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千亿物资空间重生，她被七个哥哥团宠了》 第1章 县里来信 丹州府，燕县 楚朝的南边，最贫瘠的州县。 每年都成千上万的人饿死。 唯独这牧羊村，却户户留有粮食，大冬天的地里却有不常见的新鲜蔬菜。 一眼望不到头的棚户草笼盖在庄稼上面，保护着地里的庄稼。 每次村民路过，都会驻足观看眼前这奇怪的景色。 “还是杨丫头有办法，不然今年村子里恐怕又要饿死不少人。” “是呀，那小丫头确实鬼点子多，就是太严肃了。我这么一大把年纪看到她都发怵。” “人家是京师回来的大户人家，气质自然不同……。” “听说杨丫头的爹不是县丞吗，怎么在咱们乡下待了两年？” “官家人的事，你少打听。” 两名庄稼人相视一眼，默契的没再多说，渐渐走远…… 不远处，一道瘦小的身影从棚户地上来，裹着绒衣，稚嫩的小脸露出和年纪不符的神情。 她就是他们口中的杨丫头杨巧月。 两年前和母亲来到牧羊村，眼前这一大片棚户庄稼都是她的杰作。 对于两个乡叔的话并未在意，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在她出生时，就十分清楚，她的灵魂来自另一个时代，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人。 眼下她却只是个十一岁的丫头，虽然有无奈，却不得不接受事实。 上一世的许多事情并没有记忆，随着年岁的增长，倒是对药理、耕种、钱财意外地了解。 “小胖月！这么冷的天，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了。” 一道故作严肃低沉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杨巧月目光柔和：“四哥，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四婶婶担心你，让我来的。”古铜色皮肤的男孩一脸憨笑，看到妹妹眼角闪过的危险，立即改口，“当然，我也有些不放心。” 这是她二伯父的嫡子杨穆忠，除了自家三个嫡亲哥哥，眼前这个堂哥排行老四，习惯称呼四哥。 两年前不放心她们独自来乡下，便随她和母亲一起过来。 结果，一待就是两年。 如今已快到束发之年。 家中几位哥哥，属四哥最忠厚实在，小时候打架总冲在前头，力气也大。按他自己的话说，他抗揍。 杨巧月目光柔和，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露出浅笑，藏不住的酒窝让她整个人更多了一丝俏皮的可爱。 “信你个鬼，平时我出来几日也不见娘催促。我还想检查一下庄稼，没什么事的话，你告诉我娘晚点回去。” “县里来信了。”杨穆忠淡淡说道。 杨巧月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消散，闪过冰冷 ，旋即很快消失抬头道：“说什么了？” “不清楚，四婶说回去跟你说。”男人憨憨一笑，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杨巧月看着四哥躲闪的目光，心里便知道晓七八分内情。 只不过不过他愿意多说，她便不问。 两人随后回到家，屋里生着一盆火，厅中坐着一个中年妇人。 妇人年芳二十八，脸色苍白，不时轻咳几声。 “娘，你怎么又咳嗽了？”杨巧月从外面进屋，带着寒气，也不敢靠太近。 吕氏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色展露笑容：“你这丫头，这么冷的天还跑出去。咳嗽还不是给你气的。” “是给我气的，还是县里来的那封信气的。”杨巧月淡漠笑着。 吕氏愣了一下，看到女儿眼中闪过的一丝冷漠，不禁摇头暗叹一声，“你爹和祖母从县里来了封信，让我们出了年就到县里去。” 杨巧月眉头微皱：“他那个县丞小府装得下我们吗？别去了没地方住！” “月儿！你怎么这么说话，他们是你爹和祖母，两年前让我们来乡下是为了让我养病。你看这两年，娘亲的身体不是好多了吗。”吕氏话说得急了，猛地咳起来。 杨巧月叹了声，母亲的身体转好怎么可能是乡下的原因，这里的条件只会让她的病情不断恶化。 想到母亲的病，她便想起那长达两年未见的亲生父亲，他尽如此狠心，将他们放在这边，多年来连派人慰问一声都不愿。 当初，要不是因为她用了空间的药材，恐怕母亲早已活不过今日。?说来惊奇，在她满四岁生辰那日，做了一梦。梦见上一世几十岁的自己将所有积蓄换成了物资，公司、专利作价上千亿，全部卖了买物资。 醒来后，她绣的七彩荷包竟成了一处奇异空间，里面满目玲琅的物资，被透明玻璃隔出一间一间仓库。 米、面、粮、酒占得最多，得按东风车算，一口仓估计有十车空间。 剩下药库、种子、肥料库应有尽有，还有金银…… 牧羊村的种子就是出自里面。 荷包这些年她都随身携带，很少使用，一来不需要，二来掩人耳目，万一被人知晓，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是不会从空间里面取东西的。 “好了，别气了，娘想回去，我就陪您回去，这件事情由您做主便可。”杨巧月应下。 两年来，县里从没主动来过一封信，这次主动写信让他们过去，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小丫头立在一侧，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在想着什么主意。 母亲原是杨府正房夫人，杨家被贬到燕县，而她父亲却因为那个人而迁怒母亲。 杨家便借口说让吕氏回乡养病，将她们独自放到乡下，不闻不问两年。 此次之行，若是那老头良心发现接他们按过去给些补偿，那便两相安好。 若是敢以这个为借口，辱母亲，利用自己，她绝不会哑口隐忍。 杨巧月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全身散发出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气场。 第2章 收成 吕氏见女儿答应下来，顺了顺气，咳嗽也缓和了些。 但她眼中的愁容却没有散去，她知道，女儿答应这件事只是为了她，这两年的相处让她更加了解女儿寡淡的性子。 以前在京师时，她便从不参加闺秀聚会，极少露面，和家中人也少来往。 当时她只当巧月年纪小，不喜说话。 来到乡下之后，杨巧月和乡民倒是有说有笑，她才明显感受到女儿对家族的排斥和厌恶。 杨巧月看着母亲走神，眼中满是担忧，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娘，出了年就走，那我田地里和山里的收成怎么办？要不……”杨巧月灵巧的小眼转了一圈。 吕氏没注意到她狡黠的目光，只是陷入沉思认真 的思考 起来，“这倒是个问题。” 她知道女儿田地里的东西十分稀罕，连村里几十年的庄稼人都没见过，不管了也太可惜了。 杨穆忠脸上笑着，他太了解这个妹妹了，旋即笑道：“婶婶和妹妹不用担心，让我阿爹来帮忙就行。他弄庄稼也是一把好手，等收成时我们再过来，不耽误事。” 吕氏立即觉得可以，便应了下来。 杨巧月小脸一垮，朝杨穆忠恶狠狠瞪了眼，只能接受出了年就去县里的事实。 吕氏送出信后几日，一个中年男人从县里来到牧羊村，肤色黝黑，身型粗壮，一脸憨容和杨穆忠十分相似。 来人正是杨巧月的二伯父杨齐忠。 杨穆忠在吕氏的叮嘱下带着杨齐忠到田地里找杨巧月。 一路看到棚户改造的田地 及白雪皑皑中的绿色蔬菜，他不由得惊讶。 因为一路上，四处 都闹灾荒，甚至在县城也出现严重的粮食不够，可这里却丰收一片。 在惊讶中两人来到地里，远远看到一道小巧的身影正在棚户下忙碌着。 “这！”杨齐忠看着眼前的东西，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些可都是冬季的主要蔬菜，他看着土地里白菘和红薯，脚下步子不自觉快了些。 “二伯父。”杨巧月虽然一身泥垢，仍然不失大户人家的礼数，福了福身。 杨齐忠回过神，看着长了两岁，面容没什么变化的侄女，神情却愈发深沉了，这次过来实在是吃惊。 回了一礼，“月丫头，这些…… 这些都是你想到的？”忍不住从旁边拿起一个白菘。 杨巧月理解他的诧异，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 这自然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她却并非什么难事，没有过多解释，转口问道：“二伯父，我还以为你要出了年才过来。” “我在府中也没有事做，倒不如早点过来帮你们。”杨齐忠放下白菘，笑道。 杨齐忠看着小巧的侄女，想起四弟将她们母女扔到乡下两年，心底竟然有些庆幸儿子跟来。 这丫头在京师时的性子他也算了解，一旦讨厌一个人是非常彻底的。 杨巧月招呼着他们下地帮忙，这么一大片要在离开前收好。 二伯父一房为人憨厚，也没有功名，在乡下长大，不争不抢，对于在哪并不在意，只要一家人平安喜乐就好。 杨穆忠和杨齐忠都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一日时间，总算收了两车白菘和红薯。 杨巧月在老家房子挖了口地窖，专门放粮食用的，至少能保证存放个几个月没问题。 这段时间，他们都在收成，地窖放得满满的。时间一晃，已经出了年。 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他们要到县里过新年。 这日，村里的族叔上门，大家都知道杨巧月要离开了，虽然遗憾，但也为她高兴，各家送来礼物让她带上。 牧羊村所有人都感谢她，要不是她，这两年不知道村里要死多少人。 “族叔，替我谢谢大家，有时间我会回村里的。” 杨巧月和大家相处两年，乡下人更淳朴一些，没有那些个勾心斗角，她也轻松了两年，发自内心的感谢。 “村里出了你爹一个官，大家都觉得骄傲，但相比之下，你对村里的帮助更大。要是去县里受了委屈尽管回来告诉族叔，我们杨族人永远都是你的后盾。”老族叔看着乖巧的杨巧月，满脸宠溺。 他经历那么多，怎么可能看不明白母女俩被扔在乡下的事，说是养病实际就是受罪。 对那个村里唯一饱读诗书的杨贾配心有不满，不管做再大的官，都不能忘记本心。这么对自己的女儿和正妻，两年前，从京师府被贬回燕县，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杨巧月听着，不管如何，内心都是暖的。 拿出自己腌制的辣白菘，让老族叔帮她送给村里的人，这下饭的菜大家都喜欢。 老族叔笑着收下，和吕氏杨齐忠他们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 次日，杨巧月吕氏和杨穆忠三人一早便离开了牧羊村，赶往县城。 杨齐忠留下来，等春季收成了再回。 杨巧月看着远远消失的村庄，淡淡收回心神，面色平淡，丝毫没有因为即将家人相聚流露出高兴。 第3章 小镇夜袭 一辆马车出了山村官道，地面的雪已经融化。 偏远地区的官道旖旎崎岖，十分颠簸。 吕氏的身体不好，杨巧月让马车慢下来，也不急于晚到几日，总归能在过年赶到县城的。 杨穆忠赶这么快也是因为看到路边的流民不时投来饥渴的目光，盯着他们的马车，流露着凶狠。 天色渐暗，行程慢了下来，一日才赶到小镇上。 “四婶，七妹，今晚我们要在小镇落脚了。”杨穆忠拉住缰绳，马车停下来。 吕氏轻咳几声点点头，杨巧月随手掀起马车帷幔，看到路边都是冒着寒风离镇的流民。 大冬天只穿了几件破烂的薄衫，冻得嘴唇发紫。 杨巧月放下帷幔，暗自叹了一声，虽然知道灾荒年不好过，没想到这么惨烈。 “四哥，找个安稳点的地方落脚，四处都是流民，小镇怕是要出乱子。” 杨穆忠轻轻嗯了声，心底暗自佩服妹妹，出门时他还想拉上两车货物去县城。 还是她决定轻装离开，只带了银两和干粮，租用老旧的马车，不然这一路的流民肯定忍不住围攻他们。 他先赶着马车去了驿站，小镇的驿站被打砸一空，早已没人。 几个瘦高的流民虎视眈眈盯着他们，杨穆忠眉头紧皱，脸色阴沉，震慑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杨穆忠看着夜色渐暗，再不找到落脚地，恐怕那些流民会失了心智围攻他们。 “妹妹，驿馆的人跑了，整个小镇弥漫着一阵恶鬼般的气息。” 吕氏面色紧张，心里有些责怪丈夫，明知流民四窜，却让她们独自上路。 杨巧月目光淡漠，对眼前的情况并不意外，让杨穆忠离开驿站，到有人家的地方看看能不能留宿一晚。 问了几家，要么不开门，要么直接拒绝。 吃了闭门羹，杨穆忠憋了一肚子气。 忽然旁边有个白须老人朝他们招手，杨巧月注意到，是小镇上的医馆。 杨穆忠赶紧跑过去，聊了几句，对方竟然愿意让他们留宿一晚，果然是医者仁心。 马车进了医馆，紧跟着的流民才散去。 杨巧月和吕氏从马车下来，朝大夫福了福身，感谢他帮忙。 闲聊中，知道大夫姓木，按他的话说，杨木是本家，不必客气。 小医馆除了木大夫，还有个和杨巧月一般大的女孩，叫木恩恩，是他的孙女，爷孙俩相依为命。 杨巧月两世为人，习惯了谨慎，虽然内心感谢，但还是留了心眼。 只吃自己带的干粮和水。让吕氏早点休息，她和杨穆忠轮流守着。 “妹妹，你怀疑他们不怀好意？” 杨巧月摇摇头：“没有，小心一点总没错。四哥，你快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杨穆忠本来想他守着的，可一想明天还要赶马车，也就没有强求，到马车上休息。 是夜，寒风呼啸，门前的木牌被吹得哐哐乍响。 忽然，一阵喧闹打破了寂静，医馆的门被敲得梆梆响：“快开门，不然我们破门而入了！” 木大夫匆忙开门，看到门前几个故意穿着破烂的人，一脸担忧：“大爷，不知有什么事？” 为首的中年男人蛮横推开木大夫，朝里屋扫了一圈：“有没有一个身穿狐裘的小男孩闯进来！” 木大夫原本以为是来找今天他收留三人的，听到找小男孩的，忙摇头：“回大爷，没有看到。” 杨巧月在偏院听到门外的动静，面露警惕，这群人扮成流民模样，说话中气十足，肯定不是流民。 这些人并没有理会木大夫的话，直接闯入院子，四处搜，连后院也不放过。 后院是女眷待的地方，木恩恩披着绒衣担心爷爷的情况，守在院子。 几人忽然闯入后院，看到木恩恩，虽然年纪不大，面容清秀，医家气质十分惹人注目。 为首的男人目光立即停在木恩恩身上，她见到外男进到后院，赶紧想要退回房。 没想到对方就跟流氓一般，眼中毫不掩饰的轻佻：“将她带走。” 木大夫一听，孙女要是跟他们走了，哪还有命回来，即便能回来也会遭受诽议。 立即冲上前，将孙女护在身后，“大爷，我们真的没看到你要找的小男孩，这是我孙女，求您放我们一马。我们还有十几两银子……。” 说着从怀中拿钱，对方面色一沉，直接将钱扔在地上，一把将木大夫推倒在地，额头磕在阶梯上。 “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打发叫花子呢。带她走是给她荣华富贵，不识好歹的老匹夫。” 想到将这嫩芽献给主子，能得到的赏赐可不是几十两的事。他们追丢了那个男孩，正好拿这个女孩抵过。 不顾木大夫的嘶吼，恶爪伸向木恩恩，后者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想要以死相抵。 偏院的杨巧月眉头紧皱，对方帮了她们，不能眼睁睁看着。 “四哥，我们帮帮他们爷孙！” 听到杨巧月的话，杨穆忠早就压抑不住愤怒，直接冲了出去。 他在京师府时在岳京学院学文学武，天生力大，一般几人都近不了身，挡在木恩恩身前。 看被人插手，几名“流民”立即面色发狠，一起围攻杨穆忠。 杨巧月看着，这几人竟然懂些拳脚功夫，而且不弱，四哥不是对手。 为首的老男人腾出手，继续朝木恩恩走去，这可是他抵罪的东西，怎么能放走。 木恩恩一脸绝望，根本没办法挣脱。 杨巧月拿下发簪，束起的头发披散，锋利的簪子闪着光，毫不犹豫走出来。 她的容貌比起木恩恩更加惊为天人，红润的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极为少见。 为首的男人盯着，若是将两人都送给主子，不仅不会责怪弄丢了小男孩，说不定还能有赏。 两个小女孩，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伸出大手，想要把杨巧月抓住。 杨巧月手中紧紧握着发簪，这可是她特制的防身武器。 趁着夜色，对方的大意，她目光发狠，这种人渣就该死。 使用全身力气，锋利的发簪对着伸过来的恶爪狠狠一划，鲜血四溅，一声惨叫在黑夜中响起。 对方手掌到动脉处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杨巧月的白绒衣也被溅了几滴鲜红，面色依旧淡然。 眼中的狠戾之色连对方看了都有些发怵，痛得扔下木恩恩。 墙院角落暗处，一道黑影目光闪烁，惊讶地望着远处娇小的身影，没想到闺中竟然还有如此狠厉之人。 趁着院子混乱，这道身影悄然去了偏院。 第4章 奇怪的男孩 为首的那个男人看着脉搏喷溅的鲜血，哪顾得上抓人的事，立即吼着手下撤退。 那几人正被杨穆忠缠住，听到撤退的命令，也不再纠缠。 他们眼中难以置信，哪想到老大竟然被一个小女孩伤了，望过去，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杨穆忠一路追着到了门外，确定对方离开后才返回来。 木恩恩顾不上青丝凌乱，冲到木大夫跟前扶他起来，看到阶梯上的血迹，带着哭声。 “爷爷，你没事？不要吓恩恩！” 木大夫摔到后脑勺，他气息虚弱，脸色苍白：“恩恩，不要哭，爷爷恐怕不能继续陪你长大了。” 木恩恩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水库，浸湿了衣襟。“爷爷，没事的，我一定会治好您…… 。” 说着想要起身去拿药，木大夫一把拉住她，慈祥的目光看向杨巧月。 “杨姑娘，谢谢你救了恩恩。咳……咳…… 。”木大夫艰难说道。 杨巧月看着他这气息，估计撑不过今晚了，安慰道：“木大夫不用谢，你们也帮助了我们。” 木大夫见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被溅了一身鲜血却神情淡然，仿佛刚刚的事情与她无关。 若是能将孙女托付给她，他也能安心走了。 “姑娘，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木大夫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淡淡开口。 杨巧月心知他所求，木大夫一走，剩下木恩恩一个小女孩独活于世，最后肯定不是被人玷污自尽就是被人纳为小妾，痛不欲生的过活。 木大夫见杨巧月没有反应，紧紧握住木恩恩的手，“老朽走后，希望姑娘能把恩恩带在身边，哪怕做个丫鬟！” “爷爷！”木恩恩感受到爷爷的手在颤抖，说话的力气越来越弱，低声哭着。 她何尝不知道爷爷要撑不住了，她心里恨刚刚那群人，恨自己无能，不能杀了他们。 杨巧月看着一脸倔强的木恩恩，她并不讨厌要强的性格，而且对方下午还帮了她们。 “老爷子，你撑住，会没事的。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我答应您。只是此行我也是去寄人篱下，不能保证什么，但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直到她自己有其他打算。” 杨巧月这番话算是应下木大夫的恳求。 木大夫浑浊的瞳孔轻松下来，虽然只是短短接触几个时辰，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孩是个重承诺之人。 对自己发狠的人是不会让身边的受到伤害的，他也安心，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恩恩，记住爷爷的遗言，好好听杨姑娘的话，她就代表了爷爷。”木大夫叮嘱孙女。 木恩恩泪眼朦胧，看着爷爷严肃的神情重重点头。 杨巧月也不知怎么安慰，情绪没有波澜，虽是意外，但生离死别本就是正常之事。 “四哥，娘亲被我关在屋内，应该很担心，你快去告诉她没事了。我回屋换套衣裳再过去。” 杨穆忠嗯了声离开院子，杨巧月随后也走开了，给木恩恩和她爷爷单独待着。 杨巧月回到偏院房间，正要褪下绒衣，黑夜中寒光乍现，身后传来稚嫩低沉的声音。 “不想死就别动，否则匕首无眼！” 杨巧月脖子微凉，感受到匕首传来的温度，有些意外，却并未慌乱：“你就是刚刚那群人要找的男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身后黑影的语气透着孤傲，并未在意外面发生的事。 杨巧月眉头紧皱，带着怒气：“你害了木大夫一家，木老爷子重伤恐怕熬不过今夜！有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进来害人！” 身后的声音沉默了会儿，没再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抱歉，本……我不知道他的情况。” 听到对方的道歉，杨巧月有些诧异，应该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你不走，跑到我房间做什么！杀人灭口吗？”杨巧月试探性问道。 身后的声音低声再次变得冷漠：“去拿止血止痛的药给我，不得张扬，否则，杀无赦！” 杨巧月闻着一股血腥味，不是她衣服上传来的。 顿时恍然，身后这人应该是受了伤，看到这里是医馆才悄然进来的，只是没想到追来的那群人会害了医馆。 “你的匕首放在我脖子，怎么去拿。” 身后这人闻言，放下匕首。 杨巧月转过身，看清来人容貌，年纪大不了她几岁。 雪白狐裘披身，肤白如玉，唇红如血，剑眉星目，一脸桀骜。 她眼疾手快，趁对方松懈的一瞬，欺身而近，握住他有匕首的手腕。 男孩反应迅速，想要用力反抗，扯到手臂的伤口，闷哼一声：“你竟敢动手！” 杨巧月目光森冷：“你都把匕首都放到我脖子了，难道没想过这个结果？” 男孩小脸紧皱，他确实大意了，眼前这人可不是什么闺秀，而是敢拿发钗伤人的凶狠之人。 他的伤口染红了雪白狐裘，疼痛让他失去了抵抗的力量，扔下匕首。 “成王败寇，任由处置！” 杨巧月看了眼他手臂的伤口，应该也是那群人所伤，木大夫的死终归不是他造成的。 “在这等着，别让人发现了！” 说完，她已经出了房间，留下男孩望着背影发愣。 杨巧月来到院中，木恩恩和木大夫还在说着话，后者也只剩一口气在撑着。 她没过去打扰，自己摸到前面医馆，简单的止血止痛包扎她还是会的。 拿上药材正往回走，路过吕氏住的房间，防止他们过去，进去打了招呼，寒暄几句。 让她和四哥都早点休息，天明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自己先去睡了。 不等吕氏多问，人已经跑没影了。 “这丫头，怪怪的！”吕氏嘟囔了声。 杨穆忠倒是没注意，笑着和吕氏说了会儿话也回到马车休息。 杨巧月回到房间，看到男孩坐在屋里休息，听到有人进来，对方精神立即紧绷，眼中闪过寒光。 看到是这个女孩，她竟然真的没叫人过来，一时间眼神有些复杂。 杨巧月察觉却并未在意，这种时候，她不想多生事端，当作没看到：“伤口在哪！” 男孩面色冷淡，脱下狐裘，将右手臂的衣袖拿上去，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整条手臂被染了色，亏他还能一直隐忍不出声。 杨巧月用酒帮他清洗手臂和伤口，丝毫没去在意对方痛得扭曲的脸颊。 给他上了药草，撕下棉布帮他包扎好，动作手法一气呵成。 “为什么帮我？”男孩冷不丁问道。 杨巧月冷着脸：“不是在帮你，只是不想惹麻烦，好了就赶紧走。” 屋外传来木恩恩的悲痛的声音，杨巧月没理会他，知道是木大夫走了，立即赶去后院。 第5章 医女相随 杨巧月来到后院，看着已经闭上眼的木大夫，不管她性子再寡淡，还是免不了情绪低落。 世间好人总是多薄命。 她来到木恩恩的身旁，后者早已泣不成声，紧紧抱着相依为命的爷爷。 杨穆忠和吕氏听到院中的声音也匆忙赶到，看着眼前的情形也知发生什么事，暗自叹了声。 杨巧月示意母亲不可多受风寒，这里有她和四哥就行了。 吕氏微微点头，身子本弱，她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良久，木恩恩的哭泣声收了些，她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办。 “寒风凄冷，木大夫一生悬壶济世，在另一个世界一定没有苦痛。”杨巧月也不会安慰人，只能勉强说道。 木恩恩看着爷爷走得安详，想必也是没有遗憾的。 她双手伏地，朝杨巧月行叩拜大礼：“多谢姑娘，我愿给小姐做一世奴婢，请帮我安葬爷爷。” 杨巧月扶她起来，并未应她奴婢的话，“无需如此，你们帮过我们。我答应过木大夫，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直到你有自己的打算，他的身后事怎么会袖手旁观。” 木恩恩看着萍水相逢的杨巧月，泪水再次模糊双眼，又是不停磕头：“谢谢小姐！” 杨巧月拦不住，只能随她去，侧过身没有受礼。 “只是身后事没办法大办，昨晚那群人身份不明，可能会再返回来。安全起见，只能委屈草草落葬，等日后有机会再回来修缮祭祀。” 木恩恩自然知道，能够让爷爷落葬已经心满意足，并没有想着大办。 杨巧月见她如此懂事，内心更加喜欢她的性子，面色柔和。 她随即递给四哥五两，让他去寿材铺把应有的都准备下，虽说草草落葬，也不能太寒碜。 杨穆忠立即出门去。 这种天天死人的灾荒年，寿材店的生意是最不容易倒闭的，小镇店铺也多，有银子什么事都好办。 杨巧月回屋去准备素一点的衣服，还以为屋里那个男孩已经走了。 没想到他不仅没走，还多了两个身手矫健的年轻人，把她吓了一跳。 两人见杨巧月进屋，立即对她出手。 那个男孩的声音更快一步阻下，冷声喝道：“住手，就是她帮了我。” 两人的动作停在半空，急忙收住手，朝杨巧月福了福身：“多有得罪，多谢姑娘相助。” 说话间，余光看向杨巧月，见她眉眼丝毫没有因为刚刚的事起波澜。 “我助过你们，只是不想惹麻烦，赶紧带着你的人走！” 杨巧月语气淡漠，虽然她年纪不大，但要是传出和外男独处一室，怕是要引来家族惩罚。 男孩微微皱眉，“你叫什么！” “无可奉告。” 两名手下难得见主子被呛，老实没有多嘴。 “我叫叶晨，今日承你一次人情，他日若有需要，必报。”楚叶晨没能知道她的名字，自报姓名。 只是他把楚姓抹掉，楚乃国姓，不便透露。 杨巧月没有在意，今日之后便不会再见到。 楚叶晨把她的冷漠神情看在眼里，刻意朝手下问道：“昨晚那些人如何了？” “撞上，便都杀了。”两人煞气逼人，齐声应道。 他这话是说给杨巧月听的，也算帮这户人家报了仇。 杨巧月心里却暗笑莽夫，这些人背后必然有人指使，只是一杀了之，难怪被人追杀的。 面上却没任何反应。 楚叶晨见外面天色渐亮，也不再停留，若他知道杨巧月心中所想，肯定会说他对那幕后之人早已知晓。 三人从窗户离开，消失在浓雾中。 杨巧月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换上素衣，四门窗户打开通风，冲散屋内的血腥气味。 刚要出门，脚下踩到硬的东西，硌脚。随手拾起来，是一块金色吊坠。 是刚刚那人所掉？杨巧月皱起秀眉，思虑之下还是放了起来，没扔。 回到后院，杨巧月将手中的白布给了木恩恩，让她全了戴孝之礼。 天色大亮，杨穆忠总算弄到一些落葬必须的物品回来，店铺的人只管将东西送到，其他不管。 店铺的人退去，杨巧月注意到跟随四哥回来的，还有两人没有离开，看向那两人。 她的脸色顿时一黑，这不是半柱香前才从她房间离开的那人的两个手下吗！ 杨穆忠随即解释道：“这两位说是木大夫以前的病患，一早听说木大夫的事，赶来帮忙的。” 木恩恩看了眼，没什么印象，爷爷治病救人无数，她只是盈盈一礼感谢他们。 杨巧月见状，没有揭穿他们，落葬的事只靠四哥也完成不了。 两人看向杨巧月，朝她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全了他们主子的心意。 杨穆忠随口问起他们的称呼，两人胡诌了一个阿三阿四……，这一听就是假的，没想到其他人还信了。 有了两人的帮忙，落葬的事情安排妥善，由木恩恩带着到祖地，在祖母坟旁挖了口坑草草落葬。 一直忙到午时，烧纸钱，上香，全了葬礼。 木恩恩谢过众人，阿三阿四见主子交代的事情完成，表示有事先告辞了，没再多留。 杨巧月本想将捡到那个吊坠让他们带走，等回过神，两人已经走了。 一行人回到医馆，木恩恩早已收拾好行李，大部分装的都是医馆的药材。 “木姑娘，你懂医？”杨巧月诧异问道。 木恩恩微微点头：“回小姐，爷爷所会的都教过给我，也学到他老人家几分本事。” 这对杨巧月却是意外之喜，她原本只是多病成医，对于物资空间的药材多是浪费不会用，有了木恩恩却解决了她的难题。 “以后我便叫你恩恩如何？不要再以丫鬟自居，若需要身份，就委屈你当是我娘亲和我的医女如何？” 木恩恩哪有不应的，杨巧月先是救她的命，后又为爷爷落葬，即便为奴为婢也理所应当。 杨巧月见状又补充道：“等你有其他打算再和我说来。” “奴……”她刚想说奴婢，被杨巧月看了一眼，旋即改口，“我愿意一生跟随小姐左右。” 杨巧月浅笑着，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说完，他们再度启程，沿着官道赶去县城。 马车走远之后，街道旁三道身影走出来，望着远处。 楚叶晨淡淡问道：“可知他们是谁家？” 阿三知道主子会问起，早先就去查了，低声道：“回公子，姓杨，此官道是前往燕县，应该是京师府被贬来此地的杨家人。” 楚叶晨一直淡然的脸色一震，竟然是杨家，目光变得复杂，没说什么。 第6章 县丞杨家 燕县，丹州府辖下的小县城，山路崎岖，少有外商愿意来此地做生意。 发展十分落后，一遇到灾荒年只能依靠朝廷赈灾过日。 杨巧月一行人的马车离开小镇已经两日，总算进了县城地界。 临近县城，路上已经少见流民的身影，官道也变得平坦。 再穷的县城也还是县城。 杨穆忠驾着马车通过城门，背着身说道：“四婶，七妹，木姑娘，我们已经入城，马上就到了。” 吕氏紧紧握了握手，她和丈夫已经两年未见，不知可还有当年的呴湿濡沫之情。 木恩恩同样有些紧张，万一东家不让她留下怎么办，小姐只是个比她还小的孩子，万一让她作难……。 杨巧月并没有她们的担忧，面色平淡，她并不奢望什么父女情深，暂时也没孺慕之情，只愿两相安好。 至于木恩恩，就更不关他们的事了。 正想着，马车缓缓慢了下来。 杨巧月收回心神，拉起马车帷幔，看到街道的雪已经融化，这融雪的气温更冷。 随眼望过去，眼前一座不大的府邸，门前略显萧条。 县丞本来是可以住在县衙官舍的，但是杨家拖家带口，只能自己出来置办房子，用的还是吕氏的嫁妆。 杨贾配寒门出身，入京师不过几年，哪来的家底。这次被查封府邸，几年的积累毁于一旦。 还好吕氏嫁妆殷实，这才没让一家太过狼狈。 三人下了马车，吕氏看着陌生的府邸，眼底露出一抹复杂之色，这还是她第一次回府。 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她是身子孱弱，不是傻，只是为了不让女儿和丈夫有太大隔阂才每每为他说话。 几人还没靠近就被下人拦下：“什么人？这里是县丞大人的私宅，有事请去县衙。” 杨巧月皱起眉头，真是讽刺，她们可是杨府的正房夫人和嫡女，下人竟然一个不认识。 吕氏目光黯淡，猛地咳嗽起来。 杨穆忠心里也觉得过分，感受到杨巧月阴沉的目光，怕她刚来第一天就发作，正要出声。 杨巧月的话比他更快一步，淡淡说道：“麻烦进去给主事的通报一声，就说有几个因为收到他们书信，寒冬腊月冒雪来拜访的穷亲戚，辛苦夫人们受累出来认认人。” 她语气平和，下人听着以为真的是穷亲戚，趾高气扬：“等着。” 杨穆忠了解七妹的性格，这分明是她暴怒的表现，今日怕是不好收场。 吕氏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杨巧月直接打断了她：“娘，您才是杨家的主房夫人，我看看现在谁当家。分明是他们来信，竟然连下人都不叮嘱一声，若是如此，这家门不进也罢！” 她的话把门前留下的那名下人吓了一跳，吕氏和杨穆忠也被她的话惊到。 这可是大逆不道。 杨巧月并未在意，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特立独行，也想安安静静做个后宅女子，可偏偏有人惹她。 杨穆忠也没有出声说什么，此事确实是过分了。 他们一路冒着风雪赶来，在小镇还差点出意外，明知这几日他们会到，连下人都不叮嘱。 过了会，一道娇斥声从屋内传来，“本夫人看看是哪来的穷亲戚，找上老爷私宅来……。” 随着声音，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走出来，桃花眼瓜子脸，不知道这里只是小小县丞家宅的，怕是以为是哪个京师府权贵的夫人。 杨巧月一眼便认出来人，她父亲的侧室柳氏，京师府前府尹的次女。她出来迎门，看来眼下掌家是这个侧室了。 看到门前几人，柳氏立即收声，虽然两年未见，但吕氏的容貌变化不大，很容易辨认。 柳氏心底十分不悦，这次让吕氏和杨巧月回县城她是最不满的，但一想到让她们来的目的，脸上的生气便转为笑容，“原来是吕姐姐和大姑娘到了，我说怎么一大早喜鹊枝头叫，原来是贵客临门。” 贵客？吕氏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想一来就让家里不安生。 杨巧月没有那些负担，福了福身，全了礼数，直接开口：“柳姨娘这话的意思，我和娘亲和四哥成了杨家的客人了是吗？那可真是荣幸之至，能和县丞大人攀上亲。” 第7章 入府 柳氏愣住，她本想故意恶心一下吕氏，知道她性子顾大局，也想发泄见到她们的郁闷。 吕氏和她想的一样没开口，没想到这个她没什么印象的大姑娘带着讽刺开口了。 她记得这丫头在京师时的性子，和她娘一样柔软，话少，整天闷在后院，也不和家里人亲近。 当时还弄出许多流言，说她长相丑陋，从不参加闺秀聚会。还有说她是个病秧子，没几年活头。 更有甚说她残疾，她也从不露面回应这些流言，十分不讨老爷喜欢。 倒是没想到，两年的乡下生活，让这丫头性子大变。 如此泼辣，不懂规矩，怕是更难讨老爷和老太太喜欢了。 柳氏心中的危机感减弱，这母女俩加起来都不够她看的，回过神，故作自责：“对不起大姑娘，是姨娘嘴笨，你们不是杨家的客人，是杨家的主人。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杨巧月看她这番作态，让人见了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欺负人的事。 吕氏见柳氏认错态度诚恳，或许真是无意也说不定，只是看女儿的反应的，到嘴边劝慰的话咽了回去。 “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个小辈欺负长辈，我可什么都没做。”杨巧月嗤笑，这种小手段也拿来作。 柳氏的心思被戳穿，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有接话，转口让身边的丫鬟去通知杨老太。 等了会，几人就这么站在门前，受着寒风。 不一会儿，里屋几声喧闹的声音传来，杨老太太带着在家的两房夫人一起出来。 柳氏闻声，莫名开口训斥两名守门的下人。 “这是老爷的正房夫人和大姑娘，是杨家的主人。两个没有眼力的奴才，竟敢冒犯大夫人和姑娘。”柳氏故作十分气愤，“收拾东西走，杨家不需要你们了。” 真会演，看来在县城是不会寂寞了，杨巧月暗暗冷笑。 话音刚落，一位老人带着两个妇人迎出来，老人微微皱眉：“什么事在门前大吵大闹的，还有没有规矩！” 这三人杨巧月都不陌生，说话的是老祖母，跟在两旁的是大房的赵氏和二房周氏，周氏是杨穆忠的母亲。 柳氏将两名下人拦下吕氏她们一事率先跟杨老太太说了，并自责觉得自己没叮嘱好。 杨老太太虽然面色不悦，却也没更再多责怪：“这种事情还用老身教你吗？闹这出误会。” 说着看向两年没见的杨巧月吕氏和杨穆忠三人，露出慈和的笑容：“你们一路辛苦了，快进屋。” 杨巧月没有动，身旁的吕氏三人也没有动作。 “姨娘无需拿下人撒气，下人之过与我们无关，那是杨家驭下之过。要是抓着不放，一点小事就为难下人，倒是显得我和娘心窄。” 老祖母不悦地看了眼柳氏，她没点破，前两日就吩咐柳氏叮嘱下人，明显在搞小动作。 但因着柳氏的娘家，老太太也不好多说。只能劝慰道：“是祖母疏忽了，这两年在乡下苦了你们，等四儿回来让他召集府上所有人介绍你们。” 吕氏见母亲都发话了，不愿女儿真的第一天就和家里闹僵，赶忙上前福了福身：“儿媳见过母亲，母亲安好。” “母亲勿怪，月儿这丫头在乡下野惯了，说话直了些，她一个小辈哪能母亲出声安慰。” 说完咳了几声，从刚才起就一直受着寒风。 杨老太瞧着她的脸色，眼底也确实内疚，吕氏的身子一直不好，却因着那些事将她们放在乡下两年。 这大孙女心有怨气也能理解，没有计较那么多：“我还能和丫头计较不成。你身子不好，都不要站着了，进屋。” 杨巧月也不想母亲受风寒，没再揪着不放。 杨家的大门总算是进了。 几人回到主厅，杨巧月和杨穆忠先后给杨老太见了礼，“见过奶奶，奶奶万寿安康。” 老祖母笑着点点头，刚刚的那点不愉快已经散去。 “好孩子，一路还没吃饭，赶紧让厨房备饭，你爹也差不多从县衙回来了。”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给大房赵氏和二房周氏也行了礼。 周氏看着两个孩子消减许多，眼皮子浅，红了眼眶：“都瘦了，苦了你们，回来了该好好养养。” 杨巧月见二伯母真诚的关心，心头微暖，家里总还有人惦念他们。 一旁赵氏只是随声附和，站在侧室柳氏身旁，她觉得要想过得好，还得靠柳氏外家。 见柳氏阴郁的模样，知道她不喜吕氏母女回府，这时不表现何时表现。 赵氏可不会傻乎乎一上来就发难吕氏母女，而是注意到另外一张陌生面孔。 “大家两年没见，我都有些眼生了，这位姑娘是？”赵氏说着，看向木恩恩。 众人的目光一齐望过来。 吕氏怕女儿一开口就得罪人，率先开口：“这是一直照看我和月儿的大夫，大嫂也知，我这身子差。” 木恩恩也知礼数，朝几人微微福身：“小女木恩恩，见过老夫人和几位夫人。” “女大夫？”赵氏有些诧异。 吕氏微微点头，木恩恩有些紧张，不知道能不能留下。 要是不能留下，她一个人该去哪里。 担心什么来什么，柳氏好像找到新的口子，故作为难道：“大夫人，您有所不知，如今家里的情况和以前不同。灾荒年，大家都紧衣缩食，老爷薪水薄，又添了三口人，恐怕养不起一个女大夫。” 杨老太皱起眉头，不悦地看了眼柳氏，却没否定她的话，只是觉得这种事可以晚两天再说。 现在提及，好像杨家嫌弃他们回府一样。 二房周氏有心帮说两句，可转念一想，自己一房还靠着四弟，没钱没粮，哪有说话的立场。 吕氏看在眼里，实在心凉。 “既然紧衣缩食就不要穿得那么雍容华贵，把这些奢华的东西换成钱粮也就够了。”杨巧月毫不留情直言。 没等眼前几人反应，又继续说道，“现在可还没吃你们一口饭，我们在乡下好好的，是你们一封来信让我们冒雪过来，并不是我们摇尾乞怜求上门的，这埋怨的话恕不接受。” 杨老太没想到两年未见的孙女，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一时间老脸没处放。 “月儿，柳姨娘不是嫌弃你们的意思，都是一家人，她也是为了家里开支着想。”一房赵氏故作居中说道。 “那看来现在杨家是柳姨娘在掌家了？”杨巧月冷笑一声。 一个侧室掌家，让她母亲一个正室往哪放。 第8章 试用的物资空间 几人都听出杨巧月话里话外的意思，皆低下头没有搭话。 木恩恩觉得是自己牵连了小姐，她能感受到这一家对小姐的到来不善。 想要开口离开，不管去哪，至少不能连累了小姐和夫人。 杨巧月察觉到她的意图，随手拦下她，朝上面低着头的几人淡淡说道：“恩恩跟着我，即是娘亲和我的大夫，她的口粮和待遇，不需要各位操心。” 见她这么说，柳氏的目的落空，还被杨老太太狠狠剐了眼。 柳氏像吃了苍蝇一般，声音低了许多：“既然大姑娘这么说了，自然是依大姑娘。” 气氛缓和下来，杨老太太适时开口，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说，“忠儿，你父亲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杨穆忠被老祖母提及，才说道：“回祖母，父亲留在村里看地，等出了春收成后再回。” “很多吗？还专门留下，他来信也没提到这事。”二房周氏问。 杨穆忠有些不满母亲刚刚不站出来说句话，但子不言母过，随口说了句：“我们几日就到了，没必要再写信，此事我告知大家一声即可。” 他没有提乡下的地，经过七妹两年的努力，整个牧羊村雪灾年都能熬过，更别说她自己的地了。 就是他都算不来多少亩，这两年开垦了山地和荒地，别说三口人，就是三十口人七妹也养得起。 原本心心念念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没想到还没开口，入门就遭此一事，他也不愿多嘴。 周氏虽然胆小，却也感受到儿子的情绪，暗暗叹了声，她也是为了他们二房着想。 杨齐忠白身一个，要是离了四房，就只能回乡种地。 他们一辈子过了一半倒是没什么，怕儿子也只能跟着回乡种地，那就毁了他的前途。不管吕氏、柳氏、杨老太太她一个都不愿意得罪。 杨穆忠自然知道母亲患得患失的顾虑在他身上，这样他就更觉得是自己对不住七妹。 吕氏受了寒风，咳嗽得有些急促，摇摇欲坠。 杨老太太赶紧让丫鬟带着她们回东夕院，正室夫人房位在东，这点她却没有犯糊涂。 其他人都没有跟去，带着各自的心思散去。 杨老太太留下了柳氏，声色俱厉警告：“那件事，在吕氏身体没有好转之前不得提！” 柳氏虽然眼底不甘，却也点头应下。 这才挥挥手让她退去。 杨穆忠跟周氏回了二房，跟过去也帮不上忙，索性了解下这两年家中情况和此次来信让他们回来的目的。 回到东夕院，这里还没有配置下人，绿荫丛生，空荡荡的院子一尘不染，明显之前有人住的。 杨巧月没理会那么多，赶紧让木恩恩帮吕氏看看。 木恩恩年纪不大，却已有医家风范，小脸眉头紧皱。 “夫人身体底子薄，本来就感了风寒，加上这一路颠簸，门前一受风，病情就加重了。” “能恢复吗？” 木恩恩以前只是跟在爷爷身边帮手，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面对病人，有些不自信。 杨巧月却要给她这份信心，“恩恩，你五岁便跟在木大夫身边识遍药材，八岁跟诊，如今13岁已有五年。翻看历史，从未有过。在医学一道你是难得的天才，我信你。” 木恩恩睁大眼睛，眼中的犹豫散去，她自是有方可开，随即重重点头。 “辛苦你了，需要什么药和我说。” 木恩恩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这是木家祖传医学，她在得到鼓励之后，行针。 吕氏的血气不顺，经过行针，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红润。 木恩恩也松了口气。 杨巧月看着，她虽对古代中医了解不深，却知木大夫绝非庸医，而是大隐隐于市。 木恩恩随手写下防风、麻乌、甘草、生姜等常见缓解风寒的药材。 杨巧月接过药方，总共十几味药材。 她没有交给下人去抓药，而是独自去旁边的小屋，拿出随身携带的七彩荷包。 这便是她所得的物资空间，里面屯有无数物资，其中便有药材仓库。 在乡下时用过两次，药效远非普通药材可比，眼下取药材，并不张扬，有人问起也能说之前乡下剩的。 想好各个方面的说辞后，杨巧月这才打开空间，物资显露。 第三次进入，还是会被吓到，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经历过的人才懂这种感受，她甩甩脑袋，直奔药材库。 封闭的透明玻璃，简体字写着药库，门上还有数字一百。 有了两次经历的经验，杨巧月知道，这是她能进去的总时间秒数。 第一次显示的是五百秒，当时她取番薯苗和白崧种子，没经验浪费一半时间。第二次剩二百五十秒是取药材，费了一分半钟才取到药材。 眼下只剩下一百，她要拿十几味药材…… 在门前都看好药材在哪，然后拉开玻璃门，冲进去，像极了抢超市的大妈…… 果然，玻璃门一打开，玻璃上的一百开始往下跳，九十九、九十八…… 七十八……五十八……十八…… 杨巧月连骂人都来不及，嘴里咬着最后以为药材冲了出来，玻璃门关上。 门边只剩下个二，看着何其刺眼，好像在讽刺她二。 她原本以为是个开挂神器，没想到只让试用五百秒…… 怎么增加秒数她还没摸到方法。 这剩下的两秒也用不了了，再进去只能被关在里面。 路过其他仓库时，看到每处门前的数字都是二，摇摇头，还是同步的。 这就是她无奈的，在没找到增加秒数的方法时，不能使用了。 退出空间，带着一摞药材出来。 回到主房，杨巧月将药材给木恩恩，让她看看。 木恩恩看着看着，面露惊色，这些药材的年份和药力是她见过最好的。 杨巧月理解她的惊讶，这毕竟来自不是这里的东西，以未来的技术培育出来自然最大程度满足药力。 “这是我在乡下时一个药农给的，也不知能不能用。”杨巧月随口解释。 “能用，而且药材保存十分完好！”木恩恩出门煎药（也是因为没有下人可用）。 杨巧月看着萧瑟的院子，眼下最重要是有独立庄子，那样才能从她的大本营牧羊村运红薯和白菘来城。 这些将是她起步稳定钱粮的来源，至于那个数秒的物资空间暂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毕竟只剩二秒，什么也干不了。 第9章 这饭难以下咽，不吃了 夜色渐落 杨贾配下了衙，听说吕氏和杨巧月到了，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喜。 随口询问几句，在听到吕氏的身体有恙，这才起身来到东夕院。 吕氏刚服下药汤，看起来脸色恢复了些，杨巧月在一旁陪着说话。 “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多谢木姑娘圣手。”吕氏坐在床上朝木恩恩微微倾身。 木恩恩不敢受礼，小脸有些紧张：“夫人严重了，是小姐的药有效。” 吕氏看着木恩恩，目光柔和，这孩子心性极好，善良平和，难怪性子寡淡的女儿也愿意留她在身边。 杨巧月听木恩恩还是习惯称呼她小姐，出声说道：“恩恩，你以后叫我七七，我在家族排行老七，这也是乳名。不用称呼小姐，我又不是大小姐，乡下来的泥腿子而已。” 吕氏知道女儿性子，看木恩恩面露迟疑：“就这么称呼，你是木大夫的孙女，不许再以奴自称。” “七……七七。”木恩恩鼓着勇气应道。 杨巧月笑着应下，虽然有些别扭，多叫两次就习惯了。 门外的轻咳声打断了屋内的气氛，吕氏看到来人，两年未见，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老爷！”吕氏喊道，刚欲起身，身体的力气还没恢复，重新坐了回去。 “无需起身见礼。”杨贾配来到床前，淡淡说道。 看着发妻虚弱的身体，眼中闪过一抹自责，后悔将她们留在乡下两年，不闻不问。 “听母亲说你身体欠佳，好些了吗？大夫怎么说？” “多谢老爷记挂，我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已经服过药了。”吕氏听到丈夫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 这个时代夫君为天，杨贾配的一句关心比喝汤药还有效。 杨巧月撇撇嘴，感受到望过来的目光，福了福身：“见过父亲大人。” 杨贾配随口应了声，目光复杂，对于这个女儿，在京师时他就关注不多，如今两年未见，更是陌生。 一时不知如何跟女儿相处，只能习惯性板着严肃的脸。 女儿性子向来寡淡，话不多，足不出户，对于外界的流言不甚在意，在家人眼中也算乖巧。 也正因如此，当初家里为了利益想要将她嫁给侯府为妾时，以为她会同意，却遭到强烈反对。即便面对扔回乡下的威胁也不皱一下眉头，他那时才算重新认识女儿。 如今再见，他倒是希望女儿像其他孩子一样，跟他发脾气，撒娇，那样才是父女。 可惜没有，杨巧月目光平淡，似乎并未在意以前的事。 屋内的气氛尴尬，杨贾配忽然开口：“两年前……。” 杨巧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父亲大人难得看一下娘亲，你们好好叙话，女儿不多打扰。” 说完，没等杨贾配说话，她已经出了房间。 木恩恩见状，也跟了出去。 杨贾配为官数十载，一时间也看不透女儿那平淡目光下的深邃。 吕氏见丈夫望着女儿的身影，低声说道：“希望老爷不要因为以前的事和女儿有了生分。” 她的语气更像是劝杨贾配，不是恳求，她知道损失的只会是杨家。 杨贾配想起这次让她们母女回县城的目的，神色更加复杂，随意点点头，没有多说。 夫妻俩无话，杨贾配叮嘱她好生将养着，内院的事有母亲和柳氏，不用她操心。 再待了会儿就离开了。 吕氏目光黯淡，她是正室夫人，本应该掌家，这话却是不需要她掌家。 她一开始还想着是家里需要她来县城掌家……那让她们赶回来是为何？ 院内，杨巧月见杨贾配走了，父母的情分还是淡了。 正想着，杨穆忠来到东夕院。 “七妹，四婶身体怎么样？我娘也担忧，让我来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杨巧月回过神：“替我谢谢二伯母，多亏了恩恩，母亲服下汤药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杨穆忠知道杨巧月不是奉承人的性格，不禁高看木恩恩，年纪不大已经能开方治病。 “七妹，娘亲的顾虑皆是因为我，希望你不要和她生分……。” 杨巧月知道他话里意思，并未在意，“四哥在说什么？二伯母做了什么我会和她生分？” 杨穆忠立即明白，正是因为二房什么都没说，才怕七妹介怀，现在看来倒是他心窄了。 笑着，脸上的愁容散去，“对了，我没问出此次四叔和祖母着急让我们回来所为何事。” “恩，不用刻意问二伯母，该我们知道的，他们会主动说的。” 杨巧月心知，两年不闻不问，不可能突然良心发现，肯定有事，等着便好。 她也因为杨穆忠特地过来说此事，心头温暖。 转移话题说道：“四哥来得正好，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杨巧月告诉他，让他明天帮忙出门一趟，去四处转转，了解下城外的土地和空宅什么价格。 杨穆忠并未多问就应下，虽然七妹看起来年纪不大，主意却很正，自然是有什么打算。 天色暗了下来，前院已经摆饭，跟在杨老太太身边的下人过来通知她们用饭。 平日是分开各房吃的，今日是吕氏和杨巧月她们回来第一天，自然应该一起吃。 吕氏身子弱，杨巧月本想让她和恩恩在东夕院用饭就行，吕氏还是坚持过去，不管再难也得露面。 杨巧月不好再拦着，家宴便让恩恩留在东夕院，晚点她让人送一份饭过来。 怕她心里委屈，杨巧月还主动解释，平日几房人不会总一起吃的，都是分开的，等她有独立院子就好了。 她是主房嫡女，再过一年就是金钗之年（十二岁），理应有独立院子。 木恩恩点点头，并未介意留在院子，反倒不想到前院去，怕给七七添麻烦。 前院，杨老太太坐在首位，杨贾配坐在左侧向东，柳氏则自然落座右位向西，其下坐了两个小女孩。 主桌还剩三个位置，平日便是大房赵氏和二房周氏落座。 两人入门，大房赵氏忘了还有吕氏和杨巧月，正要去坐主桌，二房周氏拉了她一下，坐到在西设的一桌。 赵氏这才反应过来，剩下的位置是今天刚到的吕氏和杨巧月的，可座次也不对呀。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了眼侧室柳氏的方向，没有说话。 杨穆忠也主动坐在西设的一桌，二房周氏愣了一下，男丁应坐主座才是。 正要开口，杨巧月扶着吕氏进屋，屋内和谐的气氛忽然安静了一瞬。 大家以为吕氏身体有恙不会过来，都有些意外。 杨老太太率先回过神，笑着：“来了就坐，今日四儿大媳和月儿回来，家里好久没这么齐了。” 吕氏勉强笑着，她察觉座次有异，可老母亲都没说什么，低着头朝最低的南位走去。 杨巧月眉头紧皱，上前拉住正要坐下的母亲：“娘，我们走，这饭难以下咽，不吃了！” 屋内气氛一滞，众人面面相觑，杨贾配看向女儿，眉头紧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10章 饭桌较量 杨巧月嗤笑一声，看着杨贾配压着怒火的脸，他一定以为自己在无理取闹。 心偏了，很自然的就会认为不讨喜这个孩子的错。 扫过杨老太，明显注意到她目光躲闪，想来并非真的不知座次有别。 “父亲大人年少金榜及第，想必对礼记早已熟读于胸，不觉得座次有什么问题吗？”杨巧月直言不讳。 吕氏面色一急，拉着杨巧月不让她说下去，在家中顶撞父亲可是不尊长辈，是为不孝。 杨贾配愣住，看向母亲，再看到柳氏眼中的愤怒，知道杨巧月不是无理取闹。 杨家名义上是母亲掌内宅，他身为儿子，不能置喙她老人家行事不周，气氛僵持在那。 杨老太太不想儿子为难，虽然孙女咄咄逼人，却是为了母亲，她也生不出责怪，自责说道：“是我老糊涂了，柳氏，你往下坐，空出两个位置给老四大媳和巧月。” 柳氏脸色难看，在她看来这就是在宣兵夺主，眼底闪过一抹阴毒。 还是带着两个孩子挪了位置，但是不坐末端的南位，而是凑到杨贾配一旁的下首去坐。 二房周氏看着，忍不住皱起眉头。 杨巧月摇摇头，以前在京师时倒没发现这柳氏这么多心眼，继续说道：“柳姨娘，您坐的那个位置还是不对。难道柳家的规矩是这么教你坐的吗？” 柳氏脸色一怒，忍无可忍，起身喝道：“你一个乡下来的村姑教起我规矩来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听到柳氏的话，杨贾配和杨老太都皱起眉头，家中败落，这两年全靠吕氏娘家帮扶才不至于狼狈不堪，她这带着侮辱性的话实在难听。 杨巧月则面色平淡，并没有被对方的声势吓到。反而朝杨老太和杨贾配福了福身，“我是小辈，本不该由我置喙长辈。但娘亲身体抱恙，兄长不在，只能由我身为女儿的说几句。” 她停顿一下，继续说，“大楚向来是礼仪为重，家中无礼数，说小了是父亲无能，枉读圣贤书，往大了说，是无视朝廷礼教法度，会被人说成不知礼数活该被踢出京师。请姨娘指正巧月所说不妥之处。” 屋内陷入安静，大家愣愣看着桌前小巧的身影，两年未见，辞色变得如此锋利。 大家印象中的杨巧月是乖巧守礼，话不多，甚至是软弱，今日语出惊人，也难怪她们如此震惊。 话里话外还把杨贾配指责一番，他神色不悦，却也没出声责备。 柳氏身旁的两个孩子哭了起来，跑到杨贾配身边撒娇：“爹，我讨厌她们，让她们走，滚回乡下去！” 看着孩子哭得梨花带雨，杨贾配目光柔和，两个孩子向来招他疼爱。 吕氏闻言，一改先前担忧紧张的神情，看着杨贾配，第一次用这么冷淡的语气问道：“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吗？” 杨巧月微微挑眉，没想到一向软弱求安稳的母亲也会有强势的一面。 杨贾配看着有些陌生的吕氏，目光一滞，才语气严厉看向趴在他跟前的两个孩子：“她们是长辈和长姐，出言不逊，饭后回屋抄写礼记。” 两个孩子几年来第一次被父亲训斥，平时不管有什么事都是包容护着她们的，更加委屈的哭了。 柳氏恶狠狠瞪了杨贾配一眼，赶紧把两个孩子拉到身旁：“晨晨，兰花不哭了，是娘冒犯了大夫人。”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哪还有刚刚龇牙咧嘴的凶狠，不知做给谁看的。 杨巧月听到柳氏的自称“娘”，眉头紧皱，又要发难，被吕氏拉住。 看到吕氏恳求的目光，她只得收回到嘴边的话，虽然帮母亲争取了正房的声势，但肯定惹得老祖母和父亲不喜。 她倒无所谓，只是怕母亲心里难受，没再纠缠不放。 杨巧月扶着吕氏坐到右侧首位，自己坐到南位上一位。 杨老太知道她座次的意思，随即缓缓开口：“忠儿，你坐到四叔下首，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你们也坐上来。杨晨丫头和兰花坐下去。” 经过刚刚一出，大家也没推辞，按礼就该如此。只是柳氏出生官家，门楣比现在的杨家高太多，大家不敢把她当成普通侧室行事。 都没想到初来第一天的杨巧月敢发难，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复杂，算是重新认识她了。 这次的座次没有任何冲突的各自坐下，杨巧月看着，看来大家也不是不懂嘛。 柳氏委屈落座南位，一脸憋屈。 杨穆忠偷偷朝杨巧月竖起大拇指，表示鼓励和赞同。 杨巧月浅笑，似乎刚刚的事情没发生一般，从头到尾都没再多看柳氏一眼。 饭菜并不丰盛，勉强看见点肉腥。 看来杨家这两年一大家子过得也不舒坦，难怪杨齐忠宁愿提前到乡下去。 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大家都吃得不多，柳氏更是吃得眉头紧皱，过惯了京师的好日子，刚来燕县还不知节俭，潇洒过了一年多，最近才发现银钱紧张，开始节衣缩食。 这些人明显还没习惯这苦日子。 杨巧月、杨穆忠和吕氏倒是没有挑剔，他们到乡下的第一年比这还苦，第二年才好一些。刚好转一点，又被喊来县城过苦日子，这叫什么事……。 大家放了筷，吕氏朝杨老太太缓缓说道：“娘，现在是您掌家，月儿的房间如何安排？眼下她几个哥哥都不在，总不能身为嫡女和我一个院子，传出去会让人笑话。” 杨老太太闻言，微微点头，关乎儿子为官面子问题，她还是拎得清的。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房子置下时没考虑那么多，眼下没空房了。大房两口子无后用了一间，二房原本也是一间，忠儿是二房长子，安排了一间，次子还不知在哪游荡便没有留房。三房一家向来在外行商，也没有留。” 看吕氏脸上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说道，“你们四房，你和柳氏都留了一间，老四平时两边休息。嫡长子这次跟他大伯父出远门去了，也留着一间，小的两个一个贬为边兵，一个从募兵处从军，都没有留房。柳氏的两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吵闹着便给了间院子有两间房的，让她们姐妹挤挤。” “老四大媳，巧月这边你觉得怎么合适呢？”杨老太说完，反问吕氏。 家里明显没有空房了，这是事实，院子也不大。 吕氏听着，呼吸有些急促，真被女儿言中，县丞小府容不下她们母女，来了别没地方住。当时她还训斥了女儿，如今真是自食其果。 第11章 选择住客房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赵氏和周氏识趣没有开口，杨老太太的反问虽有刁难的意思，却也是事实。 吕氏也不知该如何，就是不想委屈了女儿才在桌上提及。 “我听娘的安排，月儿这丫头跟着我苦惯了，总不会因为一间房子跟家里闹。” 杨巧月确实对住哪不在意，要不是因为座次牵涉母亲，她都懒得理会。 反正她之后的打算肯定会置下宅子搞营生，还给她留了个好借口。 听到母亲的话十分解气，杨老太前话说侧室的两个孩子闹了才给独院，而她不会为了一间房子和家里闹，暗暗怼了柳氏的孩子不懂事。 杨老太沉默不语，实在想不出办法，家中已经没钱置换大宅子了。 杨贾配忽然说道：“巧月和她娘住东夕院，我这段时间就不过去了，住县衙或西落院就行。” 西落院是柳氏住的院子。 吕氏目光一滞，难掩的悲伤从眼中闪过。一家之主都这么说，她还能如何。 “不用了，母亲的东夕院父亲理应过去。家中应该有空余客房，我和恩恩住客房就行。”杨巧月淡淡说道。 嫡女住客房？大家听到这话，神情不一，这是在打当家人的脸。 果然，杨贾配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原本安稳的日子被她搅得一团糟。 再看柳氏和两个孩子委屈的模样，这个两年不见的女儿还真是厉害，冷声说道：“有两间客房，既然你想住，那就去住。” 客房的条件自然远不如院子，小不说，还不透光，冬冷夏热。 杨巧月似乎没有看到杨贾配脸上的情绪，福了福身：“谢父亲大人。” 老祖母见事情这么安排，没再多说，挥挥手：“都散了。” 大家各自退下，杨巧月扶着吕氏回院。 等众人散去，主厅内只剩老祖母和杨贾配，前者缓缓开口说道：“老四，那件事晚几天再提，吕氏现在身体不好，万一有个好歹。” 杨贾配提到这事就头疼，但想到能让家族重回京师又下了决心：“娘，孩儿知道怎么做，会妥善处理的。” “哎，难为你了。”杨老太悠悠叹道，“还有一年就该三年一次考评。此次若是能借助柳家的势，在京师斡旋，不说升迁，起码也要离开燕县这个难以出政绩的贫瘠之地。” 杨贾配打的也是这个主意，近来知县的针对和打压已经越来越明显，这次考评是他唯一的机会。 想着，心中那点自责和内疚被自尊和大义湮没，只有他好了，家族才能好。 把母亲送回房间，杨贾配朝西落院走了几步，犹豫了会儿，还是朝东夕院走去。 杨巧月和吕氏回到东夕院，木恩恩也刚刚吃过送来的简餐，“夫人，七七。” “还吃得惯吗？”杨巧月随口问。 木恩恩点点头：“吃得惯。” 杨巧月看到让下人送的饭食还剩下不少，她凑上前低声笑道：“我吃不惯，难吃死了。等安顿下来，和他们分开吃就好了。” 吕氏看着两人说悄悄话，脸上的愁容散去一丝，还好女儿有个伴在身边。 木恩恩看到杨巧月亲近的举动，内心的陌生感也慢慢放下来，看到吕氏的脸色有些憔悴：“夫人的脸色？” “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吕氏轻轻咳着，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夫人一定要注意休息，万不可动气，放宽心才是对身体恢复最好。” 吕氏笑着点点头，是个有心的孩子。 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打断她们的话，杨贾配来到东夕院。 杨巧月和吕氏都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会过来，饭桌上还说不会过来。 杨贾配看到母女俩的反应，有些尴尬，见屋内有一个陌生女孩在，轻咳一声，“这位是？” 吕氏忙接过话，怕女儿开口太冲：“她叫木恩恩，是月儿的朋友，也是随身帮我看病的大夫。” 木恩恩赶忙朝杨贾配微微一礼：“见过杨老爷。” “哦，女大夫？年轻有为，即是朋友又是夫人的大夫，无需多礼。夫人还需要劳烦木大夫费心。” 木恩恩受宠若惊，她只是普通医女，楚朝礼教严格，对女子多有束缚。官家对她而言地位很高，一时手足无措。 “这是我应该做的。” 杨贾配没多询问，若是以前肯定会了解情况，既然长女带在身边，他自不会干涉，也算对于她没院子一事的歉意。 这次再见杨巧月，和两年前的印象完全不同，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杨巧月对于父亲的态度有些意外，并没有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是肯定了木恩恩。 吕氏回过神，“小月，你和恩恩去收拾你们的房间，赶路辛苦，早点休息。” 朝两人福了福身，杨巧月和木恩恩离开了东夕院。 她们走后，吕氏缓缓说道：“老爷，月儿是为了维护我，希望你不要在意她的冲撞。” “我还能和自己女儿滞气不成，不过你也该说说她，再过一年就是十二了。行事这般莽撞，如今杨家势微，自从被贬到此地，京师的所有关系都主动和我们断了，将来嫁人，娘家没法帮她撑腰，不如早点收收性子。” 听起来语重心长，言语间却多加指责之意。 吕氏随口恩了声，杨家本来就根基薄，被贬自然不会还有人愿意帮忙说情。 “老爷还有一年便是三年考评了？” 提起这个，杨贾配面露无奈：“恐怕不会乐观，楼知县近来多有针对之意，加上燕县两年灾荒，哪来政绩。” 吕氏望着丈夫的眉眼，这两年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对不起，是我没能帮上老爷，不知柳家……是否也不愿帮忙？” “倒也没说不愿。”杨贾配含糊其辞，“算了，不说那些烦心事，你们才刚来，之后再说。” 吕氏本想问他让她们回县城应该是为了什么事，被他打断，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她心里隐约能猜到几分…… 自己商贾出身，对于官场是帮不上忙的，而她身为杨家正室，不能给家族帮助。反而侧室柳氏的娘家，柳氏的哥哥是京师户部侍郎，父亲是前京师府尹，他们才能给丈夫帮助。 相比之下，自然比侧室矮一截，也难怪老爷和杨老太太有心偏袒。 熄了灯，夜静谧，回到县城的第一日过去。 次日，杨巧月睡得腰酸背痛，真不如乡下舒坦。她看木恩恩也一脸疲惫，想来也没睡好。 两人一早去东夕院用餐，杨贾配已经上衙了，杨巧月松了口气，真怕见到这个爹，万一忍不住脾气又怼起来。 在母亲面前不用讲那么多虚礼，总算轻松吃了一顿，虽然还是难吃。 刚放筷，杨穆忠过来了，县城不大，他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对这附近的宅子和地有大概了解。 “四哥，这么早，吃过了吗？”杨巧月到院子迎门问候。 “早吃了，你昨天让我帮忙了解的事，过来告诉你。” “这么快？”杨巧月有些意外，引着他到屋里说话。 第12章 寻庄 杨穆忠将街上探寻了解到的情况告诉杨巧月，如今是荒年，大多铺面没什么生意。 街面许多庄子在挂卖，有钱点的人都想离开燕县，价格并没有多贵，一座庄子在三百两上下。 “燕县土地贫瘠却占地甚广，城外的庄子土地可能会更便宜。” 杨巧月微微点头：“辛苦四哥，先喝茶，暖暖身子，恩恩特地煮的驱寒药茶。” 木恩恩在一旁煮着茶水，听到杨巧月打听庄子，有些惊讶，女子买庄可从来没听过。 杨穆忠扶着杯子饮茶，对于七妹行事，早已经习惯，并不意外，不管她做什么都双手支持。 而且家中对她和四婶确实不公，他虽然愤怒，却没有立场发言，指责长辈。 坐了会儿，杨巧月笑道：“今日天气回暖，四哥带我们出去走走？” “现在吗？” 杨巧月点点头，她和恩恩都是女眷，母亲不会答应她们单独出门，有四哥在就不会阻拦。 杨穆忠见她认真，没有拒绝，知道她是想亲自看看四处的庄子。 三人到东夕院和吕氏说了一声，吕氏知道女儿行事稳重，又有杨穆忠跟着，没有反对。 杨家没养几个下人，除了厨房、各房一个和杨老太外，其他人都没有下人照看。 他们出门也没有下人跟随。 杨巧月前脚刚出门，柳氏后脚就收到消息，跑到东厢跟杨老太太告状。 东厢 柳氏带着两个女儿在跟前伺候：“娘，那个杨巧月也太没规矩了，把乡下的作风都带到县城来了。身为官家女眷，就这样抛头露面的出门，别人在背后只会说我们杨府的女眷没教养。” 杨家就这么大，杨巧月三人出门，杨老太自然第一时间已经知晓，但她没有阻拦。 柳氏见老夫人神情平淡，声音越说越小。 “老四二媳，你对巧月和大媳不要太计较了。她们在乡下两年，刚来县城多有不适应。况且年纪还小，又有忠儿跟随，怎么就扯上杨家其他女眷了。”杨老太辞色严厉。 她心知这两年儿子对吕氏母女有亏，若非看在柳氏身后的娘家和儿子今年的考评，肯定要斥责柳氏。 柳氏低着头，不再提此事，原本还想借题发挥。 杨晨和杨兰花两个丫头见母亲被指责，十分聪明到老祖母跟前撒娇，让她不要生气了。 杨老太太看着两个乖巧聪明的孩子，脸色缓和下来：“好了，你也是为了杨家的名声，无需苛责。” 柳氏这才抬起头，和老夫人聊起教杨晨杨兰花姐妹的事情。 因为家中没有钱和能力请女夫子入府教女红和礼仪，便让出身门第高的柳氏自教。 杨晨和杨兰花姐妹拿出她们的女红和写的字，杨老太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教得很好，不愧是京师知名女夫子教出来的。虽然眼下我们杨家势弱，但总有翻身之日，杨家女的礼教不能落后，也为今后找书香人家做准备。” 柳氏点点头，她现在没有儿子，亲闺女全力教，要是最后没能生儿子，她后半生是要靠两个女儿撑腰的。 想到这又忍不住嫉妒吕氏，竟然有三个儿子撑腰，最后又生了个女儿。 气死她了！吕氏在乡下的两年，杨贾配一直在自己房中休息，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了，月儿明年就金叉之年，让她也跟着你学。虽然落后了两年，但也不算晚，她是嫡女，她的高低也决定了杨家其他女孩。”杨老太忽然说道。 柳氏愣住，让她教吕氏的女儿？她万般不愿，立即说道：“娘，不是我不愿，恐怕月儿也不会跟我学。到时说重了或者学不好，可都是我这个姨娘的错。” “你不要想太多，这事我去和吕氏谈谈，为了月儿好，她会理解的，若同意你只管教就好了。” 杨老太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比较坚决，她内心还是不想杨家嫡女被比下太多，总归是他们亏欠了她母女。 …… 杨巧月出了府，并不知晓杨老太的安排，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去的。这是打吕氏的脸，明摆着告诉别人正室不如侧室吗！ 三人在城中转了一圈，虽然杨巧月和木恩恩都带着帷帽，还是引来不少指指点点。 县城对女孩的规矩比乡下和镇子严苛许多，木恩恩听着别人的议论有些不自在。抬头看向杨巧月，只见她并未在意别人的话，像是没听到一般，走入典当行。 虽然是几个孩子，但是声音上门，掌柜的没有拒之门外，看几人穿着，也不是流民一类。 “几位，不知小店有什么可以效劳的？”掌柜的骨瘦如柴，典型的生意人笑脸。 杨穆忠和木恩恩也不知道杨巧月来典当行做什么，误以为她要典卖什么东西。 “掌柜的，我想你这应该有不少人抵押地契。我想买一处庄子，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杨巧月随口问道。 买庄子？大买卖呀！掌柜已经半年没来过大生意了，燕县这鬼地方，连年灾荒，生意人做什么都不赚钱。 原本置下的庄子铺子土地都来他这押着典当，有很多人都是要卖地契，离开这鬼地方的。 他的态度更加殷切，搓搓手：“自然能，姑娘找我们是最合适的，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一边请三人到偏房谈，一边骂骂咧咧催着下人上茶。 杨巧月见对方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怠慢，倒是个合格的生意人，生意最忌以貌取人。 “我想要一处几亩地的庄子，不需要很多房间，不需要多华贵，但是要空旷，土地多。最好附近有大片土地可租或者卖的。掌柜的看有没有合适的？” 中年掌柜试探性问：“连着的地想要多大呢？” “几亩到二十亩都可以。” 中年掌柜立即到票台翻找，随后进来说：“确实有符合姑娘需求的，只是……。” 杨巧月知他无利可图，不会尽心。 “掌柜的放心，若事成了，可让卖家同买家各付百分取一，当茶水费给你，如何？” 中年掌柜立即点点头，不说卖家要赎地契有赚头，再有这交易的百分取一也是不错的收益。 脸上的犹疑散去，将两张地契给杨巧月看，一处是三亩地的庄子，一处是庄子背后的十五亩地，都在城南。 杨巧月大概看了眼，非常符合她现在的需求，不大不小，说不定手上的银钱能买下。 虽然十分满意，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还给掌柜：“那麻烦掌柜的叫上契主，我们一同过去看看。也方便了解下价格。” 掌柜应下，他自诩阅人无数，可谓精明无比，眼前这人语气平淡，不喜不怒，观其不透。 杨巧月没有多话，随掌柜前往城南，店里的伙计去叫契主过去。 第13章 砍价高手 城南是燕县没人住的区域，稀稀疏疏的庄子连着荒地，没人，自然就没生意可做。 贫瘠的土地，想要种点什么都种不活，这两年接连灾荒，大家更加灰心，只想逃离燕县。 原本以为朝廷终于想起他们来，从京师派来官员，后来才听说，是被贬的，只是个没权力的文官。 刚热起来的情绪再次被泼了冷水，两年来怨声载道，官民冲突时有发生。 当铺掌柜带着杨巧月三人来到城南，南门封了城门，将大部分流民挡在了城外。 杨巧月远远看到，随口问道：“掌柜的，往年也有这么多流民涌来县城吗？” “往年好一些，今年的日子更不好过，楼知县前段时间还接收流民，后来实在没地方安置，只能封城门了。”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没再多问，想来是朝廷的赈灾还没到。 说着，几人已经到了庄子，距离南城门也有一段距离，这里更偏僻荒凉。 掌柜的带着他们先进庄子看看。 南庄分前院后院，前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后院有几间房，大部分面积都是空地。前院的西门出去便是连接着地契上的一大片荒地，还是背阴，普通蔬果肯定很难种活。 对她却不是什么难事，现在脑海中就有几种适阴生长的食物。 当铺掌柜看到这片荒地，什么都种不活，情绪有些低落，估计不会看上这两块地。 杨巧月看到荒地上还有两人在给荒地浇水，上前聊了几句。 了解到他们是两兄妹，这个庄子的下人，一直帮忙打理荒地，可惜一直种不出东西，两人身上残留着淤青。 两兄妹身子瘦弱，眼神并不怯懦，杨巧月没多问。 回到前院，契主跟着当铺的伙计匆匆赶来，他挂卖半年没人看过，今日听到有人看地，急忙赶过来。 庄子的主人是个虚胖的中年商人，远远跑过来，目光审视着杨巧月三人：“就是他们要看庄子？” 当铺掌柜点点头，契主的态度一下一百八十度转变，冷哼一声：“老掌柜，拿我开涮呢！几个小屁孩……！” 杨穆忠脸色一沉，高大的身子吓得对方把到嘴边的污言秽语咽了回去。 杨巧月缓缓问道：“你这庄子和地什么价钱卖？” 契主皱起眉头，盯着三人，见对方不像是开玩笑，淡淡说道：“三百两！” 当铺掌柜嘴角一扯，这不是敲诈吗，就是燕县最好的地段，二十亩也卖不到这个价钱。 但是没有开口，他对几个孩子是不是真的买地也犯嘀咕。 木恩恩听到这个价格吓了一跳，他爷爷在小镇一辈子也才攒下几十两。 杨穆忠也皱起眉头，按他打听的也是这个上下，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哐他们。 杨巧月冷笑一声：“这位确定是庄子的主人吗？这个价格可不像是契主能报出来的价格。既然无心卖，那便算了，四周全是一样的庄子土地，和谁不是交易。” 说着，从袖口掉出十几两银子。 一个孩子随身携带十几两，谁敢说她没钱，当铺掌柜和契主相视一眼，真是来买庄子的。 等他们回过神，杨巧月已经迈出步子准备走了。 两人赶紧上前拦着，契主刚才傲慢的脸早已堆满笑容：“几位，别走，价钱好商量！好商量！” 当铺掌柜也附和着。 杨巧月这才停下脚步，帷帽下嘴角微微上扬。 “麻烦这位南庄员外爷再给我一次价格。” 南庄主人见他们不是不知世事的少爷小姐，也不再虚报：“二百两，三亩庄子和十五亩地就是你的了。” 杨巧月摇摇头：“不值，庄子陈旧，荒地背阴，土地贫瘠。” 南庄主人看了眼当铺掌柜，后者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眼前这三人什么来头他也不知。 “一百七十两，这是我当初买入价，也不赚你钱，原价转给你。”他原本还想赚上几十两，没想到碰到行家。 原本以为要成，杨巧月还是摇摇头：“连年灾荒，再出手不易，想必庄主挂了起码半年无人问津，耗损多年，毫无生气，不值原价。” 南庄主人这下脸色有些难看了，忍着痛，再往下降了二十两：“一百五十两，若是不行就算了。” “一百三十两，那两兄妹的卖身契要一起留下。”杨巧月也不跟他墨迹，直接再压二十两，还提了要求。 这胖商人差点没骂出口，这番博弈看得当铺掌柜直呼高人！ 杨穆忠见还差一把火，故意轻咳一声：“七妹，这么多钱，买一个没用的庄子和荒地，还是算了。多转转肯定能找到更好的，背着阳光什么都种不活的。” 杨巧月沉默不语，故作犹豫着要离开。 南庄主人脸色一急，相比于砸在手里，能回来一百三十两已经不错了，至于那两个废物兄妹，他都没想过留下。 “好！我应了，一百三十两给你。”南庄主人抖了抖肥胖的脸颊，一脸肉疼。 当铺掌柜看着杨巧月娇小的身影，没想到真谈成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简单了，杨巧月从京师带出来的通用银票和这两年乡下赚的，足有二百多两。 给了当铺掌柜一两三，赎契需要扣二十两，肥胖商人到手一百零九两。 立契，见证人是当铺掌柜，买卖双方再到税课司更换契主。 半日功夫才办完这些手续，南庄里的两兄妹的卖身死契也在杨巧月手里了。 三人重新回到南庄，在荒地的两兄妹知道前院发生的事情，他们和庄子荒地换契主了。 杨巧月让这两兄妹来前院，他们穿得很薄，手臂外露，还能看到淤青。 “你们叫什么？” 瘦弱的男孩挡在妹妹身前：“我叫管增，我妹妹叫管秋。” 杨巧月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两兄妹是因为几年前灾荒，父母死了，卖身葬双亲，一直在南庄为奴。 “这个庄子和那片荒地我都买下了，你们的卖身契也在我手中。念你们孝心，可以继续留下来，我每月付你们一钱，卖身契留在我手里，等你们想离开时还给你们。或者现在也可以带着卖身契离开，还你们自由。” 管增一脸惊讶，他和妹妹是死契，从来都没想过会自由。 压下内心的激动，见杨巧月年纪比妹妹还小，竟然这么厉害，心地也好，再难遇到这么好的雇主。 身后胆小的妹妹比他还先开口：“我愿意一直跟着小姐，不要钱。” 管增这才拉着妹妹朝杨巧月拜了下去：“我们愿意跟着小姐做事，只管我们一口饭和住的就行。” 杨巧月看着，满意点点头，不贪心，有孝心，知恩图报。 拿出一两银子，让他们去买身厚衣厚被，暂时不用去侍弄荒地，等她的安排。 兄妹俩犹豫着接过钱，内心更加动容，主子把他们兄妹当人看。 天色渐暗，杨巧月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杨穆忠面露担忧，不是担心地的事，而是担心四叔和祖母那边。 “七妹，你买庄买地这事，直接定下了，四叔和祖母那边怎么交代？” 第14章 母女恩情 杨巧月轻咳一声，倒是忘了这茬，母亲那好交代，一向不管束她。 杨家那几个可不会跟母亲一样好说话。 “钱是我自己的，不需要跟他们交代，我和娘说一声就行。” 杨穆忠见她不在意，也没再多问，这话说得没错，七妹并没有向家里张口。 回到杨宅， 门前两个下人识趣问候，想起昨日的行径，忐忑了一天，生怕被大姑娘发难。 杨巧月直接走过去，没有和他们计较昨日的事，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杨穆忠回二房，杨巧月和木恩恩来到东夕院。 吕氏见女儿回来，立刻板起脸：“还知道回来，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杨巧月自知母亲担心她，堆出笑脸，上前搓着她的手：“娘，我知道错了，在外面有点事耽搁了。再说，有四哥跟着，你不用担心，四五个人都近不了他身。” 吕氏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文静的姑娘。对着满面笑容的女儿也生不出责备，“去见过祖母和你爹没有。” 杨巧月摇摇头：“我一回来就来看娘了，让恩恩帮您看看身体。” 木恩恩上前帮吕氏把脉，脉象平稳，咳嗽也缓和许多：“夫人恢复得很好，这方子的药效出乎我的意料。” 吕氏的脸色确实恢复许多，杨巧月安心，药材药力是一方面，木恩恩的诊断开方也十分准确。不然这些药材在她手里也是暴殄天物。 “月儿，你祖母下午过来跟我聊了关于你的事。”吕氏缓缓说道。 杨巧月察觉到一丝不妙，普通事母亲怎么会这么慎重：“我的什么事？” “你这两年跟着我在乡下，没学什么礼仪知识，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也没办法专门请个女夫子入府。你祖母的意思是让你跟着杨晨、兰花两个妹妹一起跟柳姨娘学习…… 。” 吕氏说得有些苦涩，却知道这才是真的为了女儿好，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女儿。 杨巧月眉头紧皱，果然不是好事，立即拒绝：“娘，我不去，也不能去。从来没听过嫡女要跟姨娘学规矩的。” “你明年就十二了，再过几年也该说人家，要是没有学识和礼教，以杨家现在的处境，说不到好人家的。只能靠你自己足够优秀，柳姨娘虽是侧室，但在京师有些名声，跟着她学总不会差了去。” 吕氏劝说道，知道女儿是在顾虑她的感受。 “娘，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去的。如果嫁人只看礼数，那必定不是良人，大不了不嫁人。”杨巧月语出惊人。 吕氏被吓了一跳，女子不嫁人这种话，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 就是一旁的木恩恩也被吓到，她从小就被教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个朝代只有几种人不嫁，自梳女、寡妇、尼姑、道姑、死契的奴婢。 一想到这，吕氏咳嗽起来，想生气，又不能，知道女儿维护的是她，只能无奈：“以后不许你再说这话！” 杨巧月撇撇嘴，这话确实有些惊世骇俗，把两人都吓到了。 “娘，我若去了，外面的人不知会怎么议论身为正室的您。祖母要是真为我们着想，就不该提这个事。” “不许置喙你祖母，她是长辈，也是为你好。”吕氏打断杨巧月的话。 杨巧月不置可否，仔细想了想，没理由的直接拒绝说不过去。 “娘，要是祖母再问起就说我这段时间有其他事，学习的事情之后再说，尽可能往后推，时间换空间。” 吕氏见杨巧月态度坚决，再逼她去也没用，女儿的性格她清楚。 “你有什么事忙的？” “刚要跟您说，我今天在南城买了间庄子和十五亩荒地。”杨巧月回道。 吕氏有些意外，却没干涉，在乡下的两年，她知道女儿在农作物方面的能力。 要不是因为她，这两年乡下的日子可不好过，不单单她们家，连带着牧羊村都丰收，度过灾荒年。 杨巧月在村里的名声恐怕比做过京官的父亲还要大。 “钱够吗？你自己的小私库都用完了，用不用娘给你点。”吕氏放下刚刚的糟心事，笑道。 杨巧月当然需要钱，她手中的几十两恐怕运作不起来，不客气伸出手：“女儿的生意，做娘的自然要入伙。” 吕氏笑着摇摇头，也不问能不能赚钱，到里屋拿出个荷包，取出一百两：“这可是娘的私库，不够再来拿。” 杨巧月鼻子莫名一酸，母亲对她的支持，不求回报，只因为是她的女儿。 想起在京师府维护自己时那道孱弱的背影，为了不让她嫁入侯府为妾，一向胆小的母亲以命相逼，第一次和父亲祖母据理力争，最后维护下她。也正因如此才被扔到乡下两年，如今身为正室，却处境尴尬。 吕氏摸着杨巧月清秀的脸颊：“都是做娘的没用，让你受苦了。” 杨巧月回过神，摇摇头，“没有，我很满足，也很开心。” 相较于那些礼教严苛的母亲，吕氏对于杨巧月确实非常宽容，也给她足够的自由空间。 “好了，我这里不用一直照顾着，去忙你的。” 杨巧月点点头，临走前和母亲约定，南庄的生意有她三成。 吕氏笑着摆摆手并未在意多少。 两人离开东夕院，回到客房。 木恩恩忽然将她爷爷留下的十几两拿了出来，“七七，我这里有点钱，虽然不多，也给你。” 杨巧月也不客气，拿了一半，这样她才能算恩恩一份：“恩恩，这样南庄的生意也有你的一成了。” 木恩恩愣住，她没想那么多，而且几两银子怎么能要一成，忙着拒绝。 “你不要着急拒绝，入伙也不单单是钱的事，难道南庄的事情你不帮我忙吗？” “当然帮，什么事我都帮忙。” “那不就得了。不拿这一成，我还得付你工钱。”杨巧月调侃道。 木恩恩见状不再推辞，点头应下。 杨巧月随即跟她聊起之后的安排，问道：“恩恩，我以前在京师时大概了解，楚朝虽然地广辽阔，但是由于北方干旱，不适合种植药材。药材向来十分昂贵，我想分出五亩地，让你尝试种药材，可以吗？” 木恩恩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她以前跟着爷爷在家种植过许多药材，即便没种过，也熟读于心。 杨巧月看她反应就知可以一试。 “只是大多药虽喜阴，却对土地营养要求十分高，这贫瘠地…… 。”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杨巧月笃定说道。 她想的是物资空间的肥料仓，虽然只剩两秒，但总会有办法增加秒数的。 “七七，那剩下的地你打算怎么办？药材成长慢，而且万一失败了。”木恩恩有些不自信，事关重大。 杨巧月浅浅笑着，露出酒窝，无比自信：“放心，剩下的地我会种红薯和培养菌菇。菌菇生长期短，繁殖快，喜背阴土地，败不了！” 第15章 掏粪热 木恩恩不知道红薯是什么，但是菌菇却知道一二。 她以前跟爷爷上山采药时见过，也偶尔采来吃。只是没人知道这种东西还能种植，只能采食。 这些年由于燕县灾荒，四周的丛林都被采得光秃秃，不见菌类踪迹。 要是真能种出来，就是在燕县也不会亏，还有要尝试种药。 木恩恩一想到能尝试种药，眼中泛着光，这是爷爷死后，第一次让她这么兴奋。 她从小有效仿神农之志，尝天下百草，如今爷爷走了，不能如愿，她能尽心培育药草，延续希望。 是杨巧月给了她这个希望，知道她这段时间情绪低落，总算有些恢复，杨巧月松了口气，药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愁销路。 她考虑的远比木恩恩想的深，一旦种植成功，目光不单单放在燕县。这地方吃不下她十几亩的菌菇和药材。 路要一步一步走，杨巧月眼下迫切首要做的是改善土地营养成分。 杨巧月回过神，随口问道：“恩恩，你知道什么药材适合背阴地吗？这段时间可以找找良种。” 木恩恩平复情绪，想了想：“芍药、黄精、还有昂贵的灵芝和人参更适合背阴地。” 灵芝和人参？杨巧月愣了会，这两种药别说楚朝，就是她上一个世界也是名贵药材，有市无价。 要是真成功种植，那简直堪比印钞库，光是想象杨巧月做梦都能笑醒。 …… 第二天，杨巧月一早到二房找杨穆忠，正巧赶上他们在用饭。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月儿就是有口福，在二伯母这用早饭。”二房周氏态度殷切笑道。 杨巧月见二伯母已经添了两副碗筷，也没拒绝，福了福身：“多谢二伯母，那月儿就打扰了。” 杨穆忠笑着：“打扰什么，都是一家人。” 桌上，周氏看着长大许多的杨巧月，不吝赞美之词，“两年没见，月儿生得更漂亮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那京中贵女也比不过咱们小月。” 直白的夸赞，愣是以杨巧月的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附和着长相都是父母给的，普通还是好看都是母恩。 周氏看着乖巧知礼的侄女，和第一天在饭桌看到的锋芒毕露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杨穆忠知道杨巧月感到别扭，替她解围，扯开话题，聊起乡下的趣事。 吃过饭，周氏有意走开，杨穆忠主动聊起庄子和荒地的事：“七妹，种什么你有主意了吗？” 杨巧月点点头：“大概有了，但是要先改善土良，有件事需要麻烦四哥替我张罗。” “可以，你说。”杨穆忠没问什么事就应下，没丝毫犹豫。 她就喜欢四哥这股子直爽憨厚劲儿，在说事情前先说这份生意分成十份要算他一份。 杨穆忠并不意外，杨巧月的性格，两年相处也有一定了解，不客气也不推辞。 他有些不好意思从怀中拿出二十几两：“这是四哥在京师府时存下，不多，算入伙了。剩下的帮你卖力气。” 杨巧月不客气全部拿了，算上吕氏给的一百两，已经有二百两运作资金，总算是有些底气了。 “你俩现在都是股东，不干活也得干活。”杨巧月笑着。 股东？两人愣住，没听懂什么意思。 “伙伴的意思。”杨巧月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四哥，最近需要你在城里帮忙收干牛粪。五十文一斤收。” “收粪？”杨穆忠和木恩恩诧异。 杨巧月点点头，也没多解释，动物粪便对于土地是天然的肥料，燕县土地贫瘠，大家不愿将粪便用在土地，用了也种不出东西，宁愿卖出去换点钱。 杨穆忠应下。 三人随后出门，去了南庄。 当天，南庄放出风声，收干粪，五十文一斤收，远地森林肥土五文一斤。 消息一出，立即让燕县穷人沸腾了，他们的家庭受灾荒，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忽然来了一个能赚钱的路子，寒风凛冽，空荡荡的街头一下涌出许多老少穷人。 他们先来南庄确认此事，杨巧月已经将此事告诉了管增，他对前来验证的人都认真回复确有此事。 南庄门前拥挤的人群散去，管增是个侍弄地的好手，知道大姑娘的目的是想改善土地营养，可燕县土地的贫瘠远非几担粪能够改善。 管增将此事直言不讳告诉了杨巧月，她淡淡一笑，这人果然能用，是真的为她庄子和土地考虑。 这个问题她自然知道，并未在意：“阿管，你说的我了解了，先按我说的收。” “是，大姑娘。”管增没再多说，他只要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小姐就行，至于怎么做他只听命令。 一日间，燕县掀起掏粪热，难找粪的，就走第二条路子，去远一点的城外山林装肥土。 五文斤，一旦装个十斤也有五十文。 城内发生的事，县衙第一时间就收到风声。 楼知县听衙役说了此事，沉默不语。 杨贾配也在一旁，随口问道：“南庄不是苟员外的庄子吗？荒了两年，怎么忽然耗力耗钱收粪收土，别说他转了性做好人了？” 衙役回道：“回县丞大人，属下问了苟员外，那庄子昨日已经卖了。听他说是卖给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楼知县和杨贾配双双诧异。 前者看向杨贾配：“杨县丞，对这事怎么看？” “不好说，应该去税课司看下更换的契约和契主，如今流民不断涌来，就怕什么人生事端。”杨贾配回道。 楼知县点头同意，眼底却闪过一抹不屑，对于从京师被贬到此地的杨贾配，他向来不喜。 此人太正直，一股子书生气，碍手碍脚，耽误他管辖地方。 楼知县挥手让手下去税课司查问，内衙只剩两人，转口对杨贾配说道：“杨县丞，县衙内有许多秘料档案因为时间太久有些霉烂，你这段时间把这些都重新规整，分门别类誊抄一遍。” 杨贾配一愣，这项工作工程量巨大，况且哪需要他来做，分明是针对他，可是对方是他上峰，只能阴沉着脸应下。 快到下衙时，去税课司的人才回来。 楼知县没理会杨贾配不满的情绪，晾在一旁，朝手下问道：“知道买庄子的是什么人了吗？” “回大人，确实是个小姑娘，留下的新契主叫杨巧月。”衙役回道。 楼知县微微皱眉，这名字没听过呀，也不是县上的其他员外。 身后的杨贾配听到这名字，愣住，一脸震惊，这不是他长女的名字吗？ 第16章 针锋相对 夜，杨家 杨贾配带着疑惑下衙，本打算在西落院吃饭，进去不一会儿，从西落院气冲冲出来。 原本不觉得这事有什么，跟柳氏说了，听她前后一分析，实在觉得吕氏和女儿另有心思。 现在家里钱粮这么困难，女儿还把钱不当钱瞎胡闹。 柳氏说得没错，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哪来那么多钱，肯定是吕氏拿家里的钱给杨巧月的。 阴沉着脸直奔东夕院。 吕氏原本还为杨贾配过来，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在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收起脸上的笑容。 “老爷这是怎么了？衙门的事不顺心吗？” 杨贾配冷哼一声：“衙门的事再不顺心也没有家中事糟心，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吕氏莫名其妙承受他的一通怒火，红着眼眶，强忍着委屈：“愚妻不知老爷所怒何事，还请老爷明说。” “好，我问你，你女儿在外买了间庄子和荒地，你知道！”杨贾配忍着愤怒说道。 吕氏默认，这事她知道，昨天杨巧月和她说的，还给了女儿一百两支持。 杨贾配看她果然知道，语气愈加严厉：“杨家眼下的状况你看不到吗，家中萧条，钱粮紧张，还私自拿钱给她胡闹。今天更是闹得全城沸沸扬扬，五十文一斤收粪，五文一斤收土。她想干什么？在乡下野惯了！” 吕氏在一顿指责声中，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胸口气不顺，猛地咳嗽起来。 杨贾配见吕氏脸色苍白，顿时皱起眉头。 门外忽然传来稚嫩严肃的声音，杨巧月三人刚从南庄回来，就听到东夕院的动静，赶忙过来，远远听到杨贾配后面说的话。 “父亲大人的指责，恕我概不接受！”杨巧月连礼都没行，直接站在杨贾配面前，目光平淡相对。 杨贾配看着长女，感受到她冷淡的目光，丝毫没有认识错误的意思。 “你现在认错，将庄子和地还给苟员外，将银钱换回来，此事作罢，不然…… 。” “不然如何？”杨巧月不为所动。 木恩恩和杨穆忠面露担忧，想要开口，杨巧月拦下没让他们说话，示意恩恩先去帮母亲看看身体。 她今天要看看两年未见的好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又要怎么惩罚她！ 杨贾配看杨巧月没有服软，冷声道：“来人，请母亲、柳氏和两房嫂子过来。今日便在大家面前听一听你的理，杨家几年没动家法，但不是废止了！” 动家法！吕氏脸色微变，这是要把女儿当众惩罚呀！ 不一会儿，这边的动静其他几房早就知道，杨老太、柳氏和大房赵氏，二房周氏先后赶来。 柳氏伺候在杨老太身旁，故作殷勤。 杨老太看到吕氏脸色苍白，儿子面色愤怒，杨巧月目光冷淡，知道事不轻。 杨巧月不等杨贾配说话，率先朝杨老太和赵氏周氏福了福身：“月儿见过祖母，大伯母，二伯母。” 直接忽略柳姨娘，看柳氏的反应就知道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虽然不知父亲为何生这么大气，如果只是因为庄子和荒地大可以询问她，想必有人说了什么。 赵氏、周氏微微倾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知趣没有主动说话。 杨老太眉头紧皱：“怎么回事，一家人闹哄哄的。” “父亲发难我和母亲，他请祖母和两位伯母来听听我的过错，并准备行家法。”杨巧月淡淡回道。 杨贾配听到发难二字，面色阴沉，话中意思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理取闹。 杨家已经好多年没有提过家法，杨老太和赵氏、周氏都不禁脸色微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柳氏故作姿态：“老爷，想必大夫人和月儿不是有心气你的，万不可动家法，有错的地方您教育便是了。” “柳姨娘，大家刚到，都不知发生什么事，你一开口就说我和母亲的错。我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难道你知道？还是说这事就是你想看到的。”杨巧月直接回敬了柳氏。 “你好无礼，我是在帮你安慰老爷！”柳氏一副委屈的模样。 “不需要！也请柳姨娘别乱扣帽子，我可不敢无礼！”杨巧月说着朝柳氏微微行礼，“见过姨娘，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姨娘也来了。” 柳氏气得脸色憋红，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和一个孩子掰扯不清，索性不再搭话。 杨巧月这才重提刚刚的话，反问道：“我想问祖母、父亲、两位伯母，家中萧条，钱粮紧张可是我和母亲两个刚来三日的人造成的？” 没人搭话，自然不会有人认为是她们造成的，才来三日，饭都没吃几口。 杨巧月紧接着又问：“我和母亲刚来三日，在乡下两年，期间可有拿过家中一分钱？若是掌家夫人说给过，今日父亲的责难我杨巧月受了！可有给过！” 话落，目光扫过柳氏和一旁的杨老太身上，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东夕院，其他人皆沉默。 大家心知肚明。 杨贾配心里已经虚了一半。 杨巧月不说，他都忘了两年对乡下母女的不闻不问，只是身为父亲，怎么能说自己错了。 而且方才在西落院，柳氏言语间也有委屈，她的私房钱都拿来贴补家用，身为正室的吕氏却把应该归公的钱给女儿去外面置办庄子荒地。 柳氏在杨贾配面前表现得十分大义，给吕氏和杨巧月扣了一顶自私自利，胳膊肘往外拐的帽子。 杨贾配没思虑周全，就气冲冲跑来东夕院质问。眼下听杨巧月连番反问，才发现他根本没立场干涉。 自己都没管过人家，现在插手，实在难看。 只能硬着头皮找补，说道：“这与你拿家里的银钱去买庄子和荒地有什么关系！” 杨老太虽然不当家，却也知道家中所剩的银钱买不起庄子，严肃的脸色已经缓和下来，肯定是这个不当家的儿子误会了什么。 杨贾配心知杨巧月拿的不是家中银钱，但是她一个孩子哪来的钱，肯定是吕氏给的。 只等她说是吕氏给的，他便能顺口说吕氏是正室夫人，即便是私库也属于杨家，这样也能把话圆回来。 赵氏、周氏听杨贾配的话，不约而同露出惊讶，前者嘀咕：“小姑娘家家的，花钱买庄子做什么！” 杨巧月冷笑一声：“父亲听谁说的我拿的家中银钱？还请站出来对峙！我用的是自己的银子，关她人何事！” 杨贾配愣住，不是吕氏的，是女儿自己的银子？ 他生来最讨厌无信说谎的人，皱起眉头反问：“杨家虽然落寞，教不出说谎的骗子。我今日倒要听听，你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第17章 惹人眼热 杨巧月平淡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身为父亲，竟然没来由的怀疑亲生女儿。 “官府尚需拿出证据证明罪人有罪，既然不信我的话，我等着父亲摆出我撒谎的证据！” 杨贾配脸色一僵，见母亲有些责怪的目光，事情已经越弄越僵。 气氛僵持，杨穆忠上前一步，周氏见儿子站出来，见他要说话，急忙使眼色，想让他不要多说。 杨穆忠并未理会，适时开口说道：“四叔，七妹所说我可以证明，是她自己的银钱。买庄子时我跟她在一起，还望不要冤枉七妹。” 被小辈教育，杨贾配脸上有些挂不住，面露不悦。 “即便是她自己的银钱，也不该瞎胡闹，买庄子荒地做什么！家中困难，柳氏都将私库拿出来贴补家用，身为正室和嫡女，难道不应也如此吗？”杨贾配已知无理，还要摆着脸色。 杨巧月收起脸上的冷笑，故作歉意福了福身：“我和母亲刚来三日，实在不知家中有何困难，况且也不是母亲当掌家夫人，自然不需要我们母女思虑此等大事。” 杨贾配和杨老太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他们心知柳氏掌家，吕氏心有不满，却没曾想杨巧月就这么直白说出来。 这还是那个他们认识的那个说话柔声细语，大门不出的杨巧月吗？ 他竟然在十一岁的女儿面前，被说得无言反驳，小小年纪辞色如此锋利，在京师时竟然一点没看出来。 当时还以为是个沉默寡言的孤僻性子。 杨贾配自知理亏，却也不思考过错。反而认为吕氏没教好女儿，性格这么乖张，今后嫁人肯定有苦她受。 杨老太打破了僵硬：“好了，都是一家人，吵什么。掌家的事，等吕氏身体好些再安排。至于巧月庄子的事，既然是她自己的银钱，老四你也不要指责了，随她去。其他人要是有意见，有钱也可以自己去买，家里不管。” 杨老太太都发话了，大家也没再多说此事。 周氏只想二房不要惹四房不高兴，一分家就只能回乡下了。 赵氏对于此事却十分眼热，等当家的回来，他们也该置办点自己的家产，总跟着四房也不是事。 吕氏顺了气，咳嗽已经缓和下来。 杨巧月上前，木恩恩低声道：“七七不用担心，夫人就是郁结闷气，放宽心就好了。” “娘，你听到了？什么事都不如身体健康来得重要。”杨巧月安慰道。 吕氏目光柔和，本该她这个做母亲的护着女儿，现在却反了过来，一直被护着，感到无比安心。 大家散去，闹哄哄的东夕院安静下来。 杨巧月和木恩恩陪着吕氏在东夕院用过晚饭才离开，杨穆忠先前就被周氏拉回到二房院子。 二房院子 周氏有些生气指责杨穆忠：“忠儿，你不该对你四叔说教，万一分家…… 。” 杨穆忠理解母亲的担忧，却并不认可，“娘，我若是明知事实而不开口，还怎么有脸做哥哥。” “堂的！”周氏插了句。 “娘！你不要因为担心我们回乡下的关系就失去了判断，今日的事明显是柳姨娘和四叔借题发挥，为难四婶和七妹。即便四叔要分家，让我们回乡下，我也要站出来说话的。” 周氏见儿子死心眼，也劝不动，儿大不由娘，叹了声，转口问道：“巧月真的在外面买了庄子和荒地？” 杨穆忠对这事没有隐瞒，言语间带着佩服：“你们太小看七妹了，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但是牧羊村因为七妹的原因，今年的雪灾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影响，临走时乡里族叔亲自来送她。” 周氏对于乡下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听着杨穆忠的话，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恰恰这个儿子从来都不会撒谎，耿直憨厚的性格也不会为了维护杨巧月去撒谎，这才令她感到真实可信。 “那你便好好护着她，两年不见，月儿确实和在京师时有很大不同。今天竟当着众人面，毫不怯懦的质问她父亲，维护吕娘。抛开其他不说，我还是很佩服她的。” 杨穆忠见母亲对杨巧月没有偏见，这才松了口气，只有真的和七妹相处过才知道她的能量。今日所见，只是冰山一角。 西落院 柳氏气冲冲回到院子，今天一屋子人被杨巧月一个人逼得噤若寒蝉。 离开时，她让杨贾配到西落院用饭，被拒绝了，还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偷鸡不成蚀把米。 “伶牙俐齿的臭丫头！还想让我教她，想得美！”柳氏怒声骂道。 杨晨和杨兰花见母亲怒气冲冲，很少见她生这么大气，两个孩子急忙上前安慰。 “娘，你怎么了？” “娘，不是爹爹叫你过去的吗？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两个孩子先后问道。 “你们爹爹今天不过来了，要顾及那个新来的夫人和嫡女！” 柳氏口无遮拦，把前院的怨恨带到了孩子身上，一直在说吕氏和杨巧月的丑话。 杨晨和杨兰花想到聚餐时，两年未见的大姐，那咄咄逼人的言辞，对吕氏和杨巧月都生出了恨意。 感觉她们抢走了父亲，才来三天，母亲每天都被气。 杨晨继承了柳氏的口无遮拦，直接骂道：“就是两个乡下来的乡巴佬，娘不要生气，等您成了爹爹的正室夫人，她们还得回乡下去。” 柳氏听到大女儿的话，脸色微变，“住口，谁告诉你说这话的！” 杨晨被柳氏严厉的目光吓了一跳，诺诺回道：“之前听娘说的！” 柳氏一震，不知不觉，她跟两个女儿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面色缓和下来：“这话不准在其他人面前说起，尤其是你爹和祖母面前。只能是他们主动做这件事，不能是我催着主导，知道吗。” 杨晨似懂非懂点点头，杨兰花比杨晨小两岁，心智却更成熟，并没有多说。 …… 一场小风波过去，并没有影响杨巧月的节奏。 第二天早晨，杨巧月三人来到南庄，已经陆续有人挑着干粪和泥土过来卖。 她将换来的两千文交给管秋，他们兄妹的父亲在世时是账房先生，管秋耳濡目染，也学过管账。 “阿秋，你负责记录支出明细，阿增负责收称。” “是，大姑娘！”两兄妹齐声应道。 南庄变成了整个县城最惹眼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不断。 第一日支出了一千文，将粪土扬在贫瘠土地上不过覆盖了两亩，远不到杨巧月的预算，还剩下十几亩。 好在第二日第三日情况好了许多，由于收粪价格高出其他地方的一倍，附近不远的县镇的粪民也运过来卖给南庄，不给原来的雇主。 这下，引得一些地方地主老财不满，将目光盯住动了他们垄断价格的南庄！ 第18章 无心插柳收名声 杨巧月的收粪土生意热闹了两日，不知怎么传开，都知道她是县丞杨贾配的女儿。 民众一下误会了，以为这是杨县丞体谅大家灾年日子难过，授意，借此给熬不下去的人救济。 掏粪，挑土可不是轻松活儿，但对于生活濒临崩溃的人家却是希望。 一传十，十传百，无意间为杨贾配收了一波好名声。 杨巧月自然听到这些传言，虽然无奈，但也没刻意解释，只要不影响她的计划就无所谓。 县衙，楼知县听心腹衙役汇报了这事，皱起眉头。 这两年杨贾配做事都是文人的直肠子，怎么会想到这么曲线的办法。 “知县大人，不得不防，再有一年就是三年考评。要是让他收买人心，露头，您的位置不稳。” 楼知县微微点头，确实如此，“听说南庄此举也动了县外那些粪头的利益，高出一倍的价格，让地主老财们少赚许多。如今各地正值要为开春养肥土地，她这么做就是惹众怒，放那些人进城。最好是让南庄搞不下去！” “是，大人！”心腹应声退下。 杨贾配这两日埋头潜心整理县衙的文档，看着堆积如山的秘文档案，愈发壮志难酬。 他来燕县已经两年，毫无建树，弄不完这些，恐怕连县丞都做不了，或许教书先生才是他的归宿。 屋外天色渐暗，杨贾配收回心神，下了衙回家。 一路发现平日对他心有怨恨的民众，忽然都笑脸相迎，徐徐行礼，不时传来几声杨大人。 这让他有些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楼知县可不会宣扬对他名声有利的事情。 在回家路上稍一了解，竟然是因为女儿南庄弄的那个收粪收土的事，帮助很多因为天灾没有收入和存粮的人，免受饥荒，避免成为流民，总算能把这个年节过了。 杨贾配一听，顿感受之有愧，急忙否认几句。 路人以为他是谦虚，不想大家感谢，更加觉得品格高尚，不愧是京师来的官，果然不会对大家置之不理。 听着这些赞美的话，杨贾配的脸红得不行，只得悻悻离开。 就在前两日，他还因为此事要对杨巧月动家法，没想到竟然帮他收获这么多的赞誉，这是两年来不曾有过的。 民众的呼声，对于地方官员考评是非常重要的。 回到家，杨贾配已经两日没到东夕院，脚步犹豫着，还是朝东夕院走去。 东夕院，不时传来嬉笑声。 今天，杨巧月几人回来得早，她亲自下厨犒劳自己。 杨贾配到了门前，正好是饭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断这融洽的气氛。 吕氏先看到他，诧异喊道：“老爷？站在门口做什么？” “没事，正好下衙路过，看看。” 杨巧月、木恩恩、杨穆忠三人回过身，看到杨贾配进屋，先后起身。 “杨大人。” “四叔。” “……爹！” 杨贾配听到杨巧月僵硬的称呼，气氛实在有些尴尬。 吕氏虽然心里也埋怨杨贾配偏心，但还是不希望父女俩有隔阂，打着圆场：“老爷刚下衙，还没用饭，就在东夕院用饭，今天是月儿丫头亲自下的厨，你可没有尝过她的手艺。” 杨贾配一脸诧异，“你还会做饭？” “会一点点，乡野菜怕是不合父亲的口味。”杨巧月心里嘀咕，还不赶紧走，耽误大家吃饭。 杨贾配似乎习惯了她这种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在意，顺着吕氏坐了下来。 杨巧月撇撇嘴，总不能把他这个父亲轰出去，那可真是楚朝“大孝女”了。 “四叔今天有口服，七妹虽然做菜一流，可是不常下厨，我都是沾了四婶的光才能吃上。”杨穆忠毫不掩饰的赞扬，在乡下两年可太了解杨巧月的厨艺了。 杨贾配看着桌前桌前一口大锅，煮着乳白的汤，四周放着许多素菜。 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吕氏和侄子怎么那么夸张。 吕氏帮他舀了点蘸料，把锅里烫熟的素菜放到蘸料碗，让他尝尝。 杨贾配一脸狐疑，不就吃口素菜，整得那么复杂。 普通的素菜入口，他愣了一瞬，这浓郁的香味，经过熬制的骨汤刚好的熟度，保留了素菜新鲜的口感。 还有酱汁厚重的味道，浓香、清香、酱香结合，让他感觉所有美味在这清汤中都逊色。 吕氏和杨穆忠都十分满意杨贾配的反应，他似乎也觉得反应过头，轻咳一声：“这种吃法倒是在京师见过，但这味道，却比那好太多了。” “七妹向来方法独到，哪能是普通涮汤可比。”杨穆忠笑道。 气氛缓和下来，几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总算是像模像样的一家人吃口饭，好不热闹。 席间，杨贾配忽然主动问起杨巧月南庄的事：“你那个庄子，怎么样了？” 杨巧月知道县城的一些流传，并不意外官爹忽然对她庄子感兴趣。 随口回道：“挺好的！” 额……杨贾配本意是想多了解点情况，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不然总有种白白受惠的感觉，让他在女儿面前矮一截。 “咳，我的意思是顺不顺利，有没有流民闹事，要是有闹事的可以让衙门出面帮你震慑一下。” “没有，很顺利。”杨巧月心想，南庄最大的麻烦就是你这个爹！ 差点被你摁死在襁褓中。 吕氏一脸诧异，丈夫怎么会忽然关心起女儿的庄子，而且今日显然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才过来的。 见杨巧月的反应又并不意外，就是杨穆忠和木恩恩也十分平淡。 吕氏看大家都没说，也不好多问。 杨贾配没问出什么来，吃完饭就走了，没有在东夕院留夜。吕氏眼中闪过一丝低落，却也没有强求。 时辰不早，杨巧月三人也各自回了屋。 这晚，与东夕院的热闹相反，西落院十分安静。 柳氏精心准备了一桌丰富菜色，等杨贾配下了衙来这吃晚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人来。 才知道人已经去了东夕院，气氛融洽。 气得把一桌菜倒了，两个孩子只能眼巴巴看着，最后才留了一碟让她们吃。 柳氏自己闷到房间，暗自思忖，这吕氏母女真是好手段，再这么下去，扶正一事恐怕难成了。 杨晨和杨兰花看着又被气到的母亲，心里暗暗怨恨吕氏和杨巧月：“她们为什么要从乡下回来！” 两姐妹明显感觉父亲最近给她们的关注和称赞减少了，内心认为这一切都是杨巧月害的。 这种潜移默化的恨杨巧月并不知道，也没兴趣，她眼下只想搞好南庄，尽快把菌菇培育出来。 谁知天不从她愿，第二天来到南庄，庄子被一群陌生壮汉堵了，吼着：“谁是这南庄的主子，给老子滚出来！” 杨巧月远远看着这行人，显然不是来卖粪土的，而是来者不善。 缓缓上前，淡漠应道：“我就是，请问几位有何贵干！” 杨穆忠警惕挡在前面，木恩恩虽然紧张，但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她爷爷走的那晚她就成长了。 第19章 再次相遇 杨巧月稚嫩平淡的声音打破门前的喧闹，几名壮汉立即朝她望去。 管增和管秋兄妹守着庄门，见杨巧月来了，急忙迎上前：“小姐！” 杨巧月点点头，见兄妹俩脸色苍白，被吓到了，却还是守着庄子，心里对他们多了丝柔和，让他们退到一旁。 几个壮汉看果然和了解的一样，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还是个小女子。 为首的浓眉壮汉一脸不屑：“你就是这南庄的主子？” 杨巧月瞥了眼眼前的糙汉，不为所动，淡淡应道：“是我！” “那就好办了，我正式通知你，今日起，不准你们再收粪土，否则后果自负。” 浓眉大汉毫无顾忌，直接宣布了结果。 杨穆忠面色一沉，这也太霸道了，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杨巧月笑了声：“我连几位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要听你们的，我倒是有兴趣看看是什么后果。” 浓眉大汉粗眉紧皱，这小女子竟然没被他吓到，还敢反口，直接表明身份。 “收粪土这条线一直是我做的，需要粪土只能从我这买，不能私自收！楼知县我认识，不听劝告的后果就是连你的庄子都给你封了。” 杨巧月有些意外，没想到收个粪都有同行，还是个霸道的“土皇帝”。 周围一早过来卖粪土的平民听到他们的话，面露怒色，没少被对方压迫。 碍于对方的势力和垄断，一直敢怒不敢言，这两年只能按最低价，几文钱一斤，将辛辛苦存的干粪卖给对方。 这群人转手就能高价卖到州府，赚取高额利润。 如今好不容易南庄高价收，能让他们度过灾年，这些人还把手伸到这，简直就是强盗。 感受到四周的情绪，杨巧月心中有数，这几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直接越过他们，看都没看一眼。 “我等着你让知县封我的庄子，无凭无据，自由交易，我看拿什么封。你要是不想让我收，你可以五十文收，甚至可以涨到一百文。那样大家不就卖给你了！” “不识好歹！” 几名壮汉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为首的浓眉大汉伸出大手，想要一把揪住杨巧月。 杨穆忠抓住对方的手腕，年纪虽小，力气并不比对方弱多少。 “光天化日，你要干什么！” 浓眉大汉看没有得手，朝身边几人怒喊：“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打呀！” 随着话落，一旁的几个大汉反应过来，庞大的身体压过来，一起对杨穆忠出手。 管增见状，让妹妹到杨巧月那边去，他冲上去帮忙，瘦弱的身子，不惧对方，和杨穆忠站在一起。 可惜没撑过几手，就被揍趴再地上，壮汉腾出手朝杨巧月走去。 杨穆忠被三人围攻，担心妹妹三人的情况，落入下风，被逼到角落。 木恩恩和管秋站在杨巧月身前，把她挡在身后。 杨巧月看着朝她们走来的壮汉，哪能让两个小姑娘保护自己，她忘了自己眼下也不过十一岁。 随手拿下束发的簪子，将木恩恩和管秋拉到身后。 管秋一愣，小姐竟然在保护她？顿时鼻子一酸，这一刻让她豁出性命都行！ 木恩恩看到杨巧月的动作，想起那夜救下她的背影，同样泪目，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七七受伤。 旁边的贫民虽愤怒却不敢出手，生怕给妻儿带去灾难。 正当大家以为三个小姑娘一定会受伤时，一道身影比杨巧月的动作更快一步。 对她们出手的壮汉被人一脚踢飞，狠狠摔在地上，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眼前这道身影有些熟悉，木恩恩在一旁看清来人，有些惊讶：“阿三？” 杨巧月听这称呼，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小镇上遇到的那几人，阿三阿四还帮木大夫落葬。 杨穆忠那边的动静让她回过神，原本围攻他的三人也躺在了地上，正是阿四出手相助。 “阿三阿四？”杨穆忠也认出来人，有些诧异。 听到这称呼，阿三阿四轻咳一声，随意点点头，没有刻意解释。 两人退回主子身后，一个男孩走出来，身披雪白狐裘，皮肤白皙，剑眉星目，一脸桀骜。 除了楚叶晨还能是谁，此时他用假面皮遮住了半边脸，掩盖真实容貌。 杨巧月微微皱眉，这人果然不是普通身份，这个阿三阿四的功夫很高，在他跟前唯命是从。 楚叶晨注意到杨巧月警惕的目光，走上前，看到她手中的簪子，想起那夜那道小巧身影的能量。 “还你之恩，打断了你出手，不好意思。” 杨巧月收起簪子，并未在意，她没想到会再见到他。 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她立即让杨穆忠和管增将这四个闹事的壮汉绑了：“四哥，将他们送衙门，跟知县说清事情缘由。免得被人泼脏水，说我们聚众闹事！” 杨穆忠微微点头，多看了眼这个难掩高贵之气的男孩，才带着人去县衙。 杨巧月并不想跟这些权贵扯太近，容易成炮灰，淡淡说道：“不是我叫你帮忙的，不要想着我会记恩，被你利用。” “无需！”楚叶晨看她十分谨慎，“我只是路过找人而已，出手纯属巧合，两不相欠。” “这样最好。” 自从上次分开，楚叶晨虽然猜到这人是往燕县，寻人是其一，也想验证自己的猜想。 没想到真的遇上了。 杨巧月说完没再理会他，打开南庄大门，对四周说道：“今日不收了，大家明天再来。” 众人叹了声，出了这样的事，也理解，纷纷散去，心里无奈，在想明日恐怕就不收了。 杨巧木恩恩三人回到庄子，没有邀请楚叶晨，没想到他和阿三阿四不请自进。 管秋见他们和小姐认识，也不敢拦，只能任由他们进庄子。 楚叶晨他们昨日刚来燕县，听到不少民众赞扬杨县丞，为了大家。高价收粪的事。 今日特地过来看看，原来这事是她所为。 有机会自然要进去看看，这么一个闺秀，收粪土是真有用还是杨县丞花钱为考评博名声。 杨巧月注意到身后跟进来的三人，停下脚步：“叶……” 她忘了这人叫什么了。 “叶晨！”楚叶晨自我介绍道。 “叶少爷，我这没事了，不知你还有什么事吗？”杨巧月眼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楚叶晨没有看到一般，“我做事有始有终，那几人是我的人打的，自然要等衙门有了结果才能离开。”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人，“你去一趟，看看知县如何断此事。” 阿三应道：“是，少爷。” 第20章 忽悠的最高境界 杨巧月心中因为木大夫受他牵连的事一直心有芥蒂，现在听他行事周全，那晚或许真不是有意而为。 脸上的情绪并没有变化，这理由也没办法再赶人出去，总归是因为她的事。 几人来到荒地，杨巧月看着管增和管秋两兄妹已经把这两日收的粪土都扬了，荒地覆盖到一半了。 再有两日就该全部覆盖一次，山林肥沃的黑土和干粪混合，贫瘠的土地肯定会得到改善。 但这还不够，杨巧月想着，最后还得是物资空间里的肥料，只是所剩时间……想到这就忍不住头疼。 楚叶晨看着眼前一片荒地还有庄内的地，传来一股臭臭的怪味。 见她望着土地走神，暗自思忖，难道她收粪土真的懂耕种？ “历来听说燕县土地贫瘠，也不是没人想过改良土地，但十几年都没人成功过。并非几担粪土能够改变的，不然这里的人也不会连年依靠朝廷赈灾过活了。”楚叶晨自顾自说道。 杨巧月听着像给她说教，有些不爽：“不劳叶少爷操心。” 楚叶晨被呛，本来还想多说几句，看到对方一脸只要他再说一句就出去的脸色，老实闭上嘴。 气氛安静下来，外面的寒风冷厉，在荒地待了会儿就回到庄子。 南庄被管秋收拾得格外干净，没有奢华的家具，倒是越见清幽之感。 她知道小姐时常过来庄子，将杨巧月给她兄妹买被褥衣服的钱省下来一些，买了套茶具。 楚叶晨看到，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姑娘对茶道也有研究吗？” 杨巧月对茶哪有什么研究，之前精神记忆中没有，在楚朝也没兴趣，口渴了都是拿碗灌。 勉强说道：“略懂一二！” 一般说略懂的人都非常厉害，除了杨巧月，她是真的只懂一二，还是百分之一二。 “闲等也是无趣，不如请我们喝杯茶如何。”楚叶晨说着已经坐下，于主座的右下。 杨巧月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总不能让人看轻了。 管秋买的只是粗茶，茶具也很普通，楚叶晨随眼就看出她并不经常喝茶。 木恩恩看得出眼前这男孩身份不简单，并没有上座，而是在杨巧月身后。 杨巧月冲了第一壶茶水，倒掉，第二遍茶水才给楚叶晨斟到七分，然后自己。 楚叶晨未接茶水，而是站起来，抱拳躬身，行答礼。 重新坐下才双手接过古朴的茶杯，闻香，品茶。 微涩、苦，一点茶香都没有，楚叶晨微微皱眉，这是他喝过最难喝的茶。 “这是什么茶？” 杨巧月暗想，她哪知道，面上不动声色，淡淡说道：“粗茶，不足有名，说了叶少爷也不会知道。” 说着她自己也喝了一口，难喝！却一脸淡然，露出回味，沉思。 “这茶，叶少爷以为如何？” 楚叶晨没想到她会反问，斟酌着用词：“还好，在贫瘠的燕县能喝到茶水，已经十分满足。” “叶少爷觉得还好吗？”杨巧月看到他分明一副难喝的模样，“我觉得是难喝，苦涩，甚至难以入喉。” 楚叶晨一副，明知难喝还喝，这是什么道理！ 杨巧月也是第一次喝，确实难喝，她虽不在意，却不能丢老脸。 茶难喝，茶具也古朴，那只能升华意境了。 “好茶天下有，但苦茶独此一家。茶虽苦，却不及眼前流民之苦，因长辈护佑，难体会流民的苦难，只能从苦茶中品茗一二，愿世间无灾，天下无苦。” 杨巧月一脸认真的忽悠，说得她自己都毛骨悚然。 抬头一看，只见楚叶晨一脸震惊，愣愣望着她，察觉无礼之后才急忙看向茶水。 她的言行让他大为震撼，不管是那一夜的勇气，还是眼下的品苦，内心莫名泛起异样的情绪。 就像种下一枚种子，等到时机到来，它就会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楚叶晨不再带着一种品茶较艺的心态，再次起身，这次没想到是道歉。 “我为我刚刚鲁莽的态度向姑娘道歉，这苦茶姑娘能否卖我一些。” 杨巧月愣了一下，这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并未拒绝：“茶赠有缘人，不谈银钱俗物。” 她随即看向管秋，后者拿出一大袋，这茶都是便宜老茶，十来文买了很多。 全部给了楚叶晨，她可不打算再喝，要喝也要买新茶。 楚叶晨让阿四收起来，再次朝她拱拱手。 杨巧月避开没有受礼，随后想起之前在小镇时见到的金色吊坠。 “有样东西还给你。” 她将金色吊坠拿出来，楚叶晨看了眼，是他丢的，没想到被她捡了。 “是你的，现在还给你。” 楚叶晨没有接，“就当是你赠与茶叶的回礼。” 杨巧月本想强行还给他的，门外，杨穆忠管增阿三他们回来了，只能暂时收起来。 三人进到屋内，杨巧月见身后没有跟着衙门的人以及那些壮汉，问道：“四哥，知县怎么说？” 杨穆忠看了眼阿三，回道：“一开始觉得是双方过错，想要将你请到衙门调解。之后阿三也过来了，承认了是他们打的人，知县忽然改了态度。严厉斥责那几个壮汉，警告他们再敢到南庄闹事，就不是十大板子那么简单。” “那些人被打了十板子？”杨巧月有些意外。 杨穆忠微微点头，这一切都是因为后面过去的阿三，不然这件事真不好轻拿轻放。 知县显然不看杨贾配的面子，反而想借此事闹出点什么。 即便最后没什么，杨巧月一个闺中女子，进出衙门这种事，肯定会对声誉有负面影响的。虽然年纪还小，但总会随着长大被恶人拿出来置喙中伤。 杨巧月听到最后的结果是好的，经此一事，至少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找上门。 不过心底对于叶晨和阿三阿四的身份多了一丝好奇，这个知县一开始看来并不给她那个官爹面子，看来偏心爹在县衙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不定晚上回去又得准备大干一场了…… 楚叶晨看事情解决，没有添什么麻烦，淡淡说道：“谢谢你的茶，先告辞了，我们今日得离开燕县。” “你不是不是燕县人吗？”杨穆忠有些好奇问道。 主要是看杨巧月和对方认识，身为哥哥自然要多了解些。 楚叶晨没说话，十分高冷。阿三接过话，“不是，我们来燕县找一位长辈，他似乎不在燕县，还得继续去找他，下次有机会再到贵府拜会了。” 杨穆忠闻言，没再多问。 三人前脚刚开，后脚，杨家的下人匆匆赶来：“大小姐，老夫人和各房夫人请你现在就家一趟！” 杨穆忠也知是因为什么事，面上有些无奈。 杨巧月眉头一皱，这消息倒是知道的挺快的！ 她交代了管增兄妹，一是明天继续收粪土，二是给了管秋一两银子，让她买点好茶，别再买那苦茶了。 随后三人便跟着杨家下人一同回杨家。 第21章 语出惊人 杨家 侧室柳氏、大房赵氏、二房周氏聚在主厅，杨老太坐在首座，脸色有些难看。 除了柳氏，其他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这事还是早半柱香时，柳氏过来告诉杨老太太的，最近她一直让院中的人注意南庄的动静，一直没有收获。 没想到，早上下人忽然来告诉她，南庄闹出一些事，杨巧月当街和人打起来，她立即就跑来告状。 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出。 吕氏这会才从东夕院过来，原本以为杨老太太叫她过来是问让柳氏教女儿的事。 看到屋内大嫂二嫂都在，心知不是此事，屋内气氛凝重，她莫名有些不安。 先后朝杨老太太、赵氏、周氏福了福身：“母亲，大嫂、二嫂。” 杨老太轻轻恩了声，让她先座。 自从上次杨巧月在餐桌闹座次的事，至少明面上，柳氏不敢再僭越，杨老太也有了分寸。 吕氏坐下，柳氏随即起身对她福身：“柳氏见过大夫人。” 大家都有些意外，这个柳氏可没这么规矩过，今天倒是转了性。 吕氏脸色苍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客气让她快坐。 屋内再次陷入安静，大家都没有问老夫人什么事，安静等着。 杨老太太终于开口：“巧月还没有回来吗？” 吕氏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大家聚在这里，是女儿又出了什么事？脸色一下紧张起来。 不一会儿，屋外有了动静，杨巧月三人回来。 在去主厅时，木恩恩本想跟着一起过去，杨巧月让她回客房去，不用跟着一起，免得被针对。 闹再大她还是杨家的嫡女，木恩恩不同，怕这些人奈何不得自己就迁怒于她。 杨穆忠也觉得她不用跟过去，他去就行了，并且保证不会让七妹受责罚的，错不在她。 木恩恩这才应下，没有跟去，她觉得应当一起承担，又怕连累杨巧月。 杨巧月和杨穆忠来到屋内，看到几房夫人和杨老太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巧月见过祖母、母亲、大伯母、二伯母、姨娘。”杨巧月福了福身。 吕氏见女儿并没有受伤，脸上紧张的神情缓和下来。 “祖母，不知匆忙叫巧月回府，是出了什么急事吗？”杨巧月率先问道。 杨老太怕柳氏说的有出入，没有一上来就发难，缓缓说道：“月儿，早上你庄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穆忠皱了皱眉头，果然是这事儿。 杨巧月并未隐瞒：“是的，祖母消息灵通。早上南庄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惹是生非，现在已经没事了。” 吕氏、赵氏、周氏显然不知情，面露诧异，柳氏却眉头紧皱，竟然将当街打架斗殴的事情轻描淡写。 杨老太听到没事了，严肃的神情缓和下来。 柳氏怎么能让这事就这么揭过，故作关心：“听说大姑娘还和对方打了起来，没受伤？要是闺中人伤了容貌，以后找人家可就麻烦了。” 刚缓和下来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周氏看向儿子：“你们还打架了？” 杨穆忠朝母亲摇摇头，示意无大碍，他可不想心思浅的母亲这时候顺着别人的话被利用。 赵氏见状，生怕不够热闹，在一旁拱火：“最近县城不时有关于大姑娘的流传，我偶尔听了两嘴，真得注意了。虽然年纪还小，但你是杨家嫡女，会影响其他妹妹以后找人家的。” 杨巧月笑了声：“大伯母，这只会影响几个妹妹找人家吗？说不得还会影响哥哥们娶良嫂，影响母亲娘家的表兄弟表姐妹们，还有几位伯母的娘家，还有姑姑、姨娘家的事。” 赵氏怎么可能听不出这是讽刺她小题大作，一脸不悦：“月儿两年不见，倒是愈发伶牙俐齿，或许大伯母有些夸张，但流言一直都在，难不成任由听之任之？” “如此，我倒想听听是什么流言，我怎么没听到，还请大伯母说清，不要模棱两可。” 柳氏看着赵氏先冒出头给杨巧月发难，自然是她乐意看见的。 杨老太也没有打断。 吕氏脸色有些难看，这不是大家都在针对巧月吗？她身子弱，想开口也插不进去话，只能忍着。 赵氏有些暗自后悔出头，感觉被柳氏的话带偏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说杨家女抛头露面，没有礼教。小女子买什么庄子，女子就该恪守礼数，待字闺中，到了年纪嫁人相夫教子。” 杨巧月听话听音，立即知道赵氏对她的针对从哪来了，是因为她小小年纪都有庄子，而大房无后，一直也没有自己的产业，嫉妒心驱使。 “流言，在京师府一直都未断过，有比这更甚的，大伯母似乎从未提过，不知这次为何关心起我的流言来。” 赵氏心有偏私，急忙想争辩几句。 杨巧月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多谢大伯母操心，庄子之事祖母之前就已经说过，我无需再解释。至于那些流言，大伯母若是能替大侄女全部清除，侄女感激不尽。从京师到县城，哪里没有长舌之人，哪家有名的闺秀没被置喙几句。难不成别人说一句，我们就要改一下。那如果有一天别人说我们活着是罪，是不是该去死？” 赵氏被说得愣住，“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我说的是你身为嫡女抛头露面，给家里其他姑娘带去为难。” “这样呀！侄女之前也偶尔听过一些关于大伯母的流言，我也说说，希望大伯母勿怪。人说杨家大房这些年一直无后，是大伯母煞气太甚。将来会影响其他房小辈香火传续，对哥哥妹妹们找人家肯定有影响。难道祖母应当听信谣言，让大伯依着流言休了大伯母吗？” 轰！语出惊人。 屋内一片寂静，赵氏被气得脸色憋红，她自然知道这些年一直被人诟病，流言只有比这更难听的。但被一个小辈当众说出来，实在难堪。 杨老太也被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孙女所说没有夸大，还是喝道：“住口，越说越没边了。” 吕氏同样被女儿的话吓到，这些年大家在大房面前都会刻意不提孩子的事，在意他们的感受。对于这些流言心里清楚，却都没有指责过什么。 杨巧月的话却没错，同样是流言，大房最不该借流言的事来责备她。 但大家还是惊到了，就是柳氏都有些缩头，看着杨巧月毫不避讳的模样，生怕她给自己说出什么话来。 第22章 杨家难堪的现状 赵氏心里憋屈，她可不能就这么被柳氏利用了，也不能轻易放过杨巧月这张利嘴。 “大侄女实在厉害，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大伯母？柳姨娘说的分明是你当街打架斗殴的事，被你一说，倒是转移了话题，成了我的不是。” 她一句话又将大家的注意力提起来，柳姨娘看了眼赵氏，这也不是个善茬。 杨老太的脸色重新严肃起来，“老大媳妇说得没错，老身让大家过来不是说流言一事的。月儿，你是不是当街和几个外男打架斗殴，还闹到官府？” 杨巧月并不否认，杨穆忠忍不住出声辩解几句：“祖母，此事错不在我们，别人上门闹事，我们该如何？难道任由被打，被欺凌吗！况且七妹并没有动手。都是我动手的，要责罚便责罚我！” 周氏见儿子顶撞祖母，脸色一急，“娘，忠儿向来心直口快，没有不敬您的意思。” 杨老太并未在意，觉得这件事不是她想的那样，索性让杨穆忠仔细说一遍事情前因后果。 杨穆忠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对楚叶晨三人出面帮忙的事情轻描淡写过去，像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说完，吕氏松了口气，这完全是别人的过错，而且县衙都做出了定论。 杨老太也觉得错怪了孙女，正要开口揭过此事，柳氏却抓到了突破口，她知道母亲最在意什么。 柳氏故作担忧说道：“前两日听老爷说，知县近来多有针对之意。今日，老爷为了此事不牵涉你们，肯定多费心思，经此一事，处境恐怕更加艰难。” “老四二媳的意思是今日这事并非知县明理，而是四儿从中调解？”杨老太皱起眉头。 杨贾配在县衙受针对这事她自然知道，差点就老糊涂了，知县若是抓到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认定是儿子费力才压下此事。 立即阴沉着脸看向杨巧月，“月儿，虽然错不在你，但庄子已经惹来麻烦。如今你爹在县衙的处境不好，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卖了，之后也不许再弄这种事，安心在家做你的杨家嫡女。” 杨老太太一发话，柳氏微不可查嘴角上扬，赵氏眼底闪过幸灾乐祸，周氏没什么反应，只想儿子不要受伤。 吕氏想支持女儿，但也不能明着反对老太太的话，这事恐怕只能如此。 杨巧月并不意外，相比于她，大家自然认为偏心官爹的事业更重要，可惜今日这事不是如她们所想。 杨穆忠也知，这事从始至终都没见到四叔，知县也没离开过县衙，怎么可能是四叔费力压下。 他刚想继续解释，杨巧月先他一步说道：“祖母说的，请恕月儿不能答应。” 几人都没想到她敢违逆老太太，一时间面面相觑，柳氏心底更得意。 杨老太眉头微皱，想发怒，压下了，她不想和孙女的隔阂越来越大。 因着两年前的事，吕氏母女和家中的矛盾十分明显，两年过去她也反思了。 “说说为什么！” 杨巧月有些意外，祖母这次没有发怒，她都准备承受怒火了。 一旁几个夫人同样疑惑，柳氏那点得意散去。 “祖母，这两年，家中租种的田地可有生产？” 杨老太摇摇头：“第一年还请了农户佃户帮忙耕种，却因燕县土地贫瘠，实在难以出粮，便没在耕种。” “家中可有其他收入来源？”杨巧月紧接着问。 杨老太还是摇摇头，她只是明面上掌家，许多事情都是柳氏在管，这些年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杨巧月并不意外家中的情况，从吃食就能看得出来。杨家现在就是躺平了，坐吃山空，赌三年考评那个官爹一定会被调任，都没有考虑过再留燕县三年的事情，或者说不敢去想。 她却要捅破，淡淡说道：“家中不生粮，不进银。如果父亲今年考评继续留任燕县，家中钱粮可还撑得过三年？哥哥妹妹四年后已到嫁娶年纪，家中嫁妆彩礼可有准备。两个哥哥一个在南边蛮荒之地，一个在北境苦寒之地。家中现状能护他们安危。这种情况还不想着生粮生钱，难不成只靠衙门的月钱吗？” 说完，屋内陷入寂静，谁都知道家里的情况，只是不敢去想，都在赌杨贾配升任，至少平调，不要在燕县。 杨老太听完这番话，心底刚刚对杨巧月那点怒气早散了，她无意间看了眼柳氏，喃喃道：“不会的，四儿今年考评不说升任，平调到一个富庶的县城总不会有问题。” 大家看向柳氏，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肯定。 柳氏硬生生低着头没有说话，这种事情别说她不敢保证，就是柳氏娘家也不敢这么说。 “三弟这些年一直在外经商…… ”赵氏忽然低声呢喃了句。 杨巧月暗笑一声：“看来大伯母是忘了，三伯父已经分家了，当初他要出门经商，家中可没人同意。甚至产生了矛盾，这几年才缓和些罢了。” 闻言，赵氏羞得脸颊通红，当初还是她当家的闹得最凶，不让家里人出钱支持。 而且当时杨贾配的事业如日中天，掌了翰林，大家都觉得经商人家有失去杨家颜面，当年的矛盾并不小。 这下算是真的认清家中现状，整天还以为是在京师享福，都是良田，年年有租户佃户来钱。 “与其天天盯着别人做什么，大家不如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更好，多做打算，至少事情来了不会手忙脚乱。” 一群长辈被她说得无地自容，一方面真的担忧起之后的事情，一方面又感到杨巧月年纪这么小竟然考虑这么深的问题。 杨穆忠憨厚的脸上忍不住有些得意，虽然他没考虑这么多问题，但他只管相信七妹。 忽然，身后一声轻咳打破了屋内的安静，杨贾配不知什么时候在门口了。 他已经回来一会儿了，刚好听到杨巧月说的那番话，别说内宅母亲和夫人们，就是他都在赌考评升迁。 活了几十年，竟然还没有十一岁的长女看得明白。 杨老太和大家回过神，柳氏动作最快，上前殷切问候：“老爷，今天怎么这么早下衙，是不是知县大人因为今天的事为难你？” “今天什么事？”杨贾配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知县只说我两日抄文录辛苦了，今日早些下衙休息。还说那几个不长眼的到南庄闹事的他已经处理过了。还劳烦那些大人亲自出手，实在惭愧。我都不知什么事，就回来了，正要问问月儿怎么回事。” 除了杨巧月杨穆忠，其他人见杨贾配对这事确实不知情，刚刚说什么费力，连累的话都不存在。 柳氏见杨贾配真不知情，立即变了脸色，一脸内疚朝杨巧月躬身道歉：“巧月，刚刚是姨娘的话误会你了！” 杨巧月面色难看，这个柳氏真是搞事呀，在偏心爹面前这么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欺负这个美娇娘。 “姨娘的话还请收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个小辈欺负长辈，我可什么都没做。” 第23章 柳氏的心思 杨巧月说得直白，没有太客气。 柳氏心下暗喜，以为杨贾配会出声训斥杨巧月。 等了会，并没有如愿，眼眶立即泛起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吕氏可不想女儿再被训斥，不是只有柳氏懂得装柔弱的，她立即憋红脸，咳嗽起来，摇摇欲坠的模样。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柳氏挤出来的眼泪没人看到，变脸似的闪过狰狞。 杨巧月暗自欢喜，没想到母亲还有这一手，要不是提前给她打了眼色，她都信以为真了。 戏还得演全，赶紧上前：“娘，我送你回东夕院，让恩恩帮你看下。” 吕氏点点头，咳得有些用力过头，嗓子都咳哑了。 杨巧月送吕氏回院子，杨贾配留下杨穆忠，问了一下南庄的事情。 杨穆忠还是和先前说的一样，轻描淡写楚叶晨和阿三的存在，其他并没有隐瞒。 杨贾配多问了嘴知县提到的“大人”，杨穆忠表示他也不清楚。 知道杨穆忠不会撒谎，杨贾配也没再多问，他是饱读诗书，当过太子老师的人，虽然迂腐固执，却辨得清事情对错。 再有南庄为他挣得好名声在前，知县莫名罕见的善意在后，他对这个长女的态度有些改观。 “刚刚大家就是因为此事在责难月儿吗？” “没人责难她，她不为难我们就好了。”赵氏心里压着刚刚被杨巧月数落的怨气，阴阳怪气说了句。 杨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好了，这事都不要再提了，你也不要心窄，那些流言大家都没在意过。” 赵氏轻哼一声，面上还是勉强应下，真心如何就没人知道了。 母亲发话，杨贾配也不好多问，还是叮嘱道：“南庄的事，家里不要再阻拦月儿，这是她自己的事，吕氏和我都没有干涉，大家便随她去。” 身为父亲的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多议论。 杨贾配想起刚刚在门前听到的那番话：“月儿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我不得不承认。三年考评，目前看来并不乐观，那两个孩子在北境和南地也不知情况怎么样。这两年是我疏忽了家里的情况，有很大的责任。” 听到他亲口说三年考评不乐观，大家脸上的神情变换，难道杨家真的会这么不幸的散了吗。 杨老太叹了声，终归是她年纪大了，没能帮上儿子，大房和二房又没有分家，拖着四房。 赵氏和周氏不禁低下头，她们不仅没能帮上忙，今天还闹这一出，对四房嫡女横加指责。 杨老太见没其他事，便让大家散了，把杨贾配和柳氏留下。 等其他人走了，关上门，才看向柳氏认真问道：“柳氏，你之前提到柳家能帮到四儿，这事后来有进展吗？” 柳氏知道老太太留下她肯定是为了此事，并不意外，摇摇头，“没再说，毕竟我这边不是正室……。” 杨老太和杨贾配听到这话，同时皱起眉头。 扶正是非常严厉的事情，一般正室死了或犯私德被休了才会扶正侧室，如今吕氏健在，又没有犯任何事。 不管是谁都很难开这个口。 杨老太脸色难看，有些生气：“柳家既然有心也有办法能帮四儿，怎么那么在意一个名分，难不成杨家好了还能亏了你柳氏和柳家。” “娘，要不就算了，燕县也算我的家乡，要是家乡都改变不了，去其他地方也没有意义。” 杨贾配何尝不想离开，只是一想到要跟吕氏说扶正的事，在没见到她母女时感觉没什么。可这次再见，总觉得心态变了，特别是长女那个性子，或者说这种变化就来自女儿。 “不行！”杨老太打断了他，在这件事情上十分坚决，“你是杨家的希望，你不单单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让你成才，亏待了老大老二和老三，你也确实争气。” “不到而立之年就被皇上钦点状元，三十二岁掌翰林，四十之前就是太子师。做娘的绝对不能让你毁在乡野之下，这件事你不好跟吕氏说，还是我去说，就是不要这张老脸，让所有人责骂，也要让你离开燕县。” 这就是每个为人母对孩子的护佑，宁愿自己千疮百孔，也不要孩子受一点伤害。 楚朝孝道为大，杨贾配怎么可能让母亲去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他脸上的犹豫消散：“娘，这事你没办法替儿子，只能我去说。你放心，我会找个时机跟吕氏说的，至少等她身体恢复一些。” 杨老太也知她无法代替，看向柳氏认真问道：“柳氏，让你成为正室，柳家确定会在京师运作，让四儿升迁或者平调离开燕县是吗？我要听你的准话！” 柳氏心底一慌，有些怕了，两年前，被贬时就求过柳家帮忙向皇上说情。当时家里长兄和父亲不仅没答应说情，还厉声斥责她，让她暂时断了来往，别连累娘家。 刚刚他们说的话她也听在耳里，有一瞬间犹豫，可惜理智再次被虚荣心打败。 她觉得两年过去了，情况也变了，大哥是正四品户部侍郎，父亲又是前京师府尹，升迁不行，难道平调还做不到吗？ 旋即笃定点点头：“不会有任何问题，只要我是杨家四房的正室。” 杨贾配和杨老太都相信柳氏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说瞎话，没有任何怀疑。 …… 杨巧月扶着吕氏回到东夕院，木恩恩还没等杨巧月去喊就过来了，她一直关注着前院的动静。 “七七，夫人这是咳嗽又复发了吗？”木恩恩急忙问道。 杨巧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让她检查看看，应该没什么大碍。 木恩恩检查了，神色轻松下来，确实没什么大碍。 吕氏没再假咳，缓和下来，说起刚刚的事：“月儿，你不该那样当面置喙你大伯母，太直接了。她一向心窄，说不得要记恨你。” 杨巧月不置可否，那话确实说得绝了，但她也没说错，“她非要跳出来惹我。” 看到吕氏脸色一黑，她才改口，笑道，“好了，以后会说得委婉一点的，您就不要生气了。” 吕氏这才面露柔和，没再说那糟心事。 不一会，杨穆忠从前院过来，见吕氏没大碍，才说起她们走后，后来的事。 杨巧月没想到偏心官爹这次竟然为她站了台，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拿南庄说事儿了。 吕氏露出欣慰的神情，丈夫总算还是在意这个女儿的。 正说着，杨贾配过来东夕院看她，罕见的嘘寒问暖，问了恩恩吕氏的病情，让后者好生将养着。 吕氏就被几句简单的关心弄得鼻子一酸，眼眶泛红，这是两年来第一次受到夫君的关心。 对于丈夫为天的传统女性，自然意义不同。 杨巧月看着母亲开心，她对偏心官爹的怨恨也淡了些，第一次见到小女人般的母亲，嘴角上扬。 注意到女儿的偷笑，吕氏故作嗔怒：“你南庄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还不去！” “是是是。”杨巧月被赶着出去，朝两人福了福身，“爹娘，那女儿先去忙了。” 杨贾配缓缓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女儿对他的态度似乎好了些，可转念想到柳氏那事，不禁在心底叹了声。 第24章 种菌种 杨巧月木恩恩杨穆忠三人回到南庄，今日不用收粪土，时间闲下来。 刚坐了会，杨巧月好像感觉七彩荷包（物资空间）有情况，让管增兄妹带着杨穆忠和木恩恩去荒地浇水，她要忙点事，一会儿再过去，这期间不要过来打扰她。 几人疑惑，也没多问，留下杨巧月独自在屋内。 他们走后，杨巧月取出七彩荷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刚感受到有异样。 自从上次取了药材，没再打开过，剩那两秒也没什么用，所以一直没在意。 眼下荒地的粪土这几日就要完成，是该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拿到肥料，菌种，药种。 打开物资空间，这次习惯突如其来感觉，透明玻璃下，一眼望不到尽头。 杨巧月立即察觉到不对，原本那个大大的“二”不见了，在每处仓库门前，数字变成了一千五。 意外之喜！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秒数确实是一千五，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长。 杨巧月回过神，刚刚异样的感觉并非错觉，她在想是因为什么事情让获取物资空间的时间涨了。 这几日，她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打架？不对，在小镇时也打过，时间并没有变化。 吵架？显然不是，做饭？乡下时也做过饭……。 冥思苦想，忽然灵光一动，她知道了，荒地，来县城唯一做的是买了荒地，这几日收粪土改善土地。 难道是因为这个？ 杨巧月有些不确定，但总归这一千五百秒能解决她燃眉之急。 找到种子库和肥料库，两处就紧挨着，她为了省时间，在门前透过玻璃看清自己需要的菌种和药种。 摩拳擦掌，猛地推开玻璃，冲进种子库房，直奔菌种。 门前的时间开始下跳，果然和之前一样，这一千五百秒就是她挣回来的。 装了满满几箱出来，又继续进去，看到药字种子包都拿上几包，准备出去时看到一片人参种苗。 门外的时间已经去了一半，一咬牙，比起其他药材，人参才是贵族药。 虽然人工参比不得野参几十年的成长功效，但这种时代，够用了。 抬了几方出来，这才关上玻璃门，累得气喘吁吁。 玻璃门前的时间还剩六百秒，一刻钟不到，真是得用在刀刃上。 眼前这物资空间，就像是一个拥有金山银山的庄稼汉，看得到，凿不开，拿不着。 退出空间，这些东西随同出现在屋内，杨巧月松了口气，有了这些东西，覆盖这十几亩地问题不大。 杨巧月想了想，到荒地把四人叫来庄子，几人一脸疑惑。 来到屋内，看到眼前全部都是没见过的东西，一脸诧异，管秋性子变得活泼些，瞪大眼睛：“小姐，这些是什么？哪来的？” “我自己的秘密渠道买来的种子，和改良土地的秘术，刚刚那人送来的。”杨巧月随口胡诌。 眼前四人都没有怀疑，杨穆忠两年前红薯苗和白崧种子就是这么被忽悠过，自然相信。 木恩恩不可能怀疑杨巧月的话，管家两兄妹，对大姑娘只有服从，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杨巧月让她们拆开尿素包和化肥，教他们怎么使用这些东西，不能多放也不能少放。 将药包种子给木恩恩，能不能种出药苗就看她了，她自己要全身心负责菌种，这是大计不容有失。 只要能成功种出蘑菇菌类，说明燕县土地的贫瘠还是能改善的，不然她只靠乡下那点地，仅能维持生活。 管秋闻到肥料的味道，好奇问道：“大小姐，这味道有点像溲味。” 杨巧月不知怎么解释，含糊其辞：“你就当是溲水蒸发之后剩下的精华。” “大小姐，什么是蒸发？”管秋紧接着问。 管增觉得这是大小姐的秘密，怎么能随便问，呵斥妹妹一声：“好好干活，别打扰大小姐。” 管秋哦了声，没再多问。 经过几日的相处，他们都知道杨巧月性子平和，不像其他官家小姐那么多规矩，也没那么凶。 只要好好做好吩咐给他们的事情就行了，很珍惜这个机会，兄妹都希望一直跟着杨巧月。 杨巧月让管秋拿她记账的簿子过来，要抓一下记账的规范，为菌菇培育出来之后做准备。 特地教了她一些特别的技巧，使得账簿更加规范工整，更有效率。 杨穆忠、管增两人弄了一下午才施了一半地的肥料。 杨巧月发现了人手不足的问题，除了施肥还要准备简单的棚草，菌种这两日得全部种下，不然要冻坏。 她叫来管增，问道：“阿增，眼下还有很多事要做，你有没有认识想要做工老实听话的人？” 管增似乎早就考虑了这个问题，没有任何迟疑点点头：“我认识有好些，都是憨厚人，家里贫苦。有一大家子要养，做事勤劳负责。” “好，我们南庄要用人，光靠你不够，你牵头找几个信得过的临时过来帮忙，每天五十文。之后要是有愿意长期留下做事的再说。”杨巧月有条不紊吩咐道 。 “好！我找他们说一声就行。”管增应下，随口说道，“之前他们就跟我提过，想过来南庄帮大姑娘做事，银钱的事都不在意，大姑娘总不会亏了大家。” 杨巧月听他的话，立即知道他之前就替自己考虑人手的问题了，说是人家过来跟他提，那肯定南庄先透出风声人家才过来了解。 “阿增，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我沟通，不用等我想起或者提出来再推进。” 管增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还是被大姑娘发现了，点点头，干劲满满。 没有什么比主家的放权和信任来得更暖人心，杨巧月又是他们兄妹的恩人，更加投桃报李，一荣俱荣。 “当然，恩恩和阿秋也是一样。”杨巧月对她们两人说道。 两人纷纷点头回应。 当日，管增喊来十几个人过来帮忙，大家听到给南庄帮忙，没问工钱就都抢着要做。 这些人分成两组，一组按照杨巧月教的搭棚户草，另一组施肥翻地挑水。 南庄的一举一动都引得大家瞩目，没人知道杨巧月在干什么，只觉得新奇。 经过两日的忙碌，高高的棚子搭了起来，肥料前一日就覆盖了十几亩地。 杨巧月看着卖力干活的十几人，没有偷奸耍滑的，管增的能力确实可以，好好培养下，能当大用。 万事具备，只差种菌种。 杨巧月拉出来大家都不认识的菌种，分发下去，先教会管增、杨穆忠怎么种，再让他们去教会那十几人。 这边十亩地便交给他们两人去铺种了，杨巧月让管秋帮着木恩恩负责五亩的药地，她也过来帮忙。 相比菌菇，药地更加难种，她也没有经验，让木恩恩大胆试，大不了当这些地的肥料。 有了她这话，木恩恩的胆子也大了些。 南庄种地正如火如荼进行，外界先起了议论声，许多人都不看好。 “几担子粪有什么用，这地方的土地被神明诅咒了。” “听里面干活的人说，是种些白乎乎的木墩一样的，他们见都没见过。” “成不了的，要真能种出东西，我吃一斤干粪感谢上苍。” ……毒奶。 第25章 知县夫人的茶话会 南庄的事被人讨论了两日，没有什么结果，声音也就渐渐淡了。 杨家 几房夫人午后聚在杨老太这闲话家常，柳氏在一旁伺候。 “娘，楼知县的夫人后天举办茶话会，送来邀请帖子，怎么安排？” 若是平时，这种事情，柳氏直接给老太太说一声就行，她一般都会带着两个女儿过去。 如今吕氏和四房的嫡女在了，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只能故作询问。 杨老太对这事不怎么清楚，以前都是柳氏处理的，看向吕氏，缓缓说道：“你和吕氏一起去。” 柳氏没有意外，吕氏毕竟是四房正室，这点她也不去说什么，然后提道：“吕姐姐既然来了，自然应当同去。之前我都是带着晨儿、兰花两个丫头一起过去，这也次也让她们跟着，她们和知县女儿也交好。” 这种场合能锻炼女孩的处事能力，对于以后嫁人是有帮助的，柳氏自然希望自己女儿多参加。 以前都是这样的，大房二房没有女孩，向来没有意见。 杨老太正要点头应下，一下想起杨巧月，是呀，现在可不是以前，四房嫡女都在，让侧室的两个女儿排在前面，会让人笑话的。 她意味深长看了眼柳氏，皱了皱眉，柳氏也看到杨老太的不悦。 “这次晨儿和兰花便在家里，让月儿随她母亲一起去，你过去帮着她们熟悉一下，都是杨家人，别落了脸面。”杨老太隐隐警告了一句。 柳氏听到老太太的警告，面上只能识趣应下。 吕氏反而紧张起来，她是商贾出身，规矩向来比不得官家出来的柳氏。再者，这两年她一直在乡下，没怎么上过这种场面，越想越觉得紧张，甚至想说她不去了。 可一想到参加这种聚会对女儿的成长有助益，还是硬着头皮应下。 柳氏原本还因为让吕氏母女去心里愤怒，在看到吕氏的神情后，愤怒立即散去。 她差点就忘了，这母女俩在乡下两年，那些礼仪恐怕早就忘了，要是在茶话会丢了杨家的脸，向来看中面子的丈夫和老太太肯定会对她们不满，之后肯定不会再让她们参加。 经过上次之后，杨贾配还没跟吕氏提扶正的事，来西落院的次数也少了，柳氏觉得就是故意拖着。 长此下去，对她不利。 她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看清吕氏根本就不适合做正室夫人。 当晚，杨巧月从南庄忙完回来，这几日她都是早出晚归，菌种刚刚种下两日，正是关键时刻。 贫瘠土地能不能改善，就看能不能长出菇子，水量，温度，干粪都是她亲自把关。 她的紧张也传导给了干活的人，这两日南庄的气氛格外低沉。 木恩恩同样情绪不高，她的药种种下没有任何反应，试种一小块地的人参药苗蔫死了。 杨巧月感受到她情绪低落，脸上紧皱的眉头展开，笑着安慰她：“恩恩，参苗死了很正常，这可是珍贵药，千金难求，要是一下种好了，那也太逆天了，不要放在心上。” 木恩恩情绪高了些，见杨巧月恢复到平日的神情，心中松了口气。 “七七，你那边的情况呢？听阿秋说这两天你把大家都吓到了，大家都不敢在你跟前说话。”木恩恩面露担忧，她怕失败了对七七打击太大。 杨巧月愣了一下，看向杨穆忠：“四哥，我严肃起来有那么吓人吗？连话都不敢说……又不是母老虎。” 木恩恩扑哧一声笑了，杨穆忠轻咳一声，心下暗想还真是有点恐怖，就是他都有些发怵。 她知道大家担心失败，淡淡说道：“放心，败不了，长势喜人，今天已经有一丝丝动静了。” 杨穆忠和木恩恩听到她笃定的话，面色一喜，这段时间大家可都是废寝忘食的照顾着那十亩地。 看他们急切的模样，杨巧月也没多说，“快走，娘等我们吃饭怕都等急了。” 她每天晚上回来都到东夕院陪吕氏吃饭。 三人回到东夕院，吕氏备好饭，正等着，看到杨巧月，郁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庄子很忙吗？一天回来比一天晚了。” “还好，今天多待了会，以后会早一点回来的。” 饭间，吕氏问起杨巧月后天有没有时间。 杨巧月听母亲的语气，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点点头应道：“有时间，庄子少去一日不碍事。” “知县夫人后天邀请燕县各家过去参加茶话会，你祖母让我们和你姨娘一同去参加。”吕氏说起下午这事，怕女儿拒绝，立即又说道，“多见见世面，对你有益处，也可以和各家姑娘认识。” “好，我陪娘去。”杨巧月干脆应下。 吕氏还在想要是这孩子拒绝，再找什么理由劝，没想到在京师府从未参加闺秀聚会的女儿竟然一口答应了。 杨巧月也没多说，她知道母亲是商贾出身，在官家夫人面前向来矮一截。以前在京师府偏心官爹虽然没实权，但顶着太子师的名头，各家夫人也不会太让母亲难堪，这里的情形可大不相同。 她希望自己多想了。 两日转眼过去，这天一早杨巧月换上平日不怎么穿的绸缎，一身浅绿，显得淡然素雅。 算不得隆重，却让人别开生面，家中人平日见惯了她穿着普通，今日这番打扮惊艳众人。 没想到杨巧月随便一打扮竟然变化这么大，就像被封印的颜值解封了，青丝垂肩，肤如凝脂。 大家都看呆了，吕氏也极少见女儿这般打扮，眼睛笑得眯起来，她的女孩还差得了。 杨晨和杨兰花看着杨巧月，心中怨怒，以前都是带她们去的。 柳氏眼中闪过一抹阴毒，杨晨杨兰花跟杨巧月一比，完全被比下去了。 冷哼一声：“快点，知县夫人派过过来的马车都久等了。” 几人随后上了知县家的马车，一路上，吕氏明显有些紧张，生怕会做得不好，让人小看了杨家。 不一会儿，她们来到知县楼府，楼知县也是在外置家，比起杨家可大了不止一倍。 下人领着她们来到内宅后院，里面假山流水，可不像一个贫瘠县城知县的府邸。 一个雍容华贵的胖妇人领着一个女孩迎上前，在来之前杨巧月就了解清楚楼知县家大概情况，这胖胖的妇人就是知县正室朱氏，长女楼婷婷。 吕氏有些紧张地朝朱夫人盈盈一礼：“楼夫人。” 朱氏一脸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回了一礼：“这就是吕夫人，闻名已久，早就想与夫人相识，一直没机会，今日总算有幸相识。” 吕氏感受到对方热情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 “这是小女，巧月。”吕氏介绍着杨巧月。 杨巧月朝朱氏福了福身：“见过楼夫人。” 大方得体，举止长相可不像柳氏说的是从乡下来的，多打量几眼才故作满意地点点头，介绍了自己长女。 几句寒暄才引着三人加入茶话会，除了她们还有其他家的夫人。 “这位是王主簿的夫人，这位是苟员外的夫人，这位可是燕县名师劳夫子的夫人。” 大家相互认识一番，闲聊起来，苟夫人忽然对吕氏问道：“县丞大人都来燕县两年了，没想到我们才跟吕夫人第一次见面，大家该相互了解一下。” 王夫人笑着搭话：“听说吕夫人是商贾出身，家中是卖什么的？我们以后也多支持支持。” 第26章 自取其辱 其他夫人听了，纷纷望过来，一副看戏的模样。 楚朝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向来最低，王夫人当众说这话分明是在贬低吕氏。 组织这次茶话会的楼夫人并没有任何打圆场的意思，柳氏一脸得意。 吕氏听出对方的贬低之意，有气不能发，含糊回了句：“一些小本买卖，不值一提。” 王夫人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带着一丝嘲讽，“吕姐姐不愿说就算了，现在生意难做，妹妹们只是想帮帮你。” 吕氏两手紧紧抓着，低头不敢看其他人看她的眼光，今天不该来的。 给杨家丢这么大脸，吕氏心中懊悔，又觉得自己真没用。 柳氏和楼夫人相视一眼，看到吕氏这么容易被击溃，实在登不上大雅之堂，她们都还没出招。 楼夫人正要出声打圆场，一道稚嫩沉稳的声音比她快了一步：“王夫人见谅，不是母亲不愿说，是说了你也不会买的，因为买不起，不想大家尴尬才没说。” 杨巧月说完，淡定抿口茶。 王夫人愣住，看向杨巧月，她被一个小屁孩侮辱数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想落了脸面，硬气说道：“杨家大姑娘，小小年纪说大话可不好，什么东西我家会买不起。” 柳氏顿感不妙，对于吕氏的家底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么下去王夫人要丢脸，她想插嘴。 杨巧月哪会给她这个机会，淡淡说道：“苏绣云锦！” 王夫人嗤笑一声：“不就是个卖布的，临近新年，正好想给家里扯几件新衣裳，就选这个。” 柳氏和楼夫人看着王夫人一副井底之蛙的模样，实在尴尬。 院中的气氛莫名安静，王夫人看向楼夫人，察觉到她摇摇头的动作，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那我就替舅舅家谢谢王夫人支持，想来主簿大人会愿意花半年的月钱去买一匹的。” 半年？王夫人嘴角一扯，怎么会那么贵……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骑虎难下。 虽说她丈夫是主簿，可是燕县是贫瘠县，薪水薄，没油水，别说花半年月钱买匹布，就是一个月一家子都难熬。 吕氏在她们说话间已经恢复平静，她嫁来杨家已经几十年，对娘家的情况了解不深，只知父兄是卖布匹起家，没想到那么贵。 杨巧月其实也不太清楚，但是身上这件舅舅送的，便是难得一见的苏绣云锦制作的，所以她才敢这么笃定。 气氛僵持，楼夫人急忙出来打圆场，笑道：“没想到吕夫人娘家竟然是制作苏绣云锦，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许多京师的达官贵人都抢先买，还能进宫。想必我们就是愿意出银子也排不上号的。” 王夫人透口气，总算解了围，不然今日不是丢银子就是丢脸，朝楼夫人投去感谢的目光。（first blood） 楼夫人并未在意，多看了眼杨巧月，此女如此年纪，三言两语，不动声色就把王夫人踩在脚下。 这般心性可把这些年她见过的所有年轻女孩比了下去。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其他人也不敢轻易招惹吕氏，气氛还算融洽。 杨巧月也懒得跟这群人斗嘴，坐在她一旁的劳夫人没怎么说话，也不参与其他夫人的谈话。 显然不喜欢这种阿谀奉承，相互攀比的场面，杨巧月插不上那边的话，倒是不时和她聊上几句。 几句攀谈便能感受到她的才学，她丈夫是燕县的名师劳夫子，那身为夫人自然也不会差。 劳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也觉得十分顺眼，特别是刚刚护母，孝心可嘉。 楼婷婷和其他几家的闺秀聊天，本来想孤立杨巧月，没想到对方竟然和劳夫人相谈甚欢。对于劳夫人，娘亲很尊敬，一直想请她到家里教她，可惜一直请不来。 楼婷婷每次都和劳夫人说不过两句话，见杨巧月聊得这么开心，顿时生出不喜。 之前都是她的好友杨晨姐妹来玩的，想到好姐妹被欺负，她就越看杨巧月不顺眼。 徐徐走到杨巧月身旁坐下，一脸乖巧可人的样子，主动和杨巧月左一句又一句闲扯。 其他几家的女孩也围了上来，一副手帕之交的模样。 楼婷婷故作天真问道：“杨姐姐，听说你是从乡下来的，我们都没去过乡下，给我们说说乡下的风土人情好吗？” 这里的谈话也引得其他夫人的关注，纷纷露出一脸轻蔑。 杨巧月眯起眼，这可是对方把脸伸过来的，人畜无害笑道：“乡下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和燕县差不多。妹妹要是这么感兴趣，我可以给你说说京师的人文风情，美食佳肴，反正你也没去过。” 楼婷婷愣住，一脸憋屈，觉得丢了脸，一向骄纵惯了的她哪忍得下这般屈辱。 一改先前的天真，恶毒骂道：“不就是一个乡下来的死种地收粪的，嚣张什么，简直有辱官家出身！” 杨巧月淡淡一笑：“太祖出身农户，在朝时经常提起那段种地捡粪的日子。知百姓疾苦，告诫百官，百姓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要感恩他们。你这句死种地收粪的话，是在藐视太祖，嘲讽天家吗？” 楼婷婷还不知事情轻重，一旁其他人夫人已经吓得不行。谁敢议论天家的事，更何况藐视太祖这样的大罪，可是要杀头的。 楼夫人急忙出声呵斥女儿：“婷婷住口！你越说越过分了，你父亲心系燕县百姓，同样时常下地劳作，谁教你说这样的话的。关你半个月禁闭，还不快回房反思。” 楼婷婷第一次被母亲这么严厉教训，一下就红了眼眶，哭着走开。（duoble kill） 楼夫人没有理会女儿的委屈，朝杨巧月一脸歉意：“杨姑娘不要介意，那孩子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眼。我们深受皇恩，怎么敢嘲讽太祖。” “楼夫人严重了，我一小辈介不介意并不重要，那番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到可不像我如此善意提醒。” “是是，多谢姑娘提醒。”楼夫人被一个小辈教训，脸色哪会好看。 苟夫人看在眼里，想要讨好楼夫人，立即出头。 “杨大姑娘，其实刚刚你所说京师燕县这话我并不同意。京师再好，也会被赶出来，燕县再贫瘠，总是安身之所。” 这话就差直说杨家是被京师赶出来的，燕县收留了他们，就是柳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吕氏看着，这轮番上阵，这群人分明是针对她们来的，心里憋着一股气。 楼夫人刚刚吃了瘪，不想再多惹杨巧月，想要岔开话题：“苟夫人，说到哪里去了，在哪不都一样。” 杨巧月却不领情，又把话拽回来，“苟夫人，请恕晚辈无礼，刚刚的话实在不敢苟同。” “一只永远只待在井里的癞蛤蟆，真的以为天只有井口那么大，所以她只能是坐井观天的癞蛤蟆。而毛毛虫虽然知道或许会失败，却依旧甘受痛苦和生命危险，化茧成蝶，飞上天空，看到和癞蛤蟆不一样的世界。” 苟夫人蹭一下站起来：“你说我是癞蛤蟆！” “我没这么说，是夫人自己代号入座，若是伤害到夫人，我感到抱歉。”杨巧月说着起来福了福身。（triple kill） “对待长辈，难道杨家就是这种教养吗？”苟夫人说时看向吕氏，希望她能呵斥教训杨巧月，找回面子。 第27章 柳氏吃瘪 吕氏没有任何反应，对知县夫人她还需要忍让，可对于苟夫人却不需要，她再柔弱也不能看着女儿被欺负。 “这不过是孩子的话，月儿只是在说癞蛤蟆和蝴蝶的事，苟夫人怎么扯到家教上，你的意思是曾经身为太子师的我丈夫没有家教是吗？夫人和一个孩子争辩倒是有家教了？” 苟夫人神色一慌，脑子一下清醒过来，她是想讨好楼夫人，以此攀上楼知县的关系。 可是杨贾配也是县丞，二把手，她家不过是燕县的地主老财可不敢将人得罪，赶紧福身，抱歉说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还望杨夫人原谅。” 柳氏听到这个这个称呼，率先变了脸，原本还想让吕氏母女丢脸，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楼夫人暗骂苟夫人蠢货，再次出来打圆场，今日的茶话会是她组织的，闹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我也替苟夫人替两位赔个不是，她一向心直口快，但没什么坏心思。” 杨巧月心中嗤笑，这人除了心直口快就没其他理由了吗。 吕氏不想和大家太难堪，没有继续纠缠，刚刚说出那番话之后她的心直砰砰跳，紧张得不行。 对方已经道歉，还改了称呼，杨巧月才懒得跟对方掰扯，没再追着不放。 楼夫人见状，保持着一副笑脸：“我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今日不如就到这，有时间大家再聚。” 其他人也没了心思，劳夫人最先起身，福身告辞。 杨巧月乖巧跟随吕氏，完全没了先前怼人的气势，要不是见识了她的厉害，怕都以为她只是个柔弱的闺秀。 吕氏和杨巧月也不顾柳氏，已经离开院子。 楼夫人看着吃瘪的王夫人和苟夫人，安慰道：“你们呀，就不该和一个小孩斗嘴，就是赢了也不光彩。” 两人一脸尴尬，如今输了更加不光彩，悻悻离开。 楼夫人见大家都走了才跟柳氏说道：“柳妹妹，这可不像你说的，从乡下来的软脚蟹。” “吕氏还是和以前一样，变化大的是杨巧月，我已经在家中吃了几次暗亏。”柳氏一脸愤懑。 楼夫人见她愤愤不平，笑道，“妹妹担心什么，你现在是掌家，收拾个病秧子还不简单，只要拿捏住老夫人和丈夫，再把她们赶回乡下便是了。” 柳氏脸上没多少反应，她真想说，杨巧月连杨老太和她爹都不惧，知道家丑不外扬，没多说，便走了。 回家的路上，杨巧月笑着对母亲竖起大拇指：“娘刚刚说得苟夫人无话可说。” 吕氏无奈笑笑，她也没想到，等她回过神时话都说完了，第一次感到这么畅快。 “月儿，你说我们才第一次跟她们见面，怎么感觉都在针对我们。”吕氏收起脸上的笑容，说道。 杨巧月知道母亲在内宅并没有多少心思，捋不明白也正常。 “是楼夫人，王夫人和苟夫人只是为了讨好她跳出来而已。” “楼夫人？”吕氏有些诧异，想不通，“老爷和楼知县一同在县衙为官，我和她也没有恩怨呀。” “柳姨娘！”杨巧月提醒道，“柳姨娘的娘家可是京师柳家，楼夫人自然愿意交好她。” 吕氏这才恍然点点头，确实如此，从她们来到县城，柳氏一直看她们母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杨巧月看母亲心事重重，没有安慰她，总是要让她心里清楚的。 回到家已经申时，冬天的夜晚来得快，杨巧月本来还想要是回来得早要去一趟南庄的。 吕氏带着杨巧月到东厢，这是她第一次在县城参加聚会，杨老太肯定想了解情况。 “你们回来了？参加聚会怎么样？结识了各家夫人和闺秀了。”杨老太看到两人一回来就过来，脸上的笑容也浓了些。 吕氏不知该怎么形容这次聚会，淡淡笑道：“都认识了，各家夫人都挺好的。” “恩，适应就好。”杨老太没听出吕氏语气的勉强，不见柳氏，“柳氏呢？没跟你们一起过来吗？” 柳氏比她们后一步入门，也来了东厢，刚听到杨老太找她。 “娘，我慢吕姐姐和姑娘一步走的。”柳氏进屋，挤出一丝笑容。 杨老太看柳氏的脸色不太好，杨巧月似乎十分开心，皱了皱眉，好像这聚会没吕氏说得那么轻松。 “没发生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 柳氏摇摇头，吕氏和杨巧月还在，她就是告状也不是这个时候。 没想到杨巧月直接说道，“柳姨娘觉得今日的聚会算没事吗？我可觉得像是大家在针对母亲和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了。” 吕氏和柳氏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在老太太面前提起此事。 杨巧月可不想让柳氏单独背地里一张嘴泼脏水，不如直接挑明的好。 杨老太立即沉下脸：“怎么回事？” 杨巧月将王夫人、楼婷婷、苟夫人三人的话简单说了一遍。 “柳姨娘，不知道我说的有没有误差，您要不要纠正补充的。” 柳氏黑着脸没有说话。 杨老太声音有些严肃：“柳氏，是不是和月儿说的一样？” 柳氏被杨老太严厉的话吓了一跳，点点头：“差不多，但儿媳觉得是月儿敏感了，况且她们也没说什么。反倒月儿，今日将燕县几家夫人都得罪了。” “糊涂！”杨老太训斥一声，“你是真的看不出来？以前你带着晨晨两个丫头去时怎么没这种情况。” “儿媳愚钝，娘教训得是。”柳氏看情势不对，也不反嘴，直接认错。 “吕氏和月儿要是失了颜面，丢的是四儿的脸，这点你都拎不清的话，以后这种夫人聚会就别去了。” 杨老太辞色严厉，说得十分认真，柳氏顿时心下一惊。 “娘，我知道错了。” 杨老太见她认识到错，也没有真怎么着，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就算揭过此事，让吕氏和杨巧月也别放在心上。 杨巧月没想借此事把她怎么着，就是不让她在后面泼脏水为难母亲就行。 自家的事好平，可外面的矛盾却结下了。 杨老太心底有些后悔，早知就不让吕氏母女俩去了，反正之后要扶正柳氏的。 得罪了楼夫人，说不得儿子在县衙又得被楼知县为难。 想到这，杨老太也没心情再留她们，让她们散了，各忙各的去。 吩咐柳氏，这段时间暂时不接聚会的帖子，等考评的事有了眉目再说。 柳氏应下，气冲冲回到西落院。 今天在知县家受了一肚子气，回来还被老太太训斥，直接不让再参加聚会。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这么憋屈过，自从吕氏母女来了之后，处处跟她做对。 她不能再拖下去，不然，杨贾配和老太太反悔，她就真的永远只能是侧室，而她的女儿只能是庶女！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当晚杨贾配下了衙就被柳氏截住，拉到西落院，跟他说起这件事。 “老爷，不能再拖了。”柳氏认真说道。 “要是没有预留时间，到时即便娘家父兄想要帮忙也来不及，而且今天我和吕姐姐一起去了楼夫人的茶话会，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况且扶正只是个称呼，她在我心里永远都为大。要不是家中父兄要求，妾身绝不会让老爷为难，为了名分这点事阻碍老爷升迁。” 杨贾配皱起眉头，看柳氏说得情真意切，泪水汪汪，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我这两天找个机会和吕氏谈谈。” 第28章 增加人手 杨家客房，木恩恩今天留在家里。杨巧月没让她去南庄，自己不在，恩恩不方便和杨穆忠一起过去。 木恩恩见杨巧月回来，放下手中药材，迎上前：“七七，回来了。” 杨巧月见她已经习惯家里的生活，笑着点点头，“一个人在家不无聊。” “不无聊。”木恩恩见杨巧月和脸上的神情和平日一样，忍不住问起，“聚会还好吗？” “还好呀，谁还能难为我不成。” 木恩恩放松下来，想着也是，七七的性格遇事肯定会打回去的，自己就是瞎担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亲近，杨巧月就像是木恩恩最后的亲人一般。 杨巧月也喜欢她温和安静的个性，早把她当成自己人。 “我娘的身体最近恢复得不错，多亏了你。在家里有什么需要或者受了什么气一定要跟我说，我其他不行，吵架还是可以的，难逢敌手。”杨巧月打趣笑道。 木恩恩笑着点点头，心头十分温暖。 “这话我能证明，在牧羊村没人能吵赢七妹。” “四哥，这么早就回来了。” 杨穆忠一瞪眼，没好气道：“杨财主，你看看天色，酉时了。我可是你四哥，真当驴使了。” 木恩恩扑哧笑出声，赶忙捂住嘴：“见过杨四爷。” “木姑娘见笑了。” “驴哪能跟四哥比，四哥可是天生神力，出自岳京书院的京师公子。”杨巧月调侃道。 杨穆忠一脸无奈，知道妹妹在调侃他，不应话，不然不知她还会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今天在知县夫人家还好？有没有落入下风。” “自然是三杀完胜。” 杨穆忠笑着摇摇头，见妹妹没吃亏，提着的心放松下来，三人说起南庄的事。 “这几日收的粪土，按你说的，在菌种根附近又施了一遍，还剩一些，继续收吗？” 杨巧月点点头：“收，暂时跟管增说放出消息先收到年后，在空出来的荒地堆起来就行。” “好，药地那边大家没施肥，那块只能木姑娘亲自打理了。” 木恩恩点点头，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尝试，亲力亲为更能知道问题在哪。 “四哥，菌种今天有变化吗？冒头没？”杨巧月问，一般来说，种下已经有几日，应该会有明显变化。 按照菌菇的生长周期，最长的是香菇两三个月，最短的是野蘑菇和草菇，一个月就能成熟。 她不知拿出来的菌种是哪种，要长出来才能知道。 杨穆忠情绪有些激动：“正要给你说这个，今天查看了全部，有的确实长出一个小凸点了，有的还没反应。” 杨巧月笑起来，露出浅浅的酒窝，“成功一半了！” 两人难得见杨巧月情绪激动的时候，看来这事发展十分顺溜。 翌日清晨，杨巧月三月来到南庄，她查看了地里的菌种，难掩脸上的喜色。 虽然棚户草的温度不够，长起来慢了些，但这是第一批，她也不追求速度，况且销售市场也还没打开。 管增兄妹陪着一起在地里转着，看到杨巧月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地里的家伙长得不错。 “做得不错，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杨巧月知道管增肯定为了这块地经常熬到半夜才睡，看他两只黑眼圈就知道。 管增管秋受宠若惊，“大小姐严重了，我们本来就是小姐买来的下人，努力干活也是理所应当。” 杨巧月见他们紧张，没多说，心里记下，对他们好点就行了。 这是时代的产物，没给他们灌输什么人人生而平等这类超过时代认知的话。 她也是慢慢融入这个朝代，而不是去传递那些虚无缥缈的，不符合当下的意识形态，反而会庸人自扰。 “大小姐，这两日地里已经没事情给那些人做了，后面怎么安排？”管增主动提起这个问题。 杨巧月满意地点点头，她可不想用那种推一推动一动的人，能主动思考并提出来就很好。 随后，她见了那群帮忙做工的人，小小一番试探，走了半数，还留下来四个。 他们之前跟过镖，后来不景气，镖局也黄了，村里的人都走了，他们在燕县没封城之前进了城。 没地没钱，要不是杨巧月让他们做工，恐怕都饿死了。 杨穆忠试了试他们的身手，比两个管增强点，可比起阿三阿四可就差远了。 杨巧月留下了他们，签了五年活契，押下身契。 不管是看护南庄，还是运输乡下的红薯和白崧都能用上，都是刚需。 她可不想再被几个“粪头”找不自在。 南庄多了四个人，管秋就不适合一直留在南庄了。管增也考虑到这个问题，虽然是下人，但他不想妹妹承受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嫁人还好，万一嫁人影响会很大。 迟疑着要不要跟小姐提，可提了又怎么安排？ 杨巧月早想到这个问题，几人来到药地，管秋在忙着帮木恩恩松土。 看到他们过来，停下手中的活，“见过小姐，四爷。” “阿秋，如今南庄多了四个人，你一个人再留在南庄就不合适了……。” 杨巧月话还没有说完，阿秋立即眼眶一红，以为要赶她走：“小姐，不要赶我走，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管增也面色一急，他和妹妹可不能分开，没了他，妹妹只能流落街头。 看他兄妹俩的反应，杨巧月无奈：“我话都还没说完，我是问你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你账做得不错。” 管秋哪有不愿意的，兄妹又跪了下去感谢。 虽说要跟在自己身边，但是杨家没地方住了……，杨巧月一下犯了愁。 木恩恩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主动提起，让管秋先跟她一个房，搭个床铺就行。 杨巧月没应，这样委屈了木恩恩，但后者坚持说没关系，等之后再说。 看着两人都没意见，杨巧月只能暂时这么安排。 当晚，杨巧月南庄增加人手，身边除了随身的木恩恩还多了个贴身丫鬟的事杨家人都知道了。 杨晨立即就不干了，在西落院闹着。 “凭什么她一个乡下来的人都有贴身丫鬟了，我和妹妹什么都没有。” 第29章 兴师问罪 柳氏被吵得心烦气燥，朝她吼道：“闭嘴！因为她是你爹的嫡女，就是有个丫鬟你爹和祖母也不会说什么。要是娘扶正不了，你永远都只能低她一头。” 杨晨被骂，一向性子骄纵的她忍受不了，在西落院撒泼打滚，要死要活。 这边的动静其他人早注意到，大房和二房都没人露面，杨贾配一回来就听到闹哄哄的，来到西落院。 他脸色不太好，白天在县衙被楼知县狠狠训斥了一顿，又让他重新抄写文录。 就连一向居中调和的王主簿也向他发难，搞得他颜面尽失，在县衙就像被架空了。 “又在吵什么！” 杨晨看到的杨贾配回来，一下收住哭声，哭得眼睛红肿，委屈跑过去：“爹！你偏心了！不喜欢我和妹妹了。” 杨贾配心烦，看着委屈巴巴的女儿，声音缓和下来：“爹怎么偏心了？一直都是最疼你和兰花呀。” “那凭什么杨巧月有贴身丫鬟，我和妹妹没有。我也要！过完年我就十岁了！”杨晨拉着杨贾配的手，以前她这样，爹爹什么都会答应她的。 杨贾配闻言，皱起眉头，脸色严肃起来：“她是你长姐，谁教你直呼她名字的。” 说着看向柳氏，柳氏察觉到杨贾配情绪不好，赶紧拉开杨晨：“我教你的礼数都去哪了，大姑娘是杨家嫡女，别说一个丫鬟，就是十个丫鬟也不是你这个庶妹置喙的。” 说着就要打杨晨，杨贾配阻止下来：“好了，有错处说教便是，动手做什么。” “都是我没用，没有教育好两个孩子，让老爷烦忧。”柳氏故作委屈，眼泪在眼眶打转。 杨贾配看着，心里的怒火一下就消失了一半：“起来，月儿那丫头也是，明知家中处境，一点不为家里考虑。说不定我这个县丞等不到考评就不用干了。” 柳氏听话听音，立即知道杨贾配的火气是衙门的事，贴心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杨贾配也没有隐瞒，说了今天衙门被楼知县和王主簿一起针对的事情。 柳氏眼底闪过阴毒，故作疑惑说道：“会不会是因为吕姐姐和大姑娘昨天得罪了楼夫人和王夫人，所以两位大人今天才对老爷如此？” 杨贾配目光一沉，这事他不知道，立即问清事情情况。 不一会儿，他面带怒火，气冲冲朝东夕院走去。 杨巧月带着管秋第一次来杨家，此刻正在东夕院给吕氏说此事。 吕氏看着管秋这个孩子，瘦瘦弱弱的，一些淤青伤痕还没彻底恢复，可见吃了不少苦。 她怎么会反对，眼看女儿十二了，也应该有个贴身丫鬟在身边帮忙。 管秋原本还有些紧张，看到吕氏通情达理，性格温和，开心地朝她行了礼，“谢谢夫人。” “是个活泼有礼数的丫头，去安排饭，熟悉一下。” 管秋一开心，跑着出门，没看到正气冲冲进屋的杨贾配，撞了一下，踉跄摔倒。 顾不上疼痛，急忙在地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木恩恩上前扶着她起来，朝杨贾配行了一礼：“见过杨大人。” 这话也给管秋提醒，这是杨家的当家，燕县县丞杨大人。 管秋自然会意，赶忙起身，同样见了礼。 杨贾配看着这个毛躁的陌生面孔，就知是杨巧月新收的丫鬟，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吕氏起身迎上前：“老爷，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这得问问你们母女在外做了什么好事呀！”杨贾配毫不留面子，当众呵斥。 杨巧月微微皱眉，这个偏心官爹又发什么神经，这么大火恐怕事不小。 她目光示意木恩恩带着管秋先下去，别一会儿这官爹拿她们出气。 木恩恩迟疑一瞬，见管秋有些被吓到，带着她出了东夕院回到客房待着。安慰她没事，自己都见过几次了。 “老爷知道我向来愚钝，不知道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惹恼老爷，还请说明。”吕氏淡淡说道。 杨巧月看向杨贾配，她也想知道自己和母亲做了什么，值得他饭点过来大发雷霆。 杨贾配阴沉着脸，情绪没有任何收敛，“你们是不是想我这个县丞都别干了，杨家人全部回乡种田。” 吕氏莫名其妙，杨巧月已经听出端倪：“父亲刚刚从西落院过来的是吗？” “是又如何！”杨贾配眉头紧皱，不知女儿这话何意，“若不是事实，柳姨娘难道会平白诋毁你们？今日下衙，楼知县和王主簿同时对我发难，难道和你们昨日的茶话会无关？” 杨巧月心中冷笑一声，果然是这样，她现在是知道这个爹为什么两年前卷入朝廷纷争，被贬到燕县时，却没有一位同僚愿意为他说句话。 不识话的好坏，自视甚高，空读了一肚子死书，对谁都信，除了她和母亲。 吕氏闻言，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爷觉得我们做错了？我和月儿应当任由她们诋毁，侮辱是吗！” “诋毁侮辱？”杨贾配面露疑惑，“好好的聚会谁会没事侮辱讽刺你们。” 杨巧月嗤笑一声，对事情只知然，不知其所以然，就跑来兴师问罪。直接说道：“父亲但凡体念一下母亲，或信任一下你的女儿，都不会直接对事情下了定义，跑来大发雷霆。” 杨贾配愣住，看妻子和女儿反应，难道事情另有隐情？ 没等他开口，杨巧月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和母亲说了父亲也不会信的，好在昨日和柳姨娘在祖母那说了一嘴这事，她老人家知道事情始末，父亲便去那了解事实。母亲身体不好，就不留父亲晚饭了。” 杨贾配听到这话，脸色难看，这是对他这个父亲下“逐客令”，平日吕氏肯定会制止教育杨巧月，今天却没有任何动作，默认了她的话。 第30章 训斥 他只能阴沉着脸离开，到东厢去了解事情始末。 杨家院子不大，哪房哪院有一点动静，其他人都听得到。 大房赵氏听着动静，暗暗幸灾乐祸，吕氏母女哪会是柳氏的对手，人家后面有个京官的娘家。 二房周氏和杨穆忠正在吃饭，听到这动静，后者想要过去，被周氏拦下。 “忠儿，大晚上的，你过去能做什么？还是明天再问月儿发生什么事，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忙劝一下。” 杨穆忠眉头紧皱，这县城怎么那么多事，没一日消停的。 虽然担心七妹，但还是听了周氏的话没过去，明天再问。 杨贾配来到杨老太的东厢房，问起昨天的楼夫人茶话会的事。 杨老太面色严肃：“老四，你刚刚就为这事去东夕院闹出这么大动静？” 杨贾配觉得母亲的语气有些不对，点点头：“她们母女在外如此行事，知不知道给我带来多大麻烦。今日下衙时，楼知县和王主簿一起向我发难。别谈什么政绩考评，这么下去这个县丞都做不了。” “糊涂！”杨老太怒斥一声，她很少对儿子的公务事说教，今天却不得不说，“你是朝廷命官，只需对皇上负责，对百姓负责。你的去留难道是他楼知县，王主簿能决定的？况且姓王官职比你还低。” 杨贾配显然没想到老母亲会说他，想要辩驳几句，又不知该说什么。 杨老太继续说道：“这件事是你没能护佑家里人，昨天月儿当着柳氏的面将事情和我说了，她们不仅没有做错，还做得很好，反而是柳氏拎不清内外。吕氏和月儿维护的也是你的脸面，你怎么还怪罪到她们身上，分明是你没能处理好衙内关系，没能树立威信，没有自己可用的人，这才落得和两年前一样的局面。” 杨贾配被母亲说得大为震惊，他一直都在思考别人的过错。 杨老太看儿子能听进去，也没再多说，将昨天的细枝末节告诉了他，让他自己再判断。 “老四，我是同意扶正柳氏，但那是因为需要柳家在京师斡旋，不是因为吕氏不好。即便扶正了柳氏，你也要一碗水端平，不要全听了她的。多顾及吕氏母女，一家人别真的生出隔阂。”她语重心长说道。 杨贾配听完昨天的事，已经有些懊悔，刚刚太冲动了，直接去质问，应该了解一下事情原委。 说白了，还是打心底没在乎过吕氏母女的感受，杨贾配暗自叹了声。 离开东厢房，来到西落院，他是心直，不是傻，柳氏拱火一想就一目了然。 柳氏见他回来，一脸殷勤笑着迎上前，刚刚东夕院的动静她自知道。 杨贾配没有进院，站在门前冷冷说道：“柳氏，扶正一事我会同吕氏说，你要是再拎不清轻重，搞得家里鸡犬不宁，别怪我不顾夫妻情分！” 说完，没等柳氏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 这几年杨贾配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重的话，泪水盈眶，狠狠咬牙，又把这笔帐算在了吕氏和杨巧月头上。 第31章 吕氏意外 东夕院，杨贾配刚走，吕氏立即猛地咳嗽起来，心里憋着一股气。 杨巧月急忙上前拍轻轻着她的后背，帮忙顺气，安慰道：“娘，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气坏了身子才傻。” 吕氏咳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三个儿子不在身边，还好有个女儿陪在身边。 “娘没事，只是一口气不顺，现在好多了。” 杨巧月瞧着吕氏的脸色，这哪是好多了的样子，还是去叫木恩恩过来看一下。 “七七，夫人的脉象没什么大碍，但心里的郁气需要舒缓，不能堆积，看不着诊不出的病才严重。” 吕氏听着没怎么在意，杨巧月却知木恩恩并非妄言，至少抑郁症就是这类。 “娘，您得听恩恩的，并不是有表症的病才是病，别总因着别人生气了。”杨巧月认真劝道。 吕氏看女儿担忧的目光，点头应下，脸色恢复柔和。 人在情感失落时总会想起亲近的人，吕氏忽然说道：“也不知你的三个哥哥怎么样了，真让人担心。” “娘，你看，刚刚才说心情要好，又操心起来。”杨巧月一脸无奈，还是安慰她，“大哥只是随大伯父出趟远门见见世面，不会有什么危险。二哥三哥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们的身手可是连夜锦卫都夸过，在军中也不会有危险，就是会苦一点而已。” “唉，这俩孩子打小就主意正，就是怕他们太苦了。”吕氏也只是穷担心，她也帮不上孩子什么。 “娘放心，等安稳下来，我会去看二哥三哥的。” “你？”吕氏愣住，一个女孩哪能出这么远的门，只当她是为了安慰自己，并没有当真。 杨巧月陪着吕氏多待了会儿，等她要睡了才离开东夕院。 回到客房，管秋已经收拾好床铺，看到她们回来，“小姐，刚刚，没事？” “没事，吓到你了，不要在意，习惯就好了。”杨巧月随口回道。 管秋尴尬笑了笑，刚才确实被吓到了。 杨巧月回到房间，这件事并没有让她情绪波澜，对于柳氏和官爹，她一开始就没多少期待，所以发生这些事并不意外。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接下来的事，躺在床上想开拓销售菌菇的事情，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杨穆忠一早就过来了，担心昨晚的事情。 管秋以前就在苟员外家做事，许多规矩都学过，伺候杨巧月起来，搞得她一顿不习惯。 “咳……还是我自己来，需要你做什么我会吩咐你的，眼下最重要是把教你的记账方法和流程熟记。” “是小姐。”管秋见杨巧月不像其他小姐要求那么多，暗暗庆幸，“小姐，四爷一早就在外面找你了。” 杨巧月随便收拾一下就好了，她知道四哥是担心昨晚的事。 杨穆忠见她和平常一样，“七妹，昨晚怎么了？我和我娘都担心你和四婶。” 杨巧月心头温暖，简单说了昨晚的事，后来偏心官爹没再来问责，这事应该是过去了。 杨穆忠听到没事，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好了，别管这些小事了。”杨巧月揭过这事，转口道，“四哥，我想把乡下的白崧和红薯运到南庄来，想问问你的意思。” “一切依你行事，是不是需要我回趟牧羊村？”杨穆忠问道。 杨巧月点点头：“一趟来回需要好几日，肯定要祖母和二伯母同意才能走。” “放心，我就说临近年关，出门走走，她们会答应的。”杨穆忠语气笃定。 他是二房长子，父亲是白身，母亲也没什么大志，家里人很少管他一房。 杨巧月也觉得应该没问题，“恩，这次主要就是拉货，阿茂四人都带去，这一路能安稳些。” 杨穆忠是个憨直的性子，肚子里藏不住事，刚离开东夕院就找周氏说了这事。 周氏一脸不满，但经不住他软磨硬泡同意了，杨老太也没有阻拦，这事就定下了。 杨巧月原本打算出年回牧羊村春收时再拉回来的，现在怕到时南庄的菌菇生意脱不开身，只能这么安排。 她们今天没去南庄，在家花了一百秒，从物资空间准备了许多随身携带的吃食让杨穆忠带上。 还准备了银两，大包小包像是赴京赶考一样隆重。 杨穆忠目光柔和，这个妹妹就是暖人心，你对她好她百倍还你，你对她不好，她也百倍奉还。 “哥哥们都不在，你性子收敛一些，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就算了，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等大家回来就好了。他们可是把你托付让我照顾的。”杨穆忠语重心长说着。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不在身边，反而莫名有些担心。 杨巧月撇撇嘴，头发都被薅乱了，但也应下了，“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不涉及娘的事情我不会计较的。” 当天，杨穆忠带着阿茂四人出了城，回牧羊村拉红薯和白崧。 杨贾配下了衙，回来才知道杨穆忠出门去了，知道母亲和二嫂同意的也没说什么。 杨贾配这两日多在东夕院休息，还偶尔会带一些吕氏年轻时喜欢的吃食回来给她，一时间其乐融融。 家里平静下来，吕氏心情放宽松，脸色恢复得很好，经过调理，咳嗽也少了。 杨巧月心里知道，为了母亲也得尽可能不和偏心官爹起冲突，对于偏心官爹的改变也很欣慰，索性更多时间待在南庄，不去打扰他们。 地里的菌菇长势越来越猛，除了每天补点棚户草，浇点肥水，不需要多做什么。 木恩恩这边的五亩地，参苗在这荒地试种已经宣告失败了，种苗都死了。 这让她十分自责，杨巧月知道她们尽力了，安慰她们，总结经验就好，整理好心情放在还其他药种子上。 距离杨穆忠离开县丞已经过去三日，杨巧月想着，他们应该已经到牧羊村了。 正在院中喝茶走神，外面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传来。 “大姑娘，不好了！” 杨巧月回过神，眉头紧蹙，来人是杨家各院子的管家福叔。他从京师跟着杨家来到燕县，是家中老人，一向行事稳重，肯定出了什么事。 “福叔，怎么了？” “大夫人晕倒了，老夫人让老奴赶紧来通知小姐，带木姑娘回府看看。”福叔气喘吁吁喊道。 杨巧月面色一怒，母亲的身体一直在好转，肯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昏倒的。 第32章 逼问 杨巧月一肚子要问的，但眼下不是问原因的时候。 木恩恩从外面匆匆赶来，见杨巧月从未有过的愤怒，还有福管家气喘吁吁。 “七七，怎么了？” 杨巧月压着心里的火，沉声道：“恩恩，随我回家，我娘晕倒了。” 木恩恩面色一震，难怪七七这么愤怒的，急忙放下手中活：“那赶紧。” 管秋也跟在身边，虽然知道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想尽可能守在杨巧月身边。 几人小跑着回家。 东夕院 杨老太、杨贾配、柳氏还有两房嫂子都在。 吕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杨老太瞪了一眼杨贾配：“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说吗！闹成这样！” 杨贾配脸上挂着自责内疚，原本以为吕氏的身体好多了，正好今日休沐，吃饭时气氛融洽，就提了那件事。 谁曾想，话还没说完，吕氏就气得晕了过去。 赵氏和周氏相视一眼，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氏眼底掩藏着喜色，她猜到今天丈夫会和吕氏提扶正的事，心底又暗骂吕氏故作病弱，早不昏晚不昏。 杨老太知道这事为难，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训斥儿子，转口急问：“叫大夫来了吗？” “娘，已经让福管家去南庄通知巧月带那个木大夫回来。”柳氏低声回道。 杨老太眉头紧皱，“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赶紧去找其他大夫呀！” “娘不要着急，已经让人去叫了，秦大夫马上就到。”周氏怕老太太动气气到身子，急忙回道。 柳氏瞥了眼周氏，觉得她在邀功表现，心里暗暗咒骂，再怎么表现，当家的也是一个白身，还想当四房的主不成！ 正说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提着木箱进屋，朝杨贾配拱拱手：“见过杨大人。” “秦大夫，不必多礼，赶紧帮我夫人看看，她忽然昏倒了。”杨贾配迎上前。 秦大夫不再多礼，上前替吕氏把脉诊断，抚着白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杨贾配脸色露出担忧，“秦大夫，我夫人怎么样？是什么病导致的昏迷？” 秦大夫沉默半许，才斟酌着用词：“回大人，夫人是急火攻心，郁结之气难解，并非疾病。” “不是疾病那不是好事吗？大夫为何眉头紧锁。”杨老太听这语气可不像是好事的样子。 秦大夫叹了声：“最怕的就是如此，无病老朽无药可用，只能让夫人安心休息，自然醒来，也有可能醒不来。” 大家听到醒不来都被吓了一跳，杨贾配顿时有些后悔，他若是多考虑一点，或者不那么着急。 屋内陷入安静，门外杨巧月几人到了，她听到老大夫的话，心里慌了，替母亲感到愤怒和悲哀。 杨巧月进屋，没有说话，冷淡的目光从大家身上扫过，就像看到几个陌生人，径直走到床边。 “辛苦大夫了，我娘一直是恩恩在帮她调理身体，麻烦让她再看看。”杨巧月朝秦大夫福了福身。 秦大夫看到眼前两个孩子，见杨贾配没有反对，起身退开：“姑娘请便。” 杨巧月示意木恩恩上前，后者会意，没有理会老大夫诧异的神情。 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女孩，一副老成的模样号脉诊断，并且小脸和刚刚老大夫的神情一样。 “七七，夫人脉象时快时慢，呼吸轻重不稳，郁结之气没散，又加上急火攻心，才导致昏迷。” 杨家众人是第一次看木恩恩上手，没想到真是大夫，而且说的和秦大夫一模一样。 秦大夫也是一脸诧异，如此年纪竟有这般造诣。 杨巧月没空理会这些人的反应，“恩恩，可有药能用？” 木恩恩摇摇头，“无意识昏迷之下，无病无痛，确实和老大夫所说无药可用。” 杨巧月看出木恩恩应该还有方法可用，至少她的眼神不是落寞的神情。 “恩恩，这是我娘，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我信你，任何后果我承担，与他人无关。” 木恩恩闻言，不再犹疑，“七七，爷爷教过我一套针法，可以刺激昏睡之人的气血经脉。我的想法是至少要让夫人醒过来，这样才能用一些温和的药力慢慢恢复。但是行针会有副作用，伤根基。” 杨巧月知道肯定有副作用，不然恩恩也不会迟疑，她没有问杨贾配和老祖母的意见，直接说道：“等一个时辰，若娘不能自主醒来就行针。” 秦大夫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行事稳重，一些特殊的针灸他也听过，但只是粗略了解，没有妄言。 杨巧月让木恩恩照顾吕氏，她这时才朝杨贾配老祖母等人福了福身，见礼。 “父亲、祖母、柳姨娘、两位伯母，今早我出门时娘的身体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急火攻心晕倒了！”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杨巧月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母亲的身体一直在恢复，不可能莫名其妙急火攻心，看她的偏心官爹脸上的神情就知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杨贾配让福叔带秦大夫到偏厅暂歇，劳烦他多等一个时辰。 秦大夫感到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多事，拱拱手离开了房间。 “阿秋，你也到外面去，守着门口，不说清楚怎么回事，谁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杨巧月沉声道。 “是，姑娘。”管秋应声退下，关上房门。 杨巧月淡淡看向偏心官爹：“可以说了吗？” 杨贾配眉头紧皱，“这就是你跟祖母、父亲、长辈们说话的态度？谁教你的！” “对于想要残害自己母亲的凶手，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请父亲大人指正。”杨巧月冷声问道。 礼数束缚对于她没有任何约束力，她现在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凶手？屋内众人皆是一震，被她这么大胆的话惊到。 “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杨贾配气得，伸出手想要打杨巧月。 杨巧月仰起脸，毫不躲闪，目光淡漠看着这个父亲，她要看看这心到底能偏到什么程度。 这一巴掌下去，父女之情就再难修复，杨老太及时出声呵斥：“四儿！你要做什么，书都读哪去了！” 落在半空的手掌还是没落下，柳氏见没打下去，闪过一丝遗憾，他们还是很在意这个嫡女的。 “月儿，这不关你父亲的事，是老婆子让他扶正柳氏的！吕氏一时间接受不了就昏了过去。”杨老太不想儿子承受太多诽议，主动说是她的意思。 杨贾配自是不会让母亲承担这种事，他冷着脸说：“是我的意思，与你祖母无关。” 扶正？杨巧愣住，竟然是这么可恶的事。 难怪母亲会气得晕倒，难怪这个自视甚高的官爹会难得面露自责。 当然是这个当爹的错，若他有一丝维护之心，祖母再怎么说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思。 第33章 和离书 屋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赵氏和周氏一脸错愕，对于此事她们完全不知情。 赵氏暗暗为之前站在柳氏这边感到庆幸，还是自己有远见。 周氏透出担忧，怎么忽然要扶正侧室，这可不是小事情，弄不好，杨家都要散。 杨巧月看杨贾配除了吕氏晕倒有些自责之外，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地方错了，憋了一肚子火。 “我娘这些年可是德行有亏对不起杨家？” “我娘可是不尊长辈，对祖母不孝？” “还是说在父亲和祖母心中，我娘这个正房夫人已经去世了！” 一连三问，问得杨贾配和杨老太哑口无言，自然这些都没有。 “月儿，你先冷静一下，四弟和娘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理由，他们心中肯定也有内疚自责，你这么质问长辈，实在……。”赵氏这时候出头，带着指责的语气。 杨巧月并不买账：“大伯母，我娘现在可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难道就不值我一问，不值你们内疚吗。若大伯母说是，那这妯娌之情今后便断了！” 赵氏愣住，这本该没有她什么事，她非要跳出来当好人，讨好柳氏，顿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闭嘴。 所有人没想到杨巧月语出惊人，妯娌之情可断，那家中其他情分同样可断，她要表达就是这个意思。 杨贾配面色阴沉，脸上的自责内疚早就散去，被女儿问得颜面尽失，怒声呵斥：“狂妄自大，你们母女从来不曾为杨家考虑过，两年前是这样，今日还是如此！” 杨巧月嗤笑一声，这个父亲竟然还有脸提两年前，两年前被柳氏撺唆，想要嫁女求助，让她嫁给侯府当妾。 若不是母亲以命威胁，她恐怕早已经成了别人妾室。 如今又想扶正柳氏……杨巧月像是想到什么，冷冷看向柳氏，源头在她。 一定是她承诺了什么，让偏心官爹和祖母不惜扶正来达成。 “这么看，有人承诺你们，扶正柳姨娘，杨家就可以重回京师府了是吗？” 杨贾配脸色一僵，像是被看穿了心虚，柳姨娘老实没有搭话，她可不想搅合，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没必要再和一个丫头争辩，这点她可比赵氏看得清。 杨老太以为杨巧月理解了他们的苦心，尽可能显得柔和的语气说道：“月儿，你们要理解你爹。这只是明面上应了柳家的要求，实际什么都没变，你娘和你们的身份都没有变，还是杨家的夫人和嫡女……。柳家只是要一个正室的称呼，就会帮你父亲在京师斡旋，不说重回京师，至少平调离开燕县也是好的。” 要不碍着老祖母是长辈，杨巧月真想骂一句“老糊涂”了吗？ 什么叫都没变，侧室被扶正，身为正室的母亲要承受多大诽议，那些都是比锋利匕首还狠毒的利器。 让三个嫡亲哥哥在家中如何自处，在世道如何自处，只会成为笑柄，跟着他们一世。 让她如何自处，让母亲如何自处！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什么都没变就能过去？这些怕是他们想都没想过！ 他们难道真的认为柳氏能做得了柳家的主？ 要是柳家真的愿意帮忙，两年前在京师府时又何至于让他们走到想要嫁女求侯府相助的地步。 将杨家贬到燕县，是圣上亲下口谕，她从不认为在朝只有一个四品侍郎的柳家甘愿冒被皇上责难的风险，赌上整个柳家的仕途帮助杨家。 若不是皇上亲下圣旨，帮杨家说话就是在打圣上的脸，没有任何作为和业绩支撑，简直异想天开。 没想到偏心官爹和祖母竟然这么拎不清，还没摆正杨家的位置。 杨老太看着杨巧月讽刺的目光，声音越说越小，在想，是不是她真的把问题想简单了。 气氛僵持，大家沉默不语。 木恩恩急切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沉静：“七七，夫人醒了！” 杨巧月急忙过去，看到吕氏已经醒来，见女儿进来，苍白的脸色勉强挤出笑容：“月儿，你怎么回来了？” “娘，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遵医嘱，其他事都不用管。”杨巧月悬着的心总算松了口气。 杨贾配、杨老太、两房夫人先后进屋，见吕氏确实醒了，面色都缓和下来。 吕氏看到杨贾配和杨老太，气一急，猛地咳嗽起来。 木恩恩把脉，虽然醒了，但情况不容乐观：“七七，夫人底子弱，最好能有温和的补药恢复身体底子。” “说得详细一点，需要什么药材？”杨巧月十分有底气，她的物资空间还有五百秒，什么药材没有。 “过了十年的野参汤药。” 杨老太原本还想说什么药材家里一定不惜一切找来，听到木恩恩的话之后，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野参即便是在京师时也不曾有一株，更别说在这穷苦的燕县了。 杨巧月想，物资空间肯定有，眼下在杨家做什么都不方便。 她淡淡说道：“娘，随我到南庄休养一段日子。” 吕氏愣住，看了眼杨贾配，后者目光躲闪，这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呴湿濡沫的妻子。在他还是个穷书生时，吕氏没有嫌弃他的家世贫寒，带着丰厚嫁妆嫁给他，如今……。 吕氏淡淡收回目光，点点头，目光黯淡，好像不愿多说一句，内心却十分沉痛。 杨巧月不再试图和几个“装睡”的人争辩，轻轻拍了拍吕氏的手，给她安慰：“娘，交给我来处理！” 吕氏不知道女儿要做什么，对她绝对的信任，轻轻嗯了声。 杨巧月缓缓起身，朝老祖母杨贾配福了福身：“祖母，父亲，柳姨娘，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不同意扶正。我和娘绝不是阻碍杨家仕途发展的人，愿父亲早日实现胸中抱负。” 这样的杨巧月让大家不适应，柳氏的脸上已经抑制不住喜悦，吕氏面色一震，却也没有开口。 杨巧月继续说道：“母亲身为正室无过，为了不拖累父亲被人诟病，晚点我会让人送来母亲的和离书，母亲会签好字。若父亲坚持心中的决定，到时签字便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娘便随我到南庄去，互不打扰。” 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敢置信，说是和离，这可是妻休夫呀！ 杨巧月说完，面色平淡朝众人缓缓一礼，她其实留了缺口，没有做绝。 第34章 坚决 屋内再度陷入寂静，杨贾配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大女儿，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翻看历史，从未见过替母休父的子女，这一幕竟然在眼前发生了。 “月儿，这事可开不得玩笑，趁祖母和你爹还没有应下，赶紧道歉认错，他们不会计较的。”赵氏认真劝道。 她虽然偶尔替柳氏说话，可从来没想过要吕氏怎么样，毕竟都是一家人。这些年，大家都受过吕氏娘家的恩惠，也全靠吕氏丰厚的嫁妆才能让一家人在京师府站稳脚跟。 如今真要走到这一步，内心反而十分不忍。 周氏也顺着话说道：“是呀，月儿，你看兄长和伯父们都不在，不要冲动，有什么事等家人聚齐好好商量。” 杨巧月相信，这话她们出自真心，福了福身：“谢谢大伯母二伯母，即便哥哥们和伯父在，此事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两位伯母向来都是明白人，若还在意妯娌之情，就不要再劝，选择权不在我娘手上。” 她们何尝不知，正室还在，又无过错，要扶正侧室，简直就是侮辱。换做她们不敢提出和离，恐怕只能以死相逼，默默不再多说。 杨老太可从来没想过要和吕氏断了关系，急切喊道：“老四，你说句话！” 杨贾配看向吕氏，从头到尾都是女儿在说，他知道妻子的性格，认真问道：“吕娘，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吕氏浑身一震，一下慌了神，目光躲闪，她内心自然不想也不敢提和离，这对她同样是巨大的压力。 一抬眸，看到女儿单薄瘦小的身影，到嘴边的柔软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内心的慌乱安定下来。 她相信女儿，和离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缓缓点头，尽可能保持冷静地回道：“是的，老爷，月儿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我们母女不会阻碍老爷的仕途，甘愿让步，请老爷成全。” 杨贾配原本的愤怒这一刻烟消云散，天知道要多么失望才会让柔弱的吕氏说出这番话。 即便老母亲再怎么怒瞪，他都没再开口，脑子十分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巧月见都没话说了，立即喊福叔进屋，让他帮忙找顶轿子过来，让管秋拿着钱跟着去学学。 两人应下，出门去。 秦大夫见没自己的事儿，主动过来告辞，杨贾配也没有留人，“辛苦秦大夫跑这一趟。” 没等柳氏给钱，杨巧月已经取出几十文递了过去：“多谢秦大夫，我娘的身体不好，之后免不得要麻烦您。” “哪里的话，老朽惭愧的很，没做什么。”秦大夫没有拒绝，外诊都是要收钱的，看向木恩恩，“倒是这位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精通医道，今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老朽交流。” 木恩恩福了福身，“谢谢老先生，我一定会上门叨扰，希望先生不要嫌我话多才是。” “哈哈哈，一定不会。” 秦大夫显然对木恩恩有惜才之意，医学一道博大精深，活到老学到老，能多交流自然也是木恩恩所期。 能得到老大夫这般高赞，大家对木恩恩不禁又高看一眼，杨巧月也为她感到高兴。 秦大夫走后没多久，福叔和管秋找来了一顶轿子。 杨巧月和木恩恩扶着吕氏到门外，从东夕院到轿子，她们全程没有任何犹疑。 直到上轿之前，吕氏停了下来，朝杨老太福了福身：“娘，您现在掌家，请把儿媳剩下的嫁妆整理好，下午送和离书过来时我一并带到南庄去。这是要给孩子们留的，请恕儿媳自私。” 杨老太还想说点什么，可惜吕氏已经上了轿子。 大家都忘了，又或许习惯了，这些年都是依靠吕氏的嫁妆和吕氏娘家在支撑着杨家没分家。 不然，单靠杨贾配八品县丞的月钱，和燕县贫瘠的土地，早散了。 如今只有在真正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 杨巧月一行人朝城南去，已经走远，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杨老太对柳氏说道：“柳氏，你把吕氏剩下的嫁妆整理出，这两年实际都是你在掌家，不要再搞出麻烦来。” “是，娘，其实没剩多少了。都拿走，我们一大家子怎么办！”柳氏目光躲闪，支吾其词。 杨老太面色一沉，“柳氏，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就是剩一个子儿你也要算进去。” 杨贾配这时才恍然惊觉，这个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家里的吕氏有多重要，遇到什么事都不曾有怨言，默默承受一切。 柳氏被杨老太呵斥还想丈夫能替他说句话，一大家子吃喝拉撒都要钱，剩得不多又不是她一个人用的。 杨贾配看到柳氏的目光，淡淡说道：“把家里用不上的，值钱的东西都典卖了，用来维持家用。吕娘剩下的嫁妆，不能再动。” 他的语气十分冷淡，柳氏冷哼一声，老实应下，不敢触霉头。 杨巧月带着吕氏回到南庄，还好之前置办下这个庄子，不然这种时候住在杨家，人都要炸掉。 吕氏看着眼前比杨家小的庄子，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已经像模像样。 院子种了移植过来的小树，按杨巧月的吩咐搭起小棚子，以后种东西用的。 “娘，南庄这里简陋，先委屈几天，等我种出来的东西赚了钱就换大房子了。”杨巧月笑道。 吕氏并没有觉得眼前的庄子简陋，十分欣慰：“这哪简陋，比牧羊村好了十倍不止，已经很好了。” 管秋和木恩恩都觉得夫人平易近人，说话也随性一些，管秋说道：“夫人，你不知，小姐来这之前更加破，简直没法住人，就住了我哥和我。” 她的话把大家逗笑，不能住人，那她兄妹是什么。 吕氏一开心，轻轻咳了起来。 几人赶紧进屋去，管秋下去烧热茶，杨巧月让木恩恩先照顾着吕氏，她有点事离开一会。 杨巧月到旁边的房间入空间找十年参，药库人参确实有，但她也分辨不出年份，索性分开放置的都拿上一支，花了二百秒，只剩三百秒了。 拿着十几支人参回到主厅，杨巧月让木恩恩看看哪支合适。 木恩恩看着平日罕见的人参，眼前摆放着十几支，顿时愣住，这也太豪横了。 “恩恩，有合适的吗？” 木恩恩回过神，选了两支十年到十五年药性温和的，“这两支的。” 杨巧月点点头，拿给管秋去熬药，这才看到她们惊愕的神情，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在乡下时捡到的，运气好。” …… 这运气也好得太夸张了。 杨巧月没再说此事，拿出笔墨，在吕氏跟前准备和离书。 吕氏脸上的笑容淡去：“月儿，我和你父亲真的只能和离了吗？” 第35章 没有签字 杨巧月心知母亲内心并不是真的想要和离，先前只是为了她才坚决应下。 她又何尝想走到这一步，可摆在眼前的难题已经无解。 “娘，和离书是一定要送过去的，您的态度一定要坚决，这是底线。至于是不是真的要离，决定权在父亲。” 吕氏清楚，虽然她签了字，但只要杨贾配还体念母女，放弃扶正侧室，不签这个和离书，那就不作数。 在杨巧月目光的注视下，缓缓点头：“若是你爹同意了和离书，那我也不再留恋。” 杨巧月见母亲下了决心，让母亲读她写，写好和离书，让吕氏签字。 叫来管增，安排他将和离书送去杨家，顺便将嫁妆带回来。 管增应下，拉着板车去了杨家。 当日酉时，杨贾配拿到吕氏送来的和离书，洋洋洒洒写得情真意切，最后落款是吕氏的签名。 杨贾配当下没有签字，只是将和离书收了起来，让管增去将剩下的嫁妆带回南庄。 柳氏整理了一下午，勉强晃荡装了两木箱。 吕氏当初嫁入杨家的嫁妆是十箱金银首饰，丝绸布匹，如今只剩两箱晃晃荡荡。 杨贾配就是再不当家也知道这几年是谁在撑着杨家，内心愈发苦涩。 管增没有多问，把两口木箱装上板车拉走了。 看着走远的身影，柳氏试探性问道：“老爷，吕姐姐真的把和离书送来了？” 杨贾配喃喃回道：“送来了。” “那老爷签字了吗？”柳氏问得有些着急，随后赶紧补充说道，“老爷还是再跟吕姐姐谈一下，都是一家人，我真不是要成为正室，只是家中父兄……。” 杨贾配冷冷看了她一眼，“我没有签，也不会签。” 一甩衣袖，愤然进屋，留下一脸错愕的柳氏，不会签是什么意思？那她扶正这事怎么办！ 不签和离书就不能扶正，要扶正她就要签和离书。 她这下好像才发现，别看杨巧月那个臭丫头做得决绝，只要杨贾配这边不松口，就不是真的和离。 “真是好算计！”柳氏咬牙切齿。 不可能就这么让她母女俩得逞，只要杨家还想离开燕县，就拿捏在她手中。 管增拉着两箱子嫁妆回到南庄，杨巧月看到只有两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知道母亲当时的嫁妆有十几箱的，小时候还老是跟她说给她存了十几箱嫁妆。 这才几年，已经耗损成这样，不知母亲看到了又是何等的心凉。 “小姐，是两箱没错。”管增卸下箱子。 杨巧月点点头：“辛苦了，搬进去。” 吕氏听到门外管增回来了，心中惦念丈夫对待和离书的态度，在门前等着。 等他们放下两口箱子，吕氏便问道：“小增，那封信，老爷有说什么吗？” “回夫人，老爷没说什么，只是收了起来便让小的将剩下的嫁妆搬来。”管增如实回道。 吕氏见杨贾配没有立即签字让送回来，心中松了口气。 杨巧月无奈摇摇头，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娘，现在你得当是和离了，不然万一他签下和离书，您期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放宽心才好。” 吕氏刚刚表现得太过明显，尴尬点点头，看向两口箱子，注意力一下分散过去。 “我的嫁妆只剩下两箱了？”吕氏一脸震惊。 管增点点头：“杨老爷只让小的搬这两箱过来。” 吕氏蹭一下起身，打开箱子，还不是满的，只有横插八竖镂空支撑，看起来像满的，实际一摇都晃荡，气得盖上箱子。 “太过分了！”吕氏忍不住怒道，这可都是她想留个孩子的嫁妆和彩礼，家中不殷实，她只能靠这些了。 没想到，竟然被花费了一大半，只剩这么两箱！ “月儿，娘没用，对不住你们几兄妹！” 杨巧月虽然也生气，但对于已经是事实的事情生气也没用，安慰着吕氏：“娘，没事，我相信三个哥哥不需要娘留的东西也能靠自己的，再说，不是还有我吗！他们娶嫂子的彩礼，小妹包圆了。” 杨巧月一本正经说道，吕氏看着女儿，胸口郁气缓和下来，“你这丫头，你能赚得了多少。” “好多好多！” 吕氏没有在意，她心里想的是，到时恐怕要厚着脸皮让娘家哥哥帮忙，总不会寒碜了几个外甥外甥女。 木恩恩端着熬好的参药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话，吕氏服了药，郁闷缓和下来，放宽心。 南庄内院还有几间空房，将房子收拾出来，吕氏住一间，杨巧月住一间，木恩恩和管秋住一间。 还好阿茂四人随杨穆忠到乡下去了，不然，她们住进来，南庄前后院没有分开的，就是不适合住其他人了。 当天，杨巧月带着人回杨家，将东夕院属于她们的东西全部搬走了。 只留下空荡荡的院子，这时大家才真的感受到吕氏和杨巧月坚决的态度。 夜，杨家 杨老太将杨贾配和柳氏叫到东厢，问他们关于吕氏的事怎么打算的。 杨贾配表示，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和离，将杨家分散。 柳氏只能顺着杨贾配的话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娘，可吕姐姐铁了心这么做，我们强求也没有办法呀！” 杨老太面色不悦：“什么叫吕氏铁了心，月丫头话中的意思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柳氏低着头没有搭话，怎么可能不懂。 见两人都没有说话，杨老太一锤定音：“四儿，那个和离书先放我这，不能签，等过几天我再去和吕氏谈谈。柳氏你要明白，即便扶正，吕氏在老婆子心中也永远是四房的正室。” 杨老太的意思非常明确。 柳氏脸色一沉，再也装不出笑容，“娘，我怎么样无所谓，那我父兄那边怎么答复？老爷的仕途也不管了吗！” “你先给你娘家去信说明情况，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不行再说！”杨老太还是没把话说死。 相较于其他事情，儿子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柳氏听到老太太话没说死，就知道还是在意此事的，至于娘家兄长那边怎么说，还不是由她。 至始至终娘家父兄就没通过信提过此事，都是她自己的意愿。 此次去信只要告诉父兄便可，只要他们愿意帮杨贾配斡旋，升迁或平调，她就是杨家四房的正室了。 南庄这边并不知道杨家他们的打算，杨巧月放下这事，没了后顾之忧，一头扎进日渐变化的蘑菇地，专心料理蘑菇地，等第一茬菌菇。 第36章 大哥回家 杨巧月离开杨家已经过去三日，南庄的事情正如火如荼进展。 大家好像忘了杨家的事情，没人再提起。 吕氏的心情舒畅，身体恢复得也快，偶尔跟着出现在后山的荒地，看杨巧月来回忙碌的身影。 好奇看着生长起来的菌菇，她一脸惊讶，没想到这种野生的美味也能种出来。 而且在燕县这种贫瘠的土地上长出来的，她好像能够理解女儿那自信的目光，底气来自哪了。 吕氏走到药地，见她过来，杨巧月停下手中的活儿：“娘，您怎么出来了。” “在庄子里闲坐得无聊，出来走走，看看你们每天忙什么。”吕氏见杨巧月脸上还沾着泥，帮她擦掉。 杨巧月和吕氏不生分，亲昵拉着她的手到旁边休息：“多走走也好，促进血液循环。” 吕氏目光柔和，她现在很庆幸，两年前没有因为丈夫和家里的压力同意嫁女求荣。不然，母女之间的感情裂痕再难修复。 “我看你们地里种的是野山菌，长势真不错，一株一株的冒出好多。”吕氏随口问起。 杨巧月点点头，带着吕氏走进菌菇棚户区：“娘好眼力，这野山菇和草菇再有十日就能出首茬了。香菇慢一些，要两个多月。” “这么快？”吕氏一脸诧异，好奇问道，“它们是不是会一直长的？” 杨巧月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那不是成蘑菇怪了，一般收成三四茬就要换了。” 吕氏脸颊一红，她对这些也不懂，“女儿，你从哪知道的这么多的？家里也没人懂这些。” 杨巧月愣住，轻咳一声，随口胡诌个理由：“游记呀话本里都有看到过，就想着试试，没想到成了，运气真好。” 大家也不懂，只当真是如此，纷纷点头。 木恩恩暗想，七七的运气真好，不是捡野参，就是随便看本书都能种成功菌菇。 杨巧月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说得越多越圆不回来，她岔开话题：“不说这个啦，娘这两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吕氏苍白的脸颊恢复一些红润：“没事了，这边环境僻静，没什么糟心事，那些参就不要再浪费了。” “这得听恩恩的，她说不用了那就不用了。”杨巧月知道母亲心疼药材，没应她的话。 木恩恩主动说道：“夫人的身体确实恢复得很好，但汤药暂时还不能断。” 吕氏拗不过两个孩子，只能随她们安排。 …… 当天下午，杨老太突然来到南庄，杨巧月虽然不喜，还是没有失了礼数，请她进屋，没弄清老祖母什么意图前没有让吕氏过来。 老太太身后还跟着一个派面胡须牛高马大的中年男人，是杨家大房杨齐心。 “大伯父？”杨巧月看到来人，有些诧异。 她们来燕县时，杨齐心出门去了，一直没见到，没想到这会儿他回来了。 大哥应该是和他一起出远门的，杨巧月平淡的脸上露出一抹期待：“我大哥也回来了吗？” “你大哥没回来，他直接去了学院，前两日已经去信让他回来。”杨齐心拉着脸，神情透着不悦。 听到大哥没回来，杨巧月收起脸上的欣喜，恢复冷淡。 杨齐心一开口就责备起她来：“月儿，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让娘在外面等着，也不出门接！” 杨巧月眉头一皱，杨齐心急躁的性子几年来一点都没变，和赵氏那刻薄倒是相配。 随意福了福身：“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祖母和大伯父过来，有失远迎。只是，南庄好像并没有下帖邀请！” 言外之意，你们自己过来的，还嫌我怠慢，脸是不是太大了。 杨齐心一愣，这大侄女果然和家里人说的一样，性格大变，变得牙尖嘴利，无法无天。 杨老太今日过来是要找吕氏的，知道杨巧月吃软不吃硬，没让杨齐心再说话，说道：“月儿，你娘呢？我们有事找她商量。” “见过祖母。”杨巧月行了一礼，“娘现在身体不好，在休息，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杨巧月你这么跟祖母说话的？老四管不了你，我这个当大伯的管，也太嚣张跋扈了。身为女子，应该温俭恭顺，你像什么样子，又是买庄又是打架，还代母休爹，把家里闹得沸沸扬扬。” 杨齐心一进屋就看杨巧月不爽，摆出一副长辈的气势，厉声训斥。 杨老太也算了解杨巧月现在的性子，听到杨齐心的话，心一沉，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杨巧月冷笑一声：“我是什么样，我母亲都没指责过，你有什么资格置喙。这里是南庄，不是杨家，请，我还要下地做事，没空招待！” 杨齐心被怼，算是见识了大家口中说的杨巧月，一急躁，想要上前动手。 一直守在门外的管增兄妹木恩恩见状，拿着木棍家伙立即冲了进来，挡在前面。 “小姐！” “七七，没事。” “没事。”杨巧月心中温暖。 杨齐心怒目圆睁：“怎么？你还要动手打你祖母和大伯不成！” 杨巧月让管增他们退开，这不孝之罪他们承担不起。 “大伯父这话，是想让我妹妹受不孝之刑吗！”一道清脆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走进来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脸颊白净，高高瘦瘦，长发束绺。 大家望过去，杨巧月原本淡漠的神情立即露出一抹笑容，大哥回来了。 来人是杨承栋，四房嫡长子。 这个大哥小时候经常逼着她学习看书，练习书法，总是告诉她，女子应该德才兼备，多读书，不能让人小看了。 她肚子里的墨水几乎都是这个嫡亲大哥塞到她脑子里的，杨家这么多孩子，只有大哥最有希望通过科考进入仕途，说是全家的希望也不为过。 所以家中他的话语权非常重，就是杨齐心也不会在他面前摆谱，杨老太十分疼爱他。 “栋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杨老太关切问道。 杨承栋朝老祖母行了一礼：“见过祖母，祖母安康。我收到家里来信，一路赶回来，今早刚到。” 说着，才向杨齐心拱拱手，“大伯父也在，刚刚那种话便不要再说了，除了中伤诋毁家人，毫无意义。” 杨承栋一脸尴尬，面对这个文书生的大侄子，他不想过分得罪，一来是四房嫡长子，二来又是杨家最有机会进入仕途的人，日后还得靠他扶持。 只得点头应道：“是大伯父欠考虑了。” “栋儿怎么找来南庄的，见过你父亲了吗？”祖母看见大孙子，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杨承栋回道：“见过了，这才赶过来的。” 他说着走到杨巧月身边，看了眼她手中的簪子，一脸无奈，还是那个熟悉的妹妹，低声说道：“收起来。” 杨巧月悻悻把簪子收起来，刚刚要是杨齐心敢动手，她真的会还手的…… “祖母，您有什么事便说，我转告母亲，她现在确实身体不适。”杨巧月淡淡说道。 杨老太见杨承栋没有反对，这孩子一向知礼懂事，不反对就是同意杨巧月的话。 只得把表面的事情搪塞一下：“年关将近，家里是想和她商量下各家年礼的事情。” 第37章 妹妹长大了 楚朝自开朝以来，官员就形成习惯，每到年关就会相互走动，拉拢战队，借这机会互通有无。 渐渐这种风气延续到平民间，大家一到年关亲戚朋友间都会送年礼走动。 杨家在京师时，杨巧月每次都被母亲拉着安排礼单礼盒。 近两年她们一直在乡下，乡下不兴这个，来了城里又不当家，自然不会想到这事。 现在听老祖母提起，此事她不能替母亲决定，眼下毕竟还没和离，舅舅他们的年礼还是要备的。 “祖母稍等，我去看看娘的身体，要是没大碍，涉及舅舅那边，我娘理应和祖母商量一下。” 杨巧月退了出去，杨承栋留下招呼老祖母和杨齐心。 不一会儿，吕氏和杨巧月回到客厅，吕氏的面色红润，看起来哪有什么身体不适。 杨齐心冷哼一声，明显是杨巧月不想他们见吕氏。 吕氏进屋，看到大儿子回来了，情绪激动，还是先顾全老夫人和杨齐心。一番礼数后，才看向杨承栋，目光柔和：“栋儿也回来了。” 杨承栋朝吕氏跪下，行稽首礼：“承栋见过母亲，母亲康泰。” 吕氏鼻子一酸，泛起泪光，上前扶起杨承栋，他们母子已经两年没见。 “快起来，都长那么大了，跪着让人笑话。” 杨承栋起身，听到吕氏没有责怪他两年没去乡下看她和妹妹，内心更加自责。 身为嫡长子护不了母亲，身为长兄护不了妹妹。 杨巧月理解他的自责，希望这份自责能化成动力，只有中举才能正式进入仕途。 老祖母有些吃味，杨承栋见到她都没这么大礼，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说起这次过来的事情。 吕氏对于娘家也十分在意的，自然不希望礼数轻了。 “老四大媳，你也知道家中现在正在变卖之前的东西过日子，可能今年各家的礼会很轻，吕家那边你怎么考虑的？”老祖母显得有些难为情。 听她们商量的话，杨巧月明白过来，老祖母的意思希望吕家这边娘亲自己准备，以杨家的名义送去。 吕氏显然也听出其中意味，“娘，我娘家那边的年礼我自己备好送去就好。” 老祖母没想到吕氏这么轻易就主动应下此事，是她小肚鸡肠了，还以为吕氏会闹。 她顺着话提醒道：“吕儿，希望你理解四儿，他也有难处，万不能真的生出嫌隙。他也是为了杨家，如果不能走出燕县，这辈子的仕途就毁了。还没定下的事，娘家那边还是先不要说什么，免得徒增烦恼。” 杨巧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只是这次母亲反应平淡，让她放下担心。 吕氏淡淡回道：“娘放心，还没确定的事，我知道怎么说。还是那句话，我和月儿都不是阻止老爷仕途发展的人，各自安好便可。” 老祖母愣住，之前是杨巧月的态度坚决，这次却是吕氏自己的态度，内心愈加复杂。 “祖母，我看外面天色渐暗，最近流民四蹿，就不留饭了。”杨巧月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里是南庄，她才是主人。 杨承栋想开口说点什么，还是咽了回去。 杨齐心面色一沉，今天已经被人下了两次逐客令，扶着老夫人起身：“娘，我们走！” 老祖母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用，叹了声，起身离开。 他们走后，杨承栋才开口：“七妹，你应当委婉一些，别让人传出不敬祖母的话来。大哥知道你从小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人言可畏。” 吕氏也同意大儿子的看法，叮嘱杨巧月下次要说得委婉一些。 杨巧月一脸无奈点点头：“大哥，我和娘都想你和其他哥哥了。” 杨承栋一句话就被拿捏了，立即内疚起来，刚刚的话早被抛到脑后。 “都是大哥没用，这两年多亏了妹妹照顾娘，娘的身体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前几天那事……。” “不说那些了，大哥，明年的秋闱准备得怎么样？若是大哥中举，我和娘就原谅你了。”杨巧月打趣道。 吕氏怕儿子压力太大，点了一下杨巧月的额头：“别听这丫头的，尽力就好，不行就下次。” “娘，这话我不同意，若总是觉得还有后路便不会尽力。若是如此，还不如随我们一同在乡下共苦。何必让大哥良心不安的留在县城书院苦读，不就是为了来年的秋闱。”杨巧月正色说道。 她这话也是说给杨承栋听的，若是抱有这种心态会考，不一定是好事，应该是现在紧张，临考前放松。 杨承栋也同意杨巧月的话：“娘，妹妹说得对，再下次就到弱冠之年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能给自己留退路。” “娘自然相信。”吕氏没再说泄气话。 杨巧月当晚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南庄欢声笑语。 席间，也介绍了木恩恩、管增、管秋给杨承栋认识，说着乡下两年趣事，和庄子的事。 杨承栋跟杨穆忠不一样，前者对杨巧月的认知还停留在京师时候的印象。 对于妹妹竟然买庄买地的行为感到非常诧异，荒地种的菌菇长势良好，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燕县的土地有多贫瘠的，心里原本那点觉得闺秀下地的不妥也顷刻消散。 杨承栋的回来让吕氏心情愉悦，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杨巧月本来刻意避开和离书的事，饭后，吕氏主动跟杨承栋提起此事。 “栋儿，你应该知道娘为什么住出来的原因？” 杨承栋愣了一下，看了眼杨巧月，点点头：“因为爹想扶正柳姨娘，借助柳家在京师的能力，替杨家周旋，希望出了年的三年考评升迁或者平调是。” 吕氏见儿子知道此事，没有隐瞒和离书的事，粗略说了事情经过。 最后说道：“如果你父亲签下和离书，娘就会和你父亲和离。” “娘……！”杨承栋想要劝慰，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其中省略了许多，但杨承栋听得眉头紧锁，若不是妹妹强硬，母亲今后要遭受多大的诽议。 没想到家中来信竟然隐瞒了这么多，要不是他相信妹妹和母亲，并没有先入为主认为她们的过错，肯定会因此事生出嫌隙。 若不是从小到大的儒学礼教让他保持理智，这时非得冲回去质问父亲，扶正侧室，让母亲和弟弟妹妹如何自处。 一向性格温和的杨承栋神色愠怒：“娘，妹妹做得对，即便是我在也不能如此敏锐周全，至少不敢替母亲站出来提和离书，妹妹长大了呀。” 说着，他看向杨巧月的目光，原本只是关心和宠溺，此时也多了佩服。 短短两年，没想到妹妹的性格变化这么大，心中也庆幸这样的变化。 第38章 维护 杨巧月就知道，从小让她读书的大哥一定会理解她这么做的。 杨承栋看着杨巧月脸上轻松的笑容，知道她不想让自己担心，这事光是听起来就能感受到有多难。 他内心无比自责，身为长兄，让妹妹承受“带母休爹”这么大的压力，在本该和其他闺秀一样聚会赏花的年纪，她却在乡下默默照顾母亲，自力更生，承受着花样年华不该有的沉重。 这些眼下看起来没什么，日后若是让有心人拿出来添油加醋，一定会对她的名声造成很大的影响。 杨承栋的目光越发坚定，这次秋闱，他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只有他走得越高，才能守护妹妹和母亲。 只要他足够优秀，就没人敢置喙他的妹妹。 一直到夜禁前，杨承栋才离开南庄。 吕氏十分欣慰，儿子明事理，让她因为和离书内心的不安缓和了许多。 当晚，杨承栋回到杨家，找福叔细细了解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得比吕氏和杨巧月更详细。 听到妹妹住客房时，脸色难看到极点，实在难忍，直接到杨贾配的书房质问扶正的事情。 杨贾配对于他过来并不意外，甚至是在书房等他。 杨承栋黑着脸进屋，直接问道：“父亲读圣贤书数十年，身为长子本不应置喙您，只是儿子心中有疑虑难解，请教父亲。” 杨贾配能感受到他的愤怒，没有回避问题，让他问。 “母亲无过，父亲要扶正柳姨娘，弟弟妹妹面对人言，将来该如何自处，可曾体念过母亲的立场！”杨承栋声音厉声质问，“身为正室，却在乡下两年，家中不闻不问，如今接回县城又是这般羞辱，请问父亲，这又是哪本圣贤书所写。” “放肆！你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敢这么和为父说话！”杨贾配被儿子指责，气得憋红脸大声呵斥。 杨承栋面色平淡：“请父亲解答孩儿的疑虑！此事身为嫡长子该如何处事！” 杨贾配被问的哑口无言，他知道扶正柳氏会有诸多麻烦，却没想过身为孩子们的处境。 如今被当面质问，除了满脸通红，只剩一腔怒火：“为父这么做是为杨家，只是名义上的改变称呼，你祖母说了，你母亲永远都是正室，这点我也是这么想的。眼下重要的是让柳家帮忙斡旋，个中轻重你不懂吗！” 杨承栋无法说服父亲放弃扶正的想法，不再多说，如今只有让他撞了南墙才会想通。 这两年在燕县不断碰壁，让杨贾配变得早已不是当初在京师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师。 “父亲固执己见，孩儿也不再相劝，结果会说明一切。只是母亲和妹妹已经在南庄了，希望家里所有人别再去打扰她们。”杨承栋淡淡说道。 杨贾配眉头紧皱，埋怨起吕氏来，他和长子生出嫌隙，一定是白天在南庄听了许多他的不是。 想要辩解几句，进行了“友好”地交流（吵架），最后不欢而散。 杨承栋还是留有余地，没有直接搬出杨家，但是也住到了客房，以此告诉所有人，他们做得有多过分。 杨贾配也被一向知礼懂事的长子气到，说什么结果会说明一切，他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当晚去了西落院，告诉柳氏，让她去信柳家，只要三年考评升迁或平调，杨家立马扶正柳氏。 柳氏面色一喜，书房的动静她自然十分关注，没想到杨承栋推了她一把，应下此事，去信娘家。 杨巧月对于杨家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也没兴趣，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忙。 次日清晨，她一早起来，安排管增找旁边庄子的契主，租下来，等阿茂四人回来在那落脚。 现在她资金紧张，买是买不起的。 管增办事效率很快，价格是十两租两年，包括几亩荒地。 杨巧月直接定下租两年，这几亩地她可以用来种红薯，这可是解决温饱的主食，在燕县乃至附近州县肯定好销。 杨承栋也早早过来，陪着吕氏，看着妹妹雷厉风行的性格，难怪能闹出那么大动静来的。 杨巧月处理好这些事情，才回到屋里，闲坐下来。 “大哥，你留家里过年吗？” 杨承栋想这个时候应该多陪陪母亲，点点头：“秋闱前，学院放大家过年假，大部分学子都回家了，我也打算在家过了年再回学院，之后会在学院一直待到秋闱前。” 吕氏听着就觉得辛苦，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一脸阴郁。 “大哥，到时你安心考试，半月的吃食我包了。” 杨巧月心里盘算着，乡试将近半月都要在考棚里，读书她帮不上忙，吃食方面倒是可以弄点便携的，帮大哥解决这个难题。 像肉干、红薯干之类的，营养还抗饿……。 “好呀，那可真是帮大忙了。” 杨承栋看杨巧月自信满满，多了些期待，知道妹妹向来不会说大话。 历年的乡试会试，吃食都是学子们最头疼的问题，也是大家各显神通的时候。 随后又聊起杨穆忠，他们离开县城快十日了，也该回县城了。 杨巧月不禁有些担忧，别在路上出什么意外，现在流民四蹿，都在往燕县涌来。 中午的时候还在说这事，没想到杨穆忠几人下午终于回来了 一路上引来许多目光，几架木车垒得高高的，每车都装了六口大木箱。 管增赶到荒地告诉杨巧月，“大小姐，杨四爷和阿茂他们回来了！” 杨巧月闻言，面色一喜，安然无恙回来了，赶紧扔下手中的活，带着大家迎门。 杨穆忠和阿茂几人面露疲惫，箱子上都留下痕迹，可见这一路多么艰难坎坷。 “四哥！”杨巧月一出门大声喊道，“大家都没受伤？” 杨穆忠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没受伤，就是累了点，家里大家还好。” 杨巧月没有这时候去多说什么，“都好，就是担心你们，好在你们都平安无事。” 阿茂几人感受到大姑娘真诚的关心，心头温暖，这一路的疲惫都缓解了许多。 大家帮忙将箱子下车，抬进屋，足足十八口箱子，分三车装的。 “四哥，你看看谁回来了。”杨巧月拉着杨承栋出来。 杨穆忠一脸诧异，旋即一脸欣喜，上前拥抱：“大哥，好久没见了。” 杨承栋股子里就是传统书生，原本是要拱手行礼的。被紧紧抱着，脸色柔和：“辛苦你了，这两年一直帮忙照顾母亲和月儿。” “大哥这说的什么话，那也是我四婶和七妹。”杨穆忠故作一脸不满，严厉批评。 “是是，大哥说错了。”杨承栋赶忙道歉，转口问道，“怎么拉了这么多大箱子，装的什么东西？” 杨穆忠打开一口箱子，笑道：“都是七妹乡下这两年种地的收成，红薯和白崧。” 满满摆放得整齐的红薯和白崧。 第39章 担忧 看着眼前满满摆放得整齐的奇怪椭圆瓜类和白崧，杨承栋满眼惊奇。 “这个叫红薯的是什么？” 杨穆忠才想起，这个像瓜一样的食物大家没见过，特地跟杨承栋解释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七妹说叫红薯，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煮熟吃，抗饿。” 他显然对红薯十分推崇。 杨承栋好奇拿起一个，大小不一，大的足有一两斤重，小的又像手指那么小。 杨巧月见大家伸着脖子一脸好奇，笑着让管秋拿刀来，削皮，让大家尝尝。 阿茂四人在来的路上吃过，丝毫不妨碍他们的好奇，这个味道让他们记忆深刻。 生吃十分清脆爽口，入口的瞬间木恩恩杨承栋等人都睁大眼睛，甜甜的，脆脆的。 “虽然可以生吃，但还是尽量煮熟吃，不然消化不好。”杨巧月叮嘱道。 大家点点头。 杨承栋没想到杨巧月还懂这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一直都小看了这个妹妹。 把东西卸下来，南庄装不下，放了一半到旁边的庄子。 “七妹，你把旁边的庄子也买了下来？”杨穆忠好奇问。 “租的，南庄不够用，旁边的几亩地准备种红薯。”杨巧月回道，顺着话说，“对了，阿茂你们四人要搬到租的庄子住，我和娘还有恩恩搬过来南庄了。” 阿茂几人点头应下。 杨穆忠愣了一下：“七妹，你和四婶搬来南庄了？四叔和祖母能答应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巧月见这个耿直憨厚的四哥一脸急切，他脸上的疲惫都快溢出来了，还不忘担心她们。 “是发生了点小事，晚饭的时候再说，你和阿茂他们先休息。今晚我亲自下厨，做个红薯白崧宴。” 杨承栋也催促他快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兄弟再好好聊。” 杨穆忠见杨巧月语气轻松，想着应该不是要紧的事，拗不过两人，进屋见过吕氏就去休息了。 他一直从午时睡到晚上，天色渐暗才醒来，这段时间是真的累到了。 杨巧月在厨房已经快完成今晚红薯白崧宴，水煮白崧、上汤白崧、白崧包肉卷，烤红薯、红薯粥、红薯饼、红烧红薯。 下午特地从物资空间取了配料食材，犒劳大家。 原本只剩下三百秒的时间，因为她新租的庄子，增加了四亩荒地，空间使用时间多了一百秒。 这下杨巧月可以确定，物资空间的使用时间是可以通过地来增加的，至少目前是这样。 她安心用了这赚的一百秒取食材，还剩三百秒。 最后一道腌制的辣白崧装盘，满满一桌子菜，全是红薯和白崧做出来的。 杨穆忠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闻着香过来。 “四弟，就等你了。”杨承栋笑道。 “大哥，你可有口福，七妹很少下厨的。”杨穆忠说着上桌，边问道，“阿茂管增他们呢？” 杨巧月和管秋从外卖端着辣白菜进屋，边说：“他们在那边院子吃，所有菜都给他们送过去了一份。让他们在屋子里吃也不自在，随他们去。” 管秋站在一旁伺候，杨巧月让她今天不讲身份坐下一起，她没有坐，说在一旁伺候就行。 虽然知道小姐不介意世俗规矩，但楚朝的等级规矩森严，签了死契的丫鬟怎么可能和夫人小姐一桌，就是妾室都不能上桌的，管秋再怎么大大咧咧也不敢逾越。 杨巧月也不勉强，知道礼制森严，淡淡说道：“那你今天不用伺候，厨房我都留了一份。” 管秋顿时一喜，“谢谢小姐！” 说着已经退下，比起在同一屋子别扭用餐，更愿意自己去厨房。 杨巧月看着，心里其实有些难受的，暗暗打算，等她的蘑菇赚了钱，该添几个管事丫头。一来管秋可以有伴，二来能提前培养，以后跟着她用得上，燕县只是起步，她的目标可不仅限于此。 放下这事，加入了美食品尝。 几人频频被味道惊叹，那丑丑的瓜这么好吃，更重要的是容易饱腹。 席间，杨穆忠问起发生的事情，杨巧月并没有隐瞒，反正回去都会知道的。 听完，他一脸错愕，没想到离开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虽然杨巧月没有提吕氏昏倒的事，但杨穆忠向来知道四婶身体不好，前段时间肯定不好过。 他重重叹了声，这是四房的事，他又是后辈，没资格置喙四叔和祖母行事，还是忍不住埋怨几句。 “哎，四叔怎么铁了心要这么做，丝毫不顾及你们。” 杨巧月嗤笑一声：“他要是顾及我们，两年前就不会作出那样的决定，在乡下两年不闻不问。在他心中，永远是仕途最重要。可惜，人家柳家买不买账就不知道了。” “月儿。”吕氏听女儿说道父亲的不是，忍不住喊了声。 杨巧月这才没继续说下去，大家也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聊，杨穆忠转移话题和杨承栋聊着学院的事。 “四哥，你之后怎么打算的？出了年和我一起到南广书院吗？来年就是秋闱了。”杨承栋问道。 杨巧月也很在意杨穆忠的想法，四哥年纪不小了，又在乡下耽误两年，总归是为了她和母亲。 杨穆忠摇摇头，对这种事并不强求，笑道：“书院吗？还是算了，课程落下了两年，我也没有读书天赋。暂时能想到的就是给七妹打打下手，以后怎么样没多想。” “四弟，男儿应当志在四方，建功立业，你是二房嫡长子，应该认真打算打算。”杨承栋见杨穆忠没什么志向，忍不住严肃说道。 杨穆忠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前途，心头微暖：“听大哥的，我会好好想想的。倒是你，明年秋闱，看你的了，要是你有出息，也能护佑七妹不被欺负，她可很会惹麻烦的。” 杨巧月老脸一黑，这话说的，哪里是她惹麻烦，明明是麻烦惹她。 嘀咕归嘀咕，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没有打断两个哥哥交谈。 另一方面，也有些担心四哥的前程，虽说确实能帮上她很多忙，但大哥的话也没错。 一直到后半夜他们才散了，留在南庄客房休息。 第二天，杨巧月起来时天已经大亮，杨承栋和杨穆忠一早回杨家去了。 庄外不时有大批人经过，脚步声闹哄哄的。 “外面怎么回事？”杨巧月随口问道。 院子里，管秋见她起来了，迎上前回道：“回小姐，四爷说是城外的流民增加，在闹事，衙门派官兵镇压，大爷四爷走前让奴婢叮嘱小姐，没什么事别出门。” “大哥和四哥回去了？” 管秋点点头：“他们赶着回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这次好像挺严重的。” 第40章 推出第一茬菌菇 杨巧月到门前看了眼，一队衙差正赶往南城门。 管秋紧张护着她，“小姐，咱们还是回屋。” “放心，闹不起来，衙门的人也不是白养的。”杨巧月随口说道，不怎么担心，转身回到屋里。 杨巧月让管增安排阿茂四人将收到的干粪土改善租用庄子的荒地，那四亩地准备用来种红薯。 她自己换上一身下地的衣服，来到后山荒地。 一夜之间，草菇和野山菇蹭蹭长高，好些已经可以收第一茬了。 她先教管秋和木恩恩收菇，先收一篮子上来试试味道。 她们也采过野山菇，一学就会，三人很快装了三篮子。 到午时，便做了以菌菇为主食的午餐，大家尝了这第一茬新鲜摘出来的草菇。 没野外的野菇鲜美，味道却更加厚实，块头大，容易填饱肚子，可饱腹，老少皆宜，贵庶适合。 “大家觉得怎么样？”杨巧月问道。 她是满意的，但她毕竟是两世人，不客观，还得问问大家的想法。能不能推广出去。 吕氏率先表达她的想法，觉得很好，菌汤很养身，很适合内宅夫人。 木恩恩也点点头，菌菇的营养价值很高，有的甚至可以入药，像大菌菇灵芝，那可是昂贵药。 管增兄妹从小也经常采野菌吃，自然觉得好，要是价格合适，在平民间肯定也能受到欢迎。 阿茂四人没啥意见，只觉得好吃。 杨巧月点点头，心下有了想法，她要先打开销路和知名度，迈出第一步才能继续量产。 楚朝没有发达的广告媒体，最好的口碑无异于口口相传。 大家对这些也不懂，看杨巧月眉头紧蹙都没出声打扰。 杨家管事福叔忽然匆匆赶来南庄，还没进门就急声喊道：“大姑娘！” 杨巧月的思绪被打断，回过神，看福叔一脸焦急，赶忙迎上前：“福叔，怎么了？” “城门好多流民和官差起了冲突，出现了伤亡，两位少爷已经赶过去，他们让老奴过来告诉小姐一声。” 吕氏听到出现伤亡，急忙出来，问杨贾配的情况怎么样。 福叔朝吕氏躬身行了一礼，告诉她老爷一直在县衙，暂时没事。 杨巧月眉头紧皱，怎么会闹得那么大，看来流民真的被灾荒逼得走投无路了。 “福叔，辛苦你跑一趟，喝点菌汤暖暖身子。”杨巧月让管秋装了一碗菌汤过来。 福叔粗喘着气，以为是普通茶水，喝下去才吃到菌菇，一脸诧异：“这是野生菌菇？” “不是，这是庄子种的。”杨巧月笑道，“福叔觉得味道如何？” “好极了！”福叔声音有些大，一脸好奇。 竟然是南庄种的，这灾荒年又是贫瘠土地能种出菌菇？疑惑却没多问主家的事。 杨巧月忽然灵光一闪，这不是最好的人们口口相传的机会吗？ 她立即吩咐管秋，教管增和阿茂四兄弟采菌菇，然后让木恩恩准备药箱，主要准备止血，跌打损伤的药，再让福叔帮她弄几口大锅和柴火到出事的城门去。 “第一茬菌菇我要不计成本推出去。” 大家立即明白她想做什么，应声，南庄立即各自忙起来。 杨巧月和木恩恩先一步去城门处理伤员，让他们采好菌菇直接送到城门来。 南城门，城外聚集了一百多流民，个个骨瘦如柴，冻得嘴唇发紫，刚刚的一波冲突双方都伤了几十人。 有些已经饿晕过去。 杨承栋和杨穆忠两人在人群中，暂时分开了冲突的双方。 “我们要见知县！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眼睁睁看着大家饿死吗！知县狗官滚出来！” “知县狗官滚出来！” “滚出来！” …… 流民们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高昂，不要命的往里冲。 剩下的十几个衙差面色紧张，拉着锋利的栅栏挡在城门前。 在流民中间，还有一辆豪华的马车被押着当成人质。 杨巧月和木恩恩来到城门，福叔也让人拉着两口大锅。 她们的动静引得众人安静下来，秦大夫也跟着一起，他原本没想多管闲事，但在路上遇到，见两个孩子都站了出来，心头热血也过来了。 杨承栋和杨穆忠见状，就知道她会过来，他们本想让木恩恩过来帮忙治疗伤员的。 守城门的士兵知道她是县丞的女儿，没有为难，放她们出城门。 “七妹，你这是？”杨穆忠见拉着两口大锅，一脸好奇。 杨巧月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让木恩恩和秦大夫给受伤的众人包扎伤口。 “大家要打也等包扎好之后再打，想进城不就是为了活下去，要是不理会伤口，还不如别打了去等死就行。” 杨巧月的话把大家吓了一跳，一时间城门外安静下来。 木恩恩和秦大夫给大家包扎。 不久，管增和阿茂四兄弟拉着装满整整四大箩筐的菌菇也到了城门。 杨穆忠和杨承栋立即明白过来，杨巧月是要给这些流民送吃的。只是没想到这量这么大，全是妹妹自己种出来的，顿时感到自豪！ 多善良的妹妹！ 他们只看到了这一层，做好事是真，但杨巧月的真实意图是让种出来的菌菇推广出名声。 直接生火，煮菌菇粥和菌菇汤，两口大锅同时进行。 流民愤怒的情绪在飘香四溢中缓和下来，大家等着吃食，也没那么激动了。 很快，第一锅菌汤菌菜出锅，杨巧月缓缓道：“这是我庄子自己种的菌菇，大家要是不怕有毒，就上来领，老人小孩先，然后是女人，最后是成年男性。” 大家都饿得快死了，哪顾得上什么有毒没毒，依着杨巧月的话，上前领菌菇汤。 喝了口热汤，被菌菇美味惊艳到，一脸惊奇，狼吞虎咽起来。 “这不是野山菇吗？怎么那么好吃。” “刚刚那位姑娘说是种的，燕县还能种出东西吗？” 一边疑惑不解，一边赞口不绝。 杨巧月注意到那辆被押着做人质的豪华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身体似乎不太好。 她没有理会流民们的目光，缓缓走过去。 管增和阿茂赶紧护着杨巧月，一脸凶神恶煞，防止有人伤到大姑娘。 “恩恩，过来看下，这老先生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木恩恩赶过去，替马车里的老人号脉诊断，“小姐，老先生应该受了些风寒，加上饿的，我没带药。” 杨巧月看向流民中为首的几人，“能不能先放了这位老先生，威胁一个老人，像什么话！” 大家刚刚才受了她的恩惠，纷纷低着头退开，没有再押着这马车。 马车退出人群，里面的老人闻着菌菇香味，轻咳一声：“给我也装一碗。” 杨巧月让管秋装了一碗给他和赶马车的人，两人不约而同发出赞叹，没想到这贫瘠的县城能吃到真的鲜美的野山菌。 “咳……再来一碗。”老人并没有表现出不好意思，伸出碗。 杨巧月有些无奈，这看起来也不像生病的样子，给他装了碗。 “老大爷，您是进城看病还是去其他地方？” “自然是进城，本……老汉要在这里等人。”老大爷吸溜着菌菇汤，边说道。 第41章 庞大的销售团队 杨巧月听着这老人奇怪的自称，既然人家有打算她没再多问。 城门前的流民没有散去，他们的目的是要进城，县衙又不准备放流民进城，两方僵持。 杨巧月低声问杨承栋：“大哥，县衙怎么说？差点闹出人命都没人露面？” “我们过来时爹已经去找楼知县了，应该是楼大人不愿露面解决。”杨承栋眉头紧皱。 遇事只想着镇压，今日若不是他们出现，肯定要出人命，救济粮也不开仓，到底在干什么。 杨巧月看这情形，衙门那边情况不乐观。 “你们在这耗着不是办法，得想办法赚钱赚粮，难不成光靠着县衙，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要知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为首一个中年男人苦着脸，“姑娘恩情，我们罐子村一辈子不忘。我们也不想闹，可村里几百口人只剩我们这些人了，一直在等朝廷救济，要不是没办法我们也不会这样。今天县老爷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是全部饿死在城门口也不会走的。” 这个为首的中年男人是罐子村的乡长，一路带着剩下的村民来县城求援，没想到最后来到县城被挡在城外。 最后的希望都没了，才闹出今天这一出，看性格也不是闹事的人，将乡民管理得很好。 杨巧月叹了声，自古农民都是最老实的人，只想种一亩三分地，吃饱足矣。 偏偏又遇到连年灾荒，活着都成问题，更别说吃饱了。 忽然有个年轻姑娘朝杨巧月跪了下去：“恩人，您需不需要丫鬟，我想卖身为奴，家里双亲为了让我活下去粮食都给我留着，生生饿死了，我想让他们落葬安息。” 和这个姑娘一起的还有两个女孩，没有说话，跪在身后，情况显然和她一样。 罐子村的乡长抹了把鼻子，“姑娘，你是好人，她们都是苦命的孩子，跟着我们肯定没出路，若您需要就算帮帮大家，买了她们在身边。”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这个村子的人十分团结，对这三个女孩真的心疼。 杨巧月看着跟前三人，避开她们的跪礼，虽然一脸污渍，但眉眼之间十分灵动机敏。 昨天她还在想要增加丫鬟，三个虽然多了，但要学习教的东西很多，需要些时日才当大用。 大家都觉得合适，现在南庄事情多，以后肯定需要人手，但都没有说话，让杨巧月自行决定。 杨巧月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问了三人的名字，村子里的人都姓欧，三个姑娘都是单字花名，梅、兰、菊。 三个女孩见杨巧月没有应下，眼眉低垂，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杨巧月看眼前这些人，大部分人年纪都不是很大，若能组成一个庞大的销售团队，何愁卖货。 “你们觉得刚刚吃的菌菇怎么样？”杨巧月忽然朝众人问起。 大家愣了一下，纷纷点头，表示刚刚的菌菇非常好吃，特别是菌菇汤。 杨巧月随后继续问道：“如果让你们卖，能卖得出去吗？” 欧乡长沉吟片刻，点点头：“能，菌菇实际是非常好的食材，雨季多的时候，村里会采来卖，有钱人家都喜欢，会卖出不错的价格。” “好，既然有信心，如此我便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接不接受随你们。” 大家安静听杨巧月说，杨承栋和杨穆忠也十分好奇她有什么好主意。 “我提供菌货，你们帮我卖，需要以我统一的价格卖出，卖出的钱给你们百分之五的利润，卖得多赚得多，如此也能解决你们眼下的问题，觉得如何？” 欧乡长摸着胡须，这对他们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而且菌菇这种食材完全不愁卖。 罐子村的大家脸上纷纷浮现激动，点着头表示愿意。 “姑娘这个提议对我等自然是好事，只是有这么多菌菇卖吗？”欧乡长想得长远一些。 “这个欧乡长放心，就怕你们卖不了那么多。” 听到杨巧月肯定的回答，欧乡长不再犹疑：“我们愿意做，姑娘尽管吩咐，该怎么做！” “丹州十八县，除去燕县，其他十七县，你们以户为单位，先两户一县城，一起行动。我会预支你们五十文钱，作为这段时间的生活费，能不能卖起来改变现状就看你们自己了。” 众人听到连生活费都考虑到了，心中唯一的担忧都消失了，干劲十足。 一旁杨承栋、杨穆忠他们听了，暗暗佩服杨巧月，一下就解决了眼前的难题。 都知道，菌菇肯定容易卖。 原本南城门是暴乱地，现在大家规规矩矩排好队，以户为单位，一共三十户。 杨巧月让管增带着阿茂四人去南庄，把地里剩下的第一茬菌菇全被采摘，装好。 “梅、兰、菊，你们三人也过去一起帮忙。”杨巧月看着眼前三人苦涩着脸，淡淡说道。 三人愣住，忽然听到杨巧月的话，没反应过来，欧乡长一喜，这是收下她们三人的意思。 “你们还不赶紧谢谢大姑娘，日后跟在身边伺候一定要尽心，不忘恩情。”欧乡长提点她们。 三人高兴着又朝杨巧月跪了下去，让她们签了契约，就是南庄的人了。 守城门的士兵和衙役没有阻拦她们入城，都松了口气，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管秋、杨承栋、杨穆忠、木恩恩四人留下帮她登记人的信息，每户人需要留下领菌菇人的身契，等他们不再帮南庄做事再还给他们。 管秋给每户支取五十文，记录在本子上，等他们卖菌菇赚到钱再抵扣。 大家没想到这一趟抱着必死之心来闯城门，因祸得福遇到大姑娘。 有人忽然问起这姑娘是谁，就像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仙女！ 一下引起所有人注意，是啊，都还不知道帮他们的人是什么人。 城门的衙役有知道杨巧月的，嘴快说道：“这是县丞杨大人家的嫡女杨大姑娘！” 杨巧月听到那个偏心官爹，脸色一沉，又不能否认，只能默认。 这下大家更加尊敬，明明是官家小姐，还有心帮助他们，而且这菌菇也是她栽种出来的。 这份恩情间接也给杨贾配带去好感…… 一旁轿子上的老人看着，十分满意这群行事稳重周全的孩子，又没想到燕县的知县，竟然把这么多受灾的人挡在城外。 要不是这几个孩子，今日肯定难以收场，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燕县知县连面都没露。 第42章 分发两千斤菌菇 县衙 杨贾配还在衙内焦急等着见楼知县拿主意，王主簿匆匆赶过来。 “王主簿，楼知县呢？” “楼知县肚子痛，说生病了，县衙的事让杨大人先主持。” 杨贾配愣住，这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流民闹事的时候病！ “王主簿你什么意见？南城门上百名流民，真闹出人命，都跑不了。” 王主簿也不揽责上身，“以县丞大人的意思为主！” 杨贾配心底暗骂，两个不担事儿的王八蛋，平时挤兑他的气势哪去了。 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淡淡说道：“开仓放救济粮，朝廷的赈灾还没到！” “你不要命了，这是战备粮食，不能开仓！”王主簿立即出声反对。 杨贾配见他这时候还只想着撇责任：“那你说怎么办？把所有流民都抓了还是杀了！不是以本官的意见为主吗？” 两人正面红耳赤吵着，门外在南城门探风的衙役跑回县衙通报。 “大人！两位大人，南门闹事的流民安稳了，麻烦解决了。” 两人停下争辩，一脸疑惑，杨贾配问：“怎么回事？怎么解决的？不会闹出人命了，不是说了要克制！” “不是，杨大人误会了，是有人出面解决，其中大人家的公子也在，最主要是后面来的一位姑娘，将这个问题解决了。”这衙役来来回回也没说清到底怎么回事。 “谁家姑娘这么厉害，竟然解决这么大难题？”王主簿松了口气，带着一丝佩服，庆幸官帽保住了。 杨贾配心中似乎猜到某种可能，神色有些不自然，听到杨承栋和杨穆忠也在，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南城门，南庄的第一批菌菇管增已经送来，满满两车草菇和野菇。 足有两百斤，杨巧月问道：“阿增，这是采了多少地的产量？” “回小姐，一亩地的，有些刚冒头小的没采，若是再晚两日这量比这还多，”管增兴奋说着。 他没想到荒地的菌菇就像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生长，一直在冒出来。 杨巧月对于这个产量却不满意，按另一个时代产量，一亩地可是要上万斤的。虽然楚朝的斤要重一些，但她的预期怎么也得上千斤，出来个二百，差了五倍，怎么会满意。 看来菌种袋子种得太疏了，杨巧月开始反思。 管增原本还有些兴奋，见杨巧月并不满意，他便知道这没有达到预期。 杨巧月回过神：“先分，第一茬全采了，预计两千斤，三十户，每户六十斤。十文一斤，每户若能都卖了，能回十钱银子，如此承诺大家的百分五的提成也能有赚，解决灾年温饱有余。”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这菌菇产量这么高吗？而且大姑娘这帐算得真稳，老账房都比不上。 这个价格不算高，这么一算何止解决温饱，简直比种几亩不出粮食的荒地来得好。 这种做事方式大家闻所未闻，无不佩服眼前这小巧的身影。 杨巧月没理会大家的惊讶，开始分菌菇，每户一个人排队领取。 南城门忙得如火如荼，杨贾配和王主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城门，刚刚那番话他们也听到了。 再看到眼前这番景象，流民之乱真的被一个小姑娘解决。 王主簿不认识杨巧月，呢喃道：“这是谁家女孩，怎么之前没听过！” 杨贾配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大女儿行事每次都超出他的预料，还帮衙门解决了纷乱难题。 这种挣名声的场面，王主簿怎么能放过，主动出城。 杨贾配本来不想露面的，见姓王的走了出去，不得不跟上，他可不想为别人做嫁衣。 两人突然出现，打断了大家的节奏。 衙差对他们的称呼让众人安静下来，知道他们是官老爷。 杨承栋和杨穆忠见杨贾配来了，上前见礼。 杨巧月虽然极其不愿，在大哥的示意下还是上前福了福身，“见过父亲。” 杨贾配面色复杂，随意点点头。 两人对着众人就是一顿“演讲”，表示他们来迟了，好在没有伤亡，又是自责，又是内疚…… 问题解决了才露面，大家因为杨巧月和两位公子的缘故，对杨贾配的态度还好。 对王主簿就没那么客气了，骂都是轻的，有人拾起泥沙砸过去，差点打起来。 吓得他不敢多待，本来想领功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个姑娘竟然就是杨贾配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女儿。 王主簿一脸晦气，跑回城，到楼知县家去挑拨这事，好名声都被杨家拿走了。 杨贾配一直留在城门，看着又运来两车菌菇，一脸好奇问杨承栋：“这些都是月儿种出来的？” 杨承栋点点头：“妹妹的南庄十亩荒地都种出了菌菇。” 杨贾配到人群中拿起一颗，这草菇长得很好，又大，还带着一丝温度，他竟然一次都没去看过。 他猛地想到，既然女儿能种出菌菇，那燕县的其他荒地是不是同样能种出来。 看向杨巧月，要是没有扶正那事，或者父女关系没那么僵硬，他就去问了，现在哪有脸……万一女儿当众不给他留面子。 杨贾配内心郁闷，还是没有去问。 整个下午，菌菇车不断在南庄和南城门来回，引起城内人的关注。 大家都知道南庄种出的东西是菌菇，原本淡出人们视线的南庄再次成了大家谈话的焦点。 “没想到杨家姑娘竟然真的种出东西来了，谁说女子不如男的。”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才短短一个多月，就长出这么多菇子。” “之前说种出东西吃一斤干粪的那个兄弟呢？” …… 杨巧月并不知道城内讨论得热火朝天，她正在南城门将最后一车菌菇分发完。 每户人都领到了六十斤菌菇，大家脸上迫不及待准备离开去卖。 杨巧月最后叮嘱他们不能随意提高价格，不能到重复的县城，免得伤感情恶性竞争。 最后，不管卖不卖得完，十天之后都回到这里。 众人应下，天色不早，都赶着离开。 聚集的流民两户一组，相伴离开了燕县，喧闹的南城门一下恢复平静。 能不能打开销路，就看结果了。 忙了一整天，忽然停下来，杨巧月才感受到腰酸背痛。 杨贾配犹豫着想上前问菌菇能不能在燕县推广种植的事，杨巧月看他要过来，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走开，没有理会。 走到之前被要挟做人质的老人那，见他还没入城，上前问道：“老人家，您怎么还在这，不入城？” 花白头发的老头故作无奈：“自然是在等你们，老汉对这人生地不熟，不是说要帮老汉治病吗？姑娘帮完那些人就不管我了？” 杨巧月愣住，这货谁呀，怎么还赖上了！ 第43章 她们想丢脸就尽管来 杨巧月一脸无奈，为了木恩恩方便帮对方看病，租的庄子还剩一间房。 她和阿茂确认剩的是东房，大家都不愿住条件最好的东房。 “老先生，城里的客栈我也不太了解，要么您去找客栈住，要么我那荒地庄子还剩一间房，你们主仆暂时住下。”杨巧月说道，让他们自己定。 白发老者想都没想，直接说：“就在你那庄子住下，方便这位小大夫治病。” 杨巧月越看这老头越不像生病的模样，这马车也不像穷人家能用得起的。 “提前先说好，住和治病都要收钱的，我们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这是自然，要包吃，吃刚刚那种菌汤！”老头主动提道。 杨巧月点点头，这倒不是难事，虽然第一茬菌菇都分给了流民们，但也有剩的，吃总是够的。 老头笑着眯起眼，她怀疑对方就是为了吃才赖着不走的。 “老先生……” “诶，别总是老老的叫，都叫老了，都叫王叔。”老头性格十分开朗，打断了杨巧月的话。 杨巧月一众脑门黑线，这可真不客气，一句话就要当大家的叔叔。 “王……王叔。”杨巧月十分艰难地接受这个称呼，“您等什么人呀？需要留多久？我好算钱。” 王叔一愣，这丫头怎么老喜欢谈钱：“不确定要多久！老朽还能欠你这点钱不成。” 这老人脾气还不小。 杨巧月也没真的算钱，只是想借口打探一下。 杨贾配被晾在一旁，插不进话，也没话说，吩咐着衙差撤了，他也默默离开。 杨承栋和杨穆忠给他行了礼，杨巧月直接忽视他，当作没看到。 随后，一行人回了南庄，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杨巧月将梅兰菊三人带着见过吕氏，然后交给母亲调教规矩，总要给她点事情打磨时间，太闲了容易多想，生出苦闷的情绪。 “那就委屈娘帮我教一下这几个丫头了，这种事本该大嬷嬷教的，可惜我们没有。” 吕氏笑着应下，并没有在意这种身份虚礼，“又不是什么权贵人家，哪有什么委屈，正好打发时间。” 吕氏虽然出身商贾，但在京师待了许多年，礼数规矩早都熟悉在心。她也想帮女儿教出几个能用的丫鬟跟在身边，让她不那么累。 杨巧月让管秋平时没事的时候也要过来学，等基本的学会之后，她会根据她们所长因材教育，以便尽快帮上忙。 四人应下。 随后给王叔在租的燕庄安排好房间，木恩恩帮他诊断，确实受了寒，但没那么严重，之前脸色差是因为赶路饿的。 木恩恩给开了副调养的方子，王叔见一个小姑娘的医术不浅，先前在城外也帮那些受伤的流民包扎。 小小县城没想到还藏着人才，有荒地种菌，轻松解决流民之乱的小姑娘，还有小小年纪的女大夫。 这倒让他觉得十分新奇，改变原来固有的女性只在闺中的认知。 当晚，南庄白天的流传杨家都知道了，各房都打着各自的算盘。 大房，赵氏有些埋怨杨齐心：“听说巧月那丫头白天闹出很大动静？” 杨齐心皱着眉头恩了声，“她那个庄子产出几千斤野山菇，全部给了那些闹事的流民。” “没想到那个丫头真不是开玩笑，竟然种出东西来了。怎么去给流民，也不说给家里送来些！”赵氏一脸羡慕嫉妒恨。 杨齐心撇撇嘴：“你可别想了，那丫头心黑着呢，宁愿给流民也不会给我们。” “之前跟你说了陪祖母过去别太出头，这是四房的事，要真的把吕氏得罪彻底，后面没有和离我们大房的处境就尴尬了。”赵氏现在想来觉得后悔，应该和周氏学学的。 “你不是说和离书都给老四了吗，还能反悔不成？” “你是不是少根筋，吕氏娘家财力雄厚，吕氏又没有过错，娘和四弟明显不会签字的。” 杨齐心却不这么认为，扶正这事能帮到四弟升迁。一旦扶正柳氏，吕氏她们不接受就只能和离，这是个死结。 两人也没讨论出个子丑寅卯。 二房，杨穆忠刚回家周氏就拉着他问起外面的传言。 “忠儿，听说月儿的南庄今天产出几千斤野山菇？” “没有这么多，只有两千多斤，七妹对这个产量并不满意。”杨穆忠并没有隐瞒。 周氏愣住，这两千斤也不得了了，这才一个多月，要是一直产量这么多，杨家何愁钱粮问题。 “你一直帮月儿做事，她有分一份吗？今天大家在老祖母那讨论，大嫂的意思明显，想要分一成利。” 杨穆忠顿时皱起眉头，这还没赚到钱大家就开始惦记了，要是赚了真金白银那还得了。 现在反而庆幸四婶和七妹单独住在南庄，大家就是有想法也不敢上门。 一向憨厚和善的他带着一抹不悦：“那娘的意思呢？” 周氏感受到儿子的不悦，有些尴尬，要说这么一个大蛋糕内心没想法那是假的。 他们二房本来就比其他房弱，杨齐忠又是白身，再不替家里打算打算，以后儿子的婚事怎么办。 她没说下午也同意赵氏的说法，都是一家人，一起出力做好这个事情，有什么不好的。 “娘没说什么，只是那庄子光月儿也忙不过来，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周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穆忠打断了，“娘，你便不要跟着大伯母掺合了。七妹买庄子时闹过一出，改良土壤家里又差点阻拦。她们搬去南庄时也没人帮她们说话，什么都没做过，就想分一成，会不会太自私贪婪了。” 杨穆忠本来想告诉母亲七妹给了他一成份额，想想还是不说了，万一说漏嘴，反而给七妹添麻烦。 周氏被儿子的话说得脸颊通红，没再提这个事情。 西落院，杨贾配最近下了衙晚上都来柳氏这吃饭休息。 柳氏见杨贾配心情不错，便顺口问起今天南城门流民的事情。 杨贾配没什么心机，没有隐瞒便哗啦哗啦说给柳氏听。 柳氏间接确认了南庄真的能生产菌菇，一下来了精神：“老爷，你说，这月儿的东西算来就是杨家的，今天大嫂和大家在祖母那聊起，她觉得各房都应该占一成。” 杨贾配闻言，原本轻松的脸色一下皱起眉头：“娘怎么说？” “娘没反对但也没赞成。”柳氏听不出杨贾配语气的意思，斟酌着用词回道。 “娘没同意就是反对，简直就是糊涂。一不是用家里的银钱，二没用大家帮忙，换做是你，你会分吗？” 杨贾配训斥道，现在的关系处于很复杂的状态，再火上浇油就真的没回转余地了。 “这个妾身自然知道，妾身也是为了家里着想，如今家里的东西都在贱卖换钱，想着要是南庄能赚钱，就不用卖了。况且这是大嫂提出来的，我只是问老爷一声，何必生这么大气。” 柳氏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 杨贾配严肃的神情一下柔和下来，觉得刚刚的话也确实严重了，赶忙安抚着。 …… 次日，杨巧月不知道杨家各房的心思，一早起来下地干活，感应温度，松土，施肥，将菌袋包起来。 杨穆忠一早也过来帮忙，杨巧月见只有他一人，问起大哥。 “四叔让大哥到县衙帮他抄录书文，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杨巧月听罢也没多问，教杨穆忠帮菌袋扎口，继续忙起来。 杨穆忠顺口把昨天周氏跟她说的事跟杨巧月提起，告诉她一声，让她注意，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杨巧月听着，嗤笑一声，亏这些人有脸在后面讨论。 “她们想丢脸就尽管来！” 第44章 年礼知亲疏 杨穆忠憨厚笑着，就知道七妹不会吃亏的。 “对了，七妹，我后天要去舅舅家送年礼，最近一段时间不在，你要注意安全。” 杨巧月并不意外，二房就四哥在二伯母身边，自然他去。 笑道：“知道了，四哥不用担心。” 她本来想让杨穆忠带一些菌菇红薯特产去的，杨穆忠拒绝了，免得她对家里其他人难做。 杨巧月做事从来都是遵从本心，不在意别人，但杨穆忠还是坚持不用，便随他了。 两日过去，杨家也没人敢真的到南庄来提分一成的事。 杨巧月带着南庄的众人花了两日功夫才把十亩地的菌菇袋包好，准备第二茬长势。 租的燕庄那块四亩荒地，已经覆盖上干粪土，施了一遍上次剩下的空间肥。 王叔调理两日，气色已经恢复如常，不时跟着到荒地，饶有兴致看南庄众人忙碌的身影。 杨巧月见他那么悠闲，走过去：“王叔，您等的人呢？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咳……那臭小子，不会真把叔公给忘了！”王叔轻咳一声，“多等几日看看！” 杨巧月见对方悻悻跑了，淡淡一笑，让他天天那么悠闲看大家干活。 “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杨巧月闻声，回过神，几日不见的杨承栋来了。 “大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今天没去县衙抄写书文呀。” 杨承栋看着被冷风吹得脸颊通红的杨巧月，亲昵刮了一下她的额头：“忙完了，过来看你们。这楼知县真不是善与之人，都是些没用的陈年档案还让重新誊抄的，分明是针对父亲。” 杨巧月暗想，可不得针对他，人家怕他抢官帽。 “大哥，楼知县对那天南城门流民的事什么反应？” “父亲没提这个事，应该没什么，不是帮他解决了难题不是。”杨承栋随口回道。 “可同时也抢了知县的风头……。”杨巧月本想跟多说说的，还是算了，要是偏心官爹连一个县城知县都压不住，那还是继续在燕县待着，免得连累家里人。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口说道：“大哥，娘想让你跑一趟，去苏州府给舅舅家送年礼。” 杨承栋点点头：“我过来也是想问问娘此事怎么安排，这两年娘在乡下，舅舅家也十分担心，心里一直埋怨父亲和祖母。” “我也想去一趟的，但是南庄刚开始产出，实在走不开。”杨巧月有些遗憾。 这两年舅舅家虽然碍于杨家没到乡下看她们母女，但是东西一直都没少，心里自然亲近外祖母家。 杨巧月让大家停下来休息，她和杨承栋到吕氏那商量这事。 吕氏正在屋里给几个丫鬟说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需要注意的事情。 几个丫鬟经过几日的教导，已经和起初入庄时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们几人也努力认真。 年纪稍大的阿梅现在负责帮忙吕氏做一些事情，阿兰阿菊让管秋带着前后忙庄子的事。 两人进屋，吕氏脸上立即露出笑容，让丫头们散了，各自去忙。 杨承栋给吕氏见礼，吕氏赶忙让他坐下，都有三日没见了。 “娘，这几个丫头学的怎么样？”杨巧月随口问起。 吕氏笑着：“你选的人你还不知道？都好，各有各的特点，阿梅谨慎懂事，管内事最好，阿秋心细，让她负责你庄子的账务确实合适，阿兰聪慧反应快，有外面的事情需要跑的她合适，阿菊年纪小胆子也小，但十分暖心，跟在你身边专门伺候合适。” 杨巧月的想法和吕氏是一样的，没想到母亲看人方面的眼光还挺厉害的。 闲聊几句，吕氏主动说起娘家年礼的事儿，她问杨承栋的时间，想让他去送年礼。 “时间上没问题，来回十日应当可以，能在年关前赶回来。我年后才去书院。”杨承栋回道。 这件事便定下，年礼吕氏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一箱子，都是给外甥外甥女准备一些衣物。 杨承栋想着早去早回，便定下回家准备准备，明天出发，走水路，顺风两日便能到。 杨巧月给外祖母家的年礼比吕氏还多，装了一箱红薯，一箱腌制的白崧，一箱菌菇。 杨承栋差点忘了说这事，“爹让我和大姑家的年礼一起送去。” 提起杨家的大女儿，吕氏露出一抹回忆，大家都好久没见了。 她记得刚嫁来杨家时，和大姐的关系最好，大姐的婚事还是娘家帮着介绍的。 嫁给苏地一个普通商贾，这些年发展得不错，小日子过得可以，大家一直也有来往，虽然杨家觉得低嫁了，一直不满，还埋怨吕家。 这两年被贬后，埋怨才淡了些。 “月儿，你那些特产有没有多的，给大姑家备上一份。两年前你父亲和祖母决定那事，她也是反对的。每年总不会忘了给我们备上一份礼，之前在乡下不讲究，如今过去是要回礼的。”吕氏淡淡说道。 杨巧月自然没有意见，大姑是个知足常乐的人，所以并不觉得高嫁是好事，也准备了三箱特产。 第二天南庄门前，装了满满七箱，吕氏一脸笑容，本来显得寒酸的年礼，因为杨巧月的几箱子外面买不到的特产，一下子显得礼重了很多。 “大哥，辛苦你了。”杨巧月看着杨承栋无奈的神情，笑道。 杨承栋想到这几日不时在杨家听到的话，“这几日家里一直说你偏私，这要是让大家知道，不得说道你。” “随便她们说，我又不在意。” 杨承栋也不想杨巧月真的就和杨家生了嫌隙，却又找不到帮父亲祖母说好话的理由，实在是他们做的事过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呀！在家照顾好自己和母亲，遇事别冲动，有什么事等大哥回来再说，大哥一定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杨巧月笑着点点头。 杨承栋随后向吕氏行了一礼，拉着马车到杨家装上给大姑的年礼。 跟南庄送出的年礼相比，杨家的就小家子气很多，连一箱子都准备不齐。 这还是卖了家里很多东西才勉强凑出来的年礼，柳氏娘家、赵氏娘家、周氏娘家、还有两个姑姑。 柳氏给杨家大女儿准备的年礼最轻，半箱子都不到。 看到杨承栋拉着七口大木箱，大家眼睛都直了，这也对比太强烈了。 众人的脸色十分尴尬。 杨承栋怕家里以为母亲藏私，解释道：“我娘也只准备了一箱子年礼，剩下的六箱是妹妹给大姑和外祖母一大家子准备的，都是些土特产，不值钱。” 言语之间满是维护之意。 赵氏看不惯，冷哼一声：“四弟媳还真做得出来，只给了她娘家和大姐，里外倒是分得清楚！难道我们几房不是杨家人吗？年礼轻了，丢的是杨家的脸！” 杨承栋顿时皱起眉头：“大伯母，这话可是我母亲让杨家丢脸了？我说了，母亲也只给外祖母家准备了一箱年礼而已。剩下的六箱土特产是月儿准备给大姑和外祖母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这都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吗？大伯母这是在责怪我没给大家准备一份年礼。” 话落，一道小巧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拿着一个包裹，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除了杨巧月还能是谁。 大家见杨巧月来了，纷纷脸色一僵。 “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第45章 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杨巧月走近，把手中包裹拿给杨承栋。 “给你准备路上吃的干粮。”说着看向赵氏，“不来怎么知道大伯母意见那么大！只是这土特产是我自己种的，应该不碍着任何人，所以大伯母的责怪恕不接受。下次也请别带上我娘！” 赵氏当众被下了脸，脸色十分难看。 “月儿，大伯母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你怎么夹枪带棒的，跟仇人一样。” 杨巧月懒得理会赵氏，“没说过分的话最好，就是说了我也不在意。” 杨贾配和杨老太看着态度强势的女儿（孙女），想要说教几句，又怕引来更大的矛盾。 “好了，老大媳妇，你也少说两句。月儿是月儿的，家里是家里的，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杨老太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大家虽然吃味，但杨老太发话，其他人也没自讨没趣多嘴。 杨巧月把东西交给杨承栋之后朝众人福了福身，“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的兴致，先走了。” 她没兴趣多待，给杨承栋嘱咐了句一路注意安全就走了。 杨巧月一走，大家都松了口气，赵氏张了张口嘴还想说什么，被杨齐心瞪了一眼，安静下来。 杨承栋把给大姑的年礼搬上车，轻晃晃的，他见门前还剩几口箱子。 周氏娘家的年礼杨穆忠已经带走了，剩下的还有三口箱子。 柳氏娘家、赵氏娘家、还有小姑。 “今年小姑家也没有联系家里吗？”杨承栋随口问起。 杨老太苍老的面容显得更加沧桑，摇摇头：“没有，娘家门楣低，她高嫁的日子恐怕不会好。” 神色十分担心那个最小的女儿。 杨承栋知道，当初小姑说亲时，父亲的仕途顺风顺水，先中状元后掌翰林，虽然还没实权，但谁都知道，杨家以后的仕途差不了，家里也觉得自家门楣高了， 所以当时小姑的目光很高，嫁给了苏州府辖制的松州知州做正室，如今已是布政使参议，从四品。 比杨家如今的门楣不知道高出多少，娘家不能为出嫁女撑腰，小姑这两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自从杨贾配被贬出京师，小姑几乎和家里断了联系，但每年的年礼双方都会走动，这也是唯一的来往。 今年柳氏也备了一份，年礼比她给娘家的都厚（还是不够半箱子），希望对方在杨贾配今年考评也能出出力。 他知道家里人的心思，要是对方有心，这两年早就帮忙了。 暗暗叹了声，没有明说，看来父亲和祖母还是太天真了，不撞南墙不回头！ 无奈摇摇头，趁着天色还早，他一行也出发了。 燕县的日子恢复平静，杨巧月依旧忙碌着自己的事，开始在租用的荒地培育红薯苗，等开春就要栽种红薯。 光靠培育这点当然不够，她物资空间有，地里培育的只是作为来源好解释的借口罢了。 除了培育红薯苗，剩下的许多红薯她要制作成薯干，来年给大哥秋闱时解决吃饭问题。 杨巧月让两个庄子架起大锅，水煮红薯，一锅一锅的熬煮几个小时。 然后冷却，教大家切成一片一片的在编织好的竹篾上晒着，没太阳的时候就抬进屋里升温烘干。 这两日，两边庄子都晒满了红薯干，成了燕县一道奇怪的风景，大家也不知道是什么。 杨巧月正在院子忙着，切着冷却的红薯，忽然听到阿茂的喝声。 不一会儿他拉着一个胖胖的油腻中年男人进庄子，杨巧月一看，是之前卖庄子的苟员外。 “大小姐，抓到一个在庄子外鬼鬼祟祟的人！他说认识您，便拉他进来，麻烦小姐认一下。不认识的话我就送他去衙门，一看就想偷薯干。”阿茂一脸凶神恶煞。 杨巧月淡淡一笑：“放开，这是之前卖我庄子的苟员外。” 阿茂愣住，没想到真的认识，尴尬松开手：“抱歉。” 苟员外挣开手，冷哼一声。 杨巧月没有指责反而鼓励阿茂做得好，对于鬼祟的人就该抓起来。 听到前院有人，木恩恩管秋兄妹都从后山荒地赶来。 见到是苟员外，有些意外，担心对方有什么企图都没有离开。 “苟员外，不知来南庄有什么事？”杨巧问道。 “也没什么，我听家里夫人说之前在楼知县家的茶话会有些误会，特地过来替她道歉的。”苟员外一脸肥肉笑起来挤在一起。 “空手来道歉？”杨巧月戏谑调侃道，“有什么事就直说。” “不愧是杨家姑娘，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苟员外奉承笑道，“我听说庄子能产出很多菌菇，我想用高于十文的价格全收了，卖不卖？” “哦？苟员外什么时候对这种小买卖也感兴趣？” “一个月产量几千斤可不是小买卖，如何？” 杨巧月脸色一正，给出两个字：“不卖！” 苟员外没想到她回绝得这么干脆，还想劝说：“卖给谁不是卖，我这价格还高，也不用支付额外的钱，非得卖给那些流民吗？” 杨巧月眉头紧皱，脸上的笑容已经散去，“我说的话苟员外听不懂吗！” 苟员外脸上的笑容僵硬，笑不下去了：“这可是个烫手山芋，要是杨姑娘愿意将技术卖于我，我可以出一千两买，何不两全其美，免得因为这种事引火烧身！” 杨巧月嗤笑一声，谁要说燕县穷，她都不信，至少这个苟员外就富得流油，竟然还威胁她。 在这贫瘠的燕县敛那么多财富，敢对县丞的女儿说这话，要说和楼知县没什么关系，她都不信。 两世为人，这点门道一眼就看透了，官商勾结，大发灾难钱，收刮燕县普通百姓的钱财。 南庄的存在影响到他们的利益，可能是钱财，也有可能是楼知县因为偏心官爹收拢名声想要阻止。 她笑着应道：“好呀！” 身旁管增兄妹和阿茂等人愣住，以为大小姐真的要卖南庄，他们可都是靠着这个活的。 木恩恩更了解杨巧月的性格，她这么笑的时候就是要使坏了。 苟员外没想到这么顺利，面色一喜：“好，我这就回去拿银子。” “等一下，我说的是黄金！” 苟员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差点“掉凳”，阴沉着脸：“杨姑娘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黄金可是朝廷管制，即便有钱也不可能大量储备，而且一千两黄金，那可是万两银子了。 杨巧月剑眉一挑，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送客！” 管增和阿茂立即上前逼对方离开，苟员外被之前的“奴才”轰出门，气得脸色憋红。 “姓杨的，你别太得意了！想做不下去也简单！”苟员外站在门外放狠话。 第46章 防御 “再逼逼就给我揍他！”杨巧月面色一冷，喊道。 管增和阿茂应声追出去，苟员外吓得赶紧跑路，肥胖的身体显得格外滑稽。 两人回到庄子，杨巧月没有提刚刚的事。 管增担忧道：“小姐，大爷和四爷这段时间不在，你要不先回杨家？这个苟东西不是什么好人，他会在背地里使阴招的，庄子我和阿茂盯着。” “是呀，小姐，苟东西和知县大人关系不浅，还是尽量避开的好。”管秋同样一脸担忧。 他们兄妹都受过苟员外的迫害，跟过后者几年，知道他行事跟地痞流氓一样。 杨巧月并未在意，以后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少，要是遇事就退，那什么都不用干了。 “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单独留你们在庄子不一样会被针对，我在至少对方不敢乱来！要是真敢来闹事，那就见血！” 大家一脸诧异，这可不像官家小姐说出来的话，太霸气了，跟着这种主家，是最欣慰的。 杨巧月的狠戾木恩恩见识过，她倒没有意外，十分安心。 杨巧月嘴上说着不在意，行动可不能小看任何人，让管增和阿茂四兄弟最近辛苦些，晚上轮流守夜。 几人应下，就是大姑娘不叮嘱他们也会这么安排，都把这里当归属了。 闲住在南庄的王叔同样感受到庄子紧张的气氛，王叔眉头紧皱，一改之前的慈眉善目：“这燕县乌烟瘴气的，难怪土地贫瘠问题一直无法治理！” 跟随在他身边的下人低声问道：“老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出面？” 王叔摇摇头：“不用，看他们能闹出多大动静，本王就是游山玩水，顺道看看晨儿。这种事情，回京师府再给那皇侄说一下，他治理天下，理应他管。” 手下可不敢搭话，老王爷口中的皇侄可是天家唯一的那位皇上。 …… 深夜，南庄 本该夜禁的时间，几道身影摸黑爬到南庄墙上，他们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守夜。 阿茂的喝声在前院响起：“什么人！竟敢私闯民宅！” 刚爬上城墙的几道身影被突入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管增和旁边庄子阿茂的三个兄弟立即赶过来。 城墙几道黑影稳定下来，没有因为被发现仓皇离开，反而跃进院子。 前院的动静后院也听到了，杨巧月已经起身，木恩恩和几个丫鬟都来到她身边。 “阿菊，阿秋，你们到我娘那，告诉她安心休息，前院来了几个小毛贼而已。” 管秋和阿菊立即到吕氏身边守着。 杨巧月目光发冷，没想到对方说的会来得这么快，也太心急了。 正要到前院去，木恩恩和梅兰两个丫鬟赶紧拦着：“七七（小姐），你不能出去，太危险了。” “没事，他们还敢杀人灭口不成！”杨巧月神情冷肃。 她们也不敢拦着，跟着一起到前院去。 前院的四个黑影进了院子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阿茂冷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入杨家大小姐的私宅！” “过路人，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为首的人随口应道。 管增和阿茂几人就要冲上去和对方厮打，杨巧月来到前院打断了他们。 “大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那几个黑衣人看到杨巧月露面，相视一眼，退到门边：“今日就是小小的提醒，希望杨姑娘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杨巧月没有被这阵仗吓到，谁还不是吓大的，冷声道：“最好别让我查到你们的身份，否则祸及全家！” 四人闻言，眉头紧皱，一个小女孩竟然毫不害怕，赶紧趁着黑夜撤退。 站在杨巧月身旁的梅兰两人紧张得不行，偷偷看着杨巧月，大姑娘从头到尾眉毛丝都没动一下，心里佩服得不行。 阿茂四兄弟同样心服口服，更加死心塌地要护好南庄。 “留一个守着就行，大家都去休息，对方应该就是来警告试探的，其他事明天再说。” 众人应声退去。 杨巧月离开前院特地到吕氏房间报平安，知道她操心的性子肯定睡不着。 见到杨巧月无碍，吕氏才安心回到床上。 后半夜总算没再发生意外，大家一早起来，脸上都挂着疲惫，显然没休息好。 杨巧月反而精神抖擞，昨晚随便想了几个守护庄子的办法都够那些人喝一壶的。 当天组织庄内的所有人砍伐细竹子，削尖，让木恩恩找一些毒草，碾碎，在竹尖上淬毒。 在前院的城墙上固定下来，密密麻麻竖起一根根尖锐的竹子，再难从城墙进屋。 特地花钱购置几把长刀具，在门外写上大字：利竹有毒，内有利器，私闯宅子，生死自负！ 这番阵仗，着实把大家惊到，却让庄内的大家安心，如此防御工作，他们想都想不到。 杨巧月十分满意看着防御满满的城墙，有些遗憾：“要是再来两条猎犬就完美了！” 大家知道猎犬不好得，暂时没有办法实现，只能放出消息慢慢找。 不过眼前这阵势已经足够达到震慑，接下来的几日南庄都没有出现被闯入的情况。 知县后衙 苟员外私下找上楼知县，告诉他现在的南庄闯不进去，杨巧月也没受到恐吓。 楼知县眉头紧皱，没想到一个小女孩这么多花招，“本来还想将这门好生意送给苟兄的，既然闯不进去的就算了，一个小庄子还能翻起什么浪。等考评结束再收拾！” 苟员外听他说得冠冕堂皇，表面上哈腰点头应着，心里暗骂，狡猾的老东西，明明是他先找上自己，什么叫送自己生意，明明都是自己出钱出力，他只负责每月收银子！ “这个月的银子……？”楼知县见苟员外不提，只能自己提起。 苟员外目光晦暗，勉强笑着拿出银袋子：“大人点点。” 楼知县接过钱，掂了掂，收起来，露出和善的笑脸：“放心，今年考评大概率还是留任，这穷地方没人愿意来的，等赈灾银子下来，我就高价在你这购买囤积的粮食，我佛慈悲。” “是是，还得楼大人多多关照，合作共赢。”苟员外听到这才露出笑容。 第47章 娘家的重要性 南庄自从装上防御措施之后，再没人闯入，恢复平日的忙碌。 庄子里晒满红薯干，第一批晒的红薯已经蒸干了水分，大家看得惊奇，没想到还能这么好吃。 杨巧月让他们尝了味道，甜甜糯糯的，非常适合携带和储存。 “要是吃之前有条件就烘烤一下，会变得更软，更容易入口。” “小姐，这些都是在京师学的吗？懂得真的好多。”管秋一脸天真羡慕地说道。 杨巧月轻咳一声：“这都是之前一些农书上看到的，随便试一试，没想到运气挺好。” 大家心里暗道，大小姐的运气真的好好，做什么都成。 杨巧月被大家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阿增，十亩地的袋子都拆下了吗？” 说起这个，管增立即来了精神，激动说道：“回小姐，都拆了，早上去看，第二茬菌菇疯狂冒起来，比第一茬还要多好多，这次估计能到五千斤。” 听到这个数，其他人顿时目瞪口呆，这也太高了。 杨巧月并不意外，这还算少的，正常都是上万，只是因为这土地贫瘠已经把产量打骨折了。 “也不知乡长他们售卖的情况怎么样，已经过去七日了。”阿菊有些担忧呢喃道。 “不用担心，我和他们约定的是十日，不管卖得如何都回来，再过几日就知道了。”杨巧月安慰她。 与此同时，去送年礼的杨承栋和杨齐心已经到了苏州府和岷江省几日。 杨承栋在苏州吕家待了三日才返程，外祖母一家和大姑家听到吕氏和杨巧月回到城里，都感到十分高兴。 而且有些意外今年的年礼厚重，询问才知道是杨巧月给他们准备的特产，都是她亲手种的。 又有了自己的庄子，种出这么多特产，外祖母家和大姑家一直记挂的心总算放下来。 以为杨贾配和妻子女儿的隔阂消除了，并不知道燕县发生的事情。 杨承栋没有提吕氏和杨巧月在杨家的糟心事儿，捡着些开心的跟他们说，免得大家徒添烦恼。 年关和年后这段时间是锦绣商贾最忙的时候，他们两家约好年后再去燕县看吕氏和杨巧月。 两家的回礼很重，顺带还给杨家每房都准备了一份云锦。 杨承栋看着给家里人准备礼物，心里不是滋味，要是让他们知道父亲和祖母如此对待母亲，这份情谊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 带着一丝忧虑和一船回礼，踏上了回程。 而去岷江省府送年礼的杨齐心就没受到这么好的招待了。 布政使参议陈府 杨齐心带着半箱子年礼过来，陈参议连面都没露，只有陈老夫人带着杨媚出来接待。 看到杨家今年还不如往年，竟然只有半箱子晃荡的年礼，陈老夫人连脸上这点笑容都装不出来。 黑着脸借故身体不好，要去休息，直接离开了客厅。 留下尴尬的杨齐心，还有一脸愤怒的杨媚，她怒的不是陈老夫人不给杨家面子，而是杨家竟然只送了半箱子年礼，这是直接打在她脸上，让她在陈家情何以堪！ “大哥！娘这是什么意思，嫌我在这里还不够难吗！这里可是布政使参议府，半箱子年礼还不如不要来丢人现眼！”杨媚不管不顾的怒声指责。 杨齐心从进屋到现在连口水都没人上，还被妹妹指责，脸色也十分难看。 “五妹，你这是什么话，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这还是家里变卖家产分出来的，今年四弟考评不离开燕县，明年全家都喝西北风！” 杨媚听着越来越没落的娘家，已经哭了，自从杨家被贬出京师府，她在娘家的日子就是一落千丈。 根本没人把她当成正室看，丈夫已经两年没去过她院子，一直宠爱侧室和妾室。 她堆积的怒火全部怪到了杨家，这一切都是娘家不能为她撑腰造成的！ 杨齐心见杨媚不说话，只能他主动提起：“五妹，今年四弟的考评，你能不能让陈家帮忙出点力？只要四弟离开燕县，家里的情况就会好起来的，重回京师府也不是不可能。” 杨媚是内宅妇人，不懂朝廷只讲利益，她只听到要是陈家能帮忙，杨贾配就能重回京师府。 虽然怨恨娘家，但这是她唯一在陈家站起来的机会，勉强点头应下。 杨齐心见她应下，脸上的神情柔和下来，虽然受了侮辱，但总归有收获，连饭都没人留一顿，当天就离开了岷江省府。 当晚，杨媚豁出去，在陈参议下衙时拦下他，拉到院子去说了此事。 陈参议脸上的白耐烦顿时化作无尽的愤怒，一巴掌甩在杨媚脸上。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现在是在陈家，要知道你现在的舒适和身份是陈家给的，不是杨家！插手杨家的事，是不是想害得老子跟杨贾配一样被贬为八品县丞！” 杨媚被打蒙了，脸颊浮肿，哭都哭不出来。她以为这只是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丈夫会发这么大脾气。 两年来虽然冷落她，不待见她，但从来没动过手，今天却动手了。 她没想到这还没结束，陈参议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如遭五雷轰顶。 “你已经不适合再做陈家的正室，看在你为陈家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留你做侧室。这事你抽空回娘家一趟给家里说一下！” 陈参议说完，人已经离开房间，不顾身后在房间嘶吼撒泼的杨媚。 今日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线，陈家早就打算扶正其他人，如今杨家对他已经帮不上任何忙，只会拖累他。 杨媚咬牙切齿，把房间的东西乱砸一通，她恨！恨娘家为什么要来送年礼！为什么要让她掺合这种事情！ 如今什么都没了，尊严、面子都被扔在地上踩得稀碎，她一定要回去好好问问他们是何居心！ 陈老夫人听到院子的动静，叫来陈参议询问怎么回事。 听到杨家想连累儿子之后，举双手赞同儿子的决定，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都应该直接休妻，和杨家断了关系。 此时在燕县的杨家并不知陈府发生的事情，他们还在期盼，柳家和陈家从中斡旋，一定能离开燕县。 杨巧月对这些事情就更没兴趣了，她正忙着赶去南城门，今日便是和欧乡长他们约定的第十日。 能不能赚到第一笔进账，就看这波人力推广销售的成果了。 第48章 南庄第一笔收入 杨巧月几人来到南城门，城外已经聚集很多人。 罐子村的欧乡长也在，看到杨巧月过来，纷纷迎上前见礼：“大姑娘。” 杨巧月看他们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这趟销售差不了，听着欧乡长说着统计好的情况。 他们其实早几日就到了，在城外不远的村子落脚，边统计每家的情况。 菌菇受欢迎的程度远超想象，三十户的情况几乎差不多，都是起初两日比较难卖，卖得少。 第三天因为价格便宜，口碑好，纷纷被抢购一空，全部都卖完了。 每户售卖所得收十钱，三十户是三十两，除去每户预支的五十文，总预支二两五钱。 这趟应该给每户的提成的是三十文，应支一两五钱，若是按此算，每户还要还二十文。 大家心里都盘算过的，预支的都有剩，但还了预支的钱之后，他们还是没钱过年。 杨巧月也考虑过了，第一笔收益远超她的预料，要想马儿跑就要大家不能挨饿。 “这次大家做得很好，剩下应补的二十文预支当奖励给大家了，另外每户再奖励十文。” 众人原本苦涩的脸色顿时激动起来，不仅不用补了，还有奖励，这么算，一趟销售下来挣了一钱银子。 这还只是业务不熟练，菌菇量不大的情况。 欧乡长就要带着村民们跪下去谢谢杨巧月，有了这些钱，大家总算熬一熬日子。 杨巧月避开没有受，管秋将总账算好，这次销售菌菇，总收三十两，人工总支出三两，纯利进账二十七两。 这是南庄的第一笔收入，远超所有人的预料，如此，产量还在增加，要是两万斤，一次就是二百七十两，只要源源不断的生产菌菇，扩大区域和售卖团队，就是一个可复制的模式。 杨巧月不是小气的人，这段时间庄子里的人也辛苦了，她同样用钱奖励。 管增兄妹、阿茂四兄弟、梅兰菊三人，分别是奖励一钱、五十文、三十文，跟进来时间挂钩。 “恩恩，你可是股东，就不奖励了，等钱多了年底再分。”杨巧月私下跟木恩恩说道。 木恩恩笑着点点头，“我现在吃喝都在南庄，和七七一样，花不了什么钱，只要能跟在身边，种种药就很满足了。” “知足常乐这是好事，但该分的钱还是要拿的。”杨巧月笑道，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认真叮嘱道，“那个老爷子，住了有十日了，你给他看病的钱别忘了要，可不能看，他不是穷人。” 木恩恩看着打算盘的杨巧月，笑着应下：“是该收。” 在南庄荒地闲逛的王叔打了喷嚏，摸摸鼻子：“是不是晨儿念叨我了，怎么还没找来的！不会真把老头扔这了！” “老王爷多虑了，小王爷怎么会把您忘了，说不定在来的路上了。”跟在身旁的下人安慰道。 王叔听完，脸色这才好看点，看着眼前十几亩菌菇，暗叹真是个厉害的丫头。 …… 杨巧月想起南庄菌菇第二茬已经成熟，对跟前大伙说道：“这一趟辛苦大家了，不过庄子里第二茬菌菇已经成熟，这次大概有五千斤，想继续做的登记一下，退出的到阿梅那领回你们的身契。” 欧乡长他们原本还担心什么时候再有菌菇，没想到这次的量比上次还大。 没有一户人退出，纷纷表示只要有得卖，不管什么时候都愿意。 这次的量很大，管增他们人手不够，杨巧月的担保下，城门让欧乡长带着十几人进城，到南庄帮忙采。 剩下的人在城门外准备好，第二次都有经验了，这次也不用预支银钱，事情简单许多。 南城门的动静比上次还大，城内不管是衙门还是杨家都知道上次卖菌菇的流民回来了，纷纷打探消息。 杨巧月也不在意，忙着自己的事情，这次每户是一百五十斤，总共四千五百斤。 还是约定的十日后回。 一直到天色渐暗，南城门的人才拉着菌菇离去。 一趟净赚几十两，还养活了上百人，这下燕县热闹了，原本没人看好的事情引起轰动。 最先反应的是县衙，楼知县眼冒金光，以为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又重新惦记起南庄来，这次他找来杨贾配。 “杨大人，南庄今日的事情你听说了？” 杨贾配点点头，想不知道都不行，不管是衙门还是外面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楼知县见他反应平平，有些不悦：“杨大人就没有想到什么？” “回大人，杨某没想到，楼大人的意思是？”杨贾配一脸不解，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能将南庄种植菌菇的技术在燕县推广，何愁百姓不脱贫，你我今年的考评不是也好过些。到时候我肯定向知府大人提议调你离开燕县，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楼知县说道。 杨贾配闻言，看着楼知县殷切的目光，两年相处，知道对方是个无利不起草的人，若是真成了，自己又被调走，那这种好事和大功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想得倒是挺美！ “不好意思，下官对小女南庄的事情并不了解，这种技术想来不管是谁都不会分享出来的。” 楼知县见杨贾配推脱，脸色变得有些不悦：“你是她父亲，难不成连你的话都不听？你应该走一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家都是为了百姓嘛！” “下官看看！”杨贾配被逼着只能表面应下，总不好告诉外人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 楼知县这才满意点点头。 接下来的两日，南庄十分热闹，不断有人过来拜访，不是想谈生意就是找活干，全部都被管增挡了回去。 南庄才刚刚步上正规，什么牛鬼蛇神都跑来。 不单如此，楼知县为了了解情况，还让楼夫人带着女儿上杨家拜访，拎着果篮，说是上次茶话会闹得不愉快，特地过来向杨夫人和杨巧月表示歉意的。 可惜，去了杨家，吕氏和杨巧月根本不在，柳氏殷勤接待，对方三言不离南庄。 柳氏有些不高兴，她对南庄的了解恐怕都没外人多。 楼夫人几句话就知深浅，杨家好像真的和南庄没什么牵连，要么就是隐藏太深。 她随即示意女儿一眼，楼婷婷会意，拉着杨晨和杨兰花说道：“要不我们去南庄玩，最近大家都在讨论神秘的南庄，我也十分好奇。” 杨晨愣了一下，这她怎么能应，想也知道南庄不可能让她们进去，去了只会丢脸。 “一间破庄子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到后院看看新开的花。”杨晨回道。 破庄子？楼夫人和楼婷婷相视一眼，心里顿时有数，没再提南庄的事，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柳氏气得脸色憋红，对方分明是来打探南庄消息的，亏她还以为真是来看她的！ 南庄的事她自然听说了，耳朵都生茧了，杨巧月母女越顺风顺水，她就越焦躁。 扶正的事自从吕氏去了南庄之后老夫人和杨贾配都没有再提，去信娘家半个多月也没见回信。 她心里越来越慌，总觉得事情不顺利，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49章 挤兑偏心官爹 几日过去，喧闹的南庄恢复平静。 大家这么多天，连杨巧月的面都没见上，只能悻悻离开。 这日，杨巧月正在吕氏这边吃早饭，管秋匆匆跑到后院，“小姐，杨老爷来了！” 吕氏正和杨巧月念叨着，不知杨承栋到哪了，快回来了没。听到管秋的话，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阿秋，你说谁来了？” “回夫人，杨老爷来了，就在门外。” 杨巧月皱了皱眉，不年不节的，不知到这个偏心官爹这时候过来干嘛。 上次老祖母过来是为吕家的年礼，他们一来准没好事。 心里这么嘀咕，还是跟着吕氏一起到前院迎门。 两人来到门前，吕氏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老爷。” 杨巧月福了福身：“见过杨大人。” 听到杨巧月的称呼，杨贾配虽然无奈，也没有计较。 他今天是穿着官服来的，这个称呼也没有错，只是多少有些不满。 杨巧月暗自猜想，难道是公事？公事找到南庄来干什么？ 转念一想，南庄能让县衙关注的无非就是那几亩出产的荒地，应该是为此而来。 杨贾配淡淡说道：“受楼知县的意思，过来南庄看看。” 吕氏听到是公事，目光黯淡一瞬，南庄的事她也不懂，福了福身就退开了，让杨巧月招待。 杨贾配感受到吕氏低落的情绪，心里不是滋味，从她们来到南庄他就没来看过。 杨巧月引着他到正厅，这还是杨贾配第一次来南庄，满眼好奇。 看着院子移种的绿树，寒冷腊月，四周都是荒地，眼前的景色难得一见，比杨家还更令人舒适。 杨巧月礼数周全，完全像对待官家一样，让管秋倒茶，问起：“不知杨大人到南庄有什么事吗？” 杨贾配顿时皱起眉头：“我和你娘没有和离，你是打算连这个爹都不认了吗！” “您是受知县大人之意才来南庄的，并不是以父亲身份过来的，自然应当称呼公职。这与认不认无关，杨大人。”杨巧月淡淡回道，特地加重称呼。 杨贾配气得愠怒：“我先是你爹才是县丞！今日过来也是为了看看你们母女。” 杨巧月嗤笑一声，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那还穿官服，一入门就提楼知县让他来的，生怕被误会来看她们。 “杨大人说笑了，即是身穿官服，自然是公事公办，不能夹杂私情。” 杨贾配听她这话，难道这次过来的意思她猜到了？ 公事公办不就在说她不会因为亲人身份将菌菇种植技术分享给官府，他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儿的心思，没有再提私事，主动说道：“能去看看你种植的菌菇吗？” “这是自然，大人体察民情，了解民情，哪有不能之礼。” 杨贾配听着刺耳，没搭话。 杨巧月带他到后山荒地，棚户草盖满了十几亩地，他认真观察地里的菌菇。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么种植东西，好奇问：“这就能长出那么多野菌子？”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现在地里的菌袋都是包裹起来的，让菌种休眠几日，等一拆袋就会爆发式的生长。 她懒得解释，解释了偏心官爹也听不懂。 “你觉得燕县其他地方有没有可能种出来？” “不能！”杨巧月直接笃定回绝，衙门打的什么注意她怎么会不知道。 杨贾配想问为什么，没等他开口杨巧月就拿了一包新菌袋给他：“杨大人和楼知县可以在县衙种种看！” “好了，杨大人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就不作陪了，还要下地。”杨巧月说着已经下地，让管增送杨贾配出庄子。 杨贾配又被下“逐客令”，气得拿着菌包，顺手拿上点菌菇就离开了，女儿眼里哪有他这个父亲！ 杨巧月看着杨贾配离开的身影，面露愁容，扶正那件事还悬在那，若是他以父亲的身份过来，但凡多体念一下母亲，等她的这边试验完成，完全可以在燕县推广种植，可她凭什么要帮官府，与她何干！ 越想越生气，那个姓楼的想要空手套白狼，这个偏心官爹还真好意思跑过来。 一点深沉的心思都没有，像个傻白甜！ 杨巧月没心思在地里忙活，担心吕氏的情绪，去她那安慰她。 吕氏正在做女红，并没有受到杨贾配的影响，见她过来：“你爹走了？” 杨巧月恩了声：“就是过来看看菌菇地，问有没有可能在燕县其他地方种。” 吕氏一听，便明白过来，丈夫是想在燕县推广种植菌菇，帮助贫苦百姓摆脱年年困窘的生活。 “这件事情能做到吗？”吕氏问。 杨巧月随口回道：“谁知道呢，我给了他一株让他回县衙和楼知县试试，说不定种出来了呢！” 实则她心里清楚，几乎是种不出来的，燕县的土地气候太差，菌菇看似简单，实际种植细节很多。 他们要么失败，要么长出很小朵没用的菌菇。 没再讨论这事，吕氏看着杨巧月一身泥土，好好的姑娘简直成了泥腿子。 杨巧月从吕氏眼中察觉到的危险，立即借口想要跑。 “等一下，以后你每天午饭后要过来我这学女红！” “娘，你看我每天那么多事，没时间……。”杨巧月见吕氏的脸色阴沉下来，越说越小声。 吕氏一脸严肃：“不准找理由，再不好好教你就是我这个做娘的不负责了，叫上恩恩丫头一起！” 杨巧月苦着脸，还好有个伴儿，但还是嘀咕道：“您这不逼张飞绣花吗？” “你说什么？”吕氏一瞪眼。 “我说我学，娘的女红我一定全学会。” 吕氏这才满意点点头，女儿以前在京师时就有底子，只是在乡下的两年荒废了，重新学还是不难的。 虽然吕氏的手不如柳氏手巧，但发生扶正这种事，之前说的让跟着柳氏学已经不可能，只能她教了。 暗暗庆幸当初女儿没去跟柳氏学，不然脸上真挂不住。 杨巧月被吕氏逼着在屋里学女红，木恩恩也被拉来一起学习，她的基础比杨巧月还差一些。 吕氏教她们正合适，偶尔秋梅兰菊四个丫头空闲的时候也会跟在旁学一下。 南庄主仆气氛其乐融融，管增知道妹妹偶尔跟着学女红，更加卖力干活，上天怜惜他们兄妹，遇到了大姑娘和大夫人这样的好人。 与此同时，杨承栋带着外祖母家和大姑家的回礼，已经到了燕县城外。 一个穿着破烂的人闯到马车前面倒下来，杨承栋都没反应过来，对方不断哀嚎 “撞死人了！撞死人了呀！” “大爷，我什么时候撞到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躺下的。”杨承栋一脸震惊地看着地上躺着的老人。 “撞了人还不承认，这是什么世道，你叫什么，我要到官府告你！想我不告你的话就赔钱！” 这里的动静引来一群人围着马车指指点点，有人认识杨承栋。 “这不是县丞杨大人家大公子吗？” “好呀，原来是官府中有人，难怪那么嚣张的，撞了人还那么理直气壮！”地上的老流民拖着杨承栋的衣服不让他走，一边鬼哭狼嚎，让路人同情。 杨承栋真是哑巴吃黄连，他身上哪有钱，心里担心影响到父亲在县衙的名声，眼看明年就要三年考评。 老流民看出他的犹豫，知道有机可趁，更加不放手了。 “你要多少钱！” “十两！”老流民狮子大开口。 杨承栋面色顿时一沉，这简直就是明抢。 四周有几人的指责声明显很有针对性，引导路人的情绪，将此事和杨贾配牵连起来，树立官民对立，又是这灾年的节骨眼，一时间大家的情绪上升到杨贾配。 跟着杨承栋出来的小厮见情况不太对，急忙进城，跑着到南庄告诉杨巧月城门发生的事。 第50章 流氓问题只能用流氓的方式解决 杨巧月在租的庄子，正带着大家给红薯苗松土，浇水。 管增带着小厮急忙跑来，“大姑娘，杨大爷在城门出事了！” 杨巧月闻声，赶紧停下手中的活，看到管增身边一起过来的小厮，是跟着杨承栋去送年礼的小厮。 “怎么回事？” 小厮诺诺躬身，赶紧将城门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巧月闻言，秀眉一挑，这朝代也有专业“碰瓷”的？她倒是有兴趣见见。 只带了管秋这个管钱的过去，要是对方真能把她也威胁了，这十两银子还真得给了。 “恩恩，要是一会午时我还没回来，你到我娘那随便找个理由解释一下，不要告诉她这事，免得担心。” 木恩恩点点头，有些担心：“好，我知道，你们小心点。要不让增哥、阿茂哥跟你一起过去。” 管增和阿茂几兄弟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 “不用，又不是过去打架，对方可是门技术，去越多人越理亏。放心，要是对方段位高，大不了赔他十两银子！” 大家见她有打算，便没再多说。 杨巧月随即离开南庄，朝南城门赶去。 南城门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杨承栋眉头紧皱，小厮已经入城好一会儿，不知道他是去找杨家还是南庄。 杨巧月来到城门，远远就听到杀猪般的哀嚎传来。 大家都认识她，让出一条通道。 杨巧月走入人群，瞥了眼地上躺着的老流民，中气十足的哀嚎声可不像流民，故意穿成这样博人同情。 “大哥，没事？” 杨承栋见是杨巧月，其实有些意外小厮会去南庄找她。 一般来说都会去杨家的，说明在下人心里认为，妹妹行事比杨家更厉害。 “没事，没想到闹得这么大，这事不好办，我根本没碰到他，他就倒在地上。” “大哥信我的话交给我处理？” 杨承栋毕竟是学子，最怕的就是遇到泼皮无赖，道理是说不通的，正被烦得焦头烂额。 他虽然不知道杨巧月有什么办法，但看到她笃定的目光，恩了声。 杨巧月走向老流民：“这位老爷爷，您的腿起不来了是吗？” “废话少说，赶紧拿十两金子来，不然这事没完，别以为你们县衙有人就可以鱼肉百姓。姓杨的坏事做尽，自从他来了燕县就灾难不断，大家流离失所。” 这老头骂得义愤填膺，杨巧月一脸懵，这看来不是个普通碰瓷的，还是个“带路党”，想要抹黑杨家。 “那你是想大家先评评县丞大人对你惨绝人寰的恶行，还是先聊聊你这起不来的腿呢？我怎么看着你好像一点都不通的样子？” 老流民一听，刚刚断了的哀嚎又重新续上。 四周明眼人已经看出端倪，方才对方谩骂杨贾配只有最靠前的寥寥几人应和。 杨巧月已经心中有数，在想怎么逼对方露馅，狡黠一笑，捡起地上的木棒。 “听说腿脚动不了都是血气不畅，我对此略懂一二，可以试试。若是老大爷的腿脚因此坏了，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日，我愿赔一百两，麻烦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 杨巧月说着，抡起大棒走近。 地上一直没动弹的老流民神情紧张，这要是几棒子下去就真的废了。 他可不想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喊道：“你别乱来呀！我要到衙门告你们杀人灭口！” 这老头越说越离谱。 杨巧月没有理会他的话，举起大棒就要砸下去，还没动手。 对方“哎呀”一声，捂着膝盖蹭一下跳了起来。 “谁！谁打老子！”老流民怒声骂道。 刚刚一直哀嚎的疼痛没了，双腿安然无恙的蹦跳走路，原形毕露。 “老大爷，我这棒子还没下去您就自己好了？那刚刚好像只剩一口气的哀嚎和辱骂县丞的话做作何解释！”杨巧月厉声质问。 老流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站起来了，一脸尴尬：“好了……好了！” 四周的怎么看不出端倪，纷纷对他骂起来，有人说要拉着见官，几人赶紧逃似的离开城门。 一场莫名其妙的小风波迎刃而解，入城出城的人纷纷散去。 杨巧月朝四周扫了眼，刚刚对方说谁打他，可她没有动手，难不成刚刚有人帮了她？ 不然要是对方死扛着不动，她还真不能砸下去。 杨承栋见杨巧月神情凝重：“妹妹，怎么了？” 杨巧月回过神：“没什么，走，正好回去赶上午饭！” 杨承栋笑着，“多亏了你赶来，不然这事真不知如何处理，最后怕是赔了钱也会对父亲的名声造成负面影响。” 杨巧月知道大哥以后肯定要入仕的，忍不住多说几句。 “大哥心里也清楚对方是讹诈，却做不到和对方一样流氓。有时候流氓问题只能用流氓的方式解决，这方面大哥你可要变通，千万不要死读书，要是连自己和家人都保护不了，坚持再多圣贤虚礼也没用。不知人情世故，以为埋头苦干就能被人看到。不懂柔和变通，一味固执傲慢，最后会落得什么也不是。” 杨承栋知道她意有所指，微微点头，妹妹看问题一向入木三分，所说非常受用。 想到刚刚杨巧月挥动大棒时发狠的样子，这性子和在京师时变化实在太大了。 一点都不像官家闺秀，也不知是好是坏，好在眼下年纪还小。 两人赶在午饭前回到南庄，拉着几个大箱子。 吕氏不知道杨承栋今天回来，见到他平安回来，十分高兴。 杨承栋被拉着说了一下午话，都是他在说苏州府外祖母家大姑家的事情。 听到大家生活安稳，身体健康，吕氏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浓郁。 “娘，舅舅他们约好过了年之后再来看您，临近年关，他们正是忙的时候。” “嗯，现在到了县城，往来也方便，生意要紧。不过这回礼也太重了，要是没有月儿的土特产，都比送去的年礼还要重！”吕氏看着屋里的几口大箱子，无奈笑笑。 杨巧月在一旁绣着女红，忍不住搭腔：“那是舅舅和外祖母体念母亲。” “你好好绣！”吕氏看杨巧月又想偷懒，板起脸。 杨巧月顿时小脸苦涩，木恩恩轻声笑着，难得见七七吃瘪的模样。 吕氏看了眼木恩恩身上朴素的衣服，取出两匹布：“马上新年了，这两匹布适合女孩，给你们俩扯一身新衣！” 杨巧月立即笑着应下，木恩恩想着太贵重了想拒绝，被杨巧月一把拦下：“长辈的东西不能拒绝。” 木恩恩到嘴边的话收回去，点头应下。 “这里面也有给那边家里其他人的。”杨承栋说道。 大家脸上的笑容立即淡了，吕氏轻轻恩了声：“你送回去给他们就行。” 杨巧月冷哼一声，继续刺绣！ 阿梅匆匆来到后院：“见过夫人、大少爷、大姑娘。”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调教，阿梅已经有大丫鬟的气度，遇事沉着冷静，其他姑娘也服她，已经上手将南庄内院外院管理起来。 “阿梅，怎么了？脚步匆匆的。” “回大姑娘，王老爷他等的人到了！” 阿梅这话可解救了正在“苦海”中的杨巧月，她立即起身：“那得赶紧去见见，诊疗费、医药费、住宿费、伙食费都还没结的。” 第51章 身份 吕氏看着义正言辞的杨巧月，无奈笑笑，不就是想借口溜吗。 “你们去，那老先生看着不像寻常人家，不要失了礼数。” 杨巧月见母亲点头，终于不用憋房间绣花了，拉着木恩恩就撤了，杨承栋跟在身后。 三人来到燕庄，杨巧月先看到管增和管秋奇怪的神情，进屋一看才知道他们为何这个反应。 王叔见他们来了，笑道：“丫头，老汉没骗你，我等的人找来了。” 杨巧月朝王叔身旁三人看去，愣住，这不是叶晨和阿三阿四吗？ “您老……等的就是他们？” 楚叶晨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杨姑娘，又见面了。” 王叔瞧着两人这反映，他老脸疑惑。 “你们认识？” 楚叶晨微微点头：“之前被杨姑娘救过，上次路过燕县找叔公时又遇到一次。” “那说来咱们叔侄俩都被这丫头救过，实在是有缘。”王老爷子大笑起来。 “也没那么熟。”杨巧月嘀咕道，“别以为认识就不用付钱了，既然王叔等的人到了，那医疗费、伙食费、住宿费是不是要算一算了。” 王叔？楚叶晨听到杨巧月的称呼，这辈分也太乱了，这么喊，杨巧月比他大一辈。 杨巧月想起刚刚在城外时，那个“碰瓷”老流民忽然站起来的事。 凑上前，低声问楚叶晨，“刚刚你们在城外帮了我？” 两人凑得很近，楚叶晨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脸上神情不自然点点头。 又被这家伙帮了一次，杨巧月暗想。 杨承栋见两人凑那么近，上前来拉开杨巧月，她这才注意到刚刚两人距离太近了。 王老爷子看在眼里，笑道：“孙侄，你带钱了，可不能在人家这白吃白住。” 楚叶晨示意阿三，后者拿出一小袋金豆递过去：“杨姑娘，这些应该够了，多谢你救了老王……。” 阿三的话着顿住，被楚叶晨和王老爷子狠狠瞪着，意识到称呼错了，额头冒冷汗。 “老王？”杨巧月瞥了眼三人的神情，叶晨不是叫王老爷子叔公吗？阿三竟然称呼老王？ 称呼各论各的，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奇奇怪怪。 阿三灵机一动，立马改口补充称呼：“老王主子！” 楚叶晨和王叔一脑门黑线，哪有人这么称呼的，还不如别补充了。 杨巧月没有在意这三人的反应，接过金豆，数了数。 土豪呀！随手一给就这么多。 这数量肯定给太多了，她无功不受禄，让木恩恩算好诊疗费、药材多少钱，自己伙食住宿多少钱。 最后收了两颗金豆，剩下的还给阿三：“要不了那么多，两颗金豆子足够了。” 阿三看了眼楚叶晨，后者没反应，他可不敢接：“咳，拿着，有多的当感谢费，应该还要借住一段时间。” “拿着！”杨巧月脸一沉，她不想别人小看她，拿那么多钱高高在上的打发人。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阿三赶紧接着。 杨巧月脸色缓和下来，一脸狐疑：“你们暂时不走？” 楚叶晨看了眼王老爷子，后者摇摇头，才应道：“还需要打扰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还没完成。” 杨巧月看他们神神秘秘的，没有多问。 “庄子没空房了，你们三自己在县城找地方住。” 楚叶晨没说话，阿三接过话：“不敢麻烦杨姑娘，我们有落脚地，照顾好老王主子就行。” “没问题，到时候结账就行。”杨巧月浅浅一笑，有钱挣她可不会拒绝。 楚叶晨注意到身后的杨承栋，一副书生模样：“这位是？” 杨巧月这才相互介绍他们：“这是我大哥杨承栋，这是叶晨叶公子，之前庄子有人闹事他帮过我。” 两人同时朝对方微微拱手行书生之礼。 “多谢叶公子对舍妹的帮助。”杨承栋先说道。 楚叶晨难得一见的脸上多了丝情绪，“杨公子严重了，杨姑娘也曾帮过我，礼尚往来。我才是该多谢你们照顾我叔公，家里一直担心他老人家。” 杨承栋原本还担心杨巧月碰到什么不轨之徒，完全是多虑了，对方虽然气质傲慢，但仍不失礼。 