超亲的?跟她就是爱答不理的模样。 “策儿在同娘亲说话吗?”谢晏之问道,声音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他轻轻抱起着小家伙,在怀中晃了晃,又继续道,“同娘亲说了些什么,能告诉爹爹吗?爹爹也想听。” “咯咯咯。”小家伙直接笑出了声。 拓拔绫:…… “娘子,你看咱们的孩子多聪明。”谢晏之夸赞着,小家伙又哼唧了两声,仿佛在回应他。 拓拔绫闷声应了一声:“嗯。” “娘子你怎么了,不开心吗?”谢晏之感觉她似乎很勉强,忍不住问道。 “没有,你多虑了。”拓拔绫回答道,皮笑肉不笑。 谢晏之透过这句话哪能感觉不到拓拔绫就是不高兴了。 “娘子,你不高兴了,能告诉我怎么了吗?我好改。”他的态度倒是很诚恳,这让拓拔绫提起了脾气也不好怼过去。 她只是有些委屈。 鼓了鼓双颊,拓拔绫垂下着眼眸,将手中拿着的小玩偶朝着摇篮里一扔,“明明我才是臭崽子的娘,可他每回没人了才理我一下,有人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说话的这会功夫,小家伙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眸一瞬不瞬的瞧着谢晏之。 “娘子,你是策儿的娘亲,他怎会不同你亲呢?”谢晏之安抚了一句。 “我看不见得!”拓拔绫端详了片刻,自从谢晏之来了之后,她家臭崽子可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朝着她看一眼。 “娘子。” “你可不要替他争辩,我看的一清二楚。” 谢晏之见状,只能将小家伙放回摇篮里,准备全身心的来哄拓拔绫。 然而,他刚放下去,小家伙委屈的瘪了瘪嘴角,立马哭了起来。 谢晏之瞅着小家伙,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只能重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哄着,“策儿乖,不要哭了,你娘亲不是在怪你的意思。” 拓拔绫更加气了。 离离原上谱! 瞧瞧,瞧瞧,这么小就会争宠了。 她感觉他就像一个小绿茶一样,完完全全在引起谢晏之的关注。 “娘子,你赶紧说两句话,这样策儿就不哭了。”谢晏之自己哄了还不算,还要拉上拓拔绫一起。 拓拔绫双手抱臂,扭过头去,“我不。” 谢晏之轻笑着,有些无奈。 他抱着小家伙凑过去,轻声细语的道,“策儿,既然你娘亲生气了,那咱们爷俩一起哄你娘亲好不好?” 他弯下腰,将小家伙递了过去。 “娘子,策儿说他错了,你永远是他最喜欢的娘亲。” “啊呜。”小家伙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谢晏之的话,伸着手在拓拔绫的面前晃啊晃。 看着他那可爱的小模样,拓拔绫哪里还有气。 她接过拓拔策,抱在怀中,故作生气的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忽略你亲娘,若是再这样,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听到了吗?策儿,以后要好好对娘亲哦!”谢晏之接在她后面说道。 小家伙伸手抓住了拓拔绫的衣服,一双大眼睛扑闪了一下。 那模样,简直将拓拔绫的心拿捏的死死的。 她儿子真可爱。 老母亲滤镜又立马上线。 上一秒还喊人家小绿茶,这一秒已经爱到不行了。 但女人就是善变的,且没有道理可言。 第100章 她走火入魔了吧! 翌日,从早到晚,拓拔绫都没有见到谢晏之,因此十分的奇怪。 问过陆二五才知晓,他在忙碌拓拔策满月礼的事情。 明日拓拔策便满三十日了,拓拔绫虽说简单的办一场,但谢晏之还是忙前忙后,忙了足足半个月。 他为拓拔策准备了许多小玩意,又事无巨细、里里外外的亲自动手,力求将满月礼办的完美。 堪称当代好爸爸的楷模。 乳娘不止一次在拓拔绫的面前夸奖谢晏之,说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觉得拓拔绫很有福气。 可不就是好福气,在外人看来,她貌若无盐,却有个这般俊朗且文采非凡的夫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大便宜。 不过有一说一,谢晏之确实是她捡来的。 不要白不要的那种。 拓拔绫还记得,先头请的乳娘便是跟其中一个稳婆说闲话,说她因着银子多,买下了谢晏之。 否则按照谢晏之这样的品貌,哪里轮得上她。 又因着她们暗地里嘲讽谢晏之吃软饭,可把拓拔绫气坏了。 她倒是没有让陆二五和陆一三动手,只是将那两人赶了出去,并恐吓了一番。 拓拔绫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善良的人。 那两个人跪在她面前求饶时,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嘴角划出一抹笑,眼底情绪翻涌着,犹如惊涛骇浪来袭。 “倘若我以后听到一点风声,我便拔了你们的舌头,将你们丢进河里喂鱼。” 陆二五配合着她的话,将一柄匕首准确无误的插在两人身侧。 匕首发出“叮”的一声响,可吓坏了两人。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她们趴在地上使劲的求饶。 拓拔绫大发慈悲的道,“滚!” 就因为如此,后来新请了稳婆和乳娘,她也告诫了一番。 钱她有,并且给出的不少,只要能够让她满意,保证她们这一单生意就能保住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但若是嘴碎乱嚼舌根,便是将舌头拔了也不为过。 好在目前这个乳娘不错,对臭崽子也好,导致拓拔绫还有些舍不得。 回了宫中后,肯定要替臭崽子另请乳娘了。 一想到回宫,便是四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与谢晏之再见面,恐怕他已经忘记了她。 想到这里,伤感便添了一层。 拓拔绫倒不是那种成日里伤春悲秋的角色,对于她而言,一切向前看才重要。 好在,谢晏之仍旧是大魏少师,她每日都能见到他。 脑海中陡然浮过这个想法后,倒是将拓拔绫愣住了。 她竟然期待能同谢晏之日日相见。 她走火入魔了! “不成不成。”猛地摇摇头,拓拔绫深吸了一口气。 “娘子。” 下一秒,听到这一声叫喊,她便又泄了气。 “石头你回来啦!” “娘子,我做了好吃的点心,你要不要尝一尝?”谢晏之端了个盘子过来,让拓拔绫尝一下。 “你是去做吃的了?”这倒是有些出乎拓拔绫的意料之外。 “明日策儿满月,我想着做些东西。” 拓拔绫朝着盘子里看去,红艳艳的糕点,倒是迎合了喜庆的氛围。 她拿起一块尝了尝,满意的点了点头。 确实不错。 “娘子,怎么样?” “很好吃。”拓拔绫给予肯定的道。 谢晏之的手艺她羡慕不来。 连宫中御膳房都比不上他。 若是他恢复记忆了,以后不给自己做东西吃了该怎么办? “娘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拓拔绫摇了摇头,“石头你忙了一天了,休息会!” “还有些东西未曾弄好,娘子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不必等我。”谢晏之说完这话后,便又离开了。 拓拔绫坐在院子里,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该怎么套路往后的谢少师给自己做饭呢? 拓拔绫还没有想清楚,一道身影便从天而降,“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她面前。 “主,主子。” 陆二五的出场方式有些炫酷,拓拔绫怀疑他是想给她表演个托马斯回旋,而后一不小心劈叉了而已。 拓拔绫抬了抬手,一本正经的道,“虽说我是你们的主子,但是出门在外,不必行如此大礼。” 以后有他跪的时候。 拓拔绫觉得陆二五很上道,以后也想一直带在身边。 “属下,属下……”陆二五挣扎了半天,都没能起身。 他只能求帮助,“一三,扶我一下。” 陆一三这才出现,将他扶了起来。 “怎么了吗?”拓拔绫这时才问道,陆二五平日里性子不是这样急,因此她觉得应当有事发生。 “主子,有急件。”陆二五说着,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信笺,递了过去。 拓拔绫一听是急件,面容一下子冷凝了起来。 她撕开信笺,看着里面的内容,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嫣红的唇瓣掀起一抹冷笑,心头压抑着的怒意连绵的蔓延了出来,“楚湘王要上京恭贺我喜得小皇子,却带了数万将士过来。” “若说他没有企图,那便是当我傻了。” 拓拔绫的话音刚落下,青鸣卫负责传递消息的人便急匆匆的奔了进来。 “主子,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 以往的消息都是暗哨传递给陆二五和陆一三,由他们进来禀告,还从未发生过青鸣卫直接闯进来的。 所以拓拔绫也知晓了情况或许很严重。 “主子,宫中传来消息,三公子他中毒了。” “你说什么?”拓拔绫一下子站起身,瞳眸一阵紧缩,神色不及之前那样的冷静。 陆子墨中毒了。 有人想要害她。 “娘子?” “你先下去。”谢晏之突然走了过来,拓拔绫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表现出什么。 她挥挥手让人下去,转过头便收敛了情绪,笑着问道,“怎么了?” “刚刚……” “刚刚那人迷路了,在跟我们问路呢!”拓拔绫回答道。 谢晏之眯了眯眼眸,他若是看的不错,那人单膝跪地,似乎朝着他娘子颇为的尊敬。 他早就猜测他娘子身份不凡,可她似乎不愿意说。 谢晏之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是拿着一些装饰过来,询问道,“我想问娘子,哪个挂在门上好?” 拓拔绫心不在焉,随便指了一个,“就这个!” “好,那我继续去忙了。”谢晏之走回长廊那,回过头还能看到拓拔绫。 她紧蹙着眉头,一张俏丽的脸蛋散发着冷意。 娘子她似乎有烦心事。 谢晏之想着,准备等拓拔策的满月礼过后,再同拓拔绫好好谈一谈。 第101章 给他下药 “主子,现如今该怎么办?”等谢晏之走后,陆二五才开口问道。 “他们想要害的人是我。”拓拔绫很清楚,陆子墨是代替她受过。 倘若在宫中的人是她,那如今中毒的人也该是她才对。 “主子,这事会跟楚湘王有关吗?”陆一三紧接着问道,很难不将这两件事牵扯在一起。 夜色悄然降临,远山已将夕阳的余晖吞噬殆尽。 拓拔绫本就明艳的眉眼,酿出清冷的笑意。 她话说的心平气和,甚至于嘴角拉出的弧度,都好似漫不经心,可偏偏每一个字都带着极尽寒凉之意。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楚湘王这如意算盘打的我在京郊都听见了。” 她在宫中出了事,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楚湘王再假借勤王护驾的名头带兵入宫,顺势将整座皇宫都给控制住。 到时候,她这毒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很难解,人救不活,她便该直接驾鹤西去了。 那皇位由谁接手呢? 整个拓拔皇室只余下拓拔策一人,拓拔策才多大,即使登上了皇位,难为还能亲政吗? 楚湘王顺势在众人的推举下,成为摄政王,把控里里外外。 等到拓拔策几岁时,再下传位诏书,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新朝皇帝了。 这电视剧里老套路的剧情,被他干的一点新意也没有。 拓拔绫气的倒不是楚湘王有反贼的心,毕竟皇位确实香,他想当皇帝也无可厚非。 她也是个明理的人,欢迎有想法的人来跟她竞争皇位。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竟然给陆子墨下毒。 “主子,倘若三公子出了事,那皇宫……”道理大家都懂,因此陆二五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皇宫现如今很危险。 “立刻回宫。”拓拔绫很清楚,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应该回宫打楚湘王一个措手不及。 再者,宫中应当有楚湘王的眼线,否则他也不能如此成功。 “明日就是小公子的满月礼。”陆二五提醒道。 拓拔策的满月礼已经准备了许多日,可就是这么巧合的在这节骨眼出了事。 拓拔绫不可能不管陆子墨,那满月礼势必就办不成。 谢晏之那又该怎么说? 这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 拓拔绫思索了一会,连呼吸都带了那么点急促的意味。 谢晏之准备了许久,事无巨细,满心欢喜的要为拓拔策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满月礼。 倘若她现在离开,定然会让他伤心。 就好像满腔热血付诸东流,她能够体会到那种感受。 可若是她不离开,皇宫该怎么办?陆子墨又该怎么办? “主子,不若明日办好小公子的满月礼,再回宫,应当来得及。”陆二五看出拓拔绫的犹豫,提议道。 “是啊主子,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料想楚湘王也不会有那天大的本事,一下子就能蹦到皇宫里来。”陆一三紧接着道。 拓拔绫觉得陆二五和陆一三说的固然有理,楚湘王现在还在来的路上,但时机却不可轻易错过。 皇宫有内线,她必须率先整顿好,迎接楚湘王的到来。 扇动着纤长的睫毛,她艰难的下着决定,“今晚便回宫。” 比起拓拔策的满月礼,更为重要的是陆子墨的安全。 她不能拿他的性命来赌。 晚一点,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拓拔绫转身,便朝着周琼玉的屋子走去。 听说了她的来意后,周琼玉有些纠结,“阿绫,今晚便回宫,谢少师那……他为了这次的满月礼准备了很久。” “琼玉,我明白你的意思。”拓拔绫回答道,眼角凛冽着冷意,“子墨中毒了,我必须回宫。” “我跟你一起回去。”听闻陆子墨中毒,周琼玉也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 拓拔绫点点头。 不仅是周琼玉,连拓拔策她也要一并带回皇宫。 因为她如今除了周琼玉外,其他人也不敢相信,至于拓拔策,她也得放在自己身边才能放心。 “阿绫,你可是想好了?”周琼玉有种感觉,有一日拓拔绫或许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想好了。” “好。”周琼玉点点头,“待会我给你一剂药,你让谢少师喝下,等到他昏睡后,我再给他施针,让他恢复记忆。” 末了,她又添了一句,幽幽的叹息,“他也会忘记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麻烦琼玉了。” 拓拔绫瞳眸紧缩,掠过一层挣扎,最终化成了坚定。 临晚,拓拔绫端着一碗甜汤,去找谢晏之。 跨过门栏后,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好几次都将碗里的甜汤洒在了食盘上。 “石头。”颤声喊了一句。 谢晏之回头,朝着来人看去。 一袭绿色衣裙的女人,端着个食盘,款款朝着他走来。 若是忽略那不停崴着的腿脚,倒是有几分难言的韵味,叫人心神荡漾。 谢晏之微微笑着,走了过去,接过拓拔绫手中的食盘。 “娘子,我来!” 拓拔绫本想拒绝,可谢晏之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将东西端了过去,放在了圆桌上。 “娘子怎么来了?” “给你下药……不是,送甜汤。”拓拔绫差点咬到舌头。 救命!她没干过这种事啊! 突然有种自己是潘金莲,要毒害武大郎的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 闭了闭眼睛,拓拔绫在心里劝慰着自己。 她并不是下毒,也不是想要害他,只是要将谢晏之迷晕了而已。 “是这样的石头,你最近忙着给策儿办满月礼,一定很累。”拓拔绫体贴的说道,一双杏眸里犹如初生的小鹿一般纯净,看不出分毫的算计。 “我身为你的妻子,总要给你分担一些。”她甜甜一笑,话语轻柔,瞧着倒有几分羞赧的味道。 “嗯?” “我做了一碗甜汤,二五和一三非说我是想要下药害你,说我的甜汤定然很难喝。”拓拔绫说着,便将刚刚的嘴误挽回了过来,又表现的有几分伤心。 “怎会?娘子有如此心意,我很高兴。”谢晏之闻言,连忙接过话道。 “那你敢喝吗?” “嗯,娘子的心意,我岂会浪费,我一定全部喝完。”谢晏之回答道,便端起了那碗甜汤。 “等等。” 在看到他将那碗甜汤放在唇边时,拓拔绫突然捏住了谢晏之的手腕,阻止道。 ~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求了,直截了当点,我想要那个……那个……就是五星好评!能满足不? 第102章 黄粱一梦,终要醒过来 “娘子,怎么了?”谢晏之不解的看着她。 男人的凤眸里瞧着十分的温柔,尤其是与她对视之时,如坠星辰,冰雪消融,春风也化不开那股深情。 他喜欢自己吗? “石头,这段时日,你过得如何?”拓拔绫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讲感情的人,因为那东西对她而言可有可无。 她妈妈的经历告诉她,爱情犹如附骨之疽,是毒疮,只有狠心去掉才能保全自己。 可她不得不承认,和谢晏之相处的这半年时间里,竟让她有些眷念。 “娘子为何这样问?”谢晏之奇怪的道,他俊逸的脸上漫开着笑意,鲜明的轮廓在烛火中明灭着,像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有娘子和策儿在身边,我觉得很满足。”他回答道,字字句句皆是温柔。 拓拔绫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急忙的收回了目光,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沉沦在他的容颜里,无法自拔。 “倘若有一日,我们不在了呢?”问完之后,她才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每个人总要面临分离,万一有一天我们必须分开,你会怎么样?” “不管怎样,我和娘子永远也不会分开。不论娘子去哪里,我都会一直跟着娘子。”谢晏之回答道。 拓拔绫勉强的笑了笑,松开了自己的手。 谢晏之将碗递到了自己的唇边,一点点的将碗里的甜汤尽数喝了下去。 喝完以后,他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唇瓣。 “甜汤很好喝,娘子有心了。”他说道,似乎还沉浸在拓拔绫给他送甜汤的喜悦中。 拓拔绫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心里默念着:谢晏之,对不起。 “娘子,我这里还有些活没有干完。”谢晏之喝完甜汤后,便站起了身。 他突然感觉到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整个房间都在眼前打转,他的娘子甚至变成了好几个。 “娘子……”他摇了摇头,轻声喊道。 “娘子,为何我觉得有点,有点头晕?”光影落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又深刻的面庞上,剑眉深蹙,衬得五官越发深邃。 那笼罩于阴影中的眼睛,一瞬间晦暗。 “谢晏之,睡!”拓拔绫望着面前的人,轻声的道,“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会好的,你也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从明日开始,他们各回原位。 从此再无娘子和石头。 谢晏之晕过去前,脑海中仿佛在那一刻清明。 薄唇慢慢的掀起一抹笑意,他的眼尾泛着一抹猩红。 甜汤里下了药。 小皇帝,很好! 拓拔绫见谢晏之彻底的晕死过去,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 在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后,她松下了一口气。 差点以为谢晏之就这样嗝屁了。 “谢晏之,我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她开腔说道,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说服自己。 只不过早了两日对他用药,为何这么心虚呢? 尤其谢晏之最后看她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不由的伸出手。 紧闭着双眸的男人眉心蹙着,她想要替他抚平。 可在那指尖即将触碰上他的脸庞时,她突然清醒了过来。 拓拔绫连忙收回手,而后站起了身,隔着一段距离看向着谢晏之,眼神复杂。 她高声喊道:“二五,一三。” 两人随即现身,将谢晏之搬到了罗汉床上。 “叫琼玉过来!” 周琼玉来了之后,望向着谢晏之,最后问了一遍,“阿绫,你想好了吗?” “朕意已决。”拓拔绫坚决的道。 听着她的自称,周琼玉知晓她的心意,也明白再问也无济于事。 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了银针,随即在谢晏之头上的几个穴道施针。 等到她做完这一切后,拓拔绫才问道,“琼玉,会有后遗症吗?他会不会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皇上放心,谢少师不会有事的。” “好。” 拓拔绫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吩咐道,“二五,待我们走后,找人将谢晏之送回去。” “是。”陆二五应道。 “不要让人发现,谢晏之很聪明。” 恢复了记忆的谢晏之,心计和筹算都是无人可及。 他可能会根据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线索,查出之前的事情。 “我们走后,将这里一把火烧了。”拓拔绫闭了闭眸子,再睁开之后,一扫之前的眷念,反而变得冷漠决绝。 “依皇上的意思,是直接将人丢进府里,还是……”陆二五有些拿不准主意,要将事情做的分毫没有把柄,让人无从查起,倒是有些困难的。 “找个理由将次北引出去,让他一个人发现谢晏之。”拓拔绫想了想,回答道。 崮山话虽少却很机警,相反次北比较容易对付。 “是。” 拓拔绫转过头,不再看向谢晏之,她望着空茫的夜色,静静的道,“以后这里的事情,也不许任何人再提及。” “属下领旨。”陆二五和陆一三齐齐跪下。 从今往后,京郊外无人再唤她一声娘子,也无人再应一声石头。 周琼玉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孤寂冷清。 她走过去,站在她身侧,轻声的喊道,“皇上。” “琼玉。”拓拔绫将头靠在她身上,笑着道,“这段时日,朕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黄粱一梦,终要醒过来。 “皇上以后还有臣妾。” “嗯,我有琼玉,还有策儿。” 深夜,一辆马车缓缓行使在大道上,马车里时不时的传来婴儿的哭声,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 “策儿,你乖一点,不要哭了好不好?”拓拔绫被小家伙折磨的已经没有了脾气,从离开京郊之后,他几乎一直在哭。 “策儿,很快我们就要回家了,你要是再哭,我可将你丢在山郊野林里,让老虎叼去了。” “哇呜哇呜……”拓拔策仍旧不停歇的哭着。 拓拔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了。 简直了,他才是她爸爸! “皇上,让臣妾哄一哄!”周琼玉提议道。 “给你给你。”拓拔绫恨不得立马脱手,连忙将小家伙递给了周琼玉。 周琼玉抱着他摇了摇,轻声细语的问道,“策儿是不是想爹爹了?” “过几日策儿便可以见到爹爹了,所以不要哭了哦。” 小家伙明明就听不懂人话,但奇异的停了下来。 他睁着圆溜溜的杏眸看着周琼玉,脸颊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拓拔绫凑过去,一字一顿的道,“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父皇,她则是你的母妃。” 而谢晏之,与他们无关。 小家伙瘪了瘪嘴角,看模样又要哭了。 周琼玉赶紧将他抱到另一侧,又轻声细语的哄慰了一番,这才止住了哭声。 第103章 她哭了,她装的 “都下去!皇上有本宫在这里瞧着便是。” 明黄色的床铺之上,躺着一个少年,面容苍白,唇色青紫,很显然是中毒了。 陆文慧拿着帕子,替他擦拭着头上的细汗,眉目间尽显忧虑之色。 “娘娘……” “本宫说都下去,听不懂吗?”陆文慧厉色的眼神睨了过去,跪在下首的人立刻一怵。 紧跟着宫女太监尽数都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陆文慧才从床铺上起身。 “人都走了,出来!”她喊道,目光有些鬼祟的闪躲。 一袭便服的人走出来,陆文慧眼眸蓦然就红了。 她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对方的腰,伏在她身上哭着道,“你怎么才来?” 有那么一瞬间,拓拔绫觉得自己像是个奸夫。 就宫廷之中,与皇帝妃嫔苟且,给皇帝带绿帽的那一号人物。 简直不要太像哦! 尤其如今陆子墨还躺在床上。 收敛了思绪,她轻拍着陆文慧的脊背,赶紧安抚道,“表姐,不要担心,子墨不会有事的。” “皇上表弟,你这段时日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想你。”陆文慧控诉道,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望向着拓拔绫。 拓拔绫一噎。 正准备继续安慰的话,又都吞了回去。 陆文慧那是一点也不关心陆子墨的死活啊! 敢情哭了这好半天,不是担心正躺在床上生死未料的亲弟弟,而是因为太想她了? 她承认自己的魅力有点大,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表姐,要不你先松开朕?”拓拔绫提议道。 陆文慧动作倒是十分迅速,松开拓拔绫一会的功夫,脸上也再无丝毫扭捏哭泣的模样。 她脸上溢开着笑意,仿佛在说:我哭了,我装的。 “朕先换身衣服,待会琼玉会过来帮子墨诊治。”拓拔绫沉默了一会,才开腔说道。 随即她便要离开,陆文慧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皇上表弟,难道你就不想跟我叙叙旧吗?离开那么长的日子,和周妹妹逍遥快活,却连一点时间都不肯留给我。” 陆文慧朝着拓拔绫眨了眨眼眸,那哀怨的眼神,仿佛拓拔绫是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不是朕不愿意跟表姐叙旧,如今子墨中了毒,朕实在是……” “皇上表弟放心,陆子墨命大,不会死的。” 她话音刚落下,拓拔绫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了。 她回过头看去,随即吓了一跳,“诈尸啊!” 陆子墨拽着她的衣角,一只手指着陆文慧,一字一句的控诉道,“姐,你好狠的心呐!” 说完,他仿佛断气一般,又重新倒在了床上。 陆子墨睁着双眸,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子墨!”拓拔绫喊道,现如今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别装了,快起来。”陆文慧上前,在陆子墨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陆子墨痛呼一声,又重新坐了起来。 “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拓拔绫问道。 “子墨确实中毒了,但他只吃了一点点,所以问题不大。”陆文慧说道,面容有些晦涩。 “那宫中传来紧急情报,又是什么情况?”拓拔绫又问道,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若非事态紧急,陆子墨不会让人传信。 “皇上表弟……”陆文慧欲言又止。 陆子墨也垂着头。 心头的冷意一点点的蔓延出来,拓拔绫压低着声音,有几分冷和艳的意味,“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 “表哥,送来的东西我只吃了一点,剩下的都给兰嬷嬷吃了。”陆子墨回答道。 “你说什么?”拓拔绫的瞳眸深暗,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子墨。 “表哥,对不起。” 拓拔绫没有回答,转身往外走去。 在外面的宫人看着皇上突然从里面走进来,各个都惊得跪了下来。 “皇上。” 皇上竟然无事了! 此时此刻,拓拔绫已然失去了理智。 兰嬷嬷于她而言,是来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最亲近之人,她们之间虽无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 周琼玉安顿好拓拔策后,也赶紧去了兰嬷嬷居住的殿内。 看着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兰嬷嬷,她知道拓拔绫心中必然难受。 “皇上。” “朕无事。”拓拔绫表情平静,语调甚至称得上冷酷。 “琼玉,兰嬷嬷就拜托你了,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她。”她替兰嬷嬷掖了掖被角,眸光温柔了些许。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治好兰嬷嬷的。”周琼玉承诺道。 “嗯。” 拓拔绫深深的望了兰嬷嬷一样,随即站起身。 她嘴角掀起着冷笑,眉目看似温良,实则早就渗透出深藏于骨的冷艳。 “这宫中想来是太过平静了。” 想要掀起腥风血雨,那么她奉陪到底。 拓拔绫回到勤政殿后,陆子墨正跪在地上。 她看了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后,才说道,“起来!” 陆子墨并未起身,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还不起来?”声音拔高了几度,拓拔绫不由的厉下声线,“难不成想让朕用叉车将你叉起来吗?” 陆子墨慌忙起身,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 “你的伤势如何了?”拓拔绫的声线稍微缓了下来。 陆子墨和兰嬷嬷中毒,是被人设计,拓拔绫自是不会怪罪到他身上。 “只是有些余毒,方才周姐姐已经看过了,说是并无大碍。”陆子墨回答道。 “嗯,那就跟朕说一说,这段时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兰嬷嬷又是怎么中毒的。” 清脆的声音响起,她勾了勾唇角,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 陆子墨抿了抿唇瓣,随即就开始说起了具体的缘由。 拓拔绫阖着眼眸,情绪始终淡淡的。 等到陆子墨说完,御风才通禀着进来。 “属下参见皇上。”御风跪下来,不敢抬头直视天颜。 “现如今宫里如何了?”拓拔绫换了个姿势,往前倾着身子。 “属下已安排妥当,禁卫军遍布在各个宫门口,绝不会走漏一丝消息,也不会放走一只苍蝇。” “七喜。” “奴才在。”七喜快步进了内殿。 “那群见到朕安好的人,如今在何处?”拓拔绫又问道。 “皇上放心,都已经关在承安殿了。” “那便在宫中传出消息,就说朕中毒已深,太医也束手无策了。”拓拔绫不施粉黛却娇媚的容颜,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联合楚湘王,想要祸乱宫闱。 第104章 吃瓜吃到自家主子的身上 疏朗的天际,几朵白云漂浮着,风很轻,吹送来不远处的杂声。 次北正在路上走着,摸着头上被石子砸了,且鼓起的包,骂骂咧咧的道,“下回再让小爷我看见你们,必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来他也是见了天的倒霉,走在路上被一群小孩子用石子砸了。 他撵了足足有三条街,跑的气喘吁吁,愣是都没抓到人。 现如今,只能慢慢往回赶了。 “这人怎么睡在这里啊?” “不清楚嘞,瞧着还怪好看的。”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便宜哪家小姑娘。” “瞧你脸都红了,想拉回家了是不是?” “胡说什么,怪害臊的,给我家那口子听到可不得了。” 嗯?有热闹看? 听到声响,次北突然转了个弯,直奔着讨论的地方而去。 他最爱看热闹了。 “让让,让让。”次北硬生生挤到了最前面。 路边躺了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青衣,模样看着倒是挺周正的。 几缕发丝遮盖了他的面容,但依稀能从那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瓣,瞧出一丝俊朗来。 他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听周围的人讨论,时不时的还搭上两句话。 “这人谁啊?” “不知道啊,大清早就被发现躺在这里了,叫也叫不醒。”大娘回头看了次北一眼,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是吗?我瞧着还挺面熟的。” 次北看的津津有味,突然蹦出两个女人,一人拉着男人的一边衣袖。 “付春花,你什么意思?这人明明是我看上的。”胖一点的女人双手叉腰,那吨位想来家里很富足。 “付秋月,你又是什么意思?什么你看上的?他睡在这,身上写你名字了吗?”另一个女人瘦一些,长得马马虎虎,但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能堆在身上的东西几乎也都没落下。 “那写你名了吗?”胖女人反问道。 “我不管,他是我的。” “是我的才对。” 两人不断的拉扯着,那架势像是要将男人一分为二。 “这两姑娘什么情况啊?”不一会儿时间,次北已经成功混入了大娘们的群体中,俨然成为其中的一员。 大娘们解释了起来,“这是付老爷家的一对姐妹花,年纪大了还没能嫁出去。这不看上了躺着的男人,便开始抢了起来。” “这可不好办了,两姐妹看上同一个人。” 次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御青的话本子上倒是也写过这个内容,最后结果怎么着来着? “付春花,信不信我回去告诉爹爹。” “你会告状,难不成我就不会了吗?” 谢晏之觉得脑袋很疼,像是钻进了千万条虫蚁,耳边还一直响起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声响。 他起了身,倒是将身旁的两个女人吓了一跳。 付春花和付秋月抱成一团,目瞪口呆的看着醒过来的男人。 次北瓜也不吃了,直接掉在了地上。 这人长得怎么那么像自家主子? 不是不是!吃瓜吃到自家主子的身上。 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了,因为谢晏之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主主主主子。”次北舌头打结,简直想双膝跪地。 他在瓜田里上蹿下跳,开心的如同一只猹,结果……就被抓包了。 他真的会哭。 回去的路上,谢晏之倒是一言未发。 他的脑袋很乱,总觉得缺失了很重要的部分,可当他费力想要想起的时候,就如被针尖扎了一样的疼。 眼底的阴翳深了几分,明明是青天白日,还有温暖的阳光,可化不开他脸上沉着的霾。 次北一直低着头,跟在谢晏之的身后,脑袋里则在思考着自己一会该怎么解释。 他哪里能想到被大娘们指指点点,被姑娘们抢着要带回家的人会是他家主子啊? 要是知道,他也不可能搁那看戏了。 前方的身影停了下来,谢晏之回身,整张脸面无表情的厉害,次北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 “主子,你听我狡辩。”他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谢晏之静静的望着他,表情沉静莫测。 随即,次北连忙将所见所闻所感同他说了。 大致意思就是,小侍卫街头看戏笑意连连,两民女强抢俊男剑拔弩张。 “也就是说,你一直在那看着。”谢晏之冷笑着问道, “属,属下……” 坏事了,次北大腿都要拍烂了。 原来主子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可如今他这么一说,岂不是坐实了他吃瓜的嫌疑。 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着急解释。 谢晏之撩了下眼皮,再睁开之后,如画的眉眼里沉着一抹漠然,不消细细的打量,也能瞧出里面的晦暗。 “这件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他淡声说道,情绪平缓。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守口如瓶。”次北拍着胸脯保证,言辞凿凿,“倘若属下多嘴说上一句,主子您就将属下送去宫中当公公!” 然而,太美的承诺只因为太年轻。 次北转头就对着那些个暗卫欲言又止。 他禁不住人捧,也禁不住人问,问了之后又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他如何遇到了谢晏之。 就这样,谢晏之街头被两个女子强抢的事情就这么传扬开了,连远在皇宫的拓拔绫都听到风声。 “当真?”拓拔绫不可置信的问道。 “保真。”陆二五诚恳的点点头。 “不是让你们将谢晏之丢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再将次北引过去吗?”拓拔绫问道,这事可不是她的错。 “属下们也想啊!”陆二五面露难色,这事实在是不怪他。 他一晚上将谢晏之丢了三四次,每次那叫次北的侍卫,只差一步就能发现谢晏之了,可偏偏他就不走那一步路。 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将人丢去了大街上。 而后没想到次北竟然被一群小孩子给引了过去。 拓拔绫听了事情的缘故后,嘴角抽了抽。 论脑回路,陆子墨第一,次北大概能排第二了,第三大抵就是御青了。 说来御青被她赶走了半年有余,也是时候召回来了。 御风办事很妥帖,但到底木讷了一点,不如御青会捧哏啊! ~好了,换地图了! 石头和娘子的故事告一段落,但是未完待续,接下来请欣赏谢少师漫漫追妻路,大概就是大冤种喜当爹后骤然失忆,再次栽倒在女主手里。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平时不要太傲娇,否则就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又来求催更啦!求五星好评,不要吝啬你们的双手,让我看见他们,么么么~(顺便提一句,点了催更没有广告的哦,怕看广告的亲们可安心食用,不甜不要钱) 第105章 天凉了,楚湘王该倒台了 少师府。 崮山看到自家主子平安归来,连忙跪在地上。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半年的时间,他四处打探都寻不到主子的任何踪迹,还以为他出事了。 好在如今他平安回来,崮山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嗯,起来!”谢晏之轻轻应了一声,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贺兰余那如何了?” “家主已经回了贺兰部,贺兰余暂时不敢有其他的小动作。”崮山回答道。 “怪不得他最后派出杀我的人,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谢晏之掀动着眼眸,唇瓣拉扯出一抹极冷的弧度。 “主子是遇到了刺杀?”崮山怔楞了一下,连忙问道。 “什么,刺杀?”次北瞪大着眼睛,直接蹿了上去,上上下下的查看着谢晏之的身上有没有伤痕。 “主子,您哪里伤着了没有?快让属下看看。” 谢晏之抿了抿唇,忍不住提醒道,“半年前。” 次北:…… 殷勤错劲了。 “属下恳请主子以后不要再单独出去了。”崮山再次跪了下来,一字一句带着恳切。 谢晏之垂下着眼眸,没有搭话。 次北往后退了几步,凑到崮山的身侧,小声的提醒道,“崮山,你忘记上一次主子是为何出去了?” 崮山张了张唇,眼底掠过一层挣扎。 他当然知道,那一日是主子母亲的忌日,对主子而已意义不同,他从不让人跟着。 可这事除了他们以外,几乎整个贺兰部的人都知晓,因此才会让贺兰余找到机会对主子下手。 “属下知道不该置喙主子的决定,可往后就算是违逆主子的意思,属下也绝对不会让主子单独行动。”崮山铁了心的道。 他抬起头,直视着谢晏之,目光没有任何的退缩。 如今就算是拼着被责罚,他也决计不会再让谢晏之身处在危险之中。 “崮山……”谢晏之眉头紧蹙,紧绷的身体并未松懈。 他动了动唇瓣想要说话,可也只化作了一句叹息。 “崮山的命是主子给的,就算主子要拿去,崮山也别无怨言。” 他本是一个小乞儿,只因吃了一口包子,差点被人打死。 是主子救了他。 不管经年流转,物是人非,即便是很多年后,崮山会永远记得那一日。 穿着红色衣裳的小少年站在他面前,板着一张脸,问道,“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他两只眼睛被打的红肿,几乎睁不开。 抬起脸的那一瞬间,仿佛得见天颜,看到了一束光,耀在他的身上。 主子是他的神邸,于他危难之际,救他性命。 从此他的命,便是主子的。 “崮山,你别那么严肃啊!主子又不要你的命。”次北推了推崮山,被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弄得他都有些不适应。 大家每日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好吗? 怎么动不动就上升到死了! 他可是想要长命百岁的。 “我知道了。”谢晏之的声音响起,低沉温润,“起来!” 见他答应了,崮山那张冷冰冰的脸才有一丝动容。 “主子,这半年多,您究竟去了哪里?”他继续问道。 “去了哪里吗?”谢晏之的语气有些轻飘飘的。 他清隽的面容上沾染了几分幽暗,两片薄唇紧紧抿着,一双眼透过虚空的位置望向着不知名的地方。 他也很好奇,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在哪里?又遇上了什么? 为何,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 “主子……” “崮山你别问了。”次北朝着崮山挤眉弄眼着。 崮山不解的看着他。 次北凑过去,压低着声音道,“主子怕是被人抢回家,当压寨夫君了。” 想起在街上的那一幕,次北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他自己有这段记忆,也恨不得立刻抹杀掉,怪不得他主子绝口不提。 “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半年来发生了什么事!”谢晏之收敛了思绪,望向着下首交头接耳的两人。 崮山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随即以拓拔绫中毒为结尾。 “皇上中毒了?”谢晏之从椅子上起身,心底突然慌乱了起来。 他的心跳,为何会这样? 眼瞳深处蓄着一抹迷茫,谢晏之并未言语,连呼吸都显得轻微,可有可无。 时间似乎在这样的安静中,无限被拉长。 他脑海中浮过一段光影,好像有个女子,吵吵嚷嚷,不甚清晰。 待到他想要抓住的时刻,却又消失的无影踪。 他一定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内容。 勾了勾唇,谢晏之显得有些疲倦和无奈,“备马,我要进宫。” “主子,现在吗?”崮山问道,神情似是有些困惑,“您才刚回来。” “小皇帝中毒,我不能坐视不理。”他回答道。 “是。” 拓拔绫在兰嬷嬷那待了一会,目光忧愁的望着她。 周琼玉已经替兰嬷嬷解了毒,但毒入肺腑,她年纪又大了,终究会有些影响。 “皇上不必太过担心,兰嬷嬷会没事的,臣妾会想办法将她体内的余毒清干净。”周琼玉开腔安抚着,目光落在拓拔绫的身上,平添着一抹担忧。 短短一日的功夫,她竟觉得拓拔绫消瘦了不少。 秋风起,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也将人的心绪无限放大。 “朕知道。”拓拔绫扇动着纤长的睫毛,漂亮的眸子眯了一度。 “只不过,起风了。” 她伸出手,微微一笑。 那沁着凉意的指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风。 有句台词怎么说的来着? 天凉了,楚湘王也该倒台了。 “皇上,皇上。”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在皇宫中,要讲究体统。” 拓拔绫望着奔过来的陆二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维持着帝王风度,问道,“什么事,你说。” “七喜让属下来通禀,谢少师来了。”陆二五回答道。 拓拔绫一个站的不稳,差点平地摔跤。 “你说什么?” “谢少师……” 陆二五的话还没有说完,拓拔绫连忙往前飞奔着。 她速度极快,路上只剩下一道残影。 陆二五:…… 说好的体统呢! 开什么玩笑,谢晏之来了,拓拔绫哪里还有讲究体统的意识! 跑就完事了,慢一点都不行的那种。 第106章 手脚并用的抱住了他 “快快快,朕的脸色怎么样?” 拓拔绫一路飞奔回勤政殿,见着元公公连忙问道。 “皇上的脸色极好。”元公公不明所以,如实回答道。 “脸色极好?” “是啊!”元公公甚至还有些高兴,连连夸赞着,“皇上面色红润,瞧着便是大吉之兆。” 拓拔绫:…… 可去他的! 她现在是病人,中了毒,脸色极好算怎么一回事? 谢晏之心眼那么多,万一看出来了怎么办? “皇上不在里面吗?” “自,自然是在的。”七喜也不知道拓拔绫准备好了没有,不敢轻易开门。 他一紧张,说话也不利索了。 “我进去看看。”谢晏之正要推门进去,就被七喜拉住了胳膊。 “少,少师……”七喜豁出去了,哭唧唧的道,“少师,咱们皇上身中剧毒,奴才心里难受啊!” 殿内,拓拔绫正急的上火。 就这么一会功夫,谢晏之已经走到了殿门口。 腿长就是好啊,她从后宫赶到自己的寝殿,才堪堪比谢晏之快那么一两分钟。 若是再晚一点,说不准寝殿门口就撞个正着。 拓拔绫想着那场景,就觉得心肌梗塞的厉害。 “元公公,切不可向谢晏之透露任何朕的消息。” 演戏演全套,就算谢晏之暂时对她毫无威胁,拓拔绫也不想让他知晓自己是假装中毒。 “是,老奴理会得。”元公公应道。 拓拔绫连忙在自己大腿上掐了几下,疼的她脸色生生泛白,而后动作极快的躺在了龙床上。 七喜肯定拦不了谢晏之太久,她得先躺着。 “元公公,请少师进来!”拓拔绫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装作晕了过去的模样。 七喜仍旧在殚精竭虑的拖着谢晏之,陡然殿门打开了。 他和元公公大眼瞪小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才将谢晏之的胳膊松开了。 “谢少师里面请。”元公公将谢晏之请了进去。 “干爹,皇上怎么样了?”七喜小声的问道。 “挺好的,活奔乱跳。”元公公回答道。 七喜:…… 他不是这个意思。 谢晏之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看去。 七喜和元公公立马苦着一张脸,两人互相搀扶着,又是抹眼泪又是叹气。 元公公:“皇上总是不醒,这可如何是好?可急煞老奴了。” 七喜:“可不是嘛干爹,七喜也很为皇上担心。” 谢晏之瞥了他们一眼,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他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龙床上,躺着的小皇帝面色苍白,额头上还沁出了一些汗珠。 她的唇色…… 谢晏之朝着她看去。 橘色的烛光很柔和,落在拓拔绫的脸上,有种让人恍惚的美感。 “我记得辰妃娘娘会医术,替皇上看了吗?”谢晏之站在那,双手背于身后,语调有些紧绷。 元公公:“没有。” 七喜:“看了。” 七喜和元公公异口同声的道。 开口即猝! 而后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连忙又将话语倒转了过来。 元公公:“看了。” 七喜:“没有。” 谢晏之盯着他们,晦暗的凤眸里略过一层探究。 他什么话都没说,却让七喜和元公公没由来的紧张。 拓拔绫的手不由的攥紧,同时心口如同打鼓一般。 怪她,没有提前串好口供。 但是她也没有想到谢晏之刚到家不久,就赶来皇宫了啊! 皇宫里又没有宝贝,谢晏之他怎么回事啊?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元公公毕竟在先帝身边跟了几十年,稍微一想,便走上前解释道,“瞧老奴这记性,年纪越大越是不中用了,辰妃娘娘原是来看过的。” 他垂着眼眸,继续道,“只是辰妃娘娘说,这毒不好解,她看过也无用,等于没有看过,老奴就光记着这最后一句了。” “是是是,也怪我没有提醒干爹,那日辰妃娘娘过来,干爹原先也不在勤政殿,还是后来才来的。”七喜连忙搭腔,配合着元公公将这出戏演完。 拓拔绫也不知谢晏之信了没有,毕竟她现在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她能够感觉到,那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滚烫,仿佛要将她烧了一般。 她可还没死。 不能进火葬场的。 “皇上是怎么中毒的?”谢晏之问道,目光一直停留在拓拔绫的身上。 拓拔绫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总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皇上昨日下午吃了些糕点,然后就腹痛难忍,紧接着口吐白沫,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七喜连忙回答道,“奴才当时都慌了,连忙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诊治后说是中毒了。” 谢晏之终于挪开了自己的视线,回过头望着七喜,“糕点现如今在哪里?那日御膳房的人都拷问过了吗?” “大理寺倒是来问过了,糕点也被他们拿走了,那日负责御膳房茶点的御厨们都说自己是冤枉的,现今被关押着。” 七喜凄苦一笑,“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 宫中这些事宜都不归元公公和七喜管,因此他们也只能说个大概。 “嗯。”谢晏之倒是没有为难的意思,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拓拔绫以为他了解的差不多,该是时候离开了。 然而,他却一掀衣袍,直接在旁边坐了下来。 这架势,难不成还想要守着她? “少师……” “我在这里坐一会。”谢晏之说道,眸光有些复杂。 他说不走,元公公和七喜自然不能够赶他走,只能自己先退了下去。 不过煎熬的却是拓拔绫。 她不能动,得像个植物人一样躺着。 屋子里很静谧,唯有两人的气息交织。 谢晏之凝视着面前的小皇帝,心口慌乱的感觉慢慢的平息。 仿佛看着她,才能够感觉到安宁。 他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她的长睫毛在动。 他伸出手,慢慢的朝着她的脸蛋袭去。 那温凉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触感细腻柔软。 拓拔绫快忍不住了。 谢晏之的手不是重点,她感觉自己的手上好像爬了个东西,一动一动的,还用小牙齿在啃咬她。 那种感觉,令她毛骨悚然。 装不下去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而后就看到一只小仓鼠。 下一秒,她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石头救我。” 她直接扑到了谢晏之的身上,手脚并用的抱住了他。 第107章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四目相对,气氛尴尬。 拓拔绫正以奇怪的姿势抱着谢晏之,她双手环着谢晏之的脖子,双腿则勾在他的腰上。 眨了眨眼眸,她才发觉刚刚情急之下,似乎喊了他“石头。” 但愿谢晏之没有听出来。 “皇上还要在微臣身上多久?”谢晏之问道,淡淡的一瞥,冷淡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拓拔绫:…… 她人没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也做的出来,真有她的。 拓拔绫赶紧从谢晏之的身上下来,站在龙床之上。 “少师,朕……”她斟酌着,怎么将这个谎言编下去。 毕竟她刚刚还中毒很深,太医说药石无医。 结果这才多大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不仅行动便捷,甚至还敢对他“行凶”。 “皇上想说,因为看到了微臣,所以病全好了吗?”慵懒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接过拓拔绫的话,漆黑的眼眸掠过一层薄薄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可不是嘛!” 她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谢晏之的话说下去。 拓拔绫唇瓣弯了弯,尴尬的能用脚指头扣出一整座梦幻皇宫。 垂死病中惊坐起,只因床上有仓鼠。 天杀的陆子墨。 在她床上养仓鼠,她会疯。 陆子墨只能以死谢罪了。 “微臣竟不知自己有这种奇效。”薄唇扬起,谢晏之看着面前这道纤细瘦弱的身影,漫不经心的眯眸。 拓拔绫突然想念以前那个石头。 单纯、可爱、最重要的是好骗。 她说什么他都愿意相信。 不像眼前的谢晏之,浑身染着低冷的气压,连笑的时候都能让人感觉到窒息。 “少师,其实朕是有苦衷的。”拓拔绫如今也不想再装了,毕竟在谢晏之面前耍心眼,她肯定不够格。 “皇上你说,微臣听着。”谢晏之倒是在旁边坐了下来,大有一副要认真聆听的架势。 拓拔绫:突然不知道从何解释。 她抿了抿唇瓣,长睫扇动,正准备开口。 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直接打断了她的意图,“让微臣来说。” “皇上是假装中毒,迷惑宫内宫外的人。”谢晏之撩起唇角,话语显得温和。 拓拔绫点点头。 “至于皇上为何要如此?因为楚湘王带兵逼近洛京城,皇上要将其一网打尽。刚好有不长眼的人对皇上下毒,皇上想要将计就计,来一个瓮中捉鳖。” 拓拔绫再度点了点头。 “少师,真不愧是大魏之光。”拓拔绫夸奖道,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实意。 “皇上没有别的想对微臣说的吗?”谢晏之漫不经心的笑,慵淡的开口。 “说,说什么?” 需要交代的他都已经猜到了,她还要说什么呢? “皇上真以为,下毒之人是楚湘王吗?”谢晏之反问道。 “那不然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晏之给出了八个字。 他唇瓣勾出邪佞的弧度,眉眼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的强势和冷锐几乎没有掩饰。 拓拔绫咽了咽喉咙,迟疑了半晌。 谢晏之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 她也曾经想过,楚湘王也许只是推出来的替死鬼,还有高人藏在他身后。 不然谁那么笨,明知道此刻谁先冒出头谁的嫌疑就最大,他还不要命的往前凑。 但架不住楚湘王这个人设啊! 拓拔绫记得书中对楚湘王的描述,一介莽夫,没头没脑。 他又没有谢晏之傍身,也只能干些不着调的事情了。 可若是谢晏之所言为真,那在背后推动整个事件发展的人是谁? 拓拔绫觉得毫无头绪。 深吸了一口气,她朝着谢晏之问道,“少师是否心中已有答案?” “微臣没有。”谢晏之从容的道。 这谎话连篇的人! 拓拔绫狐疑的瞧着他,既然是给了她提醒,为何不干脆点? “皇上似乎忘记了微臣曾经说过的话。”谢晏之垂着头,漂亮的薄唇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修长的手指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旁边的桌子。 “什么话?” “天下大局里,皇上不该充当一枚小棋子,而是应该让自己从棋子慢慢变成执棋人。” 执棋人! 她那一手稀烂的棋艺,还能做执棋人? 抬举了不是。 “微臣告退。”谢晏之起身,朝着拓拔绫拱手,随即就要离开。 拓拔绫此生最恨说话说一半的人。 说话一半,砒霜拌饭。 她动了动唇瓣,没有发出声音,但能够感觉到是在骂他。 “对了。”已经要离开的谢晏之突然转身。 “怎么了少师?”拓拔绫还以为谢晏之想开了,要告诉她答案。 “微臣要给皇上一样东西。”谢晏之盯着她的脸瞧了十几秒,徐徐的道。 “什么东西?” 拓拔绫的笑容逐渐变态。 谢晏之也太客气了,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皇上伸手。” 拓拔绫期待的伸出双手,一双杏眸巴巴的望着他。 而后,谢晏之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看到那肥肥的小仓鼠落在自己手上时,拓拔绫立刻就要大叫了起来。 谢晏之似乎猜到了,便直接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皇上可千万不能叫,您如今还重病在身,卧床不起。”谢晏之笑着道,半眯着眸子,语调温温淡淡。 报复!他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谢晏之在她这儿已经死了一千次,不,是一万次了! 谢晏之走后,拓拔绫立马将小仓鼠放了下来。 她坐在凳子上,保持着心平气和的道,“七喜,去将陆子墨给朕找来,顺便将殿里的人通通赶远些。” “是。” 不一会儿,陆子墨便赶过来了。 “表哥,您找我。” 拓拔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垂着眼眸,表情瞧着有些许的平淡。 “嗯,朕找你。”她点了点头。 “表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拓拔绫轻飘飘的道。 陆子墨满头问号,继续不耻下问,“那到底是什么事?” “拿命来你!”拓拔绫从凳子下面抽出一柄大锤。 让他养小仓鼠,让他不关笼子里,让他带到她龙床上来。 “救命啊!” 这一晚,杀猪般的嚎叫响破天际,绕梁三日而不绝。 别问,问就是兄弟情深! ~~目前是每日三更呀!一般最后一更的时候我会求评论求催更~ 然后什么时候能够多更我也不知道,总之再写了再写了,孩子手都快断了,所以给个五星好评! 第108章 让他一滴都不剩! 谢晏之那日将小仓鼠放在她手中,足足让拓拔绫记恨了两天。 “七喜,去给朕将谢少师叫来宫中。”她坐在凳子上,越想越气。 这场子不找回来,她以后还怎么服众! “是。”七喜刚要出去,又被拓拔绫喊住了。 “随意找个名头,别说是朕叫他来的。”拓拔绫倒不是为了防谢晏之,而是她如今还“躺”着呢! 这戏怎么着也得等楚湘王来了再唱。 “皇上放心!奴才省的。”七喜回答道,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不多时,谢晏之便被请了过来。 “皇上找微臣有什么事?”谢晏之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拓拔绫挑起一边眉头,笑着问道。 “微臣不敢。” “不敢?”咀嚼着他的话,拓拔绫心里门儿清的很。 他哪里是不敢,他是不屑。 恢复了记忆的谢晏之一点也不可爱。 她还是喜欢那个笨笨憨憨的石头。 “少师,朕这几日里听了一桩趣事。”拓拔绫站起身,走到了谢晏之的面前,“少师想听一听吗?” 谢晏之掀起着眼眸,同拓拔绫的眸光对上。 他能够轻而易举的感觉到她眼中藏着的狡黠,分明如同狐狸一般。 就算他说不想听,恐怕她也会继续说下去。 果不其然,拓拔绫没等到谢晏之回答,便自顾自的道,“少师整日里待在府上,怕是很无聊,这就说给少师解闷。” “是吗?皇上还会说书?”谢晏之的脸色很难看,他似乎猜到了拓拔绫要说什么。 “略懂一点。”拓拔绫谦虚的道,那双眸子弯成了一道月牙形状。 让你用小仓鼠吓人,让你不告诉我幕后主使。 活该被我笑! “少师,那朕这就开始了。”拓拔绫的音调瞬间高了几度,做足了架势。 谢晏之就这么望着她,不咸不淡。 “话说前日里,洛京街头突然出现一美男子,闻说长得那叫一个俊朗。也不知是何缘故,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路上。” 拓拔绫唏嘘的道,表情也十分的到位。 “众人见状,议论纷纷,其中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还抢着要他当乘龙快婿呢!据说那两女子还是一对姐妹花,这可怎得了……” 谢晏之深邃的眸子越发的暗,尤其是听到拓拔绫最后的总结。 她说,“总之啊,这出戏大概就是街头男子以美貌俘获人心,二女为争一夫头破血流。” “少师,就问你精不精彩!” 男人的眉梢微微的挑起,薄唇染着笑意,闲适的回答道,“皇上说的书,必定是精彩绝伦。” 拓拔绫:? 头顶布满的小问号逐渐汇成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怎么回事! 谢晏之竟然不生气吗?这不科学。 “可微臣竟然从前不知,皇上有此等天赋。”谢晏之说着,缓缓从宽大的袖口拿出了戒尺。 好了,她终于知晓为何谢晏之不气了。 现在换成了拓拔绫难以掩饰眼底的惊恐。 谢晏之这厮,竟然带了戒尺。 他简直不是人。 “少师,有话好好说。”拓拔绫慢慢往后退去,然而男人却一点点的逼近着她。 “微臣这半年多未曾在宫中出现,想来皇上过得很舒心。”谢晏之笑着道,声线虽温润,在拓拔绫听来,却犹如地狱丧钟。 “其实,也没那么舒心。”拓拔绫心虚的回答。 这半年多,他们可是住在一块的。 但她经常奴役着谢晏之,让他做好吃的,给自己捶背捏腿,端茶递水……简直不要太快活哦! 拓拔绫垂下着眸子,杏眼中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 那时的日子,可真好。 “皇上。”见拓拔绫似乎有些走神,谢晏之不满的喊道。 “嗯?石头,有事?”拓拔绫随口答道。 “石头?”谢晏之面露困惑。 为何这两个字让他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 “没,你听错了。”拓拔绫赶紧说道。 按照原计划她应该是直接嘲笑谢晏之,但偏偏结果就是不让她如意。 人没嘲笑成,还差点让自己挨了几板子,顺势引起了他的怀疑。 她上辈子一定欠了谢晏之的。 “听说,微臣失踪的这段时日,皇上并未让人寻找微臣。”谢晏之又问道,阴着的一张脸淡漠至极。 拓拔绫终于懂了,谢晏之为何今日带了戒尺过来。 原来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不是朕不愿意寻找少师。”拓拔绫回答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少师对于大魏而言太过重要,朕是怕造成了恐慌,这才谎称少师被朕派去做事了,其实朕私底下也是派人去找过少师的。” 这话拓拔绫倒是说的一点也不心虚,毕竟她确实是这么做的。 谢晏之眯起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面仿佛在审视与探究。 敏锐如他,自然能够发觉拓拔绫没有说谎。 他收回了戒尺,态度仍旧冷冷淡淡,“皇上可猜到了下毒之人。” 拓拔绫摇了摇头。 “那便等楚湘王入京后,皇上再看!” 闻说楚湘王连着几日快马加鞭,估摸着明日午后便能赶来。 她发现,自从自己回宫后就被谢晏之全方位碾压。 这不对啊! 拓拔绫恨不得从心里吐出一口血。 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让谢晏之恢复记忆。 应该先榨干他的剩余价值,让他一滴都不剩! “皇上,臣妾可以进来吗?”门口传来了周琼玉的声音,混合着一两声哼唧。 “琼玉吗?进来!”拓拔绫回答道。 谢晏之长睫低垂,再掀开后,就看到推门而入的人。 周琼玉一身宫装,娉婷袅袅。 不过他的视线不在她身上,而是落入了那明黄色的襁褓之中。 小小的一团,脸颊肉嘟嘟的,一双杏眸圆溜溜的转着,很是可爱。 可爱? 谢晏之不知为何,脑海只突然闪过这个词。 “谢少师。”周琼玉同谢晏之点头示意后,便走到了拓拔绫的身边。 “策儿,快到父皇这儿来。” 拓拔绫见拓拔策被抱来了,忍不住喊道。 “策儿大抵是想皇上了,今日在臣妾宫中一直哭呢!” “是吗?朕看看……”她伸出去手,脸上溢满着甜甜的笑意。 这其乐融融,一家三口的模样,着实有些扎了谢晏之的眼。 “微臣告退。”他拱手,目光从小家伙脸上划过,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拓拔绫见谢晏之走后,松了一口气。 “琼玉,还好你来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谢晏之了。 “倘若皇上不想着找谢少师的麻烦,想必谢少师也不会对皇上动手。”周琼玉掩着唇瓣,轻笑了一下。 “琼玉,你不懂。” 这是她身为炮灰小皇帝的乐趣。 只要她够不要脸,谢晏之就没法把她弄下台。 第109章 全是戏精 “皇上,有人招供了。” “嗯?”拓拔绫此刻正在研究棋子。 谢晏之说不能够只做小棋子,要成为执棋人,可她既不想做小棋子,也不想成为执棋人。 她想成为这一盘棋局,一场能够困住棋子和棋手的棋局。 那感觉定然很不错。 拓拔绫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抬头望向着下首的御风,“说,是谁指使的?” “楚湘王。”御风回答道。 “这么说来,谢晏之说的没错,楚湘王并不是罪魁祸首了。”拓拔绫的眉尖蹙了下,随即平淡的道,“楚湘王到哪里了?” “再过一会便能进城。” “他带来的几万大军呢?” “全都驻扎在城外。” “做戏做全套吗?楚湘王还不算太蠢。”拓拔绫夸奖了一句。 话音刚落下,七喜就走了进来。 “皇上,豫国公来了。” “外祖父?他老人家过来做什么?”拓拔绫奇怪的问道。 “豫国公听闻皇上身中剧毒,说是想来看看皇上。”七喜回答道。 拓拔绫:…… 她这中毒已经好多天了。 豫国公才来? 若是她真的中了毒,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豫国公是准备来哭丧的吗? “那便请他进来!” 拓拔绫连忙回了床上躺下,她倒要看看,豫国公到底来干嘛的。 豫国公进来后,询问道,“皇上呢?” 果真老眼昏花,她这么大人在龙床上躺着,豫国公竟然视而不见。 七喜示意了一下床上,恭敬的回答道,“国公爷,皇上如今昏迷不醒,正在床上躺着呢!” “哦!”豫国公走了过去,对着七喜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哎。”七喜看了一眼拓拔绫,随后退了出去。 “行了,别装了。”豫国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腔说道。 拓拔绫不为所动。 豫国公上手推了推,“你的德性我还不知道吗?快别装了。” 拓拔绫仍旧不动。 只要她植物人当的好,不信豫国公不上当。 “我滴个乖外孙,难不成真的中毒了?”豫国公连忙道,语气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这可怎么办?要让我老家伙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豫国公顿时捶足顿胸,大哭了起来。 拓拔绫事后听七喜转述,外面的宫人再一次以为她驾崩了。 就跟陆子墨被打的那一天,如出一辙。 不愧是亲爷孙俩。 “外祖父,朕没事。”拓拔绫怕豫国公伤心欲绝,连忙起了身。 然后大眼瞪小眼,小眼它就没哭。 “哎嘿,给我抓着了!”豫国公顿时开心的像个半大的孩子,笑着指着拓拔绫道。 拓拔绫:…… 顿时就不是很想说话。 求求豫国公做个人!这么骗她有什么好处? “乖外孙,怎么了?”豫国公见拓拔绫也不说话,停住了笑意,问道。 “外祖父这是在家待着无聊,来拿我做消遣呢!”拓拔绫忍不住说道,她简直是败给这一家子了。 全是戏精! “胡说。”豫国公说道,见拓拔绫气鼓鼓的模样,低下声音哄道,“外祖父没想消遣你,这次过来,可是特意想给你传递个消息呢!” “什么消息?”一听说有消息,拓拔绫耳朵伸很长。 “楚湘王,决计不可能造反。”豫国公说道。 “为何?” “因为……”豫国公说着,面色便有些唏嘘。 “不能讲?” “倒也不是不能讲,只不过这事,它不好讲。” 见豫国公扭扭捏捏的模样,拓拔绫更好奇了。 她凑近了一些,压低着声音道,“外祖父,您放心,朕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豫国公在她殿内待了一会被回去了。 拓拔绫默默消化着从他那得来的消息。 楚湘王喜欢先皇后,是先皇后的头号迷弟? 这人设,她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在她兢兢业业搞事业的时候,这本书的走向似乎奔向了奇怪的地方。 比如说,原本要抢她皇位的贺余风。 将自己老父亲丢在宫中后,一个人逍遥的回了江州。 这对她也太放心了点!难道就不怕她拿临平王当人质? 还有这楚湘王,难不成是真的来勤王护驾的? 那也不对啊,楚湘王出发在前,她中毒在后,他又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难为还能猜到这回事? 迷茫,拓拔绫现在就真的很迷茫。 午后,拓拔绫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楚湘王进宫了。 “皇上!” 楚湘王还没有到殿内,她就听到那极大的嗓门,地球听了都要抖上三抖的那种。 “皇上最好将眼睛闭好了,倘若被楚湘王发现了皇上是假装中毒,怕是要恼羞成怒。”谢晏之就站在一侧,轻轻徐徐的提醒道。 拓拔绫连忙阖上了眼眸。 装死她在行,毕竟这些时日她已经装了很多回了。 “皇上,皇上,臣救驾来迟!”楚湘王一进门,便直接扑倒在床边,跪着哭喊道,“请皇上恕罪。” 楚湘王低着头,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这位公公,皇上怎么不搭理俺?”他看向着谢晏之,询问道。 谢晏之眯起了眸子,视线犹如淬了冰。 他冷冷的睨着他,嗓音微凉的道,“吾乃大魏少师。” “哦,少师公公。” 楚湘王这个铁憨憨,怎么那么好笑呢! 拓拔绫有些憋不住了,就很想笑啊! 他竟然喊谢晏之“公公”。 好了楚湘王,下一届气死人不偿命的金奖就颁给你。 谢晏之的手指捏成拳头,眸深如墨。 仿佛下一秒面前这人就能人头落地。 他闭了闭眼,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住了眼中的杀意。 “咳咳。”七喜忍不住提醒,压低着声音,“王爷,这位是咱们大魏的少师大人,乃是皇上的老师,也是金銮前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 “啊?你说什么?” 他好像听到他说,王爷,这位,大人,皇上的,禁脔…… 楚湘王看了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拓拔绫,又看了看谢晏之,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是皇上的禁脔?” 七喜:…… 他可没说,什么都没说。 拓拔绫悟了,这位楚湘王不仅眼神不好,耳朵也不太行。 他能够精准的从七喜那一段话里,提炼出这几个字。 实乃神人也。 第110章 许太医老倒霉蛋了 谢晏之捏紧着手指,冷峻的脸几乎没什么温度,那眼神分明暗到想杀人。 拓拔绫离他近,哪怕闭着眼睛,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围一阵冷气压,几乎要将她吞没。 不作死就不会死。 拓拔绫长叹一口气。 恐怕在谢晏之心里,楚湘王已经是个死人了。 “七公公,皇上怎会……”楚湘王一脸嫌弃的望着谢晏之。 瞧着也不硬朗,皇上怎会喜欢这种? 他大魏就没有其他的好儿郎了吗? 不行他军中还有许许多多呢!他都能给介绍。 “王爷,您喊奴才七喜就成。”七喜耐着性子说道,主要他不姓七啊! “好的,七公公。” 在场能说话的,不能说话的都沉默了。 “七公公,到底是何人对皇上下如此毒手?”过了一会,楚湘王开腔问道,那语气那架势简直恨不得将人宰杀了。 “奴才也不知。”七喜皱着眉头,表情一瞬间哀伤了起来。 “倘若让俺知道,俺一定将他大卸八块。”楚湘王气恼的道。 听着楚湘王最后那四个字,拓拔绫心口一跳。 万一被楚湘王知晓,那是骗他的,会不会把她也一起大卸八块了。 “许太医到。”门口的小内监喊道。 许太医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微臣见过皇上。”他一来,便朝着拓拔绫五体投地。 “咳咳。”七喜掩着唇瓣咳嗽了两声,提醒道,“许太医,皇上正昏迷不醒呢!” “哦哦。”许太医起身,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位太医过来是给皇上诊治的吗?”楚湘王问道。 “是是是。”许太医点头,心虚的不行。 许太医老倒霉蛋了。 好事没有他的份,坏事全给他撞上了。 还记得那日太医院,拓拔绫坐在上首,手里把玩着玉扳指,语调闲适的道:“揪一个宝贝出来,替朕办一件事。” 揪什么宝贝! 整个太医院就他一个人在这,还能揪谁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拓拔绫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许太医,好巧啊!”拓拔绫笑容有些明艳,甚至带上了一点娇懒的意味,“没想到你在这儿。” “看在咱们那么熟悉的份上,那便选你!” 许太医顿了好几秒,错愕的望着拓拔绫。 皇上您说实话,真的不是看了排班表,特意找来的吗? 拓拔绫自然是知道那晚许太医当值,特意过去的。 许太医的演技虽差,但是她用顺手了,也就不想再换了。 “许太医是找到救皇上的办法了吗?”此时此刻,谢晏之开腔问道。 许太医点头,沉声回答,“微臣最近苦心钻研,终于找到了解救皇上的办法。” “太医快说。”楚湘王急轰轰的道。 “取一人心头肉,毒可解。”许太医按照拓拔绫的意思说道。 “心头肉?”七喜念叨了一句,很显然讳莫如深。 “这不简单吗?”楚湘王一听,大笑了起来,“我就有啊!” “来,七公公,取一把匕首来,本王这就挖了自己的心头肉,喂皇上吃下。”楚湘王撸了撸袖子,作势就要立马割肉。 七喜颤颤巍巍的呈上匕首。 楚湘王将衣服一扒,匕首已然抵上了心脏的位置。 “且慢。”谢晏之出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躺在床上的拓拔绫松了一口气。 楚湘王这人能处,割肉他真能上。 可是他敢割,拓拔绫也不敢吃啊! “有事?”楚湘王望着谢晏之,就不是很想搭理。 “虽说是割心头肉,但并不是任何人的心头肉都可以!”谢晏之深黑的眸子落在许太医的身上,菲薄的唇拉扯着一抹笑意。 “许太医,你说呢?” “谢少师说的是。”许太医认真的回答道,“得是对皇上忠心不二的人才可,否则心头肉就会变成毒药。” 楚湘王沉默了一下。 拓拔绫下的局其实很简单。 楚湘王割了肉,她的病情并未好转,甚至出现急转而下的情况,那代表楚湘王对她不忠。 又或者她的病情好转了,毒解了,楚湘王固然能记大功一件,但也只能证明他的忠心而已。 除非楚湘王问心无愧,才敢割这肉,否则他要担的风险很大。 “王爷可要想好了,倘若皇上吃下您的心头肉,却并未好转,那便代表着您对皇上不忠。”谢晏之提醒道,微微眯眸,轻笑了一下。 “若是王爷不割这肉,虽说记不了大功,但好在也无过。”他继续道,话语虽然散漫,可落在楚湘王身上的视线却带着一抹审视与探究。 是个精明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不割无错,割了担风险。 拓拔绫不服不行。 这事她没有跟谢晏之通气,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她刚刚还怕楚湘王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有了他的提醒,相信楚湘王定然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但凡他心中有一点反意,也不敢割这个肉。 拓拔绫想出这一局,不过就是为了试探楚湘王。 虽然豫国公已经跟她打过包票,说楚湘王这人绝对不会对她有反意。 可她仍旧不能放心。 “王爷,这肉还割吗?”许太医问了一句。 楚湘王几乎没有犹豫,立刻道,“割,自然要割。” “区区一块肉,对本王来说算不上什么。”他异常豪气的道,仿佛那一块肉不过是一个指甲盖那么简单。 “王爷当真要割?”谢晏之加重着语气。 “你这人怎么回事?”楚湘王看向着他,“你不是皇上的宠夫吗?怎么不盼着点皇上好?” 拓拔绫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思百转千回。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谢晏之已经从禁脔变成了她的宠夫。 楚湘王真敢想。 “自然是怕楚湘王对皇上并没有那么忠心,那皇上危在旦夕。”谢晏之回答道,微微垂首,语气始终清明。 “俺楚熊对天发誓,若是俺对大魏对皇上不忠,便叫俺死了都没人收尸。”楚湘王气不过,直接发誓道。 “好。” 下一秒,一个好字被轻描淡写的抛在了空气中。 谢晏之上前,慢条斯理的开腔,“那便让在下执刀!” ~~晚好,更新完毕。 第111章 地震了!快逃! “你这文弱书生的模样,你敢动刀吗?”楚湘王怀疑的看向着谢晏之。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直截了当的道,“不是本王不相信你,只是你动过刀,见过血吗?” “要不你还是把眼睛闭上,省的一会吓得腿软。”楚湘王出于一番好心,劝了一句。 拓拔绫眼皮直跳,她感觉楚湘王在谢晏之的雷区上蹦迪。 他竟然敢质疑谢晏之的业务能力。 那可是屠一城满身血光,仍临风而立的人物。 而且她可以作证,谢晏之还是很有力气的。 至少以往抱她的时候,挺孔武有力的。 拓拔绫脑海里陡然出现着之前看到的场景—— 男人赤果的上半身是标准的倒三角,肩宽窄臀,腹部均匀分布着几块质感分明的腹肌,手臂的线条也清晰可见,能够感觉出蓬勃的力量。 咳咳,扯远了。 脸颊红了一点,耳根也有些发烫。 还好她是躺在床上,大伙儿都看不到。 不过拓拔绫如今既不能动,也不能看,因此不知道谢晏之会如何反应。 只是,她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气息一直阴恻恻的。 谢晏之微微垂首,眉眼笼罩在阴影里,呈现出淡淡的阴霾。 楚湘王还在那逼逼赖赖,他似是忍无可忍,直接抬手。 一枚棋子往前打去,直接落在楚湘王的身上,楚湘王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谢晏之。 “你……”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拓拔绫听到“嘭”的一声,感觉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她直接吓得跳了起来。 “不好了,地震了!快逃!” 命要紧。 拓拔绫一向惜命的很,因此也顾不得楚湘王还在这,便要赶紧逃出去。 “皇上不必担心。”谢晏之捉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都地震了还不担心?” 皇宫的柱子奇多,雕栏画栋,尤其是她的寝宫,力求精美绝伦,符合帝王的身份,建造的花样尤其的多。 这要是被砸到了,岂不是稀巴烂? “皇上说的可是地动?”谢晏之掀动着眼眸,望向着拓拔绫。 “少师,你能不能待会再说?逃命要紧。”拓拔绫急的很,但是手被谢晏之捉着,怎么也挣脱不了。 “皇上刚刚说的地动,乃是楚湘王。” “什么?” “皇上,刚刚那是楚湘王倒在了地上,不是什么地动。”七喜连忙解释道。 一旁的许太医也点了点头,“是啊皇上,不是地动。” 拓拔绫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只得在床上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胡扯道,“其实朕知道,刚刚也只是想要看看你们的胆量。” “都很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拓拔绫着重讲道,“尤其是少师,值得表扬。大魏就需要你们这样的栋梁之材。” 许太医和七喜自然是看不出来,还当拓拔绫真的只是试探他们。 谢晏之却勾唇一笑,多多少少有些轻蔑的意思。 “少师,能不能先将朕的手松开?”直到现在谢晏之还扯着拓拔绫的手,那一圈被他握着的地方都红了。 谢晏之似乎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她的手。 他低眸,看着她纤细白嫩的手腕,莹玉一般,不足一握。 着实不太像一个正常男人的手。 倒是…… 思绪混沌,他有些迟疑。 拓拔绫起身,迈步上前。 她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地上躺着的人,“楚湘王怎么了?怎么就晕在地上了?” “是少师大人……”七喜示意了一下谢晏之。 于是拓拔绫就懂了。 楚湘王嘲笑谢晏之,人家气不过,就将其打晕了。 但楚湘王这五大三粗的,竟然会被谢晏之打晕,也实属弱了一些。 “那就按计划行事!” 左右楚湘王都是要晕过去的,不论方法如何,目的达到了就成。 楚湘王进宫半日的功夫,便传出其割心头肉给拓拔绫解毒。 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当晚,拓拔绫便醒了过来。 大概是楚湘王的举动感动了上苍! “果真?皇上醒了?” “是啊!” 收到消息的人有些不淡定了,“明日进宫看看。” “少师,你说那人,能沉得住气吗?”拓拔绫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不由的问道。 “微臣不知。”谢晏之就坐在一旁,瞥了一眼拓拔绫。 对于她的举动,他眼眸里有些不喜,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你下手很重吗?”拓拔绫不由的看向着床上。 楚湘王还躺在那一动不动。 这都已经两三个时辰了,不至于! “不重。”谢晏之回答道。 “你下手不重,他能晕到现在?” 拓拔绫不相信。 谢晏之简直是撒谎不打草稿。 再怎么样楚湘王也是个武夫,哪至于被他一枚棋子就能打晕,到现在还未醒。 “你是不是下暗手了?”她问道,凑去了谢晏之身侧。 压低着声音继续道,“少师,你跟朕说,朕绝对不会出卖你。” 谢晏之转头,两人之间距离很近。 拓拔绫一下子愣住了。 长睫扇动,近在咫尺的容颜清晰到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见。 他们的呼吸也似乎交织在一起,暧昧辗转,气氛陡然变了。 拓拔绫似乎是醉在了那一弯沉黑的眸子里。 谢晏之未动,只是就这么看着她。 他眼神清明,不含丝毫的杂质,仿佛面前之人与他没有多大的干系。 那么一瞬间,拓拔绫心底丛生出一抹失落。 她迅速的转头,将心跳压下。 “楚湘王只是睡着了而已。”谢晏之回答道。 “睡着了?”拓拔绫不可思议的抬眸。 眼前之人,青衣似苍翠绿竹,乌发如墨,烛光落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没了以往的温柔缱绻,五官携着的冷漠刻到了骨子里。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听一听。”谢晏之端起着茶盏,送到了唇边。 他垂下眼眸,掩盖住了陡然而起的困惑。 刚刚小皇帝靠近他的时候,他觉得心脏漏了一拍。 为了不让她看出端倪,他故意冷着一张脸。 只是,这感觉太奇怪了。 拓拔绫闻言,走去了楚湘王的床边。 只见躺着的楚湘王气息粗重,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哪里是晕倒了? 这分明是睡着了! 离了个大谱。 拓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觉得她的小本本上又可以记下一个名字了。 论离谱,楚湘王谁与争锋? 第112章 还给她推销上了 “楚湘王?”拓拔绫推了推楚湘王,对方没有反应。 “楚湘王,快醒醒!” “醒醒啊!你妈炸了!” 拓拔绫耸了耸肩,放弃了。 这人没救了。 她喊那么大声,推的那么卖力,楚湘王仍旧睡得犹如死猪。 除了呼噜声大一点,并未有任何的变动。 “少师,要不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拓拔绫回去了凳子上坐下,总觉得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皇上去吃!”他没有胃口,也不想吃。 拓拔绫还想再劝说一句,然后床上躺着的人终于醒了过来。 “什么,有吃的?” 楚湘王开口第一句话,直接让拓拔绫默了。 早知如此,她应该让御膳房端来十几道菜,摆在楚湘王的床边。 “皇上。”楚湘王反应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的处境,于是走了过去,单膝跪地,朝着拓拔绫行礼。 “臣楚熊参见皇上。” “爱卿免礼。”拓拔绫连忙伸手要扶起楚湘王。 “皇上已经无事了?”楚湘王眼眸一瞬间变亮,大喜过望。 “多亏了爱卿肯替朕割心头肉。”拓拔绫说的言真意切,只差挤出几滴眼泪来了。 谢晏之看了一眼,拓拔绫还扶着楚湘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瞧着便有些碍眼。 “皇上。” “嗯?”拓拔绫收回手,回身看向着谢晏之。 有咩事? “无事。”谢晏之回答道,精致的脸面无表情。 “皇上刚刚说有吃的。”楚湘王老早就饿了,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面露难色。 “嗯嗯,想必楚湘王长途跋涉,早就饿了,朕这就让人传膳。”拓拔绫体贴的道。 不能寒了楚湘王的心。 毕竟人好歹也愿意为自己割肉。 “不满您说,俺连着赶了三日的路,没怎么睡也没怎么吃。”楚湘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犹如一个铁憨憨。 他年纪瞧着也不大,大概三十多岁,面容粗狂,主要是胡子拉碴的,很影响美感。 拓拔绫想着豫国公的话,这位从前就一直跟在先皇后身后,屁颠屁颠的,是先皇后的狂热粉丝。 所以这大概就是,自己女神的儿子,要守护好她的皇位? 他定然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往洛京赶路的。 拓拔绫此番看楚湘王,瞬间有种亲切的感觉。 “放心,皇宫是你家,朕立刻让人好酒好菜的招待着。”拓拔绫说道,立刻让七喜去办。 不一会儿,外面就摆上了足足二十几道菜。 “楚湘王,别客气,吃!” “皇上,您也别客气,一起吃!” “这个菜俺喜欢。” “巧了不是,俺也喜欢。” 谢晏之望着两人,吃的似乎很是开心。 他就如同一个透明人一样,压根不被注意。 “皇上,您这位宠夫,不吃吗?”终于,楚湘王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开口说道。 “噗——”拓拔绫知道自己这个举动不太文明,所以她喷的时候都是直接转头。 她目标很明确,那些菜绝对没有遭遇毒手,因为她是对着楚湘王的脸喷的。 楚湘王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对不起,失误了。”拓拔绫说道,连忙让七喜拿了帕子给楚湘王擦了擦脸。 楚湘王摆摆手,异常豪爽的道,“俺们雍州人,从不拘泥于小节。” “朕就欣赏你这样的。” 拓拔绫和楚湘王简直一见如故,恨不得直接拜个把子。 楚湘王莽是莽了点,但是还挺有义气的。 她很喜欢。 谢晏之平平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面色沉冷。 这是在讽刺他? 以往小皇帝在他身上吐了,他可是很嫌弃。 “皇上,真的不用叫他一起吃吗?”楚湘王也不想时不时的提起谢晏之,但是他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吃了。 “不用管他。”拓拔绫摆摆手,“他不饿。” “可俺觉得,他好像很饿。”楚湘王想不通,他和皇上气性相合,口味也一样,怎么眼光差那么多? “皇上,您怎么喜欢这一口?”楚湘王压低着声音问道。 “啊?”拓拔绫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长得俊是俊,但过于秀气了点。”楚湘王说道,立刻推销了起来,“俺们雍州的儿郎们个个长的健壮,皇上若是感兴趣,改明儿从俺军中带上几个给皇上瞧瞧。” “噗——”这一次,楚湘王再次幸免于难。 拓拔绫无语了,他的接受度怎么就那么高?这就要给她推荐上了? 还是他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总不至于她娘连豫国公都没告诉,偏偏告诉了楚湘王? “皇上您这么盯着俺做什么?” 怪吓人的。 楚湘王感觉自己的菊花一紧,连忙道,“俺家中有一未婚妻子,正等着俺回去,俺不能进宫。”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你在想什么?还是你知道些什么?” 楚湘王这样的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难道他怕自己将他留下来当什么宠夫? “什么?”楚湘王表现的跟个二百五一样,着实不像是知道秘密的人。 拓拔绫放下了心,随即跟他解释道,“那位不是朕的宠夫,朕也没这个癖好。” “啊?那他是谁?” “是少师,也就是朕的老师。” “哦哦。”楚湘王点了点头。 两人又继续聊着别的事。 拓拔绫发现楚湘王是个极有意思的人,他去过很多地方,天南海北,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听他说着这些,拓拔绫觉得很有意思。 一旁的谢晏之,脸色已经不能用臭来形容了。 他紧盯着聊得正欢的两人,表情冷冰冰的。 酒足饭饱之后,楚湘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感谢皇上的招待。” “应该的。”拓拔绫也吃撑了。 “皇上还有政务要忙,就不打扰楚湘王了。”谢晏之起身,直接拽上了拓拔绫的胳膊。 “少师……” 拓拔绫被他拉着走了出去。 他仿佛很生气,一直拉着她,直到进了勤政殿。 “少师,怎么了?” 男人的俊脸依旧深沉淡漠,眉目甚至勾出了几分矜贵的轻佻,“微臣竟不知道,皇上喜欢这样的?” 拓拔绫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谢晏之眯起狭长幽深的眸子,带着淡笑,“皇上是想要将楚湘王收入后宫吗?” “开什么玩笑?”拓拔绫连忙否认,“朕就是收你也不能收了他啊!” 楚湘王就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哦?”谢晏之看似温淡的眉眼,让人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皇上想要收微臣进后宫?” 拓拔绫差点被这句话当场送走。 收了谢晏之…… 那张如墨画般漂亮的眉眼,着实令人心动。 拓拔绫呼吸一滞,竟然很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113章 这是让她把自己也灭了吗? “皇上在想什么?”谢晏之逼近着拓拔绫,视线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那一双形状漂亮的杏眸,圆溜溜的转着。 要说她没有别的心思,他压根不信。 “没,没有的事。”拓拔绫摆手,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不了不了,这尊大佛她收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一气呵成的道,“少师误会了,朕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但凡她刚刚吃饭的时候有一粒花生米,她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竟然敢染指谢晏之,想要将他收入后宫。 不要命了吗? “但愿皇上记着自己说过的话。”谢晏之说完后,便一挥衣袖,潇洒的离开。 拓拔绫有些搞不懂了,所以他刚刚干嘛将自己拎回勤政殿呢? 反正她也是要回去楚湘王那的。 谢晏之前脚踏出了殿门,后脚拓拔绫就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回头,冷声的道,“皇上要去哪里,楚湘王那吗?皇上应和楚湘王保持距离才是。” “为何?”拓拔绫奇怪的问道。 和贺余风也要保持距离,和楚湘王也要保持距离,那和谁不用保持? “楚湘王心思不纯,以免皇上被他带坏。”谢晏之的嗓音有些阴沉,眉头仍旧紧蹙着。 于是拓拔绫懂了。 敢情谢晏之还在记恨楚湘王说他是禁脔和宠夫这回事。 天地良心,她觉得楚湘王并不是故意埋汰谢晏之。 而是谢晏之这人……确实长得太好看了,看起来又文文弱弱的,很难不让人想歪。 至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标准的男模身材,他又没有当众脱给楚湘王看,楚湘王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皇上听到微臣的话了吗?”见拓拔绫始终没有回应,谢晏之又加重了语气。 “嗯,朕听到了。”拓拔绫点点头。 谢晏之很不高兴,可好像也没有理由不高兴,就是没由来的,觉得心情烦躁。 多看小皇帝一眼,他体内就克制不住那股魔怔。 他一定是疯了! 确保谢晏之离开后,拓拔绫才鬼鬼祟祟的去了楚湘王居住的宫殿。 “皇上,您不是答应了少师大人,不去找楚湘王吗?”七喜跟在她身后,说道。 “朕答应了吗?”拓拔绫反问道。 “这……” “朕只是说听到了,没说答应啊!”拓拔绫理直气壮的道。 她确实没有答应谢晏之,所以不算她违规。 当晚,她就和楚湘王在殿中彻夜长谈。 闻说笑语不断,很是畅快。 翌日一早,拓拔绫带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跪下后,高呼道。 “平身!”拓拔绫抬了抬手,维持着肃穆的表情。 冕冠上的珠子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扇动着纤长的睫羽,俯视下首。 排在下面的大臣分为文武两列,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为首两人分别是太傅和大司马。 而左上角,站在丹墀之上的人则是谢晏之。 他不属于文武两列,仿佛自成一脉。 谢晏之感觉到了拓拔绫的目光,朝着她看过去,望着少年脸上那两只硕大的黑眼圈,不知怎得脑海中浮现出“熊猫”两个字。 他垂下视线,情绪淡淡的。 “朕近日中毒,身体不适,一直无法上朝,让众爱卿担忧了。”拓拔绫开腔,语气中带着一些沉重,“闻说众爱卿为了朕殚精竭虑,每日都去宗庙门口祈福?” 拓拔绫躺着的这些日子,大臣们都没怎么来看过。 因为他们都去宗庙门口替她祈福了。 不过她有些搞不懂,为何不替她找解药,找大夫,非要跪那祈福? 难不成真指望着拓拔家的列祖列宗能显灵? 万一真的显灵,列祖列宗们也要被她活活再气死一遍! 毕竟她是个女儿身,却继承了大统。 “皇上无事就好,如今得见皇上安然无恙,臣等深感欣喜。” “是啊,皇上龙体康健,才是我大魏之福。” 太傅和大司马首当其冲,上来就是一顿输出。 这让拓拔绫觉得,自己能够痊愈,似乎真的沾了他们的光。 “朕能痊愈,众爱卿亦是辛劳,不过这头功,自当记到楚湘王身上。” 不过,拓拔绫可不会让他们平白占去了功劳,省的这帮臣子们还真以为自己功德无量了。 以后出个事就去宗庙门口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大魏的风光全靠跪出来的。 “皇上能痊愈,臣等不觉得辛苦。” “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是为人臣子者本分。” “皇上乃真龙之身,得天庇佑,臣等不过是顺应天道。” “皇上万福民安……” 几位大臣上前说道,一个个的就差直接来邀功了。 不过说完以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臣们面面相觑。 刚刚皇上说的好像是楚湘王记头功,只称赞他们辛苦,也并未说要给他们也记上一功啊! 太傅在一众文官的眼神催促下出列,手中拿着笏板,朝上一礼,疑惑的道,“皇上刚刚说楚湘王记头功,似乎不太妥当?” “如何不妥?”拓拔绫反问道,微微往前倾着身子。 她厉着眸色,睥睨下方,顿时有种威严的感觉。 “楚湘王未得传召私自带兵进京,已然是犯了重罪,皇上不仅不罚,竟要记他一功,这不是……这不是……”乱来嘛! 大司马紧接着上前,与太傅并列。 “太傅所言甚是,楚湘王违抗朝廷命令,该重罚才是。” 太傅和大司马难得的统一战线,彼此还看了看对方,顿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竟然出来个抢功的,那不成。 胜利者只能出现在他们俩之间,其他人甭想。 拓拔绫此刻真想高声喊一句—— 恭喜两位老大人牵手成功! 果然有句话是对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那依两位老大人的意思,这楚湘王该怎么罚?”拓拔绫慢条斯理的问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剥去爵位,褫夺封号,流放三千里。”太傅铿锵有力的道。 “最好再仗责三百大板,充军发配,终身不得回京。”大司马紧跟其后。 “那要不要再灭个九族?”拓拔绫又问道,意味不明。 “皇上若是想,也不是不可以。”太傅认真思索着。 “老臣也觉得。”大司马今日算是跟太傅统一战线了。 “那这皇位太傅和大司马,谁来坐?”拓拔绫问道,唇瓣慢慢掀起一抹笑意。 灭九族,这是让她把自己也灭了吗? 楚湘王到底跟拓拔氏也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怎么不直接点,让她也以死谢罪呢! “微臣不敢。”太傅和大司马一个激灵,连忙跪了下来。 他们倒是忘记了,真论起来,楚湘王的祖母乃是先帝的姑母。 ~~晚好,更新完毕! 第114章 真君臣和睦,其乐融融 太傅和大司马跪着,下边那些官员也自是不敢继续站着。 只能齐齐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 拓拔绫这回便没有叫他们起身了。 先跪着! 天子一怒,本该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当然了,她没有这个威力,也不血腥,因此只是罚跪,不过分! 大殿之上,站着的除了拓拔绫下首的元公公,便只有谢晏之了。 他眼神格外的冷,哪怕太傅和大司马频频朝着他投来求救的眼神,谢晏之都不为所动。 论稳,谢晏之说自己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 拓拔绫也不说话,大殿里鸦雀无声。 太傅和大司马挤眉弄眼了半晌,就将一旁的尚书令推了出来。 他跪着出列,膝盖在光滑的大殿上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拓拔绫看的有些入神。 “皇上,皇上?”元公公小声的喊道。 她这才回过神,朝下首看去的时候,便对视上了谢晏之的目光。 清隽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秋日清晨的光从隔扇门里透进来,落在他眼底,氤氲成一片清冷。 他淡淡的一瞥,眉头浅浅的蹙起,那股子不悦,便凛冽到心底。 这人,又不高兴些什么? 拓拔绫搞不懂。 “尚书令刚刚说太傅和大司马不是那个意思,那具体是什么意思?”拓拔绫问道,“尚书令跟朕说一说。” 尚书令低着头,眼睛直转,半晌也没有想起来解释的词汇。 那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学识是那样的贫瘠。 “皇上,楚湘王确实有错。”终于,谢晏之开口了。 他冷不丁的声音响起,淡淡的又不容置喙。 “大司马和太傅纵然话语重了些,不过也是为了社稷着想。大魏有铁规律例,王侯将相非传召不得入京,楚湘王虽救驾有功,却不遵循律法,不得不罚。” 拓拔绫怀疑谢晏之在指桑骂槐,但是她没有证据。 “那依少师的意思,该怎么做?”拓拔绫眯了眯眼,谢晏之在跟她唱反调。 帮大臣们说话,好笼络这些人吗? 其心可诛! 她上当了。 瞧着一众大臣对谢晏之投来的感激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将谢晏之奉为神邸。 拓拔绫心里那个气啊! 但是她又不能像斥责朝臣们那样说谢晏之,就算她发火了,人还不一定买账。 她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晏之这辈子就是来克她的! “楚湘王无罪,是朕秘密召他入京。”拓拔绫回答道,莹白的下巴微抬,瞥向着谢晏之,“少师有异议?” “微臣自然不敢有异议,只是皇上秘密召了楚湘王上京,可有人知晓。”谢晏之继续发问,充分发挥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都说是秘密了,谁能知道?那还叫秘密吗? “自然无人。”拓拔绫直视着他的黑眸,回答道。 “那便是了,既是无人,那老大人们要追究楚湘王之罪,又有何错?”谢晏之反问道,“若真要论老大人们的错,大抵就是忠于皇上,忠于大魏律法。” 拓拔绫:…… 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捏着,她盯着谢晏之英俊的脸,只想将身侧的东西一股脑的扔过去。 谢晏之的眸色干净而坦荡,最后还加重语气,一槌定音,“老大人们无错,还请皇上圣裁。” “少师说的有理,是朕糊涂了。”拓拔绫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便让大臣们都起了身。 开朝第一日威吓失败,她大概是史上最蠢的皇帝。 现今这戏要怎么唱下去呢? 大臣们自然不敢说话了,拓拔绫只能自己给自己找补。 “朕先前也是见爱卿们一味指责楚湘王,这才气着了。”拓拔绫笑着道,话语立时变得平和起来,“楚湘王今次救驾有功,爱卿们不想着给他论功行赏,竟让朕惩罚他,你们说朕该不该气?” “皇上说的是。” “是臣等欠缺考虑,请皇上恕罪。” “爱卿们言重了,不知者无罪。”拓拔绫接过话,说道。 “皇上宽宏大量,是臣等之福。” “大魏有皇上,必定内政修明,外敌不敢造次。” 这就夸上了? 拓拔绫挑了挑眉头,不甘示弱的回敬,“有这等为社稷考虑的臣子,才是朕的福气。” “皇上忠厚仁恕。” “爱卿是朕之肱骨。” “皇上励精图治。” “爱卿廉洁自律。” …… 真君臣和睦,其乐融融。 一派温馨有爱的景象。 拓拔绫深感欣慰。 大魏有这班大臣,定然叫她少活几个年头。 “若是众爱卿无事禀报,那便可退朝了。”拓拔绫觉得自己已经词穷了,再这么互夸下去,她恐怕是夸不过他们。 毕竟底下大臣那么多,一人一个词汇不是她能够抵挡的。 “刚刚皇上说楚湘王救驾有功,臣以为当论功行赏。”太傅现在是摸准了风向,便开腔说道。 “皇上,臣也以为,楚湘王该赏。” 文武大臣之首表明了态度,底下的人自然是跟牌了。 “那爱卿们觉得该如何赏赐呢?”拓拔绫乐了,这般没骨气的大臣,她还想要揪出幕后黑手,结果竟然都给她捧场了。 “这……” 大臣们犯难了。 确实不好赏赐啊! 楚湘王已是王候,再往上升不像样,可若是只赏赐金银珠宝,那未免也看轻了些。 那可是救了皇上性命的人。 到时候皇上一个不高兴,又要发火了。 “这样,朕问的仓促,爱卿们许是没有做好准备,今日回去便都写个折子上来。” “臣等遵旨。” “退朝!” “退朝。”元公公抬高着下巴,高声的道,那语调拖的长长的,很有范儿。 拓拔绫下了朝,便回了后殿。 “七喜,楚湘王还未醒来吗?”她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未曾。” “那你去帮朕将谢晏之叫来。” “哎。” 拓拔绫要好好问一问他,为何在朝堂之上给她摆脸色。 谢晏之倒是没有耽搁很久,进来便开腔道,“皇上找微臣过来,是有何事?” “什么事?”你心里没点数吗? “既是皇上没什么事,那微臣便退下了。”谢晏之完全无视她的问话,转身又要离开。 拓拔绫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懵。 谁惯得!谁惯得! 哦,是她? 那没事了。 第115章 听她解释,她真的不是在色色! “少师且慢。” 拓拔绫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拽着谢晏之的胳膊。 “少师为何不配合朕?”未上早朝之前,拓拔绫便让人去知会了谢晏之她今日会如何做。 可谢晏之不但不配合,还给她拆台。 那是分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皇上当真以为,会有人跳脚出来?”谢晏之笑了,那双眼却是沁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墨色,像是被泼了一碗墨水,浓稠且暗沉。 拓拔绫凝视着他,分明看到他凉如水的神情里带着一抹矜贵的凉薄。 谢晏之自从恢复了记忆,骨子里的傲慢展露无遗。 他从不把她放在眼里。 拓拔绫突然就想笑。 周琼玉一直觉得也许不将他那段记忆剥离,他会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可她心里很清楚。 他这样的人,从不信旁人,只信自己,所以他不会任由自己的感情泛滥。 面前的少年笑的明艳,那双看似平和的杏眸里,透着因为年纪小还不能够完全压制住的……讥诮和挑衅。 其间,异常灵动。 “少师,你可帮了朕一个大忙。”拓拔绫说道,重新回到了椅子上坐下。 她敲击着桌面,指头发出着富有节奏的声响。 “少师该不会真的以为,朕是想要在朝堂中抓住幕后黑手!”拓拔绫持续笑着。 众所周知,在所有文中,她这种炮灰的角色和伎俩从来没有成功过。 所以,她就反其道而行。 “他不傻,可朕也不傻啊!” “皇上在利用微臣。”不知想到了何处,谢晏之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他望着面前的小皇帝,原本平静的眸子骤然拧起,变得深邃、幽暗,犹如午夜袭来的暴风雨。 拓拔绫自然是丝毫不怵,甚至还能说说笑笑。 “少师先别气,气坏了身子,朕可是要心疼的。”拓拔绫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嗓音温温软软。 谢晏之脸色很沉。 他一挥衣袖,这回连告退的话都没说,直接走了出去。 拓拔绫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少师,回头哪些人去了你那,把名字都给朕记着啊,朕有用!” 拓拔绫望着那越走越远的背影,嘴角的笑都没有下去过,马上就能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元公公叹了一口气,“少师大人这回怕是气的不轻。” “他若是肯配合朕,哪有那么多事啊?”拓拔绫半点没有不好意思,虽说她这么做确实有些不道德,但她是炮灰啊,哪有空讲那些道德。 “皇上您就是和少师大人置气呢!”元公公还想着劝解一番,便说道,“先帝在世时,可是对少师大人很是信重,这才将您托付给少师大人。皇上您下回要不好好跟少师大人说一说?” “说什么?”拓拔绫反问道,情绪有些备懒。 元公公刚要开口,拓拔绫轻笑着,说道,“元公公,论智谋,咱们大魏无人是谢晏之的对手,你真当他不知道吗?” “老奴这都被皇上绕晕了,那少师大人到底是……生气还是未曾生气?” “自然是气的。”拓拔绫回答道。 不过,大概是气她昨晚跟楚湘王彻夜长谈,觉得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用管他。”拓拔绫起了身,“七喜,咱们去看看楚湘王。” 拓拔绫目前对楚湘王的感官非常好。 倒不是因为他割肉喂她的缘故,而是她发现楚湘王可以收为己用,成为她第二个收服了的臣子。 这第一个嘛,自然是远在朔州城的上官临浦了。 拓拔绫又想到,贩卖私盐这事还没有解决,待她先将今次害了兰嬷嬷的人揪出来,再专心攻克私盐这事。 “皇上来了。” “臣参见皇上。”拓拔绫到的时候,楚湘王已经起身了。 他一见到拓拔绫,便跪了下来。 “楚湘王快起来。”拓拔绫赶紧上前扶了一把,“说起来,楚湘王还是朕的表亲呢!这又不是在朝堂中,大可不必如此多礼。” “臣刚刚听说了。”楚湘王的面色有些沉,他紧盯着拓拔绫,不愿意起身,“皇上在殿上替臣说话,得罪了好多大臣,甚至还要同臣一起被砍头。” “言重了楚湘王。” 拓拔绫抿了抿唇,目光忧郁的看着他,“楚湘王愿意为了朕割肉,朕怎会允许那班老顽固诋毁楚湘王。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朕在位一日,必定不叫那些人为难你。不过若是朕不在皇位了,那……这,楚湘王你也懂,怕是护不住你了啊!” 言下之意,楚湘王得确保她一直在皇位上。 变相的让楚湘王拱卫她的皇位。 “皇上怎会有此想法?您不在皇位上,那谁在?” “自然是觊觎朕皇位之人。”紧接着,拓拔绫便简单的说了一下。 她多么多么不容易啊,这个位置坐的并不稳固。 这不刚被人下毒谋害,也就是命大才能活到现在,现今朝廷中人对她也没那么死心塌地。 “皇上大可放心,谁敢造反俺第一个取他项上人头。”楚湘王这话说的气势十足,再看他体格强健的模样,拓拔绫自然十分的放心。 “朕何德何能,能有楚湘王这般忠心的臣子。”戏还能继续演一下,让楚湘王更感动了。 “皇上您值得拥有。”楚湘王回答道。 这倒是给拓拔绫整不会了。 “确实。”拓拔绫只能附和一句。 “臣有疑问。” “楚湘王请讲。” “皇上不是挖了臣的心头肉吗?”楚湘王说着,直接将两侧的衣服扒开,露出健壮的胸肌。 哎喂!别动不动就扒衣服啊! 拓拔绫捂着眼睛,透过手指头的缝隙,朝着他看去。 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有种自然狂野的性感魅力,与谢晏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胸肌可真大啊! “为何臣身上没有一点的伤痕?”楚湘王不解的问道。 “也许是你身体好,痊愈了呢!”拓拔绫眼观鼻鼻观心的道,又顺势提议,“楚湘王,要不先将衣服合上?” 楚湘王拉过拓拔绫的手,硬是要拓拔绫摸一摸,“皇上您摸摸,真的没有伤痕。” “不用了,朕……” “你们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声质问。 拓拔绫当场僵住了。 她慢慢的回头,便看见一身玄衣的谢晏之,那拢着极致阴霾的眉眼,色调如同暗夜里的狼,让人浑身发寒。 听她解释,她真的不是在色色! ~~晚安各位,出去玩了今天,所以只有两更,嘻嘻! 大家五一快乐啊,有催更的点个催更,不然就捧个评论场~ 第116章 一个赛一个的有病 “皇上和楚湘王在做什么?”谢晏之走过来,目光落在拓拔绫的手上。 她仍旧被楚湘王拉着手腕,贴在胸口的位置。 眼眸暗了一度,那张如雕塑般英俊的轮廓,散去了平日里的清冷和温淡,气场瞬间上升,变得压迫而冷冽。 拓拔绫对视上他的眼神,只觉得里面如锋芒一般让人不看都避无可避。 她怎么有种自己偷人被抓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 “少师,你不是……回去了吗?”拓拔绫诧异的问道,连忙撤回了自己的手。 “皇上觉得微臣回去了,便可以横行无忌了吗?”半晌,谢晏之勾唇笑了笑。 男人长身如玉,低眸看着她,淡淡的吐词,“皇上不愿惩罚楚湘王,是因为皇上心中欢喜他,不愿意他受伤?” 这哪跟哪?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个男的!男的! 虽说大魏民风开放,但谢晏之也不至于觉得她喜欢男人,还甚为合理! 拓拔绫严重怀疑谢晏之是完全被楚湘王带跑偏了。 “皇上心中欢喜俺?”楚湘王困惑了几秒钟,随即火速退离了十几步,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俺家中还有……”楚湘王立刻拿出那一套拒绝的说辞。 “朕知道,你家中有未婚妻。” 她的母语可能是无语。 这两个一个赛一个的有病。 “朕是直的,直的懂什么意思吗?”拓拔绫强调着,颇为痛心疾首,“朕可是有两大宠妃,漂亮可人,能喜欢你们吗?” 楚湘王拍拍自己的胸脯,松了一口气,“吓死俺了。” “言归正传,少师你来做什么?”拓拔绫蹙眉。 “找楚湘王。”谢晏之的目光望向着楚湘王,淡淡的回应。 “什么事,朕不能听?” 谢晏之置若罔闻,并不回应。 “那朕走?”拓拔绫作势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两人都没有叫住她,甚至对视的眼神透着几分怪异。 拓拔绫鼓了鼓双颊,一摆衣袖便离开了。 找她的宠妃们去,不跟这两个臭男人嚯嚯。 “谢少师找俺有什么事吗?”楚湘王奇怪的问道,他和这位少师大人并不熟悉啊。 “楚湘王手中有先皇后的鸾卫。”谢晏之直截了当的说道。 楚湘王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大笑了起来,“谢少师在说什呢?俺怎么听不懂?” “让我想想,左鸾卫中有一部分人在皇上手中,并入了他的凤鸣卫,那在楚湘王手中的应当是右鸾卫了?” “楚湘王是十四死士中的哪一位?”谢晏之英俊的脸幽暗淡漠,嗓音也很平淡。 楚湘王原本笑着的唇渐渐的绷直成一条削薄的线条,压抑着怒气,问道,“你是什么人?到底想说什么?” “楚湘王装疯卖傻,又究竟是为何?” 两人对视,一个沉静莫测,一个剑拔弩张。 拓拔绫转去了后宫,越想越气。 她有两大宠妃,难为还非得在谢晏之和楚湘王之中选择一个吗? “参见皇上。”瑶华宫内,太监宫女们见皇上来了,便跪下来请安。 “都起身!”拓拔绫本身也没什么架子,因此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起身。 没看到周琼玉,她有些奇怪的问道,“辰妃呢?” “辰妃娘娘去了慧妃娘娘那。” “那小皇子呢?” “小皇子也被带着一起去了。” “哦。”拓拔绫转身便又去了陆文慧的宫中。 “慧妃不在吗?”她轻蹙着眉头,语调有些唏嘘。 刚刚从周琼玉那过来,结果发现陆文慧也不在。 “娘娘和辰妃娘娘在园中。”宫女回答道。 “那朕去看看。” 拓拔绫到了园中,便见两个花蝴蝶一般的宠妃,一个绿衣一个粉衣,很是赏心悦目的坐在一块,旁边还放着一个摇篮。 她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同摇篮里的小家伙嬉闹,瞧着很是温馨。 也不知道讲到了何处,周琼玉伸手浅浅的打了一下陆文慧,装出恼怒的模样。 陆文慧赶紧凑过去,好似是哄了哄,周琼玉又随着她笑了笑,那张脸似是含着春风,有些娇羞。 那画面…… 完了,她的宠妃们也不爱她了。 拓拔绫站在那,感觉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皇上来了。”周琼玉一抬眸,便看到了拓拔绫,而后就站起了身。 拓拔绫走过去。 陆文慧奇怪的道,“皇上表弟怎么过来了?” 拓拔绫:…… 这是不欢迎她了? “皇上是不是来看策儿的?”周琼玉问道,低下头轻声细语的道,“策儿,父皇来看你了,开不开心?” 小家伙嘟了嘟唇瓣,也不知是不是在回应。 “策儿长得好像皇上表弟啊,尤其这眼睛和嘴巴。”陆文慧说道,伸手拽住了拓拔绫的胳膊,“皇上表弟,你说是不是?” “嗯,确实长得很像朕。”拓拔绫望着小家伙,心瞬间就被萌化了。 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她。 好在她还有臭崽子,她可是他亲娘,总不至于抛弃她了! “朕抱抱他。”拓拔绫弯下身子,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策儿,有没有想父皇啊?这段时日父皇忙着政事都没有好好抱过你,快让父皇看看,咱们的臭崽子有没有长大一点?” 小家伙挥着两只手,哼哼唧唧的。 拓拔绫脸上浮现着笑意,又轻声细语的同他说了几句话。 “琼玉,我有点嫉妒了。”陆文慧在一旁说道。 周琼玉将目光从拓拔绫的身上挪开,不解的看向着陆文慧,“陆姐姐嫉妒什么?” “我也想生个孩子,像策儿那么可爱。” 拓拔绫手一抖,差点将拓拔策给摔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文慧幽怨的眼神便睨了过来。 拓拔绫理会了,她的意思是在跟她诉苦。 想要个孩子…… 别看朕啊! 朕也没有这个功能。 “哎呀,朕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先去忙了。”拓拔绫转身,快步的离开。 等到她走出了陆文慧的殿门,才发现怀中还抱着小家伙。 她低下头,和小家伙的眼神对视了一下。 现在要怎么办? 把人送回去? 万一陆文慧缠着她要生娃怎么办? 拓拔绫沉思了一会,决定将拓拔策带去办公。 第117章 继承皇位,从娃娃抓起 “皇上在做什么?” 谢晏之听着里面传来的声响,眉头轻蹙着。 “皇上……”七喜立在门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才说道,“皇上在批改奏折。” “是吗?”谢晏之显然有些不信。 小皇帝没有他盯着,难为还能自觉的批改奏折? 他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一身明黄色便服的少年坐在床边,手中拿着奏折。 她一边念着,一边问道,“策儿,你说这个我要怎么改啊?” “你说什么?要先打他三十大板吗?” 这话说完,她甚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然后,她将那本奏折放到一边,又重新拿了一份,说道,“现在这是宗正卿的奏折,他说宗庙年久失修,需要维修了。” “这老家伙就想从我这里坑钱呢!以为我不知道。哼,咱们不理他。”她说的津津有味,压根没有发现身后站着一人。 拓拔绫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欢快,也不管床铺上的拓拔策听不听得懂。 她继续拿起另一本奏折,神神叨叨的说了起来。 谢晏之望着床上躺着的小家伙,眸光一瞬不瞬。 小家伙也似是看到了他,手舞足蹈着,发出哼唧哼唧的声响。 他的眸子很黑很亮,小嘴巴突然溢开着笑,那双杏眸也弯弯的,很是可爱。 谢晏之一向冷冰冰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起来。 心中生出想要怜爱的感觉,他愣了一下。 “啊呜。”小家伙似是想要求抱抱,瘪了瘪嘴角,看模样似是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太傅这人你不喜欢吗?这老家伙我也不喜欢呢!”拓拔绫见小家伙这个反应,忍不住说道,“下回你要是见着他,就把他胡子拔了。” “这么大的孩子,皇上觉得他能听懂吗?”谢晏之有些忍不下去了,出声说道。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拓拔绫僵硬了一下,而后转头看过去。 这人走路没声音的吗? “皇上念的太入神了,因此没有发现微臣。”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谢晏之开腔说道。 这倒是她的不是了。 拓拔绫嗤之以鼻,但是懒得跟他口舌之争。 她转回头看向着拓拔策,伸出一只手让小家伙握住,一边逗着他,道:“少师来做什么?朕正在批改奏折呢!” 谢晏之凝视着她的背影,纤细瘦弱,若不是那宽大的明黄色衣袍罩在她身上,倒会让人误会成是一个女子。 他语调淡漠,将视线落在拓拔策的身上,“皇上真的在批改奏折吗?而不是在和小皇子玩闹?” “少师你这就不懂了,朕这是在教皇儿治国之道。”拓拔绫说着,扬起着唇瓣,笑的十分舒心。 继承皇位,从娃娃抓起。 等到拓拔策能认字的时候,就能够帮她批改奏折了。 “皇上难道不是在说要打某位大人板子,不待见宗正卿,还要将太傅的胡子给拽了。”谢晏之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落道。 拓拔绫倒是没怎么在意,听见就听见了,谢晏之又不能把她怎样。 她站起身,朝着谢晏之走去,“少师不愿意听把耳朵堵上就是了,没必要非鬼鬼祟祟的站在朕身后,听朕说这些话。” 她娇懒的笑着,明媚的眼瞳里恒生出一抹挑衅,分明是得意到不行。 谢晏之眼角余光从她身上掠过,色调有些暗沉,他嗓音不疾不缓的道,“即便如此,皇上要教小皇子,也应该端正态度才是。” 这老学究!又变成那个古板的态势。 拓拔绫刚要开口说话,床上的小家伙突然哭了起来。 “哇呜哇呜……” 她没办法,只能回去将他抱了起来。 “策儿乖,别哭了。”拓拔绫轻声的哄道,谁知道小家伙哭的更大声了。 她恨恨的看向着谢晏之,抬脚走过去,“你来哄。” 谢晏之刚要拒绝,拓拔绫已经将孩子递到了他手中。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孩子抱在了怀中。 谢晏之整个人都愣住了,那软乎乎的一小团在自己的怀里,奇异的感觉迅速攀升,他总觉得好似在哪里经历过。 相同的事情…… 轻蹙着眉头的男人,一点奶爸的觉悟都没有。 孩子还在哭着呢! 拓拔绫嫌弃的道,“臭崽子在哭呢,你赶紧哄哄。” “我不会。”谢晏之语气都有些涩然,哪有先前的高冷。 “不,相信自己,你会。”拓拔绫伸手,拍了拍谢晏之的肩膀,“干巴爹!” 说完,她就抱着一大堆奏折溜之大吉了。 “哇呜哇呜……”小家伙还在不停歇的哭着,有几分委屈,那泪珠落在脸颊上,晶莹剔透的。 谢晏之张了张唇,过了好久才发出声音。 “你乖,不要哭了。”他特别僵硬的道。 拓拔策并不买账,原先那个温柔的爹爹不见了,他哭的更大声了一些。 “别哭了。”谢晏之又道,还是毫无感情的哄慰,只是声音软了一点。 拓拔策小嘴瘪了瘪,更加委屈了。 “谢晏之,你在做什么?”拓拔绫坐在书案前,朝着他看去,不满的道,“朕的皇儿哭的更厉害了。” “我没有。”他说着,面上有些焦急的神色,“微臣没有哄过小孩。” “哦?那你试一试,策儿就给你试手了。” 看她多好!万一谢晏之以后有了妻儿,现成的经验。 “小皇子的乳娘在哪里?”谢晏之还是决定寻求外援。 “不知道。”拓拔绫有心想要逗一逗谢晏之,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模样,她竟觉得有些好笑。 “你快哄一哄他啊,臭崽子平日里很乖的,你哄一哄就好了。” 谢晏之见状,尝试着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温声细语的道,“小皇子乖,不要再哭了。” 这一回,拓拔策很给面子,哭声小了下去。 谢晏之又来回的在殿内走着,始终轻柔的哄着拓拔策。 而拓拔绫则坐在那,见谢晏之已经哄住了拓拔策,便低下头批改着奏折。 倘若有人看见这一幕的场景,定然会觉得十分温馨。 谢晏之也不知为何,抱着拓拔策的时候,就觉得整个心脏都暖暖的,有种被熨烫贴合的感觉。 怀中的小家伙时不时的裂开嘴角,笑的纯净。 他低眸望着他,随着他的笑也扬起了唇瓣。 两人的笑,竟出奇的有些相似。 ~~~明天开始一定多更,我发誓! 晚安呐大家伙~ 第118章 怀疑小皇子的身世 拓拔绫坐的有些累了,伸了个懒腰,便看见靠在床边的谢晏之。 他仍旧轻轻拍着拓拔策,而被他贴心呵护着的小家伙已经闭上眼睛,睡熟了。 谢晏之半阖着眼眸,听着小家伙的呼吸声,竟觉得非常美妙,也很安心。 拓拔绫走了过去,她拿起了一件披风,想要给谢晏之盖上。 阴影刚笼罩上去,男人陡然睁开眸子,和她的目光对上。 里面一瞬间闪过一道暗芒。 “朕以为……” “嘘!”谢晏之将食指压在唇边,制止了拓拔绫还未完全说出口的话。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反将拓拔绫的身躯笼罩住了。 拓拔绫似乎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起身,吓得一下子往后退去。 谢晏之见她这动作,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他迈步往外走去,拓拔绫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家伙,也赶紧跟了上去。 “小皇子已经睡了,微臣先告退了。” “啊,嗯,好。”拓拔绫点点头。 谢晏之走后才反应过来,他去找小皇帝是有正事要说。 可他什么也没说成,反而哄了半天娃。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小小的脸庞,他无奈的笑了笑,整个气息平和温柔了起来。 “皇上,策儿呢?”不一会儿,周琼玉带着乳娘过来了。 一见到拓拔绫,赶紧询问拓拔策的情况。 “策儿在睡觉,怎么了?” “策儿睡着了?”周琼玉闻言,有些稀奇的道,“策儿原先不吃些奶是不肯睡觉的,没想到在皇上这儿,竟然睡下了。” 拓拔绫微微的张口,想要解释,最终还是将话语咽了下去。 她听了周琼玉的话也很意外。 若是拓拔策在她的手中,定然是不会睡觉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 可是谢晏之哄了会,他就乖乖的睡觉了。 这还真是太奇怪了,难道是之前在京郊与谢晏之相处过一段时日,这才会喜欢他? 拓拔绫搞不懂,索性也不去想了。 将拓拔策交给乳娘后,她便拉着周琼玉商量了起来。 过几日该替拓拔策重新举办满月宴了。 “皇上是说,要封策儿为太子?”周琼玉惊讶的道,“会不会太急了些,策儿才那么小。” “公欲成其器必先承其重。”拓拔绫认真的道,目光里尽数染着肃穆的神色,“他该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上担着的责任,是整个大魏。” “话虽如此,可那些大臣未必会同意。”周琼玉说道,轻叹了一口气,面色也深重了些。 拓拔策这么小就被封为太子,那些大臣肯定会以各种理由不赞同,请拓拔绫收回皇命。 毕竟只要太子之位一日空着,大臣们的女儿就还有希望。 可一旦定下了太子,那便是再无可能了。 “琼玉,朕自是知道其中的艰难,可除了策儿你也很清楚朕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拓拔绫眉心蹙了一下,语气无奈的道。 怀上拓拔策是个意外,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臣妾知道。”周琼玉轻声的回答,“不管皇上做任何的决定,臣妾都会站在您这边。” “好,有琼玉这句话就够了。” “皇上,臣妾有些担心,万一有人对策儿下手……”周琼玉想都不敢想下去,拓拔策若是出事,那她必然很难受。 “那也得有人能先将自己的棋子安排进宫才是。”拓拔绫自是要做好万全之策。 封拓拔策为太子,也会相应的组建属于拓拔策的势力。 她要给自己的小崽子铺好道路,让他绝无后顾之忧。 “崮山,你说主子从宫中回来后,瞧着是不是温柔了许多?”次北抱着一把剑,眸光一直紧盯着谢晏之,总觉得跟以往的主子不太一样。 崮山慢慢的挪开视线,望向着谢晏之。 一向懒得理会次北的话,如今他木讷的点了点头,“嗯。” 谢晏之在纸上写上了三个字。 拓拔策! “策儿……为何会那样熟悉?”他喃喃自语着,想着小家伙在自己怀中的模样,唇瓣不由的染上了笑意。 “完了完了,主子病了。”次北看到谢晏之无端的笑了起来,连忙拽着崮山的手臂,极其夸张的道。 “没有。”崮山冷冰冰的给了两个字。 “真的病了。”次北说道,言辞凿凿,“主子以往是说起小皇帝嘴角会带着笑,但如今自己一个人在那就开始傻笑,主子定然是病了。” 崮山正准备反驳,谢晏之已经抬眸。 他目光淡冷的落在门外,而后语调干净而清隽,“出来。” 次北扯着崮山走进来。 “主子。” “我是不是该送你入宫了?” “我对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鉴,求主子饶属下一命。”次北哭丧着一张脸,连忙说道。 上一回是他不对,将主子在街头被两个女子强抢的事情说了出去。 但是那也不怪他啊! 那些个同僚问他,他也不好不说。 谢晏之不为所动,如凉水般的声音抛下,“收拾收拾,入宫。” “主子,我家中还有老母亲,等着我传宗接代呢!”次北跪着往前挪动着身子,又拽了拽崮山的裤腿。 “若是我记得不错,你是个孤儿。”谢晏之毫不留情的戳穿着他的谎言。 次北:…… 主子这是不给他活路啊! “主子,属下今日就是被送入宫中当太监了,也决计不会怪主子。”次北硬着头皮说道,“只是主子往后没有属下陪在身边,定然要保重身体。” 次北絮絮叨叨的说着,似是在交代后事。 “谁说让你当太监了?”谢晏之倒是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将手中的笔放下。 “额?不要我当太监。”次北说着就要起身。 “跪着。”谢晏之眼神慢慢的眯起。 “哦。”听着谢晏之的话,他重新跪了下去,“主子尽管吩咐,属下愿为主子肝脑涂地。” “我知你同宫中一些侍卫交好,查清楚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宫中到底发生过什么,还有一切有关小皇子的事情。”谢晏之眉梢挑起,语调清清淡淡的道,“辰妃娘娘究竟是不是小皇子的生母。”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次北困惑了,难不成是怀疑小皇子的身世? 之前只知道辰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小皇帝的,如今这小皇子可能也不是从辰妃娘娘肚子里出来的。 所以,小皇子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次北彻底凌乱了,他是谁他在哪? 总不能是小皇帝肚子里出来的。 第119 调查真凶 “征虏将军、大鸿胪、宗正卿、国子监祭酒和散骑常侍?是这些人吗?”拓拔绫听着御风的禀报,沉下眼眸深思了起来。 “皇上,属下核对了一众官员,进出少师府的有十几人,余下的一一排查下来,只剩下这几位比较可疑。”御风回答道,抬起眼眸看了拓拔绫一眼,随即又匆匆的低下了头。 拓拔绫靠在椅子上,姿势慵懒而随意,“大鸿胪和宗正卿不可能。”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直起身子,“至于国子监祭酒、征虏将军和散骑常侍这三人……” “御风,你觉得这三人中谁比较可疑?”迟疑了片刻,拓拔绫又问道。 “属下不敢妄言。”御风谨慎的道。 “可朕觉得你挺有头脑的啊!”拓拔绫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能将这事这么快办成,御风功不可没。 御风望向着上首坐着的小皇帝,脑海中突然浮现着某一日的光景。 散着长发的少年脸颊染着淡淡的红云,她衣服穿的歪歪扭扭,整个人脚步虚浮,完完全全一副醉态。 月色已然要坠落,朦胧宫灯映照下,光影混沌,偏偏勾勒出眼前少年人偏显柔和的面目。 他看见她一个趔趄,就快要摔下去,于是上前扶起她。 她脸上绽放着明艳的笑意,他听见她问道,“你是谁?” 少年的嗓音勾着几分沙哑,又柔柔的,娇翠欲滴。 他心中一个震荡,再看她便觉得面容都妩媚了几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 后面的声音他听不清了,只是愣愣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御风,你在发什么愣?”御青走过来,问道。 他重新扶起倒在地上的人,一边问道,“这都三更天了,太子殿下怎么还在外面晃悠?还醉成这样。” 他没有搭话,心中思绪纷乱。 “御风,你快给我搭把手啊!”御青见他没有反应,回过头奇怪的看着他。 他眨了眨眼眸,张着唇瓣,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御青这个傻子,恐怕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他还是沉声让他立誓。 今晚他们谁也没有看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直在自己的寝宫内睡觉,从未喝酒,也从未出来过。 “御青,你明白吗?”他摇着一脸懵逼的御青,语气不由的厉了几分,“这件事你必须烂在肚子里。” “为何?”御青不解。 他捏在御青胳膊上的力道逐渐加重,编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理由。 “皇上近来身子不适,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倘若太子殿下被人发现于宫中醉酒,怕是会被有心之人弹劾。” 御青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一旦涉及到太子殿下的事情,御青定然会重视起来。 然后,他又将那晚所有有关太子殿下出现过的痕迹全部抹去。 他做的天衣无缝,至今都未被人发现,连殿下自己好似都忘得一干二净。 “御风?”拓拔绫迟迟没有等到御风的回答,不由的又出声喊了一句。 御风回过神来,压下眼底回忆的色调。 “窦祭酒应当不会,他虽主管太学,可一向只喜爱研究学术。” 拓拔绫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腰上系着的宫绦。 窦士疏这个人,她倒是对他有几分印象,捉着人便要讲学,往往说的脸红脖子粗,着实很无趣。 拓拔绫不怀疑窦士疏,则是因为他同谢晏之关系挺好的,据说他曾单方面纠缠谢晏之不下一个月,终于攻克了他。 倘若窦士疏是真凶,谢晏之不会是如此反应。 “征虏将军和散骑常侍大人比较可疑。”御风回答道,“征虏将军曾与楚湘王有过过节,散骑常侍属下不太清楚。”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拓拔绫点了点头,稍一思索,便道,“让廷尉将曹铨给朕提来。” “是。” 不多时,光禄卿曹铨进来,跪倒在地。 “微臣曹铨见过皇上。” “爱卿还是想不起来是何人动的手脚吗?倘若找不到凶手,那朕只能怪在你身上了。”拓拔绫威胁道。 “微臣冤枉啊!”曹铨再次伏地,大呼自己冤枉。 可拓拔绫不找他又能找谁呢? 光禄卿掌管宫门、御膳与园苑,现如今她吃了御膳房送来的东西中毒,他自然首当其冲的倒霉。 “微臣,微臣……”曹铨表情愁苦,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比谁都还想要找出真凶。 这锅是他干的也就罢了,不是他干的他不能背啊!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随即平淡的道,“朕在你的管辖内出了事,你觉得你一个脑袋够掉吗?如今这颗脑袋只是寄存在你头上。” 曹铨被吓得头又低了几度,身躯似是微颤着。 这事往大了说乃是诛九族的重罪。 “曹爱卿不若仔细想一想,近日可跟什么人有过来往?”拓拔绫提醒道,语气和缓,眼眸里夹杂着几分温润,到不像是要兴师问罪。 曹铨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拓拔绫。 “常远将军倒是,倒是……找过微臣。” “他找你做什么?”拓拔绫追问道。 “问微臣要了一个人。” “谁?” “御膳房负责烧火的一个小太监。”曹铨回答道,眉头紧蹙成一个川字,“微臣觉得一个小太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便给了他。他说只是想要了解一些事情,微臣也没有起疑。” “那小太监现今在何处?” “被关了起来,微臣还记得那小太监叫春下。” 她虽没有修过心理学,倒是有几分擅长察言观色,尤其面前这张脸实在过于的简单,很明显曹铨已经山穷水尽了。 他没有撒谎。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 曹铨起了身,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告退,“微臣告退。” “曹爱卿。” “皇上。”曹铨一听到声音,连忙转身,原地就跪了下来。 “瞧把曹爱卿吓的。”拓拔绫走过去,扶起了曹铨,“朕只是想问一问,你对散骑常侍有什么看法啊?朕近日想到一件事,想让他去办一办。” “微臣与吕大人不熟,但吕大人为人端正严明,皇上若是将事情交给他办,定然会办的很好。” “好,知道了。” 曹铨下去后,御风才开腔问道,“皇上,如此看来,常将军比较可疑。” “嗯,或许!”拓拔绫意味不明的道。 ~~~好,我食言了!自罚三杯,我先干为敬,你们就催更、五星、好评三连如何? 次北是预言帝、真相帝!咱们的小皇帝呢,有一颗想要搞事业的心,多多支持,感谢小仙女们! 第120章 怎么着她还得好好的谢谢他? “听说了没有,常将军被下狱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与皇上中毒那事有关?” “常将军怎会对皇上下毒?他平日里瞧着也不像那种人啊。” “那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还好平日里我与常将军交集不多,听闻与常将军交好的几位也都被请了进去。” “竟然这么严重吗?”说话之人似是有些唏嘘。 “咱们皇上中毒,能不严重吗?”回答的则透着几分不屑,“要我说,就是他活该,还连累的我们在宗庙跪了那许多日。” “倒也是。” 下了朝之后,几个官员走在一起,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吕文山如同之前一般一个人走在官道上,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可那几道声音恰好落在耳边。 他停下脚步,朝着几人看过去。 “吕大人站在这里做什么?”后面有个与吕文山还算熟识的官员,见他停着不动,忍不住问道。 吕文山收回了视线,语调寻常且冷淡的道,“无事。” “走!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那人本还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可同伴拉着他,颇为嫌弃的道。 “他就是个怪人,你看他给过谁面子?那衣服也不知洗了多久了还在穿,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没给他发……还有那靴子,都破了个洞了还在穿……” 吕文山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皂色官服,略微显旧,也不知穿了几个年头,边边角角都有些磨损,但胜在很干净整洁。 “我知道啊,但是……” 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吕文山的视线淡淡的从前方略过,而后落在自己的脚上。 他淡淡一笑,倒不似嘲弄,透着一抹极其疏淡的感觉。 午后,拓拔绫正在批改奏折。 有关于如何赏赐楚湘王的事情,那些个老家伙已经统一口径了,她一本本的略过,直接都扔在了一旁。 偶尔看到不一样的回答,才会挑出来放一边。 “皇上,少师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谢晏之走进来后,瞥了一眼那堆在书案上乱七八糟的奏折,轻蹙着眉尖。 “少师来有何事?”拓拔绫问道,头都没有抬一下。 “皇上将常远关进了牢里。”谢晏之开腔,语调轻拢慢捻着几分不悦。 “先委屈他一下。” “皇上心中已有答案。” 拓拔绫这才抬起头,扇动着眼眸看向着面前的男人。 模样英俊的男人,依旧维持着往日里的儒雅淡漠,只是五官往深了看,却能瞧出携着的厉色。 “你知道是谁?为何一直不愿意说?”拓拔绫勾了勾唇角,眉眼间净是危险的暗茫,嗓音也有些冷硬。 “让朕来猜一猜。”谢晏之不答话,拓拔绫起了身,慢慢的走了下来。 她围着谢晏之转了转,菱花唇水润润的,轻轻徐徐的吐词,“一来,你虽与他不熟,但着实佩服他的品性;二来,你也借机想要磨炼一下朕;这三嘛,是因为你其实也不肯定就是他。” “他并非幕后主使。”谢晏之低眸瞧着她,有条不紊的道,“论心计,吕文山算不上一个聪明人。” “哦?是吗?”拓拔绫笑了笑,笑容有些放肆。 “皇上,吕大人求见。”殿外传来七喜的声音。 “瞧,他来了。”拓拔绫像是早已经猜中了答案,面容一下子恢复了沉寂。 “就请少师先去后面听着,让我们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幕后主使。”拓拔绫重新回到书案边坐下。 “七喜,让吕文山进来。” 拓拔绫的目光投向着殿门口。 那长长的睫羽掀起,她眼中晦暗的光一览无余。 “臣吕文山参见皇上。”来人跪了下去,看姿势便能觉察到其端正严明的态度。 拓拔绫注视着他良久,并未招呼他起身。 然而吕文山一动不动,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连同着脸上的神色都未变。 “起来!”拓拔绫终于开口了,语调闲适而慵懒。 “臣不敢起。”吕文山未动,笔直的跪着。 “为何?”拓拔绫明知故问道。 吕文山既然是来了,便是有心认罪,可她目前也得装上一装。 “臣有罪。”他回答道,声音清明。 “哦?吕爱卿何罪之有?”拓拔绫明知故问着,眼眸重重的眯起,那抹浅薄的讥诮出现在她脸上。 “皇上的毒是我下的,楚湘王也是我栽赃的,与常将军无关。” “你倒是承认的爽快,可曾想过家中亲人如何?”拓拔绫唇畔上扬,问道。 提及此事,吕文山的神色方才震动。 他抬起眼眸,望向着拓拔绫,“臣之罪罄竹难书,万死不可辞,但与臣家人无关,还望皇上开恩。” “吕爱卿可真爱说笑。”拓拔绫抿唇,脸上带着笑意,分明不达眼底。 “毒害当今皇上,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名,难为你还觉得自己的家人能够逃过一劫吗?” 吕文山也太天真了。 “可臣并未想要皇上的性命,臣……” “你想说朕如今好端端的坐在这儿,是你手下留情了?”拓拔绫原本暗着的眸色愈发的沉下去,里面布满着阴翳。 怎么着她还得好好的谢谢他吗? “朕如今能坐在这里听你认罪,是因为有人替朕吃下了那毒。太医说毒入肺腑,很难治,若不是朕的辰妃医术高明,恐怕早已回天乏力。” 拓拔绫每说一个字,便加重着力道。 吕文山整个人似是懵了,呆呆的坐在了地上。 拓拔绫五官间的温度更加漠寒,嗤笑着,“吕爱卿还是去牢里待着,你的罪不能不算,至于你的家人自然是一起去陪你了。” 吕文山被拖下去时,拓拔绫以为他会继续求饶,但他紧抿着唇瓣,一个字也没说。 谢晏之从后面转了出来。 他抿唇又蹙眉,语调平淡,“皇上可知,微臣并不是圣人。” “少师想说什么?” 拓拔绫自然知道谢晏之不似表明看起来那么风光霁月,也不是众人认知中的圣人模样,他顶多就是披着一张圣人的皮囊。 “微臣并非圣人,可吕文山却是。” 第121章 敢情她才是那个大冤种 深夜,拓拔绫睡得正好,却听到窗外动了一下。 门窗被推开,有一道娇小的身影跳了进来。 月光从屋外探进来,拓拔绫眯了眯眸子,看清楚了来人。 她摆了个手势,那对准着来人后背的长箭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陆文慧鬼鬼祟祟的进来,而后脱下了鞋子,赤着脚慢慢的往床边靠着。 她一边走,一边除去了身上的衣物。 等到只剩下里衣的时候,她就爬上了拓拔绫的床。 “表姐想要做什么?”声音响起,有些冰寒。 陆文慧被吓得直接掉下了床。 “噗通”一声,惊起了屋外守着的七喜和御风。 “皇上?”七喜担忧的喊了一声。 “朕无事,不用进来。”拓拔绫回答道,坐起了身。 她将一条披风扔了下去,正好罩在了陆文慧的身上,“夜里凉,表姐不若先穿上披风。” 陆文慧咬了咬唇瓣,脸色青白交错。 只不过光线昏暗,看不出来而已。 气氛似是在一瞬间尴尬起来。 拓拔绫披了件外衣起身,将罩在烛火上的罩纱除去,殿内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暖黄色的烛火耀在她的脸上,衬得那张脸格外的凉,毫无温度的感觉。 她没有回头,眸色流转,深深沉沉,意蕴却不难看清,分明的染着厉色,“表姐可知,刚刚朕若是手势再慢一些,那身后的长箭就会刺穿表姐的身子,将表姐扎成个刺猬。” 一个帝王的寝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进来,那藏在暗处的侍卫也不知几何。 拓拔绫手上除了宫中禁卫军以外,还有自己的凤鸣卫和先皇后给她的鸾卫。 禁卫军和凤鸣卫在明,鸾卫在暗,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陆文慧抬起眼眸看向着拓拔绫。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个小表弟了。 “皇上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会来?” “没有。”拓拔绫摇了摇头。 这谁能想到,她还会夜诱她。 陆文慧刚进宫的时候,拓拔绫还以为她会爬床。 可那么久过去了,从未见过她有这样的举动。 她处处表露出对自己的喜欢和花痴的一面,其实不过是为了掩藏自己心中难以言说的秘密。 拓拔绫重新回到了床上坐下,而后邀请道,“表姐要不要来床上坐一坐?有什么话想说,朕洗耳恭听。” 陆文慧坐在地上没有动,手揪着披风,垂着的眼眸里情绪茫然。 “表姐连死都不怕,难为还怕和朕坐在一张床上吗?”拓拔绫又说道,声线稍微和缓了一些,“放心,朕不会吃了表姐。” 陆文慧站起身,慢慢的走向着那张诺大的龙床。 她坐了上去,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皇上真的不知道我会来吗?”陆文慧问道,仿佛为了求证,眉头渐渐的蹙起。 “朕真不知道啊!”拓拔绫继续摇了摇头。 她睡不着,只是因为谢晏之说的那句话,并不是特意在这里等着陆文慧。 但陆文慧出现的时间点,确实有些可疑。 “所以表姐可以告诉朕,到底为何会过来?”拓拔绫追问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似是要探究出真相。 “皇上,我……” “表姐不是这般扭扭捏捏的人。”拓拔绫见她踌躇着,面容很明显的纠结,似乎有什么难言的事情。 陆文慧本身性子就比较爽朗,如今这模样着实古怪。 “皇上,你不要杀吕大人。”陆文慧说道,神色有些急切,“他是个好人,绝对不是故意下毒要害你,他肯定是被人蒙骗了。” “表姐爬床是为了吕文山?”这倒是让拓拔绫始料未及。 敢情陆文慧爬上,就是为了吕文山? 可这两人……分明是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去啊。 而且吕文山年近四十,陆文慧今年才多大? 吕文山都可以当她爹了。 想到这一层,拓拔绫顿时火气蹭蹭往上冒。 “你爱慕他?”拓拔绫问道,拧眉不悦的思索了好几秒的时间。 她深邃的黑眸愈发的暗,仍是一动不动的瞧着她。 陆文慧不答话,但那双手揪着被角,似是要硬生生的扯坏它。 看她这模样,拓拔绫哪里还猜不出来。 顿时,怒意丛生,她冷嗤道,“吕文山好大的胆子,连朕的慧妃都敢蛊惑。依朕看,朕应该将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我爱慕他与他无关。”陆文慧握住拓拔绫的手,那双向来透着灵动的眸子蓄满了水光,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好一个与他无关。” 在拓拔绫看来,这便是无知少女落入歧途。 她不拉一把哪行? “吕文山家中应有妻儿,以他的年纪都能生下一个表姐了,表姐却同朕说,与他无关?”拓拔绫唇瓣染着笑意,此刻愈发笃定,陆文慧就是被吕文山给哄骗了。 这种桥段她看的多了。 没想到这个吕文山如此可恶,竟然敢把主意打到陆文慧的身上来。 “皇上,真的与他无关,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陆文慧还在替他辩解,但在拓拔绫看来,这分明就是被蛊惑的深了。 拜托! 陷入在爱情里的女人,哪里会承认自己心上人的过错。 估计恨不得将自己整颗心都掏给他。 道理她都懂,她唯一关心的便是陆文慧有没有被占便宜。 “表姐,你实话跟朕说,他有没有哄骗你什么?”拓拔绫问道,神情复杂的望着她。 陆文慧直接愣住了。 “朕知道了。”拓拔绫沉重的道,起身就开始穿衣服。 不行了,她气的想杀人。 “朕马上就去杀了那登徒子。”穿好了衣服,拓拔绫从墙壁上拿出一把佩剑,直冲冲的往外走。 陆文慧立刻上前,拖住了她的胳膊,“皇上,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我……” 她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红云,要是还不懂拓拔绫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便是傻子了。 “我只同吕大人说过几句话,根本……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宛如豁出去了一般,陆文慧赶紧说道,“倘若皇上不信,大可问一问祖父。” “外祖父?”拓拔绫回过头,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脑海中突然响起着豫国公当日说的一句话。 他坚信陆文慧决计不会对她生出什么心思,那说话的语气,那开口的架势…… 拓拔绫惊了,忍住吐血的欲望,最后问她一句,“所以,外祖父也早就知道了?” 好了,敢情她才是那个大冤种。 倘若她不是个女的,这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可真是好看呐! 第122章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皇上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陆文慧问道,眉眼拢着一层忧郁。 “不听不想不愿意。”拓拔绫一时间难以承受这个信息量,直接拒绝。 陆文慧张了张口,细白的贝齿半咬着唇瓣。 拓拔绫见她这个模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 与拓拔绫猜测的一般无二,无非就是无知少女路遇儒雅大叔相救,春心萌动,然而这个大叔呢,除了年纪有点大,有家室之外,没有其他毛病。 但这就是最大的毛病啊! “是我自己喜欢吕大人,吕大人并不知晓。” “表姐喜欢他什么?又图他什么?” 拓拔绫还是不懂,就很无解啊。 陆文慧望着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刚刚她说的很清楚了,可拓拔绫这么一问,她反而懵了。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拓拔绫又问道。 脑海中回想着吕文山的模样—— 样貌堂堂,瞧着儒雅气息很足,倒也没有中年油腻的感觉,穿着显旧的衣裳,看起来也很节约勤俭。至于政务上,她完全挑不出错处,严谨知礼又兢兢业业。 拓拔绫只记得朝中众人皆说吕文山是个怪胎,不怎么与人交集,每日下了朝就回家,仿佛没有一点的业余生活。 “皇上怎知吕大人他,他不洗澡?”陆文慧仿佛受到了冲击,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拓拔绫耸了耸肩,“朕瞎说的。” “皇上能不能饶了吕大人?”陆文慧松了一口气,又问道。 窗外透进月影,朦胧的映照在单薄的女子身上,那娇花若水的模样,着实惹人怜惜。 倘若她真是个男子,说不准定要将陆文慧抱在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表姐原本是怎么打算的?”拓拔绫奇怪的问道。 她觉得爬床和吕文山仍旧联系不起来。 “我知道表弟不喜欢我,所以不会碰我。”陆文慧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开腔之后垂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低,“若是明日我在你床上醒来,你定会觉得亏欠于我……” “然后你在顺势提出自己的请求?”拓拔绫一个激灵,连忙摇了摇头。 但凡她再睡死一点,看到的便不是躺在她床上,与她同床共枕的小娇妻,而是一具躺在地上,死不瞑目且冷冰冰的尸体。 这么个馊主意,陆文慧是怎么想出来的? “子墨说你心软,定然会答应。”陆文慧紧接着道,眉心紧蹙着,带着些喃喃的抱怨。 好了,拓拔绫终于知道,原来是陆子墨坑的。 若是放在往常,陆文慧是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馊主意,说不准还要将陆子墨暴打一顿。 可如今吕文山下狱,她大概已经慌不择路,病急乱投医了。 只能信了这种一听就馊的主意! “皇上,你一定要处死吕大人吗?他真的是一个好官。”陆文慧还是不肯放弃,继续游说着拓拔绫。 “何以见得?” 紧接着,陆文慧便将有关吕文山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这不听则已,一听拓拔绫才发觉陆文慧简直将吕文山这个人摸得透透的。 她的表姐真的不是个变态吗? 拓拔绫不由的往后退了半步。 陆文慧:…… 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皇上,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没有跟踪他。”陆文慧见状,连忙解释道。 “可他下毒是不争的事实,他要朕死,朕难道还要留他一命?” 陆文慧直接跪了下来。 拓拔绫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语重心长的道,“表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么做值得吗?为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值得你这样连命都不要了吗?” “值得。”陆文慧说道,“我想要救他,并不仅仅因为年少时的爱慕,还因为他是一个好丈夫、好儿子、好臣子。” “好,那朕便给他个机会。” 见拓拔绫答应了下来,陆文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起来!”拓拔绫弯下腰,扶起了陆文慧。 “皇上表弟,你为何那么好?”陆文慧有些感动,随即就要往拓拔绫的身上扑去。 拓拔绫闪身让开。 她没裹胸,真让陆文慧抱到了还得了。 “不早了,表姐把衣服穿好,回去睡!”拓拔绫谨慎的道,生怕陆文慧待久了会看出端倪。 “我可以在这里……” “不行。”拓拔绫直接拒绝道,可看着陆文慧委委屈屈的神色,她心又软了。 “睡可以,但是别挨着朕,朕不习惯。” “好。” 龙床够大,只要陆文慧不挨着她也就没什么事。 翌日一早,陆文慧推门走出去后,七喜瞪大着眼睛,看呆了。 “这慧妃娘娘怎么从……从皇上的殿内出来的?” 这么大一个人突然从殿内冒出来,着实有些惊悚。 御风掀动着眼眸,给出两个字,“不知。” 他挪开视线,又望向着紧闭的殿门,眼眸终是变得晦暗。 吕文山再次被带到殿内,望着上首坐着的拓拔绫,哪怕他身着囚服,浑身狼狈,却也不折辱丝毫文人的风采。 拓拔绫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好似有些懂了,为何陆文慧对他情有独钟。 “罪臣吕文山叩见皇上。”吕文山跪下去,久久未曾起身。 “吕文山,你可知罪?”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求皇上赐臣一死。” “如今有人替你求情,朕决定免你一死。” 伏在地上的身影慢慢直起身子,吕文山看向着拓拔绫,张了张唇,没有发出声音。 屏风后,坐着一个人。 陆文慧紧张的揪着自己的手指,神经也紧绷着。 “这求情之人乃是朕的表姐慧妃娘娘,也就是豫国公的孙女。”拓拔绫慢悠悠的开腔,嗓音带着几分浅浅的笑,“你可知她为何为你求情?” 吕文山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那个小姑娘他是记得的,可仅限于知道她是谁而已。 他们并无过多的交集,所以他不懂。 “朕素来敬重自己的外祖父,对慧妃也是宠爱有加,她为你求情,朕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拓拔绫继续道,盯着吕文山的脸,见他一脸迷惑,似是确实不知情。 “吕文山,朕给你一个选择。倘若你愿意休了自己的夫人,给慧妃一个名分,朕可以不杀你。” 抿唇挽出着几分戏谑的笑,拓拔绫继续道,“否则,你和你的夫人、你的母亲只有死路一条。” 殿内久久的沉静。 陆文慧的呼吸一顿,随即就听到男人的声音。 虽轻却重如万斤。 他说,“罪臣不愿。” ~~~三更三更了!貌似看得人越来越少了,嗐,难受!仙女们还在吗?~~~ 第123章 人间清醒绝绝子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慧妃在一起?”拓拔绫诧异的道,目光如炬。 她看着吕文山,语调染着厉色,“吕文山你可要想好了,机会只有一次,朕并非良善之人,只是因为豫国公和慧妃的关系,这才网开一面。” 吕文山不为所动,那张脸没有很明显的情绪变化,甚为波澜不惊。 “罪臣求赐死。”吕文山回答道,儒雅的脸上带着一抹视死如归的表情。 “你死也就罢了,你真的忍心让自己的夫人和老母亲陪着你一道死吗?”拓拔绫继续引诱道。 也许吕文山只是做做样子,故意这么说。 倘若往深了引诱,顺势抛出他感兴趣的点,说不准他这人设就装不下去了。 “若是皇上想要网开一面,赐罪臣一死,求皇上赦免罪臣家眷。”吕文山再次拜倒在地,语气始终不变。 “你当真真心求死?” “是。”吕文山坚定的道。 拓拔绫皱着眉头,始终想不明白,“慧妃哪里不好,她年轻漂亮最重要是可保你一命,你为何不答应?” “罪臣有家眷,罪臣和夫人乃是自小的情谊,罪臣不能辜负她。” 拓拔绫姑且算作他有情有义,可她仍旧不信。 这个世界上难不成还真有那种至死不渝,宁肯身首异处,也不愿意抛弃发妻的人? 吕文山不心动,可能只因为给出的利益点不够。 “吕文山,朕再问你一遍,真的不愿意娶了慧妃吗?”拓拔绫冷笑着,嗓音偏向于低沉。 “若是你答应了,那豫国公府便是你的后台,而朕也和你成为了表亲。纵使你有天大的过错,朕都能酌情处理。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朕在朝堂之上也会多多提拔你。” 条件都已经开这么好了,她不信吕文山继续维持着这幅不近人情的模样。 “罪臣宁死不屈。” “好好好!好一个宁死不屈。”拓拔绫气笑了。 既然不愿意,何必四处散发着魅力,撩人家小姑娘。 “朕便如你所愿。”她说道,微皱的眉凌厉了她原本温和的五官,致使那脸庞也蓄上了几分肃穆和严厉。 “来人。” 御风从外面走进来,朝着拓拔绫行礼,“皇上。” “将这逆臣贼子带下去,明日午时三刻处斩。”拓拔绫眯起一双杏眸,唇上弧度敛起。 “是。” 御风转向着吕文山,并未直接动手,“吕大人,请!” “罪臣叩谢皇上。”吕文山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随即就起身走了出去。 拓拔绫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敬他是条汉子了。 文人风骨宁折不屈,最主要的是对发妻忠贞不二。 “表姐,想必你都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吕文山被带下去后,拓拔绫才轻轻徐徐的开腔。 陆文慧从后面走出来,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并未受到任何的影响。 “我早就猜到了。”她仰着头,语气甚至颇为的骄傲。 “表姐,你……不难过吗?”拓拔绫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有人被这样狠狠拒绝了,却一点也不难过? “皇上以为我爱慕他什么?”陆文慧问道,又自顾自的回答,“倘若他说愿意娶我,那只能证明他是贪生怕死之辈,并非代表他真的心仪于我。即是如此,我又为何要心仪这样的人?” 她爱慕他的风骨,爱慕他的儒雅,爱慕他的清廉,也爱慕他的深情……可独独,没想过要拆散他与自己的发妻。 拓拔绫不懂情爱,可从陆文慧的眼眸里,她似乎看见了某种强盛的光芒。 那一刻起,陆文慧好像与平日里不太一样。 此番她这般,除了试探吕文山之外,也存着心思试探一下陆文慧。 若是陆文慧想要同吕文山在一起,她也不会成全。 这在她看来,陆文慧便成了小三。 好在,陆文慧人间清醒绝绝子。 “皇上,你真的要杀了吕大人吗?”话音一转,陆文慧立马沮丧了起来。 她不想吕文山死。 “不杀了。”拓拔绫不紧不慢的道,如愿看到陆文慧脸上扬起着笑意,“朕若是杀了他,朕的爱妃岂不是要水淹皇宫了。” “皇上表弟,你真好!” 望着陆文慧恨不得投怀入抱的架势,拓拔绫先自动退开了一些距离。 “表姐当初入宫,难不成就因为吕文山?”拓拔绫总算弄清楚了,陆文慧为何要入宫,而豫国公又为何同意了下来。 