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荒郊惨死后,全家都后悔了》 第1章 我要从正门进 祈国,徽庸十五年端午前夕。 一辆赶往长安的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跌跌撞撞左右摇晃不已。 忽然脑袋撞击车厢,马车中那张原本苍白的小脸缓缓睁开了眼睑。 咕咚一声,一名车夫慌忙扭头,压低声音说道:“慢着点儿,我都听见里面撞头的声音了。” 另一人嗤鼻一笑:“怕什么?你还真当她是卫家嫡出的小姐?不过就是个命里带煞的灾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夫人……再说了,天上都乌云密布了,再不赶快点儿,午后咱们可就回不了长安城了,都怪这个灾星,晦气的很!” 旁若无人的讥笑,使得车中的少女眼底的郁色更加凝重。 她竟然重生了,在经历了穿书,被当成炮灰凌虐致死之后,再次回到这本书中了…… 午时,马车闯入长安西门,天上的滚雷愈演愈烈,卫君拂缓缓掀开了车帘,入目的是一样的景色,一样的故事开端,却再没有与亲人久别重逢的那种希冀之情…… 眼看着左相府近在咫尺,马车却忽然一个扭头,朝着一个无人关注的暗巷走去。 “为什么要转头?府门不是就在前面吗?”清冷的嗓音还夹杂着尚未发育的稚嫩,但其中却隐含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两个车夫闻听此言,扭过头就看到掀开车帘的少女。 其中一个面露嘲讽之色:“五小姐,老爷吩咐了,你回府不必声张,咱们走后门……” 话音未落,少女的眼底浮现一丝肃杀的凛冽之色,她嘴角微微讥诮上扬,口中嚅嗫道:“不必声张……吗?那我要是偏不呢?” 转瞬之间,就在车夫微微皱眉的同时,女孩快如闪电的出手,掐住二人哽嗓,顷刻间冰凉的药丸顺着喉咙下滑。 卫君拂掏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月儿弯的眉毛好看的挑起,羽睫翘起如飞舞的蝴蝶,眼眸含冰:“刚刚给你们吃下的是爆筋丹,没有解药,一刻钟之后你们就会全身血流逆转,浑身爆裂而亡。” 端看那如花少女笑嫣嫣开口,却见面前两个人吓得魂不附体。 卫君拂翘着秀气的兰花指,呵气如兰指向一处:“我今天要从相府正门进,你们两个去叫门,要大张旗鼓的喊着左相府嫡小姐回府;要是一刻钟内叫不开门,那你们也只能认命了。” 二人浑身瑟瑟发抖,突然觉得一路上调侃羞辱马车里面的少女,大概是他们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 转眼间,二人拨转马头,将车子飞快的停在了左相府的正门口。 一人跳下马车,迈步冲上台阶,大声叫喊的拍打着府门:“来人,快来人啊!嫡小姐回府了,夫人嫡出的五小姐回府了。” 此起彼伏的破音声,让此刻匆匆赶着在大雨将至之前回家的路人好奇的驻足停留。 可不管那马夫如何撕心裂肺的狂喊,左相府的正门却一直巍然不动。 卫君拂用眼尾的余光扫视,忽而在车内放肆大笑出声:“呵,呵呵,哈哈!” 这笑声中满目疮痍,令人不寒而栗,却又轧然而止:这就是她向往已久的家,盼望已久的家人? 凛冽的眸色看向站在马车旁的另一个车夫,卫君拂柔柔开口:“怎么?你不去帮忙?还是想要一刻钟之后,你二人化作一摊血水喷洒在这相府门口?” 闻言,一直呆愣的另一个马夫也疯了一般冲上前去,二人疯狂拍打着府门,大声叫喊:“嫡小姐回府,开门呢,开门呢!” 此刻,围观的群众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指指点点之人。 “卫家小姐回府怎么没人开门呢?我听说卫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全家可是宝贝的很呢!” “哎,你懂什么?你说的那是卫家的六小姐,我听说卫家原配夫人还生过一个嫡出女儿,就是一出生就把亲娘克死那个,左相那对先夫人可是爱之深,从此就将她丢到城外玄冥观去了,说是要化解她身上的煞气……” “哦!原来如此,看来这就是那位了。” 靡靡之音传入耳中,卫君拂却嗤鼻一笑:她克母?她命里带煞?就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罪证,她被亲生父亲弃如敝屣;被同胞兄长们视若不共戴天的仇人,可她又何其无辜? 不过就是看了一本甜宠小说,她就莫名其妙成了这书中该死的炮灰,原想着照顾好女主,伺候好男配们,自己最后混个长命百岁的结局也就罢了。 可谁成想……她最后却落得被女主陷害,被男配们唾弃,就连死后尸体被野狗分食都无人问津的地步。 冥想间,头顶一个炸雷响起,竟把那两个车夫吓得尿了裤子,瘫软在府门外大声嘶吼敲击府门。 此时,院子里站着一名蓝衣少年,他眉宇间戾色愈加明显,朝着身后怒斥道:“怎么回事儿?不是告诉他们带着那个煞星从后门进吗?” 余音绕梁,一名娇憨少女从后院走进,她粉嫩的脸颊带着稚嫩的婴儿肥,狐狸眼葱管鼻,殷红的樱桃唇沾染了蜜色般的娇俏可爱。 “四哥哥,我听说五姐姐回来了,你怎么不让她进门呢?她毕竟也是母亲的孩子,就算是她克死了母亲,你也不该苛责与她的呀!” 不听这句话还好,一听这里,卫明杰双目猩红睚眦欲裂:“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现在还好好的与我们承欢膝下,都是因为她这个煞星,她就不该出生,如今更不该回来。” 卫娇娇心中暗喜,嘴角得意之色一闪而逝,却又上前轻扯卫明杰的衣袖:“四哥哥,你不要伤心,娇娇会一直陪着你!” “娇娇就是心善,不像她,一个丧门星,回府竟然还敢如此大张旗鼓,看我不去收拾她!” 说话间,卫家四少爷卫明杰大步流星冲到府门口,放下门栓,撑伞走出…… 恰在此时,马车里的少女玉手撑着油纸伞,缓步迈下莲足落脚与台阶下。 四目相望之间,卫明杰大声咆哮:“敲什么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敲丧钟,难道不知道给你留了后门吗?” 第2章 被骗入竹渊 卫君拂却置若罔闻,撩起裙角撑着油纸伞,缓步上了台阶,府门口,迈步正欲跨过门槛,却陡然被人掐住手腕。 “我说话你是没听见?你耳聋啊?” 卫明杰颐指气使,却忽然被眼前少女眼底的死气吓得浑身一震。 那是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但其中却浮现出一丝丝阴鸷的气息,隐约间似乎还夹带着很深的怨怼与憎恶…… 憎恶?不对,这不该是这个丧门星看他的样子,她才是这个家最让人厌恶的人。 想到这里,卫明杰恶声恶气:“谁准你从这里进来了?你给我出去,给我滚到后门再入府!” 眼见着不绝于耳的靡靡之音在耳后响起,卫娇娇跳脚观望,随即大眼一转,水汪汪的轻扯着卫明杰的衣袖:“四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五姐姐,你不要误会了,咱们也是听说你身上煞气重,若是从正门进府,说不定会有所冲撞……” “娇娇,你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她就是个丧门星,本来就不该回来!” “我回不回来,还由不得你说了算!”卫君拂冰冷嗓音开口,一下子在气势上压倒了卫明杰。 他嚅嗫着嘴唇,傻兮兮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却不知可谓。 “五姐姐,四哥哥好歹也是哥哥,而且也是府上的少爷,你总要给他留点儿面子啊!” 卫娇娇的这番话显然是在提醒卫明杰是眼前的卫君拂让他颜面尽失。 一时间,卫明杰被撩拨的怒火满涨,他猛然间抬起手,朝着卫君拂稚嫩的脸颊上挥了过去。 下一刻,被人扼住手腕,反手又急又快的一记耳光抽在卫明杰的脸上,卫君拂寒冰般的眼神:“我是卫家嫡女,不从正门进府就是败坏父亲的名声,你担待得起吗?” “你敢打我?” “打你算轻的,这般不知可谓,这些年你的学堂都念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一把将卫明杰推开,却见卫娇娇眼神闪烁,随即朝着卫君拂冲过来:“五姐姐,你别误会,四哥哥他……” “滚!”卫君拂厌恶的将手从卫娇娇掌心抽离,连看她一眼都不愿。 “卫君拂,你是疯子不成?你竟敢对娇娇这般大呼小叫,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呵,我算什么东西?你说呢?我是卫家抵嫡出的女儿,你说我算什么?” 话不投机,卫君拂挎着手腕上的小包裹稳步进入大门,卫娇娇眼见着府门无法阻挡,随即眼波流转,娇憨稚嫩:“五姐姐,我听说你今日回来,特别为你准备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话间,她从身后的丫鬟那里接过一个香囊,岂料卫君拂连看也不看一眼。 “五姐姐,你,你不喜欢吗?”哽咽的声调,像极了小受气包。 卫明杰突然大吼一声:“卫君拂,娇娇给你准备的礼物,你装什么?” “别,四哥哥,娇娇是妹妹,给五姐姐准备礼物是应当的,她不喜欢没关系,我再去准备她喜欢的……” “听见没有?卫君拂,做妹妹的就该有做妹妹的样子,娇娇年幼,尚且知晓对长辈如初,可你呢?哼!” 斜睨着视线盯着他,一瞬间卫君拂胸膛里好似熊熊烈火在燃烧。 礼物?上辈子她倒是不眠不休的替这府上的每个人都准备了自己最拿得出手的礼物,可是卫明杰做了什么?他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的礼物踩在脚下,最后还丢进粪坑。 即使如此,她此番何必再枉做好人? 想到这里,眼眶微微有些酸涩,一丝丝压抑的冷笑字嘴角溢出,通红的眼眸恶狠狠的盯着卫明杰,一字一句开口道:“你想要礼物,好啊!我给你!” 说话间,她快步上前,一把掐住了卫明杰的衣领。 就在众人惊呼之间,卫君拂殷红小嘴儿一开一合:“四少爷,我观你面向,印堂发黑,嘴唇发青,劝你最近几日离水远一点儿,否则丢了半条小命,别说我没事先奉送卟言。” 想着上辈子卫明杰出游落水,她衣不解带食不下咽终日守在他的病榻前照顾,可当他醒来之后,却是口口声声咒骂她是丧门星。 那时她的心有多痛,无人可知,有的只是众人的咒骂与排挤;可如今,她才不会再去管他的死活。 想到这里,她拂袖迈步,只听得背后柔柔妙音:“五姐姐,你别放在心上,四哥哥就是这脾气;我看你肯定是一路颠簸的累了,不如我带你回房休息!” 说话间,卫娇娇一个眼神抛向身侧的丫鬟桃枝。 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一般,桃枝上前垂首看似恭顺的说道:“五小姐,奴婢给您带路。” 沿途的风景依稀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可如今的她却再没有任何悸动。 耳边忽然响起丫鬟的话语:“五小姐,你才刚刚回府,有些事还不知晓,奴婢在这里提醒你一句。咱们家二少爷自小体弱多病,老爷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他。” 抬头看着卫君拂没有半点儿反应,她又狠狠心咬咬牙,特意凑近卫君拂:“五小姐,奴婢再好心提醒你,二少爷他……得了怪病,长相奇丑无比,而且他发病的时候,会,会吃人的!” 卫君拂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桃枝却忽而脸颊一阵刺痛,愣在当场。 “主人家的公子也是你们这种下人该议论的?我二哥哥有病没病,还轮不到你们这帮下人来嚼舌根子。” 桃枝吃了瘪,忽而翻脸甩袖指向一处:“既然五小姐这般不喜欢奴婢,那奴婢也不带路了,你就一直向前走!” 卫君拂水眸泛起涟漪,看向前方,不做迟疑迈步而去。 不远处,一双狡黠的狐狸眼得意的勾起嘴角:竹渊可是府上的禁地,那丫头自己闯进去,不被卫二鬼弄死,也会被爹打死。 就凭她一个养在道观里的扫把星,也想要顶替她成为卫家嫡女,没门儿。 …… 雨水拍打着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期间隐约还能听到一些类似野兽的压抑的嘶吼。 第3章 讨好二哥哥 想着上辈子自己被卫娇娇诓骗到此处,又被她言语恫吓,招惹了里面那位,自此让她的日子更不好过,卫君拂不觉攥紧了背上的小包裹…… 吱呀一声,卫君拂推开了眼前的房门,忽而迎面飞来一只茶盏,险些砸中了她的面门。 “谁?滚出去!”嘶哑的嗓音,好似正处于极力克制的状态下。 房中一阵阵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冰窖之中。 卫君拂强忍着牙齿大颤,坚定的迈步向前。 “我是卫君拂,请问……” “卫……谁让你来这儿的?给我滚出去!” “我是……” 突然幔帐里面的人一下子冲出来,披散的发丝让人看不清容貌。 想起初次见面,自己就被他这个鬼样子吓得乱吼乱叫,以至于让眼前这人十分厌恶。 她咬紧牙关,克制自己见鬼的冲动,却在回眸之间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让你滚没听见,那你就去死好了。” 突然暴戾的捏紧她的脖子,无法呼吸的惊慌感一下袭来,但卫君拂还是克制的张开了小嘴:“我是……” 手掌搭在他的脉搏上,卫君拂随即愣了一下,艰涩的开口道:“你中毒了?” 男子显然一愣,但手上的力道却不轻反重:“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该死!” “咳咳,不,你听我说,我可以,可以帮你,解,解毒!” “就凭你?”男子阴沉低笑出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却也一再刺激着卫君拂脆弱的神经。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嘲笑她,讥讽她,没有人看重她,更没有人对她怀有真心,可她这次偏偏就要闯一闯。 想到这里,卫君拂困难的翻动衣袖,下一刻,一根银针扎在了男子的虎口处,让他痛得松开了手。 就在他身躯孱弱的倒退着依靠在桌角的瞬间,卫君拂上前,几根银针刺入心口四周,抬起头看着男子那苍白的嘴唇暂且有了血色,这才松口气,抬起头月儿弯的笑眼露齿一笑。 “我暂且封住你的心脉,让寒毒不至于侵袭你的周身,你乖乖听话,啊,张嘴,吃药药!” 眼见着面前的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卫君拂强忍着打鼓的心跳,一把捏住男子的嘴唇,将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口中:“甜的,不苦的,骗人是小狗!” 说完,她又撩开男子额头上散乱的发丝,随即手指一抖,张大了嘴巴…… 这,这就是卫娇娇口中那个奇丑无比杀人如麻的卫二鬼? 因为上辈子卫娇娇的恫吓,让她始终没能正儿八经的看过二哥卫景谌的样貌。 可眼前这张脸…… 微微沾湿的长发,紧贴着那细致如美瓷的肌肤,略显清瘦的脸,美得让人窒息的眼眸和那优美如樱花的嘴唇,淡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处轻佻泪痣,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 她当初真是信了卫娇娇的鬼。 嚅嗫着嘴唇,但看眼前这个丫头,卫景谌一股冲动想要掐死她。 但奇迹般的,刚刚一直无法压制的体内翻江倒海的寒毒,这一刻却在慢慢退去。 是吃了她的药,还是因为被她封住的心脉,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下一刻,卫景谌一把挥开卫君拂的手,转身柔弱的身躯斜倚在贵妃榻上,纵使不经意也会给人一种挑逗之色的眼神看向卫君拂。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我叫卫君拂,卫家五小姐,我是今天才刚刚回府来的,漂亮哥哥你又是谁?” 漂亮……哥哥?卫景谌的眉头突突乱跳了几下,拳头开始咯吱作响,他胡乱的拨开了发丝,但卫君拂却先一步冲过去,笑呵呵的说道:“我给你梳头!” “滚开!” “……我知道这府上没有一个人喜欢我,他们都说我是灾星,说最该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娘亲,可……我这么多年在玄冥观不哭不闹,我很乖,我还学会好多东西,不信我现在就给哥哥你梳头,你,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泪泡泡的眼神,哪里还有刚刚进府时那嚣张的气焰。 卫君拂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眼神看向四周:这本书里,卫家这位二公子可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若不是他因病早逝,那这本书的男主妥妥就该是他,所以……现在她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在羽翼未丰满之前抱紧大腿好乘凉。 玄冥观?这么听着才想起来父亲好像跟他说过,养在外面那个灾星要回府了…… 可不是说要她离他远远地,免得她身上的煞气克了自己,却不成想,这小妮子自己竟然送上门来了? 洁白如骨瓷般的手指细捻着滋味敲打着桌面,卫景谌享受的眯起眼眸,忽而嘴角轻吟出阵阵冷笑。 卫君拂,一个天生的小煞星;而他,一个不该活的阎王,说起来,他俩谁克谁还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卫景谌忽而阴柔的嗓音溢出:“哦?这么说来,你就是五妹妹了?” “你是?” “怎么?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卫景谌,是你的……” “二哥哥,你是二哥哥对不对?我就觉得在你身边很安心,原来你是二哥哥!” 愉悦的蹦蹦跳跳的抓紧了卫景谌的手,脸上全都是洋溢着幸福与重逢的喜悦之情,卫君拂这出戏却让卫景谌一愣。 “你……认识我?” “二哥哥是府上对我最好的人,君拂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有吗?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跟这个小煞星有过接触呢? 懵懂之间,忽而听到院子外面传来脚踩着积水的声音,瑜飞去而复返,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公子,老爷来了!” 眼下正怒气冲冲的卫承弼一听到瑜飞的声音,竟奇迹般的瞬间将怒色消弭殆尽。 他略显尴尬的拧眉看向紧闭的房门:“那个……五丫头是不是跑到这儿来了?” “……” 未得到答复,卫承弼却火烧了眉毛:“怎么回事儿?我不是说过,景谌的竹渊任何人不得入内吗?怎么就让那煞星进去了?”? 第4章 找个人撑腰吧 威武霸气的嗓音,尽管话语中不免文绉绉,但是这种直戳心窝子的话,好像真不应该从一个父亲的口中说出来。 忽而,卫景谌感受到房中溢于言表的欢愉突然失去了颜色,他甚至还能细微的感受到卫君拂攥紧他发丝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扭头观望,小丫头将头垂得低低的,嘴唇不停抽搐,看样子是要哭了? 也难怪,亲爹就在眼前,却开口就骂她是灾星,换谁心里也不好受。 可他卫景谌是什么人?良心那种东西可从来没长在他身上。 眼下他就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思,随口朝着门外叫道:“父亲,五妹妹在房中。” 这一下,卫承弼火烧房子一般冲进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细看女儿的长相,就上前一把将她拖过来,怒斥道:“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卫君拂攥紧拳头,咬紧牙关:这还能算是个父亲吗? 可就算如此,上辈子她还一心一意的指望着从他身上得到那从来没有过的父爱,想来她就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低低的嗓音溢出:“父亲,是……娇娇派人送我过来……” 话音未落,一耳光抽在卫君拂的脸上。 “我一回府就听说你给下人下毒的恶毒行径了,现在倒好,你还想要污蔑你妹妹是不是?你到底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 这一下,让卫君拂缓缓抬起脸,通红的五指红痕刺目的对上了卫承弼的双眼。 他却在看清卫君拂的一瞬间,手掌微微颤抖:“安,安云?” “父亲,我是卫君拂,不是母亲!”略心冰冷的嗓音,让卫承弼回过神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管不顾丢在玄冥观里十载的丫头,竟然长得与安云如此的相像,可她的心肠…… 想到这里,卫承弼硬下心肠怒斥道:“说,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难道不知道你二哥天生骨子弱,捱不得你的煞气?” “父亲,我说了,是娇娇的丫环带路。” “你还敢胡说八道?要不是娇娇心善,从一进门就一直替你求情,现在我早打断了你的狗腿,若是你二哥出了什么问题,我要你的狗命!” “父亲,我已经说了,是卫娇娇的丫鬟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你若是不信,大可找人前来对质,却为何连我说的话都不印证一下就对我下结论,父亲不觉得对我不公吗?” 怎么回事儿?他记得卫君拂就是个只会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软丫头,什么时候会有这种眼神? 就在卫承弼呆愣之间,卫君拂再次冷笑:“父亲,不说我离家多年,若没有旁人指点,我又怎么可能会找到二哥哥这么隐蔽的竹渊?你谁对不对?二哥哥!” 哦?把他也给拉进去了?这小丫头有点儿意思啊! 卫景谌略微扬眉,眸色如画:“父亲,五妹妹说的也有些道理,我这竹渊地处偏僻,若没有府上的人带路,又怎会这么好找?” “这个……” “父亲,多说无益,我看还是先把那个丫鬟找出来对质!”卫君拂冷漠开口。 这一次,却又换成卫承弼偏袒,他拧眉看向卫君拂:“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父亲刚刚不分青红皂白给了我一记耳光,难道我不该还自己一个清白吗?” “你……” “瑜飞,既然五妹妹都这么说了,人……找出来!” 卫承弼震惊的看向卫景谌,这孩子什么时候会管旁人的事情了? 可瑜飞看在眼中,不免心底摇头:他家主子看戏的瘾又上来了?不知道这次换谁倒霉! 话虽如此,他却一个转身,掉头而去。 此刻,坐在前厅的卫娇娇却是满脸诧异: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卫君拂那丫头看到卫二鬼为什么没有被吓得大喊大叫?还有,爹凭什么从小到大都这么向着那个病痨鬼,比她都更胜一筹? 银牙细咬,猛然转身,就看到桃枝吓得魂不附体的表情。 卫娇娇面露轻笑:“桃枝,你放心好了,这事儿又不怪你,都是五姐姐她自己胡乱闯进二哥哥的地盘的,你只要仔细跟爹爹说,他是不会怪你的。” ……院子里正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她一抬头便是泪水涟涟。 “五小姐,你不能诬陷奴婢啊,奴婢早就告诉过你,二少爷这竹渊没有老爷的允许,旁人是不得靠近的呀!” 牙尖嘴利,倒是懂得抢占先机。 卫君拂冷笑出声,随即缓缓走到桃枝身前:“你说二哥哥这儿旁人不得靠近,那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奴婢没有,老爷,奴婢真的没有带路,是五小姐自己……” “你听见没有?还敢狡辩?”卫承弼气如斗牛。 可看着卫君拂,却诡异的发觉此刻她的眉眼正在笑,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卫君拂再次轻声细语:“我才回到府上,人生地不熟,倒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竟让你如此诬陷我,还是说……你是受人指使?” 眼神轻飘飘的看向院落外面,显而易见的,卫景谌这个竹渊还真是卫家的禁地,就连卫娇娇这个团宠女主也不敢擅入呢! “奴婢冤枉啊,老爷,奴婢真的不知道五小姐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要借我的口来诬陷我家小姐吗?我家小姐人美心善,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果然,一提及自己的宝贝女儿,卫承弼火冒三丈:“卫君拂,你到底……” “父亲,说到底谁说了假话,如今看来是早已分辨不清,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证据来说话!” 看着卫君拂笑容满面,院子外面的卫娇娇突然感到心头莫名的不安。 院落外面,岔路口一处泥泞的地面上,清晰可见的两行脚印一前一后,虽然有些被雨水沾湿了,却仍旧能看到它的表象。 卫君拂撑伞看向地面:“父亲,既然二哥哥的竹渊外人不得入内,想来竹渊四周定然不会有多余的脚印,除却刚刚父亲那双痕迹很深的脚印,这儿,可还有两个不一样的呢!” 第5章 替自己出气 卫承弼瞟了一眼,气色不善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父亲难道看不清脚印的指向吗?这分明是脚尖朝北,那站在这里的人该面对的方向正好是竹渊?这脚印是我的,那另外一个……又是谁的呢?”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桃枝,她浑身抖了一下,牙齿打颤。 突然,一个人斜下里冲了出来,一下扑进卫承弼的怀中:“爹爹,五姐姐才刚回来,走错路也情有可原,若是爹爹还气不过,那娇娇愿意代替五姐姐受罚。” 呵,这么快就怂了?她想做的可不止这一点呢! 就在卫承弼责难的眼神看向卫君拂的时候,卫君拂却又轻描淡写的说道:“娇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知道是我走错了路?父亲,你可看好了,这两行脚印之中,有一行脚印的下面可是还有着一个特殊的标记呢!” 闻听此言,瑜飞也好奇的引颈眺望,若不是被竹叶遮挡,估计这脚印里面的那颗桃型印记真的就会被雨水冲刷没了? 众人看着,卫君拂猛然出手,一把将桃枝撂倒在地,从她足上拽下鞋子,放在卫承弼的眼下冷笑道:“父亲,这桃型印记应该与地上的一般无二?” 桃枝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她仗着六小姐的身份,在丫鬟里面耀武扬威,什么都要跟其他下人不一样的,如今这桃型的鞋底竟然出卖了她。 卫承弼脸色大变,转身将那只鞋重重的甩在桃枝脸上:“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将她带到二少爷这里来?” 这一下,桃枝吓得花容失色,她倒地不停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精心设计的?” 卫君拂又掏出帕子仔仔细细擦拭着自己的小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口。 忽而,卫娇娇哭出声:“桃枝,你这是做什么?我早就说过了,就算五姐姐回府,爹爹多疼惜她也是应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陷害她?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与五姐姐离心离德,你好糊涂啊!” 一下子哭倒在卫承弼的怀中,让他十分心疼,他拧紧眉头说道:“胡闹,娇娇别哭,爹爹怎么会因为她回来就忽略了你呢?” “所以爹爹,桃枝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爹爹要责罚的话,就责罚我好了!”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了,既然是误会,就这么算……” “父亲,我这耳光可不能白挨,更何况,这里是左相府,若是每个下人犯了事都不受罚,传出去,还以为咱们左相府没有规矩了呢!” 闻听此言,刚刚才软下心肠的卫承弼眼眸一紧,转身叫道:“拖下去重责十大板以儆效尤。” 说完,他又眼神冰冷的射向了卫君拂,转身而去。 眼见着桃枝哭喊着,卫娇娇此刻却只是站在一旁状似在擦拭眼泪,但下一刻,她却忽然朝着桃枝扑了上去,大喊大叫:“别打了,这事儿都怪我,你们要打就打我好了。” 稍不注意,棍棒一下拍在了卫娇娇的身上,惹得她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娇娇!住手,还不给我住手!”铜铃震山的嗓音中却是迫切的心疼。 施家法的家丁一抬头,随即停了手。 “卫君拂,你到底要干什么?才一回府就闹得鸡飞狗跳,你连娇娇也下得去手,你好恶毒的心啊!” 垂眸上下对视,那是一双与卫君拂极其相似的眼眸,可其中包含的却是满满的厌恶之色。 卫明承小心翼翼的将卫娇娇搀扶起来,怒斥卫君拂。 瞧瞧,这就是她的亲哥哥,号称拳打五洲的小豹子的卫明承,说白了就是个空有一身肌肉却没有脑子的蠢货。 可就是这样的人,当初她却为了他的火爆脾气,在外面没少被人欺负还要点头哈腰的赔不是,替他擦屁股;可他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带来的一切,过后还在府上怒骂冷落她,甚至是在遇上山贼的时候弃她于不顾! 诸般种种历历在目,卫君拂挑眉气势不减的开口:“有功要赏,有错要罚,这是卫家的家规,既然这丫鬟犯了错,就该受罚,这是父亲的意思。” “你少在这里用爹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险恶用心?你别以为你回府了就能当什么卫家小姐,在我眼中,你一文不值。” “呵,呵呵呵……说得好,说得妙,卫三少爷,没想到咱们两个还真是不谋而合呢!” 说话间,卫君拂悄然靠近了卫明承,侧目冷眼看着他:“因为,你在我眼中,也正是一文不值。” 说完,卫君拂高傲的扬起下颌,瞄一眼那施家法的家丁,冷笑道:“怎么?没吃饭?打个板子都不会?我看是不是需要我去叫那两个带我回府的马夫过来动手呢?” 一句话,吓得众人魂不附体,谁不知道那两个人刚刚还蹲在茅坑里面出不来,若是真要让这位五小姐心情不好了,那指不定下一刻抱着茅坑过日子的就换了谁呢! 想着,手上一紧,抡圆了板子朝着桃枝打了下去。 几板子之后,桃枝身后的粗裙上沾染了血色,吓得卫娇娇一个劲儿往卫明承怀中钻。 卫明承双眸瞪得溜圆:“卫君拂,你这个毒妇,我绝不会让你心安理得的在这府上住下,我一定会将你赶……” “不劳你费心,我刚刚已经与我二哥哥说好了,我会住在竹渊,与你,也算是眼不见为净。” 说罢,卫君拂拢了拢长裙,将上面沾染的竹叶拍落,继而转身笑嘻嘻的朝着竹渊而去。 她竟然会住到竹渊里面?卫二鬼同意的?怎么可能?她以前还没靠近,就被那个叫瑜飞的侍卫打飞出去,凭什么卫君拂一回来就能住到府里最好的竹渊里去? 卫娇娇抱紧卫明承,眼神闪烁着羡慕嫉妒恨。 就在此时,前院传来一阵石破天惊的大叫声,院子里瞬间乱作一团……? 第6章 卟言成真 “不好了,四少爷,四少爷坠湖了。” 愕然的表情,众人飞奔而去,却只有卫君拂撇嘴冷笑:卫明杰果然从来都不曾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欣然冷哼了几声,就看到一条雪白的人影抱着犹如落汤狗一般的卫明杰冲进前院。 夏日的暖风阵阵徐来,满树雪白的杏花随风飘舞。 树下矗立的少女微冷的夙容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这边。 卫明启抬眸之间,恍惚叫道:“阿娘……” 循声望去,卫明承眉头深锁:“大哥,那是卫君拂,都怪这个灾星,不然小四也不会……” 闻听此言,卫明启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急匆匆将四弟抱进房中,出门就看到卫君拂的冷漠的背影。 “小五,你等等。” 听了这个儒雅的嗓音,卫君拂浑身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泪眼婆娑,记忆涌上心头。 她的大哥卫明启,祈国的神童,七岁成诗,十岁考取秀才。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文弱之人,却用他的毒舌一步步将自己闭上了绝路。 曾几何时,她为了能让早起的大哥喝上一杯上好的清茶,就傻傻的站在树下一夜,就为了接一杯无根的雪水…… 思及此,卫君拂倔强抹掉眼泪,转身冷眼以对,默不作声。 “小五,我听说小四坠湖与你有关?” 诧异抬眸,对于卫明启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难,卫君拂从惊愕忽而张狂大笑。 那笑声太过刺耳,让卫明启不觉皱紧眉头:“小五,你这是做什么?我在问你话呢!” “问我话?但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兴师问罪?卫明启,你搞清楚了,卫明杰落水是因为他跟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厮混,与我何干?” “小五,小四是你哥哥,你怎可用如此口气说话?再说了,你犯了错,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道歉呢?” “道歉?”看着他失望透顶的眼神,卫君拂只觉得像是一把刀插进她的心口。 她什么错事都没做,凭什么就要她道歉?他们还以为她是那个三岁稚童,随时随地被他们欺凌吗? 杏眸含愠,卫君拂步步紧逼一脸冷笑:“卫明启,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他落水,我不在身边,难道这你也要联系到我的身上?难道这也要怪我的什么劳什子的煞气?” “卫君拂,你怎么跟大哥说话呢?太不像话了。” 卫明承从房中听到动静一股脑冲出来推搡了卫君拂一把。 孱弱的身躯倒在泥泞的地上,掌心的刺痛不足以比拟她此刻的心痛。 此刻一条魅影从长廊出冲出来,娇滴滴的嗓音唤道:“五姐姐,你怎么摔了?我扶你起来。” 卫君拂眼尾的余光只是一径恶狠狠盯着卫明承,却见卫娇娇抓起她的手,忽而朝着自己白嫩的脸颊上呼了一巴掌。 “呀,五姐姐,你……” “卫君拂,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卫明承火爆脾气睚眦欲裂,一把将卫娇娇夺过去,加倍小心爱护的看着她白嫩脸颊上一处黑漆漆的五指手印。 “娇娇,疼不疼?三哥哥带你去上药。” “不,没事儿,三哥哥,五姐姐一定是心情不好,你们就不要责怪她了。” “娇娇,你这孩子真是……小五,你此次回来怎地变得如此穷凶极恶?” 卫明启柔和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失望,不觉轻轻摇了摇头。 咬牙切齿的盯着眼前几个男女,卫君拂忽而轻笑出声:“穷凶极恶?那是你太没有见识了,我今天就好心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穷凶极恶。” 话语间,卫君拂大步流星出其不意朝着卫娇娇冲过去,抬起手抡圆了巴掌呼了下去。 啪,清脆的声响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卫君拂甩了甩手,一脸寒冰:“卫娇娇,你不是假装我打你了吗?那我就让你尝尝我真正的手段,以后记得,要打自己耳光,起码要打出红手印才行!” 极度刻薄的话语,在卫明承第一个反应过来时,随即朝着卫君拂的脸上呼了过来。 半途,手腕一阵刺痛,他震惊的手臂垂落在侧,一根银针赫然扎在上面。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小时候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卫君拂?告诉你,我这次回来,卫家任何人都休想要伤害我,休想!” 话语结束,卫君拂挺直了脊背,昂首挺胸朝着竹渊走去…… “呜呜,大哥哥,娇娇不知道五姐姐在说什么,娇娇没有使坏!” 背后娇滴滴的哭声,让卫家兄弟慌了手脚的诱哄着…… 曾几何时,她是多麽的羡慕这个画面,可如今,心已麻木,卫家这些个烂人,谁都休想要再撼动她的心。 才刚折返竹渊,透过窗子就看到卫景谌在闭眼假寐,卫君拂蹑手蹑脚穿过,耳边传来悠扬的嗓音。 “你说与我商量过要住在竹渊,可我怎么不记得?” 卫君拂银牙一咬,杏核大眼里浮现一层水雾,转身嘤嘤冲进房门,直接扑倒在卫景谌身下:“二哥哥,二哥哥……” 接连几声没能撼动他的铁石心肠,卫景谌手捻着已经泛了油润的核桃,心不在焉的说道:“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就是女人哭!” 嘴巴一闭,卫君拂硬是将所有的眼泪都逼在眼眶中,但那双包含创伤的眼神,却像是在寻求他的宽慰。 嘴角残冽冷笑,卫景谌单手抬起她的下颌:“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 ……反派果然是反派,就不是这么好哄的。 卫君拂挠头冥想之时,房门外又传来一声沉重的爆呵:“你这个孽障怎么还在这儿?害了小四还不够?还不给我滚!” 残暴的嗓音,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出自一向温文尔雅的左相口中,就连背后之人也被吓得身子瑟缩了一下。 卫君拂缓缓从地上起身,一言不发看向卫承弼,“父亲难道忘了刚刚的事情?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如今卫明杰出事,你有什么证据说跟我有关?” 第7章 初露身手 “若不是你咒他……” “身为朝廷左相,却听信江湖术士之言,你难道就不觉得良心亏得慌吗?” “你……放肆!” “你辱我在先,难道还容不得我替自己辩解了?” “你,你这个忤逆子,还不给我滚下去,张太医,有劳你替景谌看看身子。” 说话间,他侧身看向身后,语气显得稍微平和了一下。 看着平日里一向风度翩翩的父亲被小妮子气得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卫景谌竟然觉得发自内心的一阵舒爽。 他不觉嘴角微微张扬,可卫承弼却突然一脚踩空,险些从门槛处跪趴在地。 略显尴尬的气氛,卫承弼抬眸恶狠狠的射向了卫君拂:“你干的好事!” 这也怨她?何其无辜!卫君拂气恼的暗自攥紧了拳头。 “啊,那个,那个,左相,可否让我为二公子先行把脉?” 笑呵呵的老者捻着胡须打断了这场父女之间的剑拔弩张,好奇的看着卫君拂,上前把脉,却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二,二公子,你这身体……” “怎么样?是不是我儿病症加重了?若是如此,可还有救?卫君拂,定是你身上的煞气侵扰了你二哥,我绝不饶你。” “左相息怒,依脉象所看,二公子的病症大有减轻,就不知道二公子经由哪位高人医治,老朽甘拜下风!” “张太医不必如此,我也只是懂得比皮毛多一些,这些年若没有你尽心尽力的医治我二哥哥,想来我就是用银针封穴,也救不了他的命。” 银针封穴?听到这个字眼儿,张太医激动的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卫君拂的手:“五小姐会银针封穴?那可是一门失传已久的绝学,老朽这些年一直在钻研,但苦于无法突破,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处遇到贵人,不知五小姐可否指教?” 一干人等傻了眼的看着面前这胡子发白的太医院首座低声下气的讨好着卫君拂的模样,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张太医过谦了,不过就是医者之间的相互切磋,何来的指教之言?倒是关于我二哥哥的病情,还有许多地方我想要请张太医指点。” 一老一少,突然之间其乐融融,倒是把其他人抛到了脑后。 卫承弼忍着脚踝的刺痛,艰涩开口:“张太医,吾儿的病症……” “左相不必担心,有了五小姐的银针封穴,二公子的病症暂且得以缓解,我二人还有许多事情要好好讨论一下,左相不必相陪了。” 卫承弼:…… 拉上卫君拂的手,二人相携去往偏房。 趁此机会,卫君拂笑靥弯弯转身:“瑜侍卫,麻烦你把我放在二哥哥房中的行囊给我送回房中去!” 瑜飞偷眼看向自家主子,他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不觉咋舌的又抬头看了看远走的那条倩影。 …… 余下,翘首以盼在竹渊外张望的卫娇娇终于盼到卫承弼双手赋予身后,一脸缄默走出来的身影。 她几步上前,柔柔的挎上了卫承弼的手腕:“爹爹,是不是五姐姐又惹你不高兴了?我知道她定然是没有办法医治二哥哥的病的,但是你也不要责怪她,毕竟她这么做也是想要讨好你!” “……她,救了你二哥,现在,连张太医也对她佩服之至,我想,以后让她留在你二哥身边,定然是有所帮助的。” 怎么会这样?卫君拂那丫头竟然真的会看病?那她原本的计划是让爹爹找来张太医揭穿她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瞬间,卫娇娇惊恐莫名的回眸看向竹渊,心中波澜迭起。 日落西山之时,卫君拂亲自将张太医送出府门。 单听着张太医沿途一口一个小神医的叫着,府上所有人不免另眼相看。 府门口,张老太医一脸笑意谦虚谨慎:“小神医不必相送了,快快回去!” 抬起头,却意外看到身后之人,意有所指的捻着胡须说道:“若老朽家中有小神医这样的女娃娃,那真是上苍莫大的恩赐啊!” 背后之人脸色骤然一变,老太医转身离去。 卫君拂调头就看到卫明启表情复杂的站在身后。 绕过他,卫君拂直向竹渊:“小五,听说你医术了得,而今你四哥还躺在床上,要不你去……” “我去什么?替他看病?他的生死与我有关吗?”傲娇又冷漠的眼神落入卫明启的眼中,让他再次不自觉拧眉。 “小五,咱们毕竟是手足!” “这种话,还是说给卫娇娇去听!” “小五,这次你四哥落水,怎么说与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就算是为自己赎罪……” “我呸,卫明启,你是不是脑袋读书读坏了?他会落水,怨他自己;而我早就警告过他,不听良言相劝,活该他咎由自取!” 负气甩袖之时,卫娇娇又哭叫着冲出来,一下跪倒在卫君拂的身下:“五姐姐,求求你救救四哥哥,眼下他高烧不退,请你看在手足情分上,救救他。” 卫君拂看不惯她这种故作清高,一抬手从她手中扯开了自己的长裙,忽然听到房门处跌跌撞撞虚弱的声音。 “娇娇,你起来,不要给她这种人下跪,她……有什么资格?她就是个丧门星,若不是因为她,阿娘又怎会早早离世?她身上早已背了人命债,也不差我这一条。” 字字戳心,让卫君拂红了眼,她仓皇摇晃着身躯冲上台阶,一把揪住卫明杰虚弱的身躯,抬起脚垫在他的腹部。 哇的一口污浊的湖水顺着口鼻窜了出来,卫君拂双目通红嘶吼:“你们都说是我害死了娘亲,可我当时尚在襁褓之中懵懂不知,你们又凭什么要将所有的罪过强加在我的身上?” 说完,她愤而将卫明杰丢弃在地上,朝着竹渊一路狂奔而去,徒留下卫明杰倒地狂吐,却突然觉得自己胸口淤堵之处畅快了许多。 风声在耳边迭起,在这个四季如画的左相府,却无人知道她的内心早已被冻成了冰霜;无人慰藉,无人关怀,无人诉苦,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出生?? 第8章 两面三刀的卫娇娇 嘤嘤的难掩的哭泣声从窗外传来,卫景谌两条好看的眉毛拧成了毛毛虫:“吵死了。” 起身正欲关窗,就看到卫君拂盯着自己的掌心又哭又笑,脸上交织的泪痕与口中的喋喋不休,像是什么直冲进他的内心。 “呵呵,我该死,我不该出生,那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母亲的死并非我所愿,但为什么要将所有的罪过都强加到我的身上?我曾以为,只要千百倍的对他们好,总有一天我会融入这个家庭,可最后我等到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 蜷缩着身躯躲在树下,夜晚的星光都不足以照到此处,却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照亮了她的世界。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鬼吼鬼叫做什么?你是想要把鬼招来索我命的吗?” 微弱的声音好听的仿佛会让耳朵怀孕。 卫君拂抬起那双肿泡泡的泪眼。 月下,一尊好似谪仙的颀长身躯冷眼看着她,没有过多的关心,有的只是不住的刻薄奚落。 但就算是如此,却足以慰藉了此刻的卫君拂。 她强打起精神用手抹掉眼泪,可怜兮兮的去拉扯卫景谌的下摆,却被他甩开。 掌心早已干涸的伤口在一拉一扯之间有些刺痛,卫君拂闷哼了一声。 卫景谌举灯眺望:“笨死了。” 转身之际,悦耳嗓音再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我回房去?冷死了!” 破涕而笑,卫君拂忽然觉得眼前的反派二哥并不像书中所说的那般冷酷无情,他反而有着一种该死的……反差萌! 紧跟着进了房,卫景谌从抽屉里看似随意的丢了一瓶药出来:“手脏死了,别在我这里碍眼,滚蛋!” 卫君拂瞄了一眼卫景谌,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拿起药瓶走了出去。 即便是回廊尽头,似乎还能听到她愉悦的笑声。 “病的不轻!”卫景谌无比蔑视低语,眼底却不经意间有了一丝柔软。 就算是一小瓶无关痛痒的创伤药都能让这个小丫头如此开怀,如此好哄的女孩儿,为何卫家却视而不见呢? 几日后的清晨,卫君拂早早去郊外采集草药归来。 满身尘埃站在买芝麻糖的队伍里面就是为了讨好那阴晴不定的卫景谌。 一女子的惊叫声混合着车辙声戛然而止。 侧目观望,女子身穿艳桃色长裙,面如蜡霜倒在地上却一个劲儿的拍胸咳嗽。 马车上的男子却蛮横无理:“什么人?挡在这里装死?可知惊扰了我家小姐,你吃罪不起。” 女子几次挣扎要起身,却徒劳无力,马车夫愈加猖狂。 车帘一开,柔柔的嗓音响起:“怎么回事儿?” “小姐,这妇人突然就倒在咱们车前面了。” 听到此处,女子娟秀的眉头打了个死结,轻蔑的眼神瞟了一下地上的女子,刻薄开口:“想要讹钱,也要看看是谁才行,你若再不走开,我就让顺天府抓人了。” 女人脸色更加苍白,这时,车中又有一女子引颈眺望,却一眼看到卫君拂,随即轻轻扯了扯前面女子的衣袖,附耳低语了几下。 那女人顺着视线看到卫君拂,略加思索,脸上带着一股轻视的讥笑,缓缓从车上走下来,颐指气使的走到了卫君拂的面前。 “你就是卫君拂?” 只一眼,卫君拂将手中的芝麻糖捏碎:宋莹玉,卫娇娇的闺蜜,上辈子可是没少给她使绊子。 “我听说你一回府就把明杰给诅咒的差点儿丢了性命?” 众人愕然的看向了卫君拂,不约而同倒退了几步。 卫娇娇看此情景,却从旁娇滴滴开口:“宋姐姐,不是这样的,我五姐姐也不想这样的,可她自带煞气,她不想的。” “娇娇,也就只有你这般单纯,才会相信她的鬼话,像她这样一出生就克死亲娘的人,那天生就是灾星,走到哪儿都会把灾难带到哪儿的。” “宋姐姐,这都是命,你不要怪我五姐姐,其实她也很可怜,她……” 卫君拂却充耳未闻,走到地上女子身边,弯腰将她搀扶起来。 眉眼中的讥诮斜睨着宋莹玉:“我是不是灾星大家可能还不清楚,但是宋小姐撞伤人却不闻不问,这种欺压百姓的行径,大家可是都看在眼中了。” “你说谁欺压百姓?明明就是她自己摔倒在我马车前面,我还说她是讹诈呢!” “她襦裙碎裂,分明是你家马车先将她撞倒在地,这么明显的事情,你却要再三推脱,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家闺秀的礼仪?” “你……”口头上讨不到好处的宋莹玉愤恨至极,恼火的眼神看向自家车夫,随即从荷包里丢了一锭银子在地上:“好了,就当我赔你的裙子钱,你应该也赚了不少,不用感激我,自己捡起来!” 女子悲凉的眼神看着地上的银子,却是骨头硬的咬紧牙关硬是不打算要这嗟来之食。 突然,卫娇娇一反常态的走出来,亲自弯腰将地上的银子拾起来,满脸笑意的塞到女子手中:“这位姐姐,宋姐姐她不是这个意思,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宋莹玉愕然,上前推了一把卫娇娇:“娇娇,你在干什么?咱们是什么身份?要与这种贱民如此?” 俏脸紧绷,卫娇娇一反常态的端正表情看着宋莹玉:“宋姐姐,话不能这么说,父亲教导我们,不应以身份做不良于行之事,今日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道歉是理所应当的。” 宋莹玉还在那边怒火满涨,可卫君拂却憋嘴冷笑:刚刚从一旁经过的那辆马车不正是礼部尚书冯夫人的马车吗?这冯夫人可是当朝玉贵妃的亲姐姐,而玉贵妃,又恰巧是男主六皇子的生母;这出戏演的,还真是恰到好处。 眼见着马车已经渐行渐远,卫娇娇突然收了手,眼底似乎还有一种嫌弃之色,将手藏于帕子之中擦拭了几下,随即双眼一亮,抬眸看向卫君拂,算计的笑容浮上眉梢。 “五姐姐既然如此体谅这女子,那依我看,五姐姐不如将她亲自送回去这样才比较妥当,你说,是不是?”? 第9章 趁机先下手 女子闻言,肩膀抖了一下,抬头看着卫君拂,慌忙摆手:“不必劳烦贵人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好啊!我就送她一路好了。” 满不在乎的神情,却让那女子更加紧张的连连后退。 卫君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你病得不轻,我送你回去!” “可,可是我住的地方不适合姑娘去……” “身为医者,救死扶伤,就算是阎罗殿,我也无所畏惧,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 粉桃的脸颊上还沾染了乡野间的尘土,但却无法遮掩卫君拂脸上的光彩。 她搀扶着那女子离去,宋莹玉咬紧银牙,跺脚骄纵的埋怨着卫娇娇:“娇娇,你怎么如此心善?就凭她差点儿害死明杰,咱们也不能这么轻饶了她的。” 卫娇娇满眼阴笑,安抚着宋莹玉:“宋姐姐,我知道你这是在心疼我四哥,我回去一定会告诉大哥的,他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提及心上人,宋莹玉立马娇羞忸怩的甩着帕子:“娇娇,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但是,宋姐姐,你知道刚刚那女人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不就是一个穷酸的下等人吗?” “宋姐姐,刚刚那女子可是长乐坊的。” “长乐坊?你是说她是个……” “嗯,这,这个,我也是从我四哥哥那儿听来的!呀,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大哥呀,若是被他知道五姐姐去了那种地方,他铁定会不高兴的。” 宋莹玉听完此言,却一阵毛骨悚然的冷笑,随即攥紧手中的帕子,满脸假笑的看向卫娇娇:“娇娇,你放心好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随意告诉别人呢?” ……卫君拂带着女子走进一条看似很清静的巷子,女子却紧锁眉宇,几经周折,带着卫君拂从一条暗巷的后门进了一处大宅院。 刚一进门,就听到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抬头看清女子病恹恹的说道:“桃红,是你呀?你一大清早去哪儿了?” “咦?怎么还带回来一个?脏兮兮的,你这是哪儿淘来的泥娃娃?” 咯咯轻笑之时,那薄如蝉翼的衣衫遮掩不住的凹凸身材,让身为女子的卫君拂都一阵脸红心跳。 女子更是尴尬的看向卫君拂:“姑娘,这里是……” “长乐坊,我知道。” 卫君拂淡然开口,惊得那女人又不免掩嘴重重咳嗽了几声。 左顾右盼了几下,卫君拂将背上的药篓放在地上:“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感染了流感,若是不加以治疗,只会传播的更快更广。” “什么流?”几个女子凑过来,一脸茫然看向卫君拂。 话不多说,卫君拂手写了一副药方,命人去抓药。 此刻,楼梯上传来细小的铃铛声。 逆着清早的晨光,眼底只被一波红纱迷乱了视线。 继而听到一种会让人听了骨头发软的嗲音响起:“哟,这是哪儿来的小姑娘,一大清早到我这长乐坊是来讨生活的?” 足下的金铃终于在卫君拂身前静止下来。 卫君拂起身,四目相视之时,也被眼前的女子惊艳了双眸。 细白的瓜子脸,丹凤眼尾略微上扬,额间一抹桃花妆,惊艳却不俗气。 金彩彩也同时看向了卫君拂,指尖微动,黄金的烟杆挑起卫君拂的下颌:“是个美人胚子,假以时日,定会名动五洲,既然没去处,那我收了你……” “我不是来投靠你的,而是来与你合作的。” “什么?”惊诧的丹凤眼笑成了一条缝隙,金彩彩花枝乱颤:“找我合作?小姑娘,你没搞错地方?” “如今长乐坊生意大不如前,你这里的姑娘大半都病了,花钱如流水,金掌柜的,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小丫头一开口便字字珠玑直击她的要害,金彩彩狐媚的笑容荡然无存,她斜瞟着卫君拂:“谁派你来的?” “我自己呀!”卫君拂梨涡深陷的笑容,轻轻拍打着周身的尘土。 如此狡猾的小东西,金彩彩又是一阵轻笑。 “那姑娘就说说,怎么个合作法我来听听。” “我帮你把这里所有姑娘的病都医好,分文不取;并且还帮你成功转型,把这长乐坊变成祈国第一,如何?” 像是听了天大笑话一般,金彩彩止不住笑的浑身发软。 “祈国第一?小姑娘你好大的口气。” “怎么样?日后事成,赚钱三七开,你七我三,这笔买卖你只赚不亏。” 对于今日为何执意送那位桃红姑娘回来,卫君拂心中早有定数。 这长乐坊现在虽不起眼,但日后却成了祈国最大的消息买卖之地;上辈子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做什么都乖乖听卫娇娇的话,几次帮卫娇娇与这个金彩彩联络感情,最后却把自己给卖了都不知道。 今时今日,这种好事,她是绝对不会让旁人再占了便宜的。 金彩彩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金烟袋在口中嘬了两口:“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凭我是左相府的五小姐卫君拂。” “你是卫家那个小灾星?”话一出口,金彩彩显得有些尴尬,她又干笑了几声。 “我听说你自己在卫家的处境都不好,你又怎么能帮我?” “正因为处境不好,所以才要改变;就这一点而言,如今的金掌柜与我不是同样的感觉吗?” 这丫头敏锐的嗅觉倒是让她很佩服。 金彩彩又盘算了几下,轻笑道:“五姑娘,我这儿店小,可是没什么本钱。” “买酒的钱,总是会有的?”卫君拂露齿一笑,自信非常。 买酒?这丫头到底要干嘛?金彩彩沉吟思索之间,一个伙计急匆匆跑进来:“金姐,不好了,有人来砸场子了。” 金彩彩眉头紧锁,气势陡然升起,将金烟袋在鞋帮上磕了两下:“好大的胆子,连老娘这儿也敢招惹?” 起身之间,被人抓住了手腕,金彩彩火大转身,就看到卫君拂眼底浮现的一丝阴鸷冷笑。? 第10章 顺手打狗 卫家竹渊深处,一女子点火熬药,配置暖香,忽闻的院子外面传来大吼大叫:“卫君拂,你给我滚出来,卫君拂!” 猫挠屁股一般的猴急嗓音,卫君拂悠闲自得的继续熬着她的香料。 竹渊外面的才刚刚痊愈的卫明杰却已经满地跳脚,眺望竹渊。 他分明看到卫君拂就在院子里面,可她竟敢不出来?她哪儿来的胆子? 想到这里,他猛然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朝着院子里的卫君拂丢去。 但半途一道银光,石子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瑜飞收剑立于院口:“四少爷,公子需要静养。” 卫明杰吓得吞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开口:“我,我没有打扰二哥的意思,我,我就是要找卫君拂那个丫头。” “五小姐在给公子配药,不方便出来。” 一听这话,卫明杰又火冒三丈,他大声吵着竹渊呐喊:“卫君拂,你给我出来,敢做就要敢当,你竟然不顾廉耻跑到长乐坊那种地方去,怎么现在却做起了缩头乌龟让二哥保护你?” 瑜飞拧眉:这四少爷说话也忒难听了,再怎么说也是亲妹妹…… 正打算将他轰走,卫君拂却已经将他推开,直面卫明杰:“才刚阎王殿爬回来就大吼大叫,你就不怕一不小心被阎王听了,将你再收了去?” 明显看到卫明杰被气得嘴角撇了一下。 嗤嗤讥笑,卫君拂忽而冷了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是敢惊扰了我二哥哥,我扒了你的皮。” 卫明杰突然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为什么偏偏卫君拂这丫头就对二哥这么好?一口一个二哥哥,怎么不见她叫过他们几个? 哼了几声,卫明杰拽的二五八万一般挺直了腰杆:“卫君拂,大哥找你,跟我去见他。” “他说去就去?凭什么?不去!” “你,你连大哥的话也敢不听?” “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他算老几?”卫君拂反唇相讥。 “他是你大哥!是你的兄长!”卫明杰恨声开口。 忽然间,有些奇怪的静默之后,卫君拂那双杏核水眸泛起层层寒冰,斜睨的目光中都带着凛冽寒意:“兄长?现在把话说得这般好听?倒是拍拍胸脯问问你们自己,谁把我当做过妹妹?” 胸口一阵淤堵,卫明杰瞠目结舌,嚅嗫无语。 “总,总之,我问你,你今天去长乐坊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卫明杰,你吃饱了撑的是不是?什么长乐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卫君拂柳眉倒竖的模样,反倒让卫明杰一阵错愕,他抖着嘴唇:“你没去长乐坊?可宋莹玉明明说你……” “她说什么你们就信?我说什么却没人相信?这就是家人?听着还真好笑。” 卫君拂双手抱肘讥诮冷视,让卫明杰心中一阵唏嘘。 “那,那你,你真的没……” 满眼不耐烦的看着卫明杰,卫君拂甩手低斥:“我去没去过,你们自己去问不就好了?找我干什么?反正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不是吗?” 是啊,刚刚他跟大哥亲自跑了一趟长乐坊,也不见卫君拂的踪影,反倒是大哥被金彩彩调戏得现在都黑着一张脸呢! 可转念一想,卫明杰又接口道:“可,可宋莹玉说你明明就去了的!” “她说我去过,卫明杰,劝你长长脑子,她怎么就知道我去过了?除非……是她也去过,不然怎么就知道我去过?呵,听着还真是好笑,你们一口一个那种地方不是我该去的,但她就能去?你们是不是有些过分双标了?” 说完,她转脸离去,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卫明杰。 站在原地踌躇了许久,卫明杰猛然一拍脑门:可不就是,宋莹玉怎么就知道卫君拂去过长乐坊?除非她去过,连那种地方都能去的女人,大哥是绝对不能娶进家门的。 想到这里,卫明杰马不停蹄的朝着前院奔走而去。 眼尾的余光看到卫明杰的动向,卫君拂抬头笑望着湛蓝的天空:宋莹玉,你不是很喜欢卫明启吗?那我就让你这辈子,永远都无法迈进卫家这个大门。 重新蹲在院子里煽风点火,动作熟稔的一看便知道她常年都习惯做这些事情。 此时坐在房中正对着院子的贵妃椅上,卫景谌深深的看了几眼,放下手中书本:“卫君拂,你进来。” 笑意融融一路小跑着冲进来:“二哥哥你找我?” 明明是同样一张脸,这小丫头变脸的速度堪比川谱。 卫景谌扬扬下颌:“在做什么?” “给二哥哥制香,听闻二哥哥夜间咳嗽由来已久,夜不能寐,耗费心神,我在给你制作暖香,晚上睡前半小时燃起,会有助于呼吸顺畅,有助眠的作用。” 听说一大清早就出门给他采药去了,对他倒还真是尽心尽力。 卫景谌又直视她的双眸,低语道:“去过没?” 心,乱跳了几拍,卫君拂揉捏着裙角耷拉着脑袋:“去了!” “呵,跟我倒是老实。” 猛然抬头,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满是真诚:“君拂不会对二哥哥撒谎,我是去给人看病的,医者无国界,救死扶伤乃是天职。” 这丫头对旁人倒也真诚,卫景谌心想着,就看到卫君拂缠在左手上的药布已经脏兮兮的。 “没事儿你去采什么药?府上不是有吗?” 甚是委屈,卫君拂将头垂得更低:“我,我拿不到,不想耽搁二哥哥的病情,就自己去采药了。” “拿不到?什么意思?” “药房里不给,账簿也不给我钱买,所以我就……” 忽而胸口有些急剧的起伏,卫景谌的嘴角却显出花一样的笑容:“哦?你拿不到药?呵呵,卫家五小姐拿不到药?这话听着十分有趣呢!瑜飞,你说,是不是啊?” 瑜飞拱手:“公子说的对,五小姐,瑜飞陪你走一遭!” 忸怩扣手,实则心里已经乐翻天的卫君拂抬头略显忐忑的表情:“二哥哥,这样好吗?” 第11章 冲突在药房 一路上心中小算盘在心中打得噼啪作响,卫君拂迈步进了药房。 管事抬起头瞟了一眼,眼底明显的轻视,转而继续忙碌着手上的活计。 同是卫家的人,对待主子竟是如此,瑜飞一时之间对这位五小姐萌生出一些同情,重重咳嗽了几声。 再次抬头,看清人影,管事那叫一个屁颠颠的冲过来:“瑜侍卫,您有事吩咐一声就行,怎么还自己跑来了?” 瞧瞧,在这府上,连瑜飞的地位都比她高。 说不出何种滋味,卫君拂挑眉开口:“听说府上有一株百年人参……” 嗯?这位五小姐怎么知道? 管事满脸虚假笑容:“五小姐打哪儿听来的消息,那种稀罕物,可不是随便就能得来的。” 跟她在这里睁眼说瞎话? 府上分明有一株百年人参,上辈子卫明承受伤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好不容易从药房偷出来给他救命。 卫娇娇的母亲知道之后,反诬陷她偷盗,差点儿延误了卫明承的伤势,可想而知,那次她差点儿被卫承弼活活打死,而卫明承在醒来之后对她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既然那东西留着就是个祸害,倒不如尽早拿出来给二哥哥用上,免除后患。 思及此,卫君拂挺身迈步向前,咄咄逼人的视线:“李管事,你该知道我要百年人参是为了二哥哥的病,若是你私藏延误了他的救治,我想父亲不会放过你?” “五小姐哪儿的话,我说这里根本就没有。” 话音未落,卫君拂已经径直朝着正厢中央的匣子走去。 眼看着人参的下落即将暴露,李管事猛然大叫一声:“这可是药房,由不得你放肆。” 一丝阴鸷的冷笑自嘴角蔓延,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李管事,卫君拂一脚踹过去。 某个不知名的部位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李管事夹着腿痛苦的倒在地上,手指微微颤抖的怒吼道:“给,给我把她抓,抓起来。” 一群人从错愕中清醒,张牙舞爪的朝着卫君拂冲过来。 嚓的一声,寒光毕现,瑜飞那张鲜有表情的面孔挡在前面:“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五小姐可是主子。” 这句话一出,多少让人噤若寒蝉的倒退了几步。 李管事从地上抬起头,怒吼道:“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瑜飞上前一把扯住管事的衣领,眼神冰冷:“不知死活的东西!” 顺着敞开的大门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丢了出去,一声闷响,倒地不起。 卫君拂趁机冲上前去,从药箱中拿出了那可百年人参。 尚未转身,卫君拂就听到身后一声惊诧:“咦?李管事,你这是怎么了?” 不着调的浮夸言语,卫君拂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卫明杰一抬头,随即手指点啊点的:“你,你,卫君拂,怎么又是你?” 斜睨着目光,卫君拂冷笑:“这里既然你能来得了,我为何不能?” “你,你怎么跟我说话?没大没小的?” “别人对你三分客气,要礼让别人七分;别人辱你一寸,就要全力反击,你先惹我,我为何要对你客气?” “你,你这死灾星,谁遇到你谁倒霉,就连上次你跑去长乐坊也要勾搭着宋莹玉诓骗娇娇,差点儿让大哥误会了她,你怎么这么没安好心啊?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 看着卫明杰露胳膊挽袖子的那愚蠢模样,看样子他们几个又被卫娇娇那个绿茶婊洗了脑了。 卫君拂轻蔑冷笑,刺激了卫明杰脆弱的小心肝,他几步冲过来,想要抓住卫君拂,却横生枝节。 一人挡在其中,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四少爷息怒。” “瑜飞,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在卫家,你不过就是我二哥的一个侍卫,你可没资格挡着我。” “二公子吩咐属下保护五小姐,那属下就断不可能看到她被人欺凌;更何况,您是少爷,但五小姐,也是卫家嫡出的小姐。” 暗戳戳替卫君拂正了名,但似乎卫明杰不吃这一套,他叫嚣着双手叉腰:“她是什么身份,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安排,你给我让开,卫君拂,有本事你今天别跑。” 如此幼稚的德行,卫君拂缓缓推开挡在身前的瑜飞:“我今天不喊不叫也不跑,卫明杰,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样?” 满脸被憋得通红,卫明杰跺着脚之余,冲上台阶一把扣住卫君拂的手腕。 “走,咱们这就去找爹评理去,我觉得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就该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赶出家门?如今这句话再也不会让卫君拂感到任何心痛了,若非她想要报仇,卫家这个门槛,她根本是早八百年就不想要迈进来了。 一路沉默不语,卫君拂攥紧手上的匣子被卫明杰撕扯着,瑜飞一刻不敢怠慢的跟随在侧。 书房中正在看着自己画作的谋号大人物得意洋洋的听着耳边悦耳的称颂。 “爹爹的笔法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我想当代大家之中,爹爹已经罕有敌手了呢!爹爹,娇娇想要这幅画挂在自己闺房中,旁人来了,一定会十分羡慕娇娇的。” 宽广的虚荣心被卫娇娇填的满满的,卫承弼捻着胡须得意洋洋:“好,好,既然娇娇这么喜欢,那爹就转赠与你……” “爹,爹,你快来,卫君拂这个扫把星又在家中兴风作浪了,爹!” 听了这个名字就觉得心中不快。 卫承弼眉头拧成一个肉结抬头眺望。 转手被卫明杰毫不怜惜的甩在房门中,卫君拂吃痛还未开口,就听到上座嗓音:“你又做了什么坏事了?” 心一抽,卫君拂抬头对视:坏事?她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被人贴了这种坏人的标签,想来在卫家人心中,她永远与灾祸脱不了干系是不是? 卫明杰却洋洋得意,率先开口:“爹,你不知道这扫把星有多恶毒,刚刚她竟然打了药房的管事,她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第12章 一株人参引发的争端 瑜飞手中宝剑一紧:满嘴胡邹,刚刚人明明是他打的,四少爷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怎说得出口? “卫君拂,我不是早就警告你要老老实实待在竹渊给你二哥治病吗?你还敢出来作妖?你胆子大了是不是?” 一个拍案,桌面上的墨汁飞溅,也惊了瑜飞的心。 老爷现在这样子,可是与外面相传的明察秋毫的左相相去甚远呢! “爹爹,您别生气,喝口茶润润喉咙!五姐姐兴许这样只是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她……” “你以为我是你?没事儿吃饱了撑的?”凉飕飕的言论一下将卫娇娇的茶言茶语打的粉粹。 眼见着被人揭了短,大眼瞬间一片汪洋:“五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五姐姐一向很忙,我……” “娇娇,你别哭,放肆,卫君拂,你是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卫承弼威严几近冷漠的开口。 “好听,不好听,在父亲耳中不都是祸水祸言吗?那我何必大费周折?” “卫君拂,你是在乡下被养野了是不是?你好大的胆子,难道非要吃了家法才懂得老实吗?”卫承弼一脸怒不可遏。 “对,爹,就不能对她心慈手软,你是没看到,刚刚李管事都吐了血……”卫明杰在一旁添油加醋,摇旗呐喊。 顷刻间四周变得静悄悄一片,卫承弼眉头深锁,眼眶似是透着血线:“卫君拂,你回来之后除了逞凶斗狠,还会做什么?” “回老爷,教训李管事的人是我,并非五小姐。”瑜飞不冷不热的从容开口,打破了僵局。 “你教训的,到底怎么回事儿?”似是错愕之间,连声音也慢慢缓和了一些。 “老爷吩咐五小姐全力医治二公子的病,但李管事却克扣药材不予响应。” “什么?那个狗奴才!叫他给我滚上来!”卫承弼眉头上的火高扬了三分。 门外哼哼唧唧的跛脚走进一人,进门便捶足顿胸:“老爷,小的这些年在府上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今日五小姐她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请老爷给我做主!” 说完,他抬起头眼神肆意妄为的斜睨着卫君拂,好似在嘲讽:你等着瞧! 但下一刻,卫承弼坐在书桌后面面色阴沉。 “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枉我对你这般信任,这么多年将府上最紧要的药房交到你手上,你竟然敢克扣景谌的药?” 李管事眼珠子一转,嚎啕开来:“老爷,这是万万没有的事儿,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啊!六小姐,你替奴才说句公道话!” 被人当成了救世主一般的存在,这让卫娇娇心情很是愉悦。 她矫揉造作的从书桌后面倾覆罗衫:“爹,李管事不是这样的人,娇娇相信,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肯定是有人在陷害他。” 无意的撩拨,将矛头再次指向了卫君拂。 卫承弼怀疑的眼神与卫君拂在半空迸撞出激烈的火花,随即又烟消云散,沉稳从容。 “瑜飞,以往……景谌吃的药也没什么问题,这次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瞧,卫娇娇的一句话,卫承弼深信不疑;可她呢?卫家……她果然绝无留恋的可能。 听了卫承弼的话,瑜飞也开始心中打着鼓,毕竟他刚刚也是因为听了五小姐的话…… 卫君拂轻轻拍打了几下裙裾,缓缓走出来:“父亲,我得知府上有一株百年人参对二哥哥的病有奇效,但……李管事却拒不拿出,他这不是要延误二哥哥的病情又是什么?” 顺着卫君拂的话语,李管事眼珠子乱飞,他忙不失迭上前讨好:“老爷,天地良心,那百年人参旷世罕有,若咱们府上真的有,早就给二公子拿出来了不是!” 踌躇着,身侧贴心小棉袄卫娇娇贴了上来:“爹,我觉得李管事在府上也干了这么多年,他不会骗人的。” 凶狠的目光又投向了卫君拂:“你有事打哪儿道听途说的?” 卫君拂不卑不亢,嗤鼻一笑,将怀中护着的匣子拿出来:“父亲,这百年人参就是我刚刚从药房拿出来的,你问问李管事,这又当如何来讲?” 脸色骤然一变:不可能呀,这百年人参自己藏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被她翻出来? 李管事的脸色由青转白,抬起头的瞬间就看到卫娇娇责难的眼神。 他计上心来,一下跪倒在地:“老爷呀,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啊!奴才千真万确不敢做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五小姐怀中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百年人参,不过就是平常坤宁堂给咱们送过来的普通人参啊。” 诚恳的表情,磕头如捣蒜的模样,卫承弼捻着胡须看了他几眼,抬起头恶声恶气:“卫君拂,你听到没有?就是一棵普通的人参,你却把府上的药房搅得鸡犬不宁,你说说你……” “父亲,您老毛病又犯了。”卫君拂平静开口。 “什么毛病?卫君拂,你是说我身子有,有什么不妥?”这一刻,卫承弼显得有些慌乱,他仕途正盛,可不想要得什么不好的病症。 “父亲,记得我回府那日,父亲不问缘由,不辨真伪就污蔑与我,这一次……岂不是与上次相同?” ……“放肆,卫君拂,你竟然敢当终以下犯上,指责长辈,你眼中可还有这个家?” 没有,早就没有了。 卫君拂波澜不惊的水眸蒙上一层阴影:“父亲,如今这株百年人参就在我手上,到底是不是凡品,问一问行家,不就知道了?” 看着卫君拂不示弱的表情,卫娇娇柔声开口:“是呀,爹爹,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是五姐姐聪明;李管事,既然你说是普通的人参,那请坤宁堂的人过来辨认一下不就好了?” 接收到卫娇娇的眼神,李管事不顾伤痛,急忙起身:“老爷,奴才这就去派人请坤宁堂的人过来,还望老爷明鉴。” 事情向着不可避免的方向发展,卫娇娇扬眉吐气,可卫君拂却也不紧不慢,在瑜飞耳边轻言了几句。? 第13章 揭穿老底儿 卫君拂向前一步:“父亲,既然事情已然发展到现在,我怀疑李管事的人品,他既然能贪墨了一株百年人参,谁知道他以往给二哥哥用的那些药里会不会掺了私?” “五小姐,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是,你这是要逼死奴才啊!老爷,奴才对咱们府上可是忠心耿耿……” “什么事儿不能单凭你一条舌头上下两片嘴唇说了算?眼见为实……既然都找来了行家,不如一并将药房里的东西都勘验一下!” “卫君拂,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吗?”卫明杰摇头晃脑一副纨绔嘴脸。 “父亲,事关二哥哥的性命,半点儿不得马虎。” 拿捏了卫承弼十分爱护卫景谌这件事,卫君拂寸土不让。 “……也好,免得你日后在兴风作浪,今天就都查一遍。” 悄然,李管事的额头上沁出一丝丝可疑的汗珠子,他环顾四周,眼神与在座的某人碰撞,来回搓着手,表情反复无常。 “其实,爹,我觉得事情没必要这么严肃,不就是一株人参吗?难道咱们家还买不起吗?五姐姐也不用这么严肃的嘛!”卫娇娇体恤的开口。 “话不能这么说,一株人参是小,但假若这本是一株稀罕物,可以医治二哥哥的性命,却被有心之人藏匿,这就说明,在府上,有些人巴望着二哥哥的病好不了。” “谁敢?谁要是敢耽误了景谌的性命,我决不轻饶。” 端在手上的茶杯碎在地上,吓得卫明杰这个毛头小子双腿上了椅子,胆战心惊的拍着胸脯。 再一次印证了卫景谌在卫家的地位,与此同时,一丝丝疑惑却在卫君拂心中蔓延开来。 同样是一母同胞,为何卫承弼只对卫景谌如此的不一般? 不多时,院落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进来二人,抬头看到卫承弼,脸上虚伪讨好的笑脸微微收敛。 “见过左相大人,给大人请安,多谢大人……” “免了,今日找你们过来,所谓何事,下面的人应该已经大概告知了?” “是,大人,刚刚已经听说了;我也感到稀罕呢!这百年人参可不是说来就来的。” “这么说,你们从来没有给府上送进百年人参?” 卫承弼淡漠开口,下面那位肥头大耳的掌柜的瞟了一眼李管事,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摆个不停。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儿,咱们坤宁堂若是有幸得了一株百年人参,可是要留着给自己当镇店之宝了,嘿嘿。” 明显早就串了口供,卫君拂眼中没有过多的波澜起伏。 “老爷,您听见没有?这可是给奴才证了清白了,也不知道是谁在……” “你是坤宁堂掌柜的?”有人打断了李管事的话语。 他看了一眼,显然很是不悦,似乎忘记了眼前之人也是他的主子之一。 坤宁堂的胖掌柜看了看卫君拂那一身不算华贵的衣衫,并未将她放在眼中:“那是自然,没送过。” “除此以外,府上药房里的药材,可都是从你们那里拿的?” “那是,咱们跟左相府的买卖历来多年,这谁人不知?”故意将肚皮撅起来,显示他的身份,却让卫君拂哼笑出声。 “既是如此,那今儿还请掌柜的长长眼,看看这株人参算是几品?另,药房已多年未曾整顿,今日就顺便对着账簿验看一下坤宁堂送来的药材质量。” 这,这……心中有鬼之人,眼神闪烁的很,坤宁堂掌柜的飘忽不定的看向李管事,不知道这些该如何收场。 李管事脸色将白,突然拍着大腿叫道:“老爷若是不信奴才,那还差什么?不如奴才早早以死明志了。” 作势朝着柱子上撞去,有人显得格外的圣母心:“爹爹,咱们左相府可千万不能做出诬陷好人,被人诟病的事情啊。” “六小姐,您别说了,奴才知道您的好,但奴才现在这样蒙受不白之冤,也唯有一死这一条路了。” 他朝着柱子撞过去,卫娇娇大喊一声:“呀,四哥哥,你快去拦着。” 卫明杰急匆匆起身,朝着卫君拂怒骂道:“你这是想要闹出人命才甘心是不是?” 身子朝着李管事冲过去,却被卫君拂足下勾起一把椅子撞在膝盖上,吃痛的抱脚低吟。 李管事的脑袋已经到了柱子,却突然奇迹般的自己停了下来,耳边传来讥诮寒音:“不是要以死明志吗?怎么不撞了?” 这丫头片子的心肠可真恶毒,这,这下让他如何是好? 卫君拂转身夺过卫明杰身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有条不紊的将匣子里的百年人参亮了出来。 “李管事,如今我这事儿还没查呢,你就寻死觅活的,一个大男人,活得还不如一个娘们,你还真是给咱们左相府长脸啊。” 卫承弼因这句不好听的话,狠狠的剜了一眼卫君拂,随后清了清喉咙:“胡闹,事情还没个结果,你这是在要让左相府丢了脸面吗?” 凛眉威武,官威滂沱的气势让李管事一时规矩了一些。 卫君拂又端着人参看向一旁垂眸的坤宁堂掌柜的,嘴角微翘的寒意:“掌柜的,那你来瞧瞧,我这手上的是几品人参?” 只是微微仰头看清那匣子,掌柜的立马笑着抬头:“要说这株人参啊,我大概看着,也就是年的山下参,通常给府上的夫人小姐滋补身体还是绰绰有余的。”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大,可卫君拂并未拆穿他的伎俩,欣然而语:“掌柜的真是眼光毒辣,那不如一道去药房走一遭?” 小看的眼神,晾这小丫头也兴不起任何波浪。 掌柜的大腹便便跟着众人来到药房。 卫明杰明显烦躁:“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吗?我就说有她在的地方准没好事儿。” 衣袖被人轻扯了一下,附身就对上卫娇娇柔软的眼神:“四哥哥,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五姐姐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要引起大家的注意,也好以后能跟大家一起生活的其乐融融。”? 第14章 验药 卫君拂想留在府上生活? 不经大脑思考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抗拒。 卫明杰两条剑眉倒数,指着卫君拂吼道:“喂,我说你这个灾星,从你回来就没好事儿;这次又瞎折腾,你是准备闹得大家鸡犬不宁才舒坦是不是?” 卫君拂一张瓜子脸上出奇的平静,她目光看向卫承弼:“二哥哥的病,一直都是父亲心头上的一根刺,我不过就是为他分忧,何来的胡闹?” “嗤,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没回来之前,府上可是安静的很;你说你总这么闹,难道我们都要一直陪着你疯不成?” 卫承弼听了这话,也不悦的看向了卫君拂。 父亲的心是偏颇在他这边的,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卫明杰拽的二五八万一样迈步走到卫君拂面前,用手推了推她孱弱的肩膀。 “要不然这样,卫君拂,这次的事儿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颦蹙峨眉,卫君拂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咳,我的意思是说,卫君拂,要是这次的事儿真是你对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假若是你在无理取闹,那你就立马给我滚蛋,怎么样?” 他是打哪儿来得这种自信会把自己赶出去? 卫君拂小手勾起散落在腰间的发辫,手指缠绕了几下,抬头看向卫承弼。 可悲的是,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女在骨肉相残,却并没有出言制止的意图。 破碎了的心是怎么就捡拾不回来的。 卫君拂乖顺朝着卫承弼深施一礼:“父亲,关于卫明杰的话,我同意!” 意外的将眼光第一次正视的落在卫君拂的脸上,眉宇间说不出的滋味:“你可知你四哥的意思?若你不再继续胡闹,我也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一准就认定了是她的错?卫家的人似乎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卫君拂冷峭的目光斜视着一旁的卫明杰,幽幽开口:“我不后悔,但……可否再加上一条?若是这人参与药房里面的药确有问题,那父亲……日后可否将这整个药房的事物交由我手上?毕竟二哥哥的病,不容轻视。” 斩钉截铁的话语,似乎她早已认定了这场赌局的胜利。 卫承弼有些愕然,恍惚间在她的身上似乎又找到了爱妻安云的一丝身影。 他恍惚间,掌心被人摇晃直到清醒:“父亲,我觉得还是不要了,五姐姐她这是在逞强,若真是输了,难道还真要把她轰出去?我想母亲地下有知的话,会伤心的。” 一根扎在心头的刺又深了一寸,想到安云的死,卫承弼眼中骤然兴起了狂风暴雨:“娇娇,她自己想要滚蛋,用不着你来替她求情;我倒要看看,在我府上这么多年的老人,难道还真能坑害我不成?” 目的已经达到,眼下只要大家通力合作,还怕卫君拂这丫头不从这里夹着包袱滚蛋? 卫娇娇说不出的得意,眼底闪现出恶毒的光芒。 “五小姐,人,带来了。”神出鬼没的嗓音见卫明杰吓了一跳。 众人转身,就看到瑜飞带着一个素衫灰冠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人抬头扫了一眼,弯腰说道:“见过左相大人。” “这是……” “为了公平起见,以二对二,我让瑜侍卫也帮我找了个内行之人,不行吗?” “嗤嗤,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本事?慢说我坤宁堂在上京城的地位,区区一个民女又怎能识得我坤宁堂上百种药物?” 那女孩不卑不亢:“小女不才,自幼研习药草,百种到也算是见过的。” 被人打了脸,胖掌柜的撸起袖子叫道:“小丫头,你别不识好歹,到时候丢了你的脸,我坤宁堂让你在京城无容身之所。” “不劳费心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两袖清风的寡淡表情,倒是挺对卫君拂的胃口。 她走上前去牵住女孩的手,满面轻笑:“那一会儿就有劳姑娘了。” “岂敢,不过就是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不过就是随口一句话,却没想到卫君拂能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如今就算是卫承弼没心情管这些琐事,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他无奈的挥挥手:“行了,既然你自己作孽,那就早早了事了好。” 几十种药材摆放在面前,一本白纸,一只笔墨,四人两队人马从头开始品鉴。 女子与卫君拂每每用口嚼之法检验过药材之后都会予以漱口,清除口腔异味,以免影响其他品鉴。 不大一会儿功夫,几人掌心上的白纸已经密密麻麻,直到收尾。 女子端正的居高手臂:“请左相验看。” 另一边,卫君拂也将自己验看的结果呈上;两相对比,竟分毫不差。 然,众人再将视线看向坤宁堂的,同样是坐堂的大夫与掌柜的一脸志得意满的呈上自己的勘验笔记。 两队在做对比,卫承弼的脸色开始阴沉不定。 从笔记上,药材的名称倒是分毫不差,可药材的质量,却是坤宁堂的整整比卫君拂她们提升了一个档次。 卫承弼将笔记丢在案上,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看向下面。 从他身侧的位置,卫娇娇将笔记上的字迹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她藏在帕子后面的小手来回不安的搅动着,耳边听到卫承弼的呼吸变得紧促起来,急忙添了一杯茶水。 “爹爹,我以为……坤宁堂怎么说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药房,他们弄错的几率不会太大的?再说了,五姐姐找来的毕竟是民间之人,弄错也是难免的,父亲,你说是不是?” 嗯……这么细想想的话,娇娇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坤宁堂又怎么会拿自己百年来的招牌闹着玩儿呢? 想到这里,他手指敲打着桌面:“卫君拂,这女子不过就是乡野村妇,你们……” “老爷!”瑜飞再也忍不住,立身向前,却被一条纤细的手臂挡住了去路。 抬眸,竟意外看到卫君拂轻蔑的嘴角,她不高不低的嗓音提醒道:“父亲,比试,不是还没结束呢吗?”? 第15章 宫里的医女 这丫头执拗的脾气到底像谁? 卫承弼哼了几声,“你还要作什么妖?我今日一并都看了。” “那百年人参,还请姑娘也帮我品鉴一下!” 盈盈秋水般的水眸荡漾着与平日看到卫家人那股剑拔弩张完全不一样的色彩。 卫君拂将百年人参端了上来,掐断了其中一条根须。 “姑娘,方才我也只是用肉眼评估,想来人参的品鉴,除了观其形,还可嗅其味,品其涩;还请姑娘出手。” 女子点点头:“五小姐知之甚详,那我便不遑多让了。” 听着二人话语,卫娇娇只恨她们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悄然朝着身侧的桃枝招招手,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因卫君拂而遭受毒打的桃枝早已对她恨之入骨,听了卫娇娇的吩咐,匆匆而去。 品鉴之前,卫君拂与女子正欲漱口,“慢着。” 清脆的嗓音,抬起头就看到卫娇娇走上前来:“五姐姐多有劳累,娇娇给你斟茶。” 卫娇娇会有这种好心思? 看着她脸上纯真无垢的笑脸,卫君拂心中冷笑着接起她掌心的茶杯,忽然转身说道:“姑娘,这是我六妹妹亲自倒的茶,不如你喝这一杯。” 卫娇娇笑靥如花,眼底的漩涡更深:跟我斗,你还早着呢!她可是两杯都下了药的。 卫君拂不动声色换了水杯,漱口继续品鉴。 女子悠悠然开口:“味苦,而回甘,下腹有燥热,须眉间阳气上升,我若没弄错,这该是罕有的百年参?” “哈,哈,你,你这小丫头懂什么?什么百年参?这分明就是一株五年的山下参,便宜得很。” 随着胖掌柜满脸暴汗的话语,那女子意外轻笑出声:“罗掌柜的,若真是五年的山下参会由此功效,我倒是想要从你那儿进货个百八十个呢!” “你,你懂什么,你这是……” 女子突然话锋一转,面颊凛俏:“罗掌柜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与一年前京城三百里外的祁连山被人发掘了一株百年罕有参王,当时多方争抢,最后却销声匿迹,这株,怕不是就是那株?” 这件事……卫承弼也略有耳闻,当时他曾让夫人不惜千金购买,但回来的人却说已经被一个神秘人买走了,无从得知下落;怎料,今天竟然就在自己府上找到了? 啪的一巴掌,重重的击打在桌面上,卫承弼双眼冒火,指着坤宁堂罗掌柜的:“我问你,她讲的是不是真的?” “这……不,不,这怎么可能?左相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听信一个贱民的话语,她说的怎么能算数?” “小女的话到底算不算数我是不知道,但小女自入宫成为检药局医女之后,每日所做之事皆是为皇上以及整个后宫的贵人们调配药剂,若说小女看错了药,那岂不是荒天下之大缪?” “你是宫中医女?”卫承弼恍然,怪不得他总觉得这女子的衣着有些熟悉。 “回左相,今日小女是奉了张太医之令前来,纵观检药局的医女之中,小女品鉴能力,排在第一。” 这……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卫承弼抄起茶杯朝着那肥胖的罗掌柜身前砸了下去:“你这该死的东西,竟敢与我门下以次充好?谁给你的胆子?还有这百年人参,到底是何缘由?你若今日不说明白,本官顷刻将你送入大理寺。” 罗掌柜的一听,双腿一软趴在地上:“左相大人,这事儿不怪小的,实乃是你府上的李管事,他自己吃了回扣,才让我们以次充好的。” 乍一抬头,李管事早已撅着腚朝着门外爬去。 但一人揪住他的衣领,大喝一声:“你往哪儿跑?” 抬起头,卫明杰怒不可遏的视线,让他魂飞魄散,他大叫一声转身扑倒在卫承弼脚下:“老爷,这事儿你听奴才解释。” “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是,这事儿其实他是……” “是啊,李管事,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咱们府上对你的家人一向不薄,你怎能做出这种有害与我二哥哥的事情呢?你好糊涂,怎么不为自己的家人想一想呢?” 卫娇娇哭得梨花带泪,却硬是让李管事的脸色瞬间僵化。 他踌躇着嘴角,嘎巴了几下嘴巴,最终泱泱兴的垂头丧气:“是,六小姐说得对,老爷,都怪奴才一时猪油蒙了心,是奴才见财起意,奴才私吞了这些钱财,奴才不是人。” “你这个狗奴才,我饶不了你,来人,打断他的狗腿,送去大理寺。” “爹爹息怒,这种事,娇娇觉得,这种家丑还是不要外传的好,爹爹,你说是不是?” 呼呼,无法平顺的呼吸,转身就看到他那乖巧懂事的女儿,卫承弼连连拍着她的手。 “还是我娇娇懂事,若没你的提醒,为父的脸面岂不是要丢到外面去了?来人,将他们一家送到乡下庄子里面去当杂役,以后再不得回来。” 看着这副父慈女孝,若不是卫承弼被迷魂汤灌多了,明眼人多少也能看出些端倪? 不管这碍眼的一幕,反正她要做的事情已经达成。 卫君拂肃穆一副冷冷清清:“父亲,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按照方才所说,以后,府上的药房该我接手打理了。” 眼底露出一丝憎恨与慌张,卫娇娇急忙抬起头:“五姐姐,你才刚刚回来,应该多多休息,这种府上的杂事你也不该多劳累,不如就交给其他管事,你说对不对?四哥哥?” 现如今想要找个战队之人,却怎么也等不到卫明杰的声音。 卫娇娇迟疑的抬起头,却发觉这一刻,卫明杰正用一种极其奇怪的克制眼神呆呆在回望着她。 “咳咳,四哥哥,你觉得娇娇说得对不对?”又连眨了几下眼睛。 就凭卫明杰对她的宠爱,只要她一个眼神,卫明杰肯定马首是瞻。 但这一次,却出了意外,卫明杰缓缓的将目光看向了卫君拂,嚅嗫着嘴唇,最终压抑的问道:“你……没事?” 第16章 不敢置信 咦?为什么这么问? 卫君拂疑惑的盯着卫明杰,挑眉回复:“没能如你愿,暂时死不了。” 这份刻薄的话语在此时却好像黄蜂尾后针,深深扎在卫明杰心头,让他泛起一丝丝疼痛。 他舔舐着嘴唇,耳边又想起卫娇娇急促的声音,不耐烦的吼道:“有什么对不对的?不是早就说好了的,这药房本来就该归她管。” 被嗓音震慑,卫娇娇一下红了眼圈,身子朝着卫承弼依偎而去:“爹爹,娇娇这是关心五姐姐,我……四哥哥好凶啊!” “卫明杰,你又耍什么疯?跟娇娇喊什么?还不道歉?” 道歉?他为什么要道歉,要道歉的明明就是娇娇,他刚刚在后面看得清楚,娇娇竟然在给卫君拂的茶水中放了药粉,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长久以来的信任被打破,卫明杰心头纷乱,无法理清头绪,他喘着气抬起头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卫娇娇,张了张嘴,却实属没有勇气当着众人的面儿问出来。 卫君拂懒得理这些人,小手一扫:“以后这药房归我管了,听我的命令,按照刚刚记录上的把药品分成三类;上品,放正厢,以供我二哥哥与府上的主子们用;中品,放侧厢,以后府上的下人们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就用此类药;下品,一并打包送入竹渊,我另有他用。” 说完,施施然的,卫君拂连头也不会,朝着竹渊走去。 卫明杰伸出手,嗓音在梗在喉咙无法出声。 背后的人群早已散去,卫娇娇不满的咬紧下唇走过来:“四哥哥,你究竟怎么回事儿?你刚刚怎么不听娇娇的话?” 回眸看着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卫明杰第一次有了责难的眼神:“娇娇,刚刚你在卫君拂的茶水里面放了什么?” 心下一惊,没想到竟然会被他看见。 卫娇娇眼底难掩惊慌,下一刻却又娇嗔跺脚:“四哥哥,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刚刚分明就看到你往她茶水杯中倒了些粉末,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你胡说,四哥哥,你一定是又去长乐坊那种地方喝醉了酒是不是?你再这样胡说,我就要去告诉爹爹了。” 被人倒打一耙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看着卫娇娇气恼的背影,卫明杰恨恨的拧紧眉头:“我才没有去长乐坊!” 静悄悄的小路上,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卫君拂轻悠悠的嗓音从前面飘来:“瑜侍卫,谢谢你!”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五小姐不用道谢。” “分内之事?”微扬的嗓音让人捉摸不透。 “是,二公子吩咐过,五小姐吩咐的事情,属下照做就是。” “真的?” “是!” “那……要不然,瑜侍卫再借我五两银子?” 突然停止的脚步,一张小脸上带着俏皮与精明,明目张胆的小手朝着他伸了出来。 五两银子?这,这该是一个大家小姐做的事儿吗? 再想想,堂堂左相府的嫡小姐,却连区区五两银子都要找他一个侍卫来借,这寒酸的处境,简直比他更不如。 心中多少有些怜惜,瑜飞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递过去。 卫君拂毫不客气的收过去:“一个月一两利息,下个月我保证还你六两。” 小丫头账算得倒是门儿清,只是……就她这处境,想要还钱,不是白日说梦吗? 似乎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二人进了竹渊。 阳光下,那尊谪仙脸上盖着书本倒在葡萄架下的阴凉处小憩。 卫君拂像是一个托马斯小火车头般冲进他怀中:“二哥哥,我跟你说,以后药房归我管了哟!我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 修长白皙的手掌似是有些嫌弃的戳着她的额头分开了一些距离,卫景谌半眯着眼睛向下看着那一脸灿烂笑容:“就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她得了卫家的药房,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这种话可不能对卫景谌说。 看着她乌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神,卫景谌用书磕了磕她的脑门儿:“哪个跟我说绝不会对我说谎的?” “哪有,我才没有……二哥哥,我一会儿还要给你研制泡脚的药包,我先走了哈!” 心虚的逃离了卫景谌的视线,卫君拂一路拍着自己怦怦跳的小心肝:邪了门儿,一对上他那双眼睛,自己的心就乱跳个什么劲儿?要不说,男人长这么好看就是一种罪啊! 平稳了心跳,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几个厨房的粗使婆子抱着一大堆的药材浩浩荡荡朝着竹渊走来,卫君拂小心翼翼的攥紧了她掌心之中唯一的五两银子……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单单过了几天的光景,原本在上京城人尽皆知的坤宁堂就因为私出质量差的药材而被人戳着脊梁骨叫骂,渐渐的生意愈发支撑不下去了。 这一天,少了大半生意的长乐坊又迎来了一位娇客。 房中一水的金灿灿的颜色,连睡觉的幔帐也是刺眼的很:还真是活该了她叫金彩彩。 心中好笑着,房门被人推开:“哟,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不怕你家大哥又来上房揭瓦?” 女子袒露的酥胸,比起上次,好像衣衫更短了一些。 “看来你们这流感是都好了。”卫君拂满意的轻笑着,金彩彩手中金烟袋在鞋帮上磕了一下。 “怎么着?原来你是来我这儿邀功来了?那我是不是得给你鞠个躬表示一下感谢?” 这女人分明是在促狭她,可卫君拂不羞不恼,替自己倒了杯茶说道:“金掌柜的严重了,我今儿可是来给你指一条发财的道路的。” 挑挑好看的金线眉,金彩彩坐在一旁叹了口气:“我这儿现在人还活着就不错了,哪儿来的发财之路。” “眼下,坤宁堂的生意快要顶不住了,你可听说了?” 金彩彩拈着樱桃的手指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斜睨着目光看着卫君拂:“那事儿啊!我估摸着,八成是你做的?” 第17章 金主儿给钱了 “不错,是我派人出去散播的,但若非他们出假药害人,我不会这么做的!” 意外与小丫头说话倒是坦荡。 金彩彩口含朱玉,甜滋滋的汁水让她舒服的微眯了眼睛:“你把他们搞破产了,不会是想要我接手那烂摊子?你可瞧好了,我这人除了会训练个姑娘,教训个爷儿,对那玩意可是一窍不通。” “坤宁堂再有名,名声坏了,要它也没用。” 卫君拂接过金彩彩递过来的樱桃,含糊不清的开口。 够狠的,这丫头:人家百年老字号的招牌,就硬是让她给砸了。 对于眼前的卫君拂,金彩彩再没有初次见面时的轻视。 她又递了块糕点:“那你让我做什么?” “花钱把他们进货的渠道问清楚。” “就这?” “不然呢?” “你在耍我玩?” “你不信我?” 金彩彩心中盘算着,不自觉紧张的又燃起了金烟袋唧唧吸了几口。 “你先说说……” “我准备先将长乐坊改成酒!” “什么?” “酒坊的一种。” “酒坊能挣几个钱?”金彩彩泄气的开口。 “如今长乐坊被周围的飘香园,怡红楼挤得都快要揭不开锅了,若不再进行个整改,你可就当真要关门歇业了。” “长乐坊是供男人消遣的地方不假,但我这里的姑娘跟她们那儿的不一样,我不会出卖她们的身体牟取暴利;谁还不是被逼无奈才选择这条路的?我长乐坊是她们唯一的退路,这一点我绝不退让。” 卖艺不卖身,这是长乐坊的规矩;所以也是卫君拂选择金彩彩的唯一原因。 同为女人,谁不想要有个平安喜乐的一生,沦落至此已属可悲,为何还要火上浇油? 卫君拂一把抓住金彩彩纤细的皓腕,用力捏了一下:“你不信我?我是不会把大家推进火坑里面去的。” “但若是不出卖身体,一个酒坊,男人们哪儿来的兴致?” “你只要安排姑娘们加紧练习舞技,我还会给你们写一些推销方案,学会了这些,就等着咱们的酒坊赚钱!” 心有忐忑,金彩彩看了一眼卫君拂,心中百般滋味萦绕心头。 出了门,卫君拂片刻不敢怠慢的疲于奔波。 日落西山之时,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左相府走去。 “你今天去了哪儿?” 背后的声音突兀响起,吓了卫君拂一跳。 扭头观望,卫明杰四眼中冒火,怒不可遏的朝着她冲了过来:“卫君拂,你今天去了哪儿?” “你管我?”心不在焉,脚底冒火,现在她只想回家好好倒在床上睡一觉。 转身迈步,却被一条手臂挡住去路:“卫君拂,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到处闲逛那种地方,若让人发现,是会说闲话的?” “嗤嗤,说闲话?劝你先管好你自己!整日流连酒肆青楼,要说外人的闲话,也该是说你这个纨绔子弟。” “你……我是男的,我不怕!” “那我身正更不怕影子斜,你给我让开。” 挥开卫明杰的手,却被后者紧紧攥住:“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不受待见?你难道看不到娇娇的样子?只要你……” 脚面一阵酸爽的刺激,卫君拂狠狠的踩在他脚上碾压着,眼底透着幽冷的残光:“卫明杰,你们喜欢什么德行,那是你们的事儿;我要怎么活,那是我的事儿。” “可你不该去酒坊那种地方,若是被爹知道,他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呵,这是不是就是你最希望看到的?既然被你知道了,那你就去告状啊,反正我的骨头断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话间,卫君拂用力挣脱他的桎梏,拂袖而去。 骨头断的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会?什么人竟然会对她这样一个女孩子动手? 卫明杰忽然发觉自己的心在颤抖着,他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仍旧微微酸疼的脚面:骨头断了……那会,有多疼啊!究竟是谁对卫君拂做过什么事儿? 夜晚的凉风,绕不过卫君拂出神的双眼:若是她去酒坊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被揭穿,她该怎么搪塞过去? “扑了,……了!”一颗泛了油润的核桃终于不耐烦的敲打在她头顶上。 吃痛的回过头,对上卫景谌阴沉不定的眸子:“你打算让我喝那壶黑漆漆的东西?” “啊?”低下头,早就扑了锅的药材在半空中漂浮着糊漆漆的味道。 卫君拂慌忙下手,烫的一声惨叫,药壶碎在地上。 “烫着了?瑜飞,去拿药!” 端着她小手的那双冰冷大手却异常有力。 卫君拂有些受宠若惊的抬起头:“二哥哥,你最好了。” 脸一垮,卫景谌将她甩在一边:“你别误会,我就是怕你把手烫残废了,到时候没人给我煎药了。” 卫君拂:…… “哦,死不了的,二哥哥放心好了。” 闷声低下头,扫帚打扫着院落,心情跌倒了谷底。 卫景谌看在眼中,慵懒的媚眼很是不高兴:“有什么事儿,说出来。” “……没,就是……” “缺钱了?” “啥?”卫君拂抬起头看向卫景谌。 后者一派安然的又重新回到他的躺椅上不疾不徐:“听说你前两天管瑜飞借了五两银子?” 这种事……也要汇报吗? 卫君拂嘴角抽跳了一下,举手赌咒:“二哥哥,我发誓,一个月后肯定连本带利……” “小家子气,简直丢了一个主子的脸面;五千两够不够?” 嗯嗯?眼底冒出无数个rb的符号,不等卫君拂开口,一沓银票塞进她怀中:“去给自己买几套像样的衣衫,不然出去别说你是卫家五小姐,丢了我的脸面。” 啊呀,财神爷啊财神爷,怎么也没想到,最大的财神爷就在身边。 卫君拂嘴角夸张扬起,脑海中的郁闷一扫而光,她蹦跳着朝着卫景谌冲过去:“二哥哥,君拂最喜欢你了。” 最……喜欢吗?这话听着,还挺顺耳的。 卫景谌不自觉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消失不见。 他仍旧是满眼嫌弃的推拒着卫君拂,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许多。 第18章 跟二哥哥打赌 夜风袭来,一阵瑟缩,站在树下的少年艳羡的望着竹渊,背后沙沙的轻响:“小四,怎么不睡觉跑到这儿来了?” 回眸,卫明杰眼底黯淡无光,他垂头丧气的问道:“大哥,你看到过卫君拂的笑容吗?” 小五?那孩子自从回来之后就变得不可理喻,笑容?她不朝着他们张牙舞爪已属不易。 拍了拍卫明杰的肩膀:“君拂就是在乡下被养野了,不懂规矩,以后咱们对她严苛点儿,慢慢她会改过来的。” 严苛?还要怎么严苛?难道当真要向卫君拂说得那样,把她的骨头打断了吗? 卫明杰如鱼在哽,丧气说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一直以来对她的关心太少了?你看她,就只对二哥……” “她以为父亲偏爱二弟,而她有二弟仰仗着,就能在府上无法无天,那是不可能的。” 卫明启的话,让卫明杰不知该如何反应,他又再次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大哥,如果我说娇娇她给卫君拂下药,你……” “小四,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满口胡话?娇娇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倒是你,是不是又跑去那种地方吃多了酒?我早告诉过你,年纪轻轻,当以前途为重,你要多读书,诸子百家的文章更要多理解。” 又来了,他们每个人都逼他念书,都没问过他的意见吗? 卫明杰懊恼的转身逃离,卫明启摇了摇头,也将目光看向了竹渊:“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你可还怎么当卫家的小姐啊!” 自古有钱好办事,自从有了卫景谌这个金主儿,卫君拂每天快乐的就像个小太阳。 看着她早出晚归,竹渊渐渐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只不过,这安静对于现在的卫景谌来说,实在是更加的煎熬。 当他第一百零一次望向院子里,瑜飞好心提醒:“公子,五小姐还没回来呢!” “……她这是到哪儿疯去了?” 瑜飞:爷,还不是你给的银子! “问你话呢!人去哪儿了?” “……公子,咱们跟去的人说五小姐最近一直忙碌于各个酒坊以及……长乐坊中。” 掌心的核桃碎裂成泥:哪里还有平日喘口气都费劲儿的病娇模样。 “那丫头又去了长乐坊?我看她是皮痒了是不是?她去哪儿做什么?” 这个……瑜飞面露难色…… “二哥哥,我回来了,你猜我今天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救星出现,瑜飞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二哥哥,这是长市上的桂花糕,可好吃了,我排了一个时辰才买到的。” 献宝一样冲过来,直接塞了一块入口。 “五小姐,公子不吃甜……” 睁眼就看到从小一口甜食不吃的公子将一整块桂花糕咽下去,瑜飞张大了嘴巴,雀儿都要飞进去了。 “怎么样?好吃吗?一点儿也不腻是不是?” 叽叽喳喳快乐的像只小麻雀,卫景谌心头所有的怒火顷刻全消,抿着嘴克制说道:“还不错。”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二哥哥一定喜欢;下次我给你买桂玉巷的糖葫芦……” “……你倒是去的地方还挺多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要给我治病了?”