行为举止有分寸，驭下有方，明显是权贵家庭培养出来的气质。 杨巧月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的行礼，无奈摇摇头，所以说读书人麻烦。 “要不你们坐下来再继续感谢？” 王老爷子哈哈一笑，实在太喜欢这丫头不拘一格的性子。 他就是因为不喜欢京师那么多规矩，才跑出来到处找游山玩水的。 “丫头说得对，站着谢来谢去浮于表面，恩应该放在心里。” 杨承栋和楚叶晨一愣，两人一脸无奈，只听过无礼被训斥的，还头一次因为礼多被教育。 “叔公（王老爷子）教训得是。” 大家坐下来，闲坐喝茶，楚叶晨特地拿出之前在杨巧月那要的苦茶给大伙喝。 杨巧月看着给他的一大袋子只剩半袋子，这孩子也太实诚了，真的一直喝完。 楚叶晨让下人泡苦茶给大家喝，喝得所有人一脸苦涩，他却认真品茗，说起之前在杨巧月那第一次和这个茶的感受，把她的“苦茶真谛”说了一遍。 王老爷子真的认真品茗起来，杨承栋见杨巧月神情不自然就知道这个精灵古怪的妹妹说的。 不过说得有些道理，他也没有拒绝苦茶。 大家都喝完了，纷纷看着杨巧月桌前还有满满一杯，她自己说得那么有道理，不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杨巧月被几人看着，硬着头皮拿起茶杯，见楚叶晨嘴角微不可查的笑意，她严重怀疑对方在故意坑她。 一下午，大家边品茗苦茶边谈天说地，楚叶晨和杨承栋十分聊得了，不时跟他了解燕县的情况。 杨承栋也对楚叶晨心生敬佩，年纪比他还小，看问题的站位却比他高很多，学识深厚。 一直到屋外天色渐暗两人才意犹未尽停下来。 王老爷子听了一下午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对杨承栋也高看一眼，难得有人能和这个孙侄谈到一起。 “叶公子才识过人，明年秋闱定能高中。” 楚叶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杨承栋说的明年乡试，“借杨公子吉言。” 他其实不参加科举的。 杨巧月和杨承栋他们走后，楚叶晨才松了口气，好在他们不认识他，不然难有这样畅快的交谈。 一旁阿三阿四立即跪下向王老爷子行礼：“属下胡三，胡四，见过安老王爷。” 王老爷子是安王楚峰，当今皇上的亲叔叔。 安老王爷摆摆手，让他们在外不必多礼，随口问道：“晨儿，他们一家不知道你的身份？” 楚叶晨摇摇头：“不认识，就是杨老师见了现在的我也未必认识，更别说他们。倒是孙侄连累他们一家了，这两年父皇似乎早忘了他们，从没提起过此事。” “也未必，晨儿，许多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非黑即白的。让有能力的官员到地方，造福一方，何尝不是好事。说不定皇上对杨贾配有所期望才让他来燕县的，只是这两年这个地方没任何改变倒是令人遗憾。” “或许！”楚叶晨没去置喙高高在上的父亲，转口问道：“王叔公，您让我们特地留下，是要查一下燕县是吗？” 安老王爷点点头：“今年雪灾之年，本王一路游玩过来，到处都是受饥荒的流民百姓。燕县知县竟然只知封住城门不让流民入城，不解决问题。朝廷的赈灾到哪去了，这些问题你要留下查一下！” 楚叶晨点点头，之前是急于找老王爷才没时间调查这些事，他一路也见了不少，本来也打算调查的。 第52章 认了个哥哥？ 杨巧月回到南庄，短短一段路程，听杨承栋称赞楚叶晨，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杨承栋提出想邀请楚叶晨和王老爷子今晚到庄子吃饭。 杨巧月没有意见，赚了人家两颗金豆，理应请吃顿饭，也给大哥接风洗尘。 “小妹亲自下厨！” 她说完立即溜了，实在是怕了她大哥滔滔不绝的状态，赶紧跑去厨房躲起来。 杨承栋看着，哑然失笑，转身到吕氏那跟她说话去。 杨巧月亲自下厨，准备今晚的菌菇大餐。 秋、兰、菊三人帮忙打下手，阿兰对厨艺十分感兴趣，也是几个丫鬟里手艺最好的。 杨巧月有意让她学习一些菜的做法，把自己会的每次都详细跟她说。 今晚主菜是菌菇，蒜蓉烤野山菇、素炒菌菇、番茄汤海鲜菇、开水白崧、腌辣白崧、炭烤红薯。 夜色落幕，今晚月色照人，院子也点起灯火。 王老爷子来县城小半个月，还是第一次被邀请到南庄吃饭。 小小庄子被打理得如世外桃源，清新自然，令人心旷神怡，可见庄子主人的雅趣。 饭已备好，王老爷子和楚叶晨没有在意身份座位，客随主便，落座次座。 吕氏成了南庄最大的长辈，只能不好意思坐在主位，她也想感谢之前帮女儿解围的叶晨。 今天是南庄第一次宴客，杨巧月特地从空间拿了瓶葡萄酒出来，花了五十秒，现在剩二百五十秒了。 这个朝代，葡萄酒只有在权贵家里才能喝到，有市无价。 她特地换上木桶来装。 席间，大家再次被杨巧月的手艺惊到，桌面这些做法楚叶晨都是第一次吃。 王老爷子一脸得意自豪看着一向淡定的孙侄一脸惊讶，笑道：“杨丫头可不常下厨，好好珍惜。” 楚叶晨看了眼杨巧月，有些不可思议，这女子真的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闺秀不同， 打得了流氓，下得了厨房。 杨巧月让管秋帮大家把酒斟上，笑道：“今日一是为大哥出门回来接风洗尘，二是相逢即是缘分，请王叔和叶公子吃顿饭。这是我在乡下闲着无聊时酿的葡萄酒，大家尝尝。” “葡萄酒？”大家诧异，纷纷看向木桶。 葡萄酒除了王老爷子和楚叶晨，桌上其他人都只是听过。 吕氏同样诧异：“月儿，你还会酿酒？娘怎么不知道，在哪学的？” 酒这个东西评论两级分化，爱的人嗜之如命，厌的的人视为糟粕，她深怕杨巧月被人骗了。 黑夜下，杨巧月脸上的尴尬没人注意，轻咳一声：“在一本写波斯的游记话本看到的酿造方法，就试了试，运气还不错，成功了。” 吕氏知道女儿一向乖巧不说谎，信以为真。 微风吹过，一阵酒香扑鼻而来，淡淡的果香沁人心脾。 王老爷子识货，拿起木杯摇晃一下，闻香，忍不住说了句：“好香的酒，品质上佳。” 杨巧月有些意外：“王叔饮过这种果酒？” 这可是只有京师府皇宫贵族才能享用的稀罕酒，国外进贡或送礼才能喝到。 王老爷子下意识的反应暴露了，一脸尴尬，不知怎么回应，说喝过还是没喝过。 楚叶晨无奈给他解围：“杨姑娘见笑了，我叔公好酒，虽然没饮过这种果酒，但闻香也能知一二。” “是吗？”杨巧月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着没再多问。 大家举杯，浅饮一口，口留余香，味道非常惊艳，又不像烈酒辣喉，难怪受京师权贵追捧。 楚叶晨和王老爷子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 只有他们知道这酒价值如何，而且味道品质似乎比那些波斯人上贡的还要好。 这酒若是能产，一定会被争先追捧。 他们看向拥有这个技术的杨巧月，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没继续深想。 杨巧月心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是贸然弄出这种遭人眼热的东西，恐怕钱没挣到，自己就先被害死，还得连累家人。 眼下只能种种地赚点辛苦钱。 杨承栋本来是忌酒的读书人，淡淡抿了一点，忍不住再喝上一口，这味道实在迷人，又独自喝了几口。 一向滴酒不沾的杨承栋不胜酒力，有几分醉意，对妹妹不吝赞美之词。 “我妹妹就是优秀，非普通闺秀可比，不对，是全部闺秀都比不了。我这个大哥以妹妹为荣，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她！” 难得杨承栋说话这么直白，杨巧月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已经上头了，让管秋别给他添酒了。 喝着不烈，可还是有度数的。 楚叶晨没有注意他说的什么，正在纠结大家都称呼“王叔”这事，辈分全乱了。 轻咳一声，忍不住说道：“叔公，我觉得这么称呼乱了辈分。还是让大家跟我一样称呼王叔公或者老爷子好点…。” 杨巧月有些意外，看他纠结的模样，一向冷着脸话不多的叶晨好像对辈分特别在意。 王老爷子哈哈笑起来，点头同意，让杨巧月和大家以后叫他王老爷子或者王叔公都可以。他了解楚叶晨，在辈分这个事情上近乎追求完美。 杨巧月应下，只是个称呼而已。 菜过五味，满满一桌子菜只剩空空如也的盘子，小木桶酒也喝完了，大家都难得这么尽兴。 杨承栋晕晕乎乎忽然问楚叶晨：“叶公子，你有妹妹吗？” “杨大哥，你喝多了。”楚叶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杨承栋完全没有清醒时书生的模样，继续纠缠着追问：“我没喝多，我是问你有没有妹妹！” “有一个，但很久没见了。”楚叶晨被纠缠只得无奈回道。 杨承栋恩了声，拉着杨巧月，打个嗝笑道：“我有，看在相见恨晚的份上，你可以认我妹做妹妹！我这个做大哥的答应了。” 杨巧月顿时脑门黑线，以后不能再让大哥喝酒，酒品还好，但是太爱说话，肯定平时读书不说话憋的。 楚叶晨不知为何，听到认杨巧月做妹妹时，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生出抵触情绪。 刚想开口，王老爷子比他快，笑道：“这好呀，月儿这丫头讨人喜欢，又有能力，认做妹妹好，我做叔公的也同意了。” 楚叶晨到嘴边拒绝的话咽了回去，难得见叔公那么开心，不想拂了他的兴致。 其实王老爷子也有私心，楚叶晨一直没什么亲近的人，难得和杨家长子和姑娘亲近，应当有更亲的羁绊。 楚叶晨微微点头：“好，听叔公的，那我便认这个妹妹了，杨姑娘觉得呢？” 吕氏看着，按说是想反对的，但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又是长子提出来的，现在反对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只得默认，看这叔侄俩也是善与之人，能多个人照看女儿总不是坏事。 杨巧月见母亲没反对，大哥又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楚叶晨又说了这话，只得起身朝他福了福身：“月儿见过叶哥。” 楚叶晨心理作祟，避开没有受礼，给自己留了一手，说道：“妹妹不用那么大礼，就当朋友一样就行。” 大家以为他只是客气，没有在意话里的意思。 这一声妹妹，天知道给他自己挖了多大的坑，日后想尽办法换掉称呼。 杨巧月同样如此，要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就是打死也不会认这个哥哥的。 第53章 状告南庄 一直到戌时南庄才散去，杨巧月让人送杨承栋回杨家，南庄没房间落脚。 楚叶晨送王老爷子回旁边庄子，他和阿三阿四也回了客栈。 杨巧月扶吕氏回房，她也尝了点葡萄酒，有些头晕，一回房就睡下了。 南庄安静下来，杨巧月神情复杂，一夜间莫名奇妙多了个哥哥……。 当晚，杨承栋回到杨家，一身淡淡的酒气，是南庄的下人送回来的。 柳氏听说了，立即跑到杨老太东厢院子告状。 “娘，看看一向知礼懂事，滴酒不沾的栋儿成什么样子！这次回来不是和老爷顶嘴吵架就是天天不着家，还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杨老太见柳氏一副颐指气使，不禁皱起眉头。 “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栋儿是大人了，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自有分寸，不用你这个做姨娘的天天盯着他。” 柳氏原本以为老太太会站在她这边，加深杨老太对南庄的怨恨。 没想到，没等她攀扯南庄就被怼了回来，一下僵在那不知道说什么。 “栋儿从南庄回来的？”杨老太语气缓和下来。 柳氏淡淡恩了声，有了先前的指责，不敢多说其他话。 杨老太面上顿时有些不满，虽然刚刚那么说，但心里觉得吕氏不该让孩子喝酒。 自古以来，喝酒误事的历史并不少见。 “这个吕氏，越来越不懂事了。” 柳氏听到杨老太埋怨的话，郁闷的心情顿时畅快起来，应和着：“儿媳也是这个意思，明年栋儿就要参加秋闱，不该老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用的事情上。” 杨老太也认可她说的话，点点头：“明天我会和四儿还有栋儿说一声的。” 柳氏没儿子，她对杨承栋的前途一向看重，以后杨家和自己的两个女儿还得靠这个嫡长子撑腰。 放下此事，杨老太转口问道：“柳家那边去信那么久，还没有回信吗？” 提起这事，柳氏心里咯噔一下，神色不自然摇摇头：“还没有。” 她现在也慌得不行，家里一直没有回信，她已经没那么大把握娘家一定会答应这事。 杨老太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可事关儿子今年考评，“这次老身亲自去一封信，此事不容有误。” 柳氏吓了一跳，要是杨老太去信，那不是一切都暴露了，急忙阻拦：“娘，不用了，大哥和父亲可能已经在忙着周旋，想有了眉目再回信。” “是这样吗？”杨老太总觉得柳氏的反应怪怪的，“那就再等几日。” 次日，杨老太找杨贾配说了杨承栋在南庄喝酒的事儿，这事杨贾配倒没有上纲上线，反而劝慰母亲。 告诉她，以后杨承栋要是入了仕途，这种交际免不了，也应该学学，对于这个儿子行事他还是放心的。 杨老太见儿子这么说，有一定道理，也就没找杨承栋说此事。 想起另外一事，杨老太问道：“四儿，你这几日下衙的衣服鞋子怎么都是泥土？那个楼知县不会针对你，让你下地劳作？” 杨贾配想起这几日，一脸无奈。 “娘不用担心，是孩儿在试种菌菇，之前去南庄问月儿拿了一株，楼知县想看看能不能种活在燕县推广。要是成了，说不定能解决大家连年受灾就流离失所的问题。” 杨老太听了觉得这事好事，要是成了可是不小的功绩，但是看杨贾配疲惫的脸色，显然进展不顺。 “南庄不是种植出来了吗？老大媳妇和柳氏还在我耳边念叨，说月儿现在的南庄很赚钱，菌菇都是几千斤几千斤的产量。” “月儿说其他地方种不出来。”杨贾配一脸苦涩，这几日看，确实如她所说，那包菌菇袋什么动静都没有。 杨老太对那些事也不懂，没什么建设性建议，给他说起昨晚柳氏娘家没回信的事。 杨贾配淡淡恩了声，心里更加烦躁，没多留，便去衙门了。 到了衙门，楼知县脸色十分难看的在院子等他。 见杨贾配来了，告诉他，那包试种的菌菇发霉了，在县衙找的相对优质的土壤和粪料，还有专人种植，这样都彻底失败，更别说燕县其他贫瘠土地了。 杨贾配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叹了声：“可能其他地方确实种不了。” “杨大人，不会是你家舍不得那点利益，故意这么说。难不成万千百姓的死活比你家赚钱重要？”楼知县说得义正言辞指责杨贾配。 杨贾配顿时怒了，泥捏的人也有脾气，“楼敬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赚的黑心钱还少吗？我杨贾配问心无愧，随便你怎么想，大可以向知府大人进言罢了我的官！” 杨贾配说完，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楼知县愣住，眼底闪过一抹阴毒，这还是杨贾配第一次和他针锋相对，看来是戳到对方的痛处。 拿捏不住同为官的杨贾配，难不成还拿捏不住南庄吗？ 南庄 杨巧月并不知人在庄中坐，锅从天上来，莫名其妙又得罪人了。 杨承栋一早过来，他迷迷糊糊还记得昨晚的事，一脸尴尬。 “妹妹，我昨晚是不是和糊涂了，好像记得让你认叶公子做哥哥？” 杨巧月戏谑笑道：“看来大哥还没喝糊涂呀，真正的糊涂是第二天什么都忘了。” 杨承栋一脸无奈，知道杨巧月在调侃自己：“那叶公子认你做妹妹了？” “算是，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大哥不用自责了。” 杨承栋觉得才和人家认识一天，作出那么失礼的事情：“喝酒误事呀！” 杨巧月笑着，难得一本正经的大哥露出窘态。 他们一起去隔壁庄子，王老爷子说叶晨和阿三阿四一早出门了，要晚上才回。 杨承栋兴致索然，本想着给叶晨道个歉。 杨巧月见大哥没事做，带着他一起下地种种红薯块，不能光做个书呆子，要劳逸结合。 杨承栋听得头头是道，跟着下地劳作，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 一上午弯着腰，累得腰酸背疼，一直都知道农民辛苦，真正下地体验才知道辛苦的含义。 杨巧月笑嘻嘻从地里上来，劳作一上午跟没事儿人一样。 “大哥今日收获很大。” 跟妹妹一比，杨承栋实在汗颜，可见这两年她和母亲在乡下吃了多少苦。 起身作揖：“多谢妹妹用心良苦。” 杨巧月侧身没有受礼，大哥能在白身时体会下地之苦，以后为官一定不会走偏。 时间过午时，南庄喊饭了，两人回到南庄。 正在用午饭，庄外一阵骚乱，杨巧月让阿菊去门外看看怎么回事。 没等阿菊到门外就在门口遇到阿茂急匆匆跑来。 “大姑娘，我们庄子被一群衙差团团围住了。”阿茂急切的声音传来。 杨巧月眉头紧皱，不知道县衙打的什么主意，留阿梅去后院守着母亲，自己立即赶去门外。 杨承栋面色凝重紧随其后。 一群衙差真的围住南庄，楼知县在差役中，亲自过来。 杨承栋知道妹妹的脾气，他先一步朝楼知县走去：“楼大人，不知这是何意？为何围住南庄。” “这不是杨贤侄，你怎么在这里？”楼知县明知故问。 “这是我妹妹的庄子，家母也在此。” 楼知县故作诧异：“哦？不会，那可麻烦了，有人状告南庄种出的菌菇有毒！” 第54章 反将一军 杨承栋脸色一沉，立即出声反驳对方的话。 “知县大人，您说此话要慎重，南庄的菌菇我们都吃过，怎么可能有毒！” “贤侄不要激动，本官不是说有人状告吗，既然有人中毒，又有明确指向，衙门自然要来看看。”楼知县语气平淡说道。 “也就是说大人没有证据证明此事是南庄的问题，为何派人包围南庄。还没定罪，不是犯人！” 楼知县见杨承栋态度强势，眉头一皱，露出不悦。 “这是衙门办案，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白身质疑。若是不将南庄包围，嫌犯跑了谁负责！” 嫌犯？这可是有立场的指证，不单单杨承栋，南庄其他人同样面色大惊。 杨巧月眯起眼，看来今天这知县来者不善。 前几日给杨贾配拿回去试种的菌袋应该已经失败了，这是打算泼脏水明抢了吗！ “楼大人，既然是有人状告，那状告之人总要露面，毒菌菇何在，总不能空口无凭。” 楼知县看向庄前那道说话的身影，果真是个十来岁的小孩。 “你就是南庄的主人？” “是我！” 杨巧月神情冷漠，面上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有任何波澜。 楼知县见她反应平平，看到这阵仗还能如此淡定，不得不说这杨家女名不虚传。 “自然有证人，本官难道会冤枉你们？” 一挥手，身后的衙役带上来一名消瘦的男子，这人脸色苍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这便是要状告南庄的人。” 四周围观的人见状，吓了一跳，暗自庆幸还好没吃过南庄种出来的菌菇。 杨巧月看了眼，确实是中毒的反应，故作疑惑：“知县大人，他看起来快死了，不先去看大夫，反而跟着大人过来作证不要紧吗？或者说本来就知道不慎要紧，所以不紧不慢？” 楼知县一怔，被暗暗将了一军，立即提高声量喝道：“谁说的，本官已经派人去请秦大夫前来，将他带在身边只是方便照看。” “真是百姓父母官，为民着想。”杨巧月一脸真诚，在对方听来却十分刺耳。 楼知县神情难看：“废话少说，将她押往县衙！” 杨承栋面色一急，挡在杨巧月前面，待字闺中的姑娘走一遭县衙还得了，以后哪有人敢说亲。 他身为大哥，明知此事对妹妹的影响，绝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阿茂、管增、管秋和其他人都围了上来，将杨巧月死死护住。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不成！”楼知县面目狰狞，一个小小的庄子竟敢挑衅他的权威。 杨巧月知道不能和对方起冲突，得不偿失，急忙让身边的人退开，给了杨承栋一个安定的眼神。 杨承栋不情愿地退开，但随时警惕对方，想让人去通知父亲，父亲怎么说也是县丞。 四周被衙差围得死死的，他们庄子的人根本没办法离开。 杨承栋焦急，不知道王老爷子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能想到去帮忙通知杨贾配吗！ 隔壁庄子，王老爷子和身边的护卫看着远处的情况，护卫低声问：“老王爷，需要属下去吗？” “我们一出面就暴露身份了，反而会给杨家带去麻烦，等等看杨丫头能不能解决。”王老爷子说道。 杨巧月越过众人，走下台阶。 “知县大人未免太着急了，大夫未诊断，一不知他所中什么毒，二不知话中真假，难不成大人只靠他的片面之词抓人？要是有人无凭无据说大人贪赃枉法，伙同富商大贾囤积粮食，延缓朝廷赈灾钱粮，大发灾难钱。难不成也要直接拿人？” “放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刁民，难不成仗着你父亲是县丞，本官便不会把你怎么样！” 楼知县虽然话说得大声，但抓人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想来大人去请秦大夫的人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庄中正好有位大夫在，可否让她先诊断？” 楼知县冷哼一声：“哼，你觉得呢？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小女子只是一个建议，不然这人死了，死无对证，是赖知县大人还是强行赖到南庄头上？” 杨巧月逼着楼知县点头，他算是体会到什么牙尖嘴利，竟然生生被逼着按对方的意思办。 要是现在真出什么意外，可怪不到对方身上。 “叫来，若是诊断时出了意外，就当以杀人论罪！”楼知县发狠话。 杨巧月没有理会他的狠话，示意木恩恩，后者上前盈盈一礼，给地上的患者诊断。 一个女大夫！ 大家都有些意外。 木恩恩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有模有样的诊断，再翻开中毒人的袖口，一片一片的鲜红。 “七七，他内息混乱，皮肤反应异常，像是突发性癣疾。”木恩恩说着，露出迟疑之色，后面的话没说。 杨巧月看出她眼中的犹疑，“有什么便说，不用避讳。” 木恩恩相信杨巧月，不再迟疑：“应该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导致的。” 杨巧月陷入沉思，地上这家伙的状况像是过敏，这个朝代没有过敏一说，说是癣疾也没错。 菌菇大多时候不会有人过敏的，怎么会是吃菌菇造成的呢？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楼知县一脸得意。 杨巧月没有理会楼知县得意的嘴脸，给木恩恩说道：“恩恩，想办法给他催吐！让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木恩恩立即让管增去准备重一点生盐水，这是催吐的一种有效办法。 楼知县顿时感到不安，想要阻拦，可是找不到合适理由反对。 管增准备来重度盐水，给中毒男子灌下去。 不一会儿，中毒男子立即呕吐起来，脸色铁青。 吐了一刻钟对方才消停下来，意识清醒了，满地呕吐物，其中有不少菌菇。 只是这菌菇是生的。 杨巧月立即就知道症结所在，冷笑一声：“知县大人，这可是食用生菌。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生吃菌菇吗？我怀疑是有意生吃抹黑南庄，知道不会危及生命所以磨蹭不看大夫，请大人明察！” 第55章 到底谁牵连谁 楼知县脸色难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四周围观的人盯着他，怎么样都无法自圆其说，只能朝中毒的人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利用衙门陷害南庄！” 中毒男子刚恢复意识，唯唯诺诺不敢搭话。 “杨姑娘，此人身体孱弱，想必没有恶意，只是想讹诈点银钱过活。南庄也没有任何损失，不若大事化小？”楼知县身后的王主簿试探问道。 杨巧月脸色一沉，一改先前的温和：“你又是哪个！南庄的名声差点毁在无赖身上，官府不去追查背后的事，反而要我大事化小？难不成是你指使的知道他没恶意？” “本官县衙王主簿，只是看他可怜罢了，姑娘不必恶言相向。”王主簿被盖了顶大帽子，忍着怒应道。 “请问王主簿是代表官府的意思还是个人的意思？” “自然是个人意见。” “那就请闭嘴，没人问你的意见！” 杨巧月毫不留面子，对方都明着欺上门了，她要是再退，只会让人以为南庄好欺负，得寸进尺。 王主簿被落了脸，脸色难看到极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楼知县见杨巧月不放手此事，必须要给她点颜色瞧瞧：“既然如此，那将双方都带回衙门审问！” 杨承栋闻言，脸色一怒，这是赤裸裸的针对，公报私仇。 杨巧月同样眉头紧皱，要么揭过此事，要么去衙门，真是好算计！ “好，那就去衙门！希望知县大人一定要审个明明白白！”杨巧月不打算放过这事。 楼知县愣住，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不顾影响，要去衙门。 杨承栋一脸急切，想要劝妹妹，见她目光坚定，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 “大哥陪你一起去！” “七七，我也一起去！” “小姐，我们也一起去！” 杨承栋、木恩恩、南庄所有人都站在她身边，毫不怯懦。 杨巧月两世为人，原以为自己的内心早已冷淡，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感动。 十几人站在一起，楼知县骑虎难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考评在即，他不能拿自己的名声做赌注。 忽然脸色一百八十度转变，面露笑容：“本官刚刚只是试探一下，事情已经明了，无需大家再到县衙。” 随后黑着脸吩咐差役拿下中毒男子，“此人居心叵测，自服生菌菇中毒，陷害南庄。带回衙门，若不从实招来，衙门的刑具等着你！” “大人，冤枉呀！是有人找到小人，给了这菌菇和五两银子让小人这么做的。”中毒男子吓得慌了神，再也憋不住说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楼知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其他人一脸惊愕，不知是谁对南庄怀恨在心，杨巧月却一脸平淡，对此并不意外。 至于是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只是肯定查不到这人身上，这种事怎么会亲自露面。 后面的事情也不会有结果，已经没兴趣去理会。 楼知县故作愤怒：“那就到县衙好好交代！” 说完，带着衙役撤走。 围观的人散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过去，对南庄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损害，却恶心人。 杨承栋现在还心有余悸，要是妹妹真被带去县衙，他这个做大哥怎么有脸面对母亲和其他兄弟。 杨巧月看他一脸自责，笑着揉开他紧皱的眉头。 “大哥这表情，是要吃人吗？看看把大家都吓到了。” 杨承栋回过神，见管增他们离他远远的，杨巧月似乎没有被影响，脸色缓和下来。 “小妹，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生吃菌菇想要讹钱应该来南庄找你才是，为什么是知县带人过来。” 杨巧月见大哥心思浅，没把人想坏，淡淡一笑：“中毒那人没说谎，受人指使罢了。你觉得谁有这个心思和能力那就是谁，事情反正过去了不用想太多。” “你的心真大，今天可是差点进牢房了。” 杨巧月不置可否，几人回到庄子，没再提此事。阿梅照顾着吕氏，没让她知道外面的事。 当天南庄发生的事杨家和杨贾配都知道了，晚上杨承栋一回家就被叫到杨老太院子询问此事。 杨承栋并未隐瞒，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杨老太还没说什么，大房赵氏先说话了。 “娘，月儿这么得罪楼知县，会不会牵连我们家，特别是四弟，他毕竟是楼知县的下属。” 柳氏立即接过话：“是呀，特别是明年的考评，楼知县对老爷的评价也很重要。” 杨承栋见家里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责怪起杨巧月，没有人在意她有没有受伤，现在情况怎么样。 只担心会不会得罪楼知县，会不会受牵连，他实在听不下去。 “大伯母，柳姨娘！妹妹没有错，为什么要怕得罪楼知县，难不成就这样让人栽赃诬陷不成！” “栋儿，你现在也变得目无长辈了。大伯父还是劝你少往南庄跑，耽误了明年的秋闱。” 杨齐心一副长辈为你好的口气，指责杨承栋。 杨承栋面上不悦，总归是读书人，没有对长辈不敬，微微作揖：“不牢大伯父操心。” 其他人见状，这关系明显已经疏远了。 刚下衙回来的杨贾配听到这边母亲院子吵吵闹闹的，赶过来。 了解到是因为今天南庄的事，他忽然说道：娘大哥大嫂，你们错怪月儿了，其实是我连累了南庄。” 大家闻言，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是杨贾配连累了南庄。 赵氏和柳氏的面上都有些尴尬，杨齐心问：“四弟，这是怎么回事？” 杨贾配将最近的事简单说了下，楼知县想要空手套白狼要南庄种菌菇的技术在燕县推广，若是能在考评前做出成绩，必定升迁。 但是在县衙培育失败了，早上他和楼知县当面争辩，肯定彻底得罪对方了。 所以他觉得下午南庄的事是楼知县在背后所为，一是想要通过此事敲打自己，又或者想威胁南庄交出种植技术，总之错并不在南庄。那个被抓回县衙的中毒男子根本没审。 而且那日从南庄和菌袋一起拿回来的菌菇不见了。 听杨贾配说了这些事，赵氏和柳氏埋下头，脸上实在挂不住，刚刚还埋怨杨巧月连累杨家。 杨承栋听了，顿时恍然大悟，难怪白天杨巧月似有深意的笑，也没再理会中毒男子带回县衙之后的事。 原来已经猜到背后是楼知县所为。 “好了，她们没事就行，都散了。别一点什么事情都大惊小怪责怪自己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以后再这样，别怪老婆子不留情面。” 杨老太带着警告的语气看了眼柳氏和赵氏。 第56章 我不容有人欺负她 两人赶紧应了声，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离开院子。 大家离开后，杨老太让杨贾配最后一个离开。 “四儿，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写封信去柳家为好，一直没回信是不是觉得我们怠慢了！原本我想去信的，想了想还是你合适。不能任由柳氏听之任之。” 杨贾配想了想，“好，听娘的，本来也应该是我去信的，今晚便写好，明日送出。” 两人心里对柳家的态度感到不安，事关考评，只能多做一点。 次日，杨承栋没有理会昨晚杨齐心说的少去南庄，一早给老祖母见礼之后就跑开了。 来到南庄，正好赶上早饭，吃红薯粥，鲜甜营养。 杨巧月见大哥来得那么巧，有口福，让管秋添碗筷。 杨承栋吃饭时将昨晚杨贾配的还说了一遍给她听，内心还是希望能消除父亲和妹妹的嫌隙。 杨巧月只是淡淡恩了声，并没有其他反应。 杨承栋只得转移话题，没再多说此事。 两人聊起楚叶晨，杨承栋刚刚去见王老爷子时也没看到他，不知道在燕县忙什么。 “妹妹，你是怎么认识叶公子的？我看他和王老爷子不像普通人家，那晚喝多了，让你认他做哥哥想想还是太冒失了。” 杨承栋一直有些担心此事。 杨巧月没有说小镇那晚的事，含糊回道：“我和四哥来县城时，在小镇上遇到的。阿三阿四还帮恩恩爷爷落葬，说是以前受木爷爷看过病。” 木恩恩点点头：“是的，多亏了七七和他们，爷爷才能安心离开。” 杨承栋听着没什么问题，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说曹操，曹操到。 门外，楚叶晨和阿三阿四过来了。 他刚从王老爷子那过来，听说了昨天的事，立即过来看看。 杨承栋迎上前：“叶公子。” 楚叶晨微微拱手回了一礼，“你们昨天没事？” 杨承栋见他一向冷淡的神情多了分急切，这份关心不是假的。 或许刚刚只是自己多虑了，担心认哥哥这事的情绪淡去。 “没事，多亏了妹妹自己，倒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用。” 楚叶晨一改平日的温和，展露出冷傲的一面，森冷的目光，让杨承栋内心一颤。 两人虽然谈得来，但他能感受到两人的距离，叶晨骨子里的气质是那种令人生畏的骄傲。 平时明显是刻意掩饰，刚刚一瞬间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这也是他担心的原因，不是说对方刻意表现，而是天生的高贵。 杨巧月一直都知道他们身份不简单，同样被他的神情惊到。 阿三注意到他们的反应，主子霸气侧漏了，低声喊道：“少爷！” 楚叶晨回过神，又恢复平日高傲却柔和的神情。 “没事便好，既然认了我做哥哥，欺负南庄就是欺负我，这件事你们就当过去了，其他交给我处理。” 不容反驳的语气。 杨巧月不知他有什么打算，既然对方这么说，应该是有把握的，点头应下。 杨承栋有些担心事情再次闹大，想说算了，见妹妹都没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杨巧月留他们早饭，楚叶晨三人还有事便离开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到了门外，楚叶晨吩咐胡三：“阿三，联系最近的夜锦卫分队，查出昨天中毒人和楼知县联系的中间人。” “是，王爷！”胡三应声离开。 胡四跟随楚叶晨多年，知道他生气了，小心翼翼问道：“王爷，那查到的楼知县那些事怎么安排？您现在不方便跟皇上上奏，通过夜锦卫报给皇上吗？” “不用，让叔公回京师时说，更能得到重视。” “是。” …… 楚叶晨三人离开后，杨承栋回过神，心里的担忧又提起来。 “妹妹，要不我先前的提议你还是考虑一下？有没有觉得叶公子太神秘了。” 杨巧月哑然失笑，“大哥不用担心，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好了。是你先提出的认哥哥，现在又去说是喝酒误事，不是让人觉得你无信，没担当吗？放心，此事我有分寸。” 当晚，胡三便找到了那个给中毒男子银两和菌菇的人，是楼知县夫人的表弟。 楚叶晨还以为楼知县会更聪明些不会用身边有关系的人，高估对方了。 楼夫人表弟被蒙头，是个软骨头，在夜锦卫的手段下直接招了，写下认罪状。 楚叶晨戴上一张面具，楚朝夜锦卫独有的身份面具。 是夜，三人直接拉着人堂而皇之到楼家拜访楼知县。 楼知县原本还趾高气昂，骂骂咧咧，见到门口三人，吓得腿软，差点摔倒。 身为楚朝官员，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夜锦卫的装扮。 “三……三位……大人，深夜到访，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楼知县说话都哆嗦。 胡三二话没说，直接把楼夫人表弟推出来：“楼知县可认识？” 楼知县脸色铁青想否认：“不……认识。”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胡四怒声喝道。 “回大人，认识认识，是我夫人的表弟！” “这是他的认罪状，侵占农户田地，强抢民女，伙同他人陷害南庄，楼知县可知如何处理？” 楼知县浑身哆嗦，看着被丢到跟前的认罪状，没有涉及到他，急忙点头。 “知道，辛苦几位大人亲自过来，都是下官之过，没有约束好身边的人。将他发配充军，良田归还农户，安抚赔偿被抢家庭，南庄并没有任何损失……。” “看来知县大人是需要我们继续追查，亲自处理！”胡三冷声道。 楼知县吓得冒冷汗，再查下去就到他这了，可该处理的都提了，难道是为……南庄而来？ “南庄昨日受下官误会，下官打算亲自上门道歉。” 他这么一说，三人没再反对，内心震惊，真的是为南庄来的。 正当此事要过去，楼夫人听到表弟要被发配充军，不顾礼数冲了出来。 “姓楼的，你敢让我表弟充军我跟你没完！”楼夫人冲出来，看到三道陌生身影，破口大骂，“是不是他们污蔑我表弟，老爷，还不将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看看是受谁……！” 啪！ 楼知县吓得，一巴掌扇得楼夫人原地转了一圈，脸颊红肿，连哭都来不及。 平时丈夫连骂都没骂过她，今天竟然打了她。 “放肆，没规矩的妇人，这三位是夜锦卫大人，你表弟利用本官的名声欺压百姓，发配充军已经是最轻，你还敢置喙三位大人！滚回屋里！” 楼夫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她自然知道只受皇命的夜锦卫。 顿时不敢辩解，差点害了丈夫的前程，赶紧捂着脸回屋。 楼知县立即向三人抱歉。 楚叶晨没有兴趣理会他的表演，沉声道：“要还想多几日舒服日子，就管好自己，我不容有人欺负她！” 第57章 辞行 楼知县愣住，还在想对方说的那个人是谁。 等他回过神时，院子里的三人已经走了，只留下表弟在地上面如死灰。 一把抓住楼知县的衣袖：“表姐夫，救救我，你不能送我去充军，我会死在那里的。” 楼知县面色阴沉，救他？被夜锦卫盯上，自己怎么办还不知道。 怒声骂道：“蠢货，谁让你做那些事的！让夜锦卫抓到把柄，你现在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表姐夫，你不能过河拆桥，那些地都是你让我占的，南庄的菌菇还银两也是你给我的……。” 楼知县脸色大变，一巴掌甩在表弟脸上：“王八蛋，你想害死我们吗！” 他也是豁出去了，一脸只要不帮他就说出的神情。 “你先去，等这件事风头一过就接你回来。家里的老母亲我会替你照顾的。要是这还不行，那你就将全部事情说出，大家一起死！”楼知县软硬兼施，眼底闪过杀意。 楼夫人表弟天真的信了，答应先去充军，让楼知县一定尽快接他回来。 楼知县应下，这事表面才算过去。 他回到屋内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这件事，和他之前想的一样，事情源头就是昨天南庄的事。 那个为首的夜锦卫最后说的人不会是指南庄的人？还是杨家以前在京师府认识的关系？ 楼知县想着，不管这两种哪一种都和杨家有关，瘦死的骆驼果然比马大。 他暗暗后悔不该针对杨贾配和杨家的，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在楚朝，夜锦卫只奉圣命，所牵扯的事情全部可以直达天听，最高的指挥使还是皇室之人。 所有官员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为官者，谁没有一点隐秘的事情。 第二天，楼知县连衙都没上就跑来南庄拜访。 杨巧月刚起身就听阿梅匆匆跑来，“大姑娘，知县老爷又来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杨巧语起床气很大，随便收拾一下，怒气冲冲出来。 看到楼知县一脸笑容，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并没有给好脸色：“知县大人一大早来拜访，所为何事！” 楼知县上前拱手致歉：“杨姑娘，实在对不住，经过两日审问，已经水落石出。本官前天误会南庄了，今日特地登门道歉。顺便告知此事的处理结果，有打扰之处还请海涵。” 杨巧月愣住，这是演的哪一出？知县老爷亲自上门给她道歉。 内心疑惑，面上还是一脸淡定：“知县大人严重了，还特地登门，实在让我们受宠若惊。” 话虽这么说，却坦然受了他的礼。 楼知县没有在意，继续说道：“身为地方父母官，错了就是错了。本官已经查到陷害南庄的幕后之人，是本官夫人的表弟。他因为看上南庄的地，才出钱雇那个流民吃下生菌菇。本官没有约束好身边人实在难辞其咎，好在没有造成损害。他和那个流民，都已经被发配充军。” 杨巧月有些意外，没想到楼知县竟然把楼夫人的表弟推出来做替死鬼。 “知县大人大义灭亲，秉公执法，实在是燕县之灾，百姓之祸呀。啊不对……是燕县之福，百姓之幸。” 楼知县脸上的笑容僵硬，再待下去恐怕连装都装不出来，拱拱手就带人离开了南庄。 杨巧月看着他们走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真是能屈能伸呀。 她自然知道不会是楼知县突然良心大发现，一改性情，也不会是那个偏心官爹的原因。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和叶晨有关，他昨天早上还说了那样的话。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七品知县吓成这样，把亲表弟推出来，亲自上门道歉。 杨巧月秀眉微皱，不知是福是祸。 隔壁庄子，王老爷子和楚叶晨都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处理好了？”王老爷子随口问道。 楚叶晨淡淡嗯了声，“叔公，姓楼的所犯的事情已经查清，纵容亲戚强占百姓良田，故意延缓朝廷赈灾，和商贾勾结，大发灾难钱，不顾流民死活。” “这种官员，简直就是在抹黑朝廷！”王老爷子脸色难看，“晨儿，你打算怎么做？直接上奏你父皇吗？也是你的一点功绩嘛。” 楚叶晨摇摇头：“我现在处境尴尬，上奏反而不好，还是麻烦叔公回京师时亲自和父皇说，那样才能真正让他重视燕县的情况。” “你这小子，怕是想给杨家一点机会。”王老爷子笑道，对这个安排并不意外。 “算是，终究是受我牵连。”楚叶晨没有否认。 “行了，本王在这燕县待的时间也够长了，这两天和杨丫头说一声，是该走了。”王老爷子应下此事，见楚叶晨神情冷淡，安慰道，“也不完全是你的原因，杨贾配在朝局自身也有很大问题。” 楚叶晨不置可否，没再多说此事。 当日，楼知县回到县衙，摆了一桌酒席，罕见地请杨贾配吃饭，诚意十足。 席间为前几日的争执表示道歉，是他没思虑周全，推广菌菇的矛盾就算过去了。 还告诉他陷害南庄那事的处理结果，也是一脸歉意，不停道歉。 杨贾配一脸疑惑不解，这可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事，这顿饭吃得他莫名其妙。 酒过三巡，杨贾配才主动问起：“楼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下官说？” “老贾，你说我们同衙为官两年多，明年就是三年考评了。有什么事应该相互帮助，这时候可不能相互猜忌使绊子呀。” 杨贾配听得稀里糊涂，暗自思忖一直都是你在针对我，说得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似的。 楼知县见杨贾配没接话，只能自己明说：“老贾，你说你跟夜锦卫相识从来没听你说过。这次可一定要帮老兄说说好话，我夫人表弟所做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杨贾配愣住，内心疑惑，总算知道这顿饭的目的了。 他在京师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面上没说什么，顾左右而言他，套出不少话。 捋清了事情原委，但是杨家从来都没和夜锦卫有过关联，更不可能认识夜锦卫的人。 他心下生疑，想不通。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夜锦卫找上了楼知县，他必须要和对方保持距离。 好在这两年自己虽然没什么政绩，但也没有做过违反朝廷律法的事。 杨贾配明面应和着，随后找借口离开，之后都刻意避着楼知县。 大家心照不宣没有再提这些事。 第二天，南庄，楚叶晨代王老爷子来向杨巧月他们辞行。 杨巧月觉得有些突然，但也没有挽留，他们肯定安排好了才过来说的。 “祝你们一路顺风，王老爷子上了年纪，我让恩恩准备些药材给你们带上。” 相处了这段时间，要说没有任何感情那是假的，总归会有些失落。 楚叶晨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等她准备了两包裹东西拿过来。 杨巧月将上次的人参也放了几株进去，“这个是药材包裹，这个是我给你们准备路上的吃食。自己晒的薯干和辣白崧。” 楚叶晨看着细心准备的两个包裹，内心感动。 这一趟最大的收获就是认了这个“妹妹”，和结识了杨承栋这个朋友。 他想起隐瞒的身份，忽然问道：“你没有想要问我的吗？” 杨巧月认真看着楚叶晨：“你是什么人？我问了你会说吗！” 第58章 天下农菜铺子 楚叶晨听到这个问题意外又不意外。 他从来没想过刻意隐瞒，只是他的身份，说了，大家还能和眼下这样没有任何芥蒂的相处吗？ 他不知道。 “我姓……。” 楚叶晨正打算把姓名告诉她，这样很简单就能知道他的身份。 杨巧月浅浅一笑，打断了他：“行了，脸跟霜打的茄子的一样，是你让我问，我又没有一定要探听什么。谁都有秘密，正因为是朋友才不去打听你不想说的。” 楚叶晨被她的笑容感染，一直冷漠的脸色罕见露出一抹笑容，朋友吗？ “那个，我给你的牌子记得随身携带，如果遇到官府为难，或许能帮上你。” 说起腰牌，杨巧月从怀里拿出来，还是觉得应该还给他，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楚叶晨见她从怀里拿出来，脸色柔和。 “别还给我，我这个被认哥哥的都还没送过妹妹见面礼，留着。” 杨承栋赶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杨巧月见大哥来了，只能将这东西又收了起来， 是她让管增去叫来的，叶晨要走了，大哥怎么也该来道个别。 “叶公子，你和王老爷子要离开了吗？” 楚叶晨恢复平日的神情，微微拱手：“是的，叔公要赶在年关前回京师府。”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多留，预祝叶公子来年秋闱高中。”杨承栋郑重拱手道别。 楚叶晨回了一礼，拿起杨巧月给的的两个包裹，和王老爷子一行人当天下午就离开了燕县。 他们的离开没有打断杨巧月的节奏，低落难免会有，很快就恢复了。 一头扎进荒地忙起来，准备拆第三茬菌菇的封袋。 杨承栋已经十分熟练的帮起忙来，一边做事一边跟杨巧月说起这两天杨家的事。 一件是楼知县摆酒给杨贾配道歉，父亲忽然让家里的人不能跟知县家有来往，特别警告了柳氏和杨晨杨兰花她们。 这件事杨巧月并不意外，楼知县都亲自上门给她道歉了，肯定也会给偏心官爹做一套的。 另一件事是杨齐心送年礼回来了，小姑家今年连回礼都没有，而且杨齐心到陈家时受尽侮辱。 不仅没有见到陈参议，就连陈老夫人在看到半箱子年礼之后，直接甩脸子离开。 直到杨齐心离开都没再露面，陈家连饭都没留一顿，可见小姑在陈家的地位。 “这也怪不得他人，当初是小姑和家里选的高嫁，如今杨家失势，日子自然不会好过。”杨巧月情绪没什么波澜，这种事情也不好多说。 杨承栋有些感慨：“这么一对比，还是大姑日子过得好。虽然一开始低嫁不富裕，但是这些年生意做起来，又没有妾室争名，愈发的年轻了。” “什么因结什么果，大姑一向不好高骛远，知足者常乐。” “妹妹说得对，以后你的婚事大哥得把把关，门第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不然大哥照顾不到！” 杨巧月暖心一笑：“大哥这是在给你自己不努力找理由吗？你做到一品大官不就可以了，皇室也嫁得了。” 杨承栋本来说着正经事，被杨巧月的话吓了一跳。 “妹妹慎言！这种想法可不能有，皇室是什么地方，你可别忘了，父亲只是因为多说了几句就从太子师被贬到燕县来。可想而知，掺合在其中的皇室水有多深了。” 杨巧月见大哥被吓到，扑哧笑了：“耿直傻大哥，我当然是开玩笑的，我没兴趣和别人天天斗来斗去，只想安心种地。再说，谁会看上一个对仕途毫无帮助的种地姑娘，你就别皱着眉了。” 杨承栋被小妹戏耍，一脸无奈，知道她没有这种想法眼中的担忧才散去。 他刚刚的话也是真心这么想的，两年前杨家只是被牵连都落得如此下场，更别说万一卷入皇家之争。 “对了大哥，四哥给二伯母娘家送年礼还没回来，他可是最先出门的。”杨巧月问起。 “还没，左右不过这几日回来，二伯娘家在北方，本来就远。” 杨巧月差点忘了二伯母是远嫁。 接下来几日，第三茬菌菇长势没有第二茬那么猛，明显缓和下来。 杨巧月见状，看来这贫瘠的土地只能种三茬。 心里盘算着，等收了这一茬，就要栽种新菌种。 空间只剩下二百五十秒，完全不够用，还需要新的肥料。 要买新地增加空间使用时间，可她手里只有一百多两。 必须得增加来钱途径。 杨巧月有了心思，带着木恩恩和阿秋上街寻找商机。 路过典当行时，看到典当行掌柜正在收拾东西，之前要不是掌柜的帮忙，也不会找到南庄这样适合的庄子，对他有几分感谢，好奇进去询问。 典当行掌柜看到是杨巧月，一眼就认出她来，之前买庄子对她印象深刻。 最近燕县每一件好事都和她有关，主动上前拱手请礼：“杨姑娘怎么有空过来小店？” “刚经过，看到吴掌柜在收拾东西，近来问一下，之前帮忙推荐庄子一事还没感谢你。” “大姑娘客气了，我当时也是为了赚点银子，谈不上帮。这典当行原来的主家不开了，收拾收拾挪地方。”吴掌柜无奈道。 如今灾荒年，流民遍地，典当行开不下去也不意外。 “那掌柜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唉，如今这年头什么都不好做，上有老下有小，没了收入只能回乡下再做打算。” 杨巧月灵光一闪，吴掌柜行事稳重，当初即便看到她是个小孩也没有拒之门外，良好的服务态度，有孝心，这人做事差不了。 “吴掌柜，你知道南庄生产菌菇？” 他点点头，“自然知道，能在贫瘠的燕县种出东西，老汉真心佩服大姑娘。只是老朽无法去外县售卖，不然肯定拉下脸到南庄找姑娘给口饭吃。” 他误以为杨巧月想让他和那些民众一样去外县售卖。 “吴掌柜误会了，丹州十七县都已经有人，唯独燕县还没有开始卖菌菇。”杨巧月笑道。 掌柜的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过来，肉眼可见的欣喜。 要是能留在燕县，还能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他自然万分愿意。 “大姑娘的意思是？” “我想在燕县开一间铺子，名字就叫天下农菜，缺个掌柜的，不知掌柜的是否愿意？” “愿意，自是万分愿意！”他没问多少月钱就直接应下。 杨巧月满意地笑了，“月银二钱，外加店铺百分之一的店铺销售提成，如何？” 吴掌柜一听，面露大喜，仅仅月钱就和原来一样，而且菌菇产量大价格便宜，肯定好销，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他了。 “谢谢大姑娘，老吴一定全力打理好店铺，不负恩情。”吴掌柜躬身感谢。 杨巧月避开没受礼，让他先处理好典当行的事，再找间大一点的铺子，一定要临街，人口旺，前后通畅的，之后不单单只卖菌菇，还有其他东西。 吴掌柜应下。 他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就找到符合杨巧月要求的庄子，燕县生意难做，铺子自然也便宜，年租只需要五两。 杨巧月直接租了十年，让人做了块匾额，写着“天下农菜”，她的第一间铺子应运而生。 第59章 开张搞事情 杨巧月将铺子翻新装修，做成自选式货架模式。 除了一开始过来看过，剩下的事放手交给吴掌柜去负责。 大姑娘的信任让吴掌柜干劲儿十足，原本内心的不安都没了。 杨巧月在为铺子开张作准备，菌菇为主，红薯、薯干、白崧为辅，这是铺子开张主要卖的。 她刻意让阿兰负责城内宣传造势，南庄要开新铺子，开张那天半价售菌菇。 热度一下炒起来，纷纷知道主街在修缮的那间大铺子是南庄的，动静很大。 有不安好心的人还没开张就开始唱衰铺子能撑几天，其中不乏楼夫人、苟夫人的声音。 杨巧月对此没有在意，唱衰也是一种热度。 时间悄然过去四日，铺子的修缮已经完成，匾额蒙上一块布，等待揭开。 地里第三茬菌菇已经成熟，随时可以采摘。 大家都在等铺子开张，杨巧月在等杨穆忠回来，这是她第一次开的铺子，在身边的两个哥哥怎么可以缺席。 杨穆忠总算在第二天的午时到家了。 杨巧月当即宣布，明天开张，南庄总动员，采摘菌菇，供应天下农铺。 下午，杨承栋和杨穆忠一起来到南庄。 “四哥，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铺子都要开张了。” 杨穆忠眼中难掩的疲色，从杨承栋口中知道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听到杨巧月的新铺子要等他回来才开张，心头温暖。 “让七妹担心了，回来的时候水路遇到水师管制，在水上停留了两日。” 杨巧月恍然，没想到这个朝代还有水师，之前都没听过。 她无意间注意到杨承栋说到水师时，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之色。 杨巧月记在心里，杨承栋难得找到内心喜欢的事情，她也想多关注这方面的信息。 看到四哥风尘仆仆，她当晚亲自下厨做了营养补汤，给大家喝。 席间，杨承栋忽然给杨巧月说，老祖母和父亲也想到场参加铺子开张。 怕她不答应还劝道：“总归是一家人，要是你的铺子他们不露面，怕别人认为有什么问题不敢买，毕竟之前让楼知县陷害，总会有影响的。” 杨承栋见杨巧月没反应，朝杨穆忠挤眉弄眼，让他赶紧劝劝。 杨穆忠低头干饭，被杨承栋踩了一脚才会意。 “咳，七妹，我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四叔是县丞，有县衙的人到场，能提升大家的信任。” 看着两个哥哥费心劝说，她才点头：“那就麻烦大哥和家里人说一声，但是告诉他们，东西只买不送。” 杨承栋点头应下，看来妹妹心里对杨家的矛盾很深。 第二天，天下农菜如期开张。 平日寥寥无人的街道此刻已经围满了人，杨家一行人也来了，大家看到县丞杨贾配亲自过来，对新铺子也多了信任。 但明显有购买意愿的人不多。 杨巧月也不着急，在正式开张前她还要让大家尝尝红薯粥、炒菌菇，菌菇汤。 “感谢大家今日齐聚在小店门前，在正式开张前，小店要卖的东西做了点成品让大家尝尝。买不买没关系，都可以尝尝。” 杨巧月说完，示意管秋梅兰菊可以开始了。 随后，铺子前几口木桶打开，飘香四溢一下让众人惊艳。 但是入口的东西，之前又有楼知县的事在前，没人第一个上前。 杨巧月准备自己先试时，杨贾配忽然走上前，矛盾归矛盾，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女儿的第一间铺子，他其他帮不上，带头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毕竟是父亲又是县丞。 “女儿的新铺子，自然是做父亲的第一个尝，都不许跟我抢。” 杨巧月有些意外，没想到偏心官爹会主动站出来，他的说服力自然不是其他人可比的。 她自然不会拒绝，朝杨贾配福了福身：“父亲。” 吕氏在身后看着父女俩，目光柔和，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希望父女俩离了心。 杨贾配目光复杂应了声，三样都尝了，味道让他感到十分惊艳。 特别是黄糊糊的粥，饱腹感很强，很适合燕县这种贫瘠县。 杨承栋杨穆忠两人早就吃过红薯粥和菌菇，但这种情况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随后吕氏，老祖母也都吃了，这时其他人才纷纷上前，不偿不知道，一尝才知道刚刚杨家人的神情都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很惊艳。 趁着气氛高涨，杨巧月淡淡笑道：“揭牌，我宣布天下农菜铺子正式开张，今日店内红薯、菌菇、白崧一律半价，五文一斤，限量供应，先到先得。” 说着推开店铺的门，里面半屋子半满了菌菇，红薯白崧占了另一半物资。 一些尝了的人已经飞奔跑回家拿钱，生怕慢了抢不到，菌菇白崧先不说，那个饱腹的红薯那么便宜，说不定能帮他们度过这个灾年。 有些人出门就带了钱，立即上前表示都来几斤。 吴掌柜原本还担心怎么推出去让大家信任，没想到大姑娘已经考虑过，连县丞大人都来帮忙站台，他真是当了个“甩手”掌柜。 “掌柜的，都来十斤！” “吴掌柜，我要二十斤！” …… 吴掌柜回过神，赶紧忙起来，到他这可不能掉链子。 他早就准备好几个业务熟练的伙计，有条不紊的登记、出货、收钱。 杨巧月看着流程顺畅，这个吴掌柜果然没找错。 人口相传，街道已经排成了长队。 这种来钱速度，周氏、赵氏看得目瞪口呆，就连柳氏都罕见露出佩服之色。 杨晨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杨巧月，眼底闪过狠毒，以前大家说到杨家闺秀没人不知道她的，如今她就站在这里没人注意过一眼。 大家没注意时，杨晨走到红薯粥菌菇前，一脸天真问杨巧月：“长姐，我还没尝这粥和菌菇，能尝尝吗？” 杨巧月眉头微皱，对这个爱攀比的庶妹，她向来没有好感。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拒绝，让管秋给她都装了点。 杨贾配杨老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欣慰姐妹间的关系缓和。 柳氏和杨兰花面色变换，她们知道这个女儿（姐姐）不是这个性格，肯定要做什么。 想上前阻拦已经来不及，杨晨刚吃下菌菇就摇摇晃晃起来，哐啷一声，碗摔在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正在排队准备买东西的人吓了一跳，纷纷犹豫起来，杨贾配和杨老太他们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杨巧月看着倒下去的杨晨，脸色同样阴沉。 第60章 诈醒 杨晨吃了菌菇就倒下去，柳氏像是知道她要出事一样，第一时间冲上去扶着。 开张第一天就出现这种事，对整个铺子后面的销售影响非常大。 眼下就在人群中引起骚动，原本排队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有几个新来的人最起劲儿。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听说南庄菌菇毒死过人不会是真的？” “极有可能，你看那不是杨家的姑娘吗，她总不会诬陷嫡长姐！” 有了两人的带节奏，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纷纷点头应和，没有继续排队。 杨承栋书生意气，正要发作。 之前受过南庄恩惠，做过活卖过粪土的人先一步站出来和对方理论。 “你放屁，那是那个人生吃菌菇陷害南庄，当时我就在场，楼知县早做出判定了，你这么污蔑南庄是何居心！” “是呀，第二天楼知县还亲自上南庄道歉，这还有假？你自己不买别在这胡说八道！” “那你们倒是解释一下这姑娘怎么吃了菌菇就晕倒了？总不会妹妹害她！” 为南庄辩解的人一下说出话来…… 台阶上众人不知所措，吕氏一脸焦急，不知怎么闹出这种事。一方面相信女儿，一方面又担心杨晨的情况。 杨巧月不想以恶意揣度一个十岁的女孩，让木恩恩上前帮她查看什么情况。 目光淡淡看向说话那人。 “这几位似乎刚刚才到，一不是当事人，二没有吃下菌菇，用不着这么激动。我人还在这，若是菌菇的问题，自会有交代，用不着你在这故作正义的抹黑！” “哼，说得好听，你打算怎么交代？为了生意，连自己妹妹都毒害！” 杨承栋杨穆忠听到对方空口无凭的污蔑，气得脸色憋红，想要冲上去揍那个家伙。 杨巧月拦着他们，这时候不能再落人口舌，两人只能忍着。 “你若是吃了南庄的菌菇因此被毒死，我保证下一刻你就能拿到厚葬的钱！但这和你没有任何瓜葛，需要给你什么交代？” “你诅咒我！乡亲们，这种人的东西能买吗？直言要毒死大家呀！” 这人还在带节奏，可惜除了几个同行的几人，没人迎合。 杨巧月秀眉微皱，一瞬间觉得对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为何看你有些眼熟？” 这名男子一愣，想都没想立即否认，并且生出离开的心思。 杨巧月立即让管增阿茂几人拦下他们，“别着急走呀！你不是需要交代吗？这事情还没定论，你走了不是不知道结果了，还是怕我认出你们是之前在城门讹诈我大哥的那几人呀。” 几人面色一变，想要跑路，撞在身高马大的阿茂身上，被撞倒在地。 杨承栋听到杨巧月的话，认真一看，立即想起来，就是那日在城门帮腔讹诈他的那群人，今天少了那个老头以为他认不出来。 “妹妹，就是他们！” 杨巧月没有认错人，冷声叮嘱管增：“别让他们离开！” “是，小姐。” 木恩恩这边已经检查完，朝杨巧月摇摇头：“脉象平稳，全身没有任何中毒或者癣疾的迹象。” 杨巧月恩了声，淡淡看向柳氏，后者目光躲闪，她真希望女儿不要做出那么愚蠢的事。 可杨晨在晕倒时朝她使了眼色，故意朝她这边倒下去，才没有摔在地上。 既然知道女儿是故意的，哪敢和杨巧月对视，又不得不帮女儿打掩护。 “晨儿以前也吃过野菌子，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可如何是好？” 说时不忘搓红双眼，眼眶殷红。 杨巧月绝对相信木恩恩的医术，但为了堵住这些人的嘴，让杨穆忠去叫秦大夫过来。 铺子离得不远，隔着两条街区，秦大夫很快便到了。 杨巧月迎上前，福了福身：“麻烦秦大夫跑一趟。” “大姑娘客气了，老朽先诊断，是哪位中毒了？” 杨巧月引着他到杨晨身边，秦大夫有些诧异，这姑娘面色红润，毫无症状，凭他多年的经验，不像中毒。 一番诊断，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才起身对大家说出结论。 “大姑娘，老朽才疏学浅，所得的结果是这位姑娘脉象稳定，并没有任何中毒迹象，不知为何昏迷不醒。”秦大夫拱手说道。 秦大夫的名声燕县人都知晓，在医术方面，他的话近乎权威，没人质疑。 杨巧月让管秋给外诊费，他没有收，反而要换几斤菌菇和红薯回家。 她知道秦大夫好心为自己站台，笑着点点头，让吴掌柜多装几斤。 杨贾配历经官场，已经看出柳氏和杨晨是怎么回事了。 就是杨老太和赵氏周氏也看出一些端倪，她们比外人更了解侧室和正室两房水火不容。 很大可能是故意做出来让杨巧月难堪。 杨巧月见杨晨不到黄河不死心，既然对方铁了心要跟她为难，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她根木恩恩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木恩恩随后说道。 “七七，我觉得杨二姑娘是陷入障碍性昏迷，永远醒不来了。得用我爷爷留的救命针法，九九八十一根巨粗银针，全部插入穴位，虽然能急救，但是醒来后会双腿残废。” 杨巧月故作面色凝重：“残废总好过昏死过去，开始行针，我相信姨娘会帮她寻好人家的，要是没人要，我这个做嫡姐的也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两人一唱一和，木恩恩真的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根根小拇指粗的针。 柳氏吓了一跳，听到女儿会残废，厉声拒绝，“不行，我不同意，晨儿会没事的。” “姨娘，你不相信恩恩的医术也得信秦大夫，真的耽误不得。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难不成姨娘想让妹妹昏死过去？再不行针就来不及了。” 杨巧月说着，亲自上去扶开（拉开）柳氏，柳氏朝杨贾配、杨老太他们喊着。 可惜杨家人都没有反应，默认杨巧月的做法。 木恩恩拿着针故意掉了一根落在杨晨手掌，后者能感受到粗大的银针，眉头动了一下，已经装不下去了。 “恩恩，动手。” 柳氏见状，瞪大眼睛喊道：“晨儿，快起来呀！” 杨晨再也忍不住，她心机再深不过是个孩子，众目睽睽，吓得急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看着莫名昏倒又莫名醒来的小女孩，明眼人一看就猜到怎么回事。 杨巧月让恩恩收起银针，一脸戏谑看着杨晨：“妹妹，怎么突然醒了？” 第61章 惩罚 杨晨见杨巧月嘴角上扬，眼底闪过怨毒，被所有人看着，不知所措。 杨贾配黑着脸问：“晨儿，这是怎么回事！” 杨晨被吓了一跳，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严肃跟她说话，眼眶泪水打转。 想借此含糊过去，以往她这样杨贾配总是第一时间安慰她。 这次没有，杨贾配目光严厉，她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想要狡辩。 “爹，我什么都没做，不知道怎么回事。”杨晨心虚道。 杨贾配最讨厌家里人撒谎，眼中透着失望，“看着我再说一遍，要是撒谎就回乡下去。” 杨晨慌了，“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故意晕倒。” 果然是故意的！ 听她亲口承认，杨贾配的脸色立即变得阴沉，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女儿！ 柳氏察觉到杨贾配的愤怒，急忙帮女儿说话，“老爷，晨儿早上吃得少，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对长姐一直尊敬有加……。” 杨贾配瞪了柳氏一眼，后者自觉闭上嘴，这次丈夫真的怒了。 “娘，不用解释了，女儿就是故意的，我看不得她小人得志的模样，我讨厌她！” 杨晨当众叫侧室娘，杨家所有人面色微变。 这些年的教养有多差才会教出这么没规矩的女儿，柳氏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杨巧月反应平淡，刚来燕县就知道这个庶妹的性格，称呼柳氏娘也不是第一次了。 啪！ 杨贾配毫无征兆，上前一巴掌打在杨晨脸上。 “房间禁足三十日，想清楚错在哪再见我！柳氏带着你女儿回家！” 柳氏哪还敢多留，今天杨家的脸算是让她们丢尽了，带着两个女儿回家。 谁都没想到杨贾配会动手，就是杨巧月也有些意外。 原本散去的人群重新排起队，刚刚的风波，大家心里都有数。 当着杨贾配的面没说什么，背后少不了议论，京师来的县丞大人家教不过如此，难怪从京师被贬到燕县的。 发生这样的事，杨贾配没脸再多留，和杨承栋说了声就带着大家回去了。 他们走后，杨承栋一脸自责，觉得是他的缘故杨巧月才答应请杨家人来的。 要是杨家人没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见大哥一脸内疚，杨巧月反而安慰他，“这和大哥有什么关系，你又不知道杨晨要闹这一出。反而还要感谢父亲和老祖母，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杨承栋虽然知道她是安慰自己，这些话还是很受用。 管增喝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别跑！” 杨巧月看到刚刚那几个抹黑南庄的人趁管增阿茂不注意挣开他们，疯狂跑路。 两人想追上去，杨巧月喊住他们，“算了，穷寇莫追，总会遇到的。” “大姑娘，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绑住绳索还被挣开。” “下不为例！”杨巧月没有安慰，反而十分严肃叮嘱他们。 两人应声。 接下来没再发生什么意外，今日准备的菌菇、红薯、白崧全部卖完，打半折，净赚二十两。 杨承栋和杨穆忠回南庄时，杨巧月让他们带回去两筐菌菇、红薯、自制的腌白崧。 她可不想欠偏心官爹人情，一码归一码，和离书一事还没过去。 晚上，杨承栋两人带着几箩筐特产回到杨家。 大家都在正厅，听到两人回来，还带了菌菇红薯白崧，纷纷出来。 “这是妹妹让我们带回来给大家的，谢谢大家今天到场撑场面。”杨承栋说道。 提起这事，杨老太和杨贾配脸色都有些不自然，杨晨闹出这种事，亏杨巧月还愿意送东西过来。 赵氏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反正白天的事情不是她闹出来的。 笑着拿起大红薯：“这就是煮粥的那个东西吗？没想到长这么大。” 除了她其他人都没那么好笑容。 “月儿，有心了，我们都小瞧了她。”周氏有些感慨。 杨老太叹了声：“柳氏你是怎么教的孩子，杨晨怎么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娘，对不起，是妾身没有教好孩子，不关孩子的事。”柳氏老实认错。 杨贾配沉默不语，他知道问题出在自己，侧室逾越，生出正室想法，孩子有样学样。 可他又不想让母亲失望，除了借助柳氏娘家的势离开燕县，别无他法，现在最矛盾的就是他。 杨老太知道儿子心中的矛盾，淡淡说道：“柳氏你以后不用教这两个孩子，也不用代老身掌家了，家中用度之后我都亲自处理，规矩不能再乱了。这样别说回京师，还不如留在燕县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柳氏愣住，没想到老夫人会做得这么绝然，这是要让她做回侧室。 想要争辩几句，看到杨老太和杨贾配不悦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点头应下。 见柳氏没多说，杨老太面色缓和，“这段时间大家都接触下女夫子，家中省一省，看有没有愿意便宜点来杨家帮忙教杨晨杨兰花两个孩子的。” “是！” 赵氏惦记着眼前几筐吃食，“娘，那这些东西？” 杨老太看着斤斤计较的老大媳妇，摇摇头，“各房分了，栋儿忠儿，你们好好帮助月丫头管理庄子。” 杨承栋杨穆忠点点头，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事，老祖母的态度已经完全变了，她心里不止一次后悔。 杨家的事情杨巧月并不了解，夜晚，她正在为准备新的菌种袋进入空间。 令她惊讶的是，时间竟然涨了，原本只剩下二百五十秒，已经变成了两千秒。 简直是意外之喜，前几天看还没有变化，她还打算准备继续租地买地增加秒数的。 这几天她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开了天下农菜铺子，暗自思忖，肯定开铺子卖东西也能增加使用时间！ 多了一个收获，她又大大方方用起来，花了一千五百秒取出一屋子菌菇袋和红薯。 红薯给天下农菜铺子补货，她原来乡下的红薯已经晒薯干了，所剩无多。 菌菇温室发酵，随时准备新种。 天下农菜铺子的经营经过几天的稳定，物美价廉，大家口口相传，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正是现在燕县百姓所需的。 每天早上一补货就被抢购一空，铺子每天营收稳定在十两左右。 外面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字，但是燕县这么多生意，唯独天下农菜铺子门庭若市。 惹得不少乡绅眼红，其中为首的就是苟员外，可惜他已经吃过两次憋，不敢招惹南庄。 连楼知县惹了南庄都亲自上门道歉，他算个屁，眼红归眼红，也没人敢来闹事。 眼看临近年关，燕县再穷，街面也多了几分喜庆的红色。 与此同时，杨巧月的小姑杨媚赶在年关前回到燕县，这是几年来第一次回家。 杨贾配和杨老太以为她是因为陈参议愿意帮助杨家斡旋，回来商量对策的。 却还不知，她是回来通知娘家，陈家打算扶正侧室一事，要让她这个正室变成侧室！ 杨家要扶正柳氏的事情仿佛还在昨日，这又算不算得上因果循环！ 第62章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今日是和罐子村外销村民的集合日，距离他们销售第二茬菌菇已经过去十日。 中午的时候管增回来通知杨巧月，欧乡长大部分人回到南城门了。 杨巧月带着南庄的人来到南城门，经过杨家时，看到门前停着一架马车。 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有点面熟，脑海中闪过一点记忆，这不是高嫁的小姑吗？ 有些意外，她竟然年节前就赶回来了。难道是那个做了布政使参议的小姑丈要帮助杨家。可上次听大哥说起大伯父在陈家的待遇不像是这么回事！ 杨巧月想罢无果，已经走远，没再多想。 她来到南城门，欧乡长他们纷纷迎上前，从他们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这次销售的结果。 四千五百斤菌菇售罄，这次总销所得七百五十钱，人员总支出三十七钱半，一趟每户能赚一钱十五文，本次纯利七十一两二钱。 南庄的营收已经初见成果。 欧乡长主动给杨巧月说道：“大姑娘，我们打算过年回村一趟，把之前草草埋葬的乡民重新立碑祭拜，这段时间……。” 临近年关，杨巧月本来也打算让他们过完年再重新安排，和村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乡长不用担忧，我的想法也是这样的，让梅兰菊三个丫头也跟你们回村一趟。之前就打算让她们回去给已故的双亲立碑的。” 梅、兰、菊三个丫鬟没想到杨巧月早替她们考虑好了，鼻子一酸。 阿菊眼泪浅，已经哭了。 “谢谢大姑娘。”她们带着哭腔说道。 杨巧月面色柔和，将零头一两二钱拿出来，分成四份，给三个丫鬟每人三钱，再给了阿茂一份。 “阿茂，你代我去一趟，替我祭拜一下，表达南庄的心意，一路好好照顾她们。” 阿茂接过钱，内心同样感触，从来没有主家能做到这个份上。 “小姐放心，有阿茂在，一定不会让她们受伤的。” 阿茂行事稳重，杨巧月还是放心的。 村民们看着，大为感动。 杨巧月让管增带着阿茂的另外三兄弟回南庄装点红薯、菌菇过来，按最优惠一折卖给村民，十文收一文也是象征性收，不会看成是施舍。 申时，管增拉着木车，装了上百斤红薯，上百斤菌菇。 杨巧月让村民们带上，每户只花了两文钱，都拿到两斤特产。 随后大家才在天色暗下来之前赶路。 人群散去，杨巧月正要回南庄，福叔匆匆从城门赶来。 “大小姐！大小姐。” 杨巧月心里咯噔一下，上一次福叔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是母亲晕倒那次。 担心是母亲出了什么意外，急忙迎上前，“福叔，是我娘出了什么事吗？” 福叔摇摇头，“不是夫人，是老夫人，老夫人最近接过了家里的大小事，受累过度，本来身体就不好，今早五小姐回来，不知道和老夫人说了什么，在房间晕过去，撞到头部。” 杨巧月面色一震，中午过来时看到的马车果然是小姑回来了。 来不及去思考前因后果，急忙问道，“去叫秦大夫了吗？” “去了，大少爷让老奴过来找大姑娘的，想让木大夫也过去帮忙。”福叔回道。 杨巧月立即点点头，让管增管秋他们先回南庄，“这事暂时先不要告诉夫人，回去之后，阿秋你整理今天的账，阿增带着其他人采菌菇，准备明天铺子的供应。” “是小姐！” 安排完南庄的事，杨巧月和木恩恩两人赶到杨家。 秦大夫已经到了，在里屋诊脉，杨巧月让木恩恩也进去。 除了杨贾配，杨家其他人都在，一旁还坐着满脸惊慌失措的妇人。 杨巧月认出就是高嫁到陈家的小姑杨媚。 “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杨承栋神色凝重，“不知道，小姑没说，听福叔说小姑中午到了，直接来到祖母院中。之后不知怎么祖母就昏倒了，还撞到头，当务之急是祖母的身体。” “父亲呢？” “让下人去通知了，现在还没消息，应该是县衙有急事耽搁了。”杨承栋也不清楚。 赵氏和柳氏围在杨媚身边，并没有将杨老太的晕倒跟她联系起来，反而安慰她。 “五妹别担心，娘一定会没事的，她可能是这段时间劳累过度了。” “是呀，休息一下就好了，这不是你回来的错，不会怪你的。” 两人先后说道。 杨媚没有搭话，不敢说这就是和她有关。 杨齐心比两个妇人冷静一些，皱着眉问：“五妹，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四弟考评一事吗？” 提到考评的事，杨媚脸上顿时涌上愤怒，怒视杨齐心。 就是因为他到陈家送年礼说考评的事，他要不说那番话，她就不会落得侧室的地步。 屋内气氛一滞，感受到杨媚眼中的怒火。 杨巧月看杨媚的反应，心知老祖母晕倒肯定和她刚刚的愤怒有关。 “五妹，到底怎么回事！”杨齐心提高声音质问。 杨媚蹭一下起身，杨家害得她在陈府这些年受尽欺辱，如今两个孩子也要因为她成为侧室而变成庶出。 “大哥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就是因为你们来陈家让我和陈家说帮助四哥今年考评离开燕县，现在陈家要扶正侧室那个贱货，我要么被休要么接受扶正，两个孩子变成庶出。你们开心了吗？满意了吗！” 杨媚情绪激动，压抑了许久的埋怨爆发出来，一边哭一边怒。 “你们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两年，为什么要连累我！为什么要来送年礼！为什么要从京师府被贬出来！” 杨贾配站在门前，他刚刚下衙听到下人告诉他老母亲晕倒的事，急忙赶了回来。 回来正好听到杨媚说的这番话，脸色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屋内除了杨媚的声音，所有人都一脸震惊，还没从她说的话反应过来。 陈家竟然要扶正侧室，让原本正室的杨媚变成侧室，孩子也变成庶出！ 房间猛地传出杨老太的咳嗽声，她早就恢复了意识，只是不想睁眼，不想去想这些事。 刚刚听到杨媚撕心裂肺的怒吼，再也忍不住，一腔怒火冲上喉咙，猛地咳起来。 木恩恩从房间走出来，“老夫人醒了。” 杨贾配走进屋，大家见他回来，不安的心总算稳定了些，四房是杨家的支柱。 大家顾不上杨媚的事，纷纷进屋。 杨巧月低声问木恩恩老祖母的身体状况如何。 木恩恩小脸凝重，告诉她不乐观，杨老太身体本来底子就差，如今急火攻心，体虚气弱，后脑勺伤到，很危险。 杨巧月同样面色凝重，情况恐怕比恩恩说的还要差。 杨老太悲愤的声音，夹杂着咳嗽传出来：“陈三江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怎么可以这样！当初可是他亲自上门求亲，杨家才同意这门亲事的。如今落井下石，扶正侧室让小媚和两个孩子以后怎么见人！” 杨巧月没有进去，目光平淡，她真想进去提醒他们，这种事情前段时间你们不是才刚对母亲和她做过吗？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杨巧月正想着，屋内忽然传来大家焦急的喊声：“娘（祖母）！” 第63章 老祖母病危 房间里，杨老太咳出鲜血，脸色苍白。 状态看起来糟糕透了，又昏了过去。 秦大夫赶忙上前诊脉，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秦大夫，我娘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杨贾配一脸担忧。 秦大夫摇摇头，“杨大人，老朽医道浅薄，实在不知如何用药，实在抱歉。” 屋里所有人如遭五雷轰顶，杨老太是杨家的主心骨，她要是出了意外这个家怎么办。 连一向刻薄自私的赵氏也红了眼，“大夫，您可是丹州府有名的大夫，怎么会医道浅薄。再看看，不管多少钱，多难寻的药我们尽力寻来。” 秦大夫已经起身，朝他们拱手致歉：“老朽无能，抱歉得很。痨症末期，诸位还是要有心理准备，有准备总比没准备的好。”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杨贾配知道秦大夫真的无药可用。 这样的状态和身体底子，不管用什么药都会刺激身体更差，反而不用药更好。 “辛苦秦大夫，我们知道您尽力了。”杨贾配郑重拱手道。 秦大夫迟疑几分，还是说道，“虽然老朽无药可用，但是木姑娘擅长针灸之术，或许能让老夫人恢复一些。” 杨承栋赶紧出来叫木恩恩。 杨巧月和木恩恩在门外已经听到秦大夫的话。 “恩恩，尽力便好，不用强求。”杨巧月怕她压力太大，其实秦大夫已经给出结论。 木恩恩就是使用银针之术也只能延长一点生命的回光返照罢了。 “我尽力。”木恩恩对杨家就像自己的家人，这种时候也不愿放弃。 大家将希望放在木恩恩身上，她只比杨巧月大一点而已，这是他们以前没想过的。 之前柳氏赵氏还因为木恩恩到家里，觉得多张嘴吃饭心有埋怨。 杨贾配罕见朝木恩恩拱手，以平辈相待。 木恩恩赶紧避开没有受礼，给杨老太行针。 持续了半个时辰，杨老太总算勉强醒来，脸色并没有好多少，她似乎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 看着围在身边的后辈，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大家不要苦着脸了，我这一生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恐怕不能看着孙辈成家立业了。” “娘（祖母）！” 杨老太艰难抬了抬手，没让他们耽误时间。 “老大和大媳，你们是杨家最大的，不该只打着自己一房的小算盘，斤斤计较。四房好了，还能亏待自己亲兄弟不成！” “是，娘，我们一定改。您不会有事的！”杨齐心和赵氏难得眼眶湿润。 杨老太舒了口大气，没有接话，看向二房周氏。 “二媳，老二为人老实，必定不会亏待你，只是他是白身帮不了孩子们太多。要是我走了，必定不会让老四分家，你不用担心害怕分家的事。” 周氏已经哭了，老太太什么事都看得明白，她重重点头。 “知道了娘，只要孩子们好，我们怎么样都行。” “老三一家不在，他如今已经能在外独立，老婆子也不强求他什么，要是杨家真落魄到回乡的地步，他不能扔下不管，不然老婆子不认他这个儿子！” 杨老太说起三房，气有些不顺，有自责有心疼也有埋怨。 “娘，不会的，三哥不会扔下家里不管的，您不用担心。”杨贾配心里十分难受，好像一直照顾他们几兄妹的母亲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老四！”杨老太面色柔和，这是她最出息的儿子，“你不用自责，和你无关。娘的身体一直不好，怨不得任何人，只是苦了你，全家担子在你身上。” 杨贾配摇头，他从来没觉得不好。 “四儿，那件事……娘今天才知道对吕氏和月儿造成多大的伤害。不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知道疼……。”杨老太一脸自责，说着咳嗽起来。 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们母女俩，要不是杨巧月这孩子护着吕氏，恐怕已经铸成不可逆的仇恨。 杨贾配知道母亲说的是吕氏母女，这都是为了他，“母亲没错，都是我的错，是儿子无能，才让母亲承受自责。” “好在……还有挽回。”杨老太喘息着，强撑着昏昏欲睡的意识。 “老四，扶正的事就这么算了，柳氏娘家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你就留在燕县，好好做一个地方官，带乡亲们走出贫困的生活。娘不强求重回京师了，这都是命。” 杨贾配重重点头答应。 身后的柳氏面如死灰，她扶正的希望彻底没了，同样也没等到柳家的信。 “柳氏，你要摆正自身位置，不要再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害了晨儿兰花两个孩子。” 柳氏心里就是万个不愿也只能点头答应。 “栋儿！不要怪祖母，好好准备明年秋闱，为杨家争口气，照顾好弟弟妹妹。” “是祖母，孙儿从来没有怪过祖母。”杨承栋眼眶湿润，“祖母不要说了，好好休息，一定会没事的。” 杨老太勉强笑了笑，她的身体自己知道。 “忠儿，你是二房长子，男孩该胸有大志，你要好好想想。” 杨穆忠重重点头：“是祖母！” 杨老太看了眼在身边的人，没有看到杨巧月和吕氏，低声问道：“月儿来了吗？” 杨巧月在门外，此时她的鼻子也有些发酸，没想到老祖母看事情那么透彻。 家里每一个人都关注到，听到在找她，这时才进屋，进去前让福叔去南庄告诉母亲祖母的事，接她回来。 “祖母！” 杨老太似乎两年多都没认认真真看过这个孙女，长得真漂亮。 “月丫头，这几年委屈你和你娘了。”杨老太紧紧握住杨巧月的手，自责说道，“不要怪你爹，他只是……不想让我失望，是我坚持让他扶正一事，他当时宁愿留在燕县也不愿这么做的。” 杨巧月面色平淡，现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扶正一事已经发生，谁的主意又有什么关系。 杨老太知道，杨巧月不可能因为她一两句话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从床头下面拿出那份和离书，还给杨巧月。 “你娘不在，祖母把它还给你。你爹没有签字，这事不作数。我已经给你爹说过，不管柳家愿不愿帮忙都不再扶正柳氏，永远不会。你和你娘回来！” 第64章 巧月掌家 杨巧月接过和离书，也代表她同意了老祖母说的话。 杨老太心里松了口气，生怕她不接受。 紧绷着的那根弦一松，杨老太的气息变弱，紧握住杨巧月的手已经松开。 杨巧月反手握住老祖母的手，不让她闭眼。 “祖母，您不能睡，我娘还没回来，她马上就到了！” 听到杨巧月的话，杨老太才勉强睁眼，看到杨巧月殷红的眼眶。 她怎么在最后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孙女的好，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 “五……丫头……呢？”杨老太十分用力，声音还是很轻。 杨媚在房外已经冷静下来，知道母亲快不行了，她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娘，女儿在！女儿在！”杨媚急忙爬进来。 杨老太苍老的手掌轻轻打在她脸上，“陈……陈家，若是他们……执意扶正，你就休……夫，回来！人……不能…… 没有脸面的活！” 杨媚愣住，她从来没这么想过，为了两个孩子，她心里已经打算接受侧室的安排。 “娘，我……我没想过……要回来！” 杨老太一下咳嗽起来，气得胸口起伏：“你……你要……是去做那侧室……就不准……不准再进杨家！” 杨老太说得很决然，咳嗽得更厉害。 杨媚愣住，她没想到家里那么坚决，想要争辩，可是母亲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要是传出是她气死母亲的。 陈家会直接休了她，杨家也不会再容她，恐怕还会受到不孝之刑。 只能迫不得已答应下来。 杨老太脸色缓和下来，身体的机能已经反应迟钝，死亡临近。 她借着强撑的意识，安排了最后一件事：“杨家……内宅…… 今日……起，巧月……掌家！” 轰！ 所有人面露震惊，就连杨巧月自己都没想到，老祖母最后留下这样的安排。 赵氏甚至一度以为老太太会让她掌家，心里落差太大，忍不住出声质疑。 “娘，我承认月儿南庄有起色，可她再怎么也只是个小孩，哪掌得了……。” 赵氏的声音有些激动，其他人纷纷看着她。 柳氏同样一脸不可置信，比起杨巧月母女，她更希望赵氏掌家，点头应和。 杨老太虚着气哼道：“这事……我已经定了！待月儿……如待我！” 光是说这句话老祖母就已经用尽余下的力气。 赵氏被杨齐心狠狠瞪了一眼，老实点头应下，心里却不服。 周氏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杨巧月南庄和铺子大家有目共睹，至少她就一个都弄不成。 “娘，您不要生气，我相信月儿会比我们任何人做得都好的。” “护好……杨家！” 杨老太笑着，瞳孔涣散，呆呆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张张变得模糊，直到消失。 耳边渐渐安静下来，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 然后失去了所有感触和知觉。 “恩恩！”杨巧月脸色大变，急忙喊道。 木恩恩诊脉，杨老太脉搏已经停了，她鼻子一酸：“七七，老夫人已经……走了。” 杨巧月心里堵得慌，两世为人本该看淡生离死别，真正遇上还是会忍不住的悲伤。 她本该讨厌老祖母的，可最后一刻，一切都化解了。 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呢！ “娘！” “祖母！” 杨家人同悲伤，对于父亲伯父小姑而言，独自拉扯他们几兄妹长大的母亲没了。 对于杨承栋杨穆忠杨晨兰花他们来说，从小疼爱他们的祖母没了。 杨晨和杨兰花泣不成声，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老实跪在柳氏身旁。 老祖母最后一刻都没顾上她们，留下一言半语。 她们心里是有怨的，只是被祖母离世的悲痛占满。 杨巧月的情绪恢复得很快，没时间让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老祖母最后离世前的交代，让她掌家那她就要把这个落魄的杨家支撑起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老祖母的身后事。 杨巧月让下人到屋外挂丧幡，屋内气氛凝重，她不得不开口打破满屋子哭声。 “各房今天便给娘家发讣告，通知老祖母去世的消息，七日后落葬，远近亲友足以赶到。” 她的话提醒了大家，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让楼老太安稳落葬才是重中之重。 杨巧月的镇定已经有了掌房人的模样，葬礼的操办对一个家庭的名声万分重要。 楚朝百事孝为先，这也是孝道的直接体现。 门外刚挂上丧幡，福叔和吕氏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深知已经晚了。 吕氏手脚一软，差点晕过去，同来的管秋赶紧扶着。 “夫人，您可千万不能有事！” 吕氏缓过神，眼泪已经止不住从眼眶流出，稳住身体，自己走进屋。 屋内所有人一脸沉痛，楼老太安详躺在床上。 杨巧月看到吕氏，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去通知母亲，谁能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娘，对不起，我去通知您晚了。” 吕氏内心悲痛，知道女儿是担心她，没有责备，缓缓来到楼老太床边。 “母亲，吕氏来晚了！”吕氏哭着，过往的事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回忆。 吕氏嫁给杨贾配的婚事还是老夫人定下的，在柳氏入门之后也多维护她的正室立场。 如今走了，哪能不伤痛。 杨巧月安慰吕氏：“娘，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祖母走得很安心，没有遗憾。眼下重要的是葬礼，您要给外祖母和舅舅家发讣告，今日要送出。” 吕氏擦了擦泪水，女儿说得没错，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杨巧月为了缓解母亲的悲痛，将和离书拿给她：“祖母让我拿给你的，扶正的事已经过去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生。” 吕氏愣住，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过和离书，看到杨贾配没有签名。 “晚点再跟您详细说，我先安排事情。” 杨巧月说完，就给一旁杨穆忠说道：“四哥，你去一趟大隐寺，他们是丹州最有名的寺庙，务必请他们安排大师来给老祖母做法，多少钱都行。” 杨穆忠收起悲伤，当天立即出发。 杨巧月随后让管秋去南庄叫管增和阿茂其他三兄弟过来帮忙，家里人手不够。 南庄的事情暂时放一放，顺便去通知吴掌柜明起暂时闭馆，等祖母落葬之后再开门。 管秋应声，立即出门去安排。 “妹妹，我需要做什么！”杨承栋问道。 他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急切希望忙起来缓解悲伤。 “大哥，你是四房嫡长子，其他哥哥都不在，这几天陆续会有人来吊唁，需要你跟着父亲伯父们出面接待。” “好，有什么大哥能出上力的尽管吩咐。” 杨巧月点点头，顺着看到杨贾配憔悴的面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失落的父亲。 两年前从京师府被贬都没这么低落。 “多照顾一下父亲和母亲，他们比我们更悲伤。” 杨承栋轻轻恩了声，看到妹妹目光坚定，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事情，内心感动。 他妹妹真的长大了，无形中撑起了杨家。 他是家中长子，更应该承担起责任，掩去脸上的悲伤。 第65章 杨家之幸 杨承栋安慰吕氏，儿子的安慰让她提起一丝精神，起身去给娘家写讣告。 杨巧月见有大哥照顾母亲，安心下来，继续安排家里的事。 她给福叔说道，“福叔，麻烦您去采买所有需要的东西，定一樽最好的寿棺。” “是小姐。”福叔应道，看着大姑娘遇事从容，指挥若定，庆幸家中有她在。 赵氏不知出于好意还是什么心思，忍不住提醒，“月儿，家中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已经不剩多少银钱，该卖的也已经变卖了。” “大伯母的意思是？” “要不……要不一切从简，家中这么难，想必母亲也不会责怪。” 赵氏说完面上有些不自然，她也想给老太太大操大办，可家里没钱，到最后不得从她们几房私库挖。 杨巧月看了眼周氏柳氏，两人没有说话，想来也是默认赵氏的意思。 心中觉得好笑，不等她出声，杨齐心就怒声呵斥：“赵氏，母亲一人独自拉扯我们几兄妹长大，如今走了，我身为长子，今后就是吃糠咽菜也要让她老人家走得风光。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休怪我不让你进家门！” 赵氏原本以为丈夫会和以往一样站在她这边，没想到被这么严厉训斥，还要逐出家门。 她脸色铁青不敢再说话。 杨齐心这才看向杨巧月：“月儿，现在家里你掌房，要是银钱不够，大伯一房私下还有百十两，你需要让你大伯母拿给你。” 赵氏瞪大眼睛，这可是她省吃俭用存下的，又不敢出声反对！ 大房都说话了，周氏也顺着说道，“月儿，二伯母这也有几十两……不多。” 柳氏看大家都说话了，她只能低声嘀咕，“我这也有一点……。” “还没到那个时候，既然祖母让我掌内宅，四房又是主房，断然没有让大家拿体己钱的道理，放心好了。” 杨巧月的话让她们把心放肚子里，几人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她们不像杨巧月那么能赚钱，这些都是攒了好多年的家底。 福叔是家里老人，看在眼里，大姑娘和其他几个夫人形成强烈对比。 杨巧月没再纠结刚刚的事，她从来没担心过钱的事，随后郑重地朝福叔行了一礼。 “福叔，家里老人只有您懂这些，大家都不懂，有什么我安排不妥的地方您一定要告诉我。” 福叔见杨巧月行如此大礼，内心感动。抹了抹眼睛，大姑娘掌家真是杨家之幸。 “大姑娘做得很好，没有人比大姑娘做得更好了。” 话虽这么说，也告诉杨巧月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类似替老夫人更换寿衣，要点长明灯了，杨家子孙戴孝守灵，守灵守孝忌荤腥等等。 杨巧月一一记下，换寿衣梳妆本该是长媳妇或者女儿该做的。 她看向小姑和大伯母，一个满脸不愿，一个低头不接话。 只能她来，寿衣杨老太早有准备，杨巧月让各方夫人回房去写讣告，让福叔也去忙。 杨贾配心情复杂，没想到走到最后是这个受苦最多的长女为母亲做这一切。 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才这么对她们母女，暗自懊悔。 杨巧月不知道他的想法，将他也赶出去，留在房间替老祖母梳洗换衣。 家中没有嬷嬷，木恩恩主动留下帮忙。 半个时辰后，为老祖母更换好寿衣，前厅已经点起长明灯。 吊唁需要的东西福叔也已经准备好，当晚杨承栋便开始守灵。 第二天燕县零零散散一些人前来吊唁，楼知县、吴掌柜、王主簿也都来了。 杨贾配带着杨齐心、杨承栋给前来吊唁的人行礼。 杨巧月安排管秋记录前来吊唁人赠与的帛金，以便日后还礼。 头一日来的都是些衙门或者认识的人，礼轻，都是一钱不到。 其中吴掌柜的礼最重，给了二钱。 帛金也代表着前来吊唁的人对主家关系的轻重。 吴掌柜吊唁之后，单独走到杨巧月那边，“大姑娘节哀！” 杨巧月回了一礼：“吴掌柜有心了。” 吴掌柜拿出整理好的钱袋，递给杨巧月，“大姑娘，这是铺子最近经营所得，我想小姐最近需要用钱便整理了，和管丫头记录下，给你送来。” “好，铺子最近暂时关闭，劳烦吴掌柜多费心。”杨巧月接过钱袋说道。 吴掌柜应下，让她不用操心，送完钱便离开了。 跪了一日，到晚上，杨巧月让大家都轮流守灵替换休息，唯独没有安排杨媚。 大家看到她这样安排，明显没有让杨媚休息的意思。 杨老太突然病危一事，杨家人心知肚明，没有摆在明面上责怪只是因为老太太临终时的遗言，没有责难她。 如今杨巧月这么做，摆明了要让这个小姑“赎罪”。 吕氏担心女儿这么做会落人口实，说她虐待回来吊唁的小姑，有心想让杨媚去休息。 杨巧月站在灵柩前淡淡说道：“娘，小姑是一片孝心，自愿跪守灵柩到祖母落葬，以表孝心，我一个小辈怎能不成全，这才不会辜负祖母对她的拳拳爱护之心，想必祖母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小姑，你觉得呢？” 杨媚腿已经跪麻了，无法反驳，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多谢四嫂，月儿说得对，就让我送母亲最后一程。” 杨巧月面色冷淡，还是吩咐大家随时注意，等她撑不住再让她休息。 大家看着杨巧月的行事手段，已经初显掌家人的气场，对她的安排没人有异议。 接下来两日都没什么人，第三天杨穆忠才带着大隐寺一行和尚到了。 来的是大隐寺首座禅师大觉师傅，杨巧月没想到他会亲自带人前来。 杨贾配带着大家郑重相迎，大觉师傅就是在州府也是很难请的。 有他带着十几位小师傅给杨老太做法超度，这般待遇已经提高杨家的声誉。 大觉禅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给杨家众人行礼：“施主节哀顺变！” “感谢大师能亲自过来给老母做法，杨贾配感激不尽。” “杨家姑娘名声在外，救苦救难，帮助罐子村上百难民，正是我佛慈悲，老衲又怎能不亲自前来。” 杨贾配愣住，没想到对方是因长女而来。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他真切感受到，杨家有女，真是杨家之幸。 第66章 落葬 杨贾配也没有过多追问，让福叔给大师们在旁边安排落脚，明日再开始做法。 他们离开后，杨穆忠才和杨巧月说起这一行的前因后果。 是罐子村的乡民上次在外县售卖菌菇时遇到大觉禅师，因为是素食，当时他还买了许多。 这才从罐子村民口中听说这些菌菇是产自燕县南庄，说起她帮助大家的事情。 杨巧月这才恍然，其他人听着也十分意外，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 “一开始大隐寺人手紧张，临近年关打算拒绝的。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大觉禅师才亲自带着弟子前来帮忙，添油钱都没问就来了。” 杨巧月庆幸结了善缘，没有名寺的超度，会被人诟病，说死者不受人恩敬。 别人虽然不提，他们不能失了礼数，该准备的一件不少，餐食都亲自过杨巧月。 次日，禅师们开始围着灵柩做法事，维持三日。 杨家请到大觉禅师的事，不一会儿就为燕县众人所知，纷纷诧异，这位大师可是只给有功德善行的逝者做法事。 丹州府谁家的白事都以请到他为荣，这是对死者最大的孝心和最高的肯定。 当日，杨齐忠从牧羊村赶回来，一进屋就跪在灵柩前，悲痛欲绝的哭起来。 他没有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内心更加自责。 杨穆忠的情绪原本还能克制，看到父亲痛哭，他憋了四日的情绪也释放出来。 良久，父子俩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杨巧月上前安慰二伯父，他没能及时回来也是因为帮她在乡下看着地。 杨穆忠急忙帮着解释，生怕父亲责怪杨巧月。 杨齐忠实际也没有责怪之意，谁也想不到意外会来得这么突然。 反倒听到侄女负责起母亲的后事，家中那么多人，竟然靠小女孩撑起杨家，有庆幸也有心疼。 杨巧月知道牧羊村赶路有多辛苦，“二伯父，你去休息，祖母有四哥他们守着。” 杨齐忠拒绝了，虽然疲惫，但没有去休息，直接守灵尽孝。 第五日，县外的亲戚陆续到了，先是周氏娘家，来了杨穆忠的舅舅，都是农民家，礼数中规中矩，帛金也尽了最大心意。 吕氏娘家当天也到了，舅舅因为生意到了外地通知不到，杨巧月外祖母亲自过来吊唁。 吕老夫人一路赶着，面容憔悴，看着杨家的丧幡忍不住悲伤。 上一次见杨老夫人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不禁感慨岁月不饶人。 吕老夫人穿了一身素衣，给杨老夫人上香烧纸，全了礼数。 “娘，您这么大年纪，怎么亲自过来了！”杨贾配带着大家回了礼，才到一旁说话。 “吕儿她哥正好出门走生意了，总不好让小辈来。老姐姐走得太突然了，老身也想趁着还走得动，来看看你们。”吕老夫人面容憔悴说道。 吕家长辈亲自过来，可谓最重情义，礼数也是目前最重的，帛金给了一百两。 听到吕老夫人亲自过吊唁来，吕氏带着杨巧月出来。 吕氏看到吕老妇人的一瞬，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她们已经几年没见了。 吕老夫人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脸上的疲惫顿时化作柔和，“这么大还哭，孩子们都看见了。” 话虽这么说，吕老夫人还是很亲昵的任由吕氏抱着哭。 “再大，在娘面前也是孩子。”吕氏呜咽着说道。 杨巧月也好多年没见外祖母了，安静站在身后没有打断她们母女叙旧。 过了会儿，吕老夫人才扶开吕氏，不然得哭一天。 外祖母柔和的目光看向杨巧月，“这是巧月，都长这么大了，和小时候变化好大。” “月儿见过外祖母。”杨巧月朝吕老夫人福了福身。 吕老夫人连声说着好好，越看杨巧月越满意，忍不住赞扬她，“你上次让栋儿带来的土特产我们吃了，味道很不错，外祖母支持你，女子也不是只能守在闺中的，做你自己想做的。” 杨巧月内心感动，外祖母肯定能想到她日后会因此惹来诽议，直接表示支持她。 “谢谢，外祖母，您和表哥赶路辛苦了，让娘陪着去后院休息。” 吕老夫人也确实累了，让陪她一起来的大孙子见过吕氏和杨贾配。 “外甥夜涂见过姨丈姨母。”吕夜涂躬身行礼。 大家寒暄几句便没再多礼，吕老夫人让他留下帮杨巧月，她便和吕氏到后院去了。 杨巧月和这个表哥只见过两面，算不上熟，没有太多话。 反倒是他总是跟在身边安慰她，让她不要太伤心，节哀之类的。 杨巧月两世为人，能感受到表哥对她似乎有些不一样，热情过头了。 皱了皱眉，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关心，不然容易伤母亲娘家感情。 现在老祖母才刚去世，她要守孝三年，就是过了守孝期，她也不会接受近亲婚姻的。 杨巧月有意避开他，疏远他，保持表哥表妹的关系，点到为止就好。 吕夜涂似乎感受到杨巧月的反应，也算识礼，没再过分表现。 第六日赵氏娘家来了个哥哥，帛金比吴掌柜都轻，那性子随了赵氏。 但总算人到了，杨家也不挑礼。 同日大姑杨静和姑丈也到了，前些年杨家在京师，门楣高。 杨老太一直嫌弃她嫁的商贾，少有往来，这两年也只走年礼，已经好多年没见，关系更轻一些。 上次杨承栋给吕家送年礼时也去了大姑家，当时还没听说杨老太身体有恙，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意外。 杨老太走了，一切过往芥蒂也随之烟消云散，她家帛金给了五十两，已经很重。 大家心情沉重，见面也没怎么叙旧，见了礼就安排住下。 一转眼七日过去，该吊唁的，该来的亲戚朋友差不多都来了，除了还在边境的两个哥哥，以及通知不到的三伯父一家，就只有陈参议家和柳氏娘家没人来。 第七日是落葬，没有到场已经代表不来了。 杨家众人的脸色难看，姻亲关系竟然比不得外人，陈家和柳家都发了讣告却没来。 吊唁厅，大觉禅师和十几位大师正在做最后的超度，绕着灵柩念咒。 法事结束已经是午时，午时是落葬吉时，柳氏和杨媚一脸尴尬，到最后她们家也没有来人。 杨贾配这才相信楼知县那日下衙时跟他说柳家去过信给他，让他打压自己连县丞都做不了，这件事等落葬了母亲，他一定要找柳氏问问清楚！ 杨巧月见父亲还在期望她们家能来人，不得不上前提醒。 “爹，吉时已到，不用等了，让祖母落葬！” 杨贾配叹了一声，点点头，带着杨家众人抱着灵位，将楼老夫人葬入杨家祖坟。 第67章 摆家宴 杨老太落葬一日后，杨家笼罩在阴郁的气氛下，家中百事待兴。 各房娘家都没有多留，第二天便向杨家告辞离开。 吕老夫人多留了一日，知道杨家困难，私下给吕氏留钱，让她有困难再来信。 送走了各房娘家，杨家恢复平静。 前段时间忙的时候大家没什么想法，现在闲下来，各房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都在担心，杨家难道真的交给一个小孩来当家，心里忐忑不安！ 杨巧月心知家中浮动的情绪，暂时没有理会。 她先恢复天下农菜铺子的营业，这是目前南庄来钱的营生，不能断。 任何时候事关银子的事，都是大事。 一天内，南庄就复产了，杨巧月还带着二伯父杨齐忠参观了庄子和铺子。 杨齐忠没想到侄女来县城短短两个多月，竟然做了这么大的事。 “月儿，你这些东西，在牧羊村能种活吗？” “能，只是麻烦，需要改善土壤，还需要菌种袋，眼下不是拓展的时机。” 乡下推广的问题杨巧月早有考虑，本来打算出了年就回牧羊村开展此事。 现在老祖母走了，让她掌家，短时间肯定不行了。 杨齐忠点点头，这确实是大工程，急不来。 随后跟杨巧月说起牧羊村的地，他一直在收地里的红薯和白崧。 上次杨穆忠回老家收了几车走，现在地窖又装满了，问她接下来怎么安排。 “二伯父，没几天就过年了，您便留县城过完年再安排。地里的东西，想必村里族叔会帮忙照看几日的。” 杨齐忠对此没有异议，对于这个大人般的小侄女，他一向放心。 杨穆忠和杨承栋跟在身边陪着，没有搭话。 他们来到后山荒地，管增带着其他人正在地里采菌菇，看到杨巧月和杨齐忠过来。 大家停下来，上前行礼，“大姑娘，杨二老爷，大少爷，四少爷！” “阿增，第三茬菌菇收成到多少了？” “回姑娘，已经过半，两千斤，第三茬预估四千斤。” 杨齐忠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产量这么高，不管卖再便宜，这个数量的来钱都不会少。 杨巧月暗暗吐槽，这产量简直打骨折！ 要是杨齐忠知道她的吐槽，肯定要郁闷，他主动提起这几天要到南庄帮忙，顺便学一学菌菇相关的农事。 杨巧月也是这个想法，立即安排管增负责教二伯父，他是从南庄改良土地到生产全程参与的人，没人比他更合适。 管增应下，杨齐忠对新鲜农事格外感兴趣，没再跟着杨巧月，留在了荒地。 杨巧月只得随他去，笑道，“要是家里人都像二伯父这么勤快，哪会沦落到变卖家产度日。” “二伯父确实吃苦耐劳，丝毫没有因为家中门楣改变初心。”杨承栋同样感触。 杨穆忠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父亲似乎确实对农事格外热情。” 三人随后到药地，木恩恩和管秋一大早过来忙活，前段时间因为楼老太去世，一直没人管。 “七七（小姐）。”两人走过来。 “恩恩，药地怎么样了？”杨巧月随口问起。 木恩恩面露颓色，“我想，可能失败了，刚刚随处挖开种子，不仅没发芽，还发霉。” “应该是土地的问题，这块地等开了春重新种红薯。” 杨巧月这么说，木恩恩感觉让她失望了，轻轻恩了声，没再说试一试的话。 “不过，出了年要找块更大更肥沃的田继续种药！” 木恩恩一下来了精神，“我还能继续种药吗？不是失败了吗！” “失败是成功之母，我都相信你，你怎么不相信自己。”杨巧月浅笑道。 木恩恩重重点头。 杨巧月看她提振信心，放下这事，问起管秋杨家的账整理好没有。 老祖母去世后，杨家的钥匙、账簿、所剩钱粮都交给她管理了。 前几日杨巧月就让管秋按她教的方法捋一遍杨家的账。 管秋蹬蹬蹬跑去后院拿帐目簿，不一会儿拿着账簿跑过来。 “小姐，都整理好了。” 杨巧月接过账簿细细查看，小脸紧皱，眉头越皱越深。 杨承栋和杨穆忠见状，问道，“妹妹（七妹），怎么了？” “这几年，杨家落得变卖家产度日完全是挥霍无度导致的。难怪母亲的十几箱嫁妆只剩下两箱了。”杨巧月忍着火气说道。 杨承栋和杨穆忠相视一眼，他们一直在外，对这些并不清楚，也不擅长，没有置喙。 “那妹妹如何打算？”杨承栋问。 “回杨家！祖母已经走了有十日，还未与各房谈过，今晚摆素食家宴。” 当晚，杨巧月摆家宴，这是楼老太走后第一次将各房聚在一起。 大家心里都明白，今晚不是简单的家宴。 膳厅，赵氏、周氏、柳氏、吕氏，还有还没离开的杨媚都到了。 大家都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气氛有些僵硬。 小一辈杨承栋、杨穆忠、杨兰花姐妹后一步也到了。 杨晨本来在禁足，上次楼老太去世时，她顺理成章的出房门，没人说什么。 看大家紧张兮兮的，屋里没看到杨巧月，鼻子轻哼一声，“让她当家之后，架子变得真大，还让娘……姨娘伯母长辈等她！真不知道老祖母怎么想的。” 杨兰花眉头一皱，这个亲姐说话不分场合，竟然当众置喙刚去世的祖母。 低声提醒，“姐姐，你少说两句，要是让爹听到你刚刚的话，怕是又要禁足了。” 杨晨瞪了眼谨小慎微的妹妹，还是老实闭上嘴。 随后杨贾配下了衙门，福叔告诉他，大姑姑娘今晚组织了家宴，和杨齐心、杨齐忠他们也到了膳厅。 杨巧月跟在他们身后慢一步到的，上一次家宴还是她刚来县城。 没想到短短两个多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早已物是人非。 自从楼老太的走后，家中每日都是素食，不见荤腥，今晚也不例外。 杨巧月一袭素衣，妆容淡雅，给长辈们都行了礼，并没有落座，站在位置上。 “月儿是晚辈，祖母临终前将杨家内宅的事情交给我，不得不担起责任。大家难得坐在一起，借着今日素食家宴，我希望将事情和大家说一说。” 各房并不意外，知道今晚的家宴会说事情，只是没想到杨巧月那么直接。 杨巧月先拿出老祖母去世时，前来吊唁的人的帛金簿。 “这是帛金簿，大家有必要了解一下，日后是要还礼数的，阿秋，读一下给大家听。” “是小姐！”管秋应道，“王主簿三十文、楼知县三十文、吴掌柜二钱……赵家一钱，周家二钱，吕家一百两，唐家五十两…… 陈家零、柳家零。” 杨巧月淡淡看相柳氏和杨媚。 两人的头埋得很低，赵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娘家竟然连吴掌柜的礼都不如，也比周家一个农家低。 这是把她们赤裸裸放在火上烤。 “姨娘，小姑，既然两家如此看不上杨家，以后便断了这层关系，不用再联系了。” 第68章 掌家人的气魄 众人面色一震，万万没想到杨巧月想要和陈家和柳家断关系。 “你不可以这么做！”柳氏回过神，蹭一下站起来，“难道你想让老爷今年的考评化为泡影吗？” 杨巧月嗤笑一声，柳氏竟然还在拿考评的事做挡箭牌，这柳氏是装傻还是真傻。 “连老祖母的葬礼都没人来，姨娘觉得柳家还会为父亲考评一事斡旋？” 柳氏愣住，她看向杨贾配，希望他说一句话。 杨贾配脸色难看，他为官数十载，要是到现在还想不明白，那还真不如应楼老太的话，永远留在燕县罢了。 “我之前去过信给柳家，至今没有回信。母亲走的那一日，我当时在衙门耽误些时间，是因为楼知县收到了柳家的信，让他打压我，最好连县丞都做不了，让我做个教书先生。” 柳氏面色铁青，情绪瞬间跌入谷底，她真的被娘家抛弃了。 赵氏原本还想帮柳家说几句话，现在一听，赶紧闭嘴，庆幸没来得及开口。 柳家竟然在背后做这种小动作，这是要把杨贾配置于死地，翻不了身。 “舅舅和外公不会这么做的！骗人，一定是那个姓楼的骗人，爹，你不能信。”杨晨情绪激动说道。 杨贾配的心情糟糕透了，怒声呵斥：“住口，难不成我连你舅舅的笔迹都会认错？你也太小看你爹了。上次你的禁足时间还没到，谁让你出来的，回房去好好反省！” 杨晨委屈地大哭起来。 柳氏心疼孩子，赶紧抱住她：“你对一个孩子吼什么，有什么火冲我发！” “好！好！本来不想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这事的，既然你如此理直气壮，那我也不用给你留面子了。”杨贾配一连两个好字，压抑心里的愤怒。 “从头到尾，扶正一事是不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柳家是不是从来没应承过！” “说！” 杨贾配怒拍桌子！ 柳氏被吓了一跳，两个孩子被吓哭，她面目狰狞。 “对，就是我说的。凭什么我要在一个商女之下做侧室，我在京师盛名在外，凭什么要在这贫瘠的燕县吃苦受罪！那些当年比我差的闺中好友全部都嫁给了京师府的权贵，只有你是一个小小的县丞！” 所有人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这是从柳氏口中说出来，没想到她心中的怨恨那么重。 杨贾配气得蹭一下起身，举起手。 吕氏性子温和，不想家中不平，站起身拦下杨贾配。 “老爷，万万不可动手。” 杨贾配举在半空的手这才没有落下去，却冷冷说道：“柳氏禁足在西落院，任何人不能去看，没有期限！” “娘！”杨晨和杨兰花紧紧抱着柳氏。 “叫姨娘！”杨贾配一脸怒色。 看着这两个孩子，这些年家里让柳氏弄成了这个样子，好好的孩子一点规矩都没了。 杨晨狠狠瞪着杨巧月，这一切都是她，要不是她，一家人该多么和睦。 杨巧月面色平淡，感受到这个庶妹对她的恨意，没有一丝波澜。 杨兰花却没有那样的反应，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姨娘咎由自取。 两姐妹的反应完全不同，杨巧月看在眼里。 柳氏离桌，被送回西落院，关了起来。 膳厅恢复安静，桌面一片狼藉，大家面面相觑。 心知这是柳氏咎由自取，但是杨巧月从头到尾眉毛丝都没动一下才让他们心惊。 仿佛这一切早就知道一般，并没有任何意外。 安静了会，杨巧月看向杨媚，后者心头一颤，莫名紧张起来。 看着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侄女，只觉得发怵。 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杨巧月，只记得在京师时安静的模样，没想到这些年变化这么大。 至少今日看来，完全不输任何掌家的夫人。 “小姑！” 有了先前的一幕，杨巧月一开口，大家立即屏住呼吸，齐刷刷看向杨媚，不知道今晚还要发生什么事。 杨媚老实应道，“是。” “我知道小姑其实并不想离开陈家，但祖母有遗言在先，这是底线。”杨巧月淡淡说道。 “此行小姑回到陈家，告诉姑丈，杨家不同意扶正，我杨家对这种屈辱绝不会哑口隐忍。如果陈家非要扶正，大哥和父亲会亲自去陈家接小姑，讨要陈家的放妻书！” 杨媚愣住，她在楼老太临死前答应的话，原本只想应付老太太，如今杨巧月态度如此强势，让她原本想找家里人商量的心思落空。 看杨媚的反应就知道她的心思，要不是杨巧月先说，怕是侧室杨媚也会认。 “要是……要是……我愿意为小呢？”杨媚忍不住试探性问道。 屋里所有人面色难看，人要是自己贬低自己，哪还奢望别人会看得起你。 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话，现在内宅掌家是杨巧月，也想看看她会怎么处理。 杨巧月面色平淡，“那就请小姑原谅，我会请族叔将小姑移出族谱，从此不允许你踏进杨家半步。杨家也将不会再有人承认你是杨家女儿、妹妹、姑姑！” 简单说，就是逐出家门！ 赵氏、周氏、吕氏她们都是内宅妇人，听到这话，大为震惊。 “你是要将我逐出杨家吗！”杨媚怒视杨巧月，反应就像之前的柳氏。 “小姑，人总是要选择的，你能承受那种屈辱，杨家承受不了。” “如果你接受陈家的扶正，我会毫不犹豫这么做！父亲掌过翰林，任过太子师，名声不容有辱。家中哥哥们还要入仕，有很长的人生要走，不能把名声毁在你手上！我愿做这个恶人，不管有怎样的流言蜚语！” 这番话让所有人震动，杨承栋、杨穆忠听得内心感动。 杨贾配也愣住，眼眶发酸，女儿这种时候丝毫没有考虑她对长辈作出这种事会带来什么名声，只考虑家中男丁的未来。 他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她的哥哥们像护犊子一样护着这个妹妹，为什么两年前京师时温和的吕氏以死相逼护着这个女儿。 杨媚一时间不知怎么办，要是被逐出家门，陈家一定会借此休妻，她了解那个人在乎名声胜过一切。 她内心不得不作出选择，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 “若是陈家执意扶正，到时就麻烦四哥和大侄儿了。”杨媚站起来福了福身。 见她作出选择，大家面色柔和，杨贾配和杨承栋都应下此事。 杨媚的选择固然重要，但是逼她作出选择的杨巧月才真的让大家重新认识。 这才是掌家人的气魄，没人能比她做得更好。 第69章 整顿杨家 杨巧月眼底松了口气，总算平稳解决此事。 要是真的将小姑逐出家门，也有违老祖母临终前的托付。 虽然她不在意人言，可终归心里会过不去。 杨媚内心有了决定，不打算继续拖着，跟大家说她明日就回陈家。 杨巧月想留她在家里过了年节再走，杨媚还是坚持回去，早解决早好。 大家拗不过她，只能随她的意思去，也拒绝了让娘家人陪着回去的好意。 “小姑，你告诉姑丈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杨家少年在，就落魄不到哪去。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杨巧月目光坚定，她坚信六个哥哥绝非池中之物。 杨媚看着气势逼人的杨巧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种心性，仿佛能看到杨家崛起的未来。 这给了她无比坚定的信心，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太太临终前将杨家交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杨媚终于有勇气面对事实，当着杨家所有人的面跪了下去。 “我对不起大家，要不是我突然回来和母亲说这些事，她就不会摔倒，也不会这样就走了。要是我能思虑周全，不意气用事也不会害了母亲。” 咚！一声一声在屋内响起，杨媚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真的悔悟过来。 大家也没有阻拦她，接受了她的悔意，这事本也不是她一人之错，陈家才是原罪！ 这事过后，杨巧月接着下一件事。 原本轻松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今天杨巧月是打算把家里这些“破事”全部解决。 杨巧月随手拿出基本账簿，放在桌上。 “这是最近几年杨家各房的用度，大家看一下，看过就明白，沦落到卖家产度日并非意外。” 杨贾配一向不管家事，他拿起账簿查看，全是支出，看到这金额目瞪口呆。 被贬来燕县之后的用度没有丝毫减缓，反而更加挥霍无度，近两年竟然花销几千两。 大房赵氏不时会让厨房买昂贵药材做补汤补身子，杨老太都没她能补，两年来胖了一圈！ 杨齐心顿顿不离肉，光是伙食就顶普通家庭一年的花销。 西落院也不例外，买的全是昂贵家具用度，全按京师时的标准装扮购买。 再加上平时一家子的用度也不节制，每一个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才出现触目惊心的账。 杨贾配狠狠把账簿砸在桌面，这样挥霍，有今天的结果，简直就是活该！ 这几年一直都是柳氏掌家，母亲从来不过问。 最近母亲接手杨家的事情，一定是这些事让她操心劳累，加重身体负担。 才会导致受到突然的刺激一病不起。 吕氏和周氏看着账簿一脸震惊，吕氏气得胸口起伏，总算是知道这些彩礼是被这样消耗没的。 大房两人把头埋下当鸵鸟，他们自己都有些意外怎么会花了那么多。 杨巧月没有理会大家的反应，“既然都看过了，想必不用我一个小辈置喙，让长辈们落了脸面，大家都不好受。这些都是用的母亲的嫁妆，十几箱子如今只剩下两箱。不然，杨家早就可以喝西北风了！” 被直接在桌上挑明，大家把头埋得更低。 “以前已经花出去的也没办法让你们再吐出来，就不多说了。” 大家心里嘀咕，你都已经说完了…… 杨巧月没兴趣理会他们的想法，继续说道。 “不过，从今天起，全家伙食用度统一，厨房每天按时三顿，谁也不例外，不能再出现私自添采添补的情况。否则这笔支出从厨房人扣，这几天辛苦福叔管理厨房。等阿兰回来我会让她负责！” “是大姑娘！” 大房的脸色最难看，可是其他人都没意见，他们也无法反对。 “家里不能坐吃山空，需要生钱。我打算找门生意以公账开展，收支全部以房为单位。各房可以出资参与一份，不出资不占份额。” 杨巧月刚说完，赵氏忍不住问道：“那南庄和铺子呢？” 那是已经稳定来钱的资产，亏赵氏敢想。 杨巧月淡淡看着赵氏，饶有兴趣笑问：“大伯母觉得应该如何安排呢？” “既然月儿现在掌家，伯母觉得是不是可以算在公账…。” “那可要让大伯母失望了，那是我的私家产，与家族没有一点关系。大家既没出资也没出力过，要是谁还有这样的想法，我劝最好打消！公私分明，总不好以后大房有自己一房的产业，我要你们归公，想必你们也不愿意。” 赵氏被大家奇怪的目光看着，尴尬轻咳一声，“大伯母说笑的，月儿说得对，公私应该分开。” “借着大伯母的话，我要给大家说清楚，以后各房独自在外赚的钱，家里不会惦记。出资出力和家里一起的生意也不会亏待该有的那一份！” “月儿说得是！”赵氏脸色有些不自然点点头。 其他人对此都没有意见，本就该公私分开。 随后杨巧月提起今年的年节，老祖母刚走，杨家要守孝，不宜喜庆，打算不操办了。 “还是月儿考虑周到，理当如此。” 周氏率先表示同意，杨巧月的办事效率和手段着实 让她佩服。 事关杨老夫人，自然没人唱反调。 说完事情，大家这才动筷吃了几口，似乎都没什么胃口，家宴草草就散了。 各房回去，对今晚的事情自有议论。 大房 赵氏带着抱怨：“今晚这家宴明显是给我们的下马威，这小丫头真是厉害！” “你小声点！”杨齐心瞪了她一眼，“不管怎么说，总算安了这几日大家忐忑的心。” “话是这么说，可你看她拿出那账簿什么意思？分明是嫌我们吃得多，用得多。我不补补，还能给杨家大房生出孩子吗！都是你这个当家的没用，就知道吃肉！”赵氏一脸恨丈夫懦弱，指着他鼻子骂。 杨齐心眉头紧皱，年纪那么大了怎么可能生得出来，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甩着衣袖出门去了。 “你去哪？” “去朋友那喝酒，今晚不回来了。” 赵氏气得自己回了院子。 二房 周氏面色有些担忧，“老爷，你说月儿会不会有分家的想法？” 杨齐忠愣了一下：“怎么会，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你想呀，四弟媳的嫁妆被消耗那么严重，大房和二房不出钱不出力，原本是因为老母亲还在自然不会分家。可如今老母亲走了，要是分了家，四房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杨齐忠一脸严肃，“你以后不许在月儿面前试探这种事，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好好跟着她做事就行了，做好自己的本分！” 周氏莫名被丈夫训斥一顿，一脸委屈。 “我也是为儿子着想，他总不能跟你一样种一辈子地！” “种一辈子地怎么了！少你吃少你穿了，你以后少跟大嫂和柳氏凑到一起。月儿今晚做得对，妹妹那事你们几姑嫂谁能解决得了！” “我承认，唉，希望月儿能念你父子的好。”周氏叹了声，也说不出什么。 第70章 迟来的道歉 东夕院 杨巧月送吕氏回房。 吕氏一脸自责，要不是她身体不好，性子柔弱。晚上这些事本该是她这个四房正室夫人做的，如今所有压力和责任都在女儿肩上。 杨巧月看母亲苦着脸，知道她在想什么，帮她揉着肩膀。 “娘，你不用自责，这点事对我算不上什么。” 吕氏知道女儿实在安慰自己，“唉，你今后总是要嫁人的，我怕这名声会拖累你。哪有书香门第的家庭会要一个抛头露面，经商做生意的女子。” “娘，我还小，不着急说这个。要是忌讳这忌讳那，一定不是善与的人家，与其嫁给别人受罪，还不如守着母亲过，难不成娘还要把我赶出家门不成。” 吕氏点了一下杨巧月的额头：“要真是那样，我就把你赶出去。” 话虽这么说，目光却透着心疼，她没用苦了女儿了。 杨巧月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口说道，“娘，现在姨娘禁足了，杨晨和兰花两个妹妹没人教，你觉得怎么安排好？” 提到这个问题，吕氏发了愁：“总不好跟着我学，我教不了人。家中女孩的礼数和女学不能断，这以后对她们选夫家有很大帮助。” “娘，我有个建议你看看怎么样。” “你说！” “娘，还记得上次我们在楼夫人家的茶话会吗？当时有位夫人是劳夫子的夫人。我之前有了解过，劳夫人的学识，出身，茗香，茶艺，女红都非常优秀。” 吕氏立即明白杨巧月的意思：“你想请劳夫人到家里教？” 杨巧月点点头。 “应该不太可能，楼夫人一直想请她去楼府教她女儿，被婉拒了，更别说你爹一个县丞了。” 杨巧月自然知道，楼夫人这种势力眼，不会平白无故请无关人参加茶话会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楼府和杨家还是有区别的！” 吕氏见杨巧月坚持，也不给她泼冷水，同意陪她去试试。 杨巧月笑着点点头，上门拜访总不能她一个小孩去，那不是打母亲正室的脸。 她跟吕氏说也是让母亲送拜帖一起去的意思。 两人在房间说笑着，没注意到门外过来的杨贾配。 “咳～咳！”杨贾配轻咳一声，打断了她们。 吕氏见状，赶忙起身，好奇问，“老爷，你怎么过来了？” 杨巧月不怎么情愿的起身见礼，喊了声父亲。 杨贾配别过脸，有些尴尬：“家里没其他地方可以休息，娘刚走总不能去衙门睡……。” 吕氏一脸尴尬，怎么问出这么蠢的问题，这么晚过来可不就要在东夕院休息。 “老爷对不起，是我问错了。” 杨贾配看着慌张的吕氏，想起两人刚结婚时，他还只是个穷书生，当时第一次见她也是这幅紧张失措的样子，顿时目光柔和。 “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没变。” 吕氏愣住，脸上难得露出小女人姿态。 杨巧月吃了把狗粮，似有深意地笑道：“娘，那我先回房了。” 吕氏赶紧点头，推着她出去。 女儿走后，屋里尴尬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吕氏佯装生气。 两人四目相对，又避开目光没有说话，屋内陷入安静。 “老爷，早点休息。”吕氏上前伺候杨贾配宽衣休息，缓解尴尬。 “吕娘，对不起！” 杨贾配忽然道歉。 吕氏的动作僵住，好像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 带着一抹幽怨，“老爷为何道歉！” “两年前，我不该狠心将你和月儿扔到乡下不管不顾的。如今冷静下来，连柳家这样的姻亲都不愿趟浑水，即便嫁女求荣也无济于事，我真是老糊涂了。” 吕氏听着，这次没有安慰他，反而低声说道：“还有一点，老爷一旦真的为求荣嫁女为妾，丢的是杨家的脸面，失的更是读书人的傲骨，这辈子将抬不起头。天家贬你，难道愿意看到老爷这一面吗？那时恐怕连县丞都没得做。” 杨贾配一震，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层。 “当时怎么不和我说？” “这都是月儿在乡下时和我说起的，哪有机会和老爷说。” 是呀，这些年连信都是敷衍回复，哪会听得进她们的话。 杨贾配真正客观去看待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才知道他做了多过分的事情。 竟然被柳氏耍得团团转，差点扶正侧室，闹得杨家鸡犬不宁。 “月儿怕是恨死我这个当爹的了。” “老爷不要这么说，巧月是你女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来的深仇大恨。她性子直，刀子嘴豆腐心，老爷千万别跟她计较。” 吕氏怕父女俩有隔阂，急着帮女儿说话。 杨贾配听着，心里总算好受些，自嘲道：“要不是因为我是她爹，怕是道歉一百遍都不为过，只是身为老子哪有给女儿道歉的道理，你帮我多说说好话。” 吕氏见丈夫没有责怪，弯起眉眼，笑靥如花。 “没想到老爷也怵那个丫头，乡下的族老们都怕她。” 杨贾配想起晚上女儿把所有长辈都数落了一圈，回来都跟他顶嘴多少次了，暗暗无奈，能不怵吗。 吕氏随后跟他说了杨巧月说请女夫子的意思，杨贾配觉得很好，这两年杨晨杨兰花被柳氏教成这模样，吕氏恐怕教不了，要是能请到劳夫人最好了。 只是他和吕氏有同样的担心，劳夫人恐怕不会来他一个小小的县丞家。 “让她去试试，说不定可以呢。”吕氏说道。 杨贾配点点头。 …… 次日，吕氏一早给劳夫人家递了拜帖，对方当时就回了帖子，邀请她们到家中做客。 当天，吕氏带着杨巧月上门拜访，顺道带了点糕点过去。 她们到了劳夫人家，后者礼数周全，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家中三代夫子，是燕县乃至丹州有名的书香门第。 劳夫人心里带着疑惑，她和杨家素来没有往来，不知道找她什么事。 闲谈之后，吕氏主动提起此事，想请劳夫人能到家中教几个闺秀。 劳夫人闻言，顿时恍然，原来是为此事而来。 她不出意料的婉言拒绝：“杨夫人，实在抱歉，此事有诸多不便，恕我没法应允，还麻烦你们特地相请。” 第71章 开女学 吕氏笑着岔开话题，说着不要紧，是自己唐突了。 之后大家都没再提此事，相谈甚欢，到下午才带着杨巧月离开。 路上，吕氏一脸遗憾：“丫头，你也不要灰心，我一开始就觉得劳夫人不会答应。” “娘，我倒是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杨巧月笑着，丝毫没有因为被拒而气馁。 她的话让吕氏一脸疑惑。 “月儿，可劳夫人刚刚已经拒绝了，你怎么说还有可能？” “娘，你明日再递拜帖，若是她应了，就让我和劳夫人说。” “这……会不会不妥，有点强人所难的感觉。”吕氏有些迟疑。 杨巧月见母亲迟疑，只能说出自己的看法。 她认为劳夫人的拒绝并没有说出明确的拒绝理由，只是随口搪塞，她想要问出理由。 若是有理由便解决问题，要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才能放弃，而不是别人随口拒绝就放弃。 那样显得诚心不足，也没有表现出杨家的诚意，人家为何要答应。 吕氏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点头答应她，明日再下拜帖。 第二天，杨家夫人又下拜帖，劳夫人不仅不诧异，反而露出一抹笑容回帖。 吕氏在家中收到回帖，和杨巧月猜的一样没有拒绝，这下她觉得女儿的分析是对的。 杨巧月和吕氏带上早准备的南庄特产上门拜访。 劳夫人家门和昨日一样紧闭，敲门之后才出来迎她们进屋。 “劳夫人，又来打扰了实在抱歉，小女自从上次在楼夫人家相谈之后仰慕夫人才识，又不能请夫人到家中教授，只能上门叨扰。” 劳夫人落落大方：“无碍，我也十分喜欢大姑娘的为人，反正在家也无事，欢迎你们常来。” “这是我家丫头庄子种的，特地带来让劳夫人和夫子尝尝，省得跑去买。” “有心了。”劳夫人十分满意，态度比昨天热情许多。 杨巧月昨天看到劳家也买了天下农菜铺的菌菇，这才带这些过来的。 今天主要是杨巧月向劳夫人讨教，许多新奇的观点和见闻让劳夫人惊讶，暗叹不愧是京师府出来的大户人家。 但是聊到女红、礼规这些杨巧月就差了许多。 尽兴时，杨巧月主动提起，“劳夫人，您昨日说有诸多不便，月儿能了解一下是哪些不便吗？若是巧月能解决这些不便，夫人会否答应到杨家教授姑娘们？” 劳夫人淡淡一笑，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显然今日这一趟是她让杨夫人再过来的。 “当然，若是无虑，为何不答应呢？” “夫人请讲。” 劳夫人说了三点，第一若要请她教人，教什么怎么教不能有任何干涉，否则自辞；第二不入官宦之家，需要另租院子开授；第三若她认为有不适合教的人，不教。 “若是杨家应了这三个条件，我便入府开学。” 吕氏听了，现在家里的情况也不是不能达成，但也没有立即应下。 “好，劳夫人，待我回去商量之后，会再来拜访的。” 劳夫人应下，这三个条件也算苛刻，她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杨巧月和吕氏回到杨家。 那三个条件第二个杨巧月可以解决，正好也要买新庄，开春要种植，便在那开女学。 第一和第三需要杨贾配点头才能应下劳夫人。 当晚，吕氏和杨贾配说了此事，后者一向重视家中教育，劳夫人名声在外，这点要求不算过分，他立即答应下来，这样总算能解决家中女学的问题。 第二天，吕氏把杨贾配同意的意思告诉杨巧月，问她女学的庄子怎么安排。 “庄子已经找好了，就在劳夫人家西城附近，方便她往返。” 杨巧月之前就已经让管增在看了，就差她敲定此事，同样是十两银子租了两年。 她们第三次拜访劳夫人，这一次，劳夫人早早在门前恭候相迎，展露诚意。 吕氏看着这番礼数，无可挑剔，难怪楼夫人那么费力也想请她到家中教女学。 这次谈得很顺利，三个条件全部应下，杨巧月开的月钱是二两，高过很多男学书院。 这让劳夫人受宠若惊，对杨巧月愈发喜欢。 “劳夫人，杨家女学的庄子就在蔷薇院，那里前院很大适合讲学。后面是一片荒地，我会用来种东西，不会妨碍夫人教学的。” 听到是离这不远的蔷薇院，劳夫人面露：“你有心了，但是上课时该罚我还是会罚的。” 吕氏听这话劳夫人算是应下了，笑道：“劳夫人，你一定不要客气，该罚就罚，月儿的女红很差的，靠您力挽狂澜了。” 杨巧月一脸无奈，这真是她亲娘！ 劳夫人答应在杨家开女学的消息杨家人第一时间知道。 没有想到对方真的答应来，杨家刚来燕县时就请过她，当时楼老太亲自去拜访都被拒了，没想到杨巧月竟然请来了。 被禁足在西落院的柳氏也收到这个消息，一脸幽怨。 她原本还想让杨巧月自乱阵脚，真以为掌家那么容易，到时丈夫自然会让她出来主持大局。 没想到，这两天听到的全是杨巧月多厉害的话，这些事她一件都做不来……。 气得又在西落院发疯，一阵打砸声从院子传出来。 没人理会柳氏的反应，蔷薇院本来就什么都有，简单置办出一间教学房间即可开女学。 杨晨因为家中马上要开女学，杨贾配没有继续禁足她，让她跟着劳夫人好好学，要是再弄出那些不得体的事情，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杨晨诺诺应下，跟老夫人学女学是很难得的事。 她刚解除禁足就跑去楼知县家里找楼婷婷我，少不得得意炫耀。 劳夫人要在杨家开女学的消息楼知县便知晓了，心里顿时感到不舒服。 以前他家去请时，一口就被拒绝了，如今却到杨贾配家开女学，这是在打他脸。 他本来打算发难的，被楼夫人劝下，为了女儿的以后，让他跟杨贾配说，也到蔷薇院跟着劳夫人学。 楼知县找到杨贾配提及此事，后者想拒绝，但也没有理由拒绝。 杨贾配搪塞说此事要会家跟夫人商量之后才能答复，还要问问劳夫人的意思。 大家虽然不悦，但碍于对方知县的身份，还是都同意了，多个人也无碍。 蔷薇院开女学没有很隆重，参加学习的只有五人，杨巧月、木恩恩、杨晨、杨兰花、楼婷婷。 杨巧月和木恩恩忙于南庄的事情，晚一步过来。 等她们到了，座位只剩下最后两个靠后面的，楼婷婷、杨晨和杨兰花坐在前面说笑着。 看到杨巧月进来，几人立即收起笑容。 楼婷婷瞥了眼杨巧月，心里记恨上次让她丢脸的事，阴阳怪气嘲讽道：“晨晨，也没听说有其她人要一起上课呀！乡下来的也配来上劳夫人的女学吗？没自知之明。” 杨晨和杨兰花的面色不自然，楼婷婷并不知道杨家最近发生的事情。 第72章 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楼婷婷注意到她们的反应，平日里，杨晨早就冷嘲热讽，今天是怎么了。 杨巧月走到她面前，笑道：“楼姑娘似乎对我的出现十分不满呀！想必楼姑娘肯定不愿与我这个乡下人同处一室，我要是你，现在就离开。” “你……！”楼婷婷嗔怒，“我为什么要走！你怎么不走！” “这里是杨家不是楼家，我为何要走？你是愚蠢还是自大过头！有求于人就要学会夹起尾巴做人，别在这嚣张跋扈，没人在意你知县女儿的身份。” 楼婷婷被骂懵了，从小到大父母都没这么骂过她。 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毕竟是劳夫人的女学，她好不容易能来上课，怎么能走。 气氛僵持时，劳夫人进来了。 楼婷婷脸上的愤怒立即变戏法般委屈起来，眼眶红润，泪眼盈盈，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她是知县的女儿，就不信劳夫人看到她受委屈不训斥杨巧月。 楼婷婷正等着杨巧月挨训时，只见杨巧月朝劳夫人福了福身走到后边坐下。 劳夫人也像没看到她一般，直接略过，淡淡说道，“大家既然来上我的女学，就不要把官小姐耍心眼的作派带到这里来，否则我只有请人离开，下不为例。” 楼婷婷愣住，这是在说她吗？ 劳夫人没有理会她的反应， “本来今日要给大家讲《女论》第一则立身，来到这里，我想这堂课还是先讲讲位置学说。位置代表的是为客者的礼数，也代表着主家的礼数。” “楼姑娘，你觉得你坐的位置对吗？”劳夫人朝她问起。 楼婷婷一副委屈模样，没等她回话，劳夫人继续说道，“虽然教室内并不像家中讲究次序，但有教养的家庭都会恪守礼数，特别是族学，讲究尊卑有序，客随主便。” “你身为客人，却坐主位，反客为主，被外人看了，只会说没教养，那时千万别说上过我的女学。” 楼婷婷羞得脸颊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暗暗怪杨晨让她坐这中间。 劳夫人随后看向杨晨和杨兰花，“你们觉得位置坐得对吗？” 有了前面的训斥，杨晨赶紧应道：“回夫子，不对。” “为什么不对？” 杨晨低下头，没有回答，说不对只是迎合劳夫人，并非真的觉得哪里不对。 “嫡庶有别，庶出坐在嫡女位前，说轻了是不知礼数，说重点就是为母之过，教孩子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每个位置都能透露出你们内心的想法和为人，今天给大家上的第一课，就是让你们了解自己的位置，现在都明白了吗？” 杨兰花默默起身，走到后面的位置，向杨巧月道歉：“长姐，我错了。” 杨晨走到木恩恩的位置坐了下去，一脸憋屈。 楼婷婷只能跟着起身，想坐右边，杨巧月让木恩恩坐过去，然后让杨兰花坐在左边。 只剩下后面一个位置给楼婷婷留着。 杨巧月朝劳夫子福了福身，“多谢夫子教诲，我们都清楚了，家中晨妹一向和楼姑娘相好，两人坐在一旁也好交流。兰花年纪最小，让她坐在前面，也是晨妹当姐姐的礼让，应当无碍。” 劳夫人看杨巧月朝她鬼灵精怪地眨眨眼，笑道：“既是礼让自然无碍。” 杨巧月根本就不在意坐哪，也不在意什么次序，是她们非要惹她。 楼婷婷愤愤坐下，她可不敢耍性子离开。 一场小风波之后，恢复平静，劳夫人讲起《女论语》第一则立身。 不单单讲那几十个字，还展开很多内容，结合当下例子让她们理解，听着受益匪浅。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结束了今日的女学课。 杨巧月起身送劳夫人回去。 她们刚走，楼婷婷忍不住抱怨：“劳夫人刚刚明显针对我们，说什么座次有序，小题大做！” “晨晨，兰花，你们今天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怕了这个乡下来的乡巴佬！这女学和劳夫人都是你家请来教你们的，看她那个拍夫子马屁的模样，令人恶心。” 杨晨没有说话，杨兰花皱起眉头，“楼姐姐不要这么说，她是我们长姐。女学是长姐办的，劳夫人也是她请来的。” 楼婷婷愣住，“你说什么？” “长姐现在是杨家掌家人，家里内宅的事都是她负责。这庄子也是长姐的，她把前院用来让劳夫人教我们女学。”杨兰花一口气说道，实在有些不喜欢楼婷婷出言恶毒的嘴脸。 楼婷婷半张着嘴，不敢置信，看向杨晨，后者并没有反驳此事，是真的。 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杨巧月送走劳夫人之后没有回院子，和木恩恩两人赶着去南庄，今天南庄新菌袋下地。 前几日空出来几日，填干粪、翻土、浇水，今日趁着年前要把新菌袋种下。 南庄正如火如荼忙着，八个人，每人负责一亩地。 两人回来并没有打断大家做事的节奏，木恩恩加入种菌袋，杨巧月检查菌袋情况。 管秋兄妹和阿茂三兄弟已经很熟练，他们种得又快又好。 杨穆忠带着杨齐忠，二伯父是老庄稼，上手很快，种得比杨穆忠还好。 “大哥读书第一，种地可是最后一名。”杨巧月调侃道。 杨承栋看着自己种得歪歪扭扭的菌袋，老脸一红，“所谓术业专攻，说的就是这。” 杨巧月不置可否，帮着大哥扶好歪倒的菌种。 “今日第一课女学，感觉如何？有没有不懂需要大哥解惑的。”杨承栋自信满满问道。 “讲的为女立身于世的守则，善能理会，不敢劳烦大哥这个大才子。” 杨承栋知道妹妹在调侃他，转移话题，“这几日，伯母们似乎想问你，家里的生意你怎么打算的？” “还没想好，她们还打南庄和铺子的主意吗？” “没听她们说起，应该不会了。” “嗯，这庄子也不单是我一人，这里有恩恩一份，四哥一份，母亲三份。” 杨巧月说着，怕杨承栋多想解释道，“大哥，你是要入仕途的，不能做生意，就不算你一份了。” 杨承栋愣了一下，没想到妹妹还特地跟他解释，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大哥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你好了还能差了大哥不成！” “大哥说的是，小妹错了还不成。”杨巧月笑着眯起眼。 接下来几日，杨巧月南庄和蔷薇院两头跑，楼婷婷也老实下来，没再生出第一天的事情来。 南庄的菌菇已经种下，这次扩大了四亩地，之前木恩恩试种药材失败便用来种菌菇。 没了供货，天下农菜铺子暂时只卖红薯和白崧。 杨巧月看着断了供货，之前倒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要想不断，就得分时间批次进行栽种。 蔷薇院有几亩地，正好现在改良土地，等南庄差不多第一茬时下地，正好接上空档。 有了安排，燕县再次掀起收干粪的热情。 杨巧月把女学课和收粪土的时间上下午岔开，这样避免见到外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申时，大家已经挑着粪土到蔷薇院后山荒地，和之前一样，五十文收。 原本没什么特别的，管增忽然和一个老汉犟起来。 杨巧月上前询问，管增一脸无奈：“大姑娘，你看，哪有粪黑成这样的，这老爷子非要说这是山上掏的粪，要卖。” 杨巧月看着这土的颜色，黑得跟煤炭一样，又没有煤味，不然谁会拿煤来卖。 随手摸了一下，湿答答的，软乎乎的，这好像是黑土！ 杨巧月面色一震：“大爷，你这是在哪捡的？” 第73章 被诅咒的黑土地 老大爷目光躲闪，支支吾吾没有回答杨巧月的问题。 排在后面的小伙子忽然说：“大爷，你不会是去那片被诅咒的土地拉来的？” 大家一听小伙子的话，吓得纷纷远离那担黑土。 老大爷梗着脖子否认：“你胡说，我没有。” 杨巧月见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心中疑惑：“你们说的被诅咒的土地是怎么回事？” “杨小姐不知道吗？我们燕县西城外有一片地，没有活物的，黑乎乎一片。” 小伙子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还向其他人求证。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 “是呀，听说跟沼泽一样，人掉下去都要死的。” “我们燕县连年灾荒，土地种什么都不成，就是这诅咒的土地惹的。” “那片地方官府都封了不给进出的，受诅咒，进去要死人的，老头这些土还不拉走。” 他们言语间都只是听说，并没有真的探查过。 老大爷见状，默默拉着土走开。 杨巧月将收粪土的事交给管增和管秋负责，她和恩恩追上老大爷。 “老爷爷，能带我们去你挖这些土的地方看看吗？” 老大爷愣住，以为听错了，盯着杨巧月，“你不怕那个诅咒？生出黑色土出来，不吉利的，老头不能害了你，你是好人。” “大爷放心，我不怕诅咒，都是诅咒怕我。你带我去，我给您二钱，买下你的土，如何？” 老大爷本来是坚决不打算带她去的，可一听到银子，又忍不住动心。 他正是因为家里日子过不下去，才冒险进诅咒的地方挖黑土来糊弄人的。 思量再三，点点头，“老头可以带你去，但是出了意外不能找我啊！” “好！” “先给钱。” 杨巧月拿出二钱给他。 两人跟着老大爷出了城，距离城门不远的山坳下，入林竖立着一块官府的牌子。 ——禁地勿入 入了林，下了山坡，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果真是一片黑漆漆的土地。 在山坳下一览无余，就像平原一样。 杨巧月面色惊喜，都说物极必反，难不成燕县贫瘠土地下，孕育出天下“粮仓”的黑土地？ 她不顾围起来的栅栏，走进去看。 “七七，小心点。”木恩恩紧跟上，看着一片黑乎乎的土地确实挺瘆人的。 杨巧月摸着柔软的土地，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挖了一大坨装起来，准备回去试验。 回过身本想谢谢老大爷的，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跑没影了。 看来燕县人对这片土地确实误会很深。 杨巧月回到南庄用这些黑土栽种了一株菌菇，杨承栋他们看到这颜色的土，顿时想起城外那片被诅咒的土地。 一脸严肃问道：“妹妹，你这土哪来的？” “西城外，那片被诅咒的土地呀。” 果然，杨承栋杨穆忠相视一眼，两人紧张兮兮让她赶紧扔了，这是被诅咒过的土地，连衙门都封了，还请大师做过法。 杨巧月没想到两位哥哥也相信这种事情，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大哥，我在试验，看看是被诅咒的土还是上天的恩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他们出于对杨巧月的信任，也不好强迫她扔了，只能叮嘱她在外面千万别提这事。 杨巧月看着两个哥哥紧张的模样，笑着应下。 这种事情也不能怪他们，黑乎乎确实挺不吉利的，加上燕县年年灾荒，谁都会把怨气撒到奇怪的黑土上。 数日过去，一转眼已经到年三十。 燕县今年因为南庄和天下农菜铺子的缘故，不少人家都能过个安稳年。 杨巧月这日还到南庄看她“诅咒土”试种的菌菇。 刚到南庄，管增他们兴奋跑过来，“大姑娘！您那株菌菇长势好好，能比得上地里两株了。” 杨巧月并不意外，过去查看。 荒地地里的菌菇种得早几日还没冒头，用“诅咒土”栽种的已经冒出许多菌菇。 时间短，长势猛，菌菇的量是荒地的两倍。 毋庸置疑，那不是什么受诅咒的土地，而是被誉为“天下粮仓”的最肥沃的黑土地。 杨巧月得到验证，叮嘱他们不要张扬，等年后再做打算，让他们在南庄好好过年。 今天也是农历的最后一天，要总一下账。 管秋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做好了。 今年南庄的售卖队两次赚了小一百两，天下农菜铺子从开张到昨日的收入是一百五十两。 加上手上还有盈余的五十多两，现在活钱一共有三百多两。 杨巧月把南庄和天下农菜铺子的吴掌柜和伙计都叫到南庄来。 把零头几两银子拿出来，分给庄子的人过年，给吴掌柜发了一次钱让他过年，提成一两五，结半个月月钱一钱。 他们从来没一次拿到过那么多钱，甚至没见过这么多钱，内心感激万分。 “好了，大家好好过个年，来年可有得忙的。” “是小姐！” 账户盈余三百两，杨巧月拿出一百两分红，木恩恩十两，杨穆忠十两，吕氏三十两，她自己六十两，公私分明。 木恩恩和杨承栋拿到这笔钱时，不想收的，这比他们投入的还多了。 杨巧月强逼着他们收下，一顿说教，任何时候身上有钱比什么都强，两人只得收下。 当晚，杨家年夜饭，柳氏禁足在西落院，杨贾配没松口让她出来。 也没人帮她说情，柳家作为姻亲，不帮忙就算了，还背地让楼知县下黑手，换做其他人已经把柳氏休了，只是禁足也算仁至义尽。 杨巧月和吕氏来到膳厅。 自从上次家宴都被杨巧月怼了之后，大家变得有些怵她。 家里还在给楼老太守孝，没有大红大紫，桌上也只有素菜。 席间，杨巧月主动提起大家心心念念家里的生意。 “出了年，我打算以家里每房为单位做一门生意，家里剩下能用的银钱加上帛金一共二百两，看各房出多少，占多少成。” 杨巧月的话让膳厅忽然安静下来，出于对女儿的信任，吕氏最先表态四房出一百两。 周氏二房没多少钱，打算出五十两。 大房赵氏犹豫着问道，“月儿，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正好大伯母问起，本来也要跟大家说的。” 杨巧月只当作一门生意来谈，没有在意赵氏的不信任。 “年后是春种的时节，会将西城外那片地买下来，种粮食……。” “西城外哪有地……。”赵氏喃喃道。 旋即桌上其他人大惊失色，“月儿，你是说那片被诅咒的黑土地？” 第74章 意外的年礼 杨巧月见大家吃惊的模样，无奈点点头，这反应也太大了。 家里只有杨承栋，杨穆忠，木恩恩三人之前就知道此事。 赵氏反立即出声反对：“月儿，你是糊涂了吗？那是被诅咒的土地！你想害死大家吗？” 杨巧月没有理会她激动的情绪，“这事我已经决定了，若是家里觉得不合适，我会以南庄的立场购买，便不算家里的，这样想来大伯母不会反对了。” 赵氏愣住：“四弟，四弟媳，你们也说说她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惹怒了诅咒，杨家能不受牵连吗！” 大家陷入沉默，吕氏也有些担心诅咒，但没有表态。 杨贾配经过这段日子，他觉得女儿行事不是无章法的人，想必她有自己的考量，才问道。 “你怎么会想用那块地？那里是衙门禁止进入的。” 偏心官爹毕竟是读书人，对这种诅咒之事的反应没有内宅妇人那么大。 杨巧月淡淡说道：“那不是什么被诅咒的黑土地，而是因为常年腐殖改变了颜色。土地肥沃，很适合种植粮食。燕县甚至可以依靠这片黑土成为楚朝最富有的县！” 杨贾配愣住，这话说得他咋那么不信，燕县都穷成什么样，还最富县……，能不用朝廷赈灾他就烧高香了。 “爹，娘，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我相信妹妹的判断，你们不用担心，诅咒纯属无稽之谈。”杨承栋缓缓说道。 身为四房嫡长子，他的话很有分量。 大家脸上的神情不再那么强烈。 吕氏相信自己的孩子，最先表示支持，女儿从来没让她失望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月儿，娘信你，不管你打算怎么做，都支持一百两。” 杨齐忠和周氏看向长子，他天天在南庄帮忙，了解的肯定更清楚。 杨穆忠朝父母点点头，“我也不信什么诅咒之说。” 二房不再犹疑，支持杨巧月这么做，甚至还多拿了五十两，同样是一百两。 赵氏心里有些打鼓，又怕真的赚钱了没有大房，杨巧月总不会拿家里人开玩笑。 一咬牙，同样拿出一百两，还不忘叮嘱道：“月儿，这可是大伯母全部身家，一定要慎重。” “我可不敢保证，风险自担，大家还是要有心理准备。” 杨巧月虽然信心十足，可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她才不会保证什么。 随后目光示意了一眼杨承栋，她不想和偏心官爹说话，之前那些事可还憋在肚里。 杨承栋会意，问道，“爹，那块地衙门会同意卖吗？” “不好说，毕竟是严令禁止过的。” 杨承栋劝道：“话虽这么说，但那片地空着也是空着，衙门税收紧张，不如卖了增加收入，何乐不为。” “初四上衙我问问楼知县，应该问题不大。” 放下此事，杨贾配看着杨晨和杨兰花面色郁郁，淡淡说道，“晨晨，兰花，你们最近跟着劳夫人学女学怎么样？” 两姐妹没想到父亲突然问起，忽然有些紧张，一直以为父亲不关心她们。 杨晨埋着头不说话。 杨兰花见状才说道：“回爹爹，劳夫子教得很好，女论和女孝经都学了，年后会开始教行为礼数。” 杨贾配恩了，“今天年三十，吃了饭去西落院陪陪你们母亲，劝慰一下她，别钻牛角尖。” 杨兰花和杨晨面色一喜，“是！谢谢爹爹。” 今年的年节，杨家因为楼老太刚去世，都不愿闹，早早就散了，过个素年。 第二天年初一 杨巧月一早就到东夕院给吕氏请安，杨承栋比她还早来。 “月儿见过娘，祝娘新的一年平安洗乐，幸福安康。” 木恩恩也紧跟着杨巧月，“恩恩祝夫人新年欢喜，事事顺意。” 杨巧月说着伸出手讨要压岁钱。 吕氏笑着拿出三个荷包，三人一人一个。 杨巧月随后向杨承栋福了福身，“月儿见过大哥，祝大哥新年秋闱，金榜题名。” 伸出小手讨要压岁钱。 杨承栋愣住，吕氏打了杨巧月一手心，笑骂，“你大哥还没娶妻，哪能给你红包。” “就是，要给也是妹妹给我，你可比我这个穷大哥可有钱多了！” 两兄妹打闹着，木恩恩娴静笑看着。 吕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也不知承梁，承之两个孩子怎么样了，两年都没回来一封信。” 杨承栋安慰道：“娘不用担心，两个弟弟一定会平安的，等我秋闱中举，再入春闱提名便能进京师打探弟弟的消息了。” “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吕氏暗自叹息。 又觉得新年不该说不开心的话，转移话题，“不说那个了，大家要一起过去香堂拜祭你们祖母和太爷们。” 木恩恩留在院子，杨巧月他们去杨家香堂拜祭，三个男人带着各家夫人和后辈上香。 一直忙到午时，大家吃了顿素食家宴就各自散了。 刚过午时，福叔找杨巧月通报，有队人马前来杨家送礼，需要她当面验收。 杨巧月疑惑，她并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在大年初一送礼过来。 门外，杨贾配也在，面色慎重，生怕女儿惹上什么人。 杨巧月看着来访的人，没有见过，对方一群下人的气质看起来明显不是普通人家。 “我就是杨巧月，几位面生得很，不知是谁给我们杨家送礼？” “见过大姑娘，我们是安王府的，老王爷亲自吩咐的年礼请姑娘验收！” 一名下人落落大方递上清单簿子。 门前所有人愣住，杨贾配以为他听错了，“你说的是安老王爷？” “是的！” 杨贾配眉头微皱，杨家和安王府并没有任何交情，甚至都没见过，怎么会这么大礼。 杨巧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愕。 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王老爷子和叶晨，可对方刚刚说的是老王爷，那便不是叶晨。 王老爷子难道是安老王爷，当今皇上的叔叔？叶晨却叫他叔公，这般推论，那他身份就是皇子！ 杨巧月眉头紧皱，叶晨？楚姓？楚叶晨！ 楚叶晨，前太子，因受那件事所连累，被天家那位处罚，诏令离京守孝，五年内不得入京师！ 杨家见过前太子的人只有杨贾配，她不认识也正常。 杨巧月一脸不可思议，这件事太迷幻了。 杨贾配、杨承栋、杨穆忠、木恩恩他们几人还是第一次见杨巧月露出这般神情。 “七妹（七七），你怎么了？”杨穆忠和木恩恩紧张问道。 杨巧月回过神，看向杨承栋，见大哥只是疑惑，认为是杨家以前的关系，并没有察觉此事和王老爷子联系在一起。 她反而松了口气，不知道也好，就当是杨家在京师府时的关系，以免有麻烦。 回过神，说了声没事，随手接过礼单簿子签下，拿银子打赏对方辛苦跑一趟，对方没接，直接告辞了。 “安王府怎么会给我们送年礼！在京师时连面都没见过……月儿，你可知怎么回事，为何让你验收？”杨贾配一脸严肃问道。 杨巧月自是不能说，含糊其辞，“爹，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知道。我觉得应该是您忘了什么事。现在杨家地位尴尬，不好直接往来便以送我的名义避开。” 杨贾配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他掌翰林时多与皇家往来，说不定那时阴差阳错的交情，他给忘了。 杨巧月见大家信了，顿时松了口气。 杨承栋看着妹妹的反应皱起眉头，总觉得哪不对劲儿，又想不起来。 远在丹州南平王府的楚叶晨正独自过年节，偌大的王府空荡荡的。 想着还是在燕县时，和杨家兄妹在一起畅快，浮现那个女孩的身影。 忽然觉得背脊一凉，他还不知安老王爷的一份年礼连他的身份都暴露了。 “王爷，您别着凉了！”阿三阿四见楚叶晨反应奇怪，齐声道。 楚叶晨示意没事，问：“夜锦卫的人到燕县了吗？” “应该初五到，现在年节休沐，楼知县的事情皇上亲下口谕督办，不会有差错的，王爷不用担心。”阿三说道。 楚叶晨随意点点头。 第75章 任知县 安王府给杨家送年礼的事在杨家掀起不小的波澜，只是大家都不敢随意妄言。 这可是随便一句话就牵扯天家。 几日过去，除了一份年礼也没再生出其他意外，大家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说不定真的只是一份简单年礼罢了。 这事过去，日子恢复平淡，阿茂和梅、兰、菊三个丫头初四那天就回来了。 杨巧月还以为他们要过了十五才会到，问起罐子村的老乡们怎么安排的。 阿茂告诉她，老乡们在城里找处落脚地，他们不是流民了，守城也没拦着。 他们在城里找了落脚地，两户一组租借了房子。 杨巧月听了放下心，把杨家厨房交给阿兰管的事跟她说了，叮嘱她一些细节。 阿兰忐忑应下，紧张又兴奋，难得大姑娘信任，她一定要做好。 初四是杨贾配休沐结束，上衙的日子。 杨贾配问起楼知县关于西城那片被禁的地能不能卖。 “杨大人想买那片被诅咒的地？”楼知县淡淡抿口茶。 杨贾配也没隐瞒，“是小女想要买下。这土地放着也是浪费……。” 他还想着要怎么说服楼知县，没想到他一口就应了下来，还说是被诅咒的土地，特地叮嘱户房，低于普通土地价格卖就行。 楼知县自然听到前几日年礼的风声，愈发觉得杨家运势要改了，不仅不再刁难，还要好好搞好关系。 杨贾配并不清楚对方心里的谋算。 当晚杨贾配将此事和杨巧月说了，让她到衙门找户房商谈就行。 杨巧月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第二天，她和杨承栋到县衙户房，找户吏商谈。 有楼知县打了招呼，很顺利的，以一百两买下那片黑土地，写的亩数是三十亩。 杨巧月十分满意，以她空间的高产粮种，加上黑土地，不亩产四石（六百斤不到）都对不起天下粮仓的名头。 离开县衙时，碰上一行身穿黑色锦服的人，行色匆匆进入户房。 “夜锦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她皱起眉头，这群人面生，不是燕县县衙的人，大过年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偏心官爹不会有什么事？ 杨承栋知道夜锦卫行事独立，只听圣命，权力很大。 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封了三班六房，拉着杨巧月赶紧离开。 回到杨家，将此事告诉了大家，几房人一下子慌了。 杨家乱作一团，夫人们惊慌失措，要是杨贾配出点什么事，杨家就真的要散了。 “承栋，这到底怎么回事？”杨齐心急切问道。 “大伯父，就跟我刚刚说的一样，燕县衙门被夜锦卫封了三班六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齐心见问不出什么，急得来回踱步。 杨齐忠同样着急，他只会种地，这种事情也帮不上什么忙。 “大伯父，二伯父，你们别着急，若是你们都稳不住，大伯母二伯母更加慌了。” 杨巧月没有太惊慌，那个偏心官爹虽然固执古板，但毕竟苦读圣贤书，不会犯下原则性错误。 只要自身守文持正，即便是夜锦卫也不能无凭无据拿人。 杨齐心杨齐忠两人相视一眼，原本慌乱的内心看到杨巧月镇定的目光，平稳下来。 “大侄女说的是。” “大伯二伯，你们去安稳两位伯母，家里不能先乱了。” 两人点点头，在这干着急也没用。 杨巧月随后让杨穆忠到县衙附近守着，看看那边有什么动静。 让杨承栋守在家里，他是杨家四房嫡长子，他稳得住其他人才能不慌。 自己也去了东夕院，吕氏听到这消息已经抹起眼泪。 “月儿，你爹怎么样了？有新的消息吗？”吕氏见女儿过来，急忙问道。 杨巧月安慰道，“娘，放心，爹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不会有事的。我让四哥去衙门守着了，有任何消息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吕氏听了这话，内心安稳一些，女儿都没慌，她这个做娘的一定不能慌。 杨巧月冷静，从容的反应让家里人冷静下来，现在只能等待，任何多余的反应都有可能起反作用。 一直到晚上，杨贾配都没有回家。 杨巧月让杨穆忠回来休息，今晚管增和阿茂三兄弟轮流守着。 一夜无眠，所有人心里笼罩着阴郁，想着肯定出了什么事，更加担心杨贾配的状况。 杨巧月守在吕氏身边，浅浅睡了一会儿，吕氏早早就被噩梦吓醒，外面天色蒙蒙亮。 “娘，你怎么这么早醒，都没睡几个时辰。” 吕氏一脸担忧，“我梦见了你爹成了犯人，哪睡得下。” “娘，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虽然爹昨晚没回来，但衙门也没动静，要是有事早就牵连杨家了，哪还能让我们有时间睡觉。” 吕氏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叹了声，不想让她太担心：“你现在是掌家人，不用守在娘这，让阿梅陪着就行。” 杨巧月确实没时间留在东夕院，叮嘱阿梅照顾好母亲，便到前院去了。 前院，阿茂正好替换回来，向杨巧月走去：“大姑娘。” “情况怎么样？” “回姑娘，衙门只进不出。今早，楼夫人被押入县衙，除此之外没其他动静。” 杨巧月陷入沉思，难道是楼知县出事了！ 燕县连年灾祸，朝廷赈灾钱粮过他手，他肯定干净不了，就怕他攀咬偏心官爹。 她立即让阿茂去楼知县家附近看一眼，是不是被封了。 阿茂应声是，便立即出门。 杨巧月让管增和管秋不用在杨家守着，回南庄看着，免得有人这种时候浑水摸鱼。 半个时辰后，阿茂从楼知县家附近回来，和杨巧月猜想的一样，楼府被身穿锦服的人守着。 县衙内，楼知县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跟前扔下一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占人良田，纵容亲属侵犯民女，借助赈灾钱粮大发灾难钱，在家中地下搜出上万两。 一名与夜锦卫同来的吏部官员，拿出折子当即宣布：“即日起，革去楼敬知县之职，押入京师听候处置。” “杨贾配秉公持正，以家中私产赈灾济贫，免百姓受流离之苦，受百姓爱戴，救人有功，暂代燕县知县之职，等待考评之后再正式任职。” 楼知县顿时面如死灰，看向杨贾配，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栽了。 “杨贾配，你真是好心机呀！竟然背地来这一手！” 杨贾配一脸懵，他什么都没做呀，再说，他也没有弹劾上奏的权力呀。 可惜没人给他们解释，夜锦卫带上证据，押着楼知县上路。 楼夫人和楼婷婷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惊恐，没了当家的，她们怎么办。 哪还顾得上什么礼数，两人追了出去，狼狈不堪，直到追出城外。 阿茂的大兄弟见状，没等问清杨贾配的情况，面色大惊，急忙跑回杨家。 杨家人心惶惶，听到县衙发生的事情之后，生怕杨贾配也要被押走，抽泣声此起彼伏。 吕氏紧张得差点晕过去，杨巧月赶紧扶着她。 “月儿，你爹不会有事！” “娘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去一趟衙门。”杨巧月目光笃定。 她摸了摸怀中之前楚叶晨留给她的吊坠牌子，说过遇到事情可以用。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她和杨承栋、杨穆忠两人出门去县衙，有这个牌子，或许能问到一点什么。 一路走来，楼家的事顷刻间传遍县城，但没有提到杨贾配的。 几人来到县衙门前，杨巧月刻意将金色牌子拿在手中，想不经意间试试有没有用。 守在门前的衙役看都没看她手中的金牌子，直接喝道，“干什么的！” 杨巧月愣住，这也没用呀……看那个叶晨说得神秘兮兮的。 年纪稍大那个差役一巴掌扇了刚刚说话的差役，“瞎了你的眼，这是杨大人的长公子和大姑娘！” 说着朝杨承栋和杨巧月躬身道歉，“大公子大姑娘实在抱歉，他是新来的，不懂事。” “差大哥不必在意，我们是听说楼知县出了事，心中实在担心父亲的安危，赶来看看。” “哦，大公子不必担心，县丞大人……不对，是知县大人无碍，正在处理楼敬留下的繁杂事务，是否需要我们通报一声？”老差役笑道。 三人愣住，相视一眼：“知县？” “是呀，三位有所不知，杨大人现在是暂代新知县，正式任命等考评之后再安排。”年轻差役嘴里没把门，直接说道。 第76章 十万秒 老差役瞪了他一眼，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按理说这是衙门内部的事情，没有公告之前不能随便说。 年轻的差役看到老差役的眼神才反应过来，给了自己一嘴巴。 杨巧月并未注意两人的反应，只知道杨家不仅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因祸得福。 几人得到确切消息，见守在县衙的人也已经走了，没再多留。 赶回杨家，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不必再担心。 刚到家，全部人都在前院焦急等着，见他们回来，立即迎上前。 “怎么样？”众人齐声问。 杨承栋将县衙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有种从冰天雪地里忽然被雪中送炭拯救了的感受。 上一秒地狱，下一秒天堂。 “你们见到四弟了吗？这事能确定吗？”赵氏既开心又担忧问道。 要是杨贾配真的任了知县，对杨家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大伯母放心，虽然没见到父亲，但此事不会有假，守县衙的夜锦卫已经离开。” 听到杨承栋的话，赵氏才真的放松下来。 吕氏揩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一抹笑容，真是事事无常。 杨家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当晚杨贾配下衙回府。 大家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 杨贾配一脸歉意，“让大家担心了，我应该让人回来通报一声的。” “人没事就行，多亏了月儿，她比我们大家都镇定。”杨齐忠憨笑道，还不忘赞扬杨巧月。 “是呀，当时家里都乱了，还好月儿及时稳住。” “说来我这个做大伯的真是比不上她，衙门出事时我都不知所措。”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表扬一番，杨巧月这次的表现确实让人信服。 就是赵氏都彻底服了这个大侄女。 杨贾配十分意外，这还是大哥大嫂他们第一次夸自己女儿，多看了眼杨巧月。 杨巧月没有迎合也并未否认，依旧神色平淡。 杨贾配没有多问，随后将这两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不知是谁在朝廷告了楼知县，直接告到天家面前，让夜锦卫带着吏部官员过来查证。 最后在楼知县家里和档案的蛛丝马迹证据确凿，人已经押往京师，听审。 “楼敬不会再回来！”杨齐心担忧问道。 杨贾配摇摇头：“不可能了，证据确凿，夜锦卫出手，这次楼敬最轻都是发配充军。” 杨齐心松了口气，不然楼敬重新回到燕县，恐怕杨家不会好受。 赵氏忽然没头没脑问到楼夫人和楼婷婷。 “她们追了出去，之后怎么样并不清楚，想来情况不会太好。” 杨贾配随口说道，没有纠缠这个话题。 顿了顿，问杨巧月：“月儿，那片黑土地，你和户房定下了？” “恩，买下了，一百两，三十亩黑地。” 话音刚落，赵氏反应有些大，“一百两？这么贵，这就花出去一百两了。” 大家看着她，赵氏的声音越来越小。 继续说道，“这门家里的生意，各房各占一成，其他归公账。” “才一成！”赵氏又忍不住说话。 杨巧月皱了皱眉头，“大家吃喝拉撒全部在家里公帐，一成只多不少。大伯母若是觉得不合适，现在还可以退出。” 说着已经拿出一百两递给赵氏。 让她真的退出又不愿意了，赵氏挤出笑脸，“月儿，你这是做什么，大伯母不是那个意思。” 杨齐心帮腔：“月儿，你大伯母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不要介意。” 杨巧月面色平淡，要不是老祖母遗言在先，她才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赵氏担心银钱打水飘虽然无可厚非，但总这么问来问去也没意思。 “我再给大家说一次，风险自担，我不能保证一定挣钱。另外，要是大家再心存疑虑，现在可以把钱要回去，免得总是需要我去保证什么。” 赵氏低下头，没有接那一百两，她只是喜欢嘴上说说，内心还是信任杨巧月的。 周氏和吕氏没有意见。 杨贾配见她们说完了，才缓缓说道，“一百两三十亩已经低于燕县土地的三分之一，一般十几亩荒地的庄子都是一百几十两的。” 赵氏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她确实不太了解情况就出声抱怨。 事情尘埃落定，大家散去，这一夜总算睡了个好觉。 杨贾配其实并未说出他的担忧，眼下任命的是代知县，明显是三年考评前的考验。 距离三年考评还有大半年。 若是考评结果好便任命正式知县，若考评结果差，也顺理成章换掉。 想到这，忍不住暗暗叹息，半年能改变得了什么。 杨承栋和杨穆忠都想到了这一层，杨巧月也想到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提。 杨巧月并没有他们那么悲观，这反而给杨家留了机会。 若是直接任命正式知县，那今年的考评肯定是留在燕县，再等三年。 但是代理知县，今年的考评好的话便有机会升任或平调。 当然，她并没有多说，这种时候大家紧绷弦反而是好事。 她回到自己房间，趁着夜色入了空间。 黑土地已经有了，接下来就看粮种，杨巧月暗暗想着。 闪闪透明的空间，原本只剩五百秒的时间，已经变成十万秒，把她吓了一跳。 看着那串数字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忍不住吞咽口水，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过了会再看，还是十万秒没变，这时的她就像隔壁贫下中农突然中了千万大奖。 那种喜悦，不言而喻。 杨巧月压下内心的激动，终于不用像一个穷孩子那样苦哈哈，扣扣搜搜的了。 她万万没想到，三十亩黑土地直接涨这么高，原以为最多几千秒的。 冷静下来，该省还得省，十万秒看起来数字很大，其实也不过才十四个时辰不到。 杨巧月拿了点营养补品和奶粉出来，吕氏身体虚弱，长时间吃素食都会扛不住。 再拿了袋高产粮种出来研究，满心欢喜退出空间。 第二天，县衙换了知县的事对普通人的生活没有影响，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 苟员外为首的乡绅土财带着许多人到县衙祝贺杨贾配，杨贾配以公务繁忙，见了一面便打发了众人。 在县衙吃了闭门羹，他们便让内宅夫人们以苟夫人王夫人为首到杨家拜访。 杨巧月虽然当家，但对这种事不感冒，想溜去南庄的，被吕氏叫住，要带着她一起接待来访的夫人们。 这是杨家来燕县两年的头一次，燕县的夫人们主动上门。 吕氏来到燕县第一次以杨家正室的身份接待各家夫人，自是不想落了脸面。 第77章 诛心呀 吕氏接了拜帖，让阿梅到街上买些精致的糕点好招待人。 杨巧月一早去了厨房，不知和阿兰在里面忙些什么，不时发出小爆炸声。 过了午时，苟夫人带着王夫人等人到了，劳夫人也在其中，被拉着一起过来。 吕氏带着杨巧月招待她们，后者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极为有礼数地福了福身。 “巧月见过诸位夫人。” 苟夫人和王夫人都见识过杨巧月怼人那股子气势，再看眼前这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轻咳一声，忙回一礼，“大姑娘多礼，倒是我们叨扰了。” 吕氏看着落落大方的女儿，脸上的笑着，“大家快别站着了，到屋里坐！” 引着她们到后院，大家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十分热情。 王夫人知道昨日县衙的事情，刻意想把话题扯到昨天县衙发生的事情上。 “还没来得及恭喜杨夫人，杨大人升任知县。” 苟夫人和其他夫人对视一眼，这种大事她们当然知道，今日不就是想要和杨家拉近关系才来的，没想到王夫人先开了口。 “说什么恭喜，衙门的事情我哪清楚。只要不影响咱们聚在一起喝茶赏花，都一样。”吕氏并不意外大家会提到此事，隐晦的岔开话题。 苟夫人笑着打圆场，也将这个话题揭过。 说是喝茶赏花，大家也只喝茶，桌上的茶点并没有动。 都是临时外面买的，这些吃惯了的自是看不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们聊的话题杨巧月也插不进去，她和劳夫人两人单独聊年后开课的事。 门外，阿兰从厨房过来，打断了屋内的气氛，“大姑娘，好了。” 杨巧月微微点头，淡淡笑道：“劳夫人，我闲着无事做了些茶点，已经烘烤好了，端上来让大家尝尝。” “你还会做茶点？”劳夫人有些意外。 “看着食谱随便弄的，还望各家夫人不要见笑。” 说着让阿兰端上来，一股淡淡的烘烤香味传来，黄灿灿的表面，这是她们没见过的点心。 杨巧月特地用了物资空间取的面粉砂糖奶粉锡纸来制作的“火烤式”蛋挞，她们见过才怪。 论装13还得是西式，她专门泡了红茶，外加几道改良的燕县茶点，加了奶油。 一顿高大上的下午茶呈现在眼前。 每人一份都仪式感满满，让原本从容的夫人们紧张起来，生怕出错闹出笑话。 杨巧月无意让她们丢脸，只是帮杨家撑场面罢了。 看各家夫人的反应，吕氏一脸自豪：“月儿这丫头的手艺还是可以的，大家尝尝。” 中间入口松软，表层酥脆，外加烘烤的香味让她们忍不住赞叹。 “这……真是在燕县这么多年，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茶点。” “是，杨大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大家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让吕氏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比赞美她自己还高兴。 苟夫人见气氛融洽，随手拿出一件稀奇的礼物给吕氏，“第一次过来没带什么东西，这小玩意送给杨夫人，希望不要嫌弃才是。” 吕氏见这珠钗一看就价值不菲，自然不会接受，她们什么心思一目了然，婉言笑着拒绝。 “苟夫人太客气了，只是一个轻松的聚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样妹妹以后可不敢再请大家到家里来。” 吕氏语气温和，态度坚决，进退有度，和她们保持距离，又不失礼数，丝毫不像乡下来的。 杨巧月看着母亲游刃有余，再怎么说也是混过京师贵妇圈的，哪会在小小燕县失措。 苟夫人只得一脸尴尬的缩回伸出去的手。 其他夫人见她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再往前凑，纷纷把目光看向杨巧月。 吕氏她们不敢往前凑，一个孩子还是容易拿捏的。 杨巧月正和劳夫人品茗新煮的红茶，几个夫人围上来，她一个都不认识。 只见她们都拿出一件首饰递过来，“杨大姑娘，辛苦你准备的精致下午茶，这首饰……。” 杨巧月故作没有及时理会她们，拿出几件精致的珍珠首饰给身边的阿菊。 “阿菊，我这有几件平时不用的首饰，你和阿梅，阿兰，管秋一人选两件，不要总是太素了。” 几件珍珠首饰一看就非常昂贵，比围着的几名夫人戴的还好，更别说她们手中的了。 四件昂贵的首饰就这么被随手送给了身边丫鬟。 这是她特地从空间拿的，本来也是要送给几个姑娘的，没想到这会儿用上了，先进的手工艺不是这个朝代能比的。 苟夫人在背后暗笑嘲讽，杨巧月可不是什么普通女孩，庆幸自己没凑上去。 阿菊立即明白杨巧月的意思，接过首饰，“谢谢小姐。” 杨巧月随即回过头，看向几位夫人，“不好意思，几位夫人刚刚说什么来着？” 几人的手僵在半空，一时间气氛无比尴尬，送又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赤裸裸的杀人诛心呐！ 吕氏无奈笑笑，女儿的性子真是得罪人，忙打着圆场。 “几位夫人有心了，不过这丫头从来不打扮，我给她的首饰从来不戴的，还是不要浪费了。” 她们这才把普通的首饰收起来，还不能给脸色。 “月儿，你不是有事要去忙吗？去，不用陪着了。” 吕氏打发她离开，怕她待着无聊再给夫人们难堪。 杨巧月顿时像被从地狱拯救一般松了口气，要知道挤兑她们能早点溜，早就挤兑了。 离开前不忘礼数，朝吕氏和几位夫人福了福身，俨然大家闺秀的模样。 丝毫没有刚刚挤兑人时的锐利…… 看着她跑似的离开后院，吕氏哑然失笑，继续陪着夫人们闲聊。 杨巧月陪笑一天，脸都笑僵了。 刚到外面，阿菊拿着那些首饰，和阿梅阿兰在门口等她，看她出来，迎上前。 “小姐，这个太贵重了，阿菊不懂事冒然收下……。” 杨巧月看她们又把那些首饰还回来，愣住，“给我做什么，不是说送你们了吗。” “小姐是说真的？”阿梅有些惊讶。 “你们以为我只是为了气气她们做样子的吗？本来就打算送给你们的新年礼物，只是今天恰好碰上了，就以这个方式给你们。” 杨巧月把首饰塞回她们怀里，大大咧咧走开了，那些精致的首饰在她眼中好像毫不值钱。 回到房间，木恩恩在屋里安静看书，听到杨巧月回来，脸上立即露出笑容。 “七七，这么早就回来了，那些夫人们走了？” “还没有，我娘陪着呢。”杨巧月随口回道，“你在看什么书？” “一本药草种植的书。” 杨巧月闻言，知道她还对南庄扑了的药材种植耿耿于怀。 “恩恩，这次还是分出几亩地给你种药材。” 木恩恩愣了会儿，坚定点点头，这次没有露出犹疑。 杨巧月满意她的反应，一个敢于接受失败的人才有可能成功。 …… 岷江府 杨媚已经回到陈家几日，正被禁足在房间。 她将杨家的意思跟陈家人说了，气得陈老太火冒三丈，直接将她关了起来。 虽然禁足，但扶正一事陈家却暂时没有推进。 陈三江的考虑是马上三年考评，若是杨家真闹一出，对方只是一个八品县丞，他不能赌，怕影响他的考评，等考评之后再收拾对方。 他万万没想到，杨老夫人走了，一直谨小慎微的杨家这次竟然这么强势。 不知是大房赵氏当家，还是那个一直在乡下的四房吕氏，难道是柳氏？她可是京师户部侍郎的妹妹，难怪这么强势。 陈三江暗自猜想，这才暂时放下扶正一事。 这日，陈三江上衙，岷江省府的布政使忽然和他提起前太子师杨贾配。 “三江，那个杨贾配是你夫人的哥哥是吗？” 陈三江愣了一下，不知顶头上司为何突然提及那个八品县丞的杨贾配，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他知道，这些大人物从来不会无意提及一个人。 “回大人，是下官夫人的哥哥，现在在燕县当县丞。” “唔，前几日已经升为燕县代理知县了，原知县被弹劾了。”刘布政使随口说道。 陈三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即便升为知县，也不过七品，更何况还是代的。 刘布政使见陈三江的反应，想必对此事并不知情，便没再多说。 本来还想从他口中打探一点消息的，既然不知，便也没有告诉他，弹劾楼知县的是当今皇上的叔叔安老王爷。 他的消息还说安老王爷在燕县遇到难民围攻被人救了，他猜有可能是杨家的人救了老王爷。 如此杨家极有可能搭上老王爷这条线，别看现在只是个代知县。 考评在即，这个“代”字可有深意。 陈三江虽然不知杨家的事，但对这个上司的心思却非常了解。 暗自惊讶，难道杨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让这个二品大员高看一眼？ 第78章 大哥离家 燕县 杨巧月并不知远在千里之外陈家和布政使司的事情，她已经全身心投入西城外那片黑土。 除了留下两人在南庄采摘菌菇，搬运红薯供应天下农菜铺，剩下的人都跟着杨巧月来到城外。 在入黑土地之前，杨巧月停在林外，认真跟他们说。 “里面是流言中被诅咒的黑土，你们谁要是忌讳或者不想进去的可以跟我说，回南庄帮忙就行，不用强逼着跟进去。” 大家跟在杨巧月身边，她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大家摇摇头没人退开。 杨承栋和杨穆忠也跟着一起过来，心里还是会有点担心，两人走在前面。 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入黑土禁地，四周气氛阴森，时而呼啸的冷风让众人毛骨悚然。 过了山坡，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土出现在眼前，十分震撼。 杨巧月空间取出来的生物菌肥分发给大家，要先改良一下黑田，避免肥力过旺不可持续。 地契写着是三十亩，实际加上边边角角有三十几亩，隔出三亩作为药田，五亩用来发秧苗，剩下二十五亩犁田松土。 为此，杨巧月还专门花了二十两买了两头耕牛牛。 因为都是平地，并没有很困难，只是面积太大，两头同时进行工作都费了几日功夫松土。 杨巧月买下这片被诅咒的黑土当日就传遍了燕县，黑土的打击力量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顺带着大家对南庄和天下农菜铺子都产生了恐惧，火爆的生意冷清下来。 杨巧月没有在意，县衙也没有出面解释，任由民众众口纷说。 五亩黑田已经洒下稻种育苗，这是空间拿出来的高产粮种，育苗速度快，是一年两季种。 杨承栋在过十五之前就要离家返回书院，为今年的秋闱做备试。 这日，杨家众人送他出城，杨承栋轻车简从，没带多少东西，同行也只跟了一个小厮。 “栋儿，此次要到秋闱之后才回来是吗？”吕氏心中明知，还是忍不住问道。 杨承栋微微点头，“是的，母亲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吕氏没有因为他的劝慰散去脸上的忧愁，儿行千里母担忧，生怕儿子在外吃不饱穿不暖。 杨贾配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大儿子，并没有像吕氏那样外露的情绪，一脸严肃叮嘱他。 在外行事要小心谨慎，不是原则问题不要与人起冲突，遇到什么事给家里来信…… 。 平日少言的杨贾配，今日话比较多，笨拙的表达着父爱。 杨贾配膝下三个儿子，两个受他所累在边境受苦，不知生死，大儿子如今要离家，难免情绪惆怅。 杨承栋看向杨穆忠，“四弟，我本想让你一同回学院的，既然你志不在此，大哥也不强求，老祖母临走时也十分担心你。” “大哥，我明白，我会想清楚的。” 杨穆忠上前给了杨承栋大大的拥抱，祝他这次秋闱能够一举夺魁。 杨承栋不知杨穆忠内心志向，没再多说，只要他足够又优秀，总能护好弟弟妹妹。 他总会想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 杨巧月看着，一脸无奈，大哥就是喜欢操心。 两世为人，她对这种事看得开，担心也没用。 为了让大哥“轻松”上路赴考，笑着递过她特意准备的包裹。 “大哥，我给你路上准备的干粮，里面的吃食分别取了名字。” “什么名字？”杨承栋接过厚重的包裹，笑问。 “薯干叫马到成功，腌白崧叫金榜题名，恩恩准备的药茶叫蟾宫折桂，还有些冲水喝的面粉叫登科及第……。” 听着这些名字，杨承栋哑然失笑，大家都在让他放平心态，尽力就行。 只有这个外冷内热的妹妹给他压力，他也需要这种压力。 “妹妹，四兄妹只有你在爹娘身边，帮哥哥们照顾好他们，以后哥哥们护着你。” “放心，那也是我爹娘。大哥上路，再磨蹭天色都暗了。” 杨巧月应下，再说下去她眼眶都要红了，催促着他赶路。 杨承栋不再迟疑，坐上马车远去。 等他的马车消失在尽头，大家才回过神。 杨贾配扶着吕氏，见她闷闷不乐，安慰道：“不用担心，栋儿都束发之年了，我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到京师求学了。” 吕氏恢复一丝精神，也不单单是担心杨承栋，主要是想到另外两个在边境年纪更小的孩子。 杨承栋离家后，杨家气氛沉闷几日恢复如常。 期间杨穆忠忽然也离了家，不知去了哪。 周氏还问起杨巧月，杨巧月其实也有几日未见了。 杨巧月知道他行事一向稳重周全，可能是有什么事出门去办不想家中知道，便说是她让杨穆忠出门一趟办点事搪塞过去，让二伯母不用担心。 已经出年，大家各自忙碌起来。 杨晨和杨兰花恢复女学，杨巧月和木恩恩每天忙里偷闲去上课。 只是不再见楼婷的身影，没人再提起楼家。 南庄年前新种下的菌菇长势喜人，第一茬已经到了采摘的时候。 欧乡长他们几年来难得过了个安稳年，一出年干劲满满，准备今年跟着大姑娘大干一番，早早就盼着开工。 杨巧月十六那天就让管增通知罐子村的人，第一茬菌菇可以收了。 这一次她全权交给管增和管秋负责，没有插手，阿茂四兄弟和梅兰菊都配合他们。 南庄的菌菇迟早要交给他们专门负责的，自己只做初期，选对用人。 新种下的菌菇比第一茬密集，产量一半地就收了五千斤，剩下的足以供应天下农菜铺。 黑土里洒下稻种已经过去半月，一抹绿色稻苗率先冒了头，一片黑色之上出现了绿色。 原本因为因为黑土地引来大家不敢买天下农菜铺的东西，诅咒谣言不攻自破。 贫瘠的土地可长不出这么茂盛的秧苗，杨巧月这时适时再放出消息，因为多年来腐烂的植被才变成黑色的，也正因此黑土也是肥沃的象征，这是燕县的财富。 天下农菜铺子的生意再次火热起来，供不应求。 大家不仅仅只是买来吃，许多殷实的家庭，有的买来送人，有的投机赚中间差价。 杨巧月也没有多管这种市场行为，一心等黑田里的稻苗成熟，然后期待这黑土和高产粮的配合能到什么程度。 一切都在步入正规。 今日铺子恢复销量，杨巧月和木恩恩今天也过来帮忙，刚从农菜铺子出来回家。 铺子距离楼家不远，杨巧月转了条街特地过去看看。 楼家贴着封条，门前破败不堪，不过数日，就落得如此地步。 仿佛就像两年前的杨家，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倒塌……。 杨巧月幽幽一叹，正要离开。 忽然，巷子传来两道惊恐的救命声。 “七七！”木恩恩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杨巧月立即让木恩恩去农菜铺子叫人过来，她听着这两道声音有些熟悉。 木恩恩一脸担忧但也没有耽误时间，立即跑向天下农菜铺子。 杨巧月取下发簪，握紧在手中，走到巷口，看到一个油腻邋遢的男人正欺身逼近毫无退路的两道倩影。 两人看到巷口的人影，大声哭喊着求救：“救救我们！” 杨巧月借着暗光看清被欺辱的两人，竟然是楼夫人和楼婷婷。 第79章 恩怨分明 那两人似乎也看清了来人是杨巧月，愣了一瞬，真可谓冤家路窄。 这是她们最不愿见到的人，特别是眼下这么狼狈的状态，可要是不求她帮忙，女儿的清白就要被玷污了。 楼夫人朝杨巧月跪了下去，带着满脸绝望的恳求道，“杨大姑娘，帮帮我们，带着婷婷走，我拖住这个畜生！” 楼婷婷撕心裂肺哭着，“娘！” 那个猥琐男人被惊到，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从这经过，神情紧张。 转身看到是个小姑娘之后，紧张散去，顿时露出淫笑。 杨巧月看着顿时觉得恶心，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是因为对方朝她一跪就圣母了。 任何时候自己的小命才最重要！ 让她没有撒腿跑的原因是老祖母走时，楼知县来祭拜过，虽然帛礼很轻但也算有心。 她一向恩怨分明。 这就让她没办法眼见楼家母女受人欺辱放任不管，冷冷看着猥琐男。 “我是杨知县的长女，已经让恩恩去叫人了，现在滚还能留你一命，否则县衙刑具等着你！” 杨巧月试着吓退对方，能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最好。 这人脸上的淫笑僵住，显然没想到来人竟然和官府有关系，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了。 露出犹豫之色，忽然脸色发狠，在来人之前把三人解决不就好了。 猥琐男人掏出一把匕首，“管你知县还是谁，老子照杀不误，本来不关你的事，非要多管闲事，如此便先解决了你，再享受那母女！” 杨巧月眉头一皱，下半身的畜生真是哪个朝代都有。 面色凝重，吓不住对方只有拼谁狠了，暗暗握紧发簪。 猥琐男人对一个小女孩没有任何防备，伸出肥硕的手掌，想要一把抓住杨巧月。 原本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收拾了这小丫头，一把抓空。 杨巧月身子一蹲，避开了对方的手掌，随后用全力将锋利的发簪划过猥琐男手臂。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巷子响起，献血染红了手臂。 猥琐男惊恐看向杨巧月，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敢动手。 木恩恩和吴掌柜正带着人赶来，听到这声惨叫赶紧加快脚步。 听到有人赶来，猥琐男吓得顾不上手臂的疼痛，连爬带滚跑路。 前脚刚走，吴掌柜和木恩恩赶到，见杨巧月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杨巧月立即想让吴掌柜带人追出去，对方肯定跑不远。 “算了！”楼夫人忽然出声，顾及女儿的清白，这事不能张扬。 杨巧月看她恳求的目光，再看看吓得花容失色的楼婷婷。 明白过来，淡淡说道：“吴掌柜，算了，不要追了！” “是，大姑娘。” 杨巧月看了眼她们，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差点失了贞洁。楼知县一出事，她们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如今落得这般下场。 楼婷婷委屈地抱着楼夫人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杨大姑娘……。”楼夫人看着年纪还小的女儿，她现在能想到的只有求眼前这个比她们还小的杨巧月收留楼婷婷。 没等对方开口杨巧月便打断了她的话的，拿出八两银子。 “当初楼知县在我祖母走时前来祭拜过，今日便算还了这份心意。这是八两银子，百倍还了帛礼，离开燕县，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平常日子。” 这番话明显是不想和她们再有其他牵扯，楼夫人怎能不明白，到嘴边的话便没说下去，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她们两人现在身无分文，虽然很不耻，但还是接过八两银子。 谁能想到，楼家在时，自觉朋友无数，别说八两，只要张口，八十两有很多人愿意给。 如今，楼家不在，帮助她们的竟然是她们一直看不起的杨巧月。 何其讽刺！又多么现实！ “谢谢你！”楼夫人眼眶殷红，福身感谢，又莫名说句，“对不起！” 杨巧月并未在意，也没有搭话。 楼夫人叹了声，随后趁着夜色带着楼婷婷离开，去哪没人知道，她们也没再见过。 杨巧月望着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十分感慨，对比之下，两年前的杨家算是幸运的。 她现在更加了解什么是一荣俱荣，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杨家确实是在偏心官爹的庇护下才能有现在的安稳，包括她的南庄和铺子没人敢来惹事也是一个道理。 “今天的事大家都不许外传！”杨巧月淡淡对身后几人说道。 吴掌柜和木恩恩她是放心的，但还有吴掌柜带来的几个伙计要叮嘱。 任何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到大姑娘的话了没有，要是让我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你们知道后果！”吴掌柜严肃对身边几人说道。 “是，掌柜的。”几人齐声应道。 吴掌柜怕再出什么意外，一直送杨巧月和木恩恩回到杨家才离开。 县衙 刚升任代知县的杨贾配，此时正在一脸愁眉不展，他正为燕县的脱贫发愁。 王主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如今王主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谄媚笑道：“知县大人，西城的黑土长出稻苗了！竟然真的不是诅咒的土地。” 杨贾配回过神，看他一脸奉承，并未为难，都是为官混口饭吃，谁又能保证7个月后他还能任知县呢。 这次的升任，他的心态已经不像以前那般书生意气，知人善用，接受当下官场的风气。 杨贾配知道女儿不会信口开河，但听到这个信息，还是不免感到惊讶：“真的长出稻苗了？” “是的，下官亲自去看了。时间短了一倍，长势非常好，真有可能跟大家传的一样，这是一片非常难得的肥沃土地。杨大姑娘真是厉害，有魄力，起初连诅咒都不怕。” 王主簿暗暗拍着杨贾配的马屁，谁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子女呢。 杨贾配显然十分受用，发愁了数日的事情，好像找到了燕县脱贫的突破口。 不管是菌菇还是水稻，只要有一样能在燕县推广开，贫瘠县的就能彻底摆脱连年受灾慌，只能依靠朝廷救济“诅咒”。 说不定女儿有办法！ 第80章 改善良策 杨巧月从南庄回家，在东夕院陪吕氏吃晚饭。 杨贾配下衙回来，直接来了东夕院，最近他来得频繁，吕氏也不意外。 早备好碗筷等他。 “老爷今天怎么下衙这么晚，遇到什么难处理的事吗？”吕氏随口问起。 “没有，我看燕县的县治，想找找破解燕县的困境，误了时间。” 杨贾配坐下，看菜都凉了，“以后我要是回来得晚不用等我，你们先吃。” 吕氏没有应这话，哪有不等丈夫用饭的，平时一天也就这一顿在家。 她知道丈夫最近几日都在为此事发愁，“那有找到办法吗？” 杨贾配遗憾摇摇头。 杨巧月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看父母的相处已经很融洽，十分欣慰。 她对偏心官爹的偏见也淡了许多，老祖母的死化解了她心中大部分怨恨。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一荣俱荣，只有偏心官爹好了，母亲和哥哥们才能更好。 从这点上来看，要是能解决燕县的问题，她也会尽力而为。 见杨巧月走神，杨贾配忽然问道：“月儿，听说黑土田的稻苗已经长出来了？” 杨巧月回过神，淡淡恩了声，“长出来。” 父女俩的交流气氛有些尴尬，杨巧月没有主动多说点的意思。 杨巧月暗想，还好恩恩不愿过来，留在房间用饭，这气氛估计都不敢夹菜。 屋内十分安静，只听到夹菜和咀嚼的声音。 到晚饭结束，杨贾配也没拉下脸开口问女儿，有没有办法让燕县贫瘠的土地产出粮食。 杨巧月吃完，离开东夕院。 吕氏看着一脸苦涩的杨贾配，“老爷，您是不是想问月儿燕县种地的事？” 杨贾配点头承认，在妻子面前倒是坦诚，可女儿那边，之前被怼得留下了阴影。 “要不明天我帮老爷问问那丫头？”吕氏试探性问道。 杨贾配听妻子主动提起，忙点点头：“这感情好，你帮我问问她，燕县其他贫瘠土地有没有办法像南庄或者黑土那样生产。” 吕氏愣了一下，见杨贾配反应那么大，“老爷，你不会和族叔们一样，怵那个丫头。” “咳！”杨贾配轻咳一声，嘴硬说道，“怎么会，我只是公务繁忙，刚刚忘记问了，你明天记得。” 吕氏看他说得认真，信以为真。 第二天一早她就特地去问了杨巧月这事，杨巧月心知是偏心官爹让母亲来问的。 告诉她可以种，但是需要改良土地，不单单粪土，还要在她这买特殊的肥料和种子才有可能存活。 接下来两日，吕氏成了他们父女的传声筒。 杨贾配让吕氏问杨巧月是什么样的肥料和种子，一亩田地大概需要多少钱。 又将杨巧月的回答告诉他，一亩田地大概需要花费二钱银子，两包肥料两包高产粮种。 又问产量大概如何？能不能解决目前燕县人的温饱？如果由官府统一采购分发给贫民，来年以粮食抵钱能不能便宜点…… 第三日清早，杨巧月过来请安时吕氏问出一串问题。 杨巧月听着这么多问题，一脸狐疑看着母亲：“娘，您是帮父亲问的？这不是简单几句话可以解释的，要是真想了解还是到南庄具体看下。” 当天，杨贾配便带着户房典吏到南庄考察了解情况。 杨巧月正在院子忙着几分地，打算试种点葡萄，看到门外杨贾配他们过来，停下手中的活。 “阿秋去拿两袋肥料和粮种过来。” “是小姐。” 杨巧月出门相迎，福了福身，“父亲大人。” “恩，今天过来看看你提到的肥料和粮种。”杨贾配脸上多了抹柔和，在外人面前，女儿还是给他留足面子的。 随后，管秋提着两布袋出来。 杨巧月随手打开，解释了一下肥料和粮种，肥料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溲味。 杨贾配问道：“官府想采购肥料和粮种，能不能附带教一下民众怎么种地？今年开春必须要种下粮食，要是再不出粮，冬天老百姓的日子恐怕更难过。”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杨巧月回道，“但是可以教你们县衙的人，由你们去传播，遇到问题再来寻南庄，这样效率更高。” 杨贾配点点头，确实这样更好，不然自己县衙养那么多反而没事做。 “是二钱两包是吗？衙门一次性购买的话能不能便宜些。”跟在身后的户房典吏问道。 杨巧月面色平淡，看着对方：“大人觉得多少合适呢？” 典吏愣住，这语气明显不是在商量，二钱对于让贫瘠土地产出粮食绝对不高。 “杨大姑娘见笑了，本官觉得二钱十分合适。”典吏抹了把额头，这小姑娘也太凶了。 杨贾配粗略算了一下，一亩地二钱，燕县有地的农户几千户，每户几亩地，就是几万亩。 一亩地二钱，十亩地二两，要是按他原先的想法由官府出资那就是上万两。 燕县连年灾荒，户房根本没多少钱，这下发了愁。 杨贾配忽然看向杨巧月问道，“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杨巧月猜到以县衙的财力怎么可能支撑得起燕县这种大支出。 “南庄会顺势开一间粮种铺，专门售卖高产粮种和肥料，我会售三钱。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是衙门只帮助真正贫困没钱买粮种和肥料的农户，以来年收成的粮食来抵。对于有能力购买的，应当让他们自行负责，特别是大土地的乡绅，如此县衙的财力也能支撑。” 户房典吏率先一拍手，情绪激动：“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呀！” 他刚刚就一直担心钱的问题，但不好直接说此事。 杨贾配立即觉得可行，这样安排更合理。 衙门决定第一批各采买两千包粮种和肥料，可以满足一千户量，花了二百两。 杨巧月让他们几日后等粮种铺子开了再过来搬，到时再正式宣布此事。 杨贾配他们离开后，杨巧月当即安排管增出去找一处大又宽的院子，租下来。 管增在天下农菜后街找到一处宽又大的空庄子，有几亩房专门存放东西的，也是十两租两年。 这笔生意她安排在南庄下，因为牵扯偏心官爹，有衙门采买，安在杨家下以后会有麻烦。 这两日，杨巧月一边让人故作从城外不停运东西进城，一边通过物资空间取粮种和肥料。 这样才能掩人耳目，不然这么多东西凭空出现，被盯上反而招惹麻烦。 陆陆续续花了三万秒，从空间划出四千包粮种和四千包肥料，一半给衙门，一半留着卖。 一日后，天下粮种铺子开张了。 第81章 现在说失败还太早了 粮种和肥料是分开几间房堆放的，房间十分充足，还只堆放了一小半位置。 天下粮种铺子杨巧月交给吴掌柜来兼管，两间铺子离得很近。 加上天下农菜铺子已经有了流程，他调教出的伙计们也能接手打理。 吴掌柜自然没有拒绝，这是大姑娘对他的肯定，愿意多分担。 而且对燕县是大好的事，他这些年一直看到燕县百姓因为灾荒年流离失所。 能为燕县出一份力，自是万分愿意，更别说大姑娘还给提点。 开张的当天，衙门直接过来拉走一半，动静很大，相当于直接给天下粮种铺背书。 当天，县衙发出公告，今年新春的粮种和肥料，贫困户可在衙门登记借用，按衙门教授的方式进行改善土地，进行春耕，新年收成用粮食还粮种和肥料钱。 原本今年无望的普通农户一下有了希望，这次衙门不像往年一样，让农户自生自灭，纷纷感谢新上任的知县大人。 大家热情高涨跑来县衙了解详情，许多贫困农户当天就领到了肥料回家改善水田。 一些大户乡绅没有在衙门领肥料和粮种的资格，纷纷涌到天下粮种铺子购买。 大户家里土地多，一买就是几十包上百包的买，当天两千包就卖断了货。 入账三百两，加上衙门的二百两，一共赚了五百两，除了人工租地没有其他成本。 空间时间因为新开的铺子，时间回涨一万秒，现在剩于可用时间八万秒。 当晚要补货，继续花了一万秒，划出一万袋肥料和粮种出来，还得演两天运送戏再开卖。 这两日最热闹的事就是天下粮种铺，燕县今年的希望全寄托在此。 杨家众人自然知道这么大手笔来自杨巧月，赵氏原本心心念这门生意是归在杨家下面。 杨巧月告诉她们，这生意是在南庄下面的。 赵氏顿时摆出脸色，有些不乐意，但是上次杨巧月的警告还在耳边，压下了心里的郁闷。 周氏反应没有那么明显，但似乎也有些情绪。 吕氏一向对钱没那么在意，觉得女儿这么做肯定有她的考虑。 杨巧月见她们没有出声，主动将自己的考虑告诉她们，能不能理解就不是她的事了。 “这里面牵扯官府采购，父亲是代理知县，如果以杨家名义进行，那里面就有四房的利益牵扯。平时没什么事，若是发生两年前那样的事情，会成为对手压死杨家的一根稻草！要是在南庄，还能辩解几分。” 吕氏自然支持女儿，周氏也表示能理解，赵氏勉强应下，心里还是犯嘀咕。 她们回到各房少不了讨论此事，内宅夫人目光浅，只看到眼前利益。不管是杨贾配，杨齐心还是杨齐忠，听了之后都十分赞同杨巧月这样的安排。 这事才在杨家平和下来，没有影响杨巧月搞钱的速度。 天下粮种铺子经过几日的抢购，售卖速度总算缓和下来，每日保持几两到十两的销量。 主要是燕县下面乡镇农户和地主老财赶来购买，他们的土地同样贫瘠，需要这些肥料和粮种。 年节已经过完，杨齐忠准备回牧羊村，杨巧月让他带上一批粮种和肥料回乡下，给族叔和乡叔们送去。 杨齐忠第二天便拉着车，回乡了。 杨穆忠已经离家多日，这时还没赶回来，杨巧月不禁有些担心了。 他留下的信并没有只说有事离家几日，并没有说这么久，要是再过两日没回来，她就得告诉偏心官爹这事找人了。 同时，南庄的第二茬菌菇又长起来，蔷薇院后山的土地已经完成改良，忙着新种下菌菇，接替南庄第三茬之后的缺口。 不过再忙，杨巧月也没耽搁女学的课程，简直是时间管理大师。 只是交上去的女红作业多少有些潦草…… 杨晨一脸得意，内心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她总算能压杨巧月一头了。 劳夫人拿着她们绣的女红，杨晨绣得最好，杨兰花次之，木恩恩和杨巧月的就有点难以评价，特别是后者，直接印象派。 两人这几日各忙各的，木恩恩主要是趁着天凉在黑土地种药种，刚发了牙不及时种下又会坏掉，人手不够，只有管秋和阿菊帮着她。 杨巧月神色有些不自然，看到劳夫人危险的目光，赶紧避开。 劳夫人难得一见杨巧月也会露出这种小孩神情。 一脸无奈，又有些心疼这孩子，才十一岁就扛起整个杨家，想要责备几句也咽了回去。 单独留下两人指导，让她们重新再做一次。 耐下性子，安静绣了一下午，两人的成品总算像模像样。 杨巧月看着绣的半只可爱天鹅，福身谢道：“辛苦劳夫人了，还特地给我们开小灶。” “没事，我其实还挺佩服你这丫头的。做了许多女性不敢做的事，也做到了很多男人做不到的事，给大家挣了口气，女子并非只有待在闺房受家人安排一种方式。” 劳夫人莫名说得有些感慨。 杨巧月有些意外，劳夫人罕见情绪低落。 “劳夫人言重了，我是无奈之举，倒也想做个清贵闺秀，可惜生活无奈。” 劳夫人的情绪恢复平静，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便离开了。 木恩恩一向安静的性子也感受到劳夫人的情绪，“七七，劳夫人是不是有些伤感呀？” “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她不愿多说，我们也别多问，回。” 木恩恩微微点头，面露担忧：“七七，四哥已经这么多日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杨穆忠的留信杨巧月跟她说了，以免家里人问起说差了。 听木恩恩问起，她觉得不能拖了：“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回去就跟父亲说此事！” 两人说着，从庄子出来，门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刚刚才说起他，两人还以为看错了，再看一眼，才确认没看错。 除了杨穆忠还能是谁，正在门外等她们。 “四哥？”杨巧月一脸意外又有些惊喜。 她们正担心，没想到他突然回来了。 杨穆忠笑道，“让你们担心了，家里不知道！” 杨巧月没好气回道：“不知道。你这几天去哪了？伯父伯母很担心你，还让我帮你说谎，他们才没太担心。” 杨穆忠憨笑着搔搔头，“多谢七妹，我本来打算事情成功了再跟你们说的。没想到失败了，哈哈，我告诉你，你们不要同家里人说。” 杨巧月点点头。 这些年四哥帮她最多，现在家里也是四哥的前途最迷茫。 杨穆忠有些不好意思：“我去水师募兵处了。” “水师募兵处？”杨巧月意外又不意外，上次他去苏州府时提过在回来时遇到水面管制。 看这情况，想必是失败了。 “可惜失败了，人家说我身子骨还行，就是不懂水性，又有点怕水，哈哈。” 杨穆忠分明是伤心的，自卑的，不敢和家里人先说，谁都没告诉，自己跑去试试，又佯装不在意的憨笑。 杨巧月看在眼里，四哥难得对一件事表现出兴趣，并且瞒着家里人去尝试，她不能就这么让他放弃了。 水性吗？ 杨巧月暗自思忖，随后认真说道：“四哥，现在说失败还太早了，我来训练你的水性！” 第82章 果然，这才是他女儿 杨穆忠愣住，一脸狐疑。 他知道杨巧月打小在京师长大，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懂水性。 “七妹懂水性？” 杨巧月语气笃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理论我还是可以的，你还信不过妹妹？” “信～，自然是信的。”杨穆忠嘟囔道。 原本已经打算放弃了，忽然又燃起希望，眼中散着光。 几人回到家，因为杨巧月打掩护，二房伯母没有多问杨穆忠出去的事。 当晚杨巧月就写了训练水性的方法，第一步是呼吸训练，让他先在陆上习惯深呼慢吐。 第二天就教给他，杨巧月本身不会水，理论倒是像模像样。 杨穆忠跟着练习起来，就是简单的呼吸，要不是知道杨巧月的性格，都以为是逗他的。 他很用心，在帮农活时也认真练习，一日就完全习惯了。 第二步必须在半水的状态进行，为了不让家里发现，只能在南庄买一口大木桶，装满水让他练习。 习惯水下吐气，上来用嘴快速换气，反复练习至少要习惯五十次不停歇。 这一步是有难度的，也能克服怕水的下意识，需要持续几日。 杨巧月考虑到之后下水真正学游泳的事情，四周没湖海，得在南庄做一口水池。 水池在楚朝并不少见，许多皇宫贵族都会使用。 南庄地方大，划出一块地方不是问题。 特地选在山腰，每次换水可以将池水灌溉荒地，这样也不浪费。 杨巧月让阿茂去找的专门懂挖池子的人，南庄的人手可做不了。 阿茂出去找了一日，燕县并没有这样的手艺人，但是打听到县衙工部的人手或许能修。 杨巧月倒是没想到工匠人的稀有，只有衙门才有。 为了四哥，她只能厚着脸皮求一次偏心官爹了，之前帮了衙门的忙对方都没还恩。 想到这，心里平衡了，当晚专门去东夕院陪吕氏用饭，亲自下厨做了小菜，等杨贾配下衙。 杨贾配下衙回来，看到杨巧月也在，不知今天什么日子，平时女儿都不愿见到他的。 杨巧月十分乖巧上前行礼，“父亲辛苦了。” 杨贾配愣住，后背莫名起了鸡皮疙瘩，女儿忽然这么懂事，太吓人了。 “咳……恩，用饭。” 杨巧月还伺候了座椅，等他坐下，自己才坐。 杨贾配心里犯嘀咕，这丫头今天怎么了，看桌上的菜色丰富，一看就是她的手艺。 这一顿饭吃得杨贾配忐忑不安，忍不住问道，“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杨巧月就等他这句话，徐徐说道，“父亲不愧是知县大人，什么事都瞒不了您的慧眼。” 这彩虹屁，杨贾配并不受用，她表现得不要太明显好。 “什么事？”杨贾配觉得让杨巧月收敛性情一定是什么大事，心都提到嗓子眼。 “能不能借衙门工部的工匠们在南庄荒地修一口小池子？”杨巧月问道。 杨贾配愣住，“就是这事吗？” 杨巧月点点头，他顿时松了口大气，还以为什么大事，搞得这么惊悚。 “这没有问题，你现在是燕县税课司的大户，即便不用这般，直接找他们也是能办的，只是需要出点银子给工人。”杨贾配说道。 杨巧月一听，原本尽显柔和的脸色一下恢复冷淡。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好办了，害得她整这一出花里胡哨的。 杨贾配看着女儿这变脸速度，果然，这才是他女儿，还是冷着脸的时候让人安心。 第二天，没等杨巧月到衙门，工部的工匠就到南庄了。 专业人做专业事，水池子就交给他们办了，同时杨穆忠每天刻苦练习水下换气。 欧乡长他们的外销大队已经回城，他先统计好大家售卖情况，再到南庄。 这次三十户四千八百斤同样售罄，总收八百钱，支出四十钱，每户这趟赚一钱二十文。 现在南庄菌菇的事情杨巧月已经交给管增负责，银钱是管秋负责。 欧乡长四下张望，没看到杨巧月，问道，“管主事，大姑娘不在吗？” “在后山教杨四爷闭气，欧乡长有事情找小姐是吗？”管秋问道。 “哦，我和老乡们有件事情想找大姑娘商量一下，能不能麻烦管姑娘帮忙问下？” “我带你到后山见大小姐，又不是外人。”管秋直接说道。 后山，水池还没完成，杨穆忠换气已经熟练，正在进行闭气训练。 管秋带着欧乡长过来，“小姐，欧乡长说有事情想找您商量一下。” “恩，这趟销售辛苦大家了，欧乡长有什么事便说。” 欧乡长微微拱手，有些紧张说道，“大姑娘，我和乡民们合计，手里有点闲钱，打算每户买辆大木推车。反正一趟也是走，所以一次能多运点，也能多卖点。” 杨巧月沉吟片刻，点头赞许，“大家的想法很好，单独卖菌菇也不好，太单一。但是眼下蔬菜和白崧都没出来，搭配着卖红薯怎么样？” “这感情好！老乡们吃过那个薯，很饱腹，老人小孩都喜欢，本来也想厚着脸皮跟大姑娘说的。但是农菜铺子生意太好了，有点难以启齿。”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农菜铺子只做燕县，那十七县本来就交给你们做市场的。” “谢谢大姑娘，我们一定会努力卖东西，不让您失望的。” 欧乡长内心无比感动，要不是遇见杨家大姑娘，他们百十号人现在还不知在哪露宿街头。 杨巧月避开没有受此大礼，让他们在燕县休息两日，她拿货需要时间，正好他们购买这么大量的木推车也需要时间。 这间接带动了木匠们的收入，燕县的经济开始变得有活力，不再死气沉沉，死等朝廷救济。 这次的外销，第二茬菌菇比第一茬茂密，收一半六千斤，每户二百斤，外加每户一百斤红薯，同样售卖十文钱每斤。 没有再规定统一回来的时间，由欧乡长他们自行安排。 只要统一报账时，由管增分下一批货就行，形成流程以后便不用事事过杨巧月。 管增现在相当于南庄管事的，杨巧月把他的月钱涨了二钱，管秋涨了一钱。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黑土那边几亩田的秧苗已经连成一片绿油油，比正常稻苗都要粗壮，让老百姓看到了脱离贫困的希望，好像终于能出口恶气。 只等再过半月便要开始一季稻插秧，能否真正出粮食还要看秧苗能不能存活。 刚平静下来没几日，大房又闹出幺蛾子。 这日，杨巧月她们正在蔷薇院上女学，杨穆忠匆匆赶来找她。 “月儿，不好了。” 人还没进院，声音已经传来，打断了正在讲课的劳夫人。 杨巧月听到杨穆忠急切的声音，朝劳夫人福了福身，“夫子，我出去看一下。” 劳夫人微微点头，停了下来。 “四哥，怎么了！”杨巧月跑出来，急忙问道。 木恩恩和杨兰花姐妹也跟了出来。 杨穆忠一脸愠怒又一脸羞愧，本来这种事情不该跟妹妹一个大闺秀讲的，可她现在是杨家掌房人。 “大伯父和东城的秦寡妇被对方娘家堵在房间里，闹得不可开交！” 第83章 丑事 杨巧月两世为人，不是不经世事的闺秀，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秦寡妇她听过，三十多岁，丈夫意外摔死的，刚死三年，没有留下孩子。 风评一直不好，寡妇门前是非多，大家都躲着她。 杨巧月脸色难看，这种朝代，生死是小，失节是大。杨齐心惹到人家门前去，一旦处理不好，怕是偏心官爹都要被连累。 她冷静下来问，“家里知道了吗？” 杨穆忠点点头：“知道了，大伯母一直喊着不活了，我娘和四婶婶在劝慰她。” “我去一趟！” “不行，你可是待字闺中的清白姑娘！”杨穆忠下意识出声反对。 可转念一想，家里人让他过来通知不就是为了让妹妹拿主意。 “要不通知四叔让他处理，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杨巧月摇摇头，“父亲是最不方便出面的，老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丑事。通知父亲只会被人泼脏水，牵扯不清。” 杨穆忠皱起眉头，杨巧月说的他自然知道，可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处理这种事，传出去，这名声恐怕真的没媒婆再敢上门说亲了。 “要不让四婶和我娘去……。” 说着他自己的声音都弱了下去，觉得不合适。 吕氏和周氏连家里都镇不住，怎么能镇得住几十号凶神恶煞的人。 杨巧月现在哪顾得了以后的事情，再垃圾那也是她大伯父，老祖母临死前将杨家交给她。 要是杨齐心真的这样出了意外，总归有负祖母所托。 “四哥，你去县衙跟父亲说我过去处理，他不要出面，权当不知此事，不然会弄得一身腥。” “好！但是你不能一个人去，那边足有几十人围堵着房子。”杨穆忠终于不再阻拦，再愤怒也要先把杨齐心救出来再说。 “七七，我陪你去！”木恩恩没有丝毫迟疑说道。 杨穆忠面色一急，木恩恩也是未出阁的闺秀，已经搭进去一个，断然不能再去一个。 没等他说，杨巧月就没有同意，“不行，恩恩，你们留在这里上课。让阿茂四人陪我去就行。” 木恩恩面露担忧，也没再坚持。 她只想陪着杨巧月，但这种事情确实不合适。 不一会儿，阿茂四人已经从后山赶来，跟着杨巧月一起去东城。 杨穆忠叮嘱他们，一定要护好杨巧月，他去趟衙门就会赶去。 几人应下，虽然不知什么事，但气氛这么凝重，肯定不是小事。 看着杨巧月走远的身影，杨兰花眼底露出异样的神情，这个长姐无形间一直在护着家里人。 杨晨却没有那种感觉，甚至还暗自庆幸，杨巧月越不好，她才有可能超过她。 劳夫人淡淡看着院中三人的反应，无奈摇摇头，最深不过人心！ 东城，一处偏僻的老房子外聚满了人，手里拿着木棍，锄头，扁担，不断叫嚷。 “姓杨的，滚出来！” “别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仗着是官府的亲戚，真当我秦家无人不成！” “今天要是没有个说法，你就是饿死在里面也休想离开。” “走，大家找杨知县评评理，这可是他大哥！” …… 一群人义愤填膺喊着。 忽然人群散开，阿茂四人簇拥着杨巧月走过来。 大家见一个小女孩过来，有些人并没有见过她，被挡住去路，怒声喝道，“走开，别挡道！” 对方挥舞着木棍，想要恫吓杨巧月。 杨巧月看着木棍从眼前晃过，一步没退，眉毛都没动一下。 阿茂四人见状，面色大变，大姑娘差点就被打到，高大的身子一下冲出来。 阿茂怒声骂道：“王八蛋，你竟敢对大姑娘动手，揍他！” “阿茂，退下，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杨巧月语气十分平淡，并没有被眼前的阵仗吓到。 “是大姑娘！”阿茂四人刚冲出一步，闻声，上一秒凶恶下一秒变得温顺。 收住脚步，退到杨巧月身后，不忘恶狠狠瞪着对方。 杨巧月缓缓看向对方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想必就是秦氏一族的族长。 “我是杨家四房的长女杨巧月，杨家的事我可以做主，里面的是我大伯。” 对方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脸不可置信：“你？一个小屁孩能做得了杨家的主？滚开，杨家欺人太甚，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来侮辱谁！” “王八蛋，你再骂一句！”阿茂听到对方出言不逊，又炸毛了。 要不是杨巧月，他们四兄弟还不知道在哪流浪，大家心中都十分尊重大姑娘。 这群人当众骂杨巧月，怎么可能不炸毛。 杨巧月眉头一皱，这次没有出声。 阿茂顿时感觉背脊发凉，回身看到她的目光，急忙闭上嘴，“对不起大姑娘！” 对方也察觉到杨巧月的气场，但怎么也不信杨家竟然一个丫头管事。 忽然有人在秦氏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脸色微变，杨家竟然真是这个小女孩管事。 而且她就是南庄和两家天下铺子的主子，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连他们城外的村子都知道。 秦氏男子没有刚刚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既然你能做主，那便和你商量！你大伯父无德，爬上了我妹妹一个寡妇的床上，难道这就是杨知县家的门风吗？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秦族的人态度稍微改变，人群中就莫名传出侮辱杨巧月的声音。 “你这年纪，知道爬上床什么意思吗？”有人嘲讽道。 “小小年纪来管这种事，真是不知羞耻！” …… 阿茂听着，这对大姑娘的名声伤害太大了，可是没有命令他也不敢出声，忍着气。 杨巧月眉头紧皱，秦氏男子的话已经给这件事下了最恶毒的定性，而且人群中还有好事者。 “你这么侮秦氏清白，确定里面的人是你妹妹吗？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 秦族长愣住，一句话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牙尖嘴利，没有爬上床为什么躲在里面不敢开门！我即是大哥更是秦氏一族的族长，维护本族声誉，辱没了秦氏一族，亲妹妹也不会放过！杨家不给说法，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84章 五哥杨穆义 杨巧月面色平淡，她知道杨齐心和那个秦寡妇干净不了，可这种时候只能救下再说。 这群人显然为了所谓的贞洁名誉，连秦寡妇都不打算放过，更别说男方的杨齐心。 她扫了眼凶神恶煞的众人：“秦族长又说笑了，你忽然带着几十号人围着房子，出来肯定被乱棍打死，谁还敢出来。” 一些秦族的人忽然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秦族长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立即喝道，“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那让他出来说清楚，过来找秦氏是因为什么事！为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杨齐心还不算孬种，看到杨巧月一个小女孩在外面跟这帮人对峙，没继续躲在屋内。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清清白白，我过来只是因为不小心撞伤了她的脚。她一人无法独自活动才每日过来送点吃的，等她恢复。” 他看起来不像是说谎，可秦家人不干了，这么一说杨齐心反倒是好人好事了。 秦寡妇一瘸一拐的蹦到门前，看起来确实和杨齐心说的一样，只是目光有些躲闪。 “大哥，你们别闹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你这么一闹，妹妹还要不要脸面了。” 杨巧月太了解这个大伯父了，要是他没有那点心思，怎么可能撞到人还自己送上门，怕赔钱跑还来不及。 秦族长一听，顿时怒了，“乡民们，把他们都抓了带回村里伺候！” 杨齐心立即慌了，想要跑已经被围上。 杨巧月四人也被围在其中，冷声道：“阿茂，谁敢上前你们就照死里打，这是防卫反击。” 阿茂四人闻言，立即将她护起来，顿时面露凶光。 他们以前是镖师，身型比普通乡民高出许多，极具威慑力。 秦族长见乡民不敢上前，自己抄起木棍先上。 阿茂看他朝大姑娘冲来，刚刚就因为他出言不逊，看他不爽，直接抬手挡下木棍，右手顺势一拳击中对方的肚子，狠狠摔了出去。 秦氏族人见族长被打，心里那点害怕的情绪瞬间化作愤怒，一群人冲上来。 杨巧月面色凝重，四打几十，赶紧取下头顶的发簪准备自保。 阿茂四人一下就被几人联手揍趴在地，还死死挡在前面。 杨巧月拿着锋利的发簪猛刺出，一把翠绿色的长剑忽然从远处甩过来。 倏地一声，直立立在人群面前，闪着寒光。 伴随着一道潇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想到我刚回来就遇到这么大场面！只是要对我妹妹动手，是不是要问过我这个做兄长的！” 说完，一个年轻的少年郎，嘴角挂着坏笑，踩过人肩，身披青色长袍，显得格外潇洒。 大家被突然出现的少年惊住，身姿轻盈，明显是练家子。 杨巧月看清来人的容貌，熟悉的音容笑貌在脑海浮现，一脸惊讶，“五哥？” 少年是二房次子杨穆义，原本一直在京师府学武艺，杨家被贬的事情发生后他便出门闯荡。 用他自己的话说，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才是他所愿。 “七妹！两年没见，你这丫头怎么当街打起架来，不怕四叔再把你送回乡下吗！”少年调侃笑道。 杨巧月见自己没认错人，脸上的惊讶化作笑容，还记得小时候六个哥哥就五哥最调皮，老喜欢逗她玩。 两年没见，黑了许多，也高了许多，比她还高出一个头。 “五哥才是，两年不着家，二伯父生气了，仔细你的皮。” 杨穆义轻咳一声，这两年确实玩野了，第一年还和家里通书信，才知道大家的情况，近一年直接失踪了。 他本来打算赶在年节回来一趟的，没想到错过了，今天才到。 秦族长哎哟哎哟起身，吆喝着众人不要怕，不过是一个小屁孩！ 他的话打断了两人的叙旧，杨穆义随手拾起玉剑，“七妹，稍后再谈，待为兄解决了这群人先！” 杨巧月目光柔和，手中的发簪收了起来，五哥的武艺可不是阿茂他们能比的。 从小时候二房伯父就没想让他入仕途，便打小学武强身健体，如今正好看看两年游历的成果。 只见杨穆义轻挥长剑，身子如行云流水避开人群。 剑锋所到之处，不是削须就是削发，十几人手中的棍棒被打落在地。 人群中瞬间安静下来，阿茂四人看得目瞪口呆，传说中翩翩公子也不过如此。 杨穆义嘴角邪魅一笑：“诸位老乡，还打吗？” 秦族长一脸不甘，自己还有二十几人，还想一试。 还没来得及说话，街道尽头一群人抄着棍棒朝这边跑来。 足有百十号人，都是受过南庄恩惠的人，也有衙门的人。 走在前面的是杨穆忠、福叔、管增，吴掌柜也在其中，声势浩大。 秦氏一族的二十几号人瞬间弱了下去，被团团围住。 这阵仗，连潇洒的杨穆义都愣住，感情没有他出手七妹也不会有事。 “七妹！” “大姑娘！” “大小姐！” “四哥，福叔，阿增。”杨巧月看来了这么多人，心头微暖，“吴掌柜，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有人找麻烦，正在铺子里的大家就跟着一起来了。”吴掌柜也没想到大家会这么仗义。 “七妹，你没受伤！”杨穆忠一脸担忧。 注意力都在杨巧月身上，并没有看到在人群那的亲弟弟杨穆义。 杨穆义看着高了黑了的兄长，没有立即上前打招呼，让他们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管增看到地上被伤的阿茂四兄弟，急忙上前，“阿茂兄弟！” 大家把目光望过去，杨穆忠福叔他们的脸色一沉，要是他们晚来一步，杨巧月岂不是也要受伤。 “姓秦的，你们太过分了！大姑娘是来解决事情的，你们竟然出此狠手。”一向温和的福叔忍不住怒声呵斥。 管增蹭一下起身，一脸愤怒：“不是要打人吗？我们来！要是伤了大姑娘，我们整个南庄和你们拼了。” “算我们一份，我们也和他们拼了！” 许多依靠南庄收粪土度过年节的乡民一直感恩南庄，这时不出力还等什么时候。 他们虽然和杨巧月不熟，但是和管增很熟，纷纷虎视眈眈盯着秦氏一族。 秦族长看着眼前乌泱乌泱的人群，脸色苍白，没了主意。 杨巧月淡淡喊道：“阿增，退开，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是，大姑娘！” 管增老实退开，人群也安静下来。 “秦族长，能好好商量此事如何解决了吗？” 第85章 处理丑事 秦族长哪还有刚刚的嚣张气焰，前有一个持剑少年掀翻他十几人，后有百十号人围着他们。 “杨姑娘想如何解决！” “你，秦氏，和大伯随我们先回杨家，我会给出一个大家满意的解决办法，想必你也不想秦氏的名声连累秦氏一族。” 秦族长面露迟疑，他一个人过去，那不是羊入虎口。 杨巧月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你的族人们先散了，若是酉时你没有回族，他们可以来杨家要人！” 秦族长心思被看透，有些尴尬，这小姑娘实在太厉害了。 他同意了杨巧月的建议，让秦族人带着受伤的族人先回去。 对方的人散了，杨巧月让管增、福叔和吴掌柜也带人先回，这边没事了。 三人应下，临走时杨巧月朝大伙笑道：“谢谢大家今日过来帮忙，不过买东西该付钱还是要付钱哦。” 她冷幽默一下，大家愣住，旋即引发一阵笑声，没想到严肃的杨家大姑娘也会开玩笑。 大家笑着散去。 喧闹的街道一下平静下来，人群散去，杨穆忠这时才注意到一身青袍的杨穆义。 看了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杨穆义一脸笑嘻嘻，他愣住。 “七妹，这不是……？” “这是五哥呀，四哥不会连亲弟弟都不认识了。”杨巧月调侃道。 “倒不是不认识，只是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杨穆忠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杨穆义见杨穆忠憨厚的神情，忍不住故作凝重：“兄长，小弟在外掐指一算，预料到今日一劫，便从外面匆匆赶来。” 杨穆忠看着一脸认真的弟弟，竟然信以为真，“原来如此！” “四哥，你别听他鬼扯，没看他嘴角都在忍着笑。不过恰好赶上罢了，他本来打算年节回来的，这都晚了大半个月了，还掐指一算！”杨巧月无情地拆穿他。 杨穆义立即笑起来，“大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 杨穆忠憨厚的脸色故作一沉，“离家两年也没个正形，知不知道爹娘很担心你！” 杨穆义见兄长生气，赶忙收敛笑声，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兄长，处理事情要紧，叙旧的话晚点再说。” 几人立即看向门口的杨齐心和秦氏，杨巧月淡淡说道，“走，先回家再说。” 一行人回到杨家，大房赵氏还在闹着要死要活，周氏和吕氏陪在身边，真怕她想不开。 其实这完全是多想了，赵氏雷声大雨点小，听到有人回来声音更大了。 回到正厅，赵氏看到杨齐心还有他身边跟着的秦寡妇，发疯似的冲过去。 “奸夫荡妇！奸夫荡妇！死寡妇，没教养，竟敢勾引别人男人。” 杨齐心一把拦住赵氏，护着秦寡妇，“赵氏，你做什么！披头散发，哪还有一点人样！” 赵氏气得声音嘶哑，用力拍打着杨齐心，“狼心狗肺！狼心狗肺！我嫁入杨家几十年，恪守妇道，何曾对不起你杨齐心。你为了姓秦的死寡妇如此对我！” “疯婆子！懒得跟你说！”杨齐心一把推开赵氏。 她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 杨齐心愣住，想要扶一把已经来不及。 一把长剑速度飞快挡，没让赵氏摔下去。 杨穆义剑把一震，顺势将赵氏扶起来，“大伯母小心！” 赵氏吓得脸色铁青，连哭都忘了，也没有听到杨穆义的话，怒目圆睁看向杨齐心。 “你竟敢推我！就为了一个没教养的死狐狸，死寡妇！” 杨巧月微微皱眉，从进屋开始，赵氏就一直闹个不停，满嘴污言秽语。 虽然同情他，但是也不意外杨齐心要贪恋野花，看秦氏一副委屈却不反口，楚楚可怜的模样，赵氏简直完败！ 其他人都没有理会赵氏，目光看向刚刚出手之人。 周氏瞪大眼，不敢置信，看清对方的面容忍不住鼻子一酸。 这是她小儿子回来了。 “小义！” 杨穆义看向两年前印象中又苍老几分的母亲，心中有愧，但这是他所选的道路该承受的。 经过两年的游历，他的内心坚如磐石，朝周氏行稽首礼。 “不孝子见过母亲。” 周氏眼眶湿润，是小儿子没错，赶紧让他起来，“什么不孝子，你出门游历是你父亲同意的，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杨穆义四下寻了眼，没看到父亲。 周氏说道，“你爹前两日刚回乡下去，帮月儿照看村里的农作物！” 杨穆义恍然点点头。 二房的温情和大房的一地鸡毛形成强烈对比。 秦族长忍不住打断正厅的气氛，“杨家大姑娘，我们是来解决我妹妹一事的，不是来看人撒泼受人辱骂的。” 杨巧月微微点头，看向杨齐心：“大伯父，你打算怎么办！” 杨齐心愣住，被所有人看着，没了刚刚的气势，嘀咕道：“不知道。” “秦氏，你呢！”杨巧月又问秦氏。 她没有像杨齐心那样说不知道，淡淡说道，“我愿意给齐哥当侧室，如此闲话也不能说什么！” 杨巧月看着心中早有打算的秦氏，不得不赞一声厉害，杨齐心完全被拿捏了。 想法倒是挺好，进杨家大房当侧室，虽然大伯父是白身，但是四房是知县，总不会差了去，走在外面，身份比普通乡绅夫人的面子都高，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寡妇。 要是杨贾配能继续向上走，大房跟着沾亲带故，地位只会高不会低。 她这话就是秦族长也没有反对，虽然眉头紧皱，但显然这对秦氏一族是最好的安排。 既不会失了名声，又能和知县老爷做了亲戚。 没等杨巧月开口，赵氏刚平复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又炸了。 “你说什么！你想要过门！我不可能同意的，你一个臭寡妇，死狐狸，简直异想天开！” 大家听着这话都觉得有些难听，秦氏委屈哭着。 杨巧月再次想开口，又被秦族长打断。 秦族长面色难看：“那就都别想好过！我秦氏一族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都给我住口！”杨巧月稚嫩的脸颊透着寒意，冷声喝道，“谁再打断我说话，就请出去！” 正厅一下变得十分安静，就连赵氏都老实下来，这件事情想要有个好结果，只能靠侄女了，她才是杨家内宅的掌家人。 其他人都见识过杨巧月的厉害，秦族长，秦氏和杨穆义还是第一次见。 没想到她一句话竟然连撒泼的赵氏都不敢哭了。 大家安静下来。 杨巧月才缓缓说道，“大伯父，这是你自己犯下的错。不管你再说什么都没做，被人堵在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无法说清。” 杨齐心想要辩解，对上杨巧月冷淡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氏，你怎么盘算的我清楚，不用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为了杨家和秦氏的声誉，此事已无回旋之地，你成功了。” 秦氏的面色一僵，不敢否认，低着头。 赵氏一听，以为杨巧月要同意对方嫁入大房，急得脸色铁青，第一次露出柔弱恳求道：“月儿！我可是你亲的大伯母！” 杨巧月淡淡看了眼，生出这样的事赵氏自身也有很大的原因，只是她不愿多说了。 “大伯父，我代表杨家只同意你可以将秦氏纳为妾，不能为侧室，不能扶正，大房内事必须以大伯母为主。这几日收拾东西，回牧羊村去，待在乡下。” 杨巧月的话很轻，正厅内所有人面色各异，这处理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第86章 送回乡下 杨齐心一听要回乡下，反应很大。 在县城享受惯了，怎么愿意回牧羊村，那里才是真正鸟不拉屎的地方。 “其他我可以答应，但是乡下，我不可能回去的！” 不单单他反对，秦氏脸上也写满不愿，她嫁入杨家大房是享福的，不是到乡下去受苦的。 那样还不如她一个人在县城继续守寡！ 赵氏也因为杨巧月同意秦氏进门，“月儿，你要是真的让她入门我就不活了！” 杨巧月看着三人的反应，这种破事就像一坨粘在脚下的粪便，怎么擦都是臭的。 没有理会他们的话，看向秦族长，“这便是我的说法，秦族长你认为如何？” 秦族长觉得侧室和妾室的地位差远了，杨齐心显然不排斥纳房，想要争取侧室。 还没等他开口，杨巧月知道他所想：“人贵有自知之明，什么脚穿什么鞋，秦族长，你觉得呢？” 秦族长愣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妹妹是寡妇，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哪敢奢求再多。 要是正常手段，都不可能进杨家的大门。 没再说什么侧室的话，点点头，“我秦氏一族同意杨大姑娘的提议。” 赵氏见杨巧月根本没理会她的话，撒泼摆烂，“我说了我不可能同意的。” “既然如此，那此事交回给大房处理，你们自己解决。以后你们大房单过，随便你们留县城或者回乡下，把东西分好你们就可以走了！”杨巧月面色一冷。 杨齐心一惊，“月儿，你这是要和大房分家吗！真以为你一个小孩能做得了主吗？” “谁说她做不了主！”一道突兀阴沉的声音从院子传来。 杨贾配下衙回来，脸色难看，大房闹出这种事情，要不是杨巧月处理及时。这事闹大了，他今年考评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四弟！”杨齐心和赵氏看到杨贾配，顿时心虚起来，杨贾配要是真想分家那就真的分家了。 “月儿是母亲临终将杨家交给她的，她就是掌房人，她的话就是我都要听着。大哥大嫂若是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分了家过更好。”杨贾配语气笃定，完全支持杨巧月做的决定。 赵氏这才慌了，“四弟，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可月儿让齐心纳那个寡妇为妾，还要我们回乡下去……。” “若不是母亲刚走不久，出了这种辱没杨家名声的事，今天我一定会把家分了。月儿已经尽最大努力维护你们和杨家声誉，你们竟还不自知！” 杨贾配这次站在杨巧月前面，他不能让女儿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诽议，既要维护在衙门的他，又要维护杨家，还要维护大房。 要知道，她才十一岁。 杨巧月还是第一次被杨贾配护着，这种感觉倒是少有。 有了父亲的这番话接下来就好办了，淡淡说道：“两个选择，第一将秦氏纳为妾，答应我之前所说，回乡下待着，替换二伯父帮忙看地。第二分家，你们大房自己处理！” 要是让大房自己处理，杨齐心说不定会将寡妇纳为侧室，没孩子的赵氏，又没有家族撑腰到时处境更加艰难。 她哪有不明之礼，只能选择前者。 分了家，杨齐心就是白身一个，家里什么产业都没有，他不可能答应分家，也是选择前者。 只看秦氏是否答应，这是她自己造的孽。 秦氏看了眼兄长，秦族长一脸警告，要是她不答应，肯定会被押回族里。 与其回族里受罚，还不如跟着去乡下，自己惹的只能认了，点点头。 “我答应！” 这件丑事只能以这种结果收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两家都没有宣扬。 秦氏让秦族长带回去，大房准备一下再迎回家，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们走后，气氛缓和下来，吕氏有些心疼杨巧月，今天她又是独自承受这些诽议。 “月儿……。” 杨巧月并未把这些放在心里，一看吕氏愁眉苦脸的样子，笑道，“娘，我没事！” 杨贾配看着女儿，她也只有在吕氏面前才稍微像个小孩。 杨穆义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两年没见的妹妹竟然这么厉害，一屋子人都被她镇住。 “小义，还不快见过你大伯四叔他们。”周氏出声打破有些沉闷的气氛，说道。 杨穆义回过神，上前行礼。 “穆义见过大伯父，见过四叔！” “这是……小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杨贾配放下刚刚的事，看着眼前的孩子，一脸惊讶。 杨穆义调皮眨眨眼，这模样和以前一样：“今天刚回来。四叔看我变化大吗？” “大呀，两年没见都长这么高大了，你爹娘可担心你了，最近一年都没书信回来。”杨贾配故作严肃教育道。 “是侄儿的错，这一年走的远了，寄送书信也不方便，以后不会让大家担心了。” 杨贾配十分满意，“游历两年，成长了不少，不错！” 杨齐心没心情寒暄，看着两房都有儿子，他自家一堆烂事，寒暄几句便拉着赵氏回院去了。 “刚刚在东城多亏了五哥及时出现，一剑挑翻了十几人，不然可等不到四哥他们过来。”杨巧月刻意提及此事，帮五哥说话。 大家都面色一震，才注意到他手中翠绿长剑，气势逼人，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毛小子了。 杨穆忠也没想到弟弟会这么厉害，心中的担忧放下，弟弟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杨穆义被大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后脑勺。 这副憨厚的模样倒是跟杨穆忠一模一样。 当晚，杨巧月亲自下厨，摆了家宴。 一是讨论大房和秦氏的婚事彩礼问题，决定简办，二是给杨穆义远游归来洗尘。 大家一直聊到很晚才散去。 第二天，杨巧月让大房备了一份普通彩礼给秦族长送去，算礼数到了。 对方也会意，这种事情哪还讲什么门面，只能轻办，简单把秦氏送入杨家大房就算了事。 就这么低调还引来不少流言蜚语，弄得杨贾配被人指指点点。 杨齐心原本还想事情有回旋余地，这下只能老老实实收拾东西，带着秦氏和赵氏回乡下去。 临走那天，大家送到城门。 杨巧月给赵氏撑了腰，警告秦氏不要耍心眼，否则她不会再像此事轻拿轻放。 赵氏听到杨巧月这番为她撑腰的话，内心动容，发自内心感谢她。 “月儿，谢谢你。老太太走的时候做的决定是对的！” 杨巧月淡淡恩了声，至少这一刻赵氏是真心的，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希望她能真的学聪明。 第87章 自从她来了，一切都变了 大房离开后，关于这事儿的议论声才淡去。 好在没有闹大，对杨贾配的影响也有限，不会牵扯到今年的考评。 杨穆义回来也有几日，杨巧月带他逛了自己的产业。 南庄十几亩菌菇地，旁边庄子的红薯苗已经顺利长出来，蔷薇院十亩地种了一半菌菇，两间铺子生意火爆，还有西城外三十亩黑土地，稻苗一片翠绿，黑绿相间。 杨穆义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小时候被他欺负的妹妹吗？实在太夸张了。 他知道燕县土地贫瘠的事，家里这两年也因此十分紧张，眼下哪还有之前的那些问题。 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七妹，实在是厉害呀！你在哪学的这些，在京师府时可没见过。” “这两年在乡下，没事就看看农书和游记话本，慢慢就懂了。”杨巧月随口搪塞过去。 杨穆义没多追问，自然相信，他本就不擅长这种事。 两人来到南庄旁边租的那间无名庄子，看望阿茂四人，那日他们受了很重的伤，木恩恩最近每天都过来帮他们上药。 阿茂他们见杨巧月过来，已经能轻松起身，“大姑娘，杨五爷。” “不用在意虚礼，赶紧坐下休息。”杨巧月示意他们不用起来。 “恩恩，他们的伤势怎么样？” “刚刚换了药，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恢复得也快。”木恩恩回道。 “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木恩恩微微摇头，“不辛苦，药田那边种下也没什么其他事。” 杨巧月没跟她客气，木恩恩的性格向来娴静，话少，为人很简单，你对她好，她也会拿出十分真心相待。 两人相处几个月，她们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 杨巧月注意到阿茂面色犹豫，好像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阿茂，你们想不想跟我五哥学几手，反正他现在每天都是闲着，大侠客也不下地干活。” 阿茂愣住，他怎么不想，心里一直斟酌着怎么开口，没想到大姑娘主动提起这个事。 “当然愿意！”阿茂情绪一激动，扯到伤口，阿了一声，低声道，“我们愿意，就怕耽误五爷的时间。” 杨巧月立即看向杨穆义，“五哥，像上次的事情以后肯定不会少，你肯定不会一直留在家中，要是没几个手脚过得去的，怕是下次你再回来就见不到七妹了……。” 杨穆义哑然失笑，没想到在家说一不二，铁血手腕的妹妹还有这一面。 “这几个人交给我，不说以一挡十，起码也得以一挡五，不然就不配你这声五哥了。” 阿茂四人面色一喜，杨巧月难得笑着眯起眼，露出浅浅的酒窝。 家中六个哥哥，性格各异，大哥一身书生气，更固执古板一些，四哥憨厚却话不多，二哥三哥早早就去了军营比大哥还严肃，六哥跟着三伯父做海商相处最少。 家中只有五哥性格洒脱，自由散漫，相处起来更随性。 “那就辛苦五哥了！” “理论你不用学，但是实战你也要学一点，不能光靠别人！”杨穆义认真说道。 杨巧月一脸无奈地点点头。 阿茂四人要先养伤，杨穆义这几天便先训练杨巧月。 杨巧月现在每天是早上到蔷薇院跟劳夫人学女学，下午到南庄跟杨穆义学防身之术。 她显然不是学武的材料，人有所长就有所短，杨穆义都教得投降了。 练了五日，只学会了三招，戳眼，拍耳，打膻中……这三招关键可也够用了。 还好阿茂四人伤势恢复，他正好有理由抽身，去教他们四人，有武术底子，又可以严厉训练，简直不要太轻松。 杨巧月也从学武的“苦海”中解放出来，重新投入大地的怀抱。 这段时间南庄和两间铺子离了她也能正常运转，除了每次从空间补充物资外，基本不用她插手。 她也没有管那边的事，所有精力在黑田里，秧苗已经成熟，可以移栽。 昨天二伯父杨齐忠已经从牧羊村回来，特地在乡下多留了两日教杨齐心侍弄地。 他回来正好帮上忙，三十亩黑田，没有机械化，需要人手插秧。 南庄和家里的人都抽不开身，仅靠他们是不够的，不过有钱这都不是问题。 这日南庄放风，找三十个农户帮忙插秧，要进入黑田里，价格一钱负责一亩地。 虽然大家还是有些怕这被诅咒的黑土地，但是一钱银子实在太具诱惑力。 在银子面前，诅咒算什么，特别是对饱受贫苦的燕县农户而言。 第一时间赶来南庄报名的就足有上百人，杨齐忠负责筛选出三十个老农夫，插秧可是一门大学问。 距离，深浅，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个有经验的老农户能最大程度的利用每一寸田地，又能让每一株水稻有足够的生长空间。 三十人的插秧队由杨齐忠带着进入黑田，各自负责一亩田。 杨巧月负责监督检查每个人插秧的质量，大家很认真把活高质量干完。 所有秧苗一天插完三十亩地，原本空荡荡的黑土上覆盖了青葱翠绿的秧苗，一眼望不到尽头。 地契虽然写的三十亩，把边边角角处理一下，实际有三十几亩。 木恩恩额外的三亩田分开的，她单独管理，种了药材，暂时还没动静。 黑田一日种完，这效率，让所有人震惊，期盼着这片土地久违的长出粮食。 天色渐暗，管秋给农户们发了钱，入账，这是杨家的生意，支出算在杨家账簿。 接下来几日，杨巧月每天都带着杨齐忠掌水，控温，教他后面怎么使用肥料催熟。 有高产粮和黑土地加持，做两季稻完全没问题，时节掌握很重要。 跟了几日，便完全交给杨齐忠去管这片田，后面也是需要他去负责的。 杨齐忠不仅不觉得累，反而内心得到满足，他也能够为家里出一份力。 在杨巧月的计划中，眼前这些都不是生财之道，只是保证粮食产量和帮助偏心官爹改变燕县贫瘠的面貌，助力他今年考评。 这几日，燕县其他农户也开始陆续移栽秧苗，原本死气沉沉的贫瘠土地终于因为这抹绿色，生出希望。 杨巧月闲暇下来，她已经好几天没见杨穆忠，不知道他的水性练得怎么样了。 来到南庄后山，杨穆忠还在水池练习，她都不知道水池是什么时候弄好的，前段时间一堆乱糟糟的事情没顾上。 “四哥，怎么样？感觉有效果吗？” 杨巧月的声音打断了杨穆忠在水下憋气，“七妹，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田里忙完了，来看看四哥什么进度，差不多该下水池练习了。” 杨穆忠不好意思搔搔头，“现在完全在水下能坚持大半盏茶的时间，水上呼吸已经习惯了。” 说着还演示了一遍，杨巧月看着确实已经很成熟了。 “嗯，可以下水池进行长游了，大概有几种在水下行动的方式……。” 杨巧月将踩水、蛙泳、仰泳、潜水等仔细说了一遍，动作也说了，但是具体怎么掌握她并没有实际经验，只能靠他自己摸索。 杨穆忠一脸诧异，没想到在水下还有这么多讲究。 他原本以为就要学会，现在一看，恐怕十分一都没到，重新认识了水性，明白水师募兵处为什么说他不合格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都一个人在这小小的水池中训练。 一晃五个月过去，节气到暑月，正是阳光充足，黑田的催熟肥已经施过两遍。 翠绿的田野早已一片金黄，稻穗都垂下了头，每串都结满稻谷。 贫瘠了这么多年的燕县，这次真的长出粮食了。 虽然其他田地没有黑土地长得这么好这么快，但也比他们以前见过的普通稻田要好。 农户们都知道，这个趋势，只要不是暑月下雪，就不可能阻挡今年的收成！ 燕县的风貌这次真的要被彻底改写了，自从那个小小的女孩从乡下来了之后，短短半年，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88章 欲前往丹州府 五个月过去，南庄的菌菇生意已经非常成熟，土地不断改善，每茬产出稳定在万斤。 罐子村的乡民通过五个月不停息的努力，他们手中都有了十几两灵活钱，跟杨巧月商量之后，正在谋划在其他县开固定的店。 店铺不用太大，只是用来每次存放菌菇便于形成固定销售点，账目依旧和以前一样计算。 杨巧月自然没有反对，并且十七县的分店租赁费用全部由南庄负责。 她可不是五个月前那个穷哈哈的穷人了，这几个月光是两间店铺的收支利润就是几千两。 这不单单是燕县一县的贡献，而是燕县作为四周中心大县城，活力开始复苏，虹吸效应形成，人们开始涌入，甚至特地远地赶来抢货，拉到丹州。 除了两间店铺，南庄外销团队五个月的利润是一千两，罐子村每户都赚了十几两，比干几年农活还要多得多，这才想着驻点在他们负责的县。 这事推进很快，他们负责找好位置铺子，谈好租金之后，拿着租契来南庄报账。 一共租了十七间铺子，有四县是一户一县，剩下的两户一县，都是欧乡长安排好的，无需杨巧月操心。 她现在只需要掏钱就行，租十七间铺子，每间租了三年，店面只有天下铺子十分一那么大。价钱自然也要低，每年只需要二两，十七间便花费了三十四两。 十七间店铺应运而生，将效率提高了数倍，南庄为此雇佣四队专门运输的人手。 每三天一趟，往返四个方向，四条线路，覆盖十七县城。 这些人是阿茂找来以前走镖时的弟兄，跟他们说了此事，纷纷欣然答应下来。 无心插柳柳成荫，后来这四条运输线覆盖了整个丹州府的陆地运输，眼下只服务于南庄。 杨巧月将南庄的利润拿出百分之十当作成本，不然没法说清这些货源从哪来的。 不仅如此，这五个月还扩充十亩良地，经过土地改良，专门用来种蔬菜。新开了一家店铺——杨庄蔬菜铺。 主要卖新鲜瓜果、韭、蒌蒿、生菜、南瓜等。 杨庄蔬菜铺是杨家和南庄一起出银子开的蔬菜铺子，这门生意各占五成，总要给杨家弄点来钱的生意，不然杨家手中的银子要花完了。 粮食生意来得太慢，棚户蔬菜来得快。 扩地不多，十亩地分种几种蔬菜也没多少量，杨巧月改变低价策略。 这时节，新鲜蔬菜最受欢迎，又有新涌入的众多商贾，这次打出的是高端高品质特别新鲜蔬菜，专门赚乡绅贵族商贾的银子。 虽然五个月收获许多，但是物资空间原本七万秒的时间也去了一半，只剩下四万秒。 这些都是杨巧月预料之内的事情，也有她预料之外的，木恩恩单独负责的那片药田。 辛苦数月，一片红灿灿的芍药总算没有白费她的心思，意外的不单单如此。 而是在芍药下间隔长出一支支小小的翠绿，一般人都不认识，从木恩恩口中才知道，这是人参苗，她给的种子里是有人参，只是没想到真的长出来了。 五个月长出这么一点点，恐怕成长年限得按年算，一旦成熟，那就是天价。 木恩恩现在每日都会待在药田里研究，能有一件真正喜欢做的事，才是最开心的。 杨巧月为她感到开心，自从木老爷子走后，木恩恩一直跟着自己，说不上悲伤，但也谈不上开心。只有在看到药田的芍药和人参成功长出来时，她脸上露出的笑容才是真正的开心。 因为这段时间木恩恩都要去药田，便让阿菊跟着照顾她，管秋跟着自己就行。 木恩恩没有拒绝，不然杨巧月也不放心她单独去药田。 燕县变化如此之大，最为震惊的是杨贾配。 最明显的时，街道的人都多了起来，一些空置了许久的店铺陆续重新开张。 因为地里有粮，手头的银钱也敢花销，加上天下铺子引来的人流，带动了整个燕县。 杨贾配这时正带着丹州府下来的同知大人在城外荒地考察，除了黑土地一片黄灿灿，其他田地也是一片青黄色。 “杨知县，不是说这里是最贫瘠的县吗？连年灾荒，只能靠朝廷赈灾救济。本官看来，不像如此，这长势怕是比州府良田还好呀！”丹州府同知随口问道。 杨贾配并没有刻意提及女儿，不想女儿遭受不必要的议论。 “因为天下粮种铺子的肥料改善了土地，加上新粮种，今年总算能摆脱灾祸困境。” 对方显然做过深入调查了解，提到天下铺子，他淡淡笑道：“以天下为名，这铺子的主人倒是狂妄。” 杨贾配愣住，面色紧张，立即想要解释几句。 丹州府同知随意摆摆手，“天下有能之士大多是狂妄之辈，杨知县不必紧张。” 他似乎并不知道南庄和天下铺子的主人是杨贾配的女儿，并没有纠缠这个话题上。 杨贾配自然不会主动提及。 看到燕县这番翻天覆地的变化，丹州府同知眼底闪过莫名之意。 “杨大人代任知县半年，便作出如此成绩，一改燕县贫瘠风貌，今年考评怕是要拿上上之评了，看来是要高升了。” 杨贾配赶忙谦虚几句，听话听音，他做县丞两年别的没学会，看人这点倒是有些心得。可不觉得这是好话，对方肯定在担心会竞争同知之位。 只是这种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并没有献媚讨好对方。 丹州府同知当日便离开了，杨贾配心里有些不安，今年考评怕是不会这么顺利。 …… 杨巧月这时正在南庄后山，看杨穆忠学习成果。 杨穆忠在水池练习已经有几个月，经过努力，除了踩水，其他都已经掌握熟练。 他现在的水性绝不会输给新水师，杨巧月面露浅笑，埋头努力果然适合四哥。 “四哥，我觉得已经没问题了，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水师募兵处一试？” 杨穆忠心中早有打算，“年底，现在不是时机，至少要等四叔和大哥的事情落定我才有心思再去，水师募兵处也是半年一次。” 杨巧月微微点头，这事她也没更好的建议。 经他一提醒，杨巧月才想起偏心官爹再有一个月就要去丹州府接受大考评，三个月后大哥秋闱，确实是多事之秋。 月中，是杨家每月家宴的日子，杨巧月今日准备了蔬菜家宴，都是自家地里产出。 杨贾配早早下衙，正好有件事要跟他们安排。 席间，杨贾配缓缓说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三年考评，这几日要准备出发前往丹州府了。” 说时，膳厅安静下来，大家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这次考评将决定杨家的未来。 吕氏率先回过神问道：“老爷，您一个人去吗？” 杨贾配点点头，没想家里人辛苦陪着去，“衙门会有人同行的。” “让四哥和五哥陪着去。”杨巧月忽然说道，“山路颠簸，有两个哥哥同行更好，他们也能到丹州府见见人情世故。” 众人有些意外，但杨巧月的话说得没错，杨穆忠和杨穆义表示没问题。 周氏和杨齐忠自然也没意见，出去走走能多见见世面。 杨贾配看杨巧月考虑周全，燕县的改变全是因她一人之功，“家里若是没其他事，月儿也一同去，路上也好和我说说种地和经营上的一些事，考核时多些准备。” 吕氏觉得好，“老爷放心，月儿尽管去，家中有我和兄嫂在家。” 杨巧月听母亲这么说，微微点头，她正好也想到丹州看看。 杨晨听到杨巧月也要去，立即说道，“爹，我也要去！” 第89章 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 杨晨的话打断了大家的讨论，正一脸愤愤地看向杨贾配。 杨贾配迟疑一瞬，还是摇头。 “这又不是去游玩，你跟着去做什么。” 杨晨眼眶殷红，情绪激动，手中的碗砸落在地上。 “爹，你偏心，为什么她能去我不能去！你现在眼里只有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和妹妹。也不在乎姨娘的生死，她都病了你也没去看过一眼。” 原本和谐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杨贾配眉头紧皱，这个女儿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简直像个骂街的泼妇。 想要出声教训几句，只见杨晨委屈地哭了，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变得柔软，他终归是她们的父亲。 “爹何时不在乎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家里有的什么时候少过你们！只是这段时间刚任知县，自然顾不上家里，你不要耍性子，看你哭得像什么样。” 杨晨心里暗喜，就知道爹爹会在乎她的，抽泣着，“那也带我们去丹州府！” 杨贾配下意识看了眼杨巧月，见她面色平淡，对眼前的事情不甚在意。 又看着一脸期望的庶女，或许这几个月是有些忽略她们的感受了。 “好，那你和兰花也同去，来燕县两年该去丹州府走走。” 杨晨委屈的脸上立即浮上笑容，还不忘得意看杨巧月一眼，爹爹还是很在意她的。 “阿爹，我就不去了，路途遥远我身子吃不消，想在家温故劳夫人教的女学，以后再去。” 杨兰花平静说道。 杨贾配看着懂事的小女儿，既然她不想去也没有强求，便让她留在家里。 杨晨不满地扫了眼杨兰花，觉得是打了自己的脸，冷哼一声暗想爱去不去。 她没有理会杨兰花，而是趁热打铁，跑到杨贾配身边，“爹爹，姨娘病倒了，能跟我去看看她吗？” 杨贾配听到柳氏病倒有些担忧，点点头，随后才看向吕氏。 吕氏没有说什么，便随杨晨和杨兰花到西落院去。 杨巧月看着，她这个娘总是那么体贴偏心官爹，不过这是娘的处事，她也没有置喙。 家宴散了，杨贾配到了西落院。 柳氏听到门外的动静，面色一喜，时隔几个月，这层冰层总算破了。 老爷还是在乎她的，一听到她病倒就来了。 赶紧躺回床上，用力拧了脸颊，显得苍白发红，边重重咳嗽。 杨贾配闻声，赶忙进屋，见柳氏躺在床声，气息虚弱，到跟前去。 “柳娘，你怎么了？” “老爷来了！妾身没事，老爷不要担心。”柳氏压着嗓子，显得更加虚弱。 杨贾配急忙让杨晨去请木恩恩过来。 柳氏一慌，赶忙出声拦下，“老爷，不用麻烦木大夫，妾身已经服过药了，可能是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有些虚弱，不碍事的。” “真的不需要？”杨贾配声音加重了几分。 柳氏的声音突然大了，脸色也恢复些：“老爷不碍事，旧疾了，休息一晚就好。” “那好，有事一定要随时告诉家里人，月儿和木姑娘不是心窄的人。”杨贾配没再坚持。 柳氏点点头，忽然眼泪说来就来：“老爷，妾身对不起你！” 提及此事，杨贾配脸上忍不住皱起眉头，但是这次没有出言训斥也没有离开。 “妾身实在不知父亲和兄长会做出那种事来欺压老爷，否则妾身断不可能去信家中，也不该撒谎欺骗老爷，还好老爷和吕姐姐和好如初，不然妾身万死难辞其咎！” 说完，眼眉低垂，情绪显得十分低落。 杨贾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好了，已经过去了，既然柳家不愿往来，你以后便听月儿的，和娘家断了联系便好。” 柳氏听出语气的不悦，点点头，适时停止了这个话题。 这么大的错想要一下就得到原谅是不可能的，她自己也明白，只能用时间来化解。 “对了，过几日我要去丹州府考评，会带着晨儿一起去，兰花不想去，便留在家中照顾你，要是不舒服及时和家里说。” “好！谢老爷关心，妾身提前祝老爷此行考评顺利。” 杨贾配原先脸上的不悦散去，看着柳氏妩媚的神情，让两个孩子退了，他今晚在西落院歇息。 东夕院这边，吕氏见过了亥时杨贾配还没回来，知道是留在西落院了，便落了锁。 无声表达自己的态度。 杨巧月第一次对此感到十分感慨。 楚朝男子三妻四妾实乃正常，像父亲这样为官才两房已经算少的，即便如此，母亲依旧避免不了为这些事情烦忧。 杨巧月的灵魂并非这个朝代土生土长，她接纳了这个时代的许多习惯和文化，唯独对此糟粕难以接受。 不禁为自己日后的处境感到无奈，若是如此，还不如独身一人。 她改变不了这个时代，也不想去改变别人，但她若要嫁人，必定是只心悦她一人。 虽然知道在这个朝代有些非分之想，但唯独这一点她不曾想过改变自己。 若没能遇到那个满眼是她的良人，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没人能强迫她的意愿。 眼下这些远远还不够！ 杨巧月这下更加努力搞事业了，这次去丹州，反正都是顺道，打算带些蔬菜菌菇红薯到丹州府推广，先试试那边的市场接受程度，若是可行，远非小小燕县可比。 这几日在为前往丹州府作准备，杨巧月让阿茂带队，带着两车货物先行。 安排好南庄的事情，和劳夫人告了假，杨家的女学也停一个月。 这次恩恩没有同行，她留在家中照看药田。 杨巧月这次出行最少都是一个月，往返路途就去了一大半，要留有足够的菌种和红薯供应。 物资空间还剩四万秒，花了一万秒将南庄和隔壁租的庄子填满。 庄子的事交给管庄和木恩恩，铺子由吴掌柜负责，银钱由管秋负责，家里的事吕氏和周氏掌家。 大家这次才发现，杨巧月原来管着那么多事，现在分给几个人负责她们还有些手忙脚乱的。 三日后，杨家一行人出发。 杨穆忠和杨穆义骑马随行，杨贾配，杨巧月，杨晨三人坐马车。 衙门只跟了两个驾马车技术平稳的衙役，轻车简从的上路，前往丹州府。 第90章 丹州府 杨贾配提前出发前往丹州府，预留了足够的行路时间。 马车有女眷，特地吩咐赶路求平稳。 两个衙役技术熟练，马车如履平地，走官道并不会感受到太颠簸。 杨晨不时拉起帷幔，看着两侧十分兴奋，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杨贾配见她随意拉起帷幔，要是在闹市，这样的行为怕是会引来说辞，但眼下荒郊野岭，难得出来便没有说教。 当父亲的都没说，杨巧月更不会多嘴，闭幕养神。 这一路，杨贾配向她了解了许多关于菌菇、肥料这些农事。 杨巧月也没有隐瞒，这些对父亲考评都是有作用的信息，这些成果放在她身上是没用的，但是转化成杨贾配所为那就是政绩。 杨晨见父亲一直只和杨巧月聊个不停，不是一惊一乍的打岔，就是随意插话。 惹得杨贾配眉头紧皱，杨巧月可没有那个好脾气，直接说道，“杨晨，在家或许没什么，你到了丹州，不要随意打断别人的话，那样会被人说杨家没教养的。” 杨晨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露出怒意，一副委屈的模样：“知道你懂得多，只许你说得话，我连话都不能说了吗！” 听到这胡搅蛮缠的话，杨巧月懒得搭理她，“你要这么理解的话，我也没办法！” 杨晨见杨巧月不接茬，一肚子气出不来，想要挑刺。 还没等她开口就被杨贾配打断，一脸严肃：“晨儿，你就是这么和你长姐说话的？长姐教导，她说的没有错，道歉！” 杨晨紧紧抿着嘴，没有开口。 “道歉！”杨贾配的声音加重几分，“不说话，这次回去之后以后都别再跟着出门了！” 杨晨见父亲语气十分严肃，万分不情愿地的说道，“长姐，对不起，我错了。” 杨巧月随意恩了声，道不道歉她并未在意。 接下来几日，杨贾配脸色不好看，杨晨不敢再多嘴。 从燕县到丹州府，走官道需五日，他们顾及两个孩子走得慢，第八日才到。 丹州府是楚朝南方经济最繁荣的省府，交通要道，四通八达。 除了楚朝人还会有许多海外商贾、波斯商人来这里做生意。 丹州府也是拥有楚朝最大的，唯一的对海外贸易港口。 杨家的马车已经到了丹州府城门，喧闹吵嚷的人声不时传来。 杨晨忍不住兴奋想要拉起帷幔，杨贾配瞪了她一眼才没作出这么冒失的事情。 他们一行人并未引人注意，直接入了城。 大州府每日经过的豪华马车无数，一架普通马车自然不会引来人关注。 杨贾配是官府人员，来到丹州府是为考评公事，专门在驿站留宿，不必再额外花销。 两为衙役轻车熟路来到丹城驿。 一名年轻的驿站侍者十分机灵迎上前，热情问道：“几位官爷有什么能帮上你们的吗？” 杨贾配下去打交道，一番介绍之后，原本热情的侍者立即拉长了脸。 “来了这么多人，到驿站西边的偏院，那有四间空房，各自挤挤。” 说着也没前面带路的意思，转头去迎后面那架马车。 杨贾配早就习惯了，从被贬出京师府以来，多是这种嘴脸。 杨巧月和杨晨戴了帷帽才从马车下来，方才马车外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多看了眼后来一步的豪华马车，对方来的人比他们还多，却听那侍者说东院留有雅房。 杨穆义少年义气，听到这话，面色一怒。 “我们先到的，你刚刚不是说只有西院偏院有几间空房吗！” 年轻侍者只是面上狗眼看人低，真闹开他哪敢得罪官老爷，哪怕是最贫瘠县来的。 他不敢搭话，对面马车的主人皱起眉头：“你们是何人？” 杨贾配赶忙上前，对方不认识他，他却并不陌生，是丹州府直隶州知州李治，从五品。 比他高出两阶，赶忙道歉：“实在抱歉，李大人，下官是燕县知县李贾配，这是我侄儿。” “燕县？那个出了名的贫瘠县？”李治冷哼一声，刚刚的谨慎立即化成傲慢，“一个连年要靠朝廷赈灾救济的县也敢住东院？” “孩子不是那个意思，李大人先请，想必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杨贾配俯首低头，却也没有提杨穆义有错。 李治一甩衣袖，带着家眷朝东院大步走去。 杨穆义心有不服，这就是他讨厌官场，喜欢江湖悠远的原因。 但因为他的出声连累了四叔，“四叔，对不起。” 杨贾配摆摆手：“你没有做错，道歉做什么！走。” 杨巧月第一次看偏心官爹在外行事，改观了以前的印象，杨家现在的处境真的挺难的。 几人来到驿站西院的偏院，比起前院和东院，条件差了许多。 杨巧月倒觉得还好，牧羊村的条件比这还恶劣。 杨穆义游历天下，什么环境没住过。 就是杨贾配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有杨晨抱怨环境差。 在驿站落脚的头一天大家赶了八日路，倒头呼呼大睡到第二天。 次日，杨贾配一早出门去拜访当地的官员，不管愿不愿意，来了总要走动走动。 出门没多久，阿茂一队人来到驿站找杨巧月，之前约好的在驿站汇合。 门前年轻侍者虽然不愿，还是到西院通知了他们。 杨穆义陪着杨巧月到门外，阿茂迎上前，“大姑娘！” “一路还顺利吗？” “多谢大姑娘挂心，一切顺利，蔬菜和菌瓜完好无损。” “好，找个地方售卖，价格一律二十文一斤，限购三斤，主要广泛人群。” 阿茂应声是，立即拉着两车蔬菜，菌菇，红薯到人多的地方推售。 杨巧月随车一起，杨穆义一同跟去，杨穆忠和杨晨留守在驿站。 新鲜蔬菜和菌菇一下吸引许多路过的人围观，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新鲜蔬菜和野生菌菇。 二十文一斤，相对于丹州府而言已经非常实惠，大家纷纷抢购。 红薯的接受程度要比另外两样低许多，杨巧月见状，要推售红薯，还得跟燕县时一样，烤地瓜，煮红薯粥来推售。 她立即让阿茂和他兄弟阿亮分两路，阿亮拿几个红薯去让酒馆帮忙煮粥，付钱的。 阿茂准备干泥土，现场围成一个小土圈，将燃烧的木棍灭了火堆放一起，烘烤红薯。 大家看着好奇，纷纷围观。 半个时辰后，一股淡淡的香甜气味飘散而出，引人垂涎欲滴。 同时阿亮也端着一木盆红薯粥过来。 两道红薯制成的美食，一些人尝了，立即引起人群传来惊呼声。 “这……这实在是难以言喻的味道，小生从未吃过。” “好香，这个是叫什么来这？” “叫红薯！”有人记得刚刚这个小姑娘说过。 原本没任何人购买的红薯一下成了比菌菇和蔬菜还要抢手，纷纷买几个回家尝鲜。 忽然人群散开一条通道，几个身穿华贵大氅的年轻男子蛮横闯入。 “这些东西本少爷要了，送到官府驿站东院！”为首的年轻男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打断众人的抢购。 一旁有人看不下去，愤愤说道，“你们是何人，也太霸道了！” “小生知州李大人的长子李末。”那人一脸倨傲说道。 刚刚说话那人愣住，神色惊慌离开，差点惹上大祸，这可是五品官家的公子。 杨巧月和杨穆义对眼前这人并不陌生，正是昨日在驿站门前和他们有矛盾的李家。 杨穆义怕给杨贾配惹麻烦，刻意避开身站在阿茂身后。 “不卖！” 杨巧月语气淡漠，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有任何情绪波动。 李末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皱起眉头，看向说话之人，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也敢拒绝他。 下一瞬又觉得有些眼熟，旋即一声嗤笑：“这不是贫瘠燕县知县大人的家人吗？怎么，日子过不下去要靠上街卖东西过活了吗？看在杨知县的面子上，不若小生两倍价格买了，也算家父对杨大人家的救助如何！” 第91章 再遇 这话连带着杨家一起嘲讽，连围观的人都听出不怀好意。 如此尖酸刻薄，实在上不得台面。 对方想激怒杨巧月，只见她对此不以为意：“燕县确实贫困，既然李大人家这么慷慨，肯定不差银子，不如百倍价格卖与你们。阿茂，算算剩下需要多少银两。” “回大姑娘，总共还各剩六十斤，若李公子要买，需要六百两。”阿茂认真回道。 李末脸色铁青，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身上不过十几两银子。 怒声道，“敲竹竿敲到本少爷头上，果真是乡下来的穷鬼，想银子想疯了。” “不是李公子方才说要扶困济贫的吗？我们承认燕县贫穷，这些都是产自燕县贫瘠土地的土特产，没有六百两的话，那便给你减少十倍，六十两，也算州府大人对燕县的心意。” 杨巧月故意这么说的，看他刚刚这反应，对方身上肯定没有六十两，没钱还想口嗨装阔少，今日不把他的脸丢尽不算完！ 李末骑虎难下，四周好事者都在等着看笑话。 气急败坏找补：“你……！我说的是两倍价格，何曾说过十倍价格，这些破烂东西，送给我都不要。” 杨巧月冷笑一声：“李公子身上不会连六十两都没有，我这个乡下来的穷鬼都有几百两，杨家需要你来救助？燕县自产土特产售卖，自给自足，不求于人，自力更生，哪需要你来说三道四！还是哪条朝廷律法规定，贫困县的乡民只能受人嘲讽欺辱！” 李末被怼得哑口无言，呆楞在原地，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番辞色实在锋利，就连围观民众也没想到刚才还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这么强势。 李末颜面尽失，正进退两难时看到几个相熟的衙役正在巡街，立即有了对策。 朝经过的衙役大喊：“几位差大哥，我怀疑这些人当街售卖有毒食物。” 几名衙役立即凶神恶煞赶过来，“李公子？人在哪！售卖何物！” “是他们，售卖有毒菌菇和奇怪之物。” 为首的衙役和李末相识，信以为真，立即喝道，“把人带走！” 阿茂和阿亮闻言急忙挡在前面，杨穆义翠绿长剑一扬，逼视对方：“谁敢动手！” 今日就是动手也不能让人将未出阁的妹妹带去县衙，冷冷盯着李末。 衙役们立即纷纷拔刀，四周围观的人吓得散去，双方对峙。 杨巧月眉头紧皱，这人竟然无耻到这种程度，事情越闹越大。 李末仗着父亲是知州的身份有恃无恐，即便事情闹大，一个七品知县又能如何。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小七！” 远处过来三道身影。 杨巧月朝声音望去，是楚叶晨和胡三胡四，有些惊讶，“叶晨，阿三阿四？你们怎么在这。” “回杨姑娘，我们在这边有点事，少爷一直在丹州府郊外落脚的。”胡四恭敬回道。 楚叶晨看到拔剑相向的衙役，淡漠的小脸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李末见又来了一个装模作样的小屁孩，“滚，多管闲事的话，连你们一起抓进牢里！” “抓我们？”楚叶晨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几名衙役冲过来，没等胡三胡四出手，杨穆义身型更快，一剑掀翻还未靠近的衙役。 众人惊，楚叶晨同样闪过惊讶，身手比阿三阿四还快。 “再上前，莫怪我剑下不留情！” 李末一边震惊对方的身手，一边暗自窃喜，竟然敢对官府出手。 “差大哥，去衙门将此事告知冷知府，让他派捕快来！” 不用他说，为首的衙役已经让人回去禀报了。 李末露出一抹狡黠，“你们完了！” 他想看到这群人害怕求饶的模样，望过去，根本就没人理会他……。 楚叶晨盯着杨穆义，语调比平日高几分，“小七，这位是？” 小七？杨穆义听到一个陌生人这么亲昵称呼妹妹，眼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月儿，他是谁？为何叫你小七！” 楚叶晨没等杨巧月介绍便对杨穆义淡淡说道，“叶晨！” “杨穆义！” 杨？楚叶晨愣住，和杨巧月同姓，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杨巧月见两人针锋相对，无奈道，“他是我五哥，他是我几个月前认的哥哥。” 五哥？ 认的哥哥的？ 楚叶晨和杨穆义异口同声惊讶道，从头到脚审视对方。 “小妹，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那么亲近，认哥哥家里人知道吗！做不得数的！” 听到杨穆义的话，楚叶晨面色阴沉。 “这是杨家大哥决定的事，你说不作数？” “大哥知道？”杨穆义有些意外问杨巧月。 杨巧月无奈点点头：“我娘也知道的。” “四婶也知道？”杨穆义原本还想说长辈不知道，这下只能默认此事。 李末被晾在一旁，抓起烤熟的红薯狠狠砸在地上：“别聊了，有没有听我说，你们完了！” 楚叶晨和杨穆义的对峙被打断，两人同时看向李末。 异口同声喝道：“闭嘴！” 说话时，回去通报的衙役回来了，带着一队知府衙门的捕快赶来。 “是谁在闹事！” “就是他们！当街打殴打官府的人。”李末立即指着楚叶晨，杨巧月几人。 为首的捕快立即把人围起来，杨穆义感觉事情闹大了，他没什么，就怕连累四叔考评。 正要问杨巧月怎么处理，只见她一脸淡然，丝毫没有因为被围而情绪波动。 “五哥放心，我出门时算了一卦，今日必定无事。” “你还懂算卦？”杨穆义诧异。 杨巧月没有搭话，似有深意看向楚叶晨。 楚叶晨心里咯噔一下，这次再见杨巧月总觉得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有种被审视的感觉。 “叶少，原来你在这，我说怎么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一个年轻男子扒开衙役和捕快，来到楚叶晨身边，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年轻男子脚步轻盈，高大壮硕，皮肤黝黑，一看就不是弱不惊风的公子哥。 楚叶晨冷着脸没有搭话，胡三在一旁打圆场：“尹公子，我们遇到熟人，没来得告诉你就先过来了。” 尹秦风四下打量一圈，这些衙役捕快是府衙的人手，“哈哈，王……叶少，你不会惹麻烦了。” 楚叶晨不像对杨家人时的态度柔和，眉头皱了皱，尹秦风赶紧闭上嘴。 和府衙捕快一起过来的冷知府儿子冷严，认出后来的尹秦风，上前微微拱手。 “尹公子，定国老将军可还好。” 尹秦风还了一礼，“原来冷公子也在，祖父身子健朗，吃得睡得，一切安好。” 众人一惊，这后生竟然是丹州府定国老将军的孙子。 李末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口干舌燥，频频吞咽口水。 定国老将军可是封疆大吏，门楣比知府还高，可即便那样，尹秦风在这个身穿千金狐裘的小男孩面前都不敢放肆。 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身份不简单了。 杨穆义同样感到意外，余光看向楚叶晨，后者目光冷淡，气势凌人。 “几位，今日之事想必有什么误会，李兄也不是有意刁难，不如揭过此事，小生摆宴权当大家不打不相识如何。” 冷严说时看向尹秦风。 尹秦风看向楚叶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况且他也做不了楚叶晨的主。 楚叶晨则看向杨巧月，若是他的事，绝对不会轻易揭过，但这毕竟牵扯杨家。 杨巧月知道今日是借了楚叶晨的势才没事的，并没打算继续抓着不放，但也不能糊里糊涂揭过此事。 “麻烦府衙和李公子给个说法，说清楚我这些东西怎么有毒了！” 李末和冷严顿时眉头一皱，这分明是不想善了。 第92章 她是不同的 杨巧月平淡看着两人，等着他们给说法。 “姑娘，方才小生说了，这只是个误会，食物自然没毒。”冷严憋着火说道。 他对尹秦风和不知身份的楚叶晨可以低声下气，可对一个七品知县的女儿就没必要了。 “既然食物没毒，那他就是污蔑，需要他道歉！”杨巧月似乎没感受到对方语气的不耐。 楚叶晨暗暗嘴角上扬，这才是她，不唯上只唯实，若是一个区区知府就让她忍气吞声，那就不是他所认识的杨巧月了。 “这位姑娘，多个朋友多条路，同在丹州，说不得日后杨知县还会成为李大人的下属也说不定，何必咄咄逼人。” 冷严拿杨贾配来威胁杨巧月揭过此事。 杨巧月面色一沉：“今日之事，与我父亲何干！” 冷严没想到她的态度这么强势，还想开口，被楚叶晨打断了话。 “州府如此风气，以权压人。既然那么看不起燕县，不如让李知州和冷知府到燕县去治理灾荒和贫瘠？” 楚叶晨说此话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冷严本想开口，看到尹秦风摇头提醒。 他瞬间觉得这个男孩恐怕比他想的还要深不可测，难道是天家之人？想到这顿时背脊发凉！ 李末还不自知，“装神弄鬼，你是什么东西，你说去燕县就去燕县！” 冷严面色铁青，若是他想的没错，在丹州府附近的天家只有那一位。 “李兄住口！今日本是你没事惹事，诬陷人家食物有毒，立即向杨姑娘道歉，否则我只能拉你到府衙处置！” 冷严吓得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要是父亲真的因今日的事考评受到影响，他也不会好过。 李末愣住，见冷严面色严肃，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可不能得罪丹州知府，虽然不知对方态度为什么改变，只能硬着头皮道歉。 “对不起几位，是我信口雌黄，污蔑了杨家和燕县特产的食物，这些东西没有毒。” 大家并不意外，原本他的话也没几人信。 “行了！”冷严不满地问杨巧月。 杨巧月指了指刚刚被砸在地上的烤红薯，“把那个红薯的钱付了，就散了，我还要继续做生意。” “你什么意思？”李末感觉受到了侮辱，厉声喝道。 杨巧月淡淡回道：“字面上意思！” “李兄！” 冷严示意他付钱，息事宁人。 李末今日颜面尽失，扔下二十文钱，气匆匆转身离开人群。 冷严朝楚叶晨和尹秦风拱拱手，随后也带着衙门一众离去。 四周的人重新围上来，争先购买，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受到影响。 楚叶晨没打算离开，跟石像一样站在旁边。 尹秦风想走又不能走，这主不走，他哪敢走。 杨巧月让阿茂拿过几个烤红薯给他们，她拿一个给楚叶晨。 楚叶晨原本被晾着，有些郁闷的心情一下愉快了，她特地拿给他的。 尹秦风看着脸色没那么阴沉的楚叶晨，这才敢开口：“王……。” 嗯？楚叶晨一个眼神过去。 尹秦风一个激灵，“叶兄，这个怎么吃的？我竟然见都没见过。” “皮不要，吃里面的黄心。”楚叶晨心情不错，没有计较这家伙刚刚差点喊漏嘴的事。 尹秦风撕下烤得焦黑的外皮，香气扑鼻，黄灿灿的一圈，格外诱人。 杨穆义虽然警惕楚叶晨，但刚刚受他们相帮，领着杨巧月过来相谢。 “在下杨穆义，方才多谢两位相帮！” 尹秦风爽朗摆摆手：“杨兄不必在意，叶兄的事就是我的事。” 被楚叶晨看了眼，立即闭嘴，老实啃红薯。 杨穆义看着，尹秦风是定国老将军的孙子，在这人面前如此安分，不知他到底什么身份，大哥和四婶怎么会同意让巧月认他做哥哥。 感受到杨穆义审视的目光，楚叶晨没有解释，既然来了丹州府，想必他们很快会知道他的身份，希望到时不要因此影响杨巧月对他的态度。 “我该走了！”楚叶晨缓缓说道。 杨巧月将刚刚准备好的两份菜篮子递给他们，装有新鲜蔬菜，菌菇和红薯。 “呐，刚刚多亏了你们，不然今日这事不好善了。也没什么好东西相谢，这是我自己种的土特产，叶哥和尹公子带回去尝尝。” “都是姑娘自己种的？这也太厉害了！”尹秦风一惊一乍，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 楚叶晨听到这称呼，脸上多了抹柔和，方才心中的担忧散去，她是不同的！ 接过蔬菜篮子，“你们是同杨大人来考评的？”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 “那我空了再到驿站找你们，今日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楚叶晨说完，便和尹秦风离开了。 他们走后，杨穆义一脸认真问杨巧月，关于楚叶晨的情况。 杨巧月除了隐去在小镇上遇到楚叶晨并且救了他的事，其他都跟杨穆义说了。 杨穆义听完，脸上严肃的神情缓和下来，似乎不像有什么目的的坏人，还是提醒她。 “七妹，我看他的身份不简单，你还是要注意，那个尹秦风可是老将军的孙子，大大咧咧的，在他跟前都很谨慎，可见此人要么身份惊人要么不是善与之人。” “知道了，五哥，我会注意的。” 杨巧月暗想，天家之子的身份能不惊人吗，只不过她对皇家威严没有土生土长这个朝代的人那么敬畏罢了。 剩下的东西很快卖完了，入账十两，这下她确定，丹州省府的市场绝对能做。 杨巧月让阿茂他们先回燕县，她还得等偏心官爹考评之后才回。 …… 另一边，冷严追上李末。 李末一脸愤怒，却不是傻子，他问冷严刚刚为何那么低姿态，是不是知道那人什么身份！ 冷严并未隐瞒，淡淡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身穿千金狐裘的男孩就是从京师府被贬到丹州府的南平王楚叶晨！” 李末脸上的愤怒顿消，大惊失色！ 如此对方今日的话绝非玩笑，得罪了一个王爷，即便是被贬的，那也绝对能捏死李家。 他知道事情严重性，不敢耽搁，立即赶回驿站和父亲严明此事。 当晚，李家父子亲自到驿站西院拜会，说是来拜会杨贾配，实则来见杨巧月。 杨巧月没有理会前院的事，在院中和两个哥哥喝茶闲坐。 这种事情不用想也知道，肯定猜到楚叶晨的身份，因白天的事情而来。 没见到杨巧月的李家父子悻悻离去，杨贾配来到后院，特地问起白天的事。 杨巧月并不意外父亲会问起，随口解释了一遍，并没有刻意提及楚叶晨。 杨贾配面露疑惑，他和尹老将军没有交情，对方怎么会出头。 但见杨巧月没有多说的意思，也便没有多问。 这件事情过去五日，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李知州一家也没再上门。 他怀疑要么两个孩子猜错了，要么对方关系没想的那么好。 不然，杨家也不会一直待在燕县，来丹州府已经数日，南平王并没有上门拜会前师。 南平王没有出现，杨家却收到了一封邀请帖，邀请杨家参加观赏一年一度乞巧花灯会。 这可是丹州府的盛宴，这日不论身份，不论男女都会上街游玩。 但是高台观赏位却有限，原本怎么也轮不到杨家，他们却收到了观赏位的请帖。 准确的说是杨巧月收到了邀请帖！ 第93章 相邀 乞巧宴花灯会故名来自乞巧节，在乞巧节当日举行的盛宴。 丹州府是一座富饶的省府，楚朝唯一通商口岸，更加自由开放，也是宣扬楚朝文化的节日，省府向来十分重视。 此时丹州府街道主街已经张灯结彩，花灯会气氛浓郁。 对年轻一辈而言，是展现他们风采，树立名声难得的宴会。 尹府给杨巧月送来观赏台请帖，帖中有提到观赏台可带家属。 这是难得的机会，杨巧月自己倒无所谓，但对家中哥哥父亲都有助益，能见世面，自然不会拒绝。 杨晨一脸兴奋，果然来对了。 看台上的都是有身份的世家公子，若是能被他们看上，就能像小姑一样，嫁入权贵府邸。 哪个少女不怀春，想到有可能遇到如意郎君，杨晨脸颊忍不住浮现一抹红晕。 杨巧月看她神情，忍不住皱起眉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相较于争奇斗艳的宴会，她倒是更期待当晚主街的灯会，盛大灯会在楚朝也是难得一见。 乞巧节当日如期而至，十丈宽的主街道装饰精美，街道两边的观赏地都已经安排妥善，巨大的高台，嵌满红布。 有几处从高到低的最佳观赏台，从观赏位置就能分辨出权贵人家的地位。 杨巧月他们出门晚，过来时街道已经很多人了。 观赏台的入口有人把守，两人瞥了眼他们，满眼不屑：“站住，上面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 杨巧月皱了皱眉，递过请帖：“这是我们观赏台的请帖。” 侍卫接过看了眼，确实是观赏台的帖子，态度好了些，但上面没有写什么位置的观赏台，看这身打扮也不像达官贵人，丹州府的知州以上官员他们都认识。 不是知州那便是来考核的知县？ 守卫相识一眼，知县？什么时候乞巧花灯会的观赏台知县也能上去了，最低都是知州。 再看看手中的帖子，皱起眉头，指了指最末尾的观赏台：“那里，最后面的位置！” 杨巧月没有理会对方眼中的审视，拿回帖子，走到最后面的观赏台。 这上面的视野可比两旁好太多了。 “这些人也太狗眼看人低了！为什么不说这是定国将军府给我们送的帖子！”杨晨一脸愤怒，对刚刚被拦下询问的事情耿耿于怀。 杨巧月淡淡看了眼浓妆艳抹的杨晨，“人家送请帖是情分，我们凭什么借别人的势！出门在外，谨言慎行！” 杨晨不服，想要辩解。 杨贾配打断了她的话：“月儿说得没错，杨家要有自知之明！” 杨晨轻哼一声，心里不服，但也不敢顶撞杨贾配。 杨巧月朝上面高处看去，观赏台伺候的丫鬟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疑惑。 “上面第三观赏台是定国将军府的位置，再上面第二观赏位是前首辅张大人家，往下第三第四观赏位是知府大人和各个知州大人。” 杨巧月恍然点点头，在那最高处还有一处观赏阁楼，丫鬟没有提，她也没多问。 夜色落幕，街道亮起了花灯，其他观赏位的人陆续都到了。 大家都不经意看向末尾杨家的方向，一个知县上观赏台，自然会引来关注。 杨巧月淡妆素雅，落落大方，挑不出什么毛病。两位哥哥也是平日装束，一身正气。 众人的目光更多放在杨晨身上，见她打扮十分成熟，披着薄纱，完全不像一个十岁的姑娘。这番轻浪浮薄的打扮，终于让那些多口舌的人找到指指点点的突破口。 “果然是乡下来的，穿成这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花楼女子。” “这杨家实在上不得台面，想靠女儿加入权贵府邸，以此升迁。” “小声点！” 杨贾配脸上挂不住，怒瞪了眼杨晨。 刚欲训斥，冷知府派人过来请他过去，只得作罢，让杨巧月看好杨晨，便去了第四观赏台。 杨晨埋下头，她哪会想到其他人都穿得那么保守的，不过只要能让世家公子看上，这点议论她能承受。 杨巧月没注意杨晨，看向第四观赏台，冷知府怎么会突然请父亲过去，大家都是各自在观赏台。 看到第四观赏台李知州也在其中，叫偏心官爹过去怕不是简单闲坐那么简单。 不是套话就是嘲讽羞辱，这宴会看似一片祥和，暗则勾心斗角。 这时，尹老将军府的人到了，他们在第三观赏台落座。尹秦风也在其中，他身边还跟了一个活泼好动的姑娘，大眼睛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人。 尹秦风指了指她这个方向，姑娘目光看向杨巧月这边，杨巧月也正好看向对方，颔首轻点。 对方俏皮朝她做了鬼脸，然后拉着尹秦风朝他们走来。 尹秦风两人来到末尾的观赏台，身边那个姑娘睁着大眼睛笑道：“这位就是巧月妹妹，生得好漂亮呀！” 杨巧月愣住，忽然被一个陌生女孩这么热情挽起手，有些不适应，她一向都是高冷人设的。 尹秦风一脸无奈，朝几人微微拱手：“杨姑娘还请勿见怪，这是舍妹尹洁如，被祖父宠爱坏了，性格一向无拘无束。那日吃了你送的特产，一直嚷着要结识你。” 杨巧月盈盈一笑，福了福身：“尹公子，尹姑娘好！承蒙喜欢那些小食物！我还要谢谢你们的请帖，难得来一趟丹州府还能参与观赏乞巧灯会。” “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尹秦风摆摆手笑道。 杨巧月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多问，将杨穆忠，杨穆义还有杨晨介绍给他们。 大家简单认识之后，尹洁如便拉着杨巧月，一脸好奇问起她种的农菜，“杨妹妹，那些奇怪的瓜果真是你自己种的吗？” 杨巧月被她的热情感染，是个开朗坦率的姑娘，冷淡的脸上多了抹笑容，微微点头。 “你要是喜欢吃，等我回了燕县再给你送来。” “好呀！好呀！谢谢巧月，我直接叫你巧月，你也别叫我什么尹姑娘，叫我如如！”尹洁如大大咧咧说道。 杨巧月虽然不想唐突，但耐不住对方活泼的性子，点点头。 观赏台气氛融洽，欢声笑语引来下面和其他观赏台的关注，不禁高看杨家一眼。 杨巧月虽然不想借势来抬高杨家，但也不会因为怕别人议论就改变自己的处事方式。 忽然，最高处阁楼出来一个丫鬟，朝杨家的观赏台走去。 气氛安静了一瞬，虽然不知高处阁楼里面的人是什么身份，但肯定比第二观赏台的前首辅大人身份高，纷纷目不转睛盯着。 彬彬有礼的丫鬟来到最末观赏台，“杨姑娘，尹姑娘，尹少爷我家主子请大家上阁楼观赏花灯。” 尹秦风并不意外，本来就是阁楼的人让他家下的邀请帖子。 丫鬟并没有刻意低声，四周人都能听到看到。 第94章 称呼你楚王爷还是南平王好呢 杨巧月看了眼高处阁楼，再看看尹秦风的反应，似乎猜到了什么。 人家盛情相邀，她没理由不答应，微微点头。 杨晨听到要到阁楼去，急忙出声：“我也要去！” 杨巧月也怕留她在这闹出什么幺蛾子，并且也想让两个哥哥到上面去，能多认识人，见见场面，总归没有坏处。 看向丫鬟询问，“这是我妹妹和两位哥哥，不知是否方便？” “自然方便！” 杨巧月看着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丫鬟，连她都不得不赞一句，暗想，回去得好好魔鬼训练一番管秋和梅兰菊。 几人来到最高的观赏台——钦息阁。 杨巧月刚进门，果然看到坐在廊外的楚叶晨，和她猜想的一样。 胡三，胡四也在，除了他们还有张陌生面孔。 尹秦风率先上前笑道：“贺兄……叶兄。” 尹洁如亲昵拉着杨巧月到廊外，介绍道：“巧月，这是贺峰哥，他是丹州布政使家的长子。” 一个身穿白衣，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朝她们微微拱手：“几位好，小生贺峰。” 杨巧月回了一礼，将身后几人介绍一遍：“这是我两位哥哥杨穆义，杨穆忠，这是……妹妹杨晨。” 贺峰看了眼微微拱手算是见礼，双方这些虚礼看得尹洁如一脸无奈：“婆婆妈妈，贺哥就是礼多！” 贺峰笑着摇摇头，对尹洁如的性子十分了解，没和她争辩，不然怕是要被说个不停。 杨晨目光看着贺峰布政使之子，平日怕是削尖脑袋也见不到，还有廊外唯一坐着的楚叶晨，身份怕是比他们还高。 比布政使和老将军还高的身份，她顿时露出一抹娇羞，如此翩翩公子，眸光闪烁，流露出异样神情。 杨巧月一直注意她的神情，皱起眉头，希望她别脑子发昏做出什么不耻的事情。 本想过去提醒她的，被尹洁如拉着到廊下，正要介绍楚叶晨时，后者先开口，“我们认识，不用介绍了。” “你们认识？” 除了尹秦风和杨穆义，其他人都面露疑惑。 大家一副等解释的神情，可惜楚叶晨和杨巧月都没有多说的意思。 也没人不识趣多问，尹洁如觉得不用介绍还好，省得她多废口舌。 贺峰在一旁随口聊起：“尹兄，上次你在我面前炫耀的东西，就是杨姑娘所种吗？” “是的。” 尹洁如闻言，立即插话，炫耀笑道，“嘿嘿，巧月她已经答应我回去之后会再送我，到时候我可以勉为其难匀点给你呀。” 贺峰在一旁笑道，“杨姑娘，这可是见者有份哦，这两天可听他们兄妹一直在说，可惜没有那个口福。” “贺少爷说笑了，一点农菜罢了，若是不嫌弃，每次我多备一份送来。” “怎么会嫌弃，能让尹家兄妹都赞口不绝的东西，怎么会差。” 杨穆义和杨穆忠见杨巧月跟这些身份高贵的人相谈起来，毫无违和，十分自豪。 杨晨一直插不进去话，眼中十分嫉妒，杨巧月竟然和这些人轻松谈笑。 楚叶晨咳了一声，他们倒是聊得欢快，把他晾在一旁。 尹秦风注意到楚叶晨的脸色，赶紧拉着尹洁如走开：“妹妹，快看，花灯队伍要过来了，我们到旁边。” 尹洁如本来想拉着杨巧月一起的，一脸狐疑，察觉到杨巧月和楚叶晨好像有话说，这才不情愿走开。 闻名丹州的花魁盛装经过，引来众人追捧。 楚朝的花魁并非卖身之女，而是只卖艺的才女，多少文人骚客为一睹风采，流连丹州数月。 趁着众人看热闹，楚叶晨似乎对下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淡淡说道：“你不问我的身份吗？” 杨巧月瞥了眼，连布政使的长子和将军府的尹秦风都站着，这身份问和不问有什么区别。 “称呼你楚王爷还是南平王好呢？” 楚叶晨愣住，旋即又觉得并不意外，“你什么时候知道本王的身份？” “安老王爷年节时以王府名义送来年礼时便知道了。”杨巧月随口回道。 楚叶晨不知道老爷子还送去了年礼，这么说杨巧月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两年前的事……想必你也知道，是本王连累了杨家。” “是你让皇上将杨家贬出京师府的吗？” 楚叶晨疑惑，说道：“自然不是。” “那你认为自己两年前的坚持是错的吗？” “自然也不是。” “那为何说是你连累的杨家，杨家处于那个位置，自该有他应当承担的责任。坚持自己的原则没有错，不用大包大揽觉得是你连累的。” 楚叶晨望着杨巧月，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说出这番道理。 她果然是不同的！ “你该叫我叶晨哥。” “什么？”杨巧月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刚刚问本王该称呼什么呀。” “小草民可不敢放肆，认哥哥那事做不得数……。”杨巧月现在觉得，杨承栋就是坑妹专业户。 楚叶晨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转移了话题：“那两个也是你哥哥，你到底多少个哥哥？” “六个。” 六个？楚叶晨愣住，这也太多了些。 杨巧月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随口解释：“之前南庄的是我亲大哥，他们是我堂哥，我二伯父家的孩子。” 楚叶晨恍然点点头，“那本王不就是第七个哥哥？” 杨巧月一脑门黑线，感情他刚刚完全没听她说不作数那事，正要再强调一遍。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楚叶晨面色一冷。 只见一处摆满花灯的巡游高架忽然倒塌，砸向正在经过的花魁队伍，四周还有许多围观的民众。 底下人群陷入混乱，相互推搡，不少人摔倒在地，发生踩踏。 楚叶晨最先反应：“阿三阿四，下去帮忙！” 胡三胡四面露迟疑，担心楚叶晨的安危，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他。 楚叶晨皱起眉头，两人这才出手。 “五哥，你也去帮忙！”杨巧月也喊道。 “好，那你们小心，大哥照顾好七妹。” 杨穆忠点点头：“你也小心点！” 说完，杨穆义没任何迟疑，从阁楼上一跃而下，翠绿长剑斩断巨大砸下来的高台。 杨巧月面色凝重：“这么盛大的宴会，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意外。” 楚叶晨冷声道：“谁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 第95章 湖水微风繁星少女 杨巧月知他话中意思，两人总共遇到四次，他两次都在被追杀。 这到底有多遭人恨…… 楼下传来一声叱哗，只见杨穆义一剑断开砸下来的高台，救下花魁游车。 白衣微摆，长剑轻舞，引得众人连声惊呼。 胡三胡四双双到台下救起跌倒在地的人，一边击飞落下来的积木。 阁楼上尹秦风看他们出手，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杨兄弟，好功夫，我也来帮忙！” 四人显然杨穆义身手最好，巨木在他剑下粉碎。 脸颊清秀，一身正气，花魁愣愣望着两个凛然少年，脸颊不由得浮现一抹红晕。 阁楼上，尹洁如对杨穆义的身手感到诧异，另外三人的身手她是了解的。 “巧月，我看你五哥的身手都可以和京师府的禁军统领相匹敌了。” 杨巧月对这个没什么概念，笑道：“哪有那么夸张，统领大人可是戍守宫城的楚朝第一高手。” “即便有差距，也不会差太大。”楚叶晨淡淡说道。 他同样感到惊讶，没想到她这个哥哥武艺这么高强。 正当大家的注意力在楼下时，阁楼外忽然闯入十几道黑衣身影。 屋内众人一震。 杨晨离贺峰十分近，从刚才起心里就一直盘算，正好利用突如其来的事件，故作被吓了一跳，摇摇欲坠想要倒去贺峰身边。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出手扶着，可一个未出阁的闺秀，大庭广众下倒在别人怀中，怕是会引来诽议。 杨巧月的余光一直注意这个庶妹，知道她不甘寂寞一定会弄出幺蛾子。 在贺峰一脸惊愕时，差点出手扶到杨晨时，杨巧月更快一步，一把拉过她。 两人这才没有碰到，贺峰脸上松了口气，对杨巧月投去一抹感谢。 杨晨见自己的计划被坏，一脸怨怒，还不得不说道：“谢谢长姐！” “自己站好，要是站都站不稳，以后便待在家里别再跟着出来了。”杨巧月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什么心思一眼就看穿了。 尹洁如性格大大咧咧，但心思细腻，看出这个没怎么受到关注的女孩心思不正，冷哼一声，多亏了杨巧月。 杨巧月将杨晨拉到杨穆忠身边：“四哥，辛苦你护着她，这些人怕是来者不善。” 杨穆忠应下，他心思简单，没有多想杨晨刚刚的行为，以为她只是被吓到。 杨巧月来到楚叶晨身边：“看来是找你麻烦的！” 楚叶晨微微点头，眼中闪过寒光，楼下制造纷乱，楼上便闯入一群黑衣人，好一招声东击西。 十几名黑衣人二话没说，挥刀砍来。 楼下府衙的人被混乱的人群阻挡，一时半会来不及支援。 楚叶晨一人和对方十几人缠斗，来的黑衣人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他转瞬落入下风。 差点被对方暗处的人偷袭砍刀，杨巧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楚叶晨。 “还打什么，赶紧跑呀！” 说时，已经拉着他往外跑。 这些人出手狠辣，为了普通人和阁楼其他人的安危，两人朝人少的方向跑。 对方是来杀楚叶晨的，他一跑，黑衣人立即扔下阁楼的其他人追了出去。 杨穆忠见杨巧月为了他们的安全把自己陷入危机，想要追出去，可身边还有个杨晨，急忙朝杨穆义喊道。 “小义，赶紧去追，七妹也在！” 杨穆义注意到阁楼的动静，胡三胡四担心楚叶晨的安危，急忙说道：“五少爷，这里交给我们，你去追，替我们保护好王爷！” 王爷？ 杨穆义愣住，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眼下的情势没时间让他去想。 穿过人群，朝刚刚那群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的追去。 杨巧月拉着楚叶晨不辨方向的狂跑，喧闹的声音远远被抛在身后。 也不知拐了多少个弯，似乎身后没有追来的身影。 “你还要拉着我跑多久？” 身后传来楚叶晨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择路的杨巧月。 杨巧月闻声，停下来，四下看了眼，身后的人好像没追来，松了口气。 两人的手还紧紧牵着，她身体是十几岁，灵魂可不是，早过了害羞的年纪，大大方方松开手。 “刚刚太危险了，你怎么到哪都有人追杀……。” “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宵小之徒罢了，倒是你，就这么跟来才危险。” 楚叶晨甩着被握出红印的手，残留着余香，不知她一个小女孩哪来的那么大力道。 “我不拉你，还不知你要在那跟他们缠斗多久。在那种情况，你赢了，他们会对尹姑娘他们出手，输了你就会没命，还不赶紧跑。” 楚叶晨也觉得刚刚不太冷静，默默受教。 两人已经走出巷子，他们已经跑出主城，眼前是一条流经城区的河流。 “慢点，前面是丹城河，河道很深。”楚叶晨及时出声，拉住杨巧月。 杨巧月的手被拉着，感受到一丝冰凉，随手挣开。 “你怕水？” 楚叶晨愣住，勉强说道：“我才不怕，我是王爷，怎么会怕水！” “哦？”杨巧月饶有兴趣浅笑，“我还以为你怕水的话就让我四哥教教你，他的水性很好的。” “你四哥会水？”楚叶晨一脸意外，倒是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憨厚的男孩竟然不怕水。 “当然，他可是励志要入水师的，可惜上次错过了，难得四哥找到喜欢做的事，真希望他能如愿。”杨巧月随口说道。 楚叶晨神色微动，记下此事。 杨巧月走到桥边，望着光点闪烁的河面，明亮的星空，漫天繁星，一条灰色的银河横梗在两颗最亮的星星中间。 楚叶晨看着河水心里直打鼓，但是见杨巧月过去，又担心她落水。 克服内心恐惧，走过去，望着星空：“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吗！” 杨巧月淡淡恩了声，望着天空出神。 楚叶晨安静坐在一旁，没有打扰她的思绪，静静望着河面的倒影。 湖水、微风、繁星、少女！ 好珍惜这样宁静的夜晚，浑身紧绷的神经只有这一刻完全放松。 第96章 你心悦他吗 杨巧月感受身旁的目光，回望过去，两人四目相对。 楚叶晨目光柔和，就这样对望数息。 他没有避开，杨巧月败下阵来，别过头，好在是黑夜，耳根子莫名发烫。 “那两个人跑得这么快，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河面的桥上忽然传来粗旷的声音，三道身影从桥面走过。 杨巧月赶紧回过神，是刚刚追他们的黑衣人，其中有一个先前差点砍到楚叶晨。 没想到狗鼻子这么灵，一会儿功夫就追来了。 楚叶晨面色凝重。 杨巧月低声说道，“给你报仇！你撂倒两个没问题，我打一个！” 楚叶晨愣住，本来想等对方过去再离开，有杨巧月在，他不想冒险。 刚想拒绝，杨巧月已经扔出石子在湖中。 噗通一声！ 桥面的三人顿时紧张喊道，“什么人！” “索你命的人。”杨巧月拉着鸭公嗓子逗对方玩。 三人听到这声音，壮着胆子靠近桥下。 刚靠近的一瞬间，楚叶晨立即出手，击倒了一个，被躲过去一个。 另外一人想要喊帮手，杨巧月看准时机，她跟杨穆义苦学了数日的招式派上用场。 戳眼、拍耳、打膻中。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中一人击倒在地，黑衣壮汉晕了过去。 楚叶晨同时趁对方走神的一瞬，将剩下那名黑衣壮汉解决。 这里的动静引来其他黑衣人涌来。 楚叶晨没想到杨巧月还会这一手，还以为她又要拿她的簪子扎人。 杨巧月看他发愣，拉上他：“走了！” 两人趁着夜色朝主城街道跑去，消失在黑夜中。 黑衣人赶来时，他们早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三个躺在地上的黑衣人。 今夜的任务明显失败了，再追已经毫无意义，黑衣人正要退去。 忽然闪出一道身影，直接将十几个黑衣人全杀了，血染河边。 几息间，如鬼魅般消失在黑夜中。 杨巧月和楚叶晨回到主城街道，不见那些人再追来，脚步慢下来。 迎面遇上正赶来的杨穆义。 杨穆义见他们没事，松了口气：“七妹，你们没事！” “没事，五哥，你怎么追来了。” “你还说，对方十几个人，那么危险你也敢追出去！”杨穆义严肃说道，想想都觉得后怕。 杨巧月知道刚刚的行为把他吓坏了，老实挨训。 杨穆义说了几句，心中不忍，语气缓和下来：“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万一出事……。” “知道了五哥，我不是还有绝招嘛。”杨巧月糊弄过去，笑道。 杨穆义想起那三招，哑然失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眼瞥见杨巧月牵着楚叶晨的手，皱起眉头，走到两人中间，把他们的手挡开。 “要入城了，注意点！” 杨巧月轻咳一声，松开手，转移话题：“对了，五哥，高台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阿三阿四两位兄弟让我追来，那边交给他们了。”杨穆义说着看向楚叶晨，“他们说让我护好王爷，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 两人都没有否认，杨穆义已经猜到楚叶晨的身份，面露惊色，此人竟然是王爷！ “楼台倒塌怕是和那些黑衣人有关，他们是来追杀小王爷的。” 楚叶晨没有搭话，默认了。 杨巧月岔开话题：“五哥，先回去再说，免得那些人来个回马枪。” 杨穆义没再多问，几人赶回阁观赏楼。 今年好好的乞巧宴只剩眼前一地狼藉 ，已经被破坏，大部人也都散了。 府衙的人控制了街面，尽管有几位少年出手，还是不少人受伤，已经送去医馆。 杨穆忠在阁楼一脸焦急，十分担心杨巧月的安危。 “杨兄不必担心，王爷身边有人守护的，杨姑娘不会有事的。”贺峰让他不用太着急。 杨穆忠方才已经听他们说了那个和妹妹认识的男孩的身份，眉头微皱，自然联想到今夜这些人是冲着对方来的。 “但愿～” 话音刚落，杨巧月三人便回来了。 几人急忙上前，见他们无碍，紧张的面色才轻松下来。 冷知府和定国老将军一同赶来询问情况，前者并不知在阁楼的是楚叶晨。 定国老将军行礼，“老臣见过南平王，小王爷没事？” “老将军不必多礼，本王无碍。”楚叶晨神情淡漠，散发着天生拒人千里的气质。 阁楼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没人敢随意开口。 除过已经知道他身份的几人，纷纷露出震撼之色。 冷知府只知南平王被贬来丹州，却从并见过，急忙行礼。 “下官冷彤义见过王爷，此次乞巧宴的疏漏实乃下官之过，让小王爷受惊了。” 楚叶晨没有搭话，今日这事虽不是他一个知府能控制的，但说疏漏也确实存在。 冷知府背脊发凉，要是一个王爷在他管辖的地方出了事，全家脑袋都不够被砍的。 别看楚叶晨现在是被贬出京师府，可从京师的消息来看，天家那位早已经原谅他，甚至有明旨之意。 两年来，京师大臣每每提及立储君，天家那位从来都不回应，所以大家猜测还是在等南平王楚叶晨。 楚叶晨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直接越过众人，朝杨贾配行拜礼，没有说话，便直接离开了阁楼。 他的态度意味不明，留下一脸忐忑不安的众人。 杨贾配回过神，自从两年前的事情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叶晨。 若不是老将军先说，他都认不出来。 一来楚叶晨变化实在太大，二来当初东宫并非他一位太子师。其上主要是太傅太师，还有许多太子少师，双方有时数月也见不了一面，师生情并不深厚。 反而在被牵连之后心中多有怨言，如今再见到，情绪难免复杂。 楚叶晨走后，阁楼内的气氛缓和，乞巧宴已经没了，贺峰、尹家都先后离开。 杨贾配也带着杨家众人告辞。 李知州赶忙追了上去，说着顺路回驿站。 从刚刚知道那两个小子没认错人之后，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心中猜测和真正见到完全是两回事，南平王离开时明显向杨贾配行了礼数，说明还认这个曾经的太子师，他万万不能得罪。 一路有说有笑，不时奉承几句，不时明里暗里询问关于楚叶晨的事。 杨贾配明白对方的意图，他也变得圆滑事故，顾左言他，匆匆回到驿站才消停下来。 回到住处，杨贾配眉头紧皱，盯着杨巧月。 他想了一路，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难怪和定国将军府素不相识，对方竟然会帮杨家出头，今夜还邀请杨巧月他们到阁楼。 “你们和小王爷认识？”杨贾配看不出喜怒。 杨晨内心妒忌，从今晚看，杨巧月明显和小王爷认识，直接告诉杨贾配此事。 杨贾配眉头紧皱，和猜想的一样，四人只有长女最有可能和对方认识。 他让其他三人回房休息，留下杨巧月一人询问。 杨晨暗暗得意，以为杨贾配留下杨巧月一定是训斥她。 屋内只剩杨巧月和杨贾配，后者并没有责备，只是平和的询问怎么回事。 杨巧月同样除了小镇上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简单说了一遍。 杨贾配顿时恍然，年节时安王府送来年礼也是因为这个丫头，难怪只能她查收。 “这么说，年节时你便知道了？” 杨巧月不置可否。 杨贾配忽然面色凝重看着长女，他知道女儿心智非一般闺秀可比，也从没把她当作寻常内宅人。虽然不妥，但还是直接问道：“你心悦他吗！” 第97章 谣言 杨巧月愣住，虽然她灵魂成熟，但是被当爹的这么直接问，一下也没反应过来。 这可是封建时代的楚朝。 见杨贾配一脸认真，知道不是随口问的，她不假思索摇摇头，“父亲为何有此问！” 杨贾配松了口气，语重心长说：“没有就好，为父只是想告诉你，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越靠近越危险，为父知道你处事自有你的方式，但希望你以后和他保持距离。” 杨巧月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随意点点头。 皇墙深院，也非她所求。 她最理想的是乡下一间农院，几亩耕地，一片花海，自给自足，不问世事，没有烦忧。 原本心无波澜，可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个湖边的少年，他的目光像月色一样柔和。 好似一直冷淡的内心多了丝异样的情绪。 杨巧月赶紧甩甩脑子，疯了！ 杨贾配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话已经叮嘱便让她回房去了，对长女行事并不担心。 杨巧月临离开前给他说了阁楼里杨晨的行为。 杨晨是杨贾配带来的，理应让他知道。 杨贾配听过之后脸色铁青，若真闹出此事，不单单贺家不会妥协承认，以布政使的权力，他恐怕再无翻身机会。 杨巧月说完便离开了，现在是在外面，怎么处理不是她该管的。 第二天，杨晨被关在房间，杨贾配吩咐人守着，离开丹州府那日才能出来。 期间除了府衙处理丹城河发现的十几具黑衣尸体案引起波澜，便没再生出其他意外。 这些人便是乞巧节那日动乱的元凶，因为无身份，无人认领，最后不了了之。 这两日，杨巧月每天都早出晚归，收集信息。 此刻和两个哥哥正在丹州府主街闲逛，好不容易来一次丹州， 自然得好好逛逛。 顺便了解地价，店铺价，人工等信息，大概都比燕县贵了一倍。 主街甚至翻了数倍，这样的成本，她的特产便没办法入驻主街。 菌菇、红薯都是走的物美价廉，一旦提高价格，就很难走量，而且别人选择也会更多。 差异化竞争，价格竞争她还是懂的。 偶然听到一些人七嘴八舌提到考评之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睛。 说此次大部分官员考评中规中矩，评级中下等，大概率都是留任或者平调。 其中最令人意外的是燕县知县的考评，是这次考评唯一的上上等。 杨巧月这才记起今日是考评的最后一日，杨贾配已经一连几日在接受户房和监察的考评。 不知结果如何。 杨穆义随口问起其中一个滔滔不绝的路人：“这位老乡，你方才所说的杨大人是不是燕县的杨知县？” 那人看了眼杨巧月三人，不满地说道，“是呀，燕县是丹州最贫困的县，每年依靠朝廷赈灾维持生计，怎么可能考评上上等。也太假了，听说上面有靠山才评的上上。” “是南平王！乞巧宴那晚发生的事情就是他们引起的。”一旁的插嘴道。 “听说尹老将军也和杨家走得近，难怪贫瘠县都能出个上上评。” “世道炎凉，对其他人何来公平可言！” …… 杨巧月听着这番话，顿时皱起眉头。 这话显然不是一个普通路人能随便议论出来的，况且他们怎么知道那晚楚叶晨也在！ “你们听谁这么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我哪知道听谁说的。”路人一脸警惕看向杨巧月，“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巧月没有理会对方的话，同两个哥哥赶回驿站。 望着走远的身影，两个路人嘀咕一声：“刚刚那个是不是杨家那天卖东西的那个姑娘？” 几人面面相觑点点头头，纷纷散去。 杨贾配已经从府衙回到驿站，脸上还带着浓郁的喜色。 考评上上等，提俸待升，这出乎他的意料，原本想的只要中等过得去就行。 只要不出意外，此次升迁是一定的。 杨巧月匆匆赶回驿站，杨贾配见他们回来，“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们在街上听到一些谣言，父亲的考评已经结束了是吗？” 杨贾配没有注意到杨巧月凝重的神情，兴奋说道。 “是的，此次考评也出乎我的意料，上上等。多亏了你的种子和几间铺子的人气，据监察官考察，今年燕县必定丰收。不仅如此，单就今年来，税课司的税收已经超过四周普通县城。” 杨巧月并不意外，偏心官爹上任半年，燕县发生了这么大变化，评上上等也是情理之中。 杨贾配见杨巧月反应平平，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收敛了情绪。 他知道女儿要不是有事不会特地因为考评特地赶回来的。 “你刚刚说在街上听到什么谣言？和此次考评有关？” 杨巧月嗯了声，将街上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杨贾配脸上的笑容散去，这种谣言可大可小，甚至有可能让此次考评结果作废。 当今圣上最讨厌的就是地方拉帮结派，阿谀奉承之辈。 若是这番谣言传到监察官耳中，再传到天家那位耳中，麻烦就大了。 更何况还牵扯一位被贬的王爷！ 杨贾配认真问杨巧月：“此事不会真的和谣言一样，小王爷和老将军从中斡旋…… 。” 杨巧月愣了一下，想什么呢，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哪有那么大能量？ 杨贾配见杨巧月奇怪地看着自己，露出一丝尴尬，这种事想也不可能。 “此事本就是无中生有，有人想破坏考评结果。”杨巧月淡淡说道，“此次考评是不是有人出乎意料的差？” “是，最意外的是李知州被评了无最下中等，减禄待任。” 说时杨贾配面色一震，“是他传出的谣言？” “知道乞巧宴小王爷也在的人并不多，剥去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那个便是答案。” 杨贾配眉头紧皱，已经可以确定就是李知州所为。 至于目的，按眼下考评情况，他最有可能去的便是李知州治下的丹州府直隶韶州和丹州省府。 “如此我要亲自去找监察官说明此事！” 杨巧月拦下他：“这种捕风捉影的谣言，父亲急着去解释反而正中对方下怀，会被认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该如何，总不能任由谣言这么传。”杨贾配语气着急。 杨巧月眯起眼，“任由发展自然不行，若是父亲信任，不如将此事交给我和两位哥哥。” 杨穆义和杨穆忠一直在旁插不上话，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懂，忽然被提到，面露疑惑。 杨贾配知道杨巧月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好！便交给你们了。” 杨穆忠太了解这个妹妹了，露出这种神情，就是要背地下黑手的前奏。 三人离开大厅，杨巧月低声跟杨穆义说道：“五哥，今晚给我把李末和冷严两人绑了！” 杨穆忠一脸无奈，暗道果然如此。 杨穆义狡黠一笑，不反对还有些兴奋，早看对方不爽了，一直没机会报仇。 “得嘞，妹妹的吩咐自然照办！” 第98章 可爱傲娇的小王爷？ 是夜，丹河桥下，两道黑影掠过。 地上躺着两个昏迷的人，是冷严和李末，被五花大绑。 “五哥，可以叫醒他们了。”杨巧月掏出一叠纸，低声说道。 两个黑衣人除了杨巧月和杨穆义还能有谁，查到他们每晚都会去春风楼。 早些时候，杨穆义将他们掳来，杨穆忠留在驿站打掩护。 杨穆义一盆冷水浇醒他们。 两人醒来，一阵呜呜呜，出不了声，口中被塞了布。 眼前站着两个黑衣人，一把剑架在他们脖子上，吓得神色惊慌。 杨巧月按顺序拿纸沟通，她和杨穆义都不能说话，以免让对方听出声音。 第一张纸写着【想活点头，想死摇头】 杨穆义看到这么奇怪的方式，也就这个精灵古怪的妹妹能想到。 对方都是文弱书生，来不及思索这么奇怪的询问，急忙点头。 第二张纸【你们是冷知府和李知州的儿子】 冷严和李末点点头，对方竟然知道他们身份还敢这么做。 第三张纸【我们是乞巧宴那晚杀手的同伴，你们坏我好事】 两人疯狂摇头，否认。 【不老实就死】 杨巧月眼中闪过寒光，杨穆义一挥剑，将两人前额的刘海削掉一撮。 冷严和李末吓尿了，刚刚一瞬间感受到了真正的死亡。 【这两日关于楚王爷的谣言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两人点头承认。 杨巧月暗想，此事果然和他们有关。 【就是因为该死的谣言，他离开丹州不见了，我们杀不了他，所以来杀你们】 这番话只是说辞，为了避开对方事后怀疑此事和杨家有牵连。 杨穆义举高剑，就要砍下去。 两人瞪大双眼，疯狂摇头求饶。 杨巧月见差不多，直奔主题，让他们将造谣的过程写下来，连夜送到冷知府手中。 冷知府看到冷严笔迹的信，这可是他的三代单传，连夜将李知州叫到府衙处理此事。 李知州只能承认与他有关，还在攀扯今晚的事和杨贾配有关，让知府派人到驿站查看。 冷知府也觉得事情有异，派人去了趟驿站。 可惜杨家几人都在，杨巧月和杨穆义在送完信就回到驿站。 至于冷严和李末被杨穆义打晕留在桥下，明日就会有人发现他们。 李知州看到杨贾配和两个男孩都在，最后一点攀扯都没了，面如死灰。 杨贾配看了眼神色淡定的杨巧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并没有追问。 第二天，冷知府便向监察官解释了谣言的事，并且以府衙发出公告，杜绝谣传。 街上的谣言散去，昨晚冷严和李末的事情也没有提及。 杨巧月和两位哥哥特地闲逛经过丹河桥，确定冷严和李末已经回家，这件事才算过去。 杨巧月安心逛丹州城，难得来一次，买了许多手礼和特产。 杨穆义和杨穆忠拎包工具人，两人抱着摞得高过额头的东西。 三人回到驿站，天都黑了，没想到失踪了几日的楚叶晨出现在驿站。 楚叶晨在驿站坐了一下午，终于等到人回来，阴沉的脸色柔和下来。 贺峰和尹秦风陪着，大气都不敢喘。 敢让小王爷等一下午的，恐怕除了门外这人，怕是没其他人了，楚叶晨可是连当今圣上都敢怒怼的人。 杨巧月十分意外，上前福了福身，“见过小王爷，你怎么来了？来找我父亲？” 楚叶晨怄气没有搭话。 杨巧月疑惑，这是怎么了，看向贺峰和尹秦风。 两人无奈摇摇头。 杨贾配看这气氛僵硬，从屋里出来缓解：“这么晚回，小王爷等你们的。” 杨巧月福了福身：“阿爹，我们买东西误了时辰。” “我去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要回燕县了，你们聊。” 杨贾配识趣退回屋内，这一下午，这个曾经跟过他学习的小王爷总共说了不到三句话，哪像是来拜访他的，不过是进屋的开场白罢了。 杨穆义和杨穆忠也进屋去放下这些东西。 杨巧月见楚叶晨还阴沉着脸，拿出一件今天在街上买的小布娃，“这个我很喜欢的，本来打算带回燕县的。还以为你失踪了，没准备临别礼物，这个送你了。免得像个小孩一样生气。” “本王才不是小孩，再过两年便是束发之年！” “是，小女子妄言了。”杨巧月打趣道，“既然是大人了，那这个也不要了。” 