大概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那一瓢被人截胡了,她便选择摆烂了。 “一半一半!”陆文慧回答道,见拓拔绫眼神逐渐古怪,她连忙又解释道,“皇上表弟,我没有把你当备胎的意思。” 连备胎都知道,还敢说自己不是个穿越人? 拓拔绫狐疑的目光投射过去,“表姐,你真的不知道穿越为何物吗?” 陆文慧摇了摇头。 “罢了。”拓拔绫摆了摆手。 那个叫香山居士的人至今无所踪,也是稀奇了。 闻说要将吕文山明日斩首示众后,谢晏之匆匆来了宫中。 “少师所为何事?”拓拔绫正在作画,见谢晏之过来头也没抬。 “皇上明知吕文山是何等人物,为何还要杀他?”谢晏之攥紧着手指,语调偏淡。 哪怕是质问,他的语气也是冷漠的寻常,内敛的气息依旧凉薄。 好似,他的情绪不会波动一般。 “他不听话,朕自然不能留了。”拓拔绫回答道,侧脸线条柔和,循着那一点的轨迹,倒是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感觉。 “皇上……” “少师快来看看,朕这幅画画的怎样?”拓拔绫兴奋的招手,便让谢晏之过来。 谢晏之本不欲理会,但想到她以往画的那只狮猫,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画纸上,同样是一只狮猫跃然于上,只不过这只是黑色的,且较之前那只瞧着壮硕一些,没那么秀气。 “少师,你在想什么?”拓拔绫见谢晏之紧盯着那副画,也不开口,不由的问道。 “皇上这画的是谁?”谢晏之问道,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眸色变得莫测,透着股看不透的意蕴。 “你怎么知道朕画的是某个人啊?”拓拔绫奇怪的道,神情还有几分兴奋,“楚湘王,像不像?” 她的声音没由来的让他不舒服,连同那沉静的眸子,蓦然翻滚起一抹凛冽的冷意。 “皇上要送给楚湘王吗?刚好微臣有事找他,这便帮皇上送过去。” 谢晏之没等到拓拔绫回话,拿了那幅画便走,拓拔绫都来不及叫住他。 出了殿门后,他就将那幅画扔给了次北。 “毁了。” 次北原以为是什么惊天机密,打开一看却是一只猫。 大材小用了! 第124章 从此她再也不欠他的了 “午时三刻快到了,吕大人真的不改吗?”监斩官瞧了瞧日头,又看了眼日晷,确认过时间后,这才出声问道。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也不知这被斩的人到底是谁,犯了什么错。 吕文山跪在地上,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罪臣甘愿赴死。”他说着,面色仍旧清明,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宁死不屈,好。”监斩官点点头,随即看向着御风。 “御风大人,现如今要怎么办?” “放人。”御风回答道。 监斩官摆了摆手,往后瘫着身子,有些不耐烦的道,“放人放人。” 浪费他的时间,在这里陪了大半晌,这午后太阳又大,可把他的脸都晒黑了。 几个人过去给吕文山松了绑,当事人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而后,吕文山便被带到了牢中。 元公公也早就在那等着了。 “吕大人,接旨!” 吕文山跪了下来,元公公便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散骑常侍吕文山联合贼人下毒谋害当今皇上,当以谋逆之罪处以斩刑。念其受人蒙蔽,且主动认罪,在职期间亦是功绩卓越……特赦免其死罪。但国法难容,即刻起,剥去散骑常侍一职,流放岭南,钦此!” 吕文山听着那意思,诧异的抬起头。 皇上不准备杀他了。 “吕大人,还不领旨谢恩。”元公公收起圣旨,下巴仍旧抬着,语气略显的高傲。 元公公想得很简单,他如今代表的可是皇上,自然得端着点架子。 “罪臣领旨谢恩。”吕文山再次跪下去。 元公公又朝着身侧几人说道,“皇上说立即就要动身,别耽误了时间。” “公公放心。” “嗯,咱家走了。” “元公公。”吕文山开口,喊住了元公公。 “吕大人还有何事?” “元公公,我娘和我夫人,如今怎么样了?”他现在最关心的便是这两人,自从他下狱以来,就没有看见过这两人。 “咱家还当你真一点也不在意了。”元公公拿浮尘挡了挡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眉眼里有些傲慢,但到底还是回答道。 “咱们皇上也是仁慈,遭了吕大人的毒手还赦免了你的死罪,最重要的是也并未为难吕老夫人和吕夫人。”元公公丢下这句话,便往前走去。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又道,“对了,皇上当时给了吕老夫人和吕夫人一个选择,可以留在洛京等你回来,可她们说你去哪里就跟到哪里。” 吕文山的面色充满着愧疚。 他再次匍匐在地,声音极大的道,“罪臣叩谢皇上圣恩。” 元公公走后,吕文山就被押解到城门口。 吕老夫人和林氏焦急的张望着,她们倒是穿的很整洁,瞧着确实并未受什么苦。 “夫君。” “我儿,你受苦了。” 吕文山看着她们,羞愧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若不是因为他,她们何至于变成如今这步田地。 “娘,是儿子不孝,连累了娘和夫人。” “夫君,你没事就好。”林氏见到吕文山后,泪眼朦胧,但并未怪罪。 三人叙了会旧,颇有大团圆的局势。 “驾——吁!”陆文慧一路骑马赶过来,在城门口看到三人之后,眉梢眼底流露着温和平静的气息。 她翻身下马,本不欲打扰。 林氏抬眸,看到了陆文慧。 “陆妹妹。”她喊道,语调里有些欣喜,“夫君,这便是我同你说过的陆妹妹。” 陆文慧将马栓在一边,然后走了过去。 “林姐姐,老夫人。”她率先打招呼道,目光挪到吕文山身上时,坦坦荡荡,“吕大人。” “慧妃娘娘。”吕文山朝着陆文慧一礼,倒是将林氏弄懵了。 “陆妹妹是……”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林姐姐肯认我,我依然是你的妹妹。”陆文慧回答道。 林氏有些感动。 听闻她夫君被下狱,吕家要倒了大霉后,本是人走茶凉的境况,很多人都不愿意搭理他们,但陆文慧却让人传话,说她会想办法救下吕文山。 今日,也是她派人来接她们过来城门口,等着吕文山过来。 “林姐姐这一去山长路远,恐怕以后很难再相聚,我预祝林姐姐和吕大人早日归来。” 陆文慧说着,便从袖口拿出一张方子。 “上次答应姐姐的方子我已经带来了。”她递了过去。 林氏连忙推辞着,耳根有些泛红,“不必了陆妹妹,我用不上。” “给我方子的人医术很好,我问过了,林姐姐的情况并不难治,只要按照她的方子调养,一定能得偿所愿。”陆文慧直接塞在了她的手里。 “可是……” 如今她们是随着吕文山流放,又怎能有机会按照方子上的调养生息。 “等到了岭南,林姐姐就知道了。” 跟着陆文慧同来的小太监,连忙将她准备的包袱递了过去。 “林姐姐路上带着,一些伤药和干粮,或许会有用。” “我不能要。” “林姐姐不想要,可老夫人年纪大了,舟车劳顿的,总归会有些头疼脑热。”陆文慧并非要诅咒吕老夫人,只是实话实说。 她这般妥帖,林氏也不好再驳了她的好意。 千恩万谢之余,越发的感激她。 等狱卒催促的时候,他们再不舍,也只能启程上路。 陆文慧站在一旁,目送着他们离开。 林氏和吕老夫人可以登车前行,而吕文山则只能徒步。 她望着那挺直的脊背,终于将那段爱恋洒落,随风飘逝。 从此她再也不欠他的了。 或许她真的如同拓拔绫说的那样,她会有自己的真心人,而吕文山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是摆渡者。 吕文山手中一直捏着一个字条,临出刑部大牢时,御风交给他的。 他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三日后再看。” 城门在后,岭南在前。 他回身望去,终是与这座盛大的洛京城阔别。 那娉婷袅袅的绿衣少女仍旧站在里面,目光与他的交织,其中有敬仰,有洒脱,也有祝愿。 但独独,没有所谓的不舍与爱慕。 吕文山突然想起多年前的某段经历,他与山涧遇到的一个小姑娘,似与眼前之人重合。 他明白,这一次他能够活下来,实则是她救下了他。 但这件事,他只会掩埋于心底。 第125章 嫁不了他爹,咱们就嫁给他 城墙之上,拓拔绫望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嘴角微带着笑意,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她手中拿着折扇,很是潇洒的扇动着。 冷风拂面,凉飕飕的。 谢晏之偏过脸,视线有些复杂的落在她身上。 他似是在打量,又好似是在探究。 “少师有话要说?”察觉到谢晏之的视线,拓拔绫高深莫测的问道。 赶紧问她!赶紧夸她! 就让这种夸赞来的更猛烈一些! 她承受的起。 “皇上不冷吗?”谢晏之半眯着眸子,温温淡淡的道。 拓拔绫拿着扇子的手不动了,连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冷吗?确实是有点冷。 本想学贺余风拿着扇子装装酷,也好在吕文山这事上赢得谢晏之的刮目相看,最好让他赞不绝口。 可是他一出口竟然是问她冷不冷。 “朕不冷。”拓拔绫鼓了鼓双颊,摇着扇子的动作更大了起来,那鼓起的风将她的头发吹乱,不多时她头发上细小的绒毛全飘了起来。 乍一看竟然有点像是炸了毛的猫。 “皇上不冷便好。”谢晏之瞥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自始至终情绪都淡淡的。 一旁的陆二五拢了拢衣襟。 该不该说呢?他有些冷。 “你冷?”拓拔绫看到了陆二五的动作,语调有些危险。 陆二五连忙摇头,将衣领拢的更紧了一些。 他一本正经的望着拓拔绫,“不冷,属下一点也不冷。” 主子都不冷,他怎么能说自己冷?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一点也不违心的那种。 只是陆二五此刻多希望他出门之前披了一件外套,也不是怕冷,就是这太阳还挺大的,他怕自己被晒黑。 拓拔绫望着陆二五的动作,气呼呼的收了折扇。 可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谢晏之继续说话,只能主动问道,“少师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朕的吗?” “皇上想说什么?”谢晏之勾唇。 “有关于吕文山的事情。”他不问,拓拔绫只能自己说了。 这年头,想得一句夸赞也那么难。 “吕文山心有抱负,皇上不是已经打算派他去岭南了嘛!”谢晏之扇动着长睫,黑眸里蓄着几分笑意。 拓拔绫张了张唇,睁眸看着男人英俊的脸,他五官偏温和,整个人散落在光影之中,甚至有些惑人的感觉。 他竟然知道她的想法。 “你在朕身边安了探子?”拓拔绫有些心惊,语气直接拧起。 “皇上的心思并不难猜。”谢晏之否认道,同她黑漉漉的眸子对上,“微臣何需在皇上身边安探子?” 这话多少有些狂妄了,可拓拔绫知道谢晏之有这个资本。 谢晏之的敏锐程度让她后怕。 他若是想要颠覆她的王朝,恐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到。 气氛在此刻静谧,拓拔绫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 “少师就那么确信,朕一定会放了吕文山?” “不确定。”谢晏之的脸色薄淡,声线低低沉沉的道,“可就算吕文山死了,对微臣而言,又有何妨?” “可你那天……”拓拔绫愣愣的看着他。 她以为他很想留下吕文山,毕竟那日他亲自进宫为吕文山说话。 谢晏之平视着前方,并未回话。 他淡而薄的眼神如烟雾一般朦胧而模糊,直到落在那道城门的尽头,看不见的方向。 旁人的性命再怎样都与他无关,他从不曾在意。 “皇上表弟。” 陆文慧走了上来,看见拓拔绫后,脸上洋溢着笑容。 “表姐,吕文山已经走了。” “是啊!”陆文慧的语气很轻快,仿佛落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表姐不难过吗?”拓拔绫本以为陆文慧怎么着也要流露出几分伤感、不舍的情绪,谁知她的表情竟然好似送走了一个大麻烦,格外的轻松。 难道她这么快就变心了? “我觉得皇上表弟说的很对,我不能固执于一个男人。” “表姐能想开了,便好。”拓拔绫点点头,陆文慧自始至终也没有插足过吕文山的家庭,这一点也让她很欣慰。 “朕有些奇怪,你递给林氏的纸上写着什么?”拓拔绫没想到的是,陆文慧与林氏关系那么好。 “皇上表弟可知,吕大人已经三十有八了。”陆文慧说道。 “嗯?怎么了吗?”她点点头。 吕文山也算是马上步入中年了,比陆文慧大了足足二十岁,若是吕文山对陆文慧下手,便是老牛吃嫩草。 “吕大人膝下并无子嗣。” 陆文慧开腔,语调有些唏嘘,“林姐姐同我说,她当年也怀过一个孩子,可惜难产,孩子夭折了。林姐姐也因此坏了身子,大夫说,她这辈子很难再孕育自己的子嗣。” “林姐姐劝吕大人纳妾,亦或者以七出之条让她下堂,而后续弦,吕大人都没有答应。” “那吕老夫人没有意见吗?”拓拔绫奇怪的道。 “吕老夫人说若是没有,便是他们家积攒的功德还不够。” “如此,这吕家一家人倒是挺不错的。”拓拔绫总算能懂,为何陆文慧一直帮他们说话。 “所以表姐给林氏的那张实则是……” “我问琼玉要的方子,调养个一年半载,林姐姐应当能怀上孩子。” 拓拔绫听完,眼前一亮。 “表姐,妙啊!” 她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上上下下看着陆文慧,直接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 “表姐,朕怎么没有想到,你这法子实在是太棒了。”拓拔绫夸赞着,简直赞不绝口。 “皇上表弟在说什么?”陆文慧一脸懵逼的看着拓拔绫。 什么法子?她怎么听不懂。 拓拔绫的神情加上语气,也引得谢晏之朝着她看过去。 他倒是要听听,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表姐,志向不错,朕深感欣慰。让林氏生下吕文山的孩子,到时候孩子长大,表姐你再嫁过去。” 末了,拓拔绫又添了一句,“嫁不了他爹,咱们就嫁给他,总归会出现在一个户口本上。” 陆文慧:…… 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我不是,我没有,我……” “明白明白。”拓拔绫摆摆手,面上持续着兴奋激动的神色。 陆文慧这事办的倒是启发了她。 不然她也考虑考虑,替她家小崽子找个对象,从小养起。 ~~~~晚安,小仙女们! 熬夜码字快头秃了我~ 第126章 国库又要被吃!穷!了! “御风,御青还未回来吗?”拓拔绫百无聊赖的玩着小木马,出声问道。 这是从拓拔策那里顺过来的,她记得当初谢晏之为了做这个东西,乱砍树木,还被她说了一通。 “算着日程,应当是要回来了。” 御风的话音刚落下,殿外就传来一声震天的声响。 “皇上,属下来迟了。” 拓拔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飞奔进来的御青。 “皇上,属下终于见到您了,这半年来,属下茶不思饭不想,生生瘦了一圈。” 半年多的时间,御青一直被拓拔绫派了出去。 此番被召回后,便马不停蹄的从朔州城赶了回来。 一见到拓拔绫,御青跪地说道,那嗓门贼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爹。 “想朕想得茶不思饭不想?”拓拔绫看着下首跪着的小侍卫,她差点没能认出来。 “嗯嗯。”御青连忙点头。 “生生瘦了一圈?”她继续问道。 “是啊。”御青似是不明所以。 “你回来之前没有照照镜子吗?”拓拔绫深思着,不由的问道。 她一个孕妇当初都没敢胖成这样。 御青这他喵叫瘦了?这分明已经胖若两人! 不知道的恐怕以为坐月子的人是御青。 御青往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那肥嘟嘟的脸颊,令他一下子瞳孔地震。 贼人害他! 他到了朔州城后,美其名曰是辅佐上官临浦破案,实则对于他而言就是被拓拔绫流放了。 一开始御青确实茶不思饭不想,晚上也睡不着,后来翠屏山那群流寇听闻后,就一直劝他,带他吃喝玩乐。 于是……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朔州城的伙食已经这么好了?”拓拔绫不记得那边伙食有多好啊?但御青能胖成这样,她委实有些想不通。 “皇上,属下,属下是……” “朕懂了!”拓拔绫起身,走到了御青的身侧。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有些沉重。 御青定然是以为再也回不来,这才自暴自弃。 “哎!” “皇上,叹什么气啊?”陆二五出声问道。 “他是谁?属下为何没有见过?”御青此时才注意到拓拔绫身侧跟着的另一个侍卫,危机感顿时油然而生。 “哦,新来的侍卫。”拓拔绫回答道。 御青犹如遭到了雷击。 完了,他被取代了! 陆二五感觉到那睨过来的视线,分明的染着愤恨和怨怒。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转过视线。 这也不怪他啊! 他太招主子喜欢了,他有什么办法? “皇上,您不要属下了吗?”御青问道,哭丧着一张胖脸,着实有些喜感。 拓拔绫突然觉得自己,妥妥的渣男既视感。 尤其是她接下来那句话。 “不是朕不要你,只是朕也没有想到,你现如今变成这个模样。”拓拔绫说着,颇为遗憾的道,“要不你先减减肥!” 倒不是嫌弃,只不过她一时无法适应。 对,没错。 她绝对不是颜狗上身。 御青:…… 说好的做彼此永远的上下级呢? 皇上却背着他找了新的侍卫。 拓拔绫虽解决了中毒一事,可楚湘王却一直赖着不走,说是要等小皇子的满月宴过后再回去。 这点拓拔绫没有意见,但是连带着他带来的数万士兵也一直驻扎在城外,都有十多日了。 拓拔绫委婉的提起,让楚湘王先让那群士兵回去。 楚湘王则大拍胸口,保证道,“皇上你放心,那数万士兵都绝对只忠于大魏,忠于皇上。”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楚湘王,朕知道他们忠于大魏,朕的意思是他们也该回去了。”拓拔绫说道,“这些士兵都有家人,待了这么些时日,难道不想家吗?” 她哪里是关心他们忠不忠于大魏,是负责伙食的官员同她哭穷,说是要揭不开锅了。 这群人个个跟饭桶似的,一天吃一百桶都喊着不够。 拓拔绫有理由怀疑,是不是雍州的粮食不够了,楚湘王才带着他们来这里讨饭吃。 “皇上,身为大魏的子民,怎可只顾儿女私情?”楚湘王义愤填膺的道,“臣带来的士兵决计不可能这样。” 楚湘王那神情,仿佛拓拔绫再多说一句,他就要拔刀自刎了。 拓拔绫抿了抿唇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的母语可能是无语。 头可断血可流,要让楚湘王离开,是万万不能够。 拓拔绫只能让人赶紧筹备满月宴,她好送走这一尊活神以及他带来的数万士兵。 终于,到了拓拔策满月宴当天,文武百官齐齐祝贺。 拓拔绫则当场宣布,封拓拔策为太子,周琼玉孕育皇嗣有功,册封为皇贵妃。 现场一片哗然。 “这小皇子才这么小,就封为太子了?” “会不会有些草率?” “皇上今年才多大,太子立的这样早,往后可怎么办?” “这事咱们都不知道啊,也太突然了些。” 拓拔绫听着议论,总结了一下。 大概就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事,也有点不同意。 楚湘王率先举起酒杯,财大气粗的道,“臣恭喜皇上喜得麟儿,为庆祝小皇子被册封为太子,臣将从雍州带来的数万儿郎全部赠与太子殿下。” 阿摔! 拓拔绫酒杯都拿不稳了。 考虑的倒不是楚湘王为何这么大手笔,赠送数万士兵给她家臭崽子,而是她的国库又要被吃!穷!了! 感情楚湘王打的是这个主意。 吃不起饭,所以送来嚯嚯她。 这可真是让她愁秃了头,过了今天,大司农又要来找她哭了。 楚湘王说完,就拿起着酒杯一饮而尽。 手指头微微的颤抖着,他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那嘴角好几回翘起,又被他生生的压了下去。 楚湘王想着,总算找着机会将这群人送出去了,放在他那实在是不安心。 啥事也不干,吃的还多! 害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啊! 谢晏之原本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听了楚湘王的话,抬起眼眸看了过去。 另一半鸾卫恐怕混在其中,原来楚湘王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127章 真爷慈孙孝! “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太傅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愿意上前阻止皇上的决定,他叹了一口气,只能率先开口。 总是让他一把老骨头冲锋陷阵,这群后生实在是太可恶了。 “哦?太傅要说什么?”拓拔绫望向着他,语调温润的问道。 见拓拔绫表现的温和,太傅瞬间胆子大了一些,“老臣觉得此时立小皇子为太子不妥,老臣……” “太傅你大点声,朕听不见。”拓拔绫将手放在耳朵边,一脸着急的模样。 “咳咳,老臣……”太傅清了清嗓子,加大着声音。 只是他话才刚起了个头,拓拔绫就截断了他的话。 “你说什么?立小皇子为太子这个决定很好?”拓拔绫若有其事的点点头,眼神里蓄着一些赞赏,“朕也觉得如此,你退下!” 太傅:…… 他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皇上!” “嗯?太傅还要说什么?”拓拔绫眉梢一拧,语气也厉了几分。 “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太傅理会得意思,立刻改了话术。 “太傅有心了。”拓拔绫肯定的道。 太傅只得退了下去,一口白酒闷头喝下去。 真辣呀! “还有哪位大臣要说些什么?”拓拔绫环视着四周,自然能看到有些人跃跃欲试。 只不过太傅刚刚吃了憋,他们也不敢轻易的开口。 论年纪,论官级,除了大司马,谁也比不过太傅。 因此大司马瞅了太傅一眼,冷哼了一声。 无用的老家伙,看好了! “皇上,老臣觉着……” “嗯?大司马今日也有话要说?”拓拔绫也赶紧接过大司马的话,言笑晏晏的道,“若不是大司马和太傅平日里拌嘴良多,朕都要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大司马惊了一下,立马体会到里面一层不一样的意思。 倘若他同太傅说一样的话,那皇上定然会怀疑他和太傅同流合污。 之前已经有好几次被怀疑了,大司马可不想跟那老家伙绑在一条床上。 这回都不用拓拔绫说什么,他自己已经脑补完了。 大司马脸上起着褶子,恭贺道,“皇上如今有了太子殿下,咱们大魏定然风调雨顺,千秋万代。” “大司马说得好,朕心甚喜。” 等大司马退下后,余下的人再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拓拔绫见状,一下子敲定。 “如果众位爱卿没有异议,那便来这里印上自己的名号,认同册封皇儿为太子。”拓拔绫可不信今日的口头之约,因此准备了圣旨。 万一他们秋后重提,她也有所准备。 大臣们面面相觑。 这话都让您一个人说了,他们哪里还敢有异议。 “臣先来。”楚湘王见没有人主动,起了身就往拓拔绫那走去。 谢晏之看见他的动作,因着他距离拓拔绫比较近,所以快楚湘王一步,走了过去。 拓拔绫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困惑的问道,“少师,你来干什么?” “写名字。” 谢晏之说着便掏出自己的印章,在圣旨上印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了他带头,大家瞬间就热情高涨了起来,纷纷举着印章。 “臣来。” “臣也来。” “还有臣。” …… 拓拔绫端详着谢晏之,倒是有些意外。 她没有想过谢晏之会同意,本来也没指望他会签名,但是他竟然过来了,还是头一个,着实奇怪。 趁着大家都挤过去的片刻,豫国公拉着拓拔绫去了小角落。 “策儿是谁的孩子?”他小声的问道,眸光很是鬼祟。 “朕的啊!” 豫国公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又继续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谁的孩子?” “朕的。”拓拔绫认真的道。 “这怎么可能?”豫国公挑眉,不可置信的笑了,“别跟外祖父开玩笑了,你怎么也得……”有这个功能啊! 拓拔绫同豫国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然后豫国公脸都红了。 “谁的?到底是谁?”他问道,难以维持冷静。 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关键是他还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朕已经去父留子了,外祖父放心。”拓拔绫想着豫国公万一要调查,牵扯出孩子的生父那麻烦就大了,因此只能这么骗他。 “那这孩子多可怜,才这么大就没了亲爹。外祖父知道你要考虑整个大魏,可是你也不能如此……” “祖父,您在这里和表哥说什么呢?” 底下传来一声问话,拓拔绫和豫国公齐齐朝着下面看去。 陆子墨坐在地上,睁着那双无辜的杏眸,朝着两人看去。 “你怎么在这里?”豫国公和拓拔绫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一直在这里啊。”陆子墨回答着。 他脚边并排着三只鸟笼,看模样是带着他的儿子们来参加满月宴。 “你听到了多少?”豫国公问道。 “全听到了啊!”陆子墨细数了起来,学着豫国公和拓拔绫的语气,说道,“策儿是谁的孩子?朕的。” “这怎么可能?别跟外祖父开玩笑了……” 陆子墨说的很起劲,直把豫国公的模样学的有九分相似。 豫国公望着陆子墨那张脸,再看看他旁边的鸟笼,气不打一处来。 成日里不干正事,就知道逗鸟,鹦鹉学舌! 他陆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 最重要的是,他在这里听了半天,竟然一声不吭。 豫国公从袖子里掏出某样东西,拓拔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他往陆子墨身上打去。 陆子墨的反应也是极快,连忙拎起鸟笼就跑。 行动之迅速,反应之激烈,令拓拔绫汗颜。 这孩子是被打习惯了? 最主要的是,陆子墨跑时还不忘带上自己的翠翠红红和绿绿。 绝对是真爱了! “今日我不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就跟你姓。”豫国公气急败坏的道。 “祖父您跟我姓,那也是姓陆啊!”陆子墨也不忘回嘴。 “好啊!你不得了了,陆子墨。” “祖父过奖了。” 拓拔绫看呆了。 真爷慈孙孝!鸡飞狗跳! 她也是头一回见。 “皇上,这……这要管管吗?” “不用,家事而已。”拓拔绫摆摆手,“大家继续好吃好喝着。” ~~~晚安~么么啾! 第128章 有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皇上,俺敬您一杯。”楚湘王端着酒杯来到拓拔绫的面前,满脸如释重负的望着她,“从今往后那数万儿郎就交给您了。” 拓拔绫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咱能不提这事吗? 一想到那数万士兵,瞬间感觉自己就是个大冤种。 “楚湘王,能退货吗?”她商议着问道。 “哈?”楚湘王没太懂这个意思。 “太子还太小,要你雍州的数万儿郎没用啊!”拓拔绫说着,面色有些沉沉的,“不若你还是带回去!” “那不成那不成。”楚湘王回答道,头摇的比拓拔策的拨浪鼓还夸张。 “太子殿下用不着,那皇上您就先替他收着。” 拓拔绫张了张唇,知道多说无用。 退是不可能给退的,又不是淘宝七天无理由。 楚湘王既然打定了这个主意,恐怕就没打算再带回去。 “来,皇上,今日这么高兴,咱们还是喝酒!”楚湘王怕拓拔绫继续说些退货的话,硬是拉着她喝酒。 拓拔绫一说起数万士兵的问题,他就装傻。 因着心情郁闷,拓拔绫也就多喝了几杯。 其他的臣子见楚湘王和拓拔绫聊的很好,生怕被分薄了喜爱,立刻也涌了过来,要同拓拔绫喝酒。 拓拔绫怕自己醉了,不敢多喝,但是她实在推辞不过来。 这个臣子哭丧着一张脸,说她只看中楚湘王,她只能喝下他敬的酒。 那个臣子抱怨她同宋爱卿,李将军喝酒,却不愿意同他喝。 拓拔绫想着,她是个好皇帝啊,定然要雨露均沾! 不知不觉,也不知喝了多少杯,就又喝上头了。 醉醺醺的小皇帝目光涣散,眼前觥筹交错的人仿佛都交织在一起,她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御风望着她的背影,薄唇紧抿着,眼眸中似是有些担忧。 “御风,你说那个叫陆二五的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皇上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御青怎么想也不明白,语气里也有些愤愤不平。 “御风,我最近瘦了些没有?等我瘦了皇上一定还会让我随侍左右的!”他一直神神叨叨的说话,然而他身侧的人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御风,你觉得我……”御青说的起劲,御风已经迈步往前走了。 拓拔绫脚下不稳,差点摔倒,然后就有人扶住了她的胳膊。 “谢谢啊!”她说着,抬起眼眸望向着眼前的人。 拓拔绫是有些醉态,以至于站的不太稳。 她睁大的瞳眸里,倒映着男人英俊的五官。 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她问道,远山眉轻轻的蹙起。 “皇上喝醉了。”谢晏之说着,刚要松开她的胳膊,就反被拓拔绫握住。 “朕没醉,朕知道你是谁了。”拓拔绫嘴角溢开着笑,杏眸黑漉漉的瞧着他。 她的嗓音娇软,又带着些模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谢晏之眯了眯眸子,突然有种浓稠的兴致,盎然而起。 眼前的少年两颊氤氲着殷红的色泽,如同刷上了一层胭脂,脸上的笑意更是透着几分狡黠和灵动。 “微臣是谁?”谢晏之饶有兴趣的问道,眸光落在她身上,充满着探究。 拓拔绫朝着他笑,很是灿烂,“你是……石头,对不对?” “皇上认错人了。”谢晏之唇瓣慢慢的抿起,心头溢出嘲弄的笑。 虽说不知道这个石头是何人,但他为何有那么一点不悦。 就仿佛变成了他人的替身一般。 “认错人,怎么可能?” 拓拔绫摇摇头,原本还要继续说话,但停在那的御风走上前,提醒道,“皇上您喝醉了,属下送您回宫。” “没醉,朕没醉。”拓拔绫拂开御风的手。 她死死的揪住面前男人的衣领,仰着脸看着他,“撒谎,你就是石头。” 纤长浓密的长睫扇动着,拓拔绫看着眼前男人菲薄的唇瓣,有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她突然静了下来,垫起着脚尖,缓缓靠了上去。 谢晏之垂下着眸光,对于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并不反感。 他站着未动,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他似乎是想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旁边的大臣大抵都喝多了,大家东倒西歪,嬉笑怒骂,个个都醉的不成样。 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唯有御风,捏紧着手指,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 可他若是那么做了,定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距离的近了,拓拔绫愣了几秒钟的时间,而后停了下来。 脸蛋烫的仿佛在冒热气,她歪着脑袋浅笑,手一下又一下的戳着谢晏之的脸颊。 “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好看?” 谢晏之捉住她作乱的手,不厌其烦的道,“皇上喝醉了。” “朕醉了吗?”她摇摇脑袋,固执的盯着他。 “嗯。”轻声的回应,不自觉有些温柔的意味荡开。 谢晏之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若是换做以往,他早就将面前这个醉醺醺的人推开了。 “不对。”拓拔绫的贝齿咬着唇瓣,纠结了一会,伸手推搡着面前的人,不客气的道,“臭石头,让开,你挡着我的道了。” 谢晏之依言,高大的身躯往旁边让去。 拓拔绫横行霸道的往前走,脑袋昏昏沉沉,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脚下。 底下的一声“哎呦”,猝不及防间,她似是踩到了什么,直接往前扑去。 而后,腰身便被人揽住了。 谢晏之伸出手,本能的抱住了她。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将拓拔绫揽到了怀中。 拓拔绫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仍旧醉意朦胧。 谢晏之松开了环抱着她腰的手,退开了一步。 手掌空了下来,那残留的触感让他懵了一下。 少年的腰肢过于纤细,也很柔软,不足盈盈一握…… 他瞳眸微滞,整个人陷入了走神样。 “皇上,属下送你回去。”御风怕被看出端倪,走过去遮住了谢晏之的视线。 然而他刚扶着拓拔绫走了两步,身后之人便喊道,“慢着。” 第129章 我有个恋爱要跟你谈一谈 “少师还有何事?”御风问道,情绪紧绷着。 谢晏之打量着御风,最后平平淡淡的挪开眼,“皇上喝多了,让七喜送皇上回去!” “哎,御风大人,就让奴才送!”七喜连忙走了过来,从御风的手中接过拓拔绫,“奴才自小伺候皇上也习惯了。” 御风没有反对。 七喜低下声音,对着拓拔绫道,“皇上,奴才扶您回去。” “不要。”拓拔绫却突然不依了。 她伸出手,指着御风,而后慢慢的挪向着谢晏之。 嘴角上挑,一抹笑意蔓延,“朕要他送朕回去。” 拓拔绫晃晃悠悠的,重新走到了谢晏之的面前,再次揪上了谢晏之的衣服。 她用力的揪着,似乎是极其不爽刚刚被他就这么随意的一扔。 谢晏之望着被她揉的乱糟糟的衣服,眉头蹙起。 拓拔绫挽起唇角,继续道,“你长得最好看,你送朕回去。” 七喜哭丧着一张脸,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为好。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之前还嘲笑御青来着,现如今轮到他了。 他也被皇上嫌弃了。 “微臣还有事。”谢晏之拒绝道。 “朕不是皇帝吗?”拓拔绫拧着眉头,明艳的脸上带着些困惑,“你敢不听朕的话,信不信朕砍了你的脑袋。” “属下送皇上回去。”御风上前。 谢晏之朝着他撇过去,发现他眸中蓄着一抹极深的担忧。 他原本是不想送拓拔绫回去的,但是察觉到御风的目光,勾了勾唇角,看向着拓拔绫问道,“皇上真的想要微臣送你回去?” “嗯嗯。”拓拔绫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微臣便送皇上回去。” 谢晏之说完这话,如愿以偿的,看到御风的瞳眸骤然紧缩。 他在紧张。 御风的反应让他着实奇怪,就好像他和小皇帝隐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谢少师。”御风与谢晏之的眼神对上,丝毫不愿意退让。 “御左卫想要送皇上回去?”谢晏之声线清清冷冷,带着点薄笑,“那你得问,皇上可愿意?” 拓拔绫看了看御风,又看了看谢晏之,最终往谢晏之的身上靠去。 她相中了这个。 谢晏之扯着拓拔绫的手臂就拉着她往外走去。 拓拔绫所到之处,一路上各种哀嚎,不绝如缕。 直到进了自己的寝殿内,捉着她手臂的男人才松开了手。 因为惯性,拓拔绫直接倒在了地上。 谢晏之站在那,冷冷的望着她,那双幽深的黑眸波澜不惊,甚至有些凉薄的意味。 “水,渴死了,朕要喝水。”拓拔绫喊道,双颊顿时气鼓鼓的。 她不是皇帝吗?为什么没有人来服侍她? 明明电视剧里的皇帝很拉风,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轮到她,惨兮兮的,连个送水的都没有。 这劳什子的皇宫,她一刻也不想呆了。 拓拔绫晃晃悠悠的坐起身,口中继续喃喃着,“水,朕要喝水,否则朕就罢工,不干了,摆烂!” 谢晏之凝视着她半晌,就见她那双杏眸里氤氲着一抹水光,似是有些委屈。 他冷笑了一声,到底还是转身去倒了一杯水。 将茶杯递到了她的唇边,男人语调疏离且矜贵的道,“喝水。” 拓拔绫就着他的手喝着茶盏里的凉水。 原本燥热的感觉稍微平复了一些。 但她喝的有些急,大片的水从唇边漏了下来,沾湿了明黄色的衣袍。 “扶朕去床上休息。”喝完水后,她伸出手,抬高着下巴,很是高傲的道。 不能低头,皇冠会掉。 谢晏之看着她,眼神毫不掩饰的讥诮。 小皇帝将他当成了什么,以为他是伺候他的宫人吗? 拓拔绫伸着的手一直没有人接,她不满的瞪着谢晏之,随即拿着他的手,硬生生将自己的搭了上去。 起身后,她看到那张大床,嘴角露出会心的笑容。 谢晏之几乎是被她拖去了床边。 他实在是诧异,小皇帝的力气竟然那么大。 “皇上已经到了,可以松开微臣吗?”谢晏之问道,整个人内敛的气息矜贵。 “小哥哥,我有个恋爱要跟你谈一谈。”拓拔绫望着那张脸,抑制不住的心动。 趁着醉酒,她突然想放肆一回。 谢晏之眉眼微皱,完全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微臣要回去了。”他示意了一下被她紧抓着不放的手。 “你不想跟我谈恋爱?” 让她来看看是谁被无情的拒绝了? 哦,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好不容易有了心动男嘉宾,可竟然惨遭拒绝。 人生第一次恋爱以失败告终,她真的会eo。 罢了罢了,她还是适合一个人搞钱搞事业。 姐姐要独自走花路,恋爱什么的,还是留给妹妹们! 但被拒绝,终究有些难过。 望着她突然沮丧的面色,谢晏之眉头动了动,似是有些不忍,“什么是谈恋爱?” 他问道,对于这突然生出的词有些不太懂。 面前的小皇帝处处透着怪异,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就是谈恋爱啊!”拓拔绫简直不可思议。 谈恋爱都不懂,这是得多单纯。 “微臣并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谢晏之回答道,气息趋向于温和。 拓拔绫脑子转了好几圈,想着微臣、皇上的字样,突然就笑了。 小样,搁这跟她玩角色扮演呢! 那她自然是要满足他。 拓拔绫用力,直接拉着谢晏之倒在了大床上。 在谢晏之愣神的片刻,她一个翻身,将男人压在身下。 掀动着眼眸,便落入一双漆黑的凤眸中。 男人五官漂亮,脸上呈现出冷白的色泽,像极了无瑕的美玉。 她近距离看着他,眼波都未闪动一下,几乎呆滞。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她伸出手,流连在他的脸上,近乎温柔的抚摸。 谢晏之将她拂开,拉远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恼怒的望着她,语调低了好几度,“皇上在做什么?” “做什么?”拓拔绫顺着话重复道,只觉得鼻尖刚刚蔓延的好闻的香味,几乎掠夺了她的神智。 看着她未曾清醒的模样,谢晏之压下心头的愤怒。 他跟个酒鬼置什么气! 第130章 美女姐姐贴贴 谢晏之冷笑了一声,转身不欲理会她。 他刚要离开,紧接着他的腿便被人抱住了。 拓拔绫坐在地上,如同耍赖一般的抱着他,死死的就是不肯放。 “松手。”他冷冷的睨过去,面色深寒。 拓拔绫摇了摇头,醉眼朦胧的望着他。 谢晏之微微眯眸,轻笑了下,“皇上这是做什么?” 拓拔绫只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腿上,砸巴着嘴角,并不回话。 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抱住了某样东西,便如同抱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 拓拔绫不肯松手,谢晏之也走不了。 “皇上?”周琼玉将拓拔策哄睡了后,便来了拓拔绫的寝宫。 听七喜说拓拔绫喝醉了酒,她有些不放心。 然而她刚推开门,便看见谢晏之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仿若一座石像。 “谢少师?”她困惑的出声,往前走了几步,而后才看到抱着谢晏之小腿,就这么睡过去的拓拔绫。 “贵妃娘娘。”谢晏之同周琼玉打了声招呼,挪开视线,目光直视着前方。 “皇上怎么就这样睡着了?”周琼玉走过去,蹲下身子,在拓拔绫的耳边轻声喊道,“皇上,皇上?” 拓拔绫已经睡熟了,没有任何的反应。 “臣妾扶皇上去床上休息。”周琼玉想要扶起拓拔绫,然而她拽了拽,始终没能让她松开谢晏之的腿。 她有些尴尬,还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小了的缘故。 “娘娘不必再试了。”谢晏之出声提醒道。 若是能将他腿上的挂件除去,他早就动手了。 “谢少师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周琼玉无奈,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 谢晏之扇动着乌黑的睫羽,目光复杂的落在拓拔绫的脸上。 少年脸颊上的红云并未消退,那莹润着水光的菱花唇很是小巧,泛着樱花般的色泽。 他喉结不由的滚动了一番,心头划过怪异的感觉。 他怎会连心跳都忽然失去了节奏。 谢晏之连忙将视线转开,望向着周琼玉。 “不知。”他的语调一直冷冷清清,连同着表情也无分毫的变化,仿佛没有情绪可言。 可内里,早已如同翻滚的波涛,乱了。 “总不能一直让皇上坐在地上。”周琼玉也有些愁,叹了一口气,“难为谢少师了。” 她蹲下身子,继续跟拓拔绫说话,试图将她哄住。 “皇上,地上凉,您去床上睡好不好?”周琼玉轻声细语的道,极为的有耐心。 “臣妾扶皇上,皇上先将谢少师的腿松开。”她像是在哄一个孩子,除却语调温柔,眼神也很柔软。 “唔。”拓拔绫轻轻应了一声。 她缓缓睁开眼眸,望着面前的人,先是迟疑了几秒钟的时间,嘴角溢开着笑容,眸光也亮晶晶的。 “小姐姐,你长得好好看啊!”拓拔绫说道,一下子松开了谢晏之的腿,转而抱住了周琼玉。 “美女姐姐贴贴。”她蹭了蹭周琼玉的脖子,巧笑嫣然的道。 周琼玉被拓拔绫的举动逗笑了。 “皇上,您就爱拿臣妾开玩笑。”她说着便要扶起拓拔绫,但拓拔绫坐着不愿意起来。 谢晏之感觉到腿上直接空了,整个人迟缓了一下,仿佛某个地方也跟着变空。 他凝视着地上抱着周琼玉的小皇帝,朦胧的醉态,竟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眉眼微微的凝起,谢晏之感觉整个身子都滞住了。 偏头,眸光里盛满的都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姿态。 她在同自己的贵妃亲昵,旁若无人。 男人的唇角勾出些许的弧度,不深,浅的如同幻觉,可其中不难察觉出那一点微末的嗤。 原来她喝醉了酒,只要看见好看的人便会扑上去。 与那人是谁,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谢晏之抬脚便要离开,周琼玉始终扶不起拓拔绫,只能求助的望向着谢晏之。 “谢少师,能帮我将皇上扶去床上吗?” 谢晏之并未搭话,直接走了回去,随即就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不许扔。”他作势就要放到床上,那一下子的高度差让拓拔绫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 她警告着,眯了眯眸子,“你敢将朕扔下去,朕明日便诛你九族。” 有那么一瞬间,谢晏之以为她酒醒了过来。 可对视上那双仍旧懵懂的眼眸,他知道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皇上松开微臣,微臣便不扔。”谢晏之商议着道。 拓拔绫摇了摇头。 她不相信。 “我啊!不信你。”她轻声的道,伸手便掐住了谢晏之的脸颊。 那滑嫩的感觉,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谢晏之愣住了,一旁的周琼玉也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拓拔绫一只手掐了还不够,另一只手也速度极快的捏了上去。 她扯着谢晏之的两颊,如同一个浪荡子,调戏道,“来,给大爷笑一个,大爷有的是银子。” “笑!”见对方没有动静,拓拔绫双颊顿时气鼓鼓的。 谢晏之微微垂首,眉眼笼罩着一层阴影,呈现出淡淡的阴霾。 他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望着面前的小皇帝。 因着两只手抱着她,他无法阻止她的举动。 有那么一刻的冲动,他想将怀中的人直接扔下去。 “你为什么不笑?”拓拔绫奇怪的道,扯着他的脸颊努力的想让他笑,语气和神情都变得有些着急。 “皇上,您喝醉了。”周琼玉能够明显感到谢晏之沉着的面色,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 拓拔绫松开了手,缓缓将脑袋依靠在谢晏之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很轻,似是有些遗憾的道,“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她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呼吸逐渐平稳。 而她那句话,落在谢晏之的耳边,慢慢的凝聚在心上,令他震动不已。 谢晏之本身腾起的暴怒一下子消散干净。 他缓缓将怀中的少年放在了床上,睨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寝殿内。 周琼玉坐在床边,拿着帕子替拓拔绫擦了擦脸,无奈的笑了笑。 “皇上的心里,其实是有谢少师的!”她呢喃的轻语,眸色愈发的温柔。 第131章 她真的力大如牛 拓拔绫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她厚颜无耻的调戏谢晏之,又是抱他又是捏他的脸还把他拉上了床,简直是不当人。 越想越觉得这个梦可怕,她立刻惊醒了过来。 “皇上醒了?”周琼玉本来依在床边眯了一小会,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睛。 “琼玉。”拓拔绫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置身于诺大的龙床上,醒来身边还有个如同娇花般的宠妃。 这滋味,着实美妙。 然而,美妙之余,无法忽略的是她脑壳的疼,一抽一抽的,很难受。 她摁了摁太阳穴,周琼玉见她这个模样,关切的问道,“皇上是不是头疼?” “有点。” “皇上午后喝多了,自是会有些难受。”周琼玉说着,微微一笑,“臣妾帮皇上揉一揉。” “好。”拓拔绫没有推辞,随即就躺了下来。 她枕在周琼玉的腿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那双柔软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最后落在头上。 那按摩的力道,香软的柔荑……头疼立刻减轻了不少。 拓拔绫终于懂了,为何大家伙都爱做昏君。 她要是个男的,一定头一个上榜。 “皇上感觉好些了吗?”周琼玉问道,手上力道不减。 “嗯嗯,好多了。”拓拔绫睁开了眸子,望着上方那张脸。 周琼玉的美不是浓烈张扬的那种,她眉目弯弯,眼神平和,气质温婉如同画上仙。 第一眼大美女,第二眼绝绝子,第三眼爱了爱了。 拓拔绫捉住了周琼玉的手,从她腿上挪开了自己的脑袋。 “琼玉,你觉得贺余风这个人怎么样?”拓拔绫有些好奇,被她硬生生拆散了的男女主,如今还有机会吗? “贺公子?”周琼玉对贺余风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 她想了想,才回答道,“温润知礼。” “那你觉得谢晏之如何?” “谢少师……”周琼玉犹豫了一下。 拓拔绫捏了捏手指,顿时有些紧张。 她仿佛从周琼玉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内容。 对比起贺余风,谢晏之似乎更能引起她的关注。 “谢少师这人,臣妾看不透。”周琼玉摇了摇头,眼底眸光有些困惑,“臣妾总觉得他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如果要在贺余风和谢晏之两个人中选一个,你会选择……哪一个?” “为何非要在他们之中选?”周琼玉不解的问道。 转瞬,她笑着,凝视着拓拔绫的眼神很温柔,“臣妾选皇上。” 拓拔绫愣了一下,随即凑过去抱住了周琼玉,特别高兴的道,“琼玉,朕要是个男子,一定娶你。” 她要选自己,岂不是说明她比谢晏之和贺余风都要优秀吗? “皇上如今不是已经娶了臣妾了吗?”周琼玉听了她的话,不由的笑了起来。 “对哦!”拓拔绫突然醒悟了过来。 如此美好的女主,怎么能便宜了那群臭男人! 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拓拔绫松开了周琼玉,周琼玉低下头,耳根有些微红。 不知为何,对于拓拔绫亲昵的动作,她还是会有些不习惯,总是会心跳加快的感觉。 “琼玉,朕做了一个梦。”拓拔绫一无所知,随即就跟周琼玉说起了自己的梦。 “皇上梦见了谢少师……” “可吓人了。”拓拔绫绘声绘色的道,她如今想起来就觉得吓人。 周琼玉掩着唇瓣轻笑了起来,“皇上说的不是梦。” “不是梦?”拓拔绫当即接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皇上确实抱着谢少师的腿,不让他离开。”周琼玉想着拓拔绫当时的模样,既无奈又有些宠溺的味道在里面。 拓拔绫震惊了! “有没有可能,那个人并不是朕?”她问道,眉头轻蹙着。 糗大了!她的老天鹅! 她竟然抱着谢晏之的腿不让他走?她还干了些什么傻事? “琼玉,你告诉朕,朕还干了些什么?”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后,拓拔绫又问道。 “皇上还掐了谢少师的脸,让他给皇上笑一个。”周琼玉如实说道。 拓拔绫抿着唇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人没了。 谢晏之没有当场给她一个大耳刮子吗? “不过谢少师并未说什么,还将皇上抱着放在了床上。”周琼玉掀动着长睫毛,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皇上,谢少师对您不同,臣妾能够看的出来,哪怕他很生气了也没有同您发怒。” “是,是吗?”拓拔绫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十分的心虚。 她也不知道谢晏之为何没有发怒,但是她的行为妥妥的就是烂酒鬼。 酒品这东西,显而易见她没有。 她发誓下一回再也不喝酒了。 拓拔绫又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第一次喝酒…… 直接莫名其妙把人给上了,结果带球跑路,辛苦十个月的人是她! 最最重要的是,她至今还不知道那个杀千刀的人是谁。 她要上难道不会反抗吗? 她一个纤纤弱质女流,难为力气大到那样,还真能把一个大男人给强上了? 拓拔绫不相信,所以定然是那人刻意为之。 想到这一层,怒气值瞬间飙升。 “皇上?” “朕没事。”拓拔绫瞧了一眼周琼玉,语气软和下来。 这第二次喝醉,她胆大的调戏起了谢晏之。 听周琼玉的意思,她是直接把谢晏之当成青楼卖笑的了。 “琼玉,朕对谢晏之……”拓拔绫有些怀疑,扇动着眼眸,勾起一片清亮的涟漪,其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困惑,“谢晏之他不会反抗吗?难道就任由着朕调戏他?” 这不对劲。 “皇上的力气太大了。”周琼玉回答道,想着当时她几乎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拉开拓拔绫,也有些汗颜。 拓拔绫:…… 好!破案了! 她真的力大如牛。 倘若还有下一次,她提头来见。 “策儿满月宴,皇上太高兴了这才多喝了两杯,相信谢少师不会在意的。”周琼玉见拓拔绫脸上带着些懊悔的情绪,连忙安慰道。 拓拔绫哭丧着一张脸,努力的笑着。 她真的没哭,她很好她没事,满脸都写着开心。 第132章 一朝廷的人就要整整齐齐 “明年春闱一事,众爱卿有什么想法,不若畅所欲言。”朝堂之上,拓拔绫环视着下首,询问道。 今年的乡试也在前段时日结束了,拓拔绫当时正好在养胎,因此便让陆子墨吩咐督办下去。 乡试每三年一次,转年便是会试,也就是所谓的春闱。 这可是个选拔人才,培养自己势力的好时候。 拓拔绫自然不会错过。 只不过她望着下首的人,不由的有些奇怪,“爱卿们怎么了?” 那些个大臣们,有捂着脸,有捂着眼睛,还有捂着嘴巴的,看起来很不寻常。 “臣等无事。”太傅上前回话,一只手一直捂着脸。 “太傅牙疼吗?”拓拔绫关切的道,“牙疼的话就歇息一日。” 她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皇帝,不舒服就请假,不会记他旷工,更也不会扣工钱啊! “不是牙疼,只是,有些……有些不舒服,不碍事的。”太傅回答道。 “朕看看。” “皇上,老臣真的无事。”太傅始终不愿意放下自己的手,只推脱自己的问题不大。 拓拔绫将目光挪向着大司马,就见他捂着自己的眼睛。 “大司马的眼睛怎么了?” “老臣也无事。”大司马赶紧回答道。 拓拔绫陷入了深思,这一个两个的,跟她玩什么神秘呢! “朕命令你们,必须全都将手拿下来。”拓拔绫厉着语气道,“朝堂之上,用手捂着脸,成何体统!” 然而她的话音落下,仍旧无人有动作。 “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为所动。 拓拔绫默了,她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当搞笑帝开始严肃了,却没有一个人信她。 她不由的将目光挪向着谢晏之,只有他一个人模样正常。 谢晏之立在那,整个人淡然超脱于世俗之外。 拓拔绫想到昨日出的糗,耳根的红逐渐蔓延至脸颊上。 可是,他好像未曾在意。 收回了思绪,拓拔绫又望向下首的朝臣。 她撸了撸袖子,直接走下了台阶。 她还就不信了,治不了这群老家伙嘛! 太傅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人影袭来,直接将他的手拽开。 于是,他脸上的巴掌印分外的明显。 “太傅你怎么了?”拓拔绫诧异的问道。 震惊!七十老儿竟然惨遭家暴!脸上掌印为何般?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敬请关注今日的朝堂说法。 拓拔绫抽动着嘴角,有些抑制不住的想笑。 不行!她不能笑。 可实在忍不住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有人快她一步,大笑了起来。 “太傅这脸上是遭夫人打了吗?”大司马声如洪钟,那个高兴以及幸灾乐祸的模样,收都收不住。 “大司马的眼睛,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太傅怒气冲冲的望着大司马,提醒道,“贵夫人下手才不轻呢!” 大司马这才反应过来。 刚刚得意忘形,以至于他忘记捂住自己的眼睛了。 但是拓拔绫已经看见了。 “大司马这眼睛,又是怎么了?” 大司马的眼睛红肿了一圈,很显然是被拳头伺候了。 拓拔绫望着一众朝臣,个个脸上多多少少带点彩,甚至还有人脸上有个硕大的鞋印! 所以,他们是怎么能这么同一标准的受伤?昨日是出气日?家里的夫人都商量好了?还是一朝廷的人就要整整齐齐? 难不成是时下最流行的受伤妆? “皇上忘了昨日的事情?”谢晏之瞧着她迷惑的模样,不由的失笑起来。 “昨日?什么事?”拓拔绫还真不记得。 “昨日皇上醉酒……”谢晏之提醒道,话音拖得长长的。 拓拔绫脸刷的一下红了。 谢晏之这厮竟然不要脸成这样,公然要在朝堂上说出昨日的事情。 难道他觉得自己反抗不了,被抱腿被拖上床以及被迫卖笑,是件值得宣扬的事情吗? “看来皇上是忘记了,那便让微臣来提醒皇上。”谢晏之对上拓拔绫的眼神,分明从中看到了紧张。 他挑了挑眉梢,这倒是稀奇。 在谢晏之下一句话即将出口之前,拓拔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他的面前,而后火速的捂住了他的唇瓣。 “闭嘴,不许说。”她看着眼前可恶的俊脸,威胁道,“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朕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谢晏之皱着眉头,脸色清冷如雪。 拓拔绫能够感觉到手掌心传来的温热的气息,有股从心底攀升的奇异感觉,让她整个人怔了怔。 她快速的撤回了手,警告着,“你不许说话。” 完了以后,她才回过头,望向着众朝臣。 “太傅还未说脸上怎么了?还有大司马,瞧瞧这眼睛,比熊猫也不差在哪里了。”拓拔绫啧啧称奇,面上还要装作一脸心疼不已的模样。 谢晏之掀动着眼眸,朝着那在朝臣中穿梭的少年,眸中噙着几分困惑。 熊猫? “天呐!还有常将军的脸,这鞋印子可不简单啊!” “宋大人的下巴也青了。” “尚书令这是咋回事?这内子再凶悍,也不能打尚书的嘴啊!”拓拔绫轻嘶了一口气。 “不,不是内子。”尚书令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啊?那是谁?” 尚书令看了一眼拓拔绫,没有回话,但有些讳莫如深的感觉。 “不能说?”拓拔绫思索着,竟然还不能说? 难道是有大来头? “你们都不是家中夫人动的手?”拓拔绫转头,瞅着大家伙。 “不是。”朝臣们这一回倒是挺异口同声的。 “歹毒!实在是太歹毒了!” “爱卿们告诉朕,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朕一定为爱卿们讨回公道。”拓拔绫义愤填膺的道。 为了展现自己是个爱臣如子的好皇帝,她也是时候该表现表现了。 “皇上是当真一点也不记得。”深沉淡漠的男人,挽唇浅浅的笑了起来。 “你不许说话。”拓拔绫再次堵住了谢晏之的话。 这人怎么回事?平时话也不多啊! 元公公实在看不下去了,快步走下来,在拓拔绫的耳边提醒道,“皇上,众大人是被您给……给…… “什么?朕干嘛了?” “哎呀!”元公公跺了跺脚,直截了当的道,“您昨日喝多了,手脚没个轻重,踩了常将军一脚,手又不小心打了宋大人……” “他们都是朕……” 元公公点了点头。 拓拔绫瞳—孔—地—震。 好家伙,她直接好家伙。 让她看看是谁狗胆包天,伤了她的爱卿们? 哦,原来是她自己。 第133章 带太子去听学 “皇上,皇上?” “嗯?元公公。”拓拔绫转过视线,看向着元公公,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老奴是说……” “哦,好的,朕知道了。”拓拔绫郑重的点了点头,截断了他的话。 她重新走上台阶,在龙椅上坐下,端正着姿态说道,“众位爱卿,咱们接着讨论一下明年春闱的事情。” 众大臣面面相觑:说好的替他们讨回公道呢? “皇上,您看老臣这脸……” “还有老臣这眼睛。” “哎呦,老臣这嘴……话都说不出来喽。” 拓拔绫:阿巴阿巴阿巴。 “好,太傅、大司马和尚书令主动请缨,那明年春闱之事,便交给三位老大人去办。”拓拔绫说道,面容染着几分欣慰,“老大人们有这份心,朕十分的放心,也甚为欣慰。” 太傅、大司马、尚书令:他们是谁他们在哪他们要干什么? “退朝。” 没等几人抱怨,拓拔绫说着便起了身,匆匆的往殿后走去。 她怕脚步不快一些,要被这几人骂死。 瑶华宫内。 一众宫人看到那明黄色的衣袍便跪了下去,倒是没有开口说话。 拓拔绫之前特意让七喜来叮嘱过,倘若她过去瑶华宫,宫人们非必要不需出声,以免打扰熟睡了的小皇子。 拓拔绫摆了摆手,让宫人都起身。 她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寝殿内,便看见了同拓拔策说着话的周琼玉。 那温婉的女子,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挽起的唇角,和带着笑意的眉眼,无一不是美好的模样。 拓拔绫有些看呆了。 她想着若是一辈子就这么跟周琼玉生活在一起,也挺好的。 “皇上。”周琼玉感觉到一道视线,牢牢的盯着她。 因着不自在,她抬起眼眸,而后就看见了拓拔绫。 对视上她的目光后,周琼玉那点子不自在也消散个干净,转而幻化成了春风细雨般的柔和。 “皇上怎么来了?”她问道,刚要起身行礼,拓拔绫已经走过来扶起了她。 “来看看你和策儿。” 拓拔绫低下头,看着摇篮里的小家伙,“臭崽子,父皇来看你了,有没有想父皇?” 小家伙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就是听不懂。 鸡同鸭讲大概。 拓拔绫全当他就是在说,想她了。 “父皇也想你,让父皇抱一抱。”她将小家伙从摇篮里抱了起来。 软乎乎的小家伙在怀中,那粉嘟嘟的唇瓣,白嫩嫩的小脸,一整个爱住了。 这么可爱的小宝宝,竟然是她生出来的,简直不可思议。 “皇上要不要抱着策儿出去玩一会?臣妾今日还未来得及带他出去。”周琼玉提议道,她几乎每一日都会带拓拔策去外面逛一逛,看看风景。 “好啊!” 拓拔绫欣然应允,和周琼玉一起去御花园里逛着。 秋日的天气刚刚好,不冷也不热,正是散步的好时候。 周琼玉走了一会,突然面露难色。 “琼玉,怎么了?” “臣妾,臣妾有些不舒服。” 见她似是有些难言,拓拔绫体贴的道,“那你先回去休息!” “好。” 周琼玉在丫鬟的搀扶下连忙回了宫中,原是她的葵水来了,也不好意思和拓拔绫直言。 “臭崽子,你什么时候长大啊?”拓拔绫坐在一边,逗弄着怀中的小家伙。 真想一眨眼,他就能在地上跑了。 跌跌撞撞的小孩子,摔了个跟头,哭唧唧的,求安慰求抚摸求抱抱的模样,定然很好玩。 “皇上想要太子殿下早日长大吗?”七喜在一旁搭话,笑着问道。 “对啊!”拓拔绫伸手摸了摸拓拔策的小脸蛋,“他长大一些,朕才好欺负啊!” 不然这么小,她欺负起来不够味。 拓拔策如今除了睡觉就是吃奶,不会说话连动作都很少,大多时候安安静静的,最多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着。 她也实在下不去这个手啊。 七喜脸上的笑停住了。 敢情皇上是想要欺负太子殿下,他还以为…… “策儿,要快快长大啊,长大了父皇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要教你呢!”拓拔绫继续跟拓拔策说着话。 “皇上,皇上您怎么在这里?”一小太监快步跑了过来,冲着拓拔绫说道,“奴才找您好久了。” “嗯?找朕干嘛?”拓拔绫问道,奇怪的看着面前的小太监。 风风火火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怵她。 “皇上忘了,今日少师大人讲学,您要去听的。”小太监回答道,语气有些急躁,“少师大人等皇上很久了,这才命奴才过来找一找。” 拓拔绫:…… 确实忘干净了。 自从她和谢晏之回宫后,便延续了之前去清晖殿听课的传统,只不过换成了每两日去一趟。 今日刚好就到了该听课的日子,但是她给忘了。 让谢晏之等了这么长时间,他应该很生气! 拓拔绫看了看怀中的小家伙,原本茫然的视线转而亮了起来。 有了! 她直接抱着拓拔策就去了清晖殿。 谢晏之正坐在,眉眼浅淡,几乎没什么表情。 “少师,朕来了。”拓拔绫中气十足的喊道。 谢晏之未曾抬眼,看似平和的眉眼,莫名沾染了几分讥诮,“皇上可知已经什么时辰了?” 开始了开始了,谢晏之要兴师问罪了。 还好她早有准备。 “这不怪朕啊!”拓拔绫面露苦恼之色,慢慢的向着谢晏之靠近,“朕也是被拖着没法子过来。” “皇上被什么拖着?”谢晏之好笑的问道,他不紧不慢的掀动眼眸,长睫之下沉黑的一片。 难道小皇帝以为,他不知道她是去了周琼玉的寝宫吗? “少师拿好了。”拓拔绫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炸弹”递了过去。 手中被塞入一个物什,谢晏之本能的抱住。 拓拔策晶亮的杏眸在看见面前的那张脸时,带上了笑意。 “咿呀——”他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在同他说话。 谢晏之不敢动了,木讷的看着怀中的小家伙。 “少师,朕想着太子以后也同样要听学,不如现在就同朕一起。”拓拔绫提议道,随即在谢晏之的对面坐下。 她双手撑着下巴,整个人凑了过去。 “少师,你觉得如何?” 第134章 在谢晏之身上拉臭臭了! 荒谬! 这两个字在看到拓拔策那张可爱的小脸蛋时,谢晏之根本就说不出口。 他张了张唇瓣,最终还是将话语吞了下去。 拓拔绫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眸中不难发现藏着的狡黠。 她嘴角微翘,顿时有种拿捏住谢晏之的感觉。 上次她就发现了,谢晏之在对待她家臭崽子的时候,格外的有耐心,连重话都不肯说一句。 跟对待她,完全是天差地别。 同样是人,同样姓拓拔,同样这么可爱,怎么就能这么区别对待呢? 拓拔策胖乎乎的小手胡乱的划着,有些急切的感觉。 谢晏之连忙将自己的手递过去,他抓住后才呵呵的笑着。 谢晏之随着他的笑,弯了弯唇角,眉眼温柔。 拓拔绫望着两人,一时有些愣住。 她为何从这两人的脸上,看见了极其相似的神色,有种如出一辙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俩真的是一对父子一般。 谢晏之掀起眼眸,随即就发现小皇帝呆呆的望着他。 他瞬间有种自己偷笑被抓包的感觉,整个人不自在的紧。 “少师。”拓拔绫喊道。 “何事?”谢晏之想装的从容,说话的语气却不由的僵硬。 “少师的耳朵为何红了?”拓拔绫奇异的问道,甚至还上手摸了摸,有些烫。 她软若无骨的小手落在上面,冰冰凉凉的,瞬间缓解了那种灼热的感觉。 谢晏之喉结滚动了一番,望着面前那张脸,耳根更加的红,犹如滴血一般。 “好奇怪哦!”拓拔绫黑亮的眸子一派清澈,犹如初生的小鹿,干干净净,不掺杂任何的杂质。 她脸上笑意明媚,还想继续上手摸一把,但直接被男人捉住了手腕。 皓婉如月,盈盈白皙,那触感很是柔软。 谢晏之望着逼近到自己眼前的少年的脸,那娇懒的笑意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令人着迷。 他短暂的失神,凤眸里蓄着几分迷茫。 小皇帝细皮嫩肉,完全不同于寻常男子。 大抵是宫中的生活养尊处优。 垂下的眼眸再掀起,已然换上了冷漠的情绪。 “皇上,时候不早了,微臣要开始讲课了。”谢晏之说道,声线清冷。 “好。”拓拔绫答应的很干脆。 她坐回了原位,挺直脊背,“少师,开始!” 谢晏之一只手抱着拓拔策,另一只手翻开面前的书页,“今日微臣要讲的便是君臣之道。” “嗯嗯。”拓拔绫点点头,一双杏眸睁的大大的。 谢晏之始终没有抬眸,怀中的小家伙也很乖,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话,不哭也不闹,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 然而,本该认真听讲的某人,思绪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拓拔绫原本还正襟危坐着,渐渐的整个身子就软了下去,而后一只手撑着下巴,就这么望着面前的人。 她的眸光一直落在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看着他的时候,心跳失去了节奏。 一下又一下,仿佛被蛊惑了一般。 实在搞不懂,怎么会有人长这么好看? “微臣说的,皇上听懂了吗?”谢晏之讲了一大段。 “嗯嗯。”拓拔绫应了一声。 谢晏之抬眸,就见对方痴迷的看着自己。 “皇上有在听微臣说话吗?”他顿时有些生气,深黑的眼眸盯着她,薄唇拉扯出的弧度,略显的阴霾。 “自然了。”拓拔绫回答道。 “那微臣说了什么?”谢晏之紧接着又问,声线压得低哑,脸上则带着轻薄的哂笑。 拓拔绫:…… “皇上根本就没有用心听,既然如此,又何须来微臣这里?”这一字一句,分明的染上了怒意。 他生气了他生气了! 然而,拓拔绫关注的重点却是—— “可以不用来吗?” 谢晏之要是这么说,那拓拔绫可就来劲了。 她坐直着身子,杏眸期待的望着他。 若是可以不用来,那她可真就不来了啊! 她实在是不爱学习,经历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摧残,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学习了。 谢晏之紧抿着唇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今日定然是魔怔了,竟然三番四次的被小皇帝弄得哑口无言。 眉眼紧拧着,谢晏之和拓拔绫的眼神对上,那些浓墨重彩的情绪堆积在眼底,一时竟让人有些分不清。 拓拔绫看着他薄冷的面容,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少师,你胳膊累不累?” “不累。” “少师臂力惊人。”拓拔绫肯定的道。 然而,话音一转,她又问道,“可是,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谢晏之刚想说没有,但鼻间确实蔓延着一股味道。 他抿着唇,不说话了。 “朕的太子好像……”拓拔绫提醒着,欲言又止。 她的崽竟然在谢晏之身上拉臭臭了! 谢晏之低下眼眸,他想他猜到是什么了。 可是他僵硬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少师,不若还是把太子给朕!”拓拔绫伸出手就要接过拓拔策,总是让谢晏之这么抱着也不成。 “嗯。”谢晏之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少师?” 这是不舍得?已经难分难舍到这种程度了? 拓拔绫倒是有些诧异,才一会会儿功夫,谢晏之难道就被她家臭崽子给蛊惑了? 怀中的小家伙瘪了瘪嘴角,似乎有些委屈。 随即,哭声响起。 “啊呜啊呜……”那声音吵得拓拔绫不由的塞住了耳朵。 “要怎么弄?”谢晏之静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给他换尿布。” “好。” “所以,少师为何不将太子交给朕?”拓拔绫问道。 谢晏之神色迟疑,过了半晌才回答道,话语也磕磕盼盼,“微臣身上……似乎,是太子殿下的……” 拓拔绫悟了。 “哈哈哈哈哈!”随即,她就大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她的儿子呀! 她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干得漂亮。 谢晏之凛冽的视线睨过去,英俊的脸上不复之前的温淡。 “皇上似乎很高兴?”矜贵懒散的声线响起,他轮廓之间散发着不明显的阴郁。 拓拔绫迅速收住了笑意。 “没有,少师误会了。” “是吗?” “是。” 拓拔绫决计不会承认,她刚刚笑的好大声。 第135章 一定是个最垃圾的间谍 拓拔策被送去收拾了,谢晏之也进了内室洗澡。 拓拔绫则百无聊赖的在清晖殿等着。 半天没有等到谢晏之回来,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她不由的问道,“你们主子怎么了?洗个澡而已,用得着这么长时间吗?” 这可真是从天亮洗到天黑。 皮不会皱吗? “属下不知。” 回答的人是崮山,拓拔绫知道这人很没趣,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她起了身,想要出去。 “皇上,主子没有回来之前,您不能走?”崮山伸手,拦住了拓拔绫的去路。 敢拦她?胆子可真大啊!也不怕掉脑袋吗? 拓拔绫望着崮山,见对方不卑不亢。 谢晏之有这么忠诚的属下,倒也是不错。 “朕不走,可你不担心你的主子吗?”拓拔绫挂着笑容问道,见崮山眉目微拧,她格外夸张的道,“少师该不会是摔倒了?” “万一从浴桶里出来时未曾注意到地上的水渍,一下子滑倒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说着又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崮山的表情,见他松动了,她的眼眸中笑意更甚。 崮山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拓拔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位虽然比次北更难忽悠,但是只要抓住痛点,不怕他不上当。 拓拔绫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若是再不小心磕到了什么地方,一下子昏过去,不省人事,那就更糟糕了。” 崮山猛地睁大眸子,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自然是不信自家主子会这么简单的摔倒,可他担心他身上的病发作。 “要不你还是去看看?”拓拔绫认真的提议道。 崮山只犹豫了一下,随即大跨步的离开了。 拓拔绫伸长着脖子,张望了一会,见没有人注意到她,随后就往外走去。 饿了,她要去干饭! “春下,你一点也不怕吗?” “我怕什么?” 不远处传来一阵对话,拓拔绫本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但两人下一句话便吸引了她。 “少师大人待你好吗?” 嗯?跟谢晏之有关? 拓拔绫原本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转了个弯,悄咪咪的走了过去。 “少师大人对我很好啊!”小太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抬着自己的下巴,很是神气的道,“等我再混熟一些,就求少师大人把你也要过来。” “春下,你真好。”同他说话的宫女眼冒金星,很是崇拜的望着他。 “包在我身上。”小太监话语愈发骄傲起来了,仿佛这事板上钉钉就能办成了。 拓拔绫:??? 春下!!!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哎呀,我不能跟你说了,我还要给少师大人收拾屋子呢。”叫春下的小太监从石阶上站起来,拓拔绫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就是今日来找她的那个小太监,风风火火的,对她的态度也颇为的不客气。 原来是谢晏之给的胆子。 脑海中思索过一轮,她很快便想起“春下”这个名字为何那么熟悉。 当时查中毒案的时候,曹铨提起过,常远问他要了一个名叫春下的小太监去回话。 她倒是命人查过,常远只是为了询问一道菜的做法,说是自家夫人爱吃,并非与这个小太监有什么关联。 可转眼间,这人便来了谢晏之这里。 会是巧合吗? 拓拔绫自然不信是单纯的巧合。 一个原本在御膳房烧火的小太监,不会无端的来清晖殿伺候,再者听他和小宫女的意思,似乎他是与谢晏之关系很大。 人都敢保证过段时间能带小宫女走后门,往清晖殿里塞人,也不可能没点来头! 难道谢晏之与中毒案有关? 想到这一层,拓拔绫漆黑的眼眸愈发的沉下来。 吕文山虽然已经被流放,可她清楚这藏在背后的人并未揪出来。 对方清理的很干净,她根本无从查起,若说宫中无人帮衬也决计不可能。 她虽然暂时没有头绪,但并未就这么算了,也一直让人暗中调查着。 拓拔绫循着小太监的背影看去,只见他蹦蹦跳跳的进了殿内。 她一路跟过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云光阁。 那小太监在屋子里打扫了一轮,随后一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拓拔绫半天没有找到人。 倘若她是个间谍,也一定是个最垃圾的间谍。 拓拔绫四处看了看,最后锁定了某间屋子。 她将脑袋凑到了门口瞧了瞧,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管了,就它! 次北正坐在墙头和沧粟聊天,看到那鬼祟的身影,不自觉的问道,“沧粟,你说小皇帝在干什么?” “不知道。”沧粟瞄了一眼下方,莫不关心的道。 “咱要不要下去拦一下?”次北有些迟疑。 他想了下这是他的职责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不去。”沧粟回答道,语调持续不咸不淡。 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次北竖起了大拇指。 “等会主子知道了,你头一个跑不了。”次北幸灾乐祸的说着,两只腿还抖了起来。 沧粟并未理会他的话,只是添了一句,“我是个暗卫。” “妙啊!”次北语带赞赏。 一句他是个暗卫,将事情推的干干净净。 到时候主子问罪,首当其冲还是他倒霉。 然而,虽然想到了这一层,次北并未有动作。 他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老神在在的说道,“我记得,咱们主子在屋子里!” “嗯。” “那就没咱们什么事了,小皇帝自有主子去捉。”次北突然有些兴奋,那脸上的笑以及上扬的语调让沧粟不寒而栗。 沧粟往旁边让了让,好像能懂为何每次云杪都让他离次北远一点。 这人真的不太正常。 “我觉得,小皇帝对咱们主子有些不同。”次北又说了起来,反正他这嘴是不能停下来。 “哪里不同?”沧粟虽然不想理他,可也架不住有些好奇。 “你说,小皇帝该不会喜欢咱们主子!”次北睁大着双眸,不可置信的道。 然而,沧粟却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激动,仿佛这是个令他很高兴的事情。 他再次往旁边让了让。 突然开始想念云杪,就是崮山也行。 但不要让他和次北一块出任务,谢谢! 第136章 连他这个人也是她的 拓拔绫进了屋子后才发现这里貌似是谢晏之的寝殿,也就是睡觉的地方。 整个屋子很干净整洁,东西也不多,基本都是书册与字画一类的。 她怔了怔,扇动着纤长的睫毛,随即慢慢的退了出去。 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可她站在门口,却没有立刻离开。 谢晏之不在里面,她有些好奇里面会不会有宝贝?亦或者是他有没有隐藏什么秘密? 但是进人家的屋子始终不太好,她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不过她是皇帝啊,整个皇宫都是她的,这里理应也是她的,她为什么不能进? 不对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就算这里是她的,可目前谢晏之住在里面,她也不能不尊重谢晏之。 但是好想进去看看啊,怎么办? 这几个想法在自己的脑海里打转,不断的拉扯着,让拓拔绫很是无奈。 她伸出手又缩回,再伸出又缩了回来。 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多次,犹如那招财猫的手一般。 “小皇帝是不是有毛病?”次北看不懂了,困惑的道。 “不清楚。”沧粟也有些疑惑,但他表现的较为平静。 次北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般的道,“我知道了,小皇帝一定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因为爱慕咱们主子,一时近乡情怯,害怕在主子房中看见令人尴尬的一幕,一面又想着靠近一些,仿佛进了主子的屋子,呼吸他周围的空气,就能令人心情愉悦,好不快活。” 他声情并茂,做出一番回味的模样。 “沧粟,一定是这样。”次北握着沧粟的手,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沧粟寒毛倒立,甩开了沧粟的手,“你离我远点。” 他怎么会有这种同伴? “御青的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次北说道,“你一定没看!” “好看吗?” “好看啊。”次北肯定的点点头,“下回我去借两本,你也看看。” 沧粟有些小纠结,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就看一眼,绝对不多。 此刻,站在门口的拓拔绫终于下了决定。 “要不,我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来?”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后,拓拔绫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推开了门。 她走进去后,始终站在门边,没有前进一步。 探头看了一眼,她清了清嗓子,“有没有人?朕进来了哦!” 无人应答。 “不说话朕就当答应了。”拓拔绫说完后,瞬间轻松了不少。 反正谢晏之不在这里,做做样子她也安心啊! 脚步轻快的在寝殿内来回的晃悠,她倒是没动什么东西,只是左看看右看看,宛如一个评论大家一般,自言自语了起来。 “看不出来谢晏之强迫症还挺严重的。” “啧啧,这是多刻苦啊!书这么多,看得完吗?” “果然是老学究,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就不能活的畅快一些吗?” “皇上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拓拔绫吓了一跳。 她缓缓转过头,望向着站在身侧的男人。 谢晏之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玉琢般的面容沉浸在光影之内,衬得整个人清清落落。 他头发还未擦干,发尾处正滴着水珠。 看着他那披散在肩头,柔顺如丝绸般的乌发,拓拔绫瞬间眨了眨眼眸,思绪有些放飞。 用飘柔也洗不来这么好的头发! “你,你怎么来了?”不过她也没有楞很久,出声问道。 “该是微臣问皇上才是。”谢晏之皱了皱眉头,薄唇溢出一句话,“这是微臣的屋子。” 谢晏之沐浴完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内,他准备擦干头发,换身衣服再去见小皇帝。 可没有想到她自己找来了。 特别是刚刚听她嘀咕的那些话,似乎对他有些不满? 男人望着面前的少年,温和儒雅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波澜,但那双沉着的黑眸却隐约蓄着几分冷峻。 社死现场! 她实在没有想到谢晏之会在里面? 谁能告诉她究竟是为什么?而且他在里面竟然一声也不出。 等到她都评论完了,他才冒出来,这是要咋样?故意看她出糗吗? “皇上?”谢晏之漠漠的喊道,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的脸。 拓拔绫看着他侧脸的线条,心脏有种被握住的紧张感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尴尬了一会,回视着他的视线。 眼眸转了转,随即脑子里迅速的出现了这句话,然后脱口而出。 谢晏之蹙了蹙眉头,这是在说—— 这个寝殿是她的,连他这个人也是她的。 对方不说话了,拓拔绫思索着自己是溜之大吉,还是留下来硬杠呢! 最终,她的好胜心不允许她退缩。 “少师以为如何?”拓拔绫问道,嗓音里止不住的颤抖,但面上还一片沉静。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慌的很。 稳住!她能赢! “皇上如今是要和微臣讨论这个问题吗?”谢晏之倒是有几分意外,甚至对于她说出的话想要探究一番。 老学究谢晏之以为,拓拔绫是兴致起了,突然要跟他辩证一番。 但拓拔绫能解释吗?显然是不能的。 浅浅的立一下爱学习的人设! 她点了点头,“是是是。” “微臣以为这话对也不对。”谢晏之说道,薄唇慢慢溢开一丝浅笑,态度内敛却矜贵。 “皇上以为自己是统治世间万事万物万民的主人,可需知道,百姓爱戴、臣子信服并非强权可干涉……” “少师,不,不然你还是先去把衣服穿上?”拓拔绫垂下眼眸,恰好就对上了谢晏之胸口露出的那一点雪白的肌肤。 谢晏之的衣服穿的并不平整,松松垮垮的,很难不露出一点春光来。 而恰恰是这一点点的春光,让拓拔绫抑制不住的想入非非。 耳边嗡嗡的,可谢晏之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拓拔绫吞咽了下喉咙,实在不想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自己的饥渴。 然而,他身上太香了,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可怎么办? 她不对劲!很不对劲! ~~~求一波催更、五星好评,么么哒~ 第137章 她那叫馋人家身子 谢晏之感觉到身侧的人眼神胶着在自己的身上,眼巴巴的望着。 像是一头即将扑过来的恶狼。 他轻蹙着眉头,随即就看到少年的鼻子下,缓缓留下了两行鼻血。 “皇上……”他出声,迟疑了半晌,用极其轻微的声线低低的道,“皇上你流鼻血了。” “是,是吗?”拓拔绫伸手,擦了擦鼻子。 看着手上的血迹,她整个人愣住了。 恐怖如斯!她竟然流鼻血了! 不会不会,她馋谢晏之身子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她喜欢谢晏之吗? 拓拔绫赶紧转了个身,捂着自己的鼻子,“你看错了,那不是血。” 说完,她马不停蹄,撒开腿丫子就跑了。 “小皇帝出来了。”次北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一路狂奔的拓拔绫。 只是看这样子,似乎不太对劲。 “小皇帝看起来很伤心。”次北说道,拉着沧粟的衣角,“该不会是主子拒绝了她,所以她伤心欲绝,这才绝望的跑了出来?” 沧粟转过头,错愕的望向着次北。 怎么看他好像十分的遗憾? 主子和小皇帝可都是男子,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谢晏之披了件衣服,站在了殿门前。 小皇帝突然流鼻血?他也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何缘故? 思索了一会,那道背影已经跑的没影了。 他突然想起以往贺兰逸同他说的话,那奸猾的模样十分不寻常。 “小晏辞,这可不是普通的香膏,是个顶好的东西。你可得省着点用,最好是遇上了喜欢的人再用,保管让对方欲罢不能!” 当时听了这话,他嗤笑着。 这辈子他都不会有喜欢的人,因此根本没有在意。 只是今日被拓拔策弄脏了衣服,这才想起来这个香膏,拿出来用一下。 谢晏之的目光掀起,缓缓转向着立在墙头的两人。 次北恰好对视上谢晏之的视线,那里面夹杂着的寒凉,让他一个紧张直接从墙头栽了下去。 拓拔绫正好跑出来,转而一个庞然大物从空中坠落。 她生生停住了脚步,才没能一脚踩上去。 空投? “哎呦。”次北叫唤着,在地上滚了滚。 “次北?你没事?”拓拔绫关切的问道。 宫内的墙除了那几处标榜着庄严肃穆的地方,其他的都不算太高,但是跌下来应该也摔的不轻。 次北痛呼了一会,睁开眼睛就看见打量着他的拓拔绫。 “皇上。”次北连忙起身。 “属下没事。”他回答着,转而就看见了拓拔绫鼻子上的血迹,“皇上,您的鼻子怎么流血了?” 拓拔绫连忙又捂住了鼻子,“朕没事。” 她不再理会次北,直接跑了。 “啊!”次北被踩中了小腿,又叫了一声。 他站起了身,一瘸一拐,骂骂咧咧。 于是第二天,宫中谣言四起。 “什么?他真这样说?”拓拔绫伸手拍着桌面,气呼呼的问道。 “皇上,所以您真的对……谢少师……”御青望着上首坐着的人,露出深思的表情,转瞬便红了脸。 原本他对龙阳之癖没什么感觉,但是看了那位香山居士的话本之后,突然就磕到了其中的美妙之处。 尤其是江湖侠义之士,一人为正道所不耻,另一人不离不弃,两人最终战胜所有恶意,携手同行,共创佳话。 御青想着,若是换成了他家皇上和谢少师,也不是不行。 一个一国之主,一个当朝少师,这一段禁忌之恋的看点也很足。 “不可能,没有的事,他胡说。”拓拔绫沉默了一会,紧接着否认三连。 什么对谢晏之觊觎已久,被谢晏之拒绝后悲痛万分,还有什么七孔流血…… 这谁编的! 简直是烂透了! 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这话没有听过吗? 她哪里是七孔流血?明明只有两孔! 真七孔了还得了,尸体恐怕都凉得透透的。 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拓跋绫发现自己跑偏了重点后,连忙将思绪拉扯了回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认认真真的告诉御青,“御青,朕对少师绝无此意,朕可是有两大宠妃。” “嗯嗯。”御青点点头,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奇怪的画面,转瞬脸更红了。 拓跋绫:…… 真应该给他来一包去污粉!洗洗脑子。 经历过昨日一事后,拓拔绫尽量避着点谢晏之。 还好隔日不用早朝,也不用去听课,她就赖在兰嬷嬷房中。 “皇上,您不去谢少师那,课业怎么办?” “嬷嬷还当朕是太子呢?”拓拔绫嘴里包着糕点,圆溜溜的杏眸转着,“朕如今不必做那些课业了。” 她当太子的时候可是被谢晏之折磨的惨惨的。 才穿来几日的功夫,那堆积如山的课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挑灯夜读,头悬梁锥刺股,没日没夜的写作业,然而还是…… 做不完!她实在是做不完啊! 第二天见到谢晏之,那两只眼睛黑的仿佛熊猫成精。 然而谢晏之那厮不仅不心疼她,还批判她写的东西一无是处。 山上的笋都被他夺完了。 现在好不容易成了皇帝,拓拔绫也算是媳妇熬成了婆,她才不要每日和谢晏之相对,继续写那些无聊透顶的课业。 “皇上,少师也是为了您好。” 在兰嬷嬷的眼中,谢晏之就是那玉树兰芝,高不可攀的月亮。 兰嬷嬷若是生活在现代,妥妥的谢晏之死忠粉啊! 打call安利做数据,估计样样不落下。 “知道了知道了。”拓拔绫将糕点咽下,眉眼弯弯,“嬷嬷最好了,朕今日就想待在嬷嬷这儿。” 兰嬷嬷闻言,露出宠溺的表情,到底没有继续让拓拔绫离开。 “嬷嬷,你最近身子如何了?” “有贵妃娘娘替老奴调养着身子,老奴自是好的很快,这段时日让皇上担忧了,是老奴的不是。”兰嬷嬷叹了一口气。 “嬷嬷没事便好,只是朕还未曾替嬷嬷找到真正的凶手。”拓拔绫说着,语调不由的拧起。 兰嬷嬷握住拓拔绫的手,语重心长的道,“皇上,老奴知道您在这个位置上是多不容易,所以老奴从不怪皇上。皇上不要为了老奴的事情忧心,这眉头皱的老奴看了都心疼。” 拓拔绫有些感动,随即将身子探过去依在了兰嬷嬷的肩膀上。 “嬷嬷,朕想让你去照顾策儿,你愿意吗?” “太子殿下?”兰嬷嬷并未迟疑很久,一双眼里闪烁着泪花,“皇上愿意让老奴……去照顾太子殿下?” “之前嬷嬷身子未好,这才不敢让你操心,如今你好了,策儿自然还是由你来照顾。有嬷嬷在,朕也能放心。” “好,老奴一定好好照顾太子殿下。”兰嬷嬷点点头,对于拓拔绫的信任十分感动。 她的小主子这么好,也唯有谢少师能够配得上。 问题是,她该怎么将两人撮合到一起呢? 第138章 被鼻血支配的恐惧 “楚湘王已经离京了?” “皇上,算着时间,楚湘王估摸着已经出城了。”御风回答道。 “终于走了。”拓拔绫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 可算是把楚湘王给送走了。 回想起被楚湘王饭量的支配,她觉得再让他带下去,整个皇宫恐怕都要被他吃穷了。 她不懂,怎么会有人那么能吃? 楚湘王今日早些的时候还不愿意离开,那张脸上满是不舍,一步三回头,充分将一个干饭人的灵魂演绎的很出色。 拓拔绫朝他挥舞着双手,也不敢装作有一丝不舍的模样,生怕他又要留下来。 “皇上,朔州城那边有消息传来。”不多时,御青快步走进来,面容难得的严肃。 “怎么说?”拓拔绫问道,朝着七喜示意了一下。 七喜会意,走了出去,将殿门关上。 “上官将军查到,贩卖私盐的源头好似在扬州一带,他问皇上要不要派人过去调查?”御青说着,便将信笺递了过去,乃是上官临浦的亲笔手书。 “自然是要的。”拓拔绫看完后,点点头,陷入了纠结之中。 查肯定是要查,可是派谁过去呢? 拓拔绫有些发愁,现如今朝中能为她所用的人不多,恐怕除了豫国公府这一脉,其他人都不可信。 然而,豫国公年纪大了,不宜远行,陆远淮和陆子瀚皆是武将,武力值满满,但是论计谋这块,是个鸭蛋。 至于陆子墨……就更不用说了。 那就是个干啥啥不行,讨打第一名的角色。 当然了,当个工具人也还不错。 “皇上可是在想,该派何人过去?”御风见她眉心深锁,担忧的询问道。 拓拔绫掀动着眼眸,瓷白如玉的脸庞深拢着一丝无奈。 “你们觉得,朕还可以信谁?”她眉眼溢开着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些自嘲的味道在里面。 朝中看似平和,所有的大臣们都不是正经人,一个比一个会摆烂。 可自从经历了下毒一事,拓拔绫看谁都可疑,她不能确定谁是坚定的站在她的阵营里。 倘若信错了人,那便是万劫不复。 “皇上,也许……” 御风刚要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了七喜的提醒。 “少师大人,您是来求见皇上的吗?”七喜的声音贼大,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 谢晏之被拦住了去路,轻应了一声,“嗯。” “奴才给谢少师通禀一声。”七喜说着便推开了门,走了进来,“皇上,谢少师求见。” “让他进来!”拓拔绫突然有些头疼。 这两日她找了借口一直没去过清晖殿,除却上朝的时候能和谢晏之碰个面,其他时候是有多远就离多远。 她用手抵着脑袋,始终没有看向着站在下首的男人。 “皇上。” “少师有何事?”拓拔绫问道,眼睛望着窗外。 谢晏之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被一只白玉竹节簪束起,狭长的凤眸里,情绪泠泠,就这么望向着上首坐着的人。 小皇帝目光游离,始终未曾落在他身上。 “私盐之事,皇上想如何去办?” “what?”拓拔绫惊了。 她转过视线,对视上面前这张脸。 谢晏之本就生的极为漂亮,今日穿着一身黑衣,倒是减弱了平日的消瘦和文弱之气,瞧着犹如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浑身是不可侵犯的锐利之势。 拓拔绫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偶露的风光,顿时觉得鼻腔内又热了起来。 而后便想起自己被鼻血支配的恐惧。 她缓缓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还好,这次没有流血了。 “少师这是何意?”拓拔绫问道,嗓音有些软糯糯的。 谢晏之勾唇一笑,那双好看的凤眸里似是揉碎了万千光华,萦绕其中的薄冷,隐约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皇上不是一直在派人调查私盐一事吗?” 他挑了挑眉,有些挑衅的意思。 谢晏之自然明白拓拔绫的态度为何,这事她一直瞒着自己暗中进行,却未曾想到他早已经知道。 “原来少师知道了,朕正准备让人去喊少师过来,商讨一二。”拓拔绫这下也不掩饰了,甚至睁着眼睛说瞎话。 谢晏之手眼通天,不过令她意外的是,他竟然会当面提出来。 “少师觉得,朕应该让谁去办?” “整个朝廷中,恐怕皇上不信任何人。”谢晏之轻而易举的戳穿着拓拔绫的心事。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一言不发的回应着他的目光。 这厮可恶就可恶在,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看穿任何人,却偏偏表现的云淡风轻。 拓拔绫极其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被他人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少师此言差矣。”拓拔绫回答道,有心想要抬杠,“朕觉得,何同光就不错。” “是吗?皇上想让何同光去调查?”谢晏之闻言,轻笑了起来。 “有何不可?” “皇上不要同微臣置气,皇上真的想让何同光去吗?” 谢晏之的话让拓拔绫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小孩子一般。 被他拿捏住了,可恶! 她确实不能派何同光前往,信不信任是另一回事,她还需要考虑其他因素。 何同光乃是上州刺史,官居三品,往常是一步步升上来的,倒也是个口碑不错的官员。 但难就难在,他的官级大,不能轻易调动,否则就会引起怀疑。 调查私盐这事本就是暗中进行的,倘若她将何同光调去扬州,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 快看啊!朕要揪出贩卖私盐这条利益链了,这就派人来捉你们。 能跑的赶紧跑,不能跑的也尽快找机会甩锅! 她没那么傻,自然也不能那样做。 “少师如何想?”拓拔绫犯愁了,既然谢晏之过来提及此事,当然是有了万全之策。 “皇上亲临。” 谢晏之开口,给了四个字。 拓拔绫蓦然睁大着眼睛,眼神里是大写的兴奋! 谢晏之竟然提议让她亲临,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又能出去放飞自我了。 “不过,皇上要带上微臣。”谢晏之又道,语气不容置喙。 拓拔绫立马跨起一张批脸。 搞半天,谢晏之打的是这个主意。 “朕若是不同意呢?”拓拔绫的语气不由的厉了几分。 “皇上会同意的。”谢晏之肯定的道,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袖口露出了半截圣旨。 拓拔绫立刻喜笑颜开,咬牙切齿的道,“朕当然会带上少师了,朕同少师师生情谊深长,一刻也不能分离。” 拓拔绫:看到了看到了,拿圣旨威胁她。 “如此,微臣静候皇上的消息。”谢晏之拱手,眼底藏着笑意。 第139章 总不至于是他的孩子 “皇上表弟要出门?”陆文慧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皇上表弟还是带琼玉一起去!” “为何?”拓拔绫不解。 陆文慧前段时日遭遇了吕文山事件的打击,她便想着带她一起前往扬州,也权当散散心。 但是陆文慧竟然拒绝了。 “我不是很想出去。”陆文慧说道,语调听着也不像是作假。 但这个说法倒是让拓拔绫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像是解释了,又好像没有解释。 好,那她去找周琼玉。 “皇上,您还是带陆姐姐去!”周琼玉听闻她的意思后,语重心长的道,“陆姐姐正是需要出门散心的时候,让陆姐姐一同前去,说不准她也能在路上有奇遇。” 拓拔绫:…… 这两人你让我我让你的,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然她不去?让她们两个结伴同游? 当然了,拓拔绫不去是不可能的。 再次征求了陆文慧和周琼玉的意思后,一番商议之下,拓拔绫决定还是带着周琼玉前往,毕竟她会医术,路上说不准能应个急。 陆子墨听说拓拔绫又要走之后,撅着嘴。 他又要充当工具人了。 拓拔绫按着陆子墨的肩膀,给他画着大饼。 “子墨,朕这次出去,路上若是遇到新奇的玩意,定然带给你。” “你的红红绿绿和翠翠是不是还缺一个战衣?听朕说,等朕回来便着人给它们做一个。” 陆子墨认真的思考着,随即很兴奋的道,“那到时候,是不是就是红红将军,绿绿将军和翠翠将军了?” 拓拔绫:…… “也不是不行。” 希望豫国公不会将陆子墨打死。 最多,她在旁边拉一拉。 交代好所有的事情后,拓拔绫便要带着谢晏之和周琼玉秘密动身了。 此次一同前往的有御青、陆二五以及次北和崮山,还有暗卫若干。 临出发前,御风拉着御青告诫了一番。 “御青,保护好皇上。” “这不用你说,包在我身上。”御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能够重新回到皇上身边,自然会竭尽所能。 “不要让人接近皇上。” “嗯?” “总之你记好了,除了你以外的人,都不得靠近皇上。” “那谢少师呢?”御青始终不明白,“万一谢少师要靠近皇上,我总不能上前阻拦!” 御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若不是宫中需要他照看着,他定然也会跟着一起去。 可他清楚,皇上在宫中已然没有可信任的人了,他必须替她守卫好宫中,等着她回来。 “哎呀御风,你就放心!” 见御风的神色仍旧很沉重,御青立刻又道,“我一定会比那个陆二五更积极,重新赢得皇上的宠爱,为咱们禁卫军争光。” “真要靠你争光,那禁卫军早就散了。”拓拔绫走了进来,听了御青的话,笑意盈盈的道。 她身后跟着陆二五,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皇上!”御青那还未完全减肥成功的脸上,肉嘟嘟的,瞧着还有几分可爱。 他幽怨的看了拓拔绫一眼。 御风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在里面,踌躇了一会,望向着身侧那张明艳的脸,“皇上,此番出宫,您一定要小心。” “朕没那么傻。”拓拔绫回道,偏过头看了御风一眼,“御风,你怎么跟兰嬷嬷一样了,念念叨叨的。” “那是不是该叫御风嬷嬷了?”御青立刻接话。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朕去扬州可不是为了玩。” “属下知道。” “朕总觉得,这次中毒的事情或许与贩卖私盐有关。” 拓拔绫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神里蓄着几分幽深的暗冷。 女人的直觉是个好东西,她虽然还未曾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或许去扬州一趟,很多谜底都能解开。 包括谢晏之的。 “主子,真的不要调动半月楼的人吗?”崮山紧蹙着眉头,仍旧有些担忧。 “不必。”谢晏之眯了眯眸子,异常的淡静,“人多容易打草惊蛇。” “可上一回,主子陷入险境,足足失踪了半年多。属下担心,贺兰余的人仍旧不会善罢甘休。” 谢晏之被刺杀也不是一两回了,从小到大,他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 几乎每次出门都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刺杀,且一次比一次攻势更猛。 若不是贺兰余的手脚暂且伸不到宫中来,怕是刺杀只多不少。 “贺兰余若是肯善罢甘休,也不至于一直咬着族长的位子不放了。”谢晏之扇动着长睫,脸上毫不掩饰的展露着讥诮与凉薄。 贺兰余的野心,倒是毋庸置疑。 只是,太表面的东西,显得很没有意思。 再者贺兰部族长的位置,他压根不稀罕,也不知道为何,那头疯狗就一直追着他咬。 “主子,您是觉得东西会在扬州吗?”次北手里还拿着个馒头,边吃边说道,“上次朔州城太守那没有找到,这回不知道能不能在扬州找到。” “娘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男人的眼底眉梢溢出一层阴霾,整个人内敛起来的温和矜贵都变得戾气逼人了起来。 谁也不能抢走他娘留给他的东西。 “对了主子,您上次让属下查小太子的身世,属下还未查到。” 次北说着,面露沮丧,“那些个侍卫的嘴就跟铁桶一样,属下撬不开啊!” “御青倒是能跟属下聊得来,可是他又是刚回来不久,什么都不知道,比属下还不如。” “不必再查了。”谢晏之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恢复着淡然。 “为何?主子不是怀疑小太子不是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孩子吗?”次北奇怪的说道,“属下当初也说,孩子肯定不是皇上的。” 谢晏之垂下着眼眸,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深沉和神秘的色调。 他脸上的神色,略显的波动,眸光暗了暗,菲薄的唇畔掀起浅浅的弧度。 他当时怎么会产生那样的想法? 竟然怀疑拓拔策不是小皇帝和周琼玉的孩子。 拓拔策长得和拓拔绫很像,不是她的孩子还会是谁的?至于周琼玉,她是不是孩子的生母也不重要了。 如果不是这两人,总不能是他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谢晏之整个人愣住了。 他的孩子? 脑海中掠过一个片段,有个模糊的属于女子的身影不停的晃荡着。 她挺着个大肚子,语调娇俏的道,“都让你别瞎忙活了,累着了怎么办?” “我想要个女儿,女儿多可爱啊。” 是谁?那个人究竟是谁? ~~~前面有一章不知道为啥一直在审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希望快点能过。 第140章 大魏朝在逃少师 “主子,您怎么了?”崮山看着谢晏之一只手落在桌面上,似乎有些站不稳,连忙上前扶住他。 谢晏之摇了摇头,脑袋里的画面断断续续。 当他想要努力记起的时候,那画面越来越模糊,连同着那名女子的身影都渐渐的消散。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头疼欲裂,那种想要记起偏偏不能如意的感觉,折磨的谢晏之频频蹙眉。 他究竟忘记了什么事? 他失踪的半年里,又经历过什么? “找到贺兰逸了吗?”谢晏之问道,幽暗的眸子里布满着阴戾。 “贺兰先生行踪不定,我们还没有找到。”崮山回答道,瞬间又跪了下去,“请主子责罚。” “主子,贵妃娘娘是贺兰先生的徒弟,您为何不问问贵妃娘娘?”次北问道,一只手使劲的拉着崮山。 搞不懂他,每次都要跪下。 主子明明没有怪罪的意思,弄得他很尴尬啊! “我们的人都找不到,你觉得贵妃娘娘有办法联系上贺兰先生吗?”崮山反问道。 谢晏之浑身包裹着低冷凉薄的气息,望向着次北。 次北抿着唇,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但他还是有疑问。 “那……贵妃娘娘师承贺兰先生,近日主子的病也很少发作,多赖于贵妃娘娘的治疗。主子为何不继续寻求贵妃娘娘的医治?” 次北仿佛十万个为什么一般,继续询问道。 “贵妃是小皇帝的人,主子不会信的。”崮山回答道,一双眉头紧蹙着。 他比之次北要更懂谢晏之一些,因此轻易就说出了谢晏之心中所想。 谢晏之确实不信周琼玉,不仅是因为拓拔绫的关系,还因为他本身的性格便是如此。 除却跟了他很久的那些人,其余的他一概不信。 “继续找。”谢晏之缓缓的开口,斯文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片淡漠的冷峻。 他垂眸掩下那些嘲弄,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 窗外的光映照在他的身上,逆着光,整个人似乎与神明比肩。 拓拔绫站在门口,看着那男人,一时竟忘记了反应。 “皇上?”七喜喊道。 谢晏之回眸,望向着站在殿门口的小皇帝。 “皇上有何事?”浅淡的声线响起,态度很是不经意。 “无事。”拓拔绫回答道,朝着他笑了下,眉眼轻快又畅意,“只是过来看看少师有没有准备好,今晚可就要出发了。” “微臣已准备妥当。” “那便好。”拓拔绫说完,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小皇帝是不是有毛病?”屋子里沉寂了几秒钟的时间,次北问道。 就这么突然跑过来,说一句话,然后又走开了。 次北如今越来越怀疑,小皇帝就是对他家主子有意思,否则也不可能每次都这么鬼祟的跑来看着他家主子,还特意过来问上一句。 这话是可以说的吗? 他望向着自家主子,在对视上那隐匿着森冷的眸子中败下阵来。 算了,他怕死! 次北一手退堂鼓打的极好,无敌的那种。 “皇上,您怎么去了又走了?”七喜跟在拓拔绫身后,言语间满是不解。 拓拔绫停下了脚步,想了想。 她倒不是刻意去的,只不过转到了清晖殿附近,便走进去看了看。 至于为什么会转去清晖殿附近? 好问题,你问她她也不知道。 夜色渐深,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宫门。 拓拔绫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掀开着小轩窗的帘子,望向着车窗外。 还未曾离开皇宫,她便有些难言的情绪,萦绕在心间,纷纷扰扰。 “皇上怎么了?”周琼玉见她眉露深思,关切的问道。 “朕有些想臭崽子了。”拓拔绫放下帘子,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便是做了母亲的感觉吗? 出门远行时,便有些不放心家中的幼儿。 “皇上此番出门,也是为了朝廷和百姓,等策儿大一些,应当能理解皇上。”周琼玉宽慰道,生怕拓拔绫觉得亏欠了拓拔策。 “最好是这样。” 若是拓拔策心有怨言,她就用拳头揍到他服气为止。 毕竟实力才是硬道理。 城外,谢晏之早就带着人在那等着了。 次北无聊的踢着脚边的草木,抱怨着,“小皇帝怎么还没来?” 快点!他们等到花儿都谢了。 谢晏之视线扫过他,淡淡的,并未出声。 “崮山,你说小皇帝会不会不来了?”次北又问道,睁大着瞳眸,“该不会他们故意让咱们在这里等着,然后偷偷的从另一条路离开!”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不对,小皇帝哪里舍得放咱们主子一个人离开。”次北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着,谢晏之和崮山皆没有理他。 拓拔绫的马车出了宫门后,一路往城门口赶。 看守城门的兵士见到令牌后,立刻打开了城门,放他们出行。 “皇上,谢少师已经来了。”御青和陆二五在外面赶着马车,看到那伫立在夜色中的三人,随即说道。 月上中天,那一袭黑衣的男人靠在马车上。 听到声响后,谢晏之撇过脸,淡淡的凝视着不远处。 拓拔绫刚好掀开了车帘,同他的视线对上。 他深如墨的眼眸看着她,没有出声。 这一眼,万年。 拓拔绫有种世纪大汇合的感觉。 大魏朝在逃少师?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她一个激灵。 下了马车后,拓拔绫脸上带着笑意的走向着谢晏之,“少师……” “走。”谢晏之薄唇吝啬的吐出两个字,随即只留给拓拔绫一个背影,便上了马车。 次北和崮山也没有理会她,重新给马套上了缰绳,而后驾着马车往前行驶着。 仿佛她是个透明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拓拔绫站在原地,笑靥如花的神情顿时僵硬在脸上。 她还一句话没说啊喂! 不带这样排挤人的。 她好歹还是个皇帝呢。 拓拔绫做着几个深呼吸来平复呼吸,努力保持着笑意。 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不行,她还是气炸了。 第141章 逃不过的男女主定律 “皇上还在生气呢?”马车里,周琼玉望着拓拔绫气鼓鼓的小脸,关切的问道。 “朕不生气。”拓拔绫双手环胸,扭过头去。 她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 但这别扭的小模样,不需周琼玉细想,也能看得出来。 “谢少师恐怕是为了赶路,这才没有理皇上。”周琼玉轻声细语的安慰道。 拓拔绫转眸,看向着身侧的女人。 她有娇妻还有爱儿,反观谢晏之单身狗一个,她何必要跟他置气呢? 想明白后,她立刻喜笑颜开。 “琼玉你说得对,咱们不跟单身狗生气。” “何为单身狗?”周琼玉不解,扇动着纤长的睫毛,眸中全是认真的情绪。 “就是孤家寡人。” “或许谢少师并非孤家寡人。”周琼玉掩着唇瓣,轻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很腼腆,唇边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大美女氛围很足。 “琼玉,你笑起来真好看。”拓拔绫望着她,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不过转瞬,她又奇怪的道,“谢晏之他有心仪之人了吗?还是说他快要成家立业了?” 她没有听到风声啊?难不成周琼玉有另外的消息? “谢少师以往叫皇上娘子的,皇上忘记了吗?”周琼玉提醒道。 “那不算。”拓拔绫连忙否认,耳根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失忆的事情怎么能作数呢? 这骗来的夫婿,她也不想要。 “琼玉,朕有些困了,先睡会。”拓拔绫怕周琼玉又提及之前的事情,找个借口就躺了下来。 周琼玉目光落在那张恬静的脸上,无奈的摇摇头。 明明是喜欢的,为何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马车晃晃悠悠的,拓拔绫觉得很舒服,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行驶了一夜的功夫,他们准备就地补充体力。 然而那躺在马车里死活不愿意起来的拓拔绫,却让周琼玉颇为的无奈。 “皇上,皇上。”她轻声的喊道,又推了推拓拔绫。 拓拔绫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她好像听见有人叫她皇上? 开什么玩笑,她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才不要做什么皇上呢? “贵妃娘娘您这样可不行。”次北撸了撸袖子,大有上前摇醒拓拔绫的准备。 然而在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背上,如芒刺背的视线时,他怂了。 次北往旁边让去,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主子。” 谢晏之上前,目光淡淡的从拓拔绫的身上扫过,而后开口,“今日若是再不起,便写五千字衍义交上来。” “什么?”拓拔绫立刻睁开了眼睛。 超市门口的摇摇车她还没有坐明白,就被这句话吓醒了。 太恐怖了! 谢晏之这厮不做人,竟然恐吓她。 “皇上,您终于醒了。”周琼玉见拓拔绫醒来了,笑着道。 “琼玉?”反应了一下自己置身于何处,拓拔绫问道,“到哪里了?” 周围是一片荒郊野岭,只有一个简陋的小茶馆,拓拔绫眨了眨眼眸,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她睡得太熟了,万一谢晏之起了贼心将她丢了,她都找不着北。 “刚过了常山,谢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先休息会,吃个饭再出发去下一个城镇。”周琼玉回答道。 “好。”拓拔绫点了点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谢晏之转身,往前走去。 拓拔绫看着他的背影,朝着他拳打脚踢了起来。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微微的侧头。 他眸光所及之处,恰好能看到少年的小动作,于是嘴角略略弯起,似笑非笑。 拓拔绫被发现后,那挥舞的手连忙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假装着若无其事。 几个人进了小茶馆,吃了点东西,又休息了一小会才继续赶路。 兴隆镇。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天色已晚,拓拔绫他们进了一家客栈,小二连忙迎过来,颇为热情的问道。 “住店,给我们四间上好的客房。”崮山走去了柜台前,将银子递过去,出声说道。 “呦,实在是不巧,现如今客房只一间了。”掌柜回答道。 “一间?” 拓拔绫提高着声线。 一间客房怎么住啊?他们这可是足足有七个人啊! “是啊客官。”掌柜的回答着,颇为为难的道,“这几日人多,房间差不多都满了。” 兴隆镇属于交通要道,来来往往的商人络绎不绝,因此每日生意都很好。 但近来,尤其的好。 “主子,怎么办?”崮山询问着谢晏之的意见。 “客官,这几日镇上的客栈恐怕都满了。”掌柜的说道,“若是不信呐,可以出去碰碰运气!但这间房后面还有人来,我可就不能保证留给客官了。” 虽然掌柜的是想要做成这笔生意,但倒是个大实话。 他们刚刚也是从另一家客栈过来的,那家客栈更离谱,一间都没了。 “总不能露宿街头。”拓拔绫抿着唇,提议道,“不然先将这间房定下来?再出去找找看。” “这位公子是个明白人。”掌柜的见自己的提议被采纳,夸赞了一句。 他瞧了瞧一侧的周琼玉,又说道,“让这位夫人同那位老爷一起住这里,几位再去外面问问,或许有人家肯大开方便之门。” 这位夫人同那位老爷? 拓拔绫:??? 让谢晏之和周琼玉同住,把她放哪里了? “不是,掌柜的你误会了,我……”周琼玉的面容一下子就红了,她和谢晏之可不是那种关系。 姑娘家面子薄,余下的话也说不出口。 拓拔绫伸手,一掌拍在柜台上。 “掌柜的,这位是我的夫人,可不是他的。”拓拔绫异常霸气的道。 头可断血可流,娇妻不能让。 “抱歉抱歉,小公子瞧着年纪不大,是我误会了。” “没事,下次注意点就好。”拓拔绫虽然气怒,但也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 “谢兄,凌公子。”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楼梯上响起了一道声音。 拓拔绫的第一感觉就是耳熟。 她抬眸望去,就见那喜欢拿着扇子装十三的人,站在楼梯上,言笑晏晏的瞧着他们。 贺余风一身月白色长袍,整个人透着几分温润的气息。 他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的走下楼。 “真巧,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上。” 不巧! 拓拔绫拒绝,这该死的巧合。 她不相信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去哪都能碰上贺余风。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逃不过的男女主定律。 无论两人在何地,终归会遇上。 ~~~昨天被审核的第137章已经通过了,没看的可以返回去看看哦~ 第142章 这届少师实在是带不动 “周姑娘。”贺余风此时已经走了下来。 他朝着周琼玉打了声招呼,嗓音温润,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点点光华,与周琼玉的视线相接,始终客气疏离。 “贺公子。”周琼玉点了点头。 两人明明没有多说什么,拓拔绫却从他们之间,看出了一点不寻常的气氛。 她凑过去,故意站在中间,皮笑肉不笑的道,“贺公子怎么就同我夫人打招呼?” “刚刚贺某是先喊了谢兄和凌公子的。”贺余风摆着扇子,无奈的道,“凌公子可不要误解,我对尊夫人绝无想法。” 他可不是厚此薄彼。 再者,周琼玉于他爹有救命之恩,他理应上前打声招呼。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眼神几乎贴在他身上。 绝无想法? 鬼信不信她不知道,但她肯定不会信。 根据原着设定,就是贺余风先追的周琼玉。 长相俊美的王府世子,对旁人冷若冰霜,唯独喜欢罪臣之女,且对其穷追不舍。而后在经历过一番纠葛后,终于用真情俘获了少女的芳心,与她携手共建盛世。 总结起来大概就是:痴心王爷追爱不悔,江山美人包揽而归。 她连书名都想好了,就叫《宠妻无度,霸道王爷跪着求她负责》。 只不过,男女主是好了,不幸的人是她。 拓拔绫在里面倾情出演了反派炮灰的角色,为贺余风的宏图大业和抱得美人归的事业,添砖添瓦。 说多了都是泪。 所以拓拔绫一定要将贺余风和周琼玉的桃花碾的粉碎。 谢晏之的目光不由的落在拓拔绫的身上,冷硬的面庞带着几分深沉的色调。 她为何一直盯着贺余风? 而身为当事人,贺余风自然更加清楚。 那目光带着几分打量几分不屑几分警惕,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又好似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他完全不知道拓拔绫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凌公子这么瞧着我做什么?”贺余风开口,声线困惑,又自带一份疏朗。 “瞅你咋滴?是要收费吗?你好看,还不给人看了?”拓拔绫理不直气也壮的道。 贺余风愣了一下,随即笑开,“自然不是。” 小皇帝牙尖嘴利,好像一个与人斗气的小姑娘。 脑海中浮现这个想法后,贺余风眼神中满是错愕。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年,肌肤瓷白,如雪如玉,杏眸琼鼻,还有那张泛着殷红色泽的菱花小口…… 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这个想法并不荒唐。 拓拔绫懒得理会贺余风,转过头看向着谢晏之,就看见男人那双黑沉沉的凤眸里,似是染上了几分阴鸷的冷意。 她左思右想,貌似没有得罪他。 “先生?” “何事?”谢晏之立在那,整个人很静,连同着语气,都有种生人莫近的冰寒。 拓拔绫感觉到周围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仿佛她在跟一个冰雕说话。 用得着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同她说话吗? 今天的我,你爱理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客栈没有房间了,咱们要怎么办?”硬着头皮,她继续问道。 “出去找。”谢晏之永远是这幅模样,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阴翳,仿佛别人欠了他几个亿。 拓拔绫表示太难了,她真的太难了。 这届少师实在是带不动,但她也不愿意再当搞笑帝,逗谢晏之开怀了。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拓拔绫刚准备继续开口打破沉寂,贺余风倒是提议了起来。 “我倒是要了两间屋子,谢兄和凌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与在下……” “真的吗?”贺余风的话还没有说完,拓拔绫就立刻接过话头。 她回身趴在柜台上,脸上的笑意很盛。 直接朝着掌柜说道,“掌柜的,你也听见了,他说要把房间让给我们,那我们就有三间房了。” 看着拓拔绫挥舞的小手,贺余风的身子和面孔,微微僵硬。 他何时说了要将房间让给他们? 那他和自己的侍从住哪里? 露宿街头?深夜流浪? 第二日兴隆镇的大新闻恐怕就是,两男子横尸街头,死因为身体冻僵了。 秋天的夜可真凉啊! 贺余风不由的紧了紧自己的衣襟,他已经感觉到那股寒风无情的拍打在他身上,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额,好。”掌柜的也是愣了一下,而后不知道抽的什么疯,直接答应了下来。 贺余风:??? 贺余风惊了,心口仿佛有成千上万的羊驼崩腾而过。 他就不该当个好人。 不过,拓拔绫自然也不会真的让贺余风和自己的侍从没地方住。 就是大家需要挤一挤。 “凌公子是让我和他们挤一挤?” 屋子里,拓拔绫正在合理分配住所。 她自然是要和周琼玉一间屋子的,谢晏之可以和他的两个狗腿子占用一间屋子。 那么还剩下一间房。 重中之重,也就是说—— 贺余风需要跟他带来的一个侍从,以及拓拔绫的两个侍卫,也就是四个人一个房间。 杀了他算了。 “对啊!”拓拔绫好整以暇的点点头。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毕竟只有三个房间啊!她和周琼玉又都是女子,多有不便。 “我不愿意。”贺余风摇头,表示抗议。 他堂堂临平王世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四个人挤一块!而且他也不习惯和不熟的人睡一起。 “抗议无效。” 贺余风张了张唇瓣,提议道,“我同谢兄一间屋子,其他人随意。” “那岂不是要让御青他们五个人住一个房间了?”拓拔绫反对道。 贺余风无话可说。 “让次北他们去马车上休息一晚。”谢晏之终于开口了。 “那我就同谢兄睡一间屋子。”贺余风闻言,立刻道,“剩下的那间屋子随便他们怎么住。” “你想干什么?”拓拔绫眯了眯眼睛,从凳子上起身。 她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做出一副威胁的模样,一点点的逼近着他,“深更半夜,孤男寡男,你想对他做什么?” 狗玩意!脑子里还挺有东西的。 贺余风定然是贼心不死,想着半夜同谢晏之秉烛夜谈,亦或者同床共枕,游说谢晏之投入他的阵营! 她偏不让他如意。 “没,没想做什么。”贺余风也慢慢往后仰着身子。 拓拔绫靠的近了,直接没稳住重心,整个人一下子往贺余风怀中倒去。 “哎呦我去。” 第143章 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拓拔绫以为自己要同贺余风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却直接被人拎住了后脖领。 她挥舞着双手,扑腾的如同一只落水的旱鸭子。 下方的贺余风倒在了地上,望着距离自己极近的少年,瞳眸倒映着她的面容。 少年面若桃瓣,容色晶莹如玉,那双杏眸尤为的动人,眼神里裸露着错愕与惊诧,竟显得流光溢彩,明艳不可方物。 喉结不由的滚动了一番,他躺在地上没有动,直接愣住了。 竟生出一种想让她就这么倒下来的冲动。 拓拔绫扑腾了半晌,回头看了一眼。 毋庸置疑,拎着她衣领的人是谢晏之。 这厮,每回都像是拎小鸡崽一样的拎着她,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真的会谢! “放我下来。”她气怒的说道,被人提着导致声音却没什么力道,甚至于软绵绵的。 谢晏之眼神颇为强势冷冽,唇瓣紧抿着,瞳眸深处似是酝酿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困惑,闻言才慢慢将人拉了起来。 拓拔绫站稳了脚跟,见贺余风还躺在地上不起来,没好气的道,“干嘛?还不起来?想碰瓷?” 贺余风眨了眨眼眸,这才回过神来。 “哦哦。”他从地上爬起来后,仍旧有些迷迷糊糊的。 最终几人敲定,拓拔绫和周琼玉一间屋子,谢晏之一间屋子,然后贺余风一间。 余下的侍卫们,爱去哪里待着就去哪里。 树上、马车上、房梁还是屋顶,反正拓拔绫不管了。 “琼玉,你说贺余风半夜会不会偷偷到谢晏之的屋子里去?”拓拔绫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眉目露出深思。 “为何?”周琼玉正在收拾东西,闻言朝着她看过去。 “贺余风想要拉拢谢晏之,如今不就是好时候?”拓拔绫一拍桌子,当机立断,“不行,我得去盯着他们。” 绝对不能让贺余风有机会接近谢晏之。 “琼玉,你自己先睡觉。”拓拔绫脚步飞快的跑了出去,周琼玉都来不及叮嘱一声。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她风风火火的性格倒是见怪不怪了。 “咚咚——” 谢晏之正准备躺下休息,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他轻蹙着眉头,又听外面问道,“谢晏之,你睡了吗?” 那鬼祟的语调,还带着一丝探究的气息。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他望着面前站着的少年,恰好对上她满是笑意的眸子,晶亮的如同遇见了喜事。 “何事?”薄冷的语调,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拓拔绫垫起脚尖,朝着里面张望着。 “我来关心下少师。”她说着,目光始终没有停留在男人的脸上,而是不住的往里探,想要看个究竟。 “少师现在准备做什么?”拓拔绫问道,声音有些敷衍。 “睡觉。” “哦哦,少师的房间住的可舒服啊?” “尚可。” “那那挺好的,床呢?少师觉得硬不硬?” 谢晏之:“……” “少师细皮嫩肉的,可别硌着哪里啊!”拓拔绫都没有注意到谢晏之没有回答,就这么自顾自的说着,“朕会心疼的。” “对了,少师房间的窗户开了没?夜深了万一有小贼摸进来就不好了。” “房中可还透气?半夜会不会干燥?” 男人的身量很高,拓拔绫看不到太多状况。 她不断的往前伸着脖子,此刻只恨自己不是一只长颈鹿。 否则里面啥样还不是一览无余。 拓拔绫的意图过于的明显,让谢晏之想要忽略都难。 “找到了吗?”他开腔问道,眸光清清冷冷,落在少年的身上,暗藏冷嗤。 “没有。”拓拔绫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甚至还自说自话,“躲哪里去了?不在房间里吗?不可能啊!” “要不要进去看看?”谢晏之提议道。 “好呀好呀!”拓拔绫欣喜若狂,还有这等好事? 然而她一掀起眼眸,便和那双沉着的眼眸对上。 长廊里的烛火昏黄,光线耀在他俊俏的脸上,一半陷于黑暗一半浮现光明,他深墨色的瞳眸里,淡薄的没有丝毫情绪可言,甚是冷漠。 抿了抿唇瓣,拓拔绫扇动着纤长的睫毛,努力将嘴角的笑意拉大,“少师,我只是怕你住不惯。” “嗯,我知道。”谢晏之竟然点了点头。 “那……” “要进去看看吗?”他又问道。 “可以吗?”拓拔绫再次兴奋,“那我可就进去了?” 拓拔绫迈出步子,见对方没有阻拦,立刻蹿了进去。 谢晏之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未动,只是唇角微微上扬。 小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拓拔绫在房间里寻找着,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发现。 “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不科学。”她始终不相信,贺余风竟然不偷偷来找谢晏之。 “床下。” “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少年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她趴在地上,朝着床下看去。 然而,仍旧是空无一人。 “皇上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吗?”见她倒腾了半天,谢晏之好心提醒道,“贺余风没来。” 拓拔绫趴在地上,半天没动。 谢晏之怎么知道她在找谁?即使她的行动很明显,也不至于往贺余风的身上猜! “皇上还不起来?要微臣拉你吗?” “床,床下风景好。”拓拔绫心力交瘁,“朕想多看一会。” 最终,那冰冷的地板还是让拓拔绫妥协了。 她慢吞吞的爬了起来,解释道,“朕只是想着,也许贺余风会来找少师。” “皇上觉得他来找微臣,是为了什么?”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在谢晏之的唇边闪过,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神色深冷。 自然是为了拉拢你! 但这话,拓拔绫她不能说。 眼珠转了转,她很是谨慎的道,“可能是想要找你,一起看夜色看星星看月亮 ,和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哦?” “少师,天色不早了,朕回去休息了。” 拓拔绫拔腿就要溜了,但是后衣领又被拉住了。 她累了! “能不能……”不要老是拽着她的衣领,显得她长不高似的。 “皇上不妨在这里等着,看贺余风会不会来。” “可以吗?”拓拔绫回眸,脸上再次带上了笑意。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最近催更少了,评论也没有,仙女们都去了哪里呢? 来一波猛烈的爱,我要为爱发电了! 第144章 莫让嫂夫人空等了 拓拔绫施施然的在谢晏之的房间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用忙活,我自己来就好。”她说着,朝着谢晏之摆摆手。 她会当这里跟自己的家一样,千万不要为了她忙前忙后,她会不自在的。 做完了心里建设,当她转头看向着男人,发现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人根本没有要替她倒茶的意思,也没有伺候她的觉悟。 嚯,她自作多情了。 拓拔绫满面忧虑的饮下一杯茶,那深沉的姿态仿佛在消愁。 “少师,你不睡觉吗?”待了一会,她渐渐有些坐不住了,总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谢晏之却如同一根树桩一样,一直站在那。 他不会累的吗? “皇上要等的人还未来,微臣怎会睡觉?”谢晏之回答道,低沉的嗓音黯哑下去,视线仍旧静静的凝视着她。 拓拔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想起来,“少师要不要也来喝一杯?” 来来来,朋友一生一起走,喝下这一杯还有一杯,再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 “微臣不渴。” “哦,好!” 被拒绝后,拓拔绫只能自饮自酌了。 再次喝了一口茶,她的表情有些上头,似是被苦到了。 苦涩的感觉蔓延在舌尖,一如她的心事。 今天的月亮可真亮啊?所以贺余风还来不来了? 谢晏之微微皱着眉头,眼瞳聚集在她的脸上。 有种她好像在喝酒一样。 能将一杯茶喝的愁绪万分,如同在对酌,也是她的本事。 他逐渐眯眸,想起她上次喝醉后,抱着他不让他离开的模样。 喉结滚动了一番,谢晏之看着她的视线也逐渐沉了下来。 拓拔绫感觉自己的肚子要装不下了。 她等的人,在多远的未来?她排着队,拿着等的号码牌。 看来今晚是等不到了。 拓拔绫正准备将最后一口吞下去,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谢兄,你在吗?”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阴谋诡计过来了。 拓拔绫的笑容逐渐变态。 谢晏之薄唇微不可绝的动了动,那话语最终还是停留在喉间,没有发出音节。 拓拔绫已经起身,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柜子太小,床底太低,房梁上不去。 很好,真是没点本事难倒英雄好汉! 但她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床上。 谢晏之的被子还叠的整整齐齐,倘若她躺进去,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再放下纱帘,应当不会被发现。 心里疯狂给自己鼓掌,什么叫做天才,她就是。 “去开门。”拓拔绫火速的上了床,随即轻声的道,“你若是不开,就是心里有鬼。” 谢晏之神色冷淡,漆黑眼瞳里盛了点儿不解。 贺余风正准备转身离开,房间的门打开了。 “有事?” 这满满的不客气的语气,有那么几分不明显的审视意味。 “谢兄还未曾休息啊!”贺余风倒是不在意他的态度,脸上带着点笑,“我可以进去吗?” 谢晏之轻轻扇动着眼眸,随即让开了一段距离。 贺余风进来后,打量着谢晏之的房间。 “凌公子可真是偏心啊,给谢兄的房间乃是最好的。”贺余风摇了摇头,声调似是颇为的委屈。 这间房原本该是他住的,没成想最后却变成了谢晏之。 谢晏之没有搭话,只是眸中有些疑惑,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事。 “我来其实也没有旁的事,就是无聊有些睡不着,谢兄能否陪我手谈一局?”贺余风问道,气息仍旧温润。 床上躺着的某人,皱了皱眉心。 她怀疑贺余风并不是没有道理可言的,都这个点了还要找谢晏之手谈一局,显然是没安好心。 “好。”出乎意料之外,谢晏之答应了下来。 而后,漫长的时间里,拓拔绫确实听到两人在手谈。 除了手谈以外,便没有其他的话了。 难不成他们俩真的想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眼皮逐渐耷拉了下来,拓拔绫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不行!她要撑住。 她用手撑起了眼皮,克制着想要睡觉的欲望。 可听着听着,眼皮越发不受控制,上眼睑和下眼睑相亲相爱,难舍难分。 简而言之,她睡着了。 “谢兄原来已有心仪之人,为何不带出来给大家看看?”贺余风垂下眼眸,嘴角蓄着几分笑意。 “谢某不知世子是何意。”谢晏之面容寡淡,似是并无情绪可言。 “还装傻呢!”贺余风说着,便示意了一下床上。 那捂得严实的床帐后,难道不就躺了一位? 果然人不可貌相,平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谁成想背地里竟也是个世俗之人。 贺余风没想到谢晏之竟然玩的这么开,公然就敢在深夜将人带来屋子里。 若是让小皇帝知道了,也不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定然会很有趣! 贺余风刚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发现床上有人,他本不想这么不识趣,打扰两人耳鬓厮磨。 可谢晏之那张犹如寒冰的脸,让他实在太好奇了。 这人动情会是什么模样? 倘若他不走,他会赶自己离开吗? 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谢晏之的忍耐力,今晚他要是不走,恐怕这人确实能与他手谈一夜。 “床上躺着的那位,你敢说不是你心仪之人?若非情动,谢兄敢将人藏于床帐之内?”贺余风见他不说话,悠悠的笑开,“我相信谢兄不是那样的人,谢兄乃是端方君子,持身守正,绝不会辜负姑娘家。” 谢晏之不意外他会发现。 习武之人自是可以根据人的呼吸和周围的环境,判断出屋子里的状况。 也就小皇帝傻傻的,以为躲在床上就不会被贺余风发现,岂知他一进来便已经知道了。 “贺某就不打扰谢公子了,莫让嫂夫人空等了。”贺余风起身,话语里带着些调侃,“谢兄不必再送。” 然而谢晏之本就没准备送。 贺余风临出门前,还戏多的加了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等人走后,谢晏之眉头微蹙。 他在凳子上坐了一会,见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才抬脚走了过去。 掀开了床帐,那想要探听秘密的人,已经睡熟了。 这位“嫂夫人”早已经听不下去那枯燥的手谈,两眼一闭直接睡起了大觉。 第145章 心魔蠢蠢欲动了起来 谢晏之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薄唇掀起着笑意,那双眼眸似是揉碎着烛火昏黄的光,竟显得温情脉脉。 小皇帝怕自己同贺余风合谋,危害到他的皇位,所以晚上才来盯梢。 可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倘若他真的要和贺余风合谋,她这样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不止打草惊蛇,而且她傻到以为他们会敞开天窗说亮话吗? 谢晏之有时觉得自己似乎搞不懂她的想法,可好像并不排斥。 静静的盯着拓拔绫看了一会,他才想到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且即将面对的—— 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小皇帝将他的床占用了,他晚上该睡去哪里? “谢晏之。”正当他走神思索的时刻,陡然听见一声轻唤。 拓拔绫闭着眸子,喃喃的说着话。 后面的声音太轻,以至于谢晏之完全没有听到。 男人迟疑了一会,才将身子弯下,耳朵贴了过去。 拓拔绫不知梦见了什么,手胡乱的挥舞了起来,犹如在梦中跳大神一般。 谢晏之伸出手,捉住了她乱动的小手。 差一点,便被她打了个正着。 他仔仔细细观察着那张脸,如若不是呼吸平稳,富有节奏,他都要怀疑她是否在装睡了。 借睡行凶? 谢晏之脑海中陡然出现这个词,望着床上躺着的人,眼中带上了探究的光。 拓拔绫做梦自己正在划水,那湖水太深了,她快要划不动了。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陡然看到了站在船上的谢晏之,那长身玉立,肃肃如风举的模样,让她看到了希望。 从未觉得他这样帅气过! “谢晏之。”她喊着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希望他能把船开来,捞自己一把。 然而,听到她声响的某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该怎么形容呢?三分不屑七分凉薄,足足一个扇形统计图。 紧接着他直接吩咐船家,将船往另一个方向开。 竟然往!另!一!个!方!向!开! 这哪成? 拓拔绫紧紧的追在身后,她拼命的游着,用那狗刨式的游泳水平紧追不舍,心里将谢晏之这厮骂了几百遍。 该死的,等到她追到他,一定让他好看。 离得越来越近,拓拔绫十分高兴,划的都更加卖力了。 然后在她终于追上了船之后,她的手就被人捉住了。 抬眸,便看见那张好看的脸。 谢晏之弯着腰捉住了她的手。 拓拔绫不由的露出灿烂的笑意,她说道,“谢晏之,拉我上去。” 在她以为谢晏之良心发现,要拉她上去后,没想到他却轻轻松开了自己的手,脸上露出邪肆的笑,如同地狱里的恶魔。 拓拔绫睁大着瞳眸望着他,不由的往湖底下沉去…… 然而,她岂会让他如愿,就算是沉下湖底,她也要拉住他一起。 拓拔绫突然奋起,双手并用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也拖下了水。 “要死就一起死。”她说道,露出得逞且胜利的笑。 谢晏之此刻正轻轻的将少年从床上抱起来,他本想将拓拔绫送出去,可下意识的低头。 拓拔绫很轻。 他想起以往时候,小皇帝娇小的身子笼罩在宽大的龙袍里,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好像每一回抱着她,她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皆是这种轻飘飘、软乎乎的感觉,似乎摸不到骨头,一点也不像硬邦邦的男儿。 谢晏之不敢太过用力,放在她肩头的手掌感知到那滚烫的体温和触感,鼻尖甚至弥漫着一种馨香,竟让他迟疑了。 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包裹着他的感官。 拓拔绫的呼吸轻轻经过耳畔时,让他无端有些燥。 好奇怪…… 谢晏之抿着唇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试图消散这种感觉,然而那双手却突然攀上了他的脖子,紧紧的抱着。 “要死就一起死。”小皇帝突然的道,语气恶狠不足,却分明的带着几分得意。 难不成她以为有人要她死,便拉着他一起死吗? 所以才突然抱住他? 谢晏之站在房中,想了想,还是重新将拓拔绫放回了自己的床上。 这一回,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攥的异常的紧,他不敢用太大的力将其拉开。 也不知道这个姿势坚持了多久,谢晏之甚至觉得他以往练剑学武的时候,扎着马步都没有那么累。 他实在有些撑不住,往她身上凑去。 冰凉的薄唇一下子凑到了拓拔绫的脸颊上,那柔软的感觉直触心底。 他瞳眸瞬间睁大,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张红唇,心魔蠢蠢欲动了起来。 谢晏之此刻心里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用力的将拓拔绫的手拉开,随即不甚熟练且胡乱的替她掖被子,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次北和崮山正靠在马车上休息,陡然而来的人将两人惊醒。 “主子。” 他们俩还以为谢晏之是有事情要吩咐,都巴巴的望着他。 “无事。”谢晏之说道,就站在旁边。 两人也不敢继续睡了,就这么同谢晏之站在那。 “你们继续睡觉。”他吩咐了一句,浅浅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抬眸望向着夜空。 皎洁的明月释放着光辉,朦朦胧胧的,罩在地上仿佛蒙上了一层白霜。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他落在那张瓷白脸上的吻,柔软的触感一点点引发了心底的怔楞。 次北:??? 崮山:…… 斟酌了一会,次北才小声的问道,“主子怎么了?瞧着有些不对劲。” “不知。”崮山回答道。 “那咱们就这样瞧着吗?” “嗯。”崮山点点头。 主子都没睡,他们身为下属怎能睡下? 也不知站了多久,次北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次北:怎么办?他有些困了。 但看主子的意思,似乎没有回去睡觉的打算? 难道他们要在这里站上一夜。 谢晏之回眸,望向着那两个次北和崮山。 他似乎明白过来,倘若他今晚在这里不走了,这两个属下是不会睡的。 他转身,便又往客栈内走去。 次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真的要站上一夜了。 谢晏之再次回到了房间里,今晚他打算在凳子上坐一夜。 第146章 同床共枕后她拒绝负责 笔直坐着的男人犹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 谢晏之阖上眼眸,慢慢平静着烦乱的思绪。 听着躺在床上的某人均匀且富有节奏的呼吸,他竟一点也不觉得烦躁,反而有种熟悉已久的感觉。 就好像,他曾经日日夜夜感受过一样的声音。 入夜,睡得正熟的拓拔绫被憋醒了。 她可能是茶喝多了,现在就是十分想上厕所。 下了床,她迷迷糊糊的往外走着,在看到那坐在凳子上的背影时,先是一愣。 而后才反应过来她身在何处。 原本是想要窃听一下贺余风和谢晏之有没有合谋,但她实在没有撑住就睡着了。 如今倒好,什么也没有探听到,反而还差点让自己憋死。 “少师,你去床上睡!朕回去了。”拓拔绫走过去,拍了拍谢晏之的肩膀。 男人睁开着眼睛,眸中隐匿着暗色调,染着几许阴霾。 他似乎未曾反应过来,可在转头看到少年的脸时,逐渐趋于平淡。 “嗯。” 拓拔绫走了出去,脚步匆匆的去上了个厕所,才往自己和周琼玉住的房间里走去。 她脚步静悄悄的,生怕吵醒了周琼玉。 然而,刚躺到床上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被子还没有焐热,又有了些想要上厕所的感觉。 她只能再次起身。 “皇上?”周琼玉醒了过来,轻声的喊道,嗓音还有些沙哑。 “朕去如厕,琼玉你继续睡觉。”拓拔绫转身,拍了拍周琼玉,像是在哄慰一般。 “要臣妾陪您去吗?”周琼玉正准备起身,拓拔绫连忙将她摁着躺了下去。 “朕很快就回来。” 客栈不比宫中,虽说也提供了恭桶,但拓拔绫始终觉得不太干净,因此才一直往外跑。 就这么来来回回跑了五六趟后,拓拔绫倦了。 她严重怀疑谢晏之在茶水里下了药,否则她怎么会一直想上厕所? 就那什么频,那什么不净,可惜这里没有前列康给她! 最后一次,拓拔绫感觉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 迷迷糊糊的爬上楼,只觉得双腿发软,眼花缭乱。 她两腿颤颤,摸去了某个房间,推开门,走进去,随即两眼一闭直接躺倒在床上。 她发誓自己以后晚上再也不喝水了,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爬起来。 谢晏之早就知道有人靠近了,本以为是个刺客,可这所谓的刺客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撞倒了好些东西,才慢慢摸索到他的床边。 这么笨,还怎么杀人? 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谢晏之漆黑的眼眸如同沉入了黑曜石。 他正静待着时机,准备一下子扼住来人的脖子,将她击毙。 然而,当她爬上床,很是自觉的躺下来,顺便双手双脚齐齐抱住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鼻尖蔓延着属于她身上的馨香,前不久刚闻到过。 小皇帝? 诧异过后,谢晏之侧眸,就看到那张明艳的侧颜。 她微微蹙着眉心,长睫毛细细密密的颤动着,那张红唇紧抿着,弧度张扬着几抹醉人的诱惑。 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下,谢晏之将少年的手脚连忙扔了很远。 他一定是疯了! 为何会对小皇帝生出这种想法? 拓拔绫感觉自己被人翻了个身,她有些不满,嘟了嘟红唇再次翻转回去。 谢晏之发现她又贴到了自己的身上,于是便坐起了身。 他刚准备下床,小皇帝又缠了上来,将他压倒在床上。 娇软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胳膊,她的小脸蛋就这么在他脖子里蹭了蹭,似是很满足。 拓拔绫原本睡得并不好,可在感觉到自己的抱枕时便放宽了心,虽然好似有些硬邦邦的,又有些硌手,但她不介意。 身侧的好闻的乌沉香仿佛添加了安睡的成分,她舒心的睡了过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谢晏之无法动弹,压根就没办法推开她。 纷纷乱乱的思绪彻底的占据着他的脑思维。 有一些画面浮现,他似乎看见了一张脸,和那唇角弯着的弧度,与此刻侧身躺在他身边的人如出一辙。 黑眸沉下,浑身慢慢的笼罩了一层困惑。 谢晏之闭上眼睛,想让记忆更加清晰一些。 可他始终看不到那人完整的面容。 渐渐的,大抵是身侧之人的影响,那均匀的呼吸在耳边响起,竟勾出他的困意,于是意料之外,他便这样睡了过去。 拓拔绫一觉睡的很好,再也没有起夜大概是最快乐的事情。 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身侧之人沉睡的俊颜时,瞳眸瞬间睁大。 这一定不是真的! 她想要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才能与面前的男人睡了一夜,还是同床共枕,仿佛一对亲密爱人。 可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靠他很近的距离,下巴几乎全部埋在他的肩膀上。 眼前的男人五官俊朗,在清透的光线下显得尤为的很干净,没有平常的冷漠与凉薄。 甚至凌乱的发丝,和几根上翘的小呆毛,让他看起来温和柔软。 就很想上前rua一把! 心里出现这个想法后,拓拔绫懵了一下,随即立刻就退开了一些。 她的动作让本在熟睡中的男人睁开了眸子。 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因着刚醒来,显得慵懒又随意。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从他的五官中看出了几份性感,让她的心脏不由的怦然心动。 “我不会负责的。”她下意识的开口。 谢晏之蹙了蹙眉头,望向着小皇帝。 负责? “不是,我……我的意思是,我……”拓拔绫瞬间口齿不清。 “周姑娘,凌公子还未起身吗?”贺余风在走廊里遇见了周琼玉,随即问道。 周琼玉还未回答,贺余风又笑着道,“谢兄貌似也没有起来。” 贺余风实在没想到,他都吃过早茶了,谢晏之竟然还在睡。 联想到昨晚他房中藏着的人,他神秘一笑。 周琼玉不知何意,只不过拓拔绫也没有回来。 她倒是问过暗卫了,说是去了谢晏之的房间。 “时候不早了,还是去叫醒谢兄!” 贺余风实在太好奇能将谢晏之这种圣人拉下神坛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因此他走到了谢晏之的房门前,想要一探究竟。 他刚准备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他和拓拔绫面面相觑,双双愣住了。 拓拔绫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比你好看的美男子吗?” 说完,她便匆匆的离开了。 贺余风回头又看向着屋内的谢晏之。 衣裳和头发皆凌乱,和拓拔绫如出一辙,所以这两人…… 不是他想得那样! 第147章 他真的没有在笑吗? “阿绫,你昨晚和谢少师……”周琼玉跟着拓拔绫回了屋子里,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出口。 “我昨晚茶喝多了,总是想要如厕……”拓拔绫解释着,痛苦面具,“后来稀里糊涂就进了他的屋子里。”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恨她自己! “谢少师没有发现阿绫的秘密?”周琼玉关切的道。 “这个肯定没有。”拓拔绫说着,耳根不由的红了一些。 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几乎手脚并用的贴在了谢晏之的身上,但昨晚她的裹胸布没有脱下来,因此谢晏之应该没太大的感觉。 否则今早,她大概不能顺利的从他床上下来了。 “那……” “哎呀,琼玉,我肚子饿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为了避免周琼玉继续问来问去,拓拔绫连忙上前挽住了她。 “好。”周琼玉果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另一边,贺余风落在谢晏之身上的视线充满着探究。 “昨日谢兄房中的人是……凌公子?”他问道,语气仍旧不可置信。 谢晏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回答。 “谢兄和凌公子,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贺余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回想起自己昨晚说的那些话,头都大了。 嫂夫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 给小皇帝知道了,会不会想要杀了他? 但是他实在好奇,拓拔绫和谢晏之到底有没有关系? 谢晏之无法忽略那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但他的面容寻常且平淡,仿佛万事万物不萦绕于心。 贺余风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可提起着手又放下,再抬起,来来回回,许多遍。 “谢兄……哎!” “贺公子以为我和她有什么关系?”谢晏之直接敞开天窗说起了亮话。 他微微笑着,薄唇掀起的弧度略带嘲讽。 “君和臣?师和生?”贺余风说着,见谢晏之的神色纹丝不动,难道是他没有说到点子上? “都在这里干嘛?”拓拔绫拉着周琼玉出了屋子,随即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两人。 贺余风朝着她望过去,见对方眼中并未有追究的意思。 他说的话,她昨晚没有听到? 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他摇摇扇子,笑着回答道,“无事,和谢兄随便说两句。” 几人在下面吃了些早点,随即就要出发往扬州的方向行去。 “同路?”拓拔绫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贺余风,没好气的问道。 贺余风是个跟屁虫吗? “贺某要去扬州,凌公子和谢兄去哪里?”贺余风问道。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打量着面前的人。 她严重怀疑贺余风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行踪,这才会在半路上等着。 见拓拔绫没有说话,贺余风又问了一句,“凌公子和谢兄往哪个方向?咱们不知道能不能同路?” “不同路。”拓拔绫连忙回答道。 “如此,那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了。”贺余风遗憾的道,向着几人拱了拱手,朗声说道,“不便打扰,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望着他的背影,拓拔绫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等等。”她出声喊道。 贺余风停住了脚步,唇角微微的上扬,那张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意。 他转过头,收敛了那股暗昧的笑,转而变得明朗起来。 “凌公子还有何事?”男人出声问道,瞧着拓拔绫的眼神格外的干净澄澈。 “听说扬州风景不错,我决定先去扬州看看了。”拓拔绫笑着回答。 “那咱们就同路了。”贺余风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 “嗯。”拓拔绫点点头。 她仔细想了下,与贺余风同路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能时刻监视他的动态。 万一他联络什么人想要颠覆她的王朝,她还能率先做出反应。 谢晏之轻蹙着眉头。 她要带贺余风一起? 这个念头出来,他心头便涌出一股不悦。 “那谢兄,凌公子,路上请多关照了。”贺余风客气的道。 “一定多—多—关—照。”这句话拓拔绫说的意味深长。 她歪着脑袋淡笑了一下,杏眸弯起,如同月牙一般。 她定然好好照顾他!叫他悔不当初! “不好了公子。”御青突然蹿了过来,担忧的开腔说道,“陆二五不见了。” 拓拔绫朝着他使着眼色,然而御青却傻里傻气的问道,“公子,您的眼睛怎么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去看看?” “没事!”拓拔绫咬牙切齿的回答。 御青脸上似乎蓄着几分担忧,继续说到,“公子怎么办?陆二五不见了,他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咱们要不要去找他?” “不必了。”拓拔绫摆摆手。 陆二五是她让离开的,在她们抵达扬州之前,她让陆二五先赶去那边,调查情况,与他同去的应该还有崮山。 看人家次北,就很淡定的站在那,也没有寻找自己的同伴。 她错了,她不应该带上御青。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可御青这智商,愣是一点也不像她。 “公子,真的没有关系吗?”御青闻言,瞪大着眼睛,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属下很担心二五,倘若他出了意外,可怎么办啊?”御青说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脸上堆着的褶子…… 拓拔绫怎么感觉闻到了一股茶味。 他真的没有在笑吗? “公子,属下知道了。”御青突然又道,“陆二五一定是潜逃了。” “何以见得?” “公子昨晚没有让他睡屋子里,他定然是记恨公子。”御青说的斩钉截铁,仿佛亲眼所见。 然而他心里的小九九,简直不要太明显啊! 只要陆二五走了,那他就是皇上身边唯一的侍卫,皇上只宠爱他一人了。 “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拓拔绫有些忍不下去了。 “那公子,陆二五那边就真的不管了吗?”御青再次确认道。 “不管了。”拓拔绫缓解着情绪,慢声的道,“他要潜逃就逃了!” “好嘞,公子您上车。” 第一大侍卫的名头保住了,御青笑的合不拢嘴。 “他这样傻多久了?”次北凑到了谢晏之的身边,问道。 谢晏之侧头,看向着他。 “主子。”次北立刻肃然起敬。 他刚刚以为身侧的人是崮山,这才会凑过去说话。 没想到啊……傻的人原来是他。 第148章 驾个马车比开碰碰车还要夸张 车厢里,拓拔绫和贺余风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两人面对着面,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 而坐在上首的谢晏之,则闭着眼睛,似是在养神。 “你为什么不坐自己的马车里?”拓拔绫往前进了一分,眯起着眸子,质问道。 “我没有马车啊。”贺余风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那你为什么要上他的马车?”拓拔绫继续往前,试图问出个所以然。 “因为你的马车我不能上。”贺余风再次回答,有理有据。 “你是不是对谢晏之有想法?”拓拔绫步步紧逼。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不过是……” 贺余风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突然晃荡了一下,拓拔绫整个人直接往他身上冲去,目标之明确,速度之快,收都收不住。 贺余风睁大着眸子,一时也没有了反应。 至于完全收不住自己力道的拓拔绫,整个人栽在了他的怀中。 额头撞到了贺余风的下巴,那坚硬的骨头直接让拓拔绫脆弱的肌肤红了一大片。 她揉着额头,痛感强烈,以至于让她忘记了现今的状况。 贺余风一只手还扶在她的腰上。 那柔软的触感,一度让他怀疑,怀中的人真不是什么娇弱的姑娘家吗? 