明显的酸溜溜的话语。 一直兴致高昂的卫君拂心头如浇了一盆冷水,瑟瑟发抖。 她牵强的勾起嘴角,心中擂鼓阵阵:“没……我最近在给二哥哥研制了几种药酒,可以用来浸泡,可以用来入口,也可以用来……” “这就是你去酒坊的原因?” 那双赤果果的眼神一直盯着卫君拂,让她赫然惊醒。 卫景谌现在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可他实则是一只沉睡的猛虎,若是不小心伺候着,后果不堪设想。 心中琢磨着,卫君拂耷拉着脑袋:“是,也不是!” “说来听听。” “主要是为了克制二哥哥体内的寒毒;但其实也是为了……要尽快把钱还给二哥哥还有瑜侍卫,所以,我就打算做点儿小买卖。” 话,说得八分真两分假,就算卫景谌派人去查,量他也查不出什么来。 小姑娘规规矩矩的耷拉着脑袋,卫景谌眉头打结:“我什么时候让你还钱了?” “那不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卫君拂就不是那种打赖的人。” 倒是挺有骨气的,卫景谌随手又拿了一块桂花糕入口:“所以你是打算把买来的酒卖给长乐坊?” 双眼一亮,卫君拂摆着手指得意洋洋:“二哥哥猜错了,我是打算让长乐坊的帮我卖酒赚钱。” ……金彩彩那女人是傻子吗?这种鬼话也能信? 错愕的眼神,卫景谌稍微收敛下来:“就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到时候还不上钱怎么办?” 他这人,怎地如此喜欢打击人? 卫君拂气鼓鼓的盯着他,跺了跺脚:“我才不会失败,不信我跟二哥哥打个赌。” “哦?我瞧着你全身上下也没个值钱的东西,你拿什么跟我赌?” 穷酸了不是?她现在还真是一穷二白,要说老本儿,还真是横竖就…… 银牙一咬,卫君拂勇气满满:“瞧不起谁呢?我拿我自己跟你赌,我要是输了,就罚我一辈子留在二哥哥身边伺候你。” 一辈子?小丫头倒是下了血本儿了。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一辈子跟在他身边会是什么样。 满意的点点头,卫景谌缓声开口:“也行,到时候你嫁不出去别怨我。” “那二哥哥拿什么跟我赌?” 嗯?他会输?别开玩笑了。 “我不可能输。” “要是输了呢?” “输了,我就把自己倒贴给你。” 这……买卖划算啊!以后有了反派二哥,那她在这本书里就能完全横着走了。 想到这里,卫君拂志气满满:“二哥哥,你就等着输好了。” 等着输?这好像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 一时无法抑制,一股自胸腔冲脱而出的如骄阳般灿烂的爽朗笑容一扫阴霾,在微风中,渐渐的,卫君拂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第19章 总有上门挑衅的 微风拂过杨柳梢,又是一片欣欣向荣。 大清早将从坤宁堂买来的进货渠道中的药材经过筛选泡入酒缸之中,已过午时,腰背酸痛的卫君拂仍一丝不苟的像只忙碌的小蜜蜂。 酒坊外面急匆匆冲进来一个小丫头,看到卫君拂的身影,冲过来抓住她的衣袖,没开口,却已经急的开始掉了眼泪。 “五姑娘,不好了,长乐坊要出大事了,金姐让你跟我去一趟。” 金彩彩身边的伺候丫头? 能让她急成这副模样,可想而知事情必定很是棘手。 不敢怠慢,卫君拂裹着披风来到长乐坊。 尚未进门,就听见街市上传来大呼小叫的嗓音:“走过路过别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啊!咱们桂香楼的花魁娘子小月蓉要开红场啊!” 月末?这么巧? 卫君拂拧了拧月牙眉,才进门,就看到金彩彩口中嘬着金烟袋,表情不善。 “桂香楼那老东西,是见不得我有半点儿好?怪我没有将长乐坊贱卖给她?这种阴险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出了什么事儿?” 抬头看着卫君拂,金彩彩张了张嘴,叹口气:“没瞧见?外面打擂的都快上门来了;我这一瞧,没准儿这次的买卖还没做就要砸了。”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卫君拂牵扯着她的手进门安抚:“哪儿来的这么大怨气。” “桂香楼这才换了个主儿,就财大压死人,摆明了就是要将我长乐坊的活路都堵死;你听听,月末桂香楼要开红场,而咱们长乐坊重新开业也定在月末,这不是虱子头上明摆着的事儿吗?” 所谓红场,不过就是青楼的噱头,以往那些花魁娘子的开门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来的,但开了红场,那就等于是半价开门,实属让那些平日里留着口水的男人们都心花怒放着呢。 碰巧时间定在一起,明眼人一看便知究竟。 可卫君拂却端起茶杯不急不慢的轻啜了一口,淡淡说了一句:“哦!” “哦?你这妮子到底是明不明白?老娘这点儿棺材板儿都给你搭进去了,若是失败了,我这长乐坊一大家子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你难道不知道桂香楼背后的新主子是谁?那可是京畿道宋家的二房少爷,虽说庶出的充不得门面当不得官,但是他现在可是生意做得顺遂,在宋家也算是出人头地的人物。” 又是宋家?她怎么突然觉得这事情来得如此巧合?反倒有了一些刻意的痕迹? 卫君拂勾勾眉角,嘴角凛冽轻拧:“你倒是怕什么?这样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你这是不懂男人的心思,你想想,桂香楼可不是咱么你这种只卖艺不卖身的地儿,那天底下的男人哪儿有不偷腥的?只要小月蓉的门儿一开,男人还不都得跑过去?” “那就要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卫君拂看着金彩彩冷笑:“既然挑衅的都已经上门了,咱们若是不去迎战,岂不是丢了长乐坊的面子?” 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刚跟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才半天儿的时辰,长乐坊外面突然有了大动静。 看着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人开始搭建台子,桂香楼外一辆马车里,宋莹玉咬着嘴唇揉着手上的帕子,扭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喂,我问你,你当真有十足的把握把长乐坊弄到手?” 对于她如此不敬的态度,男人表面没有说什么,但心中早已诸多不满。 转瞬却又陪着笑脸:“玉儿,你怎么能不信二哥呢?” “信你?哼,别以为你这几年给家里赚了几毛钱银子就能跟我攀交情,庶出毕竟是庶出的,你可别忘了,若没有我大哥在朝廷里面帮你斡旋,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的生意可做?” 宋怀庆拳头松了又紧:就凭宋怀文那个草包?若不是他生为嫡子,做官的该是他才对。 “玉儿,其实二哥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非要这长乐坊?” 听此话,宋莹玉白玉无瑕的面孔逐渐狰狞,她恶狠狠的瞪视着宋怀庆:“卫君拂那贱人竟然用长乐坊诬陷我的清誉;还有金彩彩那女人竟然敢调戏明启哥哥,我要她们都知道我的厉害。” 原来又是为了卫明启那个书呆子。 宋怀庆鄙夷的哼笑了几声,宋莹玉不满的又挑眉望向他:“你看到没有?他们又在弄什么鬼东西?你要是输了,到时候我就让你在爹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你听见没有?” 宋怀庆朝着车外扫了一眼,无关痛痒的开口道:“不过就是些雕虫小技,你二哥我是男人,男人的心思,我比你懂,这一次,长乐坊肯定玩完了,你就等着那两个女人在你跪在你面前求饶。” 闻听此言,宋莹玉似乎很是得意。 自从桂香楼要与长乐坊比试开始,这盛京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无关乎就成了日落下的青街巷了。 看着外面那群男人一个个猴急的在两家穿梭徘徊的德行,金彩彩唧着金烟袋,看着满院子的姑娘,也不觉大吃一惊。 “小丫头,你这手琴技跟舞艺,从哪儿学来的?” 卫君拂扶正了身旁之人的腰身,轻声开口:“我从小学过芭蕾舞,身子比旁人轻,后来又有二师傅教导,便也会了这些。” “芭什么?你二师傅又是谁?老娘可以拿钱请她来教导我这院子里的姑娘,报酬好说。” 抬头喜气洋洋的掩嘴轻笑:“怕是你请不来,我二师傅哪儿有空离你们这些凡尘俗事,她可忙着呢!” 下山以来,除了写了一封信报了个平安,她倒是对他们有些想念了。 摇了摇头,卫君拂又看向眼前:如今一场硬仗就迫在眉睫,她必须先打赢这场仗才能去想其他的。 月末,刚刚日落西山,青街巷上就已经点起了一长串火红的灯海。 一条人影穿戴男装,静悄悄溜进了长乐坊。? 第20章 战歌起 满院子的姑娘早已穿戴整齐,只等着打开大门,却突然看到一男子出没,惊叫出声。 “哪儿来的混货?我长乐坊还未开张大吉,你……” “嘘嘘,我,是我!”不施脂粉的小脸带着真挚笑容。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 搔搔头,卫君拂轻声说道:“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我也是头一遭做这买卖,所以就过来瞧瞧。” “那可就好奇了,听说左相府门风严谨,你这又是怎么偷溜出来的?” 对于金彩彩的问话,显然卫君拂是满怀心虚:她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是将她的卫景谌与瑜飞都迷晕过去,自己才偷了卫景谌的衣衫跑出来的? 脑海中似乎都已经幻化出卫景谌醒来之后若发现她不在,那她的下场…… 激灵灵一个冷战,卫君拂双手击掌:“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微微含笑,在一声铜锣乍响,吸引了不少桂香楼恩客注意的时候,突然长乐坊沿街的二楼窗子被打开,漫天飞花一般,熙熙攘攘点点滴滴飘落人间。 一瞬间的酒香气将整个青街巷弥漫,配合着撒酒女儿们脸上的娇态,让不少男人痴迷的调转了身形。 又一声锣响,眼见着金彩彩酥肩半果,一身招摇的红纱裹着曼妙身躯,指尖捻着一漏酒水喷洒出去。 “各位爷儿,今儿是咱们长乐坊重新开张,上好的滋补药酒应有尽有,今夜买一送一,还有的歌舞任君欣赏,先到先得哩!” 刺激着味蕾的酒水扑面而来,不少贪杯的男人开始跃跃欲试。 桂香楼的妈妈瞟了一眼,憋嘴冷笑:“憋了这么久,敢情就这点儿本事?姑娘们,给她们瞧好了。” 一声号令,桂香楼的女子们冲出来,扯着不少男人就朝着里面走。 咚,一声沉闷的鼓点激起,突然鼓乐齐鸣,震天动地,不少男人回眸,就看到壁画上的仙女们从天而降,手中带着乐器,舞姿曼妙。 “这边,这边的好看,你看看那腰身,再看看她眼神儿,还是这边儿带劲儿。” 一股脑推开身边的女人,又朝着长乐坊而来。 原本站在桂香楼二楼的男子眼看着,眉宇间戾气正浓。 他记得长乐坊的歌舞虽名动京师,却从来没有这般高超过,如今,这又是得了何人的指点? 啪的一声,手中折扇收起,妈妈站在一旁心惊胆战:“主子,您,您别着急,这小月蓉不是还没出来吗?我这就去叫她,只要她出来,咱们稳赢。” 一个眼神丢过去,神色慌张的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她?” “可是妈妈,小月蓉不是今晚压轴……” “去,还不快去,是想要让风头都被人家抢光了是不是?” 气急败坏的跺着脚,下人匆匆跑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工夫,才刚刚迈步进门的人又喊道:“对面,对面小月蓉 出来了。” 你争我抢之间,不少人又蜂拥而至。 实在是出于好奇,卫君拂站在高楼处看向对面。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在簇拥之下而来,只是一眼,便让男人们丢了魂儿。 她悲戚戚温温婉碗的嗓音,更是拿捏了在场男人的心扉。 对于这种从小就精于此道的女人,卫君拂从不敢小觑。 听着她柔情婉转的歌喉,看着男人们的脚步逐渐朝着桂香楼转移,在一声长弦琵琶音下,儿女情长的画面突然一转。 风声起,战鼓擂,疆场厮杀英雄之气浩荡于胸。 此刻的长乐坊,好似变成了被博弈,被厮杀的疆场,而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成了保家卫国的血性男儿。 似乎是体内的血性在复苏,他们一瞬间群情激昂,挥舞着手臂,与长乐坊的歌舞融为一体,手中端着海大的酒碗,高呼着祁国永不败北的赞歌,涌入了长乐坊。 金彩彩那叫一个震惊,她手中的烟袋也脱了嘴,斜睨着目光看着嘴角梨涡深陷的假君子:这也行? “怎么?你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一曲战歌竟能抵得过小月蓉的百转柔肠?” “是……有那么点儿不解。” “男人啊,谁没有自己的英雄梦?这些每天看上去醉生梦死之人,或是胸无大志,或是郁郁不得志;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憧憬着自己当上英雄的那一日;今夜这一曲战歌,不是或多或少圆了他们的梦?” 挑挑眉,金彩彩朝着下面望去:“利用人性,你倒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不过,我瞧着……对面那位好像不怎么高兴了呢!” 朝着对面桂香楼望去,一双男人阴鸷的寒光落在这边,卫君拂讥诮着撇撇嘴:“他不高兴,又能怎样?” 谁知,耳畔突然一声娇喘,虽是轻微,却足以划破夜空。 多少男人又抬起头看向那心心念念的小月蓉,就见她衣衫破裂,雪白的肌肤在月色下透着奶白色的光晕。 男人讥诮的推了一把满脸惊恐的小月蓉,随即朝着下面喊道:“都听好了,今晚所有进入我桂香楼的人都可以拿号,最后抽签,谁要是中了,就可以进小月蓉的房一个月,到时候这位娇滴滴的花魁,各位想怎么样,就这么样。” 小月蓉脸色惨白,她无助的看向了桂香楼妈妈,颤抖着嘴唇:“妈妈,救我!” 毕竟也是自己的摇钱树,妈妈赶紧陪着笑脸走上来:“爷,咱们不能这么办,小月蓉的客人一直都是她自己选的,这是……” 衣领被人揪住,宋怀庆暴戾残忍的表情显露无疑:“现在我才是这里的主子,我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别当了女表还立牌坊。” 小月蓉满面凄苦,哆哆嗦嗦的想要裹上单衣,却被宋怀庆更是恶劣的扯开:“还不快给我去招揽人,若是我砸进来的钱被你赔了,到时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暗自垂泪的表情,小月蓉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轻拭眼角的泪光,挂上苍白的小脸,将单薄的外衫褪去,曼妙身躯站上桂香楼的高抬,轻歌曼舞……? 第21章 一舞倾城 “还是去桂香楼!虽说这长乐坊的歌舞不错,但是比小月蓉还差那么一点儿;再说了,今夜要是咱们中了签,那白嫩嫩的小月蓉……” 猥琐的笑容不绝于耳。 但在这一刻,卫君拂更多的却是对桂香楼中那些姑娘的未来感到担忧。 显然,宋怀庆并不是一个君子,在他眼中,那些可怜的女人只不过是用来赚钱的工具…… 不行,她必须想个办法扭转这个局势,尽早将宋怀庆从这个布局中挤出去。 眉头深锁的关头,丫鬟梅香跑上来,脸上还洋溢着不少笑容:“金姐,你猜猜,咱们今晚卖了多少酒?我都不敢相信,够咱们吃一个月的了。” 哟?没想到啊,虽然是比不过那桂香楼,但是吃饱喝足不成问题了。 金彩彩摇晃着a4腰甩了甩金烟袋:“那就这么着,反正我也没真想能赢得过对面,咱说了,君拂说了,这酒回味无穷,咱就等以后的客人……” 话音未落,手臂被人抓住,侧目,就看到卫君拂一脸破釜沉舟的凝重。 “你干嘛?” 附耳轻言,金彩彩诧异的蠕动了几下嘴皮子,“你当真?” 点点头,卫君拂轻轻拍了拍她呆滞的面颊:“放心好了,我做事儿,从来就没有轻易言败的可能。” 叹口气,自己也不知道是信了她的哪门子鬼。 金彩彩摆摆手,让梅香下去准备。 就不少人抱着长乐坊的酒壶准备转移目标,人群里你拥我挤却总是有一人与他人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公子,我看今日长乐坊这边也就算了结束了。” 浑身罩着漆黑斗篷之人嘴角微扬:“君儿由此本事,实属不易,但是想要赢我,还差了点儿。” 瑜飞被人踩了一脚,头一扭,看向身后:都到了这节骨眼儿了,公子还惦记着与五小姐的打赌呢? 不禁摇摇头,瑜飞又低声说道:“公子,咱们该回了,毕竟咱们两个都是被五小姐迷晕了的人,不是吗?” 嘴角抽搐了几下,卫景谌那双透着寒光的眼睛朝着楼上瞪了一眼:小丫头敢对他下药?胆子倒是长了不少。 用鼻孔哼了几声,正欲转身离开,突然背后一股直窜进脊梁骨令人头皮发麻的咚咚声仿若四面八方而来,那力道如破风的剑气,如碎石的钢刀,每一个音符都敲击着心弦,令人不觉回眸。 满天花雨之下,一席尊贵的金黄逐风而来,赤裸的脚踝上挂满了碎铃,随着她每一个脚踝撞击大鼓的躁动,手中的长袖愈发铮铮直入人心。 所有人不觉驻足停留,随着那虚幻的人影来回追逐,不知何人突然喊了一声:“十面埋伏……” 嘈杂之音愈演愈烈,不少附和之音随之而来,高台上的少女曼妙的身躯,周身一席鹅黄裹裙,面遮金丝,一双灵动多彩的眸子带着凛俏,带着初阳,带着杀气腾腾,让人不忍侧目。 “跳得好,跳得妙……”台下掌声雷动,金彩彩的烟袋彻底掉落在地。 何为一舞倾城?大概就是她这个样子? 外面的掌声将桂香楼不少客人再次吸引出来。 这一次,他们同时被眼前的舞者所震慑,脚步悄然而至。 宋怀庆跟在身后,呆呆发愣,突然被人夹住手脚。 他表情有些慌乱,大声喊道:“你们要干嘛?” 随即被人塞进一辆马车,入目的两双眼睛透着不一样的光彩。 宋莹玉:“你这个蠢货,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嚅嗫着嘴唇,宋怀庆拧紧眉头…… “宋姐姐,这件事不能怪宋二哥哥的,我看就是台上那个女人太碍事了。” “你还替他说好话?你知不知道为了弄垮长乐坊,我可是替他在我爹面前做了包票,他要是赔了钱,我爹该怎么看我?” 说到底,宋莹玉担心的只是他自己。 卫娇娇替她倒了一杯水酒,低声说道:“宋姐姐,你不要这么悲观嘛,其实我觉得,事情还有转机的。” 四只眼睛同时看向了卫娇娇,宋怀庆更是急切的追问道:“卫姑娘还有什么高见?” 卫娇娇挑开车帘看向高台上的女子,眼底透着一抹不易被察觉的憎恨。 她又微微垂下头,忸怩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在台上跳舞的那个女人,她……好像我五姐姐卫君拂。” 什么?卫家五小姐?这怎么可能? 宋家两兄妹再次看向车外,宋莹玉边看边狞笑,她奸细的指甲恨不能抓破宋怀庆的手背:“对,我看着也像,不,肯定就是卫君拂那个小贱人,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跟长乐坊这些下贱女人脱不了干系。” “可是……卫姑娘,你能肯定吗?”宋怀庆不怎么相信的眼神。 卫娇娇微微垂眸,娇滴滴的小声说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但是傍晚的时候,我看到五姐姐从后门偷溜出府来……” “一定是她,绝不会出错的。” “宋姐姐,你别这么说,要是她真的是我五姐姐,那我们卫家的脸面可怎么办?” 快哭出来的表情,在宋莹玉这里却得不到一点儿同情。 她假意安慰的拍了拍卫娇娇的手:“娇娇,你放心好了,一会儿我让我二哥想个法子偷偷揭穿她,若真的是她,我们也不会大张旗鼓,只会将她偷偷交给你,你说好不好?” “真的?那娇娇可真要感谢宋姐姐了。” 宋莹玉又斜睨着视线,冷冷朝着宋怀庆发号施令:“你还没听见?还不想个法子揭穿她?” 宋怀庆盯着看台,突然手腕处被一只冰凉的小手牵扯。 目光所及,一片温暖的白月光,卫娇娇轻声开口:“宋二哥哥,你说若是我五姐姐摔倒了,那她是不是就不用以真面目示人了?到时候是不是你就可以帮忙把她给我偷偷带回家了?” 摔倒?他怎么没想到这法子? 宋怀庆点点头,“还是娇娇善良又聪明。” “宋二哥哥,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五姐姐在外人面前露出真面目,好吗?” 第22章 天外飞仙 她越是如此强调,坐在一旁的宋莹玉越是心胸狭窄的盘算着自己的主意。 在看到宋怀庆下了马车之后,宋莹玉瞧瞧在她家马夫耳边嘀咕了几句。 卫娇娇坐在一旁喝着淡茶,深邃且激动的眼神看向了台上长袖翻飞的女人:卫君拂,你今天死定了。 一曲十面埋伏,运用自己舞蹈的功底,卫君拂可谓是现学现卖的将电影中的场景搬到了长乐坊的舞台上。 随着台下的人热情高涨,卫君拂却总感觉有一双冰冷冷的视线似乎如影随形。 忙中有序的看向台下,隐隐的,人群中不起眼的地方,一席裹着玄色披风的人影鹤立鸡群,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将他与其他人隔绝,好似浑然的霸者,又像是地狱来的罗刹。 总觉得那人影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卫君拂心尖乱颤的时候,叮叮当当的杂音在台上响起。 不知何时,天女散花的满天花雨变成了撒豆成兵。 一盆盆黄豆从桂香楼二楼倾盆而来,台上台下瞬间一片欢腾。 不少男人笨拙的倒在地上,甚至还可笑的拉倒了一片。 “该死的,桂香楼,你们竟然使诈?” “金彩彩,老娘我这叫天外飞豆,我是在桂香楼撒的,你管不着。” 金彩彩气得想要冲过来护住卫君拂,却陡然看到一抹黄纱纵身飞入云端。 飘逸的舞姿略微飞扬,从长袖卷起台下的一只琵琶,瞬间铮铮破裂,直冲云霄。 再看台上之人,无法矗立的地面,她早已纵身飞起,漫步的莲足时而踩在鼓面上,时而击打在鼓沿上,时缓时重,最终双足倒钩在台上最大花鼓的架子上,身子倒垂着,掌心的琵琶却振聋发聩,让地面都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震颤。 “敦煌天女,是敦煌天女下凡了……” 人群里有人高喊一声,瞬间鼓噪声声。 “长乐坊有敦煌天女下凡间,长乐坊有敦煌天女……” 场景是今夜从未有过的震撼,就连一直躲在最角落中的男人也痴迷的眼神回望着台上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马车中,没想到适得其反的宋莹玉气得发狂,她跺着脚怒吼道:“宋怀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 “宋姐姐,你不要生气,不管怎么说,我五姐姐的真面目还没有被揭穿,这才是可喜可贺之事。” 可喜可贺?卫娇娇这蠢蛋…… 宋莹玉脸色僵硬,掀开车帘怒吼道:“还不快揭开她的面纱去!” 这一声响,虽在万千欢呼声中不起眼。 但对于正在半空凌风而舞的卫君拂,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她稳住掌心的琵琶,身子倒吊在半空,看着台下突然冲上来的男子,眼神微微凛冽着寒风。 就在那男子冲上台面奋力摇晃着大鼓的同时。 如一缕青烟袅袅而落的莲足踮着脚尖儿,带着陡峭杀气,朝着那宋家的车夫胸前一脚。 那人反手遮挡,卫君拂转身手握琵琶翻转身的同时,用琵琶狠狠的扫向他的面部,随即另一只脚换了方向朝着他小腹一脚过去。 虚晃的招数应接不暇,车夫终究被踢中了腰腹,身子如断箭一般飞离出去,不偏不倚的就砸在了宋家自家的马车上。 马车倾覆,里面狼狈的掉下来两名仙衣飘飘的少女。 卫君拂稳落高抬,挑眉看向了金彩彩。 “哟,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姐啊?呀,这不是京畿道宋家的三小姐吗?哎哟喂,原来还有左相府的六小姐啊!瞧瞧,这都是什么风儿,怎么把二位也给吹来了?怎么着?是也想要到我这长乐坊来拜师学艺?” 金彩彩愈发嘹亮的嗓音如黑夜中一声莺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焦在哪二人身上。 朝着身侧一个招手,刹那间,宋莹玉与卫娇娇的身侧被照的恍如白昼,自然也将二人那惨白的面孔照得无比清晰可见。 宋莹玉嘶吼着,用手胡乱挥舞:“滚开,都给我滚开,你们胆敢照我,不怕我告诉我爹去?” 相较于她的河东狮吼,卫娇娇先是白了脸,而后马上以手遮面,痛哭失声。 那娇弱无依的模样,很快又博得了不少同情:“卫小姐,你怎么也在这儿?这儿可不是你们女孩该来的地方,你是不是有什么委屈?” 卫娇娇只是一味的掩面痛哭摇头遮掩,实则却是在心中想着主意。 “娇,娇娇?真的是你?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一声怒斥,众人无意外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双目通红的少年动作迅猛的冲上来,他再没有平日的那点儿怜惜,用力将地上的卫娇娇拖拽起来。 “这种地方你也敢来?卫娇娇,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 从手指的缝隙中端看,发觉眼前之人正是卫明杰,这一刻,卫娇娇突然有了主意。 她松开手扑进了卫明杰的怀中:“四哥哥,不是这样的,你听娇娇说,娇娇本不想来的,可是,可是宋姐姐她说要带我来找一个人,所以我就来了。” 又是宋莹玉? 卫明杰怒目而视,大声斥责:“宋莹玉,你平时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管不着,但是我卫家的女儿可不是你能随随便便带来这里的。” 什么叫她平时来这种地方?这不是要让她的名誉扫地了吗?若是这事儿传到卫明启的耳中,那她日后还怎么跟他说得清楚? 宋莹玉脑袋混乱,哆嗦着嘴唇:“不是,我才,才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我没有!” “没有?你敢说这辆马车不是你们宋家的?”卫明杰咄咄逼人。 宋莹玉脸色苍白,抬起头恰巧就看到卫娇娇投射过来的眼神,她悄无声息的朝着台上望了一眼。 瞬间反应过来,宋莹玉指着高台上的女子大声喊道:“是她,我们是来找她的,卫明杰,她是卫君拂,正因为她跑来这种地方,我们才来找她的,我们是为了她好!” 卫君拂?闻听此言,卫明杰睚眦欲裂,尚未发作,就听见一声惊雷咆哮:“敢污蔑君拂,你找死!”? 第23章 表哥表弟一家亲 众人吓得一激灵,突然有几个高大个推开人群冲过来。 为首的挥舞着铁拳恫吓道:“你自己一个官家小姐不顾廉耻来这种地方也就算了,还敢污蔑君拂,你要是不将这句话收回去,我明儿就踏碎你宋家门槛。” 什么时候竟还有人会替她说话? 卫君拂斜睨着身子看向那高大的背影。 陈守业挥舞着拳头恐吓着,而卫明杰怀中的卫娇娇只看了一眼,便心中郁卒:怎么在这儿遇到了他们? 面子上的事儿还是要做足的。 她缓缓从卫明杰怀中退出,轻轻拍打着周身裙裾上的尘埃,脸上我见犹怜的泪痕:“娇娇见过三表哥。” “哪个是你三表哥?我们家只有君拂一个表妹,你算哪门子的表亲?” 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让卫娇娇难堪的下不来台。 她抽噎着轻扯着卫明杰的衣袖。 虽然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卫明杰还是替她出头,拧紧眉毛说道:“三表哥,再怎么说娇娇也是我爹的女儿……” “我呸,不过就是我姑姑带去的陪嫁丫鬟生的,她有什么资格当我们陈家的表妹?” 当众被揭穿了身世的卫娇娇恼羞成怒,她被气得浑身战栗,却还要佯装乖巧懂事。 轻轻的挡在了卫明杰的身前,眼底泛着潮湿的雾气:“三表哥,你不承认我也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能诬赖四哥哥对五姐姐不好啊!我们正是因为为了她好,才不想要让她误入歧途,四哥哥,你说是不是?” “对,我们完全是……” 话音未落,迎面一拳砸在了卫明杰的鼻梁上。 一股热气顺着鼻梁骨涌下,不用说卫明杰的鼻血已经喷溅出来。 “她说什么你都信,但是就不信君拂是不是?我就不相信,君拂会来这种地方。” 这句话意外的让卫明杰心头像是插了根刺儿一样喘不过气来:是啊,陈守业这个表哥都能相信卫君拂,为什么他就不能呢?他真的有要好好当卫君拂的哥哥吗? 一丝彷徨,让他眼底透出无助。 卫娇娇看在眼中,心中慌乱,小手迫切的摇晃着他的衣袖:“四哥哥,其实娇娇也是不相信的,所以,咱们更应该看看台上的到底是不是五姐姐才对呀!” 一句话提醒了卫明杰,他将目光看向台上之人。 金彩彩睨目扫了一眼卫君拂,突然挡在众人身前。 “我说几位爷儿小姐们,你们是在跟我打哑谜呢?什么五小姐?什么左相府的,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给我让开,让我看看刚刚跳舞的那个女人是谁?” “啧啧,四公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这儿的姑娘又不是她桂香楼的,你想看就能看?咱们这儿可是卖艺不卖身,姑娘想要让你们看了,那就看;她若不愿意,那我瞧着……今晚你们谁也甭想迈过我这坎儿。” 有了金彩彩在前面挡着,卫君拂急匆匆想要从后院进门,可卫明杰跳脚大喊:“卫君拂,你给我站住,我知道是你!你还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卫明杰,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君拂不可能来这里。” 有了陈守业加入战局,暂且阻挡了卫明杰的脚步。 但看着下面满是看热闹的人群,卫君拂双眸一转,忽而娇俏的笑声回荡在半空:“既然大家伙都会我的长相这么上心,那不如……谁先在长乐坊买够了十缸药酒,谁就能先看到我的模样,所以……今夜,我就不奉陪了。” 如烟而逝的鹅黄色身影,却激起不少人的好奇心,除却卫明杰与陈守业的对峙,另外个观众早已进了长乐坊喝酒。 来不及撤换,卫君拂一身宽大的素白外袍裹身,顺着黑漆漆的巷子横冲直撞而去。 突然,踢打石子的声音响起。 卫君拂抬起头,就被一丝丝昏黄的火把照得无处遁形。 再一眼,几个看似不怀好意之徒手中晃着棍棒与麻袋,一步步朝着她逼近。 卫君拂倒退了几步,冷静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小姑娘倒是好胆识,见到咱们哥几个一点儿也不怕。” 怕?等一会儿谁怕谁也不一定呢! 卫君拂拧眉:“说?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嘿嘿,其实也没别的事儿,咱们就是觉得姑娘的舞跳得不错,不如换个地方跳跳?” “桂香楼?我看还是免了!” 卫君拂一语中的的话语反而让那几个人微微一愣。 阴暗处,毛骨悚然的笑声让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既然知道是我桂香楼找你,你也该知道,我给的钱肯定比长乐坊的多。” 什么时候宋怀庆这鬼东西竟然跟上来了? 不觉微微拢紧了衣襟,将头垂得更低,卫君拂冷声开口:“多谢!” “还是说,姑娘你根本不缺钱?哦,对了,想想也是,毕竟是左相府的千金,哪里会差钱?”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不如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在说!” 宋怀庆倒退了几步,手底下几个打手冲了上来。 卫君拂五指张开,指尖的银针蓄势待发。 但下一秒,没等她出手,几个人早已瘫软在地,足下几颗石子翻滚着发出轻响。 宋怀庆被吓了一跳,浑身发毛的用折扇支起架子:“谁?谁在那儿装神弄鬼的?给我滚出来。” 一颗石子精准的打在他脑门上,眼冒金星的同时,他转身恶狠狠盯着卫君拂。 “是你,是你对不对?别以为跟我装神弄鬼我就会怕你,等我抓到你,让你现出原形,我看你还怎么兴风作浪,卫君拂,你给我过来!” 饿虎扑食一般冲过来的时候,卫君拂一个扭身朝着他胸口飞出一脚。 宋怀庆就这么没用的趴在地上,哀嚎遍野。 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对付她? 嗤之以鼻,卫君拂呸了一声,裹紧了衣衫想要尽快撤离。 倏而,脚踝刺痛,隐约间,被宋怀庆抓住了。 她面露阴沉,低声开口:“放手!” “卫君拂,你别想跑……啊!”? 第24章 捧场的来了 抑扬顿挫的嗓音在高八度中完结,看着月色下突然多出来的一只脚碾碎了宋怀庆的手腕,让他晕死当场。 后脊梁骨瑟瑟发抖,危险就在眼前。 卫君拂汗毛直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抬脚应对。 纤细的玉足握在那人掌心之中,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轻柔的动作中还带着些许煽情,让卫君拂瞬间面红耳赤,想要将被那人揉捏的脚踝收回。 “小丫头这双脚倒是灵活的很,稍不注意就会偷溜出来,我在想是不是该给你做一副银链子拴在上面?” 悦耳的嗓音如瓷器被敲碎时的干脆与冷硬,让卫君拂的肩膀忍不住抖了几下。 怎么可能?她明明就看到卫景谌喝下了她熬得鸡肉菜心粥,那里面的迷药起码够他睡到明早了。 小心翼翼的将脸遮挡在阴影中,卫君拂嚅嗫着嘴唇:“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不胜惶恐,还,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未果,后脖领被人不堪一击的拎着,一个转身被人狠狠的压在墙壁上。 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卫君拂忍住牙齿打颤的声音。 “呵,怎么?冷了?” “没,没,不,不敢!” “抬起头来。” “我看……就,就不用了?” “怎么?想赖账?不是说谁先买够了长乐坊的十缸药酒,就可以看你的真面目?”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古怪? 明晃晃的一张纸条在卫君拂眼前晃动,男子冷笑:“我买了十缸,怎么说也算是替你捧了场,你也该赏个脸露露面了?” “什么?你真买了十缸药酒?”一股火蹭的窜上来,卫君拂抬起了头。 今夜精细描画的妆容,额头上花钿随着她紧蹙眉头,显得愈加红艳欲滴,有种想要一亲芳泽之意。 卫景谌恍惚的咳嗽了几声,这才压抑住心头的澎湃,他拧了拧眉:“今晚惹了这么大的事儿,当真不怕被父亲打断腿?” 怕了,就不来了! 卫君拂桀骜不驯的表情,随即又捶足顿胸:“二哥哥,你怎么能花这个冤枉钱?我跟那金彩彩可是三七分账,你买了这十缸药酒,我才能分的三成,你要是钱多没地儿花,直接给我不香吗?” 站在巷子口的瑜飞顺风听了这句话,差点儿脑袋撞墙上。 这五小姐脑回路清奇,现如今她该操心的,好像不是这事儿? 顺手扯下卫君拂面上的面纱,小姑娘化了妆的那张美艳欲滴的面孔呈现在卫景谌面前:“说,你这张脸,还有谁看过?” “不就是你了!” “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了,当时事情紧迫,我一时情急才想出这法子的。” 总算是满意极了,卫景谌又用手轻轻摩挲着卫君拂的唇畔,玫红色的口脂落在他的指腹还有些骚动的热气。 他又看了看卫君拂:“问你话呢,不怕父亲打断你的腿?” 嗯……这么说来……现在还不是跟卫承弼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想到这里,卫君拂一双大眼古灵精怪的转了几下,轻扯着卫景谌的手臂。 “二哥哥,你可要帮帮君儿,君儿也是为了给二哥哥赚钱才想出这法子的。” “给我赚钱?呵,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丫头来养活我了。” 你是不用,但不等于我不用,我还要用赚来的这些钱让卫家所有的人追悔莫及呢。 卫君拂抿着嘴角:“二哥哥身上的病总需要一些万分贵重的药来医治,君儿就是为了这个才迫切需要赚钱的。” 咚,脑袋上被人锤了一下,卫景谌又扯了扯她那白嫩如玉的脸颊:“不是说不能跟我说谎吗?你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要让父亲呵那几个笨蛋后悔,也用不着拿我做幌子?” 原来,他从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心中不免有些打鼓,却发现卫景谌俊雅的面孔不带半分戾气,想来他并没有生自己的气。 打着胆子,卫君拂又小狗修一般的眼神:“二哥哥,君儿知错了,君儿以后不敢了,二哥哥别生气。” 衣领被人揪住,卫景谌叹口气:“现在不是该我生气的时候,我想,若是你再不回府,只怕就要吃亏喽。” 马车里细小的颠簸,迎面一件裙裾丢在脸上:“还不快换了那碍眼的衣衫,若是被我发现你以后还敢如此大胆,定要小心了你那双爱四处乱跑的双脚了。” 期艾的将脚又朝着长长的舞裙下摆缩了疾风,毫不怀疑,若是她下次再敢如此胡闹,会不会被卫景谌掰断了双足。 想着就心惊胆战,卫君拂一边紧张的在密闭的车厢中换着衣衫,一边激灵灵一个寒颤,牙齿打颤的一个喷嚏出去…… 那双始终闭眼假寐的眸子出其不意的睁开,夺目的耀眼星光闪烁,却在视线落在卫君拂的身上,变得幽深黯淡的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一般。 卫君拂愣在当场,半晌惊得大叫:“二哥哥怎么可以睁开眼睛?我都被看光了!” 怨怼的小眼神让卫景谌气息不顺,他扭头冷斥:“什么看光了?压根儿就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现在不要命的锤死这个狗男人行不行? 卫君拂粉拳咯吱作响,俏脸上怒气酝酿…… 马车突然停滞,猝不及防,卫君拂一头扎进卫景谌怀中。 尴尬在半空漂浮着,瑜飞却掀开帘子,急声说道:“公子,属下刚刚看到四少爷等人从前门进府了。” 卫君拂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她匆忙从卫景谌怀中起身,肃穆开口:“瑜侍卫,麻烦你快带我二哥哥进府去。” “那五小姐你怎么办?” “我?”欣然冷笑,卫君拂从马车上跳下来,抬头看着长在院外的这棵参天大树,一声娇叱…… 蹭,猴子一般灵活的跃上了树梢,朝着下面呆愣的二人笑着摆摆手:“二哥哥,咱们竹渊里见啊!要快点儿,不然就要穿帮了。” 揉了揉眉心,卫景谌一脸震惊:这丫头竟然还会爬树?? 第25章 小四开始长脑子了 她那样一个瘦小的身躯了,究竟还装着多少他所不知道的新奇事儿? 话说,既然想要开始护着这丫头了,那是不是以后他要管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卫景谌突然觉得自己一向索然无味的世界变得充满了光彩,甚至心中还略带着一丝丝窃喜的跃跃欲试。 竹渊外突然灯火通明,梨花带泪的小美人儿在一张极度暴怒的面孔下显得更加柔弱无依。 “爹爹,也许,也许根本就不是五姐姐,是宋家的人弄错了!五姐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越是这般,燎原火势越是被煽动的猛烈。 卫承弼披着单薄的外衫叫道:“是不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若真的是她,我今天一定打断她的腿。” “爹,其实我们都没看清那女人的长相,她可能真不是卫君拂!”这一次,卫明杰竟然出手阻拦了卫承弼。 他悄无声息的视线看向背后的竹渊,此时心中非常的纠结。 卫娇娇看在眼中,怒火中烧:不该是这样的,她的四哥哥以往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的,怎么这次却好像一直在偏袒卫君拂? 想着,卫娇娇走上前去:“四哥哥,你说得对啊,所以才要让爹爹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五姐姐,若真的不是,爹爹一定会替五姐姐找回清白的。” “你……”怎么看着她的行为如此的前后不一? 卫明杰心中膨胀起一股怒火,他呵斥道:“还不是你先说什么卫君拂偷跑出府去了,才会让宋莹玉对她百般羞辱?” 眼泪又娇弱的滑落腮边,卫娇娇无比惊愕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四哥哥,你误会我了,是府上的下人来找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被宋莹玉听见的,我怎么可能会出卖五姐姐呢?” “够了,都吵什么吵?到底是不是那个孽障,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要真是她丢了我卫家的脸面,我定要将她打死,就权当我卫家没生过那种不孝女。” 推开卫明杰,卫承弼冲进竹渊。 同往常一样,四周黑漆漆一片,除却几声夜莺咕咕冷啼,只要房中留下的余火昏黄摇曳。 陡然出现的人影还是将卫承弼吓了一跳。 瑜飞冷静开口:“老爷,不知你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额,那个……瑜飞,我且问你,今夜,这竹渊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瑜飞不紧不慢:“若说不寻常……自五小姐住进竹渊之后,二公子晚歇睡得安稳了许多。”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说,卫君拂那丫头她……有什么有闯什么祸?” “五小姐……因为熬药劳累过度,烫着了脸,算不算?” “没问你那些,我是说,她今晚在不在竹渊?” 心中有些摇头叹息:都说五小姐被烫伤了,怎么老爷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回老爷,五小姐身体不适,早早就睡了,不曾出去过。” “那……” “爹爹,五姐姐身体不适,那咱们不是更应该去关心一下吗?爹爹,快去看看!” 有些急切的表现,在这个时候让卫明杰顿时感到心中有些不舒服。 他阴沉着一张脸,用力抓住了卫娇娇的手臂:“既然都说她不舒服,那就更不应该去打扰了,娇娇,你添什么乱?” “……爹,娇娇不是这个意思,娇娇就是想要关心一下五姐姐;四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嘛?” 娇滴滴的样子,宛若池中央的圣洁白莲。 卫承弼哼了一声:“娇娇没说错,瑜飞啊,你去把卫君拂叫出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老爷,五小姐连日来都在为二公子的病情操劳,她现在身体垮了,正在休息呢!” “我就是看一眼她到底在不在,你不知道,她那丫头狡猾得很,也许她就是骗了你们,现在指不定跑到哪儿去惹是生非了。” “爹,卫君拂好歹也是卫家五小姐,你这样说她,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卫明杰嗓音开始微微震颤着发抖,以前他怎么从来没有发觉原来家人说话是这样的刺耳?难怪卫君拂不愿意打理他们。 “你懂什么?她回来之后在府上折腾的还不够?现在想想,就像娇娇说的,把药房给她,说不定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 “……爹,什么叫鬼迷心窍?她也是卫家的人啊,娇娇可以有锦衣玉食,她难道想要掌管一个小小的药房都不行吗?” 怎么回事儿?卫明杰是疯了是不是?今晚怎么会一味的袒护卫君拂呢? 卫娇娇心中不满,却垂眸暗自神伤:“爹爹,四哥哥说得对,你不应该对娇娇这么偏心的。” “什么叫偏心?娇娇吾儿从小就善良乖巧,倒是卫君拂,她所到之处都是灾……” “爹,阿娘的死你也不能全怪她。” 双眸猩红,卫承弼丧妻之痛在心底蔓延,他火大的咆哮道:“卫明杰,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连你爹我的话都敢忤逆?” “爹爹,不气,不气了,娇娇觉得,今晚四哥哥一定是在长乐坊喝多了酒才会说这种胡话的,爹爹不要生他的气。” 长乐坊那种地方…… 卫承弼气得手指发颤,指向了卫明杰:“告诉你多少次了,要认真读书,那种地方你给我少去,喝了几口酒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你还不给我去祠堂跪着反省到天亮。” 他明明就没喝酒,卫娇娇为什么一定要挑拨这种是非? 卫明杰气不打一处来,但却人单力薄,早被几个府上的下人劝解着拖了下去。 没了碍事的卫明杰,卫娇娇一脸阴笑的望向竹渊:今夜,她一定能顺利将卫君拂从府上赶出去。 卫承弼率先冲进去,却听见蒙蒙迷音怯怯响起:“谁?谁在外面?瑜侍卫,是,是你吗?” 打着灯笼的人影越来越近,脸上些许被熏黑的地方,让这张脸在觑暗不明的深夜中,显得鬼怪嶙峋。 众人闻声转身,卫娇娇抬起头,正对上晃动着烛火的那张鬼面,一声惊叫,瘫软在卫承弼的怀中。? 第26章 双标的父爱 怀抱着卫娇娇,卫承弼也是一脸胆战心惊:“你,你这是装神弄鬼要吓唬谁?” 卫君拂一脸委屈,转着手上的四方宫灯低声说道:“父亲,我这是在熬药的时候一时不小心烫着了,并非想要吓唬谁呢!倒是你们,深夜造访,把我吓了一跳。” “你。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让人操心,我怎么可能大晚上大动干戈的来打扰景谌的休息?” “我?”卫君拂一脸呆滞茫然。 “不知父亲此话何意?君拂做了什么吗?” “你,我,我且问你,你刚刚是不是,有没有去长乐坊那种地方?”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卫承弼却还在维护卫娇娇的利益啊! 即使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卫君拂眨了几下眼睛:“父亲,长乐坊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要去哪儿呢?” 悠悠转醒的卫娇娇恰好听到这句话,她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你去了,我明明就看见你从后门偷溜出去了。” “看到我偷溜出府?娇娇,你什么眼神儿啊!你看看我现在这张脸,你觉得,我能顶着这张脸出去,我敢顶着这张脸出去吗?” 又瞟了几眼卫君拂那张面孔,说实在的,有点儿吓人。 卫娇娇心怀忐忑,左右为难的咬着嘴唇:“可是爹爹,宋姐姐说那跳舞的女人就是我五姐姐。” “她说?卫娇娇,我倒要问问你,在卫家,我行五,你第六,若说熟悉的程度,你应该比宋莹玉更熟悉我?她说是,那你觉得呢?” 就是因为看那身形太过相似,再加上卫君拂偷溜出府,她才会认定跳舞的女人是卫君拂…… 可这种话,现在要是说出来,想必爹爹不会轻信了。 攸关她的利益,卫娇娇马上变了花样:“五姐姐,当时我坐在马车里,光线暗淡,实在是分辨不出来,也许,也许真的就是她们宋家弄错了也说不定,爹爹,你就不要一味指责五姐姐了!” 卫承弼又抬头看了看卫君拂,不放心的呵斥道:“我可警告你,回到我左相府,你就最好老实一点儿,若是被我发现你去那种地方败坏了门风,我饶不了你!” 说话间,牵住卫娇娇的小手,一脸关怀备至的模样,却让卫君拂邪拧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看着二人的背影,卫君拂冷清开口:“父亲说的对,长乐坊那种地方的确不适合好人家的女儿去,我去了,自扰要受罚;那想当然的,同样身为卫家的女儿,她卫娇娇去了,难道就不该按家法处置吗?” 敲击着心头的嗓音掷地有声,卫承弼愣住了脚步,他俯身看向卫娇娇,脸上说不出的阴晴不定。 卫娇娇脸色大变,眼泪攻势:“爹爹,五姐姐说得对,即便娇娇是被宋姐姐拖着去的,即便娇娇根本不想去,但是去了就是去了,该,该受罚的……爹爹!” 在怀中撒娇的情绪又揉碎了卫承弼的心。 他和蔼可亲的揉着卫娇娇的发丝:“娇娇放心,爹爹知道娇娇是情非得已;我的娇娇是多听话的乖孩子,你怎么可能会自己去那种地方?说白了,都是宋家教女无方,我还要找他们算账去呢。” 瞧,多么慈爱的父亲,多么温暖的怀抱;却从没一刻属于过她。 自己也曾傻傻的幻想过在孤儿院长大从来没有过的那种父爱,但显然,这种奢想只会让她更加遍体鳞伤。 想着上辈子卫娇娇打碎了他的一只景德镇花瓷,却诬赖到她的头上;卫承弼这个父亲没有一点儿犹豫的将她罚跪在数九隆冬的腊月漫天大雪之下。 那时,她曾天真的以为,只要她听话,只要她等到父亲气消了,他就一定会听自己的解释。 可到了后来,她在大雪纷飞中跪了三天三夜,膝盖冻坏了,身体冻僵了,高烧着倒在雪地之中;卫承弼却只是派人捎来一句话:怎么三天没有给他端茶送水去了? 原来,他竟早就把自己被罚跪之事抛到脑后;原来,自己从不在他心中。 一寸寸恨意如野火在心头燃起,卫君拂突然开口:“站住。” 卫承弼扭头看了一眼,厌恶说道:“还不快给我滚回自己房中去,顶着这张脸,若是吓坏了娇娇,你承担得起吗?” 呵,她是承担不起,但是想让她如此轻易放过他们……绝不可能。 卫君拂向前一步,“……父亲,我刚刚说的话……” “父亲,你怎么来了?是谁这么不懂孝道,大晚上的惊扰了你来此?” 吱呀吱呀的脚步轻慢的像一缕游魂,淡漠的嗓音却直达人心。 卫承弼转身,急切的说道:“景谌,你怎么出来了?夜里露水重,千万别着凉了,卫君拂,还不扶你二哥回房去……” “不用,父亲,近来我的身体在君儿的照顾下愈发康健了许多,我甚至还想着,什么时候走出这竹渊去亲自给你请安呢!” 一咪咪的不自然在卫承弼脸上闪过,卫景谌的脚步停留在竹渊里的那棵老槐树下。 他轻轻拨弄了几下树杈,沙沙的声响,骚动着人的心扉。 “父亲,我刚刚在里面都听见了,听说卫娇娇去了长乐坊?” 嗓音好听的抑扬顿挫,却让卫娇娇从脚底窜起一股寒意。 她紧紧的依偎在卫承弼身侧,手掌紧张的攥紧他的衣袖。 “娇娇那也是被外面的人诓骗着去的……” “父亲,左相府名声在外,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半夜跑到那种地方去,你若是不严惩,传出去还以为我左相府家教不严,那日后,谁还敢与咱们左相府的公子小姐结交?你说,对否?” 好可怕的声音,好冰冷的气息。 止不住的牙齿打颤,卫娇娇仓皇抬头,却看到卫承弼责难的眼神。 她慌了,急忙摇着头:“爹爹,娇娇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宋莹玉逼着我去的。” “交友不慎,更是错上加错,愈加严惩。” “爹爹,我,不……” “罢了,你二哥说得也对,娇娇,这次是你有错在先,爹就罚你丈尺三下!”? 第27章 英明神武二哥哥 逗谁玩儿呢?卫君拂攥紧拳头。 “父亲,看来你是常忙于国事,连家法也忘记了;我记得败坏门风这种事,要在祠堂罚跪三天;看在娇娇年幼的份儿上,也不要去祠堂那种阴森的地方了,就在我竹渊外面跪着好了。” 好耶,二哥哥真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了。 卫君拂睨目,月牙般弯弯的笑眼让卫景谌心中很是舒坦。 不等卫承弼开口,他挥挥衣袖:“父亲,夜已深了,您年事已高,就不要再为这种事操劳了,卫娇娇,还不跪下?难道是想要爹为你做的错事劳心劳力吗?” “爹爹……我不……” “景谌,娇娇体弱,我看不如……” “父亲,若说体弱,君儿这些日子照顾我不眠不休,你看她脸上都被烫伤了,她更应该好好休养才对,父亲,就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敢对卫承弼下逐客令的,估计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卫景谌了。 心中欢呼雀跃,她在这本破书里耗费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这般扬眉吐气。 看着瑜飞压着卫娇娇跪在竹渊外面,卫景谌朝着她招招手,二人抛下一堆烂人,回房休息去了。 才刚过了一个昼夜,外面的世界却仿若天翻地覆。 京畿道宋家千金与左相府六小姐大闹长乐坊的事迹不胫而走,使得卫承弼这一大清早就满脸沉郁。 偏巧门外有人回报:京畿道宋家来人了。 卫承弼气得一拍桌案,但院子里的冷哼声明显比他更胜一筹。 抬起头,就看到京畿道宋兴修阴沉着一张脸进了门,不夸张的说,他甚至连对他客气的行个礼都没有,就一屁股坐在了卫承弼的对面。 “左相,事已至此,你看要如何办?” 他们倒是还好意思问这种话? 卫承弼山羊胡微翘:“宋大人这是何意?” “左相,你不会想要抵赖?” “什么意思?昨夜分明就是你府上的小姐不良于室,还诱拐了我家娇娇,你们还好意思找上门来?” “诱拐?左相何出此言?昨夜分明就是你府上的六小姐……” “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人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进行了调停。 宋兴修这才想起什么,他肥硕的脸蛋耷拉了下来,一指身侧:“左相,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你府上人的杰作。” 卫承弼抬眸观望,面前清瘦的年轻人略显阴沉的眸色,与宋兴修有几分相似的五官带着些尖酸,周身绫罗绸缎,却单单吊着一只右手,甚是显眼。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左相是在这里跟我打诨吗?吾儿昨夜被人打断了手腕,这事儿你不会不知道?” “……这我怎么知道?你儿子被人打了,要么你京畿道自己去查;要么去大理寺上告,你来我府上作甚?” 看着卫承弼翻脸不认账的表情,宋兴修起身大叫:“左相,我要不是看在你我二人同朝为臣的份儿上,今早我早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了。” 卫承弼也来了火气:“你还有脸说?你自己教女不严,累得我家娇娇的名誉受损,你该如何偿还?” 两个老的作势又要打起来,宋怀庆猛然起身,拦住父亲:“爹,咱们今天来做什么的,你忘了吗?” 这么一提醒,宋兴修豁然开朗,上一刻还怒气冲冲,下一秒却又喜笑颜开:“左相,这是说得哪儿的话,分明是你府上的六小姐先说出五小姐不在府上,莹玉才会帮忙的不是吗?” “……你,娇娇不过就是心善的听了府上下人乱嚼舌根子,若不是你女儿自己想去那种地方,又怎会拐带了我娇娇?” “左相,可不管怎样,这消息是从你府上传出去的,不是吗?” 对于宋怀庆的一番话,卫承弼理屈词穷,“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钱来的?说,打算要多少?” 面露阴沉讥笑,宋怀庆狰狞可怖的面孔:“左相觉得,多少钱能买得了我这条手臂?” “那你们还想要怎样?” 宋怀庆一扭头,宋兴修一脸不怀好意的上前:“其实说到底,咱们两家原本就亲近,又何必为了这种事伤了和气呢?” 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卫承弼略显欣慰,坐了下来:“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细想想,昨晚六小姐不是也丢了些名声吗?那我家怀庆就觉得他也应该负一定的责任,所以我们今天特意前来,就是为了要向六小姐求亲的;婚事不急,可以先让他们二人定下婚约……” 老槐树下,嘤嘤唧唧的哭声还带着水声。 探头一看,此时的卫娇娇哪里是在受罚? 一个软大的铺垫在膝盖下面,整个身子懒洋洋的倒在上面,有人喂水,有人盖披风,气派十足。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一切,卫娇娇慌忙命人拿走一切,用手抹着干爽的面颊,掩面而泣:“二哥哥,娇娇知道错了;五姐姐,娇娇不该听信他人谗言,娇娇错了……” “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妙啊!”桃枝慌不择路的冲过来。 抬眸看了一眼桃枝,卫娇娇又看了看她身后:“没人跟来?” “只有奴婢一个。” “那你鬼叫什么?不知道我身子累得很吗?”猖狂训斥,桃枝瑟缩了一下,却马上反应过来。 “小姐,不好了;宋家的人上门来了。” “宋莹玉来了?”那个蠢货来闹,也实属在她料想范围之内。 桃枝慌张摇头,“不是宋小姐,而是宋家二公子还有宋老爷。” “他们来做什么?” “来向你提亲的,小姐。” “你说什么?”激动的忘了装模作样,卫娇娇猛然起身。 膝盖仍旧有些酸软,她没好气的叫道:“没看到我站不稳吗?还不快给我揉揉膝盖。” 另外几个丫鬟俯身,桃枝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久。 脸色渐渐呈现白皙透明的颜色,卫娇娇双手搅着帕子:“要我嫁到宋家,这怎么可能?别说嫁给一个庶子,就是他家的嫡子,我也看不上眼的。”? 第28章 卫君拂的婚事 “是啊,小姐可是左相府的千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那种人?可是眼下,他们已经在前面与老爷商讨了,奴婢就怕……” 狐狸眼透着阴狠,卫娇娇扭头呵斥:“你怕什么?难不成还怕爹爹真的会将我嫁给那个庶子?” “可……” 烦躁的抬头,就看到竹渊里面一股浓重的汤药气息蔓延而出。 她低笑出声:“桃枝,其实宋家也算是宽门大户了,你说,要是给卫君拂找个这样的婆家,爹爹是不是也会感到欣慰?” 桃枝闻言,脸上露出与她家主子同样可恶的笑容。 转眼,前院吵得不可开交,卫娇娇却派人悄悄给宋怀庆送了一张纸条。 杏花树下美人顾盼生辉,宋怀庆看得如痴如醉,脚步激动前行:“娇娇,你找我?” 回眸一笑,卫娇娇用蒲扇遮面,羞答答的面孔看着宋怀庆:“宋二哥哥,你来了?” 看着他猴急扑上来的身影,卫娇娇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忧愁:“宋二哥哥,昨晚你回家一定不好受?我知道莹玉姐姐肯定将所有的错事都赖到你身上了,是不是?” 宋莹玉那个贱人,仗着自己的嫡出,让他担了所有责任…… 从宋怀庆的眼神中,卫娇娇就猜到自己没有说错。 她又小心翼翼的绕着宋怀庆走了一圈。 “宋二哥哥,其实我挺能理解你的,毕竟庶出的不比嫡出,做什么事都要被人压上一头。” “闭嘴!”心底的忌讳被人堂而皇之说出来,宋怀庆感到被冒犯,他阴恻恻的警告着。 卫娇娇可不怕这一套,她又不无怜惜的眼神看向宋怀庆:“那宋二哥哥,难道就没想过想个办法扭转局势?” 扭转? 宋怀庆总算是冷静下来,他端着自己残废的手臂靠在杏树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二哥哥,虽然我看上去在卫家备受宠爱,但说到底,我娘不是我爹的结发妻子,而且我爹对母亲念念不忘之事,外面的人都应该知道?” “所以呢?” 眼波流转,卫娇娇一只小手悄悄的搭在了宋怀庆的肩膀上,大眼泛着狡诈寒光:“宋二哥哥,你与其娶了我这个续弦夫人生的女儿,倒不如迎娶卫家嫡出的五小姐,不是对你更有利?” 听闻此言,宋怀庆忽而冷笑着一把掐住卫娇娇的手:“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小心思?不过你真当我傻?我可是听说那卫君拂是煞神转世,谁沾上她都要倒霉的。” 一把将她推开,卫娇娇却又掩嘴咯咯灿笑:“宋二哥哥,我以为,这种事应该难不到你,因为你知道,什么对你才是最有利的,不是吗?” 心中盘算着面前这丫头的话语,宋怀庆久久不言,忽而大笑出声,朝着卫娇娇深施一礼:“今天,宋某真是受教了,多谢娇娇。” 远去的背影,卫娇娇激动的犹如一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快了,她很快就能把卫君拂从卫家清除出去了。 呀呀的歌声,却猝不及防对上了花丛另一边阴鸷的双眼。 卫娇娇心头一乱,脚下踉跄着跌倒在地。 可对面之人却像是根本没看见一般,转身就要离开。 “四哥哥,你去哪儿?娇娇跌倒了,娇娇好痛呀!” 嗲嗲的嗓音,仍旧撩拨着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却让他此刻感到不寒而栗。 卫明杰冲过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卫娇娇,嘴唇颤抖着说道:“为,为什么?” “四哥哥,你在说什么?娇娇不明白。” 卫明杰发疯一般从地上将卫娇娇拽了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做错事的人是你啊!更何况,宋家要娶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要将她送入火坑?” 卫娇娇惨白着一张脸,泪水早已涵盖全脸:“四哥哥,你弄痛娇娇了,娇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不知道,你明明就知道;你自己若是不想嫁给宋家的人,我们当然会帮着你回绝宋家,可你不该将她推入火坑,她也是,也是咱们卫家人啊!” 卫家人?什么时候卫明杰开始把那个女人也当成了家人? 卫娇娇心中窝火,表面却柔弱不堪一击:“四哥哥,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要让五姐姐获得幸福;虽然宋家二哥哥是庶子,但是宋家毕竟也是名门望族,五姐姐嫁过去当正妻,不好吗?” 被这句话惊得倒退了几步,卫明杰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畏惧的盯着卫娇娇:“你,说什么?当正妻?所以在你心中,你一直觉得,卫君拂就不配嫁给好人家?她甚至都不配当正妻吗?” “不是,我……” 卫娇娇急匆匆冲上前去,却被卫明杰用力甩开。 此刻背后响起嗓音:“娇娇说得没错,卫君拂她煞气缠身,有哪个好人家的人会娶这种女人?能让她嫁到宋家当正妻,已经算是对她最好的安排了。” 卫明杰侧目转身,卫承弼捻着胡须自命不凡的开口。 突然在这一刻,卫明杰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在天塌地陷。 他甚至都不敢回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如今想想,卫君拂从回家之后从来没有给过他们一丝笑脸,这不是应该的吗?因为在他们这群人之中,甚至没有一个人在替她着想;更没有人,真的将她当做一家人。 卫明杰急于争辩,但卫承弼却拧眉怒斥:“不准胡闹,卫君拂已经快要十四岁了,像她那个年纪,早已到了成家的时候,可你看看,有谁愿意娶她?今天替她定下宋家,算是她上辈子烧高香积德。” “爹,你明明知道宋家的为人……” “那也是她的命!” 一语定了乾坤,卫承弼怜惜的抓住卫娇娇的手,低声安抚道:“娇娇,膝盖疼不疼?爹派人请个大夫上门来给你瞧瞧。” 顺着卫明杰身侧离开,卫娇娇秀气的眉头紧锁:怎么搞的?四哥哥竟然开始不听话了? 可转念一想,一个不听话又能怎样?反正卫家其他人都还听她的。 宽心而去,卫明杰回过神来,一眼看到竹渊里走出来的人,冲上前去。? 第29章 近亲情怯 “卫君拂,你快离开这儿!” 病得不轻。 卫君拂冷眼甩开他的手:“卫明杰,你想要把我轰走,到底是要问一问父亲的意思不是吗?” “不,我没,你快走,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否则你就会……” 话音未落,一阵娇笑悠然响起:“五姐姐,妹妹要在这里恭喜你了。” 卫娇娇恭喜她?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的好心。 “娇娇,你还有脸出现在这儿?她毕竟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卫明杰火大的跳脚。 一张委屈的小脸上挂着哀怨:“四哥哥,瞧你说的什么话?娇娇都说了,这都是爹爹的安排,这也是对五姐姐来说最好的未来了,不是吗?” “你……” “够了,要吵给我滚远一点儿,我二哥哥还在里面休息,不想我把你们两个人的牙都拔下来,就都给我滚。” 从来就没有一点儿好脸色的面孔,卫娇娇今天却显得有些有恃无恐。 她摇晃着手中的发辫,得意的朝着竹渊门外走来:“五姐姐,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要恭喜你什么吗?” 冷峭寒烈的眸子还是会让卫娇娇心惊胆战。 她回避的转过身,高傲的恬起胸脯:“五姐姐,爹爹可是给你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婚事,说是再过三日,宋家就要来府上下聘了,妹妹恭喜姐姐可以嫁入宋家当二房的少奶奶了。” 什么?愕然转身的同时,竹渊里传来一声碗碎的杂音。 目光微扬,看着院落中某个正在晒太阳的病娇已然起身,踉跄的身躯,让卫君拂飞扑了过去。 “二哥哥,你消消气,二哥哥,你的病不能动气的。” 手腕给予被人捏碎的痛楚,不及卫景谌深不见底的那双阴冷残眸:“刚刚她说什么?” “管她说什么,二哥哥不要担心,我自己会处理。” “胡说什么?哪里来得自己?卫君拂,你可听明白了,没我的允许,你谁也不准嫁。” 霸道,不过,就算有他的允许,自己不想嫁,谁还能逼她不成? 连连点头:“君儿什么都听二哥哥的,二哥哥不要生气。” 院门口,卫娇娇气得跺脚,故意高声喊道:“二哥哥,是爹爹要将五姐姐嫁给宋家二哥宋怀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啰嗦,瑜飞。” 话不投机,突然衣领一紧,卫娇娇面露惊恐之余,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却已经连人被丢出去竹渊几百米远。 “你,你们敢,我,反正这婚事已经定了,五姐姐不想嫁也不成了。” 一再用言语刺激着卫君拂,卫娇娇转身而去。 “瑜飞,去把父亲叫来。” “公子,如今婚事已定,就怕老爷不会轻易妥协。” “……”沉重的氛围,压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院门外的卫明杰大喊大叫:“二哥,现在就连你也保不住卫君拂了,所以我说,还不让她快跑,跑得越远越好,我,我这里还有些银子,我现在就去给她准备……” 什么时候他倒是有了这种好心? 卫君拂冷笑着,重新搀扶着卫景谌坐下,将他膝盖上的被子重新掖好,故作轻松的说道:“二哥哥放心,只要我不愿意,就没人……” “到了现在还死鸭子嘴硬?”下颌被人高高抬起。 对上那双阴冷的桃花眼,却眷恋与他掌心轻柔的动作。 卫君拂小鸟依人的用稚嫩的脸庞摩挲着那冰冷的指尖:“二哥哥不要生气,二哥哥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君儿还需要二哥哥保护呢!” 保护?可他现在这样子保护得了谁? 愤恨的捶打着自己的膝盖,转眼却又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卫君拂。 “君儿,婚姻大事,理应由家中长辈来权衡,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 怎么回事儿?难道这次连卫景谌也帮不了她了? 心中忐忑不安,想着最坏的打算,但一只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顶:“可,君儿莫忘了,婚姻之事,除了父亲,也该有母亲说话的份儿。” 母亲?青葱绣眉拧了一下,卫景谌拍了拍她的脸颊:“母亲虽早逝,但她身后可是还有娘家人!” 怦怦的心跳,卫君拂的指尖开始微微颤抖:外公一门?不,她不想,也无颜面对他们。 上辈子自己鬼迷心窍听信了卫娇娇的挑拨,对外公一家极度疏远以及刻薄,伤透了他们的心,也最终害得他们仕途尽毁,外公战死沙场,三表哥残废了身体,带着陈家所剩无几的人远走他乡。 她如此伤害过的人,又怎还有脸去见他们? 卫君拂咬了咬贝齿,从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哥哥,我,从未与他们见过面,我想,还是,还是算了!” 细白的脸蛋被人拧在手中,卫景谌端倪着轻笑:“怎么?害怕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自来熟的一股脑就黏在我这个二哥哥身上了,如今不过就是让你去见见母亲的家人,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母亲因我而死,我怕……” “你以为这世上哪个人都像父亲一样糊涂?陈国公是什么人?一辈子沙场点兵,什么看不透彻?怕是他现在最伤心的就是你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儿从回来之后就没有去拜见过他们。” 心有戚戚然:外公,那个将她疼入骨髓的老人,她又岂会不知他对她的好?可心中的愧疚让她难以面对…… “去,我思来想去,如今能帮你挡下这门婚事的也只有陈家了;更何况,在那里,你才能真正的体会什么叫做骨肉亲情。” 是吗?她应该去!就算是为了替上辈子的自己忏悔。 卫君拂瞬间双眼明朗,哭笑不迭的抱紧了卫景谌:“君儿就知道二哥哥对君儿最好了,君儿最喜欢二哥哥了。” 这话听着是越发的顺耳起来。 卫景谌看着怀抱与胸前的小丫头,眼底透着不可思议的柔软,指节分明的敲打着她的额头:“要去认哥哥可以,但是,不准给其他男人抱抱,听见没有?” 第30章 隔世再见 默默点点头,卫君拂摸了摸发丝,急急说道:“那我这就去准备给外公的礼物,外公喜欢江南的龙井,外婆喜欢……” 看着那小鸟叽喳的欢快步伐,不难看出其实在卫君拂的心中,仍旧是那般渴望着亲情。 “公子这计谋妙啊!如此一来,公子就可以借着五小姐的关系拉近与陈国公府的距离,那未来……” “没什么未来,瑜飞,不要将事情牵扯到她身上,听见没有?” 警告的眼神中好似饿虎下山般的可怕,瑜飞哆嗦了嘴角,不甘的低下头:公子对五小姐的好,超过了他的预想。 翌日清晨,心中十五只吊桶的卫君拂一出房门就看到两个大箱子摆放在院落中央。 瑜飞恪尽职守的说道:“五小姐,这是公子给你安排的陈国公府的礼物,若是没什么不妥,咱们即刻出发!” 二哥哥都替她准备好了? 笑眼弯弯的看向了对面的房间,怎么突然有种机器猫在手的感觉? 卫君拂乐颠颠的出了院子,突然树丛后面冒出来的一张人脸,吓得她抬起就是一脚。 身子撞在树上,狼狈的捂着肚子弯下腰,手中却颤颤的掏出一沓银票:“卫,卫君拂,我没别的意思,这是我所有的钱了,都,都给你,快逃!” 定睛观望,竟然是卫明杰。 看着他平日将自己打扮的溜光水滑,怎地短短一夜未见,竟沧桑了许多,就连尚未弱冠的下颌也冒出了软软的胡须,看上去狼狈不堪。 “你干嘛?” “卫君拂,我知道是二哥要让你离开卫家,我……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这些银票,你收好!” 想要塞进她掌心,却被她反手挥洒在地上,卫君拂讥诮开口:“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将我赶出去?” 嘴角哆嗦了一下,如今面对卫君拂的冷言冷语,竟觉得心头阵阵抽痛:原来他对卫君拂曾经刻薄的话,这么伤人啊! 卫明杰惨白着一张脸,急切却真诚的握住她的手:“不,君拂,你听四哥说;四哥只是要你先去找个地方避避难,等我想到办法替你毁了这门婚事,我一定将你接回……” “哪个四哥?谁的四哥?卫明杰,你是没睡醒是不是?睁开眼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卫君拂,不是卫娇娇,收起你那好哥哥的嘴脸,我不稀罕。” 如被狂风暴雨侵袭的摇摆不定的身躯,卫明杰红了眼圈儿:“君拂,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就当我现在是想要补救,你听我的话,快拿上这些银票……” 再次无情的将那些银票扬起,漫天飞舞。 对上卫君拂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眸,卫明杰被人冷漠推开:“我用不着,我有二哥哥就好了。” 擦身而过的那张小脸分明在他记忆中还是挂着胆怯与讨好笑脸靠近他的模样,如今却面目疮痍:而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 望着地上被踩踏过的银票,就好似曾经卫君拂那被无情践踏的小心翼翼。 卫明杰追悔莫及的弯腰从地上拾起,转身看着卫君拂的背影,无助的像个孩子一般抽噎着:“我知道错了……” 马车上,来回搓拭的手,显示出卫君拂此时心中的不安。 脑海中无数个再次相见的场景,却不知哪一个等会儿要上演。 这个时候的卫君拂,早就将卫明杰的所作所为抛之脑后。 局促不安拖拽着衣裙站在马车旁的少女,是瑜飞 从来没见过的不自信的卫君拂。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低声安抚:“五小姐,用不着害怕,一切都有我家公子帮你。” 卫景谌?是啊。她,她起码还有二哥哥在…… 想到这里,攥紧裙裾,眼睁睁看着瑜飞叩响门环。 “谁啊?”遍布沧桑的嗓音,从高深的大门里透出一张脸来。 瑜飞报腕并手:“请去帮忙通传一下,就说左相府五小姐卫君拂前来叩见陈国公夫妇。” “谁?”误以为听错了,急忙拉开大门,一眼就看到少女紧张的站在马车前。 “啊……老,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啊!回,回来了,小小姐回府了啊!” 冲天的激动嗓音,包含着太多的惊喜。 老迈的身躯,却在这时候抖擞精神,破着嗓音大喊大叫,生怕里面的人一时听不见似的。 热泪在眼眶中打转:仍旧是一样的情形,可上一次,她却冷着一张脸刻意疏离与他们。 不多时,嘈杂的脚步声鱼贯而出,一个身材雄壮的青年头一个冲过来,狠狠的掐住了卫君拂的双臂:“你是君拂,是君拂是不是?” “不会错的,跟你三姑姑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是三妹的小丫头回来啊。” 冲过来的一个美髯公用蛮力一把将面前的青年撞开,直接将卫君拂扯进自己怀中。 呜呜泱泱一大群人将卫君拂围住,七嘴八舌的让她再次温暖了冰冷的心,眼泪不听使唤的扑簌簌滚落下来。 “呀,怎么哭了啊?我就说你,一定是你把孩子弄疼了,她小小的身子骨,哪儿经得起你们这帮大老粗?都给我让开,君拂,让大娘娘看看你。” “让开,都给我让开。”一嗓门老态龙钟,眼前乱哄哄的景象顷刻间井然有序。 那威风凛凛的花白胡须的老者,看似稳健的脚步,实则却显得迟疑与胆怯,他站在了卫君拂的对面,上下打量着,声音微微颤抖着:“君拂?小君拂是不是?” “……外,外公好,我,我是君拂。” 简直比头一次见到卫景谌还要紧张,卫君拂结结巴巴开口。 “真是君拂啊,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啊!卫承弼那个鳖孙,他竟然听信了谗言将你给丢了,若不是顾念着安云的那几个孩子,老夫早就将他劈了!” 手起刀落的动作,令人心惊。 面对这样一个在沙场上会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老人,卫君拂却只感到了温暖。 她安静的躺在老人怀中,心中默念:这一生,君拂定要偿还上辈子的罪孽,要保护好您,也保护好陈家的每一个人。? 第31章 真正的亲人 “老太爷,依老奴看,咱们还是先进府!总不能让君拂小姐一直站在这儿不是?” 擦拭着眼泪的管家轻声提醒。 陈国公恍然大悟,包着老茧的粗糙大手握着卫君拂的小手,一刻也不愿分离的将她带进府中。 瑜飞驾车正准备将礼物送进门,就听见陈家大公子陈守常冷漠开口:“我们家不要卫家的东西,不许进门。” 外界都传言陈国公对左相这个女婿一直不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 瑜飞尴尬的朝着里面唤道:“五小姐!” 回眸,卫君拂不无尴尬的说道:“外公,那是君拂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君拂,咱们陈家什么都不缺,尤其不缺卫家的东西,不要也罢!” “可,可那是我自己准备的……”卫君拂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君拂准备的?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抬进来?” 刚刚还一脸嫌弃的表情,转眼之间却喜笑颜开。 若不是知道这老爷子一辈子行事耿直,卫君拂还真想要为他的双标呵呵一声。 才刚进门,迎面的花厅里面就传来略显焦急的声音:“你们几个倒是好好给我看看,我这金钗戴的怎么样?我今儿穿的怎么样?君拂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外祖母老了?” 几个丫鬟婆子瞟了一眼,忍不住抿嘴轻笑:“老夫人,您可是陈国公府一枝花,那就算是君拂见了也得夸上一夸。” 虽说听着安慰的话,但陈家老夫人也仍旧是一脸的不安。 “快进去,你外祖母双眼不便,怕是已经等你等得急了。” 眼泪夺眶而出:自从母亲过世之后,外祖母每每思及便以泪洗面,久而久之,眼睛也不大好使了。 几步走进花厅,对面正中央坐着的老妇一身雍容华贵,但脸上不安的情绪,却与卫君拂如出一辙。 她略显迟疑,却还是柔柔的叫了一声:“外婆,君拂,回,回来看你了。” 这些年早已干涸的眼泪,这时候又决堤而出:“君拂啊,真是君拂回来了?没骗我?让我看看,过来让我瞧瞧,到底是不是我家安云的小君拂啊!” 声泪俱下,卫君拂扑了过去,一股熟悉的九华香的气味扑鼻而来,让她泣不成声。 不满皱纹的手捧起卫君拂的小脸细细研磨着:“像,还真是像啊!老爷,你说小君拂是不是跟安云那丫头长得很像?” “是,娘,君拂与小妹长得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无二。” 虎背熊腰的男人,动情开口。 卫君拂看着眼前一脸慈爱的老人,悄然用手扣住她的脉搏:所幸,这辈子她回来的及时,外婆的眼睛还有救。 被人搀扶着起身坐在一旁,老夫人却总是失而复得一般的珍爱,舍不得松开手。 卫君拂擦干眼泪,环顾四周,紧张的润了润喉咙:“外公,那些,都是我为你们准备的礼物,还请笑纳。” “还是我君拂善解人意,你瞧瞧,还知道给我们准备礼物。” “哼,谁稀罕卫家的东西?他们一家子都是糊涂虫,狗屁不通;尤其是卫明杰那小子,若不是为了三姑姑,我早就揍得他满地找牙了。” “咳,守业,君拂才回来,别乱说话。” 悠扬淡薄的嗓音,配上那双炯锐的眸子,一种让人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是陈家的二公子,陈守年。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既然都教训过了,就不必再说,免得君拂心里也不好受。” 提点着,陈守业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却还是不免担忧的开口:“君拂,卫明杰那小子回去之后没有为难你?要是他敢,你别害怕,我们几个保护你。” 一湾热流让心尖滚烫,卫君拂抬起头微微一笑:“三表哥放心,我二哥哥特别疼我,他才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呢。” “你二哥?卫家还会有人心疼你?君拂,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 “守业,闭嘴,说到底,他们毕竟都是君拂的亲哥哥。” “亲哥哥?二哥,你少在这里替他们脸上贴金,我还真没见过有哪个亲哥哥会指认自己亲妹妹去长乐坊的,那天若不是有人拦着,我一拳打爆他的头。” 挥舞着拳头,脸上说不出的恨意。 陈家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句话变得面沉似水,瑜飞趁机在卫君拂身后低语:“五小姐,这是个机会。” 她知道,她都明白,可是看着眼前对她满满都是亲情的面孔,她实在是不想要将他们拖下水。 踌躇之间,一向心细如发的陈守年淡淡的看向卫君拂略显忧愁的表情:“君拂,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说出来,咱们替你做主。” “没,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看外公外婆,我没事……” “五小姐,事情都到了这节骨眼儿了,您要是再不说,他日让陈国公从旁人口中得知,岂不是更神伤?” 瑜飞今天多了一句嘴。 显然,他这句话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向艺高人胆大的陈守常揭竿而起:“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别,我,我自己说。” 卫君拂咬了咬嘴唇,看向一旁的老国公,低吟道:“其实,君拂今天来是有私心的。” “什么公心私心的,都是一家人,君丫头,有话别憋着,讲,咱们替你做主。” 看着大舅舅那张率性的面庞,卫君拂深吸一口气,仔细的紧了紧眉毛,事无巨细的将整件事都说了出来。 “岂有此理,他卫承弼是想要逼死君拂是不是?”陈国公气得拍案。 “可不就是,君拂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咱们陈国公府唯一嫡出的小小姐,他宋家算什么东西?爹,我现在就带着他们三兄弟去平了宋家去!” 看着大舅舅气冲斗牛的模样,陈国公却赫然平静下来。 他眯缝着老谋深算的眼睛,捻着胡须说道:“君拂,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卫君拂目光戚戚,“外公,君拂……想要以牙还牙。” 第32章 我要揭穿你 斜视一眼,陈国公捻着胡须:“不愧是我陈家的血脉,就从来不是吃素的主儿,那君拂准备怎么对待他们?” 怎么对付?她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对上卫君拂那双好似已经准备好的眼眸,老国公沉声开口:“君拂,不如今夜就留着府上休息!多陪陪你外祖母。” 卫君拂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下来,一来,她要替外祖母看看眼疾;二来,对于卫娇娇的陷害,她必须事先做好一切准备。 将自己心中打算告知了瑜飞,让他给卫景谌传个话,卫君拂便留在陈国公府中。 夜色荡漾,房中飘荡着一股浓重的药草气息。 卫君拂用了一些上好的药材混合成药泥涂抹在老夫人的眼睑上,搭配着饮用的汤汁佐以安眠作用,让老夫人早早睡了过去。 一人清冷着身躯遥望夜空的月娘,卫君拂淡色思索,肩背上多了一件披风。 蹙目斜视,陈守年柔和的笑容回望着她:“夜深了,别凉着了。” 局促的捏紧衣角,卫君拂耷拉着脑袋,细弱蚊蝇的说道:“谢谢二表哥。” “怎么分得这么清?叫我二哥哥就可以了。” 二哥哥?脑海中浮现出卫景谌那张醋意横生的面孔,忍不住掩嘴轻笑了一下,让陈守年莫名相视。 “不,没什么,就是……我若是都叫二哥哥,就区分不清楚了,再说了,我二哥哥他很凶的,才不会像二表哥这么好呢!” “凶?既然那么凶,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 “其实我二哥哥就是面冷心热,他说话尖酸刻薄,做事挑肥拣瘦,但是……他就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二哥哥。” “……卫家,还算是有个眼睛不瞎的。”陈守年笑得开怀,顺手揉了揉卫君拂的发髻,却突然指尖刺痛。 双眸微微地眯起,警觉看向四周,悄然,一片孤叶从头顶落下……原来是树叶啊! 陈守年又看了看卫君拂:“君拂,那关于你的婚事,想好怎么处置了吗?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三兄弟唯你马首是瞻。” 怎么处置?她自然是要物归原主了啊! 阴恻恻的冷笑,这一刻,竟让陈守年也有些心惊胆战。 另一边,卫家的娇园中,一个女子心情不好的将面前满头的杏花踩在脚下。 “卫君拂竟然敢跑到陈国公府去求救?她以为这能改变得了什么吗?” “小姐,我听说陈国公府可是举全府之力将她风光迎进门的,那就是以前,您前去拜访,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桃枝,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卫娇娇气恼的折断了杏树枝杈。 因为被人比下去的心境,让她心底再次衍生出恶毒之意。 她用帕子擦拭了几下手指头,傲娇的挺直了脊背:“桃枝,你去派个人通知宋家,让他们明早就来府上提亲。” “小姐的意思是说?”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管她在不在场?只要爹爹承认了这门婚事,那她卫君拂就跑不了。” “……小姐真是高明,我想,就算是等到国公府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晚了。” “呵,卫君拂,想要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得意的拖拽着一身长裙,刚刚转身准备回房,却看到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眸直视着自己。 卫明杰一个箭步冲上来,恶狠狠的扣住卫娇娇的手腕:“娇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她?你要是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我,我现在就去告诉爹去。” 怎么又被他听见了?这几天四哥哥好像太过阴魂不散了…… 恍然间,卫娇娇张了张小嘴儿,错愕的叫道:“你一直在跟踪我?” “……跟踪?卫娇娇,这里也是我家。”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卫娇娇立马展开她最惯用的伎俩。 她轻轻拉扯着卫明杰的衣袖,满脸委屈:“四哥哥,你明明就知道娇娇不是这个意思;娇娇只是在担心你!” “担心我?”一阵冷笑之后,卫明杰无情甩开了卫娇娇的衣袖。 “我看你是在担心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小嘴儿一开一合,像是被怼的说不出话,随即卫娇娇用帕子遮着面孔:“四哥哥,你究竟在说什么?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你是不是……被,被五姐姐下药了?” “够了,卫娇娇,事到如今,你还想要诋毁她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早就看穿了你的真面目;我好后悔以前那样对待君拂,她才是……我的亲妹妹啊,我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卫明杰这是要反水? 卫娇娇心中一紧,急忙上前抓住了卫明杰的衣袖:“四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娇娇究竟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卫娇娇,你在茶水中下毒;你在长乐坊冤枉君拂;现在你又要将她推入火坑;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她到底对你做过什么?难道说这些年她被我们丢弃在外面不管不顾还不够吗?” “四哥哥,你误会了,我都说了,那是宋莹玉做的啊!再说了,关于五姐姐的婚事,也是爹爹先答应下来的啊!四哥哥,你不要这样子……” 委曲求全的表情,此刻却再也激不起卫明杰心中的任何波浪。 他盯着眼前这个越发让他感到陌生的可怕女人,心中除了无比的悔意;还有的就是想要尽快揭穿这个女人真面目的决心。 他反手拉住卫娇娇的手:“走,你现在就跟我走,去跟父亲说清楚,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卫明杰真是疯了。 卫娇娇眼底透着不耐烦,她终于忍不住说道:“四哥哥,你要疯,就自己疯好了,不要拖着我;你说的那些事,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就算是我跟你一起到了爹爹哪儿去,他会相信谁的话?” 愕然,这些年,卫家上上下下早已被卫娇娇蛊惑了心智,就算他现在开口,爹会相信吗? 呆愣的一瞬间,背后树影晃动,沙沙作响的枝叶,让卫娇娇突然身子向后,口中尖叫道:“四哥哥,你要做什么?” 第33章 卫明杰被困柴房 做什么?他什么都没做啊! 可是俯身对上卫娇娇那双算计的目光,尚未反应,肩膀就被人狠狠抓住。 回头的瞬间,一拳头将他打飞出去。 卫明杰踉跄倒地,卫明承喘着粗气吼道:“小四,你是喝了多少在这里耍疯?连娇娇你都下得去手?” 捂着臃肿的面颊,卫明杰后脊梁骨透着一股寒意。 他再次震惊的看着此刻俨然躲进卫明承怀中的少女:这一刻,他竟觉得她恶毒的就像是黄蜂的尾后针一般。 “三哥,你不要被她蛊惑了,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要带着她去爹面前承认错误。” “错误?娇娇能有什么错?再说了,女孩子谁没个小性子?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不能让着她点儿?” 做哥哥就该无理由,无是非的让着她吗? 那他们这些做哥哥的,为什么却没有一次想过要让着卫君拂呢? 心口酸痛,卫明杰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擦拭了嘴角的血渍,他不甘示弱的吼道:“三哥,你到底知不知道娇娇她对君拂做了什么?她竟然要将君拂推入宋家的火坑里去!” 怀中越发抱得死紧的小人儿不停磨蹭着摇头,抬起那张挂满了泪痕的柔弱小脸:“三哥哥,不是这样的,娇娇真的只是为了五姐姐好,娇娇没有做坏事。” “娇娇不哭,有三哥哥替你撑腰,不怕!不就是卫君拂的事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年纪到了,找个人嫁了也算是咱们卫家替她负责了……” “负责?卫明承,卫君拂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冲过去,不顾自己瘦小的体格,卫明杰抓着卫明承的衣领,仰视着他。 可从卫明承那无关痛痒的视线中,卫明杰感到了绝望,也感到了一种窒息…… 是不是曾几何时,君拂也同样像他这样无助过? 不,她一定比他更痛苦;因为,在她心上狠狠戳了一刀的人,也曾经有他的份儿。 “三哥,我拜托你清醒一下,宋怀庆不是好人,你不能把君拂送过去啊!” “就她那灾星的名声,哪个好人家会要她?能在宋家当个正妻,虽说是庶出的,但也不错了;这事儿,我跟大哥都已经商量过了。” 连一向聪明绝顶的大哥竟然也同意这荒唐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君拂到底算什么呢? 或者说,在他们卫家人眼中,君拂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卫明杰突然将矛头指向了卫娇娇,他跺脚大喊:“三哥,你不要被她骗了,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拜托,你们都清醒一下!我要去告诉爹,我要娶告诉他卫娇娇的真面目。” “三哥哥,四哥哥一定是喝多了酒,你千万不要让他在这时候去惊扰了爹爹,不然爹爹一定会怪罪四哥哥的!三哥哥……” 又是摇手期盼的嘴脸,而卫明承就像是她最听话的打手一般,只要她一个动作,就会乖乖听话。 说话间,卫明杰的衣领被人从后面抓住,他挣扎着,却无力的被人塞进了柴房之中。 “你今晚就老实在这儿待着!等到明早酒醒之后再出来。” “我没喝酒,我清醒的很,卫明承,你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可无情的柴房却在他面前关上,不管他怎样嘶吼,除了风声,再没有任何人会管他。 卫娇娇心安理得的眼底泛起层层得意的涟漪:在卫家,若是不听她的话,那就只能当一条丧家之犬了。 望着离去的背影,一人从树后站出来,轻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竹渊里,卫景谌今夜的脾气尤其到了极点。 他双眸似有若无的看向院子里…… 每天的这个时辰,卫君拂都会蹲在院子里替他煎药;可今晚……那丫头竟然敢留宿在陈国公府? 这一刻,他突然烦躁起来,似乎更多的后悔是将卫君拂推向了陈家。 “公子,刚刚娇园那边有动静,说是要派人让宋家尽快上门提亲。” “又是卫娇娇的主意?” “是!” “不过一个贱婢生的贱种,卫家倒是对她相当的重视!” “那咱们……” “去告诉陈国公府,也该让我的小君儿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了。” 公子算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瑜飞迟疑一下,就听见卫景谌继续说道:“还有,传我的命令,让下面的人都动起来。” “……公子?您不是说,时机未到吗?” 斜睨着瑜飞的视线过于冰冷与残忍,让他不敢再多做任何询问。 远走的脚步,却听见背后传来卫景谌的话语:“原本是想要再给他们一点儿时间;但是……我的小君儿需要靠山,这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是为了五小姐。 瑜飞了然,转身而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左相府门前可谓是敲锣打鼓,热闹非常。 这人来人往之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个嘴角点痣的老婆子甩着手中的花手帕,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哎哟喂,我说你们几个可要给我小心着点儿,这可是宋家的聘礼,若是损坏了,那是要赔的。” “宋家?哪个宋家?是我想的那个宋家吗?你听见没有?聘礼……这么说,京畿道宋家是要跟左相府联姻了吗?宋家哪位公子?在朝为官的那个?与左相府的六小姐?” 叽叽喳喳的人群,突然府门一开,桃枝一个丫鬟,却硬是端起半个主子的架势,她高亢的看向台阶下面的人群,故意高声喊道:“原来是宋家替二公子来跟我家五小姐提亲来了?快快请进。” “宋家二公子?左相府的五小姐?” “那说得不就是宋家庶出那个……可我怎么记得左相府五小姐的嫡出来着?这怎么配的?” 百姓乱哄哄一片,媒婆见状,扭腰摆胯转身讪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就叫姻缘天注定,挡也挡不住,而且,这婚事可是左相亲口答应的,来啊,聘礼走着……” 话音刚落,抬着聘礼的竹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四周飞起漫天遍野的尘埃……? 第34章 她的婚事你说了不算 众人一阵心惊肉跳之余,却见聘礼的金丝楠木摔得七零八落,里面一些算不得贵重的东西散落一地;而箱子顶上,赫然插着一把巨大的九环刀。 “我家君拂的婚事,还轮不到你们几个杂碎说了算。” 马蹄扬起的尘埃散去,一身材高大的美髯公横眉竖目的勒紧马缰,气势逼人的吓得那媒婆双腿一软,抱着脑袋蹲在台阶上。 “大爷,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是宋家与左相府定下来的,我就是上门说个亲,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桃枝也被吓得三魂出了七窍,她跌跌撞撞的想要回身关门,却又被一鞭子将府门抽上。 “回去告诉卫承弼,就说我陈国公府来人了,让他给我滚出来。” 出声的正是陈国公府的大老爷陈阳朔,他催马走到切近,从马上弯腰,一把提起插在箱子上的那把九环刀,顺手指了指桃枝。 “娘,娘呀!别杀我,奴婢这就去,这就去……老爷,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啊!” 马车中,少女安详的坐在那里,撩开车帘,身侧三名骑马的青年安抚的笑容:“君拂,别怕,今天有我们替你做主。” 紧抿着嘴唇,她若是真的怕了,也不会今天回来了;既然回来了,若是不闹他个天翻地覆,又怎会让卫家的人知晓,她不是好欺负的。 才下了早朝的卫承弼尚且来不及吃早膳,就被桃枝鬼吼鬼叫的嗓音吓了一跳。 今天的好心情此刻荡然无存,卫承弼摔了手上的羹匙,抬头呵斥道:“一大清早做什么如此莽撞?” “老爷,老爷,不,不好了!” “桃枝,什么不好了?在爹爹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娇嗔的嗓音,比划了一个眼神,桃枝这才反应过来,垂首规矩立在一旁:“是,小姐!”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慌张?” “回老爷,府门口宋家来了……” “就这事儿?大惊小怪就为了这?” “没,不是,是,是陈国公府,来,来人了!” “什么?陈国公府来人了?你怎么不早说?” 埋怨的语气,卫承弼匆匆擦了擦嘴,朝着外面走去。 “桃枝,你怎么就不知道说重点呢?”卫娇娇也紧跟在侧,朝着府门外走去。 卫承弼抬头,逆着光线总算是看清了来人,他脸色一整,走过去略显卑微的俯身开口:“大哥,你来了?” “哪个是你大哥?我可受不起。”陈阳朔虎着一张脸坐在马背上不肯下来。 “大舅舅,你来了?爹爹,咱们还是先让大舅舅进府再序!” “住口,我在跟他说话,哪里有你一个小辈儿开口的份儿?大舅舅?你母亲不过就是我三妹的陪嫁丫鬟,这句大舅舅,我陈家不应!” 若说以往众人不知道卫娇娇的身世,今儿经由陈国公府这位大爷揭露,可谓是真相大白。 卫娇娇紧咬着嘴唇,水汪汪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躲在卫承弼的身后,抽噎着说道:“爹爹,女儿,女儿就先进府去了。” 换作以往的卫承弼,恐怕早就替卫娇娇当靠山了,可如今的他在面对陈家人的时候,却显得有些不自然。 一拱到底,卫承弼显得谦虚的很:“大哥,有事咱们里面谈……” “用不着,我今天来这儿就是把话给你挑明了说,君拂是我三妹妹唯一的女儿,她是我陈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她的婚事,轮不到你来做主。” 原本还想着怎么陈国公府的人会不请自来,原来竟然是为了卫君拂的婚事。 才准备躲起来的卫娇娇心绪不宁,马上又脸上挂着笑脸走出来:“大舅……” “喂,说你呢,要脸不要?我爹刚刚不是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了吗?你一个婢女生的庶女,少跟我们家攀亲戚。” 忍着心头的怒火,卫娇娇低声开口:“我,娇娇的意思是说,爹爹完全是为了五姐姐好!” “为她好?说得好听,姑父,要我说,既然宋家来提亲的是庶出的二公子,那不如就让你府上这个庶出的女儿嫁过去好了,都是庶出的,这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不是?” 卫娇娇脸色一变,抬头看着说话的马背上的年轻人,恨不得揉碎了掌心的帕子。 “陈守常,我们卫家一再想让,你不要得寸进尺的好。” 卫家府门内突然冲出来一条人影。 卫娇娇眼见着,心下有了算计,转身投进卫明承的怀中:“三哥哥,你不要生气,别跟大表哥起冲突!” 啪,一声鞭子脆响,吓得卫娇娇连连躲藏,抬头就看到陈守常厌恶的表情盯着她看。 为什么?在她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将她视作珍宝一般捧在手掌心呵护着?凭什么他们陈国公府就能不把她当一回事儿? 想到这里,她轻扯着卫明承的衣袖,探出头说道:“其实这件事爹爹完全是为了五姐姐好的,试问,天底下哪里有会不疼爱自家女儿的爹爹的?” 卫承弼总算是有了一个开口的机会,他连忙走上前去:“大哥,你听我说,君拂天生煞气太重,这件事无人不知……” “你还有脸说?卫承弼,你自己没能保护好我家三妹也就算了,你还将她的死赖到才出生的婴儿头上,你还算是个人吗?” 卫承弼有苦说不出,他环顾四周,发现眼前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只好陪着笑脸说道:“大哥,我看咱们还是有事里面说。” “里面说外面说不都是一样的吗?卫承弼,你就说!这门婚事你怎么想的?” “三哥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子为难爹爹呢?爹爹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左相啊!” 卫娇娇细小的声音蛊惑着卫明承,让他瞬间失去理智,冲出来叫道:“大舅舅,再怎么说卫君拂也是我卫家的人,她的婚事,当然我爹说了算,你们还是少要插手的好。” “嘿,卫明承,我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蠢的一头蛮牛,要我说,我三姑姑的聪明劲儿,你是一点儿也没继承啊!”? 第35章 砸了自己的脚 卫明承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与陈守常形成掎角之势,谁也不肯退让。 “我爹可是堂堂的左相,你们这样上门兴师动众,到底要干什么?” “三哥哥,五姐姐昨天去了国公府,我想她定然是误会了爹爹的好意……” 一句话,卫家父子瞬间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卫君拂,卫承弼:“我就知道肯定又是她在背后煽风点火,大哥,你们不要听信了那丫头的胡言乱语,我这么做纯粹是……” “卫承弼,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到底是谁被谁蛊惑了心智,你还看不透吗?” “大舅舅,我敬你是我娘的亲哥哥,但是也容不得你在我卫家撒野。” “嘿,怎么着?这是准备要跟我们来硬的了?” 陈守业撸起袖子夹紧马腹朝着这边而来,手中的鞭子已经被他摇晃的虎虎生风。 局势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可卫君拂却仍旧高枕无忧的坐在马车里面,眼眸顺着风向看向马车后方。 哒哒的马车声盖过了争吵声,众人转身,就看到一个人满脸是汗的急匆匆从后面那辆马车上冲下来,撩起衣襟飞一般的跑过来。 “瞧瞧,这事儿是怎么弄的?国公息怒,息怒啊!咱们有事儿好商量,这要是闹到皇上那儿,就不好了不是?” 顺着目光,来人正是京畿道宋大人,此刻的他一脸老汗,左右陪着不是的低三下四作揖;总归来说,他一个四品的芝麻绿豆的官儿,可是跟眼前这两个一品的斗不来。 陈守业转身就看到二哥施施然信步而来,他眉头紧蹙,冲过去:“二哥,人是你带来的?” “都说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还得人家宋大人开口才对,不是吗?” 这话说得真有几分道理,陈家的人悄然退了下去,可被推上来的宋大人却是心底叫苦不迭。 他抬头刚想开口,陈阳朔手中的九环刀从他头顶划过,刺骨的寒风差点儿让他尖叫出声,浑身抖擞着…… “宋大人,既然你也来了,正好大家在这里把事情就解决了;你觉得,你宋家一个庶子,够格迎娶我们国公府嫡出的君拂吗?” 要了命啊!他不过就是想要沾点儿光儿,可没想到会是这结果。 嘴角嚅嗫了几下,背后却有人不置可否的说道:“国公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手,也是左相府所赐,难道他们就不该承担责任吗?” 顺着视线,宋怀庆一脸狰狞的抬起缠满药布的手。 “嗤嗤!”一声低笑,在这些嘹亮的男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撩开车帘,一条素白的裙裾踩在圆凳上缓缓下了马车。 卫君拂挑眉看了看身侧的宋怀庆。 “宋公子是?那我就要问问你了,是否……你是因为这条手臂的关系,所以才要让我们卫家负责?” “当然,我这条手臂废了,是你卫家的责任,你们卫家就该给予我补偿。” “说得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我就想要问一句……您这手臂残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卫君拂,你少在这里与我装蒜,若不是那天晚上在长乐坊……” “诸位听听,关键词儿,长乐坊;但我就想说一句,君拂从未去过那里,那你的责任,因何要扯到我身上?” 宋怀庆嚅嗫着嘴唇,他伸手朝着卫君拂比划了几下,却又一脸茫然。 诚然,面前这女子身形与那夜的女人有些相似;但是看她一身素白寡淡的模样,又与那风情万种的舞娘天差地别……不像是一个人。 “宋公子,我再问你,你又是为何要去长乐坊?” “是卫家六小姐说你去了长乐坊,央求我们将你带回来。” “哦?那你……可否在长乐坊见过我?” “这个……不曾……” “那你的手臂又是因何残废?” “……被人打的。” “为何打的?谁打的?” “卫君拂,你这般咄咄逼人又是什么意思?总之,我这条手臂残废了,也是因为我去了长乐坊……” “对啊,宋公子这条手臂是因为去了长乐坊才断的,这是我卫家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我想问问你,那长乐坊,是我让你去的?” “是卫娇娇让我去的!” “那不就对了,既是如此,那该对你负责的人,应该不是我?” 一连串的发问又急又快,让人来不及细想;等整件事情都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才让人一脸顿悟…… 卫娇娇此时浑身抖如筛糠,她望着所有人的目光,不寒而栗,尽可能的扯着卫明承的衣服:“三哥哥,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事情是什么样子的,没有经历过的人都不知道;但,既然宋公子刚刚也说了,是因为卫娇娇让他去了长乐坊,才有了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所以说,姑丈,我觉得应该对着整件事负责的人,是她,而不是我们君拂,对?” 笑面虎一般的如玉面孔,却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寒意。 卫承弼一脸哑口无言的表情,卫明承却还理直气壮的叫道:“娇娇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废人?” “卫明承,你搞清楚状况,她自己惹得祸,难道不该她来承担吗?再说了,君拂才是你亲妹妹,一奶同胞,你是不是傻?” 陈守业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将他彻底打醒。 “不,娇娇不能嫁给他那种人,他可是个庶子……” “所以,妹婿,我刚刚的提议也算是不错了,毕竟她一个府上庶出的女儿能嫁给宋家当正妻,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总是踩在节骨眼儿上狠狠的在卫娇娇心头上插刀,陈家父子,就是找准了时机要为卫君拂讨还公道。 卫娇娇惨白着一张脸,她朝着卫承弼看了过去……希冀他的庇护。 但这一次,卫娇娇竟感到自己身处万劫不复的境地:不要,爹爹怎么能用那种无力又矛盾的目光看着她?