说着把小布娃娃往回手，楚叶晨眼疾手快：“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十分珍惜地收起来，这是她第一次送礼物给他。 贺峰和尹秦风相视一眼，以为看错了。 平日严肃得吓死人的小王爷没想到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活久见，别过头当没看到。 “你们明天要回燕县了？”楚叶晨问道。 杨巧月点点头，“出来已经大半月，家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忙呢。” 楚叶晨随手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这是什么？”杨巧月随手接过。 “你上次提到你四哥想入水师遇到难处，这是一封介绍信，拿着去苏州水师就可以了。” 杨巧月愣住，这不过是她上次随口一提，他竟然放在了心上。 “你这几日就是去要这封信？” 楚叶晨本想说顺路而已，身后尹秦风嘴快笑道：“原来这封信是给杨四兄弟的要的，我说小王爷怎么非要拉着我跑一趟江浙都司。” 楚叶晨脸一黑：“本王只是考虑水师应当壮大，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有识之士，并无私心。况且水师凶险，普通人都不想去。” “是，小王爷教训得是。”尹秦风看他急着解释，笑道。 杨巧月心中微暖，楚叶晨这性格，怎么还有点小傲娇，明明是专门跑这一趟，非要说得那么冷冰冰的。 她没有矫情，接过信，“我替四哥谢谢小王爷。” 楚叶晨见她脸上的笑容，果然跑这一趟是值得。 贺峰和尹秦风露出奇怪的目光，楚叶晨察觉身后的目光，冷声道：“走了！” 两人向杨巧月告辞，让她代他们跟杨贾配说一声，便走了。 杨巧月看他们离去，竟然是为了送这个，在这尴尬的气氛等了一下午，没想到性格孤傲的楚小王爷也是个有心人，做到这个地步。 她内心像是慢了一拍似的走神，忽然想起杨贾配说的那句话，他们是不同的。 赶紧甩甩脑袋，杨穆忠和杨穆义从里屋出来。 “小王爷他们走了？” 杨巧月淡淡恩了声，将信交给杨穆忠，转达了此事。 杨穆忠一脸惊讶，他自然知道是因为妹妹的缘故，不然他和楚叶晨不熟，人家怎么耗费心思做这事儿。 “七妹，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哥哥们一定会为你守起一片天空，让你自由翱翔。” 杨巧月浅浅一笑：“四哥可不要食言，我等着那天哦。” 次日，杨家的马车出了驿站，离开丹州府，朝燕县方向去。 第99章 我的字汇中没有算了二字 五日后，杨家马车回到燕县。 在没有结果之前杨贾配叮嘱大家不要宣扬考评的事，以免招惹是非。 消息只在杨家内部知道。 杨晨一回来就被关房间禁足，杨贾配也不像一个月前偶尔会到西落院去。 家里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特地解释此事。 杨巧月一回来就到南庄去了。 她不在的一个月对南庄和两间天下铺子是一次考验。 来到南庄后山，杨巧月见管增正带着众人浇水松土，新种下一茬菌菇。 涨势和她在时一样，管理得很好。 大家埋头做事，没注意杨巧月过来。 她轻咳一声。 “大姑娘？”有人喊了声，大家望过去，看清来人，“真是大姑娘回来了！” “辛苦大家了，你们忙你们的。”杨巧月没有打断他们做事，“阿增，阿秋，你们来一下。” 管增和管秋停下手中的活，跟上前。 “先说说几个庄子最近的情况。” 管增拿出记事簿，简单说了最近的一个月的情况。 几间庄子产量平稳，菌菇新种了一茬，蔷薇院的菌菇刚收完，蔬菜地也按杨巧月的吩咐松了两遍土，重新种下蔬菜，已经长出幼苗。 杨巧月听完，十分满意，管增果然是可用之人，若是偏心官爹要升，她也能放心交给他。 随后，管秋拿出最近一个月的账本给杨巧月看。 家里的账很简单，母亲和二伯母管得很好，蔬菜庄子有几十两收入，维持平衡。 这边大部分也没什么问题，南庄和蔷薇院菌菇产量两万斤，预留的两万斤红薯，总收入六百六十六两，除去运输队支出，罐子乡的支出，铺子的支出，余下六百两。 只是外县十七县城运送占八成，燕县的天下农庄只卖出两成不到。 杨巧月皱起眉头，以眼下燕县的人流，又是大县，比四周几个县城还大，八千斤，只占了平日的三分之一，理论上应该比开业时要多才正常。 再看到天下粮种的账簿，同样如此比平日减少了三分一的量。 “最近天下庄子发生什么事了？” 管增和管秋相视一眼，大姑娘果然是大姑娘，单看账簿就知道有事。 “回姑娘，确实出了点事。”管增说道，“半月前，吴掌柜和伙计们莫名被人打伤，都受了重伤，没了人手，铺子只能暂时停了。” 被人打伤？杨巧月眼中闪过寒光，微微眯起眼，明显是针对南庄来的！ “吴掌柜他们的伤势怎么样？” 管秋心头一颤，杨巧月每次这种反应就是很生气的表现，上次这种反应是夫人晕倒时。 管增也有点紧张：“还好有木姑娘圣手，已经恢复许多，这几日就能恢复开张。” “嗯，开张不着急，伤了我们的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他们付出代价！”杨巧月平淡说道。 说完，杨巧月让管增去忙，管秋陪着她到街上买了许多东西，到吴掌柜家去看望。 木恩恩这时正巧也在吴掌柜家，帮大家检查恢复如何。 他们还不知杨巧月今天回来了，见到她带着东西过来，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七七？”木恩恩迎上前，“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刚回来。”杨巧月见木恩恩状态很好，原本担忧的心情放松下来。 吴掌柜和其他伙计脸色还有些苍白，上前见礼：“大姑娘，老汉辜负你的期望…… 。” 杨巧月打断了他的话：“该道歉的是我，是南庄和我没有护好大家！” 说着朝他们鞠躬表示歉意，大家一脸错愕，受宠若惊，哪敢受她的礼，急忙避开。 若是其他主子，没责怪他们影响生意就已经是宽容了。 杨巧月随后叮嘱管秋，吴掌柜他们算工作受伤，休息时间不影响月钱，这些花销也算在南庄账上。 “是，姑娘！” “恩恩，大家的身体怎么样？”杨巧月问道。 “大家的伤已经恢复了，不过我建议还是多休息两日。” “就按恩恩的话安排，不着急开庄，况且这事也还没解决！”杨巧月沉声道。 这次的事要是轻易过去，日后谁都能来踩南庄两脚。 “吴掌柜，哪些动手的人你们能认出来吗？” 吴掌柜愣住，原本想息事宁人，他们受点伤没事，不要给庄子带来麻烦。 “大姑娘，要不……。” 嗯？杨巧月眼角弯起一抹危险，把吴掌柜后面的话逼了回去。 “我的字汇中没有算了二字！” 吴掌柜见杨巧月目光坚定，只得点点头：“认识其中一个，是东城的蔡痞子，不过衙门询问过对方，他咬死不承认，没有证据也只能不了了之。” 杨巧月应了声好，留下看望的礼物，让他们好好休息。 当天下午，杨巧月和杨穆义上门“拜访”。 没人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半柱香的功夫，蔡痞子吓得尿了裤子。 杨穆义缓缓收起剑，红薯片从对方头顶散落一地，蔡痞子已经供出受谁指使打的吴掌柜。 杨巧月将他打晕，套了麻袋。 “五哥，还得要你把那个苟东西绑了。” 杨穆义一脸无奈，他最近好像尽干这种事，谁让这是他妹妹的吩咐呢。 当晚，他便把人从青楼院门前掳走。 带着人回到南庄。 南庄众人严守在院子。 杨巧月见杨穆义扛着麻袋进院，笑道：“五哥，抓到了？” “当然，我还能失手不成！”杨穆义一脸自豪，把麻袋往地上一扔。 杨巧月随手扯下他的麻袋，露出一张肥胖脸侏儒身。 “苟员外，知道今晚为什么请你来吗？” 苟员外愣住，回过神自己竟然被绑了。 “姓杨的，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父亲是知县就可以为所欲为。” 杨巧月拉出蔡痞子，“说，谁让你伤了天下铺子吴掌柜和伙计的。” 蔡痞子看了眼苟员外，后者有钱有势同样是他不敢得罪的。 “五哥，在这继续试剑。” 杨穆义拔出长剑，拿一个红薯放在蔡痞子头上。 倏地一声，头上的红薯劈开两半，蔡痞子几缕发丝飘落。 “运气这么好，竟然没削到头皮，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着便要继续。 蔡痞子脸色铁青：“我说……别削了，是苟员外给了我几两银子让我对天下铺子动手的。” 杨巧月神情淡漠：“他为什么这么做？” “大家都吃红薯果腹，他囤积的粮食高价出不去，要烂在窑里，所以想要铺子和南庄关门。就让我带着他的人打伤吴掌柜和所有伙计。” 苟员外气得跳脚：“死痞子，你闭嘴，血口喷人！小心祸从口！” 蔡痞子感受到对方眼中的杀意，对他起了杀心，那他也要鱼死网破。 “苟东西，你骂谁死痞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这两年你和楼知县沆瀣一气，低价买入救济粮再高价转售给燕县百姓！” 苟员外吓得脸色苍白，想要冲过来动手。 杨穆义借机出手，踢翻苟员外，他四脚朝天和大地亲个满怀。 “杨家杀人了！我要报官！我要到官府告你们。” 杨巧月上前，朝他脸上给了两脚，居高临下蔑视他：“夜黑风高，我杀了你都没人知道！” 苟员外浑身一震，瞳孔放大，惊恐喊道：“你……你想干什么！” 第100章 大丰收 “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当然是一报还一报！” 杨巧月一挥手，让被打的吴掌柜和伙计们从里屋出来。 “他便是伤了大家的罪魁祸首，今日一切后果我担着，敢揍他吗！” 她说完，安静看向吴掌柜和伙计们。 他们相视一眼，没想到还能亲手报此恨。 那晚，他们被打得别说有多惨，差点就死了。 大家一腔愤怒，纷纷挥着拳头上前胖揍苟员外。 “就是这个王八蛋……” “害我们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苟东西……揍他！” 吴掌柜真怕打出什么问题给大姑娘带来麻烦，暗暗也给了两脚后，才让伙计们停手。 苟员外已经不成人样，衣衫褴褛，鼻青脸肿，满嘴鲜血。 “谢谢大姑娘！”众人向杨巧月躬身相谢。 要是他们自己，这窝囊气怕是要一辈子怄在心里。 杨巧月认真说道：“你们是南庄的伙计，今后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不需要忍着，南庄能为你们撑腰！” 一群大老爷们听到这朴实的话，莫名鼻子一酸。 “大家回去休息，过两日就要忙起来了。” “是！” 他们走后，杨巧月才重新看向地上两人。 蔡痞子以为自己够惨了，看到苟员外的下场，内心感恩，眼前这女孩对他简直可以用宽容来形容。 杨巧月看向蔡痞子，“你对苟员外和楼知县的事情知道多少？” 后者一个激灵，讨好笑道：“回……回大人……这两年的差不多都知道。他们以为我傻，给我点钱，让我在中间操作，一旦出事我就是替死鬼。可没想到我留了他们交易的凭证，还有苟员外贿赂楼知县的证据。” 杨巧月没想到误打误撞牵扯上此事，之前偏心官爹还提过，楼知县走后，一直没找到楼知县赈灾粮交易的那个人。 正好这次把这蛇鼠一窝的东西连锅端了。 “写下认罪状和指认状，将那些证据交出来，算你将功补过，如何！” 蔡痞子面露犹豫：“只是将功补过，没有银两奖励吗？” “你不交我迟早也会找到，到时候只有发配充军等着你！自己选！” 命都没了，还要银子干嘛，蔡痞子急忙点头答应将功补过。 杨巧月让杨穆义带着人、信还有证据连夜扔到县衙外，后面就不是他们的事了。 回到家里，碰上杨贾配正好匆忙离家，县衙发生的事情已经有衙役来报。 这一夜，整个燕县闹哄哄的。 第二天，县衙发了公告，封了苟府，没收粮食和财产，还抓了牵连赈灾粮一事的所有人。 数十名打手和燕县的地主老财被一网打尽，充公的钱粮用来救济受灾流民。 杨巧月和两个哥哥正在去黑土田的路上，听到大家议论此事。 只说事起蔡痞子，他告发了苟员外等人，杨知县连夜审问，解决了此事。 “我兄弟在衙门做事，这事的起因是苟员外打了南庄铺子的人。杨家大姑娘一回来，雷霆报复，牵扯出这么一桩事！那苟东西肯定肠子都悔青了，得罪谁不好，得罪南庄。” “听说他们都被揍得面目全非～，太凶残了。” “谁说不是呢，那些黑心鬼，和姓楼的发灾难钱，死了最好。” 杨巧月经过，本来不想牵扯南庄的，没想到死痞子全说了，不过她也并未在意。 “七妹，这事四叔不会责怪你们。”杨穆忠随口问道。 “谁知道呢！”杨巧月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要是担心被责怪，她就不是杨巧月了。 三人来到黑土田，杨齐忠正在田里忙碌，木恩恩和阿菊在药田。 水稻一片金黄，药田一片鲜红翠绿。 “二伯父！恩恩！” 两人见杨巧月来了，停下手中的事。 “月儿（七七）。” “田里现在什么进展了？”杨巧月问道。 她离开一个多月，比不得他们了解田里的情况。 木恩恩的药田在成熟阶段，预计再有半年才能收，小人参的涨势已经从幼苗变得手指那么大了。 杨巧月没有插手药田的事，问杨齐忠：“二伯父，水稻能收了吗？” “可以了，已经晚了几日，一直等你回来再定的。” 杨巧月看着沉甸甸的稻穗也可以收了，“好，请人收。之后不用特地等我决定。” 当日，南庄和上次一样，找了三十个农活娴熟的农民，帮忙收割黑土田的粮食。 老农们种了一辈子地，没见过一株稻穗长这么多稻谷的。 一日就把三十亩地的粮食收了，总收一百八十石（约两万五千多斤）。 黑土地的粮食产量传出，让所有人震惊，也让整个燕县的人兴奋不已。 这粮食产量在普通土地怕是百亩地也难有，更何况是贫瘠的燕县……。 杨巧月觉得在预料之内，她的预估是一百五十石，比她预计的好一点。 收到这个消息的杨贾配亲自来到黑土地，看着一望无际的黑土，再看看情绪平淡的杨巧月。 见杨贾配过来，杨巧月上前见礼。 “以前京师最好的良田是亩产三石，这里怕是也有亩产三石了？” “应该亩产六石！”杨巧月随口回道。 这……杨贾配愣住，翻了一倍？ 杨巧月看到他错愕的神情，“只有这片土地能做到，燕县其他土地即便有高产量和高肥的加持估计也就二石，很低的。” 杨贾配露出奇怪的神情，对于燕县二石已经很多了，之前可是不出粮的。 “若是按此，燕县是土地大县，今年终于能让大家有粮食了。”杨贾配情绪十分激动。 能够真心为贫苦农民着想，这个偏心官爹至少这点上是值得尊敬的。 杨巧月怕动静太大，还是让偏心官爹把产量往下压一点，说四石，没那么震撼。 杨贾配明白她的顾虑，点头应下。 他顺口问起关于苟员外和蔡痞子的事情，“昨晚是你将他们扔到衙门的吗？” 杨巧月不置可否，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看她不想承认，杨贾配淡淡说道：“小义和我说过昨晚的事了，作为知县我不认同你私刑的做法，但作为父亲我支持你的行为。不管任何时候，让人欺负了就要还手，但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还有父亲和哥哥在，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着。” 杨巧月愣住，什么叫她不是一个人……，不过难得固执迂腐的父亲说出这番话，淡淡恩了声，面上多了抹柔和。 第101章 升官 杨贾配见一向黑着脸的杨巧月脸上不经意多了抹柔和，实在欣慰。现在想想，以前他真是老糊涂了。 “昨晚被抓的人，有几个是之前铺子开张时闹事的三人，也牵扯赈灾粮案中，他们最好的结果是发配充军。” 杨巧月想了会才记起是那三个之前想碰瓷杨承栋和屡次找事的那三人，没想到是苟员外的人。 随意点点头，没想到偏心官爹一直还记着那三人，难得浅笑：“父亲大人这算不算公报私仇呢。” 杨贾配轻咳一声，他自然有私心，嘴上说道：“这是公事，我衙门还有事，先走了。” 杨巧月看着走远的身影，淡淡收回目光。 黑土田收了粮食，就该准备播种第二季秧苗了。 这次她全权交给杨齐忠负责，之后燕县黑土的种植也是要让二伯父帮忙的。 这日之后，没人再将黑土当成诅咒，反而当成燕县的希望，十分尊崇。 其他农户紧跟着收第一季粮，和杨巧月预计的一样，亩产在两石到三石。 燕县今年粮食高产，四周县城得到消息，纷纷涌来。 打探消息知道这里有种高产粮种和特殊肥料，出自天下粮种铺子。 天下铺子关闭半月，重新开张，顿时人气火爆，将半个月来的损失几日拉回。 为此，杨巧月花了两万秒将空间物资划出来保证供应，如今空间使用时间仅剩两万秒了。 没收了苟员外的钱财之后，县衙也增加了粮种和肥料的购买，扩大到乡镇流民扶持。 让这些人安稳下来，回乡生产粮食。 杨巧月也跟着忙碌了几日，今日总算闲暇下来，在家陪陪吕氏。 “娘的脸色看着越来越年轻了！”杨巧月笑道。 “你这丫头，连娘也敢打趣。”吕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过多亏了恩恩的调理，最近这丫头早出晚归，在忙什么？” “她一直忙药田的事，那个我也不懂，只能交给她。娘不用担心，恩恩有她想做的事情的，现在很快乐。” 吕氏欣慰点点头，她对木恩恩这孩子一直十分满意，安静，懂礼，年纪轻轻医术又好。 “家里人有的，都要记得备她一份，她没有亲人了，我们就是她的亲人。” 杨巧月轻轻点头，不用母亲提醒她也是这么做的。 两人没再聊这事儿，吕氏提起杨承栋：“你大哥快秋闱了，这一晃半年过去了。” “嗯，快了。娘放心，以大哥的才学，一定能中举的。”杨巧月安慰道。 她算算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大哥秋闱的日子，该准备吃食送过去了。 吕氏对孩子的仕途没有太强求，只希望几个孩子平安健康就心满意足。 当晚，杨巧月亲自下厨，在东夕院准备了素食大餐。 叫上恩恩、杨兰花、两个哥哥和周氏杨齐忠一起摆了小宴，不是家宴，不然木恩恩又推辞不来，柳氏和杨晨禁足在房间没有预。 从丹州府回来大家都还没好好一起吃顿饭，顺便和大家同步一下家里的收成。 杨巧月边和大家同步家中生意情况，边等杨贾配下衙。 大家在杨巧月同步家里的收成之前也都知道黑土大丰收，但听到一百八十石，免不了感到震惊。 若是换算成银两，差不多是五百多两，相当于本钱已经回来有余。 杨庄蔬菜铺子总盈一百多两，地里剩下那些她个人买了，公私分明，她要给杨承栋和丹州府送去的。 大家对这些事自然没有异议，他们几乎都没怎么出力，全是杨巧月一人安排的。 说完，杨贾配正好下衙回来，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 快步回到东夕院：“大家都在呀！正好，有件事要跟大家说一下。” 吕氏笑着起身迎上前，难得见杨贾配那么严肃的一个人笑容那么灿烂。 “什么事情老爷这么开心！” “刚刚下衙前，布政使司的正式任免书文到了。” 东夕院气氛顿时安静下来，杨巧月面露诧异，没想到任命文书这么快。 大家神情紧张，这次任命决定杨家的命运。 杨贾配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继续说：“到丹州府府衙任同知！” 杨巧月十分意外，这可算是连跳三级，府衙同知是正五品，而半年前偏心官爹只是小县丞。 她暗自思忖，楚叶晨应该不会笨到插手此事，会落人口舌。 杨巧月面色平淡，却见其他人怎么也学着她的情绪了，十分克制。 大家神情有些复杂，本该值得高兴的事情，却不由得想起三年前被贬的事，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所赐。 即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样可以让你一夜堕入深渊，更何况一个小小同知。 杨贾配感受到院中的气氛，兴奋的情绪冷静下来。 不管任何时候都该提起十二分精神，保持对皇权的警惕和敬畏，这样才能保护家人。 “大家放心，这次我必定不会再让杨家陷入三年前的危机中，受人嘲讽和欺辱。” 杨巧月见这次偏心官爹能如此冷静，这次必定不会如此，她也不会再让这种事情重演。 率先出声打破沉寂的气氛：“恭喜父亲，巧月觉得该锋芒时也无须刻意掩饰，凡事都有因果，并不会平白无故，只要心中坦荡，能承受雷霆，自然也能受得起雨露，有何所惧。” 听到她的话，大家都看向杨巧月。 平日她是最冷静，今日却一反常态，锋芒毕露。 她的话像一剂强心剂，让杨家人内心安稳，紧张凝重的气氛轻松下来。 “七妹说的是。”杨穆义一身豪气，笑道，“大家放心，我们也不是三年前的毛头小子了。” 杨穆忠也适时说道：“爹娘，四叔四婶，七妹和弟弟说的没错，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应该大家一起撑起来。此次杨家入丹州府之后，我也要去苏州水师，这便是我的志向。” 这是他第一次和家中人说起，大家一时间愣住。 周氏面露担忧，“忠儿，你要投身水师？江海无情，实在太危险了！”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既然忠儿有志，我支持他。”杨齐忠说道。 杨贾配看着，连声说好：“杨家少年郎，当有报国之志！兄嫂也不要阻拦他们，少年自该有他们的路。” 周氏见当家的和杨贾配都同意，便只能点头同意。 杨兰花在一旁看着，长姐一句话就让大家安稳下来，明明只比她大两岁，所做的事情她们一件都做不到，暗生敬佩。 气氛融合，虽是一桌素食，食之津津有味。 杨巧月问起：“父亲几时需要赴任？迁往丹州府家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差点忘了此事，一个月内！”杨贾配回道。 一个月吗！杨巧月喃喃道，时间不算充裕，需要尽快安排好燕县的事，方便迁往丹州府。 第102章 恩威并施 杨巧月细细盘算，家中的事可由母亲和二伯母帮忙安排。黑土田需要留人耕种，二伯父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也要尊重他的想法。 不等她开口，杨齐忠主动提到：“月儿，黑土田马上要栽种第二季，我便留在燕县照看，到丹州府反而帮不上什么忙。” 杨巧月看向周氏：“二伯母的意思呢？” 周氏叹了声，此事能帮到家里，自然没有反对，杨齐忠也确实最适合留下。 “好，那黑土田便辛苦二伯父了。”杨巧月定下此事，顺口说道，“南庄有四队人手，专门负责四条路线运输物资的，每隔半个月会往返一趟，到时候二伯父有任何事需要找我，让他们送来。” 杨齐忠点头应下，没想到南庄还有专门的运输队。 安排好此事，夜色已深，大家才散去。 柳氏还在关着禁闭，当晚也知道了这事，惊讶又兴奋。终于能离开燕县这个鬼地方了，她要好好盘算盘算，借这个机会解除禁足。 …… 第二天，杨家众人为此事忙起来，家中下人不多，交由福叔安排，收拾家用。 吕氏和周氏各自收拾两房细软。 最忙的就是杨巧月，她先给杨承栋准备书信，告知此事。顺便将红薯干，腌白崧，果脯干，新鲜蔬菜一同送去书院。 同时还准备了几车送往丹州府尹家、也有贺峰和楚叶晨的，之前在丹州府时答应他们的。 衙门这日出了公告，南庄和众人都知道杨贾配要升迁丹州府的消息。 南庄也知道了，大家一时间不知大姑娘会怎么安排他们，不禁有些心慌。 管增阿茂吴掌柜他们都在，众人神情紧张。 “阿秋姑娘，大姑娘召集我们，是因为杨大人要升任同知的事情吗？” “不清楚！姑娘一会儿就到了。”管秋也不清楚，她才从管增口中得知此事。 “大姑娘来了！”大家迎上前。 杨巧月来到南庄，看他们神情紧张，直奔主题。 “我今天过来是安排南庄的事情的，想必都知道我父亲要去丹州的事。” “大姑娘，是要把南庄和铺子卖了吗？” 不知谁问了一句，众人顿时紧张起来，他们是跟着杨巧月才有今天的成绩，要是变了主人家，情况肯定就不同了。 “想什么呢！这是我个人置下的产业，永远不会卖的。我去丹州还会继续扩大生产，要带一批人跟我去开辟丹州府的生意。”杨巧月让大家吃了定心丸。 大家一听，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杨巧月随后做了安排，由管增负责南庄和其他庄子的耕种，黑土田是杨齐忠那边管，不用他负责。 燕县的账也是由他记录，每个月送往丹州府一次，后面主要负责管理和账务，地里的活雇佣农户教会他们做，监督就行。 管秋和梅兰菊要跟着她去丹州的，那边的账一开始就要规范。 吴掌柜则负责三间铺子所有事务，铺子都各有账房，上了正轨，也不会太辛苦。 阿茂阿亮跟着去丹州府，负责护卫跑腿的事情，另外两个兄弟留下负责南庄的护卫。 众人对此安排没有异议，齐声应下。 杨巧月清楚，十根手指长短不一，人心更是难测。 为防止离开后有人搞事情，今日还要解决一件事。 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吃她的饭砸她的锅，在她这里就是“死罪”。 “带上来！”杨巧月面色忽然变得森冷严肃。 阿茂进屋推出来一个年轻男子。 杨巧月缓缓说道：“他是粮种铺子新进的伙计，吴掌柜可认识！” 吴掌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回道：“回大姑娘，认识，他是我远房侄子，走投无路来投靠我，他想在天下铺子做事，我便让他做了伙计。” “恩！”杨巧月脸上看不出喜怒，“你可知他背着你做了什么？” 吴掌柜心头一颤，大姑娘从来没用这么冷的语气和他说话，一直都尊重有佳。 这死兔崽子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杨巧月淡淡说道：“他仗着身份将粮种铺子的粮种和肥料私底下偷偷藏起来高价倒卖！” “他怎么敢如此！”吴掌柜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道歉，“对不起姑娘，是我疏忽了，请姑娘惩罚！” 杨巧月示意他不用急着，“我说此事不单单是说吴掌柜的问题，而是以后大家肯定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这种事在我这里是零容忍的。”杨巧月缓缓说道，“吴掌柜这个月银钱奖励扣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有下次，不管是谁，都给我离开南庄！” “是大姑娘！”吴掌柜低头应道。 一向对庄里人十分友好的杨巧月突然发威，让因为一点点成绩就松散的众人精神紧绷起来。 要是继续散漫下去，南庄恐怕只会走向自我覆灭的结局。 杨巧月感受到气氛变了，严肃的神情恢复淡漠：“他的事情吴掌柜你来处理！” 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用了吴掌柜，她就不会代为处理，免得下面人心惶惶。 吴掌柜没想到此事杨巧月会交回给他处理，还以为大姑娘对他失望极了。 “解除雇佣关系，追偿铺子损失，移交官府，而私下交易的客户，铺子不会再和他做任何生意。” 杨巧月微微点头：“同意！” 杨巧月立威目的已经达到，核心位置也是身契在她手中的人，此类事件不可避免，但也不会影响根本。 借此事契机，制定严厉的制度，不准私贩，不准利益往来，不准营私舞弊等等。 光是惩罚制度是远远不够的，她坚信没有永远忠诚的人，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只有把筹码提高到没人可背叛，才能防患于未然。 以年中奖励为由，她直接拿出一百两给南庄、天下铺子、运输队和自己的随身丫鬟进行奖励。 人均到手三两，这手笔，相当一些人直接干一年。 众人蒙了，怕是丹州府的大财主都没那么豪气。 杨巧月恩威并施两手抓，绝对不会空画大饼。 犯事的年轻男子面如死灰，后悔贪心不足，他偷偷冒险卖肥料和粮种不过几钱银子，这一奖励就是三两，早知如此，又何必冒险……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103章 别怪我没提醒你后果自负 杨巧月一直忙到天黑，才派发完银子。 经此一事，南庄人心更加凝聚，一荣俱荣。 杨巧月的大手笔也让外人纷纷羡慕，提高了所有人的归属感和尊严。 这都是她给的，别说背叛，怕是说句她的坏话都不行。 杨巧月从南庄回到杨家，遇上从药田回来的木恩恩和阿菊。 从确定要前往丹州府她还没问木恩恩的想法，上前说道：“恩恩，我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一直没顾上你，走，到房间聊。” 木恩恩颔首轻点，跟上去。 “七七，南庄的事情安排好了？” “恩，处理好了，管增吴掌柜和二伯父三人主要负责留在燕县的事情。”杨巧月说时，问道，“恩恩，要去丹州了，燕县的药田打算怎么安排？要不交给二伯父？” 木恩恩没有应，转口说道：“我正要和你说此事。我打算暂时留在燕县，照看药田。” 杨巧月抿了口茶，她没打算让木恩恩单独留下，正要开口。 “七七，我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这药田刚有起色，不想就这么放下。” 木恩恩一向性格温和，杨巧月见她难得态度坚定，到嘴边想要劝她的话咽了回去。 “好。”杨巧月答应下来，“让阿菊留下来帮你，她对药草似乎很感兴趣，这段时间也跟你学了不少。多教教她，以后药田的事可以交给她。” 木恩恩点点头，留她一人，杨巧月也不会答应。 “阿菊确实有天赋也对药草感兴趣，最近学习进展很快，我会好好教她的。” 杨巧月也没再劝她。 不管是木恩恩留在燕县还是杨穆忠去水师，肯定都要身边有钱。如今南庄账面上有五千两灵活钱，她打算给他们分一次年中。 杨巧月让管秋去喊四哥来一趟她院里。 杨穆忠赶来，“七妹，这么着急喊我来，什么事？” “好事。”杨巧月说道。 说着，拿出一千两，按照所占份额分红。 杨穆忠一百两，木恩恩一百两，吕氏三百两，她自己五百两。 杨巧月知道他们想推脱不要，先堵了他们的话：“下午南庄也做了奖励，不仅仅是你们的。四哥要去水师，恩恩又要留在燕县。拒绝的话，你们的事情我可不答应了！” 管秋看着这一幕哑然失笑：“恩恩姑娘和四爷真奇怪，奴婢见过给钱嫌少的，没见过给钱不要的，不要阿秋要了。” “你们看，阿秋都笑你们笨了。”杨巧月塞了过去，“再说，你们不拿，我怎么拿我的那份！” 说着自己装了五百两，剩下那份晚上给吕氏送去。 杨穆忠和木恩恩只得默默收下，前者问：“你到丹州府肯定要用钱，够吗？” 杨巧月站直了身子，挺了挺腰：“四哥，你也太小看妹妹了，阿秋，给他们说说。” 管秋笑道：“四爷和恩恩姑娘不用担心，现在南庄账上还有四千两活钱准备在丹州府开拓生意用的。南庄和天下铺子每月进账十分稳定，现在外面都在说大姑娘是燕县最有钱的姑娘。” “这么有钱……。” 杨穆忠和木恩恩知道杨巧月有钱，但是没想到仅仅半年会这么有钱。 杨巧月暗想，要不是物资空间有时间限制，她怕是楚王朝第一富豪。 现在不算南庄资产，只是分红和每次收的成本价，她自己都有两千两体己钱。 当然，她的目标可不是这么没追求！ 几千两还不足以撑起她想要的自由。 第二天，杨巧月去了趟劳夫人家，杨家要迁往丹州府，这女学也要停了。 劳夫人十分理解，她也没办法跟着去丹州府教学。 “虽然遗憾不能再跟劳夫人学习，但所教让巧月受用终身。这份情谊不会因为距离便淡了，巧月何时都是夫人的学生！”杨巧月郑重向劳夫人鞠躬行礼。 劳夫人莫名鼻子一酸，这孩子就是外冷内热，这礼数很有分量。 “你再说下去，我都要丢下相公和孩子跟你走了。”劳夫人打趣笑道。 杨巧月笑着说不敢，再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回到杨家，看到柳氏和杨晨在前院晃悠，因为离开的日子临近，这两人也从房间出来了。 杨贾配默许解了禁足。 “大姑娘似乎看到我们母女很惊讶？是不是想我们一直待在房间不要出现呀！”柳氏看到杨巧月回来，阴阳怪气说道。 杨巧月懒得搭理她，这不是她发财道路上的绊脚石，如今柳氏也不能再撼动母亲的正室。 杨兰花在一旁拉着柳氏：“姨娘，长姐什么都没说，你别这么说。” “你这死丫头，几个月没见，胳膊肘往外拐，真是白养了。”柳氏指着杨兰花骂道。 杨晨在一旁煽风点火：“人家现在傍上大靠山，哪需要把姨娘放在眼里。” “二姐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不敬姨娘，明明是姨娘胡乱攀扯长姐，能不能审视一下自己。” 杨巧月有些意外，没想到杨兰花会说出这番话。 这两姐妹的反应，一个刻薄无礼，一个明辨是非，知善恶。 总算没白费她费心开女学。 柳氏看杨兰花仰着头，眼中的神情越来越有杨巧月的感觉。 “还敢顶嘴，真是反了！” 举起手，就要落在杨兰花的脸上。 杨兰花闭着眼睛，没有闪避，今日就是被打她也要说这番话。 过了会儿，脸颊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睁眼看到一道倩影站在她身旁，让她害怕的内心安定下来。 杨巧月抓住柳氏的手：“你想干什么！” “我教训自己女儿你也要管，管的也太宽了。”柳氏气急败坏。 杨巧月语气平淡：“我是杨家掌家人，要是你再动手打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后果自负！” 柳氏感受到杨巧月冰冷的目光，心里发毛。 杨巧月一撒手，顺手一推，柳氏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一个小丫头的手劲儿那么大，打又打不过，码又骂不过，不敢再多生事，拉着杨晨回院子去，临走时给杨兰花留下一个狠毒的眼神。 杨兰花内心对柳氏还是怀着深深的恐惧。 杨巧月回过身，看她双手紧紧握着，还是忍不住颤抖。 “还好吗？” 轻柔的一声，杨兰花抬头，从来没见过目光这么温柔的杨巧月。 杨兰花的情绪平稳下来，嗫嚅道：“长姐，谢谢你。” “谢什么，我是你长姐，本就该护着你！”杨巧月安慰道。 杨兰花鼻子一酸，眼眶殷红。 她鼓起勇气，犹豫着说道：“长姐，我想跟你学做生意，可以吗？” “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我想成为像长姐一样的人。” “想成为我？” 杨巧月面露意外，见她目光笃定，一脸认真。 “好，去了丹州，你试着学习了解家里生意的账，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但不是让你成为我，而是成为你自己。” 第104章 各家反应 时日过去半月，杨家诸事已经准备妥善。 杨巧月提前让福叔先去丹州府，租间大一点的庄子，人多又有女眷，过去后在驿站落脚不方便。 福叔走后几日，阿亮和丹州府路线的运输队一同运一批细软和家用前往丹州府。 新任的燕县知县也到了，杨贾配完成交接之事。 到了启程前往丹州府的日子。 城门外 杨巧月叮嘱阿菊照顾好木恩恩，好好学种植药草。 让管增照看好南庄和大家，不用担心管秋，让吴掌柜看好店铺，凡事多留心，有问题随时让运输队送来。 还有许多人前来相送，一番寒暄，马车在一声“架”之后，渐渐远去。 杨贾配升任丹州府同知的消息公告有半月，岷江府、京师早已经收到消息。 岷江府陈家 膳厅，原本被关禁在房间数月的杨媚罕见上了桌，还坐在正室该坐的位置。 她虽然被关禁闭，但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娘家四哥升官了，连跳三级。 陈三江脸色有些不自然，谁能想到落败的杨家竟然真的还能起来。 丹州府同知，比他也不过只比他差了一级，半年前杨贾配还只是个八品县丞…… 真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莫欺他人穷！心中实在苦涩。 陈老太慈眉善目，像是以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阿媚，你该给娘家去封信祝贺，顺便备一份陈家的礼。都是亲家，不能失了礼数。” 杨媚看着老太太温和的语气，心里一阵畅快。 想起当初杨巧月坚定的目光，侄女的决定是正确的。 要是当初她没有听杨巧月的话，接受了扶正，被逐出杨家，便没有今日的硬气。 “娘，我会去信，只不过因为老母亲的事，娘家说过要断了联系。” “这说的什么话，杨老太走了当初江儿也十分痛苦，公事繁忙才没去。再说，你不是去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层关系哪是说断就断的。” 陈老太心知当初狗眼看人低，做得实在太过分，语气有些虚。 陈三江冷哼一声，“不过是因着运气升任，说不定哪天圣心不悦又打回原地，给我带句话过去，别小人得志，不然阴沟翻船！” 他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没有那般硬气，扶正的事也没再提。 不由得想起知道消息的那天，刘布政使给他说别小看了杨家，运道变了。 …… 京师府柳家，柳氏娘家。 柳老太爷看向长子柳融：“听说杨贾配升任丹州府同知了？” “是的阿爹。” “陈家帮的忙？” “不是，杨老太走的时候陈家都没去，谁也不会想到杨家能再度起来。” 柳老太爷眉头微皱：“我们柳家当时也没去人！不能再任由两家关系再坏下去，试着修复一下。” “爹，不过一个区区五品官，孩儿今年考评为中，下次考评必定上等，可是有机会升任尚书一职，无须低三下四！”柳融拒绝了柳老太爷的话，“况且之前做得决绝，如今上前人家也不会买账的，妹妹也来过信，要断了联系。” 柳老太爷看着固执的长子，摇摇头没再多说。 朝中局势岂是单凭几品来衡量的，没人从中斡旋，能连跳三级，必定是天家那位的态度变了，如今太子未立，释放出明显的态度。 这都看不明白，尚书一职又岂能胜任。 …… 京师府皇城 勤务殿，金漆威严的宝座上，一道身型消瘦的身影，龙袍加身，伏案批改奏报，不时轻咳两声。 伺候的公公赶忙上前轻轻拍着后背，帮忙顺气。 皇上放下手中奏折，神色愠怒：“哼，大臣们似乎比朕还急，又在催促立太子之事！” 安老王爷也在一旁，“皇上保重龙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太子乃立国之本，想必大臣们也是为君分忧。” “安王叔倒是说得轻松。”皇上的气顺了些。 安老王爷不置可否，“听说杨贾配升任丹州府同知了？” 皇上重新拿起奏折，恩了声，看不出喜怒：“改善了燕县，也算没有辱没曾经太子师的名声。安王叔天天在朕耳边唠叨，若是不还了他女儿的恩情，朕怕是耳根不得清净。” 安老王爷笑着轻咳一声，“晨儿，你还不打算明旨召回京师吗？” 皇上摇摇头，神情复杂，如今朝局暗流涌动，他身体每况愈下，当初因为那事将他贬出京师何尝不是保护他。 若是不能成长，倒不如永远做个逍遥闲人。 …… 丹州府，还是和往常一样繁华热闹。 没有因为即将新来的同知而有所变化，早就习惯铁打的府衙，流水的官。 杨家的马车已经入城。 福叔已经按杨巧月的吩咐在城内租了一间大庄子，按所有人备齐的大院落。 分东南西北四房而置，不在的大房三房和哥哥们都有留房。 四房选在杨家东院，东院有三处独门院落，吕氏还是延用东夕院名字，柳氏西落院。 杨巧月是四房长女，又是掌家人，剩下一处“月落”的独门院落给了她。 “阿爹，姨娘，我呢？我也要自己一处院子！” 杨晨突然出声，打破了院内的气氛。 柳氏见杨贾配眼中不悦，喝道：“好了，你怎么能和大姑娘比，你是庶出！” 这话听起来十分刺耳，好像是正房故意为之，贬低她们。 杨巧月面色阴沉，正要开口训斥。 另外一道声音更快一步。 “柳氏！”杨贾配低喝一声，“看你都教给孩子些什么！都是我的女儿，难道大家有的东西还少了她那份不成！” 福叔赶紧道歉解释：“对不起二夫人和二姑娘，这不关大姑娘的事，她叮嘱过尽量找一院五出独门独院的庄子。可时间太紧，这已经是最多的了。” 杨巧月见福叔一脸疲色，肯定已经跑遍了四处的庄子。 “福叔，你道歉做什么，谁不满意的可以搬出去租住，没人拦着。”杨巧月冷声道。 柳氏怕一来丹州府又被禁足，杨家今时不同往日了。 以前还能仗着娘家大哥的地位，如今也不过只差一级，立即认错。 “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晨儿我会好好说她的。” “哼，如今到了丹州府，要是再如在燕县时一样，就别怪我让柳家来带你回去！” 杨贾配这次的话说得很重。 他也算真的认清柳氏总是耍这些小伎俩，要是以前怕是又要责怪吕氏和女儿了。 不管是小王爷还是燕县的业绩，都是因为长女。此次升任的最大功臣就是她。 他要是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那就真的白活几十岁。 第105章 选人 杨家新院一场小风波过去，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忙碌起来。 来丹州府的头一天，每个人忙得脚不沾地，用百废待兴来形容也不为过。 偌大的庄内，最缺的就是人手。 杨家里外现在都是福叔张罗，加上阿梅、阿兰也才三个人。 第二天，杨巧月找吕氏商量此事，眼下首要是给家里增加人手。 “此事确实着急，看福管家一大早就起来忙不停手，吃不消的。”吕氏自然没有反对，“你觉得添多少人手合适？” “各房夫人肯定要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兰花和杨晨也该有自己的丫鬟，为以后找人家陪嫁作准备。梅兰秋我要单独用的，不算在家里的下人。母亲要重新找一个老练的嬷嬷帮忙。在丹州府娘肯定要应付很多场合。” 杨巧月细细说道。 吕氏见她已经考虑得这么细，有这么敏锐周全的女儿，她倒是做了个省心的娘。 “这么算，最少也要增加七八个人。” 杨巧月点点头：“差不多，娘要是觉得没问题，我便去安排了。” “自然是没问题，你安排就好。增加这么多人，家里钱够吗？不够的话，娘这有，你都快给我五百两了。”吕氏说着就要拿钱。 “够的，家里是家里，您自己的体己钱可别拿来家用！” 吕氏笑着点点头。 杨巧月随后离开了东夕院，让管秋去找牙婆，需要一个干练的老嬷嬷，最好在官家伺候过的，还需要六个机灵的丫鬟，贴身伺候。 听到杨家要给大家增加贴身丫鬟，杨晨急忙跑到西落院找柳氏，吵闹着这次她一定要个贴身丫鬟，不然哪还有官家小姐的样，出门只会被人笑话。 柳氏正烦着呢，她这个侧房夫人不也没有自己的丫鬟伺候，以前从柳家陪嫁过来的在三年前离开京师时就遣散了。 她要是还掌家两个女儿肯定得有自己的丫鬟了，可惜她不是。 暗想杨巧月肯定要借此事羞辱她们母女……！ 当天下午，牙婆便带了十几人上杨家，一套熟悉的流程，效率很快。 杨巧月把周氏、柳氏、家中两个女孩叫到前院，和她们说明家里增加人的事，借这次每房也添一两个丫鬟。 柳氏和杨晨脸上立即露出一抹不自然，小人之心。 杨巧月扫了眼她们，肯定上一秒还在说她的坏话。 收回目光，淡淡说道：“好了，你们自己选。” 几人面面相觑，她们都没做过这事，不就随便选个人就行了吗？ 杨巧月见她们没动，便先帮吕氏选个嬷嬷，这是关乎之后能不能帮母亲应对丹州府其他夫人的关键，她得亲自掌掌眼。 牙婆带来两个嬷嬷都十分沉稳，听牙婆介绍，两个都在官家伺候过，说得天花乱坠。 杨巧月随手拾起一根木枝扔到远处，“两位嬷嬷谁先把这个拿过来给我，我便给她一钱银子！” 其中一个皱起眉头，沉思片刻，才缓步走去，另外已经不顾一切跑过去捡了过来。 “大姑娘，给！老奴先捡回来的。” 杨巧月见她气喘吁吁，毫无城府，拿出一钱银子给她。 “辛苦你跑这一趟，这便当作辛苦费，你可以走了。” 后者接过银子，脸上刚浮现的笑容散去：“姑娘，这是为何，明明是我赢了！” “我有说赢了的人留在杨家做事吗？”杨巧月见她还敢高声顶撞，声音加重几分，“你可以走了！” “谁稀罕！”说完怒气冲冲离开。 杨巧月看向一直保持淡定的嬷嬷，问起她的称呼。 “大姑娘叫老奴苏嬷嬷就好。”苏嬷嬷回道。 “恩，以后便辛苦苏嬷嬷在东夕院伺候了。” 苏嬷嬷愣住，没想到还有人敢用她，她没有立即应下，反而说道：“大姑娘，老奴得罪了前首辅家张夫人才被东家赶出来的，此事当告知姑娘再决定。” 杨巧月见她坦诚相告，必定不是她的过错，随意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找福叔，他会给你安排的，卖身契我从牙婆这赎下，放在我这。” “谢谢大姑娘！” 苏嬷嬷得罪张府后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东家敢用她，单此一项就足以让她赴汤蹈火。 杨巧月再选两个老实的负责打扫院子和杂物的，便让其他人自己选。 周氏柳氏依着她们的眼缘选了两个年纪稍长的妇人，杨晨和杨兰花也按自己的心意选了合适的丫鬟，至于调教成什么样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经过几日休整，杨家终于有了五品官员府邸的模样。 家中诸事稳定下来，杨穆忠这日便和杨巧月说起，打算前往苏州府水师一事。 杨巧月看时节眼下已是仲秋，确实应该去了。再有几月到了冬月水寒，便难下水。 “好，四哥打算何时出发？” “明日！” “和二伯母说过了吗？” 杨穆忠微微点头：“说过了，母亲虽不舍但也同意了。” “那便好，我让阿兰准备些吃食，你明日路上吃。”杨巧月说道。 看着守了自己三年的四哥，不禁有些惆怅，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不变的还是那憨厚的模样。 “母亲行事谨小慎微，在家要麻烦七妹多照看，穆义怕是也不会在家久待。”杨穆忠郑重说道。 杨巧月回过神，笑道：“那是我亲二伯母，四哥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你放心去好了。” “恩，两个弟弟还在边境苦寒之地，我若有机会，会争取过去看他们的。” “不用，四哥你安心在水师，做你自己想做的。两个哥哥那边，等家中事安排妥善，我会让五哥和恩恩陪我去一趟。”杨巧月说道。 杨穆忠虽然意外，但也不意外，七妹行事一向都有她的打算，便也没有劝她，苦寒之地辛苦的事，她心中肯定有数。 第二天，杨穆忠离家，大家送他到城门。 杨穆忠和大家告别，特地走到柳氏杨晨杨兰花面前，淡淡说道。 “九妹十妹，我们平日交流很少，临别之时，四哥想和你们说一句。” 三人面露疑惑，平日除过打招呼，确实没说过话。 只有杨兰花应道：“四哥请说。” “若你们把月儿当长姐，她能舍下性命护你们一世，若你们把她当敌人，她也会利刃相对。要是她受伤，不管是谁，我们六个兄长绝不会放过任何人。” 说完，杨穆忠驾马远去。 三人愣住良久，直到杨穆忠走远才回过神。 谁都没想到平日憨厚老实的杨穆忠会说出这番话。 第106章 本王怎么了 杨穆忠的离家让杨巧月沉闷了几日，有些担心四哥憨厚的性格。 她相信四哥会在艰苦的水师坚持下来，只怕那些背地里阴诡耍手段的人。 想着又觉得不会，军中多是坦荡豪放之辈，又有那封介绍信，应当不会有问题。 杨巧月放下此事，又投入到忙碌中。 杨家初来乍到，为了更快融入丹州府的圈子，理应设席宴。 但由于守孝在身，楚朝虽无丁忧的规定，但大家也都默认遵从无乐无酒忌荤守孝三年。 杨贾配想在正式上衙前了解下丹州权贵对他来任的态度，便改为内宅的茶话会。 同样能够了解到各家态度。 杨巧月知道这是杨家能否融入丹州府的关键，不能失了礼数和分寸。 虽然她是掌家人，但这次必须要由母亲出面下帖和接待，不然会被人笑话杨家无人。 吕氏向各家下请帖，邀请冷府、尹府、张府、贺府，还有府衙通判孔家。 杨家初到丹州府，有第一季新茶，请大家到家做客，品茶赏花。 杨巧月提前为明日的茶话会做准备，在空间取面粉、牛奶、奶油、砂糖，买了水果和鸡蛋，准备自制糕点。 她让阿兰打下手，边手把手教她新式糕点的做法。 第二日，夫人们应邀而来。 冷知府夫人带着女儿冷霜最先到，吕氏带着周氏柳氏相迎，礼数周全。 今日杨家女眷都要帮忙迎客，杨兰花和杨晨也十分庄重。 这是家里来丹州的第一次露脸，谁都不敢马虎，也不敢作妖，不然可不是关禁闭那么简单。 随后通判家孔夫人单独前来，尹夫人带着尹洁如也到了，贺夫人带着女儿贺衣衣和张夫人一起过来的。 大家相互见礼，一番介绍寒暄，算是初步认识了。 杨巧月在厨房忙碌着，苏嬷嬷过来告诉她，前院的客人到齐了。 “好，苏嬷嬷，先把红茶端上去，我这边马上就好。” 苏嬷嬷有些迟疑。 杨巧月注意到她的神情，“张府的人到了？” 苏嬷嬷一眼被看穿心思，点点头：“老奴怕误了夫人的茶话会。” “你什么错都没有，在害怕什么？”杨巧月认真说道，“你把茶水送过去，做好自己，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护你。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留在厨房帮忙，我让阿兰过去。” 苏嬷嬷闻言，脸上的迟疑散去，端起茶水：“劳大姑娘费心了，老奴是大夫人的嬷嬷，自然该在夫人身边。” 说着已经过去。 杨巧月收回目光，毕竟是张府的夫人，不至于和一个嬷嬷过不去。 她先让阿兰将已经好了的烤蛋挞、水果奶油糕点端过去。 心里忽然觉得不妥，大户人家的心眼比针还小，她既然应了苏嬷嬷，还是得赶紧过去。 杨家前院气氛尴尬，大家似乎刻意忽略吕氏，各自闲聊。 他们早在杨贾配确定升任时就把杨家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正室不过是个商贾，并无特殊。 反倒是侧房的柳氏身份显贵，是京师柳家的女儿。 吕氏并没有因此失了分寸，这种事情，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别人怎么样，她还是不失礼数，这倒让这些夫人刮目相看，也仅此而已。 冷夫人把吕氏放在一旁，和柳氏聊得正欢。 “听说杨柳夫人是柳侍郎的妹妹？” 柳氏点点头：“兄长确实在京师任侍郎，我也有多年没回去了。” 冷霜也和杨晨亲近，意思十分明显。 苏嬷嬷端着茶水上来，张夫人原本和贺夫人说笑着，看到她的一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杨夫人，没想到这苏嬷嬷在杨家伺候！” 大家听出几分责备之意，吕氏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语气失了方寸，淡淡说道：“是呀，昨日入府的，苏嬷嬷为人老实，稳重。张夫人也认识？” 吕氏其实心中不知她们的过节，看起来倒像是挑衅对方。 “何止认识！还有很深的渊源，她可是被刻了罪奴之身的奴才，杨家也敢用！”张夫人这话已经带着怒意。 苏嬷嬷面色惨白，埋着头不敢看大家此时的目光，甚至想要逃离这里，不能连累杨家。 吕氏面露惊愕，在京师府待过，自然知道罪奴之意，是从宫里被赶出来的，一般无人敢用。 她对此并不知情。 “看来杨夫人是不知情了，当初她入张府也未说此事，最后被管家发现赶出了张府。我劝杨家立即将她赶出府，不然只会惹来祸端！”张夫人看似好心提醒，实则带着命令口吻。 吕氏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这是女儿选的人，没理由的将人逐出府实在太寒人心，对其他下人也会有影响。 苏嬷嬷正要自己开口请离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这就不劳张夫人操心了，这是杨家自己的事。” 众人朝不远处望去，杨巧月拿着糕点过来，面色平淡，朝众夫人福了福身：“巧月见过诸位夫人。” 院内紧张的气氛因为她过来缓和下来，杨巧月没理会大家惊愕的目光，让阿兰把糕点分下去。 尹洁如看到杨巧月，开心跑过去：“巧月，你去哪了？我刚刚还想问怎么不见你的！” “在厨房做吃的！”杨巧月笑道，“你尝尝，我亲自做的。” 冷夫人、贺夫人、张夫人她们听到大家闺秀下厨，纷纷摇头，果然是商贾教出来的女儿，上不得台面。 冷霜和贺衣衣眼中似有深意地看着杨巧月，前者嫉妒，后者审视。 杨巧月都没有在意，尹洁如也没有理会，自顾自吃起一小块蛋糕，入口即化，甜入心扉。 瞪大眼睛，十分夸张喊道：“这也太好吃了！” 尹夫人见女儿大大咧咧的性子，无奈冷哼一声：“如如，夫人们都在，怎么这么没礼数！” “哼，巧月又不是外人。”尹洁如说着，还是老实回到尹夫人身边。 张夫人冷冷盯着杨巧月，刚刚那句话可是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也敢大言不惭，看你父母会不会因为你的话留下罪奴。” 杨巧月走到苏嬷嬷身前，挡在她前面。 “我和所有进杨家的下人都说过，入了杨家，只要没有过错，我便尽我所能护他们。即便以前犯过什么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即便曾经是罪奴，朝廷都没判死刑，便不能以此断人生死。我想，我的话在杨家还是有用的！” 张夫人皱起眉头，这小丫头说话时，杨家众人，吕氏柳氏周氏都没有出声反对。 众位夫人看着杨巧月镇定从容，毫不怯场，言辞犀利，果然和了解到的信息一样——杨家是这个长女在当家！ 若燕县的事情都是事实，那这个女孩远超她们的想象。 苏嬷嬷同样愣愣看着眼前小巧的身影，没想到大姑娘真的要护下她，浑浊的瞳孔湿润了。 张夫人冷喝一声，给自己台阶下：“罪奴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莫要以为和南平小王爷认识就能肆无忌惮，他还不是被贬到此！” “本王怎么了？” 几道熟悉的身影刚入门，楚叶晨听到自己的称呼，淡淡看向张夫人。 第107章 喜怒无常的小王爷 众人闻声，见几位少年进来。 其中不乏她们熟悉的身影，贺家长子贺峰，定国将军府的长孙尹秦风。 他们都站在两侧，中间是刚刚自称“本王”的楚叶晨，身穿千金白裘，眉宇间透着桀骜之色。 张夫人脸色有些不自然，攀扯楚叶晨，万万没想到被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被听到多少，吓得赶忙起身：“见过南平王，小王爷万福金安。” 贺夫人、冷夫人、孙夫人跟着福身行礼：“见过南平王，小王爷万福金安。” 吕氏一脸震惊，这…… 这不是在南庄，王老爷子的侄孙吗？怎么是南平王！ 之前杨巧月可是认他做哥哥，再看看杨巧月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对方的身份。 她脑子混乱，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跟着行礼。 其他下人只能跪着，连参拜行礼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杨巧月头一次感受到来自楚叶晨身份上的差距感受，之前的感受并不明显。 她似乎明白父亲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杨巧月也跟着福了福身：“见过小王爷。” 楚叶晨原本还为过来杨家见她心情愉悦，听到这称呼，立即沉下脸。 尹秦风和他最亲近，立即感到不妙，周身气氛变得凝重。 尹洁如原本想过去打招呼的，尹秦风朝她摇摇头。 楚叶晨脸上写满不高兴，他可不想自己妹妹大庭广众之下碰一鼻子灰。 其他人也没不识趣上前套近乎。 楚叶晨面色阴沉，屋内十分安静，过了会儿他才说道：“都起来，在外不必多礼，本王也是来做客的。” 语气冷淡，看不出喜怒。 他旋即看向张夫人：“方才在门外，本王似乎听到谈话中提到本王，本王在了，继续说。” 楚叶晨冷冷盯着她，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心跳都慢了一拍。 急忙跪下道歉：“小妇不该置喙攀扯小王爷，请王爷恕罪！” 楚叶晨这次没叫她起来，沉着脸问：“本王问的是刚刚你们所谈何事。” 张夫人不敢隐瞒，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反正事起宫中罪奴，她正好借楚叶晨的手灭这丫头的威风。 说完，院内陷入一阵安静，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楚叶晨朝杨家发作。 楚叶晨看了眼苏嬷嬷，见她神情慌乱，好像在哪见过，记忆模糊，一下想不起来。 苏嬷嬷埋下头，不敢看他。 “即便刻了罪奴印记，没赐死便罪不至死，况且这似乎并非张府的事！既来做客，如此姿态，是不是太没礼数了！”楚叶晨冷声道。 张夫人愣住，被训斥的反而是她？还不能还嘴！ 只能憋着，“小王爷教训得是！” 杨巧月没想到平日寡言少语的楚叶晨，今天为此事说了这么多话，心中还是感激的。 不然初来丹州，就得罪前首辅的儿媳，感觉不太好。 虽然她不在意得罪人，但苏嬷嬷的事情揭过，张氏至少不敢明着找麻烦就足够了。 其他人将此事看在眼里，南平王显然偏向杨家，和外面听说的一样的，关系匪浅。 楚叶晨没理会众人神情，随便扫了眼，目光停在一旁糕点上，连他都没见过的，便知应该是杨巧月做的。 尹秦风看似大大咧咧，观察十分细腻，立即说道：“我们是陪王爷过来祝贺杨大人升迁的，不过杨大人在府衙还没下衙，不如在这等候，不知会不会打扰各位夫人？” 还没等吕氏开口，冷夫人嘴快：“怎么会打扰…… 。” 说完，才发觉由自己开口不合适，没继续说下去。 冷夫人也是一时心急，眼前三位世家公子，身份显赫，她女儿今日可是特地打扮过来的。 过两年也快到谈婚论嫁的年纪，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自是不能错过，平日可没这样的机会。 贺夫人内心是觉得不合适的，但对方的身份是南平王，前储君，他不说走谁敢说不合适。 想想自家姑娘也在，露露面也好。 通判孙夫人暗自后悔，今天她一个人来的，没带女儿过来。 张夫人经刚刚一事，哪还敢开口，要不是碍于礼数，她都想走了，今天脸面丢尽。 吕氏察觉大家各自的心思，也不好赶人，反正杨贾配也快下衙了。 “怎么会打扰，今日本就是大家闲聚，我家侄儿一会儿就过来的。” 杨巧月目光示意阿兰去叫杨穆义过来，既然不是内宅聚会，杨家也得有男主人在才是。 吕氏这话，顿时引来其他夫人的赞许，内心的偏见顿时散去。 孙夫人和尹夫人都上前攀谈，气氛顿时变得融洽。 冷夫人和柳氏两人一脸谄媚跟贺夫人聊天，怕冷落了对方。 这可是布政使的夫人，若是和贺家交好，对夫家仕途帮助自然甚大，两人煞费苦心。 但贺夫人只是礼貌性，点到为止的聊几句，并没有过分亲近之意。 孙夫人没有凑两边，也知道凑不上去，便和周氏闲聊着。 杨巧月到厨房分了四份糕点和红茶上来，递给楚叶晨三人，还有一份给杨穆义的。 楚叶晨看着自己这份好像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多了张黑脸，看了眼杨巧月。 杨巧月偷偷眨眨眼，低声道：“你刚刚就是这副神情。” 看着糕点上的怪脸，楚叶晨刚刚落入冰点的情绪一下又开心起来，心情大好。 “本王哪有这般难看！”楚叶晨故作生气，嘴角却微微上扬，“刚刚怎么装作不认识！” 杨巧月在一旁坐下，他不会因为一直刚刚那个行礼称呼生气。 一脸无语解释道：“你可是楚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身份尊贵，这可是云泥之别。难不成要我在人前喊你叶晨哥？那是轻视天家威严，要吃牢饭的！” 杨巧月虽然说着无心，可楚叶晨听起来却像是要刻意远离他的说辞。 可杨巧月说的也没错，他终究是南平王。 刚刚浮在脸上的喜悦又淡了下去，露出请勿靠近的淡漠的神情。 尹秦风一脸狐疑，不知小王爷今天是怎么了。 平日就是天塌下来，眉毛丝都不动一下的人，今日这般喜怒无常。 刚刚还一副要爆发的模样，一转眼变成这和气生财的模样，现在又冷着脸了。 杨巧月注意到他的神情，但这话还是要让他清楚的。 她两世为人，又不是木头人，自然能明白他对自己的好感。 有可能只是因为没见过这种性格的女子，对她产生一时的好奇而错以为是喜欢，早点让他明白身份之别，对大家都好，免得以后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徒增烦恼。 第108章 最好的“代言人” 杨巧月注意到楚叶晨因此情绪低落，并没有出声多说什么。 朝众人淡淡说道：“大家尝尝，这都是我亲手做的。” 其他夫人小姐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糕点，好奇尝了一口。 不约而同露出惊异的神情，软糯，入口即化，甜到心坎。 楚叶晨一口把糕点的黑脸吃掉，郁闷的心情似乎像是被吃掉的黑脸一样上散去。 这又有什么关系，他可是南平王，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直到天家那位也不能左右他的意思不就好了。 云泥之别又算得了什么，天壤之别他便要架座登天梯，让这距离形同于无。 杨巧月见楚叶晨神情变幻，虽然愣了一会儿，可转瞬间像是想通了什么事，目光更加坚定。 尹洁如凑过来，打破了他们沉闷的气氛，“巧月，这是你亲手做的？也太好吃了，比我祖父的御赐糕点还好吃。” 杨巧月赶忙提醒道，“尹姑娘这话虽是夸张赞美，但也不能乱说的，这些东西哪比得上皇上御赐的糕点，那是皇恩，我这只是食物。” 尹夫人和尹秦风投来一抹感谢，这话可大可小，还好杨巧月反应快。 尹洁如嘟囔一声，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吃着糕点，她就是觉得比宫里的好吃。 看着杨巧月和其他人气氛和谐，有说有笑。 冷霜的目光一直落在尹秦风身上，有些吃味：“杨晨妹妹，你长姐和尹家很熟吗？” “算是，应该是通过小王爷认识的。”杨晨心不在焉回了句。 冷霜提议道：“你跟他们熟吗？我们也过去。” 杨晨有些迟疑，她怎么可能和人家熟，都是和杨巧月熟罢了。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后可就难有了，两人正打算凑过去。 “劝你们还是别过去了，人家没有主动搭话便是不愿。”贺衣衣冷不丁说道。 这里女子年纪最大的便是贺衣衣，对她们的心思哪能不知。 杨晨和冷霜刚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脸颊发烫，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一般。 不一会杨穆义总算来了，他刚刚练完剑，就被喊过来。 原本还在想，内宅的聚会七妹喊他过来干什么。 到了院子看到楚叶晨他们，才明白过来，叫他陪客来了。 杨巧月看他脸上写满郁闷，拿着糕点靠近笑道：“五哥，专门留给你的，别郁闷了。” “这还差不多。”杨穆义，一身青袍，一身阳刚正气，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引来注视。 杨穆义性格豪爽，尹秦风他们都十分佩服他的身手，几人很容易聊到一起。 贺衣衣性子文静，看到一个如此爱笑的少年，不禁多看了几眼。 杨穆义正好望过来，朝她笑着点点头。 贺衣衣赶忙避开，顿时红了脸，大庭广众下和一个陌生男子对视，让她心跳莫名加快。 杨穆义淡淡收回目光，随口问：“七妹，那两个是哪家人？” 杨巧月没有注意到刚刚的情况，随口解释道：“哦，是冷知府家和贺家。” “贺家？”杨穆义看向贺峰，那不就是他家的人吗？ 贺峰淡淡笑道：“那是家母和妹妹。” 杨穆义有些尴尬，那感觉怎么像是陌生人一样，一句话都没见他们说。 贺峰适时转移话题，缓解尴尬，笑道：“上次杨姑娘送来的燕县特产，一直还没道谢。我家里人吃了都说好！” “对对对，难怪我觉得忘了什么事。”尹秦风立即接过话，“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那些蔬菜瓜果，我祖父平日对什么都没胃口的最近胃口都变好了，还没来得及谢谢杨姑娘。” 尹洁如刚刚因为说错话郁闷的情绪一下又活泼起来：“老祖父一直说好吃。巧月，说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觉得他们说得太夸张了，并未太在意：“一点土特产而已，说谢就见外了。” “你不要我送东西，以后怎么问你要蔬菜菌菇了。”尹洁如性子直爽，认真说道。 杨巧月哑然失笑，想了想：“那等我在丹州府的铺子开张时，你们都来帮我宣传一下，就当报酬了如何？” “宣传？”几人面露疑惑。 杨巧月轻咳一声，解释道：“就是你们向大家夸我卖的东西好！” 尹洁如恍然点点头：“好！我一定去，什么时候开张？” 如此不敷衍，认真直爽的性格，杨巧月并不讨厌，没有深沉的心思反而值得结交。 “不着急，到时候一定通知大家，现在铺面都还没找好！” 贺峰、尹秦风也应下：“到时我们一定去。” 杨巧月点点头，他们可都是丹州知名贵公子，是打开市场最好的“代言人”。 楚叶晨见他们聊得火热，重重咳了一声，别人不提只能他自己开口：“别忘了本王，本王也吃了，自然也要替你宣传！” “小王爷能来自然是最好！”杨巧月俏皮眨眨眼，这说不定会成为最大的卖点。 楚叶晨见她应下，脸上的郁闷才散去。 杨巧月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涨点价的事了，太便宜了可配不上这么好的“代言人”。 接下来没再生出事端，气氛和谐。 一下午过去，直到如血的夕阳渐渐落下，杨贾配才下衙回家。 楚叶晨这才离开前院，过去正厅见杨贾配。 杨穆义陪着他们一同过去。 他们一走，张夫人闷在一旁，立即起身向吕氏和其他人告辞，终于可以走了！ 其他人也先后告辞，陆续离开。 众人走后，杨巧月脸上陪笑才收起来，脸都笑僵了。 杨家来到丹州府的茶花会总算有惊无险过去。 本来各家对杨家的态度不明，甚至有些排斥，特别是张府。但是因为楚叶晨的到来，气氛便变得微妙了，至少不会明面针对，偏心官爹在府衙应该也能顺手些。 杨巧月想着，收回心神，那就不是她该管的范畴了。 杨贾配毕竟在京师那么多年，又在燕县艰苦三年，辖制一州府还是没问题的。 吕氏见大家都走了，才上前拉着杨巧月问起楚叶晨。 “丫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小王爷了？” 第109章 豪掷千金，震惊丹州 杨巧月回过神。 见母亲眼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轻咳一声：“没有，我也是上次过来丹州府时才知道的。” “唉，那认他做哥哥那事怎么说？普通人也就算了，那可是皇室。” 吕氏眼中透着担忧，之前就不该答应的，想着又把锅甩到杨承栋身上，都是长子喝酒误事。 杨巧月不知怎么解释好，楚叶晨明显坚持认哥哥这事，况且安老王爷当时也是同意的。 只能含糊安慰吕氏：“娘不用担心，此事我会找机会和他说的。” 吕氏只能无奈点点头，也没有其他好办法。 楚叶晨拜访完杨贾配便离开了杨家。 家中的事情已经稳定下来，杨巧月第二天便带着阿梅和阿兰出门找铺子。 管秋留在家中教杨兰花家中账务的事情，杨巧月上次答应过她教她的，要是真有天赋，以后家里的事也好分担一些。 教杨兰花的事让家里其他人都十分意外，这才是对家族有益的事，这次就连柳氏和杨晨都闭上嘴，不得不感到自惭形秽。 杨巧月对这些并未放在心上，正在街上闲逛。 阿梅和阿兰跟在身后，两人相视一眼。 阿兰性子直，肚子里憋不住话：“大姑娘，你让管秋姐都教会了三小姐，不怕……。” 阿梅在几个丫鬟中年长一些，为人更加谨慎，打断阿兰：“大姑娘，阿兰她心直口快。” “没事，我知道她话中意思。是不是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阿兰阿梅沉默表示默认。 杨巧月缓缓说道：“我本就志不在此，要不是老祖母临终之言，我才不会掌家。她们要是学会了，能替家里分担一些事情，但掌家也不是谁说掌就能掌的。” 两个丫头一点就明，缓缓点头。 三人行至一条街不太热闹的街，杨巧月看着整条街没什么人，喃喃道：“这里距离正街不过隔了一条街，怎么会这么荒凉。” 这里的店铺大多都空置。 阿梅随便找了个大爷询问，才知这里死过人，做什么生意都做不起来，大家觉得晦气，后来人越来越少，店铺倒闭便没人愿意开店了。 一阵阴风袭过，两个丫鬟顿时觉得确实挺恐怖的。 杨巧月一脸无奈，这就是心里作用，以讹传讹，她哪会信这种事情。 她随便找几家店铺问了下租和售的价格，租的价格是五两一年，比燕县高出不少。 但是比丹州主街低了几倍，买的话是一百两到二百两一间，看铺面大小。 一些契主见是一个孩子，随便回了几句便没了兴致。 杨巧月大概转了圈，这里的铺子大小在五十到一百平，她打算开天下铺子和蔬菜铺子引流，然后把这打造成综合商业街。 昨日的糕点，内宅的贵妇们显然十分钟意，阿兰也学的差不多，可以交给她运营。 她空间物资还有各类茶叶，也可成一间铺子……还有许多可做的。 杨巧月一条街走下来，十几间铺子全部被她买下，豪掷千金。 震惊整条街！ 大家都以为这小姑娘疯了。 不单单契主，路人这么认为，阿梅阿兰两个丫鬟也急忙出声提醒。 “大姑娘，这条街这么晦气，一个人都没有呀！您就这么买了？” 杨巧月淡淡说道：“是不是在想我疯了！” 阿兰想要开口，阿梅赶紧轻咳一声提醒她，没让她说话。 “放心好了，你们大姑娘我没疯，自有安排。” 两人一脸狐疑，可这条街的诅咒一直就在这，有什么办法也不会吸引人来的呀。 杨巧月没跟她们多解释，跟十几个契主一天内完成交易。 总共花了两千多两，除了打算做天下铺子和蔬菜的三间单独核算，其余按南庄占两成，杨家占一成，她自己占七成的出资方式买下了整条晦气的鬼街铺子。 当天便去户房和府税课司办完了手续，此事立即传遍整个丹州。 这条晦气街隔着主街不过一里路，不是没人想过在这做生意，可不管做什么生意都坚持不到一个月，后来都成了诅咒，没人敢在此开店铺，被人戏称鬼街。 听说有人出手几千两买下整条鬼街铺子，怎么不让人震惊。 大家都在疑惑背后是哪家“冤大头”，只听原来铺主介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边跟着两个丫鬟，由于戴着帷冒，也不知是谁家人，看着眼生，不像他们熟知的大户。 可不是，那些大户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钱买鬼街的铺子。 一时间在丹州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对这背后的“冤大头”十分好奇。 还未开业就已经引起一波轰动。 杨家众人和杨贾配他们猜到这事肯定和杨巧月有关，当晚询问，果然是她买的。 杨巧月没有过多解释，除了柳氏母女嘀咕几句，其他人出于信任都没多问。 两千多两，杨家不过占了一成，出了二百两而已。 杨巧月第二天便让阿茂和阿亮找了施工队整修街面和店铺装潢，既然叫鬼街那就做出独特风格来。 时间过去半月，鬼街的整改如火如荼进行，对于这里的讨论热度不减反增，特别是对背后的人，自从买下铺子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这段时间从燕县过来的菌菇运输队也到了，丹州暂时还没开始种植菌菇，只能依靠燕县支撑一下，其他物资还可以靠空间物资支持。 空间时间还剩一万五千秒，茶话会那天用了五千秒。由于花了两千多两买下整条街的铺子，时间涨了五万秒。 现在总共有六万五千秒。 杨巧月略微有些失落，之前黑土地才花了不过百两涨了将近十万秒。 郁闷归郁闷，还是得接受现实。 杨巧月书信一封，将当初大觉禅师赠与她的一枚佛珠让杨穆义带去，帮她跑一趟大隐寺，务必请大觉师傅带十八个弟子前来相帮。 杨穆义应下，第二天清早便出发赶往大隐寺，丹州府距离寺庙两日便可来回。 这两日，杨巧月已经为开张作准备，花了两万五千秒，取了高产粮种、高产肥、红薯、茶叶，制作糕点所需的牛奶、砂糖、面粉、奶油， 大觉禅师和杨穆义第三天来到丹州府，对于大隐寺大觉禅师，在丹州的声望非常高。 大家原本以为是哪家权贵有人仙逝，可没听说呀。 杨巧月午后在鬼街街头等候，杨穆义和大觉禅师一行人过来，还跟来许多好奇的围观人。 这下大家明白过来了，大师们是为鬼街来的。 杨巧月迎上前，双手合十，行礼：“大师好，此次又麻烦大师了。” “杨施主大善，所积功德拯救了成千上万的民众，老衲不过是跑这一趟，有何辛苦。” 四周围了许多人，伸着脖子张望。 人群中有原来铺子的契主忽然说：“就是这个小姑娘一日豪掷千金，买下整条鬼街铺子！” 轰！ 莫名安静了一瞬，大家纷纷吵嚷起来，这年纪真的不过十几岁呀！ 都在嚷着这是哪家姑娘，这么豪气！ “这是新任同知杨大人家的嫡长女。”一声娇叱在人群中响起。 第110章 超豪华阵容 杨大人家的姑娘？ 一群人纷纷惊呼！ 想了会儿才把人代号入座。 “就是那个在燕县开天下庄子和南铺子背后的大商贾！” “是天下铺子和南庄。” “竟然见到了真人，真是个小孩！” …… 场面比刚刚更热闹了。 杨巧月朝刚刚说话那人看去，面色柔和，是尹洁如和尹秦风应邀过来了。 尹洁如急性子刚刚实在听不下去那群人给杨巧月安的乱七八糟的身份，忍不住开口。 尹洁如走进一脸歉意：“巧月，我没说错话。” “没有，我又没有要刻意隐瞒身份。” 尹洁如立即露出笑脸：“那就好，没想到你一来就弄出那么大动静。我和大哥听到时都不太敢信，你就是买下鬼街铺子的人。” 杨巧月见她瞪大眼睛，也没她说的那么夸张，朝尹秦风福了福身：“谢谢你们能过来。” 尹秦风回了一礼，“杨姑娘客气了，本就答应过的，况且你和如如又是好友。” 尹洁如见他们那么多虚礼，出声打断他们。 “现在什么情况了，准备开张了吗？” “还没有。” 杨巧月随即拜托大觉禅师可以开始行超度法了。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借助人们对佛门圣法的尊重来解除对这条街区的误会。 由原来的诅咒地变成受佛光普照的吉祥地。 尹家兄妹自然知道大觉禅师，没想到杨巧月能把他请来，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大觉禅师和十八位弟子开始绕街诵念佛经，超度亡灵。 诵经声不断在这条街回荡，围观的人都感到无比荣幸，彷佛内心得到净化。 杨巧月看着大家神情变幻，已经不再对鬼街露出排斥。 这事也由众人之口传出，不停有人赶来围观。 法事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大觉禅师缓缓说道：“魂归故里，普度众生。怨灵已解，佛光照耀，从此受佛祖庇护，阿弥陀佛。” 杨巧月双手合十，上前行礼：“谢谢禅师，请各位大师到菌菇斋房食用斋饭。” 大觉禅师似有深意笑着点点头，这丫头倒是聪明，以他们的影响力，这斋房以后肯定大家会慕名而来。 第一间铺子开张，拉下红布，露出菌菇斋房牌匾，只卖斋饭，我佛慈悲。 苏嬷嬷正在店里帮忙张罗。 杨巧月之前因为缺人手打算亲自上的，后来没想到苏嬷嬷自告奋勇过来帮忙，她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在教了两天菌菇的做法，便能过来帮忙了。 杨巧月便让她先顶几日，菌菇斋饭简单，带几日店里的厨师就能出师。 大师们背书的斋饭铺子，要不是杨穆义站在一旁拿着大长剑，大家怕是要冲过来购买。 暂时买不到斋饭不要紧，旁边第二家店铺开张，西贡甜点。 店内摆放着许多样式奇特，闻所未闻的糕点。 尹洁如看到，立即兴奋了。 “这个好，要不是没钱，我都要把店包下来。” 自从那天吃过之后，其他糕点吃起来都差远了，又不好意思专门到杨家去吃甜点。 她第一个跑过去，成为第一个食客，一下买了好多。 尹秦风无奈笑笑，摊上这么个妹妹有什么办法，友情提醒道：“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过来做什么的？别只顾着兴奋。” 尹洁如立即回过神，今天是来帮忙“表扬”店铺的，她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 十分生硬说道：“咳咳……这家店的糕点是本姑娘吃过最好的，天下仅此一家，大家快快买。” 大家认出尹家兄妹，这可是定国将军府的闺秀，竟然如此推崇这家店。 只是这话，是不是说得略微有些唐突……。 杨巧月看着，嘴角浅笑，像极了她上个时代的带货人。 “麻烦给我各式包上两样，上次家母和妹妹在杨家吃过，同样十分赞赏。” 外两道身影走出来，说话之人文质彬彬，朝杨巧月和尹家兄妹拱拱手，笑道：“杨姑娘，尹兄弟，小生没来迟。” 围观的人立即认出来人，是布政使家的公子贺峰和贺衣衣。 杨巧月没想到贺衣衣也来了，微微福身回礼：“贺少爷能来捧场就好，怎么会来迟。” 尹秦风微微拱手，尹洁如跟着福了福身，她和贺衣衣并不熟，没有上前交流。 难得见这些权贵家族如此称赞街面的东西，一些人不淡定了，家中有妻儿子女的纷纷想上前购买。 杨巧月让阿茂和阿亮带人拦着，慢慢放人过去购买，免得闹出意外。 几位世家公子闺秀还在。 街道的人越来越多，秩序勉强能维持。 这时一队府衙的衙役过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有人以为是因为鬼街犯了府衙忌讳，来关店的。 杨巧月眉头微皱，她可没有邀请官府的人来凑热闹，不知这是闹哪一出。 杨贾配随后一步到的，看到他，杨巧月才松了口气，似乎不是来找麻烦的。 上前行礼：“父亲大人。” 其他人也纷纷见礼：“杨大人。” 杨贾配缓缓说道：“府衙听说了鬼街的事，过来维护街面秩序，以免有人捣乱。顺便想从天下粮种铺子购入一批高产粮种和肥料。” “那便多谢府衙支持了，按市场价购买，掏钱就行。” 杨巧月自然没有意见，这是生意，只要有钱就行。 虽然有个中原因，但她心里清楚，偏心官爹是怕鬼街影响，主要想过来帮忙站台，但没料到这么火爆。 杨巧月随后让天下农菜铺子、天下粮种铺子、杨庄蔬菜铺子、一碗茶等铺子同时开张。 大片菌菇、红薯、新鲜蔬菜、高产粮种、高产肥料在各个店铺摆放，满目玲琅。 菌菇红薯蔬菜上次她来丹州府时许多人都买过，反应比前几间铺子更积极。 下一瞬，人群传来一声哗然，从头到街尾，众人纷纷震惊下跪，让出一条道。 一架非常豪华的金色轿子从街道过来，两边侍卫身带佩剑，十分严肃。 在轿子两处挂着“南平”二字的牌子，阵仗非常大。 原本喧闹的街道顿时鸦雀无声，金色大轿缓缓停在开张的店铺前。 一道熟悉的身影稚气未退，却十分严肃地从轿子下来。 一袭雪白千金裘，千两一匹，纤尘不染。手持金扇，剑眉星目，透着独属于皇族的贵气。 杨贾配和尹秦风、贺峰等人纷纷见礼：“见过南平王！” 楚叶晨原本为准备这些来撑场子，忙碌了几日，觉得杨巧月一定会感激涕零。 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见到感激涕零，反而神情愕然，好像搞砸了……。 他赶忙轻咳一声：“大家不必多礼。” 楚叶晨说着走到杨巧月身边，“本王来迟了……。” 第111章 立志 杨巧月见他难得紧张，忍不住戏谑道：“小王爷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拆店的。” 楚叶晨有些尴尬摇开扇子挡住脸：“不是你邀请本王过来帮你撑腰吗，本王想着，撑腰自然是阵仗越大越好。原本还有一队仪仗队，怕街道太小，便没带来。” 杨巧月实在忍不住掩嘴轻笑：“还要带仪仗队？谁跟你说撑腰，我说的是宣传，你表扬我的店好就行了。” 尹秦风和贺峰同样忍着笑，杨巧月敢笑他们可不敢。 楚叶晨顿时老脸一红，瞪向胡三胡四：“谁让你们理解成撑腰的！” 胡三胡四躺着也中枪，明明是小王爷自己琢磨出来的，他们只是照办而已。 这话可不敢明说，只能低头承认是错误。 楚叶晨看着自己带来的那群人：“都散了！把轿子也抬走！” 杨巧月收住笑声，怕他脸上挂不住。 “这样也挺好的，出人意料，效果更好。” 楚叶晨尴尬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还没表扬店铺呢。 转而认真斟酌用词说道：“这些店铺的东西本王都吃过，非常好吃，也十分喜欢！” 杨巧月看他认真的模样，虽然笨拙，却十分努力，以他的身份能做这种事，比再多空洞的承诺都让人暖心。 楚叶晨察觉到杨巧月柔和的目光，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虽然今日搞砸了，但对他而言似乎还不错。 大家原本还诧异堂堂南平王怎么会来这里，原来也是为鬼街店铺开张而来。 这杨家大姑娘也太厉害了，先是大觉禅师、然后尹家和贺家兄妹，官府，最后更夸张，被贬丹州府三年没露过面的南平王都出现了。 哪还需要其他宣传，直接买买买就对了。 现场府衙的衙役维持秩序，杨巧月带着他们去吃斋饭。 大觉禅师一行人吃完斋饭，正要向杨巧月告辞，寺中还有急事。 杨巧月没有多留他们，给了他们二十两香火钱，让杨穆义辛苦送大师们回寺。 她在菌菇斋房招待楚叶晨他们。 原本大家并没有很期待，以为和寺庙的斋饭一样，尝过之后才觉得十分惊艳。 和以前在吃的斋饭完全不同，虽不见荤腥，却格外的香，各种菌菇搭配，呈现不一样的风味。 “没想到这斋饭这么好吃…… 。”尹洁反应最大，发自内心的感叹，“巧月，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那可太多了，人各有所长，像你会的骑射，我就一样不会。”杨巧月笑道。 “那改天我们到郊外玩，我可以教你。”尹洁如站起来做出挽长弓的气势，霸气十足。 杨巧月笑着应下：“好呀。” 贺衣衣见她们聊得尽兴，她也搭不上话，一直没说话。 “到时贺姑娘有兴趣一起吗？” 贺衣衣愣了一瞬，没想到杨巧月会忽然问她，下意识摇头：“我性子喜静，从来没骑射过。” “那你可少了很多乐趣。”尹洁如接过话，一脸遗憾，“我觉得一生就是要不断去尝试，才不管那些文邹邹的教条。都说女子只能在闺中，我却一直想做楚朝第一女将军，征战沙场。” 话落，房间陷入一阵安静。 杨巧月同样十分意外地看着她，没想到尹洁如平日大大咧咧，心中还有这般志向。 尹秦风见大家被妹妹的话吓到，立即说道：“哪有女子做将军的，这话要是让祖母和母亲听到，非得关你禁闭不可，以后别再说了。” 尹洁如撇撇嘴，本来鼓起勇气说的话被浇灭希望，没想到连最支持她的哥哥都反对。眼眶殷红，一生气就跑出膳房。 尹秦风面色一急，外面那么多外男，传出不好的名声就完了，刚欲追出去。 杨巧月回过神，“我去，你去会适得其反。” 尹秦风虽然着急，但觉得此话也没错，拱拱手：“那就拜托杨姑娘了！” 杨巧月追了出去，在门前喊住她。 尹洁如听到杨巧月的声音，停了下来：“你是不是也要来嘲笑我！”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的志向很值得尊重。”杨巧月认真说道。 其实以她的思维来看，这并没有错，只是这个时代如此。 尹洁如有些不信：“真的？” “有志并不可笑，我可要做第一富贾，那不是更好笑。”杨巧月笑着继续说道，“古有木兰代父从军，穆桂英挂帅，樊梨花征西。你不过想做个女将军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尹洁如对杨巧月说的不太理解，但相信她没有嘲笑自己。 “巧月，我真羡慕你，你现在做的事情在大家看来其实是很不可思议的，但是杨大人和你家里人都那么支持你。” “你觉得我一开始他们就这么支持的吗？”杨巧月反问道。 “应该不是，杨大人读圣贤书，肯定比我祖父还要固执礼教。” 杨巧月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当别人知道你做得到时，并且做得好时才会认可你，不是你口头上说要做什么就想得到他们的认可！” 尹洁如眼中重新泛出光芒：“巧月，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也就是我要先苦练武，熟读兵书兵法，让自己有能胜任将军的能力，才能说出这话。” “不单单如此，还要等待机会，这个机会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但是当它出现在你面前时，你必须得有那个能力让人相信你可以，才能抓住它。” 尹洁如听她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杨巧月笑道：“好了，随我回房间，你哥哥该担心了。” 两人回到房间。 尹秦风脸上的担忧才散去，想出声批评几句，尹洁茹先开口：“大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说那话了！” 尹秦风愣住。 一旁楚叶晨、贺峰他们也面露疑惑。 尹洁如的性子他们知道，竟然不仅乖乖回来，还改变了想法，纷纷看向杨巧月。 不知道杨巧月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杨巧月浅浅一笑，并没有跟他们解释。 尹秦风虽然好奇，但妹妹没再说这话便也没多问。 吃完斋饭，便也没多留，率先告辞离开。 贺峰兄妹后一步离开，临走前，贺衣衣忽然说道：“杨姑娘，我有一盆盛开的牡丹花，想送给你可以吗？” 杨巧月愣了会，点点头：“那我就先谢谢贺姑娘了，可要教教我如何打理，不然就糟蹋了。” “好，下次我亲自带过去给你。”贺衣衣笑道。 贺峰知道妹妹性子文静，能主动说出交好的话肯定是鼓起十分大的勇气。 他带妹妹过来和杨巧月接触也是希望她们友好结交的意思，杨巧月这个女孩太不一样了。 第112章 路遇危险 杨巧月对于这些高官家的姑娘，不谄媚相交，也不刻意远离，凭心而交。 他们离开后，屋内只剩杨巧月和楚叶晨。 在外面守着的管秋注意到这个情况，立即赶到屋内。虽然大姑娘不在意，但人言可畏，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她可万死难辞。 楚叶晨刚觉得难得有独处空间可以说说话，管秋便闯了进来。 管秋见杨巧月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咳，大姑娘，几间铺子的东西快卖完了。” 说着走到她身边，警惕的隔在两人中间。 杨巧月见她像防贼一样防着楚叶晨，忍俊不禁，“我正要出去看看。” 楚叶晨一脸无奈，顾及杨巧月的名声，他也没法多留，和胡三胡四离去。 鬼街一改之前寥寥无人的情形，几间新开的店铺门前都排满了人。 菌菇、蔬菜已经售罄，其他备货充足，维持着街面的热闹。 除了眼下现开的几间铺子，还剩下一半没开，杨巧月还没想好卖什么产品。 一直忙到天色渐暗，人群才渐渐散去。 经过第一天的尝试，明显人手不足，就是阿茂阿亮他们都累得一身汗，更别说阿兰阿梅苏嬷嬷她们。 杨巧月当即吩咐他们，在人手不足之前先限量限售，明天便开始这么安排。 另一方面考虑的也是她空间时间补不了那么快的原因。 同时安排福叔每个店铺雇佣两名伙计帮忙，价钱高于市场，但要签五年身契，离开那日才能恢复自由身。 众人应下，杨巧月让他们关好店铺早点回去休息。 她和管秋还得捋清一天的账。 六间店铺总收二百多两，其中农菜和粮种铺子占去一半，剩下斋房、甜点、蔬菜、茶叶基本平均。 “对了阿秋，兰花的账学得怎么样？”杨巧月随口问起。 “回大姑娘，三姑娘学得很好，家中在燕县的账基本都清楚了。” 杨巧月底点点头：“那行，将杨庄蔬菜铺的账之后交给她统计，由她在丹州把新鲜蔬菜铺子做起来，提醒她要准备在丹州府扩大生产，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知道了。”管秋应下。 两人整理完一日账，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杨巧月没想到忙到这么晚，其他人都已经先回去了，好在阿茂主动留下等着。 她再大胆，终归是个女子。 夜晚，丹州府的街道很少人走动。 阿茂神情严肃，警惕盯着四周。 杨巧月刚想说让他别紧张，话未出口，从暗处忽然闪出两道黑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阿茂立即冲上前挡在前面，“你们是何人？竟敢拦杨家大姑娘的路！” “拦的就是她！”其中喑哑的声音冷声道。 阿茂见对方来者不善，对杨巧月说道：“大小姐，阿秋姑娘，你们先走，我拖住他们。” 喑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大言不惭！给老子退开！” 说着，两人分两侧欺身而进，对方显然不是普通莽夫，直接将阿茂击倒在地。 杨巧月本来也没打算逃，对方有备而来，逃也没用。 况且让她将人撇下不管，自己逃命的事情她可做不到。 阿茂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没用，连一招都没挡下，拼命拉住两人，想要给杨巧月拖延时间。 两名黑衣人顿时不耐烦，眼中闪过杀意！ 杨巧月淡淡看向两人，见对方想要下狠手，冷声道：“既然是来找我的，没必要和两个下人过不去！” 声音喑哑的那个黑衣人拦下同伴的动作：“好，有骨气，竟然连跑都没跑，我们便留他们一命！” 说着出手将阿茂打晕，没有下杀手。 管秋见状，虽然心里害怕得不行，同样鼓起勇气挡在杨巧月前面。 杨巧月拉她到身后，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说不慌是假的，她内心早就慌如老狗，但面上不能露出恐惧，那只会让敌人得意。 “我一向与人为善，不知什么深仇大恨让两位冒险杀我呢？”杨巧月问道。 她想要尽可能拖延时间。 另一个黑衣人嘴快：“你太嚣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杨巧月微微眯眼，暗自思忖，她原本还以为是因为鬼街利益，看来不是。 对方说的是得罪，那范围就缩小了。 “冷严？李末？还是张夫人？”杨巧月试探性说道。 她在丹州得罪的人只有这几个，观察对方的反应。 声音喑哑的黑衣人立即打了一下同伴：“有些事，即便是死人也不该知道。” 同伴黑衣人立即反应过来，差点被套话，神情一怒：“死三八，敢诈老子！” 这人托大，肥硕的身体如猪一般踉跄冲过来。 杨巧月随手取下头上的发簪，对着对方的腹部一刺，被完美避开， 笨重的身体十分灵活。 她被用力一推，往后一撤，避开了对方甩出的刀，差点因此破了相。 管秋脸色苍白，想要冲过去帮忙，又怕拖累杨巧月。 忽然远处一道火光亮起，地面一阵齐步声。 杨巧月知道肯定是宵禁巡视的衙役，立即将一旁的木头推倒，传出一阵巨响。 果然传来喝声：“什么人！宵禁了还敢在外斗殴！” 一队人疾步朝这边赶来。 “下次你就没这么走运了！” 两个黑衣人不敢纠缠，立即离开，消失在黑夜之中。 对方走后杨巧月松了口气，倚靠在墙边，平复内心的情绪。 宵禁巡夜的人过来，看到眼前只有两个女子，地上躺着一人，怒声问道：“怎么回事！” 管秋缓过神，急忙说道：“官爷，我们刚刚遇到……。” 她正要将刚刚的事情说出来，杨巧月立即出声打断。 “差爷，我是同知杨大人的长女，没什么事，就是遇到被两只老鼠吓到了。” “小姐。”管秋有些疑惑，大姑娘为什么隐瞒此事。 “你是杨大人的家人？那地上这人是谁，为何受伤躺在地上！”为首的队长问。 “他不小心撞到了树木晕了过去，这才闹出这么大动静，惊动差爷了。” 对方听着怎么那么不信，但牵扯到同知大人，便没打算多问。 为了确认身份，对方亲自送她们回到杨家。 福叔和其他人早在门前焦急等候，杨巧月这么晚没回来，他们正担心别处什么意外。 正要派人去鬼街铺子时，遇上送人回来的宵禁巡视队。 差役确定了身份，便没再多留，也没多说刚刚的事情，离开了。 吕氏担心问起，杨巧月随口说清算账目耽搁了时间，搪塞过去。阿茂的伤就说成刚刚回来时，她差点被杂木砸到，他挡下才受了伤。 让福叔明日请个大夫看看，好好照顾。 安排完这些事她才和管秋回到月落院子，见后者一脸郁闷和疑惑，问道：“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直接说，让官府去查是吗？” 管秋不解地点点头。 “因为说了，凭府衙很难查到什么人所驱使，只会涂添麻烦和流言。”杨巧月说道。 “就这么算了吗？大姑娘今晚差点就……都是管秋没用。”管秋那个“死了”说不出来。 杨巧月脸上泛起寒意：“当然不会算了，这是私怨，只能私下解决！我要先查到是哪一家所为，有时候不是非要凭武力致胜，此事你别和任何人说，我自有打算！” 管秋似懂非懂点点头，对于杨巧月的话自然绝对听从。 第113章 邀请游船 当晚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一般，杨巧月和管秋都没再提起。 第二天，杨巧月按着前一日的计划，改善店铺的配置。 同时鬼街店铺多了条关于时间的规定，所有店铺必须在酉时之前关店。 大家对此只是稍感疑惑，便接受了此事。 当日，福叔便找来了几个伙计，杨巧月掌过眼，觉得没问题，让他们签下五年身契，天下铺子新雇两个掌柜，是苏嬷嬷介绍的，解决了店铺人手不足的问题。 鬼街的店铺步入正轨，冷清的街道恢复了该有的热闹，一些商贩没有店铺便在街尾支起摊子，卖起东西。 对此杨巧月没有介意，商业街本就该多一些类型的东西，她卖的东西别人也竞争不了。 今日回去的早，路上管秋一脸忐忑，好再没出什么意外。 回到家，杨巧月先去看了阿茂的伤势，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休息两日就可以了。 阿茂一脸自责，还好大姑娘没受伤，不然他万死难辞。 杨巧月让他不用放在心上，好好休息，并且叮嘱他那晚的事谁都不要说。 阿茂应下。 吕氏让人过来找杨巧月，她便去了东夕院。 “阿娘，有事找我？” “嗯，你大伯父来信，你父亲升任的事之前去信告诉过他们。” “他们想到城里来？”杨巧月淡淡皱眉。 吕氏点点头：“大房那个妾室有了，说是在乡下照顾不好，信中不断恳求。说这是大房唯一的血脉希望，希望家里能宽恕他们之前的错，保证不会再犯之类的。” 杨巧月十分意外，没想到大伯父几十岁还能有后，原本打算怎么说都不会让他们出来，可这情况就特殊了。 “阿娘和父亲怎么看？”杨巧月询问。 “你父亲也犹豫，一方面他在丹州还没稳定，怕大房他们又闹出什么事。另一方面又觉得毕竟是亲大哥，母亲走了，本该相互扶持。”吕氏同样有些难抉择。 杨巧月明白了他们的心思，犹豫其实就是代表不想。 “娘，回信大伯父他们，将乡下的地让乡叔们帮忙照看，他们去燕县。一来帮助二伯父，二来秦氏家族的人也在燕县。如果他们应下，家中每月额外给他们十两安胎的银钱，若是不应就什么都没有，继续留在乡下。” 吕氏一听，立即觉得这办法好，即有更好的安胎条件，又能全了一家人的情义。 杨巧月见母亲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 后来大房再来信，虽然多有抱怨，但比起乡下，自然是燕县更好，只能答应这样的安排。 这事并没有在杨家引起什么波澜，一切平稳。 杨贾配在府衙的工作也适应下来，虽然偶有掣肘，但面上大家总算还过得去。 次日，张府张夫人忽然送来请帖，表示了那日在杨家的无礼，特地邀请杨家夫人和杨家闺秀参加仲秋佳节游船，其他各家也会参加。 吕氏并未多想，便回帖子应下了。 柳氏听说了此事，亲自过来说希望带上两个女儿。 这几年她们都在燕县耽搁了，过几年要想找到好人家，得多接触这种场面。 自从来了丹州府之后，柳市老实了许多，被杨贾配警告过，不敢再生出非分之想。 吕氏性情平和，那两个丫头虽然不是亲生，但也是杨家女儿，这么难得的机会，自然是要带上，没有拒绝。 晚上杨巧月回来，吕氏和她说了此事，让她和杨晨兰花一同去。 杨巧月考虑的却不是这，有了前晚的事情，她不得不多个心眼，还不知道那晚背后的始作俑者是不是张家。 但是前首辅家的请帖不去的话会给杨家招来诽议，特别是连跳三级，很容易被有心人和倨傲联系在一起。 吕氏见杨巧月走神：“月儿？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张夫人挺好心的，邀请我们游船。” 吕氏没听出她话中意思，以为她不想去，便道：“是不是不想去游船？你要是不想去便不去，娘带着那两个丫头去就行。” “没有，自然要去的。”杨巧月说道。 不去也会提心吊胆，不知对方葫芦卖的什么药。 杨巧月本来想说的是让杨晨和兰花别去的，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只是怀疑，免得惹得一身腥。 希望是她多想了。 次日清晨，张府派来马车接她们到游船。 一行四人来到丹城河泊船处，一艘两层高大的游船停靠在码头。 船上各家夫人都已经到了，贺家、尹家、冷家也在。 张夫人看到吕氏和杨巧月她们，面露笑容，亲自下来迎接。 “杨夫人，可就等你们了。” 吕氏见她如此热情有些不适应，笑脸相迎：“实在抱歉，在家里耽搁了点时间。” 杨晨礼数庄重朝张夫人福了福身，杨兰花紧跟着行礼：“杨晨（兰花）见过张夫人。” “好好好，都是好姑娘。”张夫人笑得眼睛眯起来，丝毫没有那日茶话会时的咄咄逼人。 她说着看向杨巧月，“大姑娘这么忙还应老妇邀请前来，实在是荣幸之至。” 这话听起来像是给足面子，实际满含讽刺之意，讽刺她劳碌命。 杨巧月怎么会听不出来，随意行了一礼，“张夫人说笑了，能够受前首辅家邀请，杨家才应该感到荣幸。” 听到前首辅，张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旋即又恢复过来。 这都没发作，事出反常必有妖。 几人上船，在各家夫人寒暄中，游船缓缓驶出码头。 尹洁如和贺衣衣也在船上，看到杨巧月上来，两人走过来。 “巧月，我就知道你也会来，不然今天这游船可就无聊了。”尹洁如笑道。 “杨姑娘。” 杨巧月颔首轻点，粗略扫了眼，除了熟悉的几个人还有好多生面孔，好不热闹。 “尹姐姐，贺姐姐也在，难得的游船，我自然要过来开开眼界。” 两人听到这称呼，面露笑容，尹洁如亲呢地挽起杨巧月的手。 四周其他贵夫人还是第一次见杨巧月，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 没想到她和定国将军府和布政使两家的姑娘关系那么好。 杨巧月并未在意这么多双眼睛，举止落落大方。 身后杨晨和杨兰花神情紧张，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辈姑娘，不禁有些自卑和无措。 “做好自己，你们在京师府待了这么多年，不比任何人差！” 杨巧月的声音从前面淡淡传来。 平日在家嚣张任性的杨晨愣住，没想到杨巧月这时会鼓励她们，心里顿时有些别扭。 杨兰花望着走远的背影，鼓起勇气，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们出来代表的就是杨家，在京师学了那么多，又在燕县受劳夫人所教，论礼数、茗香、品茶、诗词歌赋绝对不会比其他人差。 坦然走过去。 杨晨回过神，紧跟着过去。 “这位便是杨家大姑娘吗？果真是钟灵毓秀，难怪种出来的蔬菜瓜果那么受欢迎，只是做为闺秀，整日抛头露面经商下地，是不是太失颜面，以后哪有媒婆上门说亲。” 明褒明贬，赤裸裸诋毁杨巧月的名声，吕氏脸色顿时难看。 “杨家女儿的事怕是不劳这位夫人操心！” 杨巧月淡淡一笑，连性子平和的母亲都怒了。 人家把脸凑过来，她不狠狠踩两脚就太说不去了。 淡淡笑道：“不知这位夫人是？” 那名穿金戴银的的贵夫人一脸得意说道：“丹州首富木员外家。” “原来是木夫人，恕小女孤陋寡闻。只是方才你口中所言，经商下地有失颜面，那不知木员外家的首富万贯家财从何而来？莫不是明偷暗抢所得！” 第114章 落水 木夫人愣住，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污蔑明偷暗抢，气得脸色铁青。 “你胡说八道，木家家业是几代人下海经商，努力奋斗所得……。” “哦，原来也是经商所得，那这么说来木家应该比小女更不要脸才是，木家闺秀的亲事木夫人可要上点心了，不然日后没人敢上门说亲。” 杨巧月一脸认真说着。 木家女儿一脸羞恼，她可已经过了及笄，被当众这么说，脸上挂不住。 一旁尹洁如和贺衣衣原本因为对方不怀好意的话有些生气，没想到杨巧月不仅经商农事厉害，辞色也如此犀利，两句话说得对方哑口无言。 木夫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差点连女儿的名声都赔进去。 “你……！杨夫人，杨家就是这样的家教的吗？” 吕氏刚刚一口怒气还没出，问得正好：“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木夫人才是，明明是你先置喙小女，朝廷似乎没有律法说女子开间铺子，要平白受人侮辱。” 木夫人被骂懵，这母女俩怎么回事，丝毫不顾四周异样的目光。 木家母女被其他夫人看着，明显是她没事找事，一时气氛僵持。 张夫人见木夫人败下阵，眼底闪过狠毒，竟小看了这母女二人。 她脸上重新带上笑容，上前缓和气氛。 “诶，大家都是张家的客人，想必都没有恶意，都是我招待不周，两位夫人能否看在我的面子算了，开开心心游湖。” 木夫人冷哼一声：“我本就没恶意，不过好心提醒而已，既然惹人不喜，自然不说了。” 吕氏真是被气到了，说得好像她们无理取闹一样。 杨巧月知道这种事情就像苍蝇一样恶心人，不想再纠缠：“此事是木夫人先挑起，她没恶意，我们自然也是善意的交流。” 她一脸和善笑容，气氛看起来十分融洽，仿佛刚刚那些怼人的话不是她说的。 尹夫人贺夫人看着刚刚的事情，她们都是明眼人。 木夫人和杨家没任何恩怨，怎么会一见面就恶言相对。 前者一向和张家交好，显然是张夫人授意，只是没想到杨巧月根本不是一般闺秀，谈及婚嫁之事就会害羞得说不出话。 她们家姑娘少的就是这份坦然，也愿意让自家姑娘和杨家这个长女交好。 原本两家夫人对杨巧月开办店铺，下地劳作这种事是有看法的，这在她们看来实在有些出格。 反而家中儿子，甚至丈夫都不这么看，他们言语间钦佩这个小姑娘，这才让她们客观看待。 其他夫人并没有刚刚的争吵孤立吕氏，怎么说都是同知夫人，她们可不敢过分得罪。 加上尹夫人和贺夫人都在跟吕氏谈笑着，早将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 游船已经驶入江中，微波荡漾，清风吹拂，仲秋正是游船的好时节。 两岸有许多商家沿着河道叫卖，看到官家的大船，纷纷围观，难得一见这些闺秀出游。 尹洁如拉着杨巧月到甲板上：“巧月，上面的风景好，我们上去看。” 杨巧月见母亲和其他夫人相处融洽，有尹夫人和贺夫人在，张夫人想搞事情也搞不了。 “长姐，我和二姐想在船上走走。”杨兰花主动说道。 杨巧月没有反对，她们也该自己结交其他闺秀，叮嘱道：“你们去，注意别生事，也不用怕事。” 两人应声，便走开了。 杨巧月收回目光，和尹洁如、贺衣衣来到甲板。 “你们小心点，行船风浪大。”身后传来尹夫人贺夫人的声音。 尹夫人笑着摇摇头：“肯定是我那个闺女提议的，她性子都让公爹宠坏了，让两位夫人见笑了。” “我倒是希望我那姑娘性子跳脱一些，太老实，以后到夫家可是要受罪的。”贺夫人应道。 “我看两位夫人家的姑娘都很好，倒是我家那个才跳脱。”吕氏同样谦虚道。 三人看似无奈，实则对自家姑娘都难掩自豪。 甲板上风景独好，一览无余的江河，两岸人间烟火气，船上三个少女裙衣微摆，就像一幅美丽的画，令人心旷神怡。 游船缓缓在江面行着，忽然平静的船体颤动，巨大的桅杆莫名轰然折断。 船上的平静被打破，夫人们纷纷一脸慌张从船舱出来。 杨巧月听到巨大的响声，和尹洁如贺衣衣也从甲板下来，看到前后桅杆都断了。 游船横在江面，距离岸边已经有一段距离。 杨巧月看着折断面的口子十分平整，一看就是磨断的，这趟游船果然不会这么轻松就结束。 张夫人带着下人过来，故作一脸震怒：“谁检查的船，若是夫人姑娘们受了伤，杀你们脑袋都不够！” 下人们纷纷跪下，不敢应声。 张夫人立即对各家夫人道歉：“实在抱歉，让大家受惊了，今日是我粗心了，这就用备用救生船送大家回岸上。” 发生这事，大家也不敢留在船上。桅杆断了，江面有风，控制不了方向还不知船匠什么时候能来修。 都准备坐备用的救生船回岸边。 游船内有三艘两小一大的救生船，杨巧月让吕氏随着尹夫人贺夫人一艘，谅张夫人也不敢搞什么动作。 剩下的姑娘们分两艘小船送上岸，分的时候将尹洁如、贺衣衣、冷霜她们一艘船。 杨巧月三人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姑娘们一艘船。 她怀疑了一瞬小船有问题，又打消了怀疑，不至于拿其他无辜姑娘一起做局。 事实证明她还是小看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心眼，对于当众让她们丢脸的恨。 三艘救生船驶向岸边，前面两艘越来越靠近岸边，紧张的气氛轻松下来。 而杨巧月在的这一艘救生船越来越缓慢，忽然有人大声喊道：“船漏水了！” 杨巧月眉头紧皱，张氏竟然真的敢如此，只为了对付她一人，牵连其他姑娘！ 救生船顿时乱了，杨晨不知被谁撞到，往后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 杨巧月见状，想要拉住她已经来不及，杨晨落入水中。 木家女儿故作慌乱，趁机扑向杨巧月，想要把她也推下水中。 杨巧月闪过寒光，反应迅速，身子往后一撤，脚还留在原地。 木家女儿绊到，失去了平衡朝落入水中，临下水还想拉上杨巧月。 杨巧月早有防备，一把拉回裙角，让她抓空，木家女儿也落了水。 救生船已经乱成一团，已经上了岸的夫人门看到江中情况，原本还幸灾乐祸的木夫人看女儿也落水，顿时急了。 吕氏一脸焦急，眼看着救生船的一半都淹没在水中。 第115章 有惊无险 吕氏在岸边一脸焦急，尹夫人和贺夫人安慰她。 有几个姑娘直接吓昏过去，其他人自顾不暇，哪管得了别人。 游船上，张夫人见事情已经超她的预料，越闹越大，急忙吩咐身边下人去救人。 可惜没人会水，张夫人脸色铁青，她只是想警告杨巧月，让她名声受辱，没想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下真急了。 只想到怎么害人，没想好怎么收尾。 木家女儿摔落在船边，她已经抓住船延，脱离了危险，正被拉上船。 杨晨越沉越下，越离越远。 杨兰花看着，一脸焦急，眼眶殷红，没任何办法，那可是她同胞姐姐。 “长姐，救救二姐！”杨兰花带着哭腔看向杨巧月。 在她眼里，长姐早已成了杨家的倚靠，只要有长姐在，好像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 杨巧月皱起眉头，她水性可不太行，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杨晨淹死。 “我下去救人，你们用外衫堵船上的破洞，能支撑久一点时间！” 说着，她已经跃下水中，岸边顿时传来惊呼。 吕氏的心提到嗓子眼，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接受张家的邀请。 显然对方不怀好意，对于那日在杨家发生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杨巧月下水，一把拉住挣扎的杨晨，原本还能支撑的她一下感受到重力，根本拉不起来。 在失去理智，极度慌张的状态下，杨晨疯狂拍打着水，不断下沉。 江面上缓缓驶来一艘快船，朝着张家的游船过去。 船上是几名少年，杨巧月若是见了定不陌生，正是楚叶晨、尹秦风、贺峰他们。 楚叶晨是听尹秦风说起，今日张家约各家夫人姑娘游湖，才临时安排的游湖。 忽然随行的下人在外面喊道：“小王爷，江中好像有人落水了。” 楚叶晨几人出来一看，几人面色大变，湖中落水的人极像杨家大姑娘和二姑娘。 “快，驶过去！不，你们快下去救人！”楚叶晨声音急切命令道。 他一向怕水，同行下人都是水性极好的，闻言，没有任何迟疑，几名丫鬟跳入湖中，飞快游向已经被湖水淹没的两人。 四个丫鬟，两人托起一人，暂时救起她们。 杨巧月筋疲力尽，缓缓睁眼，好像是得救了。 目光看向驶近的快船，看到船头楚叶晨的身影，顿时放松来，确实得救了。 她还以为这次真的要挂彩，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水性。 两人被安全送到快船上，楚叶晨一脸焦急。 虽然着急，但为了杨巧月的名声，只能交给丫鬟们处理。 他们退出船舱回避。 其他姑娘也陆续被救上船，众人脸色苍白松了口气，总算是水中脱险。 眼前几位公子，一看就身份高贵，这艘快船比张家那艘都要奢华。 木姑娘湿了身，薄纱忽隐忽现，以她商贾身份难得一见贵公子，自然不想错过机会。她并没有羞涩回避，反而主动朝楚叶晨他们福了福身。 “木织织谢过几位公子救命之恩。” 她的姿色虽然比不过尹洁如的爽朗和贺衣衣的娴静，但在眼前这些人之中绝对算是最好。 楚叶晨看都没看一眼，阴沉着脸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杨家大姑娘为何会落水 ！” 木织织被晾在一旁，想要再插话，尹秦风眼看楚叶晨要爆发，赶忙打圆场，吩咐两个丫鬟。 “你们还不快带这位姑娘去船舱，像什么样子！” 木织织愣住，对方话中意思好像在骂她，委屈得红了眼，好像谁欺负她一样。 丫鬟们见状，哪管她的想法，赶紧把带她带走，不然挨骂的就是她们。 木织织走开后，杨兰花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叶晨听罢，脸色难看，他可不是天真无邪的孩子，这事明显是针对杨巧月而来。 只因为他上次让张家失了颜面，就能做出这种事。 不禁觉得是自己强出头连累了杨巧月，他本想立即叫来张氏，考虑到这一层忍下心中的怒火。 船舱内，杨巧月已经换下一身丫鬟的衣服，隔壁舱房丫鬟也替杨晨换下了衣裳，随行大夫这才进舱帮忙急救，帮她把呛进去的水咳出来。 不一会儿，杨晨恢复过来，脸色苍白，她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睁眼第一时间看到杨巧月，瞬间忍不住哭了。 虽然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胡乱挣扎，但是记忆并没有失去，她清楚记得是长姐不顾生命危险下水救她。 杨巧月脸色还带着疲惫，在这等她醒来，没有计较她以前任性的所作所为。 杨晨声音虚弱，低声喃喃道：“长姐，对不起！” 杨巧月愣住，知道她被吓到了，没有说什么，要是因为这次意外让杨晨想通一些事倒也不是坏事。 “别想太多，你先好好休息。” 杨巧月出了船舱。 楚叶晨正一脸阴沉在船头，见她出来，脸上才多了丝情绪。 “你没事？” “我没事，多亏你们经过此地救了大家，感激不尽。” 杨巧月向他们福身感谢，其他姑娘也已经被救上来，没闹出人命。 现在想想心生后怕，江面那艘破船已经沉入江中。 楚叶晨没在意那些虚礼，看向江面正驶来的小船。 “事情我听你妹妹讲了，此事怕不是偶然的意外？” “自然不是，只是无法佐证，最后只能是意外，装模作样地道歉，处罚几个下人了事。” “这么笃定？” “要不打个赌。”杨巧月见他不信。 “赌就赌，赌什么？” “赌你不要插手此事，这是我和她的私怨，不想让人说只会借你的势。” 楚叶晨愣住，还以为说赌让他出面帮她，没想到是不让他插手。 “好！” 张夫人来到船上，果然满脸自责和歉意，先向杨巧月她们道歉，然后呵斥身边的下人粗心，厉声呵斥要惩罚他们。 杨巧月嘴角微不可查上扬，和楚叶晨对视一眼，做出口型“赢了”。 楚叶晨一脸无奈，对方的行为真被她言中。 “小王爷，您觉得如何？” “随便！这种事丢的是你张府的脸面，与本王何干！”楚叶晨神情看不出喜怒，“靠岸！” 张夫人看向杨巧月：“杨家大姑娘，让你受惊了，木家姑娘和杨二姑娘没大碍！” “托张夫人的福，都还活着。今日的游湖真是让小女大开眼界，以后张家举办任何活动便不要给杨家下请帖了，免得到时拒绝落了脸面。” 其他人纷纷有些后怕今日的事，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张家的名声都赔进去了。 游船靠岸，将这些姑娘送回岸边。 吕氏、尹洁如、贺衣衣急忙过来。 看杨巧月没事才松了口气。 “月儿，晨晨那丫头没事。” “呛了水，吓到了，估计要休息几日。” 杨晨从船舱出来，脸色苍白，吕氏还以为她会像平时任性发脾气。 并没有，杨晨下船，朝吕氏福了福身，“让娘担心了，晨儿没事。” 吕氏愣住，看了看杨巧月。 杨晨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以为在船舱发生了什么事。 杨巧月摇摇头，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过总算不是坏事。 随后，她们向楚叶晨行礼告辞，发生这样的事，各家夫人也没多留，纷纷离开。 她们走后，楚叶晨对胡三胡四说道，“安排一个暗卫保护她的安危，另外让夜锦卫彻查张家任首辅至今的所有违反律法的事。” “王爷，杨姑娘不是不让你管吗？”胡三说道。 楚叶晨淡淡看了他一眼，孺子不可教。 “本王没有管今日的事，是在履行夜锦卫镇抚使的职责！” 胡三立即恍然，竖起大拇指，高！ 第116章 买地失利 杨巧月回到杨家，并不知楚叶晨暗地的行动。 家中听说码头落水的事，纷纷过来月落院问候，见没大碍才放下心。 她不知不觉成了杨家的主心骨，大家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杨穆义当晚从大隐寺赶回来，他才离开两日，杨巧月和杨晨就出了落水的事。 原本他还打算这趟回来就该离家继续闯荡江湖的，现在看来暂时也走不了，便没提此事。 “七妹，看来你还得把练武捡起来，以后这样的事情肯定少不了！”杨穆义认真说道。 杨巧月一听到练武，身体的机能下意识出现抗拒。 人都是有所长有所短，练武就是她的短处。 脸上写满拒绝，“五哥，落水可和习武没有关联，要练也是练习水性。” “话是这么说，但身手好一点总没错……。” 杨巧月满脸苦涩，赶紧说今天落水累了要休息搪塞过去，以后有时间再说。 杨穆义见她那么怕练武，无奈笑着离开，没想到还有她怕的事情。 杨巧月在家歇了一日，贺衣衣和尹洁如来了，特地过来看望她。 贺衣衣特地带来一盆鲜艳的牡丹花，尹洁如带了一篮子水果。 “两位姐姐太客气了，我只是落了水，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能过来，还带礼物。”杨巧月笑道。 “落水还不严重呀，稍不注意会感风寒的。”尹洁如认真说着。 说完又觉得不妥，像是咒杨巧月，赶紧呸呸呸。 杨巧月不禁莞尔，贺衣衣在一旁把牡丹花给她。 “贺姐姐可要教我怎么养护，我对花是一窍不通。” “我也要学，我祖父也爱花，但是我一点都不懂，老被他说教。”尹洁如脸颊鼓起来。 贺衣衣性子文静，平日本就爱品茶养花，教人自然不在话下。 月落院气氛融洽，杨巧月和尹洁如学着剪花，培育，不时传来笑声。 养花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今日她们算是领会了。 贺衣衣的手巧，让尹洁如不由得感叹。 “巧月，我现在才真正理解那日你所说的，各有所长的意思。贺姐姐虽然不会骑射武艺，也不会经商种地，但是对花的了解简直比我祖父还厉害。” 杨巧月点点头，她今日也见识了。 “我们可有福气了，好好学，改日你也得教我们骑马，我过段时间要去趟北境，可得把马学会了。” “包在我身上！”尹洁如拍着胸脯，一身豪气，“不过你怎么要去北境？那可是苦寒边境。” “三年前，家中二哥三哥在杨家被贬出京师府时，受家中所累，到了北地，这些年一直未去看过。” 谈起这个话题，气氛显得有些沉重，两人知道三年前京师发生的事情。 都没再说此事，重新回到剪花上。 在贺衣衣的耐心教授下，杨巧月和尹洁如都学习了普通的养护，剪裁，培育方法。 不知不觉血色残阳已经西落。 “好像一眨眼功夫，天就快黑了。”尹洁如伸伸懒腰，她难得这么专注做一件事。 杨巧月抬眸望向天空，不早了。 “今日谢谢两位姐姐过来，不然这时间可难打发。天色不早了，今天便到这，回去晚了贺夫人和尹夫人会担心的。” 两人也没多留，相约下次到郊外学骑马。 杨巧月送她们到门外，正好两家兄长都来接人。 为了以防意外，她让五哥帮忙送贺家兄妹回去，尹洁如和尹秦风都习武，并不担心。 贺衣衣朝杨穆义福了福身：“麻烦杨五哥了。” 听到这称呼，贺峰有些诧异，自己妹妹的性格他了解，平日总是拒人于千里。 想来是和杨家大姑娘的情谊更深了，随杨巧月这么称呼也没问题。 “不碍事，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杨穆义一改平日豪爽的性子，要不是天色昏暗，肯定能看到他发红的脸颊。 贺衣衣上马车，渐渐走远。 杨巧月淡淡收回目光，虽然发现五哥好像有些别扭，但并未多想。 次日，她落水之后并无大碍，便又开始忙起来。 鬼街几间铺子已经稳定下来，除去她空间物资成本，天下铺子每间每日稳定在五十两，其他四间铺子稳定在二十两。 现在菌菇和蔬菜仅靠燕县运输队支援，燕县的产量远远跟不上，还要维持燕县和外销。 必须尽快在丹州买地，租地，完成自产自销才算真正的稳定。 丹州城的土地不用特地改善，比起燕县不知好了多少倍。 杨巧月将此事交给阿茂，他们也在南庄跟管增学习过种菌菇，知道什么样的土地适合。 午后，杨巧月正在斋房看新厨子跟苏嬷嬷学习的进展，已经基本能负责掌勺了。 便让苏嬷嬷将厨房交给他，让她腾出时间伺候母亲那边。 阿兰的甜点铺子也给她新配了两个小姑娘帮忙。 杨巧月走到天下铺子，阿梅负责盯两间天下铺子。新找来的两个掌柜是苏嬷嬷介绍的，她在丹州府认识的人可比杨家多。 两个新掌柜行事稳重周全，虽然阿梅只是个丫鬟，但也代表着她，两人平日行事并没有看清，反而不明白不了解的都会问阿梅，通过阿梅询问自己。 这点难能可贵。 虽然如此，但初期还是打算让阿梅继续监督。 阿茂下午赶回来，已经找到两处十几亩的地，距离杨家，鬼街都不远，租价格是二十两一年，售价格是二百两。 菌菇红薯生意是单独属于南庄，杨巧月不用考虑钱的事，没任何迟疑定下要买。 事不宜迟，阿茂下午便带着杨巧月管秋两人去见地的契主。 契主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见他们来了，十分遗憾说道：“抱歉，你们来晚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已经有人用高一倍的价格买了。”对方态度十分蛮横。 说着，不等他们说话就把门关上。 杨巧月一脸懵，她可是掏钱的甲方，竟然吃闭门羹。 阿茂急忙道歉：“大姑娘，对不起，早上明明已经谈好的，态度也不是这样的。” “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杨巧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味道。 “大姑娘，我还和这附近其他契主聊过，想当备选的。” “去看看。”杨巧月淡淡说道。 其实心底已经觉得没戏了，但还是希望自己想错了。 三人再去其他几家问了，全部都是一样的回答，附近要租售的地全部被人用高价买了。 阿茂愣住，早上他询问过的地全都被人捷足先登。 他十分自责，这是大姑娘信任他交给他做的事情，没能好好完成。 “大姑娘，我……。” “这不是你的错，回。”杨巧月淡淡说道。 这招可谓高明，经济围堵，想要让她的生意不再扩大甚至店铺倒闭。 杨巧月眯起眼，张府和木员外两家穿同一条裤子，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想让她倒闭，那就比比谁钱多！谁能抗！ 第117章 我要让木家后悔招惹我 杨巧月回到家，那日落水的帐还没和木家算，对方倒先找上门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要么不打，要打就要打到对方无反击之力。 杨巧月立即让阿茂和管秋出去调查，看看木家最赚钱是什么产业，大概是怎么样的财力。 她独自留在鬼街还没开张的铺子，空间物资时间还剩四万秒，花了两万秒取菌种、红薯、粮种、高产肥送往燕县。 并书信授权让管增在燕县扩大菌菇种植地，丹州府种菌菇的地还没那么快能解决。 鬼街运输队浩浩荡荡运这批东西回燕县。 晚上，阿茂和管秋从外面回来。 “大姑娘，木家是以珠宝生意起家，京师府许多王公贵族都是他们的客户。听一些人闲话家常，说木家光是家产就有几十万两” “大姑娘，我还查了，今天跟那些契主交易的人就是木家的管家他侄儿。” 杨巧月皱眉沉思，丹州第一富贾不是随口说说的，做珠宝生意，具有非常强的垄断性。 随便一件就能抵得上她苦哈哈种十亩地。 珠宝吗？杨巧月想着，不知道物资空间有没有，她还剩下两万秒。 现在南庄账面预计新增千两，除去在丹州买铺面的花销，还剩几千两，她自己还剩两千两。 万两不到，光凭价格战跟对方搞价格战就是杯水车薪。 “大姑娘？”管秋见杨巧月走神，轻声唤道。 杨巧月回过神，见她一脸担忧，像是他们这次要败定了。 “还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吗？” 阿茂和管秋相视一眼，摇摇头，大姑娘看起来听到几十万两好像并没有太惊讶。 “明日你们高调出门，继续找愿意租售的合适的地，把价格翻两倍去谈，谈好然后离开，下午再带我过去谈。” 两人虽然疑惑，但对于杨巧月的安排没有多问。 他们离开院子后，杨巧月进入物资空间，看看有没有珠宝仓。 怎么可能没有！ 杨巧月愣愣看着眼前透明仓里面堆满玉手镯，金镯，珍珠项链，金丝玛瑙，玉簪，玉钗…… 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这工艺可不是这个朝代有的，每一件都独一无二。 杨巧月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开一间天下珠宝铺，但是这个来源需要有出处，说不清楚只会惹祸上身。 第二天，阿茂和管秋按杨巧月的安排，高调出门找地。 有不少合适的，但无一例外，全部被人捷足先登，以他们报出的价格的双倍买下。 阿茂和管秋气得脸色憋红，杨巧月并未生气，反倒闪过一抹狡黠，让他们明日继续。 两人一脸不解，管秋忍不住问：“大姑娘，你不生气吗？” “生气有什么用，你们按我的意思办就行，明日价格再翻一倍。”杨巧月淡淡说道。 “姑娘，这……价格可是到千两十亩了，万一木家不插手，那我们岂不是要这个价格买下？” “若如此，便买！”杨巧月淡淡说道。 她料定木家一定会为了看她暴跳如雷而不顾价格买下，这不单单是木家决定，而是张夫人要这么做。 这样的情况丹州府衙也注意到了，杨贾配本想试图劝冷知府干预，帮助杨巧月。 冷知府拒绝了，说这是商家之间的事，官府不该插手。 杨贾配想帮忙打压一下木家也帮不上。 杨家的家底怎么可能斗得过木家的财力，这次杨巧月怕是要栽跟头了。 不单单外面的人这么看，吕氏周氏她们也同样有此担忧，只可惜她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两日，杨巧月每天都早出晚归，表面忙着找地，实际只是逢场作戏。 今天又是“碰壁”的一日，千两十亩的地，木家果然和杨巧月所料，把她们看上的全部买下了。 经过这几日，木家起码已经花了上万两，买了上百亩他们用不上的土地。 杨巧月和管秋刚回到月落院，不一会儿吕氏过来了。 她让管秋下去休息，拉着吕氏进屋，“娘，你怎么特地过来了，我正想过去的。” “你这丫头，就你嘴甜，铺子的事情家里都听说了，木家实在是过分，就为了那日船上的事情如此针对杨家。”吕氏愤愤说道。 杨巧月没有刻意解释，木家只是出头鸟，背后张家才是始作俑者。 至于原因谁知道他们，或许是苏嬷嬷，或许是因为楚叶晨，又或者是杨家连跳三级惹人眼红。 “娘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吕氏叹了声，光骂也没用，拿出几个钱袋。 “这是家里大家拿出来的一点心意，让我代为交给你。” 杨巧月愣住，一下没反应过来，“娘，大家这是什么意思？” “家里知道你现在用钱买地，被木家针对肯定用钱，所以我们凑了点钱。这次晨儿竟然也主动拿了几十两体己钱出来，自从游船之后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吕氏想起杨晨的变化，认真思考，随后回过神，“你看我，又说远了，我们在说钱的事。” 杨巧月看着几个钱袋，内心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给家里人感觉穷成这样了…… “娘，麻烦你帮我谢谢二伯母，杨晨和兰花她们，暂时还不需要，我要是缺钱肯定跟大家开口的。” 吕氏见她坚持不收，也就没勉强，把钱袋收起来。 “对了，你父亲本来想帮你敲打敲打木家，可惜被冷知府拦下了。” “麻烦娘和父亲说一声，万不可那么做，会给人留下话柄的，这些事情女儿还应付得来。” 杨巧月没想到一向正直顽固的父亲有这份心思。 吕氏说这话没其他意思，只想告诉她杨贾配想帮她，缓解父女俩以前生出的矛盾。 杨巧月明白母亲的心思，“娘放心，只要你们安好，我对父亲没有个人意见。” “你这孩子，年纪小小，就是太聪明了。”吕氏被听出话中意思，嗔怪点了点她的额头。 “还是母亲的基因好。” “鸡银？”吕氏疑惑，不知何意。 杨巧月轻咳一声，随口糊弄过去。 “娘，三伯父家一直出海做生意，主要做什么的您知道吗？” 三伯父一家离开杨家时她年纪还小，了解得并不多。 “是将本朝的丝绸瓷器运往海外波斯，暹罗，西域等地方售卖，带回他们的地毯，珠宝回本朝卖，他还送过一些回来。”吕氏说道，“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杨巧月低声应道，“我要让木家后悔招惹我！” 第118章 那就比比谁更有钱 杨巧月找地的事每日还在持续，同时她让杨穆义帮忙去了解木家珠宝店的价格。 做到知己知彼，才能一击即破。 尹洁如和贺衣衣听说了杨巧月想买地被木家针对的事，两人一同过来杨家。 正巧碰上要出门的杨巧月，见她们过来：“你们要是晚来一步，我们就撞空了。” “巧月，你还好？” “两位姐姐听说了什么？我怎么会不好呢。”杨巧月疑惑问。 尹洁如摸摸杨巧月的额头：“巧月，你是不是被木家气糊涂了，现在城里都在谈论木家针对你的事。” “害，你们是为那事而来，那种小事怎么引起大家的议论。” 尹洁如和贺衣衣相视一眼，好像杨巧月并没有受到影响。 贺衣衣说道：“巧月，要是你需要地的话，我可以让我娘帮你。” “我家也是，我过来就是这个事。”尹洁如紧接着说。 杨巧月十分感谢她们，这个时候愿意帮忙，不过她还是拒绝了。 “巧月多谢两位姐姐想帮忙，不过这种小事我还能解决。若是两位姐姐真的想帮忙，那明日过来鬼街，我有间新铺子要开张。”杨巧月说道。 这份难得的情谊怎么可能用在这种小事上，要是这种事就找定国将军府和贺布政使家帮忙，不仅会被对方小看，说不定不会再让两个姑娘和她往来。 她经历两世，深知人情世故，不对等的索取只会破坏这种平衡的关系，特别是在权贵之家。 两人见她这么说，也没再多说，应下明日会过去捧场。 杨巧月没留她们，赶着去鬼街准备店铺开张的事宜。 她让阿茂和管秋今日起不用再找地了，先开新铺子。 这日，杨巧月终于停下了找地的动作，木家夫人此时正在家中舒了口气。 已经高价买了一堆用不上的地，家中都已经出现埋怨的声音。 她看向一旁张家夫人，幽幽说道：“这杨巧月再厉害终归就是一个小丫头，想跟我们斗，还嫩点，终于扛不住放弃找地了。” 张夫人微微皱眉，她并不觉得那个敢当面指责她的臭丫头会这么容易认输。 “不要大意，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木夫人迟疑着，“夫人，可是木家买的地也不种，这么高的价格也卖不出去，白白往外撒银子……。” 她说着，张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你这话何意？她可是害你女儿落水差点淹死，失了名声，难道不比银子重要？再说，你木家的珠宝生意是因为张家才起来的！” 木夫人赶忙道歉，得罪了张家可没有一点好处。 厅内气氛僵硬，忽然木家派出去一直盯着鬼街的下人急忙赶回来。 木夫人正好一肚子气没处撒，喝道：“慌慌张张的，没一点规矩！不是让你盯着鬼街吗？怎么跑回来了！” “夫人，大事不好了！”下人急忙应道。 木夫人和张夫人顿时感到不妙，异口同声：“什么事！” “鬼街新开了一间铺子。” “不就是卖瓜果蔬菜的，慌什么，我们木家可不卖那种东西。” “不是夫人，是一间叫天下奇珠的铺子，卖珠宝的。木家的生意都被抢走了！” 木夫人蹭一下起身。 张夫人冷声道：“我就说她不会善罢甘休的，直接打中木家命脉！” 木夫人心中忐忑不安，总感觉这次踢到铁板了：“我就不信一家新铺子能翻天！” “走！过去看看。” 鬼街 一间新店铺开张——天下奇珠铺子。 此时门前挤满贵妇，平日难得出门的人都涌过来。 百十方的铺子，摆满了奇珍异宝，都是她们从未见过的样式。 关键是价格，足足比木家铺子的珠宝便宜一半，两相比较，自然都会来天下奇珠铺子。 尹洁如和贺衣衣一早就到了，她们把自家哥哥也带来捧场。 杨巧月看了一眼，没见到楚叶晨，几日没见他露面了。 尹秦风解释道：“小王爷几天前有事离开了丹州府，他不常在丹州的。” 杨巧月闻言，心思被看出来，有些不知怎么应话，好像她在等楚叶晨出现一样。 好在她神情掩饰得好，大家并没有过多关注，注意力早被铺子里的珠宝项链吸引。 杨巧月早就准备好一套稀有的玛瑙项链、翡翠手镯、珍珠耳饰送给她们。 “好漂亮呀！”两人忍不住惊呼，“多少钱，我们要买。” “送给你们的，你们可是天下奇珠铺子的门面，以后得靠你们罩着。”杨巧月分别给她们。 尹洁如和贺衣衣了解杨巧月不是做作的性子，也不忸怩，直接戴上。 原本就漂亮的两家姑娘更加耀眼夺目，一个活泼开朗，一个娴静淡雅。 杨穆义刚从外面进来，愣在门前。 贺衣衣注意到他的目光，脸颊绯红，赶紧别开身。 杨巧月见五哥发呆，轻咳一声：“五哥，木家铺子情况如何？” 杨穆义回过神，自觉失礼，赶紧移开目光：“和你所料的一样，木家店铺的客人寥寥无几。” 杨巧月并不意外，随后走到门外。 “谢谢大家今日能来捧场，这些都是家中三伯父介绍的波斯暹罗国商人拿来的货，天下铺子一向以物美价廉回馈大家。绝不会像有些店铺翻几倍价格售卖，让大家当冤大头。” “杨大姑娘说的有些铺子，是指木家的铺子吗！”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杨巧月的话，木夫人和张夫人从人群中过来。 杨巧月对于她们的出现并不意外，福了福身：“巧月并没有这么说，还是说木夫人承认自家珠宝铺子翻几倍价格售卖？” 木夫人被噎，这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冷声哼道。 “伶牙俐齿，一间小铺子也敢跟楚朝第一珠宝商木家斗，不自量力！” 杨巧月面色平淡：“天下奇珠铺子今日开店，凡在店铺购买任意一件饰品，便获得金字顾客牌，每累计购买三件任送一件！天下奇珠铺子的金字顾客购买任何饰品一律按原价八成价出售！” 这些珠宝饰品本就已经比木家价格低两倍，再来八折和买三送一，差点让木夫人一口老血喷出。 人群中的贵妇们早已经兴奋不已，摩拳擦掌。 张夫人脸色难看：“哼，自取灭亡！和木家价格竞争，看你能撑多久！” “那就比比谁更有钱！” 杨巧月目光笃定，有物资空间的她，只要有时间就立于不败之地，她本无意破坏规则，奈何有人不让她好过。 “奇珠铺子正式开张。” 第119章 木家吃瘪 杨巧月话落，摩拳擦掌的妇人们立即进店选购。 她居高临下看着张氏和木氏，两人脸色阴沉，从来都没受过这般挑衅。 张夫人不知杨巧月的底气从何而来。 木家不仅仅是丹州府富贾，还是楚朝四大富商之一，她拿什么斗。 小王爷？ 据她这几日观察，楚叶晨对杨家似乎并无特殊之处，已经数日没出现，今日也不见人。 和杨家牵扯在一起似乎完全是因为礼数，还有就是尹家贺家两位姑娘的缘故。 听说贺家一直想撮合贺衣衣和楚叶晨，说不得是因为贺家姑娘才帮忙的。 木夫人哪做得了木家的主，内心隐隐感到不安，有些后悔做得太绝。 但张夫人还在，嘴上怎么能认输。 “那就试试我木家的招牌硬，还是你这个新起的稚儿厉害。” 这话说着很硬气，听起来虚得很，眼中看着从店内排到街道的人，木家店铺最好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 两位夫人气冲冲离去。 杨巧月故意高声喊道：“两位夫人不进店里挑一挑吗？有看上的巧月送你们！” 尹洁如和贺衣衣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杨巧月的嘴太毒了。 张夫人加快脚步，踢到脚趾，差点摔一跤。 还好木夫人反应快，扶了她一把。 两人气得快炸了。 杨巧月看着她们走远，才淡淡收回目光，察觉到身旁几人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轻咳一声，“两位姐姐要进来帮忙吗？教你们怎么做生意。” 两人立即提起兴趣，她们原本对商人的感官很差，就跟所有楚朝官员对商人的印象一样。 市侩、奸诈、贪婪、小人…… 但是见到杨巧月之后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她很厉害，独当一面。 她们从家里了解到不少杨巧月在燕县的事，原本贫瘠的燕县土地，连年只靠朝廷赈灾救济。 但是杨巧月到那仅仅一年，改变了这种情况。 如今燕县的菌菇生意已经做到了丹州，原本贫瘠的土地因为她的高产粮种也能产粮了。 今年已经摆脱了往年状况，帮丹州府和朝廷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尹洁如还清楚记得老祖父有次在席间感叹，若是尹家有此女，何愁不兴。 类似的话贺家当家的，丹州府贺布政使同样说过，他比尹老将军更清楚杨巧月所做到的事情有多震惊。 就是尹秦风和贺峰都没有拦着妹妹，她们当然做不到杨巧月这样，但多了解总归没错。 原本有些忙乱的奇珠铺子，有了她们的加入，立即顺畅起来。 杨巧月一边介绍这些珠子，适合怎样的配饰，怎么样的肤色，一边跟两人说怎么才能更好将手中的商品卖给更合适的人。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求，了解她们的需求，并给出最合理的建议。 任何商业行为的前提都必须是真诚的。 杨巧月试着带她们和一位站在饰品面前犹豫不决的夫人交流，了解到她是想给女儿选婚嫁饰品。 她没有简单的推荐金饰品，而是了解清楚喜好，家庭然后才挑了几件凤头珠，耳饰，配上两金。 对方满心欢喜，非常合心意，全部买下。 杨巧月见尹家兄妹和贺家兄妹都吃惊地看着她，没想到就这一买一卖间有这么多道理。 “这只是两人间的小生意，以小及大，万变不离其中。就像一个肚子饿的人，你非要卖他珠宝。一个在沙漠快渴死的人，非要卖他干粮。这样不仅徒劳无功，还会一败涂地。” 几人恍然，他们都对商人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观。 店内的夫人络绎不绝，原本满满的珠宝首饰已经空空如也。 已是酉时，鬼街店铺到了收铺的时间，大家已经习惯这个规矩，自觉离开。 杨巧月还是老规矩，让杨穆义送贺家兄妹回贺家，然后再回来鬼街。 有五哥在，上次那种被黑衣人拦截的事情也不用担心。 自从那晚，黑衣人便没再出现过，杨巧月暗自思忖，还好当时没有张扬，这就像一桩无头公案，根本无从查起。 她就是怀疑张府也没有任何证据，最后说不定还会被说成污蔑前首辅家惹祸。 管秋拿着奇珠铺子今日的账簿过来：“大姑娘，这是今日的账簿。” 杨巧月回过神，接过细细看了眼。 这是她在物资空间花了一万秒取出的，卖了七成，总收三千多两，在她预想之内。 她支开管秋，用剩余的一万秒补充店铺的珠宝，空间使用时间变成了零。 杨巧月一脸无奈，这些珠宝应该能维持一周的时间，真是一点都不能松懈。 等杨穆义送人回来，几人才回杨家。 当晚，杨巧月正在院子闲坐，盘算着明日该继续找地了，木家现在可没心思顾及抢地。 次日，木家在丹州府的珠宝店铺学杨巧月降价一半售卖，可跟天下奇珠铺子比还是贵。 因为降价原来那些买贵了的妇人纷纷过来要求退货，不然就退一半银两。 木家店铺今日倒是热闹了，可惜都是来要求退钱退货的。 这些都是木家的老主顾，她们的身份不是寻常百姓，得罪不得。 只能部分退货，部分退一半钱。 这么一弄，产生蝴蝶效应，其他人知道了纷纷要来退钱。 这时木家不得不把珠宝价格全部涨回原来的高价，拒绝了再退货退银子，熄不了众怒，这批顾主全部推向了天下奇珠铺子。 短短一日，退货和退钱的账面损失足有几万两，还不算失了信誉，失去顾主。 木老爷在家气得怒拍桌子，木夫人吓得脸色铁青。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 “老爷，都是杨家那个臭丫头……。” “你住嘴！没事去招惹杨家干嘛，鼠目寸光，若是持续这种情况，不用一个月木家就可以喝西北风去了。”木老爷怒骂。 木夫人一脸委屈：“老爷，我也是想帮你，这都是张夫人的意思……。” “她会弥补木家的损失吗？”木老爷面色阴冷，“听说你还花了上万两高价买了百亩废地，真好呀，今日起，你在家禁足，那些地什么时候给老子卖了，什么时候出来！” 木家发生的事杨巧月不知道，也没兴趣。 她这时正找了个中人去帮她找地，不用杨家的人手，避免木家捣乱。 这次意外的顺利，没再出现木家的身影，买下一处不错的五亩地，用来种菌菇。 空间时间也因为这五亩良地涨了一万秒，当即花了五千秒取出菌菇种，让阿茂负责找农户种下，半个月之后便能供应丹州府的天下铺子了。 杨巧月一直忙到下午才回杨家。 她前脚刚到家，木家老爷后脚就过来拜访。 第120章 小王爷也爬墙 杨巧月回到正厅，让福叔把人请进来。 她现在是杨家的掌家人，没有刻意避讳，何况五哥杨穆义也在。 今天一直忙着买地，安排种菌菇的事，没有了解木家的情况，不知对方来访的目的。 不一会儿，福叔带着一个虚胖的中年男人进来，对方一脸和善笑容。 “这位便是杨家大姑娘，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年少有为！” 杨巧月故作不知问道：“您是？” “害，看我连自己都没介绍都，老汉是木家当家的，今日过来主要是想给和杨大姑娘商量一下珠宝生意的事。”木老爷说道。 杨巧月面不改容：“哦？木老爷请说。” “听家里愚妾说起和杨大姑娘起了一点冲突，内宅妇人什么都不懂，还请大姑娘不要跟她一般计较。”木老爷一脸歉意说道。 杨巧月微微皱眉，对方竟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狼改吃素她可从来没见过。 “木老爷严重了，哪有什么矛盾，只能说技不如人，怨不得他人。” 木老爷愣住，这话可是把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堵死了。 总不能白来一趟，只得硬着头皮笑道：“老汉听说杨大姑娘最近在找地，若是需要，前几日买的地可转送给姑娘……。” “哦？还有这么好的事！”杨巧月故作诧异，“想来木老爷不会白送！” “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珠宝生意一直都是木家在做，若是姑娘愿意放手，奇珠铺子的货，我木家全要了。当然，杨大姑娘的生意木家也承诺不会涉及，两相安好，不知意下如何？” 杨巧月恍然，这么低姿态，原来是为此而来。 “木老爷说笑了，巧月并没有拦着大家去种地的意思，至于奇珠店铺那点小生意哪敢麻烦木老爷。” 木老爷脸上的笑容再也装不出来，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他这么低姿态过来求和，这臭丫头竟然这么嚣张。 阴沉着脸：“杨大姑娘既然想在珠宝生意分一杯羹，那老朽建议把售价提上来。珠宝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铺子也能多赚些，如此木家也愿意接受。” 杨巧月冷笑一声：“木老爷好气魄，杨家做什么生意还需要木家同意？若是只为此事而来便不留客了，奇珠铺子就是这个价格，而且明日起，不卖木家任何人！” 木老爷虚胖的身子蹭一下起来，客桌的茶水荡漾。 杨穆义见他想要撒野，倏地一声，长剑横出，木老爷须绺飘落。 他一摸下巴，面目狰狞：“你……！好，既然你们掰了脸，就别怪我木家不留情面。” 说着，拾起被割下的须绺，怒气冲冲离开。 在门前迎面撞上下衙的杨贾配。 “木员外？” 木老爷朝杨贾配行了一礼，没有搭话，直接离开了。 杨贾配回到屋内，杨穆义和杨巧月先见礼：“父亲（四叔）。” “月儿，木员外到家里来做什么？” “来为前两日木夫人阻碍我买地的事道歉的。”杨巧月随口搪塞。 “哦，那事我也听说了，花了上万两买了上百亩。”杨贾配并没有多想，真以为对方就是过来的道歉的，“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好，一切都步入正轨，再买些田地耕种就可以了。” “好，家里的事情辛苦你了。” 杨巧月淡淡恩了。 两人便没有话说了，厅内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 杨穆义本想开口打破他们的尴尬。 两人同时开口：“那个……。” 杨巧月让父亲先说。 “最近小王爷没到家里来？”杨贾配问道。 “没有。” “好！”杨贾配点点头，看来是他多想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父亲，我打算过几日去趟北境，看看两个哥哥。家中三年没人去看过，如今家里诸事平稳，理应去一趟。” 杨贾配愣住，“你说你要去北境？那里可是边境苦寒之地，你一个女子……。” 说着，本想说你一个女儿家该在家中闺房，转而一想，又觉得这话放在长女身上不合适。 “你母亲不会同意的，北境太远，比不得燕县丹州。” 杨巧月并不意外杨贾配会反对，这语气比她想的已经柔和许多。 “我让五哥陪我一起去，不去看看他们的安危，父亲不担心吗？以前因为在燕县，家中情况不好，如今趁着皇上恩宽，我去看看自己哥哥总不会被怪罪。” 听到能出门，杨穆义立即表态：“四叔，放心，我会照顾好七妹的。” 杨贾配一脸无奈，他说的都不是这个问题。 见杨巧月目光笃定，认真问道，“你确定了要去吗？” 杨巧月点点头：“嗯，先和家里说一声，等出发起码还要半个月。” “好，你一向主意正，有穆义跟着，便去看看那两个小子，希望他们能熬过边境苦寒。” 杨贾配提起这两个儿子，眼底闪过自责，要不是受他牵连，也不会如此。 长女说得没错，家中是该去一趟，除了她，再没有合适的人了。 “阿爹既然同意了，那便麻烦父亲帮我说服娘亲了。”杨巧月把这事直接甩给老爹去干。 她要是和吕氏说，肯定要哄好久，都顶不过父亲几句话。 杨贾配愣住，等他回过神，杨巧月已经跑远了。 只得无奈摇摇头，去帮她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杨巧月回到月落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点亮院子的灯，沏上一壶茶，刚准备闲坐观赏夜景。 啪！ 一声落石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管秋和阿梅阿兰去了厨房，杨巧月脸色一沉，以为是木家派人来找麻烦，低喝道：“谁，从墙上滚下来！”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墙上跃到院子，院子上还有两人。 杨巧月看清来人的面容，一脸错愕：“小……小王爷？你怎么爬墙呀！” 不用想，墙上的两人除了胡三胡四还能是谁。 楚叶晨故作神情淡定，轻咳一声：“本王觉得这样能不引人注意，因为有个急事找你。要是从正门，肯定要推到明日了。” “什么事？非要晚上爬墙来找……。”杨巧月一脸无奈。 还好她思想开放，不然这行为都能赖上他了。 深夜爬闺秀的城墙，光是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是不是有两个黑衣人拦截要对你下手？”楚叶晨说回正事。 杨巧月面露疑惑：“你怎么知道的？阿秋和你说的？” “不是，在查张家时查到的。”楚叶晨没有隐瞒，“那两人已经抓到了，想问下你打算如何？” 第121章 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杨巧月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反而淡淡说道：“小王爷，这几日不在丹州府就是为了查此事吗？” 楚叶晨见她反应平淡，听不出喜怒，“算是，顺便有其他事。” 杨巧月叹了声，不得不把话说明白一些，要是他心不坚，继续陷进去，以后只会更麻烦。 “小王爷，你对我的事情关注的太多了，如果为了还当初的救命之恩，早就已经够了。” 楚叶晨愣住，“你觉得本王做这些是为了还你的救命之恩？” 杨巧月不置可否，她当然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但她希望楚叶晨自己能想明白。 “你认本王做哥哥，这个理由够了吗。” “说起这事，一直没机会跟你说清楚。我父亲不知此事，母亲叮嘱我之前是不知小王爷身份冒犯了，做不得数，让皇上知道，杨家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杨巧月认真说道。 楚叶晨生气了。 “本王的事情，与他们何干！这种事情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要想不认此事，等见到王叔公再说。” 杨巧月无奈，这就是在耍无赖，说不得几年甚至一辈子都没办法去京师府，去哪见安王爷。 管秋阿梅三人端着晚饭水果点心过来，看到院突然冒出来的楚叶晨，几人惊愕站在门前。 “小……小姐！” 杨巧月见她们看到了楚叶晨，淡淡吩咐道：“到院前守着，别让人过来，别多话。” 几人立即应声，关乎大小姐的声誉，自然不可能多嘴。 管秋让阿梅和阿兰去门外守着，她可要让小王爷在她视线内。 楚叶晨看了眼警惕的管秋，朝墙上轻咳一声。 胡三立即会意，一跃而下，笑着走向管秋。 “阿秋姑娘，你端着东西让人看到不是引起怀疑，拿回厨房热着，不然冷了你家小姐怎么吃。” 管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被忽悠拿回厨房。 楚叶晨刚刚愠怒的神情淡去，恢复冷静。 “此事以后再说，本王过来是问你那两个黑衣人你希望怎么处理。” 这个事情，杨巧月没有拂了他的好意，“把人废了，还给张府就行，此事我让五哥去，小王爷不要露面，让人知道会给你惹麻烦的。” “不妥，本王有身份去处理此事，交给我。” 杨巧月见他坚持，没有多说。 院子外，几个丫鬟有些担心，又进院来。 “小王爷该走了。” 楚叶晨微微点头，叫上胡三，跃上墙头。 杨巧月见他为了自己的事不顾身份，忙前忙后，叹了声：“小心点！” 楚叶晨闻言，黑夜下，嘴角微微上扬，她可是在关心他的安危，刚刚的那点怨气都没了。 一开心，把城墙的瓦块踩碎，闹出动静。 “谁！”院外巡逻的阿亮一声低喝。 杨巧月示意他们赶紧走，要是让人发现，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三道黑影立即消失在黑夜中。 杨巧月走出院外，和阿亮说刚刚是她不小心弄掉一块瓦砾，没人。 巡逻的下人一脸疑惑，这才离开。 管秋阿梅阿兰三个丫鬟回到院子，都没有提起刚刚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当晚，三个身穿鲤鱼锦服，戴着假面具的人，拉着两个黑衣人深夜拜访张家。 小王爷一生气，后果很严总，他们直接找上前首辅张老太爷。 张老太看到三人，赶紧请入书房，将所有下人屏退。 他神情紧张，夜锦卫深夜到访肯定不会好事，这群人所到之处不是抄家就是封府。 哪个官员背后干净得了，他心情忐忑，已经离朝多年，没想到还被找上。 急忙恭敬问道：“不知夜锦卫镇抚使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他可不敢摆什么架子，夜锦卫只奉皇命，凡镇抚使以上由皇家近亲任令。 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大，带着面具的镇抚使不知是皇家哪位，他一个前官员哪敢摆架子。 来人正是楚叶晨和胡三胡四。 “本抚使来送令。”楚叶晨将夜锦卫调查事关张府的所有事情的证据扔到了桌面。 张老太爷战战兢兢拿起一看，里面全是他在朝时为了获得官员支持的金钱往来，结党营私，巨额家产来源不明的证据。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第一页是关于张府买凶欲杀朝廷命官家属，以此扰乱地方。 张老太为官多年，知道被放在最首页就是夜锦卫认为此次调查最重要的事。 “镇抚使大人，这买凶杀官属老朽绝对没做过……。” 楚叶晨声音喑哑，冷声说道：“张老爷是觉得夜锦卫行事，没证据就把罪名安上吗？” 示意胡三胡四把被打得半死的两名黑衣人拉了出来。 “说，谁出钱让你们去杀丹州府同知长女的。” 其中一人一脸恐惧，低声回道：“是……张府夫人，让……我们对……杨大姑娘下手。” 楚叶晨想到杨巧月差点被害，忍不住后怕，压抑不住怒火：“你还有何话说！” 张老太爷脸色铁青，立即跪下：“求镇抚使大人饶命，放过老朽一家一命，老朽已经离朝，只想安度晚年。” “巨额家产自愿捐献归公，不允许再和当地富商、在朝官员往来，夜锦卫会监视你们，再有下次便是抄家。” 楚叶晨刻意没有提最重要的买凶杀人，想看看对方反应。 张老太爷为官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意思，应下前面的要求，主动提及内宅夫人所犯的事，即日起，张府闭府谢客，张夫人柴房禁闭。 “你该庆幸她未伤，否则今日张府就是抄家！”楚叶晨淡淡说道。 张老太爷一震，果然是因此事而起。 他本想亲自到杨家上门道歉，楚叶晨想起杨巧月不希望借他的势，立即拒绝，让他不需要这么做。 处理完这事，楚叶晨三人离开张府，将两名杀手留在了张府。 张老太爷当晚就将他们杀了扔到荒野，张夫人被关在柴房禁闭。 第二天，张府将巨额家产捐献给朝廷，用来赈灾和军用，然后开始闭府谢客。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杨巧月在月落院听阿茂汇报此事，脸上没有太大反应，知道是楚叶晨所为。 阿茂和管秋都不是笨人，能想出那晚的黑衣人和张家有关，出了口恶气， “活该，游船时差点害了大姑娘。”管秋低声骂道。 “好了，张府的事不是我们能管的。阿茂，查到木家的事情了吗？木老头为何低三下四想说和？”杨巧月转移了话题。 说起正事，阿茂立即回道：“大姑娘，查到了，木家也想同奇珠铺子一样低价售卖，遭到以前的顾主找上门要求退货退银两，一日便损失几万两。” 杨巧月恍然，难怪那个一看就不是善与的中年男人如此低声下气。 第122章 安排 杨巧月问起现在的情况。 阿茂将木家后来只得恢复价格来应对退货事件，此事对木家的信誉严重损害。 这两日，木家珠宝铺子寥寥无人，和天下奇珠铺子顾客盈门形成鲜明对比。 杨巧月怕大家因此倨傲，特地叮嘱他。 “木家是楚朝四大富商之一，虽排末尾，但不会就此罢休的，叮嘱大家做好本分。要知道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大姑娘放心，小的已经叮嘱过了。” 杨巧月微微点头，对于阿茂办事她还是放心的。 最近交给他的事情都办得很好，那五亩地在他的组织下也已经种下菌菇，这省了她不少事。 杨巧月心中早有安排，她就是看出阿茂有这方面的才能，缓缓说道。 “阿茂，这几日让阿亮雇几个护院，杨家和鬼街的护卫以后交给阿亮负责。你不用管护院的事情，之后只负责管土地和铺子的事情。” 这相当于让他从一个护院变成管事，就像管增现在统管燕县南庄的事情。 阿茂武人心思，还以为是他哪做得不好，护卫不让他做了，脸色一急。 “大姑娘，是小的哪没做好吗？为什么不让小的护院了。” 杨巧月愣了一下，一般人都是赶紧感谢，他倒好，非要做苦力，无奈笑笑。 不过这对她是好事，说明没有信错人，心思简单，没有天天琢磨她的意思。 管秋跟着杨巧月时间长，护院是最低的工作，管事才是小姐真正的信任。 她见杨巧月没有打算解释，才缓缓说道：“你是傻子吗？大姑娘这是提拔你，做了管事，哪有时间顾得上护卫。得全身心负责地里和铺子的事。” 阿茂被管秋这么说也不生气，好像懂了，憨笑着搔搔脑袋。 管秋见他只会笑，“还不谢谢大姑娘！” 阿茂十分听话，立即跪下：“原来是这样，小的谢谢大姑娘提拔。一定不会辜负大姑娘期望。” 杨巧月目光似有深意地看了眼管秋，两人的互动让她若有所思，最近她们因为铺子和地的事情，也熟络了许多。 察觉到杨巧月的目光，管秋脸颊一红，赶紧退到身后。 杨巧月没说什么，吩咐阿茂最近留意带庄子的地，合适的话可以买下来，丹州也需要有新南庄这样的基地。 阿茂应下。 没其他事便让他先去忙了。 杨巧月身边的几个丫鬟属管秋的年纪最大，她一直没问过她的年纪。 “阿秋，你今年多大了？” 管秋愣住，低声回道：“回大姑娘，奴婢今年是及笄。” 杨巧月微微点头，按照普通人家都可以说亲了。 “有喜欢的人没有？到了年纪也该考虑婚嫁之事。” 管秋面色一急，以为杨巧月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急忙带着哭腔解释。 “大姑娘，别赶奴婢走，刚刚跟阿茂哥那么说话是因为最近熟络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想到哪去……。你跟我快一年了，到年纪自然应当问你此事。阿茂为人性格都不错，要是你喜欢，我也可以做主。”杨巧月淡淡说道。 管秋并没有答应，态度十分坚决：“您是奴婢和哥哥的救命恩人，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在身边，谁也不嫁。” “说傻话，不嫁人怎么行。”杨巧月看她快哭了，这事是她没考虑好，没想到这丫头反应这么大，“好了，别哭了，这事以后再说。” 管秋擦着眼泪，大姑娘对她兄妹有再造之恩，她不想嫁人，只想守在身边。 放下这事，杨巧月看了几日的账，管秋做账已经越来越好了。 要是突然把她嫁给别人，自己还不舍得呢，一个好的管账可抵得百人。 虽然自私，但这事暂时便不再提了。 这次的账包含了燕县上个月的账，离开燕县的这一个月多月，运行都十分稳定。 十七县的外销营收三百多两，占菌菇红薯产量的一大半，燕县店铺总收四百多两，杨庄蔬菜铺是百两不到。 管增带话过来，燕县打算再扩增十亩地，因为有一半的菌菇要供应丹州，所以其他十七县城有些供不应求。 杨巧月让运输对带话回去，燕县扩地的事交给管增处理，过一下木恩恩就行。 另外让十七县复制南庄的菌菇栽种技术，让各县可以买地十亩栽种，实现各县自产供应，买地银两南庄负责，地契要管增和欧乡长亲自负责。 恩恩也来了信，药田一切顺利，阿菊已经能负责这五亩药田的事务。 她问起杨巧月之前在家中说过，到了丹州府打算去趟北境，打算什么时候去。如果要去的话，她可说过要一同前往的，让杨巧月别把这事忘了。 杨巧月没想到木恩恩一直记着这事，本来没打算让她同去的，但是北地多瘴，寒湿，有恩恩同行会方便许多，而且不知两位哥哥身体状况如何。 便决定让木恩恩同行，带话给恩恩，让她收到信立即跟随运输队来丹州，来这边歇息几日便出发，燕县药田的事交给三伯父和阿菊。 处理完此事，杨巧月和管秋出了趟门，想看看木家出什么奇招对付她的奇珠铺子。 丹州府主街熙熙攘攘，唯独木家铺前冷冷清清。 木家没什么新鲜招式，不敢降价售卖，只能学奇珠铺子，买一送一来吸引顾主。 可惜降价退钱一事对木家声誉影响太大，几乎难以挽回败势。 再降就到成本价了，木家还没有那个魄力做赔本买卖。 杨巧月想起天木员外话说得那么狠，还以为有多厉害，不过是个纸老虎。 不过，只是丹州几家店受损，并不能让木家伤筋动骨。 他家珠宝生意主要在外，特别是京师府，占去大半份额。 要想彻底击溃木家，需要拿下京师府的达官显贵，马上要去北地，现在的情势并不适合继续开拓。 张府的事情或许能让木家消停下来，她本无意针锋相对，若是对方不知收敛，她才会进攻京师府的市场。 杨巧月离开主街，午后回到杨家，尹洁如和贺衣衣找来，约她下午到郊外马场学习骑马。 她换上一身紧衣束身的骑射装，都没有带丫鬟。杨巧月也让管秋到鬼街帮忙不用跟着。 贺衣衣往院子看了眼：“巧月，你不叫上杨五哥吗？我哥和尹大哥都去。” 杨巧月没多想，若是她一人怕是那些长舌妇又要嚼舌根，喊上杨穆义一起。 一行人来到西郊马场。 一片平原草地，草树丰茂，风景怡人，平日热闹的马场，今日格外寂静森严，所有入口都有重兵把守。 杨巧月还是第一次过来这种地方，以为本就是这样的。 尹秦风笑道：“今日这里可是小王爷包场。” “小王爷也来了？”杨巧月事先并不知道，以为只是他们几人。 第123章 马场温情 贺衣衣心思细腻以为杨巧月不喜欢小王爷过来，解释道：“小王爷是我兄长叫上他的，因为这里属于皇家产业，我们很难找到这么适合的地方。” 杨巧月颔首轻点，并未在意此事，她刚刚不过有些疑惑罢了。 几人刚提到楚叶晨，说曹操，曹操到。 楚叶晨走过来，身后跟着胡三胡四。 他今日一身骑马装束，十分干练，脸上少了丝平日的冷漠，多了抹少年的阳刚。 “你们可是慢了一炷香，本王都骑完一圈了。” 楚叶晨走到靠近杨巧月的身边，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 “见过王爷。”几人见礼。 “以后无外人在，不必见礼，也不用拘束。”楚叶晨淡淡说道。 几人没再多礼。 尹秦风兴致很高，“小王爷，杨兄弟，我们三人不如来比试一圈？” “好呀！”两人异口同声应下。 尹洁如闻言，立即出声打断：“等一下，今日主要目的是教会贺姐姐和巧月骑马。” “尹姐姐，一两圈耽误不了，我们正好歇息一下，你跟他们比比谁厉害。” 杨巧月眼中带着笑意朝她眨眨眼。 尹洁如立即会意，这么好的机会，她一脸不服，今天要证明自己不输男子。 “我也要比！” 三人立即面露迟疑，跟姑娘比试，赢了不光彩，输了更加没面子。 贺衣衣适时帮尹洁如说话：“几位公子不会不敢和尹妹妹比？” 杨穆义立即率先说道：“我没有意见。” “我更加没意见，反正我都是第一。”尹秦风笑道。 “那便来。” 楚叶晨更加不会反对，这是杨巧月提出来的，那晚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可不想这种小事上再被讨厌。 贺峰不会骑马，没有参与，和杨巧月贺衣衣退到一旁观看。 楚叶晨的马是自带过来的，通体棕色烈马。 其他三人各自选了一匹马，在同一位置，只听几声“驾”，四匹马立即窜出去，飞奔在马场。 原本还是齐头并进，在转了第一个弯，楚叶晨便超过了他们。 皇家人从小都善骑射，楚叶晨也不例外。 他的马越跑越勇，已经快了一个马身。 紧随其后的是杨穆义，第三是尹洁如，稍后一点是尹秦风。 尹秦风一脸不敢置信，怎么都比他快，刚刚那句他第一简直打脸……。 “尹大哥是在让尹妹妹吗？”贺衣衣面露疑惑。 杨巧月看尹秦风拼了老命地跑，笑道：“战场上可没兄妹，是尹姐姐跑得好。” 说话间，楚叶晨的烈马已经冲过了终点，一拉缰绳，棕马扬腿而起。 阳光下，少年身姿俊朗，凛然意气，谁见了不神往几分，即便是杨巧月。 他正好望过来，杨巧月赶忙别开目光：“贺大哥贺姐姐觉得谁会是第二？” 听得身边安静，朝他们看去，两兄妹都望着远处身影走神。 “赶上来了！”贺峰喊道。 尹洁如的马眼看要追上了杨穆义的马，尹秦风也不甘落后。 杨巧月似有深意收回目光，没再问刚刚的话，两人都太入神了。 那边第二已经冲过终点，尹洁如第二，临终点时杨穆义往回牵了一下马。 尹秦风落后一个马身最后过的终点，一脸无奈。 贺衣衣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旋即好像察觉到自己的内心，顿时慌了神。 见没人注意才渐渐恢复平静。 尹洁如从来没这么和男子比过：“巧月，贺姐姐，我真的赢了。” 杨巧月朝她竖起大拇指，即便五哥最后牵了一下缰绳，可差距并不大。要知道杨穆义可是两年江湖历练，又武艺高强。 几人过来，尹秦风一脸不服：“小王爷的可是皇室名驹，远非马场马可比。虽然想这么说，但输了就是输了。” “下次赢回来就行了，军中不是常说一句话吗？胜败乃兵家常事！”杨巧月安慰道。 尹秦风精神提振些，让他没想到的是妹妹竟然这么厉害。 楚叶晨冷哼一声，早知道最后一名有人安慰他拿什么第一……。 “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看我！”尹洁如脸颊红彤彤，气喘吁吁，“好了，该教巧月和贺姐姐了。” 刚刚的比赛对她消耗太大，走了都晃悠。 尹秦风拉住尹洁如：“你都累成这样了，先休息一下，哥哥替你教她们。” “你一个最后一名也好意思教人……。”尹洁如忍不住吐槽自己大哥。 尹秦风老脸一红：“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们来！”楚叶晨和杨穆义异口同声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 杨巧月见尹洁如确实累了，“那尹姐姐休息一下，先麻烦五哥和小王爷了。” “好，小心点。”尹洁如也没逞强，刚刚确实跑急了。 杨穆义看了眼贺衣衣，不好意思过去，走到杨巧月身边。 杨巧月对杨穆义教武艺的时候有阴影，一脸无奈，又落他手里。 楚叶晨看杨穆义动作快了一步，他要教贺衣衣……他本意是教杨巧月的。 他只能用“追风”烈马教，不牵马场的马。 追风烈马一哼鼻息，不让贺衣衣靠近。 杨穆义见贺衣衣一脸苦涩，有些不忍：“小王爷，我来教贺姑娘，你教我妹妹。” 楚叶晨一听，轻轻拍了拍追风烈马的屁股，老马跑到杨巧月身边，动作十分亲昵，没有排斥。 “这马今日不知怎么了，如此便这样安排。”楚叶晨故作无奈拍了拍追风。 杨穆义帮贺衣衣挑选一匹十分温顺的幼马，一边跟她介绍选马的关键，十分耐心，一点没有教杨巧月时的急性子。 杨巧月一脸无语，真是个好哥哥！ 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五哥不会对贺衣衣有好感。 那可是贺布政使家的姑娘。 她微微皱眉。 楚叶晨轻咳一声，以为杨巧月是因为他过来教马才眉头紧皱。 “你的脸色要不要这么明显，刚刚还一脸笑容，本王一过来就黑着脸。” 杨巧月回过神，见他小脸苦涩，知道他想差了。 “不是你的事，我想到了另外的事情，有些担心而已。” 说完，她一跃上马，好像动作十分娴熟。 杨巧月脑子也愣了一瞬，她好像……意识里有骑马的技术。 楚叶晨看她上马的潇洒动作，以为她会，牵着马绳先让她试试平衡。 远处大家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南平王牵马，杨巧月这待遇怕是楚朝第一人。 楚叶晨见杨巧月能适应平衡，大胆放开了马绳。 原本安然无恙，杨巧月的胆子渐渐大了些，让追风走得稍微快了些。 忽然马场马厩有只马受了惊冲了出来，追风烈马不受控制的狂奔起来。 楚叶晨脸色大变，追风误以为那只马在挑衅它，狂奔起来。 第124章 同行 杨巧月赶紧拉住马绳，试图让追风停下。 身后众人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喊着当心。 楚叶晨已经第一时间追了出去，厉声喝着追风！ 他的速度飞快，还是追不上。 楚叶晨急忙跑到马厩，眼神凶狠得吓人。 马场的人吓得纷纷出来应对这突发情况，他要了匹马疯狂追上去。 追风虽然受惊，但速度却不快，距离越缩越短。 杨穆义见杨巧月那边情势紧急，想要过去，跟前的这匹稚马也受到惊吓。 前蹄跃起，同样跑起来。 贺衣衣并没有杨巧月的反应，立即从马上摔下来。 这边的情况让尹洁如、贺峰他们急忙跑过来，可惜来不及。 杨穆义回过神，顾不上礼数，直接出手拉住贺衣衣的手臂：“拉住我！” 贺衣衣一把拉住杨穆义，从半空落下，没有受伤。 两人姿势亲昵，贺衣衣从惊吓中回过神，脸颊通红，赶紧起身。 “妹妹（贺姐姐），没事！”贺峰尹洁如赶过来急忙问道。 贺衣衣摇摇头，“没事，巧月怎么样了？” 他们急忙望过去。 楚叶晨的马已经追上了追风，他原本以为杨巧月会受到惊吓。 但她一脸镇定，试图控制追风，趁机学会快骑。 杨巧月脸上淡定，实则内心慌乱，但跑出一段距离之后，适应追风的快跑。 另外前面那头受惊从马厩跑出来的马已经被马场的人套住，追风的速度渐渐平缓下来。 杨巧月不小心把缰绳往上一提，追风就像刚刚身后的稚马一样，往前一蹬，破空而鸣，前蹄跃起。 她整个人往后仰，远处众人吓得惊呼，贺衣衣闭上眼不敢看。 楚叶晨见状，面色一急，借着身下的马，站起来跃到追风马背，一把拉住缰绳，夹住马背，挡住了往后倒的杨巧月。 杨巧月还以为一定会摔个四脚朝天，感受到身后宽厚有力的臂膀帮她挡下。 追风落地，被楚叶晨牵住了马绳，继续向前狂奔。 两人第一次靠得这么近，杨巧月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扑在脖颈处，让她莫名脸红心慌。 可追风还在狂奔，总不能把他推下去，只能任由暂时保持这样的状态。 楚叶晨忽然轻声说道：“机会难得，你也牵住马绳，可很快掌握骑马。” 杨巧月也不迟疑，她离出行只剩半月，确实要尽快学会。 刚握上缰绳，楚叶晨握住了她的手控制绳子，教她如何控制速度、方向、平稳。 杨巧月被这么握着，身后又贴得进，十分别扭的动着。 看不到身后楚叶晨的脸颊通红，闷哼一声：“别乱动，跑一圈追风就会停下的了。” 远处几人见总算没出意外，大家松了口气。 杨穆义眉头紧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他没注意到，自己刚刚起还握着贺衣衣的手，走神时稍微有些用力。 啊一声，杨穆义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贺衣衣的娇嫩的手被他抓得通红，赶紧松开手。 贺峰见贺衣衣脸颊通红：“妹妹，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红。” “没……没事，可能刚刚吓到了还没缓过神。”贺衣衣目光躲闪，急忙解释道。 他们说话时，杨巧月和楚叶晨过来了。 几人急忙迎上前。 “巧月！” “七妹！” “杨姑娘。” 杨巧月从马上下来，脸色早已经恢复如常，见他们一脸担忧。 “我没事，反而因祸得福，一日就适应了骑马。”杨巧月说着，看向贺衣衣和杨穆义，“贺姐姐和五哥这边怎么样？” 两人先是一愣，旋即才摇摇头。 贺衣衣说道：“没事，只是马惊一瞬，多亏了杨五哥才没事。” “都怪我，没想好初次上马的情况，差点让你们受伤。”尹洁如一脸自责。 “这哪能怪你，要责怪也是责怪两个教的人！” 楚叶晨和杨穆义愣住，旋即无奈说道：“七妹说得对，要怪也是怪我们。” “怪追风，罚它一半口粮，下次再如此便不要再随本王出来！”楚叶晨把锅甩给烈马。 追风似听得懂一般，闷哼一声，埋下脑袋认错。 贺峰向杨穆义拱拱手：“还未谢过杨兄弟救了我妹妹。” 杨穆义摆摆手，暗想，只要他别怪他没规矩就行，想起贺衣衣忍不住心跳直怦怦跳。 大家没再提刚刚的事。 休息一阵，杨巧月重新上马，继续练习。 贺衣衣今日受了惊，贺峰也没再让她上马。 杨穆义过去教杨巧月，他可担心再生出刚刚那样的事。 尹洁如忽然问起：“巧月，你什么时候去北境？学得这么着急。” “估计半个月后。”杨巧月随口回道。 楚叶晨闻言，顿了顿，看着走远的身影，“她要去北境？北地苦寒，她过去做什么！” “小王爷不知道吗？巧月的两个哥哥几年前去了北境，一直没回来。”尹洁如说道。 楚叶晨想了起来，是因为杨家受他所累。 这日之后，杨巧月之后每日下午会过来马场练马，早上便处理鬼街铺子的事情。 木家的珠宝铺子每日亏钱，一点生意都没有，还被人捣乱，没了张府撑腰，在丹州的生意已经做不下去。 之前有张家才不惧府衙同知的杨贾配，眼下情况可不一样了，张府莫名闭府，已经让木家感受到危机。 撑了七日之后，便主动关了珠宝店铺，以免府衙过来找麻烦。 木家之前高价买回去的地打算卖了，那么高的价格，连看的人都没有，只得平价卖出。 杨巧月找了中人，将那些一开始看中的地买下，兜兜转转又回到手中，还趁机大砍价。 与其砸在手里当废地，还不如挽回点损失，木家只能咬牙卖了。 后来才知道买家是杨巧月，气得木夫人大病了一场，继续被木老爷关禁闭。 若不是她去招惹杨巧月，木家根本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地步。 他甚至怀疑张府都是因为杨巧月而闭府的，木家一商贾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杨巧月没再理会木家，没了张府，他们暂时也不敢折腾。 她让阿茂新买下一处庄子——新南庄，这庄子交给阿茂负责，给他增加了十个有经验的农户，负责新买的五十亩地和三十亩良田。 二十亩地种菌菇，二十亩地种红薯，十亩地种蔬菜交给杨兰花安排供应杨庄蔬菜铺子，三十亩良田全部种二季稻。 物资空间时间竟然增加了十八万秒，把杨巧月吓了一跳，等运输队来过一次才知燕县和外县十七县都按她的安排增加了土地，这才恍然大悟。 原本还剩五千秒，离开前花了十万五千秒取出三个月所需物资，若是卖完这些东西她还没回来，便停业休息。 杨巧月在前往北境前都做好了安排，此行除了木恩恩和杨穆义，没带其他人。 木恩恩第七日便已经到了丹州，休息几日，便到了出发北境的日子。 原本杨巧月还打算雇辆马车，没想到木恩恩会骑马，她从小需要跟着木大夫到远山和乡下采药，学会了骑马，这倒省了马车的麻烦。 杨家门前 “边境苦寒，若到不了就回来，万不可勉强！”杨贾配认真叮嘱道，他今日特地休沐相送。 杨巧月点头应下。 吕氏一脸无奈，那日杨贾配和她说起此事，她还和他闹了，但也知改变不了女儿的决定。 “要是见到你二哥三哥，告诉他们，娘亲不求他们建多大功业，只求平安回家。” “好！” 杨巧月说完，和杨穆义木恩恩三人便往城门去。 城门外有三道身影等候许久，听到城门赶来的马蹄声，少年脸上烦躁的情绪淡去。 “总算出城了。” 杨巧月三人刚出城门，看到三道熟悉的身影：“小王爷？你们特地在此等候相送？” 楚叶晨摇摇头：“不是相送，是同行！” 第125章 北地有异 杨巧月三人闻言，皆是一愣。 “同行？” 楚叶晨并不在意他们脸上的意外之色，淡淡说道：“此番本王也有事需要往北方边境一行，刚好顺路同行。” 他这么说，杨巧月没有理由反对，只是总觉得楚叶晨是刻意同行，也不好多问。 杨穆义本想拒绝，杨巧月和木恩恩毕竟是姑娘，要是传出流言可是他这个兄长之过。 还没等他开口，楚叶晨从怀中拿出舆图：“边境之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这是到边境的舆图？”杨巧月声音提高了几分。 楚叶晨点点头。 杨穆义见到舆图，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楚朝官道的舆图，这可不是随便能拿到的。 他们此行没有完整的舆图，本打算到一个驿站再找路，那样行程会慢很多。 有了楚叶晨手中的舆图便能一路顺利前往边境！ \"走，今日还得赶到小镇上。\"杨巧月淡淡说道。 几人一同上路。 快马飞驰，六道身影沿着官道北上，渐渐消失在城门外。 第一日，临近夜晚，几人才赶到丹州府边界的小镇。 杨巧月和木恩恩脸色疲惫，这一日的赶路十分辛苦。 楚叶晨对这一路十分熟悉，由胡三出面打点，省了许多麻烦，住处和吃食都安排妥当。 此行要是没有他们或许更难，杨巧月随口问起：“小王爷以前去过北境？” “嗯，去过两次。” “难怪如此熟悉。” 楚叶晨见她面色憔悴，有些担忧：“吃得消吗？” “没问题！”杨巧月搓了搓小脸，转而问道，“恩恩，你还好吗？” 木恩恩的状态比杨巧月要好不少，“我还好，小时候跟阿爹走过这么远的路，倒是七七，你是第一次骑行出远门。” “放心，熬不住我可不会亏待自己！” 杨巧月当晚从物资空间取了昂贵药材，配置好的去疲劳舒筋活血的药包给大家泡澡。 食物也没有凑合，都是空间拿出来的营养品和扛饿食物。 一夜安宁 次日，大家的精神状态恢复得非常好，令他们十分惊讶。 杨巧月也没多解释，几日继续赶路。 赶路十日，已经行至一大半路程，依靠药包和食物的补充，总算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他们一行人已经入了北地，昼夜温差巨大，寒风凛冽，四处的人烟也变得稀少。 “按照舆图的路程，还有几日便要到北境秦北州了。”楚叶晨拿着舆图淡淡说道，“接下来要租辆马车，巧月和木姑娘要坐马车，北地的气候十分恶劣。” 杨巧月点点头，她这两日也有些扛不住，木恩恩同样如此。 杨穆义这一路下来，对楚叶晨大有改观，原本以为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说不得一路同行还得照顾他。 没想到这位小王爷十分习惯这样的长途跋涉，要不是他们三人，这趟北境之行说不得真得调转头回丹州。 察觉到杨穆义的目光，楚叶晨并未在意，他在乎的也只是一人而已。 “可知你哥哥在哪个卫所？” “两位哥哥在秦北州之外的关山卫。”杨巧月回道。 楚叶晨小脸严肃，关山卫可是真正的守卫边境的军队，和他此行来查的事情地点相同。 杨巧月见他一脸严肃，担忧问道：“怎么了？关山卫有什么问题吗？” 楚叶晨回过神，严肃的神情淡去，“没什么，到了再说。” 杨巧月随即没多问，转口感谢：“此行多谢了，要不是有你们估计我们到不了北地。” 楚叶晨愣了一瞬，难得见这个强势的女孩露出柔和的一面。 他脑海中可清楚记得两人初见时，她那副拿出凤钗，拼命三郎的状态，深深印在脑海。 当时还在想，是什么样的女孩，才会如此凶狠。 不自觉目光柔和：“难得你说谢字，本王收下了。好好休息，还有几日路程。” 丹州府 杨巧月离开已有十日，鬼街各铺子平稳运行。 新增的土地在阿茂的安排下，菌菇已经种下，最早的五亩地菌菇已经可收，供应天下铺子。 家中有吕氏和苏嬷嬷掌事，她的四大丫鬟，梅兰菊秋也堪重任，即便杨巧月不再，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 这日，杨贾配在衙门，府衙收到京师户部快报，要求丹州府收军粮，北方达旦军异动，有可能挥师南下，进犯楚朝。 冷知府见快报，面色凝重，将此事交给杨贾配负责。 杨贾配看到简报，喃喃道：“是北境吗？” “是北境！” 杨贾配大惊失色，杨巧月和杨穆义木恩恩去的就是北境，两个儿子也是在北境。 此刻说不定已经快到北地了。 “杨大人怎么了？”冷知府见杨贾配脸色难看，以为他是担心征粮，“丹州府是大州府，一个月征粮四十万石不是大问题。” 杨贾配回过神，“冷知府放心，没有问题。” 他心里担心北境的安危，要是五个孩子出什么意外，杨家哪承受得起。 真的会这么不幸吗？他一脸担忧，此事没有和杨家人说。 说了也帮不上忙，徒增烦恼。 北境秦北州 一望无际的荒芜，冷风呼啸。 这是楚朝最北的土地，人迹罕至，几乎百里不见一村一镇。 一辆马车，几匹快马掠过，正是杨巧月楚叶晨一行人。 北地边境唯一的直隶州秦北州，是一座比丹州府小一倍的朝廷直隶州，也是接壤关山卫所处的城池。 行至五日，杨巧月一行终于到了。 城门处戒严，马车远远行来，便被军队拦下。 为首身穿铠甲的大汉怒喝一声：“秦北州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杨巧月眉头微皱，她虽没来过北地，但身为北地唯一直隶州，即便戒严也不该如此，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小王爷，这里以前也是如此戒严的吗？” 楚叶晨面色凝重，摇摇头：“不是，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胡三用你的身份进城。现在起我叫叶晨，都叫我叶大哥就行。” 胡三立即上前，拿出令牌，为首的军爷查看之后，轻哼一声，满脸不屑，但也放行让他们入城了。 第126章 变故危机 杨巧月他们入了城，街道没有想象中车水马龙，门户禁闭，一片冷清。 连空气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杨巧月不禁担心两位哥哥的处境。 “王…… 。”胡三下意识开口。 被楚叶晨看了眼，立即改口，“叶大哥，我们去哪落脚？” “安风客栈。” 对此安排大家都没有异议，进城门时楚叶晨掩去身份，到这边便不会接触官府。 杨穆义对边境情况不太了解，他随口问道：“我们不是要去关山卫吗？” “杨公子有所不知，关山卫距离秦北州十分近，那里属于北里都司辖制，军队兼管民政，在此落脚更合适。”胡四解释道。 马车内，杨巧月同样恍然，她对此也不熟悉。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客栈。 开了几间上房，杨巧月和木恩恩住一间，楚叶晨和杨穆义一左一右的房间。 胡三随口问起店家：“掌柜的，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以前来秦北州可没这么冷清。” “几位小哥刚入城，据说达旦人要打来了，好多人半个月前就跑了。”店掌柜淡淡说道。 这事也不是隐秘的事，没有隐瞒。 杨巧月浑身一震，面露担忧。 达旦是北方接壤楚朝边界的游牧民族，常年骚扰楚朝，而关山卫的军队便是面对对方的第一道屏障。 楚叶晨皱了皱眉，面不改色。 胡三说了声谢谢，几人便跟着去客房。 杨巧月和木恩恩虽然戴了帷帽，但衣着还是女子装扮，难掩女性柔美。 边境苦寒之地，难见年轻女子，店中有好事者，毫不掩饰的目光扫视，打声酒嗝。 “我猜那两个小娘子必定十分美丽，不如把帷帽摘……。” 话没说完，倏地一声，剑光从眼前闪过，一缕刘海飘落在酒碗之中。 另外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押着壮汉的胳膊，差一点就要被扭断。 醉汉几分酒意吓得早已恢复清醒，一声惨叫在店内嘶喊。 楚叶晨冷声道：“再有下次就死！” 醉汉哪敢搭话，店内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收回原本放肆的目光。 这几人显然不是简单人物，他们可不想找死。 一场小风波过去，杨巧月几人到了楼上，店内又恢复原本的喧闹。 客房内，杨巧月摘下斗篷，一脸担忧未散。 “不用太担心，秦北州还安然无恙，说明关山卫还没事，不然这里首当其冲。”楚叶晨安慰道。 “希望！”杨巧月的脸色没有因为他一句话就真的觉得没事了，“你若是有事便去忙，我们明日自行去关山卫找我二哥三哥就行。” 楚叶晨确实来此有其他事，原本打算帮她找到二哥三哥后才忙自己的事，但眼下关山卫战事忽然有变，不得不尽快调查。 “好，明日让胡四跟你们一起，场面上的事交给他处理。” 杨巧月应下，杨穆义和她都对边境官场的事不懂，有胡四能方便许多。 楚叶晨随后离开房间，杨穆义也退了出去，没打扰她们休息。 “恩恩，这一路辛苦了，明日你留客栈休息，我们去关山卫了解下情况就回来。” 木恩恩点点头，她确实有些撑不住了，明日过去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次日，为了避免昨天的情况。杨巧月和木恩恩都换了男士服装，她们胸前暂时不明显，比较难认出来是姑娘，行事方便。 杨巧月往楚叶晨那屋看了眼，还没问，胡四便主动说道：“叶大哥和老三昨晚已经离开客栈了。” 杨巧月没多问他们过来的事情，三人随后离开客栈，前往关山卫。 出了从秦北州出来，往北行半个时辰便到了关山卫，果然不远。 沿路一片荒凉，远远看到关山卫，并没有失守，城门只有寥寥几人守着，甚至都没有拦住询问就让他们进城了。 杨巧月微微皱眉，战时不应该戒严，气氛紧张的吗？ 关山卫怎么感觉丝毫没有达旦军入侵的严肃气氛，城内一副破败不堪的模样，倒像是战时。 胡四带着杨巧月和杨穆义直奔卫指挥使司。 “麻烦通报一下，我们请见镇抚使大人！” 门前士兵看了眼杨巧月三人，皱起眉头问道：“你们何人？” 胡四将楚叶晨出门时留给他的令牌拿了出来。 士兵面色一震，眼中的傲慢立即散去：“你是夜锦卫镇抚使大人？” “不是，我是奉大人之命前来办事。” 士兵不敢耽搁，赶紧进去通报。 杨巧月微微皱眉，没想到楚叶晨除了南平王这个虚位，还是实权夜锦卫镇抚使，这可是令所有官员闻风丧胆的位置。 胡四注意到杨巧月的目光，暗道不好，杨大姑娘对此事还不知道的，不敢多说。 三人被请入司内。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坐在厅内，见几人进屋，肥腻的脸上带着阴沉。 “我是关山卫镇抚使寇淮，请问夜锦卫镇抚使大人有何事需要找关山卫指挥使司！” 胡四眉头微皱，此人的态度让他十分不爽，要知道夜锦卫的镇抚使可不同意其他从四品官，而是隶属御前，只听圣命，一般由皇亲担任。 分明是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杨巧月缓缓说道：“寇大人，是我麻烦夜锦卫大人牵线请见的，我是来见两位兄长的。” “女的？”寇淮蹙眉一挑，声音冷淡，“你兄长叫什么？既然与夜锦卫大人相识，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杨承梁，杨承之。” 话落，厅内陷入一瞬的安静。 寇淮的脸色原本只是阴沉，顿时涌上一抹森冷杀意：“来人，把他们给我抓了！” 杨穆义反应最快，倏地一声，已经出剑，护在一侧。 胡四护在杨巧月的另一侧，面色阴沉，冷声喝道：“寇大人，你这是何意！” 寇淮微微眯起眼，缓缓握着他腰间的刀：“你们找的那两人，偷偷售卖官粮，私通达旦人，已经被全城通缉，正愁找不到他们，没想到你们送上门来！” 杨巧月闻言，大惊失色，厉声道：“不可能！两位兄长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这话你与本官说不着，等抓了你，逼他们现身就知道了。”寇淮缓缓拔刀，准备动手。 第127章 兄长之事 杨巧月比起眼前的事，她更担心两位兄长的情况。 杨穆义准备动手，十几个士兵他还是能应付的，只是之后的事情该如何办就难了。 胡四眉头紧皱，楚叶晨不在，光是夜锦卫的牌子镇不住一个镇守边境多年的将军。 “夜锦卫要包庇犯人的家属吗？”寇淮看向胡四冷声道。 胡四没有任何迟疑，“她你动不得，此事必定有误会，若寇大人要动手，那我们只能奉陪。” “好！就让本官看看京师府夜锦卫有多强。” 说着没再多说，已经让门外的士兵涌上来。 胡四提醒杨穆义不能下杀手，不然没法收场，等叶大哥回来再解决。 杨穆义没有搭话，但眼中的杀意淡去。 双方扭打在一起，杨穆义轻松拦下门外所有涌来的士兵。 寇淮心中忍不住暗赞一声好武艺，随后对杨巧月出手。 杨巧月回过神，顾不上其他，拿出楚叶晨以前放在她手中的玉佩。 龙身金玉，这可是皇子佩戴的象征。 寇淮再莽也不敢对这个出手，急忙收了刀。 杨穆义回身，刚刚看到对方要对杨巧月出手，才不管他收不收刀，直接一个飞踢将他踢翻出去。 寇淮后退几步，稳住身子，没有理会杨穆义，看向杨巧月手中的龙身金玉。 “这是南平王的龙玉？你是南平王府的什么人！” 杨巧月只是情急之下拿出来，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 “与你无干！兄长的事给我几日时间，我会调查清楚，若是再拦，我五哥不会再留手！” 杨穆义顺着她的话，气势比刚才凌厉数倍，这话绝不是在开玩笑。 “那样，你们也休想活着离开关山卫！” 双方气氛僵持不下。 胡四见状，没办法再隐瞒楚叶晨来了的事情，淡淡说道：“寇大人，此行南平王也随我们同行而来，此事必定会有交代，给我们几日时间！” 寇淮微微皱眉，他虽然莽，但不是傻。 南平王可是前储君，若不是汉中王“谋逆案”，他便是未来的君上，万不可贸然得罪。 他沉思片刻，缓缓收起巨刀：“七日，期间不能离开秦北州，我会派人守着你们。” 胡四和杨穆义脸色难看，他们又不是犯人还要被盯着。 “好！”杨巧月冷声应下，现在两位兄长的事情要紧，这些事她并未在意。 寇淮现在才认真看向杨巧月，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眼神犀利，气势丝毫不输他这个征战沙场的人。 “有魄力！不愧是他们的妹妹，一个姑娘竟然从千里之外来到边境苦寒之地，光是这一点就值得老汉佩服，不过该盯还得盯着。”寇淮咧嘴露出难看的笑容。 他挥手让涌进来的士兵退下。 杨巧月并没有理会他的赞扬，“现在寇大人能和我们说说具体事情了吗！” 寇淮收起脸上的笑容，缓缓说起此事。 “杨承梁杨承之两人一直是在我的帐下，两人虽然年纪轻，却十分勇猛。一个武艺高强，一个熟读兵书，冷静睿智。三年内数次阻挡达旦阴谋，是达旦军最忌惮的两人，他们也从普通士兵做到了百户，半年前开始负责关山卫军粮保障。” 杨巧月闻言，就知道两位兄长绝不是泛泛之辈，三年做到百户，以这个年纪绝对是楚朝第一人。 胡四同样惊讶，在这苦寒之地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他一直跟随王爷不过是夜锦卫副千户。 寇淮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两人的晋升只因为他们所立的战功有关，绝无私情。 他继续说道：“但是半个月前，北里都司的指挥佥事收到消息，有人私通达旦，出售官粮。检阅各卫粮仓，发现关山卫的军粮已经空空如也。” 杨巧月顿时皱起眉头，“我的两位兄长怎么说的！” “他们自是不承认此事，但又没有证据自证清白，除了他们根本没人有机会，后便冲破了士兵围剿躲了起来。”寇淮淡淡说道，“本官也不信他们会做此事，但事实摆在眼前。你们所剩的时间不多，指挥佥事的书信恐怕已经入京师，等朝廷的命令下来，便无济于事了。” “我不会让两位兄长平白受冤枉的！”杨巧月语气笃定。 寇淮看杨巧月如此笃定，想起刚刚面对混乱时的镇定，这般反应别说一个年纪尚小的闺秀，就是她的两个兄长也做不到，不禁有些感慨。 “我听那两个小子说起过他们有个妹妹，从小性子寡淡，虽身处京师府却从未出过府门。家中突遭变故，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妹妹。不要命的立战功，想要的就是足够强大去守护在乡下的妹妹和母亲。今日一见，可不像是他们说的那般弱小。” 杨巧月没有理会对方的话，一直淡漠的神情听这话才有些波澜，两位哥哥本受家中牵连戴罪之身，三年升到百户长，所付出的辛苦绝非言语能够形容。 她绝对不会让两位哥哥替人背了黑锅。 三人随后离开了卫指挥司，四名士兵送他们回秦北州。 “七妹，你也不用太担心，二哥三哥不会做那种事的，首要是找到他们。”杨穆义安慰道。 杨巧月无奈叹了一声，就是大海捞针的找人才难。 几人回到客栈，四名士兵守在门前，不知情的路人还以为他们身份特殊受到军队保护。 杨巧月回房，敲了敲房门，里面没人应话。 加大声音喊道：“恩恩？” 还是没人应。 杨巧月心里顿时生出不安，身旁杨穆义和胡四赶紧推门而入，房间内空空如也。 她立即走到楼下，质问店家掌柜：“与我同行来的那个人呢！” 店家掌柜被一把长剑横在脖子，杨穆义和胡四左右拦着他。 掌柜的吓得脸色铁青，急忙说道：“他被一名军爷带走了。” “说清楚点，怎么回事！”杨巧月脸色阴沉。 “你们刚走不久，店里有人被硬物噎到，他从房间出来帮忙，说他是大夫，救了那位客人。当时店里有名军爷，说有人受了伤，希望他能帮忙去看看。你们同伴便跟他去了！” 第128章 猜测 杨巧月脸色阴沉，恩恩可是女儿身，万一出了意外，她实在有负木大夫所托，也有负她们这份情谊，暗暗后悔让她独自留在客栈！ “老汉觉得几位大人不用太担心，那位军爷没有强迫你们的同伴，他回房拿了箱子主动随对方去的。”店掌柜说道。 杨巧月狠狠瞪了眼店掌柜，后者赶忙闭嘴。 她收回目光，尽可能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初到北境，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下午和寇淮已有约定，他不会绕一大圈，多此一举威胁他们。 难道真是巧合？只是为了治伤？ 杨巧月不敢把木恩恩的性命安危放在可能上，她立即让店掌柜描述那人的样貌。 店掌柜一脸无奈：“对方围着披帛，遮去了下半脸颊，我只记得对方的太阳穴有一条浅疤痕，目光十分冷漠，眼珠白得像纸。” 这样广泛的特征，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即便是大海捞针这也是唯一的线索。 杨巧月让店掌柜把疤痕的和能记下的特征画下来。 杨穆义安慰道：“先不要担心，回房间看看恩恩有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信息，老板不是说恩恩还回房间拿了药箱吗！” 杨巧月一拍脑子，差点忽略了这事。 三人回到房间，木恩恩的药箱确实不在了，但也没有留下什么讯息。 “至少看来，店掌柜说的没错，似乎不是强迫带走的，此事木姑娘或许有她的考量。”胡四分析道。 杨巧月脸上的担忧并没有因此淡去，“话是这么说，但对方遮去半脸显然不是什么善人，时间拖的越长越危险。” 胡四自然知道，他也是自我安慰。 “在北境行事，我们比不上本地的人，我去找秦北州的知州帮忙找人，你们在此等王爷回来。” “也好，我画一张恩恩大概的画像，你带去！”杨巧月也没想到其他办法。 胡四带着画像去了知州府衙，杨巧月和杨穆义留在客栈。 “五哥，你去拿两张二哥三哥的画像上来。”杨巧月忽然说道。 杨穆义没多问用来做什么，到楼下去找了两张画像。 杨承梁杨承之现在是通缉犯，到处都是他们的画像，并不难寻。 杨巧月看着两位兄长比起几年前成熟的面容，情绪有些低落。 算起来已经有三年多未见，杨家离开京师府时他们已经被充军贬到边境。 家中没人撑腰，在边境苦寒之地所经受的苦难肯定比他们在燕县要多数倍。 若是此事被放大，怕是性命难保，杨家刚改变的局面恐怕也会被打回原处，再次被发难。 杨穆义见杨巧月走神，轻轻唤声：“七妹？” 杨巧月回过神，拿着两张画像恍了一瞬，猛地发现手中三哥的通缉画像和刚刚掌柜的所述画下的那张特征画像有几分相似，急忙拿过两张画像对比。 那道疤痕！ 她顿时想起这道伤疤，是三哥小时候为了保护她的名声，和诋毁她的人打架，被人拿匕首划伤了眼角。 当时父亲还厉声斥责她，让她必须要走出院子，还是三哥拦着说他没事，此事才作罢。 后来杨承之的眼角便留下了一道伤疤，不靠近看是很难发现的。 恰恰这两幅画像的特征都凸显了这一处。 杨穆义见杨巧月的反应，急忙问道：“七妹，怎么了？这画像有什么不对吗？” “五哥，你看！”杨巧月指了指刚刚店掌柜叙述特征画下的画像和杨承之的画像。 原本两幅画是不会让人联想到一起的，但是单独看同一处眼角的伤。 杨穆义一愣，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下午这个人有可能是三哥！” 杨巧月点点头：“我记得三哥眼角的伤还是为了我被人划伤的。” “不会这么巧！”杨穆义还是有些不相信。 “要是店掌柜没看错那应该不会有错，两位兄长被通缉，受伤找大夫也在理，加上围了披帛。”杨巧月越想越觉得是，“我希望是三哥，那样至少恩恩不会有生命危险，也能将寻找他们的范围缩小在秦北州。” “若真是那样，倒叫人松口气。”杨穆义听着也觉得这个可能极大。 客栈外天色渐暗，胡四赶回来。 知州那边碍于夜锦卫的身份，并没有推托，当即就派了一队人挨家挨户查问。 杨巧月将自己的判断告诉胡四，让他跟着那队搜查的人，两位兄长可能受了伤，不能再出意外。 胡四相信她的判断，立即赶到府衙的搜查队。 一直到亥时，楚叶晨才风尘仆仆回到安风客栈。 杨巧月听到门外的声音，以为是胡四回来了，“阿四，情况怎么样？” 看到是楚叶晨和胡三，“是小王爷回来了，我还以为是胡四。” “本王知道你两位兄长的情况了。”楚叶晨见杨穆义也还在，没什么避讳进入房间。 “王爷知道了？”杨巧月有些意外，旋即想到他夜锦卫的身份，“你们此次来关山卫也是因为此事？” “不全是，只是查到关山卫有异动，今日调查才了解到你兄长的事情。” “我两位兄长不可能做那种事！”杨巧月立即说道。 “本王自然相信！”楚叶晨淡淡说道，“据这边的夜锦卫了解，他们有可能是替人背了黑锅，今日你们应该见了卫指挥司的人，把情况和我说一下！” 杨巧月将白天的事情和木恩恩失踪的事情一并说给他，他毕竟是王爷身份，许多事情比她更方便。 楚叶晨蹙眉沉思，拿起两张画像看了眼，确实有可能这么巧合。 看杨巧月神色疲惫，想必十分担心此事，“你不要担心，只要他们没做过此事，本王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有事！” 杨巧月不安的心情安定下来，目光柔和，这句话抵过千万句安慰，庆幸楚叶晨同行而来。 内心多了抹异样的情绪，不同于其他六位哥哥给的安全感。 杨穆义同样庆幸，他清楚，这种事情他能做的更加有限，拱手道：“谢谢小王爷愿意帮忙！” “无须，这也是事关关山卫边境的事。”楚叶晨并未受礼。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现在也睡不着，只能苦熬时间等胡四回来。 一直到后半夜都没回来，楚叶晨和杨穆义都让杨巧月休息一会儿，这才眯了两个时辰。 杨巧月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她听到胡四的声音，立即睡意全无。 赶忙打开房门，楚叶晨他们都在，胡四也一脸疲惫，刚刚回来。 “情况如何？” 第129章 碰面 杨巧月的话打断了他们的讨论声。 楚叶晨柔声道：“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杨巧月摇摇头，望向胡四再次问道：“情况如何？找到人了吗？” 胡四随即将昨夜搜查一晚的情况告诉她。 “并没有找到人，但有人见到过，由东向南走，最后一次露面被人看到的地方是出城的茶舍。府衙那边已经换了一队人往南城外追去搜查，我便先回来了。” 杨巧月皱眉喃喃自语：“由东向南……，南城外……北边是关山卫……。” 以她对三哥的了解，眼下的处境不可能不清楚，要想隐蔽身份并不难，那么这个露面就是故意让人看到的。 “西面！”杨巧月和楚叶晨异口同声说道。 杨穆义想了会儿立即也明白过来：“二哥三哥在秦北州西城区？” “极有可能！”杨巧月点点头。 几人事不宜迟，立即离开客栈前往西城区。 这里已经远离秦北州主城区，人烟稀少，一片荒凉。 对杨巧月并非坏事，找起来方便许多，范围越来越小，却还没有任何收获。 “难道是我们判断错了？”楚叶晨皱起眉头，眼看要到西城门了。 杨巧月十分笃定：“不会，以我对三哥的了解，他熟读兵法，这便是借用声东击西。” “你还懂兵法？”楚叶晨有些意外。 “咳，小时候二哥三哥喜欢让我看兵书。”杨巧月随口搪塞。 几人正走过一间破败的寺庙，原本不引人注意，忽然里面发出瓦片砸碎的声音。 他们立即停下脚步，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寺庙，眼中都透出一样的神情。 一间破败不堪，许久无人居住的破庙，怎么可能会有声响。 杨巧月想要进去，杨穆义拦下，“麻烦小王爷守着她，我和两位胡大人进去便可。” 楚叶晨将她护在身后，“小心点！” 三人小心翼翼进屋，虽然外面看起来破败，但寺庙内有些地方却意外的干净，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分三个分向逼近，杨穆义缓缓靠近寺庙内屋。 暗处，有两道身影，稍矮小的那人被另外一人紧紧捂着嘴，手中拿着长剑，一脸凝重望着正在进来的杨穆义。 忽然，寒光闪过，暗处那人倏地挥出长剑朝杨穆义袭去。 杨穆义早有警惕，向后一退，长剑一横看清对方容貌，围着披帛遮去半脸，右手还拦在身前押着一人，正是昨日失踪的木恩恩。 听到这边的动静，胡三胡四立即赶过来，拔剑对峙。 “你们是什么人！”围着披帛的少年声音嘶哑。 杨巧月在门外看到里面的情况已经跑了进去，楚叶晨紧跟其后。 没等杨穆义开口，杨巧月的声音传来：“三哥！真的是你！” 少年朝说话的杨巧月看去，愣住，一张熟悉的脸在脑海浮现，过了会儿才不敢置信喃喃道：“小妹……巧月？” 这话一出，大家便知道怎么回事了，杨巧月的判断没有错。 木恩恩趁着他愣神松手的一瞬挣脱开，回过身一巴掌打在杨承之脸上。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破寺庙响起，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杨承之的披帛落下，露出一张少年脸，红了半边，一脸疑惑自己为何被打。 木恩恩脸颊通红，气呼呼瞪着他，这已经是第二天触碰她的身前，她就不信不知她是女儿身！ 杨巧月赶忙上前，木恩恩性子平和，一般不会生气。 “三哥你做了什么事惹恼恩恩！她可是我最亲近的姐妹，你敢欺负她！” 杨承之愣住：“姐妹？” 他这才发现昨天被自己带来的人是个姑娘，这穿着打扮丝毫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原本还以为只是个声音像女孩的男孩。 想起刚刚手臂紧紧压在对方身前位置，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了。 立即向木恩恩躬身道歉，丝毫没有刚刚那副冷肃边境战士的模样：“实在对不起，我不知你是位姑娘！” 木恩恩眼底带着怨怒，这话还不如不说，这说得她不像个女孩，有那么不明显吗。 杨巧月看看两人的反应，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开口圆场，不然这个直男三哥肯定还要再挨一巴掌。 “恩恩，别理他，我三哥性子耿直，他肯定真的不知道，没有恶意的。” 木恩恩脸颊红晕未散：“七七，你们怎么找来了？” “为了找你，昨天你失踪之后担心死我们了，只是没想到事情真的这么巧合。”杨巧月真正松了口气，找到人，许多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让你们担心了。”木恩恩说着，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七七，你刚刚叫他三哥？” 杨巧月瞪了眼旁边尴尬的杨承之：“是，他就是这次我们过来要找的人，我三哥杨承之。” “竟然这么巧。”木恩恩同样十分意外，难怪昨日她觉得眉宇间好像很熟悉。 “恩恩，这些是？”杨承之目光看向她身后的几人。 “光顾着聊天了！”杨巧月转过身，介绍道，“这位是南平王和他的手下胡三胡四，此行来北境多亏了他们相帮。” 杨承之闪过一抹疑惑，七妹怎么和王爷混在一起，但眼下也不是多问的时候，朝他们拱拱手：“麻烦你们照顾舍妹了。” 他对王公贵族可不感冒，要不是天家那位，杨家也不会遭逢此难。 胡三胡四回了一礼，楚叶晨只是点了点头。 “昨天被你抓来的是木恩恩，她是大夫，家里受她许多帮助，是我的姐妹，你可不要再欺负她，不然即便是亲哥我都不认的。”杨巧月威胁道。 杨承之老脸尴尬：“木姑娘，多有得罪！” “见过三公子。”木恩恩福了福身。 杨穆义主动上前，爽朗笑道：“三哥，我是穆义！” “穆义？”杨承之显然想起来，瞪大眼，“二伯父家的小义？长这么大了，你的身手也太好了！” 杨穆义丝毫没有先前凌厉的模样，笑着：“哪有，差点让三哥伤到！” 杨承之才不信他的话，明明应付自如。 杨巧月四下看了眼，“三哥在，二哥呢？” 杨承之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带他们到门后面，墙角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二哥！”杨巧月看到墙角的少年，正昏睡不醒，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 “没大碍，二哥受了刀伤，疼痛难眠，木姑娘让他服了沉睡的药，好好休息。”杨承之说道。 杨巧月看着情况，显然受伤不轻，看过便退了出来，让他休息。 “三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我们从寇大人那都了解了，但是此事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从小便立志保家卫国做将军，那等事绝不是你们所为！” “你见过寇大人了？” 第130章 好一招瞒天过海 杨巧月微微点头，随后将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杨承之沉默半许，缓缓说道：“寇大人知道我们兄弟二人的性子，不会做这种事，那日有意放我们离去，希望我们自证清白。若是当时就被抓了，肯定会背了这口黑锅。” “三哥，那粮仓到底怎么回事？”杨巧月问道，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杨承之叹了声：“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你们所知，半个月前佥事大人查粮仓才知道此事。” 他随即将半年来的事情细细告诉他们。 “关山卫的粮仓这半年是我和二哥负责，按例是每半个月一查。一个月前的查看还是有的。可半个月前便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粮仓了。与此同时关山卫在达旦的细作传回消息，北方的达旦军中出现大批粮食有大举南下进犯之意。自然而然便怀疑是关山卫丢失的这一批。” 杨巧月眉头紧皱：“交给你们的粮仓是多少石？” “二十万石！” “也就是说半个月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有人将二十万石粮食送到了达旦国。” “根本不可能，关山卫的巡防十分严格，粮仓又有我们的亲卫看守。二十万石，不是二十斤。”杨承之情绪激动反驳道。 “怎么如此托大，这么庞大的数量都发现不了，如此即便不是你们所为，也负有失察之责！”楚叶晨皱起眉头，似乎有些高看杨巧月的两个兄长。 杨承之一听，顿时不乐意：“小王爷既然能千里迢迢来到边境之地，想必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我们只是小小百户，每日还要轮值巡视边境，根本没办法实时盯着粮仓。” 楚叶晨被呛，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坦然接受他的批评。 杨巧月打断他们的话：“小王爷，三哥，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老三，小王爷指责得并没有错，我们确实托大了，有失察之责。” 忽然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在他们讨论时，杨承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 杨巧月、杨承之、杨穆义三人不约而同喊道：“二哥！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妹妹说到寇将军时就醒了。”杨承梁轻轻咳嗽一声。 杨巧月见他气息虚弱，“刚刚一直没问，二哥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杨承之闪过寒意：“离开关山卫那日，我们在城门被两个黑衣人追杀，二哥受了重伤才逃出来的。” 杨承梁微微起身，朝楚叶晨行礼：“杨承梁见过南平王，方才舍弟口无遮拦冒犯了王爷！” 见礼的动作扯到伤口，疼得脸颊皱在一起。 杨承梁礼数周全，皮肤黝黑，看起来五大三粗，心思却十分细腻，远非杨承之可比。 “在外无须多礼，况且，巧月认我做哥哥，她的兄长也当是我的兄长。”楚叶晨赶忙说道。 杨巧月一脸无奈，楚叶晨恨不得全世界宣告，明明跟他说过了不作数的。 杨承之瞪大眼睛，警惕着楚叶晨，“小妹，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被骗了…！” 楚叶晨立即看向他，什么叫被骗，正欲开口！ 杨巧月见他们又要掐起来，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大哥和母亲也知道此事，以后再细说。当务之急是两位兄长的事。” 杨承梁看两人反应，若有所思，没再纠结此事：“妹妹说得是，既然大哥和母亲都知晓，三弟你也少说两句。” 杨巧月注意到二哥似有深意的目光，这个二哥实在太聪明了，随便一看就看出端倪。 她三位亲兄长，性格都不同，大哥苦读圣贤书，为人却固执礼教，家中唯一要考功名入仕。 二哥杨承梁是四房次子，比杨承栋只小一岁，受教于京师练兵学堂，熟读兵法，十分聪明，不苟言笑，在外人眼中城府极深，就是她两世为人都有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三哥杨承之，比大哥小两岁。自小无忧无虑，性情飞扬，同样是练兵学堂，却更偏好武艺。 几位兄长虽然性格各异，唯独对她这个妹妹十分维护，从不觉得她寡言少语，不出门有任何问题。 他们总是把那句外面有兄长们就行了，妹妹只管按自己的性子成长就好。 杨承之悻悻住口，心中对楚叶晨的警惕却没有减少，总觉得他居心不良。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二十万石粮食可是真的凭空消失了。” 这点不管再怎么不合理却是摆在他们眼前的事实。 破败的寺庙再次陷入沉寂，杨巧月淡淡问道：“二哥三哥，看守粮仓本不是你们的职责，是谁主动提出让你们负责的？” 两人相视一眼，杨承之眉头紧皱说道：“是寇大人。” “不对，寇大人当时提过，是都指挥使司的廖同知大人先说的。”杨承梁虚弱的声音说道，“你是怀疑有人一开始就给我们设陷？” “还不确定，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杨巧月认真回道，随后看向楚叶晨，“我想去看看那座粮仓，可不可以？” “自然没问题，我毕竟是王爷嘛。”楚叶晨带着几分自豪。 杨承之轻哼一声。 楚叶晨懒得回应，不知道哪得罪杨巧月这个三哥了，看他不是鼻子不是眼的。 杨巧月走到两人中间，不知他们怎么莫名杠上了，说道：“那我们先去看看粮仓再定夺。二哥三哥，在事情没弄清楚前你们还是暂时不要露面。” “好！”杨承梁低声应道。 没想到几年再见这个小妹，好像和印象中不一样了，面对这种事还能如此淡然处置，要知道她也不过十二岁。 “七七，我留下来照顾两位兄长，二哥的伤还不稳定。”木恩恩主动说道。 杨巧月见杨承梁脸色苍白，气息虚弱，微微点头：“好，万事小心。” “阿三，你也留下，帮忙照看，遇到情急之事可以随机处理。”楚叶晨淡淡说道。 胡三应下。 杨巧月几人随后离开西城的破寺庙，前往关山卫指挥司。 卫指挥司 寇淮正在处理事务，他做事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立即怒道：“本官不是说了别来打扰老子！” 抬头看到是杨巧月几人，面色阴沉，“又来找本官做什么！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寇大人，我们想看看粮仓！”杨巧月淡淡说道。 寇淮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行！粮仓的位置可是你们几个外人想看就看的。” 杨巧月叹了声，任何年代没身份果然什么事都办不了。 “那我能不能看呢？”楚叶晨冷声道。 寇淮听到这称呼愣了一瞬，皱眉看向说话之人，对方身穿雪白裘，一脸桀骜。 “你是何人！” “楚朝宣德皇帝第三子，楚叶晨，本王可能看看粮仓。” 对方自称本王，模样和当今圣上有几分相似，寇淮面色一愣，急忙见礼。 “下官寇淮见过南平王。” 楚叶晨面色严肃，冷声道：“回答本王的问题！” “自然可以。” 寇淮万万没想到南平王竟然真的来了，收敛了脾气，亲自带他们到粮仓查看。 关山卫粮仓在一座山道屯粮，入口只有一处，还算隐蔽，此时已经无人看守的状态。 偌大的地面原本堆满了粮食，如今空空如也。 杨巧月看到满地的布袋丝线，随口问道：“寇大人，关山卫的粮草都是用布袋装好的吗？” “是的。”寇淮面露疑惑，不知她问这个问题何意。 杨巧月再看看宽大略矮的入口，若是被堆满粮草袋，那里面的情况从外面看就会完全看不到。 “好一招瞒天过海！” 第131章 引蛇出洞 几人听到杨巧月的话，纷纷望向她，不知此话何意。 杨巧月没有多解释，缓缓说道：“麻烦寇大人安排上百袋粮食过来。” 寇淮见楚叶晨没有出声，便按她的话安排。 运来上百袋粮食，大家不知她要做什么。 杨巧月吩咐将这些布袋装的粮食只在粮仓门内摆一层，将整个口子堵住。 百袋粮食将口子堵住，所有人看向里面的视线挡住，只能看到眼前用粮食袋封住的入口。 “寇大人，这么看，明白了吗？”杨巧月徐徐问道。 寇淮皱起眉头，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 楚叶晨沉声说道：“果然是好一招瞒天过海之计！” 杨巧月见其他人还是一脸不解，解释道：“据我们了解，粮仓每半个月开仓查验，一个月前说还是满仓，半个月前却空空如也。如果这个说法没有骗人，二十万粮食半个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寇大人就不觉得不可思议吗？” “此话何意？杨家兄弟当时的说辞也是这个，一起查验的官员佐证了他们的说法。但这更说明只有他们里应外合才能做到！” 杨巧月嗤笑一声：“我兄长接管粮仓之后并未真正进去查看过，任何人看到这画面都会误以为满仓，实则里面早已经空空如也，不是半个月，而是有人用半年时间悄无声息搬空了粮仓。” 寇淮一愣，众人顿时恍然，这么一看，确实不会有进去查看的意图，以为里面堆满粮草袋。 “寇大人想明白了吗？此事从一开始交给我兄长看管粮仓就是陷阱，不知道是谁极力推及此事？”杨巧月凛然质问。 寇淮面色一沉：“你怀疑本官陷害他们？” “我的两位兄长是百夫长，理应戍守边关，带兵打仗，而不是分身看守粮仓，即便不是陷害，寇大人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我并不认为寇大人陷害的他们，只是想请大人好好回想一下，此念是怎么产生的。” 寇淮脸色难看，碍于楚叶晨在这，又不能发作，肚子里只剩怨怒，回想着半年前的事。 “好像是都指挥使同知大人的属官在宴饮时所提，大家都觉得好，本官才这么安排的，难不成是同知廖大人？”寇淮一惊一乍，一脸不可置信。 杨巧月摇摇头：“没有证据，谁都有可能，以此推论也不会让人信服。” “那此事还不是无解，说这些毫无意义。”寇淮还以为她有什么良策。 杨巧月并未在意他的态度，话锋一转：“我有一计，引蛇出洞！既能找出此事幕后之人，还能将粮食夺回来，寇大人可敢一试？” 寇淮看向她，一脸镇定自若，语气笃定，一个小丫头难道真有良策？ 见楚叶晨面色平淡，寇淮淡淡说道：“王爷在此，下官不敢僭越，一切听王爷吩咐。” “本王信她！”楚叶晨没丝毫犹疑。 “好！那一切听杨姑娘安排。” 寇淮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但南平王那么信任这个小姑娘，他没理由反对。 杨巧月随即便做出安排，首先让寇淮将兄长二人已死的消息传给北里都司。 为了坐实这个消息，两位兄长需要露面诈死。 当晚便把他们从破寺庙接回卫指挥司，有楚叶晨在，她相信寇淮不敢做什么手脚。 杨承梁和杨承之知道杨巧月可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对她有绝对的信任。 楚叶晨也安排胡四留下来守着，不得有任何意外。 回到月落客栈，杨巧月进房前停了下来，看楚叶晨没有要问她后面计划的意思。 “你不问我关于这个计划的事吗？” 楚叶晨目光柔和，难得露出一抹浅笑：“不需要问，我说了，我信你。” 杨巧月恍惚一瞬，她也露出笑容，“谢谢，你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 说完，转身回房。 楚叶晨站在门前，刚刚像被一阵温和的春风拂过脸颊，他是被调～戏了吗？不自觉笑起来。 此刻没有小王爷倨傲拒人千里的冷肃，多了丝少年该有的阳光。 胡三看着，他跟在楚叶晨身边，已经好多年没见他这么开心了。 第二天，杨巧月他们来到卫司，木恩恩已经帮两位兄长做了面容改善，两人面色惨白，就像真的死了一般。 昨日送消息给北里都司，今日同知廖大人的属官江泽便赶来关山卫确认此事。 他本想亲自上前检查，杨巧月故作兄长去世的悲恸，不让任何人靠近。 “怎么就死了呢？此事应该交由北里都司处理，送回京师府判罪。”江泽带着遗憾和指责跟寇淮说道。 寇淮故作无奈：“唉，此事想必北里都司已经将消息传回朝廷，还是等朝廷命令下来再处理。” 江泽随口问道：“那关山卫的粮草怎么办？那可是二十万军粮。” “本官早已经第一时间传消息回朝廷，让朝廷筹集军粮送来关山卫，估计再有一个月第一批粮草才会送达！如今关山卫二十万粮草消失，本官怕也罪责难逃。只希望此时达旦军千万不要挥师南下，不然边境不堪一击，丢失关山卫本官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寇淮喃喃说道。 江泽认真看着他，不像是说谎，一路过来，士兵都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 关山卫此时的防御是二十年来最弱的时候，他潜伏二十年终于等到了机会，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并未多留，当即便离开了关山卫。 寇淮原本颓败的神情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顿时浮现凌厉，方才江泽的话明显是在试探。 他现在有点相信杨巧月的判断了，一个小姑娘竟然如此厉害，令他不禁心惊！ 杨巧月看人走远，淡淡收了哭声，对方比她想的还要迫不及待，如此没城府，已经验证了她的猜想。 对方走后，戏还要做全，一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卫司。 “第一步棋局已经布下，只等请君入瓮。”杨巧月缓缓说道。 “下一步该如何？”寇淮没有之前的傲气，认真问道。 “空城等候，劫道取粮！” 这时杨承梁和杨承之也在厅内，两人顿时明白杨巧月的最终意图。 “何意？”寇淮一脸无奈，这两天他好像问的最多就是这话，实在根本上他们的思路。 “寇大人，小妹是要让我和三弟守空城，剩下全部士兵劫道取回粮草，断了达旦军的后援。” 杨巧月点点头。 “空城？”寇淮皱起眉头，“那不是将关山卫送给对方，那取回粮草有何用。” 第132章 运筹帷幄 不单单寇淮有此疑惑，其他人同样不明白这一步的意味。 “小妹，你是赌他不敢入城？”杨承之有些担忧。 他看过杨巧月给的兵书，知道她所用之计，可那只存在于书中，从来没想到在现实能做到。 杨巧月并不意外他们的反应，淡淡说道：“二哥三哥，你们可曾败过给达旦军？” “没有。”两人相视一眼，摇摇头，“不仅没败过，三年内曾几度击败他们想要偷袭边境的军队，令他们闻风丧胆，不然怎么能短短三年成为百夫长。” “既然如此，为何觉得他们敢入城！”杨巧月从容道。 杨承梁杨承之一扫眼底的迟疑，这次中了别人的陷阱让他们变得畏首畏尾，身处边境，哪有百分百的事情，若事事都瞻前顾后，那什么也干不了。 寇淮还是将目光看向楚叶晨，他还是那句话：“本王信她！本王要亲自带人劫道取粮。” 话落，众人一愣，胡三胡四急忙开口：“王爷，万万不可，此事交给我们就行……。” 楚叶晨蹙眉，两人赶紧收声，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杨巧月此计是为了两位兄长无罪开释的唯一办法，不然二十万粮食的丢失即便拿下江泽也没有任何意义，达旦军的威胁依旧存在。 而在京师府那位才不会管个中缘由，最后肯定回惩罚杨家兄弟，还会波及丹州府杨家。 所以劫道取粮他绝对不容有失，这也是为了保障关山卫的安危。 寇淮不禁高看楚叶晨，没想到天家还有如此有胆识的皇子，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放心，下官愿随王爷一同前往劫道，只要老汉活着，王爷绝对无碍！” “不行。”楚叶晨立即拒绝，“寇大人需要留在城内组织配合，关山卫还需要你坐镇。” 楚叶晨说的正是杨巧月想说的，杨穆义淡淡说道：“我去，保证王爷无碍！” 杨穆义的身手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大家都没有异议。 关山卫明松暗紧，在楚叶晨的协调下，动用了秦北州的储备粮，约定一个月之内必定补充。 解决了暂时军粮的问题，几日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批士兵轻装悄然离开关山卫。 杨巧月料定达旦军半月之内必定挥军南下攻城，因为寇淮给江泽的时间是一个月内朝廷的第一批粮草会送到，对方会选择在此期间完成占领关山卫这个要道。 这日，关山卫的城内还是同往常一样平静，城内的普通民众早已暂时迁移到秦北州。 城内现在的民众都是留城内的士兵扮演，以防民众看到达旦军之后慌乱破坏计划， 杨巧月等人在卫司等候，忽然外面士兵匆忙来报，城外远处扬起浓尘，像是达旦军袭来。 “终于来了！”杨巧月喃喃道。 寇淮这两日还一直忐忑不安，要是达旦军不来怎么办？是不是对江泽的判断出现了误判！ 这下心中的疑云散去，达旦军的到来说明对江泽的判断没错。 大家早已经演练过数十遍的计划立即执行起来。 杨巧月看向杨承梁和杨承之，“二哥三哥，该你们上城门表演了！你们决定对方是否敢入城，成败在此！” 两人相视一眼，面色凝重点点头。 寇淮轻咳一声：“打过这么多年的丈，这次反而有些紧张了。” “寇大人不用紧张，只是让你扮成民众在城门摆摊，你放心，对方会认出你来的。你的样子他们比对自己父母还记忆深刻！” 寇淮见这个小姑娘竟然大军毕竟丝毫不紧张，心底暗暗佩服。 “此次关山卫的危机能解，算我寇淮欠你一个人情。其实本官该谢谢你，没想到达旦军竟然真的来了，若非有此计，关山卫抵挡不住拥有二十万军粮的达旦军。” 杨巧月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情况才如此冒险，不然楚朝大军城门威慑不就好了。 “等解了此难再谢不迟。” 说完，几人离开卫司，前往城门。 寇淮扮成商贩在靠近城门的附近摆摊，四周全是士兵所扮。 城楼处，杨承梁杨承之身穿寻常布衣，随意而坐，十分悠闲等待达旦军的到来。 随着一阵轰隆巨响，扬尘越来越近，密密麻麻的人出现在远处。 对方忽然停了下来，见关山卫的城门外竟然无一兵一卒。 探子回报：“将军，关山卫的城门大开，城上城外确实无士兵看守。” 一个身穿蟒袍，满脸胡须，其貌不扬的糙汉面露疑惑。 “城门大开？寇淮难道没了杨家兄弟，投降了不成，他可不是那样的人！来两队人随本将军过去看看，其余原地扎营。” “是！”士兵们齐声震天。 达旦将军带着数千人来到关山卫城门十里之外，远远看向城门，竟然真的是四门大开，阵前无人。 “将军，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冲进去，一举拿下楚朝关山卫。”身旁副将急忙说道。 达旦将军皱起眉头没有应声，反而看向城门两道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那两人为何有些熟悉？” 他们正疑惑时，城上杨承之大声喊道：“城外可是达旦王将军，一年前一战甚是酣畅，我兄弟二人可是等候已久，今日在城上温茶，和将军一叙！” 达旦将军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面色一震。 “杨家兄弟！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杨承之大声笑道：“死了？是不是江泽大人和你说的？那我和二哥现在是鬼魅不成！” 达旦将军脸色难看，这到底怎么回事？对方好像专门等他过来，对于他挥师南下毫不意外。 难不成是江泽叛了，故意引他来此！ 一时间，他脑海各种生疑猜测，已经乱了坚定进攻的内心。 城上，杨家兄弟见状，一脸淡然，自顾自饮茶。 达旦将军冷冷盯着城内，里面没有紧张的气氛，十分轻松，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将军，为何不攻？”身旁副将急忙问道。 “如此明显的陷阱等着我跳，此时进攻岂不是被对方瓮中捉鳖！杨家兄弟诡计多端，竟然诈死引我来此，定有什么阴谋。”达旦将军冷声训斥。 副将却不以为然：“将军，对方城门大开，不可错失良机！” “先退，驻扎营地，晚上看看对方在玩什么把戏。”达旦将军虽然不进攻，但也没有退。 几千达旦骑兵退回营地，远远盯着关山卫。 城门上，杨巧月在暗处看着对方的动作，和她所猜一样。 若是对方此时退军，会和楚叶晨他们碰上，说不定抢粮草计划会失败。 现在就是要拖延对方，给楚叶晨他们争取时间。 “小妹，接下来该如何？”杨承之问。 “等！” 第133章 回程 两方都一夜未眠，关山卫的城门依旧大开。 达旦军昨夜以为对方会偷袭，却没有任何事发生。 心中不禁生疑，难道只是虚张声势？ 杨巧月正在城内，和寇淮在城门处碰面：“寇大人，对方该派人来试探了。” “明白！”寇淮点点头。 昨日达旦军没有进攻关山卫，他就已经没了担忧，对方已经落入这个小姑娘的陷阱。 过了午时，达旦副将果然带着一队勇士骑兵冲来试探。 靠近城门时，远远看到了民众装扮的寇淮。 楚朝在关山卫的大将，化成灰他们也认识，达旦副将大惊失色，城内绝对有诈！ “快退！” 一队勇士骑兵急忙调转头，返回营地，将此事汇报给达旦将军。 他顿时庆幸昨日没有贸然进城，现在还不知对方葫芦卖的什么药，但就这么退去也不甘，就在原地围城，摸出对方的目的。 可惜已经没机会了。 杨巧月站上城楼，看着远处有快马急报进入达旦驻扎营。 “应该是粮草被劫的消息送来了。” “他会退吗？”杨承之问道，“若是强行攻城，关山卫同样抵挡不住。” 杨承梁自此才全部看清了杨巧月的谋略，步步凶险，却让达旦军没有选择。 “三弟放心，姓王的不敢攻城，否则必定全军覆没，他们的优势是攻下城抢掠粮食，而不是占城作战。即便占领关山卫，前有二十万粮食的关山军能围堵数月，足以让都司和朝廷的援军赶到，那时便是真正关门打狗了。” 杨承之恍然点点头。 杨巧月看着远处准备拔营离开的动作，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如二哥所说，对方要撤了。” 达旦将军远远望向城门方向，隐约看到一道小巧的身影，拿起长工射出一箭。 这次关山卫的动作丝毫不像杨家兄弟和寇淮的行事风格，定是那道身影背后作祟。 长箭带着凌厉之势，破空而来。 杨巧月淡淡望着，临了竟然还来这么一手，看来这位达旦将军这次气得不行。 杨承之挥出长枪，挡在杨巧月身前，断了箭势。 达旦将军淡淡收回目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就是此人所为。 大军离开了关山卫边界，随着扬尘渐渐远去。 楚叶晨他们劫道粮草之后，绕道北里都司，将顺手拿下的江泽抓回都司，没有交给都指挥使司处理，略带严重警告的转了一圈，夜锦卫会在彻查此时之后将结果告诉他们。 几日后，楚叶晨带着关山卫的大军顺利回来，粮草还剩十几万，一次内部危机转为大获全胜。 “此次多亏了杨姑娘，避免关山卫失去两位将才，解了此次危机。我之前说过，此事我寇淮欠大姑娘一次恩情，日后若有所需，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寇淮大口饮下烈酒说道。 杨巧月对军旅人豪爽性格并不讨厌，淡淡说道：“寇将军严重了，不需要万死，我现在就有一事相求。” “哦？杨姑娘请说。” “此次上书朝廷的军报将我做的事归功于两位兄长，让他们功过相抵，免受过失罪惩罚。寇大人原本想为我请功，那些事于我没有太大用处，用来安稳边境何乐不为。” 寇淮知道杨巧月话中意思，他自然愿意，不然他也会受到追责。 只是南平王和夜锦卫都在，他们的上书也可直达天听。 楚叶晨淡淡饮了一杯：“按她的意思写，把与本王有关的部分也一并抹去。” 寇淮愣住，平时大家都争功，眼下倒好，都不想要。 不过楚叶晨的话同意了杨巧月的做法，寇淮无奈点点头：“下官知道了。” 关山卫重新恢复了平日的安稳，城内都在传前几日达旦军挥师南下不敢入城一事。 越传越悬，不过话题都是围绕杨家兄弟和寇淮，并没有提到杨巧月和楚叶晨。 这是杨巧月故意引导大家的认知，以方便寇淮军报的真实性。 将整件事写成是一个计划，为了配合夜锦卫清除内部细作，所有事情写成计划，便没有粮仓失责一说，轻拿轻放。 夜锦卫在楚叶晨的主导下也按这一说辞上报，由江泽入手，挖出潜伏在北里都司和关山卫的细作数十人，由夜锦卫押送京师府审判定罪。 杨巧月在关山卫已经半月有余，本该到了离开回程的时候。杨承梁身上的伤刚好转又恶化。 木恩恩判断，短时间不会明显改善，起码需要数月的治疗才能稳定。 一下让杨巧月犯了难，就这么回程也不放心，若是在这边待几个月又担心家中情况。 “七七，我留下！等杨二哥的伤势好点我再回，燕县的药田有阿菊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木恩恩主动提道。 杨巧月立即拒绝，“不行，你一个人留下太辛苦了。边境苦寒，这边的环境吃食都比燕县差了数倍。” 可除了这个办法，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边境局势复杂，她只信木恩恩的医术。 杨穆义忽然说道：“我也留下，等二哥伤势好转，我们再离开，不然恩恩一个人可走不了这么远的路途。” 杨巧月觉得这样安排还能接受，吃食她可以从物资空间留下。 木恩恩和其他人都没意见，杨巧月便应下了。 “你们好好照顾恩恩，要是让她受欺负受伤，就是亲哥我也不会放过的。特别是三哥！” 杨巧月说着瞪了眼杨承之。 他脸色尴尬，轻咳一声：“谁敢欺负恩恩妹妹，得问一下我手中的长枪！” 木恩恩听到这称呼脸颊微红，不知为何，一对上杨承之就忍不住心情紧张。 “好了，别贫了，小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杨承梁脸色苍白，问道。 “明日！”杨巧月回道。 要不是遇到关山卫突发事件，早该回程了。 众人并不意外，杨承梁微微点头：“好，回去告诉爹娘，我们在关山卫一切安好，那些不开心的就不要告诉他们了，免得涂添烦忧。” “我知道，二哥放心。” 杨承梁看着成熟的杨巧月，不禁感概：“本该兄长护你一世无忧，到头来还是让小妹承受最多，还让你担心，是我们几个做兄长的没用。” “二哥知道就好，赶快养好伤，实现你的大志，即便远在北境也能护我们周全。” 杨承梁哑然失笑，一般人这时候不都应该安慰几句吗，不愧是他妹妹。 杨承之忽然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事，看看楚叶晨看看杨巧月。 “小妹，\b五哥留下了，谁送你回程？” 大家似乎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莫名纷纷看向楚叶晨，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了这种默契。 楚叶晨淡淡说道：“本王自然同行回丹州府。” “小王爷？”杨承之皱眉。 杨巧月是姑娘家，随他同行若是让人传出去，肯定会招来诽议。 可是杨承梁和杨穆义都没有提此事，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然这个问题僵持在那，无解了，总不能让杨巧月独自回丹州，那样还不如楚叶晨陪同。 次日，到了回程的日子， 杨巧月、楚叶晨，胡三胡四向杨家三位兄长和木恩恩告辞。 楚叶晨和杨穆义两人的脸上莫名青一块红一块，大家一脸无奈，对此默契没有多问。 只知道昨晚杨穆义约着楚叶晨出门一趟，今天两人便是这幅模样。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干了一架，两人从见面就莫名\u001d针锋相对。 杨巧月几人的身影走远，杨承梁才淡淡收回目光，问道：“此次应该感谢小王爷，若不是他的身份，即便小妹再聪明，许多事情办不了。” 杨承之冷哼一声：“我自然知道，所以就是警告他一下，不然能只青一边脸？别以为是王储就能欺负欺骗小妹，我才不管他是谁，敢让小妹伤心，王爷也照样揍他！”? 第134章 被暂停营业 京师府皇城 勤务殿，宣德皇帝正在批阅北境夜锦卫分队和关山卫司同时送来简报。 两相说的出入不大，侧重点不同。 夜锦卫奏折主要说了北里都司和关山卫细作被查处一事，十数人正送往京师。 关山卫司的军报则取消了征粮任务，诱敌之策已经成功，为了配合夜锦卫查找细作，冒险使用计策，如今计划完成，失去的粮草已经劫道达旦军全部补充完成。此次计划全靠夜锦卫和杨家兄弟配合，最后恳请皇上让杨家兄弟功过相抵，免于责罚。 宣德皇帝缓缓合上军报，此事他在昨日已经听暗卫说过一次，内容可是完全不同。 暗卫所说是北境发生的全部事实，包括南平王亲自领兵劫道，此计出自杨家一个姑娘。 这些关山卫给的军报中并未提及，显然希望轻拿轻放。 宣德帝闷咳一声，看不出喜怒，自言自语：“耍小聪明，还以为朕不知他在边境所为！” 看似责怪，语气却带着欣慰。 伺候宣德帝多年的高公公立即就听出意味，上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缓解咳嗽。 “南平王也是想为皇上分忧，您应当高兴才是。” “你个老东西，朕还应该高兴，他如此冒险激进，小聪明是有，可谨慎不足。万一达旦军不上当，占领关山卫要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即便朕派去援军剿灭达旦军，恐怕他们也都成为别人刀下亡魂了。”宣德帝咳着。 高公公不敢搭话。 宣德帝的气顺了些，缓缓说道：“此次北境之险问题出在北里都司，而不是杨家兄弟和关山卫。关山卫便按寇淮的意思处理，杨家兄弟升任副千户，继续辅佐卫司守护边境。让北里都司指挥使回京述职！” 事关边境安危，显然宣德帝没有轻拿轻放的意思。 当然，升杨家兄弟也有私心，楚叶晨此次在边境将领中获得威望，他自然不会打击，借此事给释放他的意思。 杨巧月几人从北境一路赶回丹州府，并不知京师的安排。 他们已经来到丹州府城门，杨巧月将身上披着的雪白裘衣还给楚叶晨。 胡三胡四感叹一声：“总算回来了。” 这一路他们也累得不行。 “入城了，分开走，此行多谢你们，以后若有需要，杨家必定全力以赴。” 胡三胡四识趣走开。 楚叶晨接过裘衣，面色柔和：“好，我记下了，你先进城。” 杨巧月还以为他支开胡三胡四要说什么，戴上帷帽，入了城。 她虽然不在乎流言蜚语，但总要顾及杨家。 杨巧月单独回到杨家，已经是晚上。 她一回来便到东夕院见吕氏，杨贾配也在。 “阿爹阿娘！” 吕氏看到杨巧月回来，见她消瘦一圈，疲惫的脸色，忍不住鼻子一酸。 “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杨贾配同样面色柔和：“这趟辛苦你了，有见到你两位兄长吗？” 杨巧月微微点头，将此行跟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报喜不报忧。 “阿爹阿娘放心，两位兄长很好，已经是关山卫的百夫长了，这些年没有回家信是因为那边地处偏僻，并不能随意联系。” 吕氏听到两个孩子安全，紧张的神情轻松下来，四下环顾一眼。 “穆义和恩恩两个孩子呢？” “哦，关山卫地处边境，有许多难得的药草，恩恩想留下一段时间，过几个月再回。我让五哥留下，等到时一起回来。”杨巧月含糊搪塞过去。 吕氏像是想起什么一脸后怕：“那你是一个人回来的？” “也不是…… 。”杨巧月轻咳一声，不愿多说，总不能说是楚叶晨送回来的。 杨贾配却看出端倪，打断了吕氏的问话：“好了，女儿一会儿来你就问那么多，没看到她眼皮子在打架吗，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杨巧月松了口气，躲过一劫，不然这事还真不好解释。 回到月落院，管秋阿梅阿兰都在院子，一脸欣喜，先前就听福管家说大姑娘回来了。 “大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几个丫头红着眼眶，急忙迎上前。 “这怎么两个月没见，都哭上了，我这不回来了。”杨巧月笑着，心头微暖，随口问起，“这两个月鬼街铺子的生意怎么样？” 三人相视一眼，管秋见杨巧月一脸疲惫，勉强露出笑脸，“回姑娘，还好，大姑娘刚刚回来也累了，我们帮姑娘洗漱，明日再与姑娘汇报情况。” 阿梅和阿兰本想说什么，大姑娘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好，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杨巧月微微皱眉，好像情况并没有她离开时安排的那么顺利，暂时没有多问，还是小命要紧，这一趟实在累得够呛。 至于生意的事，她回来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杨巧月洗漱时就已经睡着了，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的床，几个丫鬟伺候着。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午时。 杨巧月的精神总算恢复一些，知道她回来，杨家其他人即意外又惊喜，但都没有过来打扰。 家中原本沉闷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 她在月落院用饭，几个丫鬟也在家中。 杨巧月用过午饭，才淡淡说道：“好了，跟我说说最近鬼街店铺的事情。” 管秋阿梅阿兰立即跪下，一脸苦涩：“大姑娘，都是我们无能，没有守好店铺。” “起来说话！” 杨巧月见状，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要严重。 几人起身，管秋缓缓说道：“回大姑娘，鬼街的店铺被府衙暂时营业三个月。” 杨巧月并没有太过惊讶，问道：“缘由为何！” “说是大批人买了天下铺子的东西和甜点，导致上吐下泻，怀疑鬼街的东西有问题。” 杨巧月淡淡应了声好，很明显又是针对铺子而来的下三滥手段。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半个月前！” 半个月？ 杨巧月喃喃暗自思忖，父亲现在可是丹州府同知，怎么有人敢明目张胆针对铺子。 “半个月，我父亲没有调查此事吗？这是公事，也不算忌讳。” “回姑娘，老爷已经在家休沐半个月了，并没有插手此事，铺子的事只说等你回来处理。” “在家休沐半个月？”杨巧月愣住。 难怪昨日见杨贾配精神有些颓丧，看来这事是冷知府的意思了。 第135章 挑衅 杨巧月很轻易就联想到北境发生的事情，不知是冷知府落井下石还是是上面的意思？ 如果是上面的意思，那杨家在丹州府的处境再次陷入两难。 见三个丫鬟一脸自责，杨巧月安慰道：“此事不是你们的问题，不用放在心上。” 管秋将两个月的账簿交给杨巧月查看。 杨巧月看过之后，丹州府鬼街的营收获利巨大，特别是奇珠铺子，不算空间成本的话，平均每日能维持在五百两，一个半月是两万三千两。 另外几间铺子也保持稳定盈利，一个月半月，六间铺子营收五千两。 拿去一成两千八百两作为成本，以及二百两的雇工成本，总营收是两万五千两。 她将成本收起来，体几钱都已经有五千多两。 原本丹州府的高端珠宝市场已经被天下铺子占据，但是最近半个月被按下暂停键。 杨巧月收起账簿，问道：“奇珠铺子也暂停了营业，木家有什么动作吗？” 阿梅回道：“回姑娘，木家似乎有卷土重来的意思，上周珠宝店铺重新开张。” “好！”杨巧月只是淡淡应了声，没说什么，“对了，阿茂呢？几家铺子被暂停了，那些菌菇怎么安排的。” “回姑娘，他已经在门外等候，让他进来吗？”管秋回道。 “嗯，进来。” 阿茂整个人比起之前稳重许多，已经有管事的样子，只是眉眼间透出疲惫，想来最近一个半月撑下来也不轻松。 “见过大姑娘。” “嗯，说说这两个月的情况。” 阿茂将最近两个月的事情说了一遍，菌菇收了三茬，刚种下新菌种，第三茬收的菌菇因为丹州府铺子被暂停的缘故，只能全部送到燕县和其他十七县售卖。 良田的二季稻已经全部完成插秧，红薯地也已经种下，十亩蔬菜地杨兰花也已经处理好。 “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几日，等铺子重新开张再忙起来。”杨巧月十分满意。 她不在的两个月除了发生铺子这样外力导致的事情，其他都有条不紊。 杨巧月一回来，原本新南庄和鬼街铺子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松了口气。 外界则等着这个在丹州无人不知的杨家掌房人如何反击，明眼人都知道，此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杨巧月离开月落院，来到东夕院，她得先确定父亲因何被休沐架空。 杨贾配今日同样休沐在家，没有上衙。 见杨巧月过来，淡淡笑道：“刚刚还和你娘说起，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 杨巧月轻咳一声：“咳，父亲今日不用上衙吗。” “精明的丫头，明知故问。昨晚你娘在我便没多问，快与我说说你两位兄长的事。” 杨巧月故作疑惑，“说两位兄长什么事？” “你们离开丹州没多久，便收到北境战事急报，让我负责征粮，后来又说战事危机解除，冷知府半个月前忽然让我休沐。虽然他没明说，但言语间明显和北境有关，说杨家犯事儿了。” 杨巧月无奈叹了声，“父亲休沐果然和北境的事有关。” 随后将北地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父亲放心，此事应当无碍。” “放心什么？”吕氏从外面进屋，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杨贾配立即岔开话题：“她让我们放心北境的事。” 吕氏看着两人目光躲闪，“奇奇怪怪，北境的事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杨巧月没再这个话题上多说，转口问：“阿娘怎么亲自下厨，今天什么日子？” 吕氏的注意力回到手上这碗面，“你上周生辰，赶路都忘了，今年可是十三了。” 杨巧月算了算时间，还真是，又长了一岁。 “做了碗长寿面给你补个仪式，尝尝味道怎么样，好多年没做了。” 杨巧月拿过碗，虽然没那么好吃，却十分有意义，一口气把它吃完。 “好吃！” 吕氏看杨巧月喜欢吃，笑着眯起眼。 杨贾配同样在一旁笑道：“你娘亲手下厨做长寿面，我都没这口服。” 这一次休沐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反而让他心态轻松许多，对于官场似乎看得更开。 “父亲难得休沐，女儿便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要去忙挣银子了。” 说完，人已经走远。 吕氏摇摇头：“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 “杨家有女，幸甚。”杨贾配一脸慈和喃喃自语。 杨巧月来到鬼街，她的所有店铺被贴了封条，原本喧闹的街道此刻又恢复以前的冷清。 她脸色难看，什么结果都没有竟然直接封了店，连不是食物的奇珠铺子和粮种铺子也关了。 “大姑娘，之前还没有封条的！”管秋看到街道的店铺被贴了封条，面露急色。 她们认知里，得罪了官府，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 杨巧月淡淡收回目光，转到主街，想看看木家来势有多汹涌。 与鬼街冷清不一样，这里重新恢复热闹，还新开了几家店铺。 竟然取名丹州斋房，丹州粮种，丹州蔬菜，珠宝商会，丹州甜点…… 完全复刻了杨巧月在鬼街的布局，这是对她直接的挑衅。 大家见到杨巧月出现在这里，立即退出一条道，纷纷露出看好戏的模样。 “杨家正主终于出现了，两个月不见还以为她向木家认输了。” “怎么可能，杨家大姑娘一看就不是认输的人！” “不认输又能怎么样，木家可是集结了几大商会和钱庄一起做门生意，难不成一个小姑娘斗得过全部人不成！” “你说得对，但我还是支持天下铺子，东西便宜又好用……。” 正主都没反应，路边的人倒是先吵了起来。 杨巧月走到珠宝商会店门前，也有不少人，完全按奇珠铺子的售卖手段，有了钱庄和四大商会一起，就不是木家单独的生意，之前在木家买的那些人也不能再吵闹着退钱退货。 这一步走的还算聪明。 木老爷大腹便便一脸得意走出来，木夫人也在身旁，一脸轻蔑。 “这不是杨家大姑娘吗？有段时间未见，还以为回燕县了，州府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第136章 巧合 杨巧月看着这夫妻俩，肥头大耳的像八戒，真是绝配。 “我也有段时间没见木夫人了，听说之前乱买地被禁足在房，没事就好，切勿因为万两银子就伤了夫妻感情。” 木老爷气得吹起胡须，这简直就是木家的耻辱。 木夫人见状，脸色铁青，厉声骂道：“没教养的东西，逞口舌之能。和木家斗，这次你必定一败涂地！” 杨巧月并不生气，反而笑道：“对了，一直没来得及谢谢木夫人，那些地我几百两买下了，多谢木夫人低价售卖。” 说完，她没再停留。 走远之后，听到身后木家夫妇争吵不休。 木夫人低价卖地不给木老爷知道，为了能走出房门，用体几钱补足损失，说是地转卖出去了，这才走出房门，眼下木老爷气得又把她禁足在房。 几百两八十亩地，简直就是白捡，现在木家是钱地两失，实亏。 杨巧月没有理会身后的谩骂声，谁会跟一个泼妇对骂。 离开主街，杨巧月皱眉沉思，眼下最重要的是让鬼街店铺重新运作起来才行，绝对不能被封三个月之久，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小姐小心！” 杨巧月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到前面有个摆摊的小姑娘。 等她回过神，把对方卖零散水果的摊子撞翻在地。 “大姑娘，你没受伤？”管秋三个丫鬟神情紧张，急忙上前，“都是我们疏忽了！” “我没事。”杨巧月摆摆手，并未在意，蹲下身扶起小女孩的摊子，“小姑娘你没吓着？” 小女孩眼眶殷红，看着打翻在地的野果，没有说话。 “大姐姐撞倒了你的摊子，地上这些算我全买下了，怎么样？” 小女孩立即仰起头，“说话算话！” 杨巧月拿出一两银子，足以买下十个这样摊子的野果。 小女孩知道一两银子的价值：“我没银子找你。” “不用了，多出来的你自己买好吃的，正长身体的时候。”杨巧月随口说道。 小女孩却认真摇摇头，红着脸说道：“我再摘几次果子给姐姐，这银两先给爹爹看病用。” 杨巧月目光柔和，没想到这小孩心思这么正直，难得的好品质，不贪不怨、有孝心。 “难怪你一个人出来卖野果子，你爹爹得的什么病呀？”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小女孩淡淡回道：“爹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的，半个月前忽然身体不好了，一直吐，一直上茅房。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上吐下泻？杨巧月闻言，立即想起府衙封她店铺的诱因，不就是因为许多人说买过鬼街的东西才出现这个反应。 “小姑娘，能带我去你家看看吗？说不定我有办法治好你阿爹。” 小女孩听到能救父亲，立即点点头：“好，谢谢漂亮姐姐！” 一路到西城，这是丹州府的贫民区，就像是城中村一样，繁荣之下的另一面。 杨巧月和小女孩交流，知道她叫阿花，才六岁，家中就她和父亲母亲三人，家中并富裕。 间接问起阿花，半个月前，家中有没有吃过红薯、菌菇和甜点这类。 阿花摇摇头表示没有，家中一直都是吃粗粮饼馒头和野菜野果子，其他都吃不起的。 杨巧月心中已经有答案，阿花家中明显不富裕，怎么可能到鬼街铺子买东西，也没有吃过鬼街铺子的东西，明显是诬陷。 她们已经到了一间茅草房。 “这便是我家了。”阿花开心回到屋里，“爹娘，你的病有救了，我遇到了以为漂亮姐姐，她买了我的野果子，给了一两银子。” 屋内两人，男人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女子穿着朴素，一脸震惊。 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怎么可能有人用一两银子买野果子，以为她被人骗了。 不一会儿，杨巧月进屋，屋内虽然简陋，却很干净。 阿花父母见真的有人来访，眼前这姑娘的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后跟着的三个丫鬟穿着都比他们好。 “阿爹阿娘，这就是那位好心姐姐。”阿花笑道。 那名妇人手足无措，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起身：“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我姓杨！”杨巧月随口说道。 妇人和阿花都没什么反应，中年男人却面色一震，目光躲闪，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孩他娘，带着阿花到门口玩。”阿花爹低声说道。 阿花娘带着一脸疑惑的阿花到屋外去。 她们刚出去，阿花爹叹了声：“大人是杨家大姑娘。” 杨巧月不置可否。 管秋忍不住出声质问：“你们为何要陷害鬼街铺子，现在铺子都关了，与你们何益！” 阿花爹叹了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老汉对不起你们，但此事与孩子和她娘无关，希望杨大姑娘放她们一命，老汉死而无憾。” 管秋还想说话，杨巧月没让她说下去。 “阿花被教得很懂事，你也不像十恶不赦之人，我需要知道原因！” 她反应平淡，让人看不出喜怒。 阿花爹早就听过关于杨家大姑娘的传闻，果然闻名不如一见，这压迫感和从容远非普通人可比。 “阿花这孩子身体一直不好，之前感了风寒，家里没钱给她治病。那日有个人找上门，让我服下一包药粉，会上吐下泻，以此指认鬼街铺子。这样，我就能得到十两银子给阿花看病。我没有选择，我不能失去唯一的女儿……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又满是自责。 杨巧月依旧一脸平淡：“目的已经达到，银子也到手了，为何还这副模样？” “不知！据我所知，大家都没有恢复。”阿花爹一脸担忧，“之前对方说半月内会恢复。” 杨巧月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来找你们的是什么人知道吗？” 阿花爹见杨巧月脸色变得阴沉，不敢隐瞒。 “不知道，对方只说受人所托，直接给了银子。” “那药粉还有吗？”杨巧月问道。 “有，当时我留了心眼，藏起来一点。”阿花爹说着拿出来给她。 杨巧月接过药粉，“那一两银子就当买了这药粉，去看看大夫，别让阿花这么小没了父亲！” 阿花爹愣住，有些不敢相信：“大姑娘不杀我？” “此事还没完，不至于对一群病人下手，我会再来的。” 说完，杨巧月离开了茅草屋，这群人不是始作俑者，她觉得此事不寻常。 第137章 理论理论 杨巧月想要知道这些药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拿着药粉包找了位姓何的大夫。 对方在丹州府的信誉非常好，她也不怕走漏风声。 何大夫对这位评价两极化的杨家掌家姑娘自然有所耳闻，并没有太过在意她的身份，收了二钱银子，让她稍后片刻。 杨巧月福了福身：“有劳大夫了。” 何大夫赶忙回了一礼，哪有传闻中那般暴戾乖张，倒是个懂事知礼的姑娘。 过了会儿，何大夫回到前厅，面带遗憾：“十分抱歉，老朽查不出这其中的所有成分，只能辨出含有京大戟和大黄，除此之外起码还有十余种东西。” 杨巧月面色平淡，心底却闪过一抹凝重，这位大夫可以说是丹州府最好的大夫了。 他都看不出来，这包药粉到底有什么。 她离开了医馆，一路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暂时放下此事。 在家门前遇到楚叶晨和尹秦风。 “小王爷，尹少爷？你们怎么过来了？” 尹秦风一脸无奈，除了被人拉来的还能有什么原因。 不过对上楚叶晨警告的目光，立即笑道：“我家小妹听说你回来了，十分担心，但最近被老祖父禁在家中学习女红礼数，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本王是顺道随他过来看看的。”楚叶晨接过话说道。 几人尴尬站在门前，杨巧月并没有邀请他们进屋的意思。 家中兄长都不在，尹洁如和贺衣衣也没来，怎么会贸然独自邀请他们入府。 尹秦风轻咳一声，赶忙问道：“鬼街铺子的情况我们知道了，需不需要我们出面和冷知府说一声？”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这两人连撒谎都不会。 一看就是楚叶晨的意思，尹秦风是老将军的孙子，无功名在身，冷知府怎么可能买账。 “好意心领了，此事是我的事，要是借你们的势，会引来其他麻烦。况且，凭几个离心离德临时抱在一起的人就想赢，也太小看我了。” 楚叶晨就知道她不接受自己插手，看她自信从容的神情，想必也不需要他帮忙，没有强求。 “有任何需要到南平王庄来找我，那块玉佩，没人敢拦你。” 杨巧月想起药粉包的事情，“倒是有件事需要王爷帮忙。” “何事？”楚叶晨立即提起精神。 “能不能让太医院帮我检查一种药粉看有没有问题，这种药粉人服了会上吐下泻，半月不见好转。” 两人一听，便知是到府衙告鬼街铺子那些人的症状。 楚叶晨立即说道：“没有问题，药粉给我，因为要送入京师，恐怕需要时间会长点。” 杨巧月将药粉包给他，丹州府最好的大夫都辨别不出来，只能送入京师府。 楚叶晨接过药粉包，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们还有其他事吗？”杨巧月淡淡说道，“我可没打算邀请你们入府……。” 尹秦风无奈看向楚叶晨，楚叶晨轻咳一声：“那你注意安全，有任何事……。” “知道了，南平王庄嘛。” 楚叶晨没再多留，和尹秦风离开了。 杨巧月回到屋内，遇到杨兰花杨晨两姐妹在吵什么。 两人见她回来，立即收声，迎上前：“长姐。” 杨晨低着头，现在想起以前总是无理取闹，实在觉得惭愧。 杨巧月淡淡嗯了声，“兰花，之前让你负责杨家蔬菜铺子，做得不错，那些账也做得很好。” 杨兰花难得受到表扬，有些欣喜，却也没有贪功：“二姐也帮了忙。” 杨晨余光看了眼杨巧月，见她并没有生气，迟疑几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长姐。” 杨巧月淡淡看着她，没有打断她的话。 “我……我也想帮家里的忙，分担一些事情。” “你们刚刚就在吵这个吗？”杨巧月随口问她们。 “没有吵，我是想让小妹帮我说和长姐说……。”杨晨低着头，心里想着长姐不会答应她。 “这段时间你跟兰花多学学账簿的事情，不理解的问管秋，她现在可是杨家铺子的大财务。之后等鬼街的铺子重新开了，斋房和甜品铺子都有杨家一份，就交给你来管了。” 管秋在身后应下：“两位小姐尽管来问奴婢。” 杨晨闻言，一脸欣喜，她没想到杨巧月会答应得这么干脆，毕竟她以前干的那些事想想都觉得过分。 “谢谢长姐！” 杨巧月并未在意，她们愿意帮忙，她还轻松了，至于掌家权什么的，她本就不在乎。 今日闲暇，她特地教了她们许多注意事项和技巧，两人受益良多。 柳氏远远看到两个女儿和杨巧月走那么近，赶紧从西落院过来。 杨巧月看到她的身影，起身回月落院。 对于两个妹妹她并不膈应，因为是受柳氏的教育导致，但对柳氏的厌恶怎么也不会消解。 她所作所为不将她赶出杨家已经是大度了，相互不对眼，还是少见为妙。 杨巧月前脚刚走，柳氏后脚过来亭子。 “你们两姐妹和她说什么？少跟她走那么近，别被卖了都不知道。”柳氏一脸警告。 要是以前，杨晨肯定会立即顺着话说，她立即反嘴：“姨娘，是我们找的长姐，不要不了解情况就出言诋毁。” “你这臭丫头，谁教你这么跟姨娘说话的！”柳氏面色一怒，斥责道。 “姨娘，二姐说得没错，是我们找的长姐，希望帮家里店铺的忙，她刚刚在教我们。连阿爹都时常说，家里多亏了长姐，姨娘便不要每次都恶语相向。”杨兰花十分懂事地说道。 杨晨拉着杨兰花回西落院去，没有理会柳氏的责骂。 柳氏却不觉得杨巧月有那么好心，嘟囔道：“以后你们就知道姨娘是为你们好！” 杨巧月并未在意柳氏那的事情，经过正厅，见厅内杨贾配正在会客。 福叔走过来：“大姑娘，你回来了，老爷正找你。” “找我？”杨巧月疑惑，“父亲不是在会客吗？找我过去做什么？” “客人是冷知府。”福叔说道。 杨巧月立即明白过来，是为鬼街铺子来的，铺子的主杨贾配可做不了，自然要见她。 “知道了，福叔去忙，我自己过去就行。” “是，姑娘。” 福叔退下，杨巧月只让管秋跟着一起过去。 屋内，气氛凝重，冷知府一脸严肃，杨贾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杨巧月进屋，没有看冷知府，径直走向杨贾配，福了福身：“父亲，您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冷知府被晾在一旁，眉头微皱，果然和流传一样，自大无礼。 杨贾配淡淡说道：“是冷知府找你，关于鬼街铺子发生众人中毒一事。” 杨巧月这才转身看向冷知府，“原来是知府大人，方才眼拙没认出来，见过冷大人。” “无须多礼，本该请你到衙门训话，但考虑本官与你父亲同衙为官，有关声誉问题，便亲自上门问话。” 杨巧月听出话中警告和不满，意思是你不要不识抬举！ “正好，小女子也想找大人理论理论！”杨巧月针锋相对。 冷知府脸色难看，她说的是理论，而不是认错，声音沉重几分：“鬼街铺子害得数十人中毒，如今未能恢复，你想理论什么！” “他们所中何毒？什么时间买的铺子什么东西？因什么而中毒？”杨巧月一连三问。 冷知府愣住，顿口无言。 杨巧月冷笑：“冷知府这些都没查明，就封我铺子，还亲自来问训怕是有些不妥？” 第138章 出手反击 “巧言令色！”冷知府回过神，厉声斥责，“十数人同样的表征，同时指证鬼街的铺子难道还是诬陷不成？” 他说得义正言辞。 杨巧月嗤笑：“冷知府只听了单方言辞，看来我掌握的比大人还多。” 冷知府面色微变，“你掌握了什么？” “冷知府就没怀疑过他们是否买得起鬼街铺子的东西吗？有人在背后主导此事，让他们服下的药粉已经送去京师请太医院查验，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还请冷大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 冷知府眉头紧皱，这小丫头提到太医院，忍不住后悔此事处理得太过草率。 那位大人不是说杨家此次会受边境战事牵连吗，现在看来丝毫没有影响。 “若是真的与你的铺子无关，本官亲自给你那些店铺解开封条。”冷知府硬着头皮说道。 等边境的事送回朝廷，天家那位肯定会株连杨家，到时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杨贾配见他们说完，适时说道，“若是知府大人只为此事而来那便请，我相信我的女儿。既然有人与我杨家为难，我杨贾配绝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这话让冷知府脸色更加难看，见他们反应如此笃定，冷知府暗想，此事不会另有文章。 杨贾配紧接着问：“请问下冷大人，下官已经休沐半月，不知是继续休沐还是该上衙了。 “此事未清之前继续休沐。” 冷知府说完，气冲冲离开了杨家。 杨巧月有些意外，杨贾配为官一向以和为贵，很少和同僚针锋相对，今日还是头一次看。 杨贾配收回目光，察觉到杨巧月的神情。 “别人都欺负上门了，再畏畏缩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放手去做。” 杨巧月微微点头，父亲确实改变了。 这事过去两日，她暂时放下此事，并没有对平淡的生活引起什么波澜。 杨巧月现在的精力放在主街上，这两日了解到关于木家拉拢的几家商会和钱庄，财力都不俗，只不过这种合作各怀鬼胎。 木家一直是丹州府最大的商贾，和最大的商会多有竞争，行业商会排挤木家，怕他一家独大，木家受到商会多有掣肘，心中早有怨言。 就是上次贵妇们要求退货退银子也有商会在背后的身影。 这次为了对付鬼街铺子，木家让利商会和钱庄，才勉强拉上商会和钱庄壮势。 就像一个虚胖的大个子，实则不堪一击。 杨巧月了解到，万家钱庄将内部的银两借给木家周转，投入主街，赔钱售卖。如此大的投入，此时钱庄的银两肯定不多，回流也不会那么快。 她决定先拿这个万家钱庄开刀。 万家钱庄在丹州府同样一家独大，府衙遇事也时常靠这些大户支持，冷知府如此偏向对方，直接封她铺子就不奇怪了。 这日，市面上忽然传出流言，说万家钱庄将大家放的银两全部被拿去和木家做生意，如今钱庄内部空了，没多少银子可兑，要是生意失败肯定血本无归。 许多普通商户和贵族都会放银两在钱庄赚取低票息，此言一出，所有大户紧张了。 同日纷纷有人来取银两，一开始都是小额，万家钱庄银两库还能应付，流言渐渐淡去。 没多久来了几位大户，要求兑换银两，万家钱庄便出现无法兑换的情况。 钱庄运行的最重要的前提是商业信誉，如今出现无法兑换的情况，简直就是毁灭性打击。 虽然钱庄一直强调不用惊慌，大家的存银票据一定有效之类的话，可惜没人信，导致越来越多人前来兑换，要求赎回银钱。 万家钱庄毫无招架，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他不得不找上木家，要求退出，回流资金，并且向那些出借票据要求免息提前还银两。 木家将那些投入早已变成货物和土地，开业亏本售卖，哪有余钱。 双方大吵了一架，木家将家中老底翻出来退还给万家钱庄，但也狠狠敲下来一笔，双方暗暗生恨，这才勉强揭过此事。 万家钱庄损失了出借票息和被木家敲了一大笔钱，损失惨重，这才把这风头过去。 后来那几个大户又没再来取银子，钱庄也不敢贸然大量出借。 一番折腾，惨败！ 杨巧月正在月落院闲坐，赏花喝茶。 梅、兰、秋三人将外面的情况告诉她。 “大姑娘，钱庄已经退出主街的生意，还和木家生出嫌隙，怕是很难平了。” 杨巧月微微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大姑娘，您怎么知道那些大商户会答应过去兑换票据的？”管秋一脸疑惑。 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人的心理。”杨巧月淡淡说道。 “丹州府除了万家钱庄一家独大，还有些小钱庄。那些小钱庄能在丹州府立足，要是这点嗅觉都没有，那这门生意也不用做了。我只是起个头，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去做此事。他们在丹州那么多年，认识几个大户，花钱让他们帮忙走一趟并不难。大户们最后也没有兑换银子，只是相当于走了一趟就把钱赚了，何乐不为。” 三人一脸震惊，没想到大姑娘连这都想到了。 杨巧月淡淡抿茶，眼中锋芒乍现。 “走，去拜访万家钱庄。” 她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齐声问道：“大姑娘，钱庄不是已经退出了吗？过去做什么？” “过去就知道了。”杨巧月没有解释。 杨巧月来到万家钱庄，冷冷清清。 一名中年男人以为有生意来了，笑脸相迎，到门前看到是一个小孩，立即没了兴趣。 但见对方身后跟着三个丫鬟，举止有度，不像是小户人家。 “不知这位姑娘是兑换票据还是借银子呢？” 杨巧月淡淡说道：“都不是，我们是来找万家钱庄主事人谈生意的。” “哦？老朽就是万家钱庄东家张钱，你是？”张钱见这小姑娘不像开玩笑，面露凝重。 “杨家掌家人，你可以叫我杨大东家。”杨巧月淡淡说道。 张钱面色一震，“你就是弄起鬼街铺子的那个杨家大小姐？” 第139章 有问题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已经坐了下来。 张钱眉头紧皱，想到前两日的事情，和现在过来的杨巧月。 “前两日万家钱庄的事情怕是大姑娘的手笔！” 他原本只是试探一问，杨巧月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张东家被木家拉下水，现在声誉尽失，还莫名其妙被敲了一笔，咽得下这口气？” 张钱见杨巧月没有否认此事，一脸警惕，“你不用来挑拨离间，那是万家钱庄自己的事。” “木家会成为你对家的上客，你无路可退，除非现在带着礼物和银两去拜门，那倒有可能让你们的关系重归于好。”杨巧月随意说道。 张钱气得脸色憋红，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何尝不知眼下钱庄的处境，没想到当初为了蝇头小利答应了木家的生意，现在把自己搞得进退两难，没了信誉的钱庄生意只会越来越差。 杨巧月见他没反应，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前，身后传来张钱低沉的声音：“你有什么办法！别忘了你鬼街的铺子都被封了，府衙冷知府和大商会的关系十分密切。” “看来张东家并不想提着礼物去木家。”杨巧月停下脚步，退回来，“木家主街是以珠宝首饰为主要拉拢人气的办法，他能降价售卖而没有麻烦是因为大商会，只要让大商会退出主街店铺的合作，不用你出头，自然有人会找木家的麻烦，到时就会让他损失银子，钱庄可以兵不血刃。” 张钱听她说得那么简单，一脸狐疑：“那可是四大商贾的木家，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 “在这之前万家钱庄还是丹州府最大的钱庄。”杨巧月随口说道。 张钱愣了一瞬，沉吟片刻，杨家能将掌家交给眼前这人一定有她过人之处，决定信她一次。 “要想大商会退出来也很简单。”张钱说道，“大商会里面牵头的员外和木家现在主街的生意其实是有竞争关系的，一开始说合作时就不是十分愿意。” 这点杨巧月也知道，可既然合作了，肯定是接受了竞争，比较难插手。 张钱知道她所想，继续说道：“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商会的大员外找木家说过亲，但是木家想将女儿嫁入官家，当初直接拒接了此事，让大员外很难堪，至今耿耿于怀，只要将此事再次放大就会引发他们的矛盾。” 杨巧月听完暗想，过来找这一趟果然没错，这番辛秘她刚来丹州府怎么会知道。 虽然有些缺德，但谁让木家和商会先不仁。 “想来张东家很愿意让木家付出代价出上一份力了。”杨巧月说的是陈述题，不是选择题。 张钱愣住，旋即微微点头：“老汉便做杨家一次马前卒，准备好前菜，至于你说的让木家付出代价，老汉期待着大姑娘的话应验。” 杨巧月神情平淡，福了福身：“期待张东家的前戏。” 说完便离开了万家钱庄。 次日，商会的大员外的店铺忽然和主街木家的生意针锋相对，搞价格斗争。 杨巧月不知道张钱用了什么办法，真的挑起了大商会和木家的矛盾。 有人看到木老爷上门去拜访，气冲冲离开，传出他们把数年前两家说亲的事情翻了出来，互相侮辱，最后不欢而散。 而大商会当日就退出了主街的生意，原本来势汹汹的主街生意，竟然仅仅维持了不到十日就分崩离析，又只剩下木家支撑着主街这摊子。 原本有大商会在，他们擅长经营各种铺子，还算人气旺盛。现在全部属于大商会的人都退了，木家根本不会经营其他铺子的生意，瞬间一落千丈。 而低价售卖的珠宝首饰，因为只剩下木家，再次引来以前高价购买珠宝首饰的贵妇来找麻烦。 她们前几日就已经十分不爽，只因为这些店铺挂着是和钱庄还有商会一起的生意，不是木家能做主不得不憋着，这下给了她们机会找麻烦。 主街一片浪迹，木家的店铺被人砸了，等府衙来人，人群早都散了。 木家本来想拉上钱庄和大商会针对杨巧月的铺子，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人工铺子和所有物品的成本，起码损失超十万两。 杨巧月来到主街，前几日这里还人山人海，眼下只剩一片狼藉。 走到珠宝首饰铺子门前，木老爷面色憔悴，看到杨巧月，神情愠怒，又骂不出话来。 这是商业行为，杨家没有借助任何官府势力，只能自哀自怨，化作无奈叹息。 “好厉害的杨大姑娘！如你所愿，你赢了，木家彻底败了。” 杨巧月面色淡漠，正所谓成王败寇，她并没有怜悯对方，前几日嚣张跋扈的话犹在耳边。 没有理会对方的话，缓缓说道：“不管来多少次，我都奉陪。” 这是警告，也是提醒。 现在她还算留了一线没有做绝，讲武德范围，若是再来，她一定会倾空间物资之力让对方一败涂地。 木老爷颓声道：“在丹州府，木家已经败了，再来多少次都没用了。” 杨巧月没有在纠缠败不败，想起阿花爹的事情，认真问道：“那几十个指认食物中毒的药粉是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没恢复。” 木老爷面色一震：“什么？怎么可能，半个月内会恢复的呀！” 杨巧月闻言，微微皱起眉头，果然和木家有关，冷声道：“这些药粉你从哪来的！鬼街铺子被封的背后是不是你的意思？” “不是。”木老爷感觉事情不对劲，迟疑几分才说道，“是有人给了我那些药粉，给我说了整个计划过程，我觉得可行就这么做了……你刚刚说还没恢复是什么意思！当初那人和我说半个月就会恢复。” 杨巧月眉头皱得更深了，看木老爷不像是在说谎，追问道：“你认识对方？” 木老爷摇摇头：“并不认识，对方只说可以帮我，为了赚一笔钱，为此我还给了他一百两。” “对方人呢？”杨巧月提高声音，她之前的不安是对的，此事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木老爷也紧张起来：“早在店铺开张时就已经走了，那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杨巧月没有理会他的话，人已经走远。 她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西城阿花家。 管秋第一次见杨巧月的脸色严肃得吓人，急忙问道：“大姑娘，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猜测，那些药粉有问题，有人想达到什么目的。”杨巧月现在也不确定。 来到阿花家，屋内不停传来咳嗽声。 阿花正在门前烧火熬药，她脸色苍白，不时也咳两声。 她看到杨巧月和管秋过来，起身迎上前：“好心姐姐，你怎么来了？” 杨巧月看她唇色微白，脸色苍白，问道：“阿花，你阿爹的病请大夫看了吗？” 阿花点点头：“看过了，还要多谢好心姐姐的银两。” “大夫怎么说的？”杨巧月问。 “大夫没说什么，只说阿爹可能是身体虚弱，吃坏了什么东西，开了药，我刚刚正帮阿爹熬药。”阿花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不过……” “不过什么？”杨巧月追问。 她看出阿花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不时咳嗽，说话虚弱无力，不像第一次见时那样。 阿花回道：“咳……咳，好像……爹爹服了两天药没什么效果。” 说完这话，整个人摇摇欲坠。 杨巧月急忙扶着她，随手放在她额头，额头竟然有些烫手。 屋内的阿花娘听到屋外的动静，赶出来，她同样脸色虚弱，同样带着咳嗽。 杨巧月想到某种事情，脸色大变。 第140章 紧急 杨巧月的反应把管秋和阿花娘都吓一跳。 “大姑娘，怎么了？” “恩人，小花怎么了？” 两人先后问道。 杨巧月回过神，“伯母不用担心，阿花不会有事的。阿秋，去找何大夫，请他务必过来一趟。” 管秋头一次见大姑娘这般反应，知道这次事情肯定很严重，急忙小跑着去医馆。 “伯母，你和阿花怎么都咳嗽？有看过大夫吗？” 阿花娘闷咳几声，觉得不要紧，“一点咳嗽哪需要看大夫，可能是天气转凉，过几日就好了。” 杨巧月眉头紧皱，阿花额头发烫，明显发热，这哪是天气问题。 “伯父有咳嗽和身体发烫的反应吗？” 阿花娘点点头：“有，晚上还出汗，不知是不是服了药快要恢复的反应。” 杨巧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眼下的情况越来越像瘟疫的前兆。 半个时辰后，管秋带着何大夫过来。 “大姑娘，大夫来了。” 杨巧月出门相迎，朝对方福了福身，“情况紧急，麻烦何大夫跑一趟了。” 何大夫一路跑得气喘吁吁，“无妨，你手下这个丫鬟可够强势的，直接拉着老夫就跑。” “何大夫对不起。”管秋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着急才那么粗暴的。 “如此着急，病人在哪？”何大夫并未在意，问起正事。 杨巧月带着他到屋内，进屋前让何大夫用湿布遮住口鼻。 何大夫愣了一瞬，苍老的面容变得十分慎重，似乎猜出杨巧月想表达的意思。 先给阿花诊断，额头温烫，咳谓无痰有声，唇色发白，体虚气短。 “像伤寒表征。”何大夫缓缓收回手。 一旁阿花爹和阿花娘听到伤寒，脸色一慌：“大夫，我家丫头这两日都在家，天气也温暖，怎么会染伤寒？” 在他们看来，这可是很严重的病，两人说着还都咳嗽。 杨巧月让何大夫帮他们两人也看看，特别是阿花爹，他目前身体情况最差。 何大夫诊断之后，眉头微皱，似乎情况有些复杂，看向杨巧月。 “何大夫，借一步说话。”杨巧月沉声说道。 两人退到屋外，杨巧月问：“大夫，情况如何？” “怕不是简单的伤寒，远比伤寒来得更加严重。小姑娘和她娘怕是被染的，老朽只能开几副伤寒药，让他们服过之后看是否好转。” 杨巧月神情凝重，低声问道：“我想问下大夫，温病有没有可能被通过制成让人染上？” “老朽也算熟读医书杂记万卷，从未见过此种方式，也可能是老朽不知。” 何大夫的话算是否定了杨巧月的猜想，若真是如此，简直骇人听闻。 杨巧月闻言，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舒展眉头。 不过眼下何大夫能开的药也只有伤寒药，只能看看伤寒药能不能治。 她替阿花家付了药费，让他们先服药几日看看是否好转，并且叮嘱他们这几日都不要出门，就在家中，她会遣人送食物给她们。 阿花父母虽然疑惑，但也应下。 …… 次日，街道咳嗽的人渐渐增多，各大医馆忽然出现了同样的病症。 阿花一家三口服了伤寒药之后并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情况在恶化。 何大夫的医馆情况同样如此，他察觉到一丝异样，急忙赶去杨家。 杨巧月正要出门去阿花家看看情况，正好碰上过来的何大夫。 她第一反应是出事了，问道：“何大夫，你怎么过来了？” “杨大姑娘，老朽昨日的诊断可能有差错，今日各大医馆忽然出现许多同样病症的人，这恐怕不是简单伤寒，而是温病的前兆。”何大夫神情严肃，做出大胆的判断。 杨巧月立即说道：“何大夫，随我进去找父亲。” 杨贾配听他们说完此事，大惊失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瘟疫亡国，死伤数十万的历史不在少数，若真和女儿所言，这将是毁灭性灾难。 “有几分把握？”杨贾配沉声问道。 杨巧月和何大夫相视一眼。 “八分（五分）。” 杨巧月更确信，何大夫还是不敢贸然下判断。 杨贾配缓缓说道：“何大夫与本官一同去见冷知府，小月，你在家中安排好家里的事情。” 杨巧月点点头，如果真是温病，那她可是接触过阿花家几人的，要提前做好安排。 尽可能让自己和管秋不要和家中人接触，接触都戴着帷帽，帽下遮上口鼻。 家里众人都察觉到一丝异常，像是有大事要发生，大家的心提到嗓子眼。 当晚，杨贾配阴沉着脸从府衙回来。 “阿爹，冷知府怎么说？” “他说事实依据不足，认为就是季节风寒，已经让各大医馆按风寒处理。还警告何大夫不要危言耸听，扰乱丹州府秩序。”杨贾配带着愤怒说道。 杨巧月平淡的脸色同样浮现一丝愤怒。 “难道他不知道什么是防患于未然吗！等确定就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将所有温病反应的人集中治疗，避免范围扩大，是唯一可控的方式！他是在亵渎生命，拿丹州府人的性命在赌。” 杨贾配第一次见淡漠的杨巧月反应这么强烈，似乎事情远比他想象要严重。 “明日为父再去见冷知府。” 杨巧月对此觉得依靠冷知府希望不大，父亲毕竟低对方一级，不会听的。 想要出门，天色已经晚了，她叫来阿茂，将楚叶晨给她的玉佩给他，让他去城外南平王庄找楚叶晨，让他赶来一趟。 南平王庄 楚叶晨因为北地一行，长时间缺课，被南平王庄的私塾夫子拦着不给出庄。 虽然这些年被放到丹州，但是学习习武一直有进行。 这几日他一直被逼着埋头学习，这些夫子都是以前他亲叔叔汉中王安排的，不敢违逆。 所以一直待在南平王庄，并不知外面的事。 刚被从房间放出来，胡三胡四守在门前。 楚叶晨随口问道：“这几日丹州城内没发生什么事？” 胡三知道他问的只是一个人，在旁说道：“一切平稳，杨大姑娘真是厉害，木家钱庄大商会都已经完全败下阵，小的到现在都看不明白。” 楚叶晨目光柔和，对此并不意外，区区几个商贾，一直都相信她能做到。 “这是智慧，你自然看不明白，就像北地对付达旦军一样。” 楚叶晨说着，暗想好几日没见到她了，还真有些念想。 胡三点点头，想起另外一事，“对了，头儿，京师夜锦卫传信来，杨家兄弟不仅没有被处罚，还被提升副千户。反而是北里都司的指挥使被召入京师述职。” 楚叶晨只是淡淡嗯了声，对京师府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太医院有消息送来吗？” “回王爷，暂时还未收到消息。” 楚叶晨皱了皱眉，显然对此不太满意，那么远，也没办法催促。 忽然门外侍卫进来通报。 “王爷，门外有一人请见，对方手持一枚玉佩。” 楚叶晨看到自己给杨巧月那枚玉佩，顿时脸色一沉：“放肆，还不赶快将人带进来。” 顿了顿，这么晚了，肯定有什么急事，立即喊道，“不用了，本王出去。” 第141章 决断 楚叶晨来到庄外，看到不是杨巧月，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 担忧问道：“你家小姐出什么事了？” “回王爷，大姑娘没事，她让小的过来找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楚叶晨听到杨巧月没事，暗暗松了口气：“现在？” 阿茂点点头。 “城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楚叶晨问道。 眼下天色已晚，之前白天都不邀请他们进屋的，没事怎么会让这个时候过去。 阿茂摇摇头，他对阿花家的事情并不了解，只是说：“这两日大姑娘的神情很严肃，我来杨家这么久第一次见。” 楚叶晨见他不知道，也没再多问，拿上玉佩，赶去杨家。 亥时，杨巧月在院中等候，她相信楚叶晨一定会过来的，此事刻不容缓。 墙头忽然有动静，楚叶晨娴熟翻墙，落在院子，让胡三胡四望风。 阿茂看着他们一番动作，一脸呆楞，想起上次夜巡时听到异响，果然没有听错。 杨巧月闻声，看清来人，他这爬墙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楚叶晨轻咳一声：“咳，走正门估计进不来……。” 他说着正要走过来，杨巧月急忙说道：“停在那说话就行，不要和我靠太近。” 楚叶晨愣住，一脸不解，但还是停了下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巧月将此事和他说了，并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楚叶晨脸色一震，深知一个地方若是发生温病的严重后果，“之前送去太医院检查的那些药粉是不是和此事有关？” “我猜测有可能，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而是城内的事。” 楚叶晨收敛锋芒，“需要我怎么做？去信太医院派人来吗？” 杨巧月摇摇头：“来不及，明日我父亲会再去找冷知府协商此事。因为边境的事，好像冷知府想要架空我父亲，所以一直让他休沐在家，恐怕只有我父亲沟通会适得其反。” “杨大人一直休沐在家？与边境事情何干？”楚叶晨才知道此事。 杨巧月以为他知道，只是不插手地方事务，见此反应，显然不知，多解释一句。 “冷大人应该认为父亲会受到两位哥哥牵连，被朝廷处置，所以才这么做的。” “抱歉，本王最近因为长时间缺课，一直被看管在王府学习，并不知道这些事。”楚叶晨带着一抹歉意，随后说道，“关于你两位兄长的事情可以安心，他们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还升任副千户。” 杨巧月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总算轻松一些，之前只是她觉得两位兄长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但天家那位的心思谁能真正摸得准。 现在从楚叶晨口中确定兄长无碍，总算安心下来。 “谢谢。” “我什么都没做，这感谢可不受。” 杨巧月脸上紧张的神情缓和，有他在总能让她心安：“说远了，明日的事？” “放心，本王会与杨大人同去，不管冷知府同不同意，明日都会让有症状的人们统一划出特定地方进行治疗。”楚叶晨语气笃定。 杨巧月点点头，叮嘱他要让冷知府注意患病者日常所需的保障，还有在消息没有完全确定之前不能走漏消息，导致城内人慌乱外溢，那样会牵扯整个楚朝。 楚叶晨微微点头，这方面的书他也了解过不少。 说完此事，院内的气氛安静下来，两人四目相对。 杨巧月一向平淡的神情罕见露出尴尬之色，她竟然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别过脸。 楚叶晨难得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嘴角浅笑：“放心，会没事的，我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 杨巧月说完，楚叶晨已经翻过围墙离开。 此事进行得悄无声息。 第二天，楚叶晨主动登门杨家，故作问起此事。 杨贾配并未隐瞒，将此事告诉他，表示他要去和冷知府商量。 楚叶晨正好借此顺着说同去。 杨贾配自然是万般愿意，有楚叶晨在，冷知府必定会同意此事。 结果也正如他们预料，冷知府虽然心里嘀咕，暗骂杨贾配竟然找来南平王，面上却十分恭敬应下。 楚叶晨怕冷知府糊弄了事，留下胡三盯着此事。 杨巧月让他处理完此事暂时不要留在丹州城内，也派人告诉贺衣衣和尹洁如，大家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 当日，府衙悄然进行这项举动，将有表征的病人统一在西城进行特定治疗。 第一日便有一百多人，原以为市面情况会得到缓解。 没想到第二日成倍出现表征齐发的人群，各大医馆开始出现人手不足的压力，人满为患。 城内的情况终于引起大家的警觉，甚至走在路边的人都带着温病表征，下一秒当街昏过去。 一连几日，没有说法就突然被统一看管起来的民众也开始反应过来，这是温病。 杨家 杨巧月听到城内这种情况，已经可以确定是温病无疑，第一阶段彻底以失败告终。 从她怀疑到遇到阿花一家已经半月余，再到现在又过去一周，跟他当初同样服下药粉的，还有数十个不知在哪的人，恐怕早就已经到了扩散期。 楚叶晨一直关注着城内的情况，不得不再次进城。 虽然胡三胡四受杨巧月嘱咐拦着，但哪拦得住。 他来到杨家，杨巧月正要出门去府衙。 “小王爷？”杨巧月先是欣喜，随后皱起眉头，“你怎么这时候还进城！赶紧离开，你可是楚朝的南平王，绝对不能有事。” 楚叶晨没有在意她说的，注意到她的脸色憔悴，“你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可能没休息好。”杨巧月随口应道，随手戴上帷帽，掩上口鼻，“我在说你进城的事，小王爷赶紧出城。” 楚叶晨没有应话，转口问道：“你是要去府衙吗？第一阶段彻底失败，你们说不动冷知府进行第二阶段全城静默的。晚了就来不及了，不能外溢到外县。” 杨巧月一脸无奈，他说得没有错，只能答应一起过去。 府衙，杨贾配已经恢复上衙，和冷知府正在商量对策，发现怎么做好像都没用。 两人神情凝重，都下不了那个决心。 杨巧月和楚叶晨来到府衙。 见他们过来，见过礼之后，杨贾配一脸担忧：“你们怎么这时候还出门！” “封城门口，全城保持静默，不然外溢造成整个楚朝都会陷入瘫痪。”楚叶晨冷声说道。 杨贾配和冷知府面色一震。 “这……那城内的人怎么办！”冷知府呢喃道。 楚叶晨目光一冷：“身为知府，反应如此慢，若是能在第一阶段阻隔，何须如此。如今知道考虑城内的人了？” 冷知府吓得顿时冒冷汗：“王爷息怒，下官之过，现在立即封城门。” 楚叶晨这才面色缓和，都这种时候竟然还想侥幸。 消息传出，丹州府所有人顿时慌了，许多人开始准备，想要往外逃。 府衙的动作更快，已经将城门围了起来。 民众情绪激动，大家想要冲开栅栏和衙役，双方爆发冲突。 杨巧月楚叶晨他们来到城门，后者沉声道：“都给本王住手！” 听到喝声，双方停下动作，众人看到冷知府杨贾配过来，纷纷涌上前。 胡三胡四立即出手：“放肆，南平王在此，谁敢再闹事，杀！” 众人在威慑下冷静下来，没想到南平王竟然也在，并非只有他们被关在城内。 杨巧月知道民众的心理，冷声说道：“王爷、尹将军府、贺布政使的家人都未离城，城门封闭只是暂时措施，为了更好的治疗。” “还不散了，有本王在，难道朝廷会放弃丹州府吗！”楚叶晨沉声喝道。 对于这位南平王，民众平日少见，但他的为人性情都知道，信他的话，有序散去。 楚叶晨回过身，正要赞美杨巧月刚刚气势逼人，还未来得及开口。 杨巧月整个人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142章 杨巧月染温病 楚叶晨反应迅速，第一时间顾不得礼数，上前扶着，没让她倒在地上。 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温热，顿时面色凝重。 周围杨贾配冷知府等人看在眼里，前者皱起眉头，眼下这情形也不好说什么。 身后管秋反应快，赶忙上前从楚叶晨手中扶过杨巧月。 楚叶晨察觉到四周异样的目光，这才松手让管秋照看。 “赶紧送她回府，找何大夫过来。”楚叶晨沉声道，“两位大人继续处理丹州府内的事情，杨家大姑娘本王会送她回去。” 杨贾配心底虽然不愿，但楚叶晨这么说了，只能应下。 暗想有管秋在，应当不会有问题。 看着走远的身影，冷知府冷不丁嘟囔一句：“南平王和杨家姑娘关系似乎不太一般？” 杨贾配故作没听到，这事他也头疼得很，不想去想，“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想办法，要是南平王出了意外，恐怕难逃罪责！” 冷知府打个寒颤，收起八卦的心思，安排各大医馆的大夫到府衙商议。 杨巧月被送回月落院。 家里人听说此事，纷纷过来，管秋都挡了下来，之前杨巧月吩咐过，她们要和家里其他人少接触。 院中只留下梅兰秋三个丫鬟。 “王爷，大姑娘的事有奴婢们就行，您……。”管秋紧张地说，她现在可是在赶楚朝的王爷。 这种事情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可是为了大姑娘的声誉，硬着头皮开口。 楚叶晨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过了会儿才淡淡说道：“等大夫看过之后再离开。” 管秋松了口气，不敢再催促，忙着照顾杨巧月。 何大夫来了，替杨巧月诊断。 “怎么样！”楚叶晨紧张问道。 何大夫幽幽一叹：“回王爷，杨家大姑娘有温病初期表征，她和阿花一家紧密接触过，虽然还未咳嗽，但大概率怕是染上了。” 管秋顿时脸色苍白，楚叶晨神情也阴沉得吓人。 楚叶晨问道：“这几日试药那些病患有好转的吗？” 何大夫叹息，身为医家最是无奈，摇摇头：“没有，已经开始死人了，有两人已经去世。” “大小姐！”三个丫鬟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本王不会让她有事的。”楚叶晨目光笃定。 管秋带着哭腔：“大夫，能不能让小姐先醒来，小姐一定有办法的！她一直都在创造奇迹。” 楚叶晨对此没有反对。 “应当可以！” 何大夫说着，拿出一排银针，进行穴位针灸，刺激神经。 杨巧月昏睡中皱起眉头，有明显反应，随后感受到痛感醒来。 楚叶晨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他刚刚好担心杨巧月就这么一睡不醒了。 “大小姐。”管秋红着眼扑过去，“吓死奴婢了。” 阿梅和阿兰站在身边，同样满脸泪痕。 杨巧月有些恍惚，回过神，见她们三人这副模样，淡淡笑道：“不是说了叫大姑娘不叫小姐吗？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要死了。” “呸呸呸。，大姑娘才不会死。”管秋见杨巧月还能开玩笑，心情也轻松许多。 阿梅阿兰擦去脸上的眼泪：“大姑娘才不会有事。” 杨巧月缓缓起身，脸色苍白，身体状况显然不太好：“麻烦何大夫特地跑一趟。” “杨大姑娘严重了，不碍事。”何大夫没有受礼。 杨巧月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应该是有问题了，看向楚叶晨：“王爷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我应该是染上了温病，你不能出任何事。” 楚叶晨没有答应，“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杨巧月见他不搭话也没再多说，相信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转口问，“何大夫，这几日病患情况怎么样？” “不乐观，初步估算，有数千人转移到西城，目前丹州府的医馆压力非常大。”何大夫说道。 楚叶晨接过话：“本王昨日已经去信京师府，相信朝廷会派太医院的太医前来协助。” 大家脸上的神情并未因此轻松，都清楚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突发温病，怕是太医院的太医短时间也束手无策。 “冷知府召集各家医馆到府衙商议，老朽也要赶过去。”何大夫见杨巧月暂时无碍，说道。 杨巧月起身福了福身，拜托他要是遇上帮忙照看一下阿花一家。 何大夫应下之后告辞。 杨巧月收回心神，思考这次温病该怎么办。 历来，温病都是对一个地区甚至一个朝代的大考验，更有一些小国因此直接覆灭。 要是无解，不说整个楚朝，至少整个丹州府会成为一座尸体遍野的“鬼城”。 她的小脸都快皱成一个包子。 有些温凉的手放在她脸颊，捏了捏她肉嫩的脸。 杨巧月回过神，看到一张凑得很近的脸，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一抹愠怒。 “你…… 不怕死呀，还凑那么近！” 管秋三个丫鬟急忙上前，一脸警惕盯着楚叶晨。 楚叶晨轻咳一声，刚刚见她小脸皱成一个包子状，忍不住上了手。 “你应该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外面的事情交给府衙和本王处理。” 杨巧月脸上的愠怒散去，刚柔和下来。 忽然闷咳一声，胸口有股气一直往上，忍不住咳嗽，脸色大变。 “阿梅，送小王爷离开！”杨巧月沉声说道。 楚叶晨想要开口留下，又觉得不妥，只能离开。 杨巧月随后对管秋三人说：“从现在起，包括你们，谁都不能靠近月落院。” 三人脸色一震，管秋急忙说道：“大姑娘……。” 杨巧月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 “放心，这只是一种措施，我并不是在院子等死。你们让家中所有人准备高浓度酒，那是可以消毒退热的。大家出门都戴上纱巾和帷帽，不管如何总能有点效果。” 说完，已经让她们离开了院子。 家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杨巧月染上温病的事，吕氏直接昏了过去。 其他人一脸担忧，人心惶惶。 不单单杨家，整个丹州府都是如此。 眼下不只是温病的问题，还有封了城门口之后，治疗、食物等问题。 她不知道朝廷和府衙能不能意识到，但她不是靠别人的性格，已经着手安排。 杨巧月刚从物资空间退出来，因为之前丹州十七县城增加种植地，她空间还有八万秒可用。 短期或许能支撑，但要是长期肯定是不足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空间物资，先寻求其他十七县，她的生产力量支援丹州府。 这下，她之前建立起来的庞大运输队和售卖点就派上了大用场。 她去信燕县给管增和杨齐忠，让南庄将手头的百分之八十银两换成粮食，还有生产的红薯、菌菇、蔬菜、粮食分批送往丹州府。 第143章 守护 当晚，杨巧月安排完这些事，闲暇下来，难得这么幽静的夜晚独处。 城墙传来一声异响，杨巧月回过神，一脸无奈。 “小王爷，你迟早有一天会被当成贼抓起来揍一顿的。” “那也得他们发现得了才行。”楚叶晨轻飘飘落下，“我过来是有重要的事。” 杨巧月一脸狐疑，好像在说，你除了爬墙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太医院的检验结果送来了。”楚叶晨说道。 杨巧月面色一震，急忙问道，“怎么说的！” 若是有解，此次温病便可解。 楚叶晨神情并不乐观，缓缓回道：“太医院院使的判断是这药粉只会让人变虚弱，伴有上吐下泻的反应，但是服药中和之后便能恢复。他将中和反应的药也送来了。” “没有产生温病反应？”杨巧月皱起眉头。 “没有。” 杨巧月沉默不语，对院使的判断并不怀疑，也就是说阿花爹他们并非因此直接患病的。 无法判断温病的源头就没办法进一步找到治疗之法，想来短期解决不了此事。 楚叶晨也知道这不是个好消息，低声问道：“这药你从哪得来的？” “偶然遇到的一户人家，有人出银两让他们服下药粉，诬陷鬼街铺子，便是此药粉。” 杨巧月将和木家的牵连也告诉他，自己暂时不能出门，只能靠楚叶晨去推进这些事。 “小人！本王定放不过他们！”楚叶晨听完忍不住怒道。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引发温病的源头，不然会没完没了的扩散。”杨巧月强调。 楚叶晨压下愤怒的情绪，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温病。 “明日本王会告府衙此事，此事也算由他们所起，算不得冤枉他们！” 杨巧月对他要如何处理自然没有异议，“让府衙将起初的数十人全部找到，以他们的范围进行处理，我觉得这也有可能是此次温病的关键。” 楚叶晨应下见她面容憔悴，担忧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何大夫的药有改善吗？” 杨巧月摇摇头表示无碍。 他忽然发现自己进来这么久，不见那几个护主的丫鬟，随口问起此事。 “我让她们守在院外，家中人不能靠近，我现在可是染着温病，小王爷无事也赶紧离开。” 楚叶晨看她状态虚弱，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休息，本王替你守着，你现在是病人，没人看着怎么可以。” “我没事！”杨巧月起身想要让他离开，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楚叶晨扶着她，“要么让丫鬟们进来守着，要么晚上我守着，没人我是不会走的。” 杨巧月愣住，这是耍无赖……他人已经在这，再让管秋她们进来只会增加危险。 瞪了他一眼，没力气跟他拉锯，随他去，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楚叶晨就这样守着，等天蒙蒙亮，见杨巧月无大碍，安然熟睡，悄然离开。 离开杨家后直接去了府衙，让冷知府着重调查此事，木家挟私报复，引起此次温病的源头。 让府衙还要将服下药粉一起控告鬼街铺子的所有人找到，尽快查明源头。 冷知府听到此事，吓得脸色铁青，若此事是真，那他也难辞其咎，还因此封了鬼街铺子。 “王……王爷，这些药粉不是只会让他们上吐下泻吗？怎么会牵扯此次温病……。” 楚叶晨面色阴沉，冷声道：“看来冷大人身为地方知府还没本王了解得多，此次温病最先起的便可能是那数十人！府衙先把人找到，若再出意外，休怪本王不客气。” 冷知府赶紧应下，肠子都悔青了。 因为碍着京师府的人找上他，加上大商会和钱庄的关系，配合了他们。 现在只希望那数十人和此次事情无关，不然丢官是小，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楚叶晨也不会将此事完全交给府衙，他同时动用了隐藏地方的夜锦卫进行调查。 丹州府发生温病的事情消息传得很快，朝廷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听到楚叶晨竟然还留在城内，宣德帝大怒，让太医院立即派太医前往丹州府，还派了令使让南平王务必离城。 远在北地的木恩恩、杨穆义、杨承梁、杨承之也收到了消息。 他们刚收到升任副千户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收到丹州府爆发温病的消息。 杨承梁的身体已经恢复七八，木恩恩没有任何犹疑，这时候她必须要赶去丹州。 大家都知道温病的可怕，三位兄长不仅没有阻拦木恩恩，他们也要同行回丹州府。 杨承梁杨承之可是边境副千户，不说戴罪之身，平日没有命令也是不能离开边境的。 他们显然也知道此事，跟寇淮说肯定不会让他们离开，索性留下书信，连夜回丹州。 关山卫指挥司，寇淮望着城门方向，骂道：“两个臭小子，真想害死老子。” “来人，上奏朝廷，就说听闻丹州发温病，北地大家同样十分担忧。关山卫有位天才大夫或许能解丹州府温病，末将已经派两位杨副千户护送去丹州，愿意领罚。” “是将军！”副将应道，随后疑惑道，“将军，皇上责怪下来怎么办？” 寇淮一脸高深瞥了眼副将，“若是解决了丹州之危，那我所奏自然没问题。” “要是解决不了呢？” “解决不了他们会死于丹州温病，皇上也不会责怪我。”寇淮淡淡说道。 副将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高！” 距离丹州府封闭城门口已经过去七日，城内温病表征齐发的人已经超过数千人，死亡人数也已经过百。 西城人满为患，何大夫和各大医馆已经换了数张方子，依然无效。 更严重的是城内已经出现粮荒，价格涨了数倍，冷知府一个头两个大。 杨巧月还在月落院，听着楚叶晨说给她的消息，情况还在进一步恶化了。 她看向最近这些日子每晚都过来守护的楚叶晨，目光柔和，原本胖胖的脸颊都瘦下来了。 “你其实不用过来守着的，我真的没事。你都瘦两圈了……。” 楚叶晨微微抬眸，面色温柔：“本王愿意守着。” 杨巧月虽然面上无奈，内心却十分温暖，这是拿命在守着，因为谁也不知道温病能不能治，能做到这种地步，她也不是无心的人，没再拒绝这份情谊。 楚叶晨忽然说道：“本王一直和你接触，为何没有表征？” “呸呸呸！乌鸦嘴！”杨巧月也迷信起来，不过对楚叶晨说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不单单楚叶晨没有染温病，她似乎也没有进一步严重的迹象，这会不会是突破口？ 第144章 回来 杨巧月陷入沉思，他们对于普通人有哪些特殊之处。 她虽然灵魂经历两世，可身体还是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没有特殊的抗体。 一向的吃食也没什么特别的。 难不成是菌菇或是红薯？ 杨巧月想着，虽然觉得极不可能，但有任何一丝机会都要试一试。 楚叶晨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没事，不过杨巧月的病情没恶化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第二天，杨巧月让管秋告诉何大夫，给三个病人单独试试食疗，吃菌菇，吃红薯和两种混合吃，看看是否有用。 医馆当天就反馈过来，单独食用菌菇对于抑制咳嗽有一定效果，红薯并没有反应。 杨巧月立即便让阿茂将菌菇主要供应西城，至少能抑制咳嗽没那么难受，也能充饥。 她让阿茂平价出售，暂时抵消一下城内粮食高涨的问题。 也可以看看长时间吃菌菇是否有改善病情，因为自己也是长期吃菌菇汤。 有了新南庄菌菇红薯的加入，至少对穷病人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这也仅限于西城区，其他人面对高涨却依旧紧缺的粮食没有任何办法。 府衙又不能打开战备粮仓售卖，骑虎难下。 杨巧月对于城内粮食情况有预料，四周县城不是粮食富县，要从外运粮食需要朝廷协调，要是让商贾售卖肯定是价格越高越好。 而且大家对温病的害怕，即便有钱恐怕也没人愿意送来。 她想南庄的粮食支援也差不多该到了。 与此同时，城门外南庄运输队为首的大队人马运着大批粮食已经到了。 城门守卫不愿放行，现在城内情况恶化，只能进不能出。 管增亲自带队过来，他十分担心大姑娘和亲妹的情况，但一入城就不能出来了，燕县还需要他管事，不能留在丹州府。 运输队也不能入城，还要保持持续的运输能力。 “我们帮忙送进去。”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管增回过身，对说话之人并不陌生，上前行礼：“杨五爷！” 来人正是从北地赶回来的杨穆义木恩恩四人。 “管增？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杨穆义疑惑问道。 “是大姑娘来信燕县，让小的们收粮，送往丹州府。”管增解释道，“小的听说丹州爆发温病，十分担心，这才亲自送来。” 杨穆义点点头：“进了城你们就没办法出来了，这些东西我们送进去，你们按小妹的安排继续收粮送来，之后到了让人通知我们就行，切勿进城。” “是五爷。”管增应下。 木恩恩心细，见他一脸担忧，安慰道：“放心，七七会照顾好阿秋的，你有什么话需要我们带给她吗？” 管增想起杨巧月对待他们兄妹，安心下来，摇摇头：“没有，辛苦木小姐和几位大人了。” 杨承梁上前和城门侍卫沟通，表明他们是关山卫副千户，派来护送大夫入城的，也是杨同知的家人。 几名侍卫面露迟疑。 杨承之担心城内的情况，脾气大，一下来气了：“难不成你要城里的人饿死不成，再不放行休怪我不客气。” “许进不许出！确定进城吗？”为首的门卫冷声道。 几人齐声应道：“确定！” 为首的队长这才打开城门，把粮食和人放进城。 粮食入城的动静惊动了府衙，这种事情他们想不到谁会这么及时送来粮食。 冷知府和杨贾配都赶去城门。 几道几个年轻的身影，冷知府十分陌生，杨贾配却愣住了。 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这两个儿子，因为他的关系，代他受罪，在边境三年，从来没帮助过他们。 几人也注意到杨贾配他们，迎上去。 “杨老爷。” “四叔。” “阿爹。” 杨贾配一脸疲惫点点头，心情是高兴的，可一想到现在城内的情况。 “你们怎么回来了，现在城内什么情况不知道吗！快出城去。” 几人摇摇头：“出不去了。” 杨贾配见城门已经关上，入了城确实出不去了，整个政令是府衙下的，他不能因为自己儿子就打破规则，那样不会服众。 杨承梁和杨承之见父亲苍老许多，原本在北地三年以为心如磐石，见到家人，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没时间叙旧，杨承梁问起家里的情况：“阿爹，小妹和家里人没事？城里情况怎么样？” “家里人都好，巧月染了温病。”杨贾配说着有些沉重。 四人面色一震，他们预想了各种情况，万万没想到杨巧月会有事。 冷知府见是杨家的人回来，现在别人都恨不得逃离丹州府，没想到他们竟然愿意入城。 看着身后一大批粮食，“这些是？” “小妹安排的燕县南庄买来的粮食，刚刚送到。”杨穆义回道。 冷知府面色一喜，“这简直解决了丹州府的难题……。” 旋即觉得反应太大了，轻咳一声，收敛兴奋，“杨家大姑娘真有远见，燕县到丹州起码六日路程，恐怕一开始就做了安排。” 杨贾配知道冷知府在打什么算盘，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将粮食送回杨家，看巧月怎么安排。你们回来了，家里会十分高兴的。” 月落院 今日何大夫过来杨家诊断，十分惊讶，杨巧月体内的情况不仅没有恶化，反而在好转。 “杨大姑娘的情况出乎老朽的意外，已经在好转，表征也是轻缓。不知姑娘这几日服了方子之外的药？” 杨巧月摇摇头：“没有，饮食上也比较淡，主要也是菌菇和粥。” “姑娘那些菌菇对表征确有抑制效果，但要温病好转并非那么简单，外面还在恶化。” 对此，杨巧月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紧闭的院子，几道熟悉的身影进来。 杨巧月愣住：“恩恩，二哥三哥五哥？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几人原本一脸担忧，见她似乎没想象中那种生病，顿时松了口气。 “丹州府发生这种事，我们不回来才应该奇怪！”杨穆义吐槽道。 杨巧月对于木恩恩和杨穆义回来倒还好，另外两位兄长可是边境副千户，怎么可以擅自离开，皱起眉头，闪过一抹危险弧度：“二哥三哥！你们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私自回来的！” 第145章 心思 杨承梁和杨承之轻咳一声，目光看向别处，勉强说道：“怎么会呢……！” 杨巧月一看两位兄长的神情，连说谎都不会。 果然是偷偷回来的。 杨巧月面色凝重，这要是让朝廷知道可是杀头的重罪。 杨承梁也知此事鲁莽，安慰道：“小妹也不用太担心，我们给寇将军留了信。我们不是守将，不会有问题的。” 杨承之接过话：“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若是不回来，连你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杨巧月一脑门黑线，什么叫最后一面……。 “这么好的注意，肯定是三哥提出来的。” “那自然是。”杨承之顺口应道，怎么听着不像是表扬。 杨巧月一脸无奈，望向楚叶晨：“小王爷，此事该如何？” 这种事她没有楚叶晨擅长，后者身份尊贵，应该有办法圆过来。 楚叶晨没有回答，转口问杨承梁，“你们离开关山卫时寇淮有派人拦你们吗？” “回王爷，没有，十分通顺。”杨承梁回道。 杨承之撇撇嘴，一回来就看到楚叶晨在家中。 楚叶晨没有在意，对杨巧月安慰道：“那便不用担心了，此事寇将军会处理好的，他默认同意他们回来的，不然怎么可能离开得了关山卫。” 杨巧月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院子紧张的气氛缓和，杨穆义告诉她，燕县的粮食送来了，因为不能进城，他便做主让他们回程了，那些粮食已经带进城。 杨巧月安排分七日平价供应，把价格那些哄抬米价的声音打下去，解决了府衙一大难题。 把这些事交给福叔带着几位兄长去做，反正他们也是回来帮忙的。 “好了，你们快出去，去看看阿娘和二伯母她们。” 杨穆义三人离开了月落院， 木恩恩这才上前认真询问杨巧月的病情，诊脉。 脉象平稳，气息平和，偶尔有几声轻咳，确实不严重。 木恩恩还以为杨巧月是佯装轻松，诊过脉后，眼底的紧张才淡去。 “城内的温病都是这样的吗？似乎比伤寒还轻。” “并非如此，只是杨大姑娘一人如此罢了，城内已经死数过百。”何大夫沉重说道。 木恩恩一震，这可不是小数目。 杨巧月将何大夫介绍给木恩恩认识，城内温病的情况何大夫最了解。 何大夫见杨巧月十分信任这个小姑娘，也不藏私，将几日试过的方子给她看，都无效好转。 木恩恩看过方子，对这位何大夫敬重起来，一看就是名家方子，用药十分温和。 医家能力深浅，内行一看方子便知。 “何大夫，请恕小女妄言，太温和了，此时应当用药激进一些。”木恩恩淡淡说道。 何大夫没想到这小姑娘一语中的，不再以长辈自居，当以平辈探讨。 杨巧月看着他们相互讨论，木恩恩提出许多便野的激进治疗法，探讨出可以试试的新方子。 何大夫也受到启发，立即赶回医馆去尝试。 木恩恩舒缓口气，“这位老先生的医药学识远比爷爷要高。” 杨巧月淡淡笑道：“在我看来，他们都不如你，你才及笄，年纪可是差了好几轮。” “已经过了及笄，十六了。”木恩恩说道。 “你今年的生辰日过了？” 木恩恩微微点头：“上个月，在北地过的。” “委屈你了，这可是重要的年纪，我该帮你过得隆重一些的。”杨巧月有些自责。 “没有，杨家几位哥哥帮我过了。是杨三哥注意到那天的日子，帮我准备了生辰宴。” 木恩恩说起这事，目光柔和，想起之前还打过杨承之一巴掌，又想到打他的原因，忍不住红了脸。 杨巧月没想到大大咧咧的三哥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三哥后来没再欺负你。” “没有。” “别看他咋咋唬唬的，三哥是家中几位兄长最话多的，心底也是最善良的。”杨巧月难得对杨承之不吝赞美之词。 木恩恩眼底闪烁着光芒，随后又黯淡下去，把心底的情绪压了下去。 当晚，吕氏坚持来月落院看望杨巧月。 有木恩恩在，杨巧月的紧张也缓和了些，做好遮掩口鼻，便没有阻拦。 在院中东一句西一句聊着，吕氏见杨巧月确实没有很严重，担心的情绪才淡去。 木恩恩一直在旁守着，有她在，杨巧月的病情大家都更安心。 吕氏也听两个儿子说了木恩恩救了杨承梁，已经许多次帮了杨家的大忙。 “恩恩，吕姨知道你爷爷走后便没有亲人了，若是你愿意的话，我认你做义女如何？以后杨家便是你的娘家，你已经十六了，你的婚事嫁妆杨家也会负责。” 木恩恩愣住，顿时鼻子一酸，泪目盈眶。 这对她是非常好的事，本该毫不迟疑的应下，却不知为何内心莫名迟疑。 “吕姨，我……。” 杨巧月看在眼里，自己所想应当没错。 木恩恩好像喜欢上了三哥，要是成了母亲的义女，那他们就是兄妹，将不可能再有机会。 吕氏以为她是不愿，气氛有些尴尬。 木恩恩觉得是自己太奢求了，正要应下，杨巧月赶忙开口。 “阿娘，你是要跟我抢恩恩吗？也不是非要多这一层关系才是家人，我一直都把恩恩当家人，她的婚事嫁妆自然是我包了。” “是阿娘心窄了，不管如何，恩恩都是杨家人，认不认义女都一样。”吕氏借着杨巧月的话笑道，主动揭过此事。 木恩恩见状，也不好再应下此事，反而心中松了口气。 杨巧月偷偷朝她眨眨眼，眼中似有深意。 木恩恩愣住，好像自己的什么秘密被人看破，急忙低着头。 吕氏再待了会儿便离开，没有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次日，丹州府的病情加重，昨日何大夫和木恩恩讨论的方子也只是治标，还是会反复。 木恩恩已经去医馆帮忙。 情况唯一好一点的是粮食价因为南庄送来的大批粮食平价售卖，让那些囤积粮食想要大赚黑心钱的大户希望落空。 杨巧月让杨贾配放出消息，就说经南平王授意，可开储备粮仓售粮，十文钱一升。 不管消息还是市面，逼迫那些大户不得不低价售粮，不然只能烂在他们自家库房。 原本无解的粮局，被杨巧月轻易破了，至少能继续撑一个月。 与此同时，太医院的几名太医和来使入城。 他们可是经历过上一朝大灾的人，从京师府过来需要大半个月的路程。 原本以为城内的情况一定会非常糟糕。 可当他们入城后，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好，粮食平稳，有序在家，而有温病表征的都在西城。 这样便尽可能不会影响没有表征的，也防止了继续扩大。 对此感到非常惊讶，没想到丹州府还有这样的能人，面对如此猝不及防的温病都能做到这个地步，怕是京师府都做不到。 定是有能人周旋！ 他们一开始以为是府衙知府，可到了府衙之后，看到乱成一团，便知不是。 接触民众之后，频繁从人群口中听到了一个名字——杨巧月！ 阿花一家在病人中说着杨巧月的事，是她最先发现温病表征，帮了他们一家。 也是她最先让府衙在西城开辟单独的区域，让其他没有表征的民众维持日常日子。 同样是她找来南平王，让士兵守住城门口，这才保护四周县镇。 更别说粮食之危时，南庄送来平价粮，蔬菜，菌菇红薯等…… 杨巧月一直待在月落院，并不知道自己忽然成了丹州府的“定海神针”。 她此刻正在院中锻炼，今日的恢复似乎更加好了。 楚叶晨赶过来，见她精神状态那么好，面色柔和：“看来你的温病彻底好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锻炼，听声音就知道是楚叶晨来了。 “可惜还没找到可治之法，那数十人也还未找到。” 楚叶晨缓缓说道：“已经都找到了，其中还有几户没受到温病的影响。” 第146章 乱 府衙 正衙押着几个瘦矮得跟猴儿一样的中年男人，一脸颓丧。 冷知府面色阴沉，为了找到这些人可废了他不少功夫，每次南平王听到没找到时面色都难看几分。 “没看到衙门在找你们吗！继续躲呀！” 这些人心虚，不敢搭话。 “不说话就每人先来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人不死也得残了，这些人脸色铁青，纷纷求饶。 “冷大人就是如此滥用惩罚的吗？” 一道突兀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冷知府已经对这个声音产生“过敏”反应，顿时面色紧张，急忙出门相迎。 “王爷赎罪，下官也只是吓唬他们。” 杨巧月和楚叶晨来到府衙。 杨巧月身体状况好转，这事决定自己一同过来。 楚叶晨没有理会冷知府的解释，冷声问道：“就是他们？” “是！”冷知府唯唯诺诺应道。 杨巧月看向他们，都没有温病的表症。 “你们都服下了陌生人给的粉末物品是吗？” 几人不知该怎么回答，余光看向冷知府。 冷知府吓了一跳，好像是他指使的一样，急忙怒声道：“看本官做什么，王爷和杨家大姑娘问你们什么就老实交代什么！” 这些人这才回答了杨巧月的话。 他们和阿花爹一样，是贫苦家庭，都面临这样或那样的问题需要银子解决。 这时一个锦衣陌生人给了他们一包粉末状和十两银子，让他们诬陷是因为鬼街铺子。 其实他们根本都没去过鬼街，那里的东西也买不起。 “你们一直都没有温病的症状吗？把具体情况仔细说来。”杨巧月面色淡漠问道。 他们几人分别说了，都是一开始出现过虚弱，上吐下泻，咳嗽，但之后又慢慢好转过来。 冷知府听他们所言，脸色铁青，这次他的问题怕是难辞其咎了。 现在每人顾得上他的问题，杨巧月打算到他们家去看看。 冷知府可不想在楚叶晨眼前晃悠，故作说府衙有事，不能同去，让杨贾配和他们过去。 杨巧月叫上了木恩恩。 她觉得过去可能需要判断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恢复的。 到了这些人家中，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四面墙，里面空空如也。 她觉得问题的源头就在这边，因为已经控制了原本的人，但温病表症的人还在成倍增加，这不符合逻辑，她怀疑源头不单单是在这些人。 要想完全解决温病问题，必须要将源头截断。 杨巧月询问了他们平日的水源，他们和阿花家一样，都是到公用水井打水。 “那里的水是活水还是死水？”杨巧月立即问道。 “是从地下留出来，固定井中。”其中一人回道。 杨巧月皱眉说道：“那就是死水。” “是水源有问题吗？”楚叶晨立即会意杨巧月话中的意思。 杨巧月微微点头，“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便是答案。不然难以解释情况没有得到任何缓解，按他们所说，几乎没怎么接触多少其他民众。” “既然如此，便到水源处查看。”楚叶晨自然相信杨巧月的判断。 杨巧月分两路，让木恩恩管秋和胡三留下继续查看几户人家转好的可能原因，她和杨贾配楚叶晨到水源那看看。 来到大部分穷苦人用水的地方，不是一处小水井，而是一口很深的天然井，非常深，可惜他们都不会水，很难查看到下面的情况。 杨巧月喃喃道：“要是四哥在就好了。” 几人只能无功而返，要找会水的人才能潜下去。 杨巧月回到茅草屋，他们虽然一无所获，但木恩恩几人一脸欣喜。 “找到共同点了？”杨巧月精神提振。 木恩恩点点头，拿出一株藤蔓：“我发现他们几户人家都有这种藤蔓，而且他们没银子买新鲜蔬菜，会吃这种藤蔓的叶子。” 杨巧月看着十分眼熟，“这……好像月落院墙面也有许多。这是什么？” “龙金藤蔓！”木恩恩解释道，“我听爷爷说过它可以缓解呕吐和腹泻，它能不能解决温病要几日试试。” “好，接下来是你们的主场了，希望有效。”杨巧月心中觉得八九不离十。 杨贾配将这些诬陷鬼街铺子的人暂时关押起来，这事可还没结束，背后可是有人故意做此事，不知目的。 接下来的几日都在试验龙须藤蔓的效用，如他们所料，真的有奇效。 当他们发现这个时，大家便开始找龙须藤蔓，又发现一件诡异的事情，丹州府的医馆竟然都没有这味药。 如今丹州府内几千上万人温病表症，还不算继续增加的，即便临时上山去挖，或者外面调来都要时间，那时候怕是来不及，即便来得及也会死伤惨重，民怨四起。 杨家月落院 “这味药材很稀有值钱吗？”杨巧月皱起眉头问道。 木恩恩摇摇头，“没有，这种藤蔓一般会集中生长，产量很大，不值什么钱。” “如今城内已经没有这味药材，治疗停了下来，相当于给大家泼了盆冷水，丹州府怕是要乱。”楚叶晨面色凝重。 大家都心知肚明，此事很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肯定还有后手，煽动仇恨。 “什么人什么目的！竟然拿一城人的性命报复，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杨承之脸色愠怒。 气氛沉默，大家对此虽然气氛，但现在不是重点。 “大姑娘！，不好了！” 福叔匆匆小跑进来。 “福叔，发生什么事？”杨巧月急忙问道。 “贺家的管家过来请大姑娘帮忙。他们家被民众围了，不知道从哪传出说是贺府将治疗的药收走了，所有人都涌去了贺府，衙门根本拦不住那么多人。” 杨穆义脸色一急：“福叔，贺姑娘有没有事？” 福叔摇摇头：“不清楚，贺管家没提到贺小姐。” 杨巧月眉头紧皱，温病只是第一步，药材是第二步，眼下是第三步，不得不赞扬一句对方确实厉害，竟然算到了丹州府能找到药并且按着他的剧本继续下去。 杨穆义见杨巧月没说话，急切催促道：“七妹！不去帮贺家吗？” “走！去帮贺家！”杨巧月起身，眼中闪过寒光，她要看看背后的人到底在玩什么。 第147章 夜闯 布政使贺府，宽敞的街道只见人头攒动，大家十分愤慨。 这段时间以来的积怨像是找到一处发泄口，这一刻全面爆发。 “狗官不想让我们活，今日不拿出药，大家就冲进去。” “冲进去！” “冲进去。” 贺府的大门被撞开，情势危急。 杨巧月一行人及时赶来。 杨穆义越过众人，最先落在贺府门前，长剑横在前面。 “过阶梯者，死！” 有人不信邪，想要冲上前。 杨穆义没有丝毫迟疑，一挥长剑，对方大腿被伤到，献血染红了裤脚。 这些人在闪着寒光的长剑下总算恢复一丝冷静，停在了门前。 “让开！”一道威严肃穆的声音喝道。 众人见是南平王和杨巧月，赶紧自觉让出一条道儿。 大家对于杨巧月内心是非常感谢的，这次不管是城内的粮食和温病的解决都靠她。 杨巧月冷冷看着这群人：“你可知闯布政使府的罪是要杀头，聚在一起想要干什么！” “杨大姑娘，我们听说贺府有治病的药，故意全部收起来，不想让大家活。”有人说道。 “谁告诉你的！”杨巧月面色阴冷追问。 “我……听大伙说的，大家都这么说。” “那大家又是怎么知道的！贺府拿这些有什么用，一不能赚钱，二没有治病。只是想让你们得病死？你们是死是活与他们何干。” 大家被问得语塞，说不出话。 杨巧月让木恩恩帮那个被五哥伤了的人止血，鬼哭狼嚎的影响心情。 一些聪明的人发现了端倪，此事确实来得奇怪，已经冷静下来。 …… 贺家里屋贺衣衣和贺峰神情紧张，雍容华贵的贺夫人也在一旁。 “前门情况怎么样？怎么没声音了！”贺夫人皱眉问道， “回夫人，杨家大姑娘和南平王来了。” “巧月来了。”贺衣衣神情放松下来，开心说道，“我出去看看。” “回来！”贺夫人拦下来，“前段时间听说杨家姑娘也染了温病，不能出去。” “阿娘，你这是什么话，他们可是来帮我们家的。”贺峰忍不住出声顶撞。 贺夫人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你规矩学到哪去了，整天跟着鬼混，怎么撑起以后的贺家。你父亲这段时间不在，你们都玩野了。” “阿娘，兄长也没说什么。”贺衣衣低声说道。 贺夫人面色严肃：“衣衣，你已经十六了，此次温病过去后，你们两兄妹都要开始找人家。该收着性子，不能再由着性子来。” 贺衣衣听一听，面色一震，内心极大抗拒，却又不能反抗，只能红着眼低着头。 “我听家里的话，可这跟巧月过来帮忙有什么关系，我要出去帮忙。” “小妹说得对，我也要过去。” 两兄妹说着，已经朝门外去。 门外，众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还不愿散去。 “此事是有人可以利用你们，散播出来的流言，还想不通吗？若再纠缠下去，你们后果自负。治疗的事情也不用再想了。”杨巧月冷声道。 楚叶晨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跟他们说教：“再不离开就全部抓起来！” 大家虽然一脸不愿，可眼下两人，一个是帮助他们的人，一个是王爷，只能悻悻离去。 在人群散去时，杨巧月一瞬间好像扫到人群中有一张得意的笑脸。 再寻找时已经不见了。 楚叶晨注意到杨巧月的脸色，朝她盯着的方向望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低声问：“怎么了？” 杨巧月回过神，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事，可能看错了。” 刚刚杨巧月的脸色十分可怕，楚叶晨知道不是看错什么那么简单，但也没多问。 贺家兄妹正好出来，看到围在门前的人已经散去。 “见过王爷！” 楚叶晨面色平淡点点头。 杨巧月问道：“你们没事？” “没事，多谢王爷，杨姑娘和各位杨家兄弟过来帮忙。”贺峰朝众人拱手相谢。 大家并未在意。 杨穆义目光停在贺衣衣身上，见她无碍，暗暗松了口气。 他刚刚也不知怎么了，听到贺家出事时想到贺衣衣可能出事，内心像跌入火炉那样着急。 贺衣衣余光看了眼杨穆义，想起贺氏刚刚说的，温病之后就要说亲。 不敢看过去，好像要把内心这颗正在茁壮发芽的火苗掐灭，可是越是想掐灭发芽就越强烈。 赶紧甩甩头，不去想此事。 “巧月，这些人为何突然要来围攻我家？”贺衣衣问道。 杨巧月没有多解释，只是告诉他们这整个事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至于目的现在还不清楚，建议他们家增强防守，以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正说着，尹秦风和尹洁如这时带着人赶到，看到贺家门前的暴民已经散去。 “我们来晚了吗？”尹家兄妹问道。 “已经散了，我替贺家多谢将军府过来相助。”贺峰真诚谢道。 尹洁如长枪一挥，大大咧咧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那么客气做什么，以后我们有困难你帮回来就行了。” 贺峰面色柔和。 尹秦风郑重朝杨巧月拱拱手：“那日杨大姑娘派人来通知之后，我们一家几乎都没出过门，多亏了杨家经常送来的日常食物。爷爷让我一定要替他当面感谢你。” “尹老将军客气了，这是之前让你们帮鬼街铺子时应下的嘛。”杨巧月没有受礼。 尹洁如一脸无奈：“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读书人，又谢来谢去。” 大家莞尔一笑，都没再多礼。 “城内温病如何了？”尹秦风问道。 杨巧月将情况简单说了下，大家似乎也没能帮上忙。 贺峰喃喃道：“难怪这些人疯了似的闯贺府，我们要是真的有药材怎么可能藏私！” “如今温病肆虐，大家各自回府，此事会解决的。”杨巧月给了他们定心丸。 是夜，杨巧月在院中，摒退了丫鬟们，正准备进物资空间，她想里面应该能有龙须藤蔓。 暗处墙上一声瓦片响动，打断了她凝神，看到城墙上有几道身影。 杨巧月一开始以为是楚叶晨和胡三胡四，淡淡说道：“小王爷，不是说不用过来了吗？我几位兄长可都在，抗揍吗……。” 暗处的人影没有搭话，杨巧月眉头紧皱，顿时察觉不对劲儿。 这些人不是楚叶晨他们。 大半夜来悄然翻墙，想来不是给她道谢来的，来者不善。 “藏头露尾，属老鼠的吗！” 第148章 击退 月落院 几道黑衣身影缓缓落下，一道喑哑的声音冷笑道：“不得不赞扬一句，如此年纪能这么镇定，不愧是东家看中要杀的人。” 杨巧月面色平淡：“上头？也就是说你们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为首的黑衣人一愣，眼中闪过寒光：“果然好聪明！可惜就要死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强求，倒是对你们东家十分有兴趣，不知他为什么要闹出温病还要特地花银两过来杀我。”杨巧月试探问道。 “温病？”为首的黑衣人闪过一抹疑惑，反应过来杨巧月是在诈他们，“杀了她。” 话音刚落，院子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你确定能做到？” 三道身影忽然分三个方向将几个黑衣人围住。 杨巧月松了口气：“二哥、三哥、五哥。” 杨穆义长剑一挥，杨承梁和杨承之都是用枪，三人齐喝道：“想对我们小妹下手，问过我们没有！” “不是说只有一人吗？” 为首黑衣人看到三人，也愣了一瞬，“管他一人还是三人，动手！” 说时，四个黑衣人分出三人去拖住杨家三兄弟，剩下一人对杨巧月出手。 月明星稀，剑光忽闪。 杨穆义率先出手，长剑倏地横出，逼退想要往杨巧月那边去的黑衣人，他一人独战两人。 