贺余风愣住了,因此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想过要推开怀中抱着的人。 谢晏之睁开眼眸,就看见两人以奇异的姿势抱在了一起。 瞳眸微聚,他语气很重的道,“你们在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拓拔绫十分心虚,她倒是想从他身上起来,可两只脚崴着,根本起不了身。 贺余风诧异的低眸,望向着下方那张明艳生姿的脸,心中的怀疑更甚。 “还不拉我起来。”拓拔绫有些气急败坏,连同着声线都有些娇嗔的意味。 那眉眼间的焦急,落在贺余风的眼中,竟成了妩媚的味道。 “贺余风!” “哦哦。”贺余风眨了下眼眸,方才回过神。 他正要拉起拓拔绫,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直接扶住了拓拔绫的胳膊。 谢晏之将地上的少年拉了起来,随即一个用力,便拉到自己的身侧坐下。 “谢谢。”拓拔绫的脸颊还有些红,她若是没有感知错误,贺余风的胸肌也不小。 她低眸,本想抽出胳膊,却发现对方攥的很紧。 “少师,可以松开我了。”拓拔绫说道,眉眼掠出一丝困惑。 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并没有松开,反而捏得更紧了,谢晏之沉声问道,“刚刚在做什么?” 拓拔绫:…… 还能做什么? 还不是你的属下手艺不精! 驾个马车比开碰碰车还要夸张,差点没能将她从窗口颠出去! “我……” “谢兄误会了。”贺余风觑着谢晏之阴着一张脸淡漠至极的模样,替拓拔绫解围道,“方才是马车颠簸了一下,凌公子这才倒向了我这边。” “他说的没错。”拓拔绫指着贺余风,使劲的点了点头。 谢晏之闻言,瞥了她一眼,波澜不惊的道,“是吗?” 这话……顿时让拓拔绫觉得,她好像是给他带了绿帽,被抓包之后的质问。 不至于! 抿了抿唇瓣,她往谢晏之身边靠了靠,解释道,“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呵——”这一笑,夹杂着暗色的讽刺,“公子多虑了,我没有多想。” 这还叫没有多想? 谢晏之怕是不知道这醋味有多重!她都闻到了。 拓拔绫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哄着他了。 “少师,你别不高兴,我真的跟他毫无关系。”拓拔绫说道,那表情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贺余风:“……” “都怪次北开车太莽撞了些,我这才没有坐稳。” “少师,回头我说说次北,你别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啊?”拓拔绫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十分的担忧,仿佛立马就要忧虑至死。 “我会心疼的。”她又道,眉尖紧蹙着。 这一番话下来,谢晏之周身原本弥漫着的冷厉气息消散了很多。 他虽然未曾搭话,但拓拔绫清楚,可算是将这祖宗给哄住了。 贺余风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就被拓拔绫警告的眼神给吓住了。 贺余风:有必要这样吗? 拓拔绫:当然有。 大魏的少师小公举,不哄也不行。 开玩笑!她若是不哄住谢晏之,难道还等着他投入别人的怀抱吗? 自然是要将他紧紧抓牢,才有利于稳固江山社稷。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的前行着,次北这驾车技术跟开玩笑一样。 她怀疑他就是想要谋杀她。 拓拔绫数次要摔倒,但是谢晏之总会出手拦一下,所以她再没有倒在贺余风的位置上。 可是—— 她的脑袋,胳膊,或者是腿,总是会撞上车厢。 她可真谢谢他了。 “原地休息一会。”赶了一段路,终于有休息的机会,拓拔绫连忙跳出了马车。 再不走,她怕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上面了。 拓拔绫去了周琼玉那求安慰。 “琼玉,你看看我的额头,在看看我的胳膊,还有我的腿。”拓拔绫瘪了瘪嘴角,委屈的道。 “阿绫的额头怎么红了?”周琼玉望着那红了一片的额头,诧异的道。 拓拔绫鼓了鼓双颊,告状着,“都怪贺余风那厮不做人。” 用那么硬的下巴撞她。 “我给你拿药膏擦一擦,一会就好了。”周琼玉安慰道。 “琼玉你真好。”拓拔绫言笑晏晏的回答。 周琼玉的药膏很有用,擦在额头上,冰凉的感觉很舒适,痛感也减轻了很多。 拓拔绫撸起袖子和腿上的衣物,想着刚刚在车厢里也撞到了。 贺余风走了过来,手中拿着瓷瓶,他的视线落在拓拔绫白皙的腿上。 笔直修长的长腿很干净,如白瓷一般,晃得人眼睛发亮。 他错愕了几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拓拔绫连忙将衣摆拉下盖住了自己的双腿,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想着凌公子被撞伤了,送些伤药过来,倒是忘记了周姑娘乃是医者。” “不必了,谢谢。” “好。”贺余风转身离开,瞳眸里却掠过一阵深邃的暗茫。 刚刚那瓷白的肌肤带给他的视觉冲击,让他以为…… “怀清,你说男人的腿都是什么样的?” “自然是健壮有力了。”小厮回答道,思索了几秒,“但也有瘦弱一些的,可世子为何这么问?” 贺余风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薄唇慢慢的挽起一抹笑意,那个怀疑越来越清晰。 第149章 怀疑她的身份 经历过上午的事情后,拓拔绫不想再给自己找虐了,于是便同周琼玉坐在了一辆马车里。 但她的神经高度紧绷着,时不时的掀开小轩窗看向着后面的马车。 尽管她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心里的小九九,却一直计算着,万一贺余风趁此机会拉拢谢晏之,她该怎么办? “阿绫,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不然还是去谢少师那边?”周琼玉见她两只眉头紧抓着,且时不时的探出头去,很明显就是担心贺余风和谢晏之会合谋。 “我才不担心呢!”拓拔绫嘴硬的道。 两个臭男人,放马过来,她没在怕的。 “真的吗?”周琼玉自然不信她的话,拓拔绫简直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所以她不难猜出她的心事。 “琼玉,你说谢晏之会不会被贺余风说服了?” “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在马车里商讨着把我踹下皇位的大计了?” “这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将两人分开。” 拓拔绫眉头皱的愈发的紧,想象也越来越离谱。 “阿绫,我觉得谢少师不是那样的人。”周琼玉宽慰道,语气很是轻柔,“你要不要尝试多给他一点信心?” “我……勉为其难!”拓拔绫回想着之前的事情,谢晏之好似确实没有做出什么对她对大魏朝不利的事情。 可她回忆原着的剧情,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很关键的点。 谢晏之到底为何和贺余风走到了一起? 先帝明明给了他一道空白圣旨,倘若他对自己不满,完全可以利用那道圣旨大做文章。 但是他没有,只是辞去了少师一职,闲居野外。 在大魏显出颓败之势后,贺余风明确表示出自己的意图,才将他请下了山,辅佐贺余风当上了皇帝。 而他自己,则成为了新朝帝师。 再往后,是属于贺余风和周琼玉的故事,与谢晏之这个人似乎没有过多的关联,书中对他的描述也很模糊。 “阿绫,你在想什么?”周琼玉见拓拔绫陷入了深思的状态,开腔问道。 “琼玉,你说谢晏之如果要跟贺余风合作,会出于什么原因呢?”拓拔绫抓了抓耳朵,始终想不明白。 “谢少师嘛!”周琼玉略作思考,回答道,“我看不透谢少师,但直觉告诉我,他不会轻易背叛皇上。” “好,那我便给他一个机会,信他一回。”听周琼玉这么说,拓拔绫深吸一口气,说道。 倘若他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往后也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就是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阿绫,我知道你身在那个位置很不容易,你有那样的担心也很正常。” 周琼玉伸手,将拓拔绫落下来的发丝往后捋了捋。 她望着她,那双眼眸中平添着温柔的光芒,还带着一丝心疼。 身为一个女子,肩上却挑起了整个大魏的担子。 恐怕无人能够想象到,她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她不必女扮男装,每天担心身份被发现,过得战战兢兢。 她也不必长途跋涉,忍着身体的不适,日夜不眠,就为了查清真相,还政局一份清明。 她会是明朗少女,肆意逐风。 拓拔绫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她会永远站在她这边。 周琼玉一想到自己乃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兰嬷嬷之外,第二个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就觉得十分幸运。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另一辆马车里,贺余风总算单独和谢晏之待在一块了。 可他父王嘱咐他的事情,他一个字也不想提。 谢晏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光始终落在虚空中,空空茫茫的,似是没有焦距。 可不知想到了何处,他的瞳眸骤然聚集,分明的阴戾。 “谢兄?”贺余风喊道。 谢晏之侧头,望向着贺余风,“世子有什么事?” “谢兄为何一直唤我世子?”贺余风不解。 谢晏之对他的态度始终疏离淡漠,似乎不愿意同他扯上关系。 可他们的那几次相遇,他并未做出什么令他不喜的事情才对。 “自然是因为你是临平王世子。”谢晏之扯了扯唇角,慢慢的笑着。 贺余风微皱着眉头,同他的视线对上。 “谢兄是何意?” “临平王难不成没有和世子说过吗?”谢晏之开腔,每个字说的都很缓,“我欠临平王一个人情,可以还他,但若是想要我投靠临平王,恕难从命。” 贺余风微微的错愕,望着谢晏之良久,才出声回答道,“谢兄欠我父王一个人情?可我父王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事。” 这话倒是让谢晏之愣住了。 贺余风的神色不像作假,所以临平王,真的没有打算要用人情来胁迫他吗? 他猜错了? “谢兄大可不必担心,我父王这人虽然有野心,但不是那种卑劣之人,决计不会用人情来让谢兄难做的。”贺余风笑了笑,解释了起来。 谢晏之皱了皱眉头,面色很淡。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贺余风已经岔开了话语。 “谢兄觉得皇上长得像谁?” 男人掀动着眼眸,再次朝着他看过去,似乎在思考他究竟是何意。 贺余风摸着下巴,继续说道,“我觉得皇上长得挺像先皇后的,谢兄觉得呢?” “论起来,贺公子小时候在洛京城待过,应当比我更清楚。” “哦对,谢兄去宫中的时候,先皇后已经逝世了。”贺余风说着,眸中沾染了几分回忆的色调。 “轻姨对我很好。”他淡声说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轻姨还说倘若她那一胎是个女孩,要将小公主嫁给我呢!” 谢晏之闻言,眉梢挑起。 他若是记得不错,先皇后说的并不是…… “小晏辞这般好看,往后做轻姨的女婿好不好?”脑海中浮现着女人朝着他说的话,她挺着个大肚子,眉目很是温柔的道。 算了,那也不重要。 先皇后那一胎是个男孩,也就是现在的小皇帝。 “我不知世子为何要提起这事。”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贺余风狐疑的望着他。 “我应该知道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贺余风连忙说道。 看样子谢晏之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这么私密的事情,小皇帝怎么会同他说? 不过他也得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到底是真是假。 倘若是真的,那便太有意思了…… 第150章 是怕她占便宜吗 连着几日赶路,拓拔绫一行总算是到了扬州城。 抵达的时候正是晚上,拓拔绫还以为应当没什么人,没成想这大晚上的整个扬州城格外的热闹。 络绎不绝的人流量,叫卖的小商贩,还有那招揽着客人的酒楼……无一不显示着扬州城的繁华。 她想起有句诗是这样形容的,“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被看客纷纷。” “王建诚不欺我。”拓拔绫肯定的道,语气还有一丝丝欣喜。 “公子,王建诚是谁?”御青闻言,面容瞬间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 他家皇上竟然还有别的侍卫,叫王建诚的? 好不容易赶走了一个陆二五,难不成他又要继续跟王建诚争宠了吗? “王建诚为什么不欺你?”次北接过御青的话,也问道。 拓拔绫:…… 救命!她身边怎么会跟着这么两个蠢东西? 可她要怎么解释,不是这样断句的啊!人家明明叫王建! “公子,您说,御青承受的起。”御青仿佛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望着拓拔绫,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他叫王建,不是什么王建诚。”不能跟御青较真,否则她可能要被无语死。 御青能有什么错?他不过是蠢了一点罢了。 拓拔绫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为何要说王建,诚不欺你?”贺余风倒是有些奇怪,从拓拔绫口中说出的这话,仿佛有一些深意。 拓拔绫环视了周围,发现好几对眼睛都看着她。 就连那高湛若神明的大魏少师也瞧着她,似乎要看从她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既是如此,那她…… “就书上一个诗人啊。”拓拔绫耸了耸肩膀,满脸无奈的道,“你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那你刚刚为何这么说?” “因为他写了一句诗,形容扬州城,我觉得还挺贴切的。” “什么诗?” “什么夜市什么碧云,什么高楼什么客纷纷。”拓拔绫苦思冥想着,将这首诗说的拼拼凑凑。 “哎呀,我实在是记不清了。”拓拔绫彻底摆烂。 然而她垂下着眼眸,漆黑的眼珠却转了转。 当她不知道吗? 倘若她将诗句说了出来,以谢晏之的脑容量定然能记下来。 到时候他若是没找到这个诗人和这首诗,就会怀疑她。 所以她索性胡说八道,谢晏之看她这么蠢,连首诗都记不下来,关注点只会在她身上,而不是诗本身。 果不其然,听她这么说,大家也都没有了兴趣。 几人继续往前走,随即看到了一家招牌最亮,占地面积最大的客栈。 “云来客栈,就这家!”拓拔绫受够了旅途的辛劳,她想着要好好犒劳自己一番,就选了最好的一家客栈。 客栈里人很多,大家喝酒吃着花生米,还聊着一些小八卦。 店小二将他们迎进来,随后他们便开了五间屋子。 上楼时拓拔绫同店小二直接聊上了,“小二,扬州城很热闹啊!” “几位客官新来的!咱们扬州城啊,自来就是这般热闹。”店小二说起来便油然而生一种自豪。 “那是一直这样吗?”拓拔绫又问道。 “倒也不是,只不过过几日有个花神节,这才吸引了许多外镇的人也过来了。”店小二也是知不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啊!”拓拔绫点点头。 “公子,咱们扬州的花神你知道不?” 拓拔绫面带笑意,这题她会。 “这我肯定知道啊!琼花对不对?” “对对对,咱们扬州城的花神确实是琼花。”店小二点点头,对拓拔绫的感官又好了许多。 “可琼花不是在四五月的时候开吗?”拓拔绫疑惑的道。 “此花神非彼花神。”店小二神秘莫测的回答着,这倒是勾起了拓拔绫的兴趣。 她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非拉着店小二继续说下去。 店小二人倒也实在,解释了起来。 花神节选出的人确实被称为琼花仙子,但并非是因为琼花,乃是为了感念洛神。 这被选中是莫大的荣耀,会去洛神庙侍奉。 简而言之,就是大型选秀活动。 “这样啊,那这事你们扬州的太守知道吗?”拓拔绫很容易就将话题绕到了扬州城太守的身上。 “自然是知道了,这事还是太守大人提起的呢!”店小二点了点头。 “那这太守大人还挺风趣的。” 这么时髦的活动,他也能举办起来,带着百姓一起玩乐,听着还挺不错的。 “自然,太守大人是咱们扬州城的父母官,人很好的,也很是为百姓着想,大家都很喜欢他。”店小二看起来对扬州城太守的感官很好,一个劲的夸他。 “那有机会,我定要见见。” 了解的差不多后,拓拔绫朝着御青使了个眼色。 御青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店小二接过银子,连连道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我们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请小二哥空了给我们多说一说。” 想要调查最好的办法就是接近群众,深入群众,打入群众。 像店小二这种身份,接触的人很多,说不准能给他们提供有用的线索。 “好嘞,客官放心。” 这么大手笔,店小二自然很开心,也乐意跟他们多说。 几人各自进了屋子,略作收整后,拓拔绫便去了谢晏之那。 男人正在宽衣,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如果他记得不错,次北应该在门口看着才是。 “阿切——”次北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是不是有人在念着我啊?” “可能是崮山?” “有可能。”次北点点头,继续啃着包子,“上回的话本写到哪里了?” 御青挠了挠头,有些苦恼的道,“才写一点,后面不知道怎么写了。” “那我给你看看。” 御青将怀中的话本递过去,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冷清少师俏皇上同居的日子》。 …… 拓拔绫一只脚跨进了屋子里,和谢晏之对视了一会,一时出去也不是,进来也不是。 “进来!”谢晏之发话了,她才敢走了进去。 关上了门,她转过身,男人已经穿好了衣服。 拓拔绫腹诽着:穿这么快,是怕她占便宜吗? 第151章 冷情少师俏皇帝同居的日子 “公子找我,是为了花神节一事?”谢晏之坐下后,手中端着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 “对对对。”拓拔绫点点头。 “公子怀疑花神节有问题?”谢晏之继续道。 他垂下着眼眸,眸光落在杯子上,随即替拓拔绫倒了一杯茶。 “是是是。”拓拔绫再次点头。 她往谢晏之的身侧坐下来,用手心撑着自己的下巴,手肘就落在桌沿上,言笑晏晏的道,“你不觉得吗?扬州太守过于操心了,而且他在坊间的评价很好,这就有些问题。” 倒也不是说扬州太守不能是个好的父母官,但拓拔绫的直觉告诉她,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好的官员也许关心百姓,政事清明,但不会关切到娱乐活动上,更甚至于主动举办这类的活动。 “公子想要怎么做?”谢晏之眸深如墨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淡漠的道,“贩卖私盐的事情,依公子看,是同扬州太守有关?” “我觉得同扬州太守有些关系,但是也不一定。”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拓拔绫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花神节咱们得参加。”拓拔绫拍板决定道。 “嗯。” 谢晏之轻轻应了一声。 拓拔绫:…… 这么敷衍? 谢晏之没再说话,拓拔绫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就坐在那,气氛尴尬。 “公子还有事?”过了半晌,谢晏之似乎才反应过来。 “没事了啊!”拓拔绫摇了摇头,坐着未动。 若是换做以往,谢晏之恐怕就开口赶人了。 可如今,望着身侧的小皇帝,他唇瓣微不可觉的动了动,唇形难辨,那几个字始终停留在喉间,没有发出音节。 倒是拓拔绫自觉的站起了身。 “少师晚安。”她说道,转身就走出了屋子。 谢晏之的眼神淡而薄,如烟雾一般朦胧而模糊。 冷峻挺拔的身姿久久没有动弹,他紧锁着少年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口。 就这么走了啊? 心中所想,似乎也有那么点遗憾。 拓拔绫出了门,一路哼着歌,而后就看到了打闹的次北和御青。 这两人…… 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给我看看啊!那一页你到底写了啥,你不让我看。” “后面没写好,等下回。” “哎呀,我都说了我帮你一起想了。” 次北总是想从御青那拿到他手中的书,可御青左避右闪的,不让他如意。 但这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御青脸红红的,那模样仿佛在跟次北打情骂俏。 两人本来闹得正欢,然后就看到前方的拓拔绫,随即齐齐一愣。 “你们在做什么?”拓拔绫好奇的问道。 “公子。”御青说着,慢慢将自己手上拿着的书往身后挪,而次北也很配合的往前了一些,想要拦住她的动作。 “御青你手里拿的什么?”拓拔绫眯了眯眼睛,望向着御青的小动作。 “没,没什么。”御青摇头,表情很是惊恐。 当她眼睛瞎吗? 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有什么东西,是她不能知道的吗? “拿来,我瞧瞧。”拓拔绫伸出手,朝着他道。 “公子,真的没有什么。” “呵——” 如果她看的没错,上面写着什么冷情少师什么什么的,后面的字被手指挡住了,她没看清。 “拿来。” “公子,属下……” “这话我不想说第三遍,还是你这回不想去朔州了,而是想去凉州?”拓拔绫出声威胁道。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武力值解决。 御青瞳眸骤然睁大,立刻就变怂了,将书本递了过去。 拓拔绫朝着书上看去,满头小问号,最后汇成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冷情少师俏皇帝同居的日子? 作者是青青居士,一看就是御青自己起的笔名,十分没有水准。 而且,这写的到底是什么鬼? 说的莫不是她和谢晏之? 住一个皇宫里,四舍五入等于同居? “公子,属下可以解释的。”御青连忙说道。 拓拔绫摆摆手,十分严肃的道,“不必解释了,我认识字。” “没收。”她毫不留情的道,说完拿着书就走。 御青两眼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完了完了! 御青握住了次北的手,双眸饱含着水光,哭丧着一张脸,“次北,往后照顾好我的那些话本子。” “咋了?”次北不解的道,“你的话本子还用得着我照顾?” “公子将那书拿走了,你觉得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吗?” 大抵是没救了,尸体也该凉了。 次北仔细想了想,他觉得那话本上好像写了点什么,又好像没写,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宽慰道,“御青,往好了想,也许问题不大。” “怎么说?”御青仿佛看到了希望,他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吗? “我觉得你家公子比我家主子宽容一些。”次北回答道,拍了拍御青的手,“也许最多将你发配边疆。” 御青:…… 他这辈子怕是要回不来了。 回了房间后,拓拔绫犹如一个小偷一般,鬼鬼祟祟的翻开了书。 她倒要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玩意,能让御青不愿意给她看。 只见书页的第一页是简介,还挺像模像样的。 上面写着:谢临是大魏朝出了名的冷情少师,所有人都以为他高不可攀,冷若冰霜,直到某一天,一个小侍卫无意中看到他紧扣着皇上的腰,双眸猩红,嗓音低哑的道,“皇上,我那般忠心,命都可以给你,你却还想要别的臣子……” 下面竟然还有一行小字,是自己给自己的推荐理由:“冷心冷面的少师与帅气可爱的皇上之间的爱恨交织,引出一段荡气回肠的旷世传奇!” 拓拔绫:??? 御青,不愧是你,话本子没有白看。 把某站掐腰红眼要命的文学发挥到了极致。 那么问题来了—— 她还想要别的臣子有错吗? 为什么被掐着腰红着眼说话的人不是她? 她觉得可以反过来写:直到某一天,大魏最尊贵的皇上提着少师的衣领,任凭他挣扎无果,同时嗓音兴奋的道,“服不服!” 第152章 她要杀了作者! 拓拔绫看话本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皱眉小声的吐槽一两句。 御青怎么回事?她风评被害。 谁是他的主子,怎么竟是长谢晏之的志气,灭她的威风? 就不能把她写的高大威猛一些? 依她看书名应该改成《冷情帝王俏少师同居的日子》,这样才能体现她的英明伟大。 “阿绫,你在干什么?”周琼玉见拓拔绫坐在那许久,且时不时的双肩抖动着,像是在笑,又好像不是笑,总觉得很诡异。 听到身后的声音,拓拔绫赶紧将书合上,而后就塞进了袖子里。 “琼玉。”她回身,朝着周琼玉喊道,装作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阿绫,时候不早了,你还不来休息吗?”周琼玉问道。 “我要等会。” “可我们赶路了好几日,你不累吗?要不然今晚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周琼玉也心疼她,怕她劳累过度。 可拓拔绫不这样想。 美人相邀她本不应该拒绝,可是……话本子太好看了,怎么破? 拓拔绫轻蹙着眉头,露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最终一本正经的道,“琼玉,你先睡,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好。”周琼玉见她神色严肃,怕打扰到她,便没有再劝了。 她去了床上睡觉,拓拔绫则继续看起了话本。 挑灯夜读,她发誓,自己要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 拓拔绫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才骤然惊醒。 卧槽,她竟然看了一晚上话本,还是御青写的话本! 走火入魔了她。 天已经微微发亮,拓拔绫陷入了深思。 所以她现在该继续看下去还是去睡会呢? 翻了翻书页,好像所剩不多了。 不然,她一鼓作气的看完,然后再去睡觉? 拓拔绫决定继续看下去,怪就怪在御青写的太多了,且字迹也不端正,跟狗爬似的,害她只能慢慢看。 拓拔绫本以为胜利就在前方,因为她终于看到了最后一页。 然而在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时,陡然发现底下写的四个大字。 “未完待续……” 大概就是:打开一本小说,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翻一翻页数发现快看完了,然后直到最后一页,写了未完待续…… 你才发现自己追的小说它是本连载的! 就没有完本! 这他喵也太吊人胃口了! 后面会发生什么?谢少师和小皇帝会怎么样?两个人到底只有君臣之意还是有其他的关系?明明最后一段写了他们之间的暧昧,但是戛然而止,到底是要闹哪样? 她要杀了作者! “阿绫,你一夜没睡吗?”周琼玉起身,发现拓拔绫还是原本的模样就这么坐在凳子上。 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挪动过身子。 拓拔绫瞪着两只熊猫眼朝着窗外看去。 凸(艹皿艹 ),天亮了! “阿绫。”周琼玉已经起了身,慢步朝着她走来。 拓拔绫连忙将书收起来,回过头看向着周琼玉。 对方的脸上带着一些担忧,还以为她遇见了什么难事。 “阿绫,倘若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你一定要说,不要同我客气。你这样自己一个人扛着,熬了一整夜,人也会受不了的。” “好,我没事。”拓拔绫回答着,眼神有些心虚。 这本书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否则恐怕还以为她有什么不良的癖好呢! “那你先去床上休息一会。”周琼玉怜惜的看着她。 “嗯嗯。” 拓拔绫衣服都不想脱了,直接躺在床上,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贺余风和谢晏之在下面吃早饭,见只有周琼玉一个人下来,奇怪的问道,“周姑娘,凌公子怎么没有来?” “阿绫大概最近烦心事比较多,昨晚一夜没睡,现下才躺下。”周琼玉回答道,瞳眸深处蓄着几分担忧。 谢晏之倒是有些意外。 他瞥眸,看了楼上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收回,情绪平淡。 小皇帝不是那么忧国忧民的性格,什么事情那么重要,何至于一夜未睡? “这样啊,那先让凌公子好好休息!”贺余风回答道。 另一张桌子,御青拿在手里的包子直接掉了下来,嘴里嚼着的肉也瞬间不香了。 完了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皇上定然是昨日看了他写的话本子,然后被气的睡不着。 他朝着次北投去求救的眼神,次北则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次北拿起御青掉在桌子上的包子,重新放回了他的手里,语重心长的道,“兄弟,多吃点,往后可能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包子了。” 御青原本有些吃不下去了,听次北这么说后,开始猛吃了起来。 既然横竖都要死,不如做个饱死鬼。 吃过了早饭后,贺余风想去扬州城内转一转,询问周琼玉和谢晏之要不要一起。 谢晏之不想出门,拒绝了。 周琼玉想着帮拓拔绫分担,便说和贺余风一同出门,正好去打听打听扬州城的情况。 二楼的某个房间门口,谢晏之在那站了许久。 他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动静。 听周琼玉的意思,小皇帝一夜没睡,他突然就生出了一抹担忧。 “御青呢?”谢晏之回头,看向着身侧跟着的次北。 “哦,在哭呢。”次北回答道。 谢晏之蹙起眉头,次北紧接着说道,“他犯了错,怕公子将他发配边疆。” 谢晏之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推门而入。 熟睡中的少年,并未发现有人靠近。 她平躺在床上,衣服未脱,因此也没有盖被子。 谢晏之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小皇帝的肌肤细腻而白皙,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像是扇动的蝴蝶翅膀。 她安安静静的模样,倒是令人高看了几分。 伸手拽起了被子,谢晏之怕她着凉,想要替她搭上一角。 拓拔绫感觉到动静,翻了个身,侧睡了起来。 然而,因着她的动作,那本书便从她宽大的袖口里掉了出来。 “啪嗒”一声,落在谢晏之的脚边。 谢晏之低下眸子,朝着脚边的书封面上看去—— 第153章 阿不是,再听她狡辩一次! 谢晏之的眼神凝在那本书上,半晌都没有动。 冷情少师俏皇帝同居的日子? 他脸上的神色深邃复杂,轮廓显得有几分冷厉,看着那下方的书,几乎错愕,而后手指头慢慢的捏紧。 周围一阵冷气压,叫次北不由的寒毛倒立。 再看自家主子,那阴鸷的眸色几乎可以滴出水来,音节也从深处蹦出来,“冷情少师……” 次北慢慢的往后退着,转过身拔腿就跑。 完了,御青这下彻底完了。 原本还能有个全尸,现在恐怕连尸体都不剩下了。 他得赶紧去通风报信,让他有多远就走多远。 次北跑了,屋子里还剩下谢晏之和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某人。 谢晏之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本书。 他翻开第一页,看到那上面的字后,眉心跳了跳。 随即视线慢慢落在少年的脸上,一瞬不瞬的盯着。 拓拔绫总觉得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好似有个视线一直火辣辣的盯着自己。 是错觉吗? 她不想理会,只想安心睡大觉。 紧接着,额头被扣了一下。 谢晏之手指弯曲,朝着那额头打了一下。 他的力道不算重,可那娇嫩的肌肤瞬间就红了。 拓拔绫梦回高中时刻,她在数学老师的课上睡大觉,被粉笔头伺候了。 “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惊醒后,立马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睡醒了?”身侧传来一道声音,有些阴恻恻的感觉。 拓拔绫懵懂的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 她愣了一会,看向着逆光而立的男人,有些不确定的唤道,“谢晏之?” 男人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长身玉立,有种英俊迷人的感觉,染着秋意的金色光线耀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衬得宛若神明。 谢晏之低眸,淡淡的瞧着她,声线听着很是随意,“昨日一夜未睡,公子在做什么?” 那三分冷漠气氛凉薄的声音,一开口就知道他是活生生的谢晏之…… “我,我就是想着贩卖私盐之事,睡不着。”拓拔绫眼珠转了转,直接说起谎来。 开玩笑,她能说实话吗? 必然不能。 “少师,我很困,再睡会。”拓拔绫说着,又要往床上倒去。 脑子里装着一团浆糊,她必须得多睡会,否则一天都提不起精神。 记得上一回通宵还是上一回的时候。 “困吗?” 拓拔绫总觉得谢晏之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也不敢彻底躺下去,只能咕哝了一句,“睡觉也不让睡,什么毛病啊?都是我惯出来的。” “少师,我真的很累,眼睛都睁不开了,你让我睡会,就一会,行吗?”拓拔绫好声好气的道,只能跟他商量着。 嗐,谢晏之果真跟话本里写的一样。 傲娇又难哄。 “很累?眼睛都睁不开了?公子可真是努力。”谢晏之冷嗤了一句。 他个子本就高,站在床前,落下的阴影几乎将拓拔绫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拓拔绫抬着头,因着彼此的身形差距,倒显得她弱了几分。 “这大清早的,你哪根神经搭错了?”她问道,干脆从床上站了起来。 拓拔绫将手背放在了谢晏之的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语着,“没有发烧啊!” 谢晏之低低凉凉的笑,继续阴阳怪气的道,“公子一整夜不睡,真的是为了贩卖私盐之事吗?” “对啊!” “那这是何物?”谢晏之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了一本书。 “公子彻夜未眠,难道不是为了看这个东西吗?” “什么……” 拓拔绫蓦然睁大着眼睛:!!! 她的话本子怎么会在谢晏之的手里。 拓拔绫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半天,空空如也。 确认过眼神,就是她昨晚通宵看的话本子。 淦! 谢晏之手中拿着那本书,眼神落在上面,冰冷而尖锐,嗓音里也带着凉凉的讥诮,“以往让公子看些书,公子推三阻四,却对这种话本如此感兴趣。公子可以解释下,为何吗?” “为,为何?”拓拔绫一震。 这还能为何? 御青写的引人入胜呗! 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话本子怎么会跑到谢晏之的手里? “你趁机搜我身,谢晏之,你不要脸。”拓拔绫气的脸都红了,瞌睡也被赶跑了一半。 男女授受不亲,谢晏之如此放肆,万一发现她的女儿身该怎么办? 谢晏之动了动唇瓣,回答道,“我未曾搜身。” “难道话本子自己长了腿,走到你手上的?”拓拔绫压根没有给谢晏之反驳的机会,继续道,“我不相信,你不要再狡辩了。” “这事是你不对,就算你是少师也不行。” 拓拔绫继续说道,看模样确实气呼呼的。 然而,谢晏之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公子是不想我再追究了?” 拓拔绫:她真的会栓q…… 谢晏之完美的命中了她的点。 她就是想要胡搅蛮缠,然后将这件事轻轻放下。 “少师,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拓拔绫连忙说道。 “嗯。”谢晏之轻应了一声。 “事情是这样的……”拓拔绫开始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昨晚我从你房中出来后,遇到一个小孩子,他手中拿着这书。我一看这怎么得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御青看话本子,于是就拿了过来。” “这书里的内容我是一个字都没有看。”拓拔绫义正词严的道,“我现在就把它销毁了。” 谢晏之信不信她不知道,但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临时编的借口,也没办法了。 端看谢晏之他怎么想。 男人轻轻扇动着长睫,眸底神色不清明。 随即,他淡淡的开口,语调似乎铺着一层困惑,“话本子上皇上经常在侍卫面前,称呼谢临叫做什么?” “老学究。”拓拔绫张口就来。 阿不是,再听她狡辩一次! 四目相对,气氛尴尬。 拓拔绫唇角慢慢的弯起,笑着道,“少师,有没有可能……哎呦我去!” 拓拔绫站在床边想要往前踏一步,然后整个人直接扑了过去。 谢晏之下意识的接住了她,然后两个人就抱了个满怀。 贺余风和周琼玉刚走到门口,然后齐齐愣住。 他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第154章 这人穿越实锤了 拓拔绫看到两人,眼睛都发光了。 来的正是时候!救救孩子! 可没等到她露出高兴的表情,瞬间又焉巴了下来。 她和谢晏之这样的姿势,似乎不太妙啊! 看这两人的神情,明显已经想入非非了。 “听我解释……”拓拔绫朝着两人伸出手,真的是个意外。 周琼玉和贺余风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直接转身就走了。 谢晏之平和着语气,淡声的道,“还不放开我吗?” “额。” 拓拔绫有点懵,她低眸,就看到自己抱住谢晏之腰的手。 突然有种想要将这双尽不干人事的手给砍掉。 原本以为自己被谢晏之抱着没办法退开,搞半天,原来是她紧揪着人家的腰不放。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话本子上的一幕,似乎书中的少师和小皇帝也…… 耳根刷的一下就红了,她随即连忙退开了好几步,心思却百转千回。 谢晏之虽然打开了话本子但应该没有看到后面!毕竟这一幕已经是中后段的内容了。 拓拔绫如今祈祷谢晏之只是随意的翻了翻,并未深入的看下去。 否则…… 听她说,谢谢御青,因为他,她这辈子的脸算是全丢干净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说道,语调有些急匆匆的感觉。 “嗯。”谢晏之没有太大的反应,微微颔首。 他只看了拓拔绫一眼,眼神都未做多余的停留,而后也转身离开了。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拓拔绫:??? 这是不打算找她的麻烦了?谢晏之转性了? 然而,踏出屋子的谢晏之,耳根也逐渐蔓延出一抹诡异的红。 他脑海里来回的播放着刚刚的画面,竟同书中的某一幕重合。 那本话本子,到底写的什么东西?为何会这般? 拓拔绫现在已经全然没有瞌睡了,因此梳洗了一番就下了楼。 其他几人就坐在下面,见她下来了,贺余风倒是微笑着打招呼,“凌公子不多睡一会吗?” 拓拔绫摇摇头。 “阿绫。”周琼玉喊道,“方才我同贺公子出去了一趟。” “嗯?”拓拔绫拧紧着眉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梭巡着。 贺余风和周琼玉? 难道他们俩如今天雷撞地火,对彼此有了想法? 应该不会,她的琼玉才不会背叛她,投入贺余风的怀抱中。 所以,肯定是贺余风不安好心,想要诱拐她的爱妃。 见她神色蓦然深重,周琼玉连忙解释了起来,“阿绫你不要误会,我同贺公子出去只是为了……” 周琼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拓拔绫打断了。 她握住周琼玉的手,笑眯眯的道,“琼玉,你不必跟我解释。” 她当然不会怪周琼玉了,这么愚蠢的做法只会将她推远,送到贺余风的身边。 “琼玉,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相信你,只是你下次出门带上御青。”拓拔绫体贴的道,“他虽然胖了,但好在动作还很迅速,能保护的了你。” 蹲在一边墙角的御青吓得手直抖。 皇上没有提话本的事情,但他被嫌弃了。 “好。”周琼玉弯了弯唇,神色里含着几分感动。 皇上总是给予她无边的信任,她一定不会做令她为难的事情。 贺余风望着两人,沉下着眼眸。 看拓拔绫和周琼玉的相处,似乎真的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甚至能从周琼玉的眼中看出一些爱意,倘若小皇帝真的是女子,那周琼玉身为她的枕边人不可能不知道。 但也不排除两个人合谋。 可是周琼玉对拓拔绫的爱意不假,这其中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贺余风?贺余风?”拓拔绫将目光转向着贺余风,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他回应。 她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摆了摆。 贺余风下意识的伸手,捉住了面前的小手。 手掌心的触感柔软,骨节纤细,实在是不像一个男人的手。 他的疑虑深了几分,然而表情却不动声色。 谢晏之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眼眸暗了暗,整个人的气息愈发的清冷逼人。 拓拔绫连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原本我要同周姑娘一起出门走走的,可周姑娘不放心你,便又回来了。”贺余风说道,笑了笑。 “这样啊!” 她家琼玉果然还是爱她的,一刻也离不了她。 “凌公子待会要一起去转转吗?”贺余风提议着。 “嗯,好。”拓拔绫点点头。 等拓拔绫吃了些东西后,几人就一道出了门。 这回倒是没有带御青他们,毕竟人多容易引起瞩目。 但拓拔绫实在是低估了几人的颜值。 周琼玉、贺余风和谢晏之三人的美貌,导致路人频频看向他们,更有甚者,还朝着几人砸花。 “谁!谁砸的我?”路边传来一声叫喊。 拓拔绫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道陌生的男子的背影,身形倒是挺清瘦的,身着青衫,一派儒雅俊才的模样。 “误伤误伤了,不好意思。”旁边一个姑娘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想要砸你。” “误伤?” “没有想要砸我?” “我的脸不好看,你为什么不砸我?”男子问道,那声音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每说一句便加重了语气。 “姑娘,姑娘,要不你砸一砸我,没事的,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男子拽着姑娘的篮子,就这么请求道。 他不信,他就这么不受人欢迎吗? “神经病啊!”姑娘听了他的话,骂了一句。 男子转过身,那一张脸上满是络腮胡,整个就是一粗狂的大汉子。 拓拔绫嘴角一抽,她收回刚刚的话。 什么清瘦儒雅俊才,她不知道。 “古人掷果盈车与看杀卫玠,怎么是我不够格吗?来扬州城这许多日了,竟然没有一朵花没有一颗果为我停留。” 嗯? 拓拔绫愣了一下。 掷果盈车?看杀卫玠? 这不是魏晋时期的故事吗? 大魏朝乃是作者创造的架空朝代,与她所在世界的历史并无交集,最多只会以历史为影子和借鉴。 这人,难道是巧合? 况凡一转过身,迎面就看到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人。 “呦!”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声的道,“看见大眼睛,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了。” 拓拔绫心里的困惑顿时迎刃而解。 不怕不怕! 好的,这人穿越实锤了,但似乎脑子不太好。 第155章 你?秦始皇?打钱? “你盯着我做什么?”况凡看见面前的少年紧盯着自己,连忙自以为是的甩了甩长发。 他抬高着下巴,有些为难的道,“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怪他风采太过迷人,这才会引得别人看他。 只是有些小遗憾,为什么吸引的不是个美少女,而是个美男子呢! 拓拔绫接过话,说道,“不要恶搞姐,姐会让你吐血。” “锄禾日当午。” “赚钱真辛苦。” 嗯? 况凡皱了皱眉头,这是遇到高手了? 那他再来个文艺些的:“她强由她强,春风拂山岗。” 拓拔绫:“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手持关公战,不服咱就干。” “中华儿女千千万,sei怂sei是王八蛋!” 这回轮到况凡懵逼了。 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应该不可能…… 拓拔绫微微一笑,见他满面困惑,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也很可能是另一位九年制义务教育接班人。 “兄台出了这么多对子,也该换我来了。”拓拔绫说道, “你来你来。”况凡撸了撸袖子,他还就不信了。 他个文科生,还干不过区区一个古人。 “奇变偶不变。”拓拔绫脸上的笑意渐深,深藏功与名。 奇变偶不变! 况凡惊了,差点以为自己耳朵瞎了,听错了。 他眨了眨双眸,颤抖的伸出手,对出那句最美妙的文字,“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是我想的那样吗?是那样吗?”况凡握住了拓拔绫的双手。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大概是的。”拓拔绫点头。 “同志,我总算是找到你,找到组织了。”况凡眼眶都红了,激动的道。 他上前就要抱住拓拔绫,但是中间隔出了一只手。 “况兄?”贺余风也是辨认了好久,才认出了来人。 “贺兄,你也在啊!”况凡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 “况兄,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贺余风失笑的问道,况凡这个模样,他还真没有认出来。 况凡摸了摸脸上的胡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嗐,别提了,本想体会下粗犷大汉的生活,没想到扬州城的姑娘们都不爱好这一口。” 拓拔绫的目光从况凡的脸上转了转,又来到贺余风脸上。 她目光狐疑,微微的凝聚。 难不成贺余风也是穿越来的? 不对,倘若贺余风也是穿来的,他不会是这么个反应。 “你们认识?”她开腔问道,有些困惑。 “遇到过一次,同贺兄一见如故。”况凡回答道,指了指两人,“那你们……也认识?” “我们不重要。”拓拔绫说着,就拉起况凡的胳膊,将他拽到了一边。 她如同一个鬼祟的小偷,左右看了看,悄咪咪的道,“你知道他是男主吗?” “什么男主?”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里的吗?”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这是个架空的世界。”况凡对此一无所知。 “香山居士是你!” “对对对。”况凡说起这个来,露出自豪的神色,“你果然也看了那些书,我来这里后发现自己啥也干不来,但是我得养活自己!所以便借用了前人的知识,写了那些话本子,但我可不是抄,我每本末尾都标注了原作者。” 拓拔绫点点头,“也挺好的,那你是怎么穿越来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脑袋,醒来后就进了这个世界。”说起这个,况凡可就来劲了,且怨气十足,“你呢?” “我通宵看小说……” “这个我知道,过劳死。”况凡摇了摇头,拍上来拓拔绫的肩膀,“兄弟,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自己作死?” “是啊,我为什么要作死呢?”拓拔绫也想不明白。 不过她还是跟况凡解释了一下,她倒不是过劳死,只是吐槽了小说里的内容,然后就变成了里面的炮灰。 “你说这是本小说,那我有没有出现在小说里?我是个什么身份?”况凡指着自己,满脸期待的问道。 书上有没有赋予他一个吊炸天的身份! 难道是让他取代原男主? 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拓拔绫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摇了摇头,“没有,只字未提。” “你好好想一想,真的没有吗?我叫况凡。” “真没有。”若是书里有这么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她应该记得。 “好!”况凡无奈了,竟然没写上他。 不过想了想,他又道,“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说完,他才想起来都不知道拓拔绫的身份,赶紧问道,“你是做什么的?我看看你能不能成为黑马。” “我吗?”拓拔绫勾起唇角,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我是当今皇帝。” “你?秦始皇?打钱?”况凡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这个套路他早已经不玩了好嘛! “我真是皇帝。”拓拔绫急了。 况凡一只手托着胳膊,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深思了一会。 小兄弟病的不轻啊! 行行行,那就当她是皇帝! “好的好的。”况凡点点头,不欲和拓拔绫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比了个ok的手势,“我信你。” “那几个都是我身边之人,一会你可不能给我露馅了。”拓拔绫叮嘱道,她穿越人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放心!互相保密。” “ok。” 两人鬼鬼祟祟说了许久,另一边谢晏之已经问出了况凡的身份。 “他便是那个香山居士吗?”周琼玉语调里还带着一丝敬佩,她也在陆文慧那看过几本他写的书。 虽说用词有那么几分怪异,但是故事内容很不错。 “嗯,况兄人挺有趣的,我与他碰见也是意外,见他风趣就交了这个朋友。”贺余风回答道。 拓拔绫和况凡走过来后,无法忽视谢晏之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公子何时认识的人,我怎么不知?” 开始了开始了,开始质问她了。 但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神交已久,神交。”拓拔绫遇到老乡,一时得意忘形,都忽略了自己身边还跟着那几个人。 首当其冲,谢晏之就产生了怀疑。 况凡朝着拓拔绫靠拢,压低着声音道,“你确定男主是贺兄,而不是这位兄台吗?以我看男频文的经验,他才像个主角。” “可我看的是女频文。”拓拔绫偏过头,小声的回了一句。 谢晏之的瞳眸黑沉沉的,落在况凡的身上,仿佛聚了一座冰川。 况凡不由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这冷意,可能比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时候也不差。 第156章 这是我的baby “阿绫是不是也看过香山居士的书?”周琼玉好奇的道,本以为拓拔绫不喜欢看那些。 好几次陆文慧说起,拓拔绫都说自己没有兴趣。 “看过一丢丢。”拓拔绫回答道。 谢晏之又想起今早没收的那本话本子,望着况凡的眼神只有更暗。 “他瞪我!”况凡揪着拓拔绫的衣角,委委屈屈的道。 “别怕,他不敢把你怎么样。”拓拔绫安抚着。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志,无论如何她都会保护好。 况凡还未来得及高兴,低头望向着身侧,那比自己矮了足足快一个脑袋的人。 是不是搞错了? 重来! “兄die,你别怕,我保护你。”他上前,拦在了拓拔绫的面前,义正词严的道,“任何人想要伤害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我不需要保护啊!”拓拔绫有些莫名,抬头望向着况凡,发现他戏很多。 也是,若不是戏多,怎么可能写出那么多话本子。 “况兄,你怎么了?” 况凡僵硬在原地,张开的手犹如母鸡护着小鸡仔。 有没有可能,他连母鸡都不配当? “哦,没事了。”况凡挠了挠头,缓解着自己的尴尬。 但转念一想,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放心好了。”拓拔绫想了想,还是安抚了一句,“我是他的顶头上司,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 谢晏之对她的态度虽然一直都不怎么客气,但确实从未伤害过她。 “先生不必担心,谢公子并无恶意。”周琼玉也开腔说道。 我信你个…… “我信我信。”况凡望着周琼玉,眼睛都看直了。 “仙女姐姐。”他喊道,眨了眨眼眸。 麻麻!他好像看到仙女了。 他发誓,这是他来这里看到的最好看的一位,跟个仙女一样。 拓拔绫也朝着周琼玉看去。 她今日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身姿妙曼,腰肢纤细。那张脸十足的漂亮,肤色白皙如脂,眸含秋水清波流盼,绛唇微抿,嫣如丹果,秀靥比花娇,动人心魂。 也难怪况凡会喊她仙女姐姐。 这可不就是妥妥的仙女本仙吗? 拓拔绫一把握住周琼玉的手,拉到自己的身边,止不住的炫耀道,“什么仙女姐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baby?” “what?”他不相信。 “内子姓周,本人姓凌,往后你可以叫她凌夫人。” 周琼玉听着拓拔绫的话,脸蛋染上了嫣红的色泽。 她低垂着眼眸,视线又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弯了弯唇角。 况凡张了张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英年早婚! “况兄有什么疑惑吗?” “不敢!” 朋友妻不能欺,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几人也算是互相认识了一下,随后就在扬州城内逛了起来。 但大多时候,都是况凡和拓拔绫在说。 这两人就像两台哔哔机一样,不停的输出。 “依况兄的意思,这个花神节不一般?” “肯定不一般啊!”况凡说道,“大手笔大制作,最重要的是有的美人看,堪称现代版的选秀。” 拓拔绫默了默。 好,鸡同鸭讲,他们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兄弟你已经有妻子了,应当恪守本分,勿要出去沾花惹草才是。”况凡将脑袋凑过去,低声的道,“虽说咱们穿越到古代,可以三妻四妾,但夫人这么好看,不要让她伤心。” 拓拔绫挑了挑眉头,该不该说,她家中还有一美人? “凌兄还未说,来扬州城做什么?”况凡叮嘱完了,又开始同拓拔绫闲聊了起来。 “闻说扬州风景很好,我来看看。” “我也是。”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似是有说不完的话,再次聊了起来,完全忽略了身后的人。 谢晏之面色微沉,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人却总是不能放心。 对于他而言,这人出现的时间很巧。 贺余风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出声说道,“谢兄是否对况凡不太放心,我在遇到他时早已找人查过,他就是个江湖闲散人士,爱好写一些话本子,倒没有什么特别的。” 谢晏之偏头,朝着贺余风看过去。 “世子可知晓,临平王为何一直瞒着你做那些事情?”谢晏之冷冷的笑着,声线凉薄。 “谢兄这话是何意?”贺余风心里一个咯噔,故作不解的问道。 他脸上带着笑,可寒凉之意早已藏在深处,被包裹着,无形却凛冽。 谢晏之倒是未曾在意他的态度。 他别开脸去,冷漠的道,“只要临平王在一日,你永远是磊落光明的世子殿下。” 因为有人,会替他负重前行。 贺余风微怔,站在原地没动。 若不是先前他父王的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他也不会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 后来周琼玉替他父王调养身子,虽说没有完全治愈,但已然有大好的趋势,他父王想瞒也瞒不住了,便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 拓拔氏欠他贺家的,也是时候该还了。 但谢晏之,究竟如何知晓?他还知道些什么? 贺余风似乎有些懂了,为何他父王千方百计也要拉拢谢晏之。 他追了上去,询问道,“谢兄既然知道,那愿不愿意……” “不愿意。”没等到贺余风的话说完,谢晏之直接拒绝。 他眼底掠过寒芒,面无表情的望着虚空的位置。 眼眸微动,谢晏之想起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对他说的话。 他道,“朕知道你是谁。” “是朕对不起你爹,更对不起你和你娘,当年若不是为了救朕……也不至于让旭阳身首异处,贺兰一族几近于灭族。”老皇帝语气里带着深重的愧疚,那拖长的语调在他听来却十分的可笑。 “可先帝所做之事,朕真的全然不知情……朕知道你不信,否则你也不会进入这朝堂之内。这两道圣旨,是朕留给你的……” “少师,太子年少,朕将她托付于你。倘若有一日你不喜这拓拔氏的江山,颠覆了也好,求你留太子一命。” 薄唇慢慢挽起一抹笑意,谢晏之脸上波澜不惊,眉目戾气却渐深。 临平王一家是受害者,可他又何尝不是? 第157章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谢兄。”贺余风喊道,总觉得在那一瞬间,谢晏之身上蔓延的冷气压几乎要将人淹没。 “你怎么了?”他关切的问了一句。 “无事。”谢晏之出声,望向着身侧站着的男人,嗓音冷冷沉沉,“世子还是年轻了些。” 这话说完,他抬脚往前走去。 贺余风看着他的背影,生出了几许困惑。 他总觉得谢晏之知道一些他不清楚的事情,可具体是什么事,他却怎么也想不到。 “时候不早了,阿绫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周琼玉一直在听拓拔绫和况凡聊着天,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便提议,“你和况公子也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也是。”拓拔绫点点头,走了这么一会,她确实有些累了,还是她的琼玉贴心。 “况兄,你觉得呢?”拓拔绫随即询问况凡的意见。 况凡点点头,“去啊,必须去啊!” “这顿我请,我带你们去扬州城最好的酒楼吃饭。”况凡拍着胸脯,底气十足的道,“兄弟,我跟你说,我来这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能不钱多吗? 名人的书几乎都抄了个遍,要是不挣钱,怕是曹雪芹、罗贯中这些人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拓拔绫挑了挑眉头,但是,能有她钱多吗? “况兄……” “不要跟我客气,我真的钱多。”况凡以为拓拔绫想要推辞,连忙说道,“你不知道啊,我每天从床上醒来,都在苦恼钱怎么花的完。” “你每天从两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吗?”拓拔绫问道。 “这倒是没有。”况凡摇了摇头,露出笑意,“不过家里这个条件还是有的。” 好家伙,她觉得他在炫耀,证据也有。 “况兄,你有没有觉得……”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况凡接话,笑着撞了撞拓拔绫的肩膀,“兄弟给个机会,请你吃饭。” 拓拔绫觉得况凡此处的脑门上,应贴几个大字,“人傻、钱多,快来骗。” “行行行,你请你请。”拓拔绫也不好再说下去,况凡想要请就让他请! 况凡比拓拔绫他们先来几日,对扬州城也比较熟悉,所以直接就带他们进了一家酒楼。 “客满楼,整个扬州城最好的酒楼,饭菜那叫一个绝字,闻说比宫里的御厨也不差。”况凡直接夸赞道。 拓拔绫望着他,动了动唇瓣。 想了想,她还是说道,“其实宫里的御厨做的饭菜也就还行。” 大抵是吃多了,拓拔绫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反倒是…… 她的目光偷偷的觑向着身后跟着的男人。 她有些想念谢晏之做的饭菜了。 谢晏之掀动着眼眸,同拓拔绫的视线对上。 拓拔绫被抓包,如同一个小偷一般,连忙鬼祟的收回视线。 “我总觉得他很可怕,你觉得呢?”况凡凑过去,小声的道。 每次被谢晏之看上一眼,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死人一样。 再看一眼,他坟头草都长很高了。 “确实。”拓拔绫点点头。 她有时候也挺害怕谢晏之的。 “你真的是他的顶头上司吗?那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炒了?”况凡奇怪的问道。 “我哪里敢啊?只有他炒我鱿鱼的份,我是没法把他炒了。” 谢晏之可不就是把她炒了,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只要他一天不说走,拓拔绫是绝对不会放他离开的。就算谢晏之要走,也是断腿警告。 “他有后台?” “嗯。”拓拔绫闷声应道。 “谁啊?后台很大吗?不然你把他后台先干掉?”况凡很认真的替拓拔绫出着主意。 “后台是我爹。” “对不起,打扰了。”弑父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这个锅他不能背。 “我爹已经去世了。”拓拔绫又道。 “那你怕个啥?”况凡摆摆手,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我爹给他留了法宝。” “你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整得跟要断气了一样。”况凡无奈的道,深思了起来,随后建议道,“把法宝偷来?” “多谢况兄仗义。”拓拔绫朝着况凡拱手道谢,这个方法她觉得可行。 “不不不,这个忙我帮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况凡立刻紧张了起来,连呼吸都带了那么点忐忑不安的意思。 他可不想破罐子破摔,从那位手里偷东西,这跟自暴自弃、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从见到谢晏之的第一眼,他就觉得那不是个好惹的主。 “向天再借五百年?”拓拔绫挑眉,端详着他。 “可行。”况凡点点头,“我就先定一个小目标,活他个五百年。” 不得不称赞一句,志向宏伟,目标伟大。 “言归正传,你还有什么办法吗?”依拓拔绫想着,况凡这人能写出那么多话本子来,应当是有几分学识在的,说不准还真有出其不意的好法子。 “办法倒是有。” “说来听听。”拓拔绫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心里也不由的紧张起来。 况凡:“你这样……那样……再这样……” 拓拔绫:“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两人若无其事的对话,压根没有考虑过身后的人能不能听到。 谢晏之身为习武之人,自然是耳聪目明,他完全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除却中间有些话听得不太懂,他也理了个大致。 他眼眸落在拓拔绫的身上,薄唇向上勾起阴冷的弧度。 小皇帝想要对他动手了吗? 客满楼坐落在扬州城中心的位置,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小二。”几人刚踏进去,况凡就高声喊道。 店小二连忙快步走过来,堆着笑意,“况爷,您今日怎么来了?” “请几位朋友吃饭,来,爷今日要最好的雅间。”况凡很是大气的道。 “况爷,今个儿最好的雅间被人包下了,您看……”小二有些为难。 “谁?” “薛小姐。” “哦哦。”况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回头看向着拓拔绫,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说好的请他们吃饭,去最好的酒楼,呆最好的雅间,结果…… “不碍事,换一间!”拓拔绫倒不是很在意是不是最好的,反正再好也没有她的巴比伦皇宫好。 “成,我就欣赏兄弟你的……”况凡的大掌刚要落下去,搂住拓拔绫的肩膀,随后就被贺余风不动声色的接过。 谢晏之望向着贺余风,沉黑的眸子里掠过一层暗色。 这是今日的第二次,贺余风有意无意的隔开了况凡对小皇帝的接近。 ~~~看到有人评论就开心,小仙女们动动手指,点个催更,五星好评一下!我这动力不就来了~ 求求求,么么哒! 第158章 谢谢,有被冒犯到 “况兄,那位薛小姐是何人?”进了另一间雅间后,拓拔绫好奇的问道。 况凡在听店小二说起薛小姐的时候,很明显的态度就不一样了,所以她总觉得这个薛小姐大有来头。 “薛蓁蓁,扬州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最主要是才情了得,人人称赞,真正的集美貌,才华,智慧,气质于一身的女子。” 况凡早已经打听清楚,如今说来便是如数家珍,“闻说这薛小姐人美心善,菩萨心肠,且她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扬州城太守的义女。” “义女?” 拓拔绫眼珠转了转,她突然觉得或许可以从这个薛蓁蓁入手。 “听闻扬州城太守很是喜爱这义女,几乎是有求必应。”况凡继续说道,“换成是我,我肯定也喜欢啊,毕竟长得好看又聪慧善良。” “况兄认识这薛小姐?”拓拔绫挑了挑眉,看况凡这样子,似乎对其很感兴趣。 “有幸见过一面。”况凡回答道,笑了笑,“算不得认识。”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你想干嘛?” 拓拔绫:“我……” “求求了,给我们留条活路!你身边已经有个貌美如花的夫人了,兄弟你可不要作。”况凡警告了一句,拽着拓拔绫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一旁。 他瞅了一眼周琼玉,恰好对上她的视线,连忙呲着牙齿憨憨的笑了下。 仙女姐姐这么好看,可不能让她伤心啊! 周琼玉也被他逗笑。 “周姑娘似乎对况兄挺有好感的。”贺余风瞧见了他们之间的互动,于是开腔说道。 “感觉况先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周琼玉回答道。 贺余风点点头,“我初遇况兄的时候,倒是闹了一个大笑话,但况兄的风趣令我折服。” “贺公子是怎么遇到况先生的?”周琼玉似乎很感兴趣,追问道。 “那日况兄在街边说书……” “你可别说你的爱好是集邮,你当自己是王公子呢?”另一边,况凡拉着拓拔绫又说道,直愣愣的瞪着一双眼睛看她。 “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我还能说啥呢?”拓拔绫摊了摊手。 她真没有这个意思。 “你没有想将薛蓁蓁也收入囊中的打算?”况凡狐疑的看着她,强调了一遍。 “没有。”拓拔绫摇摇头,极其认真的道,“我发誓我真没有,我只不过是想要认识一下她。” “呵呵——”况凡笑了,他笑的好大声。 拓拔绫这话没有说服他的力度,他就觉得拓拔绫心怀鬼胎。 “爱信不信。”拓拔绫也懒得跟他掰扯,眼角余光瞥见凑到周琼玉身边的贺余风,两人似乎还聊得挺畅快的,她立刻就要过去。 况凡赶紧拉住她,“兄弟,别生气,我信你还不成吗?” “松开我。” “兄弟,真对不起,误会你是我不对。”况凡见拓拔绫执意要走,连连道歉。 “贺余风都跟我的琼玉聊起来了,我哪有功夫生气吗?”拓拔绫现在不想理会况凡。 她严重怀疑,况凡这厮和贺余风是一伙的,一个拖住她不让她离开,一个趁机就去接近周琼玉。 “你怕什么?”况凡大为不解,甚至话语里都有些无奈,“我瞧着仙女姐姐和贺兄都不是那种人,你这担心属实过了。” “倘若一个是男主,一个是女主呢?”拓拔绫慢慢的回头,凝着视线看他。 况凡愣了一会,似乎才反应过来,“兄弟,牛啊!你简直是小母牛坐火箭牛逼上天了。” 他朝着拓拔绫投来敬佩的眼神,“教教孩子。” “你这样……那样……再这样……”拓拔绫原话返了回去。 况凡:??? 谢谢,有被冒犯到。 屋子里唯有一人静静的坐在窗边,不言不语。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明明他一身月白长衫,出尘若海上仙,却偏偏有种惑人的感觉。 拓拔绫停住脚步,望向着谢晏之。 对方似乎感知到了视线,与她对视,他眉目清隽如墨画,可那双深黑的眼瞳中却不含有丝毫的情绪,淡淡的仿佛轻烟。 好像一不留神,他就会随风逝去一般。 拓拔绫的呼吸略微一滞。 “我倒是有个主意,端看你想不想试。”况凡凑到了她耳边,说道。 “什么主意?”拓拔绫下意识的回问了一句。 况凡示意了一下前面,“你不是想要接近薛蓁蓁吗?呐,那边那位……让他略施美人计,说不准能成功。” 拓拔绫闻言,落在下方的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 让谢晏之施美人计吗? “我跟你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好那一口。那一位,瞧着冷冰冰不好接近,一旦暖起来那就没别人什么事了。其实让贺兄下手也是可以的,贺兄那样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应该也很受欢迎,不过我瞧你似乎对贺兄不太放心……” 况凡还在继续说着什么,拓拔绫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她只看到了面前的男人朝着自己走来,越来越近。 他想要做什么? 拓拔绫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半咬着唇瓣,既期待又有些茫然。 然而,她期待的并未停留,谢晏之往门边走去,与拓拔绫擦肩而过。 他并无任何的动作或者话语,直接掠过了她,而后出了门。 那一瞬间,拓拔绫整个人都僵硬了。 “兄弟,你怎么了?”况凡说了许久,嗓子都哑了,发现对方的焦距似乎不在自己身上。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拓拔绫扇动着长睫毛,掩下心底的失落,而后微微弯唇笑了笑。 她在想什么?又在期待着什么? 如今他是大魏少师谢晏之,不是那个陪她在山野、哄她开心,护她生产的石头。 “小姐——” 门外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将房中的几人惊动。 拓拔绫快步向着屋外走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一道身影飞身而下,接住了那即将坠落在地的女子。 周围的人一阵惊呼和慌乱。 拓拔绫眼中再无其他。 那漆黑的杏眸里倒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竟觉得格外的刺眼。 第159章 他会心动吗? 谢晏之抱着怀中的女子安然落地,随即便松开了她的细腰。 薛蓁蓁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仍旧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几乎和他贴在了一起。 她睁大着眸子,瞳孔扩散,惊魂未定,那张俏丽的小脸煞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谢晏之微蹙着眉头,还是不习惯这般同别人接近。 薛蓁蓁扇动着长睫,那双含着水光的秋眸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望着面前的男子,白生生的小脸仍旧惨白,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端的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谢晏之的眼眸如同一潭幽深的古井,清波无澜,即使同薛蓁蓁对视,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小姐!”丫鬟已经跑了下去,朝着薛蓁蓁喊道,“小姐您吓死翠儿了。” 此番薛蓁蓁才惊醒了过来,连忙松开了谢晏之的衣领。 谢晏之往后退了一步,同她保持着距离。 “小姐您有没有哪里受伤?”小丫鬟抓着薛蓁蓁,上下左右的看了看。 “翠儿,我没事。”薛蓁蓁轻轻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投向着眼前的男子。 他一袭月白色长衫,立在那里,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仅用一只竹节簪挽住,风姿闲雅,卓尔不群,有着孤瘦雪霜之姿,不同于一般的公子哥。 再看那张脸,眉长入鬓,眸如寒星,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瓣相得益彰,犹如上天巧夺天工的作品。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薛蓁蓁出声,朝着谢晏之投去感激的神情。 可若是仔细看,能够发现其间涌动的欣喜。 “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耳边传来一道欠揍的声音,拓拔绫缓缓的移开视线,朝着况凡看去。 况凡心脏突的一跳,随后僵硬着未动,整个人仿佛静止了一般。 他兄弟的眼神好可怕啊! 像是要将他生吞活bee……了一样。 “不必客气。”谢晏之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公子……”薛蓁蓁连忙叫住了他。 “敢问公子贵姓,家住何方,救命之恩……”薛蓁蓁一颗心怦然而动,她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思。 “不必。”还未等其话说完,谢晏之毫不留情的拒绝。 “阿绫。”周琼玉见拓拔绫目光牢牢的锁在两人身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我没事。”拓拔绫摇头,冲着周琼玉笑了笑。 客满楼的掌柜已经赶来了,连忙对着谢晏之千恩万谢。 若是薛蓁蓁在他这里出事,他头一个跑不了。 掌柜的拉着他,说什么也要感激。 谢晏之锐利而深邃的黑眸中逐渐浮现出一抹冷芒和不耐。 薄唇紧抿着,他抬头轻而易举就看到了楼上的人。 拓拔绫朝着他弯了弯唇角,轻笑了起来,脸上浮现着满不在乎的神情。 不知为何,谢晏之脸庞上洒出一片凌冽的冷峻,心底的烦躁更甚。 “这位公子,请你一定要留下名姓,太守大人到时候问起来,我也好给个交代。”掌柜的道,字字句句都是恳求。 “谢临。”谢晏之的脑海中浮现着话本子上的名字,随即脱口而出。 “况凡。”拓拔绫出声,语调平淡,“他救下的那位就是薛蓁蓁吗?” “对。”况凡如今也不敢乱说了。 他总觉得拓拔绫浑身流露出的气势,带着几分凛冽的势,仿佛压了千斤之重,让他有些发憷。 这难道就是传说之中的王霸之气? 拓拔绫抬脚,往楼下走去。 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她已然调整好了所有的情绪。 谢晏之救下了薛蓁蓁,如今薛蓁蓁应当对他感激涕零,那她想要接近她,获得有关于扬州太守的情报岂不是易如反掌? 如此说来,是天助她也。 她应该开心才是。 “先生。”拓拔绫走到了谢晏之身边,笑着招呼道,“许久看你不回来,便想着下来看看,没成想倒是遇见了这位姑娘差点掉下去。” 谢晏之望着面前的人,言笑晏晏的模样,好似遇见了什么愉悦的事情一样。 为何他有几分不爽? 那抹情绪萦绕在心间,叫他眉心紧蹙,瞳眸陡然冰冷。 “这位是……”薛蓁蓁见到突然冒出来的人,有些诧异。 “我们是一道来的。”拓拔绫回答道,望着薛蓁蓁,关切的道,“刚刚真的是有惊无险,还好姑娘没事。” “多谢这位公子关心。”薛蓁蓁又朝着拓拔绫低头一礼。 她的声音很轻柔,软软的落在耳边,直抵人心尖,叫人心脏都仿佛酥了一块。 拓拔绫指尖掐进了掌心,那一点疼痛刺激着她,让她始终维持着笑意。 面前的姑娘穿着一身蓝色衣裙,与谢晏之站在一块,宛如一对璧人。 她腰肢纤细,身如弱柳迎风,肤色白皙,满室生辉。 同周琼玉有些区别,薛蓁蓁瞧着更为瘦弱,巴掌大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眸,眉弯如月,似春山带雨,唇染樱色,如桃花放蕊。 那张脸让人看了就会生出保护欲。 怪不得况凡说她人人称赞,堪称扬州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就是她看了这张脸,也很难不心动。 那谢晏之呢? 拓拔绫的眼神又落在了谢晏之的脸上。 他会心动吗? “小女子姓薛。”薛蓁蓁想起还未自我介绍,便出声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明显的看着谢晏之,似乎在期待他的回应。 谢晏之未搭话,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既然薛姑娘已经无事了,我们是不是该上楼吃饭了?”周琼玉出声,清清静静的说道,语气带着一丝薄冷,“我有些饿了。” 她不喜欢这位薛姑娘。 凡是让她家阿绫不开心的人,她都不喜欢。 薛蓁蓁在看到周琼玉时,明显的愣住了。 她有些自惭形秽,更甚至于,觉得周琼玉同谢晏之应当有些关系。 她是谢公子的心上人吗? 想要开口询问,但她没有立场,只是眼神黯淡了下来。 “薛姑娘别误会,这是他的夫人。”况凡开口,解释了一句。 拓拔绫好想回怼一句。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薛蓁蓁闻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如此看来,这位公子应当还未曾娶妻。 她不知又想到了何处,原本略带欣喜的眉目突然转暗,里面糅杂着一丝哀伤,连唇角的笑,都带了点苦涩的味道。 ~~~新角色出场,这位会是劲敌吗?大家不放大胆的猜一猜。 顺便再求一波催更和五星好评,救救孩子,孩子被关一个多月了~ 第160章 可惜你羡慕不来 “小姐,这位公子救了您,不如咱们请他们吃顿饭以答谢救命之恩。”旁边的小丫鬟提议道,拽了拽薛蓁蓁的衣角。 薛蓁蓁心慌了一下,目光又投向着谢晏之。 他会答应吗? “好啊好啊!”况凡很高兴的鼓掌。 拓拔绫的心底在叫嚣着,她一点也不想答应,甚至于她想要嘶吼出声。 谁要跟你们家小姐吃饭!她有的是钱,不稀罕。 可是她不能。 闭了闭眼睛,拓拔绫再掀开之后,眼神仍旧平淡。 清醒了!她如今是要想办法接近薛蓁蓁,而不是赶跑她。 “我也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她在一旁说道,面色瞧着寻常,唯有杏眸里,一点沉下去的光。 “薛小姐如今定然很感激先生,与其一直让薛小姐带着这种感激,内心不安,不若让薛小姐请咱们大家伙一起吃一顿饭,也当是交了薛小姐这个朋友。” 听了拓拔绫这一番话,薛蓁蓁朝着她投来感激的眼神。 她觉得她在帮自己。 贺余风自始至终都未说话,只是眼神一直在他们几人之间转悠着。 他在思索,总觉得几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他则被排除在外。 贺·局外人·余风:“阿绫说的是,不若一起吃顿饭,不然薛小姐承着人情,心里也会一直惦记着。” 阿绫? 拓拔绫转头,瞪着他。 贺余风不要脸!什么时候他们熟悉到这种程度了? 贺余风却不在意,摇了摇扇子,对上拓拔绫看过来的眼神,温润的笑了笑。 “几位客官上面请。”掌柜的见状,连忙抓住时机说道。 谢晏之淡淡的望着拓拔绫,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冰刃,直直的刺过来。 拓拔绫无所畏惧,哪怕他眼神黑沉,布满着阴翳,却也让她纹丝不动。 送过来的机会,她不可能不利用。 原本她来扬州城,就是为了此事。 少年垂着眸,长而卷起的睫毛掩住她眼底泠泠的暗色,和淡而无痕的慵懒嘲弄。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有朝一日落入被人肆意践踏的命运,她还有需要保护的人,所以她会牢牢抓住一切机会,不惜任何代价。 几人进了屋子后,薛蓁蓁一直低眸敛首,唇瓣微微带着一丝弧度。 她同谢晏之说话,声音低柔,有种吴侬软语的腔调,很是好听。 哪怕谢晏之从头至尾都很冷漠,她也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望着他的眼神甚为爱慕和敬佩。 拓拔绫有几分奇怪,就是宫中都没有这般规范的美人,一言一行犹如被丈量过一般。 过于标准,缺了点灵动。 “谢公子,你能来吗?”薛蓁蓁问道,有些忐忑的等着他的回答。 “不能。” “当然要去了,薛小姐诚心相邀,先生就算是没空也会抽空去的。”谢晏之的话音刚落下,拓拔绫连忙接在后面说道。 薛蓁蓁仍旧有些拿不准意思,毕竟刚刚谢晏之是开口拒绝了的。 “先生,正好咱们也要在扬州城逗留一段时日,不如便去看看。”拓拔绫劝说了一句。 “公子想要我去?”谢晏之瞳眸微微一缩,望着拓拔绫,语调似乎都变了味。 “嗯嗯。”拓拔绫笑着点头。 “好。” “那蓁蓁便在家中等着谢公子了。”薛蓁蓁闻言,喜意捎上眉梢,声音也犹如黄莺鸟一般清脆动听。 客满楼的掌柜为了感谢谢晏之,几乎将后厨所有的饭菜都端上来了,并说明这顿饭他包揽了。 手笔之大,让人汗颜。 扬州太守在坊间的名声好,客满楼作为扬州城顶级的酒楼,必定也有官府的扶持。 而薛蓁蓁本人,闻说也帮过客满楼一个大忙,因此几番人情在里面,倒是也能理解这番做派。 况凡看着那大大的长桌上摆满了菜碟,简直眼花缭乱。 “怪不得替我们换了长桌,这……这是满汉全席!”况凡虽然有钱,但是也没有这么豪过,毕竟吃不了那么多。 他从小接受着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熏陶,遵循五讲四美三热爱,牢记初心不忘使命。咳咳……扯远了。 每一颗粮食都是农民伯伯辛劳种来的,他不能浪费。 “皇宫也不过如此!”他瞪大着眼睛,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对皇宫有什么误解?”皇宫举办宴会的时候可比这个夸张多了。 拓拔绫本不想开口,可是cue到她的巴比伦皇宫,她不得不出来说话。 再者,让况凡一个人在这里讲单口相声,她也过意不去。 “你怎么知道?”况凡问道,随即想了起来,“哦,你,秦始皇,打钱,我知道了。” 拓拔绫:…… 她就不该出声,让他一个人演完全场,看他尴尬不尴尬。 拓拔绫气呼呼的模样让贺余风失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突然在她鼓起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两人齐齐愣住了。 “你干嘛?”拓拔绫更是莫名其妙的问道。 贺余风如今也太放肆了。 不仅敢直呼她的名字,还敢动手戳她的脸! 贺余风抿着唇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 自从怀疑小皇帝的身份后,他便有些不太对劲,总是不住的想要关注她。 他难道对小皇帝…… 手指蜷缩着,贺余风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神态有些不自然,垂下的眼眸里不由的镌刻上了几分困惑、迟疑还有一丝他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有病! 拓拔绫咬了咬牙齿。 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让他跪着唱征服。 一顿饭除了况凡,大家都心不在焉的。 “你们怎么不动啊?客满楼的菜真的很好吃,快吃!”况凡一边大口吃菜,一边开腔招呼着众人。 大家都不吃,显得他跟个饭桶一样。 “你不觉得你的胡子很碍事吗?”拓拔绫望着况凡大快朵颐的模样,略有些嫌弃。 那胡子,她看着都麻烦。 “碍事吗?”况凡一无所知,自以为潇洒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觉得还行。” “随你便!”拓拔绫也懒得管。 “琼玉,饭菜不合胃口吗?你怎么不吃啊?”拓拔绫侧身,朝着周琼玉看去。 她夹了几道周琼玉最爱的菜,“多吃点,瞧瞧你都瘦了。” “凌公子对尊夫人可真好。”薛蓁蓁投来艳羡的眼神。 况凡接话,“羡慕!” 下一句,他便道,“可惜你羡慕不来。” 周琼玉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61章 这两人就跟两坛行走的醋缸一样 “仙女姐姐笑了。”况凡指着周琼玉说道。 周琼玉眉目温润,对着况凡有些无奈,“况先生的文字同人一样风趣。” “是吗?”况凡想了下,似乎没什么不对劲,应该是夸他的。 “多谢仙女姐姐夸奖。”况凡回答道。 “况先生不必客气,以后叫我琼玉就好。”周琼玉对况凡的感官又好了一些。 “那我还是叫你凌夫人!我怕凌兄弟以后在我坟头蹦迪。”况凡可不敢随便乱叫,毕竟上一回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拓拔绫身上的冷气压就能将他碾压致死。 “好。”周琼玉轻声应了一句。 薛蓁蓁被下了面子,神色有些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像是个格格不入的人,望了望身边的谢晏之。 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冽。 她有些害怕,却又在不断的期许。 刚刚若不是他救下了自己,恐怕她会直接从上面掉下去,那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拓拔绫看出了薛蓁蓁的不自在,出声说道,“薛小姐,你不必理会况凡,他就是一直男。” “何为直男?”薛蓁蓁不解的问道。 “说话不过脑子。” “对对对,我就是说话不过脑子。”况凡倒是供认不讳,朝着薛蓁蓁笑的灿烂如菊,能飞上天同太阳肩并肩,“薛小姐你别介意,我这人就是这样。” “况公子没关系,是蓁蓁想窄了。”薛蓁蓁说着,温柔的笑了笑,瞧着确实释怀了的模样。 接下来基本上就是况凡一直在活跃气氛,拓拔绫时不时添上两句话,不至于让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贺余风的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整场心思都不在上面,而谢晏之更是几乎没有开口。 最多薛蓁蓁问到他的时候,他回个一两个字。 除了“嗯”,就是“嗯”。 拓拔绫甚至觉得他回人家阿巴阿巴阿巴都没有这个敷衍。 但即使他态度冷淡,薛蓁蓁凝在他身上的视线依旧明目张胆。 这个姑娘,铁定对谢晏之有意思。 拓拔绫无声的笑了下,英雄救美的戏码,让人家姑娘产生好感也很正常,当初她也是这么骗到周琼玉的。 “谢公子,两日后的菊宴,你会来的对吗?”薛蓁蓁想了想,还是出声问道。 她低垂着眼眸,些许的紧张。 谢晏之的目光落在拓拔绫的脸上,随即淡声开腔,“好。” 薛蓁蓁有些惊喜,抬起眼眸,眸中含着潋滟的水光。 她与生俱来的嗓音娇娇软软,“那蓁蓁便在太守府等着谢公子了,不知谢公子住哪里?” “云来客栈。” “蓁蓁知道了。” 这话说完,薛蓁蓁便离开了。 拓拔绫有些意外,谢晏之竟然会告诉薛蓁蓁他们住在哪里。 谢晏之逐渐的眯眸,瞳眸深处有些暗。 “酒足饭饱之后,咱们该干嘛?”况凡下意识的又要搭上拓拔绫的肩膀,但他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他身上,像是要将他射穿。 好了,他真的搭下去,他的手该没了。 喉咙咽了咽,况凡不自觉的收回了手。 他就搞不懂了,大家都是男人,他搭一下肩膀怎么了?怎么了!!! 人家正牌夫人都未曾说过话,这两人就跟两坛行走的醋缸一样,周身弥漫着一股酸味,熏得他当场就能暴毙。 求求你们别看了,再看再看就把你们吃掉。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拓拔绫回答道,率先转身离开。 她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下。 “哎哎哎,你在这有妈吗?我没有啊……”况凡死皮赖脸,硬是要跟在他们身后。 他就在拓拔绫身后磨着嘴皮子。 “凌兄弟,我在扬州城买了一座小院子,有没有兴趣同住?”这话说完,他又觉得不对劲,连忙改口。 “我在扬州城买了一座小院子,邀请你过来住上几日,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拓拔绫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为什么?不是说好做彼此的天使吗?”况凡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同伴,自然是想要拉过来。 “我知道你的家,你不怕我以后找你麻烦?” “中华男儿没在怕的。”况凡拍着自己的胸脯,高声的道,“再说了,虚拟的网络,虚拟的家,虚拟的祖坟不怕挖。” “成,就住你家。”拓拔绫略一思索,便同意了下来。 这回倒是换况凡愣住了。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拓拔绫答应的太轻松了,况凡顿时觉得没什么成就感,只能继续道,“我都准备好一箩筐的话了,不然你让我说了再答应?” “有病就治,不要讳疾忌医。”拓拔绫回怼道。 这人纯纯的有病,鉴定完毕。 回了客栈后,拓拔绫就开始收拾行李。 “阿绫,你为何要答应她?”周琼玉难得露出不悦的神情,语气也有些小小的气恼。 “怎么了,你不想要去况凡那里住吗?”拓拔绫停下了动作,“琼玉你要是不想的话,那我们就不去了。” 也不是必须要去况凡的小院子里住,只是她想着好不容易遇到个同是穿越的人,才答应了况凡。 “阿绫,我不是说况先生。”周琼玉走过来,握住了拓拔绫的手,“我是说那位薛小姐。” “嗯?” “阿绫,你明明不喜欢她,为何还要答应吃那顿饭,还让谢少师去参加什么菊宴。” “琼玉,我没有不喜欢薛小姐。”拓拔绫认真的道,此刻才知道周琼玉是替她抱不平。 “我承认看到她同谢晏之亲近的时刻,有那么几分不舒服。可是,我更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拓拔绫无比清醒,连带着面容都变得肃静起来。 “可你这样做,无异于将谢少师推到了那位薛小姐身边。”周琼玉看得出来薛蓁蓁对谢晏之有意思。 虽说现如今的谢晏之冰冷、不近人情,可倘若薛蓁蓁一直纠缠不休,难免百炼钢会变成绕指柔。 “这样不好吗?”拓拔绫淡淡的笑。 周琼玉摇了摇头,“不好。” 面前的少女瞳眸清浅,神色认真,“因为阿绫会不开心。” 周琼玉的那一句话,让拓拔绫微楞。 转瞬,她便抱住了周琼玉,嗓音染上了几分娇俏,“我有琼玉啊!我还有策儿、兰嬷嬷,还有子墨、文慧和外祖父舅舅他们。” 周琼玉微微叹息了一下。 可他们,都不是谢晏之啊! 第162章 是她配不上 “小姐,那位谢公子当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马车上,翠儿不住的夸赞道。 薛蓁蓁却摇了摇头。 “小姐难道不这样认为吗?”翠儿见薛蓁蓁摇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她觉得那位谢公子极好,和她家小姐特别配。 “我觉得那两个词形容谢公子不是很贴切。”薛蓁蓁回答道,唇瓣少许的弯了弯,那双眼眸里却凝上了一丝爱慕。 “那小姐说,应该怎么形容谢公子呢?”翠儿疑惑的问道。 “我觉得他更像是一块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触之寒凉,濯濯其光。” 那光,耀眼的她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翠儿不是很懂,歪着脑袋问道。 “你不会懂的。”薛蓁蓁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好。 “翠儿懂啊,翠儿什么都知道。”翠儿开腔,语气带着些调笑,“小姐喜欢谢公子,那看谢公子自然是与翠儿不一样的。” 翠儿一下子便说穿了薛蓁蓁的心事,薛蓁蓁略微的诧异。 她表现的有那般明显吗? 可翠儿并没有说错,哪怕她只同他见过一面,相处的时间不长,却实在的为他心动。 “翠儿,我……我会不会让谢公子觉得孟浪了些?”薛蓁蓁顿时觉得羞人,捂着自己的脸,脸颊通红。 “能被小姐这样的人喜欢,谢公子说不定高兴还来不及呢!”在翠儿心中,她家小姐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不,是我配不上谢公子。谢公子身边那位凌夫人,就很美。”薛蓁蓁顿时有些失落。 即使她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美女,可看到了周琼玉,也有些自惭形秽。 “可她已经成婚了。”翠儿怂恿道,“小姐,人家都说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你明明喜欢谢公子,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喜欢又有什么用?”她悠悠的道,细白的贝齿咬紧着唇瓣,眼底的哀伤更加的浓厚。 她不知想到了何处,脸上青白交错着,身子也在细微的颤抖。 “小姐,你怎么了?” 薛蓁蓁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是太守的义女啊! 哪有什么喜欢旁人的自由? “小姐,翠儿是真心觉得你和谢公子很配。” “翠儿,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薛蓁蓁掀开了小轩窗的帘子,看向着车窗外。 谢公子那么好,是她配不上。 “可是……” 翠儿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望着自家小姐那纤细瘦弱的背影,终究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太守府。 薛蓁蓁下了马车后,两道人影从府里走了出来。 “蓁蓁,蓁蓁你有没有事?我刚回府便听见你差点从楼上摔了下来,正准备去找你。”迎面走来的男子脸色焦虑,瞧着薛蓁蓁的眼神十分的温柔。 “谢谢大哥关心,蓁蓁无事。”薛蓁蓁微微的屈膝,朝着潘铭说道。 “没事就好。”潘铭松了一口气。 他身后跟着一人,慢悠悠的道,“还好蓁蓁无事啊,否则……” 说话之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薛蓁蓁,那眼神不怀好意,最后停留在她胸脯的位置上。 潘锐轻笑着道,“二哥该多心疼啊!” 薛蓁蓁在听到他开腔后,身子不由的一颤,脸色也立刻发白了起来。 她死死的咬着唇瓣,低垂着脑袋,也没敢开口接话。 “蓁蓁为何不理二哥?” “二,二哥,多谢二哥关心。”薛蓁蓁连忙屈膝行礼,随即就要告退,“大哥,二哥,蓁蓁还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那蓁蓁好好休息。”潘铭体贴的道。 潘锐嘴角勾起冷笑的弧度,在看到薛蓁蓁脚步匆匆的要从他身侧路过时,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薛蓁蓁浑身僵硬,心惊不已。 潘锐却贴了过去,伸手捋了捋她的发丝,而后在她耳侧说了一句话。 薛蓁蓁攥紧着手指头,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去蓁蓁。”潘锐退开了一步,也松开了薛蓁蓁的胳膊。 薛蓁蓁立在原地,迟疑了一瞬,随即往府里跑去。 她进了自己的屋子后,关上了门,慢慢从门框上滑落下来。 她不敢哭出声,可男人的声响落在耳边,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翠儿焦急的在门口敲着房门。 薛蓁蓁抱住了自己的膝盖,那种犹如被毒蛇舔过的凉意并着男人的话语施加于她身上,不断的凌虐着她的心。 她控制不住,眼圈蓦地就红了,泪水也涟涟落了下来。 “小姐怎么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句问话。 “老爷,奴婢不知。” 薛蓁蓁连忙擦了擦眼泪。 她站起身调整好情绪,随即打开了门。 “义父。”薛蓁蓁弯起唇角,柔声的喊道。 “义父刚从衙门里回来,便听说你今日差点摔了下来,有没有妨碍?”潘太守望着面前的义女,眼眸中带着担忧。 “蓁蓁无事。” “那身上呢?有没有哪里受伤?”他的声音似乎是有些急躁。 “没有。”薛蓁蓁摇了摇头。 潘太守似是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没有便好,没有便好。” “义父,今日蓁蓁无事多亏了一位公子相助,蓁蓁邀请他后日来参加太守府的菊宴,想同义父说一声。” “义父也听说是有人救下了你,你喜欢的话邀请过来也无妨,义父还得好好感谢他。” “蓁蓁多谢义父。”薛蓁蓁脸上的笑尤为的绚烂。 潘太守一双老谋深邃的瞳眸里掠过一阵精光,脸色略显得欣慰。 他好不容易养大的花已然长成最好的模样,甚好! 潘太守随即又叮嘱了两句,才离开。 “小姐,您刚刚将翠儿关在屋外,翠儿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情,是我自己……” “我知道,一定是二少爷又欺负小姐了,翠儿都看见了。”翠儿有些替薛蓁蓁打抱不平,愤愤的道,“小姐为何不告诉老爷,老爷一定会为小姐做主的。” “翠儿,这事不要同任何人说。” 薛蓁蓁睁大着眼眸,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只是太守府的义女,义父虽然对她很好,可潘锐到底是他的亲儿子。 薛蓁蓁也在害怕,如果潘太守知道了这件事,直接将她和潘锐凑成一对,她又该怎么办? 第163章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怎么凌兄弟还没有收拾好吗?”况凡在客栈门口和贺余风闲聊着,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拓拔绫下来,便问了一句。 “不清楚。”贺余风摇了摇头。 “要不要上去问问?” 正说着,拓拔绫已经和周琼玉手牵着手下来了。 “凌兄弟和凌夫人的感情真好。”况凡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贺余风嘴角翘了翘,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接话道,“是吗?我怎么觉得她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一对姐妹花呢?” “啊?你说什么?”后面几个字贺余风说的很轻,况凡没有听到。 “没什么。”贺余风低眸,目光有些微妙。 是不是,他自会论证。 “大家都下来了呢!”拓拔绫望着下方的人,出声说道。 “可不是嘛,就等你了,你总算是下来了。” “抱歉,是我慢了些,劳累大家等了。”周琼玉歉疚的道,刚刚拓拔绫劝了她一会,这才耽搁了收拾的时间。 “凌夫人不要这么说,我们几个等一下没事的。”她轻轻蹙起着眉头的时候,况凡就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话说重了一样,连忙宽慰道。 拓拔绫倒是没怎么在意况凡的态度,她的目光落在谢晏之的身上。 男人从始至终都很平静,那张俊逸的脸上几乎毫无波澜,只是在察觉到她看着自己的时候,微微的掀动着眼眸,回视着她。 一想到让他答应去太守府,拓拔绫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她挽起唇角,讨好的朝着谢晏之笑了笑。 对方的眼神淡淡的从她脸上略过,仿若无物。 拓拔绫:…… 她不至于这么没有存在感!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况凡犹如一个导游一般,在前面带路。 几人上了马车,很快便来到一座院子前。 说是小院子,倒是也不小,足足两进院落。 第一进为门屋,第二进是正房、厢房和厅堂,住他们几个人倒是绰绰有余了。 “御青。”拓拔绫喊道,想叫御青帮他们搬下行李,但四下无人应答。 她回头看去,哪里有御青的人影。 “琼玉,咱们换地方叫上御青了吗?”拓拔绫后知后觉的问道,好像他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叫上御青。 周琼玉愣了一下,而后缓缓摇了摇头。 “完了,我把御青给忘记了。”拓拔绫简直要拍断大腿。 此时此刻,御青看着人去楼空的景象,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他家皇上是不要他了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写有关于皇上和谢少师的话本子,可他的手控制不住啊怎么办? 呜呜,他下一次一定将话本子收好了,绝对不会让皇上发现。 拓拔绫忘记带御青后,也就随他去了,反正这人身上有钱也饿不死。 她得先联系上陆二五。 自从来了扬州城后,她暂时还未同陆二五那边联系,也不知道他和崮山有没有查到什么。 拓拔绫下意识的望向着谢晏之。 对方毫无反应,干脆这回连眼波都未曾闪动一下。 就很没趣……到爆。 “大家都休息一会,晚上我们再出去happy。”况凡招呼了一句,话语里很随意,“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回了房间后,拓拔绫说要去找一下谢晏之,让周琼玉先休息。 “咚咚——”敲门声响起,谢晏之端坐在太师椅上,未动,也未出声。 “你家主子不在?”拓拔绫扭头,看向着一边倚在门边的次北。 “在啊!”次北连忙站直了身子。 “那他怎么不回答?” “属下不知。” “咚咚——”拓拔绫又敲了敲,“少师你在吗?” 谢晏之手中握着一只黑玉戒指,闻言掀动着长睫,眼底蓄上了一层晦暗。 拓拔绫始终等不到回答,有些沉不住气,只能直接将门推开了。 看到谢晏之坐在那之后,她的火气腾腾的升了上去。 “少师为何不理我?” “微臣是皇上的什么人?”谢晏之开腔,嗓音有些薄哑。 他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气压不低地俯视着她。 男人的眼瞳幽暗,薄唇轻抿,这姿态让拓拔绫有种自己犯了错误的感觉。 她往后退了一步,嘴角咧开着笑,“自然是朕的少师了啊!” “不。”谢晏之低声嗤笑,冷漠轻薄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扫过,“皇上只是将微臣当做工具。” 谢·工具人·晏之笔挺的身影极端的冷漠,他扫了一眼拓拔绫,语速越放越慢,“皇上想要微臣做什么?同那位薛小姐发生点什么?亦或者,皇上打算将微臣干脆留在扬州?” “我……”拓拔绫哑口无言。 谢晏之怎会这么想?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刚好……” “刚好我救下了薛小姐,让皇上看到了机会。”谢晏之截断她的话,眼神里的色彩毫不掩饰的裸露着几分凉薄和讥诮。 这人抢白起来,让拓拔绫顿时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但现如今这么看,他定然是很生气。 拓拔绫凑过去,拽了拽谢晏之的衣角。 她压低着声音,轻轻的哄道,“少师,朕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她就是把她自己弄丢了,也不可能将谢晏之给丢在这里啊! 拓拔绫见谢晏之没有回话,试探的问道,“你,不喜欢那位薛小姐吗?” 心中有些澎湃的感觉,她紧盯着面前的男人,试图从他的脸上探究出不一样的情绪。 “那位薛小姐,瞧着温柔可人,又是个美人胚子,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被美色蛊惑?”薄唇染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嗓音低低沉沉的道,“在皇上的心里,微臣就是这般肤浅之人吗?” 拓拔绫闻言,眼眸不由的温柔起来,连带着嗓音都很轻很软,“那我让你答应去参加她家的宴会,又没说让你同她在一起。” 谢晏之眯起狭长幽深的眸,“是吗?” “我就是为了进去太守府。”拓拔绫浅浅的笑,条理分明的道,“潘仁旗这人,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薛蓁蓁是潘仁旗的义女,即使潘仁旗没有告诉过她自己在做的事情,可说不准能从她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让你同她接触了。”拓拔绫又道,拽着他衣角的手并未松开。 “少师,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少年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晏之原本内敛的戾气就这么平和了下来。 他低眸望着她,直至对视上那双黑亮的杏眸,才发觉内心深处涌动的感觉。 脑海里的某个影像,也似乎定格在这双眼睛上。 ~~~虐文?不存在的!咱们小皇帝这不就来哄着少师大人了…… 催更点起来,五星好评刷一刷,给点掌声和鼓励啊!说不准还有意外惊喜哦~ 第164章 要命哦,真难哄! 谢晏之望向着拓拔绫,眼神越发的深邃。 午夜梦回之时,他总能梦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也同她这般对自己笑,那双眼……是杏眸。 当两双眼睛重合在一起后,竟出奇的相似。 让他油然而生一种错觉。 仿佛那个人就是面前的小皇帝一般。 他似乎是被震撼到了,往后退了一步。 “少师,怎么了?”拓拔绫抬着头,看向着他。 “无事。”很快,谢晏之便恢复了正常。 他略微的挽起着唇瓣,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怎会有这般想法? 他能够确定脑海中的那人是个女子,而面前的小皇帝…… 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那张明艳生姿的脸还带着几许笑意,虽说有些女相,但并不会给人柔弱的感觉。 谢晏之回想见过的周琼玉和薛蓁蓁,那两人与拓拔绫分明的不同。 所以,他竟然会怀疑小皇帝是个女子? 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拓拔绫仍旧摆着笑脸望向谢晏之,她并不知道在谢晏之的心中,已经将她探寻过一回。 “少师还在生气吗?”她问道,眨了眨眼眸,“我已经说了不会让你出卖色相,你别不高兴了。” “出卖色相?”谢晏之咀嚼着这四个字,冷笑了起来。 拓拔绫:…… 谢晏之不高兴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哄着呗! 于是,她更加软下了语气,哄慰道,“少师,我发誓我真的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就算是你想要留下来当潘仁旗的乘龙快婿,那我肯定也是不答应啊!” “你可是咱们大魏的顶梁柱,大魏需要你,我更需要你……薛蓁蓁就算再美,也美不过你,呸不是!是犯不着让你劳心劳力……” 拓拔绫说的口干舌燥,才终于将谢晏之重新哄好。 让他出卖色相? 不存在的! 就是她去勾搭薛蓁蓁,也不能让他们大魏的傲娇小公举上啊。 她最开始还以为谢晏之对薛蓁蓁也有那么点意思,这才…… 从谢晏之的房间里出来后,拓拔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要命哦,真难哄! 从廊下穿过,转了个弯,快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拓拔绫才想起来。 她找谢晏之是有正事要说的。 结果正事没有说成,倒是废了许多嘴皮子的功夫。 她一拍脑袋,赶紧往回走。 然后因为走的太急,那里又恰好是一个大转弯,于是她直接撞到了一人怀中。 “嘶,痛死了!”拓拔绫骂骂咧咧。 她想要将脑袋拿开,然后发现好像卡在人家胸前了。 扯一下就觉得头发都要被拔掉了。 “阿绫还想要在我胸口待多久?”上方传来一道声音,不紧不慢,其中似是带着几分调笑。 拓拔绫简直恨死这道声音了。 她想要抬头朝着上方望去,但卡住的脑袋一动就痛。 “嘶!”她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贺余风好奇的问道,似乎并未发现其中不对的地方。 还能怎么了! 难不成他以为她是故意待在他胸前不走的吗? 她是被卡住了!卡住了! “头发卡住了。”拓拔绫气鼓鼓的道。 贺余风低眸,看向着拓拔绫。 少年的脑袋抵在他胸上,这个姿势,若是远远望去,大抵如同靠在他身上一般亲密。 她乌黑的长发里有一小绺挂在了他衣领的暗扣上,难怪了。 他失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还以为…… “你别动,这样只会让头发更乱。”贺余风轻声的道,一只手按住了拓拔绫乱动的脑袋。 她太想要从他身边退开了,以至于一直动来动去。 “我帮你。”贺余风又叮嘱了一句,开始耐心的替她解起了头发。 拓拔绫能够感觉到,他的手似乎很轻,几乎没怎么扯痛她。 语气稍微平息了一些,她催促道,“好了没有?” “快了。”贺余风倒不是故意放慢手速,只是鼻尖似乎弥漫着属于她身上的馨香,有些扰乱了他的心神。 手指数次三番的颤抖,他又害怕弄疼她,因此动作只有更慢。 “你们!”况凡从屋子里走出来,随即就看到两人相依偎在一起。 从他那个角度,这两人的姿势格外的亲密,如同一对调情的恋人。 他抬手来回的指着,目瞪口呆。 不是!不是!不是他想得那样! “你别误会。”拓拔绫说着,就要从贺余风的胸口退开,然而那没解开的头发拉扯的她头皮巨痛,她只能重新弹了回去。 “哎呦”一声叫,拓拔绫被痛的龇牙咧嘴,心里对贺余风更加气愤。 简直是个笨蛋,连个头发都解不开。 贺余风只觉得胸口被她撞得闷疼,但同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蔓延开来。 刚刚为了防止她摔倒,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际。 盈盈不足一窝的纤腰,让他整个人恍惚了一下,随即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加重了。 拓拔绫感觉到那按着自己腰的手,不由的质问道,“你摸哪呢!” “对不起,我……” “打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况凡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去,随即拔腿就跑。 拓拔绫想要解释也不成。 她向上翻着眼睛,直直的瞪着贺余风。 这混蛋,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让她挂在他身上,好让别人看笑话。 “贺余风,我劝你最好赶紧给我解开,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阿绫将怎样?”贺余风说话的功夫,已经将头发快速的解开了。 他看到拓拔绫痛的时候紧蹙着的眉头,就有些于心不忍的感觉,这才加快了速度。 拓拔绫终于离开了他胸口。 她还是瞪着他,那双杏眸显得异常的灵动。 “你同小时候一样。”贺余风突然开口。 拓拔绫愣住了。 小时候?他和小皇帝以前很熟吗? “阿绫,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吗?”贺余风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明显的有些失落。 拓拔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贺余风却轻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在拓拔绫的鼻子上点了点头,“倘若是贺兰晏辞站在你面前,你定然会很很欢喜!” 拓拔绫抿着唇瓣,黑白分明的眸子睁的大大的。 救命!贺兰晏辞是谁?她怎么全无印象? 小说里有这个人吗?他们同小皇帝以前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第165章 没想到却游进了哥哥的鱼塘 拓拔绫心虚的很。 她又不是真正的小皇帝,哪里知道他们以前发生过什么。 所以不回话,就是她最好的反应。 以免被贺余风发现她的壳子里已经换了个灵魂。 贺余风见拓拔绫没有对此做出回应,轻轻的笑了下,笑容里似乎有些苦涩。 “阿绫,你先回去休息!”男人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些许的路。 “哦哦。”拓拔绫往前走去,可总能感觉到身后火辣辣的视线,几乎凝在她身上。 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等到她站在那一扇门前的时候,有些犯难了。 如果记得不错,她的屋子应该是在后面,所以她慌不择路,如今面前的这间屋子是谢晏之的。 拓拔绫往后看去,似乎还能看见转角处的那一片衣角,随风轻轻地飘扬着。 “公子,您还有什么事吗?”次北见拓拔绫又回来了,开腔问道。 “没事没事。”拓拔绫想了想,与其面对谢晏之,她还不如原路返回。 谢晏之可比贺余风要难对付多了。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拓拔绫刚迈出去的脚停了下来。 她悠悠的转过身,朝着谢晏之笑了笑,“少师,你没有休息呢!” “进来。” “哦。”拓拔绫乖巧的应了一声,随即跟了进去。 况凡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被雷的里焦外嫩。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他兄弟可真牛逼,海王实锤了。 前一秒在贺兄的怀中,下一秒进了谢兄的房间。 也不怕翻车吗? 恐怕贺兄和谢兄本以为走进了哥哥的心房,没想到却游进了哥哥的鱼塘。 最重要的是,她是有妇之夫啊! 这可不行,他要坚决杜绝这种行为。 这注定不平凡的四角关系,虽然没他什么事,但是他的正义感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况凡决定晚点的时候好好同拓拔绫说一下。 这孩子误入歧途了,他得拉她一把。 “崮山那边来了消息。”谢晏之说着,便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一边说道,“崮山和陆二五已经混进了盐场。” “我怎么没有收到陆二五的消息?”拓拔绫打开了纸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已入盐场。”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却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同样是侍卫,为何崮山这么优秀?都知道给自家主子发来消息,怎么陆二五没这点觉悟呢?还得让她自己去找他? 拓拔绫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是她带的不好?这是她带的最差的一届侍卫。 此时此刻,陆二五正躺在大石块上,悠哉悠哉。 他突然打了个喷嚏,于是坐直了身子,“谁念叨着我呢?该不会是皇上?” 崮山站在一边,朝着他看去。 “崮山,你说你的密函到你家少师手里了不?”陆二五问道。 “到了。”惜字如金的崮山回答了两个字。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让你一个人去通风报信,要是被人发现了,最多把你给揪出来,我这条线还隐藏的好好的,就是皇上知道了也定然要夸我。” 然而,被他断言定然要夸他的皇上心里已经在骂骂咧咧。 谢晏之的眼眸凝在她脸上,见她似乎很是惆怅,出声问道,“皇上在想什么?” “没什么。”拓拔绫摇了摇头,“崮山还传了其他消息来了吗?” “暂无。” “少师怎么看?”拓拔绫眼瞳中蓄着几分冷然,声线如同霜雪连天的凛冬,“他们连盐场都有了,若说没有官府的帮衬,我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所以皇上千方百计的都要去太守府。”谢晏之神色微敛,大抵是想到了拓拔绫今日的所作所为,语调又冷了下来。 “你要相信一个人的直觉。”拓拔绫歪着脑袋,淡淡的笑着。 女人的第六感,自来都是灵验的。 从听到店小二对扬州城太守赞不绝口的时候,她就觉得有问题。 不过查案子肯定不能通过直觉了事,因此她才想去太守府一探究竟。 在拓拔绫看来,只要是有问题的人,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能够发现其中不对的地方。 她在谢晏之的房中聊了一会,临近傍晚的时候,况凡便来喊饭了。 一家古色古香的街巷酒馆,况凡端着杯子,一个劲的招呼着大伙儿喝酒。 “万水千山总是情,少喝一杯都不行。” “来,大家伙喝起来。” 拓拔绫想起前几次的事情,现如今已经不敢再喝了。 可看着况凡那一脸“人间美味”的模样,她有些蠢蠢欲动。 小手慢慢的爬上了桌子,向着那瓶酒前进。 她就喝一口,喝一口看看到底有没有况凡表现的那么夸张。 谢晏之瞥见她乱动的小手,直接出声问道,“公子想喝酒?” “没,没有。”拓拔绫说着便端起了酒壶。 她站起了身,豪迈的道,“我这不是要给大家倒酒嘛!” 她先是替谢晏之倒了一杯,转身看到了贺余风和况凡,她直接掠过贺余风,替况凡倒着。 贺余风无奈的笑着,这是还在记恨下午的事情。 “凌兄弟,贺兄你给忘了。”况凡提醒道。 拓拔绫也不好做的太明显,就替贺余风也倒了一杯。 但因为心不甘情不愿,那酒被她倒得歪歪扭扭,落了几滴在贺余风的手上。 “凌兄弟不喝酒?”况凡又问道。 “阿绫容易醉。”周琼玉解释了一句。 况凡本想劝拓拔绫也喝一杯,听了周琼玉这话,赶紧打消了念头。 他想起下午看见的事情,万一拓拔绫喝多了上头,说出什么不该说出的话,那伤的可是三个人的心啊! 况凡如今有些苦恼,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种事? 他这么弱小的心灵承受不起啊! “琼玉,多吃点,这家酒馆的菜不错。”拓拔绫拿起公筷替周琼玉夹了一些,转过身,又对视上了谢晏之的眸子。 她想起还得哄着谢晏之,也替他夹了,“少师你也吃。” “阿绫对谢兄可真好,什么时候也能对我这般?” “多吃点花生米,就不至于醉成这样。”拓拔绫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在了贺余风的碗里。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温柔了。 况凡情愿他耳朵瞎了,看不见。 再一看饭桌上的氛围,几人几乎以拓拔绫为中心分散着坐开。 恐怕他们都以为牵到了哥哥的手,就能得到哥哥的心,却没想到哥哥原来是千手观音。 真有你的凌观音! 第166章 只不过想给每个人一个家 “况兄,你一直拉着我做什么?” 晚饭结束后,况凡拽着拓拔绫的胳膊不肯放。 “凌兄弟,咱们去我房间里唠唠嗑怎么样?” 看着他醉醺醺的模样,拓拔绫一度以为他是喝醉了,不过……在他拼命的朝着她使眼色的情况下,她想他应该是清醒的。 “好。”拓拔绫点点头。 也许况凡是想要跟她说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情。 贺余风眯了眯眸子,望向着两人。 谢晏之同样,直接将视线投了过去。 在感受到那两道眼神之后,况凡连忙改话道,“咱们就在院子里,院子里唠唠嗑就行了。” “为何?”这下换拓拔绫不解了。 那些事情是别人能听的吗? “还是去你房中!”拓拔绫坚持道。 “不了不了。”况凡连忙摆手,谢晏之和贺余风的眼神让他害怕。 他还想多活几年。 “好!”拓拔绫无奈,只能随她去了。 两人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况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一直这么瞪着你累不累啊?”拓拔绫打了个哈切,她实在是困得很。 “凌兄弟,你要记着,你是有妇之夫。”况凡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有些沉沉的。 “嗯?”这话有什么深意吗? 况凡四处看了看,探过头去,在她耳边轻声的道,“你的秘密我已经都知道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同别人说。” “你知道了?”拓拔绫紧盯着况凡,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谢晏之同她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她的身份,可况凡竟然只有半日的功夫,就已经发现了。 “你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是吗?” “不会。”况凡认真的摇了摇头,但他的眉目紧锁着,仍旧纠结,“可是纸包不住火,你早晚有一日会被戳穿。” “那就等到那一日再说。” “凌兄弟,何苦呢!”况凡想不明白,“堂堂正正当个人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做海王呢? “我也不想。”拓拔绫苦笑着。 如果她能够选择,她一定堂堂正正当个人。 “我知道贺兄弟和谢兄弟都是人间绝色,但是你……你已经有了凌夫人了,怎么能同他们纠缠不清?”况凡说道,直接将拓拔绫问懵了。 “我不是说看不起你的取向,但是你这样属于骗婚,要被拉去浸猪笼的。”况凡想着能拉一把是一把,趁着拓拔绫还没有太误入歧途,他一定要将她拉上来。 “凌夫人那么好,你莫要辜负她。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等等,你在说什么?” 拓拔绫无语! “这事同那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她望着面前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搞了半天,他们俩说的不是一件事。 而且,他认为自己脚踏三条船!! 她是海王吗她?就离谱。 “你该不会以为我……” “凌兄弟,我知道你没什么坏心思,你只不过想给每个人一个家。”况凡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也听不进去她的解释,直接截断了她的话。 “凌兄弟,你好自为之。” 他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不是,好歹听我解释下啊!”拓拔绫朝着况凡伸出手,但对方脚步匆匆,似乎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一样。 况凡走了,留下拓拔绫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翌日一早,拓拔绫顶着个熊猫眼从屋子里出来。 “咦,你国宝成精了吗?” “拜你所赐!”拓拔绫咬牙切齿的道。 昨晚听了况凡的话,她做了很深刻的检讨和反省,然后发现她根本没有问题啊! 拓拔绫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然后就睡不着了。 连着两晚上都没怎么睡,她不成熊猫试问还有谁能当得起这个国宝。 “凌兄弟,你能想通,那真是太好。”况凡以为拓拔绫辗转反侧,思考了一整晚,这才熬成了这样。 说明他兄弟这人能处,有事她真会反思。 拓拔绫:“你脑补的水平挺高的,有什么技巧能够传授下吗?” 况凡压根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还很认真的解答道,“因为我从小就爱看各类书,所以脑子比较灵。” “看出来了。”拓拔绫点点头。 况凡爱读书她是深有体会,否则他也写不出那么多话本子嚯嚯人。 首当其冲遭殃的大冤种就是她。 身边的侍卫都走火入魔了,连夜将她写进话本子里可还行? 想起这个,拓拔绫的目光不由的落在谢晏之的身上。 他拿走了自己的话本子,还没有还给她呢! 不行,得想个办法拿回来。 “今日准备做些什么?”贺余风一出场,便拿着扇子在扇风。 拓拔绫瞥了他一眼,特别想说上一句。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不若我今日带你们逛一逛扬州城?”况凡兴冲冲的提议道,“扬州城的一些风景还不错。” “也好。”拓拔绫点头同意了下来。 “那况兄便带着他们转一转,我还有些事,今日就不和大家一起了。” 拓拔绫狐疑的看着贺余风,这人会有什么事?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阿绫不要太想我,我去去就回。”贺余风开腔说道。 “想你?呵呵,痴人说梦话。”拓拔绫十分不屑,让贺余风赶紧有多远就滚多远。 于是一整日的功夫,几个人就在扬州城游玩着。 拓拔绫倒不是随意的瞎转转,而是有目的性的看了几个地方。 不得不说,虽然暂时还搞不清楚潘仁旗这人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整个扬州城在他的治理下倒是井井有条。 他同龙世寿是两个不同的做派。 一个深受百姓爱戴,一个被百姓唾弃。 但是极好与极坏,都不太正常。 “谢公子,凌公子。” 薛蓁蓁在路上走着,没想到竟会遇见谢晏之等人。 她一双眉目含着几分秋情,朝着谢晏之看去的时候,很明显的温柔。 “薛小姐。”拓拔绫上前,拦在了两人中间。 “好巧啊薛小姐,没想到今日还能在街上看见。”拓拔绫笑着同她打招呼。 “明日菊宴,我出来买些东西。”薛蓁蓁回答道,眼神时不时的递向着拓拔绫的后方。 “薛小姐还要亲力亲为,实在是令在下佩服。” “凌公子过奖了。”薛蓁蓁始终没有和谢晏之对上线,神色不由的失落了下来。 拓拔绫下意识的让开了一些,过后才反应过来…… 她也不想让开,可是薛蓁蓁朝着她露出难受的表情哎! 第167章 性别不要卡的太死 薛蓁蓁看到了谢晏之,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谢公子今日出门,是想在扬州城内逛一逛吗?”薛蓁蓁目标很明确的投向着谢晏之,继续说道,“扬州城有很多好玩好看的地方,不知道谢公子以为呢?” 谢晏之目光淡淡的看向着她,薄唇紧抿着并未回话。 薛蓁蓁紧张的绞着自己的双手。 任凭谁都能够看出来,她属意于谢晏之。 “我们都是刚来扬州城,对这里不甚了解,不如劳烦薛小姐介绍一下?”拓拔绫最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尴尬气氛了。 “好。”薛蓁蓁闻言,点了点头,但还是下意识的看向着谢晏之。 她没有动作,似是在等他的反应。 “嗯。” 谢晏之应了一声,她才笑开。 “好,凌公子这般说,那蓁蓁便献丑为大家介绍一番了。”薛蓁蓁感激的朝着拓拔绫一笑。 于是,薛蓁蓁和谢晏之并肩走在路上。 俊男美女的组合,引得很多行人关注。 薛蓁蓁人缘很好,连路边卖菜的小摊贩都认识她,很是友好的同她打着招呼,而她也多是点头笑着应答。 拓拔绫在两人身后看着。 一个高大挺拔却不显得瘦弱,一个娇小柔软翩翩如蝴蝶起舞。 不过她此刻可没有想将两人撮合在一起的想法,而是由衷的担忧着。 谢晏之回去定然又要对她摆脸色了。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人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谁叫他没事英雄救美,救出了这段孽缘。 “阿绫,我不喜欢她。”周琼玉停下了脚步,冷着一张脸说道。 “为何?”拓拔绫不解的看向她。 照理说薛蓁蓁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周琼玉没有理由不喜欢她,最多是跟她一样无感罢了。 难道是薛蓁蓁长得好看,周琼玉这才…… 不对不对,她家琼玉才不是那种人呢! “你刚刚同她说话,可她的心思都不在你身上。”周琼玉不悦的道。 她觉得薛蓁蓁整个心都放在了谢晏之的身上,等同于抢了谢晏之,谢晏之该是她家阿绫的才是。 而且拓拔绫刚刚有心替她解围,她好像并不太领情。 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却这样被人忽略,换成是谁恐怕都不高兴。 拓拔绫伸出手,勾了勾周琼玉的小拇指,“琼玉,你别不开心。” 周琼玉鼓着双颊又道,“总之,我就是不喜欢她。” 她难得露出那么点小女儿的姿态,倒叫拓拔绫展颜笑开。 拓拔绫继续哄道,“那咱们就不跟他们一路,自个儿去玩好不好?” “好。”周琼玉这才眉开眼笑。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况凡见状,势要跟着拓拔绫。 拓拔绫没有意见,估计况凡也不想当电灯! “我也跟你们一起。” 让拓拔绫意外的是,一旁的次北竟然也要跟着。 “你不跟自家主子跟着我们做什么?”她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困惑的望着次北。 次北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我也不太喜欢那位薛小姐。” 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但次北实在喜欢不来。 更甚至于,他觉得自家主子像御青话本子里写的,跟小皇帝在一起,都比跟这位薛小姐好。 倘若性别不要卡的太死,他投小皇帝一票。 “你也不喜欢?”拓拔绫有些惊讶。 有一说一,周琼玉不喜欢薛蓁蓁是因为自己,再加上同性相斥的缘故,可次北……这就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拓拔绫将目光投向着况凡。 况凡举着手,“我还行,我就觉得这姑娘有点不太真实,一言一行过于板正了。” 他们几人停下来说话的功夫,那两个人已经走很远了。 拓拔绫原本只想和周琼玉来一场甜蜜的二人世界,但迫不得已带上了两个拖油瓶。 行!那就当是多人运动。 几人愉快的结伴同游,直接将某个人撇开,忘得一干二净。 谢晏之走了一段路,耳边一直嗡嗡的响个不停。 他逐渐有些烦躁,觉得这声音如同某种虫蚁的声响一般,叫人戾气丛生。 眼眸暗了暗,流露出的暗色调带着一抹杀意纵横,却又极快的消失不见。 谢晏之转过身,正想着找拓拔绫,可身后哪里还有她的踪迹。 不仅仅是拓拔绫,其他人也不见了。 他捏着手心停在原地,手指骨节暴起着青筋。 男人的面目冷沉,很快瞳眸里沉下一片,满是阴翳。 “谢,谢公子,怎么了?”薛蓁蓁看着他犹如聚了潭深水的眼眸,有些害怕的问道。 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铺天的冷意,侵入她的骨髓深处,要将她吞噬殆尽。 “你为何要一直同我说话?”谢晏之开腔,瞳眸里不带有丝毫的笑意,甚至语气都显得有些烦躁。 他其实极少展露出那些外在的情绪,他的修养也不允许他做出无礼的事情。 可面前这人,真的很烦。 薛蓁蓁被问的哑口无言,瞪大着眸子望着他。 谢晏之发现,她似乎也长了一双杏眸。 可她的杏眸同小皇帝的不同,太过柔弱,如同含着一弯秋水,泪意涟涟。 小皇帝的杏眸,却灵动狡黠,其中又藏着些坚韧,如破开的翠竹,又像是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花,从不退缩。 换做是别人,恐怕会对着薛蓁蓁这双眼睛冷不下来。 可他是谢晏之啊! 男人原本的温和跟矜贵在一瞬间变得戾气逼人起来。 半响,他沉黑的眸子眯了眯,语调清冷且不近人情的道,“薛小姐,救下你只是因为顺手,并非对你有意图。” 薛蓁蓁整个人愣住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这是谢晏之同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 “谢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觉得你对我有所意图,我只是,只是……”薛蓁蓁有些焦急的解释了起来,可越急越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并无那个意思。 谢晏之偏头看着她的侧脸,眼神冷冽,“只是什么?” “谢公子,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薛蓁蓁的小脸白了一层,拎起着裙摆转身便跑了。 “小姐。”跟在身后的翠儿原本喜滋滋的在磕着这一对,结果却看到了自家小姐伤心离去。 她瞪了谢晏之一眼,连忙追了上去。 第168章 没爱了,这回彻底没爱了! 薛蓁蓁一路跑回了太守府,好在那集市本就与太守府离得不远,否则她那小身板估计也跑不了那么远。 她扑倒在床铺上,呜咽着哭出声。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翠儿看她哭的那么厉害,焦急的道,“是不是那位谢公子说了什么?” 翠儿一直远远的跟在身后,并没有听到两人的交谈。 只是照着如今的情形来看,那必然是那位谢公子惹哭了小姐。 “那姓谢的依我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翠儿恨恨的道。 还以为自家小姐算是遇上了良人,没成想也是个坏蛋,早知道她就一路跟的紧紧的。 “翠儿,不关谢公子的事情。”薛蓁蓁闻言止住了哭泣,抬起着小脸蛋,一双杏眸泪眼朦胧。 “那小姐究竟是怎么了?” 薛蓁蓁咬着唇瓣,小脸上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瞧着惹人怜惜的厉害。 她也不知为何,心里十分酸涩,又有些委屈,可谢公子的话并未多严厉。 稍许的平静下来后,薛蓁蓁开始后悔了起来。 她就这样跑开了,谢公子定然觉得她很扭捏。 “翠儿,你说谢公子明日还会再来吗?”薛蓁蓁问道,拉着翠儿的手,面容愁苦。 “小姐,姓谢的都惹哭你了,你怎么还想着他来?”翠儿鼓了鼓双颊,不悦的道。 “翠儿,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谢公子了。” 薛蓁蓁惆怅的开口,原先她还会因着羞涩稍微的遮挡一下,可今日再见,她发现抑制不住心里的情思。 “小姐。”翠儿有些犯难,想了想便鼓励道,“小姐不若请老爷做主,老爷这么疼小姐,定然会同意的。” 薛蓁蓁摇了摇头。 她喜欢又有何用,谢公子对她并无意啊! “凌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 “下次再给你表演个更绝的。” 院门外传来几人嬉笑的声音,谢晏之坐在石桌边,脊背笔直,他削薄的唇瓣紧抿着,浑身似是流露出一丝冷然的气息。 听到声响,他微微的偏头,刚好与进门的某人对上了视线。 拓拔绫的笑容立刻停在了嘴角,一脸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她睁大着眸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谢晏之不是应该和薛蓁蓁在一起吗? “我在这里,妨碍你们了?”谢晏之开腔,语调里蓄着几分薄冷的讥诮和嘲讽。 “倒也不是。”拓拔绫连忙说道。 “呵——”低冷的嗤笑直接溢出着唇瓣,他眼眸寒凉如深海。 拓拔绫知道谢晏之一定是不高兴了。 身后几人也很是聪明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于是一个两个三个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周琼玉本来不想走,但是况凡拉了拉她的胳膊,朝着她示意,让他们自个解决。 她想着确实也应该让拓拔绫同谢晏之两个人单独相处,便也离开了。 拓拔绫站在那也不敢动。 除了心虚就是心虚。 她双手背在身后,不停的摆着手。 救救孩子! 这种时候就该况凡这种脑子不太灵的人上,一顿哈哈哈的输出,将这尴尬诡异的气氛缓和一下。 然而,拓拔绫摆了半天手,并没有人理睬。 她微微的偏头,用眼角余光朝着身侧看去。 哪里还有人?!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或者他们都站在另一边,于是她连忙看向着另一边,也没有人。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一个个的如同军训一般的,排在自己的身后呢? 拓拔绫干脆直接将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 周围一片空旷,死寂一般的沉默,她的身后仍旧空无一人。 这群没良心的,竟然抛下了她。 没爱了,这回彻底没爱了! 拓拔绫想跑,可是那两只脚犹如被钉在那,一点也动不了。 “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很碍事?”男人的声音一下低了好几度,低低沉沉的,气息冷贵逼人,扑面而来。 碍事吗……自然是不碍事的。 拓拔绫想了想,谢晏之生气也是应该的。 毕竟她前一天才答应不会将他推给薛蓁蓁,第二日便食言了。 可是他要是真不喜欢和薛蓁蓁在一处,不会自己拒绝吗? 拓拔绫没有回话,谢晏之看着她的脸,逐渐的眯起眼眸。 他就这般不值得,竟让她连一句辩驳的话都不说? 男人的气场压迫而冷冽,眼神更是如锋芒一般,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拓拔绫绞在下方的手指动了动,她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过去。 眸光看着谢晏之英俊的脸,他五官偏温和,但此时半点温和的气息都没有,很明显的带着戾气与阴霾,叫人心尖发颤。 其实她很想问一句,为何会生那么大气? 明明他们之间没有那一层关系。 “谢晏之。”殷红的唇瓣挽起,拓拔绫出声解释道,“薛蓁蓁喜欢你,我没法阻止一个人喜欢你,她若是不断想要靠近你,我也做不来赶跑她这种事。” 毕竟,她没有这个立场和身份。 谢晏之薄唇动了动,唇形难辨。 拓拔绫一鼓作气的道,“你若是不喜欢她,就狠狠的拒绝她,若不是你给了她希望,她又怎么会黏上去?” “我不会干扰你,也不会叫你同她套近乎,但是你得确信,你真的不想同她在一起。”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拓拔绫转过身就想跑。 刚刚那一番话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怕再待下去,会怂。 谢晏之望着那逃跑似的身影,陷入了深思。 喜欢为何物? 他为何觉得心脏里有些空空的,像是丢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男人垂下着眼眸,脑海中适时又涌现出一段声音。 “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话音刚落下,她又道,“你可别说你喜欢我哦,你原先就不喜欢我,不然怎么会一直都要逃呢?” “我吗?我从未期待过有人喜欢。”少女清脆的声响,似乎还带着一些笑,如同铃铛一般,“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活下来已经很难了,哪有时间去奢求别的东西。” 从未期待过吗? 谢晏之愣愣的想着。 那个总是会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身影,那道扰乱着他心神的声音,又是谁的? 第169章 隔壁小孩都被馋哭了 “沧粟。” 谢晏之出声,那声线犹如浸透着寒霜,冷的出奇。 “噗通”一下,一道穿着黑衣的人影直直的从墙头跌落了下来。 “主子。”沧粟连身上的叶子都未来得及拍,连忙单膝跪了下去。 “还没有贺兰逸的消息吗?”谢晏之问道,心底郁积,此时那些情绪像是一团棉絮一般堵在他的心口。 他一定要找出那个女人! 捏紧的手指深陷进掌心,谢晏之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意。 “属下无能。”沧粟低垂着脑袋,沉声回答。 谢晏之偏过头,朝着他看去。 那一眼,沧粟觉得自己似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里。 “尽快找到他。” 然而在他以为自己定然逃脱不了惩罚后,他家主子却偏偏轻轻揭过。 “额?”他抬起头,望向着面前的人。 谢晏之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眸低垂着,情绪不明。 沧粟一时不知道该离开还是继续跪着。 院外传来了声音,他想了想还是飞身离开。 “谢兄在这里做什么?他们人嗯?”贺余风走进来,朝着谢晏之问道。 谢晏之慢慢将视线看了过去,面色仍旧寡淡。 贺余风笑了笑,“谢兄一直这样板着一张脸,会吓跑姑娘家的。” “那你呢?”谢晏之反问道,随着他的笑笑了下,“世子一直这样笑着,难道就会有姑娘家看上你了。” 贺余风做梦也没有想到,也会遇见谢晏之呛声的那一天。 看来这人今日的心情十分的不好,而他撞了上去。 贺余风想了想,也极少会看见此人情绪波动的时刻。 他走过去,在石桌边坐下。 这他可得好好探究探究。 拓拔绫脱离魔爪后,首先就找况凡算账。 况凡被她追着跑,一个劲的道,“我冤枉啊!” “冤枉?我先打的你满地找牙,你就不冤枉了。”拓拔绫气势磅礴,对付除了谢晏之以外的人,她气场可达两米八。 “仙女姐姐救我。”况凡看到周琼玉后,连忙躲在了她的身后。 “阿绫,你不要怪况先生。”周琼玉开腔,嗓音轻轻徐徐,略带着一丝无奈。 况凡听见后,在身后连连点头。 这真的不怪他啊! “我是受伤了,这才急着回去。”况凡连忙给自己找补。 “是吗?我看看。”拓拔绫实在不相信他的话。 况凡将手递了过去,在看到他手指上一道很轻很短的划痕时,她简直气笑了。 “好家伙,再不治疗都快要愈合了。”拓拔绫说道。 “对!我也觉得。”况凡还煞有介事的应和着,“所以我得快点回去包扎。” 真有你的,不愧是你,况凡。 “你家主子,不吃饭吗?”晚上吃饭的时候,拓拔绫见谢晏之没有出来,出声问道。 次北连忙扒了两口饭,回答道,“主子大概没有胃口!” “哦。”拓拔绫拖长了语调,“那我看你还挺有胃口的。” “我啊,我也没什么胃口,不吃了。”次北说完就放下了碗。 拓拔绫朝着碗里看去,一粒米都不剩。 这可真的是很没有胃口啊! 要是有胃口,恐怕连碗都要给他吃了! 因着谢晏之没有出来吃饭,导致拓拔绫一顿饭也吃的挺心不在焉的。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上中天,皎洁的光落下来,耀在拓拔绫的身上。 她端着个碗,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 屋子里透出一道巨大的身影,他似乎是在看书。 想了想,拓拔绫还是决定敲门。 “咚咚——”两声响起的时候,谢晏之偏头,看向着门口。 还以为小皇帝多沉得住气。 房间的门被打开,拓拔绫连忙将手中的碗递了过去。 “你晚上没吃饭。”她说道,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望向着谢晏之。 谢晏之瞥见那碗里,很简单的葱油面,看起来一般般。 “你别看它卖相一般,但味道很不错。”拓拔绫继续说道,“我做面条很有一手,隔壁小孩经常被馋哭了。” 谢晏之转身,还是未发一言。 拓拔绫见他也没说不吃,于是就鬼祟的走了进去。 “面再不吃就要沱了,不然你试试看。”拓拔绫将碗放下后,又拿了筷子递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的煎熬,在谢晏之接过筷子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扬唇笑了起来。 谢晏之极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他吃饭,可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睁着,就待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想要赶她离开。 拓拔绫在谢晏之吃的时候,不住的咽了咽喉咙。 明明对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她却有种被馋到了的感觉。 早知如此,她就做两碗面了。 “好不好吃啊?”拓拔绫脑袋探过去,出声问道。 谢晏之一抬眸,就发现自己和她的距离很近。 他挺直脊背,在拓拔绫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低低的应了一声。 “嗯。” 一个字,让拓拔绫笑的更开心了些。 “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她从椅子上起身,蹦蹦跳跳的离开。 谢晏之望着她的背影,随后慢慢将视线落在那碗面条上。 他原以为小皇帝来是有别的事情,竟然是给他送面条…… 翌日一早,拓拔绫整装待发。 今日要去太守府探险,她已经准备好了。 “况凡在做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出来?”拓拔绫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也没有见况凡出来,于是便要进去找他。 “来了来了。”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人影由远及近。 “修整了一下,耽搁了一点时间。”况凡说着,理了理衣袍,随即抬头就对上一双微愕的眼瞳。 拓拔绫看着面前的人,不确定的喊道,“况凡?” “是啊,我是况凡。” “你把胡子剃了?” “对。”况凡点头,又吐槽了一句,“你不知道这古代的刀片有多难刮胡子,早知如此,我大学就该去学磨刀石技术,做它个一百把刀片。” “你这样还挺……好看的。” 面前的人过于的清秀,导致拓拔绫一时还适应不过来。 况凡听了她的话,一蹦三丈远。 “兄弟,我不搞基的,内部消化也不行。” 第170章 这话本子他不看也罢! “谁要跟你搞基了?”拓拔绫瞪了他一眼,她没那么想不开。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宝宝了。”况凡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周琼玉在一旁接话道,“况先生这般,倒是有种文人儒雅的感觉了。” “是吗?”况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不是我吹牛逼。” 拓拔绫以为况凡下一句就要语出惊人,她连回怼的台词都准备好了。 然而,况凡继续道,“我收拾收拾还是挺像个人的。” 拓拔绫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颇为认真的点点头,“确实,现在看起来还挺像个人的。” 平时就是狗,不对,比小狗狗还要狗! “都来齐了,走!”拓拔绫说了一句,一回头就发现了贺余风。 这厮,跟屁虫! 马车一路往太守府行去,路上还有许多跟他们一样的马车,也是同一个方向。 拓拔绫掀开着小轩窗的帘子,朝着外面看去。 “阿绫,发现什么了吗?”周琼玉见她看的认真,出声问道。 “有啊。”拓拔绫笑着道,“你看那卖包子的摊子前站了许多人,那家包子肯定好吃。” 周琼玉被她的话逗笑了,掩着唇瓣轻笑着,“阿绫想吃包子吗?不若下去买一点。” “说着好玩的。”拓拔绫回答道,这回声线微拧,“去往太守府那条路上的马车众多,且几乎装饰都很豪华,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太守与这些富贵人家联系很深。”周琼玉语调依旧温润柔和,但面容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肃然。 “嗯。”拓拔绫点头。 周琼玉说的不错,潘仁旗能与扬州城这些大户处的来,那定然是彼此有所联系。 在拓拔绫的认知里,要想当一个清正廉明的父母官,那必然会得罪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可潘仁旗在坊间名声很好,却与那些大户人家也有来往。 也不知道潘仁旗是如何行事的,竟然能周旋在两者之间。 “阿绫,这个扬州城太守必然不简单,我想他应该是个处事圆滑的人。” “你说的不错,到了太守府咱们再看看!” “好。” 御青等在了太守府必经的那条路上,好不容易看到了自家主子的马车,立马上前拦着。 “吁——”次北喊停了马车。 “到了?”拓拔绫掀开马车的帘子,就看到了哭丧着一张脸的御青。 “公子。”御青瘪瘪嘴,委屈的道,“公子我再也不写关于您的话本子了,您别不要我。” 天知道他回了客栈发现没人后有多难受,简直是晴天霹雳。 “御青啊,其实……”她也没有不要他。 真的就是纯粹把他忘了。 但这话说出来,估摸着更伤人。 “公子,我发誓再写我就剁手。”御青指天说道,那表情有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拓拔绫:…… 大可不必,那话本子写的真还挺好的。 但这话拓拔绫肯定不能这么说,不然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你先上来!”她开腔说道,算是先将这事就此揭过。 御青入了马车内,拓拔绫才继续问道,“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属下走访了许多地方,也问了许多人,大家都对扬州太守赞不绝口。”御青昨日是带着任务出去转悠的,他只是没有想到回来后会人去楼空。 “那些百姓还说扬州城多亏了有太守大人为他们做主呢!” “这样啊!我知道了。”拓拔绫沉下眉目,果不其然,同她想得一样。 马车很快便来到了太守府门口,拓拔绫他们下了车后,就看到许多打扮华丽的公子哥小姐们,很是有争妍斗艳的感觉。 薛蓁蓁站在门口招呼着络绎不绝的来客,在看到拓拔绫一行人后,眼眸一亮。 她今日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朝着他们奔跑过来的时候,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凌公子,凌夫人你们来了。”薛蓁蓁说道,目光在瞥向着谢晏之的时候,似乎有些难掩的失落。 贝齿咬着殷红的唇瓣,她勉强的笑了笑,却再也不敢抬头看向着谢晏之。 拓拔绫眼珠转了转,好似薛蓁蓁对谢晏之的态度产生了变化。 这两人昨日是发生了什么吗? “话本子你真的不写了?”次北悄悄的将脑袋往御青身侧靠去,惆怅的问道。 别呀,他还想继续看。 “这怎么可能?”御青诧异的望向着次北。 他就是自己死了,也不能不写话本子。 那是他的爱好! “那你不是在自家主子面前发誓,说再写就要剁手吗?”次北又问道,他在马车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对啊!”御青点点头。 转而,他又轻笑了起来,“我说剁手,又没说剁自己的手。” “你要剁谁的手?”次北不由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好次北,你的手借给我用一下。”御青哄道,“你不是爱看我写的话本子吗?就为了话本子牺牲一下。” 次北:!!! 大可不必。 这话本子他不看也罢! 拓拔绫随着薛蓁蓁往太守府的花园里走去,一边随意的同她聊了起来,“薛小姐,今日好热闹啊!想是来了很多人!” “嗯。”薛蓁蓁点了点头,解释了起来。 这菊宴乃是头一年举办,因此格外的热闹。 “那想必闻风赶来的人很多,也不知道像我们这样幸运,是被薛小姐亲自请来的有多少人。” “我并未请很多人。”薛蓁蓁说着,目光又不自觉的偏向着谢晏之。 可对方没什么表情,哪怕感受到了她的眼神,也只是淡淡的从她身上略过。 她垂着眼眸,掩盖下眼底的失落,再抬起之后仍旧有些强颜欢笑。 “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我也只邀请了同我交好的几个手帕交,但大伙儿都知道后,便主动前往了。”薛蓁蓁继续解释道。 “原是如此,那想必薛小姐的人缘很好。”拓拔绫继续不动声色的探听着消息。 薛蓁蓁一无所知,很是天真的同她说了。 不过薛蓁蓁对潘仁旗的事情也不了解,但拓拔绫已然从她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这个潘仁旗问题很大。 第171章 这放电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蓁蓁,这几位是……”薛蓁蓁带着几人在花园里游玩着,为他们介绍太守府的景致,却没想到会遇见潘锐。 对方的眼神在几人脸上巡视了一遍,最终锁定在周琼玉的脸上。 潘锐眼眸里的兴味压都压不住。 “这位姑娘好像没有见过,蓁蓁不给二哥介绍一下吗?”潘锐直直的望着周琼玉,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上,“我对你有兴趣”这几个大字了。 拓拔绫护犊子一般的站在周琼玉的面前。 她极为不喜欢这人的眼神,那虎视眈眈以及急色的感觉,让人厌恶。 一看就是那种浪荡公子哥的角色,不是什么好人。 “她是内子。”拓拔绫说道,微微的笑了起来,“这位是潘二公子吗?” “内子?”潘锐似乎是不信,目光落在薛蓁蓁的身上。 他这个义妹说不来谎话。 薛蓁蓁点点头,见到潘锐,有些害怕的回答道,“二哥,这位确实是凌公子的夫人。” “这样啊!”潘锐这下才信了,“蓁蓁可要好好招待这些贵客。” 他挪开视线,同薛蓁蓁擦肩而过的时候,手指头在她柔软的手心里刮了一下,调戏的意味十足。 薛蓁蓁顿时紧张了起来,整个人僵硬,连同着神经都像是一根紧绷的弦。 潘锐在这么多人面前调戏她,况且谢公子还在这里,他会怎么想? 难堪萦绕在她心间,她控制不住,眼圈蓦然就红了。 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 拓拔绫自然是发现了潘锐的小动作。 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但她没有想到可恶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义妹都不放过。 简直是禽兽不如,人渣里的败类。 潘锐走后,薛蓁蓁借口有些事也匆匆的离开了。 拓拔绫想着她定然是觉得待不下去。 余下的路换成了丫鬟带路,她也不好再问些什么。 整个太守府游览下来,景致不错,雅然秀美,而后转到了厅堂里之后,倒也不显得华丽。 但拓拔绫发现,太守府的一应用具,触手便可以感受到其中的珍贵之处,外表虽不华贵,但东西都是极好的,低调又贵气。 呵! 心中冷笑了起来。 潘仁旗倒是会享受。 这要是说他没有问题,拓拔绫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薛蓁蓁调节好情绪后才重新出来,后来的笑都有些勉强,也有些心不在焉。 她时不时的看向着谢晏之,可对方冷着脸,始终是莫不关心的态度。 谢晏之自然是能够感觉到那不断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他垂下着眼眸,瞳眸深处略过一阵嘲弄和冷嗤。 纵然薛蓁蓁心有期待,但又与他何关? 在厅堂里待了一会,陆陆续续有些旁的人进来了。 其中有同薛蓁蓁交好的闺秀,一进来便挽住了薛蓁蓁的手臂。 “蓁蓁,他们是谁啊?似乎没有见过。”宣珠目光大刺刺的望向着贺余风,那眼神也有意思的很。 “是我偶然遇上的几个朋友。”薛蓁蓁刚要仔细介绍一下,宣珠又放开了她的手臂。 宣珠直接走到了贺余风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相貌俊朗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双桃花眼微微的眯起,唇角也不由的上翘了几分。 “我吗?贺风。”他回答道,似是对于宣珠的唐突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应。 不过拓拔绫总觉得他的眼眸在放电。 只是这放电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贺余风星眸熠熠,说话的时候却看向着拓拔绫。 “贺风,我记下了。我叫宣珠,贺公子可要记好了。”宣珠点点头,重新回到了薛蓁蓁旁边。 这女子的大胆倒是让拓拔绫有些诧异。 她见所未见,还是挺佩服的。 除了那位女子之外,也有好几个瞧着似时对贺余风很感兴趣,但是没有一个再上前搭讪。 所以,能够上前已经是莫大的勇气。 不得不说这位宣珠小姐,还是很有头脑的,起码这么多人里,贺余风就记住了她。 再看谢晏之,也有不少的闺秀朝着他看去,但是大抵是他周围的冷气压太甚,导致大家看了两眼就转移了目标。 拓拔绫感慨,美色固然吸引人,但是性格太冷显然吃不开。 瞧瞧人家况凡,都已经跟好几个小美人聊了起来,且连连逗的大家伙很乐。 不过这人本身就是个笑话,也不奇怪。 但是有好几个人却朝着拓拔绫暗送秋波,吓得她寒毛都立了起来。 厅堂里有说有笑,过了一会太守夫人来应了个场。 “小女举办的宴会,承蒙大家光临。大家在这里就同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太守夫人身后跟着两个男子,一个是先前见过的潘锐,还有一个是潘铭。 “铭儿锐儿,你们同蓁蓁一起招待招待客人,勿要怠慢了。”潘夫人长相温婉,她说话的时候语调异常的柔软。 拓拔绫瞧着她不像是作假,应当是个亲切的夫人,且她脸上没什么经历过风霜的痕迹,想来过得很幸福。 潘夫人没有待许久,便带着丫鬟离开了,留下了潘铭和潘锐一起招待他们。 “各位请移步花园,里面已经备好了酒菜。”潘铭开腔说道,脸上带着笑意,倒是显得正气十足。 拓拔绫仔细的观察着,这人眼神里没有什么算计,瞧着清明的很,同他那个弟弟很不一样。 难道一个像爸一个像妈? “阿绫,你说潘太守会来吗?”周琼玉在她耳边轻轻的问道。 “不一定。”拓拔绫摇了摇头,“就算来,也可能只是走个过场。” 但拓拔绫觉得,潘仁旗应当不会来了。 既然太守夫人已经出来了,那潘仁旗也不需要应承,只要让那些人看到自家的态度即可。 内花园里已经摆满了珍馐,瞧着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长台上放着许多盆菊花。 “这菊花倒是长得怪好的。”况凡夸赞了一句。 拓拔绫侧脸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不是她思想不单纯,但是况凡这话真的有点怪。 凌兄弟看着我做什么?”况凡问道,对着拓拔绫的眼神有些捉摸不透。 “没事,你开心就好。”拓拔绫由衷的回答。 第172章 男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 “这些秋菊可都是蓁蓁种的?之前听你提起过,说是在家种了些秋菊。”有另外的闺秀开腔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些惊叹,“开的可真好。” “是啊,瞧瞧这株紫龙卧雪,别具风姿。” “这粉葵开的也很俏丽啊!” “蓁蓁,我娘就喜欢瑶台玉凤,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种啊?” 