他是要妥协了吗?不,她是绝不可能会跟宋怀庆这种人在一起……? 第36章 大势所趋 心慌之余,卫娇娇再没有往日的端庄,她发疯一般冲向了卫承弼,死命的用手掐住他的手腕:“爹爹,娇娇不嫁,死也不嫁!” 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这般情形,卫承弼连忙安慰,抬起头却又是凛冽的目光:“卫君拂,我就知道这件事准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父亲难道刚刚没听清楚吗?欠他宋家的是卫娇娇,所以,今儿宋大人携同宋公子是来咱们卫家替六妹妹提亲的,宋大人,你说是?” 抬起头,一个国公府可不是好惹的,再转身看看他那残废的儿子…… 说不好听的,他以后也没什么大用了:既然如此,还能在最后捞到一个左相府最受宠的女儿当媳妇儿,他也不算亏。 脸上现出花儿一般的笑容,宋大人走上前去:“可不就是,左相大人,今日下官就是为了小儿与府上六小姐的婚事而来的。” “不要,我不要,爹,我不要嫁给他,我不……”哭闹的嗓音有点儿让人心酸。 卫承弼连声安抚,恶狠狠的眼神瞪视着卫君拂:“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娇娇还这么小,她怎么能成亲?我这么做不完全是为了你好吗?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为她好……个屁! 卫君拂心中骂着脏话,眼神冷冷的落在了卫娇娇的身上:“若说小,父亲,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她也就比我小了一岁?再说了,若是您真的舍不得她这么早出嫁也没什么,今天先把婚事订下来,等到她长大了,嫁过去就好了。” “你……你自己怎么不嫁?” 瞧瞧这个爹说的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卫君拂眼含冷笑:“父亲,今儿这事儿要是我惹得,不用你废话,我自然自己处理妥帖;可问题是,祸是她闯的,她自己咎由自取,怨得了谁?” “你……” “我什么?父亲,纵观天下百姓,无不称赞您是在世青天,说您对百姓一向一视同仁;说您于公从不徇私舞弊;难道说……这都是假的?” 烘托的氛围,让周遭的百姓议论纷纷。 卫君拂率性的甩着衣裙,笑望着人群:“各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否?” “左相大人,其实我觉得这事儿真就该这么办,人家为了你女儿断了一条胳膊,于情于理你们都该补偿不是吗?”一个杀猪的大叔吆喝着。 “可不就是,再者说,你女儿去了那种地方,人家宋公子都还没嫌弃呢!”一个尖酸刻薄的市井妇人满脸鄙夷开口。 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左相府门前俨然成了是非之地,卫承弼碍于面子,看向四周,肩膀垮了一般的垂落下来。 他连连摆手:“好了,好了,事已至此,那就……这么办!” “爹?你疯了?怎么可以把娇娇嫁给他们?”卫明承朝着宋怀庆愤恨的举起拳头,后者仓皇躲闪。 “不,爹爹,你,你不疼娇娇了吗?你竟然要将娇娇……” “够了,都听我说,娇娇现在还小,成婚为时尚早,我今日也只是同意让她先跟宋家定亲,至于后续的事情,以后再说。” 大势已成定局,卫娇娇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从一开始精心设计的布局,最后竟会让自己成了瓮中之鳖。 她哭叫着冲进府中,卫君拂轻甩着衣袖,端庄素雅的站在众人面前。 四下里对于卫娇娇进出长乐坊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人突然拿起眼前的卫君拂与之对比;从一开始的偏见,到了如今的反差;不免一阵唏嘘。 再看陈阳朔,总算是满意的捻着胡须,一脸慈爱笑容的望着卫君拂:“君拂,走,咱们回家去……” “慢着!”阴晴不定的言语,转身就看到卫承弼恨极的眼神,他大步而来:“大哥,再怎么说,卫君拂也是我的女儿,要说回家,她也应该是回我们卫家。” “你还真有脸说,如若你真的将卫家视作君拂的庇佑,又怎会将她丢在荒野乡下这么多年?” “大舅舅,您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父亲说得对,我再怎么说也是卫家的嫡女,住在卫家才是理所应当的。” “君拂,你傻了是不是?你真以为你回到卫家,他们会对你一心一意?他们只会……” “再说了,君拂记挂着二哥哥的病,不能离开太久……你们就放心好了,君拂心中自有计较。” 坚定的眼神看向了陈阳朔,他却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拧紧眉头又看了看左相府的大门口。 突然手起刀落,府门外的镇狮被一分为二,碎石飘着残灰在半空飞旋。 “卫承弼,你给我听好了,君拂是我陈家的宝贝,她要是在你们卫家少了一根汗毛,我让你跟这石狮子一模一样。” 说完,沙场上的雷厉风行,一挥手,说一不二的招呼着家中几个儿子折返了陈国公府。 风卷残云之间,一脸尘埃的卫承弼灰头土脸站在台阶上。 他气得牙齿咯嘣之响,盯着卫君拂的眼神就好似不共戴天一般:“还不给我滚回去,丢人现眼!” “父亲,今日是六妹妹定亲的日子,可谓是可喜可贺,怎能说是丢脸呢?要我说,咱们卫家还应该给在场的各位发些喜糖才是呢!” 抿嘴轻笑,越是看到卫承弼吃瘪的模样,卫君拂才会感到心中畅快。 才刚进门,就听到卫明承变着花样在哄卫娇娇。 从二人身侧飘然经过,卫娇娇的哭声更甚…… 卫明承火大的一个转身,如熊掌般大小的掌心朝着卫君拂那雪白细嫩的脖子就掐了过来。 反手,几根银针飞出,卫明承再一次耷拉着手臂,眉心正中央也被人钉上了一枚颤巍巍的银针。 “卫明承,我管你嘴唇青紫,天灵穴凸出,怕是急火攻心,送你一枚眉钉,放了你的火气,不用谢我!谁让我今儿高兴来着?” 浮夸的抖了抖衣衫,背后又想起卫承弼的嗓音:“你这孽障,准备去哪儿?”? 第37章 二哥哥的好 “卫家,除了我二哥哥的竹渊,我哪儿都不稀罕。” “少拿景谌要挟我,我问你,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去蛊惑你外公家的?” “蛊惑?我不过就是去探望一下母亲的双亲,这就叫蛊惑了?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们,自母亲过世之后,你们一个个的,谁想过陈家的感受?” 一个父亲,被女儿指着鼻子叫骂,让他情何以堪? 卫承弼冲过来朝着她举起手,却被一人拦下。 “老爷,昨夜五小姐未归府,二公子惦记了一夜,现在让属下带着五小姐回竹渊。” “瑜飞,连你也敢向着她?我说什么来着?她生来就是孽障,只会蛊惑人心!” 简直是走火入魔了,还是头一次听见亲爹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瑜飞不满的情绪在高涨,松开卫承弼的手,铿锵有力的说道:“老爷,瑜飞虽只是个侍卫,但是却懂得善恶分明,请老爷自重。” “你……你们给我等等,不许走!” “爹爹,女儿不要嫁,不要嫁,你要是硬要逼着我嫁给那个人,那女儿不如现在就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朝着花园长廊处的柱子冲过去,卫承弼这对父子早已心慌意乱的冲了过去。 这种雕虫小技,也就只有他们会被轻易受骗。 卫君拂哼了一声,眼底并无半点儿波澜,挺直了脊背,归心似箭的朝着她与二哥哥的竹渊走去。 吱吱的蝉鸣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哨音;抬起头,却突然被什么遮去了阳光,随之一闪而逝。 那张开的翅膀,整天蔽日,转眼便在蔚蓝的天际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下,只留下卫景谌披着单薄的衣衫,手中拎着一块带血的生肉;那软弱的身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二哥哥,二哥哥怎地如此不让人放心?我才离开不到一日,你怎么就不好好穿衣裳了?若是冻着了,怎么办?” “我若冻着了,你会心疼吗?” “嗯,当然!”小脑袋瓜像是磕头虫一般点个不停。 刚刚心底的阴霾渐行渐远。 看着卫君拂一进门便忙进忙出的替他披上了厚重的翻领狐裘,卫景谌眉飞色舞的勾笑道:“现在还不到入秋,给我穿这个,是不是有点儿早?” “不早的,里面是单层的,不会热,等到过几日,我再去外面给二哥哥寻一个厚实点儿的,给你做一件冬天穿的。” “都是你亲手做的?” “嗯!” “可为别人做过?” 卫君拂不疑有余,絮絮叨叨的像个小老太婆:“做过的,以前在观里,所有人的衣衫都要我来做,从量身到缝制,每天至少要做两件;不然师傅不会给我饭吃的。” 掌心的生肉突然崩出血水,溅了卫君拂一脸。 她呆愣片刻,抬起头爱娇唤道:“呀,二哥哥你做什么呀?” “……你,以前时常挨饿?” “也不是,就是刚刚上山的时候,我什么都不会,那时候会经常挨饿,后来我会做衣服了,也会打扫了,更会下田种菜做饭挑水,还会看病……总之会的多了,就不会挨饿了。” 她小小一个孩子,怎么能做得来这么多事情?究竟这些年,她遭受过些什么?卫家只看到她医术不凡,可谁问过她到底是怎么学得这一身本事的? 怜惜的用衣袖擦拭这她脸颊上的血水,卫景谌轻声道:“以后,这些都不要自己做了。” “为什么?君儿做的不好?二哥哥不喜欢这样式?我还会很多……” “不,我很喜欢……” “那就好了,那我以后就只给二哥哥做了。” “只给……我做吗?其他人不做了?” “嗯,离开那里,我就绝不会再回去了,所以,我的衣裳,只给二哥哥做。” 听得出来,卫君拂对那里似是完全没有半点儿感情。 卫景谌琢磨着,又听到卫君拂在耳边低吟:“二哥哥,我刚刚让大舅舅用武力压制了父亲……” “心情如何?” 嗯?不问卫承弼的状况吗? 卫君拂抬起头,看着卫景谌冷峻的目光,突然笑着扑了个满怀:“心情超好的!” 看得出来,小丫头这次可谓是大获全胜;但他可不觉得,卫承弼会轻易放过君拂…… 沉思见,背后传来尴尬的咳嗽声。 两个相拥之人迅速分开,卫君拂有些丢脸的摸了摸鼻子:“那个,二哥哥,我先去给你煎药了。” 瑜飞战战兢兢的立在树后,卫景谌冷飕飕的开口:“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 “公子,是属下刚刚在前院听到老爷说,他答应那门婚事只是权宜之计。” “料想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却不知根本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哼笑着,随手向天空一丢,刚刚展翅高飞的枭鸟俯冲下来,叼了碎肉再次扬飞而去…… “关键是,卫娇娇让卫明承去找卫明启,属下想……怕是这是要对五小姐不利。” 不利?谁敢对他的君儿出手,他必定让他这辈子都追悔莫及。 …… 另一边,卫君拂困惑的捧着脸朝着药房走去。 怎么回事儿?不过就是简单的兄妹间的抱抱,她脸红心跳个什么劲儿?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怪卫景谌那张脸! “放我出去,你们不要被卫娇娇骗了,放我出去,我要去救君拂,放我……咳咳!” 嘶哑的嗓音,也不知道在那里喊了多久了。 柴房的门被摇晃的发出刺耳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 孤冷的嗓音,没有揶揄,却也没有过多的温度。 卫明杰抬起头,一眼看清来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君拂,你,你没事?” “我没事,让你感到失望,还真是抱歉了。” 作势准备离开,卫明杰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大声喊道:“君拂,你快逃,卫娇娇她不会放过你的。” 脚步骤然缓慢下来,手上拎着的药材在风中摇摆。 卫君拂斜睨着目光:“卫明杰,你没吃错药?我可是卫君拂,你最不屑一顾的那个人。”? 第38章 卫娇娇的心思 被她的目光刺痛,卫明杰衰败的用头撞击着柴房门:“君拂,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 “用不着跟我说这些,怎么?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关起来,想要我放你出去?” 以往他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只不过每次事到临头,他都会将所有的责任推脱到她的身上:反正在他眼中,板子打在她卫君拂身上,他又不会痛! “不,我……” “想要我放你出去?” “我……” “你想得美!卫明杰,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卫君拂,不会对你唯命是从,你省了那份儿心!” 说话间,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卫君拂一个闪身离开,卫明承气急败坏的冲到柴房门前。 “三哥,快放我出去,咱们不要一错再错了,我不会再让卫娇娇欺负君拂了!” 柴房门被人推开,不等卫明杰把话说完,行为一向鲁莽的卫明承冲进去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你还说是娇娇欺负她?你知不知道她的心肠有多歹毒?她竟然用外公一家挟持爹答应了娇娇与宋怀庆的婚事!” “你说什么?”捂着脸的卫明杰至今仍旧一脸茫然。 他被卫明承当做沙袋从地上拎起来:“就是你听到的,这下好了,娇娇要被逼着嫁给宋怀庆那个杂碎了,你高兴了?” “不是,我并不希望如此……” 他怎么有点儿懵?不是说爹要逼着君拂嫁给宋怀庆吗?怎么一转眼就变了样? “你到现在还觉得卫君拂是好人?她让娇娇嫁给那个人渣,你听见没有?” 虽有些震惊,但慢慢反应过来之后,卫明杰却沉默寡言的垂下头,突然开口:“三哥是不是觉得卫娇娇嫁给宋怀庆是掉进了火坑?” “这还用说?” “那三哥,将心比心,换做是君拂,你为什么不这么想呢?同样都是妹妹啊!” 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卫明承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蛮横不讲理的叫道:“卫明杰,你到底还认不认娇娇这个妹妹?她可是咱们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妹妹啊!” “就因为疼爱,所以我们都有了偏心;就因为有了偏心,我们才对君拂那么不公;三哥,你难道自己的良心不会痛吗?” 奇怪,被卫明杰这么一说,他的心脏竟有一丝丝的抽动。 尽快扫除这层避障,卫明承暴跳如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今娇娇正因为这门婚事以泪洗面呢;你就不能像个法子逗逗她开心?” “逗她开心?我想现在唯一能让她开心的,就是让她毁了君拂?三哥,你也该清醒了!”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不去哄就算了,反正我已经派人去天塾请大哥回来了,只要大哥回来,他一定有办法帮娇娇退了这门婚事的。” “凭什么她闯的祸她自己不去承担?” “那你呢?你只会说娇娇,小时候你每次闯祸,还不是让卫君拂替你顶着来着?” 这句话又再次刺穿了卫明杰的心口,他踉跄着,用手掩住面孔:“所以我才知道错了,可如今……已经晚了,君拂再也不会原谅我们了。” “四哥哥一口一个君拂,看样子现在心里已经没有娇娇的地方了。” 抬起头,肿的像桃子一般的眼睛,卫娇娇充满恨意的盯着卫明杰,忽而冷漠开口:“四哥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刚刚爹爹说了,他不会让我嫁给宋怀庆的,到时候他会让卫君拂给我替嫁的。” “爹,他怎么能这样?我去找他理论去!”卫明杰急匆匆的冲出去,卫娇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娇娇,我就说爹一定不会放着你不管的,你看看,爹这不是想了个好办法吗?” 好办法?也就只有这头蛮驴会相信这种话。 如今有陈国公府替卫君拂撑腰,爹都要畏惧三分:卫君拂怎么就这么好命?为什么她就不能是从那个女人的肚子里面爬出来呢? 耳边仍旧想着嗡嗡的声响,卫娇娇握住了卫明承的手,一脸希冀的目光:“三哥哥,刚刚娇娇说得都是假话,我是为了故意气四哥哥的,三哥哥,你能不能帮帮娇娇?” “帮,怎么帮?娇娇说怎么办,我一定帮你……” 看着如此听话的卫明承,卫娇娇还是觉得欣慰,她看向四周,瞧瞧开口:“三哥哥,你觉不觉得,我姐姐这次完全是依仗着陈国公府。” “说到这个我就有气,他们竟然这么就轻信了卫君拂的鬼话,简直就是不分黑白,不明是非……” “其实,三哥哥,我是在替爹爹感到不值,你说说,他若不是因为母亲,怎么可能会受这份窝囊气,他今天可算是颜面尽失,我都替他感到心酸。” “就是,要不是因为母亲,爹又怎么会受这个窝囊气……” “三哥哥,你说,要不然,咱们像个办法替父亲出出气可好?” 出气?怀疑的目光,让卫娇娇的心突突跳个不停,她闪烁的目光,急切开口道:“三哥哥,我这可都是为了爹爹。” “娇娇,我知道,那你说,咱们该这么办?” “这个……其实,我听说外公一直在驯养军马,你说若是这些马出了什么事儿……” 面色愕然,卫明承急切开口:“这万万使不得,娇娇,你不明白军马对于咱们祁国的重要性,如若发生意外,外公一家难辞其咎,你绝对不能做这种事。” 没想到卫明承竟然也敢反驳她? 卫娇娇眉头紧锁,眼珠一转,马上又咧开一抹娇笑:“是,三哥哥教训的是,娇娇也就是想要替爹爹出气,一时行为过激,你放心好了,只要三哥哥不让娇娇做的,娇娇一定不会做的。” “好乖,我就知道娇娇是个好孩子。” 哄着卫娇娇一路离开,背后枯枝被踩断的声响,卫君拂站在树下,掌心的药包已经被彻底捏碎,心下一片斐然:她竟然差点儿忘了,军马的祸事,马上就要蔓延开来了。 第39章 自愿被罚 她现在必须要尽快提醒外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手拎起裙角,她片刻不敢犹豫的朝着府门外冲出去,但半途被人阻拦。 来人脸上明明打着笑脸,但却怎么都让卫君拂高兴不起来。 “五小姐,老爷正到处找你呢!” “我现在有事,一会儿回来再说。” “你给我站住,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左相府放在眼中了;你这是又打算到哪儿疯去?” 背后总是对她过于苛刻的嗓音,压得卫君拂透不过气来。 她转身,深深的目光看了一眼卫承弼:“父亲,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回来,一切由你处罚。” “你也知道我要惩戒你,还敢出去?怎么?以为有了陈国公府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克制的摇着下唇,殷红渗人,卫君拂双手揪扯着裙裾,在大腿上紧缩成团:“君拂不敢!” “你还敢说你不敢?今日挑拨陈国公府与我的关系,害得娇娇要带你受罪,我看你敢得很。” “父亲,别忘了,是卫娇娇她自己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自己闯的祸,她只能算得上是咎由自取。” “你……还敢顶嘴了?”卫承弼冲过来的暴怒神情,毫不留情挥手之后。 清脆的耳光响起,但卫君拂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她微微睁开眼,却十分意外的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高个子。 尚未脱离稚嫩的脸颊此刻已经高高拢起,卫明杰却顾不上自己,连忙转身叫道:“君拂,你没事?” 搞什么鬼?卫君拂上下打量着他,可以疏离的推开了他的牵扯。 “我看有事的是你才对,卫明杰,你不是吃错药了?” “君拂,我……” “四哥哥,四哥哥,你怎么这么傻?疼不疼呀?爹爹,你怎么可以打四哥哥呢!娇娇不依,娇娇不依了!” 小性子的摇晃着身躯,满脸都是对卫明杰的疼惜。 卫明杰却好像不怎么领情的倒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卫娇娇,你自己的事儿,不该让君拂替你承担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泪眼婆娑的错愕僵化在脸上,卫娇娇掩面而泣:“爹爹,四哥哥教训的对,娇娇活该要嫁给一个残废,等到娇娇嫁过去之后,宋怀庆一定会每天都打娇娇,这些都是娇娇咎由自取,娇娇的错……” “住口,娇娇,胡说什么?爹怎么可能会让你嫁给那种人?” 那种人?所以卫承弼明知宋怀庆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是逼着她嫁过去?果真,在他心中,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心,早已麻木,但却还是不知不觉感受到一丝丝苦涩。 “爹爹,可是如今陈国公那边……” 这才是令人挠头的地方,卫承弼闷哼了几声,随即又抬起头看到卫君拂那张面沉似水的脸。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还真是个灾星。” 如今,卫明杰听了这句话都会感到心中一阵棘刺,他嘴唇抖了几下,却发现卫君拂一脸置若罔闻的表情。 到底是经受了多少的伤害,才会让君拂对这些话都感到麻木了? 卫明杰哆嗦着嘴角:“爹,你不能……” “卫君拂,别以为有陈国公府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样;你不经我的同意,私自去陈国公府迫害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滚到乡下的庄子里面去!” “爹,庄子里面都是些受罚的下人,你怎么能……”卫明杰万万没想到卫承弼竟会如此心狠。 可卫娇娇听了这句话,却是暗自欣喜。 只要卫君拂离开的京城,她就可以借此机会拉拢陈国公府。 她就不信,以她这人美心善又生来就被人疼的模样,会收买不了陈国公府的那些粗人? 卫君拂拧紧眉头,但片刻之余,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她竟没有出口反驳,更没有激烈的反抗。 规规矩矩的站在卫承弼的对面,眼底是让人摸不清套路的冷漠:“是,既然父亲罚我去庄子,那我明早就过去。” 这下,连卫承弼也吃惊不小;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从山上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的卫君拂,从来都是与他唱反调的,怎么,今天竟这么乖顺了? “额,那个……你,咳,你该知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不知为何,今天看到卫君拂那张乖巧的面孔,一下子又让他联想到爱妻安云,心头萌生了恻隐,眼神有些闪躲。 “还,还有,管家,明早你亲自送她过去,记得叮嘱那些人,即便她受罚,也是卫家的五小姐。” 这是给她一个身份?但她……可从来都不稀罕。 卫娇娇看着追随着卫君拂脚步而去的卫明杰,气恼的跺了跺脚,忽而眼底闪现出恶毒的光芒:这一次,她一定要斩草除根,只有卫君拂这个灾星彻底消失了,四哥哥才能回心转意。 “二哥哥,我明早就要去乡下庄子了,这里面是我给你准备的药材,我都吩咐过瑜侍卫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听话,按时吃药,不然我会生气。” 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的模样,被卫景谌用手指戳漏了气。 “你不想去,没人能逼你,爹也不行。” “不,我要去!”知道卫景谌话语中的含义,可卫君拂却笑眯眯的抬起头回复着。 眉头紧皱,卫景谌把玩着手中的核桃,低声询问:“你要去?” “嗯,必须去,一定去,不得不去!” 三个词儿,显示出她此去的决心。 “理由呢?” “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二哥哥,但是君拂跟你保证,我可不是去办坏事。” 这丫头又在跟她搞神秘? 卫景谌似乎十分不喜欢这一点,但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个小丫头好像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无奈之下,结下腰间的玉佩,米黄色的穗子在眼前晃动之后,被挂在了卫君拂的腰上。 嗯?这是什么? 眉头打结,卫君拂正想开口,卫景谌状似凶狠:“戴着它,能让你时刻谨记,不许在外面捣乱。” 第40章 多了个跟屁虫 二哥哥就是嫌自己是个麻烦。 卫君拂手撵着穗子,满脸不高兴。 可一旁的瑜飞却指尖哆嗦,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自家主子:公子竟然将令牌给了五小姐? 第二天一大清早,霞光万丈,看着太阳才从东方缓缓升起,卫君拂已经早早坐上了去往乡下庄子的马车。 瞧得出来,我们这位一向爱面子的左相大人,可不想被人看到他将自己亲生女儿打发到乡下去的这种令人不快之事。 “五小姐,你坐好,咱们这就启程了!” 撂下车帘的瞬间,就听见马车外面传来娇斥声:“慢着!” 抬头,马夫截然相反的讨好笑脸:“六小姐,您还有事?” “我这不是来送送我五姐姐吗?” 卫娇娇凑上前来,故意在车窗下面叫道:“五姐姐,娇娇祝你此去一路顺风,你到了庄子里面,若是有什么事儿,可以写信回来的!还有,二哥哥你放心,娇娇会替你好好照顾他……” 哗的一下被人掀翻了的帘子,卫娇娇脸上得意的笑脸都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从马车中探出来的一张骄颜透着杀气腾腾,卫君拂一节节收紧了手指。 “卫娇娇,你在卫家怎么折腾都随你;你让那几个傻子当你的跟屁虫也无所谓;但若是你敢伤我二哥哥分毫;我让你这辈子生不如死。” “你,你放手,救,救命!”眼看着已经翻了白眼儿,舌尖凸出,吓得周遭的人却无人敢上前。 “君拂,放手,快放手,你会掐死她的。” 突然有人出面,抓住卫君拂的手,忙将两个人从中分开。 卫君拂瞟了一眼,讥诮哼了几声:“惺惺作态。” 随即放下车帘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从刚刚震惊中好不容易回过神的车夫,吓得后脊梁骨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怠慢,坐上马车扬鞭启程。 车辕滚动的瞬间,帘子却被人挑开,一条人影窜了上来。 卫君拂缓缓睁开假寐的双眸,似乎很是延误的开口:“你上来做什么?滚下去!” “君拂,我已经想好了,这趟庄子,我跟你一起去。” 卫明杰要跟她一起去?脑子没病? 森然冷笑,卫君拂问道:“怎么?又是答应了你的娇娇妹妹,要在路上怎么算计我?” 脸色寡淡青白,卫明杰有气无力的说道:“君拂,我没有,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一定当个好哥哥!” 屁,她才不稀罕;她只要有二哥哥一个就好了。 哼了几声之余,卫君拂杏核大眼圆瞪:“让你滚下去,没听见是不是?” “君拂……” “滚!”急言令色的口吻,让卫明杰顿觉有些挫败。 他却还是死赖者不走;“君拂,你就当我是去庄子视察,同行!” 狗皮膏药撕不下来了是不是? 卫君拂嘴角蠕动着,最终却扭过身形,背对着卫明杰,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出了京师,逐渐颠簸的乡间小道,耳边传来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卫君拂收起掌心的药书,抬起头恶狠狠的警告道:“要吐去外面吐,别脏了我的地方。” “我,呕……君拂,不,不舒服!” “呵,这就不舒服了?卫明杰,你还真是个除了养尊处优一无是处的废物。” 本就苍白的脸,在这一刻更加自惭形秽,他急于辩解,猛然起身:“不是,君拂,我才不是,我也可以……” 车子碾压在一块碎石上,卫明杰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卫君拂这边砸了过来。 一脚横隔住二人的距离,看着卫明杰连呕酸水的德行,卫君拂突然将什么贴在他脑门上。 “薄荷叶含在口中,姜片贴在肚脐眼上,离我远点儿,看见你就烦!” 双手激动的抖了几下,卫明杰看着掌心的东西,双眼眨啊眨的,差点儿掉了眼泪。 “君,君拂,你给我的?你给我的!” 神经病,最近的卫明杰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卫君拂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情,双手环抱,无聊的用顺手拈了几下卫景谌给的玉佩:二哥哥现在该吃药了? 好不夸张的将姜片贴在肚脐眼上,卫明杰又惊又喜的拿着薄荷叶:“君拂,你知道吗?以前你的好东西都只给二哥,我可嫉妒了,嘿嘿,现在好了,我也有了,你给我的。” 就因为这?心中一阵冷笑;上辈子,她可是每天围着他转个不停,衣服破了替他补;钱财丢了帮他找;就连喝花酒没钱了,也是她帮忙善后;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一件不是出自她之手? 那时候怎不见他这般?所以说,这人啊……是不是都贱?你越是不待见他,他反而非要凑上来! 大约过了二个时辰,就在天色渐渐阴沉之际,车子戛然而止。 “四少爷,五小姐,咱们到了!” 掀开车帘,杂草丛生的院子,里面似乎还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 但这一切并不是卫君拂所关心的。 她慢慢将目光朝着庄子四周望去,沿途自成一片的小村落,里面朝做晚息的村民,偶尔还能听到一些牲畜的叫声……那里才是她来这里最根本的原因。 正想着,庄子的大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一个胡茬乱糟糟的懒汉抻着懒腰无赖的瞟了一眼马车:“这就是那什么五小姐?” 卫君拂此刻已经从马车上下来,身上裹着卫景谌给她的毛边红色披风,显得格外娇小。 “嘿,五小姐,这是庄子里的张管事,您以后有事儿就找……” “来这种地方还穿这种东西做什么?给我脱下来。” 懒汉上前就要去撕扯卫君拂身上的披风,却突然被一声呵斥吓住。 “你好大的胆子,君拂是卫家五小姐,你也敢动她?” 卫明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他激动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挡在卫君拂的面前。 张管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一眼车夫:“不是说就来一个吗?” “这是……四少爷!” “管你是谁,到了庄子里,就是我说了算!你丫的,跟我滚一边儿去!”? 第41章 教训刁奴 一脚将卫明杰踹飞出去,惊愕的表情倒在泥坑中,卫明杰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可眼下,却没有人感到震惊,甚至是庄子的墙头上早已爬满了不少下人,一个个嗤笑连连…… “还有你,给我过来!告诉你,这里可是老子的地盘儿,你要是不想难过,就给我乖乖听话!” 大手朝着卫君拂的披风领口抓了过去,卫明杰睚眦欲裂的想要阻挡,但下一秒,却看到壮汉犹如癫痫发作一般,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瑟缩成团。 指尖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卫君拂看着那壮汉又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再次甩手一针,让他一阵杀猪的哀嚎,抱着脑袋不停的撞击着地面。 不知何时,指尖竟又多出一根银针,卫君拂仔仔细细的端倪着,轻言轻语。 “本来嘛!我来这儿也就想着大家要一起和和气气的过段日子;但就是有些人,偏偏就非要让我心里不舒坦,你说!我这人就这样,你若让我舒坦,那就大家一起舒坦,你若不让,那就所有人都给我陪着!” 所有人都目光怔怔,卫君拂又一脚踩在那懒汉的脑袋上:“给我记住,我是卫君拂,即便是下了庄子,我也是主;若是你不懂主仆之分,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脑袋扣在土里闷得喘不过气来,心中涩涩,怎么也没想到,今儿竟等来个母夜叉。 仰头又看了看墙头,卫君拂呵斥道:“都还趴在上面做什么?难道要我一一告诉你们,该怎么做个下人吗?” 突然,院子里七零八落的声音,刚刚虚掩的大门被人完全打开,里面一些衣衫褴褛的有罪的下人整齐排做两队,恭恭敬敬的垂首低语:“五小姐!” 这,这简直太神了! 背后传来啪啪的击掌声。 尚未回神,就看到一身泥泞的卫明杰双眼冒着崇拜的亮光:“君拂,你好厉害,你真棒,你……” “用你马屁?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有了这跟屁虫,真是碍眼至极。 卫君拂卷着披风,从那懒汉的身上硬是踩了过去。 看着他倒在地上的沉吟,众人急速吞咽了几下口水,紧跟着就要进院子。 “把他给我带进来!” 君拂站在院落中,眼到之处,一片狼藉。 虽说庄子本就是为宗族里面那些挨罚的下人已经下了台的妾室子嗣所准备的;但卫承弼官居一品,也不至于让自家的庄子如此寒酸。 她居高临下俯瞰着地上那张青红交错的面颊:“我问你,庄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呸,庄子不就是庄……哎哟我去……” 肚子挨了重重一脚,硬是被个小姑娘踹飞出去,身子撞在墙体上,硬是塌陷了一大片土渣。 这一下,他真的怕了,盯着那双冷凄凄的眸子,哭爹喊娘:“五小姐,奴才……” “既然不能好好说话,就让他给我滚下去!”阴鸷的嗓音,说明了卫君拂此刻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 搭配着头顶上隆隆的雷响,卫明杰一路小跑过来:“君拂,起风了,我看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进屋避避雨去!” 看着周围的人,卫君拂挑挑眉,“把他给我弄下去!” “是!”几个被吓破胆的奴才,快步上前一边一个拖着那张管事朝着院落中唯一一间还算不错的房子走去。 “去哪儿?” “不,不是五小姐让奴才们将张管事带下去吗?” “谁让你们带他回房了?既然他不说人话,那还待在人的房子里做什么?给我丢去猪圈,那里才是他的同类。” 此话一出,不少人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看得出来,这位张管事平日里没少在庄子里耀武扬威。 卫君拂冷笑道:“怎么?不敢去?还是说,你们也想要跟他搭个伴儿?” 猪圈啊,谁想去?再说了,现在这里说话算数的可是眼前这个母夜叉…… 几个人行色匆匆,不顾张管事的哀嚎抗议,将他丢进了猪圈。 又是一个惊雷,天边熙熙攘攘的小雨零零落落。 卫君拂瞟了一眼,“卫明杰,你滚去那屋!” 说完,她利落的牵起裙角,朝着院中正房走去。 哗哗的大雨倾盆,摆放着祖宗牌位的正房中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处处滴滴答答快要让里屋一片汪洋了。 撑开油纸伞,站在门口,看着其他房中的下人比之与她,更显狼狈。 卫君拂正要开口,就看到一把黄油伞朝着她这屋子冲了过来。 “君拂,冻死我了,咱们快点儿生火暖暖身子!” 才刚进房收了伞,兜头一瓢大雨将卫明杰浇得彻头彻尾。 他像是身上被钻了泥鳅一般抖了几抖,正欲恼火,抬起头,却发现这房子到处都在漏雨。 “……君拂,您这,这屋怎么这个样子?你……” “呵,大少爷这就冷了?果真娇贵的人就是与我们不同!” 什么叫与她不同?她也是卫家的孩子,她也该知道现在很冷…… 可为什么,卫君拂却是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 卫明杰如鱼梗喉,他试探的问道:“君拂,难道说,你,你不怕冷?” “怕?呵呵,卫明杰,你问的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试问谁会不畏寒冷,不惧燥热?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享受这一切,所以饥寒交迫,不过早已习以为常。” 饥寒交迫?习以为常?君拂怎能说出这种话?爹不是说过,送君拂过去玄冥观只是为了让她修行,化解煞气吗?她怎么会过那种日子? 不等他想完,卫君拂朝着院子里大喊:“去找些能承载雨水的瓮罐,再去给四少爷少些炭火。” 半晌,一个中年女人面露尴尬的冒着大雨冲进房间,她怯懦的搅着早已湿透的粗布衣衫:“那个,对,对不住五小姐,咱们这儿,实在是,没,没炭火。” “怎么会没有?你们弄哪儿去了?”卫明杰将心中的无名之火冲着他们发泄。? 第42章 破败的庄子 被吓了一跳,那女人拘谨的朝着院子某处回望了几下,又用手搓着粗布衣裳:“平时,平时庄子里的钱,都,都在管事手中。” 所以这些钱都被他贪墨了? 卫君拂黛眉紧蹙,而后轻声说道:“那起码,你们先去找些能用的东西,把漏雨的地方承接起来,免得房中进了潮气,对你们自己的身体也不好;等到雨停之后,咱们再做打算。” 有些意外与卫君拂竟然没有对她发脾气,那女人呆愣了一会儿,忙转身说道:“那,那奴婢这就去找人给五小姐的房中接……” “不用管我,先把你们自己保护好,千万别着凉了;至于四少爷,我看他那间屋子算是唯一没有漏雨的,若是庄子里还有年老若幼小的孩子,就先送到他那儿去!” “那,那怎么成?那可是,可是主子的房间!” “主子?所以在这里,张管事就是主子?”阴霾的嗓音,那女人吓了一跳,想着要了撩起衣襟跪倒在地,却被卫君拂硬生生拦了下来。 “去,先按照我说的做!” 斜睨着凶狠的目光,卫君拂逼视道:“怎么样?四少爷应该跟我一样不会反对?” 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卫明杰感觉自己的视线都开始模糊,他胡乱的转身,擦拭着眼角:“我为什么要反对?我也是卫家的少爷!” 狗屎!心中暗骂,卫君拂不再继续理会卫明杰,在房中找寻着能够接雨的东西。 忽然,被人扯着手朝着外面走去,卫君拂一把甩开:“你干什么?” “我就是……君拂,你去睡我的房间!” 这么好心?还是别了,谁知道这货会不会明天一早起来浑身发烫,然后又嚷着是因为她这个灾星所致。 诸如此类的事情历历在目,卫君拂可再没有闲工夫去招架。 她甩开手,再次走进房中,将那扇已经透着风的门关上:“不劳你关怀,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我想我暂时还死不了,还是宝贵你自己那条小命!” 她明明都已经指尖冰冷了,为什么还要拒绝他的好意?为什么不能原谅他,他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乡野村下,最惯有的就是鸡鸣狗吠,这寓意着新一天的来临。 打着伞蹲在椅子上蜷缩了一夜,卫君拂只要动一动,都能听到她颈骨咯咯作响的声音。 抻了个懒腰,意外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油纸伞,可疑的是……下了整夜的雨,她身上不仅没湿,甚至还暖烘烘的,就像是睡在了火炉旁。 托着香腮捉摸不透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轻叩门扉的声响:“五小姐,不好了,四少爷着凉发起了高烧!” 就知道……卫明杰的身体一到这个季节就最容易头疼脑热的,没事儿不老实在卫家待着,跑到这儿来给她填什么乱? 烦躁的一把拉开大门,紧锁的眉头,朝着那边的屋子走去。 房梁上,跳下两名黑衣人,周身湿漉漉的,腋下还夹着一把尚未干透的雨伞,盯着卫君拂的背影:“主人派咱们两个来保护这小丫头,简直就是在给她当乳娘!” “废什么话?没看到令牌都在她身上吗?” 说话间,二人闪身消失不见。 “咳咳,咳咳。”床榻上传来的声响,卫君拂再熟悉不过。 她走过去,面沉似水:“听说你要死了?” 卫明杰挣扎着睁开了眼,努力撑起一丝笑容:“君拂,你,来看我了?” “看你何时死,好给卫家捎个信儿!” ……她就这么恨自己?卫明杰的眼中闪现极度的落寞。 卫君拂又转身看着满屋子被冻得瑟瑟发抖之人,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去把猪圈那个给我带上来。” 不多时,被冻得已经人事不省的那位身上还混杂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被丢在卫君拂的脚下。 毫不留情的一瓢凉水朝着他脸上泼下去,肉眼可见他那壮硕的身躯又抖了几下。 这丫头的心,是忒狠了。 不少人吓得又朝着门口挪动了几步。 张管事震惊的睁开眼,破口大骂:“谁特么……” “嗯?猪食吃多了,话也开始乱说了?” 杯盖敲打茶杯的声响,可算是把他彻底弄明白了。 抬起头,他立马想要爬过去,却又一脚被卫君拂踩着脑门制止前行:“我听说……这庄子里平日的花销都是你负责的?” 张管事忙不失迭的点着头,却又被一脚踹飞出去。 他一个大老爷们,从昨天开始就屡被一个丫头片子碾压,说出去简直不要丢了他的老脸;可偏偏……他就是……特么,打不过啊! 张管事哭爹喊娘的磕头道歉:“五小姐,奴才知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呢!瞧瞧这庄子,再怎么说也是左相府的产业,你总不会说,卫承弼他连这儿都养不起了,让你们住在这种破地方?” “奴才……” “说,被你贪墨的银子都在哪儿?若是想要活命,现在乖乖拿出来,我饶你不死;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若旁人说这种话,他一定嗤之以鼻,但从昨儿开始,这丫头邪门的很! 张管事瑟瑟发抖,抬起手指了指房间角落中的那个脏兮兮的夜壶:“就,就在里面。” 藏在夜壶了?亏他想的出来。 卫君拂命人从里面将银子拿出来,可肉眼可见也不算是太多。 她戾眸一拍桌角:“还敢在这里跟我耍心眼儿?这一个庄子,怎么说也有二三十人,怎么会就这么点儿银子?” “天地良心,五小姐,奴才怎么敢跟你耍心眼?我又不是不要命了,真的就这么多,真的!” “那其他的呢?别说你不知道,别把我当傻子!” “我说,我什么都说,那些银子都被夫人给没收了,她根本就没有按时给庄子钱;她自己就说,庄子本来就不是人来的地儿,花那么多闲钱做什么?” 原来这一切背后最大的黑手竟然是那个女人。? 第43章 收买人心 “不可能。二娘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第一个冲口反驳之人,卫君拂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这么多年卫娇娇母女在卫家可谓是根深蒂固,收买人心的手段层出不穷,又岂是他们这几个毛头小子能明白的? 掂量着手上的钱袋子,卫君拂轻启朱唇:“既然雨水已经停了,那就麻烦庄子里的人去下面的村子找几个泥瓦匠,把整个庄子修葺一下,不够的银子到时候让他们来找我。” 愕然过后便是窃窃私语,没想到他们昨天这么对待眼前的五小姐,她还愿意帮他们修葺庄子? “还愣着做什么?梅雨季马上就要到了,难道真要这一庄子老老小小都泡在水里过活?” 一个壮汉被人推出来,犹豫再三,从桌子上拿了卫君拂给的银两,点头称谢,转身而去。 在看了看其余几人,卫君拂又说道:“剩下的,再买些干柴,炭火,以备不时之需。” “这,这……”昨夜的女子满眼的感激神情,搓着手,似乎不敢上前。 卫君拂吩咐完之后,又拢紧眉头看了一眼榻上病恹恹的卫明杰,起身说道:“再找个熟悉下面村庄的人带我去转转,买些药材回来。” “君拂……”哽咽到难以自持的的嗓音;可卫君拂却鄙夷冷笑。 “你以为我是为你准备的?别想错了,不过就是要给庄子了的老老小小准备的;卫明杰,我早说过,你的死活,不在我考虑到范围之中。” 目测着她远去的背影,卫明杰扯住盖在身上有些返潮的被子,心中百感交集。 通往村落的泥泞小道上坑坑洼洼,本以为这位五小姐一定会跌跌撞撞,叫苦不迭。 哪料想面前健步如飞的竟会是个千金小姐? 卫君拂停下脚步眺望越来越近的村落,扭头又看着被自己落在身后的下人,轻声说:“我听说下面的佃户村里有个十分出名的老兽医,等会儿,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好不容易赶上来,男人憨厚的脸上却浮现一层尴尬:“五小姐说得是老田头?咱们这儿十里八村谁家牲口有个病痛的,都找他,你别说,只要那老头一出手,那群畜生们就准没事儿了。” 看来,她真的找对地方了。 可转眼,那下人又继续叹口气:“可就是,那老小子古怪的很,你说!谁要去拜访他,他准把你用扫帚轰出去,脸臭的很。” 这脾气……跟二师傅还挺像的。 想起什么,脸上渐渐有了暖色。 “无妨,给我指条路,我自己去拜访就行了。” “五小姐找他作甚?是府上有什么小东西病了不成?” 心想着城里的小姐们,不是都会养些金贵的小玩意儿。 卫君拂睨目,让人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 将自己事先写好的药方交给了下人,到了佃户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卫君拂朝着村东头一户都快没了屋顶的破院子走去。 尚未迈步进去,院子里就听到了什么落地的破碎声音,顺着潮湿的气息,一股浓烈的酒香气息扑面而来。 推开门,院落中更是一片杂乱,唯一一身褴褛的老头摇晃着身躯,醉眼惺忪的还仰脖灌着;一看就是个活脱脱的酒腻子。 “敢问,是田兽医吗?”平平仄仄的嗓音,让人听不出任何波澜。 老头微微眯起眼,瞟了一眼穿戴金贵的卫君拂,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找错地方了,这儿没有什么田兽医。” 看样子老头并不怎么待见自己。 卫君拂并没有气馁,她又踩着满院子碎酒坛朝着田兽医靠近了几步:“田兽医,我今天来……” “嘿,我说你谁家偷跑的大姑娘,你来我这儿捣什么乱?不是说了,没什么田兽医,去去去……” “田兽医……” “嘿,你是不信邪是不是?我都说……” 啵,瓶塞子被人拔掉,一股酱香浓郁的酒香气息略带着微微苦涩在院子里蔓延开来。 老田头双眼闪光,朝着卫君拂就扑了过来。 努努嘴,看来金彩彩临行前给她送过来的这几坛药酒还真在这儿起了作用了。 把着酒馕一边摇晃一边倒推,成功的将老田头肚子里面的酒虫吸引出来。 他吞咽着口水,双眼闪亮,背脊挺直,与刚刚那颓废的模样截然相反。 “小姑娘,说,来找我什么事儿?看在你手上的宝贝,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是阿猫啊,还是小狗啊病了的?给我送过来,三天,我保证三天给你医好。” 沾满了淤泥与老茧的手指头伸出三根,那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得出来这老者定是有一定的真才实学,否则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卫君拂轻笑着继续摇了摇手中的酒馕:“我近日来并非找你治病,只是来向你求学的。” “什么?”以为误听,田老头掏了掏耳朵,又斜眼瞟了一下卫君拂。 “您没听错,我近日来,是特意拜师学艺的,我希望田师傅,能将您医治牲畜的所学,都倾囊相授。” “谁学?你?”似是根本没把卫君拂放在眼中,田老头轻蔑讥笑。 “是,君拂是诚心诚意向田师傅求学,还望师傅能收下君拂。” “你个怪丫儿,我老田头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丫头愿意学我们这种脏兮兮的手艺;你逗我玩儿呢!” “君拂心诚,天地可鉴!” “别逗了,瞧你身上穿得就知道你非富即贵,像你这种大小姐,我让你给马收拾个马圈,估计你就哭了。” 听了这句话,卫君拂柔和却坚定一笑,她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酒馕塞进了老田头的手中,转身褪下披风,将裙摆卷在腰带里面,二话不说拿起扫帚,直奔院子最东头的马圈而去。 里面堆积的满满杂草,还有被马践踏的马粪;分明是脏乱不堪,可卫君拂却连眉头也不眨一下,有秩序的打扫起来。 三刻钟的光景,卫君拂才刚刚收拾妥当,却猛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声吼叫:“老不死的,你敢让她做这些?”? 第44章 拜师学艺 抬起头,老田头甚至都没看清眼前之人,就被人撞飞在地,酒馕里的美酒全都撒在地上,没入黄土之中。 “哎,哎,哎呀,哎呀,可惜了我的好酒啊!我舔舔,我再舔舔……” 身子趴在地上就打算去舔舐那些已经黄土,却被人一把揪住衣领。 “我,咳咳咳,你,你,知不知道,她,咳咳咳咳……”几下忍不住的喉咙刺痒,将口水喷的田老头满脸。 “呀呀呀,你又是哪儿来的痨病鬼,脏,脏死了。” 一把将卫明杰推开,老田头起身就用自己那八百年都没换洗过的袖子擦拭着脸颊。 他,他脏?卫明杰盯着手中的帕子,他怎么看都是自己这儿比较干净? 老田头却双手叉腰,朝着卫明杰叫道:“我说什么来着?麻烦……我可跟你说,我什么都没让她做,都是她自愿的。” “你放……你胡说,君拂是我左相府的千金小姐,你竟然让她给你扫马圈,你……” 左相家的啊!啧啧,这身份还真是金贵的很啊! 田老头又捻了捻胡须,连上面沾染的几滴美酒都不放过,又放在嘴边舔了几下。 “君拂,你告诉我,是不是这老东西欺负你,你放心,有四哥在,四哥会保护……” 保护她?就凭他那一脚就被人踹飞的小鸡仔身板?省省! 卫君拂甩开他的手,冷声说道:“田师傅没说错,就是我自愿做的。” 傻了眼的看着卫君拂,突然探过手来:“君拂,你没事?是不是昨夜着凉冻得发烧了?我……” “你捣什么乱?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再次推开卫明杰,卫君拂轻笑着走上前去:“田师傅,你让我清扫的马圈已经收拾好了,你看……关于收我为徒的事儿……” 眼珠子又转了几下,好信儿的看向卫君拂,“嘿,我说丫头,我老头子就搞不懂了,你好好一个小姐不当,为什么非要学我这费力不讨好的破本事?” “怎么会是破本事?田师傅应该知道,一个国家,军强,则民安;而我祁国之所以能安定,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二十万的士兵在保家卫国;可这些士兵中,我祁国骑兵又占十万之众;金戈铁马,马不肥,则并不壮,所以马匹的重要性,田师傅比我更清楚?” 还是头一次从一个女娃娃口中听到这些话。 田师傅缄默的看着卫君拂,随后冷笑:“那你可知,朝廷里一向认为军马,就该交由他们的御马监饲养,我们这些民间之人,他们大抵是瞧不上眼的。” “但我不觉得,御马监的人只是刻板的一味的按照他们上一辈御马监的人养马的方式重复着;可民间的兽医,却可包罗万象,学他们所不知的道理。” 这丫头说得话听着真是顺耳。 田老头忍不住趾高气扬,却马上又尴尬咳嗽了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你一个女娃娃,这种苦你是吃不得的。” “刚刚的酒好喝吗?”话锋一转,卫君拂为了句不相干的话。 眼睛一亮,老田头忙不失迭点着头:“好喝,好喝的很,我活这么大,头一次喝到那么美的酒……” “那咱们两个打个商量,田师傅收我为徒,倾囊相授,那我便会让师傅永远都有那种美酒可喝!” “这个嘛,那个……你让我再想想……” “这酒可是京师长乐坊新推出来的药酒,不仅能够强身健体,还能让你回春不老,听说这酒现在可是千金难求,若是田师傅不喜欢的话……那我现在庄子里还有的几坛,看样子也只能倒了!” “哎,哎,别浪费啊,这,这浪费是可耻的,你个小丫头片子就是不知道珍惜;那这么着!咱们论坛出售,你给我一坛酒,我教你两招,这总行了?” 看样子田老头是打算骗她酒喝,不过,这次,他如意算盘可能要打错了;毕竟长乐坊的酒,都是她一手调配出来的,想要喝穷她,那就老太太上炕,咱们走着瞧! “师傅在上,徒儿……” “都说了不是师徒,就是拿酒换艺,那你……” 看着他眼馋的朝着自己伸伸手,卫君拂了然的点点头,又从怀中掏出另外一只小酒馕。 “今日出来匆忙,只来了这些,等到明早,我派人给您老送来两坛子!” 两,两坛子?酒眼冒出泡泡,田师傅乐得屁颠,转身进房拿出一本又破又旧的本子丢到卫君拂的身上:“这些,你先拿回去瞧瞧,不明白的明天问我。” 卫君拂恭敬的道谢,慢慢退出屋舍。 “君拂,你疯了是不是?跟这个老酒鬼能学什么?再说了,咱们家有马倌,你学这些做什么?” 斜睨着目光,卫君拂冷笑:“当然,像你堂堂左相府的四少爷,当然不需要学这种下九流的东西;可我问你,这些年,你除了浑浑噩噩,可曾真心的想要认真学习什么吗?不过就是拼着爹,当了京师头条纨绔而已。” 被说的有些无地自容,卫明杰涨得脸通红,才刚刚退了烧的身子仿若又开始病病殃殃。 回到庄子里面,叮叮当当的修葺声,在看着满院子的下人脸上似乎都有了些朝气。 卫君拂又看了看瘪瘪的荷包,朝着门外的女子招招手。 “五小姐,您回来了?按照您的吩咐,庄子已经开始修葺了,还有您吩咐的汤药都已经熬煮之后给大家分下去暖了身子,现在大家伙都在说五小姐你的好……” 看着一夜之间对她从害怕到尊敬的变化,卫君拂轻笑了几声,又拿出十两银子:“去,再去给庄子里面添些粮食,买些菜种;等大家吃饱了,告诉他们,在庄子里面闲着的人都去后面把荒地耕了,菜种撒下去,等到来年就不愁吃喝了。” 眼泪哽咽,那女人一下跪在地上:“五小姐,奴婢看得出来,您是大好人,奴婢在这里跟您道谢,奴婢们以前……” “好了,起来!就权当我在做善事,替我二哥哥祈福!”? 第45章 又跟着来了 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儿想二哥哥了?他现在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吃药?对于他的病情,虽说有些麻烦,但是根治也不是没可能的…… 出神的想着,院子里却传来一声怒吼:“让开,都给我让开,我要见五小姐。” 怎么回事儿?秀眉纠结成一团,眼看着几个人都没能拦住,那前几日才挨了揍的张管事,一股脑冲进门来。 “你,你想对五小姐做什么?我可告诉你,现在五小姐是庄子的大恩人,你要是敢……我,我豁出性命也要……” 扑通一声,张管事跪在地上,将面前的女人吓得一哆嗦:“这,这……” 眉头紧锁,卫君拂:“你这是干什么?” “五小姐,我张三就不是人,你打死我得了。” “……” “五小姐,小的就是个狗东西,就不该活着,您……” “好了,哪个人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这种话,你不该轻易说出口的。” “五小姐,小的其实原本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可是小的就觉得,既然东家都不把我们当人看了,那我……我也就;可五小姐你不同,你是真真切切在帮助我们的人,我知道错了。” “……你起来!我也知道你是听了谁的命令;有些事,你不说,不等于我不知道,我把不怪你。” “真的?” “嗯,起来!只要你以后把庄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当人看,我就不怪你,而且,等我回去,会想办法让卫家再给这边按时拿钱两,保证你们所有人的生活。” “五小姐,您就是庄子里面所有人的再生父母,我张三说话算数,以后我只听您的话,您让我往东, 我绝不……” “好了好了,既然知道错了,还不下去洗洗,吃饱了跟庄子里的男人一起做事去!记住,以后莫要好吃懒做,勤快点儿。” 糙汉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激动的起身冲了出去。 卫君拂看了看时辰,打了声招呼,拿着那本兽医册回了房。 整夜昏黄的煤油灯星星点点的映照在才刚修葺好的窗棂上,卫明杰回味着口腔中那股苦涩的汤汁,想着卫君拂的话,暗自下了决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有人敲响了田老头的院门:“师傅,我来了。” 房中正抱着酒坛子与周公下棋的田老头被惊醒,骂骂咧咧的披着馊臭的衣衫走出来:“谁啊?谁啊,大晚上不睡觉的!” 推开门,月牙弯的笑脸:“师傅,我来了。” 脸蛋上那又黑又柴的皮肉跳动了几下,田老头嘟囔着:“还真来了?” “师傅,我让人把酒给你抬进去!还有,您昨天给我的书,我仔细研究过了,这上面有几个不懂的地方,想要请教。” 小姑娘端细的眉眼,工工整整仔仔细细的模样,让田老头的心似乎被什么敲击了一下。 二人正欲迈步,后面一声叫喊:“等等,我,我也要拜师学艺。” 什么东东?二人回眸,卫明杰站在那里,双手紧握成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吃饱了撑的是不是?该哪儿玩去,就去哪儿玩去?”田老头驱赶着。 “我也是诚心要跟你学习的,你凭什么不收我?” “你?” 上下打量着他一身锦衣华服,田老头努努嘴:“小子,别说我瞧不起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是能吃苦的样子吗?” “她能,我,我就能!”卫明杰看着卫君拂。 就凭他?卫君拂轻蔑一笑,似乎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房中,卫君拂搀扶着田老头坐下,将一个标注的满满的小笔记本掏出来,仔仔细细的询问着上面不懂的地方。 “丫头,你真打算学?不是我诓你酒喝,兽医不比其他,它苦着累着呢!” “嗯,我必须学,一定要学,因为这关系到我最亲近之人生死安危。”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田老头叹口气,点点头。 从这一日清晨开始,田老头会时不时的口头教授那么两下,到了下午,便是最难捱的时刻。 此时的卫君拂跟在田老头身后,牛棚里传来阵阵悲鸣,地上一大滩污血,难闻的气味让人想要作呕。 “君丫头,这头牛难产了,你看该怎么办?” 怎么办?若换做是人,她该给它剖腹? 为难的皱紧眉心,卫君拂一脸不耻下问:“师傅,我以为,剖腹可行!” 斜睨着目光,小丫头倒是胆子大得很,什么事儿她还真敢作。 田老头却微微一笑,俯身坐在那头母牛身侧,抬起头说道:“若是给母牛剖腹,的确有可能会让它们的性命都保全下来,但你别忘了,耕牛是田间地头上必不可少的劳动力,若是母牛伤了身,岂不是要让田间的人活计活了许多?” “那……” “你先来用手摸摸它的肚子,就会知道它之所以难产,是因为胎位不正,如此,只需要……” 说话间,将手直接掏进那血淋淋的牛腹中,用手将小牛的位置摆正,这才抽手出来,又让卫君拂自己尝试了一下。 温热的血气带着比人类血液更大的腥膻味,指尖触碰到的肉球竟然还在蠕动,卫君拂突然感到惊奇与惶恐…… 她紧张的吞咽了几下口水,也缓缓将小牛小心翼翼的捋顺了身体,又看到田老头给母牛灌下一些汤汤水水,母牛挣扎着继续发力。 当手刚刚从母牛体内脱出的时候,小牛犊的头部已经显露出来。 “老田,老田,出,出来了,嘿,瞧见没有?”周围的农人惊喜叫着。 卫君拂也跟着放下心的站起来。 “呕……”背后一声不合时宜的呕吐声,众人回眸,就看到卫明杰手捂着口鼻,再也忍受不住的从牛棚里冲了出去。 用帕子给老田头跟自己清洗了一下,卫君拂冷哼了几声:她就知道卫明杰肯定不行。 “君,君拂,我看我……” 卫君拂摆摆手:“算了,我早就说过,这件事,你做不来的,还是回家做你的大少爷去!”? 第46章 卫明杰变了 刚刚想要泄气却因为卫君拂的轻慢,再次激起了卫明杰的气势。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卫君拂的双臂:“君拂,我不会放弃的,你相信我,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从来对他就没抱有过希望好不好? 卫君拂冷着一张脸:“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 “不,君拂,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不学无术,我一定会改变给你看。” 就给她看这些?他天天呕吐的画面? 嘴角抽搐了几下,卫君拂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快要被他弄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夜半,窗外的雷雨扰人清静。 卫君拂被迫起身披着单衣准备去关窗,却意外的看到对面那间房中仍旧烛火通明。 卫明杰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呢? 好奇的趋势下,卫君拂撑着伞悄悄来到他房间外面…… 只留有半指缝隙的窗棂,一人还坐在桌前,冥思苦想的琢磨着什么;手上一个小本子似是快要被他翻烂了一般。 他竟然在读书?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儿。 以前卫承弼怎么逼着他,也不见他如此用心;到底这次……他为了什么? “啊呀,不明白,还是不明白,明天再去问问老头儿!” 卫明杰仰天长叹,随即又摇了摇头,继续刻苦的钻研下去。 脚步,缓慢的离去,背影中……模糊的让人分不清卫君拂此刻的心境。 翌日,天边粘稠的小雨仍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可卫君拂却没有半点儿退缩,仍旧撑着伞到了田老头家。 屋檐下叮叮咚咚的声响,房中除了床榻这边没有被雨水溅湿,其余简直就是一片狼藉。 田老头却好像早已习以为常,懒散的喝着酒,扒拉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花生米。 “哎呀呵,我说你们两个这种天气也来啊?我还以为……我这把老骨头今儿能歇歇了呢!” 嘴上仍旧得理不饶人,可是从他那双微微含笑的眸子里,不难看出他如今是真的已经接受卫家这对兄妹当徒弟了。 “师傅,我看你房中到处积水,不如今天就……” “怎么地?小丫头自己想要偷懒,可别想赖在我老儿头上啊!” 翘着二郎腿,又是一咪咪幸福的仰脖灌了一杯药酒,美滋滋的哼着小调儿。 “可……” “喂,我说那谁家那小子,你也算是身强体壮的,不如今天你就给我顶顶雨!” 他?他这身子骨一向最怕的就是这种天气…… 卫明杰面露难色,可是一接触到卫君拂那没有温度的视线,马上拍着胸脯说道:“没,没关系,师傅您吩咐的事儿,我一定照做。” 看着他满屋子到处找东西承接漏雨,田老头趁机问道:“丫头,他到底是不是你兄长?我怎么瞧着,你对他总是爱答不理的?” “……师傅,有些人,即便是有血缘关系,但并不意味着就是一家人!” 看来是小子招惹了小丫头不高兴了,他得想个法子呢! 眼珠子滴流乱转的时候,卫君拂又看了看门外。 掐指一算,她来庄子这边也一个多月了,按照上辈子的时间,那场马瘟怕是就要来了。 心慌意乱,卫君拂急忙开口道:“师傅,您看现在这种天气,是不是就……很容易让牲畜衍生出一些急症?比如……马瘟!” 马瘟?小丫头怎么会提及那东西? 田老头捻着胡须,看向外面:“丫头啊,那东西,沾不得啊!说句实话,我当了一辈子兽医,也就经历过那么一次;那可是……惨啊!别以为只有人的天灾人祸才要命,那马瘟啊……” 突然手被人紧紧扼住,卫君拂激动的叫道:“师傅,你真的遇到过马瘟?那你能教我吗?教我怎么医治……” “可以倒是可以,但我总觉得,那种事情发生的越少越好啊!” “师傅,求求你,教教我,不然,我再给你搬来十坛美酒好不好?” 小丫头刁钻的很,早就拿捏了他肚子里面的酒虫。 虽不知道她到底为何如此心急,但田老头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从这一天开始,他们游走于乡间与山林之间,百姓的马厩,牛棚,羊圈,无一没有他们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一个时常掐着鼻子叫苦不迭的公子哥儿。 “师傅,你是说,天气潮湿,也会引起马瘟?” “当然,梅雨季,天气总是不放晴,这就让许多草料都发了霉,牲口吃下这种发霉的草料,自然而然就会生病;而这些生病的牲口又会通过排泄或者饮食将其身上的病引发到同类身上,就会引起大规模的泛滥,也就是常说的瘟病。” “那又要如何分辨这些瘟病呢?” 田老头侧目看了看卫君拂,眼神飘忽不定,“这个,那个……” “师傅!有什么不能说吗?” “也不是,就是怕你一个丫头受不了;通常这种情况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品牲口的食料以及……粪便!” 铛的一声,本就不算多的陶瓷罐子又被卫明杰报废了一个。 他惊愕的目光,嘴唇抽搐:“尝,尝粪便?疯了!人怎么可以尝动物的……那个!”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当年的卧薪尝胆,越王勾践都能做的事,别人为什么不能做? “师傅,能详细说一下吗?” “哎,等天气放晴了,带你去见识一下比较快。” 隔了几日,万里无云;三人来到马厩,几匹餍足的马儿正安静的站在那里休憩,地上干燥的沙土已经混杂的杂草,顺便清理了一下。 田老头顺手从清理完的石嚼子里面掬起一捧草料,放了几根在口中咀嚼。 卫明杰脸上明显的抗拒表情,差点儿没把卫君拂逗笑:这才发觉,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虽然仍旧放不下对他心头的恨意;但是却也并不那么排斥他了。 “君丫头,你试试?” 拈了一根刚想要放入口中,卫明杰一把夺过去,放在口中叫道:“我来,我替她!” 一口气咽了下去,苦涩呛得他眼泪迸流。? 第47章 一封家书 “侬个憨货,谁让你咽下去了?还不吐出来!” 田老头被气得发笑,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故意问道:“味道如何?” “苦,还,还有点儿涩,还有点儿拉嗓子,还,还臭!”挎着一张脸的倒霉样,让卫君拂再也忍不住,掩嘴轻笑出声。 眼眶有些微微酸涩,君拂终于对他笑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笑得这么好看的君拂。 以往,在卫家,君拂只有在面对二哥的时候,才能有喜怒哀乐;对于他们,她有的永远都是愤恨与冷漠。 狼狈与委屈交织着,卫明杰一个大小伙子,突然就嚎出声来,吓得卫君拂僵在当场。 “你,你哭个啥嘞?至于这么委屈吗?”田老头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 卫明杰一边擦拭眼泪:“才不是,我这是高兴的!” “吃个马的草料也能高兴成这样?你小子怕不是憨货,是个傻蛋?君丫头,你说是不?” 手肘怼了一下卫君拂,后者早已恢复成原有的冰冷表情。 她惯有的瞟了一眼卫明杰,缄默不语。 这丫头的性子真是倔得很呢! 心中摇头叹息,田老头又用手指指向一旁:“别以为尝几根草就完事儿了,还有粪便呢!那里面的味道更可谓是五味杂陈,够你们仔细研究一阵子的了。” 粪便?他不会是真的要…… 想着都后怕,但卫君拂却偏偏固执己见。 手中是这几日卫明杰尝试过后的笔记,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其表象不难看出当卫明杰撰写这部分字迹的时候,心情是多么的糟糕;但是从他上面的仔细,又能看出他最近确实学到了不少知识。 心情很是复杂,她明明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卫家对她造成的所有伤害;但……同时,对于这一世卫明杰想方设法想要讨好他的变化,又让卫君拂有些彷徨。 转眼又是一个月的光景,卫家的庄子里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就连田老头的家中也因为多了卫明杰而逐渐呈现出一些热闹的迹象。 疲惫了一天才回到庄子,眼前早已换洗的利落的张管事急匆匆走上来:“五小姐,今儿本家那边来了封书信,您过目。” 卫家的信,准没好事。 无比烦躁的摆摆手:“算了,给四少爷!估计是催他回去的。” 本来嘛,像卫承弼那种极度讨厌她的父亲,又怎么会想起她来?肯定是个卫明杰的书信…… “君拂,不好了,二哥又发病了,爹让你赶紧回去。” 话音未落,卫君拂变了脸色:怎么可能?以她给卫景谌的药,够他稳定病情,并逐渐驱散体内毒物了,怎么会突然发病? 头一次有些六神无主,却被他抓住手腕:“君拂,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备车,快马加鞭的话,明早就能回到府上了。” “那,那……好,我,我去准备,我……”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她的二哥哥,二哥哥不能有事,二哥哥若是有事了,她该怎么办? 看着卫君拂心乱如麻的表情,卫明杰还是不争气的艳羡起来:什么时候君拂对他,也能像对二哥那般偏爱呢?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是他肯从一开始就好好珍惜他们之间的兄妹情…… 张管事备了马车,亲自护送他们启程,甚至都来不及与田老头道个别! 夜路难行,树梢上吊着的夜鹰咕咕怪叫个不停,让人心头泛起一阵不详。 可卫君拂现在哪儿有功夫去细品这些,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卫景谌身上。 扬鞭立马,却突然一声惊喘:“吁,吁吁……” 脑门惯性的撞在马车门上,卫明杰火大的掀开帘子:“怎么回事儿?” “四公子,前面的山路被断木挡住了去路,我这就去把它们搬开。” 真是越着急越出乱子。 卫明杰看着卫君拂紧紧捏着手中玉佩出神的目光,也跟着跳下马车:“两个人一起搬,快点儿!” 从没想到,一开始来庄子的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四少爷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张管事二话不说,干了起来。 夜晚的山路两旁呼呼的风声,卫君拂却置若罔闻,目光忧愁的看向挂在高空的皎洁月色。 突然嗖嗖的一阵冷风声从面颊擦过,她有些茫然,随后警觉的拢住了披风,朝着外面喊道:“别搬了,上来!” “君拂,没事儿,马上就好……” “闭嘴,有劫道的。” 话音刚落,沙沙的树叶被风吹向之中,掺杂着渗人的笑声由远及近:“嘎嘎,五小姐可真是耳聪目明啊!” “什么人?”卫明杰首当其冲护在马车前面。 沙沙,从山路旁的草丛里窜出无数条身影,蒙着面的身躯,仅有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大刀闪着寒光,透着阴森可怖。 “嘿嘿,我说五小姐,我劝你还是乖乖走下来的好。” “说,谁派你们来的?卫娇娇?” “君拂,你……不,这不可能!”卫明杰还是拒绝相信这一切。 就算他早已看透了卫娇娇的假面,但是在他心中,娇娇仍旧没有坏到会做这种事情的地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五小姐,还是跟我们走!” “呵,跟你们走?要带我去哪儿?怕是卫娇娇叮嘱过你们,要将我杀了,或者是毁了?” 这娘们,怎地如此聪明?让人不好对付啊! 为首的劫匪搔着头一脸闹心。 “总,总之,你若是不想他们两个死,就老实听话!” “君拂,你,你别怕,四哥会保护你,我绝不会让他们……” “我去你的!”一脚将他踹进马车,卫明杰倒霉的趴在了地上,抬起头,满脸羞愧的看着卫君拂。 他好后悔,为什么平日里不学无术,到了正经的时候,他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与他对视,卫君拂脸上并没有过多的畏惧,她抬起头就看到张管事举着马鞭就要跟那帮亡命徒厮杀。 “张管事,住手!” “五小姐放心,今儿就是拼了性命,我也绝不让他们伤你分毫。”? 第48章 诡异的劫道 倒是个血性汉子,迷途知返之后对她也算是忠心。 可面对这一大帮穷凶极恶之徒,他又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张管事,你先回来,让我跟他们谈谈!” 谈?五小姐疯了是不是?这群人怎么可能跟她们讲道理? 但眼睁睁看着卫君拂已经从马车上走下来,张管事只得退后。 “我问你,可是卫娇娇让你们来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是娇娇?不认识!” 面对他们的抵赖,卫君拂嗤鼻一笑:“不认识?那我问你,倘若不是她,你们又怎会知道我是五小姐?” 蒙面下的面孔抽搐了一下,那人没了耐性的吼道:“你管谁让我们来的,就是让你乖乖听话就好了。” “我若是不呢?” “那就别怪咱们兄弟几个不客气了……嘿嘿,瞧着五小姐长得也算是细皮嫩肉,咱们也下不去那个死手,不然你陪陪我们?” “放屁,无耻,你们可知道,君拂可是左相的女儿,你们要是敢动她,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四少爷,就甭跟我们在这儿瞎咋呼了,谁还不知道,这位五小姐在府上,那可是从来都不受人待见的,就算是咱们把她怎么样了,左相也不会多大生气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君拂的境遇都是他们造成的? 就因为他们对君拂从来都是置若罔闻,所以现在连外面的盗匪也敢屈辱她了? 卫明杰忍着眼泪暴跳如雷:“你们敢,我是绝不可能让你们加害她的,除非你们先杀了我。” 杀了他?卫明杰有没有搞错?拿自己的命来博弈?这不该是他的样子。 心情又复杂了一下,天空一记惊雷闪电,映照着一群人的狰狞面孔,让卫君拂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抖了抖手中的书信说道:“这些也是你们的诡计?卫娇娇用书信骗我们在晚上赶路回府,你们半途埋伏……” “嘿,嘿,既然都明白了,还废什么话?兄弟们,谁先抢到手,谁尝鲜啊!” 怎么可能?一下子将卫明杰心中余下的一点儿希望都彻底击碎:这件事真的是卫娇娇所为;她竟然想要杀了君拂? 雨水滴落在脸上的时候,黑白混沌之间,那群盗匪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嚓……划破天空的寒光,一转眼的功夫为首的盗匪就已经身首异处。 脸上还带着猥琐的笑容,脑袋却已经滚落到了卫明杰的脚下,让他一个踉跄,惨叫着跌倒在泥坑之中。 “谁?谁?出,出来……”余下之人大喊大叫。 却又在闪电霹雳之间,脑袋搬了家。 这一次,连卫君拂也愣在当场:这什么鬼?她不记得自己找过帮手啊!那眼前这些脑袋自动搬家的盗匪又是怎么回事儿? 暗黑色的服饰与天色混为一谈,若不是在雷雨交加之中,任凭卫君拂也辨识不出竟是两个黑衣人半途杀出,保住了她的性命。 眼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就栽落当场,对面早已是哭爹喊娘。 突然,一个盗匪瞅准了目光,朝着卫君拂举刀大喊:“都,都是因为你,你是煞星,是你……” 踉跄冲过来的身躯,两名黑衣人却正背对着卫君拂。 指尖寒光必现,她不出手,可并不代表她就要立地等死…… 但,嗖的一股阴风袭来,砸中了太阳穴,血水迸流,沾染了卫君拂的面孔。 蹙眉抬起头,却看到半空漂浮而过的一条婀娜身姿…… 那双眼,勾魂夺魄还带着凛俏的杀气,眼尾微微上挑的娇气……是她? 再次回眸,面前遍地尸骸,张管事与卫明杰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轻轻擦拭了一下脸颊上的血渍,卫娇娇平心静气的说道:“张管事,赶路!记得明早进城之后去报官处理。” “……是,小,小的记住了。” 心中妈妈咪呀叫个不停,到底他家五小姐什么身份?连遇到山匪都能毫发无伤;该说是她大吉大利,还是该说地上那哥几个倒霉透顶? 天刚大亮,城门打开之后,几人回到了左相府门前。 此刻在看卫明杰,早已被昨夜的事情吓得惊厥的发起了高烧。 张管事叫门,细说了详情之后,就见里面火速冲出来一个大高个。 他一把掀开了车帘,却连一眼也未落在卫君拂的脸上,急匆匆将卫明杰抱下了马车:“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还有请玉佛寺的僧人来给四少爷受惊。” 迂腐,迷信;这种情况,让他喝几副定神的汤药就会缓解,哪里需要什么受惊? 卫君拂无所谓的下了马车,人跟在后面,却在迈上台阶的一瞬间,突然被面前之人转身,雷电之速甩了一记耳光:“又是因为你这个煞星,你到底是想要把小四克死才甘心吗?” 连随行的张管事都被吓了一跳。 看着卫君拂以雷霆万钧之速肿胀起来的脸颊,不觉有些冒了火气:“三少爷,其实这件事……” “我说话,哪里由得你一个下人开口?想死是不是?” 蛮横无理的又挥舞着拳头恫吓,张管事也来了气,打算上前硬钢。 被人拦截下来,卫君拂单手摸了一把刺痛的脸颊,从舌尖舔舐了一下口腔,口中啐出一口血痰,轻描淡写的说道:“一会儿在城中好好吃一顿,然后就回庄子去!记得帮我跟田老头说一声。” “可是五小姐,他不分青红皂白,昨夜明明您还……” “没事儿,不打紧,回!我还有事儿要处理,你就别跟着进来了。” 看着卫君拂脸上的轻笑,哪里有刚刚受了委屈的表情。 张管事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悲惨遭遇,他现在竟然开始哀悼起即将倒霉的那位了。 点点头,张管事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卫君拂迈步进门,又看到左相府的大门在面前渐渐模糊…… 哒哒的脚步声飞奔而来:“三哥哥,我听说四哥哥病着就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卫明承睚眦欲裂的怒瞪着卫君拂:“你给我等着!”? 第49章 人头当谢礼 “三哥哥,这件事跟五姐姐有关吗?四哥哥怎么会又病了?难道说是因为佛祖没有听到娇娇的祈求?我愿意折寿十年,以此来祈求四哥哥的平安无事!” “娇娇,不许胡说,你四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他会难过的。” “可是,可是四哥哥以前的身体一直都很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期艾的目光中透着水汽,但眼神却总是似有若无的瞟向卫明承背后的卫君拂。 顺势望去,卫明承火冒三丈:“这还用说,一定都是因为她这个灾星回来了,我就说接她回来做什么?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不好吗?” 字字句句伤人至深,卫娇娇本以为卫君拂会落寞神伤,谁知…… 她只是一味的掂着手中的盒子,似乎根本就没在听他们的话。 “额,五姐姐,你手中端的是什么啊?我看着,好像对你突然重要是吗?” 低迷的看向卫娇娇,视线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盒子上,卫君拂意味深长的说道:“的确,是还挺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能摔坏了呢!” 重要的东西?不能摔坏了?难道是为了讨好爹爹准备的礼物? 卫娇娇心中一阵狞笑:卫君拂,你以为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想到这里,她轻移莲步,恬不知耻的凑了上去:“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娇娇帮你拿好了!五姐姐舟车劳顿,一定已经很累了!” 说话间,她与贴身丫鬟桃枝一左一右夹击,片刻不给卫君拂喘息的机会,一把将她手中的盒子抢夺过来,更是趁机晃了一下身子,直接将盒子摔在地上。 “呀,五姐姐,娇娇真的不是故意的,娇娇就是想要替五姐姐分忧……啊,啊,啊……” 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叫声,卫明承慌忙转身,此刻的卫娇娇却已经身体绷直,双眼反白,直挺挺的撅着身子倒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将卫娇娇接住,就看到她被吓得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再往地上看,盒子里咕噜噜滚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经由了颠簸之后,最终停在桃枝的脚下,死不瞑目的与她瞪视。 桃枝顿时吓得尿了裤子,瘫软在地,语无伦次的朝着外面爬行:“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卫明承也着实吓了一跳,他抱着卫娇娇闪躲开来,最终稳住心神,夹着腋下的卫娇娇冲着卫君拂的俏脸再次冲了上来。 “你疯了是不是?竟敢拿一颗人头来吓唬娇娇,我要你的命!” 粗壮的手腕硬是被比自己瘦小了一圈的皓腕扣紧,卫君拂冷冽的残眸:“卫明承,刚刚一不留神被你打了一下,已经算是便宜你了;若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废了你!”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明目张胆拿着这东西进府,你难道就不怕被爹打死?” “打死我?倒要看看他用什么理由;卫明承,你可听好了,这颗人头,是昨夜在郊外袭击我跟卫明杰的盗匪的首领;我之所以带回来,是为了去大理寺投案,让他们用这颗人头查明真相的!” “你们……怎么会……” “刚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一样重要的东西,旁人碰不得;可偏偏就是她卫娇娇,非要抢了这盒子,你说,怨得了谁?” “可,娇娇一定是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才会……” “好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是别人的,没经过旁人同意就要肆意抢夺,与这些盗匪又有何区别?卫明承,你除了一天到晚忙着找我的麻烦,也请你睁开你那双早就瞎了的眼睛看清楚,不是我招惹她卫娇娇,而是她来招惹的我!” 负气甩袖离去,反正现在已经吓晕了卫娇娇,她才没心思再留在这里;她要去找二哥哥…… 院落中,微风下,瑜飞缩着脖子,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子:“公子,万幸这次派了暗卫保护五小姐,让她安然无恙。” “无恙?竟然敢有人拿我的事儿诓骗君儿,还差点儿害了她,你现在跟我说无恙?嗯?” 已经润了好几年的核桃被他硬生生捏成了粉末,看样子卫景谌这次是真的火了。 “公子……” “去把那贱人以往所做的所有伤天害理的事情都给我挖出来,敢动君儿,我让她生不如……” “二哥哥,我回来了!” 得意的笑声由远及近,顷刻间让周围的戾气瞬间散去。 瑜飞长出一口气:小姑奶奶,回来的真是时候,要是再晚一点儿,他这条小命……堪忧啊! 卫景谌套着一件雪色长衫,衣领口向外翻开,一边带着尊贵的绛紫之色,配上他那玉树临风的面孔,宛若上仙。 “二哥哥,你怎么又不听话的站在这里了?我都说了,这儿是风口,你出来要披一件披风的。” 早就投入怀抱,扬起来的娇俏面孔上充满了爱娇的笑容,却满是絮絮叨叨的像个小老太婆。 “君儿回……”原本和缓的气息,却瞬间凛冽。 微凉的指尖触碰脸颊上的伤痕,眼底一片死气:“谁打了你?” 无所谓的松松肩头,卫君拂笑呵呵的说道:“刚一进门的时候,没防备,被卫明承那条疯狗咬了一口,不过,我也把他们下个半死,算是两清了。” 又是那个眼盲症晚期患者?他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竟然还真的敢对君儿出手了?看样子,也该让他吃点儿教训了。 摩挲着怀中的发丝,卫景谌眼神冰冷的看向了瑜飞,后者心头突突跳了两下,带着头退了下去。 “二哥哥,你最近没事?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最近到郊外的山上又帮你采了几味药,我就想着,只要等到时机到了,我会玄冥观后山,再取一样东西,就能帮你把身上的毒素都清除掉。” 紧锁的眉间,卫景谌将清风扫落的发丝掖到卫君拂的耳后:“君儿这么有把握能把我治好?” “那当然,我可是……”似乎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漏了嘴。 卫君拂又马上闭上嘴,装傻充愣的干笑了几声。? 第50章 祸事提前 这小丫头满身都是谜团;关于她在玄冥观的事情,他早已查得清清楚楚。 那里的老东西们收了卫家二夫人的钱,这些年到底怎么变着花样折磨着他的小君儿…… 若不是为了日后有据可查,他早就灭了那些该死的东西了! “二哥哥?二哥哥……你在发呆吗?我刚跟你说,就刚才……卫娇娇将那个装着人头的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人头滚落出来,直接将她吓得口吐白沫,晕死过去了,哈,哈哈!” 笑得前仰后合的身姿,完全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可偏偏就是这种率性,却让卫景谌越发的沉沦其中。 “淘气!”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卫君拂冲着他吐了吐舌尖。 又是深深看了她几眼,卫景谌总算是悠哉的坐在葡萄藤下的贵妃椅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有点儿郁卒的表情,卫君拂悄悄的趴在椅子扶手上:“其实我觉得还差那么一点点,若不是因为她写信忽悠我,也许还要再呆些日子的。” “既是如此,不如去陈国公府在仔细研读一阵子?” “二哥哥,人家才刚回来你就撵我走,你不疼君儿了是不是?” 小丫头愈发喜欢跟他撒娇了。 卫景谌心中可是享受的很;但……眼下卫明杰与卫娇娇同时病了,卫承弼一定火冒三丈,这时候君儿留在这里不安全;更何况,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君儿亲眼看到。 “胡说什么呢?不是你刚刚说还差一点点吗?陈国公府家大业大,你住在那里,没人会打扰;再说了,你难道就不想要看看你外婆去?她眼睛听说已经能看见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明儿就去探望他们;还有,二哥哥,什么叫你外婆?君儿的外婆也是二哥哥的外婆嘛!” “……” “君儿,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一会儿我让瑜飞送你过去。” “为什么这么着急?二哥哥要做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吗?要不然,二哥哥跟我一道去!反正你现在身子骨已经好了许多,出去透透风,其实也是可以的嘛!”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大好,否则上一次也不会冒险去长乐坊逮这个小妮子;可如今……距离他去见陈国公的时机尚不成熟。 “君儿,这次就不去了,你提二哥哥给二老问个好;二哥哥就是最近约了太医院他们聚首给我会诊,那群老顽固,二哥哥不想让你跟他们吵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想想也对,一大群自恃过高的笨蛋,除了张太医,其余的人还一直以为二哥哥是娘胎里带着病呢! 皱皱鼻尖,卫君拂起身说道:“那好,我去住两日就回来。” 回身之际,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虽是满心不甘,最终还是留了一个方子在卫景谌身边:“二哥哥,若是……卫明杰三天后还未退烧,让瑜侍卫按方抓药,他一日便可烧退。” “对他改观了?” “才没,只不过要是他真的死了,卫承弼又会怪到我头上,到时候闹得鸡飞狗跳,咱们竹渊可就没有安省日子过了。”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分明态度已经开始软化了…… 点点头,看着瑜飞去而复返,命他赶紧将君拂送到了陈国公府。 不是说外婆的眼疾已经好了吗?大家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为何满院子的愁云惨淡? 卫君拂习惯的手撵着玉佩,脸上讨喜的笑脸:“周嬷嬷,我见大家怎么好像都不怎么高兴?是府上出了什么事吗?” 周嬷嬷欲言又止,笑着安抚道:“小小姐不用怕,一切都有老太爷跟老爷呢!” “那就是真的出事了?什么事呢?能告诉君拂吗?” “这个……说出来也只会让小小姐也跟着平添了忧愁;老奴听说,是朝廷的军马出了些问题,你想想,这上战场杀敌的哪里有用不到马屁的?可眼下……” 满脸错愕不敢置信,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还应该再有三个月吗? 卫君拂啃噬着指尖,耳旁的周嬷嬷再说了什么,她都没能听进去。 这么多年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更有甚者,治好她眼疾的还是宝贝外孙女儿。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怎么看眼前的君拂都觉得像朵花一样惹人怜爱。 “君拂啊,我这眼睛好了,珍妃娘娘都不敢相信,还特意从宫中告假回来探望来着;就说说我家君拂才是最有本事的哪一个。” “哪有!是外祖母心疼君拂,才会这么相信君拂,每一天都按时吃药敷药,所以才会好的这么快!” “哎哟哟,这小嘴儿抹了蜜一般,若是珍妃娘娘听了,肯定喜欢的不得了。” 说起珍妃,正是陈国公府的二小姐,卫君拂的亲姨娘。 听说她早年入宫,幸得皇帝喜爱,盛宠不衰。 其实说白了,皇帝也是明白人;兵权掌控在陈家,他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陈国公,怎是一个轻易了得的事情? “听说珍妃娘娘有两个皇子一个皇女,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我。” “怎么会不喜欢呢?我早就提及,珍妃娘娘还说了,让你得空随我一同入宫去!” “额,外祖母,入宫的事情可以暂缓,我听说外公那儿出了点儿问题。” 说起这事儿,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那双才刚见了天光不久的眼神透着无奈:“君拂啊,这都是他们男人的事儿,你想管也管不了的!” “外祖母,其实,我在乡野之间长大,对于那些牲畜,我也能医治个皮毛,要不然,您就死马当活马医,让外公带我去瞧瞧呗!” “你还会兽医?”老夫人满脸错愕,急忙招呼着周嬷嬷,去把仍在前厅一筹莫展的老国公请了过来。 健步如飞的老者激动的猛然推开门:“君拂,刚刚我听周嬷嬷说,你……还有给军马看病的本事?” 几日不见,外公苍老了许多,这就说明军马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卫君拂皱紧眉头,缓步起身:“是,外公,君拂愿意一试。” 第51章 事出意外 喜出望外,陈国公迅速反应,连夜带着卫君拂去看了军马。 本该是一匹匹膘肥体壮的马儿,如今却枯瘦暴躁,一个个摇摇晃晃,时不常就能看到突然栽倒在地,口吐白沫的马儿。 看来形势比她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卫君拂半点儿大意不得,她戴上了自制的口罩,并驱散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员。 掌心一捧马匹的饲料,玉米中混合着草料,却在隐隐中泛着一股发霉变质的味道。 拧紧眉头,没想到田师傅说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眼前了。 卫君拂陡然凛俏的肃容,转身看着身后几个表面敷衍的御马官,呵斥道:“军马乃是祁国军队的命脉,你们竟敢给它们吃这种发霉变质的饲料,长此以往,它们的身体又怎能不生病?” 为首的半百年纪的老头胡子一翘,很是轻蔑的冷笑道:“我说卫小姐,您这不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吗?我们也不想跟它们吃这些,可你抬头看看外面的天儿;这可是梅雨三月,我们到哪儿去跟它们准备干爽的饲料?” “就是,而且,每年到这个时候,军马吃的也都是一样的,也没见它们生病,我说卫小姐,您是看不出来它们的病症所在啊!还是故意要找咱们的茬儿?” 早就料到这帮人会是这般态度,卫君拂克制的紧抿着樱唇。 突然有人爆喝着将那老官儿从地上拎起来:“谁准你们这样跟我家君君说话的?你当我们陈国公府好欺负是不是?敢小瞧我们君君,小心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在这晦涩潮湿的马圈中,卫君拂的心是暖暖的:是啊,她才不会在乎那些无关痛痒的人说些什么;她来这里,是为了守护陈国公府,为了保护外公一家。 “三表哥,你先别跟他们置气,我还有事麻烦你们。” “哎,君君,有话你就吩咐,祖父说了,咱们陈家全都听你的。” 外公是真的信任她,所以她更不能让外公失望。 卫君拂命人准备了十几口大铁锅,将尚未投喂的饲料放在火上微微炒干,心想着也许这种办法能够暂且缓解马儿生病的症状。 这种办法持续了三天,但马圈中的马儿却并无康复的迹象,反而是始料未及的病症越来越凶狠。 眼看着身侧所有人讥诮的目光,卫君拂心生茫然,再次来到马圈旁。 为了以防万一,早已将没有生病的马儿隔离开来。 卫君拂抓起一把马圈中的饲料亲自尝了一口。 已经被炒至七成干的草料不再有那种发霉的味道,但马儿生病的数量却只增不减,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心烦意乱之间,一人提着两桶水来到马圈旁边,一勺舀了出去喂马,口中絮絮叨叨的说着:“赶紧吃赶紧喝,谁知道你们还有没有下一顿了?” 正说话间,一匹饮水的马儿突然嘶鸣着仰脖,身子一僵,重重的跌倒在马圈之中。 “啧,又来了一匹,来人啊,把它抬出去……” 吆喝的声音中尽是无奈,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冲进去,抬起那四肢抽搐的马儿,正打算离开。 “等等。”女子娇斥的嗓音响起。 循声望去,。卫君拂料条好看的绣眉拧成一个死结。 她急匆匆冲上来,翻看着马儿的眼底:但见血丝萦绕,眼底发白,舌尖发暗…… 心中一个不好的预感浮现,她又用田老头教的法子用小刀轻轻划开马匹舌尖,一股血色飞溅而出,卫君拂用指尖沾染,轻轻含在口中。 “啧啧,我说卫小姐,你倒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脏呢!要不然怎么说毕竟是乡下长大的……” 一径的讥笑充耳未闻,卫君拂突然起身,冲到外面大声喊道:“已经病死的马匹在哪儿?我要去看看!” “卫小姐,都说是疫病了,那死了的畜生,当然是要埋了,免得再让其他的好马都沾染上……” “我说……带我去找病死的马,没听见是不是?” 一把攥住那人衣领,卫君拂极度冷漠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有些畏畏缩缩却满含着诸多不满,最终将卫君拂带到一处乱坟岗。 双手束在身前,几分尖酸刻薄的开口:“喏,不就在那儿呢吗?卫小姐要是想看,悉听尊便;但是咱们可是怕死的很……” 言语未清,卫君拂早已跳入坑中,她毫不含糊的用包中卫景谌赠送的小匕首剜掉了病马的眼球,立即引起身后几人不适的干呕。 “这丫头疯了是不是?这种事她也……啊……” 四散而逃的背影,除却卫君拂正手捻银针刺入眼球的动作。 渐渐的,银针的末端呈现一丝乌黑,卫君拂缓缓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凉风悠悠,一人站在风口处,疯了一般的呐喊着:“君拂,你在干什么?快上来,马瘟是有可能会传染给人的!” 可卫君拂充耳未闻,那人最终心一横,也纵身跳落坟坑,上前一把扯住卫君拂的手:“君拂,走,跟四哥回去,这里危险。” 抬起头,卫君拂总算是看清来人,她微微皱眉,低声说道:“卫明杰,你看,这银针上是什么?” 乌黑的银针,让卫明杰为之一愣,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了卫君拂:“君拂,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是……” “这不是马瘟,而是投毒;有人在军马饮用的水中投了毒;我怎么会这么笨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单单是发霉的饲料,怎么会突然爆发这么大阵仗的动荡,这是有人……故意要为难陈国公府。” “……这,这不可能,什么人敢动陈国公府?外公一家可是祁国的顶梁柱,是祁国大军的主心骨……” “所以,要动外公一家的人,肯定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她早该想到当年陈国公府一夜之间大厦将倾是有人故意为之,她怎么还是如此单纯?差一点儿又害了外公…… 心中太多的自责,卫君拂撩起裙角想要尽快爬上天坑,将这件事告知外公,但…… 第52章 有人想要灭口 耳边一阵急促劲风席卷而来,卫君拂猛然闪躲,顷刻间将身后的卫明杰也压倒在地。 脚踝骨处传来刺耳的咯吱声,卫君拂半是趴伏着起身,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恼火的按住脚踝骨。 “桀桀,我说小姑娘,有些事儿不要知道的太多,否则对你可是不好哟!” 这声音,怎么如此刺耳? 卫君拂轻咬下唇,抬起头就对上一双阴鸷冰冷的眸子。 “我说,你们两个刚刚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你管我?” “小丫头,我现在问你话,你最好老实回答;可千万不要等到我没了耐性,到时候,你估摸着也不用回答了!” 男人夹枪夹棒的话语,随后又意料之外的从袖口处掏出一条帕子捻着两根手指甩了几下。 这动作,怎么这么扎眼?就好像是……好像是,不知该如何形容。 突然眼前一条人影,那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身躯甚至还有些微微颤抖。 “你,你这个,你别想要伤害我妹,有,有什么事儿,你冲着我来!” 他妹?卫明杰说什么鬼话?他什么时候会对她这么上心了? 飞扬跋扈的身影居高临下的睨望着他们二人的身影,男人又是一阵怪笑:“怎么着?你想要先找死?” “你,你想要杀我们?你,你可要,可要知道,我们,我们可是姓卫的,我爹,我爹可是左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左相?哟,好大的官威呢!所以呢?你觉得我会怕吗?” 听着他那尖锐的嗓音,与目中无人的态度,卫君拂突然看向面前之人:他好像是……内宫之人。 但是,怎么会呢?她可是从未与内宫的人有过接触,更遑论得罪! 而目前这样,只有可能是,这帮人是冲着陈国公府来的。 卫君拂忍着脚踝的刺痛,她推开了挡在面前瑟瑟发抖的卫明杰,抬起头说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小姑娘,说话不要这么傲娇嘛!你要知道,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你把知道的秘密散播出去。” “所以你承认是你们在军马的饮水中下了毒?” “呵呵,小丫头果然是敢作敢当,什么话都敢说的呀!” “既然你都没想要我们活着,那我现在说,或者不说,又能怎么样呢?” “哈哈,你可真是聪明,聪明的让我都有点儿舍不得对你下手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警告你不要乱来,我爹很快就派人来了,你……” 卫明杰这呆子,竟然还跟他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卫君拂悄悄的将手摸进了袖口,突然一把扯开卫明杰,一把手中银针飞出去,转身朝着还兀自发呆的卫明杰,大声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啊?哦!”撒丫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可卫君拂却因为脚踝受伤,居于后方。 “小丫头片子还真是够心狠手辣的!” 一双手打落了几根银针,那人凌空飞起,朝着卫君拂抓了过去。 “我看你们还往哪儿跑。” 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卫君拂突然转身,一把明晃晃的小刀瞬间朝着那人伸过来的手划了过去。 空气中一股腥甜,那人落后了几步,随即看着掌心的一丝划痕,他又狰狞可怖的朝着卫君拂冲了过去。 卫明杰转身,浑浑噩噩的停下脚步,尽管手脚乱颤,却仍旧咬紧牙关,最终朝着卫君拂这边冲了过来。 抬起头,卫君拂冷哼道:“你想要干嘛?” “我,我保护你,保护你……嗯!” 背后被人拍了一掌,卫明杰胸口剧烈震荡,他却仍旧死死护住卫君拂,口中嚅嗫道:“我,我是哥哥,我,我一定会保护你!” 眼眶中突然有种酸涩,久违的波动在心尖荡漾;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黑衣人,难道她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在那人砸下来的时候,就听见耳边铛的一声重击的嗓音,卫君拂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突然出现几条人影。 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又来了帮手? 可尚未反应,却听见有人低语:“五小姐,得罪了!” 被人夹在肩膀上,耳边呼呼风声,背后是那人跳脚的尖叫声:“哪儿跑?” 颠簸的七荤八素,卫君拂浑浑噩噩问道:“你们是谁?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五小姐放心,有我们在,定然保你平安!” 一口一个五小姐,让卫君拂更是一脸茫然;难道说是陈国公府的人? 这么想着,很快就到了安全地界。 卫君拂喘息着被放在一棵大树下,她拧紧眉头,用力扳住脚踝:清脆一声响,额头上满是汗珠,咬紧牙关硬是把错位的脚踝正了位,而后重重叹口气。 长吁了一口气,卫君拂却突然反应,她急切的起身,一把抓住那前来救援之人的衣袖:“快,带我回陈国公府,我有要紧的事儿。” “君,君拂,我,我觉得咱们现在很危险,要不然咱们先回家!回家把这件事告诉爹!” 卫承弼会管他的死活? 卫君拂冷漠的一把甩开卫明杰哀求的手,冷笑寒眸:“你若是怕了,可以先回家啊!腿长在你身上,我又没拦着你?” “我,我……我陪你!” 看着他那张受惊匪浅的面孔,卫君拂缄默不语,这一次并没有反唇相讥。 陈国公府,当听说卫君拂遇袭之事,陈国公猛然一拍桌案起身:“老夫这就进宫去面圣,想要暗算老夫可以,但是想要伤害我的宝贝外孙女儿,我绝不能忍!” “外公,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发觉军马生病并非偶然,这是有人故意下毒为之。” “下毒?君拂,你没弄错?怎么会好好的给马下毒呢?到底是谁?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陈守年温和询问。 “不管了,现如今老夫马上进宫去面圣,将此事禀明皇上……” “老太爷,不好了,宫中来人了!” 苍白的脸色,老管家一脸局促不安的犹豫开口。? 第53章 提前登场 “来了就来了,为何如此慌张?” 陈国公捻着胡须,似乎对官家的反应有些诧异。 “老太爷,其实是……” “老国公,多日不见,您身体仍旧是如此的康健呢!” 率性的嗓音略微还带着一丁点儿笑意。 而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卫君拂猝不及防的转身看了过去。 墨绿色长衫,外套一件素白的褂子,领口处细密的金色牡丹在阳光的照耀下还微微泛着金光。 他头顶一根象牙白的祥云白玉钗束发,眉眼间全都是温文有礼的笑容。 是他?六皇子景云天,也正是这本书中原本的男主。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似乎是比她预期中正正早了半年。 景云天笑容满面的走进来,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微微垂下身躯,却只有那么一个女子,呆呆的回望着他。 朝那女子的脸上仔细端详,略微稚嫩的面孔如无暇美玉般光彩夺目;只是一身寡淡到略显质朴的衣衫,还有发丝间的青黄不接;似乎都在说明眼前这个女孩子的出身并不怎么高贵。 景云天心中不悦:似他这般如生在云端的天之骄子,怎能让一个凡夫俗子的女子这般无礼端倪? 他紧蹙着眉眼:“咳,老国公不必客气,免礼平身。” 陈国公抬起头,却发现六皇子的眉眼一直隐含着愠怒之色。 顺着他的视线,陈国公轻扯着卫君拂的小手:“君君,不得无礼,见到六皇子还不请安?” 请安?她当然要好好请安了,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卫娇娇的心上人;更有甚者,为了拉拢他,卫娇娇可是没少把自己当枪使。 略微收起眼睑,卫君拂不卑不亢的说道:“见过六皇子。” “这位是……” “回六皇子,这是老臣的外孙女儿卫君拂!” “哦?卫家的姑娘?我听说卫家有一位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小姐,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 “呵,哈哈,哈哈哈!”卫君拂毫不留情的笑出了声,也让景云天有些难堪的下不来台。 他微敛的俊荣上蒙上一层黯淡之色:“卫小姐这是何意?” “没什么,只不过,我想六皇子说得怕不是我,而是卫家庶出的那个卫娇娇?” 庶出?她竟然说娇娇是庶出的?景云天有些错愕。 卫君拂朝前一步,脸上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六皇子,还是我向你郑重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卫君拂,是左相卫承弼与原配妻子所生的最后一个孩子,据坊间谣传,我可是灾星转世,一出生就克死了我娘!” 步步紧逼,吓得景云天狼狈倒退了几步,身子撞在花瓶上,背后嗡嗡乱响。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脑海中似乎一直在回荡着卫君拂所说的话。 吞咽了几下口水之余,他这才稳住心神:“原来,原来如此啊!本宫,本宫……” “不知今日六皇子前来,所谓何事啊?”陈国公及时阻止了卫君拂的鲁莽,替六皇子找了个台阶下。 “本宫这是,是……”抬起头看着卫君拂的眼神,心乱如麻,他怎么感觉自己有些畏惧眼前这个丫头呢? 