杨承梁和杨承之各自拦下一个，他们是军旅之人，没有杨穆义的身手。三个黑衣人显然不是寻常之辈，一时间逼得他们频频后退。 另一边杨穆义逼退对方两人，但同样面露诧异，这身手可不简单。 听到这边院子的动静，木恩恩和管秋她们第一时间赶来。 杨巧月没让她们进来，免得被误伤，让她们稳住家里人别过来，再去衙门叫帮手。 四名黑衣人见行动曝光，要是等人过来，说不得连命都丢了。 但又不愿就这样失败离开，为首的黑衣人突然面色发狠，拼命三郎之势不顾朝杨穆义出手。 杨穆义下意识一退，对方转身朝杨巧月。 “今日，我们奈何他们不得，但你必须死！” 杨巧月看着逼近的身影，似乎对于他的突然出手并不意外，神情冷漠。 “妹妹小心！”三人见状，急忙喊道。 随着声音，三人都同时朝杨巧月这边来，可惜显然来不及。 杨巧月早已握紧手中锋利的银簪，眼神发狠：“想要我死，你们也别想活！” 为首的黑衣人可没有一点防守，他绝对不会想到杨巧月比他们更狠。 银簪对着他的咽喉刺来，只要他继续往前，谁也不知是他的剑先杀了杨巧月，还是杨巧月先杀了他。 可若是退了，身后还有三人，那么此次任务便彻底失败告终。 可要让他以命换命，又绝对不愿意的。 一个犹豫不决，一个破釜沉舟，已经失去了先机。 黑衣杀手知道大势已去，动作停下来，回身攻击围上来的杨家三兄弟。 两个来回，为首的黑衣人喝道：“退！” 见他们要跑，杨穆义脸色一沉，想要去追。 杨巧月即时喊道：“五哥，穷寇莫追！” 杨穆义停了下来，让对方离去。 “小妹，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何深夜下杀手。”杨承梁面色凝重问道。 杨巧月淡淡回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口中的东家就是这次温病背后的始作俑者。” 她其实同样疑惑，对方为何要对她下手，是怕温病让自己解决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今晚的袭杀和白天闹贺府的这一出又有没有关联？ 当时恍惚看到得意的笑容应该不是看错，杨巧月将这些事串联起来。 她不禁觉得，应该是有关联的。 正想着，杨穆义开口打断了她，“刚刚不应该让他们走，或许能挖出这背后的事情。” 杨穆义还对刚刚的失败耿耿于怀。 杨巧月似有深意看了眼暗处，没头没尾说了句：“放心，他们跑不了。” 三人没深想，便没有多问。 他们一想到要不是对方胆怯，真和杨巧月以命搏命，后果不堪设想。 杨承之说道：“小妹，你刚刚实在太冒险了，万一出什么意外！。” 杨承梁立即接过话：“三弟总算说了一次正事，七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危险的事情有兄长们顶着。” “都怪我，要是我挑了对方四人，也不至于让大家陷入这种境地。”杨穆义一脸自责。 杨巧月见三位兄长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语气有些责备，却满是关心。 她面色柔和，笑道：“几位兄长的教训小妹记下了，阿娘和二伯母她们怕是担心了，赶快过去说一声。” 他们出院子，管秋和木恩恩一直守在门前，见他们都无大碍，纷纷松了口气。 阿亮带着巡逻的人赶来，十分自责，他们竟然被人一瞬间打晕，简直有负大姑娘所托。 杨巧月并未责怪，这四人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但也没有安慰，这种责任感会让他们成长。 杨贾配听福叔说家里有刺客，急忙带人从府衙赶回来，见没事才放心下来。 特地加强了贺府和自家附近的巡夜，现在可是多事之秋。 当晚一夜，管秋和木恩恩非得守着，怕再有刺客，几位兄长则在外守着。 杨巧月料定今晚对方失算，短时间不会再冒险出手的，大家还是守着，只得随他们去。 她其实是想独自入物资空间找药材的，只能白天再找机会。 次日，天未明，杨巧月就起来了，木恩恩和管秋三个丫鬟都在床边守着睡去。 她轻轻到旁边的房间，进入物资空间，剩八万秒时间。 在药材仓库，果然找到了干龙须藤蔓，那个时候可不叫龙须藤而叫千金藤。 她在想，该如何将药材不让人怀疑来处的取出来，思来想去没有好办法，只能借南庄为由头了，反正那些装运输箱子在旁边院子。 还得偷偷摸摸过去，花了四万秒，取出二十万份药材，预留有多的，源头还没找到。 这些药材，杨巧月都送出，要是温病过去，那她在丹州府的生意就稳了，要是过不去，估计都得死翘翘，赚那些银子也没用。 听到有药，丹州死气沉沉的气氛终于活跃，有希望了。 与此同时，那晚从杨巧月月落院撤离的四个黑衣人被楚叶晨安排保护杨巧月的暗卫拿下。 楚叶晨和夜锦卫都没来得及审，对方便利用齿间的毒药，纷纷中毒而亡。 唯一冒出头的线索也断了。 第149章 劫后余生 楚叶晨日常来杨家，原本没打算提及黑衣人的事。 杨巧月主动问起：“那几人有查出来路吗？” “哪几人？”楚叶晨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四个黑衣人，你不是在我四周安排了暗卫吗？不会没抓到一个。”杨巧月一脸无奈。 楚叶晨轻咳一声，他安排暗卫的事都是偷偷做的，还以为杨巧月不会知道。 “都死了。” “自杀？” 楚叶晨微微点头：“他们齿间有毒，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自杀了。” 杨巧月秀眉微皱，但已至此也没多问，看来背后的力量很强，让他们宁愿死也不能说。 还是先解决眼前丹州府内的温病要紧。 当日，新南庄放出一批药材。 各大医馆大夫和太医一同优化用药方子，将龙须藤发挥出最大的药效。 接下来的两日已经有人开始治愈，但是新患温病的人还是没有减少。 杨巧月知道是源头未解，猜测就是用水的源头。 建议府衙将那口水井封了，暂时别用。可那样会导致用水困难，到时候会因为缺水而陷入更大混乱。 又是两难。 短短几日时间已经去了一半药材，虽然大家都在转好，可新增加的没有减少，这样下去即便有物资空间，药材也会有不足的一日。 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府衙不下决心，还是杨贾配顶着压力停了杨巧月的建议。 找几位水性不错的年轻人，拿大石头绑着潜下井底，看看到底是不是水的问题。 为了安全，拿绳子绑着对方，在憋气的极限时间时拉上来。 最终在水库下发现许多死动物沉在地下，老鼠蝙蝠都有，源头就是出自这里。 后面的事情杨巧月没有继续参与，有府衙清理水库下的死尸和水源。 外界没人知道丹州府的情形，甚至传出，里面的人都已经死了。 几日后，水库的清理动作终于完成，温病的新患人数终于开始下降。 这对全城都是振奋的消息，此次危机可解。 即便如此，还是继续封锁了两个月，燕县的运输对来了两趟，账面的银两已经用去百分之八十，全部换成了粮食，燕县家中两万多斤粮食也都清空。 丹州的粮食价格售卖比燕县高出一倍，杨巧月虽然平价售卖，无心插柳，但也让南庄的粮食发了波小财，将燕县账面的几千两变成了一万多两。 赚了钱和收了好名声，杨巧月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时派送菌菇给大家喝汤。 丹州府的所有温病恢复正常，在太医和各大医馆的评估下，觉得可以解除城门封锁了。 阳光明媚的一日，丹州府东南西北四座城门，终于在封锁了两个多月，打开城门。 外界的人原本都以为里面的人都死绝了，没想到一场大温病不仅控制在一城之内，还只死了一千多人，这简直就是奇迹。 历史文献中，凡有记载的温病，哪一次不是数十万的死亡数甚至直接城灭国亡。 温病的事情得以解决，丹州府的生活终于恢复如常，但这事的背后还没有结束。 冷知府知道自己肯定会被问责，也不心存侥幸，希望能少一些指责。 在朝廷的宣召来之前，他亲自到鬼街铺子撕下封条，并对杨巧月因为此事表示道歉。 杨巧月虽然不愿，但还得做出大度的样子，表示原谅此事。 民众对冷知府在这次的表现非常不满，听说了各种版本的说法，此次灾难和他脱不了干系。 要不是杨家众人和医馆，大家都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民怨沸腾。 冷知府知道讨人嫌，做完此事便没再露脸，在府衙等待朝廷的处理。 同样受到排斥和谴责的还有当初那收了银两的数十人，大部分都选择离开丹州府。 杨巧月心里一直惦记着阿花一家，当初也是因为他们帮忙才能反应迅速。 她让阿茂跑一趟，要是阿花爹愿意的话可以到新南庄做事。 一日后，阿花一家入了新南庄。 杨巧月听阿茂说了此事，点点头，让他多照顾些，便没再说此事。 鬼街铺子解了封条，杨巧月并不急着开张，首先要组织恢复生产。 这次要在物资空间取大量物资补足，原本空间只剩四万秒时间，她还担心不够。 一入空间，发现使用时间竟然变成了四十万秒，增加了十倍。 即便以她的淡定的性子也忍不住来了一句：“wocao！” 这段时间没有增加土地和店铺，很显然是和此次温病的解决有关，倒是个值得高兴的事。 原本还打算又要买地了，现在需要用的次数越来越多，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当日便花了十万秒，将新南庄需要的菌种、蔬菜种、红薯肥料都补足，十万秒把鬼街铺子所需也全部补足。 如今木家牵扯温病一案的事还没解决，没了一家之主，木家已经乱成一团，对她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 忙完庄子和铺子的事情，终于重新运转起来，铺子也重新开张。 这已经是解开城门的第七日了，杨巧月总算闲暇下来，在家里露面，安排全家宴。 “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小妹吗？终于记起我们来了。”杨承之看杨巧月今天天没黑就回来了，戏谑笑道。 杨巧月看着三位兄长和木恩恩，轻咳一声：“三哥说的什么话，小妹怎么可能忘记大家。这不，今晚让苏嬷嬷安排了大餐，因为温病的事好久没家宴了。” “这还差不多。我和二哥这两日就要回关山卫了。”杨承之说道。 “这么快就要走了。”杨巧月有些意外，每次和几位兄长都是来去匆匆。 杨承梁笑道：“不快了，都已经离开两个多月，寇将军怕是早把我们骂得狗血喷头了。” 杨巧月见他们已经决定便也没再纠结，好好准备今晚的晚宴，一家人难得聚聚。 杨贾配今日也很早下衙，劫后余生更知道陪伴家人的重要。 皎月当空，杨家院子欢声笑语。 杨贾配看着已经长大的孩子们，平日严肃的脸上也多了抹笑容。 吕氏、周氏也一脸欣慰。 杨承梁和杨承之忽然说道：“阿爹，阿娘，我们知道祖母已经走了。孩儿不孝，连祖母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因为前段时间温病，大家都没有刻意提起此事，现在忽然说起来，院中的笑声淡去。 吕氏愣住，鼻子一酸：“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们回来的那天，去灵堂拜祭灵位，那时就知道了。” 杨贾配也没再隐瞒，眼眶泛起泪光，点点头：“不怪你们，都是父亲无能，好在你们祖母走得安心。多亏了你们有个好妹妹，她让你们祖母走得安详。” “只要你们平安，就是老祖母最大的心愿了。”吕氏周氏安慰几个孩子。 院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杨贾配忽然说道：“放心，一切都会好的。皇上总算没有责难杨家，我不会再如三年前那般，被人利用牵连家人。” 杨巧月闻言，听出话外之音，“阿爹，朝廷宣召了？” 杨贾配微微点头，这个丫头是真的聪明，这么多人，只有她一听就反应过来。 “朝廷对于丹州温病一事已经有初步处理结果。” 院子沉重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家纷纷看向杨贾配，要是天家那位借此发难杨家，他们也没法声辩。 “冷知府被革职进京审问温病一事，由我升任丹州知府。”杨贾配尽可能保持一家之主的镇定，但还是透出一丝兴奋。 第150章 一诺千金，矢志不渝 院内安静一瞬，大家回过神。 这对杨家算得上绝对的好消息，不仅没因温病的事被问责，反而因祸得福升迁。 方才沉重的气氛散去，知府可是正四品，远非同知可比。 “女儿以茶代酒，恭喜父亲升任知府。”杨巧月率先提起茶杯说道。 家里其他人也紧跟着祝贺，杨贾配心头一暖，家里从这丫头来了之后就一直变好。 以前简直猪油蒙心，还好当初没有接受吕氏的和离书，不然追悔莫及。 杨贾配将杯中茶饮尽，他清楚升任意味着更大的责任，需要更加努力用心谨慎。 主动问起杨巧月对于农事，特别是两季稻，想继续在丹州府推广。 杨巧月觉得这样做没问题，但丹州府不能只依托普通的种粮，而是在这个基础上发挥连接四方的中枢核心优势，将丹州府打造成一个繁华的中转，繁荣的市场。 她的话让杨贾配豁然开朗，对整个丹州府的定位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此次燕县连接四周县城，在粮食运输上给此次温病的解决起了大作用，若是能将十七县的商贸通过运输队打通，那丹州府必定在传统种植粮食上，更上一层楼。 杨巧月对于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保留的和杨贾配交流，具体怎么实行，怎么做还得看他。 菜过五味，杨贾配见天色不早，便招呼吕氏他们回院去了。 把时间留给这些孩子单独相聚，他们在，孩子们也聊不畅快。 今日的家宴，木恩恩也在，她同样饮了几杯甜果酒，在月光下脸颊绯红。 杨承之余光看了一眼，整个人僵住，内心像是某颗种子被点燃，心情莫名紧张。 木恩恩正好抬眸望去，两人四目相对，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 杨巧月煞风情轻咳一声：“三哥，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杨承之和木恩恩相对的目光赶紧别开，他紧张说道：“应该是你的甜果汁影响的。” “是吗？”杨巧月语气加深几分，看看杨承之再看看木恩恩，若有所思，“三哥，你出了年就到束发之年了？” 杨承之故作淡定点点头：“是。” “娘亲最近在琢磨大哥的亲事，你和二哥一直在北地，这种事情肯定更耗时间，娘亲估计会找你谈这事。”杨巧月一副幸灾乐祸笑道，“有些事你不说，是没人替你说的哦。” 说完还看了眼木恩恩，两人目光躲闪。 杨承之愣住，杨巧月话中有话，下意识看了眼木恩恩。 杨巧月狡黠一笑，没想到北地一行让事情发生意外惊喜。要是二哥和恩恩郎情妾意能走到一起，她自然愿意，即是好姐妹又是嫂子。 只是两位兄长这两日就要北上，再回来不知是何时。 若是不能替恩恩得到一个承诺，即便是亲哥哥，她也不会愿意木恩恩干等的。 杨巧月见杨承之还跟个木头一样没有动作，只能再加把油。 “恩恩，你也是十六了，阿娘之前提到认你做义女，明年帮你看人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木恩恩愣住，之前杨巧月帮她解了围，并没有提过此事，一脸疑惑。 杨巧语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别说话。 木恩恩自然听她的，没有立即否认。 杨承之一听，立即慌了神。 “这……阿娘为什么要认木姑娘做义女？” “二哥这话说的，为什么不可以呢。”杨巧月戏谑道。 杨承之的话憋在口中，急得不知说什么，直接拉上还没反应过来的木恩恩离开院子。 “三弟他怎么了？”杨承梁一脸不解，早已被果汁甜酒醉得七七八八。 “没事，五哥，你送二哥回房休息，我去找他们就行。”杨巧月随口道。 说完，人已经走远，偷偷躲在墙边吃瓜。 她没注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她不远处的瓦片上同样有一道身披着千金白裘的身影正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 皎洁的月下，映照着两张年轻的脸颊。 “你抓疼我了！”木恩恩喃喃道。 杨承之赶紧松手，丝毫没有战场上那副杀意凛然的气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要走了，七七该担心了。”木恩恩说着就要离开。 “恩恩！”杨承之终于鼓起勇气，这次要是再不说，怕是不再有机会，他马上就要北上了。 木恩恩停下了脚步，明显等他继续说。 “你在北地时救过我，当时还不知你女儿身。后来知道了，却好像中了魔咒，每每都能想起你清晰的模样，是那样记忆深刻……再也无法忘却。” 杨承之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杨巧月在暗处恨铁不成钢，都没说到重点。 木恩恩只是淡淡嗯了声，并没有打断他，她其实此时此刻脑子也是一片混乱。 杨承之继续说道：“你在生辰那日说过，儿时便有神农之志，想随木爷爷走遍天下，尝百草，悬壶济世。木爷爷走了，你放弃了志向。如果你愿意等我，等我累积战功，可以离开北地之日，我愿同你游历天下，替你尝百草，你之所想便是我之所愿。” 木恩恩愣愣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她多么幸运，泪目盈眶，再热烈还是有少女的矜持，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切的幸运都从那晚认识杨巧月开始，她想杨巧月那日替她在吕姨那解围时就已经知道她的心意。 杨巧月听到杨承之这番话，她要收回刚刚暗骂二哥笨驴的话，简直是吾辈之楷模。 她轻轻退去，再想吃瓜也应该给他们私人空间，她相信二哥和恩恩发乎情，止乎礼。 回到月落院，心情总算轻松下来，替他们感到开心。 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她一抬眸，看到月落院墙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迎着月光而立。 “小王爷？”杨巧月一脸诧异，“你简直成了爬墙专业户了！” 楚叶晨缓缓落在院子，柔声道：“倒是没想到杨三哥也是性情中人。” “你偷看？”杨巧月眉头一皱，“这不应该是堂堂正正的小王爷所为，有失身份。” 楚叶晨倒是不在意：“你不也在树下偷看，彼此彼此。” “你！”杨巧月发现竟然说不过他，沉着脸问，“王爷偷偷摸摸过来爬墙有什么事吗？” “自然向杨三哥学习表达承诺，他可是唯一揍过我的人。”楚叶晨近身说道。 杨巧月可不是小女生，被调侃一句就羞得不行，并不怯懦，反而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在柔和的月光下，无比柔美，连风都带着暧昧的吹过。 “哦？王爷可知三哥的承诺意味着什么！可不要胡乱学习。”杨巧月认真皱着眉头。 “一诺千金，矢志不渝。” ————分割线———— 今天五二一，本来是昨天要发的，偷懒晚了。 我可不允许小可爱们光吃狗粮没有糖，嘻嘻，必须发点糖！ （我吃够了狗粮，自己发糖） 第151章 唯一与不同是有差别的 杨巧月愣住，十分意外楚叶晨会说出这番话。 一下反而不知该怎么应话。 楚叶晨并未在意她的诧异，继续说道：“本王要暂时离开丹州，调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能会离开很久。” “王爷要离开，不用特地过来和我说。”杨巧月淡淡说道。 不管她承不承认，这一刻情绪是有些低落的。 楚叶晨见她好像生气，不仅没有不开心，反而有些高兴。 杨巧月对任何事情都太过冷静，能让她生气，起波澜的事情并不多，说明自己在她心中还是很重要的。 “你生气了！” “我没有！”杨巧月急忙否认，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越想要镇定就越察觉内心的在意。 楚叶晨面色柔和：“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在出发前特地过来看你。你知道我安排了暗卫保护你，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意外，可以让暗卫通知夜锦卫帮忙。” “知道了。”杨巧月应下，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院内气氛陷入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显得有些尴尬。 楚叶晨想起另外一件事，主动提道：“对了，秋闱已经结束了。” 杨巧月想到大哥杨承栋也参加了这次秋闱，急忙问道：“有我大哥的消息吗？” “省府乡试解元，过几日消息就会传来。” 杨巧月松了口气，中了解元就算半只脚踏入官场，日后必定走仕途之路，乡试之后还有春闱和殿试。 “谢谢，家里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和本王一定要这么生分吗。” 楚叶晨听到谢谢有些不开心，并不想她总是和自己分那么清。 见她没有搭话，他主动提道：“你刚刚还有问题没回答我。” 杨巧月一脸疑惑：“什么问题？” “你的心意。” 杨巧月见他不像开玩笑，既然避不开，那她也坦然面对，认真看向楚叶晨。 “你心悦我？” 楚叶晨没想到她会问得那么直接，却毫不迟疑点点头：“从小镇那时起，你于我而言是不同的。” 杨巧月听到这话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有些失落，缓缓摇头。 “我将来要跟随的人绝不能只是因为我不同而已，而是因为我是唯一。楚叶晨，说实话，我并不讨厌你，但也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讨好你。你的身份太高了，许多事情是做不了主的，趁着这一趟，你正好可以想清楚，唯一与不同的差别。” 楚叶晨闻言，她似乎将他的意思理解差了，想要开口解释。 杨巧月没让他解释，“小王爷，该离开了，恩恩要回来了。” 院外确实有声响，楚叶晨只能离去，消失黑夜中。 杨巧月淡淡收回目光，她清楚楚叶晨说这话的勇气和分量，但这是不够的。 普通大户人家对于自己的婚姻都无法选择，更别说他身在皇家。 单凭不同是没办法去面对未来那些困难险阻的，到最后两人只会伤痕累累，惨淡收场。 收起这份情感，她需要更加努力，单单眼下是远远不够的，连楚朝四大商贾都比不过。 木恩恩回到月落院，见杨巧月在院子等候。 “七七。” 杨巧月回过神，“恩恩，和三哥聊完啦？” 木恩恩脸颊一红，七七果然早就知道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杨巧月轻咳一声，问得太直接，立即转移：“咳……，是我问差了。恩恩，你打算留在丹州还是暂时回燕县？” 说起正事，木恩恩恢复平静：“我想还是回燕县，把药田处理好。” “好，那等两位兄长北上之后，再安排。”杨巧月尊重木恩恩的想法，她也要回燕县一趟。 次日，杨贾配升任知府的消息传开，对于丹州府民众无不双手支持。 他的升任仪式也很简单，因为中途上任，并没有那么隆重，加上杨贾配有孝在身。 外人虽然很难借此机会表示，但姻亲关系却没有这样的障碍。 京师府柳家第一时间就收到这个消息，原本还以为此次丹州府温病一定会再次将杨家打回原型，没想到圣上处理了冷知府，升任了杨贾配。 知府可是正四品，已经和柳家长子相当，最主要是上升的趋势和圣上明显的委以重任，让所有人不得不重新看待杨家。 京师府柳家，柳氏娘家。 柳老太爷面色严肃，对长子说道：“明儿，柳家和杨家的关系得修复，你去信给柳儿，看看现在杨家现在是什么态度。姻亲关系，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关系哪能说断就断了。” 柳夏明心里不愿低头，当初是他们怕杨家惹麻烦，甚至连杨老太的丧礼都没人去。 如今又要回过头修补关系，虽然不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情势变了，点头应下。 “爹放心，我会跟庶妹联系的。” “嗯，看看能不能去一趟，杨家正房不是有个姑娘，听说杨家是她在掌家。”柳老太爷说道。 “阿爹的意思是？” 柳老太爷把话说得更明白，“灿儿也到束发之年，要是过两年能亲上加亲自然是最好。” “阿爹，有必要吗？灿儿可是京师府的翘楚，明年春闱大有希望。杨家长女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在京师府时从来没出过闺房，几乎没人见过她的模样。”柳夏明显然并不同意。 柳灿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鼠目寸光！”柳老太爷低声呵斥，“她长兄此次是南方省府秋闱的解元，明年必定参加春闱，文章见地传入京师府，连大学士都赞赏有佳。她二兄长三兄长前段时间，在关山卫双双升任副千户，你还觉得亏了？现在的杨家可不是一年前的杨家。” 柳夏明目瞪口呆，这些信息他并不了解。 柳家还是以老太爷的意思为主，他应下先跟柳氏联系，若是可以便让媳妇和长子去一趟。 柳老太爷这才满意点点头。 同样的情况在岷江府陈家也发生着。 陈三江同样收到这消息，现在杨贾配的品级已经比他还高，再也摆不出那副优越感。 杨媚也因此在陈家夯实了正室的地位。 陈老太主动提及，陈家应当去一趟，两家可是姻亲。 杨媚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错，也不想娘家和陈家的关系真的恶化。 远在丹州府的杨巧月并不知晓遥远的姻亲正打着如意算盘，她此刻正忙着搞小钱钱。 那个耿直憨厚的三哥直接把喜欢木恩恩的事和吕氏还有杨贾配说了。 按他的说法，他可不想无名无份的被认为私定终身，那样对木恩恩不公平。 这自然把杨贾配和吕氏吓了一跳，太突兀了。 好在吕氏和杨贾配对小儿子的亲事并没有管太严，杨巧月一直帮他们说好话，木恩恩也很得他们心意，总算没有反对。 杨贾配和吕氏同意他们的关系就不算私定终生，婚事却不着急，他不能比两位兄长还早结婚，现在只是确认这门亲事，并不需要进行仪式。 杨家也不愿因为木恩恩只剩一人就匆匆忙忙轻怠她，对此木恩恩也没有异议。 杨巧月其实对敢做敢当的三哥还是十分支持的，这比一万句承诺都来得有安全感。 这事儿只在杨家内引起大家讨论，一两日就渐渐淡去。 与此同时，贺家忽然送来请帖，积极邀请各家有青年才俊的夫人到府上赏花。 贺衣衣为此特地过来杨家找杨巧月，告诉她一件让她十分头疼的事。 第152章 情不知所起 月落院 杨巧月本来打算去鬼街铺子的，正巧碰上过来找她的贺衣衣。 贺衣衣是过来替家里送帖子的，邀请吕氏到贺家赏花，各大世家每年都会在秋季赏花。 杨巧月迎她到院子，边说道：“送帖子让下人来送就行，贺姐姐怎么还亲自过来。” 贺衣衣面色憔悴，无奈叹了声，“有件事想让巧月妹妹帮忙。” “什么事？贺姐姐尽管说。” 杨巧月见她脸色不好，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特地跑这一趟。 贺家可是布政使，虽然因着不站边，在朝廷并不受待见，但身份地位毕竟在那。她除了种地经商不知什么事能帮到对方。 “家中看似举办赏花会，实则是父母为我和兄长未来相看人家。张夫人家也会过来，她家也有个公子。若是赏花会没有更合适的人，怕就会定下他家的亲事。”贺衣衣唉声喃喃道。 语气间透着无奈，对自己以后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男子的命运感到悲凉。 外人看她是高高在上的布政使之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宁愿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 也只是遇到杨巧月和尹洁如之后才敞开心扉，快乐了些。 杨巧月闻言，只是闪过一抹诧异，按贺衣衣的年纪，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并不意外。 对方的无奈她心里清楚，这个时代如此，她也无法改变什么，没有随意搭话，因为她还不知道贺衣衣想要她帮什么忙。 贺衣衣忽然抬眸，那双美丽的眼睛闪着光，“能不能帮我单独见一下杨五哥。” 她一说，杨巧月立即就明白了。 “你心悦我五哥？” 杨巧月不像她们，谈起情爱之事还是很羞涩，难以启齿，她直接就问了。 过了会觉得太直接，轻咳一声，缓解尴尬的气氛。 贺衣衣却只是红着脸说不知道，但相比一个不认识的浪荡公子，她更愿接受杨家说亲。 “你想到我五哥以后会娶其他女子心里感受如何？” “会十分难受。”贺衣衣并不隐瞒，她觉得杨巧月一定会理解她的，“那日杨家聚会时，第一次见到杨五哥，他的笑容就像太阳一般温暖，我也不知怎么了，时常就会想起他的容貌和笑容。巧月，你觉得我是不是很蠢呀！” “不蠢，你很真实。”杨巧月并没有就觉得惊讶，反而在这个朝代能表达心意已经十分了不起，“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贺衣衣虽然不懂何意，但如她所想，杨巧月果然会理解她。 “那你愿意帮助我吗？” 杨巧月看着她期盼的目光，微微点头。 但心里却清楚，这事几乎很难有结果，五哥是二房的次子，要是除去四房的关系，二伯父只是白身，他自己也是个想追求自由的江湖人。 堂堂布政使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贺衣衣似乎没想过这一点，见杨巧月答应，十分高兴。 杨巧月唤管秋去叫她有事找。 杨穆义一身青衫，手持翠绿长剑，刚刚练完剑，带着灿烂笑容来月落院。 “小妹，火急火燎叫我过来做什么。” 刚说完，看到贺衣衣也在，立即一改刚刚的随性，“贺姑娘也在呀。” 贺衣衣跟杨巧月说了自己的心意之后，看到他不禁有些羞涩，福了福身：“杨五哥，是我让巧月妹妹找你过来的。” “贺姑娘找我？”杨穆义愣了一瞬，随后看她脸色憔悴，皱起眉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和我说，我替你出气揍他。” 贺衣衣心间微暖，摇摇头，红着脸不知如何开口。 杨巧月起身走开，一脸无奈，“我帮你们守着。” 走到五哥身边，一把推他过去。 她看杨穆义紧张的神情，怕是也倾心贺衣衣，只是他更清楚两人的差距。 杨巧月离得比较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是见杨穆义的反应就知道他从来没有逾越想过此事。 这次她也不知两人会往哪个方向走。 杨穆义惊讶之后回过神，十分认真的在说着什么，贺衣衣羞怯点点头，十分安心。 随后，贺衣衣走向杨巧月，柔声说道：“谢谢巧月妹妹，我先走了。” “好。” 她走后，杨巧月走到杨穆义身边，叹了声：“五哥，你什么打算？” “七妹，陪我去找四婶和母亲。”杨穆义认真说道。 杨巧月想到了他会这么做，不想给他泼冷水，随他一起过去。 吕氏和周氏听了，同样被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开始说教。 杨穆义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但贺衣衣都表达了心意跟他说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明知火坑还让她往里跳。 周氏见说不动小儿子，抹着泪，只觉得是做父母的没用。 吕氏问杨巧月的意见，实际上，杨巧月才是杨家的掌房人。 杨巧月还是觉得要试试，反正后天贺家有聚会，送来邀请帖，不试一点机会都没有。 杨穆义十分感谢她，没白疼这个妹妹。 杨巧月对此却不乐观。 家里除了他们几人，没人知道此事，杨巧月让他们不要声张。 在那之前，杨承梁和杨承之明日就要离开北上。 次日，杨巧月出城去送杨承梁和杨承之，今天是他们去北境的日子。 “五弟，我们离开后，家中就你一个兄长在，照顾好家里。”杨承梁拍了拍杨穆义坚实的肩膀。 杨穆义心不在焉点点头：“两位兄长放心。” 大家注意到他情绪低落，以为是因为兄弟分别，没有多问。 杨承之对杨巧月说道：“小妹，恩恩暂时就托你照顾了，时间一定不会很长的。” 杨巧月点头应下：“安啦，我会照顾好嫂嫂的。” 木恩恩脸颊通红，像火烧一样，娇嗔道：“七七，你打趣我。” “好了好了，三哥你不说我都会这么做的，你们聊。” 杨巧月说着走开，把时间给他们。 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 杨承之和木恩恩却没说什么，只是相互说了一句。 “等我回来。” 木恩恩点点头：“好，一路平安。” 说完，随着一声烈马嘶鸣，杨承梁杨承之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尽头。 木恩恩看着远处出神，第一次在爷爷走后有了新的牵挂，是和杨巧月那种不一样的情感。 杨巧月上前拉着，安慰道：“放心，三哥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男子汉，很快会见面的。” 木恩恩郑重点点头，眼神坚定。 第三日，杨巧月主动陪着吕氏和周氏到贺家去参加赏花。 贺夫人并不认识还有些诧异，介绍之后才相互认识，虽说没有无礼，但也没那么在意，以为只是过来长见识的。 贺家的宴会自然很多夫人捧场，大家也知道，一向不喜欢热闹的贺夫人突然邀请大家是为什么事。 贺家可是有个知书达理的姑娘，能够和布政使家攀亲，谁不愿意。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前首府张家，张夫人盛装出席，因着夜锦卫的关系可是憋死她了。 听说楚叶晨离开了丹州，这才又开始高调露面。要是两家能结亲，自然是皆大欢喜，她盘算着，自己儿子是最合适的，不过将军府也是对手，这杨家可是天家新宠，不能小觑。 杨巧月看到姓张的就看不顺眼，要是贺衣衣嫁入她家，怕是下半辈子都是水深火热。 张夫人看杨巧月也不顺眼，心中暗骂，人家贺家选女婿，她一个臭丫头来做什么。 杨巧月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自然是来赏花的，张夫人有意见？” 张夫人冷哼一声，走开了，莫名有些怵这个丫头，怕再弄得一鼻子灰，误了正事。 第153章 世事无奈 杨巧月把张夫人气走后，没再理会对方。 贺夫人带着大家游园，花园盛开着许多花，各式各样十分鲜艳。 她特地给大家介绍，这都是贺衣衣平日照看的，女儿好静，大多时候都喜欢看书喝茶花艺。 大家纷纷赞许贺衣衣知书达礼，秉承着贺家的优良传统。 贺夫人借着众人的话随口说道：“承蒙各位夫人夸赞，自家姑娘自然是万般好，眼看她年岁渐长，只希望她能有个好夫家，就心满意足了。” 众位夫人见她主动提及，如她们所猜，就是想相看女婿。 大家的目光落在尹夫人和张夫人身上，按门楣来看，这两家是最合适的。 “我家有个臭小子，在京师府国子监，明年便可直接考授官职。”张夫人主动提道。 以张家前首辅的能力，他们的儿子前途肯定差不了。 贺夫人见张夫人主动提及，明显有意说亲，自然没有拒绝，寒暄几句，表达了不拒绝。 尹夫人却没有搭话，并没有提及此事，说明没有这个想法。 周氏见状，一脸无奈，自家是白身，怎么比得了前首辅家。 吕氏忽然上前主动邀贺夫人到凉亭去坐坐，大家以为杨家也有意，识趣没有凑过去。 张夫人微微皱眉，杨家她琢磨过，有三个儿子，长子今年参加秋闱，另外两个在北地，最有可能便是给长子说亲。 若是中举，说不定还真竞争不过，张家只是前首辅，而杨贾配可是正经知府。 脸色阴沉，紧紧盯着亭院那。 贺夫人一脸笑容：“杨夫人是有话和我单独说？” 周氏和杨巧月都一起紧随过来。 吕氏轻咳一声：“不知道贺夫人对我那位侄子杨穆义有没有印象？” 贺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似乎明白吕氏和周氏今日想说什么，已经没了兴趣，但面上还是得过得去。 “有印象，是个不错的少年。一身好武艺，将来想必是栋梁之才。” “借夫人吉言，这孩子是杨家二房的二子，过两年也到说亲的年纪……。”吕氏说着。 贺夫人一向知礼数，这次却打断了吕氏的话：“到时杨家有需要知会一声，我在京师和丹州也认识许多世家，都有不错的姑娘。” 这话已经相当于隐晦拒绝了，也算留了面子。 吕氏还想说什么，周氏主动说道：“那就先谢过夫人了。” 杨巧月眉头微皱，她的兄长有多好，她清楚，对方竟然连继续往下聊的机会都没给。 这让她有些生气。 却又不能说什么，没理由指责贺家的事。 “五哥和我说过，只会娶一人，不会纳妾。”杨巧月忽然说道。 在这个朝代，男子能承诺不纳妾，这对女方绝对是个不错的条件，她还想试试有谈的机会。 可惜贺夫人没有给任何回应，已经走向其他夫人那，大家继续赏花。 杨家已经没了心思，出于礼数，待到下午才离开。 贺家的宴会散了之后，贺夫人立即去找贺衣衣。 贺衣衣心情十分紧张，她知道今日杨五哥的母亲和巧月的母亲都来了。 贺夫人直接跟她说今日和张夫人相谈甚欢，张家有个儿子不错，两家都有意向，让她现在开始，少出门，静心在家学习礼数女红，若是谈得好，快的话，明年就能嫁过去。 贺衣衣如晴天霹雳，母亲言语中只提到张家，丝毫没提及杨五哥。 “阿娘，杨家呢！” 贺夫人眉头紧皱，“你怎么知道杨家说什么事！” “我！我喜欢杨五哥，我是不会嫁什么张家的。”贺衣衣委屈地哭了，红着眼说道。 啪！ 贺夫人一巴掌打在贺衣衣脸上，“你还有没有羞耻心，竟然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 贺衣衣捂着火辣辣的脸，反而不哭了。 她的这番变化让贺夫人心惊，“今天起，不许离开房间半步，别再跟杨家那个出格的丫头来往。当初就不该让你跟她走那么近，变成什么样子。” 她把贺衣衣的改变全赖到杨巧月头上。 杨巧月她们回到杨家，忍不住打个喷嚏，“哪个垃圾在背后骂我！” 她们刚回来，杨穆义一直在家中等着，立即迎出门。 “阿娘，四婶，小妹。” 见她们神情不太好，立即问道，“怎么样？” 周氏叹了一声：“孩子，你年纪还不大，不用强求。我们家是白身，本就不该奢求。” 杨穆义立即就明白了，紧紧抓着手中的长剑。 杨巧月让吕氏和周氏先回院休息，她让杨穆义陪她走走。 她们也希望杨巧月能劝劝的他。 两人走回到月落院，杨穆义先开口：“小妹也要劝我不该奢求吗？” “阿，我为什么要劝你？”杨巧月一脸疑惑，并没有这个打算。 杨穆义平日脸上总是挂着的笑容淡了许多：“如果她能安好，我并不会强求的，小妹不要担心我了，我可是自由的江湖人。” 杨巧月没有多说，这件事目前她能做的很少，只能让杨穆义自己去想清楚。 这件事过去几日，大家都没再提，因为当初杨巧月没让声张，所以家里其他人并不知此事。 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只是大家发现杨穆义经常不见人在家，偶尔会喝醉，丝毫没有以前那个江湖少年的凛然气概。 持续了几日，杨穆义便恢复跟平常一样，只是脸上的笑容少了。 周氏松了口气，以为这事过去了。 杨巧月也没有刻意提及，她最近忙着帮杨贾配理顺脉络，要想发挥丹州中枢位置的优势，需要往外做无数个驻点，就像驿站一样，形成常规运输点。 杨贾配在府衙的事情经过杨巧月帮忙，已经顺手，正准备在燕县推广成功的两季稻明年在丹州府全域推广开。 到了月底的日子，燕县和丹州的账需要杨巧月过，这两日都是她最忙的时候。 因为前两个月有温病，这次燕县是三个月的账需要过，丹州因为店铺停了，没什么账。 杨家的账好理，之前收的一百八十石粮食都在温病期间在丹州售完，三两一石，五百四十两，外加蔬菜铺子百十两，出去四十两的各种成本，进账六百两。 燕县南庄因着收粮食送往丹州售卖，中间商赚了几千两，菌菇三个月南庄出了五茬，十七县城同样，纯收入两千两，因为温病那会没有新菌种，前段时间才补足种下。 如今南庄账面是一万五千两，丹州府新南庄账面是五千多两，主要是珠宝挣的，铺子全部恢复开张，人气比三个月前还旺。 账都没有问题，便让管秋归纳起来。 现在家中的银钱稍微宽裕起来，她让家中继续置下水田，明年扩大两季稻的耕种，让杨庄蔬菜铺子也要扩大棚户生产，蔬菜庄子的事主要交给杨兰花和杨晨。 距离来到丹州府一晃已经半年过去，杨巧月想着该回燕县一趟了，主要送木恩恩回燕县，让杨穆义送她们，希望他散散心，脸上连笑容都没有，还说自由的江湖人，明显就放不下。 第154章 回燕县 杨巧月安排好丹州府的事情，和家里说了回燕县一趟。 家里人自然没有异议，吕氏叮嘱，让她看看大房有没有其他需要，按时间算来，秦氏肚里的孩子可是小半年了。 周氏也想杨穆义出去走走，让他一路照顾好杨巧月和木恩恩。 杨巧月只带了管秋，其他丫鬟都得负责鬼街铺子的事。 四人第二天便动身回燕县。 这条官道已经轻车熟路，一路并没有什么意外，第五日便到了燕县。 时隔半年，燕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早已经摆脱了最贫困县城的面貌。 城外十分繁荣是，往来的商贸络绎不绝。 这里的民众都知道，这些都得益于一座叫南庄的院子，而南庄背后便是改变整个燕县的杨巧月，她的声望在燕县无人能及，这点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他们刚一进城，正惊叹燕县的变化，轿子帷幔没有放下，立即被人认出来。 “是杨家大姑娘！” “杨大姑娘回燕县了！” 除了许多见过杨巧月的民众纷纷喊着，一些没见过她却一直听过她名声的游人，商贾纷纷伸着脖子看，纷纷惊叹，竟然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燕县的民众对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感谢，正是因为有她的粮种和肥料，改良了土地，每户在时隔多年，终于从田地里收了粮食，刚完成了第二季的插秧。 现在户户都有余粮，今年的冬天基本不用再担心饥荒。 更重要的是许多穷人帮南庄做事，收益客观，更促进了燕县的活力。 杨巧月在马车听到四周传来的欢呼声，随手放下帷幔，燕县的变化这么大在她的意料之内。 这本就是大县，地多人多，连接着四周小县，很容易就会形成聚集效应。 他们回到燕县杨家。 还没进屋就听到秦氏趾高气昂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今天的养品呢！就给这些东西给我吃，肚子里的还是不是杨家骨肉了。” “回夫人，昨日已经吃完了，南庄还没送来。”一名伺候的丫鬟战战兢兢回道。 秦氏一巴掌打在小丫鬟脸上，厉声骂道：“没了不会去催吗！把这些东西端走，给畜生都不吃的东西。” 丫鬟忍着眼泪，只能老实端走，显然平日早习惯了这个夫人的大脾气。 到门前正好遇到进门的杨巧月，这丫鬟是新进府的，并不认识杨巧月。 “姑娘，二夫人正在生气，你有事还是迟点再过来。” 杨巧月看了眼端走的食物，并没有任何问题，蛋类，粥，饼，蔬菜，皱起眉头。 “你先下去。” 小丫鬟面露疑惑，看到身后跟着的木恩恩，木恩恩她认识，二夫人家里这么多人，她唯独不敢骂大夫人赵氏和木恩恩。 那走在前面的人只能是杨家大姑娘，小脸忍不住兴奋，大姑娘竟然这么和善。 杨巧月回到屋内，秦氏以为是杨齐心又来安慰她，正要破口大骂。 一转头，看到来人，以为自己看错了，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大……大姑娘……。”秦氏刚刚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 杨巧月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秦姨娘似乎对杨家安排的伙食十分不满？” “没……大姑娘误会了。” “那就是对南庄送来的养品不满咯！” 秦氏面色一震，给她借个胆也不敢对南庄有意见，“大姑娘，秦氏不敢。” 她大气不敢喘一下，她能回到燕县可全是因为杨巧月的一句，若是得罪，分分钟就能让她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乡下，到时候别说养胎品，怕是连新鲜果蔬都吃不到，更别说蛋肉了。 屋内的气氛沉重，杨齐心和赵氏听到下人说杨巧月回燕县了，半信半疑，急忙跑来正厅。 他知道最近秦氏的脾气很大，要是得罪了杨巧月，就完了。 杨巧月没有说话，似乎在等谁，她知道杨齐心和赵氏会过来的。 不一会儿，两人匆忙过来。 看到厅内几个熟悉的身影，杨巧月光是坐在那就透出无比强势的气场。 下人没有瞎说，真的是杨巧月。 杨齐心忍不住紧张起来，他心里都清楚，杨家能到今日，全靠这个年纪小小的侄女掌家。 “巧月，真是你回来了，刚刚听下人说，我们还以为她们认错人了。”杨齐心笑着进屋说道。 杨巧月礼数周全，福了福身：“见过大伯父，大伯母。” 木恩恩跟着福了福身见礼。 杨穆义随口喊道：“大伯父大伯母。” “你们一路辛苦了，怎么回来不提前来信，我们好到城门迎你们。”杨齐心客气说道。 杨巧月反应平淡，杨齐心脸上的笑容越笑越僵，感受到厅内气氛不太对劲儿。 秦氏忽然挺着大肚子起身，想要对杨巧月行礼。 杨巧月脸色一沉，“你要做什么！” 杨齐心知道杨巧月的性格，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急忙上前扶着，没让她行礼。 让一个孕妇行礼，说得好听是杨巧月严苛，说得不好听可是恶毒了。 “秦氏，你大着肚子，即便见到大姑娘回来开心，也不用着急起身呀。” 还好杨齐心反应快，不然这场面可不好收场。 秦氏脸色苍白，解释道：“对不起，妾身是一时着急，差点冒犯大姑娘。” 杨巧月的脸色可不好看，没有在这事上纠缠，反而叫来刚刚端着食物离开的丫鬟把食物端回来。 她本来不打算追究的，既然秦氏不懂事，她身为杨家掌家人就得管一管这风气。 小丫鬟端来刚刚的食物，见平日趾高气昂的大夫人二夫人这时候都噤了声一般，只因为一旁坐着大姑娘。 杨巧月淡淡说道：“大伯父，这份食物是畜生都不吃的吗？” 杨齐心知道越平淡的杨巧月越生气，这些食物就是知县家都没那么好的伙食，他知道肯定是秦氏刚刚发作，让杨巧月听到了。 “巧月，秦氏她最近脾气差了些，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嘴上说说，没有真的认为家里的安排不好。” 杨巧月随意摇摇头：“大伯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杨齐心皱起眉头，“不是。” 杨巧月忽然话锋一转淡淡看了眼杨齐心赵氏秦氏，冷声道：“这日子过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南庄的运输队没有义务替你们跑腿带养品，秦姨娘没养品吃指责不到他们头上！” 杨齐心狠狠瞪了眼秦氏，竟然还去攀扯南庄，他真是后悔太纵容秦氏，明知有许多不妥，但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是大房的唯一一胎，实在是太稀罕了。 杨齐心只能主动认错：“巧月，是伯父疏于管教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大伯父先别着急认错，还有！”杨巧月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说道，“老祖母在时一向宽厚待下人，父亲也从不苛责下人。他们也是杨家的一份子，一没犯错，二没犯罪，现在只是因为秦姨娘心情不好就动手打人，杨家可从来没有这种家风！” 秦氏打下人，惩罚下人的事杨齐心和赵氏都清楚，只是从来没有指责或者阻拦过。 没想到被刚回来的杨巧月撞上，这事可没那么好揭过。 屋内一片寂静，没人敢搭话。 门外守着的下人闻言，以前只听过大姑娘的事迹，简直比传言中还要霸气。 第155章 劳夫人求助 杨巧月说完，杨家的下人忍不住鼻子一酸。 他们进来都是听说杨家对待下人不错，才会选择进来，可进来之后并不像外面所传。 大房的二夫人几乎每天都大发脾气，随意打骂，就连燕县都出现一些负面评价。 现在听到杨巧月这番话，怎么可能没感受。 杨齐心和秦氏却慌了。 杨巧月话中意思隐隐带着要将人逐出家门的意思，说杨家没有这样的家风。 其他人或许做不到，可眼前的人是杨巧月。 她可是能做到代母休父的事情，更别说只是大房一个小小的妾室。 秦氏红着眼慌忙解释道：“大姑娘，我以后都不会了，不要把我赶出杨家！” 杨齐心心里虽然觉得杨巧月不近人情，但也没有出声，这事本来就是秦氏太过了。 杨巧月摇摇头，“你还是没懂其中区别，你只是因为我是杨家掌房人才担心，丝毫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今天要是有一个下人愿意主动照顾你，就算我错怪你了。” 说着，门外的下人纷纷退开，没有一个自愿上前的。 结果不言自明。 “这段时间就不安排下人照顾秦姨娘了，怕照顾不周，大伯父亲自照顾。我会在燕县待一段日子，你手上的事情我会负责，正好给你们时间好好相处。”杨巧月淡淡说道。 下人们听到这段时间不要照顾二夫人，别提心里有多开心。 对于逐出家门，这个“处罚”还算能接受，杨齐心和秦氏哪有不应的。 赵氏却暗自佩服这个侄女，一回来就压下了秦氏的嚣张气焰。 这段时间她受尽了窝囊气，被压着，不敢大声说一句话，生怕对方动了胎气。 要不是因为杨巧月当初定下的规矩，只能将秦氏纳为妾，不能为侧室，不能扶正，大房内事必须以她为主，恐怕早就被替代。 杨巧月说完秦氏的事，看向赵氏：“大伯母，你才是大房正室，当初我说的话依旧没有变，大房内事是你主导。大房把杨家弄得乌烟瘴气，你有很大的责任。” 话虽然是责备，却是在提醒杨齐心和秦氏，赵氏才是正室，摆正她的地位别被秦氏压下去。 赵氏内心感动，面上应声认错，表示以后一定会管好大房的人。 这件事便这样告一段落。 杨巧月也不能真的惩罚秦氏一个孕妇，点到为止。 她把那个被打的丫鬟安排贴身伺候木恩恩，因为阿菊以后主要留在燕县照看药田的。 木恩恩没有拒绝，那个丫鬟自然十分开心，恩恩在杨家下人中的口碑非常好。 “二伯父呢？”杨巧月问起。 杨齐心回道：“这时候应该在黑土田那，二季稻已经长出麦穗，近期出现飞虫，怕影响稻谷成熟。”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杨齐心口中的飞虫就是蝗虫，那可是农作物是致命的害虫。 “我们去田里一趟。” 几人随即去了城外的黑土田。 杨巧月离开后，屋内杨齐心和秦氏都松了口大气，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 杨齐心上前低声安慰秦氏，让她以后一定要注意那些事，杨巧月真的能做出逐出家门的事。 秦氏哪还有一点嚣张的模样，她现在脑子十分清醒，一个寡妇能在杨家落脚，有自己的孩子已经心满意足，重重点头：“妾身知道错了。” 杨齐心见状，心里原本对杨巧月的不满散去，觉得这样反而对大房最好。 杨巧月几人来到黑土田。 一望无际的翠绿水稻映入眼帘，杨齐忠正带着雇佣的农民抓蝗虫。 “阿爹！”杨穆义率先喊道。 杨齐忠闻声，望过来。 一脸震惊，以为看错了，揉揉眼睛，发现没看错，立即上田埂。 “巧月，小义，恩恩，你们没事实在太好了。”杨齐忠开心笑道。 他话中说的是丹州府温病的事。 “二伯父！” 木恩恩改口跟着喊道，“杨二伯父。” “好好！”杨齐忠晒得皮肤黝黑，笑着露出衬得格外白的唇齿。 杨巧月想起杨穆义的事，有些心疼这个二伯父，“二伯父，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你怎么还亲自下田。” “反正在田埂也是闲着，还不如下去帮忙。”杨齐忠憨笑着。 杨穆义并没有被贺家的事情影响他对父母的看法，目光柔和，“阿爹辛苦了。” “不辛苦。大家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杨齐忠拍着比他高大的杨穆义。 杨巧月看着半空飞着蝗虫，确实会影响庄稼，她主动提道：“这么抓不是办法，抓不完的。” 杨齐忠一脸无奈：“这些飞虫可让大伙头疼，巧月你有办法吗？” “让乡民们多抓点青蛙在田埂四周，另外我拿点药粉给你们，撒在水稻田里，应该能缓解一点。”杨巧月说道。 “那太好了，还担心影响冬季的收割。” 大家见杨巧月，纷纷喊着：“是杨家大姑娘回来了。” 杨巧月跟田里众人打声招呼：“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大家一向知道杨家大姑娘的性情，并不意外。 远处阿菊正在药田，看到杨巧月和木恩恩，开心喊道：“大姑娘，恩恩姑娘，你们回来了。” 杨巧月和木恩恩到药田去，让他们父子叙叙旧。 药田打理得很好，已经初见成效，来年就能收了，人参长势虽然慢，却已经过来最难的幼苗时期，起码得好几年才会成熟。 阿菊心急，还以为被她弄坏了，紧张得不行。 “阿菊，你把药田照顾得很好。”杨巧月赞道。 阿菊有些不好意思：“没有，都是恩恩姑娘教得好。” “这丫头，还谦虚上了。”杨巧月笑着，“好了，这几天好好休息，之后多跟恩恩学，以后这片药田就交给你管了。” 阿菊愣住，有些激动，“大小姐，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前提是你跟恩恩好好学。” “是，谢谢大姑娘！” 当天下午，杨巧月从物资空间取出杀蝗虫药粉，有粮种自然会有蝗灾的克星。 她教大家怎么洒，怎么用，能解决蝗虫。 效果立竿见影，半空中的飞虫散去一大半。 这可解决了困扰大家数十年的大问题，竟然轻而易举就被杨大姑娘解决了。 这消息自然一日就被大家传遍燕县。 杨巧月回来第一天做了这么件大事，想低调，奈何实力不允许。 而与杨巧月有旧的劳夫人也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她连夜到杨家拜访。 杨巧月听到劳夫人来访，赶忙请进院子。 眼前的劳夫人丝毫没有半年前的风采，一脸憔悴，也不讲仪容体态，显然过得十分糟糕。 杨巧月皱起眉头，劳夫人于她和杨家几位姑娘也算有教授之名，有事自然不该袖手旁观。 她急忙迎上前：“劳夫人，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会如此。” 劳夫人见到杨巧月，忽然落泪，不顾礼仪直接跪了下来：“求杨姑娘救救我家。” 第156章 这种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杨巧月立即拦着她，没让劳夫人跪下去。 “劳夫人不必如此，若能帮上忙，巧月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劳夫人起身，抹着眼泪，“都怪我不好，就不该带女儿去参加知县夫人的什么宴会。” 她将整个事情和杨巧月说了，几个月前，燕县的新知县段鹏上任，知县夫人也在内宅邀请众位夫人参加，劳夫人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她想着自家姑娘年过及笄，应该带出去见见场面。 这一露面便出事了，宴会后，知县夫人十分主动和劳家来往，之后便提出想和劳家结亲。 杨巧月听到这，觉得事情还好，知县是正七品，劳家是知书达礼的家庭，就算结亲也算门当户对。 劳夫人似乎知道杨巧月所想，说道：“若是正常情况，这自然是门不错的亲事，可段知县的儿子是个智力不全的痴儿，我们自然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这一拒绝就出事了。” “他还敢强抢民女为媳不成！”杨巧月皱起眉头。 “段家自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他们借口搜查书院，拿出一堆反叛忤逆的诗集，便将我夫君抓了起来，已经一个月。他们私下接触过我，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就上报朝廷此事。若是如此，劳家最低都是全家充军，或者满门抄斩。” 杨巧月听完，神色愠怒，这简直比强抢民女还可恶。 楚朝因为文字触怒龙颜，最后满门抄斩的事情可不在少数。 “你们原本打算怎么做？”杨巧月问。 劳夫人回道：“明天便是段家给的最后日子，我姑娘让我应下这门亲事，她愿意嫁给知县儿子，拜堂之后让我们二老离开燕县，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 杨巧月闻言，这话像是诀别，若是个烈女，估计会在劳夫人他们离开后自杀。 劳夫人的情绪平缓下来，见杨巧月面色凝重，知此事有些强人所难。 “姑娘不必为难，此事实在不该牵连杨家，多谢你能听我说完，便当我没来过。” 劳夫人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杨巧月叹了一声，“劳夫人是把巧月当成无情无义之人吗？这种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劳夫人见杨巧月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劳家唯恐避之不及，心中非常感动，却真心不想牵连她。 “放心，我怎么也是丹州知府的女儿，他一个知县想要牵连我也得掂量掂量。” 见此，劳夫人也不再扭捏，杨巧月行事一向稳重周全。 杨巧月叫上杨穆义和木恩恩，随劳夫人一同去她家商量对策。 路上将此事的情况和他们说了。 杨穆义一向江湖义气极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然没有阻拦杨巧月帮助劳家。 木恩恩也十分同情劳家，若是她没有遇到杨巧月，情况或许比这还惨，有同理心。 几人来到劳家。 劳家已经不住原先的庄院，那里被县衙封了，搬到眼前偏僻简陋的民房。 一道倩影从屋内出来，“阿娘，你去哪啦，担心死我了。” 劳夫人轻轻抱着女孩，目光柔和：“为娘去了杨家，来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将杨巧月三人介绍给女孩，然后介绍道，“这是我女儿劳欣怡。” 劳欣怡十分懂礼数，朝三人福了福身，“见过杨姑娘、木姑娘、杨公子，多谢几位送我母亲回来。” “劳夫人与杨家有旧，劳姑娘不必客气。” 杨巧月看着劳欣怡的容貌，难怪段家没皮没脸要抢人家女儿做儿媳，长得眉清目秀，娴静而知书达礼，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绝对是个美人，比自己也不遑多让。 劳欣怡被杨巧月直直看着，也不害羞，盈盈一笑，一笑百媚生。 她也在打量杨巧月，燕县可到处都存在着杨巧月的传说，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杨巧月嘴角上扬，是个不错的姑娘，明天都要面对段家了，还能这般镇定。 劳夫人赶忙请他们进屋，还要讨论明天应对段家的事。 劳欣怡听到他们是过来帮自己的，十分诧异，这段时间，大家见劳家就像见了瘟神。 所以听到杨家要帮她，才反应这么大。 他们讨论之后，发现此事很难解，文字陷害的事情很难反驳，至少杨巧月的学识办不到。 劳欣怡并不意外，劳夫人一脸颓败，“真的没办法了吗？” “阿娘不必担心，明日应下这门亲事，先救阿爹出来。女儿命该如此，不怨不悔。” 杨巧月打断了她们的话，“我是说我没办法，但有一个人有办法。” “谁？”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 “我大哥杨承栋！” 木恩恩和杨穆义原本以为她会说楚叶晨。 “他是？”劳欣怡疑惑问道。 “我大哥，秋闱的解元，以他的知识才学，解决（诡辩）这事问题不大。”杨巧月十分笃定。 劳夫人脸上浮现希望，“大公子如今在哪？” “我料他应该正从书院回燕县，之前为了不让他分心准备秋闱，我并没有将父亲升任丹州知府的消息告诉他。”杨巧月淡淡说道，“所以需要拖延时间，先麻痹段家。” 劳欣怡知道杨巧月话中意思：“明日母亲先应下段家亲事，以需要准备嫁妆为由，拖延七日。” “若七日内大公子没有来或者没有办法……？”劳夫人喃喃说道。 劳欣怡倒是看得开，“阿娘，世上难得两全之法。” 杨巧月也没去保证什么，她是有后招的。当初楚叶晨离开那晚，让她遇事找暗卫，可以让夜锦卫帮忙，夜锦卫肯定有这小知县的把柄，只是还不到那个地步，她也不能滥用此事。 第二天，劳夫人按着这话回应段家，对方虽然不愿，但嘴上还是应下来。 时间过去两日，没出什么意外，杨承栋也还没回燕县。 这日，杨巧月到南庄忙点事，重新规整流程，让大家之后做事更有效率，分工明确。 她从南庄出来，听两个经过的路人讨论着什么，言语间好像和劳家有关。 “你们刚刚说什么！”杨巧月上前喊住两个路人。 两个路人支支吾吾，说劳夫子家好像出事了，知县家公子带着人往那边去。 杨巧月赶紧赶过去，可别出什么意外。 三人赶到劳家，见劳家的门打开，传出劳夫人嘶厉的吼声。 “畜生，你放开我女儿！你们不得好死！” 第157章 大哥出手 杨巧月心里咯噔一下，她大意了，没想到段家竟然猖狂到如此地步。 进屋，看到劳欣怡花容失色，被逼到墙角，虽然衣衫不整，好在来得及时，没有酿成更大的后果。 一个痴儿傻笑着逼近：“小娘子，你别害怕，我是你相公呀。” 杨巧月看到劳欣怡脸色苍白，绝望的神情，她的火蹭一下涌上头，抄起地上的木板。 将色痴儿一顿暴打，打得鼻青脸肿，他爹娘怕是都认不出来，一脚踢出门外。 木恩恩上前安慰劳欣怡。 杨巧月见有恩恩照顾她，越想火越大，还要追出去揍人，可惜对方已经跑了。 杨穆义也只是将那些手下揍了一顿，没有下死手，毕竟是县衙的人。 劳夫人十分狼狈回到屋内，紧紧抱着劳欣怡，十分自责。 “都是娘不好！让你受苦了。” 劳欣怡已经缓过神，整理好衣裳，这时候还想着杨巧月。 “杨姑娘，你们打了知县的人，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赶紧离开。” 劳夫人拭去眼泪，也同意女儿的说法，她们已经不抱希望了。 杨巧月怎么可能这时候离开，她淡淡说道：“是我大意了，差点让劳姑娘发生意外，此事我非管不可！”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就是你这个臭丫头动手打的吾儿！” 杨巧月看向门外，一个身短虚胖，像鼓一样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身穿着官服，一脸愤怒。 他身边还跟着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痴儿，一脸哭相，又疼得哭不了。 “爹爹，就是她打我。” “来人，当街行凶，将她们拿下！”段知县厉声喝道。 别看身材跟侏儒一样，喊起来中气十足。 外面立即涌进来一队捕快，原本众人气势汹汹，在看清屋内几人之后，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段知县见状，催促道：“愣着干嘛，拿人呀！” 为首的捕快依旧没有动作，因为他认识杨巧月。 杨巧月看到他，冷声说道：“尤捕快，燕县县衙什么时候变成某个人的私人地方，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人。” 尤捕快朝杨巧月拱拱手：“大小姐。” 段知县是丑，不是傻，察觉出端倪，和尤捕头认识，绝对不是寻常百姓。 “老尤，她是谁？” “回大人，她是丹州府知府杨大人的千金。”尤捕快回道。 段知县一震，“之前燕县知县的那个杨大人？” 尤捕快点点头。 段知县眉头紧皱，收起刚刚的嚣张跋扈，却也没有太忌讳：“即便是杨大人的千金也不能动手打人，看把我儿打成什么样！” “私闯民宅，还想对本姑娘图谋不轨，打他都算轻的，要是让我阿爹知道，他得坐牢！”杨巧月扯张大虎皮，怒声骂道。 劳欣怡听到杨巧月把她的事情揭过，保护她的声誉。 劳夫人一脸感激，现在看来，姓段的肯定不敢对杨巧月怎么样。 “你撒谎，我明明……。” 痴儿想说话，杨穆义一把长剑已经抵在他眼前，“想死就继续说下去。” 段知县气得跳脚，“太猖狂了，仗势欺我儿，尤捕头，把他们拿下，让知府杨大人过来领人。别以为有知府大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恩师可是齐国侯。” “齐国侯？”杨巧月闪过一抹诧异，“难怪一个小小知县竟然如此放肆。原来和那家牵连这关系，我原话送给你，别以为有齐国侯就可以为所欲为，谁也大不过楚朝的律法。” 劳欣怡顿时也恍然，难关父亲以前也教出很多优秀学子，可都没有因为此事出头。 原来是当今齐国侯的门生。 这可不是杨家能得罪的，齐国侯有个女儿可是当今圣上最喜爱的齐贵妃。 她不想再牵连杨家，做得已经够多了，正想开口。 木恩恩拉住她，面色柔和：“放心，七七决定要插手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的。都讲一个理字，齐国侯也没必要退缩。” 段知县见搬出齐国侯竟然没能镇住这小丫头，难道对方有更大的后台？ 不禁内心迟疑。 过了会儿，段知县面色一冷，“既然双方各执一词，那去衙门说。” 知府家的闺秀去衙门，这光是传出去就足够毁名声的了。 他说完，并没有人有动作，尤捕快可不敢真的抓杨巧月，又不能得罪顶头上司，陷入两难。 正当气氛僵持时，一道低沉的声音 传来：“大人要想抓我小妹，不知小妹犯了朝廷哪条律法，今天可得说道说道！” 少年牵着马走进屋，一路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严肃神情看着段知县。 “你又是什么人？这里的事情轮得到你插嘴！”段知县皱起眉头，感觉麻烦又来了。 杨巧月见来人，松了口气，喊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来人正是从南广书院回来的杨承栋。 “你这丫头，怎么身边的麻烦就没断过……。”杨承栋笑骂着，语气却十分宠溺。 木恩恩和杨穆义朝他见礼。 杨承栋点头应声，看到杨穆义闪过一抹诧异，他当初离家时，杨穆义还没回来。 “五弟？可是有三年未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劳烦大哥记挂，我回来有大半年了。”杨穆义回道。 杨承栋十分感慨，“长大了，成熟了。” 劳夫人和劳欣怡听杨巧月的称呼，这便是能帮她们的人吗？ 一身书生气，不知是不是真的能帮上她们。 杨巧月拉着杨承栋介绍给劳夫人和劳欣怡：“这是我大哥，杨承栋。” “大哥，这是劳夫人，你认识的，这是她女儿劳姑娘。” 杨承栋十分有礼数，“劳夫人，劳姑娘。” 劳欣怡微微作揖：“见过杨大公子。” 杨承栋看着她恍神一瞬，发现自己失礼，急忙别过身。 段知县一众被晾在一旁，气得脸色憋红：“你到底什么东西！敢插手县衙的事。” 杨承栋朝对方拱拱手：“小生杨承栋，是杨家四房长子，我是她兄长。不知舍妹哪里得罪了大人和尤捕快，这么多人围着她。” 段知县眉头紧皱，又是杨家人，冷哼一声：“既然你是兄长，那便惩罚她，看她把我儿打成什么样，简直蔑视朝廷律法。” 说着，指了指猪头脸的痴儿，一脸切肤之痛的愤怒。 劳家母女见杨巧月大哥言语心平气和，不像是能处理这种事情的样子，感觉有些失落。 杨巧月却没有任何担心。 杨承栋随便看了眼痴儿，并未在意，反而淡淡说道：“小妹一向乖巧懂事，不会做出这种事，请知县大人拿出证据。” “县衙的话就是证据！”段知县见杨承栋反应平淡，加大音量来状气势。 杨承栋下一瞬，眼中陡然闪过寒光：“知县大人要是没证据的话，我这个当兄长的可不会让你随意污蔑小妹声誉。” “根据楚朝律法第八十八条，因无证据受到县衙污蔑、处罚者，可向府衙提出控告，示事情轻重，处扣俸、降低评级、贬职等。” “楚朝官律第九十八条，无论官民，无故私闯民宅者，造成财产损失，一律十倍赔偿，造成民众伤亡及其他损失，一律可向上级府衙控告。示事情轻重，处流放，杖刑……等。” “楚朝官律第三十四条……。” 段知县被说得愣住，就是身后那些捕快，都下意识往后退出屋内。 “我们走！我看你们能护她们多久！”段知县怒声喝道。 杨承栋眉头一皱：“楚朝官律第壹佰零二条，为官者无故出言威胁恫吓民众以谋私利者，示事情轻重，可向上级府衙提出控告，处十杖刑、二十杖刑、五十杖刑！” 段知县赶紧拉着痴儿离开平房，杨家人果然每一个好惹的，他回去拿劳夫子开刀，涉及收藏反叛诗集，就不信杨家敢再插手。 第158章 徒劳 上一秒还扬言要抓人的段知县，下一瞬灰溜溜离开。 尤捕头临走时还不忘拱手行礼，才紧跟着离去。 劳家母女见状，相视一眼，心中的疑虑散去，知道为什么杨巧月坚信她兄长能帮忙。 杨承栋回过身，眼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杨巧月竖起大拇指，讨好笑道：“果然还得是大哥来。” 杨承栋故作严肃说道，“你们不应该在丹州府吗？” “大哥知道父亲升任的事了？”杨巧月疑惑，她去信的时候并没有提此事。 “快到燕县时才听说的，你现在连大哥都骗了，家里那么大的事，竟然连提都没提。”杨承栋没好气说道。 “这不是怕影响大哥秋闱嘛，要是提前说了反而撞空，还得让大哥从丹州过来。” “别打哈哈，说说，怎么回事！怎么和燕县知县起了冲突。” 说起正事，杨巧月脸上的嬉笑收起来，把这几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劳夫人神情紧张，要是杨家长子不想管此事，她们该怎么办。 杨承栋听完，微微皱起眉头。 “大哥，你说这种事情，我们能忍吗？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是我说的话才是。”杨穆义一脸无奈。 “收藏反叛诗集，罪责非同小可。”杨承栋认真说道。 劳欣怡垂下眼眉，目光黯淡，果然……。 “此事要了解具体情况才好从长计议。”杨承栋紧接着说道。 并非劳欣怡所想的那般，她抬眸看向杨承栋，闪烁着泪光，“你们不怕受到牵连吗！” “这是小妹考虑的事情，她既然决定这么做，我做兄长的自然支持。”杨承栋淡淡说道，“至于牵连，那些反叛诗集是劳夫子所写吗？” “当然不是！”劳欣怡急忙喊道，回过神发现有些失态，低下头。 “那牵连又从何说起。”杨承栋声音柔和笑道。 劳欣怡闻声，抬眼望去，一瞬间的四目相对，温柔的笑容映入眼眸，让她心跳加速。 所谓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便是如此。 察觉内心的变化，赶忙别过脸，脸颊温热，见没人注意到她的情况，暗自松了口气。 “大哥说得是，便不要再说牵连的事了。”杨巧月顺着话说道，并没有注意到刚刚的气氛。 为了防止再出现今日的情况，杨巧月让劳家母女到杨家落脚，等解决完这件事再说。 劳夫人想起女儿的清白差点被毁，十分后怕，同意到杨家去。 杨巧月让木恩恩和杨穆义送她们回去，她和杨承栋要去衙门找个人帮忙问到诗集。 他们随后分两路走。 杨承栋疑惑杨巧月要找谁帮忙此事。 杨巧月笑道：“看这侏儒知县的嚣张样，想必有一个人肯定深受其害，敢怒不敢言。” “王主簿！”杨承栋立即就想到此人。 杨巧月微微点头。 王主簿是杨贾配在时的主簿，以段知县的小心眼，肯定不会有好脸色。 两人在附近守株待兔，等候他下衙门时截住他。 天色昏暗，王主簿总算下衙，被两人截住。 一开始并不愿配合，在一番利弊劝说之下还是说了，对于段知县早就不满。 他将涉及的反叛诗集内容告诉了杨承栋，诗的内容是嘲讽宣德帝的。 说是诗，可大部分都十分粗鄙，根本就不是诗，一看就不可能是劳夫子所写，也不可能收藏。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杨承栋眉头紧皱。 王主簿并不否认，“段知县可是齐国侯的门生，你们想救劳夫子？” “废话！不然来找王大人叙旧吗！”杨巧月对王家可没有什么好感。 要不是因着劳夫子的事，才不会来找他。 王主簿被呛，轻咳一声，不敢还嘴：“杨家会因此得罪段知县，杨大公子和杨大姑娘想必不会久留在燕县，到时南庄产业怕是会被针对。” 杨巧月立即听出话中意思，“想必是姓段的回来之后说的。” 王主簿没否认。 杨巧月皱起眉头，那样可不能仅仅解决劳夫子的事情，治标不治本。 “想必王主播手里拿着段知县违反朝廷律法的证据，想要借我们之手，让他做不成知县。”杨承栋淡淡说道。 王主簿面露尴尬，被他察觉自己的盘算。 杨承栋忽然摇摇头：“向上处理的时间太长，劳夫子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先协助我们救出劳夫子，将证据交给我们，我们会让姓段的做不成知县。” 王主簿陷入沉思，随后点头应下：“好！成交。” 杨巧月见大哥做出决断并没有反对，官场之事她一向无感，这次的事情交给他处理。 双方达成默契，王主簿这才告诉他们，这些反叛诗的来源是段知县通过一个书商诬陷，对方是劳夫子的好友，受段知县威胁，故意夹杂在里面送给劳夫子，这才有此事。 只要他做证人，其实劳夫子的事情就可以解决。 杨巧月冷冷盯着王主簿，这王八蛋刚刚还留一手不说，要不是和他利益有关怕是也不会说。 这种人懒得跟他纠缠。 有了下一步办法，当晚，杨承栋辛苦杨穆义顺着王主簿说的地方去抓了那个书商。 劳家母子果然认识，劳夫子出事之后她们连探视都没有见过，所以不知道这些书籍哪来的。 没想到是劳夫子多年好友陷害，一阵愤怒责骂后才冷静下来，救人要紧。 在承诺保证他的安危之后，书商才愿意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写下来，当成证词。 他还留有当初段知县找上他，逼他模仿好友的笔记写这些诬陷诗词的证据。 杨承栋这下便有把握了。 “劳夫人，劳姑娘你们可以放心了，明日我必定救出劳夫子。” 母女二人想要行大礼，杨承栋没有受。 杨巧月也松了口气。 第二天，段知县听到这些证据，脸色铁青，让他们留下证据才能放人。 杨承栋早就留了一手，这些证据都不是原本，随手留下了，终于救出了劳夫子。 劳家一家三口相聚，场面令人十分动容。 一行人离开衙门，劳家原来的庄子的封条也解了，原本事情本该圆满。 木恩恩帮劳夫子一诊断身体，叹息一声，他在地牢受刑这么久，已经油尽灯枯。 “难怪那个狗官那么容易放人的！”杨巧月忍不住沉声骂道。 大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劳家母女十分伤心，可于她们而言只是砧板上的鱼肉，又能如何。 没想到努力这么久，最后竟然徒劳一场。 劳夫子是一个发须皆白的中年人，即便受尽侮辱，依旧透着儒雅之气，保持着文人风骨。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不要哭，也不要报仇，离开燕县，好好生活。丫头，好好照顾你母亲。以后你要嫁的夫家，阿爹没有任何要求，只要真心待你便好。父亲是个穷书生，家里没有嫁妆，书院的所有藏书便做你以后的嫁妆。” 劳欣怡泪水早已浸湿衣襟，父亲生命最后一刻想的依旧是她。她不想父亲难过，忍着悲伤点点头，“阿爹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娘的。” 劳夫子说着，看向杨巧月，“以前一直听夫人说起杨家大姑娘，今日见，果然风采照人，谢谢你们费心费力。” “劳夫子言重了，还是好好休息，让恩恩帮您用药……。” 劳夫子笑着摇摇头，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清楚，已经油尽灯枯了。 临了依旧对世界没有恨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善意。 木恩恩行针让他多坚持了一柱香，最后劳夫子还是走了。 杨巧月像是被喂了口苍蝇一样憋屈，管他齐国侯还是谁，姓段的不下地狱，算她白活这一世。 第159章 恶有恶报 劳夫子走后，劳家为他举行简单的祭礼。 人不多，只有杨家的人，为了显得不那么冷清，杨巧月让南庄和铺子的人都来吊唁。 劳夫子是当年燕县有名的进士，只是因为不愿入官场，才办了书院。 学子遍天下，不能走的如此落寞。 她本来还想请大师做法的，劳家母女都拒绝了，已经让杨家帮太多了。 杨巧月没有勉强，尊重她们。 孤儿寡母守着灵柩，要不是杨家帮忙，她们恐怕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办法操持。 次日，段知县竟然还堂而皇之上门吊唁，冷嘲热讽，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把一切归咎于意外。 劳夫人和劳欣怡恨得嘴唇咬出鲜血，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对方上香，羞辱已故父亲。 杨承栋和杨穆义见状，对方简直欺人太甚，想要上前帮忙。 杨巧月一把拉住他们，她也气得不行，但这种事情主家都没开口，他们有什么立场。 “大哥五哥，如果她们需要，我会毫不犹豫出手，但不是我们主动插手。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两次。” 虽然气愤，但他们知道，杨巧月说的是对的。 两人都停了下来。 眼看着段知县要去给劳夫子上香，劳夫人拉着劳欣怡隐忍，后者却忽然挣开了手。 “如果要这样屈辱的苟活，我宁愿在抗争中死去。” 劳欣怡的话掷地有声，她走到段知县面前，让他滚。 杨巧月见状，面色柔和。 段知县被点燃的香烫到手上，愤怒地想要动手。 杨承栋已经来到劳欣怡身前，“段大人，欺人太甚了！主家不欢迎你，请！” 劳欣怡望着站在她身前的身影，又一次站在前面，重新替代了父亲给她的那种安全感。 仿佛只要他在，内心就会源源不断的鼓起勇气。 段知县原本以为杨家不敢管，对上杨承栋，心里发怵。 他那天回去之后可查了这个杨家长子，是这一次秋闱的解元，明年春闱的热门人选，这可是能出京官的潜力，不敢太过得罪。 “便给杨大公子面子，我们走！” 段知县说得很硬气，走得灰溜溜。 杨承栋回过身，“劳姑娘没事？” 劳欣怡摇摇头：“无碍，多谢杨大公子。” 杨巧月见事情没闹大，悄悄退出屋内，到外面没人的地方。 她对段知县已经忍无可忍，虽然不愿麻烦楚叶晨的暗卫，但这事解决问题最快的办法。 “出来，小王爷的暗卫！” 安静了一瞬，一道身影不知从哪个方向落在了杨巧月眼前。 一身夜行衣，戴着面具，整个容貌都遮了起来。 略带嘶哑的声音沉声道：“主子有何吩咐？” 杨巧月对于这个称呼愣了一瞬，没有纠结在上面，问：“之前小王爷说有事可以让夜锦卫帮忙，是吗？” 暗卫微微点头。 “查段知县的恶性，按他们的方式上报处理。”杨巧月说着，将关于劳夫子这事的经过和证据交给他。 暗卫的话很少，接过证据，应了声好，便急忙离开，如同影子一般悄无声息。 两位兄长和木恩恩跑出来，刚刚在屋内不见杨巧月，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小妹，你在这站着做什么。” 杨巧月回过身，难怪那个暗卫跑那么快的：“没什么，出来透透气，劳姑娘没事。” “她没事，是个值得敬佩的姑娘。”杨承栋回道。 后面段家没再来捣乱，第三天劳家便将劳夫子草草落葬。 杨巧月主动问起她们以后的安排。 劳夫人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只剩下她和女儿，还有劳夫子留下的收藏书籍，不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劳欣怡同样没有主意，她虽然性子独立，但几乎和其他闺秀一样没有因为生活而烦恼过。 “离开燕县是第一步，去哪还没想好，可能会去外祖母家。”劳欣怡淡淡说道。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去处。 劳夫人却不乐观，娘家本来就不愿她嫁给劳夫子一个穷书生，如今再回去寄人篱下怕女儿受苦，受人唇舌。 杨巧月主动提出，希望她们到杨家来，劳夫人可以在杨家继续教女学和女红。 劳家母女知道杨巧月是为她们好，但那也是寄人篱下，两人都拒绝了。 最后她们还是打算先回娘家去。 杨巧月尊重她们的选择，让她们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丹州府找她，她们是朋友。 劳欣怡笑着应下。 杨承栋却忽然问了一个唐突的问题：“不知道两位娘家在哪？” 脱口而出之后觉得不妥，赶忙找步，“若是路途遥远，可以让小妹安排人相送。” 劳欣荣柔声道：“在京师府。” 杨承栋自顾自点点头。 杨巧月若有所思看了眼大哥，才接过话：“路途遥远，我安排人送你们，我的人顺便也要入京师看铺子。” 她们母女这次没有拒绝，两人上路确实十分危险，若是有人送自然是好。 这几日她们忙着收拾行装，大部分都是劳夫子留下的书籍，无价之宝。 杨巧月则在南庄让管增找了数个信得过的人，安排他们送劳家母女去京师，到那边之后收集京师府铺子价格，另外要驻扎在京师府。 她要开始熟悉京师的情况，父亲和兄长们有一日肯定会重回京师。 管增推荐了个叫小广的年轻人，杨巧月对他有印象，他是最早跟着阿茂他们进南庄的。 以前也是跟着镖局走南闯北，确实适合在外打交道，又熟悉南庄的业务，知道需要了解什么样的庄子情况，最主要是打交道机灵。 杨巧月便让他负责这事。 在劳家母女准备动身北上时，县衙那边终于传来动静。 总督府亲自来人，直接摘了段知县的官帽，抄家，查封的家产竟达几万两，男的充军，女送为官妓。 段知县所犯罪责列举了一大堆，其中便有迫害劳夫子死亡一案，不单单是在燕县，还有在其他县所犯，送往京师府，死罪难逃。 劳家母女没想到对方的报应来得这么快，能在离开前替劳夫子伸冤，喜极而泣。 杨承栋他们却十分诧异，他原本打算回到丹州府之后再同杨贾配说，由府衙出面处理。 没想到总督府竟然亲自来处理一个小小知县，闹出不小的动静。 若说没人在背后推动，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第一时间自然想到杨巧月，杨巧月自然是否认此事，不能将暗卫和夜锦卫的事情透露。 只说了句：“恶有恶报！” 不过这效率可比她想的还要快，半个月不到，看来楚叶晨的力量真的很大。 这次算欠他一次，下次见面好好谢谢他。 第160章 大动作 燕县的段知县被处理，人人称快。 风波持续了两日，新知县上任，此事才渐渐淡去。 劳家母女也到了出发北上的时候，杨巧月送她们到城外。 劳欣怡知道是杨家的缘故才替父亲洗了清白，郑重向杨巧月躬身：“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不管何事，我一定义不容辞。” “一路注意安全。”杨巧月点点头，叮嘱随行的小广他们，“替我照顾好他们。” “是，大姑娘。” 说完，一行人随着马车扬声远去。 杨巧月收回目光，希望她们到京师府之后，日子能好过些。 几人回到杨家，事情告一段落，杨巧月提议帮杨承栋庆祝，一直还没恭喜他中解元。 大家自然同意，杨承栋却没有搭话。 “大哥？” 杨承栋回过神，莫名应了声：“好。” 杨巧月注意到杨承栋有些走神，回来的一路都没说话，一脸无奈：“大哥你好什么，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杨承栋轻咳一声，搔搔头，承认刚刚走神了。 “大哥，你情绪低落不会是因为……？”杨巧月递过去一个你懂得眼神问道。 “小妹不要胡说，怎能凭空污人清白。”杨承栋一脸急切。 杨巧月掩嘴偷笑，她可什么都没说，大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见杨承栋真的急了，没再调侃他，但心里却更加明了。 杨穆义笑着说：“小妹刚刚说想给大哥庆祝一下，一直还没恭喜你中举。” 杨承栋轻咳一声，“不用那么麻烦，和大伯父二伯父他们大家一起吃顿饭就行。” 当晚，燕县杨家摆了小家宴，难得大家一起吃顿饭。 赵氏不见秦氏，故意问起杨齐心。 秦氏虽然是妾室，但有身孕在身，她可不想让杨巧月和家里人以为是她在针对秦氏不让她上桌。 “我让她留在房间，一会儿单独给她送去就行，不用管她。”杨齐心沉声回道。 一脸憔悴，这几日照顾秦氏他才知道有多难搞，连他都这样，更别说那些下人了。 杨巧月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就是要让他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杨齐心看向杨巧月，本来想让她安排下人照顾秦氏的，见她连提都没提，也没开那个口。 知道就算说了也没戏。 大家给杨承栋庆祝，中举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仕途，更别说解元，前途不可限量。 杨齐心和赵氏自是十分热情，以后的杨家还得依靠杨承栋。 杨巧月则和杨齐忠讨论着黑土地的粮食生产，最近的飞虫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只要稳定掌水，年底的收成亩产能比上次还高。 “辛苦二伯父了。”杨巧月说道。 她想起杨穆义和贺衣衣的事，二房白身短时间难以改变，至少应该有钱一些。 建议杨齐忠之后不要单单负责黑土地，到南庄去帮忙，管增正好缺人手，算他一成分红。 杨齐心和赵氏立即竖起耳朵，十分艳羡，但那是杨巧月自己的产业，他们可不敢插嘴。 没想到杨齐忠拒绝了，答应过去帮忙，但是不要分红，他知道杨巧月想要帮二房，只是帮忙做事怎么能要一成。 “多亏了你，如今燕县已经是丹州府最大的纳粮大县，二房也跟着受惠良多有自己的收入。你这丫头不用总想着贴补二房，二伯父没什么本事，已经很满足了。” 杨巧月见他这么坚决，只得作罢，转移到其他话题。 一直到深夜大家才散去。 第二天，杨巧月的精力都放在南庄和天下铺子，前段时间处理劳家的事一直没顾上铺子。 天下铺子的生意一直保持良好，但是最近的量有点下降。 因为外面的商贾涌进来做生意，肯定会抢走一部分生意，要是没有居安思危，怕是最后份额都会失去。 杨巧月立即召集了所有店铺店员到南庄开会，她早就理出一套新规则，建立了一套重要店员持店铺份额分红机制，晋升规则。 包括管增、运输他们也一样，不再像之前那样普奖，以后是消极淘汰，优秀奖励。 要让大家有危机感，不能疲了，坐吃山空。 管增其实也发现这个问题，大家积极性没了，但是一直不知该怎么解决。 如今大姑娘这规则一出，立即让众人一扫之前的慵懒姿态。 南庄和天下铺子的待遇即便在丹州府也算高的，没人会想离开，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还说了晋升机制，普通店员——中等店员——高等店员——经吴掌柜、南庄、杨家同时考评，通过的南庄出银子帮他开店铺做掌柜，可拿店铺运营的红利。 这下可让所有店员有了奔头，有了目标。 而庄子这边同样如此，普通庄员、中等庄员、高等庄员，最后通过考评的可独立申请到其他地方开庄子，负责整个庄子土地的事务，生产和支出拿庄子红利。 运输队这边则是分线，杨巧月经过丹州府这次知道运输力量的强大。 将运输队从南庄分离开，单独成立一处庄子，让表现突出，一直负责运输队统筹的阿真牵头，他也是随阿茂他们第一批进南庄的，第一个运输驿庄便交给他负责。 允许扩充人手壹佰，接受所有人丹州十八县的运输业务，重点还是丹州和燕县这条线。 每条线以距离、重量为衡量价格依据，她给出标准，由运输驿庄执行。 这样的改动惠及整个燕县，更加提高了效率，连接四周县、镇的人口，成井喷式繁荣。 杨巧月还提前新增了空铺子，随时准备让晋升的接管铺子和新生意。 这一次大改进，明面花费就超过千两，有钱就是任性。 新来的知县简直就是捡漏，躺着就有业绩，杨巧月自然要让他出点力，天下哪有那种便宜。 自然是让杨承栋出面拜访，让新知县牵头修缮到丹州府和连接其他县和镇的官道。 老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新知县接手的燕县库房已经十分充盈，也是个想干事的举人，和杨承栋十分投机，应下此事，但是怕所需数额巨大，希望南庄资助一些……。 当然，也不是白白捐助，可以立碑感谢。 虽然立碑感谢非常虚，但杨巧月并没有迟疑，丹州府到燕县的官道修缮，能配合官爹的新政，也是丹州新南庄和燕县的主要连接，能增加几日速度，但从这方面也不亏。 更别说还能有个好名声，立即应下，豪掷千金。 连新知县都没想到对方会出这么多银子，还这么爽快。 第161章 这事终究不会轻易过去 杨巧月的举动立即在燕县引起民众关注，从来没有人为老百姓的出行考量过。 她的行为立即得到所有人的拥趸，一人之力不仅改变了燕县的贫瘠生活，现在还直接豪掷千金进行官道修缮。 县衙的工房直接着手此事，这也能让贫苦的民众能参与修缮官道增加收益。 一举四得。 暂时解决许多无地耕无事做的贫下百姓的温饱和收入，拉动四周县交通要道完善，带动了县城内的商品活力，杨巧月的为南庄和运输队提速的目的达到，最后还帮助了丹州府官爹的忙。 一千两撬动起码数万两甚至数十万两的经济活力。 杨巧月做此事并没有直接拿钱就完事，她让杨齐心负责协调此事，这是大伯父最喜欢做的，他也比较擅长的这类事，这样一来，这一千两就能物尽其用，避免有人黑进口袋。 经过县衙几房配合，修缮官道的事情已经开始。 杨巧月盯了几日，见各个环节都没问题，便放心下来。 她回燕县已经一个多月，见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善，该回丹州去了。 离开前，用了物资空间十万秒，补充了南庄和铺子，起码能维持几个月的生产。 这日，杨巧月、杨承栋、杨穆义他们便启程回丹州。 离城时引起城内的老百姓相送，这让杨巧月对燕县这个有了更深厚的情感。 一行人回到丹州已经五日后。 燕县一行，杨穆义的情绪更成熟了，似乎也想明白，只要对方幸福，他应该祝福。 他知道杨巧月拉着他回燕县也是让他散散心，真是个爱操心的妹妹。 杨巧月察觉到杨穆义心境的成长，也感到欣慰，她并不是让他放弃什么，只是单纯的散心。 不管是放弃还是争取幸福，她都会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兄长，也会尽自己所能去支持。 他们刚回燕县，杨巧月和杨承栋先回东夕院见吕氏，少不了叙旧。 杨贾配今日正好休沐在家。 一家人在东夕院。 吕氏看着半年不见的杨承栋，瘦了一圈，不禁心疼：“栋儿给家里争光了，也别太辛苦，看你都瘦了。” “男子汉这点苦算什么，当年我参加秋闱的时候条件比这要差一倍。”杨贾配在一旁轻哼道。 吕氏瞪了这个煞风景的夫君，这是重点吗……。 杨贾配悻悻别过脸，最近夫人好像越来越凶了。 杨承栋见父母感情良好，笑道：“阿娘，我没事，家里一切都还好。” “都好，你的两个弟弟前段时间还从北地回来过一趟，可惜你们没见到。”吕氏一脸遗憾。 杨承栋想起两个弟弟，面色柔和：“两位弟弟没事就好，总会见面的。” 吕氏和杨承栋没再纠结这事，看向杨巧月，她在一旁吃着果脯，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两人看着，哑然失笑。 “这次怎么去了那么久，娘还担心你在燕县出什么意外。”吕氏问道。 杨巧月将燕县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吕氏听着觉得十分惊险，听到劳夫人一家发生这样的事情又十分同情，对孩子的行为并没有指责。 杨贾配却觉得他们应该来信家里，直接和当地知县起冲突，万一出事，百口莫辩。 没等杨巧月开口，吕氏已经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孩子们哪有做错，有情有义，劳夫人于巧月也是老师。” “我没有说他们做错……。”杨贾配轻咳一声，“就是让他们不要骄傲，处理事情要更谨慎。” 吕氏不以为然，“孩子总要成长的，不能什么事都来信家里帮忙。” 杨巧月这次倒是觉得母亲说得很对，特别是相对大哥而言。 杨贾配说不过吕氏，没再多说。 “对了，巧月，柳姨娘娘家和你小姑来信，想到家里来，你觉得如何？”吕氏问起杨巧月。 虽说杨巧月是掌家，但是对外这种事情她并不愿多管，那样会给吕氏带来诽议。 “阿娘决定就行。”杨巧月说道。 吕氏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那我就让她们来了？” 杨贾配在一旁竖起耳听着，从他的立场，柳氏娘家来人，他自然希望两家关系能缓和。 主要是柳姨娘最近天天在他耳边磨，不顾及柳氏也还有两个孩子。 杨巧月见爹娘看向她，以为她会有意见。 她随口解释道：“我之前只是说让柳姨娘断了和娘家的联系，如今是对方主动联系，虽然我不欢迎，但是也不阻拦，这总归是父亲和阿娘的事情。” 这么一说，吕氏和杨贾配都能理解了，他们心里也知道是因为他升任知府对方才主动联系，但还是觉得还是可以改善一下。 “你放心，阿爹不是老糊涂，也是改善一下，其他再多也不会。”杨贾配主动说道。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 看似不在意，但眼底透出一丝柔和。 杨承栋见父亲明白其中道理，不再像三年前那样固执己见，被人诬陷，导致牵连全家。 似乎都因为小妹的缘故，这一年大家都改变了。 当晚，杨家家庭小聚，恭喜杨承栋中举，其乐融融。 杨承栋高中秋闱解元的事情，可是家里的大事，热闹了两日才各自忙起来。 杨巧月丹州府的生意已经恢复生产，呈现爆发式增长，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过分。 日子刚平稳没几日，原以为贺衣衣的事情过去了。 这日，杨穆义正要出门，一道狼狈的身影从暗处冲出来跪在前面。 “杨五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杨穆义愣住，看清来人，想来想才有印象，“你是贺姑娘身边的丫鬟？贺姑娘怎么了？她怎么了？” 丫鬟一脸憔悴，眼睛红肿，手臂和脸上都有伤痕。 她抽泣着说道：“小姐一个月前被夫人关在房间，不准离开房间半步，张家公子已经来了见过夫人了，想要定下这门亲事。” 杨穆义目光黯淡：“这是好事呀，为何说让我救她。” “小姐不愿，想要自杀，如今在床上躺着，夫人的嬷嬷随身看着。”丫鬟哭着说道。 杨穆义面色一震：“自杀？怎么那么傻。” “五爷有所不知，张家少爷就是一个浪荡子，根本不可能好好待小姐。” “她希望我怎么做！”杨穆义说道。 一个丫鬟肯定不敢冒险来找他，一定是贺衣衣让她来的。 丫鬟抹了抹眼泪：“希望五爷带她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私奔！ 杨穆义眉头微皱，这可是对女子声誉最大的伤害，也会为家族所不容。 “五爷这次要是拒绝了，小姐会死。” “好！我安排！让她不要做傻事。”杨穆义下了决心。 要是贺衣衣幸福，他不会打扰，可要是她不幸福，即便让他受世人唾弃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杨巧月正好在屋内暗处，听着他们对话，无奈叹了声。 这事终究不会轻易过去。 第162章 闯贺府 杨巧月看着杨穆义和贺家丫鬟走远，陷入沉思。 以五哥性格，他应下了此事，就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有所行动。 而以他的武艺，整个丹州府没人能拦住他，除非楚叶晨和胡三胡四在。 杨巧月本来要去鬼街铺子的，退回月落院，思来想去，想要了解此事家里和新南庄的人都办不到，不得不叫来暗卫，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贺衣衣和张家公子的事情告诉她。 当天下午，暗卫再次出现在月落院。 杨巧月摒退身边的丫鬟，单独见暗卫。 暗卫将调查的信息告诉她。 张家公子名叫张仲昏，七日前来到丹州，专门就是为了贺家婚事而来。 张夫人和贺夫人已经见过几面，原本因着两家男人还没定下此事，还未定的。 但是那日张仲昏一同去了贺家，闯进后院闺房见了一面，便传出许多市井流言，逼得贺家为了颜面，不得不说两家已经定下这门婚事，不算出格，这才平息了波澜。 至于杨巧月说的贺衣衣部分，因为贺家府内封锁得很紧，就是暗卫也没得到多少消息。 后面的事情估计就是丫鬟说的，贺衣衣以死相逼，但还是没能抵得上贺家的名声分量。 杨巧月眉头紧皱，贺家被逼着同意亲事，但以布政使的地位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暗卫似乎知道杨巧月所想，淡淡解释道：“夜锦卫消息，前首辅张家在位时收集了很多官员不为人知的阴暗事情，可能也有贺家的。” 杨巧月恍然点点头，除了这个可能，很难有其他解释，而且夜锦卫的消息不会无中生有。 “小王爷回来没？”杨巧月转口问道。 暗卫摇摇头：“未收到王爷的消息。” 杨巧月闻言，没再多问，听到院外有人过来：“你先退下。” 话落，暗卫的身影消失。 院外，尹洁如来找。她匆匆来到月落院，见到杨巧月。 “巧月妹妹，你可回来了。” 杨巧月见她性子还是和之前一样没变，笑着迎上前：“刚回来两日，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你就来了。” 看她脸色急切，主动提道，“尹姐姐如此急切，是因为贺姐姐的事情吗？” “你知道了？我们怎么办？她可是我们朋友。”尹洁如问道。 显然就是为此事过来的。 杨巧月反问道：“你想怎么做？” 尹洁如显然不擅长考虑这种问题，说道：“贺伯父实在太过分了，我们一起把贺姐姐抢了？” 她眼中跃跃欲试，似乎为自己提出的这个办觉得可行，只等杨巧月点头。 杨巧月愣了一瞬，见她神态不像开玩笑，轻咳一声：“这么直接怕是不妥，到时候贺家上门要人，你让尹老将军和你爹娘如何交代。” 闻言，尹洁如的神情颓丧下来，似乎也觉得这样做不好。 “那该怎么办？” 杨巧月看出她真的很心急，但这事急不来，而且五哥那边也会有动作。 “放心，我一定保证衣衣不会有事，也保证一定让你帮上忙，但是暂时什么都不要做可以吗？” 尹洁如本来就信任杨巧月，加上杨巧月只要一开口，身上就会透出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 没有任何迟疑点点头：“好！” 杨巧月送走尹洁如，揉着眉头，这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她现在要盯着杨穆义，看他会怎么做。 两日后的晚上，刚打过三更，月明星稀，微风轻拂。 一道黑衣身影从杨家屋檐跃出，悄无声息朝贺家去。 他的身影刚消失，月落院外也闪出一道黑影跟了上前。 除了保护杨巧月的暗卫还能是谁。 这两日杨巧月让暗卫跟着杨穆义，看他踩点，踩时间，盯贺家的巡逻时间。 白天时，他跟周氏说了几次“孩儿不孝”此类的话，又特地过来跟她说，拜托她照顾二房。 杨巧月明面上没说什么，但知道他的行动时间就是今晚。 她让暗卫去帮他，贺府肯定没有看起来那么好闯。 是夜，杨穆义悄然落在贺家墙院，看着偌大的院子内处有一出亮着光。 这是他和贺衣衣的约定，告诉他位置。 杨穆义落在院子，避开贺府巡逻的交接时间的空档，从前院一路进入。 后院贺衣衣在的院子，她的贴身丫鬟一脸焦急的在等着，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屋内贺衣衣被紧锁在房间，脸色苍白，却一脸期许，那个人承诺会来带她离开。 杨承栋来到东院，巡查显然更加密集，差点被人发现，不得不出手打晕对方。 少了一队人肯定会被发现，他要抓紧时间。 立即进到院子，一直等着的丫鬟见他真的单枪匹马来了，面露惊喜。 “杨五爷，你终于来了。” “不说了，路上有队人被我打晕，时间紧迫。”杨穆义说道。 丫鬟点点头，带着他到关着贺衣衣的房间，门外有人守着。 他毫不迟疑出手，即便是偷袭，都被对方过了几招，闹出动静。 杨穆义废了番功夫收拾了门前的守卫，一剑斩断房门的巨锁。 贺衣衣被关了一个多月，像是重获自由的小鸟，泪水盈眶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 虽然全身漆黑，但那双眼睛让她一眼就认出是杨穆义，不顾礼数，不顾矜持，直接上前。 杨穆义目光柔和看着他无比珍惜的女孩，竟然受了这么多苦，一脸心疼。 但是没时间让他们缠绵，外面已经有动静了，整个贺府亮起火光。 “你想好了吗？这一步踏出，我们都会成为被世人唾弃的罪人。” 贺衣衣没有任何迟疑：“想好了！” “我带你走！” 贺衣衣重重点头。 一把长剑，闪着寒光，外面明亮的火光让他浑身散发着杀意。 “挡路者死！” 贺家的家卫却不怕，纷纷涌上前，其中不乏身手不错的家奴。 动静越闹越大，来的人越来越多。 贺衣衣看着杨穆义以一敌百，看着他衣襟开始染上鲜红，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好像逃不出牢笼，又连累了她倾慕的少年。 要是让她亲眼看着杨穆义被乱刀砍死，她宁愿自己独自承受所有事情。 她想要松开手，却被杨穆义反手紧紧握住。 他这一刻笑着：“我要么死，要么闯出去。” 贺衣衣十分后悔，是她连累了他。 他本该是个向往自由的江湖人。 正当陷入危机时，一道黑影落在院子，喑哑的声音沉声道：“你们走，去南城门，我帮你挡着。” 杨穆义愣住，忍不住问道：“你是？” “受人之命！”对方的话很少。 “受人之命？小王爷还是小妹！”杨穆义能想到有能力帮他的只有他们。 “南城门，你的时间不多了。”黑影依旧没有回答，话很少。 杨穆义不再犹豫，“多谢！” 说着，带着贺衣衣离开贺家，暗卫独自一人守在贺家门口，争取时间。 南城门，停着一驾马车，坐着一道倩影，正是杨巧月。 她淡淡看着过来的两人，面色平淡。 第163章 选择 南城门是荒城，城门封着，没有人际，守城士兵很少。 此时都已经昏睡过去。 杨巧月下午就让木恩恩准备了蒙汗药，提前将这些人放倒。 杨穆义带着贺衣衣来到南城门，一脸警惕，生怕是贺家的伏击。 看着城门安静的情况，一辆马车正在等候。 他先走近。 一道熟悉的倩影走下马车。 杨穆义意外又不意外，“小妹，果然是你。” “五哥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杨巧月淡淡说道。 “过来的路上我在想，城内谁会知道今晚的事，并且让人帮忙。似乎除了小王爷和小妹没人有这个能力和兴趣。但是小王爷不会如此行事，只能是小妹。” 杨巧月弯起眼眉笑道：“看来感情能让人升智。” 杨穆义一脸无奈，都这个时候了，小妹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认真问道：“小妹在这等候，是要拦我们吗？” 杨巧月没有回到他的问题，看向贺衣衣：“贺姐姐，受苦了。” 贺衣衣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是因为她“唆使”杨穆义，才有今晚的事，还让他受了伤。 “巧月妹妹，对不起，希望你让我们离开。” “我不是来拦你们的，是来给你们选择的。”杨巧月淡淡说道。 “选择？小妹什么意思！”杨穆义皱起眉头。 “第一个选择，你们驾这辆马车离开，走得越远越好。里面有一千两和十日食物，希望你们日后能过普通日子，不管发生任何事，离开就不要再回来了。一旦让贺家抓到，你们此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这本应该是杨穆义和贺衣衣希望的事，离开丹州，可两人却没有立即应下。 杨穆义眉头紧皱，他知道杨巧月的性格从来不说废话，语气中加重了任何事。 “任何事？” “是的，任何事！包括亲人去世、家里的任何事。你们的孩子和你们的未来都得不到祝福，一定不能存任何侥幸和犹豫，只能一路走到黑。” 两人面色微变，像是被说到心事，没有搭话。 贺衣衣原本想的是过两年，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家里一定会同意的。 杨穆义却没想那么多，只想眼前要救出贺衣衣。 两人显然都没有真正的心理准备。 杨巧月见状，已经有答案，继续说道：“看来五哥和贺姐姐是愿意听听第二个选择了。” 两人神情微动，杨穆义问道：“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我送贺姐姐回贺府！” 杨穆义和贺衣衣面色一震，一个皱眉，一个神情紧张。 “小妹，你明知今晚的事和张家咄咄逼人的事，为何还提出这！她现在回去的处境只会比之前更差！” “五哥不要着急，听我说完。” 杨巧月随即继续说道，“按我的安排，我可以保证，贺姐姐最后不会嫁给姓张，处境也会改变占据主动权。” 贺衣衣面色一喜，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只是看向杨穆义时，见他面色凝重。 发现，杨巧月的话中并没有提到杨穆义和她的事情。 “那……杨五哥呢？”贺衣衣主动问道。 杨巧月淡淡说道：“你和我五哥的结局还是没变，眼下的情况不会有结果，因为核心并没有改变。” 杨穆义微微垂下眼。 是的，二房还是白身，而他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的浪客。 只要这个核心没改变，他和贺衣衣就不会有结果，这一点，即便是杨巧月也无力回天。 贺衣衣也明白话中意思。 杨巧月安静等他们做选择。 贺衣衣经过今晚的事，深深知道杨穆义的心意，坚定说道，“杨五哥，我愿意跟你走！” 杨穆义目光柔和，洒然一笑：“小妹，我选择第二个。既然有选择，我们不该那么自私。” 贺衣衣脸色一急，想要说什么。 杨穆义打断没让她说，继续说道：“其实我只是看到因为不想你死，至于其他没想太多。江湖人一向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觉得欠我什么，想想其实我们也才见过三四次，要不是情势逼人，也没那么……喜欢。” 贺衣衣愣住，心好像被撕裂一瞬，泪水浸湿了眼眶。 杨巧月一脸无奈，五哥眼底分明也十分痛苦，非要把话说得这么决绝。 杨穆义故作没有看到贺衣衣的伤心，面色平淡：“小妹，你说，后面该怎么做。” “我送贺姐姐回贺府，贺姐姐应下张家这门亲事……。” 杨巧月话未说完，两人同时愣住，但没有打断杨巧月，知道她还有后话。 “应下之后，我想贺夫人会让老嬷嬷验身，若是完好，此事面上就会过去。也会达成拖延时间的目的，接下来贺姐姐只要在府中配合装出真的应下亲事模样，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最后的的结果一定会让你如愿。” 虽然杨巧月后面的话没说该怎么让张府和贺家的亲事告吹，但她的话杨穆义和贺衣衣都没有任何怀疑。 “就按小妹的话安排，你们赶紧去，贺家的人要追来了。”杨穆义表现得十分冷淡。 贺衣衣见他如此，也没其他选择，抬步朝火光的方向走去。 杨巧月让杨穆义先回杨家，管秋在月落院，先包扎伤口，等她回去再说。 说完，紧跟着过去。 贺家管家带着一大队人迎面过来，看到贺衣衣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 “小姐，你没事！” 管家说完看向杨巧月，一脸疑惑，“杨家大姑娘怎么和小姐在一起？” 贺衣衣随便摇摇头，“没事，回去再说。” 一行人回到贺家，贺家人大发雷霆，杨巧月把今晚的事情扛了下来，说是她安排的人想帮贺姐姐，到了城门时，贺姐姐念及父母和兄长，便放弃了。 杨巧月的话说得天衣无缝，贺夫人质问杨巧月，自然问到杨穆义，她知道贺衣衣心悦他。 “夫人为何要扯上五哥！五哥对此事毫不知情，你觉得没有证据的攀扯对贺家有益？” 贺夫人脸色铁青，自己女儿被男子劫走这么长时间，确实不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她只能接受杨巧月的说法，打算向杨家要说法。 贺衣衣不想让杨巧月独自帮他们承担，说是她的请求，让贺家放下此事，她答应和张家的亲事。 贺夫人愣住，之前连死都不答应张家婚事的女儿，竟然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立即让老嬷嬷带着贺衣衣到偏房去检查。 不一会儿，老嬷嬷出来在贺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的脸色这才松了口气。 “好，今晚的事情可以到此为止！” 贺衣衣却惊讶看向杨巧月，到现在为止，一切事情都如她所料一样发展。 可是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后面杨巧月要怎么解决张家和贺家的亲事。 第164章 闹花街 贺夫人不愿将事情闹大，既然贺衣衣安然无恙，只能揭过此事。 “感谢杨大姑娘将小女送回，夜已深，便不留姑娘了。”贺夫人下逐客令。 杨巧月看向贺衣衣，微不可查点点头，才朝贺夫人福了福身：“那便不打扰了。” 说着，便转身离去。 贺夫人在她离开时还不忘提醒一句，这是贺家的事，希望不要再出现今晚的情况。 杨巧月没有理会，已经走远。 回到杨家月落院。 杨穆义还在院子等她回来，管秋已经帮他包扎好受伤的手臂，见杨巧月回来，急忙上前。 “小妹，情况怎么样？贺夫人没有为难衣……贺姑娘？” 杨巧月见五哥急切的模样，淡淡回道：“没有，今晚的事贺姑娘说成是她请求我帮她，没有牵扯出你，贺夫人信了这个说法。” 杨穆义随即松了口气。 “那小妹后面希望怎么做？我能做什么吗！” 杨巧月一脸无奈：“五哥要做的是先好好养伤，想想到底是要江湖还是美人。” 杨穆义愣住，脸颊忍不住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小妹你在说什么！” “很多事情你不去努力不去争取是不会有结果的，既然喜欢就该义无反顾，全力以赴去成为配得上她的人，而不是躲得远远的，将人往外推，不是君子所为。” 杨巧月难得这么严肃地和杨穆义说这番话。 “我什么都没有，如何……。” 杨穆义看似性格潇洒，其实在面对官家骨子里是自卑的。 远离仕途，选择江湖悠远，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你有一身武艺，何愁无施展之地，只是你内心需要选择，是江湖还是红颜。” 杨穆义沉默不语。 杨巧月也没再开口。 两人没再纠缠这个话题，杨穆义离开了月落院，让她早点休息。 杨穆义走后，杨巧月没有回房，唤来暗卫，让他去帮忙了解张仲昏最近几日的行动轨迹。 暗卫没有立即应下，面露迟疑。 “有什么问题吗？”杨巧月皱眉问道。 “小的是王爷安排保护杨姑娘的，若是出差错，小的万死难辞。”暗卫喑哑的声音回道。 杨巧月还以为什么事，立即说道：“既然是来保护我的，自然是我说了算，你若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明日我自己也要去盯的。” 暗卫想到张仲昏每日沉醉的那些场所，要是让小王爷知道让杨姑娘去这些地方，他怕是比守护不利还严重。 “这种事怎么能劳烦杨姑娘亲自出面，小的去查便是。” 说完，暗卫已经消失在院子。 不得不说暗卫和夜锦卫的效率非常高，第三天午时杨巧月便拿到了想要的信息。 她让管秋去叫尹洁如来府，帮助贺衣衣的行动需要她。 尹洁如很快就只身来到杨家月落院。 “巧月，你终于派人来找我了，前天晚上贺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你都不叫我！有我在，肯定能让贺姐姐逃出城。”尹洁如抱怨道。 杨巧月并不意外她会知道，那晚动静那么大，虽然贺家封了消息，但那只是对于普通人。 像老将军府他们自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知道也不奇怪。 “那是下下策，也不是逃不出去，是到城门时我让贺姐姐回去的。” 尹洁如一脸诧异：“干嘛不离开丹州，我听娘说贺姐姐很有可能要嫁给张仲昏那个草包了。” “我们今天不就是要让这门亲事告吹，赶紧换身男装。”杨巧月将准备好的男衣交给她。 尹洁如一下来了精神，瞪大眼睛，一看就是要去做什么“好事”。 “巧月，我们要去做什么？这也太刺激了。” 杨巧月无奈笑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换下一身男装，杨巧月带着她直奔烟柳巷。 这里是许多达官显贵喜爱之地，一入巷口，浓厚的胭脂水粉味扑面而来。 娇媚暧昧的声音不绝于耳，抑扬顿挫。 尹洁如一扬纸扇，挡住脸颊，凑到杨巧月耳边，低声说道：“巧月，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爷爷整日批评我胆大妄为，行事出格，和妹妹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杨巧月老脸一红，她虽两世为人，但都没去过这种地方，轻咳一声。 “你说什么，我们是来办正事的，赶紧跟我走，别忘了叫我巧公子。” 尹洁如笑道：“是，巧公子。” “哎哟，好俊俏的两位小公子，面生得很，第一次沾荤！来我们艳阁呀，保准公子满意。” “来我们初春楼才是，保准让两位小公子飘飘欲仙，妙不可言。” “我们家姑娘会擒龙八式……。” 一些对门的店铺自顾自吵了起来。 杨巧月两人无视街边娇媚的招揽声，径直往最大的那间叫情满楼的花楼走去。 这里明显安静许多，来往的一看就都不是普通人能消遣的地方。 门前招客的老鸨子见是两个普通的少年，并没有多热情。 杨巧月随手拿出十两银子，对方眼睛一亮，立即上前哈腰点头陪笑着。 “两位公子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破荤的吗？来我们情满楼就对了，都是些温柔的花娘。” 杨巧月压着嗓子沉声道：“我们是张公子的好友，他约我们过来的，带我们过去。” “张公子？”老鸨子立即警惕起来，来这里的人都是达官显贵，怎么可能自报家门，“这里没什么张公子。” 杨巧月微微皱眉，她也不太懂这里面的门道，故作淡定，“张仲昏张公子真的不在吗？他让我们过来，怎么自己没来。” 老鸨神情变换，显然杨巧月提到的张仲昏在里面。 尹洁如心中无比气愤，这张仲昏一方面和贺家谈亲事一方面来花楼。 她会意杨巧月的计划，配合道：“既然不在就算了，他要是怪罪下来可怪不得我们，巧公子，我们走。”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把刚刚给出的十两银子拿过来。 老鸨子脸色一急，“两位公子留步，刚刚可能记错了，不如先到店里听首曲，老奴帮忙查一下不知如何？” 两人自然是愿意，但还是故作迟疑，才点头同意，将银子给她。 杨巧月进入花楼，可不能让老鸨子去找姓张的，那样就露馅儿了。 她故意要点前三的头牌，拿出一百两，出手阔绰，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鸨子虽然眼热，但是一脸遗憾告诉她，这边第一第二只卖艺，第三正在陪其他客人。 杨巧月立即明白，肯定是姓张的，他一个京师府的纨绔子弟必定是要头牌。 “爷就要她了，让她过来，这二百两就是你的了。”杨巧月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老鸨子吞咽口水，这也太有钱了，哪来的大财主。 “可她被别人包下，怕是……。” 她话还没说完，杨巧月又拿出二百两，“再不行爷就走了，想来小张也不在。” 老鸨架不住金钱的诱惑，立即应下：“两位公子稍等，老奴立即去问问。” 要真是张公子的朋友，倒是能挣两份钱，她想着，立即走向后院更僻静的地方。 杨巧月和尹洁如跟了上去，看着老鸨进了一间豪华房。 屋内正是张仲昏和一位女子正绑着手脚缠绵，被老鸨打断了兴致正要发怒。 “老子哪来的约什么公子来此，滚！”张仲昏怒道。 老鸨子在门外立即察觉不对，可惜已经晚了，杨巧月和尹洁如来到她身后，一觉把门踢开。 因为杨巧月不认识张仲昏，看向尹洁如。 “就是他！”尹洁如忘了掩饰，娇声怒道。 第165章 达到目的 “女的？”老鸨子厉声喝道。 尹洁如见露馅了，一脚把老鸨子踢到一旁。 “巧……公子，现在怎么办！” 杨巧月看向张仲昏。 看着长得人模狗样，这幅狼狈不堪的场面，今日之事只要传出去，看张家和贺家的亲怎么结。 “揍他！”杨巧月压着嗓子沉声道。 尹洁如早就看对方不爽，害得贺衣衣以死相逼，他却在这逍遥快活。 今日伪装了样子，不需要留手，直接对张仲昏出手。 杨巧月原本以为对方怎么也有些拳脚功夫，有一场恶战。 没想到被尹洁如压着打，一顿暴揍，打得鼻青脸肿。 那个陪他的头牌早就吓跑了，老鸨子赶紧招呼打手进来，四周一些客人伸着头看热闹。 张仲昏的身份已经被大家看到，这事已经掩盖不住。 为了万无一失，杨巧月拉着被打得有气无力的张仲昏出了院子。 前院可是鱼龙混杂，大家看到对方这张脸，这事算是彻底掩盖不住了。 “那不是张家公子吗？竟然在情满楼。” “最近不是说张家要和贺家结亲吗？这事可有意思了。” “这两人不是刚刚豪掷几百两的人吗？难道因为花娘打起来了？”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身后尹洁如正跟花楼的打手纠缠不下，这是对方的地盘，人越来越多，有些招架不住。 “撤啦！”杨巧月喊道。 尹洁如闻言，想抽身，可惜被人围着。 杨巧月见状，看向不远处的老鸨，拿出锋利的发簪，悄然走过去，抵在她颈部。 “让他们滚开，不然你死！” 说时，发簪贴近皮肤，溢出一丝血迹。 老鸨感受到颈部的疼痛，大惊失色，她可不是刀口舔血过日子的，哪经得住这般恐吓。 “赶紧退开，让他们走！” 打手们闻声，纷纷退开。 尹洁如抽身出来，额间冒着汗水，快露出容貌了，要是牵扯上将军府可是她的问题了。 杨巧月边拉着老鸨子边退出门外，到了门外，一把从她怀中拿过刚刚给她的四百两银票。 一脚把她踢倒，然后和尹洁如飞奔离开烟柳街。 情满楼的打手冲出来想要继续追，两道黑衣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手持翠绿长剑，黑纱遮面，一个面戴鬼面，一身杀气。 两人正是跟踪杨巧月过来的杨穆义和保护她的暗卫。 他们一剑掀翻想要闯过去的打手，过了会儿才离开街道。 杨巧月和尹洁如跑远之后，见身后没人追来，才松了口气。 “咳……果然很刺激。”尹洁如气喘吁吁笑道，“巧月妹妹，你也太厉害了，那老鸨子可是吓得脸色铁青。” 杨巧月无奈笑笑：“差点玩脱了，是我小看了花楼会有那么多打手，好在没出事。” “这么说我才应该有责任，几个打手都打不过。”尹洁如自责道。 “好了，那可是几十个人，我可一个都打不了。天色不早了，先回，明天再看看此事如何发展。” 尹洁如微微点头，两人随即各自回家。 这一日，花柳巷立即传出此事。 张家公子流连情满楼，因争花娘之宠，和两位公子起冲突，被暴打。 情满楼数十打手竟拦不下对方，在街道被神秘人一剑掀翻。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张府听到这些事，看着跟前鼻青脸肿的张仲昏，气得脸色憋红。 “昏儿，到底是什么人把你打成这样？”张夫人怒声道。 “阿娘～，是一个丫头，满脸斑，孩儿也不认识。把情满楼的老鸨抓来问问，她肯定知道。”张仲昏气愤回道。 张夫人旋即眉头紧皱，“你真的去了那种地方！” 张仲昏脸色僵住，看到母亲不悦的目光，“没……，孩儿只是路过…… 。” 张夫人脸色难看，她自己的儿子她知道。 正说着，贺府的嬷嬷来了，来退了之前张家送的薄礼。 贺家收了张夫人送的礼，但当时没说和亲事有关，退回来，不用说想必张家也知道意思。 张夫人气得把贺家嬷嬷送回的礼物砸在地上，“好一个贺家！” 她当天便亲自上门细说此事，质问送回礼物的意思，并没有提自己儿子的事。 贺夫人原本还想留她几分情面，但眼下直接挑明说出此事，贺家是不可能再谈此事。 “若是张夫人觉得是我有过，便让两家老爷来谈，天色已晚便不留夫人了。” 贺夫人直接下逐客令。 她正庆幸没有订下婚事，当初是看重张家的力量，张家儿子的前途肯定差不了，如今看来，真的只是一个纨绔子弟。 加上贺老爷有些秘密的事情在对方手中，不得不投鼠忌器。如今对方儿子先出事，就怪不得贺家反悔了，这种事关脸面的事情，贺家是不可能答应的。 张夫人气冲冲离开后，贺夫人到房间找贺衣衣，见她正在院子修剪花瓣。 一改之前的严厉，一副慈母的模样和她说了此事，说张家这门亲事不会再继续了。 贺衣衣愣住，手中的裁剪刀掉在地上，“阿娘，你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不知道？”轮到贺夫人疑惑反问她。 “阿娘什么意思？我知道什么？” 贺夫人见贺衣衣确实不知情，便将花街的事情告诉她。 贺衣衣听了立即明白，这就是杨巧月所说的办法，只是她怎么知道张仲昏会出现在花街。 她眼中的疑惑反而让贺夫人相信她真的不知情。 “好了，既然不知道就算了，但过了这阵风头你还是要继续说门亲事。”贺夫人说道。 贺衣衣刚提起的兴奋又被浇灭，脑海中浮起杨穆义温暖的笑容，麻木地点点头。 杨家 杨巧月从外面回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回到月落院，管秋正一脸焦急，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阿秋，就你一个人吗？五哥呢？” “杨五爷不是跟着大姑娘后脚出去的吗？他一直都没在呀。”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让管秋下去休息了。 管秋走后，她想叫暗卫问问后来的情况，叫了声，没动静，皱起眉头。 不会出什么意外。 正想着，城墙上有了动静，一道黑影站在城墙上，身型明显比暗卫要小。 “谁！” 黑影娴熟落在院子，“是我！” 杨巧月看清来人，一袭雪白狐裘，熟悉的面容，“小王爷？怎么是你，暗卫呢？” “本王放他休沐了。”楚叶晨拿下外袍，披到杨巧月身上。 杨巧月一下没反应过来。 “晚上风凉。” 杨巧月拉了拉衣领，没有拒绝，随口问道，“你的事情查完了？” “算是。”楚叶晨回道，见杨巧月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你不好奇我查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奇的，你是南平王，又是夜锦卫，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查。”杨巧月随口回道。 “我查到丹州温病背后和一些人有关联。” 话落，杨巧月原本淡定的神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是什么人！” 第166章 五哥决定考武举 “张家！” “前首辅的那个张家？”杨巧月凝重问道。 楚叶晨轻轻嗯了声：“目前能查到的就是张家这一层，后面一定还有人在指示他们。” 杨巧月陷入沉思，如此，这件事就变得复杂了。 能叫得动前首辅一家在丹州行事，背后那人肯定来自京师府。 而且地位一定很高，不然张家可不会那么听话。 是什么利益能让他们冒如此大的险，不惜策划一场全城温病，用全城人的命来做赌注。 他们想要做什么？ 目的是什么？ 楚叶晨似乎知道杨巧月所想，沉声道，“他们的目的是本王。” “小王爷？”杨巧月下意识抬眸望去，“明白了，他们想让你进退两难，进则染温病，最好死在城内，退则弃一城百姓生命不顾。真是好谋算。” “可惜他们算漏了你。”楚叶晨目光柔和，“要不是你，明知陷阱，我却不得不选择一个。” 他这次追查此事，才知道是因为自己引起的温病事件，那些人为了拖他下泥潭，竟然用一城人的性命做代价。 要不是杨巧月守在城内，使用最恰当的方式断绝了温病的传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巧月见他眼底闪过寒光，“想来你猜到背后受益最大的人是谁了？” 她对京师的势力并不了解，不知谁会下此毒手，但肯定和皇家内部的人有关联。 “父皇有七个儿子，我是二皇子，皇兄十五年前和奶娘一同失踪，那时我还很小。剩下四位皇子，都是异母兄弟。我若是出事，他们都会受益。” 杨巧月面色平淡，并不意外。 若是皇子，就不难理解张家为什么会这么做了，肯定是想借此机会，日后有从龙之功，能让张家重回首辅时期的巅峰权力地位。 “你打算怎么做？”杨巧月问道。 楚叶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今日你把张仲昏揍了？” 杨巧月并不意外他知道，暗卫肯定什么都和他说了，“你不是都知道，还问我干嘛。” 楚叶晨轻咳一声：“贺家应该感谢你，不然会因为这么亲事将他们拖下水，贺布政使也不例外。我原本打算放着让张家多活跃几日，现在改变主意了。” “打算如何？” “该如何就如何。今日的事张家很快会查出是你们所为，你的安危是我的底线，不会让他们查处此事。”楚叶晨柔和的目光陡然强势逼人。 杨巧月心底感受到一丝暖意，“不怕打草惊蛇？” “不会，我就是要敲山震虎！告诉京师府的那些人，即便本王不在京师府，他们也休要以为我成了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他决定这么做，杨巧月也没有多说。 她也不想真的让张家查出今日的事，虽然她不在意，但毕竟牵扯尹洁如的名声。 说完正事，院内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像孤男寡女深夜私会偷情一样。 楚叶晨开破打破沉静，“上次离开时你让本王想的事情，不同和唯一。” 杨巧月微微抬眸，闪着淡淡的光芒，晶莹透澈，宛如一潭平静的秋水。 楚叶晨正要继续说，院外传来轻微脚步声，杨巧月打断了他。 “五哥回来了，你先离开。”杨巧月说道。 见他一脸不愿，才补充一句，“下次会听你说的。” 楚叶晨这才极不情愿地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杨穆义的声音在院外响起，问她休息了没。 杨巧月见楚叶晨的外袍没拿走，怕杨穆义发现什么，自己到院子外。 “五哥，阿秋说白天你都不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杨穆义见她安然无恙，眼中的担忧散去：“你没事就好，帮助贺姑娘的计划，完成了吗？” 杨巧月微微点头，“完成了，想必张夫人已经碰了一鼻子灰，你放心，两家的亲事没有后续了。” 杨穆义表现并不意外，杨巧月也没有说穿他白天肯定跟着过去的事。 “小妹。”杨穆义忽然语气凝重喊道。 嗯？杨巧月不明其意，难道见五哥这么严肃。 “如果我愿意放弃江湖，该怎么做。”他认真问道。 杨穆义从小喜欢自由的江湖，对仕途的事并不了解，也不屑去了解，今日说出这话，是下了决心。 杨巧月见他问起，缓缓说道：“参加武科会试，以武夺魁，榜首者武状元，其下二甲三甲，武进士都可授武品军职。” 杨穆义闻言，眼睛一亮。 “武状元可授几品？” “正三品参将或正三品御前侍卫！” 杨穆义性情直爽，直接问杨巧月：“小妹，若我成为武状元，可配得上她！” “当然！”杨巧月微微点头。 武状元向来都是授正三品武将官职，布政使也不过是从二品，绝对够了。 况且贺布政使负责的丹州府并不是重城，分量并没有那么重，不然也不会被张家威胁。 “好！”杨穆义说完，便离开了月落院。 杨巧月看着杨穆义离开的背影，不管五哥怎么选择，她都会支持。 既然他选择放弃江湖，从武科，骑射武艺她不担心，但楚朝武科是有文试的，主考兵法谋略。 杨巧月当晚开始制作沙盘，找兵法书籍，写好楚朝武科的时间和参加方式，为杨穆义做好准备。 这事情花了她几日功夫才都做好。 而这期间，丹州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前首辅张家被夜锦卫抄家。 夜锦卫镇抚使亲自带人查抄张家一众，在张家密室发现给西城穷人的药粉和死老鼠房。 张家数十口人，全部押回京师府处斩。罪名是策划温病，祸乱楚朝，证据确凿，害了丹州数百条人命，数万人受温病之难，损失银两数十万。 几日之间，张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所有丹州人都知道温病之苦有多难。 贺家这次不是庆幸，而是后怕，要是因着亲事这层关系，贺家一定会受张家牵连。 这种事可大可小，按大了说可以说成合谋，怕是下场绝对不会比张家好多少。 到那时恐怕本就岌岌可危的贺布政使，正好成了朝廷对立的人下手的目标。 内心感谢闯花街的两个神秘人，那天贺夫人问过贺衣衣之后去查了，确定其中有一人是女子。 虽然贺衣衣一直不承认，但贺夫人知道此事肯定和杨家大姑娘有关，如今反而要感谢她。 不再关着贺衣衣，放她去找杨巧月，顺便帮贺家跟她说声谢谢。 贺衣衣知道张家的事，这次没再否认，低声应下。 杨巧月正在家中，刚做好大沙盘，叫杨穆义过来月落院。 杨穆义这两日都在家闭门苦读，周氏都被吓了一跳，担心地过来问她。 杨巧月不好说什么，只是含糊搪塞过去。 杨穆义过来月落院，见杨巧月院子摆着很多东西，疑惑问：“小妹，你找我？” 杨巧月恩了声，调侃道：“五哥这两日闭门苦读，发丝似乎都读少了。” “小妹莫要取笑。”杨穆义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杨巧月没再调侃他，“武科可不是考文试一样，你天天看四书五经干嘛……。” “阿？不考四书五经？”杨穆义愣住，那他这几日看得那么痛苦是做什么。 “不考呀，我不过是看看五哥的决心罢了。”杨巧月回道。 随手指了指桌面的东西，“兵法谋略，骑射武艺，武经，这些才是你该研究的。” 杨穆义看着，如获大赦，松了口大气，不用看四书五经这些简直是恩赐。 杨巧月将这些东西交给他，让他好好看看武科需要考的内容，晚点再教他使用战地沙盘。 杨穆义一阵感动，没想到杨巧月暗暗为他做好了所有准备。 “小妹，谢谢你。” “我这是在投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还要感受一下状元妹妹是什么体验。”杨巧月笑道。 正说着，院子外一道娇嫩的声音传来，“巧月妹妹，谁要做状元？” 杨巧月朝门外望去，是尹洁如和贺衣衣来杨家找她。 杨穆义见贺衣衣也来了，莫名有些尴尬，别过脸。 杨巧月可没放过这个机会，调笑道：“我五哥决定考武科！” 第167章 忘了大哥还不知情 “杨五哥要考武科？”尹洁如十分诧异，“不入江湖了吗？江湖自由可是我最羡慕的。” 杨穆义自嘲一笑，“那不过是逃避的借口罢了，江湖再悠远，终究还是货卖帝王家。” 贺衣衣看向杨穆义，心跳莫名加快。 她在想，杨穆义忽然要考武科是不是因为她，可他上次明明那么的。 上次他们分开时闹得有些不愉快，这下见面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 忽然面色一震，像是想到什么，或许杨穆义上次说的话只是为了让她跟杨巧月回贺家。 忍不住看向杨穆义，杨穆义也正好看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好像和解了上次的事情。 尹洁如一脸狐疑，没懂什么意思，但也没多问。 见贺衣衣脸颊绯红，喊道，“贺姐姐，你的脸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贺衣衣立即回过神，别过脸，“有吗？我没事。” “是吗？可你的脸好烫。”尹洁如说道。 贺衣衣被她越说越羞赧。 “好了，可能是今日阳光毒辣晒的。”杨巧月赶忙笑着解围，再不说话怕贺衣衣都要跑了。 尹洁如这才没再追问。 贺衣衣跟杨巧月说道：“巧月妹妹，我娘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杨巧月并不意外，丹州府愿意得罪张家的人并不多，加上她还牵扯“劫”贺衣衣跑路这事，很容易就会联想到她。 没等她否认，尹洁如就“自曝”了，偷偷笑道：“那天花街我也去了，可不能只谢谢巧月哦。” 杨巧月扶额，她还想装傻一会儿的，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那天花街暴揍张仲昏的人是你们？”贺衣衣一脸诧异。 杨巧月和尹洁如同样疑惑，都以为她说的是此事的谢谢。 “贺姐姐不是说此事？” 贺衣衣还以为母亲说的谢谢是指那晚送她回去……，如此说来，真是她们帮了贺家。 不想提那晚的事，便含糊默认说就是此事，但是不知尹洁如也去了才有些诧异。 杨巧月没在意，她也不是因为要一句谢谢做这些事的，引着她们到院子的凉亭。 尹洁如早抛开了刚刚的事，注意力一下被沙盘吸引。 “巧月妹妹，这是什么？好精致！” 杨巧月笑着介绍，“你来的正好，这个叫战地沙盘，可以简单模拟实地战事，主要学习战略用的。” 尹洁如瞪大双眼，眸中闪着惊奇的目光，像是生活沙漠的人发现新绿洲那种喜悦。 “快教教我，我最近正好在看兵法书籍，对许多都不理解。” 杨巧月叫上一旁的杨穆义，将战地沙盘的玩法交给他们两人，可以自由设定兵力，自己这方的地理环境，排兵布阵。 花了一上午功夫，模拟几场兵书上的经典战事，特别是三国时期，那是个谋略家辈出的时代。 杨穆义和尹洁如都大为惊叹，这简直太厉害了。 两人都熟读兵书，所以更能知道其中有多玄妙，虽说不是真实模拟战地，却能更直观的分析整个战局，从而制定谋略。 你们两人试试，看看谁更厉害。 尹洁如跃跃欲试，笑道：“杨五哥，来，听说武科会试需要考战事谋略的，要是你赢不了我，就是你考上武状元我也不认的哦。” 杨穆义脸上露出笑容，尹洁如的话可是很大的认可，认为他能考上，怎么能让大家失望。 “那便试试！” 两人在沙盘上杀得你来我往，一开始杨穆义被连下三城。 尹洁如毕竟是将军府的孙女，可不是普通女子，从小耳濡目染，就是一般战场将士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杨五哥，你可输三城了哦。” 贺衣衣见一脸急切看着，虽然看不懂，却也能看出尹洁如的厉害。 杨巧月淡淡笑道：“五哥，善谋者谋势,不善谋者谋子，有时候并不一定是正面赢了才是赢，可还记得北地之行？” 杨穆义醍醐灌顶，看着沙盘的颓势，他一直都在正面败北，却不寻找其他取胜的办法。 当初在北地时，杨巧月以一空城面对数万达旦军，最后通过后方断粮，击溃对方。 他立即一改攻势，利用地势拖住敌军大批部队，佯装要继续正面强攻，而分出部分兵力，声东击西，偷袭尹洁如大本营的粮草库。 尹洁如不得不退守，此时杨穆义再乘胜追击，这一局总算险胜。 “巧月，你不公平，只帮杨五哥！”尹洁如鼓起脸，故作生气。 杨巧月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味的胜利可不是好事，有时候败北反而收获更多。” 她话音刚落，院子外传来清脆的鼓掌声。 “没想到杨姑娘对兵事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 闻声，院内几人望看过去，是尹秦风、贺峰、楚叶晨，还有杨承栋。 杨巧月看了眼楚叶晨，肯定是他的主意，拉着大家过来的。 “大哥？你这几日不是闭房苦读，为春闱作准备吗？可不要瞎混，耽误了。” 尹秦风和贺峰面色尴尬，轻咳一声，和他们在一起怎么就是瞎混了。 大家熟悉之后，杨巧月越来越毒舌了。 楚叶晨倒是丝毫不觉得尴尬。 杨承栋笑骂着：“小妹，你这是什么话，怎么是瞎混。我和叶兄燕县一别已经半年，你怎么没告诉我他也在丹州，今日他上府祝贺我才知道。” 叶兄？ 大家一脸狐疑看向杨承栋。 杨巧月一脸无奈，是了，大哥还不知道楚叶晨南平王的身份，当初楚叶晨离开燕县时还是叶公子身份。 杨承栋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看着大家奇怪的神情。 “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杨巧月轻咳一声，淡淡说道：“大家这几日一直在房间，我正好给你介绍一下大家。” 尹秦风和贺峰杨承栋刚刚在前院认识了，杨巧月介绍了贺衣衣和尹洁如，她们是前两人的妹妹。 到楚叶晨时说道，“他是南平王。” 杨承栋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南……？” “南平王。”杨巧月再次重复一句。 这次杨承栋不会听错，是说南平王，一时间脸上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神情。 气氛无比尴尬。 楚叶晨先开口缓解尴尬，“杨大哥，实在抱歉，本王无意隐瞒身份，只是当时情况所迫，后来也一直没机会解释。” 杨承栋回过神急忙摆摆手，行礼：“见过王爷，在下哪敢让王爷称兄，以前屡次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第168章 你一直都是唯一 楚叶晨并不喜欢杨承栋如此生分，有了身份的隔阂，怎么也不会如之前那般自在。 他说着无碍这类的话，让他不必在意。 尹洁如凑上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一脸嫌弃，“大哥，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小王爷带我们过来结交杨家大哥，他可是南方乡试解元，明年春闱定有他一席。”尹秦风笃定道。 贺峰对此也表示十分同意。 大家如此高看，杨巧月却给杨承栋泼冷水，“你们可不要捧杀我兄长，没有一定的事，每个人都是拼尽全力去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杨承栋也不会因着大家的赞扬就松懈，但杨巧月适时说出这番话让他内心更安稳。 “小妹说得对，还是平常心最重要，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有什么是一定的事。” 大家没再讨论这个话题，尹秦风和贺峰不过是客套居多。 楚叶晨看向庭院，好奇问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聊到兵家之事。” 尹洁茹一下开心了，正愁没有对手。 “小王爷大哥贺大哥，你们来得正好，刚刚我们在玩巧月教我们的战地沙盘游戏。” “战地沙盘？这我们倒是有兴趣看看。”几人立即提起兴趣。 杨巧月带他们到庭院，一张精致的沙盘，楚叶晨和尹秦风都是懂行的，一眼就看出盘内的战局。 两人面露诧异，没想到还能有这种精巧的方式进行模拟战斗。 楚叶晨望向杨巧月，柔声问：“这是你做的？” “是呀，五哥决定要考武科，战事谋略是必须要考的，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是很难立即兵家所言，有这个能更方便理解兵书所言。” “这些都是在哪学的？”楚叶晨忍不住喃喃道。 “在乡下时，遇到一位游客先生所教，闲着无聊时自己会做着玩。”杨巧月随口搪塞过去。 楚叶晨只是诧异杨巧月的技能令人惊叹，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没再多问。 尹秦风跃跃欲试，“杨姑娘，快说说如何使用。” 杨巧月随即将哪些符号在沙盘上代表什么意思一一教给他们，山川、河流、湿地、盆地、沙丘、城墙、沼泽、骑兵、步兵、弓箭手等等。 楚叶晨和尹秦风学得很快，半个时辰便能摆开对阵了。 先是模仿古代经典战事，去理解和思考用兵谋略。 越熟悉越觉得神奇，楚叶晨觉得这个完全能用在练兵和战场上。 杨承栋和贺峰对兵事了解并不多，看个热闹，他们都是书生，反而聊到一块。 沙盘上，已经杀了几局，楚叶晨完胜没有败绩。 尹洁如和尹秦风势均力敌，最后还是前者更胜一筹。 杨穆义看着他们对局也收获良多，暂时败局最多。 杨巧月见他也不气馁，反而眼神更加坚定了选择，将几本兵书拿给他，让他好好研读。 “小妹，我看了武科的流程，和大哥那一样，需要童试乡试会试，可是要三年一次。”杨穆义觉得这时间实在太长了，等那时，贺衣衣怕早就说另一门亲事。 “五哥运气不错，每三年才一次的武科，正好是明年初春，冬末你要去一所学院拿到参加武科乡试的资格，初春的武科乡试就在丹州府。” 杨巧月早将这些信息了解清楚，也算杨穆义运气好，不然真要等三年，怕也于事无补了。 “学院？”杨穆义又犯了难。 杨巧月无奈道：“这个你别看我，我也帮不上忙。” 楚叶晨一直关注他们的话，适时说道：“到南岳书院去，本王给你一封书信，由他们推荐即可。” 南岳书院在整个南方都是闻名遐迩，文武兼修，它属于皇家，无数达官贵人都想把孩子送到那。 只可惜十分难入，几乎都是官家的孩子。 杨穆义松了口气，朝楚叶晨拱拱手：“多谢小王爷，日后若有需要穆义的，绝对义不容辞。” 楚叶晨应下，其他人说这话他或许不放在心上，可他是杨巧月的五哥，以后说不得能靠得住。 杨穆义见楚叶晨似乎有话和杨巧月单独说，识趣走开，不像之前，像防贼一样警惕着。 杨巧月一脸无奈，这就把她出卖了。 真是她的好五哥。 “又被你收买了一个。”杨巧月没好气说道。 想想她还真是危险，四哥去水师时承了楚叶晨的情，五哥刚刚已经“叛变”了，三哥还算靠谱，可惜远在北地，大哥就不说了，最先让她认楚叶晨做哥哥，现在跟贺峰谈笑融洽，哪注意到这边。 楚叶晨无奈摊摊手：“无心插柳之举。” 杨巧月没辩驳，拿出沙盘怎么制作和规则的书给他，“这个给你，想必不管练兵还是军队都能用上，就当你帮我五哥的回礼。” 楚叶晨皱起眉头，“一定要和本王分得那么清楚吗！” “要是分得清，刚刚就不会接受你的建议了，我父亲怎么说也是知府，总会有办法的。”杨巧月似乎并没有注意楚叶晨紧皱的眉头，“回礼只是希望回应你的这份好意，若只是一味的索取，任何关系都不会长久。只是想双方站在平等的位置。” 楚叶晨闻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是他想太多了，接过文籍。 “你说得对，是我误会了。” 两人没再说此事，杨巧月转口问：“张家怎么样？有查到他背后的人吗？” 说起这，楚叶晨脸色阴沉：“没有，事关前首辅，父皇谨慎，需要有皇子坐镇调查，本王不能入京师，不管怎么处理，后面的事情都掌控不了。” 杨巧月皱起眉头，总觉得漏算了什么，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在阻碍他们行事。 “会再回丹州吗？” “这倒是不会，虽说会被大事化小，但事情总在那，不会再回丹州的。” 杨巧月微微点头，不能回来就行，不然再作妖，影响杨穆义和贺衣衣的事情那才麻烦。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楚叶晨说道：“放心，出了花街的事，张仲昏明年的考授不可能有了。杨五哥和贺姑娘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杨巧月对于他知道这事也不意外，不过看他一副八卦媒婆的样子，无奈摇摇头：“不用了，让他们自己努力，怕越搅越浑。” 楚叶晨淡淡恩了声，抬眸看向其他人，都在沙盘厮杀和聊天上，没人注意这边。 他随即缓缓说道：“上次，我的话还没说完。” 杨巧月愣了瞬，没有搭话，却也没有阻拦他不让说。 “几个月前你说唯一和不同是有差别的，让我想清楚。”楚叶晨自顾自说着，“哪需要想，你一直都是唯一。” 第169章 双向努力才可贵 杨巧月愣住，这突入其来的情话让她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知作何神情。 她回过神，别开脸，轻哼一声，缓解尴尬的气氛。 楚叶晨目光柔和，露出一抹邪魅笑意，难得杨巧月也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杨巧月恢复冷静，认真说道：“小王爷这话我听听就行了，现在说还太早，不管让任何人知道都没有好处，当你能自己决定未来的时候再说这句话。” 楚叶晨闻言，不仅没有面露颓色，反而心中一喜，她没有拒绝。 “你的意思是当我能决定这句话时，你就会答应是吗！” 杨巧月见他顺杆儿爬，才不给他那么笃定的话，随口应道：“那得看到时候的想法。” 楚叶晨并不在意，认真说道：“放心，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为了能够在天家那位争取更大的决定权，他必 第170章 这整条街就是我的 丹州府诸事进展顺利，鬼街铺子按新制招入许多新人。 没了木家和张家掣肘，杨巧月的生意直线上升。 她并没有独占市场，而是借此机会和商会还有钱庄合作，借助他们基础，在运输线上互惠共赢。 运输庄出人出力，便宜运输商会成员的货物，拓展外州府县，商会和新南庄的大笔资金往来又使用钱庄的票据，大大提高了丹州钱庄在外的竞争力。 总商会会长和钱庄财主暗自为当初没有和木家一起得罪杨家大姑娘，这么合作的利润比木家让出的那点蝇头小利简直大太多了。 丹州府俨然已经以新南庄为首，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靠上杨家的生意，肯定会有银子挣。 市场的经济好，府衙的税收高，政绩自然好。 杨贾配也有足够的银子去拓展丹州府到其他州县的官道，设 第171章 真巧 对方闻言，不以为然，一个女子，再厉害也不过是女流之辈。 而且女子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家庭情况肯定不好，便没了忌惮。 “是你的又如何，老子偏不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就不信几个女子真敢怎么样。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他，杨家大姑娘向来不吃这一套，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 下一瞬，杨巧月安排阿亮巡逻这条街的人手赶来，见发生这样的意外，急忙认错。 “把他扔出这条街，以后不许出现在这里。”杨巧月冷声道。 “是，大姑娘。”阿亮一脸狠戾应道。 贼眉鼠眼男子吓了一跳，怒道：“你敢！我可是陆家二公子！” “京师三大富商之一的陆家？”杨巧月喃喃道。 陆宪志以为杨巧月怕了，一脸得意，“怕了，区区一条街，我家随便 第172章 吕氏立威 对方走后，杨巧月才将刚刚在鬼街发生的事情和吕氏周氏简单说了下。 两人听后脸色极其难看，这陆家竟然差点毁了杨晨的名声。 “那两个丫头吓坏了。”吕氏一脸担忧问。 “回来之后已经好了些。” 虽然杨巧月这么说，但吕氏还是有些担心，起身到她们院子去看看。 杨巧月就没陪着了。 现在这两个妹妹已经成长了，不用担心会对母亲做出不敬的事情，母亲也需要和她们单独相处。 杨巧月回到月落院，让管秋通知阿茂，最近盯一下姓陆的这一家。 对方是京师府三大富商之一，绝对不会闲着无事突然来丹州府这种偏远州府。 之后两日，陆夫人并没有因为陆宪志这事再上杨家，道歉只不过是嘴上说说。 显然她也知道，这种涉及女方家清白的事情，只会越 第173章 故意挤兑 柳家跟着柳夫人同来的是她家长子柳灿，差两年就是弱冠年。 他十分有礼地朝吕氏行礼，“阿灿见过姻姑母。” 柳夫人抛开刚刚的不愉快，淡淡笑道：“阿灿明年就要参加春闱了，不靠家里推荐，非要自己考取功名，性子倒是和老爷子一样倔。” 话像是指责，但听起来却满是宠溺和骄傲。 杨媚知道对方打什么主意，不甘示弱说道：“阿明，还不见过你亲舅妈。” 她这话刻意加重亲字，而柳家只是姻亲，关系上可就弱了一层。 杨媚的儿子叫陈明明，同柳灿一般年纪，长得十分魁梧，皮肤黝黑，没有柳灿生得白净文雅。 “阿明见过舅母。” “我家阿明已经过了岷江府武举乡试，是京师府最热门的武状元候选人。”杨媚刻意提高声量。 柳夫人微不可查皱起眉头 第174章 他们是过来说亲的 新南庄的奇观，两位世家公子，身穿昂贵衣裳，在黄土上奔忙。 两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又不能在对方面前认了怂，让杨巧月小看。 虽然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在看他们派不上用场之后，杨巧月亲自上手，怕大雨来时，防御工作来不及。 有了她的调配，混乱的众人一下有条不紊，很快将农庄的排水加固。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总算在大雨来临前，将防御措施做好。 柳灿和陈明明一下午不仅没帮上忙，反而添了不少麻烦，脸上实在挂不住。 反观杨巧月对所有事情的把控和调配，让他们大开眼界，自愧不如。 一行人回到杨家。 柳夫人和杨夫人见自家孩子一身泥垢，狼狈不堪，哪还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模样。 “你们去哪逛了？怎么搞成这样，成何体统。”柳夫人 第175章 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杨巧月让阿亮带着人护送杨贾配去府衙，这么大的雨也不放心。 “小月，这次的雨真有那么严重吗？”吕氏看着杨贾配走远的身影，一脸担忧。 杨巧月不想吕氏太忧虑，“阿娘不用太担心，不一定我想的那么严重，防患未然总是没错的。” 她陪着吕氏在屋内等候，杨贾配那边没消息，两人也睡不下。 一直到后半夜杨贾配都没回来。 吕氏倚靠着床边睡了两个时辰被雷声惊醒，已是早上辰时，外面天色依旧一片阴沉。 杨巧月一夜守在东夕院。 “你阿爹回来了没？”吕氏声音带着嘶哑问道。 她一夜没休息好，神情疲惫，走到门前看着院子的水已经到阶梯那么高。 “还没，阿娘不用太担心，修固水坝和疏散下游村镇需要耗费时间，阿爹不会那么快回来的。”杨巧 第176章 配不上这样的女子 杨贾配知道杨巧月行事一向稳重，特别是这种事，轻易不会开口发表意见。 从商业生意到前段时间的温病，早已无条件信任女儿，甚至内心期望杨巧月能有主意。 他立即说道：“赶快说来听听。” 其他人对杨家这位大姑娘只是耳闻，今日第一次见，单是这番气势就让他们另眼相看。 再有杨贾配都开了口，他们自然愿意洗耳恭听。 杨巧月拿起舆图，指着中下游一处山口，“此地距离望江河看起来不远，若是能快速凿通分流，便能给下游村镇百姓迁移争取时间，具体可以实地考察一下。” 众人十分意外，杨巧月一下就点出他们讨论了一晚上能用上的办法。 “已经勘查过，确实距离不过几里，但也是大工程，府衙现在人手不足。”杨贾配无奈说道。 “我有人手！”杨巧月自然考虑到这个问题，缓缓说道，“这么大雨，新南庄和鬼街，运输队都暂时停了，我协调一下，最低能够组织起五十人。” 这还是杨巧月初步估算，光是新南庄农地的人手就数十人，运输队也有数十人，都是精壮能干的年轻人。 “那实在太好了……。”水官嘴快，还在吃着东西就激动喊道。 这次水患最头疼的就是他，要是出了任何问题，第一责任是他，第二才到知府大人。 杨贾配看了他一眼，才说道：“也好，工钱由户房负责，虽然不多，总不能让你南庄承担。” 杨巧月并没有太在意银子的事，府衙给也不过百十两，她现在可是万两户。 不过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府衙愿意给，她也不拒绝。 随后继续说道，“这只是其一，第二个建议是预判所有可能牵扯的村镇，立即动员迁移。刻不容缓，父亲需要下最大的决心和决断进行此事。不需要所有迁移，而是分轻重缓急。” 这事需要杨贾配下决心，此举万一洪涝没有牵涉那些迁移的村镇，造成的损失也足够他喝一壶。 她给杨贾配提供了新的思路，他原本想的是所有，一直觉得来不及，还有人力不够的问题。 若是能分级进行，尽可能少的迁移是完全能做到的。 “该如何评定？”杨贾配问道。 杨巧月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地理判定条件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未来的经验之谈，对于现在可是超前的思维。 杨贾配如醍醐灌顶，立即放下碗筷，招呼大家一起过去舆图那，重新分析评估。 其他人见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魄力，他们讨论了一夜杨贾配都下不了决心。 杨巧月几番话就让杨贾配下了决心，还提供了新的方法，不禁暗自钦佩。 难怪上次温病之事，也是她最先提出的封锁城门，不然以冷知府为首的府衙一定会让温病外溢。 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身为女子，如此忧国忧民，以老百姓性命为重，若为男子，必定是楚朝未来的栋梁基石。 虽不是男子，但杨家有女，何愁不兴。 这是正堂所有人见到杨巧月之后的第一想法。 杨巧月并不知他们所想，她其实只是为了杨家不受水患牵连，别耽误她搞钱，仅此而已，并没有多大的天下之心……。 最后帮着选出三处村庄需要进行迁移，其他地方以修固，疏通，引水为主要措施。 与此同时，杨巧月已经让阿茂和阿亮到新南庄和运输驿庄安排人手。 来了一百多人，比原先说的五十人多了一倍，甚至都没说额外加银子的事情，大家都应下。 他们来了，杨巧月才定下，如此雨势，除了原先跟新南庄和运输的待遇，每人每日额外给二钱。 一天的补助是二十多两，对杨巧月算不上什么事。 一条几里的山口，挖上几日肯定能通。 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府衙调配，挖通到望江河的低洼水道，望江河海拔比四周沿岸村镇要低许多，能够将水流引入江河。 杨巧月当天也跟着一起过去，叮嘱阿茂和阿亮一定要注意大家的安全，任何时候都是性命为重，有任何不对就退回来。 两人应下。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杨巧月才回到杨家。 她的鞋子和外裳早就湿透了，都能拧出水来，好在都是深色衣服。 杨巧月回月落院换下衣服才到前院。 吕氏见女儿回来，脸上的担忧总算松了口气：“小月，你阿爹没回来？” “没有，阿爹要出去几日，他需要亲自去安排几处村镇的迁移。”杨巧月回道。 “村镇迁移？”吕氏惊讶，没想到这次大雨竟然要村镇迁徙这么严重。 “阿娘放心，阿爹走时答应我会好好吃饭的。”杨巧月说道。 吕氏愣了一瞬，哑然失笑，重点是吃饭的问题吗……，知道她是为了让自己放轻松。 杨巧月为了让吕氏安心，将府衙的安排告诉她。 柳家陈家的人也在一旁，听到新南庄一个时辰就组织了上百人挖水道，柳灿和陈明明不禁面露惊色。 他们更清楚在这么短时间组织这么多人冒着危险去做事有多难，没有绝对的信服是做不到的。 柳夫人和杨媚却不以为然，庆幸没让自家儿子过去，不然又得像昨日一样做苦力，还那么危险，万一出点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她们可看到两个孩子手掌都伤了，特别是柳灿，读书人，细皮嫩肉的，手臂也发青。 要不是因着想和杨家说门亲事，柳夫人高低得说道说道杨家大姑娘，让自家孩子受这罪。 柳灿和杨明明却不这么想，面对如此大的雨势灾难，但凡内心正直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 他们却连一个比他们年纪小的女孩都不如，，看她头发还是湿答答的，在杨巧月面前自惭形秽。 实在是拉不下脸再让自家母亲提及亲事的事，他们配不上这样的女子。 柳夫人和杨媚本想今日和吕氏提起此事，看看杨家什么意思，在打算开口前，两家的儿子都主动找了自己母亲。 明确表示杨家大姑娘行事出格，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温俭恭顺，不愿再说这门亲事。 柳灿和陈明明差不多都是恶语评论杨巧月，若是不这样，自家母亲不会轻易放弃。 柳夫人和杨媚听自家孩子这么说，前者本来就不喜欢杨巧月，想了想便决定放弃这事。 杨媚却觉得遗憾，杨巧月的能力她看在眼里，当初自己就是因为她才能陈家翻身。 虽然陈明明这么说，但她还是私底下跟吕氏透露出这样的意愿。 吕氏直接委婉揭过这话，杨媚明白杨家意思，陈家以前如此对自己，杨家怎么会愿意这么出色的女儿和陈家结亲，便也放弃了此事。 第177章 不敢置信的猜想 杨巧月没想到因为这次雨势，意外的让他们放弃了妄想。 这倒是省了她的麻烦，她发现，自从那日从府衙回来，柳灿和陈明明都识趣没再黏上来。 她还特地问了吕氏，是不是两家提过此事被拒绝了。 吕氏告诉她，杨媚十分含蓄的透出意愿，但是被她岔开话题，并没有直接提到此事。 柳家却没有任何表示这方面的意思，对此，吕氏也觉得疑惑。 杨巧月让吕氏放下心，她们应当不会再提此事。 说完这事，吕氏又担心起杨贾配的情况，距离杨贾配离开已经三日，没有任何消息回来。 “阿娘放心，现在雨势已经缓和，上游堤坝没有出事，中游虽然出了意外，但大部分水被引到了望江河，没有造成村镇的损失伤亡，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杨巧月说道。 话虽这么 第178章 我不会让他有事 杨巧月细思极恐，这么一想，好像许多事情能解释通了。 温病时，莫名有人来杀她那晚，正是因为她白天出现在贺家，解决了突发情况。 也许对方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贺家，而是她，为了确定某件事而闹这一出。 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就麻烦了。 对方在暗，她在明。 而这一次借助自然灾害天气，神不知鬼不觉断了南边境的军资补给。 朝廷要重新筹集粮食运过去，起码需要一个月，若是那边情况紧急，一个月时间早就歇菜了。 杨贾配见她脸色阴沉，似乎比他的反应还大，低声唤道：“巧月？” 杨巧月回过神，“阿爹，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问，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什么事吗？” “阿爹，关于南边境有更多的消息吗？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 第179章 她什么来头 杨巧月的情绪恢复得很快，轻轻恩了声。 “明日我要去苏州府找四哥，他在水师，应当有认识的水路，安排分两路进行。” “好，你去，带上阿秋，阿茂阿亮他们，多带些人！”杨贾配叮嘱道。 “会的，一队运输队会跟我一起过去。” 杨贾配知道杨巧月一向不用他操心，没有插手她的事。 杨巧月趁着时间还不晚，立即带着人到新南庄，通知运输队过来装车。 当晚，数十辆军粮车在新南庄装好，天未亮就悄然离开丹州，前往南边境。 杨巧月一夜没有休息，第二天继续安排好家中的事情，阿茂要处理新南庄，便没让他通行。 她只带了管秋，和运输队前往苏州水师。 临走前，叮嘱阿茂盯紧木家和陆家，朝廷大赦，让木老爷躲过一劫，这其中一定有鬼，看看他 第180章 我需要怕他们吗 杨巧月不在意麻烦，要是那么简单的人物，怎么能做到这么大的海商。 她需要先了解两家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这点杨穆忠只知道两家的名字，其他就不清楚了。 一家是江南段家，一家是后起之秀妙家。 他整日在军营，知道这点已经很难得了。 杨穆忠见杨巧月眉头微蹙：“小妹，我营中兄弟不少本地人，需要我去问问情况吗？” “不用那么麻烦。”杨巧月淡淡说道，“四哥，你来这边这么久没去过我外祖母家拜访过。” 杨穆忠摇摇头，旋即恍然，吕家可是苏州云锦起家，在这边落脚多年，肯定知道这两家的事情。 “还没有，你来了，理应去拜访。” 杨巧月让阿亮带着人先到不远处的江南客栈落脚，这么一大群人跟着，别又被别人当初老匪。 第181章 文明人的事怎么能说威胁呢 次日，杨巧月来到望乡楼，包下整一层，杨穆忠吕夜涂跟着一同前来的。 “你们说她会来吗？”杨巧月随口问他们。 吕夜涂也有些不确定，“不清楚，我们平日和妙并无相交，按理说是会来的，吕家怎么说在苏州府也有些名望。” “来了！”杨穆忠看向楼梯方向。 话音刚落，楼梯口出现一道青杉倩影，身材纤瘦，样貌普通，但也不丑，平淡无奇的面容下，目光透出一丝凌厉。 她缓缓走上楼，扫了眼整层楼，竟然这么大手笔包了一层楼。 却只有几个小年轻一桌坐着人，走过去。 “不是吕老夫人下帖吗？几位看着也不像老夫人！”妙琪琪带着不满，冷声问道。 吕夜涂拱拱手：“妙姑娘，小生是吕家长子吕夜涂，这两位是我表妹杨巧月和姻表兄杨穆忠，是他们有 第182章 姓段的是没有脚吗 杨巧月重新给空空的杯子续上一杯茶，作出请的动作。 妙琪琪皱着秀眉，不得不重新坐下。 杨巧月这才徐徐说道：“你替我运送军资，我替你搞定段家！” 妙琪琪愣住，情绪有些波澜，这个条件对她而言稳赚不赔，前提是真的能做的话。 她没有立即应下，反而嗤笑一声：“杨家大姑娘看来不太了解段家，这里不是丹州府，苏州府的知府姓段，不然你以为段家如此嚣张跋扈，为何还能一直安然无事。若是你找妙家合作，即便我答应你，段家也会出手的。” “你也不太了解我，段家要是真敢插手此事，妙家只管做事，我一定会让他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杨巧月似乎说着很寻常的事情。 提到段家时，妙琪琪目光黯淡，眼中愤怒却又带着无奈。 妙琪琪发现杨巧月 第183章 看来你家有叛徒呀 妙海陶看是三个陌生面孔，怒声道：“你们是谁？竟敢闯入妙家！” 杨巧月没有理会对方，走进屋。 妙琪琪面露意外，没想到她会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去了趟码头，见你们不在，所以到家里看看。” 妙海陶看这几个陌生人和妙琪琪认识，警惕问道：“表妹，他们是什么人？” “我就是你刚刚口中的那个骗子！”杨巧月淡淡说道。 妙海陶愣住，见对方竟然真的只是个小丫头，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的。带着愤怒：“原来就是你们这伙人害了妙家，滚，你们的生意我们妙家不做了。” “你是妙家掌家？”杨巧月故作疑惑反问，“我似乎不是和你谈的生意，什么时候轮到你满口喷粪。” 妙海陶还想反口。 “妙海陶！”妙琪琪喝道，“我还在这，什么时候 第184章 那丫头动不了，妙家可以动 杨巧月看着段管家过来的方向，带了数十人，俨然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妙东家不用紧张，我早有预料他们会来。” 段管家见自己的人从船上被赶下来，怒气冲冲过来，“不是让你们看守船吗，谁让你们下来的！” “管家，对方人多势众，把我们撵下船的，不下就打。”一名下人捂着脸，愤愤不平。 段管家看向杨巧月，他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多人手。 阿亮正带着数十人围在四周，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 “这是我们航运商会内部的事，杨大姑娘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把段家看在眼里。” “段管家说笑了，这几艘船是我定下的，是你们先扣船在先，亏我们还在望乡楼等候段老爷拜访。我还没找你要说法，你这老匹夫倒是恶人先告状。” 杨巧月毫不留情面骂道。 段管家受人追捧惯了，头一次被人叫老匹夫，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牙尖嘴利，老汉不跟你掰扯，这几艘船你不能再用了，商会扣押不许出海。” 段管家说着便让身后的下人准备上前把船抢过来，阿亮立即喝道：“大姑娘说了，没有她的话，谁越过线就往死里揍！” 众人齐声应道。 他们对杨巧月的守护可不是那群打手对段家能比，气势汹汹。 双方僵持不下，一时间确实没人敢冒然上前。 忽然，远处一队府衙的差役过来。 段管家立即面色一喜，“官差来了，实相的把路让开，不然你小小年纪少不了蹲大牢！” 妙琪琪和杨穆忠他们一脸担忧，却见杨巧月并没有任何波澜，反倒一脸戏谑。 段管家已经迎过去，谄媚笑道：“廖大捕头，怎么还亲自过来，这些刁民让下面的兄弟跑一趟就行了。” 被叫姓廖的捕头瞥了眼，没有搭话，看向杨巧月众人。 杨巧月对此人倒不陌生，刚来苏州府时，她被对方拦下，还对方带着去水师营找杨穆忠。 正当所有都以为妙家和这个小姑娘要倒霉时，廖捕头却淡淡说道：“知府大人亲自下命，这些船可以出港，谁也不能扣留！” 段管家脸上的笑容还不急展开就僵在半空，以为自己听错了。 “官爷，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段家不能插手这几艘船的事，不然休怪廖某人不顾情面将你们拉回衙门。” 廖捕头的话已经很不留情面，显然对于段家在苏州府的所作所为早看不惯，今天总算有机会立威。 以前段家总是仗着知府的势胡作非为，从来没把官差放在眼里。 “廖大人，这……此事段老爷知道吗？”段管家还是不敢置信，单凭姓廖的绝对不敢得罪段家。 廖捕头面色一沉：“段老爷知不知道与我何干，难不成廖某人还负责向他汇报不成！” 他的话让众人愣住，这可和想象的发展方向不一样。 廖管家被呛，这事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有官差在，他也做不了什么。 “我们走！” 段家几十人气势汹汹来，灰溜溜离开，这在港口还是头一次见。 妙琪琪一脸惊讶看向杨巧月，见她一脸淡然，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意外。 府衙的态度明显和杨巧月有关，她内心震惊之余又十分庆幸。 杨巧月对阿亮说道：“愣着干嘛，继续搬货！今天可要出港！” “是，大姑娘！”大家兴致高涨，齐声应道。 气氛紧张的码头又重新动起来。 围观四周的聪明人都嗅出一丝异常的气氛，难道作威作福的段家这次踢到铁板，要走到头了？ 要真是这样那可是苏州府之幸，多少人受段家迫害，敢怒不敢言。 廖捕头走上前，淡淡说道：“船离港之后，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尽快离开苏州府，这事段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府衙大人今日也是卖杨大人一个面子，后面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杨巧月愣住，轮到她一脸诧异，难道不是杨卫找夜锦卫出的面，她事先安排的。 但是从廖捕头话中意思，显然不是夜锦卫，不然就不会说这话了。 “官爷能否把话说明些，知府大人早先因为此事杖刑妙家下人，不会忽然良心发现，多管闲事的。” 廖捕头轻咳一声，也只有这杨家大姑娘敢说得这么直白，这性格并不令人讨厌。 “是在下说的，知府大人知道是丹州杨知府的千金和水师营百户大人找妙家运输货物，才让下官来协调。” 杨巧月恍然点点头，这倒是个意外，“那应该多谢官爷了，不然今日怕是不好收场。”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也确实感谢，要是夜锦卫出面的话，段知府一定会让段家收敛，那她还怎么收拾段家，所以这反而是件好事。 “无需，在下也是不想杨知府的千金在苏州出意外，那才不好收场，公事而已。”廖捕头没有在意。 他退开，带着人守在这边，以防段家过来闹事。 妙琪琪忽然说：“那位官爷说得不错，杨大姑娘等船离港之后便尽快离开。” “那妙家呢？” “大不了这是我们最后一趟海运，把妙家散了，段家也不可能再找我的麻烦。” 这话妙琪琪说得自己都不信，姓段的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不找回来怎么可能罢休。 杨穆忠也想劝杨巧月离开，但内心的恻隐之心又希望她能帮帮妙家，准确说是帮妙琪琪。 他莫名有些心疼这个姑娘，为了家族事业，父母之仇，一直忍辱负重。 “小妹，我们和妙东家有约定在先，不应该……。” 杨巧月一脸狐疑看着杨穆忠，自己都还没开口，他反而着急了。 “四哥看你比我还急，小妹是那种别人帮了我，拍拍屁股走人的人吗？放心好了。” 杨穆忠老脸一红，刚刚莫名就着急说出口，他明明是要劝杨巧月离开的。 妙琪琪余光偷偷看了眼杨穆忠，想起望乡楼尴尬的情况，不禁红了脸。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才装完船。 杨巧月安排好每只船的运输队，让他们送往南边境卫所，见到楚叶晨之后再回来。 阿亮应下。 当晚，妙家的五艘商船顺风连夜出港南下，要是顺利，一夜数百里，两日就到了。 等船消失在河面，一行人才离开。 段管家回到段家，将港口发生的事情跟段老爷说了，后者对此并不知情，眉头紧皱。 立即去府衙见了段知府，那是他远房表叔。 段知府对于这个钱袋子侄子并没有多说，只警告他这次妙家的船和那个小丫头不能动，其他不管他。 段老爷立即会意，意思是那丫头动不了，妙家可以动！ 第185章 绑架 夜晚 杨巧月回到吕家，和外祖母一家用了晚饭。 席间聊起段家的事情，让杨巧月也对苏州府的事了解更多。 知道府衙知府段大人是段老爷的远房表叔，其实只是同姓，这么认的亲戚。 实际还是因为因子到位，段家才能在港口作威作福。 外祖母叮嘱杨巧月，段家十分霸道，就是吕家都受到对方的压迫，不得不将苏锦等丝绸通过他们货船运到海外国家售卖，每年比普通商船要多支出上万两运费。 杨巧月听着不禁皱起眉头，没想到外祖母家也因此受到损失。 这么算来跟段家的事情也不单是帮妙家，更是她的私事了。 席间散去，杨巧月在吕家落脚，单独收拾出一间院子。 她支开管秋下去后，唤来杨卫。 “阿卫，白天怎么回事？” 杨卫回道：“回大姑娘，是我 第186章 贱人！你竟敢伤我！ 昏暗破旧的茅草房，下人在外面守着，屋内妙琪琪蜷缩在角落，惊恐望着逼近的身影。 “段鹏，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妙琪琪厉声喝道。 本来这种人渣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但是她浑身瘫软无力，分明是被人下了手脚。 连鞭子都拿不稳，双手颤抖。 被叫段鹏的男子褪去外衫，一脸y笑，欣赏着妙琪琪的恐惧。 “本来你妙家就要把你许给我，放心，你要是老老实实，老子倒是可以留你们妙家一条生路。” 妙琪琪发狠，一脸愤怒，嘴角咬破，一股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就是死她也不会从。 只可惜，没能替死去的父母报仇。 她忽然猛地从怀中拿出发钗，想要和段鹏同归于尽，可惜慢了一步，段鹏早防着她。 一把抓住她的手，夺过发钗，将她狠狠甩在 第187章 想和杨家姑娘一起做，份额平分 段知府前后反应让杨穆忠和妙琪琪愣住，不知杨巧月给对方看了什么东西。 不管怎样，总算让段知府处理此事。 段知府小心翼翼将牌子还给杨巧月，丝毫没有刚刚的强势，温和问道：“杨大姑娘，不知……。” 他话还没说完，杨巧月拿过牌子，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段知府心里虽然不爽，但面上只能哈腰点头：“是是，杨大姑娘，段家的事与本官之前毫不知情，也与本官毫无关系，这点希望一定要相信本官！” “这似乎不是我管的事，段大人无需与我解释。至于有没有关，处理段家的时候大家会看着的。” 杨巧月隐隐给他警告，让他别生出歪心思包庇段家。 段知府吓得额头冒冷汗，现在自保都成问题，哪有时间考虑段家的死活。 谅段家也不敢攀扯， 第188章 妙家的后台便是我 杨巧月从意外中回过神，海运商贸倒是门好生意。 只是她没来由的手不太合适，便委婉拒绝。 “妙东家要是因为想要感谢我对付段家，那大可不必这么做。一来这是我们当初的约定，二来也是段家自找的，我外祖母家也常年受他家压榨利润。” 妙琪琪知道杨巧月肯定会拒绝，解释道：“并非杨姑娘所想，我也不是临时起的想法，而是从商业角度慎重考虑，还请杨姑娘不要推辞。” “商业角度？我在这方面可没有任何能帮上的地方。”杨巧月笑道。 “段家盘口太大，不管怎么样，妙家肯定吃不下，即便吃下了也守不住，段知府和商会肯定会想尽办法找妙家麻烦，妙家没有后台，我希望杨大姑娘能成为妙家的后台。” 妙琪琪解释道，经过段家一事之后，她知道杨巧 第189章 王爷危机 酒肆内除了惨痛叫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没想到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这么狠。 就是妙琪琪同样被杨巧月的动作吓了一跳。 大家都在等着看段知府的反应，这可是踩着他的脸在立威。 段知府脸色难看，这分明就是在给他下马威，那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 却连一句指责都不能说，他已经调查过了，能有那块牌子的只有几位最受宠的皇子。 他不清楚杨家背后站着什么人，断然不可能冒然得罪杨家大姑娘。 而且他趁着这段时间调查了一下杨巧月，才发现丹州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更加不敢出声。 “来人，把这些恶徒带回衙门，听候发落。”段知府冷声说道。 随后对杨巧月和妙琪琪说道，“本官便不多留了，立即回府衙处理此事。段、妙两家的契约是符合规 第190章 一句话就拿捏了 大批粮食进入南边境军队重镇，解了燃眉之危，挽救几万士兵性命。 一改悲观气氛，军队士气高涨。 楚叶晨见到了送粮过来的阿亮，他带了一封杨巧月给王爷的书信。 信中说了这次军资沉江的事件，她觉得朝廷军资肯定赶不上，便自作主张先送来一批。 结尾才说了点闲话家常，告诉他，用了他的牌子吓唬苏州知府，最后让他保重身体云云。 楚叶晨疲惫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小心翼翼收起这封信，让阿亮休息一下，他要回封信。 书信之时，想着如果是杨巧月遇到眼下的围困会如何做，记得沙盘推演时她说过兵行险招，出其不意。 顿时灵光一闪，此时的蛮军绝对以为他们人困马乏，强弩之末，若是能突袭。 这晚，蛮族还不知楚朝士兵已经吃饱喝足，枕戈待旦， 第191章 这是要催婚的节奏 杨巧月回过神，放下此事，多想也没用，不知对方要做什么。 她问阿茂：“小广有消息回来吗？” “还没有！” 杨巧月计算着时间，小广送劳夫人母女回京师府已经有段时间，了解那边的情况按理该回消息了。 说巧不巧，刚提起此事，便有人送来书信一封，京师府来的。 杨巧月让管秋出去收信，打赏银子。 “你们也各自去忙，记住我刚刚吩咐的事情。” “是大姑娘！” 三人退下。 管秋拿着京师府来的信：“大姑娘，是小广的消息。” 杨巧月看了小广送回来的消息，劳夫人和劳欣怡母女已经安全送到。 信送出时他到京师府已经半个多月，了解了这边的情况才回消息，耽搁了。 京师府目前繁荣区的偏远街区价格相差几倍，贵的上万半亩，便宜的也得 第192章 书信 杨巧月没等阿亮过来，她便一早去了运输队。 阿亮安顿好其他人，正要去杨家，迎面碰上杨巧月过来。 “大姑娘。” 杨巧月点点头，立即问：“南边境情况怎么样？南平王没事！” 阿亮将南边境的情况跟她复述了一遍，因为只留了一日，对于战场的情况并不清楚。 他们启程时，南边境的情况已经好转。 杨巧月听到楚叶晨并没有像京师府那般传言，一下松了口气。 只要解决了军资之危，她相信南边境的危机一定会解决的。 “这趟辛苦大家了，先休息几日，暂时不用跑外面的运输。另外，运输庄这边，你年底前按大家的运输难度、贡献、努力、勤奋几个方面做个排序，年底会按照评比做年终奖励。” 阿亮应下，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赶忙拿出一封信。 第193章 敢造谣七妹的声誉，打死你 南岳书院 杨承栋和杨穆义到这边已经两月有余，适应了南岳书院的快节奏生活。 杨穆义这日如同平常一样，下课之后独自在练武场训练。 杨承栋过来找他，“五弟，快下来，小妹送东西来了。” 杨穆义闻言，立即停下 这两个月他晒得越来越黑，杨承栋则越来越白，站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 “还以为七妹把我们都忘了。”杨穆义调笑道。 两人一同到院门口，满满四车新鲜蔬果物资，进进出出的书院众人不时投来鄙夷的目光。 南岳书院都是高官子弟，对这些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嗤之以鼻。 “谁让你们把这些下贱的东西拉到书院门前的，赶快拉走，真是又臭又碍眼。” 几名穿着华贵的书生对着运输队的人骂道。 运输队长不想和对方起冲突，拉着蔬果往外退 第194章 总算是平安无忧的回来了 院门前的气氛陷入寂静，众人看着来的这行人。 尹秦风和贺峰面色一喜，今日小王爷在，此事便有了转机。 楚叶晨风尘仆仆跃马而下，见众人都在门前，扫了眼：“祭酒大人知道本王今日到来？” 学院祭酒赶忙上前行礼，“见过南平王，下官不知王爷今日归来。” 身后齐浩等人闻言，原本以为是附近的守备，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南平王。 他之前只是听过，并未见过，这是第一次见，立即想要凑上前刷存在感。 “在下齐侯府二公子见过南平王。”齐浩鼻青脸肿主动拱手行礼。 楚叶晨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忽视，他尴尬在那弯着身子，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那祭酒大人这里是在做什么？” 他说着看向杨家兄弟还有尹秦风他们，几人都衣衫狼狈，再看看已经起身的齐浩，鼻青脸肿。 一看就是两方在干架。 要是让南平王知道书院在斗殴，对书院可不是好事，万一上达天听，说不定官帽都丢了。 “没什么，大家刚刚是在训练。”书院祭酒勉强解释道。 齐浩不敢否认造次。 楚叶晨问杨承栋他们：“两位杨家兄长，事情是这样吗？” 听到楚叶晨的称呼，书院祭酒和齐浩众人浑身一震，他们竟然真的认识。 祭酒怕他们不愿按着他的话说，赶忙说道：“是这样的，穆义同学是书院此次武举新增推荐名额，怎会有什么事情，是不是。” “本王没有在问你祭酒大人！”楚叶晨最讨厌别人打断他的话，冷声喝道。 连书院负责都被训斥，更别说这群书生，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生怕得罪南平王影响仕途。 杨承栋见书院祭酒改口，若是说成在训练，那自然没有除名杨穆义一说。 而且他还主动跟小王爷说了名额的事，显然不能再改，便顺着祭酒的话。 “回王爷，确实如院长大人所说，我们是在训练，只是五弟出手重了些，伤到了齐公子，是不是？”杨承栋反问齐浩。 书院祭酒立即看向齐浩，投去一个警告的目光。 要是害得他被南平王找麻烦，绝对不会放过他，至少不会再让他待在书院，毕竟斗殴是双方。 齐浩黑着脸，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还白白被揍了一顿。 从紧咬着的牙里蹦出个“是”。 楚叶晨早已看破一切，既然杨家兄弟没有说，自然不想他多管，面上也没有多问。 “若是让本王知道书院净土也有媚上欺下，祭酒大人便不用在负责书院事情！” 楚叶晨言语警告祭酒。 后者脸色苍白，急忙拱手应着不敢。 尹秦风见这事揭过，上前和楚叶晨十分熟络笑道：“王爷怎么突然过来书院，前段时间可听说南边境有危。” 楚叶晨淡淡恩了声，没有刻意解释，“本王刚从边境回来，正好路过附近，便顺道来南岳书院看看你们。” 贺峰可不敢尹秦风那么放肆，上前见礼，感谢他惦念，他们在书院一切顺利云云。 楚叶晨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几车蔬果上，一直阴沉冷肃的脸多了抹情绪。 “那是小……。”他差点直呼杨巧月闺名，赶忙改口，“那是南庄送来的？” “回王爷，那是小妹送来的，给我们兄弟和尹兄、贺兄一人一车。”杨承栋回道。 楚叶晨小脸微皱，他在边境累死累活，最想念的就是南庄的那口吃食，莫名有些吃味。 杨家两位兄长就算，竟然连尹秦风和贺峰都有，警惕起来，这两人不会趁他不在打杨巧月主意。 义正言辞说道：“你们吃不了那么多，边境的兄弟一路过来都是干粮，你们的两车便在学院犒劳大家，这些天然美食可不是庸俗之地可比的。” 尹秦风原本还心心念念，终于不用吃书院食堂那些又苦又难吃的饭食。 楚叶晨一来，就把他的收走，顿时抗议，“王爷可以用杨大哥的，他们在家天天都能吃，我们可是只有这时候才有口服。” 就是贺峰那样的性子，想到新南庄的天然蔬果，轻咳一声：“我同意尹兄的话。” 刚刚在齐浩口中的垃圾低贱食品，被几位身份比他还尊贵的世家争抢，此时不知他心情如何。 杨承栋和杨穆义显然也不愿拿出来，不是食堂的不好吃，而是他们吃过更好吃的。 楚叶晨故作脸色一沉：“本王不是在商量，就用你们的，你们可以去抢食两位杨家兄长的。” 尹秦风和贺峰面面相觑，堂堂南平王都这么说了，他们哪敢反对。 杨穆义脸上的阴郁散去，七妹的东西自然有人欣赏，那是无价。 “尹兄贺兄，我这一车你们分，我蹭大哥的尝尝鲜就行，再让七妹送来。” 杨承栋也点头同意。 楚叶晨立即吩咐书院食堂开火，吃完他们还得连夜离开。 当晚，一路行军疲惫的军队总算吃了口热乎的，只是最简单的烹饪，却无比鲜美。 大家纷纷赞叹，楚叶晨和军人们吃的都是一样的，对于他们的反应十分满意。 尹秦风敲碗蹭了碗菌菇汤，楚叶晨招手让他过来，低声问起白天的事情。 虽然杨家兄弟不需要他插手，但他总要了解情况，要是让杨巧月知道她兄长受气，说不定要生气。 尹秦风从贺峰口中知道事情经过，对此并没有隐瞒，告诉楚叶晨是因为齐浩对杨巧月出言不逊，涉及杨姑娘的名声，杨家兄弟才和对方起冲突。 楚叶晨听到牵涉杨巧月的声誉顿时脸色阴沉：“看来齐家是越来越嚣张了。” 尹秦风了解楚叶晨的性格，他真的生气了，识趣没有继续说齐浩说的那段杨巧月为妾的话。 他怕楚叶晨忍不住现在就会把齐浩再揍一顿。 当晚，楚叶晨一队人用过餐后，带着一众士兵继续赶回驻地。 第二天，齐浩重伤在床上起不来，大家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惊恐地摇着头，躺了半个月才恢复，之后看到杨家兄弟就躲得远远的。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祭酒也不敢再提除名杨穆义的事。 新南庄的运输也在同日离开，杨穆义私下将一封信交给队长，告诉小妹这是他的回信。 运输队长对此自然不会多嘴，离开了南岳书院。 …… 最近贺衣衣每隔两天都会来杨家找杨巧月，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杨巧月心中清楚，看着心不在焉剪花的贺衣衣笑道：“算来时间，去南岳书院的运输队也该回来了，已经十日之久。” “是呀，十日了。”贺衣衣喃喃道。 “贺姐姐，你剪到花瓣了。”杨巧月提醒她。 贺衣衣回过神，见眼前的花都被剪了，留下树干，一脸不好意思。 正说着，管秋进来说去南岳书院的运输队回来了，小队长正在门外。 贺衣衣神色紧张，不知道杨穆义收到她的书信会怎么说，还是不回了。 杨巧月拉上她一起到前院去，听小队长的汇报。 “见过大姑娘。”小队长见到杨巧月，立即上前见礼。 “这趟辛苦了，不用多礼。”杨巧月淡淡说道，“五哥有回信吗？” “有。”小队长将信递给杨巧月，“五爷让小的告诉大姑娘，这是他的回信。” 杨巧月无奈笑笑，五哥还特点告诉他，生怕她拆了给贺衣衣的信：“知道了，还有其实事吗。” “大姑娘，小的在南岳书院遇到了南平王爷。” 杨巧月愣怔一瞬，眼底深处的担忧终于淡去，总算是平安无忧的回来了。 第195章 挖墙脚挖到杨巧月头上 杨巧月浑身一震，尽可能表现平淡。 小队长见状以为大姑娘没有兴趣，怕自己说错话，没再说下去。 杨巧月自然是想知道楚叶晨的状况，这小队长也太没眼力劲儿，只得轻咳一声，主动问起。 “咳，知道王爷怎么会到书院去吗？” “回大姑娘，王爷说他从刚边境回来，路过附近，特地过去看看，吃了送去的农菜才离开的。” 杨巧月闻言，面色柔和，这么说来南边境之危已经解了，不好多问楚叶晨的事情。 他要是回来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的，转口问道：“大哥和五哥他们情况还好吗？书院推荐的事情落定了吗？” 小队长将那日发生的事情没有隐瞒的说了一遍，杨巧月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齐浩这个王八蛋，三年前害她和母亲，如今还敢辱她名声，差点 第196章 气晕了 几人听到杨巧月的话，一脸不解。 “大姑娘让奴婢们答应对方的邀请，这是为何？”管秋替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们不可能背叛大姑娘的。”阿茂同样一脸认真说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 杨巧月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真的过去，这叫反间计。” “按我的话行事就行，你们不仅要答应，还要提出高条件，把银两翻一倍，并且要确定对方铺子开业才能过去。” “为了让对方背后的人信你们，我给你们准备原材料，菌种、肥料、粮种等等，你们第一批送，就说当作投名状，证明你们知道拿原材料的途径。” 听完杨巧月的话他们更加一头雾水，但也没有多问，大姑娘看问题自然不是他们能理解的。 唯一能做的是听命行事。 几人离开杨家，当天 第197章 一败涂地 杨巧月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人晕倒了也与她无关。 陆宪志急忙扶着陆夫人，怒视杨巧月，“母亲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老子跟你们没玩！” “嘿嘿，真是恶人先告状。”杨巧月冷声道，“我距离你们母子十丈之远，是你们自己跑过来的，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大伙都看得见，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诬陷？” 陆宪志说不过杨巧月，只得气冲冲带着人离开。 一场小风波过去，鬼街重新忙碌起来。 原本还去主街凑热闹的民众又纷纷返回来，一些人七嘴八舌聊起那边。 “这陆家在干嘛，我看到一些店铺都是和鬼街铺子卖的一样的，乱作一团。” “谁知道这些有钱人脑袋在想什么。” “你们不知道，我可是有小道消息，你们没看陆家那些铺子有不少之前在鬼街铺子做过 第198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杨巧月收回目光，继续和陆夫人洽谈。 “陆夫人今日过来，打算什么价格售卖呢？” “土地、铺子里的所有东西半价给你，这是我的底线，若是不行宁可砸在手里。” 杨巧月缓缓起身，这个价格她连谈都不会谈。 那些价格可是翻了一倍的，折半价也不过原价，她才不会做那个冤大头。 “那便请。” 她做出请对方离开的手势。 陆夫人愣住，脸色阴沉，刚刚话说绝了，没想到这臭丫头竟然半价考虑都不考虑。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全部砸手里可是损失几万两。 陆宪志佯装出翩翩公子模样，起身拱手，自以为潇洒的说道：“那杨姑娘希望什么价格呢？” 杨巧月莫名感到恶心，对方像一只涂了金色的癞蛤蟆，不是成了金蟾，而是成了屎壳郎。 她看了眼管秋 第199章 英雄没做成，成了赖尿狗熊 杨巧月拦下正要出手的尹洁如，既然人家要演，她当然要成全。 尹洁如只得收回脚步，看着蜷缩在马背上的男子冲过来。 “巧月，你认识这人？” “陆家少爷。”杨巧月随口说道。 尹洁如她们显然知道最近在丹州闹得沸沸扬扬的陆家，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和杨巧月同仇敌忾。 陆宪志身骑白马，一拉缰绳，差点没摔下来，耍帅没成差点出糗。 不敢再得瑟，笨拙地从马背下来，一摇扇子：“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实相的给本公子离开，不然的话……。” 陆宪志自以为“帅气”的越过杨巧月几人，将她们护在身后。 在她们看不到的角度，朝对方为首的二溜子眨眨眼，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为首的二溜子一脸疑惑，一拳打在不停眨眼的陆宪志鼻子上， 第200章 他是在吃醋吗 “预知未来？”楚叶晨面色凝重，“半仙吗？” 他已经开始脑补神仙的画面，若是如此，局面可比他想象要严重许多，普通人怎么能和神仙斗。 杨巧月听到半仙第一反应是神棍，旋即说道：“不算，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想，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从温病，到军姿，还有大赦，我感觉都有一双在背后，绝非普通谋士所为。” “大赦？”楚叶晨一脸疑惑，温病和军姿沉江他知道，这大赦又是怎么回事。 历来，朝廷绝不能轻易大赦，否则罪犯每每都会有侥幸心里，眼下既不是升平之世，又不是新皇登基这样的大事，断没有天下大赦的道理。 杨巧月见他果然不知情，大赦特地是在他去了南边境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认为此事背后还是能人斡旋，左右皇上的意思，此次大赦 第201章 丰厚的年礼 楚叶晨见杨巧月没有反应，心里不禁发堵，闷着不说话。 杨巧月扑哧一声笑了：“王爷晚上用餐是吃了醋吗？” “没有，晚上吃的干粮。”楚叶晨回道。 他在问齐浩的事，她怎么说起晚上吃什么，并没有回答他所问。 杨巧月脸上挂着笑容：“没有吃醋，那怎么我闻到很酸的味。” 楚叶晨没懂话中意思，特地往身上闻了闻：“不算呀，难道是是赶路没有洗漱的味道？” 说着还特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是傻子吗？杨巧月白了眼，“我是说你的话酸，姓齐的算什么，我一没见过，二不认识，别说打残，死了都跟我没关系，为什么要责怪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话虽然听起来在骂他，不过楚叶晨却松了口气，那日在南岳书院见到齐浩，也算是仪表堂堂，真是有些杨巧月受以前的影响。 杨巧月见他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调笑道：“难不成我们的南平王的魅力这么不堪一击吗。” “本王才没有！”楚叶晨轻咳一声，赶紧否认，“就是怕你糊里糊涂被那种小白脸骗。”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倒是王爷才是，这次立了战功，可是香饽饽，说不定很快就回京师府了。” 楚叶晨对待此事非常认真：“我发誓，此事在本王还没有足够的筹码时，即便召见也不会回京师，对你的唯一承诺绝对不会改变，不然就不得好死。” 杨巧月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内心十分感动。 她本是两世为人，对这个朝代的认知是所有关系只有利益二字，所以在京师府时她从来没有出过门，结果也正如她所料，当时连亲生父亲眼中都只有仕途。 只是母亲、几位兄长，后来遇到了木恩恩、楚叶晨、尹洁如他们，才发现也不尽然如此。 情感在任何时代，对于一些人而言，是可以高于仕途、权力、金钱的。 “王爷再不离开，天就亮了！”杨巧月眼眸露出柔和提醒道。 楚叶晨瞧着天色，是该离开了，随后消失在院子。 一阵微风扬起几片落叶，杨巧月嘴角上扬，喃喃道：“傻子，发什么毒誓。” 说着朝地上连呸几声，也要讲点迷信的。 接下来几日杨巧月被吕氏带着准备年礼，今年是杨贾配来丹州府任知府的第一年，礼数很重要。 对于本地官员，不能轻了也不能重了，不然会让别人以为杨贾配重视某个人而打破现有的平衡。 还有对各房娘家的礼数，杨媒家等等都要操持，格外的忙碌。 因着临近新年，燕县来信，告诉大家秦氏给大房生了个儿子，想到丹州府过新年。 对此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杨巧月便让二伯父、木恩恩和大房都启程来丹州，今年在丹州府过年节。 安排完这事又继续跟着吕氏处理年礼的事，这种事她只能打下手，并没有操持过，吕氏和周氏更擅长，她们在京师府时便处理过。 当时的杨贾配可是太子师，自然有很多关系需要走动。 杨巧月一连七日都在学习处理这些事情，快被闷死了，现在铺子和新南庄离了她完全都正常运转，想找理由去看看铺子都没有。 杨家陆续送出年礼，这时正是运输队大显身手的时候，丹州府许多人都能用上这条线。 柳氏最近倒是没有多作妖，偶尔也跟着帮帮忙，每每都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吕氏注意到，主动问起：“柳妹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 柳氏面露迟疑，支支吾吾没说出口。 现在是吕氏掌家，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现在要开这个口实在难以启齿。 杨巧月在一旁，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肯定希望到柳家的年礼重一些，不能落了面，证明杨家重视她。 “想必柳姨娘是在意往京师府的年礼！”杨巧月主动提道。 吕氏恍然，对于她们出嫁女来说，对娘家最好的莫过于自己过得好，而年礼便是证明。 她把送往京师柳家的年礼单给她看看：“看我，一直忘了给你看看，这是柳家的礼单。” 柳市拿过看了眼，满满一页，其中还有鬼街奇珠铺子的首饰，她可知道那些有多受欢迎。 这份年礼已经完全足够，甚至比她自己想的还要丰厚，莫名鼻子一酸。 “妾身没有意见，一切依吕姐姐安排。”柳氏罕见姿态很低，摆正了她侧室的位置。 吕氏目光柔和，她性子平和，也不愿家中内斗，扶她起来。 “兰花和晨儿两个丫头有些空闲，要是夫人不嫌碍手，能不能带上她们打打下手。”柳氏问道。 这种处理年礼的事情，以后几个丫头嫁人掌了家可是需要独立处理，这可都是非常好的学习机会。 吕氏自然没有拒绝，叫上杨晨和杨兰花跟着一起帮忙整理年礼。 后面几日，燕县木恩恩大伯父一家二伯父他们到了，一下增加了人手，可算把杨巧月解放出来。 她对这种事情实在没兴趣，她还要处理生意上的年底分红的事，名单大家都已经准备好给她了。 正好木恩恩也到了，帮着她一起，光是她和管秋两人也忙不过来。 先整理年度账簿，再制定今年分红力度，看看一年收支。 “恩恩，你一回来就抓你劳力，本该让你休息两日的，但我和阿秋实在忙不过来，今年是第一年，大家辛苦些。”杨巧月在月落院摆了一堆账簿笑道。 木恩恩面色温和，听到杨巧月说的“回来”，这是当成家人，哪会在意这点辛苦。 “不辛苦，一路在马车上也休息得很好。” “好，动起来。” 杨巧月三人分工整理，边整理边聊起燕县事情。 燕县一切顺利，新来的知县非常识趣，跟杨巧月合作修缮路之后，也是他的业绩，给予庄子很多便利，药田已经出产药材，现在阿菊已经完全能处理了。 杨巧月听着十分满意，虽然说起来轻松，但想必木恩恩也是花了大力气教阿菊。 燕县、丹州的账簿花了整整一日才全部整理好。 过去的一年，燕县南庄总营收两万两，包括了丹州十七县的所有铺子，因为欧乡长他们主要都是以菌菇、红薯等农作物售卖为主。 燕县粮种、肥料铺子是单独由吴掌柜这边统计账簿，不经南庄，一年的总营收因为有县衙推广收购的力度，也有一万五千多两的营收。 丹州府的新南庄比燕县的低一些，一万两，因为才开了大半年，期间温病还停了两个月。 这只是新南庄菌种、红薯和天下农菜铺子的营收，奇珠铺子和斋房、糕点单算的。 其中奇珠铺子一间铺半年的营收就高达一万五千两，生下的铺子是五千两。 所有总营收是六万两，她的成本已经除去进入自己荷包，也有两万多两。 因为之前入伙妙家的生意掏了一万两，她体己钱只剩一万五千多两。 燕县和丹州的名单加起来有几百人，杨巧月直接拿出五千两作为年终分红，最高评比像管增、阿茂、阿亮、几个丫鬟他们都是十几两。 一路往下，最低的新进来的也有二两。 这是杨巧月给下面的大年礼，在丹州可是让所有人震惊，从来没人这么大撒银子的。 不单单如此，杨巧月还按照份额，拿出两万两给母亲、木恩恩、自己还有没回来的四哥分红。 吕氏三成六千两、木恩恩两千两、杨穆忠两千两（还没回来，杨巧月替他拿着），自己一万两进荷包。 杨家今年同样大丰收，黑土地丰收、蔬菜铺子两地也被杨兰花杨晨姐妹管理得很好，虽然没有杨巧月那么高，但拢总也有几千两入账。 第202章 年节 杨巧月新南庄和鬼街铺子、运输驿庄收到她的大礼包，在丹州府引起不小的轰动。 特别是之前因为被陆家挖墙脚，一点蝇头小利离开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这件事一直临近年关讨论声才淡去。 杨巧月没有太在意此事，以她的认知来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什么好惊奇的。 这不单单外面的感受，就是杨家内，木恩恩和吕氏拿到这笔银子，一年前她们只是拿出来十几两，一百两，这才短短一年，拿着都手软。 木恩恩本不想要那么多的，杨巧月打趣她，就当攒嫁妆了，她这才红着脸收下。 想到远在北地的杨承之，木恩恩主动跟杨巧月说道：“小月，出了年我想去北地。” 杨巧月正给不回来的兄长备年节需要的东西，听到木恩恩的话，也理解。 “也好，这次打算 第203章 除夕夜，南平王庄 楚叶晨从侍卫那确定是杨巧月和杨穆义，非常意外，又十分惊喜。 今夜是除夕，没想到他们会过来。 “快让他们进来，不是说了，以后杨家大姑娘和他的兄长过来无需再报。”楚叶晨急切说道。 随后立即起身，“不用了，本王过去见他们。” 胡三胡四看着，主子刚刚还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转眼就生龙活虎。 他们看在眼里，还得是杨家大姑娘能治小王爷的情绪。 三人来到来到门外，\b杨巧月和杨穆义提着食盒站在王庄外。 “巧……杨姑娘，杨五哥。”楚叶晨先喊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见过王爷。”两人在人前少不了一番礼数。 杨穆义不知怎么说，支支吾吾，总不能说过来借他身份见贺衣衣……。 杨巧月随口回道：“\b过来给王爷拜个早年，不欢 第204章 贺家出事 杨巧月偷偷回到月落院，木恩恩还没睡，在等她回来。 “恩恩。”杨巧月见她在院子昏昏欲睡的模样，唤了声。 木恩恩闻声\u001d，睡意全无，见杨巧月和杨穆义总算回来了。 “巧月，终于回来了，怎么那么晚，没出什么事？” “没有，尹姐姐和贺姐姐也过去了，便多坐了会儿，误了时辰。”杨巧月解释，随即问道，“家里没问起。” “知府大人和夫人都先后来了一趟，我说你已经睡下了，他们没有疑心。” 杨巧月这才松了口气，要是被发现，即便现在父母对她很宽容也少不了一顿惩罚。 “多亏了你，早点休息，趁着年节休息一下，出了年送你去北地。” 木恩恩想到即将北行，心头热切期盼，轻轻恩了声。 初一杨贾配带着一家人给老祖母和杨家长辈们 第205章 谁特地过去陪你 楚叶晨知道此事勾起杨巧月四年前的不愉快的记忆，但要了解贺家的事情便越不过此。 “此事最终会如何？那些书信有没有可能是别人伪造陷害的。” “据夜锦卫的消息，应当不会空穴来风，有可能是从张家那来的。” 张家？ 杨巧月陷入沉思，真的有可能，之前贺衣衣和张仲婚说亲一事，贺老爷必然知道张家儿子是个风流的二溜子，却没有反对这门亲事，极有可能有把柄在张家手中，而此次出事便出于此。 “可能真和张家有关。” 楚叶晨并不意外，夜锦卫的消息向来不会凭空捏造，没有七八分是不会传消息于他。 杨巧月急忙问道：“若真有这指向的书信存在，贺家会如何？毕竟事情没发生，又早已过去四年…。” 楚叶晨对此事并不乐观，但不想她太担忧， 第206章 糟糕的消息 武科地方乡试主要以武论，初场以马步射，马射步射需要射中半数以上算合格。 初场至少筛掉一半，合格者继续分组以武对试，胜出便是武举，有了进京师参与会试的资格。 因为楚朝武科乡试没有设笔试，成为武举之后可继续争夺乡试前三甲。 武科持续三日，考场门外三日都挤满人，都等着这次武科乡试结果。 杨巧月对杨穆义并不担心，以他的身手，乡试自然不会有问题，她更好奇谁会拿前三甲。 第一日第二日都出来许多失败的学子，大家一脸颓丧，失败一次又等三年。 第三日总算到了， 丹州武科乡试全部结束，前三甲也已经出来。 剩下的至少都是武举，这点毋庸置疑，现在所有人都想知道前三甲，只有前三甲才能在京师会试中有机会。 所剩不过十几人 第207章 杨家喜事 杨巧月断然不相信贺老爷会自缢，事情都还未查清，若他真的没有做过怎么可能轻生。 但已经被都察院和刑部断定为自缢，想也没用，现在最担心的是贺家其他人。 “那衣衣他们的处理结果呢？贺老爷死了，此案会怎么定夺？”杨巧月一脸担心问。 楚叶晨也不好下论断：“朝廷还没有定，父皇的意思还是先继续查清案子，短时间不会断，但贺大人已死，死无对证，我认为至少不会再株连。” 杨巧月面色凝重，只是不株连，还有充军、充妓……哪个不比死更痛苦。 心里暗骂她算是见识到什么是昏庸皇帝，贺家矜矜业业，没有选边站只效忠皇上反而成了各方势力的靶子。 楚叶晨见她神情愤怒，怕被迁怒，无奈说道：“本王和皇城里那些人是不同的。” 说时眼巴巴 第208章 不速之客，竟是女配 木恩恩大大方方应下。 吕氏笑着挽起她的手：“恩恩放心，该有的绝对不能亏着你，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半个女儿，你们两个孩子有缘分我也欣慰，以后承之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 “也告诉我，恩恩可是帮了我们杨家很多，是救命恩人，到时候绝对是认恩恩不认三哥。”杨巧月也站到木恩恩身边，恶狠狠瞪着杨承之。 这么好的姑娘，让三哥捡了便宜，杨巧月想想还有些气。 杨承之一脸无奈，他可什么都没做，这可真是亲娘和亲妹妹。 再说，他怎么可能对木恩恩不好，能遇到一个陪他北地受苦的姑娘，疼惜还不够。 杨贾配的面色缓和下来：“既然这么决定，那便尽快办好此事，北地那边没事不能再留人把柄，现在世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杨巧月多看 第209章 京师府传来惊人消息 杨巧月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明目张胆想下杀手，简直无法无天！ 两侧袭来，她来不及躲避。 一声怒喝从身后出来：“你们敢！” 楚叶晨和杨卫同时出手，拦下对方两人，两道黑影见一击没能拿下，立即退后。 黑衣神秘女子并不意外，要是那么简单能杀了杨巧月，那就太不好玩了。 她淡淡看向楚叶晨，微微眯眼，低声呢喃：“南平王！” 随后收回目光，看向杨巧月，笑道：“杨家大姑娘，京师府再见！” 三人说着，已经乘马离去。 楚叶晨想让杨卫继续追，杨巧月拦下：“算了，追不上的，对方有备而来。” “他们是什么人？那两名袭击你的人身手不简单！”楚叶晨面色严肃问道。 他和暗卫同时出手，还是突然袭击都没能拦下对方，可见对方身手。 杨巧月面色凝重，沉声说道：“背后那双手！” 楚叶晨浑身一震：“你之前猜想的那个能掐会算的智者？” 杨巧月轻轻恩了声，可不只是能掐会算那么简单，要真如她所猜，那是“剧本”在手的人！ “放心，她有张良计，我们自然也有过墙梯，再智者总归是人。” 楚叶晨第一次见杨巧月这么警惕的神情，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轻松。 温病、军资沉江都因为这么一个女子，只可惜对方一身黑衣劲装，戴着黑色帷帽，没看清容貌，不然凭夜锦卫的手段，只要知道是何人，不怕收拾不了。 “刚刚应该不惜一切拿下此人！”楚叶晨懊悔道。 杨卫还在一旁，立即领罪：“是属下无能，没办法拦下对方。” 杨巧月瞧着，一脸无奈，“对方既然赶来肯定知道你们的身手，怪不得杨卫。除了五哥估计没人能拦下，似乎知道五哥不在才敢这么嚣张的。” 楚叶晨闻言，让杨卫起来，自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可惜。 这里的动静引起屋内的反应，杨穆忠和吕夜涂他们赶出来。 杨卫立即离开，他的身份可不能暴露。 杨穆忠两人感受到门外气氛凝重，两人齐声问：“小妹（表妹），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巧月摇摇头，此事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恢复神情：“没什么，一个人来送贺礼，本想请她进屋坐坐的，对方有事就离开了。” “哦，我们听到打斗声，还以为出什么事。” “好了，今天是三哥和恩恩的喜事，可别扰了兴致。” 说完杨巧月没再纠缠这个话题，率先回屋。 楚叶晨几人相视一眼，也没多说，回到屋内。 订婚宴并没有被打断，已经行完礼。 杨巧月神情警惕，怕再出什么意外，好在一直到婚宴结束都没发生事情。 她眉头紧蹙，难道那人远从京师府出来，就是为了过来送份贺礼见她一面？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肯定还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小妹？” 一道声音让她回过神。 杨巧月见杨承之和木恩恩面露担忧站在面前，“三哥，怎么了？” “宴会结束了，我叫你好几声都没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杨承之见杨巧月心不在焉，问道。 杨巧月摇摇头，把神秘女配送的礼物拿在手中，笑道：“三哥，三嫂嫂，这个礼物是对夜明珠，给我了可以吗？” 她担心这神秘女配送来的夜明珠有什么猫腻，不能留在兄嫂身边。 杨承之十分诧异：“夜明珠？谁送那么昂贵的礼物。” 杨巧月没有正面回答，顾左言他：“三哥这小气劲儿，不会舍不得小妹，果然是有了嫂嫂忘了妹妹。” 木恩恩听着称呼脸颊微红，娇嗔瞪了眼杨承之，上前把礼盒合上推到杨巧月手中。 “巧月喜欢什么，都拿上便是，杨三哥怎么会对你小气。” 杨巧月笑着，“是三嫂嫂，这就护上了，小妹祝福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说完送出一对和田玉给他们，不比夜明珠落下多少。 他们也不见外，手下这份礼物。 杨承之要带着木恩去给父母奉茶，便先离开了庭院。 杨巧月脸色的笑容淡淡收起来，望着这对夜明珠。 “还在担心吗？”楚叶晨过来，低声说道。 “没有，我在想夜明珠是稀有物，能不能从这上面查到点蛛丝马迹。” 楚叶晨拿起夜明珠，摇摇头：“难，虽然在外看起来稀有，但对皇室却不是，几乎都被父皇赏赐过，就是本王也有两对。” 杨巧月闻言，只得无奈放弃这个想法。 “王爷，京师府夜锦卫秦大人有十万火急之事找您。”胡三一脸急切，匆匆过来。 楚叶晨眉头紧皱，这可是皇帝身边近臣护卫，怎么来丹州找他。 “出去看看。” 杨巧月见他们面色不太对，也跟着到门外。 杨家门外来了一个飞鱼锦衣塑身的中年男子，面具遮挡着正脸。 “属下秦昊见过南平王。”中年男子单膝跪地行礼。 楚叶晨面色森然：“说！” 秦昊看了眼身后的杨巧月，意思明显是让她离开。 “她便如同本王，本王听得，她也听得。” 听到楚叶晨这话，秦昊一震，好在心里素养过硬，没有出丑。 “皇上出京了！”秦昊低声说道。 几人闻言，面露惊色，万一出什么意外，楚朝皇室一定会动荡不安，内耗严重的话还会灭国。 楚叶晨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秦昊将情况说了一下，皇上微服私访，谁都没告诉，只带了几人出京，他猜想皇上会来丹州，所以第一时间来找楚叶晨。 杨巧月顿时恍然，那个神秘女配是因为此事来的丹州，只是顺道上门见她，实际想探查皇帝老儿有没有和楚叶晨碰上。 要是被她先找到可就麻烦了，能威胁天子，以便让她身后的人坐上龙位。 杨巧月越想越心惊，忍不住开口：“王爷，要赶快找到皇上才行！” 楚叶晨见杨巧月反应，同样想起早先那三人，点点头。 “杨卫你留着。” 杨巧月点点头，五哥不在，她不能逞强。 楚叶晨见她应下，目光柔和：“那本王走了！” “万事小心。” 杨巧月说完，楚叶晨几人已经走远。 她收回目光，忘了问他皇上老儿长什么模样，她新南庄和运输队人手在市面跑，也能覆盖搜查。 这种事情问杨贾配肯定也不会说，还会追问，万一泄漏皇帝出京的事更麻烦。 接下来两日楚叶晨那边都没有消息，杨承之和木恩恩要启程前往北地了。 杨巧月收回心神，先送兄嫂北上，帮他们准备许多吃食，心中十分不舍，但也为木恩恩感到开心。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没耽搁上路时间，看着他们远去。 杨家专门给木恩恩买了两个丫鬟到北地伺候，这也能放心多一些。 他们离开后，杨巧月刚回家，阿茂在家中等候，除了他还有个陌生的和尚。 “大姑娘。” “阿茂，南庄出了什么事你解决不了的吗？”杨巧月问道。 现在新南庄的事情基本都是阿茂处理，杨巧月基本都是甩手掌柜，才有此问。 “回大姑娘，是有件事，这位是南华寺的法觉高僧，有事希望我们能帮忙。”阿茂说道。 一旁的和尚双手合十，上前行礼：“阿弥陀佛，贫僧法觉，是大觉禅师让贫僧来找杨施主相帮。” 第210章 收果子遇奇怪农夫 杨巧月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大师客气了，既是大觉禅师介绍，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便说。” “南华寺土地肥沃，周边有许多村户以种植水果为生，今年风调雨顺，阳光充足，果农大丰收。” 杨巧月见法觉说话慢条斯理，说这么多没重点，差点就从秦王汉武开始说起了……。 法觉似乎察觉杨巧月的急切，轻咳一声，中间省略一大段：“但是果肉熟透，光凭南华寺没办法，若是摘下来送到丹州等地怕是路上就得坏掉，恰逢大觉禅师到寺里讲经，便让贫僧来找杨施主帮忙。” 杨巧月总算明白了什么事情，这倒不是难事，问道：“敢问大师，都是什么水果？” “主要是荔枝、黄芒、柿为主，还有些其他种植不多的倒不是大问题。”法觉回道。 “大师放心，此事便交给新南庄，我们全收了。”杨巧月说道。 她已经想到几个处理方法，再多的量也能吃下。 法觉原本看到是个小姑娘心中狐疑，眼下如此气魄，倒是知道大觉禅师为何有此推荐。 “阿弥陀佛，杨施主宅心仁厚，必定功德无量。” 杨巧月立即让阿茂回庄里安排二十名人手随她一起去南华寺，还带上管秋、阿梅、阿兰她们。 她和家里人说过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南华寺附近的村庄。 出了丹州府往北行三个时辰路程，便是南华寺。 一行人到南华寺已经是黄昏，夕阳落在山林。 漫山遍野栽满果树，黄灿灿一片，红灿灿一片。 杨巧月见到这么一大片忍不住一惊，没想到距离丹州府数十公里外有这么一处地方。 树上的果子都已经十分熟，摇摇欲坠的模样，一摇树干就能掉下来。 许多农户三三俩俩凑在一起，一脸愁容，不知如何是好。 “法觉大师回来了！”人群有人大声喊道。 一群农户纷纷跑过来：“大师，怎么样？有办法吗？” 法觉大师念了句“虾米豆腐”，然后说道：“这位是丹州杨家大姑娘，她愿全部收了大家的水果，另有它用。” 众人看向杨巧月，只见一个小姑娘，刚刚燃起的希望仿佛被浇了盆冷水。 “大师莫要开玩笑，农户们都急死了，一个小姑娘能要得了多少。” 法觉也不知怎么解释，他也不知道杨巧月怎么考虑的。 杨巧月缓缓说道：“我看数量这么多，按多少每亩或者多少户来收，多了少了我们双方自负盈亏如何？” 农户们见这小姑娘不像开玩笑，有人像是觉得杨家大姑娘耳熟，问：“您是丹州府鬼街铺子和新南庄那个杨大姑娘？” “就是我们大姑娘！”几个丫鬟哼道，对于他们刚刚的小看有些不满。 一些农户闻言纷纷大喜，丹州府鬼街和新南庄谁不知道，没想到只存在坊间传言的大姑娘竟然出现在眼前，想要拜下去感谢。 杨巧月避开身，让阿茂他们扶他们起来。 “老乡不用客气，我们只是合作做生意，没有谁帮谁，还是聊生意，你们打算什么价格售卖。” 一些农户相视一眼，为首的乡长忐忑说道：“往年一户人家一年能靠水果挣个三十两，村里有三十户人家。今年丰收年，但都熟透了，我们也不知怎么办，按往年产量给大姑娘如何？一户三十两。” 杨巧月没说话，乡长以为她嫌贵，这么合算下来可是要大一千两银子。 “若是姑娘觉得太贵，价格还可以商量……二十两每户如何？总比烂在树上好。”乡长一脸苦涩。 杨巧月回过神，笑着摇摇头。 老乡长见状，一咬牙还要往下降，大家都打算今年勒紧裤腰过苦日子了。 “我给你们一户五十两，你们要帮我摘下这些果子，按我教你们的借地方做二次加工。”杨巧月说道。 大家闻言，原本都打算十五两卖，没想到直接翻了三倍价格，哪有不同意的，相当于两年的收成。 杨巧月立即安排管秋阿梅她们准备登记户主，分发银子，直接一千五百两，眼睛都不眨一下。 法觉大师一直在旁念叨着杨施主功德无量……。 杨巧月一脸无奈，她真的是来赚钱的，别弄得跟个好人一样，都不好意思占农民便宜了。 大家领了银子后，脸上洋溢着笑容。 “大姑娘，好了，正好三十户，一百三十几人，支出一千五百两。”管秋把账簿给杨巧月过目。 杨巧月扫了眼，淡淡恩了声：“开始安排收果子，乡长麻烦您在村里帮我找两处地方。一处面积越大越好，能最大程度受太阳照，再一处可以架数口大锅烧水的地方。” 老乡长略微沉思一会儿：“没问题，有合适的地方，一会儿我带您过去看看。” 杨巧月点点头，随后安排所有人分成两批，村民们负责收各类果子，阿茂和丫鬟们进行挑选分类。 她特地教他们软硬程度不一样的分开，接下来这部分工作便交给他们进行。 因为过一夜怕损失更多，大家连夜收果子。 “老乡长，走，去看看场地，在天亮前要把加工的地方准备好。” 虽然有法觉大师跟随，阿茂还是担心大姑娘的安危，让管秋和另外两名南庄的人跟着。 杨巧月对他的警惕心十分满意，几人跟着老乡长和农户到村里去。 “那地方在村子外围，地方很大，太阳很足的。下午有几个想偷果子的老汉被我们抓了还关在那。”老乡长说道。 杨巧月随口搭了句：“不是村里的人吗？还偷果子。” “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姑娘要用，我们就把他们关到别的地方去，明天再送官。” 说话间已经到了。 杨巧月看了眼，确实很大，四处无山遮挡阳光，十分平坦，很适合晒东西。 老乡长打开门，点亮庄子的灯，露天庄内的确绑着几个人，年纪都不小。 “大姑娘，这可合适？” 杨巧月点点头：“非常好！” “好，那我便先把这些偷果贼带走，免得碍着大姑娘。” 老乡长说着拿着棍子，和几个村里的年轻人上前。 “老头，你说话放干净点，谁是偷果贼，我们爷只是见这些果子熟透尝了一个，谁会想到整棵树的都掉下来！”一个身穿浅色素衣的瘦高男子怒道。 只是这声音有些尖锐，不像正常男子。 “高福！休要放肆，是我们不对在先。”被几人围在中间的中年男子沉声喝道。 被叫高福的男子缩了缩脖子：“是钱老爷。” 杨巧月看着微微皱眉，农户们或许不识货，她可见中间那人身上的服饰，彩织锦缎，绝对出自名家之手。 虽然一身狼狈，但那股子贵气绝非普通人可比。 “老人家，你那些熟透的果子怕是卖不出去了，朕……，正和我意，我……。” 中间那人话还没说完，老乡长脸色一黑，打断了对方的话，听着像是幸灾乐祸。 “本来今日遇贵人想给你们些食物的，既然幸灾乐祸，那就不用了，多关几日，别给水和食物，过几日心情好的时候再送官府。”老乡长气愤说道。 杨巧月淡淡看向方才说话那人，眉头微皱，这几人行为举止很奇怪。 第211章 真是个厉害的丫头 杨巧月静静观察，没有插手农户们的事。 钱老爷见这群农户真的不打算放他们，脸色也有些难看，“吾等一行人看起来怎么可能像偷果贼。” 高福等人浑身一震，背脊发凉，知道老爷发怒了。 “放了我们，那地里的果子我们买了，算给你们的赔偿。”另外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说道。 他显然不想钱老爷怪罪农户们，若真把大老爷惹怒，怕雷霆之怒没人受得起。 “那你们打伤d村里的年轻人怎么算！”农户们十分愤怒。 老乡长讽刺道：“你们有银子的话昨日就赔偿了，不用你们假惺惺，地里的果子大姑娘都收了。” 被绑着的钱老爷等人这才注意到老乡长身后的杨巧月几人，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倒是新鲜，一个小丫头也敢大言不惭，一群农户别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他们之中另外一个莽汉冷嘲热讽。 其他人也不信一个小姑娘能收那些果子，那么一大片，起码需要数百上千两。 就是京师府的贵族小姐也不能随手拿出这么大笔银子买一堆烂果子。 杨巧月反应平淡，懒得跟一群上了年纪的人解释。 老乡长却十分气愤他们侮辱恩人，怒道：“放屁，大姑娘怎么可能骗我们，银子都给我们了。” “肯定是说树果熟透，要非常便宜的价格收，你们那么多果子起码值个几百两……。”莽汉继续说。 杨巧月微微皱眉，“几位是不是自大过头了，什么依据都没有就给小女子定了个奸商骗子罪。小女子再坏也是付钱购买，几位老人家似乎才更像骗子！” 几人被一个小姑娘暗怼，脸色难看，高福尖声问道：“那你是多少银子买下那些果子的。” “大姑娘花了一千五百两！”管秋怒道，这几个人模狗样的讨厌死了，活该被绑着。 “这么多！”高福和莽汉都愣住，就是中年书生和钱老爷也十分意外，审视着杨巧月。 杨巧月并不怯懦，直视对方。 法觉大师适时上前：“几位施主切勿恶语针对，杨施主是贫僧请来帮助乡民的，出家人不打妄语。” 钱老爷显然对法觉更加信任，对佛家人十分尊重。 他先前一直没开口，这时淡淡说道：“多谢大师，我们也并非恶人，只是和村民起了不必要的误会。若是乡民同意，放我们离去，改日自当送回赔偿金。此事万不能送官，不然麻烦的是你们。” 他说得很平淡，不像是开玩笑。 “哼，想得真美。” 钱老爷的话被噎，阴沉这脸，这对他们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中年书生忙道：“那老人家你想如何？我留下，让钱老爷高福他们离开总可以。” “不行，别欺负老汉不识字，这姓钱的是头领，他得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去凑银子赔偿被你们打伤村民的医药费。”老乡长也怕见官，民怕官历来如此。 高福、莽汉、书生几人面面相觑，前老爷不能走他们哪敢离开……陷入死循环了。 法觉忽然说道：“贫僧有一办法，既然什么办法都没有，不如几位这几日在地里帮忙，杨大姑娘正好需要人手摘果子，完了付你们的工钱可以赔偿乡民，大家觉得如何？” 杨巧月虽然不爽这几个自视甚高的中年人，但法觉大师的建议比较适合。她也不想农户们真的将人送官，这些人看起来显然不一般，轻拿轻放对乡民更好。 她先点头：“我没问题。” 老乡长见法觉大师和杨大姑娘都这么说，便也没有意见。 高福显然不想同意，身边几位爷是什么身份，正要开口拒绝，钱老爷更快一步说道：“就这么办。” “给他们松开，脸面是他们的，既有解决方法要是他们还要跑，我也会替他们把钱付了，丢脸会是他们。”杨巧月淡淡说道，打了偷跑的预防针。 几人神情变换，真是个厉害的丫头。 高福看钱老爷憔悴的面容，一脸自责：“主子受苦了，都是老奴没用。” 说着，看向杨巧月他们：“还不弄点水饭食过来，主子一日没进食了。” 这命令的口吻让杨巧月眉毛一挑，要是好声好气，自然应该给，但这个态度就不行。 “不好意思，没人欠你们的，要吃饭，先干活！”杨巧月说道。 老乡长自然以她的意见马首是瞻：“大姑娘的话就是老汉的意思。” 高福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没胡子）。 钱老爷算是服了这个姑娘，软硬不吃，缓缓说道：“阿福，罢了，先干活。” “主子，奴才干活就行，您坐着。” “不干活的没饭吃！”杨巧月补了一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几人终于在饿肚子下听从安排。 杨巧月让他们帮忙架起一排排竹篾，在另一处不远的庄子架起大锅，装满水。 一直忙到天蒙蒙亮。 杨巧月在大家忙碌时，把带来的菌菇、红薯等用大锅煮了红薯粥、素炒菌菇。 让大家停下手头的活先吃东西，乡民们闻香纷纷过去。 钱老爷四人拉不下脸，没过去，远远坐着，又咽口水，又要面子。 杨巧月见状，让阿茂管秋给那四个老傲娇端去四份。 几人一开始还有些忸怩作态，感觉像嗟来之食。 “不吃拉倒。”管秋作势就要端走。 钱老爷抵不住淡淡香味，肚子咕噜一声。 高福才没有文人肚子里的嗟来之食，他只想老爷赶紧进食，喊住管秋，接过食物。 “主子，是奴才逼您吃的，您就吃点，这么熬下去可不行。”高福一脸担忧，“您不吃，两位大人也不敢吃。” 敢这么跟他说话的，怕只有这个跟了他三十几年的公公了。 钱老爷正是从京师府出来的宣德帝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一群流民暴乱和护卫们走散了。 身边的文弱中年书生便是翰林院学士蔡民节，莽汉是五品带刀护卫，眼前这些农户自然不是对手，但避免暴露身份，宣德帝不让他动手，不想欺压百姓。 “吃。”宣德帝没再坚持，自己也吃起来。 红薯粥入腹，微甜淡香，很适合一大早恢复精神气，素炒的菌菇也非常美味。 几人不禁多看了几眼远处正在分食的杨巧月，宣德帝感叹：“似乎比在宫内御膳房的东西还美味。” 高福记下，难得宣德帝喜欢，离开时得问问那姑娘这些东西卖怎么做的。 农户们同样吃得尽兴，吃饱喝足 ，歇息间隙，老乡长疑惑问起收完果子之后怎么弄。 杨巧月趁着大家休息，在一旁煮大锅沸水，放入许多冰糖，然后把处理好的黄芒放下去直接煮。 一炷香之后，关火冷却，还让大家尝尝煮熟的黄芒味道，甜甜酸酸的，和吃水果完全不同。 这个又方便，大口吃得又爽快。 杨巧月随后拿出几个密封的玻璃瓶罐，装上一罐，封口。 “这叫罐头，可以封存数日实用更佳，和水果口感完全不同，相信会有不少人愿意买来给家中夫人们尝鲜。” 农户们看着新奇，就是远处四个傲娇中年男人也伸着脖子看。 杨巧月教了几个丫鬟，便开始煮起来，让村里妇人帮忙冷却之后装罐。 另一边还有煮荔枝和柿子，煮熟之后直接暴晒数日，变成荔枝干和柿饼，完全能保存数月。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杨巧月只是想帮村里人买下，四人组甚至怀疑她是骗子。 没想到这些快熟透的果子，在她手里立即变成了两样完全不一样的可保存的食物。 接下来杨巧月就是考虑尝试销路的问题，要是销路打不开，前面这些全是白费功夫。 第212章 失败了？ 杨巧月忙碌的身影，一抬眼，天色已经大亮，不刺眼的阳光照在竹篾上。 刚刚出炉的果肉被照得闪闪发亮，滴着汤汁儿。 老乡长带着大家继续忙碌起来。 杨巧月让大家分批分时段休息，既不耽误果子，又不用熬这么辛苦。 农户们被体谅，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四个傲娇也两两轮流休息、干活，虽然一看就没干过粗活，但也认真学习。 果肉不断送来，大锅里的糖水换了一锅又一锅。 杨巧月从物资空间花了一万秒取出许多瓶瓶罐罐，让农妇们帮忙装罐。 宣德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后，突然出声，“丫头……。” 恩？杨巧月被吓了一跳，四周众人纷纷望过来，大家都叫大姑娘，他一个偷果贼叫丫头。 宣德帝无奈轻咳一声：“大……大姑娘……。” 众人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 杨巧月见他吃过东西休息过后，脸色已经恢复过来，真是富贵病，语气淡淡：“钱老爷，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种办法？”宣德帝好奇问道。 杨巧月眼中警惕一闪而逝，“在一本外国话本看到过，这瓶瓶罐罐也是外商那弄来的。” 宣德帝恍然点点头，好像问了，又好像没问。 “听乡民们说，你不是附近的人，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在外做商贾之事，不怕引来诽议吗？” 杨巧月闻言，也不恼，他的语气并无恶意，只是潜意识里根深蒂固的认知。 她没兴趣去跟对方讲什么大道理，淡淡回道：“那些与我何干！若是怕诽议，今日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家中长辈不管你吗？”宣德帝对于她这么强势的态度有些不满，忍不住继续说这个话题。 杨巧月微微皱眉，这老头管得可真宽，既然要说，那就得跟他掰扯掰扯。 “钱老爷应当不是小门小户，自然没有见过饿殍遍野。我去年见过，许多人因为贫瘠土地又连年遇灾荒，整个村子仅剩的村民迁徙到县城。若不是我这个受诽议的小女子，怕又是多上百条命。这次同样如此，虽然商人逐利，但若没有商人，怕情况更难。钱老爷觉得这点诽议和生命比起来如何？” 宣德帝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么多，一时语塞，良久才说道：“自然是人命关天。” “好在小女子家中父母长辈开明，十分支持，并未阻挠。若是遇到钱老爷这种，小女子怕是一事难成。钱老爷有这闲心，不如去把那些熟透的果子挑选出来。” 杨巧月说着走开，暗暗怼了这老头一嘴，让他没事找事。 宣德帝愣住，看着走远瘦弱的身子，伶牙俐齿的丫头，倒是说得有些道理。 杨巧月见已经装了有上百罐罐头，她要先运回鬼街铺子试试能不能打开市场。 她随即让老乡长找辆木车过来装车，今天要赶回去，准备明日推广试卖会。 阿秋和几名下人随她一起运回去，剩下的人让阿茂在这边安排继续收果子，煮果子，晒果子。 杨巧月见傲娇四人组这一日虽然笨拙，但确实努力在学干活，也没有任何逃跑的心思。 她心知应该只是和农户们产生了误会，主动找老乡长。 “老乡长，这是十两银子，给受伤的村民抓药用，那四个人似乎并无恶意，让他们随我一同回丹州，送他们离开，反正笨手笨脚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乡长瞥了杨那四人，也看出对方是坦荡之人，没有坚持。 “便依大姑娘所言，这银子就算了，您已经很帮助乡民，再拿钱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这是说好的，他们替我做了一天事，我替他们出这医药费。” 杨巧月说着已经塞到他手里，“别觉得我亏了，要是这次畅销，后面我还想跟大家谈笔生意。” 老乡长见她坚持，只得惭愧收起来。 两人走到钱老爷四人跟前，老乡长恶狠狠道：“要不是你们碰上大姑娘这样的好人，不然老汉非得再留你们数日，别以为可以随便欺负人。” 杨巧月和老乡长的谈话他们已经听到了，能离开自然是松了口气，但忸怩着不知该怎么道谢。 “不需要谢，收拾一下，准备赶路，天黑前要去丹州，到了城里你们请自便。”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高福替他们说声谢谢。 杨巧月并未在意，一行人赶路回丹州。 路上，蔡民节主动搭话：“小姑娘是丹州人？” “算是。”杨巧月含糊回道。 对方见她没兴趣闲聊，便没再多问。 临近夜晚时，杨巧月一行人的马车才入丹州。 “到了，几位请自便。” “大姑娘且慢。”高福出声。 杨巧月面露疑惑：“何事？” “能否帮忙安排个落脚地留宿一夜，我们不方便住客栈。”高福轻咳一声。 杨巧月一脸无奈，这几人事儿还真多，不过还是带他们到新南庄。 “这是我的农庄，不嫌弃便在这留宿。” 高福见宣德帝和蔡大人都没意见，便点点头：“谢谢大姑娘。” 杨巧月没有直接回家，去了鬼街铺子，为第二天的促销准备新铺子。 次日，鬼街一家天下水果罐的新铺子开张，尝鲜，每日限量供应。 大家吃惯了新鲜水果，忽然见到这种精致的罐头水果，带着好奇心围观。 管秋卖力吆喝，让路过的都尝尝。 大部分男的尝了之后，都觉得太甜了，不好吃，显然没什么兴趣，门前一下就变得十分冷清。 “大姑娘，大家好像不喜欢吃。”管秋面露担忧说道。 杨巧月并不意外，“这样，再有人尝的话，要是老主顾就送一罐，让他带回去给他们夫人姑娘尝尝。” 管秋应下，改变了策略。 门前不时遇到上前尝尝的，不约而同都觉得不喜欢吃，但也没拒绝拿一罐的回去。 陆陆续续也有十几人带了罐头回去。 杨巧月闲坐在店内，一点都不担心。 抬头看到远处钱老爷四人竟然过来了，他们也看到了杨巧月，走过来。 “姑娘真巧，在这都能碰上。”高福主动打招呼笑道。 杨巧月一脸狐疑：“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盘，你们不是想借盘缠特地找过了的？” “姑娘误会了，到了丹州吾等不缺银子，只是听老乡们都提及鬼街铺子，主子新奇便来看看。” 杨巧月神情缓和，不是借银子就好。 身后的蔡民节看着热闹的街道：“这些店铺都是姑娘开的？” 杨巧月没有否认。 身后钱老爷看着新开的天下水果罐铺子门前冷清，“失败了？” 管秋怕杨巧月伤心，怒瞪了眼钱老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巧月反应平淡：“谁知道呢。” 正说着，刚刚带着罐头回去的几人先后又回到水果罐铺子。 “杨家姑娘，给我买三罐，没想到这酸酸甜甜的，夫人和姑娘爱吃，非要我出来多买几罐。” “杨大姑娘，我也来三罐，回家自后觉得确实不错，家里人都说好。” “来五罐！” “来十罐……。” 刚刚冷清的铺子一下因为他们的争先恐后，再次热闹起来。 钱老爷刚刚失败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反转了，啪啪打脸。 管秋脸上浮起笑容，还得是大姑娘，这效果立竿见影。 这销路算是初步打开了。 第213章 杀手来袭 天下罐头铺子初步有了气色，杨巧月定下天下罐头限量购买的规则。 可不是想买多就买多少的，为的是客观看看覆盖率。 每日暂时限购两罐，当天并没有把带回来的几百罐卖完，只卖了一半。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要看明日的回头率。 杨巧月还以为钱老爷四人离开了，收工时才看他们在斋房吃饭闲坐，主动上前。 “你们今天不离开吗？” 高福起身拱拱手：“老爷子想在丹州多留几日，这边的食物在京师府都吃不到。” “你们京师府来的？”杨巧月听话抓重点，诧异问道。 高福愣了一下，被宣德帝和蔡大人看了眼，抹了把冷汗，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杨巧月见状，不用说都知道，这几人就是京师府来的。 “随便你们，庄子可以让你住。”杨巧月随口说道，“关店了。” 几人悻悻起身，回到新南庄。 杨巧月表面刀子嘴，私底下吩咐管秋改善他们的伙食，叮嘱庄内的人别冒犯他们。 新南庄细微的变化，高福他们这种皇帝身边的近臣非常敏感的感受到。 “这丫头看起来很凶，心地还是很善良的。”高福扶着宣德帝替杨巧月说好话。 宣德帝瞥了他一眼：“就你会说话，吃了甜罐头就帮这丫头说好话，怕朕怪罪她吗！” “皇上恕罪，奴才没有这个意思。”高福吓了一跳，赶紧跪下。 宣德帝看不出喜怒：“起来，说了在外称呼钱老爷。” “是皇……钱老爷。”高福抹了把汗，皇帝最近的心思愈发捉摸不透。 宣德帝随口说道：“晨儿不是在丹州府吗？” “回老爷，南平王是在丹州府，属下白天去城外王庄问了，王爷不在庄上。”秦昊回道。 宣德帝淡淡恩了声，他与楚叶晨已经四年未见，当初因为汉中王一事的气愤，降罪于他。 多少个日夜都在后悔，君无戏言，即便他是皇上，说了五年便是五年。 高福也回忆起以前那个意气风发，不食烟火的小太子：“听说小王爷在当地做了不少好事，前段时间丹州温病，他没有逃跑，与城中百姓同生死。南边境又因王爷大捷，实在是楚朝之福。” 宣德帝听着十分受用，没有什么比赞美自己的孩子更舒心。 “他肯定吃了不少苦，南境事情之后，寡人升他副指挥使，他依旧没有行谢礼，心中肯定还在怨恨！” 三人不敢多话，这是皇帝的痛，说不好就戳到痛楚。 “明日到街上，深入了解下丹州官员的情况。”宣德帝收回心神，没再说这个话题。 “是老爷，需要通知丹州知府杨大人吗？”高福问道。 “不需要，此次微服私访。”宣德帝说道，“正好看看杨贾配是否胜任，前几日有官员说杨家与贺家走得近，应当连带杨家一起查查是否牵连在内。” 宣德帝说的时候语气平淡，高福和蔡民节屏息不敢搭话。 一夜过去 次日，天下水果罐头铺子的回购率将近百分之六十之高。 杨巧月确定这是门不错的生意，可以好好谋划一下。 当日她带回来的量售罄，同日，阿茂那边新罐头送来数百罐。 目前大南村的产量就是每日几百罐，还得水果充足的情况，短时间能满足店铺供应。 一罐卖个一钱，也算是半奢品，有钱人才能经常吃，这两日就入账几十两。 杨巧月亲自坐镇铺子盯了几日，便交给阿花娘和阿花主要管理这间铺子，阿梅已经带了她们一段时间，虽然青涩，但也能派上用场。 把店铺交给她们，她先回了一趟新南庄，本来想和钱老爷他们说一声自己要去大南村，有事去鬼街铺子找管秋。 听庄子的下人说他们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没回来。 杨巧月留了话，便和阿亮带一队运输队跟她跑一趟大南村。 下午她到了大南村，大家都在有序各自忙碌，收果子、煮果子、晒果干、装罐子。 阿茂见杨巧月带着运输队过来，迎上前：“大姑娘来了！” 大家停下手中的活，老乡长面露担忧：“杨大姑娘，怎么样？有人买吗？” 农民性格朴实，担心没人要的话就害了恩人损失那么多钱帮他们，老乡长看起来比杨巧月还担心。 杨巧月浅笑：“老乡长放心，带回去的已经售罄。” 大家松了口气。 “大姑娘，目前又村民们的协助，一日是几百罐，能供应上铺子吗？”阿茂问道。 “暂时可以的，天下水果罐铺子我限购了。” 杨巧月让其他人继续忙他们，叫上阿茂、老乡长、阿亮到一旁。 “阿茂，这几天收多少地了？” “不到十分之一。”阿茂回道。 杨巧月点点头，问起老乡长：“老乡长，除了你们这的水果，还认识水果农户吗？” “丹州府的几乎都认识，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价格都很低被收。”老乡长回道。 “我这次过来想跟您谈门生意，看大南村有没有兴趣。” “什么生意？”老乡长面露疑惑。 “我看村里大家都已经对这工艺熟悉，让大南村成为天下罐头铺加工村，除了自己种，也对外收。新南庄付你们月银，收益每户每年不低于一百两，年底根据天下罐头铺的营收，给大南村百分之一的分红。收水果的成本由新南庄负责，运输的问题也由我的运输队负责。” 老乡长愣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下没反应过来 杨巧月见状，以为他不愿意：“老乡长不愿吗？是有哪方面顾虑吗？” 老乡长回过神，急忙点头：“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非常愿意，只是总感觉占了便宜。” 他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这点乡长不用担心，只是您不需要和村民们商量吗？” “不用，老汉就能定，赚钱的事情商量什么。收果子对我们也不是难事，只是心思要放在果子上，这地怕是要让其他人帮我们打理，这事儿不用大姑娘操心。” 杨巧月见老乡长胸有成竹，便也没多问。 阿茂和阿亮立即表示会和老乡长对接好细节，收果子走账的事杨巧月安排由新南庄阿茂这边负责。 还不忘调侃一句：“反正你和阿秋经常沟通，没那么多麻烦事。” 阿茂愣住，老脸一红，点头应下。 当晚，老乡长便把这事儿和村子的农户开了会，没任何意外，全部都高兴同意。 一百两一年，还有年底分红，自从大姑娘来了村里，就像是天上财神降临，疯狂撒币。 杨巧月当晚留宿大南村，晚上大家还点灯熬油，干劲十足。 夜晚乡村的风格外清凉，难得娴静。 翌日下午，她再把此事立了细则，登记好户头，才和阿亮运输队拉上数百罐水果返回丹州。 回到丹州，天色已经暗下来。 她让阿亮他们拉着罐头回运输队，自己去趟新南庄，有暗卫守着，也不需要他们跟着。 今晚新南庄四周格外安静，明明还没到宵禁，天都还没完全黑下来。 忽然，杨卫从暗处现身，急切走到杨巧月身边，低声道：“大姑娘，四周有不对劲儿！” 杨巧月眉头紧皱，暗卫很少主动现身，而且语气凝重。 “什么情况！” 杨卫还没来得急开口，四周涌出无数身穿夜行服的身影。 “不是说四个人吗？怎么是两人！”一道暗沉的声音喝道。 四人？ 杨巧月神情严肃，目光微凝，难道是冲着钱老爷他们来的，自己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第214章 杨巧月是个狠人 十几道黑衣身影围着他们，门外的动静不小，庄内没有任何反应，四周也静悄悄的。 “你们把附近所有人都杀了！”杨巧月冷声问道。 “杀人是要银子的，没有银子，杀父仇人在眼前也不会动手。”黑衣杀手阴恻恻说道。 这话打消了杨巧月的担忧，没有牵连无辜就好。 “你们的雇主花了多少银子买四条人命？”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的。”那人没再搭话，抽出亮着寒光的大刀就欲砍来。 杨卫立即出手，电光火石间，逼退对方，一人显然不是暗卫的对手。 黑衣杀手露出诧异目光，“难怪这么有恃无恐，原来身手这么好！大家一起上。” 四周围着的黑衣人纷纷涌上来。 忽然从屋顶匆忙下来一道身影，“人来了，你们在搞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打草惊蛇！” 黑衣杀手愣住，“这两人不是吗？” “分明不是！是四个中年男子！”后来的这人语气指责道，看了眼杨巧月两人，“留五个人给你收拾好首尾，其他人跟我走，此次任务不容有失，不然都得死！” 众多黑衣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纷纷露出杀意。 为首的黑衣杀手慎重点头：“那边就拜托大人了，这两人交给我！” 随后，四周围满的黑衣人倏地散去，朝另一个方向赶去。 剩下六个黑衣人拦下杨巧月，她的猜想没错，这些人是为钱老爷而来，并非她。 杀！ 黑衣杀手闷哼一声，六道身影将他们围住，这些人身手都不弱，而且招招下杀手，没任何轻视。 杨巧月这次的发簪可难派上用场，杨卫让她退到南庄，独自守着。 双方一转眼便缠斗在一起，一开始还打得难分上下，不到几个回合杀手们见难以取胜，便放阴招，三个方向的暗处射来暗箭。 杨卫躲避前两支却防不了第三支冷箭，一下受了伤。 为首的黑衣人见有机可趁，立即出手，逼得杨卫节节败退。 杨巧月见情势逆转，这么下去，今晚两人得死在这里！ 她眼中闪过寒光，怎么能轻易冒出死的念头，她急忙退到南庄里面，众人都昏睡在庄内，叫醒他们也无济于事，没人打扰，她正好进物资空间，希望能在物资空间找到武器。 杨巧月进入物资空间，看到透明屏障上显示着“八万秒”，漫无目的找，她相信绝对会有武器的。 终于在快看到物资空间的尽头，见到一处仓库写着——火药库。 她顿时面色一喜，看到里面有火药管，直奔仓库打算多拿几管。 刚拿一管，时间直接跳了四万，杨巧月没注意，再拿一管，时间变成了零。 仓库屏障门开始关，杨巧月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拿着两管火药跑出来，屏障焊死。 八万秒没了……物资空间一点时间都没了。 杨巧月顾不上郁闷，外面情况紧急，杨卫浑身血迹，被染红的面巾看不出颜色，依旧守在门前，誓死不后退一步。 他的剑竖立在身边，准备拼死一搏，准备也要重伤对方伤害不到杨大姑娘。 身后忽然出来一人，摁住他的剑柄，没让他最后拼命。 杨卫回过身，见是杨巧月，十分自责：“大姑娘，属下怕是不能再跟着您了，一会儿属下最后一招拖住他们，您赶紧离开，跑回杨家！” 他眼中一脸绝然，没有丝毫犹疑。 “你死了我怎么跟他交代，还没到那一步！”杨巧月沉声道。 “一会儿你退到门内。”杨巧月低声叮嘱一句。 杨卫愣神间，杨巧月已经越过他，他想要上前拦，发现已经重伤，痛得差点昏阙，过了刚刚气势，已经没办法再出手，按着她的话，忍痛爬到台阶后面。 六名杀手也都带了伤，为首黑衣杀手盯着杨巧月：“竟然没逃，够硬气！会留你们全尸不受辱！” 说着一挥手，对方六人一起上。 杨巧月腰间分别别着两管火药管，她没有第一时间用，现在不是时机，扔出去只是吓吓对方，不能一击必杀。 而且还不知道威力如何，要么不炸，要炸就要炸死。 她拿出锋利发簪，可别忘了她也是练过几手，至少动作唬人，引起对方警惕。 六人警惕后退一步，见杨巧月只是花拳绣腿，一下放松警惕。 几人轻松上前就怕杨巧月拿下，像拎小鸡一样轻松。 为首的杀手原本警惕她玩什么把戏，见毫无抵抗之力，这才松了口气，也凑上前。 黑夜下，他们都看到杨巧月嘴角浮现的狠戾冷笑。 杨巧月在对方没注意时已经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火药管，扔到了对方六人的脚下。 她还被抓着，丝毫不怕同归于尽，要是考虑自己的安危，她毫无胜算。 下一瞬，为首的黑衣杀手一股浓浓的不安，看着火光四射的一包管子，潜意识觉得这东西非常危险。 “快退！” 杨巧月在对方走神的瞬间，手中的簪子闪过，把抓着她的那人一簪子划在对方手臂上。 滋啦！ 鲜血流出，惨叫声响起，挡下想要四下退开的几人，等他们再回过神已经来不及。 砰！一声惊天炸响。 杨巧月在炸开的一瞬间扑了出去，受到余威波及，白皙的裙子被染了鲜红，右脚传来火辣辣的痛疼。 围在火药中间的六人情况比杨巧月惨烈数倍，衣衫都被炸裂，哀嚎着。 杨卫在台阶上都被一阵热浪袭过，没想到杨巧月竟然真的有一打六的后手。 杨巧月甩了甩脑瓜子，总算清醒一些，扯下一块裙布，咬牙忍痛把脚下的伤包扎好。 “大姑娘，你怎么样了？” “没事，阿卫一会儿估计官府的人会过来，你留在这守着，我去看看钱老爷那边的状况，他们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杨巧月说完，没等杨卫搭话，已经一瘸一拐走远。 偏僻的巷子，秦昊和十几道身影厮杀在一起，高福紧张护着身后的蔡大人和宣德帝。 宣德帝脸色阴沉，他此行是微服私访，才来丹州没几日竟然被追杀，怒不可遏！ 秦昊被刺伤，频频后退。 其他人已经分出手来对方他们三人。 蔡民节急忙说道：“皇……钱老爷，秦护卫不是对方的对手，让高福护着您先走，我拖着，他们的目标不是我。” “寡人岂会怕这些宵小，不走！”宣德帝怒道。 蔡民节和高福一脸焦急，奈何宣德帝是个十分固执的人，显然不会听劝。 两人无奈，只得拦在宣德帝身前。 砰砰两声，两人连黑衣人剑柄都拦不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宣德帝冷冷盯着对方：“寡人的哪个儿子等不及让你们来下杀手！” “死人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对方长剑闪着寒光。 “上次骚乱，也是你们的杰作，让随从分散的。”宣德帝冷声道。 他想明白了，原来这一次出行早就被人悉知，算计，只有京师府知道他离开的人能做到，眼中闪过狠辣杀意。 对方没搭话，正欲动手，一道突兀冷淡的声音传来：“住手！” 宣德帝以为来了帮手，杀手也停了动作，众人齐齐看过去。 一袭白衣，裙摆被鲜血染红，正是赶来的杨巧月，此刻显得格外狼狈，只有一人走来。 “你？那六个人呢！” “死了！”杨巧月淡淡说道，“我杀的。” 第215章 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话落，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空气中弥漫中浓重的血腥味。 杨巧月仿佛在说着很平常的话，缓缓走到宣德帝身旁。 杀手目光凝重，眉头紧皱，她能过来，说明留下的六个人没拦下她，所说并非虚言。 宣德帝原本还想这丫头过来就是自投罗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平淡说着杀人的事。 杨巧月没理会他们的目光，随手拿出另外一管火药。 “他们就死在这下面，不信可以试试，同归于尽我也赚了，你们的银子怕是有命赚没命花，倒是背后那人双赢。” 一阵阴风袭过。 宣德帝和杀手们听着，这幅凶狠的模样，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了，狠人一个！ 一群杀手的气势被她一人震慑，只是一瞬，对方回过神，眼底露出杀意：“很好，我佩服你的勇气。会给你留下全尸！” 杨巧月也不会天真到凭几句话就把这群刀口舔血的人喝退，方才起便低声和宣德帝说了退路。 等她扔出这管火药，趁着间隙，让他们立即离开丹州出城去。 宣德帝眉头紧皱，他怎么可以自己逃跑，留下一个女娃…… 正欲开口。 杨巧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声道：“他们是为你们而来，你们若是离开，断然不会对我下手。要杀你们的人已经知道你们在丹州，不立即离开，今夜不死，明日也会死。” 宣德帝愣住，自从登上帝位，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说话。 蔡民节生怕宣德帝发怒，急忙说道：“老爷，大姑娘不是有勇无谋之人，不如依她所言，您万万不能出事。” 宣德帝瞪了眼蔡民节，后者缩了缩脖子，他没说话，代表已经默认这么做。 杨巧月走到秦昊身边，淡淡问道：“还能动吗？” “多谢大姑娘，秦某还能动。”秦昊缓和过来，忍着痛起身。 杨巧月低声说道：“一会儿听到炸响，立即带着你家老爷出城，城卫看到这个会放你们出城。” 她随手把楚叶晨那张金色龙型牌子给对方，并叮嘱出城之后把牌子留给城卫，她会去取回。 秦昊本打算说他们能出城，但是看到龙型金色牌子的一瞬愣住，他知道这是皇室子弟才有的。 本打算问她怎么来的，远处为首的杀手已经挥刀袭来，打断了他们。 秦昊赶忙将牌子收起来。 两人避开，往后退。 杨巧月拿出火药，她知道不可能炸死眼前十几个分散的杀手，只能炸为首那个。 和秦昊、钱老爷相视一样，收回目光，揭开火折子，燃起火星。 四周围着的杀手下意识往后退，刚刚惊天一炸他们可是心有余悸，说不害怕是假的。 杨巧月逼出一段距离，让身后几人能有最短距离离开的空间，随手点燃火药管。 直接扔到为首杀手的附近，就像烟火一样噼里啪啦响着。 秦昊见状，第一时间拉着宣德帝离开，蔡民节和高福紧跟在后面，杀手们想去追，似乎忘了脚下火药管。 轰！再次一声巨响。 距离近的黑衣人以为无关紧要，没有避开，被热浪所伤，烧伤皮肤。 为首的那名杀手同样没有避开，注意力被趁机逃跑的四人吸引，回过神时，已经被炸飞出去。 威力之大，直接让他重伤，武功再高，也怕炸药包。 “剩……剩下的人……去追…… 务必……击杀！”为首的杀手强忍着重伤，还有力气喝道。 其他人急忙回过神，想要追上去，杨巧月故意把手放在后背。 “谁敢上前一步，我就再炸一次！” 说得信誓旦旦，众人都被他们头儿的伤势吓到，下意识后退，真的不敢上前一步。 已经错过了追杀的时机，两次动静，官府和巡夜的衙役肯定朝这边赶来。 走远的四人回头，杨巧月孤身一人拦下众多黑衣杀手，这画面让他们十分动容。 没想到如此危机，四人都被她救了一命。 高福见宣德帝面露担忧，安慰道：“皇上放心，对方的目标是我们，不会对她下杀手。” “万一迁怒于她呢！”宣德帝沉声道。 高福向蔡民节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说道：“刚刚的动静府衙肯定会有所行动，那个武器威力那么大，一定没事的。” 宣德帝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安危松口气。 天色渐亮，几人转眼到了城门口，秦昊将刚刚杨巧月给他的令牌拿给城门守卫。 这牌子立即转移了宣德帝的注意力，一脸震惊：“秦护卫，你手中这个！” “方才，大姑娘给的，说可以通行出城。”秦昊没有隐瞒，淡淡回道。 “这是晨儿的，怎么会在她手中！”宣德帝一眼就认出来，满脑子疑惑未解。 秦昊自然也不知情况。 与此同时，入城口几道身影快马飞驰而过，为首正是楚叶晨，与出城的四人擦肩而过。 楚叶晨内心莫名浓浓不安，到了城外，听到城内巨响，一定出了什么事。 城内出事，丹州府府衙杨家都会受牵连，担心杨巧月的安危，他立即快马加鞭赶回来，正好入城。 此刻，杨巧月独自阻下数人，对方黑衣人见她试探着，没出手，终于反应过来，只是作势。 要是有那么强悍的武器，早就出手了，这女的可不是善人。 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从城门的方向，厚重的马蹄声急促传来。 楚叶晨隔着很远，一眼就认出那道单薄熟悉的身影，裙摆被染红，身子摇摇晃晃，强撑着没倒下。 杨巧月连续经受两次火药管的威力，她虽然避开，但也受到余威波及，已经到了极限。 “快退！那是夜锦卫！”为首的杀手顾不得痛，赶紧喝道。 众人第一时间逃散，没人顾上他，受伤行动不便的都被抛弃。 杨巧月听到身后烈马嘶鸣，十分熟悉，回过身，见到楚叶晨的身影，整个人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一放松，身子一瘫软，就要倒下。 楚叶晨跃马而起，一身风尘，在她倒下去时宽厚的肩膀挡在身前，柔声道：“没事了！” 杨巧月苍白的小脸忍着不让眼皮闭上，说道：“杨卫受了重伤，救他。别让这些人自杀，好好查一下，别让我家人担心……你的牌子在城门守卫那……。” 她憋着一口气输了一二三四点。 楚叶晨轻轻恩了声，她自己都这样了，还在安排着事情，就这么信不过他办事。 “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杨巧月听到这温暖的话，嘴角露出笑容，只有这时候才能放下一切戒备，安心在他身上睡下。 第216章 亲近 杨巧月再次醒来是在一处陌生的房间，腿上的伤已经包扎好，还是会传来痛感。 房间点着檀香，香气萦绕四周，金绸屏风隔着床外的视野。 床下铺着灯芯草，一股淡淡的药香沁入心脾。 鲛绡宝罗帐，幔下玉人儿。银星海棠花，未及半分容。 杨巧月看着如此精致的房间，看似低调，实际内敛贵气。 她的房间可不会这么奢华，记得晕倒前楚叶晨赶到了。 楚叶晨把她带到南平王庄来？ 杨巧月想着，收回心神，感受到喉咙干涩，起身。 本想走到桌前喝水，力气一下用过头，扯到伤口，忍不住哎呀一声。 门外坐着一道身影，正扶额浅眠，听到屋内的声音，惊醒过来。 “巧月，你醒了吗？”门外传来楚叶晨担忧的声音。 杨巧月扶着月洞帘，缓了口气，才应道：“醒了！进来。” 楚叶晨这才推门而入，见她已经下床，赶忙扶她到桌前坐下。 “醒了怎么不叫人，不要小看脚上的灼伤，不好好休养很难好的。” 他语气带着一丝责备和担忧。 “我就是想过来喝杯茶，驱散睡意，哪有那么娇贵。”杨巧月笑着，随手倒茶。 楚叶晨赶紧抢过去，帮她倒。 杨巧月不禁哑然失笑，随他去，见外面天色还是晚上：“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杨巧月愣住，睡了这么久。 “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了？家里没看到我肯定担心坏了。” 楚叶晨将后来的情况告诉她。 她晕倒之后，楚叶晨将没离开的黑衣杀手让夜锦卫抓了，没让府衙掺合此事。 府衙那边知道夜锦卫的特殊性，没有多嘴过问。 由于事情发生在南庄附近，杨贾配倒是问起她的情况。 “我派人和你家里说过了，说你要在大南村收果子，最近几日暂时不回家。” 杨巧月诧异，他怎么知道大南村的。 楚叶晨显然知道他的疑惑：“杨卫告诉我最近的情况。” “杨卫怎么样了？”闻言，杨巧月急切问道。 “放心，你伤得都比他重，他已经能下地行动了。” 杨巧月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昨晚的事情怎么回事？我原本以为那群杀手是京师府那群人对你下杀手，后来从杨卫口中才得知是来杀另外四个人的。”楚叶晨神情凝重问道。 昨晚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依旧后怕，要不是他及时入城，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是杨巧月被这群杀手杀害，还是受辱，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此事必然不能就这么揭过。 杨巧月见他眼底流露出来的愤怒，也没隐瞒，将钱老爷四人的情况说了遍。 “只是四个萍水相逢的人，你做得够多了，怎么能冒这么大的危险去帮他们。你心地善良，但任何时候都应该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万一出了事……。”楚叶晨低声说着，没敢往下说。 杨巧月淡淡一笑：“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善良，此事我有自己的看法。其实每个人的能力都能影响一定范围。比如我，如果我出了意外，会影响南庄、新南庄还有铺子所有人的生计，加上家中人，拢共差不多一两千人。” 楚叶晨一脸疑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杨巧月见他疑惑，笑着说得更简单些：“比如你的影响范围一定比我大得多，而那四个人，给我的感觉同样如此。能够引来这么多杀手追杀，背后一定牵连甚广，影响巨大。甚至会间接影响到我们，所以我才冒险出手。” 楚叶晨明白她话中意思：“我说不过你，不过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毕竟敌在暗，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手段。” 杨巧月知道他担心，微微点头，转移话题：“你那边，找到皇上他们了吗？” 提到此事，楚叶晨眉头紧蹙，摇摇头：“还没有。” 皇上若是在外出什么意外，整个楚朝都会陷入内乱，杨巧月暗想，也不知这皇帝老儿怎么想的。 现在楚朝朝局表面风平浪静，实际暗流涌动，他这时候跑出来，不是给有心人递刀子吗！ “你还是要先找到皇上，送我回新南庄就行。”杨巧月说着起身。 楚叶晨一把摁住她，“你这样回去只会让人担心，我打算在王庄守株待兔几日，既然他可能来了丹州，在这等好过出去大海捞针。” 杨巧月心下还是觉得不妥。 “你不是要喝茶吗？已经不烫了。”楚叶晨吹着茶，生怕烫着她。 听到他的话，杨巧月才觉得口渴，抿口茶。 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些，驱散了睡衣，一低头，看到身上的衣服被换过，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楚叶晨！” 楚叶晨一个激灵，感受到一股“杀意”，杨巧月从来没喊过他全名。 “怎么了？是茶不好喝吗？”他一脸疑惑和警惕。 杨巧月羞赧瞪着他，见他一脸无辜的模样，即便是她也有些难启齿，指着自己的衣服。 “这……这个怎么回事！” 楚叶晨反应过来，忍不住调侃笑道：“你说衣服呀，帮你换了呀！原先的可是满身血迹。” “你……”杨巧月指着他，“无耻！趁人之危，无耻之……。” 楚叶晨食指轻轻触碰她的嘴唇，两人靠得很近，细长的睫毛随着眼皮频繁的颤动。 杨巧月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她的心跳声好像快要炸了。 她的手紧紧抓着衣角，自己两世为人，怎么能紧张。 故作淡定看着楚叶晨，两人四目相对。 良久，楚叶晨才回过神：“放心，是王庄的丫鬟帮你换的，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杨巧月刚刚气势很盛，听到这柔软的话，败下阵来，神情慌乱，从脸颊红到脖子。 楚叶晨饶有兴趣的看杨巧月紧张无措的样子，平日可是很难见到的。 杨巧月一把推开他，用力太大，又拉到灼伤，哎呀一声。 楚叶晨立即退开，没再调侃她：“没事？” “我没事。”杨巧月的情绪平复下来，“那个牌子拿回来了吗？” 楚叶晨从腰间拿出金色牌子给她，“下次这块牌子不许再离身！知道吗。” 杨巧月本想趁机把牌子还给他，一开始捡到时不知道他是南平王，后来一直没机会还给他。 这牌子一看就是南平王身份的象征，她拿着实在不合适。 楚叶晨见她神情变换，一把塞给她：“不许拒绝！” 杨巧月无奈收下。 想着钱老爷四人应该安全离开了，希望他们能平安回到京师。 “在想什么？”楚叶晨看她走神，以为自己刚刚的话太强势了，“刚刚我的话说重了……。” 杨巧月见他慌乱的模样，哪有倨傲冷血的南平王的气势。 “没有，我只是在想，那四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引来这么厉害的杀手追杀，连杨卫都不是对手。” “知道他们的名字或者特征吗？杀手那边不一定能得到线索，可以借此看看能不能查到信息。” 杨巧月想着，说道：“为首那个姓钱，另外三人叫他钱老爷。有个护卫姓秦，身手也很不错，昨晚以一挡十，有个叫高福的，声音尖锐的男子，剩下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他们看起来都不想普通人。” 楚叶晨在杨巧月说到高富时，浑身一震，将所有人都对上了号，若真如他所想，这些人他可不陌生。 第217章 不如你教我，本王来做面 杨巧月说着，没听到楚叶晨应声，见他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王爷？在想什么，有听到我说话吗？” 楚叶晨回过神，脸上的凝重散去，“有在听，你继续说。” “那我刚刚说了什么？”杨巧月没有让他含糊过去。 楚叶晨笑：“你说了那四个的情况，一个钱老爷，姓秦护卫，姓高的尖声男子，还有一个中年书生。” 杨巧月见他说的不差，没刁难他，一脸狐疑，“你刚刚神情那么严肃，不会认识！” 楚叶晨愣了一瞬，下意识否认。 他心知要是没猜错，那几人应该就是离京的宣德帝和他贴身公公高福，以及五品护卫还有翰林大学士蔡大人。 楚叶晨否认之后又觉得应该告诉她真实情况，不然有种欺骗她的感觉。 “不认识就算了，那名字都不知道真假，恐怕也是大海捞针。” 杨巧月说着已经岔开了话题，没再说这事，说起弄的水果罐头铺子，让他天明后叫管秋来王庄一趟。 楚叶晨应下，放下刚刚那事儿，只能以后找机会告诉她。 如此倒是少了麻烦，不用再担心他们的行踪。经此一事，他们几人肯定会立刻回京师。 安静的房间几声咕噜噜响起。 楚叶晨回过神，见杨巧月脸颊殷红，笑道：“饿了，我让厨房做东西给你吃。” “这么晚，厨房的人都休息了，他们明日还要早起，不要麻烦他们，我自己下碗面吃就行。” 楚叶晨也不想被人打扰他们难得的两人世界，立即十分同意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不如你教我，本王来做面。”楚叶晨主动提道。 “你？”杨巧月一脸不信。 她在京师府时也算大家闺秀，那时从来没下过厨房，更别说之前身为太子，如今是南平王的楚叶晨。 楚叶晨反倒被她的目光激发潜力，“本王怎么不行，不就是一碗面。” 杨巧月见他信誓旦旦，笑着点点头：“好呀，反正你也吃了那么多次我做的饭，吃碗王爷的面不过分！” 楚叶晨扶着她到厨房。 南平王庄的厨房又大又简洁，食材充足。 楚叶晨还是第一次来自己庄子的厨房，显得有些紧张，不知从何下手。 杨巧月坐在烧火凳上，看他手足无措，莞尔一笑。 “战场杀伐果断，骄傲睿智的南平王，难得也有今天。” 楚叶晨轻咳一声：“凡事都有第一次，不要小看了本王。” 杨巧月并没有小看他，反而内心很暖。以他的身份能来到厨房，这已经超越所有皇室子弟的勇气。 “好了，先做前期准备，洗一颗莴菜叶备用，油煎鸡蛋两面黄，再煮开水，放入生面，最后放入莴菜和鸡蛋，加点点盐调味即可。” 杨巧月说了一遍。 虽然说起来简单，可对于第一次做的人可没那么容易。 楚叶晨笨拙洗菜，弄得满身水渍，好不容准备好，开始煎蛋。 这原本以为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没想到那么难，连敲个蛋都敲不好，直接捏碎用不了。 等弄好，油温很高了，第一次煎的直接太老，两面焦黑吃不了。 楚叶晨一脸颓丧，骄傲如他，竟然连颗蛋都煎不好。 杨巧月目光柔和，掩嘴轻笑：“我教你！” 起身在一旁指导，是不是还在背后抱着他直接上手。 等回过神，才发觉姿势暧昧，厨房气氛安静。 油锅的鸡蛋煎得两面金黄，像一张笑脸，发出滋啦滋啦声，一股淡淡的焦味。 杨巧月赶紧说道：“夹上来，不然又要焦了。” 楚叶晨回过神，刚刚还沉浸在温柔中，手慌脚忙夹鸡蛋，总算没又太焦。 一碗面前前后后弄了半个时辰才出锅，楚叶晨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抹了几道炭黑。 杨巧月扑哧笑了，拿出手绢帮他擦去脸上的黑渍。 楚叶晨看着她，一下忘情，慢慢靠近。 杨巧月浑身一震，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僵硬，心跳越来越快，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按理说要拒绝的，可身体感觉动不了。 “谁在厨房！”厨房外一声惊喝，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杨巧月回过神，赶紧抽回手，推开楚叶晨。 楚叶晨一脸悻悻，今天他是怎么回事，那么不淡定，总有趁人之危的感觉。 胡三从外面进来，见到是楚叶晨和杨巧月，愣住：“王爷，杨大姑娘，你们怎么在厨房？” “本王不能在厨房吗？”楚叶晨眼角湾起危险弧度看向胡三。 胡三一个激灵，感觉到气氛不对，自己是不是出现得不是时候，急忙解释：“王爷当然能在厨房，是属下多嘴了。属下在夜巡，还以为有贼人闯入……。” “恩？”楚叶晨一瞪眼，这不是在说他是贼。 胡三越描越黑：“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杨巧月笑着打圆场：“是我醒来饿了，不好再劳烦厨房的人，才过来下碗面。” 胡三随意哦了声：“原来如此，那属下不多打扰，还要巡夜就先告退了。” 说完，赶紧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他走后，厨房没了刚刚的气氛，也没再做其他多余的事情，两人端着面回到房间。 杨巧月尝了楚叶晨下的面。 “好吃吗？”楚叶晨急忙问道。 那种急切的心情，倒有几分厨师的模样。 “好吃，对于第一次做已经非常好了。”杨巧月笑着鼓励道。 其实这味道很淡，肯定没放盐，不过也能吃，不能打击他。 楚叶晨听罢，果然松了口气，静静看着她吃。 等她吃完，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 杨巧月见楚叶晨脸上的疲惫，这两日肯定没休息好，让他赶紧去休息，安排其他人通知管秋过来。 楚叶晨便也没再多留。 杨巧月睡了一天一夜，精神抖擞，要不是脚上的灼伤，都能离开了，也不知家里和庄子情况怎么样。 到午时，胡三带着管秋来王庄见杨巧月。 “大姑娘！你没受伤！”管秋一看到杨巧月，眼眶一红，已经哭出来。 那晚胡三跟她说了那晚的事，需要她配合说杨巧月在大南村，就知道出了事，担心坏了。 “哭什么，都管着那么大的账簿了还那么容易哭。”杨巧月笑道。 话虽这么说，内心还是很暖的。 她立即问起家里和铺子的情况，特别是新开的罐头铺子。 管秋回道：“大姑娘放心，罐头铺子声音已经稳定，大南村有阿茂哥负责，每日都稳定来货。就是老乡长让运输队带话过来，说您交代的事情已经谈了许多果农了，都十分愿意。” “好！家中的情况呢，我阿爹阿娘没有特地问起。”杨巧月问道。 “家中倒是没什么，不过最近气氛很沉重，老爷说京师府有人传杨家和贺家有牵连，担心会有京师府的人来丹州查此事，怕和四年前的情况一样，莫须有罪名。” 杨巧月闻言，微微皱眉。 第218章 杨家的主心骨 杨巧月神情凝重，此事不容小视，重点不是杨、贺两家有没有关系，而是天家那位是不是这么认为。 贺家案还未论断，只要皇上有此心思，没有证据牵连也会被人制造出证据。 一旦有失，杨家恐怕再难翻身。 “阿秋，你回去后安排几个激灵的人在杨家附近守几日，看看有没有陌生面孔监视杨家。” 管秋知道此事严重性，急忙应下：“大姑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菌种、粮种、肥料还充足吗？”杨巧月问道。 她想起物资空间的时间，要是这个断了，那些生意要收到很大的影响。 “菌种很充足，肥料粮种消耗快一些，估计还能维持两周，因为大家马上要为春耕作准备。” 杨巧月点点头，这个问题很急切需要解决。 她想到大南村的果地，那里起码百亩，每户有两三亩。 这些地之前是大南寺的香火钱置下的，专门帮助安置受灾严重的农户落脚。大南村渐渐安稳下来，这些地便给农户们种了。 “阿秋，你让阿亮走一趟大南村，上次老乡长他们主要负责加工之后，没时间侍弄果地。让阿茂和老乡长还有大南寺主持说我们租下大南村的果地，我们新南庄安排人手种。” 这么大的租地，空间时间应该能恢复一些。 管秋应下，带着杨巧月的安排离开了王庄。 一转眼，几日过去，杨巧月脚上的灼伤总算恢复如常。 这几日楚叶晨都在府中陪着，悉心照顾，两人的相处更加近了。 楚叶晨端着药过来，见她脸色好了许多，“看你气色恢复，今日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了，脚上的伤也不没痛感，今天要离开了，已经耽搁好几日。”杨巧月说道。 楚叶晨的动作迟疑一瞬，过了会儿才微微点头：“好，把药喝了。” 杨巧月闻着苦药，小脸皱在一起，一脸拒绝，本来想撒娇糊弄过去。 楚叶晨一脸严肃看着她，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只得怨怒瞪着楚叶晨，捏着鼻子喝下去，呼哧呼哧喝完。 楚叶晨见状，这才脸色缓和，“这才对嘛，不吃药怎么会好，没想到你天不怕地不怕，害怕喝药。” 杨巧月听他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完全没有了高冷人设，肯定是平日没人说话，这才是本性。 “好了，我该离开了。” “我送你。” 杨巧月本来想自己离开就好，见他情绪低落，点点头：“好！” 他们从南平王庄后山离开，免得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流言。 短短的一段路程，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 杨巧月本来想让他帮忙打听一下京师府杨家牵扯贺家案的事情，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 她知道楚叶晨现在的处境也没有那么好，已经过去四年，宣德帝没有任何宣召的迹象。而京师府新太子未立，暗潮汹涌，都把目光盯着丹州。 想到此，还是不给他多添麻烦，现在也还没发生事。 来到门前，杨巧月回过神。“就到这，我自己出去就行。” 楚叶晨点点头，低声喊道：“杨卫。” “王爷！”杨卫从暗处出来。 “保护好她。”楚叶晨说道。 “是！” “阿卫，你的伤好了吗？” “劳姑娘惦记，已经恢复了，属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杨卫郑重拱手。 他以前只是因为受楚叶晨的命令保护杨巧月，经历上次的事，被她舍命相救，这条命就是她的了。 “好了，要真说谢我不得说更多。”杨巧月摆摆手，避开没有受礼。 楚叶晨忽然面露迟疑，想问什么，又不好开口。 杨巧月看在眼里，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给你。” “什么东西？”楚叶晨愣住，疑惑问。 “你不是想问我要这个吗。”杨巧月淡淡说道，“我那晚用的是火药炸弹，怎么制作的我也不知道，只能把我知道的写给你。” 楚叶晨接过去，看到里面写着火药凶器亦是护国神器，成分主要是硫磺、硝石、木炭等，在竹筒纸筒铁球混合制成。 里面还写了可以由飞鸟携带从空中扔下，可以像箭矢一般飞出去对敌，还可制成火药大炮，依托此组成专门的一支营队，未来是能改变战局的。 楚叶晨看后大受启发，火药这类的他知道，炼丹专用，他的父皇就沉迷炼丹长生之术。 没想到杨巧月还懂这个，若能建成，楚朝多年四面受敌的危机可解。 见他情绪激动，没等他问，杨巧月便说道：“我也是西洋话本看到的，不知道靠不靠谱。” “若此时成了，便有足够的筹码决定自己的事情。”楚叶晨说道，他最在乎的是这个。 杨巧月目光柔和，没再多留，离开了王庄。 楚叶晨看着她走远的身影，目光坚定。 离开王庄，杨巧月第一时间回家，已经好多天没露面，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她蹑手蹑脚回进家门，前脚刚踏进去，便传来吕氏严肃的声音：“这不是我们杨家大姑娘吗，舍得回来了。” 杨巧月老实停下挨训，轻咳一声：“阿娘，几日没见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吕氏才不吃她这一套，阴沉着脸：“你太不懂事了，一直在外面，也不给家里来封信，就让管秋丫头带话，连丫头都不在身边，万一出点什么事……。” 杨巧月见吕氏说着红了眼眶，有些自责，“阿娘，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次特殊情况。” “还想有以后！”吕氏一瞪眼。 听到杨巧月回来，杨兰花和杨晨赶过来，见她安然无恙，两人眼中的担忧散去：“长姐。” 杨巧月淡淡恩了声，两个妹妹越来越懂事成熟了，这改变让她欣慰。 大房大伯父一家也出来，二伯母，就是柳氏也赶过来。 杨巧月不在的几日，大家都心慌慌，特别是听到杨贾配说京师府传言贺家案和杨家牵连。 这时众人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杨巧月已经成了杨家的主心骨。 以前遇到什么事，只要她在，大家会觉得一切都会平安无事，十分安心。 杨巧月见他们这么隆重，心下疑惑，自己不就几日没露面，怎么像是几年没见一样。 以前去北地比这还久，这次是怎么了。 他们也没多说，七嘴八舌寒暄几句就散了，生意上的事也没多问。 吕氏让厨房准备饭菜，见杨巧月都瘦了。 杨巧月其实不怎么饿，又不想让她操心，只好说饿了。 吕氏见杨巧月吃得胃口好，宠溺笑着，边说道：“你三哥来信，他和恩恩已经到北地安顿好了。” “那就好，不知道恩恩适不适应。”杨巧月说道。 “她跟着在营中做了大夫，肯定会苦一些，之儿会照顾她的，还有你二哥也在。”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没再多说此事。 当晚，杨贾配下衙回家，见到杨巧月，少不了一番父爱教育。 杨巧月自然怂拉着耳朵听训，吕氏丝毫没有白天的样子，在一旁帮她说好话，杨贾配这才作罢。 “阿爹，我听阿秋说了，京师府有人想让杨家牵扯上贺家案，这事您怎么知道的？”杨巧月问起正事。 提起此事，杨贾配眉头紧皱：“柳娘娘家来信告诉我的，让我注意谨言慎行，防止京师府来人。” 杨巧月有些意外，没想到柳家这次会主动“通风报信”。 “此事阿爹不用担心，清者自清，就是贺家我也相信他们，只是贺老爷被自缢在天牢中，恐怕死无对证。” “话虽这么说，但此话在家中说说就罢了，在外一定要慎言。四年前汉中王的事情一直是皇上心中的刺，触之必死。”杨贾配说道。 杨巧月哪有不知的道理，她告诉杨贾配，现在重要的是做好杨家的本分，其他多余的事情都别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杨贾配前几日一直为此忧心忡忡，今日和女儿一番交流，莫名安心下来。 杨家沉闷的气氛因为她回来，变得轻松，不知不觉，杨巧月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后面的日子便如杨巧月所说，大家潜心做好本分的事，这件事慢慢淡去。 直到数日后，一行天子使臣来到丹州，直奔杨家去。 使臣出京师，必定是天子之意，在丹州引起震动，有谣传起贺家案，都说是针对杨家而来。 这次杨家怕是要出事！ 第219章 平调京师府尹 京师府皇城 勤务殿，金漆威严的宝座上，一道身型消瘦的身影，龙袍加身，正伏案批改奏报。 若是杨巧月见了此人一定不陌生，正是在大南村遇到的钱老爷。 宣德帝缓缓从折子收回目光，面露疲惫之色。 高福立即上前伺候：“陛下，齐贵妃遣人送来提神汤，要端上来吗？” 他本来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端上来。” 高福尖声喊道：“还不快端汤上来！” 宣德帝喝了几口，便身上的困意散去，本来不想喝的，下意识全部喝完，精神恢复些。 “还是齐贵妃的汤能安朕心，赏五颗金锞子，朕今夜到承乾宫休息。” “诺！” 宣德帝从丹州回京师府之后愤怒郁结在心，一直没查到是谁下的杀手，他天性多疑，这段时间都没去后宫，一直在自己寝宫休息。 “高福，密查使那边有消息回来吗？” “回陛下，暂时还没有，算来时间，使臣和密查使刚到丹州府。”高福回道。 宣德帝似乎对这个速度有些不悦，但也没多说，淡淡说道：“没想到那个丫头是杨贾配的女儿，如此算来，倒是受她几次情。” “上次她捐十万粮食，解了南境军粮沉江之危，救了晨儿，这次在丹州又两次被她所救，你觉得朕如此安排，可有不妥！” 高福浑身一震，吓得赶紧回道：“奴才愚见，并无不妥。” “可朝堂有人觉得不妥，说什么未到三年，不符合考评之规。”宣德帝冷哼一声，怒道。 高富后背冒冷汗，不敢搭话。 “此次丹州行，杨贾配将丹州府管理得非常好，民众丰衣足食，从燕县到丹州都证明他是个做实事的人，理应重用。再受他女儿之恩，没有赏赐，施恩于杨贾配于情于理都合适。自古多有不受常规束缚，选贤用能的明君。使臣出京，此事在朝中不得再议，否则降罪。” 宣德帝自言自语说着，他知道这番话会传到那些有异议的大臣耳中。 丹州府 杨巧月此刻正在鬼街铺子补充物资，大南村的事情阿茂已经办妥，将近百亩果地被租种果子。 她的空间时间因此涨了十五万秒，花了五万秒补足两地春耕需要的物资。 杨巧月刚歇下来，在斋房用午饭，福叔匆匆赶来找她。 “福叔？”杨巧月诧异，他管着家里的很多事情，很少过来这边，跑得气喘吁吁，肯定出什么事。 没等她问，福叔便匆忙说道：“大……大姑娘，赶紧回家，家里来了一行京师府的人找老爷，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杨巧月面色一震，今日父亲休沐在家，对方竟然找到家里。立即想到可能和贺家的事情有牵连，立即扔下手中的斋饭：“走，回家！” 她为了防止自己所想的情况发生，怕对方封店铺和封账，让管秋留在鬼街铺子，把所有铺子的现银藏在店铺外，若是出意外，这些身家至少能保证一大家子的生计。 回家的路上她想到各种情况，甚至想立即去找楚叶晨，最后还是压下心中的焦急，还是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再定夺。 要真是有事，她相信不用找，他也会帮忙的。 杨巧月甩甩脑子，一出事就想走捷径依赖楚叶晨，这可不是她！ 这段时间的安稳让她产生了依赖心，内心默默检讨一番，两人相处，不能一味的索取，不然只会让关系越走越远。 想着，已经回到杨家。 屋内确实有陌生人在，杨巧月戴上帷帽，随福叔进屋。 大厅的气氛似乎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但杨贾配的神情又十分凝重。 她缓缓说道，“父亲大人。” 杨贾配点点头：“我正要去找你回来，这几位是天子使臣，奉命见见你。” “见我？”杨巧月闻言，十分诧异。 她和皇帝老儿八杆子打不着，见她做什么，别不是选妃子那种恶心的事情。 想到这，忍不住皱起眉头，要真是如此可怎么办，她都没见过皇帝老儿，怎么选妃选到她头上。 楚叶晨会怎么办，难道要私奔吗？家里人又怎么办！ 一瞬间，杨巧月头脑风暴，想到无数种可能，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天子使臣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老头，派面胡须，他似乎看出杨巧月的警惕，抚着胡须笑道：“姑娘不必多想，老头只是听人提起，好奇想要见见，此行的事与姑娘无关。” 杨贾配同样一脸担忧，他也不知对方过来所为何事，要是贺家案，今日怕是……。 “还没自我介绍，本官是吏部考公司主事郭清。”郭清淡淡说道。 吏部？ 杨巧月和杨贾配面色一震，相视一眼，心中清楚，吏部管官吏任免，不管朝中官员案件。 显然对方今日不是为贺家案而来。 郭清清清嗓子，缓缓说道：“杨贾配，燕县牧羊村人，宣元年金科探花，三年治县，使燕县贫困百姓享受天恩，路无流民，成全国富县，功绩卓着。一年治府，人人夜不闭户，翌日也无一失，官道修缮，推广新粮，使州府官仓充盈，税收良好。温病处理妥善，挽救民众生命，家有良女，十万粮食解南边境之祸，心地良善，不惧危险，帮助农户……。” 云云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才说到重点。 “深得人心，甚合朕意，乃国之栋梁，今平任京师府府尹，三月后入京赴任。” 郭清说完，将告身递给杨贾配，“恭喜杨大人，请在下面签名。” 杨巧月愣住，竟然不是来找麻烦，而是来调任新职的。 京师府府尹，虽然看起来和地方知府一样的职务，可是京师官能上朝，能封诰命，地方根本没可比性。 杨巧月疑惑告身书里面干嘛一直提她……，皇帝老儿怎么会知道她。 想到可能是楚叶晨说的，便没多想。 杨贾配回过神，赶紧签名，这告身可是任命书，名字一签，此事已经定下。 郭清见事情办妥，微微拱手：“那下官便先回京复命，恭等杨大人重回京师。” 说完，已经带着人离开。 重回京师，这几个字让杨贾配浑身一震，距离狼狈离开京师已经四年过去了。 这四年每天都在想回重回京师府，没想到真的来时，内心反而生出胆怯。 杨巧月倒没想那么多，原本以为事情不会来得这么快，眼下还有好多事情要安排。 她可没时间去抒发感慨四年时光……入了京师比地方更危险，那里想要吃掉杨家的人不下一打！ 第220章 入京师的准备 杨贾配平调入京师的消息先在家中传开，欣喜中带着忧虑。 大家都记得四年前狼狈离京的事，如今再回京师府难免想起这些不好的事情。 特别是吕氏，她更加忧心忡忡，要是再发生四年前的事情，还不如留在地方州府更好。 对于眼下的生活她非常满意，也很珍惜，但这也仅是想想，皇命难违。 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是柳氏，她娘家柳家就在京师府，出生就一直在京师，能回去自然最高兴。 杨贾配暂时让家里人不要外传消息，这次他更小心谨慎，怕有生变。 这并不影响大家收拾细软。 最忙的就是杨巧月，她顾不上家里的事情，两地的生意都等着她安排。 庄子的人肯定会担心她入了京师府这些生意怎么办，事关庄子铺子所有人的生计。 杨巧月先去消息燕县，一来告诉二伯父此事，二来让管增来一趟丹州府。 管增来之前她先去大南村，这里已经步入正规，一切有条不紊。 第一批晒的果脯制成蜜饯，果干，味道非常好又能放置，绝对是贵妇们休闲零食的不二之选。 “大姑娘，果脯运回丹州售卖吗？”阿茂问道。 杨巧月摇摇头：“这个售价会比较高，丹州不是主要市场，后面走妙家的海路，到京师府卖。” 阿茂应下。 杨巧月随后吩咐他，这边的事情统一交给老乡长负责，安排一个新账房这里就放手给乡民们做。 “已经安排好了，账房是我们新南庄的人。”阿茂回道。 杨巧月十分满意，不用等她推一下走一步，能够主动思考这些事。 她随后将父亲调入京师府的事情告诉他，三月之内杨家会上京师，这边的事情需要提前安排好。 阿茂闻言，心下一惊，担心生意的事情。 “放心，生意是我的基础，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放下的，阿花爹对新南庄这摊子事情能接手吗？” “能，小的在大南村这大半个月，新南庄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在管，人员关系也好，干农活是把好手，种菌菇、蔬菜、红薯都没问题。”阿茂回道。 杨巧月安心点点头：“好，这两个月将事情交给他，你随我入京师，开展那边的市场，敢不敢？” 阿茂原本还情绪低落，管秋肯定会随大姑娘入京师府，现在自己也能同行，哪有不愿的。 他原本是小地方的镖师队，走投无路在燕县遇到大姑娘，才有今天的日子。 “敢！只要大姑娘吩咐，没有什么怕的。” 杨巧月笑着点点头，大南村的事情便交给老乡长，她交代老乡长这两个月放开手脚做，有任何问题让人来丹州府找她，要在北上之前所有事情理顺。 老乡长应下，之前便有心理准备，并不意外大南村的事情交给他。 杨巧月将阿茂调回丹州，让他安排好新南庄的事情，主要是让阿花爹接手适应管理新南庄。 新南庄是铺子的物资供应，只要这边稳住，铺子那边好处理，阿花、阿花娘，最近阿梅都在教她们。 其他铺子的掌柜、厨子都是丹州本地人非常稳定，不需要任何变动。 管秋要跟着她一同入京师，两地距离那么远，便做不到一个月总一次账，全部改成按年进行。 当晚，楚叶晨爬墙到访，杨巧月在院子看到院墙的身影，并不意外。 “王爷现在似乎对爬墙十分娴熟。” 楚叶晨轻咳一声，“回京师之后，注意院子的问题，切莫让人爬墙，太危险了。” “不用留墙给王爷爬吗？”杨巧月调笑道。 “若回京师，自然无需再爬墙……。”楚叶晨认真回道。 看到她嘴角的笑容，才反应过来是调侃，老脸一红，转移话题说道：“京师府不比丹州，一定小心。” “我明白，京师府鱼龙混杂，那个能掐会算虽然露面，但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依旧在暗处。还有以前牵连不清的旧怨，想必日子不会平静。” 杨巧月对此自然有心理准备，但是齐家、陆家就不可小觑，更何况还有幕后的推手。 楚叶晨见她没有因为入京师失去平日的冷静，放心下来。 “我要离开丹州追查一件重要的事情，这段时间不在。”楚叶晨见杨巧月面色平淡，停顿一瞬才问，“杨家打算什么时候北上？” “应该会分开北上，福叔和伯父伯母们会先上路，到京师府安排好落脚点。我要看铺子和庄子生意的安排进度才能定，父亲安排交任和府衙的事情，估计两个月后上路。” 楚叶晨随意点点头，“我会尽量在那时候赶回来送你。” 杨巧月倒没有强求，她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京师府算起来也算第二故乡，并不陌生。 “放心，你的事情要紧，要是没时间，不用特地那么辛苦赶回来。” 楚叶晨随后从怀中拿出几张黄纸给她：“想必你们在京师府需要开府，这些给你。” 杨巧月接过一看，是京师府的地契，她原本打算安排小广寻庄子的，没想到他送来了。 她只拿了其中一张面积适中的，其他还给他：“要不了那么多，这张多少银子？” “谁说需要银子！”楚叶晨愣住，显得有些不悦。 杨巧月见他生气，淡淡说道：“你刚刚还说京师不比丹州，万事小心，若是让有心人发现杨家庄子凭空来的，不是徒增麻烦，有银子交易在，谁也不能说什么。” 楚叶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就一两。” 杨巧月一脑门黑线，“这价格，你当那些好事者是猪吗？九百九十九两，图个吉利，长长久久。” 楚叶晨原本一脸不愿，听到长长久久，立即点点头：“合适！” 两人定下买售契，待了会儿，外面打一更天，楚叶晨才离去。 接下来的时日，几个丫鬟将鬼街铺子的事情抽身出来，完全交给其他人处理，让阿花娘和其他掌柜们独立运作一两个月适应。 管增和二伯父杨齐忠收到杨巧月信来到丹州已经是十日后。 杨巧月交代管增新的事情，他需要从燕县来丹州主事，这一摊子事可比燕县重要。 管增对这没有异议，燕县那边早就听杨巧月之前的安排，培养能接手的人，而店铺统一交由吴掌柜管，在外的则由欧乡长负责。 一个月时间转眼过去，吕氏大房二房他们启程前往京师府。 杨巧月已经安排在京师府的小广去打理这间庄子，庄子位于庆安街，是京师府官员集中的地段。 “月儿，你什么时候置下的庄子？庆安街，这可是京师府达官显贵集中的地段。”吕氏才知道杨巧月已经做好了安排。 “一个月前，一个朋友帮忙置下的，价格不贵就买下了。”杨巧月含糊回道。 “朋友？”杨贾配若有所思，语气带着疑惑。 杨巧月怕他们追问，赶忙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阿娘你们要赶路了，不然天黑到不了驿站。” 大家立即没再关注此事，反正杨巧月有很多事情他们也不清楚，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少产业，多少资产，只知道她很有钱。 吕氏他们上路，杨家变得空荡，二伯父还是选择暂时留在丹州，他知道杨巧月和家中有许多产业在丹州和燕县，总要留个人，他去京师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二伯母周氏对此没有反对，杨巧月便也尊重他的意思，让管增阿茂这段时间带着杨齐忠熟悉丹州的产业，后面一些监督的事情便交给杨齐忠。 杨巧月一边安排丹州府的事情，一边已经让京师府的小广开始租铺面，打算先开天下果脯铺和天下奇珠铺子。 为此她要走一趟苏州府，协调妙家新增前往京师的水路。 第221章 简直就是女恶霸 杨巧月在吕氏他们出发后第二天便动身去苏州府。 第二次来苏州府，杨巧月还是先到外祖母家。 吕家已经知道杨贾配升任京师府的事情，有四品京官的女婿，不管生意上还是场面上吕家更得心应手，对吕氏娘家同样颇多助益。 杨巧月到了吕家，大家都围着她，询问杨贾配升任的事情真实性。 “外祖母，舅母，阿爹确实被调入京师，此次过来也是帮阿爹带话。这次平调入京师要低调行事，不打算办升迁宴。” 吕老太慎重点头，“到了京师府确实该低调，四年前的事情还如昨日。不过你舅舅现在也在京师打理生意，有什么需要找他帮忙。” “没想到大舅的锦绣生意已经做到京师，真厉害。”杨巧月也有些意外，京师府市场大，生意可不好做。 “他是正好有个生意好友是京师府人邀他一起，这半年他都在京师。以后大家在京师相互能有个照应。”吕夫人在旁柔声搭话。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没再说这个话题。 吕老太眯着眼笑问道：“月儿，你娘怎么不在上京师前回娘家一趟，以后距离可就远了。” “阿娘这次走的急，昨日已经和大伯母二伯母他们赶往京师，外祖母勿怪。” “看你这丫头说的，外祖母还能怪你娘不成。”吕老太说道。 大家寒暄几句，杨巧月说起这次过来是找妙东家的，不耽误时间便没在吕家多停留。 吕老太见她来时匆匆知道她有事情要办，便让吕夜涂送她们去妙家。 杨巧月到妙家扑了个空，妙家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下人在家，告诉她妙琪琪在码头。 苏州码头，这时并没有繁忙的上下船货，眼前一阵骚乱，妙琪琪被人围在人群中。 “嘿嘿，妙家小娘子，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段家那份不属于你们，要么五五分一杯羹，要么别想在这码头继续做生意。” 妙琪琪脸色难看，眼前这人前几日找上她，直接就要五成，简直就是强盗。 “妙家海运已经有合伙人，不会考虑你的提议，请让你手下的流氓滚开。” “我可调查过，整个苏州码头的航船生意只有你在管，哪来的合伙？骗人也想点高级的说法！至今没有我陆家谈不拢的生意，因为不同意的最后都没了。”对方这青年男子威胁笑道。 妙琪琪眉头紧皱，京师府陆家，楚朝三大富贾之首，她不得不谨慎。 “妙东家或许因为不了解而信不过，小生陆家长子陆宪志，丹州乡试第三。家中长辈与段家有些渊源，既然段家没了，那一份理应属于我陆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丹州打算水路回京师的陆家一行人，知道段家的生意被妙家吃下，而陆家水路生意一直和段家有合作，便找上妙琪琪提出此要求。 “段家的生意白纸黑字已经归于妙家，没有任何争议，与你陆家无关，再不让开休怪我出手。” 陆宪志调戏的目光扫了眼妙琪琪，目光肆无忌惮：“哦？妙东家打算怎么出手？” 妙琪琪被当众戏弄，气不过，直接对陆宪志甩出长鞭。 他狼狈避开了，没想到妙琪琪的身手竟然这么厉害。 正当此时，市舶司的吏目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正好这时候过来发难。 陆宪志立即上前控告妙家，怀疑商船运送军需铁货到其他番邦，违反律法。 市舶司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人。 妙琪琪面色一急，这小吏显然被姓陆的收买了。 市舶司可不是她能得罪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市舶司吏目大人好威风，毫无证据，空口无凭直接拿人。”一道嗤笑声在人群中响起。 杨巧月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没想到赶来码头看到这一幕，还有个熟人。 妙琪琪见是杨巧月，立即上前：“杨大姑娘，你怎么来了？” “正好过来找你有事，正巧遇上了。” 有杨巧月在，妙琪琪松了口气。 市舶司吏目看来人是个几个女子，面色一沉：“本官行事哪轮得到你来置喙，不想惹祸就滚开。” “妙家的生意可有我四成，为何要滚！我应当被吏目大人一起抓去审问才是！”杨巧月丝毫没有在意对方怒目圆睁，一脸云淡风轻。 对面站着的陆宪志脸色已经成了猪肝色，他可知道杨贾配升任京师府官，已经不是轻易能得罪的。 这个小吏显然是新来的，并不了解此事。 “好个刁民，那就一起随本官走一趟，少不了你的皮肉之苦！”小吏狠戾说道。 杨巧月依旧一脸平淡：“是吗？那你可得问问段知府同不同意，或者也可以找提举大人过来评评理，若是他们同意，我在妙家的四成份额同意给陆贼。” 小吏眉头紧皱，眼前这个女人太淡定了，丝毫不怕官府，一开口就扯出知府大人和提举大人。 但眼前骑虎难下，众目睽睽，他又收人钱财，总得做点事情，先把她们抓了，要真是有关系到时候放了就是。 他想得十分简单，正要差手下抓人，衙门的人来了。 廖捕头带队，看到杨巧月的一瞬同样有些意外，没多聊，了解码头骚乱的情况。 随后冷冷看向小吏和陆宪志，在官场混了那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 但市舶司不归府衙管，他只能将府衙已经白纸黑字判了段妙两家的事，并不存在争议，若陆家还有此要求就到府衙说，至于小吏他要拿人，廖捕头管不了。 廖捕头走到小吏身边低声说道：“吏目大人，那个女子姓杨，是丹州杨知府的千金，有消息杨知府升任京师府府尹，段知府都对她尊敬有加，若非提举大人的命令，下官建议你慎重处理。” 小吏闻声，面色一震，这人竟然是丹州知府的女儿，面色变换，立即换了张脸。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京师四品官，随便一句话就能压死他一个九品小吏。 “原来是杨家大姑娘，大水冲了龙王庙，妙家的航船没有任何问题，是被人污蔑的。” 陆宪志虽然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憋了口气，赔了夫人又折兵。 杨巧月没有理会这个小吏，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妙家总要在这水上做生意的。 但是姓陆的她就不需要客气了，杨巧月冷冷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 陆宪志心虚，背脊发凉，一步一步后退，经过在丹州的几次交锋，产生莫名的恐惧。 “大庭广众，你想做什么！”陆宪志急忙喝道。 “脓包！”杨巧月低声骂道。 杨巧月故意出手，他吓得往后一踉跄，从岸边摔到水里，溅起水花。 陆宪志不会水，在水中挣扎着，怒骂：“陆……家不会放过你。” 她蹲下来，冷声说道：“你要是再敢打这边水路的生意，就不是湿身，而是淹死在水里。” “你……恶霸……女恶霸！”陆宪志呛着水，被冷冷盯着，更加冷了。 所有人静静看着，倒吸一口气，没人敢多事。 杨巧月像是没事人，依旧情绪平淡：“热闹看完了，还围着做什么。” 要说陆家是流氓，那杨巧月此刻确实就是女恶霸。 第122章 巧月入京，冤家路窄 四周围观的人一下散去，廖捕头见没其他事也告辞离开，杨巧月特地跟他道了声谢。 小吏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了。 妙琪琪见一场风波总算安然解决，这才上前：“多亏了你赶来，不然不知道怎么办。”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不然总会有不开眼的人。”杨巧月想了想，“制一面布旗，写妙杨二字如何？” “好是好，但不够威，要不单独写个杨字，更有威慑力。”妙琪琪说道。 “随你，以后我让几位兄长都戴着几面小旗子，谁敢犯这面旗子就是和我杨家作对。” 杨巧月自我肯定点点头，同时想到这个办法也适合其他生意，觉得真是个好主意。 妙琪琪也觉得不错，只要杨家越好，妙家也能受到庇护。 “对了，杨大姑娘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说起正事，她随即说道：“我有新开的果脯果干罐头生意，想走依托水路，专门开一条往返京师的运输线，想了解下是否可行，往返时日情况。” 妙琪琪恍然，告诉她，往返京师的水路原本也想过，但是京师势力错综复杂，一直不敢插手，如今倒是时候。 杨巧月了解到，水路可比陆路快了不止一倍，原本陆路需要半月时间，水路顺水顺风可一日千里，快的话三日便到，从大南村送到苏州一日，四日便可入京师。 时间算来非常合适，杨巧月便立即和她定下，因为杨家准备入京师了，少不了京师的生意。到时候物资补充、南货北送都需要这条线。 妙琪琪也知道杨家入京师的事，这对妙家也是大助益，以后不敢插手京师的航线，现在能做了。 每一趟往返起码几千两利润，这种生意自然不是谁都能做的。 “那便这么定下了，每趟算我便宜点一千两一趟，哈哈。”杨巧月和妙琪琪协商道。 抠门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妙琪琪本来就没打算谈钱，还是杨巧月坚持一码归一码，才定下一千两往返一趟。 几人回到妙家，立好契约。 “对了，我四哥有来过吗？我可是叮嘱他帮我照顾妙家生意的。”杨巧月问起。 妙琪琪脸颊莫名殷红：“来过两次，杨四哥有照顾妙家。” “那就好。” 杨巧月在这边多待了一天，没见到杨穆忠，听说水师营出海缉盗去了，便没继续等，回到丹州。 回到丹州，杨巧月便让大南村走一趟苏州——京师航运线的流程，好趁着她在的时候调整。 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在做此事，直到大家适应高效，快速的流程。 经过两个月，阿花爹已经彻底能管理新南庄，杨巧月便安排阿茂开始入京师。 花了两万秒时间取珠宝，随同几批果脯果干罐头一同入京师，两家铺子在阿茂入京师后正式开张。 等所有事情安排好，已经过去一个半月，杨贾配已经先一步入京，杨巧月因为要制作旗子分发的事情，不得不晚一步入京师。 极具特色的杨字旗，同样的符号，有大有小，杨巧月把旗子分发下去。 燕县每间店铺都在铺子牌匾插上，南庄、新南庄、鬼街铺子也都插上旗子。 同时无数张很大的旗子送到妙家，妙琪琪立即让人将这些旗子挂到每艘船的帆上。 犯旗者，犯杨家！ 杨巧月还让儿童们放出童谣，犯旗者，犯杨家大姑娘！ 京师府 杨家除了杨巧月一行，已经都到了京师。 杨贾配重回京师，不免感慨，城门都是丹州的两倍之大，雕栏玉砌，巍峨壮观。 十余丈宽的大街，喧闹的东市西市，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杨家重新回到京师了。 杨家，坐落在庆安街，一个月来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这条官街，谁不知道杨府就是新任京师府尹的杨贾配家，原本还有人等着看笑话，新府尹的宅子落在哪备受关注。 这些年都在乡下，杨家能有什么积蓄置办家业，谁都没想到，庆安街最大的那间空置多年的庄子，这些年有人想买也找不到主人的庄子，竟然是杨家的。 坊间不禁引起不小的议论。 而在庆安街尽头的位置，有两间铺子门前排起大长龙。 这是这一个月新开起来的两家铺子，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稀还能看到店铺的匾额——天下奇珠铺子，天下果罐铺子。 正是杨巧月让阿茂和小广他们开起来的铺子，她还没入京师铺子就已经人满为患。 原本只是两间普通的铺子，因为有一日，宫里的高公公特地出宫购买，他可是当今圣上的贴身公公。 谁都知道是帮天家那位买的，之后安王府老王爷也到店铺转悠。 两间铺子瞬间传遍整个京师府，不得不每日限定供应，先买先得。 京师府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贵，都想找这两间铺子背后的东家，想走后门多买些。 可不管多显贵，只能排队，有些人连排了七天都买不到，气得在铺子门前骂人，第二天又老实排队。 如今，能吃上天下果罐铺子的东西，成了身份和荣耀的象征。 这情况，还在丹州的杨巧月显然不了解，她这日刚分发完旗子，收拾好行装，准备北上。 还特地多待了两日，并没有等到楚叶晨回来，便没再多等，想必是被事情耽误了。 她可没小心眼到为这种事情生闷气，直接到苏州，走水路启程前往京师。 杨巧月带着丫鬟和下人们第四天就到了津师港，从这里入京师还需要走两个时辰不到。 人多，为了省钱她还特地租了几架普通马车。 杨巧月对京师府没什么印象，四年前她都是在府中，几乎不出门，还闹出不少传言。 一行人入了城，这破破烂烂的马车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直接往庆安街。 还没入街，便听前面传来烈马嘶鸣的声越来越近。 在拐角处，一匹马突然闯出来，马车也正好过这个路口，赶马的人急忙拉住缰绳，避开了骑马的人。 虽然马车速度不快，但为了避开对方，差点侧翻，凶险万分。 “大姑娘，你没受伤！”管秋和阿梅几个丫鬟紧紧护着杨巧月。 杨巧月回道：“没事！” 外面骑马的男子不仅没觉得抱歉，反而厉声喝道：“放肆，哪来的破马车，竟敢在街道横冲直撞！要是弄伤了我的千里宝驹，那你们的命都赔不起。” 马车内，管秋和阿梅扶着杨巧月，刚刚就是她们的马车差点被撞翻，对方竟然恶人先告状。 杨巧月的血压一下飙升，没有露面，沉声骂道：“一大早，哪来的恶狗狂吠！” “大胆，你敢骂我们公子是恶狗，不想活了。”年轻男子身边一群势力小人立即出声表现。 杨巧月冷冷说道：“我只是说恶狗狂吠，你们自己承认的，我并没有说。” 为首的男子被噎，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狠狠说道：“让人把他们抓起来，扰乱街道治安，驾着马车横冲直撞。” 杨巧月终于忍不住，戴了深色帷帽，扶起轿帘。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我们马车的速度非常慢，是你们从巷子冲出来，你是眼瞎还是脑子有问题才如此颠倒黑白，脑子有病就去看病……。” 杨巧月出来，隔着帷帽看清对方，微微皱起眉头，没想到回到京师府第一个跑到的人竟然是齐家齐浩。 真实冤家路窄！ 对方显然没认出杨巧月来，姓齐的并没有见过她，她见过对方，当时是齐家带着他来杨家说亲的事。 “公子，天下铺子要开了，去晚了怕是要排队。”身旁的人提醒道。 齐浩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冷哼一声：“贱民，算你好运，赶紧夹着尾巴滚，再让老子碰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一夹马腹，随着马的嘶鸣走远，一群下人追在后面。 “天下铺子？”杨巧月目光微凝，“阿秋，先不回家，去铺子！” “是大姑娘！” 第223章 十万两！掏银子吧 庆安街，在街道的尽头，两家铺子依旧人满为患，早早就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 齐浩一群人赶来，看着眼前排了长队，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铺子，竟然连皇上和安老王爷都光临，不得不亲自看看。 他想将店铺收为己用，专门供应宫廷，好东西平民怎么能与皇上王爷同享。 他下马，没有理会排队那些人，径直来到店内。 “哪位是管事的，还不出来见我们公子！”齐浩身边的下人喝道。 原本排队的民众对来人蛮横插队一脸愤怒，有人想要破口大骂，身旁人赶紧拉住。 “不要命了，知道那人是谁吗？” 一脸怨怒的伙伴问：“谁呀！谁也不能插队。” “齐家公子，小国舅爷。”那人低声说道。 原本还一脸愤怒的人神情一僵，悻悻收起到嘴边的话，如今最有权势的齐家哪是他们能得罪的。 小广在阿茂耳边说了什么，阿茂微微皱起眉头，几步上前：“这位公子，小的是天下铺子的管事，不知公子有何事？如果是购买物品，请排队。” 他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小广告诉他眼前这人的身份而有失礼数。 齐浩粗眉一挑，见阿茂完全是下人打扮，露出鄙夷的目光：“你就是两家铺子的东家？” “小的不是。”阿茂回道。 “叫你们东家出来，本公子想要买下他的两间铺子。”齐浩财大气粗说道。 门外众人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要是店铺被齐浩买了，以后怕是不会再对普通人开放。 阿茂见对方盛气凌人，不想惹事，忍着性子：“不好意思，东家不在，而且铺子东家应该不会卖！” 齐浩众目睽睽下被拂了颜面，脸色一沉，“区区一个下人，代表得了铺子的东家？若是你东家知道得罪的是谁，想必你将不会再被留在这里。” 阿茂的神情不禁变得慎重，眼前这人可是小国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倒不是担心杨巧月会让他离开，而是担心给大姑娘添麻烦。 齐浩见威吓有效，正要开口。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谁说他代表不了！” 话落，杨巧月缓步走进店铺，管秋阿梅她们跟在身边。 齐浩正要发作，回身一看，是刚刚差点起冲突的那群坐破马车的贱民。 他眯起眼，这次看清眼前这丫头的全身，穿着可不像坐的马车那么破旧，是昂贵的苏州云锦，还是手工刺绣，没有百两一匹拿不下。 他就是再愚蠢也知眼前这人不简单，在京师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不超过一只手。 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杨巧月没有理会他，走到铺子内区，看着店铺的装潢，赞扬道：“弄得不错！” “谢大姑娘夸奖。”阿茂不好意思笑道。 齐浩被晾在一旁，脸色难看，想要扳回一成：“你是这两间铺子的东家？” 阿茂看了眼杨巧月，见她没有搭话的意思，便接过话：“这位公子，大姑娘便是铺子东家！” 外面排着队的众人一阵哗然，铺子背后神秘的东家，许多人查了一个月都没查出来的背后之人今天露面了，这也太年轻了……还是个姑娘。 难怪众人惊叹。 齐浩故作震惊，内心同样惊讶，“开个价，铺子我要了！” 杨巧月刚刚没理会他，已经给他台阶下，要是刚刚离开就不会继续丢脸。 既然对方趾高气昂地把脸凑上来丢，那她自然成全，淡淡说道：“好呀。有银子就好说。” 大家对她的话愣住，果然没人能抵抗齐家的威吓。 齐浩心中一喜，眼中露出鄙夷，他估摸着两间铺子顶多几千两……。 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露，杨巧月接下来的话让他僵在原地。 “十万两！掏银子。” 气氛凝滞，十万两，狮子大开口都不足以形容，看看齐浩涨红的脸色就知道他心中的暴怒。 他眼中露出危险的目光：“你确定十万两！” 十万两别说齐浩，就是齐家要拿出来也得三思，怕是都没有那么多银子，更别说他。 “怎么？强买强卖不成，想行凶吗！”杨巧月嗤笑一声，“铺子和我的人要是出任何意外就是你齐家所为！” 齐浩心中的盘算被戳穿，“好，很好！看来东家是铁了心要和齐家作对，希望你不要后悔。” “行凶不成改威胁吗？说明一下，在商言商，我可没和谁作对。你要买铺子，我开价，怎么扯上作对呢，莫不是有人穷鬼装阔，想几百两买下我的铺子，一年契租金都不止这个数。” 杨巧月冷嘲热讽，四周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齐浩，脸丢大了，还不能发作。 “没银子就送客，大家都排着队，铺子要开张了。”杨巧月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下逐客令。 齐家下人也是头一次遇到公子吃瘪，赶紧说道：“公子，我们走！” 齐浩只能灰头土脸离开，狠狠看了眼杨巧月，可惜隔着帷帽，看不清后者的容貌。 杨巧月淡淡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眉头微皱，由此可以看出，齐家在京师真的为所欲为，就因为齐家出了一个最受宠的贵妃。 她收回目光，让小广管着铺子，和阿茂到偏房听他说说最近的情况。 两间铺子的火爆情况出乎她预料。 “小的一开始也不知怎么回事，后来听人说是安老王爷和宫里皇上的贴身公公来过。” 杨巧月恍然点点头，原来皇上的贴身公公和安老王爷光临过，难怪这么火爆的。 想起之前在燕县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安老王爷，倒是个吃货老人，不过皇上竟然也注意到她的铺子，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总觉得有问题。 杨巧月在两间铺子待到中午才离开，赶回杨家。 杨家的庄子是庆安街最大的一间，非常气派，她远远就看到了。 这庄子起码值万两，倒是占了楚叶晨不少便宜，杨巧月笑着走进。 “这里是杨府尹家，请问姑娘找谁！”杨家新安排了守卫，对方不认识杨巧月。 “这是我们大姑娘。”管秋一脸不满，出声喝道。 杨巧月并未在意，他们也是职责所在，“进去汇报一声，就说杨巧月到了。” 屋内，杨贾配、吕氏他们听到杨巧月到了，立即出来迎门。 “小月，你怎么这么晚才到，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呀。”吕氏埋怨道。 “阿爹、阿娘！”杨巧月福了福身。 杨贾配跟新入府的下人们吩咐：“这是大姑娘，认人！” “是老爷，见过大姑娘！”下人们齐声喊道。 一些新入府的下人偷偷看着，关于大姑娘的传说可早听府上其他人说过，神往已久。 都没想到，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杨巧月看着，现在的杨家总算有种回到以前的感觉。 “进屋，你的院子还给你叫月落院。这间庄子很大，好多处独立院子，除了兄长们，晨儿和兰花的年纪也不小了，为娘也安排了独立院子，添了两个丫鬟。”吕氏边拉着杨巧月入府边说道。 她提前告诉杨巧月，也是怕她不开心。 杨巧月并未在意：“阿娘安排就行，我就不用添丫鬟了，管秋，阿梅，阿兰她们跟着我就行。” 吕氏点点头，女儿心胸宽广，不和庶妹争风，非常欣慰，只有家和才能万事兴。 “阿娘，大哥从南岳书院入京了吗？快到春闱的日子了，我看姓齐的已经回到京师。” 吕氏回道：“几日前到了，不过要为会试准备，没在府，你爹特地让他在郊外温书。” 杨巧月微微点头，“五哥呢？” “他在准备文会之后的武会试，晚上会回来。”一旁杨贾配说道，“对了，尹老将军家也因尹秦风要参加武科到京师了。” 杨巧月恍然，难怪这次她离京想告诉尹洁茹一声，一直没人在的。 杨贾配说到此，忽然神情严肃起来：“月儿，我想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嗯？什么事？”杨巧月见父亲如此慎重，想必不是小事。 “朝廷关于贺家的处理已经有决定。” 第224章 不顺 杨巧月一震，见父亲神情那么严肃，已经猜到不会是好消息。 “怎么处理的？” “贺家男丁充军三年，女眷户圈在京师，非奴籍。”杨贾配说道。 杨巧月顿时皱起眉头，说是户圈，实则就是禁在某个地方不能出来。 这皇帝老儿认定贺家和汉中王谋逆一案有牵连，下手依旧那么无情。 贺家最主要的男丁是贺峰，他去充军，剩下贺衣衣和贺夫人贺老太孤女寡母，如何过活。 杨贾配知道女儿的担心，安慰道：“好在皇上并没有收没贺家的所有财产，变卖家产，在京师府生活应当不是大问题。” “户圈之地在哪，父亲知道吗？”杨巧月急问。 杨贾配知道贺衣衣同她交好，但他并不知道，摇摇头：“具体户圈之地向来除了执行人，没人知道，” 杨巧月一脸颓丧：“五哥知道此事了吗？” “不知。眼看武科在即，没告诉他。” 杨巧月微微点头：“好，此事父亲不用管了，武科之后我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五哥。” “嗯，来到京师府，万事多留个心眼。”杨贾配淡淡说道。 “知道了，父亲什么时候就任？” “明日便要上朝，赴任京师府尹。”杨贾配说起这事，罕见露出紧张情绪。 京师不比州府，他以前也没这方面经验，虽然曾为太子师，但那是虚职，只负责教授文史，也不需要上朝，如今突然官升四品，负责都城事务，难免紧张。 “父亲只要秉持身正，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杨巧月突然说道。 杨贾配顿了顿，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懂。 他随即想到什么，叮嘱道：“丫头，这次回京师，要是遇到齐家，我们能避开就避开。” 杨巧月轻咳一声，老实点点头，她怕杨贾配担心，没告诉他，在回家前已经挤兑了。 杨贾配没注意她的神情，没其他事便回书房去准备第一次上朝的事。 放下这事儿，此事得慢慢来，整个京师府那么大，总不能一户一户敲门，需要契机。 杨巧月回到月落院，几个丫鬟已经收拾好院子，延续了丹州时的清新典雅。 特地看了眼院子的高墙，她吩咐福叔，让人弄一些尖利的竹篾竖在上面，防止身手不错人的爬墙。 福叔应下。 “福叔，怎么不见苏嬷嬷？”杨巧月随口问道。 “苏嬷嬷来到京师府之后就生病了。”福叔回道。 “生病了？严不严重？请大夫看了吗？”杨巧月担忧问道。 “没有，苏嬷嬷坚持不用看大夫，说没事，是老毛病，偶尔犯病，大部分时间不耽误。”福叔说道。 “那哪行，生病不看大夫。好了，福叔，你去忙，我过去看看。” 杨巧月说完，去了东院，看到苏嬷嬷步子矫健，沉稳有力，在院中忙着，不像生病。 “苏嬷嬷。”她喊了声，打断苏嬷嬷忙碌的身影。 苏嬷嬷停下手中的活，赶忙上前见礼：“老奴见过大姑娘！” “不必多礼。”杨巧月随口说道，“听福叔说嬷嬷生病了，我特地过来看看，生病哪能不找大夫呢。阿秋，去请位大夫过来。” “是大姑娘。”管秋应声。 苏嬷嬷急忙喊道：“大姑娘，真的不用叫大夫，就是老毛病，不耽误事。” 杨巧月见她反应紧张，哪有生病不看大夫的，微微皱眉：“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老奴谢谢大姑娘。”苏嬷嬷还特地跳两下，表示自己没事。 杨巧月想起苏嬷嬷在丹州初入府时，张夫人曾经说过，苏嬷嬷身上被刻了罪奴印记。 罪奴是从宫中被赶出来，她之前忽略了此事。 “嬷嬷，你没有生病对吗？” 苏嬷嬷一愣，在杨巧月澄澈的目光下，不敢搭话。 “是不是担心以前的事情？”杨巧月继续问道。 苏嬷嬷叹了一声，良久才点点头：“大姑娘慧眼。老奴的确没有生病，是以前的事情不能被人知道。” 杨巧月见她承认，并没有追问她以前的事。 “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入京师时应当考虑到此事。我会和阿娘说，之后你便只负责府内的事情，尽可能少出门，有其他客人来也可避开。” 苏嬷嬷抬眸，重重点头，“多谢大姑娘！姑娘为何不问老奴。” 她原本以为大姑娘一定会追问以前宫中的事，没想到一句没提，反而帮她解决此事。 杨巧月浅浅一笑：“你会伤害我，伤害杨家吗？” 苏嬷嬷急忙摇头：“不会，绝对不会，就死要老奴的命也不会伤害大姑娘和杨家。” “那不就是了，每个人都有秘密，需要我知道的，你自然会说，不希望我知道的，问也没用，不是吗！”杨巧月笑道。 苏嬷嬷愣怔望着杨巧月，大姑娘活得实在太通透了。 杨巧月跟她说完，便去找了吕氏，说了此事，让母亲之后外面的事情找牙婆买个外事嬷嬷。 吕氏疑惑，但也没多问，想着应该是苏嬷嬷身体不适合总是跑外面的缘故，应下此事。 次日，杨贾配天未亮，首次上朝议事，杨家气氛也跟着紧张。 杨贾配出发后，一家人起个大早大眼瞪小眼。 只有杨巧月在呼呼大睡，她最近赶船路，累得够呛，难得好好休息，一直睡到午时才起。 吃过饭打算出门，正好杨贾配下朝回家，脸色难看，她在旁边过他都没注意。 “阿爹，今日上朝不顺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杨巧月喊道。 杨贾配闻声回过神，脸上的精神提振一些：“没什么，只是发现朝中局势已经分为两派战队。以两位皇子为首，令人心烦，今后不站队怕是夹缝生存。一旦战队，棋差一招，就会满盘皆输。” 杨贾配发现自己说太多了，一拍脑门：“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放心，为父能周旋，你不是要出门，去。” 杨巧月淡淡嗯了声，这种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放下这事，还要准备新店铺，天下菌菇，杨庄蔬菜铺子还要在京师搞起来。 杨家现在每日花销如流水，得抓紧时间，不然坐吃山空。 杨晨和杨兰花知道杨巧月要出门找铺子，她们也想一同出街。 杨巧月哪有不愿的，杨家的生意蔬菜铺子和粮食还得她们管。 几人刚出门，小广急匆匆跑回来，迎面遇上。 “大姑娘！” “小广？”杨巧月微微皱眉，看他跑得气喘吁吁，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大姑娘，铺子来了一群人，不让我们开门，说铺面不给我们了，当初是租契。”小广急忙说道。 第225章 御雪山庄的神秘东家现身 杨巧月闻言，眉头紧皱，此事不用想也是齐家在背后捣鬼，比起他们初来京师，对方显然根基更深。 “走，带上租契，去会会契主。” 小广把租契拿给杨巧月，昨日忘了给她。 杨巧月粗略扫了眼，只是双倍赔偿租铺子的金额，十两银子每月，一年不过百两，租了三年。双倍才七百两。 这点钱，用来给她添麻烦，齐家肯定觉得太值了。 小广一脸歉意，都是他没能找到私人卖的铺子，“大姑娘，对不起，小的没把事办好。” “不是你的问题，京师寸土寸金，怎么可能愿意卖铺子，租已经是最好的方式。”杨巧月安慰道。 因为今日不去找铺子了，杨巧月便让杨晨姐妹留在家，两人自然理解，这是杨家能不能在京师站稳的第一站，不会添乱。 杨巧月赶到两间铺子，门前的人都已经散了，被拦着没法开张。 阿茂和店铺的人正和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对峙，见杨巧月过来，赶紧上前：“大姑娘！” “我都知道了，现在对方怎么说？”杨巧月问道。 “说是愿意按契约赔偿银子，但是要我们立即搬走。”阿茂愤愤说道。 杨巧月看了眼铺子东家，对方穿金戴银，显然非富即贵，一脸蛮横姿态，带着一群人拦在门前。 “你便是租我铺子的东家，赶紧搬走。”肥胖男子蛮横说道，说着拿出几张银票，“这是京师钱庄通兑的银票，三百两。” 杨巧月淡淡看了眼，“不急，怎么称呼？” “尤！” “尤东家是，这契约上写的可是双倍赔偿，退还三百两，赔偿六百两，看来东家眼神不太好。” 尤东家皱起眉头，抖了抖脸上的横肉：“未免狮子大开口了！” 杨巧月面色一冷：“没时间跟你扯皮，要想讨好你背后的主子让我们搬走就按规矩来！” 对方见她油盐不进，只得肉疼多拿出六百两。 “第二条，因为铺子东家的缘故，要负责搬离的损失，每日按铺售金额的一成补偿，直到完全搬离。”杨巧月继续说道。 尤东家冷哼一声，这种铺子每日顶多不过百两，一成也就十两不到。 “阿茂，算账！” “是大姑娘。”阿茂拿出算盘，哒哒哒敲着，“过去一个月，日均千两，一成则是百两。” “好，那丛今日开始算起，每日到尤东家那取补偿费之后再继续搬，这铺子得慢慢找。”杨巧月说道。 尤东家愣住，他万万没想到这金额竟然那么高。 杨巧月并不意外，新开张的铺子，正好火爆的时候，金额最高，对方选了个找事的好时机。 尤东家心里一盘算，要是对方找个一个月，要三千两，要是找一年就要三万两……。 他面色一沉准备耍横，连桌面的九百两也收起来：“要是老子不答应，就要你们滚呢！我可是京师尤家，翰林大学士蔡大人是我表叔，你一个外来户也敢伸手要钱！识相的搬着东西滚。” 杨巧月面不改色：“没谈好可搬不了，想要耍横，你可找错人了。你表叔不是翰林大学时吗？带我们去拜访，今日可得请他评评理。” 尤东家原本只是搬出表叔想要吓对方，没想到不仅不怕，还要去拜访，反而让他吓了一跳。 “这……他老人家最近没空！你有什么……。” 尤东家支支吾吾说着，被门外一道喊声打断。 “杨丫头？” 杨巧月闻言，这么称呼她的人可很少，望向门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笑眯眯站在铺子前。 她一眼就认出来，笑着上前：“巧月见过安……。” 安王爷双眼一鼓，杨巧月立即会意，“王老爷子。” 安老王爷这才笑着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入的京师，也不说来见见我老头子。” “昨日刚到，有些杂事没处理，怎好上门打扰王老爷子，怕添麻烦。”杨巧月随口说道。 她当然是胡诌的，都没想过去见安老王爷，多少双眼睛盯着。 “这两间你的铺子，老爷子我当初一看天下二字就知道，果然是你的。”安老王爷没在意她的话，旁若无人说着。 杨巧月回道：“是小女的，初入京师总要有门营生，安老王爷这会儿过来是？” “当然是买东西，那水果罐子我家那位老婆子可喜欢得很，你入京师就好了，以后不用排队，问你要就行了。” 杨巧月莞尔点点头，安老王爷于她也不是陌生人，当初在燕县时相处过一段日子，只是当时不知道他和楚叶晨的身份才肆无忌惮，如今即便知道他的身份也没什么拘束。 尤东家被晾在一旁，看只是一个朴素的普通老头而已，没有多理会，轻咳一声。 没人理会他。 他又重咳一声！ 安老王爷眉头一皱。 杨巧月也不想老王爷为她这种小事出头，人情可是用一分少一分。 “王老爷子稍等，我先处理这事儿，再招待您到山庄喝新茶。” 听到杨巧月的话，安老王爷这才脸色多了抹柔和：“快点。” 杨巧月笑着点点头，她已经想到在哪开铺子，才看向尤东家：“好了，我有客人，不跟你掰扯，五日内搬离，一共一千四百两善了。” 她那不容置疑的气势，尤东家也怕掰扯闹大此事，又将银票拿出来：“一千四百两，五日内滚！” 杨巧月让管秋收起银票。 安老王爷从他们三言两语的对话就听出因果，诧异道：“丫头，你不开这铺子了？” “开呀，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了算。”杨巧月无奈耸耸肩。 “老头我在主街那有几间……。” 尤东家竖起耳朵，听到主街，那可都是皇家产业，怀疑自己听错了。 杨巧月笑道：“这事不劳王老爷子担心，我们走。” 安老王爷见状也没多事，这丫头一向主意正。 杨巧月留下阿茂和小广整理铺子，准备搬地方，两人自责应下。 几人离开铺子。 杨巧月才郑重行礼：“见过安老王爷。” “你这丫头，在外不必多礼数，燕县时可没见你这么讲究。”安老王爷笑道，眼中透着满意。 “老王爷说笑了，那会儿是不知情，一直还没谢老王爷送来的年礼。” “好说，之后多送点蔬果菌菇到府就行。”安老王爷也不客气。 杨巧月笑着应下，带安老王爷到御雪山庄。 御雪山庄坐落在京师最富饶的片区，四周环境宜人，依山傍水，每座庄园都是皇亲国戚所有。 这庄子是之前她帮助了南边境的事情，皇帝老儿通过夜锦卫赏赐给她的，还是第一次来。 安老王爷对此并不意外，显然也知道皇上赏赐她庄子的事情。 “这御雪山庄，当初皇上可是忍痛割爱赏赐的，你帮了朝廷好多次了。”安老王爷在旁说道。 杨巧月一脸狐疑，皇帝老儿那么抠门吗，不就一处庄子，还需要忍痛割爱……。 当她看到这片庄子之后才知道安老王爷所言并不假，太美，太大，太奢华了。 因为距离皇城远，甚至几年来不了一趟，当初皇上也有卖了充盈国库的意思。 