周围一片应承声,薛蓁蓁笑着回答道,“其实我先前也不会,种病了好几株,也是有花匠帮忙照看着,再加上今年的花肥好,才开的这般灿烂。” 她回答的谦虚,也是照顾着众闺秀的心情,以免风头太过,引得别人嫉妒。 “容冰,你若是想学,我过两日便教你,你那么聪明一定一下就学会。”薛蓁蓁又对着那求教的闺秀说道。 “那我便先谢过蓁蓁了,不过我手可没有你那么巧。” “蓁蓁的手确实巧,什么都会,给我是学不了的。” “对啊,我也不行。” 今日的东道主乃是薛蓁蓁,因此大家伙都夸了起来。 “你们都说这花好看,我怎么觉得挺一般的?”宣珠突然开腔说道。 她伸手拖着那一株紫龙卧雪,又凑近闻了闻,“跟我家花匠种的也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拓拔绫也不知这宣小姐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若是故意的,那就是寒碜薛蓁蓁,拿她跟个花匠比较;若不是故意的,说明这宣小姐没什么头脑,口直心快。 宣珠说完后,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对劲。 “宣大小姐,可真会开玩笑。”旁边有人接话道,有意缓和一下气氛。 宣珠闻言,朝着她看过去,似是被驳了面子,有些不开心。 “什么开玩笑,我可不爱开玩笑。”她说完不算,又将目光投向着薛蓁蓁,“蓁蓁你说呢?” 薛蓁蓁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话,毕竟宣珠这么说,实实在在的打了她的脸。 “那位宣大小姐的父亲乃是扬州城首富,所以说话就是有底气,也没几个人敢得罪她。”况凡凑过来,小声的在拓拔绫的耳边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拓拔绫有些奇怪的问道。 况凡拧着眉头,唇瓣却不由的掀起,带着一丝神气的笑,“小看我了不是。” “你看我刚刚跟那群女孩子聊得那么开心,难为真的是在搭讪吗?” “难道不是吗?”拓拔绫没有等况凡反驳,便举证道,“我听见了,你不仅要了人家的地址,你还摸了人家的手。” “我那是给人家看相。”况凡连忙说道。 “我信了。” “言归正传,我刚刚打听到的消息,那位宣大小姐的身份,还有太守府的相关事情,你到底想不想听?” “想听。”拓拔绫很诚实的点头。 况凡随后便拉着拓拔绫去了一边。 “也就是说,那位宣首富也挺乐善好施的,所以太守为了感谢他,同他来往密切?”拓拔绫思索着况凡的话,露出深沉的表情。 听着好像没毛病,但就是最大的毛病。 “是这么个理。”况凡啧啧的道。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那位宣大小姐的父亲,原是想要将自家女儿嫁给太守大人家的二公子,也就是先前那个坏家伙。” “你连这个都能探出来?” 这是个高手! 拓拔绫突然觉得之前实在是小看况凡了,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能打听到,不得不让她高看一眼。 “那是当然了!”况凡听了后,抬高着下巴,又说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还有吗?” “暂时就这么多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拓拔绫拍了拍况凡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我不行了。”况凡连连摆手。 “自信一点,你可以你能行。” “好,我自信一点。”况凡捏紧着拳头,神情肃穆的道,“我真的不行。” 拓拔绫:…… 两人说了一会话,倒是没有急着去席上。 拓拔绫和况凡就站在树后,被花枝掩盖着,倒是看的不太分明。 那些个莺莺燕燕几乎全围在薛蓁蓁和宣珠身侧,不过宣珠倒是不耐烦和她们说话,直接跑去了贺余风的身侧。 宣珠的目标很明确,径直走向贺余风,随即就和他攀谈了起来。 “凌兄弟你说,贺兄会愿意吗?”况凡伸手将面前的花枝挪开,好奇的问道。 “愿意什么?”拓拔绫眨了眨眼眸,声线温润。 “那位宣大小姐很明显的就是喜欢贺兄啊,贺兄会不会同意和她好?” “不会。” “为什么?”况凡转头,望向着拓拔绫,“宣大小姐长得还不错,也很有钱,他为什么不愿意?” “那换成是你,你愿意吗?”拓拔绫也不能随意说出贺余风的身份,只能让他换位思考了。 “我不愿意啊!”况凡理所应当的道,“我有钱长得也好看。” 拓拔绫:??? 难道在况凡的心里,贺余风长得不好看,也没钱?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拓拔绫望向着另一个方向。 几个虎视眈眈的女子一直盯着谢晏之,最终磨磨蹭蹭的上前,看样子是想要上前搭讪。 扬州的女子都这么奔放的吗?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她边说边摇头,“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说的很有道理。”况凡给予肯定的道,不由的紧了紧自己的衣领。 “你做什么?”拓拔绫注意到他的动作,头冒三个小问号。 “保护好自己。”他一本正经的道。 “行!” 两人回到位置上后,周琼玉不在,问了丫鬟说是去更衣了。 拓拔绫又等了一会,还不见周琼玉回来,便起身去找。 此刻,周琼玉正被人堵在月洞门处。 “潘二公子这是何意?”她面色极冷,瞧着面前的男人,嗓音毫不掩饰的厌恶。 潘锐紧盯着周琼玉,眼中的兴味越发浓重了起来。 眼前的女子长得很美,他心里还是有些痒痒的。 那种感觉同以往都不一样,与对薛蓁蓁的也不同。 潘锐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能得到薛蓁蓁,只要他勾一勾手指,还不得乖乖的到他的床上等着。 可面前的人,瞧着很难驯服。 越是这种,越让人充满着征服的欲望。 人妻的滋味,他还没有尝过。 第173章 我家夫人自来就不爱这类丑东西 “二公子。”陪同着周琼玉来的丫鬟似乎很怕潘锐,她低下着脑袋,语调有些颤颤巍巍的道,“小,小姐该等急了。” “急了便急了。”潘锐满不在乎的道,“她还能把我怎么样吗?这太守府可不是姓薛的。” 丫鬟不敢跟他呛声,紧张的扣着手,身躯也微微的发着抖。 周琼玉上前了一步,将那丫鬟罩在了身后。 “再说,我不过是想要同凌夫人说几句话而已。”潘锐看着她的动作,露出意味深长之色,“凌夫人觉得呢?” “潘二公子言之有理,可我并不想同你说话,可以让开了吗?”周琼玉眼中流露出一抹厌恶,也不掩饰。 潘锐的目光一直游移在周琼玉的脸蛋上,忽略她刚刚的话,继续笑着同她说道,“凌夫人觉得这太守府的景致如何?” “不如何。”周琼玉是丝毫面子没给,声音依旧冰冷。 “哦?”潘锐这倒是有些意外,看着周琼玉的目光带着一些审视,“太守府虽然建了许多年,但这里面的东西还算是簇新,凌夫人竟觉得不怎么样吗?” “比我夫家差多了。”周琼玉直视着他,眼神里带上了几许不屑。 “凌夫人夫家是哪里的?” “和你没有关系。” 潘锐的笑容僵了一下,流露出几分不悦之色。 周琼玉自是懒得再同他说话,恰好不远处响起了拓拔绫的声音。 “夫君。”她脸上瞬间便扬起着笑,端的是倾国倾城之姿,倒叫潘锐一时看迷了眼。 “夫人在这里做什么?” 拓拔绫快步走过来,握住了周琼玉的手,紧紧的捏着。 周琼玉回握着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拓拔绫上前,朝着潘锐说道,“潘二公子怎么在此处,照理说这是女眷该来的地方,潘二公子该不会是连自家都不认识!” 啊,好气啊! 潘锐再这么盯下去,拓拔绫好想将他的眼睛挖掉啊! 潘锐哪里听不出来拓拔绫是在讽刺他。 他这回终于将视线从周琼玉的身上挪向着拓拔绫。 眼前的少年生的唇红齿白,那双杏眸异常的灵动,偏偏对他警惕很深。 他突然发现这一对夫妻的相貌,都生的极好。 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个想法,倒叫他慢慢的挽唇,轻笑了起来。 倘若将这一对夫妻都收入囊中,那应当很是有趣! “凌公子是见尊夫人还未回去,才着急着出来寻找吗?”潘锐出声问道。 “也不是。”拓拔绫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之前看到过一只癞蛤蟆,我家夫人自来就不爱这类丑东西,我怕吓着她。” 周琼玉因着她的话,扬唇笑了起来。 潘锐捏了捏手指头,哪里还听不出拓拔绫是在骂他是癞蛤蟆。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爆发。 毕竟后面得到了这两人,才是重头戏。 “潘二公子,咱们就先回去了,你也得小心点,别去水池边,以免看到那癞蛤蟆。”拓拔绫微笑着道,心里的恶气虽然还没有出完,但是也爽快了不少。 潘锐望着两人的背影,暗自发誓。 一定让这两人躺在他身下求饶! “琼玉,还好我来了,你看那潘锐的神色,就是对你图谋不轨,往后你还是少来太守府。”拓拔绫担忧的道,同时也有些气愤。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敢肖想你。” 潘锐倒是长得人模狗样,但无奈不做人,所以在拓拔绫的眼中,他就是奇丑无比的存在。 “没事。”周琼玉轻声的安慰了一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总之,你以后见到他绕道走。”拓拔绫叮嘱道,“这种阴险小人防不胜防,哪怕咱们不怕他,但是也抵不过他出一些损招。” “嗯,好,阿绫你放心!” “我不放心。”拓拔绫忧愁的望着周琼玉。 她的样貌太出色了,今日看来也不止潘锐对她起了歪心思,那些来参加菊宴的公子哥,纷纷打听她是谁。 在听到她已经嫁人后,有的露出惋惜的表情,有的却不然。 像潘锐这种,更是明目张胆。 拓拔绫决定回去后就多派几个暗卫保护周琼玉,她总觉得潘锐不会善罢甘休。 “琼玉……” “好了好了,阿绫,咱们回去。” 两人重新回了座位上,先前陪周琼玉去更衣的小丫鬟也将方才的事情告诉了薛蓁蓁。 薛蓁蓁露出愧疚的表情。 她走向着两人,轻声的道歉。 “这不关你的事,薛小姐不必自责。”拓拔绫还是分得清谁好谁坏,因此也不会牵扯到薛蓁蓁的身上。 一场宴会开了小半天,拓拔绫便借口有些累了,得回去。 薛蓁蓁倒是没有挽留,只是看着谢晏之的眼神有些幽怨的味道。 今日她没有和谢晏之说上一句话。 谢公子他,是不是很不喜欢自己? 她频频朝着谢晏之投去视线,自然也落在了有些人的眼里。 潘锐确实没有想到,薛蓁蓁竟然有喜欢的人。 凭她也敢? 等宴会结束后,送走了全部的客人,薛蓁蓁刚要回房休息,便被潘锐堵住了去路。 “二,二哥。” “蓁蓁怎么每回见了我,都像是很害怕。”潘锐笑着问道,突兀的握住了薛蓁蓁的手。 他轻轻慢慢的摩擦着,目光带着笑,声音有些喑哑,“二哥可是很喜欢蓁蓁,可蓁蓁表现的似乎很抗拒二哥。” “蓁蓁没有。”薛蓁蓁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只觉得整个人毛骨悚然的害怕。 “蓁蓁,二哥同你商议一件事好不好?”潘锐商量着问道,“你帮二哥想办法引来那位凌公子和凌夫人,二哥不会亏待你的。” 薛蓁蓁猛然抬起脸,睁大着眼睛看向着潘锐。 她知道潘锐的一些特殊爱好,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看上了凌公子和凌夫人…… “不。”薛蓁蓁摇摇头,她不能这么做。 “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小白脸,蓁蓁你的眼神可藏不住呢!小女儿家的心思,倒是表现的一清二楚。”潘锐继续说道,见她胆敢拒绝自己,捏着她手的力道不由的加重。 “薛蓁蓁,你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还有那小白脸的命也握在你的手里呢!” 薛蓁蓁的瞳眸立刻蓄上了几分水光,瞧着很是柔弱可怜。 潘锐拿谢公子的性命威胁她,她该怎么办? 第174章 绝非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嚯嚯 “蓁蓁,只要你帮了我,往后二哥自是不会亏待于你。”潘锐放下狠话后,又温柔的说了一句。 然而这话落在薛蓁蓁的耳朵里,却万分的可怖。 脑海中又想起她曾经看过的画面,她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胆战心惊。 潘锐伸手,抬起着她的下巴,那略带着薄茧的手指头粗糙的摩擦着,将她娇嫩的皮肤刺的有些疼。 “我给你三天时间,倘若我没有看到那两个人,往后便由你为我做那些事。” 潘锐说完,便离开了。 薛蓁蓁只觉得双腿发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呕——”一想到潘锐所说的那些事,她就止不住的干呕着。 “小姐。”翠儿心疼的望着薛蓁蓁,提议道,“我们去告诉夫人,夫人一定会为小姐做主的。” “不能告诉义母。”薛蓁蓁摇摇头,脸色青白。 她怕她义母承受不了。 “那告诉老爷?”翠儿又道,“小姐总是被二公子这样欺负,如果不请老爷夫人做主,二公子绝对不会放过小姐的。” 薛蓁蓁原本并不想要将这事告诉任何人,可翠儿说得对,她一直备受潘锐的折磨,往后的事情她想都不敢想。 万一潘锐逼迫她做那些令人恶心的事情,她又该怎么办? “翠儿,我们去告诉义父。”薛蓁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了下来。 潘仁旗正在书房里听着手下的禀报,眉目露出深沉的表情。 “那边真的这样说,皇上在暗中调查私盐的事情?” “千真万确。” “吩咐下去,这段时日都给我小心点,谁也不能出任何岔子。”潘仁旗开腔,声线紧拧着,那张脸如同蓄上了一层寒霜。 “义父,您在吗?”薛蓁蓁来到书房前,见房门紧闭着,敲了敲门问道。 潘仁旗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连忙从书房的暗道里走了出去。 “进来。”潘仁旗正襟危坐着,朝着推门而入的人看去。 “蓁蓁见过义父。”薛蓁蓁对着潘仁旗行礼,语调柔柔软软。 “蓁蓁怎么突然来找义父啊?”潘仁旗笑着问道,语气始终温和。 薛蓁蓁抬起眼眸,一双眼睛里泛着水光。 她连忙跪了下去,“蓁蓁请义父为我做主。” “蓁蓁快起来说话,同义父这样做什么?”潘仁旗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将薛蓁蓁扶了起来。 “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告诉义父。” “蓁蓁本不想打扰义父,也不想说这件事,可是……”薛蓁蓁说道,眼泪更是哗哗的落下,“可是二哥对蓁蓁……那般,蓁蓁很害怕。” “锐儿?”潘仁旗似乎没有料到这事会跟潘锐有关系,面容一下子冷沉了下来。 “锐儿对你做了什么?” 随即,薛蓁蓁便将潘锐的事情说了一遍,但她没有说的很明显,有些不好明说的话,她也只是简单的掠过。 然而即使薛蓁蓁未曾说的那么露骨,潘仁旗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于是立刻勃然大怒了起来。 他拍着身边的桌子怒喝道,“这个逆子!看我不打断他的双腿,叫他成日里去那些勾栏瓦院,学了些不上道的东西。” “义父息怒,小心伤了身子。”薛蓁蓁见潘仁旗发了这么大的火,也是吓了一跳。 “蓁蓁你放心,义父一定会为你做主。”潘仁旗宽慰了一句。 “义父,也许二哥只是,只是同蓁蓁开玩笑。”薛蓁蓁又道,声音很纤细。 潘锐始终是潘仁旗的亲生儿子,她也害怕潘仁旗觉得她大题小做。 虽然她是潘仁旗的义女,自小养在太守府,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害怕潘仁旗。 潘仁旗望着面前的少女,眯起了眸子。 她这幅身子自小便被养的精致,鼓鼓的胸脯,腰肢纤细,红唇藕臂……比之一般的姑娘更要惑人。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也绝非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嚯嚯。 潘仁旗挽起唇瓣,笑着道,“蓁蓁,你能这样想,义父很是羞愧。你义母当年生锐儿的时候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因此我对他纵容了一些,这事还是不要让你义母知道的好。” “蓁蓁知道。”薛蓁蓁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我定然会给你一个说法。”潘仁旗承诺道。 “蓁蓁谢过义父。”薛蓁蓁再次行礼,轻声的道,“蓁蓁先告退了。” 她转身,往外走去。 薛蓁蓁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步子迈的也很小,潘仁旗望着她的背影,很是满意。 “王管家。” “大人。”门外走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朝着潘仁旗恭敬的喊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小姐今年多大了。” “小姐今年刚满十六。” 潘仁旗点点头,颇为欣慰的道,“已经这么大了,也到时候了。” 王管家低着脑袋,没有回话。 “你去给我将二公子叫来。” “是。” 潘仁旗在书房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潘锐,原是潘锐前一脚直接出门了,王管家派人出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这个混账东西。”潘仁旗忍不住骂道,“越来越不像样了。” “大人息怒。”王管家连忙说道,“二公子虽是爱玩了一些,但给大人做的事情上却是没有一点错处,甚至许多人都夸二公子呢!” 这话说得潘仁旗倒是愉悦了很多,便也随他去了。 再晚些的时候,潘仁旗听说潘锐回来了,这才过来。 “父亲怎么过来了?”潘锐喝了一些酒,整个人醉醺醺的。 见到潘仁旗进来,也不起身,仍旧坐在那。 潘仁旗见惯了他不着调的模样,但念在潘锐一心向着他,便也没有厉声说什么,只是警告了一句,“往后你离蓁蓁远一点。” 潘锐笑了笑,很是无所谓的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蓁蓁乃是兄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吗?”自家儿子的脾性,潘仁旗了解的一清二楚,“薛蓁蓁我有另外的用处,在那之前,你不许碰她。” “我知道。”潘锐起了身,饶有兴趣的道,“父亲一直将养着她,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她献给那位大人。” 潘仁旗望着潘锐,他的聪慧一直令他很满意。 “蓁蓁这匹瘦马,可是有很大用处呢!”潘锐继续说道,言辞带着调笑。 “你既是知道,那今后便不要再惹她,为父还等着往更高的位置上爬。” 潘仁旗说完这话,便离开了。 潘锐转头,看向着身后的屏风,冷笑着道,“我的好妹妹,你都听到了吗?” 第175章 有价值的是大爷 薛蓁蓁身体止不住的冷,犹如落进了冰窖一般。 她瞳眸失去了色彩,扩散着,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 怎么会这样? 她不住的摇头,脑海中来来回回都是潘锐和潘仁旗刚刚的对话。 瘦马? 她竟然是潘仁旗养在太守府的一匹瘦马? “我的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潘锐没有见薛蓁蓁出来,便转到了后面。 看到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薛蓁蓁,潘锐嘴角的笑意更深。 他蹲下身子,凑近到薛蓁蓁的面前,调笑着出声问道,“我的好妹妹,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二哥可是要心疼的。” 薛蓁蓁死死的咬着唇瓣,没有回话。 潘锐继续道,“刚刚我和父亲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知道瘦马是什么意思吗?若是不知道,二哥不介意替你解释一下。” 她闻言,眼皮动了动。 薛蓁蓁虽然养在深闺之中,但并不是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知道扬州瘦马为何意,不过是贱卖给别人消遣的玩意。 可这十多年来,她过得小心翼翼,哄潘夫人开心,听潘仁旗的话,却从未想过对方只是将自己当成一匹瘦马。 “蓁蓁,你如今知道谁才是真的心疼你了!”潘锐看着坐在那的薛蓁蓁,柔弱可欺的模样,气血突然涌向某一处。 他眼里不加掩饰的裸露着对薛蓁蓁的欲念,随即便直接将她扑倒在地。 “蓁蓁,父亲才没有把你当亲生女儿呢,你知道他要将你送给谁吗?那不过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身子骨比我可差多了……” “与其便宜了那群老头,还不如从了我。” 潘锐如今已经是色上心头,胡乱的在薛蓁蓁的身上啃咬着。 细白的贝齿咬紧着唇瓣,直到将嘴唇咬破,尝到了那一点血腥味,薛蓁蓁似乎才反应过来。 “你住手——”薛蓁蓁说道,阻止着潘锐的动作。 可她自然不是潘锐的对手,在潘锐想要将她身上碍事的衣服除去时,她才轻轻的道,“你不是想要凌夫人和凌公子吗?” 潘锐停下了动作,望着身下的女子。 他慢慢的眯起着眼睛,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如今蓁蓁对于二哥来说,还有些用处不是吗?”薛蓁蓁凉凉的笑着,她的脸上甚少出现这类表情,倒叫潘锐一时有些愣住了。 “我帮二哥的忙,二哥也要答应我,不要将我送给那些人,蓁蓁不要当瘦马。”薛蓁蓁的眼泪滑落下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让潘锐心动不已。 但潘锐知道如今还不是好时候。 他从她身上起来,哄慰道,“蓁蓁你放心,只要你帮我得到了他们,二哥绝对不会让父亲将你送给那些人。” 薛蓁蓁扑闪着一双大眼眸,里面的水光盈盈,又似是带着几分羞赧的味道。 “我情愿跟着二哥,也不愿意同那些人……”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了。 特别是她这种欲说还休,欲迎还拒的模样,让潘锐真想立刻就将她办了。 但薛蓁蓁就在他的手掌心里,跑不了,所以他不介意等一等。 “那二哥便等着蓁蓁的好消息了。”潘锐笑着说道,喉结滚了滚。 薛蓁蓁从潘锐的屋子里出来后,只觉得双腿发软的厉害。 男人施加于她身上的凌虐,并着暗夜的凉意不断的灌进她的身体里,碾压着她的心脏,似是要将她碾碎。 她伸手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手指紧紧的攥紧了手心里。 整个太守府于她而言,已经成为了噩梦一般的存在。 她回身看着诺大的府邸,只觉得心底连同着血液都开始冰凉了起来。 她该怎么办?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带自己逃离这里,该多好。 薛蓁蓁的脑海中很快便浮现了某个身影。 一想到谢公子,她饱含折磨的心脏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谢公子会愿意吗? “贺兄真是艳福不浅,那位宣大小姐的父亲可是扬州城首富呢!”拓拔绫阴阳怪气的朝着贺余风说道。 贺余风微微扇动着眼眸,倒是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 “凌兄弟说的是,贺兄怎么看?”况凡接过拓拔绫的话出声问道。 “我还能怎么看,自然是坐着看了。”贺余风笑了笑,目光却落在拓拔绫的脸上。 “阿绫希望我同那位宣大小姐在一起吗?” “你在不在一起,和我有什么关系?”拓拔绫简直莫名其妙,这人是不是有毛病?问她干嘛? “我以为阿绫想要知道一些消息,这宣大小姐虽说是个女流之辈,但听说很是受宣老爷喜爱。” “可以吗?”拓拔绫突然就变成了星星眼。 贺余风要是说这个,她可就来劲了。 自告奋勇的去引诱宣珠吗?她觉得方法可行,也不委屈贺余风。 “贺兄,那我们借一步说话?”拓拔绫起了身,对着贺余风客客气气的道。 有价值的是大爷,她一向很有眼力见。 “为何要借一步?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吗?”况凡不答应了,拽着拓拔绫的袖子,“我可是冲了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呐,这件房子。”况凡示意了一下。 拓拔绫抿着唇瓣,就这么瞪着况凡。 况凡被她看的心虚,松开了她的袖子,“你请你请。” 拓拔绫便带着贺余风出去了。 墙角边坐着的男人目光落在两人的背影上,眸色深暗。 因为他不愿意当那个工具人,她便转移目标到贺余风的身上了吗? “你真的是香山居士本人吗?”御青等拓拔绫出去后,才敢上前问道。 况凡故作深沉的模样,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没想到我今日竟然见到活人了。” “不敢当,确实是活人。”况凡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我是你的粉丝,先生能给我签个名吗?”御青说着便掏出了笔和纸,本就是有备而来。 “可以。”况凡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御青又道,“我写了一本话本子,先生能给我看看写的如何吗?” “当然行啊,叫什么名字?” “《冷情少师俏皇帝同居的日子》……” “噗!”次北正在喝茶,听到这一句,直接喷了出来。 他觑了一眼自家主子,那脸色很沉很冷。 茶凉了,御青应该是具尸体了。 第176章 要命哦,都是群什么人! 况凡眉头深锁着,说道,“这个名字倒是……” “怎么了?先生,这个名字不好吗?”御青连忙问道,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有点像我之前一本书的名。”况凡温声细语,思考了一会才道,“冷情王爷俏郎君?” “对对对,就是这个,还有我和校花同居的日子。”御青见他想起来了,接过话便高兴的道。 他可是参考了好几本话本子才想出来的呢! “看来你看了我不少的书,是我的忠实粉丝。”况凡夸赞了一句,异常的欣慰,“你这名字还是挺有看头的,但或许能更好。” “请先生赐教。” “比如《我和纯情少师没羞没臊的365天》,亦或者《先婚后爱:皇上的契约宠夫》。” “先生这么说我便知道了。”御青点点头,顿时觉得大师的起名水准就是不一样,回头他还得继续钻研一下。 不过,御青想了下,又觉得这名字好归好,但好像画风有些不太对。 “御青……” 次北三番五次的想要出口打断两人的探话,可他张了张唇,那两人压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还在自顾自的讨论着。 别说了,求求你们可别说了! 再说下去,次北怕御青连具全尸都没了。 “你的话本子在哪?”况凡又问道,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忙看下写的如何,好指导一番。 “我帮你看看,还有没有进步的空间。” 御青摸了摸怀中,袖口,和腰间,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况凡关切的问道。 “我的话本子不见了。”御青瞪大着双眸,惊恐的说道。 他呕心沥血写出来的话本子丢了。 御青拍断大腿! “有没有可能,那话本子被……被人拿走了呢?”次北提醒道,不断的朝着御青使着眼色。 御青啊,你可长点心! 当事人还在现场,你这也太肆无忌惮了。 御青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 那日他家皇上将他的话本子没收了,还没有还给他呢! 这可怎么办? 况凡看着御青那陡然垂头丧气的神情,连忙说道,“话本子被谁拿走了?那人也太无耻了,简直是无耻至极,怎可拿走你的精神食粮。” 拓拔绫同贺余风说完话后,便走了进来。 于是就听到了况凡的话。 她深表赞同,不住的点头。 拿走话本子的人实在是无耻至极! 她朝着坐在那一动未动的男人看去,对方垂着眼眸,脸色一片沉寂,仿佛这里的事情同他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谁拿走了你的话本,你说说看。”况凡气呼呼的道,正义感不允许他置之不理。 御青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望向着拓拔绫的位置。 “凌兄弟,是你拿走的?” 拓拔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示意了一下谢晏之。 这可不在她手里,被某人拿去了。 况凡又顺着拓拔绫的视线看过去。 他恰好同谢晏之沉黑的眼神对上,那种如同落进深渊的感觉让他身体僵硬。 “哦,是他啊!那没事了。”况凡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发现自己不是谢晏之的对手。 命要紧,他可不想自己找死。 贺余风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不由的问道,“什么话本子?” “就是……” “与你无瓜。”拓拔绫连忙截断况凡的话。 她可不想让贺余风看笑话。 “阿绫为何每次都对我没什么好脾气?”贺余风闻言,颇为无奈的道。 拓拔绫:…… 为什么你心里没点ac数吗? 如果贺余风不想抢她的皇位,他们还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但这个概率几乎为零。 “阿绫,刚刚御青和况先生说的那些,为何我听不太懂?”周琼玉虽然一直在这边,但是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们说了什么?” “什么冷情少师俏皇帝同居的日子,还有我和纯情少师没羞没臊的365天,先婚后爱,皇上的契约宠夫。” 这是她能听的话吗? 拓拔绫原本应该捂住周琼玉的嘴巴,但是一时慌张,却堵成了耳朵。 于是本不该让她说完的话,愣是说了个一清二楚。 在场的众人,恐怕都听见了。 “阿绫,你捂着我的耳朵干嘛?”周琼玉问道。 拓拔绫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没法解释了。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说完这话,拓拔绫连忙走了出去。 出了厅堂后,她大大的呼吸了一口气。 要命哦,都是群什么人! “过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拓拔绫回身看去。 谢晏之站在那,月光落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她眼珠转了转,想起了今日去太守府之事,便跟了上去。 屋子里,谢晏之坐在那,周身萦绕的气息薄冷淡然。 拓拔绫面容严肃的朝着他道,“今日去太守府,虽说没有见到潘仁旗,但我已经探听到了大概。” “端看坊间传闻,潘仁旗此人极为的廉政清明,为百姓着想,但是整个太守府的一应用具却很是华贵,想来这些年他贪墨了不少银两,私盐之事一定与他有关。”拓拔绫肯定的道,眼神带着几许讽刺。 谢晏之掀动着长睫毛,神情微敛,“既是如此,公子打算怎么做?” “等崮山和陆二五的消息,只要找到证据就能将潘仁旗绳之以法了。”拓拔绫势在必得的道。 谢晏之望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公子有没有想过,仅有潘仁旗一人,能否成事?” “什么意思?”拓拔绫还真的没有想过。 “潘仁旗的背后,藏着人。”谢晏之将话说的更明显了一些。 “那会是谁?”拓拔绫又问道。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将她朝中有点份量的臣子们掂量了后,没有一个能成为她的怀疑对象。 原因无他,那群干啥啥不行,摆烂第一名的老臣们,也就嘴皮子利落些,让他们捣鼓这些,那是万万没可能的。 “公子可知,当年显赫的八姓,如今还有几姓在朝堂之上活跃?” “除了贺兰氏和穆氏,其他几姓聚在。可陆氏、刘氏、于氏、嵇氏、尉氏和楼氏这几个,几乎已经被边缘化了。” “那这几姓以往以何人为首?”男人唇角勾起极其细微的弧度,目光却极冷。 “你是说贺兰氏和穆氏?”拓拔绫抿着唇瓣,语速极快的道。 第177章 川剧变脸恐怕都没她行 大魏定鼎前,拓拔氏,陆氏,穆氏以及贺兰氏四姓共谋之,彼此关系异常密切,且互为儿女亲家。 拓拔氏为尊,其他几姓辅佐于它,待到大局定下,拓拔氏成为了天下之主。随后拓拔氏将有助于他的几个姓氏全部分封为显贵大姓,从而形成了八姓的格局。 然而等到元武帝时期,一心想要开拓疆土的元武帝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在他的强攻之政遭到反对后,便开始猜疑起了其他八姓之人。 他将其他几姓,诸如刘姓、于姓、嵇姓、尉姓和楼姓慢慢边缘化,而贺兰氏、穆氏和陆氏因为祖上战功累累不好再动,只能用另外的计谋…… 至于是什么计谋,拓拔绫就不清楚了,毕竟原书上没写,而拓拔氏的史事纪要上也没记载下来。 总之最后的结果,贺兰氏退出了中原之地,穆氏也隐居于丘穆一带,唯有陆氏还在朝廷,但已然不理任何事情了。 很显然,元武帝也就是她爷爷将这四姓得罪狠了,豫国公要不是因为先皇后的关系,恐怕也不会愿意留下来。 至于贺兰氏和穆氏,还是很有可能对他们拓拔氏怀恨在心的。 这么一想,似乎难题迎刃而解,可贺兰氏和穆氏这两姓中,会是谁呢?亦或者两姓合谋,想要颠覆拓拔氏的江山? 拓拔绫心头一口老血喷出。 你爷爷终归是你爷爷,留下个烂摊子害谁呢! 谢晏之望着面前的小皇帝,涌现出奇怪的感觉。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变化莫测。 拓拔绫的眉头一会纠结一会舒展开来,一会又唉声叹气一会又仿佛了然于心……表情十分的丰富,川剧变脸恐怕都没她行。 她想了好一会,才问道,“少师你现在是怀疑贺兰氏和穆氏的人吗?你觉得这两个谁比较可疑?” “穆氏。”谢晏之回答道,乌黑的睫羽垂下,目光平平静静。 “为何?” 来,说出你的想法。 “贺兰氏不会如此。”谢晏之语调虽轻,但拓拔绫却从中听出了一点斩钉截铁的味道,仿佛他很确信就是穆氏的人。 她狐疑的看着对方,眼中全是探究的光。 “嗯?你怎么知道?莫非……”拓拔绫出声,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莫非你有剧本?” 谢晏之原本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前,心脏似乎停滞了一下。 可之后,他的唇角翘了翘,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他竟然以为小皇帝猜到了他的身份。 “何为剧本?”谢晏之问道,仔仔细细的看着她。 为何经常从她口中说出的一些话,他有些听不懂。 “就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拓拔绫解释道,见他还是一脸的迷惑,摆了摆手,“这不重要。” “少师,你为何断定贺兰氏不会如此呢?”拓拔绫又问道。 谢晏之攥紧着拳头,嗤笑出声,“那一堆老弱病残能做些什么?” “嗯?”拓拔绫不太理解他的话。 “贺兰氏退出中原之地,且内部很乱,所以不堪大用,反而是穆氏,近些年隐约有了冒头的情况。” “我知道了。”拓拔绫点点头。 谢晏之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说出这番话。 虽然拓拔绫一直警惕着他同贺余风合作,将她赶下皇位,却也信他不会信口雌黄。 谢晏之这人,是有股傲气在身上的,他不屑于骗人。 再者,之前豫国公也同她提起过,说贺兰氏不会想要杀她,那就真的只有穆氏了? “少师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做?”拓拔绫询问着谢晏之的看法。 倘若真的是穆氏,那不可不除,可怎么除去就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了。 “穆氏根基过深,动摇不得。”面前一身冷漠黑暗的男人,轻薄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低眸的神情似是有些嘲弄的意味。 他倒是忘了,小皇帝姓拓拔,身上流着元武帝的血。 所以她也会同元武帝一般吗? “难道就这样随便他们作乱?”拓拔绫头秃,抓了抓脑袋。 不要这么搞她啊! 之前看书的时候,也没见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到了她身上,就是一锅乱炖的局势了? 难不成她真的是“天选之子”? 全称为天选的倒霉之子。 “公子应当细想一下,揪出这背后之人或许会动摇大魏的根基。如此,你还要动吗?”谢晏之半垂着眸,视线有短暂的停留,落在少年打着节拍的手上。 谢晏之说的话,拓拔绫也懂。 虽说穆氏不在朝堂之上,但没道理人家不留后招啊! 朝中关系自来都是盘根错节,说不准穆氏就暗搓搓的派了人潜伏了进来。 拓拔绫如今看谁都可疑。 她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杏眸里带上了一点探究。 难道谢晏之是穆氏的人? 谢晏之自然察觉到了拓拔绫的视线,他晦暗的眸中流淌过细长的暗流,随即淡笑着道,“公子怀疑我。” “那不能够。”拓拔绫露出讨好的笑容,挽住了谢晏之的手臂,“我相信少师,少师可是我除了策儿以外,最亲密的人了。” “哦?”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拓拔绫说的认真,就差直接喊他霸霸了! 谢晏之脸上的神色,有了些波动,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翌日一早,薛蓁蓁便来了他们的小院里。 拓拔绫以为她来找谢晏之,想着那张臭臭的脸,她只能遗憾的拒绝来人,“薛小姐,你来找谢公子吗?他可能不太方便。” 薛蓁蓁摇了摇头,望着她道,“我来找你,凌公子有时间吗?” “找我?”拓拔绫指着自己。 薛蓁蓁该不会是爱而不得,就将目标转移到她身上了! 亦或者,想要故意刺激谢晏之? 可谢晏之压根不会吃这套啊! “凌公子,能请你同我聊一聊吗?”薛蓁蓁有些紧张的问道。 她掀动着长睫毛,一双眼眸里藏着一些担忧。 潘锐的话言犹在耳,如果她不这么做,那她的下场会很惨,甚至可能连累到谢公子。 “可以啊。”拓拔绫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薛蓁蓁找她是为了什么,但对方这般请求着,她也不好拒绝。 第178章 这是拿她当傻子呢 “凌公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扬州城?”薛蓁蓁出声问道,语调温柔。 “还要过段时日!”拓拔绫回答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薛小姐有何事吗?” “明,明日凌公子和凌夫人有空吗?我想请凌公子和凌夫人……在客满楼一聚,想问问你们……是否方便?”薛蓁蓁低垂着眼眸,始终不敢对视上拓拔绫的眼睛。 “请我和我夫人?”拓拔绫指了指自己,这倒是有点稀奇,“不需要带上谢公子吗?” 薛蓁蓁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应该不是主角? “不用。”薛蓁蓁连忙抬起头,语气有些急,“不用叫谢公子。”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许的问题,薛蓁蓁又轻柔着声线道,“谢公子对我无意,所以……我不想让他觉得厌恶。” 真的是专门只请她和琼玉吗? 这倒是有点意思。 拓拔绫微抿着唇瓣,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薛蓁蓁今日穿的倒是挺素雅的,一身粉蓝色的衣裙,裙摆处绣着几朵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成一个发髻,斜插着一只粉色的簪花,装扮简单,却娇俏可人。 倘若是对她有意的人,定然会眼前一亮。 不过,拓拔绫收敛了心思,凝眸,目光里审视的意味更浓了些。 “敢问薛小姐请我和夫人,是有什么事吗?”她出声问道,面容瞧着温淡寻常。 “我只是……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 “那不必特意请我们出去了,直接说,我若是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拓拔绫笑着道。 “其实,我……我那日见凌夫人好似略通医术,所以,所以想要……” “我知道了,薛小姐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又不方便同别人说,所以想请我们出去,帮忙看看是吗?”拓拔绫接过她的话,问道。 “对。”薛蓁蓁见拓拔绫自己替她补圆了话术,松了一口气。 她勉强的笑了笑,“凌公子说的是。” “好,没有问题,我和夫人明天一定过去。”拓拔绫答应了下来。 “那蓁蓁便在客满楼等着凌公子和凌夫人了。”薛蓁蓁向着拓拔绫点头示意,随即便离开了。 拓拔绫望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眸子。 这破绽百出的说辞,还得她帮忙才能补完的话……这是拿她当傻子呢? 薛蓁蓁的眼神一直在闪躲,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整个人显得尤为的慌张,若说她没有鬼,拓拔绫是不信的。 只是,薛蓁蓁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拓拔绫想不明白,打算明日再看。 翌日,拓拔绫便带着周琼玉去了客满楼。 况凡原本想跟她们一起,不过拓拔绫觉得薛蓁蓁很可疑,便没有带上他,以免坏了计划。 “公子,小姐说人已经安排好了,在那等着您。” “这么快?”潘锐听着小厮的话,挑起了一边的眉头。 他倒是没有想到薛蓁蓁的行动这般迅速。 “小姐昨日便出了门,我派人跟着看了,确实是去找了那位凌公子。”小厮点头哈腰,又回答道。 “走,咱们去看看。”潘锐扬起着唇瓣,露出奸滑的笑意。 潘锐到了地方后,向着手下示意,手下也很聪明的退让开来。 他推开房门,朝着床上看去。 鼓鼓的床铺里似乎藏着人,他脸上带着得逞的神色,慢步走向着那张大床。 小美人们,他这不就来了嘛! 拓拔绫和周琼玉在屋子里等了许久也没见人来,不由的有些着急。 “琼玉,你说薛蓁蓁叫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拓拔绫捉摸不透薛蓁蓁的想法,总觉得似是有事情发生。 “会是有关于谢少师的事情吗?”周琼玉猜测道。 “我觉得不是。” 两人正在讨论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拓拔绫走过去打开了门,翠儿眼睛哭的红肿,一开口便道,“小姐不会来了。她……她让我给凌公子带话,说凌公子和凌夫人,赶紧,赶紧离开扬州城,不要再回来了。” “什么意思?”拓拔绫困惑的望着翠儿。 翠儿哭的两肩耸动,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凌公子赶紧走!” “你们家小姐怎么了?”拓拔绫追问道,总觉得不太对劲。 “小姐,小姐她……” “她出了什么事?你不要再哭了,说出来也许还有救。”拓拔绫见翠儿这个模样,一时也很着急。 “翠儿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周琼玉走过来,替翠儿顺了顺脊背。 翠儿止住了哭泣,情绪也稍微和缓了一些。 她拉住了拓拔绫的衣袖,请求道,“凌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翠儿随即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潘锐真是好大的胆子。”拓拔绫捏紧着手指,指节泛着青白。 竟敢肖想她的琼玉,还想要让薛蓁蓁将她们骗来。 可是薛蓁蓁既然没有打算诓骗她们,昨日为何不明说? 这姑娘也太傻了点,难道她一个人去赴约,潘锐就会放过她吗? 说不准潘锐怒上心头,直接对她动手。 “凌公子,二公子一直觊觎我们家小姐,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你知道在哪里吗?带我们过去。”拓拔绫也知道如今情况紧急,也来不及询问更多的情况。 翠儿点了点头,便带着拓拔绫和周琼玉离开了。 这边,潘锐兴冲冲的走过去,他掀开着被子,笑容顿时就僵硬在脸上。 “薛蓁蓁,怎么是你?” “二哥不想见到蓁蓁吗?”薛蓁蓁出声问道,扇动着纤长的睫毛,语调柔柔弱弱,“二哥不是说往后会好好对待蓁蓁吗?” “人呢!我要的那两个人呢!”潘锐如今压根没有闲工夫同薛蓁蓁唠嗑,他只想要拓拔绫和周琼玉。 “二哥,既然你疼蓁蓁一场,何必非要凌公子和凌夫人?” 潘锐高抬着下巴,闭了闭眼睛,怒意已经攀升至极致。 “薛蓁蓁,你敢耍我。”他说着,一巴掌直接扔了过去。 那一巴掌很响,薛蓁蓁被打的偏过头去。 她捂着迅速红肿了的脸颊,凄惨的笑着,“二哥急什么,他们马上就会来了。” 潘锐有些不信她的话,狐疑的望着她。 薛蓁蓁则继续道,“我让翠儿去酒楼找他们,说我为了救他们甘愿落入虎口,二哥说他们会不会因为自责来这里救我呢?” “当真?”潘锐闻言,露出满意的笑,“我的好蓁蓁,你怎会如此聪慧?” ~~~累了累了,写不动了,今日一更,明天再写 哎!支持的催更和评论有吗? 第179章 通常时刻她是不骗小丫鬟的 潘锐得知薛蓁蓁的计谋之后,便耐心的在屋子里等着。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美人,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蓁蓁,二哥怎么也想不到啊!”潘锐越想越觉得这计策着实的妙,不怕那两人不上当。 “你说二哥该怎么奖赏你呢?”他凝视着面前的少女,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但脑海中划过拓拔绫和周琼玉的脸,便又按捺了下去。 “二哥答应蓁蓁的事情……”薛蓁蓁咬了下唇瓣,又觑了觑潘锐,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潘锐的心瞬间就软了。 他有些抑制不住,朝着薛蓁蓁走去。 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薛蓁蓁捏紧着手指,心里的慌乱更甚。 “蓁蓁。”潘锐喊道,望着那张樱桃小口,气血仿佛涌到了一处。 “蓁蓁,他们还没有来,不如我们……” 他朝着薛蓁蓁的唇瓣上吻去,但被她躲了过去。 薛蓁蓁惊呼了一声,连忙让开。 潘锐却以为她在跟自己戏耍。 “蓁蓁,你不乖哦!”他笑着,再次朝着薛蓁蓁抱去。 薛蓁蓁被他抱个正着,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看着潘锐又要吻向她,她着急的道,“二哥,待会他们来了,若是,若是我们这般……凌公子和凌夫人定然觉得二哥不好。” 潘锐只能松开了自己的手,想着薛蓁蓁所言极是。 先将那一对夫妻弄到手,还怕薛蓁蓁跑了不成? “他们怎么还未过来?”潘锐等的有些急了,出声问道。 “应该快了。”薛蓁蓁回答道,她垂着眼眸,手不自然的放进了衣袖里,紧紧的攥着。 “翠儿,你这是带我们去哪里?” 拓拔绫掀开了小轩窗,总觉得这路越看越不对劲。 翠儿有些慌张,“去,去找我家小姐。” “可我怎么看这路……”拓拔绫思索着,厉声道,“不对,这是出城的路。” 她直接按住了翠儿的手,将其制服住了,“你究竟要带我们去哪里?” 翠儿痛呼了一声,手臂被拓拔绫按得生疼。 拓拔绫眉目染上了厉色,声线极冷,“你们费尽心思的演了这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翠儿争辩道。 “还想撒谎。”拓拔绫加重着手上的力道,逼问着,“你们小姐在哪里?她想要做什么?” 翠儿虽然很痛,却坚持着道,“我没有撒谎,小姐就在城外。” “亏我们家小姐好心,想要将你们送出城去,可你们竟然……竟然这般说她。”翠儿笑了,哪怕被拓拔绫制住了,她也没有退缩,反而笑的更大声了些,“还好我没有听小姐的话,你们等着!” 拓拔绫松开了翠儿的手。 “也就是说你家小姐确实在潘锐那,潘锐也确实是想要她将我们引来?”拓拔绫梳理了一下,询问道。 “是又怎么样?”翠儿回答道。 她揉了揉手臂,充满怨气的道,“小姐为了救你们孤身涉险,倘若今日二公子没有见到你们,不会放过小姐的,所以无论如何你们都别想走,我一定要去救小姐。” “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拓拔绫称赞了一句,闲适的靠在了车厢上。 翠儿见她们丝毫不慌张,一时有些握不准拓拔绫的意思。 她加大声音,壮大着自己的声势,“告诉你们,外面的小六是我的人,你们俩别想逃。” “没想逃。”拓拔绫应道,嘴角溢开着一丝笑意。 翠儿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她原本以为拓拔绫和周琼玉肯定会采取措施,没想到就这么轻轻揭过,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别想打别的主意,今日我一定要拿你们换回小姐。” “嗯,翠儿,你且放心。”拓拔绫见她面色古怪,宽慰了一句,“我们一定不逃,跟你去换回你家小姐。” “真的?” “自然是真的。”拓拔绫点点头。 薛蓁蓁宁肯羊入虎口也要救下她和琼玉,这份情拓拔绫怎么着也要还。 马车一路往潘锐的私宅行去,期间翠儿一直防备着拓拔绫和周琼玉,生怕两人坐出跳车的举动。 等到小六将马车停下,到地方之后,翠儿才说道,“如今已经到了,你们就是想跑怕也跑不了了。” “我说不跑肯定就不会跑。”拓拔绫承诺着。 嗐,她的个人信用度就这么差吗? 好歹也是一国之主,通常时刻她是不骗小丫鬟的,顶多骗一骗少师,世子以及大臣这种。 翠儿仍旧狐疑的看着她,下了马车后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就是这儿吗?”拓拔绫抬眸看着面前这座院子,坐落在城外,很是气派,且周围的风景也是极好的,想来造价不菲。 拓拔绫已经在考虑着,往后将这里充公后当她的小别野,还是很不错的。 “就是这儿。”翠儿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道,“这是二公子的地方,也是他让小姐将你们带来的地方。” “你和小六就别进去了,找个地方躲好。”拓拔绫说道,漆黑的瞳眸微微的凝聚。 “琼玉,你跟他们一起躲好。”她转过头,朝着周琼玉温柔的道。 周琼玉摇了摇头,“阿绫,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拓拔绫本想再劝两句,但是在同周琼玉的视线对上后,也不再劝说了。 “鸣九、鸣游。”她笑着喊出名字,于是就有两人从天而降。 出门在外,没点暗卫那哪行,她自然是去哪里就带到哪里。 “属下在。”两人单膝跪地,朝着拓拔绫恭敬的喊道。 翠儿和小六倒是被这阵仗吓了一下。 “你,你能救出我们家小姐吗?”翠儿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问道。 “自然可以。” 拓拔绫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去。 潘锐这边等的不耐烦,望着薛蓁蓁的眼神逐渐狐疑。 “薛蓁蓁,你不会是诓我!”他出声问道,一字一句皆是凌厉。 “二哥在说什么,蓁蓁怎么会骗你。蓁蓁……啊!” 潘锐捏住了她的手腕,气笑了,“好啊薛蓁蓁,你竟然敢骗我,今日我便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第180章 这桌子质量不太行啊! 潘锐很明显想要对薛蓁蓁霸王硬上弓,然而他抱住了薛蓁蓁,刚准备动手撕扯她的衣裙,便被一个利物戳伤了手臂。 疼痛让他松开了薛蓁蓁,看了看手臂上流着的鲜血,他不可置信的望向着薛蓁蓁。 薛蓁蓁站在那,双手握着一把匕首,整个人都在发颤,似是有些拿不稳。 “你,你别过来。”她往后退着,面容布满了害怕之色。 “我的好蓁蓁,你以为你能杀了我?” 薛蓁蓁闭着眼睛,胡乱的挥舞着匕首,“我真的会杀了你。” 她早就想好了,和潘锐同归于尽,这样谢公子也不会有事。 “杀我?”潘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了起来。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了薛蓁蓁的匕首。 薛蓁蓁惊恐的睁大着眸子,便被潘锐抱了起来。 她拍打着潘锐的胸口,那力道却像是挠痒痒一般。 潘锐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薛蓁蓁办了,以泄他心头之恨。 正当潘锐拉开薛蓁蓁的衣领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谁?”潘锐警惕的道,回过头去。 “你爷爷我。”拓拔绫手中拿着一个石子,不断的往上抛着。 她见潘锐转头了,以迅雷不及掩耳扔了过去。 “嘶。”潘锐被打了个正着。 拓拔绫抬手比了个耶,她的准头刚刚好。 “来人,给我们将他们……” “别喊了,你的人都趴下了。”拓拔绫翘了翘唇角,笑了起来。 简直不要太简单哦! 鸣九和鸣游随便几下,他们就被打趴下了。 “一群废物。”潘锐骂了一声,随即便朝着拓拔绫冲了过来。 潘锐很显然是会武功的,不过他既然冲过来了,拓拔绫哪里会让他得手。 她站在那纹丝不动,眼看着潘锐已经近前,这才赶紧往旁边让去。 她身后的鸣九和鸣游同时伸出脚,朝着潘锐各踢了一脚。 潘锐没有防备,被踢了个正着,整个人飞了出去。 他直接摔到了桌子上,将桌子砸碎。 “嘶。”拓拔绫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桌子质量不太行啊! 潘锐似是受了内伤,吐出了一口血来。 “你,你……”他指着拓拔绫,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随即直接昏死了过去。 拓拔绫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 这晕的也太快了点,这么不抗揍的吗? 薛蓁蓁已经被吓到无神。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拓拔绫出现到解决潘锐用时不过几分钟,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周琼玉走了过去,安抚着薛蓁蓁,“薛小姐,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害怕。” 薛蓁蓁脸色仍旧惨白,闻言看向着周琼玉。 她缓了好一会,才沙哑着出声问道,“凌公子,凌夫人,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不是让翠儿送你们去城外了吗?” 薛蓁蓁让翠儿带着他们走的路是北城门外,而潘锐在的地方乃是南城门外,所以她才会觉得奇怪。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里!” 潘锐的别院里没有很多人,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薛蓁蓁下了床,双腿还有些发软。 周琼玉扶起她,温柔的笑了笑。 拓拔绫看了一眼那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眼底流露出极冷的颜色,“把他给我带上。” “是。”鸣九和鸣游走过去将潘锐扶了起来,准备一同带回去。 “凌公子,你带上他是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杀人灭口了。”拓拔绫笑着回答,对着薛蓁蓁的时候倒是没露出太多的冷意。 “我义父不会放过你的。”薛蓁蓁出声说道。 倘若在她不知道潘仁旗的真面目之前,或许会觉得潘仁旗能够为她做主,可如今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认贼作父,就明白潘仁旗一定会对他们下死手。 “巧了,我刚好也不会放过他。” 拓拔绫不想继续磨蹭下去了。 如果按照谢晏之的说法,穆氏的人一直在暗中勾结朝廷中人,不会只做了私盐一事,想必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她一定要尽早解决扬州的事情,回去洛京城布局。 拓拔绫看向着被拖着的潘锐,心里蒙上了几层阴翳。 既然潘锐敢这么肆无忌惮,那代表他一定知道他亲爹的为人,且说不准早已经参与到贩卖私盐一事之中,从他入手,不信他不吐露事实。 薛蓁蓁还想再劝说两句,周琼玉朝着她摇了摇头。 她知道拓拔绫一定心有计算,选择带走潘锐,有她的理由。 翠儿看到自家小姐被救了之后,喜极而泣。 “小姐,还好你没事。” “翠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儿随即解释了一遍,薛蓁蓁则异常的羞愧。 她想要同拓拔绫和周琼玉道歉,但是拓拔绫摆了摆手,示意问题不大。 为避免被潘仁旗发现端倪,薛蓁蓁同翠儿先回了太守府,拓拔绫则带着潘锐回了况凡的院子。 况凡在看到潘锐之后直接被吓到了,“凌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看他讨厌就把他打了一顿。” “你打就打了,干嘛还带回来?”况凡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潘锐再怎么说也是潘仁旗的儿子,万一被潘仁旗知道了,他们的小命可能都不保。 “一个人打了不过瘾,带回来给大家一起打。”拓拔绫回答道。 谢晏之的目光落在拓拔绫身上,很是微妙。 他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直接将潘锐掳来。 小皇帝的行动,总是那般出人意料。 “你打算怎么办?” “直捣黄龙,我等不及了。” “可若是打草惊蛇……”谢晏之有一层顾虑。 “要的就是打草惊蛇。”拓拔绫却是不甚在意,解释了一句,“少师自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可对方难道不知道我身边有少师在吗?” 敌在暗她在明,她本就是处于劣势的状态,与其给别人防备的时间,不若出其不意,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有谢晏之在,恐怕他们想都想不到她会这般鲁莽行事,但越是如此,她便掌握了先机。 况凡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起来他似乎弄不清到底是意思了。 “你们在说什么?”况凡忍不住问道。 拓拔绫:“阿巴阿巴阿巴!” 况凡:…… 谢谢,有被侮辱到。 第181章 欣赏人体倒立的美学 某个小黑屋里,潘锐被一盆冷水泼醒。 拓拔绫坐在椅子上,姿势随意慵懒。 她唇角翘了翘,看向着被反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可算是醒了,这天都要黑了,再不醒我可是要生气了。我生起气来会做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声音略显的娇俏,那双漆黑的杏眸却十足的嘲弄和讥讽。 “是你。”潘锐出声说道,随即挣扎着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你敢绑着我?”他眉目拧起,一张脸瞧着有些许的可怖。 “绑都绑了,哪有什么敢不敢?”拓拔绫好笑的看着他,这人确定自己说的不是废话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潘锐又问道,语气仍旧带着不可一世的傲然,仿佛自己拥有天大的身份。 “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咱们不是在太守府见过吗?你还对我夫人有非分之想呢!”拓拔绫提醒道,严重怀疑潘锐的脑子不好。 潘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她怎么敢将自己绑在这里? “潘二公子是忘记了?那要我给你好好的回忆回忆吗?”拓拔绫手指敲击着扶手,轻笑了起来。 她又抬起一只手,向御青示意了一下。 “公子要做什么?”御青表示他也不懂。 拓拔绫回头,瞪了御青一眼。 一点也不配合她。 “潘二公子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可能是脑子里进了水,你将他脑子里的水倒掉一些。”拓拔绫回答道。 御青领命后倒是速度极快,他走上前去,将潘锐连同着椅子直接拎起,随后倒了过来。 “公子,是这个意思吗?”御青问道。 拓拔绫点了点头。 大力出奇迹啊! 潘锐因为整个人被倒了过来,脸上直接充血,涨成了猪肝色。 拓拔绫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 “放我下来。”潘锐喊道,无奈他被绑的死死的,犹如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现在记清楚了吗?”拓拔绫柔声问道,明明脸上带着笑意,可眼神犹如蓄着冰霜,极冷。 潘锐咬着牙不肯开口,可被人倒着的滋味并不好受。 过不了一会,他便开始认怂了。 “记清楚了。” “那你承认自己脑子进水了吗?” “进水了。”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拓拔绫回了原位坐了下来。 御青刚准备将潘锐放下来,拓拔绫看了他一眼,轻声的道,“我没有让你将他放下来啊,继续倒着。” “哦哦。”御青只好又将他倒了回去。 这么来回一折腾,潘锐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错位了。 “你敢耍我!”潘锐怒斥了一句,还得忍受着此番折磨。 “我没有耍你啊,也没有答应你就要放你下来。”拓拔绫的态度始终懒洋洋的,她欣赏了一会人体倒立的美学,便觉得兴致缺缺,就让御青将潘锐放了下来。 潘锐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等好不容易平复了,那双眸子直视着拓拔绫。 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让她死的很难看。 “潘锐,我也不想同你兜圈子了,直说!”拓拔绫出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她逼近到潘锐的面前,从口中迸发出的音节染着厉色。 “你爹潘仁旗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拓拔绫问道,半点没有刚刚不正经的懒散和温润。 她的气场在一刹那压迫而冷冽,眼神落在潘锐的身上,更是如锋芒一般,让人浑身发寒。 潘锐怎么也想不到,她一开口竟然是询问他爹的事情。 她是谁?为何要这么问? 脑子思索过一轮,他回答道,“你在说什么笑话,我爹可是扬州城的父母官,哪一个人不夸赞他廉政清明,他怎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吗?”拓拔绫笑了笑,“可你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识相的你最好现在放了我。不然……” “不然怎么样?”拓拔绫接话,嗤笑道,“你以为到了我的手里还能让你掀起什么风浪吗?” “御青,他就交给你了,我要从他口中撬出来潘仁旗和他曾经做过的坏事。”拓拔绫懒得同潘锐继续磨下去,她希望快刀斩乱麻,直接从潘锐口中要出一份名单。 “是。”御青撸了撸袖子,笑的有些奸诈。 到他表现的时候了,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潘锐看着御青虎视眈眈的模样,抬高着声音说道。 拓拔绫往外走去,压根没有理睬他的话。 潘锐虽是有些功夫,但这样的阵仗大抵没有经历过。 拓拔绫出了门,还能听到里面的惨叫声,然而她压根不会同情分毫。 谢晏之站在长廊里,朝着一身月白色衣袍的少年看去。 她眼睛里透着几许厉色和冷艳,因为年纪小还不能够完全压制住的。 拓拔绫在看到谢晏之之后快步走了过去。 “少师怎么来了?”她问道,语调显得轻快。 谢晏之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挪向着紧闭着的屋子。 拓拔绫连忙拉着他,将他拽了出去。 “少师可不要听这些。”她笑着道,仰着脸看他的表情略带着一点娇俏。 “为何?”谢晏之问道。 拓拔绫歪着脑袋,下意识的回答道,“这样你就永远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大魏少师了。” 说完,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谢晏之薄唇微抿着,凤眸望着她,略带沉思。 转而,他便讥讽的笑了起来。 什么风光霁月? 他来自地狱,早已经满身污浊。 但这话,他不会同她说。 “少师,你来是想问问潘锐的情况吗?”拓拔绫又道,“你放心就好,先让御青收拾着,待会保证他会老实交代。” “公子觉得,潘锐能被潘仁旗看中,帮他处理私盐的事情,会是那般禁不住拷问的人吗?”谢晏之反问道,对于拓拔绫的做法似乎有些不赞同。 “那少师有更好的办法吗?”其实拓拔绫觉得潘锐的嘴不一定撬不开,只不过听谢晏之这么说,她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公子将他交给我。”谢晏之眉目显得寂静,嗓音也同寻常一般无二。 “行。”拓拔绫没有考虑很久,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回去喊了御青出来。 她朝着谢晏之眨了眨眼眸,“我等你好消息喽。” 第182章 他这朵娇花怕是不行的 潘锐被御青揍得鼻青脸肿,始终未曾透露过一句。 或许别人看他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能得到潘仁旗的肯定,他暗地里付出了多少。 所以这点伤于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 一点的光亮照进来,刺的潘锐被打肿的眼睛生疼。 他冷笑着说道,“省省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一旦他爹发现他不见了,一定会查到他们的头上。 到时候他会一一的报复回去,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吗?”上方传来一道薄冷的声响,同之前的完全不同。 那一下,潘锐有种坠入冰窖里的感觉。 他抬起脸,看向着来人。 谢晏之的背后有光,耀在他身上,让他整张脸陷在阴影里,完全看不清楚。 他唇角翘了翘,带出些浓稠的凉薄气息,星星点点的阴暗似乎从骨血深处溢出,他周身弥漫的暗色覆盖的整间屋子生寒。 潘锐却下意识的生出了一种退缩之意。 谢晏之抬脚,朝着男人走来。 他黑色的靴子直接落在潘锐的手骨上,看似轻飘飘,实则带着碾压的力道,踩了下去。 “啊!”潘锐大叫了起来。 男人的面容依旧冷漠,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黑色的凤眸如同洒了浓墨,映衬着周围的暗色,更显可怖。 “潘二公子是不是该好好想一下,同潘仁旗合作的人有哪些?龙世寿、穆远,贺兰余还有呢?” “你,你是谁?”潘锐惊恐的问道。 他竟然能直接报出那些名字! “潘二公子愿不愿意说出来?”谢晏之唇畔露出邪肆的笑,摁了摁自己的眉心,继续薄淡的开腔,“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潘二公子若是不记得,我帮你回忆一下。” 拓拔绫等谢晏之进了屋子后,又转了回来。 她趴在柱子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听,听听! 谢晏之也太温柔了,除了刚开始那一声惨叫外,里面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对付潘锐这种人,哪里是温柔能够解决的? 拓拔绫真想直接冲进去,同谢晏之说一下,还是让她来! 他这朵娇花怕是不行的,如此温柔行事,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该狠的时候还得狠。 但拓拔绫又想了想,谢晏之原本信誓旦旦的可以从潘锐的口中套出消息,倘若她现在冲进去,岂不是代表自己不信任他。 那他会不会觉得难堪?亦或者觉得自己无用? 思索了好一会儿,拓拔绫决定还是让谢晏之审问着,大不了到了后半夜她再悄悄的进去,继续审问潘锐。 到时候,潘锐吐出实情,就说是谢晏之的功劳。 拓拔绫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很好。 她给予自己肯定的点头,随后也没有继续听着动静,转身便走了。 屋子里,一身白衣的男人看着矜贵异常,一尘不染,可仿佛浑身沾着血光,莫名的让人战栗心悸。 次北眉头跳了跳,想要开口说话,却有些不敢。 他家主子着实有些可怕,踩在潘锐手上的脚,明明看似不轻不重,可他都已经听到了骨头生生断裂的声音。 而谢晏之的表情半点波动也没有,仿佛自己刚刚踩断的,不过是一根小小的树枝一般。 潘锐疼的已经没有叫唤的力气了,整个人奄奄一息。 但他不会死,谢晏之会保证他活着。 谢晏之拿开了自己的脚,脸上除了冷漠没有其他的表情。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次北,冷声的道,“匕首。” 次北赶紧将匕首递了过去。 “潘二公子知晓,人抽去骨头是不会死的吗?”男人轻拢慢捻着一丝温和儒雅,可说出口的话却血腥的厉害。 他蹲下身子,匕首刺进了潘锐的小手指。 “你会活着,整个人只剩下一张皮。” 次北不由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潘锐怕没怕他不清楚,可他怕了。 救命!他要去找崮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潘锐气若游丝的道,他能够感觉到那匕首在沿着他骨头的纹路慢慢的切割,连同着他的神经。 “看来潘二公子是想不起来了。”谢晏之俊美无俦的脸沉沉的,染着几分戾气。 他手下一个用力,潘锐都嘶吼不出声。 他痛的在地上打滚,整个人虚弱的仿佛一折就要断。 “好好想一想。”谢晏之的声线仍旧平淡。 “我……我想到了,想到了……” “听说你将潘锐弄了回来?”贺余风今日不在小院里,也是事后听况凡说的。 “是又怎么样?”拓拔绫问道。 “潘锐是潘仁旗的儿子,你……” “贺余风,在外面久了,你是不是已经弄不清我的身份了?”拓拔绫勾起唇角,轻笑了起来。 “朕可是大魏的皇帝。” 贺余风望着她,喉结滚了滚。 “朕要做什么,你最好不要管。”拓拔绫踮起着脚尖,在贺余风的耳边轻轻的道,“任何想要破坏江山社稷,想要危害朕统治的人,都别想活着。” 你也不例外。 拓拔绫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今日算是她对贺余风的提醒,倘若他再在背后谋划,那她决计不会放过。 拓拔绫走后,况凡也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 “贺兄,我觉得凌兄弟病的不轻,你说呢?”况凡面露焦急的神色,愁眉苦脸的道。 贺余风没有回答,况凡接着道,“之前说自己是皇帝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将潘锐抓来严刑拷打,而且她刚刚还在你面前自称朕……” 况凡絮絮叨叨的说着,然而面前的人未曾理会他的话。 贺余风抬脚离开,心中思绪却更甚。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小皇帝在警告他,可是她究竟知道了什么? 难道她早就清楚了他父王的计划? “哎哎哎,贺兄……”况凡话还没有说完,朝着他喊道,然而贺余风像是丢了魂魄一样,径直走了。 况凡决定直接找拓拔绫去说。 听了他的话后,拓拔绫蹙着眉头,直截了当的道,“有没有可能,我就是皇帝呢?” “你,皇帝?那我还是皇帝他爹,太上皇。”这话落下后,他停了一会,不可置信的道,“你真是皇帝?” “嗯哼。”拓拔绫笑了起来,有些神气的感觉。 况凡睁大着双眸,“好家伙,别人穿越是个穷酸秀才,你他喵直接皇帝,开局即巅峰,老铁666,咱们拜个把子?” 第183章 她真是太善良了 “皇上,咱们需要半夜鬼鬼祟祟的去吗?” “自然了。”拓拔绫猫着腰,压低着声音说道,“你给我小心点,别弄出声响,否则引来……” 拓拔绫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脚下传来“哐当”一声。 “不是我。”御青连忙举起双手,这不关他的事。 拓拔绫抿了抿唇瓣,咬牙切齿的道,“我知道。” 两个人继续偷偷摸摸的往前走着,很快便来到了关着潘锐的那间屋子。 拓拔绫让御青点了一只蜡烛,才看清楚里面的场景。 潘锐趴在地上,气息微弱,瞧着奄奄一息。 “你下午打他打的很重吗?”拓拔绫问道,凑近着看,发现男人的脸色惨白,额头上渗透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打的不重啊。”御青回答道,也是很疑惑,“都是些皮外伤。” “那他怎么跟死过一回一样?” “属下不知道。”御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头雾水。 “这瞧着像是受了极大的折磨。”拓拔绫围着潘锐转了一圈,除了身上有点皮外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伤痕。 “那现在怎么办?” “把他弄醒,我来问一问。”拓拔绫说道。 御青踢了潘锐两脚,对方没有反应,他只能蹲下去,拍打着他的脸。 潘锐感觉到脸上的动作,瞬间被惊醒。 四周昏暗的光线里,他并未看见来人是谁,但下意识的起身往旁边躲去。 “不,不,别剥……”他的眼神充满着惊恐,不住的摇着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御青,你把人打狠了!”拓拔绫看着潘锐这幅十分害怕的模样,出声说道,“瞧瞧他这创伤后的应激反应,这得是多严重啊!” 可怜的孩子! 可惜了她一点也不同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潘锐,你现在肯老实交代了吗?”拓拔绫抬高着下巴,居高临下的问道。 “我说,我说。”潘锐使劲的点头。 拓拔绫:…… 这未免也太轻松了点,难不成御青真的将他打怕了? “那好,明日若是旁的人来问你,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否则我的手段你是尝试过了。”拓拔绫亮了亮拳头,威胁道。 潘锐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瞳孔因为恐惧扩张到了最大,“现在,我现在就可以说。” “不必,明日……” 潘锐甚至都没有等拓拔绫说完,便报了一大串名字,拓拔绫眼神复杂。 她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这样,你明天再报一遍。”拓拔绫拉开自己的腿,转身带着御青离开了。 潘锐一想到傍晚时见到的那个男人,明明声音温润,手上的刀未见丝毫血迹,却已经让他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恐惧。 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可怕的人。 不,不对,他不是人,他是恶魔。 拓拔绫带着御青出来后,御青不解的问道,“皇上,为何非要让谢少师来问的时候,才让潘锐说出来?” “你懂什么?” 她真是太善良了,为了维护谢晏之的自尊心,她可是煞费苦心。 拓拔绫也懒得解释了,倒是对着御青夸赞了一句,“想不到你审问的手段还不错,考不考虑去刑部?” “真的吗?”御青如同个傻大个一般,笑嘻嘻的道,“多谢皇上肯定,但是御青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不愿意去刑部。” 拓拔绫:大可不必,又不是让他殉情。 翌日一早,拓拔绫便去敲了谢晏之的门。 男人打开房门,就见少年嘴角溢开着笑,出声说道,“少师,昨日询问的结果如何了?” “我知道潘锐的嘴定然不是那么好撬开的,不然你再去试试!你不要灰心,这一次一定能行。”拓拔绫还没有等到谢晏之回答,便鼓励道。 谢晏之面色薄淡,闻言皱了皱眉头。 “去,我觉得你今日再去审问,一定能问出来。”拓拔绫还一个劲的鼓动着。 他有些摸不清她到底是何意,但还是被她拉着出了屋子,去了关押潘锐的小黑屋。 门从外面被推开,刺眼的阳光落在潘锐的脸上,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在对上那双漆黑的凤眸时,惊恐万分。 潘锐一直在试图躲避,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拓拔绫还以为是因为她在这里的缘故,才让潘锐这般害怕。 她清了清嗓子,厉着声音道,“潘锐,你肯交代了吗?” 潘锐咽了咽喉咙,一整天没有喝水,他的唇瓣都干的脱皮了,整个人很是狼狈。 他点了点头,“我说。” 拓拔绫让人赶紧记下潘锐说的名字,随后就又拉着谢晏之离开了。 “少师,我就说,你今日去审问他一定肯吐出来。”拓拔绫夸赞道,极尽溢美之词,“少师你真的太厉害了,要知道我和御青都没有办法呢,他现在肯立刻交代,一定是你昨日的审问起了效果。” 这半天的功夫,谢晏之已经知道了拓拔绫是何意。 她以为自己审问不出什么,这才拉着潘锐演一场戏吗? 薄唇微微的扬起,露出一抹笑意,但是转瞬即逝。 拓拔绫拿到这份名单后,便开始思索了起来。 上面涉及的人很多,尤其是朝廷之中,也有一些人参与了进去,但是她要怎么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皇上在思索该那这份名单怎么办?”谢晏之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拓拔绫点点头,“少师有何见解。” “不能让旁人知道。”俊美而淡漠的男人显得有几分薄冷,他眼眸里的黑愈发的沉,“皇上想要一网打尽,可须知,朝中之人俱是盘根错节,想要连根拔起根本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先解决了潘仁旗,回宫之后再另找名头处理这些人?” “潘仁旗乃是私盐中最大的一环节,解决了他贩卖私盐便彻底的溃散了,可那般巨大的进项他们不会放弃。” “我知道了。”拓拔绫点了点头,深觉谢晏之说的很有道理。 再者,潘锐给的名单应该是不完整的,她仔细看了看,都是些小喽啰的角色,处理起来不难。 那几个大人物就算是出现在这个名单上,拓拔绫也不能随意的动他们,她必须有万全之策,这样才能一击即中。 第184章 她马甲曝了 潘锐失踪了两日,潘仁旗原先并不在意,还以为他又在哪个勾栏瓦院里快活。 但是到了第三日,他才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然后,盐场那边便出了事。 潘仁旗此刻头大,也顾不上潘锐了,等了好几天盐场的事情也没有好,他只能亲自带着人去往盐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盐场的盐……”潘仁旗气急败坏的道,他还等着这批盐换钱,好跟上面的人交代。 “被劫了。”拓拔绫接过潘仁旗的话,回答道。 潘仁旗朝着来的人看去。 他眯了眯眸子,眼前的少年他并没有见过。 “敢问阁下是谁?”他笑着问道,眼神中却暗含杀意。 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她见到了他出现在盐场,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出去,否则他的声望毁于一旦。 拓拔绫冷笑了一下,看潘仁旗这老奸巨猾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打坏主意。 她在半路上堵住潘仁旗,同潘仁旗交谈,而谢晏之则带着人直捣黄龙。 陆二五和崮山看到来人后,齐齐愣住了。 “崮山,你将消息传出去了?” “没有。”崮山摇摇头。 消息他还没有找到机会传出去,正准备这几日冒险出去一趟,没想到就看到自家主子带人来了。 “主子。” “摸清楚那东西在哪里了吗?”谢晏之面无表情的问道。 崮山点了点头。 陆二五还有些云里雾里,朝着崮山问道,“什么东西?你们在说什么?” 崮山压根没有空理会陆二五,带着谢晏之径直往前行去。 陆二五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几人遇到了一些前来阻拦的人,但是压根不足为虑。 “在门外看着。”谢晏之同身后的人说了一句,便推开了面前屋子的门,走了进去。 陆二五本也想进去,却被崮山拦了下来。 “主子说在外面等着。”崮山说道,一只手臂横亘在陆二五的面前。 “可他不是我主子啊!”陆二五回答道,语气有些焦急,“崮山,你同你家主子在筹谋些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崮山不回答,只是面容冷沉了起来。 陆二五衡量了一下。 面前的人除了崮山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他一点也不面熟的暗卫。 三打一的情况下,他完败啊! 陆二五还能怎么办?他只能打感情牌啊! 他立刻转换了表情,小手指勾上了崮山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道,“崮山,人家不是你的小甜甜了吗?” “以前一起睡觉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冷漠的。”陆二五像是在指责一个负心汉,直把另外两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沧粟和云杪狐疑的目光投向着崮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崮山。 然而崮山不为所动,仍旧拦着陆二五。 陆二五只能放弃了,但他觉得谢晏之此举,定然有深意。 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呢? 过了一会,谢晏之才出来。 “主子,东西拿到了吗?”崮山关切的问道。 “只有一块。”谢晏之眉心紧蹙,瞧着有几分沉冷。 “那另外的几块,会在哪里?”崮山不由的问道。 谢晏之却像是早已经看透了一般,闭眸笑了笑,他再睁开眼睛后,眼神里不仅仅是冷漠,还混杂着嘲弄,鄙夷,和几缕恨意。 “他们还真当这是块聚宝石吗?”男人开腔,平静之外,倒是有些笃定。 “是属下办事不力。”崮山跪了下去。 “不怪你。”谢晏之一双幽深的眼眸暗的深不见底。 那一群老家伙,自然是不肯让人独占了。 只不过龙世寿那没有,潘仁旗这边有一块,剩下的三块,除了在穆远和贺兰余那,还会有谁? 谢晏之暂且想不到,从潘锐那也没有得到最后一人的下落。 “主子,现如今要怎么办?” “将这里毁了。”谢晏之迈步往前走去,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抵达陆二五的心中却好似有千斤重。 他瞧了陆二五一眼,那眼神极为的冷,又戾气逼人。 陆二五感觉到了杀意。 崮山起身,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陆二五的面前,谢晏之这才挪开了视线。 拓拔绫这边正同潘仁旗周旋着,但是眼看对方越来越不耐烦,她心里也不由的着急了起来。 也不知道谢晏之到底有没有将事情办好,琼玉什么时候过来,她这显然是要撑不住了。 “既然你一直在跟我兜圈子,始终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那就别怪我了。”潘仁旗做着一个动作,他带来的手下团团将拓拔绫围住。 拓拔绫没有武功自然抵不过,她带着御青和鸣九,哪里会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再不来我真要交代在这里了。”她暗暗着急,不由的道。 “来了来了。”大老远就听到了况凡的声音。 而后,马蹄声带着践踏一切的气势而来,她才露出着笑意。 一群人直接将潘仁旗他们包围住,而拓拔绫他们在最里层。 “俄罗斯套娃吗?”拓拔绫不由的发出一阵感慨。 楚熊翻身下马,朝着拓拔绫喊道,“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上?”潘仁旗脸色都变了,立刻跪了下来。 两边原本围着的人也全都自动散开了。 拓拔绫:…… 好家伙,楚熊一来就把她马甲曝了。 这憨憨!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阿绫,我们在来的路上碰到了王爷。”周琼玉解释了一句,面色有些抱歉。 她还没来得及跟楚熊说清楚,对方一拍马屁股,一路狂奔过来。 “皇上,微臣差点跑断了马儿的腿,这才赶来了。”楚熊一脸求表扬的表情,倒是让拓拔绫一时也说不出怪罪的话。 毕竟是为了救她,总不能寒了楚熊的心。 “先将这群人押解回去。”拓拔绫说了一句,便要去查看谢晏之的状况。 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该不会出事了! 她带着御青匆匆走了。 谢晏之原本要离开,可听到次北来报,似乎发现了薛蓁蓁。 他本不想理会,可脑海中浮现了拓拔绫的脸,和那双灵动的杏眸,还是出声说道,“去看看。” 第185章 被人捉住 拓拔绫带着御青和鸣九往盐场后面走去,那里有一个诺大的宅子,算是潘仁旗的大本营。 “你们说谢晏之会在哪里?”她回头看向着两人,奇怪的问道。 御青摇了摇头,提议着,“咱们要不要先去找陆二五?” “找他干嘛?” “皇上不想他吗?”御青问道,抿着嘴角,一直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可太好了,他家皇上不爱陆二五,他的地位才能蒸蒸日上。 “谢晏之不过是去取一些盐场的证据,需要用这么久吗?”拓拔绫不禁有些怀疑,随后带着人寻找了起来。 某处石洞里,站着一个人。 他整个人落在阴影里,看不分明神色和样貌,但那双眼凝视着前方的身影,能够感觉到其间迸发出的恨意。 五指深深的扣在石块上,发了狠的用力。 他声音嘶哑的道,“布置好了吗?” “是,二公子,一切准备妥当。”跟在他身后的人应了一句,随即就出去了。 潘锐望着拓拔绫,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冷笑。 他说过,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拓拔绫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处宅子还是挺大的,潘仁旗倒是会享受。 “皇上,那边没有。” “我那边也没有。” 御青和鸣九在两边搜寻了一下,也不敢离得太远,生怕拓拔绫会遇到危险。 “好!那咱们回去!”拓拔绫转身,便要回去。 找不到就算了,谢晏之那么大个人了,总不会丢了。 随即,拓拔绫便看见了一道身影。 “潘锐?”她眨了眨眼眸,怀疑自己眼花了。 “御青,鸣九,我没有看错?” 潘锐不应该被关在小黑屋里吗?怎么会出来了? “好像确实是他。”御青回答了一句,鸣九跟着点了点头。 潘锐挽起着一边唇角,朝着拓拔绫笑了起来。 想不到,他竟然会逃出来。 “把他捉住,不能让他逃了。”拓拔绫紧拧着眉头,出声说道。 潘锐知晓她的举动,那份名单还是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所以她不能让他逃走,一旦潘锐出去通风报信,那她后面的计策都会毁于一旦。 “是。”御青和鸣九两人连忙追了上去。 拓拔绫提起衣摆,也跟了上去。 潘锐对这里轻车熟路,所以总是在御青和鸣九快要抓住他的时候,像是一条滑溜溜的鱼,游走了。 拓拔绫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朝着御青和鸣九招手,“等……等等我。” 御青和鸣九都是用飞和跳的,从这个假山到那个亭子,只有她一个人在下面跑着。 别提有多累了。 拓拔绫觉得不亚于自己当年中考八百米冲刺了。 累die了! “不行了,我休息下!”拓拔绫扶着旁边的亭子,喘着粗气。 她用袖子擦了擦汗,还能看到御青和鸣九此起彼伏的身影,一会他在上一会他在下…… 怎么说呢,就……电影的打戏也不敢这么拍啊! 潘锐明显就是趁着自己对地理环境的了解,故意在耍他们玩,长此以往下去两人体力不支,很容易被消耗。 可是拓拔绫又不能让御青和御风别追,谁知道后面他会躲去哪里。 几个人追了好半天,拓拔绫渐渐看不到御青和鸣九了,她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妙。 万一潘锐是调虎离山之际,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危,她连忙爬到了最高处的假山,这才看到了两人。 拓拔绫赶过去后,便看见两个网兜直接将御青和鸣九困住了。 潘锐站在廊下,朝着拓拔绫说道,“今日你跑不掉了。” 拓拔绫一回头,迎面撞上一个粗壮的大汉。 “公子!”御青和鸣九紧张的喊道。 大汉用绳子将拓拔绫绑了起来,随后拉着她的胳膊就将她拖去了潘锐那边。 “我们又见面了。” “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你究竟是怎么出来的?”拓拔绫倒是也没有挣扎,毕竟在绝对的力量和武功面前,她显得太弱了。 “你以为找人去请石将军来帮忙就能解决我和我爹吗?”潘锐笑着道,眼神里充满着鄙夷。 “石宇海跟你们是一伙的?” “啪啪。”潘锐鼓了鼓掌,“你说的不错。” 拓拔绫总算知道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不过潘锐这厮实则很坑爹,他吐豆子一般的将他亲爹的事全都说出来了,偏偏没有知会潘仁旗一声,反而想到去通知了石宇海。 恐怕他现在还不知道潘仁旗已经被他们抓了! “好好招待他们。”潘锐朝着那围着的一圈人说道,随即扯着拓拔绫的手就要将她往走廊深处拖着。 “放手,你要做什么?”拓拔绫问道。 “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他直接拖着拓拔绫去了一个房间,关上门后,将她推倒在地。 拓拔绫胳膊被他扯得生疼,这一下倒在地上震得头晕眼花。 她缓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面前站着的男人面目可憎。 “你长得倒是挺标志的。”潘锐蹲下身子,捏住了拓拔绫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 “呵!”拓拔绫冷笑着,扭过头去,不让他碰自己。 她真想反手就赏潘锐两个巴掌,若不是她双手被绑住了,她一定打的他两耳失聪。 “我从一开始便知道你性子烈。”潘锐饶有兴趣的道,脑海中又适时的浮现出另一张脸蛋。 想到周琼玉,他便有些难耐住心里的欲望。 那滚动着的,翻涌着的气血,似乎都堆积到了一处,只等待着将某人采摘后尽情的践踏蹂躏。 “你夫人是真的国色天香,倒是让我……”他微微阖着眼眸,似是在回味。 潘锐露出的那副表情,直让拓拔绫作呕。 “我呸,就凭你也想肖想我夫人,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拓拔绫呛声道。 潘锐听她这么说,脸上顿时浮起了怒意。 他伸手直接掐住了拓拔绫的脖子,双手用力,直把拓拔绫掐的面红耳赤。 呼吸逐渐困难,拓拔绫睁大着眼睛,瞳眸扩散。 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眼皮也逐渐的耷拉了下来…… 第186章 她一定会杀了他! “咳咳……”在拓拔绫以为自己就要断气之时,潘锐突然松开了她的脖子。 她用力的咳嗽着,满面通红。 潘锐脸上的笑有些变态,他轻声的道,“我不会让你现在就死了,我还没有好好的玩过呢!” 拓拔绫一双杏眸水汪汪的,怒视着他。 她如今嗓子有些受伤,所以声音沙哑,“你敢!” “我为何不敢,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潘锐说着,不由的捏了捏自己的小拇指。 那里缺了一块骨头。 疼痛袭来,搅得他心口都开始发麻。 由那个男人带来的恐惧如同藤蔓一样疯长。 一想到那日的画面,他的恨意便汹涌而来。 那个男人太警惕了,潘锐原本设计想要捉住他,可手下的人失了手,因此他才会从拓拔绫下手。 没想到啊!不费吹灰之力便捉住了她。 “潘锐,你敢动我一下,我定然要杀了你。”拓拔绫瞪着他,不仅不服软,甚至眉目都染上了厉色,十足的厌恶。 她不是纯情的二八少女,自然知道潘锐所说的“玩”是什么意思,且潘锐眼中的急欲和贪婪之色是她完全无法忽略的。 拓拔绫自是没有想到,潘锐竟然有这个癖好。 脑海中浮现着薛蓁蓁的警告,那时她还以为说的是周琼玉,没想到却也包含了她。 潘锐伸手,拽住了拓拔绫的头发,直接逼的她仰着头。 他一只手再次捏住了她的下巴,摩擦了几下,道,“我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那几日我受的伤我一定会加倍还了,这次是你,下次就是姓谢的那个了。”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玩死。”潘锐阴恻恻的笑着,一字一顿,“我那还有很多兄弟,等着尝一尝看你的滋味呢!不知道你这小身子能不能承受的住,可别给我死了。” 拓拔绫一直试图挣脱着绳索,直到手腕处红肿,也没能挣脱开。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望着潘锐,冷冷的道,“潘锐,你该祈祷你自己能承受的住。” 潘锐的手从她的脸蛋上摸了摸,在感觉到那细腻的皮肤时,他很是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气。 他凑过去就要在拓拔绫的脸颊上亲一下,拓拔绫握准时机,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重点部位。 潘锐疼的跳了起来,她连忙起身,向着门口跑去。 紧接着,头发再次被拉住。 “你找死。”潘锐怎会轻易放过她,狠厉起来挥手就朝着拓拔绫的脸打去。 他扯着拓拔绫到床上,便想要直接制服她。 “撕拉”一声,衣领被扯开,露出白皙的锁骨和细腻的肌肤。 潘锐看见那绑在胸前的绷带时,似乎有些微楞。 拓拔绫瞅着他发愣,再次朝着他的下身踢去,然而这一次的潘锐却早有防备。 他握住了拓拔绫的腿,笑着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弱吗?” “你弱不弱我不知道,但是……”拓拔绫直起了身子,直接用自己的脑袋朝着潘锐的头砸去,“我不会弱。” “嘭”的一下,潘锐倒在地上,捂着被撞红的额头杀意迸发。 拓拔绫再次要逃,潘锐却直接喊人,“来人,将她给我捉住。” 拓拔绫还没有跑到门口,两个大汉冲进来,直接捉住了她。 潘锐缓步走了过去,将她的衣领拉开的更大了一些。 “你是个女人?”他说着,似是有些不肯定,随后便直接将拓拔绫的发簪拿了。 一瞬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他看着那张明艳的脸蛋,眼眸中出现了惊艳的神色。 她是天生的尤物,浓烈而张扬,尤其那副烈性,会让男人更加有征服的慾望。 潘锐此刻更加能肯定拓拔绫就是个女人。 他笑了,抬手袭上她的肩膀,“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好看。” 她的美同周琼玉的轻灵温婉不同,像是醉人的酒,盛开的艳色,叫人止不住的心动。 感觉到那抚摸在自己肌肤上的触感,拓拔绫的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 沙哑而破碎的声音从她喉间溢出,一个字“滚”,带着她最深重的戾气。 潘锐将拓拔绫压在床上,但是一时半会也没法得手。 她太烈了,哪怕双手被绑着,却也极度挣扎着。 她身上带着的野性,让潘锐更下定决心要得到她。 好久没有尝过这般让人心神荡漾的女子了。 “妈的,你再动,老子就杀了你。”潘锐啐了一声,大掌掐住了拓拔绫的脖子。 “你现在不杀了我,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拓拔绫望着他,眼眸里死死浸透着数千年的冰川。 她会杀了他的,一定会杀了他! “本公子现在还舍不得。” 美人即使是瞪着眼睛看他,却也是难得的动人。 “给我拿药来。”潘锐一只手摁着拓拔绫,随即朝着身后的人道。 很快,得了命令的人,从怀中掏出了瓷瓶,倒出了一粒药给潘锐。 潘锐掐着拓拔绫的两颊,阴笑着,“吃了它,你就会欲仙欲死,到时候求我碰你。” 拓拔绫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她咬紧牙关,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吃下。 潘锐哪里会怜香惜玉,将她的脸颊掐的青紫,才强硬的将那粒药喂了下去。 药入胃中,不多时便有了反应。 拓拔绫感觉整个人混沌的厉害,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唯有那一点烧灼于心的感觉在澎湃。 她好难受。 她虽然不至于立刻就束手就擒,但是已经没有了刚刚那股挣扎的力道。 潘锐静静的注视着她,眼里是急不可耐和毫不掩饰的慾念在耸动,可是他没有立刻动手。 他要欣赏一会,等着她同自己求饶,那他会好好的疼一疼她,叫她知晓他的厉害之处。 燥热的感觉袭来,一波又一波,愈发的凶猛。 拓拔绫咬着唇瓣,直至咬出血来,也始终没有吭一声。 她在忍,用疼痛刺激着自己。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潘锐得逞。 渐渐的,潘锐有些等不住了,尤其是女人身上传来的馨香,勾的他心痒痒的。 他从未觉得有如此美味的女子,可遇见了拓拔绫,就好像完完全全的吸引住了他的灵魂。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得到她,得到她…… 男人俯下身去,朝着她脖子里吻去…… 第187章 瞧!她多贴心啊! “嘭”的一声,房间的门突然被踹开。 潘锐正想要一亲芳泽的时候,这声音将他惊动。 “谁!”他回过头,眯了眯眼睛看向着来人。 一身玄青色衣袍的男人长身玉立,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明明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整个人却冷到了极致。 贺余风踹开门后,看到的就是那样的一幕。 小皇帝衣衫不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床铺之上,一脸绝望却倔强之色。 她被人压倒在床铺之上,偏偏没有任何的柔弱,那张泛着几分艳色的脸,冷如白霜,漆黑的杏眸覆盖着一层暗色,带着强烈的恨意。 更让他无法忽视的,是那个试图染指她的男人,眼中流露出的急色和贪婪的气息,叫他整个人怒意攀升。 贺余风的眸子,刹那间流淌过浓重的阴霾。 他不再迟疑,人还未上前,便 第188章 像是在看一坨烂猪肉 拓拔绫的手抚摸上贺余风的脸颊,随即像是陡然回过神来,赶紧放开了他。 “放我下来,你想要做什么?”她挣扎着,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渴望。 她离贺余风太近了,近的她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就觉得很难受。 “皇上觉得我要做什么?”贺余风的声线似是有些嘲弄的意味。 他第一次开口叫她皇上,似乎把彼此的关系分割开来。 她是君,他是臣,他不会逾越。 拓拔绫咬了下唇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其实并不是担心贺余风会对她图谋不轨,而是怕她自己。 死死的捏着手心,她深呼吸着,维持着自己的理智和清明。 贺余风见她一脸防备的模样,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你动手吗?我在你心中只是这般趁人之危的小人?” 这话拓拔绫不好接。 至少目前来看,贺余风在她心里还是有案底的。 比如,想要将她踹下皇位,自己上位。 这可是最大的问题了。 “我不会碰你,你放心就好。”贺余风不由的放柔了声音。 他低眸看着怀中的女人,浅浅一笑。 男人的面容干净英俊,笑着的时候如同春风一般让人疏朗。 轻风吹拂着他的发丝,有几根扫到了拓拔绫的脸上,痒痒的。 她觉得心中似乎又升腾起了那股感受。 细白的贝齿咬着唇瓣,拓拔绫偏过头去,心中默念着佛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贺余风轻蹙着眉头,见她殷红的唇瓣叨叨个不停,忍不住问道,“你在说什么?” 拓拔绫睁开杏眸,那双眼眸里眼圈有些红,还带着盈盈的水光,瞧着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贺余风喉结滚了滚,连忙挪开了眼。 “带我去找琼玉。”拓拔绫双手抱住了贺余风的脖子,忍不住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眼皮也不住的往下耷。 “好。”贺余风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少女纤细的藕臂攀上了面前男人的胳膊,一双眼儿泛着水光。 “谢公子,求求你,要了我!”她轻吟了一句,脸上的神情除了爱慕,还有一丝可怜的柔弱气息。 刚刚若不是谢公子恰好来了,恐怕她便会就这么被人糟蹋。 只要稍微的预想一下,便有无尽的绝望跟崩溃袭来。 薛蓁蓁很清楚,自从听到了潘锐和潘仁旗的对话,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走向如何。 潘仁旗将她带去太守府,自小就请人教她琴棋书画,将她的皮肤养的白皙细腻,腰肢纤细不足盈盈一握,体态轻盈步步生花……原就是按照瘦马的标准来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当她亲身经历,要同一个比她大几十岁的老男人做那回事,完完全全接受不了。 还好,他来了。 面对着数次救她与危难之中的心上人,她本是羞耻于提起这些话,可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开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谢公子会离开扬州城,而她则一直在潘仁旗的掌控中。 与其被他人践踏,她不如鼓起勇气争一争属于自己的未来。 “谢公子,蓁蓁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蓁蓁不想被义父再送给其他人。”薛蓁蓁继续说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的下落着。 “蓁蓁求你,要了蓁蓁,往后就算是跟在你身边为奴为婢,蓁蓁也绝无怨言。”她继续说道,声线柔软可欺。 女子精致的面容即使带着眼泪却并不令人憎恶,反而会引发男人蓬勃的保护欲。 她本就是照着瘦马的标准栽培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在面对她这般神色和哀求时会无动于衷。 谢晏之看着她脸上汹涌而下的眼泪,整张脸依旧面无表情的厉害。 “薛小姐请自重。”他冷冷的道,抽开自己的手臂,眼神从薛蓁蓁的脸上移开。 谢晏之看向着门外,目光逐渐拢着些担忧。 小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薛蓁蓁咬着唇瓣,几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她突然解开了衣裳,只穿着一件小衣,露出一具玲珑有致的身躯,肌肤如白玉一般细腻光滑。 “谢公子,蓁蓁无怨无悔。”薛蓁蓁的脸颊羞红了一瞬,目光直直的望向着谢晏之。 如今的她只能豁出去,赌一赌。 赌谢晏之没有那么厌恶她,赌她自己可以脱离这样的牢笼。 “无怨无悔?”他终于出声了,四个字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可言。 薛蓁蓁点点头。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后悔的。 即使他以后不想要她,她也绝对不会对今日的举动流露出分毫的悔意。 她心甘情愿将自己奉献给面前这个男人。 “是吗?”谢晏之又问道,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极美,且带着几分轻薄和嘲弄的意味。 薛蓁蓁刚准备开口说话,便听到男人极度冷静的嗓音,清清冷冷,甚至有些残酷,“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你也配?” 他清俊的容颜蒙着一层极淡的白霜,眼神极端的暗,覆着阴霾和戾气,仿佛下一秒便会将面前女子的脖子掐断。 薛蓁蓁呆呆的看着她,脸上原本羞红的状态荡然无存。 她的脸蛋已经没什么什么血色了,瞳孔有些涣散。 “我救你也随时可以杀了你。”谢晏之的声线低得很,凉沁入脾肺。 心上重重的一拧,薛蓁蓁用力的才能呼吸。 她完全接不上谢晏之的话。 她以为即使谢晏之不喜欢她,也不会如此没有情谊,可是男人冷漠的声音和话语,一下子让她如同坠落了地狱。 不,比地狱还要可怖。 耳边忽的响起,潘锐对她说的话。 他说,“蓁蓁,你真是天生的尤物,不知解了衣裳,又如何?怕是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 那话让她羞愤,让她恐惧,更让她害怕。 可如今,谢晏之的话更让她害怕,甚至觉得潘锐的话似乎是在讽刺她。 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她吗? 可面前的男人就能这般无情的拒绝她,即使她解了衣裳,也令他无动于衷。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坨烂猪肉。 第189章 他满手鲜血,从地狱而来 “谢公子,我……”薛蓁蓁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肩膀抖动着,眼泪落得更厉害了一些。 她不想成为他眼中的烂猪肉。 “我,我不是想要勾引你,我只是……只是……”薛蓁蓁有些着急的解释。 “你当自己是天仙?”谢晏之低声嗤笑,那张俊美的脸第一次露出这般的笑。 薛蓁蓁顿时觉得自己好似有些不认识面前的男人了。 他不再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模样,像是那地狱里的冷面修罗,他笑着的时候分明邪肆,甚至带着几分阴狠的癫狂味道。 那冷静沉缓的声音传出来,如同一把钝刀,慢条斯理的切割着她的神经。 谢公子怎会如此? 她咬着唇瓣,不可置信的望着谢晏之。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与之前的似乎分割开来。 薛蓁蓁害怕的瑟缩着肩膀,冷 第190章 她是不是入了魔怔 “她怎么样了?”贺余风见周琼玉从屋子里出来后,上前担忧的问道。 “阿绫已经没事了,贺公子不用担心。她现下已经睡下了。”周琼玉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谢着,“琼玉多谢贺公子救下了阿绫,倘若不是贺公子,阿绫……” 周琼玉咬了咬唇瓣,一想到拓拔绫身上的伤,眉头就轻蹙了起来。 她简直无法想象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周姑娘何必跟我客气?”贺余风笑着道,宽慰了一句,“她没事就好,你替她看了许久,先去休息一会!” 周琼玉缓缓摇了摇头,“我想在外面等着她醒来。” 她不放心拓拔绫,想亲自守着。 贺余风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陪她坐在一边。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倒是显得很和睦。 贺余风惊奇的发现,周琼玉同自己 第191章 史上第一个闷死自己的皇帝 “阿绫,你要见见谢少师吗?”周琼玉见她这番模样,便提议道。 拓拔绫连忙摇摇头。 “不,我不想见他。”拓拔绫抗拒的道。 她如今这副模样,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好,那我们先喝药。”周琼玉倒是没有强求,走去了桌子边,将药端了过来。 她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吹凉了药,喂给拓拔绫,“慢点喝,小心烫。” 拓拔绫扇动着纤长的睫毛,看着专注给她喂药的女人,觉得心里那股失衡的感觉好似瞬间被填满。 她有周琼玉陪在身边,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药吃完后,周琼玉让拓拔绫继续休息休息,便端着药碗走了。 拓拔绫重新躺了下去。 可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出现着之前在宅子里的那一幕。 潘锐那张可恶的嘴脸,恶心的话语,直叫她胃里 第192章 突然抱起她 拓拔绫有些弄不清楚谢晏之的意图,因此只是点了点头。 谢晏之伸手,想要触碰着她的脸,但是在距离一指的距离时,便停了下来。 他在做什么? 轻笑了一下,他没有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哎,不是……”拓拔绫疑惑的望着他的背影,头上出现三个大问号。 他来干什么的?就是看她伤残成什么样?然后问上这一句? 出去可以,好歹给她把门关上! 不然让其他人看到她这个模样,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果然,大开的屋门很快便吸引了其他人。 况凡和楚湘王联袂而来,对着她一番评头论足。 有那么一瞬间,拓拔绫觉得自己是动物园里的一只猴子,还是最稀奇的那只。 虽然两人一再说明他们是震惊、心疼以及难受,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才会出现这 第193章 在她身边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谢晏之抱着拓拔绫回了屋子,随即就将她放在了床铺之上。 “你这是做什么?”拓拔绫出声问道,抬起着脸就这么看着他。 她好不容易走去了院子里,结果又被他抱了回来。 上辈子欠了他的? “你需要休息。”谢晏之说道,转身便要离开,拓拔绫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角。 “等等。” 谢晏之侧身,望向着她。 小皇帝黑白分明的杏眸睁着,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 “你去叫他们起来,我看没有你的发话,他们是不会起来的。”拓拔绫算是看清楚了,她在这群人心里没有地位。 她说十句话,都抵不上谢晏之的一句。 谢晏之掀动着眼眸,简简单单的应了一个字。 “好。” 他站着没动,目光复杂的望着拓拔绫。 潘锐说的那句话,一直来来回回的在他脑子里 第194章 应该的,不用谢她 薛蓁蓁失魂落魄的往太守府走去,跟在她身后的翠儿则一脸担心。 “小姐……” 薛蓁蓁摇了摇头,嘴角慢慢的划开一缕嘲讽的笑。 她没事,只是梦醒了而已。 低头看着手中的药膏,薛蓁蓁抬手触碰着自己的脖子,隐隐作痛的感觉似乎也在提醒着她。 拓拔绫临走前特意将这瓶药膏塞进了她手里,说是以后说不准能用上。 她应该是看到了? 她脖子上的伤其实是故意没有涂药,想要留下一点痕迹,当她残缺之时也成为不了潘仁旗手中完美的瘦马。 这也能时刻提醒着她,不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马车里,拓拔绫有些奇怪的问道,“琼玉,你有没有感觉到薛蓁蓁似乎对谢晏之的态度不一样了?” “怎么了?”周琼玉倒是没有注意。 “她今日很害怕谢晏之,不过是无意中瞥了他一眼,脸色都变了。” 拓拔绫说道,眼眸微聚,继续思索着,“而且你有没有看到,薛蓁蓁特意穿了个能遮住脖子的衣裳,不奇怪吗?” 周琼玉点了点头,“最近天气不算很冷,这确实有些怪。” “我看到她脖子上似乎有红痕,青紫的,瞧着比我脖子上的还要可怖呢!”拓拔绫轻嘶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说会是谁下的手,也太狠了一点。” 一想到这,拓拔绫一个激灵。 换做是掐了薛蓁蓁的人来掐她,她这条小命还在吗? “你有空关心薛蓁蓁,不如想想你自己。”周琼玉见拓拔绫的想法总是落在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不由的开腔说道。 “我,我怎么了?”拓拔绫一脸迷茫。 “你和谢少师。” “琼玉,我和他之间……”拓拔绫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承认自己偶尔会想念失去了记忆的谢晏之,可那时他们俩是普通的“山野夫妻”,如今一个是大魏皇帝,一个是太子少师,注定无法圆满。 她不敢有所期待,因为怕期待落空,那会折磨的自己更难受。 “好,我不多说了,但我相信谢少师对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情谊的。”周琼玉温声说道。 谢晏之那时看拓拔绫的时候,满眼都是爱意,那骗不了人。 如果他恢复记忆,也一定会重新喜欢上她。 拓拔绫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她能赌一下吗? 接连赶了几日路,拓拔绫觉得坐在马车里人都要麻了。 好不容易到了个城镇,可以休息一下,她急的就要从马车上跳下来。 不过因为身上伤还没有好,她也不敢太造次。 而后,马车旁边伸出了两只手。 注意了,是两只来自不同的人的手。 拓拔绫左右看了看,撇了撇嘴角。 这两人没有毛病? 谢晏之和贺余风几乎是同时朝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这让她顿时有些犯难了。 “阿绫,怎么了?”周琼玉见拓拔绫站在马车上,还没有下去,掀开了车帘问道。 在看到下方的情形之后,周琼玉又重新坐回了马车里。 这事她就不掺和了。 “我其实可以自己下去的。”拓拔绫皮笑肉不笑的道,然而两人似是在较劲,伸出去的手仍旧摆放在半空中,没有收回的意思。 拓拔绫视线跳到了身后,喊道,“况凡,来扶我一下。” “好嘞,我……”况凡刚说完这话,看到前面的场景顿时就歇了心思。 疯了嘛他! 又不是缺心眼,谁要上前去当靶子。 看看那两人的眼神,剑拔弩张,一不小心就能将人射穿。 好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是具尸体了。 尸体不会动,所以他不会过去。 拓拔绫拼命朝着况凡使眼色,但是对方视若无睹。 甚至若无其事的和旁边的人谈论起了天气。 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他却食言了。 拓拔绫的目光只能再次回到两人的身上。 她抿了抿唇瓣,似乎是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而后伸出两只手分别握住了两人。 况凡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好家伙,如此明目张胆的脚踏两条船,之前还跟他狡辩说没有。 拓拔绫握住了两个人的手后,做了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将谢晏之和贺余风的手拉到了一起,而后交叠成相握的状态。 两人俱是微楞,拓拔绫却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应该的,不用谢她。 拓拔绫转身到另一边,随即坐在了马车上,而后才下去了。 “老铁,这两人到底什么情况?”况凡小心翼翼的靠到拓拔绫身边问道。 “我是谁?”拓拔绫问道,没等况凡会话便自顾自的说道,“我可是皇帝啊,他们自然是想要讨好我了。” “就……臣子之间的争宠,你懂了吗?” 这么一解释,况凡完全懂了。 他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 “可我看他们两人看你的样子,不像是……” “不要怀疑,信我。”拓拔绫截断了他的话。 况凡的脑回路同其他人不一样,再加上是穿越人士见多识广,她真怕从他口中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况凡虽然还有困惑,但是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他们在镇上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紧接着就又动身了,终于在潘仁旗和石宇海被押解回京之前赶到了皇宫。 “皇上表弟,你终于回来了。” 陆文慧知道拓拔绫回来后,抱着拓拔策就过来了。 “臭崽子。”拓拔绫本想抱一抱拓拔策,但是她一路风尘仆仆的,怕过了寒气给拓拔策,伸出了手又赶紧缩了回来。 陆文慧怀中的小婴儿望着她,瘪了瘪嘴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拓拔绫哪里忍得了? 连忙将拓拔策抱在怀中,哄了起来,“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孩子了,不能哭,再说父皇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你看看你,父皇又不是不要你了,乖一点,别哭。” “这是?”况凡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哪里冒出来的孩子? “是朕的。”拓拔绫看着他回答道。 “您这都有娃了?” “是啊。” “这位又是?” “朕的表姐,也是朕的慧妃。” 况凡拉着拓拔绫就到了旁边,小声的道,“咱们好歹也是穿越人士,你这怎么还有个慧妃?不太好!凌夫人已经很好了。” “喂!我不是聋子,我听得到!”陆文慧第一眼见到况凡,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胆子也忒大了,竟然敢编排她。 第195章 这一定是收买! 况凡感觉到那凝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由的有些害怕。 他往拓拔绫身后躲去,还是无法忽略陆文慧的眼神。 她叉着腰,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古代的女子不都是温婉娴静的吗?这个怎么看起来跟个母老虎一样?”况凡小声的叨叨了一句。 他发誓,这个女子是他生平所见,最为彪悍的那一个。 明明陆文慧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他,况凡连自己坟头该刻上什么生平都想好了。 “我再说一遍,我听得到。”陆文慧指着他,气势汹汹的道。 她耳力好的很,加上本身距离也不远,因此况凡说什么她都能听见。 况凡一个激灵,求助的看向着拓拔绫。 拓拔绫若无其事的抱着拓拔策离开了。 反正这也不关她的事。 “御风,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拓拔绫走到了殿门口, 第196章 比之谢晏之如何? “咿呀。”拓拔策被不熟悉的人抱在怀中,有些不满的叫唤着。 小家伙挥舞着两只小手,哼哼唧唧,扭来扭去。 贺余风也没有楞很久。 他伸出手,让拓拔策捉住了自己的手指头,轻声的逗着他。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杏眸,也不再闹腾,甚至被贺余风逗得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于是,拓拔绫得出了一个结论。 除了她以外,她家臭崽子谁都亲。 “瞧瞧,太子殿下同贺世子玩的多好啊!”兰嬷嬷还适时的说了一句。 元公公也跟着接话, “谁说不是呢!说明咱们太子殿下喜欢贺世子呢!” 拓拔绫:…… 好的,她知道了,不用一直提醒她。 现在的拓拔绫除了郁闷还是郁闷。 贺余风眼底眉梢一直带着温润的笑意,闻言心情更是愉悦了一些。 喜欢他吗 第197章 姓贺的是想要和您争宠啊 “谢少师?”兰嬷嬷想着谢晏之的模样,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转而,她又说道,“皇上您这么一说,老奴倒觉得谢少师同贺兰少主还是有些像的。” “哪里像?那会不会谢晏之就是贺兰晏辞啊?”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拓拔绫也将自己吓了一跳。 谢晏之这人出现的就很奇怪,而且同样惊才绝艳,长得又那般好看……这两人莫不就是同一个人! 拓拔绫深以为然,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兰嬷嬷摇了摇头,“应当不是,老奴只是觉得少师大人同贺兰少主都是长得极为俊俏。” “那是朕想多了。”拓拔绫心里其实还有些怀疑。 “对了,嬷嬷,贺余风这块玉佩有什么来头吗?”拓拔绫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块玉佩,刚刚乳娘将拓拔策抱走之后,她顺手拿过来的。 看 第198章 不得了了,少师府遭窃贼了 “争宠?” 谢晏之咀嚼着这两个字,薄唇露出一抹笑意。 “主子,您可不能大意啊!”次北见自家主子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连忙说道,“主子您若是不抓紧点,皇上就要被姓贺的抢走了。” 次北毫不夸张的说一句,那表情妥妥的恨铁不成钢。 他这个当代大预言家今日便把话放在这里,他家主子若是不主动一点,后面有他后悔的时候。 “你很闲?”谢晏之的态度仍旧淡淡的,闻言连神色都未变动一下。 “不,不闲。” 次北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又想起了之前被叫“次北公公”支配的恐惧。 “属下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未办,属下先去了。”他脚底抹油,立刻就要溜之大吉。 “等等。”谢晏之突然叫住了他。 “主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刚刚说,贺余 第199章 不若顺水推舟 次北望着崮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库房里的东西你就这么搬完了?”想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你也不怕主子责罚?” “主子让搬的。”崮山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主子让搬你就搬?主子让……嗯?”次北气笑了,随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主子让你搬这个干嘛?”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崮山,库房里的东西主子几年都不曾在意一次,怎么突然给崮山下达这个指令? 难道有什么深意? “送去给太子殿下。” “主子终于想通了,太好了。”次北闻言,兴奋的拍着手,也不枉费他昨晚苦口婆心的说这些。 谢晏之一大清早就去上朝了,随即又去了清晖殿,因此并不知道自家库房完完全全被搬空的事情 周琼玉此刻正在同拓拔绫提议。 “谢少师此举, 第200章 直接报她名字得了 谢晏之带着贺兰逸回了少师府。 一回来后,贺兰逸就坐在太师椅上,老神在在的喝了一杯茶,随即问道,“失忆?小晏晏你仔细跟我说说,怎么会失忆?” “不知道。”谢晏之给了三个字。 他若是知道自己为何会失忆,又怎么会千方百计要找贺兰逸过来。 “这算什么回答?”贺兰逸有些愁,他从椅子上跳下来,随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谢晏之。 “你之前的病还是每月都发作吗?我给你的药在不在继续吃啊?”贺兰逸问道。 “嗯。”谢晏之应了一句。 “那应当不是那个病的问题。”贺兰逸深思后,望着谢晏之的脸,“那你为什么会失忆?具体发生了什么?” “贺兰先生,属下来说。” 次北见状,主动上前说道,“这事有些说来话长。” “没事,我最爱听故 第201章 捧的他心花怒放 贺兰逸被拓拔绫这一番操作搞得有些不会了。 他轻蹙着眉头,望向着面前的小皇帝。 怎么总觉得有些谄媚?是他想多了吗? 很显然,拓拔绫确实是在讨好贺兰逸,不仅贺兰逸能看出来,在场的人尤其谢晏之更是发现了。 “师父,琼玉一直跟朕提起您老人家呢!说您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拓拔绫继续笑眯眯的道,甚至用上了许多溢美之词,“如今得见,您老人家除了醍醐济世,誉满杏林外,长得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呵——”谢晏之听了拓拔绫的话,冷笑了一声。 她恐怕完全不清楚贺兰逸是什么人!否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大话来。 贺兰逸杀得人比救的人更多,什么醍醐济世,誉满杏林这种话,让他半月楼的其他人听见,怕是要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第202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周琼玉听闻贺兰逸来了,连正在研究的药方也不看了,满心欢喜的跑了过去。 贺兰逸正在和拓拔绫闲聊。 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些赞美的话,简直是不带重样的,若不是他脸皮够厚,恐怕早就凿了一个洞钻进去了。 好在,他的脸皮堪比城墙,没那么容易穿透,这才勉勉强强仍旧坐在这里。 “师父。”周琼玉提着裙摆跑了进来。 为了方便在太医院行医,她一般都只穿便服,因此跑的速度极快。 “琼玉。”贺兰逸也很久都没有见过周琼玉,乍一看,脸上浮现着一丝笑意。 “师父,您怎么会来宫中?”这对于周琼玉而言,实在是过于的惊喜。 就周琼玉所知,她师父似乎同皇宫并没有任何的联系。 “朕今日去看少师,没想到会在少师府里看到师父,想着琼玉你应该很 第203章 两个天大的秘密 “这么说真的是你动的手?” 贺兰逸望向着面前的小徒弟,眉头轻蹙了起来。 虽然他早就猜出来了,但是跟周琼玉直接对他承认还是不一样的。 “对不起师父,我……”周琼玉知晓谢晏之同贺兰逸关系匪浅,也有些害怕他会怪罪自己。 可她既然选择了帮拓拔绫,自然也会一直站在她这边。 “妙啊!”贺兰逸突然转换了神情,夸赞道。 “额。”周琼玉直接愣住了,似是有些没有明白贺兰逸为何不仅不责怪她,甚至还夸赞了起来。 “琼玉,你能对他下手,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贺兰逸的脸上带着笑,好像很高兴的模样。 “师父你不怪我吗?”周琼玉不解的问道。 “我怪你干嘛,要知道为师早就想这么干了。”贺兰逸不由的对周琼玉竖起了大拇指,他 第204章 处出了感情 贺兰逸被谢晏之盯得有几分害怕,不由的抱紧着自己的手臂。 他慢慢的往后退去,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不应该过来逗谢晏之。 “那啥,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贺兰逸转身,就要离开。 谢晏之岂会让他走。 他手中的笔直接往某人的背上扔去,贺兰逸微微侧头,余光瞥见那只毛笔,极快的往旁边让去。 “好家伙,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他若是动作再慢一些,怕是一条命得去了三分之一。 “你知道些什么?”谢晏之问道,削薄的唇瓣紧抿着,眼神极冷。 “你想知道?”贺兰逸勾起唇角,轻笑了起来,“你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 “我说过,不会再踏进那个地方。”谢晏之冷冷的盯着他,“贺兰焕派你来的?” “可别把我跟那死老头子混为一谈,我是 第205章 揭发他谋反 潘仁旗的事情,几乎没有异议。 贩卖私盐乃是重罪,再加上潘仁旗结党营私,草菅人命,种种罪行并罚,落得个秋后问斩的罪名都算是便宜他了。 至于同他结交的那些朝廷命官,自然是也落不得好处。 那些同他一起的,收了他好处的,要么充军流放,要么发配边疆,更严重一点的,就是问斩了。 “依臣看,那些家眷也应该重罚。” “臣附议。” “微臣觉得,罪不及家人,倘若那些人没有参与进来,也是无辜的。” “宋大人此言差矣,他们享受着这些贪赃枉法得来的银子,就算不同罪处之,也不应轻易放过。” “柯大人怎知他们中没有心地善良之人,也许正用着那银子行善积德?” “宋大人这是故意的呢?还是说你与潘仁旗也有关系,这才铆足着劲儿替他 第206章 这人,是她的了 余景棠陷入了怀疑,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手里的明明该是一份罪行累累的告状书,怎么会变成了对谢晏之起居方面的记载? 他都没眼看,整的像是他对谢晏之有什么非分之想一样。 他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对那等乱臣贼子有意。 连散朝后,余景棠还呆呆的站在殿内,似是没能回过神来。 拓拔绫走到了他身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将军。” 余景棠眨了眨眼眸,气愤的道,“皇上不相信臣,谢晏之真的是乱臣贼子,总有一日,他一定会毁了整个大魏。” “臣敢以性命担保,他在同别人密谋造反。”余景棠说的掷地有声,字字句句犹如带着自己的心血,“如若臣有一句虚言,必叫臣不得……” “大将军。”拓拔绫目光认真的望着他,都不忍心提醒。 这事她再 第207章 他们竟然还有个孩子 “阿晏,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拿着刀啊!”贺兰逸好声好气的道,伸手想要将谢晏之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推开。 谢晏之眉目仍旧泛着冷意,闻言嗤笑了一声,“我好好说,小叔叔肯听吗?” “肯,自然是肯的。”贺兰逸点点头。 当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别提他多害怕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一点也介意说说谎。 谢晏之这才收回了刀,扔给了崮山。 他走到书案前坐下,低垂着眼眸,开始写起了信笺。 贺兰逸走了过去,斟酌着问道,“阿晏,你真的很想恢复记忆吗?为什么?” 谢晏之扇动着长睫,脑海中不期然的浮现了一双明艳的眼,微微带着笑意,像是月牙一般。 为什么? 他说不上来,只是很想知道那半年里发生了什么,那个在自己脑海中 第208章 押解人押到皇上寝宫去了 “少师,你怎么了?”拓拔绫出声问道。 总觉得眼前之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谢晏之抬起眼眸,看了拓拔绫一眼,那种搜巡而过的意味,夹着凉意施加于她身上,让她顿时有种浑身僵硬的感觉。 “少师,你这样看着朕……做什么?”拓拔绫嘴角微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眼神,太可怕了。 谢晏之逼近着她,随即将拓拔策直接塞进了拓拔绫的怀中,而后转身就走。 “少师……” “哇呜呜呜。”拓拔策突然就大声的哭了起来,犹如被抛弃了一般。 拓拔绫眼睁睁看着谢晏之离开,暂且也只能先哄起了拓拔策。 瑶华宫内,周琼玉刚从太医院回来。 “娘娘,少师大人求见。”她正在净手,便听到了宫女的禀报。 “少师?可有说是什么事?”周琼玉同谢 第209章 救命,她真的快编不下去了 拓拔绫悄咪咪的走了进去,随即在殿内并未看见谢晏之。 诺大的寝殿里空无一人,她便四处找了找。 “奇怪,不是让御青将他带来了吗?人呢?”她自语着,眸光仍旧在寝殿内搜索。 “皇上在找微臣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吓得拓拔绫身子一震。 她慢慢的转过头去,抬头看向着男人。 拓拔绫露出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冲着谢晏之说道,“少师,原来你在这里啊!” “微臣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谢晏之反问道,瞧着她的目光带着些讥讽,“不是皇上让人将微臣押来的吗?” 拓拔绫抿了抿唇瓣,好半晌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拓拔绫:摸着你的良心说话,真的是押来的吗? 谢晏之轻描淡写的开腔,“皇上让人将微臣押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第210章 一家子的戏精 “陆大将军不愿?”谢晏之整个人的气息微冷,菲薄的唇抿着,就这么直直的看向着陆远淮。 “倒也不是不愿。”陆远淮回答道,朝着旁边的人道,“陆其,去夫人那把三小姐叫来。” “哎。”管家陆其点头应下。 等到他出了门后才反应过来。 “三小姐?咱们家有三小姐吗?”他停下脚步,自语了一句,随即摇了摇头,“不管了,去夫人那说一声。” “谢少师,不若坐下等如何?”陆远淮客气的道。 “不必,晚辈多谢陆大将军好意。”谢晏之回了一句,眼眸落在门口。 陆远淮张了张唇,他其实也不是怕谢晏之站着累,就是觉得他站在那挺有压迫感的。 不多时,豫国公便带着老福过来了。 他一进来,便大笑着道,“孙女婿,怎么突然来咱们豫国公府了?” 第211章 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坏了。”拓拔绫正得意于自己将谢晏之忽悠走了,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谢晏之不会去豫国公府要人!”她瞪大着眼睛,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 那可是谢晏之啊! 怎么可能为了脑海中那不清晰的一个影像,甚至都不一定有的人,就特意跑去豫国公府找呢? 拓拔绫重新坐了下来,一定是她多虑了。 她端起着桌子上的茶,轻轻徐徐的喝了起来,心里又在高兴着。 谢晏之已经知晓那人是谁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执着于自己没了的记忆,反正那人他也不喜欢。 “皇上。”正想着的功夫,陆二五快步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拓拔绫抬眸朝着他看去。 “皇上,谢少师去了豫国公府,刚刚国公爷让人来信,想请您空了去豫国公府一趟。”陆二五出声说道。 第212章 快醒醒,你可是大魏少师啊! “我不行我不行。”陆子墨一听拓拔绫的话,连连摆手。 开什么玩笑,让他扮演皇上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现在还要扮演什么陆三小姐!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即将要面对的人是谢晏之。 “当真不愿意?”拓拔绫眯了眯眸子,语调含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陆子墨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今日就是打死他,他也是不愿意的。 “你的红红绿绿和翠翠……” “表哥,您别说了,我跟它们一起去御膳房。”陆子墨提着鸟笼子,很是乖觉的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回来。”拓拔绫揪住了他的衣角,将他拉了回来。 “谢晏之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至于那么怕他?”拓拔绫就不懂了,谢晏之又不会吃人,怎么一个两个的提起他就跟要命一般。 “谢少师不是洪水猛兽……那表哥怎么不去呢?”陆子墨的小眼神瞅了瞅拓拔绫,用极其轻微的语调低低问道。 “朕,朕这不是……给你一个机会嘛!”拓拔绫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已经习惯了。 陆子墨索性直接躺倒在地上。 “表哥,我受伤了,起不来。” 总结就是一句话,让他男扮女装去忽悠谢晏之是不可能的,他宁愿在这里躺着装死。 “行行行,不让你去了。” 搁这跟她碰瓷,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自己上了。 拓拔绫认真想了想,明日去了豫国公府上,到时候只需装作同他一刀两断,以后都莫要再有联系便好。 想必以谢晏之的性子,应该是不屑继续纠缠下去。 “表哥,你为什么不能跟谢少师说实话?”陆子墨奇怪的问道。 “朕是哪根筋搭错了吗?” 跟谢晏之说实话,她不要命了吗? “倘若你同谢少师说了实话,说不准他不会怪你,可你若是不说,等他自己想起来,一定会很生气。”陆子墨说的头头是道。 “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拓拔绫不以为然。 陆子墨瞥了瞥嘴,嘴里嘟囔了几句。 他敢以他的红红绿绿和翠翠起誓,他表哥这回必然会翻车。 然而,料定自己能hold住的拓拔绫,在第二日的时候就都怂了。 “外祖父,朕不行啊!”拓拔绫一步三回头,眼神充满了委屈。 “你不行难道我行?难不成你真让我老头子去?”豫国公不耐烦的摆手,恨不得直接将拓拔绫推进去,“快去快去。” 拓拔绫深吸一口气,这才走了进去。 花厅里,谢晏之站在那,静静等着来人。 拓拔绫从后门进去,随后就与谢晏之隔着一道屏风。 “谢少师。”她出声喊道,男人这才回过头。 绣着山河图的屏风后,影影绰绰透出一道朦胧的身影,细腰婀娜,身姿妙曼。 谢晏之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微微阖上眼眸,似乎是在回忆。 “谢少师?”拓拔绫再次出声喊道。 谢晏之没有搭理她,且她在屏风后又看不见具体的情况,不免有些焦急。 要不是怕暴露自己,她恨不得直接从后面出来。 “陆三小姐。”谢晏之温和的出声。 “听闻谢少师想要见我,不知是有何意?”拓拔绫需得矫揉造作一些,把嗓子掐的柔柔的,生怕被谢晏之听出端倪。 “在下心中有一疑惑,还望陆三小姐能够解答。”谢晏之的语调始终平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好,你说。”拓拔绫垂眸,纤长的睫毛扇动着。 “在下曾丢失了一段记忆,不知是否与陆三小姐有关?” “是,与我有关。”拓拔绫供认不讳。 “敢问陆三小姐能否替在下解惑,那半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谢晏之继续追问道。 “不过就是某日在路上捡到了谢少师,发现谢少师失去了记忆,便想着能与你……”拓拔绫说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自知配不上谢少师,现如今已经断了念头,我也会请祖父退去婚约一事,还望谢少师往后能忘记这事。” 拓拔绫的意思也很简单。 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现在很好,你最好别来打扰我。 说话是一门艺术,她深觉自己应该掌握了这门艺术。 谢晏之这么聪明,肯定能懂她的意思。 “能否请陆三小姐出来一见?”谢晏之冷峻的脸上失去了温度。 “哈?”拓拔绫张着唇,有些惊诧。 这怎么还带要求见一面的? “怕是……” “在下不会做什么,只是想要确认,那个人是不是陆三小姐。”谢晏之继续道,五官间漠漠,甚至有些阴寒的感觉。 他都这么说了,拓拔绫也不好拒绝。 她拿起旁边的面纱蒙在了脸上,确保万无一失后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少女一身浅绿色衣裙,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仙髻,上面只插了一节白玉簪和一只玉步摇,几乎没怎么修饰。 尽管她带上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上额,却难掩那份动人的姿容。 且完完全全同谢晏之脑海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是她! 谢晏之抑制了心中涌动的感觉,捏了捏自己的掌心,那份疼痛刺激的他没有上前。 拓拔绫能够感觉到那人的视线,牢牢的锁在自己的身上,就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她学着以往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的模样,行了一礼,“谢少师。” 少女声线温润柔和,却又好像带着一丝涩然的味道,“请恕我容颜有损,不方便同谢少师坦诚以待。” “无妨。”谢晏之紧抿着唇瓣,那双漆黑的凤眸仍旧紧盯着拓拔绫。 拓拔绫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他的眼神太过放肆,也太过炽热。 这分明就不像谢晏之。 此刻的她好想走过去摇醒谢晏之。 快醒醒,你可是大魏少师啊! 这么盯着一个女子成何体统! “谢少师可还有事?”拓拔绫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谢晏之问话,只能主动出击。 “阿灵……” 拓拔绫一个激灵,睁大着眼瞳看向着谢晏之。 “你,你怎么知道……” 不会不会,谢晏之该不会猜到她是谁了! “豫国公告诉我,你叫阿灵。”谢晏之眼眸仍旧专注的盯着她,看面色似是有些迟疑。 “哦哦。”拓拔绫松了一口气。 “谢少师,看也看过了,往后我们……”拓拔绫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的道,“往后你也不必找我了,就此别过。” 说完,她赶紧转身离开。 然后她才走了一步路,便被人捉住了手腕。 第213章 谢晏之要娶她! 拓拔绫被人拉住了手腕,浑身僵硬。 她也不敢回头,暗自咬了咬唇瓣。 谢晏之攥着她的手腕,俊美的眉眼无端显得阴沉,“陆三小姐要走?” “咱们,咱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拓拔绫差点咬到了舌头,她刚刚的意思也很明确了,谢晏之不应该听不懂! “哪里清楚了?”谢晏之反问道。 既然选择招惹了他,就这么抽身离开,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他走到了拓拔绫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屋内的阳光落了满怀,然而在男人的视线之下,拓拔绫只觉得周身冷清,似乎哪哪都冒着冷气。 她心虚,都不敢抬头。 “我知道自己之前对不住谢少师,我这就绞了头发去当姑子。”拓拔绫一不做二不休,发了狠话道。 她都已经这样了,谢晏之不会还要找她算账 第214章 最适合谢晏之的人 “谢少师要娶你?” 豫国公轻蹙的眉头骤然松开,顿时笑了起来,“那不是好事嘛!” “外祖父,摸着您的良心说,真的是好事吗?”拓拔绫眼神紧盯着豫国公,那表情仿佛豫国公再多说一句,她立马就要翻脸。 豫国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睛看向着别处。 这也不怪他啊! “谢晏之到底在想什么?”拓跋绫想不明白,怎么就发展成要娶她呢? 拜托,她真的会栓q。 “那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豫国公问道,一双眼眸高深莫测的眯起,“依我看,谢少师对你是真心的,不若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对他坦白。” “那朕的皇帝生涯算是走到头了。”拓跋绫可不敢冒这个险。 “阿绫,当皇帝不是你的责任。”豫国公望着她,语重心长的道,“你娘打从一开始就错了。” “外祖父……” “好好的姑娘家非要当个男孩子养着做什么?”豫国公非常不赞同先皇后的做法,要是他早前就知道,必定会阻止。 “外祖父,朕知道你的意思,但朕从来不觉得皇位对朕而言只是责任。”拓拔绫弯了弯唇角,笑着说道。 她握住了豫国公的手,紧紧的抓着,“谢晏之提出的婚嫁之事,朕不能答应。” “哎!”豫国公轻叹了一口气,“那你是想怎么拒绝呢?得有一个万全之策才好。” “这件事只有外祖父出马了。”拓拔绫直接甩摊子,对着豫国公道,“外祖父老谋深算,又是那般疼阿绫,不会不愿意帮阿绫的。” 豫国公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这是在给他戴高帽子呢! 他能拒绝吗?很显然是拒绝不出口的。 “那我想想。” “阿绫多谢外祖父了。” 拓拔绫这才高高兴兴的回了宫。 “表哥,你可回来了,谢少师求见。”陆子墨本来正准备去见谢晏之,见到拓拔绫回来了,连忙说道。 “嗯?”拓拔绫轻蹙着眉头,谢晏之找她也不知道是何事。 换了身衣服后,她才走了出去。 “少师,不知道这个时间来找朕,是有何事?”拓拔绫问道,脸上维持着笑。 “微臣想请皇上赐婚。”谢晏之逆光站着,身影显得高大。 “赐,赐婚?”拓拔绫心跳漏了一拍,明知故问道,“不知少师看中了哪家的闺秀?好像从未听少师提起过。” “豫国公府陆三小姐。”谢晏之回答道,眉眼在提起这个人时,带着浅浅淡淡的柔和。 拓拔绫怔了下,才笑着回答,“原是朕的表妹啊,朕知道了,不过这事朕需得问问豫国公府的意思。” “好。”谢晏之倒是没有说什么,提了赐婚的事情便走了。 拓拔绫坐在位置上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给谢晏之赐婚倒也是个办法,只要不是所谓的陆三小姐就行。 拓拔绫这便去找周琼玉商量了起来。 “皇上想要给谢少师和别的人赐婚?”周琼玉有些讶然。 “嗯,朕仔细想了想,这或许能够断了他的念头。” 豫国公估摸着也在愁怎么拒绝谢晏之,但是她若是给谢晏之和旁的人赐婚,那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那皇上觉得哪家闺秀比较适合呢?”周琼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不太赞同拓拔绫的想法,却也没有直接阻止。 “朕也不知道。”拓拔绫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配得上谢晏之吗? “那不若请人画了小像,皇上再挑一挑。”周琼玉提议了一句。 拓拔绫点点头。 于是拓拔绫便请了人画了小像,开始琢磨了起来,周琼玉则在一旁帮着参考。 “皇上觉得这个如何?” “不太行,太常寺家的姑娘好看是好看,但朕听闻脾气不太好。”拓拔绫摇了摇头。 “那这个呢?闻说鸿胪寺家的三小姐知书达理,应当不错。”周琼玉又拿起另一个人的小像,询问道。 “也不好。”拓拔绫还是摇头,“鸿胪寺卿话太多了,谢晏之恐怕会觉得很烦。” “国子监祭酒家的孙女呢?” “长得小家碧玉,就是看着瘦了些。” “这个呢?” “不好,听闻她胆子很小,做事畏缩。” …… 周琼玉接连说了很多,拓拔绫皆是不满意。 要么觉得脾气不好,要么觉得长相不够,要么就是家里情况太杂…… 周琼玉微微一笑,也不戳穿,只是道,“皇上已经全部挑剔完了,看来谢少师这婚事不太好找。” “没了吗?”拓拔绫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就没了? 她泱泱大魏就这么几个闺秀? 仿佛看中了她心中所想,周琼玉掩唇笑的更欢了一些。 “这些可不少了,足足三十多个闺秀呢!” “那怎么办?”拓拔绫没辙了,真不是她故意挑剔,实在是这些都不适合谢晏之。 “其实还有个闺秀,臣妾觉得同谢少师很配。”周琼玉说道,“家世清白,家中也无难缠的长辈,长得好看自己又很有主意,与谢少师相得益彰,两人若是结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有这样的人?”拓拔绫表示怀疑,且内心有些排斥,又有点好奇。 “是谁啊?”她略显忐忑的问道。 “皇上想要知道她是谁?” “嗯。”拓拔绫抿了抿唇瓣,点头。 “皇上等等臣妾。”周琼玉起身,去了里间。 拓拔绫张望着,也猜不到周琼玉说的人是谁。 周琼玉过了一会便出来了,双手背在身后。 “琼玉,你说的闺秀是哪一位啊?”拓拔绫继续问道。 “皇上自己看。”周琼玉将手上的东西直接摆放在拓拔绫的面前,于是拓拔绫就看到了她所说之人。 铜镜中的人,面容微愕,唇瓣微微张着,一双杏眸黑白分明,泛着几许迷茫。 “这便是臣妾心中觉得最适合谢少师的人选。”周琼玉歪着脑袋,眼眸温柔。 拓拔绫伸手,指头触碰着自己的脸颊。 她是最适合谢晏之的人吗? 可是…… “皇上觉得呢?”周琼玉又问道。 “琼玉,你也觉得朕该同谢晏之在一起吗?” “皇上为何不试试,若是谢少师不愿接受皇上,那便算了,可若是他也对皇上有意呢?”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语气凛冽的道,“不愿接受,那就将他打断双腿关进小黑屋里!” ~~~这两天有点忙,所以耽误了更新,明天开始正常更了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透个底,男主也快恢复记忆了~ 第215章 他相信,她一定会来 “你当真愿意娶我?” 凉亭里,拓拔绫蒙着面纱坐在石凳上。 她掀起着眼眸看向着面前站着的男人,眼神沉静。 谢晏之长睫在眼底投下了一层阴影,垂眼看着拓拔绫,回答道,“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 “如今的你没有记忆,为何要执意娶我?”拓拔绫又问道。 这是她始终没有想明白的一点。 谢晏之已经不记得她了,怎么会还想要娶她? “我不知。”谢晏之给了三个字。 拓拔绫轻蹙着眉头,困惑加深了一层。 “只是看见你的那一刻,便觉得想娶你。”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话。 男人以最平淡寻常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明明没有掺杂多余的成分,甚为的普通,却偏偏让拓拔绫控制不住的红了耳垂。 面颊有些燥热,她垂下头,唇角弯了弯。 “倘若你发现,我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你会怎么办?”按捺住心底浮现的那一抹悸动,拓拔绫让自己表现的寻常,随即开口问道。 “有何不同?”谢晏之反问道。 他轻轻的笑,若无其事的回答,“只要你是你便足够了。” “我是我?”这话让拓拔绫有些不解。 “我失忆的这半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陆三小姐吗?”谢晏之问道,声线微拧。 拓拔绫想了想,点点头。 “那便没有问题。” “我知道了。”拓拔绫起身,“三日之内,我会给你答复。” 这话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 谢晏之伸手,拽着了她的胳膊。 “谢少师还有事?”拓拔绫回头,奇怪的问道。 “我可以叫你阿灵吗?” 拓拔绫转了转眼珠。 上回也没问她愿不愿意,不就直接叫了吗? 这次倒是客客气气,还询问她的意见。 “谢少师想叫便叫!”拓拔绫回答道,她又不能直接堵了他的嘴。 “阿灵。”谢晏之柔声开口,随即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只簪子,“来的路上看见了,觉得很适合你。” 拓拔绫睁大着眼眸,看着那一只竹节簪。 同谢晏之以往送自己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眼底的惊异自然被谢晏之瞧见了眼底,他不动声色的弯唇,“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便好。” 拓拔绫登上了马车,去了豫国公府。 豫国公见她神色恍惚,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外祖父,朕总觉得,谢晏之发现了什么?”拓拔绫有些不得不把他送竹节簪的意图往深了想。 难道谢晏之恢复了记忆,只是在试探她? 听了她的顾忌之后,豫国公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宽慰着拓拔绫。 “那只能证明那些东西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阿绫你既然已经决定好要告诉他实情,就不要想那么多。” “好。” 深夜,睡梦中的谢晏之再次梦到了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 当他将其与今日所见的拓拔绫重合之后,似乎慢慢描绘出了她的模样。 可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雾,怎么也看不清楚。 “阿灵……”他喊道,随即从梦中惊醒。 “主子。”屋外传来一声响,谢晏之平静着语气回道,“无事。” 他静静的枯坐在夜色之中,总是止不住的想着那人。 为何明明已经找到了她,却还有种抓不住握不牢的感觉。 “你说什么?” 下了早朝后,拓拔绫还未来得及换下一身龙袍,便被赶来的陆二五禀报了一声。 “皇上,千真万确。” “背后之人是谁?”她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回答道。 “属下还未曾查到,已经让陆一三去查了。”陆二五严肃着神情,回答道,“但是属下已经派人去接了当时的稳婆过来。” “朕知道了,但既然能查到琼玉的身上,想来不简单。”拓拔绫冷笑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时在京郊的事情会被人查出端倪。 虽然还未曾查到她的身上,但已经有人在怀疑拓拔策不是周琼玉的孩子。 为今之计,只要稳婆一口咬定孩子就是周琼玉的,想来也不会出乱子。 怕就怕,背后之人会有另外的手段。 “朕还有些事情,你继续派人查下去。” “是。” 拓拔绫处理完政事已经到了未时,她正准备换衣服出宫。 今日便是第三日,她约了谢晏之在上次那个凉亭里见面。 七喜匆匆的跑了进来,神色紧张的道,“皇上,不好了,太子殿下突然发了高热,太医也束手无策。” “高热?怎么回事?”拓拔绫哪里还平静的下来,立刻又赶去了拓拔策那。 殿内低着头的一众太医皆是瑟瑟发抖,低声的道,“微臣无能。” “确实挺无能的,连个小小的高热都治不好。” 拓拔绫抱着小小的孩子,见他闭着双眸,脸色红红的,心里也很着急。 “皇上,微臣斗胆,太子殿下瞧着……瞧着不像是普通的高热。”许太医上前了一步,大着胆子的说道。 “什么意思?”拓拔绫侧眸,看向着他。 “太子殿下或许是感染了某种疾病。”许太医没敢把话说的太死,且他也只是怀疑而已。 “皇贵妃娘娘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拓拔策不舒服,照理说周琼玉应该在这里看着才是,她会医术不至于就这么放任不管。 周围的宫女太监还有太医们面面相觑,随即只能跪了下去。 “请皇上恕罪。” “发生了什么?”拓拔绫难掩眼底的凛冽。 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袭来。 “皇贵妃娘娘病了好几日了,娘娘她不让说,所以……” “好大的胆子,她不让说你们就瞒着朕吗?”拓拔绫直接怒了。 她这几日一直想着和谢晏之的事情,倒是没有去看过周琼玉,以至于连她病了都未曾知晓。 “摆驾瑶华宫。”拓拔绫放下了拓拔策,命令太医们继续医治,便去了周琼玉的宫殿里。 与此同时,谢晏之已经在凉亭中等待着拓拔绫的到来。 他想着那人的倩影,慢慢的弯起了唇瓣,竟然轻笑了起来。 “主子难道真的想要娶那位陆三小姐吗?”次北抱着剑,询问着一旁的崮山。 崮山眼眸深深的凝视着自家主子,随即点了点头,“嗯。” “陆三小姐哪里好,为何主子想要娶她?”次北想不明白,那位陆三小姐至今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虽然瞧着也不讨厌,但总觉得怪怪的。 “不知。”崮山回答道,“但只要主子喜欢,便够了。” “可是都等了这半天了,她怎么还没有来?”次北觉得,这人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竟然敢让他家主子等这么久。 谢晏之轻轻扇动着眼眸,嘴角的笑一直未曾消散。 他听到了次北的话,但他相信,她一定会来。 第216章 像不像望妻石 “琼玉你病了为何不和朕说?”拓拔绫看着躺在床上的周琼玉,心疼的问道。 “臣妾无事,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周琼玉挣扎着要起身行礼,但是被拓拔绫摁住了。 “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好好躺在床上,还要和朕行这些虚礼干什么?”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拓拔绫无奈的道。 周琼玉掀动着眼眸,微微笑了起来。 “太医替你诊治了吗?怎么说?”拓拔绫继续关切的问道,“这风寒持续多久了?还有多久能好?药吃了吗?” 听着拓拔绫一连串的问话,周琼玉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回答才好。 “皇上忘记了,臣妾自己就是医者,臣妾没有大碍。”周琼玉一双眼里秋波流转,因为正在病中,泛着盈盈水光,让人见了就不住的怜惜。 拓拔绫又坐了一会,才借口说有事情 第217章 如愿的摘掉了面纱 “皇上,豫国公府那边的人说,没有看到过陆二五。”御青亲自跑了一趟豫国公府,再回来后便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拓拔绫。 “没有看到过?”拓拔绫诧异的道。 御青摇了摇头,虽然他平日里和陆二五总是互相看不顺眼,但关键时刻也不免有些担心。 “皇上,陆二五该不会出事了?”他小心翼翼的开腔问道。 “让御风派人去查。” “是。”御青说着便要退下去,拓拔绫又叫住了他。 “御青,你再去石林那瞧一瞧,若是看见了谢少师便让他回去……就说陆三小姐来不了了。”拓拔绫沉着了一会,便出声说道。 御青抓了抓脑袋,倒是没有询问原因。 “是,属下知道了。” 他出去后,拓拔绫才重新将目光投向着床上的小家伙。 伸手抚摸着拓拔策的额头,温度 第218章 他究竟还在期待着什么 拓拔绫昨晚没有睡好,今日又忙着早朝加上照顾谢晏之,一直没有休息过,到了下午便有些昏昏欲睡。 原本她强撑着想要等谢晏之醒来,但是渐渐的,困倦来袭,眼皮也不断的往下耷。 最终拓拔绫忍不住,就趴在床边男人的手上,直接睡了过去。 谢晏之猛地睁开眼眸,那双暗色的凤眸里流淌过一阵暗芒。 他缓缓的起身,于是就看到了压在自己手上的人。 小皇帝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了一下,那粉色的唇瓣微嘟着,神情安然。 谢晏之静静的凝视了她许久,随即伸手触碰着她光滑的脸蛋。 大抵是感觉到了指腹的温度,拓拔绫嘟囔了一下,却没有醒过来。 男人冷冷的扬起唇,勾勒出轻薄且嘲弄的弧度。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些画面,他闭了闭眼,收敛了暗色调的情绪,将一切都沉回了心底。 谢晏之从床上下来,将拓拔绫抱起,随即放在了床上后便出了屋门。 次北正在门边打瞌睡,崮山则笔直的站着。 看到谢晏之出来了,一向板着一张脸的崮山,难得的露出笑容,“主子,您醒了。” “嗯。”谢晏之应了一声,次北听到声响,连忙睁开了眼睛。 “主子太好了,您痊愈了,看来皇上的法子还是有用的。”次北低声自顾自的道。 谢晏之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神色带着些晦暗,“她一直守在这里吗?” “是啊。”次北点点头,不带任何夸张成分的道,“皇上听闻主子病了,下了朝便赶了过来。哦对了,皇上还带了许太医,之后就一直照顾着您。” “知道了。”谢晏之淡淡的说了一句,抬脚便往外走去。 “主子,您去哪里?”次北和崮山追了上去。 谢晏之骑马直接来到了京郊外,眼前原本温馨的小屋被烧毁,只余下一片灰尘。 看着满目狼藉的场景,他俊美的脸温沉而染着轻佻的笑意。 就这么想要毁掉他们曾经拥有过的回忆吗? 他在那站了良久,周身萦绕着一层冰冷的气息。 “主子这是怎么了?”次北不解,但是也不敢随意的靠近,总觉得会被那股慑人的冷意冻伤。 崮山默了默,只是担忧的看着谢晏之。 夕阳渐渐西行,男人冷峻的脸慢慢失去了温度,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身离开。 