转而一想,景云天立马挺直了脊背:“咳,陈国公,其实本宫今日是奉旨前来!” “老臣携家眷接旨!”陈国公率先跪倒在地。 景云天拿出十足的气势,他冷飕飕的俯瞰着单膝跪倒的老人,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有些残忍的勾起冷笑。 “今军中战马染病,陈国公府救治不力,让祁国损失惨重,此乃罪过……” 这边她才查出军马是被人下了毒,那边六皇子就上门兴师问罪,怕不是……这次的事情与他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卫君拂想要据理力争,可陈国公却死死的压着她的手,不准她开口说话。 一屋子的人等到六皇子得意非常的离去,卫君拂这才十分恼火的起身:“外公,你为什么不准我……” “君君,朝堂不比咱们自家,说话做事都要留个心眼儿;他今天能来,就说明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我若是不听,便是抗旨不遵。” “可是,外公,他们这摆明了就是要借机削弱国公府的势力,到时候大舅舅若真的将兵符交还朝廷,谁又能保证后面不会发生更大的事情?” “是啊,爹,君君说得对,要不然,我这就进宫去找贵妃娘娘商议此事?” “你还看不明白吗?皇上既然能下这个旨意,那就是不怕贵妃娘娘去找他理论;既是如此,咱们又何必给贵妃娘娘平添忧愁呢?” “可是……” 一家子愁云惨淡的时候,府门外又传来官家跑步而来的声音:“老太爷,老爷,事情有转机了,转机来了。” 院落里走来一名笑容可掬的中年人,他一抬头,便规规矩矩双手抱腕:“下官见过老国公。” 嗯?御史大夫?这号人物可是从不曾亲自临门,今日又是为了哪般? 老国公急忙迈出门槛,迎了上去:“御史大人何故如此?老夫承受不起啊!” “哎,老国公何出此言?你陈家为祁国鞠躬尽瘁,受此一礼,实属应当。” “额……不知御史大人今日前来,这是,是为了哪般呢?” “刚刚听闻六皇子上门宣读皇上的口谕,可有此事?” 一提及这件事,满院子的人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御史大人裴耀卿捻着胡须,又轻笑道:“下官此番前来,也是为了皇上的一道口谕。” 一天来了两道口谕,这皇帝究竟想要干什么? 所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裴大人轻笑道:“其实,下官此番前来,是为了告诉老国公你一个好消息;皇上也说了,此番军马染病,事出突然,也不应全都怪罪国公府;故而,皇上给了三天期限,说若是军马有了好转,那刚刚六皇子的那道口谕,就算是作废了。” 会有这种事?皇帝好像不是这种会轻易妥协之人;除非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让他不得不妥协的话。? 第54章 豁出去了 悠悠然的目光,陈国公拧紧眉头:“御史大人,不知皇上因何突然改变心思?还是说……御史大人在皇上身边,说了些什么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裴大人笑呵呵的捻着胡须:“身为御史大夫,我本就该不畏强权,说我该说之言,做我该做之事;更何况祁国若是没了陈国公府,后果不堪设想,不是吗?” 他这是变相承认是自己替陈国公府在皇帝面前说了好话? 可是陈国公茫然了,他记得自己与这位御史大夫同样有着不畏强权,不喜结党营私之骨气,因而,他二人在朝堂上一向都没什么朋友,倒是树敌无数;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国公,还愣着做什么?某该做之事已经做完了,听闻你府上有位医术超凡的小小姐,还是快让她找出病症,早日让病马转危为安,让皇上但熄雷霆之怒!”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 卫君拂站在身后,越发糊涂的顺手拈了几下玉佩的穗子。 彼时,左相府深处的竹渊中,瑜飞低声开口:“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听说他今天对君儿动了手?” “……五小姐无碍,但,咱们伤了两个手下;毕竟,大内高手的王公公,也不是人人都能对付的。”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凭他那心高气傲的德行,不会这么快就得知君拂的存在,你去查查,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 瑜飞点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追问道:“公子,您这次将所有的牌都压在了五小姐的身上,倘若她不能及时救治那些马匹,以至于被皇上怪罪下来,那陈国公府岂不是就此走向没落了吗?” “怎么?你不相信君儿?” 卫景谌恻恻棉笑,信手拈来这后院中卫君拂种下的草药花放在鼻息下面:“我家的君儿,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吗?” 完了,主子对五小姐的毒是越来越深了;瑜飞无力的在心中沉吟着。 连夜,卫君拂重返军马场。 一日未见,更多的马匹出现了中毒的症状,事情迫在眉睫,卫君拂权衡左右,亲自来到平日喂马饮水的水井旁。 阴暗不见底的井水在深夜的月光下透着幽暗的冷光,一个俯身,甚至都能感受到那里袭来的寒意。 就是这口枯井,是有人在这里面下了毒,才会引起马儿的病症;但究竟这水中被下了何种毒物,她需得亲身试验方能知晓。 一股脑从水井里拉上一桶冰水,舀了一瓢,无色无味,用手指搅了一搅,没有半点儿杂质,看得出来……下毒之人也算是经验老道了。 卫君拂紧抿着眉头,不假思索的张开了口。 砰的一声,水瓢被人打落在地。 回眸,卫君拂看到一脸气喘吁吁的卫明杰站在身旁,他努力呼吸着,表情苍白无力:“你,你想要干嘛?” “看不出来?试毒!” 嘴角凌乱的抽搐了几下,卫明杰喘息声更大:“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几遍都一样,试毒,若是不知道军马是被下了何种毒物,又谈何解毒一说?”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就为了这些破马,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你疯了是不是?” “卫明杰,你让开,这件事你管不着!” “我,我是你哥,我为什么管不着?” “够了,从今早开始,你就一直在强调你是我哥,怎么?现在倒想起来当我哥了?是因为陈家对我很好,让你觉得心中不忿?想着要以你的身份来压我?别做梦了,你以为我会怕你?” 卫明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一颗颗滚落,他牙齿打颤,满脸的哀求:“君拂,我没有,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坏,我承认以前我是对你有偏见,可现在不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保护我的妹……” 猛然打断了他的话语,卫君拂心硬如铁:“卫明杰,若你知晓一个人的心死了,就该明白,她不会再重蹈覆辙;而我对卫家,就是这样的想法,不管你怎么想,我不想要跟你们搭上任何关系,我只是我,卫君拂,我要做的事情,也没人能阻拦。” 是呀,他不能阻拦,他早就知晓君拂是怎样的性子;以他们从前对她做过的事情,她是肯定不会再原谅他的了;只是…… 眸色暗淡之余,一下又闪亮了许多,他一把夺过卫君拂手中的水瓢,一饮而尽,随后抹抹嘴抬起头硬气的说道:“我也是拜师学过艺的,医治病马,我也可以,我可……可……” 话音未落,卫明杰突然痛苦的抱着肚子弯腰倒地,随即痛苦翻滚着,哀嚎不止。 怎么会这样?卫明杰到底怎么了? 一下子,卫君拂六神无主起来,她慌忙将卫明杰抱在怀中,听着他苍白无力的在她耳边低语:“水,涩而沉……回味泛酸,入咽喉处略微有,有灼热感,下腹剧烈燃烧与绞痛感……还,还身体冰冷,眼盲而,而耳鸣……” 一点点重复着自己的亲身体会,临了,却如释重负的泪雨交织:“还,还真疼,幸好,幸好不是你,不然一定会,会很疼的!” 话语间,卫明杰双眼木然的朝着卫君拂扬起一丝意识不清的笑容,随即在她怀中晕死过去。 指尖触及的脸颊开始逐渐冰冷;而对于这种冰冷,这世上在没有人比卫君拂更有感触…… 那种将死的感觉,周身冰冷而无人问津的滋味,她自己已经亲自尝试过一次了。 “喂,卫明杰,卫明杰,你醒醒,你,你别吓唬我,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向都喜欢作弄人,你,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可就,可就把你丢进井里了。” 可无论她此刻再怎么呼唤,怀中的卫明杰却始终双目紧闭,眉宇紧锁。 倒是她的呼喊声,惊动了不少人。 陈守业冲出来:“君君,出了什么事儿?这,这他,他这是怎么了?” 卫君拂抬起头,泪水交织在脸颊上:“三表哥,怎么办?他,他中毒了!” 第55章 二哥哥是定心丸 “中毒了?怎么会?” 慌忙从卫君拂手中结果卫明杰。 虽说对卫家这几个兄弟或多或少看不顺眼,但毕竟是三姑姑的骨肉,陈守业又岂有真的见死不救的道理? 他连忙将人抱进房中,招呼着去找个大夫。 大夫?对,她自己不就是? 突然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卫君拂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与马匹同样没有颜色反差的表现,翻开瞳孔,却比马匹更加清晰的惨白眼睑。 怎么会发病如此之快?就算是那些马儿,也都是循序渐进的才逐一发病,并没有一例像他这样发病又急又快的。 卫君拂琢磨着替他把脉,却愕然的看向榻上之人。 她突然反转了他的身躯,动作粗鲁的扒掉了他的衣衫。 “君拂,我把军中的大夫找来……君拂,你,你这是在干吗?” 果然,在卫明杰那细白的背后心窝处,一处异常明显的掌印显现…… 白天遇袭的时候,是这个傻子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了所有;既然都被打了,怎么不喊疼?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哭爹喊娘?怎么不埋怨她?何苦要这般忍着,还继续替她试毒? 卫明杰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白痴,蠢蛋,混球…… 眼泪交织着不听使唤的噼里啪啦落下来,一边粗鲁的拧着他的脸颊:“别以为你替我挡了一掌,还踢我试毒,我就会原谅你;卫明杰,你对我做出的伤害,比这些多得多,你起来,起来听我骂你,赶紧起来。” “君君,你这是……先别哭了,听三表哥的话,你先起来,让军医替他医治……” “呜呜,凭什么他欺负完我就要用这种办法祈求我的原谅?我凭什么要原谅他,我不想原谅他!” 此时的卫君拂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被人拉开,又被人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君君不怕,三表哥在这儿呢,我相信卫明杰那小子不会有事的;毕竟……他,他骨子里也流着我们陈家一半的血,君君不怕!” 同样温暖的怀抱,但卫君拂却总是感觉有些陌生,此时的她突然想念起某人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那总是说着刻薄话语,却给予她最温暖的怀抱的人…… 她想二哥哥了,若是有他在,自己肯定不会落得这般窘迫的下场。 “咳咳,五小姐,属下觉得,还是先给四少爷看病要紧。” 紧要关头,房门口一阵冷飕飕的寒风袭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卫君拂像只缩脖的鸵鸟从陈守业怀中探出头去。 房门口,瑜飞满脸求生欲的抽搐着嘴角,眼神总是飘忽不定的看向身后。 那一席与天地同色的披风下,一张阴鸷到极点的面孔隐藏其中,让瑜飞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连眨了几下眼睛,卫君拂一下哭叫着朝着那边冲了上去:“呜呜,二……” 飞奔的额头被人出其不意的从怀中推出来,极度冰冷的嗓音:“他还没死,你哭什么?还不去救治?” “……” 二哥哥怎么会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说好的安慰,说好的宠溺呢? 卫君拂扁了扁嘴,但不予评价的是,刚刚她那纷乱的心瞬间归位,仿若吃了一颗定心丹一般,擦干眼泪,倔强的将眼神落在了榻上只剩一口气的卫明杰身上。 走过去,就看到军医摇着头说道:“这小公子背后所受之伤实在是阴毒得很,掌力伤及五脏,若是假以时日也许还能恢复;可如今他又中了毒,这是伤上加伤,如今能不能活命,可就要看老天开不开眼了。” 卫君拂默不作声坐了下来,从腰间悬挂的荷包里掏出一颗绿色丹药,硬是捏着卫明杰的鼻子将它灌进口中。 刚刚还所剩无几的呼吸声逐渐平顺,就连军医也是站在一旁啧啧称奇。 起身,卫君拂找来一直银器承载着有毒水井中的清水放在炉火上蒸煮…… 片刻之后,沸腾的水慢慢开始枯竭,滋滋的声响中,些许黑色的粉末逐渐形成,淡淡的带着一股呛人的气味。 “你们都出去,我要研制解药了。” 卫君拂清冷的嗓音,与刚刚判若两人,陈守业愣在当场,耳边响起不悦的声响:“还看什么?没听见她说的话?” “可,可你又是谁?”陈守业歪着头,努力想要看一眼披风下的嘴脸。 卫景谌略微聚拢衣衫,朝着瑜飞一个眼神。 “表少爷,那我说,五小姐现在就要开始给四少爷治病了,咱们就别打扰了,哈!” 哥俩好的拐着陈守业的脖颈,直接将他拖出房门,而后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眼下只余下房中二个半人,卫景谌盯着榻上半死不活的卫明杰,轻声说道:“真救得了?” “二哥哥若是不信我,大可离开啊!” 瞧瞧,小妮子有了底气之后,又在这里开始跟他抬杠了。 轻笑出声,距离卫君拂身后最近的地方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卫景谌柔和的目光紧盯着卫君拂的背影。 “我也知道祸害遗千年,就他那死样子,八成死不了。” 估摸着若是卫明杰听到自家亲哥哥与亲妹妹这么说他,不死也要被气死。 像是百宝囊一般,卫君拂从荷包里掏出无数的法宝一一展现,随后又忙进忙出的不知过了多少时辰…… 天刚见亮,卫君拂身子瘫软的坐在那里,她长出一口气,将目光落在了卫明杰的脸上。 纠结,矛盾再次浮现,盯着手中的药方,卫君拂紧锁眉宇…… 头顶上浮现一片阴影,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怎么?又不想给他解毒了?” 恍然抬起头,卫君拂脸上大喜之色,她蹦跳着差点儿从椅子上仰过去,连忙起身投入其怀抱:“二哥哥,你怎么来了?” 不说这句话还好,原本挂在脸上淡淡的笑容,全因为这句话而变得阴晴不定。 卫景谌脸颊抽搐了半晌,阴沉的开口道:“我昨夜就来了!” 卫君拂:……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 第56章 有人算计好了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稀薄,卫君拂甚至能够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心中暗骂:傻叉啊卫君拂,你说什么不好,干嘛说这句话?现在好了,大反派又不高兴了…… 紧张的啃噬着指甲,就在卫景谌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怀中的骄颜突然露出令日月失色的光芒。 “二哥哥,二哥哥,君儿可想你了呢!就知道你对君儿最好,你一定是睡梦中知道君儿想你了,所以就来看我了对不?” 乱说别的本事她可能还差点儿,但是对着这个反派拍马屁,那她是在行啊! 原本想要捏死这小妮子的心思都有了,但是听着她软糯甜腻的嗓音,看着她在自己怀中画着圈圈的白皙指尖,卫景谌突然脱力的叹口气,用力将她按压在自己怀中。 “我昨晚陪了你一整晚,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从来没把我放在眼中呢!” “嗯嗯!”忙不失迭的点着头,让卫景谌猝不及防想要再次掐住卫君拂的脖子。 “你还敢答应?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 “没呢!本来就是呀!二哥哥是谁呀?二哥哥是君儿最宝贝的人,那才不要放在眼中,那是要摆在心尖尖的呀!” 说话间,手捧心脏的夸张表情,却让卫景谌心中很是受用。 “嗯哼,算,算你说得对,将人放在眼中的都是肤浅之人,能知道把我放在心中,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欧耶,她这次总算是惊险闯关成功了。 卫君拂在心中给自己比了个大大的v字,随即推开房门,将药方转交出去。 偷眼,一颗脑袋从门缝里钻进来,他很是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卫景谌,随即问道:“君君,他是谁?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怎能与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怎么得了?” “你在教训她?”凤眉微挑,什么时候他家君儿轮得到别人训斥了? “啊,我是她哥,我当然可以说她了;我还要说你呢,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大晚上摸进君君房中,你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 “别,三表哥,他不是坏人,他是……” “公子,天快亮了,要是再不走就晚了!”瑜飞打断了几人的话语。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然若是二哥哥再不走,定然会被卫承弼与卫娇娇抓个现行,到时候卫娇娇指不定又会对二哥哥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想到这里,卫君拂急忙推了推卫景谌:“二哥哥,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了这边的事情,马上就回去!” 定定的眼神看向了卫君拂,卫景谌不再言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塞进她的腰带里:“等会儿没人的时候自己看!” “嗯,好!” “……你自己在外面,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又把她当小孩子!卫君拂气不过的撇撇嘴,却被卫景谌又拧了一把脸上逐渐圆润起来的肉:“还有,不许随便跟其他男人共处一室;不许乱认哥哥,否则叫你屁股开花!”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也说得出口? 卫君拂气恼的跺了跺脚,毫不意外的看到卫景谌嘴角慢慢漾开的笑花…… 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陈守业只觉得自己的心儿怦怦乱跳个没完。 他摸了摸心口,又酸又涩的看着卫景谌的背影:他这是……被人强迫着吃了一大碗狗粮给……撑着了? 苦涩的汤药在房间中弥漫,卫君拂看了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卫明杰,命人掰开他的嘴巴,一股脑将汤药灌了下去。 时间久的让人觉得索然无味,眼下除了榻上的卫明杰,卫君拂又按照他的药方给外面的军马略作调整,调配了解毒药剂,命人给军马喝了下去。 出神的看向窗外,微风吹过,沙沙的树叶声响,让卫君拂响起了卫景谌的书信。 她缓缓摊开,随即拧紧了眉头…… 外面的一阵吵闹声将她拉回原本的世界,卫君拂站起身形,才刚走到门前,就被外面冲进来的人险些撞倒在地。 那双猩红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床榻上的卫明杰,沙哑的嗓音低语道:“小四,四弟,爹,爹,小四他真的出事了,他……” 回过身的眼眸中透着骨肉连心的苦楚,卫明承喉头翻滚着,红了眼圈儿。 “杰儿,杰儿,爹来了,爹……” “呜呜呜,四哥哥,四哥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娇娇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一开口便茶里茶气,卫君拂所幸眼不见心不烦,朝着外面走去。 “你给我站住。” 猛然间被扯住的衣袖,转身就看到卫明承气急败坏的嘴脸。 “是不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对不对?你竟然连你四哥都下得去手,你怎么这么狠心?” “卫明承,你搞清楚,他中毒,是我帮他解得毒……” “五姐姐,你为何事到如今还要巧言令色呢?我都听外面的人说了,四哥哥是被你逼着试毒的对不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你难道不知道在咱们卫家,四哥哥的身体从小就不好吗?” 弄了半天,卫娇娇原来在这里早就安插了人手,所以二哥哥才会留下那封书信的对吗? 咀嚼着这里面一系列的消息准备慢慢消化,但卫承弼却冲过来,用力抓住她的双肩摇晃着:“卫君拂,你四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绝对……” “绝对怎样?不放过我?父亲,这种话听多了,耳朵也会起茧子的,麻烦你下次换个别的词儿来威胁我,好吗?” “你,你竟如此冥顽不灵,你简直就是不可救药了!你……明承,还不快带上小四回府去……” 听着卫承弼的命令,卫明承冲了过去,但卫君拂却挡在他们身前,眼神幽幽的盯着卫承弼:“父亲,你可是要想好了,他现在不仅是中毒,还受了内伤,若是被冒然挪动,后果……你承担的了吗?” “什么,内,内伤?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卫君拂,你给我说明白了!”? 第57章 唱双簧 侧身相望,卫君拂淡淡开口:“卫明杰为了缓和卫家与陈国公府的关系,就毛遂自荐来替军马诊治,谁知半途冒出一个人来将他打伤,看样子是有人不想要让他将这些马治好呢!” “什么?竟然有人敢对我儿子下手?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卫君拂轻慢一笑,随即从袖口中掏出一条帕子,翘着兰花指抖了几下,随后轻轻擦拭了几下鼻息间…… “你搞什么鬼?我问你话呢!” “父亲,您不是问我是谁对他动的手吗?我这不是在告诉你吗?对他动手的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但是他却喜欢这样抖着手帕翘着手指擦拭鼻尖……而且,说话还假声假气的;父亲,你说,会是什么人啊?” 一脸娇憨的表情,却在卫承弼的脸上看到了细致末微的变化,他嘴角乱颤的随着喉结蠕动了几下,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父亲,君拂也实在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不如……父亲动用左相府的势力,务必将此人揪出来替他报仇雪恨,如何?” “对,爹,把那畜生揪出来,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这一次,卫明承还是第一次与卫君拂统一了战线。 “胡,胡说八道些什么,找,找什么找?若不是他没事儿找事儿跑来这里胡闹,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我说他这次就是……” “爹,你在说些什么?他们可是打了你左相的儿子,咱们就该以牙还牙,将他找出来,狠狠的揍一顿!” “哟,这是谁在这儿打啊杀啊的,可是要把杂家吓坏了呢!” 房门口,飘飘然走进来一人,他假模假样的在脸上擦胭抹粉,明明五尺开外的身躯,却非要走一步扭一下腰的辣眼动作,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卫承弼的脊梁骨后面透出一大片湿泞的冷汗;他微微抬起头,以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挤在脸颊上:“原来是袁公公大驾光临啊!” “桀桀,左相大人真是爱说笑,杂家怎么能算大驾光临呢!那要说真的大驾,也是咱们皇上啊,对不对?” 皇上来了?卫承弼表情错愕,急忙抬起头。 院落里,撑足了的场面,一前一后一老一少两名满身华贵之相的男子鱼贯而入。 卫承弼脸色一紧,撩衣襟跪倒在地:“微臣参见吾皇万岁。” “免礼起身!朕倒是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左相你……” “微臣这是……” “父亲听说我四哥哥病了,一时心急,才会没经过皇上的允许就私闯了军马处,还请皇上宽恕,若是皇上不恕,那娇娇愿意替父亲承担受罚,还请皇上开恩!” 娇滴滴的嗓音中带着娇弱却又坚毅的孝道,还真是会让人记忆深刻。 惠景帝才坐了下来,随后将视线落在地上规规矩矩磕头的女娃身上:“你是……” “小女卫娇娇,是左相府最小的女儿!” “啊,你就是祁国第一才女卫娇娇啊!朕可真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呢!” 说话间,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身侧年纪较轻的青年,后者一脸羞赧却又痴迷的眼神落在卫娇娇那巴掌大的小脸上。 敢情是为了提前让卫娇娇见自己未来公爹呢!想要加深好印象,那我就给你们来个全套! 卫君拂心中森然,却忽然觉得有一道十分刺目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抬头对视之间,那人惯有的动作掏出帕子轻轻擦拭了几下鼻尖,娘里娘气的说道:“皇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呢!您瞧瞧,左相他身边不是还另外有一个漂亮姑娘吗?就不知道这又是哪位了!” 是他……昨天就是他想要杀了自己,绝不会弄错的。 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卫君拂克制着想要报仇雪恨的饮恨,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卫相,她又是何人?怎么一直不说话?” 卫承弼闻听此言,很是厌恶的瞪了卫君拂一眼,随即情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回皇上,她是府上五女卫君拂。” “皇上,你千万不要怪罪我五姐姐,她从小长在乡下,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的龙颜,兴许是被您的威严所震慑,故而才不敢说话的!” 皇帝正打算点头,卫君拂却轻飘飘开口:“皇上,父亲自幼教导,身为卫家嫡女,一行一坐都要谨守本分,不可放肆;刚刚皇上并未让君拂回话,君拂不敢造次;这是嫡女该有的教养!” 芭比q了?你不是非要在皇上面前出风头吗?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身份有别! 皇帝的眼神从卫娇娇的脸上转移到卫君拂这儿,随即捻了捻胡须:“卫相真是好福气,府上一个女儿滂沱大气,堪当我祁国大家闺秀之楷模;另一位又是……娇俏可爱,小家碧玉,惹人怜爱啊!” 说到底,毕竟是皇帝,虽说不会与一般的小女孩计较;但是在他面前失了规矩,那就是一败涂地的表现。 一瞬间,卫娇娇如身入冰窟,周身泛着寒意;她水汪汪的眼眸看向了六皇子景云天:不该是这样的,皇子哥哥说了,今天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下……都被卫君拂给破坏了。 景云天哪里见得卫娇娇委屈的眼神,他横眉立目:“娇娇可是卫相府上二夫人所生之女,按照规矩,二夫人乃是续弦,她所生之女理应也是嫡女!” 被情郎撑腰,卫娇娇灿烂如花的笑脸。 卫君拂却讶异出声:“娇娇?怎么?六皇子原来早就与我六妹妹相识了啊!” 周遭的空气死一般的凝结,惠景帝有些责难的眼神看向了六皇子,使得他急忙辩解:“不,父皇,儿臣与娇,六,六小姐以前并不相识,只是觉得她不该受此侮辱,才会仗义执言。” “够了,卫相的家事,你就不要馋和了!更何况,朕今日前来,可是还有正事儿要办。” 说了这么一句,六皇子突然反应过来,他环顾四周,脸上闪烁又隐藏的讥笑说道:“我父皇给了陈国公府三日期限,不知眼下军马一事如何了?” 第58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早已沆瀣一气,串联在一起的卫娇娇听到了暗号,马上掏出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珠:“皇上,关于这件事,还请皇上替我四哥讨还个公道。” “哦?什么公道?说来听听!” 卫娇娇不等卫承弼开口,积极上前跪倒在地:“皇上,我四哥都是一心一意为了帮助陈国公府,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什么意思?” “我四哥他……他现在还躺在那里,人事不省,父亲也正因此事才会匆匆前来。” 顺着卫娇娇的视线,惠景帝终于看到榻上那死气沉沉之人,他有些愕然,起身问道:“不过就是些军马的事情,怎么会牵扯了卫相的公子呢?” 脸上哭笑不得,卫承弼叹口气,悲痛的开口:“小儿他这是……这都是一味的胡闹,才会……” “皇上,其实此次军马之事,还另藏玄机,不知皇上可否允许君拂一一说明!” 打断了卫承弼一味的指责,卫君拂挺身而出。 惠景帝点点头,让卫君拂开了口。 将事情详细叙述一遍之后,惠景帝勃然大怒,他一拍桌案起身:“什么?你是说,朕的军马并非得了疫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卫君拂点点头,惠景帝在原地气得转圈:“谁?谁这么大的胆子,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毁了我祁国吗?” 听了声音匆匆而来的陈家父子,一进门就看到惠景帝生气的表情,有些愕然的抬起头。 卫君拂朝着他们轻轻摆首,几人只是匆匆给皇帝请了安。 “皇上息怒,此事不可只听信她的一面之词,也许这其中另有误会,她一个小小的女娃娃又能知道些什么!” 卫承弼安抚着,而一旁的陈阳朔一下来了脾气:“卫承弼,你说个球?上战场打仗的事儿你懂吗?军马的重要性你明白吗?君君替咱们祁国没日没夜的医治病马,你这个当爹的不帮她说话也就算了,你还诽谤她?” 陈家的脾气,是一个比一个大,就想想后宫那位爱妃,来了性子那是连皇后也揍过不是? 深知陈家人秉性,惠景帝打着马虎眼安抚道:“陈卿家,何必动怒,都是一家人!” “皇上,你瞧瞧我,这几天为了军马的事儿,头发都白了不知多少根了,他可倒好,一来了就把君君所有的努力都给一笔勾销了,老臣,那,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爱卿的舔犊之情朕都懂,都懂!那依照爱卿的意思,这几日军马都是卫家五小姐在医治?” “这,也可以这么说!” “哎哟喂,皇上,不是奴才想要插嘴,您说说,军马是多重要的宝贝儿啊,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交给一个女娃娃?” “不,不是她一个,还,还有我!” 突然之间,榻上传来微弱的低吟声。 众人回眸,卫明杰正挣扎着想要起身! “四哥哥,你,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不然娇娇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四哥哥,我听说都是因为五姐姐让你试毒,才让你昏迷不醒的,是不是?” 这一次,卫明杰可是中了毒,想必他一定会再次憎恨起卫君拂,到时候,有他的指证,卫君拂就是插翅难逃! 正在得意之间,却被卫明杰一下推开了手臂,他冷冷的眼神盯着卫娇娇,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听谁说的我是被君拂逼着试毒的?再者说,军马一事从未外泄,你又是从何得知它们不是疫病,而是中毒了?” 怎么回事儿?卫明杰是脑袋瓜子被毒傻了吗?为何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却还是要维护卫君拂呢? 卫娇娇眼底又浮现出泡泡,她十分无助的看向了卫承弼。 起初,心中也是一惊,娇娇竟然能出口说出这种话来;可是眼神触及到她的哀求,卫承弼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拧眉说道:“杰儿,娇娇这是关心则乱!” “关心?我到想问问,她是关心我啊,还是关心那些军马?” “四哥哥,你在说什么胡话?娇娇当然是关心你了!” “关心我?那我就要好好问一问了,你究竟是从何得知军马中毒一事?” “我,只是,我那是……”百口莫辩,逐渐看到惠景帝阴沉下来的目光,卫娇娇惊得梨花带泪。 “四哥哥,其实娇娇从你离开家门之后就一直默默关心你,我也是怕你会出意外,所以才命人悄悄保护你,所以才知道你是被……” “那你就更该知晓,试毒一事是我自愿,我为的就是帮助君拂从中找出解药;而如今……皇上,您看我,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所以小人斗胆,这次军马之事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这卫家弄得他有点儿头大,一边是卫承弼对两个女儿截然相反的表现;另一边又是卫家与陈家这微妙的关系…… 惠景帝摆摆手:“好了,朕愿意再相信你们一次,况且,朕一直对陈国公府深信不疑,朕相信老国公与陈国公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陈阳朔松了一口气,却猛然想起三子对自己说过的话。 偷眼再次瞟了一下卫君拂,陈阳朔沉稳开口:“皇上,此番军马之事,非天灾,乃是人祸;足见背后之人心怀叵测,故而,臣斗胆,想要请皇上彻查此事!” “当然要彻查,敢将黑手伸到朕的军队之中,朕绝饶不了此人!” 一句话,分明看到某人头顶上累出豆大的汗珠。 袁公公适时低声开口:“皇上,喝口茶润润喉!” 惠景帝不疑有余,刚刚端起茶杯,卫君拂陡然变了脸色,冲过去大喊:“皇上,不能喝啊!” 茶杯掀翻在地,袁公公眼神一冷,突然伸手扼住了卫君拂那细白的颈子:“竟敢冲撞皇上,罪该万死!” “咳咳,不,君拂不敢,只是,只是这沏茶的水……怕是有毒!” “什么?” 众人错愕之间,却听见有人大喊一声:“不会的,袁公公用的是西边的井水,那口井里的水是没毒的!” 听了这句话,卫君拂的嘴角弯弯……? 第59章 慧眼识人 室内,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说话的六皇子,惠景帝的眼神更是可怕的几欲吃人。 “六皇子,你怎么会知晓被人下毒的井水只在东边;而西边却安然无恙?” 陈国公陈阳朔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六皇子景云天面露惊恐之色,眼神在不安之间,竟扫向了如今只想着躲在父亲身后避难的卫娇娇身上。 惠景帝又不是傻子,岂会没看到这一幕。 他忽而拂袖起身,气恼的冲着袁公公大声喊道:“放肆,狗奴才,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卫家五小姐?” 袁公公不得已松了手,但从他此时眼底透过来的冷光,卫君拂明白,怕是自己这次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但若是这一切都能够请君入瓮,她又何惧之有? 揉着自己的脖子,轻咳了几声之后,卫君拂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皇上,想来六皇子平日里一定对我祁国的骑兵多有关注,这才会对如今这骑兵营中的军马出现的任何一点儿细致末微的事情,都如此的了若指掌;这般看下来,六皇子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啊!” 明面上,这个小丫头用自己聪慧机智的头脑,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总算是给了皇家一个充足的台阶下;但换句话而言,六皇子在背后所作所为,恐怕这一下,全都暴露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了。 他讳莫至深的目光看向卫君拂,忽而大笑出声:“卫家五小姐说得对,云天这个皇子,甚得朕心,这就好比,朕也同样对卫家五小姐一见如故一般。” 惠景帝一边说着,轻轻拍了拍六皇子景云天的肩膀,却在无人之际,用力的狠狠捏了一下。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儿,凉幽幽的嗓音响起:“既然这军马之事已经得以缓解,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云天,朕出来也有些时辰了,身子骨乏了,回!” “是,父,父皇!”脑袋明显比人矮了一截,景云天现在是耷拉着脑袋,连喘口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众人送走了惠景帝,陈守业恼火的指着外面叫道:“爹,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可是你看……” “嗯哼,还不给我闭嘴!这里是随随便便说话的地方吗?” 目光所及,卫家那对父女也是一脸尴尬的矗立在那里。 陈阳朔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说道:“怎么着?还赖在这里不走?是准备我快马加鞭送左相一程;还是说你就准备在我这闻着都臭烘烘的骑兵营住下来了?” “……兄长,不劳相送,我这就带着他们离开!” “哎,你离开可以,但是得把君君跟那小子留下来;他现在中了毒又受了伤,若是轻易转移,只怕会伤上加伤;虽说我当年就瞧不上你,但是甭管怎么说,他们几个都是我三妹的骨血,我们陈家不能不管。” 说起来……的确好像大舅舅一向就不怎么喜欢卫承弼;但是究竟为什么呢? 卫君拂歪着头,看着卫承弼如此吃瘪却不敢造次的表情,心中的舒畅愉悦不可比拟。 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卫明杰,他也是脸色比之以前淡漠了许多:“爹请回!等我伤势好了,自会回府去的。” “那你……就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一定快点儿回来。” “四哥哥,娇娇在家等着你!” 原本和缓的眼神,却在听到卫娇娇补充的这一句话之后,竟然开始有些狰狞,吓得卫娇娇下意识躲到了卫承弼的身后,再不敢出声…… 死一般沉寂的皇撵轱辘转动着,惠景帝一路上却闭眼假寐,一言未发。 越是如此,与他同乘一车的景云天越是如坐针毡。 他不知道第几百次舔舐着那快要破了皮的嘴唇,终于得来了惠景帝的开口。 “云天,你跟卫家那个庶出的女儿何时认识的?” 心,咯噔一下,景云天慌忙说道:“父皇,儿臣与她从未谋面,今日是初次……” 威严的虎目圆瞪,惠景帝:“你敢欺瞒朕?” 景云天顾不上此刻颠簸的马车,一下跪在惠景帝身下:“儿臣,儿臣……” “你以为朕是瞎了吗?还不跟我说实话?” “父皇容禀,我与娇娇初识与护国寺,当时她正在为左相的大夫人点长明灯;一个与她非亲非故之人,她却视若生母悉心供奉了多年,相较之下,那卫家大夫人所出的五小姐却对生母置若罔闻,此等女子,简直可恶,可恨!” “蠢货,就因为看到了这些表象,你就对那样一个女人动了心思?今日还如此大费周折将朕哄骗出宫来?” 不,这不是他们今天让皇帝出宫的首要任务;毕竟他的婚事,还是要先让母后点头才是;他们这次主要是想要借助皇帝之手,铲除那个无法拉拢的不识相的陈国公府,却不成想除了偏差…… 低垂的脑袋,所有的憎恶全都落在了卫君拂的身上,正想着今后要如何除掉那个小贱人的时候,忽而头顶上传来一声冷漠训诫:“云天,你给朕听好了,像卫家六女那样的女人,以后你离她远点儿。” 脸色惨白,景云天抬起头:为什么呀?父皇为何要如此残忍?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对女人动了心思…… 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惠景帝将目光看向外面:“云天,你觉得她像是一直单纯无害的小白兔,对吗?” 不,他的娇娇不是小白兔,而是嫦娥,是月宫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眼神为之癫狂的模样,让惠景帝有了一些厌烦,他哼了一声:“总之,身为皇子,朕绝不可能允许你娶那种女人的,死了这条心!” “父皇……” “别挑战朕的耐性,这一次,你受她蛊惑做下了这种荒天下之大缪的错事,朕姑且算你年幼无知……” “不,父皇,娇娇她……” “给朕闭嘴,身为朕的儿子,却轻易听信了一个女人的摆布,差点儿动摇了我祁国的根本,简直愚不可及。”? 第60章 一朝被蛇咬 沮丧的神情,软弱的表情让惠景帝在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丝厌弃。 等到马车进了黄门,他头也不回的去了御书房。 “六皇子,皇上已经走了!”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袁公公赶紧上前将景云天从地上搀扶起来。 “父皇根本就不懂,如今的陈家已经在朝堂上只手遮天,若是不尽快将他们铲除,待到羽翼丰满之时,将会后患无穷。” 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六皇子高见!只是,咱们现在还是得顾忌着皇上的脸面不是?再说了,后宫里面还端坐着一位丽妃娘娘,怎么着皇上也要给陈家几分薄面不是?” “本宫的母后是正宫皇后,难道还怕她不成?” “奴才哪儿是这个意思,咱们家娘娘那是什么身份,岂会与一个贵妃计较?只是……这次的事情怕是皇上已经看出些眉目了,要不然依奴才的意思,咱们这阵子就别去招惹皇上不高兴了!” “可是我又怎会甘心?如此精心策划的一切,却这么轻易就毁在卫君拂那个女人的手中,你让本宫……” 看得出来六皇子对卫君拂那是已经恨之入骨,袁公公趁机凑上前来:“殿下莫急,奴才以为,此事还需与皇后娘娘从长计议……” “母后?对,袁公公,你说得对,本宫这就去面见我母后,她一定会替本宫清算这笔账的。” 虚掩的房门,卫君拂正在整理一本书册,将此次马瘟的症状以及与下毒之事详细记载。 说来,若不是她早做好了准备,从田老头那儿学来了兽医的那一手,她又怎会从这场看似天灾的马瘟中找出端倪,还陈家一个清白呢?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卫君拂将书册整理了一下,抬起头说道:“进……怎么是你?” 脸上原本温润的眸光,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直接变得疏离而冷漠。 卫明杰满脸的尴尬,他拉拢了披在单薄身躯上的外衫,却好像总是挡不住卫君拂眼底的那抹寒冷,不自觉的一层鸡皮疙瘩起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额,君拂,我是来……谢谢你的!” “谢我做什么?” 起身将书册归档,好似在有意回避卫明杰的眼神。 “谢你给我解毒!” “用不着谢我,你应得的。” 听了这句话,卫明杰的眼底折射出奇异的光芒,就像是刚刚拿到奖赏的糖果的娃娃一般,满眼希冀的说道:“那,君拂,你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原谅吗?不可能,曾经刻骨铭心的恨意哪儿那么容易消散,如今最大的宽容,也仅止于再无瓜葛。 想着,卫君拂悠悠转身,看着他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身影,还是下意识的关上了房门。 “卫明杰,其实你不用做这些……” “不,我是真心实意的在向你赎罪!” 赎罪?多讽刺的一个词儿? 卫君拂低迷的眼神重新回到桌案前,用手沾着几滴凉茶在桌面上横七竖八的写着两个字…… “赎罪?卫明杰,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不,我真的错了!” “哦?那你说说,你到底错在哪儿了?” 嘴角溢出的冷笑中藏着太多的苦涩,卫君拂百无聊赖的哼笑着。 “君拂,我们一直都太过迷信,正如你所说,谁也不想要看到母亲的死;可那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应该坦然接受,而不是一味苛责你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急切的一口气把话说完,却发觉卫君拂连眼睛也未眨一下,卫明杰又急忙上前一步:“还有,君拂,我知道你是个心肠很好的姑娘,你小时候对我们几个无微不至的照顾,你对我们的刻意讨好,你无时无刻不再想尽办法靠近我们的心,可是我们却亲手将你推开了……” 悔恨交加的泪水滚烫的滴落在桌面上,但卫君拂的心中却怎么都无法再掀起任何涟漪了。 “君拂,现在我明白了,我会……” 急手抓住卫君拂的手,却被她无情扫落。 抬起眼眸,那双笑得分外迷人的瞳孔深处,却闪烁着幽冷与愤怒的光芒:“你明白了?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为时已晚。” “不是,君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会……” “给你机会?卫明杰,你拍着胸脯问问自己,小时候你给过我机会吗?你幼时贪玩,总是上蹿下跳,可府上没人敢拦着你,只有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哪一次不是你摔倒的时候,我给你做了垫背的?为此,我三岁的时候,浑身上下断了几根肋骨,折了几次大腿,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因为每一次你摔下来之后,都只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是因为有我这个扫把星在,你才会摔倒的!那时候你想过我的心情,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心,破了个洞,卫明杰才逐渐康复的身体,缓缓的摇晃了几下。 卫君拂置若罔闻,又几近歇斯底里的狞笑道:“还有,你畏寒怕冷,所以每到冬季的时候,夜半都需要有人给你添柴增暖,你有想过是我在冰天雪地抱着柴火不知摔伤了几次才爬进你房中给你添的柴吗?” “别,别说了,君拂……” “我小时候没有什么殷切的渴望,只是希望你这个年岁与我相近的四哥哥能多看我一眼,所以我用了半年才从父亲那儿讨来的卫娇娇不要的衣衫穿上给你看,但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诬陷我偷了她的东西,你还让下人当众扒掉我身上的衣衫,将我锁进柴房,那时候是新年之初,隆冬腊月,你何其的残忍?差点儿将我置于死地!” 字字珠玑,卫明杰轰然倒地,抱着头痛哭失声。 他到底做了多少残忍的事情,才会让君拂对这些事刻骨铭心?他从不知自己小时候竟是如此刻薄,这一刻,他甚至想到了要去死,要用自己这条命去赔给卫君拂…… 但耳边忽然又奇异般的响起甜笑,卫明杰扬首,就看到卫君拂眉飞色舞的看向窗外,口中低吟:“所幸,这一切,现在都过去了!”? 第61章 相忘于此 “我现在有二哥哥疼我,他很宠我的,他给我钱花,给我买新衣服穿,给我撑腰,不许旁人欺负我!” 突然有着很深的后悔,他后悔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不然,他也一定能够在卫君拂的脸上看到这种因他而产生的微笑…… “君拂,四哥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真的只要一次就好……” 双手埋在掌心之中,却突然被一只有些冰冷的小手抓住。 他错愕至极的抬起头,卫君拂早已恢复了往昔冰冷的样子。 “卫明杰,你不用做这些,我虽然无法原谅你,但是却也不想要在为难你,往后的日子,我想你也应该替你自己好好想想了。” “可是我……” “人活一辈子,并不只是一味的要在追悔中越陷越深,你应该抬起头向前看了。” “但是你……” “想想,你从小到大,除了一味的心安理得接受着所有人给你的爱护,你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内心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呢?” “内心?” “卫明杰,以前,我也一直都把你想成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但是这一次,你证明了你自己,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做到,不是吗?” “我做到……” “不是吗?你兽医的那些技艺,其实与我不相上下,这是师傅偷偷告诉我的;所以,以后不要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你要静下心来想想你自己的未来,你要想想,究竟你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一味的听从卫家给你做的安排。” 说完这些,她发觉卫明杰整个人呆若木鸡的表情,随即将刚刚撰写的兽医的书册放在他掌心中,头也不回朝着门外走去。 “卫明杰,我们以后,就相忘与此!” 相忘与此?可他们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妹啊! 再回首,卫君拂早已飘然而去,他攥紧掌心的书册,痛心疾首的想要追上去。 一人挡在门口,高大的身躯脸上泛着幽冷的光芒:“若不是你现在已经真心悔改,就凭我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我早该将你千刀万剐了。” 卫明杰讷讷开口:“大表哥?” 陈守常看着他消瘦了不少的面颊,从手中塞过去一碗人参滋补汤:“喝!我爹专门让军医给你炖的!” 大舅舅?那他们…… “大表哥,你们一向跟君拂关系好,可不可以替我……” “你就别再逼她了,我想她现在能对你和颜悦色的说这些话,其实她心中已经开始原谅你了,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可我只是想要承担起一个哥哥该有的责任,我也想要在君拂的脸上看到那种笑容……” 心窝里一阵泛着酸水,陈守常望着卫君拂离去的背影,心中窝火:别说你想看,我特么还想呢!但是君拂除了对卫家二小子会那种笑脸,对着陈家人的时候更多的是拘谨与说不出来的小心翼翼。 “听我的话,凡是慢慢来,你看,你二哥也不是一下子就……” “……我二哥,还真就是一下子就让君拂那么喜欢了。” 垂头丧气的话语,敲击着陈守常的内心,五味杂陈的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卫家问问卫景谌,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卫君拂这么上心对他好的! 像是难兄难弟一般,陈守常郁卒的表情配上卫明杰,最终磨磨后槽牙。 “我说……你就没好好想想?君拂不是给你指了一条明路吗?说不准只要你找到自己的定位,让她安心之后,她就很快原谅你了!” 是这样吗? 卫明杰的性子一向单纯,被陈守常怂恿着,突然浑身来了力气,他抱紧怀中的书册,郑重其事的点着头:“大表哥,你说得对,只要心够诚,铁杵磨成针,我会让世人都知道,我是卫君拂最引以为傲的哥哥!” 哒哒的远去脚步,些许脚滑打了几个趔趄的倒霉样,却还是那般兴奋离去的背影。 “大哥,你这么骗他好吗?” 神出鬼没的身影,透着淡看世界的嗓音,把陈守常吓了一跳。 他拍着胸脯,哀怨的盯着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陈守年,拧眉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要做的。” “能被你给骗了,这世上除了那傻小子,还真没别人了。” 听出他口气中的揶揄,陈守常用手肘怼了自家兄弟几下:“听得出来,你也不怎么讨厌他了?” “起码比起卫家那两个呆头鹅,这个算是开窍的了!” “可不就是,我就不明白,卫家兄弟的眼睛是长在天花板上了?卫娇娇那种伎俩都看不出来?” “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是说到底,我就不服气了,凭什么他们家老二就能得到君君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 “你就是眼馋!”无情的奚落了老哥之后,陈守年扶一扶衣袖,不带走一点云彩。 “阿嚏!”竹渊深处,一人打了个喷嚏,瑜飞慌了手脚:“公子,您着凉了?” 摆摆手,“无碍,就是突然背脊一阵恶寒,现在没事儿了。” “公子,我说咱们家五小姐真是聪明,那是一点就透,这一次,宫里那位终于知道六皇子是个什么德行了?” 可卫景谌却眼底幽幽,他放下手中的书,叹息着说道:“我留下那封信不过就是怕君儿在卫娇娇那儿吃了亏,谁承想那丫头天大的胆子,连六皇子也敢得罪,怕是以后……要在她身边加派人手保护了。” 果然,说什么来什么,第二天早朝上,有人直接参了陈国公府一本。 原本就对六皇子之事心存芥蒂的惠景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面沉似水:“兵部,你何事参他陈国公府?” “皇上,臣听闻,此次军马之事,乃是陈国公府擅自动用了民间偏方,按照我朝律法,军马需得以士兵同等待遇,如此,该是御马署的官员前去救治,陈国公如此,是明知故犯,是藐视皇权,是以下犯……”? 第62章 又来题了 没说完的话,直接被人踢中后脑勺倒地晕了过去。 陈国公陈阳朔阴沉着一张脸,起手说道:“皇上,他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皇上,你也看到了,医治军马之人乃是我陈国公府之人,又岂是平民?” “陈国公,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听闻救治军马的是个姑娘?我怎么就不相信一个姑娘家能有这种本事?怕不是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们陈国公府才不屑做这种事……” 朝堂上被一个大嗓门震得嗡嗡作响,继而,不少人群起围之:“皇上,他陈国公府的少将军敢公然咆哮皇庭,这是在藐视皇权!” 陈守常愣了一下,看着父亲被人攻击,最终在二弟的眼神下跪倒在地:“皇上,微臣不敢,实在是因为一时气急,才会如此莽撞,臣甘愿受罚!” “皇上,现在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而是陈国公府有意蒙蔽皇上,试问,他们居心何在?” 瞟了一眼下面所有群起围攻陈国公府的大臣,惠景帝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龙椅,却并没有马上出声制止。 何为皇帝?何为朝廷……权衡利弊,平衡党羽才是他最应该做的。 如今陈国公府势力做大,让其他党羽的人灭一灭他们的威风也好。 久不见皇帝开口,陈国公抬起头,看着那双微微眯起似是在享受一切的目光,心中骤然明了。 他突然冲出重围,拱手作揖:“皇上,臣不敢有半点儿欺瞒,这次的事情的确没有民间兽医插手;更何况,医治军马的人,可是左相的千金!” 话语一出口,朝堂上鼎沸的声音瞬间湮灭,无数的目光投注在一直处于中立地位不声不语的卫承弼脸上,让他有些为难,有些不自在…… “左相,陈国公所言可是真的?” “这个嘛……臣并不知晓小女还有此等本事。” 一句话,瞬间将陈国公府打入谷底,就连一味只是看笑话的皇帝,也在此刻睁开了双眸,看向了卫承弼。 “皇上,臣实在是不敢欺瞒,小女自幼在乡野间长大,她就是个野惯了的丫头,臣实在不知她还有此等本事!” “卫承弼,你再说一遍!你明明亲眼看到了我骑兵营中的马匹都在君拂的手下逐渐康复,你怎敢……” “陈国公,本官也只是说明了我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与我如此大呼小叫?的确,我是看到军马逐渐康复,但其背后真正用药之人到底是不是卫君拂,本官又怎会得知?” 你……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父亲?或者说,卫承弼心中揣着什么阴谋?他难道连安云都不顾及了?这是想要彻底与陈国公府撕破脸? 压根儿咬的咯嘣之响,陈阳朔实在是有些忍不下去。 出身武将之家,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文官惺惺作态的嘴脸。 怒从心中起,举起拳头正欲招呼过去,就听见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启禀皇上,老国公在殿外求见。” 怎么?连颐养天年的老国公都给惊动了? 皇帝总算是扶正了身子,他轻声说:“还不有请老国公进殿。” 陈家老国公花白的胡须,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从一进门便四下打量着周遭的氛围,继而敛下眼眸:“老臣见过吾皇万岁。” “老国公不必见外,看座!” 看得出来,即便他早已退出朝堂,但威望仍在,这也是陈国公府至今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老国公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陈阳朔,目光最终落在了一脸心虚的卫承弼的头上,随即冷哼抬首:“吾皇万岁,刚刚老臣在外面听得里面争吵不休,是某些人在质疑我家君君的本事?” 听这话,看得出来这位卫家的小姐在国公府的地位不容小觑,刚刚还喋喋不休之人立马缩了脖子。 老国公再次将目光落在卫承弼的脸上,不疾不徐的说道:“左相,有人当庭羞辱你的女儿,你却还不闻不问,老夫倒要问问你,若是我家安云地下有知,你良心可会安?” 安云?安云……卫承弼的心像是断线的风筝不停下坠;他止不住的颤抖垂首不语。 “再者说,君君从小就没了娘,可老夫却不见你对她有半点儿仁爱之心,老夫到想问问你,这个爹,你做的配,还是不配?” “我……”卫承弼激动的抬起头,瞧着自己这下彻底成了朝堂诸人的笑话,不觉心中又开始不停下坠。 他已非当年吴下阿蒙,为何国公看他的眼神永远是这种逼视?他现在可是位居一品,本该是与国公府平起平坐的。 思及此,他状着胆子开口道:“老国公,正因为是她的父亲,我才深知她的脾气秉性,君拂这孩子一向喜欢撒谎夸大事实,我只是不想……” “住口!我家君君人美心善,脾气又好,哪里由得你这么说她?” 陈阳朔大喝一声。 “放肆,还不跪下,这是朝堂,有皇上在的地方,岂是你们无法无天的地方?皇上,老臣教子无方,还请责罚!” 老迈壮硕的身躯已经起身,谦卑至极的躬身施礼,给足了惠景帝的面子。 “免了免了,朕心知陈国公也是爱外甥女心切,朕不怪……” “皇上明鉴,既然是要为我君君讨还一个清白,那不如就当众比试一下,如何?” 当众比试?好像有点儿意思…… 正好近来因为军马再加上后宫的琐事,他这个皇帝有些意懒心倦,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惠景帝想着,恩准了老国公的提议,三日后,卫家这位出身高贵,却身份有些尴尬的嫡小姐就要出站御马署的官员了。 一时之间,就连民间的百姓也开始津津乐道,似乎都期盼着这么一件事…… 喝口茶的功夫,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金彩彩嘬着金烟袋笑望着对面的小主儿:“我说你行啊!这么快连皇上都开始注意你了!你这是准备将咱们家的生意做到宫里去?”? 第63章 战御马 挑了个汁水丰满的葡萄塞进口中吐了皮,卫君拂轻笑:“有何不可?你看看咱们现在的生意,那不是红红火火吗?” 这话要是搁在以前,她指定会当做笑话,可如今…… 看着长乐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忙得犹如陀螺,每个月末是赚得盆满钵余,以往吃不饱穿不暖的姑娘们,现在一个个是富得流油,都舍不得离开,她就真把眼前的当做了小姑奶奶在供奉着。 “我说小君儿啊,那你是怎么想的?” “金姐,金姐,卫掌柜的又出息了!” 差点儿被烟呛了嗓子,金彩彩一双媚眼儿翻飞:“我说小君儿啊!你又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了?” “金姐,你不知道,朝廷的榜文都下来了,说是三日后,咱们卫掌柜的要单挑御马署呢!” 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卫君拂抓了一把瓜子,凤眉杏核眼柔媚看向窗外:“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要知恩图报一下!” “就你?我还以为你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呢!你还有图报的时候?说来听听,到底何方神圣,让你这么高调的想要报答一下?” “彩彩,跟你说个正经事儿,你觉得咱们长乐坊最近的生意如何?” “那还用说,现在满大街的男人一半儿出来都直奔咱们长乐坊,你说也奇怪,以往我这儿的姑娘穿得那是少得很,也不见他们这般积极;可如今,就为了几口酒,倒是拼了老命了。” 一点儿也不奇怪,男人嘛!酒色之事沾得多了,身子早就亏空的很了,这药酒有滋补的功效,喝过之后,身体会逐渐康复,谁会不爱? 偏偏这满京师只有长乐坊有,他们当然卯足了劲头往这儿冲。 卫君拂哼笑了一声,随即轻飘飘的开口:“彩彩,我近来也没有闲工夫管这边的事儿,但我想着,既然咱们长乐坊的药酒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不如趁此机会继续做大。” “怎么个做大法儿?”谁会跟钱过不去不是? 金彩彩可谓是双眼放光,卫君拂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金彩彩竖起大拇哥:“还真有你的,那就这么办了。” 从后门披上披风,专门坐上了二哥哥为她准备的马车,几经转弯,回到了陈国公府。 一进门,一群人冲上来,七嘴八舌。 卫君拂眺望不远处那局促想要上前,却又畏首畏尾之人,立马报以各种微笑:“没事儿,我就是出去透透气。” “君君,你不知道,今天在朝堂上……” “守业,别乱嚼舌根子!”总是怕卫君拂若是听了卫承弼的那番话,心中定然会不好受,细心的陈守年呵斥着弟弟。 “君君,你进来,你外公有话要与你说!” “是!”卫君拂在陈家,一再乖顺的表现,反而让陈家人有些心中难受。 老国公捻着胡须将今日之事告知,卫君拂欣然答应的表情,是让几家欢喜几家愁! 老夫人不无埋怨的说道:“君君说到底就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本就该是咱们护着的,你可倒好,胳膊肘往外拐,若是她被人欺负了,我可不依。” “外婆,怎么会呢?外公最疼君君了,她才不会让人欺负我呢!” “你听听,这才像话,君君可是咱们陈国公府的人,我看谁敢欺负她;在说,我就是见不得有人说君君的不是,他们都算个什么东西!” 气得口鼻喷气的表情,卫君拂却一再的感到心中暖洋洋的。 出门左转,差点儿撞在一人身上,他马上搓着手倒退了几步:“君拂,我只是……有点儿担心你,不然,这次,让我跟你一起去!” “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我只是……觉得以娇娇的性子,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卫明杰倒是没说错,她虽早已想到卫娇娇会留有后手,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让六皇子对她这般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若不是二哥哥早已得知消息,并让她与外公早早做下商定,恐怕今日朝堂上,大舅舅一定会因她只是冲撞了皇帝,并因此埋下不安的种子。 三日后的清晨,一向不对外的御马署今日却大张旗鼓的开了门。 几个拽的二五八万一样的老头子捻着胡须满脸不怀好意:“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她懂得什么叫做御马,什么叫做兽医吗?” 这些讥笑此起彼伏,卫君拂坐在马车里寸寸冷笑:不知道是哪些御马署的人在军马病了之后六神无主,求神无门,如今可是刚刚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陈家三兄弟坐在马背上,怒火中烧大喝一声:“让开,陈国公府卫君拂到!” 来了来了,陈国公府的人来了。 百姓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卫君拂信步款款走下来,不卑不亢的表情看向御马署。 似是接触到她飘过来的寒光,刚刚还夸夸其谈的各位,突然之间偃旗息鼓,默不作声。 一阵冷笑,卫君拂缓缓开口:“各位前几日在军马病了之后束手无策的样子,我至今可是都历历在目。” “你……” “还有,各位若真是深谙此道,为何当时却六神无主?竟连这些马匹是因为吃了发霉的草料以及被下毒引起的连锁反应都查不出来?” “我们那是……” “说出来,似你们这帮人,每天吃着朝廷的粮饷,却一点儿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最起码的心思都没有的人,让你们坐在这御马署,简直就是对这些军马最大的耻辱。” 被一个小丫头训斥的体无完肤,几个自认经验老道的马倌儿一下来了精神。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不过就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否则我们一定能看出其中门道,也用不着你这种乡下学来的粗鄙手段对待皇上的军马了。” “放屁,若不是君拂出手,这些马早就死了,而你们现在大概也一个个都蹲在大牢里等死呢!怎么这么不要脸?” 背后冲出一人,百般维护的冲着那群老东西嘶吼。? 第64章 长佩公主 人群中的百姓突然缄默不语,转瞬间,雷鸣般的掌声,“这位小哥儿说得对,他们都是一群只知道中饱私囊的家伙!” “你们御马署,说白了就是只会拿钱捧臭脚,有几个有本事的?” “人家姑娘说得是实话,乡下的兽医又怎么了?替我们解决了多少事情?卫小姐,我们支持你,今天,你一定要将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 一群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卫君拂扭头看了一眼替她说话的卫明杰,冷着面走入内院。 “六皇子到!” 这个时候,他的突然出现,显然这次事情背后的推波者,与他脱不了干系。 众人齐齐弯腰施礼,景云天一路高高在上的走进门,眼神却扫视在卫君拂的脸上。 “卫家五小姐,有些话本宫本不想说;但想来,既然你是卫家的女儿,也该明白所有的门户阶级,你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还是不应与一些贱民同流合污,这样难免有损卫家门风。” 门风?阶级?不过就是这些自以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骨子里的劣根性;撇除这一切,在她卫君拂的眼中,这位仪表堂堂的六皇子,说起来给她二哥哥提鞋都不配。 面上掬着一捧甜美纯良无害的笑容,卫君拂微微一拂,悠悠然开口:“六皇子教训的是,君拂定当谨记在心;不仅如此,等我回府之后,一定会好好教导娇娇的,毕竟庶出的子女,不是什么人都能高攀幻想的!” 脸色僵硬而冰冷,目光锐利的看向了卫君拂,景云天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娇娇是你父亲续弦所生,怎能说是庶出?” “呀,难道六皇子不知道吗?娇娇的生母,正是君拂母亲当年陪嫁的丫鬟,就算身份再怎么提高,在陈国公府,也永远是个丫鬟呢!” 陪嫁的丫鬟?娇娇怎么没提起过这件事? 从景云天那变换莫测的表情中,卫君拂猜出卫娇娇一定隐瞒了这件事,不觉心中恻恻冷笑。 恼火之间,随着外面突然散开的人群,四周静谧下来。 景云天转身过去,先是微微一愣,继而脸上浮现出一层冷笑,恶毒的眼神直逼向了卫君拂:“卫家五姑娘,这位你想必不认识,不如由我来为你引荐一下,这是我姑母,长佩公主。” 心中一阵恶寒,胳膊上不觉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对于这个女人,她太过于历历在目;上辈子,她没少遭受这个女人的冷眼与刁难,而所有的根本,都是因为卫娇娇在背后的挑拨。 这一次,她必定要先一步扭转乾坤。 顺着景云天的视线看了过去,女子徐娘半老的年纪,如今发丝上仍旧是一丝不乱,过于教条与紧绷的面孔,让人一眼望过去,到有点儿像电视中刻薄的老修女形象。 “云天见过姑母,您今日怎么有闲心来这儿了?” “怎么?你这是不欢迎本宫?” 脸上冷冷清清,即便是面对至亲,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一点儿温情;但她说话间,却将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卫君拂。 从她眼底那觑暗不明的状态,卫君拂还是轻易的捕捉到了一点儿恨意。 是的,这个长佩公主恨她,理由则是……她长了一张与亡母太过相似的面孔。 据闻当年长佩公主新寡,看上了才刚入仕途的新科状元卫承弼,原本想着要皇帝赐婚;却不成想,陈国公府的三小姐抢先一步与之成亲…… 想到上辈子自己在临死的时候,卫娇娇站在她面前得意洋洋的告诉,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这位长佩公主将对母亲的恨意全都转嫁到她的身上来,不觉攥紧了拳头。 不,她不会再让这一切重蹈覆辙,她定要靠着自己来改变一切。 想到这里,强忍着脸上不安的神情,卫君拂轻轻靠了过去:“卫君拂见过公主殿下。” 眼神闪烁着落在了卫君拂的脸上,纵有几分强硬,却还是难免产生了一些细小的裂痕:“你就是卫君拂?长得还挺像的!” “是,回公主殿下的话,君拂是与父亲长得十分相似,连府上的二哥也说,我若是换了男儿装,更像父亲年少的时候了。” “父亲?不,本宫是说……罢了,仔细看看,你也的确与你父亲十分相似!” 提及那心头无法碰触的白月光,长佩公主脸上的冷骇之气竟稍有缓解,面露惆怅之色,随即话锋一转。 “听说是你医治了军马?” “回公主的话……” “回公主的话,此事有我主事,君拂只是从旁协助,若有什么不妥,小人一力承担。” ……挡在二人之间的身影一躬倒地,却默默的将卫君拂拉到自己身后全力保护。 长佩公主挑了挑眉,看到卫明杰起身的那一刻,双眼竟有些恍惚:“你是……” “卫家四子卫明杰!” “明杰啊,你跟你父亲,还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当年……” 意识模糊,似乎已经开始陷入当年的情潮之中不能自已,卫君拂与卫明杰看得真切,不敢作声。 忽而,长佩公主的脸上竟扬起一抹笑,她和颜悦色的说道:“别怕,皇上一向公正,若这次的事情并无民间组织插手,按照我朝律法,你当该论功行赏。” 这么大变化?就因为卫明杰长得这张脸?心中哭笑不已,卫君拂还是默默退到了一旁。 比赛分做三轮,第一场,锣响! 卫明杰首当其冲出现在赛场上,他炯说的眉眼看向对面,拱手说道:“请出题。” 一匹身材干枯的行将就木的瘦马被人牵了上来,从对面之人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中,卫君拂隐隐感到不安。 “我说卫公子啊,你要是现在下场,还不算丢脸。” “我为什么要下场?我看该下场的应该是你们。” 耳闻他冥顽不灵,对面之人哼笑着,将瘦马丢在卫明杰的手中,眼底得意至极。 “既然说你们有本事,那就看看这匹马得了什么病?”? 第65章 卫明杰获胜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卫君拂还是第一次替卫明杰感到紧张。 明眼人看那匹马,不过就是老瘦干枯,即将步入死亡的行列;但假若卫明杰真的这样说了……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马儿,卫明杰脑海中则是浮现出当日在乡下的时候,田老头没事儿总是塞给他的那些兽医的书籍。 他小心翼翼的低下头,用手去触碰那匹瘦马的鼓鼓囊囊的腹部,眼见着它开始不安的躁动,卫明杰转身与卫君拂对视了一眼,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而后看了看四周。 “它确实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用你说?该不会是你不知道它得了什么病,所以,就想要在这里拖延时间?” “都闭嘴,听他把话说完。” 长佩公主倒是素来公正,手中捻着佛珠,眼神却一直落在卫明杰的身上。 “公主,我看各位马倌大人好像已经胸有成竹,不如就让双方各自在纸条上写下这匹马的病症,在一一让公主对证,可否?” 听了这句话,长佩眼神带有深意的看向了卫君拂,脸上看不出的形色:“那倒也算是个精明的姑娘!” “姑母,本宫以为,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故弄玄虚做这些虚事又如何?” “六皇子,你父皇做事一向讲究真凭实据,如今,你却连什么都没看见就下了定论,是否不妥?” 怎么会这样?母后将姑母请出来不就是为了帮他的?为什么姑母今天突然变了样儿? 六皇子景云天的心中透着太多的困惑,眉眼中厉色重重…… 两张纸条,最终落到了长佩公主的手中,她翻看了一下,随即交给了六皇子。 “卫家公子,你说……这马的腹中长了马宝?何为马宝?” “回六皇子,马宝乃是马的胃肠中因消化不良长期囤积变换出来的结石,俗称马粪石;但其却是一种十分贵重且稀少的药物。” “一派胡言,六皇子,书中虽有关于马宝的记载,但却从没人发现过;他说马宝,岂不是荒天下之大缪?” “姑母,本宫觉得这些马倌所言不虚,什么马宝?本宫从未听说过。” “回公主殿下,马宝却有记载,不能因为本朝无人见过,所以就一杆子打翻所有的定论,不是吗?” “你先坐下,本宫自有定论。” 长佩公主的眼神始终不肯落在卫君拂的脸上,她目光卓越的看着场上那匹马,随后开口道:“既然无法分出胜负,那就杀马剖腹一探究竟。” “公主,这可是……一匹宫中的御马啊!”侃侃不可终日的低声诉说着。 长佩公主一声冷笑:“不过一匹马而已,难道皇上还能为难本宫不成?杀!” 一声令下,多少让人心生畏惧之色,不得已,那匹瘦马被人拉了下去。 ……“公主,公主,您瞧瞧这是什么?神了,还真是神了啊……真有,真有啊!” 跟随而来的太监笑若莲花,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叽叽喳喳。 下人手捧着一盆血肉模糊的东西过来,众人不免掩住鼻子,也长佩公主也有所闪躲。 独卫君拂走上前去,不嫌脏污的将盆中的东西尽数在场面前每个人展示一遍。 看着那些老东西面如死灰,卫君拂冷笑道:“各位想必也从书中看到过关于马宝的记载,那据各位所看,这东西该是什么?” 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只有在书中才会出现的东西,还真就在本朝出现了。 一个个霜打的茄子那般垂头丧气,卫君拂终于慧心一笑。 心,颤抖了半晌,卫明杰哆嗦着嘴角,不觉用垂首掩饰着自己的窘迫:君拂笑了,因为他胜利了,所以他妹妹笑了,这笑容是因为他…… 无比的激动,卫明杰暗自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头,看向对面:“还有什么,尽管使出来!” “我说,卫公子,咱们本来说好了今日之事本该是卫家五小姐出面,你现在出来了,又算怎么回事儿?公主殿下,我觉得他们这是在作弊!” “你……你们这是矫枉过正,我与君拂师出同门,为何不能替她?” “呵,呵呵呵,好,很好,既然各位觉得不公平,那这一场,我来与你们比试,如何?” 长裙摇摆在风中,脸上的笑容却让人心头一阵阵冰冷。 女子出场,早就预谋好的诡计即将上场。 六皇子景云天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开口道:“其实,据本宫所知,这御马署,会的并不只是医治军马以及皇家的御马,他们还得……擅长驭马之术;既然刚刚卫家公子已经展示了医治的手法,不如这一场,就比赛驭马之术,如何?” 驭马?听闻此言,在场的几个男人脸色陡然一变,激动的站起身:“六皇子,君君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这驭马之事如此危险,她怎能承担?” “几位大人,那按照你们的意思是说,这场比赛你们陈国公府算是认输了?” “你……”连一向不易发怒的陈守年都难得有了气恼之色。 “认输?六皇子,不战而降,在我祁国,乃是叛国,是孬种的表现;我卫君拂虽不才身为女流之辈,却也不甘心背负这千古骂名;故而,这驭马一站,我迎战。” “君拂,你别胡闹,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你伤了,那我该怎么向父亲交代?” 说完这句话,卫明杰却愣在当场。 交代?他需要吗?依父亲对待君拂的态度,怕是就算她真的伤了,父亲也根本不会在意。 一次次被自己所惊吓的同时,他才越来越明白为何卫君拂对卫家如此决绝:一个从未给过她温暖的地方,她又怎会将之当做是避风港?或者是家? 卫君拂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坚定的将目光落在了上座之人的脸上。 “若我真的伤了,那也是命,怨不得他人;更何况,在我祁国,并非所有女子不如男;长佩公主当年随皇帝出征,不也曾历斩敌首与马下吗?”? 第66章 不怀好意的较量 端着茶的手停顿了一下,长佩公主的眼神最终再次落在了卫君拂的脸上。 显然,她十分不喜欢这张面孔;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又十分的对她的胃口。 一时间面色有些纠结,所有人都似乎在等着她发号施令。 轻啜了一口热茶,长佩公主说道:“难得还有人记得本宫当年之事,既然她有这份勇气,那就让众人看看她的本事!” 心中窃喜,姑母总算是替他说了句话,这一次,他一定要像娇娇说得那样,彻底让这个卫君拂从他们的身边消失。 眼神朝着下面偷望了一下,有人会意的缩着脖子走了下去。 马场上,嘶鸣声此起彼伏,二人牵强的扯着一匹高头大马来到卫君拂的面前:“五小姐,就是这匹马,您可千万要牵好了呢!” 阴阳怪气的声调,让卫君拂深感不舒服。 她看着那双目通红,不停用鼻孔喷气的暴躁马匹,心中早已了然:怕是这背后早已有人想好了办法,让她今日出不了这御马署的大门了。 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卫君拂回眸一笑,安抚着陈家三兄弟的情绪:“没事儿,我能应付得来。” “不行,君君,那匹马它四肢咆哮,显然还是未经过驯化的,你不能接近它,太危险了。” “大表哥不相信君君吗?”娇滴滴的嗓音却说出铿锵之语,再看卫君拂坚定的眼神,一时间堵住了陈家人的嘴。 “嘿嘿,五小姐,等会儿可千万不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免得花了你那张脸,本来嘛,你这一身的煞气连亲娘都克死了,若是在变成丑八怪,可就更没人敢娶你了!”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撕了你的脸!”卫明杰暴跳如雷,若不是陈守年在一旁抓着他,早就冲过来了。 “彼此彼此,宋官人,莫说我这张脸还能看;就说说你自己,原本这张脸就已经惨不忍睹了,若是你再摔了个大马趴,怕是你爹娘都认不出你来了,就更甭提娶媳妇儿了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我家君君说得对,也不瞧瞧你自己的德行!”陈守业拍着大腿,有些忍俊不禁的狂笑出声。 “老三,二位殿下在此,不得无礼。”重重的拍了陈守业的后脑勺一下,陈守年规矩的道了歉。 那位叫做宋官人的男子眼神如针扎一般恶狠狠射向了卫君拂,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六皇子的脸上……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可这一切的小动静,并没有逃过长佩公主的眼睛,她只是放在眼中,并没有戳破。 马儿近在咫尺,卫君拂却怎么都不能靠近,耳边的铜锣已经敲响,看着那得意小人扬声大笑着跳上另一匹马背,卫君拂暗自咬了咬银牙。 她出其不意的跑到了烈马的身后,似是感觉到有人靠近,马儿嘶鸣着转身的瞬间,卫君拂却找准了时机,跳上了马背。 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让马惊叫着上蹿下跳,企图将卫君拂从马背上摔下来,为了保持平衡,卫君拂只能死死抓住马鬃,趴在马背上,尽量安抚它。 忽而眼前一片黑影飘过,卫君拂正抬起眼,就看到宋官人从她身后纵马窜了上来,擦身之际,他脸上阴笑连连,口中嚅嗫道:“五小姐,你可别怪我!” 糟了,卫君拂正打算挺直脊背,但宋官人的暗算却随之而来。 一根细若牛毛的长针突然扎进烈马的后臀,吃痛的瞬间,它立马疯狂起来,咆哮嘶鸣着想要将卫君拂从马背上摔下来。 “君君……”在场的陈家的几个儿郎迫切的想要冲过去。 而此刻的六皇子却心安理得的摆摆手:“比赛现场,不得有任何人捣乱。” 十几个宫中侍卫顷刻间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却将所有的危险都留给了卫君拂。 明摆着就是想要她的性命,看来卫娇娇没少给这位六皇子吹枕边风呢! 卫君拂咬紧牙关,但摩擦的缰绳已经让她的掌心出了血。 看向四周,长佩公主仍旧是一脸安然的喝着茶,似乎并没有出言阻止的打算。 树梢上,几个人蠢蠢欲动:“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出手?” “不行,长佩公主与六皇子在场,若是咱们冒然现身,只怕会让主子的身份提早曝光。” 所有人都替卫君拂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此时,危机再次出现,身旁府宋官人像是看到她如此不服输的态度,决定给她最后一击。 他骑着马用力朝着卫君拂这边撞了过来…… 烈马本已受伤,再次遭受攻击之后乱了方向,突然朝着人群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在所有人尚未反应的时刻,烈马已经不受控制的冲过层层防线,眼看着抬起脚就要朝着长佩公主那逃走的方向抬起脚…… 卫君拂眼底一层寒光浮现,紧抿的红唇吐出一口浊气,杀机毕现。 单手抓住缰,另一只手在颠簸中突然扯下头上的发簪,在所有人尚未反应的时候,用尽全力从倾斜的马背上纵身而起,用力朝着烈马的脖子扎了下去。 一声悲鸣,马儿最后的扬蹄咆哮,最终身体蜷缩着半跪在地上,而卫君拂从马背上滑落,只觉得脸颊上微微刺痛。 “公主殿下,您没事?公主殿下!” 所有人冲了过去,长佩公主虚掩着鼓噪的心跳,她眼神矛盾的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女孩。 刚刚危机发生的一瞬间,她身边竟没有一个人打算舍命相救,却都是急着先自己逃离;唯独这孩子,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姑母,您没事?” 马后炮的声音带着几分忧虑。 长佩公主阴森森的目光看向他:“这时候才想起本宫来?六皇子,刚刚我看你逃得倒是比任何人都快。” 有些无地自容,景云天捉襟见肘的狡辩道:“姑母,我只是刚刚被那群下人簇拥着离去,若不是他们,本宫一定第一个……” “够了。”呵斥的嗓音,却在垂眸的时候发觉脚面前的地上此刻正滴答着几滴新鲜的血液。? 第67章 情理之中的获胜 滴滴答答,四周渗人的冷空气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长佩公主目光冷了一冷,随即开口道:“卫君拂,抬起头来。” 轻抚着额头上的血口,卫君拂不慌不忙抬起头,只一眼,陈国公府便炸开了锅。 “君君,你这是怎么了?二哥,放开我,我非得杀了他不可。” “嘿,二表哥,我没事儿,就是额头擦破点儿皮。” “怎会没事儿?你一个女孩子家,伤了脸……” “传本宫的命令,太医速来给卫君拂诊脉治伤。” 出人意料的是长佩公主毒卫君拂的关照,以至于所有人都微微愣了一下。 “姑母,我看今天的比试可以算是御马署的赢了,毕竟驭马又不是让她杀马……” 六皇子得意洋洋的话语还未说完,长佩公主;脸色阴沉:“六皇子,身为皇室子孙,难道何为轻重缓急都不知晓吗?此事本宫必将亲自回复皇上,今日之事……” “回禀公主,臣女以为,今日的比赛,该是我们赢了。” 这该死的求胜欲,长佩公主拧紧眉头看向卫君拂。 “你身为一个女子,一张好端端的容貌如今都毁了,还操心这些事情做什么?” “回公主的话,正如公主所言,凡事都要讲究个轻重缓急,而今日君拂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这场比赛,若是不分出个胜负,公主要如何到皇上面前去奏报?我陈国公府的冤屈,又如何能洗刷?” “你……这股子倔强的气势,倒是跟你爹挺像的。” 像他?卫君拂心底一阵鄙夷,她捂着额头看向四周焦急的目光,报以安抚的微笑:“公主殿下,诚如刚刚六皇子所言,驭马之术,乃是为了让马儿驯服,而不是杀马……” “姑母,她自己都承认了,这场比赛毫无疑问是御马署获胜,陈国公府并无能力,此次军马得病之事……” “住口,连听旁人把话说完的气量都没有,日后又怎能堪当大任?” 看着六皇子垂头丧气得病表情,卫君拂感激的看向了长佩公主:“谢公主,臣女刚刚的话还未说完,所谓驭马之术,外公曾教导过,马,兽性也;若温顺,这不适合上战场;烈马,则需烈训,何为烈训?顺从者,赏之;忤逆者,斧钺刀叉使其屈之。” 赏识的眼光看向卫君拂,这一刻,竟觉得眼前的女孩与她年轻的时候多了几分相似。 “可你毕竟让它死了,若是每个驯马之人都如此,那我祁国哪里还有军马上战场?” “六皇子哪里看到那匹马死了?” “你还在狡辩?我分明就看到它……” 说话间,地上的马儿竟开始挣扎起来,鼻息间喷出来的气,吓得六皇子一不小心就躲到了长佩公主的身后。 如此窝囊之人,怎能成为祁国的储君?长佩公主脸上更多的不耐显现出来,而一旁的卫明杰急忙冲上前去,仔细打量着,面露惊喜之色:“回禀公主殿下,此马并未死,只是受了伤。” “卫明杰,除此以外,我觉得你最好也去检查一下马臀,毕竟,刚刚与宋官人才赛场上切磋之际,也相互有些摩擦。” 话音未落,那宋官人脸色大变,竟想要悄无声息的趁着无人之际偷偷玩消失。 卫明杰用手轻触马身,随即睚眦欲裂的咆哮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公主,他竟然暗算君拂的马,所以才让它受惊。” “你。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 “这根针就是罪证,你还想要推脱?公主,请明察,他这是企图加害左相府的千金,还请公主予以主持公道。” 卫明杰端着一根银针,长佩公主满脸愕然,转身怒气冲天:“来人,将这个无耻小人跟本宫拖下去斩首示众。” “不,公主,公主饶命,公主,六皇子开恩,六皇子,这整件事都是因……” 噗嗤一声,抽刀入腹的声音没过人耳,再眨眼的功夫,死尸已经栽倒在地。 六皇子景云天气急败坏的端着刀喘息着…… 似是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他神色一变,积极辩解:“姑母,本宫一向最痛恨这种下作之人,如今亲手了解了他,也算是替陈国公府解气了!” 解气?杀人灭口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卫君拂不觉更加鄙夷眼前之人。 长佩公主目光冷冷:“既然六皇子都说了这种话,那今日胜负也算是见了分晓了。” 如此,陈国公府就这么在一场不明不白之中险中求胜,可代价……未免有些过大了。 陈家几个公子冲上来,一个个想要伸手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明明是铁铮铮的汉子,沙场上见血不流泪,可这一刻,却全都泪流满面。 “君君,你这样……” “呵,没事,我真的没事,既然胜负已分,那我想,公主定然会给陈国公府主持公道,那我也就……放心了。” 虚弱的身子,一下栽倒在一片惊呼声中。 长佩公主拧眉瞟了几眼,起身说道:“回宫,无论如何,让太医尽量保住她的容貌。” “是,公主殿下!”随侍答应着,起手托着长佩公主的手腕,飘然而去…… 耳边叽叽喳喳实在吵闹的厉害,卫君拂只觉得除了头晕之外,鼻息间萦绕的那股快要呛死她的浓重膏药味,简直快要了她的命。 “别,别吵了,头疼得很!”扶额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几个男人争先恐后的想要冲到床榻前。 “咳!咳咳咳……”虚弱的病恹恹的几声咳嗽,却意外的让几个大男人像是老鼠见了猫般气急的规矩的倒退到了一边。 一股淡淡的冷香夹杂着药气飘了过来,身子已经被人圈进一具不算温暖的怀中:“君儿,醒了?” 这声音……卫君拂忍着额头上被敷药带来的沉重感,缓缓抬头…… 只一眼,她急速的吞咽着口水,恨不能现如今马上闭上眼睛重新装死。 “卫君拂,我知道你醒了,不准给我装死,看着我!” 第68章 庐山真面目 “喂,我说卫老二,你凶什么?君君她现在……” 一记又冷又狠的眼神丢过去,陈守常吞咽了几下口水,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子。 见了鬼了,战场上这么多年也不见怂过,可偏偏就是对上卫家老二这张脸,他竟感到有些心惊肉跳,不知可谓。 偷眼瞄了一下身侧一奶同胞,看着他们也一个个蔫头耷拉脑袋,要死不活的样子;看样子也是被卫家老二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房中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个人,卫君拂手指攥着被头,指节已经没了血色,甚至是连嘴唇也开始慢慢哆嗦着。 玩球了,二哥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该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不,一个一个都试试? 想着,卫君拂鼓起勇气,抬起头一双泪泡泡的大眼睛:“呜呜,二哥哥,君儿的头很疼……” “活该!” ……你妹的,有这么说的吗? 眼珠子一转,卫君拂又期期艾艾的凑了过去,小手轻扯卫景谌的袍袖:“呜呜呜,二哥哥,君儿当时可害怕了,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 “害怕?我怎么瞧着你玩的挺高兴啊!” “没。没有的事,二哥哥,君儿都受伤了,我……” “少跟我来这套,卫君拂,我早跟你说过什么?不许你给我上蹿下跳的到处惹是生非,你可倒好,把我的话都当了耳旁风了是不是?” “才不是,人家可听你话了,但是,但是我若不出面,陈国公府就会被栽赃,到时候……” 突然想起什么,卫君拂少了假装,一把揪住卫景谌的衣襟,满脸紧张:“二哥哥,陈国公府没事了?我外公他们……” “现在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毁了,毁了,听见没有?” 咬牙切齿的声音中,却带着太多的怜惜与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放任卫君拂做这些事情,现在倒好了,他的君君啊,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毁了?怎么可能?不过就是碗大块疤,等伤口再愈合一些,她用些草药就能去除掉,怎么到了二哥哥口中这么严重了? 几不可闻的嗤鼻一笑,卫君拂偷偷抬起头看着卫景谌那张好看的脸,小心翼翼的又扯了扯他的衣襟:“二哥哥,你不是不疼君儿了,你是太疼君儿了对不对?” 笑?这小丫头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她可知道,在祁国,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毁了容貌,那日后该如何自处? “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连张太医也来过了,他都说你头上的伤口太深,就算愈合,以后也会留疤,留疤你懂不懂?你说说你……” “二哥哥很介意我头上留疤?若是我头上留疤了,二哥哥以后就不会疼我了?” “胡说八道,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你把头上的疤痕去掉,不管用什么办法;而且我也决不会允许有人用此事侮辱你,否则……” 眼底透出的狠辣决绝,是旁人眼中无法看到的卫景谌。 卫君拂听了这句话,心中很是受用,用手指瞧瞧的在卫景谌的怀中画着圈圈:“那个,二哥哥,咱们两个是不是说过,以后谁也不许骗谁?” “所以呢?” “我……我要是告诉你,我是故意伤了脑袋的,你……二哥哥,你,你别生气,你别打我,我怕死!” 抱着脑袋的滑稽模样,搭配着卫景谌龇牙咧嘴抽搐的半张脸,可真是天下第一奇景。 阴恻恻的嗓音:“卫君拂,你刚刚说什么?把话再给我说一遍。” 吞咽着口水,卫君拂来回不安的搓着小手,脑袋耷拉下来:“二哥哥,我会受伤是为了救长佩公主,这件事,你应该已经听说了?” 眉飞色舞的挑动了几下,示意卫君拂继续说下去。 “二哥哥,我就是想着,陈国公府与长佩公主有仇啊!若是我不趁机做点儿什么,那陈国公府说不定就被长佩公主与六皇子联手暗算了!” “所以你就用你自己个儿的脑袋给陈国公府杀出来一条血路?” “嗯嗯,就是,二哥哥,我聪明?” ……“那也用不着搭上自己的容貌,你可知女子容貌对其一生的重要性?” 所以说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 心中鄙夷着,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卫君拂撒娇的挨了上去:“二哥哥,其实我当时就是在想,我要给长佩公主留一个很深的印象,怎么样?这样,足以让她铭记一生了?” “你是真没听我说的话是不是?我在说你的脸……” “无碍无碍,若是二哥哥喜欢我这张脸,我保证十天内还二哥哥一张白玉无瑕的面孔,如何?”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心中憋屈,门外却传来欲言又止的沉重脚步声:“君拂,是我!” 卫明杰? 想着他在赛场上的表现,姑且这个时候卫君拂不想要再与他继续抗争下去,毕竟……自己说过,二人以后如萍水相逢之人,互不干涉。 没有等到声音,卫明杰有些怯步,却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推,进了房门。 “你一个大男人的,扭扭捏捏成何体统?有什么事儿直接跟君君说。” 年纪很是相仿的陈守业一脚将他踹进门,又脸上挂着笑容悄悄关门。 死一般的沉寂,卫明杰始终不敢抬起头,直到面前被一座冷山包围,他迟疑着抬起头,随即瞠目结舌…… “你。你,你,你是……谁?” 也难怪,在卫家,这么多年,除了卫承弼就只有卫君拂这不怕死的见过卫景谌的真面目,如今卫明杰第一次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不觉还云里雾里。 “你找君儿什么事儿?” 这声音……他熟悉,就像是竹渊里的……二哥?! 震惊的眨了眨眼,卫明杰蠕动着喉结,不确定的叫道:“二哥?” “问你话呢,找君儿什么事?”丝毫没有半点儿兄弟情面,卫景谌冷眼盯着卫明杰,似乎不想要让他靠近卫君拂半步。 “我,我就是来告诉君拂,我,我进了御马署!” 第69章 离家出走 意料之中,卫君拂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哦,若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好好干。” 没有嘲讽,没有尖酸刻薄,也没有卫家那群人的暴跳如雷。 他今天还是头一次从卫家人这里得到肯定,尤其还是卫君拂的肯定,这一下,让卫明杰感到心中无比的激动。 他眼眶潮湿,无力的像个忸怩的小媳妇儿一般用力擦拭着眼角的泪痕,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嗯,君拂,我听你的,我一定好好干,我不会让你丢脸的。” “脸长在你身上,干我什么事儿?” ……“君拂,我已经奏请了皇上,日后民间兽医可凭手中官府发的认可书凭证上岗,再没有贵贱之分了。” 想不到,这小子倒是也算做了一件大事。 如今看来,经历了这些事情,他倒是真的长大了。 虽然嘴上仍旧不依不饶不想要原谅他,但卫君拂知道,其实,她心中已经不再恨他了。 久不见卫君拂回话,卫明杰只能透过卫景谌的身影,再次对着卫君拂保证:“君拂,我发誓,我日后一定好好干,我会让你以我为荣的。” 那退了稚气的背影,让卫君拂的心微微策动了一下。 总归是要回到卫家养伤的。 马车缓慢停靠下来,府门应声打开,一女子梳洗打扮的刻意而美好,她笑容可掬的走上前来:“五姐姐,我听说你回府了,特意来迎接你。” 偏在这时候出现,鬼都知道卫娇娇打得什么主意。 面遮白纱,卫君拂从容不迫下了马车,连一眼也未看卫娇娇,便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敢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 卫娇娇心恨,转眼笑呵呵的冲上前去,卖力的朝着四周大声吆喝:“五姐姐,我听说你为了救长佩公主,脸上落了疤?你尚未婚配,这可如何是好?” 一句话果然引起不少人的瞩目,齐齐将目光看向了这边。 卫君拂扫了她一眼,正准备全力迎战的时候,就听见后面马车上缓步走下一人:“咳咳,家中胞姐受了伤,你却在这里幸灾乐祸,真是丢了左相府的脸。” 谁?敢这么对她说话? 卫娇娇恨恨的抬起头,却目光一下呆滞。 她望着那犹如天籁的俊俏面孔,一步步 朝着卫君拂走过来,轻轻的扯着她的手,提足朝着院落走进去。 “你。你站住,你是谁?你怎敢私闯左相府?” “看得出来并非出自一奶同胞,毕竟不过就是个丫鬟生的,才这般没大没小,简直丢了左相府的门面,瑜飞,替父亲掌嘴,让她记住这个教训。” 瑜飞从马车上跳下来,有条不紊的脚步挨近卫娇娇,一耳光扇了过去,看着她扑倒在尘埃中,又装模作样的低声抱歉:“对不住了,六小姐,公子吩咐的,属下只能照做。” “小姐,你没事?你们怎么敢……” “等等,你,你是卫二鬼?不,这不可能,卫二鬼怎么可能张这个样子?你……” 瑜飞又无情的一个耳光,打得大门外街市上不少人也跟着腮帮子一阵刺痛。 冰冷的目光,瑜飞镇静自若的开口:“六小姐,公子的名讳,可不是你能诋毁的;若是再有下次……那属下就不客气了。” 讶异的抬起头,看着卫景谌面无表情带着自己朝着竹渊走去,卫君拂悄咪咪的笑道:“二哥哥这是为了帮我?” “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自己好自为之。” 到了竹渊,卫景谌松开手,表情又是一副冷冰冰的走开。 且,小气鬼,喝凉水;不就是脸上多了个疤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想着,卫君拂在背后朝着卫景谌吐了吐舌头,一转身钻进自己房中,准备治疗伤口的药去了。 夜半,看着对面尚未熄灭的烛火,背后传来瑜飞的嗓音:“公子,经由此事,皇家与陈国公府已经心生嫌隙,您与陈国公之间……” “不急,慢慢来!” 顺着卫景谌的视线,瑜飞撇撇嘴:可不是慢慢来吗?公子现在哪儿有什么心情去管其他事? …… 自从卫娇娇在门口吃了卫景谌的亏之后,府上静悄悄一片,似乎每个人都知晓了卫家二公子身子大有好转,并且十分疼爱五小姐这件事。 脑门上的疤痕已经淡去了不少,掐指一算,再有个五六日,伤痂脱落,新肉长出来,疤痕就会慢慢淡去…… “五小姐,老爷叫你过去……公子说了,你若是不想去,那属下这就回了他们。” 看着瑜飞恪尽职守的模样,卫君拂微微一笑:“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去逛逛!” 瑜飞脸一抽:五小姐的战斗力又上来了,莫名的替某些人哀愁呀! 才踏入客厅,就看到卫明杰面红耳赤争论不休的画面。 卫娇娇一眼看到卫君拂,马上娇弱的开口道:“四哥哥,你总是这样误会娇娇,不然,这件事,咱们还是让五姐姐自己决定。” 什么事儿?黛眉紧蹙之间,卫明杰却已经冲上来抓住了卫君拂的手:“君拂,走,咱们不要听她在这里说话。” “放肆,我还在这里呢,卫明杰,我看你是喂马喂得都忘乎所以了是不是?连家中该有的规矩都忘了?所以我就说,你好好读书不行吗?非要去御马署给我丢人现眼。” 这可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凭借自己本事做成的事情,怎料在父亲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堪? 卫明杰脸色稍霁,反驳道:“在御马署喂马又怎么了?我凭自己的本事吃饭,而且这只是开始,我以后一定会按照自己的心愿走上我想走的道路。” “就凭你?若没有你爹我在朝堂中,御马署那些人会对你客客气气的?卫明杰,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父亲若是这么不待见我,那日后我不回来边好了,我倒要看看,没有父亲的庇护,我到底能不能走自己的路。” “你,你,好啊,真要有那个本事,你就别回来。”? 第70章 鸿门宴 父子二人争论不休,最终卫承弼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 卫明杰一脸受伤的表情,可卫娇娇却心安理得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冷笑:敢在这家中跟她作对,那就别想要有好果子吃。 想着,她又一脸乖巧的凑上来,搀扶着卫承弼落座。 “爹爹,你就不要生四哥哥的气了,他现在不理解你,可日后一定能明白您的苦衷的。” “卫娇娇,你少在哪里假装好人,我现在早就知道你的真面目了,我告诉你,就算今天我被赶出这个家,我也决不允许你再伤害君拂。” “爹爹,娇娇不知四哥哥为何要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娇娇又怎么可能会伤害五姐姐?爹爹,娇娇真的没有……” “爹知道,他是个糊涂的,但爹不是;卫明杰,你要滚就马上给我滚出去,我倒要看看,没有卫家,你在外面还怎么活下去。” “爹,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明知道君拂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出去……” “四哥哥,话不是这么说的,难道就因为五姐姐被人毁了脸,她这辈子就都要被囚禁在咱们卫家不成了吗?我也是为了她好,恰逢中秋盛宴,六皇子又难得相约,我带着五姐姐出去见见世面怎么就不好了?” “卫娇娇,别人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我可是清楚的很,你不过就是……” “好了,卫君拂,你听见没有?娇娇可是一门心思为你好,中秋盛宴那天,你就跟着她出去长长见识,也免得外人说我对内不公。” 外人?他是在说他自己! 卫君拂杏核大眼微微眯起,看着卫娇娇一脸得逞的诡笑,在卫明杰冒然开口之前,疏离的点点头:“知道了,父亲!” 答应了?君拂怎么能答应呢?她应该看得出来,卫娇娇就是为了用毁容这件事诋毁她的,她怎么能…… 卫明杰着急的想要争辩,门外轻笑着走进一人。 “小五,这样才对,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本就该和和气气的。” “大哥?”卫明杰转眼看清来人,冲上前去。 “还有你,小四,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同父亲的意见是一样的,你身为左相府的嫡公子,去御马署未免有失颜面,我看你不如就辞了那份官差,好好去学堂读书,日后考取个秀才,也好让父亲在朝堂上替你铺路。” 怎么会这样?连大哥也不支持他? 卫明杰的心凉了半截。 忽而,耳畔处传来阵阵刺耳的讥笑。 众人侧目相望,卫君拂掩着嘴角哈哈颤笑,身形恣意而骄纵。 “放肆,看看你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父亲,倒是先问问你都教导了些什么!说什么卫明杰让你们丢了颜面,你卫明启怎么不问问自己,这些年你这个做兄长的都教过他什么?没有?” “小五,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是你大哥……” “大哥?你有当大哥的样子吗?这些年你除了捧着自己的那两本书装模作样的成了外人眼中的神童,你还为这个家做什么了?你觉得卫明杰丢脸?可你别忘了,他现在是官,而你还是民,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 没想到在自己心塞的时候,第一个替他出头的会是君拂,卫明杰热泪盈眶,暗自攥紧拳头。 脸色青红交加,卫明启争辩道:“我已经报名科考,这一次我定会金榜题名,我会走上仕途,可是他,若一直这样下去,到老也不过就是个养马的小官,能有什么出息?” “出息?他做自己喜欢的事,赚自己的钱,这就叫出息;你身为兄长不仅没替他高兴,还说这些话打击他,卫明启,你还真是个好大哥呢!” “五姐姐,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因为爹爹对你不好,你就在这里挑拨四哥哥与大哥哥的关系啊!” “对,卫君拂,你还不给我住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给我听着,现在就给我滚回竹渊里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稀罕,以为自己真愿意看到他们这一张张道貌岸然的嘴脸? 