京师府无数达官显贵商人富贾甚至开价几十万两想买而不得，半年前听说易主，大家都非常好奇庄子背后那人是谁这么大手笔。 而眼巴巴期待了半年，庄子神秘东家却没有出现过一次，虽然讨论声少了，并不代表没人关注。 至少齐家、三大富贾他们都在盯着。 一直守着庄子的守卫见到杨巧月几人过来，面露警惕：“站住，此处庄园乃私人产业，不可擅入。” 杨巧月随手拿出地契，几名守卫查看，顿时大惊失色，相视一眼。 御雪山庄的东家终于露面了，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 这消息立即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京师府主城，瞬间在世家权贵和富绅商贾引起哗然。 齐家、陆家、尤家、贾家、三皇子、四皇子府上，大家同时问出这个问题。 “是哪家人？可是京师府哪家权贵豪绅？” 下人们皆是摇摇头：“不是，听说是一个小丫头！” 第226章 败家呀 齐府，正堂 齐浩脸上带着十分不满，“当初长姐向皇上开了口他都没应承赏赐给齐家，什么来头的小丫头。” “回公子，是那个天下铺子的女东家。”下人恭敬回道。 “什么！”齐浩蹭一下站起来，桌前的茶水被漾出桌面。 一个贵妇人从屋外走进来，见他如此反应不禁皱眉训斥：“浩儿，教过你多少次，遇事要沉着，慌里慌张，哪有齐府公子的样！” “阿娘，御雪山庄皇上姐夫赏赐给别人了。” “谁？”齐夫人脸上也禁不住闪过一丝凝重，那可是何等的皇恩，连齐家都不曾有，她自己震惊。 齐浩恨恨说道：“就是那两间天下铺子的东家，一个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来历，那两间铺子皇上姐夫和安老王爷都那么推崇！” 齐夫人微微皱眉：“先查清楚来历，别没头没脑招惹麻烦上身。” 齐浩心虚应下，不敢说他已经找人让姓尤的将铺子收回，损失他担，碍于齐府权势，对方应下了。 三大富贾倒是眼热，楚朝士农工商，商的地位最低。 富商虽富甲天下，但是没有地位，不受人尊敬，所以会花钱买官，推自己第二代走仕途。 还有一种，就是皇庄，虽然是买的，但是对于不知情的人必定会认为是皇家赏赐，简单粗暴提升。 陆家、贾家、屠家皆有派出人希望和庄园主人接触，看能否卖与他们。 三皇子四皇子府中虽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诧异，但并未继续关注，他们不在意这小小庄园。 …… 御雪山庄，此刻杨巧月并不知，自己都还没入庄，四周的眼线就已经飞走，传遍京师。 安老王爷见这些守庄子的人反应这么大，冷喝一声：“这庄子就是杨丫头的，看清楚没有！” 为首的守卫见老人在皇庄前还能气势汹汹，仔细看过去。 他以前守皇庄时见过安老王爷与皇上同行来过，面色一震，急忙行礼：“属下有眼无珠，见过安老王爷。” 安老王爷轻哼一声：“见本王做什么，她才是你们以后的东家！” 数名皇帝配给御雪庄的守卫立即向杨巧月见礼，“属下魏先，见过新东家。” “以后叫我杨大姑娘或者大姑娘就行。”杨巧月随口应道。 “是，杨大姑娘。”几人齐声应道，把路退开。 可惜那些眼线走早了，要是听到后面这些事情，怕是更加震动，安老王爷和庄子东家竟然这么熟。 杨巧月引着安老王爷进庄子，一路全是铺着大理石的路，阳光下闪烁着。 两边还有许多凉亭屋子，满庄园鸟语花香。 背靠一大片山林，一眼望不到尽头，庄园的女管家带着十几个丫鬟出来相迎：“奴婢见过姑娘。” 为首的丫鬟叫阿香，把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看这些丫鬟就不简单。 杨巧月一副乡下来的模样，十分感慨：“这一个月得花多少银子供养庄子。” “回姑娘，加上十名护卫，五名花匠，十名管家丫鬟，以及日常所需维护不到二百两。”阿香回道。 “二……二百两？”杨巧月轻咳一声，尽可能保持淡定。 安老王爷幸灾乐祸笑道：“以后庄子的所有开支可由你自己负责了哦，皇上说过只负责到你入京师。” 杨巧月撇撇嘴，怎么感觉皇帝老儿还盼着她赶紧来接盘……。 “老王爷请……。”杨巧月心里肉疼，故作淡定。 这一日都待在庄子，杨巧月亲自煮茶招待老王爷，这可是她带来的新茶。 安老王爷闻着茶香，笑起来眼睛都眯起来：“杨丫头的茶艺可越来越娴熟了。” “老王爷谬赞了，请用茶。” 安老王爷闻茶，品茗，神色难得轻松。 杨巧月帮着续上。 “晨儿最近怎么样？他怕是都忘了我这叔公了，除了有事的时候来信。”安老王爷抱怨道。 杨巧月见他跟个小孩一样生气，笑着替楚叶晨解释：“老王爷勿怪，南平王我入京师时也未见他，他说最近在查一件很重要的案子。之前又从南边境下来，自然怠慢了老王爷。” “嘿，之前本王记得你和晨儿可是相互挤兑的，如今怎么帮他说好话。”安老王爷一脸戏谑。 杨巧月才不像小姑娘一般，提这种事就害羞，表现十分淡然：“老王爷说笑了，小女子一向公道。” 放下楚叶晨的事，杨巧月转口认真问道：“老王爷，这庄子说是送给我的，是不是我用来做什么用途都可以？” 安老王爷一脸狐疑，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点点头：“这是自然。” “我那些铺子刚被人收走，估计也不好找，我看前庄院有许多空房间，稍微修缮一下就能变成铺子。打算就在这开铺子，后庄园一大片土地用来种菌菇蔬菜。” 说着，看向安老王爷目瞪口呆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是否可行。” “这……自然是没问题，各个庄园距离很远，而且各庄有守卫，不会受影响。只要庄主答应，这里并非禁地，可做他用 。”安老王爷一脸无奈说道。 “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不然每月二百两哪挣。”杨巧月开心笑道。 主要是解决了她初来京师，在外面找铺子肯定会被针对，今日的情况再出两次什么都不用干了。 况且入京师时特地掩盖身份，陆家和齐家肯定还没反应过来她是杨家长女，不然更针对。 还有那个背后躲着的恶毒女配……可是有剧本的，就是不知道故事走向改了没有，不然可比能掐会算厉害得多。 考虑到这些因素，在御雪山庄，扯虎皮，搞生意最好不过。 安老王爷一直待到下午，喝了几盏茶，传来困意便先离开了，不耽误杨巧月改庄子。 杨巧月送走安老王爷，便开始庄园大改造，首先就是这名字，改成了御雪南庄。 暂时在前院修缮两间面积足够大的铺子，用做天下果罐铺和天下奇珠铺。 杨巧月带着庄内护卫和一众丫鬟，一直忙到天色渐暗才弄好。 丫鬟和护卫原本以为新东家是开玩笑的，但是没想到真的要开铺子，不禁一阵赞叹。 新东家没有架子，将庄子开放开铺子，与民众同乐。 杨巧月不知道她的形象一下在他们心中高大许多，忙完这事，还得赶回家。 在离庄时，出了警戒区域，同时遇到三个陌生人拦住她的去路。 杨巧月面色一沉：“几位黑夜拦路，打劫还是要命！” “这位便是御雪庄的新东家？” “我是！你们还有两句话，不说明来意我就让人出手了，生死不论！”杨巧月淡淡说道。 三人被吓了一跳，这女子也太凶了，不敢耽误，中间那人赶紧说道：“东家不要误会，我是陆家管家。” “我是贾家管家。” “我是屠家管家，我们不是一起的。” 杨巧月听到这三人话，京师府三大富贾陆、贾、屠三家齐至。 “还有一句话！” “我们当家的想和东家谈谈御雪庄是否愿开价卖出……。” 贾家如何如何，屠家如何如何，陆家如何如何，三人七嘴八舌争吵，争先恐后，她一句话都没听清。 但已经知道，他们都是为御雪庄而来，想要买下，提升身份。 淡淡说道：“不用挣了，不会卖的，我已经决定用来开铺子了，到时还请你们当家人多多捧场。” “开……开铺子？”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愕然，愣在原地。 杨巧月没有理会三人已经走远，即便她不开铺子，御赐之物怎么可能转手，这点都不懂，他们这辈子也只能为商了。 贾家管家看了眼另外两人，疑惑道：“她刚刚是说开铺子吗？” 两人骂了一句：“败家呀！” 第227章 杨巧月的四大掌柜 杨巧月第二天就让阿茂小广他们将两间铺子搬到御雪南庄。 她可不会拿了钱吃瘪低调离开，搬走的时候动静闹得很大，一来给新铺子造势，二嘛敲锣打鼓告诉众人，尤家就是一个没有诚信的东家，放出话，租这两间铺子的人，御雪南庄恕不接待。 尤家吃瘪，这次名声败坏，得不偿失。 京师府最不缺的就是铺子，但御雪南庄只有一处，这相当于让尤家这两间铺子变成了废铺。 杨巧月一出手，直打七寸，让对方哑巴吃黄连，有苦也得憋着。 两日时间，铺子所有东西已经转移到御雪南庄，杨巧月的几大丫鬟已经堪当大用。 让阿梅接手，负责这两间铺子的全部事宜，内外要称呼梅大掌柜。 阿茂则抽身出来开发御雪南庄后山这片土地，用来种菌菇红薯等，负责准备供应新铺子。 第三日，御雪南庄的铺子重新开张，在京师引起震动，都不相信皇庄开铺子。 当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人任何阻拦进入前庄，确定是两间天下铺子在开张，价格还是和之前一样。 第一批人便把消息传到京师府的每个角落，三大富贾那日听到自家管家被拒之后，还以为只是对方拒绝的理由，这种高贵庄园用来开铺子简直暴殄天物，不会有人这么做的。 没想到真的开铺消息传来，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庄园新东家，竟然真的用御雪庄园开铺子。 所有贵族、富贾都惊掉了下巴。 有骂暴殄天物的，有骂败家女的，有戏谑围观希望看到她楼倒塌的…… 但并不影响他们厚着脸皮来排队买东西，只为看一眼传说中的庄子，看看眼界。 这时，御雪南庄的长队已经排到山下，比之前在庆安街的时候更多人。 反观庆安街的铺子，没了天下铺子拉人气，已经显得十分冷清。 新铺子的事情恢复稳定，杨巧月的重心回到御雪南庄后山这片地，这附近都是丰盛的树木，土地并不贫瘠，不需要特地改良。 杨巧月来到后山，阿茂带着人正在翻土，立即迎上前：“大姑娘，这么大太阳，您怎么过来了。” “这里的土地怎么样？”杨巧月随口问道。 “阴湿，适合菌菇生长。”阿茂回道。 杨巧月点点头：“好，明日菌种会送来，这片地就交给你了。” “大姑娘放心，阿茂一定不会再犯错。”阿茂认真说道。 他还在自责尤家铺子的事。 杨巧月也没多劝，能记住这事也不是坏事，便随他去。 当晚，杨巧月在物资空间取物资，时间由原本的八万妙变成了二十八万妙。 她并不意外，光是后山的地就有二十几亩。还有整个前庄用来开铺子的区域，御雪南庄的地和新铺子值这二十万妙。 花了八万妙取了菌种、奇珍珠宝，粮种，肥料，其他铺子也要筹备起来，特别是粮种肥料铺。 杨贾配新任京师府府尹，还是要搞好民生，从这方面入手，她自然要大力支援。 回到京师已经十日，杨巧月这段时间一直在御雪南庄，杨家也知道这处庄子的存在，她帮助南边捐献十万粮食的事情不是秘密，换来一处庄子也合理。 正因她几乎没怎么回杨家，杨家长女的身份依旧没人注意到，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人一样。 外界如今什么猜忌传闻都冒出来，就是齐家查了这么多天倒是有点收获，知道安老王爷和此人关系不浅，其他一无所获。 有说是吐蕃贵族，有说波斯公主，更有传是安老王爷的晚来得女…… 这些传言也有不认同，这没人见过御雪南庄东家的长相，谁知道是不是外藩女子。和安老王爷扯这层关系就更不可能了，两边为此事炒得不亦乐乎。 可惜都没有得到任何大人物出来更正。 皇城，宣德帝休息的私人寝宫，安老王爷也在，叔侄俩正在下棋。 “朕听说御雪皇庄最近闹出许多留言来，王叔知道吗？”宣德帝语气平淡问道。 安老王爷不在意点点头：“听说了，都是坊间闲话，没想到传到皇上这边来了。” “那丫头真的用朕的皇庄开铺子？”宣德帝多了一抹情绪挑着眉问。 要是其他人早就害怕不敢搭话，安老王爷却笑道：“皇上此言差矣，那是她的庄子。” 宣德帝轻咳一声：“王叔这话，寡人还能跟她抢座庄子不成！罢了，开铺子就开铺子，可惜满园春色。” “春色与民共赏，不算可惜。”安老王爷吃人嘴软，句句帮腔，最近可是没少吃杨巧月送到府上的东西。 宣德帝笑着摇摇头。 “陛下，夜锦卫指挥使大人求见。”高福低声说道。 安老王爷一脸扫兴：“又是一盘下没不完的棋，臣下告辞，晚上还约了琴师奏乐。” 宣德帝点点头。 夜锦卫的事只对皇上负责，所行之事都是秘密，指挥使又是夜锦卫的头头，更是秘密中的秘密。 安老王爷能在猜忌多疑的宣德帝跟前不受针对，智慧可不是看起来那么憨厚，直接识趣离开。 即便和门外的鬼面人擦肩而过，也没有看一眼。 殿外一个戴着鬼面的高大粗旷身影进来，“属下叩见皇上。” “起来，丹州刺杀朕的幕后黑手找到了吗！”宣德帝一改刚刚的和善，面色阴沉。 “回陛下，丹州府副指挥使查到蛛丝马迹，黑手来自京师，他暂时无法入京师，很难继续追查。” 宣德帝眉头微皱，他自然知道副指挥使是楚叶晨。 “能否将所有档案卷宗送入京师，你亲自负责。” 鬼面人摇摇头：“属下追查能力不如副指挥，而且卷宗入京，怕是走漏风声，换人追查也是大忌，各种细节很难传递清楚。” 宣德帝沉默半许，良久才淡淡说道：“召夜锦卫副指挥使秘密入京，只查案，不得张扬！” “是，属下领命！”夜锦卫指挥使应道。 楚叶晨回到丹州府时，从新南庄管增口中得知，杨巧月已经离开半月，走水路已经入京十日。 他没有履行承诺，在她入京师时回来没能赶回来送她，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在京师府一切顺不顺利，有没有受人发难，适不适应……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京师府，愁坏了。 楚叶晨收到京师府来的消息已经是十日后，收到以副指挥的身份入京师府查案，顿时兴奋起来，恨不得立马入京，但不得不压下喜悦，毕竟主要秘密调查皇帝被袭击案，还是要做些准备。 与此同时，御雪南庄两间新铺子开张，天下菌菇铺子，天下粮种铺子。 经过半个月发菌，第一茬菌菇已经可以收了。 这次新开张的铺子从前期到后期杨巧月都没有插手，只是在旁监督，由梅大掌柜负责。 一切有条不紊。 杨巧月借御雪南庄这次梅大掌柜的启发，有了新的盘算。 燕县虽然有吴掌柜和欧乡长在，但是缺少一个统一和京师丹州对接的话事人，便安排阿兰负责。 阿兰跟随木恩恩一年有余，不仅学到后者的药材种植技术，也帮着管增管理南庄，学到许多，早能独当一面，定为燕县兰大掌柜。 丹州是大本营，由管增负责，安排为管大掌柜。 京师的事情稳定下来，阿菊跟了她大半个月，行事稳重，管账算账跟管秋学习。之前在丹州铺子也得到锻炼。 杨巧月将她安排到苏州，负责果罐水运的事情，称呼为菊大掌柜。 她的新想法是放权于新任的大掌柜，一个区域有一个统筹的人。 大掌柜所负责的区域，非重大事宜他们可自行处理决断，可拓展新生意，并购区域店铺，负责区域经营策略，大掌柜之下可设无数小掌柜，总之放权于各区大掌柜统筹。 这是她的四大掌柜，管秋不需要负责经营，是她的账务总掌柜。 杨巧月的商业版图开始铺开。 第228章 新东家的狠辣和威势 杨巧月新安派的四大掌柜，代表她在四个地方进行发展。 燕县 阿兰收到京师来信，杨巧月的安排也告知了欧乡长和吴掌柜他们。 对于大姑娘的话，他们没有任何异议，阿兰一直有协助管增管理南庄，大家对她的能力也了解。 阿兰没想到她没怎么跟在大姑娘身边，大姑娘还那么信任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事做好。 不辜负大姑娘的期待，她接受杨巧月的安排，变成兰大掌柜。 第一步就是召集四周十六县的小掌柜到燕县碰面，制定新的拓展计划，不单单仅限于在县城的菌菇生意，要因地制宜的发展。 丹州 管增收到京师来信，赋予了他很大的自主权，经过两年来的磨练，对生意也有他独到之处。 他想将丹州变成一个菌菇、蔬菜、瓜果、粮食供应中心，向丹州之外辐射，学习燕县当初的十六县经验。 管增和阿亮、杨齐忠碰头，商议此事，一拍集合，一人负责扩大运输队，一人负责农地。 这次不是新南庄辛苦自耕自种，那样管不了那么多人，而是从他们这拿菌种、蔬果种，南庄再以良价回收外销，形成另外一种新的模式。 既带动丹州民 众收益，又能减缓新南庄管理人的劳力成本，但农户们又依附于新南庄。 苏州 阿菊从京师过来，杨巧月和妙琪琪书信告诉了她这个情况，苏州的情况让菊大掌柜统筹。 妙琪琪并没有因为阿菊是丫鬟就小看几分，能让杨巧月这么看重，自然有她过人之处。 阿菊性子温和，甚至有些胆小，但是却在许多事情上格外细心，经手的事情几乎不会出错。 这也是杨巧月安排她来苏州的用意，这边主要是稳，和大南村和运输队以及妙家商船对接好。 妙琪琪对菊大掌柜事无巨细的性子非常对胃口，两人合作顺畅，比之前效率更快。 后面在果罐多的时候阿菊便在苏州新开果罐铺子，这种独一无二的商品，自然火爆。 另外，由于苏州府耕地小，主要外商、海上贸易为主，并不具备自产菌菇蔬果等。 她主动找管增商议，两位大掌柜一商议，一拍即合。 丹州计划正好和苏州对接上，陆续新开菌菇、粮种、肥料、蔬果等铺子，承接丹州的外销。 眼下看不出端倪，一年之后见真章。 …… 京师府，御雪南庄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新开的两间铺子，生意火爆。 一间依托京师府衙推广肥料粮种，一间菌菇在京师府其他季节可不多见。 只能每年春季前后能有野生菌，那都是贵族和富贾们尝鲜的食物，市面价格比较高。 杨巧月直接开了间天下菌菇铺子，专门售卖，自然引来许多顾客光临。 但是大家对菌菇还是有些谨慎，毕竟没有听过野生菌也能栽种的，而且菌菇种类不明。 杨巧月对此并没有刻意解释推销，越刻意解释，越被人抹黑，反而懒得说，爱买不买。 她正在后院假山凉亭喝茶，一个丫鬟匆匆赶来：“大姑娘。” “嗯？什么事情这么气喘吁吁。” “前院有个客人和梅大掌柜对峙，客人非要见大姑娘。”丫鬟说道。 杨巧月眉头微皱，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找事了，“因什么事而起？” “对方想要我们庄子每日配货送到他膳食房，梅大掌柜不应，说铺子没有这么的规矩，便吵了起来。” “膳食房？”杨巧月没什么印象，不知道是哪，“先去看看。” 杨巧月来到前院铺子，见的确有几个锦衣男子围着店铺排队口，意外的事外面排队的人都没有对此出声。 御雪南庄的护卫竟然也没有上前护着铺子的人和阿梅，任由被对方围堵。 杨巧月面色一沉，铺子的事情是小事，而身为庄园护卫竟然任由人闹事，以后怎么信任他们。 阿梅见杨巧月过来，立即开口想要道歉：“大姑娘……。” 杨巧月没让她道歉，没错为何要道歉，伸手阻止了她的话，淡淡看向魏先护卫。 魏先后背一凉，感受到来自杨巧月不怒而威的目光。 杨巧月自从入住庄园之后对大家一直都十分和善，出手也非常大方，以至于大家都以为她没脾气。 “魏护卫，你可以结银子，离开御雪南庄了。”杨巧月什么都没多说，直接缓缓说道。 魏先愣住，其他护卫同样一脸疑惑。 所有人都听到杨巧月的话，也是十分不解，眼前这事与护卫何干。 魏先见杨巧月目光森冷看了眼那几个锦衣人，立即恍然：“大姑娘，能否先询问过梅大掌柜之事后再处理属下。” “你的意思是我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之后，就会谅解你们身为御雪南庄护卫在一旁干看着的原因？”杨巧月隔着帷帽冷声笑道。 心中盘算被杨巧月猜到，魏先一脸尴尬。 “大姑娘，他们是……。”其他护卫想替魏先解释。 杨巧月冷喝一声：“他们是谁与你们护卫之责何干！那如果有一日御雪南庄遭大难，你们是不是可以选择性出手。不服就和他一起滚！” 御雪南庄原来的丫鬟和一众护卫第一次见杨巧月发飙，纷纷被惊到。 铺子前气氛安静，所有排着队的人都被她的气势震慑，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庄子东家。 一直听外界传言是个没什么特别的小丫头，今日一见，和传言可不符。 魏先这时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半跪下来：“属下知错，请大姑娘重新考虑，为此我愿受任何惩罚，只要不离开山庄。” “哪怕要了你这条命？”杨巧月眯起眼。 她听其他下人说起过这座庄子对魏先的意义，所以才惩罚他离开。 这庄子的上一个主人在他很小的时候收养他长大，后来东家去世之后被皇家买下，他答应要守卫庄子一辈子。 魏先毫不犹豫：“哪怕要了这条命。” “好，念在初犯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能不死的话。”杨巧月冷声道，“太阳落山前，绕着山庄跑十圈，不允许借助任何外力，要是没累死的话，可以继续留下！”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冒出三个——好狠辣！ 魏县看了眼已经到山头的太阳，庄子的大不是用脑袋能想象的，所有人都觉得要么累死，要么离开山庄，只有两个结果。 魏先立即跑了出去。 杨巧月没再理会此事，像是处理了很平常的事情，收回目光，看向对面三人。 “现在可以谈谈你们的事了。” 三人原本一脸傲气，经过刚刚的事情后，神情不敢太嚣张，为首的男人说道：“我是膳食房副庖长，规矩都是配送到膳食房，这是贵店铺荣誉，并非针对贵店铺，要知膳食房从不在外买食。” “你们的规矩？”杨巧月眉毛一挑，三人顿时感到不妙，“我的规矩是没兴趣送货上门，也不敢享受这么大的荣誉，既然从不在外买食，那几位可以润了。” 为首的副庖长愣住，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不把皇宫放在眼里，他可是给皇帝做菜的。 气氛僵持，几人也不好直接离开，一来丢面，而来没买到菌菇可是难交差。 门外所有人都看呆了，这小东家什么来头，宫里的御厨都直接让润，这可热闹了。 “那今日先卖些于我们，我们回头向公公汇报这个情况再定。”副庖长说道。 公公？ 杨巧月瞥了几人一眼，暗道，卧槽，这几人难道是宫里的厨子？说什么庖长呀……听都听不懂。 这不是明摆着她要跟皇帝老子过不去，不过她也没d在意，天家那位应该只是一时兴起，尝尝鲜，不会一直想吃的，淡淡说道：“排队！” 几位副庖长今天吃瘪，不敢再得瑟，老实排队。 外面其他人大饱眼福，看了场精彩大戏，对这御雪南庄小东家的身份更多了一层神秘感。 阿梅走到杨巧月身边：“大姑娘。” “你没做错，反而做得很好，都已经是大掌柜了，可不能那么没自信主见，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不然怎么在京师府冲锋陷阵。” 阿梅重重点头。 太阳渐渐落下，大家边排队买东西，边看着一圈一圈跑的魏先。 第五圈他就已经累得不行，速度越来越慢，到第八圈已经脸色苍白，还在继续。 眼看太阳要落山，铺子已经到关铺的时辰，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想看看他是放弃还是累死。 “关铺子！散了。”杨巧月一到时辰，没有任何犹豫，就要离开。 在最后一刻，魏县满身伤，手掌血迹斑斑，几乎是爬着来的。 杨巧月停下脚步，淡淡转过身。 所有人都感受到她的情绪毫无波澜，有的只是她的规则，今天的事让庄内所有人记在脑子里。 这才是御雪南庄新东家的狠辣和威势！ 第229章 楚叶晨入京师 这日之后，京师府关于御雪南庄的传言又多了。 杨巧月并未在意外界的事，依旧在庄子忙碌着。 后山的栽种的菌菇已经分批次，每隔几日栽种一批，保证毎收一茬能不间断供应。 新入庄的农户也能派上用场，有阿茂负责，无需她操心。 杨巧月难得闲暇下来，坐着庄园假山亭子喝茶赏花。 管秋在一旁伺候着。 “这段时间几间店铺的账如何？”杨巧月随口问起。 管秋拿出账簿，“回姑娘，四间铺子在限购买量的情况下有千两，出去各类成本，纯利有八九百两。” 杨巧月微微点头，这个情况还是不错，她在京师府的价格比丹州提了一倍，并没有影响销量，看来天子脚下果然都是有钱人。 阿香过来亭子找杨巧月。 杨巧月见她过来，安排她照看魏护卫的，随口问道：“魏护卫醒了？” “回大姑娘，刚醒，大夫说暂时还下不了床。”阿香恭敬回道。 昨日在最后一刻他完成了十圈，依照约定，杨巧月把魏先留了下来。 当时魏护卫直接晕了过去，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在颤抖，完全凭着意志爬完最后一圈。 她对此还是佩服的，更能信任的将庄园的护卫交给他。 杨巧月淡淡嗯了声：“这几日让他好好休息，恢复之后赶紧回到原来的位置，庄园的安危不能缺太长时间。” 阿香闻言，面色一喜，她原本就是帮魏先来问大姑娘此事，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大姑娘便先说了。 “谢谢大姑娘，魏护卫听到这个消息一定恢复得更快的。” 杨巧月见她高兴的模样，饶有深意的看了眼：“你似乎比他还开心？” “没……。”阿香神色一慌，下意识脸颊殷红。 杨巧月看在眼里，笑着摇摇头：“好了，去忙。” 这事没人再提起，御雪南庄继续平日的人气。 御雪南庄的人气，让一些想让杨巧月在京师府做不成生意的人想法破灭，让看笑话的人都闭了嘴。 可惜除了传言，依旧没有任何关于杨巧月的信息。 昨日来的几个副庖长接下来几日都没再来，却安排了膳食房的小童每日来排队购买。 梅大掌柜发现这个小童每日都来排队，问起才知道这小童是膳食房的人，将这个情况告诉了杨巧月。 杨巧月没有安排配送入膳食房，但可以让对方自取，每日特地多备出一份，这样就不用排队，免得太得罪宫里那群阴险的人。 一转眼她已经在御雪南庄待了小半个月，这几日魏护卫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 杨巧月出来已经够久了，是该回去，大哥春闱都快到了。 下了庄园，杨巧月才听到市面坊间关于她的流传……竟然有说她来自异域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身份，搞神秘，只是恰巧一直待在庄子，才闹出这动静。 今日回杨家，她大摇大摆让人认出来，然后回杨家，破除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 无数双眼睛盯着下了庄园的她回了府尹府杨家。 一些知情人像陆家、齐家终于反应过来，立即猜到御雪南庄的新东家是杨巧月。 他们都知道丹州杨巧月也有个庄子叫新南庄，瞬间对神秘的恐惧消散，原本因为未知而保持静默终于涌动起来。 某皇府一道黑衣倩影随手拿下黑色面纱，露出一张精致如娃娃的脸，眼中底却满是狠毒之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御雪南庄竟然是她，总算入京师了！” 她喃喃自语，看着手中写下的书中情节节点，写着御雪南庄三皇子，看来已经不完全按剧情进行了。 “异类必须死！”娃娃脸女子面目狰狞，撕下这页纸，撕得粉碎。 …… 杨巧月回到家中，听到她回来，吕氏放下手边儿活儿，“你这丫头，终于回来了。你大哥马上都要参加春闱了，你怎么一点不操心。” “阿娘，那边庄子实在忙不开身，我这不回来了。”杨巧月知道消失了这么多日少不了被埋怨一番。 转移话题，“大哥五哥呢？” 她话音刚落，院子传来两道温厚的喊声：“七妹！” “大哥，五哥。”杨巧月见好久不见的两位兄长，立即跑过去。 杨承栋还是那副书生模样，只是更显成熟，脸上的笑容更加内敛：“我以为你忘了大哥在京师呢，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你庄子找你了。” “可不是～。”杨穆义笑着搭腔。 “我这不怕耽误两位兄长会试嘛，准备怎么样？小妹可还等着你们罩呢。”杨巧月说道。 “万事俱备，只差薯干。”杨承栋笑道。 杨穆义随口道：“多亏小妹在丹州的计谋，这才让我在京师安心准备，尹秦风可是天天被人找上门。” “好了，别站在门前说话了，到里屋说。”吕氏看着他们兄妹感情好，没再找杨巧月麻烦。 杨穆义等吕氏和杨承栋走到前面，他喊住杨巧月：“小妹……。” 杨巧月知道他想问贺家的事，立即打断他，“五哥，眼下最重要是武科，其他事情别担心。” 杨穆义见状，便把到口中的话收了回去，没有多问，点点头。 杨巧月回家的第三日杨承栋便要赴考场，她帮兄长准备薯干、果干、蔬菜、面食等。 这次会试时间很长，要很多日待在小房间不能离开，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很考验食物准备。 不过杨巧月在，这些都不是问题，帮杨承栋准备妥善，送他入春闱考场。 春闱在楚朝可是热闹事，许多贵家子弟，没有承袭的官位的都得依靠文武科得到安排。 虽然齐家有爵位，但要想拿到实权官位也参加了这次文科春闱，本来贺峰也该参加，已经没有了。 武科则有尹秦风、陆宪志这些热门人选，武科也有文试，同入考场。 杨巧月送完两位兄长，回杨家的路上，遇到波乱。 马厩冲出一群受惊的烈马，从远处直奔她的马车冲来。 两侧人群纷纷两边推搡，场面极度混乱。 杨家下人急忙勒住缰绳，马车内翻动，远处的烈马没有因此停下，继续疯狂冲来。 “大姑娘，不好了，来不及退！” 杨巧月在马车内已经看到冲过来的马群，面色阴沉，谁要说这事意外，那她就是傻子。 管秋紧紧挡在杨巧月身前。 杨巧月推开她，“不用挡，要真撞上，我们都得死在群马之下。” 她知道杨卫应该在附近，即便这次得救，暗卫的身份也会被暴露。 杨巧月拉着管秋下马车，这马已经受惊，在车内死得更快。 她们刚下来，马车整个翻倒，扬起浓尘，烈马嘶鸣冲来。 眼看情况紧急，一行锦衣黑衣，戴着鬼面，从身后而来，似乎从宫内方向出来。 为首的鬼面人见马群前的身影，浑身一震，立即纵身跃去，挥舞长剑，将冲来的头马刺穿。 宽大的黑衣袍随身转动，挡在杨巧月身前，马血全部溅在黑袍之上。 “副指挥！”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出手，斩杀疯狂的烈马。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尘埃中弥漫开来。 杨巧月回过神，身旁这人不是杨卫，她望去，身影十分熟悉。 “没事！”一道熟悉的声音，柔声问道。 杨巧月浑身一震，瞬间知道这人是谁：“王……晨，你怎么入京师了！” 第230章 忽然邀请，来者不善 楚叶晨目光柔和，“我再找你，你们先退开。” 杨巧月心中疑惑，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远远腿开。 楚叶晨和同行的黑衣锦卫将所有受惊的马当街斩杀，血腥味让街区透着恐怖的氛围。 另外一群侍卫匆匆赶来，为首之人见此画面，厉声喝道：“放肆，谁胆敢在街区斩杀马匹！” 楚叶晨回过身，见是兵马司的人，淡淡说道：“按大人的意思，应当任由烈马在闹市踏伤民众？” 对方看到眼前一行人同样的服饰，同样的鬼面，方才说话人胸口有副字。 为首的侍卫浑身一震，竟然是这群臭名昭着的刽子手，还是最神秘的副指挥使。 这几年京师府一直没人见过这位副指挥，没想到今日被他们倒霉见到。 夜锦卫的名声在京师府所有为官者口中可不好，大家都视他们为洪水猛兽，权势大，只受皇命，没有任何人敢招惹。 “对不起，属下不知是副指挥大人，多有冒犯。” 楚叶晨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说道：“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理，查查这些马怎么从马厩跑出来的，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有马厩，难辞其咎！” “是大人。” 楚叶晨看了眼杨巧月，附近这么多人看着，不好过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带着人直接离开。 杨巧月随后也从人群中离开，叮嘱管秋和赶马车的下人，回去之后不提此事，免得徒增担心。 她知道此事并非意外，不然怎么会那么好从这条路来。 这是去文武科考场的唯一街道，今日考生入场守卫森严，这么简单就让一群惊马闯入，也太明显了。 杨巧月放下这事儿，对方有备而来，估计大理寺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一转眼已经到家，吕氏见她回来，神情凝重：“小月？栋儿和小义入考场了？” “嗯，入考场了。”杨巧月随口回道。 “没发生什么事。”吕氏见她心不在焉，担忧道。 “阿娘为何有此问，没发生事。” “那你小脸怎么这么严肃，都快跟你爹一个表情了。”吕氏无奈说道。 杨巧月这才露出笑容：“没事，可能是晒的，阿爹最近在府衙还不顺吗？” 说起这事儿，吕氏不由得叹了声，“他虽然没说，但几十年夫妻我还能看不出来，他眉头整天挤在一起，想必是府衙事情不顺。” 吕氏怕女儿太操心，赶忙转移话题，“不说他了，你爹官场那么多年，会处理好的，你快去休息。” 杨巧月并不清楚具体什么事，父亲没说想必暂时还能把握，也没多问。 回到月落院，杨巧月挽起长袖，手臂露出擦伤，内袖已经被染红。 管秋见状，大惊失色，慌忙喊道：“大姑娘，你的伤好严重，什么时候弄到的？” “不知道，应该是下马车差点被撞到时擦伤的。”杨巧月随口说道。 杨巧月见她苦这脸，一脸自责，“我没有大碍，打盆水来擦洗一下，敷点药就好了。” “可是会留下伤疤。” “应该，不过对我没什么影响，别苦着脸了，赶紧打水去。” 杨巧月微眯着眼，这可才是刚刚开始，暗箭难防，看来家中每个人的安危都得加紧保护。 她包扎好手臂之后，喊来福叔，让他给家里添武人，以后大家出门都得两个下人两个丫鬟才行。 当天福叔就办此事。 夜晚，月明星稀，杨巧月在院子等候，她想楚叶晨应当会过来。 不过墙上装满毒刺，杨巧月正想着该到外面等，还是把毒刺拆下。 忽然，墙上传来一声响动，一道身影从墙上落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叶晨。 杨巧月神情平淡，见他那么轻松就进来，亏自己还担心弄巧成拙伤到他。 “你果然装了竹刺。”楚叶晨先开口笑道。 杨巧月没好气：“不还是没拦住爬墙的。” “我不是一般人，你这个足可以拦下九成不轨的人。” “哪来的九成，我来京师府这么就，就只遇到一个。”杨巧月打趣笑道。 “谁？”楚叶晨立即紧张起来。 见她一脸戏谑，立即恍然是在说自己，轻咳一声：“我是来说正事的，不算。” 杨巧月看到他能入京十分安心，柔声说道：“白天的事情还没谢谢你们。” 楚叶晨并未在意，转口问道：“白天的事情你怎么看？意外还是人为！” 说到人为时，他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没有那么巧合的意外，那可是状元街。” 杨巧月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他，但是没有指向性，现在是什么人所为她也不能随便下结论。 楚叶晨面色凝重，白天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即便有杨卫在怕是也只能护着杨巧月一人。 “这个先等大理寺那边看有没有收获，本王此次入京不能暴露。” “和之前在丹州查的事情有关吗？” 楚叶晨微微点头：“若是能查清此事幕后人，或许能和之前沉军资、放温病的事件联系起来。” 杨巧月立即想起那个包裹严实，在丹州那日出现过的女人，当时要是能留下她看清她的模样或许就没那么多麻烦，至少能有确定调查目标，不至于大海捞针。 楚叶晨见她又皱着眉头，笑道：“你的脸再皱下去，就变成包子了。” 杨巧月回过神，舒展眉头，放下紧张的心情，这种事情想也没用。 她想起贺家的事，赶忙问道：“对了，王爷，贺家的事情……。” 楚叶晨收起脸上的笑意，点点头：“我今日听说了，没想到还是因为四年前的事情受到牵扯。你放心，贺峰也是我朋友，不会让贺家一直蒙受不白之冤，会让边境的夜锦卫保护他的。” 杨巧月淡淡恩了声，“我更担心衣衣，她们孤女寡母，下人都被遣散，虽说身边有银子，但还是令人感到不安。能查到她们被放到哪了吗？” “这几日我查一下。”楚叶晨说道。 杨巧月抿着嘴，有他在身边总是那么安心。 “听说你把皇上赏赐给你的御雪山庄用来开铺子？”楚叶晨笑问。 杨巧月轻咳一声：“皇帝老……爷没有不开心！安老王爷可是同意的。” 皇帝老爷？ 楚叶晨听着这么奇怪的称呼，一脸狐疑：“没有，赏赐给你怎么用是你的事，只是谁都没想到你会用来开铺子。” “京师府寸土寸金，我可是穷人，能省就省，不然一个月二百两维护银子哪来。” 楚叶晨见杨巧月都是道理，笑着摇摇头，没再说此事。 管秋从屋外回来，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都不见人来，都打更了，这才回院子。 “阿秋回来了，你不是秘密回京师的吗，赶紧撤。”杨巧月推着他。 楚叶晨一脸郁闷，整天偷偷摸摸的……。 “过来我去庄子，你有空就到庄子找我。” 杨巧月这么说楚叶晨才不僵在原地，越过墙头，消失在黑夜中。 管秋正好进院子，“大姑娘？你刚刚在和别人说话吗？” “什么别人，我是在和你说话，让你不用在外守着了，是我误会有人要来。”杨巧月解释道。 管秋一脸疑惑，大姑娘在跟她说话吗？ 第二天，杨巧月原本打算找个理由去御雪南庄的，没想到齐侯府送来请帖，请杨夫人吕氏和杨家三位姑娘参加齐老夫人寿宴。 对方言明邀请，齐家可是最受宠的贵妃娘家，敕封的侯府，身份地位尊贵，没办法拒绝。 杨巧月不得不留在家中，也担心有人借宴会让母亲和杨家难堪。 忽然邀请，来者不善！ 第231章 好个犀利的姑娘 杨家应下齐家的请帖。 吕氏以为杨巧月和以前一样不想应酬，和她说道：“月儿，你要是不想去，借口身体不适，明日为娘和阿晨兰花去就行。” “自然要去，难得人家邀请。”杨巧月淡淡笑道。 她担心的不单单是杨家的安危，齐老夫人寿辰，京师府怕是有头有脸的夫人都会去。现在的形势可比四年前严峻，她要是安心待在院子，怕是四年前的情况会再次重演。 吕氏有些意外，没想到杨巧月没有拒绝，能去自然是最好。不然怕又要传出流言重伤女儿的声誉，这次正好可以借机打破以前那些无谓的谣言。 “行，那你和两个妹妹说一声，明日要一起过去。” 杨巧月微微点头，离开东院去找杨晨姐妹。 她们正在柳氏这，见她过来，赶忙上前见礼：“长姐！” “大姑娘。”柳氏也盈盈喊道。 柳氏自从丹州之后，整个人性子变了，没再生出那些逾越的想法之后，这才是符合柳家教出来的礼数。 “姨娘，我找两位妹妹。”杨巧月说道，随后和她们说了齐家的事情。 杨晨和杨兰花愣住，没想到对方竟然还邀请她们一起。 柳氏在旁微微皱眉，“因为以前的事，齐家怕是心不善，要不晨儿和兰花不去了，怕给家里添麻烦。” 她这话说的真切，也真为杨家着想。 杨晨和兰花虽然心中希望去，但还是点头同意柳氏的话。 “不用担心，麻烦靠躲是躲不掉的。”杨巧月说道，“两位妹妹明年就到及笄，这么难得的宴会，她们应该露面。” 柳氏和杨家姐妹相视一眼，知道杨巧月话中意思。 如今杨家已经重回京师府，即便是庶出，身份地位也不算低。等明年及笄就要找人家，很多好的亲事都是要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就开始相看。 从这一层，这么难得的宴会自然可遇不可求，是让各家夫人认识的机会。 杨晨和杨兰花便没再犹豫，应下此事。 次日，齐府的下人和马车亲自来接，礼数还算周全，但也算不得重视。 吕氏带着杨巧月、杨晨、杨兰花三人出门，三个姑娘都戴了帷帽。 齐侯府在京师府的京师街，听名字就知道是京师的主街，这里权势皇宫贵族，封侯封伯的，安老王爷府就在齐侯府前面。 马车一路走得缓慢，杨巧月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为了平稳，到了才知道另有深意。 她们四人到时，齐府内已经十分热闹，杨家几乎最后一个才到的。 齐家这点心思，显然是要杨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府，还让大家误以为这个新贵府尹夫人摆架子故意最后到。 杨巧月眯起眼，齐家可真是好手段，悄无声息就将杨家放到众人的对立面。 吕氏和杨晨兰花并没有察觉有异，她们此刻都下意识神情紧张。 齐侯府也算皇亲国戚，杨家已经很多年没参加过这么隆重的宴会，难免她们紧张。 可不能还没进门就怯场，杨巧月低声轻咳一声：“阿晨兰花，不用紧张，左右不过都是人！你们所学得授并不比她们差。” 姐妹相视一眼，舒了口气，紧张的心情立即缓和过来。 吕氏见她们都这么勇敢，自己可不能怯场，要是她都紧张了，孩子们更加。 杨巧月余光看了眼母亲，见她恢复如常，面露笑意，杨家人怎么可能会输给里面这些人。 四人落落大方进屋。 “京师府尹杨家夫人携杨家三位姑娘前来赴宴。”齐家下人尖锐的声音喊道。 齐府喧闹的中庭立即陷入安静。 对于新入京师府的杨家大家可不陌生，连升入京的，纷纷投去目光。 杨巧月扫了眼，看到熟面孔，陆家陆夫人富贾也在，尹夫人也来了，但是没看到尹洁如，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穿着奢华，叩着鸠杖，咚咚咚。 “谢谢杨夫人能应邀赏脸来参加老妇这寿宴，都是孩子们要办，让你们受累过来一趟。” 虚伪！ 杨巧月暗声骂道。 能够教出入宫争宠的妃子，绝不是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普通老人那么简单。 吕氏福了福身：“见过诰命夫人，老夫人折煞我们了，能来便是莫大的荣耀，哪会受累。” 这话倒也是滴水不漏，让一些想看笑话的人面露意外，之前一直听说杨家正房夫人是商贾出身，今日看这礼数倒也中规中矩。 原本以为这入门礼就要过去，陆夫人接收到齐老太身边一个中年妇人的眼神，立即会意点点头。 “杨夫人嘴上说着荣耀，这太阳都过吉时了，杨家可是最后一个到的。”陆夫人没规没矩冷笑道。 一旁官家的夫人们鄙夷地看了眼陆夫人，在她们眼中，陆家就是商人，再有银子也上不了档次。 而且主家都没说什么，陆家做为客人反而出声，虽然知道是齐家授意的，但她们可不敢心里攀扯齐家，自然只能鄙视陆家。 吕氏眉头一皱，这姓陆的是要杨家当众难堪，她正要开口解释是陆家下人的缘故。 陆家和齐夫人正是想让她这么说，攀扯下人可不是什么好借口，一旦这么说就有指责齐家的意思。 杨巧月闻出其间意味，微不可查碰了母亲一下。 吕氏到嘴边的话立即咽了回去，故作嗓子不好轻咳。 杨巧月淡淡接过话：“今日吉时可是由陆家安排？” 陆夫人见杨巧月开口，心里莫名一颤，皱起眉头：“不是，自然是齐夫人安排的。” “既然如此，齐夫人未说误了吉时，您先说，这是不是有点反客为主？巧月很少参加宴会，不知理解是否有误，还是宴会规矩是由客人做主的，请夫人们指正。” 杨巧月说完还不忘盈盈一礼。 这话不仅反驳了陆夫人，还把其他夫人拉上一起，要是承认陆夫人的话，那就是承认宴会没主人的规矩，那可是说齐家没规矩。 夫人们纷纷保持缄默，陆夫人被晾在原地无比尴尬，又不知如何反驳。 齐夫人和齐老太双双眯了眯眼，前者笑着打圆场：“陆夫人性子心直口快，并无恶意，都没有误吉时。” 杨巧月取下帷帽，笑着点点头：“没误就好，小女子还说，来时主家考虑客人舒适，下人行得十分缓慢，若赶吉时怎会如此，那不是故意让杨家晚到吗，主家怎么会让客人误吉时！” 齐夫人脸色难看，暗暗被怼，还得承认这小丫头说的话。 其他夫人看着，纷纷暗道，好个犀利的姑娘！ 一进门就让齐夫人和陆夫人都吃了哑巴亏。 第232章 花鹫 齐夫人心里憋不过这口气，故作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杨家大姑娘，一直有听说，生得好生漂亮，流言果然不可信。” 她刻意提起流言，以前关于杨巧月从不出府参加宴会的说法是她长相丑陋，天生缺陷，不敢示人。 齐夫人故意提及，无非就是故意用四年前的事情恶心杨巧月。 杨巧月刻意拿下帷帽，露出精致的面容，肤白如玉，国色天香，打破那些传言。 其他夫人也听过杨巧月的流言，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倒是心生好感。 “齐夫人费心了，还关注坊间流言，只是我的流言我都没听过，齐夫人能否告诉我是什么流言？” 齐夫人愣住，杨巧月不按套路出牌，一般女子听到流言早就避之不及，她反而要让自己当众说。 随后恍然，那些流言已经被打破，要是她当众议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就在大家面前显得没教养。 “我也记不得了，都是流言，不提也罢。”齐夫人揭过这个话，心里的憋屈丝毫没有减弱。 齐老太轻轻叩了一下鸠杖：“还不请客人入座，说那些做什么！” 老太太的话很轻，却不怒自威。 齐家可不是齐夫人当家，她赶忙住嘴，恭敬应道：“是母亲。” 随后引着杨家入座，座次的规矩齐家没有作妖，安排了合理的位置。 杨家送的贺礼是杨巧月准备的，不会落脸面，也没有太突出，中规中矩。 大家原本还十分关注她们的礼物，见是几样珠宝首饰，对于这些贵妇和富贾算不上什么，但也没有失礼，便没人多关注。 吕氏和杨晨兰花坐下，舒了口气，两个姑娘也拿下了帷帽，杨家人长得都十分标志。 一看就快到说亲的年纪，立即引来家中有这两年有儿子打算说亲的夫人们的目光。 刚刚杨巧月面对齐国侯的夫人丝毫不落下风，那么强势的性子，她们家儿子根本压不住，原本冒出来的心思只能淡去。 但是看到杨晨和杨兰花之后立即又生出了念想，长姐如此，两位妹妹肯定差不了，而且性子看起来乖巧规矩。 “长姐，我渴了。”杨晨低声跟杨巧月说道，她不敢自作主张喝茶水，怕失礼。 “没事，喝水，该做什么做什么，宴席估计还得一会儿。”杨巧月随口说道。 杨晨点点头，她太紧张了，自己倒茶水时洒了点出来，找了下，她出门没带帕子。 身后传来细腻柔和的声音，笑道：“用我的擦。” 杨晨回过身，见是一个精致娃娃脸，满脸笑容的姑娘。 “不用了。”杨巧月注意到，拿出自己的帕子帮杨晨擦了衣袖的水渍。 两人四目相对，对方依旧保持着笑容，一点不尴尬的收起帕子。 杨巧月蹙眉气头，这人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认识一下，我叫花鹫。”花鹫似乎没有看到杨巧月的警惕一般，自我介绍道。 杨巧月还没开口，对方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新府尹杨家大姑娘。” “看来你似乎对我很了解？”杨巧月淡淡问道。 “倒不是，只是姑娘刚刚这番气势令在下佩服，所以过来认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花鹫说道。 这话杨巧月心里是不信的。 杨巧月想要再试探时，花鹫微微福身，“先告辞了，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已经转身走向齐老太那。 杨巧月一脸疑惑，杨晨在一旁开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舅母！” 杨晨的大舅母自然就是柳氏娘家兄长的妻子柳夫人。 “吕妹妹，没想到你把这两个丫头也带来了。”柳夫人先和吕氏打招呼。 吕氏起身笑道：“柳姐姐好，难得的宴会，齐家请帖也邀请晨儿和兰花，自然该来。方才我还看了眼，以为柳姐姐没来。” “方才和其他夫人在庭院赏花，才听到你们来了，都没事。” 她说的自然是和齐家的针锋相对，要知道杨家和齐家可是有很深矛盾的，四年前杨家先答应亲事后来又否亲事，让当时的齐家丢了脸，一直还没找回场子。 吕氏摇摇头。 杨晨和杨兰花也摇摇头：“舅母，我们没事！” 柳夫人这才看向杨巧月，她和吕氏她们早一两个月就经常见，两家都在京师府，自然走动。 杨巧月最近一个月才入的京师府，她们第一次见，而且前段时间京师的流言也早有耳闻。 身在京师府的她自然知道御雪南庄的荣誉，怎么也没想到神秘东家竟然是杨巧月。 两个月来，她听妹妹杨柳氏也说了不少关于这几年的事情，最让她诧异的便是这位杨家大姑娘。 “小月，我们可是有五六年未见，长成大姑娘了。”柳夫人淡淡笑道。 杨巧月微微福身：“姻家舅母好，是有几年未见，杨家出京师，想见也见不了。” 她话中提醒，别忘了是柳家要切断关系的，可别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柳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变得有些不自然。 吕氏和杨家姐妹也听出杨巧月话中意思，也没有说什么，这确实不是简单几句话就抹掉的事。 柳夫人赶忙转移话题，眼下杨贾配的位置已经比自家丈夫整整高出一级，别人想巴结还进不了杨家门，她怎么会因为一句话甩脸。 “对了，刚刚那个不是花鹫吗？大姑娘和她认识？” 杨巧月说道：“是花鹫，刚刚认识的，姻家舅母知道她？” 柳夫人面色变得凝重，低声说道：“她是三皇子府的内务官，三皇子非常信任她，别和她走太近。今日，她应该是代表三皇子来给齐家老夫人送礼的。” “三皇子的人？”杨巧月微微皱起眉头，宴席要开始了，不好多问，“谢谢姻家舅母提醒，我们知道了。” 宴席开始，柳夫人回到自己桌，已经开始上菜。 杨巧月叮嘱了杨家姐妹，以后不要跟花鹫有接触，两人立即应下。 她淡淡看向花鹫的方向，对方可是坐在齐老太的下手，看来齐家非常重视这个人。 三皇子？杨巧月暗自思忖。 花鹫正好望向她的方向，朝她微微举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杨巧月浑身一震，这人的身影她好像在哪见过！ 第233章 宴会出事 杨巧月脑海中浮现当日丹州送夜明珠那个神秘“女配”，越看身影越像，大惊失色。 她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事还得告诉楚叶晨，让他查过之后才能确定。万一方被对方故意带偏，可就掉入别人的圈套。 没有证据她不能断定自己的想法，面对一个可能知道故事走向的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首桌的花鹫已经收回目光，和同桌的夫人们轻松谈笑。 同桌的可都是尚书夫人还有翰林大学士的夫人，大家虽然看不上花鹫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但碍于三皇子的面子，不得不笑脸相迎。 吕氏见杨巧月的目光一直望着那边，淡淡说道：“那是六位尚书夫人，四年了，她们都没什么变化。” 杨巧月并不意外，她虽然不认识，但是猜到了那几位贵妇的身份。 “阿娘和她们认识？” “说不上认识，只是以前宴会见过。”吕氏回道，母女俩随便聊着。 下一瞬，屋内忽然陷入安静，门外来了新客人。 杨巧月立即望过去，是宫里来的。 一个没什么规矩的小丫头，老嬷嬷跟在身后，带着一幅很大的屏风进屋。 小丫头一进屋就旁若无人地喊道：“齐奶奶，寿辰快乐，月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方才一直坐着的齐老太起身迎上前，笑得挤出脸上的皱纹：“你这丫头怎么出宫了。” “我来给齐奶奶过寿呀，齐妃表姑让我来的。”唐月盈说道，“嬷嬷，把百岁屏风拿上来。” “是。”老嬷嬷应道，随后说道，“贵妃娘娘知今日是老夫人寿辰，特命老奴送来百岁屏风，希望老夫人喜欢。” “宸儿有心了，自然十分喜欢。”齐老太眯着眼睛笑道，“也辛苦月盈了。” “不辛苦，不辛苦！”唐月盈回道。 齐老太最得意的就是齐家出了一个受宠的贵妃，满门荣耀。 而唐月盈是自己远房唐家的姑娘，讨齐贵妃喜欢，便专门送入宫陪伴，还时常得皇上赏赐，虽然没有敕封，但身份可比得上乡主。 “快上座，还以为你们不来了都开席了。”齐老太笑着说，但言语中明显意味深长。 “是老奴的错，没有及时赶来。”老嬷嬷赶忙说道。 “嬷嬷严重了，老妇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唐月盈似乎并没听出意味：“诶，不怪嬷嬷，是我自己贪玩，耽误了时间。” 她们旁若无人的说着，唐月盈直接走到首桌坐下。 老嬷嬷经过时，注意到杨巧月这桌，目光扫过吕氏，停在了杨巧月三个姑娘身上。 她忽然主动上前，意味不明地问道：“不知哪位是杨家大姑娘？” 四周众人闻言，没想到这个齐贵妃的贴身嬷嬷突然问起杨家大姑娘，立即伸着脖子觉得又有好戏看。 杨巧月对她的态度非常不爽，装13谁不会，没有起身，继续坐着：“我就是，不知道老妇人是？” 嬷嬷见她如此反应，眉头一皱，已经很久没人敢对她这么放肆，故意行大礼：“老奴是齐贵妃身边的掌事嬷嬷，见过杨大姑娘。” 杨巧月坦然受礼，“哦，不知嬷嬷找我何事？” “无事，只是好奇，想见见。”齐嬷嬷眯着眼审视着杨巧月。 杨巧月不知道齐贵妃身边的人这么会关注自己，要说因为四年前的事情也不至于。 嬷嬷见杨巧月反应平淡，在她目光下情绪没有丝毫波澜，没再多说，回到唐月盈身边。 唐月盈也听到刚刚嬷嬷的话，冷冷盯着杨巧月，暗道她就是杨家大姑娘。 …… 齐府恢复喧闹，被打断的宴会继续。 齐家还请了京师有名的乐师亲自上府舞乐，场面十分奢华。 杨巧月看首桌的花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微微皱起眉头。 难道真的只是来参加个宴会？ 没发生什么事，警惕放松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的表演，杨晨忽然捂着肚子，脸色难看起来。 “小晨，你怎么了？” 吕氏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杨巧月的注意力，她回过神，见杨晨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杨晨艰难回道：“阿娘，我……我肚子不舒服。” 吕氏一下慌了神，齐老太的宴会还没结束，她不好直接离开。 杨晨忍着痛，紧紧抓着自己的肚子，希望以此减轻疼痛。 “阿娘，你和兰花在这，我带杨晨回家。”事出紧急，杨巧月来不及多想，立即说道。 吕氏点点头：“只能先这样，回家之后叫大夫看看。” “阿娘……长姐，我想先上趟茅房……。”杨晨红着脸，这种事情实在难为情。 杨巧月立即叫来齐家下人询问，让对方领着她们到后院茅房。 有侯府的丫鬟伺候杨晨进去，她在外等候。 一个华贵的年轻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她径直走向杨巧月的位置。 “你就是那个差点嫁给齐浩哥的杨家大姑娘？” 杨巧月回过身，是刚刚那个宫里来的姑娘唐月盈。 她微微挑眉，怎么今天都在找她，像是刨了他们齐家祖坟一样，懒得理会。 “齐妃姑姑已经答应我和表哥的亲事，等他这次高中就成亲，我警告你不要再有什么幻想，不然我唐月盈不会放过你！” 杨巧月一脑门黑线，这尼玛，她什么时候幻想了……。 “放心好了，我不是青蝇，不会追逐屎臭，都是你的。” 唐月盈愣住，好像觉得哪不对，想了会才反应过来：“你在骂我！” 杨巧月没有搭话，懒得跟一个丫头片子理论，这朝代的孩子真成熟，不过及笄就学会争风吃醋。 忽然，不知从哪闯进来几人，裹着黑面纱，身穿异服。 几人目光落在杨巧月和唐月盈身上：“就是她们！” 杨巧月浑身一震，这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是冲自己，还是冲唐月盈？ 她顾不上想那么多，低声喝道：“阿卫！” 杨卫并没有出现，这里是侯府，即便是暗卫也不能轻易靠近，他只能在外面附近守着。 唐月盈吓得脸色苍白，想要叫唤，对面一个黑影过来，洒出粉末。 空气中一层白色粉末飘散，唐月盈来不及叫唤就晕了过去，杨巧月也来不及反应，晕了过去。 “大哥，这两小妞粉雕玉琢，不如让小的……。” 为首的人一巴掌甩在刚刚说话那人脸上：“你想死老子还不想死，虽然这次被人威胁拿人，但她们不能在我们手上掉一根头发，不然寨子全部人都得陪葬！” 刚刚目露淫光的男子立即收敛，不敢生出邪念。 “大哥，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该问的别问，赶紧把人带上，撤！”为首壮汉男子沉声道。 他内心十分不安，怎感觉这次要惹上大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院子外有声音靠近，立即离去。 第234章 你认识我？ 杨巧月再次恢复意识时，是在一驾马车上，她是被颠簸醒来的。 发现手脚被紧紧绑着，动弹不得，马车内除了她还有一直昏迷不醒的唐月盈。 杨巧月挪动一下，轻轻唤道：“醒醒！” 对方没有任何动静，睡得跟死猪一样。 见状，她只得放弃，自己想办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蹭掉后背的绳子，此时外面偶尔昏黄的光线，大约猜到此刻已经是黄昏。 不知母亲那边如何，一定担心坏了，齐府那边情况也不知怎么样。 这架普通的马车离城已有半日路程，早将京师府抛在身后。 齐府 中午，最先发现此事的是杨晨，她从茅房出来，身体状况并没有改善，却不见杨巧月。 她们说好要会杨家的，便去前堂找，也没看到，问吕氏有没有见到杨巧月。 吕氏告诉她，杨巧月一直没出来，杨晨说里面也没有。 她们立即察觉到不对劲儿，私下将这个情况告诉齐府，让她们帮忙找一下。 齐老太虽然不满，还是让管家在后院找了一遍，不见人。 吕氏知道杨巧月行事稳重，不可能走了不跟她说的，而且没从正门出来。 原本齐老太还老神在在觉得没什么，直到唐月盈的丫鬟来说，她小姐也不见了，本来跟着上茅房的，眼下也不见了踪影。 这时齐老太才察觉出事了，两人突然在齐府失踪，不敢张扬，宴会中途就散了。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不识趣多问，但私底下却对发的事情非常好奇。 齐府一直找到黄昏都不见人，两人就像凭空在后院消失的一样。 吕氏见还是没有结果，眼眶殷红，后悔带她过来，明知齐家对她有怨。 “齐老夫人，四年前的事情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决定的，和巧月无关。齐家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找一个孩子麻烦。她要是出了意外，她父亲和六位兄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性格一向与人为善甚至担心，这次却说得铿锵有力，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国丈府就怯懦。 齐老太面色一沉：“杨夫人，你的意思是我齐府将人掳走的？” “小妇不知！只是实话实说。”吕氏没有避开齐老太质问的目光。 “放肆！谁允许你这么跟老身说话的。”齐老太怒喝一声。 “齐老夫人，内人是担心小女安危，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杨贾配来到齐府。 他已经收到消息，一下衙立即来到齐府。 京师府的人都知道杨、齐两家四年前的事情，见他上门，纷纷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杨贾配是京师府尹，出现的分量可比吕氏要重太多。 齐老太冷哼一声：“杨大人好威风，要知登高易跌。” “有齐老夫人的警醒，杨某一定秉身持正，不让宵小得逞。现在还请齐府配合，小女若在贵府出了什么意外，杨某绝对不会哑口隐忍。” 杨贾配这次面对齐家，针锋相对，早没有四年前的唯唯诺诺。 齐老太脸色难看，她没想到杨贾配会这么强势，还被暗骂宵小。 杨贾配没再理会对方，询问了具体情况，听完事情经过，眉头紧皱，毫无头绪。 天色渐暗，依旧一无所获，在事情不明之前，牵涉两位未出阁的女子，不管是府尹之女还是宫里齐妃的表侄女，都是不能张扬，大张旗鼓的搜查。 齐家下人忽然在后院大树下的墙下发现端倪，一群人到后院，看到大树遮蔽下，被挖了一处大洞口。 有人为爬出的痕迹，很明显，杨巧月和唐月盈是被人从这带走的。 “放肆，这里是齐侯府，你们什么人，竟敢擅闯！”前院传来下人一声怒喝。 三道黑衣锦袍身影已经来到后院，戴着鬼面，为首那人胸前衣服绣着“夜”字，拿出牌子。 齐老太刚想喊人，看清牌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面色大惊，夜锦卫副指挥使！ 这人可很长时间没在京师府出现过，今日竟然突然在齐府露面。 被夜锦卫光临过的官邸都没有好下场，齐老太眉头紧皱：“副指挥室到访，所谓何事！” “侯府发生了人口失踪，本官怀疑与夜锦卫所查之事有关，此事交由夜锦卫负责。”为首副指挥使低沉的嗓子冷声说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叶晨。 杨卫在齐府附近，第一时间知道杨巧月在齐府不见了的消息，在了解事情之后立即去找楚叶晨。 此事事关大姑娘，他不敢托大，每多一秒就多几分危险。 楚叶晨第一时间便赶来，内心无比惊慌，一想到杨巧月发生意外，胸口的怒火在爆发的边缘。 齐老太面色凝重，没想到牵扯上夜锦卫，不敢多话：“齐府一定全力配合，这洞口是最新的发现。” 她可没了刚刚面对杨家时的傲气，朝廷官员最不想得罪的就是这群人皇帝的鹰犬。 楚叶晨俯身，在墙壁上发现被撕下的衣服线，就是杨巧月的。 “此事不得张扬，全权交由夜锦卫处理。” 杨贾配迟疑一瞬，还是点点头，比起查这种，夜锦卫比府衙更擅长。 齐府也点点头，齐老太赶紧说道：“副指挥使大人，月盈也一起失踪的，宫里那边？” “此事齐老夫人不该问本官！”楚叶晨冷声道。 齐老太担心宫里责怪，想让夜锦卫帮忙顶锅，敢在他面前耍小心思。 楚叶晨见在此查不出什么，便准备离开，他相信以杨巧月的智慧，一定会在途中留下讯息。 齐老太见他要离开，刻意提道：“大人不等侯爷回府吗？老爷入宫去了，应当快回来了。” 楚叶晨没有理会她，反而和杨贾配和吕氏说道：“杨大人，杨夫人放心，不会有事的。” 语气比起先前对齐老太要柔和太多，杨贾配和吕氏有些意外，立即说道：“杨家先感谢大人了。” 齐老太面色阴沉，眼底闪过一抹毒辣，难道这夜锦卫的副指挥使也跟杨家认识。 …… 杨巧月的马车还在一路西行，她一路确实如楚叶晨所猜，撕下裙摆的丝线，透过马车缝隙扔到路上。 不管有没有机会，她都得这么做。 一路颠簸，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巧月撕到丝线都没了，紧紧的裙衣变得十分宽松。 她正想继续扯衣袖的丝线，唐月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声尖叫响彻山林。 这是猪吗！杨巧月暗骂，这些对方肯定知道她们醒了。 果然，马车立即停了下来。 轿帘被拉开：“大哥，她们醒了，要不要再打晕。” “你敢！你们摊上大事了，知不知道我是谁！”唐月盈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喝道。 “老子管你是谁！再发出声音，把你的嘴巴堵上。” 外面赶马车的人淡淡说道，“算了，已经到了。” 说着，马车已经入了一处山林，杨巧月正好透过拉起的轿帘，看到四周是一处荒凉的寨子。 过了寨子入口，驶入深处，寨子显然不大，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族叔，人已经抓来了。”马车外响起声音。 一个低沉喑哑的嗓音淡淡说道：“好，先关押起来，专人看守，我再问问东家下一步怎么做。” 说完，轿帘再次被拉开，杨巧月立即故意撞了出去，她刚刚听到那道声音有些耳熟。 看对方要离开的背影，撞了出来，引发动静，那个被叫族叔的听到动静，回过身，正好看清杨巧月的面容，一脸惊讶：“你……！” 杨巧月见对方反应，立即眉头一皱：“你认识我？” 第235章 一个被隔绝的寨子 杨巧月紧紧盯着对方，她似乎又没什么印象。 被叫族叔的中年男人收回目光，不出意外地否认：“不认识！” “绑着的绳子都没了，重新绑紧实一点，找人看起来。”对方说着已经走远。 “是族叔！” 杨巧月眯起眼，虽然中年男子否认，但一开始下意识的反应告诉她，他们一定在这之前见过。 唐月盈被重新拉起来，她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粗暴对待，就要亮出自己的身份，让这群人跪下求情。 杨巧月见状，急忙撞了一下她，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唐月盈立即把怒火撒向杨巧月，“你撞我干嘛！要不是找你理论，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简直就是个瘟神。” “聒噪！”抓她们回来的人直接拿块布塞在唐月盈口中，让她安静下来。 杨巧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用自己的外衣袖割下来咬住。 前面马车突然拉出去，一个小男孩不知从哪冲撞出来，差点撞到马车上。 杨巧月下意识挡了上去，小男孩撞了个满怀，没有撞到马车上。 她没办法开口，小男孩睁大眼睛看了眼她，就跑开了。 两人被关到山坳寨子中心的屋子，屋子四周密不透光，还有专人看守。 杨巧月一路细心观察，寨子不算小，但是偶尔远远看到的人都骨瘦如柴，都是老人，不见青壮年。 “看什么，快点进去！” 杨巧月收回目光，进入屋子。 碰！破烂木屋的门被关上，只有门缝透进来几丝光线。 杨巧月刚刚自己塞的布留了一手，轻松就吐了出来。 “你有没有长脑子！刚刚你想借着身份，威胁他们，他们要是知道没活路，一怒之下直接杀了你，抛尸荒野有谁能知道！想活命就多动脑子少说话，刀口舔血的人会因为你一个妃子的远房亲戚害怕？” 杨巧月刚刚差点就被她害了，现在趁没人在，赶紧让这个废物知道眼前的状况。 唐月盈原本不服，但是嘴上塞着恶心的破布，说不出话，让她冷静下来思考杨巧月的话。 脸色的愤怒缓和下来，杨巧月见状，知道她脑子清醒了，背着手上前帮她把臭布拿掉。 唐月盈一阵恶心，好一会儿脸色才恢复正常。 漆黑的屋内陷入安静，杨巧月脑海将今日的事过了几遍，在想对方为什么要抓她们。 此事和花鹫有没有关系，还是宫里的人要对付唐月盈连累了自己，这还无法下定论。 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这个村子有秘密。 唐唐月盈突然开口打断了杨巧月的思绪：“喂，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些人为什么抓我们！” 对方先开口，杨巧月正好顺着问道：“你出宫里有谁知道？平时有没有和什么人有矛盾，或者得罪过谁，你死了谁最得利。” 杨巧月问得很认真，下一秒才知道她就不该开口，因为唐月盈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仿佛在说她死了，自己最得利……指的当然是齐浩。 杨巧月一脑门黑线：“算了，当我没问。” 唐月盈收回目光，认真说道：“我是齐家人，齐妃姑姑在宫中最受宠，自然其他所有妃子都针对，包括没有儿子的皇后。但我出宫是临时安排的，应该没人知道。” 杨巧月见她说得这么直白，就是个傻白甜……这种话直接就说出口。 她也觉得针对唐月盈的可能性不大，她毕竟是最有权势的齐家人。 那就是冲自己来的，可对方怎么会知道她一定会去后院的茅房那边。 想到这，杨巧月浑身一震，杨晨肚子疼，一定会上茅房。 而自己谨慎的性格一定会陪着过去，若真是这样，她不得不给布局的人点个赞，预判了她的行为。 这么推测的前提是杨晨一定要肚子疼，那背后的范围就出来了，能在食物茶水动手脚的陆家厨房以及主事的人，靠近过杨晨的花鹫、还有那个嬷嬷。 木窗一个小口子忽然被打开，有人送水过来给她们。 杨巧月回过神，立即起身过去拉住他，是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被她拉住，神色慌张。 是今天跟她撞了满怀的那个小男孩，一脸疑惑。 “小兄弟，你特地送水给我们的是吗？阿姐谢谢你。” 小男孩一脸胆怯摇摇头：“阿姐是好人，外面的人来了这里都活不过五日的，我想让你们好过些。” “你冒险偷偷送的，你心地真善良，你父母一定也是善良的人。”杨巧月立即开启嘴炮模式。 三句话就说到小男孩心里去，他灰暗的瞳孔闪着光，笃定说道：“阿爹阿娘是最善良的人！” “阿姐知道，你的父母是不是不在村子里？他们多久没回家了？”杨巧月立即抓住机会了解情况。 “一年。”小男孩的情绪十分低落。 “其他年轻哥哥伯伯是不是也一年多没回来过？”杨巧月追问。 一旁的唐月盈不知她问这些没用的干嘛，还不如赶紧让小男孩去通知人来救她们。 杨巧月的眼神止住她半张着的嘴，唐月盈想起刚刚的提醒，老实闭上嘴。 小男孩点点头：“好多人最近也出去了，没回来。” “你是不是没离开过村子？” “没有，庞叔叔说离开村子我们就会像来村子的人一样，活不过五日。” “谁是庞叔叔？”杨巧月赶忙问。 “他很厉害的，带人保护着村子，听族叔说是外面的大官，他们在守着远山寨。” 杨巧月闻言，眉头紧皱，这个叫庞叔的应该是外面那群军队领头的。 这个村子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用这种谎言来蒙蔽村子的人。 在京师府百公里外竟然有这么一处不为人知的阴暗地方，对她们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方现在抓她们想做什么还不清楚，虽然她坚信楚叶晨会找来，但面对军队，要是被骗过去，她必须要做好没人来，逃出去的准备。 “小弟弟，阿姐想帮你找到你父母和寨子的其他叔伯，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逃出这座房子？” 小男孩瞪大眼睛，他每次来帮外面进来的人，就是希望想知道自己爹娘去哪了。 听到杨巧月主动说这事，虽然内心很害怕，却鼓起勇气点点头。 “姐姐不是坏人！是好人！我想办法……。” 小男孩说着，屋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小男孩立即放下窗户木板离开了。 杨巧月赶忙把布塞回唐月盈嘴里，自己也咬上，躺到角落。 进来几个人，见她们并没有异动，随口说道：“哪有说话，你大晚上幻听了！” 守门的人搔搔脑袋，自我怀疑，以为自己真的听错了。 两人随后退了出去，重新把门锁上。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整个四周无比寂静。 到了后半夜，唐月盈沉沉睡着，杨巧月也是佩服她，这种情况还能睡得着。 她正思考着，忽然木窗轻微响动，立即警惕起来。 第236章 一座铁矿山 木窗被轻轻打开，探出一张熟悉的小脸，带着紧张的神情。 杨巧月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正是白天古来给她们送水的小男孩。 “善良姐姐，我带筒子哥来帮你们。”小男孩低声说道。 另外一个比他大许多的青年男子露面，方方正正的脸，面露憨厚。 “听……听小元……说……说你们……是好……人，帮你……们。”筒子十分艰难地说道。 杨巧月点头应道：“好，谢谢你们，之后我一定会返回来帮你们的。” 筒子和小元两人开始轻轻拆木窗，这个木窗的口子就是他们之前拆的。 杨巧月赶紧摇醒唐月盈，“醒醒！” 唐月盈迷迷糊糊醒来：“干什么，能不能让人睡觉。” “我们要趁夜离开。”杨巧月沉声道。 要不是内心过不去，真不想理她，拿发簪割断绑着手脚的绳子。 她到门前，听到外面守卫的打呼声，这些人已经睡着了。 窗户的木板并不结实，转眼已经拆了一半。 天色亮得很快，终于筒子结巴的声音传来：“好……好……好了。” 他递进来小木梯，唐月盈赶紧爬上去，杨巧月后上去。 总算有惊无险出来了，小元说道：“姐姐快走，别往西边村口走，庞叔很厉害的。” “好！”杨巧月有些担心他们，“你们放走我们不会有事？” “没……没……事。不……知道的。”筒子结巴说道，“送……送你们走。” 他不敢抬头看杨巧月，在村子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漂亮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不用送，你们已经做了很多，要是被发现，寨子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自己走就行。” 筒子目光微微一暗，点点头。 杨巧月从怀中拿出几百两银票：“这些你们拿着，千万不要有事。小元，我答应帮你找到父母的，等我带人回来。” 小元重重点头，他已经好久没见到父母了。 “快走！”唐月盈在一旁催促道。 天色渐亮，杨巧月不再耽搁，将银票给他们，两人随后往北面走。 寨子里的人很少，很杨巧月猜的一样，都是老人和小孩，要么就是筒子这样的天生有缺的人。 两人一路躲躲藏藏，总算走到寨子北面口。 寨子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敲锣声，寂静的寨子立即变得喧闹。 整个寨子变得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杨巧月面色凝重，应该是她们不见的消息被守卫的人发现了，这些人正在一间一间屋子搜，出口被紧紧守着。 两人正躲在一处没人的茅草旁，这么下去总会被搜到的。 唐月盈神情紧张，要是被抓到，这次一定不会再那么幸运，她急忙问：“怎么办！” 杨巧月回过神，她有些担心筒子和小元，但眼下不是考虑那个的时候。 “等一下我出去引那些人来追我，你趁乱逃离村子，跑去我相反的方向，知道了吗？” 唐月盈愣住：“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你要是能顺利逃离，就回京师府去。”杨巧月淡淡说道。 唐月盈见杨巧月舍身让她先逃，一时间情绪复杂，冷不丁说了句：“这次要是能平安离开，我可以让你做大！” 杨巧月一下没反应过来，转而才明白，满脑门黑线：“千万别，这么好的人你自己留着就好。” 见她还想说什么，杨巧月打断了她：“准备，你等所有人追我你再走。” 唐月盈只得点点头。 杨巧月不担心唐月盈耍什么心眼，只要她能回了京师，夜锦卫一定会知道，楚叶晨就有办法找到她。 杨巧月深呼了口气，从茅草堆跑了出来，故意让人发现她，往寨子的另一边跑去。 “她们在那，想跑，赶紧追！”守卫见状，立即喝道。 所有人一起朝杨巧月的方向追去。 唐月盈见状，附近只剩一下年迈的老人，立即从茅草房跑出来，寨子出口没人守着，直接冲了出去。 等那群人发现，再分出人手时已经迟了，唐月盈跑出山头，躲在隐蔽的草丛中，避开了后面继续追的人，打算夜晚再离开。 杨巧月则跟对方在寨子捉迷藏，她有物资空间，避开这些人之后，花了一千秒取套差异大的男衣套上，能避人耳目，再把面纱蒙上，一时间很难辨认。 在寨子东躲西藏一直到下午，她从另外一处围着荆棘的出口逃出寨子。 “庞头，她在这边！穿着黑衣服，从荆棘口跑进去了。”这人不敢继续追，因为里面是禁地，没有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原本守着的人晕倒在地。 姓庞的军头赶过来，脸色十分难看：“事情大了，里面的秘密要守不住了，此人必须死！你们重新守住寨子出入口，我带人亲自进去抓。” “是头儿！” 杨巧月从荆棘爬出来，衣服都被扯烂，好在是外衫，手背和脚踝还是被划上。 顾不上疼痛，她刚刚听到身后已经有动静，对方已经发现她从这里离开，一定会追上来。 拼了命的往前跑，她自己也不知道方向。 天色渐暗，下意识朝着山里有光亮的地方去。 走出没多远，过了山坡，眼前顿时一片光亮，四周亮着火把，火光通明。 一座巨大的山脉出现在眼前，许多人还在做事，敲击这山脉，有用小推车运的，有靠肩膀扛的。 叮叮铛铛，清脆声十分有节奏。 杨巧月眉头紧皱，这些人在开发的是铁矿脉，如此神神秘秘，还散兵把守，一定见不得人。 立即想到寨子的青壮年都不见的事情，难道这数百老百姓就是寨子的人！ 正想着，身后传来火光，一群人围着圈追上来了。 杨巧月没方向去，只能继续跑向矿山，有一处没人守着的地方，她直接从那混进矿工人群。 这里有男有妇女，数百人，一时间也难发现。 身后追来的动静，矿山那边已经注意到，守在矿山的士兵立即上前。 庞夫长沉声问道：“有没有看到两个女子闯入？” “回大人，好像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首的守卫问道。 庞夫长面色严肃：“让大家停下来，集中在一起，我们要搜整座山脉，有外来的人从村子逃了过来。这里的秘密要是走漏风声，大家都得死。” 守矿脉的士兵大惊失色，赶忙组织人手配合。 杨巧月悄然往山里面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人。 对方是夫妇俩，紧紧望着她，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只要这两人一喊，她就完了。 “姑娘不是我们寨子的人！”中年男人凹陷的眼睛收回，淡淡说道。 杨巧月见暴露了，也不否认：“是，要是我能躲过一劫，我能帮你们。” “你？”中年男人自嘲笑了声，“你知道这些人是谁吗？你还是自己过去，老汉不想多事。” “难怪落得如此地步，连两个孩子的勇气都不如。”杨巧月低声怒道。 “孩子？你见过小元和筒子？”中年男人皱着眉头看向杨巧月。 这下轮到她十分差异，自己只是说两个孩子，他怎么知道。 “寨子没有过来的孩子只有小元和筒子会做这种事，我是小元的父亲，也是寨子的村长。”中年男人忽然放下了敌意，淡淡说道。 杨巧月闻言，没想到会这么巧。 没等她开口，远处的人已经开始集合，中年男人赶紧说道：“小元既然信你，我便帮你，跟我来。” 第237章 我知道你一定会赶来的 杨巧月并没有放下警惕，跟着小元父亲进了矿山。 “这里的铁矿已经开发过，很少人会过来，你在这避风头，我们再想办法。” “好！”杨巧月点头应下，进了矿山洞。 山洞昏暗，这一片铁矿非常大只有眼前这被开发过，和寨子人消失一年的时间对得上。 这里前后被打通，后面是一片浓密的森林，黑漆漆的透着阴森恐怖的氛围。 她安静待着，边警惕外面的动静，不时听到有人从这经过的声音。 搜查的人还没离开，一直守在矿山，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如此偷偷摸摸，很显然不是官家的动作，背后的人想私吞一座矿山。 而外面那些人又是军营的人，杨巧月想到这，不禁打个寒颤，发现不得了的事情。 在楚朝，矿石特别是铁矿石是严控管制，不能买卖的，要是只为赚银子，那就得卖到国外。 要不是卖的，铁矿石就是制造铁制武器的必需品，如此大的量，怕背后动机不可告人。 不管其中哪一条，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杨巧月回过神，不知唐月盈有没有成功逃掉，家里想必担心坏了。 京师府杨家 杨贾配面色凝重，吕氏满脸泪痕，显然刚刚哭过，眼睛红肿。 一股沉重的气氛笼罩在杨家，杨晨一脸自责：“娘，都怪我，要是我不上茅房，长姐也不会出事。” “傻丫头，这哪能怪你。”吕氏幽幽说道。 柳氏也在一旁安慰杨晨，大家又陷入一阵沉默。 “也不知夜锦卫查的如何了？老爷，他们有找过你吗？”吕氏问杨贾配。 杨贾配摇摇头：“没有，大家也不要太担心，月儿一向聪明机敏，不会有事的。” 他这也是自我安慰。 正说着，门外一道黑衣锦袍男子上门，杨家人纷纷赶出来。 “杨大人，副指挥使让属下来告诉杨家，已经查到杨大姑娘大致被带走的方向，请不用担心。” 鬼面具下是胡三，楚叶晨专门跑一趟告诉杨家，但没有细说。 杨贾配没想到夜锦卫还特地来告诉他们一声，“谢谢大人特地跑一趟。” “在事情未查清前，杨家人请务必小心。”胡三提醒道。 杨贾配应下，他早让福叔做了安排。 夜晚，唐月盈一直躲到晚上才从暗处出来，白天有几波人起码从这条追来，直到天黑时才回来。 要是她沿着这条的路的话一定会被追上，现在安全了，她直接沿着路一直走，也分辨不出方向。 从黑夜走到白天，又累又饿又渴，倒在路上。 被一队路过的豪商救了，马车上摇晃的牌子写着“屠”字，是京师府三大富贾之一的屠家。 时间已经过去一日，杨巧月待在矿洞，期间小元爹来过一次，送了点食物水过来。 今日，按时间，小元爹应该会过来一趟，他们越好的。 杨巧月微微皱眉，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起身收拾好，从物资空间拿出两管炸药管，八万秒没了，还剩十万秒。 听到踩到石子的清脆声音，果然有人来了，而且是从两头来的，她原本想的后山口跑路没戏了。 “来了就出来，鬼鬼祟祟！” 暗处几十道身影挤满矿洞，闻声，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庞百夫。 小元爹被打得鼻青脸肿，他一脸自责和懊悔：“姑娘，老汉对不起你，他们用小元的命威胁我。” 杨巧月随意摇摇头，他们已经做得够多了，她自然不会苛责。 “老爷子，你出去，我和这位将军聊聊。” 小元爹没有动，直到庞百夫开口让他出去，才动。 杨巧月见他离开，淡淡看向庞百夫：“身为军人，背弃朝廷，真是食君禄，报皇恩的好臣子。” 庞百夫一愣，面目狰狞，那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冷声道：“你知道了什么！” “这座铁矿山你上面的人要私吞，是要卖给敌国挣银子还是想锻造武器谋逆！” 轰！ 矿洞陷入一阵寂静，庞百夫面露杀意，抽出刀，“你今日必死，老子会留你全……。” 尸字还未说出口，杨巧月随手点燃了雷管，扔了出去：“想要我死，你们也别想活！” 众人来不及反应，看着燃烧的炸药管，庞百夫军人浓浓的危险感涌上来，怒喝：“快退……。”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在矿洞响起，惊天一炸，惨叫声在矿洞响起。 整座矿洞被炸，前面一片轰然倒塌。 杨巧月早就找好一处三角安全处躲了进去，她的手微微颤抖，又和上次一样被余浪震伤。 前面山口轰然坍塌，所有士兵吓得爬出去，有些来不及的就被落石砸伤，惨叫连连。 庞百夫也被炸伤，差点被砸死，还是手下拖着他出去，一时间没人敢再上前。 血腥味立即弥漫在尘埃扬起的矿洞，杨巧月另外一管紧紧拿在手中。 庞百夫从疼痛中缓过来，厉声喝道：“给老子上！谁杀了她就升百夫长！” “老农们谁杀了她就能回家。 “老子额外再给他一百两金子！” 这一下，利益战胜了恐惧，所有人重新围着矿洞来。 杨巧月也听到他的话，这下麻烦了！ 忽然，一声熟悉的烈马嘶鸣，数十道黑衣锦袍身影骑着马，闯入了矿山脉。 一些守卫的士兵直接被撞开，为首的锦袍鬼面厉声喝道：“夜锦卫办案，敢阻拦者，杀无赦！” 矿洞口所有人听到响彻山林的喝声，所有人眼中的贪婪顿时散去，纷纷散去。 听到夜锦卫，就是庞百夫也面色惨白，矿脉的秘密被发现，所有人都得死！ 他惨笑一声，夜锦卫来了，与其受尽酷刑而死，还不如死在自己刀下来得痛快。 大刀在颈部一横，鲜血染红了刀柄，整个人倒在地上。 他一死，所有人纷纷逃散。 哪逃得了，楚叶晨早已经封锁了整个矿山和寨子。 杨巧月听到外面的动静，紧紧握着的手放松下来。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矿洞，两人四目相对。 楚叶晨看着杨巧月单薄瘦弱的身子，蜷缩在一处三角空间，无比心疼。 几个大跨步上前，一把把她瘦小的身子揽入怀中：“我来迟了！” 杨巧月感受到这抹熟悉的气息，内心十分安稳，贪婪的呼吸着，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我知道你一定会赶来的！” 第238章 你和小王爷是不是一直有往来 楚叶晨感受到杨巧月没有受到伤害，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 他还是忍不住柔声问道：“没受伤？” 杨巧月不舍地松开手，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你赶紧去处理事情。现在的身份可是夜锦卫，不能让别人发现。” “没我的命令他们不会进来。”楚叶晨没有听她的，这次真的吓坏了，怎么可能一见面就走开。 找了个杨巧月无法拒绝的理由，说道，“况且我身为夜锦卫副指挥，自然要单独了解下这次的事情。” 提起这次事件，杨巧月确实有很多要说的，她将前后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提到唐月盈时，赶忙问道：“王爷，是唐姑娘找上夜锦卫，你们才赶来的吗？” “不是，我没有见到唐姑娘，是发现城外你一路留下的丝绸线。一路追过来，到了这荒郊野外，听到爆炸声才赶来的。” “她不会有事，你要安排人找到她，是我让她分开走，回京师府找援手的。” 楚叶晨微微点头，“放心，等一下就安排。你方才提到寨子，我过来时没经过一处寨子。” “让小元爹带你去，这些被抓来挖铁矿的都是那个寨子的人，这次多亏了一个叫小元的孩子和筒子帮忙才能逃出来。据两个孩子说，寨子的人一年前就被抓来，从来没回去过，这处矿怕是有猫腻。” 楚叶晨面色凝重：“是有问题，门外自杀的那个庞百夫我见过，是镇北军明国公的副将。” 杨巧月一愣，没想到这么严重，明国公府可是开国大臣的后代，世代享受天家恩宠。 “会不会出大问题！”杨巧月担心问道，明国公可是兵权在握的大将，若是佣兵造反，即便不成功，也会内耗严重，削弱的是楚朝的国力。 “本王不会让他出问题的！这里的事情已经暂时封锁。”楚叶晨淡淡说道。 他神色凝重，知道一旦出问题意味着什么。 杨巧月眉头皱得更深，楚叶晨不想她太担心，揉着她的眉头：“再皱眉头，褶子都比福叔的深了。” 杨巧月回过神，没想到他也会拿人开玩笑，要是福叔听到，真是会谢谢他。 楚叶晨见她眉头舒展，这才认真问道：“对了，这次在陆家发生的事情和陆家有关吗？” 他说着，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不清楚，我这两日想过，有机会对杨晨茶水食物下手的人不在少，陆家厨房、陆家人、齐贵妃的嬷嬷还有花鹫。”杨巧月淡淡说道。 “齐贵妃的嬷嬷我知道，花鹫是？”楚叶晨面露疑惑，他毕竟已经离开京师府四年了。 杨巧月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人他都不知道，解释道：“三皇子府上的人，非常信任她。” 提起她，杨巧月脸色微微凝重，“而且我想让你主要查一下她。” “你怀疑她是之前那些事的幕后推手？”楚叶晨听出她话中意味。 杨巧月微微点头。 “好！” “头儿，外面的人都拿下了，里面没事。”矿洞外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楚叶晨老脸一沉，喃喃暗骂：“这胡三越来越没规矩。” 杨巧月笑笑：“好了，在这洞里闷死了，快走。” “对了，这个给你。”杨巧月把那管火药管给他，“你不是要研究吗，正好能参考。” 楚叶晨也没拒绝，一脸狐疑：“你从哪弄来这些东西的。” 杨巧月轻咳一声：“在乡下时遇到过一个国外来的老人，他给我的……。” 她见楚叶晨好像十分有兴趣的样子，赶忙转移话题：“除了小元他们，还有个人你要注意。” “谁？”楚叶晨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寨子的人都叫他族叔的。”杨巧月缓缓说道，“我觉得之前肯定在哪见过他，但是他否认了，反应很奇怪。” “记下了。我让胡三送你回京师府，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你不用担心。” 杨巧月点点头，这一站起来，确实传来一阵疲惫。 两人从矿洞出来，天色蒙蒙亮。 “姑娘，帮我们求求情，都是老汉害的你，和寨子的人无关，求求你让他们放过寨子的人。”小元爹见杨巧月出来，急忙朝她跪下。 谁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姑娘竟然引来这么大动静，连庞百夫都吓得自杀了。 楚叶晨长剑一横，挡在杨巧月前面：“拉下去！” “放心，问你们什么照实了说，要没事，大人们不会牵连你们的。”杨巧月想到帮她的小元和筒子，还是心有不忍，淡淡说道。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他连连磕头感谢。 楚叶晨随后安排胡三送杨巧月回京师，他要亲自留下审问。 杨巧月回到京师府已经是下午，连续两日精神紧绷，几乎没休息。 从上马车就睡，一直到下马车才迷迷糊糊醒来。 “大姑娘，到杨家了！” 杨巧月下了马车，这两日仿佛比一个月的时间还长，不免有些感慨。 “大姑娘，那我回去给头儿汇报了。” “嗯，去，一路注意安全。” 杨家人听下人说她回来了，纷纷跑着出大门。 “小月！” “长姐！” “大姑娘！” 杨巧月看着大家一脸担忧，母亲眼眶红肿，这两夜肯定彻夜难眠。 “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 “还没事，都瘦了一圈了。”吕氏抹着眼角，埋怨道。 “回来就好，没事就好，大家都担心坏了。”二伯母周氏说着。 赵氏秦氏柳氏也都纷纷安慰几句。 杨巧月和她们聊了会，吕氏见她一脸疲惫便让她到院子去休息了，其他事情等醒来再说。 …… 杨巧月这一睡就到第二天午时，太阳晒到屁股才起床。 管秋和阿梅苦着脸守在床边，杨巧月被吓了一跳，睡意一下没了。 “你们在我床边苦着脸，也不怕吓死我。”杨巧月拍着胸脯，笑骂道。 “大姑娘，听到你出事，大家都吓死了，您还有心思开玩笑。”管秋担忧埋怨道。 阿梅十分同意地点点头。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杨巧月说着，两个丫头伺候着起身，“这几天庄子的生意怎么样？有没有棘手的事情。” “没有，一切都好。”阿梅回道。 “那就好。晚点我随你们一起到庄子那去。”杨巧月说道。 她可不想楚叶晨查到消息又来爬墙，那也太危险了。 今日杨贾配特地休沐在家，杨巧月正好也要告诉父亲关于矿山的事情，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要是真如楚叶晨所说，明国公牵扯在内，这个动静一定很大，到时候京师府的治安和一些事情他一定要未雨绸缪。 杨贾配听到此事，原本以为只是一桩简单的绑架，没想到竟然牵扯如此广。 “你自己也一定要注意安全，以后这种事情怕是还会有，如今太子未立，朝局动荡，而皇上龙体欠佳，内外暗潮汹涌。” “我知道，阿爹放心，这次是因为在内宅所以疏忽了，在外才不会有事。阿爹才应当更加小心，您不选边肯定有人会不开心。” “此事父亲心里有数了！” 杨贾配品着她前面的话中意思，他最近一直心有疑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道。 “丫头，今日在家等你，是有另一件事情想问你。” 杨巧月看父亲神情严肃，认真问道：“什么事情？” “你和小王爷是不是一直有往来？”? 第239章 牵扯甚广 杨巧月愣住，没想到父亲会突然问起这个，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杨贾配见她没有否认，心中已经有答案，幽幽叹了声。 “好了，你不是要去山庄吗？去忙，一切顺其自然。” 杨巧月觉得父亲已经猜到她和楚叶晨关系匪浅，她不得不担心两人的相处，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吗？ 收回目光，和丫鬟们去了御雪南庄。 大家见她过来，之前听到四起的谣言十分担忧，眼下悬着的心放下来。 庄子的生意杨巧月已经交给阿梅，没有多管，到庄子后院看种地的情况。 她几日不在，不仅没有影响，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 阿茂告诉她，不在的这几日，苏州府的商船来过一趟。 “怎么样？还顺利吗？”杨巧月随口问道。 阿茂迟疑了会，还是老实说：“河间港的人不好相与，运输队的货船差点被他们扣下。后来花了银子才放行，小的担心下次还这样的话，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杨巧月微微皱眉，水上行商本就有市舶司和税务司管，各方面的税已经交过，没道理再做冤大头。 “知道了，下次苏州的船来了我过去收货，想吃定我们南庄的银子，也不怕烫手！” 阿茂就知道大姑娘不会逆来顺受，心中的担忧一下散去。 杨巧月在御雪南庄歇了两日，第三天楚叶晨才找来。 她还以为这件事牵扯太广，不会那么快找来，都打算会家去，不然出来太久又得挨批。 楚叶晨在铺子收档，排队的人散去才入庄，被魏先拦下。 “本官夜锦卫，找你们东家有事。”楚叶晨被拦在庄外，沉声说道。 魏先听到夜锦卫，愣了一瞬，却并没有让开的意思，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他不再有那种心态。 “见过大人，我们需要通报，不管是谁，什么身份，没有大姑娘的话谁都不能进山庄后院。”魏先淡淡说道。 他现在只听大姑娘的话行事。 楚叶晨愣住，还头一次有人把他堵在门外，别人不管听到夜锦卫和南平王的身份，请都请不来。 想到这些人是杨巧月的手下也就能够理解，“快点！” 杨巧月听到夜锦卫，她到庄前，原本以为是胡三，没想到是楚叶晨。 “夜锦卫大人，请进。” 两人来到后山庄，杨巧月让管秋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靠近。 御雪山庄经过杨巧月的一番改造，看似没什么，实则像一张铁通，密不透风。 “这些下人不错，连我都敢拦，庄子十分安全。”楚叶晨话说得有些酸。 杨巧月浅笑：“好了，说正事，堂堂小王爷不会跟下人计较的。” 楚叶晨撇撇嘴，也没多说此事，下人们负责，他也放心。 “那个唐姑娘没事，她让屠家二少爷正好经过那时救了，已经送回齐家休养。” 杨巧月淡淡嗯了声，“没出事就好。” 她知道楚叶晨不是为了这个事单独跑来找她的，“矿山的事情有眉目了？” 楚叶晨微微点头：“很严重！” 杨巧月面色凝重，“要是不需要我知道你不用告诉我。” “你应当了解，此事毕竟有人要拉你下这趟浑水。” 楚叶晨继续说道：“那座铁矿脉是一年前寨子的人发现的，他们报给了盐铁司，后来庞百夫带着军队来到这边，寨子的青壮年劳力都被抓到矿山，长的一年半，短的一年，没日没夜的开铁矿，除了那几百人，已经累死了一百多人。” 杨巧月闻言，眉头紧皱，没想到背后竟然这么惨不忍睹。 “看来此事至少都得到盐铁司、庞百夫这一层。” 楚叶晨摇摇头：“庞百夫有明国公的亲笔手书，再说，没有辅国将军明国公的命令，庞副将不可能调得动下面的兵。你知道明国公是谁的人吗？” “谁？”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三皇弟表妹认的舅舅。”楚叶晨淡淡说道。 杨巧月浑身一震，“三皇子？” 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桩事情已经牵扯那么广，到了皇室，甚至和夺嫡扯上关系。 而这个口子看起来是由她撕开的。 她原本认为这件事是花鹫主导的，可花鹫是三皇子的人，她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主子的脚。 楚叶晨自然也想到这一层，所以才觉得整个事情非常复杂，主要是把杨巧月拉下水。 “你上次提到的那个花鹫，本王查了一下，她四年前入的三皇子府，在那之前所有信息都没办法证实的，来自一个全村死于灾荒的村子，后来流浪到一间花楼，花楼的人也在五年前全部没了，无法自证，又无法否认，她像个凭空出现的人一样，很古怪。” 杨巧月闻言，这反而更加符合她的猜想，看来这个能掐会算的女配就是她无疑。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国公可是三皇子在军方的支撑，万一未来发生事，也是绝对支持他的。 要不是花鹫，那会是谁，她赶忙问道：“有查到对方为何要抓我们到寨子吗？” 楚叶晨摇摇头：“他们都不知情，都是庞百夫安排的，要是不按他的话行事，整个寨子人的命都会受到威胁，这也是他们不得不无怨言做矿山做事的缘故。” 杨巧月见没有突破口，没有多问，转口问道：“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将事情始末和判断呈请陛下，至于如何决断是他的事。”楚叶晨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 杨巧月小脸一垮，怎么还有事：“希望是件好事。” “不知道算不算好事，我入京师要办的事情查清了。”楚叶晨回道。 “这么快？” “多亏了你让我注意的那个寨子的族叔，你确实见过他。” 杨巧月愣住，赶忙问道：“在哪！” “丹州府，那晚发生的追杀案中，他也在其中。” “什么？”杨巧月比听到三皇子那事还惊愕，“难不成追杀那个姓钱的老爷的人就是他们？” 楚叶晨点点头：“别看寨子封闭，他们人人尚武，当时就是这个寨子的族叔带着人还有一行他也不认识的人一起在丹州出手。” 杨巧月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寨子的人都在庞百夫的掌控下，没有他的点头，寨子人尚武也出不来，此事和他有关？” 楚叶晨不再隐瞒，叹了一声：“那个姓钱的老爷你知道是谁吗？” “什么人！” “他是当今的皇上，也就是我的父亲。”楚叶晨淡淡说道。 第240章 在她面前卸下一切防备 杨巧月这次没有一点心里准备，整个人呆楞住。 “你说……那个老爷子是？” 她之前有想过钱老爷一行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但没想到竟然是当今的皇上。 楚叶晨不意外她这样的反应，认真重复了一遍：“钱老爷就是皇上，我没有在说胡话。” “我听到了……。”杨巧月无奈说道。 这下倒是很多事情能想通了，难怪当初吏部考公司宣布平调消息时里面一直提到自己。 按理，父亲要入京师也该三年考评之后才符合规矩，而上个月调入京师任府尹时不过才治府一年。 应该是那晚救了皇帝老儿，他查到自己是杨家长女，所以才这么安排。 还有派公公到自己店铺捧场，感情这些都不是随便施加的天恩。 “那……那个姓高的和姓蔡的都是什么人？”杨巧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问道。 “应当是父皇贴身伺候的高公公，还有翰林大学士蔡民节蔡大人。”楚叶晨解释道。 杨巧月吸了口气，平静下来，暗想难怪那个男人的声音尖锐，原来是公公，她倒是第一次见。 “你不会怪我之前隐瞒没告诉你？”楚叶晨看不出杨巧月喜怒。 杨巧月瞥了眼，“我怪你干嘛，这种事情本就不该告诉我，那可是你们查大案要案的秘密，告诉我我也帮不上忙。” 楚叶晨见她没有责备，松了口气：“谁说帮不上忙，这次要不是你，怕是很难查到寨子上。” “那……你要准备离开京师府吗？” “没那么快，后续还有事情要处理，而且此事有了进度，还要看他怎么定性。” 杨巧月明白他话中意思，区区一群武人怎么可能拿到皇上出京师的消息，要是没人通知，即便是明国公也不会知道宫里的事情。 刺杀皇上可是灭九族的事情，要是真狠心起来，三皇子都会被拉下去。 她不禁又想到花鹫，若是她所为这可是一步臭棋，要不是她，真的想不起谁能这么做。 “王爷，你知道陆家是站在哪一边的吗？” “三皇子！齐贵妃膝下无子，他们在朝廷达成共识。”楚叶晨淡淡说道，“此次回京师，朝中三皇子气势最甚，已有声音拥立他为新太子。” 杨巧月陷入沉思，这次事件之后，就看皇上的态度，若是轻拿轻放想必朝中就会失去平衡倒向三皇子。 三皇子若得势，以杨家和陆家的关系，可不会好过。 她不禁面露担忧，见楚叶晨已经坐下喝上茶了。 “好了，王爷也别在我这闲待着了，这大事都还没解决。” 楚叶晨一脸无奈：“凳子还没坐热，我就是过来你这忙里偷闲的，这三天只睡了两个时辰。” 杨巧月能看见他眼中的血丝，有一丝心疼，皇帝老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楚叶晨为他南境北地的跑，如今又来京市忙得脚不沾地，真为他感到不值。 “那天黑前你在我这好好休息一下。”杨巧月柔声说道。 楚叶晨闻言，这才面露笑容，也不在意，直接在木桌旁的毯子躺了下来。 杨巧月在一旁焚香，让他安睡。 楚叶晨在杨巧月这轻松入睡，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卸下一切防备，像个孩子一样酣睡。 杨巧月看着，嘴角微微扬起，她喜欢他在自己面前的轻松，喜欢这种气氛。 御雪凉亭，少女焚香，为他安眠。 楚叶晨美美的睡了一觉，他还做梦了，梦里很温馨，嘴角忍不住笑着。 当他醒来已经是晚上申时，亭院点亮了灯笼，身上还盖着毛毯。 “你醒了。”一道轻柔地的声音传来。 杨巧月递给他一杯提神茶。 楚叶晨随手接过去，一饮而尽，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睡得这么沉，你一直在这守着吗！” “小王爷酣睡流口水的模样，我哪敢让其他人看到，自然是不能离开。”杨巧月调笑道。 楚叶晨赶紧抹了把嘴角，自己还戴着面具，见她嘴角带着坏笑就知道是戏弄自己。 “好呀，你现在连本王都敢戏弄。”楚叶晨说着起身，作势要惩罚她。 杨巧月往后一退，踏空一步，整个人差点摔倒。 楚叶晨的身影更快一步，在她跌倒前一把拉住，拦腰旋转三百六十度。 四周灯火闪烁着，有萤光围着暗黄的灯笼飞舞，一阵晚风吹过，几朵拒霜花瓣飘落，旋转着落在杨巧月的青丝上。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执手相看，四目相对，气氛无比安宁。 楚叶晨轻轻靠近，杨巧月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闭着眼。 等了会没动静，偷偷睁眼，看到楚叶晨拿下她头上的拒霜花瓣：“花儿为你折半，人儿为你倾倒。” 杨巧月闻言，回过神，老脸禁不住一红，这是在表白吗？也太老套了。 “什么花儿人儿的，再不离开，我庄子手下的人就要把你揍成猪头儿。” 楚叶晨原本还陷在自己应景的才华中，气氛一下被打断，愣住：“猪头儿？” 杨巧月扑哧笑了声，赶紧推着他离开，还赖着不走了，她可是有原则的。 再怎样都不能过夜，虽然灵魂成熟开放，但也禁不住这时代的枷锁，终究是也这一世活人。 御雪南庄前院 管秋、阿梅、阿茂、魏先他们凑在一起，一脸警惕和担忧，眼看天色越来越晚。 “阿秋，你是大姑娘的贴身管家，要不你去？”阿梅轻咳一声，主动提道。 管秋可不想被杨巧月瞪，赶紧摇摇头：“阿梅姐姐，你还是姑娘的京师大掌柜，理应你去。” 阿梅愣住，像摇拨浪鼓一样抗拒：“不！我是管生意，不管生活。这里是御雪南庄，应该庄子管家去，阿茂哥赶紧找个理由。” 阿茂脸色一垮，他也不敢，目光看向魏先：“按理这是庄园大护卫的职责，及时提醒陌生人离开也是你的职责。” 锅来到魏先这边，他一脸严肃，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阿茂兄弟说得对，那就……。” 阿梅赶紧拍了他的后脑勺：“对什么对，你是庄园护卫，那个人是大姑娘放进去的，自然不是闯入者，轮不到你，大不了我去。我就说今日的账需要大姑娘看一下。” “那我也去，我就说要吃饭了。”管秋说道。 “我们也去。”阿茂和魏先说道。 …… 杨巧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们身后：“你们要去哪？” “大……大姑娘，你什么时候过来了。”几人被吓了一跳，齐声问道。 “我过来好一会儿了，看你们讨论得认真，没忍打断。” 管秋率先问：“大姑娘，那个奇怪的人呢？” “在你们热烈讨论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四人面面相觑，感情他们说的话，大姑娘都听到了。 “今天有人来过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说，知道吗？”杨巧月叮嘱道。 “是大姑娘。”四人应道。 杨巧月见时间还早，没到夜禁时间，今日还得赶回杨家，把一些事儿和杨贾配通一下气，留个心眼，免得被人泼脏水。 第三日，京师府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明国公府毫无征兆被抄，株连九族，男的判死刑，女的充官妓。 这日，街上大批黑衣锦服的夜锦卫将明国公府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禁卫军驻守攻城，五军出动四军围住中军诸将。 所有人闭门不出，看着京师府的风云搅动。 消息一早便传到杨家，杨巧月听过之后面色凝重，看来此事只到明国公这一层，不牵扯背后的皇子。 第241章 请她入瓮 京师街 惨叫声、嘶吼声、稚儿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 一群黑衣锦府的鬼面人押着明国公府上百口人出来，抄没家产，明国公府上下三代权臣，一日之间倾塌。 街上这群鬼面黑衣人让所有人毛骨悚然，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肃杀之气，令人生畏。 特别是为首骑着红血烈马那道身影，夜锦卫副指挥使，从来没露过面，如今一露面就惊天动地。 和明国公府走得进的，人人自危，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大家心知肚明，明国公是三皇子的人，因此纷纷猜想是不是皇上要动手的意思。 他们并不知道矿山和暗杀宣德帝的事，一时间坊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杨贾配对此也十分震惊，前两日杨巧月跟他提起时，他还觉得不可能，明国公府牵扯太广。 今日却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不得不信。 他让杨家所有人，任何场合都不能议论此事，否则家法伺候。 吕氏、柳氏、大房、二房和下人们纷纷应下，知道事情严重性。 杨巧月待在家中，以防有人借机把火烧到杨家。 好在这一日除了全城戒严，并没有再发生其他事。 “这不会影响栋儿，义儿的考试？”吕氏看着平日喧闹的街道，此时显得格外萧条。 杨贾配摇摇头：“应当不会，文武举乃楚朝下一代的国之基石，不会再拖三年的。” “阿娘放心，大哥五哥那不会有事的。” “不知他们现在进展如何了。” “武举的文试应该才结束。”杨贾配说道。 “那义儿这两天回来吗？”一旁周氏立即问道。 “不会，需要接着武试，最终结果是武试次序为主，若文试没过的则顺位。”杨贾配解释道。 周氏恍然点点头，她家都是白身，对这也不懂。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 一道蓝色身影，挥着袖袍坐下，昂贵的上等云锦绣着巨蟒，透着一股邪气。 手中镂空金丝扇折起来又展开，展开又折起来，难掩他此刻的愤怒和焦虑。 殿内十分安静，座上那道年轻身影沉默良久，阴鸷地目光看向下面那道身影，淡淡开口：“花鹫，能告诉本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矿山为何忽然被发现？为何牵扯明国公？为何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三皇子息怒，是花鹫无能，我让庞副将将那个女人抓了，等我处置。谁知道他愚蠢到把人带到寨子，还让那个女人逃了，最后被夜锦卫追来的人发现，全部矿脉的事情便暴露了。”花鹫淡淡解释道。 语气平淡，似乎说着和她无关的事情。 座上那个年轻的男子便是三皇子，楚叶晨同父异母的弟弟楚天河，比他小一岁。 楚天河面色阴沉，显然对花鹫这个说法不满意：“区区一个女子，能做得了什么，如今得不偿失。明国公一失去，本殿在军中便没了支持，还不知父皇该如何追究！” “丹州暗杀失手，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楚叶晨活着从南边境回来也是因为她！三殿下竟然觉得她做不了什么？”花鹫淡淡说道，眼底深处微不可查闪过一抹轻蔑。 楚天河的资质比起楚叶晨和四皇子都差远了，没谋略，脾气暴躁，冲动，除了一副好皮囊一无是处，这种人注定就是她棋局的炮灰。 楚天河眉头紧皱，差点被此事气昏了头，“本殿差点忘了这些，错怪你了，此人和杨家都不能留。” “殿下英明，这个窟窿是那个女人捅破的，副指挥使竟然这时在京师，是属下没料到的，调出全部夜锦卫找了过去，怕是皇上因着她的救命之恩下的命令。”花鹫说道，这也是她对此事后面部分的判断。 夜锦卫副指挥使即便是三皇子和她也没见过，不知对方身份。 楚天河微微点头：“本殿也是这个判断，不然夜锦卫没理由为了杨家人如此大动静。” “杨家和楚叶晨关系近，五年期只剩半年了。如今朝中局势，四皇子已经不足以与殿下抗衡，除了杨家，殿下的重点还要让楚叶晨五年期不能归京，不然东宫之位必是他的。”花鹫作为一个谋士，提醒着楚天河。 “老四那个废物确实不足为虑，但眼下更重要的是父皇的圣心，不能让他以为我牵扯在明国公案中，要彻底和明国公撇清关系。”楚天河刚愎自用冷声说道。 “殿下英明。”花鹫福身，赞同他的馊主意。 一出事就随意撇下衷心耿耿的属下，这样只会散了人心，将不会再有人衷心效忠于他。 这点都想不明白，竟然还想坐上龙位。 花鹫缓缓收回目光，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她的目的就是楚天河、楚叶晨鹬蚌相争。 这便是开始。 放下这事，楚天河问起齐侯府。 “齐府怎么样？不会被牵扯进去！齐家和齐妃是绝对不能出事的，那日你不该在齐府下手的！这不是把齐家也要牵扯进来吗，还有月盈，她是齐娘娘身边的人，怎么能犯这种错！”楚天河忍不住又责备起来。 花鹫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解释就是为了不牵连齐府才让人在那动手的，唐月盈的事纯属巧合，都是寨子那群蠢货办事不利。 “夜锦卫今日并没有登齐府的门，此事齐府甚至不知明国公矿脉的事，牵连不到。” 楚天河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也不能说出一二三来，只得作罢。 此时的齐府气氛紧张，下人一直来回跑，盯着外面，他们一向和明国公走得进。 如今不知圣意，虽然消息封锁隐秘，但齐侯爷依旧听到风声，此次是因为一处矿脉和寨子的事情。 而那处寨子就是唐月盈前几日说被人掳走关的地方，当时他还特地派人过去，想要拿人。 当时寨子和整片山已经被夜锦卫封锁，结合他的耳目送来的消息能对上，就是那。 齐侯爷面色凝重，叮嘱府上所有人最近不得离府，不得议论此事，否则杖刑， 唐月盈还在齐府，她这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打算回宫。 “盈盈，你回宫前要不要去杨家拜访一下，谢谢杨大姑娘的救命之恩。”齐侯爷意味不明地说道。 唐月盈愣了一瞬，前两日她想去，齐侯爷反而拦着，说被救也是屠家的恩，和杨家大姑娘无关，眼下又让她去，一脸无奈，但还是点头答应。 齐侯爷想的很简单，要是因为唐月盈去过那个寨子牵扯进明国公案，那他肯定要拉着杨家姑娘一起。 两人可是一起被抓去的，别被人以为是唐月盈逃出来，自己报给夜锦卫的。 他想的很浅，根本连这个事情背后的皮毛都摸不到，道行实在太浅。 第二天，杨巧月正在家中，唐月盈十分高调来感谢她，在寨子时出手相救。 杨巧月一时没品过味来，要说想感谢，早几天就该来，她回来都快七日了。 昨天明国公府出事，今天就这么高调感谢她。 她细细一想，嘴角微不可查上扬，肯定是姓齐的安排的，怕因为寨子牵扯进去，过来拉个垫背的。 “不碍事，我也是为了救自己，唐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杨巧月随口回道。 说完，她脑海闪了一下，这么说，明国公矿山的事齐家根本不知情，不然不会害怕到特地让唐月盈来感谢自己，两人牵扯在一起，有事一起背锅。 如此，此事便不是齐家设局让自己牵连在内，而是另有其人。 矿山案的口子毕竟是因她们才被撕开口子，这不是巧合，是有人设的一个局，请她入瓮呀！ 第242章 只是想见见你 唐月盈见杨巧月走神，轻声喊道：“杨姑娘？” 杨巧月回过神，放下此事，聊起那日后面的事。 “听说是屠家二公子救了唐姑娘？” 唐月盈脸颊微微一红，点点头：“是，那日和杨姑娘分开之后，我避开了寨子追兵，逃了一个晚上。快到京师时太疲惫倒下，还好屠家公子经过救了我。” 杨巧月没注意她的反应，只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聊起。 “没出什么意外就好。” “那日醒来，我便让齐舅公带人去寨子救你，没想到夜锦卫先到一步全部封锁。杨姑娘和夜锦卫的人认识？”唐月盈不知有意还是无心问道。 杨巧月战术性喝口茶，余光见她似乎没有特别的意思，摇摇头：“不认识，我差点也被他们抓起来。好说歹说，才信了我是被抓的，送我回了杨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那边有座矿脉，有人私吞……。”唐月盈没有忌讳，直接说道，然后才发觉不合适，“我也是道听途说。” “没关系，我对自己意外的事情没兴趣。” 杨巧月心下暗笑，傻白甜一个，除了娇纵蛮横好吃醋，这个深宫姑娘没什么心思。 倒是让她意外，能在那个阿谀我诈的宫里生存，看来齐贵妃真挺喜欢她的，保护得那么好。 有可能齐贵妃在唐月盈身上看到小的时候模样，不想让她改变。 唐月盈坐了会，两人的话渐渐变少，便没再多留。 杨巧月也没留饭，送走对方，舒缓口气：“总算走了。” 明国公府的事情过去几日，既没有牵连齐家，也没有找杨家询问。 没有三司会审，都是秘密处理。 京师府已经恢复平日的秩序，街道再度热闹起来，这件事只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引起波澜。 皇宫，勤务殿 宣德帝脸色难看，目光紧紧放在手中的明国公案奏折上。 殿内气氛凝重，下面站着刑部、兵部、工部的尚书，大理寺卿、戴着鬼面的楚叶晨，还有三皇子楚天河也在。 良久，宣德帝狠狠把奏折拍在龙案上。 几位尚书立即吓得跪了下去，夜锦卫副指挥使和楚天河没跪。 宣德帝猛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 “皇上切莫动怒，一定要注意龙体。” 高公公上前轻轻拍着后背，舒缓宣德帝的咳嗽。 过了会，宣德帝才沉声说道：“就在京师府百里之内，竟然借着铁矿山私自锻造数万兵器，此次若非副指挥使发现，是不是要等京师城门破了，你们才能察觉！兵部！” 兵部尚书吓得一个激灵，头垂得更低，几乎跟地面贴近。 “皇上息怒，此事是臣疏忽了……。” 话还没有说完，宣德帝不需要内阁审议，直接让兵部尚书去铁矿山监督，无品无职，开发完再调回京师府，另作安排。 兵部尚书直接瘫软在地，被拉了出去。 “三殿下，三殿下！”被拉去他高声喊道，希望他能求情。 楚天河看都不敢看一眼，急忙跪下向宣德帝解释：“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明国公速来与儿臣从无来往，他犯下此等恶事，实在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他的话大家听在心里，也会让所有朝臣听到。 宣德帝没有说话。 面具下，楚叶晨淡淡说道：“皇上，经臣与三司会审，基本查清明国公案。臣怀疑此事并非他主导，背后还有其他……。” 宣德帝举手打断了他的话，“明国公是小河母妃的远房舅舅，此事是否有证据证明和他有关！” 刑部尚书及时回道：“回禀皇上，暂无证据证明牵连其他人，明国公也承认此事一人所为。” 宣德帝目光看向大理寺卿，后者回道：“确入尚书大人所言。” “好！”宣德帝微微点头，眼底似松了口气，“此事最后便交由刑部判决结案。” “是皇上。” 宣德帝显然是要此事到此为止，楚叶晨却想查个水落石出。 “你们都退下，副指挥使留下。” “是。” 众人退下，楚天河离开前狠狠看了眼戴着鬼面的楚叶晨，这个夜锦卫的副指挥使分明想要继续查下去，想要把火烧到三皇子府。 楚叶晨面色平淡，没有理会对方的目光。 所有人退出去后，宣德帝原本严肃的神情柔和下来：“晨儿……。” “皇上单独留下臣不知所为何事。”楚叶晨声音森冷，没有和龙椅上那人套近乎。 宣德帝见状，又咳嗽起来，这个儿子还在恨他，恨他害死了他母妃，恨他将扶上位征战沙场的王叔处死，恨他逐出京师府五年。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淡淡说道：“此次辛苦你了，想要什么赏赐。” “记下，将来会需要！”楚叶晨没有拒绝，这是他的筹码。 宣德帝因为他没有拒绝，脸上多了抹笑容，“好！好！高福，将晨儿的功劳要细细记着。” “是皇上。” 楚叶晨随后将丹州暗杀的事情单独汇报，为首的庞百夫已经死了，寨子参与的也都认了罪，希望不要株连。 宣德帝脸上的柔和散去，没有留任何情面，下令杀全寨人，连无辜人一个都没放过，这事甚至交给他的贴身护卫处理。 楚叶晨有心理准备，可当听到这句话时，依旧感到那个人凶狠和自私。 这就是皇权，这就是龙椅上那人的天威。 楚叶晨孤身离开，他的情绪低落，这时候只想见见杨巧月。 他来到御雪南庄，杨巧月不在，他便留在前院，安静地坐着。 胡三胡四跟在身边，从来没见过主子情绪那么低落过。 胡三找上阿梅，让她让人到杨家请大姑娘来一趟。 阿梅没有拒绝，将铺子收尾的事交给阿香她们，她到杨家找大姑娘，其他人去不放心。 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大姑娘说过不能让人知道他来过。 杨巧月这时在家绣花……当然是因为这两日在家无事晃悠，又被吕氏抓劳力。 正郁闷时，阿梅来找她。 “阿娘，肯定庄子那有什么事，这鸳鸯我回来再绣。”杨巧月说着，已经和管秋跑出去了。 吕氏看着杨巧月绣了一半的画，这哪是鸳鸯，分明是鸭子……笑着无奈摇摇头。 年纪马上到了，这亲事可怎么办。 想到不禁一脸愁容。 杨巧月到院子，听阿梅说了楚叶晨到御雪南庄的事情，担心出了什么事情，立即出门去。 她也正好想了解下明国公案的结果。 御雪南庄，楚叶晨正望着漫山拒霜花走神，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杨巧月走近，让其他人都退下。 楚叶晨听到这声音，回过神，轻声说道：“你来了！” “你都在院子坐着不走了，我不来能行吗。”杨巧月调笑道。 “没给你添麻烦？”楚叶晨似乎兴致不高，淡淡说道，“只是想见见你。” 杨巧月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儿，原本打算开个玩笑他就能恢复，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发生了什么事？” “寨子的人被他下令全杀了！”楚叶晨淡淡说道，“不分青红皂白，只是为了展示他的天威，和内心那脆弱的安全感。数百条人命，你说我要是查不到，是不是就不会害了他们。” 他微微抬起眼眸，看着杨巧月，眼中满是自责和悲痛。 有为数百条生命感到自责，也有为那个曾经尊敬的伟大的父皇如今变成这样而悲痛。 第243章 下落 杨巧月面色一震，数百条性命就在天家的一句话没了。 这就是皇权至上，任何威胁到他的人，都会被株连。 她皱起眉头，没想到明国公案还没落定，寨子的人先受难。 杨巧月轻轻握住楚叶晨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 “你没有错，这事也不是你造成的，不必苛责自己。”杨巧月一向不会安慰别人，说得有些生硬。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楚叶晨的内心平静下来。 他听来十分温暖，只有在她面前才能露出真性情，平日只能伪装示人。 “谢谢你。”楚叶晨柔声说道。 这是杨巧月第一次听他说谢谢，摸了摸他的头：“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会陪着你！” 楚叶晨被这句话破防了，情不自禁将杨巧月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她。 这是他用生命也要守护的人，这一辈子也唯有她才能懂自己。 他习惯了被人恐惧，原以为自己只会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噬血之人，还好在那个小镇遇见了她。 杨巧月突然被抱住，惊了一瞬，回过神，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今日便由他去。 谁能想到，夜锦卫副指挥使也有这么感性孩子的一面。 她同样庆幸楚叶晨能有这样的同情心，而不是成为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良久，楚叶晨感受到杨巧月的花瓣香，急忙松开手，老脸一红。 杨巧月倒是大大方方：“心情好点了吗？” 楚叶晨淡淡嗯了声，“谢谢你。” “你已经说过一次了。”杨巧月一脸无奈，继续这个话题，“能和我具体说说吗？” 楚叶晨将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本是处理明国公案的事，之后被留下问起寨子的处置。 他只想处置那些参与的人，只杀为首的，其他可以留一命继续在铁矿山做事。 没等他说完就被宣德帝打断，直接下令处死寨子所有人，铁矿山的开发由工部重新安排人。 他和宣德帝争辩无果，愤然离开宫里。 “对了，那两个孩子之前我就让他们离开了寨子，跟在胡三胡四身边，没有受到这次灾难。我打算让他们随我离开京师，到南平王府落脚。”楚叶晨说道。 杨巧月闻言，没想到这俩孩子没事，内心总算有一丝慰藉。 对于楚叶晨的安排觉得不合适，淡淡说道：“那两个孩子跟着你不合适，万一让有心人拿到把柄就麻烦了。放到御雪山庄让阿茂带他们，等过段时间再送去丹州帮管增，远离京师这个是非之地。” 楚叶晨想了想，点点头，这样有事情他能处理，而且到王府怕也只能做下人，没其他事做。 “你觉得合适就这么安排，我让胡三把他们送来。” 放下这事，杨巧月面色凝重，聊起明国公案的事情。 如她所料，明国公案最后只到这一层，对此并不意外，不过多处理了一个兵部。 “前两日唐姑娘特地到杨家拜访，我判断绑架之事并非陆家所为，而是另有其人，就是为了拉我入局，现在明国公案的口子相当于是由我撕开的。” 楚叶晨面色凝重：“因为所有事情都只到庞百夫这一层，审过明国公，他对此毫不知情，你的判断应当没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人相视一眼，他们想到一块去了，这渔翁是谁，想必很快就要浮出水面。 “暗杀一案解决，你是不是要离开京师了？”杨巧月放下这些烦心事，转口问起。 “明日就要离开，半年之后再回京师，你在京师府万事小心。”楚叶晨说着面露担忧。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差点忘了，贺家女眷的位置有几处消息，但还没最终确定，怕要你安排人确认。” 杨巧月赶忙追问：“哪几处？” 这段时间一直晕头转向，没注意贺家的事，没想到楚叶晨还分出心调查此事。 “有消息说在城隍庙，也有消息说在万安寺，还有说在琴音坊。”楚叶晨说道。 杨巧月眉头紧皱，这三处地方一处比一处难堪。 城隍庙是京师府乞丐聚集地，最穷的一片地方，万安寺是尼姑庵，而琴音坊则是官妓院。 楚叶晨见她脸色难看，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知怎么安慰她，还得提醒她。 “即便找到了贺姑娘，你也不能冲动行事，必须要他点头恩赦才能从户圈之地离开。” 杨巧月胸中的火蹭一下涌上来：“这也太过分了！” 楚叶晨一脸无奈，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不敢搭话，生怕怒火烧到他这。 杨巧月一顿发泄之后，才缓和下来，“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你入京身份特殊，免得让人盯上。” “好！” 说着，楚叶晨拿出上次杨巧月给他的炸药管，递给她：“这个给你，关键时候能保命。” 杨巧月疑惑：“你不研究吗？” “已经让人拆过，仿制了。” “这么快。” “拿着。” 杨巧月倒也没再客气，这可是四万秒，楚叶晨应该已经有数。 外面的下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胡三带着小元和筒子到了。 杨巧月和楚叶晨到前院，见两个瘦弱的孩子，他们似乎还不知寨子的事情，见到杨巧月非常开心。 杨巧月也没有将寨子的事告诉他们，等以后再找机会说。 “小元，筒子，以后就留在这里帮忙，每个月有月钱，愿不愿意呀？” “愿意！”小元想都没想，高兴喊着，“等我赚了银子，就给阿爹和叔叔伯伯他们买好吃的。” 杨巧月心情有些沉重，又把皇帝老儿的祖上问候了一遍。 筒子结巴着说道：“愿……愿意！” “好，阿茂，他们两人你带着，好好教他们。”杨巧月叮嘱阿茂。 “是大姑娘。” 这事儿安排好，天色已经暗下来，楚叶晨也该离开了。 杨巧月送走他，她也没多留在御雪南庄，回到杨家。 次日，杨巧月亲自跑趟城隍庙，又去趟万安寺，调查贺家女眷有没有在这边。 经过两日走访询问，城隍庙附近并没有女眷出现过，万安寺也没有新人入寺庙。 杨巧月心头涌上一丝不安，楚叶晨的情报不会错，那两处没有的话，可能就在琴音坊。 她今日让魏先去打探消息，先了解一下琴音坊的情况，那里毕竟是烟花之地，没确切消息前她不好前往。 临近下午，魏先从琴音坊回到御雪南庄。 “大姑娘，这琴音坊可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若不是定力足够，可真得沉沦。” 魏先兴匆匆说道。 杨巧月瞥了眼，一身胭脂水粉味：“说重点，一个月内有没有新到的人。” “有！” 魏先缓缓收起笑容。 杨巧月眉头紧皱，示意他说下去。 “琴音坊有一个姑娘，仅仅来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成了头牌，只抚琴栽花，不饮酒陪客。几乎没人见过阵容，只能远远在阁楼看到。不知是不是大姑娘要找的人。”魏先说道。 “得亲自过去看一眼才知道。”杨巧月淡淡说道。 魏先愣住：“大姑娘是女子，如何去？” 管秋轻咳一声，她知道杨巧月在丹州时做过这类事，沉声道：“这是大姑娘的事，你问那么多干嘛。” 魏先老实闭嘴。 第二天，一个装扮奇特的“公子哥”出现在京师府最有名的花柳巷——琴音街。 这人正是乔装打扮的杨巧月。 第244章 果然是她 杨巧月贴了两撇胡须，穿着男士蓝色绸衣，套了件外衫，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身后跟着乔装了的阿茂、魏先保护她的安危。 杨巧月大大方方走近琴音坊。 门前接待的人见陌生面孔，眼光犀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光是腰间挂着的玉牌就值个百十两。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是第一次来吗？”一个丰腴的老妈子大幅度扭着胯迎上前。 “再俗不过了，姓钱。”杨巧月展开手中的折扇，“就走到那，本公子不喜欢别人靠近我三尺内。” “哟，我们琴音坊可没这规矩。”老妈子嗤笑一声，嘲讽道。 杨巧月随手拿出百两，“找个雅间，要距离你们新头牌最近的位置，银子不是问题。” “公子也是冲着栾音而来？那可是来对时间了，马上就到她的场子，只是这……。”她故作迟疑不说。 杨巧月又拿出一百两，阴沉着脸警告：“别把爷当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就是西域舞娘也不过百两，你这头牌什么身份，听首曲子就值二百两！” 老妈子闻言，舔着脸拿过银票，不敢再狮子大开口，“我领公子过去。” “听说这位头牌一个月前来的琴音坊？”杨巧月故作随口问起。 老妈子笑着应道：“是呀，厉害，别人可是十几年都成不了头牌。” “确实厉害，她从哪来的？为何如此惊艳的琴音会来到此地？”杨巧月追问道。 老妈子一下警惕起来，停下脚步，“你问这个做什么？” 杨巧月见状，没再多问：“随口问问，不方便就当我没问过。” “你最好少打听，会惹麻烦的。”老妈子警告一句，继续往前走，没有回答杨巧月先前的话。 杨巧月面色凝重跟在身后，看来这个头牌身份很神秘。她保持三尺距离，靠太近容易让这些狗鼻子秀出来气味。 琴音坊虽然挂着官字头，但并没有风雅多少，莺莺燕燕，脂粉气很重，透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魏先和阿茂两人一同进来，汲取上次的教训，他们只叫了壶茶，其他什么都不要。 被那些姑娘们暗骂死穷鬼，两人并未在意，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杨巧月，生怕出什么意外。 杨巧月到了三楼雅间，这里就清净许多，多是文人骚客来体验人间百态。 大家看着平日空出来的位置今日有人坐上去，那可是二百两，这二百两能来几十次了。 没想到真的有人做冤大头，纷纷伸着脖子，看到一个陌生少年。 一道悠扬的的琴声打断了大家好奇议论的气氛，三层阁楼的门窗打开，一道掩着薄纱的倩影出现。 杨巧月立即望过去，微微皱眉，会是贺衣衣吗！ 阁楼和首位距离很近，两人甚至都能看清对方的面容。 对方的目光正好望过来，四目相对，栾音看到杨巧月的一刹那，面色一震，下意识急忙别过头。 杨巧月眯起眼，紧紧盯着，她知道贺衣衣擅音律，但没听她弹过，对她剪裁花倒是熟悉。 贺衣衣教过她，所以知道对方剪裁的花有一个独有的特点。 栾音弹着一曲《梅花三弄》，余音缭绕，令人沉醉，难怪短短一个月便成了头牌。 一个时辰在悠扬的琴音中转眼过去，琴音戛然而止，大堂陷入一瞬的安静。 二百两就这么没了……，头牌每日都是限定时间的演出，就在对方离开时，杨巧月急忙起身追上去。 因为离得很近，栾音要经过这里才回后院。 “是你！”杨巧月跑出来喊道，“衣衣！” 栾音浑身一震，没有搭话，反而加快脚步离开。 附近的老妈子见状，纷纷跑上来拉杨巧月，她的身份可不能被发现。 “拦着她们！”杨巧月压着嗓子喝道。 魏先和阿茂早有准备，赶紧追上三楼拦住这些老妈子。 为首老妈子见状，立即招呼人：“想在琴音坊闹事，也不打听打听这是哪里！”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原本走远的栾音忽然返回来。 “栾音，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回后院去。”老妈子警告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帷帽下，栾音目光黯淡，冷声说道：“你走，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杨巧月心里已经十有八九的把握认定栾音就是贺衣衣。 栾音愣住，没有搭话，转身欲离开。 “把屋内摆放的那盆茶花给我，今日便离开。”杨巧月淡淡说道，她否认，唯有在盆栽上能确认。 老妈子怒道：“你想得美……。” 杨巧月拿出几锭银子，老妈子立即把到嘴边的花咽了回去，“一盆茶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栾音本想拒绝的，但老妈子已经递来警告的眼神：“拿走。” 杨巧月让阿茂搬上盆栽，三人离开了琴音坊。 闹出的动静不小，楼下的众人不知道楼上的事情，只以为是这个有钱公子哥闹事。 一番指责吐槽之后，便没人再讨论此事，大家对于这种地方有人闹事早已司空见惯。 杨巧月拿到盆栽那一瞬间，看到上面的裁剪特征，已经确认栾音就是贺衣衣。 看到贺衣衣走远的身影，忍不住鼻子一酸，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贺家的家产没有被封，贺家女眷过活没问题吗。 曾经的大家闺秀沦落风尘之中，而且她显然已经认命。 杨巧月回到御雪南庄，心情格外失落，人是找到了，可要离开那个地方要皇上点头。 还不知道五哥会是什么想法，沦落风尘就是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一世也非常苛责，更别说楚朝。 从今天的状况看，贺衣衣短时间不会有什么意外，琴音坊毕竟是官家地盘。 暂时放下这事，她特地安排一个机灵的小厮蹲守在琴音街，盯着琴音坊的动静，万一发生什么事立即汇报。 日子过了两日，杨巧月在琴音坊的事情并没有掀起波澜，京师府的注意力都在另一件大事上。 文武科已经会考结束，武科武试爆了大冷门，武斗榜首者杨姓，杨穆义。 只要他文试通过，因为武科无需殿试，直接排名，那他便是新科武状元。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身上的，试前没人关注他，细查才知道，是杨府尹二房家的次子。 这可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听说杨府尹的长子参加了这次文科会试，不知结果怎么样。” “还早，文科不比武科，会试过了可还有殿试。” 路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纷纷。 杨家 杨巧月听到五哥武科多夺魁，赶紧回家。 两位兄长已经从考场回家，正在休息，连续这么长时间的会考，精力消耗很大。 二房周氏激动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在给杨家祖先上香。 大房有些吃味，他的孩子一岁都还没满，这落差可不小。 谁能想到，最不注重功名利禄，一心只想江湖悠远的杨穆义会最先功成名就。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心态，长此以往的累积，夺魁也是水到渠成。 当晚，杨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一家聚在一起，杨贾配整天板着的脸也难得笑容满面。 “祝贺两个小子，虽然乾坤未定，但你们都经历了人生第一次会试，不管结果如何都值得庆祝。”杨贾配带头说道。 “谢谢父亲（谢谢四叔）。”杨承栋和杨穆义齐声回道。 一家人其乐融融，杨家子弟的荣耀也让杨家门楣更高，单一个府尹或许在皇室权贵林立的京师府没什么分量，要是再加两个两个文武状元可就不一样了。 吕氏忽然提道：“二兄嫂，义儿再有几年就是弱冠，已到了婚娶的年纪，经此一事，明日怕是就会有人来拜门，二房对此有什么想法？” 周氏不禁有些紧张，对这些事她一窍不通：“此事还得麻烦四弟妹帮孩子多操心，只要是个好相与的人家，门楣别太高就行，我们老爷毕竟是白身。” 吕氏微微点头，周氏没有因为自己儿子的身份而眼高手低，也十分乐意。 杨穆义脸上的笑容却缓缓收了起来，目光看向杨巧月。 杨巧月暗暗叹了声，五哥参加武举的目的就是衣衣，若伊人不在，怕这功名利禄于他如浮云。 她主动喊道：“五哥，陪我走走，消消食，我要单独听你说说怎么一剑拿下榜首的。” 杨穆义早已经起身，看杨巧月的反应，显然有贺衣衣的消息。 长辈们也由着他们去。 走远之后，杨穆义立即问道：“七妹，衣衣有消息了是吗？” 第245章 好厉害的杨家的大姑娘 杨巧月这事没有隐瞒，也没必要隐瞒，将琴音坊的事情告诉他。 杨穆义的情绪有些激动，怒骂：“太过分了！简直欺人太甚！” 杨巧月理解他的愤怒，但不得不提醒道：“五哥这话以后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起，贺家的事是天家那位亲自断的。” 杨穆义发泄也无济于事，渐渐冷静下来：“七妹，你刚刚说衣衣可能不愿离开是什么意思？” “我没跟她搭上话，不知是因为圈禁的原因还是她自己内心的意愿，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杨巧月继续说：“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你先不要着急。” 杨穆义情绪低落，随意点点头；“此事能请小王爷帮忙吗？” “他不在京师，若是能帮上忙，我会向他开口的，贺峰也是他少有的朋友。” 杨穆义严肃的神情稍微缓和些，跟她聊起这次武科的事。 “我把姓陆的狠狠揍了一顿，他之前在丹州时想欺负你和小晨兰花她们。” 杨巧月目光柔和，几位兄长一向维护她，并不意外，随口问：“他有进吗？” “没有，他被我打伤，又对上尹秦风，他最恨投机取巧的，又狠揍了一顿，陆宪志是被抬出考场的，能拿个武举人。” 杨巧月笑着弯起眉眼，这个结果可是大快人心：“辛苦五哥了。” 杨穆义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总算有一丝笑意：“谁让我是你最厉害的五哥呢。” 杨巧月捂着额头，从贺家出意外之后，很久没见五哥这么笑了。 第二天，杨家门槛如同吕氏所料，很多冰人到家中来拜访，她们可都带着一些女方的意思来了解。 杨巧月晚大家一步起来，一早听到外面吵嚷着，拿茶叶枕头捂着耳朵，憋了一肚子火。 “阿秋，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家里跟东市一样！” 管秋进房间，见杨巧月头发凌乱，一脸起床气，帮忙整理着头发，边笑道：“很多冰人上门给五少爷说亲事，上到官家下到城东的小掌柜家。” 杨巧月脸上的起床气散去，一脸狐疑：“这么热闹吗？” “十几个呢，都说五少爷要高中武状元。”管秋说道。 “这么多人……。”杨巧月神情无奈，清梦被扰，没了睡意。 各家肯定花了大价钱请这些人来探听情况，要是说成了这门亲事，三年都不用开张。 不过这些冰人可是要失望了，五哥的心思都在贺衣衣身上。 杨巧月赶忙起身，到前院去。 杨家大姑娘现在的名声可不必新科武状元的弱，她一露面冰人们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 杨巧月愣住，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这些人目光灼灼，像在欣赏一块上等精品瘦肉。 “咳……。”她轻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的目光，“阿娘，大伯母，二伯母，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顺道看看。” 一名手上握着许多达官显贵公子资源的冰人立即笑道：“杨夫人，这是你家大姑娘？落落大方，知书达理，不知道夫人对姑娘的夫婿有什么要求没有？” 杨巧月薄纱下，眼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她是来吃瓜的，吃到自己身上。 还好吕氏对杨巧月的事都没有纳入一年之内的日程，随口说道：“她今年才过及笄，不着急。” 众冰人一听，露出遗憾之色，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周氏身上。 虽然吕氏帮忙相看，但毕竟是二房的事，最后还得周氏自己拿主意，只要她定下，四房也不会反对。 “杨周夫人，您刚刚说不要门第太高的，娘家好相与的，我这边有个，贾员外家有个姑娘，年方二八……。” 这名冰人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立即抢着说，“我这边这个才合适，年方二九，长些知道疼人，父辈是翰林，现在家中是翰林院典籍，书香门第……。” 杨巧月看着她们针锋相对互呛，这不就是相亲嘛，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杨穆义刚刚练完剑回屋，他是听到福叔说了这边的事情才赶来，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不好再耽误别人时间，还是来说明为好。 “义儿，你来的正好，见过夫人们，她们都为你的事情而来。”周氏说着，自家是白身，没有摆谱，这也让冰人们生出好感来。 要知道谁家嫁女都怕未来婆婆难相与，有了好婆婆可是加十分。 杨穆义落落大方，一身正气，十分阳光，大家更是相互点头，比说的还要好。 没等她们开口，杨穆义率先说道：“谢谢诸位，只是我早已心有所属，无需说亲。不管功名如何，皆为她而已。” 冰人们愣住，一下没反应过来，刚刚吕氏和周氏分明聊得好好的，并没有提到此事。 吕氏和周氏同样相视一样，她们也不知道此事，前者看向杨巧月。 杨巧月微微点头，要是让别人知道家中长辈并不知此事，那可是私定终生，不管于杨家还是女方都不是好名声。 她赶忙接过话，笑道：“阿娘，二伯母，此事在丹州时你们知道的，也应允过。想必冰人们也没问起，这才绕了一圈。” 吕氏和周氏恍然，在丹州时她们确实说过一户人家，正是贺家，当时贺夫人连谈都没谈就拒绝了。 她们一直以为此事早就作罢，如今再提及，吕氏和周氏微微点头。 周氏一脸歉意：“是有这个事，小义也应承不纳二房，这趟让大家白跑一趟，实在抱歉。” 刚刚还十分热情的冰人们脸色垮下来，有些责怪之意。 杨巧月眉头微皱，淡淡说道：“虽然诸位不是我杨家委托，但也为我五哥操心，杨家心领了。” 有心人一听就知道杨巧月在警告她们，她们可都是不请自来，杨家并没有邀请和委托她们，轮不到她们在这摆脸色。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杨巧月继续说道：“这是一点车马费，也是杨家的心意，辛苦大家了。” 说着示意管秋给来的每位冰人拿上九两四钱三十八文，装布袋送出。 她们原本以为对方只会拿个一钱两钱，本想要拒绝，一转眼见九两多，没想到给这么多，哪管什么面子，个个舔着脸愧受。 “大姑娘实在太客气了，我们本就是不请自来，没有询问清楚。”一些心大的妇人一边不好意思一遍赶紧接过银子。 大家收了银子，今天白跑这一趟的事情早就抛到脑后，白挣小十两，哪能不开心。 吕氏让苏嬷嬷送走她们，赵氏刚刚一直插不上话，等大家走后才心疼刚刚送出去的银子，十几位冰人可是一百多两。 “月儿，刚刚的车马费给个几钱银子就有了，怎么给那么多，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接触。” 周氏也同意点点头，这笔钱理应由二房来出。 吕氏和杨穆义知道杨巧月行事一定有她的道理，并不同意赵氏和周氏的话。 杨巧月并不在意她们的话，抿口茶，淡淡说道：“这些人就是长舌妇，方才有些事情她们若是中伤杨家，得不偿失。宁与小人交恶，也不与长舌妇结怨，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没必要添麻烦。” 赵氏和周氏立即恍然，若是传出私定终身的事情，肯定会影响杨穆义的声誉，那可真不是百两的事情。 “她们不会再随意攀咬？”周氏有些担忧。 杨巧月十分笃定：“常年游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有人看得懂我给的银子的意思，不会再多嘴！” 赵氏周氏相视一眼，能让这些出了名的长舌妇老实，愈发对小侄女感到倾佩。 杨府外，十几名冰人一脸笑意，点着银子，都是九两四钱三十八文（9438，就是三八）。 一些心大的粗俗冰人并没有多想，只想着有银子挣，但刚刚那个手中有很多权贵公子那个冰人面色凝重，她时常和官家夫人打交道，知道这每一件事都有含义。 京师府那么有名的杨家大姑娘不可能做无用功，弄出零零碎碎的银子，直接给十两不就好了。 她沉默不语，良久才淡淡说道：“好厉害的杨家的大姑娘，骂人于无形，我们还坦然接受了。” 其他妇人纷纷看向：“怎么说？” 为首的冰人看着这些人，摇摇头，没有多解释：“这银两数目是在骂我们，也是在警告。我奉劝大家，今日杨家的事不要跟其他人提及，这是我接触十几年官宦人家对你们的忠告。” 说完，人已经走远，留下其他冰人面面相觑，顺着她的思路细细一想，纷纷闭嘴，不敢再多说。 第246章 找安老王爷帮忙 杨巧月并不知门外她们的谈话，此刻在屋内被吕氏周氏盯着。 杨穆义被随便找个理由支开。 周氏缓缓问道：“小月，刚刚义儿提到心有所属，可是贺家那个姑娘？在丹州时我们只说过这一家。” 杨巧月点点头，对此事没有隐瞒。 周氏神情复杂：“这……贺家不是出了事？” “二伯母是觉得如今的贺家配不上五哥是吗？”杨巧月淡淡问道。 周氏愣住，赶忙摇摇头：“自然不是，贺衣衣这姑娘我和他爹都十分满意，不然丹州时也不会让你阿娘出面说亲，以前配不上人家，当初人家明确拒绝，如今出了事会不会受牵连……。” 她越说越小声，也觉得落井下石的意思，没有说下去。 杨巧月理解她的意思，虽然自私，但都是人之常情，二房好不容易出头。 “二伯母放心，如果最终会牵连五哥，我会拦下的。但在那之前希望阿娘和二伯母让他自己决定，实话告诉你们，五哥当初决定参加武科就是为了有配得上衣衣的身份，如今她落了难，怎么可能轻易放手，那不是五哥的性格。” 大家都知道，家中六个堂兄弟，属杨穆义最正直，最直爽，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周氏沉默不语。 吕氏自然相信杨巧月，在一旁安慰道：“二兄嫂，相信月儿，衣衣是个不错的姑娘。虽然落了难，但适合小义。” 听吕氏都开口，周氏叹了声，微微点头：“听弟妹的，要是贺家愿意，这门亲事我没理由反对。” 吕氏看向杨巧月，笑道：“你这丫头就是想要我们个态度，现在有了，去忙，我和你二伯母还要说会儿话。” 知女莫若母，杨巧月确实要她们点头，有了答案，便回到院子。 杨穆义在院子前等她，见她过来，立即上前：“七妹，怎么样？母亲和四婶婶怎么说！” “只要贺家愿意。”杨巧月看着五哥急切的模样，笑道，“怕是有了心上人忘了妹妹。” 杨穆义脸上刚浮现的笑容僵住，赶紧表明立场：“不可能，小妹永远是小妹，谁也不能欺负你。” “好了，我开玩笑的。”杨巧月边说边引着进院子，“这事你别高兴太早，不管是衣衣本人还是天家点头，都是难事。” “我不会放弃。”杨穆义笃定说道，“我能去见见她吗？” 杨巧月立即摇摇头：“现在还不行，你一见她，她的心就乱了，要是没了头牌的资本和老鸨子交换，她一定会变成普通的花娘，受人凌辱。而我们又不能立即带她离开那里！这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情。” 杨穆义一脸无奈，但知道杨巧月说的没有错，按捺住内心的冲动。 这日之后，京师府并没有传出不好的流言，十几个冰人果然没有随便乱说话。 这两天偶尔还会有人上杨家来说亲，吕氏和周氏全都婉拒了。 慢慢上门的人就少了，知道杨家无意说亲。 杨巧月的心思没有操心这事，这几日她都在庄子。 到了补货的时候，上次两管火、药管花了她八万秒，如今只剩下十万秒，一次补充京师、丹州、燕县三地的物资，只剩下两万秒。 又得继续挣时间，总不能一直无止尽买地，京师府的地又是天价。 杨巧月正在亭院抓耳挠腮发愁，有些走神，石桌上的火～管掉在地上把她吓了一跳。 “我去，要是擦枪走火不得把自己炸死。” 她喃喃自语，赶紧把炸管捡起来，发现放在外面时间久，潮湿了，而且不方便。 想着最近没人找她麻烦，三皇子因为明国公的事情虽然明面没有牵涉，但他还是被皇帝老儿关了禁闭，在府反思一个月。 杨巧月便把炸、药管重新放回物资空间，这还是她第一次往回放东西。 原本没在意，放在火、药仓库前面，等她再回过神，这管火、药进了仓库，时间竟然增加了四万秒。 杨巧月愣住，“我去，还能搞回收的？” 使用时间确实变成了六万秒，这对她可是大好事，不用死命买地了。 她身上没其他东西，掏出十两碎银放下，时间增加了一百秒，银子也随之去了它该去的位置。 “果然可以！”杨巧月面色一喜，物资空间是可以以物换时间，“十两一百秒，一百两一千秒，一千两一万秒，一万两十万秒。” 拿银子买时间不划算，很贵，但关键时刻还是能解燃眉之急。 有了这个发现让她郁闷的心情一扫而散，从物资空间出来，门外响起敲门声。 “大姑娘！”门外一声低沉的声音喊道。 杨巧月听出是杨卫，她让他去查贺衣衣的事，应该是有消息了。 杨卫让京师府熟悉的夜锦卫查了琴音坊头牌的事，确实有了结果，把消息告诉她。 贺布政使在狱中自杀之后，贺男丁直接充军，而女眷直接圈禁在琴音坊，一开始她们还能拿银子周旋，后来贺夫人和老太太都病了，银子跟流水一样，也是被琴音坊和医馆联手坑的。 没被拿走的银子很快就没了，一家子女眷等着吃饭，一个月前贺衣衣不得不改名栾音，开始表演。 这期间辛苦和所遭受的煎熬没人能知，但最后她短短一个月成为头牌，只弹琴不陪侍的高冷更加吸引文人骚客捧场，一直至今。 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护下贺家一众女眷不用跟着受苦。 杨巧月眉头紧锁，她没看错，贺衣衣是个性子刚烈的女子，或许态度如此也是受一家所累。 “我知道了，你去，” 杨卫随后离开了庄子，杨巧月每次看他来无影去无踪都十分好奇，他是躲在哪里不被人发现的。 杨巧月收回目光，陷入沉思，这几天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到让皇帝老儿能点头放过贺家女眷的办法。 思来想去，这京师府只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到她，安王府安老王爷。 杨巧月让管秋准备许多铺子的吃食，正好给安老王爷府送去，询问他此事如何解。 安王府在京师街，十分豪华，安老王爷是楚朝地位最尊贵的王爷。 他此刻正在院中听戏饮茶，听下人来报说杨家大姑娘拜访，眯着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回老王爷，对方自称杨家大姑娘。”下人见安老王爷反应这么大，谨慎回道。 “愣着干嘛，赶快请进来呀！”安老王爷立即喝道。 杨巧月不一会儿来到院子，见过安老王妃，是个慈祥的老婆婆。 她知道安老王爷无子，有个女儿也已经出嫁，就是为了安皇上的心，才能平安无事。 安老王妃和杨巧月寒暄几句，知道她有事过来找老王爷，借口去弄点水果，离开院子。 “说丫头，你无事不登三宝殿，遇到什么难事了？吃了你这么多天的菜，不是太难的事本王都应了。”安老王爷喝口茶笑道。 杨巧月随即将自己和贺衣衣的渊源简单说了一下，没有提杨穆义的事情，然后问：“巧月想让老王爷指点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贺家女眷，哪怕让她们一直能做个普通人家。” 安老王爷躺在摇椅上，缓缓坐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淡去，就知道这丫头都头疼的事情一定不是简单的事情。 第247章 打蛇打七寸 杨巧月见安老王爷面色凝重，知道此事不易，也不想勉强。 “老王爷不必为难，是我唐突了。” 老王爷回过神，一脸不满：“这是什么话，你难得开口，为难也得试试。汉中王一案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一拔就会痛，切不可贸然行事，需要等个契机。” 他可知道杨巧月的性子，但京师可不比丹州，稍有不慎触及皇帝逆鳞，即便救过他也不会留情。 杨巧月心中自然知道，微微点头，疑惑问道：“什么契机？” “心软的瞬间，在主动提及之前，谁都不能提此事，不然只会害了贺家。” 安王爷比她更懂京师局势和皇上，能几十年安然无恙，这智慧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要知楚朝皇室因各种原因早死两轮了。 杨巧月听了他的话，她今日来，本想依靠矿山一事让安老王爷向皇上讨个恩情，取消圈禁。 现在听了安老王爷的话，只得放弃那个想法，眼下只能等了。 放下此事，两人聊起吃食，气氛缓和许多。 安老王妃让下人安排了在御雪南庄买的干果蜜饯，笑着回到院子。 “这些在京师府可是很难买的，御雪南庄送来的，老王爷格外喜欢，杨姑娘你也尝尝。” “谢谢王妃，叫我小月就行。”杨巧月不好说自己天天吃，老实应道。 安老王爷在一旁笑道：“她早吃腻了，没跟你说，她就是御雪南庄那个丫头。” 安老王妃愣住，十分意外，她原先并不知道。杨巧月用的也是杨家的名刺。 “原来你就是御雪南庄的杨家大姑娘，老王爷经常和我说起，你是他的忘年交。” 谈话间亲近了许多，没有先前的距离感。 杨巧月很有礼貌地回道：“不敢，安王爷帮了我许多，是我尊敬的长辈。” 几人正聊着，下人进来汇报：“王爷，门外有个叫阿梅的说是急事来找她小姐。” 安老王爷看向杨巧月，杨巧月微微点头：“回王爷，她是御雪南庄的大掌柜，应当是有什么急事，那我便先告辞了。” “唔，去。” 杨巧月朝两人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门外，阿梅见杨巧月出来，立即上前：“大姑娘！” “发生了什么事？找来王府。”杨巧月问。 “阿茂哥和小广他们被打成重伤，奴婢让人送他们去了医馆，赶紧来找大姑娘。”阿梅带着哭腔，脸色急切说道。 杨巧月脸色一沉：“有人到御雪南庄闹事？” “不是，今日是苏州船只来港的日子，阿茂哥和小广一大早带着运输队去了，不久前是被抬着回来的，我们的船只在河间港被人扣下，上次和大姑娘提过。” 杨巧月有印象，她记得后来阿茂是花了点银子打通的，以为这事不甚要紧，没想到出了这事。 她面色森冷，扣她的船，打她的人，这事不管是谁都无法善了。 她们走后，王府门前的守卫进去将此事告知安老王爷。 安老王爷眉头微皱，“这些人真是不消停，老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干嘛！那河间港谁的势力？” “回王爷，司礼监秉笔王公公干儿子贾家的范围。” “贾家？都是京师三大富贾了，怎么还没事找事！”安老王爷不满骂道。 “老王爷，我们需要去一趟吗？”安老王爷身边的下人问道。 “不用，这事杨丫头有办法解决。晨儿不在京师，他这个认的妹妹本王有义务帮他照看下，带句话给王公公，杨丫头和安王府有渊源，生意上的事可以不管，但要是有人出面打压，本王不会坐视不管。” “是王爷！” …… 杨巧月先去医馆看望阿茂小广他们，两人伤势最重，昏迷不醒，其他运输队的人也有不同程度的伤。 “大姑娘，对不起，是大家没用……货船被扣了。” “具体说说怎么回事！”杨巧月没有责备，沉声问道。 这名运输队的伤势较轻，他将早先的事情说了一遍。杨家几艘船刚到港口就被一群人扣下，要缴一万两停泊费。阿茂他们上前理论，被一群冲出来的黑衣人二话不说的暴揍。 他们不敌对方人多，只能带着被打得中伤的人回京师，船也被对方扣了。 杨巧月听到一万两停泊费，这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就是走一趟海外路线也挣不到万两。 “此事不是你们的错，好好养伤，我会让他们亲自把船还回来的！” 杨巧月离开医馆，没有急着去河间港，而是去了解河间势力的具体情况。 知己知彼才能一击必杀。 当晚，杨巧月便了解到河间势力只有一家，是京师府三大富贾之一的贾家，而贾家现在的当家人认了当朝司礼监一个受宠太监当干爹。 司礼监在当朝的权势非常大，太监无后，最喜欢认别人做干儿子，况且还是一个有钱的干儿子。 也正因为司礼监干爹的存在，贾家垄断京师陶瓷，没人敢和他竞争，依靠水路，做陶瓷生意，富可敌国，稳居第二富贾，不会是为银子而来。 杨巧月眯着眼，陶瓷市场那么大，贾家不可能全部自产自销，那人工成本高很多。 她料定对方做的是中间商才有这么高的利润，压榨制陶瓷的工匠们。 “今天连夜把御雪南庄的前院布置，变成一个逛陶瓷卖陶器的区域，就叫天下景德陶瓷，明天开张。”杨巧月淡淡吩咐道。 管秋和阿梅一脸疑惑，她们不是在聊商船的事，前者问道：“大姑娘，那商船的事怎么办？” “放心，我会让他们亲自上门和谈。” 当晚，杨巧月将一些珠宝首饰送回物资空间，换了两万秒，加上上次的六万秒，取出八万秒的现代陶瓷工艺品。 她要直接掏对方家老窝，这种方式当然不可持续，但能让对方立即感到痛，她也不是真的要立马把贾家的生意击溃，人家和陆家一样，上面有人。 次日，原本过来排队买果蔬、粮食、罐头的众人见御雪南庄新出天下陶瓷品，纷纷进庄子。 之前只能在外面远远看一眼，现在能进到御雪南庄前院，就是不买也得逛一逛。 这一逛，哪有不买的，这些工艺品远比家中的好看，清一色难得的青花瓷，釉下彩、釉上彩、斗彩、颜色釉应有尽有。 玉壶春瓶，斗彩大盘，南庄出品必是精品！ 一连几日，京师府的话题全是关于此。 一传十，十传百，不用半日，御雪南庄的陶瓷就出现在许多权贵家庭。 对陶瓷格外敏感的贾家，平日在京师的陶瓷铺子人满为患，今日却无人问津，一了解才知道御雪南庄搞的鬼。 几日就让贾家损失数千两，这么下去，不出几月，一半的市场甚至更多都会被御雪南庄的天下景德陶瓷占领，而杨家同样有水路，贾家顿时感到如临大敌。 贾府 啪！一只漂亮的陶瓷杯子摔碎在地。 “这姓杨的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道京师府是谁的地盘，快进宫告诉干爹此事，老子要让御雪南庄所有生意都干不下去！”一个中年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话音刚落，门外下人进来，“老爷，王公公派人带话给您。” “哦，快说什么话！干爹应当知道这两日的事，定会为我出头。”贾愚急忙起身说道。 王公公派来的一个小太监说道：“贾老爷，大人让小的告诉您，此事他不能出面，贾家自行善了。” 贾愚一愣，脸上的笑容立即散去：“干爹这是何意？” “昨天安王府的人找过王大人。”小太监压低声音提醒道。 “安王府？”贾愚瞪大眼睛，“一个小丫头的底子这么深？妈的陆家，分明是坑害老子！” 第248章 御雪南庄之威 御雪南庄 又是热闹的一日，一连四日，庄子人满为患，杨巧月借助物资回收，空间的陶器勉强供应上。 实则是亏本生意，一进一出瞎忙活，给物资空间打白工……。 这样肯定没办法持久，她心想贾家够能扛的，今天对方差不多到极限了。 让她好奇的是，贾家背后的王太监也没有动静，这倒让她有些意外。 刚过午时，管秋从前院过来，“大姑娘！” “怎么了？” “贾家东家来拜访，见吗？”管秋问道，她知道是因着最近御雪南庄陶瓷生意的事。 杨巧月想了想，给对方下马威，“见，但是让在太阳地下等半柱香。” “好！” 管秋应声出去。 半柱香后，杨巧月戴上帷帽，来到前院。 远远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站着，正是贾家东家贾愚。 贾愚心中憋着火，他委身来到这里，竟然吃了闭门羹，本想离开的，可是看到御雪南庄的生意，前院那些美丽的青花瓷又不得不收回脚步。 杨巧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阿秋，哪位找我！” 没等管秋搭话，贾愚主动上前：“是我，杨家的待客之道真是不错，让人太阳下等这么久。” “请之为客，不请自来可不算客。”杨巧月淡淡笑道，“这位老先生找我何事？我们似乎不认识。” 贾愚脸色铁青：“我是贾家东家，京师府第二富贾，做陶瓷生意的！” 没见过这么厚脸自夸的，杨巧月故作恍然：“愚东家，久仰久仰！要买陶瓷是，那您随便转转，摆出来的都是可以卖的，就不作陪了，我很忙，下人被打伤，货船被人无故扣押在港口要去处理。” 贾愚眉头紧皱，审视着杨巧月，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河间的船正是贾家扣的，那些人也是贾家的打手打伤的。 他本以为御雪南庄突然做陶瓷生意，就是为了报扣押船一事，现在看，难道自己猜错了？ 这几日他就是想等杨巧月主动找上门，在贾家谈能占据主动权。 没想到等了几日都不见人对方找上门，实在扛不住，只得亲自来御雪南庄。 杨巧月眯着眼，就是要让他摸不着头脑。 冷声喝道：“送客！” 贾愚闻言，回过神，赶紧主动说道：“杨大姑娘，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下面的人不知道货物是御雪南庄的，不懂事就把船扣了。货物完好，今日让人到码头交还就行。” 杨巧月对于贾愚的话似乎并不意外，淡淡说道：“哦？愚东家今日过来是亲自来归还货船的？” “还有件事需要与杨东家商量。”贾愚忍着怒火低声说道。 这四周还有许多人，都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伸着脖子听。 “好说，到铺子谈！” 几人在一间空铺子，只有几张椅子，连茶水都没有一杯。 “谈！”杨巧月说道。 贾愚气得，脸上的神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还得沉声说道：“这陶瓷生意向来都是贾家的，御雪南庄不通声气，直接插手怕是不规矩。” “规矩？那我倒是有兴趣听愚东家说说京师府的规矩，哪条明文律法写着的。”杨巧月反呛。 贾愚被噎住，有些心虚：“倒……不是律法规矩，是大家约定俗成的。” “不好意思，你们约定俗成的规矩与我无关，愚东家若是说完了，轮到我们谈谈打人扣船的事情？” “还没说完，老朽今天来找你，是想御雪南庄放弃陶瓷生意，贾家可以原价全收了这些货。”贾愚没有什么城府，直接说道。 杨巧月看着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生意场打磨出来的，而是接着宫里的干爹作威作福垄断市场。 “我可以卖完这批陶艺品就停下这门生意，你拿什么来交换，别说收货物，我的瓷器并不愁卖！” 杨巧月一下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那杨东家希望如何？”贾愚皱眉问道。 短暂接触，他并不觉得杨巧月是好说话的人，不需要买下货物，肯定有更大的事情等着他。 杨巧月没有和对方墨迹，她耗费几日时间，操心劳肝的没银子赚，就是等这个。 “好说，愚东家亲自到港口归还船只，并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将打伤我的人的那几十个暴徒交出来，至于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就不用愚东家负责了。” 贾愚并不是蠢人，闻言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这分明要踩贾家的脸。 “杨大姑娘这要求过分了！我可以亲自归船并以后不会再发生，但货船一事的冲突双方都有责任……。” 他还没说完，杨巧月语气森冷：“我的人现在还重伤在医馆，贾家不交人的话，明日开始，御雪南庄准备将青花瓷与外国海商合作分出七成利，要么东家要么打人者总有一个要付出代价！” 贾愚愣住，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魄力，要真如此，贾家不出半年绝对完蛋。 他面色凝重，这次干爹不能出面给御雪南庄压力，没想到竟然这么难缠。 贾愚心里把陆家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此事始作俑者是陆家，对方允诺了他东市一间独有的铺子，那可不是有银子就能买的。 当时脑子一荤竟然答应扣船打人一事，还以为只是个府尹的女儿，不甚要紧，干爹可是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最后大不了干爹出面缓和，赔点银子了事。 眼下骑虎难下，他沉默良久。 杨巧月见他不下决心，便帮他一把：“阿秋，送客！明日找布鲁斯李来庄上谈，就说他提到的合作我们应下了。” 这布鲁斯自然是她随口胡诌，诈贾愚的，这人肥头大耳除了谄媚权贵，并没什么能力。 果不其然，杨巧月的话一说，他立即出声：“好！我们交人，但是明日景德陶瓷必须停！” “拿到船和人自然会停！”杨巧月淡淡说道。 贾愚没再坚持，便离开了御雪南庄。 杨巧月早在第一天就已经做了安排，说这些都是奇货，没多少，顶多卖几日，即便停了也不会有人诧异。 次日，贾家来人通知，让杨巧月带人到河间港口，已经安排好了。 杨巧月特地叫上杨穆义，她可不想再被人绑架什么的。 杨穆义才知道这事，这几日他一直在琴音坊附近转悠，杨巧月知道，所以才没找他，今日才走一趟，不耽误他太多时间。 港口的事情很顺利，贾愚亲自交还货船，并且将二十几个打人的交了出来。 杨巧月特地让运输队过来认一下，大致差不多也没细究，她要的是替阿茂他们出口气，还要让所有知道御雪南庄之威，即便是贾家也不惧。 这次贾家偷鸡不成蚀把米，让杨巧月踩着他们立威，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这事过去两日，京师府从来不缺少大事，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另外一件大事转移。 武科终于到了放榜日！ 第249章 武科三鼎甲，贺衣衣出事 杨巧月将贾家的二十几人交给府衙审理，是府尹管辖范围。 杨贾配知道杨巧月最近的事，虽然不能为她出面，但将这些人判重一些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人成了杨家警告所有想揉捏杨家的人，他们绝对不是软柿子。 御雪南庄的天下景德陶瓷也已经停了，这件事情算是告下一段落，阿茂和小广他们身体也恢复过来，没什么大碍。 与此同时，京师府武科文试出榜，同时也决定武科最终的排名。 因为楚朝武科并不同于文科人数众多，无需等文试一同放榜，又无需殿试，今日榜便是结果。 杨家人今日一大早赶到放榜处，杨巧月看到了尹家，难得见到尹洁茹，她脸色憔悴，手上明显有伤，眼中没了以前的生气，抬眸正好看向杨巧月的方向，尹洁茹只是朝她微微点头便别过脸。 杨巧月暗自叹息，世事弄人。两个她认可的姑娘最后都受到礼教束缚，被家族所累，芳华年纪，一个落入红尘，一个无声抵抗家族。 一阵喧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回过神，宣榜人已经放榜。 “武科文试合格，武试探花黄麟。” 杨巧月听杨穆义说起这人，边关武侯怀远将军之子，年纪轻轻已经镇守边关。 大家对此并不意外，纷纷恭喜。 黄麟却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满，目光看向杨穆义这边。 杨穆义淡淡说道：“恭喜季兄。” “杨兄这话说早了，我可不会衷心恭喜你！”黄麟一脸酸涩说道。 杨巧月闻言，不禁多看了眼此人，倒是有趣，一般人哪会把这话说在面上。 杨兰花见他对五哥好像有敌意，轻哼一声。 黄麟看向杨兰花，正好扬起一阵风把她的帷帽薄纱吹起，露出一张红润的小脸。 他一下看得有些走神，内心好像被什么击中，愣愣看着。 杨兰花也是看到对方的目光，察觉自己的面纱没有遮脸，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盯着，十分羞赧。 杨巧月立即将她挡在身后，帮她整理好面纱。 黄麟回过神，轻咳一声，发现自己心跳莫名跳得好快，脑海中一直浮现那种羞红的脸颊。 台上继续宣布：“武科文试合格，武试榜眼尹秦风。” 会场前，此起披伏的喧闹声，对于尹秦风大家都不陌生，定国老将军的孙子，本就是军中之人。 下一个便是此次武科状元，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屏住呼吸。 就是杨巧月都不禁有些紧张，毕竟没放榜之前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杨穆义，武科文试合格，武试第一，新科武状元！” 平淡清脆的声音在会场响起，如同一颗火药管在人群炸响。 轰然一声。 大家虽然心中有准备，但真的听到时还是忍不住嫉妒。 “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杨家。” “谁说不是，虽然不是一房，但都姓杨，这可是直接鲤鱼跃龙门。” 众人议论纷纷，也有上前祝贺的。 杨穆义回着礼，情绪平淡，并没有特别开心，功名利禄都非他所愿。 “恭喜杨兄。”尹秦风从远处过来，微微拱手祝贺。 杨穆义回了一礼：“同样祝贺尹兄。” 黄麟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恭喜了。” “同喜。”杨穆义不咸不淡回了句。 三人间气氛有些尴尬，但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尹秦风是为了有机会让尹洁茹和杨巧月有交流的机会，这段时间他看着妹妹的精神萎靡，实在不忍，或许杨巧月能开解她。 尹夫人和老将军只是在远处看着，没有过来。 黄麟的余光则不时落在杨巧月身后的杨兰花身上，在想怎么才能知道这个姑娘是谁。 杨巧月走到尹洁茹身边，看她状态极差，叹了声：“还好吗？” 尹洁茹淡淡嗯了声，她也抓住这个机会问道：“贺家的事知道了吗？” “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衣衣了，但暂时还没能帮到她，在想办法。”杨巧月低声说道。 尹洁茹的情绪低落：“我想帮他，可什么都做不了。” “会没事的！你不该伤害自己，那是最愚蠢的行为，我想贺大哥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如此。” 提到贺峰，尹洁茹面色一震，一直无神的瞳孔提起一丝精神。 “尹姐姐，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除了伤害自己，还很多可以做的事，你想做一件事情，前提是让人相信你能做到。”杨巧月继续说道。 尹洁茹自然记得，当初她说要当女将军，还被兄长训斥，杨巧月却是唯一相信她的人。 死气沉沉的内心好像燃气一丝希望，是的，她还有许多能做的事情。 “巧月，谢谢你。”尹洁茹淡淡说道。 尹秦风察觉到妹妹眼神的变化，果然带她来见杨巧月是正确的，只有她能做到。 他目光柔和，内心不知何时起，对杨巧月有种异样的情绪，考上榜眼也希望能让她另眼相看。 随后想起楚叶晨，暗暗叹了声，燃起的火苗又被扑灭，情绪低落。 杨巧月其实注意到他热切的目光，但是只能这么做，既然没希望又何必给人希望。 趁着大家没有主意身后，黄麟正好距离杨兰花不远，轻咳一声，“小生黄麟，今年弱冠，是武侯怀远将军之子，敢问……。” 他话还没说完，杨巧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面前，杨兰花躲在她身后。 “敢问新科探花郎，都是这么轻浮的吗？”杨巧月冷笑道。 黄麟愣住，到嘴边问的话赶紧咽了回去，老实道歉：“冒犯姑娘了，小生平日都是寡言少语的。” 杨巧月懒得理他，这当街找姑娘搭讪，让她第一印象可不好。 除了前三的榜是宣读的，其他入围的名次的榜单已经粘贴出来，并没有人太过注意他们这边。 榜单前，有人欢喜有人忧。 杨巧月看到陆家的人也伸着脑袋在榜上看，下一瞬姓陆的一家子纷纷面露喜色，显然陆宪志虽然被打出考场但有能人周旋，还是榜上有名。 会场喧闹，一道急匆匆的身影挤着人群进来，远远看到杨巧月，高声喊道：“大姑娘！大姑娘！” 杨巧月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回过身，见是自己安排在琴音坊盯着的小厮，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走过去：“怎么回事？” “回大姑娘，不好了，栾音出事了！”小厮粗喘着气说道。 杨巧月脸色一沉，“说。” “小的花银子买通琴音坊的伙计帮忙看着，他刚刚告诉小的张家公子大价钱跟老妈子三万两买下栾音初夜，老妈子已经同意了。”小厮急忙说道。 杨穆义也听到他们的话，没等杨巧月反应，他已经从人群飞奔而去。 尹秦风见状，面露疑惑问杨巧月：“杨兄这是？” 在权贵看来，头牌被人买夜是很正常的事情，杨穆义可是新科武状元，不会和人争花娘，这可是大丑闻。 杨巧月沉声告诉他们：“栾音就是贺姐姐！” “什么？”尹秦风、尹洁茹大惊失色，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尹大哥能过去帮忙吗？我担心五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安排，要去另一个地方。”杨巧月急忙说道。 尹秦风有些迟疑，他可是新榜眼，要顾及尹家和身份的影响。 尹洁茹立即说道：“兄长，帮帮尹姐姐！” 他迟疑的一瞬看到杨巧月眼中的失望，忍不住自嘲，自己和楚叶晨果然差远了，说出自己的想法：“我马上去，但是一个人怕拦不下杨兄。” 杨巧月眉头紧皱，四周已经没有能用的人，除了喊杨卫。 杨兰花见长姐焦急，她和贺衣衣也认识，下意识看向黄麟。 黄麟注意到杨兰花的动作，忽然开口说道：“我一同过去！” 此事本来与他无关，但这是他认识杨家的好机会，不为其他，只为刚刚惊鸿一瞥的倾心。 杨巧月没时间迟疑：“好！” 第250章 能不能成事就看你自己 杨巧月等他们两人追出去，杨家女眷还在，还得安排她们先离开。 “长姐，你去，我们自己回去。”杨兰花知道杨巧月担心她们和夫人们。 杨巧月并没有应，万一有人抓她们威胁，这种事情那些人可是十分擅长的。 尹洁茹主动说道，“小月你去，我帮你送她们回家。” “你可以吗？尹老将军那……？”杨巧月说着看向尹家的方向。 “他们没有拦着兄长去帮忙就是默许了此事，没事的。”尹洁茹说道。 “好，麻烦你了。”杨巧月应道。 有尹洁茹在她自然放心，她们随后离开了放榜的会场。 尹家让人跟着尹洁茹一同过去，一来保护，二来也是担心她做出其他事。 杨巧月朝尹老将军和尹夫人方向微微福身以表谢意，随后才离开会场，往安王府去。 此事事关皇帝老儿的判断，她只能找老王爷商量，关键时刻他能直接找到皇上占得先机。 琴音坊 贺衣衣刚从阁楼回到房间，抱着她的琴，拿下面纱，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颊。 比起半年前，更多了一抹沉稳，不再是那个不知疾苦的大家闺秀。 她透过窗户望向京师府发榜的高楼，知道今日是武科发榜日，心中莫名有丝愁绪。 心中一直藏着的人儿浮现在脑海，他高中之后会不会找来，察觉到自己的期待，脸颊忽然烫得发红。 贺衣衣站在水盆前，看着现在的自己，浓妆艳裹，花枝招展，自嘲一笑，还有什么资格奢求。 她正走神，紧闭的闺门忽然砰一声被推开。 贺衣衣被吓了一跳，回过神，看到是个男子站在门前，正一脸猥琐盯着她。 这人她并不陌生，是前首辅张家的儿子张仲昏，在丹州时去贺家说过亲事，后来因为杨巧月帮忙，将他风流，流连花楼的事捅了出来，才将这么亲事告吹。 “是你！你……你怎么来到这里，再不离开我喊人了！”贺衣衣见他眼神放肆，大声喝道。 张仲昏戏谑笑了声：“好呀，你喊，看看有没有人来。” 他说着，走进来，随手将房门关上，面露淫邪。 贺衣衣大喊来人，声音很大，可是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她吓得哭了。 整个人一直后退，直到重重撞在城墙上，退无可退。 “退呀，怎么不退了。”张仲昏咧嘴笑着，“臭丫头，不是很能耐吗？在丹州时害老子颜面尽失，想不到贺家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爷今天是花了大价钱替你开苞的，喊破喉咙也没用。” 张仲昏说着面露狰狞，粗暴地拉开自己的衣服，一步一步逼近贺衣衣。 贺衣衣脸色苍白，已经吓得浑身哆嗦，蜷缩在角落。 她越害怕，张仲昏越兴奋，大声笑着，“哈哈哈，表情再害怕一点，情绪再恐惧一些。” 疯狂的，得意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荡。 贺衣衣尽可能让自己冷静，想要逃出这个房间。 她猛地起身想冲出去，被张仲昏一把拉住长发，“还想跑？今日除了在老子垮下飘飘欲仙，哪都不想去。放心，不疼的，老子会很温柔的！” 他满嘴污言秽语，光是听着就让贺衣衣连连作呕。 “贱货，装什么清高！都沦落到琴音坊，还以为自己是名门闺秀！要怪就怪你那个无用的爹，要是他站在三皇子这边就没事了，偏偏学什么清廉，为了保住你们，愚蠢的在牢内自杀！” 贺衣衣整个人愣住，心中的恐惧化作愤怒，狠狠盯着张仲昏：“是你们陷害我的父亲！” “嘿嘿，是又如何，这是得罪张家的代价。” 张仲昏冷笑着，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没再多说，一把把她甩到床上，瘦成排骨的身躯压上去。 撕着贺衣衣的外衫，露出雪白香肩，让张仲昏眼眶发红，失去理智般的疯狂粗暴起来。 她挣扎，拼命挣扎，可对方即便瘦弱排骨也不是她的力道能抵抗的。 贺衣衣紧紧咬着双唇，咬出鲜血，屈辱的泪水从眼中溢出，愤怒、无奈，她想死，可又不甘。 张仲昏粗暴的动作还在撕扯，原本安静的门外忽然传来喧闹声。 他没有听到，眼看着剥了许久的三月荔终于能进口时，一声巨响打断了屋内动静。 砰！ 木门被一剑劈开，一道少年身影，眼眶血红，带着无尽愤怒走进来。 张仲昏还没来得及反应，剑尖从他脸颊划。 滋～啦！ 脸颊立即被鲜血染红，张仲昏下一瞬才从疼痛中回过神，一声惨叫。 伴随着惨叫，整个人摔飞在墙上。 贺衣衣愣愣看着眼前的少年，熟悉的身影，她惊恐地蜷缩到床角，紧紧挡着自己裸露的上肩。 来人正是从发榜会场赶来的杨穆义，他回过身，是他心心念念未见的贺衣衣。 脱下外衫来到她身边：“放心，没事了！” 贺衣衣惊恐的神情在他轻柔的声音中平静下来，鼻子一酸，真的是他，自己没有做梦。 杨穆义看着她十分心疼，胸中的愤怒难以抑制，重新拿起剑，今天要杀了这个畜生！ 他才不顾什么后果，当他决定这么做时，就已经想好，他要带贺衣衣离开。 直接杀了对方实在太便宜了，他提剑，一剑一剑落在张仲昏身上，让他忍受疼痛的煎熬。 门外全是琴音坊的打手，想上又不敢上。 “谁要进来就和他一个下场！” 所有人迈出的步子立即缩了回去，没一人敢上前，刚刚已经在外被打惨了。 要看张仲昏真的要受折磨而死，那样杨穆义就成了杀人凶手。 贺衣衣已经缓过神，显然知道这一点，想要开口阻拦。 两道身影比她的声音更快一步。 铛铛两声，杨穆义的剑被挡下。 “杨兄，冷静点，再下去几剑他就死了，你也会成为阶下囚，为了这种人渣不值得。”尹秦风说道。 黄麟也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是你家里那个姑娘让我们来的。” 杨穆义闻言，这才恢复一丝冷静，冷冷看着张仲昏。 贺衣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轻轻握了握他手，摇摇头。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他还是收了剑。 “我带你离开。”杨穆义柔声道。 老妈子缩在外面，听到这话，怕死也得冲进来：“不行，你不能带她走！她是朝廷罪犯，圈禁在琴音坊，没有圣命，一世不得离开！” 这可是朝廷交过来的人，弄丢了她肯定会没命。 杨穆义脸色顿时一冷，随时都可能出手杀了这个老鸨，就是因为她，贺衣衣今日才受此侮辱。 这次贺衣衣松开了他的手，她的母亲，祖母整个贺家的女眷都被圈禁，她不可能独自离开。 杨穆义感受到她的意思，他可以违天下之大不讳带她离开，但前提是她愿意。 他想起杨巧月跟他说过，贺衣衣上次连认她都都不愿意，更别说直接跟他走。 “杨兄，冷静点，你妹妹让我们独自过来，她应该去想办法了。”尹秦风安慰道。 杨穆义一直相信七妹的能力，可这一事，该如何解？ 安王府 杨巧月一脸严肃坐在安老王爷前面，安老王爷同样一脸严肃，从来没这么头疼过。 “你这丫头，下次过来能不能带点好事过来……。” “老王爷，事态紧急，实在是没办法，怕是会出人命！”杨巧月是真的急了。 安老王爷沉思了会儿，“放心，这是一个帮助贺家女眷的契机，你随本王入宫面见皇上，能不能成事就看你自己了。” 第251章 巧月怒呛皇帝老儿 皇宫，勤务殿 宣德帝神色憔悴，穿着龙袍坐在一旁，不时重咳几声。 一名国字脸的太监正代笔给奏折批红，并没有人对此感到诧异，显然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殿内十分安静，一名侍卫来报：“启禀陛下，安老王爷和杨家之女求见。” 宣德帝缓缓睁眼，听到杨家女闪过一丝疑惑，随后说道：“准，带他们过来。” “诺！” 门卫退下，正在批红的太监停下手中的动作：“陛下，那奴才也先行退下。” 宣德帝随意点点头：“厂臣辛苦了，下去。” “为君分忧，不敢称苦。”国字脸太监说完，躬身退下。 安老王爷带着杨巧月入宫，这还是她第一次入宫，四周金碧辉煌，一眼望不到头。 不一会儿便跟着来到勤务殿，这里是皇上平日批奏折休息的地方。 两人如殿门，正好和离开的太监擦肩而过。 杨巧月多看了眼此人，生得一脸正气，眉眼却带着阴狠审视她，绝非善茬。 “臣叩见皇上。”安王爷虽然年纪大，但礼数却没有失。 所谓把君如伴虎，任何差池引得皇上不满都有可能掉脑袋。 来的路上安老王爷跟她说过注意的事，杨巧月紧跟着跪下：“民女叩见皇上。” 宣德帝疲惫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王叔快起，都说了见朕无需行礼，这么大年纪，若是让九泉下的父皇知道，可得骂朕不尊长辈。” 安老王爷起身，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君臣有别，要真不行礼，长此以往必定会引来猜忌。 杨巧月没有听到喊自己起来，还跪着，这大殿的气氛给人压迫感，即便她对皇权没什么敬畏，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你也起来，还记得朕吗？”宣德帝的目光落在杨巧月身上。 杨巧月头都没抬便说道：“不记得曾经得见天颜，陛下想必认错人了。” 宣德帝见状，这丫头分明早已知道，也没有理会，自顾自说：“上次在丹州得你相救，朕还没当面谢过你。” 杨巧月赶紧摇摇头：“民女不敢，陛下福泽深厚，即便没有民女插手，也必然无恙。再说，民女能为君分忧，简直是上天恩赐，怎敢谈谢，是民女该叩谢天恩。” 一顿彩虹屁，吹得宣德帝脸上的笑容更浓厚。 “不是不记得见过朕吗？”宣德帝笑着说道。 “民女怕记错天颜，内心惶恐，不敢贸然联系在一起，还请圣上勿怪。” “好了，既是朝官之女，又与朕有恩，不必再自称为民。” “臣女谢陛下隆恩。”杨巧月随口应道。 宣德帝主动问起：“王叔忽然带她入宫见朕是为何事？” “此事安老王爷不知，是臣女再三请求王爷才应下，臣女是为闺中好友之事而来。” “哦？什么人的面子，竟然需要你通过王叔面见朕，若是不大的事朕自然应允。上次听副指挥使报，找到矿脉，破了暗杀案，多亏你偶然撞破才能如此顺利。”宣德帝并未在意。 杨巧月随后继续说道：“她是我在丹州时的闺中好友，前段时间才知她沦落到琴音坊，想向皇上讨个口谕，还她普通百姓之身。” 琴音坊？高座上的宣德帝脸色已经有些阴沉，刚才的和善笑容瞬间消散。 “好友哪家人！” “贺家长女贺衣衣。” “放肆！竟敢为罪臣而来！” 殿内回荡着九五至尊之怒，杨巧月面色平淡并没有被吓到。 “皇上息怒，臣女并非为罪臣而来，而是为好友而来，请皇上救她们一命。臣女无法看着好友受风流之徒凌辱，危在旦夕，而坐视不管，这是不仁不义。” 杨巧月的话掷地有声在勤务殿响起。 宣德帝眉头紧皱：“朕只是让贺家女眷禁在琴音坊，何来的凌辱，何来危在旦夕！” “圣上恩宽，可就在臣女来面见陛下前，她被老鸨卖给某张姓公子，怕是此刻已经受辱。那样世人会不会认为是皇上授意，天恩浩荡，却容不下孤女寡母。她们怎么说也是朝廷前重臣的家眷，受侮辱的绝对不仅仅是她们，而是朝廷的脸面。圣上可以赐她们死罪，让她们死得体面，却绝不能以这种受侮辱的方式死去，有损的是朝廷颜面，朝臣也会心有芥蒂。” 她话说得很绝，不怕触怒皇上，这是唯一能救贺家女眷出来的机会。 宣德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竟然一时找不到反驳她的话。 因为进来已经有朝臣议论，对贺家女眷的惩罚过重，贺布政使的问题也是死无对证，到死之前都没承认过与汉中王合谋谋逆之事。 安老王爷同样被杨巧月的还吓了一跳，她真的不怕死，要是皇上一怒要杀她可没人救得了。 殿内十分安静，几人都没有开口。 良久，宣德帝缓缓说道：“王叔，此事你怎么看？” 安老王爷斟酌着用词：“回皇上，臣觉得，这丫头虽然口无遮拦冒犯圣上，但所言不无道理。陛下对贺家女眷的惩罚是圈禁，而非其他。若发生这丫头说的事情，会引起一些流言，但也没那么严重。” 老王爷非常了解宣德帝，问这话的时候已经把杨巧月的话听进去了。 宣德帝冷冷盯着杨巧月：“朕可以还她们自由，但你之前在朕这的功劳可就全没了，可愿意？” “愿意！”杨巧月几乎没有迟疑，功劳这种事她并不在意。 宣德帝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高福，随她去，带朕口谕，贺家女眷即日起解除圈禁，恢复平民之身，原府邸，财产皆收归国库。” “诺。”高富躬身应道。 “都退下。”宣德帝神情疲累，声音有气无力。 杨巧月见皇上这状态，好像不太妙呀，如今楚朝太子未立，要是突然挂了要出大乱子。 想着已经出了宫门，吐了口气，这宫墙之内的气氛真是压抑。 出门宫，安老王爷没随他们一起去，不想插手太深这些事。 杨巧月自然理解，谢过他之后便分开走。 管秋正在一脸焦急在宫外等候，看到杨巧月终于出来，迎上前：“大姑娘，你终于出来了。” “嗯，走，去琴音街。”杨巧月没有多说，立即赶去琴音坊，心中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情。 琴音坊 所有人已经被清了出去，只剩下琴音坊内部的人和杨穆义他们。 一些花娘的目光放肆地盯着三个少年郎，裸露着香肩，薄纱下若隐若下，时而抛个眉眼过来勾引他们。 看得尹秦风和黄麟脸颊滚烫，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杨穆义和贺衣衣在屋内，她已经重新换上衣衫，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没了刚刚见面时的激动，有的只是内心的自卑。 “衣服还你，没时间清洗了再还你。” “没事。”杨穆义接过衣服，“还好吗？” 贺衣衣随意点点头，眼中闪着泪光：“谢谢你救了我，快离开，这里不该是你待的地方。” 杨穆义没有动只是静静望着她：“衣衣，我对你的承诺做到了，你呢！” 屋内陷入安静，贺衣衣原本坚定不牵连他的内心一下乱了。 她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她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恭喜你，那你就更不该待在这种地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的承诺呢？”杨穆义淡淡说道。 贺衣衣多想说就是这个承诺支撑着她走到今日，可她不能，若是一个时辰前她可以，可现在，她已经众目睽睽下受辱，在众人眼中，她已经不是清白女子。 如何配得上耀眼整个京师府的新科武状元。 贺衣衣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五哥！” 杨巧月终于来了，楼下传来她的声音。 杨穆义立即走出来：“七妹。” 见杨巧月身边还有一个穿着青色锦袍的男子同行。 尹秦风和黄麟对这种并不陌生，是宫里的太监，两人相视一眼。 高公公捏着嗓子，尖锐的声音喊道：“这里管事的呢！” 老鸨子赶紧跑出来，她身为官妓管，自然认识此人，当今圣上的贴身公公。 “高公公，您老人家怎么亲自过来，有什么事让人通知一声不就好了。”老鸨子谄媚笑道。 “贺家丫头也过来！”高福语气缓和一些说道。 贺衣衣从里屋出来，脸上还有划痕，有礼地见礼：“贺家罪女见过公公。” “奉圣上口谕，即日起贺家女眷解除圈禁，恢复平民之身，原府邸，财产皆收归国库。” 老鸨子愣住，这可是她的头牌。 贺衣衣也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穆义、尹秦风、黄麟皆是一愣，这事情发展有些出乎他们预料。 他们原本以为，杨巧月顶多去找杨贾配帮忙，不知是该敬佩还是该震惊，她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竟然直接搬出宫里的大人物，直接从源头解决了此事。 第252章 算账 高公公的话说完，众人从诧异中回过神。 杨穆义面露喜色，没了这层束缚或许她的态度会改变。 尹秦风和黄麟他们也松了口气，总算没闹出太大动静。 琴音坊的老鸨子一脸不愿意，但又没办法违逆上面的意思。 忽然升出一个坏心思，她立即故作老实回道：“草民自然听大人的，但只是解除了圈禁，还是琴音坊的人，她要赎身才能离开。” 能在官妓坊做到管事人，绝对是个没脸没皮的人，能找回银子的事情，她才不管其他。 贺衣衣心中刚升起的希望立即被扑灭，眼中闪过一抹无奈，这老鸨一定会狮子大开口。 杨巧月却不意外，她也没想过事情会这么简单的解决，淡淡问道：“你想要多少银子放人！” 老鸨子眯了眯眼，这丫头还挺镇定，竖起一只手：“五万两！” 杨穆义听了面色顿时一沉，这简直就是敲诈。 尹秦风和黄麟同样脸色难看，这分明就是不放人，但他们并没有立场开口。 老鸨见状，心底冷笑，一看这群人就是死穷鬼，别说五万两，就是五千两怕是都拿不出来。 几颗嫩芽也想和她斗，今日这事最后不过是朝廷解了栾音的圈禁令，最终结果还是没变。 生是琴音坊的人，死是琴音坊的死人！ 高公公虽然面露不满，却没有开口阻拦，老鸨子的行为在合理的范围。 虽然朝廷圈禁在琴音坊，但贺衣衣也是琴音坊的人。 她正露出得意之色，杨巧月却出人意料地淡淡说道：“好！” 老鸨子脸上刚露出的笑容僵住，“我说的可是五万两银子，不是五万枚铜币。” “我知道，我也没说五万枚铜钱。” 杨巧月一脸淡然。 所有人都望着她，也难怪老鸨子会这么说，她的反应太淡定了，好像五万两在她眼中就是五文钱，不值得她情绪波动。 “空口无凭！别想着一张嘴我会让你把人带走！”老鸨子面目狰狞，“她的身契还在老娘手中！” 杨巧月没有理会她的龇牙咧嘴，淡淡喊道：“阿秋，看够不够。” 管秋闻声，立即从怀中拿出一踏银票：“大姑娘，这里够。” 杨巧月拿过一踏银票：“这是京师钱庄通兑的银票，五万两，不是空口无凭。” 贺衣衣愣住，想要出声阻拦，这份恩情怎么还得了。 杨穆义拉住她：“放心，小妹不会吃瘪，相信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贺衣衣愣愣望着他，这辈子行了什么大运能遇上杨家兄妹，鼻子一酸，眼眶再次红了。 那边老鸨子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没想到这臭丫头竟然真的拿出了五万两，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你到底是谁？非要管这摊事！” “我姓杨，你可以叫我大姑娘或是杨家大姑娘，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还得大家多多到御雪南庄捧场。”杨巧月随口说道。 老鸨子这下面色一震：“你是……你就是御雪南庄那个小……东家？” 她本想说小丫头的，被杨巧月冷厉的目光一瞪，生生咽了回去。 “你好像知道我？”杨巧月眼角露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老鸨子目光躲闪：“知道……杨大姑娘的名声，整个京师府谁不知，老妇知道也不奇怪！” 杨巧月眯起眼，对方口中的知道并非简单的听过，而是研究过她，是那种诧异和警惕。 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她没再搭话，而是走到不远处跟死鱼一样躺着的张仲昏身边。 他浑身血迹，被简单包扎了，暂时死不了。 杨巧月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一道杀猪般的哀嚎在琴音坊响起。 大家听着声音都感觉到痛，杨巧月却像没有听到惨叫声一般。 老鸨子皱起眉头，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那五万两怕是没那么好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巧月的身上，没人知道她想做什么。 一阵断断续续地惨叫声之后，杨巧月才缓缓说道：“琴音坊暗通恶徒，加害朝廷圈禁的前臣家眷，强迫栾音无偿卖艺，违反圈禁令。使她身心、精神受到莫大的伤害，因此她的医治费、精神损失费、表演所获的劳务费都需要算一下，然后再说五万两的事。” 她的话掷地有声，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给对方，看老鸨子张嘴，立即喝道。 “你想说什么！解释就是掩饰，地上这恶人是张仲昏，想必大家认识，丹州府的瘟疫正是拜张家所赐，他为何能出现在后院圈禁之地，琴音坊和张家什么关系，是不是想在京师府透过琴音坊故技重施。” 杨巧月一顶大帽子扣过来，吓得老鸨脸色苍白，哪还敢争辩，皇上的贴身公公可还在这。 “老妇不认识他，他只是想找乐子，给了大笔银子，这才……！”老鸨子说不下去，因为她感受到杨巧月的愤怒。 杨巧月让管秋拿算盘，把张仲昏这三万两也算了进去，一个月内，以贺衣衣给琴音坊带来的效益，算十分之一也有上万两，调养费、医疗费等等。 算盘在杨巧月手中发出清脆的声音，飞速拨弄，看得老鸨脸色铁青。 “六万两！减去赎身的五万两，琴音坊需要倒给栾音一万两。”杨巧月冷冷盯着老鸨子。 老鸨子眼中的愤怒恨不得吃了杨巧月，想要争辩，没想到高福公公这次主动出声。 “便这样，咱家也要回宫了。” 老鸨子闻言，到嘴边争辩的话咽了回去，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后的结果便是琴音坊倒赔了一万两给贺衣衣，这事才告一段落，明面上。 “栾姑娘。”杨巧月没有称呼她原来的名字，这样也算一层保护，“事情是有解的！” 杨巧月是在回答她上次拒绝的态度。 贺衣衣早已泪水盈眶，点点头，这次她没有理由不离开，但是那银票她没有接。 “拿着，离开之后要花银子的地方多，这银子对我并没有什么用。” 贺衣衣迟疑着，还是接下了，贺家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去做，兄长还不知如何，这些都需要银子打点！ “五哥，这里就辛苦你帮着栾姑娘收拾了，这个人我要先带走。”杨巧月指着地上的张仲昏。 她要拿下此人，怕这里的事情传出去就打水漂了。好不容易碰上，正好从他嘴里挖点有用的信息出来，看看贺家一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张家背后说不定能牵出不少秘密。 杨穆义微微点头：“好！” 他也有些放心不下杨巧月，看向尹秦风和黄麟：“尹兄、黄兄，能不能请你们再帮我一个忙，送我小妹去趟府衙，今后要是有事用得上在下，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眉。” 黄麟一听，心里琢磨着另外一件事，立即应下：“没问题！不会让杨兄上刀山下火海的。” “你不拜托我也会这么做，不然我小妹也会责怪我！”尹秦风也说道。 杨巧月随他们去，要不让跟着，杨穆义也不放心。 杨巧月先送高公公离开，特地为他刚刚出言感谢。 “不必言谢，圣上既然让老奴来，自然有这层意思，当初丹州老奴也欠姑娘救命人情。”高公公并未在意此事。 说完便没再多留。 杨巧月几人随后也赶往府衙。 快到府衙时，杨巧月忽然停下来，“前面便是府衙了，多谢两位，今日这事明天怕是会引起动静，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次算我欠两位一个人情，便送到这。” 武科三鼎甲大闹花街，可不得要热闹一阵。 两人见前面不远便是府衙，相视一眼，微微点头：“好。” 杨巧月走到府衙前，挥手让他们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并没有进府衙，这种事情府衙并不好插手，而且没有罪名关押。 杨巧月让管秋把风，到小巷喊道：“阿卫！” 话音刚落，杨卫从墙上落下：“大姑娘！” “这是张仲昏，交给信得过的夜锦卫审他，问出贺家的事还有张家背后的事，一定能有收获。” “是大姑娘，属下去了，那你的安危？”杨卫汲取上次的教训，可不敢让她一个人回去。 杨巧月回道：“放心，我去府衙让父亲找人送我回家，最好让夜锦卫连夜审问，你也要在，怕有人会找上来。” 杨卫知道事情轻重微微点头。 第253章 听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杨巧月进了府衙，一直等杨贾配忙完才一起下衙回家。 路上，杨巧月把琴音坊的事情简单和他说了下，私下掳走张仲昏的事情没说。 杨贾配对琴音坊发生的事情没有太意外，他身为府尹，今日的动静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是贺家女眷的事。 “解决了就好，小义是还有那个想法吗？之前你母亲和我提过，贺家不是拒绝了吗？”杨贾配随口问道。 “毕竟贺家衰落，五哥当初也不是冲着贺家的家世去的，并不影响他的心意。” 杨贾配点点头，他对贺家的事情也有同情，这是二房的事，并没有发表反对的意见。 “他现在也长大，有自己的主意，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争气，出了个新科武状元！”杨贾配脸上笑意正浓，十分欣慰。 杨巧月还愣了一下，是呀，今天五哥可是中了武状元，被琴音坊的事情闹得差点忘了。 一路有衙门的人护送，总算没有发生意外。 杨巧月回到家，杨穆义还没回来。 时间还早，她今天要亲自下厨准备丰盛的晚餐，今日可是杨家大喜事。 二房周氏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家里准备了许多糖果，挂满红灯笼。 老祖母走后，家中已经两年没这么喜庆过了。 “小月，穆义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周氏见杨巧月回来，赶忙上前问道。 “没有，我有点事需要他去办，要晚点才回来。” 周氏闻言，便没继续多问。 杨巧月见屋内大厅摆满了礼物，吕氏和赵氏她们正忙着清点。 “这么多厚礼，谁送来的？” “柳家，有宫里的赏赐，还有齐府，三皇子殿下，以前一些杨家的世交送来的。”吕氏解释道。 杨巧月闻言，担心齐家和三皇子有什么坏心思，看了眼齐府和三皇子府的礼物，没什么特别的，这些事母亲和父亲肯定早就沟通过，便没多说。 去了厨房，准备晚餐。 …… 杨穆义这边，他下午陪着贺衣衣将东西收拾好，帮她们在庆安三街找了一处小庄子，勉强让贺家一大家子女眷落脚。 庆安三街，一处普通庄子，门前满地落叶，门把锈迹斑斑。一看就许久没人住过。 一辆普通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架马车的正是杨穆义。 “到了，临时只找到这一处，便辛苦贺夫人和老夫人暂时将就一下，等找到合适的再换。” “不用了，这里就挺好的，十分安静，远离尘嚣。”贺衣衣淡淡说道。 下了马车，扶着贺夫人和上了年纪的老夫人下来，她们早已经没了当初贺家的荣光，就像一个普通夫人和老太，哪还讲究那些作派。 贺夫人看着比起大半年前已经成熟许多的杨穆义，眼中一脸歉意和懊悔。 当初是她连谈都没谈就直接拒绝这门亲事，如今贺家受他这么大的帮助。 “杨公子……。” “贺伯母叫我小义就可以。” 贺夫人见杨穆义成了状元并没有因此摆谱，特别是对曾经看不起他的自己。 “小义，以前是伯母鼠目寸光，看不起你，你不仅没有放在心上还如此帮我们，贺家实在感激不尽。”贺夫人说着就要跪下去。 杨穆义没让她跪下去，“伯母万万不可，小侄受不起。” 贺夫人抹着眼泪，现在看他真是越看越顺眼，虽然知道自家高攀，但为了女儿的幸福，她要豁出这张老脸。 “小义，如今贺家已经落魄潦倒，我们不能再牵连衣衣，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贺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贺衣衣却打断了她的话：“阿娘！不要再说了，您先和祖母进屋。” 杨穆义知道贺夫人已经不再反对，如今两家都不反对，只要他们有意，就能共结连理。 贺夫人看着贺衣衣，叹了一声，进了屋。 “我阿娘的话你别在意，她一直还没从父亲离开中走出来。”贺衣衣轻声说道。 杨穆义摇摇头：“伯母想说什么我明白，我一直都愿意，你愿意吗？” 贺衣衣避开了杨穆义期望的目光，喃喃道：“对不起。” 这句道歉饱含了太多层意思，杨穆义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怕世人的目光，不怕冒天下不讳，不怕家人反对，却唯独怕她放弃。 等他想再说些什么，贺衣衣已经转身进屋，把门关上了。 杨穆义独自在昏暗的天色下发呆，许久才离开。 门的另一边，贺衣衣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不能拖累他。 杨家 杨巧月下厨准备一大桌丰盛的晚餐，杨穆义总算是在开饭前回来。 “小义，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大家就等你了。”周氏说道。 杨穆义本想说没胃口的，但是看母亲和家里众人脸上的喜悦，强颜欢笑：“有点事耽误了。” “五弟，恭喜你，可别怪大哥最后一个恭喜你。”杨承栋笑着说道。 杨穆义笑得有些勉强：“不会，大哥最近一直在为殿试准备，只等会试放榜，怎么会怪呢。” 席间，大家都轮番说着恭喜的话，却也看出了他情绪低落。 杨巧月看在眼里，应当是和贺衣衣的事情有关。 杨穆义勉强吃完家宴，长辈们都散了，杨承栋知道他有事找杨巧月说，便带着杨晨和兰花回院子去。 杨巧月淡淡说道：“大家都走了，说，贺姐姐她们都安顿好了？” “嗯，安顿好了。”杨穆义回道，“在庆安三街的一处老庄子。” 杨巧月看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五哥，你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个怂货，我可没有这样兄长。” 杨穆义愣住，七妹一直是最理解他的，以为她会安慰自己，没想到被骂了。 “小妹，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巧月撇撇嘴：“不就是衣衣没接受你的心意，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这……这还不严重吗？” “呸，你以为你是银子呀，一露面就得喜欢你。你除了在这苦大仇深还做了什么让衣衣必须接受你心意的事情？” 杨穆义愣住，他们今日才见到，自然是没做过。 “既然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认定衣衣一定要接受。她往后退，你不会往前走一步吗？现在最大的阻力都没了，你在怕什么！再让我看到你往回缩，小心我没有你这样的怂包哥哥。” 杨穆义愣住，整个人醍醐灌顶，心中的阴霾散去，明白杨巧月话中意思。 他要去解开贺衣衣心中的顾虑，让她没有任何疑虑的接受他。 “听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杨巧月见他双目一扫颓废，这才点点头：“慢慢来，过两日皇帝老……爷估计要摆宴请你们这些榜上的人，你重点先在这事上。” “是！谨遵妹命！”杨穆义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杨巧月无奈摇摇头，一个“傻子”哥哥，喜怒都在脸上。 说完此事，她回到院子，已经是后半夜，院外忽然传来夜鸦的叫声。 杨巧月让管秋她们不用伺候，下去休息。 丫鬟们退下后，她淡淡说道：“下来。” “大姑娘！”杨卫从城墙落在院子。 “这么着急，什么事！”杨巧月低声问道。 “回姑娘，姓张的已经招了他知道的事。”杨卫回道。 杨巧月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快，不过想到张仲昏这个没种的也就理解了。 “说！” 第254章 找上门的合作 杨卫将审问张仲昏的内容和杨巧月说了一遍。 一开始张仲昏还硬挺着，夜锦卫审讯室一拿出刀凳立即就交代了。 张家大赦之后一直留在京师府，是因为有人告诉贺衣衣在琴音坊，他心中一直对丹州的事情耿耿于怀，要报仇雪恨，这才闹这一出。 杨巧月听到是有人告诉他的，立即问道：“有问是什么告诉他的吗？” “问了，他说就是一个偶遇的酒友，并不知道对方身份。”杨卫回道。 杨巧月微微皱眉，她才不相信什么巧合，不过是有人在利用张家罢了。 “继续说。” “大赦的事情是三皇子府帮忙运作，前提条件是攀咬贺家，在张家还是前首辅时，收集了朝中许多官员暗地里的肮脏事，贺家同样如此，有封信落在张家手上，借着这封和汉中王往来的信件才让贺家遭此难。” 这件事杨巧月知道，就是以此召贺家入京受审。 “关于贺大人的死呢？有没有说？” “说了，是他们陷害的，想让贺家站队，可是被拒绝了，便以贺家家眷的性命威胁，让他自杀，贺大人自杀后，贺家家眷的性命也确实保了下来。”杨卫回道。 是保下来了，可是女的圈禁琴音坊，男的边境充军，这其中必定有那个花鹫的手笔。 “让他写下认罪状，关着不放，是替贺家平反的重要罪证人证。”杨巧月叮嘱道。 杨卫应下。 次日，杨巧月一早和杨穆义去贺衣衣落脚的庄子。 贺衣衣正在院子收拾，丝毫没了以前大家闺秀的娇气，俨然一个农家小能手。 “贺姐姐。” 话落，杨巧月和杨穆义进院子，还带了杨家的下人过来帮忙收拾。 “小月，你们怎么过来了。”贺衣衣一脸诧异。 偷偷看了眼身后的杨穆义，目光很快就别开。 杨巧月笑道：“怎么？不欢迎呀。” “欢迎，当然欢迎，昨天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只是家里这个情况，怕是没法招待。” “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喝茶的。”杨巧月说着，招呼管秋带着下人们帮忙收拾。 “谢谢。”贺衣衣喃喃说道。 杨巧月随意摆摆手，特地进里屋见过贺夫人。 贺氏看着杨家过来帮忙，庆幸之前没有阻拦贺衣衣和杨家大姑娘相交。 寒暄几句，几人便回到院子。 破败的庄子经过一番收拾，原本的陋室变得十分干净整洁，越见清幽。 杨巧月见贺衣衣一脸愁容，安慰道：“贺姐姐，你要振作精神，贺大人的事必定没那么简单，有可能是被奸人所害，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说得隐晦，关于昨晚的事情不想告诉她太多，免得她冲动。 贺衣衣却认真说道：“父亲就是被人害死的！” 杨巧月和杨穆义愣住，相视一眼，前者追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贺衣衣单独和他们说了昨日张仲昏无意间说出的话，正好佐证了夜锦卫审讯供词的真实性。 “看来贺大人一事和张家脱不了干系。”杨巧月只能这么回道，转口问，“贺姐姐，见你父亲最后一面时，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贺衣衣皱着眉回忆，旋即摇摇头。 杨巧月见状，便没再多问。 “五哥，我要去铺子了，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要是比我早回去，你懂的。” 杨巧月可是为了他们的事情操碎了心。 贺衣衣听到杨穆义要单独留下，脸色一急，说话时杨巧月已经走远了。 “贺姑娘放心，在你心中之事没完全解决前，穆义不会再胡乱说话，就是好友也应当帮忙。”杨穆义淡淡说道。 说着，在院子干起活。 贺衣衣昨天明确拒绝之后，他还是来了，眼中的神情不觉间柔和了。 杨巧月离开贺家，回到御雪南庄。 她将贺家最近的事情书信一封，送到丹州南平王庄，和楚叶晨互通有无。 阿梅找过来：“大姑娘，这几日有个人一直来找您，今天又来了，说是有事想要细谈。” “谁呀？那么契而不舍！” “对方说姓屠。”阿梅回道。 “屠？卖猪肉的吗？”杨巧月开玩笑道。 “不是，是京师府三街七坊的东家屠家，京师三大富贾第三。”阿梅认真解释道。 管秋在一旁笑道：“阿梅姐，大姑娘是开玩笑的，她知道屠家。” 阿梅脸色红了一下，她太认真了，没注意。 所谓三街七坊就是庆安街、京师街、皇城街内的肉坊、织坊、妓坊、酒坊、旅坊、茶坊、赌坊全是屠家的，实力不可小觑。 杨巧月不知对方找自己做什么，既然说是合作，自然是要见见。 “安排到议事厅，我一会儿过去。” “是。”阿梅应声便下去安排。 “大姑娘，这屠家来找您会干嘛呢？” “不清楚，之前听唐月盈说就是这个屠家二公子救了她，其他没有任何交集。”杨巧月随口说道，戴了帷帽，“走，去会会，这样京师三大富贾和主要人物就见齐了。” 御雪南庄议事厅 一个年轻的男子，温文儒雅，像个读书人，不像生意人。 杨巧月进屋，阿茂魏先都在，这可是外男，他们必须得在，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小生屠滔，冒昧拜访，实在抱歉。”年轻男子起身拱手致歉。 杨巧月没有墨迹：“直奔主题，屠公子特地过来想必不是特地抱歉的，有什么事便说。” “杨家大姑娘快人快语，果然直爽，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屠滔文邹邹的让杨巧月无奈。 对方似乎也感受到她的不耐，并不介意，继续说道：“小生目前是屠家的掌家人，有门生意想跟杨大姑娘谈谈。” “谈。”杨巧月坐下，随口说道。 两个字差点把屠滔整不会了，好在他也经历过大场面的，知道杨巧月直来直去，便没再绕弯子：“我想和杨大姑娘合作青瓷生意，重创废物贾家。” 杨巧月愣住，这可是她没想到，她还以为只是想合作开个坊子，战术性抿茶。 透过薄纱认真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脸上看不出一丝其他情绪，是个人物。 “贾家虽然废物，可在京师府长居第二富贾的位置，原因屠东家比我更清楚。” 屠滔见杨巧月听到他这么大话竟然能一点情绪波澜都没有，心中不禁佩服，淡淡回道：“自然，贾东家的干爹是司礼监的王公公，再废也没人敢动贾家，那可是他们的大金库。” “那你还找我提此合作？”杨巧月反问道。 屠滔学着杨巧月战术性喝茶，随后见杨巧月不急不缓，才说道：“这么多年，杨大姑娘是在下唯一见过压制贾家，并且没有遭到特殊报复惨淡收场的。”? 第255章 授官 屠滔说得很真诚，在这个问题上确实是实话，不然京师陶瓷也不会被一家垄断。 杨巧月没有回话，上次是因为贾家扣了她的船才，空间的时间支撑不了打持久战。 当然这话她没办法说在明面上，只能暂时沉默不语，看看他怎么说。 屠滔见杨巧月不说话，继续说道：“大姑娘上次实际吃了亏，贾家只是归还了船只和几个打人的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损失。他们并没有因此放下芥蒂，最近在和陆家接触，在共同敌人方面打算一起对付大姑娘，一旦有机会对方一定会报复，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杨巧月眉间微微一挑，他的口才倒是不错，还知道防守进攻论。 “首先，上次用来对抗贾家的青瓷数量有限，不管是时间和数量都不会达到你所说的将贾家彻底击溃。”杨巧月淡淡说道，“如此，你打算怎么合作！” “这点杨大姑娘不用担心，屠家多年的经营，不乏认识许多好的匠人，只要有好的样式就能炼制出来。还有一点就是需要抵抗王公公的力量，这比前者更重要。若是能够达成合作，利润方面两家各一半，杨大姑娘觉得如何？” 屠滔说完，忐忑看着杨巧月，等她做出决定。 屠家的形势同样不由人，不然他也不会贸然找上门谈合作，对方想吃下屠家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 杨巧月思忖片刻，贾家和陆家接触她相信是真的，在认真考虑屠滔的话。 “此事我应下了，好的样式都有，要是有人找麻烦我来处理。但是经营和其他事不参与，占你四成，不算过分。” “那杨大姑娘算是应下了？”屠滔反应有些大，他没想到峰回路转，这就成了。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在那之前我想问问屠东家，冒这么大风险，仅仅是因为想往前进一步，取代贾家？” 屠滔听出杨巧月语气中的审视，没有隐瞒：“自然不是，是因为家父病逝正是贾家所害。” “明白了，这位是御雪南庄的管家阿茂，之后他便代表庄子负责和屠家沟通。” “好，辛苦阿茂兄弟了。”屠滔并没有摆架子，反而位置放得很低。 阿茂赶紧回礼：“不敢。” 杨巧月走开了一会儿，便拿了几个十分精美的青瓷样式过来给屠滔。 “先把这几个做一下试试，要想把贾家击溃就要有量产的能力，要走进普通人家，并不一定非得把目光放在贵族，不管是走海路和在楚朝都是同理。” “好！”屠滔面露意外，没想到杨巧月立即就给了样式，忽然说道，“杨大姑娘就不怀疑要是在下是联合另外两家挖的陷阱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杨巧月回道，“再说，即便你们三家一起，真到那个时候御雪南庄也不一定就会失败，所以我并不在意是不是陷阱！” 屠滔一直保持冷静的脸色忍不住面露诧异，不管御雪南庄真的有没有办法对抗三家，光是这份气度已经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大姑娘好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屠某受益良多，此事定不会出现那个情况。” “希望如此。” 杨巧月随后便让阿茂送他离开庄子。 管秋和阿梅都有些担心：“大姑娘，你不担心屠家真的和陆、贾两家来坑您吗？我们对屠家和他可一点都不了解。” “放心，像他父亲去世那种事，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清楚，他既然敢明说那就不会有问题。屠家已经是一方富贾，不至于为了无仇无怨的御雪南庄连家仇都可以放下，被人当棋子。” 两个丫鬟这才恍然点点头：“大姑娘说得对。” \"不过我跟他后面说的那句也不是随口说的，真到三家合力对付我们也不见得怕他们。\" 屠家和御雪南庄合作的事情没有走漏风声，除了双方并没有人知道此事。 他们的筹备动作在秘密进行，按模子尝试制作青瓷。 足足花了半个月时间才有了第一件样品送来御雪南庄，杨巧月看过之后，虽然品相比空间的差了点，但比贾家可好了不少，只要能量产，必定能抢占市场。 这期间武科三鼎甲大闹琴音坊的事情在京师府闹了一阵，尹秦风和黄麟都被各自家中训斥，入宫前，没再让他们露面。 在宫宴之前闹出这事，说不定会影响皇上的印象，进而影响授官，甚至不授。 而杨穆义则每日都往贺家那庄子跑，任贺衣衣怎么暗示他离开都故作不知，一来二去反而渐渐默认了，磨了半个月，总算能敞开心扉能互诉衷肠。 杨穆义松了口气，真如小妹说的一样，真心最重要。 当天，宫里的公公传来口谕，明日邀请武科二甲以上者入宫赴宴。 说是赴宴，实际是参见授官。 杨穆义过来御雪南庄找杨巧月，说了这个事， 杨巧月也没什么好建议，她也才进宫过一次，唯一能建议的就是少说话多察言观色。 “七妹，授官，我打算向皇上自请去木山关。”杨穆义忽然说道。 杨巧月闻言，微微皱眉：“你决定了？” 她知道木山关是贺峰被送去流刑去的地方，虽然意外却也可以理解，五哥对贺衣衣的情感比她想的还要深。 杨穆义点点头：“决定了。” “不管五哥决定怎么做，小妹都支持你，家里你不用担心。”杨巧月没有反对。 杨穆义目光柔和，有了杨巧月的支持，他才能更坚定去做这件事。 次日，宫宴上，十几名进士和皇上见面，宣德帝和每个人都交流了，并且考教一番。 大家的表现都令他十分满意，特别是前三甲。 “很好，都是楚朝未来的力量。借今日宫宴，为你们授品。”宣德帝淡淡说道。 话落，所有人精神紧张起来，屏住呼吸，这可是一跃龙门的机会。 最后武科二甲授了三等侍卫，正六品，武科探花黄麟授京戟营副千户，从五品，武科榜眼尹秦风京戟营正千户，正五品。 “武科榜首状元杨穆义授……。” 话未落，杨穆义主动跪下请求，希望到最艰苦的北蒙边境木山关为国效力，历练自己。 宣德帝不仅不责怪，反而十分满意点点头：“卿有这等觉悟，乃大楚之幸。” “那便授木山关副参将，秩正四品，一年后入京师重授。” 杨穆义面色一喜，立即叩谢皇恩。 众人也跟着叩拜谢恩。? 第256章 开始出手 第256章：挑衅 宫宴授官的情况当日便为各家所知，除了杨穆义到木山关去，其他都在预料之内。 边境的环境疾苦，一般人都不愿意去，更何况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武科榜首。 一些奇怪的猜测便流传开来，说成是皇上有意针对杨家，放到边境苦寒之地。 杨家 杨贾配面色凝重，问起杨穆义宫宴的事，怎么会被放到边境去，连二甲都留在京师。 周氏不懂这些，只觉得去边境不是好事，四房两个侄子还一直在边境，现在又去一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 她一脸愁容：“小义是不是你冲撞了天家，才让你去边境的。” 杨穆义没有多解释，只说是皇上的安排，他担心说了自己是为贺家而去，让他们担心。 杨巧月见他没打算说，她自然也不会说，只是安慰道：“二伯母不用担心，五哥只是去一年，再回京重授，边境也没想的那么艰苦。他是过去上任副参将，和二哥三哥不同，不要担心。” 周氏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已经是既定事实，担心也没用：“总要等你阿爹入京师再出发。” 杨穆义微微点头：“这是自然，想必父亲已经收到去信，在入京的途中。” 放榜那日，家里就已经去信通知杨齐忠入京师，儿子高中，做父亲的自然要送送他。 家里人散去后，杨巧月才问道：“五哥，贺姐姐知道你的心思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她，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让她感谢。”杨穆义回道。 杨巧月愣住，暗骂傻子，有许多事情就是因为不说，而相互误解。 她也没打算去改变杨穆义的想法，还得靠她在背后推一把。 次日她借故到贺家去，贺家小院子已经被修缮得井井有条，多了生活气。 杨巧月喝了口清茶才缓缓说道：“贺姐姐，你知道我五哥最近就要到木山关去吗？” 贺衣衣目光微微一黯，点点头：“知道。” “你知道五哥为何会被授去木山关吗？” 贺衣衣却是摇摇头，面露疑惑：“不是天家安排的吗？” 杨巧月看她反应，显然并不知道贺峰被流刑到木山关。 “你知你兄长流刑到何处吗？” 贺衣衣面色一震，她不是愚笨之人，面色一惊：“难道是木山关？”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自己做丑人：“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 贺衣衣一瞬间红了眼眶，他竟然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宁受边境之苦也替她照看兄长。 良久，她才喃喃说道：“他其实不必如此的……。” 杨巧月微微皱眉，这次她有些生气了，语气说得重一些。 “贺姐姐，五哥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他本是一个逍遥自由的江湖人，为了拉近和你的距离，放弃了江湖选择科举。如今你们之间那座大山已经没了，为什么要往后退？要知道能够遇到一个如此付出的双向奔赴是何等的幸运，你内心的藩篱是什么？你真的在乎他吗？” 贺衣衣早已泪水满面，在杨巧月面前第一次袒露心声：“我正是因为在乎他，要是在受到张仲昏侮辱之前，我一定义无反顾，可是我不能连累他，我已经是一个名声有失的人，我不能！他是那么优秀，那么阳光，那么温暖。” 杨巧月听到她的话，终于知道她内心的症结在哪，可那天张仲昏根本没真的碰到她。 “贺姐姐，那不是你的错，在我看来那根本不算有失，这不是安慰你，真的不算什么，五哥也没有在意过，他在意的只是你。” 贺衣衣眸光微微闪着，没有搭话，内心显然也在纠结。 她当然知道杨穆义不在意，杨巧月的话也是真的，可她还是内心很沉重。 杨巧月见状，叹了声：“五哥离开的那日我会告诉你，不管你如何决定，我觉得你都该想清楚，说清楚。” 说着她只能做到这了，至于他们最后的结果如何，要看他们之间的感情能不能跨越世俗对她的枷锁。 杨巧月离开了贺家，特地经过三街七坊，现在已经是八坊了，陶瓷坊正式开张。 人气很旺，有些鬼祟的身影在附近徘徊，不用想都知道是贾家、陆家的人。 杨巧月看了眼，特地进去买了两只青瓷才离开，转道去了安王府，上次的事情还没谢过老王爷。 而且在京师府有能力和愿意帮她挡下司礼太监王公公的，只有安老王爷，她可不能当作不知情。 老王爷听到她过来，自然十分欢迎，他们上了年纪，平日在府上也没什么其他事。 杨巧月送给他们两只青瓷，用来插花，她上次过来就注意到老王爷也爱花。 “你这丫头鬼精的，倒是有心了。”安老王爷笑道，对两只青瓷瓶十分喜欢。 “老王爷喜欢就好。”杨巧月笑道。 她随手辅助老王爷修剪盆栽，安老王爷没想到她也懂花艺，两人聊得很投机，更像是忘年好友。 杨巧月也庆幸在丹州和贺衣衣学过，虽然没有刻意讨好老王爷，但能聊到一起气氛能轻松很多。 老王爷脸色的笑容也多了，少有能跟他聊花艺聊到一块的。 “上次王太监没找你麻烦。”老王爷随口问道。 “没有，多亏了老王爷帮忙。” 安老王爷见杨巧月知道这事，嘿嘿笑了下，果然是个鬼精的姑娘，便没多问此事。 杨巧月之后有时间都会过来安王府陪陪他们，安老王爷没有儿子，有一个女儿远嫁，本该享受天伦之乐，奈何生在皇家，也算一种无奈，她并没有什么目的。 安老王爷也喜欢她过来陪老王妃说说话，帮自己剪剪盆栽。 五日后，杨齐忠才到京师，当晚家宴，一直闹到后半夜才散去。 二伯父少不了许多叮嘱的话，杨穆义好好陪着他父母逛了两日，第三日便准备离京赶往木关山上任。 第三日一早，晨光熹微，杨家一行人相送杨穆义到城门。 “就送到这，此去一年，家中就拜托大哥和小妹了。”杨穆义低声说道。 杨承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儿当该如此，放心去。” “只是不能亲眼看大哥高中，便提前祝福了。” 杨承栋随意摆摆手：“没关系。” 杨穆义目光看向杨巧月，家中只有她知道自己去木关山的原因，“小妹……那个。” 杨巧月知道他想说贺衣衣的事情，“知道了，放心。” 说完，正要离开，远处一道熟悉的倩影还是来了。 “五哥，等一下。”杨巧月松了口气，她昨天将杨穆义今晨离城的消息告诉了她，还以为她不会来。 杨穆义也看到了贺衣衣，原本失落的情绪一扫而尽，主动迎过去。 杨齐忠和周氏都没有介意，其他人便也没说什么，纷纷退开。 “你来了。”杨穆义淡淡说道。 贺衣衣看着他，颔首轻点：“谢谢你。” “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必谢，我也没有以此让你付出什么的意思，千万别误会。”杨穆义解释道。 贺衣衣没有搭话，脸颊殷红，拿出一枚玉佩给他。 “这是母亲给我的，别丢了，不然我只认玉佩不认人。” 杨穆义愣住，没反应过来。 杨巧月在一旁看得着急，忍不住低声说道：“赶紧接呀！” 杨穆义回过神，赶紧接过去，玉佩的含义他怎么会不明白，情绪激动。 杨巧月看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总算松了口气，这尼玛比自己谈情说爱还累……。 “等我！” “不管多久，我都等你！”贺衣衣认真说道。 杨穆义带着希望，不再多留，在一声清脆的“驾”，身影远去。 三皇子府 楚天河、花鹫，还有张家人都在。 张前首辅忽然跪下，一脸愤怒和悲痛：“三殿下，您一定要帮老臣做主呀！我儿至今下落不明，定和杨家脱不了干系。” “张老爷起来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天河故作和善说道。 张老爷起身，将张仲昏不见了的事情说了一遍，有人说最后看到他儿子是在琴音坊，和杨家起冲突，还牵扯上新科三鼎甲。 他和花鹫相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什么事情他们早就知晓，故意这么问而已。 楚天河故作皱眉，沉声道：“杨家竟然如此放肆，不过本殿被父皇禁足一个月，暂时不能外出，此事便让花鹫帮你。” “谢殿下。”张家人纷纷谢道。 花鹫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笑意，缓缓说道：“张老爷可以直接带一家老小上门要人，闹得越厉害越好！” 第257章 不吃这一套 众人送杨穆义离城后，杨巧月先送贺衣衣回家，问她后面的打算。 贺家还有一家女眷需要张口吃饭，虽然有杨巧月帮她们敲诈的一万两，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贺衣衣刚刚的幸福立即被生活的忧虑打散，她有考虑这个问题，才发现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杨巧月见她没说话，也难为她从一个二品大员的大家闺秀变成为生计发愁的普通百姓。 可谓成也皇恩，败也皇恩。 “不如弄间花店如何？你擅长花艺和剪裁，像安老王爷他们都十分爱花和盆栽，市场不会差。” 贺衣衣闻言，立即点头，觉得可行，不一会儿又面露难色：“可是我不会开店。” “放心，你是我五嫂子，这点小事，我让阿梅帮你一段时间，反正现在御雪南庄也步入正轨，让阿香她们看着就行。”杨巧月打趣笑道。 “谢谢你小月，多亏了有你。”贺衣衣十分感谢，才反应过来好像哪不对，一张脸唰红，嗔道，“什么嫂子，还没入门，不能胡乱叫。” 杨巧月莞尔一笑：“是是是！五嫂子！” 贺衣衣只能红着脸当作没听到，转移话题问起开铺子的事。 回到贺家，杨巧月大概和她说了一遍具体事项，让她了解开铺子的流程。 贺衣衣听着，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竟然那么多门道。 贺夫人也在一旁听着，想到自己以前内心还看不起杨巧月抛头露面做生意，可如今才觉得难。 “贺姐姐，铺子名称你打算叫什么？”杨巧月随口问道。 贺衣衣想了想，柔声说道：“义衣花铺怎么样？” 杨巧月听成“衣衣花铺”，点点头，“挺好的，前面加个天下会不会感觉厉害些。” “天下义衣花铺，可以。”贺衣衣轻轻点头，知道杨巧月的铺子都是天下，也能受她的名声照顾。 “明日我便让阿梅过来帮你选铺子逛原材料，选盆栽，初步可以弄些青瓷盆栽，独一无二。” 贺衣衣将这些建议都记下来，一一落地。 正说着，杨家的下人过来找她。 杨巧月到门外去，见下人跑得脸色通红：“怎么了？” “大姑娘，不好了。” 杨巧月眉头微皱：“说！” “张家带着一群人堵在杨府门口，拉着条幅，喊着还他儿子。”下人回道。 杨巧月立即就明白过来，对方是要找张仲春。 她得回去一趟，进屋跟贺衣衣说了一声，怕对方回来找贺家女眷麻烦，叮嘱道：“贺姐姐，你们都不要单独出门，等我回家安排两个护院过来，你要出门看铺子都让阿梅和手下陪着。” “好，你那没事？”贺衣衣担忧问道。 “没事，一家狗皮膏药罢了，很快会解决的，不用担心。” 杨巧月说完，赶回杨家。 杨家门前，张老爷带着张老太、张夫人等一群张家妇孺老小堵在门前，还拉着白布红字。 此刻已经围了很多凑热闹的人，对杨家指指点点。 屋内众人并不知怎么回事，赵氏忍不下这口气，跑出来和张家的人对骂。 “姓张的，你们在这发什么疯，再不滚就报官拉你们走！”赵氏骂道。 张夫人嚎啕大喊：“府尹大人家以权欺人，我家老爷以前也是朝廷官员，还有没有王法了。” 杨齐心、杨齐忠闻声都赶出来，现在对骂只会越闹越大。 “死三八，赖皮赖到杨家……。”赵氏气得就要冲上去扭打。 杨齐心喝住她：“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乱吗？” 赵氏被拉住，只能恶狠狠瞪着张夫人，没再上前。 杨齐忠性格憨厚，倒是认真问对方：“不知张家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可以去府衙，到这不仅无济于事，还影响恶劣！” “哼，杨家大姑娘伙同武科三鼎甲掳走我儿子，至今未归，这事老夫就是告御状也不会让你好过！”张老爷恶狠狠说道，“赶紧让你们家大姑娘滚出来。” 双方僵持不下，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多。 杨齐心低声问到：“去找小月了吗？” “已经出去一会儿了，应该快回来了。”下人回道。 杨齐忠皱着眉头，这家人显然来者不善，有些担忧道：“要不让小月暂时别回家，先避一避，这家子显然不是善人。他们也不能一直堵在这！” “这对杨家和四弟的名声影响太大了，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齐心有不同意见。 张家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道众人熟悉的倩影从人群中过来。 “大姑娘回来了！”下人喊道。 众人的目光望过去，杨巧月情绪平淡，看着门前一大群人，喊得很大声，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 “就是她！杀人凶手！还我儿命来！”贺夫人张牙舞抓就要冲上去和杨巧月扭打。 管秋立即上前挡着，都没用力，那妇人自己后仰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大姑娘，婢子没用力……。”管秋一脸懵逼。 杨巧月让她到身后去，“不是你的问题，是张夫人患了肌肉无力症，站不稳。” 管秋认真点点头，退到后面。 杨家众人走过，担忧问道：“小月，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和武科三鼎甲害了他们儿子。” “是吗？那张老爷应该去府衙，由府衙派人调查，论案定罪，在这干嘛，倒像是故意给杨家泼脏水。” 杨巧月缓缓道来，怎么可能承认她知道人在哪。 “哼，谁不知道你父亲是京师府尹，他只会包庇罪犯。”张老爷说得很笃定。 杨巧月顿时面色一冷：“张老爷，你可有证据？没有的话便是污蔑朝廷命官，重则入狱！” 张老爷愣住，朝廷的律法他比杨巧月更清楚，他哪有什么证据，气势泄了下去。 暗处花鹫见状，皱起眉头，真是个蠢货，难怪被人挤下台，在位时没留下一个自己的人。 “我是在说我儿的事情，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不然就不走了。”张家众人拿这个当作最后的手段。 杨家人顿时感到头疼。 杨巧月却淡淡说道：“你儿子又不是杨家的狗，他去哪关我们什么事，想搞污蔑这一出也好好找找证据再出来，丢人现眼。既然张家人喜欢门口，那就请便，我保证杨家不会有人影响你们守门。” 说完，真的没再理会对方，让杨家众人各忙各的去。 张家人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站在杨家门前。 围观的人留了会儿，都觉得没意思，就散了。 这张家人要证据没证据，真的就像泼皮无赖一样，谁都没信他们。 一直到夜色渐暗，杨贾配下衙回家，看到他们，愣了一瞬，杨巧月早让人跟他说了无需理会。 见他回来，张家人虚弱的声音又大声喊了几声，没人理会。 “老爷，这和花大人说的不一样！这杨大姑娘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我们怎么办？”张夫人低声说道。 第258章 她终于要发财了？ 张老爷眉头紧皱，这可为难了。按花大人的说法是，他们一闹，杨家碍于名声会跟他们妥协，并且他们儿子很快就能回来。 可眼下他们除了挨饿丢脸，什么都没得到，杨家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鹫知道张仲昏一定在杨巧月手中，可是并没有证据，而且没想到杨巧月耍无赖比张家更胜一筹。 显然是她低估了杨巧月在杨家的地位，杨家所有人都以她的意思为主，就是杨贾配也没有任何反应。 每次牵扯上杨巧月都会生出意外，不按套路发展。 张家堵门堵了两日，杨巧月特地让下人送来毯子给他们，让他们好好守，别冻着，都入冬了。 气得张老太借机晕过去，张家好趁机有台阶退去。 张家憋不下这口气，要见皇上评理，宣德帝听了此事，召他入宫，狠狠训斥一番。 张仲昏违反朝廷圈禁的规定，侮辱贺家女眷，这事高公公早已告诉宣德帝，之前只是给张家留点颜面，如今到还跑到杨家去闹，简直丢尽朝廷的脸面。 宣德帝直接告诉他，张仲昏在夜锦卫手中，夜锦卫早已经上奏，但具体犯什么事没说。 张家这才大惊失色，进了夜锦卫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他们没敢再闹，悻悻离开，赶到三皇子府，告诉楚天河和花鹫，皇上亲口告诉他儿子被夜锦卫抓了。 楚天河眉头紧皱，“花鹫，你最近好些事情都后知后觉，怎么回事？” 花鹫同样惊愕，怎么到了夜锦卫手中，“对不起三殿下，属下的错，请殿下责罚。” “责罚有什么用！落到夜锦卫，看来是难救了，张大人要有心理准备，大赦的事你儿子知道多少？万不可再牵连齐家！”楚天河沉声问道。 张老爷不敢说实话，心虚回道：“知道的不多。” “那就好。”楚天河眉头紧皱，一种很不安的预感，现在他失去了明国公，张家的儿子又出事。 他认真问道：“父皇的身体感觉如何？” 张老爷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回道：“下官觉得，比以前有所恢复，中气十足。” 楚天河眉头紧皱，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看张家这模样，以后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废了的棋子就该被遗弃。 花鹫虽然惊愕，但对她却并非坏事，这样三皇子又埋下一个隐患。 杨巧月见张家没再来，这种事情越是纠缠越难解，反而什么都不做来得有效。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张仲昏在夜锦卫手中，对方只听圣命，即便因着楚叶晨偶尔帮她，也不会对圣上瞒着此事，所以她一开始就并不在意，因为人确实不在她这。 只是她并不觉得这是张家主动找上来的，肯定和姓花的还有三皇子府有关。 碍于楚叶晨不在京师府，皇家的事情她能做的很少，不然会连累父亲和杨家，尽可能低调。 张家的事情并没有引起波澜，一切恢复如常。 这几日，贺衣衣的花铺筹备好，准备开张，杨巧月过去捧场，看到“天下义衣花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看到阿梅她们都在才知道是自己之前听错了。 这也太明显，杨穆义，贺衣衣各取一个字的铺子。 杨巧月特地告诉安老王爷过来参观下，她的技术都是贺衣衣教的。 安老王爷知道她拉他过去是帮贺家的丫头撑撑场子，并没有拒绝，此事皇家本来就对贺家不公平，能帮上忙也愿意。 原本还无人问津的花铺，一下热闹起来。 安老王爷也确实被贺衣衣的技艺感叹，他浸淫十几年的剪裁盆栽都没有这般手巧。 “这丫头的技术本王怕是再学十年也赶不上了，只能买回家欣赏了。”安老王爷慈善笑道。 贺衣衣也会做人，安老王爷能来就已经值整个铺子：“安王爷折煞民女了，能来就已经蓬荜生辉，这就帮王爷装上几盆送去王府，之后有新的盆栽都送去王府。” “你要是不收银子以后本王哪还敢来，那不是贪便宜来了。”安老王爷还是让下人掏银子。 杨巧月知道他的性格，说一不二，便让贺衣衣收下。 这样，天下义衣铺子也有了第一笔收入。 自己赚银子的感觉让贺衣衣感受非常特别，内心非常充实，更想到一年后和杨穆义的重逢。 天下义衣花铺也算不如正规，贺家的女眷都能靠着铺子过活，也能帮忙打理。 “巧月，花铺现在已经稳定了，你事情那么多，阿梅还有御雪南庄要管，便不用每天来帮忙了，我们可以的。”贺衣衣见她们今天过来，主动提道。 杨巧月没有拒绝，“好！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们，我可答应五哥的。” 贺衣衣颔首轻点。 杨巧月放下花铺的事，把心思放到自家事情上，因为二伯父入京师，便让他留在这边，丹州的事情有管增就行。 杨齐忠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便让他增加家里的产业，如今杨家在京师，花销是丹州时的两倍，好在丹州和燕县有家里的铺子，能维持，不然还得杨巧月贴补。 杨家有分配到自己的田产，正好让二伯父负责。 杨巧月这日和二伯父一起到杨家分到的田产地，有个十亩，在郊区。 之前家里交给大伯父杨齐心安排的，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展，好在二伯父来了。 杨巧月还是第一次过来西城自家田产这，这片田地四周依山傍水，是块好地方。 她本来打算下地帮忙的，被不远处山上的石头闪了一下，像镜子。 这荒郊野外的，哪来镜子，楚朝也没有镜子，都是铜镜。 杨巧月和杨齐忠说了声，便往山上去，走进看到是一片土山，刚刚发亮的是块大石头。 “还以为捡到金山了呢！”杨巧月晦气一脚踩在大石块上，全碎了，石块像土一样。 她整个人愣住：“这是稀土？” 赶紧拿起来看，土层闪闪发亮，竟然真的是稀土，整座山都是，这也太夸张了。 刚兴奋的情绪被自己脑袋里的现实浇灭，稀土的提取工艺非常高端，再来个几百年都难，发现也没用，那时她早登极乐了。 一脸颓丧，摸到腰间的五彩荷包，喃喃道：“物资空间？” 脑袋冒出一个想法，对她虽然没用，但是可以买空间时间呀，就看这家伙识不识货了。 杨巧月立即装了一把进去，上次因为和贾家斗瓷器，花光了剩下的八万秒，一直没有补充。 大大的鸡蛋挂在空间上，默默等着时间变化。 下一瞬，零变成了一千秒，就刚刚那一堆土换了一千秒。 杨巧月吞咽一下口水，控制一下激动的神情，她终于要发财了？这漫山遍野都是她的土。? 第259章 我要让他们一败涂地 杨巧月从兴奋中回过神，让身后过来的管秋到远处去守着，自己背过他们赶紧收土。 眼前就是一座“金山”，她活脱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忙活一下午。 空间的时间已经从一千秒跳到十万秒，要不是天色暗了，杨齐忠喊她，还得沉迷挖土无法自拔。 杨巧月一脸遗憾，恨不得一把全装了，显然做不到，只得收起心思。 这可是解决了后顾之忧，产业充足就能最大程度利用物资空间。 杨巧月后面一连几日都借家中田产的理由跑到稀土山装土。 大家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第二日空间时间涨到三十万秒，第三日空间时间涨到五十万秒，第三日空间时间涨到七十万秒…… 直到第五天，空间时间涨到一百万秒，空间也呈现时间涨的缓慢的态势，杨巧月才累得作罢。 杨巧月现在财大气粗，走路都带着风，这次补充燕县、丹州的物资直接翻倍运送。 与此同时，屠家的青瓷厂已经开工，铺子也开张好几日，似乎贾家没什么动静。 终于在第五日，贾家和陆家有了动作，两家忽然宣布各占对家一成生意，合作对抗三街八坊的屠家。 两家意图很明显，想要通过联手，吃掉屠家，平分份额，以两家的实力，屠家根本抵抗不了。 此事他们两家早就已经商议，只是没想到屠家先出手设置青瓷厂和铺子对贾家发起挑战。 同日，贾家的陶瓷品铺子便宣布持续降价售卖，学了一套杨巧月丹州奇珠铺子的运作方式。 杨巧月听到这个消息，难怪贾家前几入竟然这么安静，没有跳脚，原来是憋大的。 这些方式肯定是陆家在丹州时调查，偷摸共享给贾家的。 陆、贾两家合作，经过上次王公公被安老王爷警告，并没有急着插手，屠家也没来找她。 御雪南庄和屠家说好的合作是限于王公公插手。 屠家一时间只能硬着头皮亏本抵抗，大有破釜成舟之势。 陆、贾两家就是希望屠家对抗，他们还担心屠家怕了两家联手，认怂放弃青瓷生意，龟缩在三街八坊，那样他们还真不好对付。 京师府三大富贾忽然间剑拔弩张对峙，引来一阵轩然，大家都在看两方争斗，都不看好屠家。 他只是第三，前两个联手怎么可能是对手，要是认怂固守在三街七坊或许还能安稳一段日子，可屠家偏偏选择硬扛，引得众人感到惋惜，三街七坊怕是要分崩离析。 不仅仅是青瓷品的价格战，陆、贾两家还从三街八坊，一坊一坊的源头开始掐断供应，或威逼或利诱物资源头断合作，最低也要涨价。 肉坊、织坊、妓坊、酒坊、旅坊、茶坊、赌坊，八坊的掌柜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以前合作的人纷纷落井下石涨价，收益锐减，想涨价又流失客人。 只得降价吸引客人，赔本赚吆喝，要维持两头，这对屠家都是打击，家底肉眼可见的消耗。 屠家四面楚歌，危机四伏。 御雪南庄 杨巧月没想到挖土的这几日，京师府发生这么热闹的事。 “阿梅，这几日屠东家有来找过我吗？” 阿梅回道：“回大姑娘，没有来过。” 杨巧月微微点头：“现在双方的恶斗情况如何？” “回大姑娘，屠家失败只是时间问题，今日八坊已经寥寥无人，这几日屠家用低价勉强维持，可即便如此，撑了不过五日，主要是陆贾两家都等着他降价全部派人低价收货。这相当于屠家送银子给那两家，不得不恢复价格。 另外源头涨价，恢复原价也难以为继，必须要涨价。导致客人流失，而陆、贾两家早有替代，在三街之外建立了新七坊，拉低价格继续发起攻势。” “显然陆、贾两家早有预谋，不是最近才起的心思。”杨巧月没想到这次两家的攻势这么凶猛，倒是有点手段。 管秋见杨巧月陷入沉思，低声唤道：“大姑娘，屠家要是失败，那两家是不是就联手对付我们？” 杨巧月回过神，见她们一脸担忧，笑道：“不错，学会分析了，自然是不能让屠家败的。” 说完，她立即书信一封，走海运以最快速度送到苏州府吕家。 随后，杨巧月独自回到房间，让丫鬟们守在外面。 她进入物资空间，查看了茶叶仓库和酒仓库，随即退出空间，嘴角上扬，只能说陆、贾两家倒霉，要是她没有空间时间还真不一定会插手。 回到院子，管秋和阿梅在门外守着，她淡淡说道：“走，偷偷去拜访屠家。”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知道大姑娘要出手了。 为了避免被人注意，特地乘普通轿子前往。 屠家议事大厅 屠滔面色凝重，他坐在首位，下面还有七人，是除了青瓷坊的其他七坊的掌柜。 “屠东家，今日我们过来是想讨要个办法的，这么下去，坊子肯定会关门大吉。” “是啊，这老糟烧都涨到几十文一升，我们酒坊得卖一钱银子，别人再有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的。” “你好歹有得卖，我们姑娘们都五日没开张了，眼看着怨声不断。”一个妇人涂着浓重的胭脂水粉抱怨道。 “这次怕是凶多吉少，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弄青瓷坊惹怒贾家，如今只能求和，放弃青瓷坊看能不能有条活路……。” 各坊掌柜七嘴八舌说着，说是掌柜，他们都占有一份，也敢这么说。 屠滔和屠家众人脸色难看，这才几日，就来“逼宫”，怕是收了那两家不少银子，要说坚持，怎么可能几日都坚持不下去，明显敌人已经出现在了内部。 但眼下又不能真的将他们全换了，那样对三街七坊更是雪上加霜。 议事厅气氛沉重，这些掌柜目光紧紧盯着屠滔，恨不得把他看穿，施加压力。 忽然门外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看来京师着名的屠家七坊不过如此，我要是屠东家，这些掌柜就全换了！” “谁！竟然胡说八道！”酒坊掌柜怒骂。 “什么人也敢在老娘面前撒野！”刚刚那个妇人蹭一下起身骂道。 来人正是从御雪南庄过来的杨巧月，她缓缓走进来，戴着白色帷帽，淡淡笑道：“御雪南庄东家，你们可以称呼我杨东家，也可以叫我杨大姑娘。” 屋内众人皆是一愣，妓坊掌柜没敢冲上去：“你就是把贾家压下去的杨家大姑娘？” “怎么？不像吗！”杨巧月随口说道。 大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搭话。 屠滔同样面露疑惑：“杨东家过来所为何事？” “我的生意被人打压成这样，不该来了解下吗？”杨巧月反问道。 “实在抱歉，让杨东家见笑了，这么生意做成这样，有负期望。”屠滔无奈叹息道。 杨巧月随意摆摆手，主动坐到首位：“现在放弃还言之过早，我能帮你翻盘！” 其他七人面色各异，妓坊掌柜直接嗤笑一声：“就你？你若不是依靠你父亲，什么也做不了，大言不惭，值不值陆家和贾家身后的是谁。” 杨巧月没有回答她的话，看向屠滔：“有这样无礼数的掌柜，也难怪三街七坊还没撑几日就举旗投降，看来我是来错了。” 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屠滔目光凝重，他觉得杨巧月一定不是信口开河，屠家要想渡过难关，只能靠她。 “妓掌柜，即日起你不再是三街八坊的人，可以领银子滚了！”屠滔冷声说道。 妓坊掌柜面色大惊，“屠东家，你不能……。” “滚！”屠滔喝道。 他年纪轻轻就掌管整个屠家，手段绝对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他们甚至都快忘了此人的狠辣。 妓坊掌柜被带走之后，刚刚还七嘴八舌的人纷纷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屠滔恭敬请杨巧月重新坐下：“不知杨东家有什么办法能帮三街八坊？” 杨巧月这才坐下，缓缓说道，“给你们提供平价原料，击败陆、贾两家，我要让他们一败涂地！” 所有人听到她的话面色一震，他们只是想维持平衡，谁能想，这看起来不大的姑娘竟然要吃下京师两大富贾。 这是屠滔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织坊的掌柜终于忍不住：“杨大姑娘的话说这么大不怕闪了腰？那可是陆家和贾家！” “那又如何？你只管用我的提供的平价物资正面消耗他们即可，能不能做到是我御雪南庄的事。” 杨巧月声音冷肃，没人怀疑她是在开玩笑。 “可……。”织坊的掌柜语塞，还想说什么。 屠滔看着杨巧月，这绝对不是玩笑，没让织坊的掌柜再说话，认真问道：“杨大姑娘打算怎么做！”? 第260章 屠家背后有能人 杨巧月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了眼屋内其他剩下的六坊掌柜。 屠滔立即会意，直接将这几人轰出去，屋内只剩下杨巧月带来的人和屠滔。 “苏绣、云锦，秋露白、葡萄果酒，庐山云雾、松萝嫩茶，平价供应给你，你再降低价格，至少织坊、酒坊、茶坊能消耗对方，重新拉回人气。” “这……若是真能平价供应，不仅仅大姑娘提到的三坊，赌坊、妓坊也能借秋露白，葡萄果酒还有两种贡茶重回人气。”屠滔心虚回道。 他提到这东西心都虚，这些几乎连皇宫都能供应的物品，若真能平价供应，人气绝对比之前更盛。 杨巧月却像说着很平常的东西，并没有多在意，随意点点头。 “如此，屠东家便能集中力量在青瓷坊、肉坊和旅坊，凭你屠家当家的能力能够解决？” “这自然没问题！只是……。”屠滔犹疑着，还是担忧问道，“那些东西真能平价供应吗？” 杨巧月还以为是什么问题，笃定回道：“放心，不过苏绣、云锦需要等半月才能有货入京师，其他的已经备好，明日我会让人通知你去运货。” “好！没问题！”屠滔听到杨巧月肯定的回答，情绪一激动，声调有些嘶哑应道。 “希望屠家别再掉链子，有这种掌柜，能赢才怪！”杨巧月离开前还不忘吐槽。 屠滔明白杨巧月话中意思，他身为屠家掌家人，稳定跻身楚朝京师第三富贾，绝非庸才，自懂该怎么做。 杨巧月没有多嘴屠家的事，她还需要安排物资，便告辞了。 她走后，屠滔立即雷霆手段把原来的三街七坊的掌柜全掉，整顿各坊人手，排查有可能被陆贾两家收买的人全部处理，剩下的人重奖鼓舞士气，准备等待明日杨巧月的通知。 杨巧月离开屠家，回到御雪南庄，让阿茂在附近租一间隐秘的大庄子，只用半年，避人耳目。 这些东西不能让人察觉从哪来的，当天便租了间普通的面积大的旧庄子，在御雪南庄的山脚下。 南庄的人知杨巧月的物资来源是保密的，自然清楚用处，不问、不看、不说三大原则。 杨巧月在下午去了趟旧庄子，花了五十万秒，拿出酱香型高端白酒，胜似秋露白、葡萄果酒、庐山云雾、松萝嫩茶放置在庄内，方便明日通知屠家来取。 按照之前的预估，五十万秒平价差不多是五万两，但实际价值肯定超过十万两，有银子都买不到。 这些量，起码够陆、贾喝一壶，不说破产，伤筋动骨是一定的，如果他们一脑热和屠家硬干的话。 次日，杨巧月跟着杨齐忠去田产地，主要是补充时间，经过昨晚消耗可是去了一半。 她让阿茂下午黄昏安排面生的人去通知屠家，入夜了再去那个庄子取物资，特地叮嘱，那些量是一个月的，一定要让陆、贾两家误以为屠家是耗尽家产在垂死挣扎。 不然走漏风声，对方不跟就满盘皆输。 屠滔自然清楚这一点，他也十分谨慎，此事只有他一人知道。 当他看到这些稀罕的物品时，才知道为什么杨东家那么自信满满，那句即便他们三家合力对付御雪南庄她也并不在意，原来真的不是简单说说。 虽然知道杨巧月在利用屠家打前哨，但他并不在意，要是没有价值，人家凭什么合作。 这些东西杨巧月计价五万两卖给屠家，为了让他有足够的银子对抗陆贾两家，允许他赊账。 屠家和陆、贾两家无声的战斗开始打响。 屠滔拿到酱香型白酒、果酒，庐山云雾、松萝嫩茶之后，立即进行宣传。 原本还没人信，直到第一批愿意尝试的人离开三街八坊，确切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昨日还冷冷清清的三街八坊，权贵子弟、民众纷纷闻声涌来，屠家一改颓败之色，扳回一城。 此刻，陆、贾两家的派人正在外围盯着起死回生的屠家。 “屠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掌柜们没消息传来！” “被屠滔解决了，赶快将这里的事情回去告诉两位老爷。” 陆家、贾家听到这个消息不以为然，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判断便是，屠家在垂死挣扎，耗费巨大家底在勉强支撑这两日，看他能支撑多久。 杨巧月将事情交代之后，便没有再管，这几日都在城外装土，物资空间时间重新恢复到一百万秒。 半月过去，城内十分热闹，屠家和陆、贾两家正如火如荼斗着。 贾愚和陆家家主终于察觉不太寻常，他们的东西这两日一直在降价，也卖得很好，每天都被一扫而光，而三街八坊的人气并没有受到影响。 一番查证之后才发现，他们降价的东西都是被个人清仓式买走，并没有重伤屠家的人气。 才发现伤敌零蛋，自损一千。 根本无从知道被谁买走的，让他们误以为形势一片大好，半月以来，两家损失数万两拼价格，没有打击屠家的三街八坊，没有引来人气，反而被神秘人捡走便宜。 这扫货的自然是杨巧月安排的陌生面孔，有这么便宜的东西，不捡白不捡。 她把这些便宜货转手运到丹州、苏州府卖，倒一手，一趟白赚上万两。 今日，刚送出一批货，正好苏州船到了。 吕家收到杨巧月的信，就是让外祖母吕家帮忙，她大量需要各类苏绣、云锦，价格按市场价买。 苏州吕家二话没说，直接将原有卖往海外的暂停，全部送入京师，整整几艘船都是。 杨巧月立即通知屠滔去收货，这个不能赊账，虽是平价，但也花了五万两，就是屠家身为第三大富贾也经不住心头滴血。 三街八方已经有六坊恢复如常，甚至比之前还好，剩下两坊依靠人气也能带动。 陆、贾两家意识到他们以为自己是打猎的，现在才发现他们才是被别人盯上的猎物。 骑虎难下，马上年关，朝廷那份又不能少，再不回血，账面怕是要出问题。 贾家的损失比陆家重得多，他的大本营瓷器市场在京师被抢了一半，不仅承受损失，收益还减少一半。 贾愚匆匆来到陆家，面色凝重：“陆东家，此事该如何！” 陆坑眉头紧皱，“凭屠家没这个手笔对付你我两家，屠家背后还有能人！” “陆兄可知是何人敢与我们两家作对！”贾愚面色阴狠，厉声问道。? 第261章 背后的人是杨巧月 陆坑皱着眉摇摇头，“屠家很谨慎，最近盯着屠滔的人没有任何发现，贾东家觉得京师府谁能有这个手腕？屠家那些能进贡的物品怕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难道屠家宫里有人？”贾愚面色一惊，大胆猜测。 随后情绪有些焦虑，“陆兄，此事怕是需要你通过齐家了解下宫里最近内务府有没有进贡许多果酒、秋露白、庐山云雾之类的。” “贾东家为何不直接向王公公了解，那样不是更快。”陆坑疑惑问道，担心贾愚给他挖坑。 两人之间的合作非常脆弱，随时都有可能大难临头各自飞。 贾愚一脸无奈，夹杂着愤怒：“自从上次和御雪南庄的冲突后，干爹让我这段时间别联系他，不然也不用这种麻烦的手段对付小小的段家。” 陆坑看着他不像说假话，只得应下，他去透过齐家了解宫里的情况。 一想到对方肯定会提年关的年礼就头疼，这段时间已经损耗严重，要是这时候送出一大笔银子，账面的流动性就会变差，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得出问题。 齐家可不管这个，陆家受齐家庇护，因为有他们的关系才能拿到特许经营盐业。 每年礼银是十万两，该要的银子一分都不能少，这份银子是齐家和三皇子用来发展势力的资金大头。 宣德帝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们更急需银子，在楚叶晨入京师之前拉拢朝臣和三皇子一线。 陆家拜访了齐家，得到的消息是宫里并没有这几样贡品大量流动的情况。 不仅没有得到消息，还被齐家要求提前把年关的礼银付了，免得年关时引人注目。 陆坑只得老实掏家底，齐家哪是商贾能得罪的，想着木家的珠宝生意也收编的差不多，很快就能解决账面最近流动紧张的问题。 杨巧月并没有注意他们两家后面的行动，她看时机差不多，准备砍掉陆家的一只“臂膀”。 陆家目前的盐业她没办法，但要动珠宝生意，对方接过木家的市场和渠道，变成来银子最轻松的。 她这次的目的就是陆家的珠宝业、贾家的陶瓷。 陆家是齐家和三皇子的金库，重创他们的银子来源，也算报之前绑架自己的仇！ 朝廷是朝廷的处理方式，她的气可还没出，对方别想让她吃瘪。 杨巧月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天下奇珠铺子在京师府三街开张。 铺子自然是屠家租给她，其他地方的铺子怕被陆、贾弄得和初来丹州时一样。 天下奇珠铺子供应，每间十万秒，限量限价供应，第一日就把人气拉满，爆单。 陆家本来打算年关前就依靠珠宝生意回拢银子，没想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以为是屠家再次下手，简单一查才知道，三间珠宝铺子背后的人是杨巧月。 杨巧月这次并没有刻意隐瞒，屠家已经完成了前期的消耗，没让对方缩回去，自然不再需要遮掩。 两人来到奇珠铺子，杨巧月从远处走过来，对于他们过来并不意外，迎上前。 “哎呀，这不会愚东家吗？竟然赏脸铺子，进去选一件送给贾夫人吗？”杨巧月似乎没看到两人难看的脸色，自顾自说道。 贾愚一脸震惊：“你……你是这三街新珠宝铺子的东家？” “让愚东家见笑了，小打小闹。”杨巧月并没有否认。 贾愚和陆坑相视一眼，他们都忽略了御雪南庄，两人这时恍然，屠家背后的人就是眼前这人！ 贾愚脸色极其难看：“没想到玩了一辈子鹰，被鹰啄了眼！” “愚东家这话不对，你是玩了一辈子干爹，不是玩鹰，另外也没人啄你的眼，你又不做珠宝生意。” 贾愚听着这话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驳。 陆坑鄙夷瞥了眼贾愚，这人要不是靠着宫里的大太监王公公，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他看向杨巧月：“早就听宪儿和夫人提过杨大姑娘，一直没机会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想必就是陆东家了，久仰久仰。”杨巧月随口回道，“一点小生意，陆东家应当不介意？” “这珠宝生意向来是陆家的，杨东家这么沾手怕是不合适……。”陆坑皱起眉头沉声道。 杨巧月嗤笑一声：“陆东家这话是认真的？我在丹州时木家也说过这话，不知道你们两家有没有商量好。” 陆坑脸色一僵，硬着头皮说：“木家已经将铺子和市场转给了陆家，自然是陆家的。” “是吗？木家将铺子转给你们，你们在京师救他一命是吗？”杨巧月饶有趣味笑道。 陆坑和贾愚面色一震，别人不知道杨巧月说什么，他们心里都知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大赦令乃朝廷下的，与我何干！”陆坑一急，狠狠说道。 帷帽下，杨巧月眯眼，嘴角微微上扬：“是吗？我刚刚只是说你们救了木家一命，可没提什么大赦！” 陆坑吓了一跳，他刚刚着急，都胡说八道些什么，立即矢口否认：“我说了吗？我只是一时着急，失言，木家如何与陆家有什么关系。” “你这珠宝产业的渠道和市场不是木家给的吗？怎么又没关系了！”杨巧月继续反问。 问得陆坑哑口无言，你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贾愚一脸同情看向他，这丫头的厉害他领教过，陆坑哪是她的对手。 杨巧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大赦一事果然和陆家有关，而陆家的身后便是齐家，齐家的背后是三皇子和齐贵妃，还有个难缠的花鹫，主意说不定就是出自她。 这么一捋，思路就清晰了。 陆坑见言多必失，好像真的麻烦了，不想再多停留。 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既然杨家大姑娘不愿交陆家这个朋友，那就掰了脸，前面的路可不太平，可要小心了……。” “嘿嘿！”杨巧月冷笑一声，随即语气森冷，“威胁我？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你要是再不滚，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不太平！” 顺着她的话，今日一同跟来的魏先、阿茂和其他护卫立即气势汹汹上前，作势就要动手。 陆坑只跟了个小厮，见这阵仗，几乎是用跑的离开。 怒声骂道：“没见过这样的流氓！女子如此，成何体统，简直有辱大楚斯文，没教养！” 没等杨巧月回嘴，下面的护卫们纷纷追出去，阿茂和魏先怒声回道：“你再骂句我们大姑娘试试！龟孙，有本事别跑！” 陆坑吓得跑得更快。 贾愚被杨巧月行事乖张和凶狠吓到，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拱拱手，悻悻离开。 第262章 文明人的事怎么能说敲诈 他们离开后，屠滔从远处过来，清楚看到那两个靠背后势力在京师作威作福的人落荒而逃。 不禁多看了眼杨巧月，之前她问自己租铺子时还不清楚要做什么，今日便看到了。 “杨东家，你直接对上他们，不担心货船被贾家扣？河间那边可都是他的人。”屠滔走上前提醒道。 杨巧月收回目光，“他不会，我针对的是陆家，与贾家无关，他会掂量的。” 屠滔只是提醒，见杨巧月这么说便没再多问。 聊起青瓷厂和铺子的问题，他准备扩到贾家京师之外的几个重城，一旦拿下市场分庭抗衡，贾家到年关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杨巧月对此没有意见：“屠当家此事不用与我商量，青瓷坊和其他七坊没区别，我只是每年拿四成粉红即可，不管你们打算怎么做的事。” 屠滔微微点头，对此也放下心来。 “今日杨大姑娘的新铺子开张，屠家做东，到京香楼摆一桌祝贺如何？”屠滔犹豫了会儿，说道。 “不用了，两家后面的人都没出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杨巧月直接拒绝了。 虽然她做生意没事，但要这么何人公众场合吃饭可不行。 她见屠滔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屠东家还有其他事？” “没有。”屠滔一脸无奈。 杨巧月一脸狐疑，看他反应奇奇怪怪的：“之后没什么事少接触，别让他们察觉联手的事，任何时候都不要让敌人知道你的底牌。” “好！是在下鲁莽过来了。”屠滔略带歉意说道。 他走后，管秋在一旁说道：“大姑娘，这屠东家今日怎么觉得怪怪的，是不是有事没说。” 杨巧月点了点她的脑袋：“就你心思多，管他想什么，我们仅限这次合作罢了。” “知道了。” 当天，陆坑回去没多久便选择硬刚，将珠宝降价售卖，试图拉回顾客，可惜收效寥寥。 因为杨巧月整个阵仗直接拉高了层次，三家铺子分为高级、中等、普通三类。 光是普通天下奇珠铺子就堪比陆家的铺子，中高等两间铺子，里面的货郎全部统一服饰，手戴白纱手套，只要顾客进屋必先行礼欢迎，离开行李欢送，仪式感满满。 一种完全不同于任何店铺的体验，凸显珠宝的珍贵，显示她们尊崇的身份，逼格拉满。 体验是一方面，杨巧月物资空间的珠宝可都是来自新工艺时代，陆家的怎么看也难以比拟。 之后几日杨巧月都亲自忙着三间铺子的营销，陆家眼看着这情形，原本珠宝是最来银子的，纯利能有七成，现在不仅要降价，而且降价都无人问津。 陆坑还找贾家，他知道御雪南庄有货物要经河间，河间又是贾家的势力范围，两家现在是同伙，自然应该相互帮助。 情况却如杨巧月所料，陆坑希望贾愚断了御雪南庄的水路，那样她便没银子和陆家对抗。 可贾愚思虑再三并没有这么做，他清楚知道杨巧月背后不仅仅是那个府尹父亲，还有不知关系深浅的安王府。 现在已经有个屠家，要是再去惹上不知深浅的御雪南庄，说不定那个霸道丫头转头来对付他。 这事气得陆坑直接否定先前两家决定一起对付屠家的合作，现在都自顾不暇，屠家没垮，他们先出问题。 杨巧月对此并不在意，有稀土山的存在，几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木家原本的珠宝市场在京师是最大的，如今在陆家手中一日一日萎缩，还没有任何对策。 账面的流动资金紧张，要先保证年关盐商的银子，他只能咬牙再降价，降到原本价格的一成。 天下奇珠铺子，管秋从外面赶回来：“大姑娘，大姑娘。” “怎么了？什么事着急忙慌的，要学会淡定。”杨巧月收起手中这几日的账簿，问道。 管秋缓了口气，说道：“陆家疯了，他将价格往下降到一成，要是全部售卖出去，怕是要损失十万两。” “哦？”杨巧月也有些意外，这陆家怎么跟疯了一样。 她暗自思忖，判断陆家账面银子的流动性非常紧张，他现在很需要银子，才壮士断腕。 杨巧月缓缓说道：“我们也跟着降。” 管秋以为听错，再确认一遍，是跟着降，这才安排下去，虽然疑惑，却没有犹疑。 天下铺子跟着大降价，刚有点起色，不到半个时辰，立马把打回原型，差点没给陆坑气晕过去。 再降下去就剩白送了，陆家铺子没再有下一步动作。 杨巧月见对方没再下一步动作，第一阶段算是完成了，三街三间天下铺子也步入正规。 这三间铺子同样是阿梅管，御雪南庄那边让阿香协助，她这段时间帮着阿梅学了很多，能派上用场。 杨巧月闲暇下来，到普通饰品那间铺子，远远便看到许多客人从里面涌出来。 一阵吵闹声，打杂声传出来。 小广正好跑出来，迎面看到杨巧月：“大姑娘……！” “看到了，是什么人闹事。”杨巧月随口问道。 “是陆家那个大公子。” “陆宪志？”杨巧月微微皱眉。 小广点点头。 “你正常去报官。”杨巧月吩咐道。 小广立即小跑着去报官，杨巧月进到铺子，远远就听到咒骂声。 “死贱货，老子让你欺人太甚！给我砸，狠狠的砸！” 杨巧月站在门前看着，并没有愤怒，也没用什么波澜，反而说道：“位置越高的越贵，砸那些！” “给老子砸……！”陆宪志狠狠说道。 随后愣住，似乎身后这声音有些熟悉，转过身，见是杨巧月和她的跟班丫鬟。 他面目狰狞：“老子今日来，就是给你教训的，看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今日普通铺子的珠宝价格是原价，帮陆家大公子一起出口恶气。”杨巧月淡淡说道。 吩咐店铺的丫鬟们，“愣着干嘛，继续补货，让陆大公子发泄！今日他不砸完这些，就有辱京师第一大富贾家的大公子。” 下人们缓过神，杨大姑娘发话，自然照做，纷纷从里面货仓补充饰品。 陆宪志的面子被架在火上烤，为了面子也能不当缩头乌龟，冷声道：“给我砸！”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脆响，铺子的下人又源源不断的补货。 到后面，搬运的人累了，砸的人也累了，府衙的人也来了。 “好了，此人无辜损坏打砸本人铺子珠宝玉器，辛苦各位官爷了。”杨巧月淡淡说道。 “带走！”为首的衙役厉声喝道。 陆宪志愣住，旋即才回过神：“你们敢！我是陆家大公子，你们用的吃的穿的都是我家的交的税占了一大半！” 这些人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武力押上带走。 衙役把人带走之后，杨巧月立即让管秋和其他下人将所有损坏的珠宝收起来，按原价算好总损失。 过了会儿，管秋统计出来：“大姑娘，总共损坏饰品一千多件，码价损失一万多两。”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根据大楚律法，打砸损坏私人财产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如果她不协商解决的话，陆大公子怕是要难逃牢狱之灾。 她可等陆坑亲自上门找她，还得谢谢陆宪志，又进账一笔。 同日下午陆坑就阴沉着脸找来了，见到杨巧月的瞬间，立即挤出一副和善的面容。 “杨东家，听说犬子不懂事，到您铺子闹事。”陆坑直接说道。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是有这么个事，年轻气盛，可以理解，陆东家放心，我并没有阻拦，也没有起冲突，他被府衙带走了。” “他年纪轻，还望杨东家大人大量，损失陆家赔偿，能不能放他一次。”陆坑豁出这张老脸。 杨巧月依旧语气平淡，“陆东家这话说的，应该去问府衙，不应该来找我。” “老朽去过了，府衙要看杨东家报的损失，说还未报给府衙。若是超过千两，怕是有几年牢狱之灾。”说到这里，陆坑还挤出鳄鱼的眼泪，一副受害老人的模样。 杨巧月一脸遗憾：“那可麻烦了，我在陆东家来之前已经统计了，初步损失估计一万五千两。” 陆坑眼泪也忘了，蹭一下起身，怒道：“你说什么？一成卖价的珠宝怎么可能那么多！你这简直就是敲诈！” 杨巧月不为所动，战术性饮茶。 随后才缓缓说道：“陆东家这话说的，文明人的事怎么能说敲诈，这叫扶贫，您可是京师府首富！”? 第263章 熟人 陆坑嘴角一扯，杨巧月的反应让他恨得牙痒痒，还得忍着怒火。 “想必杨东家也不想完全和陆家交恶，按一成给你，两千两，此事揭过如何？” 杨巧月透过薄纱像看傻子一样扫了眼陆坑，不知道他是真蠢和假蠢，两家根本没有缓和余地。 “陆东家找你身后的人周旋不是更好，大赦都可以，更何况打砸这种小事。” 陆坑面色微变，他怎么不找，齐家直接拒绝了，让他用银子能解决的事情他们尽量不要出面。 府尹也不是什么小官，还把陆坑教子无方臭骂了一顿，他只得过来找杨巧月。 面上自然不会承认这种事：“杨东家说笑了，陆家哪有什么人周旋，刚刚我提的两千两……。” “那便请，不过几年牢狱，就当让朝廷替陆家教育一下大公子。” 杨巧月的话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顺便喊道，“阿秋，将损失的饰品和总额送去府衙，铺子需要严惩恶徒。” “是大姑娘！” 陆坑面色一急，这要是陆家长子蹲几年牢狱还得了，这可是陆家独子。 他真的急了，喊道：“杨东家且慢，有事好商量，一万五千两陆家认下，只是……。” 杨巧月见他难以启齿的样子，看来自己之前的判断没错，陆家现在账面流动非常紧张。 “能不能稍缓一点时间……。” “不行，没银子就请便。”杨巧月油盐不进。 陆坑被一口拒绝，没有其他办法，最后只能认了，把仅有的家底掏空了。 前段时间的价格战和齐家的献金彻底让陆家陷入窘境，今日的一万五千两更是雪上加霜。 杨巧月接过票子，仔细检查一番，才让管秋收起来。 “多谢陆东家慷慨，阿秋，去衙门说铺子损失并不严重，不状告他，由府衙处理就好。” 陆坑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心却在滴血，这可是一万五千两。 杨巧月哪管他滴不滴血，直接送走，重新收拾铺子，直接拿出五千两，准备年关奖励。 京师府、丹州府、燕县、苏州府，四处各一千二百五十两，让四大掌柜负责的区域根据一年的贡献和努力，拟出伙计们的等级，按照总奖励银两分下去。 此事她交给管秋安排下去。 陆宪志一事，没有引起波澜，虽然天下铺子不追究，但还是被府衙打了十大板，小惩大戒。 当晚，杨贾配下衙回家，特地和杨巧月说了此事。 杨家从来了京师府，总是时不时的找家里人麻烦，这次也算发出警告。 杨巧月随口应声，对此事并不在意，商贾再有钱也不敢得罪官家，主要是陆家身后的人。 她还得再去一封信给楚叶晨，告诉他从陆坑口中确定的信息，陆坑对于大赦一事背后的情况显然知情，可以明确是木家这边是陆家周旋，张家是齐家周旋，这背后都是三皇子府的势力。 杨贾配见杨巧月走神愣住，低声喊道：“小月？在想什么？此事你不用担心。” 杨巧月回过神：“没想什么，阿爹最近府衙很忙吗？您都回来得比较晚，没什么难事。” “没有，上下配合起来总要费点力气，为父会处理好的。”杨贾配没在这个话上多说。 不想把府衙不快的事情带回家里。 杨巧月便也没多问，想必是副手和府衙很多不服空降的人，在使绊子，相信父亲能解决的。 转而聊起年关的事，今年是杨家回京师府的第一个年关，礼数怕是负担不小，他刚上任没几月，今年年俸不多。 杨巧月见他面露歉意，“阿爹放心好，阿娘已经提前在准备，差不了。您要是想具体了解去问阿娘，她可有段时间没见您了，父亲最近都是早出晚归。” 杨贾配愣了瞬，这女儿说话可真是高深，明明是在抱怨他最近忽略了吕氏。 “你这丫头，知道了，一会儿就去东院，最近家中事都是你母亲操持，晚上怕她太累才没过去。” 说完，杨贾配才回过神，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干嘛，赶忙朝东院去。 次日，杨巧月到三街的奇珠铺子，昨天坑了陆家那么一大笔，杨贾配又赏了陆宪志十大版，不知对方会不会再闹事，她得在。 一连两日，陆家没有来挑衅，御雪南庄过来守着的护卫才回南庄。 杨巧月刚留在铺子吃了午饭，打算回家找杨承栋，最近他在房间估计都焖“傻了”，后天就是文科会试放榜，之后便是殿试了，这是该放松的时候。 正要离开，听到堂前有到熟悉的声音，夹杂着争吵声。 杨巧月皱眉问管秋：“前面怎么回事？不会和客人吵起来！” “不是，刚刚伙计过来让我告诉大姑娘，是同行来的客人似乎在闹什么别扭。”管秋回道。 “出去看看！” 铺子正厅，一个妇人正在指责另外一个年纪稍大，气质清冷的姑娘。 “小怡，给你选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就这模样去拜访人家，人家能看得上吗！”稍微富态的妇人一脸不满当众说道。 一旁另外一个年轻女孩刻薄笑道：“怕是小怡表姐不愿意去，想陷郭家不仁不义。” 那清冷姑娘没还嘴，只是低声说道：“我答应表舅母去见就一定会去。” “那就按我的话，好好打扮打扮，可别忘了是谁在京师接济你们娘俩的。”富态妇人语气不客气指责。 “就选表舅母手上这件。”清冷姑娘看都没看，随口说道。 富态妇人便趾高气昂地问铺子的伙计：“这个多少银子，我们要了。” “这款独此一件，叫彩石珍珠项链，售价一千两！”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什么东西？要一千两！疯了吗？黑店抢劫吗！”富态妇人怒声骂道。 其他在挑选的人听到这话，皱起眉头，这妇人也实在太无礼了，有辱斯文。 杨巧月从后院出来，她认出了那个清冷的姑娘，竟然是在燕县时，劳夫人的女儿劳欣怡。 没想到会在这遇到。 “那件呢？” “八百两！” “那最便宜的呢？” “五百两！” 杨巧月随口报，刚刚正厅的情况她从后面过来时看到了，故意报价格挤兑这富态夫人的。 伙计丫鬟们愣了一瞬，不知大姑娘怎么翻倍价格报，不过这可不是她该管的事，并没多嘴。 富态妇人转过身，见是一个小丫头，骂道：“你个臭丫头，张嘴就来？拿老娘开涮呢，叫你们这里的东家出来，非得要个说法！” 四周没人任何动静，十分安静，杨巧月淡淡说道：“我就是，说，想要什么说法！” 说着，饶有兴趣看着她。 劳欣怡已经认出杨巧月来，有些躲闪，杨巧月现在可是京师府尹杨家的大姑娘，名气很盛，她不敢随便认。 “劳姐姐，燕县一别，别来无恙。”杨巧月淡淡笑道。? 第264章 有条狗叫，出门忘了看黄历 劳欣怡闻言，没想到杨巧月主动打招呼，原本紧张的情绪散去。 “杨姑娘，好久不见。” 杨巧月见她面色憔悴，还没有之前在燕县时有精神，想必在京师的日子并不好过。 随口问起：“劳夫人还好吗？” “还好。”劳欣怡低声回道。 那个富态妇人没想到她们竟然认识，冒失打断她们的话：“既然你们认识，那应该能打个一成。” 劳欣怡听到这么冒失的话，急忙阻拦：“表舅母，你说什么呢！杨姑娘，别理会她的话，我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你明天怎么见冰人，你应承了此事，难道跟婷婷说的一样要反悔不成！” “我没有要反悔，我只是答应见一见，又没答应其他事。”劳欣怡有些生气说道。 杨巧月从她们的话中大概了解了，皱起眉头：“劳姐姐，你要说亲事？” 劳欣怡目光微微一黯，无奈点点头。 杨巧月随手拿过那支一千两的饰品，“这支送你，改天我再去拜访劳夫人。” 劳欣怡立即拒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万万不能收。” 富态妇人见她拒绝，在一旁使眼色，这么大的便宜都不占，脑子真是坏掉了。 杨巧月懒得理会，已经放到她手上：“劳夫人也算我老师，你不收也得收。” 劳欣怡就算想付银子也没钱，只得收下，说了句谢谢。 “阿娘，我也想要一件……。”一旁的年轻姑娘撒娇喊道。 上千两的饰品平日别说戴了，连看都看不到，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富态妇人自然也想贪便宜，真的敢开口：“杨姑娘既然同劳家有旧，那我们也不算外人。我是劳夫人表嫂子，欣怡的表舅母，郭氏。你看那两件饰品孩子也喜欢，是不是……？” 劳欣怡为她们的厚脸皮感到羞愧，不知如何面对杨巧月。 “郭夫人是，好说，原价一千三百两，抹个零头，一千两。”杨巧月并没有生气，淡淡说道。 郭夫人可是想让她送的，没想到来这么一出，一下不知如何应答。 杨巧月故作诧异：“郭夫人不会没银子？这不符合您的气质呀，实在不行给您破例赊账，我看您和您女儿是真喜欢。” 看着是为她着想，可是狠狠羞辱了一把。 四周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权贵夫人，有人认识郭夫人，还喊道：“这不是郭大人家的夫人吗？赊账买饰品？” 郭夫人脸颊通红，脸都丢尽了，只能咬牙痛心掏银子：“谁说我要赊账，这是一千两通兑银票，两件饰品帮我们包起来。” “阿秋，还不帮郭夫人把两件饰品包起来。”杨巧月毫不迟疑从对方手中拿过紧紧捏着的票子，“盛惠盛惠！” 郭夫人脸色铁青，原本想贪小便宜，没想到把家里半年开支买了两件饰品。 杨巧月本想留下劳欣怡聊聊的，郭夫人说着下午还要帮她添置两套衣裳，直接拉走了。 她本来打算今天去看看贺衣衣家店铺运作情况的，转头回杨家。 大哥在燕县时似乎对劳欣怡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她也不确定，但这事应该告诉他一声。 杨承栋正在书房做文章，被门外的声音的打断。 平日他叮嘱过，写文时谁都不要来打扰，皱起眉头：“谁？不是说了写文章时不要来扰！” “巧月！”杨巧月喊道。 “小妹？”杨承栋脸色的不耐和生气立即淡去，起身到门外去，露出柔和的面色，“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不是说最近各路人都在和你一较高下吗。” “我还以为大哥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想到还知道我的事。”杨巧月笑道。 “那是自然，功名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家人，怎么能两耳不闻小妹事呢。”杨承栋两眼凹陷，笑容难掩疲惫之色，“说，闯什么祸了，要大哥帮你出面的。” “我可没闯祸。”杨巧月撇撇嘴，她什么时候闯过祸，转口说道，“我刚刚在店铺碰到劳姑娘了。” “劳姑娘？”杨承栋一愣，立即想到燕县劳家那个清冷倔强的姑娘，“她……她和劳夫人还好吗？” 她？ 杨巧月眯眯眼，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并没有隐瞒：“应该不太好，毕竟寄人篱下，她好像要说亲了。” 什么？杨承栋的反应有些大，察觉到杨巧月的目光才恢复平静。 “怎么忽然就说亲了？确定下来了吗？”他故作淡定问道。 “不太清楚。” 杨巧月把早上的事情简单告诉他，看他自己怎么考虑。 杨承栋莫名喃喃道：“后日便是文科会是放榜，只要上榜，不管如何，肯定能入仕途。” “大哥忽然说这干嘛，你肯定没问题的呀。” 杨承栋虽是文人性格，却没有忸忸怩怩，直接说道：“能不能请小妹帮大哥一个忙！” 杨巧月十分满意勇敢的兄长，笑道：“替你去打探劳姑娘的心思？” “咳……咳！”杨承栋直接被点出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小妹还是那么聪慧！” “别戴高帽子！我可以帮大哥打探，但大哥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就是不打探，任何事情也当答应。”杨承栋回道。 “这两天不许再闷房间里，现在去睡觉，然后出去走走，看你都快成书呆子了，天下之事，又岂是一间屋子能装下的。” 杨承栋愣住，还以为是什么难事，笑着点点头。 次日，郭家 劳欣怡今日打扮得十分得体，戴上杨巧月送的千两饰品，衬着她的清冷气质，十分夺目。 劳夫人一脸愁容，看着自己知书达理，气质容貌都是上等的女儿，竟然说亲给那个名声烂大街，风流，成性的齐家公子做小。 一想到这，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殷红。 “怡儿，都是娘拖累了你，一身病痛，不得不靠着郭家。娘实在不想你的这一生就这么毁了，要不你离开京师！”劳夫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劳欣怡笑着摇摇头：“阿娘，你放心，怡儿不委屈，只要娘能安好，怎么样都行。” 她笑得十分苦涩，已经认命。 “冰人到了！”门外郭夫人跑来喊道。 劳欣怡恢复清冷，跟着郭夫人过去。 劳夫人本来也要一同过去，郭夫人让她不用去，只是见冰人，她这幅病怏怏的模样，还是好好养着。 人在屋檐下，劳夫人没多想，便没一同过去。 劳欣怡来到前厅，原本只是见一下冰人，这个老妇看着劳欣怡的模样，感叹道：“即便老妇做了这么多年冰人，姑娘绝对能到前三。” 劳欣怡听着赞扬只是盈盈一礼，并没有表现得多高兴。 忽然，门外下人过来，说齐夫人带着儿子来拜访。 劳欣怡微微皱眉，听到外男过来，想要起身离开，郭夫人一把拉住她：“诶，这不正好吗，本来也是给齐家说亲的，碰上了就见见。” “表舅母！你！”劳欣怡气得脸色憋红，想要破口大骂，礼教又做不到，“大庭广众见外男，我的名声该如何自处！” 郭夫人显然没理会她的话，这就是她们安排的事情，怎么可能容她反抗。 说着，齐夫人和齐浩已经来到正厅。 齐浩看到劳欣怡的一瞬间，瞪大眼睛，他自诩玩遍京师花妓，从未见过如此清冷动人的女子。 心中的躁动恨不得现在立马就能娶回家。 齐夫人见自家儿子反应，却没觉得无礼，反而笑道：“浩儿，还不见过郭夫人。” 齐浩回过神，随便见了一礼，目光一直在劳欣怡身上没有移开。 劳欣怡气得一脸嗔怒，在齐浩看起来却别有一番韵味：“这位便是欣怡妹妹。” 齐夫人也顺着话说道：“看这两孩子多配，齐家十分满意，明日文科放榜，浩儿必定高中，可真是双喜临门，亲事便这么定下。” 郭夫人面色一喜：“好好好！能和齐国侯府做亲家，简直是这丫头前世修来的福气，时间齐府定，我们没意见！” 劳欣怡愣住，她们都不需要考虑她，蹭一下起身，就要爆发。 郭夫人眉头一皱，上前拉住她：“想想你母亲，得罪了齐家，大家都不用好过。” 劳欣怡一阵心痛，她只能认命，正要点头。 门外下人过来：“夫人，府尹杨夫人和杨家大姑娘来拜访劳夫人和劳姑娘。” 郭夫人眉头紧皱，“府尹杨夫人？” 劳欣怡没想到杨巧月真的这么快过来，见郭夫人一脸疑惑看向自己，便回道：“昨日珠宝铺子的杨姑娘便是府尹大人家的大姑娘！” 郭夫人愣住，府尹大人她可得罪不起，埋怨道：“你昨日怎么不告诉我！” “快快有情到偏厅，就说我这有点事，一会儿就过去！” 齐浩忽然开口：“就是那个五年前差点说亲给我的杨家大姑娘？我倒是想见见是个什么东西，不如请到正厅来！” 郭夫人见齐夫人阴沉着脸，但是没有反对，正要开口，门外一道清脆声音更快一步传来。 “呸，有条狗叫，今日出门忘了看黄历！” 第265章 不仅打他，还要抢婚 闻声，齐浩面色一冷，这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臭丫头！你骂谁是狗！” “谁搭话，谁就是！” 话落，杨巧月和吕氏几人进屋，一袭青衫，戴着帷帽，言语间满是嘲讽。 郭夫人状况外，这两家的关系似乎不对付，针锋相对。 劳欣怡同样疑惑，她并不了解杨家和齐家五年前的辛秘。 齐浩看清来人，杨巧月他没见过，但是吕氏他有点印象，眼前这人就是杨家那个大姑娘。 当初可是差点嫁给他做小，今日竟然一来就口出狂言，落了他的脸面，怎么能忍。 “小生还说郭家一向知礼，怎么会有这么没教养的下人，原来是杨家人，倒是差点误会郭夫人。” 齐浩说着还特地向郭夫人拱手抱歉。 郭夫人面露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回了一礼，没有搭话。 府尹是京师府正三品，上朝议事，郭家不过是吏部考功司主事六品官，哪得罪的起。 杨巧月微微挑眉，话里话外显然在骂她，顺带骂杨家。 这人模狗样，故作读书人的齐浩竟然还会拐弯骂人，战斗力可比陆家、贾家强多了，提起了她的骂人战斗欲。 齐夫人十分满意齐浩的话，上次齐家老太的寿宴被这死丫头挤兑的仇还没报，心情舒畅。 杨巧月缓缓回道：“阁下话中意思，你们这么知礼，便是郭家下人。是小女子认错人，差点把下人认作齐侯府的夫人，眼拙了，没想到世间还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 齐家母子反被骂做下人，想承认是齐家觉得不妥，不承认更加不妥，一时间竟然无法应答。 郭夫人见齐夫人脸色铁青，赶紧开口：“杨大姑娘误会了，这两位是齐家公子和齐夫人，并非郭家下人。” 杨巧月正等着她的话，故作歉意：“哎呀，那真是不好意思，刚刚那话是无心之失，可没有贬低齐夫人和齐竖子是下人的意思，只是打扮和话语实在让人误解，想必齐家这么懂礼数肯定不会介意。” 郭夫人额头冒冷汗，竖子可是蔑称，杨家姑娘面对齐侯府竟然毫不胆怯，这么侮辱齐家不怕报复吗！ 齐浩刚刚那副文人作态装不下去，狰狞面目，怒声骂道：“死三八，你骂谁竖子，没教养的东西！五年前还想舔着脸嫁入齐家做小，真是不要脸的东……。” 毫无预兆，啪一声脆响。 谁都没反应过来，齐浩整个人原地愣住，右脸颊通红，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杨巧月甩了甩自己的手：“脸皮真厚，害我的手都疼，齐竖子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正厅所有人愣住，一脸不敢置信看向杨巧月，她竟然动手打人，打的还是齐国侯府的公子。 “死三八，你竟然敢打老子，我杀了你……！”齐浩目眦尽裂，冲过来想要动手。 杨巧月看他跟个疯子一样，她可是跟杨穆义练过的，虽然不是许多练家子的对手，但是对付眼前这个肾虚的浪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随身避开对面张牙舞爪的动作，直接戳眼、拍耳、打膻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齐浩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又被绊倒，整个人俯冲扑倒在地上，正面摔在地上，鼻子流出一丝血迹。 他一声惨叫打破屋内寂静的气氛，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 齐夫人见状，急忙上前喊道：“我的儿呀，流血了，你怎么样了？天杀的杨家女，齐家跟你没完。” 杨巧月并未在意，说得好像之前就有完一样，淡淡说道：“齐夫人这话说的，我做什么了？他自己一副冲过来想杀人的样子，我慌乱之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摔倒可跟我无关。” “杨夫人，杨家就是这种教养吗？要是杨家不处罚她，浩儿出什么意外，齐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齐夫人恶狠狠说道，想要施压给吕氏。 吕氏刚刚听到齐浩拿五年前的事情侮辱女儿就气不过，没想到齐夫人还敢质问她。 立即沉声道：“齐夫人莫不是觉得我杨家好欺负不成，是你儿子要冲过打人杀人，你没听到吗？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齐家要是再敢侮辱我女儿，杨家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齐夫人还以为吕氏会顾忌齐家，没想到骂得更直接，气得牙痒痒，又打不过杨巧月。 今日他们出来是为说亲，没带多少人，只能憋着，连说了三声：“好！好！好！杨家给我等着。” 郭夫人感觉事情越闹越大，一脸焦急，不知该怎么办，毕竟这里是郭家，若真出事，也得遭殃。 “两位夫人，这……有话好好说。”郭夫人斟酌着用词说道，“不如杨夫人到偏厅休息，等我与齐夫人谈完事再过去……。” 杨巧月直接冷声回道：“不用了，我是来见劳夫人和劳姐姐的，和郭夫人无关，你忙你的。” “可……我们要谈的事情就是和欣怡有关，不如两位先到后院见劳夫人，欣怡稍后便过去。”郭夫人虽然不满杨巧月的态度，但碍于对方府尹家的身份还是和气说道。 杨巧月见劳欣怡目光躲闪，再看看齐家，似乎想到什么，皱起眉头。 “劳姐姐，你要说亲的对象不会是这种人？” 劳欣怡无奈叹息，不知该如何作答。 齐浩捂着鼻子的血迹，疼痛已经缓和一些，坐起身，怒视杨巧月，好像找到打击她的办法。 “就是老子，就等定下日子，她要嫁入齐家做小。”齐浩阴狠说道，“等她嫁入齐府，老子一定好好对待她！你们别想再见一面！” 他后面的话说得格外阴狠，若真嫁入齐府，怕是会痛不欲生。 杨巧月见劳欣怡没反驳，几乎不敢置信。 这种杂种，风流，成性在京师府都出了名，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劳夫人和劳欣怡绝对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和权势的人，她看向郭夫人，一定是她从中作梗。 杨巧月见状，本来今日是来帮大哥探探劳欣怡的心意的，只能临时改变主意。 “那就是说这事没定下了，别一口一个嫁入齐府，侮辱人清白。劳姐姐可没应下此事，有我在，谁也别想逼她。”杨巧月说着扫了眼郭夫人。 她哪敢搭话，赶紧别过头，逼劳欣怡：“欣怡，你说句话，今日这事可是你答应的。” “我……。”劳欣怡眼中明显闪过不愿意，可一想到生病的母亲就一阵心疼，正想要应下。 杨巧月立即出声：“劳姐姐，我和母亲今日过来就是想和劳夫人说亲的。” 说亲？ 所有人愣住，吕氏也没反应过来，这事她还不知道，杨巧月只说让她陪着今日过来拜访劳夫人，她要见见劳欣怡，怎么弄出说亲来。 “说谁和谁的亲？”郭夫人忙问道。 她想着不会是看上郭家姑娘了，心里计算着，杨家虽然比不上齐家，但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齐浩名声臭大街，郭家也不愿女儿嫁进去，杨家倒是门好亲事，家风严谨，杨贾配又是前太子师的文人，儿子肯定差不了。 “来拜访劳夫人和劳姐姐，自然是我兄长与劳家的事情，与郭夫人无关。” 杨巧月看郭夫人这嘴角露出笑意，是不是在想屁吃。 劳欣怡愣住，脑子全乱了：“你兄长？” “我大哥，你们在燕县见过一次，那个帮我们念叨大楚律例那个书呆……不是，俊俏书生。”杨巧月见劳欣怡的反应，暗想，妈呀，不会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大哥总好过地上那个杂种。 劳欣怡闻言，压抑着心中喜悦，她自然记得那个文雅风度的杨承栋，只是她从来没想过，也不敢高攀，一时间不敢相信，才有此问。 杨巧月只得为大哥说好话：“劳姐姐，明日放榜，我大哥一定会中，他的前途请不用担心。他的脾气也是很好的，学富五车，善解人意，敢作敢为，疼妹妹，疼家人，肯定差不了……，至少你也不能随便决定，可以等我们和劳夫人谈过之后再决定吗！” 劳欣怡的心情早已雀跃，只是她不知杨巧月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嫁给齐家才这么说，心中的喜悦又压下去。 地上的齐浩瞪大眼睛，反应过来。 这个臭丫头不仅打他，还要抢他的婚，急忙起身怒道：“郭家已经应下此事，我看你们敢反悔！” 齐夫人同样脸色难看到极点，威胁郭氏：“郭夫人，此事可是你们应承的，真当我齐国侯府好欺负不成！” 第266章 说亲 郭夫人浑身一震，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解释：“齐夫人齐公子，你们千万别误会，郭家没有反悔！” “既然如此，那就定日子！”齐夫人态度强硬，语气带着浓浓的威胁，“可别因为某些外人坏了我们两家的关系！” 郭夫人怒气冲冲看向劳欣怡：“我的祖宗，你说句话呀！表舅母一家善待你们孤女寡母，可别害人。” 杨巧月这次没说话，如果劳欣怡自己下不了决心拒绝，她会劝大哥放弃，不然以后会被郭家吃定。 大厅陷入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劳欣怡身上，等她开口。 劳欣怡沉默不语，良久，目光变得坚定，缓缓说道：“表舅母，对不起，我一直只是答应您可以看看，从来没有确定这门亲事，阿娘也没有确定，此事怎么能说定下呢。” 杨巧月松了口气，郭夫人的脸色却变得铁青，齐家母子面色阴沉落在郭夫人身上，他们只能施压她。 “你……没良心……没良心呀！当初就该让你们母女死在大街，也不会招来今日之祸。” 劳欣怡内心坚定之后，态度也变了，反驳道：“表舅母的指责恕欣怡不能接受，你们拿走了父亲在世时收藏的许多价值不菲的孤本，也算还了郭家对我母女的照顾。” 郭夫人说不过她，想要动手。 杨巧月微微移步挡在前面，声音冷淡：“郭夫人想要做什么！我说了，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劳姐姐，谁答应的谁嫁！忘了，郭夫人有夫之妇，那就让你女儿嫁。” 郭夫人愣住，忍无可忍，怒声骂道：“无耻之女！” “你再骂一句！”杨巧月沉声喝道。 郭夫人吓得赶紧退得远远的，她可是清楚看到齐浩被打的画面，脑子清醒过来。 “齐夫人，这事……。” 齐夫人并没有因此松口，面色阴冷：“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若是落了齐家的面子，绝对没完，浩儿，我们走！” 齐浩贪婪地看了眼劳欣怡，这等尤物让他心痒痒，全都毁在杨家这个贱人手中，狠狠瞪了眼杨巧月。 杨巧月一抓拳头，齐浩嘴角一扯，吓得赶紧收回目光跑路，怕再挨揍。 他们离开后，郭夫人阴沉着脸下逐客令：“杨夫人，杨姑娘，也请离开。” 她觉得今日不过是因为杨巧月在才让劳欣怡有底气反抗，只要她们一走，自己再慢慢威胁劳欣怡，让她改变。 “我是来拜访劳夫人的！”杨巧月没打算走，她可不会事情没头没尾就离开。 杨巧月说完，没等郭夫人说话，便让劳欣怡带她们过去。 劳欣怡微微点头，跟郭夫人说道：“表舅母，杨姑娘在燕县时便和母亲认识，理应接待。” 郭夫人冷哼一声，离开了大厅。 劳欣怡带着杨巧月和吕氏到后院。 过去的路上，吕氏低声问杨巧月刚刚她说的那个事情怎么回事。 劳欣怡听到，在进院前说道：“杨夫人请放心，我知道杨姑娘是因为要帮我才说此事的，我不会当真赖上杨家的，你们能来看看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吕氏愣住，她不是这个意思，解释道：“劳姑娘，你误会了，劳夫人是杨家的朋友，怎么能说赖上。你知书达理，性情温和，不可妄自菲薄。” “多谢夫人赞扬。”劳欣怡听着莫名安心，吕氏对她的评价并不差。 杨巧月一脸无奈：“我行事有那么不靠谱吗？没有的事情张口就来……。” 吕氏和劳欣怡相视一眼，在她们眼中，不是不靠谱，而是出人意料，让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杨巧月不等她们回答，继续说：“放心，此事不是我随口说的，今日我是受大哥所托来试探劳姐姐的心意，谁知道遇到这事，便直接说了。因为不知劳姐姐心意，此事便也没提前跟阿娘说。” 先前有齐家母子在倒觉得没什么，可此时只有她们三人，杨巧月直接提起此事，劳欣怡脸颊瞬间通红，心跳跳得很快。 杨巧月似乎没注意到劳欣怡的反应，直接问道：“劳姐姐你觉得我大哥如何？这事有谱没有？” 劳欣怡不知道怎么回答，直接转身带她们进屋。 吕氏看着女儿问的这么直接，还有她这个长辈在，无奈摇摇头：“丫头，哪有你问的这么直接的。” 杨巧月一脸狐疑，之前的几对她都是这么直接的呀，她又不知道怎么含蓄的表达。 “阿娘，那一会儿交给你和劳夫人含蓄表达，不然我可直来直去。” 吕氏无奈点点头，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殊不知人家早开窍了，不过是直接点罢了。 几人进屋，劳夫人看到杨家母女过来看望，十分意外和惊喜。 少不了一番寒暄，问候劳夫人的情况。 听她们说着进京师府后的事情，孤女寡母寄人篱下，难免感到唏嘘。 杨巧月眨眨眼示意母亲别铺垫了，天都快黑了，而且劳欣怡垂着头，没怎么搭话。 吕氏会意，忽然话锋一转，聊起刚刚来时前院遇到齐家的事情。 劳夫人叹息一声：“都是我连累了欣怡，我只想让她找户普通人家过日子，别再为我所累。我又何尝不知进齐家做小一定会害了她一生，可这丫头倔着不独自离开京师府。现在哪会有好人家愿意接受拖着一个病弱母亲的姑娘，加上郭家是我表哥家，受他家恩情，他们极力劝阻下才答应看看。” “劳夫人，欣怡芳龄几许？”吕氏笑着问道。 劳夫人愣了一瞬，一般姑娘家的年纪是不随便问的，杨夫人自然是知书达礼的人，她立即就想到什么，回道：“年方二八有一，也是因此才有些着急。” “我家栋儿劳夫人可有印象？”吕氏说道。 劳夫人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杨家可是好人家，又是当今府尹家长子，点点头：“记得，是个学识渊博，知礼懂事的孩子。” 吕氏笑容更深，谁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儿子：“他参加了今科文科会试，明日便会放榜。今年二八有二，杨家有心和劳家结亲，让两个孩子今后相互扶持，欣怡必定能帮到栋儿，她和小月又熟悉，不知劳夫人意下如何？”? 第267章 张家被杀 劳欣怡听到吕氏说出此话，头埋得更低，两只手纠结在一起，心里却很开心。 在她看来，杨巧月说和杨夫人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劳夫人高兴得情绪激动，猛地咳嗽几声：“杨夫人此事可是当真？如今劳家的情况你也看到，寄人篱下，怕是拿不出什么嫁妆。” “当真，此事劳夫人不必担心，杨家也不是什么家底很厚的家庭。多亏天家皇恩才入京师，之前也不过是知县之家。” 劳夫人欣慰一笑，能入杨家之前简直想都不敢想，真是老爷在天有灵，女儿之幸。 “杨夫人，此事我便做主应下了。” “好，这事儿因为突然，没什么准备，不过你不用担心，放榜之后，杨家一定三媒六聘，不会轻怠。” “全依杨家操办此事。”劳夫人终于放下心，之前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 杨巧月见此事定下，她也松了口气，估计大哥没想到让她来探探心意，直接把这事定下了。 不知道大哥知道这个消息会什么反应，杨巧月暗想，这应该不算办砸。 “小月，我能私下和你说句话吗？”劳欣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杨巧月身边，低声说道。 杨巧月回过神，看她脸颊通红：“当然。” 两人离开房间，让吕氏和劳夫人在屋内商议。 “老姐姐想和我说什么？”杨巧月直接喊道。 劳欣怡有些不好意思：“我能见你大哥一面吗？” 杨巧月想了想：“可以，而且经过今日的事，你和伯母再住在郭家就不合适了。” 劳欣怡微微点头，面露愁容：“等我找到客栈就会搬走。” “先去御雪南庄怎么样？我不在那住的，都是空着，让你和大哥在那见面更方便。”杨巧月说道。 “这……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今日便搬如何？” 劳欣怡自然没意见，她在郭家也早就受够了：“小月妹妹，谢谢你！” 杨巧月听到这称号，浅浅一笑：“谢什么，很快就是自家人了。” 当日，杨巧月让杨家下人过来帮忙搬东西，劳家没什么家产，除了劳夫子留下的孤本和书籍。 郭夫人见劳家真的要搬走，她可还盯着劳家剩下那些书籍，这可都是无价之宝。 “她们不能走！我们郭家照顾了她们半年，想拍拍屁股就走，当我们是什么！”郭夫人怒气冲冲喝道。 一群人拦在门前。 杨巧月早就料到郭家会如此行事，一拍手掌，比郭家更多人过来，是御雪南庄来的大部队。 “大姑娘！”魏先喊道， “谁敢拦着，就给我打！”杨巧月冷声道，“我见过强抢民女的，没见过这么嚣张抢人的！” “是！”众人齐声喝道，虎视眈眈盯着郭家人。 郭家人被对方的气势吓得后退。 杨巧月走到郭夫人身边，拿出一千两：“这银子想必足够那些照顾费了，把那些孤本拿出来，不然我就到府衙告你强占私人财产，这怕是对郭大人也会有影响！” “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吗！一千两就打发了，我们付出的情感是无价的……。”高夫人喊道。 杨巧月拿掉一半：“五百两！” 高夫人愣住，还想说。 杨巧月再打算拿回一半，她反应比杨巧月快，一把拿过去，“几本破孤本，谁强占，是帮她保管罢了！” “现在拿来！” 劳家母女一脸感谢，这些都是劳夫子所留的遗物，她们自然不希望遗失。 不一会儿郭夫人把侵占的孤本书籍搬了过来，确认无误之后，杨巧月直接送她们母女离开，到御雪南庄。 郭家只能把路让开，看着她们远去，一脸懊悔，此事还不算完，齐家那边还不知如何交代。 杨巧月才不管她如何交代，自作自受，与虎谋皮。 劳家母女到了御雪南庄，已经收拾出后院的两间房子，杨巧月特地让人请了大夫过来帮劳夫人看看。 然后带劳欣怡到凉亭，杨承栋已经在了，杨巧月跟他说了这事时，到现在他都没彻底平静下来。 看到劳欣怡，神情紧张，以至于有些结巴：“劳姑娘，又……又见面了。” 劳欣怡颔首轻点，嗯了声。 杨巧月饶有兴趣看这两人的反应，这开场白……简直就是初恋的味道。 “你们聊，我撤了。” 杨巧月老实退下，躲到后面偷听。 两人一开始说那些天南地比不搭边的事，紧张的气氛融洽下来。 杨巧月听着大哥那木头样，都不会主动表达心意的，恨铁不成钢呀！ 最后还是劳欣怡看夜色渐暗，才红着脸鼓起勇气说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杨承栋非常感动，要是再无所表示就是懦夫了，吟声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 杨巧月听到这两人表达心意，总算是松了口气，悄然退去，让他们独处。 次日，京师府文科会试终于到了放榜日，凡是上榜者便能进入殿试，进入皇宫大殿，皇上亲自主持。 这比武科更轰动热闹，楚朝是重文轻武，文科才是真正的未来朝廷的中坚力量。 高台上，放榜之人捏着嗓子，轻咳一声：“会试会元齐浩！” …… 杨巧月闻言，简直无大语，那个草包竟然会第一名，忍不住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这黑幕黑得也太明显了，齐家的力量比她想的还要大。 原本以为大哥即便不是会元，也当靠前，放榜之后，到最后才念到名字，差点落榜。 杨承栋自己都十分意外，眉头紧锁。 前面那些人全是达官显贵家公子，会试如此，是楚朝之悲，长此以往，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如今楚朝四面环敌，朝政混乱，皇上龙体不安，外戚专权，眼看大厦岌岌可危。 国之基石，选贤用能的文科竟然成了官家子弟的踏板石，让天下举子寒心。 杨巧月见杨承栋情绪低落，安慰道：“正因为世事如此，才需要大哥去努力！” 杨承栋眼中才有了精神：“小妹说得对，世事如何我不管，我只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杨巧月他们也没了兴致，准备离开。 齐浩特地走过来挑衅：“我是会元，你们得罪了齐家，别想好过，这仅仅是小惩大戒的开始！要是五年前加入齐家做小，今日说不定你们便是第二了！” 杨巧月看到这人就恶心，正要开口，杨承栋挡在前面：“你们齐家要如何作威作福我不管，若是你胆敢再拿我小妹的声誉说事，绝对饶不了你！她有六位兄长，若她受一点伤害，其他不敢说，你绝对不会活下去。” 齐浩被一个书生威胁，狠狠咬牙，“姓杨的，给老子等着！” 杨承栋直接撞开齐浩，带着杨家人离去。 杨巧月露出浅笑，倒是很少见到大哥发火。 这事让杨家几日大家情绪都不高，很明显齐家在针对杨家，弄得家里的气氛也很凝重。 杨巧月没有刻意安慰大家，有这种危机感反倒不是坏事。 与此同时京师府悄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前首辅张家一家被杀，莫名传出张家与杨家前段时间有私人恩怨，将后者推上风口浪尖。 第268章 夜袭杨府 杨巧月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几日后，还是从杨卫口中得知。 她最近一直在家里帮着准备年礼，忙得不可开交。 杨承栋和劳欣怡的事两家已经敲定，但因为孝期，暂时不下聘谈婚论嫁，到出了年才解除守孝礼。 御雪南庄 杨巧月眉头紧皱：“你刚刚说张家的人被杀了？什么时候的事！” “大姑娘果然还不知道，已经有五日了。”杨卫回道，“原本是大理寺秘而不宣的事情，但今日忽然消息传开，不知从哪冒出来，还牵扯上杨家。” “嗯？怎么说的！” “说事之前杨家和张家有私怨，他们还上门在杨家门前闹过，后来事情不了了之。杨家记恨在心，便报复杀了张家一族。” “放他娘的狗屁！”饶是以杨巧月的淡定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杨卫抹了把冷汗，可不是他说的，跟大姑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生气。 杨巧月骂完恢复冷静，没想到几日没关注，外面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 张家的大赦是齐家在背后运作，齐家背后是三皇子和花鹫，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张家成了弃子，而弃子的最后作用便是抹黑杨家，能拖多深拖多深。 这是杨巧月对此事的第一判断。 “一个活口没留吗？现场是什么情况？”杨巧月追问道。 杨卫将自己从夜锦卫那得到的有限信息告诉她：“张家被烧成一片废墟，有二十几具尸体，经过大理寺和府衙的调查，基本确认是张家全部人。” “也就是现在张仲昏成了张家唯一活着的。”杨巧月脸色凝重。 杨卫点头应是。 “阿卫，一定要让夜锦卫保护好张仲昏，这是能查证贺家一事的唯一一个证人了。” “大姑娘放心，夜锦卫也是这个判断，接头时已经叮嘱过。” 杨巧月闻言，这才安心，她随后跟劳家母女说了声，这几日不会过来，让她们有问题找阿梅就行。 安排好这事，她立即赶回杨家。 杨家被阴郁笼罩，他们也听到外面的流言，一下午已经来了几波莫名其妙的暴民骚扰。 “大姑娘回来了！”守在门前的下人看到杨巧月，高兴喊道。 原本颓丧的众人精神一振，纷纷迎上前。 杨巧月见这么多人守在门前，脸上还有伤，皱眉问：“怎么回事？” “大姑娘，从中午到下午已经来了不下五波暴民想要闹事，夫人和大家都提心吊胆，又不敢反击，怕闹出更大的事。” 杨巧月脸色难看：“怕什么！之后再有人过来，给我狠狠的打，只要不打死就行。” “是，大姑娘。” 有了杨巧月这句话，家里的护卫纷纷面露狠戾。 杨巧月进屋，屋内杨家人都聚在一起，眉头紧锁。 “阿娘，大哥，大家都还好。” 闻声，杨家众人急忙起身：“小月回来了。” 吕氏和杨承栋见她无恙，松了口气：“我们都没事，那些暴民也闯不进来。” “此事没报府衙吗？这里好歹也是官家府邸，怎么能随便让暴民冲撞。”杨巧月问道。 杨承栋回道：“报了，只是无法知道暴民到底来不来，总不能让府衙的衙役专门守在杨家，那样更落人口舌，指责父亲以公谋私。” 杨巧月皱眉，这话说得不无道理，现在做得越多，越容易落人口实，只能靠自家力量。 家中人一直精神紧绷着，到黑夜降临也没有再发生暴民冲撞的事情。 杨贾配下衙，见家中无碍，松了口气，觉得白天或许只是一些义愤填膺的人发泄，应当不会再来。 杨巧月却觉得今夜很危险，若是今晚杨家出意外，大家都会认为是白天那群暴民所为，混淆视听。 在事情没发生之前她没有多说，怕家中人心惶惶，早早吃了饭便让大家散了，早点休息。 她回到院子，立即安排下人出去办一件事，让守了一整天的护卫都休息一个时辰。 杨承栋过来，看杨巧月谨慎安排着庄子的事情，他了解小妹的性格，不会无端这么凝重。 “小妹，你怀疑今晚会出事？” 杨巧月见大哥还没休息，他主动问起，便没隐瞒：“如果是有人有预谋的借此事对付杨家，今晚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大哥不用担心，御雪南庄不会有事，那里是皇家御赐的地方，还有魏先他们在。”杨巧月怕杨承栋担心劳欣怡的安危，多说一句。 杨承栋笑着点点头：“大哥陪着你！看看是谁敢对杨家出手。” 杨巧月见他态度坚决，没反对，是谁她自然知道，不过也没多说。 不一会儿，杨贾配、吕氏，柳氏、杨晨姐妹，就连大房二房他们都到了月落院。 杨巧月愣住：“不是让大家早点休息吗？怎么都来我这。” “你这丫头，晚饭的时候神情凝重，真当家里人都是愚笨的人呀，大家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睡觉，让你一个孩子挡在前院。”吕氏埋怨又心疼说着。 杨贾配接过话，平日严肃的神情露出一抹柔和：“别什么都自己扛着，家里人在一起，没什么好怕的，这里是京师府，就不信有人真的敢做什么！” 其他人也同意坚信杨贾配的话，杨晨和兰花低声说道：“长姐一直在前面保护大家，虽然我们帮不上忙，但今天我们想和长姐在一起。” 杨巧月勉强露出轻松的笑容，点点头：“好！” 她没有纠正父亲的说法，父亲为官正直，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小看了人性的黑暗。 对方既然敢对张家下狠手，一把火烧了，就不会忌惮杨家，也不会忌惮这里是京师。 不过一家人很少这么齐心协力的时候，倒是让她内心欣慰。 今晚的夜格外安静，静得甚至有些可怕，每个人都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下半夜，柳氏心慌慌，忍不住低声建议：“老爷，要不通知府衙和大理寺过来？” 杨贾配看向杨巧月，这事他相信女儿肯定考虑过，既然没这么做肯定有什么道理。 杨巧月解释道：“人员鱼龙混杂，要是对方有内线，杨家冒然这么做，他们得到消息不来了，那只会让父亲落人口舌，总不能每天晚上都让别人保护，终归还是要靠自己。” 杨巧月说这话的底气就是她已经花了三十万秒时间取三管火药，二十把连弩，连弩已经分配给庄子的守卫，就是来五十个人也能挡下。 但是她还是小看了对方的决心，正说着，门外传来动静。 杨巧月目光陡然凌厉：“来了！” 众人面色一变，杨晨和兰花她们被吓到，赵氏秦氏周氏也都脸色苍白。 她们原本是半信半疑的，竟然真的来了。? 第269章 杨巧月受伤 杨巧月唤来杨家的护卫队长，将一管火药交给他。 “小秦，你守在月落院，不要让任何人冲进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点燃火炮。” “是，大姑娘！”秦队长面色凝重，接过火药。 杨巧月早就安排好，后院必定有人会闯入，她将杨卫也留在后院暗处。 对于她的命令，杨卫没办法反抗，只能留在后院暗处。 她这才到外面去，一众杨家人吓了一跳。 “小妹！”杨承栋拉住她。 杨贾配和吕氏他们知道她要到前院，纷纷出声阻拦，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秦队长也劝道：“大姑娘，前院起码来了上百名黑衣人，万不可能冒险。” 杨巧月平淡说道，“总不能让大家在前院送死，放心，我心里有数。” “小妹，大哥随你去。”杨承栋认真说道。 杨巧月直接拒绝了。 大家看她态度坚决，门外的打斗声已经响起，没理会他们的阻拦已经出去了。 杨承栋他们想过去，秦队长听杨巧月的话，拦下大家留在院子。 杨巧月连管秋她们都没让跟着出来，前院已经燃起火光，照亮了黑夜。 对方明显是赶尽杀绝，进来直接放火，十几个护卫勉强依靠弩箭守着，已经出现死伤。 黑夜下，心中的恐惧加重，连动作都变慢了。 杨巧月一声怒喝：“都愣做什么！怕的话就到后院去躲起来！” 说着，亲自抄起弩箭，上前动手。 对于护卫们来说，大姑娘是杨家的精神支柱，只要有她在，就觉得不会输，原本萎靡不振的士气一下变得强势。 杨巧月十分清楚这一点，才必须要走出来，不是她多厉害，而是她一露面，下人和护卫们涣散的心会凝聚在一起。 她一出现也引起四周原本隐匿的黑衣人全部涌出来，全部朝杨巧月的方向去。 杨巧月直接让人点燃一管火药扔过去。 惊天一炸！ 涌来的黑衣人被炸伤半数，震慑那些人退后，一时间不敢上前。 暗处，花鹫和齐浩听到惊天一炸，顿时一震。 “怎么回事！”齐浩沉声道。 花鹫目光微凝：“火药！她真是给我越来越多意外。” 齐浩显然听过火药的威力，神情紧张：“她怎么会有这稀罕玩意，那今晚的事情不会失败！这声巨响，大理寺和府衙那边的人手肯定拖不了多长时间。” 花鹫目光暗晦瞥了眼他，暗骂废物，嘴上说道：“齐公子放心，不会失败的，我的目的都会达到的。” 黑夜下，她的嘴角微不可查上扬。 说话间，杨家已经抵御了一波攻击，黑衣人们见杨巧月没有进一步动作，原本的恐惧淡下来，重新纠结准备下一波攻击。 杨巧月眉头紧皱，大理寺和府衙，甚至夜巡都没来人，显然被人拦下了，没有提前去求援是对的。 为首的黑衣人没再墨迹，沉声道：“直接点火把！” 随后，所有人准备好的火把在院子点燃，浓烟滚滚，把杨巧月安排其他的火药引爆了。 炸伤了一些黑衣人，却阻不了火势。 杨巧月临时组织起来的防御被火势攻破，对方显然没有罢手，进了院子下杀手，显然是接的死命令，直奔杨巧月要杀她。 远处齐浩见要得手，露出得意地笑容：“死三八，让你自以为是，这就是得罪齐家的下场！” 杨巧月忽然抬眸，面露凶狠之色：“想要我的命，你们可不够，得后面的棋手亲自下场才行。” 说着，她手中的珠钗拿了出来，拼命三郎之势，猝不及防划上冲得最快的黑衣人，鲜血从对方脸颊流下来。 杨巧月的气势激起其他护卫的拼命守护，全部人挡了上去，想要杀她，必须要将他们杀了才行。 一声马嘶鸣，新的一群人冲了进来，杨巧月看着，露出笑容。 她的后手到了。 尹洁茹尹秦风率先带着人冲进来，让她意外的是黄麟竟然也随着他们一起过来。 原本气势高涨的黑衣人被突然闯入的人拿下，这才发现全部人被包了饺子。 杨巧月用自己作诱饵，让对方出手，以此给夜锦卫大理寺追查的线索，到时候自然有官府澄清张家的事绝对不是杨家所为。 “小月，我们来晚了！”尹洁茹看着眼前的惨状，真不敢相信这是在京师府有人敢做的事。 杨巧月脸色苍白，勉强露出笑容：“不晚！时间刚刚好！” 他们到了，所有黑衣人都被拿下，杨巧月紧绷的神经放松了。 尹秦风看了眼杨巧月，见她狼狈不堪，手中的银簪还滴着血，低声道：“杨姑娘没事。” 杨巧月还没来得及摇头，倏地一声，一支穿云箭破风而来。 “小心！”数道声音异口同声。 所有人都赶不及，没有任何预兆，一支利箭插入杨巧月的胸口。 利箭从远处黑暗而来，半夜没人看清，黄麟和尹秦风脸色震惊，追了出去。 尹洁茹急忙上前，杨家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来到前院，看着眼前这惨状，亲眼看着利箭穿入杨巧月的胸口。 吕氏直接晕了过去，杨承栋比尹洁茹还快一步上前接着杨巧月。 “小妹！” “长姐！” “小月！” “大姑娘！” 所有杨家人几乎同时围了上来。 杨承栋杨贾配他们几乎是用吼的：“快请大夫！” 杨家乱成一团，大理寺和府衙的人才赶到，将所有人拿下，等待审讯。 暗处杨卫看到杨巧月重伤，不禁自责，就不该完全听她的安排，这下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当晚他便用夜锦卫内部的传信方式，最快速度传信楚叶晨。 杨家一夜混乱，天明时大理寺和府衙的人才离去。 尹秦风、尹洁茹和黄麟留了下来，杨巧月情况不明。 大夫很难替杨巧月拔剑，这可是未出阁的姑娘。 当晚杨家快马去信关山卫，让木恩恩回来，不管来不来得及。 最后总算找了个有女儿略懂医的大夫，隔着帘帐，大夫说怎么做，她女儿按他的话处理。 即便杨家说不介意，大夫顾及自己的名声依旧这么选择。 粗糙拔剑之后，又是流血，等到包扎止血，换了衣裳之后，大夫才肯看一下。 诊脉之后，叹息着摇摇头：“脉象很弱，看她造化了，老朽只能开点常规方子，好生照顾。” 杨家的事情传遍京师府，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纷纷对此事表示愤怒。 而对一些人却是天大的好事，陆家、贾家、齐家、花鹫……。 花鹫倒是没想到有意外的收获，当晚那一箭自然是齐浩射出的，齐家的这把好弩她也听过，威力让她也十分惊讶，这不仅是她漏算，怕是那个杨巧月也没想到。 四皇子府 花鹫露着半肩，从床上坐起来，另外一名男子也缓缓起身。 “老三那边你没引起他怀疑。” “四殿下放心，他没有起疑，也没有察觉殿下暗中的势力，等他和南平王鹬蚌相争，鱼死网破之后，殿下坐收渔利。”花鹫笑道。 “还好有你，本殿才能安稳至今，等坐上那个位置，你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四皇子笑道。 花鹫难得露出女人的妩媚，含羞点点头。 “你不可在本殿这边久留，回三皇子府，若真如你的判断，楚叶晨这次该入京了！”? 丹州府 距离杨家出事已经过去四日，南平王庄收到夜锦卫的急信。 楚叶晨看过书信之后，脸色大变，一向冷淡平静的他眼中出现一丝慌乱，随后又是无尽的愤怒，沉声道：“她若有事，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 胡三胡四跟了楚叶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暴怒的他。 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楚叶晨让他们自己看，两人大惊失色，只有几个字：王爷，杨家被暗袭，杨大姑娘重伤昏迷。 “王爷！”两人想劝他冷静，虽然他们也很担心，但……。 “回京师！”楚叶晨没等他们说完，直接说道。 第270章 南平王入京师 杨家距离出事那日已经过去五日，杨巧月还是昏迷不醒。 日渐消瘦，每日勉强借着牛角漏喂入汤药和流食，杨家气氛沉重，轮流守在床边照顾。 吕氏脸色苍白，那晚杨巧月中箭的一幕不断在脑海浮现，每晚都会噩梦惊醒。 随着昏迷时间越长，大夫判断生还机会越弱，眼泪浅的吕氏不知偷偷哭了几回。 这几日，柳家来过，屠家来过，贺衣衣每日都会过来，尹秦风兄妹和黄麟轮流帮忙守着，谁也不知那群人会不会再来杀人灭口。 安老王爷来看过一次，十分痛惜和愤怒，一向什么事都不管的安王府放话，这事绝不会轻易过去。 之后都会送来昂贵药材，不管用不用得上，震慑这时候对杨家虎视眈眈的人。 令人最意外的是皇上也派出贴身公公高福过来看望，派出宫里的御医出宫诊断，并送来药材，严令大理寺和府衙彻查那晚的事。 这在官家引起不小的震撼，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看中杨家，亲自过问。 除了花鹫、四皇子府、三皇子府，没几个人知道内因是杨巧月救过皇上的命。 高福和太医院院使一同到杨家，不单外界惊讶，杨家同样受宠若惊。 “院使大人，不知小女情况如何？”杨贾配见太医眉头紧锁，急忙问道。 太医谨慎说道：“按理只是箭伤，不至于昏迷不醒。老朽才疏学浅，虽有药可用，却无十足把握，杨大人要有心里准备！” 杨家人面色一震，眼前这位可是太医院院使，要是连他都没办法，那杨巧月就真的没救了。 “院使大人，请您一定救救小妹！”杨承栋眼眶血红，几欲哭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是他这个做兄长的没照顾好妹妹，家里所有人都认为她无所不能，都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太医无奈摇摇头，“杨公子，老朽若是有办法又何需危言耸听。” 杨承栋只得松开手，院使开了药方子之后，待了会便和高公公回宫禀报皇上这边的情况。 他们离开杨家时，迎面撞上匆忙进屋的苏嬷嬷。 双方一个照面，高公公和太医院院士皆是面色一震。 苏嬷嬷惊慌失措，赶紧埋在头，福身道歉，躬着身不敢露面，没有说话，直接进里屋。 两人相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眼中都看到诧异，绝对没有看错，是皇子们小时候的奶娘。 “高公公……刚刚那是！”院使低声说道。 他是太医，虽然一直在宫里，但是毕竟不如高福那么熟悉，他怕自己看错了。 高福眉头紧皱：“太使大人应该没有看错，二十年了，虽然有变化，却能认出。” 院使听到确认，却高兴不起来：“眼下陛下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公公以为此事当如何？” 高公公摇摇头：“不说不听不看，当没见过，不知道，她既然隐身显然也不想露面。” 院使微微点头，此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两人愁眉苦脸离开杨家。 杨家人见苏嬷嬷手慌脚乱的进屋，平日她行事一向稳重，以为是因为担心杨巧月的安危，便也没多问。 改用太医院院使的药方两日后，杨巧月苍白的脸色恢复一丝红润，却没有恢复意识。 杨家被烧毁的厢房、院子已经在修缮。 因为杨巧月的昏迷，受影响最快的是屠家，杨巧月留下第一篇珍贵茶叶、酒水已经没了。 贾家和陆家十分有默契地对三街八坊重新发起攻击，原本繁荣的三街眼下显得十分萧条。 同样受到影响还有御雪南庄的铺子，半个月时间几乎全部停摆，却没有一人抱怨离开。 陆家的珠宝生意起死，陆坑十二时辰派人盯着杨家的动静，生怕杨巧月醒来。 贾愚忽然上门拜访，未进门便传来声音：“陆东家此次可是受益最大。” “贾老爷怎么有空来陆某人这，三街八坊解决了？”陆坑随手沏茶问道。 贾愚十分自信：“乌合之众罢了，现在看来，这屠家的物资来自御雪南庄，杨家那丫头一出事，不过七日便撑不下去。” “恭喜贾老爷，谁能想到他们能联手。”陆坑随口说道。 贾愚忽然开口：“杨家的事情和陆家无关？” 这话把陆坑吓了一跳，面色一怒：“姓贾的，慎言，此事与我陆家何干！我倒是怀疑是贾老爷后面的人动的手，要说受益，你可不必我少。” 贾愚同样面色一震：“胡说八道，老子是第三天才知道杨家的事，与老子无关。” 两人瞬间闭口不谈此事，要是真的传出和自家有关，以前几日的阵仗，安王府，甚至皇上都亲派御医到杨家，万一受牵连，怕是十条命也不够。 “贾老爷过来不会是闲聊的，说正题！”陆坑沉声道。 贾愚目光微凝，低声说道：“既然都与我们无关，那就是商业行为，不如我们再次联手，此次将将屠家和杨家的生意一起吃掉，如何！” 陆坑愣了一瞬，他原本只想抢回珠宝市场，没想到贾愚的胃口这么大，不过正合他意。 “那边再合作一次！” 两人笑着，以茶带酒饮了一杯。 忽然，盯着杨家的下人跑回来。 陆坑见下人深色匆匆，眉头紧皱：“慌慌张张想什么样！人醒了？” “回老爷，人没醒，南平王入京，到了杨家！”下人粗喘着气回道。 陆坑和贾愚同时蹭一下起身，异口同声喊道：“南平王入京了？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小的还特地多方打听，才回来禀报。” 两人眉头紧皱，贾愚立即向陆坑告辞，没再提刚刚事，急匆匆离开。 …… 杨家，几声凄厉的夜鸦站在屋檐上嘶鸣，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停在门前。 为首者，剑眉星目，面色冷峻，身披着黑色裘衣，腰间别着南平王专属的月弧长剑，冷肃的目光透着杀意。 谁都知道他是谁，南平王楚叶晨。 从楚叶晨踏入城门那一刻，整个京师为之震动，五年前他被逐出京师，为因此事故去的皇奶奶守孝，五年不得入京师。 如今五年期未到，楚叶晨没有任何预兆入京，怎么不让人震惊。 而且直接来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杨家，大家伸着脖子等着看好戏。 明眼人都知道，他一入京，京师将会掀起怎样的风云，风头最盛的三皇子绝对容不下他的存在。 第271章 准备面对无尽的报复吧 楚叶晨让胡三胡四守在外面，直接进屋。 今日尹秦风在杨家前院，他看到楚叶晨，以为自己看错了：“王爷？” 楚叶晨脸色阴沉，“杨……大姑娘的情况如何？发生了什么事！” 尹秦风确定自己没眼花，竟然真的是南平王，脑子来不及去想他为何出现在这，先回答他的话。 “杨姑娘还在昏迷中，御医亲自来看过，还是没恢复意识。” 随后将那晚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叶晨听完，神情冷淡，只是微微点头，眼底深处闪着寒光。 熟悉他的尹秦风知道，楚叶晨压抑着怒火，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他随即进里屋，杨家人见到他的一瞬同样面露惊讶，杨贾配毕竟是朝官，这点敏感性还是有的。 立即上前提醒他：“王爷，五年期的禁令可还未解，您怎么这时入京。” 楚叶晨没有刻意解释，随口说道：“杨大人不必担心，朝廷有召，无碍。” 杨贾配闻言，便没再多说，转口问：“王爷过来是？” “听说杨大姑娘受伤，老师家遭受袭击，本王能过去看看吗？”楚叶晨称呼都改成亲近的话。 杨贾配愣了一瞬，原本这时候去见是极为不方便的，但想到可能是最后一面，便点点头。 “有心了，丹州时小月受了王爷不少照顾，随下官去看看。” 楚叶晨随杨贾配到闺房，说是闺房，家里人都在，杨巧月安静躺在床上，比起几个月消瘦了许多。 看到她面容的一瞬，楚叶晨忍不住情绪波澜，原本一直不信她会出意外，心中不禁懊悔。 明明知道京师府恶狼虎视，没能多安排一些护卫，不然也不会出现今日的情况。 杨承栋和家里人看到是楚叶晨，闪过一抹诧异，也未多说什么，能来看望也是有心，而且杨巧月一向和南平王关系走的近。 “我们已经去信恩恩，现在估计在回京师的路上，希望她能有办法，若是她都没办法，怕这就是小妹的命了。” 杨承栋说得十分苦涩，眼眶凹陷，这几日他一直在自责，几乎没有入睡。 楚叶晨看不出情绪地点点头，那个姑娘他见过，杨巧月很信任她。 “箭能让本王带走吗？”楚叶晨淡淡说道。 杨贾配让杨承栋去拿，“原本大理寺派人来过，下官不信任他们，那晚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来人。” “杨大人的考虑是对的。” 不一会儿，杨承栋拿着一支金箭过来。 楚叶晨看过之后，便收了起来，带走，随后退出房间，毕竟是闺房，不能表露太明显。 杨贾配和杨承栋送他出来，前者说道：“家里这种情况，怠慢王爷了。” 楚叶晨并未在意，问起他们那晚的事，病情的事他帮不上忙，但那些背后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杨贾配杨承栋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他们也清楚，只有楚叶晨能找出真相。 能够明目张胆在京师府组织这么大的袭击官邸，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背后说不定牵扯皇家。 毕竟杨贾配初入京师，一不站队，二没根基，三没后台，不捏他捏谁。 楚叶晨听到他们说杨巧月那晚提到张家，张家的事情牵扯上杨家，那晚的袭击说不定和此有关。 收集了信息，他便向杨贾配他们告辞。 路过门前时见尹秦风守在前院，上前说道：“本王已经安排人守卫杨家，尹兄不必再守着了。” 尹秦风虽然想留下守着，但对上楚叶晨不容反驳的目光，“好！王爷打算如何做？杨姑娘怎么也算在下的朋友，若是能用到的地方，义不容辞。” 楚叶晨淡淡嗯了声。 正要离开，门外黄麟来了。 黄麟前脚刚入门，说巧不巧，后面屠涛也来杨家。 最近屠家状况非常不好，他自认为是最期望杨巧月醒来的人。 楚叶晨微微皱起眉头，这尹秦风的表现已经让他莫名有危机，这又来了两个陌生男子。 他不在京师府的时候肯定人人盯着他的小月，冷声问：“你们是谁！” “问别人之前是不是该自报家门！”黄麟性子急躁，一脸不爽回道。 楚叶晨五年不在京师府，有人不认识很正常，沉声道：“楚叶晨！” “楚……见过南平王。” 屠涛和黄麟面色一震，吓了一跳，急忙跪下行礼。 尹秦风见状，主动上前介绍道：“王爷，这位是今科武探花黄麟，京畿副千户，另外一位是屠家掌家屠涛。” 楚叶晨眉头皱得更深了，都不是寻常百姓，屠家他自然知道，京师府富贾前三。 “你们和杨大姑娘很熟？”楚叶晨没让他们起来，语气带着一丝危险问道。 跪着的两人愣住，黄麟回道不熟，屠涛说还好，生意上的合作。 楚叶晨这才松了口气：“起来。” 说完，楚叶晨已经往外离开。 两人一脸莫名，相视一眼：“王爷是不是在生气？我们第一次见，没得罪过他。” 尹秦风若有所思，笑着摇摇头，谁能想到冷峻的南平王还有这一面，没多解释。 “与两位无关，之后不用过来守了，王爷已经做了安排。” 屠涛一脸苦涩：“还没醒吗？” 尹秦风摇摇头。 离开杨家后的走出没多远，楚叶晨在一处无人的巷子停下脚步。 下一瞬，一道黑影出现，正是暗卫杨卫：“王爷，属下……！” 楚叶晨打断了他的话：“与你无关，本王知道你是听她命令行事，那晚你守着后院才没造成更大的伤亡。” “可大姑娘她……。”杨卫十分自责。 “好了！将本王离开后的所有情况说来。”楚叶晨顿了顿，“还有屠涛、黄麟他们的情况。” 杨卫立即将最近的情况告诉楚叶晨，大部分细节都知道。 楚叶晨对这事情了解得更清楚，在听到黄麟和屠涛确实没见过几面，微微点头。 随后他戴上鬼面，沉声道：“去夜锦卫！” 京师府外，一处偏僻荒凉的郊外，夜鸦嘶鸣几声，随着声音，几只黑漆漆的夜鸦落在血迹斑斑的牌匾上，疯狂嘶鸣，上面写着——夜锦卫。 两道身影直接进去，将夜鸦驱散。 楚叶晨回到京师的消息已经传遍，三皇子府，所有东西被砸了一地。 花鹫还有齐咸庄站在一旁，楚天河发泄完，面色阴冷，怒声道：“他回来了！就这样大摇大摆入了京师！他必须死！不然，他将会成为太子。” 花鹫闪过一抹蔑视，楚天河明显是用愤怒来掩饰恐惧，简直就是个草包。 面上还是恭敬回道：“属下必定尽全力协助三殿下。” 齐咸庄阴笑着回道：“殿下放心，上次让他在小镇上跑了，后来一直没机会，这次一定让他永远留在京师府！” 皇宫，勤务殿 几声咳嗽不断从里面传出，宣德帝脸颊塌陷，像是老了数十岁，即便如此，还批阅奏折。 高公公一直在旁伺候。 忽然殿外一个戴着鬼面，一袭黑锦衣的人进来，胸前还写着指挥使。 宣德帝停下手中动作，弱声问道：“什么事！” “皇上，南平王入京了。” 第272章 只能祈祷奇迹了 楚叶晨面色冷肃入了宫。 宣德帝看着五年未见的儿子，成熟了许多，壮硕了许多。 上次虽然也入京，但戴着面具是夜锦卫的身份，这次才是真的见到。 难免情绪波澜，猛地咳嗽几声。 楚叶晨看宣德帝脸色很差，身体比起五年前差了许多，跪拜行礼：“叩见皇上，不知叫臣来有什么事。” 宣德帝听到他的称呼，愣了一瞬，楚叶晨心中有怨气，没有责怪他。 “五年禁令未到，你擅自入京，可知抗旨不尊是何后果！”宣德帝沉声道，还不忘咳嗽两声。 楚叶晨跪在地上，面色平淡：“不知，等臣处理完一事之后，任何责罚自愿领受。” “你……！”宣德帝被呛，面露怒色。 五年前他就是因为愤怒才如此重罚，这几年都在暗自后悔，压下怒气，一旦开口又收不回来。 宣德帝面色缓和下来：“京师一连发生两起袭击官员要案，你是奉召入京师负责杨家一案的，明白了吗。你不就是为了杨家入京的吗！” 楚叶晨知道父皇是为了他不违抗旨意才做到如此，点点头：“臣遵旨。” 宣德帝面色缓和下来：“晨儿，这五年虽然你离开了京师，成长却远非在京师可比，没让父皇失望。” 楚叶晨没有回应他的话，从怀中取出一支金色令箭：“皇上可认识这个。” 宣德帝收回目光，让高福拿上去，仔细观察这支金色令箭。 看了会儿才有印象，皱眉道：“这不是朕赏赐给齐家的御赐金弩箭吗？怎么会在你手中。” “这便是重伤杨家大姑娘的凶器！”楚叶晨看不出喜怒，冷声回道。 “你怀疑杨家之事和齐家有牵连？此事不可臆测，齐家和杨家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狠手。”宣德帝的态度显然是站在齐家这边。 楚叶晨嗤笑一声：“臣没有怀疑任何人，绝对会彻查此事，事实如何便是如何！” “确定这个是凶器吗？切莫被小人混淆利用。”宣德帝说道。 “这是当晚所有人看到的事，皇上若是不信臣的话，可以召杨家、京畿尹千户、黄副千户进宫询问。” 宣德帝听出楚叶晨话中情绪，转口说道：“并没有不信，杨家那个丫头救过朕，便交给你牵头大理寺夜锦卫配合调查此事。若真是查清与齐家有关，绝不姑息！” 楚叶晨听到这话，脸色才柔和下来。 离开皇宫，他直接直接带着大理寺和夜锦卫的将齐府团团围住，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都知道二皇子楚叶晨回京师一定会掀起风波，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目标还是齐国侯府。 “谁敢在侯府造次，吃豹子胆了！”齐咸庄怒喝着从里屋出来。 看到楚叶晨的瞬间，气势顿时泄气，皱眉问道：“二殿下！您这是何意？” 楚叶晨拿出令箭：“我们为何而来，侯爷会不知道？认识这个！” 齐咸庄扫了眼，他怎么会不认识，“御赐金弩箭！” 身后的齐浩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他万万没想到这弩箭竟然有人认识，花鹫不是说普通弩箭吗！ “这是杨家被袭击那晚，重伤杨家大姑娘的凶器。”楚叶晨冷声道，“怕是要请侯爷随本王走一趟了。” 齐咸庄大惊失色，“这……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浩儿，去书房拿家里的御赐弩出来。” 说完，身后没人搭话。 齐咸庄转身看到齐浩浑身颤抖，脸色苍白，明眼一看就知怎么回事。 “拿下！”楚叶晨厉声喝道。 大理寺的人正要把齐家所有人拿下，齐咸庄反应飞快，上前一巴掌扇在齐浩脸上，想要撇清关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把弩箭借给了什么不认识的人。”齐咸庄故意骂道。 楚叶晨立即出声打断：“齐侯爷不会以为一句话就想撇清，没有证据你觉得本王会带人过来吗！别忘了所有黑衣杀手都被抓了，你会不会太小看本王了。” 齐咸庄被楚叶晨的气势震慑，还想耍滑头。 下人已经拿着齐家弩出来，御赐箭少了一支。 齐浩知道不能连累家里，要是全部人被抓，没人能救他。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和齐家无关！” 齐夫人愣住，哭喊着：“儿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齐咸庄自然会意，他在外面还能运作，一个被赶出京城的皇子还能翻出什么浪不成。 “你随他们去，好好配合调查，没做过的事情阿爹不会让人污蔑你的。” 齐浩点点头。 楚叶晨皱了皱眉，只能将齐浩带走，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和齐侯府有牵连。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留下大理寺的人将齐府里外围住。 齐府被围，这事一下在京师传开。 三皇子府 楚天河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没想到他们还没出手，人家已经先下手为强把齐家拉下水。 “三殿下，皇上那边如何说？”花鹫问道。 楚天河脸色难看，他刚刚从宫里回来，原本是去煽风点火楚叶晨回京师的事，没想到皇上说是他召入京负责杨家案的，直接一句话揭过。 “父皇替老二开脱了，还将杨家受袭击的事情讲给他负责，齐家已经被他找上们，你觉得这事后面该如何？” 楚天河说时，眼中闪过危险的寒光，紧紧盯着花鹫。 花鹫似乎没感受一般：“属下实在没想到齐公子竟然用那么特殊的弩，简直愚蠢。如今只能靠齐贵妃，看能不能说动皇上，别让二皇子插手，换成殿下的人便可解。” 楚天河阴沉着脸：“只能如此试试了。” 四皇子府则坐山观虎斗，隐匿不出声。 皇上这次意外没有插手此事，让三皇子府更加急切。 没想到这次齐贵妃的话都不管用了，宣德帝可是连大赦都答应她的宠爱。 楚叶晨将齐浩拿下之后不着急审问，命胡三亲自看押，要对方精疲力尽，放弃抵抗才是时候。 第三日，木恩恩终于回到京师，几个丫鬟和士兵陪着她已经回的京师。 杨家人翘首以盼，见她终于回来，兴奋又夹杂着担心，万一不行，可怎么办。 木恩恩连续赶路数日，几乎没听下休息，顾不上脸上的疲惫。 “恩恩，你终于回来了，快看看小月。”吕氏面色憔悴，抹着眼泪。 “夫人不要担心，恩恩一定尽全力！”木恩恩习惯了称呼夫人，一时间也没人在意细节。 木恩恩让大家守在门外，她独自在屋内诊断，她发现杨巧月的脉搏十分微弱，嘴唇发绀，中箭的伤口一直没能完全愈合，反而发脓发水。 她脑子混乱，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是呀，连宫内御医院使都没办法，她怎么能有办法。 眼眶一酸，眼角忍不住落泪，门外大家都希望她能带来奇迹，可她就这么出门说无解，该怎么面对大家。 木恩恩眼前越来越模糊，紧紧握着杨巧月的手：“七七，我怎么才能救你！” 她不小心摁到了杨巧月腰间的五彩荷包，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记得杨巧月曾经跟她说过，这可是幸运荷包，如果连小荷包都没办法，那就只有放弃了。 来不及多想，她只能尝试去打开五彩荷包（物资空间），她坚信杨巧月这么聪明，一定会留后路的。 木恩恩轻松打开了五彩荷包，并没有什么神奇的空间出现，里面放置了一些小瓶瓶罐罐。 全部倒了出来，上面全是一些没见过不认识的东西，阿～司～匹林，多～巴～安，消炎水，碱性中和药剂、抗毒清剂……。（纯瞎掰，切勿考究） 木恩恩只能按着上面写的用法给杨巧月全用上，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祈祷奇迹了。? 杨巧月要是知道都给她这么随便用，估计都能吓醒。 第273章 杨巧月醒来 木恩恩从房间出来已经是晚上，杨家众人立即围上去。 “恩恩，小月的情况怎么样？”吕氏急忙问道。 木恩恩摇摇头：“我没有办法。” 众人面色一震，连木恩恩都没办法吗，他们目光瞬间暗淡下去。 木恩恩急忙转口解释道：“但是我用了小月留下的药，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小妹自己留下了药？”杨承栋一脸疑惑。 “嗯，她在小荷包留下的，有没有效看今夜，我来守着。”木恩恩说道。 大家对此也没有反对，恩恩回来帮了大忙，之前他们虽然也轮流守夜，可都不懂医，只能干瞪眼，喂点水，喂点稀食。 有恩恩在，心里都能松口气，要是杨巧月真的有意外，她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平淡，大家都期待明日。 “恩恩，辛苦你了，长途跋涉，一回来都没来得及休息。”吕氏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夫人放心，我在路上休息过的。” “还叫夫人呢。” 木恩恩愣了一瞬，旋即红着脸，回来还没见礼的，赶忙行礼：“恩恩见过阿公，阿婆，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大哥。” 大家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喜色，自从杨巧月出意外之后大家都没有笑过。 随后大家聊起关山卫的情况，那边一切都好。 听到两个孩子安好，大家也十分安心。 当晚，木恩恩守了杨巧月一夜，不断诊脉检查，几个时辰后没有意外出现，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说明下午服用的药并没有大问题。 楚叶晨半夜来过一次，从屋檐下来的，意外见到木恩恩回来了，差点被发现，立即退远，在附近守了一夜。 次日，木恩恩检查了杨巧月的伤势，在快速恢复，虽然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但这药效惊人。 吕氏她们一早就过来了，听到杨巧月的情况好转，纷纷喜出望外。 正好楚叶晨过来时听到她们的对话，总算松了口气。 杨承栋见他在门外，出门去：“王爷？怎么这么早过来，是找父亲什么事吗？他上衙去了。” 楚叶晨憔悴的脸色面无表情，他都还没说话，差点被下逐客令，轻咳一声：“不是，本王是来看杨姑娘恢复没有，她要是恢复，对杨家被袭击一案有决定性作用。” “哦，小妹她还没醒，恩恩回来了，昨天下午便给她服了药小妹自己留下的药，今天似乎情况好转许多。”杨承栋回道。 “本王能进去看看吗？”楚叶晨怕他不应，多补了一句，“再说她之前可是认过本王做哥哥。” 杨承栋想到之前在燕县时的事情，闪过一抹尴尬：“当时并不知王爷的身份，后来家父说做不得数。不过来看望总是没错的，王爷请。” 楚叶晨心底暗笑，他可巴不得不作数，那不过是他想进屋的说辞。 他一进屋，大家都紧张起来，虽然见过许多次，但他的身份实在让人轻松不了。 木恩恩倒还好，他们并不陌生，行礼寒暄几句，才问起杨巧月的伤势。 “回王爷，现在的情况小女只能依靠小月留下的药，至于什么时候醒，能不能醒，无法确定。” 楚叶晨看见杨巧月现在的脸色，确实比昨日要好上不少。 正要收回目光，忽然间看到杨巧月的眉毛和手指动了一下。 他情绪一激动：“她有反应了，刚刚动了！” 大家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南平王丝毫没有他平日桀骜冷酷的性情，众人也没顾上这种小事，纷纷看向杨巧月。 屋内十分安静，甚至能听到他们自己的心跳声。 良久，杨巧月平淡苍白的脸颊一皱眉，呼吸变得粗重。 她像是做了一个梦，困在一个漫无边际，荒无人烟的空间，毫无知觉。 终于这一刻，胸口传来疼痛的感受。 大家纷纷围上前，一声一声呼唤着。 “七七！” “小妹！” “长姐！” “月儿！” “大姑娘！” “杨姑娘！” 杨巧月听到大家的声音，心中默念，恩恩？阿娘、大哥、两个妹妹，阿秋阿梅，还有楚叶晨的声音？ 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大，她有那么一瞬间一口气上不来，一瞬间缓缓睁眼。 眼前刚刚听到声音的所有人都在，她好像又活了一次，静静看着大家的脸颊逐渐变得清晰。 “阿娘！” 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可在吕氏听来将她压抑了大半个月的情绪流下眼泪。 “月儿，你可终于醒了。” 杨巧月感受到胸口还能传来疼痛，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她清晰记得之前的事，她中了一箭，就昏过去了。 “十五日零三个时辰！”吕氏清楚记着。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看向恩恩，嘴角露出浅笑：“恩恩。” 木恩恩见她醒来，早已泪光闪烁：“你可让大家担心坏了。” 杨巧月先后喊了其他人，大家听到，内心十分触动，以前或许还没觉得，经过这一次，杨家人才真的认识到，整个家族的气运都是因为她而改变。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家里生意不成生意，死气沉沉，全部事情停摆，所有事情一团乱麻。 甚至又有回到五年前的迹象，让人忧心忡忡。 就是柳氏和秦氏两个妾室同样有这样的感受，也因此担忧，见杨巧月醒来也是真心的露出笑容。 杨巧月最后才看向楚叶晨，目光柔和，他也入京师了，看来短短半月发生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楚叶晨知道她想说什么，柔声说道：“杨姑娘好好休息，过两日本王再来询问杨家被袭一案！” 虽然她急着想知道，但大家都让她休息，只能继续躺着，慢慢等恢复。 杨巧月见他在人前装得还像那么回事，淡淡回道：“谨遵王爷命，小女有伤在身，就无礼了。”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眼神交流，吕氏狐疑多看了两人一眼，杨承栋见状，赶忙轻咳一声。 楚叶晨回过神，内心放松下来，有心思去管齐家那个案子了，便告辞离去。 他走后，大家也不耽误她休息，纷纷离开房间。 木恩恩让她服药，杨巧月看着有些眼熟的药片，不禁瞪大眼睛：“恩恩，这些药哪来的？” “你那个五彩荷包，多亏了你自己留了药，不然这次凶多吉少，连御医院使都没办法，我也没办法，最后还是这些让你醒来。”木恩恩解释道。 杨巧月见木恩恩没有发现物资空间的事情，松了口气，只得承认是自己的。 又休息了几日她才走出房门。 杨巧月恢复的消息传出，最先引起慌乱的自然是陆家和贾家，特别是前者，他的靠山齐家这时正被大理寺守着，南平王亲自审问齐家公子的事。 最近几日这些事情早在京师传遍了，陆坑的心悬在嗓子眼，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憋死。 这时杨巧月又醒了，陆、贾两家把屠家和御雪南庄都弄得暂时关铺停摆，怎么可能不紧张。 屠涛听说杨巧月醒了，几乎是每天都来杨家，等着她救场。 杨巧月能下床出门之后，听阿梅和管秋说了御雪南庄和屠家的事情，这在她预料之中，因为空间物资停了，他们自己没办法找到货源。 让她意外的是，这陆、贾两家真是不死心，趁她病，想要她命。 杨巧月暗沉沉的目光闪出寒光，既然如此，那她也不用再留手，沉声道：“陆家，贾家不完蛋，我杨巧月以后便跟着他们姓，叫陆贾巧月！”? “阿秋，去封信，让三大掌柜安排好地方事，入京师！” 第274章 来自杨巧月的报复 管秋应下，这次大姑娘真的打算下死手了。 “屠家情况怎么样？”杨巧月问道。 “屠东家最近每日都过来，不过都被大公子挡，王爷，柳家，贺姑娘，劳姑娘他们都来过也被挡了。” 杨巧月莞尔一笑，大哥有时候认定的死理，很难改变的。 “走，再不露面，怕是要被大哥在院子闷坏了。” 她到前院，屠涛正被杨承栋挡着，正要离开。 “屠东家。”杨巧月出声喊道。 大家闻声，见杨巧月出来了。 杨承栋一脸紧张：“小妹，你怎么出来了！外间这些琐事不着急，你的身体要紧。” “大哥，我已经好多了，不信你问问恩恩，处理点事情让脑子运动一下，有益于身体。”杨巧月笑道。 木恩恩早上检查过，恢复速度远超她的认知，点点头：“大哥放心，小月的身体确实恢复得很好。” 杨承栋听到恩恩的话，才侧开身，瞪了眼屠涛：“有事说快点。” 屠涛看着这个护妹狂魔，这几日算是见识了，老实点点头。 他立即将最近陆、贾两家重新合作，对屠家的动作，如今已经又回到之前难以为继的情况。 而且最近下面加入三街八坊行会的店铺相继出问题，明显被针对，大家开始退出屠家主导的行会，失去一大笔收益来源。 杨巧月这些都不意外，抿口茶：“屠东家放心，你且回去，将三街八坊暂停，让该退出的全部退出，然后保持静默几日。” 屠涛没有任何迟疑，他既然选择了一条船，就没有回头路：“好！一切听杨大姑娘的。” 杨巧月对于他的反应十分满意，没有多问原由就无条件相信。 “屠东家放心，我跟你保证，这次之后，所有人商贾绝对不敢再叫嚣。” 这给了屠涛定心丸。 他前脚刚离开，楚叶晨过来。 “王爷来了。” 杨承栋现在有些警惕楚叶晨，总觉得他来得太勤快了，对杨巧月的关心超过了认妹妹的范畴。 楚叶晨好不容易见到杨巧，没有理会杨承栋警惕的目光，进屋，见她脸色好了许多，柔声道：“恢复得如何？” “多谢王爷关心，好多了。”杨巧月调皮眨眨眼回道。 杨承栋轻咳一声，提醒道：“小妹刚刚恢复，不宜耗费精神，王爷有事短说。” 楚叶晨心底暗骂，之前杨承栋可不是这个态度，这次再见每次都像是生怕他多待一秒。 这可是未来大舅子，又不能以权压人，一脸无奈：“本王过来自然是因为齐家一案，齐浩已经承认当晚的箭与他有关，但是否认袭击杨家。如此罪责便小了许多，顶多赔银子，杖刑了事。” 杨巧月微微皱眉，“大哥，恩恩，阿秋，你们到外面去，我单独和王爷说几句。” 几人退到房外，三人都伸着脖子紧紧盯着屋内，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特别是杨承栋，他几乎认定，楚叶晨对他小妹怀“不轨”之心，之前竟然没发现，这才察觉。 这还得了。 屋内只剩下杨巧月和楚叶晨两人，后者被屋外的几双目光盯着，如芒刺背。 “你家里人对你真好。”楚叶晨莫名说了句。 杨巧月见他情绪有一瞬低落，想到身在皇家的他，被父亲逐出京师五年，又没听他提起过母亲，想必又是心酸之事。皇家人虽然权势滔天，却不一定有平凡人那么快乐。 “我对你还不好吗？别无病呻、吟啊，说正事。”杨巧月说道。 楚叶晨愣住，刚酝酿着悲凉的情绪，被她一句话就破功了，心情轻松下来，他还有她，老天已经很公平了，而那些人却想夺走她的性命，他绝对不会放过。 “齐妃肯定在他面前求情了，在齐浩承认犯了错，又知道你没死之后，宫里让此事尽快落定，不准再牵连过深。” 杨巧月见楚叶晨压着怒火，笑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给你个突破方向，张家，张仲昏还在夜锦卫，把他全族被齐家杀了的消息告诉他。我想，他一定能提供让齐家不可脱身的事情和证据，另外贺家的事情也要从他身上突破。之前他有隐瞒的理由，现在全族被杀，一定会配合的。” 楚叶晨顿时恍然，之前他一直漏掉张仲昏这个人。 “好，不管是拿到齐家任何证据，他们就别想撇清干系。”楚叶晨眼中闪过杀意。 “有件事需要王爷帮忙。”杨巧月难得主动开口。 楚叶晨放下齐家的事，立即表态：“只要能办到，这条命都是你的。” 猝不及防的土味情话，杨巧月笑道：“谁要你的命，我要你亲自演场戏。” 杨巧月将自己的需要告诉他，弄了假货，泻药让他去陆、贾两家找麻烦，闹得越大越好。 楚叶晨想都没想就应下，对方竟然趁人之危，他正愁怎么报复这两家。 次日，两家就被爆出卖假货，珠宝掺假，瓷器掺假。 而楚叶晨拿出来的那些全都是残次品的粉末，一踩就成粉末。 楚朝可没有什么鉴别手段，出自南平王之口，谁敢否认，瞬间引起蝴蝶效应，所有贵族富贾都被打了脸，以买到陆家珠宝，贾家瓷器为耻，纷纷要求退货赔银子。 食品有毒，差点造成南平王出意外，这罪可不小。 贾家和三街八坊竞争的店铺全部被关了，身后的势力没人敢说一句话。 因为南平王的举动，两家陷入大危机，忙得焦头烂额。 屠家眼看着事件发展，杨巧月都没露面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他上次见过南平王，那么阴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逛这种铺子，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主意。 想到这，他一脸震惊，杨家大姑娘竟然能使得动南平王，这后台也太硬了。 现在想来，杨大姑娘那日说的保证，他之前虽然相信却没底，这下真的安心了。 杨巧月的报复不仅如此，她过了两日，能出门后，和吕氏柳氏以送年礼，主动拜访柳氏娘家柳家。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上门拜访，柳家人受宠若惊，要知道杨家一直对柳家以前做的事耿耿于怀。 他们都知道杨家这个大姑娘在杨家的地位，实际也是她在掌家。 柳老爷子带着柳田氏，柳灿他们亲自招待。 “亲家，我们可是数年未见了，以前是柳家短视，还望亲家不要责怪才是，柳儿这些年承蒙你们多包涵，她的性子被老头惯坏了。” “柳老爷子说的哪里话，都过去了。”吕氏说着场面话，寒暄之后，才直奔主题，“今日除了送年礼，主要是我家月儿有事找柳侍郎。” “哦？”柳老爷子多看了眼杨巧月，对于这个杨家大姑娘的名声他们可不陌生，“他今日刚好休沐，一会儿便回来了，丫头前段时间受的伤，没大碍。” “多谢柳老爷子关心，小月一切都好。”杨巧月淡淡回道。 她从进屋之后，表现一直十分平淡，丝毫不像一个及笄年纪该有的反应，柳老爷子都观棋不透。 过了会儿，柳夏明才从外面回来。 大家寒暄几句，听到杨巧月有事找他，面露诧异。按理说杨贾配的官比他高，他只是个户部侍郎，好奇问道：“不知姻家外甥女找我什么事？” “来送柳大人一件升官之礼，是不是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杨巧月并不避讳，随口回道。 柳夏明见她说得认真，不像开玩笑，和柳老爷子相视一眼，便让她到书房去说，让柳夫人和柳灿帮着招待杨家其他人。 书房，柳夏明问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姻家外甥女请说。” “盐改制！”杨巧月直接说道。 柳老爷子和柳夏明大惊失色，盐可是楚朝国政，几乎每年三分之一的税收来自这里。 两人面色凝重：“大姑娘可知这是国策，不可擅改，万一动摇国本可是杀头之罪。” “若是能让盐税增加，打击私盐，管控更好，又如何？”杨巧月并不介意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 柳夏明依旧皱着眉头：“若是能做到，自然是大功一件，可是……。” 杨巧月先拿出一张增加盐生产的制作方法，至少可增产三成，然后将做法告诉他，放开盐垄断，让商贾竞争，让利于百姓，这样便能挤压私盐生存空间。 没了私盐市场，正规市场便会扩大一倍，用价格收拢市场，从而增加盐税，又能让百姓得利。 柳夏明和柳老爷子听完，一脸诧异，就是因为可行才如此震惊。 两人相视一眼，柳老爷子在朝数十年退下来，自然看得更深远。 “若是制盐办法能增产三成，此事比这丫头说的还要更有利。” 柳夏明是户部侍郎，盐正好是他管理的范畴，他拿着制盐办法，沉思半许，紧锁的眉头舒展开。 “好！上朝时我会竭力争取，只是怕这齐家……。” 柳夏明的担忧自然是齐家后面的陆家，那可是他们的钱袋子，陆家垄断着盐。 杨巧月的目的自然就是陆家，她要将对方赖以生存的产业直接击溃。 眼底闪过狠戾，缓缓说道：“柳大人放心，到时自然会有人为您站台的。”? 第275章 你们，根本就不堪一击 柳夏明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三轮的姑娘，几句话就说出能改变整个国家的盐制。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杨家能从燕县一步步重入京师，年礼重到让柳家自惭形秽。 说不出的让人信任的感觉，柳夏明不再迟疑，应下此事。 柳家送走杨巧月一行人后，柳老爷暗自感叹：“杨家有女，今日真的让我自叹不如。” “父亲觉得她说的有几分能成？”柳夏明认真问道。 柳老爷喃喃道：“九成！” 次日朝堂，柳夏明当众提出此案，以三皇子为首的一脉立即出声强烈反对，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 楚天河一反对，吏部、刑部、礼部三大尚书立即跳出来反对，怒斥柳夏明动摇国本，其心可诛，当斩。 柳夏明当众被口诛笔伐，吓得脸色苍白，心底暗自后悔，怎么莫名就信了杨巧月，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当朝翰林大学士蔡民节率先出声，支持了柳夏明的意见，他是文官之首。 说出现今盐制垄断的弊端，无人敢反驳，就是三皇子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立即出声。 因为宣德帝开口了，他缓缓说道：“柳卿蔡卿所言正合朕心意，昨日安老王爷也提到盐制一事的改革，朕思考了一夜觉得确实应当进行改制，已经延续了十数年，税收一年比一年少。” 杨贾配随后也从京师府的情况表达了他的看法，民众盐并不便宜，而且贵得怨声不断，朝廷的税后却少了。 一些跟风的官员，立即纷纷附和，皇帝都说了要改，谁敢说不。 楚天河阴沉着脸，这事分明就是有人要动陆家。 宣德帝最后将此事让柳夏明全权负责，先试验卤水晒盐的产量，全权交给他，在京师府试行，若是可行，便全国推广。 此事定下，当天就传遍了京师府。 杨家 杨巧月正在凉亭煮茶，尹洁茹、贺衣衣、劳欣怡、木恩恩她们都在，今日到家里来看她。 “小月，看来你的身体总算恢复了，前段时间大家都吓坏了。”尹洁茹说道。 自从杨穆义去了木山关之后，她知道贺峰的安危无碍，以前活泼的性子又回来了。 贺衣衣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她能够靠自己的手艺养活一大家子女眷，等兄长回来。 杨巧月笑着拿出两封信递给她们二人：“看看，给你们的！” 两人一脸疑惑，看过之后，两人眼眶殷红，忍不住流出眼泪，这次是幸福的泪水。 杨巧月昨日看了五哥写给她的信就知道，找到贺峰了，虽然受了伤，总算没有大碍，让她们安下心。 两人擦着眼泪将信紧紧攥在手心，几个姑娘看着相视一笑。 杨承栋从外面过来院子，打断了她们闺中好友叙旧。 “小妹，大事！” 贺衣衣尹洁茹劳欣怡她们见杨巧月有事要忙，便先后告辞离去，木恩恩送她们回去。 她们走后，杨巧月没等杨承栋开口，便笑道：“是不是盐商要改制的事。” “你怎么知道……。”杨承栋一脸狐疑，随后若有所思，想到昨日小妹和母亲去柳家送年礼，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自家妹妹的手笔。 他还在想，柳家姻舅舅平静了十几年，一下变得那么勇。 杨巧月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陆家和后面的人暴跳如雷，嘴角微微上扬，这可才刚刚开始。 陆家现在只期盼着新的制盐办法不能高产，可惜他的希望落空。 自从朝廷宣布此事之后，第五日柳夏明按着杨巧月给的办法，亲自督导，增产三成有多。 立即和府衙配合，开始在京师府推行盐商新制度，不再是由陆家垄断，而是所有商家都能竞争。 直接受益的便是老百姓，盐价成直线下跌，私盐的生存空间直接被打压。 能低价买到正规盐，谁还没私盐。 京师府掀起盐改制风暴的同时，杨巧月的三大掌柜管增、阿兰、阿菊入京师了。 杨巧月正要准备补充物资，开始向陆、贾发起进攻，才发现一个尴尬的事，空间时间莫名成了0。 才想起，被袭击那晚花了几十万秒，应该还剩点，可能是那些药花的时间，倒是被物资空间救了命。 只得老实去郊外稀土山补充时间，每天过去挖土，一座山像被吃了一口，漏出个大洞。 第一天补充二十万秒的物资，第二天卖给屠家，反攻号角由屠家开始。 屠家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来了极品茶叶和酱香酒，在陆贾两家自乱阵脚时，三街八坊重新开张。 原先退出行会的铺子顿时傻了眼，这些物资不供给非三街行会铺子。 他们原本怕被屠家连累纷纷退出，如今陆、贾两家自顾不暇，三街八坊重新崛起，又想回到行会。 如何处理内部的事便是屠家的事情，杨巧月并未多管，若是这次还是扶不起的阿斗，她会毫不犹豫放弃屠家的合作关系。 杨巧月的御雪南庄铺子重新开张，三街的奇珠铺子也重新开张。 梅大掌柜负责御雪南庄铺子，三街的奇珠铺子；菊大掌柜负责拓展新果罐头铺子和协调商船运输；兰大掌柜负责入驻屠家第八坊瓷品坊，准备向海外拓展瓷品，阿兰来时已经和妙家谈过。 杨巧月怕其他商贾碍于陆家背后的势力，还是不敢插手盐业，她要让管增负责商盐，直打陆家七寸。 他们知道入京师的目的，知道对方差点害了大姑娘丧命，还趁人之危，差点吃下杨家。 这次就是要让对方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已经开始进展。 陆家，贾家终于缓过神来，最近这些事根本不是巧合，全是杨巧月的阴谋。 四大掌柜同时出手，立即在京师商场掀起血雨腥风。 陆贾两家知道这次内忧外患，绝对无法抵抗攻势，身后的权力人物都让他们示弱求和，以保留主页，等将来有机会再对抗。 可惜杨巧月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这日，陆坑、贾愚两人亲自带足诚意金一万两，上门拜访杨巧月，求放过。 杨巧月没有避而不见，大大方方接见两人：“什么风把两位东家吹来了？距离上次见面可是过去两月有余了，最近生意可好？” 两人面露尴尬，陆坑自嘲笑道：“杨东家不要开我们玩笑了，大姑娘年少有为，我们甘拜下风，这是一万两诚意金，能不能请大姑娘让手下的四位大掌柜手下留情，放过陆家的盐路。” “贾家同样献给杨东家一万两诚意金，能不能请杨东家放过贾家的瓷品，我愿意给出一半份额。” 陆坑闻言，一咬牙：“陆家也愿给出一半利润。” 杨巧月看着两人一脸肉疼的神情，好像她下一秒就要接受一样，饶有兴致盯着他们，不说话。 陆坑和贾愚透着帷帽看不清杨巧月的反应，随着大厅陷入安静，内心不禁紧张起来。 “两位是等着我接受这个献金和你们的提议吗？”杨巧月笑道。 两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不行，皱起眉头：“那杨东家想要如何才能罢手！” “如何？哈哈！”杨巧月冷笑，“若是我此次没醒来，杨家的下场会如何，你们便会如何。” 两人浑身一震，她果然想要彻底灭了他们两家。 “大言不惭！”他们几乎异口同声怒道。 杨巧月随手把给他们的茶水倒掉，杯子倒叩在桌面，下了逐客令：“你们，根本就不堪一击！” 第276章 局势汹涌 杨巧月的反应让他们知道，此事已经没有谈的余地，索性不再装出一副和善的面孔。 两人一改先前的模样，怒不可遏：“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吃下我们，你也得崩碎几颗牙下来。” “抱歉，本人牙口一向很好，至于能不能吃得下，拭目以待！”杨巧月说完，没再跟他们多费唇舌，沉声道，“阿秋，送客！” 管秋立即叫来护卫，随时准备将他们轰出去。 陆坑和贾愚碰了一鼻子灰，属实天真了，只得抬上他们的银子离开。硬气话说完，可心里完全没有底气，不然今日也不会拉下脸出现在杨家。 他们离开杨家，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背后的势力。 陆坑找上三皇子府，现在齐家还被楚叶晨派人守着，自然顾不上他。 三皇子府对此爱莫能助，花鹫给他的结论是，陆贾两家撑不过年关，这是他们注定的结局。 楚天河还把陆家抬来敲门砖的一万两收走了……。 陆坑两手空空从三皇子府出来，一脸颓败之色，瞬间老了十几岁。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贾家，楚叶晨在京师，又有安王府的警告，朝局动荡不安，这时候王公公哪敢插手，他背后的四皇子同样让他别冒头。 两家成了权贵弃儿，让他们自己面对。 陆家和贾家成也权力，败也权力。 杨巧月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他们拜访而停下，反而加快了动作。 陆家的盐路在柳夏明和府衙的改制出来之后，杨巧月入局，将市场压到陆家怎么做都是赔本。 现在面临两条路，要么放弃生意减少损失，要么继续竞争，血本无归。 陆坑选择了后者，他就不信自己堂堂第一富贾会亏不过杨巧月。 殊不知杨巧月有增产五成的制盐办法，她并没有在做亏本生意，只是少赚。 陆坑坚持了一个月，家底几近亏空，而杨巧月却还在不断扩张，已经彻底稳住京师府市场。 朝廷看到如此效果，已经决定全国实行新的盐制。 管增准备一个月，直接向外扩张，苏州、丹州的市场直接拿下，连外面的市场都没了，陆家的基本盘终于崩塌。 前两个月还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京师第一富贾，如今开始售卖店铺遣散伙计和下人，狼狈不堪。 贾家的情形比屠家还惨，在被楚叶晨碰瓷假货之后，信誉尽失，损失惨重，怎么可能是屠家和杨巧月的对手，彻底覆灭是迟早的事。 贾愚比陆坑聪明的一点是提早放弃挣扎，保留了一些资本，起码养老不是问题。 随着两家的溃败，京师府无人不为之惊叹，两个月前，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初入京师府的杨家竟然会掀起如此腥风血雨。 变化的又何止这两家。 楚叶晨这段时间表面放松了对齐家的追击，大理寺的人撤走了，齐浩惩罚了银子和杖刑之后也放了。 因为他从张仲昏口中得到了张老爷留下的证据，证据在丹州张家。 今日，胡三已经拿到证据，从丹州赶回京师府。 御雪南庄 杨巧月欣赏着院子冬日的傲雪红梅，漫山遍野一片鲜红，终于知道为何当初连皇帝老儿都耿耿于怀。 实在是太美了，令人痴醉。 管秋还有四个大掌柜刚刚给她汇报了近期的情况，等待杨巧月进一步的安排。 “大姑娘！”管秋唤了一声。 杨巧月回过神，“嗯，彻底击溃，他们不用再撑过这个年关了。” “是大姑娘。”四大掌柜齐声应道。 他们退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子，白裘衣，鬼面具，来人正是楚叶晨。 杨巧月面色顿时柔和，“阿秋，你先下去。” 管秋应声退下，警惕看了眼楚叶晨。 玫瑰亭只剩下他们两人，杨巧月扬了扬手中剪裁的花束，笑道：“这束玫瑰漂亮吗？” “漂亮。”楚叶晨随手摘下面具，柔声回道。 “送你了！” 楚叶晨接过花束，折下一支最漂亮的随手戴在杨巧月耳边的发髻上；“有美人兮，思之如狂。” 杨巧月浅笑，没有拿下那朵玫瑰：“才几日不见，就思之如狂了，上次不是说张仲昏的证据在丹州张家，拿到了吗？” 楚叶晨收起脸上的笑容，微微点头：“拿到了！” 杨巧月手中的动作慢了一拍，对于差点死在对方手中，做不到情绪毫无波澜。 楚叶晨知道她心中的愤怒，没等她问，继续说道：“贺家与汉中王的来信确实有几封是真实的，但是关键那封是张家找一个教书匠模仿的笔记，那个教书匠已经被夜锦卫拿。” “张家竟然没杀人灭口？” “并非，而是教书匠察觉，提前跑了，躲在乡下。” 杨巧月微微点头：“关于齐家的呢？” “齐家和张家密谋，引发丹州瘟疫，齐浩身上背着数条女子的命案，被刑部压下，那几户人家的老人被张家暗自保下，也已经找到，护送入京师。”楚叶晨回道。 杨巧月面色闪过阴冷，这次看齐贵妃还怎么护，宣德帝就是再宠爱，也不能当着证据的面前罔顾事实。 “王爷打算怎么做？” 楚叶晨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自然是除恶务尽，杀人偿命，这是公事，也是私怨！他们敢伤你一次，就要做好付出生命的准备。” 杨巧月笑着点点头，朝中之事不是她擅长的，只要相信他就可以了。 次日，一向神秘的夜锦卫副指挥使带着几个愤怒的农妇亲上朝殿，当着朝臣指控齐家数罪，震惊朝野。 齐浩牵连数起命案，有证人指证，张家和张仲昏佐证，齐咸庄脑子一片空白，连辩解都无从开口。 宣德帝震怒，被气得上期不接下气，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他们，当即命令都察院和夜锦卫重新将齐浩拿下，重查丹州瘟疫，贺家案，新上来没两年的刑部尚书也直接被拿下。 宣德帝发怒的是楚叶晨当众落了他的脸面，并非认为这些事有多重要。 楚叶晨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在朝上，当着文武百官说出这些事。 下朝之后，这件事立即传遍京师府，越传越悬乎。 陆、贾两家原本还想着齐浩放了出来，等过了风口还能东山再起，如今的希望彻底没了。 杨巧月听到朝堂上的事情，情绪并没有波澜，事情可还没有因为齐家就简单结束了。 她现在的重点是要把陆、贾两家收拾了，将不会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半月之后，临近年关。 正如花鹫对他们下的结论，两家都没能撑过这个年关，双双破产，所有店铺关门大吉，市场份额被杨家和屠家吃下。 京师府的新势力形成，杨家在年关前，朝廷税课司公布，杨巧月成了楚朝最大的交税人，一跃成为京师第一富贾，屠家第二，而第三则是冉冉升起的苏州吕家。 光是这个简单变化，便知这一年的局势汹涌。? 第277章 威慑力 年关将至，暗潮汹涌的京师府难得恢复一片宁静，仿佛前段时间的血雨腥风都是假象。 京师街道张灯结彩，灯笼高挂，迎接着新的年岁。 今年的年礼都是吕氏操持的，早已经送出，各家的回礼都到了。 吕家是舅舅吕明亲自送来杨家的，他之前一直想打开京师府的市场，碍于前三大富贾，进不来。 如今借着供应三街八坊的机会，正式进入京师的市场，一跃成为了准第三富商，自然也为此而来。 今年拜访的客人都由杨承栋出面打理，他是四房长子，理应学着管这些事。 吕明今日带着女儿素素和大儿子夜涂入京师，到杨家回年礼。 杨承栋接待的，“舅舅和表弟表妹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父亲最近朝宴比较多，不在家，舅舅不要介意。” “看你这孩子这么见外，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我们来也没提前和你们说一声。”吕明粗旷爽朗地笑道。 几人寒暄着，吕明坐了会，不见杨巧月，转口问：“大外甥，小月不在家吗？” “那丫头不在，最近不着家，一直在御雪南庄。”吕氏从后院过来，听到她大哥的话，回道。 他们见吕氏过来，相互打了招呼，吕明才说道：“多亏了小月我们才能打入京师的市场，还想好好跟她探讨一下的。” “大哥放心，我刚刚已经让人去喊这丫头回来了。”吕氏笑道。 “也好。”吕明松了口气，此行主要也是想打实京师府的基础。 吕氏看向吕明身旁一个姑娘，“这是素素？长这么大了。” “素素，见过你姑母，表哥，你们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见过姑母。” 吕素素微微抬眸，脸颊红润，朝杨承栋福了福身，“见过大表哥。” 杨承栋没有注意她的神情，礼貌性回道：“表妹不必多礼。” 吕素素想到在家时母亲叮嘱此次入京师府的另一件事，忍不住偷偷看杨承栋，脸颊殷红。 …… 杨巧月在御雪南庄，正在整理京师扩张的产业，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地方的三大掌柜也该回到地方。 今年地方的年终奖励是每地一千五百两，由四大掌柜分发，之前拟好的名单她已经同意。 “阿增，阿兰，阿菊，你们今日便动身离京，能赶在年节回到地方。”杨巧月将银票分下去。 “是大姑娘。”三人齐声应道。 “阿增，阿兰你们回去之后安排好接替你们的人，尽快能回京师府。” 两人闻言，没有异议，大姑娘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做。 “丹州阿花一家即忠心，又能干，基本能够接手，这也南庄也是让阿花爹暂时负责的。”管增回道。 杨巧月点点头，对阿花一家她有印象，至于燕县，那边的产业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 没必要留着阿兰这么重要的大掌柜在那，让她交给吴掌柜便好。 阿菊则还是留在苏州，那里是新起的市场，又是港口商船重地，还需要她和妙家配合。 安排好地方的事，便让他们离开了。 木恩恩在旁看着，有些感慨，一转眼已经三年了，杨巧月已经是京师府第一富贾。 杨巧月感受到木恩恩的目光，刚刚严肃的神情变得柔和：“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想我三哥了？” 木恩恩愣住，一下红了脸，虽然已经说了亲事，但被这么直白调侃还是忍不住害羞。 “哪有！就是感慨时光荏苒。” 杨巧月没再开玩笑，笑道：“我身体虽然已经恢复了，但马上年节，起码也得过了元宵再去边境，好好恢复一下，边境说不苦是假的。” 木恩恩由着她安排，点点头：“义哥也让我在家里多待会儿，对了，他有件事让我告诉你。前段时间你身体不好，又忙着生意便没和你说。” 杨巧月见木恩恩提起此事面色凝重，认真问道：“什么事？” “他们最近一定盯着达旦部落的行动，发现达旦军又开始蠢蠢欲动，和瓦剌人多有互动。” 杨巧月闻言，对此并不意外：“上次抢了粮草只是逼退对方，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太大的伤亡，若是瓦剌和达旦联手，确实会对楚朝造成威胁。不过兄长和寇将军既然提前知道，自然有应对之法，为何特地让你与我说起。” 木恩恩回道：“义哥和二哥重新查了上次的事，一个同知的小小属官怎么能做到这种事。虽然北里都司的人上下查了一遍，但怀疑源头不在边境，而是……。” 没等她说完，杨巧月已经猜到某种可能，喃喃道：“而是在京师！” 木恩恩点点头：“他们怀疑内鬼在京师府，有人在联合外敌，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杨巧月面色凝重，若真是如此，可就危险了。 两国博弈，往往外敌并不可怕，而是崩于内部，自古以来都是内部出问题才会导致改朝换代。 管秋过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杨家下人过来喊杨巧月回家，告诉她吕明他们到了杨家。 杨巧月闻言，只得放下刚刚那事，说道：“三嫂子，这事让两位兄长谁都别再说，当不知道，此事我会告诉南平王的，京师这边交给我们。” 木恩恩脸色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该应还是不该应，还是点点头默认她的称呼。 她们当天下午回到杨家，杨巧月敷衍的和吕家表哥表妹见了礼，便单独和吕明到偏厅谈事。 杨巧月感谢舅舅之前鼎力相助供应苏绣、云锦，如今局势暂时稳定，在京师开展生意的事，切实可行，她自然没有异议。 她特地喊来屠涛，组局让他们认识。 屠涛听到吕家想要在京师放开手脚扩大市场，顿时皱起眉头，如今京师府这个市场都在三街八坊手中，突然要被分一杯羹，自然不悦，默不作声。 杨巧月战术性喝茶，偏厅的气氛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三人都没说话。 哒！ 杨巧月放下茶杯的声音打破了偏厅的气氛，她冷冷看向屠涛：“陆、贾两家的产业御雪南庄几乎没有插手，屠家最近似乎拓展的十分顺利。” 屠涛愣住，不知道杨巧月想说什么，回道：“托东家的福，还算顺利。” “这种顺利并不是理所应当的！”杨巧月话锋一转，“对于朋友我愿意让利，但是对于贪得无厌的敌人！” 杨巧月停顿下来，“那就和陆、贾两家一起消失！” 屠涛面对杨巧月的威势，浑身一震，最近的顺利让他飘了，差点忘记屠家今日的发展是因为她。 屠家现在的成就比起之前翻了一倍，稳居第二，但比起当初陆贾两家联手的力量差远了。 杨巧月不怕陆、贾两家，更不会把屠家放在眼里，差点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误了大事。 吕明也是第一次见杨巧月和人谈事，狠戾，霸道，连他都莫名紧张起来。 屠涛长得十分粗旷，一脸横肉，脸上还有刀伤，看起来格外凶狠。没想到杨巧月把这样的人压得大气不敢喘太大声。 “杨东家不要动怒，是老屠贪心了，实在抱歉，屠家永远是杨东家的朋友，很欢迎吕东家能入京师共同合作，共谋发展。”屠涛回过神，急忙说道。 杨巧月迫人的气势一下散去，笑道：“屠东家多想了，我没有动怒，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屠涛和吕明都不自觉吞咽口水，谁敢算了，前者说道：“愿意，吕东家要是不合作就是看不起屠某人。” “好，那后面舅舅你和屠东家多沟通，我就不掺合了。”杨巧月说道。 吕明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他原本还担心谈不拢，这外甥女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后面杨巧月没再掺合他们事情，吕家也进展的十分顺利，拿下京师府一大半市场，真正成了第三。 杨巧月除了十分熟悉的人，其他到杨家拜访的人一概都没见。 楚叶晨最近忙着齐家、张家、贺家三个合并的大案，人又消失了好几日。 杨巧月还一直等着把木恩恩说的情况告诉他的，马上就到年节了，时下正是各个官员势力走动最频繁的时候，或许能借机查出端倪也不一定。 平日走动总会让无数眼睛盯着，只能借着年节送礼掩人耳目，最方便。 年节之前，宣德帝忽然新封两位王爵，三皇子楚天河封贤安王，四皇子楚叶风封惠安王。 这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京师投下，明面看起来位份升高，实际只有明眼人才看得懂，三王齐聚京师府，这个时候封两王，明显不无意立他们为太子。 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278章 齐贵妃召见杨巧月 三皇子府，楚天河白天刚收到高公公来传旨，过了元宵后会赐封立府。 他这时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最近接连失去了军方明国公，钱袋子陆家，齐国侯，刑部！ 如今又来这一出，脸色怎么好得了。 看向花鹫，沉声道：“父皇此举是为何意？” 花鹫此刻同样眉头紧皱，丝毫没有之前的镇定，按照她所知的“剧本”，应当是三皇子被封为贤安王，四皇子则是会在出了年的春蒐救下皇帝，破获三皇子勾连外敌，一举平定叛乱而被封太子。 如今忽然被封为惠安王，让她措手不及。 楚天河见她发愣，又不满地喊了一声。 花鹫回过神：“殿下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你最近实在是令人失望。本王问你父皇此举是何用意！”楚天河面露怒色\b。 花鹫心底暗骂，装什么，嘴上立即就自称“本王”了，随即忽悠道：“三殿下不必愤怒，这反而让王爷和南平王在同一线上，是为了提升殿下的地位，到时候封殿下也不足为奇，属下认为这是好事。” 楚天河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觉得她说得有一定道理。 旋即还是有些不满，责备道：“近来不断失去人手，本王在朝堂的声望直线下降，还有四皇子，忽然冒出来，他凭什么同本王一起被封王！” “王爷息怒，惠安王不足为虑，您的对手是南平王，近来全部人手都和他还有那个杨家有关。之前属下就和您说过，不能小看那个\b杨巧月，她在某种程度比属下还厉害。”花鹫说道。 楚天河闻言，刚刚舒展开的眉头重新挤在一起：“若不是你让齐浩擅自出手，也不会让楚叶晨盯上！” 花鹫眼底闪过寒意，这蠢货除了抱怨，没一点用，要不是看他还有对付楚叶晨的作用，还会让他活到今日，那件事一旦让皇帝老儿知道，他就是十颗脑袋也不够被砍的。 花鹫收起眼中的狠辣，低声道：“是属下没拦下齐公子，请王爷责罚。” “先记着，要是再有下次，一并惩罚！” “谢王爷。” 楚天河随后让花鹫安排一件事，齐家就是死也不能再让夜锦卫审下去，不然自己定然脱不了干系。 花鹫建议他在三十夜动手，让齐妃召见杨巧月，以此牵制楚叶晨。 楚天河满意点点头。 …… 几日过去，已经到年三十，今年杨家也挂起红灯笼，老祖母的三年孝期过了今日便算是过了。 吕家两个孩子难得来京师，因着吕明要继续留在京师府拓展生意，他们也留在京师过年。 吕夜涂大部分时间跟着吕明在外面跑，吕素素留在杨家，她和杨晨杨兰花玩到一起，每次都有意无意的去杨承栋做事的区域遇上。 一开始杨巧月没怎么注意，前几日有次劳欣怡过来家里回年礼，正好看到吕素素和杨承栋贴得很近，她情绪很低落的离开，她才发现这个问题。 原本以为只是偶然，观察了\b两日才发现是个有心机的姑娘，尹洁茹，贺衣衣也过来家里，每次看到有陌生姑娘，吕素素就会刻意表现得和大哥很亲近。 杨承栋碍于母亲的面子也不能当众说一个姑娘的不是。 之前说好劳欣怡和劳夫人一起过来杨家过三十的，刚刚让阿茂过来告诉她不过来了，她们在御雪南庄过就行。 杨承栋来月落院找杨巧月：“小妹，小怡和劳夫人不是说今日要过来的吗？” 杨巧月无奈瞪了眼木头大哥，还没察觉，淡淡说道：“她们不来了，在御雪南庄过。” “啊？不是说好的事，怎么不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杨承栋见杨巧月的神情，急忙问道。 “大哥，你最近是不是和吕家表妹走太近了，可别告诉我你没察觉她的心思！”杨巧月认真说道。 杨承栋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u001d” 杨巧月不想刻意改变他们传统三妻四妾的思维，但还是认真说道，“如果大哥有意，就和母亲说明，大大方方娶吕家表妹进门，我想没人会反对的。” “小妹，你这话什么意思，要是让劳姑娘听到怎么办。”杨承栋面色一急，认真说道。 “就是字面意思，劳姑娘前两日来送年礼时看到了你和吕家表妹亲近，不单单我这么想好。”杨巧月提醒道。 杨承栋这才恍然大悟，劳姑娘是误会他和吕家表妹的事情，今日才不来的。 “那我现在去一下御雪南庄……。” “你要是没那个想法应该快到斩乱麻，和母亲说明，让母亲和舅舅说清楚，本来是好事，别到时候闹得亲戚都做不好做。劳姑娘她决定在南庄就南庄，明日再去。” 杨承栋立即点点头，放下手头的事情，就去找吕氏。 杨巧月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笑着摇摇头，真是个愣大哥\u001d。 当天下午，吕明他们回到杨家，吕氏和他私下谈了会儿。 吕明知道家里夫人让这丫头跟来京师府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亲上加亲，他本来想让两个孩子加深一下感情再提此事，没想到杨承栋已经说了亲，孩子也没这个意思，他自然没再起这门心思。 当即和吕素素说了此事，没想到吕素素\b反应很大，这几日她看到了大表哥的优秀，要是能嫁入杨家，一定比嫁给其他人要好很多，想要闹着让父亲去争取。 吕明见她如此不懂事，怕被杨家其他人听到，情急之下打了她一巴掌。 吕素素从小到大没受过这委屈，吕家只有一个女儿，有些被惯坏了，她立即哭闹着跑了出去。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等追出去时已经不见踪影。 管秋赶紧跑来月落院告诉杨巧月：“大姑娘，吕小姐哭闹着跑了出去！” 杨巧月微微皱眉，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文静的吕素素反应这么强烈，平日还以为最多只是耍些小心机，现在这性子实在不适合大哥，大哥是四房长子，以后是要撑着杨家的。 “去南庄让阿茂他们都\u001d出去找，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对得起舅舅。” “是。”管秋应声已经跑出去。 她暂时只安排家里人出去找，要是能找到也不用声张。 时间慢慢过去，出去找的下人一趟趟回来说没找到，杨巧月眼看天色暗下来，现在楚叶晨那边肯定在忙案子，不想贸然打断他。 想了想，尹秦风倒是能帮上忙，他是京畿护卫千户，比他们在京师府找人更容易。 虽然麻烦别人，但眼下没其他办法，杨巧月和杨承栋上尹家，可惜他不在家，随老将军去了外地。 杨巧月立即想到黄麟，他是京畿副千户，倒也可以。 只是那个人花里胡哨的，他们去怕是没效果，只得出卖一下妹妹了，特地回家带上杨兰花。 几人到黄家拜访，对方十分诧异，黄麟原本板着脸，大年三十哪有人愿意干活的，在看到杨巧月身后的杨兰花，立即换了副面孔。 殷切笑道：“杨大哥和杨大姑娘也太客气了，这种小事让下人通报一声就可以了，杨家的事就是黄某的事，说，具体什么事。” 杨巧月眉头一皱，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人看上小兰花了，对这种性格的人最难拿捏，眼下也不是介意的时候。 杨承栋似乎没察觉一般，感谢着对方，将吕素素出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行，找人我们在行，你们不要担心，我这就去京畿司召集人手，就是把京师翻个底也要找到。”黄麟保证道。 杨巧月一脸无奈：“好，谢谢，改日再登门拜访。” “不用不用，我过两日上杨家拜访。”黄麟听不出杨巧月的客气话，认真说道。 杨承栋倒是真诚点点头。 几人随后离开了黄家，杨巧月见杨兰花话很少，她一向心思细腻，想必能感受到什么，淡淡问道：“兰花，你觉得黄公子为人怎么样？” “啊？”杨兰花愣了一瞬，两只手纠结在一起，紧张回道，“长姐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聊聊，毕竟人家第二次帮我们了，改日应该邀请到家里来感谢。”杨巧月随口道。 杨兰花淡淡嗯了声，“我觉得人有些不正经，但心应该挺好的。” 杨巧月看着杨兰花的反应，心里已经有数，点点头，没再聊他。 几人回到杨家，吕素素还没回来，大家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 一个陌生的嬷嬷竟然来人传召，是宫里齐贵妃的贴身嬷嬷喜嬷嬷。 “贵妃娘娘已得陛下恩准，请杨家大姑娘进宫共同品膳。”一道尖锐趾高气昂的声音在杨家门前响起。 屋内众人一震，宫内只有一位贵妃，姓齐，齐贵妃。 杨贾配和杨承栋都懂朝事，知道此举不寻常，不约而同看向杨巧月。 杨巧月面色平淡，由皇帝恩准的召见，无法拒绝，她低声说道：“父亲，大哥，我要进宫一趟，找人的事就交给黄副千户他们，你们把下人喊回来，守在杨家。” “好！”杨贾配眉头紧皱，面露担忧，“你第一次入宫，行事务必小心。” 杨巧月点点头，知道父亲担忧，事出突然，她没办法做更多安排，只能让他们别那么担心。 杨承栋忽然说道：“妹妹，要是有人欺负你，也不要怕，该反抗就反抗，你有六位兄长在。其他不敢说，要是有人胆敢伤你，我们拼了命也会让她付出代价。一年不行就是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 杨巧月听着这话，莫名鼻子一酸，嫣然一笑，点点头：“好！” 说完，没再停留，门外嬷嬷催促了，她迈出家门，随对方入宫。 第279章 惊魂一夜 杨巧月还是头一回到后宫，一路过来，比起平日的死气沉沉并没有喜庆之色。 各宫都十分节制，因为在民间是年三十辞旧迎新的喜庆日子，对于宫内却是白色之夜。 五年前的汉中王谋逆案，牵连甚广，便是在这一夜，宣德帝的亲弟弟汉中王死于大牢，原太子被废，孝贞皇后被赐白绫，自缢于后宫。 杨巧月并不知个中辛秘，这些年几乎没人敢提及此事，渐渐宫里年三十不放烟花，不喜乐成了规矩。 皇城后宫，众嫔妃正襟危坐，齐贵妃坐于首座。 楚朝五年前，孝贞皇后被赐死之后，宣德帝没再立后，后宫诸事皆以齐贵妃主事。 杨巧月跟着喜嬷嬷到了长春宫，入殿之后，看向正座那道身影，虽雍容华贵，却并无配饰凤冠。 她暗自思忖，看来坊间流言并非空穴来风，之前就听说后宫无后，一切以皇贵妃为主事。 倒是长得妩媚妖艳，难怪把宣德帝迷得七荤八素，老牛吃嫩草，当她爹都差不多了。 真不知道齐咸庄每天被一个比自己年纪大的人叫老丈是什么心情，想到这就忍不住想八卦。 座上齐贵妃目光紧紧盯着杨巧月，故作随和笑道：“你便是府尹家的大姑娘？” 杨巧月被妖媚的声音弄得浑身一颤，回过神，老实见礼：“小女杨氏，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好好，生得这般漂亮，难怪名满京师，连本宫都差点信了流言，说什么貌丑残躯，无才无德，骄纵傲慢，果然信不得真。”齐贵妃故意损杨巧月。 杨巧月并未在意，对方无非就想激怒她，她才不会给对方把柄。 她现在还没想通对方叫她入宫的缘由，总不会大动干戈只为羞辱她几句的。 齐贵妃见杨巧月没反应，微不可查皱眉，一闪而逝，恢复慈和：“赐座。” 杨巧月福了福身，“谢娘娘。” 座位安排在最末尾，桌子小，座位小，羞辱之意明显。 这也太小儿科了，要是后宫的斗争是这种级别，那真是让她白期待了。 大大方方坐下之后，缓缓说道：“小女感谢娘娘恩宠，得幸入宫品膳，简直莫大的荣幸。日后必定记挂于心，不忘于语，每逢宴会小女决定都要替娘娘宣传，宫内的桌椅实在特色，还未在其他家见过，也好让大家效仿着点，一切得以娘娘这为标准，不能坏了宫礼。” 齐贵妃愣住，脸上的随和散去，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她，如此规矩一宣传，可不人尽皆知她的宫宴针对一个小丫头。 原本还以为是只鸵鸟，没想到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言语间看似“奉承”，实乃贬低，她还不能反驳。 其他妃子同样面色一愣，有些意外看向这个姑娘，原本同情的目光闪过一抹异样。 齐贵妃脸色难看，立即朝刚刚的丫鬟怒道：“奴才就是奴才，连搬桌子的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送去净衣坊。还不赶快给杨姑娘换了，不然还以为本宫有意为难。” 下人们立即将杨巧月的小桌子小椅子撤下去，换上和其他人一样的。 一场小风波过去，杨巧月坐下，全程都没有失礼之处。 对于楚朝的礼数，杨巧月一直都有努力学习，表现得体周全，便是礼部在此也挑不出毛病。 齐贵妃想要为难，屡屡踢到铁板，这才重新认真审视杨巧月。 难怪才入京师府半年就搅得天翻地覆，三皇子花鹫齐家都在她手中吃瘪。 齐贵妃眼中闪过寒光，今晚若是她在宫内出了意外，自己或许会有些麻烦，但只要没证据，有皇上庇护，料定无碍。 席间，齐贵妃赐一道汤膳，唐月盈送到杨巧月面前时，低声提醒她离开。 杨巧月看了眼她，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提醒自己。之前两人在齐家时有些矛盾，后来一同被抓，算是救过她一命。 杨巧月微不可查摇摇头，她没办法贸然离开，从这里回杨家，一路的危险系数，还不如待在这里安全。 她相信杨卫一定会去找楚叶晨的，他一定会进宫带她离开，只要在那之前保证自己安全就行。 从进来开始，入口的东西她一点没吃，连水都没喝一滴。 齐贵妃看着她，沉声道：“杨巧月！本宫特地请旨陛下，召你入宫品善，你怎么一口不吃，是怕下毒吗？本宫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是在蔑视本宫和陛下。” 杨巧月眉头微皱，眼看宴席时间接近尾声，对方开始坐不住了。 没等杨巧月回话，齐贵妃已经自顾自喝了汤膳，其他嫔妃见状，也都纷纷喝了。 “这是皇上御赐的汤膳，不喝便是不敬之罪！”齐贵妃冷声道。 杨巧月见大家都没事，众目睽睽看着她，若真是被扣下不敬的罪名，肯定会被大做文章。 迫不得已喝了眼前这碗汤膳，她就不信齐贵妃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毒死她！ 看着杨巧月将汤膳喝完，齐贵妃闪过一抹狡黠，开始让其他嫔妃散了。 杨巧月一起身，眼前恍惚一瞬，整个人的脑袋昏沉沉的，小腹、温热，心跳加快，呼吸变得急促。 她两世为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反应，一下掀翻桌面的东西，猛地看向齐贵妃。 唐月盈见状，急忙上前扶着她：“杨姑娘，你怎么了？” 杨巧月狠狠看向她，见她一脸急切和茫然，似乎真的不知情。 一把推开唐月盈，妈的，齐贵妃是想毁她清白，以楚朝女子贞烈的性子，贞洁比性命重要，她想让自己扛不住自杀。 杨巧月忽然拿出锋利的簪子，齐贵妃以为她要自杀，一脸得逞的模样，这丫头再厉害不还是个女人。 齐贵妃脸上的得意之色还没散开，杨巧月拿着簪子超她靠近。 杨巧月怎么可能自杀，她就是要自杀也要先捅了姓齐的，这种下作的手段也只有深宫恶毒妇人能使。 齐贵妃顿时慌了，吓得往后一退，绊到后脚跟，整个摔倒在地，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来人！来人呀！”齐贵妃大声喊道。 她忘了，护卫和丫鬟都被她撤了，怕人多嘴杂，只有唐月盈在不远处看着。 唐月盈觉得齐贵妃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杨巧月根本什么都没做，就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她不想管，也管不了，索性躺在地上。 齐贵妃见没人进来，脸色苍白，花容失色，杨巧月眼眶猩红，真的想要杀了她。 “你敢杀我，杨家全部人都得死！” “……杨姑娘，有话好好说，真的不是本宫。” 下一瞬，杨巧月脸颊通红，手中匕首已经抵在齐贵妃颈部，只要再往深插进去，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齐贵妃真的怕了，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真的会动手，“本宫给你解药！” 杨巧月的簪子往后挪了一寸，齐贵妃从腰间的荷包拿出一枚药丸给她。 她虽然难忍，但脑子还清楚，没有直接吃，而是抢了荷包，拿出一粒先塞到齐贵妃口中，见她没事，自己才服下。 效果并没有立竿见影，但总算能感受到没继续恶化。 忽然宫殿外面有人闯进来，杨巧月闻声，立即将簪子收起来。 来人戴着鬼面，身穿雪白裘衣，看到杨巧月的一瞬手中紧紧握着的剑放松下来。 要是杨巧月出事，他今晚就要杀人！ 来人正是收到杨卫消息赶来的楚叶晨，一同过来的还有宣德帝、三皇子、四皇子、安老王爷等皇亲国戚。 今夜宣德帝在宫内宴请他们。 见眼前一片狼藉，宣德帝脸色难看，望向杨巧月，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280章 只能大事化小 杨巧月随手拢起披散的头发，将手中的簪子插回发髻，随后才向众人行礼。 “民女叩见皇上，吾皇圣安。” “起来说话！”宣德帝回道。 杨巧月不忘给其他人行礼：“见过安王爷，三殿下，四殿下和诸位大人。” 一番礼数，滴水不漏。 除了宣德帝安老王爷楚叶晨，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杨巧月的面容，纷纷露出意外之色。 关于此女的传言倒是听过不少，貌似无盐,今日一见，并非如此，这柳叶弯眉，清冷气质就是在京师也是排得上号的。 楚天河多看了几眼，可比他府上的庸脂俗粉别有一番滋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忍不住心痒难耐，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现在就想跟父皇提。 没人注意到他猥琐的神情，远处齐贵妃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受害者模样。 “皇上，您要是晚来一步，就见不到臣妾了，臣妾差点就要死在这个乱臣贼女的手中！” 众人闻言，面色一震。 宣德帝立即怒视杨巧月：“宫内行凶，也太放肆了，来人，将她拿下！” 门外防守宫城的禁卫军立即冲进来几人，就要上前拿人。 鬼面下，楚叶晨面色一沉，眼底闪过寒光，迸出强烈杀意。 杨巧月看向他，微不可查摇摇头。 旋即面色冷淡朝宣德帝福了福身：“皇上明察，说民女行凶，证据呢？民女什么都没做，方才见齐贵妃宴饮时多喝了点，摔倒在上面，才过去扶她，不知贵妃娘娘是误会了，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大家看在眼里，面对皇家威严，禁军阵势，居然毫不畏惧，临危不乱，让人刮目相看。 宣德帝阴沉着脸：“齐妃，你可有证据！” 齐贵妃见宣德帝竟然把这死丫头的话听进去了，她哪有什么证据，忽然想起地上的唐月盈。 “有！月盈能作证，她亲眼所见杨家女拿着锋利的簪子想要杀臣妾。” 宣德帝立即让人叫醒唐月盈，后者本来就没昏阙，只是故作晕倒，现在滑不过去，只能起来。 齐妃急忙问道：“月盈，快告诉陛下，你看到杨家女要杀本宫！” 唐月盈内疚看了眼杨巧月，虽然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如今她在齐妃身边，没得选。 只能点点头：“是，民女看到杨姑娘拿着簪子走向娘娘，但是后面摔倒晕过去就不知道后面的事。” 齐妃并不满意这个模糊的回答，但也没在这时多说，至少证明了自己的说法。 楚叶晨刚松了口气，精神又紧绷起来。 “陛下，张昭仪请见。”高公公低声说道。 宣德帝面色阴沉：“不见！” 随后顿了顿，才不耐问道：“有说何事吗？” “宴会散了，她是今夜最后一个离开长春宫的，听说这边出事，便赶来，想说说她看到的情况。” “让她进来！”宣德帝沉声道，对这个姓张的昭仪似乎没什么印象。 不多会儿，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步态轻盈，落落大方进入殿内，福了福身：“臣妾见过皇上。” 宣德帝愣了一瞬，记起眼前这个姑娘，是四年前入宫被封为昭仪，记得是叫张星儿，因为那张年轻的脸，眉眼间像及了故去的孝贞皇后。 高公公最懂帝王心，知道宣德帝看到这张脸心情复杂，低声唤道：“陛下。” 宣德帝回过神，面色柔和下来：“起来说话，今夜到底怎么回事，闹哄哄的！” 张星儿应了声，缓缓说起长春宫内的事。 杨巧月对这位姑娘有印象，之前宫宴坐在离她隔着两个位置，还以为是郡主还是公主，没想到是昭仪娘娘。 不知道她忽然过来，是姓蒋还是姓汪，看向楚叶晨，他应该比自己了解宫里的势力。 杨巧月见楚叶晨没有反应，情绪波澜，愤怒地看着宣德帝。 楚叶晨看到张昭仪的一瞬，脑海中那张埋藏在心底五年的记忆涌现，眉眼间和他的母亲实在太像了。 他以前只有在母后身前才能像个孩子，一直在母后的呵护下成长。 直到五年前三十那夜，母后被赐死白绫，他冲撞了那个位于云巅之上的人，被废了太子位，离京守孝五年不得入京。 如今看到这个伪善的父皇竟然找了个和母后眉眼相似的女孩留在宫里，真是讽刺！ 杨巧月微微皱眉，她并不知道这些后宫隐秘，但是从楚叶晨的反应来看，这个张昭仪怕不是普通娘娘那么简单。 张星儿已经将今晚长春宫的事情说了一遍，大意就是齐贵妃针对杨巧月，离开后，没见杨巧月出来，便返回看了眼，并没有看到杨巧月行凶，是扶贵妃娘娘起来。 齐贵妃脸色铁青，这个贱人竟然是来拆她台的。 宣德帝脸色阴沉看向齐贵妃：“齐妃，昭仪所说可是属实？” “她胡说！杨家的贱丫头就是要杀臣妾，她头上锋利的簪子就是证据。”齐贵妃面目狰狞喊道。 杨巧月见情势变了，这张昭仪竟然是友军，来帮忙的，多看了她一眼，后者竟然俏皮对眨了眨眼。 杨巧月收回目光，给齐贵妃最后一击，淡淡说道：“贵妃娘娘既然口口声声说民女行凶，那想必留下了簪子的伤口，民女请皇上传太医，还民女一个清白。” 宣德帝见齐贵妃的反应，已经看出端倪，喝道：“齐妃，需不需要朕传太医来印证！” 齐贵妃不敢搭话，她身上并没有伤，今夜这事已经落入下风，狠狠看着杨巧月，眼底满是杀意！ 楚叶晨已经恢复冷静，回过神，眼前的事情已经反转，看向杨巧月。 注意到杨巧月的目光示意他桌面的汤碗。 楚叶晨立即会意，径直走到杨巧月最末尾坐的那一方桌，拿起汤碗闻了闻。 他可是夜锦卫副指挥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五石散！” 楚叶晨现在展露的身份是戴着鬼面的夜锦卫副指挥使，对于他的话没人质疑。 这可是床事之药，有瘾，用过的懂的都懂！ 宣德帝脸色难看到极点，竟然在宫宴闹出这么大丑闻。 楚天河见事情闹大，齐贵妃绝对不能再出事，立即上前，“副指挥可否让本殿看看？” 楚叶晨碍于明面身份，只得给他。 楚天河闻了闻，故作愤怒砸，将汤碗砸碎在地，毁了证据：“竟然真是五石散，定是长春宫的丫鬟背着贵妃娘娘行悖逆之事，才有这五石散！” 杨巧月嗤笑一声，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最高境界。 齐贵妃反应过来，顺着话：“对！对！就是如此，差点害了杨家姑娘，让人误以为是本宫所为。来人，将今晚接触过汤碗的丫鬟下人全部仗毙。” 几个丫鬟下人立即被拉出去杖刑。 杨巧月眉头紧皱，想要开口，张昭仪朝她摇摇头，再看向楚叶晨，他也微不可查摇头。 他们都是深谙宫中事的人，杨巧月只能忍下一肚子火，没有说话。 因为宣德帝没有开口，大家都明白，皇上默认楚天河的说法解决此事，这要是传出去就是丑闻。 可大家心里都知道，下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替死鬼罢了。 良久，外面下人的声音没了，宣德帝才缓缓说道：“齐家的事情还未平，长春宫又闹这出。齐妃管教下人不严，禁足一个月，好好在屋内反省，何为贤良淑德，如何替朕分忧。” 齐贵妃愣住，禁足已经是警告，说明宣德帝并不相信刚刚她的说辞，只是碍于皇室面子，大事化小。 “臣妾遵旨！” 宣德帝随后看向杨巧月：“好了，你也出宫去，今夜之事，到此为止，明白吗？” 杨巧月没有说话，冷着脸，心里实在为那几个下人过意不去，这就是皇家权力，为了颜面，人命根本无足轻重。 安老王爷，楚叶晨都了解杨巧月的性格，生怕她顶撞皇上，正要出声。 另外一道声音更快一步，淡淡说道：“陛下放心，杨姑娘必定明白，臣妾见她应该是受了惊，斗胆请陛下恩准，让她随臣妾到蓬莱殿歇息一会，再送她出宫。” 开口之人正是张昭仪。 宣德帝原本不相同意的，但是看着她那双熟悉的眉眼，点点头：“准，别误了出宫的时辰。” “谢皇上恩准！” 杨巧月没有拒绝，她也想看看张昭仪拉她过去想说什么！ 第281章 你是我的人，谁也不能欺负你 楚叶晨目光透出担忧，不知这位昭仪娘娘找杨巧月做什么。 经过刚刚长春宫的事情，他实在担心五石散的事情再发生。 杨巧月对他微微点头，示意无碍，对方要想害她，也不会多此一举先帮她，但还是留了个心眼。 大家离开了长春宫，齐贵妃便被禁足起来。 她同样栽在杨巧月手中，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才知道痛。 杨巧月已经随着张昭仪来到蓬莱殿。 这里比起齐贵妃那要小上不少，昂贵奢华的东西也没多少，可见平日皇帝老儿并没怎么关注。 张星儿笑道：“本宫这里可比不得贵妃娘娘那，杨姑娘随便坐，没那么多礼数。” 她说着，让丫鬟拿出许多差点来，“这些都是我自己在这里闲着无事做的，你尝尝。” 杨巧月一脸狐疑不知道，她们确定第一次见面，这么热情，实在让她难适应。 轻咳一声问道：“昭仪娘娘，请问您特地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张星儿收起脸上的笑容，眉目间带着一抹忧郁：“是有件事想请杨姑娘帮忙。” “娘娘请说，您帮我了，若是能做到，民女自当全力以赴。”杨巧月这话说的是真心的。 “你要不叫我星儿，这娘娘二字有名无实，我听着实在难受。反正蓬莱殿也没外人来的。”张星儿自嘲说道。 杨巧月看着，有些心疼这个年纪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一点的姑娘，这么年轻就要面对这深宫后院，后面的几十年怎么过。 心知深宫后院女人的凄苦，看似嫁给帝王，可那人后宫佳丽三千，即便记起来，每天轮流也得十年侍寝一次，更何况大部分人一生难见第二次。 “那民女就唐突了，在没人的时候喊您星儿姐。” 张星儿晦暗的脸色提起精神，浅浅一笑，眼眉弯弯，点点头：“好。” 她好几年没这么轻松和人说话了。 “杨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民女巧月。” “巧月，真好听，那我便喊你小月。”张星儿眯着眼睛笑道。 杨巧月看她这么活泼的性子，真不像她想象中的娘娘，转口问道：“星儿姐刚刚说需要我帮忙，是什么事呢？” 说起正事，张星儿面色微微凝重：“我想让你在外面帮我照看一下我母亲和张家。” 杨巧月闻言，有些意外，堂堂昭仪的娘家哪需要她来照顾。 张星儿见杨巧月面露疑惑，并不在意，缓缓解释道：“我是虽被封为昭仪，却并非因为家世显赫，父亲生前只是军中小吏，死于沙场。张家如今无男儿，只剩下我一人在宫，实在担心老母亲和祖母的身体。” 杨巧月恍然点点头，没想到张星儿身世普通，还能入宫做到昭仪娘娘，也算逆袭了。 “娘娘……。”杨巧月刚开口，立即被看着，改口道，“星儿姐放心，你告诉我地址就好，我明日便去看望。” 张星儿见她一口应下，没有拒绝，目光柔和，她选对了：“好，我这几年也有些体己银钱，麻烦你一同帮我送去。” 杨巧月点头应下，却忍不住问：“星儿姐，我们只是第一次见，你为何会先帮我，然后信我能帮你此事？” “其实说起来我对你不陌生，即便在宫墙内，之前也听人说起过小月妹妹在京师的事。你知道的，后宫人闲着，这种外面的事情最是消磨时间。而且我是孝贞皇后的远房表妹，府尹大人是二殿下以前的老师，这层关系来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杨巧月听得一头雾水。 张星儿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可爱的神情，丝毫没有刚刚面对皇上，齐贵妃那种毫不畏惧的气势。 “孝贞皇后是二殿下的母亲。” 杨巧月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二殿下是楚叶晨，之前一直喊他南平王，一下没反应过来。 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秘密，之前楚叶晨从来没跟她提起过他母亲，自己也没因此去探究他的秘密。 事关楚叶晨，杨巧月忍不住问道：“那……皇后娘娘是怎么去世的？” 张星儿迟疑一瞬，“小月妹妹，此事我告诉你，但你千万不可提及，特别是官员，皇室面前。” 杨巧月见她这么慎重，点点头。 张星儿便说起五年前宫里的辛秘，她从孝贞皇后入宫前说起，皇后是镇国将军的女儿，那时皇上刚即位，皇权不稳，担心镇国将军在边境拥兵二十万，所以娶他最宠爱的女儿，并立为后。 是皇恩，也是制衡。 后来镇国将军一门忠烈战死沙场，宣德帝虽然痛心，却也松了口气，顺势分散军权，稳固了皇权。 当时的汉中王同样军权在握，镇守北地，军工累累，和镇国将军同称楚朝的南北护国柱石。 五年前突然爆出汉中王谋逆案，这一案牵扯甚广，甚至牵连了已经故去多年的镇国将军府，在宫里的孝贞皇后替娘家辩护，不仅没得到宽宥，反而被宣德帝赐白绫，吊死坤宁宫。 同样的，当时身为太子的楚叶晨，反应可想而知，所以被废去太子位，赶出京师，守孝五年。 杨巧月一脸震撼，光是听就知道宫墙内的血雨腥风。 她原先只知道五年前杨家因楚叶晨的关系被贬到燕县，没想到这背后还牵连这么大，怕是父亲都知之片面。 亏当时齐家大言不惭，让她嫁入齐府便能说情让杨家留京，怕是齐家当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没想到平日看起来平平淡淡的楚叶晨内心藏着这么大的痛苦，从未在她提过，甚至都没表现出来。 她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楚叶晨那么讨厌皇帝老儿，现在看，当初要是知道这事，说不定她就不就皇帝老儿了，让他死在丹州得了。 张星儿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自从她听说这些事后，憋了几年，今夜总算一吐为快。 “后来，皇姐姐走后半年，我便被封为昭仪。没有人一入宫就被封昭仪，原本我以为我是特殊的幸运的，可除了册封那日，便再没单独见过皇上，后来才知道，我眉眼长得很像皇后姐姐。”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苦涩和无奈。 杨巧月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张星儿一会儿又恢复过来，“这样，你知道我为何选择信你了。” 杨巧月微微点头，她能理解，自己口碑好，不是坏人，主要为人正义，有恩必报，又讨厌齐贵妃和齐家。 与其找那些可能被齐贵妃渗透的其他人，她是最合适的。 “星儿姐放心，我帮忙照看的。” “作为报答，我在宫里帮你盯着齐贵妃。”张星儿笑道。 杨巧月轻咳一声，没有搭话。 第282章 我可以把这当作承诺吗 夜色朦胧，楚叶晨望着前面那道倩影单薄的人儿，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么感性的话。 心冷了这么多年，遇到她之后被捂热，她从不在乎他王爷的身份，从未索取过任何东西。 给他的帮助远远大于自己帮她的，光是性命就被她救了两次。 他缓缓走上前，目光无尽温柔，轻声说道：“我可以把这当作承诺吗？今后可是你的人了。” 杨巧月愣住，老脸一红，刚刚嘴快，说的时候没多想，这话真有点告白的意思。 她可是为他忿忿不平说正经事，他倒好，调侃起自己。 “谁跟你承诺，经过今夜，宫墙生活可不适合我，阿爹也屡次表达不希望我和小王爷走太近。” 楚叶晨面色一急：“谁说要过宫墙生活，不喜欢京师便离开京师，你想去哪，本王便去哪。至于杨大人，我一定会让他同意的。” 杨巧月看他急得声音都不淡定了，扑哧笑出声：“傻子，骗你的，谁让你说正事调侃我的。” 楚叶晨松了口大气，刚刚真的吓死了。 不过见杨巧月情绪恢复正常，才问起张昭仪找她过去的事。 杨巧月没有隐瞒，告诉他帮忙照看一下张家的事情。 楚叶晨面露疑惑，只是这事，杨巧月怎么会突然说刚刚那番话。 “只是说了这件事？” 杨巧月见他还对刚刚的话十分上心，淡淡说道：“昭仪娘娘和我说起孝贞皇后和五年前的事情。” 楚叶晨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一抹晦暗，轻轻嗯了声，没再多问。 杨巧月也没多说。 “走，我送你回去。”楚叶晨低声道。 杨巧月微微点头。 杨家 大厅气氛凝重，外面打响二更，已经是亥时，大家都没去休息，一脸担忧，提心吊胆。 “这么晚了，小月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吕明忧心道。 吕氏眼眶殷红，要真是在宫里出什么意外，他们可怎么办。 杨贾配同样面色凝重，但身为一家之主，再担心也不能慌：“大哥，这里有我们等着就行，你去看看素素，那丫头眼睛都哭肿了。” 一提到吕素素，吕明就气不打一处来，“妹夫不用操心她，让她在房间好好反思反思。这一晚上为了找她，浪费了多少人的精力！” “吕东家也不要太苛责，吕姑娘也是一时任性才跑出去的，她已经认识到错了。”黄麟还在杨家，随口劝慰道。 吕明脸色缓和些，见他一直没离开，以为要银子，随手拿出钱袋子：“还没谢过黄大人，这是一点心意，让今晚辛苦的弟兄添点伙食酒水。” 黄麟脸色一沉：“吕东家这是要本官犯错误，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 吕明愣住，不知黄麟哪来这么大火，赶忙把银子收起来。 黄麟正郁闷着，送吕素素回来后，杨兰花亲口跟他说了句谢谢，便陪着吕素素到后院去，一直没出来，还想多看她两眼的，看这时辰是没戏了。 收起脸上的郁闷，恭敬朝杨贾配拱拱手：“杨大人，要是没其他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好，今夜家中有事怠慢了，改日休沐再请副千户到家里来坐。”杨贾配客气回道。 黄麟心底一喜，只要能上门就行：“那在下便翘首以盼了。” 他带着人离开杨家，正巧在门外遇到回来的杨巧月，还有戴着鬼面的楚叶晨。 “黄大人。” “杨大姑娘。” 杨巧月迎上前，率先问道：“黄大人，我表妹素素找到了吗？” “嗯，幸不辱命，她无大碍。”黄麟回道。 “这次谢谢黄大人了，不知在哪找到我表妹的？”杨巧月问道。 黄麟收回目光，“三街八坊，我找到她时屠东家照看着，正要派人去通知杨家，即便没有我也能无恙，杨大姑娘不必言谢。”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楚叶晨身上，“这是……夜锦卫副指挥使大人？” 楚叶晨冷着脸没有搭话，恢复他高冷桀骜人设。 黄麟也不介意，这才是高人该有的姿态。 “在下先告辞了。” “慢走。” 黄麟一行人离开后，楚叶晨听到屋内有人出来，“我也要走了，明日我陪你去张家，顺便告诉你齐家一案的情况。” “好，我也正好有关山卫那边的情况需要告诉你。” 楚叶晨微微点头，随后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下一瞬，屋内杨家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赶出来，见杨巧月安然无恙，吕氏眼泪浅，擦着眼睛。 杨承栋眼中紧张的神情总算松了口气：“小妹，没事？”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没事就好。”大家都松了口气，齐声说着。 杨贾配和杨承栋注意到杨巧月有些凌乱的发髻，知道今夜宫里肯定不平静，并没有多问，无恙便好。 听到杨巧月回来，杨兰花吕素素她们也赶出来。 杨兰花四下看了眼，莫名闪过一抹失望，随后又恢复过来：“长姐！” “表姐。”吕素素还带着哭腔低声喃喃。 杨巧月见她眼睛红肿，严肃道：“这件事即便哭闹也是不可能的，自己想通了吗？” 吕素素一直对杨巧月十分佩服，她们年纪其实相差不过一年，可后者做到的事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作为杨家真正的掌房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证明吕素素想嫁给大表哥已经是不可能了。 她艰难点点头：“素素知道。” 杨巧月见她没再闹，脸色缓和下来：“明白就好，你是我表妹，也是杨家姑娘，不管和哪家说亲，杨家都是你的后盾，不用担心。” 吕素素愣住，她想嫁入杨家无非就是因为担心未来婆家不好，还有自己商贾出身，怕说不上好人家，又怕被人看轻。 如今有了杨巧月这句话，谁又敢看轻她，京师的大官说不上，可地方五品以下的小吏还不得上赶着来说亲。 不禁鼻子一酸，“谢谢表姐！” 吕明听到杨巧月的话也十分动容，庆幸吕家以前没有因为她母女被扔到牧羊村就生了嫌隙。 次日，杨巧月一早带着管秋出门，去张家。 楚叶晨突然冒出来，换了一身锦衣和面具，没用夜锦卫副指挥使的身份，她差点没认出来。 “吓我一跳！” 楚叶晨轻咳一声，解释道：“这样行事方便。” 几人随后去了张家，张家只剩下女眷，生活算不上好，光有空荡荡的府邸，没几个下人，显得十分萧条。 杨巧月看到这情况才明白张星儿的担忧是对的，都是孤女刮目的，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 皇帝老儿哪会管这种事，赐了府邸了事。 张母听到杨巧月是自己女儿让她来的，十分感动，又因家里的窘迫有些不好意思。 “杨姑娘，家里的情况可千万别和星儿说，她会担心的。”张母叮嘱道。 杨巧月将张星儿给她的银子，自己又添了许多拿给她：“这是昭仪娘娘的体己钱，她让我带给您的。改善家用，足够置下一些良田，家产。” “这么多！”张母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自家孩子了，本来就不是官宦人家，只是因为女儿突然被召入宫，被封了昭仪，风光了一阵，没过两年，女儿不受宠，又被打回现实。 杨巧月看着张家的情形，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风光一时挥霍无度，打回现实无人问津，这也算好事，重新开始平淡的生活。 杨巧月还未离开，外面来了一行宫里装扮的人。 为首的公公是来宣旨的，张星儿突然被封为妃，赐良字。 张星儿忽然被宣德帝记起，立即顺带着被遗忘数年的张家也被赏赐许多东西。 杨巧月面色平淡，那个皇帝真是越来越令人厌恶，喜欢时就无尽赏赐，厌恶时就扔在角落。 楚叶晨脸色难看，宣德帝越是故作怀念孝贞皇后的举动，越让他反感。 等宣旨的公公离开后，杨巧月和楚叶晨也离开了，没有掺合张家的事，如何对待圣恩，选择怎样的生活是他们自己的事。 杨巧月和楚叶晨回到御雪南庄，放下张家的事，楚叶晨和她说起齐家案子。 “昨夜宫里发生事情的同时，有人成功闯入京师大牢，对齐家人下杀手。”楚叶晨缓缓说道。 杨巧月一震：“他们都死了？” 若是如此，可就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叶晨目光森冷，嘴角冷笑：“那他们也太小看夜锦卫了，我早就找了替身，大牢死的不是齐家人，但我让对方以为他们得手了。这次我想齐家人会主动配合我们，不然只有被他的同伴杀死！” 杨巧月松了口气：“那便好。” 楚叶晨转口问道：“你昨日说要与我说的事关关山卫是何事？” “我两位兄长重新查了上次的事，一个同知的小小属官怎么能做到这种事。虽然北里都司的人上下查了一遍，但怀疑源头不在边境，而是在京师。达旦军又开始蠢蠢欲动，和瓦剌人多有互动。” 楚叶晨闻言，面色一沉，没想到这事还没完。 第283章 不是她认的哥哥了 楚叶晨面色凝重，此事两位兄长必定有一定把握才会告诉他们。 若是让瓦剌和达旦军达成某种协议，再有内乱，楚朝危！ “此事我会顺着北里都司属官还有指挥使调查，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等一过十五，我便上奏调重兵到关山卫，以防对方犯我边境。” 杨巧月知道此事不易，她在这方面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能做的是广积粮，随时准备能应对一场大战事，稳住重城经济，只要地方乱不起来，京师府就不会乱。 楚叶晨见杨巧月眉头紧皱，揉着她的眉头：“好了，不用太担心，会没事的。今日是新年初一，你不回家去吗？” 杨巧月一拍脑子，“差点忘了，还得赶回去给祖母上香，三年守孝期过了。” 正准备回去，停下来，“那你呢？” 楚叶晨见她这时候还考虑他，温柔笑道：“本王去安老王爷家，年后再开府。” “好。”杨巧月 回家时，杨巧月把在御雪南庄的劳欣怡母女拉上，吕素素的问题解决了，大哥的守孝期也过了，一把年纪，正好趁着年节该讨论一下他们的婚事。 楚叶晨远远看着她“拉郎配”的身影，嘴角上扬，她真的很爱操心。 直到她的身影走远才悄然离开。 杨巧月回到杨家，大家都在等她一起给祖母上香。 杨承栋见小妹带着劳欣怡到家里来，投去一抹感动，知她者，小妹也。 杨巧月白了眼大哥，一副靠你自己估计嫂子都丢了的神情。 杨家早已把她们当自家人，没有在意。 杨贾配带着杨家众人上香，三年守孝期便结束了。 家里人换下素衣，大家聚在一起聊家常，长辈给小辈们发压岁钱。 杨承栋第一时间拉着杨巧月去带找劳欣怡，毕竟还没入门，他独自相处容易败坏她的名声。 杨巧月守在院子外，成了守门的，忍不住暗骂大哥，有了媳妇苦妹妹。 抱怨归抱怨，她看着院子两人一开始别扭，解释之后两人释怀，有种初恋般的感觉。 杨巧月露出姨母笑，不禁感叹：“还是年轻好。” “谁年轻真好？”身后杨贾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脸疑惑，“你这丫头蹲在这干嘛？” 杨巧月重重咳嗽一声的，提醒院子的两人，她虽然觉得没入门前在一起很正常，可对于老古董的父亲可不会这么想。 果然，杨贾配进院子看到杨承栋和劳欣怡单独在院子，脸色一下黑了。 “栋儿，你读的书到哪里去了！虽然你与劳姑娘的事情两家已经定下，在未入门之前你有没有考虑劳姑娘的名声，你是过了会试就把杨家的家教抛之脑后……！”杨贾配对着杨承吨一顿骂。 劳欣怡见杨承栋被骂想要帮他解释几句，还没来得及开口，杨贾配说道：“小怡，你不用替他说话，你性子温和，知礼守礼，肯定是这小子的问题。” 杨巧月见大哥难得被教育，让他让自己看门，过来拉着劳欣怡：“劳姐姐，我们走，今夜我露一手，你会做饭吗？” 劳欣怡点点头：“会，我帮你打下手。” 两人离开院子，杨巧月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鬼脸给杨承栋。 杨承栋一脸无奈：“请父亲责罚。” 院子断断续续传来杨贾配教育的声音，直到她们走远。 劳欣怡一脸担忧：“小月，杨大哥不会有事？” “放心，不会的，父亲是借这个机会让兄长收收心，年后便是殿试了。”杨巧月安慰道。 劳欣怡放下心来，她绝对不想耽误杨承栋的殿试。 杨巧月亲自下厨，一展厨艺，终于不再是菌菇汤，小葱豆腐了。 蒸龙胆、炮凤肚、烧芦花猪、糟鹅掌、烩通印子鱼、油炸烧骨、鸡汤、酥鸡、火熏肉，院子内外飘香四溢。 吕氏和劳夫人在院子聊着两个孩子的婚事，闻着香，劳夫人笑道：“我知道欣儿没这个手艺，肯定是小月的手艺。” “这丫头之前跟我在乡下的两年都是她下厨，也不知她在哪学的。”吕氏笑着摇摇头。 “月儿年岁满及笄了？”劳夫人随口问道。 “满了，按理也该说亲了。”吕氏回道，“不过她阿爹说此事让她自己做主，那丫头太有主见了，我也操心不了她的事。” “那样多好，多陪在你们身边，以月儿的条件，只要想，杨家的门槛随时都会被踏破的。” 吕氏笑着，虽然知道是奉承话，但听着也舒心，她的女儿自然宁缺毋滥。 两人没再谈这话，继续说着准备婚礼的事。 前厅，一道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远远就闻到香味了，肯定是杨丫头的手艺。” 听到前院的声音，杨贾配停下骂杨承栋，不知什么人初一登门拜访。 杨承栋松了口气，总算得救了，急忙说道：“孩儿到前院看看。” 没等杨贾配说话，他已经脚底抹油走出院子。 杨贾配看着大儿子如此反应，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前院，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杨贾配怕怠慢了，赶忙小跑着超过杨承栋。 “下官见过安王爷，见过南平王。” 杨承栋同样对于安老王爷和楚叶晨这时候过来十分意外，带着疑惑见了礼。 “杨大人不必多礼，我们是不请自来，杨大人可不要介意哦。”安老王爷笑道。 “哪敢，王爷能到杨家自感蓬荜生辉，请都请不来，哪会介意。”杨贾配恭敬说道。 安老王爷也不在意他说的真话假话，径直往里去，楚叶晨跟着。 到里屋，杨贾配安排茶水，过了会见两人没说什么事，才主动问道：“两位王爷亲自登门杨家，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事呀，本王是为杨丫头一口吃食来的，距离在丹州时尝过她的手艺可是已经两年了，本王就知道新年她肯定亲自下厨。”安老王爷自顾自说道。 杨贾配和杨承栋愣了一瞬，竟然就为这事特地大年初一过来，对方可是王爷，他们自然不可能赶走，只能表示欢迎。 大家听说两位王爷来到杨家，纷纷赶到前院，平日一个都难见，今日来了两个，不知道什么日子。 吕氏和劳夫人也从后院过来，吕氏和安老王爷不陌生，之前在丹州南庄时还以为是个普通老人，如今在京师再见，难免紧张。 安老王爷倒是和之前一样的态度没什么变化。 大家紧张地坐在客厅，安老王爷和楚叶晨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多话。 终于杨巧月准备好了晚饭，过来前院才打破他们紧张的气氛。 “安老王爷，楚…… 南平王？你们怎么来了。”杨巧月随口问道，一点紧张都没有。 大家看着，不愧是大姑娘，见到两个王爷还能这么自如。 杨巧月本来就和他们已经很熟了，除了好奇并没有觉得特别的。 杨贾配轻咳一声：“丫头，还不行礼！” 杨巧月才慢吞吞福了福身：“见过安王爷，南平王。” “诶，家宴，无需多礼。”安老王爷顺口说道。 杨家纷纷愣神，老王爷说这家宴怎么这么顺口，大家可不敢反驳。 安老王爷见杨巧月面露疑惑，直接说道：“本王是专门为你一口吃的过来的，别再问什么事了，别说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能让老王爷惦记，太荣幸了。”杨巧月轻松笑道。 杨家人面面相觑，他们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 不过大家也松了口气，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跟两个王爷交流。 因为他们的到来，杨家小辈可就不在同一桌，姑娘们除了杨巧月，其他人都安排到偏厅一桌，楚叶晨终归算外男。 菜品一上桌，色香味俱全，大家都饿了。 杨巧月也从物资空间拿了葡萄酒，时隔三年，这可是第一餐，不狠狠吃一顿。 安老王爷看着，有些连他都没吃过，更没见过，忍不住动筷。 “大家不要客气，动筷。” 杨家众人…… 杨巧月莞尔一笑，她了解安老王爷无拘无束的性子，并不意外。 看向楚叶晨，他能过来，虽然意外，却很开心能陪他一起过初一。 几杯酒下肚，大家渐渐放开来，聊得更轻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安老王爷这才放下酒杯，缓缓说道：“今日过来，为吃是一事，还有一事需要杨夫人和杨大人同意。” 大家面色一震，两位王爷登门果然不单单是为吃来的。 杨贾配面色凝重，“安王爷请说。” 杨巧月的心莫名紧张起来，她见楚叶晨的神情，不会是让安老王爷来说亲的，她可一点准备都没有。 越想越紧张，她觉得很多事情还没处理，直接嫁入王府，杨家都还没稳定，但是他要是提出来自己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楚叶晨目光柔和看着杨巧月。 “之前在丹州时不是让月丫头认了晨儿做哥哥吗？本王今日过来就是和杨夫人商量确认一下，那个不做数了，不然后面这关系可就麻烦了。”安老王爷说道。 众人一愣，就为这事情，吓死他们了。 杨贾配和吕氏都误会了安老王爷口中的“麻烦关系”，以为指的是皇室这层，自然没有异议，他们本来也觉得不合适，立即点点头：“好，这是自然，月儿哪能认南平王做哥哥呢。”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不是她认的哥哥了。”安老王爷重复道。 杨巧月闻言，莫名因为不是那件事略微有些失落，不过一瞬就恢复过来，因为她明白楚叶晨这么做的意思。 之前她还调笑过，两人不可能，因为他是她认的哥哥，今晚之后可就不是了。? 第284章 未雨绸缪 楚叶晨听到杨家父母亲口应下，这个约束解开，可算松了口气。 杨家人也松了口气。 杨承栋却一脸狐疑，当时这事是他喝多了促成的，想到楚叶晨对妹妹的态度，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人，下了盘大棋。 楚叶晨注意到杨承栋警惕的目光，差点忘了她还有六个哥哥，想到这，他不禁揉了揉太阳穴，仍需努力呀！ 家宴到了尾声，桌上满满的菜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安老王爷酒足饭饱，楚叶晨拜托的事情也解决了，外面打响一更天，他们才离开杨家。 吕氏才发现一晚上没看到苏嬷嬷，在院子喊她，担心出什么意外。 苏嬷嬷从外面应声，到膳厅来，迎面碰上正离开的安老王爷和楚叶晨。 她没注意，撞上两人，三人一照面，苏嬷嬷赶紧垂下头，说了声抱歉就赶忙进院子。 仅仅一瞬，安老王爷愣神，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晨，刚刚那人是谁？” “是杨夫人的贴身嬷嬷，之前在丹州时和张家有矛盾，是杨姑娘将她留在杨家的。” 楚叶晨之前就觉得苏嬷嬷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现在见安老王爷的反应，问道：“王叔公是不是认识？” 安老王爷看了眼楚叶晨，见他面露疑惑，过了会儿才摇摇头：“不认识，本王认错了，走。” 这话楚叶晨哪会信，明显是不愿意说，他看着走远的老王爷，记下此事，没再多问。 院内，杨巧月注意到刚刚安老王爷的反应，又见苏嬷嬷神色慌张跑进来。 “苏嬷嬷，怎么了？” 苏嬷嬷甚至都没发现杨巧月在身边，闻声吓了一跳：“大姑娘，没……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杨巧月微微皱眉。 苏嬷嬷没有搭话，只是沉默着摇摇头，然后回到吕氏身边。 杨巧月看着，这哪叫没事，今晚苏嬷嬷不在母亲身边，显然是故意避开安老王爷，因为楚叶晨见过苏嬷嬷并没和她说起过什么。 暗自思忖，看来苏嬷嬷在宫里的事情不简单，竟然认识到安老王爷，肯定不是普通下人。 杨巧月回过神，想罢也不能强迫她说什么，摇摇头，放下此事。 次日，杨巧月带着杨晨兰花去了柳家。 她过去主要是跟柳夏明了解下现在朝廷粮仓的情况，要让户部有所准备。 柳家听到她们过来，俩家走动勤快，增进感情，他们也想尽可能弥补以前的关系裂缝。 “月儿也来了。”柳老爷子经过盐改一事，对杨巧月十分满意。 要不是杨家拒绝过，他是真想撮合自家孙子和杨巧月，两家亲上加亲，可惜柳家没这个福气。 杨巧月带着两个妹妹给柳家拜年。 杨老爷子平日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慈和的笑容，给了她们压岁钱，嘴里喃喃着：“好好！” “月儿，我们到书房聊。” 柳夏明正好有盐改的事情向她讨教，便让柳夫人招待杨家姐妹，他们到书房去。 杨巧月过来同样有事情找柳夏明，不然柳家可不算她的外家亲戚。 柳夏明将盐改在京师府成功之后，地方遇到阻力，这点问杨巧月有没有什么办法。 杨巧月想了想：“阻力无非是地方官员和盐商利益勾连，再就是京师有大人物撑腰，无非就是皇子势力，找他们解决不就好了，威胁他们不配合就只能请到皇上那去，这是新改国策，谁也拦不住。” 柳夏明恍然大悟，这种时候可不是担心得罪皇子的时候，再说他们这边也有一个皇子。 聊完盐改，杨巧月便向柳夏明问起目前楚朝粮食储备的情况，他正好是户部侍郎。 柳夏明有些意外，没想到杨巧月突然问起这个，并没有隐瞒，只叮嘱她不可外传。 杨巧月应下。 “楚朝前两年都是地方天灾不断，朝廷赈灾，粮仓并不充裕。” “大概估算多少万石？” “主要粮仓应该是八百万石。”柳夏明回道，这几乎是楚朝和机密的事情，他慎重问道，“你了解这个做什么？” 柳夏明当然不是怀疑杨巧月要做什么事，只是觉得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 杨巧月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不好和柳夏明多说，随口回道：“这个储备粮经不起楚朝任何一场大战事，万一出事户部首当其冲，出了年您要想办法充实粮仓，未雨绸缪。” 柳夏明见杨巧月语气严肃，眉头紧皱，从她话中听着好像要有大战，可眼下楚朝海内升平，边境安稳，并无兵凶战危，突然收粮于情于理不合适，没有立即搭话。 一旁柳老爷子看得更远，他觉得杨巧月应该是知道什么不方便说的信息，沉声道：“夏明，按月儿说的做，八百万石别说战事，要是明年突然欠收灾荒，就得饿殍遍野，你身为户部长官这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柳夏明被老爷子批评，立即应道：“好，出了年孩儿便和尚书大人商议收粮之事。” 杨巧月听他话里意思，这事怕是不好进展，户部尚书她虽然没见过，但这个储存量都没有意识到的脓包，肯定是官帽要紧，估计靠不上了。 没再多说，这也不是柳夏明一个人能办到的事。 没他事，杨巧月午时就带着两个妹妹离开了，虽然柳家一再留饭，她推辞有事并没有留。 柳老爷子看着走远的身影，叹了声，“看来这丫头对我们柳家还是芥蒂很深。” “唉，当初我们也确实做得绝了些。”柳夏明眼中有些无奈。 “不说那个了，刚刚杨丫头提的事情你是不是不以为意？”柳老爷子问道。 “阿爹，无缘无故扩大收粮，不是孩儿能决定的，我会尽力说服尚书大人。” 柳老爷子闻言，便知道机会不大，也不再多言，确实不是一个侍郎能决定的。 三人正好赶回家用午饭，吕氏还诧异他们没在杨家吃过午饭再回来，转念一想自家姑娘的性子，便没多问。 杨家今日没客，下午用了午饭杨巧月便借口去御雪南庄出门去。 杨巧月只带着管秋悄然出了城，到稀土矿山，她要补充空间使用时间，年节前补充各地的物资把时间花的差不多了，还剩十万秒。 她需要充足的时间也是提前准备，朝廷的储备粮实在少得可怜，而且户部肯定指望不上。 与此同时，杨巧月还去信三大掌柜，让他们每地准备大粮库，将账面的银两拿出三分之一，向那些买他们高产粮种，有富余粮食的农户和大户大量收购粮食。 这几大粮仓将是未来可能用到她空间粮食的来源之处，不然让人怀疑她凭空冒粮食。 杨巧月后面几日都没顾上家里年节拜访的客人，每天早出晚归，补充空间时间。 初五那日，她正要出门，忽然有个宫里的丫鬟过来找她。 “杨大姑娘！”丫鬟急匆匆跑得气喘吁吁。 杨巧月认出她来，是张昭仪身边的丫鬟：“怎么了？昭仪娘娘出什么事了吗？” 丫鬟摇摇头，缓了口气说道：“娘娘让奴婢跑来告诉您，三皇子想让皇上赐婚，在他封王之后，将您许配给他为侧王妃！” 杨巧月闻言，顿时皱起眉头，没想到楚天河这个龟孙子竟然来这一手！? 第285章 你是本王的底线，谁碰就死 丫鬟见杨巧月沉默不语，低声喊道：“杨大姑娘？” 杨巧月回过神，“好，我知道了。你知道昭仪娘娘怎么知道的吗？” “早上齐贵妃来过蓬莱殿，然后良妃娘娘便让奴婢悄然出宫告知大姑娘。”丫鬟回道。 杨巧月差点忘了，张星儿已经被封为良妃了，这才得到恩宠能让丫鬟出宫。 齐贵妃？她眉头紧皱，她绝不是好心将此事告诉良妃娘娘的，这人上次见过一次，绝对属于蛇蝎心肠那类，一定有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了，此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良妃娘娘，我已经去过张家，张家也受到皇恩福泽，让她不用担心了。” “谢谢姑娘。”丫鬟福身离去。 杨巧月本来还要去补充时间的，如今没了心情。 要是皇帝老儿答应三皇子的赐婚请求，便是圣旨，她再嚣张也不可能抗旨弃杨家不顾。 当初要知道有今日，就该让皇帝老儿死在丹州。 生气归生气，还是要确认一下这件事情的真伪，她信良妃，但毕竟是从齐贵妃那来的消息。 杨巧月立即去安王府，宫里的事情，老王爷总归比她更容易得到讯息。 安老王爷在家并不意外杨巧月过来，还没等她开口便说道：“你的消息可不比本王慢，是为宫里的传来来的！” 杨巧月见状，看安老王爷的反应看来此事十有八九不是空穴来风。 “老王爷，看来此事是真的咯？” 安老王爷点点头：“本王刚从宫里回来，你就过来了。皇上询问本王的意见，三殿下确实跟皇上提了此事，皇上虽然没明说，但本王见他似乎并不反对。” 杨巧月的脸色很难看。 安老王爷知道她心中愤怒，安慰道：“本王是反对的，也不知他能不能听进去。” “谢谢老王爷。”她知道安老王爷不能在皇上面前表现太明显的反对，不然也不会只有他一人长寿。 “你稳住小晨，让他别冲动，不要太着急，这几日本王都会借着年节进宫劝皇上的。” 杨巧月愣住，安老王爷话中明显知道她和楚叶晨的关系。 安老王爷见她这么诧异，白了她一眼：“本王又没老糊涂，眼睛也没瞎。” 杨巧月面露尴尬之色，她还以为掩饰的好，两人私下关系如此亲密在这个朝代终归不合理。 “好了，本王也没有责怪之意，小晨要是得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找你的，你回去，记住稳住他，别冲动行事。”安老王爷提醒道。 杨巧月自己的火还没消，怎么稳楚叶晨，面上还是点点头。 回到杨家，家门口被几口大箱子堵着，几名脸生的下人站在门前。 门前杨家的下人见杨巧月回来，立即迎上来：“大姑娘！” “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杨巧月一脸严肃问道。 “他们是三皇子府的下人，说是过来给大姑娘送礼的，夫人不知具体怎么回事，便没让他们进屋，等姑娘回来再说，所以他们堵着大门。” 杨巧月脸色一沉，正愁没地方发泄，撒野撒到杨家来了。 三皇子府的下人听到杨家下人的称呼，趾高气扬上前：“你便是杨家大姑娘？这是殿下给大姑娘送来的，麻烦收一下，不要让奴才们难做。” 杨巧月瞥了眼鼻孔朝天的奴才，懒得理会，说着随手打开那些箱子。 “送的什么东西？” “布匹？首饰？字画？古玩？都不是，三皇子府也太吝啬了。”杨巧月嘲讽道，“我随便从铺子弄点剩下的货都比这拿的出手，没了陆家和齐家的三皇子囊肿羞涩，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抬上你们几箱子垃圾滚回去，杨家又不是垃圾场，什么垃圾都往这送。” 三皇子府的下人愣住，为首者从来没受过这种羞辱，他们可是三皇子府的人，就是下人那也是高等奴才。 冷声警告：“杨姑娘，三殿下的礼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杨巧月秀眉一挑：“哦？本姑娘见过强行抢劫的，倒是没见过强行送垃圾的，我倒是看看你们怎么让我收。” “阿秋，叫人！” “是姑娘！” 管秋进屋，不一会儿里面出来许多拿着棍棒的下人，凶手恶煞：“大姑娘，什么事吩咐！” “他们冒充三皇子府的奴才抬这些垃圾堵杨家，居心叵测，要是不离开的就打一顿，然后架去衙门，交给官府处理！”杨巧月才会让人说她冒犯三皇子，这个说辞装傻充愣打了再说。 原本三皇子府的下人还老神在在，杨巧月说完，杨家的下人丝毫不在乎他们的身份，全部冲过来就要动手，这才被吓到，喊着他们离开。 几人又把这些东西悻悻抬走。 杨巧月看他们走远，这才进屋，吩咐家里人，下次再有这个情况，直接装傻轰走。 回到屋里，吕氏杨承栋他们问起这事，杨巧月没有隐瞒，将这事告诉他们。 家里人纷纷面色凝重，他们知道皇家水深，只有权力欲望强烈的家族才想和皇室扯上关系。 杨巧月反过来安慰他们：“好了，我已经拜托安老王爷帮忙，这事交给我自己处理，别担心。” 家里人对她的一向信任，便都没再多问。 当晚，院子外有一道奇怪的夜鸦声音在附近响起。 杨巧月正在月落院，闻声，这是楚叶晨的讯号，她随即让管秋她们到院外守着。 丫鬟们刚出院子，一道漆黑狐裘的身影便落在院内，除了楚叶晨还能有谁。 杨巧月看着熟悉的身影，因楚天河那事的不安淡去，柔声道：“来了。” 楚叶晨闷哼一声，一脸郁闷：“听说白天楚天河送来几箱礼物！” 杨巧月轻轻嗯了声，似乎没注意楚叶晨脸色的阴郁。 “你知道他向父皇请赐婚，封王那日娶你为侧王妃的事了吗。”楚叶晨苦涩问道。 “知道，良妃娘娘第一时间让丫鬟告诉我的，白天我也找安老王爷求证了。”杨巧月回道。 楚叶晨见杨巧月反应这么平淡，更郁闷了：“那你…… 。” 话还没说完，杨巧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仰着头望着他，食指弹在他眉头：“你晚上吃醋了？” 楚叶晨疑惑：“没有呀。” “没有那怎么你话里闻到很酸的味道。”杨巧月笑道。 楚叶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本王没有！” “阿卫没跟你说楚天河送来的东西下午被我直接赶跑了吗，那些下人要是再晚走一点腿给他打断！” 楚叶晨愣住：“赶走了？你没收！” “你是不是傻了……三皇子府什么心肠，我就是脑子进水也不会收他们的东西。”杨巧月一脸无奈。 “本王听到一半就赶来了。”楚叶晨说着，暗恨怎么没听完，一牵扯到杨巧月就不冷静，闹出这么尴尬的事。 杨巧月没有在意，反而嘴角上扬，难得见小王爷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说正事，安老王爷说这几日他会进宫劝皇上，让我稳住你别冲动，你怎么想的。”杨巧月问道。 楚叶晨面色森然，浑身煞气，沉声道：“你是本王的底线，谁碰就死！” 杨巧月听着开心，但还是言归正传，他总不能真的把皇子杀了。 “他放出这个消息其实不是真的想娶我，他也不敢，除非他不怕死！”杨巧月说着顿了顿，“我想，他已经知道除夕那晚的刺杀失败了，这目的是想用此事和你做交易，将齐家、张家的事大事化小！” 楚叶晨闻言，觉得杨巧月的分析有一定道理，缓缓说道：“他已经晚了！” 第286章 你有一个好大哥 杨巧月听出楚叶晨话中意思，“王爷的意思是……齐家愿意说了？” “他的主子都要杀他了，再硬扛下去只是多受皮肉之苦罢了。”楚叶晨淡淡说道，“本来今日要过去审问的，忽然听到此事，便先赶了过来，还没拿到具体信息。” 杨巧月一听，面色严肃：“那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去审，免得又生出什么意外。” “别担心，牢狱内早已经重兵把手，胡四亲自看着齐家，他们要是真敢来，便是自投罗网。” 楚叶晨早做了妥善的安排，到了他手里怎么可能跑得了。 杨巧月见他有安排，便也没多问，转口说道：“后面三皇子府的动作怕不会少，齐家可是他最坚实的护栏，一旦失去护栏，整个三皇子的势力会土崩瓦解。” 楚叶晨想起之前杨巧月提过的那人，随口道：“现在看来，老三手上那个能掐会算的谋士似乎并不能阻挡他的败势。” 楚叶晨的话提醒了杨巧月，最近花鹫就像消失一般，竟然没有帮楚天河出谋划策。 若真是“恶毒女配”，怎么可能任由局势这么发展，这也太废了。 倒不是说她要挑战高难度，而是这样的恶毒女配，简直就是炮灰，她可不觉得敢闹出瘟疫，弄沉军姿的人这么没用。 杨巧月面色凝重，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目的，在不知道花鹫目的之前都要多留个心眼。 “不可大意。”杨巧月提醒道。 楚叶晨微微点头，他也不是小看对方，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的顺利。 两人没再聊这个，杨巧月闲聊起大哥婚事的事，家里打算趁着年节，把他们的婚事办了。 楚叶晨第一次听他说起杨承栋婚事的事，才知道是劳家姑娘，对后者倒是见过一次。 “到时王爷备份大礼，过来捧捧场呗。” 楚叶晨应下：“这是自然！” …… 接下来几日，杨家所有人都在筹备这事，虽然劳家亲戚几乎断了联系，但杨家的礼数不轻，彩礼便是十箱。 杨家当然没有这个家底，原本只有两箱彩礼，杨巧月直接拿出八箱，三金、布匹、珠宝首饰等。 按劳夫人的意思，尽量从简，但杨家三媒六聘，一道流程都没少。 杨家是京师新贵，杨家四房长子的婚事自然受到关注。 大家原本以为劳家的嫁妆会拿不出手，谁知劳夫人同样陪嫁十箱，全是书籍，还有许多千金难求的孤本，并没有落面子。 杨巧月都不知道劳夫人竟然有这么多藏书，杨承栋和杨贾配是读书人，更加知道这些书籍的珍贵。 年初十，杨承栋和劳欣怡的婚礼，杨家这么多年来第一件红喜事，自然欢喜热闹。 御雪南庄，劳欣怡打扮得十分漂亮，一袭红妆，凤冠霞帔，鲜艳动人。 杨巧月帮着她整理，虽然两世为人，但看到这一身属于女子一辈子唯一能戴凤冠霞帔的时候，谁都会忍不住内心感动。 “以后可是名正言顺的长嫂了。”杨巧月笑道。 劳欣怡一张脸通红，这次没有否认，点点头，很认真说道：“小月，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何来幸运嫁入杨家，嫁给栋哥。” “因缘天定，是你们相互的福气。”杨巧月笑道。 吉时到了，杨家的迎亲队伍接新娘子入杨家，此时杨家已经高朋满座。 能来的亲戚朋友，认识的都来了。 杨巧月送劳欣怡到杨家，屋内一阵喧闹，屋外挤满围观的人群还有侍卫维持。 “杨家实在太有面子了，两位皇子竟然都亲自到了。” 杨巧月听到一旁老乡的话，微微皱眉，楚叶晨要来她知道，是她邀请的。 但是楚叶晨出门不会这么高调，进屋看到除了楚叶晨还有一个并不算陌生的人， 三皇子楚天河。 看到这人立即皱眉，杨家可没人邀请他。 楚天河朝杨贾配恭敬说道：“本王不请自来，杨大人不会介意。” 杨贾配只得行礼，他们难道还能赶皇子不成，只能客气说着蓬荜生辉的场面话。 楚叶晨冷冷盯着楚天河，“今日是杨家喜事，你最好别闹事，不然本王绝对拿你！” “怎么？只能二哥来，我就不能来吗？”楚天河说着靠近楚叶晨低声说道，“父皇已经应下我的赐婚请求，元宵之后可就板上钉钉了。” 楚叶晨胸中的火蹭一下窜上来，“你敢！” 杨巧月看着楚叶晨被激怒，赶紧过去，冷冷盯着楚天河：“三殿下，似乎没人邀请你？” “本王不请自来，杨大人都没开口，怎么？杨大姑娘不欢迎吗？”楚天河挑衅笑道。 “我不欢迎可以吗！”杨承栋忽然从远处过来，高大的身子将杨巧月护在身后，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皇子就唯唯诺诺。 他知道三皇子想让皇上赐婚的事，作为兄长，绝对不想亲妹妹嫁入皇家。 楚天河冷冷看着杨承栋：“杨家确定要与本王做对？” “杨家不会与任何人做对，只做自己的事，也希望贤安王别来招我妹妹，身为兄长，绝不会任由她被欺负！”杨承栋冷声道，“今日是在下的婚礼，贤安王若是来祝贺便请上座，若不是，便请离开！” 这边的动静引得众人关注，杨贾配没有上前缓和，显然默认杨承栋的话。 楚天河冷哼一声，“小王还有要事，便不多坐来，告辞！” 楚天河被杨家下了面子，气冲冲离开，心里怒骂好一个杨家。 他走后，杨家恢复热闹，杨巧月被杨承栋护着，心头微暖，竖起大拇指：“大哥，好样的！” 杨承栋回过身，弹了一下她的眉心：“好了，忙去，我和王爷有句话要说。” 杨巧月看了眼楚叶晨，不知大哥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放心，大哥还能吃了他不成。”杨承栋调侃道。 杨巧月见大哥意味深长的目光，老脸一红，赶忙退开。 楚叶晨这才问道：“杨大哥有什么要与我说？” “这事儿南平王要是护不住我妹妹，就离她远一点，以后不要再登杨家的门，她的六位兄长自然能护她周全。”杨承栋今日的话说得很严肃。 楚叶晨并没有介意，反而认真回道：“本王自会护她周全！” “若是能护，就护到底，不要只给她招来麻烦，让她陷入今日这种困境。”杨承栋说道。 他觉得楚天河的行为是冲着楚叶晨来的，对付不了楚叶晨便对自家妹妹下手。 楚叶晨点点头，没有说下惊天地的承诺，他要用行动证明自己。 杨承栋没再多说，婚礼已经开始。 杨巧月回到楚叶晨身边，见他神情平淡，“我大哥和你说什么了？” 楚叶晨回过神，笑道：“你有一个好大哥。” 杨巧月撇撇嘴：“我何止一个好大哥，那是我二三四五六哥不在，不然哪轮得到他撒野。”? 楚叶晨想到她那几个兄长，点点头，特别是她五哥的武艺，怕是禁军统领也不是对手。 “对了，我似乎还没见过你六哥？” 提起六哥，杨巧月有些无奈：“我也好几年没见了，我六哥是我三伯父家的孩子，五年前他们离开京师，到海外行商，几年前还有东西和信，进两年杳无音讯，真担心出什么意外。” “需不需要本王帮忙查一下？” 杨巧月摇摇头：“大海茫茫，怎么查，算了，六哥的武艺同样很厉害的，不会有事的，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应该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楚叶晨点点头，没再多问。 杨承栋的婚礼结束之后的第二日，几队楚朝番邦朝贡国的仪队入京师。 第287章 藩邦来朝 每年年节，朝贡国都会在此期间来楚朝向皇帝朝贡。 从年十一到元宵，这历来是楚朝的盛事，彰显着楚朝的繁荣强大。 也通过向朝贡国示威，达到震慑的效果，以确保边境和平。 京师府的人更在意的是宣德帝会安排哪个皇子接待藩邦使团，前几年都是三皇子负责此事。 今年楚叶晨在京师府才格外令人关注。 杨贾配也是因为此事，还没开朝就上衙了，京师的治安需要府衙和兵马司协作。 杨巧月对这事没太关注，今日送舅舅和表妹离京，他们参加完杨承栋的婚礼，也回苏州一趟。 回城时，杨巧月正好遇上一队穿着异服的人马入城，两相在城门差点撞上。 “前方何人，竟然如此不长眼，挡住外邦来朝的队伍！” 杨巧月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停下马车，“告诉对方，我们本来就在前面行走，何来挡他们一说。要说不长眼让他们先看看自己的眼睛！” 管秋从马车下去，喊道：“我家大姑娘说，我们本来就在前面，何来挡你们一说，不长眼的是你们。” 为首兵马司负责外邦入城安全的侍卫见对方竟然敢还嘴，落了他的面子，气冲冲上前：“你们是哪家人，竟敢如此嚣张！” 杨巧月戴着帷帽，走下马车：“小女子倒是要看看，走在前面入城犯了楚朝哪条律例！” 这名侍卫走上前看到马车挂着的牌子写着“杨家”，这么强势的女子非常少见。 他立即想到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愣了一瞬，赶忙下马：“您是杨家大姑娘？” 管秋应话：“是我家姑娘！” 这侍卫闻言，一改先前的嚣张，京师现在谁不知杨家大姑娘，哪是他能得罪的，赶忙道歉。 “小的不知是杨家大姑娘，言语冲撞，实在抱歉，您请先行。” 杨巧月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要是有这个态度，她反而不好为难对方。 “阿秋，马车退开，让外邦使团队先入城。” 管秋应声，让自家马车退到一旁。 侍卫万分感谢，不管是怠慢使团还是得罪杨家大姑娘他都吃不了兜着走，好在大姑娘没跟他计较。 后面的使团入城，从服装看是几个不同藩邦一同到的。 “大姑娘，这些都是哪里的使团？”管秋第一次见，好奇问道。 杨巧月也不认识，刚刚那个侍卫便好心介绍道：“从首到尾依次是琉球王国，瓦剌，北蒙。” 杨巧月下意识皱眉，达旦军便是北蒙边境的主力军。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边境两位兄长提到瓦剌北蒙的异动，两国同时入朝，希望不是她多想。 藩邦仪队从她面前经过，琉球王国仪队的帘子拉起，一个戴着珠饰的异国女子认真看了眼杨巧月。 直到完全过去，才放下帘子。 杨巧月暗想，藩邦女子长得就是漂亮，浑身叮铃铛啷的珠宝。 刚刚好像闪过一瞬熟悉的面孔，再看向仪仗寻找时，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 楚叶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城门，在杨巧月身边说道：“那是琉球王的郡主，此次随大王子一同来楚朝朝贡。” 杨巧月闻声，面露疑惑：“王爷怎么过来了？” “此次本王负责接待藩邦使臣，见他们这么久还未入城，便来看看。”楚叶晨解释道。 “这个郡主不会是来和亲的……。”杨巧月忽然问道。 楚叶晨没有否认：“按照以前的常理，大概率是。” 如今楚朝有威望的皇子有三个，二皇子南平王、三皇子贤安王、四皇子惠安王，若是要和亲，怕是要从这三人之间选一个。 杨巧月眉头紧皱。 楚叶晨知道她小脑瓜在想什么，柔声道：“放心，本王是被逐出过京师的皇子，他们肯定会了解到这点，不会向皇上提出与本王和亲，他们要的是有威望的皇子，未来能保琉球国的。” “如果提出与你和亲呢？”杨巧月淡淡问道。 “没有如果！”楚叶晨说得十分笃定，心里却有些不安。 若真是如此，他该如何！ 杨巧月在没有发生的事情不会庸人自扰，没再说此事，“他们走远了，赶紧过去。” 楚叶晨回过神，“好，我安排人送你回府。” 杨巧月微微点头，没有拒绝他的心意。 杨巧月回到杨家，见门前停着安王府的轿子，问起门外的下人：“安老王爷来了？” “是的，大姑娘。” “来找父亲的？父亲不是在衙门负责藩邦使团的事情吗？”杨巧月面露疑惑，那安老王爷应该去府衙找才是。 下人告诉她，并非来找老爷，刚刚听见夫人喊苏嬷嬷过去，不知是不是和她有关。 杨巧月面色一震，没再多问，赶忙进屋。 吕氏正在厅内饮茶，不见安老王爷和苏嬷嬷。 “阿娘，安老王爷呢？”杨巧月问。 吕氏见她回来，面色凝重，招手让她到边上，低声道：“安老王爷在偏厅单独见苏嬷嬷，苏嬷嬷过去时脸色苍白，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杨巧月眉头紧皱，摇摇头：“不知，怕是和宫里罪奴印记有关。” “那可怎么办，苏嬷嬷在杨家一向尽心，能不能救救她。”吕氏一脸担忧，心中也把苏嬷嬷当成自家人一样。 “那也得她愿意告诉我们什么事才行。”杨巧月无奈摇摇头，“只有等安老王爷聊完再看看怎么回事。” 杨家偏厅 安老王爷坐着，苏嬷嬷紧张地站在一旁。 “不知安王爷见老奴有什么事？” “苏奶娘！”安老王爷淡淡喊道。 苏嬷嬷浑身一震，大惊失色，“安老王爷认错人了，老奴并非什么苏奶娘。” “是吗？”安老王爷见她不承认，面色一冷，“既然不是，那便是罪奴，本王只好迁就杨家，窝藏宫中罪奴，你要害了帮助你的杨家人吗！” 苏嬷嬷愣在原地，她跟杨家已经一年有余，杨家一直待她很好，特别是大姑娘和夫人。 她断然不能害了杨家，良久，种种叹息一声：“老王爷又何必咄咄逼人，知道老奴又如何！” 一向云淡风轻的安老王爷头一回如此失态，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本王果然没认错，你就是苏奶娘！” “请老王爷叫老奴苏嬷嬷，早已经不是皇子们的奶娘了。”苏嬷嬷面色颓然，像是瞬间老了许多。 一些久远的事情，桩桩件件在脑海浮现。 安老王爷并未在意她的话，神情罕见紧张地问道：“十几年前，宫里一场大火，本王的孩儿还有大皇子一同在这场大火中失踪，一起不见的还有皇子们的奶娘，他们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苏嬷嬷看着安老王爷期盼的目光，点点头：“是老奴从火场带着他们出了宫！” 安老王爷无比激动：“那……他们……现在何处！” “王爷便当他们死了！这是最好的结果。”苏嬷嬷叹了一声。 安老王爷闻言，便知没死，“不可能！当年的事情本王绝不相信是意外，既然他们没死就该重新回来，本王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公道？老王爷确定？他们现在安居乐业，以什么身份重新回到京师？回到这漩涡送命吗！”苏嬷嬷语气严厉，没有丝毫因为对方是王爷而客气。 安老王爷愣住，一时间竟然语塞。 “那……那至少让本王见见他们？”安老王爷近乎恳求的语气。 苏嬷嬷语气缓和下来：“就连老奴都几乎没怎么见他们，要知道，相见不如不见，这才是为他们好！” 她说完已经出了房间，留下安老王爷留在偏厅。 门外正好看着远处正望过来的杨巧月，苏嬷嬷福了福身，并未多说，往反方向退下。 她担心杨巧月问，担心这些事情一旦让杨家知道只会害了他们。 杨巧月面色平淡，看着苏嬷嬷的身影，看来苏嬷嬷和安老王爷真的是故人。 第288章 埋下危机 安老王爷从偏厅出来，见杨巧月望过来，他闪过一个想法，以这丫头的聪明或许能解开这个闷葫芦。 他招招手让杨巧月过去。 “见过老王爷。”杨巧月上前行礼。 安老王爷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随口说道：“丫头，你是不是在想苏嬷嬷是什么身份？为何本王会单独见她？” “王爷如此问，想来是愿意告诉小女一二？”杨巧月反问。 安老王爷并未介意，就站在原地，望着天空缓缓说起：“本王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杨巧月面色一震，她一直听外面说老王爷只有个女儿，没想到有过儿子。 他没有在意杨巧月的反应，继续说道：“十七年前，那时皇上刚刚即位大统，宫内起了一场大火。大皇子和本王的孩子还有当时负责照顾其的奶娘一同消失了。这些年本王从未放弃寻找，游山玩水就是为了找寻他们，本王一直相信他们没有死！” 杨巧月没想到宫中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就像埋葬在荒冢的尸体不为人知。 她多聪明的人，安老王爷无缘无故提及此事，必定和苏嬷嬷有关。 “那名奶娘便是苏嬷嬷！”杨巧月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安老王爷点点头，没有否认：“她说大皇子和本王的孩子还活着，本王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可苏奶娘希望本王别再见他们，为他们好，不要再卷入京师的漩涡中……。” “如果为此，倒确实不如远离京师府，做个逍遥自在的普通人来的好。”杨巧月随口说道。 安老王爷愣住，他本想让杨巧月帮忙看是否有万全之策，这一下不知该说点什么，虽贵为王爷，却无可奈何，看起来愈发苍老。 杨巧月心有不忍，知道他和自己说的目的，面色缓和下来：“老王爷先回府，我和苏嬷嬷谈谈。至少能不打扰地看看他们，至于以后该如何再说。” 安老王爷脸上重新恢复一丝精神，情绪激动：“甚好！如此便好！丫头，谢谢你了！” 杨巧月愣了瞬，没想到老王爷会说谢谢，叹了声，终归是为人父，怎么也该让他见上一面，以后的事情再安排。 送走安老王爷，杨巧月找苏嬷嬷到月落院单独聊。 “苏嬷嬷，老王爷已经将你的事情告诉我了。”杨巧月直接说道。 苏嬷嬷浑身一震，有些慌乱：“大姑娘是要让老奴离开杨家吗？” 任谁知道她的身份，怕是都不会留，万一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杨巧月摇摇头：“你在杨家又没做错事，怎么会赶你走。只是想和你聊聊世子和大皇子。” “是老王爷让大姑娘来当说客的吗？老奴还是那句话，不见才是对他们最好的。”苏嬷嬷认真回道。 “那只是您自己的认为，对孩子公平吗？对老王爷公平吗？扪心自问，安老王爷如此年纪，这十几年一直以游山玩水奔波在外，只为找这个孩子，难道见一见都不行吗？” 苏嬷嬷无法反驳杨巧月的话，沉默不语。 杨巧月随即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忧，他们的身份一旦曝光，一定会掀起风暴，甚至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我想只是见一面，不会引来动静，至于后面如何选择，可以看他们自己的意愿。若他们选择隐姓埋名，我想不会有人强迫他们，若他们想重新回来呢？” “世子爷经过火灾没有以前的记忆，并不知自己的身份，大皇子却知道这一切，他十九年什么都没说想必已经是这个选择。”苏嬷嬷还是不想破坏他们的平静。 “或许，但我还是认为安老王爷该见世子，若真会害了他们，老王爷到时自然会放弃执念。”杨巧月坚持自己的想法。 苏嬷嬷沉默良久，终是叹了一声：“大姑娘的聪慧，非老奴能及，老奴可以带老王爷去见他们，但是不能表露身份，见过之后，你们就会明白了。” “好！近日藩邦来朝，老王爷也要露面，等此事过后再安排。”杨巧月说道。 苏嬷嬷忧心忡忡点头应下。 杨巧月在家中帮苏嬷嬷找了个理由说是老王爷来问个打理花草的技巧搪塞过去，没人再讨论此事。 三皇子府，楚天河正暴怒发泄，他收到皇上今年让楚叶晨代为接待使团的消息。 “楚叶晨！为什么又是他！”楚天河将手中的杯子砸碎在地。 “王爷息怒！”花鹫面色平淡，同 楚天河说道，“看来皇上有意提高南平王在朝中的威望，以此警告殿下，近来表现让他不悦。” “说这些有什么用！本王难道不知道！说办法！”楚天河怒道，早已经对花鹫失去耐心。 “此次怕是没办法了，齐家没死，只要他们的事牵扯上殿下，春蒐之后，皇上便会立楚叶晨为太子，近日太医也说皇上总是半夜惊厥而醒，身体状态每况愈下。”花鹫继续刺激楚天河。 楚天河果然一激便怒，眼眶血红：“是他们逼本王的！” 花鹫见状，微不可查闪过冷笑，她会为他铺好一条绝路。 剧本就是，楚天河谋逆，楚叶晨和宣德帝会死在春蒐的秦山关，四皇子领兵勤王，杀了谋逆的楚天河，可惜来晚一步，然后四皇子顺理成章继承大统。 而她，则会母仪天下，happy endg。 当晚，楚天河派出贴身护卫，送出令箭，前往镇北军。 镇北军原属明国公，明国公没了之后，军中的将领半数是汉中王原部下，对于五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们都是汉中王征战沙场的兵，一直等机会报仇，只要他是对宣德帝出手，必定会得到八万大军的拥护。 到时宣德帝不在京师，宫内有齐贵妃，禁军精锐会随君出行，他养的府兵还有兵马司的人一举拿下京城。 楚天河一夜不眠，他要得到镇北军答复。 京师府一片繁华喧闹之下，危险正步步逼近。 次日，楚叶晨带着三国使团入宫朝圣。 他们献上本国的贡品，以表示对皇帝的尊敬，换得楚朝的庇护，边境的和平。 宣德帝和对方一番客气寒暄，身体欠佳，才缓缓说道：“使臣远道而来，这几日便让晨儿替朕好好招待你们，诸事可元宵之后开朝再议。” 北蒙使臣忽然起身，左手扶在胸前，弯身说道：“尊敬的皇帝陛下，阿达蒙一直听说楚朝春蒐乃盛事，此番百般求大汉才能前来，不知能否有幸让臣下一睹风采，见识一下楚朝好手。” “放肆！”同在席间的官员见他如此无理，怒声喝道。 楚天河战术性饮茶，余光看向那人，竟然这么巧，竟然提到春蒐。 四皇子楚叶风则缓缓说道：“使臣有所不知，楚朝春蒐历来在初春，时间怕是无法周全。” “是吗？那是阿达蒙鲁莽了，权当我没说过，不然楚朝好手败于外邦手中也属难堪……。” “大胆！敢欺我楚朝无人？”楚天河适时怒声道。 这话可是赤裸裸的挑衅，之前关山卫时北蒙边境的达旦军可是有过冲突，如是不能震慑对方，怕会生出异心。 宣德帝原本今年是打算取消春蒐的，可看着对方轻蔑的反应，眉头紧皱，随即缓缓说道：“无妨，既然使臣如此雅兴，今年便破例一次，元宵后春蒐，定在京师外秦山关！朕期待北蒙使臣的表现！” 阿达蒙闻言，扶手躬身行礼，眼底却闪过狡黠。 其他两国使臣没有反对的意思。? 楚叶晨眉头紧皱，事情莫名就发展到这一步。 第289章 京师大乱 楚叶晨目光停在阿达蒙身上，他刚刚显然是故意这么说刺激大家，是真的只为见识一下春蒐？ 阿达蒙注意到楚叶晨警惕的目光，回首面带微笑行了一礼。 “一直听说楚朝二皇子身手过人，这两日难有机会一见，期待殿下春蒐的表现。” 楚叶晨向来对这种劳民伤财的活动没兴趣，但见对方如此嚣张，非要震慑一番不可。 “本王同样想看看使臣身手如何，到时请多指教。” “不敢不敢！” 宣德帝在宫殿摆了宴席，歌舞琴乐，曼妙多姿，几方一派祥和，气氛其乐融融，一直到黑夜才散席。 楚叶晨安排好三国使臣后，转道去了杨家，连日招待外邦使臣，只有晚上这点时间过来。 杨巧月此刻正在院子，她知道楚叶晨这个时辰会过来，早早便让丫鬟们退下。 院外响起夜鸦的咕噜噜声，杨巧月轻咳三声回应，示意无人。 一道熟悉的身影来到院子，一身酒气，杨巧月倒了被去酒茶，笑道：“今日三国朝圣如何？没什么意外！” 她说的自然是北蒙使臣，达旦军上次可是在关山卫祸乱。 楚叶晨想到白天的情况，和杨巧月说起，让她帮忙分析一下。 杨巧月听到宣德帝决定元宵之后进行春蒐，不禁眉头微皱：“我觉得不会只是想一较高下那么简单，能不能取消？” 楚叶晨摇摇头：“父皇已经开口应下，怕是改变不了。” 皇上开口便是圣旨，杨巧月也知不可能取消，如今便只能防患未然。 “我去信给两位兄长，让他们注意边境动态，顺便将京师的事告诉他们。王爷这两日要亲自安排随行前往秦山的护卫，堤防三皇子的动作。”杨巧月叮嘱道。 “你怀疑老三是那个勾连外敌的人？他还敢劫持圣驾不成！”楚叶晨面色森冷说道。 杨巧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齐家和张家一案审问进展如何了？” “刑部尚书已经招了，贺大人并非自缢而死，而是刑部配合齐家，在齐家的人进入天牢看望之后，次日便死了。楚叶晨回道，面露疑惑，“只是此事和春蒐有何关联？” 杨巧月淡淡说道：“齐家有那么大能量让刑部尚书替他们兜着做局？如此查下去，必定会牵连上三皇子，而他想利用我让你放手又未得逞，昨天安老王爷过来杨家时和我说了，皇上忽然压下赐婚的事。所以三皇子此时已经陷入死地，很有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楚叶晨同意她的看法，他并没有告诉杨巧月，他找了宣德帝，表明了心意，她是他的底线，谁敢碰，他会不惜性命抗争，直到死亡！ 宣德帝虽然震怒，却将楚天河请求赐婚的事情压了下去，本想召见杨巧月的，正好外邦使团入京，不得不放下此事。 杨巧月知道赐婚的事肯定是楚叶晨所为，因为皇上当时并没有听安老王爷的劝，却忽然改变主意。 她见楚叶晨没有说此事的意思，便也没有多问，继续说道：“我想三皇子应该不敢对圣驾动手，他也没军队，但有可能会借此机会对大牢的人下手，到时候死无对证。” 楚叶晨点点头，他同样偏向这种推断，皇上毕竟是楚天河的父亲，再怎么也不敢弑君谋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未雨绸缪总归不是坏事。”杨巧月安慰道。 “放心，本王会将他们安排好的。”楚叶晨说道，随后转口问，“你不是和阿卫说找我有事说，是何事？” 杨巧月面色一正，“你之前不是说苏嬷嬷眼熟吗？昨日安老王爷就是为此而来。” “她是何人？”楚叶晨神情一滞，忙问。 “苏奶娘！” “苏奶娘？”楚叶晨喃喃自语，旋即浑身一震，脑海中顿时有了印象，“本王与大皇兄的奶娘！” 杨巧月点点头：“你不记得也正常，昨日听老王爷说起，十七年前宫内火灾，那时你年纪太小，不记事。” 楚叶晨忙问：“可有我大皇兄的消息！他……是否还在世？” 末了他的声音很低，不敢问出声，生怕多此一问。 “还在！”杨巧月理解他的心情，柔声道。 她随后将此事告诉他，这事不应该瞒着他。 楚叶晨听完，这段辛秘连在宫里生活十几年都不曾知道，安老王爷竟然有过一个儿子。 “春蒐回来，本王随你们同去，按照常理，此次春蒐安老王爷也会同去。” 杨巧月点点头，她告诉他就是这个意思。 “今日宴席，没谈到和亲的事吗？”杨巧月忽然问道。 楚叶晨听着有些酸涩的语气，柔声笑道：“今晚晚饭吃醋了吗？” 杨巧月听他学自己的话，转过身，大大方方说道：“是呀，不然怎么像个柠檬精。” “柠檬精？”楚叶晨疑惑，“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妖怪，专门吃那些三心二意的浪荡公子！”杨巧月举起手，抓成爪子吓唬他。 楚叶晨愣愣看着她可爱的动作，内心柔软：“那便与我无关，本王可不是浪荡公子。放心，没谈和亲之事，谈也与本王无关，他知道的。” 杨巧月知道他口中的他自然是宣德帝，见他信誓旦旦，没再为难他：“好了，吓唬你的，快回，你明天还得陪使团。” 楚叶晨见她确实没生气，才安心离开。 次日，杨巧月不仅去信关山卫，还秘密去信到木山关给五哥。 接下来几日，京师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动，一切如常。 元宵节举国欢庆，危机更是在喜悦的氛围下被冲淡，此时三皇子楚天河、四皇子楚叶风，两人忽然在春蒐出发的前一日闹出身体抱恙。 楚叶晨察觉有异，特地问了诊断的太医，说是受了风寒，身体虚弱，不宜远行。 宣德帝便让他们留在京师府安养，今年的春蒐不必同行了。 杨巧月听到这事，第一反应便是她和楚叶晨的判断应验，但四皇子为何也会如此让她陷入疑惑。 楚叶晨在出发前留下胡四亲自转移齐家刑部尚书张仲昏的看守位置，让他的人手务必保护杨家。 元宵过后，宣德帝大批人马和三国使团开始离京，前往秦山春蒐。 楚叶晨、安老王爷、高公公、大学士、禁军统领等人纷纷同行。 杨巧月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的人群出城，脸上浮现一抹凝重，京师还留着两个皇子，宫内一切以齐贵妃为首，危机这时才开始。 杨巧月回家，将杨家的守卫增强，防止突发事件。 杨家众人也察觉到一丝不安的气氛。 杨巧月一直以为对方的目标是大牢，等了几日，大牢松散的守卫等对方出手，却没有任何动静。 第五日，京师府忽然戒严，兵马司接管了城门，封了城，不准出入。 楚天河利用归顺的禁军控制京师，整个京师瞬间落在楚天河手中。 宫墙内同时戒严，宫内无后，一切以齐贵妃为首，控制整座宫城。 与此同时，镇北军八万大军已经到了宫城之下，口号拨乱反正，宣德帝无德，信奸佞小人，错杀汉中王，残杀忠良，愿推举楚天河为新皇。 京师府大乱，街道一片混乱，纷纷喊着：“贤安王谋反！贤安王谋反！” 杨巧月正在杨家，听到杨卫来报，脸色阴沉，楚天河竟然真的要谋反。 她小看了对方的狼子野心，还以为目标是大牢里的人，难道花鹫的剧本是楚天河单独靠这八万大军能谋逆成功？ 第290章 只是想守护家人，和守护他 四皇子府 楚叶风听着下人的汇报，摇晃着手中的夜光杯，露出一抹冷笑。 “没想到楚天河的性子那么急，还以为他至少会再过两日。” 花鹫在一旁跪伏着身，说道：“恭喜殿下，三皇子走出这一步，不管便已是深渊，他和宣德帝楚叶晨都会死在这场危机之下。” 楚天河随手抬起花鹫的下巴，媚惑动人的神态让他心痒痒，忍着冲动淡淡说道：“委屈你跟随他数年，今日之后便不用再回他身边了。” “是殿下！”花鹫娇声应道，“他如今已经让兵马司控制城门，部分禁军控制京师，齐贵妃控制宫城，要预防他对您下手。” 楚叶风闻言，笑着随手一挥，府内顿时涌出数百精锐府兵：“这些是本王的死士，老三一向托大，眼下他的重点是杨家那些反抗分子和秦山，而不会是本王。” “殿下英明。”花鹫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些人手楚叶风连她都没说过，今日之前一直在防着她。 楚叶风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让死士退去，继续看着京师这场大戏。 楚天河亲自到城门接镇北军总兵，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莫将军和众将士辛苦了，准时赶到京师！” 镇北军莫炳下马，一身铁甲，散发着凶狠之色，对楚天河行礼：“末将叩见殿下，吾等既然选择跟随殿下起事，自听命行事，如今掌控京师，殿下接下来该如何？” 楚天河眼中露出阴狠：“留下一万将军归本王调动，需亲自坐镇京师，内有不少反抗分子，莫将军领七万将士奔袭秦山，将勾连外敌意图谋反的楚叶晨拿下，迎父皇回京师当太上皇！” 莫炳闻言，立即明白楚天河话中意思，此说法是为稳住军心，师出有名。 他们早有协定，不管是楚叶晨还是宣德帝都不能留，这个说法，到时候便能指控楚叶晨谋反杀了宣德帝，而他们是勤王之师，只是晚了一步！ 莫炳留下一万士兵给楚天河由他调遣，自己立即率七万精兵前往秦山！ 城内杨家，阴郁的气氛笼罩在整个杨家。 夫人们都是一脸愁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京师府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杨承栋、劳欣怡他们聚在月落院，想看看杨巧月有什么主意没有。 “小妹，府衙已经被控制，父亲一时间怕是回不来，城门也被控制了，京师府的信息出不去。”杨承栋刚从外面回来，沉声说道。 杨卫先前已经将这些消息告诉过她，还有城下八万军队的事。 杨巧月面色凝重，“大哥，家中有你在我便安心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留在家中安抚大家的心情。” 杨承栋闻言，听出她话中意思：“小妹，你要去哪？这种时候大哥万万不能让你出门！” 杨巧月虽然暖心兄长的话，但还是摇摇头。 “大哥，你听我说，虽然京师让兵马司和禁军控制，但是京师外的京畿营不可能是三皇子的人，至少尹秦风、黄麟不是，我需要找一个最可信的人出城，一来自救京师，二来将消息送去秦山！” 杨承栋陷入沉默，秦山的危机绝对比京师更重要，要是皇上和楚叶晨出什么意外，楚朝怕是真的完了。 “那也不需要你出门去找，大哥去！”杨承栋一脸担忧说道。 杨巧月摇摇头：“兄长是杨家四房长子，你必须要稳住家里，保护母亲长嫂伯母她们。” 杨承栋还想说什么，杨巧月索性说得更直白些：“大哥是会试贡生，如果楚天河有脑子，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京师府的文官和举子，不然即便他真的得逞也不会服众。” 杨承栋闻言，知道她说的道理，无奈点点头：“好，为兄一向说不过你，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危。在大哥看来，即便是京师更迭也不及你在兄长和家人心中的位置。” 杨巧月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是下决心不会让朝代这样更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天下如何她并不在乎，只是想守护家人，和守护他，仅此而已。 这便绝对不能让楚天河得逞！ 杨巧月转过身，目光坚定，谁都没带，独自出门。 杨承栋知道杨巧月一定暗中有人保护，便没多次一举让家里的护卫跟着，若真的出事，跟着也无用。 看着杨巧月走远的背影，他一直说保护妹妹，到头来还是妹妹在保护他们。 杨巧月出了杨家，京师街道一片萧瑟，平日喧闹的人群早已家家闭户不出，原本盯着杨家的人都被胡四带着夜锦卫解决了。 “大姑娘！”胡四看到杨巧月出来，赶忙从隐蔽处出来，“姑娘怎么出来了，到处都是士兵，要是您出点意外，属下怎么向王爷交代。” “那就不用交代。”杨巧月四下看了眼，见没人才说道，“你不是守着大牢的人吗？怎么出来了！” “三皇子已经走出最后一步，有没有齐家已经不重要，属下便第一时间过来。”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继续守着他们确实没什么用，阿四，你帮我守在杨家！” 胡四一脸为难，“那大姑娘要去哪？” “我去办点事，不用担心，杨卫会跟着我。” 胡四见她目光坚定，不容置疑，只得点点头：“好！大姑娘万事小心。” 杨巧月没再多说，有胡四在，杨家的安危不用太担心，她立即赶去尹家。 她要找尹老将军。 尹家如今大门紧闭，听到门外有叩门声，厅内原本紧张的气氛被打破，众人神情慌乱，生怕是楚天河找上他们。 尹老爷子冷哼一声：“乱臣贼子，怕什么，开门，老朽虽不在军中，但威望犹在，看他敢动手！洁儿，去开门！” 尹洁茹应声，开门，见是杨巧月，屋内众人纷纷面露诧异。 尹夫人脸上闪过一抹不悦，想要赶走她，觉得杨家现在是楚天河的死对头，只会牵连尹家。 杨巧月扫过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和尹洁茹说道：“尹姐姐，我来找尹老将军！” 尹洁茹回身看了眼尹老爷子，后者虽眉头紧皱，却微微点头。 “赶紧进来！”尹洁茹随即拉着杨巧月进屋。 尹老爷子开门见山问道：“杨丫头，你这时候找老朽所为何事？若为京师之事，老汉怕是无能为力。” 杨巧月对于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也不客气说道：“尹老将军什么事都没做就说无能为力，可有愧对先帝圣恩！” “放肆！我尹家如何，哪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指责！”尹夫人闻言，立即怒道。 杨巧月并未理会她，见尹老将军没反应，继续说道：“三皇子谋逆，尹家三代忠烈为护楚朝疆土抛头颅洒热血，到这一代竟然闭门自保，看来小女是来错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尹老将军看着瘦弱的身影，她不惜危险过来，自己竟然龟缩在家，叹了一声，缓缓开口：“你想要老朽做什么！” 第291章 杨巧月诱敌 杨巧月看了眼四周的下人和尹夫人。 尹老爷子立即会意，让其他人都出去，留下尹洁茹。 杨巧月随即缓缓说道：“我想借尹家军的将令牌一用，听说改兵制时，先帝并未收回此令，而是留在了尹家世代相传，忠烈的象征。” 尹老爷子浑身一震，这是先帝留给尹家至高无上的荣耀，当然也仅仅是荣耀。 “你要这个做什么？它什么用处都没有，难道想借此令让京师的禁军和镇北军反三殿下不成。” 杨巧月摇摇头：“当然不是，尹老爷小看了跟随太祖皇帝征战沙场的父辈了，小女子要用凝聚了尹家三代人军魂的令牌，号令曾经的尹家军解京师之围。” 尹老爷顿时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尹家军当年有许多士兵都已经成了将领，却是摇摇头：“不说会不会有用，即便真有，也不会改变京师府的局势。” “尹老将军的意思是还未试，便知无能为力了吗？”杨巧月嘲讽道。 尹老爷子皱起眉头：“如此信誓旦旦，想必你心中有要找京外卫的目标了？” “京外虎贲狼卫、中都留守皇陵卫！”杨巧月直接回道。 环京中，其中距离京师府最近的京外虎贲狼卫、中都留守皇陵卫的将领皆是从尹家军分散出来。 尹老爷没想到她这都知道，一脸疑惑：“你一个军外丫头，怎会知道这些辛秘？” 杨巧月自然是听楚叶晨所说，但她并未多解释：“重要吗？怎么知道的应该不会左右老将军的决定！” “自然不会！”尹老爷看着杨巧月笃定的目光，继续泼冷水，“即便老朽答应，你怕是连城都出不了，即便出了城，两卫是否答应没人能保证，即便他们应下，想凭一万二的将士攻进京师府，简直异想天开。” 杨巧月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还是那句话，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尹老爷看着她，杨巧月心如磐石，不为所动，他心底竟莫名信她的话。 “也罢！令牌拿去！” 尹老爷子去祖祠拿出一块血迹斑斑的牌子，上面写着尹字。 杨巧月接过令牌，转手便递给了尹洁茹。 尹洁茹和尹老爷子愣住。 杨巧月嘴角微微上扬：“尹姐姐，你做好准备了吗？” 尹洁茹浑身一震，她没想到杨巧月依旧记得当初在丹州府斋饭铺子时说过的话。 她想要做楚朝的女将军，当时所有人都不信，还被尹秦风骂，只有杨巧月信她，让她潜心学习功夫，学习兵法，学习沙盘推演，告诉她一切准备只为等待机会，当她能做到时，便不会再有人反对。 而今机会来了。 尹老将军喝道：“杨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太过分了！” 杨巧月面不改色，继续问尹洁茹：“你做好准备的话？我会送你出城，虎贲狼卫、皇陵卫、京畿千户汇合一处由你统领，解京师之围！” 尹洁茹终于回过神，一直死气沉沉的目光终于有神，迸发出强烈的气势，一把接过令牌。 “禁军、一万镇北军外加兵马司，不过两万五千人，虽然是以少对多，你放心，我会在城内接应你们的。”杨巧月见她接过令牌，继续说道，“出城之后，让你兄长赶往秦山，将京师府发生的事情告诉皇上，并告诉他们七万镇北军正赶往他们处。” “明白！”尹洁茹大声应道。 尹老爷子在一旁怒目圆睁，一个姑娘家带兵连想都不敢想，两人却把他当空气，已经把事情定下。 “胡闹！”尹老爷子终于回过神，千言万语的愤怒憋出两个字。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尹老爷子，杨巧月认真问道：“尹老将军觉得哪有不妥之处吗？” 尹老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尹洁茹却知道，认真说道：“爷爷，我知道您觉得茹茹应该恪守闺中，上战场领兵之事简直是异想天开。” 尹老爷一副知道还这么做！ 尹洁茹并未在意他的反应继续说道：“这次孙女便要证明自己，请您不必再拦着，若是能死在城门下，也是孙女的荣耀！祖父、父亲和老太爷尹家所有男儿都以战死疆场为荣耀，我身为尹家人也当如是！” 尹老爷大为震惊，他从未想过孙女有这样的觉悟，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阻拦。 尹洁茹已经转身回房，穿上那身她藏着多年，父亲还在世时送她的鳞甲，手持一杆长枪。 尹老爷在那一瞬，竟然眼眶湿润了。 杨巧月在一旁柔声道：“谁说女子不如男，身在尹家，三代忠烈，尹老爷子当以她为荣！” 尹老爷揉了揉眼眶，点点头。 尹夫人和尹家众人见状，纷纷一脸疑惑，不知怎么回事。 杨巧月和尹洁茹都没解释，眼看天色渐暗，两人离开尹家。 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尹老爷子：“爷爷等你奏凯而归，尹家女儿当为花木兰！” 尹洁茹顿了顿，没有任何停留，眼角却滑下泪水。 两道身影消失在门口。 当晚，杨巧月带着尹洁茹悄然回到杨家附近，没进家门，找上胡四，让他安排信得过的夜锦卫今夜过来帮忙，她要送尹洁茹出城。 胡四疑惑，如今城门严防死守，怎么可能有机会。 杨巧月十分笃定告诉他一定可以，让他听命行事。 是夜，京师府城门四周亮着火把，和城内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一道道身影渐渐逼近城门外，杨巧月花了九十万秒从空间取出二十管火药和大量汽油，下午已经安排三街八坊的人手借投降的理由送来大量食物和美酒，顺便将一桶桶汽油悄悄运到四周附近。 她可没想过下毒，那样会害了三街八坊的人。也没想过炸城门，那样也出不去。 只有大摇大摆才能离城！ 安静的夜晚，忽然在城门附近惊天一炸，城楼上和城楼下的守卫瞬间被惊动，引发一阵骚乱。 随后另一个方向又是一炸，瞬间引起熊熊大火。 守卫们纷纷惊醒，守城门的将领见状，知道是有人要夜闯城门，立即安排人手到四周发生爆炸的地方查看。 爆炸和起火的地方还在不断延续，造成城门恐慌的情势。 杨巧月故作从城内大摇大摆跑来城门，气喘吁吁，尹洁茹蒙着脸，骑着马跟在身后。 “何人！胆敢夜闯城门，再不停下就死！”城门将领怒声喝道。 “你敢！”杨巧月喝道， 听到是女声，城门将领没有立即动手，放松了警惕，等对方走近，借着火光看清来人。 “你是何人！” “愚蠢的奴才，我是三皇子之前向皇帝请求赐婚的杨家大姑娘，未来的皇后！”杨巧月骂道。 城门守将眉头紧皱，他之前听说过此事，三皇子确实向皇上请求过赐婚，这事大家都听过。 不敢冒然得罪，便行了一礼：“王妃到此不知有何事，城门宵小横行，有人想趁夜闯城门，为了王妃安危，属下派人送您回府！” 杨巧月面色一沉：“正是三皇子让本妃前来城门，此刻有人正袭击三皇子府，三殿下受了伤，有重要信息要交代莫将军，需要派他出城追上去！” 城门守将立即面露疑惑：“请王妃恕罪，没有三殿下命令属下不能开城门！” 啪！ 杨巧月直接蛮横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放肆！三殿下就是因此才让本妃亲自过来，你还不信，耽误此事，可将你就地正法！来人，给本妃拿下这等愚蠢的奴才，就地正法。” 城门守将不为所动，士兵们面面相觑，甚至面露怀疑。 杨巧月见状，只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皇室身份，之前楚叶晨的龙玉还在她手中，身为三皇子肯定也会有，对方一定没见过。 “三殿下龙玉在此，开城门，送信使出城，不听命令者，就地正法！” 杨巧月软硬兼施，语气缓和说道，“守将大人，本妃就在城内，一切有我承担，还有假不成！” 城门守将借着夜色，看着这枚龙玉，其他士兵不认识只听过，可他见过，面色一震，又有杨巧月在，心中的疑虑散去大半。 他还想说去三殿下府确认一下，不差这两个时辰。 杨巧月立即面色一沉：“可以，要是最后因为这两个时辰的缘故耽误了此事，你人头担保不影响！” 这谁敢担保！ 守将看着龙玉，终于还是信了，朝城门上喝道：“开城门！” 杨巧月故作严肃，叮嘱尹洁茹：“若是你不追上莫将军将信息送达，不仅你人头落地，你的九族也会被诛杀！” 尹洁茹点点头。 城门缓缓打开，杨巧月听到城内远处有人马过来，一定是爆炸声惊动了楚天河，立即一拍马屁股，尹洁茹朝城外奔去。 直到尹洁茹的身影消失在城外黑夜中，杨巧月才松了口气。 远处一大队人马涌来城门，为首者正是楚天河。 守门将领见状，愣住：“三殿下？” 楚天河看着打开的城门，脸色阴沉，再看看杨巧月：“怎么回事！谁允许你开城门的！本王的命令是什么！” 守门将领顿时吓了一跳，看向杨巧月，“王妃说三殿下府正遭暗袭，有重要信息派信使告知莫将军，她还有殿下的龙玉为证！” 说着，战战兢兢将手中龙玉递给楚天河。 楚天河接过看了眼，一眼便认出来是楚叶晨的龙玉，冷冷望着向杨巧月：“王妃？” 话落，冷不丁出剑，划过守门将领的脖子，后者顿时鲜血喷溅，倒了下去。 “把她抓起来！” 第292章 老六杨建武 第292章：老六杨建武 暗处胡四和杨卫见到杨巧月要被抓，立即想要出手。 杨巧月立即喝道：“想要动手吗？我告诉你们，我自己能走，不会有事的！” 她看似跟楚天河的人手说话，实则在提醒暗处的杨卫和胡四他们。 楚天河闻言，并没有多疑，招呼手下：“让她自己走！” 随后安排新的人看守城门，这次绝对不会再有一人能进出，直到有秦山得手的消息才会恢复。 杨巧月被押到独立的地牢关禁，一片漆黑阴暗，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儿，狭窄的空间十分压抑。 “说，离城的是什么人？你让他出去想要干什么？”楚天河阴冷的喝声打破了地牢的沉寂。 他的声音在地牢回荡，很大声，十分刺耳。 杨巧月捂了捂耳朵，叫的越大声的狗内心越虚弱 ，她想此时楚天河的内心绝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正被恐惧侵蚀。 “三殿下似乎很紧张？担心镇北军失败，要是输了，等着你的只有死刑！” 杨巧月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随口说道。 楚天河果然反应很大，怒声道：“放屁，本王何须紧张！镇北军七万大军，秦山只有一万兵马，即便你的人通风报信至少需要四日，最快的援军过去需要五日，前后便是九日。那时秦山早就结束了！本王何须紧张！” 他自己都没发现，一句话强调了两次！ 杨巧月闻言，原来楚天河的盘算在此，早就计算过了。 可惜他漏算了她，前几日她早就去信距离秦山不远的木关山，她相信五哥已经收到信，肯定会有动作的。 “三殿下那个不离身，神机妙算的谋士呢？似乎好久未见了！”杨巧月转移话题，试探道。 楚天河脸色一沉，又问到他的痛处，从他起事便没见过到她，也一直在找她。 他见杨巧月的反应，以为在她手中，沉声道：“你知道她在哪？还是说她在你手中！” 杨巧月内心一震，听他话中意思，花鹫竟然不见了？ 面上保持着淡定，“你的人不见了关我什么事！” 心底却在疑惑，花鹫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楚天河这一步难道不是她最终想要的？ 杨巧月一时间还想不通对方的目的。 楚天河眉头紧皱，也不信会在她手中，发现她被抓来不仅不害怕，还一脸轻蔑，越看越愤怒。 忽然发现她长得不赖，眼中闪过一抹贪婪，花鹫虽然不见了，若是能征服她，同样是一大助力，自己失了陆家这个钱袋子，她现在可是税课司认可的第一富贾，能成为新钱袋子，杨家也能为他所用。 忽然说道：“你不是自称王妃吗？今日本王便让你如愿以偿，跟了本王，你便是未来的皇后！” 杨巧月鄙夷看了眼，这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随手拿出火折子点燃，腰间绑了火，药，面色森冷：“不怕死就来！只要我一点燃，整个地牢都会被夷为平地！” 众人被吓了一跳，纷纷退开。 楚天河脑子清醒过来，刚刚城外的爆炸声他可听得一清二楚，一脸警惕看着她身上的炸药。 他对自己的小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只能暂时放下硬来这个想法，用软办法。 楚天河将杨巧月带离了阴暗的地牢，将她关在地面上的院子，好吃好喝供着，四周放了护卫看守，没有他的命令不然人进院子打扰。 “本王会让你看到诚意，等秦山消息传来，你便没得选。” 杨巧月一脸懵，倒是没想过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楚天河随后便离开了院子，留下杨巧月一人被困着。 杨巧月等对方离开，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没走到同归于尽那一步。 她单独留在院子，空间时间还剩十万秒，再拿了一桶汽油，火，药管太费时间，她便取出许多可燃面粉放满院子，一旦有意外，粉尘爆炸用。 忽然，有道身影从城墙闯入院子，明明楚天河不让任何人进来的，这穿着看着像看守她的禁军。 杨巧月见来人鬼鬼祟祟，锋利的簪子抵在对方颈部：“再动就死！” 那人立即老实举起双手：“不动不动，别引起外面这些人的注意，我可是好人。” 杨巧月眉头紧皱，言语如此戏谑，一听就不是好人，只是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你绝对不是宫城的禁军，你是什么人？”杨巧月厉声问道 “你猜！”对方似乎并没有任何危机意识，还在调侃。 杨巧月簪子一用力，割伤对方的皮肤，渗出一丝鲜血：“再答非所问就不是一点血的事了！” 对方忽然往下一蹲，趁机避开了簪子，转过身，空手夺了杨巧月的簪子，摸了摸后劲的血迹。 “真流血了！你这臭丫头，想谋杀兄长不成！”禁卫军穿着模样的士兵骂骂咧咧。 杨巧月刚刚见对方的身手就觉得好熟悉，这一招空手夺刃让她想起小时候天天被欺负的画面。 有些不确定喃喃道：“六……六哥？” 禁军士兵闻言，动作顿了顿，眼中露出一抹柔和：“才认出来，这么多年没见，除了胆子大，功夫还是这么差。” 他说着，将脸上贴的胡须拿掉，一副年轻的容貌露出来：“这粘须可还是你小时候教我的，技术还可以！” 杨巧月看到这张熟悉的脸，这么多年几乎没怎么变，这才真的确认眼前这人真的是自己六哥杨建武。 杨建武是三伯父杨厚忠的长子，很多年前三房因为从商的原因影响当时在京师为官的杨贾配的风评。 官家都以从商为耻，为这事三房分家离开了京师，六哥便也跟着三伯父他们出了海。 这一走便是六年之久，她在乡下时还会送东西和信来，后面三年便音信全无。 杨巧月情绪激动，一肚子疑惑没问出来，化成一句话：“六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杨建武白了眼，“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有事，没想到这次回来遇上这场大戏。” 杨巧月一脸无奈，六哥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玩世不恭，谋逆大事被他说成一场戏。 “六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怎么回事？三伯父三伯母他们也回来了吗？” “等等，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惑，但当务之急是眼前的事。”杨建武说道。 杨巧月闻言，点点头，以为杨建武有什么好主意：“六哥是有想法吗？” 杨建武一脸认真：“七妹，杀贼先杀王，这王八蛋竟然敢关你，杀了他，立马解决眼前所有麻烦。” 他说着就要戴上假须，准备去杀楚天河。 杨巧月愣住，还以为六哥在开玩笑，看他来真的，急忙一把拉住他。 “杨老六，你等一下！此事不是杀了三皇子能解决的问题，他犯再大的错也需要皇上处理，不然都会被迁怒，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杨巧月没好气说道。 杨建武回过身，轻咳一声：“真的不行吗？这我可想了许久……唯有此法最简单。” “不行！”杨巧月一脸无奈，“要是知道他死了，镇北军忽然折返，否认谋逆的事就完蛋了，六哥要不还是先说说你这边的事。” “好，我是随琉球王子使团一起入的京师，就是因为听到消息京师要出事才来的，怕有人对杨家不利。”杨建武放下去杀楚天河的事情，随口说道，“对了，你六哥我已经成家了。” 杨巧月愣住，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成家？” 杨建武知道她肯定会惊讶，并未在意，点点头：“是呀，本来也不小了，七妹你都过及笄了。” 话是这么说，可忽然听到这事不吃惊才奇怪，见六哥不是开玩笑才问道：“兄嫂是谁呀？” “琉球国王公主，她这次随行使团一同来到楚朝。”杨建武笑道。 杨巧月上一秒刚刚恢复冷静，下一秒眼睛立马瞪得更大，忍不住摸了摸杨建武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烧。 第293章 局势转变 杨建武一脸不满，知道七妹把他当成信口开河的浪荡公子。 “你六哥金口银牙，难不成还拿这种事开玩笑不成。” 杨巧月撇撇嘴，谋逆大事儿都说成看戏，她怀疑一下真假很奇怪吗，一脸狐疑。“那六哥现在是琉球国驸马了？” “这还有假！”杨建武笑道，“这几年在外面发生了很多事，一开始是我们遇到了海难被琉球国官船救了，后来琉球国内有叛乱，我又救了琉球国主，扫除叛乱，他便将女儿许配给我。此次跟着使团来朝，一是听到对大楚不利的消息，二来也该回家一趟的。” 杨巧月闻言，这才真的信了此事，六哥虽然玩世不恭，但也不会那么没分寸。 “我还以为同行的公主是来和亲的。” “哪个胡说八道，有夫之妇怎么和亲！”杨建武一瞪眼，骂骂咧咧。 杨巧月想到是楚叶晨说的，轻咳一声，“道听途说，那日在城门你们入城时你是不是露过面？当时我有一瞬间觉得很熟悉。” “嘿嘿，还不算太迟钝，当时我也是刚认出你来，没有乔装，不能认，要保持点神秘感，在你最危机的时刻，六哥从天而降，救妹妹于危难之中，这动人的画面，令人艳羡。” 杨建武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杨巧月一脸无奈，应和道：“是是！七妹正感激涕零，对了，六哥脖子上的血迹干了吗？” 杨建武顿住，老脸一红，杀人诛心呀，轻咳一声：“好了，我是没有防备，没想到你真的下黑手才中招的。” 杨巧月扑哧笑了声，没再调侃他，问起他禁军衣服的事。 “敲晕一个大胡子绑了，然后穿上，行事方便，巡视三皇子府，见没人就进来了。”杨建武随口回道。 “真是个好办法。”杨巧月真心赞道，“六哥，你一会儿回杨家一趟，家里人肯定担心坏了。” 杨建武点点头，随后正色问道：“七妹，此事你打算如何？秦山那边不会出事！” 杨巧月理解他的担心，琉球国公主和王子可都在，没有隐瞒她的计划。 昨晚送出去的是尹老将军的孙女，会带兵解京师之围，秦山那边她已经去信在木山关的五哥，他现在是木山关的副参将，相信他一定会有准备，单木山关就有五万驻军。 杨建武闻言，松了口气，虽然五万对七万以少对多，但只要拖住时间，对方的心理压力更大，援军也有更充足的时间赶去。 “五哥不是向往江湖悠远，希望闯荡江湖的吗，怎么成了边关副将，那可是四品大官。” “和六哥一样，为了姑娘乐不思蜀呗，不久前考的武状元，封的官。”杨巧月调侃道。 杨建武憨笑着搔搔脑袋：“成家立业是为正途，五哥也成亲了吗？” “没呢，家中只有你和大哥成亲了，大兄嫂你去杨家便要拜见。”杨巧月说道，想起贺衣衣，“六哥一会儿去杨家时去一趟天下义衣花圃，把贺姐姐和贺夫人她们带到杨家，兵荒马乱，可不能出事！” “明白，那是五哥的心头肉。”杨建武嘴快说道。 杨巧月无奈点点头。 杨建武看天色大亮，没继续多待，万一被人发现这隐藏身份就不方便办事了。 杨家，胡四将杨巧月为了让尹洁茹出城送消息，被楚天河抓了起来的事情告诉了杨家众人。 杨家人一听此事，顿时慌了。 杨巧月是他们的主心骨，她要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吕氏浑身瘫软，差点晕过去，喃喃道：“小月！我可怜的孩子！” 杨承栋同样面色大变，楚天河现在可是在造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没人知道。 胡四紧跟着说道：“大家先不用太担心，在城门时我们想出手的，杨大姑娘似乎另有考量，暗示我们不用出手，这才赶来告诉大家。” 杨家众人并没有胡四后面的话情绪有变好，杨承栋面色凝重：“不行，我不能让小妹落在危险境地，我要去三皇子府要人！” 门外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现在京师府乱作一团，你去要人，人家能给吗？过去就是自投罗网，你要是不在，杨家可就真的乱了。” “谁！”杨承栋闻声，看向门外，见是禁军服装，皱眉沉声道，“禁军？” 听到禁军，屋内所有人的神经紧绷，纷纷怒目望去。 “禁军来杨家做什么！是三皇子让你来抓人的吗？”杨承栋见对方不说话，继续问道。 他话音刚落，门外贺衣衣和贺夫人她们进屋。 吕氏和杨承栋他们见状，一脸疑惑：“贺夫人，贺姑娘！你们怎么和禁军在一起。” “夫人，杨大哥，是小月让我们过来杨家，大家一起危险性小一些。”贺衣衣回道。 杨承栋一震，“你们见到了小妹？什么情况？” 贺衣衣也不知从何说起。 杨建武拿掉脸上的胡须，他本来和贺夫人贺衣衣她们说好晚点出来，自己预演的画面又失败了…… 在他拿掉大胡须的一瞬，杨家众人一脸震惊，屋内有一瞬鸦雀无声。 “建武？”杨承栋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了，不太确定喊道。 直到杨建武喊了声“大哥”他才确信自己没有认错。 杨建武随后才像吕氏、赵氏、周氏她们见礼，又看向柳姨娘喊了声。 “小晨和杨兰花都长成大姑娘了。”杨建武看着家里熟悉的面孔，不禁有些感慨。 两个姑娘从愣神中回过神，福了福身：“六哥。” 杨建武才发现没准备小礼物，有些尴尬搔搔脑袋。 夫人们也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大家的情绪总算恢复一丝。 “真的是小武！可终于回来了，你父母他们呢？”周氏问道。 杨建武告诉大家，自己父母在琉球，并未回来，此次就他跟着琉球使团回来的。 他没多说此事，立即将杨巧月的事告诉他们，让大家放心，她暂时被看管在三皇子府，他伪装成禁军，会护好小妹的。 听到杨建武说完，大家脸上的凝重才散去一丝。 人多嘴杂，杨建武便告诉他们杨巧月后面的打算，转口说着自己的事告诉大家。 他四下看着，不见祖母的身影，便问起：“大哥，祖母和四叔呢？” 提到老祖母，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父亲在府衙，被三皇子的人手将朝中一众官员困在府衙。”杨承栋回道，“老祖母……她老人家已经走了三年了。” 杨建武闻言，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瞬间消散，眼眶殷红。小的时候，众多兄弟妹妹他是最调皮的，四叔和父亲老是要揍他，都是老祖母总是护着他。 老祖母已经走了三年，三年前他还在琉球内乱，再怎么也赶不回来，喃喃道：“对不起！她老人家最后一面我和父母都没见上一面！” 杨承栋叹了声，上前安慰道：“老祖母走得很安心，唯一担心的就是三伯父和你，如今你平安回来，她老人家泉下有知，只会开心不会怪你们的。你们也是情势所迫！” “大哥，我想去拜拜老祖母。”杨建武眼中含泪，低声道。 “当然！” 杨承栋带着他去祠堂祭拜。 杨建武一直在祠堂跪着，跪到天色晚了才不得不出来，不然三皇子府那边要怀疑了。 接下来的几日，都没什么大事发生，楚天河每日好吃好喝供着杨巧月，偶尔过来套下近乎，施压一下。 杨巧月为了拖延时间，还故作演一下戏。 大家都在等，楚天河在等镇北军拿下秦山，杨巧月等消息送到秦山，尹洁茹带兵牵制京师，四皇子楚叶风在等楚天河杀了宣德帝和楚叶晨，他好起兵勤王杀了楚天河，自己拿下大位。 第六日， 所有消息一起炸开，有一队兵马已经集结在京师城外，赶往秦山的七万镇北军被一股大军阻下，连宣德帝和楚叶晨的脸都没见到。 所有消息出乎预料，像是有一只神秘的手在背后下这盘棋，这些消息只有一个人不惊讶——正在三皇子府吃香喝辣的杨巧月。 因为这盘棋，她是棋手！ 第294章 需要喝杯茶压压惊吗 秦山，树木丛生，风景宜人，被皇家专门圈起来归为每年春蒐之地。 有专门的休憩之所，五百名士兵常年看守管理。 几日前，宣德帝一行离京的第四日便到了秦山，并不知京师此时发生的祸乱，气氛一片祥和。 休整了三日，今日才正式开始春蒐，同来的年轻人和三国使团都派了人参加。 高福公公、蔡民节、安老王爷等大臣陪在宣德帝身边。 “哈哈哈，好！”宣德帝忽然大笑起来，看着远处楚叶晨拉起长弓，率先射下一头受惊的小鹿，“晨儿的身手不错，五年来没落下，可算是给北蒙使臣一个下马威，欺我大楚无人。” 一旁随行的大臣们纷纷点头迎合。 宣德帝见安老王爷心不在焉没有反应，“王叔？刚刚晨儿那一箭如何？” 安老王爷回过神：“啊？皇上喊老臣吗？” “王叔在想什么？如此心不在焉。”宣德帝语气显得有些不满。 “请皇上恕罪，可能是赶路有些累了。”安老王爷忙回道。 他自从知道孩子还在世，便一直恍恍惚惚，心中牵挂着那个孩子，哪有心思看春蒐。 宣德帝闻言，见安王爷满头白发，确实老了，脸上的神情缓和下来，没再责备。 “报！”一道急促尖锐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打破了秦山的安宁。 随身的禁卫军拦下守山的护卫：“何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京畿营副千户黄大人在山下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皇上！” 大家对黄麟都有印象，前段时间武科探花。 宣德帝的兴致被打扰，眉头紧皱：“让他上来，若非大事，降为百户长！” 黄麟上山，他因为赶路一脸疲色，只为第一时间将京师兵变的消息送来。 “臣京畿营副千户黄麟叩见皇上！”黄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跪在地上。 “说，何事！”宣德帝一脸愠怒，并没有在意他摔倒。 “回皇上，京师府兵变，三殿下造反，如今七万镇北军已经在来秦山的路上，请皇上速速离开。” 宣德帝蹭一下起身：“你说什么！若敢胡说一字，朕要你命！” 众臣同样大惊失色，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远处正要走远的楚叶晨注意到那边的动静，立即调转头回营地。 黄麟正将尹洁茹带出京师的消息告诉他们，京师确实已经被掌控并且戒严。 楚叶晨听到后面的部分，杨巧月被楚天河抓了，反抗的大臣全部关在府衙。 兵马司、部分禁军、镇北军已经全部归顺楚天河谋反，美其名曰是秦山发生异变，南平王勾连外敌危及宣德帝安危，行谋逆之事。 “杨家姑娘如何了！”楚叶晨跃马而下，急忙抓着黄麟问道。 随后察觉不妥，才又补充问道，“众大臣是否有危险？” “据尹姑娘所述，暂时没危险，三殿下需出师有名，不会滥杀大臣。杨大姑娘也应当无事，就是她舍身冒险送尹姑娘出城的。”黄麟回道。 楚叶晨听到杨巧月没事，松了口气，冷静下来。 “三皇子怎么会谋逆，是不是听信谣传误会了，皇上不如派人回京师一趟？” “是呀，三殿下一向行事稳重，素来对陛下恭敬，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一些站在楚天河这边的大臣纷纷开口，不知他们是真不信还是假不信。 宣德帝竟然面色缓和下来，觉得也有这个可能。 黄麟面色一急，没等他开口，楚叶晨冷声道：“几位大臣的意思是贤安王单凭听的谣传，便能调动数万镇北军直奔秦山二来？又为何关押众官员和无关人？” 一连发问，刚刚说话的几人面面相觑，没敢搭话。 宣德帝眉头紧皱，刚刚的柔和散去，如此庞大的军队竟然不需要兵符直接调动，不是谋逆是什么！ 忽然山下扬起浓尘，营内的众人一下又紧张起来。 楚叶晨淡淡说道：“应该是斥候来报。” 不一会儿，山下守卫来报，是百里外的斥候来报。 宣德帝赶紧放上来。 从斥候口中得知，镇北军的先行军一万人入夜便会到秦山五十里外，最快明日就会发起攻山。 这阵势分明就是来战斗的，刚刚那些说误会的大臣埋下脑袋。 楚叶晨见宣德帝除了愤怒没其他反应，他便对斥候做了安排：“再探再报！” 入朝朝贡的三国使团也已经回到营地，听到此事神情各异。 北蒙使臣阿达蒙眯着眼闪过一抹得意，瓦剌人和他似有深意的相视一眼，琉球国王子则眉头紧皱看了眼妹妹，两人眼中都透出担忧之色，果然出事了，杨建武还在城里。 宣德帝猛地咳嗽起来，高公公赶紧轻轻拍着：“陛下，切莫动气，圣体为重。” “逆子！逆子呀！亏朕这些年如此宠溺他……咳……咳。”宣德帝自顾自骂道。 等他骂完，楚叶晨才缓缓开口：“皇上，当务之急是找应对之策，何处可以调兵。” “对对，晨儿说的没错。”宣德帝并非开国皇帝，也没有打过战，手足无措的反应实在难堪。 “皇陵卫有五千多士兵，可此时赶去再赶来起码需要数日，而且临近京师府，根本来不及。”宣德帝喃喃道，“禁军有两万，羽林卫，夜锦卫……。” 都是些在京师的，此刻别说来不及，要整合那些分开的卫也难以招架七万镇北军。 营区气氛沉重，大家纷纷面露绝望，秦山随行的军队不过几千，根本挡不下，纷纷打着各自的算盘。 “即便只有几千人也要部署防守，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我相信一定会有援军赶到。”楚叶晨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严防死守秦山。 他唯一相信的就是杨巧月在京师府一定会有动作，送尹洁茹冒险出城不单单只会为了送信息到秦山。 安老王爷立即出声：“晨儿说的对，本王也曾随先帝征战过，绝不会被一个娃娃吓倒，本王最重要的人还未见到，绝不会放弃！” 宣德帝脸色好看了些，便让楚叶晨全权安排秦山防卫的事。 当晚，距离秦山五十里外的横沟壑，镇北军的先头部队果然到了此地停留一夜休整。 是夜，等对方刚刚休息下，暗处四周草木动了。 杨穆义早就带着一队人悄然埋伏，横沟壑地势复杂，是距离秦山最后一个险地，对方的先头部队一定会经过此地停留，等很久了。 他没想到真的如七妹来信所说的一模一样，木山关的总兵还不愿调动太大的兵马，要确认此事之后再动。 杨穆义只得带着三千人先拿对方的先头人马，正等对方一日疲惫入睡时，突然袭击。 火把火球突然照亮了黑夜，像落火雨一般砸入对方驻扎的营地，营地瞬间着火。 镇北军的先头部队一万多人从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已经被四周涌出来的身影击得溃不成军，死伤几千人，剩下的只能缴械投降。 木山关总兵见状，没想到楚天河真的谋逆，立即过来接应，将这些人押回木山关，调剩余的五万兵马前来护卫秦山。 临近天亮时，秦山、镇北军莫炳、京师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楚叶晨收到斥候的信息，知道是杨穆义木山关的守兵，第一时间将秦山的几千人马汇合。 镇北军的先头部队被击溃，莫炳手上还有六万兵马，他知道秦山有些人手，误判以为是秦山的守卫，六万对几千，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直到他们在横沟壑看到眼前数万兵马，瞬间懵了，甚至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楚叶晨冷冷看着莫炳脸上的震惊，军心大乱，沉声喝道：“楚叶晨在此恭候多时，莫炳伙同楚天河意图谋反，罪责难逃，若有不知情者，降兵不杀！” 身旁杨穆义，贺峰同时顺着喊道：“降兵不杀！” 虽然镇北军军心大乱，但是大部分都是知情的，为了给汉中王报仇，还是没能免这一战。 战鼓雷声，双方厮杀起来。 与此同时，京师府楚天河已经收到镇北军送来的战报，一万先头部队被暗袭击杀，他们大部队会继续赶往秦山完成任务。 楚天河还没来得及高兴，斥候来报，镇北军的大军被阻下，在横沟壑厮杀。 “什么？横沟壑？不是说只有几千人马？哪来的厮杀！” 楚天河脸色苍白，手扶着桌子不停颤抖。 随后城门的士兵远远传来声音：“报！殿下，城门外有一队人马正在叫阵！” “什么？哪来的人马！” “回殿下，是虎贲狼卫和皇陵卫的人马，为首者是个女子。”城门守卫紧张回道。 楚天河方寸大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遍地开花式的出问题。 他顿时想到了那晚逃出去的人，眼中迸出怒火，咬牙切齿：“杨巧月！” 说着，不管城门事，不管横沟壑，直接冲到封锁看守杨巧月的院子。 杨巧月从六哥口中已经知道这些事，见楚天河怒火中烧冲来，知道事情外面的事情已经开始改变，淡定泡茶，抿了一口。 “三殿下看来似乎心情不太好，需要喝杯茶压压惊吗。” 第295章 原来他才是花鹫真正的主子 楚天河目眦尽裂，冲进院子，见杨巧月竟然悠闲品茶，就欲冲过去动手。 杨巧月随手拿出火折子，桌面还放着火,药管，满满威胁之意。 楚天河的脚步一下顿住，不敢上前。 “三殿下何事如此怒气冲冲，小女子可什么都没做，老实得很。”杨巧月自顾自说着。 楚天河面色森冷：“城门的人是不是你放出去的人叫来的！几个乌合之众也想攻城，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小女子不知三殿下在说什么，难不成那些武将会听随便一个人调动？找麻烦也想个好点的理由。”杨巧月辩解道。 她没必要在最后关头惹怒一个疯子，那样只会让整个京师府的人陷入困境。 谁知道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楚天河眉头紧皱，看她的反应好像真的不知。 “好，既然你说不知，那便随本王到城门，一辨真伪。” “我要是不去呢！”杨巧月眯着眼冷声道。 “不去也得去！”他怒道，“本王要失败了，谁都别想活，全都拉着陪葬！先杀杨家人！” 杨巧月闻言，面色一冷，闪过杀意！ 杨建武伪装成禁军在院门守着，听到这话，立即想动手。 现在的楚天河就像一只急得要跳墙的狗，龇牙咧嘴，得谁咬谁。 正说明他此刻已经穷途末路，无路可走，没必要这时候动手。 万一失手，宣德帝这尿性，他的儿子只有他能管，说不定会降罪。 杨巧月在杨建武想要动手前微不可查摇摇头，随后应道：“好，我随你去城门！” 杨建武收回动作，混进楚天河的随从护卫，跟着一起去。 他的底线是妹妹的安危，若是对方要伤害她，他才不会管对方什么身份，会毫不犹豫下杀手。 京师府东城门 尹洁茹正带着两卫一营在城门叫阵，尹秦风在她身边，“秦山这时候想必已经知道京师的情况了。” 在他们身边还有虎贲狼卫和皇陵卫的将领，两人看着城门紧闭，面色凝重。 “没想到三殿下竟然真的谋逆，连京师府都戒严了。” “仅凭我们这一万多人，不可能强攻进京师的，尹姑……。”虎贲狼卫的将领说道。 尹洁茹闻言，立马露出一个危险的目光望过去。 虎贲狼的将领轻咳一声，立马改口：“尹统领有什么办法还是告诉大伙。” “急什么！先看看三皇子如何行事再做定夺，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们这几日都见识过尹洁茹的厉害，又是老将军的孙女，老实没有反嘴。 尹秦风目光柔和，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妹妹这么厉害，真的有将帅之才。 当然，这一切都因为城内杨家大姑娘赋予的。 “快看，有动静了，是三皇子。”皇陵卫将领喊道。 几人看上去。 楚天河站在城门，一把将杨巧月拉出去，两卫的将领并不认识杨巧月，尹家兄妹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杨大姑娘！”尹秦风眉头紧皱，对方竟然抓了杨巧月做人质，这下可麻烦了。 楚天河也认出城下的人，是尹家兄妹和两卫的将领。 “城下的，本王命你们立即放下武器退去，否则殃及家人。”楚天河威胁喊道。 尹洁茹面色凝重，却见杨巧月没有说话。 她离城时，她们有过约定，沉默表示城内没有异动，若是有情况会告诉她。 眼下杨巧月没有说话，说明城内一切平安。 尹洁茹没有理会对方的话，看楚天河这反应，只能靠威胁，说明城内根本没多少军队他能调动，不然这一万多人直接开城战斗不就好了。 她立即让尹秦风带着京畿营一千多人去断护城河，故作要断城内的水源，让楚天河军心涣散。 杨巧月在城楼见尹洁茹镇定从容应对，淡淡说道：“三殿下，你看，我就说与我无关，护城河要是被断问题可就大了，城内人会学殿下一样造反的。” 楚天河脸色阴沉，没理会杨巧月，直接把她扔在城楼，打算回城调兵出城一战，他还有两万兵力。 杨巧月知道楚天河已经阵脚大乱，他本就不是雄才大略的天才，也不是战场爬出来的雄兵，面对这种场面根本就是无头苍蝇。 “六哥，你回杨家找胡四大人，告诉他时机到了，让夜锦卫行动。” 杨建武愣住，没想到七妹在城内还有安排，竟然连他都不知道，真够能瞒的。 “那你的安危？”杨建武面露担忧。 杨巧月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火管：“放心，我要在城头看着这场闹剧落幕。” 杨建武知道妹妹有暗卫保护，没再迟疑，立即按她的吩咐去办。 守城门的士兵看着杨巧月站在城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只能盯着。 四皇子府，楚叶风已经知道横沟壑和城门的消息，“花鹫！这是怎么回事？” 花鹫听到这个消息比楚叶风更惊愕，又一次脱离了她知道的剧情，眉头紧皱：“是杨巧月！” “杨巧月？”楚叶风愣了一瞬，才将人对号入座，语气不善，“府尹大人家的那个大姑娘？她为何能做出如此安排？未卜先知吗？” “具体情况属下难给殿下解释清，总之她预判了三皇子的行动，贤安王要输了！”花鹫不甘说道。 楚叶风眉头紧皱，还以为此次能不费吹灰之力继承大统，他狠狠将手中的花瓷杯子砸在地上。 府上的下人纷纷被吓得跪下，花鹫也低下头，她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杨巧月。 “殿下，您再愤怒可以事后发泄，现在您必须要有动作，不然此次事件的所有功劳都会被别人拿走！” 楚叶风生气归生气，也能听进去话，命令身边的人，“带本王的话，让京师卫和羽林卫立即出兵，随本王一起拿下谋逆之臣楚天河，解救被关押的大臣！” “是殿下！”身边的下人立即应声退下。 京师府有两卫投靠听命于四皇子，先前一直静默，原本是等楚天河杀了宣德帝和楚叶晨才出手的，如今来收尾争取点功劳。 楚叶风在楚天河抽调大部分兵马去城门迎战尹洁茹，他便出手，先去府衙救下杨贾配等朝中大臣，博得一番好感。 “大臣们受苦了，本殿身体抱恙，今日方才恢复意识，听闻京师兵变，来迟了。”楚叶风一副正义之师的模样。 一些不明就里的老臣们纷纷叩首感谢，这短时间可是遭了不少罪。 杨贾配没多想，也信以为真，急着赶回家，看看情况。 楚叶风救了大臣们之后，便带着一万多人马奔来东城门，雄赳赳，这可不像生病的样子。 杨巧月在城门楼望着突然冒出来的“正义之师”，眉头微皱，“四皇子？” 她陷入沉思，将这次事件全部捋了一遍，所有事情一下想通了，眉眼闪过一抹阴沉，原来他才是花鹫真正的主子，总算浮出水面了。 有人想坐收渔翁之利！ 难怪她最近觉得楚天河跟傻子一样，花鹫不像那么愚蠢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谋逆，原来成了别人的棋子。 第296章 犯我七妹者，虽丑必诛 楚叶风望向城楼，城外战鼓雷鸣，厮杀声交杂。 城楼上，白衣身影宛若绰约仙子，迎风而立。 城门守将一声怒喝：“敢闯城门者，杀无赦！” 楚叶风收回目光，他身边的副将长枪一挥，直接将城门守将斩杀：“惠安王在此，谁敢放肆！” 守将没了，剩下的守成士兵瞬间乱成一团，纷纷放下兵器。 楚叶风却拔出长剑，沉声道：“楚天河谋逆，共犯者同罪，杀！” 身后两卫的将领闻言，立即齐声喊道：“杀！” 杨巧月在城楼看着城内一侧，血染城门，面色凝重，这些守卫也是听命行事，况且已经放下武器，还是难逃一死。 她之前很少注意过四皇子楚叶风，今日对他的认知便是心狠手辣，若他为帝，绝对是暴君。 眨眼间，数百条性命在城门倒下，连空气都充斥着血腥味。 楚叶风对眼前这一幕没有丝毫动容，直接让人打开城门。 城外，楚天河亲自坐镇，并不知城内已经失守，他看着城门缓缓打开，楚叶风的一万人马冲出来。 兵马司的人根本不堪一击，禁军已经缴械投降，剩下一万镇北军被前后夹击，兵败如山倒。 他知道，大势已去，彻底输了。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棋差一招，应该先拿下楚叶风的，一直以为他只是个病秧子，不足为虑。 直到花鹫从楚叶风身后走出来，露出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他明白了，不是棋差一招，而是一开始不管如何，他都会满盘皆输。 楚天河愣住，这比让他战败更加耻辱，难怪这半年一向神机妙算的花鹫屡屡失算，难怪怂恿他这是最后的机会，让他走出最后一步，而之后整个人便蒸发了一般。 原来，她一开始就是楚叶风的人，隐藏在自己身边，一步一步推着他走入深渊。 花鹫不忘行礼：“见过三殿下，您比我想象中镇定，不愤怒吗？” “为什么？本王如此待你，承诺你的从不食言，为何要叛！”楚天河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因为你不是先后的儿子，是已故嫔妃的儿子，注定不是天选之人。”花鹫最后并未隐瞒他。 在她的剧情中，楚天河注定只能是棋子。 “天选？哈哈哈哈！”楚天河突然悲悯大笑，回头，他的士兵已经全部倒下了，尹洁茹、尹秦风他们围了上来，断去退路。 “楚叶风！我虽败，但你也没赢！你们最终都会败给她，她才是最棘手的那个！”楚天河最后看了眼城楼上的杨巧月，然后拔剑自尽。 他身为皇子的最后尊严，绝对不会成为他们的阶下囚，他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事。 鲜血染红了剑柄，楚天河倒了下去。 花鹫松了口气，她露面就是为了逼死楚天河，要是经过审问牵扯上她，宣德帝的怒火一定会牵连她。 现如今楚天河死了，便是死无对证。 杨巧月站在城楼，冷眼望着城下发生的一切，最后楚天河看上来的一眼她不知何意，听不到城下的对话。 忽然，花鹫和楚叶风的目光同时看向城楼，前者说道：“殿下，如今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她身边没有任何防卫，若留她在世，后患无穷。” 楚叶风眼底闪过一抹犹豫，在考虑可能造成的后果，杨家可都还在。 花鹫知道他在犹疑，“殿下，别忘了三殿下临死最后的话，所有的一切后果都没有留着她麻烦。” 楚叶风忠是下了决心，他目光看向身边的那个忠实护卫，跃城楼杀人只有他做得到。 “去，你的一命会换来你家人几代荣华富贵。” 此人一袭黑衣，蒙着脸，他知道杀了城楼那人一定活不下来，却没有任何迟疑，拉起一匹马直接冲向城楼方向。 他的举动让尹秦风和尹洁茹面色一震，前者喊道：“他要做什么！” “拦下他！”尹洁茹直接扬枪，驾马冲过去。 尹秦风也紧跟着冲过去。 两人和对方一个照面，黑衣人精力充沛，尹家兄妹已经经历一场战事，精疲力尽，没能拦下。 黑衣人在靠近城墙的一瞬，站上马，足尖一点，沿着凹陷的城墙一路上去，直奔杨巧月。 杨巧月面色冷淡，没丝毫惊慌，眼看着对方靠近，也就几息的功夫，已经跃过城墙，拔出弯刀袭来。 “小心！”尹秦风和尹洁茹齐声喊道。 在众人以为这名黑衣人要得手时，一道怒喝从杨巧月身后传来：“我妹妹也是你这腌臢之物能碰的。” 话落，一道更快的身影从身后闪出来，挡在杨巧月身边，借着城楼的围栏跃上半空，挡下弯刀。 他脸上的胡须掉落，身上厚重的禁军服也扯下，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脸。 两道身影瞬间缠斗在一起，光影交错，杨建武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时传来。 “什么东西，还想杀我妹妹！” “就这身手也敢跃墙杀人，犯我七妹者，虽丑必诛！” “今日你不死，我便从城墙跳下去！” …… 杨巧月一脸无奈，这么帅气的救人画面，一说话就破坏了。 杨建武忽然噤声，高抬一腿，直接踢中黑衣人的脑袋，对方极速从城墙坠落。 杨巧月眉头一皱：“老六，不是虽丑必诛吗？他这么掉下去一定不会死！” 杨建武感受到她危险的目光，背脊一凉，拾起地上的长弓，动作一气呵成，挽长弓，箭矢倏地破风而出。 一声惨叫在半空响彻云霄，箭矢直接穿入黑衣人的喉咙，血雨四溅。 城下扬起浓沉，黑衣人不再动弹，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杨建武目光凶狠，眼含杀意看向楚叶风，他再大条也知道怎么回事，沉声道：“只要七妹一句话，那人同样虽丑必诛！” 杨巧月一脸无奈，拉着他从围栏下来，“不用了，杀他会有麻烦！” 四周城墙上的士兵面面相觑，瞪大眼睛，感情她真敢想这事。 杨巧月冷冷看了眼楚叶风和花鹫，高声喊道：“四皇子不介意？你的护卫被我兄长杀了！” 楚叶风目光阴冷，旋即回道：“此人定是楚天河安插在本王身边的察子，是本王识人不淑，差点害了杨大姑娘，好在平安无事，不然还以为是本王要杀杨大姑娘。倒是应该感谢杨卿好身手，替本王除了害！” 杨建武收起剑，没有搭话，这人竟然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四殿下不责怪便好！”杨巧月阴阳怪气回道。 杨巧月从城楼看远处掀起浓尘，一面楚字大旗，楚叶晨他们已经将镇北军全数拿下，正赶回京师解围，已经到了！ 第297章 纷乱落幕 宫城，齐贵妃控制着整座皇宫，各宫戒严，不得出入，都有宫内侍卫守着。 后宫无后，一切皆以皇贵妃令旨行事，即便明知楚天河谋逆，只要齐贵妃不明令他是谋逆，京师其他卫的兵马便不能动。 也正因如此，楚天河才能凭借两万多兵马掌控京师府。 此刻，齐贵妃正提心吊胆等待着宫外的消息。 前两日便听到镇北军被阻下的消息，一直到今日楚天河都没送消息进来。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长春宫，“娘娘，大事不好了！” 这个小太监是她放到宫外，打探消息的。 齐贵妃受到惊吓，起身慌忙问道：“小喜子，宫外情况如何了？” “回娘娘，东城外大战，三殿下自刎城门，所有关押的大臣已经出来了” 齐贵妃脸色煞白，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整个人踉跄着倒在地上。 她眼神呆滞，喃喃自语：“输了？” 齐贵妃忠实的贴身丫鬟急忙上前扶她起来，“娘娘，奴婢送你离开出宫！” 走？齐贵妃自嘲笑了声，能走去哪的，她现在悔不当初，不该听信父亲所言和楚天河接触，导致放任与他行苟，且之事，彻底没得选择。 可她只想坐上那个位置，母仪天下的位置，宣德帝不给她，她便只能把目光放在皇子身上，她还那么年轻，要为自己考虑，选新的靠山，不然只会随宣德帝这个将死的病夫陪葬。 “娘娘？”贴身丫鬟见齐贵妃愣神，低声唤道。 齐贵妃回过神，脸上荣光不再，一脸颓败：“你们走，本宫走不了的，从十几岁入宫时就已经死了。” 下人们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这可是大逆不道。 “娘娘！” 齐贵妃并未在意他们惊恐的目光，让贴身丫鬟拿来许多首饰金银珠宝，赏赐给伺候她多年的下人。 他们知道继续留在宫里等皇帝归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原本没报活的希望，没想到一向苛刻恶毒的贵妃娘娘竟然放他们走，还赏赐钱财。 便没再犹疑，纷纷跪别，准备离开长春宫。 齐贵妃看着下人们离开的身影，长春宫忽然空了下来，猛地露出狠戾之色：“背叛之人就该死！” 话落，刚走出长春宫门的下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露，被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全杀了。 他们甚至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事。 黑衣人杀完人回到长春宫，这些是齐贵妃十几年来自己培养的太监杀手。 齐贵妃知道那些背叛离开的下人死了，痴呆笑着，静静坐在长春宫，仿佛时间回到入宫前的日子。 …… 东城外，天色渐暗，楚叶晨和杨穆义率领的木山关驻军已经到了城门。 他远远看到城门大开，尸横城外，弥漫着血腥味，不禁面露担忧，难道回来晚了！ 楚叶风一直没有回城，在原地等候，远远看到楚叶晨，迎上前：“王兄！” “四弟？”楚叶晨面露疑惑，不知眼前情况，沉声问道，“楚天河呢！” 楚叶风故作悲伤：“三哥他自刎了。” 说着带楚叶晨到一旁，白绫盖着楚天河的尸体。 楚叶晨面色一震，目光四下寻找自己心心念的那道身影，直到看到城楼杨巧月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杨巧月和杨建武来到城门外，楚叶风正和楚叶晨说了事情的始末。 “都是我的错，身体抱恙，造成这么大的事，若是我能一开始阻止三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楚叶风说时不忘挤出泪光。 楚叶晨并未在意，淡淡说道：“四弟身体不好，先带人回城，这里本王来处理。” “是王兄！”楚叶风故作老实应道。 杨建武忍不住冷哼一声，杨巧月也是听着反胃，和楚叶晨交汇一下目光，让尹家兄妹将经过和楚叶晨说就行了，她大部分都知道。 “你五哥也回来了，此次多亏了他和贺峰率木山关的驻军在横沟壑拦下镇北军，等皇上回朝，本王会上奏对他们论功行赏的。”楚叶晨淡淡说道。 他说时目光多看了眼杨巧月身边的陌生男子，闪过一抹警惕。 “这位是？” 杨建武也警惕盯着楚叶晨，七妹似乎对这个人不太一样，一向情绪平淡的七妹，从城楼下来时明显情绪波澜，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可见很信任这个人。 杨巧月站到他们中间，“他是我六哥！” “七妹，他是谁？” “他是南平王也是二殿下。”杨巧月解释道。 杨建武冷哼一声：“见过南平王。” 远处杨穆义过来，看到杨建武，大声喊道：“六弟？” 他的声音打破了杨建武和楚叶晨的针锋相对，杨建武脸上立即露出笑脸：“五哥！” 说着已经扔下杨巧月和楚叶晨跑到杨穆义那边去了，少不了一番寒暄。 楚叶晨等他走远，面色柔和下来：“没受伤。” “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杨巧月笑道，“你们呢？损失严重吗？” “我们还好，镇北军死伤大半，将领全部死了。”楚叶晨说着，“此次多亏有你，不然秦山难守，是本王疏忽了，没想到老三竟然真的敢谋逆。刚刚我看到，那个你说能掐会算的谋士不是老三的人吗，怎么跟在老四身边？” 杨巧月微微摇头，目光看向楚叶风走远的方向，“这事比王爷想的要复杂，眼下不便，之后再告诉你。” 楚叶晨似有深意看了眼楚叶风的身影，点点头，转口问起一些轻松的事：“你六哥怎么突然回来了？他的性格似乎和其他五位不太一样。” “这话说起来更长，他是随琉球王国使团一起入京师的，现在是琉球国的驸马……。” 楚叶晨愣了一瞬，简简单单一句话，里面包含的故事确实很长，便没再多问。 夜色落幕，杨巧月没再耽误他们打扫城门战场，喊了杨建武回城，杨穆义还要留在城门。 接下来的几日，木关山的驻军都留在京师休整，楚叶晨忙得脚不沾地，兵马司、禁军、宫廷所有事情都要处理。 楚天河闹的这出谋逆闹剧终是落幕，京师府次日渐渐恢复秩序，但是事情的延续却未结束。 第四日，宣德帝和使臣们从秦山回朝。? 第298章 赏赐 杨家 大家正围着杨建武七嘴八舌问着他的事，说了三日才意犹未尽散去。 对于他的经历确实令家里人感到惊奇，谁都不会想到竟然娶了琉球王国的公主。 吕氏面露柔和，虽然杨建武说得很轻松，但听着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小武，那位琉球公主你该带到家里，大家见见，当年你和你父母因为怕累及四叔的名声离开京师，委屈你们了。” 杨建武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摇摇头：“不委屈，世间因果循环，若是没有离开京师，也不会有这么精彩的经历。” “真的是长大了，你四叔当年还一直内疚，好在你们都安然无恙。”吕氏淡淡说着，“他这几日一直忙府衙的事，也没来得及和你多说几句话。” “不碍事，京师府发生这么大事，四叔身为府尹自然忙碌。” 杨巧月知道因为以前的事，两家有过不愉快才分开的，如今时过境迁，面上算是过去了，只是身为家人，言语间太客气了，六哥对家里人和对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许多事情很难真的不介意。 杨巧月见他们气氛尴尬，主动打趣道：“六哥，你该带嫂子到家里来，你们成亲时家里人错过了，总该见见，好东西可别藏着。” 杨建武笑道：“这是自然，他们今日随皇上刚入城，过两日我便带她到家里来。” 吕氏见杨建武和杨巧月这么多年兄妹情没生分，他们小时候就关系好，暗暗松了口气。 午时杨穆义回家来，这几日他都跟着楚叶晨在处理京师府的烂摊子，今日京师府的秩序恢复，总算得空回家一趟。 “五哥，今日怎么有时间回来，京师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杨巧月问道。 “嗯，参与谋逆的都被下狱，等候处理，没我们什么事，择日就要回木关山，便回家看看。”杨穆义说着，目光四下看了眼，并没找到想看到的身影。 杨巧月会心一笑：“贺姐姐昨天就回义衣铺子了，五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杨穆义被妹妹调侃，老脸一红，轻咳一声：“咳，我是想让贺兄和衣衣还有贺夫人见一面，难得回来。” 贺兄？杨巧月闻言，才注意到杨穆义身后那道不起眼的身影，皮肤黝黑，眼神无光，身体壮实了不少，竟然没注意到是贺峰。 他早已不再是那个白面书生。 “贺大哥！”杨巧月轻声唤道。 贺峰闪过一抹尴尬，微微拱手：“大姑娘见笑了，贺峰感谢对小妹和家母的照顾，感激不尽。” “贺大哥言重了，不管是我与贺姐姐的情谊，还是五哥的心意，都会尽力而为，如今贺姐姐开了铺子，养活一大家子绰绰有余，我带你们过去。”杨巧月说道。 贺峰在木山关就从杨穆义口中知道他和自己妹妹的事，对此虽然意外，却十分支持。 如今贺家家道中落，与其随便嫁给那些人当小妾，杨家是最好的选择，杨穆义为了贺衣衣的情谊，放弃京师的舒适生活跑到木山关，单是这份诚意，就足以为小妹感到值得。 杨巧月带着他们到天下义衣花圃，远远便开到贺衣衣忙碌的身影，正准备重新开张。 “贺姐姐！”杨巧月先赶到店里。 贺衣衣见是杨巧月，满脸笑容：“小月，你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看我给你带来了两个人？” “谁呀？”贺衣衣没多想，一脸疑惑朝她身后看去。 贺衣衣看到杨穆义闪过一抹不好意思，随后看到自己大哥，变化非常大，禁不住鼻子一酸：“大哥！” 贺峰面色柔和，“小妹，苦了你了。” 贺衣衣擦了擦眼角，摇摇头：“不辛苦，大哥没事就好，娘亲一定很开心的。” “多亏了杨兄弟，若不是他及时到木山关，怕是见不到你们了。”贺峰说道。 贺衣衣闪着泪光，感谢杨穆义。 杨穆义并未在意，和杨巧月退开，让他们一家人相聚。 两人到门外，杨穆义喃喃道：“因为这次事，我将一些功劳归在贺大哥身上，希望皇上能因此减轻贺家的惩罚，让他能从木关山回来。” “放心，贺家的事已经有眉目，贺大人并非自缢，而是被人杀害，而且那些所谓证据的信是齐家伙同刑部尚书伪造的，正好遇上谋逆的事才拖延了。”杨巧月告诉他。 杨穆义松了口气：“那便好。” 同日，皇宫内，宣德帝回到宫中，来到长春宫。 齐贵妃头发凌乱，长春宫一片混乱，她一直在等这一刻。 宣德帝看到齐贵妃的模样，怒不可遏。 “齐妃，朕待你齐家不薄，立你为贵妃，你们却不知感恩，狼子野心，竟敢控制宫城谋逆！” 齐贵妃眼眶血红，瞥了眼宣德帝，惨笑一声：“那又如何！” 宣德帝见她不思悔过，沉声道：“齐氏，得沐天恩，贵为皇贵妃，狼子野心，与三皇子谋逆，现黜其贵妃封号，贬为庶人，迁居浣衣局，不得复出。” 齐氏整个人瘫坐地上，这比让她死还难以接受，她现在只求一死！ 忽然疯狂大笑：“宣德帝，你自诩明君，不知我与你儿在后宫行苟且之事，我就是死也要辱你皇家脸面。只可惜这次没能成功，不然，三皇子继承皇位，我就会母仪天下！” 宣德帝愣住，旋即猛地咳嗽起来，看着齐氏面目狰狞。 “你……你竟然敢……！”宣德帝粗喘着气，气得浑身颤抖，差点往后摔倒。 楚叶晨在殿外守着，见情况不太对劲，急忙进去扶着宣德帝：“皇上！” 宣德帝一把推开楚叶晨：“齐氏无德，密谋谋逆，赐白绫！三皇子楚天河黜其封号，抄没府邸，贬为庶人，不得入皇室宗祠，郊外乱葬！齐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楚叶晨没想到宣德帝这次这么强硬，不知道刚刚殿内发生了什么事。 宣德帝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年，独自回到勤务殿。 后来，他单独召见楚叶晨、刑部、内阁，就此次事件进行处理。 楚叶晨将前段时间案子的情况一并汇报，齐家为排除异己，利用张家伪造的信件污蔑贺家，伙同刑部暗害贺大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贺家是被冤枉的。 宣德帝对于贺家并未觉得自己有过，只是受小人蛊惑，既然真相大白便同意取消贺家的罪责，贺峰此次救驾有功，恢复原有田宅，恢复举子身份，来年可参加文科。 杨穆义救驾有功，升任木山关副总兵，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百匹。 尹家兄妹解围京师府有功，尹秦风新任京畿营守备，尹洁茹赐金银珠宝若干，绫罗绸缎百匹。 二皇子，四皇子救驾护京师有功，赏王白金千两，铜钱伍千缗，丝绸、锦、绫罗、绢四百匹。 杨家长女，孤身冒险，救驾有功，特诰封其母吕氏四品夫人，另赐白银千两，金银珠宝若干，绫罗绸缎百匹。? 第299章 新的风暴 宣德帝当天还重重封赏了朝贡使团，以示天恩。 此次大楚内部发生这样的事，让外邦看了笑话，若是不展示国力，怕会生出异心。 殊不知只是耗损国力，自欺欺人。 对于城内兵马司、牵连在内的禁军全部死刑。 原本镇北军剩下的几万人差点也是死刑，还是楚叶晨阻下，这么做损失的只是楚朝的防御力量。 宣德帝虽然不满，却也应下了，将所剩的几万镇北军交由楚叶晨节制，若是出了问题便拿他试问。 一番雷霆雨露之后，这事才算落幕。 四皇子府，楚叶风听到此事，脸色阴沉，没想到竟然让楚叶晨白白捡了大便宜。 “殿下不必忧虑，此事不见得是坏事。”花鹫在一旁安慰道。 楚叶风沉声问：“如何说？” “殿下你想，楚天河和齐家已经倒下，连齐贵妃都白绫自杀，楚叶晨离京五年，在京师无任何根基，突然有一支军队只会让朝臣心生忌惮，反而避之不及。皇上现在或许没觉得有什么，过后就会反应过来，难道不怕汉中王和三皇子的事重演，这怎么会是好事。” 楚叶风闻言，细细一想，确有几分道理，神情缓和下来：“接下来该如何？杨家那个女人没能除掉！如今父皇再封诰命夫人，可见对杨家的恩宠。” 花鹫面色凝重，她可知的剧情后面已经全部被改了，原本只到楚天河谋逆，四皇子继承大统。 楚叶风见她不说话，想了想，低声说道：“你入宫如何？” 花鹫愣怔一瞬，相视一眼便明白他不是开玩笑，她心底不禁自嘲，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楚叶风见她没有搭话以为不愿，声音柔和下来：“你放心，只要成事，本王的承诺从来没有变，必定封你为皇后，母仪天下。如今本王陷入艰难，宫里必须要有人，只有你能帮我。” 花鹫看着他柔情似水的目光，明知道是故作深情，却忍不住动容，“好！我答应！但怎么做需要听我的！” 楚叶风看色一喜：“好！” 花鹫拿出一些慢性侵蚀精神的药物，让楚叶风想办法加入到宣德帝的日常食物中，等服用一段时间后，自己再利用刺激精神的罂毒提振他的精神，从而让宣德帝依赖她，爱上她，以此入宫。 …… 杨巧月正在家中，皇上诰封的消息传来，她听到这个消息比自己得赏赐还开心。 母亲吕氏的商人身份一向在官家夫人面前低一等，总是受人议论，如今被封为四品诰命夫人，以后谁也不能再多议论！ “阿娘，恭喜啦！” 下人们纷纷行礼齐声道：“恭喜夫人。” 吕氏笑着眼睛眯起来，“都起来，这并非属于我，是杨家的荣誉，一切都没有变，大家不用紧张。” “是，夫人！” 下人退下，家里人也为此感到开心，杨家是一荣俱荣。 大家也知道，此次诰封是因为杨巧月在谋逆危机中的功劳，不然凭杨贾配刚入京师任府尹，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怎么可能得到如此殊荣。 “这是月儿丫头冒险用命换来的荣誉，倒是我这个做娘的捡了便宜。”吕氏看着笑容满面的杨巧月。 杨巧月挽起母亲的手：“阿娘说什么，应该感谢皇上封赏娘亲，不然到我这不过是金银珠宝首饰，我又不缺银子，自然是阿娘的荣誉来得更重要，总不能封我县主。” 她开玩笑说道。 “夫人、大姑娘，六少爷一会带人回来了。”福叔匆匆门外进来告诉她们。 杨巧月一拍脑门，“是哦，差点忘了六哥今日带六嫂子上门，赶快准备一下。” 吕氏也被封赏这事岔开，忘了此事，立马安排起来，把大厅打扫得亮亮堂堂。 半个时辰后，杨建武随着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停在杨家门前。 一个异域女子和男子下车，杨建武引着他们入府。 女子生得相貌端庄，黄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学者大楚的礼仪，朝夫人们福了福身见礼。 “奴家羽田美芩，见过各位夫人。”羽田美芩盈盈一礼。 “小可羽田天齐，是羽田美芩的兄长。”羽田天齐拱拱手。 吕氏赶忙让他们不要大礼，按礼数，家里人还得给公主见礼，大家就随便点。 杨建武一个一个给他们介绍家里人。 到杨巧月时，羽田两兄妹平淡的情绪才有波澜：“武郎，她就是解了此次危机的杨家大姑娘？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也太漂亮，太娇小了。” 杨巧月原本还以为这个公主的性子看起来很沉稳，刚好和六哥互补一下，这突然的反应让她觉得，应该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羽田美芩见杨巧月的反应，收敛夸张的动作，显得有些紧张，怕杨家人不喜欢大大咧咧的，才收敛成大楚人内敛的柔美。 杨巧月笑着打破尴尬气氛：“叫小月便好，见过六嫂子。” 说着主动挽起她的手，“别听我六哥说的，在家里，怎么舒服怎么来，没多规矩，是不是呀，阿娘？” 吕氏笑盈盈点点头，她也看出羽田美芩的不适应。 羽田美芩闻言，舒缓一口气，憋死她了，刚刚连走路都生怕太大声。 杨建武忽然轻声偷笑，羽田美芩便知他是故意戏耍自己，一把拉过他：“你敢戏弄本公主，看我不打你。” 两人在院子追逐起来。 羽田天齐一脸歉意：“小妹一向被父王宠溺惯了，还望夫人们勿怪。” “怎么会，多么有朝气的孩子，和小武很般配。”赵氏搭腔附和道。 他们在杨家留了两日，杨巧月都是亲自下厨，一展厨艺，吃得对方都不想走了。 奈何外邦使臣离京日临近，不得不离去，杨建武也要随他们一同回琉球。 “七妹，我此番回琉球后，会和父母尽快回来一趟，下次一定多留些时间，上次那个想杀你的人可一定要小心！”杨建武担忧叮嘱道。 杨巧月点点头：“六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今日杨承栋也赶来相送，他殿试将近，最近都在房间苦读。 “六弟，一路保重！下次记得和三伯父三伯母回来！” “好，大哥，照顾好小妹，还有，注意着点那个皇二殿下，我看他看小妹的眼神不对！”杨建武警惕说道。 杨承栋无奈点点头，他早就知道不对劲儿，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杨建武随后不再迟疑，一行人离城远去。 杨巧月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面色恢复平淡，想着羽田兄妹告诉她的事。 从他们兄妹口中得知，他们之所以猜大楚可能有危险，是因为有人拜访过琉球王，开出天价，希望买下那条航道，想要阻断水路，那是大楚水师北上必经，他们这才赶来。 她暗想，这次楚朝的内乱不仅没有解决麻烦，恐怕麻烦会来得更快，无奈摇摇头。 次日，安老王爷像是踩点一样，羽田兄妹刚离开，他便上门了。 杨巧月知道，安老王爷肯定很心急，一直关注杨家，是该提起这件旧事的时候了。 大皇子未死，安王府世子还在，不知道会在京师掀起怎样的风暴！ 第300章 同时离京 杨巧月回到杨家，安老王爷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苏嬷嬷也在厅内，面色凝重。 见杨巧月回来，苏嬷嬷立即迎上前：“大姑娘！” 安老王爷紧跟上来，杨巧月福身：“老王爷！” “唔，杨丫头，方才本王与苏嬷嬷商量了，尽快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安老王爷的语气不容拒绝。 杨巧月也理由和立场拒绝，点点头：“此事我与南平王提过，他希望同去，大皇子于他而言并非外人。” “嗯，本王正犹豫此事该不该和小晨说，他知道也好。”安老王爷想了想，对此并未在意。 他们定下后日离京，从苏嬷嬷口中知道，大皇子和世子现在在一个叫玉关的边城小镇，从京师过去需要北上几日路程。 “大姑娘，那夫人那边？”苏嬷嬷低声说道。 “我和阿娘说，让你陪我出趟远门就行。” “谢谢大姑娘。” 安老王爷见事情定下，便离开杨家，回府准备。 杨巧月随后便去和吕氏说了此事，吕氏听到她要出远门，虽然担忧，但也没有反对，女儿一向独立，自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离开，况且苏嬷嬷随同，也能安心。 杨承栋本来打算跟去的，但殿试临近，无奈只得放弃。 木恩恩出了年还没去关山卫，杨巧月让她先留在京师帮她守着御血南庄，等她回来再走。 京师刚刚发生谋逆这样的大事，木恩恩也不会马上就去关山卫，本来也想跟杨巧月去，杨巧月拒绝了，这次连管秋都没带身边。 木恩恩只得作罢，让她注意安全，不用担心家里，她会在家中照看的。 当晚，杨巧月在御雪南庄，这次出门不知会耽搁多长时间，将前几日补充的一百万秒时间花了七十万秒，补充庄子的物资，保证苏州府、丹州府、京师两个月的物资供应。 杨巧月忙完这些，刚在院子歇下来，楚叶晨从山下过来，用南平王的身份，下人们都默认不会拦。 “阿卫说你找我。”楚叶晨来到亭院，柔声道。 “嗯，你京师府的事忙得怎么样了？” “处理好了，齐氏一族已被抄家赐死，张仲昏被发配边疆，贺大人被冤枉的事也水落石出，贺峰不再受牵连，贺家原有的田产已经解封归还。”楚叶晨将朝廷的处理结果告诉她。 杨巧月这两日已经知道，但她一些细节并不了解，从楚叶晨口中知道的更细。 “虽然不尽人意，但对贺姐姐他们总算是件好事。”杨巧月随口说道，“听贺姐姐说，贺大哥没有选择留在京师，跟随我五哥回到木关山？” “是，他似乎打算留在军营，这半年对他的感触十分深。” 杨巧月微微皱眉：“那尹姐姐呢？之前为了这份情谊，她甚至以死威胁尹老将军不说亲，如今年纪已经引起一些说三道四的人！” 楚叶晨见杨巧月眉头挤在一起，忍不住笑道：“那么操心尹姑娘的事，本王的事都还没着落呢。” 杨巧月愣了一瞬，撇撇嘴，“你的事得你自己努力，我跟你说正事呢！” “放心，本王已经同皇上说了，贺峰暗里已经是夜锦卫木关山的百夫长，贺家重新恢复田宅，家底也不弱，今日贺夫人和贺峰已经去过尹家。” 杨巧月面色一喜，没想到贺峰动作这么快，急忙追问：“尹家怎么说？尹老爷子可是个倔老头！” 楚叶晨见她对别人的事那么起劲儿，无奈笑道：“放心，尹老将军没反对，尹夫人也只能答应。他们会在离京师前成亲，尹姑娘会随着一起去木关山，最近几日尹家应该会送请帖。” 杨巧月松了口气，尹洁茹和贺峰发生这么多事，能有好的结果她也为他们开心。 转念想到后日她要离京，面露遗憾：“怕是没办法见证他们的婚事了，我们后日要离京师一段日子。” “你要去哪？是和今天找我说的事有关吗？”楚叶晨有些意外，忙问道。 杨巧月将白天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楚叶晨面色微微凝重：“是该尽快去看看，我明日安排一下，后日随你们一起。” 杨巧月颔首轻点。 次日，尹洁茹亲自过来送成亲帖子，杨巧月准备了一份厚礼送给她，遗憾不能参加她和贺峰的婚礼，到时让木恩恩替她过去祝福。 虽然遗憾，尹洁茹也理解，和杨巧月说了后面她会跟着去木关山的事。 杨巧月从楚叶晨口中已经知道，没打断她，安静听她说着，为她感到开心。 尹洁茹一直坐到午后才离开。 送走她后，杨巧月剩下的时间到郊外稀土山补充空间时间，这一趟隐隐有些担忧不会平静。 一切准备好，第二天天微亮，几辆马车来到家门外。 杨巧月没有惊动家里人，和苏嬷嬷两人上了马车，几声烈马嘶鸣，马车往城外去。 街边走出两道身影，望着远去的马车，相视一眼。 其中一人沉声道：“你回王府告诉四殿下此事，我继续盯着，安王府的马车和杨家大姑娘一同出城，绝对不是小事！” 杨巧月一行并不知他们出城的消息一直被人盯着，此刻已经将京师远远抛在身后。 楚叶晨在马车上拿出舆图，“从京师府去边城玉关镇，直接走官道一路北上，两日便可到。” 苏嬷嬷点点头：“走官道是要快上两日。” 杨巧月淡淡说道：“不要直接去，中途停留几处，甚至要将方向走偏，曲折前往玉山镇。” 楚叶晨和安老王爷闻言，立即明白她话中意思。 “你是怀疑有人盯着本王的马车？”安老王爷认真问道。 “不是盯着老王爷，是盯着杨家，小心一点驶得万年船。”杨巧月回道。 她说时多看了眼楚叶晨，后者微微点头：“就这么定，多走几日。” 安老王爷点头同意。 四皇子府，楚叶风听到下人的汇报，眉头紧皱，喃喃道：“安老王爷，杨家姑娘，本王的耳目，楚叶晨也不见了……，他们一起出城一定有什么大事！” 说着看向花鹫，“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花鹫没了“剧本”，哪知道怎么回事，“属下不知，但此事一定不简单，建议殿下派人追上去！” 楚叶风闻言，没得到有用的消息，有些不满：“本王还不知道要追上去吗！” “来人，让一队暗卫一路寻着踪迹追去，有任何消息来报！” 第301章 比一万句承诺来得更真诚 四日后，杨巧月一行已经进入辽东地区，他们绕了半个圈，两日路程走了四日。 玉关镇便是在辽东地区的东南方向建州，这里有楚朝三卫驻军边防，已经到了边城。 虽然已经是春日，但这边的气候低，大家都还穿着皮袄御寒。 这晚，杨巧月他们在村庄落脚，辽东地区人烟稀少，地广人贫，生活条件远不如州府。 “没想到这边气候环境这么差，怎么把两个孩子放这么远。”安老王爷语气带着一丝怨气。 苏嬷嬷低头，不敢反驳，要不是放这么远，当年这两个孩子怎么活得下来。 杨巧月替她解释道：“老王爷，此事可怨不得苏嬷嬷，这显然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危，深思熟虑的智慧。” 安老王爷心中自然清楚，闷哼一声，也没过多责怪。 楚叶晨拿过舆图，“明日我们便能到玉关镇了。” 茅舍内忽然陷入安静，安老王爷的心情十分复杂，苏嬷嬷同样情绪低落，不知道日后会怎么样。 就是楚叶晨也陷入沉思，他甚至对大皇子没什么印象，如今突然出现，心里也没底。 杨巧月一声喷嚏，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阿嚏……。” 他们回过什么，楚叶晨立马紧张起来，拿下自己的裘衣：“边城夜晚冷，你穿太少了。” 说时，已经把裘衣披到杨巧月身上。 屋内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苏嬷嬷愣愣看着两人，这举动可不是普通同行的同伴，而且对方还是南平王。 杨巧月注意到苏嬷嬷的目光，脸颊殷红，想要拿下裘衣。 楚叶晨并未在意安老王爷和苏嬷嬷的目光，握住她的手：“不准拿掉！” “你先松开，我不拿掉。”杨巧月一脸无奈，手被紧紧抓着。 楚叶晨这才松手。 苏嬷嬷赶紧当作没看到，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安老王爷撇撇嘴，他早就猜到杨家姑娘和他侄孙的关系不简单了，她在杨家伺候那么久竟然没发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好了，都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安老王说道。 苏嬷嬷随即离开了房间。 杨巧月见安老王爷的反应，这也太平淡了，一脸狐疑：“我们之间的事你和老王爷说过？” “没有。”楚叶晨摇摇头，“王叔公在京师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不用说也能知道，不必在意。” 杨巧月一脸无奈：“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 “好了，铺好了，你早点休息。”楚叶晨打断她的话，揉着她紧皱的眉头，笑道，“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杨巧月见床铺铺得厚实，楚叶晨将他备用的狐裘衣拿给她垫床铺：“你把裘衣留给我，你自己呢？” “本王在军中不是白待的，这种天气就是常温。”楚叶晨柔声道，“你快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话音刚落，楚叶晨忍不住打个寒颤，明明就很冷。 杨巧月内心感动，一把推着他到屋外：“在这等一下。” 她没有拒绝他的心意，却也不想他受冷，从物资空间花了千秒拿出一件军大袄。 “呐，这是我带的，没下人，你冻坏了可没人伺候。” 楚叶晨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服装，这是杨巧月给他的，自然不会多问，穿在身上，一下暖和起来。 “这也太暖和了，北地和边城的将士很难在寒地保暖，若是这衣服能有产量该多好。” 杨巧月愣了瞬，目光柔和，这份心她都没为保家卫国的边城战士想到过，淡淡说道：“放心，等这趟事情，能量产！” 楚叶晨只是感慨，听杨巧月应下，立即喜出望外：“替将士们谢谢你了！” “我也是大楚的子民，受他们守护，哪用谢字！”杨巧月听他说谢谢，故作黑脸。 “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楚叶晨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赶忙解释。 杨巧月扑哧笑出声：“傻子，我哪有生气，快去休息。” 楚叶晨见她是戏弄自己，松了口气：“我就在旁边，你安心休息。” “嗯！” 杨巧月关上房门，背靠在门边，听着外面的风声，似乎没听到楚叶晨关房门的声音。 过了会儿，她虚掩开了门缝看出去，见楚叶晨就在门外守着，忍不住鼻子一酸，眼中闪着泪光。 此次他们来玉关镇，事情隐秘，并没有带任何护卫和暗卫，尽最大程度保护大皇子和世子的存在。 为了自己能睡得安心，他没有丝毫迟疑，守在外面，行动比一万句承诺来得更真诚。 她原本对和楚叶晨进一步的关系一直没什么信心，甚者担忧，这一刻，心中的忧虑尽散。 缓缓关上房门，心中的暖意驱散着边城黑夜的寒冷，躺在床上渐渐有了睡意。 一夜安宁，天色蒙蒙亮，楚叶晨才回房小憩。 杨巧月醒来，起身，外面太阳升起，边城昼夜温差大，白天耀眼的阳光，仿佛在说昨夜的寒冷都是错觉。 安老王爷和苏嬷嬷醒来，杨巧月特地让他们今天晚一个时辰出发，让楚叶晨多休息一个时辰，知道他昨晚肯定天亮才睡在的。 巳时，楚叶晨才醒来，他见时辰那么晚了，赶忙起身。 “大家起了怎么不叫我。” 安老王爷撇撇嘴：“杨丫头不让叫！好了，出发，路上你再吃干粮。” 楚叶晨感受到杨巧月的目光，似乎比之前有变化，什么变化，他也说不上来。 一行人继续出发，前往玉关镇。 太阳从头顶一直到西落，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苏嬷嬷看着四周熟悉起来的景象，不禁紧张起来。 她的情绪传导给安老王爷，树林外已经能看到边城小镇，便知道那就是玉关镇，大皇子和世子就在那。 马车穿过树林，他们来到小镇外。 玉关镇是这一路他们看到最大的边城小镇，四周众人穿着和他们有些不同的服装，最大特点是戴着厚厚的帽子。 小镇几乎很少有外人来，看到几辆马车，自然引来关注。 苏嬷嬷忽然浑身一震，目光紧紧看着远处几道推车身影，眼底露出一抹酸涩。 安老王爷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下红了眼眶，那个孩子虽然已经长大了许多，可模样间依稀有小时候的轮廓。 杨巧月和楚叶晨也看到了，两人相视一眼，那几人中肯定有个是安王府的世子。? 第302章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都没有急着下马车，远远地看着。 苏嬷嬷和安老王爷目光落在几人的推车上，两个看起来年纪比楚叶晨大不少的男子，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杨巧月注意到，其中最年长那个男子，眉眼间和楚叶晨有几分相似。 她似乎想到某种可能，面露惊讶，忍不住问道：“苏嬷嬷，那个在前头拉车的是大皇子？” 听到杨巧月的话，楚叶晨一开始还没注意前面的男子，此时看过去，虽然皮肤黝黑，脸上有烧伤，却莫名有一丝亲切感。 他知道，杨巧月没认错，那个就是十几年前宫城火灾失踪的大皇兄楚天尘。 苏嬷嬷果然没有否认，安老王爷也没有反应平淡的，已经先他们一步认出来，泫然欲泣。 “那另外他身旁的那个年轻男子就是王府世子？”杨巧月问道。 安老王爷间接确认了杨巧月的话，低声问道：“他现在叫什么？” 这话自然是问苏嬷嬷的。 “苏程程。”苏嬷嬷回道。 “程程。”安老王爷愣了一瞬，“名字没改。” “没有，为了他们的安全当时改了国姓！”苏嬷嬷没有避讳说道。 她要是当初不改楚姓，恐怕活不过一年。 安老王爷也没有责备的意思，看着那个孩子，目光柔和下来。 在两个年长的青年男子身后还有个小孩，那个最小的孩子在后面推着木车，咬牙用力，一下推空，不小心跌倒在地。 年长那个男子停下来，并没有立即过去扶他起来反而一脸严肃教育他，让他自己起来。 小男孩虽然委屈，泪水汪汪，自己起身的，没有哭。 “那个小男孩是？”安老王爷皱起眉头问苏嬷嬷。 苏嬷嬷同样一脸疑惑，表示不清楚，她自从送他们到此地，待他们安稳下来，没几年她就离开了。 大家虽然没说，但很显然那个男孩不是大皇子的就是世子的。 杨巧月没有搭话，此刻决定要不要见他们的是安老王爷和楚叶晨，她已经做到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后面就不是她的事了。 其实看到大皇子脸颊烧伤，还有那个小孩之后，她内心是希望离开的，不该打扰了。 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世子显然已经融入了小镇的生活，京师的繁华记忆早已经在时间长河中消散。 安老王爷无奈叹息，看到他们这么平淡安宁的生活，他情绪低落，缓缓收回目光。 “走！” 苏嬷嬷愣了一瞬。 杨巧月和楚叶晨相似一眼，明白安老王爷的选择，后者也说道：“苏嬷嬷，走！能知道大皇兄和世子过得安好就行，我们并没有打破他们平静生活的意思。” “不见一见吗？”苏嬷嬷有些难以理解。 安老王爷摇摇头。 他何尝不想见一下，可是一旦见了，所有事情都会改变，他怕自己忍不住和那个孩子相认。 可惜事与愿违，他们正打算离开时，镇上的小吏忽然赶来，有民众告诉他镇上来了几辆马车。 小吏带着人过来，生怕是外邦闯入，拦下他们的马车。 一位白须老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几位从哪来？来玉关镇有何事？” 苏嬷嬷听出声音，低声跟安老王爷和楚叶晨说道：“这是镇上负责事务的里长大人，姓郭。” 楚叶晨闻言，沉声回道：“偶然路过，正要离开，还请让乡民们把路让开。” 里长和乡民并没有让开，前者反而说道：“请几位下马车，我们需要对陌生的外来人做登记，提交给辽东都司，没问题才能离开！” “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楚叶晨皱起眉头喝道。 “官人，近期北方时有发生暴乱，游牧民族侵扰边城，这是新下的规定。”郭里长并不松口，也确实是边城的规定。 几人在马车越不下来，越引四周的人生疑，楚天尘几人也围了上来。 楚叶晨几人相视一眼，不得不下马车应对。 杨巧月还能戴个帷帽掩盖一下，其他三人要是也遮头遮脸的，不让人觉得更奇怪。 他们一下马车，楚天尘和世子两人立即认出苏嬷嬷，虽然时隔多年未见，但离开时早已记事。 楚程程一脸惊愕，率先认出苏嬷嬷，喊道：“大娘？” 苏嬷嬷目光躲闪，原本还想否认，里长他们同样认出来，知道瞒不住，只得应道：“是我。” “大娘，你怎么刚回来不见我们就要走呀！”楚程程几人过来，疑惑问道。 苏嬷嬷一下不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 杨巧月主动搭话：“是我们有急事要离开，这才过家门不下马车。” “你们是谁？”楚程程一脸警惕看着杨巧月，“大娘这么多年没有回来，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里长同样面露疑惑：“苏大娘，他们是什么人？你不会做些有损家国不利的事情！” 苏嬷嬷一急，忙解释：“怎么可能，他们是京师府来的，有事到辽东地区，路经这附近，才顺道回来看看。” 里长审视着几人，见他们长相确是大楚人，便没再计较，让众人散了。 从刚才起，楚天尘便站在身后没说过一句话，脸色凝重，紧紧盯着楚叶晨和安老王爷。 他比楚程程年长许多，对于十几年前的事从来没跟后者说过，自己却仍然记得几分。 “程程，回家！”楚天尘沉声道，随后朝苏嬷嬷身后几人拱拱手，“大娘要离开便离开，这么多年，我们在这里很安宁，也不想改变什么。” 楚程程撇撇嘴，拉着苏嬷嬷，看起来瘦弱的身子挡在前面：“大哥，你在说什么，大娘这么多年没回来，好不容回来，还有客人在，这就是大哥教我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吗！” “程程，你不懂！”楚天尘愣住，平时程程是很听他话的，今天却义正言辞反驳他。 虽然无奈，心里却也高兴，至少不是愚笨顺从。 “我只知道，于礼，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大哥无礼；于私，大娘回家，大哥竟然赶她离开，是为不孝！”楚程程掷地有声说道。 楚天尘看着自己亲自教育出来的弟弟，欣慰一笑：“好，那就请大娘和客人们到家里去，天色暗了。” 楚程程严肃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欲拉着苏嬷嬷进镇子。 苏嬷嬷看向安老王爷和楚叶晨，两人不约而同点点头，既然已经来了，见了，断然没有立马离开的道理。，这时也不是离开的时候。 安老王爷看着楚程程知礼懂事，言谈举止彬彬有礼，完全没有山野农夫的粗鄙，十分感动。 几人随着楚天尘到了他们家。 一处简单的茅舍，收拾得干干净净，种着菜，养着家畜。 一路没有说话的那个小男孩，一入门，到家里主动搬着凳子让他们坐。 小男孩圆头圆脸，有些怕生，黑夜下瞪大眼睛不时偷看他们几个陌生人。 楚天尘利落收拾着东西，准备今天的晚饭，一边喊道：“程程，带玄儿读书，今天不是特殊日子，别想偷懒，每天一个时辰不能少。” 楚程程老实带着那个小男孩到里屋读书。 安老王爷忽然问道：“孩子，你都是自己教他们的吗？” 楚天尘的动作了顿了顿，淡淡嗯了声：“我叫苏天尘，阿伯教我天尘就行。” 楚叶晨和安老王爷浑身一震，名字也没有改。 楚叶晨见他随手杀鸡，脸上的烧伤在暗黄的灯光下更加明显，他忽然起身，想要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希望你们吃完这顿饭明天就离开。”楚天尘动作娴熟便弄好一只鸡，眼眉都没抬一下，“这里很安宁，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反而害了他们！我只想他们平平安安生活。” 楚叶晨愣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巧月却眯起眼睛，随口说道：“你想的便是他们想要的吗？会不会自私了些！” 话落，院子陷入安静，楚天尘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似乎闪过一抹无言的痛苦。? 第303章 正式见面 楚天尘恢复平静，冷冷说道：“就当我是自私，至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算了，能见一面已经满足了，我们明日便离开。”安老王爷情绪低落，低声说道。 楚叶晨没有搭话，默认安老王爷的决定。 “明日恐怕不行。”杨巧月忽然说道，“方才听里长说近来边城骚乱，有外民侵扰，我们便是为此事而来，调查边城的情况，不得不多留几日。” 院子陷入沉静，楚天尘拿着收拾干净的鸡进了厨房。 过了会儿从里面传来声音：“随便，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反正家里没有落脚地。” 杨巧月并未在意，只要暂时留在玉关镇，一来确实想调查一下此事，二来给安老王爷和楚叶晨更多思考的时间。 若是明天直接离开，怕他们回了京师之后才后悔许多事情没做。 安老王爷听到多留几人，向杨巧月投去一抹感谢的目光。 当晚，他们在茅舍用晚饭，席间，气氛融洽，杨巧月是外人，更自在和他们交流。 “小朋友，姐姐该叫你什么？” “苏玄颜，玄黄的玄，颜色的颜。”小男孩清脆的声音回道。 “小玄最近在读哪本书呀？” “尚书、礼记、春秋、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 杨巧月有些意外，这些可都是学堂举子要学的四书五经，这孩子这么小就学了。 “能读懂吗？” 楚玄颜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不太懂，不过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 他说到后面这句话时，眼中透着坚毅的目光。 楚天尘一直严肃的神情难得露出一抹柔和，这个孩子的到来才是他的希望，驱散了内心的阴霾。 杨巧月夹了大鸡腿给他：“姐姐信你，只是知识生涩，要是没有知识渊博的师傅领进门，可是很难得书中真谛。” “爹爹和程叔叔会教我的。”楚玄颜说得有些没底气。 杨巧月指了指安老王爷和楚叶晨：“小玄，我们会在小镇多留几日，这位爷爷和叔叔他们学识很好，这段时间让他们教你怎么样？只论知识，不说其他！” 她后面那句话是说给楚天尘听的。 楚玄颜立马眼巴巴看向楚天尘，楚天尘知道杨巧月话中所指，比起自己和楚程程的知识，和他们肯定差远了，当年他失踪时不过8岁，宫学有限。 “每天做完家里的事情再去学。”楚天尘这次没有反对。 楚程程立马低声说道：“我也想学。” 他们一直都没有老师，只靠楚天尘的理解教他们基本的，越到后面越难理解晦涩的内容。 楚天尘这次目光柔和，点点头：“好好学！” 他心情十分复杂，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杨巧月的话，是不是他确实自私了，让他们一直待在边城。 安老王爷和楚叶晨听到楚天尘没反对，当然立马应下，他们虽然不是大儒名家，但知识也绝对能称师，非山野可比。 能和这两个孩子单独接触，肯定能了解到更多楚天尘不愿意说得事，比起下逐客令已经好太多了。 楚叶晨温柔看着杨巧月，还是她有办法。 饭后，安老王爷在院子就开始教起两个孩子。 楚叶晨和杨巧月出门去，用夜锦卫的身份，以调查边城骚乱一事，让里长安排落脚地。 苏嬷嬷在厨房帮着收拾，她知道杨大姑娘让她单独和大皇子说说话，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 院外爽朗的读书声传来，楚天尘一直黯淡的眼中散出光芒，曾几何时也是他奢望的。 苏嬷嬷叹了一声：“是奶娘错了，让你们一直待在这边城，你从小天资聪颖，本不该如此。” 楚天尘收回目光，眼中的光散去，低下头：“大娘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危，怎么能怪你。” 苏嬷嬷叹了声：“以前我也总以为这是为你好，原本还不允许安老王爷和南平王来看你。还是杨大姑娘的话让我醒悟，我怎么能替你们做选择呢。希望你不要怪奶娘带他们来！” 楚天尘摇摇头，以前或许内心深处责怪过，可当他为人父之后，特别是这次看到安老王爷和楚叶晨他们来，内心的担忧和无措，更加理解苏嬷嬷这么做的理由。 他随后从苏嬷嬷话中反应过来，“小晨被封为南平王？不是太子？” “不是，五年前原本是，京师发生了很多事情。”苏嬷嬷说着，将她知道的关于京师的事徐徐道来。 汉中王谋逆被赐死，孝贞皇后娘家受牵连，替娘家辩白，不仅没得到宽宥，反而被宣德帝赐白绫，吊死坤宁宫，同为太子的楚叶晨怎么可能忍受，冒犯天威被废，黜其离京守孝。 后面便是楚叶晨遇到丹州瘟疫、南边境之乱、最近的三皇子谋逆……。 楚天尘一脸惊愕，这些年京师竟然发生这么多事，他听到母妃已经离世，泪水终是忍不住掉落。 “其实老奴离开的第三年是想入京师见皇后娘娘，将殿下还在的消息告诉她，可惜后来发生这些事，就放弃了，并且也不想再回边城给你们带去不确定性。”苏嬷嬷十分自责。 或许苟活和见皇后娘娘最后一面，大皇子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她真的错了，谁都不能替别人做选择，哪怕是为他们好。 楚天尘却没有责怪苏嬷嬷，若是他内心真的坚定要会京师，不需要她，自己这么多年也能回去。 说到底还是他内心逃避现实，内心恐惧再发生当年的事情，可这些事楚叶晨全部在替他承受。 自己竟然还在发泄情绪，想着他不禁自嘲，比起这些年他受的苦和楚叶晨所经历的危险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良久，楚天尘才平复下来，揉着酸涩的眼睛。 他们聊起一些轻松的话题，楚天尘问道：“那个姑娘小晨是不是心悦她？是谁家姑娘？” 苏嬷嬷愣了一瞬，她在杨家这么久都没注意，没想到大皇子才相处几个时辰就看出来。 “奶娘不必惊讶，我毕竟是成家之人，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楚天尘说道。 苏嬷嬷点点头：“她是府尹杨大人家的长女，杨大人是殿下在京师时的进士杨贾配大人。” 时间太过久远，楚天尘没什么印象，不过单是看这姑娘的气度和行事就知不凡。 “小晨的眼光不错，单是她让你们继续留下就能看出她思虑周全，头脑聪慧。” 两人正聊着，门外杨巧月和楚叶晨回来了。 他们已经让里长就在一旁安排了落脚地，院子的读书声停下，楚天尘和苏嬷嬷也从厨房出来。 杨巧月和楚叶晨都感受到楚天尘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变化，不再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情。 “辛苦了。”楚天尘说道，随后招手，让楚玄颜和楚程程喊人。 “玄颜，叫晨叔叔和曾叔公。” “程程，你就叫晨哥哥和……。”楚天尘顿住，一下不知让楚程程称呼安王爷什么。 按道理可是该叫阿爹的，安老王爷当年老来得子，可惜发生这些事，不知该怎么介绍。 安老王爷眼眶湿润，急忙说道：“叫阿公。” “阿公，晨哥哥。” “晨叔叔，曾叔公。” 两个孩子齐声各自喊各自的，这才算正式见面。 第304章 那场火灾背后 安老王爷听着两个孩子的声音，鼻子一酸，眼眶殷红，嘴里喃喃着：“好孩子。” 楚程程和楚玄颜一脸疑惑，不知道阿公怎么了，情绪那么激动。 楚天尘招呼着两个孩子进屋睡觉，免得他们多问。 他们回屋后，楚天尘朝安老王爷行礼：“天尘见过王叔公。” 安老王爷擦了擦眼角，情绪恢复过来，这孩子果然知道他们的身份，赶忙扶他起来。 “好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 楚天尘微微摇头，“不苦，这里虽然物资贫瘠，但生活是平安的，有不一样的快乐。” 安老王爷当然知道他是安慰的话，白天又不是没看到他们沉重的生活。 楚叶晨不知道他和杨巧月出门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楚天尘对他们的态度改变这么大。 不管如何，总算打破这层隔阂。 楚天尘看向楚叶晨，面露柔和，“要说辛苦，我才应该跟小晨说一声。” “皇兄！”楚叶晨难得一见情绪起波澜。 楚天尘随意摆摆手：“还是叫大哥，离开宫城这么多年，哪来的皇兄。” 楚叶晨愣了一下，楚天尘这话显然不打算考虑后面的事，面色一急，想要劝他。 杨巧月朝他微微摇头，今晚楚天尘的变化已经让她十分意外，接受需要一个过程，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楚叶晨便没再坚持，改口叫他大哥。 楚天尘烧伤的脸颊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这些年发生的事，大娘都和我说了，想了想，我哪有资格责怪你们，小晨所承受的并不比在边城轻松多少。” 几人恍然，原来是因为此，难怪楚天尘的态度会改变。 “杨大姑娘，我想跟你说声谢谢，你帮了大娘，又帮了小晨，若不是你，恐怕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楚天尘认真朝杨巧月躬身相谢。 杨巧月侧开身避了礼，莞尔笑道：“楚大哥严重了，我不过随性而为，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楚天尘听到杨巧月的称呼，脸上的笑意更浓，确实是个聪慧的姑娘。 他们随意聊着轻松的话题，楚叶晨随后认真问道：“大哥，你还记得当年宫里的火灾是怎么回事吗？真的是意外吗？” 话落，院内陷入安静，楚天尘脸上的笑容淡去，摸了摸脸颊，“其他事情或许都忘了，但这事怎么都不会忘！” 从他口中得知，当年安王府的小世子正在偏殿休息，火势是从偏殿烧起来的，当时他刚从宫学回殿，发现偏殿起火，进去护着年幼的楚程程，而自己被烧伤。 当时他看到了肖嫔妃，不仅没有救人，反而将他击晕。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没死，被放在宫里御厨的柴房，后来是苏嬷嬷将他们救出宫的，他昏阙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 几人的目光看向苏嬷嬷，之前一直没有问过她此事。 安老王爷眉头紧皱：“苏奶娘，那时你是怎么发现两个孩子并且将他们送出宫的？” 苏嬷嬷低下头，缓缓说道：“老奴不想说，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安老王爷脸色阴沉，冷笑一声：“是宣德帝！” 所有人面色一震，苏嬷嬷惊慌失措，不用回答便知道安老王爷的说法没错。 “怎么可能！”楚叶晨最难以接受，“他为何要这么做？” 安老王爷叹息一声：“这就是皇权，当年本王也是私下调查过，但这些事都指向肖嫔妃，本王怎么可能放过她们，后来宫内调查此事，确实是肖嫔妃谋划的，而她临死前却告诉本王，永远都不会得到真相，也就是她并非全部真相，而能让她吞下一切的只有那个人。” 杨巧月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盘根错节，她疑惑问道：“肖嫔妃是谁？她又为何要如此！” “肖嫔妃是楚天河的母亲！”楚叶晨淡淡解释道。 杨巧月微微皱眉，好像明白了，肖嫔妃所做的一切肯定是为了楚天河拿筹码，她希望自己儿子继承大统。 而能给她这个承诺的人只有宣德帝，也让她心甘情愿做这些事情。 “其实大皇子是被牵连的，他的目的一直都只是程程。”安老王爷神色黯淡，其实他也是今日才敢如此确信自己的判断。 苏嬷嬷对于安老王爷的话没有纠正，也就是他说的是都是真的，既然都已经猜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 “当年老奴听到肖嫔妃谋划此事，便知道是圣上的意思，并不知道阿尘是因为救人进去的，误以为他们要置两个孩子于死地。偷偷救下他们，当时吓坏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肯定不会放过两个孩子。便和一个相好的御厨将他们藏到柴房，等有机会送他们离开。”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老奴因为伺候大皇子不利，本该被赐死，因为皇后娘娘的宽宥，被刻下罪奴赶出皇宫，借此机会便带着他们出了宫，一路送到了边城玉关镇。” 苏嬷嬷将这段藏在心中十六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安老王爷一脸愠怒，猜到是一回事，真正确定又是另一回事。 楚天尘同样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不通，父皇为何要对一个孩子赶尽杀绝。 楚叶晨同样想不通，那还是儿时他记忆中的父皇吗！ 杨巧月面色平淡，皇权高高在上，对于初登大位的皇帝疑心最重，要抹去一切可能威胁的存在。 宣德帝除了儿子和安王，那么多兄弟全部死了，就连战功赫赫，立下汗马功劳，甚至有从龙之功的汉中王，他的亲弟弟同样被杀，更何况其他人。 楚天尘率先回过神，沉声道：“已经过去十六年，我不想去究其因果，对于程程和玄颜，我只想他们平平安安，其他与我们无。夜深了，散了。” 杨巧月听着，嘴上说不在意，语气明显带着怒意。 安老王爷收回心神，此事受伤害最深的就是楚天尘，不想再伤口上撒盐。 几人离开茅舍，到旁边的茅舍落脚，都没多说，各自回房休息。 这一夜难眠，杨巧月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轻轻敲响。 “谁？” “我！” 杨巧月起身打开门，是楚叶晨，知道他心情沉闷睡不着，让他进屋。 楚叶晨低着头进屋，他也不知道过来做什么，不知道说什么。 “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内心才能平静些，你睡。”楚叶晨说着起身想离开。 杨巧月叹了声：“我懂，这些事和你无关，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这些事情？讨厌那座皇城里的所有事？” 杨巧月淡淡嗯了声，不置可否。 “那连带着讨厌我吗？”楚叶晨小心谨慎问道。 他现在心很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想确认什么，愤怒又低落。 杨巧月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她懂他现在的心情，脑子肯定一团乱。 她在楚叶晨身前，轻轻踮起脚尖。 外面夜色昏暗，两道浅浅的身影重合，蜻蜓点水般接触，下一瞬即分开。 楚叶晨愣住，杨巧月脸颊滚烫，好在夜色下，看不到她通红的脖子。 “这就是我的想法，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事情都要往自己身上揽。你是你，皇城是皇城，我讨厌皇城为什么要讨厌你！现在回去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起来要还是这副模样，我就揍你。”杨巧月掩盖内心的紧张，恶狠狠说道。 楚叶晨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刚那一瞬间，世界都安宁了，他的内心火热，虽然更乱了，却不再死气沉沉。 杨巧月见他发呆，把他推了出去，砰一声，关上房门。 楚叶晨在一阵寒风中回过神，脑子清醒了许多，嘴角微不可查上扬。? 第305章 通商马市 翌日，风光旖旎，杨巧月昨日沉闷的情绪散去，今日是和女真部通商马市会，先皇当初划定东辽块区域和女真部通商。昨晚据里长说，最近通商会多有骚乱，女真部落不平静，要是想查此事，最好便是马市。 杨巧月和楚叶晨今日打算去通商马市调查，一大早两人和安老王爷说了此事。 安老王爷的精神也恢复一些，微微点头：“你们去，注意安全，家里本王教那两个孩子就行。” “好，如果赶不及回来，今晚我们会在那边过夜，叔公和大哥说一声。”楚叶晨说道。 “要和我说什么？” 楚天尘正好从屋内出来，准备出山干活，今日他留两个孩子在家。 楚叶晨顺着话跟他说道：“今日我们打算去趟马市，查一下近期侵扰边城的事，正要出门，以为你们还没起就想让叔公告诉你一声。” “马市？”楚天尘皱起眉头，“那边近期是比较乱，你们知道怎么去吗？” 楚叶晨回道：“我们一路问过去就行。” “你们等我一下。” 楚天尘说着把农具拿回屋，过了会换身衣服出来：“走，我随你们一起去。” 楚叶晨愣了会，和杨巧月相视一眼，他还以为是要画个路线给他们。 “大哥，我们今日不一定能回来，不会耽误你的事？” “几日时间耽误不了，大哥怎么说也在这边十几年了，打探消息比你们方便，不然别人一听你们的口音就知不是辽东人，反而会心生警惕，打草惊蛇。”楚天尘说道。 楚叶晨知道他所说自然在理，只是不想此事牵连他们，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 楚天尘见两人没说话，打趣笑道：“怎么？大哥去了不方便？退一步说，杨大姑娘姑娘家，你们单独在外传出去对姑娘家名声也不好，这点小晨你可以多考虑才是。” 杨巧月见楚天尘意志坚定：“楚大哥能同去自然是莫大助益，我想王爷考虑更多的是担心影响你们的生活。” “我也是大楚子民！还是小晨大哥，想为楚朝出一份力，这是我个人意志，你们不要有负担。” 楚叶晨不再迟疑：“好，那就辛苦大哥了。” 安老王爷见他们兄弟齐心，目光柔和：“你们放心，这两个孩子本王会好好照顾的。” “麻烦叔公了。”楚天尘说道。 三人随后便离开村子，前往东辽。 东辽的通商马市距离玉关镇有三个时辰的路程，一直到午时他们才赶到马市。 远远便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们摩肩擦踵，汇聚在通商马市。 一开始的马市只是人们用金帛、茶、盐换取马匹，后来大家有换取其他物品的需求都会来马市，渐渐的马市成了一个大杂烩般的通商贸易市场。 杨巧月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来特别的关注，他们穿着和普通行商没什么区别，为了掩人耳目，特地带了些茶、盐在身边。 来的路上，杨巧月替他们贴了胡须伪装容貌，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杨大姑娘还有这么特殊的技能，这便是古籍所说过的易容术。”楚天尘摸着下巴的胡须，十分惊讶。 杨巧月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是拍戏里经常用的，点点头：“算是。” “我之前竟然都不知道你会易容术。”楚叶晨也摸着自己的两撇胡须，丝毫看不出原来的容貌。 “你不知道的多了，慢慢加油。”杨巧月笑道，“走，一会儿太阳落山了。” 杨巧月走在前面，楚天尘拍了拍楚叶晨的肩膀笑道：“加油。” 楚叶晨无奈笑笑，暗想确实得加油，紧跟上去。 通商马市来往的人群形形色色，女真部落、北蒙、辽东人穿戴语言都明显不同。 而他们之间的交易都会有一个百事通的中间商，即懂双方语言，又负责帮双方谈判。 楚天尘在马市很熟络，边走边跟他们说这种特殊的情况。 他指了指行色匆匆的拿着算盘的一群人，“你们看到在马市拿个算盘的，大部分就是中间商。” 杨巧月虽然第一次来马市，但一听就知道要想调查信息，一查交换的记录便能看出一二。 “这些中间商是不是有个商会或者负责统筹的人？” 楚天尘赞赏看了眼杨巧月：“杨大姑娘说得没错，我现在就是带你们去万通商会，所有交易都会在那进行记录。”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商铺，写着万通商会。 “到了。”楚天尘停了下来。 杨巧月和楚叶晨相视一眼，还好楚天尘一同过来，不然光是这个信息他们得查好一会儿才能清楚。 楚天尘进去，显然和里面的人很熟，过去和对方负责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人眉头微皱，低声说道：“这可不能给任何人看的，也就你老苏开口，让他们过来。” “谢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楚天尘说道。 商会掌柜摆摆手：“说那做什么，当年要不是你在山上救了我儿子，怕是无后了，就当还你人情。” 楚天尘便没再多说，向杨巧月和楚叶晨招手，示意过去。 两人走进，商会掌柜的带着他们到里面后房看进几个月的交易记录。 杨巧月和楚叶晨认真查看着，楚天尘和掌柜的在远处闲聊。 这记录并不复杂，就是有点乱，本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杨巧月发现记录中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每隔几日，一到集会那天，就会混杂在信息中有一笔交易的数量不对等，用高价换马草。 杨巧月皱起眉头，什么马草那么值钱，这个钱就是买同等数量的成熟马匹都足够了。 “王……阿晨，你看看这个。”杨巧月差点喊差，递过去记录簿。 楚叶晨原本没什么发现，看到杨巧月指出的地方，细看之后才发现问题。 “这价值不对等！怎么可能用成熟马的价格买马草。”楚叶晨低声道。 杨巧月点点头：“确实有问题。” 楚天尘注意到他们有发现，和掌柜的过去：“怎么啦？发现什么了吗？” 楚叶晨将手中的账簿递给他，顺口问道：“掌柜的，这比交易你有印象吗？” 掌柜的看了眼，眯着眼沉思半许，摇摇头：“不记得了，没到集会日会特别忙，我们只管登记，并不负责双方的事情，所以并不清楚怎么回事。” 楚天尘也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但对方愿意让他们看记录已经帮大忙了，不好再强求。 杨巧月也明白这个道理，转口问道：“掌柜的，那这个中间人你能介绍给我们吗？” 掌柜的看了眼楚天尘，点点头：“这个倒是没问题。” 随后，一个拿着算盘，穿着长白衫的小男孩过来。 三人有些意外，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他们问起他关于这笔交易的情况。 这个中间人回道：“几位官人，这是两边雇主主动找我的，他们的交易并不需要我从中商谈，只是挂个名字，后面的事情也是他们自己负责。” “那我问你，交易双方的样品你总见过才能挂名，是什么东西？”杨巧月问道。 这个对方没有隐瞒，老实回道：“是稻草和金子。” 杨巧月和楚叶晨相视一眼，果然有问题，写的可是马草。 杨巧月翻看着最近半个月的次数和数量，越来月频繁，问掌柜的最近半个月发生侵扰的时间。 据他粗略回答，都是在这笔马草交易之后的一日或者两日，每次对方都会拉着大量粮食离开，不知道从哪抢的。 杨巧月三人面色一震，明面上是马草交易，实际是有人私卖大楚的粮食给外敌！? 第306章 今晚夜色真好 那个做中间商的男孩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撒腿想要跑。 楚叶晨率先回过神，对方还未跑出几尺，倏地一把长剑架在脖子上：“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性命难保！” 男孩吓得脸色苍白，跪地求饶：“官人饶命，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掌柜的也被楚叶晨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急忙看向楚天尘，后者虽然没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但相信楚叶晨，淡淡说道：“老掌柜，还是让他老实待着，此事比你们想的要严重。” 掌柜的闻言，呵斥那个男孩，“老实待着，官人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跑什么！” 楚叶晨收起长剑，从腰间拿出令牌，“我们是京师府来的，掌柜的是聪明人，此事保密，配合大家安好，否则不管是万通商会还是你们都别想安然无恙。” 掌柜的听到京师府心就凉了半截，再看到令牌上写着“夜锦卫”，差点没吓晕过去。 夜锦卫臭名昭着的名声即便他们身处在边城也有所耳闻，连平日高高在上的官员都胆战心惊，更何况他们。 这才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慌忙将令牌归还：“大人，小的一定全力配合。” “看住他，帮我们安排一处落脚地。”楚叶晨理所当然吩咐道。 对方立即应下，知道大人物谈事都不能听的，拉着男孩离开院子。 他们走后，楚天尘才问道：“小晨，这是怎么回事？很严重吗？” 楚叶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问杨巧月：“小月，你觉得这桩交易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人假借马市交易之名，勾连外敌，引敌人抢粮食，换取金子。”杨巧月直接说出自己的判断。 “这……边城土地贫瘠，户户粮食几乎没有盈余，除了辽东粮仓……。”楚天尘说着，自己愣住，一脸不可置信，“难不成有人出卖粮仓的信息？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比起上次关山卫的粮仓直接监守自盗的官员，这么做已经很聪明了。”楚叶晨说道，“这些粮食是被抢的，谁也没办法追究，若非此次我们来注意到此事，他们下次完全可以报朝廷是外敌袭扰抢掠所致的损失。” “而且只要没有证据，就可以洗脱得一干二净，要找麻烦也只能找游牧民族，根本难找。”杨巧月解释道。 楚天尘听明白了，没想到边城百姓这么苦的缴纳粮食，到头来这些人为了私利，全然不顾家国安危。 “你们打算怎么做？有什么我能做的？” 楚叶晨面色凝重，“明日我打算去趟建州卫的粮仓调查，这里需要大哥帮我盯着商会的掌柜和那个中间人，按照记录中的频率，对方几日后肯定会找上他。对方若是再来，只要盯住交易的人一定能有收获。” 楚天尘点点头：“这里有我就行，你那边杨姑娘陪你去。” 杨巧月担心他孤身犯险，没等他反对，就表示自然要同去。 楚叶晨只得点点头。 杨巧月担心事件会扩大，问楚叶晨：“打算去信京师府，让阿三阿四阿卫他们带人来吗？” 楚叶晨沉思了会儿，似乎有些迟疑，他担心对楚天尘产生什么影响。 “此行就当是为了这事，应该不会引起什么麻烦，我觉得需要提前准备。”杨巧月看出他的疑虑。 楚天尘也说道：“不用担心我们，这不是还有易容术嘛。” 楚叶晨眼中的迟疑才散去，“好，我立马写封信让驿站送去京师。” 当天书信送出，万通商会的掌柜将手头事情交给其他伙计，他和那个中间商男孩便一直待在后院。 第二天，杨巧月和楚叶晨天刚亮就离开商会，秘密去了辽东粮仓调查。 楚叶晨知道辽东粮仓的位置，距离马市三十里，他和杨巧月巳时就到了。 经历抢掠之后，这里的防备力量有所加强，他们还没临近就被人拦下。 楚叶晨用夜锦卫副指挥使的身份见到瘐吏，辽东官仓是分开很多处，这里是上次被抢掠过的地方。 “为何被劫掠过的粮仓还重兵把守，而它处粮仓反而无人！”楚叶晨查了几处地方之后，眉头紧皱。 瘐吏战战兢兢说道：“回大人，此乃辽东都指挥使庆大人的意思，他说以此可以迷惑对方，如果重兵把守隐蔽的粮仓反而暴露位置。” 这话说得，楚叶晨竟然无言以对，对一个小吏指责也没用，他当然知道是都指挥使司的意思。 杨巧月沉声问道，“每次被夺的粮食数量是多少？” 瘐吏愣了一声，楚叶晨冷喝道：“回答！” 他赶忙回过神：“回大人，第一次是五万石，第二次是五万石，上次是十万。” “具体粮仓分仓所放粮食数量呢？”杨巧月继续问道。 “恰好都是同样的数量。”瘐吏一脸疑惑，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傻，来了自然是全部抢走。 杨巧月没有理会他的疑惑，和楚叶晨相视一眼，要是没有内应，对方来的军队运输怎么会每次知道分仓情况，来的人正好将粮食运走。 而且又没有一次性派大不部队抢更多粮食，反而不痛不痒，很明显是为了保护内应，要是造成太重大的损失，朝廷一定追责，而这点损失来年就能补亏空。 两人没再多停留，楚叶晨威胁道：“我们来过的消息保密，如果让本官听到泄露，绝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瘐吏疯狂点头：“大人放心，今日没有任何人来过！” 两人随后离开了辽东粮仓。 走远之后，楚叶晨淡淡说道：“看来我们要去都司拜访了。” 杨巧月微微点头，“此事，问题怕是出在都司，恐怕是条大鱼。” “大鱼？”楚叶晨愣住，一下没懂什么意思。 杨巧月笑道：“就是大奸贼的意思！” “好，奸贼叫大鱼。”楚叶晨恍然点点头。 临近天黑，两人来到辽东都司，这里没有想象中繁荣，沿街甚至都有不少乞讨者。 一路过来，简直惨不忍睹，朝廷连年的赈灾救济粮属拨到辽东最多，而这边依旧有这么多挨饿受冻的平民。 楚叶晨脸色难看，正好看到远处辽东都指挥使司金碧辉煌，格外恢宏，和路边冻死骨形成鲜明对比。 要不是杨巧月拉着他，就要直接冲到里面，把都指挥使拉出来看看民众。 “现在打他一顿只会打草惊蛇，与此事无益，现在看来，辽东问题的严重，和这个指挥使脱不了干系！”杨巧月低声道。 楚叶晨压下心中的怒火，气呼呼说道：“是我冲动了，差点误了正事。” “我们怎么能悄无声息的混进去？”杨巧月看了眼远处的防守问道。 楚叶晨看了眼不高的围墙，拉着她绕到背后隐蔽处。 “抱着我。” “什么？”杨巧月愣了瞬。 楚叶晨再次说道：“抱着我，直接进去。” 杨巧月她一个人留在外面楚叶晨担心，楚叶晨一个人进去她担心。 一把抱住楚叶晨，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和体温，两人身子僵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 楚叶晨闻到她特有的淡淡的体香，愣了好一会儿。 “不走吗！”杨巧月在他耳边说道。 楚叶晨耳根子发红，回过神：“走～走。” 两道身影越过城墙，轻轻落在院子，运气好，没有遇到巡逻的人。 杨巧月松开手，楚叶晨还在紧紧抱着她。 她轻咳一声：“你不放手吗？” 楚叶晨这才赶忙松手，“没事？” “没事，赶紧进去。” 两道黑乎乎的身影，猫着身子进入院子。 楚叶晨对指挥使司的格局很熟悉，每每都能避开巡逻，一路来到指挥使休息的地方。 远远便看到灯火通明，里面传来杂乱的笑声。 “小娇娇，别跑呀！让我抓到你，就知道我的厉害。” “抓到你了，这是小娇娇，还是小嫩嫩？这柔软，像小软软。” …… 房间门前不远处还有两个守卫，楚叶晨上前直接敲晕，扔到一旁草丛。 两人到门前，原本以为屋内只是在玩乐，通过眼孔看进去，简直不堪入目。 杨巧月就是那么成熟的人都忍不住红了脸，暗骂无耻！老畜，牲！ 屋内衣物乱挂，几个姑娘，还有一个蒙着眼的中年老头，除了辽东都指挥使还能是谁。 堪比大片，秀儿！ 门外气氛尴尬，楚叶晨又气又怒又羞，正好和杨巧月不经意四目相对，眼睛都知道往哪看。 楚叶晨赶紧别开脸：“今晚夜色真好。” “是呀，真美。” 两人看着乌漆麻黑的天空，和黑乎乎的四周，睁眼说瞎话……。? 第307章 若我说希望你们回京师呢 屋内的动静让两人回过神，杨巧月懒得看，让楚叶晨看看屋内什么情况了。 楚叶晨只得硬着头皮，看到屋内没再捉迷藏，又是另一幅春意图，玩得不亦乐乎。 “看来他一时间不会从温柔乡回过神，我们找他书房看看。” 杨巧月也不愿在这听着里面奇奇怪怪的声音，“走，去书房！” 两人离开院子，来到书房。 四周昏暗，无人看守，他们轻易就进了书房。 两道黑影在屋内四下翻找，整个辽东的边防舆图竟然随意放在桌面，这要是让人拿去，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楚叶晨都想直接拿走了。 两人找了好一会儿，没什么收获，他们正要离开时，杨巧月不小心踢到桌角，桌角下面的砖块发出异响。 她立马蹲下敲了敲地板。 楚叶晨回身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杨巧月淡淡说道：“下面是空的！” “空的？”楚叶晨面色一震，急忙上前。 杨巧月把桌下面的木板敲了几下，再把离得很远的位置敲了一下，声音完全不同。 楚叶晨自然相信杨巧月的判断，“难道他把东西藏到了下面？” “很有可能！只是不能动，一旦让他察觉，转移地方，反而不利。”杨巧月知道楚叶晨在想什么，“即便有这个物证，他完全可以推托，要有铁证，还要等京师的人来。光靠我们怕是连都司府都走不出去。” 楚叶晨轻咳一声，他就是想想都被猜到了，还没来得及搭话，院子那边忽然亮起火把，传来喧闹。 “那两个打晕的守卫应该被发现了！”楚叶晨眉头紧皱。 杨巧月闻言，急忙起身：“那愣着干嘛，跑路要紧。” 两道黑影随后离开了书房，便开往院子那去的护卫，从暗处城墙离开了都司府。 他们前脚刚离开，刚刚还在温柔乡的都指挥使光着上身，提着剑跑来书房。 在看到书桌下的地板无碍之后才松了口气，整个院子搜了个遍，并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只当是那两个守卫偷懒了事。 杨巧月和楚叶晨当晚在驿站落脚一晚，第二天见城内和都司府没有异常才悄然离开。 午时他们回到马市，两人一路风尘仆仆。 楚天尘见他们安然回来，眼底的担忧散去。 “没发生什么意外？” 楚叶晨摇摇头：“没有，大哥这边呢？那个掌柜的和中间人没闹幺蛾子。” “小的那个小跑，被掌柜的捉住，为了防止他再跑，把他绑在了柴房。”楚天尘说道。 “辛苦大哥了，看来要给那小子一点手段，不然不配合，就功亏一篑。”楚叶晨脸色阴沉。 楚天尘闻言，问道：“你们有收获？” “不愧是大哥。”楚叶晨脸色缓和下来，笑道。 将他们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见到说了下，楚天尘听着，虽然他不怎么关注朝事，但对于辽东地区最高指挥使出问题，也知道有多严重。 “你们接下来打算安排？” “等！”楚叶晨回道，“当然，前提是把那个中间人制服，不然会坏大事！” 楚天尘微微点头，这两日他也折腾的够呛，却没有好办法。 “既不能有伤，又能起到震慑作用。”楚叶晨看向杨巧月，“小月，你有什么主意吗？” 杨巧月浅浅一笑，微微点头：“让掌柜的牵条恶犬到柴房。” 楚天尘和楚叶晨相视一眼，两人都不知杨巧月要做什么，但也没有迟疑，按她的话做。 杨巧月和楚叶晨先来到柴房，中间人被关在黑暗的房间一天一夜了，看到楚叶晨他们回来，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求饶：“官人，小的再也不会了，一定好好配合。” 两人没有搭话，不一会儿掌柜的和楚天尘牵条恶犬过来。 恶犬一进屋朝杨巧月龇牙咧嘴狂吠。 杨巧月从身上拿出几颗白色的片片，这是出门时她准备的昏睡药，打算关键时刻让人睡觉用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在水里融了几片，让恶犬喝下去，不一会儿恶犬的叫声越来越无力，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中间人看傻眼，认定是毒药，一脸惊恐：“不要杀我！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刚刚不是说一定会配合吗？”杨巧月这次拿出一颗黑色丸丸，威力感觉比刚刚那个还大。 “把这个吃了，绝对配合我们，事成之后给你解药，或者现在把你杀了，自己选！”杨巧月一脸平淡说着狠话。 楚叶晨为了配合她的还，直接拔出长剑，倏地落在对方脖子，差一寸毙命。 年轻男子吓尿了，急忙跪下：“小的吃！” 杨巧月随手扔过去，看着他一脸苦涩把黑药丸吃下去。 “可以了吗？”中间人闷声道。 楚叶晨看向杨巧月，后者微微点头。 随后把中间人放了出去，等找他交易的人上门。 一直过了三日都没任何迹象，楚天尘都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不会出现。 杨巧月和楚叶晨却十分笃定，一定会有动作的。 这日胡三先于大部队已经到了万通商会，提前过来帮忙。 第五日马市，终于来了。 中间人带着几个外邦人和一名中年老头走进万通商会。 杨巧月他们在后面看着，只见中间人微不可查点点头，带着他们登记交易，掌柜的写到一半故作肚子不舒服，让他们等会儿。 掌柜的来到后面，神情紧张：“是他们！官人，小的现在怎么办？” “你照常，其他事情不用你管。”楚叶晨沉声道。 掌柜的重新出去，把手续办了，几人离开商会，楚叶晨立马从身后跟了上去，胡三紧跟在后。 杨巧月和楚天尘留在商会，等候大部队，预计今明两日差不多要到了。 楚叶晨和胡三跟了出去，出了马市之后，几名外邦便让中间人回去。 中间人只能退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完成任务，他的小命可还在那个女子手上。 随后，几名绑着粗布的女真人和中年胡子男分开走。 楚叶晨见状，还好胡三提早到了，他们立即兵分两路跟去，要找到他们双方去的地方。 杨巧月在商会，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还不见楚叶晨他们回来，不禁担心起来。 楚天尘见杨巧月来回踱步，淡淡笑道：“相处那么多日，还是头一次见杨姑娘平淡的性子如此焦急，是担心小晨，放心，我相信他不会有事情的。” 杨巧月愣住，面露尴尬之色，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淡定坐下。 她看向楚天尘，闲来无事，淡淡问道：“楚大哥，小女能唐突问个问题吗？” “当然。”楚天尘点点头。 “如今大楚内忧外患，朝内太子未立，你有考虑重回京师吗？” 楚天尘愣住，微微眯起眼，他不知道杨巧月忽然问这话什么意思。 “杨姑娘问这话是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是希望我们留在边城，还是永远闭上嘴呢？” 杨巧月闻言，笑着摇摇头，皇家人果然是皇家人，怎么可能没想过这种问题。 “若我说希望你们回京师呢？” 楚天尘愣了一瞬，皱起眉头：“若我和小颜重回京师，那么阿晨将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你可知道？” “那又如何？”杨巧月面色平淡。 楚天尘猜不透杨巧月的心思，沉声饮茶。 忽然外面有动静，楚叶晨回来了，打破了屋内凝重的气氛。 杨巧月放下刚刚那事，起身迎上前：“怎么样？” “找到了！” 第308章 因为我比他们聪明 楚叶晨说完，注意到楚天尘的面色不太好，“方才你们在聊何事？” 杨巧月随口应道：“没什么，在担心你们的安全。” 楚天尘脸色恢复自然，点点头：“如杨姑娘所说，没事就好，你方才说找到了，找到了什么？” “嗯，找到了对方抢掠粮食的放置的地方。”楚叶晨说回正事。 “粮食的位置？他们竟然没有把粮食带回族群部落？”杨巧月有些意外。 楚叶晨摇摇头：“没有，在一处偏僻山中建立了粮仓营地，有数百士兵把守。” “他们想干什么？”楚天尘疑惑问道。 杨巧月和楚叶晨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想攻打占领辽东北部！” 楚天尘面色一震，这种事情他想都没想过，北部游牧民族竟然敢攻打大楚，一时间面色凝重。 “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抢点粮食就会离开，捉住通敌内奸即可，没想到这群人的野心竟然这么大。”楚叶晨沉声道。 这是在预料之内，对方竟然敢明目张胆挑衅，显然不怕大楚掀起战事，有了反意。 杨巧月看了眼楚叶晨身后，没有看到胡三。 \"胡大人还没回来，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他去跟那个中年男人，应该不会楚什么意外。”楚叶晨并不担心，他给胡三的命令是安全跟踪，当出现安全问题会及时退回来，若有机会就知道拿下。 第二天清晨胡三才回来，他一路跟着那个中年人果然去了辽东都司，盯了一个晚上，在对方出来时已经被他拿下。 楚叶晨知道后面的事情楚天尘也不能再露面，以免让人注意到。 楚天尘也明白，后面的事情不是他参与的了，当天早上便主动告诉他们要回玉关镇，家里的农事耽搁太久了。 楚叶晨也没留他，送他出城。 楚天尘离开后，楚叶晨在商会后院审问那个负责交易的中年男人。 经过询问，此人是辽东都司指挥使管家的表弟，专门负责此事，和一些外族人碰头，他并不清楚什么事，只是负责帮双方带信件。 见得不到其他信息，楚叶晨便将他关押起来，询问杨巧月的想法。 杨巧月觉得此人应该确实知道的不多，眼下已经得到足够的讯息，只等他们的人马过来。 当晚，京师府的人马到了，不过只有数千人，这还是胡四冒险调动之前给楚叶晨节制的镇北军。 他们并没有朝廷的命令，已经算是私自调动军队，不可能弄太大动静。 楚叶晨为了防止京师府有人给庆平峰通风报信，并没有将此事先上报给朝廷。 他的计划是全部所剩的几万镇北军过来的，如今只有数千，他的计划可都用不了。 庆平峰是辽东都司的指挥使，手底下自然有一帮只听他命令行事的人，别说用他们的人，不背后来一刀就烧高香了，说不定还得被对方团灭。 胡四和杨卫一脸自责，“属下无能，误了王爷的计划，请王爷责罚！” “无关你们的事，是本王考虑不足，没有想到兵部的问题。”楚叶晨并未责怪他们。 杨巧月见他眉头紧皱，淡淡说道：“我有一计，若是能成，用五千人重挫女真部落，拿下内贼并不难。” 楚叶晨闻言，面色一喜，自己真是徒增烦恼，差点忘了在关山卫时杨巧月的表现。 “该如何行事？” 杨巧月嘴角上扬，“围点打援！” 楚叶晨不知话中意思，杨巧月便将自己的计策告诉他。 以粮食为点围住，目的是为了打击来援的人马，女真部落和庆平峰都会过来。 “妙！”楚叶晨听完，情绪激动，大声赞叹，随后觉得失态，轻咳一声，“事不宜迟，立即行动！” 楚叶晨亲自带数百人前往女真部落的粮食储存点，对方也是几百人，暗夜突袭，一下将对方击溃，占领了粮食点，故意放走三人去给对方通报这里的情况。 胡三胡四各带一千五人马在女真两条要道等候，对方一定会带兵闯入抢粮救人，而且不可能带太多人进来，那样动静太大。到时候负责打他们的援兵，为此给了他们十管火，药。 女真部落一旦受挫，肯定会找庆平峰询问此事，请求支援。 另一名手下则带剩下的人马守在辽东都司十里外，杨巧月料定庆平峰听到那边粮食出事，一定会亲自出城，因为此事不能出意外，他必须亲自解决，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等辽东都司出城之后，让他们伪装进城，将书房下东西挖出来公知于众，以通敌叛国罪，带上楚叶晨的令牌命令其他总兵，从后包抄，拿下庆平峰，并且痛击女真部落。 商会后院，杨卫留下来保护杨巧月的安危。 杨巧月淡定饮茶，漆黑的夜色安静得可怕，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卫心中忐忑，忍不住问道：“大姑娘，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杨巧月疑惑问道。 “要是女真不来援，或者庆平峰不出城怎么办？” “放心，那可是十万石粮食，对方听到只有几百人，一定会来的，这可是花银子牛马换的。要是真不来，那也夺回了粮食，放风给部落说是庆平峰黑吃黑，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们粮食，欺骗他们，那样他们的矛盾会很深，短时间不不可能再合作，留有时间拿下庆平峰。” 杨卫恍然点点头：“不愧是大姑娘，如此一来便立于不败之地。” 杨巧月微微点头：“要是他们来了，受到袭击之后一定会求援庆平峰，而他一定会出城！” “为什么？”杨卫这点还是没想明白。 杨巧月淡淡抿口茶，笑道：“因为我比他们聪明！” 杨卫愣住，说得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后面两日的情况，全部照着杨巧月的计划进行。 女真部落果真分兵两路，各三千人马悄然进入大楚边境，朝粮食点的位置赶来。 早有准备的胡三胡四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又有火，药助力，虽然对方比自己人多，但根本不是对手，损失惨重！ 来时数千人，退离时只剩千把人。 女真部落首领听到前方的情况，竟然吃了埋伏，又引起不小的动静，很难再发动攻击，便立即派暗使前往都司找庆平峰，让他必须解决此事，否则将他们交易的事捅出去。为了让庆平峰重视，故意说得很严重，很多人。 第四日，庆平峰果真如杨巧月所料，亲自带了上万亲卫出城，赶往放置粮食点。 城外隐藏的胡四见状，果真如杨大姑娘所料，立即涌进城，直奔都司府。 第309章 选择 都司府的消息传回万通商会，胡四在杨巧月告诉他的书房书桌下的木板挖出二十几财宝，竟然还有几封通信，正是双方交易的证据。 胡四拿到证据，立即以南平王的名义见了辽东的几位总兵。 虽然他们和庆平峰关系不浅，可在南平王的令牌和通敌证据面前不得不立即出兵支援。 杨巧月听罢，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有生出意外。 她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在粮食点，楚叶晨和庆平峰打了照面，原本并没有将这人马看在眼里，打算全杀了，回头上报朝廷就是是死在和女真部落的战斗中。 两方缠斗数个回合，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庆平峰自己并没有安排援军。在看到几个熟悉的总兵之后，他们将庆平峰的两万人马团团为主。 楚叶晨此时乔装的胡须经过刚刚打斗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是，庆平峰认出他来，大惊失色。 “南平王！”他颤声呢喃。 楚叶晨摸了一下胡须，发现不见了，也没再伪装，“庆平峰，你身为边城都司指挥使，竟然卖国通敌，还束手就擒随本王会京师受审！” 庆平峰愣住，见楚叶晨面露杀意，并非诈他，而是真的知道他所犯之事。 楚叶晨原本以为他面对五万大军一定会束手就擒，没想他忽然命令那些忠实的士兵突围，自己朝着其中一个总兵的方向去。 “不得杀他，王爷要留活口入京受审。”那名总兵喝道。 这一喊就把底下士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出手，束手束脚，原本严密的防线，露出突破口。 庆平峰借着机会冲出包围，想要逃跑。 楚叶晨怒喝：“拦不下就杀了！” 可惜已经晚了，而且想要追的人反而被自己的包围圈拦下，楚叶晨夺过一杆长枪，直接像标枪一样扔了出去，倏地飞速从众人头顶掠过。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随着马匹进入森林，往女真部落那边去了。 楚叶晨脸色阴沉，虽然最后一下伤了对方，但应该不会致命，留下他后患无穷，想追又被庆平峰的两万士兵和五万士兵的混战拦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掉。 他目光犀利看向刚刚说话那个总兵，若不是他出声，那些士兵会把人拦下。 对方见楚叶晨冷厉的眼神，立马上前认错，他没想到庆平峰会跑的那么突然。 “你最好祈祷他死了，不然你就永远守着辽东的粮仓，直到他死了为止！”楚叶晨怒道。 说完没等对方反应，已经带人镇压那些辽东都司的兵马。 这些人马全部收押，听候处理。 楚叶晨收完首尾工作，回到马市商会已经是第三天。 杨巧月等了几日，楚叶晨花费的时间比她预想的多了两日。 “王爷，你那边是出了什么意外吗？”杨巧月见他脸色不太好，问道。 楚叶晨将庆平峰跑了的情况说了下，现在这口气还没缓过来，他亲自出手竟然还让对方在眼皮底下跑了，觉得对不起杨巧月的布局。 杨巧月还以为什么事，安慰道：“你要这么想，要是我们没过来，此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即便他逃了这次危机也已经解决，他一人不足为惧。” 楚叶晨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就怕他和女真部落联手，对大楚构成威胁。” “将他知道的所有布防和粮仓都更换地方，改变布防策略，利用他知道的反将他一军，这样他知道的信息反而成了我们的利剑。” 楚叶晨一想，确实如此，他这几日只顾着郁闷，没细想，脸上的神情轻松下来。 当天，胡三胡四带着楚叶晨的简报以及赃物证据先回京师，杨巧月和他还要回玉关镇。 京师府的大批人马离开后，杨巧月才认真问楚叶晨对于楚天尘他们的事情怎么考虑的。 楚叶晨他有认真想过，回道：“我想皇兄应该不会留恋京师府，但那两个孩子是皇室血脉，不该流落在外，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回京师。” 杨巧月并不意外他的话，“王爷有想过他们回京师之后的问题吗？” 楚叶晨面色凝重，他怎会不知，朝廷太子未立，皇上身体日渐衰弱，京师风起云涌。 可若不是当今皇上亲自处理此事，楚天尘和两个孩子以及他们的后代将再无机会回到皇室。 “想过，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谁能知道，我只想眼下应该做什么。”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的话希望王爷认真想好回答我。” 楚叶晨见杨巧月这么严肃，微微点头。 “王爷可想坐上那个位置？目前朝中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只有你和四王爷，若是王爷有此想法，我会尽全力帮你登上帝位。那样大皇子和两个孩子就别回京师了，否则你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边城虽然苦寒，却也能平安生活，容得下他们。” 楚叶晨愣住，没有杨巧月会问这个问题，眉头紧皱。 杨巧月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若是这个问题都没想清楚，其他一切不过空谈。 良久，楚叶晨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说道：“我以前并未拒绝那个位置，这是身为大楚太子的责任，但是自从离开京师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特别是遇到你之后，那已经成了束缚和枷锁，志不在此，我从未想过。” 杨巧月面色平淡，目光却愈加柔和，帝王是权谋，是阴诡，是无情，她内心深处是抵触的，但她同时又尊重他的选择。 “如此，你便和大皇子谈一次，如果他不拒绝的话。” 楚叶晨微微点头。 次日，他们便启程回玉关镇。 第三日，回到玉关镇，见他们平安回来，安老王爷和楚天尘都松了口气。 “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楚天尘问道。 楚叶晨点点头，将后面的事情简单说了下，随即说道：“我们这两日就要回京师。” 楚天尘愣住，回过神，故作平淡：“已经来了大半个月，确实该回去了。” 安老王爷情绪低落，他这半个月已经和两个孩子建立了情感联系，特别是楚程程，那可是他的老来子，怎么舍得。 “大哥，我想和你谈谈！”楚叶晨十分认真说道。 楚天尘似乎并不意外，“好！” 他们两人随后到里屋单独谈，安老王爷从失落中回神：“小晨这么严肃，他们谈什么？” “老王爷希望他们重回京师吗？”杨巧月忽然问道。 安老王爷愣住，他怎么不想，这段时间想了无数次，可大皇子入京，楚叶晨的位置该如何，大楚的未来会更动荡。 他立即明白过来：“小晨他……？” 杨巧月微微点头：“他在意的是眼下该做什么，不管他怎么选择，我都会尽全力帮助他。” 安老王爷眼眶湿润，若是能说服楚天尘，那他的孩子也会跟着回京师。 一想到这，他刚刚低落的情绪散去，眼中闪过寒光：“若真如此，本王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他们不受到任何伤害！” 话落，苏嬷嬷带着楚玄颜和楚程程过来，他们听到杨巧月他们回来，小跑着过来。 “杨姐姐，你们可回来了。”楚玄颜还没进门就远远喊道。 楚程程朝杨巧月拱拱手：“杨姐姐。” 杨巧月看着两个孩子更懂礼数，老王爷才教了半个月，已非吴下阿蒙。 她的目光停在楚玄颜身上，若是楚天尘愿意回京师府，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大楚将来的希望！ 半个时辰后，楚叶晨和楚天尘从屋内出来，两人的神情都格外凝重。 杨巧月和楚叶晨相视一眼，后者微微摇头。 安老王爷见状，希冀的目光黯淡下去。 “大哥，我还是会等你两日，希望你好好考虑两个孩子。两日后，我们会启程回京师！”楚叶晨回过身说道。 第310章 回京新变局 楚天尘闻言，没有反应，让楚程程带着楚玄颜进屋读书。 他们走后，楚天尘才开口：“王叔公，程程是您的孩子，天尘不应擅自作主，他的去留您老自己决定。如果决定带他回京师，我会找个机会将一些事告诉他，他年纪也不小了，理应知道。” 安老王爷闻言，愣了一瞬，这忽然让他决定反而犹豫了。 而且一同失踪的安王府世子找到了，那肯定会有人问起大皇子的下落，反而会牵连楚天尘。 杨巧月见安老王爷内心煎熬，一方面想家人团聚，享天伦之乐，另一方面又担心以后的事情。 “老王爷，对于世子的事，小女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然，你以为此事当如何？”安老王爷正需要意见参考，对于杨巧月所提，必是良言。 杨巧月缓缓说道：“如老王爷有心让世子归宗，又有他虑，不妨以养子身份进行，这样即避免影响楚大哥，又能防止有人因十几年前的事情对世子不利。” 安老王爷精神一振：“这个建议好！解决了本王心中的疑虑和担忧。” 楚天尘也多看了她一眼，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建议，他似乎明白杨家兴盛的原因所在。 “那王叔公是决定程程随你们回京师是吗？”楚天尘认真问道。 安老王爷这次没再迟疑，点点头：“虽然楚朝没有先例，但本王一定会让皇上答应赐姓归宗，以便继承爵位，若是后面不能恢复孩子的身份也能有所安排。” 楚天尘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嗯了声。 他当晚就单独找了楚程程聊了一夜，后者竟然意外地没有反应很激烈。 楚程程十几年前虽然年纪小，许多事情不记得，但对京师还是有印象的。 这些年楚天尘没有提过任何以前的事，这本身就有问题。 加上这半个月和安老王爷的相处，他从对方的言语间已经感受到不一样的关心和爱护。 刚刚他们的谈话，他在后院全部偷偷听见了，又何来惊讶。 楚程程没有立即回答楚天尘，他现在脑子很乱。 楚天尘也没有逼他立即做出决定，反正还有两日。 接下来的两日，大家都没再提这事。 杨巧月和楚叶晨帮着下地干活，带着楚玄颜教他种地的知识。 楚天尘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想借机感动自己，没想到杨巧月手脚麻利，比他这个老农夫还会厉害。 一看平日就没少下地干活，反而楚叶晨笨手笨脚，忙没帮上，还添乱。 杨巧月边种地边教楚玄颜，让他去开拓思考问题的高度，种地不该只把眼光放在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应该牢记每日的辛劳，一饭一粥皆来之不易，知天下疾苦，为生民立命。 楚玄颜虽然不能尽明其意，却能认真去思考。 楚天尘自小也是学识粗浅，不能很深刻的教育孩子，经过安老王爷半月诲而不倦的教导，孩子懂得了更多他不能教的道理，如今杨巧月又给孩子一个更高的眼界去思考问题，不管未来会如何，这都会在小孩心中种下一颗种子，终有一日会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这两日楚程程一直没什么话，闷闷不乐，大家也没去打扰他，该怎么选择需要他遵从内心，谁也不会勉强他。 杨巧月不知他们怎么说的，但显然该说的都说了，等他自己的选择。 两天眨眼就过了，第三日清晨，杨巧月和楚叶晨他们已经收拾好，今日离开。 安老王爷一脸愁容，看着里屋没动静，低声道：“看来这个孩子有选择了，我们走！” “时间还早，再等等。”楚叶晨说道。 楚天尘见此也没多说什么，他该做的已经做了。 辰时，天色已经大亮，安老王爷无奈摇摇头：“算啦，不等了，走。” 楚叶晨见状，看了眼杨巧月，她微微点头，今日天黑前还得赶到下一个驿站。 “大哥，有事随时来信，等京师府情况好些我们会再来的。”楚叶晨说道，他并没有放弃此事 楚天尘罕见面色柔和点点头：“启程。” 四人不再迟疑，两辆马车疾驰离城。 他们刚出城门，杨巧月见到两道熟悉的身影，立即让马夫停下来。 “小程？小颜？” 两个孩子竟然拿着行李在城门等候。 安老王爷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赶忙下马车：“你们怎么在这里？” “尘叔叔和我说，今日要启程去京师府，我们在这等半个时辰了。”楚程程说道。 安老王爷愣住，眼眶湿润：“还以为你不会去。” 楚程程看着满头花白头发的父亲，面色柔和：“这是孩儿的责任，离开十几年，也该回去了。” “好！好！回京师府。”安老王爷情绪激动，连声应好。 他没有注意话中意思的区别，杨巧月却注意到，难道楚天尘将全部事实告诉他了？ “我也要去！”楚玄颜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几人愣住，楚程程主动说道：“我和小颜说了此事，本来是和他告别，可他要随我同去……。” “杨姐姐常说，我不仅要见百姓疾苦，还应该走出边城，上可学达官贵族之礼，下可见京师百态。”楚玄颜一副小大人模样认真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事儿他们原先也没有心理准备。 这孩子令人捉摸不透，极其有主见，还经常跟楚天尘论理。 杨巧月笑道：“那你阿爹他同意你去京师？” 楚玄颜瞪大眼睛看向别处：“我给阿爹留了信……。” “那怎么行！还是先送他回去我们再离开。”楚叶晨微微皱眉说道。 安老王爷也同意这个说法，楚玄颜和楚程程毕竟不同，他的身份更敏感。 楚玄颜小脸苦涩，他想去京师学习，去看看从小没见过的世界，又不得不听话，只能闷不作声。 杨巧月看了眼城内的方向，楚天尘没有赶来，其实已经默许，他怎么会不知道此事。 “让小颜随我们去。” 楚叶晨和安老王爷相视一眼，顺着杨巧月目光看了眼城内，立即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 两人没再阻拦，楚玄颜立即露出笑脸。 杨巧月却很严肃的和他约法三章，入了京师任何时候都不能单独出门，不轻易见生人，不能和别人说任何边城的事，身份是苏嬷嬷的远房表孙。 楚玄颜认真应下。 一行人这才重新出发赶回京师府。 楚天尘在院子拿着楚玄颜留下的信，他一脸愁容看向京师的方向，幽幽叹息一声，既然避不开，那就只能接受，这是那个孩子自己的选择，其实他没有去城门，何尝又不是他内心的选择。 …… 四日后，两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入京师，正是杨巧月他们一行人，一转眼已经离开京师一个多月。 杨巧月刚入城便收到一个消息，皇上新封了一个才人——花才人！ 原本皇帝封个才人是稀松平常的事，但这个人是来自四皇子府的花鹫。 第311章 急事 杨巧月和楚叶晨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联想到四皇子府，对方肯定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和安老王爷入城便分开走，后者和楚程程回安王府，楚叶晨送杨巧月回杨家。 马车上苏嬷嬷和楚玄颜都在，对于花鹫被封才人的事没有过多讨论。 “小颜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照顾了，我最近几日事情会比较多，可能没时间过去的。”楚叶晨说道。 杨巧月颔首笑道：“好了，交给我，地里那么多活，还怕他闲着不成。” 原本因为看到京师繁华一脸兴奋的楚玄颜小脸立即垮下来，在边城下地干活，来了京师还下地干活，大写的郁闷。 楚叶晨知她会妥善安排，就是有些过意不去，明明应该是他的事，却丢给杨巧月管，肯定会给她添很多麻烦。 不一会儿就到杨家了，楚叶晨不便露面，怕好事者编排杨巧月，便没下马车，直接离开了。 杨巧月回到杨家，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家里没什么变化，刚进屋就听到吕氏的声音，似乎还有客人在。 她本来没打算进去，先回院子的，遇到杨兰花过来。 “长姐？长姐回来了！” 杨兰花激动一喊，屋内吕氏闻言，赶忙出来。 “阿娘，我回来了。”杨巧月福了福身见礼。 吕氏舒了口气：“总算是回来了，没事就好。” 她目光停在苏嬷嬷身旁的小男孩身上，有些好奇，暂时没多问，还有客人在。 “我看有客人在，阿娘先忙，我回院子。”杨巧月说道。 吕氏喊住她，“丫头，正好你回来，这事和兰花有关，你也一起见见客人。” 杨巧月看了眼杨兰花，见她不好意思低下头，不知道是什么事，母亲既然开口，想必需要参考她的意见，便让苏嬷嬷带楚玄颜先去后院，她一会儿再过去。 苏嬷嬷行过礼，就带着楚玄颜离开前院。 “这位想必就是杨家大姑娘。”屋内一位身着蓝衫的富贵夫人走出来，盈盈笑道。 吕氏立马介绍道：“这位是黄夫人，京畿营新任千户黄大人的母亲。” 杨巧月原本还心有疑惑，并未见过对方，听吕氏一介绍，立马明白过来。再注意杨兰花的反应，今日对方难道是来说亲的？ 杨巧月回过什么，没有失礼于人，福了福身：“我是杨巧月，见过黄夫人。” 黄夫人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好好，之前听说京师发生动乱，麟儿说多亏了姑娘提携他才能短时间升任千户，一直还没机会跟大姑娘说声谢谢。” “黄夫人言重了，千户大人为朝廷立下功劳乃皇上恩宠，与小女无关，不必言谢。” 对方愣了瞬，赶忙改口，“大姑娘说的是，是我口误了，还望不要介意。” 吕氏在旁打圆场，“黄夫人太客气了，大家进屋再说。” 几人进屋，杨兰花坐到杨巧月身边，有些紧张。 这一个月来，杨兰花偶尔会去义衣花圃帮忙，顺便学习花艺，每每都会遇到正在巡逻的黄麟“顺路”送她回杨家。 她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有一日特地拦下对方质问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巧，再有下次她就告诉阿爹。 黄麟急忙解释，表达了心意，还说他家人很快会入京，到时候就上杨家说亲。 这让杨兰花羞得一段时间不敢出门，原本以为对方只是说说，没想到今日真来了，正好杨巧月今日到家。 黄夫人随后把话题转到杨兰花身上，对她的文静十分满意，虽然没有像杨家大姑娘那样的干练和沉稳，但黄家也不是复杂的家庭，并不需要女子披荆斩棘。 她主动提起想结亲的话，看看杨家的意思。 杨兰花今年也要到及笄，现在谈亲事正是时候，双方谈妥到定下都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只是吕氏有些迟疑，杨巧月和杨晨都还没着落，怕招来闲话。 黄夫人以为杨家不愿，面色尴尬，正要略过此事。 杨巧月见状，可不能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耽误了兰花的姻缘，立即开口问杨兰花的意思，以此缓和一下气氛。 杨兰花神色慌乱，没想到杨巧月会问她的意思，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切听阿娘和长姐的意思。” 杨巧月会意，没拒绝就是同意。 吕氏也从犹疑中回过神，“黄大人是武科探花，能和黄家结亲自是喜事，两个孩子渊源不浅。” 这话也算应下了此事。 黄夫人面色一喜，虽然杨兰花是侧室所生，但她姨娘家柳氏也是朝中重臣，黄家并不在意这个。 杨巧月看杨兰花紧张的神情松了口气，面色柔和，黄麟这个人她感觉还是可以的。 后面吕氏和黄夫人又聊了很多，一直到黄昏对方才离开。 这事儿杨家众人不一会儿就知道了，柳氏赶忙从后院过来，看到杨巧月也在。 “大姑娘回来了。”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柳姨娘。” 吕氏将此事跟柳氏说了下，柳氏自然没有意见，能嫁到黄家已经非常好了。 柳氏面露欣喜，却吞吞吐吐想说什么，又难启齿的模样：“夫人，孩子的嫁妆……我这。” 提到这个头疼的事情，要是嫁妆轻了，嫁过去容易被人家看轻，以为娘家不重视，可眼下杨家开销大，确实很难拿出像样的嫁妆，毕竟前段时间杨承栋刚成亲没多久。 柳氏自己没什么体己银子，置办不了嫁妆。 杨兰花没想到自己的事情让娘和姨娘犯了难，正想开口说不着急成亲。 杨巧月轻轻拍着她：“阿娘，柳姨娘，兰花是我妹妹，自然不会寒酸出嫁，看对方的彩礼，我们嫁妆对等就行，家里出两箱，剩下的我负责就行。” 她随口应下，仿佛说着很简单的事情，这对于她这个土豪确实不是什么事。 柳氏眼眶殷红，朝杨巧月行了礼数：“谢谢大姑娘！” 杨巧月避开没受礼，淡淡说道：“不用，这是为了小妹而已，之后不管是小晨还是其他兄长，在我这都会同等对待。” 柳氏听到杨巧月平淡的话，知道她并非原谅以前的行为，也知她的性格，没再多说。 知道自己不讨喜，也没多待，带着杨兰花到后院，多教她点嫁入人家的事，该如何行事。 她们走后，杨巧月也有些疲累，赶了几天路，一回来就被拉来。 吕氏见她哈欠连连，笑道：“快去休息，叫苏嬷嬷到我这，你出去的事我问她就好。” 杨巧月回到后院，让苏嬷嬷带着楚玄颜到前院去，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教苏嬷嬷怎么说，叮嘱一句就让他们过去了。 杨巧月回房倒头呼呼大睡，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管秋趴在桌上，她担心杨巧月夜里起来需要伺候，直接在桌前休息。 杨巧月起来拿了张褥子给她盖上，动作很轻，管秋这丫头很警醒，刚碰到就醒了。 “大姑娘，你起来了怎么不叫奴婢。”管秋揉着惺忪睡眼。 “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吵醒你，你昨晚一直守着，天色还早，去休息，我这不用伺候，御雪南庄和生意的事情不着急汇报。” “我有件事需要立即告诉姑娘。”管秋恢复精神，认真说道。 “什么事？”杨巧月问。 “良妃娘娘让您回来之后立即拿着她召令的牌子入宫，有急事。” 星儿？杨巧月眉头微皱，良妃这么急找她应该是和花鹫被封才人一事有关，正好进宫从她那了解下情况。 第312章 控制皇上之计 第312章：控制皇上之计 杨巧月原本打算今日带楚玄颜到御雪南庄去的，眼下只能在家等候。 她想张妃应该已经知道她回京的事，会派人过来的。随后，她找杨承栋，昨天回来一觉睡到今天，没见到大哥，要拜托他平日有时间教楚虚玄颜学识的事。 杨承栋正在院子活动，看到杨巧月，笑着迎上去：“休息好了？可真能睡。” “大哥今日这么有闲心运动，是不是快殿试了？”杨巧月笑问道。 杨承栋淡淡嗯了声，“不是你说的放松心态远比闷在房间来得更重要，找大哥什么事。” “我就不能专门来看看大哥，我可还等着大哥殿前御笔钦点，然后罩着小妹呢。” 杨承栋一脸认真：“好！” “当然，确实有件小事需要大哥帮忙。” 杨承栋撇撇嘴，他就知道，“说，什么事。” “昨天和我一起回来有个小男孩，你有见到吗？” “嗯，苏嬷嬷是她的远房表孙，家里逢遭大难，便带他在身边，你放心，阿爹阿娘都答应他留下了。”杨承栋以为杨巧月要拜托他的是此事。 “不是留下的事，我想让大哥教他学识，他有些基础，但是没有系统学习，也没入过书院。”杨巧月回道。 杨承栋十分意外，即便想让他学知识，完全可以请个夫子或者送学堂，以小妹的聪慧肯定考虑过，既然让他单独教一定有她的道理。 虽然疑惑，却也没多问，点头应下：“好！” 杨巧月见大哥没多问就应下，笑着弯起眉眼，“大哥放心，我自有我的安排。” 随后两人一同去了苏嬷嬷那，杨巧月引着楚玄颜和杨承栋认识，说了此事。 知识方面的事便交给大哥，劳逸结合，种地和人生大道理她负责。 “孩子，你要是认我为师，我是很严的，你可要想好，不要后悔。”杨承栋故作严肃说道。 楚玄颜没有被他的话吓到，暗想，还能有父亲凶吗。 他立即向杨承栋行礼，尊师礼在楚朝礼仪是很重要的，只比父母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杨承栋满意地点点头，是个懂礼数的孩子，眉眼间有让他感受到贵气，虽贫不轻贱，孺子可教。 苏嬷嬷心底也为楚玄颜感到开心，还是大姑娘考虑周全。 一名下人找过来，“大姑娘，门外有位宫里的嬷嬷找您。” 听到是宫里的人，杨承栋第一时间眉头一皱，上次杨巧月入宫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杨巧月知道是张星儿的人，“大哥不用担心，是上次帮过我的张妃的人，是她有事找我入宫。” 杨承栋这才松了口气：“万事小心。” 杨巧月来到门外，是张星儿身边的贴身嬷嬷，后者立马上前行礼：“老奴见过杨大姑娘，张妃娘娘让老奴出来接您。” “嬷嬷不必多礼，那走。” 皇宫蓬莱殿，张星儿正忧心忡忡等候，不时望向殿外，和身边的丫鬟说道：“去门外看看琴嬷嬷回来没。” “是娘娘。”丫鬟应声到殿外，看到琴嬷嬷和杨巧月两人的身影正往这边走，“娘娘，回来了！” 张星儿忙问道：“小月也来了吗？” 没等丫鬟回答，她已经起身碎步走到殿门，远远看到杨巧月的身影，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琴嬷嬷和杨巧月来到蓬莱殿，杨巧月正要见礼，张星儿拉着她进屋：“不必多礼。” 杨巧月无奈笑笑，一段时间不见，升嫔妃之后更加放飞自我了，任由她拉着进去。 张星儿随后让丫鬟和嬷嬷都退下去，不用伺候。 “事情紧急，你刚回来就召你入宫。” 杨巧月见她这么慎重，一脸急切，缓缓问道：“娘娘，是为花才人的事吗？” 张星儿愣了瞬，点点头：“是也不是，封不封才人与我没关系，主要是这前后的事，令人费解。” “我正好也想跟娘娘了解下此事，刚离开一个多月发生这么多事情，她怎么忽然被封为才人？” 张星儿将这事儿详细和她说了遍。 一个月前，宣德帝精神突然每况愈下，宫内御医束手无策。 后来四皇子进宫觐见时提到他府上有位略懂偏门药方的下人，建议让她看看，便让花鹫帮宣德帝看病。 没想到真的有效，宣德帝的精神服药之后立马提振，得到重赏，但没过两日精神更加萎靡，便又召花鹫入宫，服药又恢复如常，如此往复半月，她入宫频率越来越频繁。为了让她便于照看皇上，便封她为才人，以便留宫内。 “这些还不是重点，更诡异的是宣德帝最近都没让太医院的人检查，也没再召见他们。朝中的事情现在都交给惠安王负责，大事则由他递送简报给皇上批复，其大臣现在都见不到圣驾。” “所以我才这么着急要见你，总觉得要出大事。”张星儿担忧说道。 杨巧月眉头紧皱，她原本以为四皇子只是送个人入宫当耳目，是她想简单了，控制皇上，这事已经很严重了，万一皇帝老儿突然嗝屁，还未立太子，大楚恐怕内外交迫，不管楚叶晨愿不愿意都一定会内乱。 张星儿见杨巧月神情凝重，要知道当初杨巧月面对齐贵妃的发难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如今却一言不发，可见此事的严重性。 更重要的是宣德帝往复频繁的精神状态更令她担忧，杨巧月第一时间想到那些强行刺激人精神，让大脑兴奋的毒害物品，透支身体，相当于预支未来的时间，会伴随着时间越来越瘾，效果越来越小。 “小月？”张星儿忍不住喊道。 杨巧月回过神，安慰道：“娘娘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麻烦娘娘继续关注皇上的状况，有什么情况随时让嬷嬷到杨家告诉我，南平王也回京了，我会将此事告诉他的。” 张星儿点点头，听到杨巧月似乎和楚叶晨很熟的样子，一脸吃瓜的神情：“你们……？” 杨巧月愣住，罕见闪过一丝慌乱：“没有，娘娘不要多想，我与南平王不熟……不是您想的那样。” 张星儿眉眼弯起来笑道：“难得见我们小月紧张，我也没说你们熟呀。” 杨巧月一脸无奈，一聊到楚叶晨她就很难保持镇定，看张星儿笑得那么开心索性不去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两人再闲聊了其他事，一直到下午杨巧月才离宫。 出了宫城，杨巧月正巧看到楚叶晨的马车停在外面，见她出来，胡三从一旁上前。 “大姑娘，王爷在马车上等您。” 杨巧月四下看了眼，宫墙外鲜有人经过，便走到马车上。 “没事？”楚叶晨一见她立即问道。 “你专门在这等我的？” “嗯，我从宫里出来，听杨卫说你入了宫，便在这等你。”楚叶晨解释道。 杨巧月听到他入了宫，急忙问道：“你见到皇上了吗？” “见到了，怎么了？”楚叶晨见她反应这么大，一脸疑惑。 “皇上状态如何？” “很精神，似乎比一年的状态还好。给他汇报了边城的事，让我全权处理。”楚叶晨说着，察觉到杨巧月的神情有些不对，“良妃让你进宫所为何事？” “先去御雪南庄，此事我要找恩恩帮忙。” 马车缓缓离开，往郊外的御雪南庄去。 路上，杨巧月将此事详细告诉他，楚叶晨一脸怒色：“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本王的注意力都在辽东一案，差点被他们的伎俩蒙骗过去。” “此事怪不得王爷，若非星儿……张妃告诉我，我也只是以为花才人顶多是四殿下的耳目，万万不会想到这种情况。宫里的御医怕是都参差不齐，我只信三嫂子，若是可以最好让她替皇上看看。” 虽然杨巧月心里讨厌宣德帝，但这种事内外忧患的时候，皇帝老儿绝对不能突然嗝屁！ 楚叶晨同意杨巧月的话，木恩恩的医术他也认可，他们赶去御雪南庄。 第313章 安排 临近黄昏，两人回到御雪南庄，铺子已经收工，管秋和阿梅她们正忙着算账准备明天的东西。 “大姑娘来了！”下人喊了声。 大家停下手中的活儿，纷纷出来见礼，。 杨巧月随意摆摆手让他们散了：“你们忙你们的，我找三嫂子。” “三少夫人在后山收药草，这个时辰应该回来了，用奴婢去叫吗？”阿梅说道。 “不用，我们自己上去就行。” 两人来到后山，木恩恩正在收药草，杨巧月喊了她一声。 木恩恩见是杨巧月，小脸浮上一抹笑容，放下手中的活：“小月，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家里都要出门去找你了。” 说着看楚叶晨也在，赶忙行礼：“王爷也在，民女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 杨巧月拉着她到亭子去，两人闲聊几句，杨巧月便说起正事，告诉她宫里的情况，想看看她有没有办法见过这种症状。 木恩恩光是听这个病症就知道有多棘手，“没有诊脉不好判断，如果是短时间突然的变化，应该和饮食有关。如果能拿到食物，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杨巧月看向楚叶晨，他沉思会儿，“好，我来想办法！” “更重要的还是需要面诊。”木恩恩知道替圣上面诊不容易，提醒道。 两人自然清楚，就是华佗在世也不能单凭食物就诊断治病，杨巧月微微点头：“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短时间怕是不能去关山卫了，要给三哥去封信。” 木恩恩知事情轻重，说道：“这边的事情要紧，我晚点给承之去封信。” “此次事情结束之后本王会向圣上讨恩指，杨家兄弟代父受过，是受本王所累，如今本王和已经回京师，他们还一直留在关山卫本就不合理。” 楚叶晨之前就考虑过此事，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正好借这事跟她们说了。 杨巧月和木恩恩面色一喜，两位兄长这些年在边境所受的苦难绝非看起来那么轻松，若是有机会能回来，她们自然高兴。特别是木恩恩，她陪着杨承之在关山卫时间长，知道所承受责任的厚重。 木恩恩起身感谢：“谢谢王爷。” 杨巧月也柔声道了声谢谢，这事想必他考虑了甚久，有一定把握才跟她们提及。 “该说谢谢的是本王。”楚叶晨反而让她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受自己所累。 “好了，咱们再相互谢来谢去天都黑了，王爷手头还有那么多事，就不必陪着我们姑嫂闲话家常了。”杨巧月笑道。 楚叶晨确实还需要急着处理辽东地区的事情，没再多留，告诉她们等弄到了御膳会直接送来。 他走后杨巧月和木恩恩聊起最近一个月御雪南庄的情况，除过最近两日库存紧张了些，没其他特殊情况，账目方面杨巧月叫来阿梅和管秋，将京师府最近的账对了一遍。 自从贾家和陆家倒台之后，大部分的生意都收归到御雪南庄，营收翻倍，光是几个月就数万两，不算京师外的数目。 “对了，阿增阿兰阿菊他们最近有来消息吗？”杨巧月合起账簿，随口问道。 管秋拿出管增的来信：“给，奴婢兄长半个月前送入京师的，但大姑娘不在，奴婢便自作主张回了信告诉大哥和兰、菊姐姐等大姑娘回来再安排。” 杨巧月淡淡嗯了声，“理应告诉他们一声，不然没回信反而让他们担忧。” 她说着看了他们来的消息，大姑娘安排的收粮食工作进展顺利，丹州十八县大丰收，光是丹州府就收了七万石，花了两万两，苏州府的高产粮种还没出产，只收了三万石，花了万两。 现在总共收了十万石粮食，等大姑娘的下一步安排。 杨巧月想了想，原本想让在外的三大掌柜都入京师的，如今京师府这种情势，内忧外患，拓展业务的事情暂缓，让他们继续留地方收粮食、药草，特别是止痛止血刀伤的药材，稳定业务线，暂不必入京师。 除了正常开支和保持流动，剩下三地所挣盈余都收粮食和药材是，她还让木恩恩特地开了药材单，方便各地采购。 “对了，小月，有件事要让你知道，上次我和小晨兰花去衣衣姐那时，莫名和小晨走散分开了一段时间，当时她正和段家公子在一起，说是多亏了对方，不然差点被一群地痞欺负。小晨似乎对那个男子有些不一样的情绪，自从那之后总是独自发呆发愣。”木恩恩有些担忧和自责，觉得是她没照看好。 杨巧月微微皱眉：“哪个段家？” 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知道，我问了小晨，她说只知道姓段。”木恩恩回道。 “嗯，这事怪不得你，我会问问小晨的，希望只是个意外。”杨巧月随口说道。 当晚杨巧月便找杨晨问了此事，她一开始还支支吾吾，后来杨巧月非常严厉呵斥才把说了遍。 那日被段公子救了之后还见过一面，就在家门遇到的，两次都匆匆忙忙连谢谢都没跟对方说，她最近心不在焉就是想这事。 “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哪有那么巧的事，突然出现地痞，他又正好遇上。”杨巧月直接说道。 杨晨哪听得进这话，原本以为长姐会理解她，没想到反而被训斥，一下红了眼眶。 “妹妹都已经有好姻缘了，我怎么办，已经过及笄。” 杨巧月微微皱眉，见正常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淡淡说道：“好！既然你坚持，如果还有机会见到，请他上门做客，我见见他！” 杨晨闻言，吸了吸鼻子，点点头：“长姐一定会满意的，他真的很优秀，还救了我一命。” 杨巧月无奈摇摇头，现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只能等对方上门，真是玩的好一手欲擒故纵。 京师平静了两日，第三日一道消息打破了平静，安王府老王爷收养一个养子，皇上赐楚姓，入皇家族谱，同时被封为安王府世子。 杨巧月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有些意外，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宣德帝所为，如今只是带着补偿的心态，满足安老王爷的心愿，一个养子，在他眼中也没任何影响力。 楚叶风同时收到这个消息，原本以为只是带回来个普通的孩子，没想到被封了世子。震惊之余联想到楚叶晨奏报的辽东之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世子说不定就和他们此行有关。 宫里花鹫来消息，这次皇上和安老王爷的谈话没有任何人知道，让他派人去辽东查一下这个孩子，顺便和女真接触，这一次对方在楚叶晨手中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以为他们所用！ 第314章 多亏有你在身边 杨巧月对安王府对的事没深想，为安老王爷感到高兴，和孩子走失那么多年，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安王府对此事没有大操大办，圣旨公告之后，大家都没见到王府新世子，讨论声才渐渐淡去。 第四日，楚叶晨送来宣德帝几日食物的样品到御雪南庄。 杨巧月此时正在御雪南庄后山亭园，木恩恩细细闻着食物中保留的气味。 大部分气味都十分正常，只有一道汤膳有股特殊的香味，格外清香，令她精神莫名兴奋。 她随后立即细细查看这道汤膳材料，并没有如此香味的食材，便知有问题 “是这个有问题。”木恩恩说道。 杨巧月看向汤膳，凑近闻着香味，她同样精神一震，光是气味就提神醒脑，还让她有种吃的欲望。 她第一时间想到一种精神毒药，认真问道：“恩恩，你知道罂果子毒吗？” 木恩恩愣住，并没听过她说的罂果子。 杨巧月拍了拍自己，她差点忘了大楚不叫罂果子，随即详细说道：“三四月抽花茎，结青苞，花开则苞脱，大如爷盏，罂在花中，须蕊裹之。花大而艳丽，一种而具数色。花开三日即谢，而罂在茎头，上有盖下有蒂，宛然如酒罂，中有白米极细。又名米囊花、御米花。” 木恩恩听到一半便猛地点头，“是了，就是此物！对精神有极大提振，却有极大的瘾，越食越兴奋，过后又会变得空虚，精神萎靡，只能不断吸食来缓解，控制量却又不会危及性命。” 杨巧月皱起眉头，虽然找到了源头，反而变得更加棘手。 因为大楚对米囊花反而会觉得有药用价值，除了精神并无其他明显症状，除了有深入研究才知道其危害性。 这也是花鹫控制让御医、大臣和宣德帝见面，而且不能接触太长时间的原因。 上次宣德帝见楚叶晨肯定是无法避开，才让服下一定量的汤膳，保持精神。 杨巧月和木恩恩继续讨论了有可能的改善方法，只能通过物理拒绝，改善清食，暂无其他解法。 这和以后发生这类大事件的情况一样，无解，她当晚让楚叶晨来趟御雪南庄将这个情况告诉他。 楚叶晨对米囊花并不了解好像听着不太严重，杨巧月怕他小看了米囊花的危害，便说了个小小危害粟果子毁了一个大王朝的故事。 对方是想借这个瘾完全控制皇上，以瘾控制人这种事轻而易举。 楚叶晨面露震撼之色：“是我差点小看了此物。” “若我不知故事，同样不会想到小小果子如此害人，王爷打算怎么做？这按三嫂子说，并不会查处任何病症，也就没办法指控对方，花鹫现在是贴身才人，到时怕弄不好我们会搬起石头砸自己。” “直接和皇上言明如何？” 杨巧月摇摇头：“太医院的大部分太医都会认可这是药膳，说不定皇上自己都清楚服食的什么，只会觉得我们危言耸听。” 楚叶晨一下犯了难，蹙起眉心：“难道无解！” “有。”