拓拔绫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随即才反应过来。 “谢晏之呢?” 屋子里没有烛火,今晚的月色也不甚明朗。 “醒了?”她听到属于男人的声线,冷意阑珊。 拓拔绫拧起眉头,最终又松开,脸上带着笑意,“少师,你没事了?” 她下了床,奔向着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谢晏之的眉眼平淡,又无端显得阴沉,尤其是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得沉静莫测。 拓拔绫一无所知,只沉浸在谢晏之痊愈的喜悦之中。 “皇上怎会来微臣府中?”男人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五官间的温度更为阴寒。 “朕听说你病了,所以……” “皇上可知微臣昨日等陆三小姐,她却没有来,是为何?”谢晏之看着她,没有等到拓拔绫说完,便出声截断了她的话。 “也,也许她有事情耽搁了。”拓拔绫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不自在的道。 “微臣前几日求皇上赐婚,皇上准备何时下旨?”谢晏之又问道。 “你很着急吗?”拓拔绫莫名有些心悸。 “微臣自然是急的。”谢晏之回答道,低眸浅笑着,“倘若微臣不急,皇上将陆三小姐指给了其他人,微臣又该怎么办?” “不会的。”拓拔绫语速极快的道。 她不会嫁给其他人。 谢晏之低眸看着她的脸,唇上忽的勾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语调清清淡淡,“那微臣便等着皇上的旨意了。” “少师,你真的喜欢她吗?” “喜欢?”男人嗤笑出声,突然往前了一步,逼近到拓拔绫的面前。 他从来不曾在意,面前的人竟然有这般娇艳的容颜。 她…… “怎,怎么了?”拓拔绫往后退了一步,腿便抵上了旁边的凳子。 “皇上贵为一国之主,怎可在这里照顾微臣?”谢晏之深黑色的凤眸紧盯着她,菲薄的唇拉扯着,声音有些低哑。 “少师亦是国之栋梁,是大魏不可或缺的股肱之臣,朕自然要好生照料着。”拓拔绫愣了几秒钟,很是官方的回答道。 谢晏之抿着唇,脸色有些紧绷。 “皇上只是因为这样吗?”他继续追问着。 拓拔绫怔住,对视上他的眼睛,总觉得很不对劲。 她的眼眸里有些迟疑,随即笑了笑,“是啊!” “皇上可还有别的话想要对微臣说?” 拓拔绫摇了摇头,随即连忙道,“哦,有。” 谢晏之本来沉下的心瞬间扬起,眉目间一扫之前的阴霾,略显的温润,“皇上想说什么?” “少师你的身子骨不够硬朗,改日朕让御膳房替你做些药膳,强身健体,你也要适当的多锻炼锻炼。” 拓拔绫自以为很体贴的道。 谢晏之原本的期待在她的话语中慢慢的冷却。 他望着她,眉目间是轻薄的哂笑。 如今他竟然还在期待。 “少师?”没有得到谢晏之的回应,拓拔绫往前凑了凑。 谢晏之扇动着长睫,掩盖住了眼底的晦暗,仿佛刚刚那种浓墨重彩的情绪已经消失殆尽,他又恢复成那个冷情的少师大人。 “时候不早了,宫门已经落锁,皇上在微臣这里将就一晚!”谢晏之说道,便要转身离开。 拓拔绫看着他挺拔而冷情的背影,直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少师,朕还有话想说。” 谢晏之回头,心再次被挑起。 “皇上想要跟微臣说什么?”他问道,语调有些涩然。 “少师,你这里有吃的吗?朕饿了。”拓拔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难为情的道。 谢晏之捏了捏自己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要跟自己坦白。 静谧的屋子里,谢晏之微微垂首,因着屋外光影昏暗,他的脸也似乎落在了阴影下,呈现出淡淡的阴霾。 他究竟还在期待着什么? 第219章 至少目前不能暴露分毫 “少师?”拓拔绫捂着自己的肚子,再次喊道。 谢晏之不会那么小气,连口饭都不让吃。 好歹她也照顾了他一天,她堂堂大魏皇帝,屈尊降贵,难道还不值一碗饭吗? 喉结滚了滚,谢晏之瞥眸,没有回答直接迈步走了。 “哎……” 拓拔绫表示无语。 她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且肚子饿的呱呱叫。 “真是造孽啊!”她好好的皇宫不待,来这里受什么罪? 原本漆黑的屋子突然有了些光亮,拓拔绫随即便闻到了鼻尖蔓延的香味。 这个味道! 她连忙从床上起身。 屋门被推开,鱼贯而入的人端着美味的佳肴进来。 “这是给朕吃的吗?” “当然了。”次北摆摆手,让人将饭菜都放在了桌子上,抬高着下巴道,“主子特意吩咐厨房做的,皇上请慢用。” 拓拔绫在凳子上坐下,看着面前的饭菜,一时都不知道该夹哪道比较好。 “皇上怎么不动筷子,哪里不合胃口吗?”次北就在旁边伺候着,见状出声问道。 拓拔绫扭头看着他,思考了一会才道,“你现在特别像一个人。” “像谁?”次北的眼睛晶亮,小皇帝是觉得他器宇轩昂,与旁的侍卫不一样了吗? “像给朕布膳的公公。” 次北:我谢谢您! 次北撇了撇嘴角,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如今看小皇帝照顾自己主子出了那么大份力,所以哪哪都顺眼,也就不计较了。 拓拔绫夹起一块肉放入了嘴中,那味道…… 她猛地掀起着眼皮,不可置信的道,“这菜……” “皇上怎么了?菜有问题吗?不好吃?”次北不由的问道,还自言自语着,“不会啊,闻着还挺香的。” “这菜该不会是少师自己做的?”拓拔绫怀疑着问道。 菜的味道跟以往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和谢晏之在京郊的时候,谢晏之就一直给她做,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这世上再不会有人能做出这般好吃的味道了。 “皇上您说笑了,主子怎么可能亲自下厨,绝对不可能。”次北连忙否认道。 开什么玩笑,他家主子怎会亲自做菜给小皇帝吃? “你确定吗?”拓拔绫严肃着面容。 “属下十分确定。”次北点点头,“属下可没有看到主子去厨房,他一直待在书房里呢!” 拓拔绫顿时垂头丧气了起来。 难道是她太饿了产生了幻觉?才会将这些饭菜吃出以往的味道? 拓拔绫抿了抿唇瓣,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在想什么?现在的谢晏之怎么会给自己做饭? “少师呢?他吃过没有?”拓拔绫吃完后才想起来问道,她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有些满足。 味道真不错,跟谢晏之做的简直一模一样,她考虑要不要重金将厨子收到皇宫里去。 次北要笑不笑的模样。 等小皇帝想起自家主子,恐怕他早已经饿死了。 “主子没吃,说是不饿。”次北回答道。 “哦。”拓拔绫淡淡的应了一声。 次北皱起了眉头,“皇上要不去劝一劝,主子一日没有进食了。” 拓拔绫本不想管,可总觉得良心过不去,便起了身,“那去看看!” 谢晏之此刻正在书房中,他坐在书案前,心思却完全不在面前的书页上。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那人的音容笑貌,他闭上了眼睛,完完全全沉静其中。 “主子,皇上来了。”次北敲了敲门,恭敬的道。 谢晏之睁开了双眸,眼底略过一阵凛冽,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进来。” 他坐着未动,目光牢牢的盯着来人。 一身宽大的衣袍罩在少年身上,倒是显得有那几分硬朗的气概。 谢晏之勾了勾唇角,总算知道为何小皇帝一直穿着并不太合身的衣袍。 是怕有人发现玉带之下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还是那窈窕妙曼的身躯? “听次北说少师还未用饭,少师不饿吗?”拓拔绫关切的问道。 谢晏之没有回答。 拓拔绫语重心长的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少师多多少少还是吃点!” 男人此刻英俊的脸偏温和,气息也很浅淡。 他终于开腔了,声音似是有些怨气,“吃不下。” “怎么会吃不下?”拓拔绫奇异的道,快步走上前。 她伸手触碰着谢晏之的额头,自顾自的道,“高热已经退了啊,难道还没有好全?” “不管怎么样,吃点!”拓拔绫不容拒绝的道,“次北,去拿点清粥过来。” “是。” 等到清粥上来后,拓拔绫就在一旁盯着谢晏之,神神叨叨的道,“不吃饭肯定不行的,少师多多少少吃点。” “手没有力气。”谢晏之低沉的嗓音有些喑哑。 “少师不愿意吃饭,怎么可能会有力气。”拓拔绫无奈的说了一句。 不过念在他还是个病人,她倒是不好语气太重。 “那让次北喂你?”拓拔绫提议道,但是想了想那个画面,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次北十分识趣,连忙告退了下去,“属下不行,头可断血可流,喂人的事情做不来。” 拓拔绫端起了碗,用汤勺舀了一小口清粥,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才递到了谢晏之的嘴边。 “呐!” 拓拔绫目光清澈的看着谢晏之。 谢晏之仿佛很自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就着她的手吃下了清粥。 拓拔绫低头,又重新舀着。 然而男人的目光灼热的落在她的脸上。 他逐渐的眯起眸子,将眼前的画面和脑海中重合在一起。 喉结持续滚动,心尖似乎像是烧开的滚水,滚烫的流淌而过,带起一阵无法形容的感受。 他以为自己绝不会在意,也不会原谅这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可真正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直视自己的欲念。 谢晏之放在下方的手捏了捏,一点点克制住想要将面前的人揽到自己怀中的想法。 他不能急,至少目前不能暴露分毫。 拓拔绫一无所知,也不知面前的男人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她喂他喝着清粥,什么也没有想过。 直到那一碗见底,她才如释重负的道,“少师吃了饭,一定会很快就能好起来。” 第220章 赐的哪门子的婚 拓拔绫起身,便要回去休息,而后便被人捉住了手腕。 谢晏之淡而薄的眼神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随即极快的放开,“无事。” “那朕便回去休息了。”拓拔绫往外走去。 直到她出了门,身影消失,谢晏之的身姿久久没有动弹,眼神也一直落在外面,仿佛仍旧能够看到那人。 “阿绫。”薄唇微不可绝的动了动,从他口中吐出两个字,随即薄唇掀起一抹笑意,仿佛拥有了玩具的孩子。 可他的眼神却肆意,且泛着几许邪佞。 拓拔绫回了屋子后,便重新躺了下来。 然而此刻她已经睡不着了,鼻尖都是独属于男人身上的乌沉香。 她轻轻拉起了被子,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气息后,连忙又将被子掀开。 拓拔绫瞳眸睁的大大的,微张着唇瓣,脸红又心跳加速。 闻着蔓延的香气,就好像被他拥在了怀里一样。 她一定是着魔了。 拓拔绫侧过身,紧闭上双眼,暗叹自己没骨气,可仍旧抑制不住心底丛生的愉悦。 也不知过了多久,困倦再次来袭,她才慢慢的睡着了。 深夜,月儿悄悄躲进了云层里,房间的门被推开。 拓拔绫睡得正熟,压根没有注意到任何的动静。 直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她面前,阴影笼罩下来,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在其中。 男人弯腰,手指缓缓的往前伸着。 他似是在犹豫,手指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去,直到床上躺着的人儿翻了个身,平躺了起来。 谢晏之嘴角弧度温润,最终将手指轻轻点了点少女的脸颊。 那柔软的感觉让他思绪百转千回。 但他又很快的缩回了手,像是一个偷尝糖果滋味的孩子。 可他的眼神却如此的贪恋。 男人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少女,他不敢过于的靠近,仿佛一靠近她就会化成泡沫一般,一触即碎。 也不知看了多久,他仿佛不会累。 “阿绫。”口中吐出这个名字,他最终难耐心底的渴望,俯身亲吻了上去。 额头触碰上一个柔软且温暖的物什,拓拔绫只是扇动了下睫毛,却并未醒来。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谢晏之转头,看着窗边渐渐亮起的天色随即便起了身。 他走出屋门后,拓拔绫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是错觉吗? 她看了看四周,寂静的一片,根本无人在这里。 可她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一直盯着她看。 太奇怪了。 “少师呢?”拓拔绫出了屋门,就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崮山。 “主子在书房。”崮山回答道。 “朕要回宫了,就不去和他打招呼了,你记得说一声。”拓拔绫说着,便带着人离开。 “她走了?”谢晏之的面容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皇上说她回宫了。”崮山能够感觉到如今的主子似是有些不太对劲,那声音喑哑,带着些不悦。 “嗯。” 谢晏之垂下眼眸,慢慢将手掌心捏紧。 他差点忘了,她是大魏的皇帝,又怎么可能甘心困守在这一方天地里。 虽然他很像将她桎梏在自己的掌心里,可也明白,她是鸿鹄不是金丝雀。 “收拾一下,待会去上朝。” “是。” 崮山出去后,便被次北拉到了一边。 “崮山,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次北神神秘秘的道。 崮山冷漠的回答,“不想。” “别走啊!”次北正愁着没人能说,必须要将这事说给崮山听,于是崮山被他拉着,只能听他说了起来。 “昨晚主子去了小皇帝住的屋子里。”次北压低着声音说道,见崮山还是没什么反应,他继续加大着砝码,“且一夜都没有出来。” “你说主子和小皇帝……” 崮山扭头,冷冷的看着他,而后大步往前走着。 “崮山,你一点也不好奇吗?” “主子和小皇帝在里面做些什么?主子为什么要一直待在里面……” 回答次北的只有风声。 果然,与生来就仿佛没什么表情的崮山比,他还是喜欢和御青谈论这些八卦。 早朝时,拓拔绫又见到了谢晏之。 他难得的在朝堂上对自己和颜悦色,甚至在别的朝臣刁难之时还出声替她回击了过去。 难不成是昨日照料的原因? 拓拔绫深表欣慰,付出果然是有回报的。 下了朝之后,谢晏之就在后殿里等着拓拔绫。 “少师,若是不重要的事情容后再谈。”拓拔绫着急去看看周琼玉和拓拔策,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谢晏之变了的脸色。 “皇上要去哪里?”谢晏之紧抿着唇,气息愈发的清冷。 “皇贵妃病了,朕要去看看她。” “那微臣在清晖殿等皇上。”谢晏之不容拒绝的道,转身,他迈着长腿就离开了。 拓拔绫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只不过就是不想学习,怎么就那么难呢? “少师大人前日病了吗?可真是太巧了,太子殿下也发了高热呢!”春下替谢晏之倒了一杯茶,口中喃喃的道。 “太子?”谢晏之怔住了。 前日她没有来,难道是为了照顾拓拔策? 转而,一个疑惑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小皇帝是女子,根本不可能和周琼玉生下孩子。 那拓拔策究竟是谁的儿子? 菲薄的唇瓣绷直成一条直线,谢晏之利落的气场一点点蔓延开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搜索起了那不甚清晰的记忆。 谢晏之猛地睁开眼眸,嘴角扯出几分嘲讽的笑意。 京郊的时候,她化身成他的娘子,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身怀六甲。 是谁? 孩子到底是谁的? 拓拔绫去看周琼玉时,被她数落了一顿。 连拓拔策生病的事情都没有告诉她,拓拔绫连忙哄慰了一番,这才堪堪让周琼玉消了气。 她从瑶华宫出来后,慢吞吞的向着清晖殿走去。 这么久都没有去听课,爽爆了,可一想到又要去她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直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胳膊,脚步极快的甩开了宫人,将她拽到了一侧。 拓拔绫看着面前的男人,轻蹙起眉头,“贺世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豫国公府根本没有陆三小姐。”贺余风低沉厚重的声音响起,一双眼眸冷睨着她。 “你要替陆三小姐和谢晏之赐婚,赐的是哪门子的婚?” 第221章 怎么跟砖头一样硬? 男人的质问让拓拔绫懵了一下,随即她便挣脱开贺余风的手。 “朕赐婚的是谢少师和陆三小姐,又不是你贺余风,你着什么急?”看着贺余风气急败坏的模样,拓拔绫嗤笑了一句。 贺余风一向表现的温润矜贵,甚少流露出与其气质不相符合的情绪,现如今却直接阴沉的面无表情。 拓拔绫望着他,有些捉摸不透。 难不成…… “贺余风,难道你喜欢少师?”拓拔绫睁大着双眸,惊恐的道。 离了大谱了! 贺余风竟然对谢晏之有意思。 贺余风原本的怒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破防了。 唇边染上了无奈的笑意,他也不知道拓拔绫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喜欢谁,皇上不知道吗?”他反问道,逼近着拓拔绫。 正好宫人们也都追了过来,七喜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招手喊道,“皇上……” 拓拔绫连忙抬手,制止着他们过来,“都先别过来,朕要和贺世子聊一聊。” 说完后,她便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虽然她来自现代,思想开放,但是这里的人可接受不了。 要是让大家伙知道了贺余风喜欢谢晏之,那问题就大了。 拓拔绫想了想,压低声音对贺余风说道,“这事朕知道了。” “皇上知道什么?”贺余风半垂着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真的知道吗? 拓拔绫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但是,你也得问问少师的意思,他对你恐怕没那种心思。” 她伸出手,拍了拍贺余风的肩膀,算作是安慰。 贺余风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她以为自己喜欢谢晏之,可刚刚他已经说的那般明显,难道她就不懂自己的心吗? “皇上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他追问了一句,眯了眯眸子。 “嗯,明白明白,不然朕抽空跟少师说上一声?”拓拔绫又道,望着贺余风的眼神都变了。 贺余风唇瓣噙着几许笑意,直截了当的道,“我喜欢的是你。” “朕知道,朕……”拓拔绫下意识的回答,随即抬头看向着贺余风,眼瞳里满是惊讶。 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病的不轻。”拓拔绫皮笑肉不笑的道,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这人可是将来同她抢夺皇位的头号选手,但如今却说自己喜欢她? 真的没有毛病吗? “朕找人替你看看,方才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没等到贺余风反应,拓拔绫连忙快步离开。 她承认自己有些懵了。 拓拔绫一路低头往前冲着,不期然却撞上了一人。 “皇上。”七喜跟在身后吓坏了,声音都带着几许颤抖,“皇上您没事!” 拓拔绫揉了揉红了的额头,抬眸看向着面前的人。 事可大了呢! 面前之人乃是余景棠,自打他回京以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不过有一说一,余景棠不愧是习武之人,又常年驻守边境,这强健的体魄,坚硬的胸口…… 妈的!怎么跟砖头一样硬? 余景棠拱手,朝着拓拔绫行礼,态度却有些放荡不羁,“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余景棠是个难缠的角色,因此拓拔绫压根不想跟他纠缠。 只是她要离开时,对方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她往左边走余景棠就堵住了她左边的路,她往右边走余景棠就堵住了她右边的路,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他在调戏自己呢! 拓拔绫不得不再次抬头,望着面前高大的身影,她出声问道,“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微臣恳请皇上惩治奸臣谢晏之。”余景棠跪了下去,语调很是放荡不羁。 “嗯嗯嗯。”拓拔绫敷衍的应声。 “谢晏之一定会危害社稷,现在不除,等以后他羽翼丰满了,定然会对皇上不利。”余景棠继续道,说的义正词严。 拓拔绫不解,这人为什么非要和谢晏之针锋相对? 可人谢晏之压根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他自己倒还是乐呵的处处找麻烦。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脑海中又浮现了书中一段情节。 贺余风逼她禅位让贤,那把长刀落在她的脖子上,而执刀之人正是这位大将军。 他言辞犀利,直言,“我看不上你,这皇位还是让给余风来做,他比你更有魄力,也能让大魏更好。” 从始至终,站着的谢晏之都未曾言语。 所以到底谁才是对她不利之人,她看的很清楚。 “皇上若是不将奸臣处以极刑,那微臣便长跪不起。”余景棠继续道。 “哦,那你便跪着!”拓拔绫无所谓的道,反正这膝盖又不是她的。 她继续要走,结果又被余景棠抓住了衣角。 “奸臣误国,皇上想做个昏君吗?”他大声的呵斥道,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 “昏不昏君可不是将军一人说了算。”拓拔绫笑了笑,目光幽幽的落在他身上。 如果非要在余景棠和谢晏之之间选一个,她自然是选谢晏之了。 毕竟人家当初可没有拿刀威胁自己。 “大将军爱跪便跪着!”拓拔绫无情的抽出自己的衣摆。 “皇上误国,以后定然会后悔的……” 清晖殿中,次北绘声绘色的和谢晏之描绘着御花园里的场景。 “主子,要属下说,那余景棠可真是讨厌至极,幸好皇上不相信他的话。” 谢晏之停下手中的笔,英俊的五官明显的带上了笑意。 她在护着自己。 “主子,不然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余景棠给……”次北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谢晏之瞥眸,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他的对手。” “主子你小看我。”次北不干了,撸了撸袖子就要大展身手。 “你以为余景棠是想要我的命?”谢晏之轻轻的笑开,唇畔慢慢染上了一层邪肆。 他显得很随意,翻看着书籍轻轻慢慢的道,“他不过是别人用来试探我的棋子而已。再者,他这招未免次了点。” “主子的意思是……” “随他!” “皇上驾到。”殿外响起了小太监尖细的声音,谢晏之掀开眼眸,朝着来人看去。 阳光洒在她身上,那张明艳生姿的脸倒映在他眼底,谢晏之的神情顿时变得愈发柔软起来。 第222章 不要阻拦她这颗爱学习的心! “少师今日要给朕讲什么课?”拓拔绫进来后,便在谢晏之的对面坐下,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你很想听课吗?”谢晏之问道,掀开眼眸望着她。 据他了解,小皇帝生平最讨厌听课了。 “这……”让她怎么回答呢? 拓拔绫转了转眼珠,违心的道,“自然是喜欢听少师讲课了。” “你不想学,那便不学了。”谢晏之哪里看不出来拓拔绫说的不是实话,他轻笑了下,直接将书摆放在了一侧。 拓拔绫:…… 嗯?还有这种好事? 她总觉得谢晏之在给她挖坑。 拓拔绫想了想,言不由衷的道,“少师,朕真的很爱听课,尤其是爱听少师讲的课。你现在开始讲,朕一定认真听讲。” 不要阻拦她这颗爱学习的心! “好。”谢晏之重新拿起了书。 拓拔绫一下子垮起了一张批脸,她就知道谢晏之刚刚说的绝对不是真的,不过就是想要试探她而已。 还好,她没有上当,否则那把戒尺掏出来,自己的掌心又要多几条痕迹了。 谢晏之自然是看到了拓拔绫神情的变化,他垂下着眼眸,眉目间的笑意更浓。 “少师,还不开始讲课吗?”拓拔绫见他迟迟没有开始,催促了一句。 “今日不讲课。”谢晏之说道。 “真不讲?”拓拔绫往前凑了一些,“少师该不会是拿朕寻开心!” “怎会?”谢晏之望向着近在咫尺的属于女人的脸,下意识的伸出手去。 他用手指头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拓拔绫吃痛,捂着自己的额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谢晏之却低下了头,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书,可嘴角的笑怎么也下不去。 拓拔绫有些奇怪,总觉得今日的谢晏之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就这么在清晖殿待了片刻,拓拔绫实在是无所事事。 她近距离的欣赏着面前之人的美貌,而后眼神逐渐痴迷。 造物主可真是不公平,好像将所有的优点都放在了谢晏之身上,稍微匀一点给她该多好。 别的不说,她就想要那运筹帷幄的聪明才智。 “看够了吗?”男人虽未抬头,却能够感觉两道视线一直牢牢的盯着自己的脸上,过于肆无忌惮。 他声音温淡,唇上弧度微弯。 “没有。”拓拔绫下意识的回答道,随即反应过来。 “咳咳。”她掩着唇瓣轻咳了两声,若无其事的道,“少师认真看书的模样让朕惭愧,朕决定回去好好学习。” 说完,她便起了身,“朕先走了。” “微臣让皇上走了吗?”谢晏之此刻才抬起脸,和拓拔绫的目光对上。 拓拔绫眸光落在男人的脸上,棱角分明又深刻的面庞,叫人很难不心动。 他一双剑眉轻蹙,薄唇抿着,那双漆黑的凤眸更是犹如落进了古井深潭,沉静莫测。 “微臣有些事情想要问皇上。”谢晏之声音不紧不慢的道。 “哦。”拓拔绫重新坐了下来。 “皇上打算拿余景棠如何?”谢晏之的声音如高山雪般清远,落在耳边,有些绕人。 “嗯?还能如何?”拓拔绫有些不解。 余景棠战功显赫,轻易动不得,他从边界回了洛京城,身上又有那么多块免死金牌,她自然是不能拿他如何了。 “难道皇上以为他回来只是为了拉微臣下马吗?”谢晏之却轻笑了起来。 “还有什么深意吗?”这拓拔绫倒是没有思考过。 “深意倒没有,微臣得知,他只是为了躲一个人而已。”谢晏之说着,便将手边的信笺递了过去。 拓拔绫接过信笺,展开来看了看。 信上倒是没写的太复杂,只说余老将军想要让余景棠和一位姑娘成亲,余景棠不愿意便偷偷跑了回来。 她千算万算,倒是没有想过竟然是这个原因! 拓拔绫表示无语。 她的朝堂上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臣子啊?怎么感觉都不太正经。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皇上,不过就是为了让皇上将他下狱,从而不用回边界而已。”谢晏之又道。 “那你要这么说,朕就偏不如他的意。”拓拔绫想了想,大手一挥,“朕立刻就下旨让他回边界去。” “皇上难道不想要拉拢他吗?”谢晏之问道。 “朕想又有什么用?余景棠很明显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不好,难不成少师还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服我,亦或者少师愿意帮朕拉拢他?” 拓拔绫也只是随意说说,对谢晏之甚至都不抱有任何的指望。 然而下一秒,一个“好”字被轻描淡写的抛在空气中。 拓拔绫怔楞的望着谢晏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面前的男人表情寻常,仿佛刚刚的话没什么大不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亦或者根本没有听清楚她的请求? 从清晖殿出来后,拓拔绫仍旧觉得不真实。 谢晏之竟然答应帮她拉拢余景棠? 而且,临走之前,他还很是自然的道,“皇上想要什么,微臣竭尽所能。” 妈呀,早知道只是照顾谢晏之一天就能得到这个待遇,她先前就该这样。 她千防万防着谢晏之,生怕他联合其他人将自己踹下皇位,没想到区区一个高热,照顾了他一天时间就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好。 拓拔绫想着,她早前就应该直接找人把谢晏之的腿先打断,然后贴心的照顾着他。 告诉他自己不嫌弃他,甚至愿意当他的腿,直到他痊愈。 那等到谢晏之好了,站起来走路的那一日,不得对她感恩戴德?不得全心全意的辅佐她? “皇上?” “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拓拔绫回过神,望向着御青。 “属下派人出去找了一天了,也没能找到陆二五。”御青语气有些焦急的道。 “继续找。” 拓拔绫不相信会有这种巧合,陆二五才跟她禀报过有人调查拓拔策和周琼玉的事情便失去了踪迹。 很显然是有人不想要被查到,这隐藏在背后的人是谁,又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第223章 不喜欢你们争什么 “景棠,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贺余风本来准备回去,结果却在御花园里看见了余景棠。 “余风,你怎么在这里?”余景棠似是有些懵,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再三确认,“余风,真的是你。” 余景棠站起身,对着贺余风就是一个熊抱。 两人原本便是至交好友,也有许多年没见,自然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 余景棠将贺余风拉到了凉亭里坐下,随即就如倒豆子一般的说了许多话。 “说了这么多,你还未说为何会跪在这里?”贺余风提醒道。 一说起这个,余景棠的面色立刻就变得凌厉起来。 他冷哼了一声,语调不甚恭敬,“小皇帝宠幸奸臣,我跪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让她醒悟而已。” “奸臣?”贺余风皱了皱眉头,“你说的是哪位?” 据他了解,拓拔绫并未有特别宠幸的臣子,而且还称得上奸臣的名号。 “还能有谁,不过就是那位空有皮囊的少师谢晏之。” “谢晏之?”贺余风略微诧异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景棠,这些年你不在洛京城,恐怕不太清楚。” “嗯?” “谢晏之并非奸臣,也绝对不是空有皮囊。”贺余风解释道,言语间对谢晏之满是推崇,“你若是同他相处过,定然知晓他的过人之处。” 余景棠有些不可置信,还用手贴上了贺余风的额头。 “你没病?”他出声问道,“余风,你是被谢晏之下蛊了!就跟小皇帝一样。” 贺余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又想起今日另一位问他有没有病的人,笑容瞬间就染上了几许苦涩的味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余景棠看他这模样,连忙解释了起来。 “无碍。”贺余风不在意的道,“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对了,你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呢?江州那边不管了吗?”余景棠再次问道。 “江州那边有我父王在,不会有大问题。”贺余风回答道,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他父王一直蠢蠢欲动,想着怎么将小皇帝拉下马。 虽然他已经警告了身边的人不许动手,但难保还会有其他的人出现。 “贺叔的身子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虽然还有些老毛病,但是比之以往身子骨强健了很多。”贺余风紧接着道,“余祖父呢?” “老头子身强体壮,不是我吹牛,他能打死一头牛。”余景棠瞪大着双眸,表情有些夸张的道,“顺带还能打死我。” “呵呵。”贺余风直接被他的话逗笑了,“几年不见,你同以往一样。” “你倒是同以前不一样了。”余景棠上上下下打量着贺余风,奇怪的道,“你被小皇帝收买了吗?” “你为何会这么想?”贺余风失笑道,“其实她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不好,如果你仔细去了解,就会发现她可爱的一面?” “可爱?” 余景棠觉得这个词形容拓拔绫,多多少少有些不对。 “她也会是一个好皇帝。” “我心里是瞧不上小皇帝,倒是你,怎么净给她说好话?”余景棠仍旧不屑,小皇帝再好还能好出一朵花来? “景棠,你以后就知道了。”贺余风倒是没有继续劝说下去。 两人正说着,谢晏之迈步走来。 看见了来人,贺余风眯了眯眸子。 他有些不确定,谢晏之究竟知不知道那所谓的陆三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又为什么要求娶她? “谢晏之,他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余景棠冷哼了一声,抬高着下巴。 “谢少师。”贺余风倒是很平静的同谢晏之打招呼。 “贺世子。”谢晏之点头,回以一礼。 “哼。”余景棠再度哼了一声,然而并没有人理睬他。 “贺世子还住在宫中?”谢晏之明知故问道。 “是啊,谢少师今日怎么来宫中了?我记得少师前段时间可一直都住自己府内。”贺余风也不甘落后,回击了过去。 “谢某乃是皇上的少师,时刻留在宫中也能更好的教导皇上。”谢晏之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我虽然暂未授予什么官职,但自小就同皇上交好,皇上愿意留我在宫中住着,好叙叙旧。” “世子想出去住?”谢晏之闻言,提议道,“我府中还有空屋子,世子若是不嫌弃,可搬来少师府。” “不必了,宫中我已经住习惯了。” 余景棠听着两人的话,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有些莫名其妙。 来人你来我往,不见刀光剑影,但是很明显在针锋相对。 余景棠听了半晌,几次想要插上几句话,但两人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贺余风一直想要试探出谢晏之到底知不知道拓拔绫女扮男装的事情,可对方的回答总是滴水不漏。 而谢晏之则觉得有些奇怪,贺余风最近似乎对小皇帝过于的关心。 难道是他知道了什么? 两个互相在试探的人完完全全的忽略了一旁的男人。 余景棠敢保证,自己今日就是死在他们面前,估计他们也不会注意到。 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 那他走? “听闻谢少师想要求娶陆三小姐?” “贺世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谢少师这样的人物,怎会喜欢一个名不经传的人?”贺余风询问道,声线轻轻慢慢,像是很随意,“洛京城的闺秀不胜枚举,有才气和样貌着也很多,我倒是没有听说过陆三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 “陆三小姐确实没有过人之处,但我也并未要求她如何,那些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而已。”谢晏之笑了笑,似乎压根不在意他的话。 这意思也很明了了,他想娶便娶了,管她究竟有没有名气,是不是才女。 “可也许陆三小姐并不适合少师。” “贺世子又怎么知道?” “我说……”余景棠终于坐不住了,伸出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谢晏之和贺余风同时看向着余景棠,就听见他说道,“这陆三小姐这么好?你们都喜欢?”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不喜欢你们争什么?”余景棠再次问道。 第224章 不能答应嫁给他 “噗——”拓拔绫一口老水喷了出去,她是不是听错了。 站在下首的人昂首挺胸,摸了摸脸上的茶水,强忍着才没有当场爆发。 “皇上以为如何?”余景棠出声,再次问道。 “你认识陆三小姐?”拓拔绫困惑了,搜索遍记忆,也没有找到自己和余景棠有关联的画面啊! 所以,他究竟在搞什么? “不认识。”余景棠一本正经的回答,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你不认识,那你……” “臣爱慕陆三小姐已久,所以特来请皇上赐婚臣与陆三小姐。”余景棠截断了拓拔绫的话,一板一眼的道。 拓拔绫从椅子上起身,她走下台阶,围着余景棠转了转。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疑惑的出声,“你说你爱慕陆三小姐已久,可你见都没见过她,又怎么会爱慕?” “臣听闻陆三小姐是极尽世上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女子,便爱慕了。”余景棠睁着一双大眼眸,说起谎话来脸都不红一下。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目光牢牢的锁在他身上。 余景棠为何要求娶陆三小姐? 这事情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古怪。 “皇上快答应了!”余景棠见拓拔绫迟迟不回话,催促了一句。 “朕为什么要答应?”拓拔绫好笑的问道。 谁说他要求了就一定要同意? “皇上为何不答应?”余景棠顿时急了,“是因为谢晏之?” “哼,我就知道,皇上宠幸奸臣,不过是想要用陆三小姐笼络住谢晏之,可怜陆三小姐就这样变成了皇上的棋子。”余景棠不甘的道。 “那你呢?”拓拔绫倒是没有解释,只是反问了一句,“你明明没有见过陆三小姐,也不过是听说了几句,就要娶她。你究竟是真的爱慕还是为了和谢晏之作对。” 余景棠仿佛被言中了心事,紧抿着唇瓣不答话,只是脸色难看了几分。 “大将军为国建功立业,朕很是欣慰,也愿意和大将军好好相处,但若是大将军执意要治罪谢少师,总要拿出证据来。如若不然,大将军还是乖乖回边界,相信余老将军,很是想念大将军了。” 拓拔绫语带威胁的道,一转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她用手撑着脑袋,阖上了眼眸。 一旁的七喜小声的道,“大将军,皇上大概累了,您要不先跪安?” 余景棠看了拓拔绫一眼,随后只能离开。 拓拔绫慢慢睁开了双眸。 余景棠对谢晏之的误会很深,竟然想到这种法子,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呢! “你跟皇上说要求娶陆三小姐?”贺余风诧异的望向着余景棠,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想到这种法子。 “只有这样,谢晏之才能将我视为仇敌。” “那陆三小姐呢?你想过她吗?” “她?”余景棠心下迟疑,随即道,“她不用嫁给大奸臣,难道不好吗?” “先不说谢晏之到底是不是你所谓的大奸臣,你的法子对陆三小姐本身就不公平。”贺余风说道。 “为何?” 看着面前的至交好友,贺余风无奈的笑,“你不喜欢她却娶了她,陆三小姐会开心吗?” “可我会好好对她。” “景棠,你来洛京城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你祖父想要你娶一个你并不喜欢的女人,倘若你以自己的婚事为筹码,又为何要逃避呢?”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余景棠愣住了,他脑子里一根筋,根本没有考虑过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法子或许是最好的,能够对付谢晏之的办法。 可贺余风这么说,他彻底懵了。 缓了许久,余景棠才出声问道,“余风,你喜欢陆三小姐?” 贺余风这次没有否认,“嗯。” “那你怎么不早说?”余景棠说着,便重新往后走,“我这就去跟皇上说,将求娶的对象从我换成你,总之不能便宜了谢晏之。” 贺余风拉住了余景棠。 “没有用的。” 贺余风太过清楚,陆三小姐乃是何人。 “怎么会没有用?”余景棠不解的道。 “这事你不要掺和了。”贺余风声音低低沉沉,面色却十分的坚定,“我不会就此放弃。” “好!”余景棠叹了一口气。 “皇上,找到陆二五了。”拓拔绫原本准备小憩一会,听到了御青的禀告后,立刻起了身。 “陆二五在哪里?” “他受了很重的伤,现如今还昏迷不醒。” “朕去看看。” 殿内,太医替陆二五看过后禀报道,“陆侍卫伤的很重,好在没有生命危险,皇上大可放心。” “嗯,让人好生照料着。” 拓拔绫的面色沉重,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陆二五,眉眼微拧。 她就知道陆二五这么久没有踪迹,定然是凶多吉少。 好在,御青带人终于找到了他,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等他醒来告诉朕。” “是。” 从殿中出来后,拓拔绫望了望天色。 时候不早了,谢晏之还约了她在石林见面。 上一回她没去,导致谢晏之晕倒发了高热,这次她若是再不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认命!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过去,躲是躲不了的。 拓拔绫赶到石林的时候,谢晏之正坐在凉亭里。 他面前摆放着一副茶具,很是悠闲自得的品着茶。 看他这模样,总觉得有种稳操胜券的感觉,难不成他就那么确定自己会答应嫁给他吗? “谢少师。”拓拔绫走上前,朝着谢晏之喊道。 “阿绫,你来了。”谢晏之唇上带着淡笑,望着面前的少女,眼神极其的温柔。 那股温柔犹如深海,一不小心就容易将人溺毙。 他站起身,贴心的走到台阶下,去迎着她。 “小心台阶。”他这么说道,一只手伸出来,却也很知礼的没有触碰到她。 他的绅士让拓拔绫有些恍惚,紧接着心中也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些不满。 谢晏之真的喜欢她吗? 不,不对,他喜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所谓的陆三小姐。 就算换成了其他人,只要是陆三小姐这个名号,他一样会这样! 拓拔绫也不知道自己别扭什么,她好像并未很开心,像是跟自己在吃醋,明明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阿绫,怎么了?”谢晏之见拓拔绫愣在原地未动,关切的问道。 “无事。”拓拔绫回过神,固执的道,“谢少师,我不能答应嫁给你。” 第225章 怎么会醉了呢? 谢晏之嘴角挂着原本的笑意立刻消散。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心底丛生着一抹怒气,但还是强忍了下去。 他似是怕会吓到她,尽管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是一片沉静。 “为何?”男人轻轻吐出两个字,目光牢牢的盯着她。 拓拔绫刚张开唇瓣,可话还没有出口,谢晏之紧接着道,“不要以你脸上的伤,配不上我这些话来搪塞,我要听实话。” 他给她一次机会,说出实情。 “因为……因为……”拓拔绫低下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因为我想明白了,之前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我的执念。”拓拔绫抬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口气说道。 谢晏之望着她,眼神冰冷而尖锐。 他一言不发,浑身却带着压迫的感觉朝着拓拔绫袭来。 “总之我现在已经放下了,所以谢少师也不要再提及过去,咱们好聚好散。”拓拔绫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看上余景棠了?”谢晏之淡淡的嗤笑了一句。 拓拔绫神情微楞,重新看向着谢晏之。 “还是喜欢贺余风?”他继续道,全身上下似是都沾染了阴暗的气息。 面前的男人分明是笑着的样子,却比不笑的时候更显得彻骨的冷漠。 拓拔绫站在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扯得哪跟哪,他怎么会这么想? 贺余风跟余景棠,她是哪根筋不对,要喜欢他们俩? 还不如选面前的人呢! 想到这,拓拔绫的耳侧诡异的红了一些。 谢晏之本来气上心头,可看着面前的人耳蜗上泛着的红,他有些奇怪。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静谧,最终还是谢晏之服了软。 他柔和着语调,低沉好听的嗓音透着一抹失落,“阿绫,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所以你不愿意?” 谢晏之握住了拓拔绫的双手,眼神真诚的问道。 “谢少师……” 拓拔绫站在那里,听着他足够清晰的话,一时之间也有些呆住。 这样温柔的谢晏之,她只在京郊的时候看见过。 可那时,他是石头。 “你是不是前些天的高热还没有退?”拓拔绫怀疑的问道,抽出手贴上了谢晏之的额头,自顾自的道,“不对啊,高热已经退了。” “你是如何得知我前些天发了高热?”谢晏之追问道。 “就,就……听说……”拓拔绫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连忙解释道,“你谢少师的名声谁不知道,那日没有上朝,你生病的消息就传遍了,我也是听我祖父说的。” “所以阿绫,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谢晏之笑着道,语调温温柔柔,“你刚刚说的话我就权当没有听到。” 拓拔绫诧异的看着他,男人的脸上没有很明显的情绪变化,仿佛始终都是淡淡的。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明日我们去集市上逛逛如何?” “好。” 这个字吐出之后,拓拔绫就开始懊恼了起来。 她仿佛不受控制的,被他蛊惑了。 谢晏之见她答应,薄唇勾勒出笑意。 他牵着拓拔绫的手来到石桌边坐下,开始给她倒茶。 “今日新到的茶,你尝尝。”他说道,将茶杯递了过去。 能让名震天下的大魏少师给自己倒茶,就是她身为皇上的时候也没能有几回,且看着谢晏之殷勤的神色,拓拔绫开始有些怀疑自我。 石林间一片安宁,拓拔绫端起了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 茶汤清淡带着淡淡的甜味,很是特别。 “这是什么茶?”她的眼眸晶亮,似是被这味道惊艳了。 “好喝吗?”谢晏之问道。 “嗯。”拓拔绫点点头,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天天煮给你喝。” “这怎么好意思呢?”拓拔绫笑了笑,故意曲解着他的意思,“天天让你煮也不方便,好茶偶尔喝一喝便好。” 谢晏之也不解释他的用意。 接下来几日,拓拔绫经常出来找谢晏之,而谢晏之几乎每日都给她煮不一样的茶。 拓拔绫也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更多属于石头的影子。 “今日又有什么好茶吗?”拓拔绫蹦蹦跳跳的赶到凉亭边,紧接着深吸了一口气。 这香味,好像同之前的都不一样。 “今日没有茶。”谢晏之笑着道。 “没有茶?”拓拔绫奇怪的道,指着他旁边的茶具,“那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酒。”谢晏之回答道。 他解开了盖子,酒香四溢。 拓拔绫脑海里顿时就跳出了一个经典情节,“温酒斩华雄。” 但人家关羽是在温酒未冷却的极短时间内斩杀了华雄,从此名震诸侯,谢晏之是想闹哪样? “天气冷,喝点热酒可以暖暖身子,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不会喝酒。”拓拔绫连忙拒绝道。 喝酒社死的那两回她记得清清楚楚。 一次是扑倒了不明人士导致自己怀孕,还有一次听说抱着谢晏之不肯撒手。 她可不想再醉酒出丑了,万一在谢晏之面前暴露了身份该怎么办? “我亲手酿制的酒,本想让你尝尝,若是你不能喝酒,我倒了便是。”谢晏之说着,就将酒瓶子拿出来。 他作势要倒掉酒,拓拔绫连忙阻止。 “那我喝一杯,尝一尝。”似是怕他难过,拓拔绫赶紧说道。 “好。”谢晏之这才喜笑颜开。 他替拓拔绫倒了一杯,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拓拔绫拿起酒杯,先是闻了闻味道,而后才尝了一小口。 酒虽美味,可她不能贪杯。 拓拔绫遗憾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不再要了。 谢晏之晃了晃青瓷杯子,低垂着眼眸。 拓拔绫却感觉到面前的人似乎变成了好几个。 “少师……”她喊道,眨了眨眼眸,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 “阿绫,怎么了?”谢晏之关切的问道,“喝醉了吗?” “我忘了说这酒很烈需得慢慢品尝,否则极其容易醉的。”谢晏之的语气带着几分懊恼,可眼底却蓄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是,是吗?”拓拔绫脑袋越发不清晰了起来。 她明明只喝了一小杯,怎么会醉了呢? 看着面前的少女倒了下去,男人薄唇勾起,笑意更深了几层。 第226章 阿绫,我喜欢你 “主子,陆三小姐带来的侍卫已经尽数解决。”崮山上前禀报道,低眸垂首,语调恭敬。 “嗯。”谢晏之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将杯子递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喝了一口酒,而后才望向着趴在桌子上的女人。 谢晏之伸出手,指腹落在少女的面纱上。 略微迟疑了一会,他才收回了手,始终没有摘下面纱。 他起身,将拓拔绫拦腰抱起,随即往石林深处走去。 “崮山,你说主子到底想做什么?”次北走过来,望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奇怪的道。 “难道……”次北惊讶的睁大着眼眸,用手捂着嘴巴,很明显的不可置信,“主子不会是和陆三小姐相处的不愉快,恼羞成怒,想直接对陆三小姐用强的!” 崮山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些警告。 次北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主子这样不太好,咱们要不要劝说一下?” “这世界上好看的姑娘千千万,没必要为了陆三小姐一人吊死在一棵树上……” 崮山直接没有理会次北,跟上了谢晏之。 次北说的正起劲,见身边没人了,赶紧追了上去,“崮山你等等我。” 谢晏之抱着拓拔绫来到一座宅院里,他径直将她放在主卧的床上,看着她熟睡的面容,眼神略显的温柔。 少女紧闭着双眸,面容一片沉静。 覆盖在她脸上的面纱,也遮住了眼眸下,那张绝丽的面容。 他似是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缓缓褪去了她的面纱。 出现在眼前的一张脸,是他无比熟悉的面孔。 只是那一大块伤疤横亘在她的脸上,略显的突兀,可也不难看出另外半张脸是怎样的出尘绝艳。 他几乎日日都能和她相对。 谢晏之的手缓缓落在她的脸颊上,眼眸一下就重重的眯起,随即唇角弧度上扬。 心口处涌来的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恢复记忆后,很容易就将这所谓的陆三小姐和拓拔绫联系在一起。 即使那时在京郊她特意易了容,脸上贴上了假的伤疤,可他仍旧一眼就看出,她们是同一个人。 谢晏之低眸盯着她的脸,唇上勾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才发觉心湖被荡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小皇帝! 他眉梢挑起,脸上淡笑的弧度,一点点的渲染深了。 心底丛生出一把火焰,连同着血液都有种即将沸腾的感觉。 男人的眼眸渐深,越想越觉得离谱。 小皇帝竟然是个女子。 “阿绫。”他轻声喊道,心跳了一下又一下,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这么多年里,他竟然从未发现过,也从未怀疑。 谢晏之重新替拓拔绫将面纱带上,随后眼眸依旧温柔的凝视着她。 他枯坐在那,也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渐晚,拓拔绫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了坐在身侧的男人。 烛火温柔的耀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的眼神太过温柔,与烛火相映衬,几乎要将她溺毙。 “我……”拓拔绫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还在。 “阿绫,你醒了。”谢晏之俯下身,将她扶了起来。 拓拔绫却没有因此松懈,坐起身后,眉目紧拧着。 “我喝醉了?”她的嗓音有些沙哑,而男人已经去了桌边,贴心的替她倒了一杯水。 “嗯。” “你……没有对我做什么?”拓拔绫问道,手指不由的攥紧。 如果谢晏之揭开了她的面纱,一定能够认出她。 可面前之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对待她的时候跟以往几乎没有差别。 她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揭开面纱。 可若是揭开了,在知道她是谁后,他难道不会勃然大怒吗? “傻瓜,你在想什么?”谢晏之问道,伸手轻扣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能对你做什么?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你真的没有?”拓拔绫眨了眨眼眸,稍微凑近了一些。 她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出端倪。 “你有没有揭开我的面纱?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我的模样吗?现如今我醉倒了正是好时候。” “难道我在你心中,竟是那般的人吗?”谢晏之回视着她的目光,不仅一点也不心虚,甚至还有些被冤枉的感觉。 他的语气很难受,竟然还给她委屈上了。 这让拓拔绫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开腔说道,解释了起来,“我只是,只是……” “阿绫,我想等到有一日,你自己愿意摘下面纱。”谢晏之看着她嘴笨的模样,轻轻的笑开。 “我会等到那一日的,是吗?”凉而粗粝的指腹摩擦着她的耳廓,男人的嗓音低低缓缓,像是一种蛊惑。 拓拔绫抿了抿唇瓣,点点头。 她的身份早晚会曝光,在那之前,她知道自己应该对谢晏之坦诚。 只是,再等一段时日。 “肚子饿了吗?饭菜已经做好了,先去吃饭。”谢晏之朝着她伸出手,有些期待的望着她。 拓拔绫缓缓将自己的手搭上去,而后就被他紧紧的握住。 来到圆桌边,上面是丰盛的晚餐。 拓拔绫闻着这个味道,就感觉很美味。 直到她吃了第一口,熟悉的味道又让她愣住了。 “这个……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谢晏之否认道,目光却有些闪躲。 “不是嘛!”拓拔绫盯着他,却觉得他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谢晏之仿佛不自然,他藏着自己的手,招呼道,“阿绫,快吃饭!” “手拿上来我看看。”拓拔绫眼尖的看见了他的小动作。 “我无事。” “拿上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她强势的道。 谢晏之这才慢吞吞的交出了自己的手。 看着上面被烫伤的红痕,拓拔绫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你还不老实交代。”拓拔绫故作生气,谢晏之这才如实说了出来。 “不过是做饭的时候烫伤了一下,一点也不疼的。”他宽慰着,笑了笑。 拓拔绫也不知为何,眼眶突然就热了。 这样的谢晏之让她有种回到了半年前的时候。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问道,用筷子拨着米饭。 谢晏之唇侧的笑依旧很暖,他轻声的回答,“自然是因为喜欢了。” “阿绫,我喜欢你。” 第227章 一定是疯球了她! 听着男人的话,拓拔绫有些怔楞。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就这么直直的望着他。 她从来都不知道,谢晏之会有这样的一面。 “阿绫,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你了?”谢晏之又问道,眼神温柔,似是还有些懊恼,“抱歉,我只是太怕你会离开。” 他像是个吃不到糖果的孩子,委屈的神色顿时让拓拔绫心都化了。 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有点像拓拔策。 一定是疯球了她! 拓拔绫摇摇头,收敛了心神,她低垂下眼眸,看着他手上的伤疤,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察觉到她的目光,谢晏之一个劲的安慰道,“这点对于我而言只是小伤,没事的。” 拓拔绫起身,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屋内。 谢晏之望着她的背影,眼眸逐渐转深。 拓拔绫出去后并未离开,她找次北要了瓶伤药,重新回到了屋内。 谢晏之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在她的面前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阿绫,你要做什么?”他出声问道。 “手受伤了当然要好好涂药了。”拓拔绫将他的手拉了过来,放在了桌上。 她拿出伤药,轻轻的替他涂抹了起来,“你的手应当是用来提笔写字的,怎可做这些粗活?往后就不要再下厨了。” “阿绫,真的只是小伤,且我觉得值得。” 属于男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抑制不住心脏的跳动。 替谢晏之涂好了伤药后,拓拔绫去洗了个手,回来便开始吃饭。 谢晏之的饭菜之前就让她回味无穷,现在有机会重温她自然要好好品尝一番了。 “你怎么不吃啊?”在她大快朵颐的时候,偏偏对方一筷子都未动,显得她跟个草包一样。 “不知道为何,看着你吃我便觉得满足。”谢晏之用手撑着脑袋,笑着回答道。 拓拔绫精致白皙的脸蛋很快就红了,只不过有了面纱的遮掩,也看不清楚。 “阿绫,你一直蒙着面纱,想来也不太方便!” “还好啊!” 拓拔绫一只手挑着面纱,一只手吃着饭菜,她个人觉得还挺方便的。 谢晏之会意,便不再说什么。 “什么时辰了?”酒足饭饱之后,拓拔绫才问道。 她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想来也不早了。 “亥时。” “什么?” 宫门落锁了,她又回不去了。 “怎么了吗?”谢晏之明知故问道。 “没事没事。”拓拔绫尴尬的笑了笑。 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她自然不能说出来。 “时候不早了,阿绫在这里休息可好?”谢晏之期待的望着她,又极为贴心的道,“我已经派人同豫国公府说了,你不必担心,豫国公他老人家已经知晓你在我这里,很安全。” “是,是吗?”拓拔绫皮笑肉不笑。 这是将她唯一的路都堵死了。 “阿绫怎么了?你不想住在这里吗?还是你有什么事必须要回去?”谢晏之面露困惑之色。 “没有,绝对没有。” 拓拔绫能说实话吗?那自然是不能的。 她没了借口也只能在这里歇下。 但这处宅子并不是少师府,她也不知道在哪里,便询问了出来。 “谢少师,这是哪里啊?好像不是你的少师府。” “我见阿绫总是喜欢约我来石林,恰好这后面有座宅子,便将它买了下来。”谢晏之说的轻松,拓拔绫却从中听出了财大气粗的感觉。 但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买下,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就越来越深。 “哦哦。”她点头,故作镇定。 “你喜欢这里吗?”谢晏之又问道,眼底不难看出带着的情思。 “挺好的,不然去院子里散散步?正好我也消消食。”拓拔绫提议道。 “好。”谢晏之自然不会有异议。 他带着拓拔绫在院子里逛了逛。 今日月光很美,朦胧的映照着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身影,竟有种异样动人的感觉。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拓拔绫抬起头,仰望着深蓝的夜幕,感慨了一句,“风也温柔。” “嗯,很美。”谢晏之附和了一句。 少女看着月色,而他的目光则牢牢的盯着面前的人。 拓拔绫微微弯着唇角,她的杏眸也随之弯了弯。 一派宁静的夜色中,两人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谢晏之,你……”拓拔绫回头,随即就撞进了男人深邃的眼眸之中。 她眼眸里略微的错愕,被男人这般直愣愣的看着,到底有些不知所措。 垂下了眼眸,她抬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顾左而言他,“时候不早了,要不回去休息!” “好。”谢晏之答应了下来,可目光却没有从她的身上挪开。 拓拔绫转身,快步往回走去。 谢晏之就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身后的人虽然不言不语,可那气息却让拓拔绫能够感觉到。 她知道他一直跟在身后。 这样的陪伴对于她而言,有些难能可贵。 “阿绫,好好休息。” “晚安,谢晏之。” 拓拔绫关上门后,便背靠在门上,心脏又开始跳动了起来。 她并不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好像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一样。 谢晏之站在门口并未走,直到少女的身影慢慢远离了房门,再也投射不出来影子时,他才离开。 翌日不到五更天,拓拔绫就起了个大早。 一出门便碰见了谢晏之。 “怎么起这么早?”谢晏之问道,唇上略过淡笑。 “我……”拓拔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得去上早朝啊! 去晚了可就要迟到了。 “嗯?” “我得回去了。” “现在连五更天都没到,你那么早回去豫国公府想来也没有开门!难道你要敲门将正在熟睡中的门人吵醒吗?” 拓拔绫:…… 好家伙,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我得去上朝了,你再休息一会。”谢晏之又道,“我让次北到时候送你回去。” “好。”拓拔绫没办法,只能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那我走了?”谢晏之捏了捏掌心,看向着她。 他在等,等她坦白,说出实情。 “好,路上小心。”拓拔绫挥了挥手,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心里则不断的腹诽着。 她不回宫,你们怎么上早朝? 第228章 嘴里的葡萄立马都不香了 大魏新帝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出席早朝。 百官们都很诧异。 “你说皇上今日怎么了?竟然到现在也没有来。” “不知道啊,也没个准信。” “前所未有的事情啊,该不会出事了?” “呸呸呸,可别胡说八道,皇上才多大,就是我们出事了她也不能够啊!” …… “少师,这皇上怎地还没有来?”大家伙讨论的热火朝天,有人走去了谢晏之的身侧,出声问道。 谢晏之睁开了眼眸,唇上掠过淡笑,“我也不知。” 小皇帝自然不会来了,她还在他的院子里。 与此同时,拓拔绫没有回来,元公公和七喜连忙找周琼玉出着主意。 “娘娘,您说这可怎么才好?”元公公焦急的道,“本以为皇上临了早朝也就回来了,可都这会了,还是不见人影。” “元公公你先别着急。”周琼玉想了想,便让人请了陆子墨过来。 陆子墨原本在呼呼大睡着,被喊来还没来得及问有什么事,就被赶鸭子上架般的换好了衣服。 “三公子这……能行吗?”元公公有些不太放心。 “能行,元公公放心便好。” 陆子墨自然不是第一次上朝,不过今日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也容不得他准备,就这么被推上了龙椅。 “皇上来了。” “我就说,皇上肯定没事。” 元公公拿着个浮尘站好,喊道,“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子们连忙排列好,跪了下去。 “咳咳,众卿家平身。”陆子墨微阖着眼眸还是很困,抬手便让他们起身。 “朕今日身子不太舒朗,因此上朝晚了些,众卿家误怪。”陆子墨说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元公公又喊了一声。 陆子墨被一道视线盯得毛骨悚然,瞌睡立马全下去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恰好和谢晏之的视线对上。 好吓人啊! 他要回家。 谢晏之一眼便认出了龙椅上的人是谁,尽管他跟小皇帝很像,但还是瞒不了他。 臣子们陆陆续续的禀报着一些事情,都是些无关大雅的问题,陆子墨轻车熟路,倒是也处理的很好。 实在是处理不了的,他就直接推给大臣们讨论,要么就是记下来等拓拔绫回来后再议。 早朝算是有惊无险,虽然谢晏之的眼神很可怕,但陆子墨还是就这样蒙混过关了。 可一直盯着陆子墨的谢晏之,心里却陡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陆子墨长得很像拓拔绫,他也可以代替拓拔绫上朝。 既然如此,他可以将拓拔绫留在自己身边…… 这个想法一出来,瞬间就占满了他的心扉,而后越演越烈。 他扯了扯唇角,眼神逐渐诡异了起来。 拓拔绫在院子里并未离开,反正早朝她是上不了了,不如在这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乐得清闲又自在。 陆子墨还在宫中,周琼玉应该会找他救场。 有陆子墨在,她怕什么? 拓拔绫刚吐了一口葡萄皮,瞬间从美人椅上跳了起来。 她差点忘记了,谢晏之去上朝了,万一他看穿了陆子墨乃是假扮了她该怎么办? 嘴里的葡萄立马都不香了。 拓拔绫急哄哄的就要往外赶,迎面就撞上了谢晏之。 “你,你回来了?”她诧异的睁大着眼眸,担惊受怕的问道。 “嗯。”谢晏之回答道,很顺手便揽住了她的腰身。 倒不是刻意的占她的便宜,只是下意识的,他的动作似乎快于思维。 拓拔绫看着近在咫尺那张脸,一下子连呼吸都停住了。 她咽了咽喉咙,差点儿迷失了自己。 谢晏之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立刻松开了她的腰。 手中空了,他的情绪也似乎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拓拔绫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谢晏之问道。 “今日上朝可还顺利?”拓拔绫试探的问道。 “嗯,今日没什么要事。”谢晏之回答着,眸色转深。 “那就好。”拓拔绫松了一口气,眼前之人似乎并未怀疑,不然按照他的脾气,恐怕早就怒了。 谢晏之静静的端详着面前的人,眉心倏的一沉。 在朝堂上的时候,他想着如何将她困在自己身边。 可真正看见了她,却又觉得方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她是大魏皇帝,心中不可能只有儿女情长。 若是这样,她也担不起一国之重,且他想了想困守于宅院的拓拔绫,似乎也并不是他心仪的模样。 “少师,你在想什么?”拓拔绫见谢晏之脸色变幻莫测,奇怪的问道。 “无事。”谢晏之掀起眼眸,对着她温柔的笑了笑。 “阿绫今日想去哪里?”他又出声问道,干净清隽的样子让人很难不动容。 拓拔绫想要出口拒绝的话,偏偏换成了应答,“随便,你拿主意就好。” “好。” 等她答应完,就开始有些懊恼。 但谢晏之已经在规划着今日游玩的路线,她也不好说自己不想去了。 用过午膳后,谢晏之便带着拓拔绫去了集市上逛逛。 两人闲聊着,倒是有些情投意合的感觉。 然而,却遇见了贺余风和余景棠。 贺余风看着谢晏之和那位蒙面的女子,俊美的脸上眉头略微的蹙起。 他当然知道她是谁。 可他没有想到,拓拔绫竟然会同谢晏之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宛如一对璧人。 她喜欢他吗? 心脏里好像有了些刺痛的感觉,贺余风紧盯着两人,神色晦暗。 “余风,怎么了?”余景棠有些不解,顺着贺余风的视线看过去。 “谢晏之。”他的眼神很快便挪到了谢晏之身侧的人身上。 “那位便是陆三小姐!”余景棠想也没想,便直接冲了过去。 “谢少师。”他拱手喊道,冷笑了一声,“想必这位便是陆三小姐!” 拓拔绫心脏直跳,怎么会恰好碰到余景棠。 “陆三小姐同这位谢少师在一起,可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余景棠问了一句,语气很明显的不屑。 “是什么人?”拓拔绫问道。 “他是个奸臣。” “哦。”拓拔绫面无表情的回应。 余景棠:…… 就这?就这? 第230章 您可真是我嫡亲的外祖父 虽然行凶的人是有备而来,但很显然肯定不是余景棠和谢晏之的对手。 不一会儿就被打的落花流水,全都倒在了地上。 拓拔绫抬脚走过去,拿了把大刀就放在为首之人的脖子上,“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怨毒的看着拓拔绫,随即嘴角缓缓流下了鲜血,竟是寻了死,直接咽气了。 余景棠见状,连忙卸掉了其中一人的下巴,才堪堪留下了一条性命。 拓拔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刺杀然后自尽的。 她拿着那柄大刀在死去的男子嘴巴里捣腾了半天。 余景棠奇怪的看着她,询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看看他嘴里是不是有炸药包,啊不是,毒药包。”拓拔绫嘴瓢了一下。 “他是咬舌自尽。”余景棠提醒道,但一想起拓拔绫刚刚救了自己,语气不由的柔软了几分。 “嘶,那得多疼啊!” 拓拔绫扔下了刀,随即看向着余景棠,询问道,“你得罪人了?” “我能得罪什么人,我……”余景棠自己也懵了,要说自己的仇家,那可能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下来。 但你要问他具体是哪个仇家,他还真的想不到。 “这些人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你好好想想。” “真不知道啊。”余景棠指了指旁边的人,“这不还有个活口吗?相信回去严刑拷打,一定能问出来。” 唯一的活口惊恐的看着余景棠,要不是下巴脱臼了,他怕是恨不得立刻咬舌自尽。 遭遇了刺杀一事后,几人肯定是不能再在街上闲逛了。 谢晏之将拓拔绫送回了豫国公府,而他则要去调查余景棠遭刺杀一事。 拓拔绫进去后,火速换了件衣裳,就要回宫。 “这么急着去干嘛?要去投胎吗?”豫国公见拓拔绫火急火燎的模样,埋汰的道。 “外祖父,余景棠在大街上遭遇了刺杀,朕得回宫处理。”拓拔绫面色严肃的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怎会遭遇刺杀?”豫国公还有些奇怪,紧接着道,“要刺杀也应该杀你才对啊!” “外祖父,您可真是我嫡亲的外祖父啊!” “那肯定啊!”豫国公压根一点都没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拓拔绫懒得再跟他说下去,连忙跨了出去。 豫国公则在后面喊道,“阿绫,余景棠要是死了,余威这老头子定然会打到洛京城来。” 拓拔绫停下脚步,转身望向着豫国公。 “外祖父,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 “所以,那些人想杀了余景棠,是因为要嫁祸给朕,从而让余老将军打来洛京城问罪?” “也许是……” “那朕知道了。” 拓拔绫再次转头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跟豫国公道谢,“谢谢外祖父,朕过几日再来给您带好喝的茶。” “小没良心的,算你还有点良心。” “国公爷,皇上这到底是有良心还是没良心呢!”老福在一旁笑的问道。 豫国公瞪着他,“你笑什么?” “没有,老奴可没笑。”老福用手捂着脸, “老家伙,我都看见了。”豫国公哼了一声,“给我研磨,好久没有找余老头叙叙旧了。” “哎,老奴这就去。” 拓拔绫回了宫后,不意外余景棠找了过来。 “听说余将军在宫外遭遇了刺杀,爱卿有没有事,受伤了不曾?”拓拔绫担忧的问道,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臣无事。”余景棠回答道,“多亏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脑海里就跳出了一道倩影。 临走之前,陆三小姐还给了他一瓶伤药,虽然嘴里没有一句好。 她说,“虽然你是大老爷们,皮糙肉厚,但还是止下血!” “余将军,多亏了什么?”拓拔绫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出声问道。 “没什么。”余景棠摇摇头。 “刺客胆敢在洛京城内行凶,朕定然会找到真凶,给余将军一个交代。”拓拔绫承诺道,其实是想要将那名刺客要过来审问。 联合豫国公的说法,这拨人看似是来杀余景棠,可最终的目标是她。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 “微臣谢皇上。” 余景棠走出殿内后才反应过来,他要说的事情全都没说成,因为那会脑子里全是那道身影在闹腾。 “哎,算了!” “请少师来一趟立政殿。”拓拔绫略微思索,便开口说道。 现成的智囊团她肯定得用上啊! 谢晏之很快便赶到了立政殿,同来的还有贺余风。 “贺世子怎么来了?” “我也在现场,想来能帮得上忙。”贺余风回答道。 “那贺世子便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刚刚余将军可能被吓坏了,说话没头没尾的,朕只能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贺余风虽然知晓上首的人就是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陆三小姐,但也没有拆穿,反而仔细的说了起来。 “听闻少师也在那,少师作何感想?” “皇上可知,余老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那么多?”拓拔绫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她这不得好好拉拢一下余景棠。 “皇上后悔了?”谢晏之五官间的温度有些寒凉。 她是不是后悔没有听余景棠的话,远离他? “后悔什么?”拓拔绫有些不解。 某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谢晏之像是生气了一般。 谢晏之盯着她,唇瓣紧抿着,“无事。” 贺余风笑了笑,“咱们还是先说正事!” 三个人讨论了一下,便被急奏打断。 “皇上,太傅和大司马等几位老大人求见。”七喜快步走进来,说道。 “他们怎么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般老家伙清闲惯了,可向来不会为自己找事。 “让他们进来!”拓拔绫正经危坐着。 几位老大人一进来,便慌张的道,“皇上,上州急报,臣收到刺史何同光的奏报说是……” “皇上,并州来了消息……” 七嘴八舌的声音袭来,拓拔绫只能厉下面孔,威严的道,“一个个说。” “上州地区天有异象,大雪连下十多日,深达数尺,结冰四十余里,冻死了好些人和作物,现在百姓们都惶惶不可终日” “皇上,并州有奏。天降大火,焚毁了许多山林和城镇,且谣言四起,说是有灾星祸乱大魏。” 拓拔绫听着他们的话,紧蹙着眉头,总觉得事情来的有些巧合。 第231章 他一直在骗她 “皇上这可如何是好?” “上州的灾情刻不容缓,请皇上早做决断。” “并州之难,百姓流离失所,同样也很严重。” 几位老大臣们神色都很焦急,很显然是被这两地的灾情弄得焦头烂额。 谢晏之和贺余风皆是一愣,因为他们都没有收到消息。 不难猜,是有人刻意隐瞒了下来。 “这件事朕知道了。”拓拔绫沉思了一会,出声说道。 见她反应平静,除却神色略有波动,眼眸黑沉下来以外,皆没有其他的动静,老大臣们也有疑虑。 “皇上,上州之事不管了吗?” “皇上,还有并州。” “明日早朝再议。”拓拔绫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 “可是……”老大臣们显然还有话想说,但是拓拔绫眼神瞬间凌厉了下来。 天家威严不可挑战,众位大臣再有不满,也只能都先退了下去。 “你们俩也先下去!朕有些累了。”拓拔绫伸出手,抵住了脑袋,随即便阖上了眼眸。 谢晏之和贺余风对视了一眼,直接都转身离开了。 殿门口,贺余风看向着身侧的男人,目光幽幽的道,“谢少师怎么看?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嗯。”谢晏之气息清冷,应了一声。 他转过头看向着殿内。 大开的殿门,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场景。 小皇帝独自坐在椅子上,仍旧用手撑着脑袋,她闭着眼,表情一片沉静。 “是冲着她来的。” 他说的人是谁,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谢少师就没有收到过任何的情报吗?”贺余风自然知道谢晏之的本事,没道理这件事他会完全不知情。 等传到了洛京城,已然成了这个模样,他们就是想要补救也晚了。 “没有。”谢晏之摇了摇头。 “好巧,我也没有。”贺余风笑了笑。 他在洛京城的根基虽然不深,但是临平王府的探子也不是什么草包,没道理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不仅他没有收到,连谢晏之的人都不知道。 那答案只有一个。 “谢少师觉得这事到底是人为操控,还是真的像各位老大人们说的那样,只是天灾而已。” “或许是一半呢!” 两人此刻倒是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拓拔绫闭目思索了很久,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眸。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不用猜也知道是完全冲着她来的。 天降大灾,还弄什么灾星预言。 不是冲她来的还能冲谁? 大魏如今是在她的统治之下,偏偏发生了好几件上天降灾的事情,那也只能是她不得老天的心意,她得背这口锅了。 不过她可是来自现代,哪里会信这些玩意。 恰好背后之人想要搞事情,遇到了好时机而已,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破了这局。 拓拔绫又想到今日余景棠遇袭之事。 倘若他死在了洛京城,余老将军二十万大军挥军南下,直逼洛京城。 到时候背后之人再来个主少国疑,江山不稳,社稷有害,让她顺理成章的下位。 这如意算盘打的很响啊,她在洛京城都听到了。 简直是不服不行! 从椅子上起身,七喜连忙走过来,担忧的看着拓拔绫,“皇上。” “朕无事。” 拓拔绫摆摆手,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沮丧或者颓废。 她要做的是尽快解决,而不是浪费时间伤春悲秋,相信明日的朝会一定会异常精彩。 拓拔绫往外走去,七喜跟在身后。 “七喜,不必跟着了,朕想去太子的宫中看一看。” “是。”七喜停下了脚步。 拓拔绫迈步往拓拔策的殿中走去。 “皇上……” “嘘,别吵着太子。”宫人正要喊出声,拓拔绫赶紧摆手。 她迈步走了进去,以为会看到奶娘逗拓拔策亦或者拓拔策熟睡的场景,却不期然看到了另一番模样。 长身玉立的男子半弯着身子,手在小家伙的脸上点了点。 小家伙哼唧了一声,他轻轻的笑开,眉梢眼底皆是喜意。 小家伙攥着他的手指,他便说上几句,直将拓拔策逗得咯吱咯吱笑着。 “少师他怎么在这里?”拓拔绫奇怪的问道。 一旁的宫人回答,“回皇上的话,这段时间谢少师一直会来太子殿下的宫中。” 谢晏之似是感觉到了一道目光,便抬起头,恰好同拓拔绫的视线对上。 他温柔的笑了笑。 有那么一刻,拓拔绫仿佛看到了那个石头。 她的心一下子坠了下去。 “皇上怎么来了?”谢晏之出声问道,语调听着并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拓拔绫抬脚走了进去。 “该是朕问才对,少师怎么会在这里?”拓拔绫反问道,眼神紧拧着。 “微臣只是想来看看太子殿下。” “是吗?”拓拔绫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着摇篮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一直在求抱抱,但是他求的对象却不是拓拔绫。 拓拔绫却没有管,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拓拔策看向着谢晏之,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策儿,少师还有事情,不能陪你了,父皇陪你好不好?”拓拔绫说了一句,语气不容拒绝。 拓拔策撇了撇嘴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微臣并无事情。”谢晏之说道,低头看着小家伙,眼神温温柔柔。 “是吗?”拓拔绫没有看谢晏之,神色有些冷然。 “呜呜呜……”拓拔策突然哭出了声。 谢晏之心疼的道,“让我来抱抱他!” “你是他爹吗?”拓拔绫冷笑的问道,嘴角翘了翘,面容很显然的不悦。 她眉眼弯起,语调轻快,“少师只是策儿的老师,而且还没有行拜师礼,有什么资格管他?” 明明才一岁都不到的小不点,却仿佛能听懂那些话,愈发的委屈。 宫人们也不敢进来哄,都吓得跪伏在地。 谢晏之喉结滚了滚,几乎能够肯定,她一定是知道了。 “你知道了?”谢晏之扇动着长睫,声线很轻。 “谢晏之,这句话该朕问你才是。”拓拔绫有些抑制不住心底丛生的怒气,“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拓拔绫手下用力,被她抱在怀中的拓拔策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哭的更厉害了一些。 “孩子给我。”谢晏之不由分说的从拓拔绫的怀中接走了拓拔策。 他抱着他在殿内走来走去,轻声的哄慰。 拓拔绫侧头,闭了闭眼眸。 他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知道她的身份,却一直骗了她。 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的,在他身边扮演着陆三小姐的角色。 恐怕他心里一直在嘲笑她! 第232章 阿绫哄一哄我好不好? “御青。” 拓拔绫突然出声喊道。 “属下在。”御青连忙走进来,恭敬的朝着拓拔绫行礼。 “让所有人退到东宫外,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拓拔绫厉声吩咐道,那双原本瞧着灵动的杏眸,沉下去,染上了几分戾气。 御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侧的气息凉飕飕的。 他瞧了一眼抱着奶娃子的谢晏之,有种自求多福的感觉,随即迅速溜走了。 将宫中的人都清空后,殿内只剩下了拓拔绫和谢晏之,还有被谢晏之抱在怀中的拓拔策。 小家伙转着眼珠,一会看看上方的谢晏之,一会又看向着拓拔绫。 他撇了撇嘴角,似是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阿绫……” “什么阿绫?”拓拔绫截断谢晏之的话,抬高着下巴倨傲的道,“朕是大魏皇帝。” “好。”谢晏之没有跟她争辩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将怀中的小家伙竖抱着,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脖子,就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样更有利于他和拓拔绫交流。 “皇上现在是要兴师问罪吗?”他出声问道,眸光依旧温润。 “少师觉得朕不该兴师问罪吗?” 话题被抛了回去,拓拔绫如今气上心头,看谢晏之哪哪都不顺眼。 尤其是他抱着的还是她的崽。 “把他给我。”拓拔绫走过去,伸手就要重新接过拓拔策。 拓拔策费力的抬起了小脑袋,圆溜溜的杏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拓拔绫,他一只手还紧紧的揪着谢晏之的衣服,似是生怕对方将他给了拓拔绫。 这小没良心的! 到底谁是他亲娘? 干脆他认谢晏之当娘算了。 “策儿,你娘亲想要抱抱你,好不好?”谢晏之菲薄的唇浅浅的掀起,偏头同拓拔策说着话。 “什么娘亲,我是他父皇。”拓拔绫气的都没有自称“朕”了。 “策儿乖,爹爹一会再来抱你。”谢晏之转身,走过去将拓拔策放在了摇篮里,随即走到了拓拔绫的面前。 “阿绫,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他倒是没有着急的解释,高大俊朗的身影立在那,整个人的气息清隽。 “呵——”拓拔绫冷笑了一声。 “恢复记忆的那日,我很生气,很想亲自质问你为什么,可我知道,你不会承认。”谢晏之说的很平静,可心底早就犹如波涛一般,翻涌了起来。 “你会承认吗?”他复而又问了一遍,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到拓拔绫的面前。 拓拔绫抬眸,发现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眸很深,里面似是装着一些讥诮和讽意。 “你不会。”谢晏之的语气更加散漫了起来。 他伸出手,突然挑起了拓拔绫的下巴。 “阿绫,你说,到底是谁骗了谁?” 谢晏之手指捏着她精致的下颚,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故意画粗了的长眉,略显的凛冽,可依旧掩盖不了那明艳的面容。 他有些爱不释手般,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喉结几度上下滚动。 但他没有额外的动作,因为怕吓着她。 拓拔绫被问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真论起来,也确实是她先骗了他。 原本拓拔绫还想要兴师问罪,转眼间,局面就翻转了过来。 倒变成了她的不是了。 “朕救了你。”拓拔绫扭头,甩开了谢晏之的手。 “在京郊捡到了我,将我弄失忆,然后呢?生完孩子利用完就扔掉,不是吗?我的好皇上。”男人的声线慢条斯理,辨不出情绪,那双眼睛却是极冷的。 他睨着她,显得疏离淡漠,又有点点阴暗从骨血深处溢出,要将面前的人吞噬掉。 “朕没有……” 谢晏之的这番话简直让拓拔绫措手不及,她压根不知道从何说起。 捡到他是真,但是弄失忆,她以她的皇位起誓,绝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没有什么?没有将我弄失忆,还是没有利用完就扔?”谢晏之此刻压根不给拓拔绫反驳的机会,称得上步步紧逼。 “皇上今日最不该做的,便是将所有人都清出东宫。”谢晏之说着,突然就伸出手。 拓拔绫以为他要打自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躲避。 然而,谢晏之只是手扶在她的耳廓。 “皇上以为,我要打你吗?”谢晏之菲薄的唇瓣噙着幽冷的笑意。 她就那么不信任自己。 拓拔绫睁开眼眸,抿了抿唇瓣,道,“少师现在难道不是恼羞成怒了吗?” “嗯。”男人轻应了一声,整个身体往前倒去。 拓拔绫下意识的接住了他。 谢晏之一边唇角挑起,笑容变得邪佞。 他抱住了面前的女人,下巴就这么搭在她的肩上,语调温柔而沉溺,“我恼羞成怒了,阿绫哄一哄我好不好?” 那最后一句话,尾音上扬,带着一点酥麻,如同电击一般落在拓拔绫的心上。 她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地加速,尤其是身上还挂着这么大一个“挂件。” “你松开我。”拓拔绫推了推怀中的男人,却压根没有推动。 此时的嗅觉也仿佛变得格外灵敏,她能够清晰的闻到男人身上飘过来的味道。 乌沉香,很好闻,也很醉人。 “阿绫不愿意,为何?”谢晏之又问道,手臂不由的收紧。 他像是想要将面前的女子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再也不分开。 “谢晏之……” “嗯,娘子以往不是都叫我夫君的吗?或者叫我石头,臭石头、烂石头,随你开心。”谢晏之语调持续宠溺。 可拓拔绫听着,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她瞳眸睁大,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谢晏之。 “你疯了!” 拓拔绫使出吃奶的力,一下子推开了抱着她的男人。 谢晏之笑了笑,并未在意。 拓拔绫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转身就要离开,也没有低头看脚下,猝不及防间就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前栽去。 而后,一条手臂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回了自己的怀中。 “皇上怎么不看着点路?”谢晏之关切的问道。 “你故意的。”拓拔绫哪里不清楚就是他伸出了脚绊到了她。 他究竟想做什么? “您可是大魏皇帝,微臣怎么敢故意,皇上莫要误解微臣,这样微臣会难过。”谢晏之唇瓣牵起温柔的弧度,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晰。 拓拔绫捏了捏手掌心,压根没法从他怀中挣脱开。 第233章 封谢晏之为皇夫? 见她一直在挣扎,谢晏之倒是没有非要抱着她不可。 他松开了手臂,怀中的女人就如同泥鳅一样,立刻滑了出去。 谢晏之低垂下眼眸,微微笑了笑。 他有那么可怕吗?仿佛他就是洪水猛兽一样,让她避之不及。 拓拔绫防备的看着谢晏之,抿紧着唇瓣倒是未发一言。 摇篮里,一直被忽略的拓拔策开始哼哼唧唧了起来。 “哇呜~”他大概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踢掉了身上盖着的小被子。 谢晏之转头,瞧了一眼。 小家伙立马委屈的瘪瘪嘴角,他伸出双手,很显然想要抱抱。 他同拓拔绫长得很像,特别是眼睛和嘴巴。 谢晏之脸上的笑意更深。 他走过去,将拓拔策重新抱了起来。 “策儿怎么了,是因为爹爹和娘亲没有理你,所以生气了吗?”男人的声音格外的温柔,望着拓拔策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眼眸也很晶亮。 “谢晏之,你不要胡说八道。”拓拔绫咬了下唇瓣,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 什么娘亲爹爹,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胡说八道?”谢晏之咀嚼着这四个字,失笑了一下。 他从未觉得自己在胡说。 在京郊的时候,她亲口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怎么算是他在胡说八道。 “皇上不想承认吗?既然如此,又何故来招惹我?”谢晏之半眯着眸子,语气略有些重。 “朕没有要招惹你。”拓拔绫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有种自己正在被审判的感觉。 谢晏之望着她的侧脸,目光淡淡的柔和。 他知晓不能将她逼得太紧,这也是为何他在恢复了记忆后,却没有直截了当说出来的原因。 如今拓拔绫已然知晓,他便将自己的目的摆放在明面 上,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他要她知道,他的所有心思。 “好。”谢晏之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俊脸瞧不出喜怒,“就当你没想招惹我。” “什么叫就当,朕明明……” 谢晏之垂下眼眸,逗着怀中的小家伙,“策儿,要去你娘亲的那儿吗?” 拓拔策似是听懂了他的话,有些犹豫,他眨巴着一双杏眸最终选择投向着拓拔绫。 拓拔绫原本板着一张脸,见拓拔策看过来了,只能违心的笑了笑。 因为她不想吓坏自家小崽子。 拓拔策朝着她伸出手,拓拔绫连忙过去将他抱了过来。 “小没良心的,终于记着谁是你父皇了是不是?”拓拔绫埋怨了一句,却还是抱着拓拔策哄了哄。 很快,咯吱笑着的拓拔策似是感染了拓拔绫,她唇角弯了弯,眼神凝着怀中的小家伙,格外的温柔。 谢晏之唇上淡笑的弧度更深了一些。 她就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突然停在了水面,便荡漾出层层的水纹,叫他心底生出些许动容。 许是感觉到了那股炙热的视线,拓拔绫掀动眼眸朝着谢晏之看去。 不期然便落进了他的眼底。 谢晏之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指,被拓拔策抓住。 看着他们俩的互动,拓拔绫心中又浮现了“父子”这个词。 她赶紧挪开了视线,短暂的迟疑后,便冷硬着神色道,“少师,既然你如今已经全部知晓了,那朕便跟你说实话。” “嗯。”谢晏之点点头。 “朕确实是个女子,可大魏没有一条律法说明,女子不能当皇帝。”女人昂着头,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嗯。” “你知道朕的身份,就算你要说出去,朕也没再怕的。” “嗯。” 拓拔绫把握不准谢晏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整个情绪淡淡,无论她说了什么,他似乎都不曾在意。 谢晏之只顾着和拓拔策玩闹,顿时让拓拔绫有种被忽略的感觉。 “你有没有听到朕在说什么?”她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谢晏之的动作一顿,低着头道,“微臣听到了。” 拓拔绫:…… 然后呢?就这样吗? “可皇上应该也知道,微臣究竟是什么心思。”谢晏之这话说完,才掀起眼眸和拓拔绫对视。 男人淡漠的神情下,压抑克制着的情绪几乎就要流泻出来。 拓拔绫撇眸,轻描淡写的否认,“朕不知道。” “那微臣会让皇上知道。”谢晏之松开了拓拔策的手,朝着拓拔绫行礼,“微臣先行告退。” 他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拓拔绫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的懊恼更甚。 千算万算,她没有料到谢晏之会恢复记忆。 如今她处在被动的局面里,一时也有些无助。 怀中的小家伙似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哼唧了两声,企图唤回她的注意力。 拓拔绫将他往上抱了些,脸就在他的小脸蛋上蹭了蹭,“策儿,你说父皇该怎么办才好?” 拓拔策又哼了两下。 “你是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关进小黑屋,不允许他跟任何人来往,这样我们的秘密就能永远埋藏起来是吗?”拓拔绫眨了眨眼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啊呜……” “好,父皇明白了。” 一大一小就这么对话起来,活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皇上今日将自己和谢少师关在太子的宫中,是发生了什么吗?”周琼玉听闻了这事后,就问了起来。 “谢晏之恢复记忆了。”拓拔绫叹了一口气。 “他……可曾对皇上说什么?” “他叫朕娘子,你说谢晏之是不是有毛病?他也太过放肆了,他竟然敢叫朕娘子。”拓拔绫一口气说完,紧接着就开始大喘气。 周琼玉掩唇笑了起来,“少师对皇上定然是喜欢的。” “这可不一定。”拓拔绫喃喃了一句,“他说不准就是故意讥讽朕呢!” “皇上何不给自己和谢少师一个机会呢!”周琼玉劝说道,“相信少师绝对不会辜负皇上。” “朕是大魏皇帝,怎么给他机会?” 这意味着,她要放弃皇位。 “谁说大魏皇帝就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感情了?” “你的意思是封谢晏之为皇夫?”拓拔绫张了张唇,有些迟疑。 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转瞬,她就赶紧摇头。 呸呸,她在乱想些什么? 第234章 少了他还真转不了 虽然谢晏之知晓拓拔绫的身份了,可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情乃是上州和并州之难,因此拓拔绫也只能先将和谢晏之的恩怨放在一边。 翌日一早,朝会上各大臣都已经收到了消息,一波又一波的上奏。 拓拔绫正襟危坐着,面容很是严肃。 “众位爱卿如何看?”她环视着下首,厉着声音问道。 “老臣觉得,当务之急是处理上州一事。” “太傅此言差矣,并州之事也是刻不容缓。” “上州幅员辽阔,更是重中之重才是。” “并州虽然不大,但要知道已有谣言传出,再不重视起来或许会危害到江山社稷。” “难道上州就不会动乱了吗?” 两方人马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让谁。 拓拔绫也很清楚,上州刺史乃是何同光,算是出自太傅门下,他想要替自己的学生争一争很正常。 至于并州那地方,则与大司马有些关联,因此他才仅着并州说事。 “够了,别吵了。”拓拔绫似是失了耐心,打断了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人。 堂下一下子鸦雀无声。 “朕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拓拔绫除了头疼还是头疼。 她一只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道,“太傅主张先上州之难,大司马想要解了并州之困,既然如此,两位老大人都拿出相应的举措来,这样两地同时施救,爱卿们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臣子们连忙恭维道。 拓拔绫看向着两人,紧接着又问道,“太傅和大司马谁先来?” 两人面面相觑,顿时哑口无言。 拓拔绫冷笑了下,她就知道。 这些人干啥啥不行,吵架第一名。 真问他们要解决的法子了,各个躲得比谁都快。 “老臣暂无万全之策,因此不敢妄言。”太傅想了想,上前说道。 大司马紧跟其后,“老臣也是。” “其他人呢?也没有吗?”拓拔绫环视着下首,挑眉问道。 好家伙,满满一朝堂的人,愣是没有一个站出来。 她都养了一班子什么人啊! “微臣……”谢晏之往外跨了一步,刚准备说话,便被直接打断了。 “宋大人有话要说吗?那快快道来。”拓拔绫无视着谢晏之,朝着宋拾义看去。 被点名的宋拾义:??? 他没有话要说啊?皇上是哪里看出来的? 宋拾义没办法,只能出列,硬着头皮道,“皇上,上州和并州如今遭难,依微臣看,应当尽力安抚民心,替百姓们解决这次灾祸,相信两地百姓皆会对皇上感恩戴德。” “宋大人言之有理。”拓拔绫点点头。 实则内心os:说了等于没说。 “还有哪位大臣有想法,不若畅所欲言。” “微臣……”谢晏之再次开口。 “哦,常将军有想法了。”拓拔绫就是不让谢晏之开口。 常远:不,勿cue,他没有,皇上撒谎。 “常将军?” 原本不动如山的常远只能也站了出来。 “我老常是个粗人,只会打仗啊!”常远为难的道,见拓拔绫眯起了眸子,显得不太开心后,他才继续说着。 “皇上,方才听太傅和大司马的意思,那两地的百姓皆对朝廷颇有微言,我老常可以报个名,若是需要用上的地方老常一定万死不辞。” “好,有常将军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拓拔绫很是满意,挥挥手让常将军退了下去。 随即她又点名了几个大臣,皆是一番没什么用的说辞,能提出建设性意见的几乎没有。 谢晏之睨着她,表情平淡的几乎没有波澜。 他倒要看看,小皇帝何时才会想起他。 直到下朝,拓拔绫看都没看谢晏之一眼。 大臣们虽然心有疑惑,但也都没敢当面提出来。 只是私下里几个人走在一起,说了起来。 “看到没有,今日谢少师三番四次想说话,皇上都给他堵了回去。” “皇上这是怎么了,瞧着似是在跟谢少师怄气。” “不应该啊!谢少师难不成要失宠了?” “皇上不是还要请谢少师当太子的老师吗?” “这不是还没有行拜师礼,说不准哪日就换人了。” “啧啧,谢少师危矣。” 谢晏之听着他们的谈论,冷嗤了一下。 说话的几人这才感觉到旁边有人。 他们回头,便看见了谢晏之。 “谢少师,刚刚我们什么都没说。” “对对对,什么也没说。” 几人一溜烟的跑了。 谢晏之站在原地,轻轻扇动着长睫。 失宠吗? 他偏头,看向着诺大的宫殿,情绪并不分明。 “皇上今日怎么了?”元公公替拓拔绫退下了冕冠,略显疑惑的问道,“怎么单单不给少师大人说话的机会?” “给他说了又怎么样?” “兴许谢少师有好法子,能够解决上州和并州的事。” “他自然是有了。”拓拔绫一点也不怀疑谢晏之的能力。 可是她想要知道,她大魏朝少了一个谢晏之难不成还转不了了? 事实证明,确实是转不了。 那些个朝臣们安逸太久了,不仅思维缓慢,行动受限,压根连替本朝效力的想法都被磋磨了。 一旦发生什么大事,他们都顶不住。 “皇上,皇上,贺世子求见。”七喜连连喊了好几声,拓拔绫才反应过来。 “贺余风,他来干嘛?”拓拔绫转了转眼珠,“让他进来!” 贺余风自然是来献计策的。 听完了他的话,拓拔绫倒是没有立刻回答。 “皇上还有顾虑?” “赈灾银可拨,人选也不难,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拓拔绫摇摇头。 “是,自然是不够。”贺余风笑着道,“最重要的是已经有谣言传出,大魏灾星祸事,皇上可知,这矛头指的是谁?” 拓拔绫脑袋一白,经过提醒,才彻底反应过来。 今日被这些大臣弄得心力交瘁,导致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联合陆二五之前说的话,有人在调查周琼玉和拓拔策。 矛头指向谁已经很明显了。 “皇上,少师来了。”七喜又小步走进来说道。 谢晏之没等到通禀,便直接走了进来。 英俊儒雅的男人在看到殿内站着的另一个人时,眼底晦暗如墨。 第235章 拜托,谁要看他们俩比武了 贺余风朝着谢晏之招呼了一声,“谢少师来了。” “嗯,没想到贺世子也在。”谢晏之微微颔首,倒是没有对贺余风摆任何的脸色,回应了一句。 “少师来是有何事?”拓拔绫问道,眉头紧蹙着。 她还陷在刚刚贺余风说的话中,因此情绪不太好。 眼前的少女一身宽大的龙袍,很显然还未来得及换身衣裳。她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显出与年龄格格不入的成熟与严肃。 “众人皆在传微臣失宠了。”谢晏之声线温润柔和,这话被他这么说出来,听着便有些埋怨的感觉。 他掀动着眼眸,一双凤眸透出些懒洋洋的气息,“微臣想要知道,微臣真的失宠了吗?” 拓拔绫:啊这…… 七喜和元公公皆是掩着唇笑了起来。 贺余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总觉得他们之间有股莫名的氛围,他融不进去。 “皇上为何不说话?” 拓拔绫弯了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他还有脸问自己。 这边这么多人,他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失宠,没那回事,压根就没有宠过好吗! 恐怕那些大臣此刻要是听了拓拔绫的腹诽一个个都要跳起来了。 摸着您的良心,真的没有宠过吗? “谢少师来此,难道就是为了问皇上自己是不是失宠了吗?”贺余风出声,替拓拔绫解围道。 “有些事情总要问问清楚,以免自己被骗,什么都不知道。”谢晏之意味深长的道,嘴角上翘着弧度,笑意盈盈的勾起。 “皇上,你说是吗?” 贺余风便将视线投向着拓拔绫。 他眼神微拧,猜测了起来。 难道谢晏之知道了小皇帝的真实身份? “少师这话就见外了,朕再怎么样也不会骗你啊!”拓拔绫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底的无奈。 “但愿如此。”谢晏之眸光熠熠,站直的身子清隽挺拔犹如翠竹。 “嗯嗯。” “那咱们便说正事!”说了几句话,谢晏之便将话题转回了今日朝会中商议的事情。 “并州和上州之事,不仅要解决,还得尽快解决。皇上可想好了派谁过去?”谢晏之问道。 “少师有人选了?”刚刚贺余风也提到了要拨赈灾银过去,且得派人安抚民心,但人选一事倒是比较难以抉择。 “宋大人和常将军。” 拓拔绫狐疑的看着谢晏之,她有理由怀疑谢晏之是在报复两人。 “皇上不愿?” “倒也不是,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吗?”拓拔绫觉得这两人委实有点冤枉,便再度出声。 “有。” “谁?”拓拔绫两眼冒着光亮。 “微臣。”谢晏之的态度仍旧淡淡的,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不正经的慵懒和温淡,“只是微臣乃是天子近臣,若是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恐怕……” “那还是让宋拾义和常远去!”没等到谢晏之说完,拓拔绫当机立断的道。 谢晏之是万万不能去的,刚刚替宋拾义和常远的争取,已经是她最后的温柔。 所以,这怪不了她。 “微臣有锦囊相送。” 谢晏之呈上了两个锦囊,七喜连忙接过递了上去。 “还有锦囊。”拓拔绫有些意外。 她刚要拆开锦囊,男人开口说道,“不是给皇上看的。” “那是给谁?” 这人分明是在掉她的胃口啊! “去往并州和上州的人。”谢晏之回答道,“蓝色的给宋大人,红色的是常将军的。” “行!”拓拔绫收回了蠢蠢欲动的小手,将锦囊重新递给了七喜。 自古红蓝出cp,宋拾义和常远真不愧是一对难兄难弟。 “少师还有什么事吗?”拓拔绫顿了顿,眼神凝在谢晏之的身上,若有所思。 “皇上用完微臣就弃,这般狠心吗?”谢晏之控诉道。 “你你你……”拓拔绫被他的无耻弄得完全说不出来话,她指着他,真不知道昔日端方持正、老学究一样的谢晏之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这话说得显得她跟个负心汉一样,可事实呢? 好!她承认自己是个负心汉。 拓拔绫轻叹了一口气,信誓旦旦的握紧拳头,“少师,今日朕不是故意不让你说话的,你听朕解释。” “好。” 拓拔绫:…… 谢晏之的脑回路她至今都不能理解。 贺余风大抵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视线睨向着谢晏之,笑着问道,“为何谢少师和皇上说的话,我都听不太明白。” “贺世子何必明白?”谢晏之反问道。 贺余风暗暗握紧了手掌心。 他几乎能够肯定,谢晏之定然是知道了拓拔绫的真实身份。 他对她势在必得,可是他没准备让。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从拓拔绫的角度看过去,似乎纠缠的难分难舍。 和男主男二谈恋爱算什么,这是大家想看到的剧情吗? 皇位它不香吗? 自然是香的! 所以,男主和男二谈恋爱,相信读者仙女们更喜欢看。 拓拔绫有种想要提前退场的感觉,就将主场交给他们,她回家美妻娇儿的,也很快活。 说干就干,拓拔绫从椅子上起身。 “你们先聊着,朕还有事,就先走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拓拔绫脚步飞快的从两人身上走过,随即就被拉住了胳膊。 一人一条胳膊,她有理由怀疑他们俩是想要将自己分尸了。 微微抬了下头,拓拔绫又闭了闭眼睛,才问道,“少师和世子这是做什么?” “二位天造地设、郎才男貌,着实……不是,二位旗鼓相当,不分轩轾,朕继续留在这里,只怕打扰两位切磋。” 给他们腾场子还不好吗? 拓拔绫说的义正词严,却不知自己成功的得罪了两人,堪称在雷区蹦迪。 “皇上的意思是,要微臣同贺世子比武吗?”谢晏之脸上没什么表情,狭长的凤眸瞥了一眼,声线暗含危险。 “啊,不是,朕……” “好啊,既然皇上想看,那本世子愿意奉陪。”贺余风同样,语调偏冷。 这事情发展的走向让拓拔绫猝不及防。 她哽了一下,脸上一时犹如调色盘一样精彩。 拜托,谁要看他们俩比武了? 又不要招亲。 第236章 你们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话虽如此,但谢晏之和贺余风很显然是铁了心要比试,拓拔绫拦都拦不住。 于是,原本驱车都已经回到家的朝廷众人们火速都赶了回来了。 这还不算,他们把家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起带了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宫有马戏团表演呢! 原因无他,能看到谢少师和贺世子的比试,那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这个热闹不凑不行! 皇家演武场上,人头攒动。 拓拔绫坐在最上首,看着那些眼冒金星、春心萌动的闺秀们,各个欢欣鼓舞,恨不得立马冲上去。 还有一些武将和侍卫,也都跃跃欲试。 她撇了撇嘴角,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 “野啊兄弟。”况凡伸出手,想要拍一下拓拔绫的肩膀,御风直接将剑柄横在他跟前。 况凡讪讪的收回了手,拓拔绫却道,“御风,不得无礼。” 御风颔首,往旁边退了一步。 “况凡,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拓拔绫不解的问道。 况凡赶紧在拓拔绫的身侧坐了下来。 他压低着声音,凑到拓拔绫的面前说道,“你别跟我说这两人不是为了你打架,我不信。” 拓拔绫:…… 还真就是,所以这话她不好回答。 “琼玉,咱们来打个赌,你觉得谁会赢啊?”陆文慧看着前方,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也来我也来。”况凡听到声音,高举着手表示自己也要加入。 陆文慧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况凡将手弱弱的放了下去。 拓拔绫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这两人怎么看都有些猫腻。 一旁的陆子墨还在嗑着瓜子,嘟囔了一句,“说不准就是两败俱伤,一个内伤一个心伤。” 拓拔绫若有所思的看向着他。 “我觉得谢少师会赢。”周琼玉想了想,回答道。 “琼玉你为什么觉得谢少师会赢,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那我便赌贺世子!”陆文慧话语中带着一些欣赏,“我听闻贺世子自小习武,功夫应当不错。” 况凡闻言,连忙撸起自己的袖子,在陆文慧旁边举起自己的手臂,露出了自己的弘二头肌,一副显摆的模样。 “咳咳……”陆文慧压根没有往况凡看去,况凡为了引起她的主意,故意咳嗽了两声。 陆文慧朝着他看去,嫌弃的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沉思。”况凡自以为潇洒的抹了抹头发,为了让陆文慧感受到他的强壮,将力量都堆积到手臂上。 看到没有,他的弘二头肌! 他也是很强壮的,不比那什么贺世子差。 陆文慧冷笑了一下。 拓拔绫见状,点了点头,“是有点大卫的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个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吗? 体魄雄伟强健,肌肉起伏有力,外轮廓刚毅健美,拥有勇敢、坚强的神情和不可战胜的气概。 况凡正要得意,陆文慧却直接撇过脸去,“有病。” 拓拔绫见他露出伤心的表情,不由的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况凡有些艰难的维持着这个姿势,询问道,“像什么?” “就跟动物园里求偶的花孔雀一样。”拓拔绫哪里看不出来他对陆文慧的心思。 “我不是,我没有。”况凡连忙放下了手,“我……” “大家都是现代人,你的心思朕自然懂。”拓拔绫意味深长的道。 她也不是不能成全况凡和陆文慧,只是目前还不能。 不过她相信,很快便能了。 拓拔绫目视着前方,谢晏之和贺余风一直站在上面。 两人对峙的画面倒是颇有些看头。 只是他们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知道恐怕还以为他们是什么两根柱子。 她无聊的用手扇着风,催促了一句,“还打不打啊,不打就让他们散场。” “皇上要开始吗?”七喜弯下腰,出声问道。 “嗯。” 七喜连忙向旁边示意。 “咚”的一声,锣鼓敲响,两人的眼皮才慢慢的掀动了起来。 演武场两边围满的人开始呐喊了起来。 有叫谢少师加油的,还有叫贺世子加油的。 拓拔绫有种身在体育竞技场的感觉。 还别说,啦啦队们很给力,她听了都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战斗一触即发!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动了起来,两人就这么缠斗在一起。 “啊啊啊啊,谢少师好好看啊!” “贺世子也好看!” “谢少师加油!” “贺世子加油!” 耳边传来几道声音,那群迷妹们都开始冒着星星眼了。 呵,不过如此。 拓拔绫冷笑了一下,不经意的转过视线看向着台上的两人。 他们的动作很快,每一招每一势除却力量足够强悍流畅,也都很优美。 拓拔绫不由的托着下巴,喃喃自语着,“长得好看的人,果然连打架都那么帅气。” “皇上比较看好谁?”周琼玉笑着问道。 “都不看好。”拓拔绫傲娇的道,谁让这两人没事非要打架。 随即她又吩咐人将宋拾义和常远叫来。 “微臣参见皇上。”两人联袂而来,正要跪拜但是被拓拔绫扶起。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拓拔绫望着他们,眼眸里满是愧疚之色。 宋拾义和常远被自家皇上看的浑身发毛。 “不知皇上召微臣二人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来,两位爱卿坐下说。” 拓拔绫指着前面正在“斗殴”的两人,“常将军和宋大人觉得少师和世子此番如何?” 常远是个直性子,闻言语气自是很敬佩,“我老常本以为谢少师不会武,没有想到他不仅会武,还这么厉害,贺世子更是少年俊才,皇上有两人,真乃大魏的福气。” 拓拔绫点点头。 宋拾义心眼比较多,转了转眼眸,似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谢少师和贺世子比武切磋,自然是极好的,还能燃起我们大魏好儿郎的斗志。像常将军说的那样,是我大魏之福。” 拓拔绫:莫急,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两位大人能这么想,那朕就放心了。” 宋拾义和常远齐齐一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 拓拔绫紧接着道,“少师和世子此番,可是在给两位大人践行呢!” 第237章 服了,谢少师这个老六 什么?践行? 常远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他伸手拽了拽。 他怎么听不懂呢? 践什么行?给谁践行?践行干什么? 对比起来,宋拾义要机灵的多,毕竟他是个文官。 “皇上,微臣……微臣没有听错!”宋拾义问道,手指都在颤抖。 一定不是他想得那样。 很遗憾,拓拔绫打破了幻想。 “你没有听错,他们两人是在给你们践行呢!”拓拔绫语重心长的道。 这真的不能怪她,毕竟她替他们争取过了。 瞧!这不是争取来一场盛大的斗殴宴会嘛! 属实大饱眼福了! 她的眼神仿佛在问: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要去哪里?”常远眨了眨眼睛,出声问道。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去往哪里,因此满脸懵逼。 他和宋拾义加在一起,就是二脸懵逼的状态。 “常将军,还记得你今早在朝堂上说的话吗?”拓拔绫的手拍在常远的肩膀上,“瞧着常将军大义凛然的模样,这上州之行,非你莫属。” 宋拾义愣住了。 他若是记得不错,他可没有在朝堂上说那些话。 为何还有他也要去一起? 拓拔绫似是看出来他的困惑,解疑道,“宋大人亦是如此,少师说宋大人在堂上说的那番话很有远见,因此想让宋大人去并州。” 宋拾义:…… 服了,谢少师这个老六。 演武场的比试很精彩,然而宋拾义和常远已经没有了看的心思。 一想到即将远行,两眼泪千行。 拓拔绫却浑身轻松,甚至欣赏起了谢晏之和贺余风的比试。 上州和并州之行她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不得不说谢晏之提议让宋拾义和常远这两人前去,其实也挺有道理的。 除此之外,她已经安排人去了朔州城。 上官临浦和方闻淮在朔州城也待得够久的了,是时候来拱卫她的皇城了。 不过自此之前,这两人还得分开跑一趟上州和并州。 上州刺史何同光乃是文臣,因此派常远去。 常远是个大老粗,简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以防万一,她得让方闻淮这个军师去协助他。 而并州刺史是个武将,则由宋拾义过去。 但宋拾义过于文弱,拓拔绫也怕并州刺史不给宋拾义面子,而上官临浦则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 她已经将所有的安排妥当。 现如今,就等着幕后之人使出自己的大招而已。 拓拔绫精致的侧脸略显的冷艳。 当皇帝她是专业的,搞事业她也是认真的。 场上缠斗的两人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他们不累,底下的看客都已经疲了。 原本叫好的啦啦队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喊着,个个都已经没力气了。 “他们还要打到什么时候?”拓拔绫问道。 仿佛是为了响应她的话,谢晏之使出一掌,原本该接住的贺余风不知怎么了,就这么愣住不动了。 他直直的看向着面前的男人,眼眸中似是带着几分诧异。 千钧一发之际,无精打采的看客都提起了嗓子眼,坐着的也全都站了起来。 在大家以为谢晏之那掌会打到贺余风身上时,他却硬生生的让自己撤回了掌风。 这种无异于自损八百的举动,让他吐出一口血,随即单膝跪在地上。 拓拔绫看着谢晏之,一时之间愣住了。 “谢少师受伤了。” “啊,怎么办?” “看样子伤的很重。” 谢晏之久久未起身,贺余风站在那,手指紧紧的攥成拳头。 怎么会? 他是不是弄错了?谢晏之怎么可能是…… 拓拔绫坐不住了,直接从看台上走下来。 她快步走到谢晏之的身边,拧着眉头担忧的看着他,“谢晏之你怎么样了?” “微臣无事。”谢晏之摇头。 “都吐血了还没事,是不是要死了才算有事啊?”拓拔绫气怒的道。 “微臣输了。”谢晏之垂下眼眸。 不管怎样,他比贺余风先落地,那便是输了。 “现在还管什么输赢,你受伤了,先去看太医。”拓拔绫扶起谢晏之,目光从头至尾都没有移向其他人。 她很担心谢晏之,看到他嘴角的鲜血,感觉心脏都开始恍惚了起来。 拓拔绫就这么扶着谢晏之离开,压根没有管其他人。 等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贺余风才稍微的扇动了下长睫,情绪似是有些落寞。 “余风,你有没有事?”余景棠连忙过来,上下检查着贺余风。 贺余风摇摇头,“我没事。” 最后谢晏之撤回了那一掌,自损了八分,才没有伤到他,否则他一定会身受重伤。 “你刚刚为什么不躲?”余景棠不解的问道。 “我来不及。” 贺余风很清楚,即使他躲避亦是来不及,他的功夫本就比不上他。 而且他刚刚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这才愣住了。 “你说我要不要现在趁他病要他命。”余景棠还在惋惜,刚刚谢晏之怎么就不能直接倒地身亡呢! 这样的大奸臣,就是死了也不可惜。 “景棠。” “嗯?” “当有一天,你发现你认识的这个人并不是这个人,而是变成了你很在意的另一个人,你会怎么办?” 余景棠听懵了。 什么这个人另一个人的?他完全不懂啊! “余风,你在说什么?”余景棠疑惑的问道。 贺余风低下头,“没什么。” 也许他认错了。 可是那一招,分明是很小的时候,贺兰叔叔教他们的。 谢晏之怎么会? “余风……” “走!” 拓拔绫将谢晏之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寝宫,随即就找太医来看。 “谢少师受了点内伤,应好好调养。” “严不严重?”拓拔绫担忧的问道。 “这……” 许太医有些握不准,目光偷偷的瞥向着一旁的周琼玉。 周琼玉只能上前解围,“臣妾给谢少师看看!” 她搭上他的脉搏,神色转瞬就变了。 “琼玉,怎么了?” 周琼玉低眸,便与谢晏之寡淡的眼神对上。 黑眸深寂的男人,眼里似乎含了很深的警告。 他不想自己说出他的病情吗? 第238章 哦,原来是可以呼吸的 “琼玉?” 见周琼玉久久没有说话,拓拔绫不由的有些着急。 “跟许太医说的差不多,谢少师还需静养才行。”周琼玉回答道,宽慰的笑了笑,“皇上不必担心。” “那就好。”拓拔绫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着躺在榻上的男人,警告道,“你呢,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哪里也不许去。其他人都退下!” 拓拔绫说着便站起身,她正要离开却被谢晏之抓住了手臂。 “皇上……”谢晏之挣扎着起身。 “还有什么事吗?”拓拔绫轻蹙着眉头,见他脸色苍白还要逞强的模样,心头怒气就这么翻滚了起来。 “睡好躺下,然后闭嘴。”她回身就将谢晏之摁了下去,一个没注意,整个人扑了下去。 谢晏之闷哼了一声。 一旁站着的七喜严重怀疑,他家皇上是不是想暗杀了谢少师。 “谢晏之,你没事!”拓拔绫有些懊恼,手在他的胸膛上来回的摸着,极其紧张的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朕不是故意的。” “本来没有,可若是皇上再这么摸下去,就说不定了。”谢晏之握住了她的手腕,语气略带调笑。 “你!” 拓拔绫有理由怀疑他在开车,并且有证据。 她挣脱开他的手,还好现如今殿内没什么人,不然就看着她丢人了。 “少师好好休息。”拓拔绫两颊气鼓鼓的,又不能对着个伤者发脾气,只能憋了回去。 “皇上。” “又有什么事?” “这里是皇上的寝宫。”谢晏之抬眸望着她,漆黑的眼神里凝着几许诡谲。 她知不知道,将自己放在她寝宫,意味着什么? “朕的寝宫怎么了?”拓拔绫有些不解。 “无事,微臣有些累了。”谢晏之倒是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拓拔绫的语气不由的柔上了几分,“那你睡一会。” 她带着七喜走了出去,跟在身后的七喜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说?”拓拔绫哪里看不出他这个模样是有话要说,因此手背在身后,停在了原地。 “皇上那可是您的寝宫啊!”七喜说道,眉头微微的蹙起。 “嗯?”拓拔绫想起刚刚谢晏之也这么说,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不成。 “从古至今,连皇后都不能入住皇上的寝宫。”七喜又道,他自来就很会揣度拓拔绫的心思,因此连忙添上一句,“少师大人蒙得圣宠,想必定然会感念皇上的一番苦心,从而更加尽忠职守。” “他会念着才怪。”拓拔绫嘟囔了一句。 之前谢晏之受了伤,她一心想要带他回去看太医,便没有思考的这么周全。 可如今,人家都已经躺下了,她总不能再将人拉起来! “皇上?” “无事。”拓拔绫摇摇头,“让他睡,不过是一处住所而已,朕去找贵妃。” 周琼玉跟许太医回了太医院,拓拔绫到的时候发现贺余风也在这。 他站在周琼玉的面前,整个人感觉很紧绷。 “贺世子放心,谢少师没有大碍。”周琼玉宽慰了一句。 “谢谢。”贺余风一回头,便和拓拔绫的视线对上。 与以往不同,他只是行了一礼便匆匆的离开。 拓拔绫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今日的贺余风不太对劲,难不成是因为谢晏之为了他受伤愧疚的吗? “皇上怎么来了?”太医院的人见到拓拔绫,便纷纷要跪下。 “都不必多礼了,朕是来找贵妃的。”拓拔绫摆摆手。 周琼玉领着拓拔绫去了她的屋子里。 “琼玉,你和朕说实话,谢晏之究竟伤的如何?”拓拔绫实则是不放心,这才过来找周琼玉。 “谢少师无事。”周琼玉回答道。 拓拔绫摇了摇头,面容沉重,“朕记得,你以往说过他有隐疾。刚刚你替他医治的时候,分明是愣了一下,如果他真的无事,你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周琼玉张了张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似是思虑了良久,才轻叹了一口气,道,“抱歉,皇上,臣妾不能说。” “还是不能说。”拓拔绫也不能逼迫周琼玉,只能旁敲侧击的问道,“那少师的病好治吗?” 周琼玉摇了摇头,“臣妾暂时还没有想到法子。” “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这个皇上大可以放心,此病虽然难解,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周琼玉虽然解不了,但却能保证护住他的性命。 “好,朕知道了。” 拓拔绫回去后,听内侍说谢晏之还未苏醒,便没有让人去吵醒他。 她批改了一会奏折,才转去了寝宫。 榻上,熟睡的男人呼吸均匀,侧脸依稀能够看出其俊朗的姿态。 拓拔绫不由的放慢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双眸不由的醉在其中,几乎都忘记了呼吸。 他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哪怕是在病中,脸色苍白,却更有种难言的矜贵气质,叫人忍不住心疼。 他就宛如一朵令人怜惜的娇花,应当好生照料着。 憋了好一阵,拓拔绫才舒了一口气。 哦,原来是可以呼吸的。 刚刚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静静看了会谢晏之,她转身要走,随即就被他拉住了手。 “看够了吗?” “你什么时候醒的?”拓拔绫困惑的望着他。 “微臣可以闭上眼睛,假装继续睡着,而皇上也可以继续看下去。”谢晏之提议着,薄唇轻轻的上扬了几分。 “有病。”拓拔绫送了他两个字。 “醒了刚好,把药喝了。”拓拔绫走去了,将药碗端了过来。 谢晏之坐起了身,却没有端着药碗的打算。 “呐!”拓拔绫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药碗。 “微臣受了重伤。”谢晏之虚弱的道,顺势还咳嗽了两声。 拓拔绫分辨了一下他话里的真假,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你要是没有力气端碗,朕叫七喜来喂你喝。”拓拔绫说着便要叫人。 谢晏之却道,“微臣不想让别人喂。” 哎嘿,还跟她提起要求来了。 她堂堂一个皇帝,给他端来药碗还不够,还要亲喂。 喂就喂! 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在男人的唇边闪过,随即就低下头就这拓拔绫递过来的勺子喝了起来。 然而才一口,谢晏之的面色就变了。 第239章 这便是最好的蜜饯 “少师,怎么了?”拓拔绫笑嘻嘻的问道。 谢晏之这药就含在嘴中,一时压根吞咽不下去。 “少师,再来一口,药得喝完才能好的快啊。”拓拔绫紧接着又喂了一勺,谢晏之没办法,只能咽了下去。 第三勺的时候,谢晏之忍无可忍。 “皇上,微臣觉得……” “不要你觉得,朕要朕觉得。”拓拔绫不由分说,直接将药灌了进去。 “这药为何这般苦?”谢晏之问道,眉头蹙的很深。 他生平喝的最苦的药,苦到难以下咽。 “苦吗?”拓拔绫幸灾乐祸的说道,“朕觉得不苦啊!” 为了证明这药不苦,拓拔绫凑过去。 只一下,那苦味似是顺着空气进了她的鼻腔里,叫她胃里都翻滚了起来。 这药怎么会这么苦! 先前许太医说的时候她还觉得无所谓,甚至想着就让谢晏之苦一下,还让许太医莫要留情,叫他牢记这次的教训。 谁知道……怪不得以谢晏之这般坚韧的性子都喝不下去,换做是她,恐怕早就吐了。 “良药苦口。”拓拔绫说道,撇过头去,大口呼吸了一下,好不容易才驱散了鼻息间散落的苦味。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谢晏之似乎有些不信。 “自然是真的。”拓拔绫诚恳的点点头。 好,她确实违心不下去了。 这药就是闻着她都受不了。 “待会朕给你拿几个蜜饯好不好?”她如同哄着小孩子一般的问道。 谢晏之望着那双杏眸,忍不住扬了扬唇瓣,“好。” “那你先把药喝了。” 谢晏之直接端起了那碗药,一口就喝完了。 看着男人嘴角的药渍,拓拔绫神情微楞,“不,不苦吗?” 刚刚还苦的一口都喝不下,现在竟然一口气全喝完了。 她有理由怀疑,谢晏之是骗她的。 “皇上要尝尝吗?”谢晏之突然问道,一双漆黑的凤眸却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啊,什么?”拓拔绫不解。 她又没病,喝什么药啊! “皇上答应微臣的蜜饯还有吗?”谢晏之倒是没有理会她的呆愣,低垂下眼眸,轻轻地问了一句。 “自然。”拓拔绫点头。 她起了身,就要去给谢晏之拿蜜饯。 随即,男人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一个回旋拉到了床上。 而后他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只在一息之间。 “唔……”拓拔绫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轻如羽翼的吻就落在她的唇角。 浅尝辄止的感觉,却没有快速离开。 她整个人彻底乱了。 不止是心脏,还有思维。 连那略带着苦味的药都没能让她回过神。 她是谁?她在哪里?她要干什么? 不对,是谢晏之要干什么才对! 拓拔绫正打算推给他,谢晏之已经自觉的松开了她的唇瓣。 他抿了抿唇,像是餍足的小狼。 拓拔绫的脸颊有些潮红,立刻站了起来。 “放肆,谢晏之,你敢对朕如此。”她似是气急了的恼羞成怒,实则也只是为了掩藏自己的羞赧。 谢晏之盯着她,视线最后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那双形状漂亮的眸子里,似乎掺杂了很多情绪。 可他有些失望。 他没有找到那种名为“喜欢”的情绪。 她不喜欢自己吗? 明明在京郊的时候,她说喜欢自己的。 “微臣只是自取,皇上刚刚答应微臣的东西。”他慢条斯理的道,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朕答应你……答应你什么,东西了?”拓拔绫咬着唇,磕磕盼盼的道。 她本不该这么介意这个吻,可她心里很清楚,她对谢晏之的感受,因此让她无法忽视。 所以,她才会在意。 “皇上刚刚说,微臣只要将药喝完,便给微臣蜜饯。”谢晏之一本正经的道,笑容温和的仿若无害,“微臣刚刚也确认过,皇上同意了。” “朕说的是蜜饯,不是让你吻朕,朕……”余下的话,拓拔绫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可在微臣的心里,这便是最好的蜜饯。”谢晏之眼底蓄着笑,唇畔上慢慢染上了一层邪肆,很轻薄。 拓拔绫一时愣住了。 她呼吸急促,细白的贝齿在下唇刻下半月牙的痕迹。 她竟然反驳不来。 “皇上若是要降罪也无妨。”谢晏之仰着头,脸上仍旧维持着那抹笑,“微臣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甘愿受罚。” “你!” 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可谢晏之的话没有毛病。 只是他们口中说的蜜饯不是一样东西罢了。 “下不为例。”拓拔绫丢下这句话,便脚步匆匆的离开。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仍旧冒着热气。 拓拔绫站在长廊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她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这个吻。 以前在京郊的时候,她并不是从未和谢晏之亲吻过,可那时她知道他的身份,他却不识得她是谁。 谢晏之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个吻又意味着什么? “皇上,皇上?”七喜见拓拔绫愣了很久,出声喊道。 “嗯?”拓拔绫回身,望着他。 “皇上打从寝宫里出来后,就一直站在这儿发呆,奴才有些担心。”七喜说着,目光忧虑的看着她。 “七喜,朕想一个人走一走。” “是。” 拓拔绫迈步往外走去,七喜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跟上去。 拓拔绫走到了一处极为空旷的广场上,随即就站在正中央的位置。 在诺大的宫廷中,她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四面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她慢慢的闭上了双眸。 脑海中如走马观花一般,播放着她来古代之后的所有事情。 她劝自己封心锁爱,不想拥有任何会牵绊住自己的感情,她警惕任何人,生怕有朝一日会被踢下皇位。 可她忘了,人是有感情的。 而她,很显然对某人动了感情。 这成了她的禁忌,让她忌讳。 拓拔绫慢慢的睁开了眸子,眼底的茫然在某一瞬间就清醒了起来。 她为何就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感情? 只因为她是大魏的皇帝吗? 可除了是皇帝,她最大的身份是她自己。 第240章 一对闹别扭的情侣 隔日,便是宋拾义和常远启程的日子。 拓拔绫让人给他们俩斟上了一杯酒,鼓励道,“那朕就在洛京城等着两位爱卿的好消息了。” 常远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确实在早朝的时候夸下了海口,此时也不好退缩。 至于宋拾义,全程垮着个批脸。 “宋爱卿这是不高兴?”拓拔绫注意到他的神情,出声问道。 “微臣太高兴了。”宋拾义违心的道。 “是吗?朕怎么感觉宋爱卿脸色不太好。”拓拔绫追问道。 她可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对大臣们素来也温和,怎可不关心关心? 她能让宋拾义垮着一张脸离开吗? 那必然不能够。 “宋爱卿该不会是不愿去齐州?如此,那朕……” “没有,臣很愿意。”宋拾义拱手,寻了个理由道,“微臣只是有些舍不得皇上。” “朕也舍不得宋爱卿和常将军啊!”拓拔绫叹了一口气。 真君圣臣贤,好一番令人感人的对话。 送别了宋拾义和常远之后,拓拔绫便回了寝宫里。 得知谢晏之走了,她还有些纳闷。 难不成是不想被她继续喂苦药,所以赶紧溜之大吉? 拓拔绫不由的想到了那个吻。 她伸手触碰了一下唇瓣,谢晏之亲过来的画面就如同电影场景一般的播放了起来,随即她的心脏便有种被击中的感觉。 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拓拔绫蓦然睁大了双眸后,赶紧将那个画面从脑子里摒弃。 她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少师去了哪里?”拓拔绫出声问道,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少师大人说,他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便继续留在皇上的寝宫,因此回清晖殿了。”小太监低头,回答道。 拓拔绫本来不想再管,但想了想还是转去了清晖殿。 才到殿门口,她便听见小太监规劝的声音。 “少师大人,您的伤还没有好,现如今就要忙着公务,万一累坏了怎么办?”春下在一旁替谢晏之磨着墨,目光担忧的看着他。 “无事。”谢晏之只披了一件白色的大氅,面容仍旧有些苍白。 “咳咳——”他掩着唇瓣咳嗽了两声,而后继续提笔在书页上写着什么。 拓拔绫刚想进去,就听到殿外传来的声音。 “贺世子,我家主子说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他是暂时不想见任何人,还是不想见我?”贺余风问道,语气里多多少少带着些轻嗤。 拓拔绫思索了几秒,随即便躲去了一边。 “告诉你家主子,倘若他今日不愿意见我,我便不走了。” 拓拔绫狗狗祟祟的躲在一边,心里嘀咕着。 这人竟然还有这么无赖的时刻。 崮山没有办法,只能去请示谢晏之。 “让他进来!”谢晏之未曾抬眸,清清静静的回了一句。 贺余风进去后,谢晏之便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 静谧的殿内一时没有声音,安静的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拓拔绫不敢有所动作,生怕引起两人的注意。 但很显然,他们俩的心思都不在旁的人身上,因此也没有发现拓拔绫就躲在窗户外面。 谢晏之一直低着头,手中拿着笔在书页上写着什么。 久久没有等到谢晏之开口,贺余风似是有些忍耐不下去了,“谢少师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谢晏之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语调清浅,“不知贺世子想要说什么。” “谢少师为何要收回那一掌?宁愿伤及自身,也没有朝着贺某打下来。”贺余风往前逼近了一步,目光牢牢的锁在谢晏之的脸上。 那双琥珀色的眸色呈现出探究的颜色,似是要从谢晏之的神态中察觉出不一样的东西。 “贺世子那一会愣住了,完全没有抵抗,我若是不收掌,怕是贺世子会伤的很重。”谢晏之白衣出尘,乌发如墨。 阳光落在那苍白的面庞之上,将他垂下的鸦羽染上了淡淡的金黄色泽。 而他对面站着的一人,长身玉立,一身蓝色长衫,倒也显出几分温润的气息。 两人相得益彰,场景美不胜收。 拓拔绫心下赞叹,这两人就如同翩翩画中的君子,这般美人美景,很难不让人心动。 不过,她此番躲在这里可不是单纯为了欣赏美色。 “是吗?”贺余风很显然并不信他的托词。 “贺世子以为呢?”谢晏之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和贺余风的眼神对上。 两人似乎谁也不肯相让,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对方。 拓拔绫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只能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着望着他们。 但是见他们的模样,倒像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 女方控诉男方负心,男方表示女方无理取闹。 她甚至已经脑补出了接下来的画面。 不过事情的走向自然不可能顺着她的意思来。 贺余风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些嘲讽的意味,“昔日我有一年龄相仿的好友,我们从小一起习武一起上课,他总是强上我几分,无论是课业还是武艺,却唯有一招我学的比他好,总得夸奖。谢少师可知为何?” “为何?”谢晏之顺着他的话问道。 “因为那是他父亲最拿手的一招,他不忍我沮丧,每每都在那一招上输给我罢了,好逗我开心。” “贺世子这好友倒是很有意思,换做是我,怕是不会如此行事。”谢晏之声线低低沉沉,气息冷贵逼人。 “谢少师当如何?”贺余风追问道。 “自然是该怎样就怎样,我不是贺世子的好友,不会选择放水。” 拓拔绫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这两个人打什么哑谜吗? 贺余风的手指攥成拳头,掀动着眼眸,继续道,“谢少师是后悔了?” “贺世子这话可真有意思,谢某为何要后悔?” “刚刚谢少师说不是贺某的好友,不会选择放水,那在演武场上,谢少师又为何收回掌力,给贺某放水呢?” 拓拔绫听着,差点就要给贺余风鼓掌了。 原来是挖了个坑给谢晏之跳进去啊! 谢晏之偏头,看向着他,而后极其冷静的道,“因为贺世子身份尊贵,倘若我伤了贺世子,恐怕皇上不追究,临平王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只是看在我父王的份上不伤我吗?”贺余风的语气似是有些急切。 “自然。” 第241章 差点就被自己送走了 “我不相信。” 殿中沉寂了良久,贺余风摇了摇头。 “贺世子为何不信?”谢晏之神情寡淡,只是掩下的眼底深处明显的晦暗。 他英俊的五官没什么格外的表情,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也极其平静。 像是确有其事。 “贺世子忘了,谢某曾经说过,临平王救过我一命,我怎可伤了他儿子?”谢晏之随即问道。 话说到这里,拓拔绫总算弄清楚了。 谢晏之当初选择襄助临平王和贺余风,恐怕就是为了这所谓的救命之恩! 那一切似乎也能说得通了。 殿内两人的谈话并未就此中断,拓拔绫敛下心神,继续偷听着。 “谢少师真的没有其他话想要和我说?”贺余风再次问了一句,语气里不难听出失望。 “无。”谢晏之简简单单给了一个字。 贺余风再次逼近到他面前,两人相距只有一手掌的距离。 从拓拔绫这个视角看过去,仿佛两人马上要亲在一起的感觉。 不是她想得那样? 上回比试,谢晏之手下留情且宁愿自己受伤也没有伤到贺余风分毫,于是就让贺余风对他突然情根深种了? 这不科学啊! 但是脑海中掠过这个想法后,拓拔绫差点就被自己送走了。 实在是荒唐至极! 谢晏之目光有些微妙。 贺余风眼中全是探究的光,因审度而变得犀利,“谢少师说没有,那贺某想要再问谢少师。 “我查过你的底细,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往往太过干净便意味着抹去了很多。谢少师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又为何会成为皇上的少师?先帝对谢少师青睐有加,闻说薨逝之前还留给谢少师两道圣旨,又是为何?” “这是我的事情,似乎不便和贺世子说明。” “谢少师恨拓拔氏吗?”这最后一句,贺余风眼神里裸露的色彩毫不掩饰着,自己的讥诮和凉薄。 谢晏之笑了笑,满不在意的问道,“此话怎讲?” “贺某刚刚说的那位好友,自小便是天之骄子,人人都说他若长成,将来会必然会大有成就。” “他的父亲是英勇无敌的大将军,母亲是美丽温柔的一族族长。可这样的一家本该人人艳羡,却在他八岁之时,父亲受奸人所害,惨死沙场,母亲亦跟着殉葬。” “不止是他,听闻三十万儿郎皆战死,马革裹尸,无人生还,他们至死守卫着那座城,到头来才发现城中早无一人,乃是一座空城,因此也没人开门迎接那些亡魂归家。” 谢晏之一贯优雅疏离,哪怕听到这个故事,却也仍旧表现的淡漠。 “出了这样的事,我那好友大受刺激,从此一病不起,身子骨越来越差,以至于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只听说他双腿不良于行,身体病弱扶柳,再也无昔日的荣光。” “贺世子为何要说这样一个故事?”谢晏之似乎很是疑惑,语气里尽是不解。 “父母惨死,家园尽毁,谢少师若是他会选择恨下去吗?”贺余风紧盯着他的双眸,从骨子里溢出的气息,带着一些冷芒。 谢晏之没有回答。 “叨扰许久,贺某打扰了。”贺余风似乎并没有想要答案的意思。 问完这最后一句话,他拱手便离开了清晖殿。 拓拔绫慢慢从窗户边滑落下来。 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响起贺余风的那句话。 他会选择恨下去吗? 如果他是贺余风口中的那位好友,他会恨拓拔氏吗? 谢晏之望着坐在窗下的人,眼眸幽深。 “皇上在这里听了多久,又听到了些什么?”他出声问道,与她隔着一个窗户的距离。 拓拔绫抬起头。 阳光有些刺眼,尤其是她仰头的姿势,那些光芒耀进了她的眼睛里,瞬间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朕听到贺余风说了一个故事。” 谢晏之的心脏倏而停滞了一下。 他紧抿着唇,漆黑的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拓拔绫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她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奇怪的问道,“贺余风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故事?难道他觉得你是他那个好友吗?” “皇上以为呢?”谢晏之闻言,清隽的脸色瞧着仍旧淡漠,实则心里早已经溢出了一些慌乱。 “谢晏之,难道你真的是他那位好友?”拓拔绫眯了眯眸子,狐疑的看着谢晏之。 见她这个模样,谢晏之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在拓拔绫的头上揉了揉,笑着回答道,“皇上觉得如何,那便是如何。” “哼。”拓拔绫冷哼了一声,“不要碰朕的脑袋。” 她此刻的模样让谢晏之轻笑了起来。 若是她当面什么都不说,甚至假装没有听到,那谢晏之自会紧张,可她这么堂而皇之的问出口,却让他觉得她大抵是没有当真。 那便好。 “谢晏之,谁允许你回来的?”略过刚刚的话题,拓拔绫问道,语气似是有些不满。 “不回来,难道一直住在皇上的寝宫吗?”谢晏之突然想逗她,便说道,“微臣无名无分,住在那恐怕会惹人话柄。” “你想要什么名分?” “微臣想要什么,皇上难道不知?”谢晏之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少女脸颊染着微红,哪怕特意描粗了眉头,却也难掩其清丽之色。 “不知。”拓拔绫装傻充愣了一句,随即便说还有奏折未批改,便赶紧回去了。 到了勤政殿后,她伪装着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七喜,唤御风来。” “是。” “皇上,您找属下?”御风走进来后,便担忧的看着拓拔绫。 毕竟她的面色称不上好。 “御风,你知晓有哪一战惨烈死了三十万大军?”拓拔绫问道,她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 御风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 拓拔绫刚想问的更清楚,却又突然停住了。 她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谢晏之的身份,哪怕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侍卫也不行。 “御风,朕想要看一看大魏自元武帝时至今的战役,你去整理了给我,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晓,包括御青。” “是。”御风虽然不知道拓拔绫是何意,但身为她的侍卫,他自是遵从。 御风走后,拓拔绫慢慢的往后靠去。 谢晏之到底是谁? 第242章 未曾查到端倪 御风将整理好的那些卷宗都搬来后,拓拔绫则开始一本一本的看起。 那几日里,她几乎没日没夜的看,可她翻遍了所有的卷宗,也没有找到与贺余风描述相同的战事。 “只有这些吗?还有没有别的?”拓拔绫放下了最后一卷书,望向着御风问道。 御风摇了摇头,“所有的战事记录皆在这些卷宗之中了。”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拓拔绫挥挥手,让御风先退下去。 御风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椅子上的拓拔绫,眸底深处蓄着一些担忧。 他似乎是有些迟疑,可他明白自己的位置,有些话不该是他说出来。 “御风,你还有话说是吗?”拓拔绫见他没有直接离开,甚至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因此询问道。 “是。”御风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这才说道,“皇上连着几日查阅这些卷宗,也未曾好好休息,应当心龙体才是。” “朕没事。”拓拔绫笑了笑。 挑灯夜读这种事情对她而言,简直不要太简单啊! 毕竟除了九年制义务教育以外,她还经历过三年高考的折磨,那时候夜以继日的学习,不敢松懈分毫,好不容易才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穿进了书里。 算是一种奇妙的际遇! “是,属下告退。”御风往后退了两步,这才转身要离开。 “御风。”拓拔绫突然喊道。 他连忙转身,又恭敬的行礼,“皇上。” “这几日你一直陪着朕,回去也好生歇着!就换御青来。” 御风喉结滚动了一番,视线直直的看过去。 眼前的人嘴角一直含着几许笑意,同他说话的时候,更显得温和。 他心脏倏而快速跳动了一下,随即颔首,“属于知道了。” 跨出殿外后,御风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身。 大开的殿门正被小内侍关上,他依稀能看到那道倩丽的身影。 她一只手扶着脑袋,眉头深锁着,像是有化解不开的愁绪,让人很想替她抚平。 可他清楚的知道。 他没有资格。 转瞬,门便被关上了。 隔绝了他的视线,也似乎是在提醒他。 她是大魏皇帝,而他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卫,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仅仅是这样,其实他已经满足了。 御风的眼神温柔了几分。 “御风,你在看什么呢?”御青走过来,沿着御风的视线看过去。 除了紧紧关闭的殿门,什么都没有啊! “没什么。”御风收回视线,语调略显薄淡的回答道。 “哦。”御青倒是没有怀疑,转而好奇了起来,“你说皇上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在勤政殿内,不许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进来,究竟是所谓何事?” “不该你关心的事情,莫要关心才好。”御风警告了一句,“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谢少师和贺世子。” “为何?”御青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皇上一直提防着贺世子,这个我倒是理解,可谢少师……皇上也怀疑他吗?” 御风掀动着眼眸,嗓音喑哑了几分,“这是皇上的命令。” “知道了知道了。”御青摆摆手,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两人同在拓拔绫年幼之时便随侍左右,但如今眼瞧着御风更受皇上信重,御青也没有丝毫嫉妒的意思。 倒是有心之人故意说着一些话,挑拨了一番。 御青当场便回击过去。 “本侍卫知晓你们这是嫉妒,嫉妒御风只跟我好,不同你们好是不是?” 御青双手抱臂,幸灾乐祸的道,“你们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吗?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事便和御风形同陌路,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御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你们好的。” 反正他和御风的关系不可撼动,有御风一天吃的也绝对不会少了他。 几句话顿时让挑拨之人咧嘴哑火,面红耳赤,最后打消了继续挑拨的意图。 原因无他—— 这位御青大人平日里除了随侍在皇上左右,最大的爱好只是看话本讨论八卦,除了跟陆二五争一争宠外,其他的一概不放在眼里。 跟这样的人挑拨,还不如他们自己努力爬上去来的轻巧。 御风并未听从拓拔绫的话,回去休息,而是同御青一同站在门外。 过了一会,谢晏之便来了。 他一身白色狐裘,面容瞧着比前几日红润了一些。 “皇上在做什么?”谢晏之出声问道,目光看向着殿门口。 “谢少师。”御风不动声色的挡在谢晏之的面前,御青会意,站在门口恭敬的喊道。 “皇上,谢少师来了。” 拓拔绫还在思索着贺余风说的话,陡然听到这一声,手差点从书案上滑落。 她连忙开始收拾书案上那些卷宗,可无奈实在是太多了。 以谢晏之的聪明才智,要是看到这些东西,定然会猜到她在怀疑他的身份。 拓拔绫只好取了一件狐裘盖住了书案,随即起身走到了殿门口。 她推开了大殿门,朝着谢晏之笑了笑,“少师怎得来了?” “听闻这几日皇上一直将自己关在勤政殿内,故微臣来看一看。” “哦,朕在想上州和并州一事,也不知宋拾义和常远到哪里了,能不能顺利解决这次的事情。” 拓拔绫的理由信口拈来。 谢晏之的目光掠过拓拔绫,望向着殿内。 书案上摆放着狐裘,除此之外,并未有其他异样。 谢晏之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着拓拔绫。 “少师的伤如何了?好全了吗?”转而,拓拔绫关切的问道。 “微臣谢皇上关心,已经好了。” 谢晏之说着便要往殿内走去,拓拔绫赶紧拦住了他。 “那就好那就好。”她说道,随即发出邀请,“少师,可否陪朕出去走一走?” “好。” 谢晏之转身后,拓拔绫连忙朝着御风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将那些卷宗全部收拾起来。 御风点头。 两人随即沿着宫道走了起来。 如今已是寒冬腊月,拓拔绫出来穿的不多,又将狐裘放在了书案上,因此有些冷。 谢晏之察觉后,便解了自己的狐裘往她的身上罩去。 略带着温热体温的狐裘一罩上来,拓拔绫便感觉到身子暖了很多。 属于男人身上的乌沉香扑鼻而来,她停下了脚步,抬眸朝着他看去。 两人的目光随即在半空中相遇。 第243章 瞧着眼神都快拉丝了 与此同时,天空飘起了雪花。 纷纷扬扬的雪落下来,拓拔绫和谢晏之的目光仍旧胶着在一起。 一个温柔深邃,一个剪水迷离。 他的眼过于的沉,让人一不小心就容易陷进去。 就如同掉落在深海里,周围包裹着最柔软且能将人溺毙的海水。 拓拔绫似是反应了过来,连忙低下了头,耳尖有些泛红。 “少师这是做什么?”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狐裘,出声问道。 “皇上当心着凉。”谢晏之关切的道,菲薄的唇上弯出些醉人的弧度。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下,便咳嗽了两声,“咳咳。” 拓拔绫简直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 自己身子这么弱,竟然还要将衣服给她穿。 她正要解下狐裘,却被谢晏之按住了手。 “臣无事。”他说道,整个人的气息薄淡。 “谢晏之,你这病歪歪的模样还说自己无事,要是冻死了天下人还以为朕苛待了你。”拓拔绫说道,硬是要解了这狐裘。 她的态度不容拒绝,眉眼写着果敢。 拓拔绫将狐裘重新披在了谢晏之的身上。 美人一身白衣,与周围飘落的雪花相得益彰,更是构成了一副美丽的风景。 不远处站着两人。 余景棠将眼前的场景尽收眼底,因此轻嗤了一声。 “哼,这谢晏之惯会阿谀奉承,怪不得小皇帝一直宠幸他。” 贺余风棱角分明的轮廓有些冷漠,他望着前方的两人,眼眸深深,气息也愈发的清冷。 “余风,你在想什么?”余景棠半天没有等到贺余风搭腔,转过头看向着他。 “没什么。”贺余风回答道,整个情绪漠漠。 “余风,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余景棠拧起了眉头,奇怪的道,“你看谢晏之,他把自己的狐裘解下让给小皇帝,又故作体弱的姿态,引得小皇帝心疼,这招术谁见了不得夸一下。” “你误会他了。” “误会?”余景棠笑的更大声了。 “也不知道他给你们一个两个的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这么护着他,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余景棠扭过头去。 谢晏之和拓拔绫已经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大抵是因为这里刚好有个亭子。 “景棠,难道你从未觉得他很像一个故人吗?” “故人,什么故人?仇人还差不多。”余景棠一肚子怨气。 “贺兰大哥。” “好端端的你提贺兰大哥做什么?”余景棠不解,刚好两人已经走了过来。 贺余风歇了声。 “贺世子和余大将军也在。”谢晏之出声,朝着两人颔首。 “见过皇上。”贺余风朝拓拔绫行礼,随即目光便落在了谢晏之的脸上。 他就这么盯着他,也不说话。 一旁的拓拔绫觉得毛骨悚然。 贺余风自从那日起就不对劲,现如今难不成真的喜欢上谢晏之了。 瞧着这眼神,都快拉丝了。 拓拔绫:…… 到底是他不对劲,还是她不对劲? “谢少师的伤可好了?” “已无大碍,多谢贺世子关心。” “谢少师是因为贺某受伤,贺某心里过意不去。” “那日是谢某唐突才对,若不是那一掌出的重,也许也不会伤及自身,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贺世子不必介怀。” “可贺某不这么觉得。” “皇上。”余景棠叫了好几遍,对方也没有理他,他不由的伸手,在拓拔绫的眼前晃了晃。 “皇上你看什么呢?” 拓拔绫拉过余景棠的胳膊,将他拽到了一边。 “余将军,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人有些不对劲?” 八卦是人的天性,就算他是余景棠,也不例外。 “怎么不对劲?”余景棠一时也忘记自己一直看不惯小皇帝,和她几乎靠在了一起,问道。 “自那日比试之后,贺世子对少师的态度就变了。” “我也觉得。”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余景棠仿佛找到了知心人,就这么跟拓拔绫讨论了起来。 两人说的津津有味,早已经忘记自己身边还有人。 谢晏之和贺余风望过去,随即便不再说话。 “没想到皇上还有如此见解。”余景棠似是有些惊喜,握住了拓拔绫的双手。 “余将军也不遑多让。”拓拔绫笑着回应。 “皇上你觉得,这症状得多久才能好?” “有没有可能是终身的?” “这样吗?那可难办了。” 余景棠一转身,就发现两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像是要将他射穿一样。 