卫君拂面露寒沙之色,乐得轻松的转身而去…… “五姐姐,你放心,等到中秋那天,我一定带你出去逛逛。” 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猖狂,卫娇娇高傲的扬起了下颌。 “呵!”刺眼的光线映照在眼皮上,卫君拂不适的眯起眼眸,从指缝中捕捉那流泻出来的光芒…… 一阵清风伴随着片片枯叶沙沙的落下。 耳边磁性而蛊惑的嗓音:“又在前面跟他们起冲突了?” 慵懒的魅影带着撒娇意味:“还不是他们无中生有,我才会反唇相讥。” 这丫头的嘴巴,舔起来腻死人;狠起来,咬死人。 卫景谌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阳光,似乎不想要因为任何事情分散这丫头对自己的关注。 “二哥哥,人家正在看太阳呢!” “就一点儿也不着急?那卫娇娇摆明了是要拿你的脸做文章。” 无畏的耸耸肩,早知道她会有这诡计,自己怕什么? “中秋真打算跟她一到出门?” “我还从未仔细的过过中秋节呢,这一次正好出去逛逛,不是挺好?” 这是真话,上辈子即便是有过很多个中秋节,但她哪一次不是待在府上像个厨娘一样安排着府上所有的筵席,可他们又有何人将她的努力放在心上了? 额头上的药布被人轻轻揭开,仍旧泛着鲜红色的新肉让卫景谌不悦的皱紧眉头:“伤还没好就出去?” “二哥哥,人家闷得很,想出去散散心,好不好,好不好嘛!” 瑜飞站在树后,早已见怪不怪。 都说他家公子冷心冷情,那就是一个大美人站在他面前都能处之泰然;却唯独对这个还没长齐的五小姐,那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跟你一起去!” 对?他就说公子对五小姐……什么?公子要出门? 瑜飞惊得从树后窜出来,大声叫道:“公子,你要出门?” “怎么?不可以?”? 第71章 真给她长脸啊! ……不是,公子怎么会心血来潮的出门?他自己不是曾经说过,时机未到,他不想要引起过多人的关注,怎么一下就变了样? “二哥哥也要跟我一起出门吗?好呀!那我这就去准备二哥哥的药,还有要给二哥哥制备一套新衣服,新鞋子,还有,还有……到时候我带二哥哥去吃这盛京城最好吃的东西,还有,嗯……让我好好想想。” 快乐的像只小兔子般在院子里欢蹦乱跳,口中喋喋不休。 卫景谌看着这副景色,嘴角的笑意不觉深邃…… 转眼中秋将至,这期间,府上除了为卫娇娇添置了不少衣衫与脂粉外,似乎根本就忘了她这位五小姐的存在。 卫君拂倒是乐得轻松,整天围着卫景谌好不快乐。 傍晚,从付衣巷派人买来的金丝线送了过来,卫君拂顶着头上的药布走出竹渊。 远远地,就看到一身粉红娇嫩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五姐姐,咱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我正要去找你。” 卫君拂头也不回转身,气得卫娇娇几步冲上前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眼光满怀羡慕嫉妒恨的盯着繁花似锦的竹渊,卫娇娇阴阳怪气的说道:“五姐姐,既然二哥哥的病已经好了,我看要不然以后这竹渊,也不用成咱们府上的禁地了,你就让我进去……” “你有本事就走进来试试看呢!” 一脸嘲讽,卫君拂故意刺激着卫娇娇脆弱的神经。 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卫娇娇俏脸紧绷,随即却又假惺惺的露出笑脸:“五姐姐,你不要这样拒人以千里之外,其实我们还是欢迎你回来的,不然爹也不会让你给二哥哥治病的。” 没了耐性,卫君拂面露寒霜:“到底什么事儿?没事儿给我滚。” “你,你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呢?我家小姐可是……” “桃枝,多嘴!五姐姐,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我就想着五姐姐回府之后好像也没见你添置什么衣衫,这不,我就顺道帮五姐姐做了几套,你看……这艳红色的,配着姐姐雪白的肌肤,多漂亮啊!” 艳红色?若是平日搭配着,可能会让她显得出挑许多;可如今,她额头上有伤,若是换了这身衣衫,岂不是将疤痕显现的更加明显? 这么浅薄的雕虫小技,也敢在她面前卖弄? 卫君拂连眼睛都未落在那衣裙上面,正打算将他们轰走,就听见卫娇娇身后有人开口:“不劳六小姐操心了,我家公子已经在福凤轩为五小姐挑选了几身裙裾,已经送过来了。” 转身,就看到几个婆子跟在瑜飞身后,满脸堆笑又尴尬的看着这边。 福凤轩?她这次本来就想要在京中首屈一指的福凤轩挑选衣衫来着;可听说那里被人给包了,外面的衣衫都不接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卫二鬼为了卫君拂这个贱人。 满怀恨意,卫娇娇磨牙嚯嚯。 “五小姐,这是公子吩咐的,让你选几件自己中意的,其余的也都给你留在房中,日后再穿。” 二哥哥竟然认识福凤轩的人?那里可是原本宫中浣衣局退下来的老嬷嬷建造的,听说盛京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都在那里抢破了头呢! 这一下,二哥哥可真是替自己长脸。 卫君拂得意洋洋,笑脸上的寒霜早已褪下,她迈开拽的二五八万的小步子走上前去,用手仔细摸了摸布料:“呀,都是蚕丝的呢!摸起来软软的,穿起来凉凉的,一定很舒服。” “五小姐好眼光,这次进货的蚕丝一共也就三匹料子,都被二公子买下来了,这几套都是咱们精心制作的,五小姐还可还满意?” “嗯,我看看!这件紫色的,这件粉红的,还有这件,我都很喜欢……” 话说完,调转身形,卫君拂轻蔑低笑:“娇娇,你看;二哥哥已经替我准备了上好的衣衫,我看你给我送来的,也是用不上,要不然,你自己留着!” “我……呵呵,那是,那是,那我就,就不打扰五姐姐了。” 气呼呼的甩袖离开,卫君拂今天可是替自己又出了口恶气。 “二哥哥,我穿这件怎么样?好看不?还是难看?” 身上挂着那件最光彩夺目的绛紫裙裾,卫君拂有些忐忑的看着抱卷阅读的卫景谌。 早已不知书上写了什么的卫景谌,偷偷将目光落在翩然起舞的小丫头身上,只觉得呼吸都要被夺走了。 “二哥哥,二哥哥……” 耳边的喃喃声,让他回过神来,略显尴尬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二哥哥,我其实觉得你穿绛紫色的最好看,所以我就想要跟你穿一样颜色的,但是这可是福凤轩出品的,跟我给你制作的那件比起来,那岂不是要把二哥哥比下去了?” “不会,你做的比他们好!”卫景谌无心之言,却让卫君拂骤然失去光泽的眼神又重新明亮起来了。 “真的?真的吗?二哥哥觉得我做得好?” “嗯,你用的都是上好的金丝线,料子也是苏杭丝绸,做工精细,比他们每一件都好。” “呵,呵呵,是吗?二哥哥夸我做得好呢!” 突然扑上来的身子带着一股与他身上类似的馨香药气,卫君拂趴在他的膝盖上,满脸希冀的目光盯着他:“二哥哥,你说你这么好,我很舍不得,怎么办?” 什么舍不得?卫景谌心烦意乱,随口答应。 “就是,就是……”有些失落的将裙子攥紧在掌心中,卫君拂耷拉着脑袋。 “二哥哥这般好,可要是以后成亲了,那你的好就会给嫂嫂了,君拂怕到时候二哥哥不会疼我了。” “不会。” 咦?她刚刚听到什么了?卫景谌是跟她保证了吗?保证以后会一直对她好? 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放心了?就算他有了女人,自己这个妹妹也是无法取代的? 心满意足之间,卫君拂舒心一笑,抬头见,却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 第72章 挑拨没成功 怦怦,怦怦…… 乱跳的心扉,让卫君拂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为,为什么这样看她?难道说卫景谌已经发觉了她的目的?难道说她要抱紧他这个大树的伎俩被拆穿了? 脸颊上一阵骚动,卫景谌忽而俯身下来,四目相视之间,他温柔的快要滴出水的眼眸,柔和的嗓音:“君儿希望二哥哥身边有其他女人?” 无知又无畏的摇着头,她没事儿闲的啊!找个其他女人在眼前跟着乱转,那不是就要打乱了她讨好卫景谌的计划了吗? 俊俏的眉梢浮现点点喜色,卫景谌轻声低喃:“那就这么说定了,二哥哥身边不会有其他女人;只会有君儿一个。” 奇了怪了,她怎么总觉得卫景谌的目光中夹带着一些让她感到窒息的异样?是她想多了吗? “那,咳,二,二哥哥,那你明天要穿哪件?” “不是说好了,要穿一样的绛紫色吗?”卫景谌的指腹缓缓碾压着卫君拂蜜色唇畔,目光更显深沉。 逃也似的离开了卫景谌的房间,手中的衣衫早已被揉的起了褶皱,可却仍旧阻挡不住卫君拂飞快的心跳。 …… 翌日清晨,院子外面的卫娇娇打扮的花枝招展,翘首以盼的盯着竹渊。 时间在一点一滴飞逝,却仍不见有人出来。 卫明承口中叼着一根树叶,有些不耐烦的眼神说道:“大哥,我看卫君拂就是怕自己丢人现眼,她这是不敢出来了,咱们不用理她,带娇娇出去玩儿!” 卫明启也有些眼神觑暗不明,来不及开口,卫娇娇却嚷道:“三哥哥,再等等,我想五姐姐不会爽约的;桃枝,你再叫大声点儿。” 桃枝卯足了底气,故意大声喊道:“五小姐,两位少爷跟我家小姐都在外面等着你了,你快出来呀!” 说完,桃枝又没大没小的说道:“小姐,你说五小姐不会是因为脸上的疤痕,就不敢出来了?”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讥笑,而卫娇娇与之一唱一和:“别乱说,五姐姐的脸虽然毁了,但是她怎么说也是左相府的千金,以后说不定还是能找到人嫁了的。” “谁在这儿乱吠?怎么?这么耐不住寂寞,想要找人嫁了?” 平淡的嗓音中,两条绛紫色身影缓缓从竹渊走来。 卫娇娇满脸喜色抬头张望的瞬间,脸色僵硬。 那犹如神只降临的俊朗外表,搭配着一身雍容华贵的绛紫之色,将卫景谌出尘绝色的五官显现的更加立体。 若说身侧卫家两位公子已经长相十分亮眼了;但是与面前的卫景谌站在一处,还是略显逊色不少。 而他身边,同样一身绛紫色的少女合体的蚕丝裙裾,头上一顶雪白的纱帽,微风拂过,仿若仙子。 从容不迫从三认身侧经过,不在乎他们的惊愕神情,卫君拂略微倾身:“瑜侍卫,麻烦你去备车!” 瑜飞抱着剑看着面前三墩木头,今天的他好像也显得朝气蓬勃了一些:“接过,二位公子, 我还要替公子跟五小姐备车。” “啊?你是,是……二弟!” 卫明启第一个回过神来,目光中带着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卫景谌。 略微颔首,也算是答应了卫明启的话,不在多说,牵起卫君拂朝着府门外走去。 马车旁,忽而听到角落中传来一声小心翼翼。 卫君拂透过纱帽就看到卫明杰满脸尴尬的从榕树后走出来,他局促不安,在看到卫君拂身上所穿的时候,脸色一僵,飞快的将什么东西掩藏在身后,稚嫩的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君,君拂,你今天真好看,我……” “四哥哥,你怎么站在这儿呢?咦?今天可是中秋之日,你怎么穿得这么寒酸?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卫娇娇的话,让卫明杰更加无地自容。 一旁的卫明承看在眼中,却充满嘲讽的叫嚷道:“也不知道是谁一直跟爹对着干,现在好了?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了?是不是服软要回来了?” “才不是,我今天回来只是为了来看君拂的,我既然已经说过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我就绝不会再回来摇尾乞怜。” “你……简直冥顽不灵,大哥,你还不快点儿把他叫醒……” “呀,四哥哥,你手里藏得什么呀?让我看看……” 出其不意从卫明杰手中夺过那件裙裾,卫娇娇满脸嫌弃,却还是佯装惊喜:“四哥哥,这是你给娇娇准备的礼物吗?” “不是,这是我给君拂准备的……”卫明杰着急辩解,瞬间让卫娇娇下不来台。 她银牙暗咬,却转眼笑靥如花的邪瞟了一眼卫君拂,故意笑道:“呀,四哥哥,那你可真是有点儿晚了,你瞧见没有?五姐姐身上的可是福凤轩的手比呢!那可是二哥哥给她订做的;想来,你的这番好意,五姐姐可能无福消受了。” 是啊,福凤轩的衣衫,一件就几百两的银子;岂是他手上这件花费了他一个月俸禄的十几两银子能比拟的? 眼神中的失落感更甚,但眼前一晃,手中的裙裾已经转了手。 卫君拂冷硬的将裙子折叠整齐,眸色暗淡,脸色冰冷:“我看不看得上眼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在这里说。” 君拂竟然接了他的裙子,君拂竟然没有轻视他?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卫明杰有些忘乎所以,卫君拂起身上了马车,卫景谌表情略显不悦,却还是转身看向了卫明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上车?” 二哥?连二哥都,都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卫明杰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毫不犹豫跳上马车,期艾的看向卫君拂,最终还是找了个离她偏远的距离坐了下来。 “君拂,其实我今天是……” “瑜侍卫,今早我给你的东西呢?拿过来!” 口气不善,卫君拂故意不看向卫明杰。 瑜飞将一个包裹递进来,卫君拂冷冷的丢给了卫明杰:“别误会,这是我给二哥哥做衣裳剩下来的布料做的,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原谅你了。”? 第73章 卫娇娇的阴谋没得逞 翻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套崭新的衣衫,瞬间,卫明杰泪奔的抱紧衣衫,嚎啕大哭起来。 “闭嘴,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一个大男人,没事儿哭什么哭? 卫景谌厌恶的恨声警告,甚至是有些防备的坐在卫君拂身侧,不让卫明杰有一丝空隙能看到卫君拂。 车轮碾压地面的声响,卫明杰欣喜若狂的换上了卫君拂为他准备的衣衫,爱不释手。 另一辆马车中,满脸郁闷的卫娇娇只听得身边卫明承不住嘴的训斥着:“也不知道小四是不是吃错了药,他没事儿跟卫君拂瞎混什么?越来越不像样!” “够了,烦死了,闭嘴!”卫娇娇无意识的开口,车内瞬间一阵缄默。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卫娇娇抬起头泫然欲泣:“三哥哥,娇娇不是在说你,娇娇只是觉得,自从五姐姐回来之后,大家好像都变了,现在四哥哥不知为何,总是针对娇娇;你说,以后你不会也变得讨厌娇娇了?” 听起来,卫明杰所有的变化,好像都是卫君拂的挑拨造成的。 一向粗枝大叶的卫明承火大的叫道:“我就知道准是她在背后搞的鬼,娇娇放心,三哥哥又不是你四哥那种傻子,我是不会被卫君拂欺瞒的。” “老三,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更何况现在二弟的身子骨也好了不少,起码君拂也有苦劳。” “说起二哥,大哥,你看他什么样子?对咱们爱答不理的,他以为他是谁?” 咚的一声,马车戛然而止,才刚掀开车帘,就听见外面的惊喜声:“娇娇,你来了?” 无数双艳羡的目光看向了卫家的马车。 卫娇娇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她略带腼腆的娇羞目光,低垂着眼眸怯生生的娇唤道:“给六皇子请安。” “快请起,咱们两个不必如此见外。” 这时候的他,似乎早就将皇帝的警告抛之脑后,一门心思满心满眼只看到他心仪的姑娘。 围观的窃窃私语,全都在后面那辆马车中走下来的人之后变成了爆发,甚至是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谁家公子?” “我看着他身边的好像是卫家的四少爷,他到底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盛京城中有这位公子?” 不少云英未嫁之身,全都将目光落在卫景谌的脸上,甚至是垂涎欲滴用在她们脸上都不为过。 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第一个头彩竟然会被卫景谌给截胡了。 卫娇娇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马上走过去,朝着四周骄傲介绍:“诸位姐姐,这位可是我家二哥哥,他现在身子骨好了,今天跟我出来透透……” “让开!”卫景谌冷冰冰的嗓音中没有半点儿怜惜,甚至是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嫌隙。 卫娇娇脸一怔,随即委屈的红了眼圈儿。 卫明承冲过去,大声叫道:“二哥,你干什么?把娇娇都吓坏了。” “这么怕吓,就该待在家中不出来才对。”卫景谌难得多说了一句话,顺手搀扶着卫君拂下了马车。 众人看不清那纱帽下的容貌,却觉得能被如此出挑的公子爱护的女子,必定也是倾国倾城。 卫娇娇又被击中内心,她心怀恨意,几步上前作势是要拉扯着卫明承不要继续下去,可手脚相对之间,却故意在背后用力推了卫明承一把。 “呀,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五姐姐,你没事?让我看看!” 冲过去的人影,故意打落了遮挡在卫君拂脸上的纱帽,卫娇娇死命拉扯着卫君拂,却一再将她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五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前些日子伤了脸,不想让别人看到,我马上就替你戴上帽子,我马上……” “呀,她好漂亮呀,我以前一直听说卫家五小姐是个煞星,我还听说她奇丑无比,可我怎么看着她好像比那个六小姐好看多了?” “可不就是,要不怎么说谣传就是谣传,还有人说卫家二公子丑的像鬼呢!可你看看人家……” 接踵而来的言论,让卫娇娇目瞪口呆。 身侧之人一阵冷笑,用力甩开她的手,高傲的目光与之对视:“卫娇娇,我是哪儿得罪你了?要让你这般劳师动众的说我毁了容?你这不是在诋毁卫家吗?” 周围一些人恍然大悟,看着卫娇娇的眼神也变得不太一样。 卫娇娇急忙抬起头:“我没有,五姐姐,你本来就……怎么可能?疤呢?你头上的疤呢?” 若不是一大群人都围观在此,恐怕这个时候的卫娇娇早已冲上前去,亲自用手检查卫君拂额头上的疤痕了。 轻蔑冷笑,卫君拂甩开她的手:“卫娇娇,你几次三番的想要诋毁我的名声,究竟为了什么?” 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卫娇娇措手不及。 突然一人出手,英雄救美:“够了,娇娇才不会诋毁你的名声,你头上有伤本来就是事实;就连宫中的太医都说医不好了,我看你今天也不过就是在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才遮掩住的?” 不少人目光聚集,看到说话之人,不无惊愕。 六皇子景云天一把抓过卫娇娇挡在身后,又悉心呵护:“娇娇,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是吗?六皇子,我看你是又把皇上的话给忘了?” 沉声怒斥从天而降,不少人顺着目光看向了赏月塔。 就见塔身的三层上此时正站着一人,她棕红色的长裙搭配着一只看似单调却异常闪亮的凤钗别在发髻上,不怒自威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这边的热闹。 众人抬头,认识的齐齐俯身下拜:“见过长佩公主。” “都免礼!今儿难得是团圆的日子,本宫不过就是想要凑个热闹赏个月,怎么也能听到六皇子这种不知可谓的话语?” 想着上次长佩公主回宫之后,他就被父皇安排自省的事情,景云天有些妄自尊大,冷笑道:“姑母,这种团圆的日子,你怎么也出来了?” 第74章 神来一笔 长佩公主脸色一白,随即眼神狠戾呵斥:“放肆,本宫要去哪儿,轮得到你插手?景云天,别忘了你父皇说过的话,不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 这句话带着警告的意味,但六皇子却一直冥顽不灵。 他抬起头,义愤填膺的说道:“姑母,娇娇乃是左相之女,她人美心善,知书达理,本宫心悦与她,又有什么错?” 不等长佩公主暴怒,在大庭广众之下,却突然有人冲过人群,大喊一声:“卫娇娇,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背着我勾三搭四?” 说话间,一记耳光抽在卫娇娇的脸上,众人愕然。 等到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男人神色聚裂的目光瞪着卫娇娇,那条永远都无法再伸直的手臂半是弯曲的紧握成拳。 他怎么会在这儿? 卫娇娇始料未及,却见卫君拂掏出帕子低垂着眸光,仔仔细细的擦拭着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宋怀庆,来得还真是时候,也不枉费她花钱通知他这一次。 “宋怀庆,你怎么敢动手打娇娇?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第一个吼叫出声的是卫明承,他睚眦欲裂的想要冲过去,而宋怀庆也是心有余悸,连忙躲藏到众人身后,却还是跳着脚的怒吼。 “你还想打我?有没有天理了?大家评评理,卫娇娇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可今天她竟然敢当众勾引其他男人,这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卫娇娇定了亲了? 这一句话,让六皇子景云天面色苍白,他极力倒退了几步,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看向了卫娇娇。 卫娇娇心中暗叫不妙,突然掏出帕子掩面而泣:“不是这样的,宋大哥,你也知道,当初要跟你定亲的可是我五姐姐……我跟你根本就不是……” “不是什么?卫娇娇,别忘了,我这条手臂可是为了你才报废的,要不是你非要去长乐坊那种地方,我会伤了手臂吗?” 长乐坊?左相府的千金还去那种地方? 不少围观的官家子女都纷纷倒退,距离卫娇娇更远一些。 住口,住口,这个该杀的东西,她就不该一直留着他,早就应该将他给杀了…… 眼底阴沉的眸光,卫娇娇心头乱颤,抬起头就看到六皇子抗拒的目光,倏而脸色一白。 不要啊,她可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接近了六皇子;而这六皇子可是未来的储君,她要是能抓住他,那就是未来的祁国皇后,她决不能让这个机会溜走。 想到这里,卫娇娇哽咽道:“宋大哥,你不能这样污蔑我啊!这件事其实一开始就是宋莹玉宋姐姐骗我去的,是她硬拉着我去的,不然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会去?” 人群中,本来只是一直将目光痴迷落在卫明启身上的女子,在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反应过来之后,突然发疯一般冲了出去。 “卫娇娇,你这个贱人,枉我一直把你当做是姐妹,你竟然这样诋毁我?什么叫我硬拽着你去的?分明就是你想要陷害卫君拂,所以才拉着我们去的长乐坊,你自己不干净,休要将污水泼到我的身上来。” 怎么回事儿?宋莹玉今天也来了?她还以为…… 卫君拂小手习惯的顺着腰间玉佩上的穗子:有卫明启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宋莹玉这个头号追求者?看来今天的好戏,根本不用她自己出手了。 “我没有,宋莹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知道你一直爱慕我大哥哥,可是我也说了,我大哥哥不喜欢你,你怎么能因为这种事就诬陷我?大哥哥不喜欢你又不是因为我!” 宋莹玉还没等告白,就被宣判了死刑;更有甚者,她爱慕的卫明启现在正用一种极度厌恶的神情回望着她。 小小的心脏瞬间千疮百孔,宋莹玉没了端庄,冲上前去嘶吼道:“小贱人,你自己做的孽,凭什么要怪到我头上?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明启哥哥才不会受你的挑拨。” “呀,好疼,好疼呀,救命,六皇子救我……” 这般明目张胆的求救,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景云天。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却选择背道而驰,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怎么会这样?她所有精心的安排如今都化为了泡影…… 这一切都怪宋家这对兄妹,都是他们…… 卫娇娇突然发火,猛地一把将宋莹玉推倒在地。 她急切的想要追上六皇子,却被宋怀庆一把扭住手腕:“你还嫌不够给我丢脸的?跟我回府。”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着我?三哥哥救我呀!”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卫明承,这些年早已习惯了卫娇娇的指挥,他猛然冲过去,一把扣住宋怀庆的手腕:“你给我放手,放开娇娇。” 生拉硬拽的同时,卫娇娇脱身,转而想要再去追赶六皇子,可脚下突然一个颠簸。 俯身就看到宋莹玉披头散发的抱着她的脚踝。 “卫娇娇,你这个贱人,今天你哪儿也别想走,你把话给我解释清楚,明明当天就是你诓骗了我们,还敢说是我们的错?我要你给我在明启哥哥面前解释清楚,你给我解释……” “放开,你给我放开!” 眼见着六皇子的衣袂快要消失在马车里,情急之下,卫娇娇突然抬起脚朝着宋莹玉的脸上踹了下去。 “我让你放开我,你没听见是不是?” 面颊吃痛,宋莹玉怎么也没想到卫娇娇竟然敢真的下脚……顿时鼻子血流如注。 在心上人面前彻底丢了脸,宋莹玉已经彻底崩溃,她嚎啕着,用力拖拽着卫娇娇…… 身体失衡,卫娇娇突然身子前倾,咚的一声,所有的嘈杂声全都湮灭在这一声中。 错愕的人群四散分开,卫娇娇整颗脑袋直直撞在了马车的车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等到卫明启冲上前去的时候,他触手可及的便是一片血红之色。 翻过卫娇娇的身躯,一道惨不忍睹的伤痕在她眉心浮现,人,早已昏死过去。? 第75章 被亲爹卖了又如何? “娇娇?娇娇,老三,别打了,娇娇受伤了,还不快回府去!” 卫明承被大哥的话惊醒,他跌跌撞撞爬上马车,急匆匆驱车而去,似乎都忘了身后还有几个姓卫的兄妹。 淡然一笑,卫君拂微微俯身:“家妹管教不周,让各位看笑话了。” 尴尬的气氛随之蔓延,卫景谌却忽而轻描淡写的说道:“诸位今日都是为了赏月而来,不要为了某些人失了兴致,卫某不才,为了给各位压惊,特意去长乐坊买了上好的药酒给大家。” “长乐坊的药酒啊!那可是千金难求的,今天咱们有幸得了卫家二公子的好,也终于能尝一尝了。” “诸位,谁说我长乐坊的药酒难买的?借今儿这吉时,我金彩彩就告诉大家,往后这望月酒楼,也售卖我家的药酒了,大家要想喝,就来捧捧场啊!” 抬头就看到一个花团锦簇的大红绒球从天而降,金彩彩叼着一根金烟袋站在那里,眼底说不出的得意洋洋。 彩彩怎么会这么巧选了今天开业?她还以为会再等些日子呢! 眉头紧锁,手上却被人牵住。 回眸就看到卫景谌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既然都来了,那今天咱们就别为其他事情伤神,君儿不是说要带我去吃盛京最好吃的东西吗?” ……额,好像是说过这种话。 卫娇娇想了一下,马上喜笑颜开的点着头:“好呀,我这就带二哥哥去……” “卫姑娘,我家公主殿下有请。” 脸上掬着严肃的神情,跟在长佩公主身边的段嬷嬷走了过来。 还真是不巧……卫君拂一脸抱歉的看着卫景谌,倏而眼神一亮,回头语气清淡:“卫明杰,你不是一向号称盛京无所不知吗?你带二哥哥去吃好吃的!” 他?卫景谌嘴角凌乱的蠕动了一下,随即满眼鄙夷。 可卫明杰却像是一只受宠若惊的小哈巴狗,屁颠的冲过来,双眼闪亮:“君拂,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 “君儿,你去,二哥哥有些累了,就在金掌柜的望月楼休息一会儿了。” 二哥哥身体不适? 卫君拂脸色紧张,伸出手又是摸头,又是探脉,最后才放下心来:“那,要是二哥哥累了,就等等君儿啊,我去去就来,马上就好!” 撩起裙角,卫君拂有些心急的跟着段嬷嬷去见了长佩公主。 乖,这才是他的好女孩,乖乖听他的话…… 嘴角笑意弯弯,却忽而听到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二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故意的?” 什么时候这货长了这种眼力见儿? 卫景谌阴森的冷眸直射过去,吓得卫明杰低下头摆弄着卫君拂给他的这身新衣:“当我没说,我肯定是眼花。” 长佩公主坐在桌子一边,神色极差。 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的眸色更加凛冽。 卫君拂才露了面,就听到长佩公主怒拍桌案的声音。 虽是不情愿,但卫君拂还是长裙拖地,跪倒在地:“小女给公主请安。” “嗯……卫君拂,本宫问你,刚刚下面的事情都是真的?” “公主说的是哪些?” 平平仄仄的声音,没有慌乱,没有紧张;这更让长佩公主感到激赏。 她终于平息了怒气,叹口气说道:“你起来!本宫跟你置什么气?又不是你的错。” “谢公主。” 低垂着头走过去,长佩公主端起茶杯,又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明艳四射的小脸上没有半点儿痕迹,连长佩公主也啧啧称奇:“你这张脸,还真的好了?本宫还以为……” “本来就不是大伤,劳烦公主一直记挂着,君拂实在是不敢当。”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为了本宫,你这好好的一张脸,又何必遭受这一遭?” …… 沉思片刻,长佩公主又是一声叹息:“卫君拂,本宫不是在跟你生气,而是因为你卫家那个女儿,叫什么来着?” “回公主的话,她叫卫娇娇。” “对,就是这名字,本宫听着都闹心;本宫问你,刚刚下面闹得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公主是问娇娇跟宋家的婚事?还是说娇娇带人去了长乐坊?还是说她诬陷我的事情?还是……” “够了够了,真没想到,年纪不大,这心思倒是坏透了;就不明白,六皇子的眼睛是瞎了吗?怎么会看上那种货色?” “公主,娇娇自幼在卫家备受宠爱,兴许是被父亲以及几个兄长娇惯坏了?” “什么娇惯坏了?那你呢?难道不是卫家的女儿?怎么就一个天上,一地泥巴地里呢!” 听着长佩公主的话,卫君拂心中暗自思量,随口低语:“回公主的话,娇娇的母亲毕竟只是个丫鬟出身,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久了,些许个坏毛病也都学会了。” “……也是,跟在那种母亲身边,能学什么好。” “是呀,有些时候君拂就在想,若是母亲过世之后,父亲迎娶的人是公主殿下您的话,那想必今天的卫家就不是这般景象了?” 虽早已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听了卫君拂的话,长佩公主难得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她逃避的吞咽着苦涩回甘的茶水:“谁知道呢!你父亲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本宫,就连给你母亲做个替补,他都不曾想过本宫……” “并非如此,我曾经听父亲提及公主,他说这辈子最敬佩的就是公主这般巾帼英雄。” 双眼放射出无数的光芒,长佩公主甚至语带娇羞的追问道:“是吗?” 郑重的点了点头,可长佩公主随即却又眼神冰冷:“一派胡言,假若真是如此,他又为何宁肯抬一个丫鬟进门,也不来找本宫?” 四周静悄悄的,卫君拂小心翼翼的朝前挪动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其实父亲续弦卫娇娇母亲这件事,其中,还,还另有隐情。” 第76章 初次约会 眼神变幻莫测,长佩公主圆润的指尖略显急躁的画着圈圈:“讲。” “君拂回府之后,曾经无意间在下人口中得知,父亲之所以会让卫娇娇的母亲进门,是因为在我母亲过世的时候,父亲伤心过度,每日买醉,一不小心就酒后失德,让卫娇娇的母亲有了身孕,不得已为了母亲的名声,父亲才娶了她进门。” “酒后失德?怪不得,本宫还说,以他卫承弼那种心高气傲的脾气,怎么会娶一个丫鬟当续弦,原来还有这种事……” “公主,以老奴的拙见,恐怕不是什么酒后失德,而是有心之人想要借机上位?后宫里这种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情老奴见得多了。” 段嬷嬷的一番话,提醒了长佩公主,让她更加怀恨在心。 “怪不得卫娇娇年纪轻轻如此城府,想来是随了她那个败德的娘;卫承弼那个笨蛋,被人耍了都不知晓,笨死了。” 上了年纪却在此时用一种小女儿的娇态诉说着这些怨怼,让卫君拂更加明了,眼前这位长佩公主的心中,始终没有放下卫承弼。 长佩公主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而马上说道:“君拂,本宫问你,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准备回去怎么告诉你父亲?” 苦涩一笑,卫君拂落寞开口:“君拂,是,不打算说的。” “为何?” “父亲一向喜欢娇娇,如今她又伤了,父亲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听我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 “真是人越来越糊涂,卫承弼这个人呢!你放心回去,这件事,本宫自有定夺。” 听了这句话,无意就像是给卫娇娇安插了最后一道死亡的枷锁,想来以后她想要飞上枝头的梦想,应该彻底化为泡影了。 卫君拂心情大好的走出赏月塔,来到望月楼。 雅间之中,金彩彩难得一脸严肃的站在卫景谌的身边,在卫君拂推开门的一瞬间,二人同时变了脸色。 “哎哟喂,我说二公子,你这嘴也太叼了,你说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说来说去,那我们望月楼还怎么做生意啊?” 虽然极力掩饰,但卫君拂却还是觉察到异样。 她盯着金彩彩,又看了看卫景谌…… 脑海中想起自己与卫明杰在乡下遇刺的时候,有两拨人同时出现救了她,而其中一个,就是金彩彩。 虽然这件事她一直没有找金彩彩对峙,但如今看到他们两个的目光,忽然心头一亮:原来金彩彩也是二哥哥的人…… 这么说卫景谌早已在盛京城暗中放出了无数的暗哨,既然这样,她不如就趁机再帮二哥哥一把。 “二哥哥,卫明杰怎么不见人影了?他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了?” “没……不胜酒力,晕过去了,我让瑜飞给他安排了个房间。” 不胜酒力?怕不是被他敲昏了脑袋? 没有点破这一点,卫君拂又笑呵呵的凑上前去:“那二哥哥说,这望月楼的什么最好吃?我也想吃。” 眼神示意金彩彩离去,卫景谌顺手将卫君拂扯进怀中:“君儿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金掌柜的,把你店里最拿手的东西都拿上来。” 金彩彩的嘴唇抽搐了几下,却再也不敢大胆的看过去,她假意笑着退了下去,心中却诧异惊魂未定:房中那两个人真的是兄妹?她怎么觉得…… 心安理得的窝在卫景谌的怀中,没等他发问,卫君拂像是倒豆一般将刚刚长佩公主的问话都说了一遍。 最后,她轻扯着卫景谌袖口的褶皱,意兴阑珊的随意问道:“二哥哥,君儿可是什么都没瞒着你,那你呢?” ……这狡猾的小妮子,莫不是已经看出什么? 卫景谌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君儿,二哥哥也不会骗你,但是有些事情……若是会让你遇到危险,二哥哥是不会告诉你的。” 所以是为了保护他?姑且相信一次好了。 照着落日的余晖,卫君拂在卫景谌怀中伸了个懒腰,她悠哉悠哉的说道:“二哥哥,卫娇娇伤了脑袋,你说我们这时候不回去,反而在这儿赏月,父亲会不会生气?” “不会,有我在!咱们今夜就好好留在这儿赏月,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你想乐什么二哥哥都陪着你。” 欧耶,有大反派在手,还真是天下我有。 心中偷偷笑着,卫君拂在这一夜,可谓是快乐的似神仙。 她拉扯着卫景谌在人群中猜灯谜,放花灯,看烟花,吃月饼…… 似乎是感染了她的笑容,卫景谌原本冰冷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转角刚刚买了两根糖人,卫君拂得意洋洋,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诧异的嗓音:“安云?” 为了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名讳,卫君拂侧目相视。 那是一张十分干净的面庞,虽没有卫景谌的惊心动魄,也没有卫明承的那种阳刚之气,但是他在阴柔之美中又仿佛加了一些黑暗的元素,让人觉得眼前之人有些压抑,却又整齐。 “你找谁?” “你是安云对不对?”几近癫狂的神情,上前想要用力拉扯卫君拂,却被卫景谌挡在中间。 “你要对舍妹干什么?” “她是你妹妹?不对,她该是国公府的……她不是安云,不是……” 失望的话语之后,那人慢慢后退了几步,但眼神却还是止不住的看向卫君拂,癫狂之色让卫君拂有些忐忑不安的蜷缩在卫景谌背后。 “抱歉,认错人了。” 男人有礼一笑,忽而又变戏法一般从袖口中变出一只兔子花灯,笑着说道:“小姑娘,算是给你的赔礼。” 若她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能这一下真的会欣喜若狂;可如今的她,早已辨析了人间是非,她又岂会看不出那男人眼底的一抹算计。 “多谢,但是我不喜欢,我有我二哥哥送的就够了。” 说话间,她义无反顾的拉上卫景谌的手,逃离了现场。 “王爷,此女子如此不识抬举,不如让咱们教训他们一下。”? 第77章 老夫人回府 男人阴鸷的目光,一瞬间射向了说话之人,吓得他退了下去。 “跟上去,看看那女子是何人,家住何处,不可惊吓与她,明白了吗?” 王爷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另眼相看,不免让人有些震惊。 ……玩够了,坐上回程的马车,却不知为何,此刻在卫君拂的心中,总隐隐透着一些无处安放的不安。 左相府,在听闻卫君拂回来的消息之后,房门里气势汹汹的冲出来一人,却在看到护着卫君拂的人时,脸上充满了震惊与尴尬。 “景谌?你,你怎么能出府呢?若是吹了冷气,让你的身子……” “多谢父亲的关怀,这些日子有君儿的调养,身体已经大有好转,也就想着出去见见世面,透透气了。” “啊,是,是吗?”艰涩的笑脸努力挤出来,但是看着卫君拂的眼神,却如何都温暖不起来。 “卫君拂,你跟我过来。” “父亲,我出去的久了,也累了,想要让君儿替我诊脉熬药,也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置可否的打断了卫承弼的话语,似乎并不打算遵从他的意愿,卫景谌轻扯着卫君拂朝着竹渊走去…… “景谌,娇娇她伤了,我……” 睨目平淡的目光,卫景谌不卑不亢:“父亲,卫娇娇刚刚在外面可是丢尽了卫家的脸面,我看你现在最好还是该想想,明日早朝的时候,如何承接来自于同僚的讥笑才是。” “娇娇她……还不都是因为卫君拂……” “父亲,君拂刚刚在外面可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倒是没想到卫娇娇玩得那么野,一边是已经定了亲的宋家公子,一边又是涉世未深的六皇子,我看这一次,父亲的乌纱能不能保住,都要祈求菩萨保佑了,君儿,跟二哥哥回去。” 看着脸色青红不接的卫承弼,卫君拂真想要给他热烈的呱唧几声…… 接下来的三天里,不管院子外面如何的暴风骤雨,卫君拂就像是一个偏安一隅的小舟般,停泊在卫景谌的庇佑下,安度生活。 突然看着竹渊外面忙碌起来的画面,好像是府上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卫君拂捧着一簸箕的药材放在阳光下暴晒,却突然听见竹渊外面传来一道老态龙钟的嗓音:“那小贱人就在这里面是不是?” “回老太君,五小姐是在……” “卫君拂,你给我滚出来。” 伴随着拐杖敲打地面的声响,卫君拂只觉得脊梁骨一阵阵发凉刺痛,一如上辈子被那龙头拐杖狠狠砸下来时的痛楚…… 卫老夫人回来了? 看样子是卫娇娇伤了脸,连她也给惊动了呢。 捏着簸箕的手已经发白而骨节咯吱作响,卫君拂却怎么也不愿意在看到那张丑陋的老脸。 久不见竹渊有人出来,卫老夫人气急败坏,迈开步子就要闯进去。 “娘,您别着急,这儿可是竹渊,老爷说过的,这儿不是能随随便便进出的,景谌还在里面养病……” “妇人之见,有我在,你怕什么?这整个卫家都是吾儿的产业,区区一个竹渊,我因何进不得?” 说话间,她脸色冷骇,直接闯了进来。 一直在她身旁搀扶着的女人,高挽的发髻,一身光鲜亮丽,只可惜那张脸再怎么擦胭抹粉,也并不出众;再加上她那一脸的奴相,哪里有半点儿主母的威严? 老夫人进入竹渊,看着满院子色彩缤纷的花儿,纷纷扬扬的蝴蝶漫天飞舞,庭楼水榭,鸟语花香,仿若仙境,顿时起色更加阴沉。 “这里倒是比外面都气派,我看承弼就是糊涂,这种地方,本就该让娇娇来住……” “娘,老爷说了,这里空气好,适合养病,其实娇娇也不用那么娇贵,毕竟,景谌是大姐的孩子呀!” “行了,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还挂在嘴边做什么?我最讨厌的就是那女人,当年若不是她,吾儿本可以成为驸马,一步登天,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在仕途上举步维艰。” 听其言,知其人;虽说在外人眼中,卫家如今高高在上;但说到底,当初卫家不过是三代为商,即便是好不容易养出了卫承弼这么个人才,但卫老夫人骨子里的算计却是真真儿的永远都无法改变。 上辈子自己就明白了,这个卫老夫人从一开始就觉得卫夫人耽搁了卫承弼的前程,故而一直对她怀有成见。 虽说不待见卫夫人,但是对那几个孙儿倒是得意的很;只不过,苦了卫君拂;因为老夫人将对卫夫人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到了与卫夫人长相十分相似的卫君拂身上,再加上卫娇娇母女从旁挑唆,使得这老夫人对待卫君拂,就好似眼中钉,肉中刺…… 几人正绕着竹渊溜达,一抬眼就看到站在太阳下一脸寒霜的少女,二夫人更是吓得一声尖叫,倒退着脸色苍白:“夫,夫人!” 果然是个奴性十足的东西。 卫君拂眼底鄙夷神情,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卫家禁地,不得私闯。”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虽然与陈安云七分相似,但是那冷峭的气息却与那温柔大方的陈安云截然相反。 二夫人又上下打量了几下,脸上随即浮现一层假笑:“是君拂?我们是……” “你就是卫君拂?陈安云生的那个煞星?”老夫人突然变了脸色,拄着拐杖朝着卫君拂走了过来。 没有祖孙见面的那种热乎劲儿,卫君拂的目光比她更加冰冷:“出去!” “……你,你这个贱种,你竟然敢这么说我?果真是乡下放养的猴崽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初杏,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替我教训她。” 一见面就想要给她个下马威?她这个祖母果真还是一程没变;只可惜……她卫君拂倒是变了不少;起码变得,不会再平白无故受人摆布了。 二夫人听到老夫人让她教训卫君拂,眼底不觉一阵窃喜,口中却惴惴不安道:“母亲,君拂还小,我看不如就算了!”? 第78章 挨了蜂子的蛰,很疼的 急言令色的冰冷眸色,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蠢货,废物,娇娇都被她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替她说好话?” “可是娘,君拂毕竟是老爷的骨肉……” “卫家没有这样的小贱人,你还不去动手?” 听了这句话,像是得了圣旨一般,二夫人初杏强忍着眼底浮动的狂喜之色,脸上还是带着满满怜惜的朝着卫君拂一步步走来。 “君拂啊,你看看你,怎么好好的就把老夫人惹火了呢?我也是不想为难你的,但是娘她让我教训你……” 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饿虎扑食的朝着卫君拂冲过来,修剪的尖锐的指甲眼看着就朝着卫君拂的脸上打过来。 眼神飘忽了一下,卫君拂在她扑过来的时候,轻松闪身,莲足微微抬起,一脚踩在二夫人的裙裾上,随着一声惊叫,又不慌不忙松开脚,顺势将她撞向了一旁。 砰,咚,铛,几声惊响之后,二夫人此时早已倒栽葱一般扑倒在墙院角落中的一片坛子里面。 那狼狈的大头朝下,裙裾上翻,双脚离地像个可笑的翻不过身的乌龟一样的身姿,惹得老夫人身侧几个伺候的丫鬟忍不住嗤嗤低笑出声。 “救,救我,快,快来人啊!”二夫人脑袋扣在坛子里面,瓮声瓮气开口。 老夫人眼见着,气不打一处来,跺着拐杖叫道:“废物,废物!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夫人搀扶起来。” 几人上前,勉强将二夫人拉扯起来,可扣在她脑袋上的坛子却怎么都拔不出来。 二夫人几乎抓狂的惨叫着,些许粘稠的蜜液顺着脖颈从坛子里倒流出来,沾染了全身。 “还不快把坛子给她弄下来。” 几个丫鬟听着,用力去拔坛子,可二夫人是进坛容易出坛难,那死死掐在她脖子上的坛子纹丝未动,却已经让她的脖子被拉得生疼。 “别,别,疼,住,住手,娘啊,让她们住手……” 二夫人疯了一般狼狈推开了几个丫鬟的手,双手抹黑的朝着老夫人求救而去。 眼看着已经成了笑话,老夫人心生恨意,几步冲过来,举起龙头拐杖朝着坛子狠狠砸了下去。 哗啦一声,坛子瞬间碎裂的同时,卫君拂手捻着一根银针朝着二夫人的小腿飞去。 猝不及防,眼前才见了一点儿亮光,却小腿发麻,惨叫着朝着面前的老夫人压了下去。 砰的一声,尘埃中滚着蜜糖,整个儿成了泥人的同时,卫君拂不紧不慢的从袖口里面掏出一只瓷瓶,拧开了盖子…… 馨香甜腻的味道瞬间盈满了院落,让那些刚刚还在花朵上忙的不亦乐乎的辛勤小蜜蜂们一个个兴奋异常,摩拳擦掌,瞬时间朝着甜腻的方向进军…… 老夫人一把推开二夫人,顺手给了她一记耳光:“蠢货,让你做什么都做不好,合该就是个奴才命!” 话音未落,耳畔嗡嗡的声响,眨眼的瞬间,铺天盖地的蜜蜂朝着她们二人袭来。 什么叫见缝插针,估计就该是眼前的景象。 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平日里连走路都要拄着拐杖的老夫人现在生龙活虎的满院子鸡飞狗跳,还真是别具一番格调。 “滚开,让开,听见没有?你们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还不快帮帮我们!”二夫人哭爹喊娘的抱怨声,却让几个丫鬟局促着始终不敢上前。 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老夫人渐渐感到上气不接下气,她无力的看向四周,突然面前出现的池塘像是她最后的救星。 一脚踹开紧跟在她身后的二夫人,老夫人以百米速度直冲过去,噗通一声以优美的姿态扎了个猛子,进入池塘之中。 二夫人回过神来,也紧跟着冲了过去…… 失去了蜜糖的蜜蜂们却仍旧在半空盘旋,久久不愿离去。 “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回来就听见这边鬼吼鬼叫的,卫君拂,你又搞什么鬼?” 从一开口永远不会问她原由的嗓音,让人的心不知寒了多少次。 卫承弼进门,就看到跪倒在地,每个都是一脸猪头的丫鬟,愕然而后便是暴怒:“谁让你们进来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咕咚咕咚,泛着泡泡的池塘里终于有了动静。 那早已喝饱了水的老夫人浮出水面,脸上早已辩驳不清的容貌,咧开嘴口齿不清:“额啊!快救救凉……” 显然卫承弼被那张脸吓坏了不少,他倒退几步,大声怒吼:“这什么鬼?” “老爷,是,是老夫人跟……夫,夫人!” 什么?自己的亲娘变成这副德行,卫承弼的脸色变了几下,这才冲过去:“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老夫人抬出来,快啊!” 一阵手忙脚乱,卫君拂却早已不知踪影…… 顺着窗棂看着被抬出去的人,卫君拂双手托腮,翘臀招摇的晃动了几下:“可惜了那几坛上好的蜂蜜,人家那可是专门为了二哥哥吃药准备的呢!” 从书桌上抬起头,眼光正好可以看到这副好春光,卫景谌的眸色又变得暗不见底:“瑜飞不在,你就这般胡闹,不怕一会儿屁屁挨打?” “我怕呀,所以这不,就躲到二哥哥你这儿来了吗?你是肯定不舍得君儿挨打的,对不?” 在席子上转身过来,像只讨好的小狗儿般诱人的眼神楚楚可怜的看着卫景谌,使得他再无心手中的书卷。 起身朝着窗棂边的席子走过去,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卫君拂那微微褶皱的前襟,再往深处一探究竟…… 卫景谌咬了咬牙,拳头在袖口中紧了又松,眼神回避。 “二哥哥,若是他们来欺负我,你会帮我的,对?嘿嘿!”讨好的从席子上起身,摇晃着卫景谌的手,让他无奈的用手将她的额头推远。 “别来这一套,她们才刚回来就被你来了个下马威,你以为她们能善罢甘休?” “不然又能怎么样?谁让你疼我宠我,反正他们不能把我怎样。”无赖撒娇的小模样让人又爱又恨,卫景谌眼神默默,深得不见底。 第79章 宋家上门道歉 “这里又没有外人,哪里会被看到?”嘟囔着准备下席子,却意外的脚麻身子朝后仰了过去。 卫景谌一把接住,踉跄中将卫君拂压在席子上。 默默相视的目光中,此刻只看到彼此。 卫君拂略微羞赧的目光有些回避,却让卫景谌如痴如狂,缓缓的低下头…… “公子,属下刚刚听说老夫人闯入竹渊,是属下护院不周,属下……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心狂跳个不停,面对卫景谌投注过来的视线,瑜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离搬家不远了。 他悄悄关上了房门,心中哀叹:果然,公子没忍住,对五小姐动手了。 砰的一声,窗子被人推开,卫君拂红着半张脸朝着瑜飞喊道:“瑜侍卫,你误会了,二哥哥他刚刚……” “给我滚进来。” 咬牙切齿的声音,瑜飞缩了缩脖子,抬起头冲着明媚阳光下五小姐那张小白的脸孔挤出一抹尬笑。 “公子,属下刚刚冒犯……” “没冒犯,没冒犯,那个,我,我先走了哈!二哥哥你们慢慢聊。” 提着一双绣花鞋,卫君拂还是头一次这么认怂的蔫头巴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似的逃出来。 她关上房门,双眼盯着房梁,心中嗷嗷挠墙:卫君拂,你疯了是不是?卫景谌他长得太好看,那也是你二哥,有血缘关系的,难不成你还想要玩个禁忌游戏? 这边平复着心跳,那边的瑜飞却心跳加速,他始终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直到卫景谌稍微没了耐性。 “还傻愣着做什么?让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公子,不出你所料,老爷这次将所有的过错都扣到了宋家,现在皇上已经下旨彻查宋家,估计宋家很快就会有人上门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卫君拂正想入非非之际,就听说宋家已经派人上门来道歉了。 看来还真是官大压身啊! 静悄悄的来到大厅外面的回廊下,眼看着宋大人带着宋莹玉以及那不成气候的宋怀庆满面堆笑的走进大厅。 “亲家,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卫承弼面沉似水:“哪个是你的亲家?” 被呵斥的颜面无光,看着身侧骄纵的宋莹玉就要发作的表情,他飞快的伸手抓住宋莹玉:“亲家,你这是说得什么外道的话啊!再怎么说庆儿也跟六姑娘定了亲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坐在卫承弼身侧的卫明承火大的一下起了身:“你个老不修的狗东西,竟然趁着我跟大哥不在家的时候,欺负到我们左相府的头上来了?什么定亲?咱们是压根儿就不承认的。” 宋大人闻听此言,脸色阴沉而怀有一丝阴笑的面庞,看向了卫承弼:“左相,我今日前来,其实就是为了商讨这件事的。” “商讨什么?如今你宋家处于何种境地,难道还不自知?竟还想要与我谈条件?” “嘿嘿,左相啊!我宋某一向都是个有话直说之人,既然左相一直不看好府上六小姐与我儿的婚事,那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你会有如此好心?说,什么条件?” 宋大人脸色和缓,朝着身后的宋怀庆一指:“我与你退了与六小姐的婚事,但左相必须保证我的官位……” “呵,宋大人,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不自知?能保住你一家老小的命就已实属不错,还妄想……” “若是左相大人不答应,那咱们也没有谈论下去的必要,毕竟有婚约在身,那六小姐就是我宋家的人,若我宋家这次无法幸免于难,也只好累得左相府的六小姐与我们宋家共存亡了。” “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敲诈到本官头上来了?” “这何来的敲诈?下官这是就事论事……” 说话间,他眼神扫向了宋莹玉,那女子忽而梨花带泪的朝着稳坐一旁的男子扑了上前。 “明启哥哥,你与玉儿从小一起长大,你难道真的忍心看到玉儿家破人亡?” 卫明启却是回避的清淡表情,抽身将袍泽从宋莹玉手中夺了过来:“宋小姐,请自重。” “明启哥哥,你也知道,以前我跟娇娇那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我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加害她?这都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挑拨,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可是真……” “老爷。”门口外毕恭毕敬的一个声音,引起众人回眸。 桃枝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却飞快的引起众人的无端猜测。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娇娇又出了什么事儿?”一家子的大男人都紧张的起了身。 桃枝却是瞧瞧过来,表情轻蔑的扫了一眼宋莹玉,又故意高声说道:“老爷,小姐听说宋小姐来了,想请她过去一趟。” “娇娇让她过去?可是……” “老爷,小姐说了,她原本跟宋小姐就是姐妹淘,她相信宋小姐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卫承弼:娇娇这孩子就是心思单纯,不知人心险恶啊! 他十分厌恶的等着宋莹玉,却还是出于对卫娇娇的宠爱,摆摆手说道:“既然娇娇都说了,那桃枝,你带着她下去见娇娇!” 说话的那份模样,就像极了是在面对府上一个无关紧要的丫鬟一般。 宋莹玉气得攥紧拳头,却在父亲的指示下,不得不伏小做低的走了出去。 “左相大人,你看,既然六小姐与玉儿还是这般要好,那咱们两家人……” “你刚刚说的,只要保全了你的官位,娇娇的婚事就此作罢,可还作数?” 说来说去,卫娇娇果然是卫家的心头肉,只要动了这一点,就不怕他卫承弼不服软。 虽说看着宋怀庆那恨极的目光,宋家却甘心为了自家地位,将这个本就不看重的庶子抛之脑后。 一回手压着宋怀庆的脑袋给卫承弼跪了下来,宋大人满面堆笑:“庆儿,还不快跟左相道歉,至于你与六小姐的婚事,你该当有自知之明,一个庶出之子,怎可与左相府千金相匹配?”? 第80章 公主上门 他被卫娇娇那个贱人当众带了绿帽子还不够,如今竟还要卑躬屈膝在卫家的权势之下。 宋怀庆阴沉而屈辱的跪倒在地:“还请左相赎罪,这一切都是小可的错……” 卫承弼一脸不屑的表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莫要再打娇娇的主意,等到明日我左相府亲自登门退婚,你们二人之间再无瓜葛就好。” “……”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左相宽宏大量。” 废物,蠢货,一个卫家就能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今天的屈辱,迟早有一天他要从卫家讨还回来。 午后,卫家并没有留下宋家吃饭,一家子还是卑躬屈膝的奴相离开。 才坐上马车的宋莹玉,却突然得意洋洋的摇着手中的团扇,满脸轻蔑的看向仍旧一脸阴沉的宋怀庆。 “别说我没事先跟你说,就你这身份,也的确跟娇娇不配。” “你……现在一口一个娇娇叫的这么热络,难道是忘了是谁把你的清誉都被败坏光了的?” 听着宋怀庆对自己的嘲讽吗,宋莹玉恼羞成怒,举起手中的团扇朝着他的天灵盖砸了下去。 “宋怀庆,你少吃不到葡萄就喊酸,我实话告诉你,别想要挑拨我跟娇娇的关系,娇娇可是已经原谅我了,而且她还说……她会替我在明启哥哥面前解释清楚,到时候明启哥哥就会知道我是被卫君拂冤枉的。” “哼,蠢货!” “你说什么?宋怀庆,枉我还替你想了个不会让你太过丢脸的折中法子,你竟然这么说我?你等到回府之后,我就告诉我娘,到时候有你吃家法的时候。” 想起那老妖妇手中的鞭子,宋怀庆有些不寒而栗。 他忍着心中的屈辱,抬起头又是一副奸商的市侩嘴脸:“好玉儿,好妹妹,我这不是怕你再被骗吗?我这么可能会不为你好?你刚刚说有个折中的法子,不知道……” 得意至极的看着宋怀庆一脸奴相的讨好,宋莹玉哼笑出声:“果然奴才就是奴才,走到哪儿都是这副德行。” 奴才?宋莹玉这个蠢货竟然敢这样说他…… 耳边突然一阵骚动,宋莹玉俯身而来,用团扇遮着面颊,一脸的眉飞色舞,在宋怀庆耳边瞧瞧低语…… 翌日清晨,左相府大张旗鼓的跑到了宋家去退婚,闹得满城皆知,虽说宋家没了脸面,但总算是险中求胜,宋大人得以保存了官位。 微微余光下,透过树叶看着太阳,耳边爽朗的笑声,似乎显示出卫承弼现在的好心情。 可这一切,全都在看到卫君拂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瞬息万变的脸色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阴冷的眸子,盯着卫君拂:“你还敢在这里悠哉悠哉的晒太阳?怎么不去给你祖母与母亲道歉?” 斜睨着目光,卫君拂轻笑着将裙裾上的树叶拍落在地,她铮铮的笑容对上卫承弼:“父亲是叫君拂给哪个母亲道歉?我娘不是早就过世了?” 嘴角一凛,卫承弼眼神复杂多变:“我是说娇娇的母亲!” “她啊~~父亲,你不会是忘了她的身份了?她毕竟是母亲身前伺候的丫鬟,按照规矩,她见到我本该叫一声小姐的,我没让她叫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 “卫君拂,你,你竟如此顽劣……她毕竟养育了……” 脸色一怔,似乎连后面的话都说不下去了;毕竟那女人也根本从没养过卫君拂一日。 你嫣然一笑,卫君拂长发飘飘身子一转,千娇百媚:“父亲,对一个非生我,非养我,非教我,非恩我之人,我为何要叫她不该叫的名称?” “放肆,承弼,你听听,你听听,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瞧瞧她一回来,把府上闹得是怎么个鸡飞狗跳的?现在连小四都不回来了,都是她这个扫把星,你把她给我赶……” “是谁要把谁赶出去呀?本宫怎么听得是一头雾水?” 府门外,十几个宫女的排场盛世弘大,侧目观望,那女子今日刻意精心打扮过的妆容,严肃中带了些娇羞的朝着这边走来。 卫承弼眉头一拧,连忙垂首:“公主殿下。” 眼神落在心上人的眉间: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对这个男人仍旧会怦然心动……该说这男人就是她这辈子的劫数了! 长佩公主叹口气,却置若罔闻的绕过卫承弼,径直走到了卫君拂的面前:“乖君儿,说什么过几日就来府上看本宫?怎不见你这小妮子过来?是诓骗了本宫不成?” 眼底的忐忑,让卫君拂嫣然一笑:怕是长佩公主前些日子被自己撺掇的有些心猿意马了,再加上听说初杏那女人回来,就想要上门来较量一下? 既然如此,她又怎能让长佩公主输了呢? “回公主的话,君拂正打算这几日带着自己研制的调养滋补药去公主府拜会。” 公主?卫君拂? 老夫人那包裹的结结实实只露出两只罩子的面孔无比震惊,下一刻,却激动的牵扯着僵硬的面颊,全然不顾伤痛的笑道:“公主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了。” 怎么说也算是卫承弼的母亲,长佩公主还是给足了颜面。 她轻笑着上前,亲自将她拉起:“老夫人快快请起,不必如此,这还是本宫今日多有叨扰了。” 合不拢嘴的狰狞笑容,老夫人连连摆手:“怎么会,怎么会,咱们卫家那可是蓬荜生辉……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是,是找承弼有什么事?” 一股脑的就想要撮合面前的两个人,使得气氛顿时尴尬了许多。 卫君拂轻笑上前,一把抓住长佩公主的手:“公主想必是听闻了祖母被蜜蜂蛰了的这件事?还多些公主惦念!” 一转眼,长佩公主回过神来,马上摆摆手冲着身后说道:“对,本宫就是听闻了这件事,特意从太医那里拿了上好的消肿止痛药膏给老夫人送来。”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夫人受宠若惊的拍着胸脯,得意洋洋的看向四周:“这,这怎么敢当,老身……” “娘,我听说公主来了?”? 第81章 收为义女 故娇且显示的嗓音响起,看着那脸上早已消退了大半的女子一脸女主人架势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二夫人故意站在了卫承弼的身侧,娇滴滴的垂首唤道:“老爷!” “嗯,你怎么也来了?” 听不出这话语中的态度,让二夫人心中略显不安。 她笑着应承道:“听闻公主驾到,妾身不敢怠慢,所以就来了。” “呀,瞧不出来,二夫人你这张脸,倒是好的差不多了。” 卫君拂不知是讥还是讽的一句话,让二夫人脸上无光。 她尬笑着轻抚脸颊:“还好,这几日一直都在用娇娇给的玉颜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可是……你好的差不多了,祖母的脸怎么却一直不见好?” 卫君拂一句话,让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了几下。 二夫人心下一惊,慌忙解释道:“这,这不是……也不知道娇娇从哪儿弄来的药,妾身就怕会伤害了娘的身体,所以才在自己脸上先用了几次,看看效果……” 老夫人的起色稍缓,耳边响起长佩公主的冷笑:“到底还是左相的续弦夫人,真是贤良淑德的很呢!要换做是本宫,又怎敢拿自己的脸开玩笑,肯定是要多在几个下人的脸上试试,若有成效了,必定先给老夫人用才是。” 这一句话,两层意思:一来是笑话二夫人就是个奴才命;二来……又点名了她根本对老夫人就没有那份真的孝敬之心。 这些年一直在府上作威作福的老夫人岂会听不出来?她愤恨的跺着拐杖,全然不在乎旁人在场,冷斥道:“丫头出身果然就是贱命,再怎么努力也不知道该如何当好一家的主母;所以当初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左相府的女主人,那就该像是公主这样的人!” “娘,还不住口,不可冒犯了公主。” 卫承弼急匆匆开口,脸色略显尴尬;却全程没有替二夫人说一句话。 “祖母,这一点上,我跟你可是一样的态度;这些日子君拂一直跟在公主身边,从她言传身教,学得了不少;有些时候君拂甚至在想,若是有公主这样一个娘亲,该有多好!” 一唱一和的,长佩公主红了脸颊,悄悄低垂着颈项,一不小心抬起头看向卫承弼,却与他的视线在半空碰撞,二人竟都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回事儿?她这才离开多久啊,老爷怎么就会跟公主勾搭在一起了?那她这些年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 二夫人心慌意乱,她慌忙打着笑脸说道:“娘,娘说的对,老爷,若是公主能进咱们卫家的门,那,那妾身甘愿退位让贤,妾身……” “呵,二夫人,你这话说得,公主何等身份,她若进了府,必定是当家主母;不然,你还想要与她平起平坐吗?” 看着长佩公主身侧之人的脸色,二夫人猛然摇着头:“老爷,臣妾有自知之明,臣妾不会像君拂说得那样……” “放肆,什么君拂?她的名讳也是你能这么叫的?” 长佩公主突然发难,一干人等有些彷徨无助。 笑着上前一把拉住了卫君拂的手,脸上微微一笑,柔和慈祥的目光:“君拂,其实本宫早就想说了;本宫虽婚配了两次,却一生无子,但与你一见如故,故而想要收你为义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长佩公主要收卫君拂这个扫把星当义女? 众人震惊到无语,而卫君拂却突然哽咽着扑进长佩公主的怀中:“女儿愿意,只要娘亲不嫌弃女儿;女儿以后就是娘亲的女儿。” 这一声母亲,似乎圆了长佩公主一生的愿望;她也是泪眼婆娑,轻抬起卫君拂的小脸,替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君拂就是本宫的君拂了,谁要是再敢欺负她,本宫定斩不赦。” 凛冽的眸光射向了二夫人,吓得她差点儿栽倒在地。 迷迷糊糊的,卫君拂就又给自己找了个靠山。 夕阳西下,一家人酒足饭饱,卫君拂满脸不舍的牵住长佩公主的手走向府门外:“娘亲您先回去,君拂过两日就去公主府拜谒。” “那为娘的就等着你了!” 卫君拂笑着小声在长佩公主耳边低语:“娘亲,君拂一定想办法让你早日进驻卫家当上主母。” 脸色弥陀着粉红娇嫩,一抬眼就看到卫承弼发呆的眼神,长佩公主又是一阵娇羞,轻轻点了点卫君拂的俏鼻:“你呀,调皮的很!” 才刚离别了长佩公主,就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爹爹,我知道娇娇与娘亲的身份不好,但只求爹爹在迎娶公主之后,不要将娇娇与娘亲赶出卫家,呜呜……” 这一声哭泣,足以让人肝肠寸断,老夫人刚刚心中所有的盘算,全都乱了套。 她一脸慈爱的走过去,亲自掏出帕子擦拭着卫娇娇的眼泪:“这是谁啊?没事儿在娇娇身边乱嚼舌根子,娇娇不哭,祖母怎么舍得让我娇娇被赶出家门呢?” 卫娇娇又是哭泣着在老夫人怀中钻了几下:“呜呜,祖母,母亲虽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年她操持着这个家,养育我们几个长大……” 卫承弼动了恻隐之心,他走过去看着一直站在那里默默擦拭着眼泪的二夫人,嗓子突然一窒,随后沉声开口:“娇娇,不得胡说,爹怎么可能会另娶他人?爹有你们就够了。” 目的达成,二夫人与卫娇娇同时面露喜色;而卫君拂却忽然开口:“父亲,不说别的事情,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你是否也该为几个兄长着想?若是公主进了门,那兄长们的仕途……” “对,君拂说得对,承弼啊,你可不能糊涂,难得公主到了如今仍旧心系于你,你就应该趁此机会,好好把握,这样才能让卫家更上一层楼啊!” 怎么搞的?这老东西她伺候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一点儿也不感恩戴德,二夫人气得面容扭曲,又无奈的朝着卫娇娇看了一眼。 第82章 给祖母请安 卫娇娇收到指示,一抬眼,转身便扑进了卫明启的怀中:“大哥哥,祖母说得对,娇娇不可以这么自私,虽然娇娇不希望咱们这个家被人拆散了,但若是为了大哥哥与三哥哥你们几个的仕途,娇娇愿意……” “胡说!我的仕途,必定是要靠自己去争取,又怎会需要靠父亲讨好权贵去获得?” “对,大哥说的对,我们都是有骨气的男儿郎,又怎会让父亲出卖色相……” 卫娇娇胜利的阴笑浮现嘴角,却没看到老夫人渐变的脸色。 回了竹渊,一路上还在闷头想办法,迎面撞上一堵肉墙,险些撞歪了鼻子。 气急败坏,卫君拂揉着鼻头叫道:“谁啊?” “呼,幸好没撞坏,不然可就不漂亮了。” 微凉的指尖弹了一下那吹纸可破的笔尖,仰起头就看到卫景谌的笑脸。 咚咚,古怪的心跳,吓得卫君拂倒退一步:“二哥哥,你做什么吓我?” “吓你?这世上还能有吓着你的东西?我就是看到某个小丫头垂头丧气的,想问问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哑然,而后便是了然,卫君拂咬着手指尖:“二哥哥既然刚刚都听到我在外面吃亏了,你干嘛不出去帮我?” 不出去……自然有他的理由,一想起长佩公主看到他的眼神,卫景谌就警觉了许多。 他顾左右而言他:“怎么办呢?小丫头真准备把长佩公主迎进门来当娘?” “有何不可?起码她不是个坏人。” “但卫家诸多阻挠,你想怎么办?” 卫君拂闻言,咬了咬银牙,轻笑出声:“他们有张良计,我还有过墙梯呢,咱们走着瞧。” “小丫头又找到新鲜玩意儿了?好好玩,别累坏了。” 总是这么宠着她,就算她每次闯了祸时他都会站在她背后默默的替她收拾。 若说她二哥哥在这本书里是个隐藏的大boss,倒不如说是暖男一号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卫君拂就来到老夫人的院落里,规规矩矩的手托着茶盘站在那里。 房门被人推开,伺候的嬷嬷一盆水泼出来,差点儿溅到了卫君拂的身上,而后看清来人,表情有些沉闷:“五小姐,这么早,你来干什么?” “赵嬷嬷,我是来给祖母请早茶的。” 她?比二夫人都要早? 迟疑之间,房中的老夫人开口问道:“什么事儿?怎么还不进来给我梳洗?” 卫君拂一脸朝气蓬勃,迈上台阶就笑着绕过赵嬷嬷走了进去:“君拂给祖母请安,祖母,不如今天就让君拂给你梳妆。” 卫君拂?脸上说不出的古怪表情,却看到卫君拂将一盏茶放在她面前。 “祖母,这是君拂特意为你调配的去火茶,能滋阴养肺,祛火除燥;另外,这边还有君拂自己调制的美颜膏,可以让祖母的脸上尽快消肿……”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因为你……” “祖母,那一天,若不是二夫人自己砸烂了蜂蜜的罐子,也不至于连累的祖母;更何况,那些蜂蜜原本就是君拂特意为祖母攒的,好不容易才积攒了那么点儿,却都被二夫人给毁了!” 给她积攒的蜂蜜?倒是还有点儿心思。 老夫人哼了几声,从卫君拂手上端过茶盏抿了一口,意外的睁开了眼睛:“这是你泡的茶?” “是,这是用极品天山乌龙搭配着雪菊调配的,能延年益寿,滋阴养颜,还去火养肺,是君拂专门给祖母调配的。” “……你也还算是有心。” “其实这里面要是还能再加一点儿蜂蜜,那就更是极品,只可惜……”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再揪着不放了,你二娘也不是故意的,她那个人一向笨手笨脚。” “是,祖母教训的是,是君拂眼界浅薄了;只是……祖母,君拂昨天真的是为了咱们卫家着想,你想想,若是公主进了门,那咱们卫家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这件事,一直放在老夫人心头上,今天卫君拂再次提及,她又偷眼看了几下正在为她梳妆的女孩:“君拂啊,你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女孩,那公主的义女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是,君拂知道那是公主的抬爱。” “你知道就好,所以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有了这个便利的条件,就该好好替你爹设想一下。” “君拂明白,只是父亲与几位兄长,再加上二夫人那边……” “用不着管他们,到时候他们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了,君拂,你明白吗?” 树影沙沙,清晨的曙光映照在门扉上,一抹偷来的身影浮现其上。 卫君拂心中狞笑,面露难色:“祖母的用心,君拂是明白的,只是,二夫人毕竟也跟在祖母身边服侍了这么久,若真是公主进门,那她……” “原本不过也就是你娘身边的一个丫头,这么多年来我也是一直没将她放在心上,丫鬟就是丫鬟,说到底,就跟服侍我的赵嬷嬷有什么区别?那公主进门,她自然要老老实实当个妾室,否则就是将她轰出去又如何?” 有些浑然打着哆嗦的影像,卫君拂扬起嘴角。 忽而话锋一转,老夫人又苦口婆心的拉住卫君拂的手:“还有,既然你已经成了公主的义女,那就要经常去公主府走动,再来就说替你大哥在公主面前多美言几句,毕竟你大哥也是将要走仕途之人了。” “是,君拂记住了。” “什么君拂君拂的,叫着外道,你就是我的孙女儿,以后一定要常来陪陪我,再说了,你沏的茶,我喝着也顺口,还有这脸上,也舒服多了。” 笑意融融,卫君拂又轻轻的扯住老夫人的衣袖:“祖母的话,孙女儿都记住了,以后每天早上,孙女儿都来给您请安。” “嗯,这才乖,听话,这美颜膏,再给我准备几盒!用着总是比初杏的舒服,毕竟她就是个丫头命,用了点儿值钱的东西就觉得了不得了,可是跟我这张脸不能比。” 偷笑着,想必如今这房中所有的话,外面那人,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第83章 成了郡主 故意转身,卫君拂在来人始料未及的状况下,突然拉开了房门,而后一脸无辜的叫道:“二夫人,你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 房里房外一阵窒息,随后老夫人端起架子:“你这是干什么?一大清早站在我门外鬼鬼祟祟的?” 二夫人面沉似水,努力挤出一点儿笑容:“娘,我是来给你早膳的。” “二夫人,这里又不是寺庙,祖母既然已经回了府上,早膳自然是要去前厅与父亲一起用的,难不成你是不打算让祖母与父亲一叙天伦?” 早已习惯了这些年每天早上来给老夫人端茶倒水,但今天被卫君拂这么一说,老夫人突然变了脸。 她盯着托盘上那寥寥无几的清粥小菜,面露愠怒之色:“你怎么回事儿?连这种小事都考虑不周吗?你到底是怎么伺候我的?” “不是,娘,这些年您一直不是都不喜欢……” “什么我不喜欢?明明就是你自己不用脑子想,像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卫家后院的事情都交到你手上?” 说话间,老夫人朝着卫君拂叫道:“君拂,你过来,搀着祖母去前厅用膳。” “是,祖母。” 轻描淡写的迈过了二夫人,卫君拂搀扶着老夫人到了前院。 正巧卫家几个人正围坐着卫娇娇端茶送水,好不热情。 卫君拂淡淡一笑:“祖母,你看,还是最小的孩子最受宠,娇娇这是要风,父亲都不会给雨;若是以后公主进了门,看到这样子……” “荒谬,赵嬷嬷,还不让他们适可而止,娇娇也是,多大的孩子了,还这般骄纵?简直就有点儿恃宠而骄了。” 门口的声音,让那个正在前厅享受着无上荣耀的卫娇娇背脊一凉。 她转身过去,就看到老夫人阴晴不定的视线。 笑呵呵的迎了上去:“祖母,你怎么来了?” “娇娇,你这是什么话?这里是卫家,祖母可是当家主母,她为什么不能来这儿?” 老夫人更是气得跺了跺拐杖:“娇娇,我看你还真是有些过分骄纵了,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 这怎么回事儿?一大清早吃了炮仗了? 可当卫娇娇的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侧的时候,她由衷的大吃一惊,脸上难得慌乱的在人群中找寻着自己母亲的身影。 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年来不是一直都是母亲在照顾祖母?她到哪儿去了?怎么会让卫君拂来接手? “娘,娇娇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一时没适应。” “二夫人,娇娇是没适应,还是压根儿就忘了祖母的存在?不说别的,祖母回来这些日子,她病着的时候也就算了,既然如今已经能下床了,怎么就没有去给祖母请安呢?而且还在这里拖着两位哥哥也没给祖母请安。” 这句话严重了,看着老夫人的目光悠远而黯淡,兄妹几人急匆匆起身,朝着老夫人下拜。 “现在才想起来?你们一个个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做祖母的?若不是还有君拂照料着,我还真以为你们是当我老婆子死了呢!” 卫君拂在照顾祖母?这怎么可能?不是说才回府的时候,他们就在竹渊起了冲突吗? 卫娇娇不敢置信的视线看向了母亲,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轻扯着裙裾,卫娇娇惯有的将头低垂下去,肩膀耸动着:“祖母,这件事儿都怪娇娇,你不要怪两位哥哥,都是娇娇的错……” “不是,祖母,你千万不要怪娇娇,这不是她的错。卫君拂,是不是你又在背后搞鬼?我就知道准是你没错。” 卫明承恫吓着挥舞着拳头,卫君拂目光清冷的抖了一下衣袖,一根雪亮的银针探出头来,直逼着卫明承。 忽然想起前几次被银针扎上的那种痛楚,卫明承声音一顿,竟然退缩了一下。 “君拂,都是一家人,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搞得大家不高兴?” 卫明启摇头,显然一副失望的神情。 “谁又让大家不高兴了?难不成是咱家小郡主?” 门外的笑声缓缓而来…… 抬起头,一个圆墩墩的太监手上托着金卷圣旨,一路走了进来。 他目光锁定在卫君拂的身上,笑呵呵的说道:“是卫家五小姐否?” 卫君拂大方有礼:“回公公的话,小女君拂,正是卫家五女。” “呵呵,小郡主客气了,杂家实在是不敢当啊!这不,杂家可是为了小郡主走了这一遭呢。” 一口一个郡主,让众人一脸莫名。 胖公公一脸和蔼可亲:“五小姐接旨啊!” “是,君拂携同卫家众人接旨。” 撩衣裙跪倒在地,就听见耳畔传来尖细的嗓音:“卫家五女君拂,端庄秀丽,巾帼须眉,此番得长佩公主心爱,收为义女,得怀荣郡主封号。” 什么?卫君拂成了郡主? 这一下,卫家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鸡,卫娇娇更是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她无比烦躁的紧抓着帕子,强撑着不让自己暴露出羡慕嫉妒恨的丑陋目光。 卫君拂领旨谢恩之后,胖公公笑着拉她起身:“杂家的小郡主哟,奴才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长佩公主这么夸奖一个人呢!可见公主殿下对您那可真是用了心呀!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公主的心意啊!” 说着,他轻笑着拍了拍卫君拂的小手。 从他那含沙射影的话语中,卫君拂似乎也明白了当今圣上的心思。 他这个胞姐,一生命运多舛,唯独对卫承弼情有独钟;如今皇上既然卖了卫家一个情面,那他想要的事情,卫家,势必要帮他完成。 卫君拂梨涡深陷,主动将头上还算值钱的金钗塞进了胖公公的手中:“公公放心,回去禀告皇上,君拂一定不会辜负皇恩的。” “哎哟哟,瞧瞧咱们小郡主,这么客气是做什么?这不都是咱们奴才该说的嘛!” 话虽如此,却还是适当的将金钗揣进怀中,而后朝着卫承弼深施一礼,起身告辞。? 第84章 给母亲拜寿 送走了来人,不等众人开口,管家再次来报:公主府送来了请柬。 话说,请柬上摆明了再过十日便是长佩公主的寿辰,如此大气,岂不是要将卫君拂这个义女介绍给外界来人知晓? 卫承弼还未说话,二夫人已经挤了上去:“君拂啊,既然是长佩公主的寿辰,那咱们就更应该好好准备了,到时候,你带着娇娇一同去给公主祝寿,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话间,二夫人瞟了一眼卫娇娇。 卫娇娇强忍着酸涩的内心,一脸假笑走上前去:“是啊,五姐姐,这次你可一定要好好替公主殿下准备贺礼,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看用不着,既然是我娘亲的寿辰,这生日礼物,我定然会好好准备的。” 说完,卫君拂朝着老夫人深施一礼,随后飘然而去…… 竹渊内,卫君拂正精心调配着给长佩公主的脂粉,抽空问了一句:“二哥哥,你说公主最喜欢什么?” “……听说她喜欢音律,尤其是琴奏。” “弹琴吗?”这个,她倒是也不用现学现卖,毕竟有三师傅的手艺…… 可是除了这些,她还想要送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听着卫君拂脱口而出的话语,卫景谌丢了手上的书,陷入沉思之中。 十日,转眼就过去了。 一大清早,卫君拂命人带着一箱子特别为长佩公主调制的香料走出府门。 “五姐姐,这边,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这就上路!” 看着卫娇娇讨好的追捧上来亲昵挽着她手臂的模样,卫君拂自觉恶心,冷漠甩开:“放手!” “卫君拂,你怎么这样?娇娇不是已经跟你示好了吗?都是一家姐妹,你做什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宋莹玉。 她今日一声淡紫色的长裙,脸上明艳娇媚,似乎过于喧宾夺主了些。 “你来做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可是娇娇的闺蜜,她参加公主的寿宴,我自然要跟着一起去了。” 得意非常的勾起卫娇娇的手臂,似乎在炫耀二人之间的情谊。 卫君拂却冷嘲热讽的看向了卫娇娇:“她去参加公主的寿宴?” 脸色难堪,卫娇娇急于蒙混过关,急忙拉住卫君拂的手臂:“五姐姐,毕竟都是一家人,大家不分你我的。” “呵,呵呵!”再次冷笑着甩开了卫娇娇的手,就听见卫明承大呼小叫。 “卫君拂,你别给脸不要,娇娇她……” “君拂,君拂,我,我来了。” 因疾跑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脸颊已然通红。 虽说换上了整齐的衣衫,但常年混迹于马厩之中,身上难免还有些气味。 宋莹玉厌恶的倒退了几步,用手遮掩着嘴角:“卫明杰,你身上什么味儿?臭死了。” 脸上很是尴尬,卫明杰局促着一把将缰绳塞进了卫君拂的手中:“君拂,这,这是大宛进宫的汗血宝马,我听说长佩公主一直想要一匹,这是,这是我驯服的,今天你就带去给公主……” 上下打量着眼前有些过于清瘦的卫明杰,卫君拂像是不领情一般,重新将缰绳塞进他手中:“你自己的马,给我干嘛?要去送礼,你自己去!” 欣喜若狂,卫明杰来回搓着手:“那个,那个,我真的能去吗?我是说,我一个御马署的……” “呵,你难道没瞧见?一个连请柬都没收到的世家女都能去,你为什么不能去?还有……我,上次你给我那套衣裙,我,穿着还不错,想问你在哪儿买的。” 高傲的声音,却也带着一点点紧张。 毕竟她跟卫明杰现在的关系虽有所缓解,却早已不知该如何自处。 听闻卫君拂喜欢他买的衣衫,卫明杰更是激动的连连搓手:“君拂,你喜欢啊!你喜欢就好,若是喜欢,下次我还给你买,四哥现在手上有钱了,我每个月的俸禄有十两呢!” “戚戚,卫明杰,你可真够寒酸的,就区区十两还在这里卖弄?都不够我买一盒脂粉钱的。” 宋莹玉为了讨好卫娇娇,无所不用其极的用恶毒的言语抨击着卫明杰。 冷眼,卫君拂一把抓住卫明杰的手:“十两怎么了?总比你这种只知道伸手要钱的强多了。卫明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跟我上马车里面去。” 君拂牵了他的手,君拂竟然愿意主动接近他了? 心中复杂而又惊喜,卫明杰将马缰绳递给了下人,乖乖跟着卫君拂进了马车。 公主府门前,络绎不绝的车马都快要难以下脚了。 随着卫君拂带着卫明杰出现在公主府门外,亲自迎接的徐嬷嬷笑逐颜开:“小姐,你总算是来了,殿下都等着急了。” “嬷嬷,这是我跟殿下准备的礼物!” “呵,这么外道做什么?殿下说,只要你来了,她就开心。” 说话间,几个下人抬着卫君拂准备的礼品就打算进入公主府。 “嬷嬷,这是我特意为公主殿下准备的寿礼,还望嬷嬷笑纳。” 转身就看到卫娇娇与宋莹玉,徐嬷嬷瞟了一眼卫君拂:“小姐,这是你带来的?” “……嬷嬷。我与五姐姐同出一门,前来祝贺理所应当。” “嬷嬷,你也瞧见了,那有些人就是狗皮膏药,我想扯也扯不掉,就是怕会惹得殿下不高兴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卫娇娇,徐嬷嬷安抚道:“哪儿的话,您不在公主身边,她才不高兴;至于那些杂七杂八,咱们公主府也不是喂不起的,就让她们进来又如何?” 明显是将卫娇娇踩在脚下,气得她脸色发白,却抬头看着卫君拂的背影,一脸阴笑:卫君拂,你今天想要在公主府上大放异彩,那可是瞎子摸房,没门儿的事。 所有人都坐在前厅,就连卫承弼也带着几个儿子当了座上宾,而卫君拂却在后院伴着长佩公主。 忽一阵香风袭来,有人咯咯乱笑:“殿下,今儿可是你的寿辰,本宫,没来晚?” 第85章 卫娇娇笼络玉贵妃 扭过头去,女人从里到外的华贵与高傲,对上长佩公主的脸,略显浮夸的表演。 “多日不见,公主的气色不错!本宫听闻你收了那卫家的女小姐当义女?也算是替你报了心头之恨。” “玉贵妃,言多必失这个道理,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都没学会克制;不然六皇子也不会被皇后嫌隙成那个样子。” 言出,玉贵妃变了脸色;本来她因出身的问题,被皇后夺走了儿子已经够心头窝火的,偏偏就是这些日子,皇后却对她的儿子越来越不满,这让她感到岌岌可危,本想今天替皇后教训一下长佩公主,也好拉拢一下皇后的心,却没想到一开口就被长佩公主打了个下马威。 她脸颊抽搐了几下,最终却和颜悦色:“公主不必担心,六皇子毕竟是在皇后的膝下长大的,皇后就算不是亲娘,也会诸多偏袒,这不就跟你一样吗?虽不是亲生,犹似亲生。” “玉贵妃,你这是在讥讽皇后生不出儿子?就不担心在本宫这公主府隔墙有耳,让人传话给了皇后?” 怎么又被将了一军。 玉贵妃下意识的看向四周,不满的娇嗔道:“公主,你该知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玉贵妃,你可要记住,在皇家,不是谁生了孩子谁就尊贵;谁能给那孩子尊贵的身份,谁才是他的依靠;正如我家君拂一般,从今而后,本宫就是她的依靠,谁若敢动她,本宫就撕了谁。” 坚定的扯住卫君拂的手…… 似乎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来自于孤儿院妈妈以外的人的真心关怀,这一刻,卫君拂真的已经将面前的女人视作母亲。 她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君拂给玉贵妃娘娘请安!前些日子六皇子在舍妹那里受了伤,君拂还要替舍妹说声抱歉;她生性乖张,恃宠而骄,倒是让六皇子丢了脸面了。” “什么意思?六皇子怎么了?” 看着玉贵妃一脸浑然不知的表情,想来六皇子似乎对他这位生身母亲,并没有太多的亲情夹杂在里面。 报以愧疚的微笑,卫君拂却点到为止,不再继续说下去。 巧合,卫娇娇不请自来,她一脸乖巧,低声说道:“五姐姐,客人们都已经到了,是不是也该让公主殿下起身了?” “你怎么进来的?这么没规矩,我公主府是你能随便进出的吗?” 相较于对卫君拂的轻声漫语,对待卫娇娇却多了冷若冰霜。 卫娇娇为之一愣,脸上的笑容都尴尬的僵在原地。 随之,卫君拂却嫣然一笑:“娇娇,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这位是玉贵妃,六皇子的生母。” 扎听到这句话,卫娇娇心头乱颤,眼底的惊喜几乎掩饰不住。 她飞快抬起头,看向玉贵妃,随即娉婷有姿的俯身下拜:“小女卫娇娇见过玉贵妃。” “嗯,起!” 卫娇娇心中臆想,莲足轻移走上前去:“玉贵妃,娇娇平日里没少在六皇子那里听说您的事情。” 真的?她还以为六皇子早就忘了她这个亲娘,怎么想到,原来六皇子的心中竟时刻惦记着她。 玉贵妃一时欣喜,上前抓住了卫娇娇的手:“那你快说说,云儿都说了本宫些什么?” 卫娇娇似是找到了依傍,一脸娇羞的牵着玉贵妃的手朝着前院走去,似乎在这一刻,她竟忘了这宅子的主人是谁了? “如此放肆,本宫……” “殿下,今天可是你的寿辰,不要生气,再说了,想要教训她,等到你日后嫁入卫家,还怕没有时间吗?” 卫君拂的安抚,一下让长佩公主又红了脸。 “你这丫头,狡猾的很,记得前几日不是还叫我一声母亲,怎么如今就不叫了?” “……我是怕会影响了公主的声誉,私下里君拂散漫惯了,叫一声娘亲不为过;但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怕会危及殿下的声誉。” “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本宫既已认下了你,又岂会怕外面的闲言碎语?更何况,你这一声娘亲,让本宫……欣慰许多。” “……娘亲,娘亲不要这么伤感,等你嫁给父亲之后,我相信娘亲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儿,到时候君拂就可以当姐姐了。” 小丫头讨喜的笑脸落在长佩公主眼底,却苦涩的漾出了泪珠:“你以为本宫不想?只是年少时与陛下出征,伤了身子,太医说,只怕本宫这辈子,都……再难有自己的孩儿了。” 竟会有这种事? 卫君拂消无声息的替长佩公主把了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微微一笑,信心十足的说道:“娘亲,从明日开始,君拂会定时给你开药方,你要按时服药,调理身子,日后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君拂,你说的……” “嗯,只要娘亲能顺利嫁给父亲,就一定会有的。” 这孩子……是不是上天给她派来的救星? 长佩公主越发的喜欢卫君拂。 前院聚集了不少人,宋莹玉正百般纠缠与卫明启的时候,就听见银铃般的笑声传扬过来。 众人侧目凝望,眼见着卫娇娇搀扶着玉贵妃从后院走出来,一脸有说有笑。 “娇娇啊,听你说了云儿这么多事情,想来你们二人平日里可是有……” 卫娇娇马上一脸娇羞:“哪有,玉贵妃娘娘,娇娇不过就是左相府的一介女流之辈,怎敢与六皇子……娇娇不过就是平日里对六皇子一向敬仰,才会知晓他这么多事情。” “瞧你说的,你是左相的千金,云儿又是六皇子,本宫瞧着你们两个还真是郎才女貌……” “嗤,郎才女貌?玉贵妃,六皇子的婚事,我看你还是先去问问皇后再说!” 众人闻声抬头,又看到长佩公主挽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 从妆容上来看,平素一向过于刻板以及单调的长佩公主,今天却是格外的娇媚,甚至可以用千娇百媚来形容。 那流云发髻将她英姿勃发的男儿气掩盖,朱红色的唇畔如清晨朝露下的花儿般娇嫩欲滴,看一眼,让人莫名心动。? 第86章 价值不菲呀! 难得在这帮大男人的脸上看到痴迷的神情,这足以加重了长佩公主的信心。 她回眸看向卫君拂,后者鼓励的眼神。 长佩公主斜睨着发呆的玉贵妃,轻笑道:“怎么?玉贵妃今天是想要代替本宫款待各位宾客?” “额,不敢,呵,呵呵!” 一路拉扯着卫娇娇坐了下来,就连卫承弼也没弄清楚状况。 “今日是本宫的寿宴,难得各位还记得,在此,本宫谢过各位了。” 什么时候这位战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竟然也会有这种女儿家的娇滴滴? 众人震惊之余,一人爽朗大笑:“长佩公主的寿宴,我等岂能不来?” 顺势望去,卫君拂眼角一热。 这么多年陈国公府素来与长佩公主府心怀芥蒂,可如今,外公竟为了她亲自来给公主道贺,以此来清除外界的谣言,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 长佩公主也看了过去,欣欣然举杯:“多谢老国公,这杯酒,本宫先干为敬,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对,公主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君君就拜托给公主殿下了。” “老国公放心,君拂就是本宫的女儿,本宫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 似乎明白了老国公今日前来的目的,长佩公主也真心相报。 推杯换盏之间,众人这才想起公主身边那个看着眼熟的女孩:这不就是卫家那个灾星五小姐吗? 不是说她所到之处都是灾难吗?可怎么瞧着陈国公府与公主好像十分喜欢她? 周围无数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卫君拂的身上;这让一向自诩为生在耀眼之中的卫娇娇心生不甘。 她一个眼神朝着宋莹玉丢过去,后者马上反应过来,起身叫嗲的叫道:“公主,今日是您的寿辰,我代表宋家给您敬献礼物。” 说完,她高傲的看向还处在呆滞状态的宋大人的脸上。 终于有了反应,他急忙起身:“对,下官给公主献上贺礼一份。” 左右各两个人抬着卷轴走了上来,在宋大人一声令下,将卷轴舒展,左右各一副奇山俊水的风景画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这不是丰谷子的手笔吗?丰谷子啊!宋大人,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两幅画卷?这可是万金难求啊!” 看着宋莹玉得意洋洋的表情,卫娇娇连忙在一旁帮腔。 “我听说这位丰谷子大师的画作一向万金难求,甚至是都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宋姐姐,你今天竟然给公主带来了两幅,你们宋家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宋莹玉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傲娇的说道:“这有什么?只要是公主喜欢的,再贵,我们也能得来敬献给公主……” “呵,万金难求啊!母亲,我记得宋大人经过上次的事情,好像现在官拜五品?一个五品官儿,竟然都能拿出万金,可见我祁国之富硕也!” 好死不死的把话说在了重点上,刚刚还一脸得意的宋大人,这一下满脸的冷汗直冒:他这么也没想到,就是想要单方面讨好一下长佩公主,竟然会被人抓住了要害。 脸色阴沉,长佩公主冷笑道:“本宫还记得前些日子对于宋大人的彻查;如今看来,好像还不彻底啊!” “不是,公主息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两幅画原本就是家中珍藏,是,是祖辈上传下来的,并非出自丰谷子大师之手。” “呀?是吗?原来不是老夫的手笔啊!那怎么这上面还盖着老夫的手信呢?” 人群背后一人开口,惊得所有人掉了下巴。 眼看着一个海下胡子变成麻花辫的干净老头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站在那两幅风水画前摇头摆尾。 “嗯,瞧着晕染,这下笔的力道,还有这点翠的手笔……怎么跟老朽如出一辙呢?宋大人,你刚刚说这不是出自老夫之手,那弦外之意,就是说是老夫偷了你府上前人收藏的画作手笔了?” 冷汗,滴滴答答落下来,怎么也没想到丰谷子会出现在现场……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宋大人真是大手笔啊,不仅今天带来了丰谷子大师的画作,就连他本人,都给请来了。” 一时间,众人的焦点似乎重新落在了丰谷子的身上,对于那两幅画的由来,渐渐淡忘。 宋大人长出一口气,看着说话之人,这才点点头:不愧是他的儿子,关键时候还真有用。 宋怀庆也捏了一把冷汗,要不是他一时想出这个点子,只怕眼下宋家就要被人团团围追堵截…… “呵,呵呵,慢着,都慢着,你们在说些什么?老朽今日可是为了给小郡主一点儿薄面,才会出山的,不然,什么劳什子的宋大人,与我何关?” 小郡主?那也就是说…… 不等卫君拂反应,丰谷子又捻着胡须走上前来:“长佩公主,老朽听闻你一直都喜欢我的画作,但因小郡主知会的有些晚了,不免,老朽只能临时为你送上这一副福寿绵延万家乐的书画了。” 说罢,他随手摊开自己手中的画卷,上面赫然一副其乐融融的全家福,而其中,最为明显能看出来的就是长佩公主本人,还有卫君拂! 热泪盈眶,长佩公主起身朝着下面走去:“君拂,你这孩子,怎么总是给本宫惊喜啊,你跟丰谷子大师这是……” “我们二人算是莫逆之交。” 与丰谷子是莫逆之交?那这位卫家五小姐……她,她就是是个什么背景? 卫君拂也是一脸懵,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丰谷子了?怎么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看着那老头嬉笑着朝她挤眉弄眼,忽而,卫君拂恍然大悟,她几步冲下去,将人拉到了角落中,低沉的嗓音:“我二哥哥让你来的?” “谁?什么二哥哥?小郡主,老朽不知道你在说谁。” 但看他那闪烁的言辞,卫君拂就猜的八九不离十,她又急忙环顾四周,有些紧张的追问道:“那你来了,我二哥哥呢?”? 第87章 又想要显摆了 “咳咳,哪里来的什么二哥哥?小郡主真是将老朽弄糊涂了。” 装,继续装,她就不信,没有外人推波助澜,这个从来不屑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大师会跟她这种身份的小丫头片子成交情。 卫君拂嘟起小嘴儿看向四周,在人山人海中遍寻那可以让自己安心的声音。 “君拂,拂儿……”余音绕梁,惊醒了卫君拂,看着满场凝望她的眼神,卫君拂只能抖擞精神,笑呵呵的看向了长佩公主。 “母亲,丰谷子大师的礼物,你喜欢就好!” “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母亲都喜欢。” 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一路牵着卫君拂的小手,俨然是要将她隆重的介绍给所有人。 卫娇娇看在眼中,不甘示弱的走出去:“还是五姐姐了解公主殿下,知晓要将丰谷子大师请来,父亲若是知晓了,定会夸奖五姐姐知书达理的。” 回眸,眼底竟是不屑于顾,卫君拂嘴角微微上扬:“卫娇娇,今天这份大礼,我是以女儿的身份给母亲的,但不知左相府又为公主精心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没想到她竟然要将一切分开来,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卫娇娇的脸上。 自然很享受这种被人仰望的滋味,卫娇娇一副成竹在胸,轻移莲步上前,从背后的丫鬟手中端上来一只匣子,随后传递上去。 长佩公主并不以为意,只是让身边之人将匣子接了过去。 众人翘首以盼,等到匣子打开的瞬间,一道金灿灿的光线,让众人眼睛渐渐迷乱,继而感叹。 卫娇娇挺直了脊背,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 她笑着走上前去,从匣子里面拿出一件红狐皮底儿的软垫,上面却是用金线刺绣的大大的百寿图。 卫娇娇满脸笑意的将这等神品展示出来,转而笑望着公主:“殿下,这可是我爹爹亲手写的百寿图,然后再由我娘亲与娇娇亲手用金丝一针一线缝在这上面的。” 原本听到百寿图是卫承弼亲手书写的,长佩公主的心跳突突加速了许多;然……一句由那个女人亲手缝制的,却实在是令人倒尽了胃口。 长佩公主脸上不悲不喜的神情,斜眼瞟了一下,没有溢于言表的喜庆,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嗯,挺好的,嬷嬷,收起来!”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她精心准备的,可谓是史无前例,听说宫里都不曾有人收到过这种礼物…… 卫君拂看着卫娇娇不忿的神情,柔和开口:“娇娇,不是我说你,卫家毕竟也是一品左相府,怎么一个绣品,反倒让你们母女亲自下手了呢?平日里府上虽不说,但是毕竟绣工与那些一等绣娘还是相去甚远,在家中也就罢了,给公主的,自然要是最好的。” 卫娇娇惨白着一张小脸,尖细的白牙咬着唇畔,恨不能一口咬死卫君拂的模样。 忽然,一阵香气飘来,挡在了卫娇娇的身前:“长佩公主,不是本宫说你,你收的这个义女未免也太不识大体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妹妹,出了点毛病,不替遮掩也就算了,咱还落井下石?” 长佩公主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怎么?玉贵妃倒是识大体,这么快就出面替她打圆场了?” 玉贵妃高昂着白嫩的颈项,转眼就看到卫娇娇一脸柔弱惊恐的小白兔表情。 她很是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儿,今日有本宫在呢!” “有你玉贵妃在又能如何?难道说玉贵妃也想要像本宫这般,将她收为义女?” “有何不可?只要本宫去皇上那儿央求……” “呵,玉贵妃,还真不是本宫说你,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卫娇娇是卫家唯一庶出的女儿,亲娘还是我们家君拂娘亲的陪嫁丫鬟,你能看上她,也算是她的造化。” 没想到今日竟然沦落成玉贵妃与长佩公主吵架的笑柄,一时之间,卫娇娇羞愧的无地自容。 她颤巍巍的泪眼抬起头,但此时刚刚那个还对她一脸体贴的玉贵妃,却变了脸的急切甩开了她的手,眉头深锁,倒退到了一旁,似乎很不喜欢她的身份。 “不,其实我是……” “娇娇,你何故如此?惹得公主与玉贵妃都不高兴,今日可是大喜之日。” 卫君拂起身出面,毫不留情的呵斥着卫娇娇。 转望四周,除了无数的奚落鄙夷视线,终不见任何人想要替她出头。 恨恨的目光看向卫君拂:老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要让卫君拂这种根本不受宠的女儿顶着一个好的出身,而她却要处处因为母亲而被人嘲笑? 卫娇娇哽咽着,耳边一声怒斥:“放肆,在这里哭,你是想要触了公主的霉头不成?” 卫娇娇吓得慌忙擦拭干净眼角的泪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娇娇不敢……” 卫君拂手捻着腰间金灿灿的玉佩麦穗,慵懒自持的说道:“娇娇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不如就想个法子给我母亲赔罪可好?” 赔罪?她凭什么? 但仰起头就看到卫君拂居高临下气势逼人的态度,让她不觉又垂眸盘算了一阵子。 “五姐姐说得对,既然是娇娇惹得公主不高兴了,那娇娇不如弹奏一曲,为公主宽心抚慰……” 眸色暗淡之下,长佩公主还是转身过来,“你会弹琴?” “回公主,小女不才,父亲从小就教导娇娇,琴棋书画是每个大家闺秀必学的功课,故而娇娇不敢怠慢……” 果然卫娇娇偷听的本事已经算得上登峰造极了,只可惜……难道她不知左相府的一草一木,都是尽数掌控在竹渊之下吗? 搀扶着长佩公主,卫君拂轻笑道:“母亲,既然娇娇有这个心思,不如母亲就暂且舒心听上一曲!” 众人闻听此言,缓缓落座,卫娇娇一脸成竹在胸,阴冷的目光射向了卫君拂:你等着,我今天一定不会让你好看。 琴声悠扬,众人屏住了呼吸,在一连串曲转悠长之间,似是听到了阵阵鸟语花香…… 啪啪啪,几声掌声,众人引颈侧望。? 第88章 自取其辱 “母亲,弹得真不错,对?” 卫君拂满脸和颜悦色的笑容,长佩公主视线调转看向了卫娇娇…… “母亲,娇娇弹奏的就像是我在秦淮河畔画舫上听到的那般,让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刚刚在自居甚高的卫娇娇才悠然起身下拜,就被卫君拂这句话僵得动弹不得。 秦淮河畔的画舫?那说得岂不是那些以色侍人的瘦马? 卫娇娇无法忍受,猛然抬起头,一张粉白凌乱交错的面孔,阴鸷而残忍的冷笑道:“五姐姐如此觉得娇娇弹奏的不成气候,那不如就由五姐姐来弹奏一曲,也好让大家长长见识。” 以为用这种法子就能让她下不来台? 也罢,今儿就让她们开开眼又如何? 卫君拂半托香腮,似是一副愁云惨淡的表情:“母亲……君拂……” “呵,呵呵,怎么?五姐姐不想弹奏?不过也是了,毕竟五姐姐因自幼长在乡野寺庙间,大概这些世俗之内的事情,你应该也是不懂的。” “你放肆,本宫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编排,拂儿就算是……” 长佩公主几番维护,却被卫君拂满脸堆笑的挡住:“母亲,原本君拂以为,在众人面前弹奏本就是侍人舞姬所能,故而君拂不愿;可如今有人要在母亲的寿宴上打您的脸,君拂可就不依了,既是如此,君拂就献丑了。” 飘飘然起身,走到卫娇娇身侧,看着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卫君拂轻慢的用手指挑了挑琴弦:“徐嬷嬷,我觉得这琴好像脏了,不如您去帮君拂换一架来?” 徐嬷嬷了悟,转身呵斥道:“小郡主是什么身份?莫要让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坏了她那双手,还不去把府上最好的琴抬上来。” 什么叫乌七八糟?他们竟然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怀恨在心,卫娇娇将藏在袖口中的指甲掰断了一截,她眼神再次看向一直在众多宾客间游走的宋家兄妹,哼了一声。 正准备东山再起的宋怀庆闻听声音,转身看到卫娇娇的眼神,忽然觉得这女子可怕的很。 他马上凑上前去,开口叫道:“手法不行,就是换做伯牙的古琴也还是不行的。”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家君君会不会,还轮不到你来估平。” 一直算是不打算挑事的老国公滂沱的气势,瞬间将宋怀庆压得死死的。 “老国公,有些时候,技不如人就不要怕别人说,再者说了,珍妃姐姐不是说过,人无完人,不会就是不会……用不着怕别人笑话,咯咯!” 不失礼貌的用手拢了拢鬓角被风吹散的发丝,玉贵妃故意让老国公下不来台。 卫君拂娉婷容貌,笑不露齿:“宋公子,你百般维护娇娇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娇娇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但是你如此贬低他人,似乎……不大好?” “你说什么?你说这,这卫娇娇跟宋家的公子是……”玉贵妃刚刚的好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她虽然看不起卫娇娇的母亲,但毕竟是左相府的千金,就算日后拿来给六皇子做侧妃,也总算能白白得到卫家的势力;可没想到这卫娇娇竟然早就跟他人订了婚?