杨巧月笃定说道，“私下从源头全部消灭，到时候让花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皇城内我让张妃帮忙，宫外我来暗暗大价钱收果子进行销毁，然后将有米囊花的那些人信息给你，你来找到源头处理！” 楚叶晨眉头舒展开来，又让她替他事情都考虑得如此妥当，点点头：“好！” 夜晚的风还有些冷，他轻轻握住杨巧月的手，动情说道：“多亏有你在身边，细细想来，若没有你，我怕是在小镇那夜就死了。” “小镇那夜不会死，应该是边境粮草被沉的那次。”杨巧月认真说道。 楚叶晨愣了瞬，他本意是烘托一下气氛，没想到杨巧月一脸认真讨论此事。 他轻咳一声：“我的重点不是这……，是多亏有你。” 杨巧月扑哧笑出声，“逗你的，这句话我也和你一样，多亏有你。” 说着主动依偎在他怀中，连风都带着暧昧轻抚着两人，夜很安宁，他们相互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心跳，就这么静静待着都觉得十分幸福。 良久，杨巧月才出声打破安静，说起她让楚玄颜跟大哥学习的事情。 楚叶晨淡淡嗯了声，对此并不反对：“兄长学识渊博，殿试将临，必定会得到御笔钦点！” “借王爷吉言咯！”杨巧月说着轻轻推开他，“天色不早了，王爷回，三嫂子该担心我了。” 楚叶晨一脸无奈，好像每次都意犹未尽被下逐客令，不过这对他而言已经很满足。 他不该这样没有名分的和杨巧月亲近，他暗暗记在心里，此事一定要尽快提上日程。 楚叶晨离开后山，木恩恩便从远处过来，她是唯一知道最清楚杨巧月两人关系的，知道他们会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多问，问起米囊花的事如何处理。 杨巧月将安排跟她说了遍，木恩恩微微点头：“确实是个好方法，我帮你一起。” “当然。” 次日，杨巧月便安排阿茂亲自负责此事，用外面的生面孔悄无声息找了十几个信得过的庄上下人的亲人替他们收米囊花，高于市场药用的两倍价格。 之后又给宫里送去消息，张星儿收到杨巧月信息，借病召见她。 杨巧月第二日入宫和张星儿说了此事，并留给她千两当作体己钱来打点消灭米囊花。 张星儿应下，以她后宫的身份，没了齐贵妃，解决此事并不难。 杨巧月怕多留引人疑心，拜托此事之后立即就离开了。 收果子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因为价格很高，大批买入，短短两日将花了数千两，药商和种植户联系就有上百家。 他们很容就找到上家，杨巧月将这些拥有源头的信息交给楚叶晨，由他夜锦卫的身份进行处理。 几日间便将京师府的存量米囊花全部消灭殆尽，宫内也在悄然进行此事。 不单单是京师府，杨巧月还在周边州府进行同样的事情，当花鹫回过神时，便会发现，她被人堵在了死胡同。 第315章 杨晨出事 夜锦卫两日间便把杨巧月给的上百家有米囊花货物的人一网打尽，全部关押审讯，又找出在京郊的数家米囊花大种植户。 楚叶晨亲率人马处理掉这几十亩米囊花种植地，将土地所有的员外也暂时关押。 京师外，安排胡三带人和阿茂同去，直接复刻京师的处理方式。 杨巧月已经花费数万两进行购买销毁，要不是她的财力支撑，即便地方府衙也做不到这么彻底。 一转眼又过去三日，张星儿的贴身嬷嬷过来告诉杨巧月宫里的进展，她已经将宫里大部分存量米囊花购买销毁。 杨巧月收到这个消息，感觉花鹫并没任何动作，市场的米囊花价格也没飙升，猜想对方应该还没察觉，不知花鹫的存货还能维持多少。 要是她有几年的备货，那就麻烦了。 这事看来非短时间能达成，至少要等对方消耗完手中的存货才可以。 杨巧月这几日借着闲暇时间，增加物资空间使用时间，补充御雪南庄的物资，菌种、高产粮种、珠宝饰品、蔬菜种子、土地肥料、酱香酒、茶等等。 这些生意在京师已经彻底站稳脚跟，客源销量都十分稳定，也没有竞争对手，屠家的酒坊、茶坊、妓坊都靠着杨巧月的物资供货才日益兴隆，陶瓷生意有杨巧月的四成，又和吕家深度合作，关系十分牢固，这些事不用杨巧月怎么操心。 杨家的势头蒸蒸日上，明眼人都知道，昔日京师府的齐家已经没了，杨家冉冉上升，势不可挡。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杨家大姑娘，财力、名声、势力都是她，更主要的是她还未说人家，这让稍微有点想法的人都盯着这块“大肥肉”，一旦拿下杨家大姑娘，整个家族可以少奋斗一甲子。 杨家大姑娘经常出门在外，便让他们以为有机可趁，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女子为了名声，最后都只能接受，其中不乏一些思想扭曲的人便动了歪心思。 直到一个富员外的世家公子想要冒犯杨巧月，当天被暴揍一顿，还嚷嚷着要杨家负责，第二天腿被人打断，下半辈子只能卧床，忽然全家噤声。再之后，整个家族的产业被屠家吕家联合京师府众多商会，一夜之间断了对方的财路。 原本还是冉冉升起仅次于前三的大富贾，没想到因为自家儿子连杨巧月的手都没碰到，只是弄掉了面纱，便承受如此大的后果，举家悄然搬离了京师府，惨淡离开，这还不是杨家大姑娘亲自出手。 经此一事，那些想动歪心思的人被惊醒，遇到杨巧月都得避开走，万一一阵风吹掉她的面纱，赖到他们身上可就麻烦了。 杨巧月的主意没人敢打，只能把目标转移到杨家人身上。 很容易知道杨家大姑娘还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妹妹，若是能获得她们的芳心，自然也差不了。 杨巧月正因为如此，上次才担心杨晨遇到的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段公子。 最近几日她要处理米囊花的事对杨晨的情况放松了些，这日闲下来，特地过去院子看她。 柳氏见杨巧月过来，赶忙起身迎上前：“大姑娘？” 她面露疑惑，杨巧月几乎没来过她的院子，今日特地过来，担忧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过来看看小晨妹妹，刚刚去她院子没看到她。”杨巧月随口说道。 柳氏松了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恭敬回道：“她说去贺姑娘那帮忙。” 杨巧月闻言，没再多留：“好，我去找她。” 柳氏察觉到杨巧月的语气有些不对，“大姑娘，晨儿没犯错？” 她丝毫没有以前在县城时的傲慢，早已认清自己的位置，杨家的地位也早已超过她引以为傲的娘家，就是兄长都受过杨巧月的帮忙。 杨巧月应了句没有就离开柳氏的院子，立即出门去天下义衣花铺。 义衣花铺贺衣衣正忙着跟一些夫人介绍花艺，她这里已经成了京师许多贵妇的聚集，都愿意花银子过来学习花艺。 贺衣衣远远看到杨巧月过来，起身过去：“小月，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杨巧月四下看了眼，没看到杨晨，立即皱起眉头：“衣衣姐，杨晨今日有过来吗？” 贺衣衣摇摇头：“没有，最近这段时间小晨都没来过我这边，出什么事了吗？” “她今早就出门了，说过来你这边学花艺。”杨巧月沉声道。 贺衣衣闻言，面露担忧：“她未来过，今日我都在这和夫人们探讨花艺，我陪你一起去找！” “不用，你这还有夫人们在，别担心，我安排南庄和家里下人去找就行，有消息会告诉你。” 杨巧月没耽误贺衣衣的事，在外面找人，贺衣衣一个女子也不方便。 贺衣衣点点头，知道自己找人上帮不上大忙，没有坚持：“好，我过会儿到杨家去。” 杨巧月微微点头，离开花铺之后回到杨家，立即让管秋去御雪南庄安排大家找人，另外让福叔去府衙和父亲说一声，家中下人也派了出去。 吕氏柳氏赵氏周氏她们都知道了此事，若不是家里动静那么大，她们还不知此事。 “晨儿怎么忽然出门不和家里说一声，这成何体统！”赵氏刻薄说道。 “希望这孩子别出事才好，眼看黄昏了。”周氏一脸担忧。 吕氏有些自责：“是我疏忽了，应该派人跟着的。” “这怪不得夫人，夫人又不知道她要出门，我明知她要出门都没派人跟着。”柳氏喃喃道，一下红了眼眶殷红， “小月，晨儿不会有什么事？” 杨巧月正要搭话，外面一道狼狈的身影打断了屋内的谈话，回来这人正是杨晨的贴身丫鬟。 她还没跑进屋就累得摔倒在地，“大姑娘，夫人们！救救二小姐！” 柳氏赶紧跑过去拉住她，气愤揪着衣领：“二小姐去哪了！你们根本就没去贺姑娘那！” 丫鬟喘息着，面色苍白，一身尘土，被摇得说不上话。 周氏和赵氏赶忙拉住她，“你这样让她怎么说，别慌。” 柳氏这才松手，丫鬟这才哭泣着说道：“二小姐她……本来没有去贺姑娘铺子，她是去见段公子，段公子将她抓上马车带走了。” 杨巧月眉头紧蹙，沉声问道：“带去哪了知道吗？” 丫鬟摇摇头：“奴婢是从马车跳下来跑回来的，不知道去哪了，但方向是城西方向。” 第316章 抬棺要人 杨巧月闻言，顿时皱眉，京师城西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有。 柳氏听到往城西去，同样脸色苍白，急忙朝杨巧月跪下去：“大姑娘，救救晨儿！” “柳姨娘这是做什么，她是杨家的姑娘，也是我妹妹，无需如此。” 她避开了柳氏的跪拜，管秋赶忙上前扶柳氏起来。 夫人们心中没主意，家里的男人都不在，杨承栋前日带着楚玄颜到京外走走，更能直观的去理解所学，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虽然此行只是京外，称不上万里，但迈出脚步便已经行走在万里之中。 “还是找四弟府衙报官。”赵氏说道。 周氏也同意这个办法，自家找人总归没有府衙来得方便，人手也不足。 吕氏见杨巧月没有搭话，显然找府衙并非上策，便问：“小月，你的觉得呢？” “在大家过来前我已经让福叔去府衙了，但不是向府衙报官，而是告诉父亲暂时不报官。”杨巧月回道。 几位夫人闻言，面露疑惑，柳氏急切问道：“为何？” “月儿用心良苦，她担心要是现在就报官，小晨的名声该怎么办？她可还是个姑娘。”吕氏明白女儿的意思，知她不屑解释，便替她说道。 柳氏愣住，没想到杨巧月这时候还能考虑到以后的事，微微躬身：“谢谢大姑娘！” 杨巧月理解为人父母的担忧，柳氏即便再恶毒刻薄，对她的两个孩子的爱却是无私的。 “柳姨娘不用太担心，我铺子的人手并不比府衙少，你们在家等消息，我现在就去城西那边看看。” 听到她要去城西，众人面色一震，纷纷出声相劝。 “万万不可，那边鱼龙混杂，让下人去就好了。” “是呀，出点意外，杨家可怎么办。” “大姑娘，让奴婢去看看。” 赵氏，周氏，管秋她们七嘴八舌说着，柳氏也不愿杨巧月冒险过去。 杨巧月摇摇头：“放心，魏先，阿卫他们会随我一起过去，其他人过去也难知马车的动向。” 吕氏知道女儿办事一向有主张，并未反对，大家见吕氏不反对便也没再多说。 杨兰花一脸担忧，才从杨晨被掳的消息回过神，低声说道：“长姐，麟哥能用上吗？我可以去找他。” 黄麟和杨兰花的亲事两家都已经认可，在谈细节的进展，杨兰花也没有避讳。 “暂时不用，他和府衙一样，如果需要我不会跟他客气的，他可是拐走了我小妹。”杨巧月柔声说道。 杨兰花神情一滞，旋即脸颊通红，十分羞赧地点点头。 杨巧月说着不再耽搁，立即离开杨家，趁着天色未暗，朝城西方向去。 家中众人看着她的身影，柳氏偷偷抹眼泪，没想到杨巧月竟然会为了她的孩子以身犯险。 杨巧月魏先杨卫三人离开主城，来到城西。 城西街道杂乱，和主城完全像是另一个世界，三三俩俩的行人目光都充斥着不善。 杨巧月三人的马车一进街道就引来众人的注目，杨卫低声说道：“大姑娘，我们到城西了。” 她随手拉起轿帘，这里的气氛确实和主城不太一样，充斥着暴戾。 “地面的痕迹已经没了，要下去问问情况。”杨巧月说道。 他们缓缓停下来，魏先下马车询问路人是否有见到一辆马车往哪个方向去了。 没人搭理他，气氛有些尴尬， 魏先朝轿子上两人摊摊手，一脸无奈。 忽然，从四处涌出来一群人将马车团团围住，个个凶神恶煞。 魏先赶忙退到马车旁，杨卫抽出长剑震慑这些恶民，双方剑拔弩张。 杨巧月从马车下来。 两人面色一急：“大姑娘，千万别下来，这群暴民会伤了你。” 杨巧月并未在意介意，还是走下来，看向对方站在中间的中年男子：“想必，这里你是主事！” “姑娘好眼光，不知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对方一脸警惕问道。 杨巧月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找我妹妹，有人掳走了我妹妹，往城西方向走的。” “今天一整日都没人生人来过，你们走！”中年男人毫不客气说道。 魏先见对方无礼，立即喝道：“放肆，敢跟我们大姑娘这么说话！” 对方同样发狠，一群村民围上来。 魏先和杨卫想要出手，杨巧月上前拦下，看向为首的中年男人：“老乡，你们这里有没有姓段的人家！” 对方想都没有想就摇摇头：“没有！” “我可以信你们，但如果我妹妹在城西出了意外，我杨家保证，你们连这片地区也待不下去！”杨巧月的声音没有很大，不怒自威。 “我们走！” “是，大姑娘！”魏先和杨卫应道。 几人上马车，准备离开。 杨家？大大姑娘？ 对面为首的中年男人低声呢喃，随后急忙喊道：“且慢！” 马车停下来，他继续说道：“请问是御雪南庄的杨家大姑娘吗？” 杨卫见轿内没有搭话，他便应道：“是我们家姑娘！” 随后，中年男人赶紧让四周众人齐齐跪下，“不知道是恩人，是我们冒犯了。” 杨巧月拉上轿帘，见对方情感真实，不像使诈，而且都把武器放下了。 “我从未来过城西，并未对你们有恩。” 对方并未在意，缓缓说道：“恩人有所不知，我们每七日有两日受御雪南庄和天下铺子的接济，昨日杨大公子带着个孩子还来过这里。” 杨巧月闻言，想起她交代过天下铺子和南庄，每月七日需将存货清理，将食物粮食可以送给真的穷百姓，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和城西有关。 杨巧月赶忙下马车让众人起来，“虽然是我交代的，但都是下面的掌柜所做，不必感谢我。” “大姑娘高风亮节，施人恩惠，不记于心。”为首中年男人说道，“我是这里的族长，杨大姑娘叫老汉秦族长就行。” 杨巧月点点头，她有些难理解，怎么繁华的京师府会存在城西这么一个特殊的区域，像贫民窟。 但当务之急也没多问，转口问起杨晨的事。 “秦族长，大约一个时辰前，你们真的没见过一辆马车经过城西吗？我妹妹被人抓了，丫鬟说看到马车进了城西街道。” “实不相瞒，两个时辰前确有一辆马车进来，但被我们赶走了，若知恩人妹妹在里面一定不会放他离开。”秦族长一脸抱歉。 “大姑娘，我们进去找找！”魏先低声说道。 他并不信任这群人。 杨巧月一向信人不疑，她既然相信对方，便没打算搜村子，摇摇头：“不用了，请问秦族长，对方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忽然人群中一个年轻书生模样走出来：“大姑娘不必担忧，小生认识对方！” “你认识？”杨巧月微微皱眉。 年轻书生微微点头：“虽然只是匆匆一瞥，确信认识。” 杨巧月扫了眼众人，城西百姓大多穿着单薄，要么骨瘦如柴，要么躬着腰，难见他这么干净的书生，闪过一抹疑惑：“你不是村子的人！” 秦族长验证了她的猜想，告诉她这个年轻人不是族里人，前段时间重伤被人扔到城西，他们见人可怜才救起，一直养伤到今日。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杨巧月多看了眼对方，似乎有些眼熟。 年轻书生愣了瞬，赶忙否认：“小生并未见过大姑娘，可能是大众脸！” 杨巧月收回目光：“对方是什么人？” “对方是江南段家次子，家族是做航运生意的，前几年家族败落，便一直在四皇子府当门客。” 杨巧月愣住，“是苏州府的段家？” 年轻书生点点头：“是的，杨大姑娘知道？” “算是！” 杨巧月眯了眯眼，这算不算冤家路窄，段家就是她联合妙家拿下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个次子在四王府当门客。 她眉头紧皱，这么明目张胆，恐怕是四皇子府的意思！ 听到此事竟然牵扯上四皇子府，众人纷纷吓了一跳。 杨巧月也没想让这些穷百姓牵扯上，正要离开。 年轻书生上前问道：“大姑娘会去四皇子府救你妹妹吗？” 杨巧月虽然不知他问此话何意，冷声道：“谁也休想伤我杨巧月家人分毫！” 意思不言自明。 年轻书生眼中升起敬意，不畏强权者已经很少见了，“小生随大姑娘去做人证！” “你不怕？”杨巧月有些意外。 年轻书生摇摇头：“季林读圣贤书无数，若因为害怕而丢了良知，枉对先师所教，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杨巧月难见有脊梁的书生，确实也需要有个人证。 杨巧月先回杨家，杨贾配已经从衙门回来，告诉家里人此事。 大家一听四皇子府，纷纷脸色苍白，这哪是他们杨家能得罪起的，一个不慎，又会承受天家雷霆之怒。 杨贾配眉头紧皱，“我进宫面见皇上！” 杨巧月微微点头，“父亲放心入宫，这边我会拖延时间的。” 她知道宣德帝现在这个时候不会见他的。 柳氏甚至哭着，想要放弃杨晨了，“老爷，切莫和天家起冲突，若是不行，就怪那个孩子命苦！” 杨贾配重重叹息一声，让吕氏照顾好家里便出门去了。 杨巧月没跟她们说明，带着杨卫、魏先、季林离开了杨家，中途拉上一口棺材来到惠安王府。 守规矩的办法已经来不及，她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每拖一秒就危险一秒，杨家承受不起的流言由她来担着。 反正虱多不痒，不仅要救人，还要保证杨晨的清白。 要达到这两个目的，就必须要以最夸张的方式，引起轰动，看看谁的脸皮更重要。 一口棺材落在惠安王府门前，一道倩影从马车上下来。 “麻烦通报惠安王，若我妹妹伤了，今日不是凶手进棺材，就是我进棺材！” 第317章 京师第一狠人 \b杨卫魏先两人心里直打鼓，他们原本还不知道大姑娘买这棺材做什么，没想到直接用来堵门。 还是堵王府的大门，这简直就是大逆，稍有不慎可是要牵连全族，也只有她敢如此。 他们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特别是杨卫，他还没来得及通告南平王，现在也不用去了，很快\b王爷就会知道的。 惠安王府的下人认出是杨家大姑娘，知道是个狠人，不敢随意上前，急忙派一人进屋内通报。 “王爷，大事不好了！” 楚叶风见下人慌慌张张，脸色难看：“什么事？” “门口，杨家大姑娘抬了口棺材堵在门口，说什么今日不是您进去就是她进去！”下人急促说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堵王府的门！”楚叶风一拍桌子，旋即皱起眉头，看向屋内的另外一个年轻男子，“段兄，本王让你将杨家二姑娘弄到手，以此让杨家选择站在本王这边，此事如何了？” 段轩逸眼底闪过一抹慌乱，点点头：“快了，就差一步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生米煮成熟饭？何意！”楚叶风问道。 段轩逸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他原本的打算是杨家为了颜面和杨晨的声誉一定会低调，如今恰恰相反。 楚叶风见他不说话，语气加重几分：“若你不说，本王只能把你交给杨家了。” 段轩逸面色一急，跪下来求饶：“王爷，万万不可，小的……把杨晨抓了，这实乃下策，可她忽然让小的去杨家见她长姐，和她情感未牢固，一定会误了王爷计划，情急之下只能如此。” “然后你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就没事了？杨家就会乖乖答应这门亲事？”楚叶风冷笑，“糊涂，你实在太小看外面那个人了，本王就不该让你贸然行事。” 随后另外一个下人也跑进来，“王爷，外面越来越多人了，属下们该如何处理对方是杨家大姑娘。” 楚叶风起身，“一群废物！” 说着往门外去，跨过门槛，停下来说道：“你好好待在这，本王去试试，若是可行会让人进来通知你将饭煮熟，若不行也会保下你，在那之前什么也不能做！” 段轩逸还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峰回路转，急忙磕头：\u001d“谢王爷！” 门外，杨巧月丝毫不介意四周指指点点的众人，就这么站着。 不一会儿，惠安王楚叶风\b出来，故作阴沉：“怎么回事？杨姑娘，杨家仗着陛下恩宠，无故拿\u001d棺材堵王府的门，未免太狂了，简直就是蔑视皇家威严。” “惠安王，这帽子太大，小女子实在戴不起。不过这恶人告状的本领，倒是值得学习。”杨巧月嗤笑道，“王府私抢民女，小妹被王府的人带走，不知所谓何事，可否让小女带她回去了！” 楚叶风眉毛一挑：“还有这事？” 随后他故作问身边的管家，“今日有人带了杨家二姑娘来府上吗？” “回王爷，没有。” 楚叶风立即对这事儿便下了结论，看向杨巧月，似乎在说，你看没人来过。 杨巧月冷声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是小女子二妹而非三妹！此地无银三百两！所有人刚刚都听得一清二楚，世人的目光是雪亮的。” 楚叶风愣住，刚刚一时嘴快，没注意这\b细节，狡辩道：“本王不知道，只是随口猜的！” “王爷觉得这样能让人信服便这样说好了，小女还有证人！”杨巧月并不意外他会否认。 季林面对传说中的王爷，十分紧张，但看杨巧月掷地有声，连他都跟着平静下来，缓缓上前。 “小生确实看到\b王爷府上一位重要门客段轩逸强行带着杨二姑娘往惠王府来。” 楚叶风看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脸色难看，他最讨厌书生：“你是何人！” “回王爷，小生季林，江南人氏，是个举人，目前住在城西。”季林回道。 “城西？”楚叶风立即露出鄙夷厌恶之色，“腌臢之人，说的话不足为信。” 杨巧月听到这歧视性的词语，见季林怒而不发，此次欠他一个人情。 “既然惠安王如此笃定，那便让小女几人进去一看，若无人，小女自杀这口棺材自用，若找到，姓段的自杀，这口棺材送他！” 四周众人听到玩这么大，纷纷噤声，被吓了一跳。 楚叶风脸色难看\b，想试探杨巧月的态度：“段轩逸确是本王府上的门客，但并不限制他的自由，若真有此事，若是两情相悦，岂不美事一桩？” 杨巧月闻言，脸色立即铁青：“若真如此，那就不死！不休！” 楚叶风见她态度竟然没有丝毫回转，便知不可能生米煮熟饭。 “这里是王府，还轮不到你来撒野，竟然敢在王府闹事。” “来人，将闹事者轰离王府！” 一群王府府兵冲出来，要来硬的。 杨巧月听到楚叶风确定姓段的在府上，确定杨晨一定也在，怎么可能离开。 楚叶风目光闪过寒光，若是借此闹事机会将她杀了，即便皇上也不能责怪什么。 杨卫和魏先同时感受到一股杀意，立即拔出长剑，守在杨巧月身边：“大姑娘小心，有杀机！” 杨巧月怎么会不知，楚叶风那目光就差大喊出来了。 忽然，人群出来一群人，“小妇见过惠安王。” “阿娘？”杨巧月回身一看，是吕氏她们都来了，“你们来做什么！” 吕氏目光柔和：“总不能什么事都压在你这丫头肩上，要议论就让大家议论！要离京就离京，又不是没经历过，在牧羊村的生活也不错。” “对，燕县的生活也不差。”周氏和杨兰花她们也说道。 杨巧月虽然不赞成她们如此，但内心十分感动。\b 吕氏随后看向惠安王：“小妇怎么说也是皇上封的诰命夫人，恳请王爷将二女儿杨晨交给我们。” 楚叶风心中已经把段轩逸问候了一百遍，现在弄得全部人都以为是他掳走杨家二姑娘。 楚叶风看事情越闹越大，权衡再三，还是王府和他自己的声誉更重要，立马变了副嘴脸。 “杨夫人误会了，本王只是开个玩笑，杨家二姑娘在府上无碍，她是路过城西时被惊到了，段公子这才将她带回府上，正要去通知杨家过来。\b只是见杨大姑娘如此行为一时气不过，便开了玩笑。” 杨巧月眯起眼，这楚叶风还真是个人物，恐怕早就想的了，几句话就成了她的不是！ 这次事关杨晨的声誉和性命，她也没多想反驳纠缠，爱咋说咋说。 “那便请王爷交人！” 楚叶风随后让管家去叫段轩逸带杨二姑娘出来，不得有任何损伤。 段轩逸还在大厅等着，希望煮熟饭，没想到等来的是让他带人出去的消息，再不甘也只得如此\u001d 。 不一会儿，他带着杨晨出来，看起来没有损伤。 “王爷，杨二姑娘带到了。\b”段轩逸低声回道。 楚叶风故作怒道：“还不快给杨家夫人道歉，你明明是担心杨二姑娘进入城西才带她先回王府，造成这样的误会实在不该！” 段轩逸立即会意，朝杨巧月吕氏他们抱歉：“是小生考虑不周，还望夫人和大姑娘见谅。” 这样在面上大家都过得去，杨晨也不会受更大的声誉损失。 杨晨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脸色苍白，脑袋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吕氏明面上还得谢谢对方，杨巧月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姓段，这口棺材会给你留着的！” 说完，一把拉着杨晨回杨家，一场闹哄哄的闹剧收场，那些话有人信有人不信，对杨晨的名声还是多少有影响的，以后说亲想说好人家怕是麻烦了。 看着她们拉着棺材走远，段轩逸额头冒冷汗，后悔去招惹那个杨晨，他也有私信为段家报仇，没想到那个杨家大姑娘那么凶狠！ 楚叶风同样面色凝重，今日算是彻底把杨家和这个杨家姑娘京师第一富贾给得罪了，早知道她们那么在乎杨晨的名声，一开始那么说就好了，还能和缓一些。 他\u001d回过神，见段轩逸被杨巧月一句话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骂道：“废物！” 这事儿一下就传遍了京师，比起打断那些宵小登徒浪子，这件事才真正看出杨大姑娘是个狠人。 直接抬着棺材去王府找茬的人，还让堂堂惠安王吃瘪，京师府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堪称京师第一狠人。 第318章 果然见过 杨巧月并未理会外间流言，一行人从惠王府回到杨家。 杨晨的脸色和情绪已经缓和许多，正要开口说话，杨巧月冷声道：“跪下！” “你现在还觉得那个姓段的是真命天子吗！” 杨巧月不怒自威，杨家大厅肃然无声，没人敢插嘴。 她最近没怎么理家里的事，但大家都没忘她才是杨家的掌房人。 杨晨老实跪在地上，眼眶泪水打转，摇摇头：“不是，他是利用我。” “利用你做什么！”杨巧月继续问。 “两家结亲想让阿爹和长姐为惠王效力。”杨晨脑子不笨，被掳走就想通了，她以为这次要完了。 杨巧月看她还没愚蠢到无可救药，语气缓和了些：“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哪都别去。” 杨晨低声应了声是，不敢再提说亲的事。 “阿秋，去找京师德高望重的稳婆过来一趟！”杨巧月说道。 大家疑惑：“找稳婆来做甚？” “验小晨的身子，她既然说什么都没发生，我作为长姐和掌房人就不能糊里糊涂任由流言肆意流传。” 夫人们看向杨晨，杨晨羞红脸低着头，却没有反对，想来应该是没发生不该发生的。 福叔从偏厅过来：“大姑娘，季公子还在偏厅，他说若没什么事就先告辞了。” 杨巧月差点忘了他们还在偏厅，“我过去见见，今日多亏了季公子才知道姓段的是四王府的门客。” 杨晨欲言又止，嗫嚅道：“长姐，我能随你一起去谢谢他吗？” “戴上帷帽。”杨巧月没有反对，也算她有感恩之心。 敢为他人之事冒犯得罪王府，怕是整个京师府都找不出几个。 吕氏她们原本也想过去的，杨巧月觉得她们去就行了，也不仅仅是过去感谢，还有些事情想了解。 夫人们便没过去，吕氏见柳氏一脸愁容，她深深担忧杨晨以后的亲事怎么办。 “柳妹妹不必忧心，晨儿是杨家的姑娘，她的亲事家里一定会尽全力的。” 柳氏愣住，没想到吕氏没计较以前的事情，还让她宽心。 “夫人，对不起，小妇以前做了许多糊涂事，后来虽然情势所迫，但心中依旧不甘。不求你们能原谅，我还是跟你郑重道歉。”柳氏说着跪下去磕头道歉。 柳氏从来没有跟吕氏道过歉，她虽然待在偏院，内心却不服气，以为吕氏只是女儿厉害，她还是不输吕氏，今日是第一次认真道歉。 吕氏愣住，她性子一向温和，家和万事兴，并未介意，让她起身：“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柳氏抹着眼泪，杨晨以后能有什么好亲事全靠家里还有杨巧月，她不敢跟杨巧月说，寄希望于吕氏。 杨巧月和杨晨两人到偏厅，杨卫已经先一步离开了，魏先陪着季林闲坐，看她们过来赶忙迎上前。 “大姑娘。” “季公子，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仗义相助，杨家感激不尽。”杨巧月缓缓说道。 季林回了一礼：“大姑娘严重了，小生只是做了该做的，不足挂齿。” “小晨，你也谢谢季公子。” 杨晨向季林福了福身，“小女多谢季公子。” 季林手慌脚忙，面对姑娘家的礼数扶也不是，受也不是。 帷帽下，杨晨看他反应十分有趣，刚刚沉重的心情舒缓一些，却也觉得眼熟。 “季公子，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杨晨低声说道。 杨巧月愣怔一瞬，若是只是她这么觉得或许没什么，现在杨晨也觉得眼熟，肯定在哪见过。 “季公子是怎么认识段轩逸的？他似乎几年没回苏州府一直在四皇子府当门客。” 季林并未介意她的问话，解释道：“小生也是江南人家，自小在苏州府读书，便是和段轩逸同一所书院，他未中举便离开苏州府北上京师，而小生中了举便留在苏州府继续苦读几年，今年才入京师参加会试。” 杨巧月心生警惕，毕竟想不出对方是谁，又眼熟，不得不防。 万一楚叶风来了计中计，那她们可是对季林没丝毫防备。 “以季公子的才学，此次会试落榜了？”杨巧月随口问道。 季林面色一震，一直平淡的情绪起了波澜：“小生没有参加会试，因为受重伤错过了。” “何人所伤，我或许可以为季公子报仇，也算还你今日之恩。” 季林摇摇头：“不用，对方已经不足为虑，狼狈离京了，也算大姑娘间接为小生出了口气。” 杨巧月闻言，陷入沉思，她来京师之后，作对的很多，但是留下离开京师的只有两家，陆家和贾家。 “贾家？” 季林没反应。 杨巧月知道了，是陆家，她立即回想起和陆家的一些情况，他们第一次碰面是在丹州府，那时在商业街碰到陆宪志。 陆宪志？杨巧月浑身一震，再多看了眼季林，眼中的警惕散去，原来是他。 “上次季公子在丹州鬼街便帮过我妹妹一次，没想到还能见到，难怪一直觉得眼熟。” 季林没想到杨巧月还会记得这事，便也没再隐瞒：“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杨大姑娘还记得。” 杨晨同样愣住，上次在鬼街时，也是她差点被陆宪志害得失身，今日又救她一次，心中感动。 “对季公子是举手之劳，对杨家可是大恩。”杨巧月说着，面色凝重，“陆家不会就是因为此事将你打伤，无法参加会试！” 季林无奈点点头：“此事是小人得道，与大家都无关，小生三年之后会再参加的。” “今日之事已了，无其他事，小生便告辞了。” 杨巧月一时间也没想好怎么感谢他，便拿出一袋银子：“虽然俗气，但这些银子请季公子收下，我替小妹谢谢你救她两次。” 季林读书人心高气傲，不打算收这些银子。 杨巧月知道这群书生的心理，先是说城西的老乡们照顾他数月，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感谢别人。然后说下次会试又是三年，若是真志存高远就不该拘泥于眼前小小的自尊，权当借他的。 季林实在说不过杨巧月，虽然知道不妥，心中也坚定不接受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接了过来。 “那小生愧受了，他日必定相还。” “嗯，耐心读书，好好照顾妻儿老小，别让他们失望。若是四皇子府为难，一定要告诉杨家！” 杨晨听到杨巧月这随口的话，心情莫名低落。 季林愣了瞬，“大姑娘误会了，小生并未娶妻，家中父母叔伯都还年轻。” 杨巧月故作歉意：“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她就是故意问的，她能看出，季林学识不浅，为人正直善良，品行端正，虽然不知以后会怎么样，但多了解点总没坏处。 苏嬷嬷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阿婆到了。 杨巧月便让魏先送季林回城西。 稳婆替杨晨验了身子，夫人们一脸忐忑不安守在房外，这可是关系女儿家名声的事。 不一会儿，稳婆出来，僵着脸，没有情绪说道：“杨二姑娘女儿身完好，并无损伤。” 大家一下松了口气。 “辛苦婆婆了。”杨巧月微微拱手，让阿秋给银子，送她离开。 有稳婆的话，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至少能消停一些。 杨贾配一直天黑才从宫里出来，宣德帝并没有见他，他在大殿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回家见杨晨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少不了一番教训，将她关了禁闭。 他回来时就在路上听说了杨巧月的事，虽然不赞同，但也心疼她，不忍心责怪，都是为了家里。 杨贾配知道是四皇子府所为，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当晚吕氏单独和杨巧月聊了下，关于杨晨说亲的事，杨巧月对此没什么意见，不过特地提了嘴季林，两次救了杨晨，人品也好。 吕氏一下就听出女儿什么意思，但没多问，这种事情需要对方有心，不然总不能让杨家说此事。 杨巧月也没强求，姻缘的事，还是靠老天爷。 回到院子，便听到外面几声黑鸦叫声，这是楚叶晨的声音，想必是听了白天的事，担心坏了。 杨巧月支开丫鬟，不一会儿一道身影跃到墙头落在院子。 “今日没事？我听说你的事。”楚叶晨一脸担忧过来，眉眼还带着疲惫。 杨巧月浅笑道：“我没事，安然无恙站在你面前。” 楚叶晨见她还能开玩笑，松了口气，“楚叶风一个门客竟敢做出此等事，太猖狂了。” “为了晨儿的名声只能如此，等过了这阵那口棺材会送给他的，不然谁都以为杨家好欺负！”杨巧月闪过杀意，她可从来没想过让姓段的活下去，“不说他了，辽东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你一脸疲惫，几个夜没休息了。” 第319章 暴露 “辽东那边的事已经派去新的总督，由于庆平峰跑了，此事牵连的人很难查，只能交给新总督去查。你交给我的那些和米囊花有关的种植商户全部处理完，周边州府也已经开始行动。” 楚叶晨将这两日的事简单说了下。 “嗯，辛苦了。”杨巧月看他一脸疲惫，肯定是因为米囊花那些百商户的事情，转口问起皇上情况。 提起宣德帝，楚叶晨语气凝重：“我今日入宫没见到皇上，私下问了高公公，才知道最近一些要务奏折都是司礼监帮圣上处理的。” “司礼监的王公公？”杨巧月下意识问道。 楚叶晨嗯了声，“就是他！如今朝内局势更加复杂了，五年来许多重要位置都由他的亲信把持，深得皇上信任，如今皇上不临朝，所有权力到了他和楚叶风手中，送去的奏折皆过他之手才到皇上，打压异己，十分猖獗。” 杨巧月皱起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阉党专权，自古以来都是乱政的源头！这司礼监秉笔太监之前她还有过交集，贾愚是他的义子。 她和贾家斗得如火如荼时，作为义父，朝中最有权势的太监，他却没有替贾愚出头，当时宣德帝身体还好，每日上朝，他权力有限忌惮安老王爷，直接放弃了贾家。 大义灭亲，是个城府极深的太监，如今情势已经改变，不管是他还是四皇府都虎视眈眈。 “他和惠安王是一条船上的？”杨巧月想到某种可能，认真问道。 楚叶晨摇摇头：“司礼监一向只听圣命，不涉党争，以前并没有见他们有任何接触。” “以前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相争，结局难料，可如今情势变了，不得不防！” 楚叶晨明白杨巧月话中意思，在王公公眼中，他和楚叶风肯定是后者更有利。 “放心，本王会注意的。对了，玄颜最近怎么样？对京师还适应吗？” “忘了和王爷说，我大哥前日带他到京师周边走一走，行万里路的第一步，明日回来。”杨巧月回。 楚叶晨点点头，杨承栋现在是那个孩子的老师，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个孩子麻烦你们了，他要是跟在本王身边一定会被人调查的，更快暴露。” “他的事情王爷如何打算的？安老王爷已经让程程成为安王府世子，怕总会让好事之人看出端倪。” “此事让我再想想，会有万全之策的。”楚叶晨还未想好，加上楚天尘也未有入京师的想法。 杨巧月对这事也没想好，此事稍有不慎就会掀起十几年前的皇宫火灾案，那可是和五年前的事情一样是宣德帝的逆麟，触之必死。 楚叶晨也不愿杨巧月掺合进此事。 两人再聊了关于米囊花的事，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花鹫稳定的情况出现纰漏。 街上打响二更天，楚叶晨这才离开。 与此同时，惠安王府，楚叶风正在密室会见一名太监，太监捻着兰花指，面对四皇子仍高高在上。 “不知惠安王通过花才人邀咱家来所谓何事？” 楚叶风不紧不慢倒上一杯茶，推过去：“王公公若是不知道何事恐怕也不会深夜上门。” 来访之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公公，他目光一凝，捏着嗓子笑道：“看来以前是咱家小看了四殿下，殿下想让老奴帮忙对付南平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如今这个局势，也无需再掩藏，本王距离储君之位还隔着一个楚叶晨，确实希望公公能助本王一臂之力。”楚叶风直接说道。 对方既然能来，又知道他的目的，也就没必要试探了。 王公公面色平淡，没有喝那杯茶，也没有着急回答。 楚叶风以为他在犹豫，便继续说道：“本王可以承诺王公公，若是本王能胜利，司礼监秉笔大监的一切都不会变，父皇如何信任您，本王依旧保持。若是让楚叶晨成了储君，王公公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他为太子时曾言宦官干政当杀一敬百！” 王公公一直平淡的神情泛起波澜，当年就是因此才答应齐家的合作制造了汉中王谋逆案，将当时的太子楚叶晨、孝贞皇后拖下水。 纸是包不住火的，当年的事情终有一日会被翻出来，楚叶晨若真的即位，那时首当其冲便是他。 王公公认真看着楚叶风：“咱家如何能信王爷不会秋后算账！” “公公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本王能办到。”楚叶风见他松口，便知对方已经松动。 和花鹫说的一样，比起效忠宣德帝，王公公更害怕楚叶晨成为储君。 王公公见楚叶风说得如此坚定，也不急着表态，阴恻恻说道：“方才王爷说距离储君只为只隔着南平王一人，看来是有个情况并不知情。” “公公何意？”楚叶风蹙起眉头问道。 “王爷应该知道安老王爷府新世子的来历？” “听说是认的养子，父皇竟然能同意赐楚姓入皇家族谱，这确实令本王费解，只是区区一个养子世子，名不正言不顺，总不会觊觎储君之位！” 楚叶风说时眼中还闪过寒光，他现在是谁挡杀谁。 “王府世子确实不足为患，若是大皇子呢！”王公公低声说道。 楚叶风面色一震，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咱家注意到上次安老王爷南平王一同离京时，除了同行的杨家大姑娘，还有一人，是杨家夫人的贴身嬷嬷，姓苏。”王公公不急不缓说着。 “然后呢！”楚叶风追问。 “也算杨家厉害，这个苏嬷嬷平日几乎不出杨家，很难看到她的容貌。昨日因为杨家二姑娘的事情也来到了王府前，虽然刻意掩饰，但咱家还是认了出来。” “白天公公也在？” 王公公意味深长笑了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道：“那个苏嬷嬷是十几年前和大皇子、安老王爷独子一起在火灾消失的奶娘！” “公公的意思是大皇兄和世子当年都没死？还活着？”楚叶风明知故问。 王公公点点头：“如此，四殿下还会认为只有一道隔阂吗？若是大皇子在，他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楚叶风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王公公觉得本王该如何！” “殿下不是已经派人去辽东地区查了吗？找到他，杀了他，如此咱家便会尽全力对付南平王，助殿下成为新君！”王公公躬身回道。 楚叶风微微皱眉，看来自己的行为都被对方盯着，他并未在意，面露凶狠：“不管是谁，挡了本王的路都得死。” …… 第320章 察觉危机 杨巧月还不知苏嬷嬷的身份已经暴露，楚叶风第二天又派出一队人马前往辽东地区。 京师府恢复平日的平静，杨家二姑娘的事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一些好打听的人从稳婆那听说并没有任何事发生，也就没了兴趣。 次日午时，杨承栋带着楚玄颜回到杨家。 杨巧月知道他们今日回来，早上没有出门，特地等他们回来。 杨承栋回来的路上听到一些闲言碎语，知道家里昨天发生的事情，看到家中无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小颜，怎么样？这一趟出门有收获吗？”杨巧月看着晒得脸颊通红的楚玄颜问道。 楚玄颜眼中闪着光，“老师让我明白了行万里路的意义，并非单纯的行路，而是脚下的每一步都有不同的意义，看到无数不同生活的老百姓，开阔眼界，明白诗云所言皆源自生活。疾苦的，奢靡的，平凡的，自私的，无奈的……。” 杨巧月满意地点点头，“几日行程能体会这些还不错，有个问题你需要用一生去解答它。” 楚玄颜面露疑惑：“杨姐姐，什么问题需要用那么长时间解答？” “你为何而读书？是为了仕途？为了改变生活？为开阔眼界不世俗？还是仅仅家人让你读你就读。你需要通过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而用实际行动给出答案。” 楚玄颜愣住，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是阿爹让他读书识字他就那样做了，然后就是曾叔公教他告诉他多学知识，修身养性于己有益，再就是杨老师教他，行万里路方能读通万卷书。 这之间没人问过他为何要去读书，自己也没想过读书为何。 杨巧月看他愣神，想必在他小小的心灵埋下一颗种子，他会带着这枚种子去寻找养分，直到成熟。 “这不是一下能想清楚的，你只要记住去寻找就好。” 楚玄颜重重点头：“我一定会牢记姐姐的教诲。” 杨巧月揉着他头发：“算不得教诲，就是让你不要盲目而读，去休息。” “大哥，这两日你要准备殿试，小颜这孩子白天跟我，我带他去南庄种地。” “也好，此行我也收获颇丰，需要收心两日，准备殿试。”杨承栋应下，转口问起昨天事。 杨巧月并未隐瞒，简单说了遍。 听罢，杨承栋眉头紧皱：“简直是欺我杨家无人！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四殿下得罪不得，难不成他区区门客还碰不得动不得，此事交给大哥了，小妹不用出头跟这种小人计较，脏了你的手。” 杨巧月难得一见大哥生气，笑道：“叫段轩逸。” “段轩逸吗！好，我知道了。” 杨巧月也想看看大哥生气弄人的手段，放心将此事交给他。 她第二天带着楚玄颜到御雪南庄去，让人去安王府叫上世子到南庄来。 楚玄颜和楚程程从回到京师就分开了，一直没机会让他们一起说说话。 杨巧月带着楚玄颜到后山菌菇地，教他菌菇，红薯、蔬菜这些农作物的知识。 楚玄颜听得很认真，一脸惊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种地方式，和在玉关镇完全不一样。 他们从后山下来，安老王爷带着楚程程来到御雪南庄。 “老王爷还亲自过来了。”杨巧月见安老王爷也来了，有些意外。 “在府上闲着也是闲着，来看看小颜。”安老王爷说着到楚玄颜身边，“在京师还适应吗？” 楚玄颜点点头：“适应，就是好久没见程程哥了。” “你们去玩，好好聊聊天。”安老王爷让他去楚程程那，“程儿，照顾好小颜。” “是，阿爹放心。” 两个孩子跑到远处玩耍去了。 杨巧月随口说道：“王爷和世子相处平和，情况看起来不错。” 安老王爷回过神，面露柔和：“程程这孩子懂事听话，确实好相处，本王没将事情真相告诉王妃，怕她表现太明显。” 杨巧月淡淡嗯了声，这种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老王爷支开那两个孩子，是有事要谈？” 说起正事，安老王爷收回目光，认真说道：“丫头，你知道宫里的王公公吗？” “知道，司礼监秉笔大监。”杨巧月回道，“他怎么了？” 这个老太监楚叶晨专门提到他，现在安老王爷又提到他，绝对是个人物。 “他昨日忽然到府上来，说是圣上让他来看望世子，左一句右一句在试探询问程程的事。本王虽然顾左言他，但不知道有没有被对方察觉出什么。他是宫里的老人，十几年前的事情知道的人，他算一个。” 杨巧月微微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都问了什么？” 安老王爷将昨日对方上门询问的问题细细说了遍，主要是养子的父母怎么死的，是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等等。 虽然问题很冒犯，但对方挂着宣德帝的名头，就是安老王爷也不得不回答。 他并没有提玉关镇的事情，全部说成是辽东都司城区，后来这王公公也没什么反应便离开了。 杨巧月沉默不语，难道已经有人察觉到此事？ 安老王爷见她面色凝重，没什么主意，认真说道：“倒不如和盘跟皇上说出，他总不会对大皇子皇孙他们下手。” “这自然是好主意，南平王不说不就是为了考虑大皇子不想回来的事。”杨巧月无奈摇摇头。 安老王爷差点忘了这一茬，楚天尘可一直不愿再回京师的。 “老王爷也不用太担心，你照顾好世子，玄颜这边我会照顾好的，至于王公公的事我告诉叶晨之后再 打算。” 安老王爷点点头，只能如此安排。 当天两个孩子在御雪南庄玩到黄昏才分开，他们都明白以后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少。 自从入京师之后，两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不能再恢复以前的生活。 特别是楚程程，他许多事情都已经知道。 送走安老王爷后，杨巧月带着楚玄颜回到杨家，她觉得应该让小颜学习一些宫里的事情。 这些事情他们都不太懂，只有苏嬷嬷比较了解，虽说离开十几年，但在宫里那么长时间耳濡目染，对于皇子该学的规矩应该会比较懂。 杨巧月过去找苏嬷嬷说了此事，苏嬷嬷没有推辞，应下此事。 正说着，前院传来福叔的声音。 福叔平和的性子都骂人了，杨巧月到前院：“福叔，什么事情？您老都骂人了。” “大姑娘。”福叔赶忙行礼，“也没什么，就是最近两日府上周边好像多了陌生面孔，刚刚我们拉货的马车差点撞到。” “嗯，让大家小心点……。” 杨巧月说时皱起眉头，想起白天安老王爷说的，王公公的事，难道对方不单单发现世子的身份，还注意到杨家，确切的说是注意到楚玄颜！ 苏嬷嬷在身后，脸色有些凝重，低声说道：“大姑娘，有件事老奴忘了跟你说。” “说。” “二姑娘出事那天，老奴跟着夫人们一起去了惠王府，但没有上前，只是在身后，会不会是这事？”苏嬷嬷一脸自责。 杨巧月眉头紧皱，她不得不把这个情况和老王爷白天说的联系在一起。 王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对方肯定认识苏嬷嬷，那么对方或许已经确定大皇子世子都没死，是被当时皇子的奶娘所救。 想到这，杨巧月面色一震，在玉关镇的楚天尘危险了！ 第321章 宣德帝召见 杨巧月想到这种可能性，对方发现了苏嬷嬷的身份，到安王府试探，很自然就会去辽东地区追查。 辽东地区地广人稀，并不难查到蛛丝马迹。 他们总共就去了几个地方，马市、辽东都司、玉关镇，而马氏万通商会的老板认识楚天尘。 苏嬷嬷见杨巧月脸色难看，担忧问道：“大姑娘，是不是老奴坏事了？” 杨巧月回过神：“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猜想，你带着小颜去学习。” 苏嬷嬷忧心忡忡带着楚玄颜下去，这种事情也帮不上忙。 杨巧月随后喊来杨卫，让他将她的猜想告诉楚叶晨一声，她担心玉关镇要出事。 现在能肯定的是王公公已经知道苏嬷嬷是皇子奶娘的事，还有他们辽东都司一行。 还不清楚的是四皇子府和王公公之间的关系，后者是宣德帝身边的近臣，一向只遵圣明，才深得信任。若是对方已经战队，那宫里的情势对他们会更不利。 楚叶风若知道大皇子还活着，一定不会留活口。 楚叶晨当晚匆忙来见杨巧月，担心杨卫遗漏了重点。 杨巧月将自己的分析详细告诉他，白天安老王爷还特地来说此事，无缘无故王公公怎么可能那么关注王府世子，而且时间那么巧。 “此事宁可猜错也不能冒险。”杨巧月提醒道。 楚叶晨微微点头：“是我疏忽了，没想到此事会这么快就泄漏。京师的事情交代给阿三，我亲自再去一趟辽东，皇兄要是还不愿入京师，至少不能再留在玉关镇。” “好，一切当心，京师有我。” “你自己在京师也要主意安全，有任何事找阿三！”楚叶晨眼中露出担忧。 现在的京师看似风平浪静，暗地波涛汹涌，随时都有可能出大事。 杨巧月颔首笑道：“放心，你忘了我还有火药。” 说到火药，楚叶晨顺便和她说起之前宣德帝同意他安排一个营队专门以火药作为武器，他在镇北军分出一营叫火药营，已经初具成效，危机时刻随时可以调动。 杨巧月虽然意外他的动作那么快，也更安心了，火药营一旦成了将是百年战场的大杀器。 楚叶晨临分别前，专门跟杨卫叮嘱道：“阿卫，你之前已经犯过两次错过，若再有第三次……。” “王爷放心，再有下次，属下绝不会活着。” 楚叶晨点点头：“你的目的就是保证她的绝对安全，若出事，不得离开半步！” “属下明白！” 楚叶晨说完，当晚便和胡四连夜轻装赶往辽东地区。 与此同时，四王府派去辽东地区的人马送回来急件，只有几行字：已找到世子来处玉关镇，其十六年前到此地，姓名苏天尘。 楚叶风看到那个名字，浑身一震，眉头紧皱，十六年，时间是对得上的。口中呢喃：“楚天尘！你果然没死！世子是真世子，奶娘也是真奶娘！楚叶晨，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他实在不懂，若是楚天尘活着，楚叶晨同样名不正言不顺。 下人们感受到楚叶风周身的寒意，纷纷屏息不敢说话。 良久，他回过神，看着那个名字，写下一个字——杀！ “连夜快马送去，八百里加急！耽误了时间就不用回来了！”楚叶风眼中露出杀意。 下人赶紧接过信，当晚骑着快马离城。 …… 这几日杨巧月在家重新安排布防，从空间取出十管火，药交给护卫，遇到突发情况可随时反击。 大家也察觉到一丝凝重的气氛，减少出门，特别是楚玄颜，这段时间让苏嬷嬷在家带着学习宫礼。 第三日，京师府一直平静的米囊花市场终于有动静，有神秘人在出高价找果实。 阿梅一直盯着市场价格，发现波动，立即赶来杨家告诉杨巧月此事。 杨巧月嘴角上扬，看来花鹫的存货比自己想的要少，已经在市场找了两日，发现没货才会反应在价格上。 “让阿茂带着的人在四周州府再往外收，价格提高，速度再快。” “大姑娘，此事已经花了超过两万两，还要加大力度继续吗？”阿梅有些不解此事。 杨巧月没多解释，“按我的话安排，你们只需明白这不是为了牟利而做的事，不惜成本。” “好，奴婢这就吩咐下去。”阿梅回道。 花鹫这边，她已经费了两日寻找米囊花果实，得到的消息很惊人，所有药材铺都没了货，而且供货的种植户都消失了，整个京师府现在有市无价。 原本她还不紧不慢，眼看着宣德帝需要的量越来越大，整个京师翻遍了都没找出一颗果实，宫里竟然也都没了，这才察觉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提前给她挖了一口大坑等着她。 她急忙派人出宫找楚叶风，告诉他此事，让他赶紧找米囊花的果实，不然一旦宣德帝瘾来了，一定会迁怒，现在皇帝可还没到出事的时候。 楚叶风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在市场开出高价收米囊花果实，可惜无效，折腾了几日才开始派人去周边州府寻找，同样无果，这才真的急了。 在一番追查之下才查到是御雪南庄的掌柜所为，御雪南庄是杨巧月的地方，没有她的命令谁敢这么做，楚叶风将此信息告诉花鹫，他相信后者知道该怎么做。 勤务殿明日要准备殿试，花鹫将最后一点的米囊花果实让宣德帝服下，原本憔悴萎靡的精神一下提振。 “花才人果然圣手，朕一下就来了精神，此次想要什么赏赐？”宣德帝脸颊瘦弱，看起来很精神，实则皮包骨了。 花鹫正好顺着话说道：“臣妾不敢，今日这些已经是最后的良药，整个京师和药房都没了。” “什么意思！”宣德帝脸上的笑容一下散去。 “有人不想让圣上好过，提前将所有药材销毁，连种植户全都消失了。没了这味药，以后便不再有圣药可用，臣妾请皇上责罚。”花鹫说着哭得梨花带雨。 宣德帝神色愠怒，听到以后没有药可服，立即想到了死亡，怒道：“是何人所为？谁胆敢如此大胆！” 花鹫故作迟疑，吞吞吐吐。 “说！”宣德帝喝道。 “是御雪南庄所为，没有主子的吩咐下人们哪敢做此事，也只有她才有那个财力和能力。” 她还故意不提杨巧月的名字，让宣德帝自己说出来。 宣德帝眉头紧皱，沉声道：“杨家长女？” “皇上英明。”花鹫回道。 “高公公传朕口谕，宣杨家长女杨巧月入宫见朕，朕要好好听她如何解释！亏得朕如此厚待杨家！”宣德帝面色不善。 花鹫偷偷闪过狡黠笑容，杨巧月想给她挖坑，她因势利导，让宣德帝对付杨家。 杨巧月早早在家安排好，对于高公公来宣召并不意外，若非如此，她如何能见到宣德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就不得而知了。 第322章 指责 高公公来到杨家，宣读皇上口谕。 杨家众人惊慌，此时突然召见杨巧月绝对不是好事。 杨承栋挡在杨巧月身前，“公公，可否告知皇上召见小妹所为何事？” 高公公受过杨巧月的救命之恩，内心还是偏袒杨巧月多些，隐晦说道：“大姑娘应该知道。” 杨巧月颔首回道：“我知道，这就随公公入宫。” “小月，福叔已经去府衙通知你父亲，等他回来再出门。”吕氏脸上充满担忧。 “还是等阿爹回来再出门。” “是呀，等四弟回来，左右不过半个时辰。” 家里众人纷纷说着。 高公公也说道，“皇上口谕虽是立即入宫，大姑娘稍候片刻也可。” “这样会令高公公作难，不用等了。”杨巧月回道，随后跟看向杨承栋，“大哥在家照顾便好，阿爹回来告诉他一声就行，皇上只是召入宫问点事，不用担心。” 杨承栋见杨巧月坚持，她心中应该有数，堂堂大楚皇帝，总不至于暗设刀兵对小妹下手。 “既然你决定了便去，家里不用担心，宫内行事一切小心。”杨承栋低声叮嘱道。 杨巧月笑着点点头。 楚玄颜听到下人讨论着前院的事，说大姑娘进宫有危险，他赶忙跑出来，苏嬷嬷也十分担心，和他一起到前院。 “杨姐姐。” 杨巧月听到楚玄颜的声音，目光示意大哥别让他们过来，高公公比王公公在皇帝身边时间还长。 杨承栋会意，还是慢了一步，高公公看到了楚玄颜的样子，一向平淡的神情大惊失色。 杨巧月余光察觉到他的反应，顿时皱起眉头，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杨承栋已经挡着楚玄颜，拉着他回后院去，苏嬷嬷没想到来的是高公公，她并不陌生，赶紧别过身跟着回后院。 高公公神情恢复自然，故作随意问道：“那个孩子是？” “哦，他是苏嬷嬷的远房表孙，家里突遭变故，带在身边。”杨巧月含糊回道。 高公公还想多问，杨巧月立马转移话题，“耽误不少时间，进宫。” 说着已经往外走去，高公公见状也不好多问。 一路上，高公公不时问起苏嬷嬷的事，杨巧月心里直犯嘀咕，他不会知道苏嬷嬷以前的身份。 高公公其实上次和太医院使来杨家那次就认出苏嬷嬷来，只是他们的默契都不想提及以前的事。 当年皇长子和安王府世子因皇宫火灾和娘一同失踪，这么多年大家都以为他们已经不在了。 可刚刚看到的那个孩子分明和皇长子小时候一样，难不成那个孩子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孙，想到这种可能，高公公脸上神情变换，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巧月觉得他真的猜到一些事情了，隐喻说道：“高公公不要多想，我什么都不会做，许多事情顺其自然发展。” 高公公回过神，望着杨巧月意味深长的目光，显然不是在说入宫的事。 “咱家没想什么。”高公公应道，“世事变化，大姑娘尽可放心，奴才只是一张嘴，不关自己的事不会多言。” “多谢公公。” 高公公随意摆摆手，转口提醒道：“大姑娘此番入宫当谨言慎行，皇上今日十分愤怒。” 杨巧月点点头，感谢他的良言，也算与她为善。 皇宫勤务殿，宣德帝消瘦的身子，精神却十分亢奋，脸色阴沉望着大殿外。 花鹫站在一旁，暗自窃喜，今日即便不能将杨巧月怎么样也能解决米囊花果实没了的燃眉之急。 宣德帝见人还没来，皱起眉头。 不一会儿，高公公和杨巧月入殿，“参见皇上，杨家长女带到。” “民女叩见皇上，吾皇圣安。”杨巧月行跪拜礼。 宣德帝并未让平身，就这么训话：“杨家女，朕待你杨家如何！” “父亲在列朝堂，几位兄长皆受皇恩，陛下待杨家恩宠备至。”杨巧月违心说道。 心中暗讽，父亲本就是进士出身，要不是被贬，本就是太子师，一路升官也是因为治理地方过人，粮财双收。几位兄长就更提不上皇恩了，二哥三哥边境苦寒五年，屡立战功守护边城有功才是千户，四哥入水师同样与皇帝老儿无关，只有五哥的武状元算是真正受皇恩，但因为衣衣的关系也去了木山关，前段时间还救了皇上，解了谋逆之危。 宣德帝却从未这么想过，他听杨巧月这么说还觉得这用词轻了，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朕倒想听听你们如何报皇恩的，朕近来圣体欠安，多亏了花才人的灵方，如今缺少一味药，是你从中作梗，究竟有何图谋！” 杨巧月面色平淡，并未在意宣德帝的愤怒，他此刻就像一只牙齿掉光的老虎，只剩下张牙舞抓。 “陛下觉得区区小女有何图谋？”杨巧月语气同样不爽。 “真当朕不临朝，圣体欠安就不知老二的心思吗！他和杨家沆瀣一气，不就是想走出最后一步的阴谋，你只是听命行事罢了！朕所言可有错！”宣德帝说得信誓旦旦。 杨巧月愣了一瞬，皇帝老儿怎么想她无所谓，可她从来没想过他是这么想楚叶晨的。 内心冷笑，替那个为他奔命的男人感到不值。 要不是因为楚叶晨楚玄颜他们的关系，她才不会管皇帝老儿的死活，吃死他算了。 宣德帝见杨巧月没有说话，“被朕言中，无话可说了？” 花鹫在一旁看着情势往喜人的方向发展，没想到宣德帝心中是这么想楚叶晨的。 “若他至始至终想走出这一步，京师府危机之时他大可让谋逆之师冲上秦山，待皇上意外之后，他再镇压谋逆，以勤王之师击溃三皇子的人马，那时一切不是顺理成章？何须如今多此一举！” 杨巧月跪在大殿，声音掷地有声，宣德帝愣住，他并未想过这一层。 “南边境之危，他领兵守成，军姿沉江，差点身死。关山卫亲率骑兵，断达旦军二十万粮草，解了危机。前不久，辽东危机，也是这个皇上认为诡计多端的儿子夺回粮草，查处通敌的内贼，解了边关祸乱。如今倒是成了他想走出这一步，不知此刻还在为父为朝廷奔命的他作何感想。” 宣德帝的声音弱了许多：“朕从未指责过晨儿，只是在说你的问题！休要扯上晨儿，撇开话题。” 杨巧月觉得宣德帝怕是“老年痴呆”了，明明就是他先说的是这一切是楚叶晨往前一步的阴谋，现在又说未指责不要扯上他。 花鹫见杨巧月辞色锋利，宣德帝的态度竟然有所和缓，立即打岔：“杨大姑娘还是好好说说米囊花的事，到底有什么预谋，宫里是不是还有你的眼线，连太医院也都一点没剩，京师，周遭都没了。明显是有预谋，有组织的针对圣上而来，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这几个字从才人口中说出来小女怎么觉得那么讽刺呢？”杨巧月嗤笑一声。 第323章 忽悠皇帝老儿 花鹫知道杨巧月话中意思，这种事也就只有天知地知她知对方知，丝毫不担心杨巧月会当着宣德帝的面说米囊花是精神毒药，那样只会搬起石头砸脚，她倒是希望对方这么做。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这么做？总不会是银子多得花不完，买着玩。” 杨巧月见她有恃无恐的样子，一副赢定了的模样。 “就算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杨巧月和花鹫针锋相对，“楚朝律例有哪一条说不得购买米囊花烧着玩吗？既然是你的灵方，我如何知道你需要这味药材的？未卜先知直接都买了吗？” 花鹫愣住，没想到杨巧月直接承认此事，一时语塞，若如此，可真没犯什么律例。 “皇上，她这是在狡辩！” “她说的不无道理，难道你跟她提过这味药材？不然她从何得知？方子不是你独一无二的灵方吗。”宣德帝认真问道。 花鹫面色一急，解释道：“皇上，臣妾也不知她从何得知，但她肯定是针对陛下而来的。” “原来花娘娘是在诛心？既然是诛心，那小女是不是也可以说娘娘故意用灵方的幌子成为才人，留在皇上身边图谋不轨。我记得娘娘之前是在惠王府做事，不也是为再进一步……？” “放肆！”宣德帝打断了杨巧月的话，这番话却是说到他心里去，他并非没有想过，但奈何无法离开灵药，几日不服药就会精神萎靡，暴躁，愤怒。 花鹫眼底闪过慌乱，竟然一语成谶，全部被说中了，她故作镇定，厉声骂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现在在说你的事，还想转移话题，圣上英明，岂能由你混淆！” 杨巧月懒得理会对方，还在跪着朝宣德帝微微叩首：“皇上，小女会做出合理的解释，但不想其他人在。” 宣德帝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暴怒，示意高公公和花鹫都退下。 他们退出殿外，宣德帝沉声道：“起来说。” 杨巧月起身，膝盖一酸，差点摔倒，站稳后徐徐道来。 她将自己所知的米囊花危害说了一遍，塑造了一个因为米囊花将整个国家毁了的故事，说到动容之处还不忘别过头吸吸鼻子。 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特别令宣德帝触动，他深有体会，若是整个楚朝所有人都需要靠米囊花的果实提振精神度日，那绝对是灾难。 “小女正因为从种植户那了解米囊花的危害，才如此花费巨资去收购米囊花果实，毁了树株，并非知道花娘娘的灵方有此一味，才这么做的，请皇上明察。” 杨巧月说着，砰的一声跪下，泪水盈眶：“民女对大楚一片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只是想默默做点事，正是皇恩浩荡才让杨家有今日的地位，恨不能是男儿，驰骋疆场，守卫边境。只可惜大错已经铸成，万死难挽回，请皇上治罪。” 她这么一说，反而让宣德帝十分感动，整个出发点是为了大楚的安危。 也让他内心的厌恶和愤怒冷静下来，记起自己受过她救命之恩，屡次为大楚出钱出力，丹州瘟，疫还是她解决的，面色柔和下来：“起来，为大楚出力还治罪，那朕不是成了昏君了！” 杨巧月抹着眼角起身，心中暗骂：难道你不是！ 殿内的气氛缓和下来，宣德帝想到之后不服药的状况，面色凝重，又不好再责怪她。 杨巧月知道他在想什么，缓缓说道：“皇上，民女三嫂子是大夫，可否让她看看？” 宣德帝不以为然，“宫内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束手无策，岂是乡野大夫可解。” “上次家中被齐家袭击中箭之事，当时还劳烦太医院院使，院使无计可施，正是民女三嫂从关山卫赶回来所救。”杨巧月回道。 “真有此事？”宣德帝十分意外，齐家之事他自然记得，还是他让高福带院使过去的。 “此等事民女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上撒谎，大可以召院使大人一问。” 杨巧月说得十分坦然，此事除了自己和木恩恩，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是因为物资空间的药才恢复的，但外人都认为是木恩恩所救，她也和后者说过此事。 “不用了，便召她入宫看看。”宣德帝没多此一举，只是看一下，对他并无损害。 宣德帝随后喊高福再去杨家宣木恩恩入宫觐见。 殿外，花鹫虽然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显然宣德帝没有惩罚杨巧月的意思。 她眉头紧皱，难道又棋差一招？ “不可能，现在皇上还未到精神消极的时候，今日不治罪，过两日一定会！” 花鹫喃喃自语，看着高公公匆忙又出宫去。 杨贾配已经下衙在家，一家人正担心杨巧月在宫里的情况，高公公这时候过来召木恩恩入宫。 高公公告诉他们，召木姑娘入宫是为了帮圣上诊脉，杨大姑娘在宫里并无意外，让他们不必担忧。 木恩恩在杨家有所准备，杨巧月跟她说过，今日可能需要她入宫给皇上诊脉，对高公公来召并不意外。 杨贾配叮嘱恩恩小心行事，万不可冒犯圣上。 木恩恩应下，随后便和高公公入宫。 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众人还是不免担忧，担心杨巧月的性子顶撞皇上。 他们并不知杨巧月不仅没有顶撞宣德帝，还演了一场“马屁戏”，让宣德帝不仅不责备，还十分感动她的大义行为。 杨巧月这时正在勤务殿和宣德帝论道，人越是身体欠佳，死意临近时，越信佛法道法。 她正好对佛法略懂一二（吹牛），讲起来头头是道，还让宣德帝觉得很有道理，频频点头。 以前杨巧月虽然救过宣德帝，但只见过几次，交流都很少，这次借着机会说了不少话。 宣德帝竟觉得像是忘年好友，交谈得十分轻松。 “没想到你区区小女子竟然对佛家认识如此深刻，还与大觉禅师坐而论法，是朕小看你了。” 杨巧月学着大觉禅师的动作，双手合十，念着虾米豆腐，微微躬身：“承蒙皇上夸赞，一切皆是佛缘……。” 宣德帝一脸回忆之色：“朕年轻时也曾与大觉禅师有过一面之缘，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他时常挂在嘴边有一句谶言，老师想不起来，他可有对你说过？” 杨巧月故作高深，她并没有和大觉禅师论过佛法，都随口瞎掰的，心里想着木恩恩怎么还没来，再聊下去就露馅儿了。 第324章 来晚了吗 在杨巧月额头冒冷汗前，高公公和木恩恩终于到了。 宣德帝的放下两人的闲谈，注意力看向殿外。 “皇上，木恩恩带到。”高公公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木恩恩紧跟着行礼，“民女木恩恩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宣德帝语气平和，“杨丫头说你之前替她解了太医院院使都解不了的毒？” 木恩恩看了眼杨巧月，见她并未提示，恭敬回道，“回皇上，前段时间民女确实替小月解过毒。” “唔，如此你便替朕诊诊看，无需有心里顾虑。”宣德帝说道。 “遵旨！” 杨巧月见木恩恩第一次入宫也没有太紧张，礼数周全，事情发展十分顺利。 木恩恩随后替宣德帝诊脉检查，她们早就知道宣德帝是因服食米囊花果实才强行提振精神。 她一番诊断之后，将这情况简单分析一遍，“皇上的身体虚弱，精神亢奋是依靠某种药物强行提振，这种提振带来不可逆的损伤。民女需要检查圣上平日服用药才能知道是哪味药有问题。” 宣德帝听到不可逆的损伤，脸色难看：“可知米囊花果实？” 木恩恩故作一震：“知道，可提振精神，镇痛的药物，但民女在偏门医书中见过，此乃精神毒药，有瘾性，是药三分毒，若长此服用怕是百害无一利，皇上所服便是这味药？” 宣德帝没有回答，只是阴沉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他转口问道：“可有缓解之法？” 顺着他的话，木恩恩正好了解他何时开始服用此药，服用频率，前后的症状等等。 了解到宣德帝并非莫名起意，而是在那之前忽然精神不振，让太医院的太医看过之后丝毫没有办法，后来惠安王进宫，忽然提起他府上有个懂偏方的丫鬟，便送入宫试试。这一试便让他精神提振，却每过几日都需要召入宫，而且越来越频繁，为此才封了才人留在宫内。 杨巧月听罢，并不觉得那是偶然，以她跟花鹫交手几次，对方绝对不会将机会交给偶然，宣德帝忽然精神萎靡必定和花鹫有关。 宣德帝说完，见木恩恩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可有办法？” 木恩恩虽说医术不弱，但她对这个情况毫无办法，只得看向杨巧月。见后者微不可查点点头，她才回道：“回皇上，民女可以试试，却不能完全保证。” 宣德帝知道此事即便院使都无计可施，并没想着有什么一定的保证。 天色渐暗，宣德帝让高公公和禁卫送她们回杨家，明日再入宫治疗。 杨家人见她们平安归来，纷纷松了口气，询问着宣德帝召见所为何事。 杨巧月和木恩恩都没多解释，只说替宣德帝调理身体。 楚叶风收到花鹫从宫里送出来的消息，说了白天宣德帝召见了杨巧月和木恩恩一事。两人毫发无伤，宣德帝不仅没有因为米囊花一事惩治杨巧月，反而让木恩恩诊断调理身体。 “花才人可有提到父皇因何改变的态度？”楚叶风追问送口信出来的丫鬟。 花鹫的贴身丫鬟摇摇头：“花大人并不清楚，她说皇上和杨姑娘单独谈的，之后态度就变了，连晚上的汤膳都没服用。” 楚叶风顿时皱眉，“知道了，带口信给她，让她别着急，等父皇瘾发作，到时自然会找杨家麻烦！” “是王爷！” 丫鬟退去，楚叶风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砸碎在地，“又是她！等本王收拾了楚天尘再来收拾你们！” 他计算着时间，命令应该已经到了辽东地区，此刻说不定已经完成任务，解决楚天尘了。 是夜，玉关镇，一群黑衣人正向楚天尘的茅草屋聚拢。 屋内，楚天尘面色冷淡，一盏暗黄的油灯不停闪烁，四周安静得可怕。 他这两日已经注意到玉关镇忽然多出许多举止奇怪的陌生面孔，不断在他四周盯着。 算算时间，程程和小颜已经入京一个月有余，很显然这群陌生面孔是为他而来的。 屋顶一道清脆的木棍折断声打破了沉寂的黑夜，楚天尘回过神，微抬眼眸，闪过寒光。 “来了便现身，偷偷摸摸鼠辈所为。” 话落，门外数道黑衣身影闯进屋内，“阁下似乎对于我们的拜访并不意外？” “你们的人在房间四处叫卖东西，小小玉关镇怎么可能忽然来这么多陌生面孔，你也太小看我了！” “不愧是主子亲自下令杀的人，这份气魄和从容让吾等钦佩，放心，会给你个痛快的。”为首的黑衣人阴森道。 “我能知道你们的主子是哪位吗？”楚天尘问道。 他不知是谁欲将一个远离京师府十六年的人除之后快。 “死人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对方并没有多说，立即出手。 楚天尘并没有坐以待毙，在对方靠近时，倏地从桌底抽出一把长剑横挑，伤了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 对方纷纷后退，没想到楚天尘竟然还会这一首。 楚天尘握紧长剑：“这些年没有荒废武艺，本打算保护那两个孩子用的，没想到今日保护自己用上了。” 为首黑衣人见状，只是感到震惊，并没有影响他的任务，沉声道：“一起上，速战速决！” 数十道黑影围上来，楚天尘虽然武艺不错，却难敌数十人，很快就显露败绩，被为首的黑衣人抓住破绽一箭伤了拿剑的手臂。 楚天尘的长剑掉在地上，没了反击之力，“我可以死，但请你们放过小镇上的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的任务只是取你的性命！”为首的黑衣人回道，相当于应了他此事。 “谢谢！” 黑衣人出手，手起剑落，长剑刺中楚天尘的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剑。 楚天尘却笑了，他死了对两个孩子或许是好事，他们会安全。 黑衣人抽出剑，正要补一剑，一阵烈马嘶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人了，撤！”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道。 为了不留丝毫痕迹，将油灯打翻，茅草屋燃烧起来，来不及补最后一剑。 门外赶来的正是从京师来的楚叶晨他们，看到茅草屋起火，急忙进屋救人，看到楚天尘身前的鲜血，整个人愣住，他还是来晚了吗！ 胡四和手下急忙抬着已经晕倒的楚天尘离开茅草屋。 楚叶晨眼眶猩红：“楚叶风！” 胡四也不知眼前这人是谁，王爷竟然几个昼夜不休息赶来，第一次见他抓狂的情绪。 探了探对方的气息，急忙说道：“王爷，这位公子还有气息，赶快找镇上的大夫处理，然后赶回京师请太医院或许还有救！” 楚叶晨压下愤怒，赶紧派人找里长找大夫紧急处理，十六年都能活下来，他不信皇长兄就这么死了！ …… 第325章 花鹫下狱 京师府并不知玉关镇所发生的事，杨巧月当晚从物资空间取出解毒剂，能够缓解米囊花果实的瘾性。 她将解毒剂交给木恩恩，从木恩恩口中了解到，每次物理针灸能够让提振人精神问题，不损伤身体。 木恩恩从宫里出来就回到房间翻她爷爷留下的针灸医书，找到了这针灸之法。 杨巧月正愁此事几日之后怎么办，总不能饮鸩止渴又拿出米囊花来。 “三嫂子帮我大忙了，此事就更有把握了。” 木恩恩也为能帮上忙松了口气，她实在担心宣德帝因为此事迁怒杨巧月和杨家。 次日，高公公过来接她们入宫。 宣德帝今日的状态比起昨日差了许多，已经连一日的精神都维持不住，眼眶凹陷，不时重咳两声。 木恩恩按照昨晚杨巧月教她使用药剂的方法帮宣德帝注射，宣德帝并没有感受到身体和精神有什么变化，顿时皱起眉头：“为何没有感觉的？” “皇上想要什么感觉？想精神像服食米囊花一样立即提振？只有精神毒药才有那种效果，小女可做不到，要想解决瘾性不是立竿见影的事，需要长期缓解。”杨巧月毫不客气说道。 宣德帝心里知道她所说的道理，但是精神上莫名感到厌恶和暴躁。 木恩恩随后拿出一排银针：“皇上，方才是缓解瘾性的药剂，接下来民女给圣上施针，或许能不损伤身体的情况下缓解精神内耗。” “好！你施针！”宣德帝眼睛一亮，被精神折磨得够呛，毫不犹豫应下。 要是换了之前，肯定要疑虑一番，生怕对他不利，或者让下人先试针。 木恩恩也未迟疑，立即从细到粗开始施针。 这套针法复杂，她也是第一次，再加上给龙体施针小心谨慎，更耗费精神，不一会就满头大汗。 杨巧月上前帮她擦汗，宣德帝的头、背、胸口都扎满银针，眼看着他目光恢复一丝精神。 宣德帝察觉到变化，面色一喜：“朕……。” “不要动！”杨巧月见关键时候，木恩恩差点因为皇帝老儿的动作落错针，厉声喝道。 宣德帝愣住，已经好多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还不能还嘴。 最后一针落定，杨巧月和木恩恩才松了口气。 杨巧月也没有因刚刚的喝声说什么，早就看皇帝老儿不爽了，正好骂他一顿。 宣德帝老实不敢动，半个时辰后收针，他的精神恢复几分，整个人神清气爽，先前的事早抛掷脑后。 “没想到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圣手，朕感觉好多了。” “回皇上，明日还需要入宫推药剂和施针，然后等几日看反应再持续应该能慢慢恢复。”木恩恩说道。 “好，明日让高福去接你们入宫。”宣德帝心情很好。 杨巧月离开皇宫前讨了旨意去后宫见见张星儿，上次宫内米囊花的事一直还没感谢她。 当然还有另外一事需要她帮忙，花鹫一直留在后宫，杨巧月觉得对方一定会有动作，刻意留在宫内。 她让张星儿派个机灵的人盯着花鹫那边的动作。 张星儿虽然不知正发生什么事，但出于对杨巧月的信任，立即派人盯着花鹫那边的情况 花鹫一直关注着勤务殿的情况，按说今日宣德帝会痛苦难忍，可一直等到下午都不见有动静。 派人去问了伺候宣德帝的下人才知道皇上的精神很好，上午杨家大姑娘和木姑娘来治疗过。 花鹫眼底闪过阴狠，忽然想到陷害杨巧月的办法，若是在她们治疗之后，宣德帝大病不起，那就是楚叶晨也救不了她们。 她做了汤膳，下了东西，亲自送去给宣德帝，若非她亲自送去，多疑的皇上一定会让贴身公公试菜。 为此，她不得不亲自送去，至于汤膳的毒只要宣德帝全喝了就查不出来。 当天晚膳时间，花鹫端着汤膳到勤务殿，宣德帝今日有些精神，正看近期让王公公批复的奏折。 王公公有些忐忑，不知宣德帝为何忽然亲自批阅。 花鹫来得正是时候，她知道这个时候宣德帝一定饿了。 宣德帝对她并没有戒心，米囊花一事觉得怪不到她，那是方子的问题，花鹫也特地解释过，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 花鹫将汤膳端给宣德帝，后者果然没让贴身公公试菜，正要喝汤。 “皇上就这么喝了，不担心有毒吗！”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杨巧月、张星儿、木恩恩三人走进殿内。 宣德帝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两日接触他也算了解这丫头的性格，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花鹫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你们还没离开？” “我们要是离开了怎么参与这场大戏。”杨巧月笑道。 “无故逗留宫内，你把皇宫当成大街了吗？把皇家威严放在哪里，把陛下的天威放在哪里！”花鹫反应激烈，大声骂道。 宣德帝面色冷淡，把汤膳放在一旁：“是朕允准她们去后宫的，才人此话太严重了！” 他说着看向杨巧月和张星儿，“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花才人为圣上那么操心，不如那碗汤膳赏给她喝下去如何？” 花鹫感受到气氛不对劲儿，脑子飞速运转，杨巧月是怎么知道有毒的！自己漏算了哪一步？ 她整个人已经慌了，宣德帝说话她也没听到。 宣德帝见状，脸色难看加重声音喝道：“花才人！” 花鹫回过神，“皇上，臣妾绝对没下毒，万万不可信妖女的妖言惑众呀。” “朕说你下毒了吗？”宣德帝坐皇位十几年，怎么可能不知眼前怎么回事，“将这碗汤膳赏赐给才人，当着朕的面喝下去。” 高公公端着汤膳到她面前：“娘娘，请！” 花鹫腿脚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这碗汤有毒她心里清楚，要是喝下去就坐实了给宣德帝下毒的事，不喝楚叶风还有可能救她。 她面色一狠，想要冲过去将高公公手中的汤膳扑倒在地，那样“死无对证”，就是怀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杨巧月早看出她的心思，在她还没冲到高公公面前就被挡了下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皇上赐汤膳露出这副狰狞的面孔，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把打翻汤膳！” “杨巧月！”花鹫的心思被看破，她咬牙切齿狠狠瞪着杨巧月，“你为何总是要跟我过不去。” 杨巧月收起脸上的戏谑，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是你先找我麻烦的，一场瘟疫两次谋杀想置我于死地，岂能容你！” 宣德帝见花鹫不敢喝汤膳，要不是杨巧月她们赶到后果不堪设想，立即想要将花鹫杀了。 王公公一直在后面没说话，看出皇上的意图，他现在算是和四皇府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能眼看着花鹫被杀。 “皇上，此事或许交由内务府查明事情原委更合适，以免有所偏差，不能听由一方所言。” 宣德帝对于王公公非常信任，他的话能改变他的决定。 杨巧月还想争辩，被宣德帝打断了，“将花鹫暂时收押天牢，由内务府协同刑部查明此事之后再从重处理。” 杨巧月目光一沉，看向司礼监秉笔大监王公公，若非此人开口，花鹫今日必死！ 显然对方已经和楚叶风站到了同一阵营。 花鹫拣回一条命，恶狠狠看向杨巧月：“这一局我输了，但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安生！” 第326章 一门双状元 “威胁我？” 杨巧月秀眉一挑，直接上去给她一拳，“我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所有人愣住，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这一拳不轻，花鹫闷哼一声，痛得弯着身子。 宣德帝都没说话，没人为她说话，直接被拉了下去。 王公公喊下人将这碗汤膳端下去，一副很嫌弃的模样，实则心中另有谋算。 “慢着！”杨巧月喊道，“还未证明毒性就直接端走，要是中途被人调包岂不是成了我冤枉才人了！” 王公公脸色难看：“那大姑娘想要如何？你来喝吗！” “王公公不是觉得，此事有偏差，不能听由一方吗？那大人肯定认为汤膳无毒了，请。”杨巧月反口笑道。 王公公面色一滞，“咱家只是提醒陛下一句，如何处理是圣心独裁，大姑娘紧咬咱家不放，是对陛下的处理有什么意见吗？此番行为，实在令人生疑，为何你会正好这时候过来，又如何知道汤膳有毒？” 宣德帝抬眸看向杨巧月，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杨巧月心中不得不佩服王公公，不愧是在皇帝老儿身边这么多年恩宠不减的老太监，几句话就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心中对此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呵！圣上如何处理内务事自然与我无关，但要是圣上刚好在我们治疗之后出了意外，那么所有人会怎么想？” 木恩恩恍然，接过话，“自然会是觉得我们医治的问题！” “是的，我们必须对圣上今日的情况负责，所以多关注了几分，正巧过来看看皇上感觉如何，便遇到花才人送来汤膳，顺口提醒一句，是才人自己不愿喝下端来的汤，在公公口中倒像是小女端来逼她喝一样！”杨巧月顿了顿，“倒是王公公，不关心汤膳是否有毒，反而指责民女，这才令人怀疑，公公那么努力为花才人说话，是为何？” 王公公脸色一变，宣德帝最忌讳身边伺候的人和皇子间往来太近，慌忙解释：“咱家并未替谁说话……。” “好了！杨丫头说的没错，牵条恶犬来试不就好了，吵什么！”宣德帝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高福随后牵来一条恶犬，将汤膳让恶犬吃了一半，发疯似的狂吠，在地上打滚，口吐白沫，却又没死，奄奄一息。 杨巧月面色平淡，对此并不意外，没有一定把握怎么可能过来。 宣德帝脸色难看到极点，“给朕好好查！后宫御膳房凡事牵连此事的人，全部斩首，株连九族！” 王公公原本想的就是调换汤药救出花鹫，没想到杨家那个臭丫头真是厉害，当场就破了他的局。 “都退下！” 宣德帝一脸疲色，挥挥手让众人退下，特地派人送杨巧月和木恩恩出宫。 王公公离开勤务殿，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楚叶风，告诉他花鹫出事了，被关进天牢。 他今日见了杨巧月的手段，不敢跟四皇子走的太近，如今看，鹿死谁手未可知。 楚叶风先一步收到宫里他的人传来的消息，随后收到王公公更详细的消息，都确定了花鹫被下狱的事实，这事让他慌了手脚。 宫里没了花鹫，他相当于失了一条臂膀，王公公派人带话，显然摆明了要保持距离。 楚叶风回过神，胸中气愤归气愤，还是要营救花鹫，刑部他还有人，立即让手下去运作。 京师不利，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辽东那边的杀手得手没有！ 接下来几日，花鹫的事并未掀起什么波澜，似乎有人刻意压着此事，慢吞吞审着，没什么进展。 大家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会试之后的几个月，终于迎来了殿试，最近一直不临朝的宣德帝也因为此事上朝。 这关系着朝廷未来栋梁，他必须亲自把关。 这日清晨，劳欣怡替杨承栋理着衣冠，看他神情紧绷，笑道：“夫君不必紧张，奴家对夫君能做多大的官没有要求，只希望一家平平安安。” 杨承栋紧绷的神情缓和些，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不紧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夫人在足矣。” 劳欣怡脸颊殷红，杨承栋可从来没说过这么贴心的话，还说不紧张。 两人相拥着，没注意到门外有人过来。 “咳咳！” 杨巧月在门外尴尬轻咳一声：“大哥，长嫂，虽然不合时宜，但小月不得不打断你们的缠绵，因为时辰到了，大哥要及时出门。” 劳欣怡脸颊更红了，嗔笑点了一下杨承栋的腰，“都怪你。” 杨承栋尴尬笑笑，刚刚的紧张散去，脸上的神情更加坚毅。他苦读十数年，前十年为自己而读，后五年为守护家人而读，如今又多了一个他要用生命守护的人，今日殿试势在必得。 杨巧月几人送杨承栋到宫门外，等他入宫才回家。 杨家众人纷纷在家等候消息，今日的时间仿佛格外的长，短短一个时辰大家不停走到门外听消息。 杨贾配今日也放下衙门的事在家等候，杨承栋是四房长子，所承担的责任和期望是不一样的。 杨巧月看家里人这么紧张，连她都跟着紧张起来。 “阿爹，你当年考进士也这么紧张吗？” 杨贾配聊起以前的事，来了兴致：“没有，当年为父不算拔尖，在朝的大学士和首辅大人都出自那一年文科，所以知道拿不到头筹倒不会紧张。” 其他杨家人也津津有味听杨贾配说着以前的事，他很少说起。 杨贾配说得口干抿口茶，大家收了收神，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杨巧月一看时间，两个时辰眨眼就过了，已经是午时。 “新科文状元是杨家杨承栋！” “新科文状元是杨家杨承栋！” “新科文状元是杨家杨承栋！” 一连几声铜锣震天响，路上传捷报的报子高声喊着。 路人熙熙攘攘相拥跟着来到杨家，众人纷纷议论着：“之前武科状元是不是也是杨家人？” “对，叫杨穆义，新科武状元！” “太爷呀！这杨家什么风水宝地，出了个武状元，又来个文状元，那岂不是一门双状元！这可是楚朝从未出过的大事。”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真是一门双状元！” 杨家门口挤满了人，杨巧月和杨贾配他们已经听到门外报子的报喜声，所有人激动不已。 “见过杨大人，小的先来给大人报喜，宫内登科喜报书随后会到。”报子十分恭敬说道。 家里人都太激动了，杨贾配连声道好，没注意到报子尴尬的脸色。 杨巧月会心一笑，让管秋拿出五十两打赏报子，笑道：“辛苦小阿哥了，一点车马钱，拿去喝茶水。” 四周众人瞪大眼睛，这也太豪了，一出手就是五十两，羡慕嫉妒恨。 报子故作推辞着收下，然后告诉她，杨承栋不仅是文科状元，还被圣上钦点翰林。 杨巧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文科状元只是考试第一，用处不大，自古没官做的状元也不是没有。但钦点翰林意义就不同了，正式入朝为官，虽然眼下看起来无治理实权的文官，但这些年的内阁、大学士几乎都出自翰林。 “杨家与大家同喜，凡以前光顾过天下铺子、御雪南庄的客人，今日到店都一成价格售卖！” 相较于其他，还是杨巧月的话让四周“吃瓜”的民众来得更开心，纷纷真诚恭喜着，然后跑着去天下铺子和御雪南庄薅羊毛……。 第327章 担忧 杨家出了一门双状元的美事，当天就传遍京师，几家欢喜几家愁。 三街九坊、吕氏云锦同时捧场，跟御雪南庄一样，当天全部原价的一成售卖，庆祝此事。 杨家众人一脸兴奋，吕氏问杨贾配，“老爷，怎么栋儿还不见回来的？” “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宫内会摆宴席宴请新进士，没那么快。”杨贾配笑着摇摇头，他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多了笑容。 吕氏这才松口气，生怕出什么意外。 黄麟听到这个消息，担心和杨兰花的亲事杨家反悔，杨家现在身份水涨船高，急忙拉着他娘上门，借祝贺的事探探口风。 吕氏哪有不明之理，给对方确定这门亲事不会有影响，让他们安心。 送走他们后，吕氏拉着杨兰花笑道：“这黄公子对你如此上心，性格直爽，你过去必定不会受苦。” 杨兰花红着脸颔首嗯了声，“谢谢娘，为兰花的事辛苦了。” 吕氏揉着她的头发，“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杨家人今日也为此事家宴庆祝。 杨巧月特地带着楚玄颜坐在身边，看他走神，低眉笑道：“在想什么？” 楚玄颜回过神，不好意思笑笑：“姐姐，我不太了解中状元点翰林什么意思？看大家这么开心是不是很厉害的事情？” 他一直生活在辽东地区，那边小镇的人识字的都很少，更比说参加科举，即便楚天尘也了解甚少。 杨巧月觉得有必要将楚朝整个朝廷系统的让他了解，她从大楚的文武科举开始说起，这些她比较懂，之前为了帮助五哥考武科没少研究。 桌上大家认真听着，涨了不少见识。 杨贾配看着楚玄颜的举止气度，不像是下人家的孩子，之前只是听吕氏提起说苏嬷嬷有个表孙留在家里，今晚倒是第一次认真见这个孩子。 关键是杨巧月对这个孩子的态度让他生疑，让杨承栋当他老师，又时常带在身边，现在认真给他讲解着整个楚朝的事情，要说只是个普通孩子，怕谁都不会信。 杨巧月注意到父亲疑惑的目光，并未在意，她觉得之后总要先告诉父亲此事的，慢慢让他接受。 “阿爹在朝多年，你给玄颜说说现在朝中内阁、三司、六部怎么样？这些大哥肯定理解没您深刻。” 杨贾配回过神，无奈笑道：“你这丫头现在使唤起为父似乎很顺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孩子对这些事情以后早晚总需要了解的，早点理解能更好。”杨巧月说道。 “早晚需要了解？”杨贾配狐疑道，不知闺女葫芦卖的什么药，但也没拒绝给孩子说说。 一直聊到后半夜才粗略讲完这些事，就是杨巧月也受益良多。 杨承栋总算从宫里回来，打断了屋内的闲聊。 他一身酒气，晕乎乎的，也没多聊，劳欣怡伺候他回院，大家也都散了。 接下来的两日，京师凡事有点面子的人都来杨家露脸。一门双状元，要是不出意外，杨家绝对是下一个时代的权臣，所有人都看得清。 与杨家的热闹相比，惠安王府显得十分冷清，杨家的势力越大，楚叶风越感到危机。如今花鹫入狱，他昨日到天牢看过，她自己也没办法脱身，那个毒汤被杨巧月当着宣德帝的面揭穿，目前没人敢插手。 这时候宣德帝又定杨承栋为新科文状元，点了翰林，意思再明显不过，其中不难说没有因为杨巧月再次救了皇上的缘故。 “王爷，辽东送来快讯。”门外下人急声说道。 楚叶风回过神，是他派去辽东地区的杀手来消息了，“快拿过来！” 下人递过来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信，他急忙拆开，看到里面的内容，脸上的凝重轻松下来。 信中所言，楚天尘已经被杀了，一把火将尸体和茅草屋都烧成了灰烬，让他放心。 “总算有点好消息！”楚叶风将信烧毁，边说道，“让他们悄然入京，还有一人需要帮本王解决！” “是王爷！” …… 杨家，第三日，来拜访的人都拒了，家里这才消停下来。 杨巧月没想到文状元比武状元的分量重那么多，转念想想也能理解，武状元几乎都是从军，到卫所镇守边境，最高也不过兵部尚书，点了翰林的文状元可就又无穷想象。 杨承栋闲暇下来，到月落院来看杨巧月。 “小妹，三弟妹这几日忙坏了。” 木恩恩起身福了福身，“大哥，我还好，主要是小月忙。” 杨巧月回过神，笑道：“还好，比开铺子轻松，大哥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不用准备走马上任吗。” “你嫂子和阿娘在准备，我也帮不上手，过来看看你。”杨承栋说道，“皇上和我说了多亏你和恩恩，此次中状元直接点翰林，多半是因为你们，大哥本该跟你们说声谢谢的。” “哦？那大哥说来听听，我可还没见大哥说过。”杨巧月调侃笑道。 杨承栋愣住，这……正常不是应该说不用的吗？不按套路出牌呀。一下真的这么正经要说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 木恩恩扑哧掩嘴轻笑：“大哥言重了，小月开玩笑的，一家人说谢谢就见外了，我们也没做什么。若大哥没真才实学，光凭这个怎么可能被钦点。” 杨承栋才反应过来，见杨巧月一脸戏谑：“好呀，连大哥都敢调侃了。” 几人嬉笑打闹着，过了会儿杨巧月才认真问道：“大哥找我有事要问？” “你这丫头，真是太聪明了，是有事情问你。”杨承栋也收起玩闹，正色道。 木恩恩知道他们有事要谈，说过去吕氏那边帮忙收拾东西，离开院子。 “大哥要问什么？” “我想问小颜的事情，昨晚阿爹问起我此事，我之前没多想，现在觉得小颜不会是苏嬷嬷的表孙那么简单。”杨承栋认真问道。 杨巧月并不意外大哥问起此事，却也没有多解释，“确实如阿爹和大哥所想，小颜的身份有些复杂，暂时不便与你们说明，等到时机会告诉你们。” 杨承栋似乎得到答案，也没再多问，杨巧月不想说的事就是杨贾配来问也不会说。 “那我还继续教他吗？” “嗯，此事别变，那孩子还有许多需要学的。” “好，一开始去翰林院肯定闲暇时间比较多，能顾得来。”杨承栋没有拒绝，转口问起楚叶晨，“最近似乎没见小王爷，你们吵架了？” 提起楚叶晨，杨巧月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按道理该回来了，杨卫这边一直没消息，担心在辽东地区出什么意外了。 杨承栋见妹妹走神，轻轻唤了声：“小月？” “没……没吵架，他去了趟远门还没回来。”杨巧月回过神，含糊解释道。 杨承栋有些担忧杨巧月会受伤，对方可是皇子，想劝几句，又不知怎么开口，叹了声：“改天南平王回来了，跟他说大哥单独请他喝顿酒。” “好。”杨巧月看出大哥的担忧，勉强笑着点点头。 转眼又过了几日，杨承栋已经到翰林院上任，杨巧月还没有楚叶晨回来的消息，心中愈发忐忑，确信玉关镇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这时候又不能脱身，现在赶去恐怕也无济于事。 当晚，杨巧月照常吃了回到后院，忽然察觉院子有人。 “谁！” “我！” 熟悉的声音让杨巧月浑身一震，杨巧月忍不住鼻子一酸：“你终于回来了！是不是玉关镇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正是从玉关镇赶回来的楚叶晨，他此刻一脸疲惫，看到杨巧月的瞬间露出柔和的笑容。 “让你担心了！确实出了点意外。” 杨巧月确定是她，悬了数日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忽然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面色大变，“你受伤了？” “先不说这些，你现在和木姑娘带上药箱到城东破庙来，大哥受了重伤！”楚叶晨说到这神情十分低落，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楚天尘。 杨巧月一时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赶忙应下：“好，我立马和恩恩过去。” 第328章 被抓包 杨巧月和木恩恩夜晚出门，楚叶晨在外面等着，和她们一起过去。 城东破庙，胡三守着楚天尘，后者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在玉关镇找了个土大夫简单止血包扎，一路赶回来，刚刚才入城。 楚天尘忽然面露痛苦之色，两手紧紧抓着地面。 胡三急得满头汗，他可什么都不懂，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王爷怎么还没回来。” 过了会儿，外面终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胡三赶忙出去。 “王爷、大姑娘、木姑娘，你们终于来了。” “皇兄怎么样了！”楚叶晨见他一脸急色，忙问道。 “大皇子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木恩恩听得他们的称呼一脸疑惑，眼下也不好多问。 三人赶紧进庙内，杨巧月见楚天尘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包扎的布：“恩恩。” 木恩恩在她出声前已经放下药箱开始诊断，秀眉紧蹙，脱开外衫检查伤口，已经化脓，这简单处理根本没任何效果。 “我有药可用，但没十足把握，伤口太深了。” “请木姑娘尽力用药便可。”楚叶晨朝她拱手相托。 木恩恩点点头，随后开始碾药。 杨巧月注意到楚天尘的的伤口显然是感染了，她物资空间应该有些消毒和抗病毒的抗生素。 “在这等我一下。” 她说着已经退到庙外，到一旁去，从物资空间找到碘酒、口服的抗生素、止痛药。 重新回到破庙，将手上拿着的瓶瓶罐罐用到楚天尘伤口上：“刚好之前经常受伤，这些药对消毒化脓有点用，先让他止痛不那么痛苦。” 对于杨巧月经常能拿出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们都习以为常，并没有多问。 一直到后半夜才处理好伤口，几人退到庙外，杨巧月才问起这一行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楚叶晨随即将去玉关镇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们去到时，对方已经先一步下手，若是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后来他们将楚天尘救出来，找了位土大夫包扎治疗，连夜赶回京师。沿路遇到村庄小镇会停下来找大夫看看，所以才费了些时日。 杨巧月光是听就觉得凶险万分，一阵清风吹过，楚叶晨身上确实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你身上的伤呢？怎么来的？” 楚叶晨刻意没提，还是被察觉了，“快入城时遇到一伙山贼，不碍事。” 杨巧月眉头紧皱，“不可小看了外伤，一旦感染，大罗神仙都难救，我替你包扎！” 楚叶晨目光柔和，点点头：“好！” 他伤在手臂上，杨巧月小心翼翼替他包扎，边跟他说起这段时间京师府发生的事。 楚叶晨原本柔和的脸色闪过狠戾，他以为外面够凶险的了，没想到京师府同样不安生，要不是杨巧月心思敏锐，怕是早中了对方奸计。 “如今花鹫已经下狱，王爷回来得正好，向皇上要求由你主导，将她单独收押审查。” “好！此事明日我便入宫请旨，由夜锦卫负责合情合理。” “大皇子那，如何打算？上次高公公来传召时，不小心看到了小颜，似乎一眼就认了出来。四皇子既然派人找上了玉关镇，那小颜的身份恐怕也会被知道。” 杨巧月说起此事不禁头疼，宣德帝的脾性难拿捏，生性多疑，进来又因病痛多躁。 楚叶晨看了眼庙内，沉思半许，他同样十分纠结，上次就差点害了兄长性命。 “明日我处理完花鹫的事你随我去趟安王府，遮遮掩掩总不是办法，既然早晚会暴露，不如主动说出来，让老王爷联合一些份量重的朝臣，以防父皇不认！你觉得如何？” 杨巧月想了想，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他们，“我觉得可行，只是大皇子这……他能同意吗？” “经过此事，怕是想安静也安静不下来，不如去面对，我知道皇兄长内心对十几年前的事还是没放下的。”楚叶晨坚定说道。 “好，那就这么做，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谢谢！” “我们之间还需要吗？” 楚叶晨见杨巧月生气，改口笑道：“不需要。对了，今日入城时听说杨大哥高中，钦点翰林，替我恭喜他。” “这事儿可不兴代劳，他正好说让我带话，让王爷有空了到家里去，他单独请你喝酒。”杨巧月想起大哥说的话，顺口说道。 “单独请我喝酒？”楚叶晨一脸狐疑，“怎么有种鸿门宴的味道。” 杨巧月笑道：“那你也不是刘帝呀。” 楚叶晨哑然失笑：“我自然不是刘帝，对了，杨大人没注意小颜的身份的吗？” “那倒没有，不过既然迟早要说，不如先告诉我阿爹一声，他毕竟也是京师府尹，而且对小颜的身份一直有疑虑。” 楚叶晨想了想没有反对，让她把握。 木恩恩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小月，天色已经很晚了，要是天亮还不回去被公爹知道，怕是难掩过去。” 杨巧月看了眼天色，起身：“确实该回去了。” “我送你们。”楚叶晨立即说道，“这里暂时阿三照顾就行。” 杨巧月没有拒绝，这大半夜两人走路也不安全。 木恩恩叮嘱胡三注意照顾的事项之后，三人便离开了破庙。 为了避开前门的守卫，只得借楚叶晨的肩膀爬墙进自家院子。 杨巧月骑上城墙，这里她当初特地弄得不高，坐稳之后拉着木恩恩上来，然后楚叶晨再越过城墙，到院子这头托着杨巧月下来。 他们太过专注，没注意到院子有一道身影，脸色阴沉到极点，“小王爷似乎对此很娴熟！” “还好！”楚叶晨嘴快回道，下一瞬浑身僵住，这话可不是木恩恩和杨巧月问的。 杨巧月听到这熟悉低沉的声音，一个踉跄踏空，整个人横着倒下去。 楚叶晨哪顾得上其他，急忙出手，拦腰抱住杨巧月：“没事？” “没事！” 院子的身影刚刚吓了一跳，见无碍之后脸色又阴沉下来。 杨巧月老脸一垮，看着院子的身影，完蛋了，被当面抓包！ “阿爹，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呀！” “公爹……。”木恩恩脸色尴尬，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就被撞上，也太背了，难怪回来时忐忑不安。 楚叶晨更加尴尬，还抱着杨巧月。 “皇室的教导老臣实在不敢恭维，不知是谁教的王爷半夜爬人墙的本事！”杨贾配沉声道，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客气。 “阿爹，今日事出有因……。”杨巧月急忙解释道。 杨贾配见楚叶晨还抱着杨巧月：“还不下来，男女授受不亲。” 杨巧月赶紧下来，这老爹可是读死书的古董，不好好说清楚，日后楚叶晨怕是连杨家门都不能进。 “恩恩，你也下来，我知道此事你肯定是听杨丫头的话才深夜出门的。”杨贾配对木恩恩的态度缓和许多。 木恩恩赶忙从墙上下来，“公爹，此事确实事出有因，您先不要动怒。” “好，那就好好说说！”杨贾配憋着火，自家女儿竟然大半夜在外，他就是再开放也难容忍。 楚叶晨郑重拱手：“请杨大人不要责怪他们，是本王的错，本王的事需要杨姑娘和木姑娘帮忙。” “臣当然知道是王爷的错，我自家姑娘一向恪守礼仪，知礼懂事，没人怂恿怎么做出这等事，王爷便好好解释解释！”杨贾配责备道。 楚叶晨愣了瞬，不敢反嘴，确实是自己的错。 他和杨巧月相视一眼，杨巧月点点头：“刚好将此事告诉我阿爹！” 第329章 谁要想伤她，除非我死了 杨贾配黑着脸看他们能说出什么来，什么理由也不该大晚上和外男出门，这要是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杨巧月知道这事儿确实比较严重，老实没有说话。 楚叶晨缓缓说道：“本王是让她们去帮忙治疗一个病人，一个很重要的病人。” “什么病人非得让恩恩过去？宫里的太医，甚至是民间大夫都可以呀！”杨贾配皱起眉头，这个理由可不能让他信服。 “他的身份特殊，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太医。”楚叶晨停顿几息，“他是本王皇长兄！” “即便是王爷皇长兄也不……。”杨贾配话未说完，脸上愤怒的神情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认真问道，“王爷的皇长兄？” 楚叶晨淡淡嗯了声，声音很轻却十分肯定。 杨贾配没有听错，对方说的就是皇长兄，面露惊色：“可……大皇子不是十几年前死于火灾吗？” 当年他已经是进士为官，在京师自然对此事也听过一二，可楚叶晨绝对不是为了解释而信口开河的人，他见杨巧月反应平淡，显然也知道此事，木恩恩则反应有些诧异。 “此事说来话长，皇长兄当年从火灾下死里逃生，这些年一直在边城生活。前段时间辽东一行找到了他，却也打破了他生活的平静，害他差点丢了性命，这才连夜让木姑娘帮忙，都是叶晨的错，还望杨大人不要责备于她们\u001d。”\b楚叶晨再次恭敬行礼道歉。 杨贾配愣住，态度和缓，若真如他所说是大皇子，那还真不能请太医和民间大夫。 只是他心中还有犹疑：“那当时一起失踪的皇子奶娘和世子是不是也还在？” 楚叶晨对此没打算隐瞒，告诉他皇子奶娘便是苏嬷嬷，大皇子的下落也是从她口中知道的。 至于世子，杨贾配不用他说也已经知道了，安王府前段时间刚封了世子，明面上说是认的养子，如今听来，显然不是，而是十几年前失踪的\b世子，年岁正好对得上。 “那小颜呢？远房表孙只是个借口！”杨贾配下意识问道，他心中的震撼已经不能用正常表情来反应。 “他是皇兄长的孩子！” 杨贾配闻言，脑子都不够用了，刚刚得知大皇子世子在世，现在又多出来一个皇长孙。一肚子疑惑，又不知从何问起，淡淡哦了声。 这反应让楚叶晨十分意外，疑惑看向杨巧月，她摇摇头，知道父亲已经懵了，得让他缓缓。 过了好一会儿杨贾配才回过神，他想了很多，大皇子入京师，一切形势可就不一样了。 “大皇子伤势如何？在哪落脚？”杨贾配问道。 “伤势木姑娘说还要看两日才能知道能不能挺过去，他现在在城东破庙，阿三在守着。” “趁着夜色送到丫头的御雪南庄如何？这样方便恢复，也隐蔽。”杨贾配主动提议。 杨巧月一拍脑瓜子，“阿爹提醒的对，我怎么把御雪南庄给忘了。” 杨贾配撇撇嘴，这就让她糊弄过去，不过也没再责怪今晚出门的事：“那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楚叶晨误会了杨贾配的意思，以为问的是他和杨巧月，认真回道：“老师放心，叶晨一定会对月儿负责的，此生定不负于她，也不会纳妾，待京师事情了了便做个逍遥王爷……。” 他说着说着，觉得院子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木恩恩和杨巧月瞪大眼睛看着他，杨贾配愣住不知作何反应，之前猜归猜，但没想到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听到这番话。 杨巧月率先回过神，内心十分感动，他下意识的反应，肯定最近一直都在考虑此事。 虽然很感动，但还是低声提醒道：“我阿爹问你的是大皇子的事！” 楚叶晨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大家都被他的话吓到了，即便是他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咳……，对于皇长兄和小颜已经不公平了十六年，本王要做的自然是恢复他们的身份，得到他们该有的一切。” “该有的一切？”杨贾配喃喃重复了一遍，这是否包括本该立长的太子之位。 他看不透楚叶晨的行为，难道他对那把龙椅一点想法都没有？ 楚叶晨笃定回道：“是的，该有的一切！我们选择告诉杨大人也是希望得到帮助，此事并不容易。” 杨贾配自然知道此事不容易，楚叶晨虽然不觊觎那个位置，但不代表楚叶风没想法，他会用尽一切手段阻拦，还有宣德帝对此事的态度，一旦他不愿意承认，都会性命难保。 楚叶晨看出杨贾配的顾虑，也不想强求，“若是杨大人有顾虑便权当今日我们什么话都没谈过。” \u001c“阿爹！” 杨贾配叹了声，“此事下官自会站在王爷大皇子这边，有任何需要用到的尽管说，世事瞬息万变，唯本心能不变。” 杨巧月露出浅笑，她就知道父亲会应下的。 楚叶晨目光柔和看了杨巧月，随后说道：“老师，叶晨先前所说您还未回答。” 杨贾配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才知道他说的和自家姑娘那事，老脸一下阴沉下来：“名不正言不顺，王爷想要什么答复？不会还想着下官点点头感动的答应！\b你身上流着皇室血脉，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下官和她六位兄长只希望她一生能平安快乐，找一门普通亲事，家里会给她撑起一片天。皇室内部如何想必王爷自己心中清楚，你能承诺护她一世周全吗？如果不能，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下官权当玩笑过去了。” 杨贾配的目光落在楚叶晨身上，他话中其实没有完全拒绝，更多的是帮他认清现实。 对于楚叶晨，他自然清楚这孩子品性优秀，若只是普通官员身份，甚至二三品他现在就能应下了，可皇家身份，实在令人望而生畏，即便他如今做到三品府尹，一门双状元，这些都是皇权赋予的。 他们之间依旧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只是杨巧月因为不完全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对皇权并没有那么敬畏，平时才没特别感受，当他们真的要往下走时，是绕不开那一道鸿沟的。 杨巧月清楚，楚叶晨也清楚。 所以两人都没有说话，杨贾配看了眼天色：“好了，时间不早了，王爷快回。” 说着准备离开院子，若是楚叶晨不能坚定守护自家姑娘，杨贾配铁了心也不会让她嫁入皇室的。 院子十分安静，杨贾配走到院门，身后楚叶晨坚定说道：“本王的命是月儿给的，空洞的承诺我不会说，谁要想伤她，除非我死了！” 杨贾配听着这有些意气风发的话，没有搭话，摇摇头离开了院子。 没人注意，他走出院子时，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笑容。? 第330章 如何选择 楚叶晨见杨贾配没有回应，一脸愁容：“小月，老师这是何意？”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自己悟，好了，天快亮了，赶紧去带楚大哥去南庄，我也要先去南庄叮嘱他们此事。” 楚叶晨一脸无奈，只得放下此事，皇长兄的事要紧，随后离开了杨家。 他离开后，杨巧月和木恩恩当即去了御雪南庄。 她叮嘱庄内的下人，对此事不许有任何泄漏，多问，否则会丢性命。 阿梅、魏先头一次见大姑娘把话说得这么严重，立即应下，不敢多问。 临近天亮时楚叶晨和胡三才把人带过来。 杨巧月赶忙上去帮忙：“过来的路上没出什么意外？” “没有，就是为了避人耽搁了点时间。” 几人将楚天尘安排妥善，来到御雪南庄一来方便照顾，二来这里是皇庄，安全系数高。 杨巧月见楚叶晨一脸疲惫，“时间还早，你去休息一下，一个时辰后我叫你。” “不用了，我还得赶去夜锦卫，准备将花鹫转过来的事，你忙了一夜，快去休息。” 杨巧月见他坚持，没再多说，弄了点吃食让他吃了再去忙。 清晨一抹熹微扫去黑夜阴霾，杨巧月送走楚叶晨下山，看着走远的身影，想起他昨夜和父亲说的话，忍不住嘴角露出浅笑。 “大姑娘，你笑什么？”阿梅跟着身旁，很少见杨巧月这样的笑容。 杨巧月的笑容一下收起来：“没什么，你们准备忙，我去睡会儿，累死了。那个病人，没有我的话，除了恩恩别让任何人过去。” “是大姑娘！” 安排好这些事她才安心去休息，等她醒来已经是晌午。 杨巧月醒来第一件事是去看看楚天尘的情况，胡三在照看：“大皇子情况如何？” “回姑娘，殿下的脸色好了许多，暂时还是昏迷不醒。” 杨巧月也不知什么情况，让下人去看下恩恩醒来没，醒了的话让她过来这边。 不一会儿木恩恩过来，她正打算过来下人就过来找她。 木恩恩随后替楚天尘诊断，脸色确实比昨日恢复不少，伤口的感染也抑制了。 “我给他行针，刺激他的经脉应该能恢复过来，需要进行吗？”木恩恩问道。 杨巧月想了想，“先不要，等见了老王爷看看他的想法再定。” “好。” 两人离开后山，让胡三照看着，这段时间杨巧月和木恩恩都留在御雪南庄，有任何事方便应对。 未时，楚叶晨回到御雪南庄，他一早以夜锦卫副指挥的身份入宫面见了宣德帝，提了花鹫的事。 虽然中途王公公插嘴差点坏事，但宣德帝还是偏向楚叶晨，将此事交给他更放心，涉及皇帝安危之事，夜锦卫接手也合情合理。 宣德帝的精神经过木恩恩一段时间的治疗，已经恢复如常，没了米囊话果实毒的抑制，以前的老毛病又出来了，不时咳嗽，身体状况并不佳。 宣德帝也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太子乃立国之本，如今大楚储君未立，朝中大臣每日上奏都有提此事。今日在殿上他屏退身边所有人，和楚叶晨提起立储君的事情。 楚叶晨并没有回答，反而提起十六年前在火灾失踪的皇长兄。 宣德帝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提起长子，真切表现出痛苦之色，或许皇长子才是储君。 被岔开询问立储的话题，心情悲痛也没心思多说，便让楚叶晨离开了。 楚叶晨回到南庄，将这事儿和杨巧月说了，“我觉得父皇的伤心是真切的，若是告诉他皇长兄还在世应该不至于走到最坏的结果。” 杨巧月听来也是如此，“还是要谨慎，今日皇上和你提储君一事，是不是打算立储了？” “我看父皇虽然精神恢复了，但身体状况不佳，应该有此想法。” 杨巧月对这个事情没有置评，转口说道：“我们先去见安老王爷，看看他什么想法。” 楚叶晨应下，楚天尘入了京师的事情应当和老王爷说一声，而且要提起皇长兄的事，还会牵扯世子的身份。 两人立即赶去安王府，安老王爷对于他们两人同时过来还有些诧异，玩笑道：“这么慎重，是要给本王送喜帖吗？” 杨巧月一愣，轻咳一声：“老王爷别开玩笑，并非此事。” “王叔公，我将皇长兄带回京师了。”楚叶晨低声道。 安老王爷面色一震，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四下看了眼，见没人才松了口气：“到书房说！” 几人来到僻静的书房，安老王爷忍不住问起：“怎么回事？天尘愿意入京师了？” 楚叶晨摇摇头，将玉关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现在皇长兄还在昏迷当中。” “本王知道不能瞒太久的，没想到京师这些人的动作这么快就找到了玉关镇。”安老王爷叹息一声，“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吗？” “除了老四还能有谁，现在重点不是他，我们过来找叔公是想恢复皇长兄和小颜的身份！”楚叶晨认真说道。 安老王爷下意识皱起眉头，“天尘会愿意吗？” “我们先把一切准备好，等他醒来，我想他会愿意的。只是一旦揭开此事，世子的身份该如何说词？”楚叶晨问。 安老王爷认真想了想：“还是让他保持养子身份，不然会有欺君之罪，至于真世子就说十六年前已经走了，反正除了苏嬷嬷和天尘的话，真相无从查究。” 楚叶晨和杨巧月相视一眼，这也是他们想到的最好的说词。 安老王爷已经同意此事，接下来就是楚天尘。 当晚，两人离开安王府回到御雪南庄，杨巧月让木恩恩行针，看能否让他醒来。 木恩恩行针，楚天尘醒来，身体依旧虚弱，伤口还未痊愈。 他一醒来，一脸疑惑看着眼前的环境和众人，良久才回过神：“小晨，杨姑娘？” “我这是在哪？” “京师府！”楚叶晨直接回道。 楚天尘浑身一震，扯到伤口，痛得闷哼一声，“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赶紧送我回辽东。” “还回得去吗？” 楚天尘没有说话，他知道回不去了，玉关镇和辽东都回不去了。 木恩恩悄悄退了出去，和杨巧月说有问题再喊她。 杨巧月也不想她听太多这些朝廷的事，免得被人盯上，点头应了声好。 楚叶晨见他没说话，继续说道：“我打算让皇长兄和小颜恢复身份，今日和父皇提到你，他还十分悲痛！” “不可！万万不可！”楚天尘还没想就立马拒绝，“既然辽东玉关回不去，我可以去其他地方，只要不在京师。” “皇长兄在怕什么？已经不公平十六年，既然回来了为何还要逃避？”楚叶晨也有些难以理解。 十六年的灾难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该逃避的都不该是皇长兄和小侄子。 杨巧月见楚叶晨情绪激动，她理解他的心情，身在皇室这般冷血的地方，许多事情都很无奈，但至少他想保有这份情谊。 楚天尘还是那句话，“若是我们回来，该如何自处！皇长子？皇长孙？我们已经离开十六年，什么都不懂，王爷？可长子身份就在那里！” 楚叶晨还想说，杨巧月拉住了他，缓缓说道：“楚大哥内心还是为大楚着想，不想内耗，牺牲自己和小颜便好。可你的内心依旧牵挂着大楚，那就该好好看看是你们回来更好，还是不回来更好。” 她说中了楚天尘内心的想法，他希望楚叶晨是储君，这样带领大楚走向繁荣。 杨巧月见他没搭话，继续说道：“那便暂时留在京师养伤，自己去看看京师，最后选择是走是留我们都尊重，上次到玉关镇暗袭的是四皇子楚叶风，没有长子，如今还未立储，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另外，皇上圣体欠安，最忧思的还是大皇子。” 她最后一句话直接击中楚天尘的内心，他已经十几年未见父亲，又何曾不念想。 看他发愣，杨巧月和楚叶晨退出房间，让他单独安静会儿，还需要慢慢接受。 杨巧月见楚叶晨一脸急切，安慰道：“此事急不得，要是最后大皇子不愿这么做，我们也该尊重他的选择！” 楚叶晨幽幽叹了声，点点头：“好！” “我现在要去审花鹫，一起过去吗？” 杨巧月闻言，“去！我和她都还没正眼好好看看对方！” 第331章 夜审花鹫 是夜，杨巧月和楚叶晨两人来到夜锦卫关押犯人的密室，杨巧月还是第一次过来，四周气氛阴森，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外间多有关于夜锦卫的传言，朝廷最凶狠的爪牙，无人性，令一众官员闻风丧胆，看着眼前这些酷刑刑拘，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楚叶晨担心让她误会自己暴虐无道，解释道：“这些刑拘已经许久未用了……。” 杨巧月抿嘴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面对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就该雷霆手段，我又不是善男信女，觉得这是惨无人道的事。” 楚叶晨暗暗松了口气，想起当初他们初时，杨巧月可是把凶器放在他脖子的人，倒是他想多了。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最里面的密室，这里胡四亲自守着，见他们过来：“王爷，大姑娘！” “开门，夜审她。” “是大人！” 厚重的密室门打开，里面黑漆漆一片，点上烛火，照亮整间密室，关押在这种环境下，长时间一定会疯的。没有阳光，没人说话，暗无天日，不知时辰。 一道熟悉的身影狼狈坐在角落，室内刺眼的亮光让她捂住双眼，过了会儿才睁开眼，她抬头看了眼杨巧月和楚叶晨，收回目光，直接无视他们。 楚叶晨的神情陡然狠戾起来，冷声道：“落在本王手中，你要是好好配合还能免受皮肉之苦，不然接下来的每一日都会让你后悔活在世上。” “有什么招式就用出来，王爷不必恫吓，我花鹫不是吓大的！”花鹫面目狰狞，惨烈笑着。 她也知道走出去的机会渺茫，除非楚叶风成功反了，自己那时还活着。 楚叶晨眉头紧皱，他并没有打算真的用大刑，怕吓到杨巧月。 “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看清楚对方，你来我往纠缠这么久，也该好好看看对方了。”杨巧月淡淡说道，上前一步，“其实你说不说都一样，你们的事情我几乎知道的一清二楚。” 花鹫冷笑一声，“那我倒是有兴趣听一听，你能全部都知道！” “你利用张家和丹州知府，想要用疫病让南平王进退两难，最好能让他死于瘟病！却漏算了我，没想到丹州瘟病竟然被解了，所有人平安无事活了下来。” 花鹫一脸不屑，“知道这事又如何，不就是张家那些叛徒告诉你的。” “第二罪，你利用天气灾害，让三皇子安排户部兵部的粮草意外沉江，最后结果肯定是南平王战死北地边境。” “第三罪，你利用三皇子和齐家在京师周旋大赦，木家用银子买命，张家则用来陷害贺家。结果也确实如你们所愿，陆家接收了木家的珠宝生意，贺大人也死于牢狱之中。” 花鹫脸上的不屑已经消失，紧皱眉头不说话。 “第四罪，前面的计划全部失败了，只能放弃三皇子这枚棋子，策动他谋逆，最好的结果是贤安王在秦山关杀了南平王和皇上，四皇子正好坐收渔翁之利，你一直都是四皇子的人，只可惜依旧失败了，你若是一开始不是置我于死地，而是利用怀柔之策或许真能成了。” “第五罪，你想利用米囊花之毒控制皇上，正好趁着我们离开京师府这段时间，你成功了。若是你们这时候下狠手，直接下杀手，宣告遗诏，或许还有几分胜算，我也能佩服你，可惜你们不敢！” 花鹫自嘲笑了声：“不是不敢，是时机未到！南平王还在，他为长，必定会天下不服，你也还没死，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如此冒险，不如借皇上之手杀你，那时南平王一定和皇上反目。” 楚叶晨面色一沉：“好狠毒的恶人！” 现在想来，这一路只要稍差一步就会被对方置于死地，若是没有杨巧月，他恐怕早就死于疆场！ “狠毒？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都是万骨枯，更何况一帝！”花鹫依旧坚信自己的信念，她看向杨巧月，“我现在最后悔的是放任你成长，当初应该在瘟病的第时间就解决你，就能免了后面的麻烦。” “执迷不悟，即便没有我，也会有无数人站出来阻止你们的阴谋诡计！”杨巧月冷声斥责。 花鹫惨笑一声：“除了你，再多人也无用，你终究和他们是不同的，我也是！” 杨巧月内心有一瞬的失落，在这个世界，她们是唯一不同的两个人，原以为能够相互理解，对方却走向了极端。 “你不要漏出这种怜悯的眼神，只要我还没死就没输！你细数我五大罪状，可证据呢？你都没有，即便当初张家暗袭杨家的事，四殿下也不过是关禁闭一个月，宣德帝垂垂老矣是不会亲手杀四皇子的。况且，有一件事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最后赢家一定是楚叶风！” 杨巧月眯起眼，看花鹫如此信誓旦旦，她有件事一直没结果，想要试试对方。 “是瓦剌和达旦！” 花鹫面色一震，她万万没想到杨巧月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一下又镇定下来：“你套我话？真以为能从我口中得到有用的讯息？做梦！” 杨巧月心中已经有答案，之前二哥三哥让木恩恩带回来的消息，让他们查京师谁能跟外敌勾连，不仅仅她，连夜锦卫都没查不出蛛丝马迹，她便怀疑这个层次肯定是夜锦卫触及不到的上面。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三皇子，但楚天河谋逆并没有外军，他死之后，楚叶风就冒头了，算来算去也只有他最有可能。 楚叶晨意外又不意外，连夜锦卫都没能查到任何信息，也就只有皇室了。 “虽然暂时没有证据，但我告诉你，我生于斯，长于斯，只要有我在，你们所有阴谋阳谋都不会得逞。”杨巧月话语掷地有声，一身凛然正气。 楚叶晨愣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杨巧月，以前多是看她神情清冷，任何事都反应平淡，没想到还有如此豪气的一面。 花鹫看着杨巧月，又看看楚叶晨，疯狂笑道：“王爷，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杨巧月的来历吗？她天赋异禀的商业手段，无所不能的才能，种地、谋略、军事什么都会，不觉得太诡异了吗！她是异端！” 杨巧月面色一震，花鹫想要说什么她知道，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两人都是异端，一旦让人知道，谁也不知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所以不管怎么斗都从未透露对方的身份。 眼下花鹫已经绝望，她在杨巧月坚定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楚叶风败北的那天不远了，想要在楚叶晨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本王从未疑虑，她若是异端，那你岂不是怪物！”楚叶晨怒声喝道。 花鹫诡异笑道：“我就是怪物，她也是异端，我和她是同一类人！你生气就代表你怀疑过！” 楚叶晨冷淡的性子突然发怒，上前掐住花鹫的脖子，他不允许花鹫污蔑杨巧月。 “你再说一句本王就杀了你！” 花鹫脸颊憋红，继续得意笑着：“她是来自异世的人，是一个怪物，你不怕她颠覆整个楚朝吗！杀了她，你们楚朝才能安稳！负责永无宁日！” 楚叶晨将她狠狠摔在墙上，花鹫痛得面目狰狞，却还在笑着。 第332章 即便是异端又如何 楚叶晨见她还笑得出来，心中的杀意越强烈，眼中闪过寒光，要上前下杀手。 杨巧月见状，轻轻拉住他。 虽然她也想花鹫死，但眼下对方还不能死，需要用来吸引楚叶风的注意力，也防止他狗急跳墙。 楚叶晨感受到手心温暖的手掌，压下心中的愤怒。 “现在还不能杀她，别被她激怒。”杨巧月低声说道。 楚叶晨停下手中的动作，冷静下来，他知道杨巧月说的是对的，留着花鹫还有用。 花鹫见杨巧月反应平淡，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你这么冷静，可你无法否认我说的话！” “我是我，你是你，谁跟你是同一类人。你承认是怪物，我可不是，只不过聪明了些，知道的东西多了些而已。”杨巧月驳斥花鹫的话，她本来和花鹫也不是一类人。 花鹫没有理会杨巧月的话继续说道：“不是怪物那你是如何从张家的毒箭活下来的，上面淬的毒绝对不是当下医术能解决的！她在撒谎！她就是怪物！” 她继续咬住不放，她的重点不是杨巧月，而是要让楚叶晨内心动摇。 楚叶晨听到这番话，压下去的火气蹭一下就涌上头：“你再说，别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杀你！” 杨巧月看着已经疯狂的花鹫，无奈摇摇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与傻子争长短。” 今日已经没有审下去的必要，拉着楚叶晨离开审讯室。 两人退出密室，里面再度被黑暗笼罩，花鹫透过气口还在疯狂嘶喊着。 “单独守着，别让她死！”楚叶晨叮嘱胡四。 “王爷放心！” 杨巧月和楚叶晨走远，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耳边。 两人回到地面，走出夜锦卫分处，短短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杨巧月看他还在为刚刚花鹫的话生气，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楚叶晨回过神，“没什么，那种疯子说的话你别在意。” 杨巧月愣住，这话应该她说才是，认真看着他：“那你在意吗？” “我怎么可能在意，那种不着边际的话我是不会信的，只是见不得她污蔑你！”楚叶晨想都没想，坚定回道。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你也不在意吗？”杨巧月淡淡说道，“花鹫的来历你也查过，是不是成谜？说不定她说的是真的呢！” 楚叶晨确实查过花鹫，只能查到近几年的信息，在那之前这个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有迹可循却全都死无对证，或许真如花鹫自己所言是怪物。 杨巧月见楚叶晨陷入沉默，知道他内心深处同样有过怀疑，她正要把这当玩笑揭过。 “你会害我吗？” 杨巧月不知他为何有此问，摇摇头：“不会！” “如此，即便是异端又如何，我不在乎。你就是你，是杨家大姑娘，是我楚叶晨心爱的人，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我信与不信又有何区别！” 楚叶晨说着紧紧握着她的手，神色比以往更加坚定。 杨巧月听完他这番话，内心真的很感动，即便没有这番话花鹫的话也不会成为他们障碍，只是意义不同，谁都想被坚定的守护。 “傻瓜，放心，我从小就在京师府杨家长大，只是不出院子罢了，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怪物。奇奇怪怪的话本看多了，奇怪的知识也就多了。”杨巧月看他一脸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楚叶晨见她笑了，刚刚真被她严肃的神情吓到，都已经决定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震撼的事都不会放手，没想到是玩笑，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 “看你说的那么认真，我还以为要有一场像梁祝化蝶那样的人怪奇恋故事。”楚叶晨也开起玩笑。 “你才是怪！”杨巧月拧着他嗔笑道。 楚叶晨笑着，不惹她生气，“是是，我是怪。” 两人嬉闹着，已经放下刚刚的事，杨巧月才认真问起后面的安排。 “刚刚虽然花鹫否认，但和瓦剌达旦联系的应该就是四皇子，王爷后面打算怎么办？没有证据，皇上也不会信，反而会给人以为是党争引起的。” 楚叶晨收起脸上的笑容，“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原本就是想将审问结果汇报给宣德帝，顺便提此事的，现在听杨巧月这么说显然不合适。 杨巧月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楚叶晨眼睛一下发亮：“好办法，就这么办！” 她是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借四皇子之前逼三皇子动手的办法，他们要让楚叶风主动暴露。 楚叶晨送她回杨家，自从上次和杨贾配表明心意之后，杨家没有阻拦两人，更加轻松的来往。 吕氏在大厅等候，听到杨巧月回来，赶忙到门外去，看到楚叶晨也在，忍不住皱起眉头。 “多谢王爷送小女回府。”吕氏不冷不淡说道，不像以前那般热情。 楚叶晨心下狐疑，不知怎么回事，还是恭敬问候：“伯母好。” 吕氏见楚叶晨跟树干一样笔直站在门外，“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没……。”楚叶晨愣了瞬，才反应过来是逐客令，“那本王小告辞了。” 杨巧月看着楚叶晨离开，难得温柔上前挽着吕氏的手臂：“阿娘，你这是做什么？” 吕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还说，你爹都把你们的事告诉我了，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阿爹和您说了呀，我还以为阿爹这种事不会多嘴，再说事情也没定数，说这干嘛。” 吕氏没好气说道：“你还想有了定数再告诉家里？” “没……我有什么事自然是第一时间告诉阿娘的，那天是意外，小王爷自己误会了阿爹的意思才说出那番话的。”杨巧月无奈解释道。 吕氏闻言，面色缓和下来：“丫头，虽然我和你阿爹都说过你的亲事让你自己选，但你确定要和皇室牵连吗？我实在担心你！” 杨巧月想起今晚楚叶晨的坚定，她认真跟吕氏说道：“阿娘，你不要担心，你女儿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再说，他也不会让我吃亏的。” “唉，看你这丫头是认定了，总觉得谁都配不上我女儿。”吕氏说着红了眼眶。 杨巧月听到这话，莫名鼻子一酸：“阿娘……！” 吕氏吸了吸鼻子，八字还没一撇就莫名伤感，没再说此事：“阿娘找你是小晨的事，她姨娘今日找我，想让家里开始给小晨说亲事，经过上次的事，如今年岁也到了，越大越多闲话，就问问你的意思。” “是不是柳姨娘在外面听到什么闲话？怎么忽然这么着急。”杨巧月皱眉问道。 “我问了，她说没有，不过此事也确实该抓紧了。”吕氏说道。 杨巧月知道外面的舆论不管对杨晨还是家里都是有压力的，她不能用自己的观念去改变他们，只能点点头：“好，那就帮她说亲！” 第333章 京师之大，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第二天，杨家便忙碌起杨晨说亲的事，她自己只是闷闷不乐的关在房里，没有反对家里的安排。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是杨巧月，也不可能冲破思想的藩篱。 吕氏为此特地安排茶会，专门整理出京师中上家庭有未婚男子的名单，送去茶会请帖。 许多想跟杨家攀亲戚的都知道杨家有三位姑娘，大姑娘名声最盛，京师几乎无人不知，三姑娘已经被黄家说亲，还有位二姑娘，前段时间名声不好，多有议论。 杨家突然举办茶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姑娘说亲，就是不知道是为大姑娘还是二姑娘，若是大姑娘可是得挤破头表现。不管怎样，杨家下帖子一定要来的，如今京师府大家想上门都没机会呢。 杨巧月帮着家里准备茶会，这是杨家第一次在京师正式的茶会，不能掉了面子。 第三天，各家都提着小礼物上门参加茶会，吕氏带着杨巧月和杨晨接待夫人们。 柳家夫人为此事特地过来帮忙，吕氏以前虽然在京师待过，但那是五年前，如今许多人都不认识。 迎面走来几位贵妇人，柳夫人帮着介绍：“这几位是祭酒家的郑夫人，中间那位是鸿胪寺少卿的夫人简夫人，左边那位是大理寺卿家的孙夫人……。” 吕氏笑着迎上前：“郑夫人、简夫人、孙夫人，感谢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杨家喝杯春茶，深感荣幸。” “我们都是在家闲忙，杨夫人太客气了。”她们纷纷还礼，能来杨家才是她们之幸。 几人相视一眼，之前都没少听关于吕氏的流言，商贾出身，如今看这礼数和谈话，丝毫不像市井商贾。郑夫人鼻息轻哼一声，意味深长。 她们的反应吕氏并未在意，她如今是四品诰命夫人，对于这种言论早已没那么在意了。 人处于的高度不同，心态也会改变。 几人自知反应失礼，赶忙抱歉，吕氏大度笑着：“几位姐姐不必在意，这是我家大姑娘巧月和二姑娘杨晨。” “小月，小晨，见过几位夫人。” 两人盈盈一礼，杨巧月面色冷淡，杨晨则心不在焉。 几位夫人看着两个精致的姑娘，目光停在杨巧月身上，坊间关于杨家大姑娘的流言比杨家夫人多许多，今日一见，哪像流言那般放荡不羁，妩媚多娇。 分明是个规规矩矩的姑娘，长得细眉小眼，就是太清冷了，再看杨二姑娘精神却是差了些。 “杨家姑娘个个生得玲珑剔透，今日过来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两只珠子送给你们。”郑夫人最先反应，准备的也最充分。 吕氏见状，忙道：“郑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 “欸，我初次见两位姑娘就觉得有眼缘，珠玉当配娇人。” 郑夫人说着将珠子递到她们手中，两支珠钗不一样，她给杨巧月的更加精致，显然把杨巧月也当成说亲的了。 碍于礼数，杨巧月只好暂时收下，这两支珠钗都是她铺子的高档货，这郑夫人倒是舍得下本。 一旁其他夫人只得眼巴巴看着郑夫人先她们一步获得好感。 杨巧月让杨晨领着这几位夫人到后院入席，让她多表现一下，这几人是今日过来的夫人中比较不错的，虽然孙夫人态度更傲慢，但总体还算得体，家风应该差不了。 杨巧月陪着吕氏继续在门前迎接，柳夫人低声说道：“这位郑夫人显然意向更明显，她家公子和承栋是同批的进士，虽然还没安排官职，但前途肯定差不了。” “确实还可以，就要晨儿的缘分了。”吕氏应道。 杨巧月对此没多大兴致，帮忙迎着夫人们到后院，上了茶水，茶点之后人就跑没影了。 后面这些事交给吕氏和柳夫人就够了，今天只是筛一遍，把有意向的才重点单独聊的。 原本这些夫人十分热络，大家三句不离杨大姑娘，吕氏怕大家误会，便隐晦告诉大家最近是帮二姑娘看人家，那些人的兴致一下就淡了。 虽然杨贾配官位不低，但杨晨毕竟是妾室所生，要到她们家当正房可是有些勉强，若要入门当妾室那正房的身份不得三品以上，不然怎么可能压得住娘家是杨家的姑娘。 犯了难也只能收了心思，最后也只有郑夫人、孙夫人两人提了嘴家中孩子的情况，显然可以再深入聊下，其他人都没再提此事。 午后，一些没意向的夫人便先后告辞了，郑、孙二人多留了会，单独和吕氏聊了聊，双方再约了时间下次见面再聊。 当晚，吕氏叫上劳欣怡、杨巧月、杨晨、柳姨娘几人到院子。 杨巧月过来院子，见劳欣怡和柳姨娘她们都在，吕氏手上拿着两张帖子，面带笑容。 “今日这两家夫人聊着还行，郑夫人是祭酒家夫人，孙夫人是大理寺卿家夫人，两家和杨家都相当，我十分满意，柳氏你觉得呢？”吕氏问道。 柳氏对于这两家自然非常满意，一个正三品一个从四品，忙点头：“夫人辛苦了，妾身没有意见。” “好，那明日欣怡陪着我单独见见那两位夫人，你是杨家四房的长媳，日后这些事多要交给你的。” “是娘亲，儿媳知道，会尽力学的！”劳欣怡应道。 杨巧月看着两张帖子，忍不住皱起眉头，郑夫人先不说，这孙夫人今日见时，第一感觉是个高傲之人，不是她看不起自家妹子，而是杨晨毕竟是庶出，对方和父亲的官位相当，这个反应倒是让她意外。 吕氏看杨巧月不说话，问道：“小月，怎么了？你觉得不妥吗？” “没什么！阿娘，明日谈的时候我和长嫂一起陪你。” “你这丫头，能露面当然好。” 吕氏笑着，随后才问杨晨的想法，杨晨面色平淡，只说家里做主就好，没什么反应。 杨巧月看她反应，无奈叹息一声，这种事情她也没办法，就和当初五哥和衣衣一样，得两相情愿她才能帮忙。 第二天，孙夫人先到的，吕氏请到客厅招待，杨巧月、劳欣怡、杨晨她们也早早过来。 “见过孙夫人。”三人礼数周全。 孙夫人高高在上嗯了声，她和吕氏一样同为诰命，架子比昨日拉得还高。 杨巧月眉头微皱，这可不像来谈亲事的。 吕氏也察觉对方似乎不太友善，但为了杨晨的好亲事，只得带着笑容：“孙夫人，昨日两家都有意说门亲事，不知孙大人对此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相公对此也十分满意，两个孩子正当年纪，一门好亲事也是需要相互包容取舍的。”孙夫人回道，忽然话锋一转，“杨二姑娘是庶出？” 吕氏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是的，但杨晨这孩子我一直都当己出，杨家三个姑娘的嫁妆杨家都会一视同仁，这点孙夫人放心……。” “嗯，这点自然，毕竟是高嫁。”孙夫人没注意到吕氏和杨巧月她们的脸色，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孙家的三媒六聘，彩礼方面不能同正室一样，只能按妾室的彩礼，这点杨夫人应该能理解！” 三人愣住，一下没从话中反应过来，吕氏语气不善：“孙夫人刚刚的话是何意？妾室？” “对呀，杨晨只是庶出，是妾室的孩子，不会想着嫁入孙家当正房？”孙夫人一脸诧异看向吕氏。 杨晨还坐在一旁，听到这话，再不上心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已经什么要求都没了，还要如此。 孙夫人还嘴上不饶人，“杨二姑娘前段时间和一个姓段的闹得京师沸沸扬扬，即便是妾已经不错了，只要孙家想，纳妾也能排队到城外，杨夫人可莫要觉得是我故意侮辱你们。” 吕氏被气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嘴，杨晨直接哭了，想要跑出去，杨巧月一把拉住她。 “跑什么，你又没错！” 劳欣怡上前安慰她，一脸愤怒：“孙夫人，你未免欺人太甚，此事当不该提，昨日不应不就好了！” “劳姑娘，此事你们也没说清楚呀，再说，入孙家做妾绝对不会亏待她，她母亲不就是杨家的妾室。不为妾还想高嫁，想得也太美了。”孙夫人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劳欣怡一个初为人妇的姑娘哪吵得过对方，只能气得脸色憋红。 杨巧月起身站到杨晨面前，看着孙夫人笑道：“京师之大，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下一瞬面色陡然凶狠起来：“孙夫人，你脑子是装粪了吗？现在你给我听清楚，我杨家姑娘绝不可能为妾！至于是不是想得美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长得驴唇马嘴，却是一副狗嘴吐不出象牙！一个二流儿子，老大不小什么官都没有，亏你敢开口，我们随便一个兄长提出来都碾压你的二流子，摆什么贵妇普！” 孙夫人愣住，被骂懵了，一向只有她骂别人，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是一个臭丫头。 第335章 情况恶化 杨巧月面上尴尬点点头，嘴上推脱着说最近事情多，等忙完这阵。 杨承栋笑着也没追问，楚叶晨想要拐走他妹妹，总要过他这个兄长这关的。 次日，杨巧月将郑夫人的两支珠钗还了回去，既然对方如此下杨家的脸面，她也不用给对方留颜面。 特地过去拜访，顺带着几包治疗风寒的药去看望，说是探望，就是探探虚实。 果不然如她所料，郑夫人不敢见她，杨巧月留下两支珠钗就离开了。 她们走后，郑府下人拿着两支珠钗到后院告诉郑夫人杨巧月走了，她看着珠钗陷入沉思，这次算是把杨家得罪了，不过总算孙夫人也引荐了一些夫人她认识，都是门好亲事。 杨巧月离开郑家后，去御学南庄。 木恩恩正带着楚玄颜学习药理知识，小颜每天除了完成杨承栋帮他安排好的读书时间，就是跟苏嬷嬷学习宫廷礼数，闲暇时才会跟着学习药理知识，多方面涉猎，学的十分认真。 “三嫂子，小颜。”杨巧月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两人闻声，楚玄颜看到杨巧月赶紧欢喜跑过去：“杨姐姐。” “最近学习没偷懒！” “没有，老师已经安排得很满了，苏奶奶每天也教我一个时辰，今天才有点时间跟着木姐姐听听药理知识。”楚玄颜仰着小脸说道。 杨巧月告诉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楚玄颜并未因为这么多学习压在身上抱怨，反而认真听教导，重重点头：“杨姐姐放心，小颜一定会努力的，不让人欺负阿爹。” 杨巧月看这孩子这么懂事，也亏得楚天尘在边城苦寒之地能教的这么好。 木恩恩也收了药材过来：“小月，小晨说亲的事怎么样了？前两日听管秋说起这事。” “没成，不过也不算坏事，我已经拜托大哥牵线搭桥了。”杨巧月笑道。 “大哥？”木恩恩想起杨承栋一本正经的性格，不知牵线搭桥会是怎么样，不过杨巧月说此事没关系，她便没有多问。 “楚大哥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还不错，已经可以下地了。”木恩恩回道，“不过对于留京师的事似乎还没有决断。” 杨巧月并不意外，能理解他的谨慎。 几人来到后山，楚天尘正在锻炼恢复身体。 “楚大哥。”杨巧月喊道，打断了他。 楚天尘见是杨巧月，迎上前：“杨姑娘。” “楚大哥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多亏了木姑娘和苏奶娘的照看。” 杨巧月看向一旁的苏嬷嬷：“苏嬷嬷辛苦了，最近让你到南庄来照看小颜和楚大哥。” “老奴应该做的，大家平安无事便好。”苏嬷嬷赶忙回道。 几人寒暄几句，木恩恩知道杨巧月有事找楚天尘说，便带着楚玄颜和苏嬷嬷离开后山。 他们走远，楚天尘主动说道：“杨姑娘是来问我如何决定的吗？” 杨巧月摇摇头：“你身体才刚恢复，没有我的同意，想离开也离开不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楚天尘愣住，这话也太霸道了，但是不置可否，这山上到处都是护卫盯着，确实如她所说。 “我就是来看看小晨的，顺便和楚大哥说下最近京师的事。”杨巧月淡淡说道。 杨巧月顺着话告诉他审了一个楚叶风的谋士，将对方的几大罪告诉他，并且四皇子可能通敌瓦剌和达旦的事告诉他。 楚天尘大惊失色，这简直耸人听闻，身为大楚的皇子，老四竟然通敌，他沉默不语。 这几日他从小颜口中听了不少关于京师府和大楚的事，楚叶晨这些年所承受的比他多得多，他身为兄长却是为了自己和世子的安危偏安一隅，虽然生活苦了点，却没有精神压力和危险。 这些本该都是他该承受的。 杨巧月见他依旧不语，没再多说，“大皇子好好修养，苏嬷嬷留下照顾你们，等伤好了再做打算。” 说完，没等楚天尘回应，已经起身离开。 木恩恩见杨巧月过来，脸色有些阴沉，显然和楚天尘谈的不好。 “我先走了，小颜和苏嬷嬷这段时间还是留在南庄照顾，嫂子，你随我回去，明日是入宫替皇上会诊的日子，不好让高公公过来御雪南庄接。”杨巧月说道。 对于她的安排，几人没有意见，点头应下。 杨巧月和木恩恩随后离开御雪南庄。 后山楚天尘看着她们走远的身影，神色暗淡，楚玄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阿爹，你有心事？” 楚天尘回过神，摇摇头：“没有！小颜你喜欢留在京师府吗？” “没有喜欢不喜欢，只有该不该留。”楚玄颜小脸认真说着。 楚天尘愣了瞬，看着短短几个月成熟许多的孩子，十分欣慰：“你说的对，只有该不该。” “阿爹要留在京师府吗？”楚玄颜问道。 “你觉得该不该留呢？”楚天尘的脑子很乱，下意识问道。 “杨姐姐说过一句话，常思奋不顾身,而殉家国之急！”楚玄颜眼神坚定，“知天下疾苦，当为生民立命，家国之难，当为万世开太平。” 楚天尘从愣神到震撼，这孩子短短几个月，思想高度已经到这个层次了。 那他还在为这个忧心疑虑什么，之所以犹疑，害怕未知是一方面，更多是担心楚玄颜，可后者的一番言论让他自愧不如，又为孩子的成长欣慰。 眼神逐渐坚定，心中或许有了决定。 第二天，高公公一早过来杨家接杨巧月和木恩恩入宫和太医门一同会诊。 今日殿内有不少人，太医院院使和几名太医都在，楚叶风、楚叶晨也在。 杨巧月和木恩恩进殿，一番礼数之后，木恩恩上前和太医院的太医一起会诊，发现宣德帝的脸色比之前差了许多，服食米囊花之毒的后遗症显现。 杨巧月和楚叶晨相视一眼，虽然她们用药能缓解瘾性，但身体肌能的损伤是不可逆的，这个大罗神仙也没用。 “朕的身体如何？”宣德帝咳嗽着低声问道。 太医院院使面色凝重，不敢回话，进来宣德帝喜怒无常，一不小心可就是下狱治罪。 太医们也纷纷垂下头，只有木恩恩说道：“情况不容乐观！” 殿内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宣德帝脸色一沉，太医门立马跪下：“请皇上恕罪！” 楚叶风同样眉头紧皱，这对他可不是好消息。 宣德帝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次没有责怪任何人。 “老二和这两丫头留下！其他人退下！”宣德帝低声说道。 “父皇！”楚叶风面色一急，这时候单独留下楚叶晨一定是说立储君的事。 “退下！”宣德帝声音加重几分喝道，随后猛地咳嗽起来。 楚叶风众目睽睽下不敢忤逆皇上的意思，只得和太医们一起退出宫殿。 到殿外，楚叶风拉住太医院使问道：“院使大人，父皇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太医院院使苦着脸不敢说。 楚叶风脸色一沉，威胁道：“说，本王恕你无罪，否则这个院使就不用做了，太医也不用做了！” 院使这才为难说道：“若如此恶化下去，陛下恐只有半年时间。” “什么！”楚叶风面色一震，失态喊道。 那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了！ 第336章 莫名就遇上了 勤务殿 宣德帝抬起疲惫的眼眸，一口气松懈下来，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上，刚刚那股威慑都是硬撑的。 楚叶晨眼中闪过一抹担忧，“皇上保重龙体！” 宣德帝自嘲笑了声，自从孝贞皇后自缢后，楚叶晨便没叫过他父皇，也没心思计较。 “暂时死不了，那个花鹫的审问结果如何了？” 楚叶晨下意识看了杨巧月，见她没反应，若是将这些罪责悉数上报，恐怕宣德帝垂危的怒火会全部发泄在花鹫身上，处死她，不利于他们用花鹫拖着楚叶风的计划。便回道：“还没有，现在将她独自关在夜锦卫的大牢，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尽快协同审问。” 宣德帝淡虽然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却也没多责备，看向木恩恩：“木大夫，朕身体状况如何？你现在可以直说！” “若是不操心劳累，耗费精神的话……。”木恩恩余光见杨巧月微微点头，让她直说，便没再迟疑，“两年！” 宣德帝反应比他们想的要平静，反而问道：“若就目前的情况这样下去呢？多长时间！” “半年！”木恩恩说出了和殿外太医院使一样的判断。 宣德帝舒了口气，其实他早就私底下让太医诊过，当时得到半年的答复，他还将那位太医赐死。 今日才让院使和木恩恩同时诊断，还是一样的结果，只是后者多给了他一个选择。 他的反应让杨巧月有些意外，还以为会有更激烈的反应，显然对这个结果早就心里有数。 宣德帝的精神状态更差了，缓缓说道：“叶晨，今日起，你来负责朝内事务，不重要的事皆由你决断，实在决断不了再让朕裁断。” 楚叶晨面色一震，这不就是相当于让他监国了，急忙跪下想要拒绝。 还没来得及开口，宣德帝便咳嗽几声打断他：“朕已经决定，之前是老四处理，现在交给你试试，不必有心里压力，朕还没死！” 楚叶晨见宣德帝脸色苍白，不停咳嗽，不好再拒绝，只得应下。 杨巧月暗自思忖，她原本想的就是要让楚叶风见不到宣德帝漏出马脚，看他如何勾连外敌动手，这样反而间接帮他们完成了计划。 宣德帝见事情已经定下，便挥挥手让几人退下。 杨巧月三人离开皇宫。 出了宫门，楚叶晨才疑惑开口问道：“小月，方才在殿内你示意我应下此事是为何？” 杨巧月见到解释了下，这正好看看楚叶风如何反应，若他真的勾连外敌，一定会有动作。 楚叶晨细细一想，确实如此，这和他们的计划不谋而合：“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你想……。” “你还以为我想入宫不成，深宫高墙，我不会改变自己，宫墙也不会改变它，还是各自相安的好。” 杨巧月从未想过后半生要在高墙之内生活，见楚叶晨神情复杂，没再说这事。这本就是个矛盾。要是大皇子不接受回来，大楚又不能交给四皇子，那就只能楚叶晨为了天下接受那把龙椅，却不得不放弃最珍贵的东西。所得所失本就是矛盾体。 她转口说道，“好了，接下来你有的忙了，小颜和楚大哥那边你不用担心，交给我。” “好！”楚叶晨应道。 木恩恩在一旁见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聊着，忍不住轻咳一声打断他们。 两人这才注意到木恩恩还在，不禁面露尴尬，还好没说什么出格的话。 “木姑娘，辛苦你了！三哥的事，本王会尽快找皇上处理的。”楚叶晨拱手感谢道。 “不碍事，也不差这段时间，此事王爷不必强求。”木恩恩赶紧回礼，王爷的礼数哪是她受得起的。 杨巧月也说道：“三嫂子说得对，王爷眼下先顾好朝廷的事，若是一监国就推了皇上的对杨家之前的处罚会让有心人利用的。” 楚叶晨知道她们都是为自己好，微微点头，却将此事记在心里，有机会便要解决。 这日，宣德帝直接对外宣布，今日起，朝事由二皇子楚叶晨负责监国，他身体抱恙不再临朝。 消息一出，京师府一片哗然，顿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楚叶风从院使口中听到半年这个消息就已经坐立不安，如今再听到这个消息，在他看来，很显然宣德帝要立楚叶晨为储君，只欠一道立储的诏书，半年后，楚叶晨就是皇上！ 他立即让站在他一派的朝臣一起要求面见皇上，反对由楚叶晨监理国事。 可惜宣德帝发出诏令之后就不见了，哪个大臣都不见，楚叶风又去找了司礼监王公公，对方也见不到皇上。如今朝内事务已经由楚叶晨接手。 所有明眼人都知道，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如今储君未立，四皇子监理过国事，如今二皇子又监理国事，谁也不知宣德帝如何想的。 一连几日大臣们都在宫门要见宣德帝，他不厌其烦，索性离开皇宫，和高公公还有贴身护卫私下去了御雪南庄。 御雪南庄风景怡人，能很好的舒缓情绪，这里有几株宣德帝特别喜欢的菊树，自从赐给杨巧月之后就没来看过，忽然便想起这几株菊花来，便谁也没通知就来了。 宣德帝忽然到来，阿梅直接把他拦下，高公公见主子被拦下赶忙上前沟通。 “这位姑娘，你们杨大姑娘和我家老爷子很熟，有任何问题我们负责，就是去后山看几株菊花。”高公公尖尖的声音低声道。 阿梅正颜厉色：“不行！大姑娘吩咐，后山谁也不能去！” 前山几人和阿梅僵持，魏先带着巡逻队赶来，“怎么回事！” “他们非要到后山去看什么竹子，大姑娘吩咐外人不能到后山。”阿梅说道。 魏先高大的身子阴沉着脸，正要发狠，高公公立即喊道：“魏护卫，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魏先听这别扭的声音，望过去，一脸惊色：“是你们？高公……。” 高公公立马打断他的话，笑道：“是我们，老爷子想到后山去看看几株挂念的金菊，可否和这位掌柜说说？即便你们大姑娘在也不会阻拦。” 魏先很早就在御雪皇庄做事，在这里还属于皇家时，皇上每逢春季都会过来休闲几日，所以认识高公公，知道他们是皇上一行。 他回了一礼之后，拉着阿梅到旁边低声道：“梅大掌柜，此事虽然大姑娘有过交代，但这其中一人是不同的，这处庄子在大姑娘之前便是他的。” 阿梅一惊，自然知道是皇上赏赐给自家大姑娘的，她听出魏先意思，“他们是……？” 魏先点点头，陷入为难：“此事该如何处理？” 阿梅回到高公公面前，打量着对方：“奴婢需要汇报大姑娘，只有大姑娘同意你们才能到后山去！” 见她一根筋，如此护主，宣德帝并未生气，拦下高公公：“好了，便依她所言，那我们几个老人到半山凉亭等候总可以，也不入后山！” 阿梅想了想，只得点点头：“好！但是不能乱跑，不然奴婢会把老爷们赶下山！” 宣德帝难得笑着点点头，几人去到半山的凉亭，这里也能够俯瞰半个京师，风景怡人，春风凉爽。 楚玄颜正在凉亭朗声读书，稚嫩坚韧的读书声吸引了宣德帝的注意力，这么小的年纪便在读《春秋》，他慢慢走近，莫名的觉得亲近。 楚玄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声音停了下来，回过身，见是几个陌生面孔。 “你们是谁？这里不能随便上来的！” 看着这幅熟悉的神情，宣德帝整个浑身一震，同行的高公公同样心下震惊，这孩子怎么似曾相识的眼熟。 …… 杨家，杨巧月正在家里咸鱼躺，难得清闲，沏壶茶，慢慢饮。 魏先匆匆赶来，福叔带着人到后院见杨巧月。 杨巧月见他一脸急切，亲自过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紧紧皱眉：“南庄怎么了？” “大姑娘，皇上和高公公到御雪南庄了！” 杨巧月面色一震，第一时间就想到后山的楚玄颜和楚天尘！ “边走边说！” 第337章 阴差阳错 杨巧月在去御雪南庄的路上听魏先说了具体情况，不由得疑惑，宣德帝是真的只为看几株金菊，还是已经收到消息，特地过来找楚天尘他们的。 高公公承诺过不会乱说，此事非同小可应该不是从他口中流出。安老王爷更加不会多说，楚叶风杀了楚天尘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告诉宣德帝此事。 杨巧月思来想去，还是没能想出所以然，回过神问魏先：“你们让他们到后山了吗？” “梅大掌柜没让进后山，但对方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就答应让他们到凉亭歇息等您过去。” 杨巧月知道楚玄颜偶尔回到凉亭读书的，希望没遇上，不然可就要瞒不住了。 一个时辰后，杨巧月到了御雪南庄，阿梅在庄前等候，见她来了，赶忙迎上前。 “大姑娘，奴婢……。” “没事，我都知道了，不是你们的问题。”杨巧月见她一脸自责没有责备，以皇帝老儿那性子，没惹怒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们在哪？” “御雪凉亭那。”阿梅回道。 杨巧月点点头：“好了，你们忙你们的，我过去就行。” 说着已经走远，阿梅和魏先相视一眼，面露担忧之色，随后各自去忙了。 半山腰，御雪凉亭，宣德帝正耐心和楚玄颜讲解书中知识，高公公守在亭外，神情复杂，他知道大皇子还在世的事情，眼前这个孩子眉眼间和小时候的大皇子太像了，脑袋里各种猜想。 宣德帝只是以为长得像，上天垂怜，并不知大皇子当年并没有死，还有了孩子。 木恩恩也在亭外，眉头紧蹙，怎么宣德帝会突然来御雪南庄，她本来在晒药材的，苏嬷嬷忽然跑来告诉她皇上在御雪凉亭碰到楚玄颜了，她这才匆匆赶过来，已经迟了。 这事可麻烦了，杨巧月送他们到御雪南庄就是为了避开此事，谁也没想到宣德帝会来。 木恩恩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把楚玄颜带走时，杨巧月到了。 高公公先看到她，低声喊道：“杨大姑娘！” 木恩恩回过神，“小月，你来了！” 杨巧月淡淡嗯了声，和木恩恩相视一眼，微不可查摇摇头，高公公在不好多说。 高公公随口说道：“杨姑娘来的这么急，后山不会隐瞒着什么秘密？” “下人过来和我说皇上来了南庄，这才匆忙赶来，怕下人不懂规矩冒犯皇上。”杨巧月表现得十分平淡，“高公公，皇上不是说看金菊吗？便走。” “皇上在凉亭遇到一位小公子，聊得十分投缘，不着急看金菊。”高公公说着，故作随意问道，“这是哪家公子？长得如此清秀，小小年纪便深刻理解春秋，一些观点连主子都觉得十分新奇。” 杨巧月微不可查皱眉，下一瞬恢复平淡：“就是府上一个嬷嬷的远房表孙，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吗？”高公公语气意味深长。 杨巧月没再搭话，走入凉亭打断宣德帝和楚玄颜的交谈：“小颜，还不快去苏奶奶那，别耽误客人的时间。” “杨姐姐，你来了。”楚玄颜开心喊道。 宣德帝难得脸上带着慈祥的笑，“不碍事，这孩子与朕……我投缘，小小年纪心怀大志，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杨巧月见宣德帝的反应，松了口气，似乎只把小颜当成长得像的人，并没有多疑。 “能得钱老爷赞赏，也是这孩子的幸运，他一定会努力学习的。”杨巧月说着，把楚玄颜拉到身边，“小颜，还不谢谢老爷刚刚指点你。” “谢谢爷爷！”楚玄颜向宣德帝躬身行礼，脆生生喊道。 这称呼让几人一震，杨巧月赶忙纠正他：“不能叫爷爷，称呼钱老爷。” 楚玄颜被杨巧月吓了一跳，他以前一直都这么喊年长者的，今天不知怎么错了，赶忙想要更正。 宣德帝回过神，慈眉善目摆摆手：“不用，就叫爷爷，老爷老爷的都叫老了。” 楚玄颜没有搭话，看向杨巧月。 皇帝老儿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反驳不成，出口便是圣旨，杨巧月无奈道：“便这么喊，跟木姐姐下去……。” “让小家伙跟着一起到后山去，方才还有几个问题没探讨完。”宣德帝显然十分喜爱楚玄颜。 小孩知礼懂事，努力学习是一方面，更多的事他长得很像长皇子小时候，仿佛就是上天安排的一样，派来这个小家伙让自己赎罪的。 当年他只是想让安王府无后的，没想到长子会进火场救人，连同奶娘一起没了。 杨巧月见宣德帝神情复杂，知他想起旧事，“那便过去。” 她后半句在肚子里说的，看完赶紧离开！ 看到楚玄颜还能糊弄过去，要是看到苏嬷嬷或者楚天尘一定会认出来。 宣德帝回过神，拉着楚玄颜走在前面，杨巧月几人跟在后面。 杨巧月特地和木恩恩走到最后面：“嫂子，他知道此事没？如何安排的？” 木恩恩自然知道杨巧月口中的他是指楚天尘，摇摇头：“没告诉他，但已经让苏嬷嬷带到另处。” “不知道也好。”杨巧月喃喃道。 这事来得太突然，她也不确定怎么才是最好，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几人到了后山，几株金黄色的雏菊在春天开花，确实难得一见，菊花衬着漫山遍野的翠绿，十分壮观。 杨巧月也是头一次过来，没想到还有这番景色，脸上的愁容都淡了。 “回头让阿爹和苏奶奶也来看看，好漂亮！”楚玄颜忍不住感叹道。 “他们不是就在庄上吗？现在过来不也一样，过了今夜，可是要差一些的。”宣德帝随口说道。 楚玄颜正要说好，杨巧月赶紧打断：“钱老爷有所不知，小颜父亲有伤在身，不方便，只能遗憾错过了。” “这样阿，倒是没听这孩子提起。”宣德帝听到有伤，也没再坚持。 杨巧月暗暗松了口气，后背都冒出冷汗，这宣德帝到底是无意的还是在试探自己，拿不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黄昏，杨巧月终于有借口：“钱老爷，这天色渐暗，入夜危险，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我们没打算回去，木大夫不是说要舒心的环境，缓解精神吗？我打算在庄子住段时间，杨大姑娘不会不欢迎？”宣德帝淡淡说道。 杨巧月愣住，这也太突然了，她能拒绝吗？ “欢迎，当然欢迎，钱老爷能在庄子小住，御雪南庄蓬荜生辉。” 宣德帝哪会看不出杨巧月的敷衍，也不在意：“再说这孩子的老师刚入翰林院哪有时间教他，这段时间便由我指点他。” 杨巧月一脸无奈，楚玄颜平时嘴挺严的，怎么在宣德帝面前什么都说。 人家皇上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说，只得点点头：“那就辛苦钱老爷了，其实不用麻烦的……。” “不麻烦！” 杨巧月背着宣德帝老脸一黑，你当然不麻烦，这下可怎么弄！ 楚天尘和苏嬷嬷都在南庄，眼下天黑了，总不能立即到其他地方，也没有更好的地方，还得将此事告诉楚叶晨才能定夺。 天色暗下来，杨巧月让下人收拾出另外一处院子，远离楚天尘和楚玄颜住的方位。 杨巧月思来想去，为了别出意外，还是决定将这个意外告诉楚天尘，这样他和苏嬷嬷至少可以主动避开。 楚天尘面上应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眼下对他的决定而言正好是个机会。 杨巧月见他应下才苦涩着脸离开御雪南庄，让杨卫去喊楚叶晨晚上到杨家找她，有大事！ 第338章 楚天尘什么打算 楚叶晨收到杨卫的消息，很晚才从宫里忙完出来，直接赶去杨家。 杨巧月在后院等候，亥时楚叶晨才过来，还是从熟悉的城墙进来。 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在院中，杨巧月迎上去：“王爷。” “事情多，让你等久了。”楚叶晨柔声道。 杨巧月摇摇头，见他呼吸急促，显然是匆匆过来的，神色间难掩疲惫之色。 “你那边监理国事肯定事情多，不碍事，今日是出了意外才不得已喊你过来商量。” 楚叶晨见她神情严肃，这事肯定不小，忙问：“什么事？” 杨巧月无奈叹了声：“白天的时候皇上见到小颜了！” “怎么回事？”楚叶晨面色一急。 杨巧月把白天的事细细说了遍，楚叶晨面色凝重，担心她自责，安慰道：“这事不是你的问题，谁也想不到皇上这时候会去御雪南庄，我想皇上应该只以为是长得像，没有生疑，并非在试探。” “皇上留在了御雪南庄，我也将这事儿告诉楚大哥了，他和苏嬷嬷避开的话，这几日应该不会有问题，关键是后面怎么安排，皇上显然打算住一段时间。” “我一直还未开府，要不到我那去，安排下人收拾一下就能住了。”楚叶晨提议道。 杨巧月想了想觉得可以，“就这么办，明日安排人打扫出来，让他们悄悄到王府去，你监理国事，皇上肯定不到你那去。” 楚叶晨淡淡嗯了声，说起这几日监理国事的情况，他的情绪需要得到宣泄，那个位置的权力大到真的会让人迷失，所有事情都由他一言断之，连他内心都觉得恍惚。 杨巧月理解他的感受，轻轻握紧他的手，她也没有好的安慰，只能如此让他内心平静。 院内安静良久，楚叶晨恢复平日的冷静，眼中的犹疑散去：“只要有你在身边，一切都无碍。” 杨巧月笑着点点头：“我会一直都在！” 他能说土味情话，说明精神已经恢复，负面的情绪已经消化，才问起这几日四皇子府有没有动作。 楚叶晨摇摇头，这几日他的人一直注意四皇子府，后者并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方没动静，他们也没有动作，只能等。 两人再待了会儿，杨承栋忽然过来在院子外喊她：“小月，休息了吗？” 杨巧月一听，不知大哥怎么这么晚会找她，赶忙让楚叶晨离开。 她跑到院子门口去挡一会儿，杨承栋见她反应匆匆忙忙，一脸奇怪：“小妹你没事？” “没事，大哥这么晚找我什么事？”杨巧月问。 “哦，白天我去找季林，和他聊了许久，没想到一拍即合，他本就已经去信给在苏州府的家人，等他们入京师就上杨家提亲。”杨承栋说道。 他还以为这种事会很难，没想到说这么简单。 杨巧月愣住：“大哥，你是直接跟他说的？” “对呀。”杨承栋自信满满回道。 杨巧月轻咳一声，不知该说大哥直爽还是怎么形容，不过好在对方有意，此事总算有个好结果。 杨承栋见自家妹子反应，不禁自省：“是不是进展快了些？” 杨巧月心底暗道，大哥还不算书呆子，能知道快了，不过面上还是笑道：“没有，挺好的，这样快刀斩乱麻，不愧是大哥，做得很好。” 说时不忘竖起大拇指赞扬他。 杨承栋总觉得听着这表扬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只能当成赞美了。 “这事和小晨说了吗？还有姨娘什么想法？”杨巧月问道。 她清楚柳氏一向势利眼，季林现在什么功名都没有，不一定入得了柳氏的眼。 “还没来得及和她们提此事，今天先和阿娘说了，她觉得很合适，季林为人不错，有学识，书香门第，还帮过杨晨两次。”杨承栋说道。 “好，小晨和柳姨娘交给我和她们说。”杨巧月不想让大哥掺合太多妇人的事。 杨承栋点点头：“最近小颜怎么样？没有落下功课！” “没有，那孩子很听话，大哥先忙翰林院的事，他最近有人教。” “嗯，学士大人也吩咐一些事情给我，确实要忙上几日。” 杨承栋待了会儿便离开了。 第二天，杨巧月出门前特地去西院找杨晨和柳氏聊天，主要是说季林的事。 杨晨喜出望外，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柳氏听过之后反应平平，特别是听到对方什么都没有。 “柳姨娘，季公子的学识大哥都称赞过，为人正直，两次帮过小晨，可别欺少年穷。”杨巧月认真说道。 柳氏一脸苦涩，“大姑娘是家里掌家人，谢谢姑娘还能问妾身的意见，一切大姑娘拿主意，妾身相信大姑娘和大公子的眼光。即便最后平平淡淡，也是晨儿这丫头的命。” 杨巧月见她虽然心中不太满意，却能说出这番话也算改变了。 杨晨内心欢喜，“姨娘放心，不管如何，晨儿都愿意自己承担。” 柳氏叹了一声，杨巧月都定了，只能接受此事，希望他们都没看走眼。 杨巧月让杨晨这段时间在家好好学习，规正礼数，杨家的姑娘走出一定都是让人惊叹的。 杨晨现在心满意足，这些为她好的事情没有犹疑应下，她知道，要不是杨巧月和杨承栋，姨娘不可能和季家谈这门亲事的。 退出西院，杨晨低声说道：“谢谢你长姐。” “傻丫头，谢什么，放心，季林不错的，大哥都赞赏有加，你知道大哥一向都很严肃的。” “我知道。”杨晨红着脸点点头，她已经十分满意了，毕竟她在京师的名声并不好。 “好了，忙去，这事还得等季家人来说才能定，先不要乱说。”杨巧月叮嘱道。 “嗯，我知道。” 杨巧月说完，带着管秋出门了，今日得安排下人收拾新王府出来，不然楚天尘和苏嬷嬷和宣德帝碰上就麻烦了。 殊不知，此刻御雪凉亭，楚天尘主动随楚玄颜见了宣德帝。 宣德帝看着眼前这人，感觉十分熟悉，但是对方脸颊烧伤，刻意用头发遮了容貌。 苏嬷嬷原本在四处找楚天尘，转到御雪凉亭，远远看到楚天尘和楚玄颜都在凉亭，关键是宣德帝高公公也在，她顿时面色大惊。 这大皇子在想什么，大姑娘明明叮嘱他们要想不暴露身份，千万要避开皇上，皇上没有怀疑小颜的身份，现在他这样露面……到底是什么打算！ 想到这，她顾不上其他，叫其他人去通知大姑娘也不合适，赶紧下山，先回了杨家，大姑娘不在。 一直到午时才等到杨巧月回来，杨巧月听说苏嬷嬷在后院等她，心里咯噔一下，肯定又出幺蛾子了。 来到后院，苏嬷嬷见大姑娘终于回来，赶紧上前跟她说了楚天尘主动去见了宣德帝的事。 即便杨巧月这么淡定的性子也忍不住爆粗，都在搞什么，在这逗她玩呢！ 怒归怒，还得赶紧去南庄看看什么情况……。 第339章 知道真相 御雪凉亭 此时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楚天尘直接随楚玄颜见了宣德帝。 楚天尘尽量克制内心的情绪，时隔十几年，终于是再见到父亲，比印象中老了很多。 宣德帝看着眼前的这道身影，闪过一抹疑惑：“你就是这孩子的父亲？” “是的，多谢钱老爷这两日指点这个孩子，让他受益良多，胜读十年书。”楚天尘回道。 “不必言谢，老夫也是和他有缘，这孩子十分聪慧，加以努力，将来必是国家栋梁之才。”宣德帝不吝赞美之词，越相处越是喜欢这个孩子。 楚天尘见他这么喜欢小颜，脸上多了丝笑意。 宣德帝却是感受到十分熟悉，目光带着一抹审视意味问他：“我们之前见过吗？为何老拙觉得似曾相识。” “应该未曾见过，我们是第一次入京。”楚天尘回道。 宣德帝皱起眉头紧紧盯着楚天尘，随后问高公公：“高福，你觉得他眼熟吗？” 高福见到楚天尘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大皇子，他脸上还带着陈旧的烧伤，那是十几年的火灾留下的。 忽然听到宣德帝问他，从惊愕中回过神，“回主子，老奴不觉得熟悉。” 宣德帝太了解这个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贴身下人了，这反应显然在说谎，他也没有当面说穿，收回目光，让楚天尘坐下，问起他在入京师之前的事。 楚天尘并未隐瞒，提到入京之前是在辽东地区，因为一个亲人在杨家做工，便跟着入了京。 宣德帝听着没什么反应，瞥了眼他脸上的伤：“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十几年前一场火灾的烧伤，惊了钱老爷实在抱歉。”楚天尘依旧没有隐瞒。 宣德帝随意点点头，淡淡问道：“不能治了吗？” 见宣德帝反应平平，楚天尘心一沉，情绪低落，好像这个陌生的父亲早已将十几年前的事忘了。 “时间太久了，治不好的，这样也挺好，看起来凶狠，能够照顾好孩子不受欺负。” 宣德帝别过脸，听到这话莫名鼻子一酸。 山下杨巧月总算赶来了，她让苏嬷嬷避一避，自己先到凉亭看看什么情况。 苏嬷嬷一脸担忧看着杨巧月走远的身影，叹了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决定跟杨家入京那一刻便该想到今日的情况。 杨巧月来到凉亭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宣德帝见杨巧月过来，神情恢复平淡。 楚天尘面露歉意，他没和杨巧月楚叶晨商量就见了皇上，希望没有坏了他们的打算。 楚玄颜跑着迎上去，低声说道：“杨姐姐，你可算来了，老爷爷和阿爹好像怪怪的。” “没事，你下去找苏奶奶。”杨巧月担心宣德帝的反应伤了这孩子，便让他先离开。 楚玄颜乖巧地点点头，离开了凉亭。 杨巧月走进凉亭，气氛怪怪的，好像宣德帝并没有反应很大，反而一脸平淡。 “苏大哥，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特地过来见钱老爷。” 楚天尘拱拱手：“听小颜提起钱老爷，过来感谢他指点孩子，给大姑娘添麻烦了。” 杨巧月闻言，这话的意思显然宣德帝没有认出来，不禁皱起眉头。 “杨姑娘似乎知道我们碰面，匆忙赶来？”宣德帝意味深长说道。 “钱老爷别误会，我只是顺道上来，并不知你们在凉亭，况且见个面，我为何匆忙。” 宣德帝没搭话，起身离开，“你们聊，高福，回院。” 说着已经下了凉亭，回院子去。 他们走后，杨巧月觉得宣德帝的反应怪怪的，又好像不全然没平淡。 “杨姑娘，实在抱歉……。” “楚大哥为何道歉？” “没有和你们商量一下就私自做了决定，现在看来却是有些自作多情。”楚天尘无奈说道。 “这本就是你决定的事，看来楚大哥是决定选择艰难的那条路了？”杨巧月问。 楚天尘点点头：“这是我的责任，已经逃避了十几年，不能再让叶晨一个人面对，只是好像没能帮上忙。” “慢慢来，此时并非一蹴而就的事。原本还想让你和苏嬷嬷到南平王庄子避开的，现在想来不用了。” “抱歉。” 杨巧月摆摆手，并未在意这种小事。 离开凉亭的宣德帝回到院子，神情复杂，不再一脸平淡，幽幽道：“高福，你认出来了是吗？” 高福愣住，心跳加快，故作疑惑问：“陛下什么意思？把老奴都说糊涂了。” “大皇子！”宣德帝沉声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高公公浑身一震，原来宣德帝认出来了，可为何又装作没认出来，他脑子糊涂了。 高公公不敢否认，第一时间跪下：“陛下恕罪，此等事老奴实在不敢妄言，确实有几分熟悉，小公子与大殿下儿时也有几分相似。但单凭此，老奴实在不敢，请陛下恕罪！” 宣德帝闻言，并未责备高公公，“起来。” 高公公注意到宣德帝脸色憔悴，一脸担忧：“皇上，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用不用老奴叫木大夫来看看？” 宣德帝摆摆手：“不碍事，只是刚刚压着情绪，缓口气就好了。” 高公公上前拍打着他的后背顺气，宣德帝挥了挥手：“你去庄上问一下小颜那个父亲叫什么。还有那个他口中的亲戚是何人。” 高公公应下，大皇子口中的亲戚他知道，便是苏奶娘，至于名字，稍加打探就能知道。 杨巧月知道他们会打听此事，早一步就跟阿梅说了，若是问到她就告诉对方苏嬷嬷和苏天尘。 不出她所料，高公公果然跟阿梅打探，从阿梅口中知道名字叫苏天尘，原来大皇子就叫楚天尘，他们是苏嬷嬷的远房亲戚。 高公公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宣德帝，这下彻底证实了他的想法，不然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天尘！”宣德帝低声喃喃，重重叹息，“你为什么要回来！” 与此同时，阿梅也将高公公跟她打探消息的事情告诉杨巧月。 杨巧月独自在凉亭，抿口茶，秀眉微皱，很显然皇帝老儿是有所怀疑的，可为何是这个反应。 第340章 袭击御雪南庄 宣德帝听完高公公的话几乎确信那个被烧伤的人就是失踪十几年的大皇子，感慨之后，又觉得事情来得莫名，他生性多疑，担心有人利用此事，想要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良久，宣德帝才缓缓开口：“高福！” “老奴在！” “你私下去找王公公，让他替朕查此事，十六年前那场火灾，安王府世子和大皇子他们有没有可能活下来。派人去辽东查所有关于苏天尘的一切，十六年的所有事情都别放过，切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皇上！”高福听到宣德帝要用王公公，脸色变换一瞬，低声应下。 宣德帝对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信任超过任何人，十六年前的事就是他安排王公公处理的。 御雪南庄一时间气氛诡异，各自心思沉重。 杨巧月正琢磨宣德帝的心思，知道了楚天尘的身份既没有相认的意思，也没有离开，有些琢磨不透。 在宣德帝眼中，一切都没有稳定的皇权来得重要，楚天尘是他失踪多年的皇长子，却意味着变故，连他都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怎么可能会高兴相认。 杨巧月甩了甩脑袋，回过神，多思无益，眼下只能顺其自然。既然对方都知道了，也就没必要转移了，就让楚天尘他们留在御雪南庄看看后续情况。 她安排好庄子的事就离开了御雪南庄，到南平王府庄子，让正在打扫的下人散去，不用打扫了。 和楚叶晨两人约好在这碰面的，正好将楚天尘见了宣德帝的事告诉他。 下午，杨巧月刚到王府庄子一会儿，楚叶晨就到了。 杨巧月正在收拾，见他这么早过来有些意外：“还以为你要晚上才有时间过来。” “今天没什么事，我想着你们这时候应该过来了。”楚叶晨随口应道，四下看了眼，不见其他人，“大哥和苏嬷嬷没过来吗？” “正要和你说此事。”杨巧月脸色严肃起来，顺着话将楚天尘见了宣德帝的事情告诉他。 楚叶晨听过之后，沉默不语，这可出乎意料，显然楚天尘想通了，主动露面去见了宣德帝，没想到后者反应平平，要想恢复大皇子和小颜的身份，最后还得看皇上的反应。 “你觉得皇上现在是什么想法？下午高公公跟阿梅打探此事，显然没有看起来那么平淡。”杨巧月问道。 楚叶晨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我想皇上确实对大哥的身份有所发现了，至于为何表现得如此冷漠，应该是为了稳定朝局。要知道长皇子没死的消息一定会冲击现在的形势。让本就复杂的京师变得更复杂。” 杨巧月闻言，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仅仅考虑到皇权稳定，宁愿不认十几年未见的亲生儿子。 楚叶晨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心里肯定在无语，不过这就是身在皇权下的亲情。 “不说那个了，大哥他什么反应？”楚叶晨转口问道。 杨巧月回过神，“还能什么反应，情绪失落是肯定的，我没让他和苏嬷嬷过来了，反正见过皇上了，也没有避开的必要了，让他留在庄子看看后面的情况。” 楚叶晨对此安排没有意见，在想他需不需要直接去找皇上挑明楚天尘的身份，那样宣德帝就无法装不知去避开这个问题。 杨巧月觉得眼下不是时机，需要让宣德帝冷静两日想清楚，不然逼过去只会适得其反。 楚叶晨只得放弃这个鲁莽的想法。 说完正事，杨巧月见他神情呆呆的，忍不住调侃笑道：“最近几日我们的王爷监理国事感觉如何？” “琐事比较多，大部分都有内阁和蔡学士大人处理。”楚叶晨柔声回道。 “王公公呢？”杨巧月忽然提到此人。 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人可不容小觑，到目前为止依旧是宣德帝最信任的人。 “他向本王说身体抱恙，已经几日没露面，看他身体似乎确实不太好。”楚叶晨说着，知道杨巧月不会随意提起一个人的，“怎么忽然提起他？” “没什么，总觉得最近太平静了，有些毛骨悚然，怕漏掉什么没想到。” 楚叶晨见她一直紧绷着神经，轻轻揉着她紧皱的眉头。 “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人伤害你们的，御雪南庄、杨家我都派了暗兵守卫，京畿营、宫城守卫、城门也都换了忠良把守，你别担心。” 杨巧月没想到他私下做了这么多，浮上一抹笑容，“有你在，不担心！” 接下来的几日也没出什么意外，宣德帝没有离开御雪南庄，还是和之前一样愿意教小颜。 楚天尘自从上次见过之后便没再宣德帝面前再露面，大家都好像那日的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杨巧月则忙着杨家的喜事，季家的人入京了，亲自上门说亲。 杨贾配吕氏都见了，双方谈得非常愉快，季家虽然不富裕，却是书香门第，礼数周全。 季林对杨家的高位不卑不亢，这点让杨贾配也刮目相看。 这门亲事没什么阻碍的两家就订下了，季林家彩礼不重，但三书六聘，三金嫁妆一样都没少，嫁过去也是正室，这番受重视的程度也让柳氏原本心中的一点别扭散去。 家里出了两箱嫁妆，柳氏出了半箱，杨巧月帮着出了八箱，凑足十箱嫁妆，也表示杨家对庶出的女儿同样重要。 与此同时，四皇子府，楚叶风最近在朝廷的声望受到重挫，许多官员都跟风到楚叶晨那边，花鹫入狱生死未卜，宣德帝消失谁也见不到，让他感觉大势已去。 这几日都在府上饮酒欢乐，忽然一名王公公的亲信请见，打断了府内奢靡的气氛。 楚叶风浑浑噩噩，满身酒气，正有气无处撒，遣散屋内的丫鬟，让对方进来。 小厮行礼见过之后，楚叶风愤怒走下来，跌跌撞撞：“王公公不是第一时间跟本王撇清关系别联系吗？这怎么遣个奴才也想来看本王笑话吗！” 小厮并未在意楚叶风的发疯，沉声说道：“王爷息怒，干爹让小的来告诉殿下一个消息。” “说！什么狗屁消息，也敢扰本王的兴致！” “回王爷，干爹让小的告诉王爷，大皇子未死，与皇上此刻都在御雪南庄。” 楚叶风愣住，一阵风把他脑子的醉意吹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干爹让小的告诉王爷，大皇子未死，与皇上此刻都在御雪南庄。”小厮重复了一遍。 这次楚叶风绝对没有听错，他面色大惊：“不可能，楚天尘明明已经被本王在玉关镇杀了！” 似乎察觉自己说错话，楚叶风赶忙闭上嘴，见小厮面色冷淡，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立刻追问：“王公公确定吗？可不要以为本王现在的处境拿他没办法！” “干爹说了，他的处境和惠安王一样难堪，不然也不会让小的过来。”小厮依旧保持一副面孔，“干爹还说，王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此乃天赐良机！” 楚叶风眉头紧皱，他知道这话中意思：“带话给王公公，谢谢他的消息。” 小厮离开王府后，楚叶风立即招来亲卫，让他将这些年暗地训练的人手全部动员，目标只有一个，袭破御雪南庄，杀了楚天尘和宣德帝！ 这是他的最后机会，往前是死，往后同样是死，不如殊死一搏。 只要宣德帝一死，没有留下任何遗诏，他便有机会！ 第341章 危机起 一个月后，杨家大喜，杨晨和季林的婚事。 杨家担心杨晨毕竟声誉不好，被姓段的抓了单独相处过，担心大操大办引起麻烦坏了这桩亲事。 季家则小门小户，京师也不是他们的地盘，同样不愿大办，只要两个孩子今后携手同行，一起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好。 两家各有考量，都同意一切从简，办起来简单许多，没有请很多陌生的宾客，就是杨家家里在京师的亲友，季家来了几个叔伯。 杨晨和季林两人并未在意形势，虽然宴请客人不多，但豪华配置绝不输大婚宴。 两人过来感谢杨巧月，若没有她，他们也走不到一起。 杨巧月见他们过来，会心一笑，“祝福你们，终成眷属，白首成约。” “谢谢长姐。”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你们最该谢的是大哥，要没有他，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小月又在说我什么坏话！”杨承栋和劳欣怡走过来。 杨巧月叫屈：“大哥，我可是在表扬你，不信你问小晨。” 杨晨点点头，“大哥，长姐是说我和相公最该感谢的人是你。” “说来惭愧，好在没有好心办坏事，祝福你们。” “谢谢大哥。” 杨承栋见时辰差不多，低声道：“好了，开始，其他兄长怕是有事缠身赶不回来了。” 虽然遗憾，但也不能耽误良辰。 婚礼在双方长辈的主持下有序进行，拜了天地，新娘便回到新房，剩下季林招待众人。 “二妹夫，今日起小晨就交给你了，要是欺负她，我这个做大哥的可不会同意。”杨承栋认真说道。 季林拱手：“季林不敢，一定会好好待她，三年后必定不负大家期望。” 大家三三两两聊着，杨巧月默默离席，估计得闹腾到晚上，家里有吕氏、劳欣怡她们忙着，她闲下来，告诉木恩恩一声，她便去了御雪南庄。 最近忙着杨晨婚礼的事，一直没补充铺子物资，这会儿南庄没什么人，正好补充物资。 这一个月来宣德帝和楚天尘保持着距离，他在等王公公调查的信息。 除了这点，其他一切都好，宣德帝和楚玄颜也愈发亲近，两人的相处十分融洽。 杨巧月对于眼前的僵局没有强行去打破，保持目前的现状也不算最坏。 她到了御雪南庄，便在山下忙碌，等忙完物资的事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庄子的丫鬟都让她安排到杨家帮忙了，平日喧闹的庄子，今日难得十分安静，却忽然觉得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魏先正好巡防过来，杨巧月喊他过来：“魏护卫，这两日庄子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没有，还是和往常一样，这两日店铺没开，人也少。”魏先回道，不知道杨巧月为何有此问，“大姑娘是觉得哪有问题吗？” “太安静了！”杨巧月紧皱。 “安静？”魏先静静扫了眼四周，“是有点，是不是和铺子没开张有关。” 杨巧月摆摆手，“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去忙……。” 魏先正要退下，忽然停下脚步，神情凝重，“大姑娘！可能要出事！” “什么意思？”杨巧月沉声问道。 “这个时辰本该有一队常规巡山的护卫要经过这，可现在没动静，太安静了！” 魏先警惕环顾四周，四周漆黑，忽然庄外零星几盏灯火慢慢移动，渐渐朝御雪南庄聚拢。 下一瞬，整个庄子被火光照亮，杨巧月知道她的感觉没错，沉寂这么长时间的楚叶风终于有动作了。 她目光陡然闪出寒光，这个数量可不是简单的暗袭，而是明杀。 对方选在今天这个时间，显然是计划好的，注意力都在杨家婚礼，是御雪南庄警惕最低的时候。 “魏护卫，你找机会冲出突围，去找南平王！”杨巧月神情严肃，这是这么多次以来，她感受到最危机的时候。 魏先面色一急：“那大姑娘，您的安危！”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杨巧月，以为对方是冲她来的。 杨巧月无奈摇摇头，“我没事，这些人显然不是冲我来的！” 魏先面色一震，顿时反应过来，山上还有当今的皇上，脸色苍白：“难道是为……。” 后面的话他甚至都不敢说出口。 杨巧月点点头，没来得及说话，发现山腰竟然也亮起了火把，对方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山腰。 山下有楚叶晨安排的暗卫兵肯定能阻挡一会儿，山上却是没有护卫，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喝道：“快点！” 魏先愣神，被这声大喝拉回来，看着杨巧月已经走远的身影，来不及多想，赶紧跑下山。 山腰，楚天尘听到宣德帝院子方向传来一声惊喝，他赶忙拉着楚玄颜出来。 看到山下无数星火亮光打破黑夜的沉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刚刚那声肯定不寻常。 “小颜，你躲在屋内别出来，阿爹要过去看看那个老爷爷！”楚天尘说道。 楚玄颜一脸担忧，这种时候没有添乱：“阿爹放心去，老爷爷不能有事。”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楚天尘抚着孩子的脸颊，“小颜，阿爹有很多事没能告诉你，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事情不说你也知道。阿爹以前是在京师有许多过往，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若是阿爹有一日不在了，你就听杨大姑娘和小晨的安排。” 楚玄颜眼眶殷红，感受到阿爹今天反应不同，又不想让他担心，点点头：“阿爹不会有事的！” 楚天尘笑着抚摸着他的头发：“嗯，阿爹跟你保证不会有事。” 说完让他回房去躲起来，不管发生什么时候都不要出来。 楚天尘掩下心中那丝不安，转身离开院子，赶去宣德帝院子的方向。 宣德帝早已经起身站在院子，一脸严肃看着眼前数道黑影。 高公公怒声喝道：“大胆宵小之徒，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黑人没有搭话，直接喝道：“动手！” 数道黑衣人直接冲上前，宣德帝神色愠怒却并不慌乱，忽的从四周出来四人将袭来的黑衣人放倒。 这是宣德帝暗处的护卫，他生性多疑，怎么可能只身待在御雪南庄。 为首的黑衣人见来人，丝毫不意外，阴恻恻说道：“大内一等护卫，区区四人可拦不下我们。” 说着一挥手，又从后山涌来数道黑衣身影，将小小的庄子团团围住。 宣德帝原本镇定的脸色闪过一丝慌乱，这人数单凭四个护卫可挡不下，他看到山下又有星星点点涌来，对方看来今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谁遣你们来杀朕的！”宣德帝怒声道。 “死人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对方显然不想多说，直接继续动手。 这些人就像死士，不畏死，一批一批冲上前，倒下踩着尸体又继续。 四名一等护卫已经倒下两个，剩下筋疲力尽也已经摇摇欲坠。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面的战况吸引，没注意有一道身影已经绕到宣德帝身后。 “小心！” “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杨巧月已经从山下赶来，手里还拿着几管火药。 另一道声音是赶来的楚天尘。 两人都看到那道黑影即将得手，楚天尘不顾一切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宣德帝。 滋！ 宣德帝避开了匕首，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却直接插在楚天尘的腹部，献血染红了刀柄。 第342章 小月，你一定不能有事 御雪南庄后山的气氛陡然凝固，仿佛时间就停在这一瞬，几道声音混杂着响彻黑夜，打破了山间的沉静。 杨巧月几乎是第一时间回过神，鲜血从楚天尘伤口流出。 宣德帝也是同一时间失声喊道：“尘儿！” 黑夜下，楚天尘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果然早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只是不想相认罢了。 刚刚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冲出来的，等回过神，已经被匕首刺入，一阵痛感让他差点昏阙。 “阿卫！杀了他！”杨巧月怒声喊道。 话落，一道身影已经从黑夜闪出来，将刺伤楚天尘的那人直接瞬杀。 杨巧月已经冲向倒向地上的楚天尘，一道身影更快她一步，是宣德帝已经将人扶在怀中。 “尘儿！”宣德帝看着楚天尘满身血迹，紧紧握着他的手，“孩子别怕，父皇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楚天尘躺在宣德帝怀中，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安稳过，这就是父亲的臂膀。 他虚弱低声喃喃道：“阿～爹！” 喊的是阿爹不是父皇，在楚天尘心中，或许前者比后者更重要。 宣德帝顾不得脑海中的那些皇权的疑虑，立即应道：“是，阿爹在！尘儿，撑住，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刚刚一瞬间要不是楚天尘，他此刻怕是已经死了，他心中的那些阴谋阳谋的怀疑瞬间无存。 楚天尘虽然重伤，气息虚弱，可嘴上依旧带着笑容，很浅却很温暖，脸上的烧伤也随着柔和。 杨巧月刚刚看宣德帝上前扶住楚天尘后，便转身帮杨卫对付眼前那群黑衣杀手。 她没有任何留手，直接将手中的数管火、药包甩出去，一阵炸响，突如其来的爆炸，让那些想要冲上来的黑衣杀手伤了几个，不敢冒然上前。 紧接着，杨卫趁对方慌神的瞬间，袭杀四周靠得比较近的杀手，这番震慑同样让他们以为看到黑夜幽灵，下意识在后退。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区区两人，谁敢后退我就先杀了他！” 这声怒喝才让内心惊魂未定的黑衣人群安静下来，又一次准备涌来，将剩下那个目标击杀。 杨巧月见他们不畏死的冲来，看来是接了死命令，而且就是针对宣德帝和楚天尘的。 再这么下去，他们都得完蛋，她顾不得那么多，让杨卫顶住。她要到暗处杀伤力更大的武器。 她进入物资空间，还剩八十几万秒，直奔武器库房，看到里面有一门大炮，两发炮弹。 “大爷的，拼了！不是你们死就是我活！”杨巧月咒骂一声。 她直接拉出一门大炮，两门炮弹，空间时间几乎是成直线下降，八十几万秒瞬间清零。 这时候她可顾不上空间时间，一门闪瞎眼的巨炮从空间取出来，直接装好弹。 几管火、药争取时间，将棉花让四人塞上，等一声震天地动就退。 山下的黑衣人们开始朝山上来，这些刚刚被喝阻的黑衣人再次来了气势。 杨巧月已经再次来到山炮前，脸色凝重，朝山下冲上来的黑影开炮。 一声惊天巨响，火光瞬间在山庄亮起，所有人被震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后援被炸，一条火线将山下的支援和山上的黑衣杀手阻隔，山上的黑衣人们顿时慌了神，刚刚感觉整座山都在震动。 等他们从耳聋震动中回过神时，杨巧月四人已经不在眼前了。 “人呢！”为首的黑衣人狼狈不堪，“刚刚怎么回事！” “老大，刚刚肯定龙转身，我们是不是触了天怒。” 为首的黑衣人面色大变，一直满脸杀气的他竟然罕见闪过一丝惊慌：“住口！天神怎么会庇护此等庸君，我等是替天行道，扶正戡乱，主子才是正统。” 话说得很硬，动作却很诚实，脚步莫名往后挪了一步，太诡异了。 杨巧月单独留了下来，要拖延时间，让宣德帝、高公公、楚天尘已经让杨卫带着他们往山后去。 她原本还在想怎么拖延时间，听到对方说“龙转身”，一下来了主意。 “你们这群噬血魔鬼，竟然敢袭杀天子，触怒天神，害得惊龙转身，还不速速跪下请求天神息怒！” 杨巧月直接从暗处淡定走出来，高高在山俯视他们。 黑夜下，山间陷入一瞬的寂静，山下又大火燃烧。 “跪下！” 杨巧月一道厉声惊喝，让一大片信天神的人早已下破了胆，直接跪了下来。 “刚刚震耳欲聋绝对不是人为，绝对是惊龙转身，请天神息怒！” 有人带头高喊着，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喊。 天神之说每个大楚人生来就知道，是他们信仰的神明，不管是皇宫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也包括这群噬血的杀手，内心都对天神无比敬仰，如今惊龙转身，怎么不害怕。 为首的黑衣人虽然害怕，却觉得杨巧月是在唬人。 他怒声喝道：“别被她骗了，区区小女子怎么可能窥得天意！” 剩下那些犹豫不决的手下也低声应和着，不敢说太大声，生怕触怒天神。 “我不需要窥天意，刚刚龙转身就是，还有眼前着道火光就是你们的指引，指引的方向是退后。” “呸，你说天神就是天神！”为首黑衣人似乎镇定下来，语气更加坚定。 杨巧月见一下唬不住，还得来一发，刚刚还剩一发。 她故作高深，幽幽说道：“天神之怒，惊天裂地，西北方将是你们第二道葬礼警示！” “你们看！” 等那群人往那边看的瞬间，她隐隐往后退到大炮旁，将最后一枚炮放进去，用火折子点燃硝石。 “哪有……你骗……。” 为首黑衣人话未说完，只听碰一声，再次惊天炸响，地动山摇，山林色变，火光瞬间燃起。 所有人人被吓得一瞬间跪了下来。 “真的是天神，天神息怒！” “天神息怒……。” “天神息怒！” 这次就是为首的黑衣人也不自觉跪了下来，实在是太震撼了。 杨巧月见状，趁机跑路，这能拖延多久还不知道。 另一边，魏先已经找到楚叶晨，他正带着大队人马赶去御雪南庄，连续两次的惊天炸响让他背脊发凉！ 小月，你一定不能有事！ 第343章 你无碍，我便没事 楚叶晨带着夜锦卫、随身护卫、京畿营、数千人，气势煞人，直奔御雪南庄。 他面色凝重，难掩脸上的担忧，想多了解一点山庄的情况，朝身边的魏先问：“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大姑娘没有事！” 魏先一脸无奈，这已经是楚叶晨第八回问他这个话。 “回王爷，小的离开时有一群不知从哪出来的侍卫阻下那群黑衣杀手，后来怎么样小的也不清楚。但小的相信，大姑娘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楚叶晨闻言，脸上的担忧并没有因为这话散去，他知道那群侍卫就是他安排守护的暗卫，但对方如此大的阵仗，肯定守不住，那边熊熊大火和刚刚巨响已经说明一切。 他想这些凶悍的匪徒应该不是冲着杨巧月去的，宣德帝和楚天尘都在御雪南庄，肯定是针对他们来的，一定会不择手段达成目的，杨巧月又必须阻拦下，眼中不禁愈发担忧，手上的缰绳勒得越紧。 半个时辰后，御雪南庄被大火阻下的黑衣杀手终于开辟出另外一条道，他们一直没看到同伙得手的信号火，刚刚还莫名震天动地，不知山上到底怎么回事，准备上山支援。 正要准备上山，忽然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打破他们前行，楚叶晨目光凶神恶煞，手持长枪，披着战衣，俨然一尊杀神降世，冷冷望着眼前正要上山的这群黑衣人。 光是被森冷的目光扫到便让他们背脊发凉，眼前只是一马一人，他们竟然忍不住往后退，生出怯意。 这群黑衣杀手都是刀口舔血，噬血如命的亡命之徒，竟然会被对方一个眼神就吓住。 “阁下何人？为何挡我们去路？” 楚叶晨一挥长枪，银光忽闪：“取你们命的人！” “区区一人，也敢大言不惭！”对方见眼前这人来者不善也不再废话，直接出手。 眼前就只有楚叶晨一人，他将魏先他们远远抛在身后，一个人先到。 他正一肚子怒火，想到杨巧月生死未卜，胸中的杀意甚浓，枪尖所到出，皆是鲜血四溅。 像孤魂野鬼一般的惨叫声一道接一道，在山林回荡。 数百个黑衣杀手竟然被杀了半数，而不远处那人依旧持枪威风凛凛，看他们就像看死人一样。 这些杀手心中对这个男人产生畏惧，太可怕了，竟然以一挡百，尸横遍野，鲜血像小河般流淌。 楚叶晨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鲜红的血迹从枪尖滴落在地，心中的杀意却没有丝毫锐减。 银枪寒光一闪，他欲再次出手。 挡在山下的黑衣杀手瞬间吓破胆，纷纷逃散。 “逃呀！” “简直就是鬼！” …… 一瞬间，这群原本还煞气逼人的杀手变成了受害者一般惨叫，转眼跑没影。 楚叶晨没有追，他现在只想着山上的杨巧月千万别出事，迈出一步，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稳住身体，没任何迟疑，急忙朝山上赶去。 杨巧月从 山腰退去后，追着宣德帝他们的痕迹去，杨卫一路留了记号。 这条路她之前从来没走过，没想到隐蔽的山林还隐藏着一条暗道，她沿着记号进去，走了两柱香的时间，终于听到细细的声音，往里去，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杨卫听到外面的有动静，以为对方这么快就追来了，立即怒声喝道：“谁！” “我！”杨巧月回道。 “大姑娘？！”杨卫声音提高几分，紧绷的神情松了口气，“您没事？” “没事。”杨巧月摇摇头，“大皇……上没受伤？” 大皇上这个称呼让杨卫愣了瞬，没有多问，“皇上无碍，就是苏大哥他……。” 杨巧月皱起眉头，“苏大哥怎么样了？” “您自己进去看看，属下在外守着。”杨卫叹了声。 杨巧月进到暗道地下室，宣德帝正抱着楚天尘，嘴里不断说着“没事的”“坚持住”这类的话。 “大姑娘！”高公公见她来了，立即喊道。 宣德帝的声音也被这话打断，看向杨巧月，见她安然无恙，目光柔和一瞬：“丫头没事？” “没事，皇上，苏大哥怎么样了？” 杨巧月说着已经看向楚天尘，见他嘴唇无血色，气息虚弱，连说话都无力。 “尘儿他不会有事的！”宣德帝坚定说道，也是给他自己心理暗示。 说完，他眼神陡然变得森冷，立即转口问，“那群人如何了？” 杨巧月知道他问的是那群黑衣杀手，淡淡回道：“在败天神。” “刚刚那两道爆炸巨响难道是天神？”高公公忍不住搭话。 杨巧月点点头，顺着这话找补，说刚刚忽然天空闪过一道惊雷，山下燃起熊熊大火，整个山林忽然地动山摇，就是天神震怒，后来黑衣杀手们不信，天神就再降一怒，她这才逃了的。 宣德帝和高公公对此没有丝毫怀疑，前者甚至还觉得对天子下手，理应得到天神的惩罚。 “朕要带尘儿回皇宫治疗！”宣德帝忽然像是做了决定，自言自语说道。 杨巧月明白其中的意思，立马说道：“宜早不宜迟！” 有了决定，便立即行动，宣德帝将自己的大袍子脱下，亲自托起楚天尘，高公公和杨卫也帮忙托着。 杨巧月走前面探路，远远看到山下的火势已经小了，担心黑衣人的支援已经上山，面色难看。 忽然听到一阵喊声，她走近细听。 “小月！” “大姑娘！” “杨姑娘！” 杨巧月听到熟悉的声音，是楚叶晨的声音，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回过身笑道：“没事了，南平王到了！” 杨卫和高公公都明显松了口气，宣德帝却神情复杂，楚天尘回来，楚叶晨又该如何，他一时间也不知道。 杨巧月没有注意到宣德帝的变化，已经跑出去，声音的方向是在刚刚宣德帝院子那边。 她赶过来，远远看到楚叶晨一身血迹，手持长枪，一阵晚风吹过时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王爷！” 楚叶晨手中握着杨巧月掉落的金色吊坠，这是他们在燕县初见时就在她身边的，正想着她肯定遭遇什么不测，不能不可能掉落。 “楚叶晨！”杨巧月见他没反应，加大声音喊了声，赶紧走过去。 楚叶晨这才回过神，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小月！” 他看过去，看到真的是心中心心念念的人儿，脸上的煞气尽散，露出只给她一人的温柔。 正想走过去，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现在浑身血气，担心吓到她。 杨巧月见他往后退一步，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迹和残留杀气，握着他的手，帮他检查着，见他没反应以为受伤了，紧张问道：“你没受伤！” 楚叶晨看着她，柔声说道：“你无碍，我便没事！” 杨巧月闻言，她刚刚吓死了，以为这些血迹都是他的，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作怪推了他一下。 楚叶晨踉跄后退几步，靠着长枪才能稳住身体。 杨巧月见状又赶紧上前扶着，楚叶晨任由她扶着，故意靠着她，有点耍赖的意思。 杨巧月可没让他顺着杆儿爬，扶好他就松开了：“皇上马上过来，他认了大皇子，现在正要回宫。” 楚叶晨面色一震：“怎么回事？” “大皇子为了救皇上，受了重伤，生命危在旦夕。” 第344章 大皇子入宫 听到危在旦夕，楚叶晨握着长枪的手在颤抖，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杨巧月安慰他不用自责，不是他的错，对方的行动很快，目的非常明确，直接摸到了山腰，甚至她现在都不知这群人是怎么上来的。 楚叶晨知道她在担心自己，掩藏内心的自责，“放心，我没事，去兄长那。” 杨巧月看出他在佯装平静，也没多说，带着他去宣德帝那。 宣德帝三人在院子不远处隐藏，杨巧月还没找到楚叶晨前担心是敌人引诱他们现身的计策，没让四人一起过来。 “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宣德帝说道。 “皇上别担心，大姑娘聪慧过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高公公安慰道。 “朕只是担心尘儿快的身体撑不住……。”宣德帝嘴快，说完觉得不妥，才又补了句，“也担心那丫头的安危。” 话音刚落，杨卫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大姑娘，王爷！” 杨巧月和楚叶晨过来了，“嗯，皇上和白大哥他们呢？” 杨卫引着他们到另外一处隐蔽的草丛，宣德帝和高公公听到喊声已经出来。 “晨儿！”宣德帝的声音提高几分。 楚叶晨行君臣之礼，“请皇上恕罪，臣救驾来迟。” 宣德帝闻言，眉头一皱，眼下也不好责备，“起来，随朕送你大哥先回宫再说。” “杨丫头也一起先入宫，朕要知道今夜到底怎么回事！”宣德帝语气严厉，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楚叶晨想要开口，杨巧月先他一步，“是皇上。” 他的话被打断，这才应声是。 杨巧月知道宣德帝生性多疑，而御雪南庄现在是在她掌管下出现了刺杀皇上的事，怎么可能不联想和她有关。楚叶晨这时候若是为了维护他顶嘴，只会让皇上认为这是党争，是他们为了陷害楚叶风来这一出。这种时候少说才是上策。 几人开始下山，后面的魏先和大队人马已经赶到，将山庄团团守住，只是该跑的都跑了，没跑的都死了。 杨巧月一直没看到楚玄颜，担心他出什么意外，让楚叶晨和宣德帝他们先下山，她去楚天尘他们院子找人。 楚玄颜躲在屋内隐蔽，前后来了两拨人他都没暴露，听到那些黑衣人提到阿爹被刺伤死了的事，忍着一直没出来。 忽然听到杨巧月喊他的声音，整个人才从恐惧中回过神，以为听错了，直到确定是才跑出来。 “杨姐姐！” 杨巧月闻声，赶忙过去，“小颜！你没大碍！” “没有！”楚玄颜摇摇头，看向身后，“杨姐姐，我阿爹呢？他没事！我听来搜屋的人说他……。” 杨巧月没想隐瞒他，楚玄颜年纪也不算小了，该知道京师的凶险，这里有的不仅仅是灯火繁华，还有波云诡谲的明争暗斗，稍有差池，性命难保。 “你阿爹受了重伤，现在要入宫治疗，你留在这里还是一同去？” 楚玄颜愣住，他知道那些人不是随口口说说的，可真的听到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阿爹说过，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玄儿不能哭！”他喃喃自语。 杨巧月心疼这个孩子，小小年纪承受那么多。 可这是他身为皇室子孙不可避免的，他是宣德帝的长皇孙，如今已经没有退路。 杨巧月直接说道：“小颜，你是当今皇上的长孙，你阿爹是十六七年前失踪的大皇子，没人知道你们的存在，如今再次入京师，今晚的情况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再发生。如果你不想再经历这种事，我可以借着今晚的事，让你远离京师，今后都不要再靠近，做个平凡人，安然度过一生。” 她直接将此事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如今宣德帝已经间接认了楚天尘，一旦入宫肯定就是他们父子俩的身份。 楚玄颜出乎意料的平静，并没有因为听到是皇室的人有任何反应。 一般人来说，不是兴奋激动，至少也是诧异疑惑才对。 杨巧月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 楚玄颜点点头：“小时候阿爹教我识字时，看到过一本爹爹很珍视的书本，包裹的非常精美。那时候阿娘生病了，家里没钱看大夫，我知道阿爹那个能换钱治阿娘。可我不管跟阿娘还是阿爹说起，他们都没有同意，最后阿娘走了。我就偷偷看过那金帕包裹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杨巧月问。 “以前不知道，后来才知是玉契。”楚玄颜低声说道。 玉契是太子的身份象征，楚天尘是宣德帝的第一位皇子，兴奋之情肯定难以言表，直接赐了玉契，宣告他就是太子，以此保护他，才得以安全长成人，后来没想到他会亲手害了自己长子。 杨巧月没想到楚玄颜竟然什么都知道，这样依旧选择入京，这份胆识、沉稳、隐忍，让她刮目相看。 “小颜，不管以前如何，今夜你有选择，一旦入宫，就不会再有退路。”杨巧月淡淡说道。 楚玄颜平复下情绪，擦干眼泪，“我要跟阿爹在一起。” “好！”杨巧月欣慰点点头，随后带他一起下山。 两人回到山下，楚叶晨已经先送宣德帝楚天尘他们回宫，留下阿三在这等候。 “大姑娘！”胡三见杨巧月下山，上前见礼。 杨巧月四下看了眼，不见楚叶晨他们，胡三随即告诉她：“皇上和王爷他们已经先行回宫，让属下在这等大姑娘，送到宫门，王爷会接你们入宫。” “好！” 杨巧月应了声，看着四周尸横遍野，全是枪伤，浓浓的血腥味刺鼻，鲜血流淌汇成血溪一般。 难怪楚叶晨在院子时连握长枪的力气都没了，山下是这等惨状。 胡三以为杨巧月看到眼前这幅残忍的画面吓到了，忙说：“属下疏忽了，大姑娘请移步，等马车来了就走。” 杨巧月摇摇头，没有避开，若是她连看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说是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魏护卫，你带人去趟杨家，接恩恩到宫门，与我汇合，一同入宫。” “是大姑娘！”魏先应道。 过了会，马车来了，胡三带了一队人送她和楚玄颜到宫门。 魏先带着木恩恩也正巧到了，楚叶晨已经在宫门等候。 杨巧月和木恩恩汇合，后者不知今晚发生什么事，但从血腥气味知道一定发生了大事，没有多问。 两人带着楚玄颜过去，楚叶晨看到后者，又看了眼杨巧月，他们知道这一进宫门意味着什么。 杨巧月微微点头。 楚叶晨见状，他相信杨巧月甚至胜过自己，不再迟疑，几人入宫！ 第345章 追究 宣德帝将重伤的楚天尘带至行宫，召太医院使带四名太医入宫会诊。 杨巧月几人到了乾坤宫，几名太医正眉头紧锁给楚天尘诊脉。 一行人入正殿欲行礼，宣德帝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楚玄颜看到远处昏迷的楚天尘，想要上前，被皇上的近身护卫拦下。 宣德帝注意到，神情复杂看了眼楚玄颜，这个孩子难怪长得那么像天尘小时候，如此算来，这是他的长孙，淡淡说道：“让他过来！” 护卫闻言，这才退下，让楚玄颜过去。 “你们几人也过来！”宣德帝扫了眼楚叶晨杨巧月他们。 “皇上，臣自作主张请木大夫入宫，或许能协同太医更诊，请皇上恕罪。”楚叶晨主动提道。 木恩恩是杨巧月叫的，若直接说她叫来的担心宣德帝发难，楚叶晨便说他请的。 果然，宣德帝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淡淡嗯了声，没有立即让木恩恩上前诊脉。 等几名太医轮诊完毕等，他们对楚天尘情况都不乐观，这个伤口原来就有旧伤，还未痊愈，又添新伤，造成了二次伤害，伤到了根基。 “那到底是能不能治好！”宣德帝也不想听那些复杂的话，直接打断他们问道。 几名太医相视一眼，院使叹了一声：“回皇上，臣等不敢冒进，虽有药可用，却无几分把握。” 宣德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话分明就是委婉的说辞，“什么意思！就是尘儿没救了吗！” “臣等无能，请陛下恕罪。”太医们纷纷跪了下来。 宣德帝也不能真的降罪，沉声说道：“继续商量，哪怕是缓和，延长时间。” 太医们一脸为难，这时候也不敢说没办法，只能应声是，退到一旁商量。 楚玄颜趴到楚天尘身边，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阿爹！你不能撇下玄儿，玄儿还未长大。” 杨巧月见状，越拖时间机会越渺茫，“皇上，请让木大夫试试！” 宣德帝闻言，想到之前这个女大夫还帮他治疗过米囊花的毒，便点头同意：“好！” 杨巧月看向木恩恩，“辛苦了，三嫂子。” 木恩恩拿着药箱上前，替楚天尘诊脉，检查伤口，确实如太医们所说，二次伤口，情况比他们说的还严重，伤口处血液发黑，显然是有毒的。 杨巧月知木恩恩的性子，若非没办法，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如何？\"宣德帝闷着声问。 木恩恩拱手行礼，“回皇上，民女只能勉强一试，结果不可知。” 宣德帝一直憋在胸中的一口闷气，猛地咳嗽，高公公赶紧扶着他：“圣上保重龙体呀！” 几名太医赶紧上前替皇上诊脉，宣德帝挥开手，让他们退下，稳住身子后才问道：“一试若成功如何，失败又会如何？” 木恩恩实话实说：“若成功能维持两个月生命，若失败……。” 后面的话不说大家都明白，失败肯定会立即死亡。 宣德帝微微颤抖，眼看楚天尘气息虚弱，他只能点点头：“放手去试，几名太医听你安排，若失败只能怪尘儿命薄，恕你无罪。” “谢皇上！” 木恩恩立即开始安排，她行针的前提条件是需要有杨巧月上次的解毒剂，这毒和上次杨巧月中毒一样的症状。 杨巧月并不意外，上次箭的毒和花鹫有关，她是四皇子的人，这次的事显然也是四皇子所为，出现同样的再正常不过。只是现在空间时间是零，要取那些药得恢复点使用时间。 “那我需要出宫一趟，需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回来。” 宣德帝直接应下此事，给她令牌让她出入宫门，木恩恩留在宫内照看楚天尘。 楚叶晨想陪她一起出宫，杨巧月让他留在宫里，今晚的事情还没完，这次不能再让四皇子脱身！ 他只能留下，让胡三带人保护。 杨巧月出了宫，魏先他们还在宫外等候，一同出趟城。 有皇上的令牌在，城门没有阻拦，她去了稀土矿山，让众人在这等候，她独自到山上装土。 一个时辰后，时间恢复了十万秒，她在医药库找上次的几种药剂，阿～司～匹林，多～巴～安，消炎水，碱性中和药剂，花了八万秒找齐，然后立即入宫。 她回到宫内时，天色已经微亮，正回宫迎面遇到楚叶晨带着禁军出宫，两人相视一眼。 楚叶晨点点头，杨巧月会意，应该是去拿楚叶风！ 不知他怎么和宣德帝说的，让皇上确信今晚的事和四皇子有关。 看着楚叶晨他们走远她才回过神，收回心神赶到乾坤宫。 木恩恩拿到这些药，立即给楚天尘用药，几名太医看得一脸震惊，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这种东西，只能在一旁干瞪眼，什么忙都帮不上。 宣德帝看着楚天尘的脸色转好，紧绷的神情总算放松下来，他单独见杨巧月到议事殿，询问她关于楚天尘的事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杨巧月不知道楚叶晨怎么和宣德帝说的，担心两人说的有出入，索性将整件事和盘说出，除了安王府世子的事，将世子说成火灾那时就死了，楚程程只是收养的。 宣德帝听罢，并没有多余的反应，杨巧月松了口气，应该出入不大。 “为何明知此事，不将此事告诉朕，朕可以定你们欺君之罪！”宣德帝沉声喝道。 “请皇上恕罪，一切皆是偶然，若非有人到玉关镇袭杀大皇子，他不会入京，也不会和皇上遇上，他不愿入京，这种事民女实在不敢妄言。” 宣德帝冷哼一声：“你是不敢妄言，但是你敢做！” 杨巧月没搭话，这种时候说多错多，“请皇上降罪。” 宣德帝没有接话，直接对身边高公公说道：“去杨家请苏奶娘入宫！” “是皇上！”高公公应声立即出宫。 杨家的喜宴已经散了，杨家人都没休息，昨晚杨巧月过来带木恩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大家十分担心，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大早，高公公来宣皇上口谕，让苏奶娘随他入宫。 知道内情对苏嬷嬷和杨贾配立即面色一震，后者立即问高公公：“公公，小女和木姑娘是不是在宫中？” 高公公微微点头：“杨大人不必担心，木大夫是入宫替一个重要的人治疗。” 杨贾配立即知道高公公口中的重要人是大皇子，看来皇上已经知道全部事情，不禁有些担心杨巧月的安危，这毕竟涉嫌欺君。 高公公也不便多说，带着苏嬷嬷就离开了杨家。 吕氏和杨承栋他们一脸不解，不知为何要召见苏嬷嬷，见杨贾配愁云密布，似乎知道内情。 “阿爹，妹妹和三弟妹不会有事？”杨承栋问道。 杨贾配回过神，“不清楚，我去趟安王府，你在照看，要是有事千万别冲动。” 杨承栋点点头，看来此事不简单，父亲和小妹都没告诉他，也不好多问。 半个时辰后，高公公带着苏嬷嬷入宫，来到议事殿。 议事殿气氛凝重，宣德帝脸色阴沉，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扶着椅子的手颤抖。 这张脸太熟悉了，就是十六年皇子们的奶娘，原本心中还有的怀疑消散。 “苏奶娘！你好大的胆子，当年活着，为何不回京！”宣德帝的声音带着怒意喝道。 第346章 承认身份 苏嬷嬷重回宫中，心中惶恐不安，不敢抬头看宣德帝，听得一声怒喝，立即跪在地上。 “请皇上恕罪，老奴罪该万死，此事与大姑娘和杨家无关，请皇上处罚老奴一人。” 苏嬷嬷说完不停叩头，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她心中想的只是不要牵连杨家和大姑娘。 宣德帝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一人能承担得了吗！将这些年所有事情细细说来，若有虚假，严惩不贷！” 苏嬷嬷不敢迟疑，从久远的十六年前那场大火说起。 当时宫内火灾，世子所在的书房受到波及，大皇子为了救世子，冲进了火场。苏嬷嬷想要求援，可四周护卫、丫鬟都不见踪影。等她回过神时，大皇子已经将昏迷的世子推出来，他自己在里面被烧伤。 她知道是有人想要害世子和大皇子，世子在火场的消息是当初齐才人身边的丫鬟告诉大皇子的。 后来她躲到了孝贞皇后寝宫，当时大皇子的容貌已经烧伤，要是让人知道还活着，继续留在宫内最终都会被害，便决定送他们出宫，让她将两个孩子带出宫，给了盘缠。 那些盘缠带着大皇子治疗烧伤时，露了财，被人抢了，后来一路到了玉关镇，贫苦的生活了许多年。 苏嬷嬷说着，忽然看了眼杨巧月，见她眉头紧锁，微不可查摇摇头。 苏嬷嬷才想起来，安王府世子是认的，入京时杨巧月跟她说过此事，要当原来的世子已经没了，这是玉关镇认的。 她立马转口说后来世子还是没适应了边城的环境，感染风寒，一直卧病，坚持了两年没治好走了。 这让她产生了要不要重新回京师的想法，等安排好孩子的后事，大皇子适应了边城的生活，长大成人，她就离开边城辗转入京。 原本打算向皇后说说这些年的事情的，回到京师听到皇后已经走了，当时便决定不再回玉关镇，就让大皇子留在边城过普通人的一生。 谁知阴差阳错在丹州府被大姑娘收留，还是入了京师，再遇到安老王爷，南平王。 虽然有些出入，但基本能说得通，和宣德帝所知也能对上，特别是火灾那年后，孝贞皇后失去了大儿子，悲伤却更多愤怒，对他也开始不冷不热，还处处针对齐家，便是因此事起。 宣德帝听完，看不出喜怒，冷冷问道：“那……那个孩子怎么回事？是尘儿的吗！” 苏嬷嬷知道皇上问的是小颜，回道，“老奴离开玉关镇已有许多年没回去，离开时还没孩子，不敢妄言，但当时有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子一直帮衬大皇子，也正因为她，大皇子才从阴影中走出来，老奴自作主张同意他们结为连理。” 宣德帝眉头紧皱，冷哼一声，皇室血脉竟然如此草率。 苏嬷嬷声音放低一些：“回到玉关镇后，问了大皇子，小颜确实是他和那个女子的结晶，也问过小颜，没有出入。” “那他母亲呢？”宣德帝沉声问道。 苏嬷嬷这点并不清楚，只知道走了。 杨巧月昨天听楚玄颜说起过，便接过话，告诉他们是生病走的，没有银子补身体，生病了没银子看大夫走的。其实他们有个东西能换钱的，但是那个女子宁死不让大皇子换。 “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宣德帝严肃的神情缓和几分。 “玉契！” 宣德帝愣住，怎么也没想到是他所赐的玉契，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殿外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问话，楚天尘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身体虚弱，还需要人搀扶着，听到宣德帝在问责杨巧月他们，坚持来到旁殿。 “皇……上，此事……不关奶……娘和……杨姑娘的事。”楚天尘虚弱的声音用力说道，“一切……都是我的问题，请不要……责罚她们。” 宣德帝见状，赶忙上前：“朕并未说过责罚她们，你才刚醒来，身体感受如何？” “谢皇上记挂，草民身体无碍，已经好多了。” 宣德帝听到楚天尘的称呼，面露不满：“为何自称草民？身为朕的长子，皇室的身份就这么让你不屑吗！” 楚天尘愣住，才想起昨晚受伤前的事情，宣德帝喊他“尘儿”，刚刚这话已经认同了他的身份。 他鼻子一酸，好像忘记伤口疼痛，直接跪了下去，行跪拜礼：“天尘不孝！不配身为皇室子孙！” “胡说，你是朕的儿子，谁敢说不配。”宣德帝面色威严厉声说道。 楚天尘情绪激动，扯到伤口，闷叫一声，眉头皱在一起，忍着痛。 “快回殿去休息治疗，朕答应你不为难她们。”宣德帝不忍他再强站着。 “谢父……父皇。”这一声隔了十几年的称呼，总算喊了出来。 他想过很多种方式，唯独没想过在昏迷不醒中回来。 宣德帝目光柔和，不管后面有多少问题，眼下他内心是真的因为长子回来而高兴的。 除了知情的几人，其他人听到这番对话，纷纷面露惊色，内心无比震撼，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这重伤的病人竟然是本已经死去多年的大皇子，怎么不让人震惊。 宣德帝并未刻意隐瞒，此事他这两日就会正式公告天下。 楚天尘和御医们退出去后，宣德帝才缓缓开口：“过往的事朕依尘儿的意思不打算再追究，苏奶娘便留在杨家，赐你白银千两。” 苏嬷嬷如获大赦，急忙叩谢天恩，这事瞒了十几年终于揭过去。 “你想要什么？”宣德帝看向杨巧月，“再次救了朕，这次还救了大皇子和小颜。” “民女惶恐，此次差点让皇上遇难，不降罪已是皇恩浩荡，不敢要赏。”杨巧月回道。 她怎么会不知宣德帝的心思，皇上若是要赏赐，便会直接赏，哪会问要什么，分明是试探。 果不其然，宣德帝满意点点头，他心中本就觉得昨夜的危险杨巧月要负一定责任，至少护卫不利。 “唔，此次便功过相抵。” 杨巧月闻言，心底冷哼一声，面上还得装出感谢：“谢皇上。” 正说着，殿外楚叶晨回宫了。 宣德帝让杨巧月和苏嬷嬷退下，单独召见楚叶晨。 杨巧月和他在门前迎面遇上，楚叶晨面色凝重，朝她微微摇头，示意人没拿到。 杨巧月秀眉紧皱，虽然不知具体怎么回事，但情况肯定不乐观，不然楚叶晨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退出议事殿，到一旁乾坤宫看楚天尘。 木恩恩已经帮他包扎好，药也用了，接下来能做的只有修养身体，吃好喝好，等待死亡。 楚天尘让身边照顾的楚玄颜退开，身边只留下杨巧月，“大姑娘，请你和杨兄长继续教小颜，他还有很多需要学的，我的身体状况自己知道，照顾不了他多久。” 杨巧月听着像临终托孤，叹了声：“大皇子放心，我既然让他入京，必定尽全力护他周全。说来是我害了你……。” 楚天尘笑着摇摇头：“大姑娘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上次的伤就一直无法痊愈，况且是我自己上前挡的，怎么能怪你，能在那种境地救下皇上已经是天大功劳。” 杨巧月不是矫情的人，没再纠结这事，让他安心养伤。 不一会儿，宣德帝和楚叶晨过来这边，前者气色很不好，听了楚叶晨汇报的情况，没想到连一直看起来温顺的老四也想将这个老子杀之后快！ 宣德帝过去询问木恩恩和太医们楚天尘的情况，大家只能照实说，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宣德帝面色凝重，大皇子情况危急，最担心的就是楚玄颜，他缓缓看向楚天尘身边的那个孩子。 “尘儿，这是你的亲生孩子吗？” 楚天尘闪过一抹紧张，担心宣德帝不认这个孩子，忙说：“回父皇，他是儿臣的亲生儿子。” 楚玄颜面对宣德帝的威严并未露出怯懦之色，面色平淡。 “楚玄颜！”宣德帝喃喃道，“不错的名字。小家伙，今日起，你便是皇长孙了。” 楚天尘闻言，松了口气，这算皇上承认了楚玄颜的身份。 杨巧月和楚叶晨相视一眼，总算没有太坎坷，为他们感到高兴，她退到楚叶晨身边。 楚叶晨低声跟她说道：“楚天尘昨夜离城了！” 杨巧月眉头紧皱，果然跑了。 第347章 我喜欢她 杨巧月对楚叶风跑路的事情一肚子疑惑，但眼下在宫内不好多问。 楚叶晨也知不便，和她说好今夜到杨家找她。 宣德帝认了楚玄颜这个皇孙，让他留在宫内陪着照顾楚天尘，要想恢复身份还需要认祖归宗的仪式。 这些事不是她需要参与的了。 皇宫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可里面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第一时间传到京师府的每一角落。 大皇子没死的消息让那些茶馆酒馆的闲客有了谈资，纷纷说着各种道听途说的消息。 这个热度不过持续了没多久就被另一件事冲淡，惠安王府被夜锦卫包围，围得水泄不通，任何人不得出入。 没人解释，也没有旨意说明，四皇子府的众多谋士和站队的官员这时候纷纷闭嘴，保持距离。 当晚，杨巧月和木恩恩安然回到杨家，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对于外面的事情自然有所耳闻。 杨贾配在她们回来前就已经叮嘱杨家所有人，不能对皇室的事有任何说道，否则逐出杨家。大家知道杨巧月和木恩恩在宫内就是为此事，却也不敢多问。 杨贾配让杨巧月木恩恩到书房，如今大皇子的身份已经公开，他需要了解具体情况。杨承栋是杨家长子，也一同过去书房。 “小妹，从昨晚到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一个爆炸性消息传出？大皇子又是怎么回事？皇上让你们入宫没为难你们？” 杨承栋一向淡定的性子也变得不淡定，一连问几个问题。 杨巧月知道父亲和大哥有许多疑问，眼下大皇子和楚玄颜的身份都已经公布也没再隐瞒，将这昨晚到今日的事情告诉他们。 要从苏嬷嬷随杨家入京师说起，遇到了安老王爷，被认出是十几年前失踪的皇子奶娘，一番商量下，决定去边城见，才知道世子已经走了，但大皇子收养了一个和世子有几分相似的孩子，老王爷决定认为养子，随同回京师，大皇子的儿子也随着一同入京师。 杨承栋立即便联想到住在自家那个孩子，“所以玄颜并非苏嬷嬷的远房表孙，而是长皇孙！” 杨巧月微微点头，“因为他们在边城跟着苏嬷嬷姓苏，便一直用这个身份。” 到这里杨贾配之前就知道一些，让杨巧月继续说昨晚到今日的事。 杨巧月略过这几个月的事，说昨晚的情况。 宣德帝和大皇子都在御雪南庄养伤，不知如何走漏风声，昨晚来了一大群黑衣杀手，势要杀了皇上和楚天尘。大皇子为了救皇上重伤，原本皇上并没有认楚天尘，因为这个契机才决定认他。 后面的事情他们猜也能猜到，结合夜锦卫将四皇子府包围和楚叶风逃离京师的消息，那昨晚袭击御雪南庄的事情一定和楚叶风脱不了干系。 “晚点小王爷会到家里来，惠王府的情况需要听他说说。” 杨贾配舒缓口气，没想到昨晚发生这么大的事，差点整个楚朝就要改弦更张。 杨承栋知道妹妹之前让他做楚玄颜的老师，如今宣德帝认了楚玄颜为长皇孙，很有可能就是太子，那他的身份，即便日后没能成为太傅，也会在翰林院如鱼得水。 他这个做兄长的又受这个妹妹的帮扶了，对他能帮小妹做的就少太多了。 杨巧月聊着正事太沉重，随口问起家里的事情缓和一下，“杨晨和季林回门了吗？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他们。” “回了，下午离开的。”杨承栋回道，“他们打算回苏州去，以季林的学识，三年后的文科差不了。” “回苏州也好，京师这么热闹，可不是个温书的好地方。”杨巧月自然赞同他们的决定。 闲聊几句，楚叶晨忙完宫里的事情过来，下人带着他过来书房。原本他从后院进的，杨巧月安排了管秋在院子等候，让他今天走前门。 木恩恩知道他们要聊其他问题，她下去准备吃食，大家一晚上都没吃。 “辛苦三嫂子，让管秋她们过去帮你。” “嗯，你们聊。” 木恩恩说着退出书房，关上门。 杨巧月先开口：“王爷，我刚刚将大皇子他们的事情简单和父亲兄长说过了，后面若是再有事情他们也会出一份力。” “嗯，麻烦杨大人和杨大哥了。”楚叶晨拱手示意一下，紧接着就说起惠王府昨晚的情况。 他明白杨巧月既然让他过来说，自然也希望此事让杨贾配和杨承栋也了解，这事不用避讳。 昨晚他和宣德帝说了自己的怀疑，皇上让他去把人带回宫，他亲自问话。 当时宣德帝还不信楚叶风会做出这种事，而且他怎么知道大皇子和他在御雪南庄，比起四皇子，他显然更怀疑杨巧月和楚叶晨。 楚叶晨带着口谕来惠王府带人，整个王府早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不相干的下人，从他们口中知道楚叶风最近一直在变卖家产，已经全部转移，昨晚就已经离开了。 他这才去城门询问，得知楚叶风轻装出城，此时早已经不知去向。 杨承栋眉头紧皱：“四皇子此举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显然昨晚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担心败露，索性一走了之。” “我想，应该是知道失败之后决定离城的。而且他离城是早有预谋，并非仓皇逃窜。”杨巧月说道。 “本王同意小月的看法，老四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此次肯定不单单是为了逃生。” 杨巧月眯起眼，暗自思忖，瓦剌、达旦、女真，肯定是去了某一处。 楚叶晨见她面色凝重，“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她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他们，之前通敌一事一直查不到头绪，要楚叶风是那个幕后的人，那么一定会去这三个地方的其中一个。 楚叶晨皱起眉头，三个地方都对大楚虎视眈眈，三面呈包围之势，若是同时进攻大楚可就麻烦了。 之前辽东地区的总兵兼指挥使庆平峰就是逃到了女真，真是留下了后患。 杨贾配听他们说完，也感受到大楚如今的内忧外患，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书房气氛凝重，杨巧月见大家一脸愁容，反而鼓励他们：“这只是一种可能，再说十指都各有长短，更何况三个各自为利的国家，即便楚叶风真的能让他们同时发兵，我们也能破局。” 楚叶晨心里的担忧一下缓和许多，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就是喜欢她自信的神情。 杨承栋狐疑盯着两人的眼神互动，轻咳一声：“小生之前一直想邀王爷饮酒，王爷一直推脱没时间，不如就今夜如何？” 楚叶晨愣住，不知为何杨大哥一直要和他喝酒，看了眼杨巧月，她摊摊手，这事儿她可管不了。 “王爷是觉得我不配与您喝酒吗？推推拖拖，可不像意气风发，叱咤战场的南平王。”杨承栋严肃说道。 “大哥严重了，那就今晚。”楚叶晨只得应下，他也不知杨承栋怎么坚持跟他喝酒。 楚叶晨说着，向杨贾配拱手致歉，“杨大人，那后面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谈。” 杨贾配点点头，也没阻拦他们饮酒，这个大儿子他了解，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不会如此的。 不一会儿，木恩恩和管秋煮了好多吃的端过来，杨承栋搬来两大坛酒，楚叶晨嘴角一扯，又不能退缩，这可是未来的大舅子。 杨承栋和楚叶晨开始两人左一句又一句聊着，一碗一碗酒的干。 木恩恩好奇问杨巧月，王爷和大哥怎么了。 杨巧月一脸无奈，她也不知道，就知道大哥对这顿酒很重视，可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意义。 她们陪着简单吃了些，楚叶晨和杨承栋一坛酒已经过半，都有了几分醉意。 “还不够！”杨承栋喃喃道，又满上一大碗，“王爷，我敬你，谢谢你照顾杨家！” “干！”楚叶晨意识也有些迷糊了。 喝完一大碗，楚叶晨主动斟满，“大哥，这碗我先干，小月不是我妹妹了。” “好！” 两人一饮而尽。 杨承栋自己也喝得糊里糊涂，朝杨巧月问道：“小妹，王爷有没有郑重说过喜欢你？” 杨巧月愣住，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有过。 杨承栋见状，便知道没有，摇头晃脑拍拍胸脯，“放心，这事儿交给大哥了！” “王爷，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小妹！”杨承栋直接扶着楚叶晨问。 楚叶晨趴在桌子上，听得迷迷糊糊，“大哥你说刚刚什么？” “回答错误，喝！” 楚叶晨稀里糊涂又喝了一大碗酒。 杨承栋这才又问：“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小妹巧月！” 这次楚叶晨听清楚了，点点头：“喜欢！” “说大声点，没听清楚！” “我喜欢她！喜欢小月！想要和她在一起，去跨过山河，从春夏到秋冬。” 楚叶晨说着，忽然站起来，在院子大声说着：“我喜欢她！我要娶她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杨承栋酒意正酣，咧嘴笑道：“哪有那么简单，她有六位兄长，我这关这顿酒算给你过了！” 他们声音很大，还没睡在的杨贾配吕氏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前者老古董脸色不悦，喃喃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吕氏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很勇敢！妾身年轻时可从来没听过这种话。” 杨贾配老脸一红，故作没听到，心里想着谁人年少不轻狂！ 第348章 被忽略的地方 杨巧月就在一旁听着他大声的宣告，不管她再成熟，能够亲耳听到喜欢的人那么勇敢的宣告，说内心不动容是假的。 她真真切切感受楚叶晨强烈爱，那种想要让全世界听到的心情。 楚叶晨说着整个人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过去，抱着酒坛子，口中孩子呢喃刚刚的话。 杨承栋靠在一旁，傻笑着，他一直要跟楚叶晨喝酒就是要让他酒后吐真言。 杨巧月浅笑着，知道大哥用心良苦，“大哥，谢谢你。” 杨承栋已经喝得晕晕乎乎，摆摆手：“大哥这不为难他，其他五个我可不管。” 说着摇摇晃晃起身，想要自己走回房休息，原地转圈。 劳欣怡听到院子没声，知道喝得差不多了，从后院过来扶杨承栋回房。 杨巧月帮忙扶着大哥，“长嫂，辛苦你啦。” “辛苦什么，你大哥难得高兴，我照顾就行。”劳欣怡接过杨承栋，难得见一本正经的丈夫这么狼狈，反而一脸笑容，扶着他摇摇晃晃回院子。 杨巧月让管秋去厨房煮点解救茶水，让他们别能不那么难受，不然第二天非得头疼不可。 她扶着楚叶晨到客房，他软趴趴在杨巧月身上，整个人都贴上来，杨巧月都能感受到他混杂着酒气的气息，浑身烫烫的。 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人搬到客房，一把放到床上，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 楚叶晨手一揽，紧紧将她揽在怀中，杨巧月卧在他怀中，浑身一紧张，下意识打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声在房间响起，楚叶晨感受到被“袭击”，潜藏在意识里的自我保护，双臂用力制住杨巧月。 杨巧月动弹不得，还听到他呓语：“小月，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是是是，但是你再用力我就死了。”杨巧月一脸无奈。 楚叶晨像是听到她的话一般，手上的力道轻了，但是没有放手。 她清晰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颊，让她紧张又温暖，安静躺在上面。 管秋端着醒酒茶进来，看到大姑娘被拉住，赶紧上前帮忙：“大姑娘！” 杨巧月回过神，让她帮着把楚叶晨的手拿开，自己才能出来。 “大姑娘没事？” “没事！”杨巧月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醒酒茶也给大哥送去了吗？” “送去了。” “好，去休息！明天你和阿梅阿茂他们一起去御雪南庄收拾残局，那些铺子损失惨重，你要做好统计，短时间先暂停营业。”杨巧月吩咐道。 “是，那姑娘也早点休息。” 管秋说完退出客房，杨巧月给楚叶晨喝下醒酒汤后，才到旁边的客房睡下。 次日，杨巧月醒来已经是晌午，她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大家都没人打扰她。 听到屋内有动静，苏嬷嬷才轻声唤道：“大姑娘醒了吗？” 杨巧月淡淡嗯了声，苏嬷嬷这才进屋照顾她洗漱。 “什么时辰了？” “大姑娘，已经是晌午了。” “这么晚了，他们都出门了吗？”杨巧月问道。 苏嬷嬷回道，“老爷一早上衙了，大公子去翰林院，王爷入宫，管秋她们去了御雪南庄。” “都走出门了怎么不叫醒我。”杨巧月一脸郁闷，就她睡懒觉……。 苏嬷嬷笑道：“王爷离开时特地吩咐过，说你两日没休息了，让你好好睡。” 提到楚叶晨，杨巧月想到他昨晚的话，透过洗脸盆的水看着自己，浅浅一笑。 用了午饭，出门去了御雪南庄，山下铺子的损坏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全部烧毁了。 三街八坊的屠家知道御雪南庄损坏，第一时间派了许多人来帮忙。 杨巧月有段时间没见屠家人了，还算他们知恩图报。 接下来的几日她一直忙着修建御雪南庄铺子，趁着这个机会正好重新设计防护。楚叶晨也忙着宫里的事，楚天尘和楚玄颜这几日就要恢复皇室的身份，礼部那边有很多事需要他忙。 几日后，宫里举行了盛大仪式，正式向天下公告大皇子楚天尘归来，长皇孙认祖归宗，入皇室玉牒。 宣德帝在同日封楚天尘为长平王，并未立为太子，他样貌有疾，不可能为储君，这点所有人都清楚。 楚天尘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是一个将死之人，这些对他都没有意义，能够重新回来，并且救了父亲，这对他而言已经足以宽慰。 他也并不担心楚玄颜，即便皇上立楚叶晨为储君，他相信不管如何，楚叶晨都不会伤害小颜的。 这事过后，楚叶晨总算抽身出来，宣德帝重新恢复上朝，眼下大楚的形势也容不得他修养。 大皇子还在，让二皇子监理国事又算怎么回事，肉眼可见的眼前一团乱麻，他越理越乱，像个死结。 楚叶晨无心朝事，他监理国事两个月，身心俱疲，他真的不适合。 卸下担子，他到御雪南庄帮忙重建，这时候才能让他十分轻松。 杨巧月的御雪南庄经过一番改造，已经大变样，山下的铺子改成了街道式，完全和庄子分开。 御雪南庄内部加了许多陷阱暗箭，加固高墙，俨然成了一座铜墙铁壁，还增加了防御武器。 “现在怕是数百精锐将士也攻不下南庄。”楚叶晨看着眼前的庄子说道。 杨巧月见他今日有时间过来，“多谢王爷谬赞，宫里的事忙完了吗？有时间来我院看看了。” 楚叶晨听出几分怨气，忙解释道：“忙完了，我虽然最近没来看你，但每天都在想着你。” 杨巧月一脑门黑线，“谁教你说的，这也太油腻了。” “油腻？”楚叶晨一脸疑惑。 “油嘴滑舌的意思！” “这是我的真话，不是油嘴滑舌。” 杨巧月知道他最近忙坏了，也没真的计较，引着他到凉亭闲坐，沏新茶给他品尝。 “大皇子和皇长孙情况怎么样？他们还适应宫里的日子吗？”杨巧月随口问道。 楚叶晨品口新茶，边说道：“还好，就是皇长兄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看着十分憔悴。小颜每日上宫学，有时间也会去翰林院找大哥指导，对于杨大哥是小颜老师的事，皇上没有反对。” 杨巧月点点头，楚天尘身体的事她有听恩恩说起，并不意外。 “对了，我没再监理国事了，那实在非我所长，皇上已经重新上朝了。” 杨巧月看了眼楚叶晨，若不是自己，或许他会扛下那份责任，可她这点怎么也没办法改变的，叹了一声：“希望小颜能扛起这摇摇欲坠的大楚。” 她的话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到，肯定够喝一壶的，楚叶晨却并未在意，本就是摇摇欲坠。 “对了，我今日打算再去见花鹫一面，夜锦卫搜了一个月依旧没查到楚叶风的踪迹，或许她能知道些什么。能陪我一起去吗？” 杨巧月柔和点点头：“当然。” 两人去夜锦卫密室见了花鹫，这时她已经蓬头垢面，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待在无尽黑暗的密室中，没人说话，没人交流，每天只有送饭时能见一丝光，不疯才怪。 胡四为了守着她都变得十分阴郁，见两人过来，立马迎上前：“王爷，大姑娘！” “她怎么样了？”楚叶晨问道 “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胡四回道。 楚叶晨微微皱眉，杨巧月知道这种黑暗密室的威力，“正常现象，阿四今日便不用守着了，四皇子已经逃离京师了。” 胡四听到不用继续守着，顿时舒口大气，再这么下去，他估计也要疯。 “打开门，我们见她。” “是王爷。” 吱呀，铁门打开，花鹫浑身异味，发了疯的想要冲过来，嘴里喃喃：“为什么？为什么我回不去？我应该能回去的，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应该生活在灯红酒绿的地方，看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喝着红酒，抱着帅哥，在他们温柔乡无尽的低吟……。” 楚叶晨眉头紧皱，她说的话一句都听不懂，真的疯了。 杨巧月却知道她话中意思，心中莫名有些悲凉。 “楚叶风逃了，离开京师府了，你知道不知道他会去哪里？”楚叶晨还是试着问她。 花鹫愣了一瞬，惨笑着，凄厉的笑声回荡在密室：“逃了？哈哈哈哈！那就等着毁灭，你们让他逃了就等着完蛋。” 楚叶晨怒了，掐住她的喉咙，“别在本王面前神神叨叨，说！不说就死！” 花鹫阴狠笑着，脸色憋红，却没说一句话。 “王爷！”杨巧月轻轻喊了声。 楚叶晨这才松开手，他没想真的杀了花鹫，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杀与不杀的意义。 杨巧月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告诉我，我可以酌情答应你一个条件！” “呸，我落到如今地步皆是拜你所赐，我死了也会在下面等着你们，你们很快就会完蛋。”花鹫疯狂地大声笑着，好心给你们个忠告，“去看看国库！” 杨巧月和楚叶晨面色一震，一股浓浓的不安在心中涌起。 国库是一个国家维持的根本，他们一直忽略了国库。 杨巧月收起眼中的一丝怜悯，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怜，“那你就在这里关到死，花鹫，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了。” 两人退出密室，里面还传出花鹫的笑声。 没人再理会她，楚叶晨眉头紧皱，“去国库！” 第349章 楚天尘走了 楚叶晨进宫找皇上，需要查看国库这些年的提取记录。 宣德帝被他没头没脑的说得愣住，见他一脸急切，同意了此事。 户部尚书忐忑不安带着一行人去国库，他不知道为何突然检查国库，额头冒冷汗，稍有差池怕是要人头落地。 楚叶晨和杨巧月进入国库，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偌大的国库空空如也。 “周尚书！这是怎么回事！”楚叶晨一声怒斥。 户部尚书看到眼前的画面同样大惊失色，急忙跪下解释：“王爷息怒，连年天灾，国库赈灾济贫支出非常大，最近几年入不敷出，导致国库空虚……。” “空虚？周大人管眼前这个情况叫空虚？偌大的国库一眼望去，可还剩百万两？”楚叶晨怒道。 杨巧月眉头紧皱，麻烦了，大楚国库亏空，剩下这点银两，别说对付三面合围的攻势，就是起一场大战事怕是都支撑不了。 户部尚书哪敢搭话，脸色惨白。 楚叶晨尽可能冷静下来，沉声说道：“将最近五年的国库大额提取记录送入宫中，是否玩忽职守，监守自盗朝廷自有评断。” “是王爷！”户部尚书吓得瘫软在地。 楚叶晨愤怒离开国库，没想到问题竟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国库竟然只剩百万两。 此事也出乎杨巧月的预料，打战打的就是银两，这点银子还不够支撑半年军饷的。 楚叶晨忽然停下来，望着京师府繁华的街道，再想想空虚的国库，何其讽刺。 杨巧月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 楚叶晨回过神，阴郁的脸上浮现一抹柔和，“当然，我也不会放手的。” “好在知道的及时，还有补救的时间，尽可能补充国库。”杨巧月见他情绪好转，柔声说道。 楚叶晨点点头，现在可没时间让他在这抱怨。 两人入宫，宣德帝听到国库的情况，反应比他们还大，怒喝道：“周呈呢！他这个户部尚书干什么吃的，国库亏空到如此地步，论罪当斩！” 胸口的气来得急，宣德帝说完猛地咳嗽起来，脸色都咳得通红。 周尚书已经带着最近几年的提取支出记录过来，被宣德帝狠狠一番斥责，又叫来户部所有官员。 柳夏明身为户部尚书侍郎，也免不了一顿指责，暂停了周呈的尚书位，让他暂代尚书之职。 首要便是负责清点这些提取支出记录，柳夏明虽然不知发生什么事，但位置升了，更卖力干活。 经过一日整理，发现大额亏空主要是从四皇子监理国事开始，数额大得吓人。 宣德帝看着户部初步整理出来的数据，眉头紧皱，那些提取银两的圣旨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借口也用得天衣无缝，没到灾情惨重的时期都会借机会提取。 “朕，根本就没写过这些圣旨！”宣德帝怒道，“整个户部难道连识别真假圣旨的人都没了吗！” 杨巧月心中嘲讽，这皇帝老儿真是会甩锅，永远第一时间想的是别人的错。 楚叶晨拾起扔在地上的圣旨，低声道：“这不像是假圣旨。” 杨巧月上前善意提醒道，“应该和王公公有关！” 司礼监秉笔太监，他深得宣德帝信任，圣旨大部分都是经他手，权倾朝野。 宣德帝恍过神来，怒拍龙桌：“肯定他偷着写下假圣旨盖章的！来人，将王公公抓到朕面前来！” 过了会儿，侍卫来报，王公公昨夜已经离宫，不知去向。 “给朕追！捉到杀无赦！” 他气得浑身颤抖，那可是他最信任的太监，竟然也背叛了他，一瞬间苍老许多，没有帝王之威，就像一个迟暮的病人，坐在龙椅上喘息着。 “皇上，保重龙体！”户部众官员见状，纷纷喊道。 宣德帝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把楚叶晨和杨巧月留了下来。 “皇上，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而已补充国库。”楚叶晨缓缓说道。 “恩，你有什么主意？” 宣德帝这一问，倒是把楚叶晨问到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 杨巧月在一旁主动开口，“皇上，民女有几个办法可以立即见效。” “说说看。” “据民女所了解，曾有不少官员在朝廷借银两，之前国库充盈皇上一直未在意此事，如今正好收拢，若一个月内还清则不收这么多年的利息，若超过一个月未还则依据借款年限收取每年百分之三的利。” “恩，确实，特别是先皇在时留下的借据，但这也不会有多少。”宣德帝脸色缓和些说道。 “积少成多！”杨巧月继续说道，“之前的盐改已经实行一年多，私盐已经不再泛滥，那些盐商也赚到不少银子，收归官府经营，但保留他们几成分红。三是分层税制，跟大商贾和地主收重税，给老百姓减少赋税。第四重查贪官污吏，严苛律法，将贪官污吏的民脂民膏收入国库。” 宣德帝听了一二三点，惊奇看着杨巧月，这些都是眼下能最快充盈国库的办法，好厉害的丫头。若为男儿，当是国之栋梁，护国柱石，可惜女过慧易夭。 宣德帝回过神，应下这几个办法：“好，此事全权交给叶晨去办，若有不服从的，可直接处理！” “是皇上。”楚叶晨应道。 议论完此事，宣德帝一脸疲惫，“晨儿，有几日没去看你长兄了，去。” 楚叶晨本来也打算过去看望楚天尘的，顺着话应下，和杨巧月退出勤务殿。 乾坤宫，楚天尘卧病在床上，他面色憔悴，虽然毒素解了，但身体的状况并未好转，楚玄颜在一旁照顾着。 “王兄，小颜。”楚叶晨的声音打断他们。 楚天尘见他们过来，想要起身，可惜四肢无力，起不来。 楚叶晨上前扶着，见他的脸色，内心一沉，脸上神情落寞。 杨巧月微微行礼：“见过长平王，小王爷。” “大姑娘莫要折煞我了，还是称呼楚大哥就好，小颜还是小颜。”楚天尘赶忙说道。 “楚大哥感觉如何？需不需要再让我三嫂子入宫看看。”杨巧月看他脸色苍白，显然状况不太好。 楚天尘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过是多活几日，能够回到京师，见见父皇已经十分感激了。” 楚玄颜听得这么悲凉的话，忍不住鼻子一酸。 楚天尘见气氛凝重，没再说自己，转口说道，“听下人说父皇大发雷霆，没什么事？” “没事，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楚叶晨勉强露出笑容。 楚天尘看在眼里的，笑着摇摇头没再多问。 杨巧月和楚叶晨一直在宫里陪楚天尘，天色暗下来才离开皇宫。 第二天，楚叶晨便开始按照昨日杨巧月的那几条办法开始动起来，一切为了尽快充盈国库，以防对方短时间内起战事。 杨巧月则将御雪南庄的铺子重新开张，京师这边她也开始着手收粮，内心隐隐一丝不安。 时间一转眼过去两月，长平王封王之后，楚天尘没有开府，一直在宫里修养，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楚玄颜留在宫内照顾，边受宫学，偶尔去翰林院找杨承栋指导。 日子就这么平静过着，直到一个普通的清晨，一缕晨曦洒在皇宫琉璃瓦上，闪着明亮的光。 乾坤宫负责伺候的丫鬟下人忽然纷乱喊着，跑着，屋内楚天尘安静地躺着。 他没再醒来，没有惊扰任何人，十分安静的离开了。 第350章 喜欢你好了吧 楚天尘的讣告一早便由宫内传出，朝廷辍朝三日，由礼部以亲王葬礼办置，翰林院学士亲写祭文，谥册文，墓志铭。 大皇子的离开并未引起什么动静，不管是朝中还是民间对他都太陌生，失踪十几年，这次回来也未露过面，如今忽然去世，也没什么感觉。 最伤心的不过几个熟悉的人，楚玄颜，楚程程，皇上，楚叶晨和杨巧月他们。 楚叶晨三日滴水未进，一直在灵堂守着，杨巧月知道他在自责，若是他们几人没有去边城，或许楚天尘和楚玄颜会一直在玉关镇幸福的生活，虽然会贫苦些，至少不会落得早逝的下场。 安老王爷也不知如何安慰，要说来，当初是他要坚持去的玉关镇，是他害楚天尘入京又没能保护好。 楚玄颜内心悲伤，从此就只剩下他一人了，只是他记着父亲临别时的叮嘱，今天起要像一个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 杨巧月走到他身边，看他稚嫩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怪我们吗？” 楚玄颜回过神，摇摇头，“不是杨姐姐的错，为何要怪你？” “若我们不去玉关镇，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杨巧月低声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楚玄颜仰着头，澄澈的目光看着杨巧月，“阿爹和我说，他内心很感谢杨姐姐你们让他回到京师，他逃避了十六年，如今能再回到京师，并且救了皇爷爷，已经没有遗憾。留在玉关镇或许不会有意外，可京师就会成为阿爹永远的遗憾。” 杨巧月看着他认真的神情，这孩子不会说谎的，她微微点头，一脸担忧：“或许这话跟你王叔说说，他能轻松一点。” “杨姐姐别担心。”楚玄颜反而安慰她，本来是她该安慰这个孩子的。 楚玄颜说着已经去了楚叶晨身边，楚叶晨对这个孩子抱有歉意，关心他的情况，安慰他别太伤心，以后有任何事就找他。 楚玄颜轻轻点头，不经意间将刚刚和杨巧月说过的话也和楚叶晨说了遍。 楚叶晨愣住，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失去父亲的悲痛不会几日就消散，即便这样这孩子还顾及安慰他。 下人送过来点心，楚叶晨总算吃了点，他内心的自责没有减弱，但也学会接受这事，想要做的就是照顾好长兄留下的血脉。 杨巧月见他眼睛恢复精神，走到他身边，“没想到我们都让一个孩子治愈了。” “是呀，小颜是个懂事的孩子，这几日也让你跟着担心了。”楚叶晨低声说道。 “你没事就好，这种时候还有更多事需要你。”杨巧月没有在意，她完全能够理解这种情绪。 提到其他事，楚叶晨收起失落的情绪，真的没时间让他失落。 经过几个月的银两回拢，国库也才到二百多万两，而且这些手段的成效已经缓下来。 等楚天尘落了葬，他需要找新的办法充盈国库。 “皇上情况怎么样？我一直让三嫂子在准备着的，担心大皇子的去世让皇上的身体更糟糕。”杨巧月担忧问。 “我叮嘱高公公时刻跟在皇上身边，有任何问题会第一时间过来的，暂时无碍，悲痛是难免的，但时间总会抚平一切。” 杨巧月微微颔首，这种时间宣德帝不能出任何意外，他再不济也是大楚的皇上。 大皇子的祭礼一直持续了七日，第八日下葬于单独的陵冢。 楚玄颜承袭长平王爵，为新长平王，也成了大楚皇室年纪最小的王爷。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朝事恢复议论，以前被王公公压制的那些官员纷纷跳出来口诛笔伐，前者在朝时无一人敢说，如今倒是过街人人喊打。 对此，宣德帝继续派出夜锦卫全国搜捕，如大海捞针，收效甚微。 另一方面，楚叶晨正拟定新的充盈国库的计划，打算询问杨巧月的意见。 杨巧月这时正在家中和管秋算账目，如今御雪南庄的铺子已经恢复开张，京师的前半年的收支和这次损失持平，丹州的账上半年收益万两，全部用来收购粮草。燕县、苏州比丹州收益少许多，前者不到三千两，后者差不多九千多两，这些收益同样按照她的吩咐收粮。 “上半年主要是京师这边前段时间的意外，十几间铺子和货物导致损失数万两，不然加在一起营收还是不错的。”管秋见杨巧月面色平淡，忙解释道。 杨巧月回过神，“大家辛苦了，账目没问题，让四大掌柜拨出上半年的百分之一成的利来犒赏大家，回头形成账目送回京师即可。” “是大姑娘！” 两人正聊着，门外下人来报，屠家当家的来访。 杨巧月有些意外，屠滔怎么有空过来，“带屠当家过来。” 不一会儿，下人带着屠滔过来正厅，杨巧月笑道，“屠当家好久不见，怎么有空想起过来？” “杨大姑娘固然是财大气粗，不是定好今日过来送账目分红的吗，距离陶瓷生意可是过去许久了。” 杨巧月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你看我，差点忘了这事，之前你家下人过来说过。” “是，大姑娘现在时间方便？” “方便。” 屠滔将近大半年陶瓷厂的账目递给杨巧月让她过目，陶瓷厂当初为了对付贾、齐两家，御雪南庄和三街八坊合伙做的，杨巧月占四成。 陶瓷生意基本被他们垄断，利润可观，短短半年就营收三万两。 屠滔见杨巧月脸上没有反应，忐忑问道：“大姑娘是觉得这账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能这么快抢占市场，我也很意外，不过贾家当初这个份额的话可成不了第一富贾的。” 屠滔误以为杨巧月怀疑他做假账私吞，忙解释道：“大姑娘，这并非屠某做假，贾家没了之后地方出现许多小制作窑分走一些市场，我们也做不到全垄断。” “屠东家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既然信你自然不怀疑假账什么的。我刚刚的意思是，贾家大部分利润其实是通过海商贸易才利润更大，一趟估计就能有万两盈余，还不算从外带货商来大楚的利润。” 屠滔愣住，过了会才明白杨巧月的意思，“这样利润自然可观，可当初贾家是因为有王公公在才能拿到海商行牒，如今朝廷收紧海商贸易，怕是……。” 他说着自己停下来，转念想到王公公哪有杨大姑娘的后台硬，大姑娘的御雪南庄都是皇上所赐，又和南平王关系匪浅。 “大姑娘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发展海商贸易？若是可以，屠家必定倾尽全力发展。” 杨巧月也未多解释，此事还需要问过楚叶晨的意思，便道：“你且先回去准备，等我消息。” “好！静候大姑娘佳音。”屠滔最近三街八坊正好陷入瓶颈，特别是陶瓷生意，如今海商的出路正好和他不谋而合。 他将带来的一万多两分红留下，便告辞了。 杨巧月看着两箱银两，脸上的笑容正浓，没注意到楚叶晨在屠滔刚离开就来了。 楚叶晨来到正厅，见她趴在银子上笑得这么开心，没有打断她。 管秋注意到他来了，正要喊杨巧月，楚叶晨摇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楚叶晨差点都忘了，要说杨巧月讨厌什么大家或许不知道，要说喜欢，那就非银子莫属了。 “多少银子？让我也开心一下。” “一万多两……。”杨巧月下意识应道。 听着熟悉的声音，从银子上起来，见是楚叶晨，瞪了眼管秋，“王爷来了怎么不叫我。” “是我让她别出声的，难得看你欢喜，不愿打断。”楚叶晨笑道。 杨巧月鼻尖轻哼一声，“王爷这话说我俗气呗，守财奴。” “咳……我没这意思，只是看你笑得开心，所以……。”楚叶晨忙解释道。 “解释就是掩饰。”杨巧月一甩长发，“世人劳碌一生，不过图几两碎银，这碎银可解世间九成烦忧，还有一成是银子不够多。你说我不喜欢银子，难道还喜欢你呀！” 楚叶晨急了：“你不喜欢我？” 杨巧月愣住，她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好……管秋还在，总不能直接说喜欢，她也是闺中女子，也是要矜持的好吗，没有搭话。 “傻子！”杨巧月娇嗔骂道，“说正事，过来找我有事。” 楚叶晨还耿耿于怀刚刚那事，盘算着自己有多少银子，思绪被她的话打断，便跟她说起需要新的充盈国库的办法。 杨巧月听他说了几条，基本都是和赋税有关，也同意这些办法，但并不能真的增加国库。 楚叶晨问她有没有好的想法。 杨巧月顺着他的话，说起开放海商口岸贸易的建议，类似大楚的陶瓷工艺在海外海外很受欢迎，去时卖大楚的特产，回时运回当地的特产，往返间的交易能创造更大的税收。 楚叶晨面色一喜：“好办法！本王竟然一点都没想到。” “像琉球、暹罗、波斯等航线都可以形成贸易线。”杨巧月站在巨人的肩膀，知道这一定可行，“现在问题是朝廷律法收紧，海商行牒是个麻烦。” 楚叶晨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头，“此事便交给我，眼下一切都需以充盈国库为前提，内阁和皇上都不应该反对。” 杨巧月点点头，“好，可以以河间港、苏州港为试点，屠家妙家我可以整合，一起走试试这条线。” 楚叶晨面色柔和，没想到杨巧月已经想到这么细节，肯定没少思虑。 楚叶晨想到刚刚的话，自信满满：“你说不喜欢我是假的，不然不会这般为我思虑。” 杨巧看愣住，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感谢的话，没想到这趴还没过去，忍俊不禁摇摇头：“喜欢你好了！赶快去忙，等你消息就可以运作起来了。” 第351章 前往苏州府 楚叶晨离开杨家后，立即去宫里和宣德帝商议此事。 以前是宣德帝宣布下令严管通商口岸，觉得让外面的人赚了大楚的银子，如今楚叶晨提及，为了增加国库收支，也不得不同意重新考虑海上贸易，按他的意思去办。 开放口岸，发展海上贸易这事儿第二天很容易就通过商议，楚叶晨亲自到市舶司拿海上行牒。 楚叶晨拿到行牒，立即来杨家找杨巧月。 杨巧月有些意外，没想到效率这么快，看来朝廷那群老东西终于知道急了，国库空虚，一旦发生战事，首先就要他们掏银子。 “这是河间港出的行牒，公告这几日就会出来，暂时拟定河间和苏州两港通商，市舶司那边我也安排好了，不会遇到麻烦的。”楚叶晨将行牒交给杨巧月，边说道。 “好，这事儿我要亲自去一趟苏州府，和妙东家商量好，顺便见见我四哥，好久没见他了。” “需要我陪你去吗？” 杨巧月虽然也想他陪同，但还是拒绝了：“这次不用了，你那么多事脱不开身，大皇子刚走，小颜继承王爵，多少人盯着，皇上圣体不安，这时候你怎么能离开京师。” 楚叶晨面露担忧，知道她说的在理，可又实在放心不下，前几次就是因为他不在身边险遭不测。 “让阿四跟着，再有阿卫跟着总该放心了。”杨巧月主动提道。 楚叶晨勉强答应，阿四和杨卫联手就是禁军统领也难拦下他们，“再多带点人上路，切不可大意。” “知道，我对自己的小命看得可是比皇上的江山还重。”杨巧月打趣笑道。 楚叶晨才不信她的话，每次都一身伤。想起另外一事，缓缓说道，“对了，皇上应下让你三哥从关山卫回来的事了，不过需要过完今年，便算木大夫救皇上在先，又延续大皇子时间的恩赏。” “好！替我谢皇上恩赏。”杨巧月随口应道。 这本就是对杨家的欲加之罪，她可不会舔着脸真的感谢，而且只是三哥，二哥还没说法，完全就是因为木恩恩救了他们父子的赏赐。 楚叶晨知道杨巧月的性子，也没多说，本就是受他所累的欲加之罪。 杨巧月看他一副苦瓜脸，扑哧笑了：“好了，不会觉得是你的问题的，苦着脸，我可没欠你银子。” 楚叶晨被她逗笑，两人再聊了些细节的时，夜锦卫那边有事，他便先离开了。 杨巧月当天去了趟屠家，让他准备好通商的货品，封装成箱，等她从苏州带出远海的商船回来便装船出海。 屠滔同样诧异这效率，没任何犹疑就应下，现在每天生产过剩，正好准备封装成箱。 杨巧月直接议好收益的占比，海外线，一成交国库，屠家和妙家各四成，她得占一成。 屠滔作为当家的自然知道这趟海外线是因为杨巧月才能起来，没答应她的分成方式，直接说道：“一成国库没问题，剩下的九成三家平分，我想苏州的东家也会同意这么办的。” 杨巧月拗不过他，只得说此事和苏州府负责商船的东家商量之后再定。 “杨大姑娘，屠某记得，你舅舅家也是苏州府人士？”屠滔主动提起话题。 杨巧月点点头：“是的，上次屠东家救了我表妹还没谢过你，他们都在苏州，此行过去也跟我舅家打商量，云锦、苏绣一同走海外贸易。” “上次吕老爷已经谢过了，大姑娘就不必客气了。”屠滔一向凶狠的容貌莫名露出一丝别扭来。 杨巧月看在眼里，“屠东家向来都是爽快人，有话就直说。” “此行，我能随大姑娘同行去苏州吗？”屠滔说道，怕杨巧月误会又忙解释，“大姑娘不要误会，老屠可没有非分之想，姑娘可不是我这等粗人能念想的，想去拜访下吕老爷。” 杨巧月看他那慌乱的模样，直来直去，倒是多了一分好感，“放心，我没那么自恋多想，我此行也会带一些人，屠东家要是愿意同行自然最好，可以和妙东家一起商议此事。” 屠滔立即学着读书人的模样拱拱手，“那就麻烦大姑娘了。” 杨巧月才回过味来，他怎么忽然说要去拜访舅舅家，一脸狐疑：“屠东家，我能否唐突问个问题？” “大姑娘请问。”屠滔一副老实憨厚地回道。 “屠东家现在可有妻室？” 屠滔愣住，旋即回过神，老脸尴尬摇摇头：“被家族生意耽搁了，暂未取妻妾。” “多大了？” “二十有五！” 杨巧月若有所思点点头，按他这个年纪，继承掌管这么大的家业也算事业有成，这长相太凶悍，最多五分，性子倒是直爽，人品也还好。 她向来直来直去，直接问道：“你不会看上我表妹了！” 杨巧月这么一问，就是屠滔这么一个糙汉也禁不住老脸一红，杨家大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屠滔别扭着不知应还是不应，若是点头她直接拒绝不带自己去那就一点机会都没了，若是能得到她的同意，那在吕家那边肯定能加分。 被杨巧月紧紧盯着，最后屠滔还是点点头，“那日突然遇到之后，便不知为何总是会想起她来。闲坐时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好像都记得一清二楚，老屠是粗人，也不知怎么了，总想再见到她。” 杨巧月倒是没想到屠滔看着粗糙，心思那么细腻，便随口提了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所谓情不知所起，便是这种感觉。” 屠滔听得一知半解点点头：“那大姑娘愿意带我前往吗？” “你随我前往是过去谈海商一事的，至于可别想靠我，明日卯时，城门出发。”杨巧月笑道。 屠滔听到前半句立马垂下头，再听到后半句，立马喜于言表：“谢谢大姑娘！” 杨巧月已经走远，离开屠家后，便回家准备明日出发需要的东西。 家里人也习惯于她出门，再有胡四跟随，知道她是为朝廷的事情去的，也没多说。 次日清晨，一行人聚在城门，楚叶晨也来了，特地过来叮嘱她一路平安。 “阿四，万事小心。阿梅，阿秋，一定照顾好你们大姑娘！” 胡四郑重应道：“王爷放心！” 此行管秋和阿梅都跟着一起，两个丫头相视一眼，眼下的南平王可没有一点杀伐果断的样子，更像大夫人叮嘱她们的话，面上还是恭敬应声是。 杨巧月见他这么早还赶来送，心头温暖，让他安心，自己有准备，再说花鹫被关，四皇子跑了，谁敢出手。她倒是希望四皇子为了杀她露面，那样事情反而简单了，直接拿下完事！ 楚叶晨警惕看了眼屠滔：“他为何同行？” 杨巧月见他吃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楚叶晨诧异看了眼屠滔，眼中的警惕散去：“祝他好运。” 大家再寒暄几句，杨巧月一行人便离城而去，出了城去河间港口走水路去苏州。 第352章 轻松解决问题 五日后，杨巧月一行人的船到了苏州港，由于宣德帝之前一系列严厉的禁止海港贸易措施，几年前繁荣的港口眼下变得有些萧条，人手和船只都少了许多，即便是海外行牒没了，内航应该还可以才是。 杨巧月对眼前的情况出乎意料，一直没听妙琪琪和阿菊提起。 阿菊早就收到阿梅的来信，知道大姑娘差不多今日要到苏州来，一早便在港口等候。 看到他们一行人下船，迎上前：“大姑娘！” 杨巧月上岸，看到阿菊，身旁妙琪琪也在：“妙当家还亲自过来接我们。” 妙琪琪苦笑一声，“闲着也是闲着，你们远道而来，我可不能少了地主之谊。” 杨巧月见她一脸苦涩，顺着她的话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看港口的船只少了许多。” 妙琪琪叹了声，“边走边说。”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把屠滔介绍她认识，两人礼貌性打了个招呼，几人便前往妙家。 一路上，杨巧月了解到，虽然朝廷打压，但几个月前港口生意还过得去的，后来府衙和市舶司忽然禁止了许多走海商贸易的东西，经过几番周折才把水果罐头保留下来，这还是搬出她的名头才得到豁免。 杨巧月微微皱眉，按道理宣德帝实行严厉海运已经有几年，要针对早就针对了，怎么会几个月才开始，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四哥呢？没让他去问问怎么回事吗？”杨巧月问道，转而眼眉弯起危险的弧度，“四哥不会在我离开之后一次面都没露过？” 妙琪琪神色闪过一丝慌乱，“没有没有……不是……四哥有来，只是我没和他说起此事，怕让他分心。最近他们海上防御的事情很多，水师训练任务重。” 杨巧月一脸狐疑，妙琪琪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她只是问四哥的事，那么紧张干什么。 几人说着已经来到妙家，妙琪琪安排茶水，闲坐一会儿才问起杨巧月这次过来的事情。 杨巧月便将这次过来的事详细说了下，告诉她朝廷准备大力发展海运，她希望妙家和屠家合作，一方出船出员，一方出货，强强合作，将大楚商品走向海外。 妙琪琪是个成熟商人，一听就知是一本万利的事，海外生意她一直都想拓展，只是碍于朝廷收紧，海上行牒难拿，便一直没进展。 “屠东家的陶瓷生意是我和他合作的，你这边也是合作，大家信任上没问题，正好朝廷那边管制松了，此事你觉得如何？” “此事若是朝廷那边没问题，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妙琪琪立即应道，随后又透出忧虑，“只是眼下妙家没有走过海外的舵手，很难远航，也没有专门的大型船的船匠。” “伟大的事业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只要知道问题在哪总会有解决办法的。”杨巧月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首先要去拜访下府衙老爷，看看他为何要发布那么多禁令。” “就这么直接去府衙？”屠滔忍不住插嘴，商人向来比官家低两等，这在他看来是不可想的。 “不然怎么去？” “不用准备点金条银子之类的……。”屠滔轻咳一声，提议道。 杨巧月理解他的心理，不过她可不是普通商人，笑道：“他给我准备还差不多！” 屠滔愣住，这杨大姑娘行事果然霸气，出了京师还是好使，妙琪琪倒是见过杨巧月在这边的厉害，最近没少受府衙和市舶司的恶气，正好看看他们什么说法。 “苏州府衙的知府大人还是姓段那个？”杨巧月好奇问道。 妙琪琪回道：“是的，本来朝廷有人来查，摘了他的官帽，但没过多久他又官复原职。” 杨巧月皱起眉头，能够让一个知府官复原职，肯定是京师的手脚，若有所思，想起一个人，立即问她：“你知道段轩逸吗？” 妙琪琪想了会，对这人有印象：“是段天霸的兄长？” “嗯，他几个月前还一直在京师府，是惠安王府上的门客，后来被逐出京师，苏州的事估计和他有关。段大人官复原职的事情能办到的人不多，惠安王算一个。”杨巧月缓缓说道。 妙琪琪听到牵扯皇室，心里一下没底，“那我们过去会不会自讨苦吃？” 屠滔在一旁主动解释道：“妙东家放心，京师府的事情你们这边可能知道的少，惠安王就是四殿下，他暗袭皇上，害死了大皇子，已经跑没影了……。” “屠东家慎言！”杨巧月提醒道，“皇家的事哪能我们随便置喙，在屋内说说就算了，出了门千万别再提及。” 普通人对朝政的敏感性弱许多，这些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说不定会告个幸灾乐祸，再严重的还会扣同伙的帽子也说不定。 屠滔一脸歉意：“抱歉，是老屠多言了。” 杨巧月让他主意便好，跟妙琪琪说：“如屠东家所言，应该是段轩逸利用京师封锁这个消息，欺骗了段知府，骗吃骗喝，顺便报复妙家。” 妙琪琪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 杨巧月在妙家用过午饭，下午几人便到府衙拜访，直接点名要见段知府。 府衙外的衙役见几人态度强势，其中一人他们不陌生，是苏州妙家当家，明显是来找茬的，赶忙进去通报。 段知府没有露面，直接让廖捕头出面打发，后者认识杨巧月，“杨大姑娘？” “廖捕头。”杨巧月笑道，“看来还得麻烦你再进去通报一下了。” 廖捕头知道杨巧月是现任京师府尹的长女，不敢怠慢，立马又进去通报。 两名衙役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刚刚没有嚣张，连廖捕头都不敢吭气，他们哪得罪得起。 不一会儿，大腹便便的段知府从府衙出来，态度还算过得去，但也没有太友善，他上次可是因为杨巧月差点被拿下了。 “杨姑娘不知何事非要见我这个苏州知府。” 杨巧月并未在意：“来送份大礼给你，别担心，这次不会找大人麻烦了，段大人希望我在这说吗？” 段知府脸色阴沉，心里没底，不知她要说什么，还有衙役和廖捕头在，只能请他们上后衙谈话。 屠滔忍不住心底暗赞，这一来一回直接把对方拿捏住，不禁佩服。 “杨姑娘请说。” 杨巧月将京师府的文件和特殊行牒拿出来，告诉他京师要以苏州港和河间为试点，重新开启海运贸易，过来跟他探讨一下前段时间针对妙家船运的禁令。 段知府接过这些东西扫了眼，又扔给杨巧月：“朝廷并未下发这样的公文，若有公文，本府自然会遵照朝廷法令行事。” “看来大人很有感恩心，对于帮你恢复官职的人要报恩，只是别拜错了码头，让人当猴耍。”杨巧月并未在意他的话，收起文件和行牒。 “你什么意思！”段知府眉头紧皱。 “看在熟人的份上那就再多说两句，我要是大人就好好了解下京师的情况，码头还在不在，从京师来的人为何离开京师，说不定会有惊喜。” 杨巧月说完，几人便离开了府衙，她想公文的事情楚叶晨应该会下发的。 段知府看着杨巧月离开的身影，竟然被一个臭丫头威胁，气得把杯子砸在地上。 怒归怒，立即让人去询问这段时间京师府来的人，了解京师府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离开府衙后，屠滔担忧道：“杨大姑娘，这样便没事了吗？我看段知府很生气呀。” “屠东家放心，他要是个聪明人会自己去查，然后就会感谢我。”杨巧月自信笑道。 妙琪琪和屠滔相视一眼，半信半疑。 当晚，段知府便了解到一些关于四皇子的事情，立即叫来段轩逸质问，几番追问下才得知他是被朝廷逐出京师的，四皇子的事他不清楚，那时他已经离开京师了。 段知府想起今天杨巧月的话，显然得到佐证，气得连夜把段轩逸轰出府，他还以为是四皇子让他来苏州有什么安排，好吃好喝供着，还帮忙对付妙家，这下又得罪了杨巧月。 “廖捕头，你替本府跑一趟妙家，跟杨大姑娘说本官今日因琐事烦扰怠慢了，让他们明日务必来府上，细聊口岸通商之事，府衙和州府市舶司必定全力支持！”段知府额头冒汗，声音急促说着。 廖捕头应下，去了趟妙家，传达了段知府的话。 杨巧月应下，等廖捕头走后才缓缓说道：“效率比我想的还要快。” 屠滔算是开了眼了，简直是运筹帷幄呀，每一步都算得精准，镇定自若。 妙琪琪同样感叹，这么棘手的事，竟然几句话，不到半日就让府衙认怂，实在自愧不如。 杨巧月被他俩看着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也没那么厉害，主要是狐假虎威……。” 话音刚落，对面的两人还没搭话，门外先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 “琪琪！我听说知府为难你了，一下训练就赶忙过……来。” 妙琪琪闻声，脸颊一红，赶忙起身想要出去挡着，可惜慢了一步，男子已经进来。 杨巧月也看清来人，瞪大眼睛，旋即戏谑笑道：“四哥！看来是一点都不想七妹了？” 第353章 操碎了心 杨穆忠看到杨巧月，下意识把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到背后藏起来。 “七……七妹，你什么时候来的苏州府，怎么不和四哥提前说一声。” 杨巧月一脸狐疑看他目光躲闪，她对四哥的了解可比其他几位哥哥都多，一看就是在紧张。 “四哥，你怎么跟妹妹说话还紧张，后面藏着什么？”杨巧月调侃笑道。 杨穆忠更紧张了，带着口吃，“没……没……怎么会紧张呢，高兴……还来不及。” 妙琪琪也脸颊殷红，知道杨巧月聪慧，怕是一眼就看出他们关系不浅，在调侃他们。 “哦，不紧张还口吃，我可不记得四哥有口吃的习惯，不会是在水师染上不好的习惯。” “没有，这……我不口吃。”杨穆忠性子憨厚老实，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杨巧月的问题。 杨巧月扑哧笑道，“好了，不逗你啦。不就是和妙姑娘称呼亲近些，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人。” 杨穆忠顿时松了口气，背过去藏着的东西拿出来：“谢谢妹妹，这个送给你。” 他拿出一串稀有贝类串起来的项链样式，很漂亮，串得很用心，每一颗都是打磨好的。 杨巧月看了眼，喜欢是喜欢，可哪是送给她的，女子不夺人所爱。她故作不喜欢：“这样式我不喜欢，送我的你下次重新弄个不一样的。” “你不喜欢吗？”杨穆忠左右看看这串贝壳项链，他觉得很好看呀。 妙琪琪知杨巧月的用心，看他老实的样子，掩嘴轻笑。 杨穆忠见两个姑娘笑着才恍然想到妹妹的用心，有些不好意思递给妙琪琪：“那送给你，喜欢吗？” 妙琪琪接过来，落落大方笑道：“喜欢。” 杨穆忠比几年前的皮肤更黑了，身子看起来更壮实更成熟了，他咧嘴笑起来，还是那个在田埂上帮她扛农菜的哥哥，一点都没变化。 “咳咳！”屠滔实在忍不住轻咳一声，大家好像都把他忘了，在屋内吃了一把实实在在的“狗粮”。 杨穆忠注意到身后的男子，收起脸上的笑容，“这位是？” 杨巧月刚刚也忘记屠滔他们还在，给双方介绍了，两人客气几句。 “好了，都不是生人，别客气了，聊正事，明天还得去府衙。”杨巧月打断他们的客气，说起正事。 杨穆忠正好提起他过来的事，“琪……妙姑娘，我才在营中听说港口被段知府针对，怎么没和我说起这事儿。” “妙姐姐担心你和府衙起冲突，别担心，这事儿我今天过来已经解决了。”杨巧月改了称呼，显得亲近，帮她解释道。 妙琪琪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笑意更浓，点点头。 “小妹，你不会单单为此事来的？刚刚说明日要去府衙是怎么回事？需要我一起过去吗？”杨穆忠连声问道。 杨巧月将海运贸易的事简单说了下，白天的事情也跟他说了，让他忙自己的，这边的事情能搞定。 杨穆忠听完放下心，今天他在营中才听别人说起港口的事，担心坏了。 “那就好，下次有事一定要和我说，若是连你们都护不住，那么努力有什么意义。” 妙琪琪目光柔和的，她不想杨穆忠因此事自责，点点头：“主要是对方也没做什么，只是颁布禁令，有朝廷律法的说辞，担心你受他纠缠，下次不会了。” 两人目光交汇，你侬我侬，杨巧月轻咳一声打断他们：“倒是有个事情需要四哥帮忙。” “何事？” “要走远海贸易，需要水手和船匠，妙家现在也缺人手，我想四哥在水师肯定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他们入水师失败但是又有才能的。” 杨穆忠想了想，点点头：“此事你可算找对人了。” “真的有？”妙琪琪诧异。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杨穆忠笑道，“这几年水师募兵过几次，也会需要水手船匠之类的，有些不错的因为各种原因没入营，我们需要也有限，不能全部要，便留了他们的住处，等回去找找名单给你们送来。” “此事不会涉及泄密什么这类麻烦？”妙琪琪有些担心。 杨巧月看妙琪琪是真的护着四哥，任何事情都先想到不让杨穆忠受累。 “妙姐姐放心，这种事不至于，人家入不了水师总要找营生，这是帮了他们呢。” 妙琪琪松了口气：“那就好。” “屠东家觉得如何？”杨巧月也客气问了下他的看法。 屠滔在一旁，什么忙都没帮上，只能尴尬陪笑：“甚好甚好！” 杨巧月见没问题便确定在杨穆忠那边找人了，正事聊完，她神秘兮兮拉着杨穆忠到一旁。 “说说呗！” 杨穆忠一脸不解：“说什么？” “当然是你和妙姐姐的事，别以为我没听到，你称呼人家琪琪了，不说我回京师可就大嘴了。” 杨穆忠一脸尴尬，“我说我说，你别和家里人提起此事，免得看轻妙姑娘，以为她是轻浮女子。” 随后杨穆忠说起前两年杨巧月离开苏州府后，他有她留下的话要帮衬妙家，每次出海回来或者下了训练有空都会过来妙家帮忙，偶尔会带些稀奇的海产贝类送给她。后来不知怎么，两人交谈多了，话题也越来越深，相互了解，就互相倾心，称呼是一年前改的。 “那你有没有跟人家直接表白过心意，有承诺？”杨巧月听下来，他们就像是情感上的共鸣，但并没有承诺，那样对女生可没有安全感。 杨穆忠果然摇摇头：“没有说过，我觉得到时候直接回京和家里人说此事不就好了？” “当然不行！”杨巧月操碎了心，一脸恨铁不成钢，还是得她这个做妹妹的推一把，“没有承诺就没有安全感，就是不负责，她怎么就知道你的心意，你会娶她？以妙姐姐的条件，说亲肯定踏破门槛，到时候四哥你又没有准话，她遇到了不错的人就同意了亲事，你可就追悔莫及。” 杨穆忠脸色一急，被杨巧月的话吓了一跳，“小妹，那……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现在就去表露你的承诺不就好了。”杨巧月说道。 杨穆忠恍然点点头，急忙说道：“小妹，那我不跟你多说了，等下还要回营去。” 他说着，转身回屋，拉起妙琪琪的手，妙琪琪一脸疑惑，任由他拉着离开正厅。 杨巧月看着他们的身影，一脸姨母笑，她真心为四哥的勇气感到高兴。 有多少人会因为少了这份勇气而成了自己终生的遗憾，只能重复念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屋内屠滔原本还迟疑自己该不该去吕家拜访，眼下被杨穆忠的感染，他既然来了也不该什么都不做就回京师去，虽然年纪大了，却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感受，目光变得坚定。 杨巧月倒是没想到此举还影响到屠滔的感受，她没去偷听杨穆忠和妙琪琪的话，进屋让大家散了，明天还得早起。 杨穆忠牵着妙琪琪来到僻静的院子，夜下梧桐树，灼灼少年郎，他内心的热情已经溢于言表，妙琪琪安静地看着他，静静等他开口。 第354章 没想到她恶名昭彰了 妙琪琪在月色映照下，宛如一层淡淡的白纱笼盖在她身上。 杨穆忠悸动的心雀跃不已，想让自己尽可能平静，又难以做到，不断去深呼吸。 “忠哥，你要跟我说什么？”妙琪琪先开口问。 杨穆忠的心跳还是很快，没想到给出承诺是这么肃穆的事情，自己会这么紧张。 他再深吸一口气：“我要给你承诺。我要娶你为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此生只你一人，不纳妾，不添房。你……愿意吗？” 他说完，心情更加紧张了，屏住呼吸，低着头不敢去看，甚至不敢去听妙琪琪会说什么。 “你低着头干嘛，抬头看着我！”妙琪琪柔声道。 杨穆忠抬头，看到妙琪琪眼中闪着泪光，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激动，原来一个承诺真的不是简单一句话，承诺像银子，一诺千金重，要不是杨巧月跟他说，他竟然从未想过。 两人四目相对，妙琪琪在他紧张的目光，微微颔首，“我等你娶我！” 见她点头，杨穆忠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自己也松了口气，一激动把她抱住。 下一瞬又觉得唐突无礼，赶紧松开手。妙琪琪脸颊殷红，终究是闺中女子，这已经是她用尽所有勇气，再回过神，害羞跑开了。留下杨穆忠一脸幸福地傻笑着，没注意到杨巧月来到院子。 “四哥，口水都要笑掉下啦。”杨巧月上前拍了杨穆忠一下。 杨穆忠回过神，擦了擦嘴角，真以为自己流口水了：“没有掉口水呀。” 杨巧月见四哥的老实劲儿一点都没变，摇摇头，“又没说你真的流口水，看你美滋滋，也快了。” 杨穆忠知道小妹喜欢开玩笑，也没在意，“谢谢七妹，要不是你和我说承诺，我也不会在意这个事，琪琪答应了，我等你回京师的时候和你一起回去。” 杨巧月对这并不意外，四哥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事该提上日程。 她拿出千两银票递过去：“四哥，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杨穆忠看了眼，见是大额银票，立马拒绝，“给我银子干嘛？四哥看起来很穷吗？我现在可是水师副千户，有固定月俸十三石。” 杨巧月没理会他说的，一把塞过去：“这是这两年燕县该给你的分红，你忘了你和三嫂子在燕县南庄可是合伙生意，亲兄妹明算帐。” “这……当时不过给了你几十两，再说那点银子不是早就分过红了。”杨穆忠还是觉得银子太多了。 “妙姐姐家产丰厚，你也不想太寒酸，总不会以后要吃软饭？”杨巧月说着已经把银票塞到他手上，还不忘强调，“是分红，不是给你银子。” 杨穆忠把银票拿在手里，心头温暖，有了这些银子，他也能置办更好的彩礼，毕竟二房没什么积攒，肯定弄不出像样的彩礼。 “七妹，谢谢你！” “谢什么，这是分红，三嫂子也有，我阿娘也有的。”杨巧月再强调，这确实是燕县南庄这几年该有的分红。 杨穆忠也没再别扭，接受这份心意，天色已经晚了，他便赶回营去。 次日，杨巧月和妙琪琪去府衙找段知府，屠滔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索性没有同去，自己去了吕家拜访。 杨巧月随他去，她和妙琪琪去府衙就够了，今日事情就简单许多。 段知府和市舶司提举今日都到场，亲自谈了苏州港海运的事，重新看了朝廷的文件和海上行牒。 当即由市舶司接触禁运的货物，并且全力协调配合。 杨巧月认真说了之后的具体安排，朝廷的公文最近会下发到府衙，很顺利拿到苏州港的行牒。 忙完了府衙的事，杨巧月和妙琪琪回到妙家，杨穆忠今日特地空出时间，已经在妙家等她们。 “怎么样？知府大人没有为难你们？”杨穆忠见她们回来，迎上前。 “没有，已经谈好了，口岸通商和禁运的问题解决了。”杨巧月随口回道，“四哥要是忙的话告诉我们人名地址就行，我们可以自己过去。” “没事，我和都司说了此事，他特地让我协助你们办好通商口岸的事。” “嗯，一起过去也好，你脸熟，好说话！” 几人随后用过午饭，杨穆忠带她们去郊外村子。去的路上，杨巧月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些人的情况，大部分都是相邻村的，家里条件不是太好，入水师也是想挣口粮食。只要有需求，事情就好办多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先来到一个叫小口村的村子，这里有几个好手杨穆忠印象比较深刻，当初没有进水师是因为和人斗殴失去了机会。 “我们先去一个叫大虎的家里，他要是答应了，其他人基本不会有问题。”杨穆忠说道。 杨巧月没有意见，对这些人也不熟。 远处一户人家门前正聚集不少人，不时传来咒骂声。 杨穆忠随便找人问大虎家，乡民便指着被许多人围着地方：“那就是，不过他家正被地主老财找麻烦，你们要是有事最好别这时过去。” “没事，谢谢老乡！” 杨穆忠看向杨巧月，询问她的意思，“要不要现在过去。” “去，地主老财的事无非就是银子的事，在我这，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事儿。”杨巧月十分壕气笑道。 那户人家被一群人围着，一个身型粗野的男子站在门前，和一群人对峙。 “大虎！你借员外的银子今日该还了，拿不出银子就签下二十年卖身契。”一个满脸横肉的胡子男蛮横怒道。 “说好的五两银子，怎么就变成十两了，当初借银子给俺娘看病就是五两！”虎头虎脑的年轻男子说道，“我昨天就已经还了五两给员外。” “那只是本银，你不知道规矩吗？找员外借银子可是要两倍还的，你自己写的借据还在，怎么能说还了呢！”一群痞子嘲笑道。 他们中间还站着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人，手里搓着两颗大金珠，咧嘴笑起来还露出金牙。 “大虎，跟着我做，签了卖身契，这事就算了，不然去了官府可有你好受的。进了大牢，你这老娘可是没人照看了。” 大虎气得脸色通红，抄起木棍想要动手。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对方几个人钳制，摁在地上摩擦。 金牙员外一脚踩在大虎脸上，“还想跟老子动手，弄他，然后带去衙门让段大人给我们小老百姓做主。” 说着，这群痞子就要动手。 忽然一道笑声传来：“这金牙大氅的哪是小老百姓，我看是土匪流氓差不多。” “谁！给老子滚出来，我让你看看什么是土匪流氓。”金员外怒道。 围观的人赶紧往外退，生怕惹麻烦，众人退出去，留下几道倩影，正是杨巧月、妙琪琪、杨承栋他们，还有管秋阿梅两个丫鬟和胡四。 “嘿嘿，几个嫩芽也想多管闲事，这模样倒是俊，自己送上门看来是想来跟爷找乐子的。”金牙员外猥，琐打量着几个姑娘。 杨穆忠是军营人不便动手，胡四可没那样的顾虑，直接动手，“嘴巴放干净点，大姑娘和妙姑娘也是你这杂碎能挂在嘴边的！” 金牙员外被一脚踢翻在地，狼狈不堪，一脸怒色爬起来：“别管大虎了，给我收拾这几人，女的抓了，拿的打残，给你分一百两！” 那些小混混听到一百两，顿时眼睛放光，纷纷冲过去动手。 胡四打一群混混那不是小菜一碟，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揍趴下，没注意到有个人绕过去，想要对妙琪琪动手。 杨承栋正要动手，杨巧月拦下，跟这群混混纠缠，一定会影响四哥的军务。 “我来！四哥可别忘了我也是练家子！” 杨巧月笑着，戳眼，拍耳，断子绝孙脚。 呕！一声惨叫在茅草屋响起，想要偷袭妙琪琪的混混脸色铁青倒在地上，痛得连叫声都是嘶哑的。 所有人倒吸一口两口，莫名一紧，这女人下脚太狠了，身为女子竟然做出这等下作的事。 金牙员外也下意识收了收腿，这一脚要是落在他身上，恐怕以后都别想再和妻妾同房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管老……！”金牙员外不敢说老子，赶忙改口，“我的事！” “老爷，我认识那个女的，是妙家当家的！”一名混混缩到金牙员外身边说道。 “妙家？”金牙员外皱起眉头，一下硬气起来，“妙当家，你妙家港口那点生意被府衙禁了，又来惹我，怕是连剩下那点生意都不想做了！” 妙琪琪还没搭话，杨巧月先说道：“剩下那点生意是我的，你要是敢有歪心思，下一脚就是你！” “你又是什么人！”金牙员外缩了缩腿，闷声问道。 刚刚被踢断子绝孙脚的混混像蛆虫一样蠕动到金牙员外脚边，嘶声道：“老爷……我认识……我认识，她是杨家……大姑娘，我以前的主子段天霸就是被她灭了的！这女人惹不得……很凶残的！” “杨大姑娘！”金牙员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早就传遍苏州府了，只是没见过这人，没想到这么狠。 金牙员外嚣张的气焰顿时被浇灭，立马朝杨巧月拱拱手，“原来是大姑娘，久闻大名，久闻大名，刚刚就是误会，希望大姑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冒犯的地方实在抱歉。”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百两银子，“这是一点小意思，希望大姑娘别嫌弃，大人不记小人过……。” 杨巧月秀眉一挑，坊间是怎么传她的，都恶名昭彰成这样了？ 第355章 速回京师 金牙员外注意到杨巧月眉间闪过的不悦，以为了嫌银子少了，一咬牙，又添了一百两。破财消灾，总好过被这个女恶霸盯上，最后落得段家家破人亡的下场。 “大姑娘，小的也是小本生意，还请高抬贵手。” 杨巧月见他又添了一百两，心下无奈，她是又多吓人。面上神情冷淡，指了指大虎，“他欠你多少银子？我替他还了！” 金牙员外不知大虎和杨巧月什么交情，哪敢提银子的事，忙说：“不欠了不欠了，昨日就已经还过了，我要是知道他和大姑娘有交情，今日也不会大水冲了龙王庙。” 杨巧月懒得跟他墨迹，伸手：“借据！” 金牙员外将大虎的借据给杨巧月，“两清……两清了。” 杨巧月一把拿过来，瞥了眼他手中的银子，金牙员外立马会意，“今日造成这么大麻烦，还伤了人，算是一点赔偿心意，请大姑娘一定收下。” 他见杨巧月没有接，便给她身后的丫鬟，管秋见大姑娘没拒绝，收了这二百两。 金牙员外嘴角一扯，原本还希望他们拒绝，自己正好借坡下驴，今日真是赔了人又折银子。 杨巧月见他还在眼前晃，秀眉一皱：“还不走？” 金牙员外和这群痞子混混这才狼狈离开，走远之后低声骂道：“真是晦气，这女的简直就是恶霸！眉头一皱老子就不见了二百两！” 刚刚被断子绝孙脚的混混苦着脸：“员外爷，小的这伤……怎么办？” “滚！老子才刚没了二百两，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可没叫你去惹那个女恶霸！你自己惹的！” 这混混一气，又扯到伤口，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金牙员外没有理会他，正郁闷着那二百两。 为首的混混凑上前：“爷，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还能怎么办？你打得过那个护卫？可别忘了还有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子，没看错应该是水师副千户！”金牙员外不甘又无奈说道。 “老爷不是和段知府有交情吗？就说他们勒索老爷二百两，让府衙出面！”混混出了主意。 金牙员外停下脚步，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你这小子，总算带了脑子，走，去府衙！” 茅草屋，等金牙员外一行人走后，大虎才从地上起来，一脸警惕：“你们是什么人？” 杨巧月没回答他的话，把借据还给他，“你的借据。” “这是你拿回的，不说清楚，我不会要的。”大虎没有接。 还挺倔，杨巧月一把扔了过去，“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大虎老实捡起来，心里犯嘀咕，难怪连金牙员外都那么惧怕她的。 杨穆忠上前解释道，“我是水师副千户杨穆忠，你之前和你同乡来应征过。” 大虎记起来，却没有好脸色，对于因为斗殴被取消资格耿耿于怀：“大人来小人这里做什么？” 感受到他语气不善，杨穆忠也没在意，“是我小妹和妙东家找你谈谈，你和你那些同乡都是水上一把好手，你时代船匠，修船技术应该没荒废。” “哼，整个苏州府，修船这方面，我说第二，谁敢说第一。”大虎说起修船，一脸傲气。 杨巧月满意点点头，这份傲气对于匠人来说不可少，没有这份自信的傲气，非庸即俗。 “愿不愿意跟船出远海！”杨巧月直接问。 大虎愣了会儿，似乎明白他们来找自己的目的，眼中的警惕淡了些：“我家中还有老母亲需要照料，怕是不能出海。” “放屁！既然不能那你为何去应征水师，那同样要离家，比商船更纪律严明。”杨巧月反驳他的话。 大虎没有搭话，妙琪琪说道，“你母亲的事可以放心，自有妙家照看，苏州港打算开放贸易，我们需要能出海的船匠水手，商船会出国贸易，一趟来回不会超过半年。” 这次大虎没有直接拒绝，杨巧月看出他还在犹豫，直接说待遇，“月俸五两，出海每月补助五两，包食宿，你老母亲我们会安排好负责照看。年中、年终会根据收益奖励。之前跟我混的丹州、燕县、京师铺子最低的奖励都是一个月俸禄起。这是我们的诚意，要是再不行就算了。” 大虎被说愣住，这待遇太好了，这么算，出海是十两的月俸，能买二十石粮食，抵过人家一年劳作。 大虎不再迟疑，立即应下：“好，我跟你们出海，杨大姑娘需要多少人手，我这的同乡都是老水手船匠，他们都可以！” “要三十个，这事儿交给你办，第一趟试点会出三艘大商船。”杨巧月说道，随即把金牙员外的那二百两交给他，“这二百两用来让加入妙家船队的老乡们打点好家里的事情，你会写字吗？” “会一些简单的。”大虎回道。 “嗯，把每户安排的什么事花了多少银子支出记录好，到时交给妙东家就行。” 杨巧月说完，沉甸甸的二百两交给他。 大虎莫名鼻子一酸，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为了不辜负这种信任，他下决心要做好这些事。 “大姑娘和妙东家放心，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妙琪琪暗自佩服，这事她几乎都没怎么出力就完成了。 大虎还对杨穆忠胡四也表达了感谢，想起刚刚的冲突，不禁担心金牙员外报复他们，提醒道：“大姑娘，妙东家，你们要小心，那老员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和段知府关系匪浅。” “是吗，那我想段知府会教他怎么做的，你不用操心此事了。”杨巧月并未在意这事，要是不嚣张点，哪对得起她恶霸的名头。 安排好大虎的事，杨巧月几人便没再多留，回到妙家。 段知府和金牙员外在门前等候，见杨巧月回来，前者率先上前：“杨大姑娘！” “段知府？”杨巧月故作诧异，刚刚她就看到了，笑道，“段大人是来帮员外爷讨回二百两的公道的吗？” “大姑娘误会了，那二百两是员外爷的赔偿，哪有公道需要讨，他到府衙来说了此事，希望我从中调解，让杨姑娘切莫记恨在心。”段知府殷切说道。 杨巧月瞥了眼金牙员外，冷哼一声：“是去衙门告状的，不过我也不在意，他要是再去找村民们的麻烦，别说员外爷做不成，保证有他牢，饭吃！” 金牙员外一脸苦涩，他本来是听手下混混去府衙告状的，没想到段知府听到这事儿还把他训了一顿，特地带他上门道歉，生怕让杨大姑娘误会此事和他有牵连。一时间对杨巧月更加惧怕，没想到连知府大人都吓成这样，可想此人背后的力量，再去招惹就是脑子有病了。 “对不起大姑娘，小的保证，绝对不会了。” 杨巧月甩袖进屋，没再理会这两人，妙琪琪杨承栋他们也跟着进去。 段知府还得摆出笑脸，等人都进屋之后才摆出黑脸：“差点被你害死！你要是聪明的就别再惹她，老子的官帽之前都被她摘了，没了四皇子照看，再摘帽可就完了！” “是大人！我也没想到她来头这么大！”金牙员外一脸苦涩。 段知府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杨巧月回到正厅，屠滔已经从吕家回来，正一脸郁闷坐在大厅发呆。 “屠东家？” 屠滔回过神，勉强苦笑一声：“杨大姑娘，妙东家，你们回来了，事情怎么样？” “安排好了，等征齐三十名水手船匠，就可以出发了去河间装船了。”杨巧月简单说了下白天的事，见他一脸苦涩，转口问，“你这呢？去吕家怎么样？看起来好像不太顺呀！” “放心，正事聊好了，吕东家知道是你牵头，没任何迟疑，云锦、苏绣随时可装船。” 杨巧月点点头：“你自己不是也有事找我舅舅谈吗？” “别提了！”屠滔叹了声，羞愧低下头，“吕夫人直接就绕开我的话，没让我说下去。” 杨巧月闻言，看来舅母还是希望表妹嫁入官家，也没多说，这事不好强求，只能随缘。 第三日，大虎就召集了三十个年轻的水手和船匠，杨巧月自然要考教一番，结果十分满意。 妙家拉出三艘很少用的大商船，让他们修缮，费了两日功夫，同时吕家的货物装船，大批云锦、苏绣、丝绸上船。苏州港好久没这么热闹，三艘大船场面十分盛大，每艘船除了水手船匠，还有各个岗位的人，每艘船足有几十人。 吕明和吕夜涂都在码头帮忙，杨巧月这几日忙得都没上门，特地过去：“舅舅，表哥。” “小月！”吕明停下手中的事，“你这几日怎么也不上家里来。” “舅舅勿怪，实在是事情太多了。”杨巧月一脸歉意。 吕明也未在意，“诶，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知道你这趟来是有正事的，给吕家带来这么大生意，怎么会怪呢。” “嗯，这趟表哥跟船吗？”杨巧月随口问道。 吕明点点头：“嗯，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要学会担当家里的事情。” “挺好的，表哥掌家后，舅舅舅母也能享福了。”杨巧月笑道，故作随意提及，“舅母是不是希望表妹说官家亲？” 吕明品着杨巧月话中意思，“小月你知道屠东家此行来苏州的目的？” 杨巧月没有避讳，“知道，不过我没有帮忙说话的意思，一切还是以你们的想法为主。” 吕明看了眼远处忙着的屠滔，“他年纪轻轻就掌管着屠家在京师立足，能力自不用说，只是同为商贾实难出头。你跟舅舅说你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眼光毒辣，所行之事，哪一件都值得他们佩服，她的意见很重要。 “随心、随缘便好。”杨巧月没有直接说她的意见，但没有反对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吕明也明白她的意思，眯着眼：“夜涂，你代为父去请屠东家今晚到家里用晚饭。” “是。” 杨巧月没有插手他们的事，这事儿最后如何还得看他们自己。 她退开到港口检查船只，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跑来。 “大姑娘！”熟悉的声音喊道。 杨巧月回过身，“阿三？你不是在京师吗？怎么到苏州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让我带话来的。”胡三跑得气喘吁吁。 “什么话？”杨巧月面色凝重。 “速回京师！” 第356章 果然是因为此事 杨巧月眉心紧皱：“就这句话？你知道京师发生了什么事吗？” 胡三摇摇头，表示不清楚，“王爷就是让属下带来这话，没说什么事。” “杨家没出事！”杨巧月唯一担心的是家里的人。 “大姑娘放心，属下离城时特地绕到杨家，并未发现异常。”胡三回道。 杨巧月松了口气，楚叶晨急着让她回京师无非几件事。其一是宣德帝病危，那样她回去也没用，木恩恩在京师比她更能派上用场，应当不是此事。其二是楚玄颜的事，那也应该不会着急让自己回去，那是皇室的事。剩下应该是和楚叶风相关了。 胡三见她陷入沉思，低声唤了声：“大姑娘？” 杨巧月回过神，“嗯，现在走陆路赶回京师要七八日，等港口的船明天再走，能缩短两日路程。” “听大姑娘的安排！” 杨巧月走到船边，妙琪琪正忙着，“妙姐姐。” 妙琪琪回过身，见她神情凝重：“小月，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明天能不能先出发一艘船，我要先回京师，剩下两艘晚几日让屠东家随船出发。”杨巧月问道。 “当然没问题，吕家这艘船今天就能完成装货，明天能出发。”妙琪琪立即点头，见她眉头紧皱，担忧问道，“京师没事？” “我现在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位胡三大人是南平王的副手，王爷带话让我速回京师。” 胡三朝妙琪琪拱拱手。 妙琪琪福了福身，她对京师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说道：“用不用通知忠哥？他这两日要安排营中事务，没时间过来。” “不用，我还不知京师的事，让四哥先留在水师，我看看什么时候之后会来信的。”杨巧月回道。 “也好。” 杨巧月随后把这事儿吩咐下去，和屠滔说了安排，让他在苏州多留几日，跟后面两艘船回京师。 屠滔应下，也乐得这么安排，他告诉杨巧月刚刚吕东家忽然邀他晚上到家中做客，从吕夜涂口中得知是因为杨巧月的关系才多了这个机会，十分感谢她。 杨巧月并未在意，让他不用谢，实际她也没帮他说什么，只是按自己的想法如实说罢了，至于能不能把握机会，能走到哪一步就靠他自己了。 杨巧月让胡三上船帮胡四整理货物，顺便告诉后者明天回京的事。 她要安排阿梅留在苏州办两件事，在苏州新购大粮仓，把燕县和丹州的粮食集中到苏州府来，若是京师的事真是楚叶风相关，那她猜应该是边境有动静了，即便没有，提前储藏，之后起战事便可以直接从苏州港运送粮草。 阿梅应下，面露担忧：“这边的事奴婢一定办好，大姑娘回京师要当心。” “放心！”杨巧月怕她们太紧张，安慰道。 随后杨巧月还和屠滔、妙琪琪、吕明敲定合作方式，之前一直都没谈这个。经过一番商量，考虑再三，决定用新的方式。妙、吕两家按五五分成，杨巧月占有妙家的红利。妙屠两家也是五五，杨巧月都不单独占份额，她在两边都占有份额。 安排好苏州府的事情，杨巧月一夜无眠，次日天色刚亮，第一艘商船就从港口驶离。 从苏州港北上到河间港，中途不停靠补给，五日航程便能到。 刚出海，杨巧月站在甲板上，海风拂面，带着一阵咸湿的味道，伸出五指挡在眼前，从指缝中看着太阳从海平面冉冉升起。霞光万道印红半边天，连海水也变得红蓝相间。 管秋胡三胡四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如此美丽的晨曦，难得放松警惕去感受生活。 一路上没出什么意外，比预想的还要快上半日，第四天就到河间了。 杨巧月安排船停靠在河间港，大虎，吕夜涂他们在河间等后面的两艘船，她入京师会安排送货物过来装船。从河间入京师需要半日时间，下午杨巧月几人才入到京师。 京师街道十分平静，老百姓也没有慌乱的景象，不像发生什么大事。 “阿三大人，我先回杨家，你去告诉王爷我回城了，看看在哪里碰面。”杨巧月淡淡说道。 胡三点点头，立即分头走，让胡四送杨巧月她们回杨家。 杨巧月回到杨家，她回来的很突然，没提前和家里说，大家都感到十分意外。她没特地解释楚叶晨让她回京的事，只说苏州的事办完了，家人也未多问。 一个时辰后胡三赶来杨家，楚叶晨还在宫里，让她到御雪南庄等他，在那碰面。 杨巧月正好过去补充物资，去到御雪南庄，阿梅她们不在的时候，交给阿香阿茂负责。 两人见杨巧月回来了，赶忙上前：“大姑娘回来了！” “做得不错！阿梅还要留在苏州一段时间，铺子的事还是你们负责。”杨巧月赞许颔首，都能派上用场了。 “是。” “忙去，等下南平王过来让他到后山就行。” 杨巧月说完，到库房补充了物资后到后山等候，等着都在后山亭园睡着了。 楚叶晨一直天色暗下来才到御雪南庄，看到她趴在石板桌上熟睡。 山间夜晚的风还是凉意刺骨，他轻轻走上前，脱下自己的裘衣给她披上，动作很轻，生怕惊醒她。 杨巧月睡眠很浅，感受到有人靠近，立马警惕醒来，一把抓住后背的手。 “吵醒你了。”楚叶晨柔声道，手上的裘衣继续给杨巧月披上。 杨巧月拢了拢衣服，揉着惺忪睡眼，“没事，就是坐着小憩，没睡很沉。” “这么急让你回京师，苏州的事情办好了吗？”楚叶晨问道。 “嗯，办妥了，说说京师的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着急？你眼中都带着血丝，几日没休息。”杨巧月心疼这个男人，什么事都扛在肩上。 楚叶晨故作轻松摇摇头：“不碍事。我让你回京是因为楚叶风的事，他露面了，怕是要起战事了。” 杨巧月心中早有预料，果然是因为此事，她并不意外，淡淡说道：“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357章 杨巧月的办法 楚叶晨说起杨巧月离开京师后的事，原本一切平顺，在她离开七日后，辽东地区监军太监送回来急报。女真军突然大举进攻辽东地区，将辽东边防重城北沈封锁，辽东都司也在城内被封锁。 “城内被封锁，这监军公公是如何送信回来的？”杨巧月一脸疑惑。 “他独自回了京师。”楚叶晨告诉她。 杨巧月眉头微皱，沉声道：“这不是战场临阵脱逃吗？当杀！” “我也是这个意思，兵部直接上书皇上求情，说功大于过，若不是监军太监回来报信，京师恐怕至今不知辽东战况。秦公公非常得皇上信任，便没有处理，让其戴罪立功。” 杨巧月无奈摇摇头，末代王朝要么是后宫干政，要么宦官干政，大楚眼下像及了末代，让宦官当监军，实在可笑。 虽知此事荒谬，但眼下并非追究这种事情的时候，喃喃道：“只是辽东地区，朝廷直接派四路援军前往支援，里应外合应该能喝退女真军，他们是游牧民族，大举入侵，后备军需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若只是辽东地区，朝廷自然有办法应对。”楚叶晨叹了一声。 杨巧月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达旦、瓦剌也有动作？” 楚叶晨点点头，“正是因此我才急着让你回京师，朝廷吵了数日，就是今日还在争吵，毫无办法。你屡屡创造奇迹，从关山卫到京师之危都是你化解的，我希望听听你的想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巧月成了他心中的柱石，只要她在身边，好像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眼下朝廷能动员的兵力是多少？”杨巧月问道。 “三十万。”楚叶晨回道，“而且国库的支撑怕是很难坚持到寒冷的冬季。” “我想兵部、内阁吵的是分兵问题，若分三处，则每处十万兵力，三处都有可能失败，若是分兵一处或两处则必有破口，被一路军队长驱直入，越过山海关直逼京师！” 楚叶晨点点头：“正如你所说，内阁建议分兵三处，兵部建议集合兵力先打瓦剌，再打达旦，最后再支援辽东地区。” “这个方案显然是要放弃辽东了，那样怕是要拱手将辽东地区让给女真，要想再收复将难上加难！”杨巧月直接点出问题所在。 楚叶晨舒缓口气，果然杨巧月非常懂军事，“这也是我全力反对兵部提议的原因，大楚疆土一寸也不容失去。若是现在继续征兵，朝廷国库难支，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怪圈，怎么都没办法。” 杨巧月看他一脸自责，十分心疼，朝廷无能，他承受太多，谁都可以放弃，只有他不能。上前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嘴角露出温暖的笑容：“放心，我有办法！” 楚叶晨望着她的笑容，烦乱的内心平和下来，认真听她的办法。 “首先是国库，二百多万两坚持不了多久，战争打的就是银子。让朝廷背书，发债跟官员，大商贾筹集银两，皇上要表率从内帑拿出银两支持这个计划，充盈国库。” “发债是何意？官员和商贾怎么会愿意拿出银两？”楚叶晨一脸不解。 杨巧月跟他解释，债的意思就是借，类似朝廷跟他们借银子周转，期限可以根据一年，三年，五年归还，而时间越长便可分给他们更多利息，假设一千两，一年期还一千零二十两，三年一千一百两，五年是一千二百两。 “小月，你怎么能想到如此超然的办法？这简直闻所未闻。” 楚叶晨瞪大眼睛，这种超乎常理的想法是怎么想出来的，他虽然难以理解，却知道这是一个好办法。能最快充盈国库，只要有朝廷背书，官员大商贾都有闲钱，与其闲在手中，这样什么都不用做的一本万利，肯定会愿意。 “在乡下时话本看过。” 杨巧月浅笑，这在她脑海中那个时代太常见了，不过这就像开启了潘多拉魔盒，朝廷可以这么做，那以后一些歪心思的富商也会学着这么做，若是卷款逃跑就会有人d血本无归，甚至一辈子钱财一夜消失。 之前她不提出这个办法充盈国库也是因为这方面的考量，而是希望通过朝廷努力提升老百姓的收益，扩大税收，用时间换空间解决，但眼下没那个时间，只能出此下策。 为此，她特地和楚叶晨说了弊端，不是筹集越多银子越好，够用就行了，不然到期的本息付不出来，会造成朝廷信用崩塌，严重时还有可能比一场战争还危机。 楚叶晨面色凝重应下，听完才知是把双刃剑，并非想的那么完好。 这办法能充盈国库，只是眼下三面受敌的问题还是存在，若是等募兵，根本来不及。 杨巧月知道楚叶晨心中所虑，便问道：“不是说四皇子露面了吗？他在哪一面？这三面受敌应该就是他的杰作。” “他在女真军出现，正是他带着庆平峰对北沈围而不攻！”楚叶晨压着怒火，他实在难以想象，楚叶风竟然真的通敌对大楚下手。 杨巧月并不意外，反贼汉奸哪个朝代不会少了他们的身影。 “他们围儿不攻无非是打击三军士气，要是城内撑不住投降更是打击朝廷的威严。那边有四皇子在，其他人去怕是难以放心。” 楚叶晨眼底闪过冷厉：“本王亲自带兵去！” “有舆图吗？”杨巧月问道。 楚叶晨早有准备过来商议的，从怀中拿出舆图。 杨巧月画了一条线，缓缓说道：“王爷亲自带二十万兵马，痛击女真军，要打得他们不敢庇护庆平峰和四皇子！” 随后在渤海处画了个圈，“让我四哥带水师守在渤海，他们若想逃一定会走海上，要让他们成瓮中之鳖！” “若有二十万兵马，我亲自挂帅，辽东地区自然不会有问题，女真最多不过十五万旗兵。”楚叶晨犹豫着说道，“那剩下两处怎么办！” “剩下的十万兵马支援关山卫，有我二哥三哥和寇将军在，守住不是问题。”杨巧月淡淡说道。 “我自然相信二哥三哥有十万兵马绝对能守住，那西北面的瓦剌怎么办？一旦他们越过嘉峪关，同样威胁大楚，一路南下再无守军能抵。”楚叶晨实在想不出杨巧月对瓦剌有什么办法。 杨巧月微微抬眸，夜色下眼中闪着光：“叶晨，你信我吗？” 楚叶晨不知她怎么突然有此问，坚定点点头：“当然信！甚至比你更相信你。” “瓦剌交给我！让五哥和大哥随我同行！”杨巧月缓缓说道。 楚叶晨面色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就你们三个人去？” 杨巧月微微点头：“让五哥大哥同行是怕家里和你担心，实际我一人足以！” 第358章 他要做一件大事 楚叶晨实在难以想象杨巧月三人，或者说她一人有什么办法能让瓦剌大军不进攻大楚。 他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杨巧月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杨巧月并没有多解释的意思，“你不是比我更相信我吗？” 楚叶晨紧皱的眉头久久难舒展，他相信，可是他不想杨巧月兵行险招去冒险。 三个人，即便杨穆义武艺再高强也不可能让她从瓦剌大军安然脱身，甚至还没靠近瓦剌军就没命了。 杨巧月见他沉默不语，淡淡说道：“除了这个办法，朝廷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有，你就不会叫我回来，既然你能信任我，我也跟你保证一定会活着回来。” 楚叶晨难得见她用这样恳求的语气表达，叹了声，“好！我明日会说服朝廷按这个办法安排！你要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杨巧月颔首笑着，她知道他会答应的，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万全之策。 这事需要朝廷的调令，楚叶晨立即入宫。 杨巧月随后写了封信，等楚叶晨拿来调令，下午安排信使快马送去木山关，让五哥收到信后带着调令直接只身赶往肃州卫等她。 楚叶晨看着这封信送出，知道这个办法已经没有回头路，必须要这么走下去。 杨巧月见他愣神，知道他在想什么，打断他：“王爷，我们要去趟户部，需要确定现在能立即调配的粮草和军饷。” 楚叶晨回过神：“好，一起过去，现在柳侍郎暂代户部尚书之职。” 两人随后离开御雪南庄，来到户部。柳夏明正埋头苦干，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起战事，户部首当其冲，朝廷已经下达让他筹措军粮军饷的事，这尚书之位，如坐针毡，想哭都没地方。 “柳尚书！” “谁呀！没看到本官正……忙。”柳夏明正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抬头看到是楚叶晨，忙改口，“王爷？对不起，下官实在不知是王爷，方才口无遮拦，冒犯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楚叶晨并未在意：“柳大人不必道歉，战事忽起，想必户部是最繁忙的，辛苦了。” “王爷严重了，卑职一定会尽全力配合。”柳夏明松了口气，注意到楚叶晨身后的杨巧月，“小月也来了。” “见过柳大人！”杨巧月行见礼。 柳夏明点点头，楚叶晨还在，不好多叙闲话，转口问道：“王爷过来找下官是为何事？” 楚叶晨把两人来意告诉他，想看看这几日户部统计进展如何，眼下能调配的粮草和军饷有多少。 “目前京师府四周全部粮仓能动用的是二百万石，全国粮仓在八百万石。”柳夏明回道。 楚叶晨立即皱起眉头，辽东和关山卫两地都是边境苦寒之地，四周城池粮食紧俏，供应边城军队已经是捉襟见肘，怕是三十万军队的粮草全部都要从中原运送，要供应三十万人的军队，一个月就需要二十万石，二百万石不过十个月储备，还不算运送粮草者二十万人的消耗。 这么一算，二百万石怕是只能够半年粮草，途中还要保证不能出任何问题。总不能将全国粮仓挖空，起码要保证有四百万石的粮食储备在粮仓，不然一旦出现任何需要开仓放粮的天灾，朝廷将无粮可用。 杨巧月听到这个数额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她前段时间就有提醒过柳夏明，让他想尽办法补充粮草。 柳夏明看到杨巧月严肃的神情，自己主动提道：“前段时间小月你叮嘱我收粮食的事，我有和周尚书努力争取，这才有二百万石，在那之前只有一百万石。外地的收粮则被他否了，我也实在没办法进展。” 这时候责怪也没用，之前无战事，能多一百万石已经很不错了。 “军饷呢？”楚叶晨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问道。 柳夏明埋下脑袋，“回王爷，这几日时间太短，并未新增军饷，只能依靠国库拨付。” 国库只有二百多万两他们都知道，战时一个士兵一年的军饷是十八两，战时会额外增加，三十万士兵，一年就是五百四十万两，国库只有二百多万两。 楚叶晨气得用全力一巴掌拍在桌上，桌面的砚打翻，众人吓得立马跪下，不敢出声。 “楚叶风分明已经算准国库、粮草，根本没办法支撑这么大的一场战事，他甚至还高估了朝廷！” 他知道这时候生气也没用，可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王爷。”杨巧月轻声说道，“现在时间就是一切，粮草我之前就有让丹州、苏州、京师三地的人手收粮，应该有三十万石，全部捐给朝廷，在战事未结束之前南庄会持续收粮并且持续。” 楚叶晨和柳夏明都一震，没想到她早已未雨绸缪，而且手笔这么大。几十万石粮草，整个楚朝恐怕也就只有杨巧月能眼睛不眨一下的拿出来捐了。 楚叶晨已经冷静下来，杨巧月让他清楚愤怒无济于事，让柳夏明他们起来，他的怒火也不是对他们。 “柳大人，现在户部兵部共同商议准备运送粮草之事，辽东地区二十万士兵，关山卫十万士兵。此事不容再出差错，否则后果自负！”楚叶晨神情冷厉，恢复夜锦卫冷阎王强势的作派。 杨巧月已经付出那么多，他绝对不容任何地方再出错。 柳夏明也不敢有失，心中的家国之义涌起，“请王爷放心！下官就是累死，也绝不会让此事出问题。” 楚叶晨和杨巧月离开了户部，“小月，没想到你在背后做了这么多，我身为皇室儿郎，替朝廷和大楚所有百姓谢谢你！” 他身为皇室，身为男子，此刻放下一切世俗之见，向杨巧月躬身感谢。 杨巧月避开没有受礼，赶紧扶他起来：“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也是大楚的子民，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都在这里。你何需向我说谢，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大楚尊贵的王爷，只能向天子俯身，怎么能向我一个小女子弯腰屈身，会被世人笑话的，以后不要再冒失做这种事情了。” 话虽这么说，她内心却非常感动，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楚叶晨不认同她的话，认真说道：“我不在乎世人如何看，若他们能做到如你这般的一半，我便也向他们俯身。” “好了，你想必要入宫去，我也要回家一趟，需要和家里人说此事。”杨巧月目光柔和，轻声说道。 楚叶晨担心杨家人为难她，“需要我随你一起吗？” “你想被我家里人讨厌就跟我回去，他们讨厌你，你可就难登杨家门了。”杨巧月笑着推他去皇城的方向，“好了你去，我家里人能理解我的。” 楚叶晨想到要是不能登杨家门，那还怎么迎娶杨巧月，只得放弃陪她回去的想法，往宫里去。 杨巧月等他走远，才赶回杨家。 杨巧月前脚刚走，楚叶晨才从远处又走过来，他刚刚回头了，想看着她离开才能安心。 看着他心爱的姑娘的背影，心中千头万绪缕不清楚，此行两人吉凶难料，虽然相互承诺活着，可谁也不知道战事如何。 望着早已经消失的身影良久，楚叶晨目光闪烁，他决定要在离开前做一件大事，做一件两人即便死在沙场也不会留遗憾的大事。要请皇上赐婚，不管宣德帝答应或不答应，他都要娶杨巧月为妻，他唯一的妻子！ 第359章 与她相比，毫无份量 杨巧月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下来，杨贾配、杨承栋已经下衙，也在家里。 她没把握直接说服家里人，特别是容易哭的母亲，便先跟大哥说了此事。杨承栋在朝中翰林院做事，对近日边境的事肯定更能接受。 杨巧月在院子和杨承栋说了此事，并告诉他需要他一起去说服父亲母亲。 杨承栋一脸震惊，几个人去面对瓦剌大军那不是去送死吗，阴沉着脸问：“是不是王爷的意思？他叫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想让他亲妹妹去送死，就是王爷也不行！ 