他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 拓拔绫眨了眨眼眸,也不甚清楚,“少师和世子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 “皇上和余大将军似乎聊得很畅快。”谢晏之扯出几分笑,声音略显的低沉。 余景棠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低眸看到自己和拓拔绫相握的手,一个激灵连忙松开,随即跳出了三丈远。 夭寿了,他怎么突然就跟小皇帝一家亲了? “还好还好。”拓拔绫倒是没所谓,反正她跟余景棠目前也不是仇敌。 亭子里一时无声,显得有些静谧。 雪还在下着,不一会儿便落在四周,将一切染上了雪白。 “这雪估摸着还要下很久。” “皇上,要不要遣人找来御撵?”贺余风问道,声线沉沉不似以往。 “不必了。”拓拔绫摇头。 她伸出手去,接过几片雪花。 “久冻必成灾,想必上州便是如此。” “洛京城非上州,皇上不必如此忧心。”谢晏之宽慰了一句。 “不。”拓拔绫回过神,眉梢的余光落在几人身上,眼神却显得坚毅,“我们应当放防于未然才是。” 洛京城的雪并未连着下几日,当晚便停了。 而城门外,却出现了许多流民。 他们被挡在门外,日日吵闹。 “可曾查到这些流民都是何地出现的?”拓拔绫听到消息后,便追问了起来。 “好像都是上州和并州出来的流民。”御风回答道。 “能走到洛京城也是不易,让人好生安顿起来!” 天灾不可避免,拓拔绫想着能帮便帮了。 消息传下去后,几位老大人连忙赶来了宫中。 “皇上不可,倘若洛京开了先河,收留了这些流民,那会涌来更多的流民,介时内城不定,恐会危害社稷。” “太傅说的是,流民绝对不能收留在洛京,洛京乃天子脚下,更应谨慎,后否则果不堪设想啊!” “正因为是天子脚下,倘若朕都不能庇护他们,那还有谁能庇护?”拓拔绫反问道,对于几位老大人的话不置可否。 “皇上三思啊!” 第244章 这便是成就她吗? 因着流民的事情,谢晏之被请来了立政殿。 “流民之事,微臣也听说了。”谢晏之的话音刚落下,那几位就迫不及待的接上话。 “谢少师,你快劝劝皇上!” “是啊谢少师,皇上竟然要大开城门,迎那些流民进城,这不是闹笑话嘛!” “一旦开了先河,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有何不可?” 拓拔绫本以为谢晏之也会跟那些老大臣一样阻止她,却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她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同时眼眸里生出了一丝欣喜。 谢晏之是支持自己的,对吗? “谢少师此话怎讲?”太傅出声问道,疑惑的望着谢晏之。 “谢某知道几位大人们的顾虑,可正因为洛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若是连皇上都不管,恐会寒了人心。”谢晏之语调平静,眉目瞧着十分温润。 “可这要怎么管?” “就是啊,这管也不好管。” “各位大人为何不听听皇上的想法?”谢晏之温声细语的道,直接将眸光转向了拓拔绫。 几位老大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拓拔绫算是看清楚了,她说诸如此类的话,这些老大臣们未必肯听。 但是换做谢晏之,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到底谁才是皇帝啊? “皇上。”谢晏之见拓拔绫没有反应,叫了一声。 拓拔绫倒是没有一直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 见谢晏之已经为自己搭好了梯子,她自然是不会拒绝。 “朕自然知晓几位老大人们为何忧心,但正如少师所言,洛京城是天子脚下,朕若不管,岂不寒了百姓的心,到时候再被人稍加利用,恐怕更会惹的朝局动荡。”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听了拓拔绫的话,几位老大人点了点头。 “皇上如此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有了谢晏之的铺垫,太傅似是对这个说法也能接受了。 “若是不将那些流民赶走,难不成还要迎入城中吗?”虽说老大人们没有之前那么反对,但心里仍旧有顾忌。 “不知皇上可是有对策了,也好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伙瞧瞧可不可行。”大司马接过话头,询问道。 拓拔绫扯出几分笑,颇有胸有成竹的意味。 “置办一个流民招待所,此事可解。” “流民招待所?”几位老大人异口同声的道。 这倒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这流民招待所又是何物?” 见他们露出困惑的神情,拓拔绫却没有着急解释。 她掀起眼眸看向着谢晏之,唇上的弧度渐深。 若是没有谢晏之帮忙,这些人可不会在这里听她讲,怕是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够淹死她了。 原以为谢晏之会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亦或者直接自己拿主意。 可令拓拔绫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劝服了老大人们,随后让她说出她的想法。 难道这便是……成就她吗? 谢晏之凤眸弯了弯,与拓拔绫的眼神对上。 他的视线停留在那双形状漂亮的杏眸上,眼神淡淡的柔和。 拓拔绫有些不自在的转过了脸,她眨了眨眼眸,脸颊又有了燥热的感觉。 要命,干嘛这样看着她? 就好像,好像很喜欢她一样。 几日的功夫,拓拔绫已经吩咐下去,城中做好打算,安置流民。 但城外流民越来越多,拓拔绫也很清楚,不能就这么将他们放进来。 否则,闻讯而来的流民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一个洛京城可容不下那么多人。 可若是只放了一批进来,其他人也会心生不满。 朝会过后,拓拔绫换上了便服想要出城看看。 她刚出了殿门,周琼玉便过来了。 “琼玉,你怎么来了?” “皇上要出宫吗?”周琼玉看拓拔绫这身打扮,询问道。 “嗯。”拓拔绫点点头,“最近城外出现了很多流民,朕想去看一看。” 拓拔绫提议了置办流民招待所,但还没有想好具体在哪里落地,她需得踩下点,看看哪里最合适,交给别人做她又不是那么放心。 “臣妾也想出宫看看。”周琼玉请求道,“臣妾陪皇上同去可好。” “好。”拓拔绫倒是没有拒绝。 周琼玉换了身衣服,两人刚准备出宫,便被人拦了下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御青难得露出这般神色。 “又怎么了?” 拓拔绫眉头微蹙,也不知这大事与什么有关。 “皇上可是要出宫?”御青还没来得及禀告究竟是何事,谢晏之和贺余风便联袂而来。 这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神情沉冷,面容严肃。 “怎么了?”拓拔绫直觉不太妙,望向着御青,吩咐道,“御青,你刚刚说大事不好,究竟发生了何事?” “皇上,派去安抚流民的侍卫来报,他们中有很多人皆病了。”御青连忙说道。 “病了?有何症状?可曾派大夫去查看一二。”拓拔绫紧接着问道,眉头蹙的更深了一些。 不知为何,她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更深了几层。 “那些流民上吐下泻,还有的浑身颤抖,止都止不住。大夫也来看过了,诊断不出什么,只说……只说可能是瘟疫。” 谢晏之原本就阴郁的脸色因着这句话下降到了极致。 他来找拓拔绫,也正是为了此事。 “瘟疫?” 拓拔绫的心脏也骤然紧缩。 这在古代可是治不好的绝症啊! “皇上,臣妾……” “琼玉,你留在宫中,朕一个人去看看就行了。”拓拔绫知道周琼玉想要说什么,直接截断了她的话。 如果真是瘟疫,那后果不堪设想,且传染速度极快、症状严重的还会直接死亡。 她不能让周琼玉去涉险。 “可是臣妾是医者。” “朕知道你想要去帮忙,可目前来讲太过危险了,在病症未被定性之前,你先留在宫中等朕的消息。”拓拔绫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不止贵妃娘娘,皇上也不可去。”谢晏之一句话说的不容置喙。 拓拔绫侧眸,看向着他。 冷峻的男人开腔,一双深眸仿佛洒了浓墨,暗沉沉的,“倘若真是瘟疫,皇上不可前往,以免伤及自身。” “若朕非要去呢?”拓拔绫紧抿着唇,黑白分明的杏眸里蓄着几分坚毅。 “皇上身上肩负的乃是整个大魏,切不可意气用事。” “在少师心中,朕去看流民,便是意气用事吗?”拓拔绫反问道。 第245章 这是什么大变活人的魔术吗 谢晏之望着眼前的人,未发一言,可紧抿着的唇瓣直接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眼底装着的思绪,拓拔绫并不是不懂。 她知晓他在担心什么,也不是故意要回怼他,只是想让谢晏之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少师觉得朕还是以往的小孩子吗?再到年底,朕就要成年了。” 谢晏之比她大七岁,又是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教导她的课业,她一直尊他为师为长,却不代表事事都要听他的。 而成年,便是那个转折点。 “朕知道少师怕朕会染上瘟疫,可朕会小心的。”久久不见谢晏之答话,拓拔绫的语气稍微软和了一些,终究是她先服了软。 再者,她衣服都换好了,你跟她说这? 去看总是要去的,大不了离得远一些。 “微臣多虑了。”谢晏之拱手,随即就转过身,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拓拔绫不解,看着男人的背影,孤高清瘦之余,似乎还有落寞。 她刚刚语气太重了?谢晏之被伤到了? 不至于! “皇上。”周琼玉轻蹙着眉头,劝解了一句,“谢少师想来只是忧心,你再同他好好说一说,他一定能理解的。” “他不高兴,朕还不想伺候了呢!”拓拔绫气鼓鼓的道。 惯得他,随他去! “皇上一定要去看那些流民吗?”贺余风一直站在一边,此时才开口问道。 “嗯。”拓拔绫点点头。 “那我陪皇上同去。”没等到拓拔绫说话,贺余风笑着道,“为了皇上的安危,也为了谢少师能够放心,皇上最好不要拒绝我。” 拓拔绫扭头看着贺余风。 他则继续游说着,“起码我还有些用处,皇上可尽管使唤。” 拓拔绫微微一怔,贺余风这算是捡漏吗? “皇上,臣妾也想去。”周琼玉见状,连忙说道。 “琼玉,你就待在宫中……” “比起贺世子,臣妾应当更有用处才对。”周琼玉着急的道。 贺余风:??? 他没用,他一无是处,他……还是有点用处的好! 万一遇上动乱,他起码能以一当十。 “贵妃娘娘,我……” “皇上,臣妾会医术,您就让臣妾跟着好不好?”周琼玉扑闪着一双秋水般潋滟的眼眸,双手揪着拓拔绫的袖口。 她半咬着唇瓣,瞧着模样可怜兮兮的。 拓拔绫实在是拗不过她,便点头同意了。 “跟着可以,但是你不能随意上手替人看病。”拓拔绫就怕周琼玉的医瘾犯了,到时候万一那群人真的得了瘟疫,传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周琼玉这才高兴了起来。 几人就这么出了宫。 洛京城内的气氛最近都有些沉滞,路上行人不多,也许是天凉了的缘故。 拓拔绫掀开车窗帘幕,望着外面的风景,目光深长。 “皇上,怎么了?”周琼玉关切的问道。 “没事,朕只是在想,那些流民又该是怎么样的光景。” 因着流民的关系,此时的城门查验的十分严密,拓拔绫他们拿了令牌出了城。 马车一路行径的地方几乎都绕开了那些流民,因为怕流民看见了一哄而上,抢夺马车。 但拓拔绫透过车窗还是能看到三两个流民,他们身着破烂的衣裳,病歪歪的倒在地上,瞧着十分可怜。 拓拔绫都有些于心不忍,更不乏还看见了一些孩子。 “皇上可知,谢少师为何不愿意让皇上出来?”拓拔绫张了张口,正准备说话,贺余风突然出声问道。 “不就是怕朕与那些流民接触吗?”拓拔绫回道。 “皇上,看到此番情形,刚刚是不是生出了恻隐之心,甚至想要下马车去看看?”贺余风又问道。 拓拔绫被说中了心事,有些微愕。 她确实动了这样的想法。 “或许皇上现在可以明白谢少师为何那么说了。” 拓拔绫经过提醒,也终于理解了。 谢晏之怕她见到这些会难受,才想要阻止她吗? 是她误会了。 而贺余风的话也彻底让拓拔绫打消了原本想要下马车的举动。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便下去,在没有万全之策之前,也不能随意和那些流民接触。 就同谢晏之说的一样。 她是皇帝,肩负着整个大魏的责任,不能意气用事。 马车最终行至一处高坡,可以将那些流民的情况尽收眼底。 拓拔绫下了马车后,便举目望去。 流民比她想象中要多,到处都是怨声哀道的声音,即使隔了很远,拓拔绫也能够感觉到他们的绝望。 她闭上双眸,脑海中突然略过了一些纷乱的场景。 那一年洪水来袭,冲毁了他们住的地方,她妈妈便是这样带着她四处流亡。 这样的生活,每当她想起来,便会觉得心脏有些克制不住的酸涩。 抿了抿唇瓣,拓拔绫迈出一只脚想要往下走,可又想起了贺余风在马车上的话。 她得忍住。 “贺世子,我想去那边看看,可以吗?”周琼玉见拓拔绫似是在深思,不便打扰,只好同贺余风说道。 贺余风看了拓拔绫一眼,她身边还有御青陪着,因此他点了点头,“我陪贵妃娘娘过去!” 周琼玉倒是没有推辞,毕竟她一个女子,一个人确实有些危险。 拓拔绫轻叹了一口气,正要回身说些什么,便听到右侧传来的声音。 “皇上可是难受了?” 这声音! 她转过头,朝着右侧看去。 贺余风和周琼玉都不见了,转而换成了谢晏之。 这是什么大变活人的魔术吗? “你怎么在这里?” “皇上不欢迎我?”谢晏之嘴角微抿,没什么表情。 “倒也不是。”拓拔绫连忙摇头,又怕谢晏之又生气,只能解释道,“朕只是在想,少师是何时过来的?” 谢晏之垂下眼眸,低头看着面前的小皇帝。 他的声音低沉,也柔软了几分,“一直都在。” “哦。”拓拔绫转过身子,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静默了一会,原本还站在身后的御青一步三退后。 气氛太过尴尬,他想去找次北说说话。 “小心。” “什么?”拓拔绫听到那一声叫,下意识的回头朝着谢晏之看去。 然而,她还没有看清楚,便被男人拦腰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第246章 那他便首当其冲 拓拔绫的额头撞击到那坚硬的胸膛上,霎时便红了。 但是她此刻也顾不上疼,只想从谢晏之的怀中退开。 鼻尖扑满的全是属于男人身上的气息,那清浅的乌沉香味道明明不甚重,偏偏让她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 拓拔绫一只手抵着谢晏之的胸口,一只脚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男人的手掌心一直扶在她的腰际,她便是想退也无法退的更远。 维持着这个姿势,她抬起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无辜且迷茫的看着他。 “额头怎么红了,疼不疼?”谢晏之满眼皆是担忧之色,伸出一只手触碰了下她的额头。 “刚刚……”拓拔绫抿了抿唇,一时也不确定谢晏之是不是装的。 她额头怎么红的,难道他心里没点ac数吗? 谢晏之略微的思索,似乎才反应过来。 “刚刚有个果子掉了下来,我怕砸到你,没成想会让你撞了额头,是我不该。”他表示歉疚的话说的倒是挺诚心的,但拓拔绫有理由怀疑他就是故意为之。 眨了眨眼眸,拓拔绫低眸,在地上搜寻了起来,果真看到了一个果子。 然而她该怎么说呢? 那果子的大小不过一个指甲盖,再小点她怕她眼睛都看不见了,这么小的果子即使是砸到了也不会多疼! 反而是……她现在觉得自己的额头比较疼。 但人家谢晏之毕竟是好意,她也不能寒了人家一片好心。 “多谢少师。”拓拔绫正色道,垂下的眼眸望向着仍旧被他禁锢着的腰际。 真要命,这个姿势是在挑战不可能吗? “少师可否先松开朕?”拓拔绫指了指他的手,微微笑着问道。 谢晏之闻言,眉梢微挑,松开了她。 腰上不必提气,拓拔绫顿觉浑身松快了起来。 她退开了几步路,目光眺望着前方,语气有些伤感的问道,“少师是怕朕会难受,才拘着不让朕来吗?” 谢晏之偏头,望着她的侧脸,却没有回话。 “朕确实动了恻隐之心,但不代表朕会糊涂。”拓拔绫说完,一扫之前沉疴之气,“流民朕要救,但是决计不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少师只管放心就好。” 面容明艳的女人,说起这话来气场利落。 他自然是信的,但是她终究过于年轻了些。 “皇上可曾想过,这些流民为何会出现在洛京城,又为何在这档口染上瘟疫?”谢晏之问道。 “自然。”拓拔绫表情瞧着不甚在意,其实心中早有成算。 谢晏之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她自己的事情又怎会不放在心上。 陆二五上次禀报的事情言犹在耳,有人似乎在怀疑周琼玉和拓拔策的关系。 再加上如今两地受灾,流民来到洛京城,她很难不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看来暗地里的人是在逼她,亦或者已经掌握了某种证据,如今想要推动事态发展,到后面大抵就要来指摘她了。 拓拔绫翘了翘唇角,眼神有几分冷。 “在想什么?” “在想少师……”拓拔绫一转头,话还没有说完便对上谢晏之的眼睛。 对方似是有几分诧异,随即直接笑出了声。 拓拔绫张着唇瓣,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俯身。 他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进了怀中。 拓拔绫:…… 头顶冒出无数个小问号。 “我在这里。”谢晏之嗓音都温润了几分。 拓拔绫彻底的怔住,她猛地眨了眨眼睛,很想问一句,您没事??? 她刚刚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并不是真的在说,想他…… 误会显然已经造成,此刻解释的话拓拔绫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这会不会显得谢晏之在自作多情,要是他因此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这短短一会的功夫,拓拔绫心里已经经历过一番天人交战。 最终,她决定不拆穿这个狗血的误会。 “能不能先松开朕?”被谢晏之紧箍在怀中,拓拔绫有种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她是来看流民的,可不是来谈情说爱的,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头。 “好。”谢晏之眼神肆意的更加厉害了一些,语调也轻快了不少,“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嗯嗯嗯。”拓拔绫皮笑肉不笑,敷衍的点头。 身为男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待遇呢? 可见世人还是对小娘子更为关照些,就连谢晏之也不例外。 “对了,皇上刚刚要说什么?”谢晏之突然出声问道。 拓拔绫一时心中有些五味杂陈,此刻再问她是不是晚了点? “哦,贺余风和琼玉好像不见了。”拓拔绫随意找了个由头,反正看谢晏之如今的模样,好忽悠的很。 “贵妃娘娘去采药了,贺世子怕她有危险,便陪同一起去了。”谢晏之回答道。 拓拔绫狐疑的看着谢晏之,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说了我一直都在。”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谢晏之半垂着眼眸,解答道。 这话让拓拔绫总有种一语双关的感觉,不过她直接选择忽视。 “少师你说,这些流民真的得了瘟疫吗?”拓拔绫再次转过视线,盯着远处的流民问道。 倘若真是瘟疫,那后果不堪设想。 古代的医疗条件太差了,也没有针对性的药物可以有效的治疗。 纵观那些历史,死伤者无数的记载里,有一项便是瘟疫。 其杀伤力之强,可见一斑。 “还要等确认。” 谢晏之忧心忡忡的望着拓拔绫,启唇问道,“皇上可曾想过,若真是瘟疫,该如何?” “自然是治好他们了。”拓拔绫很理所当然的回答。 “其实最好的选择是放弃。” “朕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绝不。”拓拔绫突然有些恼怒。 让她眼睁睁看着流民死去,她办不到。 那都是她的子民啊! 谢晏之笑的温柔无害,望着她的眼神,却越发的痴迷。 “那好,我陪你一起。”谢晏之往前走了两步,与她并肩而立。 拓拔绫侧过脸,瞳眸睁大,眼底倒映着男人英俊的五官。 “皇上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皇上要去救那些流民……”他拖长着语调,最后一句说的轻飘飘,却让拓拔绫有种重达千斤的感觉。 他说,“那微臣便首当其冲。” 第247章 甚至都想拉着谢晏之遁地了 手指紧紧攥了下,拓拔绫很难形容出此刻的感受。 只是谢晏之的话,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孤身奋战。 他真的会站在她这一边,一直支持她吗? 四目相对,两人却没有开口打破此刻的沉静,仿佛就这么相视着,便能从其间看出千言万语,从而毫无障碍的用眼神沟通。 也不知过了许久,还是拓拔绫先挪开了视线。 谢晏之的眼眸太过深邃,一个遭不住,她怕自己会流鼻血。 两人随即就往下走去,准备去找贺余风和周琼玉。 御青正坐在树上和次北聊天,此刻见自家皇上下来了,便要跟上去。 次北连忙拽住了他,“你去干嘛?” “我得跟着皇上,以免……” “有我家主子在,你还怕你家皇上遇到危险吗?”御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次北打断了。 “可是……”御青还是有些不放心,临出宫前,御风吩咐他一定要紧跟着,保护好皇上。 “放心!”次北拍了拍御青的肩膀,宽慰道,“皇上不会有危险的。” 要知道,最危险的人便是他家主子。 其他人决计都不是事。 另一边,周琼玉如谢晏之所料,她是看见了这山坡上有草药,这才起了心思去采摘。 贺余风同她一处,见她丝毫不介意便蹲下身子在土里扒拉着,一点贵妃的仪态也没有。 他好奇的问道,“贵妃娘娘何不差人采摘?何苦要自己亲自动手呢?” 周琼玉没有抬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回答道,“别人帮忙不如我自己亲自来的放心,况且这草药尤为的娇贵,倘若一不小心伤到了根一整颗也无用了,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原来如此。”贺余风点点头。 他低眸望着那蹲在地上,娇小的人影,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贺世子笑什么?”周琼玉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着贺余风。 她很好笑吗? 看着女人疑惑的神情,贺余风摇摇头。 “若是让世人知道,堂堂贵妃娘娘在地上挖草药,用手直接抹泥,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随便他们怎么想,我自来就不在乎。”周琼玉从未因为自己成了当朝贵妃,便抛却了之前的身份。 “贵妃娘娘能如此豁达,倒是贺某小气了。”贺余风眼底眸光温润,此刻对周琼玉的感官又好了许多,“若你是男子,我应当引为知己。” “贺世子严重了。”周琼玉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说这番话,稍楞之后,她才道,“虽未成为贺世子的知己,但一同走过那么多路程,我早已将贺世子当成朋友。” “好。” 周琼玉颔首,回过头便继续挖着草药。 她一连挖了七八株才作罢。 周琼玉站起身,因着久蹲不利于血液循环,整个人晃了晃。 贺余风伸出手扶住了她,下意识的喊道,“周姑娘,你没事!” “没事。”周琼玉摇摇头,“谢谢贺世子。” 待到她站稳之后,贺余风才松开了手。 “这里还有许多草药,周姑娘不挖了吗?”贺余风朝着周琼玉刚刚挖草药的地方看去,还余下十来株。 “不挖了,总要给别人留一些。”周琼玉笑着回答道。 她不是贪心的人,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懂。 贺余风望着面前的女子,目光略微的怔住。 周琼玉梳着简单的螺髻,发间只插了一只珠玉,流光溢彩,与她脱俗的样貌相比,这身简单的装扮没起到任何衬托的作用。 换句话说,哪怕是打扮普通,亦是没有掩盖她丝毫的美。 她与拓拔绫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但很显然,她这种要更符合时下男子对女子的期盼。 贺余风只是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周琼玉。 就如同他刚刚说的那样,倘若她为男子,肯定要引为知己。 不过即使是女子也无恙,他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两人一起往来时的路走去,一路上说说笑笑。 周琼玉手中拿着草药,自然很是满足。 然而,刚行了一段路,她便看到了另外的草药。 “铁皮石斛,怎么会生在这里?”她喃喃的道,随即将之前挖的草药尽数递给了贺余风。 “贺世子,帮我拿一下。” 周琼玉拎起裙摆就往前跑去,贺余风尚且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只能拿着草药追了上去。 来到一处山谷,往下便是陡峭的坡,周琼玉想要的铁皮石斛正好生在崖壁之上。 她弯腰就要去采摘,可惜手始终够不到。 贺余风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我帮你采!” “如此,便有劳贺世子了。”周琼玉也没有推脱的意思,欣然应允了下来。 贺余风会武功,拿个草药对他而言不是难题,反倒是她要是执意自己采摘,说不准就会陷入险境。 如她所想,从崖壁上摘下她想要的草药对贺余风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周姑娘,你的草药。” “多谢贺世子。” 周琼玉刚好要接过草药,贺余风往前了一步。 他一个没注意踩到了凸起的石块,整个人往地上扑去。 周琼玉想也没想,伸手就要去拉他。 但贺余风的重量岂是她能够负担的起的? 于是她被带着同贺余风一起摔了下去,正好他们站着的地方又是一个缓坡,两人直接往下滚去。 贺余风拉着周琼玉,将她护在怀中,才避免了周琼玉被磕伤。 其实他刚刚也能够自己站得稳,无奈周琼玉来扶他,限制了他的发挥。 “你说,琼玉和贺余风到底在哪里?” 拓拔绫的话音刚落下,咕噜咕噜一团物什便落在了她脚边。 她低头朝着下方看去。 就见贺余风抱着周琼玉,滚作一团。 这景象着实有些令人无所适从,她甚至都想拉着谢晏之遁地了。 是不是他们来的不凑巧,她其实也可以走的! “周姑娘,你没事?”贺余风还没有看到上方的两人,他的注意力全在周琼玉的身。 “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周琼玉摇摇头。 坡很缓,再加上贺余风一直护着她,她连一丁点细小的皮都未曾破。 “那便好。”贺余风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这时才看到了前面两双皂靴。 他慢慢的扬起脸,于是便看到了逆光而站的两人。 四个人,八只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周琼玉的脸诡异的红了,连忙道,“皇上,臣妾……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哦,朕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看到。”拓拔绫说着,便转过身,见谢晏之不上道,连忙握住他的手也将他拉的转过了身。 谢晏之嘴角弯出一抹弧度,不由的捏紧了手中的那双柔荑。 第248章 朕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贺余风此时起了身,顺便拉起了周琼玉。 “皇上。”周琼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两颊透着些许的红。 “朕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拓拔绫一只手被谢晏之反客为主的捏着,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颇有掩耳盗铃的意思。 “皇上你误会了。”贺余风见周琼玉面薄,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代为说道,“刚刚我不小心摔倒,贵妃娘娘为了救我才同我一起摔了下来。” “摔了下来?”拓拔绫一下子便把握住了重点。 此刻她也顾不上装傻充愣,连忙甩开了谢晏之的手,转过身去。 “琼玉,刚刚摔下来了吗?有没有伤到哪里?快让朕看看。”拓拔绫紧张的问道,拉着周琼玉就开始左看右看,眼眸里尽是担忧的神色。 谢晏之眯起一双眼,望着面前的人。 一听到周琼玉摔了便立刻松开了他的手。他就这般不重要吗? “臣妾无事。” “怎么会无事呢?”拓拔绫的嗓音不由的高了几分。 她似是很不赞同,紧拧着眉目说道,“他要摔你就让他摔,没事非要救他干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又摔不坏。” 贺余风:…… 他懂了,他不配。 周琼玉被拓拔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想到两人会直接滚下来。 “皇上你没有怪臣妾。” “朕怪你做什么?”拓拔绫莫名的问道,“朕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一句话彻底让谢晏之和贺余风齐齐的朝着她看去。 原本在不知道拓拔绫是女儿身之前,任凭她怎么说大家都不会觉得怪异,可如今两人都清楚她真实的身份,再听这话,就有些不对头了。 拓拔绫扶着周琼玉往前走去,直接将两人抛之脑后。 “琼玉,以后可不能那么傻了,给别人当肉垫。” “臣妾知道了。” “嗯,摔伤了朕会心疼。” “贺世子也是为了陪我采药才会摔,我只是……” “他一个大男人真的摔不坏,你不必替他说话。”拓拔绫截断了周琼玉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对贺余风的不屑。 一个大男人也能摔着,说实话她不信。 她甚至觉得,或许他是假摔就为了吸引周琼玉的注意。 好重的心机啊! 贺·工具人·余风:??? 他就不该来这里。 “谢少师对如今的事情怎么看?”贺余风敛下思绪,转而看向着谢晏之。 “贺世子指哪件?刚刚摔下来的事情吗?”谢晏之问道。 贺余风动了动唇瓣,压抑着心口的郁闷,“我是说流民一事。” “流民吗?”谢晏之漆黑到透不进光亮的眼眸,有些深不可测的气息。 “嗯。”贺余风点点头。 “来者不善。”他轻轻扇动着眼眸,目光所及之处,便是那些流民落脚的地方。 流民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推动。 翌日早朝,百官们又因着流民的事情展开了讨论。 原本赞同拓拔绫救助流民的那些老大人们,现在又开始持反对意见。 “那可是瘟疫啊!一旦沾上,可不得了。” “谁说不是呢!最好是将他们赶走,赶得越远越好。” “诸位大臣的意思是就这么放任不管吗?”拓拔绫问道,目光有些微妙。 “老臣知皇上仁善,可皇上若是非要管这些流民,又置洛京城的百姓于何地?”太傅说的振振有词,可算是找到了阻止的理由。 “太傅所言极是,老臣也不赞同。”大司马难得的和太傅站在一条线上。 其他的诸如尚书令这些人,亦是纷纷反对。 “朕本就没有打算将流民接到城中来,各位爱卿也不必如此担惊受怕。”拓拔绫说道,不待百官反应,便拍案定下,“可朕也决计不会不管。” 太医院内,有几位太医倒是愿意去城外看看流民,研究所谓的瘟疫,看究竟有没有治疗的法子。 “贵妃娘娘如何看?”院正大人已有七十多岁,此刻抚摸着自己的长胡须,问道。 “他们有这份心相信皇上一定会很欣慰,我也愿和他们同往。” “若是有贵妃娘娘一道,说不准会事半功倍。”院正欣慰的道,周琼玉的医术他看在眼里,比之太医院那些人也不知道好了多少。 不过他也有些担忧。 “娘娘的身份……”院正蹙起两道长眉,声线有些凝滞。 “无碍。”周琼玉微笑着道,“我会尽力说服皇上。” 勤政殿。 许太医摸了摸自能说自己己的额头,那上面的虚汗可真不少。 “许太医要不要用帕子擦一下?”拓拔绫关切的问道,一双杏眸灼灼的盯着他,“此时已是寒冬腊月,许太医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怎得会流这么多汗?” “微臣无事,无事。”许太医连忙摇头。 “那便好。”拓拔绫笑眯眯的回应,转而又问道,“许太医最近觉得如何?” 许太医也不敢轻易的回答,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挺,挺好的。”舌头都不利索了,许太医垂着脑袋,再次抬起手擦了擦额头。 “那便好。”拓拔绫点点头,也不继续兜圈子了,直截了当的道,“朕欲派人去救治流民,想问问许太医愿不愿意?” “微臣……” “许太医若是不愿,不必强求。”拓拔绫倒是真的没有逼迫许太医的意思,但在她看来,许太医乃是下一任院正的最好人选,所以他也得立功,才能顺理成章。 可若是他不想冒险,她会物色其他的人选。 “皇上,贵妃娘娘和院正大人求见。” “贵妃和院正?”拓拔绫狐疑道,这两人怎么突然一起来了。 “传他们进来。” “老臣崔定参见皇上。吾皇……” 眼见着院正要跪下去,拓拔绫向着七喜使了个眼色,对方连忙扶起他。 “院正不必多礼。”拓拔绫说道,“不知院正过来有何事?” “老臣想请旨去城外诊治流民。” 拓拔绫先是一愣,诧异的道,“你已经七十多岁了,眼看着马上就要致仕,现如今要去城外诊治流民,怕是不太妥当。” 七十多岁属于高龄了,抵抗力也比旁的人差一些,万一院正要是因此出事,拓拔绫心里也过意不去。 “老臣恳请皇上同意让老臣去。”院正似是铁了心,直接朝着拓拔绫叩首。 “院正你这又是何苦呢?” 站在他一旁的周琼玉突然也跪了下去。 “琼玉,你这是……” “皇上,臣妾想同院正大人一起过去。”周琼玉脊背挺直,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定。 拓拔绫一时也不知道该去扶哪位。 一旁的许太医似是有些诧异。 他只想回家种地哎呦喂,这两位当真不是来逼他的吗? 经过了天人交战,许太医叹了一口气,认命的道,“微臣愿代替院正,为城外的流民诊治。” ~~昨天的更新同步少了一章节,觉得衔接不上正常,现在已经同步过去了,可返回去看246章~~ 第249章 城内有乱 “许太医此话当真?”拓拔绫眼眸瞬间一亮,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在拓拔绫看来,许太医是最好的人选。 一来他医术不差,二来也很有担当,这三嘛,先前也说过了,拓拔绫有意扶他为下一任院正。 “微臣愿去,只是不敢同皇上保证能找到法子治好那些流民,但微臣一定竭尽所能,决不懈怠。”许太医承诺道,一张脸立刻染上了几分严肃。 “如此甚好。”拓拔绫点了点头。 “有年,你当真要去?”院正诧异了几分,看向着许太医。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自然。”许太医回答道,“院正你这一大把年纪了,可别逞强了。” “说的好似你不是一大把年纪一样。”院正听了这话便不高兴了。 他年纪大吗?他老当益壮不行吗? “不才不才,比院正小了那么点,不过这一点也有十来岁的差距呢!”许太医似乎很是自豪,惹的院正想骂娘。 “皇上,是老臣先提起要去城外诊治流民的,您可不能厚此薄彼,答应了许太医,而不允老臣前去。” 这院正可不答应了,明明是他提起的,凭什么让许有年捡漏? “院正这话可不能这样说。”许太医的胜负欲立刻洋溢了起来,“皇上让我去,定然是不忍心院正奔波,皇上这是一番好心,院正莫要辜负了皇上。” “我是院正,合该我去。” “你是院正不错,可你是太医院的院正,管着太医院就行,我去才对。” “我去。” “我去!” 两人争论不休,吵得脸红脖子粗。 原本许太医还有些不是很想沾上流民这事,但现在已经演变成他非去不可,不去就不行。 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行了,别吵了。”拓拔绫无奈的说了一句。 然而,两人压根就不理睬她,继续吵着,甚至引经据典,说的头头是道。 拓拔绫有种感觉,他俩不应该在太医院,应该进她的御史台,每天帮她怼怼那群老大臣们。 “你们都别去了!”拓拔绫忍无可忍,大喊道。 许太医和院正连忙停了下来,异口同声的问道,“那换谁去?” “朕去,朕去行不行?” 吵得她头都要炸了,拓拔绫连忙喊了七喜将两人请了出去。 “皇上。” 周琼玉还在殿内,她走到拓拔绫的身边,手捏上了她的胳膊,好言好语的道,“臣妾想要去城外诊治那些流民,求皇上答应。” “刚将许太医和院正送走,琼玉你怎么……” 周琼玉微微笑着,“臣妾与他们不同。” 拓拔绫望着眼前的女子,她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朕允了。” 拓拔绫并未思考很久,悠悠的叹息了一句,“朕知道,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你。” “阿绫,你真好。”周琼玉有些感动,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了拓拔绫。 拓拔绫失笑。 若周琼玉不是大魏尊贵的贵妃娘娘,她也无需任何人同意,她此番询问她,便只是尊重她而已。 可她答应了,她却这般的高兴。 真是个傻姑娘啊! 流民的事情拓拔绫决心要管之后,便组织人手去城外救援。 他们先是搭了一个简易的医庐,将病了的流民全都收留了进去救治,而未曾得病的流民则在另一处搭建了歇息的地方。 周琼玉这段时日忙的不可开交,给流民诊治意味着她必须和那些流民接触,其中的凶险程度难以想象,因此她直接就住在了城外,每日只让人去禀报流民的情况即可。 “最近如何了?” “经过贵妃娘娘和许太医的治疗,许多症状轻的流民都已经好转了。”御青向上禀报道,脸上也带着喜意,“相信不日便可痊愈。” “那便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拓拔绫也露出欣慰的笑。 朝廷中人原本对拓拔绫的决议有些不满,见流民非但没有引起祸乱,甚至还在城外开垦种地,准备自给自足,也有些对拓拔绫刮目相看。 当日,拓拔绫让一部分人诊治病了的流民,又让另一部分人领着那些身体健康的流民开垦荒地,种些适宜这个季节的农作物。 虽然才到开垦的第一步,但这个做法引得一些骨子里传统的老家伙们的认同。 “今日咱们便去城外看看!”拓拔绫起了兴头,就想要出去,不过她话音刚落下,便遭到了御风的反对。 “皇上身系家国,应当以龙体为重。”御风紧拧着眉目,有些紧张的道。 虽说如今城外的局势一片大好,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潜在的危险。 他害怕拓拔绫会染上病症,因此才会出言相劝。 “你怎么比谢晏之还夸张?”拓拔绫无所谓的道,她要去城外,没想到头一个反对的竟然是御风。 御风单膝跪了下来,“属下逾越了。” “无碍,朕不会有事了。” 拓拔绫刚出了殿门口,迎面就碰上了谢晏之。 “皇上要去城外?” 拓拔绫转了转眼眸,想着谢晏之肯定会阻止,心里思索着该用什么话来搪塞他。 可没等到她回答,谢晏之又道,“我陪皇上同去!” “嗯,额?”拓拔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谢晏之却已经拽着她大步往外走去。 这一回,拓拔绫直接去了医庐。 周琼玉正在替人把脉,看到拓拔绫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走了过来,“阿绫,你怎么过来了,这里……” “琼玉既然你待得住,那我肯定也能待。”周琼玉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几人换了个地方说话,周琼玉拉上了许太医,一同对拓拔绫禀报着。 “也就是说,你们怀疑这并非瘟疫?”拓拔绫略略吃惊,可见周琼玉一脸严肃的模样,不似说谎。 “这段时日,流民们偶有咳嗽,发热,浑身无力以及呕吐的症状,可臣妾和几位太医诊治过后,觉得形似瘟疫却并不是瘟疫。” 拓拔绫垂着眼眸,眼底掠过一层深深的思虑。 “朕且问你们,此症状可否有感染?” “这也是臣妾要说的,流民中并无一人感染,几乎都是同一时期发病,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倘若是瘟疫,应当是会一传十,十传百,即使控制有效,也不可能无一人感染。 “那就奇了怪了,不是瘟疫,又是什么?”拓拔绫不解的问道。 “臣妾不知。”周琼玉摇摇头,“但应不是普通的风寒。” “少师,你怎么想?” 遇事不决问谢晏之。 拓拔绫一直让谢工具人发光发热。 谢晏之显得疏离淡漠,偶尔眉梢掠过一个余光,却也显得异常清隽。 他的声线淡淡的,“皇上可还记得,微臣当日说的话。” “额……” 谢晏之说太多话了,她记性真没那么好。 “此瘟疫不简单,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拓拔绫瞬间悟了。 她正要分析一番,御风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皇上,城内有乱,突然死了三四个人,京兆尹大人觉得不对劲,便报了上来,太傅和大司马等人请您回宫商议。”他语速极快的说道,看神色似是颇为严峻。 “什么!” 第250章 中计了 拓拔绫此刻也顾不得继续查看城外流民的状况,连忙牵过御风的马,一脚踩在马镫上,姿势利落的上了马。 “琼玉,你上后面的马车,跟朕一起去。”拓拔绫牵着马绳,回过身同周琼玉说道。 “好。”周琼玉点了点头。 “皇上不回宫吗?”谢晏之闻言,便知道了拓拔绫的打算。 他牵住了拓拔绫的马,抬头望着面前的少女。 寒冬的日光本就不强盛,那万丈光芒洒下,也仅仅是给她镀上了一层细微的金黄,可那一眼却叫谢晏之的眸光为之温润。 “不回宫。”拓拔绫回答道,脸上出现着坚韧的神色,“朕要去看看那些尸体。” 谢晏之倒是没有阻止,而是跟他们一起。 在他们一行从城外赶到城内之时,又平白死了两个人。 京兆府尹正愁眉苦脸的,听说衙门中来了几个人想要见他,他直接摆手,头疼的道,“不见不见。” 在他的管辖内,一连死了好几个人,到时候被追究起来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哪还有功夫见旁人啊! “可是……” “都说了不见,你聋了吗?”京兆府尹不耐烦了。 “府尹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拓拔绫带人直接闯了进来,一双黑沉的眼眸里蓄着几分凉薄的笑。 京兆府尹望着来人,一下子傻了。 “倘若求见之人有要事相告,府尹见还是不见?倘若涉及性命之事,府尹管还是不管?”拓拔绫持续问道,字字句句都带着破开翠竹的势。 京兆府尹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跪了下来。 一旁的主簿也愣住了。 自家大人怎么对着个少年跪了下来? “臣罪该万死,求皇上恕罪。”京兆府尹大呼道,此刻简直是五体投地。 他恨不得整个人贴在地上,摊成一个煎饼。 主簿才反应过来,也赶紧跪了下来。 拓拔绫走到上首坐下,也没有让两人起身。 她望着京兆府尹,面容有股不威自怒的感觉。 京兆府尹一直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得了,他这官怕是做到头了。 “朕问你,可派人查了那些人的死因,出事前有何症状?” “有有有。”听了拓拔绫的问话,京兆府尹这才抬起头,随即如实禀告。 “臣今日接到消息,说是一处死了两个人,本没有在意,随后过了一个时辰后,又有人来报……” 听了京兆府尹的话,拓拔绫紧紧的蹙着眉头。 主簿补充道,“仵作查验了尸首,皆死于病症,似是有呕吐泻肚之状……” “坏了!” “不好!” 拓拔绫和谢晏之几乎异口同声的道,这两人似乎想到了一块。 两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往外走去。 京兆府尹和主簿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后,也赶紧跟了过去。 进来找京兆府尹的只有拓拔绫和谢晏之,而周琼玉则是在门口的时候碰到了要去找大夫的衙役,就过去帮忙看病了。 “琼玉。”他们赶到地方后,正看到周琼玉要给衙役诊治。 拓拔绫大声喊道,一把拉过周琼玉,将她扯远了一些。 “阿绫,怎么了?”周琼玉有些莫名。 “你有没有碰到过他?”拓拔绫紧张的问道。 “我正要诊治。” “还好你还没有同他接触。”拓拔绫松了一口气,但紧拧的眉头却没有松懈。 “大人,这……”衙役们不解,望向着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自己也很懵逼。 拓拔绫望着那名躺在床上的衙役,嗓音有些沉甸甸的,“我怀疑,是瘟疫。” “什么?瘟疫?” “怎么回事?” “不会,流民的瘟疫竟然传到了城内吗?” “这可怎么办?” 在场的几个衙役顿时就慌了,一下子跳远了好几步。 京兆府尹和主簿也不由的往门口退了退。 官可丢,小命要紧。 “阿绫,到底怎么一回事?”周琼玉倒不是不在状态里,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会将其联系到瘟疫身上。 “我问你们,他突然病了可有征兆?”拓拔绫回头看向着那群衙役,询问道。 衙役们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站在最后的一个瘦小一点的衙役硬是挤到了前面,回答了起来,“前几日阿齐就说有些不舒服,身子发烫,总是呕吐泻肚,原本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本没有在意。昨日说实在不舒服告假休息了一日,今日来了精神也不太好,谁知道后来突然就晕了过去。” “他家住在哪里?”谢晏之紧接着问道。 “住在永巷那边。” “永巷?”拓拔绫接过这话,看向着京兆府尹,“今日出事的那几人分别住哪?” “大,大人,好似都是永巷和永巷边上那几条巷子。”主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想来是细思恐极。 拓拔绫当机立断的吩咐下去。 “刘再源。” “臣在。”京兆府尹反应也是极为的迅速,回应道。 “让人将那几条巷子围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衙门中与这位阿齐接触过的,也一律不允许四处走动。” “还有,众人行事时以面巾覆面,切记不能和伤患直接接触。” 隔绝呼吸和吐沫,起码能杜绝百分之九十的传播可能性。 “臣遵旨。”京兆府尹挥挥手,连忙带着人走了。 “阿绫,我想看看他。”周琼玉目光忧虑的望着床上躺着的衙役,想要上前为他诊治。 “太危险了。”拓拔绫摇摇头。 “可我是大夫。” 她是大夫,所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拓拔绫眉眼间全是挣扎的神色,最终她还是在周琼玉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她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随即覆在周琼玉的脸上。 “不要跟他有太多的接触,虽然我暂且只是猜测,可八九不离十。” “好。”周琼玉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用另一条帕子盖在了衙役的手腕处,这才轻轻的把脉。 “少师,你怎么看?”拓拔绫此刻看向着谢晏之。 “微臣觉得,城外流民并非是瘟疫,而城内那些死了的人才是真正受瘟疫影响。”模样英俊的男人,五官携着几分沉滞,低低的嗓音从他喉间溢出,似是颇为紧绷。 拓拔绫捏了捏手心。 她和谢晏之想得一样。 城外流民只是幌子,背后之人想要对付的乃是洛京城内。 而她,中计了。 第251章 我想救你们,更想救整个洛京城 永巷和周围的巷子被围之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百姓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出来询问。 “为什么要将这里围起来?” “是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也不知怎得,今日好像是又死了两个人。” “这可咋办,难道是被害了要查凶手吗?” …… “封锁这几处地方,不要让任何人进出。” 京兆府尹的话一出,吵嚷声更大更喧闹了。 “凭什么把我们封在里面?” “就是啊,凭什么?”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我们要出去!” 百姓们开始推搡了起来,直将那群衙役推的频频往后退去。 “不许再靠近了,否则,本府尹可就不客气了。”京兆府尹见局势似乎不妙,大声呵斥道。 然而哪里会有人听他的。 眼看着衙役们的防线就要被冲破了,不远处突然响起来气势恢宏的脚步声。 紧接着,几队穿着厚重盔甲的士兵们,划着整齐如一的步伐,尽数小跑了过来,然后将此处团团围住。 他们脸上皆覆盖着面巾,掩住了口鼻,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那双眼睛里都透出同样的坚毅。 为首之人乃是拓拔绫。 她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环视着四周。 “我知你们很困惑,不清楚为何要将你们拘在里面,但如今永巷及其附近发生了命案,我不妨直说,为了你们也为了整个洛京城的安全,永巷今日必封。” “你少来胡扯,发生命案与咱们有什么干系?” “就是啊,我们又没有犯法。” “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等事,叫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老百姓们被押着。” 拓拔绫虽然骑在马上,可一来她年纪轻轻,瞧着没什么威严,二来她也未曾身着官服,因此那些百姓就敢大着胆子的责骂。 他们还以为她可能就是京兆府尹身边一个小小的文书之类的人,不足为惧。 拓拔绫倒是没有在意,她来之前就想清楚了。 限制这些人的出行,必然会引起动乱。 可若是再让他们四处乱窜,也不知究竟会影响到多少人。 所以她宁可将这里的人尽数隔离,也不愿放过其中任何一个。 “我们要出去。” “凭什么关着我们。” 听着众人的呐喊,拓拔绫的面容极冷。 她未曾说话,但站在她身后的士兵却气势十足,他们拿着长枪,个个站的笔直,闻言便拎起长枪往地上一跺。 刹那间,响声震慑天地。 百姓们都愣住了,原本还在叽叽歪歪,瞬间就不敢说话了。 拓拔绫不由的想着—— 这群人可真好用,别的不说,余景棠训练出来的兵还是不错的。 可正当这时,突然有人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呕吐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推他啊。” “我也没有。” “天呐,马二家的小子死之前也是这样的。” “我听说城外那些流民得了瘟疫,该不会……该不会我们这里也得了瘟疫!” “瘟疫,是瘟疫!” “瘟疫可是要死人的,你们把我们关在这里是想要让我们全部死去吗?” “瘟疫还会传染,你们这些当官的是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一石激起千层浪,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众人又被挑起了情绪,纷纷开始抗争。 “余家军听令。”拓拔绫拿出虎符,举起手来。 她脸色寡淡,除了冷漠瞧不见其他的情绪,而那只拿着虎符的手逐渐跳跃出隐隐的经脉。 “从今日起,东起听风街,西至仁义胡同,与永巷相连的这几处,即刻开始封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违令者,投入刑部大牢。” 此话一出,气势十足。 余家军爆喝一声,举起长枪,枪头对准着那些百姓。 百姓们这才害怕了起来,大家都往后退去。 拓拔绫知晓,她其实不该将枪头对准那些无辜的百姓,可瘟疫一事刻不容缓,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安抚他们。 唯有高效才能救整座洛京城,也唯有武力才能起到镇压的效果。 见大家都害怕了,也不敢再反抗,作用起到后,拓拔绫才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马上,能够看到所有人的面孔,他们的眼神里有不解,有害怕,有心酸,有不满,还有愤恨……种种情绪,都表达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拓拔绫其实能够理解。 掀了掀眼眸,她开口说道,声线柔软却不容拒绝,“我会让人每日给你们运送食物,满足你们的基本生活需求,决计不会不管你们的死活。也会让最好的大夫给你们诊治,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朝廷没有不管你们,当官的也没有。”拓拔绫眉心蹙的很紧,字字句句犹如泣血。 她的话音落下,却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朝廷真的不会不管我们吗?”有人大着胆子的问道,语气羸弱,听着没什么底气。 拓拔绫微微笑着,“我可以以我的性命发誓,我想救你们,更想救整个洛京城。” 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浑身笼罩着金黄,让她看起来犹如最尊贵的神邸。 谢晏之站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她。 他想,那人端坐在马上,明明身姿瘦弱,却偏偏流露出一种悍而无畏的气势。 他面上没有波澜,心底却像是有一根羽毛刷着他的心脏。 痒痒的。 “御风。”拓拔绫喊道,低眸看向着躺在地上的男子。 “属下在。” “着人将这名男子抬去医庐,让大夫替他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 百姓见真的有人救治他们,也都不再吵闹。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散了,大抵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状态。 将这里的百姓安抚好后,拓拔绫让人留下来看管,随即吩咐京兆尹带人去调查,看看那些病者途径过那些地方,遇到过那些人,也好进一步排查可能被传染瘟疫的人。 拓拔绫此刻无比的怀念大数据啊! 可想而知,这会是一件多么庞大的工程,但没办法,这是唯一能抑制瘟疫的法子。 第252章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在洛京城内部署了一番后,拓拔绫才回去皇宫。 太傅和大司马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不停的催促着。 “皇上到底几时回宫?” “就是啊,好端端的出宫做什么,现如今发生这么大事,都找不着人。” “皇上如今越发有自己的主意了,咱们啊怕是管不了。” “哎!谁说不是呢!只是现下该怎么办啊?” “老夫也是一筹莫展。” “若不是皇上非要诊治城外那些流民,城内也不会出事。” “太傅此言差矣。”拓拔绫跨过门廊,高声的道。 几位老大人听到声响,连忙回过头来。 拓拔绫走进来后,径直到上首,坐在椅子上。 “老臣拜见皇上。” 太傅和大司马等人朝着拓拔绫行礼,倒是没有跪下去。 这是在立政殿,拓拔绫以往就说过,除了在栾殿之上,其他地方一律免了他们的跪拜大礼。 她俯视下首,看着几位老大人,神色薄淡,语调却不容置喙,“城内之事与城外全无关系。” “这么说城内并不是瘟疫了?”太傅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瘟疫那都好说,可他还是有些困惑,看京兆府尹那折子,他觉得跟瘟疫应该脱不了关系。 “说反了。”拓拔绫回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太傅不解的问道。 “意思就是说你刚刚的话说反了。”大司马侧脸,望向着太傅,眼神有些嫌弃。 这都听不懂,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既然城内不是瘟疫……”大司马又道,话说了一半直接停了下来。 随后,他与太傅异口同声的道,“城内是瘟疫?” “正是。”拓拔绫点头,“城外不是瘟疫,城外的那些流民已然快要痊愈了,现在严重的是城内的状况。” 太傅感觉脑袋天旋地转,大司马也差点晕过去。 两人手搭着手,像是一对互相搀扶的老伴。 “大司马,老夫是不是听错了?”太傅唇瓣颤颤巍巍的问道。 “怕是没有听错。”大司马回答道,两人相视一眼,表情都苦兮兮的。 不是他们想得那样! “皇上,能确定吗?会不会是弄错了?”尚书令的语气相对而言还稍显的平静些,不过那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尚书令表示:他只是装的从容。 “皇上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太尉前段时日回了桑梓之地修祖坟,没成想这次回来,竟然遇上了这样的大事。 早知道他就直接告老还乡得了。 “爱卿们看朕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拓拔绫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顺势眨了眨眼睛。 这么严肃的事情,她哪有闲心情开玩笑。 老大人们一时愁眉苦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死一般的寂静。 拓拔绫怀疑再这么下去,这几位老大人就成石桩了。 是能呼吸的哎呦喂! “虽说城内形势严峻,各位爱卿也不必过于担忧,相信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随即拓拔绫便事无巨细的说了自己的打算,她的所言所行听着很是有条理,处理的办法几位老大人虽然没听过,但是也觉得甚好。 几位老大人连连点头,又提问了几句。 “此法真的能行得通吗?” “倘若有人瞒而不报该如何?” “瘟疫这事可大可小,虽说预防得当可阻隔大部分,但是有些得了却没查到的人,又该如何?” 拓拔绫抿唇,嗓音淡淡的道,“所以,最重要的是找出能治好瘟疫的法子。” “古往今来,可从未听说过能治好瘟疫。” “那就挑战不可能。”拓拔绫没有丧气的意思,她加大着声音,声线里带出信任的意味,“朕相信贵妃,一定能找出治疗瘟疫的法子。” “皇上圣明。” 此刻,几位老大人心服口服,尽数跪了下来。 拓拔绫偏头,看向着菱花窗。 她一定会治好她的子民。 “啊?又让我上?”陆子墨听完拓拔绫的话,指着自己,目瞪狗呆。 “嗯。”拓拔绫点头,语重心长的道,“朕若是跟那班子老大人们说要去市井之中,他们必然不会答应,所以又到你出马的时候了。” “表哥,可是太危险了。”陆子墨头摇的如拨浪鼓。 “你周姐姐都能去,朕难不成要龟缩在皇宫之中吗?” “那不行,我不愿意。” “你听朕说……” “我的翠翠红红和绿绿也不同意。”陆子墨都没等拓拔绫说完,拎起鸟笼就走了。 拓拔绫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 翌日一早,七喜和元公公在宫中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拓拔绫,只能先去请了陆子墨来救场。 陆子墨属实不愿,硬是被推了上去。 谢晏之只需一眼,便看出了龙椅上坐着的人是谁。 他一句话也未说,直接转身就走了。 “哎,谢少师怎么走了?” “谢少师,这早朝还没有开始呢!” “谢少师,你这可不对了。” 朝臣们喊道,然而谢晏之压根没有理睬他们。 拓拔绫此刻已经在医庐里了。 周琼玉看向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眼神温柔,嘴角扬起的笑却有些无奈,“阿绫,你不应该来这里。” “我为何不应该来?” “医庐里有病人,倘若只是普通病症便罢了,如今这……” “既然琼玉能来,我就能来。琼玉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拓拔绫笑着说道。 “阿绫对周姑娘这般好,让我们这些人可嫉妒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拓拔绫回过身看去。 “贺余风,你怎么在这里?” “阿绫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贺余风学着拓拔绫的话,说道。 拓拔绫强忍着才没有朝他翻白眼。 “贺公子最近是不是常和子墨玩在一起?” “阿绫怎么知道?” “那子墨也定然带了它的翠翠,红红和绿绿。” 贺余风笑了起来,他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在说他鹦鹉学舌。 拓拔绫铁了心要在医庐里帮忙,任凭周琼玉怎么赶也赶不走,于是便留下了她。 谢晏之找到这儿来的时候,正看到拓拔绫和贺余风站在一起。 她弯着身子,似是在挑拣药材,一旁的男子温润的道,“别动。” “干什么?”拓拔绫显得不耐烦。 “你头上有药材。” “在哪里?”拓拔绫伸手就去摸,贺余风却捏住了她的手腕。 “别动,我帮你。” 他细心的替她摘下头上的杂物,那画面落在谢晏之的眼眸里却着实刺眼。 谢晏之深沉的脸色愈见几分冷漠。 第253章 听起来像是四角恋 谢晏之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只是一直盯着某一处。 拓拔绫和贺余风两人吵吵闹闹,倒是颇有些温馨的感觉。 周琼玉刚好出来,便看到了谢晏之。 她愣了一下,出声喊道,“谢公子。” 拓拔绫停止了和贺余风的吵闹,转过身,于是便看到了那具高大的身影。 她脚步轻快的走过去,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一定来了这里,便过来了。”谢晏之回答道,他压下了心中腾起的无法言喻的那种感觉,心平气和的道。 “这样啊!”拓拔绫应了一声。 “你们的对话听起来像是四角恋,你们造吗?”况凡将脸上的医书拿了下来,有些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 委实不是他想出声,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拓拔绫这才看到况凡,奇怪的问道,“况凡?”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了? “我是被贺兄拉来的。”况凡说道,抬手指着贺余风。 他也不想来凑热闹,但是贺余风说需要他,他这不就来了。 “你们难不成当这里是好玩的地方吗?”拓拔绫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来回的看着。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那我走?”况凡起身,可算是找到理由离开了。 然而他才走了两步路,便被拓拔绫拉了回来。 “你不许走。”拓拔绫义正词严的道,随即指着谢晏之和贺余风,“你们两个离开。” “为什么?”况凡不淡定了。 “我记得……” “我是文科。”拓拔绫的话还没有说完,况凡连忙说道。 言下之意,他是文科,所以学不来医,也帮不上忙。 “我知道啊!”拓拔绫笑着道,“你是文科生,不妨碍你留下来帮忙,就这么定了。” 况凡感觉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更甚至于连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只能重新坐了下来。 “我可以帮忙。” 谢晏之和贺余风几乎是异口同声。 两人说完,互相看了一眼。 “不必了,你们还是……” “没有别的事情。”两人再次说道。 几人有些错愕,拓拔绫愣了许久,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一手一个,将两人推了出去。 她才不要这两个人待在这里呢! 医庐的大门被关上,贺余风有些无奈,谢晏之则面无表情。 他垂着眼眸,乌黑的睫羽扇了扇,一双剑眉紧蹙着,眼眸颜色几度变化。 “阿绫,你最好也跟他们一起回去。”周琼玉手里端着药碗,出声说道,“策儿也需要你。” “我相信策儿若是长大了,也会支持我这么做。” 拓拔绫自然知道周琼玉的意思。 她已经缺席了拓拔策很多成长的过程,上次从扬州回来,他便长大了一圈,让她恍然中有些遗憾。 这次若是决定要留在医庐里帮忙,意味着很长时间不能同拓拔策见面了。 拓拔绫伸手拉住了周琼玉,“我想要和琼玉并肩作战,也想要和那些百姓共同度过难关。” 周琼玉原本还想继续劝说下去,听她这么说似是有些动容。 她微微浅笑着,点了点头,“好。” 况凡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深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碍事,不过拓拔绫确实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毕竟他也来自现代,对于那些传染病的认知比普通大夫还要好些。 接下来的日子,拓拔绫下了两道圣旨,决不允许谢晏之和贺余风靠近医庐半步。 谢晏之无法,只能去皇宫坐镇,顺势当起了奶爸。 他日日夜夜歇在宫中,以教导拓拔策为名,与拓拔绫书信往来。 而贺余风则与余景棠一道,在城内管理起了秩序,以防止有人闹事。 贺余风倒是经常能见到拓拔绫,说上几句话。 一开始瘟疫的事情闹开,百姓们十分惶恐,人人自危,也多亏了贺余风和余景棠的铁血手腕,才致使秩序一片清明。 “阿绫,贺公子对你……” 周琼玉看着不远处正在指挥着士兵搬运物资的男人,出声问道。 “嗯?”拓拔绫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恰好贺余风回头,对视上拓拔绫的眼神,冲着她笑了笑。 拓拔绫回以笑容。 “我和他并无什么,琼玉你不要误会。”拓拔绫复而重新低下头,收拾着地上的杂物。 “好。”周琼玉倒是没有追根究底的询问下去,转而就换了一个话题。 “阿绫,这段时日你每日忙到半夜三更,都清瘦了很多。” 瘟疫控制的还算不错,没有大范围波及,只在永巷那几处稍显严重一些,也临时征用了一家酒楼,让这些身患瘟疫的人居住。 周琼玉则同几位太医以及民间有名望的大夫一起研究能彻底治好瘟疫的法子,拓拔绫也是没日没夜,忙到飞起。 “周姑娘,你在看看我,是不是瘦了更多?”一旁的况凡指着自己,他每回照镜子的时候,都惊觉自己变成了国宝。 “况公子瞧着……” “是不是很憔悴?我还没有娶媳妇,万一……” “行,你看这样成吗?”拓拔绫截断他的话,承诺道,“若是你就这么去了,我给你过继个嗣子怎么样?” “我能拒绝吗?”况凡苦着个脸问道,转而露出精神百倍的神色,“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况凡:他可以他能行!他不想要嗣子。 周琼玉笑了起来,拓拔绫翘了翘唇角,她算是找到了况凡留在这里的用处了。 皇宫中。 谢晏之正在批改着奏折,下首的次北添油加醋的道,“主子您是没有看见,那姓贺的可了劲的朝着小皇帝抛媚眼呢!小皇帝还朝着他笑了笑……” 谢晏之手中的毛笔停顿了下来,那奏折上霎时就出现了一大滩墨迹。 “可恨呐!”次北露出愤恨的表情,继续嘀嘀咕咕着,“主子您在皇宫中替小皇帝批改奏折,决断朝中之事,还要带太子殿下,几乎是没日没夜不得休息,怕是等后面您还要给姓贺的让位。” “主子,这怎么可以啊!咱们要是这样下去,皇宫里可就没什么地位了……” 谢晏之缓缓抬起头,眸色晦暗。 灯火昏黄,男人坐在那仿若一个石桩。 次北望见了谢晏之的眼神,原本喋喋不休的嘴一下子停住。 他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谢晏之菲薄的唇紧抿着,棱角分明的轮廓更是冷漠。 “下去领罚。” “好嘞。”次北答应的干脆,转瞬就愣住了。 他就知道,绝对没有好事! 第254章 会是她吗 “皇上。” “嗯?怎么了?”拓拔绫抬头,就看到御青递过来的信笺。 御青的脑袋垂的低低的,声音似是卡在喉咙里,“谢少师的信。” “谢晏之?”拓拔绫狐疑的看着他,随即接过了他手上的信。 “谢少师今日不是已经送过一回信了吗?”周琼玉刚好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走到了拓拔绫的身侧。 今日中午的时候,谢晏之便着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事无巨细的说了朝中之事,还有关于拓拔策的事情。 没成想,这才过去了一个时辰,便又送了一封信过来。 “是啊!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拓拔绫轻蹙起眉头,疑心朝中是否出了事。 她拆开那份信,才看了开头几个字,立刻又将信合上了,心脏开始砰砰跳个不停。 “阿绫,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周琼玉见她神色古怪,询问道。 “没事,没事。”拓拔绫回答道,将信揣的紧紧的。 “那边好像还有些事情,我去看看。”她又指着不远处,快步的走了过去。 周琼玉看着她的背影,颇为担忧的道,“御青,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吗?看阿绫的表情,好似不太对劲。” “朝中应是无事,我没有听次北说起过。”御青面露深思,回答道。 若是真有什么事发生,次北该告诉他才是。 “也不知谢少师在信中写了什么。”周琼玉好奇的道,而拓拔绫早已经拿着信走远了。 一处僻静的地方,拓拔绫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缓缓的展开了信笺。 开头的那一句话,就足以让她脸红心跳。 “吾念卿卿,卿卿念我乎……” 拓拔绫猛地抬头,等脸上的余热散去,才继续看下去。 通篇看下来,她脸上越发的燥热,心里嘀咕着,谢晏之是哪根筋搭错了,写这么一封信过来干什么? 拓拔绫原本已经合上了信笺,但是忍不住又打开看了一遍。 “阿绫,你在这里做什么?”贺余风本带着人巡视,路过这条街巷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走过来,出声询问了一句。 拓拔绫手忙脚乱,一时都不知道该将信放在哪里,东塞西塞了一阵结果信还掉了下去。 “这是……” “你什么都没有看到。”拓拔绫弯腰将信捡了起来。 瞧她这点出息! 贺余风轻笑了起来,他刚刚隐约看见了一个字。 “是谢少师的信吗?” 拓拔绫没想到贺余风会猜出来,越是这种时刻,她越该淡定才是。 “嗯。”拓拔绫点点头,面容严肃的道,“是少师的信,不过是同我说朝中之事而已。” “这样啊!”贺余风没有戳穿,若只是寻常的信笺,拓拔绫不会这么慌张才是。 他低垂下眼眸,脸上的笑带着一些苦涩的味道。 “我先去忙了。”贺余风伸出手,有种想要揉一揉她脑袋的冲动。 拓拔绫睁着眼眸看他,眸中有些迷茫。 “会好的。”贺余风收回了手,淡淡的说了一句。 “嗯。”拓拔绫郑重的点点头。 她比谁都希望会好。 接下来几日,拓拔绫每日至少能收到谢晏之的三封信,第一封照例说朝中局势,第二封表明自己的心意,第三封则是与她聊些日常,例如和拓拔策的相处。 不知不觉,拓拔绫竟然有些习惯了这个模式。 每日不自觉的便开始等了起来。 这日,谢晏之困于朝中之事,没来得及写信,拓拔绫坐等右等不到,不免有些失落。 周琼玉看出她心不在焉,有意开解一番。 “阿绫,在担心瘟疫的事情吗?” 拓拔绫摇摇头,“我在想谢晏之。” “额?”周琼玉准备好了措辞,可拓拔绫一句话便将其打乱。 若是在想谢晏之,她似乎也没什么好劝的了。 “琼玉,我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一日未接到他的信,便开始想着。”拓拔绫直言道,她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周琼玉低眸,温柔的笑了笑。 她家阿绫似乎开窍了。 她张了张唇,正待说些什么,拓拔绫站起了身,念叨着,“我知道了,我果然不能闲下来。” 周琼玉:…… 谢晏之今日压根脱不了身,因此也没有写信。 他坐在案前,一只手抱着拓拔策,另一只手则在批改奏折。 虽说朝廷之中有他坐镇,但是不满拓拔绫的也大有人在。 他们总觉得城内瘟疫之事,与拓拔绫当初极力要收容城外流民有关。 朝中局势形成了三派,一派是以太尉为首的亲帝党,一派是以大司马为首的中立党,而另一派则是悉听太傅吩咐的反对派。 正因为如此,反对派不断的在朝中提出质疑,他只能想方设法的解决。 可今日,拓拔策也不知怎么得,一直哭闹个不停。 陆文慧、陆子墨以及奶娘等人接二连三的哄着,也哄不好。 唯有谢晏之将他抱在手里,他才不哭不闹,甚至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眸就这么看着他。 “子墨,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陆文慧和陆子墨坐在一边,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谢晏之的身上。 “哪里奇怪?”陆子墨面前也有一大堆奏折,通常是一些不太重要的,他帮忙批改一下。 “策儿为何那么喜欢谢少师?”陆文慧皱着眉头,一只手落在自己的下巴上,煞有介事的摸着。 “咱们那么多人抱着他,他都不愿,唯有谢少师抱着他的时候,他才安安静静的。”陆文慧紧接着道,“你瞧他现在,瞅着谢少师的眼神多热烈啊!” “嗐,谁说不是呢!”陆子墨随口答了一句,“不知道的人恐怕以为谢少师是策儿的亲爹呢!” 谢晏之虽说在批改奏折,一手还抱着拓拔策,可耳朵并没有聋。 他听到了陆子墨的话。 不知道为何,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某一日的光景。 那压在他身上的女子,嗓音娇软的调戏于他。 他虽然看不见她的模样,可宫中女子敢如此放肆的,大抵也没有第二个。 从前他从来不敢这么想,也不会往拓拔绫身上想,可如今得知拓拔绫是女子,那……那日的人…… 会是她吗? 第255章 女帝现,惊天变 “阿嚏——”拓拔绫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转过身看了看,总觉得有人在说自己坏话。 “看来是有人在想你了。”况凡走过来,从圆桌上端起着面前的酒壶,凑到了壶口闻了闻。 “这酒精能行吗?”那股刺鼻的乙醇味道让他立刻将酒壶扔的远远的。 “不能行也得行。”拓拔绫耸了耸肩膀。 “你这不会有毒?”况凡捏着鼻子,恨不得嗅觉立马失灵。 这味道,真的差点将他送走了。 “我是按照配方来的,应该是对的。”拓拔绫思索了一会,回答道。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这酒精的制作方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拓拔绫制作的是医用酒精,采用淀粉类植物经糖化再发酵经蒸馏制成,相当于制食用酒精的过程。 不过她需要控制蒸馏温度比酒低,蒸馏次数比酒多,才能得到酒精度高的成品,可接触人体医用。 她制成的酒精,除了含量不那么标准,气味大了一点,别的……她相信自己的技术。 “理科生就是牛批啊!”况凡由衷的赞赏道,“有了这酒精的话,是不是瘟疫就不在话下了?” 拓拔绫缓缓摇了摇头,语调带着一些涩然,“只能杜绝一些传播,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至于治疗瘟疫,那估计是想都别想了。” “拓拔绫。”况凡转过头,语气突然沉重了起来。 “嗯?”拓拔绫不明所以,望向着况凡。 “你想要回家吗?”况凡问道,脸上染了几许回忆的色调,又似是带着些怆然。 拓拔绫抿了抿唇瓣,脑海里突然有些乱。 她想回家吗? 她自然知道况凡所指的家是哪里,那是千年之后,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世界。 “如果给你一次回去的机会,你愿意回去吗?”况凡紧接着问道。 他的眼神里很明显的透露出他的意愿。 他是想回去的。 因为那里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是他熟悉的地方…… 这段时日看多了这些生死,况凡并非觉得麻木,只是他不想要再经历,也许换做是现代,良好的医疗环境,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在纠结什么?”况凡有些不解,伸手捣了捣拓拔绫的肩膀。 “我不想回去。”拓拔绫几乎肯定的道。 她眸色认真,一字一句的重复着,“我一点也不想回去。” “也是,你都在这里成家立业了,有妻有儿,还回去做什么呢?”况凡倒是没有深究,只以为拓拔绫是舍不得周琼玉和拓拔策。 可拓拔绫心里很清楚。 舍不得他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在现代早已经是孑然一身,所以回去也无用。 反倒是这里…… 脑海中恍惚略过那几张脸,她唇角溢开着笑意。 她舍不得这里的一切,拓拔策,周琼玉,豫国公,陆子墨,陆文慧……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脑海中划过最后一张俊美非凡的面孔时,拓拔绫没想到竟然是他。 她愣了一下,连忙拉回着思绪。 “皇上,娘娘好像成功了。” “嗯?” “治疗瘟疫的法子。”陆二五进来,高兴的禀报道。 “当真?”拓拔绫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立刻跟况凡走了出去。 “琼玉,陆二五说你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了。”拓拔绫一见到周琼玉,拉起她的手,满怀期待的询问道。 周琼玉点点头,“应当可以。” “那便试试!” 几个濒临死亡的人被喂下了药汁,而后大家便焦急的等耐着结果。 直到第一个人睁开了眼,然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琼玉,成功了。”拓拔绫忍不住过去抱住了周琼玉。 正当大家开心,准备大批量熬药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原以为被治好的几人,开始呕血,浑身疼痛,似是极为痛苦。 几位医者一番诊治后,发现瘟疫的症状褪去,却伴随着一定的并发症,时不时的会发作。 周琼玉显而易见的失落,还有些自责。 拓拔绫安慰道,“琼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在自己的身上架上那么重的担子,你是医者,不是神仙。” “可是这法子不算完美,喝下药物的人或可能伴随一定的副作用,且不确定能不能完全康复。”周琼玉说道。 “可起码你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皇上,那这药还要给那些人喝吗?”许太医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过来询问道。 拓拔绫闻言,稍作思索便决定了。 “倘若有得了瘟疫且撑不下去的人,便给他们喂下这药,若是症状尚且很轻,还能再撑一段时日的,那便不必喝。” 拓拔绫见周琼玉仍旧愁眉不展,紧接着劝说道,“咱们再研究研究,说不准下一回便能找到彻底根治瘟疫的法子。” “阿绫,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研制出了药物,却有很强的副作用,我怕……”周琼玉的表情似是还有些踌躇。 “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拓拔绫的承诺并不是一句空话,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支持着她。 周琼玉望向着她,眼眸里蓄上了几分感动。 倘若她真是一个男子,她一定会很心动很心动。 几日过去了,那些先前被喂了药的人或失去了嗅觉,或时不时的胸口烦闷,胃部疼痛,大抵是瘟疫的后遗症。 周琼玉则继续研究着能免除这些副作用的药物,而这时,朝中的声音越来越杂,连拓拔绫都收到了消息。 “太傅这回看来是铁了心要跟朕作对了。”拓拔绫合上奏折,冷笑着道。 竟然连太庙里供奉着的拓拔氏先祖都拉出来了。 可是,她会怕吗? “陆二五,你去……”拓拔绫招手让陆二五过来,随即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 陆二五点头称是,转身一下子蹿入了夜色之中。 拓拔绫还没等来陆二五的消息,自己却成为了众矢之的。 并州和上州的灾情缓解,原本以为能够在拓拔绫的皇帝史上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某地突然被挖出一块石碑,上面竟然描述了并州,上州,以及洛京城这次遇到的情况,矛头直指拓拔绫。 谢晏之打开纸条,望着上面的一行字,覆着浓墨的眼眸尽覆着阴霾,他的神色也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只见上面写道:“女帝现,惊天变,大魏日月无光,灾乱至。” 第256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主子,现在谣言四起,恐怕局势对皇上很不妙。”崮山说道,表情有些踌躇。 他觑了一眼面前布满阴霾的男人,再度垂下头,“属下已经命人去查探,相信很快就能查到是何人在从中作梗。” “消息如今已经扩散了出去,即便现在去查,也无济于事。”谢晏之将面前的纸条揉成团,捏紧着手指,指节处暴起着青筋,显示了他的愤怒。 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偶然,也不可能真的是所谓的上天的警示。 他们终究是动手了。 “是属下无能。”崮山连忙单膝跪了下去。 一旁的次北一无所知,只是看崮山跪了,便也随着他跪下。 谢晏之一张英俊的脸阴郁的如同窗外漆黑的夜色,他缓缓转过身,瞧了瞧地上跪着的两人,声线有些薄哑,“起来,这件事与你们无关。” 他说完,迈步朝着殿内走去。 次北抬眸望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小声的问道,“崮山,那纸上究竟写了什么?怎么主子瞧着十分不高兴?” 崮山缓缓叹了一口气,才语调沉滞的回答道,“女帝现,惊天变,大魏日月无光,灾乱至。” “女帝现?”次北面露困惑的神色,思索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奇怪的问道,“这我就不懂了,这段话跟小皇帝有什么关系吗?说的是女帝现,又不是绫帝现,难不成小皇帝还是女子?” 次北笑着,声音越到后面越小。 最后他张着唇瓣,缓缓的扭头看向着崮山。 次北睁大着双眸,眼神有些呆滞。 他眨了眨,像是才回过了神,询问道,“难道小皇帝是……” “嗯。” 崮山原本也不知晓这件事,可前几日谢晏之让他调查宫中的一些事,这才和他说了。 次北死也想不到,当今皇上竟然是个女子。 怪不得! 他原本觉得自家主子对小皇帝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感情人家就是个女子。 他这是要有女主人了? “崮山,你说咱们主子对小皇帝这么上心,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次北突然来了兴趣。 崮山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他如今有要事在身,也懒得跟次北多嘴,只是告诫他万不能将这事说出去。 “我不说出去也无用,现在那什么石碑预言一出,恐怕全天下的人也都知道了。”次北也不傻,这事不在于他说不说,而是会在何时闹得天下皆知。 即使他家主子倾尽所有的人力物力,恐怕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 难办哦! 殿内,谢晏之坐在摇篮旁边,静静的看着里面躺着的小家伙。 一旁站着的奶娘有些不安,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觉得周围的气压都冷了下来。 她好想逃。 “你先下去!”谢晏之仿佛读懂了她的心声,清清静静的说了一句。 “是。” 奶娘如释重负,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谢晏之伸手,替拓拔策掖了掖被角,原本的冷气压顷刻间消失于无形,反倒浑身透着几许温柔的气息。 拓拔策呼吸均匀,但今日想来已经睡了许久,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 他虽然醒了,却没有哭,反倒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策儿。”谢晏之出声喊道。 小家伙嘴角突然溢开着笑意,瞧着似乎很是欣喜。 谢晏之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人的影子。 他眼眸微暗,想到刚刚那所谓的警示预言,周身的气息又低了下来。 拓拔策伸手,努力的勾着什么。 谢晏之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对方赶紧握住。 “你娘亲会怪我吗?”谢晏之语调虽然温和,却有股抹不去的愁绪。 如今拓拔绫的身份是瞒不下去了,至多明日,朝廷中人便能陆续收到消息,到那时想来会掀起轩然大波。 观大魏乃至前朝,从未有女子当政的先例,且后宫干政亦是朝中极大的忌讳,更何况当今皇上乃是女子。 “咿咿呀呀……”拓拔策哼唧了两声,似乎是在安抚着他的情绪。 谢晏之不知为何,看到他心情便明朗了许多。 他伸手将摇篮里的小家伙抱了起来,轻声的同他说着话。 与此同时,贺余风也收到了消息。 “我想见一见阿绫。” “贺公子,我家公子有令,贺公子不得进入医庐。”御青拦在前面,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开。 贺余风眯了眯眸子,语调紧拧着,有股不容置喙的强势意味格外明显。 “不要逼我动手。” “御青,主子呢?出事了。”御风一路飞奔而来,一到医庐门口就赶紧问道。 御青还没来得及反应,拓拔绫已经走了出来。 “怎么了?”御风是一向不会来医庐,除非是发生了大事,因此拓拔绫此刻有些心不定。 御风并未直接开口,而是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 拓拔绫见他面色晦暗,接过后便直接拆开。 是谢晏之的信。 信上的内容不多,她极快的看完了,而后脸色异常的凝重。 她的身份暴露了。 “谢晏之同你说了?”贺余风见拓拔绫这个表情,就猜到了信中所写内容。 他终究是比谢晏之晚了一步。 不过现在也不是他计较这些的时候,眼下解决预言石碑的事情比较重要,“阿绫,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拓拔绫出声问道。 “其实……”贺余风刚要说话,拓拔绫冷笑了一声。 “呵——” 她轻轻扇动着长睫,抿唇低下头,嗓音显得很静,“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拓拔绫从未指望过一辈子安枕无忧的高坐于皇位之上,她知道总有一日,她的身份会被公之于众,是以不敢存这般侥幸的心理。 如今不过是东窗事发罢了,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静一些。 “阿绫,不管怎样,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贺余风五官隐在阴影里,声线带出着认真的意味,“我江城数万将士也可为你所驱使。” 拓拔绫听出了他话里另外一层意思。 可很显然,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本该同她抢夺皇位之人,竟有一日说要站在她这边。 她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轻轻柔柔的开口,“谢谢,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谁也帮不了我。” 谢晏之的最后一句话,便也是这个意思。 他可以为了她赴汤蹈火。 可即使他们可以为她抵挡的了一时,能抵挡一世吗?这件事解决了还有下一件,她不可能永远靠别人。 所以,预言石碑的事情,也只能靠她自己解决。 第257章 唯有她,是万中无一 得知预言石碑一事后,拓拔绫连夜便回了皇宫。 明日早朝应当是有一场大战,若是让陆子墨上场,大抵是招架不住。 她沐浴了一番,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拓拔策住着的东宫。 在看到奶娘歇在殿外之时,拓拔绫有些奇怪。 “怎么奶娘不用陪着策儿吗?” “皇上,这几日少师大人皆和太子殿下同吃同住,因此便让奴婢睡在殿外。”奶娘解释道,表情也有些愁苦。 哪里是她不愿意,实在是谢晏之吩咐了不需她照顾,她才歇在殿外。 “嗯,你起来,朕知道了。”拓拔绫点点头。 奶娘起了身,望向着面前的少年皇帝。 她踌躇了几秒钟的时间,想了想还是说道,“皇上,少师大人对太子殿下尽心尽力,这段时日奴婢冷眼看着,也很是为太子殿下高兴。” “是啊皇上,少师大人当真是一位极好的老师,除了……”七喜应和了一句,话到一半便停住了。 “除了什么?”拓拔绫追问道。 “除了平日里不苟言笑,咱们做奴婢的,也不由的发憷。不过太子殿下倒是不怕,同少师大人依旧很亲热。” “他那么小自然不怕了。”拓拔绫笑着回答道,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情绪,因着两人的话松快了许多。 “你们都先下去!朕去看看太子。”她抬眸望向着紧闭的殿门,心中翻涌起一股思念的心情。 也不知她家臭崽子睡了没有。 “是。” 七喜和奶娘退下后,拓拔绫独自推门入了殿中。 殿内的光线不甚明亮,烛火晕黄,映照的纱帘后影影绰绰。 拓拔绫放轻着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大床上睡着两个人,拓拔策平躺在里侧,而谢晏之则睡在床沿边。 她起先听到奶娘说谢晏之和拓拔策同吃同住的时候还有些诧异,直到看见这番场景才觉得甚为温馨。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竟出奇的和谐妥帖。 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还真当他们是一对父子。 拓拔绫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 她的身影落在男人的身上,将他笼罩了起来,目光则柔软的瞧着里侧。 就这么看了一会,拓拔绫才决定回去。 她刚转过身,便被一个力道握住了手腕。 拓拔绫刚回头,整个人突然被凌空抱起。 在她诧异的时刻,天旋地转,她就这么被按在了床上。 “你……”温热的手掌心捂住了她的唇瓣,余下的话全部被堵在了口中。 拓拔绫睁大着眼眸,呆呆的望着上方的人。 男人一只手撑在她的一侧,另一只手则捂着她的唇瓣。 他薄唇微微上挑,弧度邪肆。 “嘘,不要说话,会吵醒策儿的。”谢晏之告诫了一句。 拓拔绫眨了眨眼眸,表示自己知道了。 谢晏之这才松开了她的唇瓣。 得以说话后,拓拔绫的第一句便是,“松开我。” 她挣扎着要起身,但是伏在她上方的男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压制着她的身体不能动弹。 “阿绫见到我的第一句,便是这样的吗?”谢晏之语调幽幽的问道。 “那你想如何?”拓拔绫压低着声音,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阿绫想我吗?” 拓拔绫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先从朕的身上下来。”她撇过脸去,不再看向着谢晏之,甚至想以权势令他顺从。 男人的眼眸极深,稍有不慎,便会让人轻而易举的陷进去。 而她,不想让自己入戏。 “我很想你。” 下一秒,从谢晏之口中吐出这样一句话。 拓拔绫猛地扭头,目瞪口呆的望着谢晏之。 这人,当真不知道害臊的吗? “阿绫,你听到了吗?我很想你。”谢晏之继续说道,似是害怕她没有听懂,又重复了一遍。 她不让他去医庐找她,也不愿意见到他,所以唯有每日几封书信,似是才能稍微的缓解他的情绪,可大多时候拓拔绫压根没空给他回信。 谢晏之原本以为那样便足够了,可当他真正看到她的那一刻,才发觉过往的想法是他自己太过天真。 直到这一瞬间,才能正视之前所有的忍耐。 原来没有她在身边,整个皇宫都显得空荡荡,那些萦绕在心口的空虚和孤寂,顺着血管流经,直至席卷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末梢神经,流入毛孔之中。 可她出现,这世间万物,包括权势财富,都变得不再重要。 唯有她,是万中无一。 “阿绫……” “听到了,朕不是聋子。”拓拔绫生怕又从谢晏之口中说出一些令她难以招架的话,连忙开口堵住了他的话语。 谢晏之笑了笑。 “少师,既然你没睡着,那咱们便来说一说预言石碑的事情,你说好不好?”拓拔绫现如今只想拼命的转移话题。 谢晏之凝视着他,手指突然向前,拨开了落在她脸蛋上的发丝。 那张姣好美丽的面容,始终带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他的眼神笼罩在夜色之下,更显得深邃晦暗。 在拓拔绫即将再次开口之前,谢晏之起了身。 他朝着女人伸出手,拓拔绫只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被他拉起后,她正襟危坐着,“少师在信中所说的内容,朕看过了,但朕还是想自己去面对。” “皇上该知道,此时并不是最好的时机。”谢晏之也不由的严肃起来。 他的五官隐在阴影处,声线带着点薄哑,“皇上不该今日回宫。” “朕知晓,也许明日让子墨应付是最好的办法,这样那些大臣就无法怀疑,可背后之人明显是冲着朕来的,他已经知晓了朕的身份,再隐瞒下去也无用。” 拓拔绫睫毛动了动,思绪格外的清明,“今日能有预言石碑,明日便能有卜卦警示,后日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招数。” “至少撑过这段时日。”谢晏之温声说道。 并州山火、上州雪灾以及洛京城瘟疫,都赶在一起来了,此时承认身份会放大她的过错。 “既然这样,朕便来个措手不及,反杀他。”拓拔绫眯了眯眸子,瞳眸里似是悠的点燃了一簇火苗。 她扬起一边唇角,笑的有些肆意。 她不喜欢搞事,但不代表她会怕事。 谢晏之侧眸,望向着身侧的女人。 她像是灼人的烈阳,耀得他睁不开眼,而他则身处在阴暗中,见不得光亮。 可他为何有种宁愿自己被灼伤,也想要靠近的冲动? 第258章 倒也不必如此明目张胆 “少师,你觉得……” 拓拔绫回头,随即就看到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男人。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 谢晏之这样的男人,就像是生长在悬崖上的雪莲,可远观却不可采摘,稍有不慎,便会有跌落悬崖的危险。 所以她向来不敢对他抱有任何的期待。 哪怕他这般温柔的看着自己,拓拔绫也不敢想他对自己究竟是何意,那意思能有多深,又能持续多久? 她也许只是他寂寂生活中的一个意外,因为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好奇,想要接近。 等时间一长,他便会卸去那份喜欢,就如同她那渣爹对她妈妈一样。 一开始时,情意绵长,可到后来,便是乱花迷了眼,再不复以往的初衷。 男人爱时是真的爱,不爱时也是真的不爱。 拓拔绫永远不会忘记刻在骨血里的那一幕,她妈妈临死之前,用那般哀怨的神情看着自己。 她说,“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男人。” 爱情那是什么,不过是骗人的鬼把戏。 拓拔绫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所以她至今从未谈过恋爱,也宁可不要男人。 谢晏之这般好,朗朗如风举,肃而徐引,是天上星辰,云中日月。 他们要是在一起,那大概便是人间妄想了。 不过,脑海中思绪微转。 拓拔绫直视着面前的男人。 人间妄想又如何? 若是她喜欢,倒也没必要扭扭捏捏,只不过当务之急是预言石碑。 她还不想耽于儿女情事,先解决了预言石碑的事情,她和谢晏之的再慢慢来。 “阿绫。”谢晏之凝视着她的侧脸,很明显能够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 “少师,这是在宫中,你还是唤朕皇上为好。”拓拔绫说道,语调不由的提高了一些。 “好。”谢晏之应下。 然而,他答应的干脆,眼眸中却略过一阵笑意。 一只手突然袭击,拓拔绫以为他要打自己,下意识的挥手,于是就打到了他的耳廓。 两人皆是愣了一下,拓拔绫连忙解释,“朕不是故意的。” 谢晏之眼眸微闪,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露出遗憾的表情,“皇上打疼了微臣,该怎么办?” 拓拔绫瞪着他,如果记得不错,她刚刚的力道犹如挠痒痒,谢晏之竟然会喊疼。 “那你打回来。”拓拔绫赌气的道。 “好。”谢晏之竟然答应的干脆。 拓拔绫惊了。 “皇上先闭上眼睛,皇上这般看着微臣,微臣害怕。”谢晏之继而说道,那表情似乎所言皆真。 这狗男人…… 拓拔绫持续瞪着他,而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双眸。 谢晏之望着她的模样,薄唇轻轻扬起。 他整个人凑了过去。 拓拔绫能够感觉到男人的气息迎面扑过来,那股清冽的气味让她瞬间有种被拥住的感觉。 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很近,近到谢晏之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绒毛,细细软软的。 “你好了没有?要动手就尽快。”拓拔绫逐渐等的不耐烦,主要是男人停顿的时间太长,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有种滚烫炙热的感觉。 谢晏之随即侧头,在女人的脸颊边亲了一下。 感觉到那柔软的触感,拓拔绫睁开了双眸。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很难想象他刚刚做了什么。 “你……”拓拔绫捂住了被他亲了的半张脸,耳垂开始泛红。 “我打完了。”谢晏之神情自在的道,仿佛刚刚所做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谢晏之,你耍赖。” 她是让他打她,不是亲她。 “皇上若是不服气,大可再亲回来。”谢晏之说着,还配合的偏了偏头,一副任由拓拔绫为之的举动。 无耻! 拓拔绫扭头,身后的拓拔策也不知何时醒了,就这么睁着一双杏眸骨碌骨碌的看着两人。 她愣住了。 刚刚发生的事情,不会都被他看见了? 小家伙见拓拔绫看着他,小小的唇瓣竟溢开了一抹笑容。 “他笑了。”拓拔绫惊奇的道。 要知道臭崽子很少一见到她就会笑的,更遑论这段时日她皆不在宫中。 “策儿定是想他娘亲了。”谢晏之说道。 “是父皇。”拓拔绫纠正着。 谢晏之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臭崽子,你怎么醒了?”拓拔绫探过身去,用手碰了碰拓拔策的小鼻头。 拓拔策挥着小手,似乎想让她抱抱。 他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角,像是要哭了的模样。 “怎么了?”拓拔绫顿时心疼了,连忙将他抱了起来。 拓拔策这才开心了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话,谢晏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眼眸无比的温柔。 过了好一会,拓拔绫望向着他,提醒道,“少师,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她今晚打算陪臭崽子睡觉,所以谢晏之必须离开啊! “好。”谢晏之虽说刚刚的行为有些无赖,但也没有无赖到那种地步。 他起了身就要离开,谁知道拓拔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大哭了起来。 拓拔绫哄了又哄,始终没能哄好。 “呐,你负责哄好他。”拓拔绫无奈,只能将拓拔策递给了谢晏之。 到了谢晏之怀中的拓拔策,果然不哭了。 拓拔绫那个恨啊! 小没良心的,到底谁是他亲娘? “看来他只要你,那朕回去了。”本来想要好好感受一下“母子情深”,现如今没了这个机会,拓拔绫决定还是麻溜的滚。 不过她也没能走成,因为拓拔策见她要离开,又哭了起来。 好家伙,臭崽子三心二意,竟然妄想两个人陪着他。 人不大,心倒是不小。 拓拔绫还能怎么办,只能也留了下来。 “皇上陪策儿睡!微臣在旁边看着就行。”谢晏之十分体贴的道。 拓拔绫倒不是不愿意睡,但是她闭上眼睛不到一会,就能感觉到火热的视线就这么瞧着自己。 她早已知道如今的谢晏之对自己兴趣正浓。 但倒也不必如此明目张胆。 第259章 朕确实是女帝 拓拔绫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再醒来时,殿内只余下她和拓拔策两个人。 屋外的天色仍旧很黑,想来还不到卯时。 而谢晏之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起了身,忍不住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亲。 拓拔策睡得正熟,被她亲了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拓拔绫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他这小模样有些熟悉。 “鼻子,眼睛,嘴巴……”拓拔绫在他脸上指着,又自语道,“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可到底是像谁呢?” 拓拔绫想了一圈,也没有对上号。 也许是在哪里见过臭崽子他那杀千刀的亲爹,这才觉得熟悉! 拓拔绫也没有往深处想,就这么抛之脑后了。 “策儿,父皇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等赢了再来见你。” 拓拔绫说完,叫来奶娘照顾拓拔策,而后离开。 勤政殿内,陆子墨睡得迷迷糊糊,突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正整理着衣袍。 他起了身,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喊道,“表哥,是你回来了吗?” 昨晚陆子墨睡得早,并不清楚拓拔绫回来了。 “嗯,你继续睡!今日不用早起了。”拓拔绫说道,偏过头看了陆子墨一眼。 “好。”陆子墨闻言,直接往床上倒去,又睡了过去。 拓拔绫穿好了衣服后,便径直去了栾殿。 此刻的栾殿空无一人,她高坐在龙椅上,手指敲击着扶手。 龙椅是整个大殿的最高位,可以俯瞰到下方一切场景。 都说高处不胜寒,在这位置一日便要做一日的事,起先她并不能感同身受,只觉得皇位对于她而言很新奇,会是一种很不同的体验。 她想要证明自己能够胜任常人所不能做的,而不是渣爹口中的一无是处。 可坐的越久,那种使命感和责任不断的督促着她。 她已经改变了心境,成为大魏的皇帝,并非是为了一时之气,而是她也想要为大魏,为那些百姓做些什么。 拓拔绫微微的弯了弯唇,眼底的眸光愈发的坚定起来。 七喜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拓拔绫,本只是来栾殿碰碰运气,没成想还真看到了她。 “皇上,这早朝还没有开始,您怎得现在就坐在这里了?”七喜小跑着过去,疑惑的问道。 一般朝臣们都是在殿外排好了队,一个接着一个的进殿,拓拔绫才姗姗来迟,大抵也是为了显示其尊贵之处。 “有何不可?”拓拔绫倒是无所谓。 她抚摸着龙椅的纹路,轻轻慢慢的道,“朕便是在这里等上一回,又如何?” 七喜感觉到那股魄力,连忙跪了下去。 “奴才不敢质疑皇上。” “起来!”拓拔绫没有怪罪的意思。 她凝视着大殿门口,眯了眯眸子,沉静的道,“今日,也许他们没那么沉得住气。” 七喜不知拓拔绫是何意,抬手擦了擦额头,随即起身退到了一边。 过了一会,有几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看,朕等的人来了。” 七喜闻言,抬头朝着殿门口看去,几位老大人行色匆匆,被门口的侍卫拦下后,直接怒斥着。 “吾乃当今太傅,谁人敢拦!” “就是,不长眼的东西,敢拦我们?” “让他们进来。”拓拔绫抬高着声线。 侍卫得令,将两柄长枪收回。 太傅带着人跨进了殿内,面色极其的冷沉。 他的面部微微抖动着,指着上首的拓拔绫,声线都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颤抖,“你,你可是如那预言所说……” “太傅大人,这可是皇上,您怎能,怎能如此不敬?”七喜上前,小声的告诫了一句。 “让开。”太傅推开了七喜,眸光直射向拓拔绫。 “老臣今日倒是要问问皇上,那预言究竟是何意!” 太傅的话音刚落下,大司马和太尉也过来了。 “是啊,预言是何意,皇上能否给我们一个解释?”两位老大人的语气也不善。 七喜望着怒气冲冲的几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跺了跺脚转去了后面,想要去搬救兵。 拓拔绫垂下头,再抬起后,脸上的笑意更盛。 “如各位大人所闻,预言自然不是真的。”她清清朗朗的声音响起,俯视着下首几个人。 几位老大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 “我就说嘛,这怎么可能!不说别的,先帝还能让女子上位?”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若是让我知道,一定叫他好看!” “大家散了散了,一会还要上朝呢!” 老大人们义愤填膺,恨不得将这背后之人揪出来暴打一顿。 拓拔绫眼波微动,下一秒,便语出惊人。 “预言所说的后三句,‘惊天变,大魏日月无光,灾乱至’绝无可能,只要朕在位一日,便不会让其发生。但有一句话是对的,朕辨无可辩。” “朕确实是女帝!” “不说别的,老臣可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简直是无稽……”大司马的话顿住了,抬起脸来看向着高位之上的人。 “太傅,皇上刚刚说了什么?我眼睛聋了吗?”他伸手捏住了太傅的手腕,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眼睛没聋,是我耳朵瞎了。”太傅回话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尚书令原本是个置身事外之人,如今只差把痛心疾首写在脸上了。 “皇上这话的意思,您是女子?”在场中人,愣住的,错愕的,惊叹的,唯有太尉一人问出了此话。 “是,朕是女子。”拓拔绫肯定的道。 “皇上,您莫要跟老臣开玩笑了,您怎么可能是女子?”大司马摇头,始终不相信。 “是啊皇上,老臣们年事已高,可听不得这话了。”尚书令应承了一句。 太傅却不说话了,只是眸光落在拓拔绫的身上,少见的阴郁。 拓拔绫今日并没有画上浓厚的剑眉,那双远山黛的眉目瞧着有几分温婉的气息,若不是她的表情凛冽,倒确实有几分女相。 她伸手拿下头上的冕冠,将发髻散开。 虽然不知电视剧里为何总是上演披头散发便认出是女子这事,但她还是照做了。 果不其然,几位老大人跌坐在地上,完全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幕。 他们家皇帝,好端端的怎么成了女子? 第260章 果然高手都是寂寞的 “少师大人,您快去看看!皇上皇上……哎!” 七喜面色焦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几位老大人也不知怎得,怒气冲冲的过来,像是要找皇上兴师问罪。” 谢晏之端起着茶杯,低头轻啜了一口。 他态度闲适,表情散漫,似乎并不在意。 “少师大人!”七喜见他无动于衷,真想直接拉着他离开。 “她不会希望我过去的。”谢晏之慢声说道,有些无奈。 拓拔绫昨晚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她并不希望谢晏之参与其中,而是想要自己去解决。 所以今日他才能这般稳如泰山的坐着。 “可……可这该如何是好?”七喜问道。 “相信你家主子,她会解决的。” 茶杯被轻轻的放置于桌面,谢晏之的气息仍旧温润,只是眉眼迸发出来的光亮却是十足的坚定。 他比任何人都要相信拓拔绫。 这边,大殿上的几位老大人似乎心肌梗塞了。 捂着胸口,一个扶着一个的起身。 “皇上,您可别拿老臣们寻开心了。”大司马算得上比较镇定的,只是还在求证道,“刚刚说的,不是真的!” “没拿你们寻开心呢!朕犯不着。”拓拔绫不温不火的开腔,一只手撑着下巴,老神在在的看着他们。 一个个的,神色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皇上此话,当真?”太傅继续不信邪的问道,压抑着即将冲口而出的愤怒。 “绝无玩笑成分。”拓拔绫回答着,那张明艳生姿的脸上透出几分冷笑,“难为几位老大人还以为朕在逗你们玩呢?” “老臣愧对先帝,愧对拓拔氏列祖列宗呐!”太傅突然悲痛道,捶足顿胸,有大猩猩那味了。 “这事并不能怪到太傅的身上。”拓拔绫见状,只能安抚道,“太傅又不能把朕变成男子,这般自责做什么?” 太傅楞了一下,大抵是觉得拓拔绫说的言之有理,随即擦了擦脸上似乎并不存在的眼泪。 “有点道理。”他点点头。 拓拔绫:…… “太傅,你说这事要怎么办?”大司马一时没了主意,询问道。 “你问我,我去问谁?”太傅瞥了他一眼,回道。 “你书读的多,你不知道谁知道?”大司马瞬间气就上来了,他好心问一句,他竟然还怼他。 “老夫就是不知道,你能拿我怎么办?”太傅梗着脖子反问道。 “老了就是不中用,依我看你还是回家种地!” “也不知道谁才是不中用,听闻大司马前日里上马还差点被颠下来了。” “那也比太傅好,老眼昏花连牌匾都读错了。” “太傅,大司马,先别吵了。”尚书令有意开解一二。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关你什么事。” 拓拔绫听着他们的争论,总觉得走向不太对。 不是要兴师问罪她是女帝的事情吗? 怎么就吵起来了? “几位卿家别吵了。”拓拔绫提高着声音,喊了一句。 然而,并没有人理睬她。 喊了个寂寞。 甚至,太尉和尚书令也被牵扯其间,原本两个人的争吵变成了一窝人。 大杂烩也没有他们能耐! “都别吵了。”拓拔绫忍无可忍,怒吼出声。 下首几人这才停住了吵闹,只不过个个鼻孔里出气,谁看谁都不顺眼。 “爱卿们是不是忘记来銮殿所为何事了?”拓拔绫提醒了一句,一贯温和的眉目透出了几分疲倦,“再过一会其他的朝臣该来上早朝了,关于朕是女帝这件事爱卿们打算怎么办?” 几人面面相觑,似是这才反应过来。 然后他们很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圈,低声讨论了起来。 拓拔绫眉头微微的蹙起,见他们在商议,也没有催促。 过了一会,几人直接跪了下去,大声的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拔绫:??? 就……就挺突然的。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位老大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准备闹哪样? 原本以为这些老大人们定然要义正词严的怒斥她,直接让她从皇位上滚下来。 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自己该怎么做,那些台词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只等着一会唇枪舌战,舌战群儒,力排众议,力压群雄…… 结果,就这? “爱卿们,你们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拓拔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由的怀疑他们脑子进了水。 “朕是女的,女的。”拓拔绫重复道,“你们懂是什么意思吗?” “老臣们不管是什么意思,只要您姓拓拔就行了。”太傅回答道,双手交握垂在前面,高深莫测的阖上了眼眸。 “皇上,甭管是男是女,只要您是活的就成。”大司马接上太傅的话。 “是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您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那合该负责到底。” “总而言之,皇上便安心坐在这位置上,别想着退位让贤。” 来兴师问罪的是他们,现如今准备装糊涂的也是他们。 好了,她悟了。 这些个老大臣已经掌握了摆烂的精髓。 她不当皇帝,估摸着也找不到第二个冤大头了,到时候还得他们操心国事,哪能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合就开摆! 拓拔绫的表情有些复杂,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搞了半天,她算是白担心了。 不然还是给个机会,让她为自己辩驳一下? 她感觉浑身都不得劲,空有三寸不烂之舌,却又无用武之地。 果然高手都是寂寞的。 眼瞅着就要到上朝的时间,几位老大人各自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后其他的臣子们也都来了,随即排排站。 有知道情况的,也有不知道情况的。 不过见几位资格最老的老大人们都没有发话,他们也没说什么。 反正天塌了,有前面的人顶着。 谢晏之是最后进来的,见朝堂上一片安静,就知道拓拔绫已经解决了。 他露出欣慰的目光,拓拔绫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的无语。 人家是兵不血刃,她是干脆连话都没有说。 妥妥的锦鲤附体。 第261章 听我说,谢谢你们!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元公公昂着脑袋,掐高着嗓音喊道。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上前。 拓拔绫陷入了深思。 这些人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难道预言石碑的事情到如今还没有传扬开来?只有几位老大人知晓吗?那她要不要主动提一下? 虽然老大人们都说不追究了,大抵是要把她摁在皇位上。 若是他们都成精了,说不准还能将她送走。 可毕竟她是女子乃是不争的事实,今日没有天下皆知,来日也定然会闹出来,不如她先说出来。 正当拓拔绫启唇,想要说出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殿外突然来报。 “皇上,余大将军带着靖老王爷来了,说是要觐见。” 来者不善啊! 拓拔绫眼眸中瞬间放出光亮。 她突然有些期待,余景棠定然是来搞事情的,他还带了靖老王爷来了。 这是要跟她抢夺皇位了? 终于有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拓拔绫有些按捺不住心里躁动不安的小因子,嘴角的笑意都快咧到耳根了。 谢晏之望着她高兴的模样,轻蹙起眉头。 怎得看她竟然是有些期待余景棠的到来? 难道她对余景棠…… “快请余将军和老王爷进来。”拓拔绫连忙说道。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拿起麦克风,她可要献丑了。 余景棠和靖老王爷进来后,倒是没有直接跪拜。 靖老王爷辈分高,若论起来,拓拔绫还得叫一声堂爷爷,不过靖老王爷与元武帝也不是亲兄弟,只是同宗而已。 拓拔氏如今不仅本房子弟单薄,连旁支都没什么人。 不过倒不是拓拔家生不出来,貌似在元武帝之前,拓拔氏子嗣丰盛,遍地开花,但因争夺天下,所有的儿郎几近于战死,这才凋零了。 这活下来的靖老王爷就显得难能可贵了,倒不是靖老王爷有多厉害,打战那会他才嗷嗷待哺,是以没能上战场。 随后元武帝上位,便封其为靖王,享受一等亲王的爵位,世袭罔替。 拓拔绫盯着靖老王爷,想着这才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靖老王爷乃是大宗正,平日里也不上朝,只是掌握皇族的名籍簿,不过他也是摆烂头号选手,因为皇族没什么人啊! “皇上,臣有事启奏。”余景棠拱手,朝着上首的拓拔绫说道。 “余将军有什么事,快快说来。”拓拔绫有些迫不及待了。 余景棠见拓拔绫这幅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怀疑其中有诈。 “余将军?” 拓拔绫见余景棠迟迟不回话,催促了一句,“余将军有事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余将军的。” 余景棠冷哼了一声。 果然,他就知道其中有诈。 小皇帝这么殷勤的问话,定然是挖了个坑给他跳。 他不会上当的。 “其实,并不是臣有话说,而是靖老王爷。”余景棠决定推靖老王爷上去。 “老王爷一向不爱来这朝堂之上,今日过来,可是有何事啊?”拓拔绫笑眯眯的问道。 靖老王爷要亲自出马,那更好了。 被询问的靖老王爷差点睡着了,还是余景棠推了他一下。 “下朝了吗?”靖老王爷问道,转身便要离开,“那老臣告退。” “老王爷,您不是说有话要问皇上吗?”余景棠急了,攥着靖老王爷的袖口,拼命的使着眼色。 靖老王爷这才想起来。 他望着龙椅上的拓拔绫,出声问道,“皇上,老臣听人说您是女儿身?”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拓拔绫摩拳擦掌。 开始了开始了。 “没错,朕确实是女帝。”拓拔绫生怕旁人听不清,声音都比平日里高了好几度。 然而,想象中的滔天震惊并未袭来。 现场一片安静,唯有一些不知情的臣子面露诧异。 “哦,老臣知晓了。”靖老王爷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他转头看向着余景棠,“余将军,本王已经问好了,可以回去了!” “靖老王爷,皇上说她是女子。”余景棠强调着,他是不是听错了啊! “本王听见了,是个女子怎么了?”靖老王爷莫名其妙的问道。 “可是……” “拓拔氏就这么一根独苗了,她不当皇帝难为让你们当吗?”靖老王爷的目光落在哪里,哪里的人便低下头去。 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老王爷慎言。”太傅开腔说道。 他看向着余景棠,轻叹了一口气,反而劝说了起来。 “余将军,我知道你的意思,可皇上是男是女,又能如何呢?咱们只是臣子啊!” “太傅难道任其为之,自古以来,便没有女子称帝的。”余景棠紧抿着唇瓣,表情很冷。 “那从现在开始,就有了。”谢晏之回了一句,面色凛冽。 “皇上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将大魏治理的很好。”太傅接过这话,继续说道。 “就那拿妖言惑众的预言石碑来说,言我大魏灾乱降至,可宋大人和常将军已经解决了并州和上州之乱,现如今在回京的路上,至于这洛京城的瘟疫,不日也会好转。” “是啊,这些可都是皇上的功劳。” “还有前段时日贩卖私盐一事,若不是皇上,也不知多少百姓会被搜刮民脂民膏。” “大魏一片欣欣向荣,皆是你我做臣子的福气,皇上乃是皇室血脉,除她之外,谁也无法胜任这个位置。” 余景棠道:“那靖老王爷呢?” “哎,别扯我,本王乃旁支,余将军懂什么叫旁支吗?”靖老王爷一听扯了他当幌子,连忙摆手,“反正本王不行。” 他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可不想管那么多事。 朝臣们你一句我一句,都在帮拓拔绫说话,导致她一肚子腹稿,毫无用武之地。 她连女皇帝的故事都准备好了。 拓拔绫:…… 听我说,谢谢你们! 她的臣子们的接受度,是不是也忒高了一些? 这就接受她是女帝的事实了? 同拓拔绫一起怀疑人生的还有余景棠。 他望着上首的小皇帝,有气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发。 敢情就他一个人在意,显得他小肚鸡肠一样。 拓拔绫同余景棠的事情对上,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要不出点狠招,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然而余景棠冷哼一声,直接甩袖离开了。 第262章 怕不是对朕有什么误解 “皇上如今解决了预言石碑一事,为何还不高兴?” 勤政殿内,谢晏之见拓拔绫面容愁苦,瞧着便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关切的问道。 拓拔绫缓缓摇了摇头。 她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目光落在不远处,像是没有焦距。 “朕总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拓拔绫轻声的道,又换了只手托起了下巴。 而她下首坐着的陆子墨也同她动作一样,随即换了个手。 “哎!”两人皆是叹了一口气。 拓拔绫望向着他,“陆子墨,干嘛学朕?” “以备不时之需啊!”陆子墨回答道,语调有些欠揍,“万一哪日皇上表哥又突然失踪了,我不是还得被赶鸭子上架。” 拓拔绫知道陆子墨是在记仇呢! 这事是她不对,因此也没有计较陆子墨了。 拓拔绫连忙走下来,冲着他笑了笑,哄了一句,“子墨,别生气,是表哥不对,没有下次了。” 她伸出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朕保证。” 陆子墨扭过头去,不想搭理她。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拓拔绫的为人,大抵能用四个字概括:下次还敢! “皇上觉得不真实,那该如何?”谢晏之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只是眸光一直落在拓拔绫的脸上。 他在担心她。 “会不会其中有诈?”拓拔绫的情绪一下子拧起。 虽然她清楚她那些臣子摆烂的心思,可解决的太快,让她不得不怀疑有问题。 “他们该不会是想要趁着朕松懈之际,再杀朕一个措手不及……”拓拔绫陷入了自己的发散思维着,都开始想着后面的应对了。 谢晏之闻言,低垂着眼眸,笑了笑。 “不会有诈。” “少师又是如何能肯定?”拓拔绫狐疑的看着他。 “皇上信微臣吗?”谢晏之不答反问。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明明并未说任何肉麻的话,却仿佛有种天雷勾动地火的感觉。 陆子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拎起他的翠翠红红和绿绿就跑了。 他可不想当一个电灯泡。 “即使朕相信少师,可也不代表不顾虑,这毕竟有关于整个大魏。”拓拔绫移开目光,静静的回答。 “那便是不信微臣。”谢晏之直接戳穿。 “好,朕不信。”拓拔绫见装不下去了,直接言明,“朕自来喜欢将所有事情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才能放心。” 谢晏之闻言,偏过头看向着她。 他表情瞧着仍旧温润,似是并未因为拓拔绫的话有其他的不愉。 不过他却伸出手,在拓拔绫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拓拔绫一时不备,感受到额头的疼痛,怒视着谢晏之。 “谢晏之,你敢打朕。”额头被弹击,那一块肌肤很快便红了。 谢晏之凝视着,淡声的道,“皇上的手掌心我也打过。” 拓拔绫又想起被戒尺支配的恐惧。 谢晏之分明是在告诫她。 这人不讲武德,过分了。 “皇上以为太傅为什么瞧着毫不在意?”谢晏之倒是没有继续跟她讨论信不信的话题,转而问道。 拓拔绫摇了摇头。 她正为这事百思不得其解,谢晏之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她要是知道,还在这里愁什么? “太傅早已知晓前几日的皇上不是皇上。”谢晏之见她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提醒了一句。 乍听一下,拓拔绫觉得有些绕口。 不过稍微反应了一会,她微张着唇瓣,有些诧异的道,“太傅发现朕跟子墨调换身份了?” “嗯。” “那跟朕是女帝这事有什么关系吗?”拓拔绫还是不解。 “自己想。”谢晏之说完,抬脚就要离开。 拓拔绫连忙捉住他的胳膊,好声好气的道,“少师,你就告诉朕嘛!朕实在是想不到。” 谢晏之甫一回头,便见对方扑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期待的看着自己。 重话也说不出口,他反而变得更有耐心了。 “阿绫,太傅曾去医庐,见到过你。” 拓拔绫彻底震惊了,脑子里有几秒钟短暂的空白和迟钝。 她握着谢晏之手腕的力道不由的加重,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说……” “你做过什么,他全都知道,他若真是耳目闭塞,你以为他是怎么坐上三朝元老的位置的?”谢晏之彻底转过身,将拓拔绫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下。 他双手摁在她的肩膀上,继续温言说道,“至于大司马和太尉,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们欠了拓拔家一条命,无论如何也不会拉你下台。” “你什么都知道。” 拓拔绫火气立刻上来了,见对方也不辩驳,她冷着声音问道,“那之前为何你什么都不说?想看朕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觉得好笑?” “我知你脾性,一定是想要自己解决,可若是我一开始便说了,你大抵会觉得这桩事与你而言没有意义,也不会费尽心力的去想自己该怎么做。” 谢晏之早已经将拓拔绫看透,她想要独当一面,就该有危机意识。 这也是为何她反对他帮忙的时候,他全然置之不理的原因。 如今选择告诉她,也只是怕她陷在怀疑的情绪里。 拓拔绫此刻压根不想理谢晏之。 她拂开谢晏之的手,懒得跟他多话。 谢晏之怎肯如此作罢,他伸手就将她拥入怀中,低低哑哑的哄道,“阿绫,你别生气。” 拓拔绫被他的举动吓到了。 这可是她的勤政殿,他怎么能如此放肆! 这成何体统,万一被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他们? “谢晏之,你松开朕。”拓拔绫挣扎着。 男人的手劲向来比她大,他若是不愿意松开,拓拔绫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无济于事。 谢晏之就这样抱着她,声音压的低低,“我没有要看你笑话的意思,我也很庆幸你独立解决这件事。” “那你觉得,朕应该一直被蒙在鼓里吗?” 男人的声音隐着点低声下气,“我只是未曾告诉你这些,并未违背你的意愿。” 这么说下去,他还有理了不成? 见拓拔绫面上的怒意更重,谢晏之稍许的松开了一些,他依然是哄慰的语调,“我以后有什么都同你说了,也都听你的话,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拓拔绫看着面前那张异常俊美的脸,用凉飕飕的声音道,“哦,朕哪里敢吩咐谢少师,谢少师怕不是对朕有什么误解。” ~~昨天更了2章,然后同步少了一章,已经重新同步过去了,觉得文没有衔接上的可以回头去看看哦! 第263章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皇上,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御青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未曾让人通传便直接闯了进来。 而后就看到自家皇上被谢晏之圈在怀中,那姿势……瞧着关系匪浅。 御青连忙刹住了脚,转身就要走。 要死了,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该不会被杀人灭口? 他现在说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皇上和谢少师会相信他吗? “等等。”拓拔绫白了谢晏之一眼,将他推开后,便看向着御青问道,“你刚刚火急火燎的跑来,说终于出来了,什么出来了?” 御青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转过头去。 “皇上,娘娘她将治疗瘟疫的法子研究出来了,特意让属下来宫中和您报信呢!”御青如今只指望着这个消息能冲淡一点两人的怒气,他也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此话当真?”拓拔绫惊喜的问道。 御青重重的点头。 “娘娘起先也不敢肯定,因此没跟皇上说,前几日便开始给那些病患用药了,直到今日才确定,那药确实有奇效。” “走,去医庐。”拓拔绫自然喜不自禁,这对于她对整个大魏和百姓而言,是绝对的好消息。 拓拔绫带着御青离开,完全将谢晏之撇下了。 男人望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一下。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她心底里占据一席之地呢?让她满心满眼皆是自己。 他刚踏出殿内,想要和拓拔绫同去,崮山便赶来了。 “主子,有消息了。”崮山面色沉滞,压低着声音同谢晏之说道。 谢晏之扭头,看向着他,似是有些困惑。 他暂时没有想到崮山所说的有消息,是指哪方面的消息。 “那晚出现在主子房中的人,找到了。”崮山见状,又说了一句。 谢晏之的面容瞬间冷凝了下来,那双漆黑的凤眸更是在一瞬间便遍布阴霾,看起来格外可怖。 空旷的殿内,有几分萧瑟和寂静。 跪在地上的宫女穿着一袭粉红的衣衫,头上带着珠翠,腰肢纤细妙曼,想来是用了心思装扮的。 谢晏之低眸,望着女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双深眸仿佛洒上了浓墨,暗的可怖。 他未发一言,光凭借着眼神便让人有种肝胆俱裂的感觉,可那名宫女尤不自知。 “少师大人。”宫女柔声喊道。 “那日殿内的人,是你?”寒沉的声线响起,谢晏之的脸上除了冷漠,还蓄着几分阴鸷。 他问话,捏紧的一只手逐渐跳跃出隐隐的经脉,似是在忍耐。 “回少师大人的话,是奴婢。”宫女回答道,慢慢的抬起头。 她嘴角微微的牵扯出几分笑意,那双眼眸满含希冀,尤其是望着谢晏之的时候,分明的带着期盼与爱慕。 顾盼生姿,她自觉自己有几分动人。 可她不知道即将等待她的是什么。 她做着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因此才壮着胆子的道,“少师大人,奴婢倾慕您已久。” 谢晏之抿着唇,面无表情,冷贵的气势压在人的心头。 “奴婢自知身份配不上少师大人,望少师大人垂怜,奴婢定用心服侍少师大人,只求少师大人能给奴婢一个机会。”宫女又道,脸上又露出略显羞涩的笑。 哪怕是妾,对于她而言,能拌在谢晏之身边也是无上光荣。 男人眼底掠过凛冽的寒光,“我再问一遍,那日殿中的人,真的是你吗?” 他原本以为那日殿中的人是阿绫,那般媚人的景象,为何会是眼前这丑陋的女子。 甚至他还想着拓拔策或许会是他的孩子,可是这个宫女竟然敢大言不惭的承认。 谁给她的胆子! “奴婢不知少师大人在怀疑什么,可那日确实是奴婢。”宫女说道,模样期期艾艾,“少师大人,奴婢也只是爱慕您,那日才会在殿中对您……奴婢愿意一辈子服侍……” 宫女眼前浮现出那日的光景,她原本的目标是当今皇上,当时的太子殿下,便在拓拔绫酒中下了药,可谁知那夜她等了又等也没有等到人。 直到前些天,她听到次北和崮山的谈话,知道谢晏之在找一个人,好像是在谢少师病重之时照顾了他。 于是这才大着胆子的来冒认。 可惜宫女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人突然伸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谢晏之慢慢的将人提了起来,直至那宫女双脚离地。 宫女双眸睁大,目眦欲裂,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明明他是最温文尔雅的少师大人,是宫中人人称赞的端方君子,可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地狱里的玉面修罗。 她扑腾着,双手拍打着谢晏之的手,她想要求救,想要呼喊……可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宫女感觉自己就要死了,恐惧令她胆寒,瞳孔也慢慢的扩大,即将失去焦距。 谢晏之脸上带着抹疯狂,只要她死了,阿绫便不知道那日的事情。 “主子。”一旁的崮山见状,出声劝说道,“主子,倘若在宫中杀人,恐怕……” 崮山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咔嚓”一声,那宫女的脖子已经被拧断。 随即谢晏之便直接将那宫女扔了出去。 宫女的身体如同飘落的秋叶,迅速下降,而后摔在了地上。 崮山走过去,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人已经死了。 “啊!”有小宫女突然闯入,见此情景,失声尖叫了一声。 “什么人?”崮山扭头看向着门外。 小宫女立时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 她埋着脑袋,不住的磕头,颤着声道,“少师大人饶命,少师大人饶命。” 谢晏之皱了皱眉头。 他杀人的事情被看见了。 那么阿绫便会知道,所以…… 谢晏之抬脚,走到了小宫女的面前。 “你看见了什么?”他出声问道,面无表情。 那薄哑的声响又冷又沉,字字句句像是从喉间最深处溢出来,叫人无端的遍体生寒。 “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看到。”小宫女慌了,拼命的摇着脑袋。 “呵——” 谢晏之冷笑了一下。 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小宫女缓缓的抬起头。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明矜贵一尘不染,却仿佛浑身都沾着血光。 春下同她说,谢少师是这世间一切美好词汇都无法形容的人,春下崇拜他,将他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她经常在宫中见到他,心里也甚为赞同春下的话。 可此刻,小宫女只觉得,眼前的谢少师陌生的令她战栗心悸。 这个表面光风霁月的男人,骨子里血腥又阴冷,像是一条毒蛇。 “崮山,你知道该怎么做。”谢晏之瞥了小宫女一样,抬脚便要离开。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第264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谢晏之几乎一言便定下了小宫女的生死。 眼看着他要走,彩棠只能大着胆子喊道,“少师大人,春下……春下同奴婢说,少师大人最是和善。” 她在自救。 谢晏之停下脚步,看向着小宫女。 彩棠抿了抿唇瓣,有些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但还是继续说道,“奴婢一直听春下提起少师大人,春下以往还说要荐奴婢去清晖殿当差。” 谢晏之眯了眯眸子,眼神里仍旧覆盖着浓郁的阴霾。 她认识春下?她还知道些什么? “少师大人,奴婢今日什么也没有看到。”彩棠重重的往地上磕去,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一动不动。 “主子。”崮山有些拿不准谢晏之的意思,询问道,“现在该如何?” 彩棠一直不敢抬起头,直到头顶上方的声音响起,很随意,却也很冷漠。 “留她一条命。”谢晏之轻轻慢慢的道。 他抬脚离开了此处,崮山却留了下来。 彩棠瘫坐在地上,浑身冒着冷汗。 她得救了。 “你该知道,如果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她便是你的下场。”崮山示意了一下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宫女,提醒道。 “是,奴婢知道。”彩棠觑了一眼宫女的死状,心脏深处慌慌的。 她昨日才见过那宫女,还大言不惭的跟她们一众小姐妹说,她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谁知今日便惨死。 彩棠不知道那宫女犯了什么错,竟然让谢晏之直接杀了她。 可直觉告诉她,若是她将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明日恐怕连尸首都不剩下。 而她,不想死。 清晖殿内,春下正坐在椅子上吃着果子。 陡然门口进来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他连忙站起来,笑着迎了过去,“少师大人,您回来了。” 谢晏之望着他。 小太监年纪不大,因着身材瘦小,瞧着才十三、四岁的模样。 他长着一对虎牙,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活泼可爱。 “嗯。”谢晏之应了一声。 春下嘟囔着唇瓣,埋怨了一句,“少师大人每回出门只穿这么薄的衣衫,如今都已入寒冬了,要是感染风寒了该怎么办?” “大人别怪奴才多嘴,这数九寒天的,最容易生病了,奴才的兄长就是生病去世了。” 谢晏之的眼神有些复杂,“春下,你兄长……” “少师大人,奴才兄长怎么了吗?”春下奇怪的问道,总觉得如今自己面前的少师大人浑身流露出一抹哀伤的气息,让人无法融入进去。 “无事。”谢晏之摆摆手,便让春下下去了。 过了一会,崮山处理完宫女的事情便回来复命。 “尸体已经处理妥当,绝不会怀疑到主子的头上,至于那名叫彩棠的小宫女,属下也已经将她送去了西郊行宫。” 崮山说完,看了谢晏之一眼,心中仍旧有疑惑。 “主子,您放过那小宫女,万一她将此事传出去,恐怕会对主子不利。”崮山原先不赞同谢晏之杀人,可既然已经杀了,那便应该直接斩草除根。 让她活着,这事则需要担着风险。 崮山很清楚,谢晏之压根不在乎几条人命,可因为春下,他才选择放过。 “春下的兄长因我而死,我曾答应过他,一定会照拂他的弟弟。”谢晏之心中有愧,低垂下眼眸,望向着自己的手掌心。 他并非多情多义之人,只是不喜欢欠了别人。 阿绫要是知道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要了一个人的性命,会不会生他的气? 她定是要斥责他,竟然敢在她的皇宫中杀人。 男人原就阴郁的脸色逐渐的带上了失落的情绪。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并非怕被查到杀了人,而他想要那名宫女性命的原因,也不是她大言不惭的要来他身边服侍。 而是,他害怕那晚的事情让拓拔绫知晓。 那对于他而言,是盘踞在心底的耻辱,是个绝大的隐秘。 “此事绝对不允许再提。”谢晏之闭了闭眼,冷然的轮廓线条愈发的冰凉。 复而,他又睁开眼,声线比这寒冬还要冷,“还有,管好次北。” “是,属下遵命。” 拓拔绫出了宫,径直去往医庐,但她以为谢晏之会跟来,结果人根本没有来。 “阿绫,你在想什么?”周琼玉见她一直魂不守舍的,出声问道。 拓拔绫摇摇头,笑着回答,“无事,只是一想到琼玉你研制出了解决瘟疫的法子,就高兴。” “这下阿绫便不用再担心了,也不会再有人能拿瘟疫的事情来挑刺。” 听了周琼玉的话,拓拔绫十分感动。 她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了周琼玉,“琼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爱死你了。” 最后那四个字让周琼玉的脸颊唰的一下红了。 “阿绫,你怎么总是……总是……” “总是什么?”见周琼玉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拓拔绫追问道。 “没什么。”周琼玉连忙换了个话题,“对了阿绫,朝中如何了,那预言石碑一事可解决了?” “解决了。”拓拔绫回答道,想起她那班摆烂的臣子,她就忧心。 这么下去,她的王朝吃枣药丸! “那便好。” 洛京城的瘟疫在拓拔绫有序的管理下,加上周琼玉研制出了解决的药物,恢复了欣欣向荣。 上州和并州之事也办的很漂亮,而预言石碑的事情慢慢发酵开来。 虽说大部分臣子们都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可还有小部分不满,加上百姓也不理解。 怎么能让女子当皇帝? 这日,拓拔绫在街上逛着,就听一群大老爷们窝在一起讨论。 “太不像话了,咱们怎能屈居在女子之下?” “就是就是,也没人管管,从古至今哪有女子当皇帝的?” “嗐,以后怕是要被后人笑掉大牙了。” “谁笑掉大牙?”御青刚准备去胖揍一顿这群嚼舌根的男人们,突然传来一道大嗓门的声音,颇为凶悍。 一身材魁梧的女子双手叉腰,指着说话的男子道,“王五,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马上把你的大牙打掉?女子当皇帝怎么了?谁说咱们女子就不能出息了?” “不能屈居在女子之下?刘一,我看你求娶我的时候倒是很低三下气,不要面子。”又冲出来一个女子,冷声的道,“今晚别想上我的塌。” “娘子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叫刘一的男子面色涨成了猪肝色,很是不好意思的拉着自家娘子走远了。 “周八,你跟我回去,在这里平白丢人现眼,咱们女帝多好啊,还由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另一女子直接过去揪住了另一人的耳朵。 就这样,原本还成一个小团体的男人帮一个个都被揪回家了。 “看,群众的眼光还是雪亮的。”拓拔绫笑嘻嘻的道。 谁说女子不如男,她偏要做这女帝。 还要做的风生水起。 第265章 该是让他刮目相看的时候了 年关降至,天也越来越冷。 拓拔绫懒得出去挨冻,就时常缩在殿内逗着拓拔策。 小家伙如今会抬头,还会翻身了,经常同拓拔绫咯吱咯吱的笑着。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谢晏之,每回谢晏之过来,必定会求抱抱,要是谢晏之不抱他,他便会憋着嘴露出委屈的小表情。 拓拔绫看到后,只能安慰着自己:亲生的,亲生的。 今日谢晏之来,想要询问一下年节一事,各地应当在除夕过后,来朝贺岁,其中还包括臣服于大魏的几个东胡族系部落。 “朕想,他们不一定会来,就算是来,恐怕也是带着目的的。”拓拔绫抱着拓拔策,悠悠的说道。 “皇上怎知?”谢晏之似是来了兴趣,目光赞赏的望着她。 “如今看似天下太平,朝局稳定,越是这般稳固的盛世越会让人浮躁起来,东胡族系的心思怕是早已经活络了。”拓拔绫回答道,见谢晏之目光牢牢的盯着自己,不由的问道,“你不相信朕说的话吗?” “微臣一直相信皇上。” 拓拔绫闻言,不自在的挠了挠自己的耳垂,又故意低头把玩着拓拔策的小手。 谢晏之可真会,一言不合就开撩。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拓拔绫却不由的面红耳赤。 她可真没有出息。 “皇上不妨看看这个。” 谢晏之拿出了一份密函,递了过去。 拓拔绫随手就要将拓拔策扔给一旁的七喜,谢晏之赶紧伸手接过了拓拔策。 拓拔策见他抱住了自己,嘴角咧开着笑意,还用一只手去勾谢晏之的手指头。 “太子近来可乖?有没有惹你父皇生气?”谢晏之询问道,明知拓拔策听不懂他的话,却还是自语着,“太子要懂事听话一些,这样你父皇才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拓拔绫见他说的起劲,活像真的在跟拓拔策对话一样。 她实在不知道谢晏之怎么会也有这般啰嗦的一天。 她懒得理会两人,直接拆开了密函。 看到里面的消息后,拓拔绫脸色越发的沉重起来,于是召集了几位将领去立政殿议事。 “东胡族系正在操练兵马。”拓拔绫手边放着那份密函,沉声说道。 “操练兵马?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要操练兵马?”常将军百思不得其解,声音粗狂的问道。 “说是为了演练,但实际的目的是什么,大家应该能猜到。”拓拔绫回答道。 “看来东胡族系是狼子野心。” “不若我们直接打过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好过让他们操练完兵马,来打我们。” “常将军说的有理。” “我也赞同。” “哼,说的倒是简单。边境太平了几十年,难道只因为你一句话的功夫就去打破其间的太平,那让天下的百姓怎么想?”余景棠冷哼了一声,瞥了在场的几位将军,随即目光直接投射在拓拔绫的身上。 “皇上,您说臣说的对吗?” 拓拔绫刚想点头,余景棠紧接着道,“皇上一介妇道人家,怕是不会懂这些军政要事。” “余将军觉得朕不懂。”拓拔绫笑了笑。 “皇上懂吗?”余景棠反问道,眼神又挪向着一侧坐着的谢晏之。 他手中还抱着个奶娃娃。 “谢少师这又是何意,咱们来立政殿议事,谢少师却抱了个孩子过来。” 谢晏之闻言,淡笑了一下,“这可不是普通的孩子,这是当今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你说他能不能听?” “这余将军就不懂了,俗话说的话,要从娃娃培养起,谢少师这是在培养太子殿下呢!”拓拔绫紧接着说道。 “太子才这么点大,他能听懂什么?”余景棠笑了。 看不起谁呢!当他傻吗? “余将军怎知太子听不懂?他告诉余将军了?”拓拔绫继续反问道。 “……”余景棠张了张嘴,紧接着赶紧闭上。 好男不跟女斗。 谢晏之抬起眼眸,看向着拓拔绫,两人相视一笑。 他的语调有些温柔,目光则充满着宽慰,“皇上大可以放心,我朝虽数年不曾历战,但守卫在边境的儿郎们从无懈怠,即使东胡族系来犯,也远不用担心。” “可万一他们合纵连横起来呢?”谢晏之说的在理,但是拓拔绫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东胡族系部落有柔然、乌桓和吐谷浑等地,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大魏怕是难了。 早在百年前,拓拔氏异军突起,掌控天下后,这些隶属东胡族系的部落就退居到祁连山以东。 虽说他们臣服于大魏之下,但到底心有不甘。 原因无他,拓拔氏原是鲜卑一族,也属于东胡族系,几族之间原本不分上下,可后来,拓拔氏的祖先征伐天下,得以成就江山霸业。 而东胡族系的其他部落依旧缩在弹丸之地,固步自封。 如今大魏江山稳固,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东胡族系的其他部落肯定会想,当年若是他们出手,那坐拥江山万里,绵延富贵的人便是他们。 这叫人如何能甘心啊? “皇上此话怎讲?” “现如今东胡族系臣服于我大魏,依附大魏,是为连横。他们现在不想干了,又打不过大魏,自然是要想法子联合在一起,共同对付大魏了,此为合纵。” 拓拔绫解释道,见谢晏之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她不由的挺起了胸膛。 谢晏之肯定是觉得自己不懂这些,现如今该是让他刮目相看的时候了。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起码经历过华夏五千年的历史文明,心中还是有点见解(不是,py的能力)在的。 余景棠有些意外,她这说法倒是颇有见地。 他看着拓拔绫,目光狐疑,甚至怀疑这说法是不是谢晏之教她的,就为了让臣子信服。 “朕自然是不怕他们的,但爱卿们要知道,抵挡一个东胡族系不难,可若是让百姓因为战乱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朕心中不安。” “微臣誓死也会保护皇上。”谢晏之突然出声说道,望着拓拔绫的眼神也格外的深情。 拓拔绫微愕。 如果没有记错,她刚刚的话是担忧百姓,可谢晏之却直接标明自己要保护她。 这让她如何作答? 第266章 各怀鬼胎 拓拔绫和几位将军商议后,决定等过了正旦再说,起码也得先看东胡族系那边的反应。 但是在这之前,大魏的士兵也要开始操练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便到了除夕之夜。 整个宫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拓拔绫立在廊下,抬头仰望着天际。 她刚穿来之时,也在宫中过了一次除夕,不过那时老皇帝的身体不太好,宫中并未大张旗鼓的操办除夕宴,一切皆以简朴为主。 没想到现如今这诺大的宫殿已经属于自己,她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都说月是故乡明,可她的故乡对于她而言,留下的只有伤痛。 所以,上回况凡问她,想不想回去,她稍作思索便摇头。 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皇上在想什么?”谢晏之走了过来,见少女抬头望月,一脸愁思,出声询问道。 深蓝色的夜幕下,少女背对着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那一头青丝全部聚集于头顶上方,挽成发髻,仅仅只用了一根金簪固定住。 若是她换做女子装扮该如何? 谢晏之的记忆里,拓拔绫虽然作过几次女子的装扮,可要么以面纱敷面,要么脸上贴着疤痕,从无有那般以原本面目示人的举动。 他不禁想着,倘若有一日她肯那般,应当很好看。 “没什么。”拓拔绫转过脸,看向着面前的男人。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在想若是回了现代会如何? “马上便是除夕宴,皇上却躲在这儿。”谢晏之眼眸微转,轻轻徐徐的道,“皇上当真什么也没有想吗?” 谢晏之将她所有的神情收归眼底,自然知道她眼底化不开的忧郁。 拓拔绫眼见着是糊弄不过去了,眼珠转了转,提问道,“少师你还记得有一日,朕打碎了父皇最爱的花瓶,父皇发了好大的脾气吗?只因那花瓶是母后亲手画的花样,烧制而成。” “要朕说,那花样子丑死了,也就父皇爱若珍宝。” 那是她刚穿来的第一日,因为不知道什么情况,是以慌乱之下不慎将花瓶打碎。 老皇帝气的要死,又不忍心狠狠责罚于她,只是骂了两声。 拓拔绫垂下着眼眸,嘴角的笑意有些无奈,“父皇对母后可真是一往情深,据说他连夜将那花瓶粘了起来,而后就这么放在床边。后来太傅他们过来见那破碎了的花瓶,还问父皇是不是时下新流行的物件。” 也是那一日夜间,她郁闷之下喝多了酒,同不知名男士发生了关系,而后有了拓拔策。 照理说只是喝醉了,她也不会如此孟浪,就直接把人上了。 但稀奇的是,她似乎全身灼热,神志不清,看见了那人便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 拓拔绫从未想过要找出那个男人,可万一以后拓拔策长大了,问起她该怎么办? 总不能说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嗯。”谢晏之淡淡应了一声,眼神牢牢的锁在她身上。 她原本嫣然的笑意淡了许多,眼底似是藏了一些心事。 “少师,你知晓那段时日,宫中可有来什么人吗?比方说能在宫中留宿的。”拓拔绫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压根不记事,因此想从谢晏之这里套出点话出来。 “那段时间先帝身子不好,宫中一般不留宿外客。”谢晏之摇头,回答道。 “那少师那日晚上在哪里?”拓拔绫又问道。 男人闻言,眼眸转瞬阴暗,同时心里生起了一股不安。 她为何要这么问?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谢晏之捏了捏手掌心,骨节出泛起着青白,一如他的面色。 他斟酌了良久,才压低着声线问道,“微臣自然是在少师府了。” “也就是说那晚少师不在宫中?”拓拔绫猛然睁大着眼眸,眼底隐藏着几分失落。 她还以为宫中没有留客,那最大的可能便是谢晏之了。 可是他说自己在少师府,不在宫中,那便不可能是他。 总不至于真是哪个侍卫? 整座皇宫中的侍卫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让她从何找起。 谢晏之不动声色,又不好将话说的太死,“若微臣没有记错,微臣那日应当回了少师府歇息。” 想来,拓拔绫也不会去求证。 倘若她真的求证了,那他也大可以说自己记岔了。 “只是,皇上为何要问这些?”谢晏之眸色愈深,唇角紧抿着。 打碎花瓶和宿在宫中的外客,以及他那晚住在哪里,有什么联系不成? 拓拔绫则十分的心虚,生怕被谢晏之察觉出了端倪。 “朕也只是突然想到了,好奇问问罢了。” “如此。” 谢晏之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同时转过头去,不看向对方,心里则都有些不自在。 “皇上,快要开宴了,您怎么还在此处?”七喜找了一圈才看到拓拔绫,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少师大人也在呢!” “那咱们便回去!”拓拔绫示意了一下长廊尽头。 “好。”谢晏之唇上划出笑意。 开办除夕宴的大殿上,众位大臣们喜笑颜开,庆贺着。 “皇上驾到。”七喜拉开了嗓子喊道,群臣这才歇了声。 只见拓拔绫带着周琼玉和拓拔策出来了,群臣赶紧跪拜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拓拔绫大袖一挥,便在上首坐了下来,而周琼玉则坐在她的右侧往下一点的地方。 “谢皇上。” “今日乃除夕宴会,大家不必拘礼。”拓拔绫从案台上拿起了酒卮,朝着下首敬去。 “唯愿我大魏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群臣皆举起杯来共饮,同时高呼,“唯愿我大魏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一杯酒喝下去,拓拔绫心满意足。 宴会并未延续很长时间,因着臣子们还要赶回家再吃一场团圆饭,拓拔绫早早便放人离开了。 “琼玉,你也回去!”如今周显已经被调回了洛京城,虽不能在御史台任职了,可也重新入仕。 “皇上,臣妾就在宫中陪着皇上。” “你同你爹娘相认不久,这一场团圆饭他们也不知等了多少年,你今日先回家,朕准许你在家住上两夜,后日再返回宫中。”拓拔绫比划着一个“二”字,语带娇俏的道,“你若是后日不回来,朕可是要去周家找你的。” “皇上……”周琼玉有些感动,倒是没有坚持陪着拓拔绫。 她知道若是她坚持,拓拔绫该不好意思了。 且周夫人也早就盼着她能回去了。 第267章 这题她会 送走了周琼玉,整座皇宫显得人迹寥落。 那些残羹冷炙,看着也更加让人有种萧瑟的感觉。 可拓拔绫是何人啊? 她这辈子就没有享受过阖家团圆的喜悦,所以这对于她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策儿,现如今只剩下咱们二人了。”拓拔绫笑嘻嘻的道,“让霸霸带你阔乐。” 拓拔绫转身便要抱着拓拔策离开此处,一回眸,就看见了立在她身后的谢晏之。 她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拓拔策。 谢晏之看着她的动作,不由的笑了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拓拔绫询问道,“吓死霸霸了。” “何为霸霸?”谢晏之反问道,为何总能从她的口中听到一些奇怪的话。 “霸霸就是爹爹的意思。”拓拔绫解释道。 谢晏之微微蹙起眉头,“皇上刚刚对着我自称霸霸。” “你听错了,朕是对着策儿,不是对着少师呢!”拓拔绫尴尬的解释道。 谢晏之倒是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低眸看向着她怀中抱着拓拔策。 “我来抱着!”他说完,不由分说的就从拓拔绫的怀中接过了拓拔策。 “哎,为什么你来抱?” “策儿如今也挺重的,微臣怕皇上抱久了胳膊酸痛。”谢晏之很是体贴的道。 说的没有毛病,拓拔绫也没有计较了。 不过见谢晏之一直待在宫中,她有些奇怪的问道,“少师不回家吗?就这么留在宫中?” “微臣,没有家。” 拓拔绫错愕。 望着谢晏之的眼神不由的带上了一丝可怜。 她不该提起这个令人伤心的话题,但是她的好奇心一直在作祟,忍不住还是出声问道,“少师怎会没有家?朕确实从未听到过少师提起自己的家人。” “皇上想知道吗?”谢晏之眸子温润的瞧着她。 “算了,朕也不是那么好奇。”拓拔绫摇摇头,她怕这么一直追问下去,会让谢晏之更加难受,所以决定还是不要知道了。 谢晏之却没有管她的话,声音沉沉的道,“微臣的阿爹和阿娘是一对人人艳羡的眷侣,他们十分的相爱,原本阿爹的家族并不同意他迎娶阿娘,可他执意要娶,那人便答应了。” “那人?”这个称呼让拓拔绫有些困惑。 “微臣的祖父。” “你祖父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妄想拆散一对有情人。”拓拔绫气愤的道,“是因为你娘身份不显,他嫌弃吗?” 拓拔绫估计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原因。 “后来呢?你祖父最终怎么同意的,你娘顺利嫁过来了?”拓拔绫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谢晏之。 她爱听故事。 “没有。”谢晏之摇摇头,“阿娘并不想嫁过来。” “为何?你爹长得不好看?”拓拔绫疑惑的问道,凑近了些看向着谢晏之,“你长得这么好看,没道理你爹长得不尽人意啊!” 毕竟丑的基因会比较强大! “阿爹自然是俊美无双,只是阿娘彼时对他无意。” “好家伙。”拓拔绫不得不夸上一句,谢晏之他亲爹可真勇。 人都对他没有意思呢,就已经禀告老父亲要娶人家了。 “阿爹对阿娘是一见钟情,而后……” “朕知道朕知道,一定是死缠烂打,缠的你娘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嫁给他了。” 这题她会。 谢晏之并未否认。 他的父亲和母亲经历过许许多多,包括生死之难,最终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而婚后两人更是如同蜜里调油,即使生下了他,也不减当年的恩爱,甚至屡屡忘记了已经有他这个孩儿。 倒显得他是个意外了。 “然后呢,他们成亲了,又如何了?” 见拓拔绫十分感兴趣,谢晏之也只能继续说下去了。 谢晏之所说的故事十分动人,可明明就是寻常夫妻的日常,你武剑我弹琴,你修葺屋子我替你擦汗,可却让人有种心神向往的感觉。 “你娘一定是个极为温柔的人,也定然长得很美。”拓拔绫望着谢晏之,由衷的道。 “为何?”谢晏之不解。 “都说儿子肖母啊!”拓拔绫回答道。 面前的少女脸色认真,望着他的时候眼眸似是洒满了星河,就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 “可我……”不算什么好人。 谢晏之开口,她应当不知道自己的本性。 “嗯,什么?”拓拔绫没有听到他后面的一句话,困惑的问道。 “我母亲并不多好。”谢晏之张了张口,俊美的脸上神色晦暗,难以读懂。 “怎会有人觉得自己母亲不好?” “因为她抛下了我。” 谢晏之要说的话,似乎是个隐秘,拓拔绫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听下去了。 见她表情为难,谢晏之笑了笑,“皇上不想听了吗?” “也不是,只是他们现在在何处,你说抛下了你,是因为你爹娘和离了吗?” “他们死了。”下一句话,谢晏之说的格外冷静。 他像是没有情绪一般,连同着温度都一并消失赶紧。 拓拔绫先是错愕,而后懊恼。 她早该想到的,谢晏之说他没有家,那便是…… 谢晏之心头又溢满了阴霾,他硬生生将那股心魔压了下去,却柔软的同拓拔绫道,“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微臣早已经习惯了。” 他说的轻巧,拓拔绫却从中体会到了那份可怜。 “朕的父母也死了,少师同朕一样,那便在宫中留下,往后不论什么节日,少师都在宫中可好?朕陪着少师同过。”拓拔绫提议道,此刻是真的心疼谢晏之。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谢晏之眼神紧紧拧起,心头涌现出一抹愉悦的情绪,却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 不等拓拔绫会话,他低垂下眼眸,落寞的笑了笑,“皇上不必安慰我。” “朕没有安慰你,朕说的是实话。”