那还来勾搭她的皇儿做什么?岂不是个妥妥的绿茶婊? 眼看着玉贵妃肉眼可见的变了脸,卫娇娇急忙上前:“五姐姐,你在胡说什么?我跟宋大哥根本就……” “根本就怎样?外面的人都清楚,你跟宋公子的婚事可是闹得满城皆知,倒也不是我想要批评你,若你真的对他无意,那就要早早把话说清楚了啊!” “卫君拂,我早就与他退了婚的,这是爹爹答应下来的事情。” “哦,这样,你是承认以前跟宋公子订过亲了?” 笑靥弯弯,再一次,卫君拂狠狠的践踏了卫娇娇的颜面,让她下不来台。 忽然觉得有道视线如芒刺在背,卫娇娇凌乱的娇躯,柔弱的外表,再也不能引起他人的保护欲,只是狠狠的讥笑着她。 铮的一声,悠远绵长的琴音像是划破寂寥的一柄锋利的长剑,让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拨弄琴弦之人的身上。 卫君拂心安理得的坐下,仔细摩挲着眼前这架价值不菲的古琴的琴弦,抬起头笑望着长佩公主:“母亲,君拂以琴为礼,再次恭贺母亲年年岁岁好荣华,岁岁朝朝朱颜不改。” 一曲长虹破日,如铁马金戈,如美人披甲,如将士百战,震得枝头上的花儿也共鸣的漫天飞舞,盘旋在院落上空的鸟儿振翅回旋,让人浑身战栗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所有人大吃一惊,就连老国公也是一脸愕然…… 戚戚然,忽而上半截还气势如虹,下半首曲子却婉转轻俏,眼前浮现出一片国泰民安之相…… 一曲弹奏完毕,院子里空前绝后一阵冷凝,随后便是振聋发聩的掌声雷动。 “郡主这是神来一笔,让老夫心旷神怡。” “就是就是,这就是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下官今日有幸闻得郡主的琴声,这一辈子足矣!” 怎么会这样?卫君拂一个乡下回来的丫头,她怎么可能会弹琴?怎么会? 就连宋莹玉也是一脸不敢置信。 卫君拂看着卫娇娇穷途末路落败的神情,一步步朝着她逼近,轻笑着用手指俏皮的勾了勾散落在胸前的几缕发丝,眼神犀利。 “娇娇啊,日后你的琴技还需得勤加练习,否则若是在外面丢了父亲的脸面,那可就真的不好了。” “你……” “母亲,另外其实父亲今天也是有专门替母亲准备礼物的,您瞧,那不是,我四哥都带来了吗?” 微翘的兰花指,笑意融融的指向了角落中仍旧呆愣的傻子,卫明杰终于反应过来,在众人无比猜忌的目光中,无奈的走上前来。 “其实也,也不是……” “父亲得知母亲自幼喜欢马匹,特意让四哥在御马署为母亲专门挑选了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而且还是我四哥亲手驯服的,就是为了给母亲一份大大的贺礼。”? 第89章 明知山有虎 抬头望去,那孩子的确与卫承弼长得十分相似。 虽说这么多年以来心中一直介怀于陈安云,但毕竟人已经死了那么久,再多的仇怨也该烟消云散了。 如今瞧着卫家这几个孩子,倒还真有些爱屋及乌的感觉。 长佩公主脸上和缓的笑容:“我记得你,你是卫家的老四,卫明杰是不是?前几日你在御马署表现不俗,皇上亲自册封了你的官职,本宫当时也是在场的。” 卫明杰长吁了一口气,礼貌谦逊的垂首说道:“这都是公主对下官的赏识,下官没齿难忘。” “什么下官不下官的,既然拂儿已经是本宫的义女了,而你又是她嫡亲的四哥,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就来找本宫即可。” 一句话,无疑是让卫明杰有了一个巨大的遮天蔽日的保护伞,就连他也是一脸茫然,甚至是心情复杂又激动。 卫娇娇娇躯摇晃,为什么今天同来的卫家人,却只有她颜面尽失? 看着公主殿下对一匹马都是那么的爱不释手,卫娇娇苦涩无边,忽然将视线聚集到了卫君拂的脸上,袖口中原本藏匿的恶毒之物,也不知不觉让她攥紧。 贺寿之余,寿宴开始,卫娇娇有些神情紧张的看向四周,最终替自己斟满一杯酒,抬起头看着宋家子弟被所有人冷落在旁的不甘,她又摇晃了几下酒壶,起身朝着卫君拂走了过去。 “五姐姐!”怯懦的嗓音,让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央的卫君拂扭头回望。 卫娇娇脸上挂着讨好的神情,凑了上去:“五姐姐,刚刚若不是你替娇娇解围,今日咱们左相府的脸面,可真就要被娇娇败坏了。” 她什么时候会有这种自知之明?如此无害的笑容背后,必定是更加阴沉可怕的算计。 卫君拂冷着一张脸:“所以呢?” “额,娇娇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敬姐姐一杯酒,以此聊表谢意。” 众目睽睽之下,若卫君拂不接过这杯酒,难免会落人口实,说她为人小气。 卫君拂脸上光怪流璃的笑容,从容不迫接过水酒,又在手中摇晃了几下。 卫娇娇马上笑道:“若是姐姐嫌弃的话,那娇娇再替你重新倒一杯,可好?” 手中的酒壶显而易见是为了让卫君拂放心,她也的确是得偿所愿了。 卫君拂扬首将一杯水酒灌下腹中去,斜睨着目光看向了卫娇娇,她也是一饮而尽,但眼底透出来的光芒,却让人不寒而栗。 胸口犹如一阵烈火在熊熊燃烧,卫君拂明白自己已经着了道。 她轻笑着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卫明杰的身上,而后自己瞧瞧朝着后花园走去。 太阳刚刚下山,四周却已经凉风悠悠。 卫君拂克制的踉跄脚步,弯腰掬一捧池畔的凉水拍打着脸颊,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俯身盯着赤红的掌心,卫君拂一阵狞笑:“以为这点儿小把戏就能让我束手就擒?卫娇娇,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呵呵,君拂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不怀好意的猥琐笑容从背后响起,卫君拂映衬着池塘的水面倒影,一个急忙闪身,让背后之人扑了个空。 险些跌进水池的狼狈让宋怀庆面色狰狞。 他那条已经无法正常伸直的臂膀,在风中摇晃着:“卫君拂,我可是好心来帮你的,别不识好歹。” “帮我?我倒是不知道哪里需要一个废人来帮我,宋怀庆,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像条哈巴狗一样回到卫娇娇身边去!” “你说谁是哈巴狗?卫君拂,今天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老子到底是不是废人。” 冲上来企图对卫君拂抱个满怀,却突然被什么扎了一针,周身扭曲,浑身颤抖着五官挪位:“卫,卫君拂,你做了什么?” “宋怀庆,其实说到底,你也是个可怜人,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帮你把手臂医治好,可没想到,你竟然跟卫娇娇沆瀣一气,准备对我下手,那可真就抱歉了,你就这样,一直当个废人好了。” “我听你在胡说八道?卫君拂,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假装矜持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饥渴,你想要投入我的怀抱是不是?我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的,来……” 再次厚颜无耻的扑上来,卫君拂捏着周身充满热气的衣领,面露寒霜…… 此刻,两双眼睛一眨不眨的在暗处看向这边:“王爷,咱们要不要帮帮她?毕竟也是公主殿下的义女。” “帮她?本王倒觉得这位姑娘似乎不怎么需要。” 手捻着一只刚刚采汲的鲜花在鼻息间深嗅了一下,回味无比的眸色却充满激情的看着卫君拂。 如今这被下药的身子已经越发沉重,此时不适合再继续跟宋怀庆纠缠下去。 卫君拂掌心一把白色粉末准备朝着宋怀庆的脸上撒过去。 突然,黑暗之中,一条人影显现,在宋怀庆朝着卫君拂再次扑上来的同时,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脑袋直接撞在树桩上,宋怀庆来不及出声,便一头栽倒在地,脑袋上开了个洞…… 如此凶残的手段,卫君拂瑟瑟发抖了几下,抬起头,迎着才刚刚挂上树梢的月牙,看清来人,嘴角一个哆嗦:“二,二哥哥?” “……叫你出来是为了让你开心,可不是让你着了别人的道儿,以往聪明的小脑袋瓜,今天到底里面装了什么?” 骨节用力敲打着卫君拂的脑门,让她不堪其扰又委屈巴巴的说道:“人家早就知道卫娇娇不怀好意,可是那么多人在,我又不能丢了公主府的面子……” “所以说你才是笨蛋,以往教你的都忘了,真真是让我不省心啊!” 说着,身体一轻,卫君拂发觉自己竟然被卫景谌抱了起来,整个身体倒挂在他的肩膀上,很是狼狈。 “放,放我下去,很丢脸的二哥哥。” “闭嘴,等会儿在好好教训你。” 厚重的手掌毫不留情的重重击打了卫君拂的翘臀,顿时让她委屈的稀里哗啦的哭出了声。? 第90章 二哥哥真香 “我,我才没有丢脸,二哥哥是坏蛋,二哥哥只知道欺负我……” 控诉的嗓音在半空回荡,卫景谌心中又气又爱,转而将人带进一间空荡荡的房中,瞬间关上了房门。 看着怀中义愤填膺的小妮子,卫景谌拧眉无奈:“脏死了你!” “嫌脏,嫌脏你别理我啊,我……” “是嫌你脏,但是是你抓着我不放的哟。”揶揄的嗓音,卫景谌很是得意的看着卫君拂整个人贴在他的胸口,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挂着泪迹斑斑。 她没有,她不会,不是她……一连串的三个否认,可卫君拂却可怜巴巴的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很依赖卫景谌身上那股凉悠悠的舒服的药香气味。 她红着脸撑起头,气鼓鼓的腮帮子:“是二哥哥把我带到这儿来的,是二哥哥不好。” 透过微弱的月光,卫景谌无奈的捏了一把卫君拂的脸颊:“这全天下,就属你最赖皮是不是?我也就只对你没有办法。” “嗯……二哥哥,其实,其实我没有生气的,只要你借我一点点位置就好。” “什么?”俯身对望着卫君拂,就看到小妮子将脸埋在他胸口磨蹭了几下。 “再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我就能控制住,一会儿就会好了。” 控制?就这样在他怀中蹭啊蹭的,也不知道到了最后谁会控制不住。 卫景谌眼神变得深不见底,他半拖着卫君拂的翘臀,看着小家伙眼神迷离:“君儿,可有解药?” “嗯,嗯,有,我再一下下,就一下下嘛!” 双手环抱着卫景谌的颈项,脑袋在他那张俊脸上蹭了几下:这白白嫩嫩的豆腐,不吃白不吃,而且……二哥哥身上好舒服,都不想要离开。 磨牙嚯嚯的嗓音:“解药在哪儿?我给你拿!” “在,在腰间,呵,二哥哥,你身上好香,君儿喜欢。” 半眯缝的杏核大眼中带着水汪汪,卫君拂挂在卫景谌的身上,眼神迷离的一把捧住他的脑袋,小鸡啄米一般将卫景谌整张脸都膜拜了一遍。 口水连天,若不是卫君拂本人,只怕如今早已身首异处。 卫景谌一边分神照顾着眼前逐渐迷失自己的小祖宗,一边又胡乱的在她腰间摸索着。 “呵,痒,二哥哥好坏,人家好痒的说。” 娇滴滴的嗓音配上那双挂满了水润光泽的大眼,逐渐让人失去了理智。 再遍寻不到卫君拂所谓的解药之余,卫景谌终于在卫君拂叼住自己喉结的一瞬间脑海中炸裂开来。 他阴沉的视线充满侵略性的看着卫君拂:“君儿,这可是你自找的。” “嗯呢,啥?”卫君拂一脸茫然呆滞的小嘴儿一开一合,却在下一刻,被人狠狠夺走了所有的呼吸。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随即无数的火花摩擦出来,卫君拂只觉得自己要被人吞食下腹,唇畔上一阵阵刺痛混合着一股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草药气味,逐渐将她一点点侵袭…… 短暂的失神之后,她感到自己的呼吸更加狂乱,被人扯开的前襟,脖子上一阵酸涩撕咬,让她腿软的彻底瘫软在卫景谌的怀中……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她跟卫景谌可是兄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该发生的…… 脑子终于转过弯来,卫君拂吓得想要推开卫景谌,却被人反手绞在背后。 沉重的甜腻的气息,那张俊脸上从来没有过的变色与狰狞,伴随着几缕松散的发丝,给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那双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倨傲目光中,此刻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喘息的瞬间,卫景谌狰狞亢奋的眉眼,凶狠异常的抵着卫君拂的额头:“小丫头,这不该挑逗我的。” “嗯,二哥哥,君……”所有的话语全都被吞没在汹涌的情潮之中。 似乎从卫景谌那凉薄的唇角间,无法挣脱的纠缠让卫君拂逐渐开始缴械投降,沉浸其中…… 窗外,那双始终追随的眼眸从一开始的惊愕到了如今的阴沉。 背后之人更是错愕的小声嘀咕道:“王爷,这,这怎么回事儿?他们怎么能……” 一丝寒意从脸上刮起,随即拂袖,男子不清不楚的脸上透着阴晴不定:“卫家的禁忌,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那王爷是打算……” “苏廖,你说,打破禁忌,是不是会很刺激?” 被唤作苏廖的男子闻听此言,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房中,卫景谌迷乱的眸子瞬间凛冽起来,他抬头看向那只开了一指缝隙的窗棂,阴沉的目光目送着那条背影,随即狠狠的将卫君拂扣在自己怀中。 无法呼吸,无法掩藏的心跳……就在卫君拂觉得自己快要被卫景谌吞噬的时候,面前之人却突然一把将她松开。 抵着眉心的脸颊仍旧是滚烫的热度,卫君拂心乱如麻,她颤巍巍的呼唤道:“二哥哥,我……” “解药在哪儿?”磨牙的克制嗓音再起,卫君拂吓得慌忙伸手朝着腰间摸索过去。 “你摸哪儿呢?你今夜是不准备从这儿出去了是不是?” 快哭出来的神情,谁知道自己会摸到卫景谌那干瘦有力的腰腹上啊! 一阵恍惚,卫君拂怯怯的收回手:“就,不,不,我马上,立刻,我,我拿解药。” 结结巴巴的嗓音,卫君拂手忙脚乱的从腰间的荷包里将解药拿出来,喝了下去,随后只觉得背脊发凉,有种偷偷摸摸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赶脚。 “额,二,二哥哥,若是,若是没事儿,那君儿就先……” 后脖领被人拎着,卫君拂逃脱无门,掩面无颜应对:“二哥哥,我知道错了,但是今天这件事儿,都怪卫娇娇,这笔账,我,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看着卫君拂义愤填膺攥紧拳头的小表情,卫景谌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 随即,一抹飘忽不定的言语在耳边滚烫的响起:“择日不如撞日,小君儿,你说呢?”? 第91章 偷鸡不成 神秘莫测的视线,卫君拂乍亮的双眼,配合着逐渐退却的热潮,让她轻笑着扯住了卫景谌的衣袖:“二哥哥有何高见?”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可今天是公主的寿宴,我不想脏了公主府的地方。” “那有何难?” 卫景谌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牵着她略显羞涩的小手,推门而出…… 逐渐清晰的月光下,一人还犹如烂泥倒在地上,“瑜飞。” 暗处如幽魂飘荡而出的人影,让卫君拂恨不能拿头去撞墙:瑜侍卫就在这儿,那岂不是刚刚她跟二哥哥在房中的事情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尴尬的走上前去,卫君拂:“瑜侍卫,刚刚……” “回五小姐,属下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耿直的性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更是让卫君拂想要挠墙:大哥,你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不再看卫君拂的表情,瑜飞一脸缄默的从地上将人捞起来,“公子想要如何处理?” “听说长佩公主喜好烹饪,自家院子里面就养了不少头猪,都说物以类聚,他也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该去的地方?猪圈?卫君拂心中好笑,但瑜飞早已将人抬走。 “那二哥哥,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你说呢?刚刚不是还说要以牙还牙吗?眼下,不是大好机会?” 正说着话,就听见宋莹玉的嗓音响起。 那是一种故意引得满城皆知的嗓音,矫揉造作的呼唤道:“二哥,二哥,你在哪儿?” 耳畔之人掏了掏耳朵,似乎很不耐烦的说道:“这句二哥,还真不是任何人叫出来都好听的。” 卫君拂傲娇的挺起小胸脯:“那是,我可是卫君拂,我家二哥哥可是卫景谌,不是谁都能叫的。” 发尾被人顺了一下,卫景谌瞧着她的模样,轻笑道:“是,这句二哥哥,也就我家小君儿叫的最好听。” 此刻已有不少人被宋莹玉的嗓音呼唤而来,就连府上的徐嬷嬷也是一脸阴沉:“公主府内,你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嬷嬷,我找不到我哥了。”宋莹玉一脸委屈的抽身过去,想要挨近徐嬷嬷的身子。 反手甩开她,徐嬷嬷一脸轻蔑的神情:“你自家哥哥找不到了,就要在公主府上大呼小叫的?你当这里是 菜市场?再说了,他非疯非傻,非痴非呆,一个大活人长着两条腿,谁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 连珠炮一般的回怼,硬是逼得宋莹玉哑口无言。 她见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虽不见已经与她越好了的卫娇娇,却还是不想错过这大出风头的机会。 “嬷嬷,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刚刚府上有下人告诉我,二哥好像往这边来了,我就寻了过来。” “府上的下人?是哪个?找出来给我瞧瞧,如此碎嘴,该当掌掴才是。” 公主府的规矩历来就多,吓得宋莹玉缩了一下脖子,翘首似是在人群中找寻自己的依傍。 “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做什么?” 嗓音清婉幽冷,让众人不觉闪开了一条道理。 “公主,是这宋家女,在府上吵吵闹闹,说什么要找她家的二哥,你说说,这不是笑话吗?她宋家的人丢了,做什么在公主府大呼小叫,如此没有规矩,难怪名声在外。” 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宋莹玉现如今倒是有些后悔起轻信了卫娇娇的话,以至于事到临头,她成了众矢之的。 “公主,莹玉只是一时心急,莽撞之举还望公主见谅。” “知道错了,还不散去……” “可……”目光看向不远处黑漆漆的房间,宋莹玉一个狠心,顺手指了过去:“公主,我刚刚看到二哥去了那间房了,想必一定是他喝醉了酒,我这就去把他叫出来。” 不等众人反应,宋莹玉迈开步子直接冲了上去,一把蛮横无理的将门推开:“二哥,你在里面?你快出来啊,不要让公主为难,若是有什么事情,先出来再说……” 怎么听着都觉得这句话很是别扭,公主疾步上前,一把扣住宋莹玉的手腕:“你究竟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别以为本宫听不出这其中的蹊跷,你究竟在本宫府上做了什么?” “没,公主,其实,其实莹玉本不想说的,但是眼下无奈……我二哥与荣怀郡主其实早已……” “母亲,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娇俏的嗓音响起,众人回眸,看到卫君拂手捧着一束虞美人站在后面,脸色诧异…… “卫君拂,你怎么在这儿?”高八度的嗓音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叫,扰得人不觉捂住耳朵。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蹊跷的很。” 缓步上前,卫君拂爱娇的贴近的长佩公主:“母亲,这是我刚刚在后花园发现的,月下的虞美人很少见,我就将它们都采来,准备给母亲房中送去呢!” “你这孩子,母亲生日有你作陪就行了,哪里还需要你这般费心?” “母亲,我刚刚听到这边很是吵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紧锁的眉头看向了呆滞的宋莹玉,长佩公主冷哼了几声:“这位宋小姐说在本宫的府上丢了他家的二哥,如此,本宫正要与人进去一探究竟。” “啊,那既然这样,徐嬷嬷,咱们还是快点儿进屋去看看!” 徐嬷嬷看向身后,挑灯的丫鬟走进房中,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回公主的话,房中根本就没有人。”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不在这里?我们可是说好了的……” “说好什么?你把话给本宫说清楚。”长佩公主一声呵斥,将宋莹玉的三魂七魄吓得归了位。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涩涩发抖的同时,却忽然看到不远处升起一片浓烟。 紧接着,敲锣打鼓的声音乍然响起:“不好了,快来人啊,后厨的猪圈起火了……” 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反而让宋莹玉松口气。 待到众人齐聚后厨的时候,一片硝烟之中,恍惚一条人影出现。? 第92章 出人命了 被烟呛得摇晃着身躯的人影逐渐显现,宋莹玉头一个叫出声来:“娇娇,你怎么在这儿?” 蓬头垢面的卫娇娇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会有这么大的阵仗在等着她。 抬起头就对上无数双好奇的眼眸,她一下子瘫软在地,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刚刚在后院的时候,突然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说,在本宫的府邸,你竟遭受到了袭击?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长佩公主对眼前这个女娃娃的厌恶早已到了极点,她还不怜惜的斥责,吓得卫娇娇胡乱的拉起裙裾规矩的跪在了地上:“公主,我没有,我只是……” “呵,皇姐,瞧瞧,你这般气势凌人,可是要把人家左相府的千金吓坏了才是。” 和风细雨的嗓音,没等抬起头,就被人用一把折扇撑起手臂,从地上抬了起来。 众人纷纷侧目,不少女子含羞带怯的目光看了过去。 长佩公主只是一眼,便很是不屑的轻哼了几声:“我还当你眼中根本就没有我这个皇姐呢!也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到哪里跟谁去厮混了。” “皇姐这是哪儿的话,景轩对皇姐的生辰可是念念不忘,今日我早就来了,只是不想要抢了皇姐的风头……毕竟,这京中对本王爱慕的女子太多了。” 夸张的叹口气的表情,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长佩公主嘴角牵扯着蠕动了几下:“你还知道自己是个浪荡子啊!年纪一把了,连个正经的王妃都没有,整日与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你让皇上,让本宫都头疼的很……” “皇姐,不气,不气了啊!今天可是你的寿宴,若是因为我平白长了几条皱纹,岂不是得不偿失?” 轻佻的言语间,缓缓靠近了长佩公主,看着她既气愤又无奈的表情,那位可是一个媚眼,又迷倒了一大片少女芳心。 可他最终的目光却落在了一直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的卫君拂脸上,笑意深沉的走过去,“听说你就是我皇姐新收的义女?本王景轩,该是祁国最小的王爷了!” 看不出他脸上更多的表情,可卫君拂此时却已经掌心一片湿泞,她低垂着头,紧张的攥紧裙边,皮笑肉不笑:“给,给王爷请安。” “小君儿何必如此见外,咱们本就是一家人。” 背后突然一阵寒意袭来,卫君拂瑟瑟发抖,怕是那躲在角落中的人心情已经跌倒了谷底。 她僵硬的牵动着嘴角:“王爷,礼数不可废,我看您还是叫我,叫我卫姑娘!” “卫……姑娘?可是本王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称谓呢!你说该怎么办?” 咄咄逼人的朝着卫君拂迈近一步,逼得卫君拂不得不倒退。 突然,脚下一声惨叫,众人俯身低头,就见卫娇娇一脸惨白,脸颊上似乎是被什么打中了,原本好不容易才退了伤痕的脸蛋重新又添了一笔。 卫娇娇捂着脸惨叫不已,长佩公主被她惹得心生不悦,低斥道:“闭嘴,嬷嬷,去给她找个大夫瞧瞧……” 几个下人七手八脚的将人刚刚采抬起来,那不等上窜的火苗逐渐被熄灭,一阵浓烟扑面而来,焦香焦香的味道让人垂涎三尺,看来是猪圈里的已经变成了烤乳猪。 几个灰头土脸的下人手举着水桶上气不接下气的走过来:“回,回公主的话,火已经扑灭了。” “去查查到底怎么生的火,若是人为,本宫绝不宽恕!” 眼神恶狠狠的射向了那凄惨的背影,卫娇娇吓得腿一软,差点儿又跪在地上。 这时的她只想要尽快逃离这里,但偏偏却好像是上天跟她在开玩笑一般。 一人惊恐的嗓音从已经熄灭的废墟中传递出来:“不,不好了,死,死人了,这里死人了啊!” 暴跳着冲出来,慌不择路之间却被人拦住去路,抬头一眼看到长佩公主,语气凌乱的扯着她的衣角,乱了分寸:“公主,死人了,猪圈里面有死人,有人死在里面了。” 大喜之日,却平白听到这句话,简直就是触了霉头。 徐嬷嬷看着脸色大变的公主,命人将那被吓坏的仆役带了下去,四周一片阴气沉沉…… “去把里面的死人给本宫拖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 下人急匆匆跑了进去,不大一会儿便拖着一具黑漆漆的尸体走了出来。 那面目全非的可怕模样,让不少女子惊叫着后退连连。 “看看有谁能辨认出死者的身份……” 话音未落,一人跌倒在尘埃之中,浑身打着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他,是他!” “是谁?”长佩公主侧目,看清说话之人,眯起眼眸。 “宋莹玉,你认识这死者?” 面对卫君拂的追问,她语无伦次:“是,是我,我二哥宋怀庆,是他!” “你这么肯定?刚刚不是还说他在那边院子里吗?” 宋莹玉连忙撇清关系:“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反正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是在刚刚那个院子里啊,要问起这件事……卫娇娇,你倒是说啊,我二哥怎么会跟你一同出现在猪圈了?他到底怎么死的?” 卫娇娇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原本是打算陷害卫君拂丢了清白给宋怀庆的,可如今,这人却是跟她一起出现在这里,还丢了性命。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忽然人群中一个贵家女子帕子掩面,一脸嘲讽:“我看不会是老相好在这里偷偷见面?” “呵呵。”笑意渐渐蔓延,让四周紧张的气氛逐渐消散。 可卫娇娇却披头散发的冲着那女人扑了上去:“李如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坏了我的名声,再转身勾搭六皇子是不是?” 忽而,一记嘹亮的耳光响起,身侧一位中年美妇面目狰狞:“放肆,我家如烟乃是御史大夫家的嫡孙千金,又岂是你这种下贱的庶出之女能编排的?” “你打我?我在我们家,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敢打我,你……” “呵,皇姐,今儿,你这府上还真是热闹啊!”? 第93章 卫娇娇被抓 “景轩,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本宫府上出了这种事……” “皇姐不必担心,有本王在呢!” 笑容满面的朝着卫娇娇走过去,那张惯有喜欢佯装柔弱捕捉人心的小脸上再次漾起无助的神情,卫娇娇微微垂首,将那修长白皙的天鹅颈袒露出来,一双小手像是彷徨无助般的捏着裙角。 “王爷,替小女做主,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怎么还会有……” 话音未落,腮骨被捏住的钝痛,让卫娇娇泫然欲滴的泪珠就这么滚落下来。 “呵呵,卫家六小姐?没记错?” “回,回王爷,娇娇是……” “你说今天可是长佩公主的寿宴,而好死不死有人死在她府上,距离最近的人又是你;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处理眼下的事情?” “小女不知,小女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还请王爷做主。” 伏小做低的姿势,总以为能够蛊惑这世上所有男人的心。 然,这一次,卫娇娇好像是踢在了铁板上。 景轩迷人而又冷若冰霜的眼眸在上下打量了几下卫娇娇之后,倏而松了手。 就在卫娇娇暗自替自己庆幸的时候,景轩却冷面无情:“将她扣押至大理寺配合查案。” 什么?怎么可能?他竟然对自己如此不屑于顾?卫娇娇的震惊全都尽数消失在未出口的话语中,随即被人押解着离开。 景轩微微一笑,自命不凡的朝着长佩公主点点头:“皇姐,你瞧,事情这不就解决了吗?” “……” “皇姐,千万不要为了一条贱命,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好时光,再说了,你那位义女,可是还有更好的礼物要送给你呢!” “拂儿?” 侧目惊奇的看着卫君拂,却不觉让卫君拂的眼神黯淡下来。 她牵强的扯着嘴角的笑容,从袖口中掏出一只炮筒朝着天际飞出。 一声惊响,红色烟雾飞出,在众人错愕之间,围绕着公主府的四面八方突然向天燃放起无数的花火,美轮美奂…… 礼花齐放,这就是今晚卫君拂特意为长佩公主准备的不一样的另外一份大礼:然而,这个礼物,好像除了帮忙的长乐坊,不该再有人知晓…… 伴随着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烟花吸引,刚刚隐隐不安的心情好像也在这万花齐放之中烟消云散,可只有卫君拂的心,显得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转眼,在尴尬之中,这场公主寿宴即将收场。 偏偏就是天不遂人愿,有人急切的从门外走进来,朝着徐嬷嬷看了一眼,悄声走了过去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肉眼可见徐嬷嬷那拧紧的眉头,似乎都在犹豫不决。 卫君拂偷偷凑了过去:“嬷嬷,出了什么事儿?” 转身,这才松了一口气,徐嬷嬷小声说道:“郡主,有人上门来闹事了。” 哦?这个时候?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安抚了徐嬷嬷,趁着大家都沉浸在刚刚那场烟花之中,卫君拂随着府上的下人来到大门口。 “卫君拂,你给我出来,有胆子做,没胆子承担责任吗?” 竟然是冲着她来的? 而且听这声音,好像还挺耳熟的。 “三哥,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慢慢商量,你干什么一上来就指责君拂?” “老四,也就你是个傻子,被她迷了心窍,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一身马臭,跟那些世家公子走在一起,都会被人笑话。” “够了,三哥,我今天将卫娇娇出事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不是为了听你在这里说这些话的。” 兄弟二人在公主府门前就争得面红耳赤…… “嗤,嗤嗤,继续,你们再继续大点声儿,一会儿把整个公主府的人都招来了,那就更热闹了。” 依靠在大门上,卫君拂满眼冷笑。 卫明承抬起头,一眼看到卫君拂,目赤耳红,冲上来就打算揪住卫君拂的衣领,却被她眼底的死气扼住,断断续续却又不甘示弱。 “卫,卫君拂,我就想问问你,娇娇出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卫明承,脑子坏了就去看,别没事找事儿的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 “若不是你带娇娇来此,她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抓走?这一定都是你计划好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君拂?她是妹妹啊!” “放开,我没有这种恶毒的女人做妹妹,我的妹妹是娇娇那种单纯可爱美好的女孩子,才不会像她这般用心险恶!” “说得很好,卫明承,我卫君拂也从来不屑有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当兄长;只不过,你那位单纯美好的妹妹,可不是我带来的,而是她死皮赖脸硬是要跟着我来的。” “你胡说,娇娇身为左相府的千金,她又不需要攀附公主,才不会像你一样不要脸!” 砰的一拳,落在卫明承的脸上,就连一直掬着冷笑的卫君拂也被吓了一跳。 她看着拳头紧握,脸色呈现紫红色的卫明杰嘴唇乱抖:“三,三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君拂?你怎么能说得出口?你难道忘了小时候,是谁一直跟在咱们身后替咱们收拾烂摊子了吗?你怎么能……” 喋喋不休的嘴唇,因为气恼与失望而渐渐浮现泪痕的眼角,让捂着脸的卫明承愕然僵硬。 “老四,你,你在胡说什么?” “三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小时候你跟别人打仗;哪一次不是君拂替你偷偷擦药?这一切,你难道真的忘了吗?” 太过久远,早已被自己不屑于顾抛之脑后的记忆,却在此刻如潮水般涌现脑海。 卫明承僵硬着嘴角,许久之后耷拉着脸,逃避的低下头:“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要做的,我没逼她;更何况,娇娇的事与这个不可同日而语。” 仿佛在三哥的身上,又看到了往昔的自己,卫明杰为他们这几个兄长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羞臊,他气势低落的说道:“三哥,你回去,今天这件事真的与君拂无关,都是卫娇娇她自己咎由自取!” 第94章 二夫人上门 在一拳头朝着卫明杰的脸上砸了过去。 “你想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是你怎么可以对娇娇见死不救?你还是不是她哥哥?” 这一拳头,可比他的重了许多,卫明杰直接被打飞出去,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 他几次狼狈的想要起身,却终是徒劳。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明杰,明杰啊,你没事?承儿,你怎么能下手这么重呢?还有君拂,你怎么能看着你两个哥哥打起来呢?” 听听,一副长辈的慈爱说教面孔。 顺着视线看过去,女人矮小瘦弱的身躯,隋没有卫娇娇的国色天香,但那脸上娇娇弱弱的表情,可真是十成十的遗传。 “二娘,你别护着他,我看他就是昏了头,既然人就在公主府上,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娇娇被人带走?” “卫明承,你搞清楚,卫娇娇现在可是杀人疑犯,将她带走本就是合理合法的事情。” 摇晃着身躯,卫明杰擦拭着嘴角倔强起身。 可卫明承仿若不吃这一套,他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卫明杰的衣领:“若换做是以前,就是拼了性命,你也绝不会允许有人动娇娇一下的,是你变了,你被卫君拂那个妖女蛊惑了心智。” 绕了一圈儿,又绕到了自己头上,看着他们越吵越激烈,而那位二夫人虽口头上像是在劝架,但每每的言论之中,却又好像在故意煽动是非。 “够了,要演戏,请回卫家,这里可是公主府,不欢迎你们这些不速之客。”一道冷媚残音响起。 二夫人顺势看向台阶上的女子,悲悲切切的提着裙角走上前来:“君拂啊,娇娇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不是一早上还欢欢喜喜的跟着你一同出来的吗?” 这是在向她兴师问罪? 卫君拂甩了一下裙角:“你没搞错?我记得今日母亲的寿宴,原本只邀请了我一人;是她卫娇娇厚颜无耻非要坐上我的马车跟着来的,如今她出了事,你找我?” 二夫人和颜悦色的表情上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摆出一副慈爱母亲的表情:“君拂,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娇娇还小,有什么事儿她做的不对,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多担待。” “这话你好像找错人了,卫娇娇杀得可是宋怀庆,你要道歉,该去宋家,而非这里……” “杀,杀人?怎么可能,娇娇平日里连之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怎么可能会杀人?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我们弄错了?宋怀庆死在猪圈里面,而恰好那个时候,只有卫娇娇一个人在现场;更何况,猪圈被烧,若按道理来说,宋怀庆怎么也是个男人,若有损伤,也该是卫娇娇这个女人,可情况,好像恰恰相反呢!”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暗指娇娇是杀人凶手?你以为娇娇像你一样残忍?卫君拂,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你在搞鬼?” “放肆,何人在本宫府门外喧哗?” 大踏步迈出府门,一眼看到卫家那个女人,长佩公主本就不算愉悦的心情,此刻显得更加阴沉不定。 “公主息怒,我只是突然听说娇娇被人抓走,一时乱了心性,所以这才上门来……” “找人,去大理寺,找到本宫这里做什么?” 急言令色之间,让二夫人显得有些心慌意乱:“公主,娇娇还小,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做母亲的在这里替她跟您赔个不是,还望公主大人大量!”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女儿进了大牢这件事,都是本宫所为?卫家二夫人,你最好弄清楚了,在本宫府上杀人放火的人可是她,不是本宫!” “不,娇娇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被人陷害的……” 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卫明承。 他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急吼吼的就跳脚大叫:“对,二娘说得对,娇娇是怎样的孩子,我们卫家人都心知肚明,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她又不是卫君拂!” “住口,君拂可是本宫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指责。” 卫明承愣了一下,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公主,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娇娇是怎么样的人,我们以前是不知道,可是今日,在公主寿宴之上,她的所作所为,可是有目共睹的。” “就是,卫娇娇她公然在公主府讨好玉贵妃,谁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原本以为左相府的千金不会做这种攀附权贵的事情,可今天看来,庶出的果然就是撑不起门面来。” 说话的正是今天被卫娇娇恐吓的那位小姐,她此时可谓是想好了说词故意奚落二夫人。 脸色惨白,二夫人颜面无光,她轻扯着裙袖,将头垂得低低的,压抑的嗓音像是快要哭出来:“承儿,我,我看咱们还是……” “你说什么庶出?娇娇可是我们家嫡出的女儿,她娘是我爹的续弦夫人。” “不过就是仗着一个丫鬟的身份,哪里能跟怀荣郡主相提并论,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有人趁机给卫君拂捧臭脚。 一时之间男人与女人的对决在公主府门前上演。 七嘴八舌之间,卫君拂终于开口:“卫明承,如今卫娇娇是被轩王的人带走的,你若是想救,那就去找轩王。” “君拂,算二娘求求你,不看在我的情面上,也要看在你娘的份儿上,你帮帮二娘!” 说话间,就要给卫君拂跪下,却只听得她耳边一阵嗡嗡作响:“二夫人,你可想好了,你这一跪,我爹的面子,可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瑟瑟的抖了一下,二夫人又满怀悲切的抬起头:“那,那君拂,你愿意帮我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如若在你们心中,卫娇娇就是那样出尘不染的一个女子,相信大理寺也决不会冤枉她的清白。” “你说的什么风凉话?大理寺监牢是什么地方?娇娇那么娇弱的身子,怎么能在那里呆得下去?若是病了,你能负责吗?”? 第95章 自取其辱 一脸阴笑,卫君拂从台阶上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 “大理寺的监牢她待不了,那试问……玄冥观的暗房,就是我该呆的地方吗?” 记忆中那个爬满了蜘蛛与蟑螂的地方;那个伸手不见五指,唯一耳边能听到的就只有老鼠吱吱叫的房子,那个快要将自己所有心性全都磨灭的地方,就该是她呆的吗? 嘴角一扯,卫明承愣了一下,阴沉着一张脸,丈二和尚:“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暗房?我从未听说过。” 他没听说过,可并不代表没人知道那里…… 卫君拂可怕的眼神带着暗不见底的漩涡看向那楚楚可怜的女人:一瞬间,她竟犹如惊弓之鸟,回避的眼神带着太多的心虚…… 卫明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若说在乡下庄子他听说的事情一直埋藏在心中不愿向任何人透露是因为他始终相信心目中那个慈爱的二娘不会做出那些事情;可今夜从君拂口中知道的另一个骇人听闻的事情,却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冲过去,卫明杰有些失控的扯住二夫人的手:“二娘,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将君拂关进暗房了?你怎么能这么做?她当时还那么小……” 一时之间沦为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从一开始的逼视,到了如今的憎恶。 “再怎么说也是府上的嫡小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不,我还听说她原本是荣怀郡主生母的丫鬟,怎么主子走了,竟然会如此苛待她的孩子?” “要不怎么说人心险恶啊!丫头就是丫头,这心肠就跟出身一样……” 二夫人乱了手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子:“没有,明杰,你怎么能瞎说呢?我根本就从未去过玄冥观,又怎会知道它后山有一个暗房呢?” 不打自招了不是? 卫君拂一阵冷笑:“你不知道?不知道还知晓在玄冥观有个后山?二夫人,我该说是你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脸上一下垮了台的慌张,甚至是细小的粉渣也跟着掉落下来:“不是,没有,不是我……君拂,我,我那都是听你爹说起的,他不是常常去山上探望你吗?我就是那时候听说的。” “听到没有?明杰,你别误会了二娘,她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心险恶之人?她这些年对咱们卫家的所作所为,你难道没有看在眼中吗?” 对于眼前这个执迷不悟的呆瓜,卫君拂懒得理会,她搀扶着长佩公主,倨傲的看向下面一群小丑:“若是要找卫娇娇,去大理寺,若是再敢在公主府门前喧哗,我现在就让人将你们一并送进去。” “卫君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 “不要啊,公主开恩啊,娇娇还小,您若是心中有什么不痛快,就尽管冲着我来好了啊!公主,求你放过我可怜的娇娇!” 突然不顾一切冲过来抱住长佩公主脚踝的二夫人让众人鄙夷又嗤笑。 尽管长佩公主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可二夫人始终不肯松开手,她抬起那张泫然欲泣的面孔。 “公主,只要你今天答应帮我把娇娇救出来,我情愿,我情愿将左相府夫人的地位让给您啊!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这是在暗指公主为了得到左相,不惜用人家女儿的性命做要挟? 固然,在整个祁国,无人不知长佩公主对左相的痴心,如此一来……似乎什么都说得过去了。 长佩公主气得脸色发白,她恶狠狠的瞪视着身下卑微的女人,正打算抬起脚将她踹飞,可卫君拂却用力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侧目,阴沉的脸色朝着卫君拂的所示的目光看了过去,长佩公主赫然低头,更是想要一刀将眼前的女人直接杀死。 那暗居在巷子口的马车,从刚刚一直被人撩开的车帘中,不正是她一心心心念念的卫承弼吗? 这女人用心之险恶,简直到了她无法忍耐的地方。 可随之而来,卫君拂却恍恍惚惚,慢慢悠悠的说道:“二夫人,你说情愿将正妻的位置让给我义母,意思就是说……你完全不在乎我爹的想法了,是不是?” 愕然的抬起头,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更不可能轻易将自己得来不易的续弦位置让出去,她只不过是为了说给…… “但是你别忘了,在左相府,只有父亲说的话才算数;你这般私自就情愿让出自己的位置,显然是没把父亲放在心上,是不是?” “这怎么可能?我对老爷是一心一意,我怎么可能会不把老爷放在心上?” “那另一个意思就是说……你这是在故意戏弄我义母长佩公主了?” 另一项罪名更加可怕,压得二夫人喘不过气来。 她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我只是,只是想要娇娇回来。” “呵,这就更是错上加错了,卫娇娇被带进大理寺彻查,先不说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她所为,但,结果未出之前,咱们不是应该要相信我祁国的律法吗?可你却这样吵吵闹闹到了公主府,显然是不相信大理寺了?” “不,我没有,我不是……” “二夫人,我劝你现在最好还是回去,否则丢了父亲的脸面是小;触及了我义母的怒火,那才是大!” “卫君拂,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与你有关,是不是你?” “卫明承,劝你以后出门最好把脑子带上;我如今身为怀荣郡主,可是长佩公主的义女;若是我要害人,又怎么可能会明目张胆在公主府?这样岂不是加大了自己的嫌疑,还会招惹了我义母的不高兴?” 一番话下来,辩驳的卫明承哑口无言,卫明杰幽幽的眼神,冷冰冰的说道:“三哥,我觉得君拂说得没错,若事情真的与卫娇娇无关,想必明早她就可以自己回府去了。” 一时开始犹豫不决,卫明承高大的身躯嚅嗫道:“二娘,要不然,咱们先回府去!”? 第96章 谁比谁娇贵,谁说了算 “可是娇娇她……” 一条人影在话音未落之时急忙冲过来,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走到二夫人身前,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夫人,老爷让您先回去,六小姐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 既然一家之主都发了话,二夫人纵使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能忍气吞声起身被人 搀扶着一路上了马车。 周遭人发觉公主气色不对,也都一个个急着告辞回家,生怕哪里开罪了这位长佩公主。 “君拂,那个女人简直是可恶至极,她竟把本宫当成了傻子?” “殿下,老奴的意思,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那个六小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一股脑的怨气无处发泄,卫君拂忙着替她消火,心中却已经开始起自己的盘算。 夜半,本欲留在公主府的卫君拂却被左相府的马车接走…… 早已夜深人静,可整个院子却是灯火通明,看样子里面硬是早就摆好了架势咋等着她了。 前脚进门,就看到那二夫人正用一双哭肿的桃花眼站在老夫人身后,仍旧抽抽搭搭,一副小妇人模样。 “跪下!”龙头拐杖重重敲击地面,老夫人一脸风头正盛。 让她跪?还真以为自己是怕了她们不成? 脸上洋溢着从容笑容:“祖母,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竟还有人扰了你的清梦,实不应该。” 因为这句安慰的话,多少让脸上的怒容消散了一些,但老夫人却还是气恼的喊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还不给我跪下认错。” “祖母,若真是君拂错了,跪下让您老消气也是应该的;可君拂今日一整天都在公主府,按理说不该让您不高兴啊!更何况,今日公主寿宴,还特意恩赐了几件礼物给祖母呢!” 淡笑着,门外走进几个丫鬟,脸上刻板规矩的表情,缓缓施礼:“见过卫老夫人,这是公主让郡主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请笑纳!” 那双贪婪的眸子,因为这句话而变得骤然发亮,老夫人下垂的嘴角也在此时缓缓上扬:“啊,是,是公主的大礼,老身,老身谢过公主!” 激动的想要起身,背后的二夫人傻了眼,一下抓住了老夫人的手:“娘,现在可是……” “二夫人,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替祖母收下这些礼物。” “嗯哼,杏初,没听见吗?还不快去!” 手肘推了一把,二夫人一脸茫然的走上前来。 “这可是公主的赏赐,千万拿好,不可有半点闪失,知道吗?” 公主府的丫鬟训斥着,就好像眼前之人不过就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一般。 二夫人气恼想要开口,眼前的丫鬟一个动作,在她闪神之间将匣子措手放在她掌心之中。 一个没端稳,匣子倾侧掉落在地。 朱红的漆皮被磕掉了一角,里面几件珠光宝气的贵重首饰哗啦一声掉落满地。 “二夫人,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对我发泄出来,如此对待公主的好意,你可知这是大罪……” 卫君拂不紧不慢的话语,让二夫人一下浑身僵硬,她气急败坏的抬起头:“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这般狰狞变形的面孔,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慈悲菩萨模样。 卫君拂心中狞笑,脸上却甚是委屈的看向老夫人:“祖父,你听她这说的是什么话?长佩公主可是我的义母,那你呢,可是我嫡亲的祖母,难道说我还要坏了你们二人的面子不成?” “混账东西,说得都是混账话,你自己不小心,倒是还敢赖到别人头上去了?怪不得这些年吾儿就是瞧不上你,活该你就是个丫鬟命,还不给我跪下。” 气得举起拐杖朝着二夫人的肩膀砸了下去,虽也没有多少气量,但难免让二夫人丢了颜面才是大事儿。 卫君拂偷眼看着公主府来的丫鬟,眼底满是笑意。 那女孩也报以微笑,转而却又冷着一张脸:“老夫人,郡主说得对,我家公主可是真心对待怀荣郡主的,她对左相府,那也是爱屋及乌了的,可如今二夫人这模样,是不把公主放在眼中吗?” “这,这,怎么会,怎么会?她不是故意的,她平时就莽莽撞撞笨手笨脚的,姑娘不要介意……” 一大把年纪,却要对着一个小丫头陪着笑脸,心中实在是憋屈的很,可老夫人却又不敢发作。 “娘,听说君拂回来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那平仄无奇的嗓音,倒是比起房中的更有官架子。 卫承弼前脚迈进来,二夫人就闪身躲了过去:“老爷,您来了?” 看着胯在自己手腕上的玉手,卫承弼却不着边际的将她推开,甚至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眼底的泪珠在打转。 “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哼,还不去问她,下贱的身子,做不得好事。” 刻薄的眼神盯着二夫人,眼底满是轻贱。 “老爷,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刚刚那位姑娘一松手,我就,就没接住,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指望上的似乎也只有眼前的男人了。 卫承弼点点头,看了看老夫人:“娘,既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对您身体不好。” “是啊,娘,媳妇儿知道错了,再说,咱们现在要做的首要事情是娇娇……” “祖母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听你的安排?”卫君拂笑着走过去搀着老夫人。 卫承弼脸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卫君拂:“休要在兴风作浪了,你是还嫌府上的事儿少吗?” “祖母,人家有没有说错话,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啊!” 委屈巴巴的摇晃着老夫人的手臂,再次重新将长佩公主给得珠宝送入老夫人怀中。 “承弼,你也少说两句,毕竟君拂也是府上的小姐,难道她就不要面子的吗?” 卫承弼张了张嘴,还是孝顺的不再开口,可那双渗透着阴冷的眸光,却死死盯在卫君拂的脸上,阴沉说道:“告诉我,娇娇的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第97章 半夜吵架 他是早就将罪名做实在她身上了是吗? 卫君拂轻笑,走上前去,对天高抬起一只手:“我发誓,卫娇娇的是绝对与我没有半点儿关系,如若我说谎,天打雷劈!” 反正这件事也真的跟她没关系,防火的是瑜侍卫,加把柴的是谁……她更是不知道。 看着卫君拂赌咒发誓的嘴脸,竟一时之间让卫承弼无话可说。 他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娇娇她……” “老爷,娇娇怎么样了?娇娇没事?是不是很快,娇娇就能回来了?” 二夫人忘乎所以的摇晃着卫承弼的手腕,但后者却是一脸凝重。 “承弼,她说得对,你可是左相,娇娇又是你的至亲宝贝,她一定能很快回来是不是?” 连老夫人都是一脸关切的表情,可卫承弼却有苦说不出,他眉头紧锁:“娇娇她……刚刚我才去了大理寺,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娇娇,暂时无法……” “什么叫暂时无法?老爷,你想想,娇娇那么一个柔弱的人儿,她怎么可能会杀人?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可一定要快点儿将娇娇弄回来的,那大理寺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哭喊连天,像极了一个疯妇,这让卫承弼更加烦躁不堪。 “够了,这种事情还用你说?但所有的事情都要讲究证据,你现在要我如何替她辩驳?在说,宋家现在不依不饶的,我能怎么办?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让娇娇离宋家的人远点儿吗?你怎么当娘的,若是安云……” 话说到最后,卫承弼气得转身对着门板,似乎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二夫人的头上。 怎么会变成说她了?这件事娇娇原本就与她商量好了的,他们是要坏了卫君拂的名声,逼着她嫁给宋怀庆,可谁想到宋怀庆那短命鬼会死在娇娇身边啊! 二夫人欲哭无泪的呆愣在那里。 偶一人叹息,慢慢走到老夫人眼前,轻轻扯着她的衣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祖母,其实君拂倒是有个法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说?” “就是……既然事情发生在公主府,那要不然让父亲去求求我义母?就说……是那宋家公子胁迫了娇娇到了那地方,欲行不轨之时,娇娇激烈反抗,失手点燃柴草,才引起的塌天祸事?” “这个……” “祖母,您也知道,若是父亲亲自去求情,我义母多少都是会给些面子的,不是吗?” 看着卫君拂狡猾的眼神,老夫人却很是顺心,她脸上虚掩不住的笑容:“承弼,我看君拂说得对,此事还得你走一遭。” “娘,其实我已经去过一次了,可公主她,她根本就不肯网开一面,我差点儿就给她下跪了,可她却还是……” “呵,下跪?二夫人,你不说我还不气,你一说……祖母,你知道吗?当时那么多人都在现场,二夫人就是骨头软的要下跪,这岂不是丢了我卫家的气节与脸面?” “听见没有?你还有脸说,我卫家的脸都快要让你丢光了,要不怎么说你就压根儿跟我们卫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承弼,我觉得君拂说得没错,这事儿,还得你亲自去说。” 卫承弼捻着胡须,淡然及开口,“娘,明日早朝之后,我一定亲自前往拜会长佩公主,但至于刚刚君拂说的法子,我倒是觉得不妥,这要是传出去坏了娇娇的闺名,你让她日后还怎么嫁人啊!” 对她,从未这般仔细考量过;对卫娇娇倒是掏心挖肺的想尽法子保护周全…… 早已对他这个爹心死,卫君拂不争不抢,不哭不闹;欣然走出客厅,将公主府的人送出门口,又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一连三日,卫承弼总是日出而作,日落未归;整个人精神焕发,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老爷,您回来了。” 漆黑的夜晚才刚回府,幽幽的嗓音在黯淡的房中响起,吓得卫承弼一个激灵,急忙转身。 一簇小小的火光在房中缓缓燃起,二夫人怨妇的一张脸跃然纸上。 带着几分心虚,几分烦躁,卫承弼声音冰冷:“大晚上你不睡觉,跑到我房中来做什么?” 听听,这是夫妻间该说的话吗? 二夫人咬紧牙关,忍着颤抖的嗓音说道:“老,老爷,妾身在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去睡你的觉!明早你不是还要服侍娘早膳吗?” 服侍老夫人,照顾府上的公子,这些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与府上的下人有区别吗? 二夫人眼神幽怨,极度冰冷的问道:“妾身只是想要知道娇娇什么时候能回来。” 娇娇?他差点儿忘了…… 卫承弼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二夫人看在眼中,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呵,我看老爷是根本就忘了娇娇的事儿了?也对,如今能有什么事儿比讨好公主重要呢!” 火冒三丈,卫承弼将腰带甩在地上:“放肆,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什么叫讨好公主?我还不是为了娇娇,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娇惯她,让她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又怎么会出了这档子事情?” “呜呜,老爷,你这是在埋怨我?你是说咱们家娇娇那是活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怎么说?我什么时候说娇娇活该了?那是你说的,娇娇的事情,我不是一直在奔走吗?更何况,公主也说了,如今不过就是留娇娇在大理寺协查,又没有做实她的罪证,你怕什么?” “老爷,你平日里不是一向最疼娇娇了吗?你难道真的忍心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还是说,你根本心里从来就没有我们娘俩?” 本来一日闲游的好心情,此刻全都被毁之殆尽,卫承弼呵斥道:“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左相府夫人的样子?还不给我滚下去!” 吵吵闹闹之间,浅眠的老夫人被惊醒,她揉着鬓角不悦的阴沉道:“大晚上,谁在院子里吵吵闹闹?”? 第98章 头脑简单的卫明承 门外一只寡淡的小灯亮起,黄嬷嬷才打开门,就看到卫君拂手聚拢着烛火,已经站在门外。 “五小姐,你大晚上跑这里来做什么?” “黄嬷嬷,我刚刚在竹渊听到父亲与二夫人吵架,我怕惊扰了祖母,这不,特意给她拿来了我调制的安神香。” 这丫头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黄嬷嬷急忙将她让进房中…… 一阵烟火袅袅,刚刚被惊扰的纷乱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卫君拂早早就沏了一碗安神茶递了过去,又小心翼翼的替老夫人按压那蹦跳不已的太阳穴。 “祖母,莫要为了这些烦心事伤神了。” “嗯,你刚刚说院子里面是你父亲与二娘在吵架?” 不知何时,口头上也顺了卫君拂的话,将杏初这个续弦的二夫人直接降了名头。 卫君拂轻笑:“祖母,这不是君拂该管的事情,君拂只管让祖母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 “你倒是个好样的,倒是你二娘她们……原本我还以为她生的娇娇是个能顶得住咱们家门风的闺女儿,可如今再回头看看,有些时候这出身真是不想比都不行啊!” “祖母,二夫人说了,那是因为娇娇还小……” “什么小,你也就比她大了一岁,可瞧瞧,如今你都贵为怀荣郡主了,还想着替你爹的晚年着想;可她呢?跟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厮混到一块儿去,把咱们左相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老夫人,所以奴婢就说,还是咱们大夫人出身名门,瞧瞧她生的嫡子嫡女,那可是个顶个的好,再瞧瞧那位……” 一向看人下菜碟的黄嬷嬷此时开启了拍马屁的模式…… 院子里鸡飞狗跳,大半夜的,终于有人出面制止。 “爹,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问她,你问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大晚上不睡觉,她故意跑来我院子里找茬。” 看了一眼出面的卫明承,二夫人哭着扑了上去:“承儿啊,你要给二娘做主啊,你爹这是想要迎娶公主,他不想要我跟娇娇娘俩了。” “听听,听听,市井流气的说辞,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卫承弼气得面红耳赤。 “爹,那你说,你跟公主是怎么会事儿?” 面对儿子的咄咄逼人,卫承弼一张老脸臊得慌,他略显慌张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祖母说了,要让公主帮忙,为父才会想要找公主帮忙,现在可好,什么都怨到我的头上来了,那这件事,我不管了。” 气呼呼的一扭身直接进了房门,大门紧闭,更让二夫人崩溃的想要大哭。 “够了,大晚上在院子里穷折腾,哪里还有一点儿当家主母的气势,还在看什么热闹?还不都回房去睡觉?” 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的老夫人,如今越看二夫人越是闹心,眼神恨不得将她身上的肉剜下来…… 卫君拂轻笑,“二夫人,父亲在朝堂上忙碌了一天,不比你这种在家中的妇人清闲,你为何不能体谅他呢?” “娘,我只是……” “还不给我闭嘴,来啊,黄嬷嬷,将她给我押回房中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看着被人扭着手臂的二夫人,卫明承有些受不住的冲上前去:“别碰我二娘,我带她回去……” “呵呵,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原本我还觉得这府上枯燥的很,没想到,如今倒是变得有意思多了。” 卫君拂娇笑连连,一只小脚翘着二郎腿晃啊晃,手中的瓜子壳丢了满盘子。 门外迟缓有度的脚步声,吓得卫君拂慌忙放下裙裾,胡乱将瓜子堆砌成山。 “又去前院演戏去了?”男子一进门便看到卫君拂心虚的表情,盯着地上乱飞的瓜子壳,无奈的用袖口擦了几下椅子坐了下来。 “二哥哥晚上不睡觉,偷听别人墙角真的好吗?” 恶人先告状了?卫景谌直接点拨着桌子:“茶呢?现在连茶也不给我准备了?是觉得收买人心够了?” 我炸,竟然被他发现了…… 卫君拂脸上凌乱的表情,慌里慌张起身给卫景谌泡茶,还自顾自的讨好着一张笑脸:“哪儿啊!我可是从来没有收买过二哥哥,那我对二哥哥可都是掏心挖肺的真诚,谁要是敢挑拨,我拔了他的牙!” 瑜飞嘴角抽搐了几下:就凭这姑奶奶三寸不烂之舌,谁敢挑拨她啊?再说了,她自己是不知道,在公子心上,那么点儿一个地方,可早就满满的都是她了。 “二哥哥晚上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不能来?” “呵,呵,怎么可能?我这儿随时随地都为二哥哥敞开大门,你什么时候想来,尽管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成?” 故意逗弄的挑眉,不意外的看到卫君拂涨红的脸颊。 挥挥手呵退了瑜飞,卫景谌抿了口热茶,从卫君拂手上夺过一颗酸枣含在口中,俊脸明显抖了几下。 “二哥哥,那是,那是酸的,我喜欢的;你怎么就抢走了,你一向最讨厌吃酸的了。” 走过去用一根肉条换下了酸枣,卫君拂还有些肉疼: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从金彩彩那儿弄来的,听说是西域过来的酸枣,不好弄啊! 脑门被人敲了一下,卫君拂抬起那双幽怨的小眼神:“二哥哥有事儿?” “刚刚听说父亲与那个女人吵架了?你弄的?” “我有那本事?还不是卫承弼自己早就瞧着那女人不顺眼了?他一个商贾之家出身的,毕竟也是大户人家,规矩从小就在身上,对于杏初那种粗鄙的下人,也许一开始会有点儿新鲜劲儿,时间长了,总是不合适的。” “你倒是把什么都看得清楚,可就是没想到……那女人的手段可不止如此。” 讥笑的嘴脸,端起茶杯缓和了口腔中刺激性的酸涩味道,卫景谌悠然自得开口。 “二哥哥,你是不是又知道什么了?告诉我呗……” “刚刚是卫明承带她回房去的,卫明承的为人,不用我说?” 第99章 三少爷劫狱 莽撞,无脑,看似整日忙忙碌碌,实则所有的事情都毫无建树,废柴二号一个。 挑挑眉,没有明说,却已经让二人心照不宣。 卫景谌低声开口:“我来,就是提醒你盯着点儿卫明承,不要让他坏了事儿。” “哦,知道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 毕竟在上一世,她死的时候,卫明承还活得好好的…… 想着,唇畔上一阵骚动,卫君拂抬眸,正对上卫景谌褶皱的眉心,修长的指节在她唇畔上碾压摩挲,让她心跳如雷。 “二,二哥哥……你,你干嘛?”结结巴巴之间,却一下子就想起那天夜里她跟卫景谌在公主府的禁忌画面。 指尖上沾染了酸枣的白色粉末,转而又放入自己口中融化…… 这,这该死的钓系帅哥,他一天不撩人会死啊! 瞠目结舌的讷讷不知该如何开口,卫景谌却笑着起身,大手按压在她头上:“以后吃东西小心点儿,沾上了,不好看。” “……哦,记,记下了!”惴惴不安,扯着自己的裙带,卫君拂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翌日清晨,尚在睡梦之中,竹渊外面却热闹得很。 伸了个懒腰,卫君拂揉着惺忪睡眼,看着满院子的热络,随意抓了个下人问道:“怎么了?府上今日设宴?” 原本是瞧不上这位五小姐的,可如今人家可是身份尊贵的怀荣郡主。 小丫鬟不敢怠慢,脸上挂着硬挤出来的笑容:“回五小姐,是六小姐回来了,老夫人大喜,命府上被宴接风除尘……” 回来了?不应该啊!她与长佩公主商议的是起码要让卫娇娇在大理寺蹲上十日,这才第四天而已啊! “是大理寺送回来的?”卫君拂轻声询问。 “没有,是三公子亲自接回来的。” 卫明承?突然想起昨夜二哥哥说过的话,心中萌生起意思不好的念头。 卫君拂迈步进房,就看到卫娇娇与老夫人抱作一团痛哭失声。 那场面,还真是一副祖孙情深,只可惜……她卫君拂偏就不喜欢这画面。 想到这里,卫君拂轻笑出声:“刚刚听说娇娇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这么说来,你杀人的罪名已经被洗脱了?那到底是谁杀了宋怀庆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卫娇娇刚刚重获自由的喜悦,全都被一盆冷水熄灭。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卫君拂:这本该是她活成的样子,可如今……他被六皇子嫌弃;被外人瞧不起;就连府上,她也渐渐感到有些失宠,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咬着嘴角,卫娇娇哽咽道:“五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杀人的本来就不是我,我当然能出来了。” “我也没说什么啊!祖母,我就是在恭喜她重获自由,可她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了,要不是因为父亲几番周旋与公主那儿,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出来,您说对?” 提及公主,就会想到卫君拂的身份,纵然老夫人此刻有些心生不悦,却还是难免要偏袒卫君拂:“娇娇,你五姐也没说错话,你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矫情了?” 怎么回事儿?连祖母也开始怜惜卫君拂了?难道说家中就要变天了吗? 傻眼的表情,随即看向了卫明承,眼底明显都是落寞与怯懦。 “卫君拂,你少拿公主府说事儿,实话告诉你,娇娇根本就不是公主救出来的,是我,是我把娇娇救出来的。” 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古怪? 卫君拂静下心来,又低声轻笑:“原来是三哥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连父亲都办不到的事情,你竟然这么快就能做到;倒是不知道三哥求了何方神圣,这么容易就将娇娇带回来了?” 犀利的眼神注视下,卫明承愈加慌乱的眼神,他支支吾吾半晌无法回答。 撇开了刚刚一家人的惊喜,此时的卫承弼才忽然发觉事态的不对,他脸上刻板的神情,严肃的盯着卫明承:“承儿,你说,到底是谁帮了你?” “我那是……反,反正娇娇回来了,这就是好事,你们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问你,究竟是谁帮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衙门与大理寺的人上门来了。” 管家一脸慌张冲进来,偷眼看了卫娇娇一下,似乎有些心疼,又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清楚,大理寺上门来做什么?我左相府也是他们能硬闯的?” 卫承弼扯着衣衫垫脚朝着外面张望。 管家结结巴巴道:“老爷,大理寺的人说……说是咱们家三,三少爷,昨晚劫狱了,听说还打伤不少人……” “什么?”险些栽倒的身子一下撞在桌角,台面上的茶水撒了一地。 卫承弼侧目就看到卫娇娇与卫明承心虚的嘴脸,他颤抖着手指喊道:“娇,娇娇不是放回来的?是你,你去劫狱了?” “爹,娇娇本来就没罪,咱们为什么不能把她接回来;说什么要她配合调查,这都几天了?我接她回来怎么了?” 一耳光扇了过去,卫承弼怒不可遏:“畜生,你这畜生,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天大的祸了,大理寺也是你能擅闯的?她卫娇娇本来在里面有公主安排,吃得好,住得好,你却非要给她弄回来,你知不知道她这下就成了逃犯了?” 一向性子单纯的卫明承也被彻底打晕了。 他慌乱的眼神看向了二夫人:“不是,爹,是二娘说,爹是因为要迎娶公主,所以才故意不管娇娇的,我只是,二娘说只要能把娇娇接回来,剩下的事情爹会处理的。”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二夫人,她却一甩袖子掩面痛哭:“承儿,你怎么能乱说呢?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了?咱们左相府再怎么样也是循规蹈矩的官宦人家,怎么能去劫狱呢?” 不是,事情怎么出现这么大反差?昨晚二娘虽然没有亲口让他去劫狱,可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分明就是啊! 第100章 逃之夭夭 看来这个傻子是被人摆了一道,卫君拂此时不知是该可怜他,还是该觉得心中畅快。 他那无助的眼神,看向二夫人之后,又看向了卫娇娇:“娇娇,你知道三哥是为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我的,你还会害了咱们卫家。” 连娇娇也骂他?他带她出来的时候,娇娇不是也说爹一定会善后吗?为何现在却如此变脸? 卫明承愣在那里,就听见卫娇娇忽而哭着扑上来,扯着他的衣袖说道:“三哥哥,我的事情是小,毕竟我是真的没有杀过人的,可你不同,你是真的劫狱了,我看你现在最好就是出去投降,跟着他们走,不然大理寺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我,我只不过把你带回来,你也说一切都有爹在的。” “爹爹,娇娇真的没有说过这种话,我怎么可能会让咱们卫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呢?这件事娇娇真的不知道的……爹爹,你要相信娇娇。” “畜生,看你做的好事,平日里让你多读书,你却只顾着练武,连脑子也不好使了,劫狱这种事非同小可,你怎么做得出来?” “左相在家吗?下官前来拜会!” 已经到了院门口的大理寺卿的声音,吓得卫明承一个激灵,转身朝着后院飞奔而去…… 卫承弼虽然不想要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事已至此,他终于还是不忍心看到卫明承被人抓走,只能收敛脸上的挫败,挂上尴尬的笑容迎了出去。 卫娇娇与二夫人相互看了几眼之后,不知道靠在一起说了些什么;二夫人脸上一下恍然大悟的神情,更让卫君拂暗叫不妙。 “左相,本官今日前来叨扰,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其实应该是我去拜会您才是。” 儿女做错了事,卫承弼即便是官大一品,却也只能低三下四的委曲求全。 大理寺卢大人嘴角哼笑,抬头看向卫承弼:“左相,实不相瞒,昨夜有人竟然胆大妄为的在大理寺劫狱,你说本官该怎么办?” 面色惨淡,卫承弼心虚的闪烁着眼角:“卢大人,咱们有事里面说……” “我看就不用了!还是请左相行个方便,把该交给本官的人,交给我!” “呜呜,大人明鉴,昨夜并非是小女有意出逃,小女是被人诓骗,我以为是,是大人已经查明真相,还小女一个清白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否则绝不敢辱没了左相府的威名。” 女孩抽抽搭搭从大厅里冲出来,哭红的核桃眼带着楚楚可怜的看着卢大人。 似乎是想起上边的某个人交代过要善待这名女子,卢大人这才收敛了气势,叹口气道:“本官念你年幼无知,也不与你一般见识,只要你们府上将那胆大包天的贼子交出来,一切都好说。” “可是,可是我三哥他刚刚……” 眼神似有若无的朝着后院方向轻飘了一下,卢大人会意过来,招招手说道:“给我搜!” “慢着,卢大人,这里好歹是我左相府,再怎么说也不能由着你胡来不是?你说有人劫狱,那证人何在?” “刚刚她不是已经说了,是你府上的三公子吗?” 卫承弼这个时候恨不能掐断卫娇娇的脖子,却还是冷着一张脸维护道:“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彻查清楚再说!” 一来一往之间,二人开始暗自较量。 卫君拂却已经悄然派人去往公主府。 另一边,她跟着卫明承的脚步一路来到后门。 看着他犹犹豫豫鬼鬼祟祟的在门前徘徊,卫君拂冷声开口:“大理寺的人已经开始搜府了,而你哪位好妹妹可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你要走要留,给个痛快的。” 抬起头,卫明承不敢置信:“你骗我。娇娇怎么可能那么做?” 正说话间,就看到桃枝脚步飞快的带着一群人朝着这边走来:“我刚刚看到三少爷就是要从后门偷溜出去,各位大人,我带你们去……” 如五雷轰顶,将卫明承炸得粉碎,以往他对卫娇娇言听计从的画面,以及他以往为了卫娇娇所做的所有傻事,在这一刻竟都成了笑话;她与她的母亲欺骗他将她救出,却又让人来抓他? 卫明承摇晃着身躯,一口血喷出口,面如死灰,竟比那半条命的卫景谌显得更加虚弱了许多。 啪啪的催门声惊醒了神游太虚的卫明承。 他恍恍惚惚之间拉开了后门的门栓。 一人快速抓住他的手腕:“三哥,我刚刚在御马署听说你出事了,先别说其他的了,我这里有一匹快马,你先出去躲躲。” 眼底泛起泪花,想起前几日他还因为卫娇娇而斥责卫明杰的画面,竟让他有些羞愧的无地自容。 “明杰,我……” “快别说了,先走再说,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跟爹替你脱罪的!” 说话间,将他推上马背。 忽然院子里乱哄哄的吵闹声。 顺势望去,大理寺的官差已经风风火火朝着这边一路走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一条靓丽的身影出现,挡住了他的视线,并慢慢的在他眼前,果断的关上了后门。 当听到门栓被插上那一瞬间的声音,卫明承趴在马背上,早已失控的泣不成声…… 他分明看到了那条孱弱的背影,正是一直被他羞辱,被他欺凌,被他抛之脑后的亲妹妹——卫君拂。 手中一捧绿色的粉末,朝着天际,朝着角落泼洒而出,让那群正打算追上来的人吓得倒退了几步。 “你这是做什么?大理寺办案,不得阻拦。” “阻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阻拦了?”卫君拂面无表情,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你是谁?在这里撒的又是什么?你可看到卫家三公子从这里出逃?” “我是谁?不如你问她!”娇笑着指向一旁带路的桃枝,吓得她花容失色,口不择言。 “五,五小姐,你怎,怎么在这儿?”? 第101章 有蛇拦路 “嗯?在府上,我是五小姐,但你别忘了,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是怀荣郡主!” 郡主?长佩公主的义女? 多少听过传闻,追赶的人减慢了脚步,为首的捕快满上挂满了笑容:“小人给郡主请安,还劳烦郡主让路,小人们去追赶逃犯。” “逃犯?啊,你说的是卫娇娇啊,那你们可找错地方了,她就是卫娇娇的贴身丫鬟,让她带你们去啊!桃枝,你怎么搞得?怎么能胡乱带路呢?你家主子不是在前面吗?” 桃枝被她脸上的轻笑吓得三缄其口。 “怀荣郡主怕是误会了,咱们要抓的是昨夜劫狱的卫家三公子……” “劫狱?这可是大事儿,那他劫谁了?” “回禀郡主,他劫了你们家六小姐。” “那还不是,说到底跑了的是卫娇娇,那你们就该将她抓回去,不就完了吗?” 傻了眼了,眼前这位是傻呀,还是在故意装傻? 一干人等犹豫不决,为首之人难得再次耐心说词:“咱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现在上面要咱们抓的是卫明承,所以还请郡主行个方便。” “那我要怎么给你们行方便吗?”小姑娘稚气未脱的一脸呆萌,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心漏跳了几拍有没有? 回过神来,尴尬不是礼数的说道:“郡主,只要你给咱们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追出去……” 摇头晃脑的表情,好像是在婉拒,大理寺的人已经没了耐性:“郡主,你是非要拦在这里不成了?” “不是我非要拦在这里,而是你们来晚了一步,现在别说是你们想要从后门出去,就连我想要去前院,都不可能了。” “什么意思?” “本来啊,这也快要到端午了,除虫辟邪都是家家户户在做的事情,就在刚刚,我正在这后院清理,不巧你们就来了……” “郡主,别说废话了,我知道你们兄妹一定情深,你不想要让咱们抓人也是情有可原,但……他既然已经犯罪,就必须跟咱们回大理寺!” “兄妹?情深?”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话一般,卫君拂掩嘴仰天大笑。 “你们说谁跟谁?我?跟卫家三兄弟?怎么可能……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然,你们瞧,现在这院子,还怎么能走呢?” 难以抑制的笑容,点着地面,众人跟着俯身下望,不觉一个个浑身激起了一层鸡皮,吓得倒退着上了台阶。 此刻的后院,不知从何处呜呜泱泱爬出来一大群蛇虫鼠蚁,而且照着这趋势,好似越来越多,将整个后院包围在其中。 桃枝吓得失声尖叫,很快就迎来的不少人,眼见后院的景象,不觉一阵阵头皮发麻。 卫君拂倒是一脸泰然自若,手中的帕子在指尖甩着花儿,口中似乎还在轻吟着好听的小调儿。 卫娇娇面色狰狞,她躲在二夫人背后紧咬着帕子:原本是想着要用卫明承劫狱这等大罪来掩盖自己,也好让她早点儿回来,可没想到,卫明承竟然会被卫君拂放跑了。 每一次自己的计划都要被眼前这个女人破坏。 一丝不甘,一丝恨意让她逐渐失去理智。 在众人面对爬满院子无从下脚的尴尬境地之时,卫娇娇却突然冲出来,手中一根竹竿,大声叫道:“五姐姐,娇娇来救你了!” 用力将竹竿朝着地面投了过去,让原本只是被卫君拂洒下的药粉吸引过来的几尾慵懒的毒蛇受了惊吓,一下子全都竖起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卫君拂扑了上去…… “娇娇,你在干什么?”可惜卫承弼的叫声已经晚了一步。 眼见着那几尾毒蛇就要咬伤卫君拂,却突然一条人影从天而降,直接揽住卫君拂的身子,凌空而起。 “呵呵,小丫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调皮呢!” 耳蜗处被一股热气喷来,可怎么都让卫君拂高兴不起来。 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显示出她此时的极度不情愿。 回眸对上那双永远悠哉悠哉的眸子,卫君拂僵硬的扯动嘴角:“轩王好!” “嗯,还知道给本王见礼,看样子是没被吓坏,好女孩,胆子这么大,本王喜欢!” 你喜欢有个屁用,老娘根本就不怕那些小东西好不好? 英雄救美?什么年代的戏码还用到她身上来了? 卫君拂在怀中挣扎了几下,脸色渐冷:“轩王,我自己可以走!” “哎,本王倒是觉得,你还是在本王怀中更安全……” 话音刚落,从下而上,一股力道直接打在他揽着卫君拂的手腕上。 一阵钝痛,轩王松了手…… 好嘛,嗖的一声,只怕她就要啪叽一下被摔在地上了? 卫君拂叹口气,捂着脸只等腹面着地的惨况,可等来的是一声叹息…… 身子在风中优雅的转了一圈儿,耳边虎虎生风。 偷偷睁开一只眼,就看到卫景谌阴沉不定的嘴脸。 小手巴巴的勾住了卫景谌,脸上笑容满面:“二哥哥,你来啦?” “笑,还笑得出来?也不怕屁股被摔成八瓣。” 冷着脸,手上却格外小心翼翼的将卫君拂是放在地上,抬起头便宣誓主权一般的说道:“轩王,小妹在卫家,还无需旁人搭救。” 揉着已经泛红的手腕,轩王想要利落的抖开折扇,却被手腕酸痛影响,折扇飞出手面,现场显得有些尴尬。 “哈,哈,没事儿, 没事儿,本王平时也总是失手……就像方才,若不是二公子及时出面,那想必小君儿就真的要传太医进府了。” 左相府今儿可真是热闹。 先是大理寺抓人,再来轩王无辜到访;就连他一直养在深闺人未知的卫家二公子,也现了真身。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混乱,大理寺卢大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子,陪着笑脸近身:“下官见过轩王殿下。” “嗯,免了免了,大家不必太过在意啊!我就是刚刚随随便便去我皇姐府上串个门,听说左相府出事,这才过来瞧个热闹。” 正说话间,就听见回廊口有人急切开口:“君拂在哪儿?她没事?”? 第102章 有人惦记 “哈,哈,瞧瞧,说曹操曹操就到,本王刚刚才提及皇姐,她这不就来了吗?” 满脸堆笑,轩王迎了上去,可卫君拂纤细的腰肢却被人扣在怀中死死的。 抬起头看着卫景谌的薄面,总觉得这位大佬现在好像心情有点儿不美丽。 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卫君拂讨好道:“二哥哥,长佩公主来了,我得去迎接。” “刚刚他对你做什么了?” “谁?” “那老不死的轩王!” ……老不死?听说也就才三十五六岁,怎么到了卫景谌口中就成了老不死了? 心中一阵好笑,但卫君拂却还是据实已告:“没事儿,就是在我耳后说了几句,我也压根儿就没听清楚。” “是这样吗?” 突如其来的被人咬住耳朵,一股热浪袭来,顺着耳朵脖子,红成一片。 卫君拂闪躲不开,又被卫景谌在白嫩的脖子上狠狠咬了几口:“以后不准别的男人靠近你,听见没有?” 天大的冤枉啊,她可是从来都是一门心思搞事业的,至于这些男人,可都是自己上赶着来的。 “哦,君儿记住了,可是又不是我找他来的,是他自己……我,我记住了,二哥哥,记住了。” 再不承认错误,就要被他咬死了,这卫景谌,八成上辈子属狗的。 卫君拂扯了扯衣领,推开卫景谌朝着长佩公主迎了上去。 “母亲,我在这儿,我没事儿。” 脸色苍白无力,在看到卫君拂的瞬间,这才喘过气来,一把将她护进怀中:“你没事儿就好,吓死为娘的了!” “母亲……” “君拂,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场合,你只管叫本宫母亲,什么公主,什么义母,本宫听不得你那些官场上的话,听见没有?” 小小的,心头有着莫名的感激。 她活到现在也算是历经了三辈子,可母爱……除却从异世界而来的年少时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就只有眼前的长佩公主是对她真心真意。 默默的捏紧了她的腰肢,卫君拂眼眶酸涩,频频点头…… 抬起头便是一张怒不可遏的嘴脸:“卫承弼,我忍了这么多天,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看看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君拂还小,你怎么能让她遇到这种危险?还有,你那个庶女又是怎么回事儿?若真的没犯事儿,老实在大理寺待着等待查清真相又怎么了?” 卫承弼也是一脸死灰,听着公主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 “公主,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不怪老爷,您要怪就怪我好了……” “怪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别在本宫面前穷卖弄你那点儿地位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要我说,以前我对陈安云是没什么好印象,可不管怎么说,她在的时候,把卫家安置的井井有条,几个孩子聪慧有礼;可如今呢?这府上被你弄得乌烟瘴气,卫承弼,你是眼睛瞎了才找了这么一个?” 心直口快的将二夫人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之后,长佩公主不再看卫承弼一眼,扯住卫君拂的手娇嗔喊道:“徐嬷嬷,备车,本宫今日要带着我自己的女儿回公主府,谁要拦着,给我往死了打!” “哎,哎,皇姐,何必这么生气嘛!再怎么说小君儿也是人家卫左相的闺女,你抢了人家女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景轩,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本宫连你一起打?” “信,这我还能不信?本王不就是从小挨着你的鞭子长大的嘛……其实本王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句,小君儿,这院子,你准备怎么弄?要不……我瞧着左相似乎有点儿为难。” 众人这才看到卫承弼早就灰白的面孔。 卫君拂轻蔑冷笑:“本来就是为了打扫院子准备的,一会儿顾及这些玩意儿就会被迷倒了,到时候让府上的下人收拾一下不就干净了?我想这种事情,二夫人应该不会再出错了?” 分明又是在打她的脸,二夫人皮笑肉不笑,尴尬的说道:“君拂,以后这种事……” “住口,本宫的女儿,轮不到你直呼其名,以后不管是在卫家,还是在哪儿,你都只能叫她郡主,听见没有?” 被人奚落的无地自容,但更加可怕的是,卫承弼这个一家之主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移开公主的身上,这让二夫人心中开始渐渐不安起来。 眼见着卫君拂被人带走,轩王却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他抖擞精神,再次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我说左相,我这位皇姐的脾气……你可还受得了?” 卫承弼回眸,老脸一阵羞臊,他侃侃不可终日的说道:“轩王还是不要开微臣的玩笑了。” “开玩笑吗?左相以为是开玩笑?那接下来,本王要说的事情,可就不是玩笑这么简单了。” 回眸看向只差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卢大人,轩王一改慵懒表情:“左相,劫狱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你准备怎么向皇上告罪?” 一脸沮丧,卫承弼瑟缩着肩膀,“微臣明日金銮殿上,一定会亲自向皇上请罪。” 脸上一团和气的轻笑,折扇收起,拍打着卫承弼的肩膀:“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不如你答应本王一件事,本王就替你把这件事摆平了,如何?” 轩王怎么会突然这么热心起左相府的事情?他不是一向都看自己不顺眼吗? 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卫承弼惶惶不可终日,低声说道:“还请王爷明鉴!” “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我前几日在皇姐的寿宴上,瞧上了君儿那丫头,你也知道,本王这些年一直孤家寡人一个,府上还缺一位轩王妃,不知……左相意下如何?” 哗啦一声,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二夫人踢倒了一只花瓶,顺着台阶碎在地上。 她满脸的尴尬之余,眼底却不乏透出一股怨恨的眼神。 卫承弼现在还是讨厌这个女人,眼神回避的同时,就听见耳边传来阴沉嗓音:“君儿还小,请王爷另觅良配!” 第103章 轩王求娶 突然出现的声音,景轩抬头看了过去,随即扇子遮面一阵抑扬顿挫的笑声。 “呵呵,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二公子呀!好久不见了,你这身子骨倒是见好了不少。” “多谢王爷还记挂着这点儿小事,卫景谌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撇撇嘴,似乎很赞同卫景谌的话语,接着景轩却又轻笑着看向了卫承弼。 “左相,虽然本王不想这么说,但是……左相府毕竟还是你当家做主?更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五小姐的婚事,轮得到二公子开口了?” 虽是笑容可掬,但话中隐含的警告意味却不容小觑。 卫承弼左右为难之际,府门外走进来一个黑衣男子,他冷漠又精准的视线一直落在卫承弼的脸上,而后却悄然走到了景轩身侧,附耳低语。 忽间他敲打着折扇,脸上说不出的个中滋味。 景轩一摆手,呵退了下人,缓缓将眼神再次徘徊在卫家父子脸上,最终低声叹息:“左相啊,本王在这一刻,还真的是十分的同情你啊!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看用在左相身上再对不过了。” “王爷,这种话不好这么说!”卫承弼像是十分厌恶的抗拒着。 景轩又回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卫景谌,忽而靠近了卫承弼,低声说道:“左相,一条好消息,据我的人刚刚回来告知,你家三公子骑马逃出盛京了。” 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该埋怨他连累了整个卫家,卫承弼嚅嗫着嘴角,不知该摆出怎样的面孔。 看着他复杂多变的神情,景轩却又不慌不忙的继续说了一句。 “还有另外两个坏消息,一则是大理寺派出捕快前去缉拿;二来,是你家的四公子,被人当场抓住,如今被押入大牢,听后发落,怕是官职不保只是小事,性命不保,那才是大事!” 一下失去了两个儿子,卫承弼那炯烁的神情终于坍塌下来,他身躯摇晃着倒退了几步,抬起头看着景轩如沐春风的笑意,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可怕的很。 他轻轻上前,低声下气的说道:“还请王爷网开一面……” “哎,左相你这是哪儿的话啊!我一个朝堂上下人尽皆知的闲散王爷,能帮丞相什么呢?” “皇上一向疼爱王爷,只要王爷能开口替老臣的孩儿求个情……那老臣定当感激不尽。” “这个嘛,说来说去,你我非亲非故,这个时候本王若是轻易替你开了这个口,只怕会引起皇上的猜忌,弄不好还以为本王与左相是朋党之友,这般危险的事情……本王不想做啊!” 绕来绕去,轩王竟是推脱不打算帮衬之意。 卫承弼蹙眉,忽而抬起头坚定的说道:“只要王爷愿意帮忙,那君拂与王爷之间的事情,老臣会予以考虑!” “这样啊!我思来想去的,也对,若是本王求娶了左相的千金,那左相就是本王的岳父泰山,女婿帮岳丈,好像自古就是应该的。” 这种特意加重的语气,让卫承弼更觉得用卫君拂来换他的两个儿子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父亲,如今君儿可是长佩公主的义女,算是半个皇家人,她的婚事,还需得公主点头才算稳妥,不是吗?” 卫景谌的一句话,将脑海中已经成型的算计全都惊得清醒过来,想起长佩公主,近日来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徘徊,若是他将君拂许配给了轩王,那长佩公主与自己…… 须臾之间,背后寡淡的嗓音:“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四少爷接回来。” 小四?卫承弼回眸,长廊下,卫君拂那张与安云相似的面孔,却总是没有半点儿笑容的指挥着府上的下人。 眉头深锁,卫承弼低斥道:“你不在后面陪着公主,跑到这儿来捣什么乱?” 卫君拂冷冷的眼神:“母亲听闻大理寺的人抓了卫明杰,特让我拿着她的手谕去将人带回来;还是说,你想要他一直待在那种鬼地方?” 公主对小四竟然也是这种慈爱之心,一时间卫承弼心中百感交集,急切大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爹爹,我觉得,觉得这个时候让四哥哥回来不大好,这样会影响你的声誉啊!” 卫娇娇一脸愁丝万千的神情,二夫人也凑上前来,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老爷,我觉得娇娇说得对,如今首要关键是要保住你,只有保住你,咱们卫家才能安然无恙啊!” “呵,哼!”卫君拂从台阶上迈步下来,眼神充满嘲讽的从母女二人身侧经过。 “若真是为了卫家的声誉着想,我想你卫娇娇昨夜也不会跟着越狱回来了不是吗?” 脸色一僵,卫娇娇忽而摔倒在地,用袖口掩藏着整张面孔,泫然欲泣:“爹,爹爹,五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若,假若娇娇从一开始就知道三哥哥是去劫狱,娇娇一定不会让他铤而走险,犯这种糊涂的。” “现在也不晚,我觉得始作俑者是你,不如你现在就重新回到大理寺牢房,这样一来,也许还能减轻卫明承的罪过也说不定。” 兴致来哉的笑脸,让卫娇娇不寒而栗。 她哆嗦着身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爹,到底咱们家出了什么事?今早在太学,我听闻家中出事,三弟去了哪儿?劫狱?他怎能做出此种荒唐的事情来。” 门外衣袂飞飞走进一个翩然少年,脸上自始至终都是焦虑与烦躁。 卫承弼匆匆走过去,大声呵斥:“你怎么回来了?今年大考就在眼前,怎可为了一些杂乱之事,乱了心神?为今之计,你只要一门心思与学业就好了。” 卫明启眉头深锁,摇头叹息道:“爹,定是你平日对三弟四弟太过娇惯,他们才会闯出这塌天祸事,如今只怕我今年的仕途,也会受到牵连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止不住的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看着站在院落中笑得叉腰的少女,父子二人怒目而视。 第104章 第一次拒婚 “君拂,你为何如此放肆!” 放肆?卫君拂冷冷的挑高眉心,朝着卫明启一步步走了过去。 “原以为你是个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如今看来,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小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懂吗?如今你的三弟生死不明,四弟下狱未归;可逆所担心的却只有你自己的仕途,难道你还想狡辩?卫明启,说白了,在你心中,除了你自己,谁也没有。” 脸色苍白无力,卫明启却拧眉呵斥道:“一派胡言,你懂什么?我要走上仕途之路,不仅是要帮父亲撑起咱们卫家,我还不是为了要有足够的力量能为你们几个遮风挡雨……” “凭你?如今他们两个生死不明,你不仅没有想尽办法,却只是在一味责骂;我倒想问问你,这么多年,你除了训斥卫明承鲁莽冲撞,责骂卫明杰不学无术,你又曾为他们真正的做过什么吗?” 被堵得哑口无言,卫娇娇趁机挡在了卫君拂的身前,张开了双臂,像是很畏惧的神情,却又不甘示弱。 “五姐姐,你不可以这么说大哥哥,大哥哥是一心一意为了咱们卫家,我,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决不允许你侮辱他。” 感怀与这个家中,还是娇娇最理解他。 卫明启拂袖,脸色淡漠:“小五,你自幼长在乡间,有许多这京中之事你不甚了解,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好自为之。” 呸。真真是不要脸,她上辈子是眼睛瞎了是不是?怎么会以为这种自私自利的伪君子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哥哥呢? 卫君拂哼了几声,抬起头却看到门外一个落魄的人影几乎是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卫明杰一脸死灰之色,抬起头弱弱的说了一句:“爹,我回来了。” “你这个逆子,你还帮着你三哥逃跑,你知不知道会连累咱们整个卫家?来人,将他送回房中,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走出房门一步。” “爹,马是我给的,若有什么事,我自己一力承担。” 啪的一耳光过去,卫承弼恨铁不成钢的磨牙嚯嚯:“你担着?你拿什么担着?你这条命还是公主保下的,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还不给我滚下去思过。” “可是爹,马是我给三哥的,我可以……” “卫明杰,人活着,有些时候该多动动脑子才是,免得被人当成了蠢货。” 卫君拂奚落的话语,眼底却泛着波澜。 卫明杰如鱼在哽,慢慢的,却平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任由他人搀扶着走了下去。 “呵,呵呵,看来还是我小君儿聪明伶俐的很啊!” 小君儿?斜眼看着那吊儿郎当的轩王,卫君拂心中冷笑。 若是掐指这么一算,她连着活了三辈子,岁数加起来也是他三倍了,哪儿还轮得到他在这里装大倍? 提及轩王此人,卫君拂本来脑海中没有过多的印象,却是在梦中偶然想起,她上辈子好像就是要嫁给这个人,但后来听说他先死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怎么没想到这场孽缘,这辈子又延续了? 欣然一笑,卫君拂缓缓走到景轩身前:“轩王,按道理将,我是长佩公主的义女,而您又是我义母的胞弟,这么说来,君拂该叫你一声舅父,不为过?” 好嘛,他这才想要娶这丫头,结果这丫头一转身就叫了声娘舅,你说这辈分,还能轮得到他下手吗? 小丫头聪明,以为用这种法子就能阻止他? 景轩轻浮低笑,一甩手扇面勾住卫君拂的下颌:“小君儿,本王其实也没比你大几岁,这声娘舅不好听,不如你换个叫法,就叫……夫君如何?” “咳咳咳,咳咳!” “公子,你怎么了?公子!”瑜飞的呼唤声,让卫君拂眼底的怒火瞬间消散,她看着卫景谌扶着廊柱不停咳嗽,隐约间还嗅到一股腥甜的味道,像是呕血了。 脸色大变,卫君拂冲过去一把抱住卫景谌在缓缓下滑的身躯:“二哥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咳咳,无碍,无,咳咳……君拂,我只是,只是胸口有些郁闷,不碍事,你继续,继续跟轩王殿下说,说话!” 言语间,整个身子却已经挂在了卫君拂的身上,甚至是双手,也愈发占有欲的环抱着卫君拂纤细的腰肢。 这时候哪儿还有功夫去管其他人。 卫君拂焦急的叫上瑜飞,带着卫景谌朝着竹渊而去…… 阴沉而深远的眸光,景轩忽而扬起阵阵阴笑:“看来本王今天来的不是时候,那本王这就告辞了。” “王爷,慢走,王爷……”卫承弼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上前相送,却忽而被人抓住手腕。 “左相,虽说你现在有我皇姐担保着,四公子暂且回来,但皇姐毕竟不是朝堂之人,难堵悠悠之口,左相若真想要卫家相安无事,该怎么做,无需本王多言!” 卫承弼呆愣了一下,眼神讳莫至深。 才刚回到竹渊,卫景谌倒在榻上,背后的瑜飞却被一记眼神警告,脸颊抽搐了几下,悄悄退出关闭了房门。 “二哥哥这是怎么了?不应该这样的,你最近的病症已经被我遏制,怎么会突然就发作了?” 着急的想要把脉,冰凉的小手却反被人握在掌心之中,抬起头,就看到卫景谌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珠在笑望着自己。 “你,没事儿?!”似是紧张,而后却又松口气。 负气的甩开了他的手臂,却被他从身后一个翻身压倒在塌上。 那张密不透风的乌黑发丝织就的密网让卫君拂心跳加速:“二,二哥哥,你骗人?” “没骗你啊,这不,舌头受伤了!” 好意思说?他咬破舌尖,让人误以为他吐了血,现在还好意思在她面前展示? 自己怎么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反派二哥,总觉得他有些时候,幼稚的像个孩子。 卫景谌看着眼前那双晶亮的眼眸冒出恼火,忽而倒在她身上,低声说道:“君儿,我不准你嫁给轩王。” 第105章 公主的婚事 景轩?虽对于此人算不上太多的了解,但就现在她想要将长佩公主弄进卫家的打算,与轩王的婚事绝不可能。 “唉哟,二哥哥,你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我怎么可能跟轩王呢?我跟你说,我现在要紧的事情,是要将公主嫁入卫家!” 瞧着小丫头那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卫景谌揉了揉她的头,“总之,离轩王远点儿,他绝非外表看得那般无害,万事小心。” 一边爱娇的安抚着卫景谌,卫君拂的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尽快促成卫承弼的婚事。 太阳刚刚下山,有人站在竹渊外面大声吆喝:“五小姐,老夫人有请。” 从今天府上出了事之后,就一直未见卫家老夫人,这个时候却来找她,想必准没好事。 