杨巧月知道大哥误会了，还好楚叶晨没跟来，不然真得闹出矛盾来。忙解释，是楚叶晨叫她回来商量的，但这是她的意思，楚叶晨还强烈反对，只是拗不过自己，现在大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杨承栋冷静下来，也觉得不可能是楚叶晨的主意，七妹一向主意正，她决定的事情怕是谁都没办法改变，自己身为长兄，能做的只有支持的她，好在能跟她一起前往西北地，就是要死也是他先。 “你真的有办法拦凭自己一人下瓦剌大军吗？”杨承栋语气已经缓和下来，认真问道。 杨巧月见大哥态度缓和，也没有隐瞒：“我要是说现在就有十足把握那是骗人的，但我相信人心不足蛇吞象，只要他们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他们是为了利益连接，就一定有破口。一切都要去了肃州卫之后了解足够多的信息才能决定怎么做。” 杨承栋对这回答显然不满意，却又因为她的诚实不得不相信她。叹了声：“我答应也没用，阿爹阿娘那里我也不一定能说服。” 杨巧月松了口气，只要大哥这种能说服，她相信阿爹那就可以，笑道：“大哥只要在一旁帮忙搭腔就行，我们先说服阿爹，然后再集中火力说服阿娘。” 杨承栋见她嬉皮笑脸的，宠溺地揉着她的脑袋，“各个击破，还算你聪明。走，肯定要被老爹骂一顿才能好好聊。” “那得大哥替我被骂咯。”杨巧月笑着跟在杨承栋身后。 杨承栋无奈点点头，他也不忍心父亲骂她，让她等一下在门外等，等父亲骂完她再进屋。 …… 书房 杨贾配气得一拍桌子，手疼得颤抖。 “杨承栋！你就这么当兄长的？战场意味着死亡！你不多加劝说，还同意她这么胡作非为，是不是觉得你如今为人夫，老子就不能揍你了！” 杨承栋怂低着脑袋，任由父亲骂的狗血淋头，就是进来挨骂的。 杨贾配见他不说话，继续怒道：“怎么不说话！你们要是出点什么意外，你母亲怎么受得了，杨家怎么办！这么多年的书难道读到水沟里去了？你们两人去西北地能做什么！要是战争能够几个人解决，自古就不会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箴言。” 杨承栋微微抬头，丝毫没有因为父亲的话而动摇：“就是因为知道战争的残酷，才不得不如此选择。我作为兄长，理应护着弟弟妹妹，可我却对这场战争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国破则家亡，没有国哪来的家，父亲大人想必比孩儿更懂得这个道理。小月做到了许多我这个兄长没办法做到的事，我能做的就是相信她，并且和她同行，只要我还没倒下，就不会让小妹有任何损伤。” 杨贾配愣住，胸中的火气渐渐平息，他当然知道这是杨巧月的主意，只是先把火撒到这个长子身上。 杨巧月在门外听着屋内的争吵，听到这番话，内心感动，她一定会阻下瓦剌的大军。 劳欣怡听到书房的骂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到门前，见杨巧月在书房前。 “小月？” 杨巧月回过神：“长嫂？” “刚刚我听到书房传来怒骂声，是不是相公惹怒父亲了？”劳欣怡一脸担忧。 “嫂子放心，大哥没有惹怒父亲，是因为我的事。”杨巧月说道。 书房的门打开，杨承栋见劳欣怡也在，有些意外：“欣怡？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听到书房争吵，见相公一直未回，便过来看看。”劳欣怡解释道，“相公和父亲有事相谈，我就先回院了。” “嫂子留步，你也一起听听，这事儿你也该表达意见。”杨巧月留下劳欣怡，这事她应该知道，毕竟需要大哥同行。 劳欣怡看向杨承栋，见他微微点头才回过身。 “一起进来！”杨承栋淡淡说道。 进到书房，屋内气氛凝重，杨贾配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劳欣怡一脸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家公生这么大气。 “我来说！”杨巧月率先打破屋内的沉静。 杨贾配没好气说道：“你是该好好说说！不说清利害，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去的。” 杨巧月随即将这事儿前后说了一遍，朝廷已经无计可施，国库空虚，粮草危机，辽东地区四皇子虎视眈眈，联合达旦军、瓦剌军大军压境，征兵来不及也不可能，目前仅有三十万兵马，若分兵三处，一定会被三处击破，全线崩塌，国将不国。 眼下的情况就是辽东地区女真十五万旗兵，达旦十二万大军，三十万兵力只能支援两地，瓦剌十万大军已经无兵可守，只能出此下策。 杨巧月的声音在书房回荡，杨贾配面色凝重，他之前虽然知道边境起战事，却不知如此严峻，朝廷在刻意封锁消息，担心京师先乱。 “可……那也不是你们几人能解决的，只会白白送命。”杨贾配还想最后劝她。 杨巧月淡淡说道：“自古以一人退万军之事并不少，我愿为大楚一试！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话一出，杨贾配内心震撼，自己苦读圣贤书数十年，竟不如女儿有觉悟，心中的反对之意早已尽散。 杨承栋更坚定要陪妹妹去完成这件事，看向劳欣怡：“欣怡，就是这么回事，我要陪七妹同行。” 杨巧月朝劳欣怡微微躬身：“嫂子，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让大哥同行……。” “小月，你刚刚的话令我动容，你身为女子尚能如此，我又怎么会拦着承栋，他应该同行保护你。” 劳欣怡的反应让杨承栋和杨贾配都十分诧异，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最柔弱的人，竟然比他们反应还要冷静，一时更没有理由去反对。 杨贾配见状叹了一声：“唉，我就知道劝不了你们，去，此事就不要告诉你们母亲了，只说你们去远门，免得日日担心。” 杨巧月和杨承栋相视一眼，点点头，这样也好。现在只等朝廷同意这个方案，便出发，最大的问题在于楚叶晨能否说服朝廷相信她。 …… 楚叶晨白天便入宫和宣德帝说了此事，一直到次日黎明破晓才离宫。 宣德帝被他说服了，决定相信杨巧月，她确实是个奇女子。在皇上同意了这个方案之后，楚叶晨立即跪下向皇上请求赐婚，他要娶杨巧月为妻。 宣德帝被他突如其来的请求弄懵了，没有任何迟疑，强烈反对。细数了杨巧月不适合嫁给楚叶晨的缺点，什么商人，抛头露面，无大家闺秀模样，太强势，不是能辅佐他的合适人选……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宣德帝内心一直对楚叶晨的期望是他为储君，下一任皇上，想到让杨巧月母仪天下，就觉得有诸多不合适。 楚叶晨对他的反对并不意外，也不着急反驳皇上，慢慢跟宣德帝说起两人的故事。 从相遇时被救，单单救他的性命就不下三次，丹州瘟疫更是救了整个丹州，关山卫、南边境之乱，京师叛变危机，桩桩件件她都是用生命在守护大楚。这些不能当成是理所应当，避而不见。 宣德帝难得见楚叶晨如此心平气和和他说话，不由得想起自己也被杨巧月救过三次，如此否定她，确实有失公允，但还是没有点头，只说可以赏赐补偿。 楚叶晨摇摇头，继续说，“我此生非小月不娶。此次战事，她只身前往西北地，我前往辽东地区，生死难料，若死于沙场，此事将是唯一的遗憾。” 他不能也不会留下这个遗憾，不管皇上同意或者不同意。 宣德帝见楚叶晨铁了心，怒气冲冲，他要看看到底有多真，直接在大殿上说，“如果你放弃娶她，朕便立你为储君，大楚将交到你的手中。你将是太子！” 楚叶晨笑着起身，储君之位，与她相比，毫无份量。自从六年前被废，他便从来没有想过。 他留下一句：“今天别忘了下旨赐婚，父亲。” 说完便转身离开皇宫，离开时皇宫的天色已经蒙蒙亮，黑夜即将过去，黎明破晓而来。 宣德帝看着楚叶晨离开的背影，听到他六年来第一次称呼自己父亲，莫名鼻子一酸。自从孝贞皇后死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 罢了，便随他去！ 宣德帝疲累的收回目光，脸色更加憔悴，轻轻咳嗽着，金色帕子都被染了红色。 清晨，杨巧月正在家中收拾行李，忽听门外高公公到杨家来宣旨，她还以为是朝廷同意战事的安排。赶忙出门相迎，家里人也都跟在身后接旨。 第360章 你欠我一场婚礼 杨巧月出门，看到高公公并非单独来宣旨，身后还跟着许多下人抬着许多箱子，排成一排，一眼望不到头。 她面露诧异，四下寻了眼，不见楚叶晨。 “杨家长杨巧月接旨！”高公公尖利的声音在门前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滋闻京师府府尹杨贾配之女杨巧月，娴熟大方、温俭良顺、品貌出众、大义凛然，朕闻之甚悦。今二皇子南平王已弱冠之年，适婚适配，当择贤良与配。值杨家长女，待字闺中，与二皇子缘分天定，成佳人之美，今将杨家长女许配给二皇子南平王为妻，赐月字正妃。布告天下，咸使知闻。钦此” 空气凝固，整个杨家，整条街一瞬间鸦雀无声。 高公公理解这个消息太震撼，不惊愕才奇怪，他轻声喊道：“月妃娘娘，请接旨。” 杨巧月率先回过神，脑袋空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跪下接旨：“民女接旨。” 高公公将赐婚圣旨交到杨巧月手中，随后拿出聘礼单开始宣读。 黄金一百两、白银五千两、马匹三十、金茶筒一双，银茶筒一双、银盆子一双、绸缎千匹、玉器十二件、龙凤呈祥珐琅一套，丹州新府邸一套、良田百亩……。 读了半柱香的功夫，高公公才把若长的聘礼单读完。身后的下人开始将聘礼一箱一箱抬进杨家。 轰！高公公读着聘礼清单，杨家众人终于回过神，纷纷难掩震惊之色。 这事来得实在太突然了，谁都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杨巧月实在忍不住，她和高公公也算有私下交情，上前低声问道：“公公，这到底怎么回事？战事将起，这是为何？” 高公公四下看了眼，见没人注意才低声回道：“大姑娘问问王爷就清楚了。” 杨巧月闻言，也不好继续多问。 高公公让她清点聘礼，无误后签字，他好回宫复命。 杨巧月哪有心里关注聘礼的事，直接收下了，皇上的赐婚，杨家就是想反对也可不能。 高公公随后便离开了杨家。他前脚刚走，杨贾配和杨承栋先后从外面回来，他们听到了这事，赶忙赶回来。看到摆在院子的许多大箱子，果然是真的。 杨巧月和吕氏她们在正厅，大房赵氏和秦氏脸上带着笑容，这么算来，她们以后可都是皇亲国戚了。 吕氏和二房周氏都面露不安，担心杨巧月的安危，皇室复杂，有哪个女子加入皇家能真正开心的。 “月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也不知道吗？”吕氏急切问道。 杨巧月无奈摇摇头，她已经回答不下十遍了。 “小妹！” “月儿！” 杨贾配和杨承栋从外面回来，两人面色凝重，“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我和阿爹在外面听到说皇上赐婚，将你赐给二皇子为妻？” “大哥，你们传言没错，高公公前脚刚离开。”杨巧月也是一头雾水，无奈说道。 杨贾配眉头紧皱，他刚刚还是听手下说起，弄得他以为对方开玩笑，闹了尴尬，沉声道：“此事怎么不和家里商量，如此大的事！我和你娘亲虽说让你自己抉择，可怎么也该和家里说一声。” 杨巧月被父亲没来由严肃训斥，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正要开口，吕氏知道女儿的脾气，赶紧站到中间解释：“老爷，月儿对此事也不知道，刚刚高公公宣旨时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和我们说。” 吕氏随后又跟杨巧月说，“你爹也是关心你心切，他是担心你。” 杨巧月轻哼一声，没有搭话。 “老爷，那现在怎么办！”吕氏一脸担忧问道。 杨贾配叹了一声：“还能怎么办，皇上赐婚能拒绝吗？好在是二皇子，他性格坚毅，为人正直，与杨家多有来往，当不会亏待小月。” 杨承栋没有在意父亲的说法，他看向杨巧月，淡淡说道，“小妹，此事你怎么想的？” 杨巧月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要说不愿意，她和楚叶晨早已两相知，心里认定此生只对方一人。可要是说愿意，她现在心里还生着气，气楚叶晨什么都没跟她说，两人就要各赴战场，生死未卜，实在不适合冒然定下婚礼。 木恩恩劳欣怡是过来人，特别是前者，一路看着楚叶晨和杨巧月走来，怎么可能不愿意。 劳欣怡笑着打圆场，“相公，你这话问的，小妹该如何回答，面子薄总不能直接说愿意。” 杨承栋愣住，轻咳一声，确实问的唐突。 福叔从门外进来，打断了屋内的谈话，“老爷、南平王来了。” “快让他进来！”杨贾配立即说道。 杨家众人正一头雾水，这个当事人总算来了。 楚叶晨一身青衣锦袍，束起长发，今天多了丝少年的阳光，少了夜锦卫的阴诡和皇室的严肃。 他一进屋，郑重行了一礼，“杨大人、杨夫人、杨大哥。” 杨家人面对二皇子即便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敢摆脸色，杨贾配带着众人赶忙行礼，“见过王爷。” 楚叶晨的目光落在杨巧月身上，见她没有反应，知道她肯定在生气，自己突然的决定，没有提前和她商量。 杨贾配轻咳一声，打断他：“王爷，皇上怎么会突然赐婚，这……事先也未与杨家相商，小月也毫不知情。” “是本王昨日恳请父皇赐婚的！没能提前与杨家相商，本王给杨家道个歉。”楚叶晨声音没有往日的强势逼人，就像小女婿初次见老丈人那样的气氛。 “本王对小月的感情天地可鉴，此生只她一人，绝不纳妾纳房，如有违此话，天打雷劈，惨死沙……。” 楚叶晨的话没说话，被杨巧月捂住了，天打雷劈那是假的，可沙场之事却真的有可能，她连声呸呸。 “没人说不信你，你发那么毒的誓言做什么！我可不会守活寡！”杨巧月怨怒道。 两人众目睽睽之下动作亲昵，楚叶晨轻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没事先和你商量。只是即将奔赴边城，我不能留下任何遗憾，不能让你孤身一人，你是我楚叶晨的妻子，谁想动你分毫，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敢冒然动手。这也会成为我的全部动力。” 杨巧月原本还在生闷气，听到这番话，内心动容，她明白楚叶晨话中意思，心中怨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眼中泛起泪光，低声道：“我都明白！那就不留遗憾！” “咳咳咳咳咳！”杨贾配咳嗽几声，这两人直接把他们当成空气了，成何体统！ 两人回过神，刚刚太忘我了，杨巧月赶紧松开手，退了一步，就是厚脸皮老脸也忍不住一红。 杨贾配沉声说道：“既然你们都有意，又是皇上赐婚，此事只能如此了。婚礼打算怎么办？由礼部和钦天监负责吗？” 楚叶晨摇摇头，解释道：“皇上同意了那个方案，随时可以动身出发……。” 杨贾配明白了，他立即让劳欣怡带着吕氏和大房二房他们离开正厅，战场的事还是不让他们知道那么多为好。 杨巧月让木恩恩留下一起听听，她昨天在南庄，这事儿还没和她细说，只是粗略说了下，自己此行需要多久不知，京师府特别是皇上的病情，楚玄颜的安危都需要木恩恩。 其他人退出大厅后，杨贾配面色凝重：“继续说，家里其他人并不知此事。” “已经没时间准备婚礼，只能委屈小月了，本王便没让礼部操持。等战事结束，本王一定……。”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没关系，那我和大哥今日便出发，东西早已收拾好了。” 屋内气氛一下陷入沉寂，忽然提到出发，所有都心头一紧，这时才真正感受到要上战场。 楚叶晨这么多年从未有过泪意，可不知为何，眼下看着杨巧月，鼻子很酸。 “好！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那就继续坚定的走下去。”杨贾配眼眶殷红，他真的好担心这是和长子长女的最后一面。 杨巧月看父亲一个大男人，经历这么多都这么难受，还好没让家里其他人知道。 楚叶晨收了收心，“要不派一队暗卫随你们同去！” 杨巧月摇摇头：“不用了，人多反而不好，去再多人也不是十万大军的对手，这不是武力可解的。” 楚叶晨只能点点头，他只是想多点人在她身边保护。 “恩恩，小颜就交给你了，有时候可以找安老王爷和贵妃娘娘。”杨巧月见木恩恩背过身，哭得不成样子，柔声和她说道。 木恩恩带着哭腔，“知道，你放心！一定要……。” 后面“活着”两字她实在说不出来，掩面而泣。 当天晌午，杨巧月和杨承栋悄然出城，等他们走后，才让杨贾配和吕氏说他们出远门的事。 城门外，楚叶晨一人相送，杨巧月坐在马车上，拢起轿帘布，两人四目相对。 杨巧月嫣然一笑：“记住，你欠我一场婚礼！” 楚叶晨酸涩点点头，佯装轻松：“那时铺十里红妆，一定会让你成为天下最美的娘子。” 轿帘放下，一道长鞭甩出，驾一声，马车扬长而去。 第361章 西北地第一城西宁 杨巧月离京的当日，皇上赐婚的事情在京师掀起不小的波澜。好多人都看好楚叶晨就是未来的储君，如今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不可能了，其他小的小，无能的无能，只剩下二皇子。 而杨巧月被赐婚二皇子，还是正妃，很大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一时间，稍微能搭上杨家点边的都上门拜访，试图现在就开始搞好关系，丝毫不知外军压境，杨巧月正为了这群人的安危，已经在去送死的路上。 这些人全被杨家拒之门外，杨家大门紧闭，几乎没人能进杨家门。 最近几日，京师的一切依照杨巧月的安排进展，户部工部的粮草军饷已经分批运出，发债方式也开始落实，宣德帝内帑拿出十万两，削减后宫用度。他一带头，自上而下的官员纷纷出银子购买朝廷债。 不仅仅朝廷官员，在富贾中，全国三大富贾御雪南庄、三街八坊的屠家、苏州吕家一起出大资金申购朝廷债，引起商贾们纷纷效仿，很快让朝廷的国库立即充盈起来。 国库充盈，开始发放军饷点兵，此时的楚叶晨已经换上一身戎装，这几日不时有人反对二皇子这时候离京，带领二十万军队，选帅不就好了，不用非得他亲自带兵。 对于这些声音，楚叶晨也知他们心中考量，所以未多计较，内心对亲自挂帅毫不动摇。他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尽快出发，尽快摆平辽东战事，越快杨巧月他们三人越安全。 第五日，两路大军分别出发，一路十万兵马前往关山卫，一路二十万兵马由楚叶晨亲率前往辽东。 浩浩荡荡的大军让所有人感受大楚的危机，一些好事者早已经将这些事情在坊间流传起来。虽然朝廷刻意压着，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楚面临三处大军压境的消息很快就被传播，只有两路兵马出发，一时间京师人心惶惶。 不少人已经开始谋划变卖家产，离开大楚前往他国，避开这场浩劫。 只有知道内情的人坚定的相信杨巧月，相信她一定会阻下瓦剌大军的进攻。 此时，杨巧月并不知京师府的事情，他们已经马不停蹄赶了八日路程，每到驿站就换马换车夫。 一路风尘仆仆，越到西北地越是荒凉，不时还会遇到沙尘，还好都是本地的车夫，知道如何避开恶劣的沙尘。 杨巧月随手拢起轿帘，看四周逐渐多了绿树，“老乡，前面是不是快到州府了？” “大姑娘，前面便到西宁了。”赶车的马夫操着西北特有的口音回道。 西宁？杨巧月随手拿出舆图，出发时楚叶晨给她准备的，距离肃州卫还有数百里。 杨巧月看大哥脸色苍白，他一介书生长途跋涉能坚持到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好歹走过关山卫：“老乡，那转进西宁，休整一日。” “小妹，我没事，能继续赶……路。”杨承栋边说边干呕。 杨巧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后，舒缓一下：“好了，耽误不了多久，再有三日就到肃州卫了。五哥应该也差不多到这，顺便看看他有没有进城。再说，我也休息一下。” 杨承栋听到杨巧月的话，也就没再坚持：“那就入城休整一日。” 一个时辰后，马车总算慢了下来，来到西北最大的州府西宁，城门查哨很严，看到是大楚人才放行。 杨巧月微微皱眉，这里距离肃州卫还很远，瓦剌军也不可能那么快进攻，对方肯定要等辽东地区的消息，至少要大楚的大军大败才敢全线进攻，这西宁戒严是为何。 她忍不住问道：“差大哥，西宁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戒备这么森严？” “入不入城？哪来的那么多问题！”为首的守卫一脸不耐烦，没有回答杨巧月的问题。 杨巧月随手递出去二两银子，“差大哥们辛苦了，这是一点茶水钱，请大家喝茶的。” 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守卫见到银子，立马换了副脸色，二两可是他们一月的俸禄了，实在眼馋。 “姑娘实在客气，这多不好意思。”守卫还客气两句，目光却不离银子。 杨巧月看在眼里，出门在外，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一把抛过去：“小女子和兄长初来乍到，差大哥们那么辛苦，请大家喝杯茶水也是应该的。” 对方接了银子，也知道该怎么做，缓缓上前低声说道：“那便谢谢姑娘了。方才姑娘所问，小的告诉您，切勿外说。” 杨巧月微微点头：“差大哥放心。” “不满您说，城内戒严是因为收到消息，最近瓦剌细作入了城，边城不安宁。几位要是没事还是不要在城内多留，尽快离开。”守卫压低声音说道。 杨巧月微微皱眉，旋即回过神，笑道：“谢谢差爷提醒。” 说完，马车便入了城。 西宁是西北地四周最大最繁荣的州府，这里也有不少外来面孔，鱼龙混杂，街道来往的人群似乎并没有受到瓦剌消息的影响。 他们一行来到西宁最大的客栈落脚，这里距离府衙很近，更安全。 杨巧月和杨承栋从马车下来，立刻引来不少目光。在边城坐马车的，都知道是外地进城的。 杨承栋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立马挺直腰板，一脸凶神恶煞扫了过去。 那群人主动避开目光，不想招惹只身出门的人，看穿着打扮就知不是简单人物。 老车夫去了城内驿站，需要换马匹，明日继续赶路。 马车走远后，杨承栋低声说道。“小妹小心点，边城的人鱼龙混杂。” 杨巧月嗯了声，她自然知道，还准备了武器在手中，要是有不识相的，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在客栈开了两间上房，杨承栋原本还提起十二分精神，耐不住连续赶了八日路程的疲惫，一看到床铺，倒头就睡下了。 杨巧月回到房间，透过门缝看外面，并没有引起特别的动静，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渐渐有了睡意。 当她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西北的夜晚风很大，窗外呼呼不停。 杨巧月起身，忽地听到啪嗒一声，瓦块落在地上的碎落声。她立即倚在窗户边，露出一点缝隙看出去。见一群黑衣人跃下，手中带着武器，不禁皱起眉头，他们去的方向显然是府衙。 第362章 和五哥汇合 杨巧月放下窗户沉思片刻，门外响起轻微敲门声。 “小妹！小妹！” 门外传来杨承栋的声音，他也被屋外的动静吵醒，以为是冲着他们来的，急忙起身过来找杨巧月。 杨巧月打开门，让杨承栋先进屋：“大哥，你也被这群人吵醒了。” 杨承栋见她没事，松了口气，“这群人似乎不是冲我们来的。” “嗯，冲着府衙去的。”她说着示意大哥到窗户边看看。 杨巧月选房间时特地选了这间能看到府衙的，杨承栋透过窗户看出去，府衙那边已经亮起灯，传来打斗声，两方已经缠斗起来。 杨承栋眉头紧皱：“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进攻府衙？是普通小毛贼还是瓦剌细作？” “我怀疑是后者，这些人身型壮硕，手持的武器不像大楚人。”杨巧月说着见府衙外竟然没有支援，低声说道，“如果如我所猜，我们得过去一趟，了解点瓦剌的情况。” 杨承栋对此没有反对，只是担心杨巧月的安危：“大哥去就行，你在客栈等。” “我可比大哥能打。”杨巧月笑道，从床边拿出两把短小精悍的弩箭，递给杨承栋一把，“走！” 杨承栋一脸狐疑，小妹什么时候在身上带了两把弩箭，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杨巧月没有在意他的疑惑，已经离开房间。杨承栋回过神，赶忙跟上去。 两人离开客栈，客栈对于这种事可不敢多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怕惹火上身。 西宁府衙一众捕快和黑衣人厮杀，对方身强体壮，武器精良，出手狠辣，一时间压制了府衙的人手。 步步逼近后衙，捕头退守后衙，大声喊道：“知州大人，赶快退，对方有备而来，支援的守卫怕是被他们放倒了！” 西宁知州面色凝重，没想到对方竟然来得这么快，“杨大人，您先退，这群瓦剌子是来找本官要人的，要不到人怕是会滥杀无辜。” 被西宁知州称呼杨大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木山关赶去肃州卫的杨穆义。 “要人？要什么人！此时怎么没听知州大人提起过？” “我们府衙前几日抓了瓦剌的探子，什么都没问出来，便没有可以提及。现在看来，那探子的身份不低，竟然来这么多人营救！” “原来如此，知州大人去调人，这群瓦剌子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在我大楚的土地，怎么能让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杨穆义说着，温和的目光转瞬变得凌厉，手中长剑已经出鞘。 一群黑衣人涌进后衙，捕头体力不支，已经放弃抵抗，正当他以为要死时，杨穆义的长剑逼退四五个近身的黑衣人。 杨穆义的身影极快，剑锋所到之处都伴随着一声惨叫，电光火石间，那几名黑衣人就被伤了手腕。 后面冲进来的人见状，立即停下脚步，警惕盯着杨穆义。 捕头回过神，劫后余生，在阎王殿走了一遭，原本还以为这个看起来文弱的男子手中的剑是装饰，没想到竟然这么利害。 “保护知州大人，去调人，这里交给我拖延。”杨穆义低声说道。 捕头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不断进来，“这……。” “再不走就都留下！”杨穆义见他还有时间磨叽，语气严肃。 捕头不敢再迟疑，起身回到知州大人身边，和他一起往外退，要到城门召集守卫过来支援。 “追！”黑衣人喑哑的声音喝道。 杨穆义长剑一挥，拦住去路：“此路不通，各位还是哪来哪回！” “将我们主子交出来，不然瓦剌大军必血洗西宁城！” 杨穆义冷笑一声，“你们或许看不到了！” 说着，已经出手，对方一群人围攻上来，身手都不弱，他不得不后退防守。 杨穆义忍不住暗骂，这群瓦剌子竟然不讲武德，真的这么多人打他一个，这下麻烦了。 府衙外，杨巧月和杨承栋已经赶到，她见门外竟然被黑衣人守着，这府衙竟然轻松被拿下。里面还传来打斗声，应该没来晚。 “大哥！” 杨承栋微微点头，两人同时出手，倏地，弩箭飞快射出，守在门前的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中箭立即瘫软倒在地上。里面的人见状，赶出来，杨巧月再次出手，两人又倒了下去。 “小妹，你在箭上涂了东西？” “嗯，重度麻醉，会令人昏迷不醒。”杨巧月随口解释道。 门外只有四个人守着，其他人都在后衙，两人继续往后衙去。 一路过来，衙门的衙役倒了一地，一群黑衣人正在和人打斗。 “那不是……。”杨承栋瞪大眼睛，看清被黑衣人围殴的身影。 杨巧月也看到了：“五哥！是五哥。” 杨穆义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正被人逼得喘不过气，差点被人伤到，一支小巧的飞箭更快一步落在黑衣人脖子，整个人瘫倒在地。 黑衣人见状，纷纷吓一跳，以为见鬼了。没人注意，身后的黑衣人正一个一个倒下，忽然有人发现，怒声喊道：“老大身后有人偷袭！” 他们一回身，看到两道戴着黑夜面巾的人站在身后，为首黑衣人见只有两人，一眼不可思议，这么多人竟然被区区两人放倒。看到他们手中的弩箭，立即露出警惕之色，这可是瓦剌皇室才有的神弓之弩。 “你们是何人！竟然有神弓之弩！”为首黑衣人沉声问道。 杨巧月拿起手中的小型弩箭，“你说这个吗？” 说着冷不丁放出一箭，黑衣人猝不及防中招又倒下一个。 一众黑衣人见状，大惊失色，不愧是神弓之弩，这也太厉害了，不禁生出退意。 杨穆义缓了口气，看见来人，这声音分明就是七妹，面色一喜，没想到在西宁汇合上。 为首黑衣人沉默半许，终于还是决定撤退，低喝一声：“撤！” 这群人直接扔下数十个同伙，直接四下跑了。 “想逃？站住！”杨穆义想要追出去。 杨巧月喊住他：“五哥，穷寇莫追！拿下他们也没用。” 杨穆义闻言，这才收回脚步，没再追出去，回过身，“算他们走运！七妹，你们怎么到西宁了？” “进来休整一日，我想五哥也应该会进西宁，没想到真的遇上了。”杨巧月笑道，“五哥怎么会在西宁府衙？你应该比我们早到几日才是。” 杨穆义告诉他们，他原本也是入城休整的，但是听到城内入了瓦剌的探子，这才多留了几日，想收集一些瓦剌人的信息的，用朝廷身份直接和府衙接触的。 杨巧月恍然点点头：“刚刚那些是瓦剌人，怎么会直接闯入府衙来？” “他们是瓦剌的死士，来救他们主子的。”杨穆义回道，“西宁府衙抓到了两名瓦剌的探子，今晚看来，那两个探子身份不简单。” “哦？”杨巧月眼睛一亮，笑道，“正好，或许可为我们所用。” 杨穆义见杨巧月狡黠的笑容，知道她又有鬼主意了，目光落在一旁杨承栋身上，后者还戴着黑面巾。他没认出来，随口问道，“小月，这位是？” 杨承栋见他没认出自己来，没好气拿下面巾：“我是你大哥！” “大哥！？”杨穆义愣住，一脸不解，“大哥怎么也过来了？” “我让大哥同行的，一文，一武，此行把握大一些。”杨巧月说道，没多聊此事，“五哥，知州大人呢？此事需要府衙配合！” 话音刚落，府衙外，知州大人带着支援的守卫回到府衙，见黑衣人倒了一地，杨穆义安然无恙，不禁赶到震惊：“杨大人，您一人将所有黑衣人击退了？” 杨穆义摇摇头，将刚刚的事简单说了下，把杨巧月和杨承栋介绍给对方。 知州大人听到两人的身份表现出应有的尊敬，请他们到后衙僻静的书房坐。 杨巧月时间紧，没有和他多客气，直接表明身份，他们是朝廷派来防止瓦剌大军进攻大楚的，需要他协助配合。 西宁知州知事情轻重，对杨家自然知道，忙问该如何配合。 杨穆义和杨承栋也不知杨巧月的办法，双双看向她。 杨巧月缓缓说道：“首先把我们三人送入监狱，和瓦剌的两个探子关在一起！” 知州、杨承栋、杨穆义三人不约而同露出相同的错愕，前者问道：“杨姑娘，这是为何？” 第363章 顺利取得信任 杨巧月告诉他们后面的行动，几人便明白了。 将他们送入牢房之后，派其他人进去杀瓦剌探子，他们将对方救下，拉进关系，并且帮他们逃狱。 她的目的是借此获得两个瓦剌探子的信任，以此进入瓦剌大军见到瓦剌王。 知州听完眉头微皱，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冒险，他以为杨巧月三人要刺杀瓦剌王。 杨巧月对后面的事没有多解释，让他配合，并且绝对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此事，否则后果自负。 西宁知州知事情轻重，便不敢再多问，当晚便将三人送入铁牢，跟他们一起被关进去的还有几个衙门的人。 两个瓦剌探子缩在角落，杨巧月看清他们的模样，一个中年男人一个青年男子，前者显然是仆从，将年轻男子护在身后，警惕盯着被押进来的数人。 杨巧月和两位兄长相视一眼，两人会意，立即骂骂咧咧。 “该死的，人倒霉连喝水都塞牙，要不是这群该死的黑衣人，都能在衙门干一票了。” “谁说不是，差点就摸到府衙的银库了，活该这群袭击衙门的人全死了。” “死得好，听说都是瓦剌人，这瓦剌子来袭击西宁府衙干嘛？莫名其妙。” 杨承栋和杨穆义你一句我一句，果不其然吸引了角落两个瓦剌人的注意力。 年轻男子听罢，瞠目而视，低声说道：“毛叔，怎么办！” 被叫毛叔的中年男人面色凝重，“主子别担心，说明大王知道你在西宁的事，会很快来营救的。” “可那么多人因为我而丢了性命！”年轻男子十分内疚。 他们声音虽然很轻，但杨巧月全部听在心里，示意另外几个衙门的人动手。 几个粗壮的大汉微不可查点点头，随即起身，围上前：“你们就是瓦剌探子？” 毛叔立即将年轻男子护在身后，“你们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衙役握紧拳头，“当然是揍你们！老子虽然是贼，但也是大楚人。” 说着挥拳如雨落在毛叔身上，毛叔会些拳脚功夫，可双拳难敌四手，转眼落入下风，被一顿狂揍。 身后的男子看着不忍，把毛叔拉到身后，自己上前挡着，也被一顿胖揍。 杨承栋见状，适时喊道：“打人了！要出人命啦！” 看管牢房的牢头闻声过来，怒声喝道：“干什么！再闹都给老子吃鞭子。” 几名衙役收手退开，故作恶狠狠瞪着杨巧月三人，等牢头走开，他们围过来，“让你们多管闲事！” “我就看不得欺负老弱病残，有本事上战场去打，在这打算什么英雄。”杨巧月嗤笑道。 几名衙役愣了瞬，做出猥琐的模样：“嘿嘿，女的？这可真是有福气了，兄弟们，上！” 对面两个瓦剌人见杨巧月三人因为帮他们出头反而遭到针对，年轻男子想要过去阻拦，被毛叔拉住，他们两人过去也没用，对方几个“流氓”人高马大，根本不是对手。 杨穆义起身拦下几名衙役，“怎么？想动手？” “不想死就退开，不然休怪老子弄死你！” 杨穆义冷笑一声，“我打不过外面这群差爷，难道还怕你们几个小混混不成。” 扮成衙役的混混脸色一沉，挥着硕大的拳头砸向杨穆义，杨穆义闪身避开，对面几人一起上。 做戏做全套，杨穆义不能出全力，做出和对面几人纠缠打斗不相上下，看起来也就比普通衙役利害一点点。缠斗一会儿，杨承栋冷不丁帮忙出手，打破僵持的局面。 杨穆义趁机将几个衙役撂倒，杨巧月和杨承栋上前把对方一顿爆揍。 “再嚣张小心废了你们！”杨穆义恶狠狠说道。 做戏的衙役被真狠揍一顿，内心无语，这也打得太真实，顺势喊着要换牢房。 牢外西宁知州也在，立即示意牢头过去按照安排将几名做戏的衙役带出来。 几名衙役被带出去，这间牢房只剩下杨巧月三人和那两名瓦剌探子。 杨巧月要不被察觉的和对方拉进关系，拿出一瓶跌打损伤的药帮杨穆义涂药，余光注意到那两人的伤势，把药扔过去：“这是跌打损伤的，不怕下毒就涂在伤口。” 年轻男子和毛叔都受了外伤，前者拾起药，说了声谢谢。涂抹在伤口处，冰冰凉凉的，立即缓解了疼痛，不禁感到诧异。 毛叔目光带着警惕，主动搭话：“谢谢几位仗义相助，为何知道我们是瓦剌人还帮助我们？” 杨巧月不以为然，随口道：“这年头饭都吃不起，沦落到要偷衙门了，是什么人和我们有关系吗？” “几位身手不错，也不是愚笨之人，为何会沦落到偷窃？”毛叔问道。 “嘿嘿，自然是为了银子，种地可来不了银子。大家都死于荒灾，再不偷，难道让我们也饿死吗。”杨巧月故作不耐烦，“好了，不过是顺手帮了你们，不用你们还，后半夜别多嘴就行。” 毛叔疑惑，不知道她话中意思，本来还想问，见她别过身，到嘴边的话只得咽回肚里。 杨巧月三人当着他们的面明目张胆研究怎么跑路，毛叔和那个年轻男子故作睡着，其实一直听着。 当晚后半夜，夜静谧，杨穆义走到牢门边，点燃两团冒烟昏迷药扔出去，看守的人纷纷“晕倒”，随后杨承栋从身上摸出事先就准备好的大牢钥匙，佯装他会开铁锁。 咔哒一声，大牢铁锁打开：“小妹，五弟，锁开了，撤！” 杨巧月眉头紧皱，见角落躺着的两人没反应，一定要对方主动提出跟他们走，不然容易被怀疑。 在她以为计划失败了，准备走出牢门时，身后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几位壮士，带我们一起走，若是成功逃出去，我可以给你们金银珠宝。” “主子！”毛叔起身，觉得他太沉不住气了。 “毛叔，来营救的人已经牺牲，今夜不离开的话明日一定会转移严加看守。”年轻男子认真说道。 毛叔自然知道，只是他心中对杨巧月三人有疑虑。 杨穆义沉声说道：“小妹，不能带他们，两个拖油瓶肯定会拖累我们，赶紧走！” 杨承栋也搭腔，“这两人一看就没银子，小妹别管了，走！” 杨巧月点点头，没搭理对方，既然那个贵公子开口了，料定他们会跟上来。 三人直接离开牢房，一路走出来的看守都昏睡在地上。 年轻男子急忙跟上去，毛叔只得紧跟着。 快到地面的时候，外面还有守卫，杨巧月拿出弩箭，这是让人昏睡的箭，不会致命，为了效果，只能委屈那些衙役了。 一连放出细箭，那些守卫纷纷倒下。 他们轻松逃离大牢，身后毛叔和年轻男子看呆了，实在太厉害了。 杨巧月没理会他们，翻墙离开，成功来到街上。 杨穆义回过身，见对方好像没跟上，眉头微皱：“小妹，怎么办？” 杨巧月眯起眼，“给知州大人信号，逼他们跟上。” 杨穆义会意，立即砸了县衙的门，知州收到信号，县衙立即亮起火光，巡夜的人喊道：“牢犯逃狱了！牢犯逃狱了！” “封锁城门！捉到格杀勿论！” 府衙内喧闹了会儿，两人果然如杨巧月所料，跟了出来，凭他们人生地不熟，绝对不可能离开。最后一定会求助自己三人，这是她的预判。 杨巧月三人刚走出没多远，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几位且慢！” “又怎么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带你们出来也不问你们要银子，赶紧走！”杨巧月一脸不悦。 毛叔这下不再怀疑他们，低声说道：“我们是瓦剌有身份的人，送我们回瓦剌，价码你们开。” 杨巧月原本不耐烦的神情，听到银子，立马变了副脸，笑道：“好说！两条命，价值三万两！” 年轻男子没有任何迟疑应下：“好！” 杨巧月伸出手，“先付账。” 她当然知道两个牢犯身上哪来的钱，但戏要做足。 毛叔和年轻男子相视一眼，前者尴尬说道：“钱不会差你们的，但要到了瓦剌才能有……。” “嘿嘿，空手套白狼呀！我们看起来有那么傻吗？不干！”杨穆义嗤笑一声。 三人说着就要离开。 年轻男子急忙说道：“这个给你们做抵押，要是不给你们银子随你们处置。” “主子不可！” 杨巧月停下来，一把拿过一枚虎头令牌，上面写着：绰罗斯王室 “你们是瓦剌王室的人？” 毛叔立即警惕起来，年轻男子莫名信任杨巧月：“是，小王是瓦剌王的义子绰罗斯胡也。” 杨巧月暗自思忖，没想到竟然是王室，这更加方便了。 她故作迟疑一会儿，随手收起令牌：“好，这笔生意我们答应了，送你们回瓦剌，但要五万两。” 绰罗斯胡也点点头，若是他们知道他是王室而没有加价反而令人怀疑。 一行五人赶紧离开府衙附近，去驿站找马车，不去肃州卫了，直接去瓦剌！ 西宁知州看着走远的几道身影，拦下喧闹的衙役们，幽幽叹息一声，希望他们能成功。 第364章 谢谢两位带路 杨巧月几人没有回客栈，他们先买了两身衣服，让毛叔和绰罗斯胡也换上。然后去了驿站，多买一辆马车，让杨穆义来赶。 天色大亮，两驾马车从城内奔向城门。杨巧月选择昨日进城的城门，这件事并不会传达到下面的人，所以出城府衙不会打招呼，他们要自己离开。 城门处还是昨日那些守卫，为首的军官还记得杨巧月他们的马车，走过来：“这不是昨日入城的姑娘吗？今日就出城吗？” 杨巧月拢起马车帘子：“是呀，没想到西宁城这么不平静，便听差大哥的不多留了。” “昨晚瓦剌子袭击府衙，死伤惨重，最近几日城门不打算放人进出。”城门守卫说道。 杨巧月故作着急：“这可如何是好，我入城就是为了找兄长和父亲，打算早点回乡。” 守卫看向后面的马车，“兄长和父亲？” 杨巧月点点头：“嗯，差大哥，你也知道我昨日才入的城，就我们这老弱妇孺的，怎么也不会和袭击府衙的事情牵连，行个方便……。” 守卫上下搜了一圈，确实马车内只有老人和一个年轻男子，昨天的银子发挥了作用，“还好来的早，赶快离城。” “谢谢差大哥。” 老车夫一鞭子抽在马屁上，马车快速出城门。跟在后面的毛叔和绰罗斯胡也在马车内神情紧张，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息，直到出了城门才真正松了口气。 竟然真的顺利离开了，他们对杨巧月三人彻底没了怀疑，毛叔指导着路线前往瓦剌部落。 杨巧月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第一步完成，接下来要顺利到达瓦剌部落见到瓦剌王。 两驾马车沿着西北官道一路北行，马不停蹄行了六日才出大楚地界。 一行人正在路边休息，绰罗斯胡也看着熟悉的草原景象，轻松说道：“再有三日就能到瓦剌部落了，到时承诺你们的五万两一定双手奉上。” 杨巧月随意点点头，她可没打算真的拿到那笔银子，已经出了大楚地界她才主动问他们，他们既然是瓦剌王室怎么会到西宁城，还被府衙当成探子抓了？ 毛叔和绰罗斯胡也相视一眼，他们已经信任杨巧月几人，不会觉得有所目的，反而以为是怀疑他们不是王室，后者随即解释：“我们来西宁是为了等消息的，没想动还没等到消息就暴露了，多亏了你们。” 杨巧月摆摆手，并未在意他口头感谢，暗自思忖，他们应该是在等女真辽东战况的消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瓦剌大军未收到辽东的消息前不敢进攻大楚，担心被女真利用，成了消耗大楚的棋子。 三方果然并非铁板一块，如此就好办了。 绰罗斯胡也见她神情冷厉，心下一惊，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杨巧月眼中的寒意。 “杨姑娘方才在想什么？竟然令小王感受到背脊发凉。” 杨巧月回过神，脸上的寒意散去，温和笑道：“有吗？我刚刚在想一望无际的草原真美，王子殿下是不是赶路受了凉。” “是吗？可能。”绰罗斯胡也刚刚的感觉散去，见杨巧月似乎并没有变化。 闲聊几句，一行人继续赶路。 与此同时的辽东地区被女真旗兵一路破城，长驱直入，楚叶风亲率十五万兵马威风凛凛。 他此刻正一脸得意，依靠熟悉大楚的边防，势如破竹，短短数日就夺下大楚大半辽东地区。如今已经围了北沈中枢十几日，城内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粮草，不时有人要叛逃出城被杀。 “殿下，接下来该夺下辽东都司，彻底掌控辽东地区，以此为基础，进攻京师府。”一旁庆平峰口出狂言，眼前这座辽东中枢城池如他囊中之物。 楚叶风笑道：“庆将军稍安勿躁，若我们强攻会造成城内仇恨，要的是他们主动投诚，给他们食物，对我们感恩，支持我们清君侧的正当性，扶正戡乱，铲除楚叶晨等贼人。” “是！殿下英明，左右不过这几日。”庆平峰收起急迫的心情。 “报～！”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斥堠急报，楚叶风脸上淡定的神情缓缓收起，隐隐冒出一丝不安：“怎么回事！” “殿下，二十里外浓烟滚滚，铁蹄声震耳欲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正朝我军方向行来。” “慌什么！多也不过十万人马，我们可是有十五万女真精锐旗兵！”庆平峰怒声喝道。 斥候不敢隐瞒，直言道：“回将军，据属下观测经验，如此动静，敌军应该不少于二十万人马。” “什么？”楚叶风几乎失声喊出来，“楚叶晨竟然派二十万人马来此，难道另外两地要放弃了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 楚叶风平复下震惊的情绪，“来人，分两路马上通知达旦、瓦剌，辽东地区二十万大楚军队，让他们速度拿下两地，支援我们，本王要将二十万大楚军队拿下，直接攻入京师。” “是！”快马骑兵应声朝两个方向去。 楚叶风眼中闪过杀意：“楚叶晨，不管你有什么图谋，这一局从一开始你就必输无疑！” 另一边，关山卫的十万援军也已经到了，杨承梁和杨承之两人亲率五万人马抵抗达旦军数日，不管达旦大军如何挑衅，如何骚扰，他们都坚守城池，不冒然应战。 他们相信七妹和南平王这么安排一定有他们的破局之法，关山卫的任务就是坚守，不让十五万达旦军进入一寸大楚的土地。 …… 杨巧月他们一行人离开西宁的第十日终于到了瓦剌部落的范围，已经遇到不下十波瓦剌军的阻拦，还好有毛叔和绰罗斯胡也，不然寸步难行，他们已经顺利进入瓦剌部落的腹地。 绰罗斯胡也指着远处最大的穹庐，“义父便是在那。” 杨巧月顺着他指的方向，一座很大的蒙古包，这个时代叫穹庐，毡包，距离已经不远了。 “殿下，你义父十分重视你是吗？”杨巧月随口问道。 绰罗斯胡也自信点点头：“当然，不然也不会派瓦剌死士前往西宁相救，杨姑娘请放心，我们瓦剌人一言九鼎，不用担心五万两！” “自然不担心！”杨巧月笑着，旋即目光陡然一冷，“谢谢两位带路！” 绰罗斯胡也愣住，不解词话何意，不应该是他们说谢谢才是。 “殿下小心！”毛叔察觉到不妙，急忙喊道。 杨穆义举起手掌，下了重手，直接将两人敲晕。 第365章 谈判 杨穆义将两人放倒，一向玩世不恭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只要稍有差池，他们三个人就会永远留在这片草原，多年以后化作养料，滋养这片土地。 “小妹，你打算用他们两人威胁瓦剌王不出兵吗？”杨承栋担忧问道。 杨巧月摇摇头：“堂堂瓦剌王怎么可能受人威胁，也威胁不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两位哥哥异口同声问道。 如今他们三人已经深入腹地，没有退路。 杨巧月低声道：“借他们搭桥，有一个和瓦剌王谈判的机会！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就看天意了。连累两位兄长陷入险境，小妹应该说声对不起……。” 杨穆义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对不起！我们是你兄长，本就该护你周全，就是你不说我们也会来的。再说对不起，就不是弹脑门了。有五哥在，就是要死也要拉几个陪葬。” “这些年家里全靠妹妹在支撑，大哥除了读书什么都帮不上忙，我乃一介书生，能够用这种方式守护家国，而非躲在小楼穷担忧，应该是大哥说谢谢才是，不嫌弃我拖累让我同行。”杨承栋发自肺腑说道。 杨穆义也被大哥的话说得十分动容，一向不矫情的他眼眶殷红，“好啦！都别说对不起谢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妹也别想太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杨巧月心中温暖，谁都怕死，但他们心中都有能超越对死亡恐惧的信念，微微点头。 马车内的动静没有引起外面守卫的注意，一驾马车来到金色毡包前才被人拦下，另外一驾马车在到瓦剌部落外杨巧月便让车夫调转头回大楚了，没必要再添上一个无辜的人。 “停下，前面是大王的营帐，马车不能再前进！”几名瓦剌兵拿着武器拦下马车。 杨巧月拉起马车帘，缓缓出来，杨穆义提着晕倒的绰罗斯胡也，锋利的匕首放在他脖子。 “小王爷！？”瓦剌兵见状，来着不善，急忙吹响号子，“敌袭！敌袭！” 一瞬间从四周涌出乌泱乌泱的瓦剌兵，拿着长枪弓箭护盾，把杨巧月三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何人！立刻放了王爷！”为首的护卫统领怒声喝道。 杨巧月对眼前的危机并未在意，淡定说道：“带我们去见瓦剌王，否则匕首无眼，这王爷的命可就……。” “你敢！只要你们轻举妄动，立马就被射成马蜂窝。”对方并没有带路，反而态度强硬。 “给你三息！我兄妹三人只身来此，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怎么样？要拿你们王爷的命赌吗！” 杨巧月语气平淡，狞笑着，这笑让对面这些百战沙场的士兵心里发毛，这人绝不是嘴上说说，因为身后的杨穆义的匕首已经贴近绰罗斯胡也的皮肤。 身后巨大的毡包忽然走出一人，高声喊道：“都退下，让他们进来！” “见过国师！这几人来者不善……确定要放他们进去？”护卫统领低声提醒道。 白须长发，仙风道骨的老者一扶拂尘：“这是大王的意思！” 护卫首领闻言，立即不再多说，大手一挥：“都退开！” 瓦剌王的守卫纷纷从两边退下，让出一条道儿。 杨巧月淡淡看了眼被叫国师的老者，对方面无神情，她一时间看不出深浅，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瓦剌国师做出请入的动作，杨巧月没有迟疑进入毡包，既然对方让护卫散开，也不会在里面暗设刀兵偷袭。杨承栋护在杨巧月靠近对方的一侧，杨穆义带着绰罗斯胡也在另一侧紧跟进去。 瓦剌国师将三人的动作看在眼里，显然三人是以前面那个女子为中心，捉王爷那人的武艺不可小觑。 杨巧月进到毡包，里面的空间非常大，完全就是一座小型宫殿模样。两边仅有几名瓦剌官员模样的中年人，并没有其他护卫。包内高处最中间坐着一个身披狼皮，两腮派面胡须，皮肤黝黑，一脸凶悍的男人，狠戾的目光紧紧审视着杨巧月三人。 对方一眼就认出来，皱起眉头：“楚人？” 杨巧月淡淡说道：“想必这位便是瓦剌王了，你最看重的义子在我们手上。” “放肆，见到大王竟敢不行礼！”包内众人见杨巧月言语傲慢，怒声喝道。 杨巧月冷笑一声，“小小瓦剌部落的首领，怕是受不起我一礼！” “你……大胆！哪来的村妇，竟敢口出狂言。”包内那些瓦剌官员个个怒不可遏。 “大王，请立即将这几个犯上作乱的贼人处死！” “应万箭穿心，抛尸示众！” “应五马分尸，尸首送回大楚。” …… 这些人七嘴八舌，一个比一个狠毒。 杨穆义手中匕首没有离开绰罗斯胡也的皮肤，眼中透着杀意：“那就先杀他，再杀你们陪葬！” “这位壮士不要冲动，你们想必冒险前来也不是为了同归于尽的！”瓦剌国师从外面进来，他知道杨穆义的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他们三人肯定会死，但绝对会死一半陪葬。 瓦剌的随行官员见国师开口，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国师回到瓦剌王身边，包内安静下来，高座上的瓦剌王才缓缓开口：“你们是什么人！捉住也儿来到我这大军营帐深处，目的是什么？刺杀寡人？还是威胁寡人！” “皆不是！”杨巧月镇定自若说道，“我想大王谈判，若成救瓦剌万千百姓生命，若不成瓦剌将不复存在！” 毡包内陷入一阵安静，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哈哈哈！想让整个瓦剌覆灭？就凭你区区一个楚人女子？寡人众臣说你狂妄，怕是都说轻了。” 杨巧月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狂笑，掷地有声说道：“我是大楚南平王妃！代表的是整个大楚与瓦剌谈判，可不是大王口中的区区一个楚人女子！” 包内的笑声戛然而止，众人包括国师都露出一脸难以置信。 瓦剌王重新审视杨巧月，没再露出戏谑的神情：“你真的是南平王的妃子？” 杨巧月随手拿出楚叶晨一直在她身上的皇室牌子，“这个想必大王能认识，” 瓦剌王室就是学大楚的方式，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皇子的身份象征。 杨巧月见他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大王若是愿意谈谈，我们现在就可以放了绰罗斯胡也王子。” 一些瓦剌官员相视一眼，他们完全可以故作答应，等对方放了王子，变成了他们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刀俎。 杨承栋和杨穆义同样闪过紧张，相当于把手中的筹码放弃了，但他们却相信杨巧月。 瓦剌王眉头紧皱，“既然你是大楚王妃，寡人给你们半个时辰！” 杨巧月没任何迟疑：“五哥，放人！” 杨穆义将匕首从绰罗斯胡也的脖子拿开，将人还给他们，一边警惕对方突然出手，他随时准备带走几人。 毡包内气氛凝重，所有人目光看向瓦剌王，只等他下令拿下这三名冒犯大王的狂徒。 瓦剌王紧紧盯着杨巧月，并没有如同其他瓦剌官员期待那样下杀令，他想从对方三人眼中看到慌乱，紧张，恐惧，没能如愿。三人自始自终都没有露出害怕紧张的情绪，这让他改变了主意。 杨巧月连眉毛丝都没动一下，面色平淡。 过了会儿，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响起。 “好！够霸道！不愧是南平王的妃子，巾帼不让须眉，说，你要谈什么！”瓦剌王缓缓问道。 “退兵！” 第366章 凤星已落大楚 毡包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纷纷盯着杨巧月三人。 瓦剌王同样露出奇怪的目光，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杨巧月不介意再说一遍，掷地有声：“我说，劝瓦剌王将在大楚边境的十万瓦剌大军撤回来，以保瓦剌的存续。” “哈哈哈！”瓦剌王愤怒而笑，“就凭你巧舌如簧，难道就想让寡人放过大楚？大楚的皇帝未免太天真了。堂堂大楚，竟无一人是男儿，不在战场分胜负，竟让一个女子来卫国，简直贻笑大方！你可知有人应承寡人什么代价？” 杨承栋和杨穆义眉头紧皱，对方如此嘲讽，显然没有轻易退兵的意思，怕是随时对会他们下手。 杨巧月却不担心，也不在意嘲讽，“我知道楚叶风肯定应承了大王很大的好处，可那也得有胃口吃得下才行，别被撑死！大王真的以为三面合围大楚就能成功吗？” “你既知三军合围大楚，难道还认为你们有侥幸的机会吗！”瓦剌王反问。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既然是三军进攻大楚，那瓦剌大军为何陈兵边境按兵不动，为何让绰罗斯王爷去西宁当细作打探辽东地区的消息，大王又敢保证达旦军不会和你一样只是陈兵边境，在等消息。怕是大王也担心成为别人的棋子，为别人做了嫁衣。” 瓦剌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因为他内心的担忧疑虑全被杨巧月言中。 杨巧月正是知道他们绝非铁板一块，十根手指还各有长短，更何况复杂的人心。 她继续说道：“我想，大王心里的算盘是若辽东女真大军占上风，便出兵吃下大楚的土地，若下风便静观其变，到时候还能跟大楚谈没出兵拿好处。” 瓦剌是游牧民族，军队不过十万人马，固守还可以，若是凭这点兵力就进攻大楚，一旦大楚全力反击，怕是真的会消亡。 瓦剌王正是清楚这点才没有冒然出击，可楚叶风答应的太多，不得不让他冒险答应。 他淡淡看向杨巧月，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孤身闯入敌营腹地，这大楚王妃不简单，竟然小瞧了她。 瓦剌王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开始认真对待：“想让寡人退兵也非不可，只是你们给的条件是什么？四皇子承诺的可是昆仑山脉到西安府以北的地区！” 杨巧月心下一震，忍不住暗骂，这楚叶风简直是疯了，为了让瓦剌出兵竟然卖国，这么大片土地。承诺瓦剌王尚且如此，那女真族肯定胃口更大。 瓦剌王见杨巧月没应话，心里没底，继续说道：“若是大楚皇帝能给同样的承诺，寡人便答应不出兵，甚至派兵协助大楚击退女真大军！如何？” 杨巧月心底暗笑，这瓦剌王算盘打得是真响，在京师怕是都能听到，只是她一寸土地也不会让。 她忍不住笑出声，“大王此话是认真的吗？” 瓦剌王眉头紧皱：“为何笑！觉得寡人很可笑吗！” “大王息怒，我只是想起其他事，并非笑大王。即便我应下大王的要求，大王真的敢要吗？没了女真和达旦大军，你觉得这块土地，瓦剌十万大军能守住？”杨巧月说得很直白。 “刚刚大王说大楚无男儿，是因为他们已经奔赴战场，南平王亲率二十万大军迎战辽东女真旗兵。此役，楚叶风从一开始就必败无疑！我来，只是因为不想徒增伤亡。” 杨巧月的话说得铿锵有力，笃定自信，甚至连其他一开始戏谑的官员都开始认真起来。 身后的国师已经看出来，瓦剌王默不作声，犹豫了，他太了解瓦剌王了，今日瓦剌怕是什么也不会得到，除非冒险出兵，赌上瓦剌国全力支援楚叶风。若是敢如此，瓦剌在边境的大军早就挥兵南下。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杨巧月，见她依旧面色平淡，情绪没有丝毫起伏，此等奇女子，真是大楚之幸。 瓦剌王知道杨巧月说的是实话，即便应下，他也守不住，大楚一旦稳定下来，一定会要回。 “你很诚实！” 他说完，一挥手，“来人，将他们三人关起来！” 一直守在外面的护卫一下冲进来。 杨穆义一直警惕着，随时准备动手。 杨巧月拉住他没让他动手，她觉得瓦剌王内心一定动摇了，自己身份摆在这，不可能下杀手！ 三人一转眼被拿下，被关在封闭的毡包，里外看守。 他们被押下去后，瓦剌王才问国师：“国师，你一直未出声，此事如何看？” 国师微微拱手：“回大王，臣下觉得她所说不无道理，不可将瓦剌拿来陪四皇子豪赌。也不能全然信了这女子的话，目前臣的建议是等。” 瓦剌王明白他话中意思，点点头：“寡人与国师的想法一样，先留他们在瓦剌做客，从长计议。” “大王英明！”其余瓦剌官员纷纷齐声道。 瓦剌王挥手让其他人带着昏迷不醒的绰罗斯胡也退下，留下国师。 “大王留下微臣，是否还有什么担忧？” 瓦剌王摇摇头：“不是，寡人想问国师对大楚王妃如何看？” 国师面色平淡，不知瓦剌王问此何意，直言说了十字谶言：“世间奇女，得之可安天下。” 瓦剌王一愣，他知道国师从不信口开河，虽然一直高看杨巧月，却没想到国师评价这么高。 “能否为我瓦剌所用！”瓦剌王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国师沉默片刻，摇摇头：“凤星已落大楚，这一代的国运是大楚的！” 瓦剌王对国师的话从来都不怀疑，眉头紧皱，虽不能为之所用，却也不能得罪，他吩咐下去，不得冒犯三人，好生对待。 护卫将杨巧月三人关在毡包内，派专人在四周看守，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毡包内环境还可以，所需一应俱全。 杨穆义一脸不解，“小妹，他们这是何意？没有答应是否退兵，也没有对我们怎么样！” “应该还是观望，根据情势选边。”杨巧月回道，“不过只要他们的兵马不南下，这就足够了。我相信叶晨一定会击溃楚叶风的！” 第367章 破城 杨穆义听到杨巧月的称呼，一脸狐疑，“七妹，你刚刚叫南平王什么？” “叶晨呀。”杨巧月随口应道。 杨穆义在瓦剌王那就有疑惑，只不过时机不对一直没问，现在忍不住问道，“七妹，你是王妃？” 杨巧月这才恍然，还以为五哥怎么了，一直没告诉他京师赐婚的事。 杨承栋顺口跟他解释道：“皇上已经赐婚，将小月许配给南平王了，赐月字正妃，我还以为你知道。” 杨穆义瞪大眼睛，“我去哪知道，又没人跟我说过。小妹这就嫁了？怎么大婚没有通知我们？南平王也太容易过关了！” “还没大婚，赐婚第二日就出发了。”杨巧月见五哥愤愤不平，莞尔笑道。 杨穆义松了口气，“想娶七妹，怎么也得过了我们几位兄长这关，不然可得欺负小月。” “我这已经算他过啦，喝了一顿酒。”杨承栋笑道，“回去可就看你们的了。” “大哥你这放水也太明显啦，我这他可没那么容易过，起码得赢了我手中的剑。” “那之后小妹被欺负，你不是打不过对方了？”杨承栋提醒他。 “是呀，不行，那他得输给我手中的剑的才能过。那也不对，万一他故意输……。”杨穆义喃喃自语，抓着头发，思考这种事情向来不是他擅长的。 杨巧月见五哥抓得头发凌乱，打断他的话：“还是期盼我们能回去再想。” 提到这事，毡包内陷入沉静，三人都没有说话。 杨巧月不禁有些担忧，不知楚叶晨那边战事如何了。 辽东地区，战事胶着，楚叶风在楚叶晨赶到前强行攻破了北沈城，依托巨城固守，以十五万兵马守城轻而易举。 楚叶风的粮草同时运入了城内，起码能守数月。 楚叶晨这几日已经尝试数次攻城，每次都伤亡惨重，对方耗得起，他耗不起。现在还不知杨巧月在瓦剌的情况如何，若是这边的胶着战场传去，对她劝服瓦剌王肯定不利。 他只能用言语刺激楚叶风出来正面交战，奈何后者躲在城内丝毫不受挑衅。 这样的战况僵持了半月，终于在御雪南庄的人送来一门巨炮打破了僵局。这门大炮是杨巧月当日为了抵挡袭击南庄的人从物资空间拿出来的，两发炮弹用完，后来一直放在后山没理会。 木恩恩在到后山采药时发现这门巨炮，上面还有具体使用办法还作用，攻城略地的重器。她没多想，便让魏先、杨卫将这门炮送去辽东前方。不管能不能用，总想做点什么心里才安心。 在楚叶晨收到这么巨炮时，立即便想到将火药包通过这门巨炮炸城门。 之前他就建立了神机营专门研究杨巧月给的火、药武器，已经略有小成，这次一同出征辽东，正好让他们制作适合巨炮的炮弹。 神机营将原本制作的小型火药包都拆了，制成适合巨炮的炮弹。 城内楚叶风正悠闲抿茶，今天没听到城外的动静，叫来庆平峰：“今日怎么没听到楚叶晨鬼叫了？老实撤退兵了吗？” “回殿下，没有，不知道为何没有动静。”庆平峰也没在意，北沈重城他很了解，不伤亡惨重绝对攻不下来，而一旦伤亡过重，就是城内女真旗兵的机会。 楚叶风显然对他如此散漫十分不满，转口问道：“城内抢粮食的暴民呢？处理了没有！” “处理了，全部杀了，悬挂城墙示众，已经压下去了。”庆平峰回道。 楚叶风满不在意地点点头，“去达旦和瓦剌的探子回来没？他们那边情况如何了！楚叶晨率二十万兵马来辽东，一定有缺口！” “还没回来。” 楚叶风皱起眉头，让他退下，去看看楚叶晨在搞什么小动作，他可不认为对方这容易放弃。 庆平峰还没走出大门，轰隆一声巨响从城门方向传来。 “怎么回事！”楚叶风手中茶水都跟着震动，急忙追出来。 庆平峰同样神情紧张，“好像是城门那边传来的动静。”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楚叶风怒道。 庆平峰眼底闪过一丝恶毒，面上应了句，便匆匆赶去城门。 楚叶风看着他走远的身影，低声暗骂：“丧家之犬也敢在本王面前露出这等神情！” 城门，刚刚动静正是楚叶晨在试火药是不是有用，这威力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楚叶晨看着远处城门前被炸出来的大坑，若是将阵地往前推进一里就能轰到城门，立即下令：“阿三，阿四你们各带两万兵马从两侧迂回掩护，主力军协助神机营往前推进一里，准备攻城！” 一众士兵憋屈了多日，终于要攻城了，纷纷齐声怒喝：“攻城！攻城！” 胡三胡四已经动起来，剩下十五万大军开始推进，掩护攻城炮，目标是一里地。 城墙上，庆平峰看到附近黑乎乎一片的动静，不知楚叶晨想要做什么，往下看到城门下一口大坑，面色骇然，内心涌起浓浓的不安。 楚叶风和女真的将帅也赶来了，他们都看到这个情况，后者问两人对方这是什么目的。 楚叶风和庆平峰面面相觑，说不出一二三来。 “不管他们什么目的，反正不能让他们靠近！”楚叶风太了解楚叶晨了，一定不会虚张声势。 庆平峰和女真的将帅同意这个看法，立即安排弓箭手射击。 楚叶晨早有准备，四周和中间的士兵纷纷立起护盾防守弓箭，前行的步子依旧没有停。 城墙上楚叶风准备用火坛火火球攻击，大楚军队快进入火球火坛攻击范围时，停了下来。 楚叶风松了口气，生怕对方有什么阴谋继续前进。 神机营和大炮已经挪到攻击城门的范围，城下安静了会儿，露出一只黑又长的炮口，轰然一声。 一颗粗糙制成的炮弹落在城门，整座城楼震动，北沈的城门被一击轰碎，城门就这么被破了。 城楼上楚叶风几人大惊失色，城下那些饥饿的民众趁机暴乱，和守城门的女真旗兵打起来。 “城门被破了！”女真的将士高声喊道。 城内数万百姓群起而攻之，城外楚叶晨的十九万兵马已经从城门进城。 女真旗兵的将军不想做无谓的抵抗，正想让女真儿郎投降，楚叶风见状，突然一剑把对方杀了，并且将此事嫁祸给大楚军队，说是大楚杀了大军的首领。 “庆将军，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楚叶晨不可能放过我们，你知道该怎么做！”楚叶风威胁道，“只要把楚叶晨杀了，一切事情就结束了！” 第368章 不想放人 庆平峰闻言，脸色铁青。楚叶晨是什么人，战场杀神，数次从死人堆爬出来的阎王爷，十个他恐怕也杀不了对方。 虽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但在楚叶风危险的目光下不得不应下。 “殿下放下，下官一定会将楚叶晨的人头带回来。” 楚叶风点点头：“一切就拜托将军了，等此役胜利，本王承诺封你异姓王爵。” 庆平峰表面宣誓效忠，心下当他的话是耳旁风，城门都被破了，命都没了要王爵有什么用。 他从城楼退下，立即偷偷在城内换下老百姓的衣服跑路，连他忠实的部下全都放弃了。 后来在城外的河里被人发现了他的尸体，逃跑时因为带了太多银子，陆地走不了想走河道离开，被太重的银子直接沉入河底淹死了。 楚叶风并不知庆平峰已经跑路，他以为自己两手安排，一方面让庆平峰去暗杀楚叶晨，一方面利用女真族三军首领被杀的仇恨亲率他们反击。 十九万大楚军对阵十五万女真旗兵，双方厮杀了一个月，尸骸遍野，北沈城内街道鲜血还未干，连空气都弥漫着血腥。 大楚军队已经完全控制了北沈城，楚叶晨挪出一部分军粮，让原本快饿死的城内百姓重获新生。除了留了一万人驻守城内，剩下的大军继续跟着楚叶晨追击楚叶风，这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后者活着。 楚叶风这一个月来根本无法指挥女真旗兵，发挥不出最大战力，士兵各自作战，和大楚军形成鲜明对比，后者攻防有序，步步紧逼，一路将女真十五万兵马击溃。 他直接扔下女真的旗兵当炮灰，带着剩下的一万亲兵逃出北沈，往渤海方向去，他提前安排了退路，打算走水路前往高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楚叶晨率大军在后追击，发现真的如杨巧月所料，楚叶风一旦败北，就会走渤海水路逃离。 追击了数日，楚叶风来到丹东渤海出口，原本他在这里安排数艘大船等候的，眼前空空如也，一下傻了眼。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渐渐放大，是一艘艘水师战船在靠近。 带领水师在这守株待兔的正是杨穆忠，他已经守候两个多月，期间不少属下建议上岸去支援，他坚信杨巧月的判断，力排众议在这坚守，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这位水师将军，我是四皇子楚叶风，楚叶晨犯上作乱，勾结女真族，意图谋权篡位，被本王发现，正带兵追杀本王，请将军速速靠岸送本王离开！”楚叶风病急乱投医，失去了理智，急忙喊道。 杨穆忠是第一次见四皇子，长相与楚叶晨有几分相视，气势却差了许多。 楚叶风见对方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本王有万两黄金！只要送本王离开，就是你的了！” 杨穆忠依旧面色平淡，不为所动，微微抬眸：“我是杨巧月的四哥，杨穆忠！你屡次害我妹妹，别说万两黄金，就是十万黄金今日你也休想再逃！” 楚叶风听到杨巧月四哥时，脸色煞白，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面目狰狞：“又是杨巧月！又是杨巧月！本王最后悔的就是没能亲自出手在丹州瘟疫后将她杀了，一直让她活到今日！” 杨穆忠目光一冷，闪过杀意：“那样，你也绝对活不到今日！” 他才不管什么王爷不王爷，谁敢动他妹妹一根头发，不管是谁，不管多远，位置多高，绝不会放过。 楚叶风缓过神，他转身还想逃。 杨穆忠下令放箭。 箭如雨下，从远处半空落下，楚叶风身边的护卫纷纷为他挡箭，一个一个倒下。 他们已经难以再逃，地面一阵震动，密密麻麻的大楚军队将四面包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楚叶晨从军队中骑着他的汗血烈马缓缓出来，居高临下望着如丧家之犬的楚叶风。 “四弟，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楚叶风望着楚叶晨，惨笑一声：“我只想为母妃，和王叔报仇，哪里错了！我没错，我要得到那个位置，为母妃他们正名。” 楚叶晨摇摇头，“都到这个时候，你还在为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撒谎。无可救药，丧心病狂，你出卖大楚，勾连外敌犯我大楚，入京必难逃千刀万剐，看在你我兄弟，自己了结！” 说着，一把剑扔到楚叶风跟前。 楚叶风拾起剑，在黄昏日下照得黄灿灿的，有些晃眼，他看着自己狼狈的面容，忽然抬剑朝楚叶晨冲去，露出狞笑：“成王败寇，但我绝不能死在自己手中！” 楚叶晨身边的弓箭手见他气势汹汹冲来，担心真伤了楚叶晨，倏地两支飞箭放出。毫无落差刺中楚叶风的胸口，他整个人的动作戛然而止，鲜血一下染红了铠甲。整个人朝地上倒了下去，仰望着黄昏的天空，喃喃道：“好～美！” 说完，手中的长剑还是划过自己的脖子，鲜血沿着剑一直流到青葱的草地上。 其他一众将士见状，纷纷拔剑自刎谢罪。 上万道尸体倒在渤海边，鲜血流入海口，先是染红了一片，不久又让海水冲淡。 一股凄凉之意伴随着晚风更上心头，他是战场冷血阎王爷，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抹去眼角的泪。随后恢复冷肃，淡淡说道：“将他们就地埋葬。” 胡三胡四应下，带着人将这上万尸体草草埋葬。 楚叶晨到河边和杨穆忠汇合，寒暄几句，辛苦他们在此坚守数月，此次回京一定会向皇上禀明，论功行赏。 杨穆忠随意点点头，并未在意这事，认真问起杨巧月的安危。 提到这，楚叶晨目光凝重：“请杨四哥放心，辽东地区的战况只要传到瓦剌，她一定会平安无事。” 杨穆忠眼中的担忧并没有因为他这话淡去：“希望王爷切莫大意！接下来我们水师如何安排？小妹在信中时并未说起。” “返回苏州，小月一有消息，本王会立即去信给你。” 杨穆忠点点头，虽然他很想去瓦剌找杨巧月，但他毕竟是军人！ 夜幕下，杨穆忠带着水师返回苏州府，楚叶晨埋完死了将士之后，带着大军返回北沈都司进行收尾。 …… 杨巧月三人自从那日被留在瓦剌，一转眼已经过去两个多月，瓦剌对他们三人没有冒犯也没有用刑，好吃好喝供着，就是不能出毡包。 杨穆义一脸担忧，“已经过去两个多月，辽东战况到底如何了，瓦剌王到底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杨巧月同样心里没底，她相信楚叶晨，可谁也不知会不会横生意外。 杨承栋叹了一声：“小妹说得对，现在只能等。现在连瓦剌王都见不到，什么消息都没有。” 正说着，毡包的门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进来，正是他们之前救过的绰罗斯胡也。 他这两个月每隔几日都会过来一趟，对他的出现，三人都不意外。 “绰罗斯王子今日又想劝说我们去信大楚吗？别白费心机了。”杨穆义讽刺笑道。 绰罗斯胡也摇摇头：“没那个必要了。” 杨巧月闻言，心下一震，这话和前几次过来说的不一样了，一定是战场有新的变化。 杨承栋蹙眉问他：“绰罗斯王子此话何意？” “辽东战事结束了。”绰罗斯胡也缓缓说道。 杨巧月三人相视一眼，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凝重。 绰罗斯胡也似是没有看到他们反应一般，继续说道：“南平王斩下女真十万旗兵，剩下兵马溃散而逃，四皇子彻底败了！” 呼～三人立即松了口气，这是最好的消息！ “那瓦剌王该放我们离开了！此次瓦剌族并未参与此事，我们来的目的也达到了，边城百姓免受战火死伤。”杨穆义立即说道。 “你们也算小王的救命恩人，虽然是利用小王，但我并不怨恨你们，甚至感谢你们救了瓦剌百姓。” 杨巧月秀眉微皱，知道他绝对不会是为了说几句感谢的话，“然后呢！” “我来只是告诉你们，父王并不打算放杨姑娘离开，已经去信大楚皇帝，用她来连接两国交好，希望把她留在瓦剌！”绰罗斯胡也说道，“而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杨穆义蹭一下起身，揪住绰罗斯胡也的衣领，怒目而视：“你们敢！” 第369章 本王不理解 绰罗斯胡也理解他的愤怒，并未在意，外面的冲进来想要动手，被他阻拦下来。 “都出去，这里小王自会处理！”绰罗斯胡也冷声道，见护卫没反应加大声音，“出去！” 护卫们这才退出去。 杨巧月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见绰罗斯胡也似乎没有恶意，让杨穆义先冷静，听对方说完。 杨穆义一甩手，眼中的警惕并没有减弱：“说！” 绰罗斯胡也拉了拉衣领，继续说道，“此事不是敢不敢，而是父王已经去国书商议。我是听国师提起才知道此事，过来告诉你们。” “你为何要告诉我们此事？”杨承栋眼中带着审视问道。 “因为你们是小王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想瓦剌因此和大楚起冲突。实不相瞒，我去西宁就是想要拦下辽东送来的消息！”绰罗斯胡也直言告诉他们。 他说的很真诚，杨承栋和杨穆义相视一眼，眼中的审视淡了几分。 杨巧月注意到另一层，国师她只是第一天到瓦剌时见过，却印象很深刻，之后便没有任何交集，像个不理俗事，仙风道骨的高人，只是为何会跟绰罗斯胡也提及此事，是否已经料到他会和自己说。 如果是，那他应该是希望自己三人知道此事进而采取行动。 绰罗斯胡也见杨巧月面色平淡，沉默不语，“杨姑娘在想什么？不相信小王所说？” 杨巧月回过神，“自然相信，不然也不会特地过来告诉我们。” 她顿了顿，故作随意问道：“国师在七王子眼中是个怎样的人？” 绰罗斯胡也不解杨巧月怎么问起国师，也没有避讳这个问题，“国师是个很神秘的人，话很少，私底下没有人和他接触过，但父王非常信任他，所有国事都会问他的意见，只要他不同意的都不会实行。可以说也正因为国师，瓦剌才有今日的安稳。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杨巧月微微点头，看来是位智者。那应该知道绰罗斯胡也会和自己说此事，是故意告诉他的。看来国师也不同意瓦剌王留下她的做法，只是知道无法劝阻，用这样的办法希望她能阻拦。 杨巧月想了会儿，她现在想不到能说服瓦剌王的办法，甚至连见都见不到，沉声道：“大哥五哥，你们回京师！” 杨承栋杨穆义一听，立即反对，“不行！怎么可能独自留你在瓦剌。” “就是，你两位兄长就是死也不会让人上你半分。大不了和他们干，怎么也得拉四五个垫背的！””杨穆义怒气冲冲说道，还不望扫了眼绰罗斯胡也。 绰罗斯胡也一脸无奈，就是杀了他怕是也改不了瓦剌王的主意。 杨巧月见两位兄长反应这么大，心头温暖，却摇摇头：“大哥五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让你们回去自然有我的打算。” “什么打算？”三人齐声问道。 杨承栋和杨穆义看向绰罗斯胡也，觉得他在这是不是有些多余，像细作。 绰罗斯胡也会意，“小王外面还有事，你们聊，有事叫我！” 说着离开毡包。 杨巧月等他出去后才缓缓说道：“把这事儿告诉叶晨，如果他还没回京，就去找安老王爷，让他拖住此事，只要信使还没回瓦剌，我就不会有危险。我现在不知道瓦剌王留下的目的，即便知道，连国师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我。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杨承栋和杨穆义听完眉头紧皱，杨巧月这话已经断定宣德帝会为了两国边境和平答应瓦剌王的要求，自古以来和亲公主多不胜数，那可是皇帝的亲女儿，更何况在皇家眼中她只是小小杨家女，不值一提。 如今大楚虽然因为杨巧月的办法缓解国库空虚，但实际上都是债，来年是要还的，经不起再起战事。 虽然她现在有王妃之名，可毕竟没有拜堂入册，算不得太重要，只要一封放妻书即可。 也正因为她明白这一点，只能找楚叶晨，如果是父亲或者兄长们抗争，那只会引来皇帝的雷霆之怒。 杨家又会再一次被打回几年前的原形，这就是皇权。 杨承栋和杨穆义也明白这一点，现在所有希望都在楚叶晨身上，是家国重要还是杨巧月重要。 辽东这一战是大楚没有选择的战争，可瓦剌这边却能舍弃一个人就得到和平，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大哥（五弟），你回京师府，我留下陪妹妹！”杨穆义和杨承栋异口同声，只是前缀称呼不同。 两人都要留下，然后杨穆义立即说了更充分的理由：“大哥，你是杨家长子，你的责任更大，况且我有武艺，他们想要乱来我肯定带走几个！” 杨承栋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自己一介书生，留下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便没再坚持。 “好，我回京师！妹妹，五弟，你们一定要坚持，即便王爷没办法，大哥也一定会想办法的！” 杨巧月本意是让他们都回京师去，但他们态度坚决，若不同意留下一人怕是两人都不会回去，点点头：“好！大哥，若实在没办法，万事以杨家数十口人的命为重，切莫鲁莽行事！” 杨承栋愣住，鼻子一酸，明白她话中意思，若真到了那个地步……。 杨巧月叫绰罗斯胡也进毡包，告诉他大哥要回大楚。 绰罗斯胡也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点点头：“好，父王同意两位随时可以离开，小王让毛叔直接送你去大楚边界。到了边界，你需要自己回去。” 杨承栋淡淡嗯了声：“谢谢绰罗斯王子了。” 绰罗斯胡也摆摆手，“权当还你们救命之恩，如果此事了结后，小王那些手下还活着，希望西宁府衙能将他们送回。” “好！我会告诉王爷此事的。” 当日，杨承栋在毛叔的护送下离开了瓦剌部落大营。 十日后，京师府已经收到瓦剌王的国书，宣德帝正召集内阁和六部尚书商讨此事。 大部分大臣都同意瓦剌的请求，以一人换取大楚瓦剌边界数十年和平，这在大家看起来甚至是好事。 之前受杨巧月救过的翰林大学士蔡民节忍不住提醒众人：“杨家大姑娘是皇上赐婚二皇子的正妃，岂能瓦剌说请求留下就请求留下，大楚国格何存！” “诶，蔡大人话也太严重了，毕竟还未入门，也未立册，算不得王妃。对朝廷有利，想必杨家和杨大姑娘也会理解。”礼部尚书说道。 他话音刚落，勤务殿大门碰一声被人打开，“本王不理解！” 楚叶晨身着铠甲未换，战场残留的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涌去，一脸疲惫未散却杀气腾腾，冷冷盯着礼部尚书！? 第370章 万人请愿 勤务殿众人见楚叶晨归来，先是一震，随后纷纷行礼。 “见过王爷！” 礼部尚书一脸尴尬，没想到这么巧，楚叶晨会在这时候归来，还正好听到他的话。 楚叶晨没有理会行礼的众臣，依旧盯着礼部尚书追问：“李大人刚刚那话何意，本王不理解，请与本王说说。为何皇上赐婚还算不得本王的正妃！” 语气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紧紧握拳，大有一言说错就要揍人的意思。 礼部尚书哪敢真的再说，额头冒冷汗：“下官一时胡言，请王爷恕罪。” “诶，晨儿，是朕让大家在此商议此事，李大人只是直言，并无过错。”宣德帝开口缓和气氛。 楚叶晨眉头紧皱，他当然知道是皇上让大臣在这里讨论，礼部尚书不过说皇上想听的话罢了。 若是宣德帝直接反对瓦剌所提的事，就不用让众臣讨论了，无非是想找个合理的理由。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圣安。”楚叶晨心中有怨，但在众臣面前礼数不能少。 宣德帝听到又是这个称呼，面色一滞，闪过一抹不悦：“起来。此次辽东大捷，你立了大功，朕会论功行赏，犒赏将士的。” “微臣这点细微功劳皇上不必记挂，只是有一人之功不能忘。她一人阻下瓦剌大军没有挥兵南下，助微臣夺取辽东胜利，如今别说封赏，朝廷甚至有人为了能平安苟活，要出卖她，将她拱手送给瓦剌！这和叛，国有何区别。” 楚叶晨当着宣德帝的面直接甩脸，话说得很重，皇上既然不提杨巧月的事，那他自己提！ 他在外领兵为大楚而战，击退了女真十几万兵马，靠的全是杨巧月的计谋，甚至攻城的重器都是南庄送来的，今日他对朝廷对皇上失望透顶！ 宣德帝脸色一沉，气得猛地咳嗽，这是在指桑骂槐，分明是在骂他。众臣不敢搭话，如今楚叶晨的声望非常高，特别是这次大战之后，随时都有可能是下一任皇上。 “放肆！朕当然知道她的功劳，自会补偿杨家。如今瓦剌主动求和，用一人能解楚瓦两国边境十几年战乱，这对此时国力空虚的大楚是最合适的选择，你是大楚的皇子，当以大楚为先，一个女子而已，休要耍孩子脾性！”宣德帝怒声呵斥。 一个女子而已？ 楚叶晨竟然为杨巧月感到不值，她救过皇上，救过他，救过这个国家，如今被说成一个女子而已。 杨承栋找到他说起此事时，他还不信朝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他高估了这个冷血的皇帝。是的，这个皇帝可是为了皇权连亲兄弟、相濡以沫的妻子全都可以杀，更何况无亲无故的一个女子。 宣德帝看到楚叶晨眼中的失望，猛地咳嗽起来，像个迟暮的老人，强势的态度像无牙齿的病虎余威。 “她曾救过皇上两次性命，曾经救我数次，曾解丹州瘟疫，曾解京师之危，此次又是全靠她大楚才能度过危机。皇上竟然说这是一个女子而已，瓦剌不惜下国书，以数十年和平换一人，我们泱泱大国竟然在这讨论拱手相让。” 勤务殿楚叶晨的声音铿锵有力，他的声音饱含愤怒，饱含失望。 所有人大臣面面相觑，他们低着头，实在无言以对，感到羞愧。 宣德帝不觉得自己错了，他只觉得皇权的威严被挑衅，楚叶晨功高震主，恃才傲物。 “滚！给朕滚！” 楚叶晨也不再和他争论：“她是本王的妻子，谁要动她分毫就是与我楚叶晨为敌。本王即便是死，也会和她在一起，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说完，他直接离开勤务殿，留下一群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大臣和愤怒的皇上。 杨承栋在宫外焦急等候，见楚叶晨终于从宫里出来，急忙上前：“王爷，如何？是否有万全之策？” 楚叶晨看着和杨巧月有几分相似的杨承栋，叹了一声，并未隐瞒，“皇上和众臣在讨论接受瓦剌的请求，以此换双方边境数十年和平。” “无耻！无耻之徒！”杨承栋气得，顾不上礼数，怒声骂道。 牵扯到杨巧月的安危，哪怕骂的是皇上，他也不忍。 楚叶晨并未在意，理解他的愤怒，“不过被本王阻拦下来，离开时没有讨论出结果，不知道之后会如何觉得。” “王爷打算如何！”杨承栋管不了朝廷的决定，想知道楚叶晨会怎么做，这比宣德帝的决定更重要。 楚叶晨眼中闪过坚定：“不管朝廷如何决定，最后只有本王一人，也会去救她。即便是死，也会和她在一起，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杨承栋面色柔和下来，松了口气，“小妹没有看错人！王爷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你不会是一个人，至少她的几个兄长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楚叶晨一直都知道杨家几兄弟都是性情中人，还是忍不住提醒：“如此做，你们这些年努力所得来的功名利禄全部将付之东流，甚至会让你们杨家重新回到几年前的燕县，值得吗？” 杨承栋笑着摇摇头：“没有小月，杨家不会有今日，甚至不会重回到京师。所有一切加起来也没有我妹妹重要。” 朴素的话最让人动容，楚叶晨点点头：“如果到了那一步，那就一起去瓦剌陪她！” 杨承栋听出话中意思，忙问：“王爷还有其他办法？” “本王刚刚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一试，请杨大哥回家等候。” 杨承栋见他没多说，便也没多问，“好，我也需要回家将此事告诉父亲。” 两人分开后，楚叶晨去了安王府，与老王爷说了此事，希望他能联系皇亲国戚一起行事。安老王爷受过杨巧月的恩情，如今楚程程能回来，他能享天伦之乐也全靠她，自然鼎力相助。 楚叶晨随后又去拜访了柳家，他现在是代理户部尚书，听到楚叶晨的办法，虽然迟疑几分还是点头应下，先不说杨柳两家的关系，就是他高升，度过此次危机也受杨巧月的恩，理应相助。 “好，那边麻烦柳大人帮忙联系愿意其他五部的大人，随他们意愿行事，本王不强求！” “王爷放心，下官明白！” 楚叶晨还去了尹家，黄麟家，两家是定国将军，武侯怀远将军，前帝的将军，声望自然不弱。 他跟他们说明了来意，两家都没迟疑应下，尹家受过杨巧月的恩，黄家长子黄麟和杨兰花说了亲，若此时退缩，这么亲事怕是要作罢，在黄麟的强烈要求下黄老将军也应下了。 之后又拜访了翰林大学士蔡民节府，唯他好像知道楚叶晨会来拜访一般，早就泡茶等候。 没等楚叶晨开口，便已经应下，杨家大姑娘于他有救命之恩，不管他打算怎么做，翰林院都会全力支持。 楚叶晨郑重拱手相谢：“谢谢蔡大人！” 蔡民节回了一礼，“大姑娘高风亮节，舍己为民为国，凡有心之人都会这么选择，王爷不必言谢。” 最后楚叶晨才来到杨家，杨承栋已经和杨贾配说了此事，他正一筹莫展，十分自责。 “当初我就该不管那丫头怎么说都不让她去的，边境战争与我杨家姑娘何干，大不了一起死，那还一起有个伴儿，如今她在瓦剌孤苦伶仃，她母亲还不知此事，万一知道，可让大家怎么活。” 杨贾配一向受儒家思想教育，如今也忍不住抱怨朝廷无耻。 楚叶晨深夜赶来杨家，一脸疲惫，听到杨贾配这番自责的话，他何尝不自责，都是他才让杨巧月陷入这个危险境地，他当初内心还是选择了国家在前，她在后，这次绝不允许！ “杨大人！”楚叶晨从外面进屋。 杨贾配见是楚叶晨来了立马收起抱怨，迎上前：“晨儿，你怎么还叫我杨大人。” 楚叶晨愣了瞬，才改口：“岳父大人，大哥。” 杨贾配和杨承栋听着虽然别扭，但还是点头回应，“怎么样？听栋儿说王爷有办法？” 楚叶晨简单和他们说了自己的办法，杨贾配微微皱眉，这可是相当于逼宫，万一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阿爹，王爷这个办法还有机会，不管如何，明日都值得一试。”杨承栋没想到楚叶晨能为杨巧月做到这个地步，一个不好可是会丢性命的。 杨贾配想了想，应下了：“明日早朝，下官会随王爷一起！皇上不改变主意不下朝！” 次日早朝，下人来报，告诉宣德帝，宫门外，来了许多平日不见的老臣跪在宫前。 宣德帝问怎么回事，朝上，楚叶晨拂衣跪下，“臣请皇上拒绝瓦剌国书所请，迎杨家长女杨巧月回国！”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朕是在问宫外那些先帝老臣为何跪在宫外？”宣德帝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道。 安老王爷从殿外进来，“叩见皇上，他们所请与南平王所请一样。微臣亦请皇上拒绝瓦剌国书所请，迎杨家长女杨巧月回国！” “臣附议，两位王爷所请，合情合理，请皇上圣断。”蔡民节上前一步，跪在楚叶晨身旁。 以蔡民节联系为首的文官一脉纷纷上前附议此事。 随后户部尚书柳夏明也上前一步，“臣附议！” 其余五部，相视一眼，也跟着上前，“臣等附议！” 杨贾配最后缓缓站出来，“小女巧月，为国只是去瓦剌，不该是成为被放弃的棋子，请皇上拒绝瓦剌国书所请，让老臣去接小女回家！” 说着重重跪下叩头。 “请皇上让微臣去瓦剌接小妹回家！”杨承栋跟在杨贾配身旁跪下。 一些不明所以的朝官，也莫名跟着跪下。 宣德帝气得咳出一口老血，看着跪在最前面的楚叶晨，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朝臣几乎都已经站在他这一边，看着所有跪着的朝臣，勤务殿陷入诡异的安静。 宫城守卫急忙入宫禀报，宫城外现在不单单是老臣们，还有许多听到这个消息的老百姓。 宫城外，有许多熟悉的身影，三街八坊的屠家、御雪南庄的丫鬟下人们、吕家、钱庄、贺衣衣、木恩恩等等，足足不下万人，纷纷来到宫门前请愿。 第371章 拒绝了 宫门前的动静自然也传到勤务殿，外面的情况也超出楚叶晨的预料，没想到屠家他们也会自发过来。 宣德帝用袖子擦了嘴上的血迹，起身走到楚叶晨面前，“就为了一个女人，你，你们，要将整个大楚赌上吗？” 楚叶晨挺直腰身跪着，“只要皇上拒绝瓦剌国书，剩下的交给微臣，绝对不会让大楚陷入危机。” “万一呢！”宣德帝睁大眼睛，他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臣下拿命来抵！”楚叶晨语气坚定。 宣德帝闻言，气得说不出话，跨过眼前跪着的大臣们，朝宫墙外走去。 高公公和护卫纷纷跟上，楚叶晨跪着没动，他没动，其他大臣也不敢动。 宣德帝来到宫城高墙，望着承天门外，已经是午时，烈日暴晒下，老臣们伛偻的身子，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民众。 “朕只是为了大楚安危，错了吗！”宣德帝喃喃自语。 他身边只有高公公和护卫，都不敢搭话。 “烈日毒辣，请陛下保重龙体。”高公公见宣德帝脸色煞白，实在担心出点什么意外。 宣德帝收回目光，离开城墙，回到宫里。路过长春宫，张星儿在院中监督楚玄颜读书。看到两人，宣德帝就想起已经走了的大皇子和孝贞皇后，眼眶莫名湿润了。 他进去打断了读书声，“小颜，你怎么到长春宫了，今日没上宫学吗？” “皇爷爷！”楚玄颜见是宣德帝，放下书本跑过去，“今天是夫子休沐，颜儿便到良妃娘娘这。”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张星儿起身福了福身行礼。 “不必多礼。”宣德帝看到他们，心情好了些，面露慈祥笑容，“在读什么书呀？” “是本游记。”楚玄颜开心拿起书，“皇爷爷，你去过黄山吗？” 宣德帝笑着摇摇头：“没去过，写的黄山吗？” “嗯，黄山、雁荡山、庐山，好多地方，写得好美，令人痴迷向往。”楚玄颜滔滔不绝地说着。 宣德帝想起他的身份，不禁忧心，随口问道，“你以后也想遍游天下吗？” “想！”楚玄颜没有任何迟疑，随后又皱起眉头，“不过杨姐姐让我好好读书，将来成为国家栋梁，我不应该只顾自己的喜好。我要变得像杨姐姐那样聪明，那样就能帮到皇爷爷，帮到大楚。” 宣德帝愣住，听到又是杨巧月脸色闪过一丝不悦。 张星儿察觉宣德帝的不悦，立即上前打断了楚玄颜的话：“王爷当下应当用心读书，不必要学谁，要做好自己，才能帮到别人。” 楚玄颜点点头。 宣德帝知道他们两人都和杨巧月有接触，特别是楚玄颜，可以说是因为杨巧月大皇子和这个皇孙才能回到京师府，忽然问道：“你们觉得杨家长女是个怎样的人？” 张星儿和楚玄颜一愣，不知皇上为何有此问，但是皇上出口便是圣旨，不容他们反问，只能回答。 “是个温暖聪慧的闺中好友。” “是个无所不能的大姐姐。” 宣德帝听着，心里莫名酸涩，“如果用她的命能避免一场战争，避免生灵涂炭，拯救十数万百姓的命，你们会如何选。” “我们不会放弃她的！”两人异口同声回道，语气之坚定。 宣德帝看着，良久没回应，为何大家都是这么反应，他实在难以理解，起身离开了长春宫。 高公公向两人躬身行了一礼才追出去，他知道皇上内心犹豫了。 张星儿和楚玄颜看着走远的身影一脸不解，后者问道：“良妃娘娘，皇爷爷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星儿知道应该与杨巧月有关，但对于皇帝事不能置喙，便说，“应该是随口一问，你继续看。” 宣德帝离开长春宫，漫无目的走着，走到了勤务殿前，看到所有人都还在。 最终他还是让步了，他跟高公公说道：“传朕口谕！国书可以按南平王所言拒绝瓦剌的请求，剩下的由他自己解决。朕累了，让他们都退下！” 高公公应声，带着口谕回到勤务殿，宣读口谕，众臣松了口气，脚都跪麻了。 楚叶晨没想到宣德帝这么快就想通了，按道理，以宣德帝的固执起码需要几日。他上前问高公公，“高公公，父皇身体如何？是回乾坤宫休息了吗？叫太医了没有？” “回王爷，皇上没有叫太医，刚从长春宫出来，遇到良妃娘娘和长平小王爷聊了会儿，身体已经好多了。”高公公回道。 楚叶晨立即会意，是良妃和楚玄颜让宣德帝这么快改变主意的。 “麻烦公公召太医院使替父皇看看，方才他咳血了，最近这种情况频繁吗？”楚叶晨有些担忧宣德帝的身体，不管他做得再不对也是他父亲，也是整个大楚的支撑，要是撒手人寰，刚稳定下来的大楚又会岌岌可危。 高公公摇摇头，没有多说此事，从高公公的反应就知道情况不会好。 楚叶晨除了信任太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高公公离开后，收回目光，眼下他要先接杨巧月回来。 他一一行礼送走大臣们，又到宫外一一送走老臣们，感谢所有来请愿的人，没有他们，宣德帝也不会改变主意。 杨承栋木恩恩他们见楚叶晨安然出来，便知此事成了。 楚叶晨上前跟他们说：“朝廷已经同意了我的意见，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完好将她带回家！” “好！”杨承栋几人点点头，担心家里吕氏他们听到风声，赶着回家。 次日，楚叶晨便收到消息，翰林院草拟国书回复瓦剌国主，拒绝他们的请求已经快马送出。收到消息后，休整几日，他让辽东一战还剩的粮草转运到西宁，点兵十五万，出发前往楚瓦两国边界！ 十日后，瓦剌部落大本营，瓦剌王收到大楚回复的国书，拒绝了他的要求。 瓦剌王气得直接撕毁了国书，怒道：“区区一个小女子，大楚竟然不放人！” 这更让瓦剌王觉得杨巧月的重要性，绝不能轻易放走。 国师却对这个结果意外也不意外，他问瓦剌王：“既然如此，国主是不是要送杨姑娘回大楚？” “不！如此奇女子，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便只能为我所杀！”瓦剌王眼底露出杀意。 毡包外，绰罗斯胡也偷听到这话，心下一惊，急忙去关押杨巧月的毡包。 杨巧月和杨穆义正在吃午饭，绰罗斯胡也忽然气喘吁吁进来。 “绰罗斯王子什么事这么着急？”杨穆义看了眼，语气也缓和许多，最近多亏了他一直照顾他们。 绰罗斯胡也急忙说道：“大楚回国书了，拒绝了父王的请求。” 杨穆义面色一喜，杨巧月却紧紧皱眉，看绰罗斯胡也的反应也不像是好事。 “父王要杀了杨姑娘！” 第372章 接你回家 杨穆义脸上的笑容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父王要杀杨姑娘！”绰罗斯胡也重复了一遍，“你们快逃。” 杨穆义也急忙看向杨巧月：“小妹。” 杨巧月秀眉微皱，不说茫茫草原他们能不能逃掉，还会连累绰罗斯胡也，听到外面已经传来动静，摇摇头：“来不及了。” 杨穆义拔出剑，脸上顿时露出冷冷杀意，谁敢冲进来就杀谁。 绰罗斯胡也也不知为何瓦剌王一定要杀杨巧月，他只知道万一杨巧月出事，事情一定会走向难以控制的地步，立马跟杨穆义说，“挟持我！快点！” 杨穆义愣了瞬，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也没用其他更好的办法，直接把剑贴近他脖子：“得罪了。” 一群护卫从包外冲了进来，看到绰罗斯胡也被绑架，纷纷不敢轻举妄动，派人去报告瓦剌王和国师。 瓦剌王听到这两人竟然敢绑架绰罗斯胡也威胁他，直接起身：“寡人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 瓦剌王离开王室毡包大步赶去关押杨巧月他们那个包，国师紧跟其后，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杨穆义正和护卫们对峙，他和杨巧月已经出了毡包，一群护卫把他们围成一个圈，又一直往外退。 外层的护卫喊了声：“大王来了！” 围成圈的护卫们立即让开一条道儿，瓦剌王和国师走进来，前者一脸愤怒骂绰罗斯胡也：“废物！” 瓦剌王淡淡看着杨巧月：“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放了他，寡人留你们全尸，不然抛尸荒野喂狼狗。” “你敢！我现在就杀了他。”杨穆义的剑再靠近一寸，已经贴着皮肤。 瓦剌王连眉毛都没抬一下，“随便你，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留着对寡人也没什么用。” 杨穆义愣住，瓦剌王这话把他弄懵了，他不可能真的把帮助他们的绰罗斯杀了，迟迟没有动手。 绰罗斯胡也心下自嘲，原来是自己高看了在国主心中的地位，竟然一丝情绪波澜都没有。 “难道儿臣在父王面前就只是一颗棋子吗？没了利用价值就可以随意丢弃的工具吗？”绰罗斯胡也怒声质问。 瓦剌王眉头紧皱，这次抬眸看向绰罗斯胡也，“是又如何！你不过是寡人的义子！寡人有八个义子，你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绰罗斯胡也莫名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毡包回荡，令人听着心里慎得慌。 杨巧月眉头微皱，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绰罗斯胡也的反应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笑声戛然而止，绰罗斯胡也眼中带着失望和失落，从怀中拿出一块写了字的手绢，低声喃喃：“这就是阿妈临死前依旧心心念念的阿布！” 手帕上写着：风流得遇鸾凤配，恰比翼便分飞，彩云易散琉璃脆。没揣地钗股折，厮琅地宝镜亏，扑通地银瓶坠。香冷金猊，烛暗罗帏。支剌地搅断离肠，扑速地淹残泪眼，吃答地锁定愁眉。天高雁杳，月皎乌飞。暂别离，且宁耐，好将息。你心知，我诚实，有情谁怕隔年期。去后须凭灯报喜，来时长听马频嘶。 瓦剌王一直冷淡的情绪变得激动，愣愣望着绰罗斯胡也手中的帕子，声音微微颤抖，佯装镇定：“你……哪来的手绢！” 绰罗斯胡也冷笑一声：“很在意吗？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不见你来找过阿妈，直到她病死前的那一刻还相信暂别里，且宁耐，好将息。你心知，我诚实，有情谁怕隔年期。” “阿婉已经死了？”瓦剌王闻言，神情落寞，旋即又抬起头，和刚刚的冷漠判若两人，“你真的是阿婉的儿子？是阿婉和寡人的孩子？” 绰罗斯胡也没有搭话，把手绢还给瓦剌王，“你的东西还给你了，今日起我不再是大王的义子，我们也不再有其他任何关系，我叫肖胡也，是肖婉儿的儿子。” 瓦剌王听到那个记忆深处的名字，看着手中的红帕子，上面的字迹就是他曾经还是王子时写给一个姑娘的。他们相识，相知，相爱，可后来因为瓦剌内乱，他不得不回到部落继承大位，身为国主的他不可能迎娶一个北蒙女子做皇后，只能放弃没去找对方。 当他想要去找时，早已经没了踪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她的消息，没想到她的儿子一直就在身边。 瓦剌王眼眶湿润地读着上面的诗。 杨巧月看着眼前的情况，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出狗血剧……这绰罗斯胡也是瓦剌王和他年轻时的白月光的儿子，瓦剌王为了皇位大统放弃了白月光，白月光和儿子一直等他，知道她临死前将事情告诉了绰罗斯胡也，让他去找父亲。找到后没想到竟然是瓦剌王，他便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了瓦剌王的义子。 这对她倒不是坏事，瓦剌王现在的情绪显然没心思理会她，而且绰罗斯胡也的身份一下更重要了，挟持他或许真的能威胁到瓦剌王。 杨穆义虽然不能像杨巧月捋得那么清，但也知道瓦剌王对绰罗斯胡也的态度变了，只要他在意，那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中。 手中的剑没有放松，防止他们父子情深，这是唯一的护身符。 “大王可是让我们看了一出感人的父子情，不过你的护卫要是再靠近的话，您的这个儿子可就危险了。”杨巧月淡淡说道。 瓦剌王果然和刚刚的态度截然不同，立即吼道：“都给寡人退开！” 护卫们立即退出一定距离，瓦剌王恳切地说道，“你们不要伤害他，此事与他无关！” 杨穆义暗暗松了口气，直接说道：“想让我们不伤害他也可以，让我们离开瓦剌！” 瓦剌王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立即反驳，面露迟疑。他明知杨巧月回到大楚一定会让大楚更加强大，到最后一定会威胁到瓦剌的安危，若只是个义子，他绝对会毫不迟疑动手，可现在是肖碗儿留下的孩子，他下不了决心。 一直安静的国师这时候到瓦剌王耳边说了几句，瓦剌王立即点点头，随即跟杨巧月说道：“寡人答应放你们离开，但寡人要得到大楚的保证，不会因为此事对瓦剌动手。还需你们在瓦剌多留几日。如果不行，那寡人也没办法了。” 杨巧月一听，这分明是拖延时间，她目光深深看了眼国师，难道自己判断错了？他告诉绰罗斯胡也国书一事只是偶然，并非要帮助他们。 眼下除了瓦剌王提的建议，也没有其他办法：“好，” 接下来几日，绰罗斯胡也留在关押他们的毡包里，杨巧月和杨穆义轮流休息，以防出什么差错。 绰罗斯胡也自从说出他母亲的事情之后，情绪十分低落。 杨巧月看着，他毕竟帮了自己，不时开导他几句，其实瓦剌王身为瓦剌国主，还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高分了。特别是和大楚那个宣德帝对比，后者可是为了皇权杀红眼。 经过几日的开导，绰罗斯胡也情绪恢复不少，愿意主动开口说话了。 距离那日已经过去七日，这日，杨巧月忽然随口聊起：“绰罗斯王子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只因为我们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不全是。”绰罗斯胡也这次没有隐瞒，解释道，“更多是就是想破坏他的计划，跟他对着干。想看到他因为失败而愤怒的样子，原本没想过告诉阿妈的事情的。” 杨巧月这下信了，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差点自恋以为是因为她，她可不想到处留下莫名奇妙的爱慕者，惹一屁股情债。 毡包安静下来，门外护卫传来声音：“大楚来人了！” 杨巧月和杨穆义立即起身，绰罗斯胡也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杨穆义拿剑“挟持”绰罗斯胡也，三人走出毡包，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眼前，男人见杨巧月安然无恙，眼中的担忧散去，一身煞气化作无尽的柔情，露出温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来人正是楚叶晨。 时隔三个多月再见，杨巧月莫名鼻子一酸：“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楚叶晨轻声说道。 第373章 急报 杨巧月没想到楚叶晨会亲自过来，感动之余又有些责备他的鲁莽，万一瓦剌王出尔反尔生出杀心。他现在是大楚的支柱，想到这她就不敢往下想。 楚叶晨见她眼中担忧，知道她在想什么，问身后的瓦剌王：“国主能放人了吗！” “南平王说的哪里话，自然是能离开，切莫忘了对寡人的承诺。”瓦剌王神情紧张，不忘提醒他。 楚叶晨随意点点：“只要瓦剌不生出其他想法，大楚保证不犯边境，若没这个前提，承诺便作废。” 瓦剌王忙点头，一改前几日强硬的态度：“瓦剌愿与大楚交好。” 杨巧月闻言松了口气，虽然不知楚叶晨用什么办法让瓦剌王如惊弓之鸟，但这事总算告一段落。 几人当天就离开瓦剌，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杨巧月让瓦剌国师带人送他们去边界。 瓦剌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担心国师安危打算拒绝的，国师却应承下来。 一路总算没有发生意外，杨巧月楚叶晨几人来到瓦剌边界，已经能看到大楚的国界。 “王爷，五哥，我单独和国师说几句话，你们到那等我一会儿。”杨巧月说道。 楚叶晨和杨穆义点点头：“小心点，有事喊我们。” 杨巧月淡淡“嗯”了声，等他们走远才对瓦剌国师说道：“谢谢国师一路辛苦相送。” “不必客气，我所做的只是对瓦剌有利的事。”国师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仙风道骨的平淡。 “包括故意故意告诉绰罗斯王子瓦剌王不愿放人的事吗？”杨巧月提起这事，她心中一直疑惑国师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的，这次不问，以后怕是没机会再问了。 国师一直平淡的情绪总算有了丝波澜，深邃的目光看了眼杨巧月：“原来姑娘早就知道了。” “这么说国师是算定绰罗斯王子会将此事告诉我们？” 国师淡淡说道：“绰罗斯王子为人正直，你们是他的救命恩人，必定会帮助你们。” “这么说现在这个结果，还有绰罗斯王子身份的曝光，都在国师的谋算当中咯。”杨巧月语气说得轻松，内心却十分震惊。 在瓦剌时总觉得有双手在背后推动，原本只是怀疑，绰罗斯胡也说出身份时，国师依旧表现平淡她才肯定是他所为，一直不知道他目的为何才让他相送，若是对大楚或者楚叶晨不利的，她会毫不犹豫杀掉。 国师似乎未察杨巧月眼中的杀意一般，淡淡说道：“是也不是。” “怎么说？” “我没算到南平王的事。”国师并没隐瞒，直言道，“杨姑娘不必展露杀心，我能应下相送，就不怕被杀。只是我所做只为瓦剌利益，你是大楚南平王的王妃，若你出事，瓦剌必定会被战火燎原。让你平安离开对瓦剌利大于弊，让绰罗斯王子的身份曝光，对瓦剌同样有利，仅此而已。” 杨巧月深深看了眼国师，眼中的杀意散去：“瓦剌有国师智者，幸甚！” 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在瓦剌出意外，至少自己五位兄长还有楚叶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国师对杨巧月躬身行大礼：“多谢杨姑娘理解，大楚有姑娘，这一代将凤引九雏，国运昌盛，望不忘承诺！” 杨巧月点头应下，目送瓦剌国师离开。对方走远后，她才收回目光，回到楚叶晨和杨穆义身边：“走。” “就这样放他离开吗？”楚叶晨问道，回来的一路，他知道杨巧月对此人有杀心。 “没关系，他是个聪明人，比起杀一个可能对大楚构成威胁的老人，不如让大楚变得更强盛才能无人敢犯。不然没了他也会有其他智者出现。” 楚叶晨同意她的说法，没再讨论国师，转口说道：“这三个多月让你在瓦剌受苦了。” 杨巧月目光柔和，看着他脸上难掩的疲惫，摇摇头：“不苦，有两位兄长陪着，不管是自由行动受限制。你从战场刚下来，又来瓦剌，看你都瘦一圈了。” “正好修身，我皮糙肉厚，不碍事。” 杨穆义在一旁看着两人，忍不住打断他们：“我说……能不能回了大楚国界再你侬我侬，这还是在瓦剌呢！” 杨巧月被五哥调侃，脸颊殷红，没理会他们，跨过边界，终于回到大楚了。 楚叶晨带着他们回到驻扎的营地，杨巧月十分意外，没想到他这次过来带了军队，竟然在边境陈兵十几万，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瓦剌王的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转变。 “若是瓦剌王不放你回来，我绝对不惜一战！”楚叶晨见杨巧月诧异的反应，“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就鲁莽一人进入瓦剌部落腹地。好歹对我有点信心。” 杨巧月轻咳一声，她还真是那么想的，害她刚开始还瞎担心。 “没想到我们神机妙算的杨大姑娘也有老马失蹄的一天。”楚叶晨以前见惯了她运筹帷幄，镇定自若，难得见她如此尴尬的反应，忍不住调侃。 “好啦，我就是没想到皇上会同意因为一个人的安危掀起一场战争，费了很大功夫。” 楚叶晨见她一眼好奇，也没隐瞒，跟她说起之前在京师的事，“这也多亏了大家的帮忙。” 杨巧月听到一些朝官和皇上想同意瓦剌的请求，倒是不意外，他们一口反对那才叫奇怪。 “你不生气？”楚叶晨小心翼翼看她的情绪。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一开始就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我的期望一直都是你，你又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楚叶晨语气坚定，“这次平安归来，我还欠你一场婚礼，等回到京师我们就举办仪式。” 杨巧月闻言，虽然两世为人，但事关每个女孩一生第一次的婚礼忍不住带着憧憬，轻轻“嗯”了声。 杨穆义一直插不上话，听他们说着，听到这总算能说上话：“那可不行，我们几位兄长可还没答应，哪有这么轻松就娶走七妹的，起码要过了我们这关先，大哥那算你过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温馨的气氛，楚叶晨愣住，“这也没听说过妹妹出嫁，要过兄长的……。” “那不管，杨家就是这个规矩。虽然皇上赐婚，可毕竟还没过门。”杨穆义说着拉着杨巧月到身边，“七妹，五哥的话还管用。” 杨巧月知道他们要考教楚叶晨，不让自己嫁去王府受欺负，心里温暖，笑道：“当然，兄长永远都是兄长。” 说着朝楚叶晨无奈摊摊手，“借皇上和大臣们的话，只是赐婚，还没过门立册，算不得王妃，想必王爷也能够理解的。” 楚叶晨没想到刚刚老实告诉她的话给自己挖了口大坑，不过也心甘情愿，坚定应下这事儿：“好！我一定会让兄长们都答应再举行仪式。” 杨穆义这才满意点点头。 次日，他们便整顿三军，准备返回京师。没想到京师传来急报，宣德帝病倒了，急召楚叶晨回京。 第374章 你们办婚礼吧 楚叶晨将大军交代给杨穆义胡三胡四他们带回驻地，他和杨巧月当日快马先回京师。 两人回到京师已经是第五日，面露疲惫之色，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入京。 见京内并无发生异常，街道如往常一般人来人往，两人松了口气，生怕又出什么意外。 “小月，一路奔波，我先送你回杨家休息。” 杨巧月并不打算先回杨家：“还是陪你先入宫看看。” 楚叶晨知道她不了解事情情况回去也睡不着，嗯了声：“也好。” 两人随后直奔皇宫。 养心殿，太医院院使带着一众太医正守在宣德帝身旁，宣德帝脸色苍白，眼眶凹陷，头发花白更添几分苍老。闷声咳嗽几声，扯着嗓子，连咳嗽都显得十分费力。 众人的目光都停在一道倩影身上，他们神情紧张，眼前正在替宣德帝诊脉的正是木恩恩。 太医院连续用药数日，不见宣德帝好转，这才到杨家请木恩恩入宫替皇上看看，希望她能有办法。 同样守在龙床旁的张星儿一脸忧虑：“木姑娘，怎么样？” 木恩恩收回纤手，微微行礼：“回娘娘，圣上的病体是长久积累所致，加之受过米囊花之毒，让身体更加衰弱，小女虽有药可用，但无几分把握，而且需要小月帮忙，她还不在。” 木恩恩这么说也有私心，此行还不知杨巧月安危如何，要想让她尽全力，必须要杨巧月回来。 太医们心思简单，并没有听出其中意味。 他们只是担心宣德帝撑不了多久，不知后面该如何是好。 张星儿低声说道：“辛苦木姑娘，那便等南平王和王妃回来再定夺，信使已经离京十数日，这几日应该要回来了。” 她花季年华嫁入皇宫，如今已经六年，虽然宣德帝从未真正在意过，但也算善待她，其他宫的姐妹甚至一辈子都不曾见他一面，不管是恨还是怨早已被时间磨平，现在只希望他能健康，大楚还需要他。 张星儿上无皇后，以皇贵妃身份居后宫之首，她开口便也这么安排。 “皇爷爷，你一定会没事的。”楚玄颜安慰道。 他最近一直在身旁伺候宣德帝，至少他还能让皇上心情好一点。 宣德帝只有他说话时才缓缓睁眼，露出慈祥的笑：“好孩子！爷爷没事。” 他想要伸手轻抚孩子的脸颊，可惜连手臂都难提起来，只得作罢。 高公公从殿外进来，打断了殿内的凝重的气氛：“陛下，王爷和王妃回来了，入宫求见。” 众人反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楚叶晨，张星儿担心会错意，忙问：“哪位王爷？” “回娘娘，是南平王和月妃！”高公公回道。 宣德帝闻言，精神提振几分，张星儿也松了口气。木恩恩要不是在场合不对，早就跑出去，这几个月都担心坏了。 “让他们进来！”宣德帝低声道。 不一会儿，杨巧月和楚叶晨来到养心殿，少不了一番礼数，宣德帝躺在床上低声道：“不必多礼，都起来。” 杨巧月听到宣德帝虚弱嘶哑的声音，看来身体状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宣德帝看了眼杨巧月，见她无恙，随口问楚叶晨，“瓦剌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请父皇放心，此事已经处理妥善，只要两国互不犯边境，可保数边境十年之安。”楚叶晨回道。 宣德帝点点头，没再多问此事：“叶晨和小颜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众人相视一眼，纷纷退出养心殿。 太医们不敢离开，担心出什么问题，在殿外守着。 “小月，瓦剌之事我在后宫听说了，难为你了。”张星儿走到杨巧月身边说道。 杨巧月福了福身行礼：“娘娘言重了，妾身也是大楚人，只是尽自己的力而已。” 张星儿面色柔和，忽然跟杨巧月说起楚玄颜。 “小颜这个孩子最近几个月的宫学进步很快，为人乖巧懂事，努力好学，可惜前半生命运多舛，刚回京师就失去了父亲，令人感到怜惜，真希望他后半生能平安快乐就好。” 杨巧月点点头：“希望他能够坚强，他还要加倍努力才能把失去的时间找回来。” “之前皇上问过他，这孩子希望像游记所写遍游天下，在大楚的每一寸土地留下他的足迹。如果有机会，本宫也希望他能去游天下，京师这个地方不适合这个孩子。” 杨巧月原本以为张星儿只是随口闲聊，听到这才明白她话中深意。 如今宣德帝病危，储君人选还未定，朝廷现在分为两派，少数派按祖制想立皇长孙，但楚玄颜人微言轻，多年不在京师，毫无势力范围，难以服众。另一派觉得应该拥立二皇子楚叶晨，他是皇后亲儿子，征战多年，立功无数，威望能力都够。 张星儿跟杨巧月这么说，是想告诉她，楚玄颜无心皇位，可以让他去游玩山水做个逍遥王爷，只希望不要对一个孩子赶尽杀绝。 杨巧月故作没有听出她的话音，顾左右而言他，扯开话题。楚叶晨到底对皇位怎么想的她并不清楚，不阻拦也不支持，反正她不想在这座宫墙内待下半辈子。 张星儿见杨巧月没搭她的话，便也没多说，现在宣德帝还在，说得太明白会冒犯天威，后果可轻可重。 杨巧月也不想和她继续谈这个话题，目光示意木恩恩过来。 木恩恩会意，走过去，“小月，在瓦剌没受伤？” “没有，好吃好喝好睡，你看我都长胖了。”杨巧月笑道，缓解凝重的气氛。 木恩恩见她眼底的疲惫之色，哪有说的那么轻松，只是不想她担心：“没事就好，家里阿娘最近一直追问你去做什么了，从来没离家这么久，公爹和大哥都快瞒不住了，好在回来了。” “晚上我回家露个面就没事了。”杨巧月说道，转而问起宣德帝的情况，“皇上的龙体情况怎么样？怎么会突然病倒？” 木恩恩知道她刚回来肯定不知道，低声告诉她：“是因为四皇子，皇上知道四皇子死在了辽东战场，连墓都不知在哪，一时难以接受，身体本就虚弱，精神受到如此大的刺激就一病不起。” 杨巧月面色凝重，这事儿一路她都没听楚叶晨说起，她也忘了问辽东的情况，没想到这么惨烈。 “还能恢复吗？” 木恩恩摇摇头，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她们，凑到杨巧月耳边轻声说：“恐怕撑不过仲秋。” 杨巧月面色一震，那只剩两个月时间不到了。 她正走神，高公公从养心殿出来，“月妃娘娘，皇上让您进去。” 杨巧月回过神，跟着高公公进到养心殿。 宣德帝见他进来，不知道他们刚刚讨论了些什么，楚玄颜脸上还有泪痕，楚叶晨的脸色也很严肃。 杨巧月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丫头，朕赐婚你和晨儿，婚礼还没办的，也未立册，趁着朕身子还在，赶紧把婚礼办了，替朕冲冲喜。不然要是朕归天之后，你们可就要等三年了。”宣德帝难得脸上露出笑容。 杨巧月虽然讨厌宣德帝，但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一阵悲伤，想到这老人只有不到两月时间，好像所有恨都会被抹平。 她看向楚叶晨，这种事还是他拿主意更好。 楚叶晨感受到她的目光，目光柔和：“听父皇的，我们三日后办婚礼。” 杨巧月点点头：“好！” 第375章 之子于归 南平王大婚的消息一下在京师传开，礼部为此事动员起来，这些年皇室已经好久没有喜事了。 正值宣德帝圣体欠安，有为皇上冲喜的意思，谁也不敢出差错。 当天，皇上赐给楚叶晨一座府邸，距离御雪南庄不远，丫鬟下人们忙碌着，添置家装，挂红帘，装扮房间，原本死气沉沉的府邸瞬间变得喜气洋洋。 礼部对这事轻车熟路，在赐婚之后就已经开始筹备，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册妃这些都已经算完成，他们只需要准备亲迎后面的事，三天足以。 离开皇宫后，两人就被告知这三日不能见面，要等亲迎那日才能见到。 两人现在开始都得依着婚娶规矩和俗礼进行，娶这边由礼部负责，嫁这边需要杨家自己负责。 杨巧月离开皇宫回到杨家，一切如梦似幻，她三日后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了。 吕氏和夫人们听到这个消息，连惊愕的时间都没有，就忙碌起来。 吕氏眼眶殷红，拉着杨巧月到房间，给她说着为人妻需要注意的规矩和事宜，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快就要嫁了，虽然年纪早就到了，但真的要嫁人才知心中有多不舍。 杨巧月见母亲情绪低落，安慰道：“阿娘不要担心，我们都在京师，想我了就来王府，我也可以天天回娘家的。” “傻丫头，嫁了人哪能天天回来的，阿娘只是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吕氏佯装轻松笑着，不想影响杨巧月的心情，“只有三日时间，怕是你几位哥哥赶不回来了。” “几位兄长这两天应该会入京，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会亲自入京汇报此次边境战情……。” 杨巧月差点说漏嘴，父亲他们应该隐瞒了母亲辽东、关山卫、西北地的战事。 吕氏见她没说下去，叹了一声：“你真以为阿娘什么都不知道呀，南平王和大家向皇上请愿那时就知道你去了瓦剌的事，你爹和大哥还想瞒我。你这丫头，今后要多为自己着想，不要再冒险了。” 杨巧月闻言，“阿娘，没想到你早就知道了。” “你以为什么都能瞒你娘呀，以后有事别再瞒我了。”吕氏故作生气轻哼一声。 杨巧月撒娇抱着吕氏，“就知道阿娘会理解的，以后有事不会瞒着阿娘了。” 母女俩一直聊到很晚，困了就在吕氏房间睡下。 次日，杨巧月一早去了南庄，整理账目，这些都会算作嫁妆跟着她一起进入王府。 她不在的这四个多月，所有生意都在管秋和四大掌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问起关于海商贸易的情况，之前她从苏州府回京就没精力关注这事，不知情况如何了。 “小姐不用担心，海上贸易已经跑起来，第一次的两艘已经完成往返，用了三个月，每艘船的利润在一万五千两，第一趟利润是三万两，妙东家第一趟海上贸易分给南庄账户六千两，加上这两年的分成，有三万两。屠家这边这趟利润分成是三千多两，也已经划入南庄的钱庄账户。” 杨巧月看着账目，再听管秋细说了一遍，“恩，不错，大家辛苦了。海上贸易的利润比我想的还大，一趟三个月纯利能有那么高。” “上个月第二次出了四艘船，妙东家和屠东家决定商船去的地方更远，这一趟应该要半年才回来。”管秋说道。 “两家安排的谁跟船？”杨巧月问道。 管秋告诉她，吕家是吕夜涂跟船，屠家是屠二少爷，妙家只出船，让那个大虎全权负责。 杨巧月微微点头，随后阿梅、阿茂也都跟她汇报了庄内具体情况，一切顺利。 “大姑娘，这些事下面的人会安排好的，您不用担心，过两日就是您的大喜了，大家想帮您忙大婚的事。”管秋一脸开心小笑道。 杨巧月看着他们脸上的喜悦，想想这些丫头年纪比她还稍长，一直没安排她们的事，说来还有些歉意。随口问起她们，“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阿梅和管秋一愣，以为杨巧月要遣散大家，急忙说道：“大姑娘不打算继续带着我们吗？您到王府之后肯定需要丫鬟，奴婢们打算一直跟着您。” 两人说着眼中闪着泪光，快要哭了。 杨巧月暖心一笑，“苦着脸干嘛，我是说你们终身大事，你们当然得跟着我，生意还得你们管。” 两人听完这话松了口气，又不禁脸色一红，不管再怎么样都是姑娘，说起自己的未来都会有憧憬。 要是一般大家闺秀的贴身丫鬟肯定得跟着小姐陪嫁，给姑爷当通房丫鬟，好一点的做妾室，但她们的小姐是大姑娘肯定不会如此。 “我们只是小姐的丫鬟，一切由大姑娘做主。”阿梅和管秋低声道。 杨巧月想着，跟着她这么些年的丫鬟下人，看来他们的事情还得自己多操心。不单单她们，还有阿茂、管增、阿兰、阿菊，这些可都是她的左膀右臂。 “好，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和我沟通，不然我就给你们安排了。”杨巧月说道，“今天把补充的物资给丹州送去，顺道去封信给在外的三大掌柜，让他们也考虑这事，并且不用继续收粮了，等收到物资铺子就恢复正常经营。” “是大姑娘。” 杨巧月离开京师四个月，留下的物资早就用完了，她还得从物资空间补充物资，这又忙了她一天。 杨家也已经挂满红灯笼，红布，喜庆的气息弥漫整个杨家。 第二天，杨巧月自己也感受到了浓浓的婚礼氛围，已经送来凤冠霞帔，在大楚，是允许所有女子在出嫁那天戴凤冠，披霞帔的。 同日，二哥杨承梁，三哥杨承之如杨巧月所料，回京师了，他们本想借汇报战情之名回家看看家里人的，没想到听到杨巧月明天要出嫁的震撼消息。少不了一番抱怨，在抱怨中投入忙碌的帮忙。 第三天五哥杨穆义安排好驻兵京师外，也及时回到京师，他知道皇上已经赐婚的事，倒是没有二哥三哥那么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着急，差点就错过了。 杨巧月没想到几位兄长这么巧能感上，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一般，四哥和六哥一个在苏州水师，一个还在琉球，应该是不会那么巧能赶上了，虽然遗憾，但也没办法。 第四日清晨，福叔一早起来，看到从门前开始，街道一路铺满红妆，洒满花瓣，十里飘香。 “大家快出来看看，这……。” 听到福叔的话，家里人纷纷走出来看，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看到只存在诗词中美如画的一幕，羡煞旁人。 杨巧月知道这是楚叶晨完成他的承诺，铺十里红妆，让她成为最耀眼的新娘。 杨贾配吕氏一早带着她祭拜宗庙先祖，然后装扮一新。 头戴凤冠，脸遮红方巾，外套绣花红袍，胸挂彩珠，肩披霞帔，手缠金凤丝，下身穿着红裙，红缎绣花鞋，千娇百媚，只待黄昏等君来。 黄昏到，一抹金黄霞光映照在红妆地毯上，格外鲜艳。 远处，一道身型峻挺，身穿衮冕服，乘辂车而至。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跟在身后两侧，不敢踏入中间，男子眼中难掩喜色，霞光落在他身上，令人移不开目光。 正是来亲迎的楚叶晨，他没有妃子，没有侧室，没有妾室，只他一人，迎她一人。 第376章 遵命，一切听夫人的 楚叶晨没有妃子，没有侧室，没有妾室，只他一人，迎她一人。 杨承栋和杨贾配吕氏在正门等候，楚叶晨下来迎上前。 主人家作揖：“杨家在此请王爷入门。” 楚叶晨报揖杨家，一说：“本王弗敢先。” 杨贾配再请，“固请王爷入。” 楚叶晨答：“本王固弗敢。” 杨家众人作揖，楚叶晨回报揖。 这是亲迎的传统礼仪，礼数完成，准备入门。 杨承栋在门前退开，笑道：“我这便不与王爷为难，当初的酒已经过了，不过三位弟弟赶了回来，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让门。” 楚叶晨作揖感谢：“谢谢大哥，不管三位兄长如何出题，我都会尽力让他们心服口服答应的。” 杨家人和楚叶晨一同入正门，东院阶梯杨承梁守着，西院阶梯杨承之守着，要过月落院的门有杨穆义守着，需要由西往东去。 楚叶晨来到杨承之，后者先作揖，前者回作揖：“三哥。” 杨承之见他态度不错，笑道：“王爷没想到我们这么巧赶回来，我这西阶可不好上。” 楚叶晨自信笑着，也不磨叽：“请三哥赐教。” 杨承之看他那么自信，原本还想问个简单问题让他过关的，现在可得弄个他认为最难的。 “小妹和我娘子恩恩是在哪第一次认识的，答不出来的话……。” “风离小镇。”楚叶晨直接回道。 杨承之愣住，他对这个问题可是十分有信心的，因为连他都是木恩恩嫁给他之后才知道的，很少听她们提起。 “你怎么知道的？这……怎么可能知道呢。” 楚叶晨没告诉他，那也是他和杨巧月第一次见的地方，还被她救了，现在想来恍如昨日的事。 “三哥，我答对了吗？” 杨承之一脸无奈，请他上西阶，走向东阶。杨承梁瞪了眼杨承之，才看向楚叶晨，“见过王爷。” “二哥。” “我可不会像三弟那样放水，那么简单的问题谁不会！”杨承梁一脸认真。 楚叶晨请他出题。 杨承梁一拍手，福叔他们端来上来几道菜鲜美的菜，他狡黠笑道：“我要考教王爷的是，这里面哪一道是小妹最喜欢吃的。” 楚叶晨看了眼眼前菜色，菌菇汤，烤地瓜，酒烧鸡，小葱拌豆腐，年饺，这些都是杨巧月爱吃的。他一下犯了难，二哥出手果然有难度。 杨承梁见他面露迟疑，调侃道：“王爷，怎么样？需要我告诉你是哪道吗？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可就得不到我这个二哥的祝福了哦。” 楚叶晨可不想给杨巧月的婚礼不完美，想起她说过的话，脸上的犹疑散去：“小孩子才做选择，这些都是她的最爱。” 杨承梁闻言，脸上的调侃淡去，拱手作揖，请他上阶：“祝王爷与吾妹白首成约，白头偕老。” “谢谢三哥！” 最后入月落院门接新娘，杨穆义守在门前，也是几位兄长最后一道考教。 眼看吉时快到，杨穆义直接扔过去一把剑，“请王爷接一招！不论胜败都可入门。” 楚叶晨知道杨穆义武艺高强一直未与他切磋过，难得有机会，他接过剑，“好！请五哥赐教！” 一阵清风拂过，剑起，剑落。 电光火石剑，两人位置互换，众人一脸惊愕，不知谁赢了。 楚叶晨将剑还回：“谢五哥承让。” 杨穆义面色柔和，“今日起，七妹就交给你了，别欺负她，要是有一日不喜欢她就告诉我们，我们作兄长的会将她接回来，要是敢伤她，即便贵为王爷我们几位兄长也不会放过你的。” 楚叶晨郑重说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进去。” 说完，楚叶晨进到月落院，杨巧月正襟危坐，一袭红妆，衬着夕阳的霞光，宛如红衣仙子落入尘世。 楚叶晨看呆了，听到轻咳一声才回过神，“娘子，我来接你了。” 杨巧月听到这声称呼，心中喜悦，终要为人妻。 吕氏牵起杨巧月的手缓缓走到楚叶晨，将人交给他，忍不住眼眶红润。 随后出了院子，对父母行礼数，礼毕由楚叶晨带着杨巧月出了杨家，上辂车，沿着红妆而去。 后面的礼数是入宫的朝见，由礼部主导，杨巧月先见了宣德帝的后宫嫔妃，因无皇后便由皇贵妃张星儿代之。 见过宫妃之后，礼部正式立册，两人才去见宣德帝，皇上圣体抱恙，许多流程便精简了，连晚上婚宴都取消了，只是叩拜行礼。 宣德帝看着楚叶晨大婚，也算了了庄心事，脸上多了丝柔和：“好好！都起来，今后望你们携手并进，同心同德，相敬如宾。” “谢父皇！”两人一齐再拜，杨巧月也跟着改了口。 宣德帝轻咳几声，自己的身体如何他十分清楚，怕是要油尽灯枯了，只是大楚储君未定，他一旦撒手人寰，刚刚安定下来的朝局怕是又要陷入混乱。 如今楚叶晨已经大婚，也该是立他为储君的时候了。 “晨儿，今日是你大婚，父皇便送你份大礼……咳咳。”宣德帝缓缓说道。 杨巧月眉间微不可查闪过一抹无奈，她知道肯定是立储之事。 楚叶晨似乎知道宣德帝这份大礼是什么，并不想今日大喜之日横生变故，便说：“父皇，今日天色已晚，您也累了，不急于今日说，圣体要紧，明日我们还要进宫请安的。” 宣德帝以为他是照顾自己的身体，笑着点点头，“也好！” 两人在完成宫里礼数之后，总算从忙碌中抽身，回到楚叶晨的府邸。 管秋阿梅她们已经到了王府帮忙，胡三胡四带着大家在门前迎王妃入府。 众人跪拜齐声喊道：“参见王爷，见过王妃。” 杨巧月跟楚叶晨的手下都不陌生，并没有太别扭，简单礼数之后，楚叶晨让下人们散了。 “总算都走了！”楚叶晨忍不住抱怨。 杨巧月莞尔一笑：“辛苦相公了。” 楚叶晨听到这个称呼愣住，一下没反应过来：“小月，你刚刚叫我什么？” “相公呀，不然叫什么？老爷吗？还是平王？”杨巧月打趣笑道。 楚叶晨面色一急，“就叫相公，就叫相公！” “想得美，私下可以，有外人和下人在的话还是叫你平王。”杨巧月故作嗔笑点了一下他的腰。 楚叶晨脸色一正：“遵命，一切听夫人的！” 两人回到房间，杨巧月提起刚刚宣德帝所提：“相公，父皇所说的礼物你打算怎么办？” 楚叶晨收起脸上的笑容，面色凝重：“本王自六年前离开京师起就未想过此事，如今依祖制之礼也没本王什么事。而我，只想陪着夫人纵情山水，寻师访友，生一堆小孩，做个逍遥王爷。” “真的决定了吗？”杨巧月认真问道。 楚叶晨点点头，“决定了，起码生五个小孩！四个哥哥独宠一个妹妹。” 杨巧月一愣，啐了他一口：“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正事，谁跟你生那么多，当老娘是猪呀！” 楚叶晨笑着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个位置没有自由，我怕最后会成为他，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的。” 杨巧月被他吹着热气，忸怩着身子：“不会就不会，你凑那么近说干嘛。” “夫人，天色渐暗，累了一天，该歇息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楚叶晨知道闺中女子羞涩，他可得主动点，不然什么时候才有五个孩子。 杨巧月微微抬眸，两人四目相对，房间烛火摇晃，映衬着两道影子渐渐交织融合。 大红色的床帘缓缓落下，衣裳一件一件落在地上，杨巧月在这番攻势下缴械投降，任由身影挥动。 窗外月光零星洒进房间，随着窗外摇曳的月光，微微响动的房间，在红与黑之间交替。 欢悦的声音使寂静的秋夜蒙上幸福的滋味，傲然挺立的身姿，在光影中格外妩媚多娇。 随手撩起长发，忽上忽下，弥漫在光影中的春，意，让窗外的萤火虫也释放这光芒寻找伴侣。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温热渐渐散去。光影中，影子晃动几下，包合起来，慵懒地复了原位。烛火灭，绵柔缠绵的旖旎轻吟随风而去。疲惫在黑夜后的身体内蔓延，娇人熟睡。 第377章 拒绝 翌日，一抹晨晖落在鲜红的门窗上，喜庆的窗纸折射出红灿灿的光线落在地上。 楚叶晨早早就醒了，亲自到厨房端着一盆温水回房，蹑手蹑脚，动作很轻，生怕发出响声扰了床上娇人的好梦。 他放好水盆，回到床边，蹲下身子，脸上带着无尽宠溺看着熟睡的杨巧月，第一次这么近看她。 她脸蛋圆圆，腮帮看起来鼓鼓的，皮肤像羊脂一般柔嫩，吹弹可破。秀发披散在红枕上，露出宽宽的额头，眉如翠羽细长。 楚叶晨嘴角轻笑，这一切都不是梦，杨巧月是她妻子了，忍不住靠近吻上那鲜红的唇。 柔软，清香，温热，沁人心脾。 杨巧月一触即醒，睁大眼睛，先是浑身一紧，随后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才放松下来，环手抱住他。 两人四目相对，楚叶晨有种偷吃不抓到的窘态，紧贴着的唇分开，轻咳一声：“你醒了！” “是呀，不醒怎么看到相公偷吃。”杨巧月调笑道。 楚叶晨老脸一红：“我是叫夫人起来洗漱的，一会我们还要进宫向父皇请安。” 杨巧月见他面子薄，没再调侃她，正欲起身下床，下半身传来痛感，忍不住“哎呀”一声。 楚叶晨赶紧上前扶着她，一脸紧张：“娘子怎么了？用不用叫太医？” “你是傻子吗！这种事还叫太医。”杨巧月没好气等了眼，都是他昨晚动静太大。 楚叶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慢了半拍才知道杨巧月说的什么事，自责道：“都是我，还能下床吗？不然今日就在家休息，宫里我去说一声好了。” 杨巧月勉强起身，痛感弱了些，“没事，慢一点就行，新婚第一日不进宫请安，往小了说是没规矩，往大了说是蔑视皇威，一定要入宫的。” 楚叶晨知道，只是心疼她罢了。 杨巧月刚要自己洗漱，她没有让丫鬟伺候的习惯，楚叶晨到她身边：“我帮你。” 楚叶晨用温水帮着她洗漱，梳妆，动作笨拙，却小心翼翼，杨巧月内心温暖，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卯时，两人才出府门入宫。 养心殿，由于宣德帝圣体欠安，妃子们每日都会过来给他请安，张星儿和楚玄颜在床前伺候。 宣德帝一直闭着眼，殿内气氛尴尬，众嫔妃不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 高公公从殿外进来，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陛下，南平王和王妃入宫请安。” 宣德帝这才缓缓睁眼，眼中疲色不减，浑浊的瞳孔提起一丝精神：“快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杨巧月和楚叶晨来到养心殿。 两人到了，宣德帝淡淡说道：“良妃和小颜留下，其他人都各自回寝宫。” “是，皇上。”其他妃子松了口气，齐声应道。退出养心殿。 楚叶晨行叩拜礼：“儿臣携妻子给父皇请安。” 杨巧月紧跟楚叶晨其后也给宣德帝行礼：“臣妾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都起来。”宣德帝虚弱地说道。 楚叶晨主动询问高公公，这两日太医有没有每天过来，宣德帝胃口如何，身体感觉怎么样。 宣德帝听到楚叶晨难得如此关心他的身体，目光柔和，此时此刻才觉得自己是为人父。 高公公告诉楚叶晨皇上胃口不太好，早上也只吃了几口莲子粥，剩下许多。 楚叶晨拿起还有些温热的粥，看宣德帝脸色憔悴，比起数月前瘦了一大圈，上前喂他多吃点。 宣德帝没想到在生命即将终了之际能享受天伦之乐，有皇子皇孙在身边陪伴，心情好，便把剩下的粥吃完了。 张星儿和高公公都面露喜色，这顿是宣德帝这今日吃得最多的。 “好了，端下去。”宣德帝吃完，声音大了些，“高福，去宣大学士，内阁老臣，安老王爷他们入宫，趁着朕还有力气说话，也该立储君了。” 此话一说，殿内所有人面色一震，楚叶晨和杨巧月相视一眼，张星儿看了眼楚玄颜，再看看楚叶晨，见后者丝毫没有喜悦之色，皱起眉头。 这种事情女子自然不能参与，宣德帝随后让张星儿带着杨巧月去御花园转转。 两人自然会意，一起退出养心殿，楚叶晨跟上去，跟杨巧月说忙完就过去找她。 杨巧月微微点头，叹了声：“王爷，你按自己的内心选择，我已经嫁给你，不管你怎么选择都会陪着你。” 这也算她让步了，即便他选择成为储君，她会放弃自己向往的自由陪他走入宫墙。 楚叶晨没多说，温柔点点头：“好！” 半个时辰后，宣德帝所召的人都来到养心殿，大家看楚叶晨和楚玄颜都在，再看到被宣召的人员，他们好像猜到今日突然被召入宫内所为何事。 行礼之后，宣德帝直接说道：“今日召诸位宗亲和内阁入殿，是为储君一事。” 轰！所有官员意外也不意外，但楚叶晨和楚玄颜都在，不知会怎么样。两人不管是谁，都能有令人信服的说辞。大家一时间不敢随便发表意见，安静听宣德帝说。 “朕近日来身体状态每况愈下……怕是时日无多。” 众人纷纷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宣德帝抬手没让他们开口，继续说道：“朕的身体自己清楚，众卿不必安慰。” 他随后看向楚玄颜：“小颜前段时间和朕说一直想游遍大楚的山水，增长见闻，朕想着他年纪还小，确实该多出去走走……至于国事情。” 话说到这，大家已经明白宣德帝的意思，他要立楚叶晨为储君，并且监国，等他归天之后顺理成章由楚叶晨登上大位。 大臣们面色各异，其实按祖制，应当是长皇子的儿子即位才是，可楚叶晨的能力和声望在此刻确实更适合，没人反对，也没人先开口。 楚叶晨没等宣德帝说完，他急忙说道：“父皇，朝廷之事该依祖制进行，该如何便如何，这是大楚的基石，也是先祖们定下的铁律，不该也不能有变。” 忠臣一愣，南平王这话是在拒绝成为太子！ 宣德帝面色一急，猛地咳嗽几声，脸色极其难看：“你这话何意？你是要忤逆朕的意思吗！” “父皇，儿臣并非忤逆您的意思，是提醒您不该无视祖制，这样做虽然短时间会利大于弊，可长远会给大楚埋下无可挽回的危机。”楚叶晨坚定说道。 这也是他的心里话，若他为帝，除非杀了楚玄颜，不然即便这一代没事，下一代也会出事，有违礼法便是原罪。而楚玄颜是皇长兄唯一留下的血脉，他是不可能下杀手的。 宣德帝被他的气得呼吸急促，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成为储君的，他甚至都没听进去楚叶晨的话。 脸色阴沉，审视楚叶晨：“是不是因为月妃你才如此坚决的！” 第378章 杨巧月下狱 楚叶晨不知宣德帝为什么要扯上杨巧月，眉头紧皱，“此事与小月无关！全是本王一人的意思。” “你休要替她遮掩，若不是因为她，那你为何要拒绝！” “儿臣已经说了，坏了祖制会埋下祸根，眼下或许看不出来，可一定会将来某一个点爆发的。” 宣德帝听不进去，依旧认为是杨巧月影响了楚叶晨，沉声道：“若没有她，你或许就会改变决定。” 楚叶晨感受到皇上威胁的语气，面色一冷，“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儿臣的妻子，豁出性命也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任何人！” 殿内气氛僵持，父子来针锋相对，宣德帝气得浑身颤抖。 楚玄颜在一旁，他清楚王叔和皇爷爷的争论和他有关，情绪低落，或许他和父亲入京本就是错的。 大臣们只是劝皇上保重龙体，对此事没有发表意见。 宣德帝面色苍白而阴沉，他何尝不知这有违祖制，可楚玄颜才十二岁，又离京这么多年，大臣们都认不全，如何能服众。 “众卿退下，择日再议此事！”宣德帝不想讨论下去，让大臣们退下。 大臣们纷纷离开皇宫，他们内心也在摇摆，是遵祖制立楚玄颜还是按眼前的声望立楚叶晨。 他们退下后，宣德帝才注意到楚玄颜眼眉低垂，情绪低落。 “小颜，你不要怪皇爷爷。你还太小，朕希望你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自在去生活。”宣德帝安慰他。 楚玄颜哪有选择，低声应道，“是小颜无能，不能替皇爷爷和王叔分忧。” 楚叶晨看着懂事的孩子，在他看来，楚玄颜善良坚毅的品性完全能胜任，他从小经历过苦难，更能懂天下百姓疾苦，这些是每一个皇室子弟都没有的，也学不到的。至于宣德帝所担心的，小颜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越来越成熟。 宣德帝见楚叶晨真的铁了心，这是他没想到的，怕是逼他也没有用。想起刚刚楚叶晨担心照顾自己的一幕，叹了一声，“你也离开！” 楚叶晨行礼后离开养心殿，临出门前，身后传来宣德帝的声音：“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楚叶晨没有回身，坚定说道。 说完，没再迟疑，离开养心殿去御花园外等杨巧月。 御花园，张星儿牵着杨巧月的手正在花园赏花，这里是平日妃子和皇上时常散步的地方，遍地种满奇花异草，高耸的树株围着花园，假山亭台，小路蜿蜒，别有一番趣味。 张星儿心不在焉，还是忍不住提起上次的话题。 “小月妹妹，皇上圣体欠安，你应该知道皇上宣众臣入宫所为何事。本宫想恳求你们，希望王爷能记得和他皇长兄那份情谊，放小颜去游山玩水，从此做个逍遥王爷。” 杨巧月这次没有回避，她认真说道：“娘娘多虑了，王爷只想遵祖制行事，并无意争夺什么。” 张星儿愣住，依祖制可是传位于皇长孙，见杨巧月并非玩笑，难道他们对那个位置一点想法都没有！ “你们……。” 张星儿话未说出来，她的贴什么嬷嬷从远处过来，“娘娘，南平王在外面来接月妃了。” “这么快？”张星儿诧异，要是立储君可有的忙，这仿佛印证了杨巧月的话。 杨巧月没有在意她的神情，她担心楚叶晨拒绝了皇上会受什么惩罚，跟张星儿福了福身：“娘娘，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张星儿回过神，“让嬷嬷送你出去。” “谢娘娘。” 说完，嬷嬷送杨巧月出了御花园，楚叶晨在外面等候，见她出来，脸上严肃的神情立即柔和下来。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旋即相视一笑。 楚叶晨让她挽着自己的手：“出宫再说。” 两人出了宫，楚叶晨将养心殿的事情告诉杨巧月，最后结果不了了之。 杨巧月听到宣德帝临别说的别后悔面色凝重，“你当面拂了父皇的脸面怕是会让他很不开心。” “好了，你别担心，我所做的都是为大楚安稳。这就是未来的隐患，特别是当叔侄产生异心，我年岁老了，又出现奸臣之时，就会内乱。若依祖礼至少这一代我们能护大楚无忧。”楚叶晨语气坚定说道。 杨巧月当然明白他的想法，“我说过，不管你做何种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楚叶晨轻轻抱住她，“让你担心了。” 杨巧月依偎在他身边，十分安心：“皇贵妃刚刚在御花园也跟我提了此事，我也告诉她我们的想法。若是他们明白，这时就应当把精力放在小颜身上。” “就是！害我夫人劳心神。”楚叶晨笑道。 杨巧月啐了他一口：“去你的，回家啦！还得准备回门的事。” “听夫人的！” 两人说笑着回到王府。 这日养心殿发生的事并没有传出，这些都是朝廷重臣，知道事情轻重，嘴都很严。之后一段时间宣德帝意外没再提此事，只是在养心殿处理国事，每日都让楚玄颜陪着。 杨巧月和楚叶晨第三日回门杨家，当日又回到王府，日子很平静，两人时而在南庄，时而在王府过着世界。 期间，只有杨家三姑娘杨兰花举行婚礼时露过一次面，杨兰花如愿嫁给了黄麟。除了大哥，其他三位兄长参加完杨兰花的婚礼就离开了京师，木恩恩此行跟着三哥杨承之一同去了关山卫。 杨家的声望一日一日水涨船高，杨承栋在翰林院稳定下来，闲暇时楚玄颜也会过来请教问题，对此宣德帝并未横加阻拦。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宣德帝的身子彻底恶化，连说话都非常费劲儿。 楚叶晨和杨巧月这日入宫看望，太医们脸色难看，纷纷已经无药可用，只等宣德帝看他能撑多久。 张星儿和楚玄颜都在旁伺候，宣德帝看向楚叶晨，艰难问：“晨儿，你还是……没改变想法吗？” “父皇！”楚叶晨心中难受，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变！” 宣德帝随后抚着楚玄颜的头，让高公公宣召内阁和翰林大学士，终于宣布立楚宣言为太子，并且监国。 众臣却不意外，这三个月来，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有很多人劝过楚叶晨，都没能说动，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楚叶晨和杨巧月相视一眼，两人面色平淡，这件事总算尘埃落定，却没想到还没完。 宣德帝看向杨巧月，低声道：“来人！月妃犯祖制，数月前干预内政军事，虽阻瓦剌有功，却功不抵过，将她打入大牢！” 早已经在屋外埋伏的宫城禁军立即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楚叶晨、张星儿、楚玄颜和诸位大臣纷纷面色惊愕，不知怎么回事。 杨巧月眉头紧锁，她也不知宣德帝这是何意。 “抓起来！”宣德帝粗喘息着，用力喝道。 禁卫军带着护盾和武器一步一步靠近。 楚叶晨回过神，起身怒喝道：“你们敢！” 第378章 杨巧月下狱 楚叶晨不知宣德帝为什么要扯上杨巧月，眉头紧皱，“此事与小月无关！全是本王一人的意思。” “你休要替她遮掩，若不是因为她，那你为何要拒绝！” “儿臣已经说了，坏了祖制会埋下祸根，眼下或许看不出来，可一定会将来某一个点爆发的。” 宣德帝听不进去，依旧认为是杨巧月影响了楚叶晨，沉声道：“若没有她，你或许就会改变决定。” 楚叶晨感受到皇上威胁的语气，面色一冷，“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儿臣的妻子，豁出性命也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任何人！” 殿内气氛僵持，父子来针锋相对，宣德帝气得浑身颤抖。 楚玄颜在一旁，他清楚王叔和皇爷爷的争论和他有关，情绪低落，或许他和父亲入京本就是错的。 大臣们只是劝皇上保重龙体，对此事没有发表意见。 宣德帝面色苍白而阴沉，他何尝不知这有违祖制，可楚玄颜才十二岁，又离京这么多年，大臣们都认不全，如何能服众。 “众卿退下，择日再议此事！”宣德帝不想讨论下去，让大臣们退下。 大臣们纷纷离开皇宫，他们内心也在摇摆，是遵祖制立楚玄颜还是按眼前的声望立楚叶晨。 他们退下后，宣德帝才注意到楚玄颜眼眉低垂，情绪低落。 “小颜，你不要怪皇爷爷。你还太小，朕希望你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自在去生活。”宣德帝安慰他。 楚玄颜哪有选择，低声应道，“是小颜无能，不能替皇爷爷和王叔分忧。” 楚叶晨看着懂事的孩子，在他看来，楚玄颜善良坚毅的品性完全能胜任，他从小经历过苦难，更能懂天下百姓疾苦，这些是每一个皇室子弟都没有的，也学不到的。至于宣德帝所担心的，小颜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越来越成熟。 宣德帝见楚叶晨真的铁了心，这是他没想到的，怕是逼他也没有用。想起刚刚楚叶晨担心照顾自己的一幕，叹了一声，“你也离开！” 楚叶晨行礼后离开养心殿，临出门前，身后传来宣德帝的声音：“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楚叶晨没有回身，坚定说道。 说完，没再迟疑，离开养心殿去御花园外等杨巧月。 御花园，张星儿牵着杨巧月的手正在花园赏花，这里是平日妃子和皇上时常散步的地方，遍地种满奇花异草，高耸的树株围着花园，假山亭台，小路蜿蜒，别有一番趣味。 张星儿心不在焉，还是忍不住提起上次的话题。 “小月妹妹，皇上圣体欠安，你应该知道皇上宣众臣入宫所为何事。本宫想恳求你们，希望王爷能记得和他皇长兄那份情谊，放小颜去游山玩水，从此做个逍遥王爷。” 杨巧月这次没有回避，她认真说道：“娘娘多虑了，王爷只想遵祖制行事，并无意争夺什么。” 张星儿愣住，依祖制可是传位于皇长孙，见杨巧月并非玩笑，难道他们对那个位置一点想法都没有！ “你们……。” 张星儿话未说出来，她的贴什么嬷嬷从远处过来，“娘娘，南平王在外面来接月妃了。” “这么快？”张星儿诧异，要是立储君可有的忙，这仿佛印证了杨巧月的话。 杨巧月没有在意她的神情，她担心楚叶晨拒绝了皇上会受什么惩罚，跟张星儿福了福身：“娘娘，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张星儿回过神，“让嬷嬷送你出去。” “谢娘娘。” 说完，嬷嬷送杨巧月出了御花园，楚叶晨在外面等候，见她出来，脸上严肃的神情立即柔和下来。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旋即相视一笑。 楚叶晨让她挽着自己的手：“出宫再说。” 两人出了宫，楚叶晨将养心殿的事情告诉杨巧月，最后结果不了了之。 杨巧月听到宣德帝临别说的别后悔面色凝重，“你当面拂了父皇的脸面怕是会让他很不开心。” “好了，你别担心，我所做的都是为大楚安稳。这就是未来的隐患，特别是当叔侄产生异心，我年岁老了，又出现奸臣之时，就会内乱。若依祖礼至少这一代我们能护大楚无忧。”楚叶晨语气坚定说道。 杨巧月当然明白他的想法，“我说过，不管你做何种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楚叶晨轻轻抱住她，“让你担心了。” 杨巧月依偎在他身边，十分安心：“皇贵妃刚刚在御花园也跟我提了此事，我也告诉她我们的想法。若是他们明白，这时就应当把精力放在小颜身上。” “就是！害我夫人劳心神。”楚叶晨笑道。 杨巧月啐了他一口：“去你的，回家啦！还得准备回门的事。” “听夫人的！” 两人说笑着回到王府。 这日养心殿发生的事并没有传出，这些都是朝廷重臣，知道事情轻重，嘴都很严。之后一段时间宣德帝意外没再提此事，只是在养心殿处理国事，每日都让楚玄颜陪着。 杨巧月和楚叶晨第三日回门杨家，当日又回到王府，日子很平静，两人时而在南庄，时而在王府过着世界。 期间，只有杨家三姑娘杨兰花举行婚礼时露过一次面，杨兰花如愿嫁给了黄麟。除了大哥，其他三位兄长参加完杨兰花的婚礼就离开了京师，木恩恩此行跟着三哥杨承之一同去了关山卫。 杨家的声望一日一日水涨船高，杨承栋在翰林院稳定下来，闲暇时楚玄颜也会过来请教问题，对此宣德帝并未横加阻拦。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宣德帝的身子彻底恶化，连说话都非常费劲儿。 楚叶晨和杨巧月这日入宫看望，太医们脸色难看，纷纷已经无药可用，只等宣德帝看他能撑多久。 张星儿和楚玄颜都在旁伺候，宣德帝看向楚叶晨，艰难问：“晨儿，你还是……没改变想法吗？” “父皇！”楚叶晨心中难受，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变！” 宣德帝随后抚着楚玄颜的头，让高公公宣召内阁和翰林大学士，终于宣布立楚宣言为太子，并且监国。 众臣却不意外，这三个月来，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有很多人劝过楚叶晨，都没能说动，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楚叶晨和杨巧月相视一眼，两人面色平淡，这件事总算尘埃落定，却没想到还没完。 宣德帝看向杨巧月，低声道：“来人！月妃犯祖制，数月前干预内政军事，虽阻瓦剌有功，却功不抵过，将她打入大牢！” 早已经在屋外埋伏的宫城禁军立即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楚叶晨、张星儿、楚玄颜和诸位大臣纷纷面色惊愕，不知怎么回事。 杨巧月眉头紧锁，她也不知宣德帝这是何意。 “抓起来！”宣德帝粗喘息着，用力喝道。 禁卫军带着护盾和武器一步一步靠近。 楚叶晨回过神，起身怒喝道：“你们敢！” 第379章 本王就兵临京城 楚叶晨面露凶狠，谁敢上前就和谁拼命。 四周禁卫军担心伤到楚叶晨，一时间不敢冒然上前，等宣德帝的命令。 楚玄颜急忙向宣德帝求情，“皇爷爷，杨姐姐可是有大功之人，求皇爷爷万万不能下狱治罪呀！” 其他大臣见小颜求情，也纷纷应声，“皇上，太子所言极是，王妃虽有逾越之处，但所虑皆为大楚，况且才入皇家，不宜下狱惩罚，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宣德帝一句也没听进去，铁了心要将杨巧月下狱治罪，怒道：“谁敢再求情，同罪！” 殿内一下噤声，没人敢再出声。 宣德帝朝禁卫军喝道，“还愣着干嘛，把南平王押起来，将杨巧月捉拿下狱！” 禁卫军不再迟疑，厚重的铠甲声一步一步靠近。楚叶晨直接动手，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杨巧月。 靠近的禁军被楚叶晨踢飞，成倍禁军涌上前围攻楚叶晨，起初他还能勉强应付，随着越来越多禁军入殿，他双拳难敌四手，坚持了半柱香，终是累倒了。倒下前，看向杨巧月，他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杨巧月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宣德帝已经立太子，断然不会是拿自己威胁楚叶晨答应做储君，想不通宣德帝为何要这么做。 宣德帝脸色难看，没想到楚叶晨竟然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在养心殿动起手来。 “将南平王也给朕关进大牢。” 大臣们纷纷皱眉，无法理解宣德帝突然的行为，楚叶晨对大楚可是战功赫赫的王爷，才刚因辽东战立过大战功。如今不明不白将他关进大牢，怕是会让军中动荡不安。却又不敢多言，生怕受到迁怒。 禁军同样有些迟疑，宣德帝见状，作势就要起身：“朕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吗！朕还没死！” “臣不敢！”禁军统领立即跪下，随后下命令，“将王爷关起来！” 杨巧月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算犯大忌，在养心殿使用空间武器，淡淡说道：“慢着！皇上想要为难的是臣妾一人，若不牵连王爷，臣妾自愿下狱。不然，臣妾只有拼命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 她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恐怖的事情，殿内众人被吓了一跳。一个敢只身赴瓦剌阻下十万大军的人，谁也没觉得她在开玩笑。 宣德帝意外应下来：“好！此事……便如你所愿。送王妃去天牢，单独关押！” 杨巧月被押走时，走到楚叶晨跟前，温柔一笑，拿出手帕帮他擦拭干净刚刚打斗留下的伤：“记得让大夫上药，别伤口感染了。别冲动，我没事的！” 说完，她被押着离开养心殿。 楚叶晨被摁在地上，筋疲力尽，懊悔，愤怒，原来宣德帝口中的不要后悔是指这事。他宁愿和杨巧月一同下狱，也不愿她为了保护自己甘愿入狱。手掌紧紧抓着地面，拇指指甲掐着自己，血迹染红了指甲，他丝毫未觉，只想让疼痛来掩盖心中的痛楚。 杨巧月被送走后，楚叶晨也被送回府邸看起来。宣德帝召来礼部继续讨论册立太子的仪典，没人再提起刚刚的事。 宫里发生的事情，宣德帝似乎没有刻意封锁的意思，任由消息传出。 杨家知道杨巧月被宣德帝下狱的事是当天下午，是张星儿让嬷嬷出宫告诉杨家宫里发生的事情，并且告诉他们别着急，她一定会想办法的。 嬷嬷走后，杨承栋从翰林院回来，他也听到这个消息，刚从南平王府回来。 “王爷怎么说？他就这么看着小月被皇上下狱？”杨贾配怒声道。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有一天会因为这等事被下狱，心中愤怒不已。 “孩儿听宫里的人说，王爷和禁卫军在养心殿大打出手，受了重伤。本来他也要被关押的，是小月应下皇上甘愿下狱才让王爷回府养伤。”杨承栋说道，“我刚从南平王府回来，那里有宫里的人守着，我便没进去。” 杨贾配听到这，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皇上这是为何！我们杨家四个男儿守边境，月儿对大楚又做了那么多，不说有功，但也无过，难道就换来这个结果！” “皇上已经立长平王为太子，翰林院已经拟旨，朝廷两日后就会举行仪典。”杨承栋说了另外一事。 杨贾配愣住，面色大惊：“皇上不会是想对月儿和南平王斩草除根！” 杨承栋摇摇头，“不清楚。阿爹，我们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看着小妹任由欺负！” “明日上朝，我一定向皇上要说法，就是这个官不做了，回乡下吃糠咽菜，也绝不会放着小月不管。”杨贾配语气严肃，这个决定毫不迟疑。 杨承栋松了口气，他怕父亲又像当年那样决定，“好！明日我先去看看小妹，再去王府，问问王爷他什么打算！” 父子俩拟定此事，没和家里其他人说。 杨承栋还做了件事，将这个消息送去关山卫、水师、木山关四位兄长，若是皇上真的对杨巧月有杀心，他身为长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哪怕反了大楚！ …… 杨巧月被单独关押，她安静待在牢房，想到家里这时应该已经知道她入狱的消息，不禁有些担心累及杨家。又担心楚叶晨的伤势有没有好好看大夫。 她被关押的天牢非常安静，难得有这样安静独处的时间。她冷静想着，宣德帝的目的，替楚玄颜斩草除根？应该不至于，楚叶晨的身份对大楚太重要了，何况太子才十几岁。 真的为了自己在瓦剌一事上以女子身份插手国事？也不应该，那是宣德帝同意的，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去一定会反应过来，这就是个理由。 杨巧月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想通宣德帝的目的是什么。 想罢无果，索性放下此事不去想，看宣德帝后面要怎么做再说 她拿出七彩荷包，进入物资空间，里面还有几十万秒时间，她要是想反击随时都可以，这是最后的手段。 想着想着，也不知外面什么时辰，渐渐有了睡意。 次日，杨贾配本想上朝当面跟宣德帝要说法的，没想到被休沐在家。杨承栋想进天牢探视，也被挡下来，花银子找关系都没用，禁军亲自看守。 杨巧月被下狱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师，杨家众人也听到消息，一家子乱成一锅粥。还有有杨贾配和杨承栋在家才稍微让大家安心。 没等杨承栋去南平王府，楚叶晨乔装来到杨家。 杨贾配和杨承栋见状，赶忙请到书房去商谈。 “王爷，您的伤？”杨承栋见楚叶晨身上还绑着布，担心问道。 “大哥不必担心，小伤不碍事。”楚叶晨并不在意身上的伤，“小月的事岳父和大哥都知道了。” 杨承栋和杨贾配相视一眼，点点头，前者问道：“我们正想着去王府问问王爷如何打算？” 楚叶晨眼中闪过寒光，“我绝不会让人伤害小月，不管是谁！” “若皇上就是要取小妹性命呢！”杨承栋认真问道。 楚叶晨目光一沉，认真说道：“若真到那一步，本王就兵临京城！” 第379章 本王就兵临京城 楚叶晨面露凶狠，谁敢上前就和谁拼命。 四周禁卫军担心伤到楚叶晨，一时间不敢冒然上前，等宣德帝的命令。 楚玄颜急忙向宣德帝求情，“皇爷爷，杨姐姐可是有大功之人，求皇爷爷万万不能下狱治罪呀！” 其他大臣见小颜求情，也纷纷应声，“皇上，太子所言极是，王妃虽有逾越之处，但所虑皆为大楚，况且才入皇家，不宜下狱惩罚，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宣德帝一句也没听进去，铁了心要将杨巧月下狱治罪，怒道：“谁敢再求情，同罪！” 殿内一下噤声，没人敢再出声。 宣德帝朝禁卫军喝道，“还愣着干嘛，把南平王押起来，将杨巧月捉拿下狱！” 禁卫军不再迟疑，厚重的铠甲声一步一步靠近。楚叶晨直接动手，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杨巧月。 靠近的禁军被楚叶晨踢飞，成倍禁军涌上前围攻楚叶晨，起初他还能勉强应付，随着越来越多禁军入殿，他双拳难敌四手，坚持了半柱香，终是累倒了。倒下前，看向杨巧月，他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杨巧月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宣德帝已经立太子，断然不会是拿自己威胁楚叶晨答应做储君，想不通宣德帝为何要这么做。 宣德帝脸色难看，没想到楚叶晨竟然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在养心殿动起手来。 “将南平王也给朕关进大牢。” 大臣们纷纷皱眉，无法理解宣德帝突然的行为，楚叶晨对大楚可是战功赫赫的王爷，才刚因辽东战立过大战功。如今不明不白将他关进大牢，怕是会让军中动荡不安。却又不敢多言，生怕受到迁怒。 禁军同样有些迟疑，宣德帝见状，作势就要起身：“朕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吗！朕还没死！” “臣不敢！”禁军统领立即跪下，随后下命令，“将王爷关起来！” 杨巧月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算犯大忌，在养心殿使用空间武器，淡淡说道：“慢着！皇上想要为难的是臣妾一人，若不牵连王爷，臣妾自愿下狱。不然，臣妾只有拼命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 她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恐怖的事情，殿内众人被吓了一跳。一个敢只身赴瓦剌阻下十万大军的人，谁也没觉得她在开玩笑。 宣德帝意外应下来：“好！此事……便如你所愿。送王妃去天牢，单独关押！” 杨巧月被押走时，走到楚叶晨跟前，温柔一笑，拿出手帕帮他擦拭干净刚刚打斗留下的伤：“记得让大夫上药，别伤口感染了。别冲动，我没事的！” 说完，她被押着离开养心殿。 楚叶晨被摁在地上，筋疲力尽，懊悔，愤怒，原来宣德帝口中的不要后悔是指这事。他宁愿和杨巧月一同下狱，也不愿她为了保护自己甘愿入狱。手掌紧紧抓着地面，拇指指甲掐着自己，血迹染红了指甲，他丝毫未觉，只想让疼痛来掩盖心中的痛楚。 杨巧月被送走后，楚叶晨也被送回府邸看起来。宣德帝召来礼部继续讨论册立太子的仪典，没人再提起刚刚的事。 宫里发生的事情，宣德帝似乎没有刻意封锁的意思，任由消息传出。 杨家知道杨巧月被宣德帝下狱的事是当天下午，是张星儿让嬷嬷出宫告诉杨家宫里发生的事情，并且告诉他们别着急，她一定会想办法的。 嬷嬷走后，杨承栋从翰林院回来，他也听到这个消息，刚从南平王府回来。 “王爷怎么说？他就这么看着小月被皇上下狱？”杨贾配怒声道。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有一天会因为这等事被下狱，心中愤怒不已。 “孩儿听宫里的人说，王爷和禁卫军在养心殿大打出手，受了重伤。本来他也要被关押的，是小月应下皇上甘愿下狱才让王爷回府养伤。”杨承栋说道，“我刚从南平王府回来，那里有宫里的人守着，我便没进去。” 杨贾配听到这，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皇上这是为何！我们杨家四个男儿守边境，月儿对大楚又做了那么多，不说有功，但也无过，难道就换来这个结果！” “皇上已经立长平王为太子，翰林院已经拟旨，朝廷两日后就会举行仪典。”杨承栋说了另外一事。 杨贾配愣住，面色大惊：“皇上不会是想对月儿和南平王斩草除根！” 杨承栋摇摇头，“不清楚。阿爹，我们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看着小妹任由欺负！” “明日上朝，我一定向皇上要说法，就是这个官不做了，回乡下吃糠咽菜，也绝不会放着小月不管。”杨贾配语气严肃，这个决定毫不迟疑。 杨承栋松了口气，他怕父亲又像当年那样决定，“好！明日我先去看看小妹，再去王府，问问王爷他什么打算！” 父子俩拟定此事，没和家里其他人说。 杨承栋还做了件事，将这个消息送去关山卫、水师、木山关四位兄长，若是皇上真的对杨巧月有杀心，他身为长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哪怕反了大楚！ …… 杨巧月被单独关押，她安静待在牢房，想到家里这时应该已经知道她入狱的消息，不禁有些担心累及杨家。又担心楚叶晨的伤势有没有好好看大夫。 她被关押的天牢非常安静，难得有这样安静独处的时间。她冷静想着，宣德帝的目的，替楚玄颜斩草除根？应该不至于，楚叶晨的身份对大楚太重要了，何况太子才十几岁。 真的为了自己在瓦剌一事上以女子身份插手国事？也不应该，那是宣德帝同意的，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去一定会反应过来，这就是个理由。 杨巧月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想通宣德帝的目的是什么。 想罢无果，索性放下此事不去想，看宣德帝后面要怎么做再说 她拿出七彩荷包，进入物资空间，里面还有几十万秒时间，她要是想反击随时都可以，这是最后的手段。 想着想着，也不知外面什么时辰，渐渐有了睡意。 次日，杨贾配本想上朝当面跟宣德帝要说法的，没想到被休沐在家。杨承栋想进天牢探视，也被挡下来，花银子找关系都没用，禁军亲自看守。 杨巧月被下狱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师，杨家众人也听到消息，一家子乱成一锅粥。还有有杨贾配和杨承栋在家才稍微让大家安心。 没等杨承栋去南平王府，楚叶晨乔装来到杨家。 杨贾配和杨承栋见状，赶忙请到书房去商谈。 “王爷，您的伤？”杨承栋见楚叶晨身上还绑着布，担心问道。 “大哥不必担心，小伤不碍事。”楚叶晨并不在意身上的伤，“小月的事岳父和大哥都知道了。” 杨承栋和杨贾配相视一眼，点点头，前者问道：“我们正想着去王府问问王爷如何打算？” 楚叶晨眼中闪过寒光，“我绝不会让人伤害小月，不管是谁！” “若皇上就是要取小妹性命呢！”杨承栋认真问道。 楚叶晨目光一沉，认真说道：“若真到那一步，本王就兵临京城！” 第380章 宣德帝的目的 听到楚叶晨的话，杨贾配和杨承栋面露欣慰，后者说道：“小妹没有选错人，有件事我也提前和王爷说一声。” “什么事？” “除了六弟，其他四位弟弟我已经去信告诉他们此事。若皇上坚决要为难小妹，不管王爷如何选择，我们几位当兄长的一定不会任由妹妹被欺负！”杨承栋说得十分坚决。 “你什么时候去的信？”杨贾配有些意外，此事他并不知情。 “就是昨日知道小妹的事后，此事栋儿没提前和父亲商量，请父亲勿怪。” “为父怪你做什么！”杨贾配并未责备，杨承栋没事先和他说肯定担心自己犹豫不觉反而误了此事。 “如此就更有把握了。”楚叶晨打断了他们的话，“之前从瓦剌边境撤回来的大军还有几万留在城外驻扎，今日我会去一趟做好准备。册立太子仪典之后，本王会请安老王爷，太子一起劝皇上。” “此事请王爷允许下官一起。”杨贾配恳求道。 他好像一直都没帮女儿做过什么事，一直都是长女在帮助家里，帮助他这个做父亲的。 楚叶晨迟疑了会，点点头：“好！若是不成，怕是要走到最后一步！” 几人商议完，楚叶晨离开了杨家，他打算去天牢看杨巧月，同样被拦下，禁卫军告诉他皇上下了死命令，若是让人接触杨巧月就要灭他们九族。 楚叶晨也不好再为难，叮嘱他们不能让杨巧月受到任何虐待，要是伤了一根头发他也要灭了他们！ 禁军首卫一脸苦涩应下，这差事真是吃力不讨好，京师权贵都得罪一半了。杨家、南平王、安老王爷、太子、皇贵妃、尹家、黄家，他们都想见杨巧月，都被拒了，都留下了狠话……。 “本王不进去，你给本王带句话给王妃总没问题！”楚叶晨阴沉着脸说道。 禁军副统领无奈回道：“要看王爷带什么话！” “告诉王妃，本王一定会救她的，让她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睡好。”楚叶晨眉头紧锁，瞥了眼副统领，“可以吗！” 禁军副统领被冷肃的目光扫了眼，背脊一凉，“若只是这话，没问题。” “好！去！本王在这等你！”楚叶晨命令道。 禁军副统领一脸无奈，“是王爷！” 说完转身回天牢密室，杨巧月气定神闲在打坐。 禁军副统领的脚步声打断了杨巧月的节奏：“属下见过王妃。” 杨巧月瞥了眼，皱起眉头，这两日除了送饭的，没人来过，他突然过来以为是皇帝老儿有新旨：“副统领有什么事情！” “王爷让属下给王妃带话。” 杨巧月一直冷淡如水的目光泛起波澜：“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回王妃，属下看来王爷的身体应当无碍，说话中气十足。”禁军副统领回道。 杨巧月松了口气，才问起，“他让你带什么话？” “王爷让王妃吃好喝好睡好，照顾好自己，他一定会救您的。”禁军副统领原话带到。 说完他就要离开，杨巧月沉声道：“副统领留步，替本宫回话给王爷。” 禁军副统领僵在原地，自己成他们传声筒了，可又得罪不得，只得勉强说道：“王妃要带什么话。” “让王爷放心，我在这一切都好，请他一定冷静思考，不要冲动，凡事都有目的。”杨巧月说道。 她知道自己入狱楚叶晨一定担心坏了，说不定在想一些极端的办法来处理此事，这是她不愿看到的。在宣德帝还没宣布怎么处置之前，都不到最后的程度，要先想明白皇帝老儿的目的。 禁军副统领闻言，这话也算帮他减轻压力，要是南平王真的冲动要做什么事，将是大楚的灭顶之灾。 他拱手应下，然后出了大牢，将原话告诉楚叶晨。 楚叶晨听到杨巧月转达的话，若有所思，知道她安好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日，他每天都会来一趟，让禁军副统领传话，把外面一些事告诉她。 禁军副统领也只能习惯此事，帮忙传声，总好过让南平王进天牢，毕竟皇上没说不能传声。 第五日，皇上换上龙袍，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上朝，今日是立太子的仪典，他怎么也要坚持上朝。 由礼部进行仪式，经过一系列流程，正式册立楚玄颜为太子，同时代宣德帝监礼国事。 众臣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祖礼未废，忧愁则楚玄颜年纪这么小，能否真的能治理好大楚。而且南平王如此功绩，怎么看都盖过小皇帝。 不管忧愁还是欢喜，一切都在这场仪典中成定局。 册立仪典结束，楚叶晨上前一步，跪拜伏首：“皇上，臣妻为大楚边境之安，以女子之名阻下瓦剌十万大军一事，违反女、宦不得干预朝政的祖制，如今已经在天牢关押数日，若有罪处请皇上明旨！” 勤务殿立即陷入一阵沉寂，宣德帝高高坐在龙椅上，憋着气，猛地咳几声，眼前一黑，倒在龙椅上。 殿内顿时陷入纷乱。 “皇上！皇上！” “太医！快传太医！” “完了，完了！” 所有大臣没有离开，在殿内等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宣德帝已经油尽灯枯，靠着一口气撑着，要等到册立完太子才倒下。 养心殿 所有太医围着宣德帝，诊脉之后都是叹息一声，频频摇头退开。 楚叶晨、安老王爷、楚玄颜、张星儿等都在床旁伺候。 宣德帝缓缓睁眼，艰难说道：“带南平王妃带来见朕！” 高公公应声，立即小跑着去宣口谕。 楚叶晨皱起眉头，皇上最后时刻要见杨巧月所谓何事，刚刚他所请也没说。 宣德帝看了眼楚叶晨严肃的神情，一脸无奈，也没多解释，他转头看向楚玄颜，“小颜，你要勤政爱民，为大楚江山鞠躬尽瘁，听王叔教导，知道了吗。” “小颜知道了！皇爷爷，你一定会没事的！”楚玄颜眼眶湿润，眼泪忍不住落下。 宣德帝抚着他的头：“朕，有愧于你们父子呀！你怪皇爷爷吗？” 楚玄颜摇着头：“没有，不只小颜没有，父王也从来没有怪过。他总说皇爷爷做事都是为了大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宣德帝笑，笑得像个小孩，“叶晨！” “儿臣在！”楚叶晨内心五味杂陈，有恨，有心疼，有担心。 “朕愧对你母妃，愧对他们一族！你恨朕可以理解，但你要相信，父皇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当年的事朕也是受齐家和王公公他们所蒙蔽……！”宣德帝红着眼眶说道。 楚叶晨没有搭话，什么叫逼不得已而为之，要不是心生怀疑，又岂是一个齐家一个太监能蒙蔽的。 宣德帝也知无法让他理解，上了这个位置的人是会变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宣德帝这一刻真的在反思他的一生。 他缓过神，继续说道：“不管你如何恨朕，朕要你辅政四年！这是朕的遗诏！” 楚叶晨眉头紧皱，又看看楚玄颜，终归是大哥的孩子，是大楚的江山，点点头：“好！我答应！那……。” 他本想说放了杨巧月为条件的，宣德帝猛地咳嗽起来，与此同时高公公带着杨巧月到养心殿了。 “陛下，月妃带到了！” 楚叶晨和众人立即望过去，杨巧月还是一身浅白蓝衫，气色虽然憔悴，却不失优雅整洁。 “臣妾叩见皇上。”杨巧月也不恼，盈盈一礼。 这番气度让众人都心生敬佩。 宣德帝微微转头看向杨巧月，低声说道：“丫头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朕单独和她说话。” 其他人虽然疑惑，但也纷纷退出养心殿。 楚叶晨面露担忧，杨巧月微微点头，示意他没事，他这才离开。 大家出去之后，宣德帝才缓缓说道：“恨朕吗？” 杨巧月随意摇摇头：“无所谓！对于不在意的人，没有恨不恨的。” “想知道朕为何这么做吗？”宣德帝喃喃说道。 杨巧月原本想不明白，刚刚看到楚玄颜那一刻想通了，“皇上想替新帝铺路，不惜临死前做个昏庸皇帝。太子与臣妾与王爷的关系，即位之后必定会出手相救。如此不管杨家，我，还是王爷都会欠太子一个大人情！” 宣德帝愣住，眼中满是惊愕：“你竟然知道？” “陛下是个好爷爷，算个好皇上，可惜不是好父亲！”杨巧月没有回答他的话。 宣德帝自嘲笑了声，“算吗？朕本该多护持他几年，后面的路只能靠他自己了。你受这份苦也是因为朕确实恼怒你改变了晨儿，若不是他拒绝，又何来这些事！”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没和他争辩，皇帝老儿到最后还是不明白楚叶晨的用心是为大楚，为他皇长兄。 宣德帝旋即激动的脸色又平静下来，“不管怎么说，朕还是要谢谢你。之前答应过叶晨，你在关山卫的两位兄长便回京师。小颜一直视你大哥为师，便先让他在翰林院修撰四年，四年后升任太傅，辅佐新帝。便算对你的一点补偿！” 杨巧月不冷不热说了句“谢谢”，四年后的事谁知道，不过两位兄长能从关山卫回来也算好事。 第380章 宣德帝的目的 听到楚叶晨的话，杨贾配和杨承栋面露欣慰，后者说道：“小妹没有选错人，有件事我也提前和王爷说一声。” “什么事？” “除了六弟，其他四位弟弟我已经去信告诉他们此事。若皇上坚决要为难小妹，不管王爷如何选择，我们几位当兄长的一定不会任由妹妹被欺负！”杨承栋说得十分坚决。 “你什么时候去的信？”杨贾配有些意外，此事他并不知情。 “就是昨日知道小妹的事后，此事栋儿没提前和父亲商量，请父亲勿怪。” “为父怪你做什么！”杨贾配并未责备，杨承栋没事先和他说肯定担心自己犹豫不觉反而误了此事。 “如此就更有把握了。”楚叶晨打断了他们的话，“之前从瓦剌边境撤回来的大军还有几万留在城外驻扎，今日我会去一趟做好准备。册立太子仪典之后，本王会请安老王爷，太子一起劝皇上。” “此事请王爷允许下官一起。”杨贾配恳求道。 他好像一直都没帮女儿做过什么事，一直都是长女在帮助家里，帮助他这个做父亲的。 楚叶晨迟疑了会，点点头：“好！若是不成，怕是要走到最后一步！” 几人商议完，楚叶晨离开了杨家，他打算去天牢看杨巧月，同样被拦下，禁卫军告诉他皇上下了死命令，若是让人接触杨巧月就要灭他们九族。 楚叶晨也不好再为难，叮嘱他们不能让杨巧月受到任何虐待，要是伤了一根头发他也要灭了他们！ 禁军首卫一脸苦涩应下，这差事真是吃力不讨好，京师权贵都得罪一半了。杨家、南平王、安老王爷、太子、皇贵妃、尹家、黄家，他们都想见杨巧月，都被拒了，都留下了狠话……。 “本王不进去，你给本王带句话给王妃总没问题！”楚叶晨阴沉着脸说道。 禁军副统领无奈回道：“要看王爷带什么话！” “告诉王妃，本王一定会救她的，让她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睡好。”楚叶晨眉头紧锁，瞥了眼副统领，“可以吗！” 禁军副统领被冷肃的目光扫了眼，背脊一凉，“若只是这话，没问题。” “好！去！本王在这等你！”楚叶晨命令道。 禁军副统领一脸无奈，“是王爷！” 说完转身回天牢密室，杨巧月气定神闲在打坐。 禁军副统领的脚步声打断了杨巧月的节奏：“属下见过王妃。” 杨巧月瞥了眼，皱起眉头，这两日除了送饭的，没人来过，他突然过来以为是皇帝老儿有新旨：“副统领有什么事情！” “王爷让属下给王妃带话。” 杨巧月一直冷淡如水的目光泛起波澜：“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回王妃，属下看来王爷的身体应当无碍，说话中气十足。”禁军副统领回道。 杨巧月松了口气，才问起，“他让你带什么话？” “王爷让王妃吃好喝好睡好，照顾好自己，他一定会救您的。”禁军副统领原话带到。 说完他就要离开，杨巧月沉声道：“副统领留步，替本宫回话给王爷。” 禁军副统领僵在原地，自己成他们传声筒了，可又得罪不得，只得勉强说道：“王妃要带什么话。” “让王爷放心，我在这一切都好，请他一定冷静思考，不要冲动，凡事都有目的。”杨巧月说道。 她知道自己入狱楚叶晨一定担心坏了，说不定在想一些极端的办法来处理此事，这是她不愿看到的。在宣德帝还没宣布怎么处置之前，都不到最后的程度，要先想明白皇帝老儿的目的。 禁军副统领闻言，这话也算帮他减轻压力，要是南平王真的冲动要做什么事，将是大楚的灭顶之灾。 他拱手应下，然后出了大牢，将原话告诉楚叶晨。 楚叶晨听到杨巧月转达的话，若有所思，知道她安好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日，他每天都会来一趟，让禁军副统领传话，把外面一些事告诉她。 禁军副统领也只能习惯此事，帮忙传声，总好过让南平王进天牢，毕竟皇上没说不能传声。 第五日，皇上换上龙袍，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上朝，今日是立太子的仪典，他怎么也要坚持上朝。 由礼部进行仪式，经过一系列流程，正式册立楚玄颜为太子，同时代宣德帝监礼国事。 众臣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祖礼未废，忧愁则楚玄颜年纪这么小，能否真的能治理好大楚。而且南平王如此功绩，怎么看都盖过小皇帝。 不管忧愁还是欢喜，一切都在这场仪典中成定局。 册立仪典结束，楚叶晨上前一步，跪拜伏首：“皇上，臣妻为大楚边境之安，以女子之名阻下瓦剌十万大军一事，违反女、宦不得干预朝政的祖制，如今已经在天牢关押数日，若有罪处请皇上明旨！” 勤务殿立即陷入一阵沉寂，宣德帝高高坐在龙椅上，憋着气，猛地咳几声，眼前一黑，倒在龙椅上。 殿内顿时陷入纷乱。 “皇上！皇上！” “太医！快传太医！” “完了，完了！” 所有大臣没有离开，在殿内等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宣德帝已经油尽灯枯，靠着一口气撑着，要等到册立完太子才倒下。 养心殿 所有太医围着宣德帝，诊脉之后都是叹息一声，频频摇头退开。 楚叶晨、安老王爷、楚玄颜、张星儿等都在床旁伺候。 宣德帝缓缓睁眼，艰难说道：“带南平王妃带来见朕！” 高公公应声，立即小跑着去宣口谕。 楚叶晨皱起眉头，皇上最后时刻要见杨巧月所谓何事，刚刚他所请也没说。 宣德帝看了眼楚叶晨严肃的神情，一脸无奈，也没多解释，他转头看向楚玄颜，“小颜，你要勤政爱民，为大楚江山鞠躬尽瘁，听王叔教导，知道了吗。” “小颜知道了！皇爷爷，你一定会没事的！”楚玄颜眼眶湿润，眼泪忍不住落下。 宣德帝抚着他的头：“朕，有愧于你们父子呀！你怪皇爷爷吗？” 楚玄颜摇着头：“没有，不只小颜没有，父王也从来没有怪过。他总说皇爷爷做事都是为了大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宣德帝笑，笑得像个小孩，“叶晨！” “儿臣在！”楚叶晨内心五味杂陈，有恨，有心疼，有担心。 “朕愧对你母妃，愧对他们一族！你恨朕可以理解，但你要相信，父皇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当年的事朕也是受齐家和王公公他们所蒙蔽……！”宣德帝红着眼眶说道。 楚叶晨没有搭话，什么叫逼不得已而为之，要不是心生怀疑，又岂是一个齐家一个太监能蒙蔽的。 宣德帝也知无法让他理解，上了这个位置的人是会变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宣德帝这一刻真的在反思他的一生。 他缓过神，继续说道：“不管你如何恨朕，朕要你辅政四年！这是朕的遗诏！” 楚叶晨眉头紧皱，又看看楚玄颜，终归是大哥的孩子，是大楚的江山，点点头：“好！我答应！那……。” 他本想说放了杨巧月为条件的，宣德帝猛地咳嗽起来，与此同时高公公带着杨巧月到养心殿了。 “陛下，月妃带到了！” 楚叶晨和众人立即望过去，杨巧月还是一身浅白蓝衫，气色虽然憔悴，却不失优雅整洁。 “臣妾叩见皇上。”杨巧月也不恼，盈盈一礼。 这番气度让众人都心生敬佩。 宣德帝微微转头看向杨巧月，低声说道：“丫头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朕单独和她说话。” 其他人虽然疑惑，但也纷纷退出养心殿。 楚叶晨面露担忧，杨巧月微微点头，示意他没事，他这才离开。 大家出去之后，宣德帝才缓缓说道：“恨朕吗？” 杨巧月随意摇摇头：“无所谓！对于不在意的人，没有恨不恨的。” “想知道朕为何这么做吗？”宣德帝喃喃说道。 杨巧月原本想不明白，刚刚看到楚玄颜那一刻想通了，“皇上想替新帝铺路，不惜临死前做个昏庸皇帝。太子与臣妾与王爷的关系，即位之后必定会出手相救。如此不管杨家，我，还是王爷都会欠太子一个大人情！” 宣德帝愣住，眼中满是惊愕：“你竟然知道？” “陛下是个好爷爷，算个好皇上，可惜不是好父亲！”杨巧月没有回答他的话。 宣德帝自嘲笑了声，“算吗？朕本该多护持他几年，后面的路只能靠他自己了。你受这份苦也是因为朕确实恼怒你改变了晨儿，若不是他拒绝，又何来这些事！”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没和他争辩，皇帝老儿到最后还是不明白楚叶晨的用心是为大楚，为他皇长兄。 宣德帝旋即激动的脸色又平静下来，“不管怎么说，朕还是要谢谢你。之前答应过叶晨，你在关山卫的两位兄长便回京师。小颜一直视你大哥为师，便先让他在翰林院修撰四年，四年后升任太傅，辅佐新帝。便算对你的一点补偿！” 杨巧月不冷不热说了句“谢谢”，四年后的事谁知道，不过两位兄长能从关山卫回来也算好事。 第381章 离开天牢 宣德帝说完，用尽力气喊外面的人进殿。 “来人！将她送回天牢……关押！” 楚叶晨还以为皇上会放了杨巧月，没想到还要将她关押起来，怒道：“皇上！这到底是为何！” 宣德帝没有搭话，舒了口大气，眼看要不行了。 临了他还将刚刚承诺杨巧月的两件事勉强说完，楚玄颜应下。 楚叶晨想不通，为什么一边要关押杨巧月，一边又施恩于杨家。 杨巧月被押着离开，经过楚叶晨身边时微微摇头，告诉他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她被押出养心殿后，便听到殿内传来痛哭声。 “皇爷爷！” “父皇！” “皇上！” …… 杨巧月幽幽叹息一声，宣德帝死了，接下来的几日尤为重要。她跟身边的禁军副统领说：“你一会儿替我传个话给南平王，这几日他不用来看我，让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小……太子身边。” 禁军副统领拱手：“王妃大义，属下知道了。” 当日，朝廷宣告帝崩于宣德二十一年，从宫里传出丧鼓，广为告知，举城同悲。同日在宫内进行丧礼，皇子、妃子、宗亲进行小殓。 杨巧月还是戴罪之身，被关在天牢密室，便没参与宣德帝的葬礼。 楚叶晨收到她传来的话，让他这几日都守着小颜，怕有人趁着老皇帝逝世生出异心。 楚叶晨内心感动，宣德帝如此待她，这一刻她考虑的依旧是大楚。只能委屈她一段时间，等新帝登基，他一定会救她出来。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大行皇帝的丧葬之礼，由礼部和钦天监负责，朝中官员，皇室宗亲等所有人到丹陛上行“大殓礼”。 这时杨巧月的四位兄长收到杨承栋的消息已经先后入京，带了他们的亲卫驻扎在城外。木恩恩听到事关杨巧月，此行和杨承之一同回来。他们一入城便听到宣德帝驾崩的噩耗，急忙赶回杨家。 杨承栋和杨贾配都不在家，现在杨家算是皇亲国戚，每一环节的礼数都不能缺。 吕氏见他们赶了回来，知道是为杨巧月的事回来。前段时间杨巧月一直没露面，杨贾配便将事情告诉了家里，看到这些孩子心中的担忧总算缓和些。 吕氏告诉他们眼下的情况，杨巧月还是被关押在天牢，具体如何处置还不可知。 杨承梁眉头紧皱，语气严肃，“南平王如何说？他就让小妹这么被侮辱？” 杨承之脾气急躁，“不行，我要去找他！才娶小妹多久就发生这种事，大不了不嫁了！” 杨穆义立即应声：“三哥，我同你一起去，当日他迎娶小妹时我就说过，如果有对不起小妹的地方，我绝对会带她回来。那日故意输他半招，今日就让我再跟他讨教讨教！” 杨穆忠一向憨厚，也同意他们的说法：“三哥五弟说得对，小妹婚期仓促我都没能回来，若知今日的苦，怎么也不会同意小妹嫁入皇室！” 三人越说越火大，抄起武器就要去找楚叶晨算账。 杨承梁稍微理性一些，却也没有阻拦，跟上去，同样想找楚叶晨要说法！ 他们刚出门，杨承栋从宫里回来，正好碰到，见四人怒气冲冲，拿着武器，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二弟，三弟，四弟，五弟？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京师？”杨承栋和几位弟弟久别重逢，这几日苦着的脸总算露出一抹笑容。 四人拱手行礼：“大哥！我们刚回来不到半个时辰。” 杨承栋疑惑问道：“刚回来，那这是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找王爷算账！”杨承之回道。 杨穆义提了提剑：“大哥回来得正好，带我们去找他。” 杨承栋愣住，无奈摇摇头，推着他们回家：“好了，他并非不管，你们听我说完再决定。” 杨承栋将他们四人拉回家，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他们，为了杨巧月的安危，楚叶晨甚至说出反大楚的话，这属实让他们震惊。 “你们错怪他了。他实际比谁都着急，一切等新帝登基之后再说。”杨承栋见几人的情绪平和下来，淡淡说道。 四人相视一眼，大哥都这么说了，他们只得点点头。 “五弟，你上次匆匆回来也没去看看贺姑娘，虽然已经订下这门亲事，但你可不能不上心。她时常来家里都会问起你，看得出来很想念你。别人家姑娘不说，你也跟个愣头青一样。身为杨家人可别给我玩那些外面纨绔子弟的恶习。” 杨承栋现在已经有长兄风范，杨穆义埋下头认错，他心里一直想着贺衣衣，只是每次都匆匆忙忙，他又性子洒脱，没想到让衣衣为他担心。 “大哥教训得是，我现在就去看她。”杨穆义举手保证，“保证不会有大哥说的纨绔子弟恶习，不然就让几位兄长打断我的腿。” 大家哑然失笑，杨承栋挥挥手：“赶紧去！” 杨穆义出门后，杨穆忠也先回院去见赵氏，他此行回来本想将妙琪琪的事要跟家里说的，没想到碰上宣德帝驾崩。 杨承栋和杨承之杨承梁说起他们两的事：“大行皇帝临终前安排了你们的事，让你们从边境回京师，新帝即位后就会安排此事，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杨承之牵起木恩恩的手：“之前是恩恩陪我戍守关山，今后的日子我想陪她遍游天下，学神农之志，尝天下百草。” 木恩恩脸颊一红，虽然已经结婚，在人前如此亲昵还是忍不住害羞。 “嗯，挺好的。”杨承栋点点头，“二弟呢？” 杨承梁之前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忽然被问起，摇摇头：“不知道，还没想过。” “没关系，到时候留京也好，这次回来好好陪陪爹娘。” 杨承梁点点头：“大哥，我想去看看小妹。” “可能不行，天牢连王爷都没办法进去探视，别担心，小妹一定会没事的。”杨承栋安慰道。 杨承梁闻言，探望一事只得作罢。 第七日，大行皇帝落葬，朝廷下令国丧期间，近支宗室二十七个月内，远支宗室及在京大臣一年内，皆不许嫁娶，不许作乐宴会。在京所有人员需着素服二十七天，不准祭祀，百日内不许嫁娶。 与此同时，宣布宣德帝遗诏，由太子楚玄颜即位大统，南平王楚叶晨辅政四年。 楚玄颜顺利登基，朝廷国丧令随大行皇帝遗诏一同颁布四境，这事总算告一段落。 杨巧月待在天牢，最近楚叶晨都没过来传话，也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不禁有些担心。 第十日，楚叶晨突然来到天牢密室。 杨巧月十分意外，“王爷？你怎么进来了！不会是来劫狱的……。” 楚叶晨愣了瞬，笑道：“不是，小颜已经顺利登基，为礼敬先帝，大赦天下。你的功过也在朝廷已经辩过，功大于过，无罪有功。” 杨巧月舒缓口气，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楚叶晨紧紧牵着她的手，离开天牢。 第381章 离开天牢 宣德帝说完，用尽力气喊外面的人进殿。 “来人！将她送回天牢……关押！” 楚叶晨还以为皇上会放了杨巧月，没想到还要将她关押起来，怒道：“皇上！这到底是为何！” 宣德帝没有搭话，舒了口大气，眼看要不行了。 临了他还将刚刚承诺杨巧月的两件事勉强说完，楚玄颜应下。 楚叶晨想不通，为什么一边要关押杨巧月，一边又施恩于杨家。 杨巧月被押着离开，经过楚叶晨身边时微微摇头，告诉他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她被押出养心殿后，便听到殿内传来痛哭声。 “皇爷爷！” “父皇！” “皇上！” …… 杨巧月幽幽叹息一声，宣德帝死了，接下来的几日尤为重要。她跟身边的禁军副统领说：“你一会儿替我传个话给南平王，这几日他不用来看我，让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小……太子身边。” 禁军副统领拱手：“王妃大义，属下知道了。” 当日，朝廷宣告帝崩于宣德二十一年，从宫里传出丧鼓，广为告知，举城同悲。同日在宫内进行丧礼，皇子、妃子、宗亲进行小殓。 杨巧月还是戴罪之身，被关在天牢密室，便没参与宣德帝的葬礼。 楚叶晨收到她传来的话，让他这几日都守着小颜，怕有人趁着老皇帝逝世生出异心。 楚叶晨内心感动，宣德帝如此待她，这一刻她考虑的依旧是大楚。只能委屈她一段时间，等新帝登基，他一定会救她出来。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大行皇帝的丧葬之礼，由礼部和钦天监负责，朝中官员，皇室宗亲等所有人到丹陛上行“大殓礼”。 这时杨巧月的四位兄长收到杨承栋的消息已经先后入京，带了他们的亲卫驻扎在城外。木恩恩听到事关杨巧月，此行和杨承之一同回来。他们一入城便听到宣德帝驾崩的噩耗，急忙赶回杨家。 杨承栋和杨贾配都不在家，现在杨家算是皇亲国戚，每一环节的礼数都不能缺。 吕氏见他们赶了回来，知道是为杨巧月的事回来。前段时间杨巧月一直没露面，杨贾配便将事情告诉了家里，看到这些孩子心中的担忧总算缓和些。 吕氏告诉他们眼下的情况，杨巧月还是被关押在天牢，具体如何处置还不可知。 杨承梁眉头紧皱，语气严肃，“南平王如何说？他就让小妹这么被侮辱？” 杨承之脾气急躁，“不行，我要去找他！才娶小妹多久就发生这种事，大不了不嫁了！” 杨穆义立即应声：“三哥，我同你一起去，当日他迎娶小妹时我就说过，如果有对不起小妹的地方，我绝对会带她回来。那日故意输他半招，今日就让我再跟他讨教讨教！” 杨穆忠一向憨厚，也同意他们的说法：“三哥五弟说得对，小妹婚期仓促我都没能回来，若知今日的苦，怎么也不会同意小妹嫁入皇室！” 三人越说越火大，抄起武器就要去找楚叶晨算账。 杨承梁稍微理性一些，却也没有阻拦，跟上去，同样想找楚叶晨要说法！ 他们刚出门，杨承栋从宫里回来，正好碰到，见四人怒气冲冲，拿着武器，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二弟，三弟，四弟，五弟？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京师？”杨承栋和几位弟弟久别重逢，这几日苦着的脸总算露出一抹笑容。 四人拱手行礼：“大哥！我们刚回来不到半个时辰。” 杨承栋疑惑问道：“刚回来，那这是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找王爷算账！”杨承之回道。 杨穆义提了提剑：“大哥回来得正好，带我们去找他。” 杨承栋愣住，无奈摇摇头，推着他们回家：“好了，他并非不管，你们听我说完再决定。” 杨承栋将他们四人拉回家，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他们，为了杨巧月的安危，楚叶晨甚至说出反大楚的话，这属实让他们震惊。 “你们错怪他了。他实际比谁都着急，一切等新帝登基之后再说。”杨承栋见几人的情绪平和下来，淡淡说道。 四人相视一眼，大哥都这么说了，他们只得点点头。 “五弟，你上次匆匆回来也没去看看贺姑娘，虽然已经订下这门亲事，但你可不能不上心。她时常来家里都会问起你，看得出来很想念你。别人家姑娘不说，你也跟个愣头青一样。身为杨家人可别给我玩那些外面纨绔子弟的恶习。” 杨承栋现在已经有长兄风范，杨穆义埋下头认错，他心里一直想着贺衣衣，只是每次都匆匆忙忙，他又性子洒脱，没想到让衣衣为他担心。 “大哥教训得是，我现在就去看她。”杨穆义举手保证，“保证不会有大哥说的纨绔子弟恶习，不然就让几位兄长打断我的腿。” 大家哑然失笑，杨承栋挥挥手：“赶紧去！” 杨穆义出门后，杨穆忠也先回院去见赵氏，他此行回来本想将妙琪琪的事要跟家里说的，没想到碰上宣德帝驾崩。 杨承栋和杨承之杨承梁说起他们两的事：“大行皇帝临终前安排了你们的事，让你们从边境回京师，新帝即位后就会安排此事，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杨承之牵起木恩恩的手：“之前是恩恩陪我戍守关山，今后的日子我想陪她遍游天下，学神农之志，尝天下百草。” 木恩恩脸颊一红，虽然已经结婚，在人前如此亲昵还是忍不住害羞。 “嗯，挺好的。”杨承栋点点头，“二弟呢？” 杨承梁之前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忽然被问起，摇摇头：“不知道，还没想过。” “没关系，到时候留京也好，这次回来好好陪陪爹娘。” 杨承梁点点头：“大哥，我想去看看小妹。” “可能不行，天牢连王爷都没办法进去探视，别担心，小妹一定会没事的。”杨承栋安慰道。 杨承梁闻言，探望一事只得作罢。 第七日，大行皇帝落葬，朝廷下令国丧期间，近支宗室二十七个月内，远支宗室及在京大臣一年内，皆不许嫁娶，不许作乐宴会。在京所有人员需着素服二十七天，不准祭祀，百日内不许嫁娶。 与此同时，宣布宣德帝遗诏，由太子楚玄颜即位大统，南平王楚叶晨辅政四年。 楚玄颜顺利登基，朝廷国丧令随大行皇帝遗诏一同颁布四境，这事总算告一段落。 杨巧月待在天牢，最近楚叶晨都没过来传话，也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不禁有些担心。 第十日，楚叶晨突然来到天牢密室。 杨巧月十分意外，“王爷？你怎么进来了！不会是来劫狱的……。” 楚叶晨愣了瞬，笑道：“不是，小颜已经顺利登基，为礼敬先帝，大赦天下。你的功过也在朝廷已经辩过，功大于过，无罪有功。” 杨巧月舒缓口气，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楚叶晨紧紧牵着她的手，离开天牢。 第382章 差点忘记我已经是王妃了 两人出了天牢，外面杨家众人都在，她父母，她的五位兄长，木恩恩，贺衣衣，还有南庄的下人们。 “大姑娘！” “小月！” “七妹！” 杨巧月心中感动，眼眶微涩：“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没事就好！我们回家！”吕氏擦了擦眼角，上前拉着她，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杨巧月任由母亲牵着回到杨家，楚叶晨一脸无奈送手，刚刚还想这辈子都不会再松手，看着走远的身影，赶紧跟上去。 一路街道乡民纷纷在两侧夹道相迎。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受到京师百姓的崇拜，成了他们的信仰。 她同样被这群真诚热忱的百姓感动，感谢他们。 回到杨家，福叔和苏嬷嬷早已在门前等候，见一群人回来，大姑娘也在其中，忙迎上前。 “大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大姑娘受苦了！”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人生总不会一生顺遂，经历苦难也不失为一种历练。” “还是大姑娘看得开！”福叔笑道。 苏嬷嬷点燃门前的火盆，“大姑娘进屋跨过这个火盆，去去晦气。希望今后的日子都顺遂平安。” 杨巧月知道这都是迷信，也没有拒绝，跨过火盆。 赵氏和周氏拿着药粉：“小月，这些是大伯母二伯母给你准备的去跳蚤粉，你在牢里受苦了，沐浴的时候用上，去去虱子跳蚤。” “谢谢大伯母二伯母。”杨巧月接过，感谢她们有心了。 五位兄长在门外拦着楚叶晨，虎视眈眈盯着他，杨穆义先开口：“王爷，你没忘记小妹出嫁那日，下官说过的话。” “五哥的话，叶晨怎么会忘。我还是那句话，不会有那一天。”楚叶晨回道。 杨承之眉头紧皱：“此次小妹莫名身陷危机，又莫名被放出来，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说法？” “若是这样事再来一次，又该如何！”杨承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小妹出嫁的事我这个做二哥的可不知道，虽然王爷身份尊贵，但我可还没认同此事。” 杨穆忠也接过话：“我这做四哥的也不认同，皇室如何王爷比我们更清楚，七妹性子单纯，肯定会受欺负。我们身为兄长，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这样的苦！” 杨承栋没有拦着四位弟弟，他清楚他们并非无理取闹，而是这次事实如此。虽然杨巧月因为新帝登基平安离开天牢，可被关了一个多月，看到她瘦了一圈，说没受苦那是假的！ 楚叶晨郑重向他们几人拱手致歉：“此次全是因我而起，让小月受罪了。请几位兄长为证，若是再发生这类事，叶晨必将负荆请罪，亲自送她回杨家，并且永不登门半步。” 几位兄长见他诚意十足，以王爷身份做到这一步，已然能够说明一切，便没再为难。 屋内杨巧月看到五位兄长围着楚叶晨，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让家里人散了，她急忙赶出来。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你们在干嘛？” 听到杨巧月的声音，几人严肃的脸颊立即浮现一抹柔和的笑容，杨穆义笑道：“七妹，我们能干嘛，和王爷许久未见，谈谈心。” “谈谈心？”杨巧月一脸狐疑，真当她三岁小孩，把楚叶晨拉到身边，“几位兄长，这次事怪不得王爷，这是……。” 她本想将宣德帝是为了给新帝登基后赚取王府和杨家对楚玄颜的感激，话到嘴边还是算了，咽回肚里。宣德帝毕竟已经逝世，最后一刻宁愿毁名声也要为新帝打基础，她不该戳破，这样稳定朝局。 “是什么？”大家目光望向她。 杨巧月回过神，“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反正和王爷无关，你们可别背着我找他麻烦！不然……我就让嫂子们收拾你们！” 杨承栋、杨承之、杨穆义三人嘴角一扯，说来他们的夫人和这个妹妹的关系可不一般，立马缴械投降，讪笑着：“怎么会……我们怎么会欺负王爷。” 杨承梁和杨穆忠一脸“鄙夷”，刚刚也不知谁说得最大声。 杨巧月见二哥和四哥没说话，她看向杨穆忠，笑嘻嘻：“妙……。” 杨穆忠立即“投降”，没让她说下去，他和妙琪琪的事儿家里可还不知道：“七妹放心，我保证不让他们几个为难王爷。” 杨巧月这才满意点点头，没揭穿他，这时才发现，二哥还是“铁树”一颗。 杨承梁注意到杨巧月奇怪的目光，轻咳一声，“好了，你刚出来，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不在这招人嫌了。” 说完，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其他四位兄长也识趣的走开，各自找自己的幸福去了。 一转眼，只剩下杨巧月和楚叶晨两人。 “兄长们和你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杨巧月说道。 楚叶晨笑着摇摇头：“我怎么会，兄长们也是爱护你，我开心还来不及。况且此事确实是皇室的事，却累及你。” “好了，逝者已矣，过去的事情就过去，我们要往后看。”杨巧月安慰道。 两人没再纠结这事儿，杨巧月问起最近的事情，她在大牢蹲得什么都不知道。 楚叶晨告诉她，楚玄颜即位之后，已经按照宣德帝临别前的遗言办妥。 “二哥和三哥不用等到年底，只等交接关山卫的军务之后就可以调回京师。至于两位兄长后续的安排，皇上询问我的意思，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杨巧月想了想，眼下新帝即位，楚叶晨辅政或许没什么，但杨家人在关键位置的已经太多了。全部手握兵权，一旦让有心人挑拨，很容易落得悲惨下场。 “三哥一直想陪三嫂学神农之志，尝天下百草，便不要安排了。至于二哥，我再问问他。” 楚叶晨微微点头：“此行他们入京带了人，朝廷已有声音，说他们作为边境将军未诏入京，犯了罪。好在皇上出面，说是他召入京城的，以防不轨之人趁国丧图谋不轨，言论这才压下。” 杨巧月立即皱起眉头，果不其然，这还没到四年后就已经有人磨刀霍霍，以后更得吃人。 “还有四哥，五哥你也替皇上想好。五哥出了年也要从木山关调回，四年后若大哥成了太傅，父亲还在府尹之位，几位兄长又手握兵权，杨家就会变得十分扎眼。” 楚叶晨明白杨巧月话中意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会和皇上商量的，你别太担心。” “你回。”杨巧月点点头，正要往屋里去。 楚叶晨愣住，忙赶上去轻咳一声：“夫人，我们该回自己府邸。” 杨巧月愣了一瞬，才想起自己已经嫁给楚叶晨了，扶额尴尬笑道：“差点忘记我已经是王妃了。” 楚叶晨还以为她是因为朝廷的事生气才让自己单独回去，原来是忘记了……。 第382章 差点忘记我已经是王妃了 两人出了天牢，外面杨家众人都在，她父母，她的五位兄长，木恩恩，贺衣衣，还有南庄的下人们。 “大姑娘！” “小月！” “七妹！” 杨巧月心中感动，眼眶微涩：“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没事就好！我们回家！”吕氏擦了擦眼角，上前拉着她，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杨巧月任由母亲牵着回到杨家，楚叶晨一脸无奈送手，刚刚还想这辈子都不会再松手，看着走远的身影，赶紧跟上去。 一路街道乡民纷纷在两侧夹道相迎。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受到京师百姓的崇拜，成了他们的信仰。 她同样被这群真诚热忱的百姓感动，感谢他们。 回到杨家，福叔和苏嬷嬷早已在门前等候，见一群人回来，大姑娘也在其中，忙迎上前。 “大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大姑娘受苦了！” 杨巧月笑着摇摇头：“人生总不会一生顺遂，经历苦难也不失为一种历练。” “还是大姑娘看得开！”福叔笑道。 苏嬷嬷点燃门前的火盆，“大姑娘进屋跨过这个火盆，去去晦气。希望今后的日子都顺遂平安。” 杨巧月知道这都是迷信，也没有拒绝，跨过火盆。 赵氏和周氏拿着药粉：“小月，这些是大伯母二伯母给你准备的去跳蚤粉，你在牢里受苦了，沐浴的时候用上，去去虱子跳蚤。” “谢谢大伯母二伯母。”杨巧月接过，感谢她们有心了。 五位兄长在门外拦着楚叶晨，虎视眈眈盯着他，杨穆义先开口：“王爷，你没忘记小妹出嫁那日，下官说过的话。” “五哥的话，叶晨怎么会忘。我还是那句话，不会有那一天。”楚叶晨回道。 杨承之眉头紧皱：“此次小妹莫名身陷危机，又莫名被放出来，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说法？” “若是这样事再来一次，又该如何！”杨承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小妹出嫁的事我这个做二哥的可不知道，虽然王爷身份尊贵，但我可还没认同此事。” 杨穆忠也接过话：“我这做四哥的也不认同，皇室如何王爷比我们更清楚，七妹性子单纯，肯定会受欺负。我们身为兄长，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这样的苦！” 杨承栋没有拦着四位弟弟，他清楚他们并非无理取闹，而是这次事实如此。虽然杨巧月因为新帝登基平安离开天牢，可被关了一个多月，看到她瘦了一圈，说没受苦那是假的！ 楚叶晨郑重向他们几人拱手致歉：“此次全是因我而起，让小月受罪了。请几位兄长为证，若是再发生这类事，叶晨必将负荆请罪，亲自送她回杨家，并且永不登门半步。” 几位兄长见他诚意十足，以王爷身份做到这一步，已然能够说明一切，便没再为难。 屋内杨巧月看到五位兄长围着楚叶晨，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让家里人散了，她急忙赶出来。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你们在干嘛？” 听到杨巧月的声音，几人严肃的脸颊立即浮现一抹柔和的笑容，杨穆义笑道：“七妹，我们能干嘛，和王爷许久未见，谈谈心。” “谈谈心？”杨巧月一脸狐疑，真当她三岁小孩，把楚叶晨拉到身边，“几位兄长，这次事怪不得王爷，这是……。” 她本想将宣德帝是为了给新帝登基后赚取王府和杨家对楚玄颜的感激，话到嘴边还是算了，咽回肚里。宣德帝毕竟已经逝世，最后一刻宁愿毁名声也要为新帝打基础，她不该戳破，这样稳定朝局。 “是什么？”大家目光望向她。 杨巧月回过神，“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反正和王爷无关，你们可别背着我找他麻烦！不然……我就让嫂子们收拾你们！” 杨承栋、杨承之、杨穆义三人嘴角一扯，说来他们的夫人和这个妹妹的关系可不一般，立马缴械投降，讪笑着：“怎么会……我们怎么会欺负王爷。” 杨承梁和杨穆忠一脸“鄙夷”，刚刚也不知谁说得最大声。 杨巧月见二哥和四哥没说话，她看向杨穆忠，笑嘻嘻：“妙……。” 杨穆忠立即“投降”，没让她说下去，他和妙琪琪的事儿家里可还不知道：“七妹放心，我保证不让他们几个为难王爷。” 杨巧月这才满意点点头，没揭穿他，这时才发现，二哥还是“铁树”一颗。 杨承梁注意到杨巧月奇怪的目光，轻咳一声，“好了，你刚出来，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不在这招人嫌了。” 说完，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其他四位兄长也识趣的走开，各自找自己的幸福去了。 一转眼，只剩下杨巧月和楚叶晨两人。 “兄长们和你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杨巧月说道。 楚叶晨笑着摇摇头：“我怎么会，兄长们也是爱护你，我开心还来不及。况且此事确实是皇室的事，却累及你。” “好了，逝者已矣，过去的事情就过去，我们要往后看。”杨巧月安慰道。 两人没再纠结这事儿，杨巧月问起最近的事情，她在大牢蹲得什么都不知道。 楚叶晨告诉她，楚玄颜即位之后，已经按照宣德帝临别前的遗言办妥。 “二哥和三哥不用等到年底，只等交接关山卫的军务之后就可以调回京师。至于两位兄长后续的安排，皇上询问我的意思，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杨巧月想了想，眼下新帝即位，楚叶晨辅政或许没什么，但杨家人在关键位置的已经太多了。全部手握兵权，一旦让有心人挑拨，很容易落得悲惨下场。 “三哥一直想陪三嫂学神农之志，尝天下百草，便不要安排了。至于二哥，我再问问他。” 楚叶晨微微点头：“此行他们入京带了人，朝廷已有声音，说他们作为边境将军未诏入京，犯了罪。好在皇上出面，说是他召入京城的，以防不轨之人趁国丧图谋不轨，言论这才压下。” 杨巧月立即皱起眉头，果不其然，这还没到四年后就已经有人磨刀霍霍，以后更得吃人。 “还有四哥，五哥你也替皇上想好。五哥出了年也要从木山关调回，四年后若大哥成了太傅，父亲还在府尹之位，几位兄长又手握兵权，杨家就会变得十分扎眼。” 楚叶晨明白杨巧月话中意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会和皇上商量的，你别太担心。” “你回。”杨巧月点点头，正要往屋里去。 楚叶晨愣住，忙赶上去轻咳一声：“夫人，我们该回自己府邸。” 杨巧月愣了一瞬，才想起自己已经嫁给楚叶晨了，扶额尴尬笑道：“差点忘记我已经是王妃了。” 楚叶晨还以为她是因为朝廷的事生气才让自己单独回去，原来是忘记了……。 第383章 一年后 一年后，京师依旧是那个繁荣忙碌的京师府，铁打的京师流水的人。 朝廷上，楚玄颜在楚叶晨的帮助下，已经坐稳了帝位，广施仁政，勤政爱民。这一年来，对他年纪的物议汹汹也渐渐噤声。 这日下朝，楚玄颜单独留下楚叶晨。 “王叔，坐！这一年来多亏有你，不然皇爷爷交给朕的这座江山怕是岌岌可危。” 楚叶晨坐下，目光柔和，眼底透着满意之色：“还是皇上自身的努力得到众臣的认可，如今国泰民安，国库渐丰，近期户部在按期兑现借银本息，其他一切平顺。你做的很好！” “兑换本息一事柳尚书已向朕汇报过，已经兑付大半，不会有什么问题。这还多亏了杨姐姐协助。” 楚玄颜虽然已经是皇帝，但还是习惯称呼杨巧月姐姐，楚叶晨也没去纠结称呼。总算他没有改变初心，忘了当初杨巧月救他，教他的恩情。 楚叶晨笑道：“毕竟这事儿是当初她主导的，兑付之事自然能帮上忙。” “杨姐姐的身孕已有半年多了，王叔可得好生照看，朕听太医说这个时间尤为重要，需不需要朕派几名太医过去。” 提起杨巧月的身孕之事，楚叶晨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多谢皇上记挂，不用派太医，三嫂子亲自在王府照看着。” “嗯，可得上心，跟杨姐姐说，等朕闲暇了上门看她。” “好！”楚叶晨也没跟他客气。 楚玄颜留下楚叶晨是有另外一件事和他商讨：“王叔，木山关的杨参将是不是该调回京师了？” 楚叶晨也正要和他商议此事，点点头：“是的。” “王叔觉得该如何安排？” 此事他和杨巧月早有讨论，回道：“他是新科武状元，让他去大理寺如何？掌行狱，无兵权。” 楚玄颜愣了瞬，“朕原本想任他统领禁军护卫宫城的，既然王叔有所担忧便如此安排，任少卿。” “皇上英明，虽杨家忠心可鉴，但人言可畏，谣言杀人无形。小月也不想杨家兄长过多握兵权。” 楚玄颜叹了声，虽然他不愿承认，但这一年来他不时都会听到一些攻击杨家的话，“王叔放心，朕明白。” 之前楚叶晨便提过杨家二哥三哥的安排，楚玄颜一直没想好，不舍得放人，今日总算做了决定。 “杨大人的两位儿子守卫关山卫多年，立功无数。杨三哥既有游历之心，朕便赐他黄金千两作为盘缠，替朕游历大楚的大好河山，期待木大夫的汇医新编。至于杨千户，便任佥都御史，监察百官。” 楚叶晨闻言，忙说道：“皇上，佥都御史可是四品，虽说也无兵权，但监察权很大……。” “正因如此，朕才信得过正直的人，杨家兄弟戍守边疆绝对能胜任。总不能因为担心流言就都罢官，那朝廷就是卸磨杀驴，忘恩负义。”楚玄颜这点非常坚持。 楚叶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杨家兄长都是因为功绩才升任的，并非因为关系，无缘无故这么罢免确实说不过去，只得应下：“皇上圣明。” 他其实很欣慰，这至少证明楚玄颜已经能够独立思考，决定这些事了，他的责任也快完成了。 楚叶晨议完事赶紧出宫回家，担心杨巧月在家闷着。 南平王府 杨巧月肚子已经隆得像个大圆球，木恩恩和贺衣衣最近白天都会过来陪她。 “贺姐姐，你和五哥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因为国丧之礼已经拖延，如今一年期已过。” 贺衣衣正在削苹果，手中动作停下来，脸色殷红：“母亲和义哥已经在准备了。” 杨巧月有些意外：“怎么没人和我提起？兄长们的婚礼我得出力。” 木恩恩笑道：“小月，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能操持，家里没和你说也是怕这个。你还是安心养身体，等大婚那天祝福就行。” 杨巧月挺着肚子站起来，“怀孕而已不至于。” 说着走动起来，大家都被她吓了一跳，忙跟着上前扶着，贺衣衣木恩恩也被她吓到。 “逗你们的，有王爷看着，我哪也去不了，要不是你们白天过来，我怕是要被闷死！”杨巧月说起楚叶晨就恨得牙痒痒。自从被知道有了身孕，她就没出过门。 两人掩嘴轻笑，杨巧月嘴上说着抱怨，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楚叶晨从宫里回来，听到院子传来笑声，走进去。 木恩恩和贺衣衣见楚叶晨回来，起身见礼：“王爷。” “两位嫂子不必多礼。”楚叶晨回道。 两人见他回来正要告辞，楚叶晨正好趁她们在，提前和她们说了关于杨家二哥五哥的安排。 她们两人没什么意见，杨巧月听到二哥不降反升，皱起眉头。 楚叶晨知道她的担心，特地将皇上的话告诉她，那样做会让人觉得杨家犯什么错或者朝廷苛刻。 杨巧月听到楚玄颜能这么说，心中的担忧散去，“这样也好！” 木恩恩和贺衣衣再留了会儿就离开了。 楚叶晨上前扶着杨巧月：“夫人，黄昏风冷，进屋。” “别扯开话题，二哥的事是你建议的还是皇上自己定的。”杨巧月目光危险盯着楚叶晨。 楚叶晨知道杨巧月自从怀孕之后脾气阴晴不定，急忙解释：“我发誓，是小颜自己决定的。我还特地跟他说了你的担忧。” “看来这一年，皇上也成长了不少。”杨巧月收回目光，“对了，最近听阿梅说胡三经常去御雪南庄帮忙，是你安排过去的吗？” “没有呀，最近本王放他们几日休沐时间，没有安排呀。” “那怎么……。”没说完，想起阿梅提起此事时的神情，一脸狐疑，“你家三不会看上我的大掌柜了！” 她身边的姑娘这一年来也就阿梅还没说亲事，阿茂主动跟杨巧月请求让管秋嫁给他，阿兰和管增走到了一起，阿菊一直负责苏州的业务，不知怎么跟苏州府衙的廖捕头走到了一起。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杨巧月同意了他们的亲事，都备了厚礼。 “可能！他最近忽然在意打扮外表了。”楚叶晨不太确定说道。 “这傻小子，喜欢阿梅直接找我说呀，我可正愁这事，这是我京师府的大掌柜，不知根知底还真不能同意。”杨巧月松了口气，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王爷，你替我问下他。” 楚叶晨这时霸气外漏，直接替阿三将这事儿定下了：“他的亲事本王说了算。” 这样，阿梅就跟了胡三，有了安稳的归属。 两个月后，杨穆义和贺衣衣的婚礼，由于贺家都没什么人在了，两家都决定从简。 杨巧月这时已经怀胎十月，五哥的婚礼不管谁拦都要过来亲自见证，还准备了几箱厚礼。 王府和楚叶晨拗不过她只能一群人围着她，小心翼翼伺候，全部人神情紧绷，一旦出点意外，万死难辞。 总算到婚礼结束没出什么意外，大家才算松了口气。 第二天，杨巧月临盆，整个王府气氛凝重，最好的稳婆和木恩恩早已第一时间进房间。 即便如此，杨巧月还是受尽磨难，九死一生，难怪古人生孩子就是地狱走一遭，不像新时代有各种手段。 楚叶晨和杨家五位兄长和兄嫂在门外等候，紧张地看着院子里面，神情绷得可怕。 一声孩童啼哭打破了院外沉重的气氛。 “生了！生了！”大家激动喊着。 楚叶晨也十分激动，一个久经沙场的男人眼眶殷红，热泪盈眶：“我要当父亲了！” 大家正沉浸在喜悦的气氛当中，又是新的，更清脆的孩童啼哭在屋内响起。 第383章 一年后 一年后，京师依旧是那个繁荣忙碌的京师府，铁打的京师流水的人。 朝廷上，楚玄颜在楚叶晨的帮助下，已经坐稳了帝位，广施仁政，勤政爱民。这一年来，对他年纪的物议汹汹也渐渐噤声。 这日下朝，楚玄颜单独留下楚叶晨。 “王叔，坐！这一年来多亏有你，不然皇爷爷交给朕的这座江山怕是岌岌可危。” 楚叶晨坐下，目光柔和，眼底透着满意之色：“还是皇上自身的努力得到众臣的认可，如今国泰民安，国库渐丰，近期户部在按期兑现借银本息，其他一切平顺。你做的很好！” “兑换本息一事柳尚书已向朕汇报过，已经兑付大半，不会有什么问题。这还多亏了杨姐姐协助。” 楚玄颜虽然已经是皇帝，但还是习惯称呼杨巧月姐姐，楚叶晨也没去纠结称呼。总算他没有改变初心，忘了当初杨巧月救他，教他的恩情。 楚叶晨笑道：“毕竟这事儿是当初她主导的，兑付之事自然能帮上忙。” “杨姐姐的身孕已有半年多了，王叔可得好生照看，朕听太医说这个时间尤为重要，需不需要朕派几名太医过去。” 提起杨巧月的身孕之事，楚叶晨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多谢皇上记挂，不用派太医，三嫂子亲自在王府照看着。” “嗯，可得上心，跟杨姐姐说，等朕闲暇了上门看她。” “好！”楚叶晨也没跟他客气。 楚玄颜留下楚叶晨是有另外一件事和他商讨：“王叔，木山关的杨参将是不是该调回京师了？” 楚叶晨也正要和他商议此事，点点头：“是的。” “王叔觉得该如何安排？” 此事他和杨巧月早有讨论，回道：“他是新科武状元，让他去大理寺如何？掌行狱，无兵权。” 楚玄颜愣了瞬，“朕原本想任他统领禁军护卫宫城的，既然王叔有所担忧便如此安排，任少卿。” “皇上英明，虽杨家忠心可鉴，但人言可畏，谣言杀人无形。小月也不想杨家兄长过多握兵权。” 楚玄颜叹了声，虽然他不愿承认，但这一年来他不时都会听到一些攻击杨家的话，“王叔放心，朕明白。” 之前楚叶晨便提过杨家二哥三哥的安排，楚玄颜一直没想好，不舍得放人，今日总算做了决定。 “杨大人的两位儿子守卫关山卫多年，立功无数。杨三哥既有游历之心，朕便赐他黄金千两作为盘缠，替朕游历大楚的大好河山，期待木大夫的汇医新编。至于杨千户，便任佥都御史，监察百官。” 楚叶晨闻言，忙说道：“皇上，佥都御史可是四品，虽说也无兵权，但监察权很大……。” “正因如此，朕才信得过正直的人，杨家兄弟戍守边疆绝对能胜任。总不能因为担心流言就都罢官，那朝廷就是卸磨杀驴，忘恩负义。”楚玄颜这点非常坚持。 楚叶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杨家兄长都是因为功绩才升任的，并非因为关系，无缘无故这么罢免确实说不过去，只得应下：“皇上圣明。” 他其实很欣慰，这至少证明楚玄颜已经能够独立思考，决定这些事了，他的责任也快完成了。 楚叶晨议完事赶紧出宫回家，担心杨巧月在家闷着。 南平王府 杨巧月肚子已经隆得像个大圆球，木恩恩和贺衣衣最近白天都会过来陪她。 “贺姐姐，你和五哥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因为国丧之礼已经拖延，如今一年期已过。” 贺衣衣正在削苹果，手中动作停下来，脸色殷红：“母亲和义哥已经在准备了。” 杨巧月有些意外：“怎么没人和我提起？兄长们的婚礼我得出力。” 木恩恩笑道：“小月，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能操持，家里没和你说也是怕这个。你还是安心养身体，等大婚那天祝福就行。” 杨巧月挺着肚子站起来，“怀孕而已不至于。” 说着走动起来，大家都被她吓了一跳，忙跟着上前扶着，贺衣衣木恩恩也被她吓到。 “逗你们的，有王爷看着，我哪也去不了，要不是你们白天过来，我怕是要被闷死！”杨巧月说起楚叶晨就恨得牙痒痒。自从被知道有了身孕，她就没出过门。 两人掩嘴轻笑，杨巧月嘴上说着抱怨，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楚叶晨从宫里回来，听到院子传来笑声，走进去。 木恩恩和贺衣衣见楚叶晨回来，起身见礼：“王爷。” “两位嫂子不必多礼。”楚叶晨回道。 两人见他回来正要告辞，楚叶晨正好趁她们在，提前和她们说了关于杨家二哥五哥的安排。 她们两人没什么意见，杨巧月听到二哥不降反升，皱起眉头。 楚叶晨知道她的担心，特地将皇上的话告诉她，那样做会让人觉得杨家犯什么错或者朝廷苛刻。 杨巧月听到楚玄颜能这么说，心中的担忧散去，“这样也好！” 木恩恩和贺衣衣再留了会儿就离开了。 楚叶晨上前扶着杨巧月：“夫人，黄昏风冷，进屋。” “别扯开话题，二哥的事是你建议的还是皇上自己定的。”杨巧月目光危险盯着楚叶晨。 楚叶晨知道杨巧月自从怀孕之后脾气阴晴不定，急忙解释：“我发誓，是小颜自己决定的。我还特地跟他说了你的担忧。” “看来这一年，皇上也成长了不少。”杨巧月收回目光，“对了，最近听阿梅说胡三经常去御雪南庄帮忙，是你安排过去的吗？” “没有呀，最近本王放他们几日休沐时间，没有安排呀。” “那怎么……。”没说完，想起阿梅提起此事时的神情，一脸狐疑，“你家三不会看上我的大掌柜了！” 她身边的姑娘这一年来也就阿梅还没说亲事，阿茂主动跟杨巧月请求让管秋嫁给他，阿兰和管增走到了一起，阿菊一直负责苏州的业务，不知怎么跟苏州府衙的廖捕头走到了一起。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杨巧月同意了他们的亲事，都备了厚礼。 “可能！他最近忽然在意打扮外表了。”楚叶晨不太确定说道。 “这傻小子，喜欢阿梅直接找我说呀，我可正愁这事，这是我京师府的大掌柜，不知根知底还真不能同意。”杨巧月松了口气，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王爷，你替我问下他。” 楚叶晨这时霸气外漏，直接替阿三将这事儿定下了：“他的亲事本王说了算。” 这样，阿梅就跟了胡三，有了安稳的归属。 两个月后，杨穆义和贺衣衣的婚礼，由于贺家都没什么人在了，两家都决定从简。 杨巧月这时已经怀胎十月，五哥的婚礼不管谁拦都要过来亲自见证，还准备了几箱厚礼。 王府和楚叶晨拗不过她只能一群人围着她，小心翼翼伺候，全部人神情紧绷，一旦出点意外，万死难辞。 总算到婚礼结束没出什么意外，大家才算松了口气。 第二天，杨巧月临盆，整个王府气氛凝重，最好的稳婆和木恩恩早已第一时间进房间。 即便如此，杨巧月还是受尽磨难，九死一生，难怪古人生孩子就是地狱走一遭，不像新时代有各种手段。 楚叶晨和杨家五位兄长和兄嫂在门外等候，紧张地看着院子里面，神情绷得可怕。 一声孩童啼哭打破了院外沉重的气氛。 “生了！生了！”大家激动喊着。 楚叶晨也十分激动，一个久经沙场的男人眼眶殷红，热泪盈眶：“我要当父亲了！” 大家正沉浸在喜悦的气氛当中，又是新的，更清脆的孩童啼哭在屋内响起。 第384章 楚诺曦，楚诺彦 楚叶晨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稳婆从屋内出来，大声喊道：“王爷大喜，王妃生下的是龙凤胎。” 楚叶晨回过神，开心得来回踱步，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压下内心的喜悦，楚叶晨担心杨巧月的情况，“小月怎么样？她没事？本王能进去看她吗？” “王爷放心，王妃安好，木大夫照顾得很好，还要等一下才能进去。”稳婆回道。 杨家众人脸上也难掩喜悦之色，杨承栋扶着劳欣怡，后者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杨穆义悄悄在贺衣衣耳边说着什么，惹得后者脸颊通红，啐了他一声。 半柱香后，木恩恩才从屋内出来，香汗淋漓，“好了，王爷可以进去了，不过不要说太多话，小月身子还虚弱，需要多休息。” 楚叶晨拱手：“辛苦三嫂子。” 说完赶紧进屋，见杨巧月憔悴躺在床上，十分心疼，“夫人辛苦了！” 杨巧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即便有孩子，楚叶晨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她，很温暖，她转过头，“这是我们的孩子，两个！” 楚叶晨这才把目光看向那两个孩子，刚出生的孩子都丑丑的，他丝毫不在乎，眼眶湿润“嗯”了声，激动得说不出其他话。 杨巧月看他那么开心，这一年的辛苦也是值得的，谁不想为自己喜欢的男人留下爱的结晶。 “笑得像个傻小子，你还没给两个孩子取名呢。” 提起这个严肃的话题，楚叶晨这才收敛笑容，皱起眉头，这个他本来是想好一个的，可当两个孩子一起出来就觉得那个名字配不上。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皇上驾到！” 楚玄颜听到来报，亲自赶来王府问候。 楚叶晨出门相迎，楚玄颜急忙问道：“朕听太医来报，杨姐姐还好？生了吗？” “谢皇上记挂，托皇上鸿福，一切安好，两个孩子也很健康。”楚叶晨回道。 楚玄颜紧张的神情送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下一瞬才反应过来，“王叔刚刚说什么？两个孩子？” “龙凤胎！”楚叶晨自豪笑道。 “王叔，朕为他们赐名。” 楚玄颜的话让楚叶晨笑容僵住，嘀咕道：“皇上可以生几个孩子取名的，王叔这种小事就不劳……。” “这……朕不是还未纳后嘛！王叔真小气！” 楚玄颜说着也没有听他的，一脸孩子气的傲娇：“朕问杨姐姐去！” 楚叶晨一脸苦涩，自己的头两胎名字肯定保不住了，在别人看来皇上赐名可是莫大的荣耀，他可是南平王，放弃那个位置的男人，当然不这么想。 杨巧月在屋内听到他们在外面的嘀咕，见楚玄颜进屋，正要起身行礼。 “杨姐姐免礼，要是出点差错，王叔可得找朕麻烦。”楚玄颜急忙上前阻下她起身。 他转头看向两个孩子，笑道：“两个有福气的孩子，杨姐姐朕替赐名他们如何？” “好！”杨巧月点点头。 楚叶晨苦着脸站在门前，杨巧月投去一道安慰的眼神，并不能让他心情好一些。 “楚诺曦，楚诺彦。”楚玄颜说出两个名字后，询问杨巧月的意思，“杨姐姐觉得如何？” “不错！”杨巧月感到有些意外，这两个名字真心觉得不错，诺曦如初升阳光般温暖，适合娴静优雅的女孩，彦则是有才气的人，适合男孩。 一直苦着脸的楚叶晨也凑过来，脸色没那么难看，但还是郁闷。 杨巧月见他还在生闷气，笑道：“孩子他爹，给两个孩子取乳名呗。” 楚叶晨听到还有名字取，立马露出笑脸，拧着眉头，最后喃喃道，“曦曦和彦彦。” 他也不得不肯定这两个名字确实好听，认可了皇上赐的名字。 两个孩子的名字就定下了，楚诺曦，楚诺彦。 杨巧月休息了一个月才恢复，杨承之和木恩恩半个月前就已经离京，踏上他们的周游列国的旅程。 又过去半年，杨穆忠和妙琪琪在京师举行了婚礼。 杨穆忠和杨巧月商量之后，也觉得杨家不该握有重兵，打算向朝廷辞去水师，全心全意陪妙琪琪打理海上生意的。 楚玄颜没准，并不和五军都督府也没同意，水师一将难寻，朝廷文臣也知道，只得闭嘴。 最后杨穆忠还是收回了辞呈，和妙琪琪回到苏州府，继续留在水师，任江浙水师都指挥佥事。 杨五哥穆义去了大理寺掌刑狱，每天忙着追查盗窃凶案，尽心尽力，让京师一片清朗，许多文官也挑不出刺，只得收了声。他和衣衣两年后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姑娘，来年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杨大哥承栋四年内还在翰林院修撰，日子清闲，每天忙着造人。杨巧月生下双胞胎的半年后，他和劳欣怡就生下第一个姑娘，全家非常高兴，但美中不足的是杨家四房还没继承香火的小子。 四房是指望不上老二老三了，一个铁树不开花，一个周游列国，此时此刻都不知在哪。只能得着老大使劲儿催！ 第二年杨承栋和劳欣怡还是生了个女儿，两人冒冷汗，继续努力。 第三年总算是生了个儿子，让杨承栋和劳欣怡舒了口大气，杨家可热闹了好一阵。 杨二哥承梁则任了佥都御史，还是“铁树”一颗，前两年每天都被杨贾配和吕氏指着鼻子骂不肖子。好在第三年大哥有了男孩，他挨骂的次数才少了，可劲儿对侄子好，这可是他的救星，不用被催婚。 三年后，南平王府 杨巧月手里拿着木条，正追着两个孩子跑。 “说，谁的主意，把贺伯母送我的花移栽到蔬菜上的！” 前面一个跑得慢的孩子，甩着几绺短发编成的辫子，回过头，圆圆的小脑袋，一对很神气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被洗得闪闪发亮，脸颊鼓起来像个小皮球。 “略略略……阿娘追不到我。”小丫头吐出小舌头清脆的声音咯咯笑道。 杨巧月在后面追着，气得跳脚，这丫头哪有一点娴静优雅的模样，简直就是调皮小子。 “来人，给我把曦曦这丫头抓起来！” 楚诺曦一听，小脸顿时垮下来，娇俏的鼻子轻哼一声：“阿娘不讲武德！追不到就叫帮手！” 杨巧月一笑，“这叫兵不厌诈！小丫头，你在娘亲面前略略略可还嫩点！” 说着一把拎起楚诺曦，见另外那个小子已经跑没影了，喊道：“你不出来我就打你妹妹！” 她知道要是自己去找那个高智商的小子肯定得找到半夜，好在有把柄，谁让他是宠妹狂魔。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一个长得和楚诺曦一模一样的孩子从狗洞爬出来，一身脏兮兮的，仍不失儒雅气质，不忘朝杨巧月拱手见礼：“阿娘！” “楚诺彦，你说，谁弄的。”杨巧月看着这个和楚叶晨长得很像的孩子，完全被楚诺曦带歪了。 楚诺曦小脸一慌，泪水盈盈：“哥哥救我！” 楚诺彦原本打算实话实说的，一下被拿捏了：“回阿娘，是小彦弄的，阿娘之前说过农物嫁接，我就想试试花朵。” 楚诺彦承担下这个责任，“阿娘放了妹妹，和她没关系，要打就打我。” 楚诺曦原本哭唧唧的脸色立即恢复笑脸：“大哥最好了！” 杨巧月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完全被这小丫头拿来背锅了。 楚叶晨正好下朝回家，见院子三人都在，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夫人，曦曦，彦彦都在呀！” “爹爹！”楚诺曦见楚叶晨回来，刚浮在脸上的笑容立马挤出眼泪，挣扎下来，跑到楚叶晨身边。 楚叶晨见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十分心疼，抱起来：“怎么啦，又犯错了？” “曦曦没有。”楚诺曦泪眼汪汪，她说着还眨眨眼，爬在肩膀低声说，“阿爹为了救哥哥，你一会儿要说是，不然曦曦以后不理你了！” 楚叶晨也不知这古灵精怪搞什么，点点头。 “阿爹，阿娘最喜欢的花是不是你嫁接到蔬菜上面的！” “是是是！”楚叶晨可不能让女儿不理自己，这脾气他可是体验过的，比杨巧月生气还难哄。 杨巧月拿着柳条过来，眼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你确定？” 楚叶晨背脊一凉，吞咽口水，两虎相斗太可怕了。 “既然要做个包庇孩子的父亲和大哥，那我打你们十柳条没问题！” 楚叶晨轻咳一声：“夫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有人主动承认怎么回事，我倒是可以考虑减少一些！”杨巧月就是要让这丫头承认错误，不然以后可让她养成不好的习惯。 楚诺曦见状，怕阿娘真的打阿爹和阿哥，苦着小脸，红着眼眶：“是曦曦弄的！不关爹爹和哥哥的事！阿娘就打曦曦一个人！” 杨巧月欣慰松了口气，拉出楚诺曦的小手，轻轻打了一柳条：“好了，其他记在你身上！” 楚诺曦终归是孩子，被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楚叶晨放下她，杨巧月教育孩子，他也没去安慰：“彦彦，带你妹妹回屋去。” 楚诺彦听话带着楚诺曦离开院子，一边轻声安慰妹妹。 两个孩子走后，楚叶晨才笑道：“好了，别生气了，孩子挺懂事的。” “下次你再和稀泥，连你一起打！”杨巧月没好气说道。 楚叶晨轻咳一声，不敢搭话，赶忙转移话题：“夫人，四年总算过去了，皇上也已经长大，不需要我再辅政，今日皇上希望我继续在朝，我拒绝了，你不会怪我没和你商量。” 第384章 楚诺曦，楚诺彦 楚叶晨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稳婆从屋内出来，大声喊道：“王爷大喜，王妃生下的是龙凤胎。” 楚叶晨回过神，开心得来回踱步，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压下内心的喜悦，楚叶晨担心杨巧月的情况，“小月怎么样？她没事？本王能进去看她吗？” “王爷放心，王妃安好，木大夫照顾得很好，还要等一下才能进去。”稳婆回道。 杨家众人脸上也难掩喜悦之色，杨承栋扶着劳欣怡，后者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杨穆义悄悄在贺衣衣耳边说着什么，惹得后者脸颊通红，啐了他一声。 半柱香后，木恩恩才从屋内出来，香汗淋漓，“好了，王爷可以进去了，不过不要说太多话，小月身子还虚弱，需要多休息。” 楚叶晨拱手：“辛苦三嫂子。” 说完赶紧进屋，见杨巧月憔悴躺在床上，十分心疼，“夫人辛苦了！” 杨巧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即便有孩子，楚叶晨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她，很温暖，她转过头，“这是我们的孩子，两个！” 楚叶晨这才把目光看向那两个孩子，刚出生的孩子都丑丑的，他丝毫不在乎，眼眶湿润“嗯”了声，激动得说不出其他话。 杨巧月看他那么开心，这一年的辛苦也是值得的，谁不想为自己喜欢的男人留下爱的结晶。 “笑得像个傻小子，你还没给两个孩子取名呢。” 提起这个严肃的话题，楚叶晨这才收敛笑容，皱起眉头，这个他本来是想好一个的，可当两个孩子一起出来就觉得那个名字配不上。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皇上驾到！” 楚玄颜听到来报，亲自赶来王府问候。 楚叶晨出门相迎，楚玄颜急忙问道：“朕听太医来报，杨姐姐还好？生了吗？” “谢皇上记挂，托皇上鸿福，一切安好，两个孩子也很健康。”楚叶晨回道。 楚玄颜紧张的神情送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下一瞬才反应过来，“王叔刚刚说什么？两个孩子？” “龙凤胎！”楚叶晨自豪笑道。 “王叔，朕为他们赐名。” 楚玄颜的话让楚叶晨笑容僵住，嘀咕道：“皇上可以生几个孩子取名的，王叔这种小事就不劳……。” “这……朕不是还未纳后嘛！王叔真小气！” 楚玄颜说着也没有听他的，一脸孩子气的傲娇：“朕问杨姐姐去！” 楚叶晨一脸苦涩，自己的头两胎名字肯定保不住了，在别人看来皇上赐名可是莫大的荣耀，他可是南平王，放弃那个位置的男人，当然不这么想。 杨巧月在屋内听到他们在外面的嘀咕，见楚玄颜进屋，正要起身行礼。 “杨姐姐免礼，要是出点差错，王叔可得找朕麻烦。”楚玄颜急忙上前阻下她起身。 他转头看向两个孩子，笑道：“两个有福气的孩子，杨姐姐朕替赐名他们如何？” “好！”杨巧月点点头。 楚叶晨苦着脸站在门前，杨巧月投去一道安慰的眼神，并不能让他心情好一些。 “楚诺曦，楚诺彦。”楚玄颜说出两个名字后，询问杨巧月的意思，“杨姐姐觉得如何？” “不错！”杨巧月感到有些意外，这两个名字真心觉得不错，诺曦如初升阳光般温暖，适合娴静优雅的女孩，彦则是有才气的人，适合男孩。 一直苦着脸的楚叶晨也凑过来，脸色没那么难看，但还是郁闷。 杨巧月见他还在生闷气，笑道：“孩子他爹，给两个孩子取乳名呗。” 楚叶晨听到还有名字取，立马露出笑脸，拧着眉头，最后喃喃道，“曦曦和彦彦。” 他也不得不肯定这两个名字确实好听，认可了皇上赐的名字。 两个孩子的名字就定下了，楚诺曦，楚诺彦。 杨巧月休息了一个月才恢复，杨承之和木恩恩半个月前就已经离京，踏上他们的周游列国的旅程。 又过去半年，杨穆忠和妙琪琪在京师举行了婚礼。 杨穆忠和杨巧月商量之后，也觉得杨家不该握有重兵，打算向朝廷辞去水师，全心全意陪妙琪琪打理海上生意的。 楚玄颜没准，并不和五军都督府也没同意，水师一将难寻，朝廷文臣也知道，只得闭嘴。 最后杨穆忠还是收回了辞呈，和妙琪琪回到苏州府，继续留在水师，任江浙水师都指挥佥事。 杨五哥穆义去了大理寺掌刑狱，每天忙着追查盗窃凶案，尽心尽力，让京师一片清朗，许多文官也挑不出刺，只得收了声。他和衣衣两年后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姑娘，来年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杨大哥承栋四年内还在翰林院修撰，日子清闲，每天忙着造人。杨巧月生下双胞胎的半年后，他和劳欣怡就生下第一个姑娘，全家非常高兴，但美中不足的是杨家四房还没继承香火的小子。 四房是指望不上老二老三了，一个铁树不开花，一个周游列国，此时此刻都不知在哪。只能得着老大使劲儿催！ 第二年杨承栋和劳欣怡还是生了个女儿，两人冒冷汗，继续努力。 第三年总算是生了个儿子，让杨承栋和劳欣怡舒了口大气，杨家可热闹了好一阵。 杨二哥承梁则任了佥都御史，还是“铁树”一颗，前两年每天都被杨贾配和吕氏指着鼻子骂不肖子。好在第三年大哥有了男孩，他挨骂的次数才少了，可劲儿对侄子好，这可是他的救星，不用被催婚。 三年后，南平王府 杨巧月手里拿着木条，正追着两个孩子跑。 “说，谁的主意，把贺伯母送我的花移栽到蔬菜上的！” 前面一个跑得慢的孩子，甩着几绺短发编成的辫子，回过头，圆圆的小脑袋，一对很神气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被洗得闪闪发亮，脸颊鼓起来像个小皮球。 “略略略……阿娘追不到我。”小丫头吐出小舌头清脆的声音咯咯笑道。 杨巧月在后面追着，气得跳脚，这丫头哪有一点娴静优雅的模样，简直就是调皮小子。 “来人，给我把曦曦这丫头抓起来！” 楚诺曦一听，小脸顿时垮下来，娇俏的鼻子轻哼一声：“阿娘不讲武德！追不到就叫帮手！” 杨巧月一笑，“这叫兵不厌诈！小丫头，你在娘亲面前略略略可还嫩点！” 说着一把拎起楚诺曦，见另外那个小子已经跑没影了，喊道：“你不出来我就打你妹妹！” 她知道要是自己去找那个高智商的小子肯定得找到半夜，好在有把柄，谁让他是宠妹狂魔。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一个长得和楚诺曦一模一样的孩子从狗洞爬出来，一身脏兮兮的，仍不失儒雅气质，不忘朝杨巧月拱手见礼：“阿娘！” “楚诺彦，你说，谁弄的。”杨巧月看着这个和楚叶晨长得很像的孩子，完全被楚诺曦带歪了。 楚诺曦小脸一慌，泪水盈盈：“哥哥救我！” 楚诺彦原本打算实话实说的，一下被拿捏了：“回阿娘，是小彦弄的，阿娘之前说过农物嫁接，我就想试试花朵。” 楚诺彦承担下这个责任，“阿娘放了妹妹，和她没关系，要打就打我。” 楚诺曦原本哭唧唧的脸色立即恢复笑脸：“大哥最好了！” 杨巧月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完全被这小丫头拿来背锅了。 楚叶晨正好下朝回家，见院子三人都在，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夫人，曦曦，彦彦都在呀！” “爹爹！”楚诺曦见楚叶晨回来，刚浮在脸上的笑容立马挤出眼泪，挣扎下来，跑到楚叶晨身边。 楚叶晨见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十分心疼，抱起来：“怎么啦，又犯错了？” “曦曦没有。”楚诺曦泪眼汪汪，她说着还眨眨眼，爬在肩膀低声说，“阿爹为了救哥哥，你一会儿要说是，不然曦曦以后不理你了！” 楚叶晨也不知这古灵精怪搞什么，点点头。 “阿爹，阿娘最喜欢的花是不是你嫁接到蔬菜上面的！” “是是是！”楚叶晨可不能让女儿不理自己，这脾气他可是体验过的，比杨巧月生气还难哄。 杨巧月拿着柳条过来，眼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你确定？” 楚叶晨背脊一凉，吞咽口水，两虎相斗太可怕了。 “既然要做个包庇孩子的父亲和大哥，那我打你们十柳条没问题！” 楚叶晨轻咳一声：“夫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有人主动承认怎么回事，我倒是可以考虑减少一些！”杨巧月就是要让这丫头承认错误，不然以后可让她养成不好的习惯。 楚诺曦见状，怕阿娘真的打阿爹和阿哥，苦着小脸，红着眼眶：“是曦曦弄的！不关爹爹和哥哥的事！阿娘就打曦曦一个人！” 杨巧月欣慰松了口气，拉出楚诺曦的小手，轻轻打了一柳条：“好了，其他记在你身上！” 楚诺曦终归是孩子，被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楚叶晨放下她，杨巧月教育孩子，他也没去安慰：“彦彦，带你妹妹回屋去。” 楚诺彦听话带着楚诺曦离开院子，一边轻声安慰妹妹。 两个孩子走后，楚叶晨才笑道：“好了，别生气了，孩子挺懂事的。” “下次你再和稀泥，连你一起打！”杨巧月没好气说道。 楚叶晨轻咳一声，不敢搭话，赶忙转移话题：“夫人，四年总算过去了，皇上也已经长大，不需要我再辅政，今日皇上希望我继续在朝，我拒绝了，你不会怪我没和你商量。” 第385章 畅游河山，不问春秋 \"我是那不讲理的人吗！\"杨巧月扬起语调问他。 楚叶晨看了眼她举起的柳条，轻咳一声：“不是，夫人最讲理了。” 杨巧月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扑哧笑了声，放下柳条，不禁感慨道：“没想到一转眼四年过去了。我们该离开京师了！” 楚叶晨也有此想法，和她不谋而合，“夫人想去哪？” “去辽东怎么样？那里本该是土地肥沃之地，却十分贫困，我们过去造福乡民，也算为皇长兄尽一份力，等这两孩子大了我们就学三哥遍游列国如何？” “一切听夫人的！”楚叶晨笑得很轻松。 前半生他背负身为楚国皇室的责任，是时候该抽身而退，过自己的日子，做个逍遥王爷。 杨巧月狡黠一笑：“说走就走！” 楚叶晨愣住，“现在？” “对！走吗？”杨巧月讨厌分别的悲伤，还不如说走就走。 楚叶晨想了想，笑道：“走！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两人当晚收拾好东西，没跟任何人说，只留了书信。 临近天色蒙蒙亮时，他们带着胡四和杨卫两名护卫，六人出城往东北方向去。 早朝前，楚玄颜收到楚叶晨的书信，婉拒了他的安排，带着杨巧月和两个孩子已经离开京师，让皇上不必挂念，他们每半年都会书信入京报平安的。此行只想带着孩子游历大楚河山，帮助当地乡民改善生活，一切安好，勿念。 楚玄颜早早下了朝，独自站在京城最高的宫门处，遥望着城门，心事重重。 高公公跟在身后，他是伺候三代帝王的老臣，怎么会看不出皇上所想，不由得内心暗自叹息。 哪怕为君，这种情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暗暗藏在心底，永远封闭起来。 “陛下，寒风刺骨，您年少也应多注意身子，王爷想必也是不想分离悲伤才突然离开，有王爷在，王妃和世子都会平安喜乐的，切莫思虑担忧。”高公公低声说道。 楚玄颜回过神，点点头：“公公说的是，回宫！” 杨家同样收到杨巧月的一封信，说了同样的话。 “小妹这……怎么也不和家里商量下，外面那么危险，万一有点什么事，家里也照看不到！”杨承栋一脸严肃说道。 比起四年前，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成熟了许多。 杨贾配倒是不这么想，缓缓说道：“你小妹做事哪用我们照看，他们此时离开也是明智之举。留在京师府，王爷免不了要被拿着跟皇上对比，长此以往人言可畏。” “老爷说的是。”吕氏原本也有些担忧，但一想到京城复杂的人事，倒不如让他们远离的好。 杨巧月和楚叶晨的离开让大家的情绪低落了几日，渐渐也平复下来。御雪南庄的事她交给了管秋和阿梅负责，其他外地的掌柜依照以前的分配做事，至于物资，杨巧月留信，每半年会补充一次。 这时，杨巧月一行人已经来到辽东地区的玉山镇，这里还和数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风沙，寒冷，一片荒凉凉的景象。 “阿娘，这里好冷呀！”楚诺曦凑出的脑袋伸回来，脸蛋红扑扑的，擤了擤鼻子。 杨巧月给她披上貂皮大氅：“让你别打开帘子，你非得好奇看看，鼻子都红了。” “阿娘，这里真的有人住吗？他们不怕冷吗？”楚诺彦满脸好奇问道。 “你皇帝哥哥就是这里长大的，住了十年，怎么会没人呢，马上就到了。” 话落，车外赶马车的胡四喊道：“王爷王妃，我们到玉关镇了。” 马车缓缓停下来，楚诺曦刚刚还说冷，第一时间凑出脑袋，看到眼前一座小镇，果然有许多人来往于小镇，甚至有的人穿着单薄。 两个孩子看着，鼻子一酸，这些人哪是不怕冷，只是穷的没办法。 虽然这些年朝廷一直有改善这边的情况，可年年赈灾不是办法，这边产不出粮食，还是穷。 “阿娘，他们好可怜！我们要帮帮他们。”两个孩子回到马车，他们马车内铺着皮袄，又有大氅还觉得冷，难以想象外面这些人怎么扛下来的。 杨巧月和楚叶晨相视一眼，十分欣慰，后者好像有点明白夫人为何要特地回到玉关镇。 他安慰两个孩子：“我们来就是帮他们的！” 随后，马车进镇，这里连年来往的外人不会太多，镇上的人对杨巧月他们还有印象，还记得是“苏天尘”他们家的客人。 楚叶晨跟乡亲们打着招呼，告诉大家苏天尘是他兄长，他们会在这常住一段时间。 这里民风淳朴，大家十分欢迎，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京师皇室的身份，只知是贵人。 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便在这住下了。 杨巧月转了转这边的土地环境，并非贫瘠土地，甚至可以说是肥沃，没能出粮食处在种子上和种植的东西不能抗冻。 入了冬，杨巧月带着这一带的老百姓开荒，她一下承包了几百亩地，带着大家种白菜，红薯，辣椒，小麦，利用棚盖御寒，引水灌溉。 原本大家只是抱着试试，并不看好一个娇滴滴的贵人能下地。 没想到来年，这些农作物竟然活过了冬天，经过春夏雨水滋润，玉关镇，建州等地秋天大丰收。 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 经过五年的改善，辽东地区彻底摆脱了贫困境地，人人都有富足粮食，穿上了厚实的衣服。 杨巧月还忽悠了个夫子来开学堂，让这一片土地的孩子读书识字，杨卫和胡四教男孩们习武。他们两人在这北方找了对农家姑娘结婚，是两姐妹，倒是成了亲戚，日子过得红火。 楚诺曦和楚诺彦已经八岁了，两人身上比起几年前，身子壮实许多，多了丝北方人的豪气，少了几分京师人的娇贵气。 杨巧月和楚叶晨见他们也大了，一如五年前一般，两人留下书信给两兄妹和杨卫胡四，让后者带孩子回京师，交给哥哥嫂子们教育，在这北地这么些年，他们也该学学京师闺秀和公子的东西。 至于他们两人，悄悄跑路了，想过过二人世界，一如楚叶晨最初对杨巧月的承诺，畅游河山，不问春秋。 他做到了。 风离小镇 一匹熟悉的汗血宝马奔驰在官道上，楚叶晨身穿雪白狐裘拉着缰绳，怀中紧紧抱着杨巧月。 他们在这里初识，是故事开始的地方，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启程。 楚叶晨轻声说道：“夫人，启程了！” “嗯！相公，我很庆幸，能在这里救了你。” “我也很庆幸，那晚闯了进来。” 完 （后面会几章番外的故事，就结束了。谢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和陪伴，忍受书中不少小问题，以后会再接再厉，更加努力哒o。喜欢我写的故事可以关注我，咱们书中故事里再见。） 第385章 畅游河山，不问春秋 \"我是那不讲理的人吗！\"杨巧月扬起语调问他。 楚叶晨看了眼她举起的柳条，轻咳一声：“不是，夫人最讲理了。” 杨巧月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扑哧笑了声，放下柳条，不禁感慨道：“没想到一转眼四年过去了。我们该离开京师了！” 楚叶晨也有此想法，和她不谋而合，“夫人想去哪？” “去辽东怎么样？那里本该是土地肥沃之地，却十分贫困，我们过去造福乡民，也算为皇长兄尽一份力，等这两孩子大了我们就学三哥遍游列国如何？” “一切听夫人的！”楚叶晨笑得很轻松。 前半生他背负身为楚国皇室的责任，是时候该抽身而退，过自己的日子，做个逍遥王爷。 杨巧月狡黠一笑：“说走就走！” 楚叶晨愣住，“现在？” “对！走吗？”杨巧月讨厌分别的悲伤，还不如说走就走。 楚叶晨想了想，笑道：“走！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两人当晚收拾好东西，没跟任何人说，只留了书信。 临近天色蒙蒙亮时，他们带着胡四和杨卫两名护卫，六人出城往东北方向去。 早朝前，楚玄颜收到楚叶晨的书信，婉拒了他的安排，带着杨巧月和两个孩子已经离开京师，让皇上不必挂念，他们每半年都会书信入京报平安的。此行只想带着孩子游历大楚河山，帮助当地乡民改善生活，一切安好，勿念。 楚玄颜早早下了朝，独自站在京城最高的宫门处，遥望着城门，心事重重。 高公公跟在身后，他是伺候三代帝王的老臣，怎么会看不出皇上所想，不由得内心暗自叹息。 哪怕为君，这种情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暗暗藏在心底，永远封闭起来。 “陛下，寒风刺骨，您年少也应多注意身子，王爷想必也是不想分离悲伤才突然离开，有王爷在，王妃和世子都会平安喜乐的，切莫思虑担忧。”高公公低声说道。 楚玄颜回过神，点点头：“公公说的是，回宫！” 杨家同样收到杨巧月的一封信，说了同样的话。 “小妹这……怎么也不和家里商量下，外面那么危险，万一有点什么事，家里也照看不到！”杨承栋一脸严肃说道。 比起四年前，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成熟了许多。 杨贾配倒是不这么想，缓缓说道：“你小妹做事哪用我们照看，他们此时离开也是明智之举。留在京师府，王爷免不了要被拿着跟皇上对比，长此以往人言可畏。” “老爷说的是。”吕氏原本也有些担忧，但一想到京城复杂的人事，倒不如让他们远离的好。 杨巧月和楚叶晨的离开让大家的情绪低落了几日，渐渐也平复下来。御雪南庄的事她交给了管秋和阿梅负责，其他外地的掌柜依照以前的分配做事，至于物资，杨巧月留信，每半年会补充一次。 这时，杨巧月一行人已经来到辽东地区的玉山镇，这里还和数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风沙，寒冷，一片荒凉凉的景象。 “阿娘，这里好冷呀！”楚诺曦凑出的脑袋伸回来，脸蛋红扑扑的，擤了擤鼻子。 杨巧月给她披上貂皮大氅：“让你别打开帘子，你非得好奇看看，鼻子都红了。” “阿娘，这里真的有人住吗？他们不怕冷吗？”楚诺彦满脸好奇问道。 “你皇帝哥哥就是这里长大的，住了十年，怎么会没人呢，马上就到了。” 话落，车外赶马车的胡四喊道：“王爷王妃，我们到玉关镇了。” 马车缓缓停下来，楚诺曦刚刚还说冷，第一时间凑出脑袋，看到眼前一座小镇，果然有许多人来往于小镇，甚至有的人穿着单薄。 两个孩子看着，鼻子一酸，这些人哪是不怕冷，只是穷的没办法。 虽然这些年朝廷一直有改善这边的情况，可年年赈灾不是办法，这边产不出粮食，还是穷。 “阿娘，他们好可怜！我们要帮帮他们。”两个孩子回到马车，他们马车内铺着皮袄，又有大氅还觉得冷，难以想象外面这些人怎么扛下来的。 杨巧月和楚叶晨相视一眼，十分欣慰，后者好像有点明白夫人为何要特地回到玉关镇。 他安慰两个孩子：“我们来就是帮他们的！” 随后，马车进镇，这里连年来往的外人不会太多，镇上的人对杨巧月他们还有印象，还记得是“苏天尘”他们家的客人。 楚叶晨跟乡亲们打着招呼，告诉大家苏天尘是他兄长，他们会在这常住一段时间。 这里民风淳朴，大家十分欢迎，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京师皇室的身份，只知是贵人。 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便在这住下了。 杨巧月转了转这边的土地环境，并非贫瘠土地，甚至可以说是肥沃，没能出粮食处在种子上和种植的东西不能抗冻。 入了冬，杨巧月带着这一带的老百姓开荒，她一下承包了几百亩地，带着大家种白菜，红薯，辣椒，小麦，利用棚盖御寒，引水灌溉。 原本大家只是抱着试试，并不看好一个娇滴滴的贵人能下地。 没想到来年，这些农作物竟然活过了冬天，经过春夏雨水滋润，玉关镇，建州等地秋天大丰收。 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 经过五年的改善，辽东地区彻底摆脱了贫困境地，人人都有富足粮食，穿上了厚实的衣服。 杨巧月还忽悠了个夫子来开学堂，让这一片土地的孩子读书识字，杨卫和胡四教男孩们习武。他们两人在这北方找了对农家姑娘结婚，是两姐妹，倒是成了亲戚，日子过得红火。 楚诺曦和楚诺彦已经八岁了，两人身上比起几年前，身子壮实许多，多了丝北方人的豪气，少了几分京师人的娇贵气。 杨巧月和楚叶晨见他们也大了，一如五年前一般，两人留下书信给两兄妹和杨卫胡四，让后者带孩子回京师，交给哥哥嫂子们教育，在这北地这么些年，他们也该学学京师闺秀和公子的东西。 至于他们两人，悄悄跑路了，想过过二人世界，一如楚叶晨最初对杨巧月的承诺，畅游河山，不问春秋。 他做到了。 风离小镇 一匹熟悉的汗血宝马奔驰在官道上，楚叶晨身穿雪白狐裘拉着缰绳，怀中紧紧抱着杨巧月。 他们在这里初识，是故事开始的地方，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启程。 楚叶晨轻声说道：“夫人，启程了！” “嗯！相公，我很庆幸，能在这里救了你。” “我也很庆幸，那晚闯了进来。” 完 （后面会几章番外的故事，就结束了。谢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和陪伴，忍受书中不少小问题，以后会再接再厉，更加努力哒o。喜欢我写的故事可以关注我，咱们书中故事里再见。） 番外1：二哥铁树要开花 天佑七年，新德帝楚玄颜励精图治，用贤臣，纳良言，大楚风调雨顺，粮食产量翻倍增长，呈鼎盛之势。 其中最受荣宠的便是杨家，京师在杨穆义任少卿之后，一系列雷霆手段，让罪犯闻风丧胆，经过这些年努力，即使百姓夜不闭户，也不会遭贼人光顾。 朝中有杨承栋任太傅，辅助楚玄颜，国事井井有条。御史台有杨承梁，凡有错者，不论官位多大，位置多高，必被弹劾！ 虽然无数官员对他非常记恨，却又无可奈何，这可是南平王爷的二舅子。连皇上犯错都会被指出，更何况其他官员。 杨家受皇上信任，又算皇亲国戚，却也有事难倒他们——杨承梁的亲事。 杨家所有儿子女儿，嫁的嫁了，娶的娶了，儿子都几胎了，唯独四房老二，这些年不紧不慢，铁树不开花。 有这么一个“黄金王老五”，京师府的冰人早就把杨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可惜没一个能成的。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偏偏杨承梁是个固执的，为此和家里吵过几次。 杨家已经位极人臣，又儿孙满堂，总不会事事圆满，到后来杨贾配和吕氏便也把他当作那个不圆满，没再逼他了。 说是不逼，但碰上面总会忍不住念叨几句，杨承梁下了朝也就尽可能晚回家。 这日，下朝后，他正想着去南庄转转，避开回去的时间，正好路上碰到和尹秦风。 两人这几年关系很近，可能是因为同时天涯单身汉，同病相怜，倒是总一起饮酒聊天。 尹秦风远远走过来，调侃道：“杨二哥，这是又去哪消磨时间吗？” “尹兄！”杨承梁微微拱手，“闲来无事，打算替小妹去南庄看看。” 尹秦风大笑：“南庄的事有王妃留下的掌柜们，哪用杨二哥帮忙，是去躲避杨大人和杨夫人的。” “尹兄既然知道就不要说得如此直白。”杨承梁尴尬轻咳一声，“尹兄这是去哪？今日没守宫城，是休沐吗？” 尹秦风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拉着杨承梁走：“杨二哥就别去南庄了，随我去喝茶听曲儿。” 杨承梁忙推开他的手，“烟花之地不可，要是让父亲和大哥知道，非得断了我的腿。” “放心，我带你去的不是烟花之地，好多富家公子都去，是教司坊的地盘，只是单纯的喝茶听曲，没那些下作的事，否则我爷爷也得打断我的腿。”尹秦风解释道，一边拉着他走。 杨承梁一脸狐疑，任由他拉着去，尹老将军的家风他还是信得过的。 春雨楼，这里是官乐之地，确实只喝茶听曲儿，往来都是官家子弟和文人墨客。 尹秦风轻车熟路，带着杨承梁到二楼雅间坐。 “你经常来吗？这么熟络。”杨承梁随口问道。 “没有，我也都是别人带我来的，平日休沐会来聚聚。” 尹秦风知道杨承梁不喜别人伺候，让雅间伺候的人都退下，他们自己动手沏茶。 两人饮上一口茶，对面金色珠帘内传出悠悠琴音。 尹秦风精神一振，杨承梁疑惑：“怎么了？” “今日可是来对了，看到对面独立高处没，那可是京师最有名的乐手才能登台的，汪菁菁独占三年此位置。一手天籁铁琴让多少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为她倾倒。” 杨承梁看他说得那么悬，不禁好奇望过去，透过珠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倩影。 那姑娘身穿浅色褙子，大红马面裙，面带青花薄纱，发丝如细柳般垂在两肩，纤纤细手拨弄着“天籁铁琴”。阵阵动听的琴音让喧闹的春雨楼瞬间安静下来，余音缭绕。 尹秦风见他看着出神，手肘碰了他一下：“怎么样？看呆了！” 杨承梁忙回过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都没发觉烫。 尹秦风笑着摇摇头：“不用不好意思，来这里的人大半都是冲着她来的，不过都只是想想罢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杨承梁好奇，按理说这女子肯定不乏达官贵人追求，为何没人为她赎身做良人。 “她是乐籍，终身为乐奴。可不是有钱或有权就能办到的，她家本是书香世家，因为其祖父冒犯皇上，世代被惩罚，男子充军，女子到教司坊，非皇上特赦不可放。”尹秦风说起这个，语气严肃。 杨承梁只是淡淡嗯了声，没多问，继续听曲子。 忽然二楼其他雅间几名男子摇摇晃晃走过那高台处，下人想要拦下，直接被对方喝退：“滚！小心老子让你们这春雨楼关门。” 为首的男子直接闯入珠帘内，琴音戛然而止。 汪菁菁见突然闯进来一名男子，神色慌乱：“请公子出去，这里是弹琴的地方。” “管你弹什么，少爷是来饮酒作乐的，不是来饮酒听曲子的，今天你得陪少爷几个时辰，不然这春雨楼就得关门。”男子带着几分酒气，蛮横说道。 汪菁菁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公子请自重，奴婢只是卖艺不陪客，请你出去！” “呸！”男子啐了一口，“装什么清高，什么只卖艺不卖身，还不是嫌价格低。陪好少爷给你千两！” 春雨楼的妈妈赶紧上来调解，一番苦口婆心解释，男子依旧没有听，怒道：“知道少爷是谁吗！老子是太常寺卿之子！再啰嗦，明天就让春雨楼关门，都给老子去掖庭为奴。” 宫内掖庭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春雨楼妈妈一听，脸色大变，看向汪菁菁恳求道：“姑娘，要不……你就陪卢少爷几个时辰？你也不想姐妹们都流离失所，妈妈一定会补偿你的。” 汪菁菁闻言，吓得花容失色，两手在衣袖下掐在一起，丝毫感受不到疼痛，泪水盈眶，终究逃脱不了那悲惨的命运。 她原以为努力练琴，坐到这个位置就能保住清白之身，到头来全是一场空。她往下看了眼，想要以死保清白之身。 对面雅间，尹秦风一直皱着眉头看着，终是叹了一声，回过头，“杨二哥，我们走！” “人呢？”尹秦风转身没看到人，刚刚走神了，不知道人杨承梁什么时候不见的。 忽然，琴阁那传来惊呼声，他望过去，杨承梁过去了，对方几名小厮正要动手，赶紧跑过去帮忙。 杨承梁连看都没看几个小厮一眼，他可是边境沙场下来的人，浑身煞气，一手将几人推出阁楼。 另一只手抓着汪菁菁，没让她跳下去。 卢便指着杨承梁破口大骂：“王八蛋，竟敢动手，老子废……。” 说着要冲上来，杨承梁回身，高出对方一个头，俯视他，眼中的煞气让卢便不敢靠近。 尹秦风冲了过来，大声喊道：“杨二哥，没事！” 春雨楼妈妈不认识杨承梁，倒是认出来过几次的尹秦风，急忙行礼：“原来是尹公子的朋友。” 话里话外就是告诉卢便不是她们春雨楼的人。 卢便同样认识尹秦风，瞥了眼，并未放在眼里，他爹可是三品，区区一个五品宫城护卫还不放在眼里。冷哼道：“你家下人？看在尹兄的面子上，鞠躬道歉，我可以放过他！” 尹秦风闻言，愣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卢便：“他是杨家二公子，佥都御史杨承梁杨二哥！” 阁楼内顿时陷入安静，春雨楼妈妈和汪菁菁同样一脸惊愕，没想到会遇到杨家人。 卢便愣了会，瞬间酒醒：“杨……杨……大人。” 御史可是监察百官的职务，现在官员谁屁股没点屎，一旦被盯上必死无疑。 更何况这人后面可是杨家，大哥是太傅，妹妹是王妃，弟弟在大理寺和水师。 “我想看看卢少爷今日如何不放过本官！”杨承梁冷声道。 卢便吓得腿一软，立即跪下磕头道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不管我父亲的事，请大人随便怎么惩罚小人都行。” “滚！今后不许再来春雨楼闹事！” 卢便如获大赦，磕了两个响头，带着人灰溜溜跑了。 杨承梁回过身，看清汪菁菁的容貌，娇小玲珑，惹人怜爱。 汪菁菁的手被他抓得通红，忙挣扎了一下。 杨承梁回过神，急忙松开手，被几双目光紧紧盯着，不禁脸颊火辣辣的，丝毫没有刚刚煞气逼人的模样。 “奴家谢谢杨公子救命之恩。”汪菁菁福了福身感谢道。 杨承梁想要上前扶她前来，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严重了，手腕没事？” “不碍事！” 汪菁菁偷偷看了眼杨承梁，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避开目光，内心如遭电击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春雨楼妈妈和尹秦风就在一旁看着，莫名插不进去话，感觉会破坏这个气氛。 杨承梁轻咳一声，留下一锭银子，“这些打烂的东西算我的。” 他拉上尹秦风：“走了！” 汪菁菁本想拒绝，让人救了怎么还会要人银子，可惜回过神时人已经走远了。 她看着那道走远的背影，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春雨楼妈妈看在眼里，她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心思，可她们是什么身份，那人可是杨家人。 叹了声：“丫头！切莫妄想，徒增烦恼。你是永远要留在春雨楼的！” 汪菁菁回过神，目光黯淡，抓紧那锭银子，点点头：“奴家知道。” 番外1：二哥铁树要开花 天佑七年，新德帝楚玄颜励精图治，用贤臣，纳良言，大楚风调雨顺，粮食产量翻倍增长，呈鼎盛之势。 其中最受荣宠的便是杨家，京师在杨穆义任少卿之后，一系列雷霆手段，让罪犯闻风丧胆，经过这些年努力，即使百姓夜不闭户，也不会遭贼人光顾。 朝中有杨承栋任太傅，辅助楚玄颜，国事井井有条。御史台有杨承梁，凡有错者，不论官位多大，位置多高，必被弹劾！ 虽然无数官员对他非常记恨，却又无可奈何，这可是南平王爷的二舅子。连皇上犯错都会被指出，更何况其他官员。 杨家受皇上信任，又算皇亲国戚，却也有事难倒他们——杨承梁的亲事。 杨家所有儿子女儿，嫁的嫁了，娶的娶了，儿子都几胎了，唯独四房老二，这些年不紧不慢，铁树不开花。 有这么一个“黄金王老五”，京师府的冰人早就把杨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可惜没一个能成的。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偏偏杨承梁是个固执的，为此和家里吵过几次。 杨家已经位极人臣，又儿孙满堂，总不会事事圆满，到后来杨贾配和吕氏便也把他当作那个不圆满，没再逼他了。 说是不逼，但碰上面总会忍不住念叨几句，杨承梁下了朝也就尽可能晚回家。 这日，下朝后，他正想着去南庄转转，避开回去的时间，正好路上碰到和尹秦风。 两人这几年关系很近，可能是因为同时天涯单身汉，同病相怜，倒是总一起饮酒聊天。 尹秦风远远走过来，调侃道：“杨二哥，这是又去哪消磨时间吗？” “尹兄！”杨承梁微微拱手，“闲来无事，打算替小妹去南庄看看。” 尹秦风大笑：“南庄的事有王妃留下的掌柜们，哪用杨二哥帮忙，是去躲避杨大人和杨夫人的。” “尹兄既然知道就不要说得如此直白。”杨承梁尴尬轻咳一声，“尹兄这是去哪？今日没守宫城，是休沐吗？” 尹秦风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拉着杨承梁走：“杨二哥就别去南庄了，随我去喝茶听曲儿。” 杨承梁忙推开他的手，“烟花之地不可，要是让父亲和大哥知道，非得断了我的腿。” “放心，我带你去的不是烟花之地，好多富家公子都去，是教司坊的地盘，只是单纯的喝茶听曲，没那些下作的事，否则我爷爷也得打断我的腿。”尹秦风解释道，一边拉着他走。 杨承梁一脸狐疑，任由他拉着去，尹老将军的家风他还是信得过的。 春雨楼，这里是官乐之地，确实只喝茶听曲儿，往来都是官家子弟和文人墨客。 尹秦风轻车熟路，带着杨承梁到二楼雅间坐。 “你经常来吗？这么熟络。”杨承梁随口问道。 “没有，我也都是别人带我来的，平日休沐会来聚聚。” 尹秦风知道杨承梁不喜别人伺候，让雅间伺候的人都退下，他们自己动手沏茶。 两人饮上一口茶，对面金色珠帘内传出悠悠琴音。 尹秦风精神一振，杨承梁疑惑：“怎么了？” “今日可是来对了，看到对面独立高处没，那可是京师最有名的乐手才能登台的，汪菁菁独占三年此位置。一手天籁铁琴让多少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为她倾倒。” 杨承梁看他说得那么悬，不禁好奇望过去，透过珠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倩影。 那姑娘身穿浅色褙子，大红马面裙，面带青花薄纱，发丝如细柳般垂在两肩，纤纤细手拨弄着“天籁铁琴”。阵阵动听的琴音让喧闹的春雨楼瞬间安静下来，余音缭绕。 尹秦风见他看着出神，手肘碰了他一下：“怎么样？看呆了！” 杨承梁忙回过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都没发觉烫。 尹秦风笑着摇摇头：“不用不好意思，来这里的人大半都是冲着她来的，不过都只是想想罢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杨承梁好奇，按理说这女子肯定不乏达官贵人追求，为何没人为她赎身做良人。 “她是乐籍，终身为乐奴。可不是有钱或有权就能办到的，她家本是书香世家，因为其祖父冒犯皇上，世代被惩罚，男子充军，女子到教司坊，非皇上特赦不可放。”尹秦风说起这个，语气严肃。 杨承梁只是淡淡嗯了声，没多问，继续听曲子。 忽然二楼其他雅间几名男子摇摇晃晃走过那高台处，下人想要拦下，直接被对方喝退：“滚！小心老子让你们这春雨楼关门。” 为首的男子直接闯入珠帘内，琴音戛然而止。 汪菁菁见突然闯进来一名男子，神色慌乱：“请公子出去，这里是弹琴的地方。” “管你弹什么，少爷是来饮酒作乐的，不是来饮酒听曲子的，今天你得陪少爷几个时辰，不然这春雨楼就得关门。”男子带着几分酒气，蛮横说道。 汪菁菁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公子请自重，奴婢只是卖艺不陪客，请你出去！” “呸！”男子啐了一口，“装什么清高，什么只卖艺不卖身，还不是嫌价格低。陪好少爷给你千两！” 春雨楼的妈妈赶紧上来调解，一番苦口婆心解释，男子依旧没有听，怒道：“知道少爷是谁吗！老子是太常寺卿之子！再啰嗦，明天就让春雨楼关门，都给老子去掖庭为奴。” 宫内掖庭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春雨楼妈妈一听，脸色大变，看向汪菁菁恳求道：“姑娘，要不……你就陪卢少爷几个时辰？你也不想姐妹们都流离失所，妈妈一定会补偿你的。” 汪菁菁闻言，吓得花容失色，两手在衣袖下掐在一起，丝毫感受不到疼痛，泪水盈眶，终究逃脱不了那悲惨的命运。 她原以为努力练琴，坐到这个位置就能保住清白之身，到头来全是一场空。她往下看了眼，想要以死保清白之身。 对面雅间，尹秦风一直皱着眉头看着，终是叹了一声，回过头，“杨二哥，我们走！” “人呢？”尹秦风转身没看到人，刚刚走神了，不知道人杨承梁什么时候不见的。 忽然，琴阁那传来惊呼声，他望过去，杨承梁过去了，对方几名小厮正要动手，赶紧跑过去帮忙。 杨承梁连看都没看几个小厮一眼，他可是边境沙场下来的人，浑身煞气，一手将几人推出阁楼。 另一只手抓着汪菁菁，没让她跳下去。 卢便指着杨承梁破口大骂：“王八蛋，竟敢动手，老子废……。” 说着要冲上来，杨承梁回身，高出对方一个头，俯视他，眼中的煞气让卢便不敢靠近。 尹秦风冲了过来，大声喊道：“杨二哥，没事！” 春雨楼妈妈不认识杨承梁，倒是认出来过几次的尹秦风，急忙行礼：“原来是尹公子的朋友。” 话里话外就是告诉卢便不是她们春雨楼的人。 卢便同样认识尹秦风，瞥了眼，并未放在眼里，他爹可是三品，区区一个五品宫城护卫还不放在眼里。冷哼道：“你家下人？看在尹兄的面子上，鞠躬道歉，我可以放过他！” 尹秦风闻言，愣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卢便：“他是杨家二公子，佥都御史杨承梁杨二哥！” 阁楼内顿时陷入安静，春雨楼妈妈和汪菁菁同样一脸惊愕，没想到会遇到杨家人。 卢便愣了会，瞬间酒醒：“杨……杨……大人。” 御史可是监察百官的职务，现在官员谁屁股没点屎，一旦被盯上必死无疑。 更何况这人后面可是杨家，大哥是太傅，妹妹是王妃，弟弟在大理寺和水师。 “我想看看卢少爷今日如何不放过本官！”杨承梁冷声道。 卢便吓得腿一软，立即跪下磕头道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不管我父亲的事，请大人随便怎么惩罚小人都行。” “滚！今后不许再来春雨楼闹事！” 卢便如获大赦，磕了两个响头，带着人灰溜溜跑了。 杨承梁回过身，看清汪菁菁的容貌，娇小玲珑，惹人怜爱。 汪菁菁的手被他抓得通红，忙挣扎了一下。 杨承梁回过神，急忙松开手，被几双目光紧紧盯着，不禁脸颊火辣辣的，丝毫没有刚刚煞气逼人的模样。 “奴家谢谢杨公子救命之恩。”汪菁菁福了福身感谢道。 杨承梁想要上前扶她前来，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严重了，手腕没事？” “不碍事！” 汪菁菁偷偷看了眼杨承梁，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避开目光，内心如遭电击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春雨楼妈妈和尹秦风就在一旁看着，莫名插不进去话，感觉会破坏这个气氛。 杨承梁轻咳一声，留下一锭银子，“这些打烂的东西算我的。” 他拉上尹秦风：“走了！” 汪菁菁本想拒绝，让人救了怎么还会要人银子，可惜回过神时人已经走远了。 她看着那道走远的背影，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春雨楼妈妈看在眼里，她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心思，可她们是什么身份，那人可是杨家人。 叹了声：“丫头！切莫妄想，徒增烦恼。你是永远要留在春雨楼的！” 汪菁菁回过神，目光黯淡，抓紧那锭银子，点点头：“奴家知道。” 番外2 二哥事遇阻 两人离开春雨楼，尹秦风骂着卢便那小子扫兴，见杨承梁没有反应。 “杨二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杨承梁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谢谢尹兄今日的招待，回了。” 说完，没等尹秦风搭话就已经走远。 “奇奇怪怪！”尹秦风嘟囔着离开。 这日之后，杨承梁每天下朝后都会下意识绕路走到春雨楼附近，从这条路回家。 每日听到熟悉的琴声都会刻意在门前驻足，只为远远地看上一眼。一整日烦躁不安的心情都会在看到那道倩影之后而满心欢喜，有时也会错过时间而心情低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会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想起她来，明明只是见过一面。 这种“症状”持续了一月，老想着等尹秦风休沐日约着一起去，奈何后者军务繁忙，短时间不会有休沐日，他只得鼓起勇气，暗示只是去喝茶听曲儿，一番心里建设和自我说服之后，决定明日休沐单独去。 次日，杨承梁休沐，平日几乎不打扮的他，一早起来挑选服饰，连抹额，发带也再三对比选定。 出门前遇到杨承栋，杨承栋眼前一亮，难得一见这个弟弟打扮，“二弟，你这是要出门？” “大哥。”杨承梁拱手作揖，“难得休沐，到东郊马场转转。” “哦，好，注意安全，晚饭前回来，今天你大嫂下厨。”杨承栋说道。 杨承梁应声“是”，便出了家门。 杨承栋便也没多想，爱打扮总不是坏事。 时隔一个多月，汪菁菁头两日还有些期盼那个男子会再出现，可最后还是没有再出现。她收了心，将他放在内心最柔软的深处，恢复她原有的生活，不去期盼什么，琴音里渐渐添了几分凄婉。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再见到他。 杨承梁独自来到春雨楼，这时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 春雨楼妈妈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对于这种有身份的人，她可是过目不忘的。立即上前招呼到二楼雅间，还是他和尹秦风之前那间正对着阁楼的雅间，只是这次他是一人来的。 汪菁菁到了时辰，从楼上来到阁楼，步履轻盈，还是戴着青花薄纱，如阳春的细柳般婀娜多姿。 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雅间，脚步猛地一顿，没想到竟然看到那心心念念的身影。 杨承梁也正好望过去，又或者说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举起茶杯示意，一饮而尽。 汪菁菁浑身一震，他还记得自己。 “姑娘？”身旁伺候的丫鬟见汪菁菁愣住，忙出声提醒。 汪菁菁回过神，面纱下脸颊一烫，浮上一抹绯红，走入阁楼，坐下弹琴。 今日的琴音，少了几分凄婉，多了丝温婉柔情，让人听着心情舒畅，有种春意朦胧感。 坐了一个时辰，杨承梁没有上前说话，结束就离开。 汪菁菁看着离开的身影，原以为这次又是匆匆，却没想到这日之后，他每隔三日都会来。有时坐的时间久些，有时只坐一盏茶时间，看她一眼就会离开。偶尔两人会有说话的机会，问候两句。 他频繁出现在春雨楼，渐渐传出恶言恶语，说他身为朝廷命官，经常流连春雨楼，不知羞耻，最后上升到人品，甚至连朝中大臣也有议论。 杨承栋自然听到这些流言，当晚回家就找杨承梁。 “二弟，朝中流言怎么回事？你每次出门去马场就是去春雨楼？”杨承栋皱眉问道。 杨承梁没有隐瞒，他性子耿直固执，直接告诉杨承栋，“大哥，我喜欢春雨楼汪菁菁！” 杨承栋愣住，眉头皱得更深，他知道这个二弟从来说一不二，这些年介绍多少姑娘都不喜欢，能从他嘴里说出喜欢二字，真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春雨楼的姑娘可是乐籍！不说没可能，单是阿爹阿娘那就过不去。他们再宽宥也很难接受这样的女子！” 杨承梁并不意外大哥会说这话，目光坚定：“她虽为乐籍，却十分清白，为保清白宁死不屈。她只是因为先人犯错所累，有什么错处。就因为乐籍二字便要一世受人冷眼吗？大哥读圣贤书无数，观念也是同世俗之见吗？五弟定不会有此想法。” 当初贺衣衣也是因为贺家落入风尘，杨穆义却义无反顾。 杨承栋愣住，他就说了一句，没想到杨承梁那么激动，看来是认真的，叹了声：“你若认真，大哥自然支持你。这些年，难得你喜欢上一人。可阿爹阿娘那不会那么想，即便家里人同意，又如何能让汪姑娘脱乐籍。凡入乐籍者，非皇上特赦不可离开圈地。” 杨承梁知道这会很难，眼中却没有犹豫：“我不会放弃的！” “如此，我便陪你去说服爹娘。” “谢谢大哥！” 杨承栋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同去书房见杨贾配。 吕氏也在书房，见两个儿子同时过来，肯定有事。 杨贾配先问他关于外间流言的事情。 杨承梁便顺着话说，告诉他们，自己去春雨楼是因为汪菁菁，又说自己喜欢她。 杨贾配和吕氏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才知他没说错。 “平日里我们催归催你，可没让你随便找个烟花女子，你是要气死我们吗！”吕氏立即坚决反对，她一向脾气温和，总是会向着孩子，这次却强烈反对。 杨贾配更加直接告诉他：“这件事想都不要想，即便清白又如何，世间清白女子千千万万，唯独这种女子不行！” “哪种女子！她也是受先辈所累，何错之有。能在那种地方依旧保持自我，更难能可贵。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杨承栋态度也十分坚决。 他想过父亲会反对，可没想到母亲反应也这么强烈。 双方针尖对麦芒，气氛僵持，杨贾配怒道：“你要是坚持这么做就永远不要进杨家门，我们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给我滚出去！” 杨承栋见状，他倒是不意外父母有这么大反应，确实太意外了。 杨承梁也气得没有理智，差点就说出不再回家的话。 杨承栋赶紧拉着他离开房间，便训斥道：“你刚刚想说什么！疯了吗！这事儿你还想着让爹娘立马就接受不成！越火上浇油越适得其反。” 杨承梁稍稍冷静下来，一脸苦涩：“大哥，那我该怎么办？我不会放弃的。” 杨承栋想了想，皱起眉头：“这事怕是要靠小妹才行。” 番外2 二哥事遇阻 两人离开春雨楼，尹秦风骂着卢便那小子扫兴，见杨承梁没有反应。 “杨二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杨承梁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谢谢尹兄今日的招待，回了。” 说完，没等尹秦风搭话就已经走远。 “奇奇怪怪！”尹秦风嘟囔着离开。 这日之后，杨承梁每天下朝后都会下意识绕路走到春雨楼附近，从这条路回家。 每日听到熟悉的琴声都会刻意在门前驻足，只为远远地看上一眼。一整日烦躁不安的心情都会在看到那道倩影之后而满心欢喜，有时也会错过时间而心情低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会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想起她来，明明只是见过一面。 这种“症状”持续了一月，老想着等尹秦风休沐日约着一起去，奈何后者军务繁忙，短时间不会有休沐日，他只得鼓起勇气，暗示只是去喝茶听曲儿，一番心里建设和自我说服之后，决定明日休沐单独去。 次日，杨承梁休沐，平日几乎不打扮的他，一早起来挑选服饰，连抹额，发带也再三对比选定。 出门前遇到杨承栋，杨承栋眼前一亮，难得一见这个弟弟打扮，“二弟，你这是要出门？” “大哥。”杨承梁拱手作揖，“难得休沐，到东郊马场转转。” “哦，好，注意安全，晚饭前回来，今天你大嫂下厨。”杨承栋说道。 杨承梁应声“是”，便出了家门。 杨承栋便也没多想，爱打扮总不是坏事。 时隔一个多月，汪菁菁头两日还有些期盼那个男子会再出现，可最后还是没有再出现。她收了心，将他放在内心最柔软的深处，恢复她原有的生活，不去期盼什么，琴音里渐渐添了几分凄婉。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再见到他。 杨承梁独自来到春雨楼，这时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 春雨楼妈妈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对于这种有身份的人，她可是过目不忘的。立即上前招呼到二楼雅间，还是他和尹秦风之前那间正对着阁楼的雅间，只是这次他是一人来的。 汪菁菁到了时辰，从楼上来到阁楼，步履轻盈，还是戴着青花薄纱，如阳春的细柳般婀娜多姿。 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雅间，脚步猛地一顿，没想到竟然看到那心心念念的身影。 杨承梁也正好望过去，又或者说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举起茶杯示意，一饮而尽。 汪菁菁浑身一震，他还记得自己。 “姑娘？”身旁伺候的丫鬟见汪菁菁愣住，忙出声提醒。 汪菁菁回过神，面纱下脸颊一烫，浮上一抹绯红，走入阁楼，坐下弹琴。 今日的琴音，少了几分凄婉，多了丝温婉柔情，让人听着心情舒畅，有种春意朦胧感。 坐了一个时辰，杨承梁没有上前说话，结束就离开。 汪菁菁看着离开的身影，原以为这次又是匆匆，却没想到这日之后，他每隔三日都会来。有时坐的时间久些，有时只坐一盏茶时间，看她一眼就会离开。偶尔两人会有说话的机会，问候两句。 他频繁出现在春雨楼，渐渐传出恶言恶语，说他身为朝廷命官，经常流连春雨楼，不知羞耻，最后上升到人品，甚至连朝中大臣也有议论。 杨承栋自然听到这些流言，当晚回家就找杨承梁。 “二弟，朝中流言怎么回事？你每次出门去马场就是去春雨楼？”杨承栋皱眉问道。 杨承梁没有隐瞒，他性子耿直固执，直接告诉杨承栋，“大哥，我喜欢春雨楼汪菁菁！” 杨承栋愣住，眉头皱得更深，他知道这个二弟从来说一不二，这些年介绍多少姑娘都不喜欢，能从他嘴里说出喜欢二字，真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春雨楼的姑娘可是乐籍！不说没可能，单是阿爹阿娘那就过不去。他们再宽宥也很难接受这样的女子！” 杨承梁并不意外大哥会说这话，目光坚定：“她虽为乐籍，却十分清白，为保清白宁死不屈。她只是因为先人犯错所累，有什么错处。就因为乐籍二字便要一世受人冷眼吗？大哥读圣贤书无数，观念也是同世俗之见吗？五弟定不会有此想法。” 当初贺衣衣也是因为贺家落入风尘，杨穆义却义无反顾。 杨承栋愣住，他就说了一句，没想到杨承梁那么激动，看来是认真的，叹了声：“你若认真，大哥自然支持你。这些年，难得你喜欢上一人。可阿爹阿娘那不会那么想，即便家里人同意，又如何能让汪姑娘脱乐籍。凡入乐籍者，非皇上特赦不可离开圈地。” 杨承梁知道这会很难，眼中却没有犹豫：“我不会放弃的！” “如此，我便陪你去说服爹娘。” “谢谢大哥！” 杨承栋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同去书房见杨贾配。 吕氏也在书房，见两个儿子同时过来，肯定有事。 杨贾配先问他关于外间流言的事情。 杨承梁便顺着话说，告诉他们，自己去春雨楼是因为汪菁菁，又说自己喜欢她。 杨贾配和吕氏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才知他没说错。 “平日里我们催归催你，可没让你随便找个烟花女子，你是要气死我们吗！”吕氏立即坚决反对，她一向脾气温和，总是会向着孩子，这次却强烈反对。 杨贾配更加直接告诉他：“这件事想都不要想，即便清白又如何，世间清白女子千千万万，唯独这种女子不行！” “哪种女子！她也是受先辈所累，何错之有。能在那种地方依旧保持自我，更难能可贵。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杨承栋态度也十分坚决。 他想过父亲会反对，可没想到母亲反应也这么强烈。 双方针尖对麦芒，气氛僵持，杨贾配怒道：“你要是坚持这么做就永远不要进杨家门，我们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给我滚出去！” 杨承栋见状，他倒是不意外父母有这么大反应，确实太意外了。 杨承梁也气得没有理智，差点就说出不再回家的话。 杨承栋赶紧拉着他离开房间，便训斥道：“你刚刚想说什么！疯了吗！这事儿你还想着让爹娘立马就接受不成！越火上浇油越适得其反。” 杨承梁稍稍冷静下来，一脸苦涩：“大哥，那我该怎么办？我不会放弃的。” 杨承栋想了想，皱起眉头：“这事怕是要靠小妹才行。” 番外3 二哥表达心意 “小妹？”杨承梁疑惑，“她不在京师，怎么能帮上忙。” 杨承栋解释道：“每隔数月都会遣运输队送物资回南庄，这两日正是运输队入京的日子。他们能联系上小妹，让他们带封信给小妹，她是王妃，此事只有她有办法可以说服阿爹阿娘。” 杨承梁闻言，不再迟疑，立即应下，当晚就将此事写了封长信，次日运输队入京，他立即送到南庄。 从运输队口中得知，杨巧月这段时间在海边，下次会出海去琉球看六哥，顺便游历一下海外风景。 “二爷有急事找姑娘吗？”运输队的问道。 “小妹看了信就知道了，小事情不用她特地回来，回信告诉我该如何做就行。”杨承梁回道。 “好，二爷放心，小的一定送到。” 威海卫 杨巧月收到这封信时已经是半个月后，她和楚叶晨这时正在威海卫的海边，等苏州的贸易商船来接他们去琉球国。 两人到海边生活几月，穿着都很接地气，像当地的渔民，丝毫看不出是王爷王妃。 运输队的护卫将杨承梁完好送到，杨巧月见二哥来信，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事。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杨巧月问道。 “回姑娘，家中并没有事。二爷说您看信就知道了，不用特地回去，回信告诉他该如何做就行。” 杨巧月看过二哥的信之后，面上的担忧散去。 楚叶晨在旁提着一木桶海鱼，“夫人，二哥说什么啦？” 杨巧月回过神，笑道：“你自己看，二哥总算铁树开花了，这事儿可得帮他解决好。” 楚叶晨看过后，皱起眉头，却觉得此事不易：“夫人，那可是乐籍女子，先不说皇上能否特赦，光是爹娘就不会同意。信中也提到杨大人强烈反对。” 杨巧月却未在意，提上打的海鱼：“小事，走，回家写信。” 当天杨巧月就将信写好，楚叶晨也写了封信，送到安王府。 “你回去告诉二哥，我们会和六哥，三伯父三伯母他们一起回来参加他婚礼的。” “好，大姑娘不给世子和小姐去信吗？”护卫问道。 杨巧月摆摆手：“不用，他们有大哥看着，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一趟的。” 几日后，苏州的贸易商船到了，杨巧月和楚叶晨上了船前往琉球国。 运输护卫队带着新的一批菌种粮种肥料物资返回京师。 杨承梁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等杨巧月的信，去春雨楼的频率少了，和家里人的话也少，跟杨贾配还在怄气，几乎无话可说。 吕氏见二儿子这么犟，私下打听过汪菁菁的情况，倒是比她想的要好，但也没有记着表态。 大家似乎都在等。 这日，杨承栋和杨穆义下朝回家，知道杨承梁跟朝廷告病假，借口抱病在家。 “二弟（二哥）。”两人到院子看到发愣的杨承梁，远远喊道。 杨承梁回过神：“大哥，五弟，你们回来了。” 杨穆义笑道：“大哥和我说了二哥的事，我见过了，二哥好眼光，我双手支持你。不就是受命运拨弄困于乐坊，只要清清白白做人，自己的事哪用他人评说。” 杨承梁提起一点精神，眼中十分感动，只有杨穆义最能了解他现在的心情。因为当初贺衣衣也是因为受贺家所连累进去过风尘场所几年，能感同身受。 杨承栋白了杨穆义一眼，“少说两句，还嫌二弟不够难受呀。” 杨穆义摸摸鼻子笑道：“我这不是安慰二哥，好不容铁树开花……。” 他说着又被杨承栋瞪了眼，赶忙闭嘴。 杨承栋这才说道：“二弟，明日是二十八，大哥帮你打探了点消息，每逢月末二十八汪姑娘都会出春雨楼，去广安寺给故去的家人上香。” “二哥也是，都这么长时间了，连人家姑娘心意如何都不知，在家郁闷有何……用。”杨穆义又在一旁搭腔，感受到杨承栋的目光，赶忙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得勇敢些，不然人家姑娘不同意，大家最后白忙活！” 杨承栋点点头：“这次倒是说对了，我也是这个意思。” 杨承梁闻言，眼神慌乱，旋即才点点头：“好，明日我也去广安寺，父亲那……。” 最近杨贾配可是盯他盯得紧，除了上朝，一出门就会让人跟着。 “放心，我们帮你，大哥缠住四叔四婶，我帮你解决跟班的下人。”杨穆义拍拍胸脯，自信满满。 杨承梁看向杨承栋，后者无奈点点头。 次日，他们照计划行事，杨承梁偷偷摸摸出了家门，赶去广安寺。 广安寺，这里每月八、十八、二十八都是开放诵经日，许多文人和官家子弟都会来这里上香。而许多落入风尘的女子也会在这一日借此机会会晴朗，而汪菁菁却不是她们之列。 她避开前寺喧闹的人群，在一处无人地祭拜故去的先人，当初广安大师与汪家先辈有旧，后者家族突遭劫难，他便为他们设立灵牌祭祀。 汪菁菁简单祭祀之后，正打算离开，忽然遇上卢便跟了过来。 卢便早就盯着这个机会很久了，原本以为她和杨家有什么关系，可一番调查之后，发现并无关联，而且杨承梁那日的出手相助也是巧合。 “嘿嘿，汪姑娘，几月不见，别来无恙，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在这都能遇上。”卢便目光下作打量着汪菁菁。 汪菁菁神色一慌，手中提着的花篮掉落在地：“你……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卢便笑着走过去。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喊呀！这里这么偏僻，喊破喉咙也没人。”卢便大声笑着，露出一副下流的神情。 汪菁菁后退着，身后撞到一颗树，退无可退，浑身颤抖着。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对面卢便脸上的笑容僵住，瞳孔放大，看着汪菁菁的身后。 汪菁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头一震，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身后。 正是赶来见她的杨承梁。 卢便心中恼怒，又被坏了好事，神色变换想要走。 杨承梁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这次不教训到对方服，怕是还会有下次。 他缓缓上前一步。 汪菁菁担心连累他，拉住他摇摇头，不想让他和这种人纠缠。 杨乘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开她的收。 “你……你……光天化日，想干什么！”卢便吓得说话都口吃。 他只是一个贵家痞子，哪敢真的动手，更何况杨承梁还是沙场拼杀出来。 “教你做人！”杨承梁说完，一顿爆揍。 卢便被打得两眼发昏，皮青脸肿，趴在地上求饶。 “若再有下次，太常寺也保不住你的小命，我杨承梁说到做到！” “我下次不敢了，杨二哥饶小的一命！” “滚！” 卢便松了口气，连滚带爬跑路。 杨承梁这才回过身，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四目相对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你没事？”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杨承梁甩甩手，笑道：“没事，都是我揍他。” 汪菁菁看到他手指划破了，忙上前用手帕帮他包扎：“怎么会没事，手指都划破……了。” 她才反应过来，两人靠得很近，连温热的气息都能感受到，还握着他的手，脸颊红得不敢抬头。 “谢谢你！”杨承梁柔声道。 汪菁菁松手，背过身：“是奴家谢谢公子才是，公子两次救命之恩，奴家此生无以回报，唯有来……。” “后面不是该接唯有以身相许吗？” “什么？”王菁菁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的话，回身问道。 杨承梁语气坚定，认真看着她：“我想让你以身相许，愿意吗？” 汪菁菁这次听清了，她本该高兴的，实际内心也是高兴的。两人几月以来的默契，虽然相谈甚少，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开心只持续了几息，她脸上便露出悲凉之色，摇摇头：“不可能的，奴家权当杨公子开玩笑，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番外3 二哥表达心意 “小妹？”杨承梁疑惑，“她不在京师，怎么能帮上忙。” 杨承栋解释道：“每隔数月都会遣运输队送物资回南庄，这两日正是运输队入京的日子。他们能联系上小妹，让他们带封信给小妹，她是王妃，此事只有她有办法可以说服阿爹阿娘。” 杨承梁闻言，不再迟疑，立即应下，当晚就将此事写了封长信，次日运输队入京，他立即送到南庄。 从运输队口中得知，杨巧月这段时间在海边，下次会出海去琉球看六哥，顺便游历一下海外风景。 “二爷有急事找姑娘吗？”运输队的问道。 “小妹看了信就知道了，小事情不用她特地回来，回信告诉我该如何做就行。”杨承梁回道。 “好，二爷放心，小的一定送到。” 威海卫 杨巧月收到这封信时已经是半个月后，她和楚叶晨这时正在威海卫的海边，等苏州的贸易商船来接他们去琉球国。 两人到海边生活几月，穿着都很接地气，像当地的渔民，丝毫看不出是王爷王妃。 运输队的护卫将杨承梁完好送到，杨巧月见二哥来信，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事。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杨巧月问道。 “回姑娘，家中并没有事。二爷说您看信就知道了，不用特地回去，回信告诉他该如何做就行。” 杨巧月看过二哥的信之后，面上的担忧散去。 楚叶晨在旁提着一木桶海鱼，“夫人，二哥说什么啦？” 杨巧月回过神，笑道：“你自己看，二哥总算铁树开花了，这事儿可得帮他解决好。” 楚叶晨看过后，皱起眉头，却觉得此事不易：“夫人，那可是乐籍女子，先不说皇上能否特赦，光是爹娘就不会同意。信中也提到杨大人强烈反对。” 杨巧月却未在意，提上打的海鱼：“小事，走，回家写信。” 当天杨巧月就将信写好，楚叶晨也写了封信，送到安王府。 “你回去告诉二哥，我们会和六哥，三伯父三伯母他们一起回来参加他婚礼的。” “好，大姑娘不给世子和小姐去信吗？”护卫问道。 杨巧月摆摆手：“不用，他们有大哥看着，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一趟的。” 几日后，苏州的贸易商船到了，杨巧月和楚叶晨上了船前往琉球国。 运输护卫队带着新的一批菌种粮种肥料物资返回京师。 杨承梁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等杨巧月的信，去春雨楼的频率少了，和家里人的话也少，跟杨贾配还在怄气，几乎无话可说。 吕氏见二儿子这么犟，私下打听过汪菁菁的情况，倒是比她想的要好，但也没有记着表态。 大家似乎都在等。 这日，杨承栋和杨穆义下朝回家，知道杨承梁跟朝廷告病假，借口抱病在家。 “二弟（二哥）。”两人到院子看到发愣的杨承梁，远远喊道。 杨承梁回过神：“大哥，五弟，你们回来了。” 杨穆义笑道：“大哥和我说了二哥的事，我见过了，二哥好眼光，我双手支持你。不就是受命运拨弄困于乐坊，只要清清白白做人，自己的事哪用他人评说。” 杨承梁提起一点精神，眼中十分感动，只有杨穆义最能了解他现在的心情。因为当初贺衣衣也是因为受贺家所连累进去过风尘场所几年，能感同身受。 杨承栋白了杨穆义一眼，“少说两句，还嫌二弟不够难受呀。” 杨穆义摸摸鼻子笑道：“我这不是安慰二哥，好不容铁树开花……。” 他说着又被杨承栋瞪了眼，赶忙闭嘴。 杨承栋这才说道：“二弟，明日是二十八，大哥帮你打探了点消息，每逢月末二十八汪姑娘都会出春雨楼，去广安寺给故去的家人上香。” “二哥也是，都这么长时间了，连人家姑娘心意如何都不知，在家郁闷有何……用。”杨穆义又在一旁搭腔，感受到杨承栋的目光，赶忙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得勇敢些，不然人家姑娘不同意，大家最后白忙活！” 杨承栋点点头：“这次倒是说对了，我也是这个意思。” 杨承梁闻言，眼神慌乱，旋即才点点头：“好，明日我也去广安寺，父亲那……。” 最近杨贾配可是盯他盯得紧，除了上朝，一出门就会让人跟着。 “放心，我们帮你，大哥缠住四叔四婶，我帮你解决跟班的下人。”杨穆义拍拍胸脯，自信满满。 杨承梁看向杨承栋，后者无奈点点头。 次日，他们照计划行事，杨承梁偷偷摸摸出了家门，赶去广安寺。 广安寺，这里每月八、十八、二十八都是开放诵经日，许多文人和官家子弟都会来这里上香。而许多落入风尘的女子也会在这一日借此机会会晴朗，而汪菁菁却不是她们之列。 她避开前寺喧闹的人群，在一处无人地祭拜故去的先人，当初广安大师与汪家先辈有旧，后者家族突遭劫难，他便为他们设立灵牌祭祀。 汪菁菁简单祭祀之后，正打算离开，忽然遇上卢便跟了过来。 卢便早就盯着这个机会很久了，原本以为她和杨家有什么关系，可一番调查之后，发现并无关联，而且杨承梁那日的出手相助也是巧合。 “嘿嘿，汪姑娘，几月不见，别来无恙，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在这都能遇上。”卢便目光下作打量着汪菁菁。 汪菁菁神色一慌，手中提着的花篮掉落在地：“你……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卢便笑着走过去。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喊呀！这里这么偏僻，喊破喉咙也没人。”卢便大声笑着，露出一副下流的神情。 汪菁菁后退着，身后撞到一颗树，退无可退，浑身颤抖着。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对面卢便脸上的笑容僵住，瞳孔放大，看着汪菁菁的身后。 汪菁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头一震，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身后。 正是赶来见她的杨承梁。 卢便心中恼怒，又被坏了好事，神色变换想要走。 杨承梁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这次不教训到对方服，怕是还会有下次。 他缓缓上前一步。 汪菁菁担心连累他，拉住他摇摇头，不想让他和这种人纠缠。 杨乘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开她的收。 “你……你……光天化日，想干什么！”卢便吓得说话都口吃。 他只是一个贵家痞子，哪敢真的动手，更何况杨承梁还是沙场拼杀出来。 “教你做人！”杨承梁说完，一顿爆揍。 卢便被打得两眼发昏，皮青脸肿，趴在地上求饶。 “若再有下次，太常寺也保不住你的小命，我杨承梁说到做到！” “我下次不敢了，杨二哥饶小的一命！” “滚！” 卢便松了口气，连滚带爬跑路。 杨承梁这才回过身，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四目相对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你没事？”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杨承梁甩甩手，笑道：“没事，都是我揍他。” 汪菁菁看到他手指划破了，忙上前用手帕帮他包扎：“怎么会没事，手指都划破……了。” 她才反应过来，两人靠得很近，连温热的气息都能感受到，还握着他的手，脸颊红得不敢抬头。 “谢谢你！”杨承梁柔声道。 汪菁菁松手，背过身：“是奴家谢谢公子才是，公子两次救命之恩，奴家此生无以回报，唯有来……。” “后面不是该接唯有以身相许吗？” “什么？”王菁菁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的话，回身问道。 杨承梁语气坚定，认真看着她：“我想让你以身相许，愿意吗？” 汪菁菁这次听清了，她本该高兴的，实际内心也是高兴的。两人几月以来的默契，虽然相谈甚少，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开心只持续了几息，她脸上便露出悲凉之色，摇摇头：“不可能的，奴家权当杨公子开玩笑，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番外4 美好还在继续，故事终将结束。 杨承梁怎么可能放弃，他能感受到她炙热的情感。 “是因为乐籍吗？” 汪菁菁听到那两个子，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不知所措，两手纠结在一起，甚至想要拔腿就走。 杨承梁一把拉住她，紧紧拉着她：“我不会放手的，若不考虑任何因素，你是否愿意？若你厌恶我，不想再看到我，我杨承梁绝不纠缠，此生不再打扰便是。” 汪菁菁被抓得肩膀很疼，她低着头没有说话，良久没有说话。 杨承梁的手松开了，他满含失落，微微拱手抱歉：“明白了，是杨某自作多情打扰姑娘，若给姑娘造成困扰实在抱歉，今后不会了。” 说着他转身便要离开，他虽然很喜欢她，可却也不想逼迫她，既然不喜欢，他自然该放手。 刚迈出两步，身后的汪菁菁早已哭成泪人，她抽泣着喊道：“奴家愿意！” 杨承梁整个人僵住，没想到简单的几个字竟然让他情绪波澜如此大。 回过身，再也忍不住，上前紧紧抱着她。 汪菁菁伸出手，试了一下，生怕眼前这一幕是自己的幻想。轻轻碰了一下，确定是真的，才敢紧紧相拥。 两人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汪菁菁被抱得太紧，咳了一声才打破这宁静。 杨承梁尴尬松手，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 汪菁菁从喜悦中冷静下来，“杨公子，正如你所说，奴家是乐籍，是不可能离开春雨楼的。谢谢你让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很感动，我也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了，只可惜……。” “没有可惜，你放心，只要明白你的心意，我一定会娶你。你且回去等我！一定要等我！”杨承梁认真说道。 汪菁菁看他说得那么认真，不忍拒绝，心中又升出一丝期盼，点点头：“好，不管多久！” 两人相约，杨承梁直接大方送她回春雨楼，汪菁菁原本还有顾忌，见他如此坦荡，便也坦然接受，陪他一起面对即将来临的暴风雪！ 第二天南庄运输队入京，他们带着杨巧月和楚叶晨的书信回来了。 杨承梁没等护卫上门就赶紧跑到御雪南庄去看小妹来信，看完之后，他直接咧嘴大笑。 “果然是亲妹妹，还好小时候没白疼你！” 他一颗悬着的心已经放下。 护卫队随后给给安王府送去一封信，又给杨夫人吕氏送去杨巧月的信。 吕氏看过杨巧月的信之后，先是被吓到，最后终归是长叹一声，“哪有父母拗得过孩子的。” 她让杨承梁进屋，告诉他不再反对此事了。 杨承梁也不知杨巧月跟母亲说了什么，竟然这么轻松就放手了。 “我虽然不反对，但是不会帮你去劝你阿爹的！”吕氏说道。 “谢谢阿娘！”杨承梁说道，“阿爹那我去说服。” 当晚，杨承梁从书房出来，一脸喜色，因为杨贾配竟然同意了，只要汪菁菁能脱了乐籍就不反对嫁入杨家。 三日后，安老王爷入宫，和皇上谈了两个时辰，没人知道谈了什么。但是过了几日，一道特赦圣旨颁下，高公公亲自到春雨楼宣旨，赦免汪家女连坐罪，自今日起，削除乐籍，恢复自由身。 汪菁菁脸上的泪水早已浸湿衣襟，原本等了半月，早已冷静下来，乐籍怎么可能去除，还是自己妄想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真的履行对自己的承诺。 春雨楼的妈妈虽然不想放人，可圣旨在眼前，不得不放人。 这些年汪菁菁自己也赚了许多银子首饰，原本是打算有朝一日赎身的，如今正好成了自己的嫁妆。 御雪南庄的阿梅和管秋亲自来接她去南庄暂住，等大姑娘回京。 汪菁菁听到那个只存在传言中，从未见过的杨大姑娘，一脸震惊：“杨大姑娘怎会知道奴家？” “汪姑娘，二爷可是我们家大姑娘的亲哥哥，他的事大姑娘怎会不知。”管秋笑道，“二爷果然眼光高，这些年难怪谁都看不上。” 汪菁菁目光一黯，以为她们是打趣自己，“两位姐姐不要笑话奴家，奴家只是一红尘女子，实在……。” “汪姑娘可不要妄自菲薄，用我们大姑娘的话，去他奶奶的世俗之见，老子喜欢最重要。”阿梅学着杨巧月的语气笑道。 汪菁菁从她们眼中没看到嘲讽，而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她鼻子一酸，谢谢她们。 杨家，杨贾配正眉头紧蹙，他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同意给汪菁菁削去乐籍。 “阿爹，你不会想出尔反尔！”杨承梁见杨贾配不说话。 杨贾配回过神，他也想通了，女儿果然说对了，叹息一声：“老子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你爱娶谁娶谁！” 杨家四房一家之主都点头了，旁人也没人再多说，杨家又开始热热闹闹准备婚礼了。 两个月后，几艘商船正从琉球国航向大楚京师方向。 大船甲板上，杨巧月正坐着吹风，楚叶晨拿着皮衣过来给她披上。 “夫人，海风冷！” 杨巧月拢了拢衣服，笑道：“谢谢相公！” 楚叶晨很喜欢她这么称呼自己，在她身旁坐下：“夫人，有件事我疑惑。” “相公请问。” “你用的什么办法去说服阿爹阿娘同意让乐籍女子嫁入杨家？”楚叶晨认真问道。 杨巧月笑得意味深长：“你猜！”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是用了杨家心理还有不对称信息。她信中告诉父亲，如今杨家在京师的地位已经位极人臣，若二哥再娶门当户对，哪怕低于杨家的有钱或有权的人家，都会被人过度解读。 人言可畏，眼下看起来没什么，可长此以往，杨家的势力实在太大了，危机皇权，后果不堪设想！ 杨贾配是为官之人，他知道杨巧月所说的意思，但眼下皇上年轻有为，识人用人，总不会无端针对杨家。 杨巧月知道父亲会这么想，便在信中话锋一转，告诉杨贾配她已经知道二哥喜欢乐籍女子的事，先是表达中立态度，然后说她已经让安老王爷去跟皇上说二哥的事，若是皇上顺势销了汪家姑娘的乐籍，说明他已经有想法。 杨家要做的就是顺势表衷心，让二哥娶无权无势甚至位份低的汪家姑娘进门，相当于间接告诉皇上杨家别无二心，也不会恋栈权位。 杨贾配虽然不信杨巧月说得那么严重，但也同意她的建议，便有那一幕，他跟杨承梁说只要汪菁菁脱了乐籍，便不反对。 结果便是，楚玄颜颁特赦圣旨，销去汪菁菁的乐籍，应证了杨巧月所言，只能同意此事。 实际，楚叶晨写给安老王爷的信却是希望老王爷入宫帮忙说情，用他们的功劳换汪姑娘的特赦，让二哥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楚玄颜也同意了。 她料定父亲不可能为了此事去问皇上！ 如此，便成了这美事。 半月后，杨巧月和楚叶晨时隔三年再次入京，同行入京的还有来朝进贡的琉球国公主和驸马一家，也就是六哥杨建武三房一家，借此次机会让杨家在京师重聚。 杨巧月和楚叶晨参加了杨承梁和汪菁菁的婚礼之后，在京师府小住半月，两人又离开了。 他们这次离京师带着楚诺曦这丫头一起走的，把楚诺彦留下，他已经长大，也在帮皇上办差。 楚诺彦看着又跑了的老爹老娘，只给他留下一封书信，一脸无奈。 他真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而是捡的？哪有父母让孩子自己解决亲事的，还说要是连喜欢的姑娘都追不到，就活该成不了亲，而且喜欢了还得他们回来掌眼……。 他只得入宫找皇帝哥哥喝酒去，顺便吐槽这两个不负责的老爹老娘。 楚玄颜安静听着他的抱怨，一转眼楚诺彦都已经这么大了，自己也该立后了。 后来，楚玄颜一次微服到南边受雨灾地区南巡，在江南遇上一个口齿伶俐，正帮着南庄给灾民发粥饭的姑娘，眉眼却有几分像他小时候记忆中的杨姐姐。 他身边的下人查到那姑娘是一个普通小吏家的姑娘，和苏州南庄关系很近，经常帮忙赈灾济民。 他没有表明身份，在江南抗洪灾相处了一段时间，回京后便下旨立她为后。 也如楚玄颜所期盼的，她是贤内助，将后宫打理井井有条，一改奢靡之风，后宫和睦。 她为他生了第一个男孩，顺理成章立为太子。 两人依旧相敬如宾，这是爱吗？他也不清楚。只是楚玄颜心里明白，他总是不经意间会把她当成年少时遇到的杨姐姐。 …… 再后来，楚诺彦也长大成了王府世子，和他父亲一样率领大军，守大楚疆土，成一代贤王。 杨巧月和楚叶晨依旧畅游河山，不问春秋。 美好还在继续，故事终将结束。 番外4 美好还在继续，故事终将结束。 杨承梁怎么可能放弃，他能感受到她炙热的情感。 “是因为乐籍吗？” 汪菁菁听到那两个子，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不知所措，两手纠结在一起，甚至想要拔腿就走。 杨承梁一把拉住她，紧紧拉着她：“我不会放手的，若不考虑任何因素，你是否愿意？若你厌恶我，不想再看到我，我杨承梁绝不纠缠，此生不再打扰便是。” 汪菁菁被抓得肩膀很疼，她低着头没有说话，良久没有说话。 杨承梁的手松开了，他满含失落，微微拱手抱歉：“明白了，是杨某自作多情打扰姑娘，若给姑娘造成困扰实在抱歉，今后不会了。” 说着他转身便要离开，他虽然很喜欢她，可却也不想逼迫她，既然不喜欢，他自然该放手。 刚迈出两步，身后的汪菁菁早已哭成泪人，她抽泣着喊道：“奴家愿意！” 杨承梁整个人僵住，没想到简单的几个字竟然让他情绪波澜如此大。 回过身，再也忍不住，上前紧紧抱着她。 汪菁菁伸出手，试了一下，生怕眼前这一幕是自己的幻想。轻轻碰了一下，确定是真的，才敢紧紧相拥。 两人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汪菁菁被抱得太紧，咳了一声才打破这宁静。 杨承梁尴尬松手，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 汪菁菁从喜悦中冷静下来，“杨公子，正如你所说，奴家是乐籍，是不可能离开春雨楼的。谢谢你让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很感动，我也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了，只可惜……。” “没有可惜，你放心，只要明白你的心意，我一定会娶你。你且回去等我！一定要等我！”杨承梁认真说道。 汪菁菁看他说得那么认真，不忍拒绝，心中又升出一丝期盼，点点头：“好，不管多久！” 两人相约，杨承梁直接大方送她回春雨楼，汪菁菁原本还有顾忌，见他如此坦荡，便也坦然接受，陪他一起面对即将来临的暴风雪！ 第二天南庄运输队入京，他们带着杨巧月和楚叶晨的书信回来了。 杨承梁没等护卫上门就赶紧跑到御雪南庄去看小妹来信，看完之后，他直接咧嘴大笑。 “果然是亲妹妹，还好小时候没白疼你！” 他一颗悬着的心已经放下。 护卫队随后给给安王府送去一封信，又给杨夫人吕氏送去杨巧月的信。 吕氏看过杨巧月的信之后，先是被吓到，最后终归是长叹一声，“哪有父母拗得过孩子的。” 她让杨承梁进屋，告诉他不再反对此事了。 杨承梁也不知杨巧月跟母亲说了什么，竟然这么轻松就放手了。 “我虽然不反对，但是不会帮你去劝你阿爹的！”吕氏说道。 “谢谢阿娘！”杨承梁说道，“阿爹那我去说服。” 当晚，杨承梁从书房出来，一脸喜色，因为杨贾配竟然同意了，只要汪菁菁能脱了乐籍就不反对嫁入杨家。 三日后，安老王爷入宫，和皇上谈了两个时辰，没人知道谈了什么。但是过了几日，一道特赦圣旨颁下，高公公亲自到春雨楼宣旨，赦免汪家女连坐罪，自今日起，削除乐籍，恢复自由身。 汪菁菁脸上的泪水早已浸湿衣襟，原本等了半月，早已冷静下来，乐籍怎么可能去除，还是自己妄想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真的履行对自己的承诺。 春雨楼的妈妈虽然不想放人，可圣旨在眼前，不得不放人。 这些年汪菁菁自己也赚了许多银子首饰，原本是打算有朝一日赎身的，如今正好成了自己的嫁妆。 御雪南庄的阿梅和管秋亲自来接她去南庄暂住，等大姑娘回京。 汪菁菁听到那个只存在传言中，从未见过的杨大姑娘，一脸震惊：“杨大姑娘怎会知道奴家？” “汪姑娘，二爷可是我们家大姑娘的亲哥哥，他的事大姑娘怎会不知。”管秋笑道，“二爷果然眼光高，这些年难怪谁都看不上。” 汪菁菁目光一黯，以为她们是打趣自己，“两位姐姐不要笑话奴家，奴家只是一红尘女子，实在……。” “汪姑娘可不要妄自菲薄，用我们大姑娘的话，去他奶奶的世俗之见，老子喜欢最重要。”阿梅学着杨巧月的语气笑道。 汪菁菁从她们眼中没看到嘲讽，而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她鼻子一酸，谢谢她们。 杨家，杨贾配正眉头紧蹙，他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同意给汪菁菁削去乐籍。 “阿爹，你不会想出尔反尔！”杨承梁见杨贾配不说话。 杨贾配回过神，他也想通了，女儿果然说对了，叹息一声：“老子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你爱娶谁娶谁！” 杨家四房一家之主都点头了，旁人也没人再多说，杨家又开始热热闹闹准备婚礼了。 两个月后，几艘商船正从琉球国航向大楚京师方向。 大船甲板上，杨巧月正坐着吹风，楚叶晨拿着皮衣过来给她披上。 “夫人，海风冷！” 杨巧月拢了拢衣服，笑道：“谢谢相公！” 楚叶晨很喜欢她这么称呼自己，在她身旁坐下：“夫人，有件事我疑惑。” “相公请问。” “你用的什么办法去说服阿爹阿娘同意让乐籍女子嫁入杨家？”楚叶晨认真问道。 杨巧月笑得意味深长：“你猜！”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是用了杨家心理还有不对称信息。她信中告诉父亲，如今杨家在京师的地位已经位极人臣，若二哥再娶门当户对，哪怕低于杨家的有钱或有权的人家，都会被人过度解读。 人言可畏，眼下看起来没什么，可长此以往，杨家的势力实在太大了，危机皇权，后果不堪设想！ 杨贾配是为官之人，他知道杨巧月所说的意思，但眼下皇上年轻有为，识人用人，总不会无端针对杨家。 杨巧月知道父亲会这么想，便在信中话锋一转，告诉杨贾配她已经知道二哥喜欢乐籍女子的事，先是表达中立态度，然后说她已经让安老王爷去跟皇上说二哥的事，若是皇上顺势销了汪家姑娘的乐籍，说明他已经有想法。 杨家要做的就是顺势表衷心，让二哥娶无权无势甚至位份低的汪家姑娘进门，相当于间接告诉皇上杨家别无二心，也不会恋栈权位。 杨贾配虽然不信杨巧月说得那么严重，但也同意她的建议，便有那一幕，他跟杨承梁说只要汪菁菁脱了乐籍，便不反对。 结果便是，楚玄颜颁特赦圣旨，销去汪菁菁的乐籍，应证了杨巧月所言，只能同意此事。 实际，楚叶晨写给安老王爷的信却是希望老王爷入宫帮忙说情，用他们的功劳换汪姑娘的特赦，让二哥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楚玄颜也同意了。 她料定父亲不可能为了此事去问皇上！ 如此，便成了这美事。 半月后，杨巧月和楚叶晨时隔三年再次入京，同行入京的还有来朝进贡的琉球国公主和驸马一家，也就是六哥杨建武三房一家，借此次机会让杨家在京师重聚。 杨巧月和楚叶晨参加了杨承梁和汪菁菁的婚礼之后，在京师府小住半月，两人又离开了。 他们这次离京师带着楚诺曦这丫头一起走的，把楚诺彦留下，他已经长大，也在帮皇上办差。 楚诺彦看着又跑了的老爹老娘，只给他留下一封书信，一脸无奈。 他真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而是捡的？哪有父母让孩子自己解决亲事的，还说要是连喜欢的姑娘都追不到，就活该成不了亲，而且喜欢了还得他们回来掌眼……。 他只得入宫找皇帝哥哥喝酒去，顺便吐槽这两个不负责的老爹老娘。 楚玄颜安静听着他的抱怨，一转眼楚诺彦都已经这么大了，自己也该立后了。 后来，楚玄颜一次微服到南边受雨灾地区南巡，在江南遇上一个口齿伶俐，正帮着南庄给灾民发粥饭的姑娘，眉眼却有几分像他小时候记忆中的杨姐姐。 他身边的下人查到那姑娘是一个普通小吏家的姑娘，和苏州南庄关系很近，经常帮忙赈灾济民。 他没有表明身份，在江南抗洪灾相处了一段时间，回京后便下旨立她为后。 也如楚玄颜所期盼的，她是贤内助，将后宫打理井井有条，一改奢靡之风，后宫和睦。 她为他生了第一个男孩，顺理成章立为太子。 两人依旧相敬如宾，这是爱吗？他也不清楚。只是楚玄颜心里明白，他总是不经意间会把她当成年少时遇到的杨姐姐。 …… 再后来，楚诺彦也长大成了王府世子，和他父亲一样率领大军，守大楚疆土，成一代贤王。 杨巧月和楚叶晨依旧畅游河山，不问春秋。 美好还在继续，故事终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