拓拔绫焦急的道,生怕谢晏之不信任她。 “好。” 谢晏之的喉结滚动了一番,原本温淡的眉眼掩下其间的暗色调,而薄唇蓄着的笑看似温和,实则有些邪肆。 有一件事他没有同拓拔绫实话实说。 他祖父当年不同意他娘嫁进来,是因为他娘乃是巫族。 巫族之人擅长制蛊,而她娘更是巫族首领,且心思疯癫,在那一带人人惧怕。 ~~有时更新了两章但是同步不过去,若是觉得衔接不顺畅应该是其中一章没同步成功,可以第二天晚上再看看~ 第268章 有关于春天的梦境 被谢晏之抱在怀中的拓拔策转着咕溜溜的圆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明明听不懂谢晏之的话,可刚刚他倒是显得认真。 拓拔绫看着他那小模样,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戳了戳,“臭崽子,你这么聚精会神,怕不是能听懂?” “咿呀……”拓拔策哼唧了两声,像是给拓拔绫回应。 拓拔绫被他逗笑了,面上笑意嫣然,瞧着如同盛放的花朵。 谢晏之抬眸,凝视着面前的少女。 如今他们这般,倒真的与一家人无异。 只是,她会希望自己成为她的家人吗? “少师,你在想什么?”拓拔绫掀动着眼眸,看到谢晏之紧盯着自己的视线,不由的问道。 为何感觉他的眼神虎视眈眈,像是在看一头尽在手掌心里的小羔羊? “没什么。”谢晏之摇摇头,气息转瞬变得温润,“我只是在想,皇上为何对微臣那么好。” “这就是好了?” 拓拔绫心里啧啧称奇。 可怜的娃,怕是自从父母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过被人重视的日子。 她只不过说以后过节都一起,竟然将他感动成这样。 谢晏之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给他一口饭吃,便能倾尽全部心力去报答。 这也是为何他会愿意辅佐她的原因! 拓拔绫暗暗发誓,往后一定要对谢晏之好一点,再好一点。 今夜除夕,月色皎洁,映照着在园中的三人连成一个整体。 拓拔绫并不知,在谢晏之的心底里,已经将她视为了所有物。 而她说的话,承诺的事情,也会为以后男人的疯癫画上一抹浓郁的色彩。 拓拔策年纪还小,不适宜守岁,拓拔绫就让奶娘将其抱了回去,自己则坐在外面的石凳上。 也不知道是哪位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家中需得有人守岁,才能福寿绵长。 拓拔氏已经没什么人了,又不可能让拓拔策守着,只能她上。 拓拔绫瞪大着眼眸看向着天上的明月,瞧着瞧着就控制不住了。 总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似乎粘上了强力胶,又像是刚刚谈恋爱且难舍难分的小情侣,说什么也要不分离。 她废了废了。 原本被撑着的脑袋也在重力的作用下,不断的小鸡啄米。 直到她整个人往下栽去。 御风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拓拔绫已经睡过去了,毫无意识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倒在了御风的胸膛上。 御风望着怀中的人,那双眼眸出奇的温柔。 谢晏之步行至此,便看到胆大的侍卫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少女的脸庞,而他的眼神则是藏不住的爱慕。 “你在做什么?”他出声问道,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御风还没有反应过来,怀中便已经空了。 谢晏之扯着拓拔绫的手臂,已经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沉冷的视线落在御风的身上,眉目生寒,眼睛里似是能结出一块冰。 “谢少师。”御风低下头。 谢晏之弯腰,将少女抱起。 他往前走了几步路,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你喜欢她?”谢晏之问道,眼底掠过嘲弄的笑意。 御风没有回话,只是情绪紧拧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女子?”谢晏之微微的扭头,余光瞥见那立着的高大身影。 御风眼底的情愫告诉他,他的喜欢很深很深,深到难以自持。 那绝对不是一日之功,距离拓拔绫身份暴露才不过短短月余,他应当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一年前。”御风回答道。 “一年前就知道了吗?”谢晏之低眸,望着怀中的少女。 她似是睡得很安稳,梦中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事,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属下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属下从不敢妄想。”御青单膝跪地,沉声回答道。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无异于白日做梦,他也想彻底的斩断自己的情思,可他每次看见她,便抑制不住。 “并非是你侍卫的身份配不上她。”谢晏之眼眸微动,淡漠的回道。 御风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谢晏之。 对方抿着唇,眸光也不知道看向何处,声线似是沾染了几许苦涩的味道。 “你只是不适合她。”他喉结滚动了一番,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最后一句似是蓄着极大的嘲弄。 “我才是,最配不上她的人。” 说完这话,谢晏之便抱着拓拔绫离开。 御风还沉静在谢晏之刚刚的话语中。 他无法参透其间的意思,可在他看来,谢晏之该是这个世间最能与拓拔绫相配之人才对。 可他,为何要这么说? “御风,你在这里做什么?”御青在皇宫里兜了大半圈,才找到了御风。 随即,他不由分说的就扯着御风的胳膊。 “来来来,三缺一,就差你了。” “御青,你要带我去哪里?” “打麻将。”御青回答道,“况先生说是很有趣的玩意。” 谢晏之抱着拓拔绫去了寝殿之内,他将少女放置于床上,就这么看着。 少女殷红的唇瓣微嘟着,谢晏之的心魔蠢蠢欲动。 行动快于他的思绪,他探身过去,在接近她唇瓣的那一刹那停住。 原因无他,拓拔绫睁开了眸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拓拔绫以为自己在做梦,眨了眨眼眸,重新闭上。 谢晏之见她这模样,直接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拓拔绫再次睁开眸子,摸着自己的唇瓣。 “皇上在做什么?”谢晏之早已经从她上方离开,端正的坐在那。 拓拔绫:…… 刚刚是梦吗? 为何那么真实? 看着距离自己颇远的谢晏之,拓拔绫不走心的想着,她怕是又做了个有关于春天的梦境。 今晚还是别睡了,省的她梦里全是某人。 拓拔绫起了身,得知况凡和御青一窝人在一起后,径直带着谢晏之去了那处。 “主子。”一侧站着的崮山出声喊道。 “呦,皇上和谢少师也来了。”况凡喊了一声。 “这是在打麻将?”拓拔绫看到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面前是整齐的小木块,上面还刻着数字和花样。 况凡摸了一张牌,直接将自己面前的牌全部推倒,大笑着道,“自摸,给钱给钱。” “又自摸。”御青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有些不甘心的将铜钱递了过去。 再这么输下去,他钱袋子都要见底了。 第269章 赢麻了 “崮山,你再借我点。”次北也输的很惨,因此将目光投向着旁边的崮山。 “不借。”崮山冷漠的回答。 “崮山,你忍心看我欠债吗?”次北又开始哭唧唧,崮山简直烦了他,从怀中拿出了钱袋子,扔了过去。 次北这才高高兴兴的还了债。 “皇上要玩吗?”御风见拓拔绫看的入神,出声询问道。 “朕是皇帝,玩这个不太好!”拓拔绫期待的搓搓手,语调却显得勉为其难,“不过看大家伙这么热情的份上,那就玩两下!” 大家伙:…… 御风让开了位置,拓拔绫坐了下来,转而又看向着谢晏之。 “少师要不要一起玩?” “微臣不会。” 拓拔绫脸上露出了奸猾的笑。 要的就是你不会啊! 不然她怎么赢钱? 况凡大抵是跟她想到了一处,很是殷切的起身,拉着就要谢晏之和他们一起玩。 次北识相的让开了位置,顺便一个劲的劝说道,“主子,这个可好玩了,您试试看!” “要让主子跟你一样,输的口袋空空吗?”崮山不由的泼了一盆凉水。 “崮山你这说的什么话,主子怎么会输?” 崮山冷哼了一声。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场的人里除了况凡,其他人基本没赢过。 会玩的和不会玩的,自然差别很大。 “次北说的是,崮山你也太小看你家主子了!”拓拔绫不赞同的道,“少师怎么会输呢,说不准就赢了呢!况凡,你说是不是?” “是啊,咱们其实也不太会玩,都是运气好,运气好罢了。”况凡接过拓拔绫的话,同她挤眉弄眼着。 听说谢晏之家底丰厚,今日就让他输的底裤都不剩。 况凡颇有大刀阔斧大干一场的打算,拓拔绫也不遑多让,这两个人的心思太明显了,就是想从谢晏之这里赢。 “少师,你就别推辞了,来一起玩啊!”拓拔绫招呼道,势必要将谢晏之拐上赌桌。 谢晏之见她兴致很高,便没有推辞。 他在位置上坐下来,轻声的道,“我不会玩。” “不会玩不要紧,我们教你。” 拓拔绫和况凡跟谢晏之传输打麻将的相关知识,等基本的要义说完后,拓拔绫便道,“都已经跟少师说过玩法了,接下来咱们可就不会让了。” “是啊谢少师,输了我们可要收钱的了。” “好。”谢晏之点了点头。 几人正式玩了起来,头几把谢晏之输了,连放了两炮给拓拔绫,又给况凡送了一把牌,连御青都没有拉下。 御青喜笑颜开,还有这种好事? 他爱和谢晏之打麻将。 “少师,虽然输了但是你不要气馁。”拓拔绫宽慰了一句,嘴角的笑都下不去。 “皇上说的是,人人都是从输到赢的。” 况凡表示:他赢麻了! “少师大人,我一开始也是一直输的,后面就好了。”御青也跟着劝了一句,求求谢少师一定要继续玩下去。 谢晏之听完,没有回话。 次北在一旁急的眼红,可怜他家主子输惨了。 眼见着谢晏之要出牌,次北赶紧阻拦道,“主子你不能这么出啊。” “哎呀哎呀,不是的呀,你出了这个,这边就不行了。” “主子,您到底会不会玩啊?” “次北,你没听说过观棋不语真君子吗?”拓拔绫怒目而视,警告了一句,“不许再说了。” 次北闭上了嘴,神情有些委屈。 他不由的靠在了崮山的肩上,“崮山,你说咱们主子会不会把自己都输掉了?” “不会。”崮山回答道。 他相信主子。 谢晏之刚出了一个牌,拓拔绫伸出手,就要将牌拿过来。 “碰!” “等等。”谢晏之喊道,将自己的牌摊开,“这便是你们说的自摸!” 几人齐齐朝着他的牌看去,好家伙,这他喵还是十三幺。 “给钱!”况凡说道,对他倒是没有大影响,毕竟他赢得最多。 几人认命,将手上的银钱递了过去。 紧接着继续打牌,谢晏之又胡了,还是自摸。 “这人运气怎么突然变好了?”拓拔绫小声的碎碎念。 况凡望着她,使了个眼色。 这把必须不能让谢晏之胡了。 御青自然也不信谢晏之能把把好运。 然而接下来的几把,谢晏之仍旧次次赢,要么是自摸,要么是别人出的牌刚好是他要的。 况凡的钱越来越少,御青是已经见底了,拓拔绫也不见得有多好。 几人表示累了。 “少师,你是不是作弊了?”拓拔绫不由的怀疑道,哪能次次都赢,这他喵赢麻了! 起先觉得自己赢麻了的况凡再次表示,他还是太年轻了一点。 这里御青的职位最小,自然是不能当众吐槽的,但是他老婆本都要赔进去了,就很想劝谢晏之收手别玩了。 给孩子留条底裤! “并无。”谢晏之回答道,哪怕是在行赌博之事,他周身还是异常清贵,与他们这群急眼了的“赌徒”完全不同。 想了想,谢晏之又道,“想必只是好运气罢了。” “对对对,也许只是运气来了。” “再来,朕就不信了。” “继续继续,我麻将小王子的名号可不是吹牛皮的!” 几人继续摸牌,本来充满着干劲,直到谢晏之手边堆着的银钱越来越多,甚至都快要装不下了。 次北伸手替他兜着,喜笑颜开,“主子出手,就是不凡啊!” “朕算是看懂了,他会算牌。”拓拔绫陡然醒悟过来,指着谢晏之说道。 对方还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何为算牌?” “你扮猪吃老虎。”拓拔绫继续指责道,怒气冲冲,“强烈要求不让他玩了。” “我附议。” “属下也附议。” 谢晏之有些哭笑不得,他能记下所有人出过的牌,也知道别人手里的牌以及等会能摸上的牌,难道这就是算牌? 他提议道,“不若再玩两次,若是还这样,那我就不玩了。” “那再给你一次机会。”拓拔绫高傲的扭过头去。 谢晏之沉下眼眸看着手中的牌,思索了一会才打出去一张。 “胡了胡了,朕胡了。”拓拔绫高兴的差点蹦了起来。 接下来的牌局,把把都是拓拔绫赢。 她就知道,她才是天命之子。 “谢少师放水。”况凡忍不下去了,这放水的也太明显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你胡说,况凡你别是赢不了朕就嫉妒。”拓拔绫自然是不认了。 反正她不管,她就是今晚的大满贯赢家。 次北凑到崮山旁边,不甘心的说道,“主子还没有娶妻就已经开始妻管严了,咱们以后前途堪忧啊!” 为他自己和崮山默哀三分钟。 第270章 两人还能眉目传情 这牌打的拓拔绫非常开心,其他人都输个精光,唯有她的手边堆满了银子。 “求求,放我们一条生路!” “不玩了,不玩了。” 况凡表示他不想再输了。 可恨的是谢晏之会算牌,简直是算无遗策。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只给拓拔绫一个人放水。 怎么他们不是人吗? “况凡,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拓拔绫白了况凡一眼,学着他之前的话道,“这打牌嘛不就是图个乐子,输赢什么的也不重要,大家说是不是?” 他赢得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现下输了就想耍赖,那不能够! “换位置,总行了!”况凡将面前的牌一推,他还就不信了,换了位置谢晏之还能给她放水。 事实证明,他太低估谢晏之了。 他不仅能给她放水,两人还能眉目传情了。 谢晏之和拓拔绫相对而坐,谢晏之只要稍一抬头,便能看见对面的少女那明艳的面容,在烛火之下越发璀璨,连天上的星辰和明月都不可比拟。 最要命的是拓拔绫只要冲着他灿然一笑,他连骨头都酥了。 于是,之前的放水还算是有所遮掩,没那么明显,如今是更加肆无忌惮。 直到况凡和御青已经欠下了许多钱,眼瞅着天也快亮了,拓拔绫的才兴致勃勃的说不玩了。 她的话如同赦令,况凡和御青同时瘫了下来。 这下不仅老婆本都输没了,还欠下一屁股债。 就无语。 况凡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跟谢晏之打麻将了,这厮不讲武德。 非人哉! “御风,可算了咱们赢了多少钱?”拓拔绫十分的高兴,坐在一边笑嘻嘻的问道。 御风摇了摇头,“太多了,属下怕是算不清。” “哈哈哈。”拓拔绫大笑出声,“今日前来殿前贺岁的皆有赏赐。” 于是一早,拓拔绫还在床上,勤政殿外已经排满了人。 “皇上,皇上。”元公公见拓拔绫没有反应,回头朝着兰嬷嬷说道,“这喊不醒啊,可怎么办?” “正旦乃是新岁第一日,可不能再这么睡下去。”兰嬷嬷蹙了蹙眉头,直接上手推起了拓拔绫。 “朕再睡一会。”拓拔绫嘟囔了一句,翻身就要睡过去,被兰嬷嬷扯住了。 “皇上,不能睡了。”兰嬷嬷不赞同的道,“太子殿下都来给您贺岁了。” “嬷嬷,元公公。”她揉了揉眼睛,从枕头边拿了两个红封递了过去,“新年快乐。” “老奴谢皇上。”两人连忙跪谢,又被拓拔绫拉了起来。 “快将太子殿下抱来,给皇上瞧瞧。” 拓拔策今日穿着一身小红袄,带着虎头帽,瞧着倒是很喜庆。 乳娘跪了下来,“奴婢替太子殿下给皇上贺岁,祝皇上万福安康。” “好。” 拓拔绫又将两个红封递了过去,一个给乳娘,一个给拓拔策。 说完,她倒头就要睡下去,不过被兰嬷嬷拉着。 “皇上,宫中的奴才们还准备着给您行礼呢!” 拓拔绫没办法,只能梳洗着起了身,随即去了外面。 然而她刚踏出殿门口,便看见长长的一条队伍,几乎望不见头。 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 “别挤别挤,大家排好队伍。”七喜在旁边维持着顺序,语气逐渐焦急,“保持安静,否则皇上等会醒了听你们大吵大闹,可是要生气的。” 他话音刚落下,便看见站在殿门内如同石柱一般的拓拔绫。 “皇上醒了。”七喜高兴的道,连忙走了过去。 “奴才叩见皇上,今日新岁,皇上福寿绵长。” “起来!” 拓拔绫眼皮跳了跳,看见殿外的架势,她有种自己的国库都要空了的感觉。 “去把那些红封拿来。”拓拔绫挥手吩咐道。 七喜便去拿了红封。 过了一会,拓拔绫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七喜给那些宫人发红包。 在瞅见次北和崮山之后,她挑了挑眉头,“你们怎么来了?” 次北面露哀怨之色。 他为什么来小皇帝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若不是昨晚她将自家主子的钱全赢光了,他哪里需要来这领赏钱。 至于崮山,自然是他拉来的。 “少师没给你们发钱?”拓拔绫问道。 “皇上,我们主子哪里还有钱啊!”次北回答道,眼神幽怨。 拓拔绫想着昨晚谢晏之一直给自己放水,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就让七喜给他们多拿了几个红封,直把次北高兴的都不找北。 随即,他又拉着崮山重新排队。 “我不去了。”崮山看着乌泱泱的大队伍,抽出自己的手就走了。 “有钱都不赚,就你最傻。”次北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他不管,反正他要再赚一轮。 拓拔绫过了一会又看见了次北,奇怪的道,“你刚刚不是来过了吗?” “刚刚来领红封的是次北,我是他弟弟次南。” “你怎么不叫次奥?” “属下次奥见过皇上,谢皇上赐名。”次北属实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拓拔绫看在谢晏之的面子上,又给了次北一个红封,次北高高兴兴的拿了就又要去后面排队。 拓拔绫警告道,“若是你再来,那前几个红封朕可是要没收了的。” 次北闻言,一溜烟的跑远了。 这边好半天才发完了红封,七喜和御青等人因着是拓拔绫身边伺候的,也比旁人多拿了两个。 “少师呢?” 累dei的拓拔绫只想咸鱼躺,久久没有见到谢晏之,便出声问了一句。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谢晏之过来,拓拔绫一下子站起身,殷切的喊道,“少师,你来了。” “皇上。” 谢晏之刚开了口,手中就被硬塞了一个红封。 “新年快乐啊,谢晏之。” 谢晏之愣住了,掀动着眼眸看向着面前的少女。 她脸上带着笑意,瞧着他的眼神干净、不含任何的杂质。 谢晏之心口一窒,好似有什么情绪翻涌,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何为新年快乐?”谢晏之出声问道,语气温柔。 “就是希望新岁的这一年里,你能心情舒朗,时刻保持欢愉。” 他弯了弯唇角,随着她的话说道,“新年快乐,阿绫。” 第271章 以免被人偷家 拓拔绫这个年过得还是无比舒心的,直到各地藩王以及东胡族系即将前来贺岁,整个氛围才紧张了起来。 “藩王倒是没几个,难搞的是东胡族系,谁知道他们今年到底是想怎么着。”拓拔绫轻蹙着眉头说道。 蠢蠢欲动的东胡族系想来是要给她找麻烦了。 她希望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倘若不能,也要尽最大的努力,避免一场战乱。 否则百姓流离失所,兵将马革裹尸,那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画面。 “少师,你说乌桓、柔然和吐谷浑,这几个部落哪个最厉害?” “柔然一向与我大魏交好,想来可能不会加入,但是也说不定,万一被乌桓、吐谷浑蛊惑了呢!” “他们若是真的要攻击我大魏,你说派哪位将领迎战才好?” 拓拔绫说了一通,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却没有理会。 他似是陷在了自己的思绪里,眼眸深深,神色瞧着也有些奇怪。 “少师,你在想什么?”拓拔绫凑近了一些,问道。 谢晏之回过神,眼底的暗色调被很好的掩藏住,随即笑着回道,“无事,皇上不妨等他们来了再看。” “也好。”拓拔绫点了点头。 现在未曾见到那些人,也不好确定他们的意图。 上元节的前几日,洛京城便陆陆续续来人了。 鸿胪寺卿忙着招待,将人带去驿站,也得回皇宫向拓拔绫秉明大致情况。 “月氏也来了人?”拓拔绫诧异道。 要知道月氏人擅长巫蛊之术,因此大魏鲜少和他们来往。 就怕稍有不慎,会着了他们的道。 好在,月氏人不喜和外界交流,也完全没有想要扩张版图的打算,因此和大魏算得上相安无事。 不过这次他们过来,拓拔绫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微臣也不知月氏人会过来,但现在的情况就是,驿站的房间不够用了。”鸿胪寺卿感到头秃。 “怎么会不够用?” “今年也不知怎得,来了许多人。”鸿胪寺卿说道。 往年都只来一两个使者并一队护卫,现如今来了一大帮子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秋风可打呢! “那让几位藩王来皇宫住下!”拓拔绫想了下说道。 大魏同姓王爷只有一位,也就是之前的靖老王爷,但其实血缘亲疏和拓拔皇室也不算很近了。 至于异性藩王倒是有好几位,除了楚湘王和临平王之外,还有另外三位,分别是淮南王、颍川王、陈留王。 “是,微臣这就去安排。” 鸿胪寺卿走后,拓拔绫还在思索着关于月氏的事情。 也不知这月氏到底是什么情况。 “皇上,少师大人来了。”七喜开腔说道,拓拔绫便看见从门口进来的谢晏之。 拓拔绫站起身,拉过他的手腕,“少师你来的正好,刚刚鸿胪寺卿跟朕说,月氏族也来人了。” 谢晏之似乎并不意外,神情沉静莫测。 他撇下眸子,眼底都是深深的思虑。 “这月氏人也不知究竟是敌是友,你说朕要防备吗?”拓拔绫询问道。 “皇上若是不放心,微臣前去查探一二。”谢晏之提议道,声音一下低了好几度,低低沉沉的。 “好。”拓拔绫点头,见谢晏之答应,放心的道,“有少师去,朕自然很放心。” “微臣告退。” “不是,朕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谢晏之来得快去的也快,拓拔绫的手在半空中搁置着,就这么看着他走了。 谢晏之至于这么着急吗? “主子,皇上竟然派您前去见那些月氏人吗?”清晖殿里,次北听完后,诧异的道,“就不能不去吗?” “是我自己要去的。”谢晏之回答道,清隽的气息逐渐的冷凝。 “主子,万一那些人发现了您的身份……”崮山也有些担忧。 “无碍。”谢晏之唇瓣勾起着笑意,语气轻描淡写的道,“即使发现了我的身份又如何?” “主子,他们要是拉着您去月氏族,要您迎娶族长该怎么办?”次北问道,一想起那画面就毛骨悚然。 “属下听闻月氏族的女子皆奇丑无比,尤其是他们族长,更是……” 次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崮山捂住了嘴,只能呜咽出声。 谢晏之淡静的视线落在次北的身上,似乎暗含杀气。 “主子,属下来解决他。”崮山说完便将次北拖了出去。 等到了僻静处,次北才挣脱开,“你捂我嘴巴干嘛?怕我在主子面前分薄了对你的宠爱?崮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主子的娘亲是月氏人,且当年还是带领过月氏的族长。”崮山提醒道。 “嗯?”次北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睁大眼睛,而后捂住了嘴。 天呐!他闯祸了。 那他岂不是内涵了夫人? “崮山,怎么办,主子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崮山没搭理他,转身就离开了。 次北暗自懊恼着,他暂时也不敢回去了,只能在宫中随意的溜达。 路上碰见了御青,两个人聊了起来。 “你是说贺余风来了。” “对啊,怎么了?”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家主子,将功补过。”次北一溜烟的跑了,随即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谢晏之。 “主子,您再不去看着点,小皇帝就要被姓贺的拐走了。”次北说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恨不得立马拉着谢晏之过去。 若是贺余风得宠,到时候哪还有他们主子什么事,还有他们这些下属,也没了容身之地。 谢晏之周身的气质仍旧淡漠,哪怕听了次北的话也无动于衷。 “主子。” 谢晏之沉着了一会,似是下定了决心,往外走去。 好样的! 次北不由的在心里呐喊。 可是看着谢晏之前去的方向,次北傻眼了,“不是,主子,皇上的寝殿在那边啊,您走反了。” 谢晏之压根没有理会他。 眼见着次北还要逼逼赖赖,崮山直接拉住了他,“主子现在很烦,我劝你最好闭嘴。” 次北只能抿紧了唇瓣。 他转着眼眸,想了想决定去帮自家主子守好家门,以免被人偷家。 第272章 以数量取胜 “大祭司,有人来了。” 一身白衣的大祭司回头,便看见一名男子走来。 男子玄青色衣袍,面容轮廓深邃,那双漆黑的凤眸里蓄着几分凉薄的浅笑。 “你是谁?”大祭司只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面熟,可一时竟想不起他是谁。 “大魏少师,谢晏之。”谢晏之朗声回答道。 大祭司神情微滞,唇瓣有些颤抖的喊道,“小,小主人。” “一晃这么多年,您……您都这么大了。”他说完,便单手放于胸前,朝着谢晏之行礼。 “大祭司这是做什么,我与月氏族可没有什么关系。”谢晏之的声音响起,很随意,较之平常要冷漠一些。 “不管怎样,您都是我的小主人。” 大祭司抬头望着谢晏之,语气有些涩然,“当年半月楼一事,我……” “今日过来,吾乃是为了朝廷,还请大祭司慎言。”谢晏之截断了他的话,警告了一句。 大祭司这才闭了嘴。 勤政殿内。 拓拔绫和贺余风大眼瞪小眼。 直到她眼睛酸痛,才出声询问道,“你为何会来宫中?” “鸿胪寺卿说驿馆住不下了,让微臣前来宫中居住,还说是皇上的意思。”贺余风回答道,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拓拔绫:…… 行,确实是她的意思。 “那你现如今来勤政殿内做什么?”拓拔绫又问道,她只是让来宫中,可没有让来勤政殿。 “微臣自然是来见皇上的,微臣……”贺余风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咳嗽声。 “咳咳。”次北用手掩着唇,打断了贺余风的话。 “上回回江州,微臣说再来洛京定要给皇上带一样东西,皇上……” “咳咳。” “皇上……” “咳咳……咳咳……” “咋滴了你,得肺结核了?”拓拔绫粗略的端详着次北,瞥见他眼角的风都快抽上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生了什么大病。 “没,没有。”次北回答道。 “那你干什么?” “嗓子不舒服。” “那就多喝水。” “是。”次北闷声应道。 拓拔绫重新看向着贺余风,“你接着说。” “微臣……” “咳!”次北还想要故技重施,才刚出了声,拓拔绫一个眼刀子飞过去。 “在咳嗽,朕就将你送去净身房。” 一句话彻底堵住了次北的嘴。 贺余风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微臣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他说着,便从怀中套出了一个玉印,递了过去。 “这是?” “可号令江州兵马的兵符。” 拓拔绫震惊,贺余风竟然将兵符交给他。 她忍不住伸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又掐了掐他的脸。 他没毛病? 脑子坏掉了?还是这不是本人,是什么人假扮的? 一旁的次北更是睁大着眸子,不可置信的望着两人。 姓贺的竟然将兵符给了小皇帝,完了完了,他家主子要输了。 这还得了? 次北耐着性子在一旁听着,心里早已经打起了鼓。 “皇上这是干什么?”贺余风出声问道。 “看看你哪里不对劲。”拓拔绫回答道,心下有些怀疑。 贺余风该不会是以此挖了个坑给她! “我知晓你一直不信我,如今江州的兵符放在你这里,你总该不那么防备我了!”贺余风无奈的道。 他哪里看不出来拓拔绫一直对他很戒备,想必是察觉到他父王的动作,因此害怕他与她争夺王位! “临平王肯?”拓拔绫 “他说拓拔氏已经遭到了报应,此生无憾。”贺余风回答道。 临平王自然是不同意,可他再三表示自己无心皇位,这才说服了他。 拓拔绫心下一梗。 紧接着就问道,“什么报应?” “你,就是那个报应。”贺余风声线温润,可在拓拔绫听来,却格外的刺耳。 “朕怎么就是报应了?”拓拔绫像是炸了毛的小兽,指着贺余风道,“别以为你将江州兵符交给朕,朕就会感恩戴德,朕照样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拓拔绫话是这么说,可眼角眉梢不自觉的露出喜意。 贺余风看她这模样,脸上笑意更盛了一些。 小皇帝心中的算盘打得满满当当,可那双杏眸却出卖了自己,情不自禁的带着笑容。 “皇上喜欢便好。” “朕确实挺喜欢的。”拓拔绫说着,抬手拍了拍贺余风的肩膀,“贺世子很上道,朕深感欣慰。” 一旁的次北表情却像是便秘一般。 太难受了,看来自家主子这次要输惨了。 次北回了清晖殿,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了东西。 谢晏之和崮山回来后,就见到了一片狼藉的景象。 “怎么就找不到呢?”次北还在嘀嘀咕咕着,压根没有发现身后站着的两人。 “清晖殿遭贼了吗?”崮山开腔问道,一双剑眉紧蹙着。 次北这才回过身,“主子,您回来了。” 他连忙跑过去,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 谢晏之总算理清了他的意思。 “贺余风竟然将江州兵符给了皇上。”男人的声线清冷如泉,听着只是有些意外,似乎并未动怒。 次北一点也不介意添油加醋,诸如拓拔绫对贺余风如何亲昵,二人携手共进晚膳……谁知谢晏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主子,我翻遍了清晖殿,也没能找到像样的东西,您说我们送什么给小皇帝?” “将殿内整理好。”谢晏之说完这句,便抬脚往云光阁走去。 次北愣在当场,“主子怎么了?” 小皇帝也不要了吗? “主子最近很麻烦,你最好不要惹他。”崮山警告了一句,跟随着谢晏之的脚步而去。 临晚的时候,拓拔绫收到了一个大箱子。 “这是我们主子送皇上的。” “是吗?”拓拔绫摩拳擦掌。 还有这种好事,怎么一个两个的今日都开窍了,都给她送礼呢! 让她来看看,谢晏之送了什么好东西。 打开之后,拓拔绫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箱子里堆满了东西,稀奇古怪,完全不知道谢晏之是什么意思。 次北期待的问道,“皇上,怎么样,您喜欢吗?” 真好! 比不上那江州兵符,他们就以数量取胜,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273章 美女姐姐谁不爱? “少师的心意朕收下了,你回去跟少师说一声。”拓拔绫斟酌着词句,又维持着浅笑的表情,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幸好来的人是次北,万一是谢晏之,恐怕就能看出她的勉强了。 倒不是谢晏之让人送来的东西不好,只是她没有完全搞懂里面都是些什么玩意。 “那属下就先回去了。”次北高高兴兴的道。 这下子总归是替他家主子挽回了一点。 临晚的时候,谢晏之翻找着自己的东西,却发现不见了好多。 “笔呢?”他开腔问道。 春下摇摇头,一脸懵逼的道,“奴才不知,今日是次北大哥收拾的。” “叫次北过来。” 次北蹦蹦跳跳的过来了,朝着谢晏之问道,“主子,您找我?” “属下刚刚给皇上送了些东西,皇上可高兴了,还让属下回来好好谢谢主子呢。”没等到谢晏之说话,次北便一股脑的道。 谢晏之此刻确实没有功夫理会次北,原因是他发现自己的许多东西都不见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连日常写字的笔墨纸砚也被次北薅了个干净。 他闭了闭眼睛,强忍着怒气问道,“你是不是连那砚台下的令牌也拿去给皇上了?” “什么令牌?”次北挠了挠脑袋,回忆着自己放进木箱里的东西。 好像是有个长得很像令牌的。 “罢了。”谢晏之并未追究。 “主子,那令牌很重要吗?”次北小心翼翼的问道。 “半月楼的令牌,你说重要不重要?”一旁的崮山实在忍不下去,这才开了口。 “早知如此……”次北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现在就是拍断大腿,“我就直接送那块令牌不就得了,那木箱可是废了我好大的力气呢!” 崮山:…… 拓拔绫让七喜几个给她整理着木箱。 好半天才理了个大概出来。 她一看那些分类,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里面应有尽有,小到毛笔大到花瓶……谢晏之这是把整个清晖殿搬过来了? 等等! 清晖殿里的东西不都是宫中的吗? 所以谢晏之用她的东西送给她,是几个意思? 拓拔绫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 “皇上,您看……”七喜捧着一块令牌走了过来,“这东西不知要放在何处。” “嗯?”拓拔绫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写了一个“月”字。 “这是什么?” “奴才不知,是从清晖殿搬来的木箱中发现的。” “难道谢晏之真正想送的是这个,可是这也不像兵符啊!”拓拔绫看来看去,也无法确定这令牌的用处。 她决定先好好保管着,后面再去问谢晏之。 翌日一早,东胡族系的使者便要来觐见了。 拓拔绫高坐在龙椅之上,一身庄严之相。 直至七喜拖长着音调,高呼:“柔然、乌桓、吐谷浑使者觐见。” 几位使者穿着东胡地域特有的服饰,走了进来。 “柔然使者斛律恒见过大魏皇上。”柔然使者开口说道,单手放于胸前行了一个礼。 “使者免礼。”拓拔绫抬手,浅笑着道。 斛律恒瞧着甚是年轻,才二十来岁的样子,面容轮廓深邃,一双星眸是琥珀色,长相颇为俊朗,配上柔然的服饰倒是别有一番风格。 不过就她所知,斛律这个姓氏乃是柔然的皇族,看来这个斛律恒应是皇亲国戚一类的人。 “可汗让我同大魏皇上问好,并让我带上了一些柔然的特色物品,请大魏皇上笑纳。”斛律恒说完,便有人抬了几个箱子进来,打开后乃是柔然的特色产品。 还有一人端着覆着红布的托盘上来了,斛律恒掀开了红布,露出了里面的药材。 “此乃天山雪莲,可治百病。”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神不由的惊艳起来,尤其是另外的两名使者。 拓拔绫点了点头,表现的很平静,“斛律可汗有心了,朕很喜欢,到时使者回去向斛律可汗传达朕的谢意。” 斛律恒颔首,往旁边退去。 轮到乌桓使者了。 对方眼睛似乎长在了天上,也不行礼,直接开口道,“年年都往大魏岁贡,我们大单于说,今年送些特别的东西。” 乌桓使者拍了拍手掌心,有两名穿着露骨红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两名女子赤着脚,脚腕上带着铃铛,每走动一下,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们以轻纱敷面,遮住了大半部分容颜,可仅仅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能看出其中的勾魂之处。 拓拔绫的眼睛看得快直了。 这腰也太细了,腿也太长了,皮肤也白,眼睛水汪汪的…… 人间绝色。 爱了爱了! “这两人乃是一对双生子,一个叫娜塔丽……” “另一个是不是叫娜塔莎?”拓拔绫忍不住开腔问道。 乌桓使者蹙着眉头,眼神狐疑,连同着气氛都开始冷凝了起来,“大魏皇上怎么知道?” 该不会是她早就得到了消息! “朕猜的。”拓拔绫回答着,脸上笑眯眯的。 她的态度让乌桓使者有些拿不定主意。 稍微沉着了一会,乌桓使者才继续开口道,“我们大单于为了给大魏献上岁贡可是准备了足足半年,这才寻得这两名绝色妖姬,此番让我带来大魏。” “大单于……” 拓拔绫正准备开口,乌桓使者又道,“可是大魏皇上如今怕是无福消受了。” 好了,拓拔绫懂了,是在嘲讽她呢! “怎会无福消受呢?朕觉得这个礼物甚好。”拓拔绫也不傻,乌桓送来两名女子无非就是嘲笑她的身份。 可是她才不会恼羞成怒呢! 美女姐姐谁不爱? 她还要贴贴呢! “现在天下谁人不知,大魏皇上好好的一个儿郎竟然变成了女娇娃,这不是贻笑大方吗?大魏皇上竟说能消受的起,让我等好生开眼。” 乌桓使者大笑道,同一旁的吐谷浑使者对视了一眼。 两人瞧着是一伙的。 倒是一旁的柔然使者接过了这话,“既是大单于送给大魏皇上的,那便是大魏的人了,要怎么处理这两名女子还不是大魏皇上一句话的事情,使者这话才是让人好生开眼。” “斛律恒。”乌桓使者怒上心头,指着斛律恒道,“你不过是卑贱的奴隶之子,竟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斛律恒捏紧着拳头,气息一下子变得冷凝起来。 第274章 身上有一半月氏族人的血 “少师,你听过一句话吗?”拓拔绫见状,声线凛冽的问道,“丑人多作怪。” “微臣不曾听过,不知这话是何意?”谢晏之知晓拓拔绫是想要帮斛律恒说话,因此很是上道的问了一句。 “意思是,一个人长得丑没有关系,要是人蠢笨就没得救了。”拓拔绫嘴角上扬,划出一道嘲讽的笑意。 她看向着乌桓使者,意有所指的问道,“乌桓使者你说呢?” “大魏皇上这话不对!”乌桓使者仔细想了想,有些轻蔑的道,“我虽非汉人,却也懂这话的意思,难道不是说,长相丑陋的人,总是喜欢做些不光明的龌龊事情吗?” “哎呀!乌桓使者真是聪慧至极!原是这个意思啊,朕孤陋寡闻了。” 反应过来的乌桓使者脸色一下子变了,犹如调色盘。 赤橙黄绿青蓝紫! 这是在骂他。 斛律恒没想到拓拔绫会帮自己说话,抬起眼眸看着高台上的拓拔绫,眼神含着几许感激。 “大魏皇上欺人太甚,这是不想跟我乌桓友好相处了?”乌桓使者放下狠话,想以此来威胁拓拔绫。 然而拓拔绫又不是被吓大的。 “乌桓使者这话是何意?”拓拔绫扇动着长睫,语调说的心平气和,似乎并未动怒,“朕方才还夸乌桓使者聪慧,可没有半个字说要同乌桓断绝往来。” “倒是乌桓使者,字字句句皆是在挑衅朕。”拓拔绫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挑衅朕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我大魏百万雄师也不是吃素的。” 乌桓使者闻言,脸上立刻堆上了笑意。 “大魏皇上多虑了,我乌桓自然没有那个意思。”他说着,便向着拓拔绫行礼。 这就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让她威胁上了才肯松口。 接下来便是吐谷浑献上岁贡了,吐谷浑倒是与往年一样,送的东西中规中矩,挑不出错处,也谈不上多优秀。 这一场东胡族系使者的觐见,让拓拔绫看出了问题所在。 柔然应当还与他们大魏交好,乌桓则是已经蠢蠢欲动了,而吐谷浑在观望的阶段,瞧着似是已经要被乌桓说动。 那么在他们离开大魏之前,她要做的便是巩固同柔然的关系,将吐谷浑拉到自己的阵营。 至于乌桓,那就随便他们蹦跶! “明日宫中特意为各位使者设宴,还望各位使者不吝前来参加。”拓拔绫大手一挥,便退了朝。 回了立政殿后,她就叫来了谢晏之,与他商讨着。 “少师,你说今日月氏族没有进宫,真的是因为他们的使者病了吗?”拓拔绫觉得奇怪。 月氏族既然派人前来大魏了,为何又在关键时刻避而不见,干脆不来岂不是更好? “或许。”谢晏之回答道,想起月氏族大祭司的话,眼眸暗沉了几分。 “你上回去见月氏族,他们怎么说?”拓拔绫又问道。 “月氏族久不与外族来往,此次前来大魏,意在交换资源。”谢晏之回答道,“他们物资匮乏,可提供给大魏医术。” “嗯?” “月氏族善医。”谢晏之解释道。 “那琼玉应当很高兴,准了准了。”拓拔绫一听,顿觉这个交换很不错。 “微臣回去后便让人传信,也许明日月氏族的使者便能进宫。” “好。” “皇上,贺世子求见。”七喜小步走来,朝着拓拔绫禀报道。 “让他进来!” 贺余风进来后,瞧见谢晏之似乎并不意外。 他直接朝着拓拔绫道,“皇上,现如今已经准备妥当,明日定然让几位使者宾至如归。” 谢晏之完全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看着,最后定格在拓拔绫的脸上。 见他面色困惑,拓拔绫解释道,“哦,是这样的,这几日贺世子同朕提议,要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感受我大魏的热情好客,便自告奋勇的准备了节目。” “嗯。”谢晏之淡淡的应了一声,“既是如此,那微臣便不打扰皇上和贺世子商讨了。” 谢晏之说完,都没有等拓拔绫回答,转身就走。 拓拔绫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以往若是看到她和贺余风单独在一起,他怕是片刻也不愿意离开,就用两只眼睛盯着他们。 如今倒好,怕自己碍事,直接给他们俩腾地方了。 难道是以退为进吗? 贺余风道,“皇上的心思,似乎已经被谢少师勾走了。” “胡说。”拓拔绫不承认,语态和神情有些被言重心事的恼羞成怒。 “咱们继续说说明日表演节目的事情。” “好。” 谢晏之得到拓拔绫的准信后,便出了宫。 大祭司早已经在驿馆等着他。 “小主人。” “我说过,大祭司无需称呼我为小主人,我谢某人担当不起。”谢晏之眉眼酿出冷漠的情绪。 大祭司张了张唇,改了口,“谢少师。” “皇上已经答应了大祭司的要求,从今往后我不欠大祭司什么了。”谢晏之说完便要离开。 “谢少师。”大祭司喊住了他,“我之前说的娶族长为妻,您……” “我可不是月氏族人。”谢晏之笑了,胸口却溢出一股无法控制的波澜。 “小主人身上有一半月氏族人的血。”大祭司说道,希望能说动谢晏之。 “我娘早就脱离了月氏族,她是灵山巫族。”谢晏之一字一句的道,唇上淡笑的弧度拉扯的越来越深。 他神色晦暗的垂眸,“当年她回去请求救援,可月氏族人是如何说的?” 大祭司的脸色一变再变,谢晏之却未曾理会。 他的语调温柔,却近乎残忍。 “他们说,她已经不是月氏族人了,她和她的夫君包括孩子都与月氏族没有任何关系。” 大祭司似是心中大受震荡,望着谢晏之,眸光出现了懊悔的情绪。 他朝着谢晏之行礼,“我还是希望谢少师再好好考虑考虑,渥温长老也很想念您。” “不必考虑了,我对月氏族没有兴趣。”谢晏之说完便离开了。 大祭司看着他的背影,吩咐下去,“给族长和渥温长老传信。” 第275章 一张嘴就暴露了你可悲的双商 “谢晏之最近和月氏族来往密切?” 拓拔绫咀嚼着这句话,眉目流露出深思的情绪。 “皇上,属下觉得,谢少师或许和月氏族有关。”陆二五说道,不断的发散着自己的思维,言辞恳切,“谢少师的来历本就神秘,他会不会是月氏族安插在我朝的细作?” “由此看来,谢少师接近皇上也是有所图谋,属下越想越觉得谢少师很可疑,皇上您可不能被美色蛊惑了。”陆二五说的语重心长,很早之前在京郊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谢晏之不简单。 “什么被美色蛊惑了?”拓拔绫斜睨着他。 胡说八道,她是那种人吗?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咳咳~”清了清嗓子,拓拔绫回忆着这段时日的事情。 从月氏族到来,谢晏之便自告奋勇的去打探消息了,然后三天两头的出宫…… 难道真的像陆二五说的那样? “皇上,属下听闻月氏族的族长乃是女子,该不会少师大人想要入赘月氏,才跑的这般殷勤?”旁边的御青不甘示弱,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女子?” 拓拔绫突然来了兴趣。 “朕当初身份曝光时,为天下人所不耻,这月氏族也是女子当政,怎么未曾听闻有什么不妥?” 不公平啊,太不公平了! “其实,月氏族还有大单于的。”御青添了一句。 “所以这个族长其实没有实权,只是个摆设?”拓拔绫又问道,“那谢晏之这也说不通啊,他干嘛要入赘月氏?” “也不是。”御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陆二五见他说不出话来,不由的嗤笑了一声。 “还是让属下来解释!” 陆二五说了一通,拓拔绫这才理了个大概。 月氏族的族长其实就相当于一朝圣女,因此只能是女子来当,且这名女子还得精通巫术,实力强悍。 “圣女也能嫁人啊?” 这跟电视剧里演的完全不一样。 “可以啊,只是不能嫁给外族人。”御青回答道,“不过听闻之前有一任族长就嫁给了外族人,被月氏族赶了出去。” “你又是哪里听到的八卦?”拓拔绫狐疑的看着御青,连这种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不愧是你,御青。 “次北告诉我的。”御青开始神气了起来。 “次北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个?” “属下不知。”御青想了想,当时次北是说给他说一个话本子,然后问他该怎么处理。 这事要不要告诉皇上呢? 还没有等到他想明白,拓拔绫接着说道,“既然圣女,啊不是,族长不能嫁给外族人,那谢晏之又怎么入赘?” 几人的讨论,显得煞有其事。 “说不得他就是本族之人呢!” “那又怎么能叫入赘?” 拓拔绫几句话将次北问懵逼了。 不带这样的,他容易嘛他? “总之不得不防啊,万一谢少师真的是月氏族的细作,那后果不堪设想。”陆二五说不出别的话,只能继续劝说。 拓拔绫脑海中回忆着书中的内容,好像也没有提及谢晏之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她其实并未看到很后面,整本书也才看了一大半,因此也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 贺余风当了皇帝,周琼玉是皇后,谢晏之也成为了当朝太师……这已经是大完美结局了。 happy e di g! 所以作者后面会写点什么呢? 拓拔绫想不通。 “皇上?”陆二五见拓拔绫没有反应,又喊了一句。 “朕知道了。”拓拔绫看向着陆二五,“你对谢晏之有意见?” “属下不敢。”陆二五的眼睛咕溜溜的转着,提议道,“属下都是为了皇上考虑。” “说人话。” “依属下之见,皇上不若先断了谢少师的臂膀,将他困于深宫之中,到时候谢少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后呢?”拓拔绫总觉得他话还没有说完。 “嘿嘿。”陆二五奸笑了两声,“到时候还不是任由皇上处置。” 皇上想叫他一暖床,他绝对不敢二四六过来。 拓拔绫要是知道陆二五心中所想,恐怕要无语了。 他也真敢想。 陆二五表示,他都是为了自家主子考虑而已,自然是敢想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家主子一直对小白脸喜欢的不得了。 “朕去年的时候收服了一帮贼匪,你知道吗?”拓拔绫瞥了陆二五一眼。 陆二五连忙摇了摇头。 “朕觉得你适合当他们的头头。” “属下谢皇上夸奖。” 拓拔绫:…… 罢了,她跟个傻子较什么真呢! “这些话不要传出去,朕心中已经有分寸了。”拓拔绫吸了一口气,已然将陆二五的话记在了心上。 “属下遵旨。”陆二五和御青同时说道。 “皇上,东胡使者已经全部来了。”七喜跨进殿内,朝着拓拔绫问道,“现下正在询问,这宴会要何时开始?” “走,去会会这些使者。”拓拔绫起了身,心情大好的道。 “这白日里是安排了什么节目不成,竟叫我们这么早便过来了。”乌桓使者开腔说道,语气很明显的不屑。 “朕就说乌桓使者聪慧至极。”拓拔绫刚好走过来,接过他的话。 “参见皇上。”几位作陪的大臣们和使者连忙向拓拔绫行礼。 “众爱卿免礼,使者也免礼。” 乌桓使者这礼行的不甘不愿,拓拔绫也不计较。 “大魏皇上今日姗姗来迟,这般怠慢我等使者,怕不是要跟我们几族宣战!”乌桓使者最会来事,想方设法的要挤兑拓拔绫,顺便挑拨关系。 “乌桓使者,我劝你别说话了。” “什么意思?” “因为你一张嘴就暴露了你可悲的双商……” 苍穹之大,也大不过他缺心眼的样子。 智商不在线,情商也为零,还能过来当使者,也是少见。 拓拔绫不由的问道,“你们乌桓没人了吗?” “大魏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句实话,倘若乌桓都是你这样的人,将来两个地方真要开战,怕是我大魏要躺赢了。” “哈哈哈哈!”大臣们仰头大笑起来。 乌桓使者直接怒了,“大魏皇上难道是真的不把我乌桓放在眼里。” 第276章 一曲尽,千军散 “巴特,你最好不要胡言,倘若大魏皇帝真的不把你放在眼里,怕是你已经不能站在这里了。” 这回轮到斛律恒替拓拔绫解围了。 他冷声说了一句,并朝着拓拔绫行了一礼,“大魏皇帝仁慈,这才不同你计较,相信奇顿单于若是知晓你这几日所为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拓拔绫对着斛律恒眨了眨眼眸。 少年好见解。 若不是她来自现代,不爱杀生,怕是这位乌桓使者就是一具尸体了。 “皇上,月氏使者来了。” 小太监脚步匆忙的走来,在七喜耳边耳语后,七喜便朝着拓拔绫说道。 “哦?”拓拔绫回头,便见一身白袍的月氏族使者走了过来。 “月氏族大祭司应苍见过大魏皇上。”大祭司先是看了谢晏之一眼,随即才对着拓拔绫行礼。 “大祭司免礼。”拓拔绫回答,很是关切了一番,“听闻大祭司一行到了驿馆便有些水土不服,现如今可好了?” “谢大魏皇上关心,已然无碍。”大祭司说完,这才抬起头。 他望向着拓拔绫,瞳孔微微的聚拢,似是有些意外。 拓拔绫自然发现了他的目光不同于寻常,“大祭司为何这般看着朕?” “我头次得见天颜,顿觉大魏皇上乃是人中龙凤,因此这才失态了,请大魏皇上勿怪。”大祭司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歉疚的道。 “哼,月氏近几十年都不与周边来往,这一来就拍马屁的功夫可真是令人大吃一惊啊!” 乌桓使者真不愧是当代怼王。 好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七喜,上回咱们出门,有位百岁老人,活到了一百二十岁,你可还记得?”拓拔绫扭头,看向着七喜,询问道。 七喜沉思了一下,皇上出宫可从来不带他,他哪里有印象。 不过既然是皇上问的,那他自然不可能拆台。 “奴才记得。”七喜笑着回答道。 “乌桓使者可知那位百岁老人何故能活到一百二十岁?”拓拔绫紧接着又询问着乌桓使者。 乌桓使者此番也不敢随意搭话。 谁知道会不会又挖了个坑给他? 不过他不说,不代表拓拔绫不能继续回答。 “因为他从来不管闲事。”她慢悠悠的道。 “噗嗤。”跟在后面的一众大臣直接笑出了声。 他们家皇上也太逗了! 哈哈哈哈…… 乌桓使者心中那个气啊,偏偏又不能反驳。 “大魏皇上还未曾回答,请我们一众使者过来,是有何意,便如此东扯西扯。”乌桓使者甩着袖子,转移了话题。 “各位使者远道而来,我大魏作为东道主,今日准备了一些节目,供大家观赏。”贺余风笑着说道,目光落在乌桓使者身上,意有所指。 乌桓使者听了这话,眼神中带着一些得意,“也不知大魏准备了什么节目,别是什么俗气的歌舞!” “我昨日带来的那两名舞姬可并非凡夫俗子,若是没有她们跳的好,显得大魏也不过如此。”乌桓使者感觉找回了自己的主场,立刻一顿输出。 “依我看,就直接点,也别搞什么节目助兴了。” “那不若先让那两名角色舞姬给大家表演一番,助助兴?”拓拔绫立刻提议道。 要不怎么说她就喜欢乌桓使者呢! 蠢的让人心生怜惜。 “也好。”乌桓使者抬高着下巴。 小茶几摆好后,大家便都入了坐。 那两名舞姬换上了更露骨的服饰,一抬手,一踢脚,妙态绝伦,眉眼皆是勾人的很。 不过拓拔绫的那些臣子们,要么是妻管严,要么是大直男,要么老态龙钟,基本都没怎么看。 唯有拓拔绫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随着曲子摆头,拍手。 不怪乎古代帝王里有那么多昏君,她也喜欢啊! 一舞毕,两名舞姬气息略微不平。 “绝了。”拓拔绫大手一挥,高呼道,“赏!必须重重有赏。” “谢皇上。” 两名舞姬下去后,乌桓使者脸上的得意更甚。 依他看,后面大魏准备的节目不看也罢。 “现下还要多谢乌桓使者的抛砖引玉了。”贺余风朝着乌桓使者拱了拱手。 乌桓使者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贺余风抬手挥了挥,接收到他指令的人立刻下去。 紧接着,四周响起了鼓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众人的心中。 众人窃窃私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还有人干脆直接站了起来,想看看鼓声从何而来。 “皇上这是……” “看着便是。” 有大臣出声询问道,拓拔绫闲适的回答。 密集的鼓点噼里啪啦的敲击着,而后又响起了琵琶声。 混合在其中的,还有马儿嘶吼的声音。 只听那蹄声如雷,十余乘马疾风般席卷而来,很快便到了众人面前。 使者们诧异的时刻,拓拔绫却但笑不语。 马上之人盔甲加身,脸上带着面具,手持刀戟,俨然是一副作战的打算。 场上一片寂静,唯有马声,鼓声,琵琶声和刀戟声。 明明只有十几人,却营造了万马奔腾之姿,一时之间竟让观看者屏住了呼吸,似是被这样的景象怔住了。 这还没完,骑兵四散开来,与此同时,四周响起的战鼓声渐渐停息。 有身穿红衣者覆面而上,几声颤音响起,像是一句轻叹,而后是哀婉悲怨的琴声。 红衣舞者随声起舞,但他跳的并不柔软,反而每一个节奏都铿锵有力。 过后,又有几队人马小跑而来,排兵布阵,将那舞者围在中央。 终于,等到一声号角传来,演武场上的众人像是被击中了什么,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随即,琵琶旋律,建鼓接连应和…… 一切战场上的声息传来,战鼓纷乱、兵器嘈杂,琵琶声渐渐隐入曲中难以辨认,仿佛将军深陷敌阵、浴血死战。 如此打斗了一阵,战斗渐渐平息,似乎就要迎来悲壮的胜利。 接近尾声时,琵琶却猛然奏起尖锐不和的颤音,紧接着转入了更为激烈、刺激的乐曲中…… 拓拔绫唇角翘了翘。 此乃《兰陵王入阵曲》加《十面埋伏》的结合。 她原先也不知道该给这些使者怎样的震撼,某一时刻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华夏的阅兵仪式。 那场景自然是复制不来的,且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后来便想到了这两者。 幸好况凡以前是搞文科的,比较文艺,会的东西不精但是杂,不仅在戏剧社团待过,还会些乐器,救了她一条老命。 一曲尽,千军散。 这一场表演,让所有人有种营造身临在战场的情境,震撼不已。 第277章 她不属于这里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众人似乎都没有回过神来。 拓拔绫嘴角笑意更甚,她的目的达到了。 再看乌桓使者的脸色,怕是比调色盘不遑多让。 乌桓使者此刻只觉得啪啪打脸,再看看自己带来的那两名舞姬……他为什么要来这一趟? 谢晏之侧头,望着嘴角飞起的少女,眼眸有些深邃。 他知晓这段时日她一直在跟贺余风商议着如何在宴会当天展现大魏风采,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出好戏。 究竟是她的主意,还是贺余风? 看模样,应该是她。 谢晏之低眸,轻笑了起来,眼神中的情绪慢慢转为宠溺。 他的小皇帝,怎会如此聪慧? 一侧的大祭司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错愕之余,心底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皇上,这出戏叫什么?”斛律恒反应过来后,连忙问道,“很精彩,让人看了有种似乎也身处其中的感觉。” “前面那段是《兰陵入阵曲》,后面是《十面埋伏》。”拓拔绫回答道。 斛律恒点点头,起身行了一礼。 “大魏的将士都很厉害,我柔然不愿与大魏为敌,愿柔然与大魏永世交好。” 斛律恒的话等同于表态,那拓拔绫自然也要给出自己的答案。 “斛律使者所言甚是,我大魏也愿和柔然友好相处。” 拓拔绫举起酒杯,壮气凌云的道,“今日朕便在这里放下话,如若几族不侵犯我大魏,我大魏绝不会越境。倘若有一方率先违背了此言,大魏也绝不姑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位大臣们也很上道,立刻起身皆跪了下来。 “都起来,咱们吃好喝好,再看点别的节目。”拓拔绫抬抬手,笑着道。 她对今日的宴会表示很满意。 宴会结束后,乌桓使者满脸晦气的离开了,拓拔绫向斛律恒抛出橄榄枝,邀请他留下来对弈。 不过拓拔绫哪里会下棋,只是找一个由头罢了,想同斛律恒加深柔魏两国邦交。 “谢晏之不愿娶族长,是因为大魏皇上,对吗?” 某处,阴影里站着两个人。 谢晏之气息清冷,菲薄的唇向上勾出阴冷的弧度,“这件事与大祭司无关。” 说完这话,他转身便要离开。 “小主人。”大祭司又喊道。 似乎经过了一番纠结,他开腔说道,“她不属于这里,早晚会离开,倘若小主人一意孤行,恐怕最后受伤的还是小主人。” 这句话成功的让谢晏之停下了脚步。 他喉结滚动了一番,棱角分明的轮廓陷在阴影里,而后慢慢的转过身。 谢晏之望着大祭司,那张脸直接阴沉的面无表情。 他声线低沉而厚重,还有些喑哑,“你说什么?” “小主人,她不属于这里。”大祭司重复道。 “我今日见到那位小皇帝,只觉得她面相有些奇怪,便占卜了一番。”大祭司紧接着解释了起来,“没想到她竟然不属于这里。” 谢晏之脑海中浮现着以往的场景。 很多时候,他觉得她与之前的小太子并不相同。 尤其是成为皇帝之后,性格跳脱活跃,处事也很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她,是谁?”谢晏之问道,神情茫然。 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我不知道。”大祭司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我只能算到,她来自于异世,不是这里的人。” 异世? 谢晏之扇动着乌黑的睫羽,淡淡的回答,“我知道了。” “小主人……”大祭司还想要劝说什么,谢晏之气场冷冽的睨了他一眼。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最终选择作罢。 “少师,你来的正好。” 拓拔绫刚跟斛律恒聊完,让人将其送走,没想到谢晏之就来了。 “少师,朕觉得斛律恒还是很不错的,柔然这个盟友交的值,万一以后乌桓真的要和大魏开战,柔然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的助力。”拓拔绫说道。 谢晏之问道,“皇上如何能断定?” “刚刚跟斛律恒聊了,他说……” “他说什么,皇上只能信一分。”谢晏之截断她的话,神情显得有几分寥落。 “为何?” “比起乌桓,柔然更难对付。”谢晏之似乎不愿意多言,只是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可是朕觉得斛律恒诚意十足。”拓拔绫说道,视线跟谢晏之的眼神对上,连忙道,“好好好,朕知道了,不仅乌桓,朕一定也防备着柔然。” “皇上就没有别的想跟我说的吗?” 男人一贯温和矜贵的眉目透出浓浓的疲倦,他望着面前的少女,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着大祭司的话。 她不属于这里。 她来自异世。 可她究竟是谁? “说什么?”拓拔绫茫然的看着谢晏之,她应该跟他说些什么? 谢晏之张了张唇瓣,用没有波澜的声音道,“关于你。” “我?”拓拔绫用手指着自己,持续懵逼。 “你……”谢晏之眼神复杂,面沉似水。 “嗯?少师到底要说什么?” 如此吞吞吐吐的谢晏之让拓拔绫十分不习惯,她追问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就这么看着他。 “无事。”谢晏之摇头,轻笑出声。 她是谁都没有关系,只要将她一直留在这里便好。 就算她要离开,他也会想方设法的让她留下。 男人放在一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指节处泛着青白的印迹。 他很清楚自己能够对一个人动心,是多么难得……所以必须牢牢的,抓住她。 拓拔绫被谢晏之的眼神看的后退了一步。 为何她觉得周围冷风拂面,有些凉飕飕的。 “皇上早点休息。”谢晏之心平气和的道,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清晖殿里,次北一直感觉气氛有些沉闷。 他靠到崮山身侧,压低着声音问道,“崮山,你有没有觉得主子不太对劲啊?” “嗯。”崮山应了一声。 “难道……” “次北。”谢晏之突然开口了,吓得次北一个激灵。 “主子,我什么都没说,真的没有说您一句。”次北连忙摇头说道。 谢晏之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留住一个人?”他开腔问道,语气明显的困惑。 次北先是一愣,紧接着侃侃而谈。 “主子,这活我熟络啊!” 第278章 瞧把孩子嚯嚯的 “我要亲手给你幸福,别人我不放心。” “嗯?” “你这辈子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 “你没发烧?”拓拔绫狐疑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忍不住将手掌心贴了过去。 温度不高,没发烧啊! 那他抽的哪门子的风? 谢晏之沉默了。 这些话都是次北给他的话本子上写的,说是时下最流行的话术,一定能让她心动。 “你不喜欢吗?”谢晏之问道,神情特别的认真。 拓拔绫皮笑肉不笑,对于谢晏之此番行径颇为不屑。 她嘴角挂上了懒洋洋的笑意,顺手挑起了谢晏之的下巴,比他还要霸气十足的道,“如果你是故意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告诉你,你成功了。” 当年她在玛丽苏言情文里纵横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些小儿科的玩意,她不要太熟哦! “好。”谢晏之喉结滚动了一番。 他的眼睛乌沉沉的,望着拓拔绫,声线醇厚,带着些令人着迷的磁性,“皇上喜欢我吗?” “啊?” 这说的哪跟哪的话? 拓拔绫正想要收回手,却被谢晏之攥住。 他握的很紧,那双漆黑的眼眸牢牢的锁着她的脸,似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倘若有一日,你要离开这里,能带我一起走吗?”谢晏之又道。 “离开这儿?去哪里?”拓拔绫表示疑惑。 “这么说你不会走了。”谢晏之突然笑了。 “谁告诉你朕要离开的?”拓拔绫反问道。 皇宫是她家,她还要去哪里? “次北的那些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谢晏之想了想,才说道。 拓拔绫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谢晏之是那根神经搭错线了? 学什么不好,学御青和次北看话本子。 那话本子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瞧把孩子嚯嚯的,神经都有些不对了。 “少师,你可是大魏少师啊,光风霁月,运筹帷幄,往后那些话本子就别看了。”拓拔绫劝说了一句。 “嗯。”谢晏之点了点头。 只要她不走,他也无需再学那些话本子上写的招数。 说实话,看不懂,而且也理解不了。 凭借他聪慧的才智,却也只能依样画葫芦,次北硬生生跟他说了一晚上,他也没能融会贯通。 后来次北实在无法,就让谢晏之背下来,照着读出来就成。 男人用饱含深情的视线看着拓拔绫,直把她看的毛骨悚然。 拓拔绫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 谢晏之原本温柔的神色转而冷凝了下来。 阿绫答应她不走,可是他仍旧有些不放心。 可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让她彻底留下来呢? 东胡族系的使者此番来洛京城,待了一段时日后便要离开。 拓拔绫盛情相送,甚至还邀请道,“巴特使者,大魏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巴特冷哼了一声。 不来了! 下次就是请他过来,他也决计不会再来丢人现眼了。 日子过的很快,这就到了阳春三月。 最近朝廷举办春闱,各地学子纷纷前来参加。 接连九日的考试过后,拓拔绫也投入了阅卷大军。 原因无他,她得培养自己的势力。 不过她才看了一两张试卷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狗读不读的通她不知道,反正她读不通。 都是些古文言文,她真的看不懂啊! 摔! 拓拔绫选择放弃。 在得知况凡也参加了春闱后,拓拔绫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行啊,老铁,你怎么也参加了?那些古文你能看懂,你会写?” 她不信。 “你可别看不起我,我这具身体原本也是个秀才啊!”况凡昂首挺胸,头一次表示自己也很棒棒。 再说他二十多年的书是白读的吗? “你要是想做官,朕也可以给你个头衔,何必这么麻烦。” 凭借他们的关系,放水给况凡安排个不掌实职的官还是可行的。 况凡却很有骨气的摇了摇头。 “我想凭借自己的努力。” “为何?” “陆家一家都是朝中重臣,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无用。” “呵呵。” 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况凡打的是这个主意。 自从拓拔绫的身份暴露,况凡就不再遮掩自己对陆文慧的心思。 不过他大概误会了。 豫国公府可不是靠文才行天下,人家一家子都是武将! 武将懂什么意思吗? 就是会揍得你嗷嗷大叫的那种。 拓拔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况凡,衡量了一下他抗不抗揍。 瞧着还成,说不准能活下来。 春闱试卷批改完成后便放了榜,前一百名为贡士入选。 拓拔绫很欣慰,大魏终于要引进新鲜血液了,天天看着那群老家伙,她眼睛都累了。 她正欣喜着,陡然却听到了一个消息。 那第一名的会元说他不愿与女子同朝,因此不会来参加殿试了。 这等看不起女子的会元,拓拔绫表示不要也罢。 可谢晏之却劝说了一句,说什么“会元之才,得之大魏之幸。” 拓拔绫只能勉勉强强再给会元一次机会。 想方设法的让这会元来参加殿试,一番询问之下才知晓,这会元并不是不尊重女子,只是脑子比较梗。 俗称读书读傻了。 不过拓拔绫也调查了一番,他出身贫寒,在乡间的名声很好。 尊老爱幼,扶持乡里,也从未有看不起女子的举动。 大抵是被有心之人激了,这才出言不逊。 拓拔绫为表示自己的宽宏大量,不与会元计较,顺道还封了人家当状元。 但人家哎嘿就是不领情。 拓拔绫那个气啊! 最终还是谢晏之三顾茅庐,才请了状元出来。 后来拓拔绫每回看见状元,都要跟他呛上几句,否则她心里就不舒服。 状元也确实是直言敢谏之人,讽刺拓拔绫也没再怕的。 况凡此番参加春闱和殿试,成为了探花。 “皇上,我这探花是真的?”况凡感觉还有点不真实,捏了捏旁边御青的胳膊。 直把他疼的哇哇大叫。 “是真的是真的,你还要问几遍啊?”拓拔绫不耐烦的道。 “没放水!”况凡又问道。 “呵呵——”拓拔绫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有谢晏之在,朕还能给你放水吗?” 别的不说,谢晏之在朝政这方面可从来不马虎。 “那我就放心了。”况凡把心塞回了肚子里,傻笑了起来。 拓拔绫看着他这模样,摇了摇头。 没救了这孩子! 第279章 让他知道什么是社会险恶 东宫。 “策儿,过来啊,爬到父皇这儿来。”拓拔绫朝着趴在毯子另一头的拓拔策招着手,满是期待的看着他道。 拓拔策趴在柔软的地毯上,有些艰难的抬头看向着拓拔绫。 拓拔绫还在孜孜不倦的诱惑着他前来,从旁边拿起一只小拨浪鼓,晃动着发出声响。 果然,拨浪鼓的声响让小家伙心动了。 他两只手撑起,努力的往前。 在拓拔绫期待的眼神中,然后一下子头朝下,栽了下去。 “噗嗤——”拓拔绫非但不去帮忙,还大笑了起来。 拓拔策听着这笑声,小脸在地上扑腾了一会,随即扬起脸。 他委屈的瘪了瘪嘴,看模样像是要哭了一样。 “皇上,您怎能这般大笑?”周琼玉埋怨的看了她一眼。 她说着便要去将拓拔策扶起来,却被拓拔绫制止了。 “琼玉,别扶他。”拓拔绫拉住了周琼玉,语调悠悠的道,“小孩子嘛跌跌撞撞的很正常,若是不学着自己坚强,以后谁还会一直惯着他不成。” “可是……” 周琼玉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见拓拔绫坚持的目光,也只能作罢。 她自然知道拓拔绫的意思。 未来,拓拔策需要肩负起整个大魏,若是遇到一点点小事就开始懦弱退缩,如何能担得起这诺大的责任。 可拓拔策还太小了一点。 不过拓拔绫可不管,索性她家臭崽子也没有伤着哪里,不然拓拔绫也不可能这么平静。 为了鼓励拓拔策,拓拔绫索性也趴在了地毯上。 “皇上。”周琼玉有些诧异,但一想拓拔绫的性格,也只是弯唇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话。 拓拔绫对着拓拔策握紧着拳头,鼓励道,“策儿,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宝宝了,该学会自己爬过来。” “父皇就在这里等着你哦,快过来。” “策儿,你可以的,加油。” 她不断的鼓励着拓拔策,那精神怕是截肢十年的人都会大受鼓舞,立马站起来。 若是拓拔策宝宝会说话,开口的第一句估计是—— 谢谢,大可不必! 在地上扑腾了一会的拓拔策,似乎终于掌握了一丝诀窍。 他像个蚕宝宝一样往前拱了拱,然而一下子又歪倒在地。 见他这个模样,拓拔绫非常兴奋。 “对对对,就是这样,继续往前。”拓拔绫高兴的说道。 “策儿,自信点,你可以的。” 拓拔策:“!¥……” 自信点,我真的不行! 看的出来拓拔策已经很努力的往前爬,不过一会儿功夫,一张脸便憋得通红。 “皇上,太子殿下还小呢!”兰嬷嬷端了新做的点心过来,见这一大一小在地上,有些无奈。 “嬷嬷,你不懂,朕这叫从娃娃抓起。”拓拔绫回了一句,紧接着让七喜拿了糕点,直接往嘴里塞去。 香甜的糕点令人回味无穷,她一脸享受的模样。 “策儿,若是你今日能爬到父皇这边来,父皇就送你一个大礼哦!”拓拔绫望着前面的小家伙,利诱着。 小小的人儿趴在地上,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前方,很是灵动。 而后,他又开始动了。 原本大家并不在意,还以为拓拔策会像前几次一样,直接栽在地上。 谁知,这一回他竟然迅速的爬了起来,而后不一会就爬到了拓拔绫的面前。 拓拔绫目瞪口呆,连糕点都忘记继续吃了。 拓拔策哼唧了一声,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去勾着拓拔绫的糕点。 小肥手就这么将糕点抢到手,随即立刻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目标之明确,动作之迅速,一看就是练家子。 反应过来的拓拔绫连忙将拓拔策塞进嘴里的糕点重新抢了回来。 不得了了,小家伙竟然敢虎口夺食。 胆子可真肥。 拓拔策见自己的小糕点被抢了,“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小吃货。”拓拔绫坐起身,凑近到拓拔策的面前。 她将还趴在地上的小家伙抱了起来,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许哭了。”拓拔绫严肃的道。 “皇上,策儿哪里懂什么流血不流泪,您要跟他说教,也得等他大了啊!”周琼玉不由的说道。 拓拔绫点点头,表示赞同,“也是。” 她立刻转换了策略,拿着糕点在拓拔策鼻尖晃悠,一边引诱道,“你要不要吃啊,要吃的话就别哭了。” 拓拔策好似听懂了他的话,立刻歇了声。 果然是个小馋虫。 小家伙眼巴巴的望着她,满脸写着“求投喂”。 拓拔绫当着他的面,一下子将糕点全部放入嘴里,唧了几下,全部吞咽了下去。 可怜拓拔策就这么看着她,满脸懵逼的神色。 他在哪他是谁他要干什么他的小糕点呢? 拓拔绫笑的灿烂。 她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社会险恶。 不能轻信他人。 小家伙此时似乎反应了过来,“哇呜”一声,哭的比方才还大。 “皇上,您都多大了,还欺负太子殿下。”兰嬷嬷不答应了,心疼的不得了,立刻就将糕点连碗都端了过去。 “殿下乖,不哭了,嬷嬷给殿下好吃的。”兰嬷嬷说着,拿了一块小小的糕点递了过去。 这是专门给拓拔策做的,小小的,奶香的糕点,入口即化。 “琼玉你看,嬷嬷自从有了臭崽子,就再也不喜欢朕了。”拓拔绫坐在地上,故意捻醋道。 兰嬷嬷可不上当,一心哄着拓拔策。 “殿下还小,不能多吃。”兰嬷嬷又递了一个糕点过去,就将余下的收了起来。 拓拔策如今长了几颗小牙齿,吃的很快。 他大眼睛弯弯的,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 拓拔绫望着他,有些心满意足。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小家伙眼眸愣愣的看了一会,随即手脚并用,直接爬了过去。 谢晏之望着爬向着自己的小家伙,一时有些怔楞。 拓拔策的手里还有一丢丢小糕点,于是他费力的伸出手将糕点递了过去。 竟然是要给谢晏之。 拓拔绫:…… 这小没良心的,竟然用她的糕点去贿赂谢晏之! ~~~看到有小可爱说作者冷漠,我:o(╯□╰)o 真不是我冷漠,而是没什么读者,没什么人气,所以我也活跃不起来,其实我话还挺多的! 尤其倾注了很多心血在这本书上,但是被关小黑屋至今出不来,我就eo了~ 总之会好好结尾哒,估摸着也快了哦~ 第280章 母慈子孝,不用谢她 谢晏之弯下腰,望着面前的小家伙。 他眉目俊朗,不笑时如天上明月难以琢磨,笑着的时候就是清风拂面,能轻易的引得人心潮澎湃。 此刻的谢晏之,便是两唇弯弯,浅笑嫣然的模样。 然后,拓拔绫明显的看见她家臭崽子流口水了。 不至于! 小小年纪…… 这小家伙不仅是个小馋虫,还是个颜控? “呜呜,咿呀……”拓拔策冲着谢晏之说道,抬着的脑袋大抵是累了。 眼看着他又要栽下去,一下子就被谢晏之捞了起来。 谢晏之仅用一只手臂就将他抱在怀中。 那臂力任谁看了不称赞一句,壮士! 拓拔策因着他的动作,咯吱咯吱的笑着,那两只小门牙露出来,格外的可爱。 “殿下今日会爬了。”谢晏之低眸,冲着小家伙问道。 小家伙还在笑着,那两只圆溜溜的杏眸都要笑没了。 “殿下真是聪慧,不过才八月大便学会了爬。”谢晏之说道。 拓拔绫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都八个月了,才会爬。 怎么被谢晏之说的他好像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就拓拔绫所知,八个月会爬属于正常水平,因此实在够不上他这句称赞。 “咿呀……” 拓拔策叽里咕噜了一阵,像是接受了谢晏之的称赞。 好不要脸啊! 拓拔绫由衷的想,不愧是她儿子。 谢晏之抱着拓拔策朝着拓拔绫走来。 “皇上。”他喊道,眼神温润的注视着她。 拓拔绫注意到,小家伙在他怀中很是乖巧。 小脑袋靠在他肩头,那拿着糕点且脏兮兮的手就这么抓着谢晏之的衣裳。 他的衣服可是月白色的! 拓拔绫眼看着那略带着油光的手在谢晏之的衣裳上来回的摸着,心里那个哀嚎,随即就是很不平衡。 记得以往她做功课,不小心溅了几滴墨汁到谢晏之的衣服上。 注意!还是玄色的衣裳,且都被他冷眼伺候了。 谢晏之甚至还出声说她做事没有耐心,不过是写几个字,便这般浮躁。 于是,又罚她抄课文! 可她家臭崽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脏手在他身上来回的摩擦,他竟然毫无知觉。 也许是没看见? 拓拔绫挑了挑眉头,决定提醒一下。 她张大着嘴巴,故意夸张的道,“天呐,少师,你的衣裳被策儿弄脏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生怕谢晏之看不见,凑近了指着拓拔策作乱的小手。 拓拔策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眸望着她,且嘴角还有口水。 拓拔绫微微笑着,深藏功与名。 母慈子孝,不用谢她。 拓拔策:…… 亲妈!你可真是我亲妈! 谢晏之随着她的手势看去,便看见了那胖乎乎的小手。 糕点的油渍几乎都沾在他身上了,他瞥了一眼,神色平静。 “无妨。” “罚他,必须重重罚他。” 拓拔绫的话几乎跟谢晏之同时说出口。 她扭过头,怔怔的望着男人。 她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皇上何必这么较真?”谢晏之劝说道,显得自己跟个圣人一样。 好一个不过一件衣裳而已。 他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拓拔绫需要呼吸器,或者来个人给她猛掐人中深呼吸,否则她怕自己就这么背过气去。 “皇上,怎么了?”谢晏之见她神色不愉,出声问道。 “哼哼。”拓拔绫冷哼两声。 “将策儿给朕,朕来抱他。”想了想,拓拔绫决定自己动手。 然而,拓拔策却不愿意从谢晏之的身上下来。 他双手紧紧的抱着谢晏之,很是警惕的望着拓拔绫。 就好像她要跟自己抢谢晏之一样。 “来,策儿,父皇抱抱。”拓拔绫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温柔。 拓拔策可不信,仍旧牢牢的抱着谢晏之。 甚至在拓拔绫要动手抢他的时候,还委屈了起来。 “霸……霸……”小家伙嘴里突然发出了声音。 拓拔绫惊奇的道,“策儿,你刚刚说什么?” 小家伙此番闭口不言。 拓拔绫则耐着性子的哄他,“再叫一声。” “策儿,叫霸霸!” “霸霸!” 无论她怎么说,拓拔策这回是怎么也不开口了。 也许只是孩子无意识发出的声音,但也足够让拓拔绫惊喜的了。 于是也没有继续纠结刚刚的事情。 倒是兰嬷嬷和周琼玉有些奇怪。 一个问,“霸霸是何意?” 另一个说,“小殿下和谢少师真亲,皇上您看都不愿意从谢少师身上下来。” 拓拔绫还能回答什么? 自然是糊弄过去。 她的崽子,同谁都亲,就是和她不亲。 生来便是她的小冤家! 几人又逗了一会拓拔策,见小家伙累了,却又不肯从谢晏之身上下来,便由谢晏之哄着睡觉了。 拓拔绫坐在一旁有些无聊,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拓拔策就这么依在谢晏之的肩头,小眼睛迷迷糊糊的,不一会儿眼皮就耷拉了下来。 那浓密且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将那一张小脸衬得越发可爱漂亮。 而抱着他的男子,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有着最惹人的外貌和身材。 如果谢晏之是她儿子的亲爹,该多好啊! 脑海中突然跳过这个念头,拓拔绫被自己吓了一跳。 “朕还有事,先回去了。” 她说着,便匆匆起身离开了。 谢晏之望着她的背影,目光里溢出一丝失落,那垂下的眼尾微红,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脆弱。 阿绫她,为何突然视自己为洪水猛兽? 拓拔绫回了自己的寝宫,满脑子都是谢晏之的影子。 她猛地掀开眼皮,大声的道,“这样不行。” “皇上,怎么了?”七喜走过来,忐忑的问道。 拓拔绫摇摇头,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七喜,咱们找点乐子!” “找,找乐子?”七喜结巴了。 随即,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奴才是个阉人,皇上这话,可真是折煞奴才了。” “那朕还是个女子呢!” “皇上的意思是……”七喜有些摸不准了。 “踏青!”拓拔绫说道,言辞间满是欣喜,“这个时节,出去踏青郊游多好啊!” “皇上想去哪里?奴才着人安排。” 拓拔绫想了想,眼眸瞬间一亮,“西郊行宫如何?” 没等七喜回答,她便自顾自的道,“就去西郊行宫,闻说那儿很是好看,朕还未曾去过呢!” 第281章 前去西郊行宫 拓拔绫要去西郊行宫这事,一开始是瞒着众人的。 她偷偷的让七喜准备着,就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皇上,您说不过就是去郊游,您怎么弄得跟去偷人一样?”御青这几日来回在两边跑着,他瞒的好辛苦啊! 连他好哥们次北都开始对他不满了,说他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不是不想跟他好了。 他可真冤枉啊! “你说什么?”拓拔绫眯了眯眼睛,看向着御青。 “没,没什么。”御青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属下什么都没说。” 拓拔绫倒是也没有真的追究的意思。 她弯了弯唇角,语调轻松闲适的道,“让你们瞒着就瞒着,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御青稍微凑过去了一些,压低着声音开腔问道,“皇上,您是不是想给谢少师庆贺生辰啊?” “嗯?庆贺生辰?”拓拔绫呼吸一滞,“谢晏之的生辰快到了吗?” “次北跟属下说,谢少师的生辰就是这几日。”御青回答道。 “你去打听清楚。” “是。” 御青下去后,拓拔绫就在想着该如何替谢晏之庆生。 首先蛋糕肯定要有,其次是长寿面,然后还要有些什么呢? 拓拔绫左思右想,最后敲定,不管怎么样,氛围感一定要死死的拿捏住。 要让谢晏之当天成为全洛京城最靓的崽。 拓拔绫这边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谢晏之却收到了一份信笺。 “告诉他,我不会回去的。”他将看完的信笺直接放在烛火之下,看着那信笺一点点的化为了灰烬,似是也难以消除他心底的怨恨。 “主子。”崮山看着他的动作,抿了抿唇瓣,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咳咳……”谢晏之以手掩着唇,咳嗽了两声。 “主子,您的病……” “无碍。” 谢晏之摆摆手,“近来已经很少发作了。” 贺兰逸给他寄来的药卓有成效,他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发作,可终究不能根治。 “主子,贺兰先生说天池对您的病有好处,属下恳请您回去!”崮山单膝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道。 谢晏之淡淡的瞥眸。 他对自己的病拥有十分清醒的认知。 那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即使贺兰逸说天池或许可以治愈,也绝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可他知道,自己一旦踏足贺兰部的地界,再想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那人,不会放自己回来。 “主子,属下知道您舍不得皇上,可贺兰先生曾断言,您再这样下去活不过三十岁。” 谢晏之皱了皱眉头,他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他活不过三十岁,可他竟然还妄想和她在一起。 “咦,崮山,你这是又犯什么错了?”次北哼着小曲走进来,见崮山跪在地上,表情看着也奇奇怪怪的,随即问道。 殿中的两人都未回话,次北明显的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他有意想要缓和着,便开口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主子,最近皇上想来是要为您庆贺生辰呢!” 御青对不起了。 次北在心中默念道。 谢晏之闻言,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了次北的身上。 “主子,千真万确,虽然皇上弄得很隐蔽,但还是被属下发现了。”次北抬高着下巴,有些沾沾自喜。 谢晏之微微一笑,原本冰冷的心脏似是裂开了一道缝,慢慢渗透进去一丝暖意。 也正因为次北的话,让他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到拓拔绫身上。 直到,要去西郊行宫的当天。 “皇上说,要去哪里?”谢晏之眼眸紧拧着。 “西郊行宫啊!”拓拔绫回答道,眼眸眯成一道月牙。 她想着给谢晏之过生日,必定会让他大吃一惊,因此总是止不住的喜悦。 “莫负大好春光,所以朕决定带着大家去西郊行宫住上几日。” 拓拔绫看向着谢晏之,总觉得他面色沉沉,似乎不是很开心。 “少师,你不喜欢吗?”拓拔绫有些忐忑,这些时日她皆在准备谢晏之的生辰宴,若是谢晏之不喜那个地方,一切都等于白搭。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谢晏之恢复了风轻云淡。 “没有。”他摇了摇头,眼眸持续温润,“微臣只是在想,那地方许久不曾去,怕是早已经长满了杂草。” “怎会,皇家别院一般都有人专门打扫,少师不必担心。”拓拔绫松了一口气,不是不喜欢那个地方就好。 天知道她为了收拾那里,废了多大的劲。 “好,那就去那儿。” 众人便驱车前往西郊行宫。 马车上,唯有崮山担忧着。 次北见崮山一脸便秘的表情,忍不住说道,“崮山,你若是实在憋不住,就自行去解决了,到时候再追上咱们也行啊!” 崮山看了次北一眼,没有理会他。 “主子,要不要属下先去西郊行宫,将那宫女解决了?”崮山出声问道。 谢晏之睁开眼眸,眼底掠过挣扎。 “不必了。” 倘若现在去解决了那名宫女,便会坏了阿绫精心为他准备的一切。 他不想令她失望。 次北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安的咬着手指头。 “解,解决什么?要把谁解决了?为什么要解决?”他总觉得不太妙。 “你早知道皇上要去西郊行宫,为什么不同我们说?”崮山问道,语气有些冷。 “我不知道啊!”次北指天发誓,“我只知道皇上要为主子庆生,可并不知晓具体去哪里啊!” 他真的冤枉,也就比窦娥差那么一点。 崮山不想跟他说话了,扭过头去。 马车里的气氛一瞬间冷凝了起来,次北缩了缩身子。 他不应该在车里,他应该在车底。 到西郊行宫大约半日的路程,他们到的时候刚好可以用个午膳。 因着拓拔绫早已经派人准备好了,所以大家一到地方就有饭吃。 长桌上,拓拔绫看着坐在那的贺余风,不由的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来凑个热闹,皇上不能用完臣便扔!”贺余风回答道,笑的无奈,“况且,也是子墨拉着我过来的。” 拓拔绫又将目光挪向着余景棠。 “那你呢?” 这余景棠和她可是一直不对付。 余景棠正咬了一口美味的糕点,含糊的道,“哦,我也是有人拉我过来的。” “谁。” “子墨的红红,绿绿和翠翠。” 第282章 简直是UC震惊体! 一旁被连续cue两次的陆子墨正在逗着他的鹦鹉。 闻言,他整个人顿了一下,而后特别惊喜的道,“余大哥,你也能跟我的红红绿绿还和翠翠谈话吗?” 拓拔绫:…… 吾命休矣。 她迟早要被这群人气死。 “琼玉,你多吃些,将策儿给奶娘抱着就成了。”拓拔绫决定无视这帮人。 她转头,替周琼玉夹了一道菜,体贴的道。 “皇上无碍,臣妾看策儿也十分喜欢坐在这。”周琼玉浅笑着回答。 她怀中的拓拔策坐在她身上,很是新奇的看着这一切,时不时还用手去抓碗筷。 若不是那些佳肴离他很远,拓拔绫估摸着以他小吃货的性格,怕是能将这些菜都抓个遍。 “皇上可真是偏心,只给琼玉夹菜,眼里都看不到其他人。”陆文慧吃味的道。 她鼓了鼓双颊表示:本宝宝不开心了! “阿慧,吃菜。”况凡连忙给陆文慧夹了一道菜,傻笑的看着她。 陆文慧颇为嫌弃的瞧了瞧他,“你这是干嘛?” “没有皇上给你夹菜,以后我给你夹成不成?” “不成。”陆文慧有些不自在的道,又看了一眼拓拔绫,挺起了胸膛,“我可是皇上的慧妃,况探花可莫要再这样了。” “好好好。”况凡答应的好听,可是夹菜的手却不停。 不一会儿,陆文慧的碗里已经堆成了小山。 “况凡,你……” “哎呀,我的手控制不住啊!”况凡又夹了一筷子菜,左手握着自己右手的手腕,一边哆嗦着将菜放进了陆文慧的碗中。 “我就想对你好。” 陆文慧气的脸颊都红了。 他如此明目张胆,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看来表姐和况凡相处愉快,朕很快便要赐婚了。”拓拔绫偷偷笑着,跟周琼玉说道。 周琼玉不置可否。 另一边的谢晏之若有所思。 他脑海中又想起了次北给自己看的那些话本子。 “阿绫……”他喊道,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些腻人的话来,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嗯?”拓拔绫扭头看他,“少师是有何事?” “无事。”谢晏之气质卓绝,静静一笑,“今日的菜很不错。” “那少师多吃一点。” 拓拔绫连忙t到了他的意思,抬手就替谢晏之夹了一筷子。 这人,还真是明目张胆的暗示她。 不过看在今日便是他生辰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的满足他! 午膳过后,大家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拓拔绫有些睡不着,便在西郊行宫里四处逛着。 “皇上定是中午吃多了。”七喜跟着她身后,碎碎念着,“西郊行宫的东西虽好,但皇上也不该多吃,否则吃坏了肚子,可要急煞奴才们了。” “七喜,朕特地不带元公公和兰嬷嬷过来,便是不想听他们唠叨。”拓拔绫拍了拍肚皮,无奈的道,“你这要是再唠叨,朕就让人将你送回皇宫了。” “奴才掌嘴,奴才掌嘴。”七喜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脸颊,直把拓拔绫逗笑了。 “咦,那不是崮山吗?他在做什么?”拓拔绫正走着,眼尖的看见了崮山。 只见他在跟一名小宫女说话。 情窦初开?干柴烈火?欲罢不能? 拓拔绫满脸八卦的神情,她怎么也想不到万年冰山崮山也有喜欢人的时候。 简直是uc体震惊! “走,去看看。”拓拔绫体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悄咪咪的走了过去。 “希望你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奴婢一定守口如瓶,请崮山大人放心。”彩棠低着脑袋,身子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什么人?”崮山敏锐的发现了有人靠近,直接抽出了剑。 “咳咳,是朕。” 被发现了,拓拔绫只能开腔了。 “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彩棠连忙跪了下去。 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拓拔绫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出声说道。 她就是好奇崮山看中的宫女是如何的。 崮山情绪紧张,薄唇紧抿,眼神有些暗。 彩棠不敢违抗圣意,只能慢慢的抬起头。 “果真如花似玉,也不外乎……”余下的话拓拔绫没有说出口。 她挪开目光,装模作样的道,“朕就是随便逛逛,你们随意,随意就好。” 说完,她就走了。 崮山和彩棠齐齐松了一口气。 “七喜,你有没有觉得崮山看上的那名宫女有些眼熟啊?”拓拔绫走了一段路,突然出声问道。 七喜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些眼熟。”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崮山很喜欢自会求他主子成全他,朕瞎操什么心呢!” 话虽如此,拓拔绫回了寝宫便和御青询问了起来。 御青知道后,等同于次北也知道了。 次北嗑着瓜子,总算是找到崮山的把柄了。 正当他嘲笑崮山的时候,便被他拔剑威胁。 “我告诉主子去。”次北冷哼一声。 谢晏之听完次北的话,凝眸看向着崮山。 崮山连忙解释道,“主子,不是这样的,属下……属下没有。” “我知道了。”谢晏之似是没有在意,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本。 次北疑惑了。 就这? “大家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一玩,成日里睡觉怎么成?”拓拔绫看着显然还没有睡醒的众人,双手叉腰,一副教导主任的模样。 “我们才刚来,刚睡一会。”况凡不由的说道,哪里有什么成日里睡觉。 “嗯?”拓拔绫瞪着况凡,况凡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西郊行宫位于秀丽山,又恰逢春季,正是郊游的好时候。 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很是漂亮。 几人在山上逛了逛,看了看周围的景色。 直到临晚的时候,众人才表示兴趣缺缺,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快了快了。” 拓拔绫说道,瞅了瞅时间,在看到第一缕霞光飞上山头的时候,她才欣喜的道,“走。” “去哪里?” “看日落啊!” 几人叫苦不迭,直到又走了一段路,看到万丈光芒后,这才惊叹不已。 暮色无声的降临,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际,天光和山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 好像所有等待都值得。 第283章 也是他的心之所向 “谢晏之,好看吗?”拓拔绫转过脑袋,看向着身侧的男子出声问道。 谢晏之侧眸,目光望向着站在霞光之中的少女。 黄昏微妙的火光从天际漫开来,流入这郁郁山色中。 她屹立在那,满身光辉,惊心动魄,只比这漫天的夕阳还要美。 谢晏之控制不住,心中生出了一丝动荡。 他喉结滚动了一番,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在他眼里,这天地都黯然失色,唯有她,是这世间的中心,也是他的心之所向。 “好看。” 他轻声回答道,任凭着自己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 “好看就行。”拓拔绫重新扭过头,她高抬着下巴,静静享受着这一切。 她原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送谢晏之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毕竟在她看来,谢晏之什么都不缺。 赏赐美物亦或者权势,大抵对于谢晏之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然后她想到,大自然的馈赠才是最好的。 这么美的夕阳,他应该不曾静心赏过。 希望他年年月月日日想到今日,都会记得,在他生辰这日,看见过最美的夕阳。 谢晏之的眸光还是牢牢的锁在拓拔绫的身上。 满天神佛在上,他从不信神,也不敬仰佛,可此刻也不由的祈求—— 能让时光多停留一会。 而他面前的少女,也能留下来。 贺余风望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眼眸里的光芒温润,却又带着些难掩的失落。 “你喜欢她为何不去争取?”余景棠出声问道。 “争取?”贺余风低眸,脸上的笑意更加肆意。 “是啊,喜欢一个人就要去争取啊!”余景棠看着他,只觉得贺余风似乎有些奇怪。 “不是我没有争取。”贺余风说道,嗓音轻飘飘的,“而是我融不进去。” 余景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临风而立的两人瞧着确实很登对。 拓拔绫就这么望着夕阳,而她身侧的男人,则深情的注视着她。 余景棠摸了摸鼻子。 好!确实是难以融进去。 陆子墨坐在一旁,同身旁的几只鹦鹉说这话。 “红红,绿绿,翠翠,你们瞧,多好看的夕阳啊!”他赞叹了一声,又撑着自己的下巴,“大家都是成双成对,还好我有你们。” 夕阳渐渐散去,夜幕开始降临。 众人这才打道回府。 等他们赶到西郊行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饿死了。” “这天都黑了,还有饭吃吗?” “瞧你那点出息,皇上还能饿着你不成。” 行宫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奶娘一看拓拔绫回来了,赶紧抱着拓拔策过来。 “皇上,太子殿下醒来后见没人,便一直哭,奴婢怎么也哄不好。” “朕来!”拓拔绫接过拓拔策,抱在怀中哄了哄。 小家伙趴在她的肩头,低声的抽泣着,似是很委屈。 “父皇真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你看你在睡觉,父皇这是不忍心吵醒你呢!”拓拔绫说的振振有词,不过语气却柔软了许多。 “父皇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丢下你,不哭了好不好?” 拓拔策扑闪着黑亮亮的杏眸,望着谢晏之。 而后,他张开双手,朝着他咿咿呀呀着。 很明显就是想要谢晏之抱他。 谢晏之轻笑了起来,正要接过拓拔策,拓拔绫却不干了。 “小没良心的家伙,父皇哄你还不够吗?”拓拔绫边说着,作势就往拓拔策的屁股上打去。 她下手很轻,一边说道,“他比较香吗?” 小家伙似是听懂了来自亲娘的埋怨,瘪了瘪嘴角,小模样看着愈发的可怜。 一旁的周琼玉和陆文慧看的心疼不已。 “皇上,策儿都要哭了。” “是啊皇上表弟,你别打策儿了。” “多大点孩子,皇上怎么能这样?”余景棠也跟着凑热闹。 拓拔绫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 随即就将拓拔策递了过去。 “你抱着,朕的胳膊酸了。”谢晏之接过拓拔策,就见小家伙溢开着笑容,也不由的跟着他笑。 拓拔绫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前面走去。 “哎呀,朕突然有些不舒服。”拓拔绫捂着肚子,说道。 “皇上怎么了?” 谢晏之、贺余风还有周琼玉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 “没事,朕去如厕。”拓拔绫指着前面的院子,“你们先过去,一会就用晚膳了。” 说完,她一溜烟的跑开了。 能将上厕所说的如此毫无负担,不愧是她! 一处宽敞的大院子里,几人踏进去后,就看到周围亮着的烛光,几乎布满了整座庭院,还有许许多多搭建的装饰,瞧着犹如仙境一般。 “天呐,太好看了!” “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这里会这般好看。” 陆文慧率先就要走进去,随即就被况凡拉住了。 他示意了一下前面的人,小声的道,“这是皇上特意为谢少师准备的,你就别过去凑热闹了。” “为何?”陆文慧不解。 “今日乃是……” 况凡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的长亭里走来一人。 拓拔绫端着一个蛋糕出现,走到了谢晏之的面前。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作为活跃气氛的一把手,况凡立刻动员大家,“跟我一起唱,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什么海皮剥死你?” “不是海皮剥死你,是……”况凡刚要解释就被陆文慧打断了。 “算了,不重要。” “谢晏之,许个愿望!”拓拔绫此刻已经端了蛋糕来到谢晏之的面前。 她就站在那,歪着脑袋看着他,展颜冲着他笑。 谢晏之的心脏似是狠狠跳动了一下。 万千烛火闪耀,她捧着的物什上也有细微的烛光跳跃,可都比不上她此刻的笑。 令他心动。 “谢晏之?”拓拔绫见谢晏之似乎怔住了,喊了一声。 “许什么愿望?”谢晏之下意识问道。 “随便你,你的愿望定然是要你自己想了。” “好。”谢晏之停顿了几秒,便说道,“许好了。” “那吹蜡烛!” “怎么吹?”谢晏之问道,目光仍旧落在她的脸上。 “就这么吹啊,将蜡烛吹灭!” 不至于!这人蜡烛都不会吹吗? “好。” 谢晏之顺着她的话,将蜡烛吹灭。 与此同时,被他抱在手中的拓拔策伸手就去抓蛋糕…… 第284章 讨要一样生辰贺礼 “臭崽子,不许动。” 拓拔绫的语速还是快不过拓拔策的手速。 他抓了一把蛋糕,乐呵呵的笑着。 好在拓拔绫拿的稳,否则这一整个蛋糕都要被他毁了。 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研制许久的蛋糕,好不容易才成功,要是今日被拓拔策毁了,那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的。 拓拔绫怒目而视,厉着声音道,“叫你别动还动,信不信朕打你了。” 拓拔策呆愣的看着拓拔绫,见她表情严肃,顿时又委屈上了。 小家伙瘪了瘪嘴角,紧接着就扭过头去。 他像个小绿茶一样趴在谢晏之的肩头,似乎在跟谢晏之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殿下乖。”谢晏之哄道,小家伙还很应景的抽泣了两声,而后又憋住了。 似乎在说,瞧,他多懂事。 拓拔绫气笑了。 她竟然生了个小绿茶。 要不是他还太小,拓拔绫指定一蛋糕全部呼在他脸上。 以泄她心头之愤。 “表哥手中拿着的是何物?”陆子墨好奇的问道。 “这叫蛋糕。”况凡解释道,“我们那一般过生辰的时候会吃。” “今日乃是谢少师的生辰吗?”陆子墨眼睛都亮了,“那这蛋糕何时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拓拔绫白眼伺候了一下,随即端着蛋糕就走去了桌子边。 “现在就吃!” 她说着,又看向着那一大一小。 拓拔策不知何时将手指放在了嘴里,很用力的嗦出了声音。 想来是尝到了蛋糕的美味。 “少师,你去切蛋糕好不好,朕来抱策儿!”拓拔绫伸出手,就要接过策儿。 “不必,我抱着就好。”谢晏之回答道,走去了桌子边。 他拿着宫女递过来的刀,将蛋糕切开。 吃完蛋糕后,便到了送礼物环节。 虽然大家并不知晓今日乃是谢晏之生辰,但好在拓拔绫早就说了,让大家准备一份贺礼。 最夸张的实属陆子墨,直接从他三个儿子的身上拔了三根羽毛递过去。 “谢少师,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陆子墨说道,一脸认真,“这可是我从我的红红绿绿和翠翠身上拔下来的,往后你拿着这三只羽毛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情。” 拓拔绫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最重要的是谢晏之竟然收!下!了! 随他们去,陆子墨的承诺不值钱,谢晏之以后就会知道了。 但陆子墨这个架势是认真的,都不顾自家儿子,直接屁股上拔毛了。 一想到那毛从哪里来的,拓拔绫又开始嫌弃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烤肉环节了。 拓拔绫吩咐宫女在院子里生起了火,烤乳猪、烤全羊……应有尽有。 酒足饭饱之后,时候也不早了,其他人都很聪明的撤了。 周琼玉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又匆匆回来将谢晏之手中的拓拔策抱走了,顺势还将陆子墨这个贪吃鬼拎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谢晏之和拓拔绫,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拓拔绫起了身,打着哈哈的道,“今日想必少师过得很开心,天色已晚,朕就回去休息了,少师也早点休息。” 眼看着她要离开,谢晏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 “少师,怎么了?” “今日乃是我生辰。”谢晏之道。 “对啊,朕这不是让人给你庆贺了。”为了这一场生日宴,她可是准备了良多。 “今日我也收到了大家的生辰贺礼。”谢晏之又道。 “嗯?怎么了?”拓拔绫还是有些不懂。 “皇上的生辰贺礼呢?”谢晏之讨要道,“大家都有,为何偏偏只有皇上未曾准备?” 这可真是胡说八道了。 这么精心准备的场子,那香甜的蛋糕、美味的烧烤,她还不算用心吗? 还有那漫天的夕阳……她可是为了他,拉着她的爱妃们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呢! “朕的礼物,便是这些。”拓拔绫挥手,示意了一下整座院子。 “原是如此。” “对啊!” “少师觉得还不够?”拓拔绫挑了挑眉头。 做人呐!莫要贪心才好。 谢晏之抿着唇瓣,未曾回话。 拓拔绫犯难了。 毕竟人家今日是主角,若是不能让他开心,那她来这西郊行宫,举办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日宴会,又有何用呢? “少师,这里你不喜欢吗?”拓拔绫小心翼翼的问道。 “喜欢。”谢晏之点头。 “那你是有何不满之处?” “没有。”谢晏之摇头。 “那……” “你这样,让我如何不心动?”很轻很轻的一句话,似是从喉间深处溢出来。 “啊,什么?”拓拔绫没有听到谢晏之的话,只看到了他唇瓣微动,因此出声问道。 “无事。” 谢晏之漆黑的凤眸还是这般深情。 他注视着她,缓缓的开腔,“皇上,微臣能再讨要一样东西吗?” “可以啊!”拓拔绫欣然应允。 今日寿星公最大,因此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谢晏之握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随即将她拉到身侧。 在拓拔绫诧异之下,他倾身过去,堵住了她的唇瓣。 拓拔绫愣住了,浑身僵硬不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晏之所说的一样东西,竟然指的是…… 院中,星星点点的烛火汇成一道道银带,很是漂亮。 月光照过来,朦胧的剪着高大清隽的男人亲吻少女的场景。 那唇并未肆意,只是很轻很轻的贴在一起。 可仅仅只是这样,也让拓拔绫头皮发麻的不能自已,连同着全身上下的血管都开始沸腾翻滚了起来。 这不是血流,这他喵是电流! 拓拔绫懵了一瞬,刚准备推开男人,谢晏之就松开了她。 他唇瓣红艳艳的,瞬间让拓拔绫想到了午夜吸食血液的吸血鬼。 “皇上,你生气了吗?”谢晏之似乎有些忐忑,眼神瞧着也是委屈的很,“皇上答应微臣,可以跟你讨要一样东西的。” “这便是我要的生辰贺礼。”他说道。 一句话,让拓拔绫骂也不是。 毕竟这本来就是她答应的。 不过谢晏之这神态倒是让拓拔绫想起了小家伙,她总算知道小家伙为何那般绿茶,难不成是跟他学的。 罢了,她上辈子可能欠了谢晏之巨款,这辈子他来讨债。 第285章 隐藏的秘密 “谢晏之,生辰快乐。”拓拔绫说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等到她回了寝宫,还有些抑制不住心脏的跳动。 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刚刚那个吻。 明明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只是浅尝辄止的触碰,偏偏就是那般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心弦。 她承认自己心动了。 她要不要主动一点? 只要她主动一点,他们之间就会有故事了啊! “哎呀,忘记了,长寿面。” 拓拔绫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主动,机会这不就来了。 谢晏之今日还没有吃上长寿面,倘若她高低露一手,做上一碗长寿面,说不准能让他感激涕零。 说干就干。 拓拔绫撸起袖子就去了厨房,七喜跟在她身后一路念叨着,“皇上,让宫人做就行了,哪能您亲自动手啊!” “无碍。”拓拔绫摆摆手。 虽说她做菜的手艺一般,但是煮出来的面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七喜劝说不动,只能帮着一起生火了。 可怜他在宫中伺候人惯了,都是些精细的活,倒是从未做过这种。 因此生了半天的火,弄得满脸都是灰,却也没有点着。 “要不,你喊个人来帮忙?”拓拔绫探出脑袋,朝着七喜说道。 “哎,奴才这就去。” 七喜出门后,二话不说抓了一个小宫女过来。 彩棠只是出来起夜,没成想会被抓来生火,在看到厨房里的人乃是当今圣上后,她更加不淡定了。 她期期艾艾的生好了火,一点也不敢抬头。 拓拔绫起先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宫女,可是当她第二次不小心将火星溅到自己身上时,她也不得不注意了。 “是你。”拓拔绫记得,今日还看见了她与崮山拉拉扯扯。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彩棠闻言,立刻跪了下来。 她身躯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埋着脑袋,似乎很害怕。 “起来!”拓拔绫倒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关切了问了一句,“手没事!” 小宫女的手被烫红了一块,泪眼朦胧的模样,瞧着有些可怜。 彩棠摇了摇头,“奴婢没事。” “七喜,去拿膏药来。”拓拔绫可不信她的话。 “是。” 七喜走后,拓拔绫越看彩棠越觉得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彩棠。” “彩棠?”拓拔绫咀嚼着这两个字,貌似没有听过。 长寿面滚了几滚,拓拔绫也不敢耽误,连忙去抄了几下。 彩棠望着面前的人,眼眸里蓄着几分好奇,于是大着胆子的问道,“皇上怎会来厨房煮面?” “今日乃是少师生辰,朕想亲自为他煮一碗长寿面。”拓拔绫笑着回答道。 提及谢晏之,彩棠的身形明显的一滞。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日的场景。 死不瞑目的宫女,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而那位向来被众人称赞的少师大人,浑身不染血迹,却叫人打从心底的发憷。 她也差一点就死了。 彩棠不由的颤抖起来,瞳孔深处扩散出几分害怕。 拓拔绫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这位小宫女,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你在怕什么?”拓拔绫问道。 彩棠连忙跪了下去,“求皇上恕罪。” “朕从未怪罪于你,可你见到朕的这一会,却担惊受怕了数次,你在怕什么?还是说你隐瞒了什么秘密?” 拓拔绫一语中的,彩棠则更加慌乱了起来。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拓拔绫没有叫她起身。 她将长寿面盛好,随即放在一边。 恰好七喜过来了。 “皇上。” “你去将这碗长寿面端给少师。”拓拔绫原先准备自己亲自去送长寿面,可她觉得这小宫女很可疑,务必要审一审。 七喜端过长寿面,便离开了厨房。 拓拔绫拿着药膏蹲在了彩棠的面前。 她拾起小宫女被烫红的手,自顾自的道,“女孩子的手要保护好,留疤了可就不好看了。” 彩棠抬起头,怯生生的望向着面前的人。 拓拔绫低眸,温柔的替她擦着药膏。 那一刻,彩棠的心中大受震撼。 她从未想过一国之主会亲自来厨房煮面,也从未想过当今圣上还会亲手替她这个小宫女涂抹药膏。 冰凉凉的药膏涂抹在手上,原本被灼伤的疼痛感变轻微了一些。 “皇上为何要待奴婢这么好?”彩棠不由的问出声。 皇上是女子,若她是个男子,彩棠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看上了自己。 可她也毫无姿色,落在人群里怕是瞧都瞧不见。 比不过那个宫女…… 一想到那个企图伺候谢晏之的宫女,彩棠又是一憷。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语调清冷的道,“朕记起来了。” 彩棠微微张着唇,就又听到她说,“你是和春下玩的好的那个小宫女,可春下不是说会带你一起去清晖殿伺候,你为什么会在西郊行宫?” “奴婢,奴婢……”彩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犯错了。”拓拔绫几乎肯定的道。 她打量着彩棠,嗓音不由的严厉起来,“但在宫中犯错,绝对不会是被调来西郊行宫这么简单,还是说你要保守什么秘密?” 说到秘密这两个字,拓拔绫明显的感觉到彩棠的瞳眸微缩。 她勾了勾唇角,轻笑了起来。 “看来确实是有秘密了。”拓拔绫话说的心平气和,可语气却冷了下来,“看你上次与崮山交谈,将你调来西郊行宫的人是谢少师?” 拓拔绫很快便联想起她说来西郊行宫时,谢晏之不自然的反应。 可这名宫女跟谢晏之又会有什么联系? 彩棠死死的咬着唇瓣,六神无主。 说了她会死,可不说……皇上那般好,身边却有谢少师这样如同来自阴间的冷面修罗。 她到底该怎么办? “你是说,这碗长寿面是皇上亲自做的?” 殿门口,男人望着那一碗很是普通的长寿面,心脏莫名就软了。 自他娘亲死后,他再也没有吃过长寿面。 “是啊,少师要是不吃,奴才回去也不知该怎么交代了。”七喜苦口婆心的道。 谢晏之弯了弯唇角。 七喜正想着措辞,该如何说服谢晏之吃下长寿面,毕竟是他家皇上的一片心意。 谁知,谢晏之已然接过长寿面。 “我吃。”他说道,月光映照在他脸上,淡淡的柔和。 他的阿绫替他做的长寿面,他自然会吃下,并且一根都不会剩。 第286章 她的臭崽子有亲爹了! 七喜眼看着谢晏之吃完了长寿面,这才高高兴兴的准备回去复命。 谢晏之叫住了他,“七喜,皇上现在在何处?” “奴才也不知晓。”七喜想了想回答道,“皇上原先是在厨房里,同一个小宫女说话呢!现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寝宫休息。” 七喜说完这话,又朝着崮山拱了拱手道,“奴才说不得还要恭喜崮山侍卫。” 站在殿门口犹如石柱一般的崮山掀动了一下眼皮。 恭喜他? “今儿晚上帮皇上生火的人乃是崮山侍卫的心上人,奴才想着皇上留她说话,说不准是要问一问崮山侍卫的事情,皇上对少师向来便是这般上心。” 崮山的眼眸一下子紧缩了起来。 是彩棠! 他看向着谢晏之,情绪明显的一滞。 “我知道了。”谢晏之的声音低了好几度,沉沉的,气息冷贵逼人扑面而来。 他抬脚走了出去,随即在院中看到了拓拔绫。 拓拔绫抬头,看似在仰望着明月,实则瞳眸毫无焦距。 彩棠的话言犹在耳。 谢晏之杀了一个宫女。 因为那个宫女……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拓拔绫回头,便看见朝着自己走来的男子。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青色锦袍,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 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似昆仑美玉,如诗如画。 拓拔绫一直都知道他是好看的,眉目温润,姿容清冷,气韵高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般绝美,犹如谪仙一般。 可他亦是疯狂的。 彩棠说,谢晏之很可怕,那天她快要被吓破了胆,也是堪堪才保住了性命。 “你都知道了。”谢晏之的声音很淡。 拓拔绫不答,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晚的人原来是他。 她口口声声骂着的杀千刀的狗男人,让她怀胎十月的臭男人,竟然是他。 可坦白说,她知道是他后,心里竟生出一丝奇异的欢乐。 比起和一个不知名姓的陌生男人发生关系,她宁愿那个人是谢晏之。 她的臭崽子有亲爹了! 四周一片安静,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 最终还是拓拔绫沉不住气。 她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你就没什么想跟朕说的?” 谢晏之此刻恐怕还误以为那晚的人是那个宫女,倘若知道是她,他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这次轮到谢晏之不回话了。 他薄唇紧抿着,眼眸有些暗沉。 “其实你没必要杀了那宫女……啊!” 拓拔绫的话还没有说完,谢晏之突然伸手,直接将她拉至自己的身侧。 “你很介意吗?”他问道,那紧攥着拓拔绫胳膊的手不由的加重着力道。 “朕自然是……” 不介意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谢晏之打断了。 “我杀了她又如何?”男人半眯着眼眸,语气很重,“她该死。” 拓拔绫被他浑身流露出的气息吓到了,半晌没有接话。 谢晏之该不会也想杀了她? 可她那晚是被人下药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真不是故意要对他行不轨之事。 要是她尚且清醒,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将谢晏之扑倒的举动啊! “那你呢?”拓拔绫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很介意吗?” 她扑闪着一双杏眸,观察着谢晏之的表情变化。 “若不是那名宫女,换做其他人,你……也会杀了她吗?”拓拔绫接连试探。 “会。”谢晏之毫不犹豫的回答。 从他骨子里溢出来的气息,充斥着阴戾。 尤其是那双漆黑且暗得深不可测的眸子,跳跃出的冷芒似乎能将拓拔绫凌迟。 那晚若不是他的病发作,又怎会被人轻而易举的得逞。 那将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拓拔绫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咬着唇,试图辩解,“其实说不准人家不是故意的,你想想啊,又有谁会大着胆子的对你那样呢?” “皇上究竟想说什么?”谢晏之反问道。 心中郁积的情绪愈发的浓厚,此刻拓拔绫的态度更是让他觉得很难堪。 不管他怎么想,都无法接受。 “朕只是想劝少师开怀一些。” 拓拔绫现在压根不敢说那晚的人就是自己,谁知道谢晏之会不会发疯把自己杀了。 谢晏之的情绪恢复成了寡淡,深墨色的眸看着她。 “如果换做皇上,皇上会怎么做?”他眉目寂静,嗓音低低的。 “朕肯定不会直接把人杀了。”拓拔绫现在只想为自己说情。 她说了一大串,可落在谢晏之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眼眸里倒映着面前少女的身影,心脏恍惚的厉害。 她是在嫌弃自己吗? “谢晏之,你听懂了吗?”拓拔绫忐忑的问道。 “嗯,我知晓了。”他点点头。 拓拔绫正放松下来,谢晏之又道,“时候不早了,皇上早点休息。” 说完,他都没有等拓拔绫反应,便转身离去。 “哎,朕话还没有……说完。” 拓拔绫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 回了寝宫后,拓拔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想着谢晏之的反应,总觉得不太对劲。 猛地一下坐起身,拓拔绫睁大着一双眼眸,一拍脑袋醒悟了过来。 “朕怎么把自己和那个宫女混为一谈了?” 她再不济,犯了错,对谢晏之做出了那种事,可他也不会杀了她! 拓拔绫下了床,匆匆往外走去。 “皇上,您去哪里?”七喜正打着哈切,见拓拔绫出来了,便出声问道。 “朕去找少师。” “皇上,等等奴才。” 拓拔绫来到了谢晏之的殿门前,犹豫再三敲了敲门。 殿中一片寂静,毫无声响。 “少师,朕有话同你说,睡了吗?”拓拔绫开腔问道。 然而,仍旧没有人搭理她。 拓拔绫蹙了蹙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直接推开了殿内,屋内一片漆黑,七喜拿了灯笼,才发觉里面没有一个人。 谢晏之不见了。 拓拔绫正准备去让人寻找,就见御青匆匆的跑来。 “皇上,谢少师不知怎得,突然带着次北和崮山下山了。”御青说道,一头雾水,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跟次北说上一句话。 “你说什么?”拓拔绫睁大着眼眸,略微的错愕。 他不至于想不开! 第287章 不辞而别 谢晏之自那日从西郊行宫下山后,便不见了踪迹。 拓拔绫派出去许多人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知道他出了京郊,一路往西,最后消失在玉门。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拓拔绫反思了一阵,她自知自己做了亏心事,可其实那晚她也没有说很过分的话,她只是希望谢晏之不要一言不合就杀人。 起码得问问清楚情况! 他若是没有杀了那宫女,而是跟她对一对口供,说不准就会发现那晚将他扑倒的,其实另有他人。 可是他如今确实不一言不合就杀人了,倒是一言不合就玩起了失踪。 要是让她找到他,她一定…… 拓拔绫捏紧着小拳头。 “皇上,鸣九回来了。”御青打断了她的思绪。 拓拔绫连忙道,“快宣他进来。” 鸣九刚跪下身子准备复命,拓拔绫已经从椅子上起身了。 她快步走下台阶,着急忙慌的道,“找到了吗?他在哪里?” 鸣九看着她眼含希冀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他摇了摇头,“属下无用,至今未曾找到谢少师。” 拓拔绫眸中的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她掀动着纤长的睫毛,语气带上了轻讽,“他可是谢晏之啊!” 若是不想让人找到,怕是她将整座大魏翻遍估计都没有用。 谢晏之,真是好狠的心啊! 大不了以后,她再对他好一点。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皇上……” “你们先下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拓拔绫摆摆手,失魂落魄的回了椅子上。 她一只手撑着脑袋,目光幽深,情绪也分明的低落。 “皇上,皇上。” 不知过了多久,拓拔绫闭着眼睛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人在推自己,她惊醒后,高兴的道,“谢晏之,你……” 话还没有说完,在看到面前之人时顿时醒悟了过来。 “琼玉。” “皇上这几日吃不下睡不好,全是因为谢少师。”周琼玉有些心疼的看着拓拔绫。 她将手中的食盒放下,一样样拿出来,“臣妾做了一些吃的,皇上多少吃一点。” 明明眼前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可拓拔绫就是没有丝毫胃口。 “琼玉,你说谢晏之会去哪里?”拓拔绫出声问道,声线有些清远寥落。 她发现自己对谢晏之完全不了解。 除了谢晏之想要展示给她看的,她不知道他的身世他的来历以及他的所有。 “谢少师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臣妾觉得,他定然是有急事要去处理。”周琼玉宽慰道,“皇上不妨再等上一等,谢少师处理完事情一定会回来的。” 拓拔绫抿了抿唇瓣,“他会回来吗?” “会。” 周琼玉的肯定让拓拔绫心绪平稳了不少。 她看着她精心为自己准备的饭菜,微微一笑,“琼玉,这段时日是朕不好,害你们担心了。” 她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为了一个男人茶不思饭不想。 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自那之后,拓拔绫一扫之前的颓废,将谢晏之这事抛诸脑后。 虽然她还在派人继续寻找谢晏之,但到底没有那般上心了。 日子过的很快,眨眼间,便是三个月。 这日,拓拔绫正在批改奏折,不远处的小东西就在毯子上爬来爬去。 旁边有照料着拓拔策的宫人,因此拓拔绫一点也不担心。 “皇上,太子殿下……”七喜突然喊道。 “怎么了?”拓拔绫从奏折里抬起头,就见小家伙扶着旁边的东西,一点点的站了起来。 他腿脚还不是很稳,颤颤巍巍的,能看到双腿的抖动,像个步履不稳的老人家。 拓拔绫睁大着眼眸,奏折也不批了。 她直接跑了过去,惊喜的望着小家伙。 “策儿,你会站了。” 小家伙胆子很大,直接松开了手。 一旁的宫女太监急坏了,生怕拓拔策摔倒,连忙就要去扶。 “殿下!” “都不要上前。”拓拔绫制止道。 她在拓拔策的面前蹲下来,引诱道,“策儿,过来,到父皇这里来。” 拓拔策缓缓转头,他想要朝着拓拔绫走去。 不过小家伙才刚学会站,也根本走不了。 还未曾挪动一步,整个人便往前一扑,摔倒在地了。 他瘪了瘪嘴角,小模样瞧着很委屈,像是要哭了。 拓拔绫上前,连忙将他抱了起来。 “策儿今日能站起来,已经很棒了,父皇带你去玩,可不许哭鼻子。”拓拔绫说道,脸上扬起着大大的笑意。 小家伙趴在她肩头,很乖巧。 闻言也没哭。 “咱们还小,现在学会了站,过段时日再学会走。”拓拔绫说道,抱着拓拔策转了几圈,直把他逗得咯吱咯吱的笑着。 “我的臭崽子可真棒!”拓拔绫继续夸奖道。 “霸霸!”小家伙喊道。 拓拔策还不足一周岁,也只会简单的发几个单音节的词。 大抵是霸霸这两个字足够简单,所以他先学会了。 后续拓拔绫又让他喊父皇,但就是说不出口,连“妈妈”这两个字,到他嘴里也完全变了样。 就像是小奶猫学叫一样,直接喊她“喵~” 她真的会谢。 拓拔绫起先还挺较真的,后来也就随他去了。 孩子还小,她慢慢教就是了。 “皇上今日似乎很高兴。” 拓拔绫抱着拓拔策出了勤政殿,迎面就碰上了贺余风。 对方自从元宵节来洛京后,便一直没有回去江州。 介于贺余风都已经将江州的兵符交给了她,拓拔绫此番看他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嫌弃了。 她自来都是很现实的。 但是对于他总赖在皇宫不回去,她也不能理解。 “你还不打算回去?”拓拔绫微拧着眉头,瞧着很自然接过拓拔策的男人,出声问道,“江州不要了?” “有我父王在,江州不会出乱子。”贺余风没抬头,笑着同拓拔策玩耍。 拓拔策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嘴里塞。 他还很好心情的说道,“殿下,这个不能吃,殿下若是饿了,待会我找些别的给你吃好不好?” 拓拔策扑闪着一双杏眸,似懂非懂。 “贺余风。” “嗯?” “朕封你的个官职!如何?”拓拔绫突然来了兴致。 贺余风抬起头,略显的诧异的看着拓拔绫。 “皇上的意思是……” “当朕的臣子!”拓拔绫笑嘻嘻的道。 贺余风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好。” 拓拔绫则暗自偷笑。 她是个抠门的皇帝,总不能天天白吃她家的饭,一点贡献也不出。 她要榨干贺余风的剩余价值。 第288章 自然不会舍弃他的阿绫 “主子,现如今那姓贺的完全取代了您的位置。” “主子,倘若咱们再不回去,怕是往后都无立足之地了。您真的甘心吗” “我就知道小皇帝,这才短短几日,便对您不管不问了,属下听说找您的人都撤回去了,小皇帝甚至要让姓贺的当太子殿下的老师。” “次北,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崮山听着次北叨叨个不停,真想把他的嘴巴缝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想,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次北白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持续用他的嘴炮在谢晏之耳边叨叨。 “主子,属下的话您别不信,常言道,不听属下之言……” “开心好几年。” 次北愣住了,没想到崮山也有说冷笑话的一天。 他张了张嘴,这次还没有出声,便被崮山拉了出去。 门外还传来两人争吵的声音。 “你以为主子不想回去吗现在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再添乱。” “怎么就没法回去了家主不是没事了吗” “可族中尚且不太平。” “族中什么时候太平了那万一一直好不了,主子岂不是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了,我可一点也不喜欢这。” 次北气呼呼的道,没等崮山回话,便跑开了。 这里的气氛太沉闷了,他想回洛京城。 屋内,谢晏之掀动着眼眸,乌黑的睫羽下,那双眼极冷。 取而代之 他的阿绫不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少主,家主请您过去。” 谢晏之轻飘飘的视线递过去,在看到来人后,他浑身的气焰越发的薄冷。 他未曾回话,却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装饰古朴的书房里,坐着一位老者。 他手中拿着一张画,脸上带着笑意。 听到声响,贺兰焕抬起头。 “晏辞,你来了,你看这是什么”他便将手中的画作拿给谢晏之看。 “这是千里江山图。”贺兰焕继续说道,面容瞧着十分的高兴,“有了这个,相信定然能让我贺兰氏重现往日容颜。” 谢晏之瞥了一眼,情绪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波动,“不知贺兰家主唤我过来,是有何事” “晏辞……” “我同贺兰家主似乎并未那么熟悉,还有,我叫谢晏之。”谢晏之浑身携带凉意,声线低沉冷淡。 “好好好。”贺兰焕接连点头,表情瞧着有些苍茫。 “祖父知道你不愿意原谅我,可你身上流着的是贺兰一族的血,你不能置贺兰一族的生死不顾。”贺兰焕说道,苍老的眼神里带上了一层哀伤。 “你父亲虽说是为了拓拔氏的天下而亡,可他何尝不是为了守护整个贺兰一族。” 谢晏之面色沉沉,眼神也有几分幽暗出神。 转瞬,他冷嗤了一声。 “那是他的选择,与我何干” “你……” “贺兰家主倒也不必露出这般痛心疾首的表情。”谢晏之眼底蓄着笑,带出些浓稠的凉薄气息。 “不管怎样,祖父还是希望你能继承贺兰一族。”贺兰焕说完这话,便将手中的画作放在了一边,而后慢慢走了出去。 谢晏之偏头,看着那步履蹒跚的背影,脑海中回想起贺兰逸的话。 “你别看老头子表面看着身子骨硬朗,实则内里早就被掏空了。现如今还活着,大抵是还放心不下贺兰一族,全凭这一口气。” “你若是真的毫不在意,也不会回来,可你得想清楚,选择了贺兰一族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你舍得小皇帝吗” 谁说他回来便是要选择贺兰一族了 他自然不会舍弃他的阿绫。 他只是想要找到真相罢了。 当年他爹爹和娘亲双双死去的真相,还有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谢晏之捏紧着手掌心,偏头看向着被贺兰焕放在一边的画作。 千里江山图! 恐怕无人知晓,这被世人争相抢夺的东西,本就是从他手里流出来的。 …… “朕早就知道,乌桓一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我们大魏也不是吃素的。” 朝堂之上,拓拔绫一掌拍下龙椅的扶手。 嗷呜—— 她简直想猛虎咆哮。 看了一眼扶手上的龙头,拓拔绫感觉自己手麻了。 疼麻的。 她不该这么莽撞。 “皇上,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乌桓一族时不时的骚扰我朝边境,想来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开战。” “不能怂,跟他干。” 这话是况凡说的,话刚落下,就导致所有的朝臣们都看向着他。 “看我干嘛我知道我长得帅,但是你们都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况凡捂着脸,猛男娇羞的道。 “大魏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些年的安稳,况少卿一句话,便是要打破这些年的努力吗” “莫不是不需要况少卿冲锋陷阵,就能逞一时口舌之快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难不成任由着乌桓那瘪三这么挑衅我大魏” “你们服气吗我可不服。” 底下吵得不可开交,拓拔绫的白眼都能翻上天了。 这群人就不能给她安静一点吗 “别吵了。” “谁在吵就给朕滚去前线。” 一句话彻底让一众大臣歇了声,唯有一人…… “宋大人怎么不说话了可别啊!方大人呢刚才不是还说我竖子吗” “呦呦呦,一个个的,说不过我,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之处了吗” 论嘴炮,他王者段位从未败北。 况凡抬高着下巴,格外神气。 “况兄,别说了。”一旁的状元郎林远览拽了拽况凡的衣角。 “林兄你别拉我,我就不喜欢这群人干啥啥不行,嘴嗨第一名的性子。” “况兄……” “干哈呢” 况凡回头,对视上拓拔绫的视线。 “成,就你!收拾收拾去西北。” “去,去西北干嘛”况凡有些结巴的问道,“捡沙子吗” “捡沙子还能便宜你”拓拔绫冷笑道。 给她滚去打仗! “阿慧,你听闻过一句诗吗” 早朝过后,况凡便来了后宫找陆文慧。 彼时他扯着陆文慧的袖子,一副舍身为大义的模样。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话说完,他擦了擦本不存在的眼泪,“皇上要让我去前线打战了。” 陆文慧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况凡的心被伤透了,随即就见对方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 “你要去西北。”陆文慧开腔问道。 “阿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好走不送。”陆文慧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况凡手中,扬长而去。 况凡:…… 他就不该来这一趟。 第289章 愿为皇上而战 “乌桓如今蠢蠢欲动,皇上已经派人前去迎战。”崮山将收到的消息告知谢晏之。 “谁?”谢晏之撇过视线,看向着他。 “况公子。” “他不是个打仗的料,皇上定有其他的安排。”谢晏之几乎没有思考,便出声说道。 “主子料事如神,除了况公子外,还有余大将军。”崮山回答道,“只不过余大将军是秘密前往。” “继续注意洛京城的动静,若是有异样,一定要及时告诉我。”谢晏之面色沉凝。 一想到那张明艳的脸,他心口处便灼热了起来。 “要我说,还是主子明察秋毫。当初要不是主子察觉西北有异常,给姓贺的提醒,他也无法揽下这个功劳。” 次北在一旁,颇为不服气的道,“现如今,怕是所有人都觉得姓贺的厉害,却忘记主子……” “主子,咱们要不要写个信给小皇帝?” “次北,你不要给主子添乱。现在这种时候,若是被贺兰余拿到把柄,会对主子不利。”崮山警告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次北不耐烦的道,却还是不死心。 他看向着谢晏之,期待的道,“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回洛京城啊?” 谢晏之目光清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勾起唇角轻笑了起来。 “好,后日!” “嗯?” 次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着眼眸。 “后日便回洛京。” “真的吗?主子,那太好了。”次北高兴的都快要蹦起来了。 他终于可以回洛京城了。 正当屋内气氛活跃之时,突然一道人影闯了进来。 “少主,不好了。” 来人单膝跪地,朝着谢晏之道,“家主他吐血了,二爷说家主危在旦夕,请少主速去。” 谢晏之瞳眸骤然紧缩。 他紧抿着唇,低冷凉薄的气息瞬间溢满了周身。 迟疑了几秒钟的时间,整个屋子里安静到诡异,他才抬脚往外走去。 次北和崮山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样是担忧的神色。 皇宫。 “明面上派况凡去西北,当征西将领,可背地里,余景棠从这个方向与况凡汇合,可将乌桓形成包围之势。” “到时,如果与乌桓一战不可避免,咱们起码有八成的把握能赢了乌桓。” 拓拔绫在地图上指点着,话语中满是自信。 不打死乌桓这个瘪三,她名字倒过来写。 贺余风和余景棠听完后,皆表示此法可行。 但也有新的一层担忧。 “皇上,乌桓的隔壁有柔然和吐谷浑,万一吐谷浑、柔然皆与乌桓联合,怕是形势会对我大魏不利。”贺余风指着吐谷浑和柔然的方向说道。 “依我看,最好是再派两队人马制衡柔然、吐谷浑。”余景棠紧接着道,“这样咱们也不怕三方联合起来对抗我大魏了。” “柔然应该问题不会,吐谷浑倒是个麻烦。”拓拔绫思索着道,“那你们觉得谁去比较合适呢?” 在人选方面,拓拔绫有些犯难了。 原先镇守西北、东南以及西南一带的将领是万万不可动的,否则边境生变,大魏将危机四伏。 而朝中现有的将领也不多,且摆烂已久,怕是都不太愿意去了。 “若是皇上信任我,那便由我前去。”贺余风自告奋勇道。 拓拔绫刚准备说话,七喜便走了进来。 “皇上,豫国公一家求见。” “外祖父?” 拓拔绫轻蹙着眉头,没有迟疑很久,便道,“快请他们进来。” “老臣陆铭章,臣陆远淮、陆子瀚参见皇上。” 陆家三代人联袂而来。 “外祖父、舅舅还有大表哥快起来!”拓拔绫上前,将豫国公扶了起来。 “不知此番外祖父几人过来,是有何事?”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这三位深暗摆烂之术都不上朝的陆家三人。 拓拔绫一时还真不知晓他们为何而来,但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乌桓起兵要谋反,对我大魏不利,臣等愿为皇上分忧解难。”豫国公难得的正经。 还未等拓拔绫说话,他继续道,“臣等虽数十年未曾出征,但陆家当年征战沙场的底蕴还在。” “陆家军愿为皇上而战。” 陆远淮和陆子瀚再次跪了下去。 拓拔绫张了张唇瓣,面容微诧。 心底生出一抹感动,让她那双杏眸熠熠生光。 若是这皇位换做是其他人在坐,豫国公一干人等大可不必前来。 毕竟那是战争,非死即伤。 可正因为是她,他们这才会请求出征。 “外祖父,舅舅,你们……” “余老将军在西南面不可擅动,还有东南的彭将军也必须镇守在那,可西北的乌桓蠢蠢欲动,吐谷浑与柔然与之毗邻,尚且不知其立场。” 豫国公出声分析道,字字句句皆严谨。 “皇上若是只让况凡和余将军前去,怕是也无法阻止。” “朕知道,可是太危险了。”拓拔绫摇摇头,她不想他们去冒险。 “打仗哪有不危险的。”豫国公笑了,“老夫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没什么可怕的。” 陆远淮更是声线爽朗,“我这十几年在洛京城待着本就无所事事,倒不如去前线打上一仗,心里才痛快。” “皇上,您就允了祖父和我爹!”陆子瀚也说道。 拓拔绫似乎在挣扎。 最终,她点了点头。 “好。” “老臣、臣谢过皇上。” 豫国公一家走后,拓拔绫坐在殿外的阶梯上。 她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心中有些空茫。 若是谢晏之在这里,他会不会有法子避免这一场战争? “皇上在想什么?” 上方出现一道声音。 拓拔绫偏头看去。 贺余风望着她,眼眸温润。 他在她身侧坐了下来,语调持续柔软,“其实皇上也可以不答应豫国公,换微臣前去。” “可外祖父亲自求朕啊。”拓拔绫回答道。 她挽唇,笑的无奈,又有些苍茫。 她其实心里很清楚,比起在这平静繁华的都城终老,豫国公他们更向往塞外黄沙。 当初为了她母后,他们一家才长困于洛京城。 现如今,他自然更愿意奔赴沙场。 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是为了她。 “贺余风,你说,这场战会打起来吗?又会打多久?他们能不能……” 活着回来? 声线有些哽咽,拓拔绫低下头。 “阿绫。”贺余风喉结滚动了一番,多想此刻将她拥入怀中。 “朕没事。”拓拔绫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大声且强硬的道,“不管怎样,他们一定都要活着回来,我大魏数十万儿郎也都要好好的。” 第290章 一开口便是一个大bug 高墙之上,拓跋绫站在最中央的位置。 底下乌压压的一片,乃是她的大军。 此刻的氛围庄严肃穆,总让她觉得要说点什么,否则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岂不是白白浪费。 拓跋绫正思考着措辞,贺余风开口喊道,“皇上,该您说话了。” “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才显得她这个皇帝到位呢! “鼓舞士气。”贺余风提醒道。 “好。” “众将士们,此去西北路途艰辛,最重要的是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拓跋绫一开口便是一个大bug。 将士们目瞪狗呆的看着她,她自己也傻了。 好端端的说什么丧气的话。 “表哥,您确定您是来鼓舞士气的,不是来杀他们威风的?”陆子墨看向着她,奇怪的问道。 “我有理由怀疑表哥你是敌军派来的奸细。” “朕反朕自己?”拓跋绫一巴掌拍过去。 陆子墨捂着脑袋,憋着嘴角,有些委屈。 “朕还没有说完呢!”拓跋绫又道,心虚的挪开了眼。 无论如何,她也要扳回一城。 她俯视着下方,觉得有些头晕。 人太多了,她可能有些晕人。 但是数十万将士都看着她呢,她站在c位,总不能就这么跟大家干瞪眼。 拓跋绫扫视一圈,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自来征战沙场皆是马革裹尸,正所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作为你们的皇上,朕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回来,不仅活着回来,还要全须全尾的回来。” “能不能做到!” “能!” 将士们大声应道。 拓跋绫表示欣慰。 她清了清嗓子,找到了感觉,“在这即将出征的这刻,朕也不想多废话,此番前去西北,不仅仅是为了大魏,为了百姓,更是为了我们的父母亲人。” “朕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要牢记,你们是大魏的好儿郎,父母的好儿子,妻子的好相公,也是孩子的好父亲……你们必须全都活着回来。” “朕在洛京等着尔等回来!”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场子终于拉回来了。 “好!” 那么多人齐吼,声势可想而知。 什么叫气势? 这就叫气势。 拓跋绫说完后,便从城墙上走了下去。 交接虎符的仪式完成后,大军就要开拨了。 况凡苦着一张脸,望向着陆文慧,“阿慧,万一我不幸战死沙场……” “你,你不必为我守寡,再找个喜欢的人,嫁了!” 他话音刚落下,陆文慧一个爆栗子打了过去。 “谁要为你守寡了,你做梦。” “也好也好。”况凡即使被打了也还是笑嘻嘻的。 陆文慧看着他这个模样,心里有些难受。 她从袖口拿出了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况凡接过,看了一眼,欣喜的说道,“平安符,阿慧你特意为我求的吗?” “你不要想多,我只是顺便多求了一个。”陆文慧不自在的道。 “那我也喜欢。”况凡很是宝贵将平安符放在胸口的位置。 “我会一直带着它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丢了它。” “死什么死,活着回来。”陆文慧白了一眼,开口说道。 “遵命。”况凡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阿慧,等我回来,便去陆家求亲,再让皇上给咱们赐婚。” 陆文慧低下头,脸上带着娇羞的笑意,小声的道,“等你回来再说!” 拓跋绫一行目送着大军离开后,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贺余风,他们都会活着回来!”拓跋绫目光悠远,神情有些茫然。 “嗯,会的。”贺余风点点头。 “那就好。” 前去西北的路途遥远,大军派了前锋队伍先去探查敌情。 乌桓确实已经有和大魏开战的打算,而柔然和吐谷浑目前立场不清。 拓跋绫派了使者去那两方探听消息,柔然表示与大魏站在同一处,而吐谷浑的态度却模棱两可。 “皇上,臣觉得纵使柔然回话,愿与大魏同仇敌忾,可也不得不妨。” “你说的对。”听着贺余风的话,拓跋绫点了点。 斛律恒给拓跋绫写了信,信中所言字字句句皆十分真诚,且表示愿意出兵襄助大魏。 可拓跋绫也不得不防。 毕竟战争不是儿戏,她不能拿前去对抗乌桓的将士们的性命作为赌注。 “那柔然的来信,你怎么看?” “柔然要出兵襄助,皇上可谢过他们的慷慨,但不应答应。”贺余风语调清浅的道,“以防柔然背后给咱们来一刀。” “好,就按你说的办。”拓跋绫也没有考虑很久,直接同意来下来。 贺余风的话很有道理,那种不确定的可能性还是直接掐断比较好。 “皇上不必担忧,我军一定能旗开得胜,凯旋归来。”贺余风安抚来一句。 “嗯。”拓跋绫眉目漏出深思的表情。 她其实是想到来谢晏之。 不知道他在哪里,过的怎样。 他知不知道大魏和乌桓即将开战,如果他知道,他会回来吗? “主子,现如今大魏的军队已经往西北去了,且柔然表示会襄助大魏。” “至于吐谷浑,目前并未表态。” “吐谷浑不足为惧,越是举棋不定,越是容易对付。”谢晏之轻轻煽动着眼眸,声线清冷的道。 “主子的意思是……” “派人时刻盯着柔然的动静。”谢晏之眸光犀利,其中隐藏着暗色调。 “是。” “他怎么样了?”沉默来一会,谢晏之开腔问道。 崮山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因此回答道,“家主目前醒的时候比较少,多数时候皆在昏睡中。” “贺兰余那边呢?”低冷凉薄的气息从男人身侧溢开。 谢晏之唇角勾出些许的弧度,不深。 “贺兰余虎视眈眈,怕是家主一旦有意外,就会动手。” “他蛰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谢晏之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转而眼底眉梢很快溢出一层阴霾。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好好的成全他。”男人眼神里的色彩裸露着几分凉薄和讥诮。 贺兰余想要上位,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第291章 只盼这几人能长点心 拓跋绫这段时日一直密切关注着乌桓的动静,生怕有一日就收到大军节节败退的消息。 好在,目前收到的情报皆是大魏占据上风。 不过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耗的时间越长,对大魏来说越不利。 “乌桓现如今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而我大魏长途跋涉,将士们想来也不能很好的适应当地的环境和气候,此战不能等。” 拓跋绫看着沙盘图,语气严肃的道。 “话虽如此,可乌桓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贺余风回答道,“乌桓每次只派遣一小队人马偷袭,长此以往下去,很容易影响我大魏的士气。” “有没有办法直接将乌桓拿下?”拓跋绫又道。 贺余风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 “西北那边易守难攻,怕是很难。” “也就是说他们若是不跟我们硬干,我们只能被动挨打?”拓跋绫犯难了。 这可不行。 打仗这方面她不精通,但是也知道时间紧迫,越耗下去对他们而言越是吃力。 自来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开始大魏军队士气如虹,必能赢得了乌桓。 可对方大抵也是仔细研究过战略,始终不正面和大魏抗衡,最终达到消耗大魏的目的。 “或许,可以借道而行。”贺余风提议道。 “借道?” “柔然毗邻乌桓,从柔然借道,包抄乌桓后方,可将乌桓王庭拿下。” 贺余风这话她懂了。 擒贼先擒王,她先让人将乌桓王庭拿下,不怕他们不投降。 “贺余风,你觉得柔然可信吗?”拓跋绫仍旧有些顾虑,万一柔然反咬他们一口,与乌桓联合,那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是如何打算的?”贺余风看着她,眼眸里蓄着几分担忧的神色。 拓跋绫摇了摇头,“朕不想冒险。” 在无法完全肯定柔然的立场时,拓跋绫还是决定不借道。 “不然朕写一封信给斛律恒,探探他的口风?” 贺余风浅笑了起来,声线柔软,“皇上觉得,倘若柔然也想同乌桓一起对抗大魏,而斛律恒会抛弃柔然,协助我大魏吗?” “若是以利相诱呢?”拓跋绫怎会不知贺余风的意思。 斛律恒再被柔然王室排挤,他也是姓斛律,身上留着的是斛律王族的血,自然不会帮着大魏对付柔然。 可若是她以他感兴趣的点相邀,说不准斛律恒会答应。 “皇上想要以什么说服斛律恒?” “柔然的单于之位。”拓跋绫偏头,那双黑色的杏眸十分明亮。 她与生俱来的嗓音娇软却清晰,脸上虽带着笑,却有几分冷艳的味道。 那是上位者独有的傲慢和矜贵。 贺余风点点头,“可以一试。” 几日后,西北传来消息,吐谷浑也正式加入了战局。 他们最终选择站在乌桓这边,与大魏对抗。 好在豫国公一行早早便防备上了,已经出发去了那里。 想来同吐谷浑对抗,不成问题。 至于柔然,则派了军队过来,说是协助大魏。 营账之内,况凡和余景棠还有几位将领商议了起来。 “柔然到底可不可信?” “现在已经不是可不可信的问题了,柔然派兵前来,若是咱们不接待不显得大魏过于小气了?” “若是因此将柔然得罪了,又该如何是好?” “得罪就得罪了,咱们大魏难不成还怕一个柔然不成?”有粗旷的将领不屑的道。 “乌桓和吐谷浑已经起兵,再加上柔然的话,便是腹背受敌,大魏危在旦夕。”况凡很是警惕的分析道。 虽说他只挂了个虚职,但从小看的电视剧也不少,最浅显的道理还是懂一些的。 “现如今八百里加急将消息传回洛京城也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排柔然来的人。” “况将军,余将军,到底该如何?” “先招待!倘若他们有异心,就地斩杀。”余景棠紧蹙着眉头,声音沉沉的道。 “也只能如此了。”况凡点点头。 当夜,柔然的军队便被迎进了大魏的营帐,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大魏和柔然本就是一家亲,将军们放心,我柔然必然协助大魏平叛乌桓。” “那我便再次多谢察喀将军了。”况凡举起酒杯,朝着察喀说道。 “好说好说。”察喀瞧着笑眯眯的,将杯中的羊奶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余景棠为了隐藏身份,一直做普通士兵的打扮。 他眯了眯眸子,望着察喀,总有些不安浮现在心头。 好在接下来几日,柔然的人并未有不轨的举动,但是况凡和余景棠也不敢松懈。 倒是拓跋绫这边,顺利联系上了斛律恒。 对方表示柔然一心向着大魏,绝无二心,请拓跋绫放心。 “斛律恒此人,倒是不像会说谎。”拓跋绫说道。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没有打算对其说出自己的打算。 大魏与乌桓之战持续了半月有余,乌桓没有讨到任何的便宜,却死也不肯认输。 最后大魏下了一剂猛药,乌桓被打的节节败退。 又是几日过去,乌桓的兵力和粮草皆跟不上了,这才想着要同大魏议和。 为防止有诈,况凡和余景棠也不敢轻信。 直到豫国公那里解决了吐谷浑,两方汇合,这才和乌桓谈判了起来。 地点就设在河西走廊那一带。 也不知为何,拓跋绫总觉得赢得不踏实。 虽说战线拉的很长,可乌桓败的过于轻巧。 “今日,便是乌桓与我大魏议和的日子是吗?” “回皇上的话,是的。”七喜高兴的到,“皇上洪福齐天,庇佑我大魏,乌桓这是知难而退啊!” “知难而退?”拓跋绫念叨着,随机猛然睁大着眼眸。 “不好,有诈。” “皇上这是何意,这乌桓不是已经投降了,怎会有诈?”七喜不解的道。 “乌桓与我大军皆是小打小闹了几场,而最后那几场战役闻说也不大,他既然有心与大魏抗衡,怎会如此简单就认输!” 拓跋绫说道,眉眼酿出沉重的表情。 怕是乌桓是在引君入瓮,想要在河西走廊一带将大魏将领生擒。 她现在通知况凡他们应当也是来不及了。 只能期盼这几人能够长点心。 第292章 很快他便能回到阿绫的身边 事实证明,拓拔绫的担忧完全正确。 况凡和余景棠前去谈判,结果就被乌桓那边扣下了。 倒不是他们没有防备,实在是乌桓心眼太多了。 谁知道他们宁可牺牲自己的将领,也要在酒里下药,就将况凡和余景棠捉住了。 拓拔绫这边收到消息后为时已晚,但还是很气。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乌桓实在是过于奸诈。”拓拔绫一拍桌子,气恼的道。 乌桓一边跟他们议和,一边却给他们下套。 若是让她逮着机会,定然要给乌桓好看。 “当务之急,是如何解救况凡和景棠。”贺余风拿着主意,开腔说道,“现如今吐谷浑又开始蠢蠢欲动,豫国公那边走不开,不若我去。” “你打过战吗?”拓拔绫看向着他,疑问三连,“会排兵布阵吗?你去有什么用?” “我……” “你肯定不行。”没等贺余风说完,拓拔绫便将他否了。 “让朕的舅舅去!吐谷浑那边有外祖父和表哥坐镇,想来不会出大问题。”拓拔绫思索再三,才下决定道。 “也好。”贺余风虽有心想要替拓拔绫分忧解难,可无奈对方始终对他持怀疑的态度。 他笑了笑,虽然无奈,却也明白拓拔绫的心思。 拓拔绫被他的眼神看着有些心虚。 她似乎并不能完全毫无芥蒂的相信贺余风,毕竟他在书中可是代替她成了皇帝。但其实她很感激他总是可以站出来。 “贺余风,你留在洛京城,陪朕。”她张了张口,出声说道。 贺余风瞳眸微滞,呼吸似乎也停顿了几秒钟,随即脸上的笑意更甚。 “好。”他答应了下来。 东宫。 “皇上,还在忧心西北的事情吗?”周琼玉见拓拔绫始终紧蹙着眉头,担忧的道。 “况凡和余景棠也不知怎样了。”拓拔绫说道,眉眼酿出几分愁绪。 坐在她怀中的拓拔绫伸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 “别闹。”拓拔绫低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严肃。 小家伙也不知是不是被怵到了,瘪了瘪嘴角,哇的一下就哭了。 “哭什么哭?都是个大孩子了,还哭。” 拓拔绫越看那张小脸,越觉得像谢晏之,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失踪了这么久也毫无消息,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出现。 否则她断腿、小黑屋、锁链三连预备着。 保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皇上,策儿才多大,您这样说他,他自然委屈了。”周琼玉心疼的道,连忙将拓拔策抱过去哄。 “策儿乖,母妃在这里。”周琼玉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哄慰道。 拓拔策吸着鼻子,时不时的瞅着拓拔绫,好似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小家伙年纪小小,一手察言观色倒是学的如火炉青。 一定是像极了他那杀千刀的亲爹。 拓拔绫自始至终都没有好脸色。 只要一想到谢晏之,就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是堵了一团棉絮,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口。 “妈妈。” 拓拔策突然出声喊道。 他张开着小手,一脸求抱抱的表情。 拓拔绫起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臭崽子刚刚叫我妈妈了?” 周琼玉点点头,“这是何意?” 拓拔绫连忙接过拓拔策,将他抱在怀中。 她蹭了蹭他的小脑袋,笑着问道,“策儿,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妈……妈。”小家伙再次开口喊道。 可把拓拔绫高兴坏了。 也不枉费她前段时日一直耐心的教他说话。 “父皇的小宝贝可真聪明。”拓拔绫将他举高高,逗得拓拔策咯吱咯吱的笑。 “皇上刚刚还在嫌弃策儿,现如今便同他笑的这般欢乐了。”周琼玉取笑道。 “那不一样。” 之前拓拔策只会叫霸霸,现如今会喊她了,她自然开心。 拓拔绫抱着小家伙,在他耳边轻语道,“你那没良心的亲爹剩咱们母子二人,等他回来你一定不要理他。” “皇上还没有谢少师的下落吗?” 周琼玉已经知晓拓拔策的亲爹乃是谢晏之,当时听闻后便表示这大概就是两人之间的缘分。 “没有。”拓拔绫摇了摇头,神色显得薄淡。 她轻轻抚摸着拓拔策的小脑袋,语调无所谓的道,“他不回来便罢了,又不是少了他地球就不转了。” 某处屋舍内,谢晏之放下笔,看向着来人。 “怎么了?” “主子,况凡和余景棠被乌桓那边扣下了。” 谢晏之的表情微滞,随即问道,“我的信,没有送过去吗?” 崮山摇摇头,“应当是送过去了,只是不知何处出了岔子。” “贺兰余那边呢?”谢晏之 “贺兰余如今鼓动族内之人,说主子您有巫族的血脉,迟早会祸害整个贺兰一族。”崮山回答道,觑了觑谢晏之的脸色。 他斟酌了片刻,才又道,“现如今族内已经出现了反对的声音,不想让您继承族长之位。” “嗯。”谢晏之淡淡应了一声,“随他们去!” “主子,您真的不打算继承族长之位吗?” 一侧的次北一边啃着果子,一边问道。 “你感兴趣?”谢晏之勾起一边唇角,笑着说道,“不若我扶你上位如何?” “咳咳——”次北差点被那果子呛着了。 那可是要一命呜呼的。 “主子,别拿属下开玩笑了。”次北连忙摆手又摇头。 “我没有开玩笑,你考虑考虑。”谢晏之说完,便从位置上起了身。 他走出屋子后,次北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崮山。 “主子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 崮山冷睨了他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 随即,他也离开了。 次北指着自己,“我……” 他想什么? 活命要紧。 谢晏之站在外面,绵延无际的山峦青葱欲滴,景色甚是美丽。 他抬手放在唇边吹响着哨声,随即一只猎隼飞了过来。 那猎隼停在谢晏之的肩膀上,尖锐的喙在他身上啄了啄。 态度似是很亲昵。 “将贺兰逸找来。”谢晏之轻声的道,塞了一片肉干。 那猎隼将肉干吃完,愉快的飞走了。 谢晏之黑眸的光芒诡谲莫测。 网已经布下,很快他便能回到阿绫的身边。 第293章 她是他的命 临晚的时候,顶着个鸟窝头的贺兰逸来了。 “噗嗤——” 次北看到贺兰逸充满喜感的发型,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一边捂着嘴,一边偷偷的问道,“贺兰先生怎么弄成这样?” 贺兰逸瞪着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好笑吗?” “不好笑。”次北摇摇头,实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还不是你家主子养的那只臭鸟干的。” 谢晏之让猎隼去找贺兰逸,找到后贺兰逸不肯过来。 于是那猎隼就拼命的在他脑袋上啄着,硬是将他的头发啄成这个模样。 贺兰逸一面求饶,一面赶紧过来了。 “贺兰先生该庆幸才是。”崮山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改。 再晚一点,就不是变成鸟窝,怕他脑袋上全是窟窿了。 “说!找我来到底何事?”贺兰逸理了理头发,转而问道。 谢晏之此刻才掀起眼眸,看向着贺兰逸,“他走后,由你来接手贺兰一族。” 他黑眸清亮,语调平缓,“在那之前我会为你解决贺兰余。” “什,什么?”贺兰逸懵了。 谁接手?接手什么?什么贺兰一族? “你仔细看看我!”贺兰逸指着自己的脸,直接把头探过去,想让谢晏之看的更清楚一些。 “我长得像贺兰家的人吗?” 谢晏之没回答,倒是次北摇摇头,“不像。” “是!”贺兰逸瞬间底气就足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接手贺兰一族。 “但你就是贺兰家的人啊!”次北补刀道。 贺兰逸插着腰,气呼呼的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接手贺兰一族,但我也不是大冤种啊!” “我不是在询问二叔的意见。”谢晏之说道。 贺兰逸哑然,敢情这是在通知他? 他不同意。 “崮山,这段时日找人看好二叔,确保他的安全。”这最后两个字谢晏之说的轻飘飘,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是。” 