卫君拂像个顺毛驴的乖巧女孩,一路跟着来到老夫人的院落之中。 “奶奶,我看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说若是五姐姐能嫁给轩王,那对她,对咱们整个卫家可是无上的光荣啊!” 只听声音就知道是又有人在兴风作浪。 卫君拂面无表情走进来,老夫人看着她,脸上难掩喜色,朝着她头一次这般热络的招呼着:“君拂,你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身子靠近,老夫人佯装慈爱的一把抓住了卫君拂的手:“我说什么来着?我家君拂长得最像你娘亲,这样貌,在咱们整个祁国那是顶顶的好,怪不得连一向万花丛中过的轩王也对你上了心啊!”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环顾四周,总觉得周围的目光太过扎眼,可卫君拂却是不卑不亢,反手握住老夫人的手:“多谢祖母夸奖,只是……君拂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该是父亲才对。” 席间两个人脸色大变,二夫人猛地起身:“君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爹怎么了?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救你三哥四哥,人家轩王可是说了,只要你嫁过去……” “嗤,祖母,不是君拂要小瞧了二夫人,再怎么说咱们卫家也是朝廷一品大员,可看她那样子,恨不能是将我卖了去换钱,这般没有风骨,若是被外人传了瞎话,咱们卫家脸面何存?” 脸面啊……他卫家可是用了正正三代人才好不容易从商贾脱身成为上流的官宦人家,如今最怕的就是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嘲讽。 老夫人一把推开身后正在给她捶背的卫娇娇,阴寒着一张脸:“杏初,还不住口,君拂说得对,你这般小家子气,难免让人小瞧了咱们卫家。”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祖母,二夫人的意思是说,娇娇现在惹了这么大一场祸事,总该有我这个姐姐替她摆平了,就好似我三哥四哥那样……哎,也不知道我三哥现在什么样子了,再怎么说也是卫家嫡出的公子,怎么就好端端的成了罪人。” “对,对,可不就是,杏初,你干的好事,还有卫娇娇,你怎么能连累了你三哥,要不我怎么说,毕竟下贱出身的不长脑子……”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老夫人会这样急言令色的训斥她? 卫娇娇满含眼泪,跪倒在地上:“祖母,都怪娇娇不懂事,可娇娇年幼,根本就不知道三哥他是做了那种糊涂事,如今如今,娇娇早已追悔莫及,但,但却帮不了三哥哥啊!” “哼,你还知道自己错了?长脑子是干什么吃的?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枉费我一直觉得你聪明伶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 忍着胸口滔天怒火,卫娇娇呜咽哽噎着:“祖母,娇娇真的知错了,若是此时娇娇能替三哥做些什么,娇娇万死不辞,只是,只是那轩王想要的不是娇娇,不然,不然娇娇一定会责无旁贷,心甘情愿嫁给轩王以此来换取……” “祖母,我看娇娇果然还是太小,什么事情看得太过短浅,一个闲散的轩王,嫁过去也不一定能保证三哥四哥的平安;但是长佩公主则是不同,她当年辅佐皇帝登基,与皇帝有恩,再加上她身为皇帝嫡亲胞姐,如今仍大权在握,得到她的帮助,才是对咱们卫家最大的好处。” 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老夫人半是沉思的神情,又挑眉看了一眼卫君拂:“君拂,不是祖母不放心,但……假若你爹能娶了长佩公主;而你又能同时嫁给轩王,那对咱们卫家,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买卖?” 到底是商贾出身,算盘打得精准。 可卫君拂却是不疾不徐的轻笑道:“祖母,这种办法君拂倒是也想过,只不过……长佩公主与轩王可是姐弟,若是公主嫁给了爹,我这个女儿嫁给了轩王,你让外面的人怎么说这件事儿?” 一拍膝盖,她这是失策了不是? 老夫人马上拉起卫君拂的手:“还是君拂聪明,不然我卫家险些又成了笑话;那依君拂的意思,长佩公主,真的愿意嫁入咱们卫家?” 微挑的眉眼,亲眼见证了卫娇娇那张花容失色的面孔,卫君拂脸上渗出可怕的阴沉笑意。 她乖顺的扯住老夫人的手悄声说道:“祖母,我义母的心思,我早已打听的明明白白,她这么多年之所以未嫁,还不是因为心中始终都有爹!” “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那君拂,这件事不如就有你……” 卫君拂又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二夫人与卫娇娇,面露难色:“祖母,不是君拂不愿意,只是……如今府上有二夫人的位置,那君拂要怎么跟公主提及她的地位呢!” “那有何难?公主是什么身份?她若是真的愿意嫁入卫家,那当家主母的位置,自然是她来当的,初杏,你说是?” 她熬了这么多年才在卫家安定下来,怎么可能会轻易让出自己的位置? 二夫人火冒三丈,正欲起身,身侧的卫娇娇连忙抓住她的手,娇滴滴的抬起头看着老夫人:“奶奶,娇娇有一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106章 贬妻为妾 “哟,还是我小娇娇,关键时候还是你最伶俐,跪在地上做什么,起来到奶奶这儿来。” 商人的世故嘴脸,在老夫人的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牵扯着卫娇娇的手,将她安置在一旁,此时的卫君拂,好像又成了她眼中卑微的沙粒。 “奶奶,虽说娘亲身份不够,但若是此时爹爹为了迎娶公主刻薄了娘亲,传出去咱们卫家的脸上也不好受,你说是不是?” “嗯嗯,娇娇分析的对,那以你的意思……” “不如就让公主与我娘亲共同治理卫家,就算是……平妻,可好?” 没等老夫人开口,背后的讥笑已经在房中回荡了几圈。 众人抬起头,老夫人更是不客气的说道:“君拂,你这是干什么?如此失礼……” “失礼?祖母,我看最失礼的人是她卫娇娇;敢让长佩公主做平妻,她长了几个脑袋?” “五,五姐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其实按照道理来说,爹爹与娘亲恩爱多年,他们之间本就不该再有第三人介入,如今我娘亲已经选择退让一步了……你还要我们怎么办?” 来了小性子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卫娇娇委屈的撇着小嘴儿,看向老夫人。 “那个……” “祖母,咱们在这里说什么都是多说无益,这件事本就该父亲自己做主,何不让他自己决定?” 这才想起宝贝儿子,老夫人抬起头拧眉说道:“不是让你们去把老爷叫来吗?怎么还没来?” “老爷去四少爷那边了,说是一会儿就到!” 嬷嬷正说着话,卫承弼满脸烦躁的进了门:“娘,你找我?” “承弼啊,刚刚才说到你,母亲想着,不如你早早将长公主娶进门,这样咱们卫家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那明承与明杰的事情,说不定就能迎刃而解了。” “娘,这事儿哪儿是那么容易的,我现在以何种身份去求娶公主?” “父亲,刚刚娇娇与娘亲都已经做出让步了,说是公主可以做平妻,但是五姐姐她就是不同意,你说……” 伸手去拉扯卫承弼的大手,却迎上了一双阴沉可怕的眼眸,惊得卫娇娇慌忙松了手。 “还不都是你闯出来的祸,现在还在这里胡闹,还不给我滚回自己房中去闭门思过。” “老爷,这事儿怎么能怪娇娇?她都说了,她根本不知道……” “闭嘴,还有你,慈母多败儿,我看就是因为你平日里对她过于娇惯溺爱,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副德行,还不给我滚下去,免得看到你厌烦的很!” 以往,卫承弼就算对她一直很冷漠,但似乎也从来没有跟她红过脸,可今天,他竟然对着自己大呼小叫…… 二夫人受不住四下嘲讽的目光,一下哭着冲了出去。 卫娇娇暗自跺脚:她这个娘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被骂两句怎么了?若是现在离开,还不知道卫君拂要在后面搞什么鬼。 悄悄的又挨近了卫承弼,小心翼翼的讨好道:“爹,娇娇的意思是说……” “娇娇,父亲已经让你回房去了,看来你还真是恃宠而骄,现在连父亲的话也不听了。” 正打算用惯有的伎俩安抚卫承弼的卫娇娇,顿时诡计被揭穿。 卫承弼更是恼火的朝着门外呵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六小姐送回房中去!” 卫娇娇饮恨的被人带走,房中再没有碍事的其他人,卫君拂直接倒在老夫人脚下,一边揉捏着小腿,一边絮絮叨叨。 “祖母,不是君拂说,二夫人也太不像样了,你看看,在她的管制下,咱们卫家好好的几位公子,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本就轻视那个女人,再听了怂恿的话语,老夫人不免也开始阴沉着一张脸:“这事儿我早就想到了,可怪得了谁?当年她怀了你爹的骨肉,总不能让她沦落出去?” “可是卫家毕竟是朝廷一品大员,说出去,卫家的夫人是个丫头上位,总是不好听的。” “这种话外面隋不敢说,但私下里,那群官宦人家的夫人从不与初杏交好,这不就正好说明了一切吗?” “所以说二夫人就是这个家的绊脚石……”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呵斥:“小五,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二娘她虽出身不高,但这么多年来对卫家也算是尽心尽力,你这么说她,难道自己的良心会过得去?” 抬起头,就看到那如日月同辉般的俊俏少年郎进门。 卫明启眉头拧紧,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叫板的老学究模样。 卫娇娇倒真是个成精的狐狸,自己不能兴风作浪了,倒是找了个帮手…… 欣然冷笑,卫君拂没有半点儿退缩的起身,正面对上她的这位亲大哥。 “你刚刚说她对卫家尽心尽力?但对我可是从来没有过。” 脸上出现细微的裂痕,卫明启挣扎了一下:“二娘只是,只是顾不过来,而你当时又身在玄冥观,府上的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就不要乱讲。”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我正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在看待咱们整个卫家;你说说,如今卫明承出逃,卫明杰官职被废,软禁府上;而你……出师不利,甚至有可能会影响仕途,我就问你一句,若是母亲她还活着,卫家会成为今天这般吗?” 卫明启脸上有些慌乱,他讷讷开口:“那,那夜只能说明二娘她,她有些时候……” “我敢说,今日若坐在这个主母位置上的人是长佩公主,卫家就是另一番景象。” 掷地有声的嗓音,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卫承弼有些操劳的摆摆手,揉着眉心:“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公主绝不可能成为平妻……” 听得出来卫承弼话语中的松动,卫君拂冷声开口:“公主当然不能当平妻,但是……卫娇娇的娘,却可以贬妻为妾,这样一来,公主就能顺理成章嫁入卫家,成为这里的当家主母。” 第107章 卫明启开始警醒 此话一出,惊起千层波浪,卫明启面目狰狞:“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若是此时爹做出这种事,只会让世人不齿,让卫家从此抬不起头来。” “父亲将她贬妻为妾,自然是要有原因的,难道说她教女无方,让卫娇娇杀人逃狱不是罪?治家无方,让卫明承卫明杰身受囹圄不是错?” 脸色变了几遍,显然卫君拂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法辩驳。 卫君拂又悄然看了一下举棋不定的卫承弼,接着说道:“还有你,如今马上就要大考,若因为这些事情连累了,多年来的一切岂不付诸东流?但若这一些都因为换了一个主母而迎刃而解,又是何乐而不为呢?” 没等卫明启想明白,那边已经有人拍案下了定论。 “我觉得君拂说得对,咱们卫家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纵使她初杏做了这么多错事,但咱们也得看在她多年在府上任劳任怨的面子上,不能将她驱逐,贬妻为妾,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也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了!” “可是祖母……” “明启,你是个有远大仕途之人,怎可为了这后院之事因小失大?我看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承弼,初杏那边我派人去说,但公主那边,你可是要万万拿捏的住啊!” 卫承弼沮丧的抬起头,总觉得近来诸事不顺,他好像也该改改命了。 勾着嘴角一脸兴致盎然的漫步在花园中,却被人挡住了去路:“卫君拂,你别得意,你休想要让我娘贬妻为妾,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整个卫家,你没资格……” “资格?就凭我是她主子的女儿,我就算是你们娘俩的半个主人了,卫娇娇,我劝你若是想要继续在卫家待下去,最好学会讨好这府上未来的主母;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你从这里扫地出门。” “你……卫君拂,只要有我大哥哥在一天,你的奸计就别想得逞。” 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她早已领教过。 现如今就算不回头,她也知道卫明启肯定就在不远的地方。 忽而叹口气,卫君拂邪笑着转身,眼神看着卫娇娇身后的桃枝,意味深长的说道:“大哥的确很宠你,但就不知道与三哥四哥相比起来,他更爱护哪边多一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挑拨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卫君拂,我当你是五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当我是五姐姐?呵,那我真是不敢当,毕竟,三哥一直把你当成是他的心肝宝贝,可到头来,你却让你的贴身丫鬟带着大理寺的人亲自来抓三哥,你这种对待亲人的手段,我还真是无福消受。” 踩着枯叶的脚步戛然而止,四周一阵阵冷风袭来,让卫娇娇牙齿开始打颤。 “你,你可别胡说,我,我才没有……” “呵,有木有天知地知,你知……哦,还有大理寺的那帮衙役们知道,毕竟像桃枝这么出众的下人,他们一定会有人记得的,你说对不?” 桃枝吓得倒退了几步,却猛然被卫娇娇凶恶的抓住了手腕:“你怕什么?就算是我让桃枝带着他们去的,那也是因为我不想要三哥一错再错了,我是为他好!” “为他好?那你自己犯的错,为什么要让他承担?若是你一开始就愿意跟着他们折返大理寺,我想也不会又后面的一切了?” “我没杀人,我为什么要跑?再者说,三哥是私自……” “嘘,卫娇娇,在这里说话小点儿声,免得隔墙有耳,若是被人听到其实三哥是被你娘挑唆着去劫狱,她可就不只是被贬妻为妾的下场了。” 背后阴风扎起,卫娇娇唇齿不受控制的咯吱作响,她不敢回头,更不敢继续与卫君拂叫嚣,只怕更多的事情被她抖搂出来。 斜眼看着一直躲在树后不愿露面的某个谦谦君子,卫君拂一阵轻蔑冷笑,转身而去…… 卫明启挣扎了许久,并没有出面质问,而是沉淀着一颗满是诧异与震惊的心,缓缓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鸟屎从天而降,落在那粉红色的肩头上,恶心又扎眼。 卫娇娇这才跺着脚咆哮出声:“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些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小姐,桃枝不是故意的,那天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去了后门那里,现在,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手足无措的表情,让卫娇娇心烦意乱,抬起手一记耳光:“乱什么?不是还有我吗?你怕什么……” 桃枝故作镇静,贴近了卫娇娇的身躯:“小姐,如今六皇子也不理咱们了,而且长佩公主有可能马上就要嫁给老爷了,再有就是夫人马上就要变成姨娘了,到时候咱们……” “你说谁是姨娘?我卫娇娇怎么可能会是姨娘生的?六皇子现在不理我,但总有一天,他会对我重新刮目相看的……至于长佩公主,我倒要看看,有我在,她怎么能嫁的进来。” 人才回了竹渊,就听见瑜飞站在卫景谌身前禀告道:“公子,卫娇娇果然如你所言,派人去外面散播谣言去了!” “哼,雕虫小技,还想要在我面前卖弄?那我让你做的事,做完了吗?” “回主子,刚刚已经散播出去了,怕是等到卫娇娇的谣言出现,大家心中早就有了个衡量了。” “嗯?瑜侍卫,你跟我二哥哥在说什么?” “攻心计,你小女娃家家的,现在还不懂!” 且,什么小女娃?她岁数加起来,怕是卫景谌都要叫声姐。 卫君拂凑了上去:“我不懂,那二哥哥教我呗!” “心思学坏了不好!” 嘴角抽搐了一下,卫君拂不服气的说道:“……那你还做?” “我一身正气,不怕学坏了,你不行!” 一身正气?卫景谌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他一个差点儿就颠覆了整个祁国的大反派,好意思在这里字正腔圆的说自己一身正气? 第108章 路人皆知 撇撇嘴不与争辩,瑜飞却忽而轻咳了几声:“五小姐,有件事,瑜飞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嗯,口中含着汁水充沛的葡萄连连点头,卫君拂一双乌溜溜的大眼蓄满了好奇。 “刚刚瑜飞外出的时候,在御马署门外碰到一群人……” 御马署?卫明杰的人? 勾勾眉角,似乎还有些兴趣,瑜飞又接着说道:“他们御马署回来一匹马,听说,正是四公子带出去给三公子逃亡的那匹……” 声音略显停顿了一下,偷眼看着卫君拂,却见她除了抓着二公子的衣袖好没章法的胡乱擦拭着嘴角,傻兮兮的花痴笑容对着二公子,竟全然没有一点儿反应。 “五小姐?” “嗯?听着呢!然后哩?卫明承没在上面?” “并没有跟着回来,而御马署的人也不知所措,故而我将那匹马牵回了府上交给了四公子,可如今四公子吵着要见你一面。” “见我做什么?没空儿,人家现在正想办法要尽快让公主嫁入卫家呢!” 头顶被一只大手猛然盖住,清冷又无奈的嗓音响起:“君儿这是在故作轻松,还是真的不以为意?” 抓着卫景谌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摩挲着: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样让她很安心,就算是被卫景谌笑称是他养得一直小懒猫又如何?她喜欢这种感觉。 “二哥哥什么意思?” 这脸颊比她初回府上的时候圆润了一些,眉眼间更是张开了许多,故而如今的卫君拂比起以前更加明艳照人…… 想着总是有人想要打她的主意,卫景谌不觉收拢掌心,听得耳边一声轻呼:“痛呀!” 松了手,那白嫩的小脸上却已经被人抓的留下了红痕。 卫君拂噘着嘴:“二哥哥,君儿才没有故作轻松,我是真的想要让公主嫁过来。” “那……你母亲呢?” 清淡的一句话,却将卫君拂惊出一身冷汗:她怎么忘了卫景谌可是见过生母的,若说她对那位生母没有任何影响与感觉,但卫景谌与她是不同的;她这么急切的促成这门婚事,却忘了卫景谌会不会心怀芥蒂。 急速吞吐的气息,脸上紧张的变了形,卫君拂连指尖也在微微颤抖,偷偷的将手抽回,掌心一片湿泞:“二,二哥哥,君儿知道错了,君儿不该只想着自己,忘了二哥哥的心情,君儿,君儿真的知道错了。” 小丫头从头一次见他开始,就似乎总是对他有一种格外的小心翼翼。 卫景谌很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一把将卫君拂从地上扯进自己怀中,让她坐在膝盖上:“刚刚我问你的话,怎么突然就扯到道歉上了?” 耷拉着脑袋,像只待宰的羔羊,卫君拂小手摆弄着卫景谌的腰带:“二哥哥,二哥哥是见过娘亲的,所以知道公主要嫁过来,心情一定很不好;是君儿的错,没想到这一点。” 原来是为了顾虑他的心情啊!只不过,母亲……自从知道一切之后,那个他曾经以为的爱笑爱闹的风一般的卫家夫人,好像早早的就从他的记忆中淡去了许多。 “二哥不会难过,倒是你,没事?是真心接受公主的吗?” 松了口气,卫君拂扬起一张笑脸:“嗯,真心地,君拂在这里长这么大,除了公主之外,再没有过人给过君拂这种温暖的母亲的感觉,君拂很喜欢她呢,真心的喜欢。” 表情纠结了一下,卫景谌将她的头按压在自己怀中,真心的心疼他的小姑娘这般缺人爱。 “只要君儿喜欢,那就让她嫁过来!” 纷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一路而来,瑜飞站在门口:“老爷,您有事?” “让开,我找卫君拂!” 猛然推开门,就看到卫君拂坐在卫景谌的腿上,脸上洋溢着他从未看过的笑容。 顿时现场一片呆滞,瑜飞慌乱低头进来:“公子,属下的错,没能拦住老爷!” 觑暗不明的神色,卫承弼呵斥道:“成什么样子?还不给我滚下来!” 不等卫君拂任何反应,卫景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之中,眼神冰冷:“父亲有事?有事便说,我听着呢!” 无形的压力让卫承弼神情僵硬,他最终无力的垂下头:“景谌,你不能这么娇惯她,免得她日后更是惹是生非。” “娇惯?父亲该说的是卫娇娇,我家君儿人美心善,从小又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如今被人疼被人爱,那都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这么堂而皇之的偏袒,连卫承弼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烦躁的将脸扭向一旁:“君拂,还不下来,成何体统?你四哥在前面喊得声嘶力竭的,你难道就没听见?” 轻快的从卫景谌身上跳下来,卫君拂拍拍大腿,笑呵呵的说道:“没听见啊!谁让竹渊地处偏僻呢!” 她这是故意在气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丢在外面十几年的女儿怎么会如此叛逆,与她年幼时根本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被人强拖着手出了竹渊,远远的,一道声音传来:“君拂,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以后不准跟你二哥靠的那么近。” 咸吃萝卜淡操心,他管得还挺宽的! 卫君拂打着呵欠,似乎根本不想听他的这一套。 房屋中,瑜飞也拧了一下眉头:“公子,刚刚那样子被老爷瞧见了,只怕会有不妥。” 手中还残存着卫君拂的余香,深嗅了一口,又拿起桌子上小丫头刚刚咬了一口的桃子,卫景谌在原本的齿痕上又深深的咬了一口,眼神平淡无奇。 “有什么不妥?就是要让他知道,我在打君儿的主意,要是他胆敢将君儿送出去,那我就戳破这层窗户纸又如何?” 实锤了,他家主子对五小姐的心思怕是已经快要天下皆知了……不知到了最后会兴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来。 沙哑的嗓音,声嘶力竭的快要断了气一般。 卫明杰双手拍打着房门:“放我出去,我要见君拂,我要去找君拂,放我出去!” 第109章 心狠的小东西 “行了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我收魂呢!有什么事儿非要叫我来!” 仍旧是爱答不理的轻慢嗓音,房门口的卫君拂用脚尖踹了一下房门:“要不是有公主保着,你现在都已经下了大牢,就不能老实一会儿?” “君拂,你来了?是你吗?” “什么事儿,快说,忙着呢!” “你让他们都走开,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听着他这句话,一下又想起小时候卫明杰不听话的时候也总是把自己留下来……长这么大还没记性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没心情跟你在这里闲磕牙。” 一句恼火的现代话蹦出来,惊呆了卫明杰。 他结结巴巴站在房中,“那个,你,你是君拂?” 哗啦啦铁锁落地,卫君拂进门,双手叉腰:“看准了,如假包换卫君拂,有什么话快说行不行?” 偷偷将卫君拂拉到了一旁,卫明杰忧心忡忡:“君拂,我给三哥的马回来了……” “听说了,然后呢?” “可问题是,三哥现在下落不明啊!”那紧张的抓耳挠腮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与卫明承的感情着实不错。 “所以呢?”卫君拂淡漠的话语,让卫明杰深受刺激。 他紧紧抓住卫君拂的手:“君拂,我现在出不去,但是你我都清楚,老马识途,它既然能安然回来,也必定能……” “你想要我跟着那匹马去找卫明承?” 猜到了这句话,卫君拂好看的眉毛拧成了疙瘩。 “是,现在只有你能找到三哥了,我不放心他……” “我?凭什么?为什么?”一脸冷笑,甩手丢开了卫明杰,卫君拂双手抱肘,脚下交叉的斜倚在门框上,一脸蔑笑。 “他是三哥……” “是你三哥,但我没承认过他。”一句话,犹如一瓢凉水兜头浇下,让卫明杰彻头彻尾的一阵寒意袭来。 他绝望的看着卫君拂:“君拂,我知道……” “别跟我来这一套,要不然,你可以去求求卫明启,也许他会顾念兄弟之情,出面营救;而我……现在最为关心的就是长佩公主嫁入卫家之事,所以,若无其他,我先走了……” “君拂,君拂,你就不能帮帮他吗?现在你是唯一能帮他的人啊!” 再次被禁闭的房门中,徒留下卫明杰空荡又悲怆的嗓音。 余下之日,却迟迟等不来赐婚的旨意,卫君拂有些沮丧的漫步在街市上。 “我听说左相为了能迎娶公主,把跟了他十几年的夫人都给贬妻为妾了……” “啧啧,我还以为他是个痴情种呢!这么多年来每年都看到他给原配夫人上香去,又听说那个续弦的也是原配夫人的贴身丫鬟,才这般对待,却没想到都是假的……” “喂喂喂,你们乱说什么?我听到的可是因为那个续弦的夫人心怀不轨,害了左相的三公子,还有四公子,左相一直气恼,才会贬妻为妾的!” 太多的谣言在街市上流传,卫君拂终于明白什么叫谣言害死人。 想必这般真假难辨之间,皇帝又怎么可能会放心将长佩公主许配给卫承弼? 她现在必须再好好想个法子才是了。 “哟,瞧瞧这是在这儿遇上哪位贵人了?还不去咱们满香楼坐坐?” 一股子茶里茶气的嗓音,却手腕上力度不小的扯着卫君拂朝着满香楼而去的香飘飘的身影,卫君拂忽而一笑:“金彩彩,你怎么都上街来了?难不成是生意做不下去了?” “我呸呸呸,老娘生意红火的很,你这乌鸦嘴,也不怕烂了舌头,少了自己的银子。” 一记狠狠的却不带杀气的媚眼剜了卫君拂一下,被揪着上了马车的卫君拂仍旧出神的听着外面的闲言碎语。 一杯香茗送到嘴边,金彩彩狠狠的说道:“想听这种话,还不去满香楼!” “彩彩,我近来太多事情……” “知道你事情多,所以才让你去满香楼瞧瞧啊,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嘴角不明深意的笑容,让卫君拂心中浮想联翩。 才到了满香楼,就被扑鼻而来的酒香与菜香吸引的饥肠辘辘。 顺着后门上了满香楼的雅间,居高临下,一览无遗…… 偏门外正堂的雅座上,忽而传来女子淡淡哀愁的嗓音:“各位不要这么说,我爹爹其实与我娘感情甚笃,奈何公主对爹爹多情难收,所以才……” “听见没有?这才是你们家的最会唱戏的,连干我们这一行的都要自叹不如了。” “她在这里几天了?” “大概从左相府二夫人有不好的名声传出来之后,就差不多隔一天就来,赚得那眼泪是引得多少男人为之疯狂啊,她要是在咱们长乐坊,指定就是头牌!” 还真是不小的收获呢! 卫君拂听着卫娇娇在外面大堂里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硬是将卫承弼与二夫人说得情比金坚。 “喂,我说你怎么听着还来劲了?我今天带你来可不是为了专门让你看戏的。” 卫君拂轻笑着,喝了一杯药酒,顿时小脸红扑扑的,她斜睨着媚眼儿,表情却极度冰冷:“她想唱戏,我奉陪,你说,不如就来一出……身败名裂,如何?” 这妮子忒狠的心肠,她怎么就忘了呢? 金彩彩挑了一颗花生米丢在口中,艳红色的肚兜杨藏在外衫之间,随波起伏:“呵,呵呵,我喜欢,就不知道,该怎么唱……” 附耳说了几句话,金彩彩努努嘴,挑起兰花指戳着卫君拂的额头:“小没良心的,你可真是个狠茬子,老娘可算是记下了,那以后得罪谁,也千万别得罪你,不然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周围愤愤不平的眼神,卫娇娇偷偷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马上又故作矫情的说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怪公主的,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要是喜欢上了谁,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知道她喜欢爹……” 话才说到一半,突然楼梯上传来蹬蹬的脚步声,接着一溜烟的有人抱住了她的脚踝,大哭不止。? 第110章 金掌柜的嘴 “六小姐啊,奴才可算是在这儿遇上你了,你可要替奴才做主啊!” 卫娇娇挂在脸上的淡淡忧愁还来不及收回,就被这错愕的一幕弄得一脸茫然。 “你。你是谁啊?你干什么?你别碰我,你起来,不然我叫人了啊!”卫娇娇现出一副柔弱的表情,周围几个男人已经起身,脸上凶神恶煞,十分可怖。 那胖子突然抹了一把鼻水擦在卫娇娇的裙裾上,不知是不是在故意恶心她。 “你……”脸色稍霁,阴沉不定,却又不敢大张旗鼓发作,卫娇娇只觉得自己被气得不轻。 “六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也跟二夫人一样,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卫娇娇花容失色倒退了几步,那人却一步不离紧跟在后。 他再次扑倒在卫娇娇的脚下,双手死死抱着她,仰面朝天:“天可怜见的,你们不能这么丧良心啊!想当初,二夫人在卫家撺掇三公子去劫狱的时候,派我在大理寺牢房外面接应,你难道忘了吗?” 是吗?他是那个马夫吗?这种人,她怎么会记得呢? 脸色青白交错,卫娇娇喊道:“住口,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我娘撺掇,根本就没有的事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三哥糊涂,如今娘亲还在自责……” 柔柔的嗓音,千娇百媚的泪眼,不少男人刚刚才开始徘徊的心情再次游移不定。 眼见着四周的变化,地上之人猛然纵身一跃,从怀中掏出一沓钱,在众人面前晃动了几下:“你别不承认,这些钱就是你娘给我的封口费。” 这种蠢货,既然拿了银子,为何还要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卫娇娇恨不能杀了眼前之人,她却仍旧无力的摇着头:“不是的,不可能的,我娘不会做这种事的,到底是谁让你来说这种话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哼,六小姐,实话告诉你,如今大理寺的人已经彻查到了我这里,如今我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也混不下去了,你若是肯帮我一把,咱们什么都好说,不然我现在就去大理寺,将二夫人在后院怂恿三公子劫狱的事情说出去!” “你胡说,我娘跟这件事根本无关,不要以为你拿着手上一沓银票就能随意诬陷人,你要真有真凭实据,那你就拿出来,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啊!” 看着那人沉默不语,卫娇娇更是得意,她扬高了嗓音,但对面之人却突然在她面前摔了长凳。 “六小姐,你既然如此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你要证据,我现在就给你,看看,大家都过来看看啊!你们以为卫家的二夫人是怎么上位的?她当年灌醉了左相大人,一个丫头恬不知耻的爬上主子的床,后来仗着肚子才当上了续弦……” 这般劲爆的大消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那胖子将一张生辰八字丢在桌上:“实话告诉你们,我娘就是当年替这六小姐接生的稳婆,当时在左相府就听说了这件事,又来掐指一算,这位六小姐可是在续弦夫人才过门四个月就出生了呢!” “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怪不得,怪不得这五小姐与六小姐只差了一岁啊,还有这回事儿呢?” “还有还有呢!这些年这位二夫人在左相府欺上瞒下,她将所有修葺庄子的钱全都觅下了,这里可是有账本为证。” “哗,这什么二夫人啊,简直就是个贼啊!” “等等,还没完呢!就说这次长佩公主与左相二人,那人家才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但是她们这对母女为了阻止公主进门,就到处散播谣言,不信你们可以去左相府后宅找到那几个厨娘问问,就是她们得了这位六小姐的钱,在外面乱嚼是非啊!” 突然爆满的满香楼喊声震天,不少男人好像因为自己刚刚受骗而感到下不来台,一个个举着拳头恫吓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学好?这么多坏事都做尽了,怎么还有脸在卫家待下去?” “不是,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让人问问你身边的桃枝,当日三公子被大理寺的人围追堵截的时候,是不是你派她带着大理寺的人去抓人的?天地良心,三少爷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还真做得出来。” 桃枝神情萎靡,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揪住衣领,有人睚眦欲裂的朝着她怒吼道:“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说实话,不然打死你!” 拳头挥舞的瞬间,桃枝下意识的抱住脑袋大声哭喊:“不是我做的,都是我家小姐吩咐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下人……” 好家伙,这是变相承认了? 激起群愤,不少忍怒目而视。 这几日在满香楼喝喝茶散播谣言的那股子得意劲儿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卫娇娇想要夺路而逃,但四面八方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她用袖口挡着脸颊喊道:“她胡说的,她都是胡说的,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让开,让我走……” 啪啪的掌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抬头张望,有条不紊的一条路被人让开。 那宽衣飞袖,一脸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手中擒着一根金烟袋笑眯眯走出来。 “哎哟喂,我说怎么回事儿呢!原来是左相府的六小姐在这儿呢!怪不得这么热闹,您可真是我的贵人啊!记着不?前面,在长乐坊,您也来过,当时也引起不小的热闹呢,我托您的福赚了不少。” 拱手作揖的神情,金烟袋又唧嘬了几口,却让在场不少女人对卫娇娇更是露出鄙夷的表情:“她还去过长乐坊?一看她就是一脸狐媚胚子的样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苦说不出,卫娇娇恨恨的盯着金彩彩:“我,我不认识您!” “不打紧,不打紧的啊!只要是有六小姐你在的地方,我金彩彩保准生意兴隆,今儿我高兴,大家的酒水一律八折啊!”? 第111章 身败名裂 她,她这是把她当成接客的那些风尘女子了? 卫娇娇惨白着一张脸,忽而怒目而视:“你胡说些什么?我要回家!” “我怎么胡说了?六小姐当初与宋家公子的姻缘还是从咱们长乐坊来的,哎,只可惜那宋公子是个短命鬼,死了……哎,可我听说是跟你死在一块儿,哎呀,容我多句嘴,六小姐,你不会是克夫?” 在房中之人,只差吹个喇叭替金彩彩宣传了。 要不怎么说她那张嘴,能把人说死。 眼瞧着卫娇娇一脸惨白,甚至是有些臊得慌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想要找寻身边的桃枝,却已经被人群挤散,转身想要逃离,却被人挡住去路。 “六小姐,别这么快急着走啊!” “让开,你给我让开!”一个用力,金彩彩顺势让开,身后却是空荡荡的台阶,卫娇娇一不留神,直接栽了下去。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多少人站在台阶上往下望…… 终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人首先站在了卫娇娇的面前,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娇娇,你没事?” 卫娇娇抬起头,双眼迸射出一阵亮光,她猛然投入其怀中:“殿下,呜呜,殿下救我,殿下,他们都想要害我,娇娇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闻听此言,景云天犹如烫手的山芋,瞬间又将卫娇娇丢弃在地上。 他刚刚只不过是因为一时不忍才出手的,但对于刚刚那些质控,他又觉得卫娇娇这个女人似乎身上的污点太多,不适合他这种身份的人。 刚来的曙光又被熄灭,卫娇娇哪里肯轻易放手。 她一下哭倒在尘埃之中:“殿下,娇娇真是冤枉的,还请殿下将那个出言不逊的恶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之后,他一定会招供,到时候就能还我以清白了。” 熟料,那位胖子大叔也是个狠茬子,他突然在人群后面大声喊道:“你们都听见了?她小小年纪,心肠狠毒,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想要让人把我抓起来杀人灭口啊!这没有天理的,谁能替我做主啊!” 景云天傻了眼,立马起身回避的表情:“卫小姐,本宫又岂是那种是非不分,强抓人严刑逼供的恶人?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应该最清楚。” “不,殿下,你是知道娇娇的,娇娇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小手一路慢慢的朝着景云天的那双金丝线缝制的靴子抓了过去,却猛然间就听见台阶上面一声呵斥:“够了。卫娇娇,还嫌不够丢卫家的脸是不是?” 这气势,折煞了不少人,抬起头看向最里面的厢房中走出来的女子。 她手上提着一盒你糯米藕,脸上肃穆而庄严。 这时候看到卫君拂,卫娇娇忽而反应过来,她起身指向了卫君拂:“是你,是你在搞鬼,是不是?是你……” “娇娇,你怎还不知错?我一直在里面听着,都替你臊得慌,怎么也没想到,二夫人竟将你教导成这副德行,简直就是丢了卫家的脸面。” 一路轻缓的脚步下来,斜睨着目光,卫君拂并没有更多的苛责,她只是从侧面经过,声音没有半点儿抑扬顿挫:“跟我回家,向父亲大人去道歉。” “卫君拂,是你,一定是你,他是你找来的是不是?” 斜睨着目光,卫君拂一阵冷笑:“卫娇娇,你看好了,我自从回府之后,除了二哥哥的车子,从来没坐过府上任何一辆马车,试问,我又怎么可能会认识他,继而指使他?” “不,就是你,一定是你,因为你想要让公主嫁入卫家,你就千方百计的想要破坏我与我娘的名声……” 话音未落,一耳光抽得她晕头转向,就连六皇子也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满脸肃容,卫君拂眸色逼人:“卫娇娇,你够了,长佩公主是何身份?她想要嫁入卫家还需这般伎俩?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倒是你与你娘,为了阻止父亲与公主的姻缘,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你……” “我什么?卫娇娇,你可要知道,诋毁皇家清誉,那是杀头的大罪,此番我以怀荣郡主的身份教训你,算是替公主出了口恶气,若是再从一些无端之人的口中听到一些不利于公主的话,到时候卫家大祸临头,别怪我没提醒你。” “卫君拂,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我这就回去告诉爹,说你打我……” “是吗?我看在那之前,你最有必要的就是要向父亲解释,为何这市集上会出现这么多不利于公主的谣言。” 眼神环顾四周,卫君拂又叹口气:“诸位,我相信大家都不是傻子,也不会偏听偏信,不是有句话说,谣言止于智者吗?我知道大家都是智者,绝不会被一些假象蒙蔽了双眼,今日卫娇娇惹出来的祸事,自当由我们卫家自行处理,还望大家海涵。” 说完这句话,卫君拂居高临下的视线,像是王者一般藐视着卫娇娇:“还不跟我回府,难道还要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随后,卫君拂畅然而去,卫娇娇却像是一个破碎的泥娃娃般,走到哪儿都被不少人戳着脊梁骨。 “呵,呵,你说有意思不?本王越来越觉得卫君拂正是本王王妃的不二人选。” 天字一号房中,男子一条腿压在窗棂上,讪笑的望着楼下的热闹。 “王爷,可是如今皇上已经下了赐婚的诏书,公主要嫁入卫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你自此与卫君拂成了舅侄关系,不可逾越……” 悠哉悠哉的另一只手上两根筷子哒哒作响,下一刻却已然断裂。 那一脸轻狂的笑容:“若是有人阻拦,那我就将阻拦之人彻底清除,到时候我为万人之上,谁又能奈我何?” “……王爷,小心隔墙有耳。” “放心,这儿是那丫头的地方,这种话传到她耳中,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看来王爷是铁了心的瞧上那位怀荣郡主了…… 第112章 大婚将至 卫家,满院子阴气沉沉,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夫人上一刻还喜笑颜开,下一秒,却又怒不可遏。 她甩开手怒吼道:“跪下,你们两个贱人都给我跪下。” 早已哭花了脸的卫娇娇梨花带泪:“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五姐姐,是五姐姐在害我。” 卫君拂轻叹一声:“祖母,娇娇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我已无力争辩;本来我就是去满香楼替祖母订了一桌上好的素食,可谁承想,竟听到娇娇在那里大放厥词,蛊惑人心!” “我没有,卫君拂,一定是你跟那个金彩彩勾结好了陷害我是不是?” “娇娇,要说起金老板,好像你比我数呢!她还说,她的生意一直以来都依傍你的照顾,我真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 “闭嘴,笨蛋!”老夫人眼神警告卫君拂,而后一拐杖朝着卫娇娇的后脊梁骨砸了过去。 二夫人毕竟是生母,反映飞快,用身子一下挡住,闷棍砸在自己身上,疼得龇牙咧嘴。 “娘,娇娇她……” “你给我闭嘴,哪个是你娘?老身这些年来一直对你不薄,却没想到你竟做的出那种腌臜事情来,你竟然敢怂恿我的孙儿,去,去救这个卑贱的货色,你……” 此一时,卫娇娇在她眼中再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好孙女,反而成了上不了台面的卑贱种了。 “祖母,您别生气,慢慢来……” “还怎么慢慢来?刚刚皇上的赐婚已经到了,老身定要在公主入府之前,将这里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免得她进门触了霉头。” 旨意已下?怎么会这么快?她原本还以为这谣言传到皇帝耳中,他会放弃这个念头…… 看着卫娇娇变幻莫测的神情,卫君拂心中冷笑,脸上漾起笑容:“那这么说来,义母很快就会变成君拂的娘亲了?” 睨目看了一眼卫君拂,老夫人心中竟有些畏惧,她马上拍着卫君拂的手:“君拂啊,奶奶知道公主一生无后,她早已将你当成是她自己的孩子,等到她进门之后,你可要好好孝顺她,让她开心才是啊!” “是,祖母,君拂知道了,只是……娇娇现在在外面的名声……再加上她做的事情,若是此时传到了公主耳中……” 卫老夫人一记眼刀射了过去,没有半点儿留情的又朝着卫君拂笑着,安抚的拍着她的手:“君拂不必着急,一切都有奶奶在,怎么可能会让这些丧气的东西坏了公主的好心情?” 说话间,她翻脸无情,朝着二夫人冷声说道:“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咽,等会儿带着你这不像样的女儿滚到乡下庄子里面去,没有我的安排,不准回来。” “娘,娘?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娇娇她已经及笄了,她需得留在盛京找个好人家啊,娘……” “住口,谁是你娘?你现在不过就是府上一个妾室,以后见到我,要叫老夫人,听见没有?” 熬了这么多年,却没成想一朝被打回到了解放前,二夫人一脸死气沉沉,她还想要争辩,却已经被老夫人命人拖了下去。 卫君拂搀扶着老夫人的时候,就看到卫娇娇一把用力掐住她的脚踝,抬起头对上那张再无掩饰的阴沉的嘴脸,卫娇娇低声说道:“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她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以为自己就把卫娇娇打败了,只不过,此刻能让她去乡下的庄子里面体会体会,想必那边的李管事,应该会非常的……欢迎这对母女的。 大婚将至,左相府门前张灯结彩,而卫家那对不省心的母女早已被送去了乡下。 卫君拂正坐在公主府内,一针一线的缝制着一件七彩婚服。 “呵呵,瞧瞧,公主,快来瞧瞧咱们家小郡主的手艺,那简直跟宫中的绣娘相比,不相上下呢!” 面露一丝丝羞赧,卫君拂轻声道:“嬷嬷,您别乱说,我这手艺哪儿比得上人家,只不过,君拂想要给母亲绣一件里衣,所以就在这儿卖弄起来了。” “君拂啊,你都连着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其实这些事情有宫里的人做就好了。” 长佩公主一脸慈爱的抓住了卫君拂的手:“可是,君拂就是想要亲自给母亲一样礼物嘛……” “好好好,都依你,但是……君拂,娘亲问你,听说卫娇娇跟她娘被送去了乡下的庄子,可有此事?” 卫君拂平淡的点点头:“卫娇娇做得有些过分了,这一次,连父亲也没有质疑祖母的决定。” “可我就是怕……你爹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些在意这件事,他若是以为是本宫把她们母女二人赶走的,你说……” “放心好了,卫娇娇在满香楼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连父亲也在朝堂上抬不起头,他此时又怎会对那对母女有什么恻隐之心,母亲不必担忧了。” “可你爹的心……” “从来没在那女人身上过,这一点,母亲只管放心,只要你过了门,好好与父亲相亲相爱,最好再替卫家诞下一儿半女,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盯着自己的肚子,长佩公主又一次忧心忡忡。 时隔一月,初五一大清早,左相府敲锣打鼓,锣鼓喧天。 时隔多年,卫承弼重披新服,坐下马背上仍旧一脸俊朗明媚。 “儿啊,今天可是好日子,你定要顺顺利利将公主迎娶回来,光耀门楣啊!” 老夫人说不出的脸上得意,卫承弼也点点头。 今日宾客满座,就连陈国公府也赏脸前来,可谓是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喜气洋洋的日子里,抬头却看到一抹乌云在悄然靠近,似乎预示着今天注定是个不会太过平顺的日子。 人来人往的后厨中,吆喝声,传菜声不绝于耳。 前院的角落中,却有一条人影不知何时蹑手蹑脚的出现在卫家大宅,后厨中,一包粉末偷偷丢进锅中,某人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模样,悄然离去…… 第113章 皇上驾到 虽说卫承弼这个左相与长佩公主都已然不是初婚,且年纪加起来也不小了,但对于皇帝这个十分疼爱且尊敬的长姐,多少人还是敬畏非常。 三拜礼成之后,新嫁娘被送入洞房,老夫人装模作样的起身,来到卫君拂的身前:“君拂啊,今儿是大喜之日,劝你爹早点儿归房,我乏了,先回房了,你作为家中的嫡女,今天可是不要失了咱们府上的面子啊!” “是,君拂记下了。” 目送老夫人离去,看着卫承弼推杯换盏之间,难得露出久违的笑容。 转而,一人挡住了她的视线,抬起头,那一张工整又褶褶生辉的目光中却透着一丝凉意的面庞。 “小五,你跟我来,我有事找你商量。” 心知这时候卫明启脸上的霁色所谓那般,卫君拂顺从的跟着他出了客厅。 “现在你也算是顺遂了,以后这府上有长佩公主为你撑腰,如此你也用不着与小六针锋相对了?” 所以他今儿的目的就是替卫娇娇求情? 眼见着卫君拂闭口不言,卫明启侃侃光明磊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小五,这些年我虽不知你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却不成想你竟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娇娇她顽劣也好,小性子也罢,你这个做姐姐的不仅没有呵护,反而……” “呵!废话少说,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娘亲的婚事,太半是累了,你要是继续说废话,那就别怪我现在要退下休息去了,大哥!” 最后两个字斩钉截铁,却又充满了奚落讽刺的调调儿,卫明启阴沉着双眸。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跟你说废话了,公主已然进门,你也该让娇娇与二娘回来了,毕竟庄子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是人呆的地方?怎么?卫明启,你这就心疼了?那我前些日子被送入庄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替我说一句公道话呢?” “你那是咎由自取,怨得了谁?” “哈,哈,好一句咎由自取,那今天不如我就原话奉还!她卫娇娇与初杏那贱婢也都是咎由自取,与人何由?我凭什么要替她们说好话?” “小五,你不可再这般继续顽劣下去了,否则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一把抓住卫君拂的手,卫明启怒不可遏! 猛然转开,卫君拂一种冷嘲热讽的目光斜睨着他:“回头路?卫明启,我告诉你,我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阎王殿走了一遭,我今生绝不后退,想要让我替卫娇娇说话,除非我死……” 一句话惊得卫明启指尖冰凉,压抑间,卫君拂已经从他指缝中抽回了衣衫,正欲离去,却突然看到前院不少人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为首之人正是今天的新郎官卫承弼。 此刻他的脸色却是苍白无力,一眼看到卫君拂,冲过来猝不及防的一记耳光:“畜生,你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她还能做什么?以往替这个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得来的却是曝尸荒野,这次,她当然什么都不会做了。 捂着赤红的脸颊,卫君拂阴棉残笑出声:“父亲这句话所谓何意?我刚刚一直与大哥在这里闲话家常,能做什么?” “你还想要狡辩?你说,平日里家中就属你二哥对你最好,你明知他身体不好,怎么能对他下得去手?” 二哥哥? 刚刚还不慌不忙的脸陡然变了神色,卫君拂冲过去一把扣住卫承弼的手腕:“你说我二哥哥怎么了?你说啊!” “你,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这个祸害,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二哥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卫家,谁也别想活了……” 根本听不进去的话,卫君拂一声咆哮:“闭嘴,我问你,我二哥哥现在哪儿?他人在哪儿?” 那决绝又残烈的视线,一下竟让卫承弼也感到一丝畏惧,刚刚还义正词严的表情略微松动。 背后一人匆匆背着一条人影出现:“老爷,公子说了,这件事绝不可能是五小姐做的,如今要先帮二公子解毒才是真的。” 瑜飞的出现,让卫君拂紧绷的一根弦断裂。 她抬头看着无精打采早已在瑜飞肩头晕死过去的卫景谌,面露狰狞,冲了过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瑜飞,你说!” “五小姐,刚刚有人说是奉了你的话,给二公子送去了一碗桂花莲藕糯米汤,二公子喝下去之后就……突然晕过去了。” “我?我没有啊!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碌前院的事情,我本来打算一会儿就回去陪二哥哥的……” 声音哽咽,卫君拂有些乱了章法的一把抓住卫景谌那冰冷刺骨的手指,替他把脉。 怎么会这样?原本已算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在她的百般调养之下,已经略有好转,可如今却变成了伤上加伤…… 欲哭无泪之间,却有什么在轻抚着她的脸颊:“君儿,别哭,我没事儿……” “二哥哥,不是我,不是君儿,我没让人……” “被骗了,二哥哥被人给骗了,这笔账,君儿得替二哥哥讨还回来才成呢!” 无奈的轻笑间,眼神环顾四周,却带着肃杀的狠厉气息。 卫君拂心头一紧,转身怒斥道:“瑜侍卫,去把那个送汤的下人找出来,今日就是掘地三尺,我也绝不会让她走出卫家半步……” 今日公主大婚,却弄出这么大一笔阵仗,所有人惊诧之间,府上的下人不知所措的模样,却陡然听见府门外传来踢踏的声响。 抬起头,那一抹刺目的金黄,不少近卫营的人冲进来,为首之人将一女子丢弃在地上:“刚刚来此,发觉此人正鬼鬼祟祟从左相府后门准备逃离,不知所谓何事,就奉了皇上的旨意,将人拿下了。” 皇上?皇上竟然亲自来了? 拖沓着衣袖,匍匐在地的所有人,只听得耳边一声松垮垮的略带半分喜色的嗓音:“起来,今日是皇姐大婚之日,朕不过就是来凑个热闹,众卿平身!” 第114章 卫景谌被下毒 卫君拂刚抬起头,却被卫承弼一把用力按住,“你什么身份?不想活了是不是?还不低下头。” “卫卿不必如此,小孩子嘛,起来!” 卫君拂再抬头,对上那双还算和善的眸子,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这皇帝……以前没觉得,如今竟发现他长得,怎么这么眼熟? 许是听闻了前院的事情,连新嫁娘的长佩公主与早已吆喝着休息的老夫人都一并出来了。 “皇上,您怎么亲自来了?” “皇姐这是什么话?你今天出阁,朕这个做弟弟的,难道不能来送送你?再说了……朕也有些话想要对卫卿说。” 不言而喻的态度,让卫承弼略显紧张,倒是一旁的老夫人,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非常:“皇天庇佑,老身这辈子还能有得见龙颜之日,这都是菩萨保佑啊!” 一丝紧张,一丝轻松,在卫承弼与皇帝的脸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可卫君拂现在却没什么心情去看这戏码。 她凛俏着两条黛眉,眼神灼热的盯着地上萎缩成一团的女子,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 “大胆,皇上在此,你敢如此放肆!” 一声呵斥,无数把宝剑出鞘,情势一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皇上……”几乎是同一时刻的出声,将皇帝被吸引的目光重新夺了过来。 眼见着长佩公主与陈国公同时变了脸色出列拱手的表情,皇帝显得有些玩味儿的再次将视线落在了卫君拂的脸上。 “皇姐这是怕了……” “皇上,小女君拂,她还年幼,若是冲撞了皇上,还请……” “卫君拂,陈国公府的嫡小姐嘛,朕认识,她这样子,颇有些皇贵妃当年的气势,朕有什么好惊讶的!” 捻着胡须的笑容,自然是给了卫君拂一个台阶下去。 陈国公松了一口气,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想要走到卫君拂的身前,却突然被她清脆的嗓音制止。 “皇上,今日本是母亲与父亲成婚的大喜之日,君拂本不该在此造次,但如今竟有人在宴席上下毒意图害人,这件事,不得不查,还请皇上恩准!” 这卫家五丫头的胆识颇大,好像也不是他头一次知道的事情。 皇帝微微挑眉,看向那卑微的匍匐在地的女子,低声询问道:“与她有关?” “有无关联,问过便知!” 卫君拂信誓旦旦看向皇帝,后者又瞟了一眼在场所有的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要误了你母亲的吉时。” 心领神会之间,卫君拂冲过去一把揪住那女人的发丝,逼迫她抬起头,见了天光的脸色异常苍白,看着卫君拂就像是见了鬼一般的嚎叫。 “五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奴婢什么都没做啊!” 桃枝,果然是卫娇娇那个女人干的…… 转而掐住桃枝的喉咙,卫君拂冷骇的恐吓道:“如今皇上都已经在这里了,我劝你最好还是如实交代,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 桃枝吓得六神无主,牙齿打颤的同时,却还是咬紧牙关:“五小姐,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我问你,母亲大婚之日,你鬼鬼祟祟在此做什么?” “就是……奴婢其实是,是……” “是什么?不敢说,还是不能说?如今你主子卫娇娇正在乡下的庄子里面壁思过,你这个做下人的不在旁边伺候着,却跑到盛京做什么?还不快说!” “就是,正因为是我家小姐被关在乡下的庄子里,所以她想要回来,才让奴婢先行回来跟老爷求情啊!老爷,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啊!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儿隐瞒。” 大喜之日,却听闻是府上妾室在求饶,这多少会伤害了长佩公主的情面,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卫承弼。 就算他此刻并未抬头,却似乎感受到来自于皇帝那压迫的视线。 “荒唐,她们母女犯了错事,本就该在庄子里面受罚,哪里有回来的事情,你这贱婢,竟在此冲撞了公主,该当何罪?” 卫承弼命人瞬间就将桃枝扣押起来,可卫君拂却大喊一声:“桃枝,我问你,是不是卫娇娇让你下的毒?” “奴婢,奴婢不知五小姐在说些什么,什么下毒?奴婢不知啊!” 叫苦连天的模样,像极了她的主子。 卫君拂急火攻心,想要争辩之时,却听得耳边传来瑜飞的话语:“五小姐,公子他,他气息越来越弱了!” 怎么会这样?卫君拂急着冲过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也许她重生归来之后,一开始是打着要仰仗卫景谌做大的打算,可日积月累之下,卫景谌对她的好已经深入骨髓,她不知道,若是她的二哥哥突然不见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惊慌之余,卫君拂一把抱住了卫景谌的头,哽咽道:“二哥哥,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君拂这就带你回去,君拂带你回玄冥观,君拂带你去见师傅,他们,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抹干眼泪,当着众人的面儿,卫君拂脸色慌乱,只想着尽快救治卫景谌。 “君拂,皇上在此,不得放肆!” 陈国公一声提醒,让卫君拂满脸泪痕的转身,却恰巧将卫景谌的整张脸对上了皇帝的面孔…… 一瞬间,肉眼可见的发觉皇帝的瞳孔中呈现放大的趋势,却又很快恢复如初。 “他是……” 卫承弼神色异常,略显慌乱的挡住了他的视线:“皇上,这是次子景谌,他自幼身子骨不好,常年卧病在床……” “是嘛?卫卿的孩儿啊,朕还以为……呵呵,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朕早就该释怀了。他这是怎么了?” “皇上,二哥哥被人下毒,我现在要带他去医治,还请皇上恩准我们现在离开。” 被人下毒?公主大婚之日,那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皇帝探究的目光,随后却悠悠然说道:“既然是卫卿的家事,那就卫卿自己看着办!但是这整件事的背后,卫卿还是要严查,知道了吗?” 第115章 重返玄冥观 换而言之,卫家的人是生是死他皇帝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长佩公主的安危…… 马车哒哒的飞驰着,卫君拂怀中抱着逐渐冰冷下来的卫景谌,指尖银针飞逝,一点点激起了卫景谌的意识。 倒在卫君拂的怀中,声音也变得极度虚弱,卫景谌敲打着马车,帘子被人掀开:“公子!” “查的怎么样了?” “回公子,暗卫回报,送汤的下人现已找到,但是早就死在了后院的枯井中。” 眼神瑟缩了一下,卫景谌挣扎起身:“冲着谁来的?何人所为?” “公子莫急,不是他们的人,是……”眼神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卫君拂,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冲着我来的?是卫娇娇对不对?”卫君拂激烈的眼神,让人生畏。 “五小姐猜得没错,是五小姐指示的,属下以为,该是想要以此来告诫五小姐一下,却不想害了我家公子。” “卫娇娇,她该死!我绝对不会放过……” “瑜飞,乡下本就是是非之地,若是因而发生了些什么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 瑜飞心中一惊,回头便看到满脸死气沉沉的卫景谌。 他忽然明白,公子也许是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不能让任何人日后威胁到五小姐。 一时有些心酸,瑜飞低垂着头声音难掩哽咽之色:“是,属下明白!” “二哥哥,你放心好了,只要到了玄冥观,你就会没事的。” 一把抓住卫君拂的手,看着她忧心忡忡的面庞,卫景谌低声说道:“小丫头,若是我现在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二哥哥不会有事的,你信我,到了玄冥观就能找到药引,我会将你身上的毒解开,就算没有我,二师傅他也会……” “不伤心吗?看来我家小君儿还真是铁石心肠啊!” 捶足顿胸的夸张表情,让卫君拂的心更加瑟缩不已。 她紧紧抱住卫景谌:“会伤心,君儿会伤心死的,所以若是二哥哥真的心疼君儿,那就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君儿啊,二哥哥从以前就一直很想看到君儿身披嫁衣的时候,我想,那一定会非常好看的,可是如今……” “你能看到啊,只要解了毒,我马上找个男人嫁了,到时候二哥哥就能看见了。” 本该是安慰的话语,但听在卫景谌的耳中却变了味道,他表情沉郁:“你这么急着嫁人?” “嗯,只要二哥哥想看,君儿马上就嫁。” “就这么迫不及待?”声音显然提高了八度,卫景谌胸口连绵起伏,就连坐在马车外面的瑜飞也听出异样,本打算提点一下这位脑袋愚钝的五小姐。 “是是是,我着急着呢,所以二哥哥你可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到时候就能看见我穿嫁衣的时候,美美哒的样子了。” 还美美哒? 卫景谌被气得猛吸一口凉气,胸口的炽烧感差点儿让他疼得撅过去。 一双苍白无力的手却狠狠捏住了卫君拂那只安抚的小手,就差把她捏碎在掌心之中…… “呵,你还着急着呢!那我问你,你到底想嫁谁?” 她怎么知道?鬼知道到时候到哪儿去抓个男人拜堂成亲,难道说真要去抓个鬼? 卫君拂撇撇嘴,满面愁容,却不知手上痛觉一般,用另外一只手拍打着卫景谌的胸口:“二哥哥放心,我长得……还算不错,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男人抢着娶我的,你说对不?” 她倒是对自己还有些认知,可……让她嫁给旁人?自己真能眼睁睁的送她到别人怀中吗? 车身一个颠簸,卫君拂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瞬间局势扭转,竟被卫景谌压在了身下,双手紧紧的被扣在头顶上。 何时二哥哥还有这种力气? 卫君拂压抑的倒吸一口冷气,急切开口:“二哥哥,你现在不能乱动,你……” “呵,卫君拂,我这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急着找下家了?” “找谁?” “男人!” “为什么要找男人?” ……沟通的桥梁断裂开来,卫景谌瞬间扯开卫君拂的衣襟,却气息不稳的倒在她的身上…… “二哥哥,你没事?” “卫君拂,是你说要找男人的!” “啊呀,这个……这不是二哥哥逼着我嫁人的吗?所以要嫁人就要找个男人啊!” 抱着卫景谌,一阵阵热浪在她锁骨间荡漾,卫君拂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飞快加速的心跳会被卫景谌听见。 他让她找男人?这哪儿跟哪儿的事情?他巴不得将卫君拂私藏在自己怀中,这世上任何男人都瞧不见,摸不到才好,又怎会让她去找男人? 挣扎起伏之间,耳畔传来一声:“阿嚏!” 卫景谌抬起头,卫君拂那双快要羞臊哭出来的眼眸瞪着他:“二哥哥的发丝,我鼻子痒……” 墨发悬散,在二人之间织就了一张挣脱不开的情网,卫景谌气息微弱而缠绵,他将额头抵在卫君拂的脸上:“君儿,倘若二哥哥说……让你这辈子都不准嫁与他人,你可愿意?” ……说话出尔反尔,只怕卫景谌现在已经出现了幻觉,卫君拂心中更是匆忙,果断抱住卫景谌起身:“二哥哥,你别说话,咱们很快就会……” “我在问你话,回答啊!倘若让你这辈子都不嫁给其他人,你可应允?” 略显着急的面孔呈现狰狞之色,卫君拂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应允,我应允,只要是二哥哥的话,君儿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嫁我就嫁,不让我嫁,我就不嫁!” 这个答案可谓算得上是十分的美满,卫景谌松了口气,身子再次瘫软在卫君拂的怀中。 抬起头,正对上那开襟的领口,一方雪白嫩肉若隐若现,让他的瞳孔慢慢沉淀下来。 随后,他艰涩的扭过头,沉声说道:“君儿,若我还有命活着,那我一定……” “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你们可知道再往前走,那是什么地方吗?”尖酸的嗓音打断了卫景谌的陈情,却让卫君拂慢慢的攥紧了拳头。 第116章 恶道全杖 瑜飞看着眼前一身道家打扮的男人,不动声色的说道:“不知这位道长是何用意?为什么不能再往前走了?” “呵,呵呵,一看你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怎么着?是来找我师父化解戾气的?这么跟你们说,盛京的左相府里的五小姐卫君拂听过没有?那可是天生的煞星转世,都是被我师父降服化解的……” 还真是巧了不是?那这正主儿不就坐在他身后的车里吗? 瑜飞一脸平静的听着,眼神有一搭无一搭的看向车后…… 突然一只茶盏从马车里飞出来,不偏不倚砸中了那还在夸夸其谈的牛鼻子脑袋上,顿时让他倒地不起。 卫君拂挑开车帘,冷飕飕的嗓音说道:“不必理会他们,顺着山路一路向南,去玄冥观后山。” 躺在地上龇牙咧嘴之人,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缓缓抬起头,瞬间从地上一跃而起:“我说今儿怎么什么都不顺,原来是出门没看黄历,又遇上你这个煞星了,卫君拂,你还敢回来?” “让开,不然这次就不只是让你脑袋开花这么简单了。” 卫君拂凉飕飕的嗓音中没有半点儿再次相遇时的热络,反而语气差得要命。 那脑袋上还冒着血的小老道却一脸阴笑:“卫君拂,你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又被你爹给丢了!我说什么来着?像你这种煞星,天地之间,除了师傅他老人家还会有怜悯之心将你收留,其他的……” “废话还是这么多,还不给我滚开。” 突然冲出来,抢了瑜飞手上的鞭子,朝着那老道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一阵哀嚎之间,林中的鸟儿都被惊起,老道朝着山门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卫君拂那煞星又回来了,她是又要吃人了,快来人啊!” 吃人?五小姐吗?这老道未免太会演戏了。 瑜飞嗤鼻一笑,从卫君拂手中接过鞭子,抽打马匹,正准备扬长而去。 不料,山门里突然冲出来十几二十个同样打扮的老道,一股脑的冲下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大师兄,你刚刚说谁回来了?” 努努嘴,那挨打的老道哼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咱们最最可爱的小师妹吗?” 阴鸷的嗓音,卫君拂满是嫌弃:“住口,本郡主与你们没有半点儿关系,若是再不让开,我就让马踢死你们。” “无量天尊,卫君拂,你怎么身上戾气还是如此之重,看来当初贫道不让你下山是对的了;怎么?你如今又在外面闯了祸时,是被左相送回来的?” 一个头戴玉冠精神抖擞的老道得意非常的打着番号走出人群,一双老鼠眼挤眉弄眼的盯着卫君拂,视线却贪得无厌的看着这辆马车。 一阵戚戚冷笑,卫君拂努努嘴:“全杖老道,你别想的太美,如今我只要上山,你把路给我让开。” 脸上七上八下的惊诧,全杖嘴角抖了几下,上下打量着卫君拂:“给你让路?那你准备出多少让路费?” “让路费?呵呵,全杖老道,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三句话不离你贪财本色啊。但如今我可是卫家嫡女,这身份,你可开罪得起?” “啊……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君拂,为师曾对你说过什么?师傅说过,虽然你生来就煞气缠身,但只要有为师的经年以来对你的照料以及辅导,你身上的煞气必定早已被天地所吸收,如今才能功德圆满不是吗?” 见过不要脸,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瑜飞瞠目结舌的坐在马车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君拂嘴角噙着冷笑:“全杖老道,话随你爱怎么说都行,但是今儿这道,你给我让出来。” “君拂此番上山,难道不是为了要答谢贫道?但贫道已是化外之人,俗世的那些繁文缛节还是算了!徒儿们,去把君拂的马车牵好,咱们回玄冥观去……” 一伙像是土匪般的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有人甚至已经开始不安于室的将手朝着马车里面探了出去…… 帘子被人掀开,除却一名俊美的男子慵懒无比的躺在里面,竟再无其他。 “师傅,卫君拂除了带了一个男人,她什么都没带……” 一干人等面色几近恼怒,却只有卫景谌听着这句话,眉飞色舞了几下。 除了一个男人,什么都没带:呵,他家君儿就带了他这么一个男人,这话听着舒服,暂且就先让这帮东西再活一段时日。 卫景谌强打精神,轻飘飘的说道:“君儿,这些都是什么人?” “哟,卫君拂,看不出来,你从这儿出去之后没少快活啊!打哪儿找来这么个男人?所以我说你从小就不老实,没事儿总往后山跑去,是不是早就已经开始幽会男人了?” 一阵讪笑还未扬起,腮帮子被人抽飞出去,一头撞在树干上,晕死在地。 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全杖老道大喝一声:“放肆,你竟然敢对你师兄……” “全杖老儿,我再说一遍,把路让开,否则别怪我今天一把火把你这腌臜的玄冥观给点了。” 一句话,全杖等人却脸色大变,有人冲上前来咆哮道:“好啊,卫君拂,我就知道准是你干的没跑了,这下,你是自投罗网,自己说了实话了?” 什么意思?卫君拂拧紧眉头,全杖老道气呼呼的冲上来吼道:“卫君拂,上次你下山之后,竟然恶意点了咱们玄冥观,咱们算是没抓到你;但这一次,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别怪我翻脸无情,来啊,将她抓起来,咱们下山去报官,让她卫家补偿!” 听这话,玄冥观已经被点了一次了? 卫君拂迷惑的拧紧眉头,眺望山门,恍惚间,以前巍峨无比的玄冥观,此刻可是冷清了许多,就连前来上香之人,也少之又少…… 所以全杖这个老东西才会干起了骗人的勾当?卫君拂想着,更觉不耻…… 第117章 玄冥观着火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卫君拂更显厌烦,她转而看向马车里的卫景谌,再次磨牙嚯嚯:“全杖,我再问一遍,这路……你是让,还是不让?” “让?当然可以让,但是卫君拂,你要留下买路钱。” “全杖,你身为道教弟子,却干着这种不耻的勾当,你难道不觉有违天理吗?” “有违天理?难道说祖师爷不要吃东西吗?那钱财从何而来?还不是贫道靠双手得来,贫道这叫取之有道,哪里有违天理了?倒是你这个煞星转世,你祸国殃民,早就该死了,若不是频道这些年心怀善心……” “我呸,全杖,这些年你拿着卫承弼给你的银子,却对我百般折磨,你让我生不如死,这就是你所说的心怀善心?” 一口唾沫喷在脸上,全杖变了脸色:“小贱人,你本就不该活着,我笃信着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你活下来,你就该心存感激,如今回来,怎么不见你拿出一钱半两的银子孝敬你师父我?” 师父?这狗东西也配? 卫君拂小手阴阴,面沉似水,“全杖,今天你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难不成你还想要弑师?你这个孽徒,我今天一定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个妖邪……” 手中拂尘一扫,全杖朝着周围的弟子一使眼色,众人围了上来。 卫君拂咬紧牙关:“你们自找的……” 袖口里面掏出一只瓷瓶,盖子尚未拧开,却突然被一股浓烟呛得嗓子眼儿一阵干咳。 顺着视线,她看到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画面。 那远在天边的玄冥观,竟然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再次燃起熊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 “我天……我的银子,我的珠宝啊!”头一个回过神的竟是那全杖老道。 只见他丢了手上的拂尘,两只手拎着道袍,发疯一般的朝着山顶冲了上去,背后一群弟子却惊骇的目光转而看向了卫君拂。 “是,是她,是这个煞星,一定是她用煞气点燃了道观,就像上次一样,她才刚离开,玄冥观就起火了;这次她才回来,又着了……煞星回来了啊!” 四散而去的背影,让卫君拂嘴角抽搐着,不知可谓。 咚,一颗石子砸中了呆若木鸡的卫君拂,在看着,眼前的地面上洋洋洒洒的用石子铺就出了一条上山之路,令人匪夷所思。 卫君拂却破涕而笑,抬起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大师傅,是你吗?君拂回来了。” 不同于刚刚对待全杖那个老东西时的急言令色。 此刻的卫君拂脸上透出来的微笑却是发自内心而来。 卫景谌看向瑜飞,后者竟是一脸愧疚…… 什么人什么时候靠近了这里,他竟然一无所知,可见这人的身手,也显示出他的失误。 卫君拂叫了半晌不见有人出面,她笑着对瑜飞说道:“瑜侍卫,跟着石子上山,我大师傅会在暗中保护我们的。” “五小姐,你口中的大师傅……他人,在哪儿?” “我大师傅一向不喜欢见生人,你只要跟着石子就好了。” 卫君拂一边解释,一边看向卫景谌的目光却充满了明亮。 “二哥哥,只要见着了我大师傅,我像他求了药引子,这次一定会彻底将你体内的寒毒逼出来,你放心好了!” 那边焦头烂额的玄冥观不说,日落西山之余,三人一辆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块崖壁下面。 卫君拂头一个跳下马车,朝着四周拢手呐喊:“大师傅,二师傅,三师傅,君拂回来了!我回来了!” 回音荡漾在崖壁之间,却许久不见有人出面。 卫君拂又急切呐喊:“大师傅,我二哥哥中毒了,他现在需要救治,求你现身出面……” 一阵强烈的山风吹过,刮在脸上是刺骨的寒意。 久不见有人出面,卫景谌强撑着虚弱的身躯,被瑜飞从马车里搀扶下来:“君儿,别喊了,也许是他们不想要见……” 一阵地动山摇之间,阴风迭起,崖壁上忽然惊现飞沙走石,继而恍惚间一个破旧的番旗迎风起舞,呼呼啦啦之间,仿若千军万马从天而降。 瑜飞陡然宝剑出鞘,挡在卫景谌面前:“公子,是阴兵过道,你快到马车里去躲躲,这里一切有我。” 阴兵过道?难道真的是他大限将至,连这种脏了眼睛的东西都能看到了? 卫景谌心绪纷乱,摇晃间将卫君拂朝着瑜飞推了过去:“保护好君儿,我没事……” 一开始的讶异,到如今的拧眉沉思,在卫景谌二人仍旧惊魂未定之下,卫君拂嘟起嘴朝着山崖上大声呐喊:“大师傅,别玩了,这玩意儿就跟海市蜃楼一个道理,我又不是没玩过……” 回音绕耳,久久跌宕之间,崖壁上的鬼影渐渐消散,一人沉闷的叹息声从山涧响起:“早就跟你说过,吓不到君拂的。” “就就就你知道马后炮,那你还跟着我一块儿玩?有本事你别玩啊!” 火气冲天的嗓音,后者声音一窒,随后一条淡蓝的水纱飘衫出现在山顶:“君拂,不要理他们两个,永远都长不大。” 女人和颜悦色的嗓音,宛若天籁,让卫君拂嘴角微微上扬:“三师傅,君拂回来了。” 下一秒,山顶上跃下三条人影,脚尖落地的同时,一条黑影已经朝着卫景谌窜了过来。 瑜飞想要阻挡,却被人拍了左肩,回头之间,却被人点穴定在当场。 “小伙子,功夫还太嫩了点儿。” 一只干枯的犹如鸡肋的爪子抓住了卫景谌,而后摇头摆尾的说道:“啧啧,可惜了,可惜了,来晚喽,救不了了……” “大师傅,你别胡说,我知道你能救我二哥哥的。” 卫君拂冲过来,朝着面前那身形佝偻的老者大喊一声。 “哎哟哟,我这耳朵,我耳朵嗡嗡响,老二啊,你瞧瞧这丫头,她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啊!” “大师傅,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 “没,真没办法,命由天定,他这命啊,也就这样了。” 第118章 恶人先告状 “放屁,我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大师傅,你不救就算了,只要将火烈草的花给我,我自己来救我二哥哥……” “什么?你想要我的宝贝儿?不给,我才不给你!” 一脸护犊子的表情,用手紧紧的护住了他的腰袢,那模样像是怕被人抢了糖的小孩子。 此刻,卫景谌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三个人。 为首的这位,一脸胡子拉碴,就连胡须都因为常年未打理而拧成了死结,头发亦是如此,身上破破烂烂的,比之街市上的乞丐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看对面两位,雪衣的男子越有五十开外的年纪,百年书生模样,但眉宇间的冷漠疏离的气息,却给人一种压抑窒息不敢大意的感觉。 扭头看向那蓝裙的女人,同样的年纪,却美艳不可方物,却又和蔼可亲的很;只是淡淡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像是有常年解不开的心结在心头一般。 “二师傅,我家二哥身染恶疾,为今之计,只有大师傅手中的火烈草能救他,还请二师傅开恩,替我求情!” “君拂,你当知晓那火烈草是你大师傅所有宝贝里面最珍贵的一样,他又怎能让给你呢?” “可我二哥哥……” “君拂,你说他是你二哥哥?” “嗯,卫家二子,卫景谌,我的二哥哥……” “二哥哥,二哥哥,君拂,小丫头,你叫的这么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卫家给了你什么好处呢!莫不是忘了卫家这些年让玄冥观里的那群老杂毛怎么祸害你的了?” 虬髯老叟系紧了腰带,仍旧一脸夸张的百般小心自己腰间的包包,却满是讥诮的对着卫君拂说话。 “他不一样,他跟卫家其他人不一样,我二哥哥最疼我,他在卫家……” “君拂,说什么疼爱,假若卫家真的有一个人是真心疼爱你的,你也断不会落入玄冥观十几年都逃脱不了。” 雪衣男子冰冷又谦正的话语,顿时让卫景谌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攥紧了拳头:是啊,若非君儿无意间闯入了他的生活,只怕到这个时候,他卫景谌都不会在乎卫家到底有没有过这样一个女儿。 深施一礼,卫景谌从未向人弯腰的脊背塌了下去:“前辈说得对,是晚辈对君儿照顾不周,才会让她遭遇了这么多年的不幸……” “嘿,我呸你个酸丢丢,你说谁不幸呢?那虽说玄冥观那些老杂毛不是东西,可君拂在我们心中,那可是无价之宝,是我们的宝贝疙瘩。” 看着哇哇大叫的虬髯叟,卫景谌更是惊讶与卫君拂这么多年以来的经历。 却不成想,卫君拂突然脸上笑眯眯,凑上前去,一把勾住老者的手臂:“大师傅,你刚刚说的都是真话?” “当然,哪个骗你那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诅咒发誓的样子不要太急。 卫君拂忽而伸出两只手:“既然君拂是大师傅的心肝宝贝,无价之宝,那我的请求,大师傅就该全力支持,嘿嘿,火烈草给我呗!” ……,…… 看着虬髯叟一脸呆滞的看向雪衣男子的表情,后者轻轻叹口气:“早跟你说过,论嘴上功夫,你还差得远了,非要跟她斗嘴干什么?又吃亏了不是?” “你,你还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我的火烈草,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给这小子,不给,我就不给!” 像是跳马猴子一般窜到了女子的身后,虬髯叟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蓝妹妹,你帮我。” 无奈一笑,蓝衣女子向前走了几步:“君拂,你才刚回来,不要这么急着管你大师傅要东西,再说了……既然你大师傅二师傅都在,难不成还能让他死了?不如先让他二人瞧瞧!” 摇头晃脑之间,虬髯叟捻着胡须又一脸坏笑的看着雪衣男子。 “喂,我说白老二,反正我那点儿看家本事早就交给君拂了,她若是都不能解开的毒,估计到我手上也一样;不如你看看,毕竟你可是闻名天下的医仙白玉朁。” 此话一出,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瑜飞脸上惊现大喜之色,他急忙冲过来:“您就是白神医?我与公子已经找你数年,还望前辈出手相救,医治我公子身上的恶疾。” 白玉朁古井无波的视线看向了卫君拂:“君拂,你替他瞧过了?” “是,二师傅,遍寻所有办法,除了用大师傅手中的火烈草,我已经再无他法,还请二师傅出手相救……” 但见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他身上,白玉朁却是一声叹息。 “君拂,你该知晓,我与你大师傅对你向来从无藏私,但凡我二人所会的所有技艺,早已传授与你,若连你这医毒双绝的鬼绝都无能为力,你让为师还能有何作为?” 谁?刚刚医仙说五小姐是谁?鬼绝?那个号称凌驾在毒圣医仙之上的‘鬼绝’?怎么会是他家五小姐呢? 震惊的视线看向了卫君拂,后者却是紧咬着牙冠,眼泪婆娑…… “君拂,别哭了,有什么事儿好商量,墨大哥,你怎生好端端的就把小君拂弄哭了?” 蓝衣女子脸上苛责的神情,让那虬髯叟面露惶恐之色。 “蓝妹妹,我怎么可能会把君拂弄哭?可是我那火烈草,那,那也是随随便便就能给的啊!” “大师傅,你就救救我二哥哥,君拂求你了!” 眼见着卫君拂就要跪下来,卫景谌的脸色阴沉下来:“君儿,不准跪……” 话音未落,脑后生风,无数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吓得卫君拂花容失色。 下一秒,身体凌空而起,早已被白玉朁(qian)夹在腋下,而半山腰上冲上来一群官兵,一眼看到卫景谌,大喝一声:“呆,贼人,我看你们还往哪里逃?火烧玄冥观,惊扰了天尊,可是死罪。” “抓,抓起来,把他们都抓起来,大人,就是他们火烧了玄冥观,还请大人替咱们祖师爷治罪啊。” 那全杖张牙舞爪满面尘埃的冲过来,大声喧哗。? 第119章 官大压死人 霎时间,一群官兵将几人围住,周围风声鹤唳,却在卫景谌的一道清冷的咳嗽声后,戛然而止。 瑜飞收刀,规矩站在一旁,可眼神却时刻不离的保护着卫景谌。 “咳咳。不知各位大人这是意欲何为?” 病痨鬼的几句话引来一阵冷笑,人群散去,全杖满脸哼笑着跟在一官衣加身的人身后,一眼看到卫君拂,顺势大喊:“大人,就是她,就是这个煞星,是她烧了我玄冥观。” 卫君拂曼妙的身姿迎风而立,斜睨着清冷的目光,讥笑道:“全杖,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我们一行人可是从未接近过你的玄冥观,它起火,又与我何干?” “还不闭嘴,你这个煞星,在咱们幽州谁不知晓你玄冥观煞星的名字?若非你经过之地,哪里还会有安宁?” 简直满嘴喷粪,卫君拂邪佞着目光一脸寒笑。 “全杖,若说我煞星之名,这么多年来还真是要依仗你的到处传播;你说我生而为煞星,克父克母克全家,克天克地克五行,说什么是你将我降服,那我到要问问你,既然是被你降服了,如今你玄冥观起火,又与我何干?” 面对质疑,全杖老脸抽搐,他嘴角抽搐着跳脚大喊:“呆,那还不是因为你逃脱了贫道的掌控,所以才会发生今日之事……卫君拂,你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大人……” 一双老鼠眼示意的目光,让那贪财的脏官马上来了威风:“来啊,还不将这个巧舌如簧的小贱蹄子给本官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是没把咱们几个放在眼中是不是?实话告诉你,这玄冥观是老子……” “大师傅!”卫君拂一声呵斥,含愠的眸色让人为之一愣,不免突然就偃旗息鼓的闭上了嘴巴。 搔搔头,他这丫头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厉害了?虬髯叟一脸震惊。 卫君拂微微冷笑着朝着那官员又走近了两步:“大人,都说在朝为官,要讲究给礼法,你说对吗?” “嗯,呆,你这个煞星,还不给我站住,难道是想要将你身上的煞气沾染到本大人的身上吗?我告诉你,全杖师傅早已说过,似你这等妖孽,早就该除之而后快了,我今天就要替……” “替什么?你想要做什么,不妨说出来我听听啊!” 轻笑间,卫君拂将一块腰牌抽出来,在众人眼前晃了几下。 有些扎眼,有些眩晕,但更多的却是……脸色大变,五官挪移。 “你这是,这,这……” “怎么?不认识?也难怪,毕竟幽州这穷乡僻壤之间的,没见过也没什么;但是这上面的字迹,所写的封号,不会不认识?” “你是……不不,您,您是……” “皇上亲封的怀荣郡主,另外,我娘亲是当朝的长佩嫡长公主,不知大人认识否?” 犹如晴天霹雳砸下,脸上裂开了一道龟纹。 眼见着刚刚还一副趾高气扬表情的贪官,这下却是膝盖发软的一路滑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大人也病了?那是否需要本郡主上奏朝廷,让大人暂且解甲归田,将养身体为大?” 一句话吓得那贪官高大人哭爹喊娘的冲过来,抱住卫君拂的脚踝:“郡主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 突兀的出现一根棍儿,直接打肿了高大人的手,痛得他龇牙咧嘴,抬头满脸泪痕。 “大人,还真是抱歉了,我刚刚一不小心,这棍子就自己长了腿的打在了大人的手上,还望大人莫怪!” 月牙弯的笑眼对上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俊美面孔,此刻却像极了画轴中的修罗王。 即便是手疼,但看着那貌美如花的公子阴沉的笑脸,高大人硬是在脸上挤出两颗笑容:“没。没事,下官一向皮糙肉厚,打几下不碍事的,公子没有闪着腰?” 一听这句话,卫景谌立马来了精神,他那摇摇晃晃仿若随时都要坠地的身躯,柔弱不堪一击的神情:“大人,腰,是没闪着,但我这身子,怕是要挨不住了。” 说话间,卫景谌当真朝着高大人栽了过去。 高大人惊吓非小,急忙搀扶,却一下被人扼住了颈项,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卫景谌阴沉着笑脸:“刚刚你说我家君儿是什么来着?煞星转世?那你瞧瞧,我又是个什么面相?” 他,他哪儿知道眼前这位又是什么角色?只觉得自己今天算是被牛鼻子全杖老道给坑苦了。 哼哼唧唧之间,高大人拱手作揖:“这位公子,今日之事都是全杖他一人挑起的,下官只是受了蒙蔽,还请郡主与公子饶命啊!” 全杖,这么说来的话…… 卫君拂挑眉娇笑着看着那仍旧一脸呆滞的全杖,施施然走过去。 “全杖,你口中那个人人喊打的煞星,如今成了皇上亲封的郡主……这么一想,你好似与皇命相悖,这位大人,你说,辱没了皇室,该当何罪啊?” 高大人义愤填膺:“全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郡主的清誉,简直罪该万死,来人啊,将全杖这个牛鼻子给本官抓起来。” 一哄而上的众人,瞬间将全杖扣上了枷锁,卫君拂击掌欢笑之间,眼眸阴恻恻的看向了一旁那群曾经为虎作伥之辈,吓得他们一个个匍匐在地。 “小师妹,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再说了,你也知道,我们不过就是奉了师傅的法旨,才敢……” “住口,你们这帮混账东西,我哪里有让你们那么欺负她了?分明就是你们自己的意图……君拂,徒儿啊,你怎么说也是为师一手带大的,你……” 斜眼冷媚残笑,卫君拂:“你带大的?没错,是你将我一路折磨着活到大的,全杖,我三岁上山,你将我丢在冰天雪地之间自生自灭;我五岁,你命我上山砍柴,险些被猛兽叼走;七岁,你让我去挑水,却一脚将我踹下湍急的河水;八岁,因后院的菜园虫灾泛滥,你险些将我活活打死;十岁,你见我颇有些姿色,又差点儿将我卖给山下的老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确是你养我长大的最好证据呢!” 第120章 最听二哥哥话 全身不寒而栗,没想到卫君拂年纪不大,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倒是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全杖浑身抖如筛糠,不等反应,早已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好你个胆大妄为的全杖,你明面上是个道貌岸然的玄冥观师尊,没想到背地里却是如此毫无人性的恶徒,今日本官定要替郡主讨还一个公道,来啊……” “公道,自然是要讨的,但本郡主……何时需要大人帮我了?” 低迷的阴沉眸色,高大人吓得嗓音一哽,哆哆嗦嗦的讪笑道:“郡主说的对,郡主的公道,自然是要郡主来讨,呵呵,那,那下官就先将这个老东西抓起来?” 询问的眼神,而后再次耀武扬威的将全杖抓了起来。 谁料,他突然大喝一声:“我看你们谁敢?实话告诉你们好了,若是动了我,左相府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卫承弼?以为现如今拿他当挡箭牌,自己就不敢动手了? 卫君拂气冲斗牛,几欲上前,却忽而被人扣住了手腕。 回眸,就看到一双无垢的笑眼正淡淡的看着她。 满腹委屈怅然落地,卫君拂撅起嘴闯进卫景谌怀中:“二哥哥……” “君儿乖,这事儿竟然谈到了左相府,就该是哥哥我出面不是?” 半是咳嗽着,半是拉拢着衣襟缓缓上前:“你刚刚说……动了你,左相府不会善罢甘休?” 误以为是怕了,全杖抖擞精神,拍打周身尘埃:“算你还有眼力见儿,贫道素来与左相府有来往,若是你们敢冒然……” 才伸出去的手指,此刻已经落到了卫景谌的掌心之中。 只见这病秧子的公子,满脸和气的笑容,却在翻手之间,一声声脆响夹杂着全杖的惨叫声,震得周围人肝胆俱裂。 松了手,全杖像是一只被人拔了毛的猫瑟缩成团,抬不起的手指,早已被人一根根折断。 本以为是个半条命的病秧子,不成想却是这里面最可怕之人。 一时间,卫景谌脸上的笑容,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居高临下,身披卫君拂特意缝制的狐裘大衣,卫景谌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他三分凉薄,三分散漫的眼神轻蔑开口:“你刚刚说与我左相府素有交往,可我……怎么从来就不认识你?” 他,他刚刚说什么?他左相府?所以说眼前这个痨病鬼是…… 高大人讳莫至深的眼神在卫景谌脸上来回穿行,他恬不知耻的凑上前去:“敢问这位公子,您是……哪位?” “我家公子乃是左相府嫡出的二公子卫景谌!”瑜飞公正开口,高大人差点儿翻了白眼儿。 好嘛,收了全杖这牛鼻子几毛钱,却因此得罪了当朝的怀荣郡主与左相府的公子,他,他这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眉眼闪烁之间,高大人颐指气使的吼道:“全杖,你不仅苛待郡主,你还意图败坏左相府的名声,你罪大恶极,本官以为,你该当处以极刑……” “极刑?呵,呵,不急,不急,毕竟我到现在还不曾知晓,这位……玄冥观的道长,到底与我府上哪位交情匪浅呢?说不急,若真是府上贵客,那我这不是冒犯了吗,你说,是?” 缓缓走到全杖面前,不等他抬头,又一脚碾压在他根根断裂的指骨上。 就算没听到全杖那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但对于他那抖如筛糠的身躯,狰狞变形的五官,不得不让人对面前这位玉面公子更加胆战心寒。 全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唇发白的哆嗦道:“贫道,贫道与你府上的夫人,有,有些交情……” “大胆,放肆,给我掌嘴!”不等权杖把话说完,卫君拂凉悠悠的嗓音响起,有人上前一耳光,全杖耳鼻轰鸣,倒地不起。 “君儿,不得胡来,免得有人在背后说咱们左相府的不是,你乖乖来我身边。” 笑着招呼卫君拂到自己身边来,众人斜眼睨望,总觉得眼前这对儿,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兄妹该有的这种亲昵。 牵着卫君拂的小手,一股暖意瞬间透过掌心传达过来,让卫景谌逐渐失去意识的身躯暂且有了回还的余地。 他抬起已经有些僵硬的手,轻轻将被风吹散的发丝又重新掖到了卫君拂的耳后,继而冰凉的唇印贴在了卫君拂的耳廓上:“君儿乖,听二哥哥话,二哥哥帮你出气。” 怎么搞的?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思心乱如麻。 卫君拂的脸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她低垂着头,讷讷的摇晃着卫景谌的衣袖:“嗯,君儿听二哥哥的话!” 吓,其余三个人惊吓非小;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什么时候竟然会乖乖听一个人的话了? 卫景谌咳嗽了一声,高大人立马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左相公子身体不适,还不过去拢一把人椅让他歇歇脚。” 所谓的人椅,就是以人作为椅子让人坐下。 尽管这有些出格,但卫景谌却仿若满不在乎的坐在那人身上,细腻的手指一直摩挲着卫君拂的小手不肯松开。 “全杖,你刚刚说识得我左相府的夫人?那不知……你与家母是什么关系?几时认识的?” 抬起头,如今再不敢小瞧这位病歪歪的俏公子,全杖一路摸趴着过去,抖着嗓音说道:“我,我认识的是你府上的现任夫人,杏初夫人。” “嗤,本公子还以为你在说谁……杏初?区区一个左相府上的下贱妾室,你也敢拿出来在这里耀武扬威?” 卫景谌冷淡一笑,又接连咳嗽了几声。 妾室?什么意思?那杏初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左相的续弦夫人啊! 全杖嘎巴了几下嘴,却又听得卫景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全杖,你可知,如今我左相府中掌管中馈的新任夫人,可是当今圣上的皇姐,长佩公主;也就是,君儿的义母。” 顿时傻了眼的抬起头,又对上卫景谌幽幽的深邃目光。 第121章 二夫人的嘴脸 是他太久没有跟左相府的人沟通了吗?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当家的主母换了人? 看着全杖游移不定的眼神,卫景谌淡扫眉眼:“不知高大人觉得,辱没公主清誉,该当何罪?” “抓,抓起来,抓起来啊!都愣着干什么?”高大人挥挥手,一呼百应的景象,甚是壮观。 全杖浑身虚脱,最后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卫君拂:“君拂,再怎么说,你也不能不顾念着师徒情分,你……” “我家君儿人美心善,她当然会顾念你们师徒一场,所以……高大人,这人,是否交由我左相府处置?” “额,这个,那个嘛……可是……” 他原本还想着要用这个全杖老道去左相府跟长佩公主凑个脸熟,可如今…… 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卫景谌微微一笑:“高大人放心,待到我们折返左相府,必当想公主上报,在幽州地界,有高大人鼎力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哪儿的事儿,都是举手之劳……还望公子在公主殿下面前多多美言。” 前后不一的话语,让这位高大人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卫景谌摆摆手,略微失去光泽的眼神缓缓起身,却还是牵强的摇晃了几下。 二哥哥现在的身子,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了。 卫君拂忙乱的上前搀扶,哀求的眼神再次投注到大师傅虬髯叟的脸上。 略显僵硬,虬髯叟仍旧是狠心的回避的眼神,让卫君拂欲哭无泪。 最终还是在玄冥观所剩无几的房舍中选择了休息。 喝了药的卫景谌暂且脸上出现了一些血色,却仍旧显得十分虚弱的依靠在长椅上,用手遮挡着眉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君儿,你先去休息!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可是,二哥哥的身体现在需要……” “君儿,我还没死,也不是个废人。”阴冷的嗓音,似乎显示出他此刻心中的沮丧。 卫君拂不敢忤逆,悄悄推出了房间,转而再次去求助与虬髯叟…… 死气沉沉的房中,终于响起一阵脚步声,却是瑜飞匆匆而来。 “公子……” “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 “回公子,这玄冥观从外表上看就像是一个香客时常驻足的普通道馆,但是刚刚属下去探查了一番,却发现这里是别有洞天。” “说来听听……” “属下在全杖那牛鼻子老道的床下发现了暗道,下面直通一个水牢,还有他房中香炉牵连的一处暗房,里面都是这么多年来他骗来的钱财……” “呵,瞧不出来,这些年他倒是在这里混得还挺不错的。” “那……公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无力的沉吟了一下,卫景谌挣扎起身,眼神带着决绝狠辣:“去把人带来。” 全杖弓着脊背,一脸懊丧的神情,被瑜飞推了进来。 铁锁加身的哗啦啦的声响,刺激着卫景谌逐渐微弱的神经,让他渐渐失聪的耳膜受到震荡,缓缓睁开了疲惫的眼眸。 此时的全杖,一脸噤若寒蝉,他跌跌撞撞跪倒在地:“二公子,是贫道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二公子海涵,我其实与那初杏根本也算不得认识,只不过……” “咳咳,只不过,你与她共同加害了左相夫人陈安云。” 字字珠玑,一下惊得全杖瘫软在地,屎尿喷涌而出。 他慌乱的抬起头,看着卫景谌那双好似没有焦距,却此时阴鸷的盯着他的双眸,哆哆嗦嗦的说道:“二公子,贫道,贫道不知你,你这话的含义……” “不知是吗?瑜飞,听说全杖道长的卧榻下方有一个水牢,我想,也许全杖道长现在脑子不甚清晰,不如将他丢进去好好清醒一下,再来与我说话。” 瑜飞进门,一言不发的拎起全杖的衣领,就要朝着门外拖出去。 全杖大声哀嚎,一下抱住门槛死死的不肯松手:“二公子饶命,二公子息怒,贫道,贫道当年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因为一时贪财,而做下了孽事,这些年,贫道一直追悔莫及。” “呵,呵呵,追悔莫及?全杖,你当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你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我……当年你因何要与那贱婢联手害死左相夫人,你当真以为我不知?” 贼眉鼠眼的转了许久,全杖又期艾的一路朝着卫景谌的脚下爬了过去…… 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二公子,贫道不知你在说什么,贫道当年真的就是一时贪财,所以才会……” 话音未落,趁着瑜飞不留神,全杖纵身而起,用手上的铁链朝着卫景谌的头骨用力砸了下去。 但,嗖的一声,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肩胛骨,顿时让他像是一个巨大的破了洞的布兜掉落在地,一口污血喷涌而出。 不知何时又扎然明亮的双眸,卫景谌指尖飞出的铁弹丸,已经深深嵌入门槛,瞬间轰塌一片。 再也起不来身的全杖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卫景谌:“你,你到底是,是有病没病?” 卫景谌怅然一笑,强撑着身子起来,走到了全杖身前弯腰蹲下。 他冰冷的指尖扼住了全杖的筋骨,低沉又悦耳的嗓音:“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的,毕竟,你当初怎么对待我的君儿,我还没有百倍奉还呢!” 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卫景谌开口:“将他四肢斩断,丢进水牢里面去。” 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不觉让全杖浑身战栗,他一下哭喊道:“二公子饶命,其实这件事说起来都是初杏那女人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我能把卫君拂虐死,让她不再回到卫家,就会给我钱,可我实在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的君儿福大命大造化大,没有死在你手上,对吗?” 忙不失迭的点着头:谁知道卫君拂这小煞星能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怎么都无法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最后还被卫承弼想起来,接回了卫家。 第122章 我是证人,不能杀 “咳咳咳,好,好一个初杏,好一个贱妾,呵呵……看来,在把你处理了之后,我还需好好的款待一下那对母女了。” 阴森的嗓音,如地府幽冥般鬼使神差,全杖叫天天不应。 忽然,房门外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慢着,全杖,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初杏那女人当初是如何教唆你来害我的。” 飞裙迈步进了房门,手上又是浓稠的一股汤药气息。 卫君拂冰冷的视线没有一刻停驻在全杖的脸上,却是心心念念的朝着卫景谌走了过来。 “二哥哥放心,大师傅手中的那棵火烈草,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讨要来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现在只要乖乖听话喝君儿的药,保你长命百岁哟。” 分明听出来小丫头言语间的牵强无奈,但卫景谌却不忍心反驳她的好意,笑着朝着她招招手:“君儿,过来,喂二哥哥喝药。” 以往的卫景谌总是对这些汤汤水水的中药十分的反感,如今却为了安抚自己,情愿下咽。 卫君拂眼眶泛红,哽咽难以自持的走了过去。 她才坐下来,视线就对上了全杖那震惊的表情,喂了一口汤药,仔细的替卫景谌擦拭嘴角的药渍,斜睨着视线:“全杖,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说,当初你收了初杏那贱人什么好处,她都让你干了些什么?” 