贺兰逸蹙起眉头,表示拒绝,“我可是你的长辈,你这是要对我不敬?” “二爷,请!”崮山冷着一张脸说道。 “阿晏,我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贺兰逸自知自己不是谢晏之的对手,为了自己的自由连忙说道。 “我对二叔口中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从小到大,贺兰逸也不知道诓骗了他多少次,因此谢晏之压根就不相信他还会有什么秘密。 “事关小皇……” 贺兰逸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崮山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要命! 他家大侄子一定会后悔的。 “西北那边如何了?” “情况似是不太妙。”次北回答道,“柔然本与大魏交好,可如今却也开始蠢蠢欲动,如今豫国公腹背受敌。” “豫国公不能有事。”谢晏之情绪紧拧了起来,一双凤眸眸光晦涩。 倘若豫国公出事,阿绫一定会很伤心的。 谢晏之正想着该如何解救豫国公眼前的困局,云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主子,有新消息。”他单膝跪地,神色略微焦灼。 谢晏之纤长的睫羽微垂,注视着下方的人。 云杪继续道,“皇上准备御驾亲征,明日便出发。” 谢晏之瞳眸骤然微聚,略有些失态的起身,“你说什么?” “皇上要御驾亲征。”云杪又重复了一遍。 谢晏之剑眉紧蹙,只觉得有人似乎在他身体里烧了一把火。 那种血液都在微颤的感觉令他很不适。 他一只手捏着梨花木椅的扶手,手背青筋浮起,骨节泛白。 谢晏之克制住心头的慌乱,低沉的嗓音响起,一字一句的道,“她为何要去?” “云杪,你和崮山还有次北带人前去,还有半月楼的人,都给我过去。”很快,谢晏之就下了指令。 “待在她身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主子……”次北张了张唇。 “现如今贺兰余虎视眈眈,贺兰一族亦是危机四伏,属下和次北他们怎能弃您而去?” 崮山刚好进来,便听见了这一句。 他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属下绝不会离开。” 次北也连忙跪了下来,“主子,崮山说的没错。” “现如今主子也很危险,我们不能离开。”云杪接过次北的话。 “请主子三思。” “呵,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谢晏之冷声问道,从他骨子里溢出的气息暗到极致。 “主子若是非要赶我等离开,崮山宁愿一死。”崮山说着,便直接用剑横在脖子上。 谢晏之怎会不知他的用意。 他蹲下身子,伸手握住了那剑。 锋利的剑刃割破他的掌心,鲜血汨汨而流。 “崮山,你明不明白,她是我的命。” 那最后几个字,明明很轻,却仿佛一座山沉重的压在几人心头。 崮山面容惊诧,放下了剑。 他直接以头叩地,咚的一声响,“属下,遵命!” 四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崮山复而又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请主子留下次北,您身边若是没有一人,属下们也不会放心。” “至于皇上,属下定当用性命去保护,绝对不让皇上有任何危险。” “好。”谢晏之答应了下来。 被留下的次北:…… 其实他觉得他留下才是最无用的。 论武功,他不如崮山;论刺探情报,他不如云杪…… 所以,他被留下有何用? 其实崮山知道,主子不会让他和云杪任何一个人留下,除了次北。 当崮山用特别深情的语气对他说,“照顾好主子”,他顿时升起一种强烈的使命感。 他知道了,一定是他最机智,才会被留下来委以重任。 “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主子。”次北承诺道。 皇宫中,周琼玉忧心忡忡的望着拓拔绫,眸光似是沾染了些许泪光,“皇上一定要去吗?” “皇上表弟,能不能不去?”陆文慧脸色也十分的沮丧。 “朕已经让况凡和余景棠身处险境了,不能再失去外祖父和舅舅。”拓拔绫回答道,脸上还带着笑意。 她一身金色铠甲,端的是明艳夺目。 “琼玉和表姐只管放心,朕一定活着回来,还要将乌桓,柔然还有吐谷浑打得落花流水。”底下的将士还在等着她,她不能耽搁太久。 周琼玉怀中的拓拔策似是也感觉到了离别,竟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拓拔绫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她亲了亲他软乎乎的小脸蛋,难掩心中的不舍。 “策儿,父皇要去前线了,你乖乖待在家中等着父皇凯旋哦!” “要听母妃和姨姨的话,知道吗?”拓拔绫紧紧的抱着他,轻语道,“父皇可能来不及看你学走路,学说话了,你会理解父皇的对吗?” 家国还有天下,注定不能两全。 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是为了整个大魏,所以不能退缩。 等她的臭崽子长大,一定会理解她。 第293章 她是他的命 临晚的时候,顶着个鸟窝头的贺兰逸来了。 “噗嗤——” 次北看到贺兰逸充满喜感的发型,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一边捂着嘴,一边偷偷的问道,“贺兰先生怎么弄成这样?” 贺兰逸瞪着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好笑吗?” “不好笑。”次北摇摇头,实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还不是你家主子养的那只臭鸟干的。” 谢晏之让猎隼去找贺兰逸,找到后贺兰逸不肯过来。 于是那猎隼就拼命的在他脑袋上啄着,硬是将他的头发啄成这个模样。 贺兰逸一面求饶,一面赶紧过来了。 “贺兰先生该庆幸才是。”崮山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改。 再晚一点,就不是变成鸟窝,怕他脑袋上全是窟窿了。 “说!找我来到底何事?”贺兰逸理了理头发,转而问道。 谢晏之此刻才掀起眼眸,看向着贺兰逸,“他走后,由你来接手贺兰一族。” 他黑眸清亮,语调平缓,“在那之前我会为你解决贺兰余。” “什,什么?”贺兰逸懵了。 谁接手?接手什么?什么贺兰一族? “你仔细看看我!”贺兰逸指着自己的脸,直接把头探过去,想让谢晏之看的更清楚一些。 “我长得像贺兰家的人吗?” 谢晏之没回答,倒是次北摇摇头,“不像。” “是!”贺兰逸瞬间底气就足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接手贺兰一族。 “但你就是贺兰家的人啊!”次北补刀道。 贺兰逸插着腰,气呼呼的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接手贺兰一族,但我也不是大冤种啊!” “我不是在询问二叔的意见。”谢晏之说道。 贺兰逸哑然,敢情这是在通知他? 他不同意。 “崮山,这段时日找人看好二叔,确保他的安全。”这最后两个字谢晏之说的轻飘飘,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是。” 贺兰逸蹙起眉头,表示拒绝,“我可是你的长辈,你这是要对我不敬?” “二爷,请!”崮山冷着一张脸说道。 “阿晏,我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贺兰逸自知自己不是谢晏之的对手,为了自己的自由连忙说道。 “我对二叔口中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从小到大,贺兰逸也不知道诓骗了他多少次,因此谢晏之压根就不相信他还会有什么秘密。 “事关小皇……” 贺兰逸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崮山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要命! 他家大侄子一定会后悔的。 “西北那边如何了?” “情况似是不太妙。”次北回答道,“柔然本与大魏交好,可如今却也开始蠢蠢欲动,如今豫国公腹背受敌。” “豫国公不能有事。”谢晏之情绪紧拧了起来,一双凤眸眸光晦涩。 倘若豫国公出事,阿绫一定会很伤心的。 谢晏之正想着该如何解救豫国公眼前的困局,云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主子,有新消息。”他单膝跪地,神色略微焦灼。 谢晏之纤长的睫羽微垂,注视着下方的人。 云杪继续道,“皇上准备御驾亲征,明日便出发。” 谢晏之瞳眸骤然微聚,略有些失态的起身,“你说什么?” “皇上要御驾亲征。”云杪又重复了一遍。 谢晏之剑眉紧蹙,只觉得有人似乎在他身体里烧了一把火。 那种血液都在微颤的感觉令他很不适。 他一只手捏着梨花木椅的扶手,手背青筋浮起,骨节泛白。 谢晏之克制住心头的慌乱,低沉的嗓音响起,一字一句的道,“她为何要去?” “云杪,你和崮山还有次北带人前去,还有半月楼的人,都给我过去。”很快,谢晏之就下了指令。 “待在她身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主子……”次北张了张唇。 “现如今贺兰余虎视眈眈,贺兰一族亦是危机四伏,属下和次北他们怎能弃您而去?” 崮山刚好进来,便听见了这一句。 他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属下绝不会离开。” 次北也连忙跪了下来,“主子,崮山说的没错。” “现如今主子也很危险,我们不能离开。”云杪接过次北的话。 “请主子三思。” “呵,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谢晏之冷声问道,从他骨子里溢出的气息暗到极致。 “主子若是非要赶我等离开,崮山宁愿一死。”崮山说着,便直接用剑横在脖子上。 谢晏之怎会不知他的用意。 他蹲下身子,伸手握住了那剑。 锋利的剑刃割破他的掌心,鲜血汨汨而流。 “崮山,你明不明白,她是我的命。” 那最后几个字,明明很轻,却仿佛一座山沉重的压在几人心头。 崮山面容惊诧,放下了剑。 他直接以头叩地,咚的一声响,“属下,遵命!” 四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崮山复而又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请主子留下次北,您身边若是没有一人,属下们也不会放心。” “至于皇上,属下定当用性命去保护,绝对不让皇上有任何危险。” “好。”谢晏之答应了下来。 被留下的次北:…… 其实他觉得他留下才是最无用的。 论武功,他不如崮山;论刺探情报,他不如云杪…… 所以,他被留下有何用? 其实崮山知道,主子不会让他和云杪任何一个人留下,除了次北。 当崮山用特别深情的语气对他说,“照顾好主子”,他顿时升起一种强烈的使命感。 他知道了,一定是他最机智,才会被留下来委以重任。 “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主子。”次北承诺道。 皇宫中,周琼玉忧心忡忡的望着拓拔绫,眸光似是沾染了些许泪光,“皇上一定要去吗?” “皇上表弟,能不能不去?”陆文慧脸色也十分的沮丧。 “朕已经让况凡和余景棠身处险境了,不能再失去外祖父和舅舅。”拓拔绫回答道,脸上还带着笑意。 她一身金色铠甲,端的是明艳夺目。 “琼玉和表姐只管放心,朕一定活着回来,还要将乌桓,柔然还有吐谷浑打得落花流水。”底下的将士还在等着她,她不能耽搁太久。 周琼玉怀中的拓拔策似是也感觉到了离别,竟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拓拔绫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她亲了亲他软乎乎的小脸蛋,难掩心中的不舍。 “策儿,父皇要去前线了,你乖乖待在家中等着父皇凯旋哦!” “要听母妃和姨姨的话,知道吗?”拓拔绫紧紧的抱着他,轻语道,“父皇可能来不及看你学走路,学说话了,你会理解父皇的对吗?” 家国还有天下,注定不能两全。 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是为了整个大魏,所以不能退缩。 等她的臭崽子长大,一定会理解她。 第294章 拴Q,他真的会谢 “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贺余风看出了拓拔绫的依依不舍,可也不由的催促道。 “好。”拓拔绫点点头,将拓拔策递给了周琼玉。 “表哥!”陆子墨憋了憋嘴角,拽住了拓拔绫的衣角。 “子墨,家里就靠你照顾了。”拓拔绫低眸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鸟笼。 她轻笑道,“让你的红红将军,绿绿将军还有翠翠将军等朕回来。” “嗯。”陆子墨重重的点头。 拓拔绫下了点将台,随即就上了马。 骄阳映照下,她一身铠甲,颇有英姿飒爽之姿。 “出发。”她手持长枪,高举过头顶。 不管怎样,气势要拿捏住。 与此同时,百官跪了下去,高呼道:“愿吾皇早日凯旋。” 拓拔绫策马疾驰,身后跟着贺余风以及那些士兵。 眼看着拓拔绫的身影远了,周琼玉连忙将手中的小家伙递给了陆文慧。 “陆姐姐,麻烦你照顾好策儿。”说完,她便要离开。 陆文慧神情一愣。 随即,她拉住了周琼玉的手腕,“琼玉,你要做什么去?你该不会是想要悄咪咪跟在皇上表弟后面,和她一起去前线?” 周琼玉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知道那里很危险,拓拔绫一定不会同意带她前往,所以她只字未提。 “我跟你一起去。”陆文慧脸色沉凝,重复道,“琼玉,我们一起去。” 周琼玉望着她,“陆姐姐……” “你不会武功,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我身边还有些陆家的护卫。”陆文慧说道。 见周琼玉似乎还在迟疑,她则继续道,“琼玉,你担心皇上表弟,我也一样。” “我的家人朋友爱人皆在那。” 这最后一句话,让周琼玉松动了。 她低眸看向着陆文慧怀中的小家伙,“那策儿……” 陆文慧直接将孩子放在了陆子墨的怀中,“照顾好咱们小外甥。” 陆子墨后知后觉,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抱着拓拔策。 眼看着周琼玉和陆文慧上马离开,他似乎才反应过来。 “带我一个,我也去。” 他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除了宫女太监也没人了。 拴q了,他真的会谢。 所以他要将手里的娃给谁? 陆?大冤种?子墨和眼前的小家伙对视着。 两人几乎一致的杏眸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么半晌,拓拔策憋着嘴角大哭了起来。 “救命,救救孩子,孩子没带过娃啊!”陆子墨也哀嚎了起来。 陆子墨只好牺牲他的红红绿绿和翠翠,才将手中的小家伙哄好。 好在几只鹦鹉很给力的表演着,拓拔策被逗得咯吱咯吱笑起来。 陆子墨眺望着远方,下定决心道,“表哥,我一定帮你教好策儿,让他像我的红红绿绿和翠翠一样乖巧懂事!” 然而,不远的将来,当拓拔策小朋友学会了拔鹦鹉毛的时候,陆子墨恐怕要吐血了。 当然了,这是后话。 “贺兰晏辞,你疯了?”贺兰逸知晓谢晏之将身边得力的手下全部派出去保护拓拔绫后,直接来质问了。 他指着次北,语调气怒的道,“就留这么个玩意,你确定你能将贺兰余干倒?” 次北挺起胸膛,不服气的看着贺兰逸。 他这么个玩意怎么了? 若不是他最能干,大家才不会留下他。 次北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在自欺欺人。 “二叔又不愿意继承家主之位,管我那么多做什么?”谢晏之冷笑着问道。 “你迟早将自己作死。”贺兰逸一甩衣袖,走的一干二净。 “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谢晏之黑眸瞥向着次北,询问道。 “皇上今日已经启程前往西北。”次北回答道,“崮山和云杪也分别带人去支援了,主子尽管放心。” “嗯。”男人清俊的脸庞露出深思的情绪。 “贺兰余呢,最近没有动静吗?” “好像……” “少主,家主请您过去。” 有侍卫前来通禀道。 “知道了。”谢晏之起身,向着贺兰焕的卧室走去。 “咳咳……”贺兰焕看着手中的帕子,咳出了血。 “家主,您又咳血了,您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老了,不中用了便是这样。”贺兰焕声线苍老的道。 “您已经如此了,少主却还是不肯原谅您。”老仆人擦了擦眼泪,开腔说道。 “他不愿意原谅也正常。”贺兰焕似是没有期待,他眼神老迈,似是在回忆,“毕竟当年,我伤他太深。” 谢晏之站在门口,喉结滚动了一番。 他扇动着眼眸,嘴角缓缓划出一丝冷笑。 现如今后悔了,又有何用? 贺兰焕察觉到了门口有人,抬眸朝着他看去。 “晏辞,你来了。” 他说道,将手中的帕子塞进了袖口。 “不知贺兰家主召我前来,是有何事?”谢晏之冷漠的问道。 “你去一趟月支。” 贺兰焕又轻咳了两声,老仆人要上前替他顺气,他摆了摆手。 “你娘的东西在那,我知道你一直想拿回来,也一直在寻找。” 谢晏之蹙起眉头,贺兰焕则继续道,“之前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一去不回,你外祖父定然也想将月支传给你。” “那现在又为何要告诉我?”谢晏之反问道。 “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执念。”贺兰焕抬头看他。 “你且放心去,我还能撑几日,必定不会让贺兰余得逞。” “你就不担心,我这次也一去不回?”谢晏之不解的看着贺兰焕。 “你不愿意要贺兰一族,也同样不会要月支,你的心在拓拔氏身上。” 谢晏之并未回话,转身就离开了。 贺兰焕忍不住叫住他,“晏辞,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万一他没能熬到他回来,便是没有人给他送终。 谢晏之脚步一顿,“可我们早就不是亲人了。” “晏……” 谢晏之的身影越来越远,贺兰逸从窗口跳了进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说道,就往贺兰焕嘴里喂了一颗药丸。 “二爷,您给家主吃了什么?”老仆人担忧的道。 “还能是什么,我怕他急火攻心,就这么死了,我还要替他收尸。”贺兰逸没好气的道。 “二爷,您怎么能这么跟家主说话呢?” “老头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贺兰逸玩世不恭的道,“你在这世上除了阿晏,还有一个亲人,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贺兰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第294章 拴Q,他真的会谢 “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贺余风看出了拓拔绫的依依不舍,可也不由的催促道。 “好。”拓拔绫点点头,将拓拔策递给了周琼玉。 “表哥!”陆子墨憋了憋嘴角,拽住了拓拔绫的衣角。 “子墨,家里就靠你照顾了。”拓拔绫低眸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鸟笼。 她轻笑道,“让你的红红将军,绿绿将军还有翠翠将军等朕回来。” “嗯。”陆子墨重重的点头。 拓拔绫下了点将台,随即就上了马。 骄阳映照下,她一身铠甲,颇有英姿飒爽之姿。 “出发。”她手持长枪,高举过头顶。 不管怎样,气势要拿捏住。 与此同时,百官跪了下去,高呼道:“愿吾皇早日凯旋。” 拓拔绫策马疾驰,身后跟着贺余风以及那些士兵。 眼看着拓拔绫的身影远了,周琼玉连忙将手中的小家伙递给了陆文慧。 “陆姐姐,麻烦你照顾好策儿。”说完,她便要离开。 陆文慧神情一愣。 随即,她拉住了周琼玉的手腕,“琼玉,你要做什么去?你该不会是想要悄咪咪跟在皇上表弟后面,和她一起去前线?” 周琼玉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知道那里很危险,拓拔绫一定不会同意带她前往,所以她只字未提。 “我跟你一起去。”陆文慧脸色沉凝,重复道,“琼玉,我们一起去。” 周琼玉望着她,“陆姐姐……” “你不会武功,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我身边还有些陆家的护卫。”陆文慧说道。 见周琼玉似乎还在迟疑,她则继续道,“琼玉,你担心皇上表弟,我也一样。” “我的家人朋友爱人皆在那。” 这最后一句话,让周琼玉松动了。 她低眸看向着陆文慧怀中的小家伙,“那策儿……” 陆文慧直接将孩子放在了陆子墨的怀中,“照顾好咱们小外甥。” 陆子墨后知后觉,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抱着拓拔策。 眼看着周琼玉和陆文慧上马离开,他似乎才反应过来。 “带我一个,我也去。” 他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除了宫女太监也没人了。 拴q了,他真的会谢。 所以他要将手里的娃给谁? 陆?大冤种?子墨和眼前的小家伙对视着。 两人几乎一致的杏眸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么半晌,拓拔策憋着嘴角大哭了起来。 “救命,救救孩子,孩子没带过娃啊!”陆子墨也哀嚎了起来。 陆子墨只好牺牲他的红红绿绿和翠翠,才将手中的小家伙哄好。 好在几只鹦鹉很给力的表演着,拓拔策被逗得咯吱咯吱笑起来。 陆子墨眺望着远方,下定决心道,“表哥,我一定帮你教好策儿,让他像我的红红绿绿和翠翠一样乖巧懂事!” 然而,不远的将来,当拓拔策小朋友学会了拔鹦鹉毛的时候,陆子墨恐怕要吐血了。 当然了,这是后话。 “贺兰晏辞,你疯了?”贺兰逸知晓谢晏之将身边得力的手下全部派出去保护拓拔绫后,直接来质问了。 他指着次北,语调气怒的道,“就留这么个玩意,你确定你能将贺兰余干倒?” 次北挺起胸膛,不服气的看着贺兰逸。 他这么个玩意怎么了? 若不是他最能干,大家才不会留下他。 次北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在自欺欺人。 “二叔又不愿意继承家主之位,管我那么多做什么?”谢晏之冷笑着问道。 “你迟早将自己作死。”贺兰逸一甩衣袖,走的一干二净。 “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谢晏之黑眸瞥向着次北,询问道。 “皇上今日已经启程前往西北。”次北回答道,“崮山和云杪也分别带人去支援了,主子尽管放心。” “嗯。”男人清俊的脸庞露出深思的情绪。 “贺兰余呢,最近没有动静吗?” “好像……” “少主,家主请您过去。” 有侍卫前来通禀道。 “知道了。”谢晏之起身,向着贺兰焕的卧室走去。 “咳咳……”贺兰焕看着手中的帕子,咳出了血。 “家主,您又咳血了,您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老了,不中用了便是这样。”贺兰焕声线苍老的道。 “您已经如此了,少主却还是不肯原谅您。”老仆人擦了擦眼泪,开腔说道。 “他不愿意原谅也正常。”贺兰焕似是没有期待,他眼神老迈,似是在回忆,“毕竟当年,我伤他太深。” 谢晏之站在门口,喉结滚动了一番。 他扇动着眼眸,嘴角缓缓划出一丝冷笑。 现如今后悔了,又有何用? 贺兰焕察觉到了门口有人,抬眸朝着他看去。 “晏辞,你来了。” 他说道,将手中的帕子塞进了袖口。 “不知贺兰家主召我前来,是有何事?”谢晏之冷漠的问道。 “你去一趟月支。” 贺兰焕又轻咳了两声,老仆人要上前替他顺气,他摆了摆手。 “你娘的东西在那,我知道你一直想拿回来,也一直在寻找。” 谢晏之蹙起眉头,贺兰焕则继续道,“之前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一去不回,你外祖父定然也想将月支传给你。” “那现在又为何要告诉我?”谢晏之反问道。 “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执念。”贺兰焕抬头看他。 “你且放心去,我还能撑几日,必定不会让贺兰余得逞。” “你就不担心,我这次也一去不回?”谢晏之不解的看着贺兰焕。 “你不愿意要贺兰一族,也同样不会要月支,你的心在拓拔氏身上。” 谢晏之并未回话,转身就离开了。 贺兰焕忍不住叫住他,“晏辞,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万一他没能熬到他回来,便是没有人给他送终。 谢晏之脚步一顿,“可我们早就不是亲人了。” “晏……” 谢晏之的身影越来越远,贺兰逸从窗口跳了进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说道,就往贺兰焕嘴里喂了一颗药丸。 “二爷,您给家主吃了什么?”老仆人担忧的道。 “还能是什么,我怕他急火攻心,就这么死了,我还要替他收尸。”贺兰逸没好气的道。 “二爷,您怎么能这么跟家主说话呢?” “老头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贺兰逸玩世不恭的道,“你在这世上除了阿晏,还有一个亲人,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贺兰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第295章 要不要这么直球? 拓拔绫一路往西北行去,沿途的风景很美。 荒漠黄沙,还是最原始的景色,未曾被开采和破坏,与现代完全不同,不过她却没有心思观看。 “还有多久到边境?”她仰头看着头顶的夕阳,出声问道。 “十天左右。” 贺余风拔了盖子,将水壶递了过来。 拓拔绫接过,便直接喝了起来。 喝完,她很是豪迈的擦了擦嘴角,“按照这个速度不行,再加快一点!” 他们已经行了十日的功夫,要尽量缩短时间了。 “嗯。”贺余风点点头,收起了水壶。 “你不喝?”拓拔绫古怪的看着他,这人不渴吗? 这一路上就没看到他喝水,且总是在给她递水。 不是,难道他们已经没水了? “你……” “皇上莫要胡思乱想。”贺余风低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润。 拓拔绫停止了发散思维,一本正经的道,“要多喝水,不然朕真怕你熬不到边境。” “好。”贺余风仍旧看着她。 拓拔绫被他看的有些发怵,不自在的撇过脸。 清风拂面,吹起凌乱的发丝,此情此景…… “呸!”拓拔绫很不合时宜的吐了一下。 她嘴里全是沙子。 “贺余风,你为什么要来啊?”这环境着实也不算好,他大可不必前来。 “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贺余风反问道。 “朕可是皇上,难道你也想当这皇上?”拓拔绫故意打探道。 难道他贼心不死? “从未想过。” “那你……” 少女这几日长途跋涉,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变得干燥,染上了一些痕迹。 可即使如此,她在他眼里亦是最美的那道风景。 当她与夕阳融合在一起时,好似触手不可及,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因为那是你。” “额?” “你的天下,我自然要为你守护。”贺余风嗓音清明,语调很轻。 可字字句句落在拓拔绫耳朵里却异常的滚烫。 他对她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 明显到这种程度了,她要是不表示点什么不显得她很没种吗? 于是,拓拔绫跑了,拔腿就跑的那种。 事后她也暗自懊悔自己的不争气。 她应该跟他硬杠! 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拓拔绫在一旁捶足顿胸了一会,贺余风便找来了。 “皇上。” “你别说了,朕都懂。”拓拔绫点点头,给自己着补的机会来了。 “贺世子心怀大义,胸有丘壑,定然也是记挂咱们小时候的情份。” “我心中并无大义,只有你。” 拓拔绫:…… 要不要这么直球? 拓拔绫愣住了,她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正事。”贺余风见她呆楞的模样,忍不住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头。 拓拔绫扇动着长睫毛,神情呆滞。 看来她有必要找个时间跟贺余风说清楚。 她的心中没有他。 “刚刚我们捉到一个人,你猜是谁派来的?” “谢晏之吗?是崮山还是次北?”拓拔绫的黑眸一瞬间亮了起来。 “皇上还不了解谢少师吗?”贺余风笑着摇了摇头,“他的手下,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捉住?” “那是谁?”拓拔绫不解。 “皇上自己看过便知道。” 贺余风让开了一些,就有士兵押着人过来了。 “你不是……”拓拔绫眯了眯眼眸,思索了几秒钟的时间,立刻道,“陆家的侍卫。” “表姐来了?她在哪里?” 当周琼玉和陆文慧齐齐出现在拓拔绫面前后,她悟了。 早知如此,她干脆直接带上两人便好,何必还要悄咪咪跟着她,这样也很危险。 拓拔绫没有赶两人离开,也清楚她们不会走。 周琼玉有一身医术,陆文慧会武功,两人都不算拖累。 这么算来,她好像才是最无用的那个。 也罢! 她可能就是作者为了衬托别人的存在。 七日后,拓拔绫终于带军队与豫国公汇合了。 “胡闹,你来这里做什么?” 豫国公收到消息后就急得跳脚,要不是这里走不开,他简直想冲过去将拓拔绫撵回去。 “祖父。” 拓拔绫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文慧便喊道。 她从后面冲进来,拉着豫国公的胳膊,着急的问道,“祖父,况凡怎么样了,那些乌桓的人会不会杀了他?” “慧儿,你怎么也来了?”豫国公瞪大着眼睛,“你放心,他暂且还没死,乌桓不会轻易杀了他。” 难不成他们陆家全都要折在这里了? “祖父,你放心,子墨我给您留下了,咱们陆家还有他。” 不愧是亲祖孙,陆文慧直接看出了豫国公的心思。 “靠他?”豫国公冷哼两声。 长胡子抽了抽,他语调略显的无语,“还是靠他那几只鹦鹉啊?” “外祖父不能这么说,那好歹也是您的曾孙。” 那几只鹦鹉可是陆子墨的儿子们。 上辈子鹦鹉可能救过他的命。 “皇上别以为如此便能糊弄过去。”豫国公一甩衣袖,神色不愉。 “外祖父。” 拓拔绫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哄着。 她挽住豫国公的衣袖,声音娇娇柔柔的道,“外祖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阿绫这一回。” 拓拔绫好话说尽。 豫国公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原谅。 事实证明,豫国公还是小瞧了拓拔绫。 当她拿出一整套作战计划的时候,豫国公表示很欣慰。 他点点头,“皇上是如何想到的?” “朕前段时日彻夜研读兵书。”拓拔绫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些。” 实则,这是她上辈子积攒的知识。 书读的不多,电视倒是看了不少,可不就用上了。 不过对付乌桓还需因地制宜,她也需要同几位将领再商议一番。 “嗯,不愧是我陆家的好儿女。” “祖父,皇上姓拓拔。”陆文慧小声的提醒道。 豫国公看了她一眼,吹胡子瞪眼,“你懂什么?那也是有我陆家一大半的血脉。” “是是是。”拓拔绫点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豫国公就好这一口。 “还未寻到谢晏之吗?”豫国公突然问道。 拓拔绫笑着的神色,突然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没有。” “你不要怪他,他那般沉稳的人,应当是有苦衷的。” “朕不怪他。”拓拔绫灿笑道。 他若是不想回来,便是找到他又有何用? 所以她早就让人不要找他了。 第295章 要不要这么直球? 拓拔绫一路往西北行去,沿途的风景很美。 荒漠黄沙,还是最原始的景色,未曾被开采和破坏,与现代完全不同,不过她却没有心思观看。 “还有多久到边境?”她仰头看着头顶的夕阳,出声问道。 “十天左右。” 贺余风拔了盖子,将水壶递了过来。 拓拔绫接过,便直接喝了起来。 喝完,她很是豪迈的擦了擦嘴角,“按照这个速度不行,再加快一点!” 他们已经行了十日的功夫,要尽量缩短时间了。 “嗯。”贺余风点点头,收起了水壶。 “你不喝?”拓拔绫古怪的看着他,这人不渴吗? 这一路上就没看到他喝水,且总是在给她递水。 不是,难道他们已经没水了? “你……” “皇上莫要胡思乱想。”贺余风低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润。 拓拔绫停止了发散思维,一本正经的道,“要多喝水,不然朕真怕你熬不到边境。” “好。”贺余风仍旧看着她。 拓拔绫被他看的有些发怵,不自在的撇过脸。 清风拂面,吹起凌乱的发丝,此情此景…… “呸!”拓拔绫很不合时宜的吐了一下。 她嘴里全是沙子。 “贺余风,你为什么要来啊?”这环境着实也不算好,他大可不必前来。 “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贺余风反问道。 “朕可是皇上,难道你也想当这皇上?”拓拔绫故意打探道。 难道他贼心不死? “从未想过。” “那你……” 少女这几日长途跋涉,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变得干燥,染上了一些痕迹。 可即使如此,她在他眼里亦是最美的那道风景。 当她与夕阳融合在一起时,好似触手不可及,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因为那是你。” “额?” “你的天下,我自然要为你守护。”贺余风嗓音清明,语调很轻。 可字字句句落在拓拔绫耳朵里却异常的滚烫。 他对她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 明显到这种程度了,她要是不表示点什么不显得她很没种吗? 于是,拓拔绫跑了,拔腿就跑的那种。 事后她也暗自懊悔自己的不争气。 她应该跟他硬杠! 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拓拔绫在一旁捶足顿胸了一会,贺余风便找来了。 “皇上。” “你别说了,朕都懂。”拓拔绫点点头,给自己着补的机会来了。 “贺世子心怀大义,胸有丘壑,定然也是记挂咱们小时候的情份。” “我心中并无大义,只有你。” 拓拔绫:…… 要不要这么直球? 拓拔绫愣住了,她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正事。”贺余风见她呆楞的模样,忍不住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头。 拓拔绫扇动着长睫毛,神情呆滞。 看来她有必要找个时间跟贺余风说清楚。 她的心中没有他。 “刚刚我们捉到一个人,你猜是谁派来的?” “谢晏之吗?是崮山还是次北?”拓拔绫的黑眸一瞬间亮了起来。 “皇上还不了解谢少师吗?”贺余风笑着摇了摇头,“他的手下,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捉住?” “那是谁?”拓拔绫不解。 “皇上自己看过便知道。” 贺余风让开了一些,就有士兵押着人过来了。 “你不是……”拓拔绫眯了眯眼眸,思索了几秒钟的时间,立刻道,“陆家的侍卫。” “表姐来了?她在哪里?” 当周琼玉和陆文慧齐齐出现在拓拔绫面前后,她悟了。 早知如此,她干脆直接带上两人便好,何必还要悄咪咪跟着她,这样也很危险。 拓拔绫没有赶两人离开,也清楚她们不会走。 周琼玉有一身医术,陆文慧会武功,两人都不算拖累。 这么算来,她好像才是最无用的那个。 也罢! 她可能就是作者为了衬托别人的存在。 七日后,拓拔绫终于带军队与豫国公汇合了。 “胡闹,你来这里做什么?” 豫国公收到消息后就急得跳脚,要不是这里走不开,他简直想冲过去将拓拔绫撵回去。 “祖父。” 拓拔绫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文慧便喊道。 她从后面冲进来,拉着豫国公的胳膊,着急的问道,“祖父,况凡怎么样了,那些乌桓的人会不会杀了他?” “慧儿,你怎么也来了?”豫国公瞪大着眼睛,“你放心,他暂且还没死,乌桓不会轻易杀了他。” 难不成他们陆家全都要折在这里了? “祖父,你放心,子墨我给您留下了,咱们陆家还有他。” 不愧是亲祖孙,陆文慧直接看出了豫国公的心思。 “靠他?”豫国公冷哼两声。 长胡子抽了抽,他语调略显的无语,“还是靠他那几只鹦鹉啊?” “外祖父不能这么说,那好歹也是您的曾孙。” 那几只鹦鹉可是陆子墨的儿子们。 上辈子鹦鹉可能救过他的命。 “皇上别以为如此便能糊弄过去。”豫国公一甩衣袖,神色不愉。 “外祖父。” 拓拔绫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哄着。 她挽住豫国公的衣袖,声音娇娇柔柔的道,“外祖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阿绫这一回。” 拓拔绫好话说尽。 豫国公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原谅。 事实证明,豫国公还是小瞧了拓拔绫。 当她拿出一整套作战计划的时候,豫国公表示很欣慰。 他点点头,“皇上是如何想到的?” “朕前段时日彻夜研读兵书。”拓拔绫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些。” 实则,这是她上辈子积攒的知识。 书读的不多,电视倒是看了不少,可不就用上了。 不过对付乌桓还需因地制宜,她也需要同几位将领再商议一番。 “嗯,不愧是我陆家的好儿女。” “祖父,皇上姓拓拔。”陆文慧小声的提醒道。 豫国公看了她一眼,吹胡子瞪眼,“你懂什么?那也是有我陆家一大半的血脉。” “是是是。”拓拔绫点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豫国公就好这一口。 “还未寻到谢晏之吗?”豫国公突然问道。 拓拔绫笑着的神色,突然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没有。” “你不要怪他,他那般沉稳的人,应当是有苦衷的。” “朕不怪他。”拓拔绫灿笑道。 他若是不想回来,便是找到他又有何用? 所以她早就让人不要找他了。 第296章 瞎了眼的在丑化她 “此法难以成事。” 贺余风听完拓拔绫的话,摇了摇头,“况凡和景棠还在乌桓的手里,始终是我们受制于人。” 拓拔绫看着面前的沙盘图,陷入了沉思。 乌桓居于北,柔然在其上,吐谷浑与之相邻。 如今三族联合,她想要取道西南面,直攻乌桓王庭。 “为何不行?” “乌桓王庭本就易守难攻,倘若贸然前去,必然会折损许多人。”贺余风有自己的考量,所言也有些道理。 “但这确实是最快捷的法子。”豫国公出声说道,似是在安慰拓拔绫。 拓拔绫知晓自己不是专业的,用她那浅薄且贫瘠的,还是从电视上学来的知识,也不成事。 因此她并未再说什么,而是听豫国公他们商议。 贺余风倒是有些令拓拔绫刮目相看。 她纯粹属于纸上谈兵,而贺余风也是侃侃而谈,但是每一个策略皆是有章法。 “报!” 营帐之内正商讨的热火朝天,营帐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 “何事?” 拓拔绫掀开帘子问道。 “乌桓有使者前来。”跪在地上的士兵回答道。 “去看看。”豫国公一行刚要出去,边被拓拔绫制止了。 “朕去,你们继续讨论。” 拓拔绫出了营帐,一眼便看到了那特殊的服饰。 来人高傲的抬着脑袋,眼神轻蔑,“大魏官员何在?” “爷爷就在这里。”拓拔绫走过去,高声说道。 “你……”巴特指着拓拔绫,瞪大着眸子,有些不可置信。 她来前线并没有特意隐瞒,因此乌桓也收到了消息。 不过巴特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来前线。 他以为像拓跋绫这样的身份只会留在城内,鼓舞士气做做样子便罢了。 要知道,这里的环境着实算不上多好。 “你什么你,你是大脑发育不良,小脑行动迟缓吗?半天说不出来话?”拓拔绫嘴嗨了一句。 “大魏皇上不亏为女子,果然牙尖嘴利。”巴特讽刺了一句。 拓拔绫冷笑了一下,气势十足的道,“来人呐,给朕拿下。” “你们想要干什么?”巴特慌了起来。 他是使者,所带只有一对人马,还不是精英的那种。 “朕能干什么?”拓拔绫好笑的看着他,眸光摄上了几分冷艳。 “自然是杀了你。”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自古以来,这便是规矩,大魏这是要遭天下人耻笑吗?”巴特反问道。 “太好笑了,你们捉了我大魏的将领后,怎么不觉得自己无耻啊!” 巴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这事确实是他们违约在先,以投降骗取大魏信任,这才捉住了大魏的将领。 “我们这叫做兵……兵……”巴特想了半晌,也没想到那个成语。 “兵不厌诈。”拓拔绫替他补齐了后面的话。 “对。” “表姐,你不是军中之人,也不是朝堂中人,由你杀了他,便不会扯上那些不好听的话。” “好。”陆文慧说着便抽出一把剑,逼近着巴特。 巴特只能大喊道,“本使者是来找豫国公的,难道你们不想救那两个将领了吗?” 拓拔绫挥了挥手,让陆文慧退开。 “你们肯放人。” “自然。”巴特一看自己有所筹码,神气道,“用大魏十五座城来换!” “狮子大开口,简直是痴心妄想。”拓拔绫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讽刺道。 “大魏皇上是不想要那两人的活着回来了?”巴特 “想。” 人拓拔绫自然是要救的,但是城池她一座也不会给。 “那你们……” “不想听他说话了,拉走。”拓拔绫摆摆手。 逼逼赖赖的,听着就烦。 等人被带下去后,陆文慧才上前说道,“皇上表弟,乌桓要十五座城来换,该怎么办?” 她的担心不加掩饰。 “我们抓了使者,乌桓会不会恼羞成怒,对况凡和余大将军不利?” “少说定是要吃些苦头的。”拓拔绫极目眺望着远方,眼眸有些暗沉晦涩。 乌桓一开口便要十五座城池,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答应了只会变本加厉。 且倘若她答应,大魏的子民该如何? 怕是那些乌桓人会可了劲的奴役他们! “皇上表弟,你莫要担心,相信他们会理解的。”陆文慧见她情绪低落,低声安慰道。 “嗯,朕知道。” 柔然王庭。 坐在羊毛毯中的男子一只手拿着酒杯,怀中抱着一个舞姬,那舞姬还在贴心的喂葡萄。 “美人,你先下去,本王有话要商议。”他拍了拍舞姬的纤腰,顺势捏了一下。 “是,三王殿下。” “不知三王殿下唤斛律恒过来,所谓何事?”斛律恒站在下手的位置,表情淡漠。 “大魏皇帝将乌桓的使者扣了下来,此事你可知晓?” “知道。” “那大魏皇帝乃是女子。”三王殿下晃了晃酒杯,饶有兴趣的问道,“她长得如何,是不是与传言中一样?” 斛律恒脑海中出现着拓拔绫的面容。 少女杏眸黑亮,眼神果决,那张脸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她像是朝阳,初升时便动人心弦。 “三王殿下为何这般问?”斛律恒不由的多长了一个心眼。 难道三王对她…… 三王殿下自来爱好收集美人。 “嗯?”三王殿下兴致勃勃的道,“本王只是好奇。” “闻说她身长八尺,形似男子,面容粗旷,一脸凶相,体毛多如猴,血盆大口。还说她歪眼斜嘴,一字眉,塌鼻梁,脸上还有好几颗痦子。” 斛律恒愣住了。 “本王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有点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丑陋成什么样。” 三王殿下纯粹是太好奇了。 斛律恒轻应了一声,“嗯。” 也许让三王就这么误会也好。 “噗——” 拓拔绫一口水直接喷了老远。 谁传的,究竟是谁! 她明明貌美如花,美若天仙,是看着镜子就能被自己美死的程度。 到底哪个瞎了眼的在丑化她! 出来,她保证打死他! “这话也不知是从何地传出来的,总之这几日在西北一带甚为流行。” 周琼玉这几日去了城里准备药物,没想到却听到了对拓拔绫外貌的评论,因此回来便告诉了拓拔绫。 “贼人害朕,定然是嫉妒朕的美貌。”拓拔绫不服气的道。 “皇上莫气。” “不,朕很生气。”拓拔绫叉着腰,怒气冲冲的道。 等她找到罪魁祸首,高低让他知道世界的参差。 第296章 瞎了眼的在丑化她 “此法难以成事。” 贺余风听完拓拔绫的话,摇了摇头,“况凡和景棠还在乌桓的手里,始终是我们受制于人。” 拓拔绫看着面前的沙盘图,陷入了沉思。 乌桓居于北,柔然在其上,吐谷浑与之相邻。 如今三族联合,她想要取道西南面,直攻乌桓王庭。 “为何不行?” “乌桓王庭本就易守难攻,倘若贸然前去,必然会折损许多人。”贺余风有自己的考量,所言也有些道理。 “但这确实是最快捷的法子。”豫国公出声说道,似是在安慰拓拔绫。 拓拔绫知晓自己不是专业的,用她那浅薄且贫瘠的,还是从电视上学来的知识,也不成事。 因此她并未再说什么,而是听豫国公他们商议。 贺余风倒是有些令拓拔绫刮目相看。 她纯粹属于纸上谈兵,而贺余风也是侃侃而谈,但是每一个策略皆是有章法。 “报!” 营帐之内正商讨的热火朝天,营帐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 “何事?” 拓拔绫掀开帘子问道。 “乌桓有使者前来。”跪在地上的士兵回答道。 “去看看。”豫国公一行刚要出去,边被拓拔绫制止了。 “朕去,你们继续讨论。” 拓拔绫出了营帐,一眼便看到了那特殊的服饰。 来人高傲的抬着脑袋,眼神轻蔑,“大魏官员何在?” “爷爷就在这里。”拓拔绫走过去,高声说道。 “你……”巴特指着拓拔绫,瞪大着眸子,有些不可置信。 她来前线并没有特意隐瞒,因此乌桓也收到了消息。 不过巴特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来前线。 他以为像拓跋绫这样的身份只会留在城内,鼓舞士气做做样子便罢了。 要知道,这里的环境着实算不上多好。 “你什么你,你是大脑发育不良,小脑行动迟缓吗?半天说不出来话?”拓拔绫嘴嗨了一句。 “大魏皇上不亏为女子,果然牙尖嘴利。”巴特讽刺了一句。 拓拔绫冷笑了一下,气势十足的道,“来人呐,给朕拿下。” “你们想要干什么?”巴特慌了起来。 他是使者,所带只有一对人马,还不是精英的那种。 “朕能干什么?”拓拔绫好笑的看着他,眸光摄上了几分冷艳。 “自然是杀了你。”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自古以来,这便是规矩,大魏这是要遭天下人耻笑吗?”巴特反问道。 “太好笑了,你们捉了我大魏的将领后,怎么不觉得自己无耻啊!” 巴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这事确实是他们违约在先,以投降骗取大魏信任,这才捉住了大魏的将领。 “我们这叫做兵……兵……”巴特想了半晌,也没想到那个成语。 “兵不厌诈。”拓拔绫替他补齐了后面的话。 “对。” “表姐,你不是军中之人,也不是朝堂中人,由你杀了他,便不会扯上那些不好听的话。” “好。”陆文慧说着便抽出一把剑,逼近着巴特。 巴特只能大喊道,“本使者是来找豫国公的,难道你们不想救那两个将领了吗?” 拓拔绫挥了挥手,让陆文慧退开。 “你们肯放人。” “自然。”巴特一看自己有所筹码,神气道,“用大魏十五座城来换!” “狮子大开口,简直是痴心妄想。”拓拔绫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讽刺道。 “大魏皇上是不想要那两人的活着回来了?”巴特 “想。” 人拓拔绫自然是要救的,但是城池她一座也不会给。 “那你们……” “不想听他说话了,拉走。”拓拔绫摆摆手。 逼逼赖赖的,听着就烦。 等人被带下去后,陆文慧才上前说道,“皇上表弟,乌桓要十五座城来换,该怎么办?” 她的担心不加掩饰。 “我们抓了使者,乌桓会不会恼羞成怒,对况凡和余大将军不利?” “少说定是要吃些苦头的。”拓拔绫极目眺望着远方,眼眸有些暗沉晦涩。 乌桓一开口便要十五座城池,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答应了只会变本加厉。 且倘若她答应,大魏的子民该如何? 怕是那些乌桓人会可了劲的奴役他们! “皇上表弟,你莫要担心,相信他们会理解的。”陆文慧见她情绪低落,低声安慰道。 “嗯,朕知道。” 柔然王庭。 坐在羊毛毯中的男子一只手拿着酒杯,怀中抱着一个舞姬,那舞姬还在贴心的喂葡萄。 “美人,你先下去,本王有话要商议。”他拍了拍舞姬的纤腰,顺势捏了一下。 “是,三王殿下。” “不知三王殿下唤斛律恒过来,所谓何事?”斛律恒站在下手的位置,表情淡漠。 “大魏皇帝将乌桓的使者扣了下来,此事你可知晓?” “知道。” “那大魏皇帝乃是女子。”三王殿下晃了晃酒杯,饶有兴趣的问道,“她长得如何,是不是与传言中一样?” 斛律恒脑海中出现着拓拔绫的面容。 少女杏眸黑亮,眼神果决,那张脸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她像是朝阳,初升时便动人心弦。 “三王殿下为何这般问?”斛律恒不由的多长了一个心眼。 难道三王对她…… 三王殿下自来爱好收集美人。 “嗯?”三王殿下兴致勃勃的道,“本王只是好奇。” “闻说她身长八尺,形似男子,面容粗旷,一脸凶相,体毛多如猴,血盆大口。还说她歪眼斜嘴,一字眉,塌鼻梁,脸上还有好几颗痦子。” 斛律恒愣住了。 “本王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有点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丑陋成什么样。” 三王殿下纯粹是太好奇了。 斛律恒轻应了一声,“嗯。” 也许让三王就这么误会也好。 “噗——” 拓拔绫一口水直接喷了老远。 谁传的,究竟是谁! 她明明貌美如花,美若天仙,是看着镜子就能被自己美死的程度。 到底哪个瞎了眼的在丑化她! 出来,她保证打死他! “这话也不知是从何地传出来的,总之这几日在西北一带甚为流行。” 周琼玉这几日去了城里准备药物,没想到却听到了对拓拔绫外貌的评论,因此回来便告诉了拓拔绫。 “贼人害朕,定然是嫉妒朕的美貌。”拓拔绫不服气的道。 “皇上莫气。” “不,朕很生气。”拓拔绫叉着腰,怒气冲冲的道。 等她找到罪魁祸首,高低让他知道世界的参差。 第297章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这边,次北正在沾沾自喜。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主子,怎么样?属下特意让人将这些话传出去的。”次北望着面前的人,邀功道。 他可废了好大的劲呢! “现在外面的人可都在传,说皇上奇丑无比,不堪入目,别说招惹了甚至都不想看见她。”次北自顾自的道,他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谢晏之瞥了瞥眼眸,情绪淡淡的,“这就是你说的好法子?” “对啊,难道不好吗?”次北眨着眼眸,不解的道,“这样就没人敢再跟主子争宠了。” 谢晏之深吸了一口气,才劝解住自己没有对次北动手。 他就不该相信他。 “主子,您不喜欢吗?”次北鼓了鼓双颊,还很疑惑,“没道理啊,我这法子一劳永逸,相信绝对不会有人还想要往皇上身边凑了。” “就是皇上知道了,也定然是要夸我的。” 谢晏之听了他的话,随即神色一僵。 若是阿绫知道是他这边放出的消息…… 他已经能想象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出去,领罚。” “哎,好嘞!”次北高高兴兴的应道,然后转过身看着自家主子。 “主子您刚刚说什么?”他哭丧着一张脸。 领罚?他没有听错! 谢晏之看向着他的眼神凉飕飕的。 次北瑟缩了一步,“属下这就去,这就去领罚。” 次北走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谢晏之一人。 他低眸瞧着渥温长老送来的东西,脑海里的声音也在不停的回荡着。 “你也不要怪大单于,当年将你母亲逐出月氏,也是因为族规不可违。” 屋外日光一层又一层,掠过菱花窗,却始终透不进男人的眼底。 他讥笑着,有风轻佻的拂过来,似是要吹淡那份晦暗。 可转瞬,便是翻涌如潮的墨色涌来。 族规不可违! 那为何在他娘亲前去请求支援之时,却连见她一面也不肯? 他是月氏的大单于,但也是娘亲的父王不是吗? “你们主子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了一句问话,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晨露一般。 站在门边的两个侍卫持剑拦下了来人,“什么人,不可擅进。” “放肆,胆敢对郡主不敬。” “阿南,不得无礼。”少女回头斥责了一声。 她并未怪罪侍卫,反倒客气的道,“那你们通传一声,我要见他。” 谢晏之收敛了情绪,转头看向着门外。 少女一袭明紫色衣裳,顾盼间神色张扬。 她的面容算得上倾城绝色,特别是那一双凤眸,晶亮晶亮的。 她和他娘亲长得很像。 “晏辞表哥。”丽淇瞧见了谢晏之的目光,高兴的朝着他挥着手。 “让她进来。” 丽淇推开了侍卫的剑,直接走了进来。 “晏辞表哥……” “郡主来这里做什么?”谢晏之问道。 “晏辞表哥,你陪我去玩好不好?”丽淇挽住谢晏之的胳膊,撒娇的道,“你来月氏这么多天了,我带你去熟悉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 “不必了。”谢晏之直接拒绝。 他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丽淇挽的很紧。 “郡主……” “晏辞表哥不喜欢丽淇吗?”少女神色委屈,嘟着一张樱桃唇,模样瞧着很是惹人怜惜。 “不喜欢也不要紧,丽淇喜欢晏辞表哥就好。”没等到谢晏之回答,丽淇便自顾自的道。 她拽起谢晏之,便带着他出了屋子。 他们刚踏出门口,迎面便遇上两人。 “丽淇,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皱了皱眉头,目光不善的看向着谢晏之。 他身侧站着的,则是一身白衣祭祀袍的女子, 女子长相虽然秀丽,但与丽淇的样貌比起来,却仍旧差的远。 “哥,你和兮柔姐怎么来了?” “我们……” “贺兰公子,可以和你聊一聊吗?”姚兮柔掀动着眼眸,视线落在谢晏之的身上,有些期待。 谢晏之未曾回话,只是神色薄淡。 姚兮柔又道,“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我劝表弟还是同兮柔聊一聊为好。”男子出声说道,语气里含着一层警告。 谢晏之抬脚,朝着前面走去。 姚兮柔会意,连忙跟了上去。 “贺兰公子,长老说会让你娶我。”姚兮柔低眸,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 在未曾见到他之前,她从未对成婚二字产生任何的期待。 可见到他之后,才知晓自己是怎样的心动。 但他太耀眼了,自己这般寻常的长相放在人堆里都很难被看见,与他全然不相配。 “其实我……” “圣女可能误会了。”谢晏之半垂着羽睫,气场颇为强势冷冽,“我从未答应过要娶你。” 姚兮柔愣了愣,随即挽唇一笑。 “我知自己样貌普通,贺兰公子瞧不上我也正常。”她的声音很轻,倒是没有因着这话恼羞成怒。 谢晏之眼神漠然,骨子里渗透着矜贵与冷然的气息,“你知道便好。” 虽然这是实话,姚兮柔还是被他的话弄得面红耳赤。 “贺兰公子,倘若你不想娶我,我不会勉强。”她说了这一句,眉宇间有些不快,“只是我不能违背长老们的意思。” “说完了吗?”谢晏之无动于衷。 “贺兰公子,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姚兮柔又问道。 “嗯。”想到拓拔绫,谢晏之的面容这才柔和了一些。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她了。 “是丽淇吗?” 姚兮柔从六岁开始成为月氏族圣女,她很清楚自己的使命。 人人都说她是月氏族最出色的圣女大人,可从未有人夸过她好看。 历任圣女皆是样貌姣好,唯有她…… 原本该是丽淇当圣女的,可自从出了前任圣女被逐出族内一事后,大单于便不让丽氏族人再担此位。 “我知自己比不上她。”姚兮柔说道,尽力使自己平静。 “是啊,你拿什么同她比?”谢晏之沉声开口,眼底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温柔,“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姚兮柔诧异的看着他。 这般明目张胆的爱意,突然让她羡慕了起来。 回去,她便主动和长老们说,她不要嫁给他了。 一个满心满眼皆是他人的男子,她姚兮柔不要也罢! 第297章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这边,次北正在沾沾自喜。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主子,怎么样?属下特意让人将这些话传出去的。”次北望着面前的人,邀功道。 他可废了好大的劲呢! “现在外面的人可都在传,说皇上奇丑无比,不堪入目,别说招惹了甚至都不想看见她。”次北自顾自的道,他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谢晏之瞥了瞥眼眸,情绪淡淡的,“这就是你说的好法子?” “对啊,难道不好吗?”次北眨着眼眸,不解的道,“这样就没人敢再跟主子争宠了。” 谢晏之深吸了一口气,才劝解住自己没有对次北动手。 他就不该相信他。 “主子,您不喜欢吗?”次北鼓了鼓双颊,还很疑惑,“没道理啊,我这法子一劳永逸,相信绝对不会有人还想要往皇上身边凑了。” “就是皇上知道了,也定然是要夸我的。” 谢晏之听了他的话,随即神色一僵。 若是阿绫知道是他这边放出的消息…… 他已经能想象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出去,领罚。” “哎,好嘞!”次北高高兴兴的应道,然后转过身看着自家主子。 “主子您刚刚说什么?”他哭丧着一张脸。 领罚?他没有听错! 谢晏之看向着他的眼神凉飕飕的。 次北瑟缩了一步,“属下这就去,这就去领罚。” 次北走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谢晏之一人。 他低眸瞧着渥温长老送来的东西,脑海里的声音也在不停的回荡着。 “你也不要怪大单于,当年将你母亲逐出月氏,也是因为族规不可违。” 屋外日光一层又一层,掠过菱花窗,却始终透不进男人的眼底。 他讥笑着,有风轻佻的拂过来,似是要吹淡那份晦暗。 可转瞬,便是翻涌如潮的墨色涌来。 族规不可违! 那为何在他娘亲前去请求支援之时,却连见她一面也不肯? 他是月氏的大单于,但也是娘亲的父王不是吗? “你们主子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了一句问话,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晨露一般。 站在门边的两个侍卫持剑拦下了来人,“什么人,不可擅进。” “放肆,胆敢对郡主不敬。” “阿南,不得无礼。”少女回头斥责了一声。 她并未怪罪侍卫,反倒客气的道,“那你们通传一声,我要见他。” 谢晏之收敛了情绪,转头看向着门外。 少女一袭明紫色衣裳,顾盼间神色张扬。 她的面容算得上倾城绝色,特别是那一双凤眸,晶亮晶亮的。 她和他娘亲长得很像。 “晏辞表哥。”丽淇瞧见了谢晏之的目光,高兴的朝着他挥着手。 “让她进来。” 丽淇推开了侍卫的剑,直接走了进来。 “晏辞表哥……” “郡主来这里做什么?”谢晏之问道。 “晏辞表哥,你陪我去玩好不好?”丽淇挽住谢晏之的胳膊,撒娇的道,“你来月氏这么多天了,我带你去熟悉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 “不必了。”谢晏之直接拒绝。 他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丽淇挽的很紧。 “郡主……” “晏辞表哥不喜欢丽淇吗?”少女神色委屈,嘟着一张樱桃唇,模样瞧着很是惹人怜惜。 “不喜欢也不要紧,丽淇喜欢晏辞表哥就好。”没等到谢晏之回答,丽淇便自顾自的道。 她拽起谢晏之,便带着他出了屋子。 他们刚踏出门口,迎面便遇上两人。 “丽淇,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皱了皱眉头,目光不善的看向着谢晏之。 他身侧站着的,则是一身白衣祭祀袍的女子, 女子长相虽然秀丽,但与丽淇的样貌比起来,却仍旧差的远。 “哥,你和兮柔姐怎么来了?” “我们……” “贺兰公子,可以和你聊一聊吗?”姚兮柔掀动着眼眸,视线落在谢晏之的身上,有些期待。 谢晏之未曾回话,只是神色薄淡。 姚兮柔又道,“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我劝表弟还是同兮柔聊一聊为好。”男子出声说道,语气里含着一层警告。 谢晏之抬脚,朝着前面走去。 姚兮柔会意,连忙跟了上去。 “贺兰公子,长老说会让你娶我。”姚兮柔低眸,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 在未曾见到他之前,她从未对成婚二字产生任何的期待。 可见到他之后,才知晓自己是怎样的心动。 但他太耀眼了,自己这般寻常的长相放在人堆里都很难被看见,与他全然不相配。 “其实我……” “圣女可能误会了。”谢晏之半垂着羽睫,气场颇为强势冷冽,“我从未答应过要娶你。” 姚兮柔愣了愣,随即挽唇一笑。 “我知自己样貌普通,贺兰公子瞧不上我也正常。”她的声音很轻,倒是没有因着这话恼羞成怒。 谢晏之眼神漠然,骨子里渗透着矜贵与冷然的气息,“你知道便好。” 虽然这是实话,姚兮柔还是被他的话弄得面红耳赤。 “贺兰公子,倘若你不想娶我,我不会勉强。”她说了这一句,眉宇间有些不快,“只是我不能违背长老们的意思。” “说完了吗?”谢晏之无动于衷。 “贺兰公子,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姚兮柔又问道。 “嗯。”想到拓拔绫,谢晏之的面容这才柔和了一些。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她了。 “是丽淇吗?” 姚兮柔从六岁开始成为月氏族圣女,她很清楚自己的使命。 人人都说她是月氏族最出色的圣女大人,可从未有人夸过她好看。 历任圣女皆是样貌姣好,唯有她…… 原本该是丽淇当圣女的,可自从出了前任圣女被逐出族内一事后,大单于便不让丽氏族人再担此位。 “我知自己比不上她。”姚兮柔说道,尽力使自己平静。 “是啊,你拿什么同她比?”谢晏之沉声开口,眼底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温柔,“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姚兮柔诧异的看着他。 这般明目张胆的爱意,突然让她羡慕了起来。 回去,她便主动和长老们说,她不要嫁给他了。 一个满心满眼皆是他人的男子,她姚兮柔不要也罢! 第298章 他磕的cp一定不能be 自拓拔绫将乌桓的使者扣下后,西北边境的局势也越发紧张起来。 “这人,到底是放还是不放?”营帐内,大家产生了分歧。 “不放,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人放回来,我们再放他们的人。” “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倘若咱们大魏违背此言,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你跟乌桓那瘪三信守承诺,他们才不会领情,恐怕背地里还要笑话我等。” “就是!万一乌桓以为我们怕了他们怎么办?” “都别吵了,问问皇上的意思。”豫国公开腔,看向着拓拔绫。 “唰”的一下,好几双眼睛齐齐的看向着她。 好了,压力给到她这边了。 拓拔绫清了清嗓子。 “自然是不放的。” 人是她吩咐了扣下来,现如今再放回去,那叫个什么事。 她不要面子的吗? “皇上英明!”索性营帐内的众人都不是什么刺头,尤其有豫国公在这里压着,便全都应承道。 这事有定论之后,乌桓那边动了。 大军压境,势必要从大魏的手里争得天下。 “咱们大魏没在怕的,兄弟萌,只管往前冲。”拓拔绫鼓舞士气道,随即就要带头出去应战。 然后被人揪着衣领提了回来。 她回头对视上贺余风的视线,莫名其妙的问道,“你干嘛?” “皇上还是乖乖待在营帐之内。”贺余风眼眸直视着前方,表情分明的冷凝。 “打仗那是男人的事情。”他说完便松开了拓拔绫,往前走去。 拓拔绫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凭什么?” “阿绫,你听话在这里待着。”豫国公也道,“你要是去了,我们还得分神照顾你。” 豫国公的话终于让拓拔绫的偃旗息鼓。 “好!”她如同一只被顺了毛的狮子,低下了头。 到这种时候了,不得不承认她的废物。 “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复而,拓拔绫又抬起头,眼眸充满了坚定。 即使帮不上忙,她也不能拖后腿。 “放心,我不会让豫国公有事的。”贺余风看着她,柔声宽慰了一句。 将领们几乎都去迎战了,拓拔绫和陆文慧待在营帐之内。 “皇上表弟,你很想跟祖父他们一起去打仗吗?”陆文慧见她愁眉苦脸的,不由的问道。 “只是觉得自己该担负起责任。”拓拔绫说道,挽起着唇角,勉强的笑了笑。 “我知道,可你……真的不必觉得自己什么都应该承担。”陆文慧安抚道,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皇上表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嗯。” 陆文慧的话让拓拔绫释怀了一些。 虽说打仗上她可能无法冲锋陷阵,但是在别处,说不准能帮上忙。 拓拔绫思索了一会,便让人叫来留守驻扎地的几位将领,同他们商议了起来。 “有句话叫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咱们的粮草在哪里?是否有加强守卫?” “皇上的意思是……” “万一敌人要火烧我们的粮草,该如何应对?”拓拔绫提出自己的疑惑。 “皇上大可放心,末将看守粮草十二载,从未有过被烧的经历。” “哦,是吗?”拓拔绫目光看向着回话之人,又问道,“那这十二年里,打过仗吗?” 那将领老脸一红,“没,没有。” “总之,咱们还是得防范起来。” “是。” 一行人于是开始商议了起来。 临晚,豫国公他们并未回来,据探子来报,是与乌桓的战事正式拉开。 不过乌桓并未直接出击,而是小打小闹了几场,又快速退去。 过了一会又来袭击,因此导致豫国公他们也不敢松懈分毫。 与拓拔绫猜测的不错,夜间,有一队人马过来想要烧了他们的粮草。 还好拓拔绫早有准备。 乌桓那边定然是早就刺探了他们的粮草布防,拓拔绫并未改变布局,只是相应的多派了一些人马保护。 就这样,乌桓的人上当了。 当他们出手后,埋伏在四周的人立刻将其团团围住。 但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伤,拓拔绫先让人进行了一轮弓箭大礼包,外加“推拿”十件套伺候。 当乌桓的人想要撤退时,拓拔绫又用刚学会的乌桓话鼓励他们继续冲。 随即,乌桓的人信以为真,一个也没有撤退。 那些被派过来想要火烧粮草的人尽数被俘获。 一次小小的胜利,让拓拔绫情绪高涨不少。 就他们,也想来偷家? 不好意思,王者出击,她赢了。 贺余风和豫国公听闻大本营的事情后,也是哭笑不得。 虽说没有拓拔绫,乌桓的人也不一定会得逞,但是拓拔绫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倒也是她的本事。 “像是她会干出来的事情。”谢晏之闻言,表情温柔的道。 尤其是他那双凤眸里,蓄着万分的宠溺。 “主子,皇上还是挺厉害的。”次北笑着恭维道,“与主子十分相配。” “嗯。”谢晏之还好心情的应了一声。 “晏辞表哥,我可以进来吗?”屋外又传来了丽淇的声音。 “进来。” 丽淇进来后,与寻常的大方开朗不同,整个人的姿态都有些扭捏。 谢晏之看出了她的别扭,出声问道,“怎么了?” “晏辞表哥,丽淇……” 丽淇闭了闭眼,又深吸了一口气,语速极快的道,“你别喜欢丽淇,丽淇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什么?”次北诧异的出声。 他没有听错! 主子这就变心了? 他承认丽淇郡主长得很好看,但相比较而言,他还是站小皇帝这边。 次北忧郁的看着自家主子。 他磕的cp一定不能be啊! 谢晏之的态度淡漠,只要拂过一眼,便知道了丽淇的意思。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丽淇又继续道,“兮柔姐说你喜欢我,且对我用情至深,可丽淇自问并无任何特殊之处。而且,而且我心里有其他人。” “晏辞表哥,你不要生气,丽淇想了很久,还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丽淇也很喜欢表哥,但是……就像喜欢阿爹和阿爷一样。” 丽淇很清楚,若是谢晏之愿意留在月氏,但是要求是娶她的话,他们都会同意。 可她真的只是将他当成哥哥。 也希望他能理解。 谢晏之眉梢挑起,笑出了声,“丽淇你误会了,我对你并无其意。” “额?” “我也有喜欢的人,并且今生今世,只会喜欢她一人。” 第298章 他磕的cp一定不能be 自拓拔绫将乌桓的使者扣下后,西北边境的局势也越发紧张起来。 “这人,到底是放还是不放?”营帐内,大家产生了分歧。 “不放,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人放回来,我们再放他们的人。” “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倘若咱们大魏违背此言,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你跟乌桓那瘪三信守承诺,他们才不会领情,恐怕背地里还要笑话我等。” “就是!万一乌桓以为我们怕了他们怎么办?” “都别吵了,问问皇上的意思。”豫国公开腔,看向着拓拔绫。 “唰”的一下,好几双眼睛齐齐的看向着她。 好了,压力给到她这边了。 拓拔绫清了清嗓子。 “自然是不放的。” 人是她吩咐了扣下来,现如今再放回去,那叫个什么事。 她不要面子的吗? “皇上英明!”索性营帐内的众人都不是什么刺头,尤其有豫国公在这里压着,便全都应承道。 这事有定论之后,乌桓那边动了。 大军压境,势必要从大魏的手里争得天下。 “咱们大魏没在怕的,兄弟萌,只管往前冲。”拓拔绫鼓舞士气道,随即就要带头出去应战。 然后被人揪着衣领提了回来。 她回头对视上贺余风的视线,莫名其妙的问道,“你干嘛?” “皇上还是乖乖待在营帐之内。”贺余风眼眸直视着前方,表情分明的冷凝。 “打仗那是男人的事情。”他说完便松开了拓拔绫,往前走去。 拓拔绫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凭什么?” “阿绫,你听话在这里待着。”豫国公也道,“你要是去了,我们还得分神照顾你。” 豫国公的话终于让拓拔绫的偃旗息鼓。 “好!”她如同一只被顺了毛的狮子,低下了头。 到这种时候了,不得不承认她的废物。 “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复而,拓拔绫又抬起头,眼眸充满了坚定。 即使帮不上忙,她也不能拖后腿。 “放心,我不会让豫国公有事的。”贺余风看着她,柔声宽慰了一句。 将领们几乎都去迎战了,拓拔绫和陆文慧待在营帐之内。 “皇上表弟,你很想跟祖父他们一起去打仗吗?”陆文慧见她愁眉苦脸的,不由的问道。 “只是觉得自己该担负起责任。”拓拔绫说道,挽起着唇角,勉强的笑了笑。 “我知道,可你……真的不必觉得自己什么都应该承担。”陆文慧安抚道,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皇上表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嗯。” 陆文慧的话让拓拔绫释怀了一些。 虽说打仗上她可能无法冲锋陷阵,但是在别处,说不准能帮上忙。 拓拔绫思索了一会,便让人叫来留守驻扎地的几位将领,同他们商议了起来。 “有句话叫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咱们的粮草在哪里?是否有加强守卫?” “皇上的意思是……” “万一敌人要火烧我们的粮草,该如何应对?”拓拔绫提出自己的疑惑。 “皇上大可放心,末将看守粮草十二载,从未有过被烧的经历。” “哦,是吗?”拓拔绫目光看向着回话之人,又问道,“那这十二年里,打过仗吗?” 那将领老脸一红,“没,没有。” “总之,咱们还是得防范起来。” “是。” 一行人于是开始商议了起来。 临晚,豫国公他们并未回来,据探子来报,是与乌桓的战事正式拉开。 不过乌桓并未直接出击,而是小打小闹了几场,又快速退去。 过了一会又来袭击,因此导致豫国公他们也不敢松懈分毫。 与拓拔绫猜测的不错,夜间,有一队人马过来想要烧了他们的粮草。 还好拓拔绫早有准备。 乌桓那边定然是早就刺探了他们的粮草布防,拓拔绫并未改变布局,只是相应的多派了一些人马保护。 就这样,乌桓的人上当了。 当他们出手后,埋伏在四周的人立刻将其团团围住。 但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伤,拓拔绫先让人进行了一轮弓箭大礼包,外加“推拿”十件套伺候。 当乌桓的人想要撤退时,拓拔绫又用刚学会的乌桓话鼓励他们继续冲。 随即,乌桓的人信以为真,一个也没有撤退。 那些被派过来想要火烧粮草的人尽数被俘获。 一次小小的胜利,让拓拔绫情绪高涨不少。 就他们,也想来偷家? 不好意思,王者出击,她赢了。 贺余风和豫国公听闻大本营的事情后,也是哭笑不得。 虽说没有拓拔绫,乌桓的人也不一定会得逞,但是拓拔绫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倒也是她的本事。 “像是她会干出来的事情。”谢晏之闻言,表情温柔的道。 尤其是他那双凤眸里,蓄着万分的宠溺。 “主子,皇上还是挺厉害的。”次北笑着恭维道,“与主子十分相配。” “嗯。”谢晏之还好心情的应了一声。 “晏辞表哥,我可以进来吗?”屋外又传来了丽淇的声音。 “进来。” 丽淇进来后,与寻常的大方开朗不同,整个人的姿态都有些扭捏。 谢晏之看出了她的别扭,出声问道,“怎么了?” “晏辞表哥,丽淇……” 丽淇闭了闭眼,又深吸了一口气,语速极快的道,“你别喜欢丽淇,丽淇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什么?”次北诧异的出声。 他没有听错! 主子这就变心了? 他承认丽淇郡主长得很好看,但相比较而言,他还是站小皇帝这边。 次北忧郁的看着自家主子。 他磕的cp一定不能be啊! 谢晏之的态度淡漠,只要拂过一眼,便知道了丽淇的意思。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丽淇又继续道,“兮柔姐说你喜欢我,且对我用情至深,可丽淇自问并无任何特殊之处。而且,而且我心里有其他人。” “晏辞表哥,你不要生气,丽淇想了很久,还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丽淇也很喜欢表哥,但是……就像喜欢阿爹和阿爷一样。” 丽淇很清楚,若是谢晏之愿意留在月氏,但是要求是娶她的话,他们都会同意。 可她真的只是将他当成哥哥。 也希望他能理解。 谢晏之眉梢挑起,笑出了声,“丽淇你误会了,我对你并无其意。” “额?” “我也有喜欢的人,并且今生今世,只会喜欢她一人。” 第299章 一定是错过了某处关键 丽淇听到谢晏之喜欢的不是自己,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表哥喜欢的姑娘长什么样?她是个怎样的人?”她又感兴趣的问道。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见她。”谢晏之温声说道。 丽淇长得同谢晏之的娘亲很像,加之她性子天真活泼,没有城府,最重要的是她以真心待人。 因此对于这样一个人,谢晏之的态度还算不错。 “好。”丽淇点点头。 她倒是十分好奇,能让她表哥这般喜欢的姑娘,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主子,月氏王请您过去。” 两人说了一会,侍卫便进来禀报道。 “知道了。”谢晏之回答道。 他正要离开,丽淇拉住了他。 “晏辞表哥。”丽淇摇了摇头,告诫了一句,“不管阿爷说什么,你都不要反抗他。” “丽淇,我并非月氏族人。” 他身上或许流着一半属于月氏族的血液,可并不代表他要遵守月氏王的命令。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谁阻挡都无用。 装饰古朴典雅的王殿内,四面以及柱子上皆雕刻了复杂难懂的字符,像是某种祭祀文字。 月氏信奉月神,以巫术、祭祀为主。 但多年前一场巫蛊之祸,导致月氏族受到重创,巫术因此受到排挤,此刻已是祭祀当大。 而触犯了月氏禁忌的人,会被剔除出月氏一族,赶至灵山北面。 而那里,自成巫族一脉。 他娘当年,也是被逐出了月氏,成了巫族。 “晏辞,在想什么?” 月氏王见谢晏之站在那一动不动,目光显得悠远深邃,也不知在想什么。 “两日后,我便启程离开月氏。”谢晏之收回目光,回答道。 “怎么?月氏不好吗?”月氏王不解的问道,“你不愿意留在这里?” 他张开手,示意了一下诺大的王殿。 “月氏好与不好,同我有什么关系?”谢晏之反问道。 “晏辞……”月氏王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好歹你娘也是月氏人。” “大单于莫不是忘记了,我娘早已经被逐出月氏。” 谢晏之一字一顿的道,“她是灵山巫族。” “哼。”月氏王冷哼了一声,“什么灵山巫族,不也是属于我月氏的。” “我赐予他们名姓,给他们栖身之所,难道他们不应该效忠我月氏?” 这语气,多多少少有些狂妄了。 谢晏之并未理会,只是神色淡淡的。 “听闻你不喜欢兮柔,那丽淇想必也看不上了。” 月氏王多多少少还是了解自家孙女一些,那性子怕是没法让谢晏之心动。 “你不想娶她们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愿意留在月氏。” “我不愿意。”谢晏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没等月氏王说话,他继续道,“二十年前,你将我们母子俩拒之门外,就该想到这日。” “晏辞,我始终是你外祖。” “大单于应该也不用我提醒,自己为何想要我来月氏。这所谓的情谊,又有几分是真心的。” “你……”月氏王愣了一下。 “不过是因为你看到了我的价值。” 月氏王身躯震了震。 “不打扰大单于了。” “晏辞。”月氏王看着他的背影,语气晦涩的道,“不管怎样……你娘都是我的孩子。” “我若记得不错,大单于有十三个孩子。”谢晏之冷笑着回答,随即快步离开。 “可我最疼爱的却只有丽妩啊!”月氏王喃喃的道,身形晃了晃。 “大单于!”身后的人连忙扶住了他。 “无碍。”月氏王摆摆手,一向精神的眉目略显沧桑。 不错,他孩子确实很多。 可最爱的却只有那一个。 丽妩……她的儿子可真是像及了她。 入夜,谢晏之便要带着人出发。 “主子,咱们为什么要连夜走?”次北睡的正香,却被谢晏之叫了起来。 谢晏之冷着一张脸,“你想留在这,那你便留下来。” “不不不,我跟主子一起。” 次北的瞌睡立刻全没了。 他才不要留在这里。 直到几人小心翼翼的避开月氏王的耳目,出了月氏族的领地,次北才松了一口气。 “主子,安全了。” “嗯。” 谢晏之眺望着前方,眉目沉沉。 “走,去北边。” “我们不回贺兰吗?”次北奇怪的道。 “不回去。”谢晏之摇摇头,“我们去柔然。” “为何?” “我在月氏王庭里发现了柔然的东西。”谢晏之收回眼神,看向着次北。 次北被他看的毛骨悚然。 “恐怕,乌桓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幌子。柔然和月氏,才是大魏最大的敌人。” “也就是说,柔然和月氏要合力对付大魏?”次北反应过来,赶紧问道。 谢晏之点了点头。 月氏王想要将他留在月氏,定然不单单只为了内政,必然是谋求更大的利益。 “那大魏不是惨了,四面都有敌人。”次北担忧的道。 “所以我要去柔然。”谢晏之扇动着长睫,平平静静的道。 他必须去那,为了她。 “主子,咱们这里才六个人。”次北好心的提醒道。 “有什么问题吗?”谢晏之不解。 “主子难道不是想要去阻拦柔然吗?”次北挠了挠头,“虽然属下不怕死,但是六个人对上柔然大军,必死无疑。” “谁说咱们是去对付柔然大军了?”谢晏之只管笑,黑眸在月色下明灭。 他鲜明的轮廓清晰分明,每一处都仿佛上天精心的杰作。 与此同时,另一边。 拓拔绫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诧异的道,“乌桓撤兵了,为何?” “属下不知。” “这乌桓也太奇怪了。”拓拔绫紧蹙着眉,总觉得不太对劲。 乌桓这断断续续的来几场,是真的想跟他们打战吗? 还是说想要消耗他们,亦或者拖着他们,给别人制造机会? 想到这里,拓拔绫一下子反应过来。 “派人去查。”她说道,表情拧起,神色凝重,“吐谷浑,柔然还有……月氏。” 拓拔绫总觉得心绪不安,这种不安如同蚂蚁啃食心脏,无法排解。 她一定是错过了某处关键。 因此,她必须探查清楚。 第299章 一定是错过了某处关键 丽淇听到谢晏之喜欢的不是自己,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表哥喜欢的姑娘长什么样?她是个怎样的人?”她又感兴趣的问道。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见她。”谢晏之温声说道。 丽淇长得同谢晏之的娘亲很像,加之她性子天真活泼,没有城府,最重要的是她以真心待人。 因此对于这样一个人,谢晏之的态度还算不错。 “好。”丽淇点点头。 她倒是十分好奇,能让她表哥这般喜欢的姑娘,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主子,月氏王请您过去。” 两人说了一会,侍卫便进来禀报道。 “知道了。”谢晏之回答道。 他正要离开,丽淇拉住了他。 “晏辞表哥。”丽淇摇了摇头,告诫了一句,“不管阿爷说什么,你都不要反抗他。” “丽淇,我并非月氏族人。” 他身上或许流着一半属于月氏族的血液,可并不代表他要遵守月氏王的命令。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谁阻挡都无用。 装饰古朴典雅的王殿内,四面以及柱子上皆雕刻了复杂难懂的字符,像是某种祭祀文字。 月氏信奉月神,以巫术、祭祀为主。 但多年前一场巫蛊之祸,导致月氏族受到重创,巫术因此受到排挤,此刻已是祭祀当大。 而触犯了月氏禁忌的人,会被剔除出月氏一族,赶至灵山北面。 而那里,自成巫族一脉。 他娘当年,也是被逐出了月氏,成了巫族。 “晏辞,在想什么?” 月氏王见谢晏之站在那一动不动,目光显得悠远深邃,也不知在想什么。 “两日后,我便启程离开月氏。”谢晏之收回目光,回答道。 “怎么?月氏不好吗?”月氏王不解的问道,“你不愿意留在这里?” 他张开手,示意了一下诺大的王殿。 “月氏好与不好,同我有什么关系?”谢晏之反问道。 “晏辞……”月氏王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好歹你娘也是月氏人。” “大单于莫不是忘记了,我娘早已经被逐出月氏。” 谢晏之一字一顿的道,“她是灵山巫族。” “哼。”月氏王冷哼了一声,“什么灵山巫族,不也是属于我月氏的。” “我赐予他们名姓,给他们栖身之所,难道他们不应该效忠我月氏?” 这语气,多多少少有些狂妄了。 谢晏之并未理会,只是神色淡淡的。 “听闻你不喜欢兮柔,那丽淇想必也看不上了。” 月氏王多多少少还是了解自家孙女一些,那性子怕是没法让谢晏之心动。 “你不想娶她们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愿意留在月氏。” “我不愿意。”谢晏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没等月氏王说话,他继续道,“二十年前,你将我们母子俩拒之门外,就该想到这日。” “晏辞,我始终是你外祖。” “大单于应该也不用我提醒,自己为何想要我来月氏。这所谓的情谊,又有几分是真心的。” “你……”月氏王愣了一下。 “不过是因为你看到了我的价值。” 月氏王身躯震了震。 “不打扰大单于了。” “晏辞。”月氏王看着他的背影,语气晦涩的道,“不管怎样……你娘都是我的孩子。” “我若记得不错,大单于有十三个孩子。”谢晏之冷笑着回答,随即快步离开。 “可我最疼爱的却只有丽妩啊!”月氏王喃喃的道,身形晃了晃。 “大单于!”身后的人连忙扶住了他。 “无碍。”月氏王摆摆手,一向精神的眉目略显沧桑。 不错,他孩子确实很多。 可最爱的却只有那一个。 丽妩……她的儿子可真是像及了她。 入夜,谢晏之便要带着人出发。 “主子,咱们为什么要连夜走?”次北睡的正香,却被谢晏之叫了起来。 谢晏之冷着一张脸,“你想留在这,那你便留下来。” “不不不,我跟主子一起。” 次北的瞌睡立刻全没了。 他才不要留在这里。 直到几人小心翼翼的避开月氏王的耳目,出了月氏族的领地,次北才松了一口气。 “主子,安全了。” “嗯。” 谢晏之眺望着前方,眉目沉沉。 “走,去北边。” “我们不回贺兰吗?”次北奇怪的道。 “不回去。”谢晏之摇摇头,“我们去柔然。” “为何?” “我在月氏王庭里发现了柔然的东西。”谢晏之收回眼神,看向着次北。 次北被他看的毛骨悚然。 “恐怕,乌桓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幌子。柔然和月氏,才是大魏最大的敌人。” “也就是说,柔然和月氏要合力对付大魏?”次北反应过来,赶紧问道。 谢晏之点了点头。 月氏王想要将他留在月氏,定然不单单只为了内政,必然是谋求更大的利益。 “那大魏不是惨了,四面都有敌人。”次北担忧的道。 “所以我要去柔然。”谢晏之扇动着长睫,平平静静的道。 他必须去那,为了她。 “主子,咱们这里才六个人。”次北好心的提醒道。 “有什么问题吗?”谢晏之不解。 “主子难道不是想要去阻拦柔然吗?”次北挠了挠头,“虽然属下不怕死,但是六个人对上柔然大军,必死无疑。” “谁说咱们是去对付柔然大军了?”谢晏之只管笑,黑眸在月色下明灭。 他鲜明的轮廓清晰分明,每一处都仿佛上天精心的杰作。 与此同时,另一边。 拓拔绫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诧异的道,“乌桓撤兵了,为何?” “属下不知。” “这乌桓也太奇怪了。”拓拔绫紧蹙着眉,总觉得不太对劲。 乌桓这断断续续的来几场,是真的想跟他们打战吗? 还是说想要消耗他们,亦或者拖着他们,给别人制造机会? 想到这里,拓拔绫一下子反应过来。 “派人去查。”她说道,表情拧起,神色凝重,“吐谷浑,柔然还有……月氏。” 拓拔绫总觉得心绪不安,这种不安如同蚂蚁啃食心脏,无法排解。 她一定是错过了某处关键。 因此,她必须探查清楚。 第300章 胜利来的太突然 拓拔绫开始怀疑起柔然和月氏之后,便让人探查了下去。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柔然和月氏早有准备,大军悄无声息的兵临城下,将大魏的军队包围了起来。 也直接切断了他们和后方的联系。 “我让人先送你和周姑娘他们离开。”贺余风从前线回来后,便要送拓拔绫走。 边境太危险了! “送琼玉和表姐离开,朕是不会走的。”拓拔绫说道,表情十分认真。 “皇上……” “你要说什么朕都知道。”拓拔绫截断了贺余风的话,望向着他,“可朕既然选择来了边境,就断然没有现在回去的道理。” “此战不胜,朕绝对不会丢下大魏数十万儿郎不顾。” 贺余风望着少女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好。”他点点头,“不管何时,保护好自己。” “朕会的。” 大魏与柔然等四族的酣战正式拉开序幕。 虽说大魏将士皆骁勇善战,勇猛果敢,可其他四族也不是纸老虎。 尤其是在对方有备而来的情况下,大魏几乎没落到好。 且他们采取了车轮战术,今日你上场明日我接替。 大魏就不同了,镇守四方的将领和守军动不得,唯有原先的一些,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负隅顽抗。 “再过半月,若是还拿不下四族,怕是我们就要抵挡不住了。” 贺余风将代表大魏的旗子放在沙盘图中央的位置,而四面则是虎视眈眈的四族。 豫国公神色凝重,其他将领亦是灰头土脸。 拓拔绫紧抿着唇,眼神落在沙盘图上。 她似乎是在思索。 营帐内,大家还在讨论着对抗之策,始终都没有很好的办法。 “倘若将四族分而化之呢?”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被吸引了心神,齐齐朝着拓拔绫看去。 “我们原先都以为乌桓是挑起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错的。” 拓拔绫将属于柔然的旗子拔了起来,插在了大魏旗帜的旁边。 “柔然,才是。” 柔然简直将扮猪吃老虎这一套玩的很六。 她也是信了斛律恒的邪。 听着她的分析,贺余风似是有感,“你的意思是鼓动其他三族与柔然对立?” “那要怎么做呢?”有人不解的问道。 “很简单,倘若在大魏这场战事中他们分赃不均,势必会挑起内部的矛盾,趁着他们分心,我们再各个击破。” 随即,拓拔绫便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贺余风和豫国公都觉得言之有理,虽然有些小破绽但是无伤大雅,只要再精细的制定一系列计划就好。 与此同时,短短三个月时间,远在柔然的谢晏之已经成功打入了柔然内部。 成为了柔然各王子争相抢夺的对象。 他明面上要选出明主辅佐,徘徊在两位最有可能继承王位之人的身边,实则同大王和二王殿下都有所联系。 且双方都以为他会辅佐自己。 实则,他早已经选定了人选。 “咳咳……”谢晏之咳嗽了两声,被次北听到后便大惊小怪了起来。 “主子,怎么又咳嗽了?” “无碍。”谢晏之摆摆手。 “谢少师真的无事吗?要不要我找个大夫……” “那便要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谢晏之淡淡的道,“九王殿下也不在意吗?” 男人垂下眼眸,一时情绪萧瑟。 “谢少师叫恒的名字便好。”他这个九王压根无人记得,也从不被其他人承认。 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也觉得他是耻辱。 一个奴隶的孩子…… “恒何德何能,让谢少师选中?”斛律恒突然有些好奇。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谢晏之笑了笑,态度闲适自然。 “皇上她……” “她不知道。”谢晏之回答道,掀动着眼眸,那长长的睫羽下掩盖着一抹温柔。 “谢少师喜欢皇上?” “自然。”谢晏之毫不避讳的承认。 “如此,很好。”斛律恒脑海里浮现出拓拔绫的模样,赞叹了一句,“她那样的人,也该由谢少师相配。” 拓拔绫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告诉他,不要因为身份而自卑,他并不低人一等的人。 因此,他也希望她能有一个好归宿。 大魏此番与四族的战争,有谢晏之在柔然内部制造矛盾,也有拓拔绫在四族之间散播谣言。 很快,便找到了突破口。 柔然王庭大乱,柔然的士兵则需要回去勤王护驾,因此火速从战场上退了出去。 剩下的月氏也被谢晏之说服,下令撤退,而乌桓和吐谷浑就不足为惧了。 当贺余风带人将乌桓和吐谷浑打的落花流水后,大魏这一战完胜。 “就这么简单?” “朕怎么觉得有点不真实?” 胜利来的太突然。 在拓拔绫的计划里,起码还得有半月才能成事。 但柔然和月氏退的太快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 “听说是柔然内部大乱,柔然的大单于去世了,几王争夺王位。”贺余风说道。 “那月氏呢?” “月氏不太清楚。” “算了,能赢就行,咱们收拾收拾,准备班师回朝。”拓拔绫摆摆手,不打算追究下去,天助她也。 她大概就是纯纯的天道亲闺女。 “主子,咱们如今是不是可以回洛京了?”次北摩拳擦掌,期待已久。 “还不行。”谢晏之眼眸深邃。 贺兰余还没有解决,也不知那人怎样了。 谢晏之回到贺兰部后,恰好就遇上了贺兰余带人围攻。 贺兰焕的身体比他想象中好了许多,如今都能站起来,跟贺兰余正面对抗了。 也不知他不在贺兰部的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兰余见到谢晏之回来后,便要撤退,但谢晏之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贺兰余伏诛,余下的党羽也都没落的好。 “晏辞,你回来了。” 贺兰焕面色红润。 “你是骗我的,你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谢晏之看着他,怒气浮上心头。 “祖父没有。”贺兰逸连忙解释道,“我是因为得知你有孩子了,这才高兴起来,身子也就好了许多。” “你说什么?” 谢晏之诧异的看着他。 “当今太子,不是你的儿子吗?逸儿跟我说,他同你小时候长的很像。” 有什么消息似是在脑海中爆炸。 谢晏之喉结滚了滚,随即翻身上马,策马飞奔了起来。 他要回去。 他要问问清楚。 第300章 胜利来的太突然 拓拔绫开始怀疑起柔然和月氏之后,便让人探查了下去。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柔然和月氏早有准备,大军悄无声息的兵临城下,将大魏的军队包围了起来。 也直接切断了他们和后方的联系。 “我让人先送你和周姑娘他们离开。”贺余风从前线回来后,便要送拓拔绫走。 边境太危险了! “送琼玉和表姐离开,朕是不会走的。”拓拔绫说道,表情十分认真。 “皇上……” “你要说什么朕都知道。”拓拔绫截断了贺余风的话,望向着他,“可朕既然选择来了边境,就断然没有现在回去的道理。” “此战不胜,朕绝对不会丢下大魏数十万儿郎不顾。” 贺余风望着少女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好。”他点点头,“不管何时,保护好自己。” “朕会的。” 大魏与柔然等四族的酣战正式拉开序幕。 虽说大魏将士皆骁勇善战,勇猛果敢,可其他四族也不是纸老虎。 尤其是在对方有备而来的情况下,大魏几乎没落到好。 且他们采取了车轮战术,今日你上场明日我接替。 大魏就不同了,镇守四方的将领和守军动不得,唯有原先的一些,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负隅顽抗。 “再过半月,若是还拿不下四族,怕是我们就要抵挡不住了。” 贺余风将代表大魏的旗子放在沙盘图中央的位置,而四面则是虎视眈眈的四族。 豫国公神色凝重,其他将领亦是灰头土脸。 拓拔绫紧抿着唇,眼神落在沙盘图上。 她似乎是在思索。 营帐内,大家还在讨论着对抗之策,始终都没有很好的办法。 “倘若将四族分而化之呢?”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被吸引了心神,齐齐朝着拓拔绫看去。 “我们原先都以为乌桓是挑起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错的。” 拓拔绫将属于柔然的旗子拔了起来,插在了大魏旗帜的旁边。 “柔然,才是。” 柔然简直将扮猪吃老虎这一套玩的很六。 她也是信了斛律恒的邪。 听着她的分析,贺余风似是有感,“你的意思是鼓动其他三族与柔然对立?” “那要怎么做呢?”有人不解的问道。 “很简单,倘若在大魏这场战事中他们分赃不均,势必会挑起内部的矛盾,趁着他们分心,我们再各个击破。” 随即,拓拔绫便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贺余风和豫国公都觉得言之有理,虽然有些小破绽但是无伤大雅,只要再精细的制定一系列计划就好。 与此同时,短短三个月时间,远在柔然的谢晏之已经成功打入了柔然内部。 成为了柔然各王子争相抢夺的对象。 他明面上要选出明主辅佐,徘徊在两位最有可能继承王位之人的身边,实则同大王和二王殿下都有所联系。 且双方都以为他会辅佐自己。 实则,他早已经选定了人选。 “咳咳……”谢晏之咳嗽了两声,被次北听到后便大惊小怪了起来。 “主子,怎么又咳嗽了?” “无碍。”谢晏之摆摆手。 “谢少师真的无事吗?要不要我找个大夫……” “那便要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谢晏之淡淡的道,“九王殿下也不在意吗?” 男人垂下眼眸,一时情绪萧瑟。 “谢少师叫恒的名字便好。”他这个九王压根无人记得,也从不被其他人承认。 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也觉得他是耻辱。 一个奴隶的孩子…… “恒何德何能,让谢少师选中?”斛律恒突然有些好奇。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谢晏之笑了笑,态度闲适自然。 “皇上她……” “她不知道。”谢晏之回答道,掀动着眼眸,那长长的睫羽下掩盖着一抹温柔。 “谢少师喜欢皇上?” “自然。”谢晏之毫不避讳的承认。 “如此,很好。”斛律恒脑海里浮现出拓拔绫的模样,赞叹了一句,“她那样的人,也该由谢少师相配。” 拓拔绫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告诉他,不要因为身份而自卑,他并不低人一等的人。 因此,他也希望她能有一个好归宿。 大魏此番与四族的战争,有谢晏之在柔然内部制造矛盾,也有拓拔绫在四族之间散播谣言。 很快,便找到了突破口。 柔然王庭大乱,柔然的士兵则需要回去勤王护驾,因此火速从战场上退了出去。 剩下的月氏也被谢晏之说服,下令撤退,而乌桓和吐谷浑就不足为惧了。 当贺余风带人将乌桓和吐谷浑打的落花流水后,大魏这一战完胜。 “就这么简单?” “朕怎么觉得有点不真实?” 胜利来的太突然。 在拓拔绫的计划里,起码还得有半月才能成事。 但柔然和月氏退的太快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 “听说是柔然内部大乱,柔然的大单于去世了,几王争夺王位。”贺余风说道。 “那月氏呢?” “月氏不太清楚。” “算了,能赢就行,咱们收拾收拾,准备班师回朝。”拓拔绫摆摆手,不打算追究下去,天助她也。 她大概就是纯纯的天道亲闺女。 “主子,咱们如今是不是可以回洛京了?”次北摩拳擦掌,期待已久。 “还不行。”谢晏之眼眸深邃。 贺兰余还没有解决,也不知那人怎样了。 谢晏之回到贺兰部后,恰好就遇上了贺兰余带人围攻。 贺兰焕的身体比他想象中好了许多,如今都能站起来,跟贺兰余正面对抗了。 也不知他不在贺兰部的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兰余见到谢晏之回来后,便要撤退,但谢晏之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贺兰余伏诛,余下的党羽也都没落的好。 “晏辞,你回来了。” 贺兰焕面色红润。 “你是骗我的,你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谢晏之看着他,怒气浮上心头。 “祖父没有。”贺兰逸连忙解释道,“我是因为得知你有孩子了,这才高兴起来,身子也就好了许多。” “你说什么?” 谢晏之诧异的看着他。 “当今太子,不是你的儿子吗?逸儿跟我说,他同你小时候长的很像。” 有什么消息似是在脑海中爆炸。 谢晏之喉结滚了滚,随即翻身上马,策马飞奔了起来。 他要回去。 他要问问清楚。 第301章 为何他觉得远远不够 “怎么回事?” 贺兰逸看着被送回来的谢晏之,诧异的问道。 好好的一个人,骑马出去的,结果却被扛了回来,这落差…… “不知道,主子本来好端端的在前面骑着马,突然就从马上栽了下来。”次北脸色颓唐,神色慌张,“二爷您赶紧给看看!” “真是有事二爷,无事贺兰先生。”贺兰逸不由的道,还记恨着之前次北他们不拿他当回事的事情呢!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将手搭在谢晏之的脉搏上。 “这小子定然是没日没夜的不休息,这才……”他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随即脸色立刻变了。 “二爷,主子他怎么样了?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现在就是睡着了?”次北连忙问道。 不知为何,他总有些害怕。 看到谢晏之从马上跌下去的那一刻,次北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紧紧捏住了一样。 而后,他和其他人无论怎么叫,谢晏之都毫无反应,于是他们马不停蹄的回了贺兰部。 贺兰逸的目光缓缓落在谢晏之的脸上,那双眼眸很是晦涩难懂。 “晏辞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会从马上跌下来?”收到了消息的贺兰焕也赶紧过来了。 他忧心的看着谢晏之,见他还紧闭着双眸,不由的埋怨道,“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这个倔强的性子,便是休息几日又能如何?” “逸儿,究竟如何了?”贺兰焕见贺兰逸始终没有说话,又加重了一层担忧。 “是阿,二爷,主子到底怎么样了?”次北也不由的催促着问道。 “他的身体,似乎……” “逸儿。” “阿晏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贺兰逸不相信的摇摇头,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帮他找到了抑制的法子,那毒为何还会变本加厉?” 贺兰逸的话让在场众人齐齐愣住了。 贺兰焕更是没有撑住,直接晕了过去。 次北抓着贺兰逸的手,焦急的问道,“二爷,一定有法子救主子的,对不对,一定有!您快想想办法,主子不能有事。” “我比你更想要救他。”贺兰逸面色沉滞,语气嘲弄。 他自然不会置之不顾,可要怎么救他,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谢晏之醒来后,身边的人还有心想要隐瞒一二,可他自己的身体无比清楚。 从马下掉下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那时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全身僵硬,所有的知觉都在消失。 那种感觉很清晰,他一点点的看着自己陷入那般的境地,直至最后,连神智也慢慢的丧失。 他就像是个活死人一般,明明能够听到大家的声音,可无法给予任何的回应。 “我还有多久可活?”谢晏之问道,语气异常的冷静。 “主子您胡说什么呢?”次北尴尬一笑,“主子自然是要长命百岁的。” “二叔,我想知道。”男人的神色平静,似乎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可越是这样,次北他们的心里就越难受。 “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 “三个月吗?”谢晏之仰头,一双漆黑的凤眸瞧着十分温润,“够了。” “主子……” “我没事。”谢晏之倒是没有丝毫伤春悲秋的意思。 “阿晏,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贺兰逸承诺道。 “二叔,不要为难自己。” “你好好休息。”贺兰逸有些待不下去了,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屋子。 “她怎么样了?” 次北知道这话问的是谁,苦着一张脸说道,“崮山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已经带领大军班师回朝,不日便要抵达洛京城。” “皇上那主子不必担心,皇上很好,她身边还有贺余风陪着,想必根本想不起主子。”次北说到后面,语气里就有些不满。 他在为谢晏之打抱不平。 “那就好。”谢晏之轻轻的道。 他垂下着眼眸,那纤长的长睫扇动了几下,眼中一片柔软。 “主子,您现在应该把身体养好,这样才有力气抢回皇上。” “好。” 话虽如此,可谢晏之从来没有抱有任何的希望。 他只想在他临死前,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贺兰逸第二十次来看谢晏之,发现他还在处理着大魏的事情。 “你人都要没了,还管这些做什么?”贺兰逸没好气的问道。 “咳咳——”谢晏之咳嗽了两声。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他身上披着厚重的氅袄,与这时节显得格格不入。 “她曾说过想要江山永固,海晏河清。”谢晏之的唇角浅浅一弯,明光投射到他眼底,那漆黑的眸色比之寻常要温和平静的多。 也许是人之将死,戾气也会随之消散。 谢晏之永远记得,在那座沉重的佛殿内。 少女身着男装,双手背于身后,明艳的脸上突生出一抹笑。 比烟火绚丽,也比星空璀璨。 然后,她用着风轻云淡的声音,诉说着她的祝愿。 唯愿江山永固,海晏河清。 既然这便是她的心之所向,那在他活着的时候,便为她安排好一切。 以后,她的愿望就能成真。 “柔然四族百年内不会踏入大魏领地,大魏朝政已是一片清明,所有的潜在威胁你都已经摆平,不能摆平的你都布局好了。” “连你身边最得力的人你全都派了出去,半月楼你也给了她,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贺兰逸实在看不下去,为何他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 “多吗?”谢晏之出声问道,眼眸茫然。 “可为何我觉得远远不够?” 男人的肌肤雪白,是那种脆弱且病态的白,像是即将破碎融化的冰块。 他微微的曲着手,那埋在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甚至凸起的有些吓人。 他太瘦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然瘦的只剩皮包骨。 谢晏之伸手想拿起书案上的信笺,可那信笺却从他修长而消瘦的手指间滑落了下去。 他整个人微滞,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他身子僵硬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也许,快要到时候了! 第301章 为何他觉得远远不够 “怎么回事?” 贺兰逸看着被送回来的谢晏之,诧异的问道。 好好的一个人,骑马出去的,结果却被扛了回来,这落差…… “不知道,主子本来好端端的在前面骑着马,突然就从马上栽了下来。”次北脸色颓唐,神色慌张,“二爷您赶紧给看看!” “真是有事二爷,无事贺兰先生。”贺兰逸不由的道,还记恨着之前次北他们不拿他当回事的事情呢!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将手搭在谢晏之的脉搏上。 “这小子定然是没日没夜的不休息,这才……”他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随即脸色立刻变了。 “二爷,主子他怎么样了?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现在就是睡着了?”次北连忙问道。 不知为何,他总有些害怕。 看到谢晏之从马上跌下去的那一刻,次北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紧紧捏住了一样。 而后,他和其他人无论怎么叫,谢晏之都毫无反应,于是他们马不停蹄的回了贺兰部。 贺兰逸的目光缓缓落在谢晏之的脸上,那双眼眸很是晦涩难懂。 “晏辞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会从马上跌下来?”收到了消息的贺兰焕也赶紧过来了。 他忧心的看着谢晏之,见他还紧闭着双眸,不由的埋怨道,“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这个倔强的性子,便是休息几日又能如何?” “逸儿,究竟如何了?”贺兰焕见贺兰逸始终没有说话,又加重了一层担忧。 “是阿,二爷,主子到底怎么样了?”次北也不由的催促着问道。 “他的身体,似乎……” “逸儿。” “阿晏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贺兰逸不相信的摇摇头,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帮他找到了抑制的法子,那毒为何还会变本加厉?” 贺兰逸的话让在场众人齐齐愣住了。 贺兰焕更是没有撑住,直接晕了过去。 次北抓着贺兰逸的手,焦急的问道,“二爷,一定有法子救主子的,对不对,一定有!您快想想办法,主子不能有事。” “我比你更想要救他。”贺兰逸面色沉滞,语气嘲弄。 他自然不会置之不顾,可要怎么救他,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谢晏之醒来后,身边的人还有心想要隐瞒一二,可他自己的身体无比清楚。 从马下掉下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那时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全身僵硬,所有的知觉都在消失。 那种感觉很清晰,他一点点的看着自己陷入那般的境地,直至最后,连神智也慢慢的丧失。 他就像是个活死人一般,明明能够听到大家的声音,可无法给予任何的回应。 “我还有多久可活?”谢晏之问道,语气异常的冷静。 “主子您胡说什么呢?”次北尴尬一笑,“主子自然是要长命百岁的。” “二叔,我想知道。”男人的神色平静,似乎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可越是这样,次北他们的心里就越难受。 “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 “三个月吗?”谢晏之仰头,一双漆黑的凤眸瞧着十分温润,“够了。” “主子……” “我没事。”谢晏之倒是没有丝毫伤春悲秋的意思。 “阿晏,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贺兰逸承诺道。 “二叔,不要为难自己。” “你好好休息。”贺兰逸有些待不下去了,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屋子。 “她怎么样了?” 次北知道这话问的是谁,苦着一张脸说道,“崮山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已经带领大军班师回朝,不日便要抵达洛京城。” “皇上那主子不必担心,皇上很好,她身边还有贺余风陪着,想必根本想不起主子。”次北说到后面,语气里就有些不满。 他在为谢晏之打抱不平。 “那就好。”谢晏之轻轻的道。 他垂下着眼眸,那纤长的长睫扇动了几下,眼中一片柔软。 “主子,您现在应该把身体养好,这样才有力气抢回皇上。” “好。” 话虽如此,可谢晏之从来没有抱有任何的希望。 他只想在他临死前,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贺兰逸第二十次来看谢晏之,发现他还在处理着大魏的事情。 “你人都要没了,还管这些做什么?”贺兰逸没好气的问道。 “咳咳——”谢晏之咳嗽了两声。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他身上披着厚重的氅袄,与这时节显得格格不入。 “她曾说过想要江山永固,海晏河清。”谢晏之的唇角浅浅一弯,明光投射到他眼底,那漆黑的眸色比之寻常要温和平静的多。 也许是人之将死,戾气也会随之消散。 谢晏之永远记得,在那座沉重的佛殿内。 少女身着男装,双手背于身后,明艳的脸上突生出一抹笑。 比烟火绚丽,也比星空璀璨。 然后,她用着风轻云淡的声音,诉说着她的祝愿。 唯愿江山永固,海晏河清。 既然这便是她的心之所向,那在他活着的时候,便为她安排好一切。 以后,她的愿望就能成真。 “柔然四族百年内不会踏入大魏领地,大魏朝政已是一片清明,所有的潜在威胁你都已经摆平,不能摆平的你都布局好了。” “连你身边最得力的人你全都派了出去,半月楼你也给了她,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贺兰逸实在看不下去,为何他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 “多吗?”谢晏之出声问道,眼眸茫然。 “可为何我觉得远远不够?” 男人的肌肤雪白,是那种脆弱且病态的白,像是即将破碎融化的冰块。 他微微的曲着手,那埋在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甚至凸起的有些吓人。 他太瘦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然瘦的只剩皮包骨。 谢晏之伸手想拿起书案上的信笺,可那信笺却从他修长而消瘦的手指间滑落了下去。 他整个人微滞,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他身子僵硬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也许,快要到时候了! 第302章 她的心被某人带走了 “皇上,好心人又替咱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是吗?”拓拔绫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拓拔策。 几个月的功夫,小家伙如今已经会站了,还会说上几个单词。 比如红红,绿绿和翠翠…… 拓拔绫刚回来的时候,见到他能自己扶着东西站立,别提有多高兴了。 陆子墨还说他不仅能站,也能说话了,拓拔绫更是喜不自禁。 不愧是她的崽,就是聪明。 “子墨,他会说些什么?”拓拔绫当时兴致勃勃的问道。 “来,毛球,说话。”陆子墨喊道。 拓拔绫很是期待,以至于陆子墨给她家娃起了外号她都没有怪罪的意思。 结果,从这臭崽子的嘴巴里直接蹦出了“红红”二字。 拓拔绫静默了一瞬,陆子墨找补道,“他还会说别的。” 拓拔绫等啊等,终于等来了第二个单词。 “绿绿。” 然后是第三个,“翠翠。” 小家伙边说还边笑着,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拓拔绫指着自己,问道,“我是谁?” 拓拔策:“红红。” 好家伙! 她没出去前,小家伙还会喊她霸霸! 现如今这是只认那几只鹦鹉了? 空气似乎凝住了,陆子墨搓了搓手,有些忐忑的道,“表哥,其实我也没有特意教他,都是他聪明。” 拓拔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直接朝着陆子墨伸出双手,一副索命的架势。 “陆子墨,拿命来!” 表兄弟之情瞬间分崩离析。 闻说这之后,陆子墨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 “皇上,您说这好心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御青一时也有些拿不准,故而问道。 自拓拔绫从边境回来后,便加强了对外的防守,和对内的统治。 她想要方方面面的掌控住整个大魏,至少在拓拔策上位后,给他一个太平盛世。 可每当他们查到一些足以危害大魏的事情后,总有人快他们一步替他们解决。 一开始拓拔绫还觉得奇怪,久而久之,她仿佛默认了这般行为,而御青他们则以好心人代称。 “谁知道呢!”拓拔绫半眯着眼眸,语调闲适又懒散,“也许是他吃饱了撑着了!” “啊?”御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无事。”拓拔绫低下头,跟拓拔策说着话。 拓拔策:“绿绿!” “知道了知道了。”拓拔绫无奈的道。 一想起她家崽如今只会三个单词,教别的也不学,拓拔绫就想要踹陆子墨的屁股。 并且,小家伙如今脾气还不小,一旦有他不喜欢听的话,就会发脾气。 据说,鹦鹉毛都被拽了好多根,以至于如今那三只鹦鹉见到他都害怕。 对此拓拔绫只想说一句:“好样的,干得漂亮!” “皇上,况侍郎求见。” “让他进来!” 况凡一进内殿,便说道,“我想要辞官。” “好,准了。”拓拔绫甚至都没有听他的原因,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同意了下来。 况凡原是准备了满肚子的腹稿,结果愣是一句都没有说成。 “你不挽留挽留我吗?”这不科学。 “爱卿不走可以吗?”拓拔绫望着他,表情瞬间就变得忧郁。 “不太行,我……” “好。”拓拔绫截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的道,“你可以走了。” 况凡出了殿门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就去找贺余风说明这事。 “她的心被某人带走了而已。”贺余风浅笑着,眸色有些暗沉。 他脑海中又想起她说过的话。 “你喜欢朕吗?”少女一点也不扭捏,反而睁着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看着他。 “我……”贺余风当时就懵了。 拓拔绫则义正词严的道,“贺世子,你很好,但是朕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不管你怎么努力,朕都不会喜欢你。” “为何?” “因为……”她拖长着音调,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染上了几分笑意,“朕的心里有人了,且不会随意更改。” “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吗?”贺余风不由的问道。 “没有。”拓拔绫斩钉截铁的给他答案。 也许从小时候起,他就输了。 “贺余风,你去哪里啊?”况凡对着贺余风的背影喊道。 他摇摇头,一回头差点被吓了一跳。 “阿……阿慧。” “听说你辞官了。”陆文慧不苟言笑,表情十分的严肃。 “是。”况凡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陆文慧直接上前,用手揪着他的耳朵,“你为何要辞官,你不想娶我了对吗?你变心了。” “我不是,我没有……哎,轻点轻点。”况凡求饶道。 “那是为何?”陆文慧放下了手,认真的瞧着他。 “我被乌桓俘虏了,我配不上……” “配不配得上由不得你,而是在于我。”陆文慧说着,便大胆的凑到况凡的脸侧,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她的声音低若蚊子,“我说你配得上。” 况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的大笑。 这波不亏,是他赚了。 “皇上在想什么?”贺余风从况凡那离开后,径直去了拓拔绫所在的寝殿。 “嗯?”少女回过头,一张明艳的脸上有些迷茫。 “在想他吗?” 这个“他”代指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拓拔绫也没有藏着掖着,“嗯。” “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贺余风轻叹一口气,笑着道,“我有私心,以为自己会有机会,现在看来,我还是尽早放弃的好。” “什么事?” “你真的不记得他了吗?”贺余风问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些探究,让人避无可避。 “谁?” “谢晏之。”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略显的沉重。 “你说他啊,怎么了?”听见这个名字,拓拔绫总觉得恍如隔世。 就好像,他还一直在自己身边一样。 可实际上,他早已经消失半年多了。 “从小到大,你的选择始终是他。”贺余风偏过头,眼眸低垂下,五官却温温和和,“阿绫,他是谢晏之,更是贺兰晏辞,你的晏辞哥哥。” “哦,你要说的是这个?”拓拔绫的语气十分的松快,似乎并不意外。“朕早就知道啦!” “你知道?”贺余风有些诧异。 “嗯。” 她知道。 拓拔绫的态度很平和,唇上淡笑的弧度也很浅。 她早就知道他是谁,也恢复了关于以往的记忆。 原来,她并不是第一次穿越进这里。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半大的孩童,一直缠着的那位哥哥,就是谢晏之。 后来不知道为何她又回去了现代,也失去了关于在这里的所有记忆,直到前些日子才想起来。 可是她的晏辞哥哥,又一次不告而别了呢! 第302章 她的心被某人带走了 “皇上,好心人又替咱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是吗?”拓拔绫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拓拔策。 几个月的功夫,小家伙如今已经会站了,还会说上几个单词。 比如红红,绿绿和翠翠…… 拓拔绫刚回来的时候,见到他能自己扶着东西站立,别提有多高兴了。 陆子墨还说他不仅能站,也能说话了,拓拔绫更是喜不自禁。 不愧是她的崽,就是聪明。 “子墨,他会说些什么?”拓拔绫当时兴致勃勃的问道。 “来,毛球,说话。”陆子墨喊道。 拓拔绫很是期待,以至于陆子墨给她家娃起了外号她都没有怪罪的意思。 结果,从这臭崽子的嘴巴里直接蹦出了“红红”二字。 拓拔绫静默了一瞬,陆子墨找补道,“他还会说别的。” 拓拔绫等啊等,终于等来了第二个单词。 “绿绿。” 然后是第三个,“翠翠。” 小家伙边说还边笑着,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拓拔绫指着自己,问道,“我是谁?” 拓拔策:“红红。” 好家伙! 她没出去前,小家伙还会喊她霸霸! 现如今这是只认那几只鹦鹉了? 空气似乎凝住了,陆子墨搓了搓手,有些忐忑的道,“表哥,其实我也没有特意教他,都是他聪明。” 拓拔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直接朝着陆子墨伸出双手,一副索命的架势。 “陆子墨,拿命来!” 表兄弟之情瞬间分崩离析。 闻说这之后,陆子墨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 “皇上,您说这好心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御青一时也有些拿不准,故而问道。 自拓拔绫从边境回来后,便加强了对外的防守,和对内的统治。 她想要方方面面的掌控住整个大魏,至少在拓拔策上位后,给他一个太平盛世。 可每当他们查到一些足以危害大魏的事情后,总有人快他们一步替他们解决。 一开始拓拔绫还觉得奇怪,久而久之,她仿佛默认了这般行为,而御青他们则以好心人代称。 “谁知道呢!”拓拔绫半眯着眼眸,语调闲适又懒散,“也许是他吃饱了撑着了!” “啊?”御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无事。”拓拔绫低下头,跟拓拔策说着话。 拓拔策:“绿绿!” “知道了知道了。”拓拔绫无奈的道。 一想起她家崽如今只会三个单词,教别的也不学,拓拔绫就想要踹陆子墨的屁股。 并且,小家伙如今脾气还不小,一旦有他不喜欢听的话,就会发脾气。 据说,鹦鹉毛都被拽了好多根,以至于如今那三只鹦鹉见到他都害怕。 对此拓拔绫只想说一句:“好样的,干得漂亮!” “皇上,况侍郎求见。” “让他进来!” 况凡一进内殿,便说道,“我想要辞官。” “好,准了。”拓拔绫甚至都没有听他的原因,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同意了下来。 况凡原是准备了满肚子的腹稿,结果愣是一句都没有说成。 “你不挽留挽留我吗?”这不科学。 “爱卿不走可以吗?”拓拔绫望着他,表情瞬间就变得忧郁。 “不太行,我……” “好。”拓拔绫截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的道,“你可以走了。” 况凡出了殿门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就去找贺余风说明这事。 “她的心被某人带走了而已。”贺余风浅笑着,眸色有些暗沉。 他脑海中又想起她说过的话。 “你喜欢朕吗?”少女一点也不扭捏,反而睁着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看着他。 “我……”贺余风当时就懵了。 拓拔绫则义正词严的道,“贺世子,你很好,但是朕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不管你怎么努力,朕都不会喜欢你。” “为何?” “因为……”她拖长着音调,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染上了几分笑意,“朕的心里有人了,且不会随意更改。” “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吗?”贺余风不由的问道。 “没有。”拓拔绫斩钉截铁的给他答案。 也许从小时候起,他就输了。 “贺余风,你去哪里啊?”况凡对着贺余风的背影喊道。 他摇摇头,一回头差点被吓了一跳。 “阿……阿慧。” “听说你辞官了。”陆文慧不苟言笑,表情十分的严肃。 “是。”况凡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陆文慧直接上前,用手揪着他的耳朵,“你为何要辞官,你不想娶我了对吗?你变心了。” “我不是,我没有……哎,轻点轻点。”况凡求饶道。 “那是为何?”陆文慧放下了手,认真的瞧着他。 “我被乌桓俘虏了,我配不上……” “配不配得上由不得你,而是在于我。”陆文慧说着,便大胆的凑到况凡的脸侧,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她的声音低若蚊子,“我说你配得上。” 况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的大笑。 这波不亏,是他赚了。 “皇上在想什么?”贺余风从况凡那离开后,径直去了拓拔绫所在的寝殿。 “嗯?”少女回过头,一张明艳的脸上有些迷茫。 “在想他吗?” 这个“他”代指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拓拔绫也没有藏着掖着,“嗯。” “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贺余风轻叹一口气,笑着道,“我有私心,以为自己会有机会,现在看来,我还是尽早放弃的好。” “什么事?” “你真的不记得他了吗?”贺余风问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些探究,让人避无可避。 “谁?” “谢晏之。”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略显的沉重。 “你说他啊,怎么了?”听见这个名字,拓拔绫总觉得恍如隔世。 就好像,他还一直在自己身边一样。 可实际上,他早已经消失半年多了。 “从小到大,你的选择始终是他。”贺余风偏过头,眼眸低垂下,五官却温温和和,“阿绫,他是谢晏之,更是贺兰晏辞,你的晏辞哥哥。” “哦,你要说的是这个?”拓拔绫的语气十分的松快,似乎并不意外。“朕早就知道啦!” “你知道?”贺余风有些诧异。 “嗯。” 她知道。 拓拔绫的态度很平和,唇上淡笑的弧度也很浅。 她早就知道他是谁,也恢复了关于以往的记忆。 原来,她并不是第一次穿越进这里。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半大的孩童,一直缠着的那位哥哥,就是谢晏之。 后来不知道为何她又回去了现代,也失去了关于在这里的所有记忆,直到前些日子才想起来。 可是她的晏辞哥哥,又一次不告而别了呢! 第303章 张榜招皇夫 “张榜招皇夫!” 次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十分诧异,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不是打听错了?” “没有错啊!”沧粟点点头,很是认真的道,“千真万确,皇上真的在招皇夫。” “再探再报。”次北大手一挥。 “好勒!” 沧粟得了话,刚答应了准备离开,然后又觉得不对劲。 他回过头,看着次北,“你在吩咐我?” “咱们都是为了主子,还分什么你我。”次北上前,推着沧粟,“如今主子身边得力的可只有咱俩了。” 其他人都被派去洛京,保护拓拔绫和拓拔策。 “你说的对。”沧粟一想也是,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我这就去。” 过后,次北便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谢晏之。 对方听后,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并不在意。 只是若是眼尖的话,能够看到他捏紧的手指上暴起的青筋。 “主子,这才多久,皇上竟然都要招皇夫了。”次北义正词严的道,“太不像话了,咱们说什么也得回去看看。” “看什么?” 谢晏之缓缓转过脸,看向着次北,语调异常的冷清,“我如今的身子,不过就是苟延残喘罢了,回去做什么?” 次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他家主子现在无欲无求,快要成庙里的和尚了。 然而,等次北走后,谢晏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样。 他本以为自己很坚定,可听到她张榜招皇夫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股震动。 他竟然该死的嫉妒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紧绷,心头的郁结一点点的堆积。 而后,他感觉到喉间似乎有腥甜的气息在翻滚。 谢晏之终是忍不住,直接吐了一口血。 贺兰逸刚进屋子,便看到了这番场景。 “怎么了?”他紧张的问道,赶紧拿起谢晏之的手,探了探脉搏。 “气急攻心?”贺兰逸挑了挑眉头。 可真是稀奇了。 要知道这段时日,这家伙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甚至都快没有求生欲了。 他差点以为他一直在救的是一个活死人。 “无事。”谢晏之收回了手。 此刻窗外夕阳的光影倾斜而下,落在他身上,将本就俊朗的轮廓勾勒的越发分明。 男人眼瞳沉黑,盛满着绯色的光。 他似乎在看向某一处,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空茫茫的,很寂寥。 贺兰逸眼珠转了转,随即走了出去。 “你跟你家主子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啊!”次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吗?”贺兰逸奇怪的道,“那他怎么吐血了?” “主子吐血了?”次北瞬间慌张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我知道了,主子一定是听到小皇帝张榜招皇夫的事情,太难过了。” “原来是这样。”贺兰逸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又道,“以后多说一些这方面的事情,越刺激越好。” “啊,为什么?” “按我说的办就好。” “哦。”次北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办了。 往后的日子里,他时时刻刻都在谢晏之的耳边提起有关于拓拔绫的事情。 今日有几个人入了皇上的眼,明日又有几个人为皇上争风吃醋,后日皇上亲口夸了哪位预备皇夫…… 谢晏之的目光不带丝毫温度,冷的犹如朔风冰河。 次北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死过一轮。 从谢晏之的屋子里出来,次北抬头望天。 今天又是活下来的一天呢! “你们……没毛病!”拓拔绫看着面前的几人,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皇上既然张榜招皇夫,我们怎么不能加入了?” “就是啊!没这道理。” “反正我报名了,就算皇上要淘汰我,也得给个理由。” “微臣不才,应当比陛下的那些皇夫更讨人喜欢。” 拓拔绫听了这话,一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尤其这话还是从状元郎的口中说出来。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极为看不上她。 “他们朕就不说了,贺余风你来凑什么热闹?” 上一次拓拔绫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贺余风应该懂她的意思。 “嗯,既然都肯给别人机会,为何那个人不可以是我?”贺余风目光温润,语调异常的平静。 拓拔绫无话可说。 “我知你为何会突然要选皇夫,既然选其他人也是选,为何不能是我?”贺余风明白拓拔绫的心思,因此出声问道。 “没错,朕是想要逼他出来,可别人跟你不一样。”拓拔绫回答道。 “哪里不一样?”贺余风逼近了一步,质问道。 “倘若是你,他不会出来。” 贺余风浅淡一笑,“我明白了。” 林远览和余景棠面面相觑,同时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懵逼。 咋回事? 不知道呢! 就这样,贺余风退出了,剩下林远览和余景棠参与了竞选皇夫。 两人心里有些叫苦连天,本来是为了给贺余风壮势。 结果,当事人退出了比赛。 他们只能骂骂咧咧的上了。 “主子,那什么状元郎最不要脸了,仗着自己有几分文采,每日给皇上写几首酸诗。” “还有还有,那什么余大将军也不是什么好人。” “之前装的一副十分痛恨皇上的模样,现如今天天在御花园里给皇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男人冷白的肤色似是罩上了一层血光,平添了几分阴冷乖张。 他以为自己能够忍下去,可每每听说她的事情,就控制不住心里的魔怔。 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教唆着他。 快去!去将她抢过来! “对了主子,那姓贺的估计也不安好心,还辞官远走他乡。依属下看,他就是故意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力。” “果然皇上可不就心疼他了,闻说不肯让他走了。” “噗——”谢晏之突然吐了一口血。 可怕次北吓坏了。 “主子,主子你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药下的太猛了? 男人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上翘着,眼尾一抹猩红,那黑沉沉的瞳眸里满是阴翳。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慢慢的挽起着唇。 “我很好。”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吃月饼了吗? 第303章 张榜招皇夫 “张榜招皇夫!” 次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十分诧异,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不是打听错了?” “没有错啊!”沧粟点点头,很是认真的道,“千真万确,皇上真的在招皇夫。” “再探再报。”次北大手一挥。 “好勒!” 沧粟得了话,刚答应了准备离开,然后又觉得不对劲。 他回过头,看着次北,“你在吩咐我?” “咱们都是为了主子,还分什么你我。”次北上前,推着沧粟,“如今主子身边得力的可只有咱俩了。” 其他人都被派去洛京,保护拓拔绫和拓拔策。 “你说的对。”沧粟一想也是,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我这就去。” 过后,次北便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谢晏之。 对方听后,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并不在意。 只是若是眼尖的话,能够看到他捏紧的手指上暴起的青筋。 “主子,这才多久,皇上竟然都要招皇夫了。”次北义正词严的道,“太不像话了,咱们说什么也得回去看看。” “看什么?” 谢晏之缓缓转过脸,看向着次北,语调异常的冷清,“我如今的身子,不过就是苟延残喘罢了,回去做什么?” 次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他家主子现在无欲无求,快要成庙里的和尚了。 然而,等次北走后,谢晏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样。 他本以为自己很坚定,可听到她张榜招皇夫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股震动。 他竟然该死的嫉妒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紧绷,心头的郁结一点点的堆积。 而后,他感觉到喉间似乎有腥甜的气息在翻滚。 谢晏之终是忍不住,直接吐了一口血。 贺兰逸刚进屋子,便看到了这番场景。 “怎么了?”他紧张的问道,赶紧拿起谢晏之的手,探了探脉搏。 “气急攻心?”贺兰逸挑了挑眉头。 可真是稀奇了。 要知道这段时日,这家伙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甚至都快没有求生欲了。 他差点以为他一直在救的是一个活死人。 “无事。”谢晏之收回了手。 此刻窗外夕阳的光影倾斜而下,落在他身上,将本就俊朗的轮廓勾勒的越发分明。 男人眼瞳沉黑,盛满着绯色的光。 他似乎在看向某一处,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空茫茫的,很寂寥。 贺兰逸眼珠转了转,随即走了出去。 “你跟你家主子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啊!”次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吗?”贺兰逸奇怪的道,“那他怎么吐血了?” “主子吐血了?”次北瞬间慌张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我知道了,主子一定是听到小皇帝张榜招皇夫的事情,太难过了。” “原来是这样。”贺兰逸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又道,“以后多说一些这方面的事情,越刺激越好。” “啊,为什么?” “按我说的办就好。” “哦。”次北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办了。 往后的日子里,他时时刻刻都在谢晏之的耳边提起有关于拓拔绫的事情。 今日有几个人入了皇上的眼,明日又有几个人为皇上争风吃醋,后日皇上亲口夸了哪位预备皇夫…… 谢晏之的目光不带丝毫温度,冷的犹如朔风冰河。 次北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死过一轮。 从谢晏之的屋子里出来,次北抬头望天。 今天又是活下来的一天呢! “你们……没毛病!”拓拔绫看着面前的几人,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皇上既然张榜招皇夫,我们怎么不能加入了?” “就是啊!没这道理。” “反正我报名了,就算皇上要淘汰我,也得给个理由。” “微臣不才,应当比陛下的那些皇夫更讨人喜欢。” 拓拔绫听了这话,一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尤其这话还是从状元郎的口中说出来。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极为看不上她。 “他们朕就不说了,贺余风你来凑什么热闹?” 上一次拓拔绫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贺余风应该懂她的意思。 “嗯,既然都肯给别人机会,为何那个人不可以是我?”贺余风目光温润,语调异常的平静。 拓拔绫无话可说。 “我知你为何会突然要选皇夫,既然选其他人也是选,为何不能是我?”贺余风明白拓拔绫的心思,因此出声问道。 “没错,朕是想要逼他出来,可别人跟你不一样。”拓拔绫回答道。 “哪里不一样?”贺余风逼近了一步,质问道。 “倘若是你,他不会出来。” 贺余风浅淡一笑,“我明白了。” 林远览和余景棠面面相觑,同时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懵逼。 咋回事? 不知道呢! 就这样,贺余风退出了,剩下林远览和余景棠参与了竞选皇夫。 两人心里有些叫苦连天,本来是为了给贺余风壮势。 结果,当事人退出了比赛。 他们只能骂骂咧咧的上了。 “主子,那什么状元郎最不要脸了,仗着自己有几分文采,每日给皇上写几首酸诗。” “还有还有,那什么余大将军也不是什么好人。” “之前装的一副十分痛恨皇上的模样,现如今天天在御花园里给皇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男人冷白的肤色似是罩上了一层血光,平添了几分阴冷乖张。 他以为自己能够忍下去,可每每听说她的事情,就控制不住心里的魔怔。 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教唆着他。 快去!去将她抢过来! “对了主子,那姓贺的估计也不安好心,还辞官远走他乡。依属下看,他就是故意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力。” “果然皇上可不就心疼他了,闻说不肯让他走了。” “噗——”谢晏之突然吐了一口血。 可怕次北吓坏了。 “主子,主子你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药下的太猛了? 男人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上翘着,眼尾一抹猩红,那黑沉沉的瞳眸里满是阴翳。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慢慢的挽起着唇。 “我很好。”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吃月饼了吗? 第304章 余生,我想留在你身边 明月馆。 “陆子墨,你将朕带来这里做什么?”一处包厢内,拓拔绫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问道。 “表哥,您之前不是一直在招皇夫吗?”陆子墨一脸笑意的说道,还伸手替她捏了捏肩膀。 拓拔绫狐疑的望着他。 这一脸谄媚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奸佞呢! “然后呢?” “据说表哥对那些参加选秀的人一个都不满意。”陆子墨又道,“照我说,那些个庸脂俗粉别说表哥了,我也看不上。” “怎么,你也好这口了?” “是这样的表哥。”陆子墨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表情有些贼兮兮的,“我听说这明月馆最近来了一个妙人,端的是倾城绝艳,俊美非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多人千金难求其出来见一面。” “然后你本事大,将人请了过来。”拓拔绫接着他的话,说道。 “表哥你怎么知道?”陆子墨诧异的问道。 “呵呵——” 拓拔绫冷笑两声。 她可没空见这位传言中冠绝洛京城的名倌。 拓拔绫站起身就要离开,随即便被陆子墨拉住了。 “表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朝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朕处理。”拓拔绫随口说道。 “表哥,你不见一见如玥公子吗?”陆子墨有些诧异,并且打包票道,“保证你不会后悔,比你那些皇夫绝对不差。” “不了,你喜欢的话大可自己享用。” “表哥,来都来了,就见一面!”陆子墨扯着她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 两人拉扯之间,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拓拔绫和陆子墨齐齐愣住,看向着门口的两人。 一个不足十岁的小童,一个浑身被罩住,似乎见不得光的男子。 “敢问可是两位请的咱们如玥公子?”小童出声问道。 “对对对。”陆子墨连声回答。 “你给我闭嘴。”拓拔绫低声斥了一句。 “我只见一位。”男人开腔,声线有些低哑暗沉,好似刻意压制着什么。 拓拔绫轻蹙着眉头,刚想说,那她走? 陆子墨已经很自觉的道,“我懂我懂,我这就走。” 他说完,朝着拓拔绫点头,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表哥,好好享用。” 拓拔绫皮笑肉不笑。 我谢谢你! 房间的门被关上,屋里只余下拓拔绫和那位如玥公子。 有关于明月馆这位如玥公子的事迹拓拔绫也听说过很多,人设就类似于现代的顶流,很多人追捧。 为求他一见,大有人不惜砸下重金。 但如玥公子这人很奇怪,想要见谁全凭自己的兴趣。 陆子墨是个没脑子的,但不代表她也傻。 要说他答应陆子墨见面别无他求,她是不相信的。 拓拔绫拍了拍衣袍,从凳子上起身,“我对阁下并无兴趣,就不打扰了。” “听说皇上在招皇夫?” “嗯?”拓拔绫转头,看着面前的人,疑惑的皱眉,“你是谁?” 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看来陆子墨确实是被人算计了。 少女穿着一身男装,英姿飒爽,眉目紧拧着,浑身有股冷冽的气势。 经历过西北那一战后,她显而易见的成熟了许多。 男人的面容罩在兜帽之下,几乎看不清。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瞳眸深处带着几分警惕。 这人究竟是谁? 直到,他将头上的兜帽摘了下来—— 拓拔绫首先看到的是那一双手。 白皙如玉,修长而消瘦,那埋伏在雪白皮肤下的青筋和血管清晰可见,有种病态的感觉。 而后,便是那乌黑如墨的长发,再来是一双剑眉和眼尾泛红的凤眸…… 只一眼,她整个人就如同被定在了原地,再也挪动不了一步。 男人已经将兜帽完全摘下,露出那张绝美的容颜。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淡雅如雾的日光里,他白衣胜雪,身形虽单薄,却也是翩翩浊世都不能染尽的佳公子,风姿特秀,琅玉清举,好似谪仙下凡。 “阿绫,我回来了。” 一句话,从他削薄的唇瓣吐出。 拓拔绫突然觉得可笑。 “如玥公子?”她偏头,嘴角的笑意讽刺。 谢晏之紧抿着唇,棱角分明的侧脸呈现出冷白的色泽,却比之以往更显得柔软。 “你回来做什么?” 这一年多,她早已经不再期待。 拓拔绫觉得自己好似并不在意,可真的看到他之后,才发现内心是那般的震动。 如同风浪来袭,潮汐翻滚,一发不可收拾。 “我知你不会原谅我,可余生,我想留在你身边。”谢晏之如墨画般清隽的眉眼微扇,语调清浅的道。 拓拔绫望着面前那张脸,嘴角勾起着细微的弧度,“如玥公子为了引我入瓮倒也花费良多,你要待在朕身边做什么?当个见不得光的宠夫吗?” “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谢晏之回答道。 拓拔绫扬唇,笑的轻慢。 她走近到谢晏之的面前,在他耳边低语道,“可朕并不想留你在身边。” 说完,她抬脚就要离开。 当她就要从谢晏之的身侧掠过之时,手腕便被拉住了。 “如玥公子这是做什么?” “我并不是如玥公子。”谢晏之看着她。 拓拔绫抑制住自己心尖的怒火,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那你是谁?” “你儿子的亲生父亲。”谢晏之回答道。 “你知道了?”拓拔绫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愣神很久。 谢晏之能感觉到她的戒备,无声却伤人。 可一开始,便是他先弃她不顾。 不管他有多少理由,多少原因,也是他先错了。 拓拔绫觉得浑身僵硬,尤其是被谢晏之握着的地方,格外的麻木。 谢晏之低下头,松开了她的手,“阿绫,对不起,我从未想过要离你而去,但我还是做了这件事。” “你若是怪我,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我不会打扰你,只求你让我能留在你身边。”男人的语气有些低声下气。 “在我身边伺候着的只能是太监,你愿意当太监吗?”拓拔绫一时气急,反讽道。 “好。”谢晏之点头。 拓拔绫一时无言,扭头就走。 谢晏之跟上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 “去皇宫,当太监。”谢晏之目光温柔的瞧着她,“这样我便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也不必再避讳,我可以帮你穿衣洗澡,也可以伺候你入睡……” “不要脸。”拓拔绫一想到那画面,脸就直接红了。 “你都不要我了,我要脸又有何用。” “别跟着朕。”拓拔绫脚步很快,可谢晏之跟的也很紧。 他剩下的半辈子,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算她腻了他也不会再离开。 …… 朔州城。 贺余风没有想到会在翠屏山遇见周琼玉。 彼时,眼前的少女正在山上采药。 她背着个篓子,乌黑的长发编起来放在一侧,虽未施粉黛,却难掩其绝色的面容。 “周姑娘,你为何在这里?”贺余风有些诧异。 周琼玉直起身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贺公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你……” “我离开皇宫了,谢少师已经回来了,我想阿绫也不会再需要我。”周琼玉笑着回答道。 “谢晏之回来了吗?”贺余风语调悠长,“想必她会很高兴。” “嗯,虽然阿绫还未原谅谢少师,但策儿很喜欢他,相信时间久了,他们定然能破镜重圆。”周琼玉回答道。 “周姑娘不打算回皇宫了?”贺余风有些意外,听周琼玉的意思,似乎不会再回去了。 “是啊,我打算游历江湖,见许多未见过的病症,找各种罕见的草药。” “我也有此打算,想要看遍大魏的山川湖泊。” “周姑娘。” “贺公子。”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道,随即相视一笑。 “周姑娘若是不介意,一起如何?”贺余风出声,星目中的光芒璀璨。 “好。”周琼玉也不骄矜,直接点了点头。 有清风拂来,吹动着两人的衣角,似乎交织在一起。 这是故事的地方,但并不会是结束。 (正文完) ~~~正文完结了,撒花g~ 话说有没有番外我还不确定,也许有呢!也许没有……就看情况! 多谢各位的支持,虽然看得人不多,但是大家的评论留言什么的我都会看哒,这是小透明作者唯一的安慰了。 另有完结文穿书后靠蹭东厂大佬气运值续命,大家也可以看看哦~ 第304章 余生,我想留在你身边 明月馆。 “陆子墨,你将朕带来这里做什么?”一处包厢内,拓拔绫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问道。 “表哥,您之前不是一直在招皇夫吗?”陆子墨一脸笑意的说道,还伸手替她捏了捏肩膀。 拓拔绫狐疑的望着他。 这一脸谄媚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奸佞呢! “然后呢?” “据说表哥对那些参加选秀的人一个都不满意。”陆子墨又道,“照我说,那些个庸脂俗粉别说表哥了,我也看不上。” “怎么,你也好这口了?” “是这样的表哥。”陆子墨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表情有些贼兮兮的,“我听说这明月馆最近来了一个妙人,端的是倾城绝艳,俊美非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多人千金难求其出来见一面。” “然后你本事大,将人请了过来。”拓拔绫接着他的话,说道。 “表哥你怎么知道?”陆子墨诧异的问道。 “呵呵——” 拓拔绫冷笑两声。 她可没空见这位传言中冠绝洛京城的名倌。 拓拔绫站起身就要离开,随即便被陆子墨拉住了。 “表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朝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朕处理。”拓拔绫随口说道。 “表哥,你不见一见如玥公子吗?”陆子墨有些诧异,并且打包票道,“保证你不会后悔,比你那些皇夫绝对不差。” “不了,你喜欢的话大可自己享用。” “表哥,来都来了,就见一面!”陆子墨扯着她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 两人拉扯之间,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拓拔绫和陆子墨齐齐愣住,看向着门口的两人。 一个不足十岁的小童,一个浑身被罩住,似乎见不得光的男子。 “敢问可是两位请的咱们如玥公子?”小童出声问道。 “对对对。”陆子墨连声回答。 “你给我闭嘴。”拓拔绫低声斥了一句。 “我只见一位。”男人开腔,声线有些低哑暗沉,好似刻意压制着什么。 拓拔绫轻蹙着眉头,刚想说,那她走? 陆子墨已经很自觉的道,“我懂我懂,我这就走。” 他说完,朝着拓拔绫点头,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表哥,好好享用。” 拓拔绫皮笑肉不笑。 我谢谢你! 房间的门被关上,屋里只余下拓拔绫和那位如玥公子。 有关于明月馆这位如玥公子的事迹拓拔绫也听说过很多,人设就类似于现代的顶流,很多人追捧。 为求他一见,大有人不惜砸下重金。 但如玥公子这人很奇怪,想要见谁全凭自己的兴趣。 陆子墨是个没脑子的,但不代表她也傻。 要说他答应陆子墨见面别无他求,她是不相信的。 拓拔绫拍了拍衣袍,从凳子上起身,“我对阁下并无兴趣,就不打扰了。” “听说皇上在招皇夫?” “嗯?”拓拔绫转头,看着面前的人,疑惑的皱眉,“你是谁?” 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看来陆子墨确实是被人算计了。 少女穿着一身男装,英姿飒爽,眉目紧拧着,浑身有股冷冽的气势。 经历过西北那一战后,她显而易见的成熟了许多。 男人的面容罩在兜帽之下,几乎看不清。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瞳眸深处带着几分警惕。 这人究竟是谁? 直到,他将头上的兜帽摘了下来—— 拓拔绫首先看到的是那一双手。 白皙如玉,修长而消瘦,那埋伏在雪白皮肤下的青筋和血管清晰可见,有种病态的感觉。 而后,便是那乌黑如墨的长发,再来是一双剑眉和眼尾泛红的凤眸…… 只一眼,她整个人就如同被定在了原地,再也挪动不了一步。 男人已经将兜帽完全摘下,露出那张绝美的容颜。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淡雅如雾的日光里,他白衣胜雪,身形虽单薄,却也是翩翩浊世都不能染尽的佳公子,风姿特秀,琅玉清举,好似谪仙下凡。 “阿绫,我回来了。” 一句话,从他削薄的唇瓣吐出。 拓拔绫突然觉得可笑。 “如玥公子?”她偏头,嘴角的笑意讽刺。 谢晏之紧抿着唇,棱角分明的侧脸呈现出冷白的色泽,却比之以往更显得柔软。 “你回来做什么?” 这一年多,她早已经不再期待。 拓拔绫觉得自己好似并不在意,可真的看到他之后,才发现内心是那般的震动。 如同风浪来袭,潮汐翻滚,一发不可收拾。 “我知你不会原谅我,可余生,我想留在你身边。”谢晏之如墨画般清隽的眉眼微扇,语调清浅的道。 拓拔绫望着面前那张脸,嘴角勾起着细微的弧度,“如玥公子为了引我入瓮倒也花费良多,你要待在朕身边做什么?当个见不得光的宠夫吗?” “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谢晏之回答道。 拓拔绫扬唇,笑的轻慢。 她走近到谢晏之的面前,在他耳边低语道,“可朕并不想留你在身边。” 说完,她抬脚就要离开。 当她就要从谢晏之的身侧掠过之时,手腕便被拉住了。 “如玥公子这是做什么?” “我并不是如玥公子。”谢晏之看着她。 拓拔绫抑制住自己心尖的怒火,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那你是谁?” “你儿子的亲生父亲。”谢晏之回答道。 “你知道了?”拓拔绫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愣神很久。 谢晏之能感觉到她的戒备,无声却伤人。 可一开始,便是他先弃她不顾。 不管他有多少理由,多少原因,也是他先错了。 拓拔绫觉得浑身僵硬,尤其是被谢晏之握着的地方,格外的麻木。 谢晏之低下头,松开了她的手,“阿绫,对不起,我从未想过要离你而去,但我还是做了这件事。” “你若是怪我,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我不会打扰你,只求你让我能留在你身边。”男人的语气有些低声下气。 “在我身边伺候着的只能是太监,你愿意当太监吗?”拓拔绫一时气急,反讽道。 “好。”谢晏之点头。 拓拔绫一时无言,扭头就走。 谢晏之跟上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 “去皇宫,当太监。”谢晏之目光温柔的瞧着她,“这样我便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也不必再避讳,我可以帮你穿衣洗澡,也可以伺候你入睡……” “不要脸。”拓拔绫一想到那画面,脸就直接红了。 “你都不要我了,我要脸又有何用。” “别跟着朕。”拓拔绫脚步很快,可谢晏之跟的也很紧。 他剩下的半辈子,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算她腻了他也不会再离开。 …… 朔州城。 贺余风没有想到会在翠屏山遇见周琼玉。 彼时,眼前的少女正在山上采药。 她背着个篓子,乌黑的长发编起来放在一侧,虽未施粉黛,却难掩其绝色的面容。 “周姑娘,你为何在这里?”贺余风有些诧异。 周琼玉直起身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贺公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你……” “我离开皇宫了,谢少师已经回来了,我想阿绫也不会再需要我。”周琼玉笑着回答道。 “谢晏之回来了吗?”贺余风语调悠长,“想必她会很高兴。” “嗯,虽然阿绫还未原谅谢少师,但策儿很喜欢他,相信时间久了,他们定然能破镜重圆。”周琼玉回答道。 “周姑娘不打算回皇宫了?”贺余风有些意外,听周琼玉的意思,似乎不会再回去了。 “是啊,我打算游历江湖,见许多未见过的病症,找各种罕见的草药。” “我也有此打算,想要看遍大魏的山川湖泊。” “周姑娘。” “贺公子。”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道,随即相视一笑。 “周姑娘若是不介意,一起如何?”贺余风出声,星目中的光芒璀璨。 “好。”周琼玉也不骄矜,直接点了点头。 有清风拂来,吹动着两人的衣角,似乎交织在一起。 这是故事的地方,但并不会是结束。 (正文完) ~~~正文完结了,撒花g~ 话说有没有番外我还不确定,也许有呢!也许没有……就看情况! 多谢各位的支持,虽然看得人不多,但是大家的评论留言什么的我都会看哒,这是小透明作者唯一的安慰了。 另有完结文穿书后靠蹭东厂大佬气运值续命,大家也可以看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