全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一个大男人,忽而像是市井泼妇一般拍打着膝盖,大哭起来:“君拂啊,师傅也只是,就是为了咱们玄冥观的长久才会犯下这种错事,你想想,玄冥观每日多少张嘴等着我的银两开销……” 嗖的一根银针擦着全杖的眼睑而过,又精准的扎进他的头皮里。 皮笑肉不笑,卫君拂黛眉紧蹙:“收起你的鳄鱼眼泪,我看着恶心,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我下一针说不定会直接戳瞎你的眼睛。” 眼前这位,已经不是那个从小被他欺负到大的丫头了,此时的全杖为了自己的性命,脑子不停的飞转着,想着自己的脱身之法。 “君拂,你可知当初初杏那贱人早就想要攀上你爹的高枝儿了,她几次三番想要爬床,却都被你爹发现,计划落空,最终将罪恶的手伸向了你娘……” 她娘?不是难产而亡吗? 卫君拂冷静的看着他,并没有插嘴。 眼见着卫君拂几番不相信的眼神,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全杖左顾右看了几下之后,涎着嘴脸抬起头:“君拂,你可知,你娘的难产也是杏初所为。” 什么?手上的汤匙落地,卫君拂脸色苍白激动的起身,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全杖。 “你把话说清楚了。” 看到卫君拂的表情,全杖似乎又找到了生存之道,他一路凑过去,轻声说道:“据我所知,杏初是在你娘的吃食里面下了药,才致使你娘生产时血崩而亡……” 她娘是被杏初那贱人害死的?虽说与那女子不算相识,但自己连着两次从她腹中诞生,这份恩情与缘分,是密不可分的。 如今得知母亲是被卫娇娇的娘害死的,卫君拂更是恨意丛生。 她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全杖的衣领:“你敢保证这件事没有骗我?全杖,你该知晓,如今你已落入我的手中,想要怎么对待你,只需我动动手指方可,你若是敢……” “君拂,这件事我敢发誓,句句实属,绝无虚假之言,否则天诛地灭。” “好,你说的,全杖,我现在就让你把你刚刚所说之言都作为证词写下来,不得有误。” 全杖搓搓手,“无量天尊,君拂,我今日将这种事都告知与你了,也算是与你一场师徒情分,那你看我……” 示意的眼神看向自己周身上下的铁锁,卫君拂眯缝着双眸,却忽而平静下来。 她松了手转身过去:“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肯写下证词,日后到京中大理寺公堂上将这件事出来,我不会要你的命的。” 原本该是欣喜自己留了一条活命,谁知听闻大理寺三个字,全杖的脸色却变得异常纠结难堪。 他慌慌张张的叫道:“这,这证词我可以写,但是大理寺……君拂,我看,我这化外之人就不必去了?” 全杖惧怕大理寺? 这是卫君拂头一个想法。 她睨眸看着全杖,又看了看一脸缄默的卫景谌:这世上会有哪种人畏惧大理寺的公堂?说出来,无怪乎就是那些曾经鸡鸣狗盗,杀人越货的恶人;可全杖一个穷乡僻壤的老道士,他又为何惧怕? 仔细研究,卫君拂迈步上前:“全杖,你究竟是何人?” 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全杖眼神闪烁,却还是打着笑脸:“君拂,你在说什么?为师的不明白。” “少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全杖,今日你若不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我明天就将你送往 大理寺查办,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逃……” 血色尽褪,全杖表情狰狞,忽而却又仰天大笑:“卫君拂,你想要将我送去法办,那好啊!不如一并将你爹也送去,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左相府可还有人能活着逃出生天。” 跟左相府又有何关联?卫君拂愈发迷茫,想要追问,却忽而听到身侧传来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转身,就看到卫景谌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帕子掩嘴之间,却还是依稀可见点点殷红的血迹滴落地面。 二哥哥快要撑不住了…… 卫君拂慌了手脚,上前抱住了卫景谌:“二哥哥,你撑住,我现在就去找我大师傅,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 转手想要离开,却被人死死掐住手腕无法动弹。 卫君拂转身,卫景谌那双比任何时候都耀眼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依靠在她肩头上虚弱的残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君儿,若是二哥哥以后不能护着你了,可千万不要莽撞,凡是以自己为重,听见没有?” 心慌意乱,卫君拂摇着头:“若没有二哥哥护着,那君拂日后闯了祸,谁来收拾?” 第123章 一命换一命 残破的身躯虚弱的落地,卫君拂抱住他的身躯大声哭喊,引来了那三位神人。 白玉朁第一个进门,看着乱了分寸的卫君拂抱着卫景谌痛哭失声。 他急忙冲过去,替卫景谌把脉,沉声开口:“君拂莫急,他没事儿,只是一时心衰,昏睡过去了,师傅这就带他回去好好调养。” “二师傅,你明知这天底下只有大师傅能救我二哥哥,求求你开恩,替我求求大师傅好不好?” 何时见过卫君拂这小丫头对一个人如此伤心。 白玉朁张了张嘴:“这件事等咱们回去在说,咱们现在就回去,听话。” 抱起卫景谌,几人正打算离去,却一眼看到全杖那老匹夫这欲逃离,卫君拂大喊一声:“瑜侍卫,不要让他跑了。” 瑜飞一股脑的踢起地上的石子,朝着他的双腿砸了过去。 一声惨叫,拖着脚镣的全杖跌倒在尘埃之中,满脸被磕得血流如注。 他仓皇的抬起头,对上瑜飞一张深沉的面孔,扯着嘴角笑道:“小兄弟,反正你家主子也快死了,不如,不如你放我离开,我给你钱,我会跟你很多很多的钱,让你一辈子吃穿无忧……” 瑜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让全杖以为自己的诡计就要得逞。 眼看着瑜飞抽出宝剑,他抬起双手高喊道:“快,快帮我把铁链斩断,我一定会给你钱……啊……” 惨叫声混合着血污的味道,在整个院落中蔓延开来。 瑜飞收刀,冷冷的盯着地上蜷缩着身躯,早已被他废了手脚的全杖,阴冷的说道:“刚刚我家公子没有提名的事情,但是你……当年加害左相府的夫人,为的是什么,你该比我们更清楚?” 全杖现在痛得原地打滚,额头上满是汗珠,他哆哆嗦嗦的翻着白眼儿看着瑜飞,灰白的嘴唇颤巍巍:“你,你们到底是谁?” 瑜飞哼了一声,阴沉的说道:“我家公子打出生开始,就身中寒毒之苦,这下,你该知道他是谁了?” 陡然瞪大的眼珠子,全杖半张着嘴,此刻竟连身上的痛楚都已经没了知觉:“你,不,不可能的,这不可能……他,早,早就死了,死……” “我看该死的人是你,只不过……如今留着你这条命还有用处;所以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若是被那群人知晓你还活着,你该知道下场比落在我们手中更可怕。” 全杖一脸生无可恋的倒在地上,被挑断的手筋脚筋早已没了知觉,他仰望天空,沙哑的嗓音:“为何,就,就是不能放了我?” “当初你既然选择了那条路,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公子找了你这么多年,最后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完,瑜飞拎着死狗一条的全杖,朝着那暗无天日的水牢走去。 何为别有洞天? 当卫景谌被带进这山洞之后,才终于明白,为何在全杖那种百般欺凌之下,卫君拂还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 这山洞,看似伸手不见五指,但顺着隧道而去,听着耳边潺潺的溪流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反而成了优美的乐章。 而才刚走出隧道,满天星辰的照耀下,一路繁花的景象,让人目不暇接。 卫景谌在白玉朁的怀中喘息着,却又由衷的赞叹:“能死在这里,倒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倒是挺会选地方的,只是我们这仙人谷,却不收你这种外来户来搅扰我们。” 闲凉的没有温度的话语,却在告诉卫景谌:他想死,似乎没这么容易。 一种变相的鼓励,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只觉得卫君拂这别扭的性子,或多或少也算是继承了她这几位师傅的秉性。 心中时刻惦记着他的宝贝君儿,下一刻,却突然就被那虬髯叟一把接过去,像是丢了棵烂白菜一般,直接将他丢进一个大水缸中。 身下冰凉中又透着热气腾腾,鼻息间尽是浓稠的腥臭之味,这让一向都十分整洁的卫景谌无法忍受,挣扎着要起身。 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直接按住他的头继续浸泡下去:“嘿,我说你小子,若不是我家君拂哭天抢地的,你以为老子稀罕将你丢入我的聚宝盆中来?你还挑剔了?” 聚宝盆? 映衬着房中黑压压的烛火,定睛观望,若不是自己还有些胆子,只怕此时的卫景谌早已被吓得断了气。 足下踩着的那些冰凉的东西,正是一只只毒蛇与蜈蚣等五毒之物的残躯,至于那周身腾起的热气…… 他此刻竟被人架在火上蒸煮,怎会不叫一个热? “前辈这是何意?” “嘿,还能怎么个意思?就是暂且将你体内一些毒气逼出来,要说这毒嘛……他白玉朁再厉害,那还不是老子的手下败将?” 得意的揪着那早已打了结的胡须,虬髯叟得意非常。 “前辈有法子救我的命?” 一句话,让刚刚还颐指气使的虬髯叟瞬间又蔫了下来,他胡乱的揪着头发:“你小子尽问这些做什么?有一天活一天不好吗?” 这话说得,谁想要过那种有今天没明白的日子?更何况,若是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他需得替君拂考虑日后的一切…… 正思索着,房门被人破门而入,卫君拂红肿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虬髯叟,忽而大喊一声:“大师傅,我就问你,当真你不愿将火烈草给我?” 被吓了一跳,虬髯叟好不容易稳下心神,他哼了几声:“不愿,老子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那好,你不给我火烈草,我也有办法救我二哥哥。” 说话间,卫君拂冲过来,将卫景谌从药缸中扶起来,脸色僵硬却坚定异常:“二哥哥,咱们走,我现在就来救你。” 怎么可能?若是君拂早有办法,也不至于拖到了现在。 卫景谌抓住君拂的手,柔声说道:“那君儿说说,要如何救我?” 卫君拂紧抿着下颌,眼神游移却又悲怆,抬起头却更加坚定的看着卫景谌。 第124章 他的意外出现 这本烂书,她早就在里面活得累极了,倒不如早点儿解脱。 脸上漾起无比灿烂的笑容:“二哥哥,你不用管,只要相信君拂一定可以救你的。” 说话间,她硬拽着卫景谌朝着外面走去…… 一间不算宽敞的茅草屋中,却被收拾的异常干净。 从床榻到衣柜,虽没有华丽的装扮,但看得出来打理这里的人分外用心。 卫君拂腼腆轻笑:“这是我三师傅为我准备的房间,若是我每次被全杖那老东西伤了,就会偷偷跑到这儿来躲几天……” 全杖,就算是他死,也一定要让那老东西千百倍的偿还对他君儿做下的错事。 攥紧的拳头,牵扯着卫君拂,让她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二哥哥,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一定要替我报仇,可以吗?” 总觉得这丫头的话,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可说出来好笑,将死之人可是他呢! 卫景谌叹口气,伸手触碰着卫君拂的脸颊:“小君儿,你可知二哥哥多希望看着你红烛泪下身披嫁衣的模样;你可知,二哥哥多想看着你……咳咳……” 掩饰不住的情谊与残破的身躯形成了剧烈的反差,卫景谌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卫君拂的怀中。 事不宜迟,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其他了…… 卫君拂苍白着一张笑脸,将卫景谌搀扶到床榻上,盯着掉落在地上的那本书,心中忐忑不安。 一命换一命,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可看着卫景谌的模样,自己不由得心疼。 她就是不允许她的二哥哥有事…… 懵懂之间,卫君拂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是白玉朁的声音:“君丫头,君拂,你在里面是不是?你别做傻事,你快住手!” “喂,我说老白,君丫头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她这是打算一命换一命,古书有云,以血还血,以命换命,丫头是打算将命换给她二哥……” 话音未落,坐在对面的卫景谌震惊的抬起头,那原本毫无生气的面孔,却呈现出大型凶案现场的凶残表情:“卫君拂,你……” 后脖颈一阵钝痛,卫景谌倒在了她的怀中。 “二哥哥,你是这世上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或许将命给了你,也算是我圆满了。” 抓住卫景谌的手掌心,正欲划破,却忽而听见房外一声暴躁的怒吼:“卫君拂,你住手,就算要以命换命,也该是我,不是你!”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就在她迟疑之间,房门已经被虬髯叟一脚踹榻在地。 蓝依萱柔弱的身躯第一个冲过来,重重的将卫君拂抱在怀中。 “君拂,你这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不就是为了你大师傅的火烈草吗?三师傅给你,三师傅让他现在就给你,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是啊,君拂,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四弟交代?若非要一条人命才能就二哥,我情愿舍了这条命,反正我现在也不过就是个畏罪潜逃的逃犯……” 讶异的神情看着那扶着门框仍旧虚弱的半张脸,与之相似的眼眸中满是痛苦。 竟然会是他? 卫君拂拧紧眉头:“你怎么在这儿?” “嗯?君拂,你认识他?” 白玉朁不禁惊讶的表情。 卫君拂置若罔闻,阴沉的追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坠崖,被神医救下。”卫明承局促不安的回答着。 所以卫明杰的那匹马才会原路返回? 可没想到世上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不等卫君拂开口,卫明承已经喘着粗气来到床前,看着脸色黯淡的卫景谌,嚅嗫道:“二哥……他这是怎么了?” 一阵冷笑,卫君拂再次将自己武装起来,她挑高眉头,嗓音尖锐:“你问我二哥哥怎么了?问得好,不如你去问问卫娇娇,为何她要对我二哥哥下此毒手?” 又是卫娇娇?若换做是以前,他一定第一个蹦起来跟说这种话的人大打出手。 可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场,也正是拜卫娇娇所赐。 心中昔日的情谊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心目中那个白莲花般圣洁的卫娇娇,还有他亲眼所见的那个心机深沉,心肠恶毒的卫娇娇;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眼见着卫明承一言不发,卫君拂一把将他推开,却发觉他踉跄着身躯,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往日家中最为强壮的卫明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觉皱紧眉头,就听见白玉朁在身前开口道:“他从山崖上坠落,又挂在半山腰上足足七八日,若非我去采药,只怕他现在早已成了崖壁上秃鹫的口中食了。” 该说他是活该吗? 但怎么自己好像又说不出口? 卫君拂冷着一双眼,起身说道:“正因为你,现如今卫明杰被罢了官,关在卫家不得擅自外出;也是因为你,卫明启今年的考试,有可能会泡汤;这样,你满意了?”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卫明承一时无力承担,整个人几近崩溃的倒在地上。 片刻之余,他又看向了晕迷不醒的卫景谌,声音怯懦道:“二哥,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卫明承,你好好看看,我二哥哥自幼身体孱弱,若没有汤药吊着,他早已不在人间;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就快要让他康复了,可就是因为卫娇娇,她因为想要害我,所以下毒害了我二哥哥……你说,明明坏事都是你们做的,却为什么要让我二哥哥承受这一切呢?” “娇娇她……怎么敢?二哥,毕竟也是她的二哥啊!” 听了这句话,卫君拂忽而一阵苍凉冷笑,她冲到了卫明承的身前,冷漠且倨傲的眼神看着他:“卫明承,你们一个个把她当做是宝贝妹妹,可曾想过,在她心中,你们与权势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第125章 火烈草没了 排山倒海的绝望,险些将卫明承压垮。 他虚弱无力的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双眼空洞的就好像是无神的幽魂一般。 许久,那空灵的嗓音响起:“既然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更应该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卫君拂,就让我用自己的命来换二哥的命!毕竟,在这世上,他还有一个人真心的希望他活着,而我……” 似乎感到了无生意,但却听得卫君拂一阵冷笑::“如今你倒是觉得委屈了?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真心对你?那卫明杰那傻子呢?为你丢弃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官职,他当真还真是不值得很呢。” 想起四弟,便想起不久前他的恶语相向,当时他真是被卫娇娇骗的团团转,才会对自家兄妹如此…… 羞愧,无地自容,让卫明承攥紧了拳头,他猛然起身,粗声粗气的吼道:“不要再说了,是我对不住小四,更,更对不住你,如今我就用这条贱命还你便是。” “咳咳,君儿,太吵了,让他出去。” 疲软的嗓音,不知何时的卫景谌早已苏醒,叠皱的眉心,诉说着他诸多的不满。 瑜飞横出一剑:“三公子,请!我家公子需要休息。” 话语间多少落寞与苦楚,眼神看着危在旦夕却无能为力的公子,瑜飞心如刀绞。 “瑜侍卫,你难道不想要我二哥活下来吗?现如今,只有我为他换命……” “够了,都跟我闭嘴。”一声女子娇斥,让房中喋喋不休瞬间偃旗息鼓。 抬头观望,蓝衣美人蓝依萱拧眉呵斥:“都跟我住手,什么换命不换命的,老毒物,你给我出来。” 一声断喝,那畏畏缩缩藏身在门口的虬髯叟纠结这眉心脸上挂着须臾的笑容:“蓝妹妹,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来来,笑一个……” 双目含愠的瞪着虬髯叟,蓝依萱起身叫道:“这几个年轻人在这里要死要活的,你就当真无动于衷?” “我这个,那个……”胡子都快被自己揪没了,可虬髯叟依旧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老毒物,平日里你跟白二哥怎么胡来也就算了,人命关天的时候,难不成真要看着君拂丢了性命你才开心?” “那哪儿成啊,君拂可是我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传人,我哪儿能让她轻易没了?” “那还不快去把火烈草拿出来?”别看平日里性子柔柔弱弱的女子,发起火来,却让医仙毒怪都胆战心惊。 “老毒物,蓝三妹妹说得对,你就拿出来!大不了,我就承认这次是我输给你了。” 闻听此言,虬髯叟却怒瞪了双眼:“姓白的,你别以为就你自己充大气,咱们两个斗了一辈子,为的就是分个胜负,也好让蓝妹妹瞧瞧,谁才是她可以托付终身之人,现在你说你败了?你这是给谁难堪呢?” 就知道他这个别扭的性子,白玉朁也嫌少动怒:“那你说说,究竟怎样才肯将火烈草交出来,总不能真要了君拂的命?” 双手叉腰,胡子乱颤的虬髯叟大吼一声:“你以为我真是铁石心肠啊!我那是真要有火烈草,早就跟君丫头了,还用你在这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顿时傻了眼的所有人,全都将目光聚集到了虬髯叟的身上。 卫君拂更是急的一步上前,抓住了虬髯叟的手:“大师傅,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是说早年你得了一株火烈草,视为珍宝,怎么可能会没有呢?你骗我的?” 不可能啊,她明明依稀记得小时候真的见过那种神农百草书上记载的神草啊…… 虬髯叟面红耳赤,抓耳挠腮:“哪个,哪个骗人是小狗,再说了,君丫头,你儿时不是也见过吗?可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卫君拂不停摇晃着虬髯叟。 一时心慌,虬髯叟大喊一声:“这还不是要怪白老二,他非要跟我斗,结果我一不小心,那,那火烈草就,就……掉到山崖下面去了。” 怎么会这样?都说虬髯叟是个小孩子脾气,可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代毒圣,怎么会弄出这种纰漏来? “大师傅,掉到山崖下,那你难道就没去找过?” “谁说我没找过?我都下去四趟了,可就是,谁知道那山崖下面会是个,是个蛇窟,火烈草在里面,又有两条角环蟒守着,我几次都不是它们的对手,差点儿被吃了都……” 说出这么有失颜面的话来,虬髯叟自己都是气急败坏,但奈何,就从来不是那两只畜生的对手,他又能怎么办?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火烈草遗失,山崖下又有巨蟒把守,难道这就是天意? 欲哭无泪的倒在地上,那失魂落魄的目光,让人心生不忍。 蓝依萱见状,于心不忍的上前将卫君拂抱在怀中:“君拂,别这样,也许咱们还能再想想法子,你大师傅一个人不行,那就让你二师傅也一并下去……” “不行,万万不可,如今那两条畜生已经识得我的气味,没等我下到山崖下面,它们就已经开始攻击了。” 虬髯叟一脸莫可奈何的神情,众人听得榻上之人淡淡的轻笑:“天意如此,何必执着呢?都下去,君儿,你留下来陪陪二哥!” 抬起头,那双总是透着阴沉的双眸,在此刻却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那是一双异常灿烂的眉眼,其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姿,像是一汪清泉,会让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二哥哥,君儿会……” “留下来陪陪我,比什么都好。”卫景谌抬起手,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遮掩自己的感情,热烈且真挚的目光,恨不能永远落在卫君拂的身上。 众人悄悄离去,卫景谌看着一脸焦灼的卫君拂在榻前来回踱步,顺势突然扯住她的手,将她翻身压在了床榻之间…… 多想,多想就这么一直守着这丫头,但如今,怕是已经不成了…… 卫景谌柔和的目光锁定卫君拂,垂落的发丝与她交缠之间,低声问道:“若是我死了,你会忘了我吗?” 第126章 深入蛇窟 想要忘记这样一个美人,不太可能? 更何况卫景谌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好得她待在他的身边,似乎就会感到安心,再不会有那种颠沛流离的感觉,更不会有那种被人欺凌的畏惧。 所以,想要忘记卫景谌,恐怕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心中哀叹,卫君拂却撅起嘴,不置可否的说道:“那可说不定,要是二哥哥不在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君儿就把你忘了。” 鼻尖惯有的被人捏住,耳畔间逐渐不稳的气息却带着宠溺的笑声:“小没良心啊!但是……忘了也好,像我这样的人,记得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我只盼我君儿长命百岁,事事顺遂,永远快乐!” 眼泪婆娑,没了卫景谌,她哪里还会有什么快乐! 弓起身子环抱着卫景谌的颈项:“二哥哥不会有事的,君儿跟你保证。” 保证?小丫头用什么来保证呢?如今这世上唯一的药引已经没了,他这条残躯,究竟还能支撑到何时? 反手紧紧抱住卫君拂,卫景谌低语道:“君儿,我多想换个身份在你身边,保你永远快乐,让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越来越微弱的嗓音,似乎预示着随时都要熄灭的生命之火。 卫君拂克制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一根银针扎进了卫景谌的颈项,让他那虚弱的呼吸慢慢沉稳绵长起来。 翻身从榻上下来,卫君拂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的目光出了房门。 一脚踩空,差点儿绊倒在地,身子却被一人稳稳接住。 卫君拂还未出声,就听得头顶响起一声踟蹰的嗓音:“君拂,你跟二哥就算是有血缘关系,但毕竟男女有别,怎可如此胡来,若是被旁人瞧见,日后你要如何嫁人?” 抬起头,就看到卫明承不敢苟同的眼神。 显然已经没有以前对她的针锋相对,但卫君拂却似乎不怎么领情。 她一挥手,冷冷的说道:“用不着你提醒,大不了一辈子陪着我二哥哥,不嫁不就好了?” “君拂,你……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想要救二哥?” 这还用他说?卫君拂哼了一声,却赫然发现倒在门槛上的瑜飞,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你……” “嘘,我若不先下手为强,想来瑜侍卫自己一个人就要偷偷下山崖了;我知道,二哥离不开他,决不能让他白白去送死,所以才出此下策。” 总算是长了一次脑子。 卫君拂斜眼看着他:“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说你自己伤的也很重吗?” 双眸乍亮,此时的心情就好比当初的卫明杰,卫明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君,君拂,你这是在关心我?” 懒得管你的眼神,卫君拂哼了一声:“你的死活与我何干?不过就是不想看到你罢了。” 以往自己做过的错事太多了,卫君拂会有现在这种表情,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他并没有像当初的卫明杰那般死缠烂打,只是定定的眼神看着卫君拂:“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准备自己一个人下去?” 被猜中了心事,卫君拂却一脸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卫明承:“好狗不挡道,没事儿回你房中去。” 被人拽住的衣角,卫明承恳切的说道:“带我一起去。” 看着他的眼神,卫君拂不耐烦的冷笑:“又是你的仗义在作祟?卫明承,劝你还是省省,这里不是盛京,我也不是你那帮狐朋狗友,帮我……也不会让你名声大噪。” “可你是我妹妹……” 心情烦躁,她很不喜欢听见这句话,她也拒绝承认这件事:在这世上,她只要有一个二哥哥就好,至于其他人,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卫明承,我看你还是留下自己那条小命去偿还你欠卫明杰的!” “但我欠你的更多,我从不知你在这玄冥观中竟过着这种非人的生活;我更从来没想过,二娘她竟然会是那种人……若非当初我们对你的忽视,也不会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我现在只想要赎罪……” “免了,我与你们卫家除了姓氏一样,不再有任何瓜葛,别妨碍我,滚开。” 蛮横无理的推开了卫明承,卫君拂朝着陡峭又阴森的岩壁走去。 俯瞰着云山雾罩的山涧,想着下面就是两条穷凶极恶的巨蟒,卫君拂没来由一阵头皮发麻。 但如今情势所迫,能让卫景谌活下来的唯一一条出路就在下面,她不得不铤而走险。 长呼了一口气,卫君拂朝着下面甩了一根绳索,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间,惴惴不安的眼神,最终还是闭上眼,生无可恋的朝着山崖下面顺藤而下。 呼啸的风声刮在白嫩的脸颊上,就像是刀子凌迟而过,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滑腻长满了青苔的崖壁上,满是琳琅的奇花异草,却如今再没有功夫多做停留。 卫君拂小心翼翼的下坠,努力睁开眼想要探得附近的状况,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终于,双脚踏上了平实的地面,卫君拂却觉得自己一颗狂跳的心快要冲出嗓子眼儿。 四下无人,连凛冽的风声似乎也在这一刻消散。 每走一步,都感到前路茫茫,充满了荆棘与未知。 连呼吸也变得有些谨小慎微,生怕一不留神会出现什么意外。 突然脚下一滑,卫君拂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耳边沙沙的声响陡然响起,黑暗中,一双通红的亮光像是指明灯一般在闪烁不定。 卫君拂呆愣的瞬间,突然嘶嘶的声响愈演愈烈。 下一刻,那红色的灯光突然晃动着,朝着她扑了过来。 猝不及防,被人用力扑倒,下一刻,一支火把朝着那红光丢了过去,瞬间照亮了四周。 浑身有种散架的疼痛感,压在头顶上的声音略显焦虑:“君拂,你没事?” 卫君拂沾满尘埃的俏脸微微抬起,尚来不及看清背后之人,却被眼前那条盘根错节的摇晃着身躯,吐着信子的巨蟒吓得周身麻木的无法动弹。 第127章 卫明承舍命相救 一条巨蟒已然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被人硬生生推开,卫明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夺过地上散落的火把,再次朝着那条巨蟒挥舞着冲了过去。 他一边扭头大喊:“君拂,你快跑,我替你挡着,快走啊!” 这个时候的背影,一下让卫君拂想起了上辈子在盗匪窝中,她也曾这么希望她的三哥能挡在她的身前保护她;可最后她看到的只是卫明承背着卫娇娇逃离的背影。 他是那么的绝情,就像是从来没有听到过她的苦苦哀求一般。 可如今,他却又要充当起哥哥,替她遮风挡雨? 一瞬间的恼火让卫君拂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卫明承:“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 “君拂,我是不会丢下你的,你……” “火烈草,火烈草就在那里,我要去拿火烈草。” 突然在角落中看到的一株通体朱红色,像是在闪烁着熊熊火光一般璀璨的火烈草,没成想它竟然会在蛇窟里生根发芽,再次燃起生机。 好不容易近在咫尺的希望,又怎能让它再次落空。 卫君拂激动的一路摸爬滚打的冲了过去,身后的卫明承想尽办法阻挡那只巨蟒。 眼看着就要触手可及,但突然被火光晃动的崖壁上出现了一道暗影。 卫君拂躲闪及时,摔倒在地的同时,听到头顶上沙沙的声响。 抬起头,与身后那条赤角红眸的巨蟒不同的是,眼前出现一条通体翠绿的比外面那条小了不少的蟒蛇。 同样是头顶上有着两条赤角,但眼眸却呈现出油绿的光芒,体型明显小了不知多少倍。 想来,外面那条应该是雄蟒,而这条,该是雌蟒? 眼见着它慢慢的挡住了火烈草,卫君拂顾不上其他,从腰间抽出无数根银针,朝着雌蟒飞了出去。 但银针撞击在巨蟒的鳞片上,就好像是螳臂当车一般,徒劳无力。 蛇尾甩过来的同时,卫君拂被击打的撞击在墙壁上,落地的瞬间,只觉得五脏六腑挪移了位置,忍不住呕出一口腥甜,眼冒金星,感觉自己快要晕厥过去了。 当撑着火烈草的信念,卫君拂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身躯刚刚站稳脚步,却只觉得那雌蟒又朝着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 完蛋了,这下自己难道又要魂归离恨天了? 但预想中的被蛇咬住脖子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腰间多了一双手臂,径直将她扑倒在地。 满脸尘埃的抬起头,恍惚间一条人影似乎正在与雌蟒纠缠,那喘息不已的呼吸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让卫君拂瞠目结舌的惊醒了双眸。 卫景谌?她的二哥哥,什么时候他竟然醒了?他怎么可以与巨蟒缠斗,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堪忧吗? 一路挣扎着起身,却听到卫景谌时断时续的喘息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不,二哥哥,我来救你!” “不许胡闹,快,快走,我反正已经活不了了,不许浪费自己的性命。” 撕心裂肺的嚎叫,却愈发激怒了雌蟒,不停的收缩着自己的身躯,将卫景谌缠绕其间,似是要将他活活勒死方才作数。 情况紧急之下,卫君拂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她一把扯下自己的发簪,用力朝着雌蟒的眼球扎了下去。 吼的一声,蛇尾用力摇摆,将洞穴中巨石扫落一地,地动山摇之间,卫君拂下了狠手,更加用力的刺了下去。 几声咆哮之后,那条雌蟒似乎已经没了力气,头重脚轻的栽倒在地,腥臭的血水顺着草丛一路蜿蜒,让人不寒而栗。 冲过去,一把将火烈草扯下来,卫君拂忙不失迭的跌跌撞撞朝着卫景谌冲过去:“二哥哥,二哥哥,你怎么来了?你没事?” 披头散发之间,才将卫景谌搀扶起来,却又听到洞口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君拂,快带二哥走,快啊,我快要顶不住了,快走。” 糟了。她差点儿忘了卫明承。 搀扶着伤痕累累的卫景谌摇晃着朝着洞口走去,抬头见,就看到那条雄蟒凶性大发,紧紧缠绕着卫明承,似是不死不休。 看样子它好像已经嗅到了雌蟒死亡的味道,才会如此。 眼下她若再不出手,卫明承极有可能会命丧于此。 卫君拂喘息着,想要走过去,但卫明承却睚眦欲裂的咆哮道:“走啊,别管我,走啊,快带二哥离开这里。” “可是你……” “我,我早就该死了,早该死了,就当这条命,是欠你的,现在也该还你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不知是悔恨还是因为绝望,但卫君拂的心却开始摇摆不定。 瞬时间,那条巨蟒看向了卫君拂,朝着他们吐着信子拖沓而来。 卫明承从背后死死的骑在巨蟒身上,双手绞着它的颈项苦苦哀求:“君拂,快走啊,我快要支撑不住了,快……” 猛然间被巨蟒扫落在地,七窍流血的瞬间,卫君拂忍不住喊道:“三哥……” 模糊的视线逐渐有了些生机,卫明承鼻口攒血,泪水与血水在脸上交织,一开口便呕出一口腥甜:“有你这句三哥,我,我死而无憾!” 说完,他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猛然从地上窜起来,再次朝着巨蟒扑了上去,张开了口,一口咬在巨蟒的七寸上,任凭它与自己厮杀扭打在一处,却拼尽全力不肯松手。 一边是二哥哥,一边又是卫明承,心神决裂之间无从抉择,卫君拂只听见卫明承拼尽最后一口气:“求你了,走!” 泪水交织在一起,卫君拂只能拖着已经半昏迷的卫景谌转身朝着洞穴的深处一路跌跌撞撞而去…… 滴落在脸颊上冰冷刺骨的水滴,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卫君拂茫然睁开眼,竟不知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混乱见,她想起了卫景谌,惊慌失措的哭叫着:“二哥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我害怕……” 像是什么紧紧的攥住了她的脚踝,卫君拂想要躲闪,却听得回音绕耳:“别怕,二哥哥在!”? 第128章 化险为夷 还活着, 卫景谌他还活着。 对于这一点,卫君拂是说不出的惊喜。 她忙乱的四下找寻,最终被一点星星之火照亮了眼眸。 此时趴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男子,却仍在用他最后的挣扎照拂着卫君拂。 “君儿,我在这儿,别怕。” 松了一口气,卫君拂哭着扑进他怀中:“二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怎么能下来呢?你要是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我不活了。” 怀中的哭声,让他的心一塌糊涂。 拥着卫君拂,悄然在她耳边低声沉吟:“当真我若是死了,你也不活了?” “嗯,不活了,反正没有你的庇佑,我总是要被人欺负死的,倒不如跟着你一道走了,一了百了。” “放心,有我在,决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欺负我的君儿,我在……” 虚弱的心跳,尽管是在安抚着,却足以烫慰卫君拂鼓噪的心跳。 她惊喜之下,从怀中掏出火烈草:“二哥哥,这下好了,咱们谁也不用死了,你看,火烈草,我拿到了,拿到了!” 眼睑已经快要睁不开,但卫景谌却仍旧费力的抬起手轻轻拍打着卫君拂的后背:“没事了,君儿不怕……” 微弱的呼吸愈加不平顺,就连握着卫君拂的手,也渐渐显得无力,最终垂落在她的身侧。 此刻的卫君拂才意识到卫景谌的身体已经大限将至。 她慌乱的看着四周:眼下这个地方,根本不能让她救下卫景谌。 老天爷为何要跟她开这种玩笑?火烈草是到手了,可卫景谌的命难道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上了吗? 哭喊声越来越沙哑,卫君拂强撑着身体抹干眼泪,扛起卫景谌朝着暗无天日的四周一路摸爬着。 突然脚下一滑,两个身体同时失衡的栽倒在地,卫君拂双眼一黑,惨叫一声,跌倒在尘埃之中。 悔恨,懊恼交织在心尖,她似乎太过得意忘形,真的以为重活一世,一切都会按照她的安排来进行;如今老天爷似乎又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手中握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卫君拂欲哭无泪,却在此时,恍惚间又看到了微弱的烛火。 只是,这一刻她再没有欣喜,有的只是惊恐无比,难道说卫明承出事了?是那条巨蟒追来了?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可自己再无力挣扎,虚弱见,仿佛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幻听了? 可到了跟前,有人冲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君拂,你这孩子,是要吓死我们吗?” “可不就是,这三个小兔崽子,每一个让人省心的。” 有人气得跳脚大叫,背上却又背着一个;朝着卫君拂恨铁不成钢的叫着。 被人搀扶着走着,再一眼,发现卫景谌已经被白玉朁扛在背上,一行人跟着走了出去。 卫君拂被蓝依萱搀扶着,却在洞口发现了那只雄蟒的尸身,惊得险些摔倒在地。 “还是将公子交给我!”瑜飞很是关心的说着。 白玉朁瞄了一眼,直接将卫景谌丢给了他,随后又将卫君拂背在背后,直接顺着藤条上了崖顶。 再睁眼,已经是三日之后,卫君拂心急火燎的四周观望,蓝依萱温柔的说道:“君拂,用不着着急,他没事了。” 显然口中那个他,正是卫君拂心心念念的二哥哥。 卫君拂松了一口气,像是又想起什么,踌躇再三,低声问道:“那,卫明承呢?还活着吗?” 有些意外,卫君拂会在此时问起那个人,蓝依萱柔和的摸摸她的头:“我就知道君拂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也会十分关心你三哥的。” 牵强的表情,卫君拂别扭转身:“才没有,只不过是觉得他毕竟也是为了我才下去的,若真是出了事,卫承弼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小君拂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嘴硬,你放心好了,虽说他还没醒,但死不了。” “三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他……” 蓝依萱的脸上也透着一股无奈:“君拂,他现在仍旧昏迷不醒,为了缠住那条巨蟒,他喝了巨蟒的毒血,而且,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已经被碾碎,我也不知道你二师傅是否有把握让他重新恢复……” 卫明承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 不应该啊,上辈子他明明将自己丢在一旁视若无睹,为何到了这辈子,却为了她甘愿舍弃性命? 自己并不想要承这份恩情,可如今……她竟不知该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恨意,朝着何处发泄出去了…… 遥望着卫君拂呆愣的表情,蓝依萱叹口气拍拍她的手。 “君拂,还是先去看看你二哥,他这几日也不好过,虽说有了火烈草为引,但他身上的毒长年累月积累下来,早已深入五脏六腑,你该知道要解除这毒,他会遭受什么罪?” 这才又想起卫景谌,脑子不觉嗡嗡作响,她的二哥哥到底能不能挺过这一劫呢? 仍旧虚弱的身躯,朝着药炉走去,远远就看到瑜飞站在门外,表情凝重,连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浮现都不敢喘息一声。 “瑜侍卫,二哥哥他……” 话音未落,药炉里传来一声极度克制的嗯哼,而后便是再也忍受不住的哀嚎,惊得卫君拂浑身打着哆嗦,想要冲进去。 端着宝剑的手挡在身前,瑜飞低声说道:“五小姐,公子有命,你不得入内。” “为什么?我二哥哥就在里面生死未卜,我要进去看他!” 忽而哀求的眼神,瑜飞郑重其事的低下头:“五小姐,算瑜飞求你了,公子不想要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你就不要进去了。” “可是……我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说你还信不过你大师傅的本事?” 背后走出一人,明显手上还端着不少珍奇的草药,脸色沉稳的迈步就要朝着药炉走去。 “二师傅,我也想进去,我就看一眼我二哥哥,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不好,丫头,你也听见了,那小子就是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干嘛非要进去呢?”? 第129章 病好了 房门内又是一阵隐忍的嗓音,让卫君拂更加不安:“二师傅,我就进去看一眼。” 匆匆的眼神看着卫君拂,白玉朁不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像是隐忍了许久之后,才低低的问道:“君拂,你就这么关心他?” “当然,二哥哥是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 嘴角微微跳动了几下,白玉朁了悟的眼神又看向门内:“可他是你二哥。” “对啊,所以才要关心他啊!” “那你三哥现在也在房中昏迷不醒,怎么不见你这么着急?”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二哥哥对她来说可是最重要的,而卫明承…… 似乎不以为意,卫君拂黛眉紧蹙:“那不一样,二哥哥比较重要。” “君拂,有些事情你要明白,既是兄妹,就要戒跃,不可胡来。” 怎么就成了胡来了?二师傅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卫君拂满脸无知的表情,白玉朁反倒有些苦恼该从何说起。 “君拂,你今日先去看你三哥,等到明天,再来看你二哥。” “那,可是,二师傅,你保证,我明天来一定能看到二哥哥?” 小丫头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却只有她自己还懵懂无知。 不知该如何掐断这种关系,白玉朁一时之间也茫然无措,只能无力的摆摆手:“我说能,就能,还不听话!” 毫无办法,卫君拂败兴而归,脚步拖沓着走进了卫明承的房中。 周身缠绕着雪白的药布,满屋子的呛鼻子的草药,甚至连卫明承那张脸都被紧紧裹住。 远远望去,就好像是电影中的埃及木乃伊一般,实在是让人接受无力。 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卫明承会为了救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该说自己对他有了改观,还是该有一些原谅,但此时纷乱的心早已说不清楚。 叹口气,卫君拂站在床榻边上,伸手搭住他的脉门,所幸他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身子…… “卫明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本可以像以前那样决绝的离开,本可以置身事外的;你不是说过,从来就没有将我当做一家人吗?那如今又为何为了我要变成这副模样?想要我的愧疚?怕是会让你失望呢!” 门外,信步走来一人,蓝依萱摇着头低声说道:“他不想要你的愧疚,相反,他想要获得你的谅解!君拂,自你二师傅救下他之后,他每日要活在懊悔之中,想来这次救你,也是他对你的忏悔!” “三师傅……” “一奶同胞,真的不能原谅他吗?毕竟,当时他也只是个孩子……” 或许,像三师傅所言,如果只是为了今生的事情,她会轻易谅解卫明承,毕竟那时候他也是个孩子;可前世的诸般种种,却像是烙印在她心底…… 被他丢在山匪窝里;被卫娇娇派人坏了清誉,可卫明承却只是更加火上浇油;就连最后惨死在荒郊之时,她仍记得自己拉扯着马背上的卫明承,求他救她的时候,被狠狠一脚踹开时的那种绝望与撕心裂肺…… 哪里又是那么轻易能忘怀的呢? 心,陡然哆嗦了一下,卫君拂回避的眼神从床榻上转移:“三师傅,日后你们好好照顾他,若是他康复之后想要回卫家,麻烦你们跟他一辆马车……” 银子放在床头上,不憎恨,不原谅,也许是她与卫明承最好的结果了! 曾几何时,这漫天的星辰一直陪伴着自己长大。 卫君拂今日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她抬起头看向夜空,伸手数着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星辰……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股夜晚的寒意袭来。 卫君拂瑟缩在窗棂处,回眸之时,就看到那坐在轮椅上滚动而来的身影。 ……“二,二哥哥?”不敢置信的嗓音,对上那双如繁星般耀眼的眼眸。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二哥哥,真的是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还是你以为我再也不回来了?” 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他彻底清除了身上的毒气之后,最想要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张面孔,如今梦寐以求,怎不让他欣喜若狂? 小脚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卫君拂哭笑着扑了过来,一下扑倒在卫景谌的怀中:“二哥哥,你好了是不是?我本来今天想要去看你,可是二师傅不许,而且瑜侍卫说你不让我进去,你怎么可以不让我进去呢?” 像是抱怨的小粉拳一下接一下砸在他的腿上,不痛不痒,却被卫景谌一个用力,直接带进了怀中:“这么想见我,想我了吗?” 这调调儿,带着几分暧昧的气息,只可惜目前卫君拂所有的心思并未放在这上面。 她听话的点点头:“想了,还一直惦记着,要是二哥哥用了火烈草仍不见好该怎么办?” “呵,你堂堂的鬼绝也有不相信自己的时候?” 鼻尖都被他捏红了,看得出来卫景谌恢复了不少。 卫君拂双手勾着他的颈项,很是老实的点点头:“我是被吓怕了,所以什么都不相信了,只有二哥哥完好无缺的站在我面前,我才相信。” 深深的嗅着只属于她的香气,卫景谌用力揽住她的腰肢:“这下,确认我没事了?” “嗯,二哥哥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虽说如今身子仍虚弱的很,但是已经没事了。” 是啊,他没事了,所以日后他可以陪着他的小丫头岁岁年年了。 想到这里,心情大好,卫景谌忽而叼住卫君拂的耳廓,低声诱惑的问道:“君儿,如今二哥哥死不成了,那你以往的话还作数吗?” 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卫君拂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鼓噪起来,她口干舌燥的问道:“什,什么话?” “就是……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话。” 他,他干什么把那张会蛊惑人心的脸拉得这么近? 卫君拂抗拒的向后仰着身躯,忙不失迭的叫道:“算,算数的,算……” 猛然被人扣住后脑,来不及喘息,就被人一口恶狠狠的咬在嘴唇上,门口猝然一声咳嗽。? 第130章 二哥哥的放肆 眼底山雨欲来之势,卫景谌眯起那双隐晦的眸子,缓缓松开了卫君拂。 呆滞的丫头一下从他腿上跳了起来,捂着嘴:“二哥哥,你……” “君拂,去见你三师傅,她有事找你。” 阴沉的嗓音似乎夹带着一阵沉浮的戾气,吓得卫君拂一缩脖子,不敢怠慢的冲出了房门。 轮椅摇晃着转过身来,皎洁的月光下,那白衣的男子须发竖立,拳头咯咯作响:“卫景谌,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轻慢的嘴脸,卫景谌淡淡的眼眸无惧的回示白玉朁:“医仙这么晚还不睡觉,扰人好事,难道不觉得害臊吗?” “你……”冲过来揪住卫景谌的衣领。 若不是自己这些年还有些定力,早就一掌拍碎了他的天灵盖。 “卫景谌,你这是违背天理人伦,君拂尚小,不懂男女之事,可你竟要引她如那万劫不复之地吗?” 蹙眉淡笑着用修长的直接摩挲着眉心,卫景谌挑眉:“医仙怎知是万劫不复?” “你,你跟君拂可是亲兄妹,你怎么能枉悖人伦?” “亲兄妹?呵,呵呵……若我说,不是呢?” “你们根本就不可以在一……你刚刚说什么?”白玉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转身面对着卫景谌。 悠哉的神情,卫景谌整理着一身绛紫色长衫:“这是我家君儿一针一线为我缝制的,医仙,你看好看吗?” “你……跟君拂,不,不可能,君拂就是卫家的女儿,就算卫承弼那糊涂蛋厌恶她,可她也是他的亲骨肉。” “我何时说君儿不是卫家的骨肉了?” 漫不经心的折叠着袖口,卫景谌的话再一次惊呆了白玉朁。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医仙,我劝你还是别管此事,毕竟……君儿迟早都必须是我的人。” 摇摆的轮椅从他身前经过,白玉朁猛然惊醒,一把扣住卫景谌的肩膀:“你把话说明白。” “有些话,现在说,还为时尚早,但医仙放心,我与君儿,并无血缘关系。” 月下,那清瘦的背影已经丢弃了轮椅,正勉强自己站立起来,而白玉朁则是为他的这句话,仍旧呆愣在原地。 这本书到底在玩什么?她不玩了行不行? 捂着通红的两颊,卫君拂没命的朝着蓝依萱的房中跑去…… 她虽两辈子都寡淡孤独的过完了,但好歹男女之间那点儿破事,自己也是在电视上看过的。 刚刚卫景谌突然就吻了她,而且这还不是头一次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是说卫景谌这妖孽根本就不在乎两个人的身份,还是说……他就喜欢玩这种禁忌游戏? 喵了个咪的,她可是正常人,玩不起这种兄妹大戏啊! 捶足顿胸之间,蓝依萱已然拉开房门:“君拂,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晚了,有事吗?” 她也不想啊,可如今……只有先躲着卫景谌再说了…… 牵强的笑容:“三师傅,我想……我今夜想跟你一起睡。” 蓝依萱愣了一下,又轻笑出声:“怎么?又做噩梦了?你小时候在玄冥观受伤跑来这里之后,就总是噩梦,那时候就是三师傅抱着你睡的,进来!” 如母亲的怀抱,虽说三师傅一辈子没嫁人,但是对她却是体贴入微,虽说与长佩公主的感觉不甚相同,但却也能温暖了她冰冷的心…… 三日后,卫景谌基本体内的余毒已经尽除,但因为体力耗费过度,此时仍旧需要坐在轮椅上。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除了那昏迷不醒的卫明承,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悄悄从自己房中探出头去,发觉卫景谌并没有在院子里,卫君拂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的走出来,背后一道粗狂的嗓音:“君丫头,怎么跟做了贼似的?你是不是又搞坏了什么东西了?” 险些吓得跳了脚,卫君拂一脸哀怨的转身跺脚撒娇:“大师傅,我又不是小时候,怎么可能会搞坏东西呢!” “嘿,那可说不定,你小时候皮得很……” 看着卫君拂闪烁不已的眼神,虬髯叟努努嘴,不是滋味的问道:“找什么呢?找你二哥?那小子一早就带着他那个闷葫芦侍卫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二哥哥不在?这才松了口气,卫君拂挺直了腰杆,脸上都带着笑容:“大师傅,我听说卫明承有反应了?” “嘿,还亏得你还记得他,死不了,不过那身骨头,听你二师父说,最起码也要一年半载才能长结实了,到时候……嘿嘿,我再给他放点血……” 什么什么?给卫明承放血? 卫君拂不敢置信的瞧着虬髯叟,他一脸得意:“你不知道,那小子可是活生生咬死了赤角蟒,还吸干了它的血,如今他可是百毒不侵,我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原来如此,该说卫明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是该说他倒霉还在后面? 卫君拂摇了摇头…… 青天白日之下,眼前却是一片晦涩阴暗发霉潮湿。 若不是头顶一处阳光倒映在水面上泛起了波光,只怕此处只能用一股腐臭来形容。 看着那周身浸泡在臭水中早已看不清人模样的东西,卫景谌用帕子虚掩着鼻息,冷冰冰的说道:“全杖老道,咱们好久不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迟缓的才抬起头,一眼看到卫景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锁链,沙哑的嗓音嘶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怎么?这才过了几日,你就坚持不住了?那试问,我的君儿从小到大被你在这里关过几次?” 想起卫君拂那个煞星,全杖早已被臭水浸泡的肿胀的面颊更加狰狞,他大叫道:“都怪她,都是那个煞星,不然我就不会有事,都怪他……” 哗哗的铁链作响的同时,突然岸边飞来一记石子,直接打在了全杖的嘴上。 刺痛与一股碎石呼住了嘴巴,满口牙齿七零八落的掉了下来,嘴角全是血迹斑斑。? 第131章 浮出水面的身世 卫景谌缓缓从轮椅上站起身形,背对着全杖,背影刻印在墙壁上,孤冷而决绝。 “我的君儿,也是你能评论的?” “呜呜,我,你到底是谁?你到底……” “想知道我是谁,那你最好接下来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听懂了吗?” 看着卫景谌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的杀气,手腕上盘绕的十八罗汉此时却像极了张牙舞爪想要将他吞噬的恶鬼。 全杖浑身颤抖,下半身浸泡在水中却又不知为何一股尿液喷涌而出。 卫景谌拧眉,很是厌恶的盯着他的双眼,冷凄凄的说道:“讲,当年究竟是谁要你对先皇后下的手?” 久远的话题,似乎一下让他联想起那个年代。 全杖脚下一滑,整个人栽倒在臭水之中,若不是手上仍被铁链禁锢,只怕此刻早已瘫软如泥……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不对,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全杖,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这辈子都别想从这里走出去,就算你死了,皮肉生蛆,骨头碎成粉末,也只能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瑜飞生硬的嗓音,惊吓的全杖体无完肤,他嚎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老实说,当年之事,是谁指使的?” “我,我不知道……” “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卫景谌从地上卷起一颗石子,再次朝着他的肋骨踢去…… 骨节断裂的声响不及他的惨叫,全杖哀嚎着抬起头:“别,别打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是,是韦贵妃,是韦贵妃娘娘……” 韦贵妃?也就是当今的韦皇后?看来这些年他的调查与猜测并没有找错方向。 卫景谌又缓缓落座在轮椅上,手中捻着珠串,声音平稳的说道:“那卫夫人呢?又是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胡乱的摇着头,全杖快要晕厥的脸上仍旧是死性不改:“没有,卫夫人的事与贫道无关,都是那个贱婢,是初杏想要当上卫府的夫人,才会对她的小姐动的手!” 另一根肋骨不期而遇再次断裂,痛得全杖整个人跪在臭气熏天的水牢中,苟延残喘不已。 “全杖,你以为我是谁?若没有真凭实据,我又何来找你?若是再敢说一句谎话,我现在就废了你。” 全杖叫苦不迭,意识恍惚之间,时断时续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当年你给先皇后下毒之时,她已怀有身孕,你不会不记得?” “那,那又怎样?那小皇子一出生就已经死了,是个死胎,是……” “呵,呵呵,死胎?你的主子当然是想要看到这个结果,不然她怎能斩草除根?” 一句话,让全杖突然睁大了双眼,他颤巍巍的盯着面前俊美的男子。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长得像什么人,但记忆中却又想不起来。 可今日他接连提及当年之事…… 此时在仔细端倪,全杖嘴角抽搐:“你。你长得,长得很像,很像……先皇后;不,你,你也很像,很像皇上,你是,你是?” 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在心中滋生,但全杖又胡乱摇着头:“不可能,那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死了,是我亲眼看着被下葬的。” 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卫景谌再次重回话题:“说,到底韦贵妃为何要铲除卫夫人。” 全杖所有的防御心理都被击溃,他颤巍巍的叫道:“是卫夫人,是卫夫人她非说先皇后的死有蹊跷,是她非要让陈国公上奏朝廷,彻查先皇后一事……她怎么能活?怎么还能让她活着……” “所以你们就给她下了毒?” “呵,这要怪就怪她自己信错人,谁让她身边的丫头早就对她起了歹心?韦贵妃不过就是给那贱人画了一个饼,那贱人当真就对自己的主子下了手……只不过那贱人当时胆小,下毒的时间有些漫长,竟还拖着卫夫人又生下了三个孩子才命丧黄泉。” 所以卫夫人才会在诞下二子之后一直病恹恹的一病不起,而陈国公为了自己女儿的事情,也逐渐忘却了先皇后一事…… 韦贵妃又趁此机会连生二子,稳固了后宫的地位,逐渐爬上了皇后的宝座。 如此处心积虑的阴谋,还真是煞费苦心得来不易啊! 卫景谌微微眯起双眸,“那君儿的事情呢?天生的煞星又是怎么回事儿?” 此时的全杖似乎已经丧心病狂,他猖狂的仰天大笑:“哈哈,哪能怪谁?要怪就怪卫承弼那个迂腐的脑袋,他娘子分明就是在生产的时候被初杏那贱人买通了稳婆,用了红花,才会出血不止而亡。” 所以卫夫人的血崩也是初杏那女人干的? 连瑜飞也没想到,那位看上去总是小心翼翼的二夫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那煞星一说呢?又是谁指使的?” “当然是我,当然是我,当时左相悲痛不已,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但陈国公府却不依不饶,非要查验真相,无奈之下,初杏那贱婢有求于我,而我则是趁机向左相宣称,夫人是被刚出生的小女儿克死的,哈哈哈!” 所以他的君儿从一出生就是无辜的。 想着她这些年的遭遇,手上的珠串在一瞬间被扯断的七零八落。 卫景谌阴沉的眼眸冷冰冰的说道:“瑜飞,杀了他!” 瑜飞抖了一下手,却还是克制的低声说道:“公子,现在还不到他死的时候,咱们得留下他指正韦皇后。” 急促喘息了几下,卫景谌摇动着轮椅转过身去,又低声说道:“不杀他,也要废了他,让他从今而后,生,不如死。” 得知主子动怒,瑜飞不敢有半点儿怠慢,双手用力,十几颗石子掌心齐发,直接打断了全杖的腰椎,让他彻底烂在这臭气熏天的水牢之中。 走出水牢,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卫景谌冷声说道:“既然我还没死,也是时候讨还那些欠下的账了。”? 第132章 二哥哥不是二哥哥? 听说这几日卫明承醒了过来,却一直没有吵着要见她。 卫君拂难得清闲,喝着茶水,看着手中全杖的证词,脑海中想象着若是卫承弼看到这张证词之后,会是怎样的嘴脸。 门外一人进门,却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卫景谌十分不悦的敲了敲房门。 卫君拂抬起头,瞬间慌乱起来,几乎想要夺门而逃。 “晚了,窗子外面有瑜飞守着,你这下是插翅难逃了。” 卫景谌冷冰冰的嗓音,让卫君拂一阵头皮发麻。 她干笑着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二哥哥在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跑呢?” “不会吗?可我怎么记得这几天你从窗子爬出去过好几次呢?” 无数的白眼儿在心底翻腾着:若不是卫景谌那晚做了那种惊天动地的事情,她至于这么小家子气的到处躲躲藏藏吗? 偷眼看着他,今天还算是正常,卫君拂尬笑着小心翼翼的绕着桌子坐在卫景谌的对面:“二哥哥找我有事?” 她为什么要躲着自己?还躲得那么明显,瞧瞧,现在看见他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 招招手,卫景谌压抑的嗓音:“过来。” 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晃动着:才不要,谁过去谁是傻子;要是再跟他这么不清不楚下去,自己非疯了不可。 咬牙切齿的低吼道:“卫君拂,你皮痒了是不是?我让你过来!” “有!”麻溜的,像是听了号角一般,身体无意识的就挨了过去。 等到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卫君拂想要逃离,却已经被卫景谌突然起身,直接压在了桌子上。 对上那双火冒三丈的眼睛,卫君拂吞咽着口水:“二,二哥哥,你现在还不利于行,要不,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不利于行?你这是在小瞧我?卫君拂,你信不信现在只要你跑,我就能把你逮回来?” 信,信,她当然信,就凭她这三脚猫的功夫,瑜侍卫一飞冲天不就抓回来了吗? 撇撇嘴,顽劣的嘴角:“二哥哥到底要干嘛?”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这几天总躲着我是为什么?” 他,他还有脸问她?难道说那天晚上他是病得不轻,所以才又做了那种混事?可,可他们好歹兄妹,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是要掉脑袋的。 卫君拂撅起嘴,闪烁的大眼直勾勾盯着卫景谌,踟蹰再三,犹豫开口:“二哥哥,那天晚上……就是,就是你找我的那天晚上,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他是中毒了,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会忘记那种事? 卫景谌阴沉的眉眼,在背后挥挥手。 只听得房门笃的一声被人关闭,卫君拂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二,二哥哥,呵,呵呵,咱们有话好好说!” “不用说,既然你不记得了,不如我帮你温习一下如何?” 凑过来的那张脸该死的致命;若非心中还记得二人之间禁忌的关系,只怕此时的卫君拂都要自己扑上去了。 她努力将头转向一旁,烧红的腮骨连着染上霞色的天鹅颈,唯唯诺诺的说道:“二哥哥你别乱来,咱们可是亲兄妹,你要知道,我虽小,但有些事情还是明白……” 突然被人咬住耳垂,吃痛的转过身,卫景谌蛮横跋扈的占据了主导权,将卫君拂吻得昏天黑地,双体不自觉的打颤下滑。 身子像是早就找准了位置一般,瘫软在卫景谌怀中,却连眼眸也不敢睁开。 心中变着花样的骂着自己:卫君拂,这都第三次了,你还要脸不?你是连命也不要了?就不能有骨气的推开他? 霸权的嗓音混合着一股男人的气息吹拂在脸颊上:“睁开眼看着我。” 死命摇头,她做了这天底下最大的错事,现在正纠结着该怎么纠正这个错误呢,别来烦她。 “我让你睁开眼!” 再次无力的摇了摇头。 卫景谌恨不能用两根手指撑开她的眼睑,却又无奈的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你用不着害怕,你我并非亲兄妹。” 可不就是,她都怕死了,亲兄妹做这…… 猛然间睁开的双眸,对上卫景谌的眸子,卫君拂结结巴巴的用手比划着,最后直接将手伏在卫景谌的脑门上:“二哥哥,你不会发烧了?” 这丫头,有些时候真是气人的想要将她捏死有没有? 卫景谌拧眉握住那双不安于室的小手:“我没疯,没病,没傻,没呆,我说的是真话,你我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跟你这样并未违背道德。” “不是,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卫家的女儿?” 怎么可能?所以说卫承弼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对她这种态度?那她又是哪儿来的野孩子? 脑子里幻化出多种多样奇奇怪怪的小说剧情,却听见卫景谌低沉的嗓音:“你是卫家的嫡女,唯一的嫡女,任何人都不能否认你的身份。” 哦。原来不是卫家孩子的人是二哥哥…… 又被自己的这个结论吓得抬起头,却发觉卫景谌那双眼眸中透着笑意的点着头。 “对,就是你想的那种,所以,你说想要嫁给别的男人,只怕这事儿要泡汤喽!” 脑袋乱成一锅粥,上辈子卫景谌死在她前面,可是就算是到死,他也仍旧是卫家的二公子啊! 怎么她这再次重生归来,一切都变得这么虚幻不可信了? “……二,二哥哥,你,你不会弄错?有可能你是听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其实咱们两个就是……” “父亲知道我的身份。” “什么?”惊叫着从卫景谌的身上站立起来,卫君拂一跳三尺高,不敢置信的表情。 “君儿,你自己好好想想,父亲平日对待我是怎样的态度?” 经由提醒,卫君拂仔细研磨:按道理说,在卫家最受宠的是卫娇娇,卫承弼对她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可偏偏对这位二公子,却凌驾在卫娇娇之上…… 而且,她每次见到卫承弼面对二哥哥的时候,总觉得卫承弼是心有戚戚然,似乎是有些畏惧,难道说……这一切都跟二哥哥的身世有关? 第133章 激将法 些许迟疑,在卫景谌的呼唤下,卫君拂反应过来,讷讷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君儿,如今我的身体已经逐渐康复,按照计划,咱们也该折返卫家了。” 当然的事情,卫君拂心知肚明,可卫景谌既然不是卫家的人,他又为何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 “二哥哥,那你……到底是谁?” 怯懦的嗓音,带着迟疑与犹豫,似乎还带着更多的迷茫。 卫景谌看到这里,轻笑着扶着轮椅走过去,抬起手轻柔的抚摸着卫君拂的脸颊:“君儿只要知道,二哥哥是要与你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就好了。” 轰的一下涨红的脸颊,卫君拂小嘴开开合合了十几下,始终说不出心中的疑惑,却在望着卫景谌那温柔的快要滴水的视线时,心中一阵哀嚎。 都说不怕人坏,就怕人帅;偏偏卫景谌非要顶着那张帅到没天理的脸来对她说这些情意绵绵的话……这反派boss撩起人来,还真是不要钱,专要命啊! 忍着噗噗的心跳,卫君拂乱了一批…… 朴素的草屋房舍前前后后都是卫君拂的足迹,显而易见她现在的心可是乱的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咳,君拂,你家那个三哥醒了,要不要去看看他?” 白玉朁的话让卫君拂吓了一跳,慌乱之间抬起头:“二师傅?” “怎么了?一整天心不在焉的,有什么心事?” “没,呵呵,没,那我,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急切的想要逃离现场的表情,就好像是她做贼心虚一般。 炉火上沸腾着浓稠的汤药,榻上之人虚弱的眼神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盯着草屋的房梁无法动弹。 一道轻盈的身影飘然而至,脸上仍旧是疏离淡漠的神情:“我听二师傅说了,再过些日子等你身上的骨头愈合之后,你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艰难的移动着头颅,对上卫君拂的视线时盲从而热烈:“君拂,你没事就好,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如此大的反差,她仍旧无法适应,只能扭过头坐在一旁,不打算继续与他的视线碰撞。 “二哥哥的毒已经解了,不管怎么说,这次我该谢谢你。” 谢他?分明都是手足,又何来的这般生疏?若非他之前一错再错,也许君拂对自己也不会是现如今的模样。 卫明承深深的懊悔,神情落寞的说道:“君拂,我们是手足,救治二哥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你不必跟我道谢,我只是……” “对了,忘了告诉你,二哥哥说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回卫家,你要回去吗?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这般无关痛痒的感觉,再次深深刺痛了卫明承的心,他咽下苦涩,表情空洞。 “不了,我如今不过就是废人一个,又有何脸面再回卫家?” 看着他颓废的目光,卫君拂却言辞犀利:“也没错,毕竟你现在不仅身上背着劫狱的罪名,如今人也只能躺在这里一无是处……” “君拂,你……你这是在嘲笑我?” “不然呢?”卫君拂翘着二郎腿,一脸鄙夷的神情。 激动的想要起身,却于事无补,卫明承攥紧的拳头却绵软无力的捶打着床榻:“若非我现在这个样子,今年的武状元非我莫属,光耀门楣的事情我也不在话下。” “呵,现在说这些马后炮还有用吗?卫明承,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罪人,在祁国,罪人是永远都没有资格在朝为官的。” “我那是,我只是……” “再说了,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武试可不比左相府里的那些拳脚师傅,为了迎合讨好你,把你说的天花乱坠;就你这身手,上台也是平添了别人的笑料。” 睚眦欲裂,卫明承满脸涨得通红,他怒视着卫君拂:“君拂,你瞧不起我可以,但是不能污蔑我的身手,本来我是可以光耀卫家门楣的,我是可以……” 嫌弃的摆摆手,卫君拂从椅子上起身,斜眼瞟了他一下。 “你若是不相信啊,那就等到你自己可以下地之后,与我几位师傅过过招,我保证,你一个回合都赢不了,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没用了。” 她竟然如此小瞧自己,卫明承气得快要呕出一口心尖血来。 他咬破嘴唇和着血对卫君拂发誓:“君拂,总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的回到卫家,我要让卫家以我为傲。” “省省,还是等你自己先站起来再说。” 小手绢在半空挥舞了几下,卫君拂一脸鄙夷的转身而去…… 房门外,一人背对着房舍坐在轮椅上,夕阳的余光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是镀了金的神人一般。 “二哥哥,你怎么在这儿?为何不进去?” 手动着将轮椅转过身来,卫景谌朝着卫君拂招招手。 换做是旁人,这般轻慢的动作,看我不直接废了你的手…… 可对于卫景谌,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卫君拂一脸乖顺的凑过去,将身子半蹲在卫景谌身侧。 仍旧是冰冷的指尖,在触碰脸颊的时候会让人微微的惊颤,但却又十分的舒服。 像只餍足的猫儿般,将脸颊在上面摩挲了几下:“二哥哥在等我?” “嗯,我家君儿一向都是个好女孩,就算那卫明承不是个东西,君儿也舍不得让他荒废了不是?” “才,才没有,我就是瞧不起他,二哥哥不要误会。” “呵,是,君儿说什么都是,只不过……那卫明承若是再不好好努力的让我君拂另眼相看,那他还真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账东西了。” 心虚,心烦意乱,就好像是什么都瞒不过卫景谌一般。 虽然嘴上将卫明承说得一无是处,但卫君拂自己明白,心底深处,她并不想要卫明承真的成为一个废人。 转身望着那简陋的草屋,里面类似于受伤的野兽的嘶吼声让人胆战心惊,但此时,她却只希望卫明承能重新振作起来,也算是还了他救了自己性命的恩情!? 第134章 阴魂不散的卫娇娇 轱辘轱辘的车辙声,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此刻正枕在卫景谌的膝盖上。、 身上暖和的狐裘不正是自己替他缝制的吗? “二哥哥,我睡着了?” “君儿这些时日一直为我操劳,如今又路途颠簸,困了是应该的。” “可是……” “再者说,养精蓄锐,才好回府之后继续与那对母女较量啊。” 这话怎么说的?卫娇娇不是已经去了…… 还未想完,一封密信塞到卫君拂的手上:“她们母女已经回了卫家,以后君儿可又有事要做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回去了?难道说卫承弼惦记着杏初那女人? 眉头紧皱未开,看着密信,卫君拂气得将信纸揉作一团,丢在脚下:“她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额头被修长的指节硬生生敲打了一下:“糊涂,她一个人在穷乡僻壤之间,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仿若灵台大开,卫君拂抬头看向那张笑脸:“那二哥哥的意思是说,这是……” “都说我们六皇子是个天生的大情圣,若卫娇娇这种娇滴滴的美人每日含情脉脉的情书连绵不断,他又岂会不心动?” 卫君拂恍然大悟,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二哥哥是说,这次的事情都是六皇子安排的?” “是不是,咱们回去不就知道了?” 简短解说,日夜兼程的三天之余,在曙光第四次降落在马车里的时刻,终于停歇下来。 瑜飞从马背上跳下来,放了圆凳,让卫景谌与卫君拂下了马车,这才上了台阶敲门。 “谁啊?” “告诉老爷,二公子与五小姐回来了。” 瑜飞平整的嗓音,霎时间让门房一阵错愕,接着便急匆匆拉开大门,朝着里面冲去。 不大一会儿工夫,就看到卫承弼一脸着急的冲出来,看着仍坐在轮椅上的卫景谌,脸上却是说不出的喜悦:“景谌,你没事了?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七嘴八舌之间,却不见一人提及卫君拂。 “拂儿,你回来了?”略显高亢的女声,似乎带着真心的喜悦,终于有人注意到卫君拂的存在了。 抬起头,看着一身绸缎的长佩公主站在那里,卫君拂也是欣喜若狂的想要上前,却突然被人挡住了视线。 “二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与母亲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终于你没事了。” 哭叫着想要扑进卫景谌怀中,却突然闪了腰,栽倒在地上的狼狈,终于制止了所有的闹剧。 卫娇娇抬起头便是一脸泫然而泣的神情:“二哥哥,我知道你还在责怪娇娇,但是加害你的人并非是我,而是桃枝那个贱人,如今她已经被父亲正法了,还请二哥哥息怒。” 抽抽搭搭的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头一眼望去,突然朝着一人的怀中扑了过去:“奶奶,二哥哥还在责怪娇娇,这可如何是好?” 手拄着拐杖的老夫人一脸讳莫至深的神情冷冷的盯着卫景谌。 “景谌,你是哥哥,怎么这么小气?娇娇既然已经道了歉,你还有什么不满?你可知道,如今娇娇的身价今非昔比,她能跟你道歉,也足以说明了她的态度。” 对于这个精于算计的老夫人为何会变了态度,卫君拂早已心中有数。 忽而听到有人开口:“母亲,她做下那种残害兄长的事情,难道就非要让景谌原谅她吗?” 众人抬起头,看到性子一向耿直的长佩公主开口。 岂料,老夫人却是急言令色的怒斥道:“你这是在挑拨是非?他们是兄妹,有什么仇是过不去的坎?” “娘,您息怒,再怎么说姐姐毕竟也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又哪里能体会到为人父母该做的事情呢?您说,是?” 曲意逢迎的嘴脸,搀扶着老夫人的得意劲儿,让长佩公主白了脸,却恨恨的竟没有历时反驳。 但下一秒,眼疾手快之间,一耳光抽了过去,瞬间让初杏那张原本还得意忘形的嘴脸僵在当场。 所有人看着眼前始料未及的一幕,片刻之余,卫娇娇突然大喊一声:“娘,卫君拂,你敢打我娘?” 说话间,她就冲上来准备打卫君拂,却在反手之时,突然被卫君拂一个耳光打倒在地。 老夫人反应过来,拄着拐杖咆哮道:“孽障,你在干什么?” “祖母,我这是在帮咱们家正家风啊,不然这么多人瞧着,还以为咱们卫家门风不正呢!” 卫君拂清冷的视线环顾四下,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 上前一步,卫君拂平平无奇的指着初杏那张脸。 “她,不过就是我卫家的一个贱妾,竟敢直呼当家主母为姐姐?不说我母亲身为长公主身份尊贵,就是平常人家的正妻与妾室之间,也只能称呼为夫人,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初杏捂着脸,一脸委屈的看向了老夫人。 尽管那张老脸上全是不尽人意的恨意,但老夫人却无法责难卫君拂。 “那你说,你打娇娇又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老夫人不依不饶的表情,卫君拂更是一脸森然冷笑,她回眸之间瞟着一脸阴沉的卫娇娇,朗朗开口。 “娇娇就更不用说了,她既然从小就长在祖母身边,难道说竟连一点儿规矩都没学会吗?她刚刚叫那贱妾什么?娘?我倒要问问祖母,在这个家中,能被娇娇称作母亲的人,有几个?” 脸色难堪,老夫人也是一脸指责的盯着卫娇娇,却还是维护道:“娇娇还小,再说了,初杏她好歹原来也是府上的夫人,所以娇娇一时改不了口,也是理所应当的。” “祖母,那你的意思是说……要咱们卫家以后家没家规,口不择言吗?” “你。你……承弼,你倒是说句话啊,看看你这个好女儿,可是一回来就没事找事儿。” 卫承弼阴沉着一张脸,走过来怒斥道:“你还有完没完?卫君拂,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准没好事,你是要闹得家无宁日是不是?”? 第135章 天道有轮回 眼见着卫承弼表情肃穆,长佩公主亲自走下台阶,将卫君拂护在身后:“老爷,拂儿也没做错什么,咱们府上是得好好学习学习规矩了,不然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这……” “爹爹,母亲说得对,刚刚是娇娇一时不察,犯了错,娇娇知错了。” 撒娇发嗲的摇晃着卫承弼的手臂,卫娇娇转眼之间,却又一脸阴笑着将目光落在了卫君拂的脸上,口吐芬芳。 “可是,五姐姐,家法再大,他也大不过国法,你说是?” 眉头挑了几下,卫君拂不置可否。 卫娇娇阴沉着笑脸,突然冲过来,朝着卫君拂的脸举起手来。 “你敢!”卫君拂一把抓住她的手,却看到卫娇娇一脸寒意的冷笑。 “卫君拂,别以为你现在是怀荣郡主了,就能为所欲为,忘了告诉你,我可是因为救了珍太妃有功,如今太妃已经请旨皇上,下旨册封我为一品端萱郡主,我位比你高,你打我,就是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 咬牙切齿之间,长佩公主上来打圆场:“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不要伤了和气,拂儿,跟娘回家。” 拉上卫君拂的手,让她松口气的当下,卫娇娇却不管不顾疯狂的朝着卫君拂的脸上掀起了一耳光。 那声响,清脆而沉闷,敲击在众人的心中,个中滋味不言而喻。 卫君拂眯起危险的双眸,可瞧在卫娇娇的眼中,却趾高气扬。 她看向四下的百姓,银铃般的阴鸷冷笑:“各位相亲们也都听见了,是我五姐姐自己说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就该当受到惩罚,所以我今天打她,那可是按照了国法。” 贱人,她找死…… 卫君拂挣扎着想要冲过去,但却被长佩公主按住,在她耳边低语:“拂儿,那珍太妃是先皇在世时最受宠的妃嫔,就算如今先皇驾崩,皇上对她也是十分的客气,这般人物,不是你能招惹的,咱们暂且忍下来!” 忍?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忍?如此奇耻大辱,让她如何能忍? 卫君拂咬着下唇,殷红的痕迹历历在目,却让卫娇娇更是得意。 她迈开腿,趾高气扬的朝着台阶上走去。 余下的百姓被卫家管家一哄而散,大家伙七嘴八舌的准备离去。 却在此时,突然头顶上刮起一阵狂风,院子外面的果树被吹得摇摇晃晃,在卫娇娇上台阶的时候,突然迎面飞来了什么。 她眼疾手快的躲闪,却突然觉得纤细的腰肢像是被什么重重的击打了一下。 如蒲柳般的身姿摇摆不定的瞬间,突然从台阶上翻滚而下…… 一瞬间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惹得看热闹的又调转身形。 眼见着从台阶上滚落的娇躯,最终却是不偏不倚的栽倒在卫君拂的脚下,那呈现弯曲的身姿,躬身谦卑的跪拜姿势,让人目瞪口呆。 巧合的是一只轮椅吱呀吱呀的转动着轮子,却在无人之处将一枚扳指从地上拾起,轻松的套在了大拇指上。 卫景谌悠然的坐在轮椅上,转身看着四下,叹口气说道:“还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嘴角抽搐着,听着这文绉绉的鸟语,一时之间,卫君拂差点儿仰天大笑出声。 卫景谌抬起那双好看的手,轻声道:“君儿,二哥哥累了,扶我进去!这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是,我这就推着二哥哥回去休息。” 嘴角梨涡深陷,刚刚脸上的霁色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竹渊,卫君拂忙碌着安置卫景谌,脸颊上却突然多了一条冰凉的沾染着凉茶的帕子:“还疼吗?” 抬起头就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卫君拂抓着他的手轻轻摇头:“不疼了,有二哥哥替我报仇,心里可痛快了。” “珍太妃不是坏人,只不过在宫里待得久了,年纪大了,心眼盲了,便分辨不出何为好人了。” “嗯,二哥哥说什么都对,君儿知道了。” “最近你且在府上看看动静,长佩公主那边似乎也不太好过,总要扭转了府上的风向,至于其他的,你不用管。” “嗯,知道了,那二哥哥也要多多休息,争取早一天拜托这轮椅,有力气站起来。” 笑呵呵的将毯子掖在轮椅上,正准备起身,却被人扯着倒在轮椅上。 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恰到好处的抚慰了她被掌掴的滚烫脸颊。 满脸通红,这卫二哥开窍之后,似乎有些肆无忌惮了。 即便是现在自己相信与它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卫家这般大张旗鼓的……真的不怕隔墙有耳? 卫君拂满心慌乱,但脸上掩饰不住的甜蜜,急匆匆出了房门,却没看到竹渊外,角落中一个正拿着扫帚的人满脸惊愕的双眸…… 房中无力的叹息声,迎着门口的脚步声起此彼伏。 卫君拂进门就看到长佩公主一筹莫展的神情。 “娘亲,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新婚,何人让您不高兴了?” 抬头看着卫君拂,虽然脸颊上仍旧是刺目的红肿,但比起那个到现在还未苏醒过来的卫娇娇,也算不得什么。 “拂儿你来了?过来让娘瞧瞧,赵嬷嬷,去把本宫最好的消肿药拿过来。” 笑着用小手包裹住长佩公主的手:“娘亲忘了,我懂医术,这点儿皮肉伤,倒也算不得什么,倒是娘亲,有何心烦的事情,不如与我说说?” 但见那黛眉紧蹙的神情,长佩公主怅然若失的叹口气。 一旁的赵嬷嬷急着说道:“殿下,既然小姐都问了,你也就不要隐瞒了,直接告诉小姐!” 果然公主这是遇到了难事? 卫君拂鼓励的抓紧了长佩公主的手。 淡淡的忧桑,公主眼神落寞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拂儿,你也看到了,虽说是新婚,但是你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我这儿了。” 又是为情所困……看来这长佩公主对卫承弼还真是一往情深呢!? 第136章 谁说巾帼不娇媚 卫君拂轻笑:“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虽是安抚的话,却只是招来长佩公主更多的苦笑。 一旁的赵嬷嬷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这可不是这么回事儿,还不都是老夫人撺掇的。” 卫老夫人?似她那般的小人,即便是不喜欢长佩公主,但碍于身份,她也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才对啊! 不明所以,卫君拂看向了长佩公主:“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还不是因为那贱人生的女儿无意间救了珍太妃,这一下可好,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赵嬷嬷恨由心生的叫着,却让长佩公主眉头一拧:“还不禁口,你什么身份,难道还要与那种货色混为一谈不成?” 听得出来,长佩公主仍旧是清高自持,不屑于与初杏那帮比拟之人。 “娘亲,不如说来与我听听,我倒想知道知道那女人又用了什么手段,竟将父亲的心又拉拢了过去?” “其实你爹的心,还是向着我这边的;但奈何……她们母女归来之后,又仗着珍太妃的宠爱,在府上耀武扬威,让老夫人也跟着倒向了她们那边……再加之……” 欲言又止的表情,卫君拂低声说道:“娘亲,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再加上,你也知道……为娘的这身体……早些年征战沙场,我这身子怕是已经坏了,不能生育的女人,总归是要被人嫌弃的,那初杏再不好,也替卫家生了个女儿啊!” “所以说祖母是因为母亲不能生育这件事,开始苛责与你?” “这……我仔细想想,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母亲糊涂,你这是受了别人的陷害,你想想,祖母又是从何得知母亲的身体状况的?” 恍然间,长佩公主恨恨的攥紧拳头:“我早该想到是那对母女,可如今你爹他……” “娘亲,我早些时日给你开的药,可有按时服用?” 长佩公主点点头:“药是喝了,但是我这身子骨,我自己明白……拂儿不必在替我费心了!” 淡笑不语的替她把了脉,早些年的伤痛加上体寒,让长佩公主的身体耗费了太多,这些时日的滋补,身子是已经略有好转,但是孕育子嗣还为时尚早。 转身又给长佩公主开了一剂药方,卫君拂接着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虽说意识徐娘半老,但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无与伦比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卫君拂眼珠在眼眶中打转,继而娇笑着在长佩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 一张脸涨得通红,长佩公主略显局促:“这,这怎么能行?我这个样子,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 “娘亲,这里可是卫家,你首先担心的不是被外人看到,而是应该想想,怎样才能抓住父亲的心。” 赵嬷嬷听着,也一直从旁劝解,最终公主含羞带怯的答应了下来。 傍晚,夜风徐徐而来,一抹嫣红的飞纱在湖边飘荡,些许叹息带着感慨,透着浓浓的情谊,让人忍不住驻足停留。 在每一晚回房的路上,卫承弼看到了那翩若惊鸿的美人站在树下映照在荷塘月色见的倩影。 绿树红人相应妆,倒让月娘羞见人…… 卫承弼长了长口干舌燥的嘴巴,而后表情僵硬的急匆匆的走了过去:“公主,你怎么在这儿?夜凉如水,小心冻着了身子。” 幽怨的眼神回眸看向了卫承弼,长佩公主一脸苦笑不迭。 “卫郎如今还能惦念着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你还是快些回到初杏那儿去!毕竟母亲说了,本宫到底是不能替卫家延续子孙的人……” 平日里一向刚强的巾帼英雄,却在他眼前掩面而泣,怎不叫他心软如泥。 急切的一把将长佩公主拥进怀中,被她冰凉的身子所心疼:也不知她在此处停留了多久;自己才将她迎进门,竟如此对待她,良心何在? “公主莫说了,今夜我要陪在你身边。” “卫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既然你心都不在我这儿,我又何必硬要留下你的人?呜呜……” “谁,谁说的?我的心自然是在夫人这儿的,这么多年了,除了安云,只有公主在我心上!” 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让长佩公主有些愕然的抬起那张满是泪痕交织的面孔,却猛然间就被卫承弼抱了起来,一路朝着房中急匆匆而去。 沿途多少下人促狭的目光,长佩公主羞臊的躲进他的怀中,小拳头一下接一下撩拨着他的心扉。 “还不快将我放下来,让府上的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我与夫人情真意切,管他们下人何事?再说了,夫人身子一向柔弱,天寒地冻之间,若真是冻着了,可是要让我心疼的。” 那急匆匆的脚步,一路进了公主的院子,赵嬷嬷瞧着,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赶忙替二人关上了房门,目光朝着竹渊望去:果然还是小姐有办法,这才回来,就让老爷爷的心思又回到公主身上来了。 阿嚏,卫君拂放下手中的针线揉了揉鼻子: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她的不是。 又看了看手中的药袋,日后将它放在长佩公主的床榻下面,暖宫暖胃,时间久了,她的身子会慢慢康复的…… 另一房间,杏初看着才刚醒过来,头顶上鹅蛋大的肿包的卫娇娇,心疼的擦拭着眼泪:“娘的娇娇啊,你这是……还痛不痛啊?” 卫娇娇盯着眼前只顾着哭的母亲,有些烦躁的一把甩开她的手:“行了,别哭了,难道嫌我还不够丢脸的?” “娇娇,娘是担心你,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都不知道你当时就晕过去了,娘都快要急死了。” 环顾四下,却找不到她想要之人,卫娇娇不耐烦的恶语相向:“我爹呢?他到哪儿去了?难道说我伤的这么重,他都不关心吗?” 初杏这才反应过来,充愣着一双大眼,朝着门外叫道:“是啊,老爷呢?怎么还不见他过来?”? 第137章 祸不单行 门外踟蹰了许久的下人面露难堪的走进来:“二姨娘……” “叫谁二姨娘呢?告诉你,我很快就又会变成夫人,你们最好给我记住了。” 几个下人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问你们话呢,老爷在哪儿?还不快去告诉老爷,就说六小姐醒了。” “回,回二夫人,老爷,老爷他刚刚抱着夫人回房去了,眼下那边已经熄了灯,咱们的人也进不去啊!” “什么?这才几天啊,老爷就又开始惦记起那个不能下蛋的女人来了,那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到底算什么啊!” 像是市井泼妇一般扯开嗓门嚎叫着,却更让卫娇娇头痛欲裂。 她烦躁的一声断喝:“闭嘴,难道还嫌我头不够疼是不是?” 被女儿阴沉的嗓音吓得一下住了口,干嚎了许久也不见一滴眼泪的双眸有些露怯的畏惧的看着卫娇娇。 “娇娇啊,娘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她?若不是她在乡下庄子里一直不停的给六皇子写信诉衷肠,只怕到现在,她们还要待在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为什么她就不能出生在一个有靠山的娘家?为什么她的母亲就要是这种身份低贱的下人? 所有的不满全都看向了初杏,卫娇娇没好气的埋怨道:“那你怨得了谁?十几年也不见你拿住我爹的心,现在好了,公主来了,我爹更是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意了。” 初杏双眼呆滞,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被自己的女儿嫌弃。 她气呼呼的起身叫道:“那怨我吗?要不是卫君拂那贱人牵线搭桥的,老爷又怎么会跟公主瞧上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娘俩要是再不想想法子,这卫家,可就要轮到卫君拂与公主说了算了。” 卫娇娇心凉了半截,她扭头看着眼前这不争气的母亲,却忽然将视线落在她的肚皮上,随后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娘,你怕什么?咱们不是还有最后一招吗?只要用得好了,别说卫君拂那贱人,就连公主,咱们也能将她轰出卫家去!” 闻听此言,初杏一阵心急,上前一把抓住了卫娇娇的手:“女儿,这话怎么说?你快跟娘好好说说……” 卫娇娇哼笑着,矫情的用手撩了撩发丝,却牵扯了头上的肿包,痛得龇牙咧嘴。 恰在此时,门外有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二夫人,院子外面有个下人,说有要紧的事儿要跟您禀报。” “一个下人,他也配来跟本夫人说话?叫他滚!” 初杏趾高气扬的德行,哪里还有平日里站在老夫人身侧那卑躬屈膝的乖顺样。 “让他进来。”倒是卫娇娇,出其不意一句话,让那正准备打发的老奴站住了身形。 “娇娇,你现在的身份不比常人,怎么能让一个下人进来呢?” “娘,你这还不懂?如今在卫家,树立起自己的眼线才是最重要的;以前那些人,可是眼下都被公主带来的那个赵嬷嬷给收拾了,如今咱们身边也需得重新栽培才是啊!” 女儿如此聪慧,初杏脸上说不出的得意神情。 转身就看到一个衣衫满是尘埃的下人,看模样也就是卫家最下等的三等奴役罢了。 初杏坐在椅子上,一脸鄙夷:“就是你要见我?” 那婆子抬起头,一张口便是黄黑的一口牙齿,鼠目寸光之间,搓着手一脸爱小的表情:“老奴见过二夫人。” 嗯,听着舒服,总比她身边那些没有眼力见儿的东西要说话好听。 初杏含了一口浓茶,不紧不慢的说道:“到底什么事儿?你非要大晚上来见我?” “嘿嘿,回二夫人的话,老奴这儿可是有个秘密,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很呢!” 看着她总是吞吞吐吐要说不说的样子,初杏勃然大怒:“好你个刁钻的老狗,你到底要说什么?” “嘿嘿,二夫人别急,老奴今天前来,就是为了要告诉你这个消息,只是,只是……” 着急的来回措手的表情,让初杏顿感心烦意乱:“说就说,不说就给我滚……” “慢着,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只要真的是重要的消息,我不会亏待你的。” 坐在床榻上的卫娇娇显示出自己娇贵的一面,总体上来说,总是比她那个娘强了不少。 那老奴卑躬屈膝的看向了卫娇娇,心想着六小姐在府上的地位,一下跪在地上:“老奴多谢六小姐赏赐!” “哎,话先别这么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还没告诉我们呢!” 初杏不耐烦的用手磕着茶杯盖。 故作神秘的双眼看着房中,似乎是想要证明她即将说出来的真的就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卫娇娇也略显反感,却还是克制的让房中其他下人都退了下去。 老奴看到此处,这才颐指气使的嚣张笑道:“不瞒六小姐说,老奴今天下午可是在竹渊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竹渊?事关卫君拂? 挣扎着,卫娇娇果然来了精神。 她双手用力支撑着床边,眼神冷晦的追问道:“还不快讲?” “是,那老奴就说了……今儿下午二公子与五小姐回到竹渊之后,老奴亲眼看到……” “什么,你说什么?这绝不可能!”杏初一下从桌边起身,茶水飞溅了一身都不自知。 而卫娇娇却是呆若木鸡的愣在当场,许久之后,再次回眸斩钉截铁的呵斥道:“你此话当真?” 诅咒发誓的举起右手,那老奴黑黄的牙齿一开一合:“老奴若是有半句假话,那天打雷劈……” “呵,呵呵,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说那卫二鬼为何对我视若无睹,原来他跟卫君拂竟然做出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不寒而栗的冷笑浮现在嘴角,不等卫娇娇开口,初杏蹭的一下冲到了房门口:“娇娇,那咱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此事告诉你爹去?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这卫家还怎么容得下他们二人!” 第138章 二姨娘有喜了 “娘,你急什么?现在说这件事还为时尚早。” 初杏闻听此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现在还早?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娇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一举将卫君拂赶出卫家啊!” 眼神轻蔑的瞟了一眼母亲:“娘,你以为现在就凭一个下人空口白话说出来,爹就会信?你别忘了,那卫君拂的身后可是还有一个长佩公主呢!若是弄不好,说不准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初杏心急火燎:“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要视若无睹?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谁还知道咱们能用什么法子将他们彻底铲除?” 卫娇娇撇嘴冷笑,一副瞧不起母亲的眼神,随即又将眼光落在地上的老妪身上:“你起来,以后你就留在母亲身边伺候!但是切记,关于竹渊那边,一定要时刻盯紧了才是。” 得了便宜的嘴脸,老奴从地上爬起来,却还是不停的搓着手,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 卫娇娇一阵低笑,随手从头上摘下一根银簪子丢在她脚下:“赏你的了,下去!” 老奴见钱眼开,把簪子揣进怀中,一脸讨好的看着卫娇娇:“六小姐放心,这日后竹渊里的事情,您就包在我身上。” 呵退了那老奴,初杏却还是爱小的跺着脚:“多好的一根簪子,怎么就给了那种人了?” 头发长见识短,卫娇娇心中鄙夷,随即看向母亲:“这时候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娘亲,接下来该你上场了。” “我?娇娇,你是要让我去告诉你爹卫君拂与卫景谌那两个人忤逆的事情?” “非也,母亲怎么如此不开窍?此时父亲的心还跟公主在一起,而那卫君拂只要一日有公主保着,咱们就不能打败她。” 气急败坏,初杏叫道:“那该怎么办?” “所以说才要母亲出面,先把父亲的心勾过来,只要那长佩公主在府上失去了父亲的心,那她的地位便也不牢靠了,到时候咱们娘俩再在祖母与父亲的耳边吹吹风,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了吗?” 脸上无奈的神情,初杏埋怨道:“说得倒是容易,可你爹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你让我怎么抓住他的心?” “母亲,你这身上,不恰好就有一样是长佩公主没有的好东西吗?” 她有而公主没有的? 初杏一脸懵懂,而卫娇娇在母亲耳边低语了几句,瞬间母女二人脸上浮现出一脸深不见底的坏笑。 第二日清晨,一幅情意绵绵的夫妻二人双双出现在厅堂的画面,虽说让老夫人的脸上没了笑容,却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承弼,你昨夜宿在公主那儿了?” 卫承弼脸上一紧,他都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这种事情他娘还要管? 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卫承弼含糊过去,拉着公主的手坐在椅子上。 “承弼,不是娘说你,公主的身子骨不好,你可要好好体恤,若我说,你以后还是常到初杏房中去,毕竟她身子骨强壮,好生养。” 这种话虽表面上像是个体恤儿媳的婆婆该说的;但莫不是在拐着法儿的说公主是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昨夜整晚的缠绵,全在这一刻被眼前这个老夫人打破。 长佩公主攥紧了筷子,而卫承弼心下一惊,慌忙抬起头,语气阴沉:“娘,我都多大的岁数了,在说,府上已经有了六个孩子,我卫家嫡子嫡女也够了,还要什么生养?” “一派胡言,你也不睁眼瞧瞧,现在卫家都成什么样子了;就说我那几个孙儿,老二一出生就半死不活的,现如今好了,老三生死不明;老四又跑出去说什么要扬名立万,剩下的两个女儿家迟早要嫁出去的;总归来说,如今能指望上的,也只剩下启明了。” “有他还不够吗?” “不够,当然不够,我卫家就该多子多孙多福气,孩子多了,成才的才多,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卫家,你听见没有?” 老夫人的喋喋不休,惹得卫承弼心烦意乱,他阴沉着一张脸,替长佩公主夹菜,随后冷声说道:“好了,娘,还是先吃早膳!” 说着话,却发现平日替她布菜的初杏不见踪影,一时之间老夫人气炸连肝肺:“初杏呢?怎么连她也开始不待见起我这个老夫人了?我看她是反了天了是不是?” 正说话间,门外走进来一人,满脸喜气的朝着老夫人缓缓下摆:“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 “一大清早都被气饱了,哪儿还有什么喜事?你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摔了筷子,老夫人抓起拐杖敲得笃笃笃之响。 那王嬷嬷虽是心惊胆战,却还是脸上始终如一的挂着笑脸:“老夫人,奴婢可不敢冲撞了老夫人,而是真的有喜事,是二姨娘那边传来的喜事。” “初杏?我刚刚还说她今天怎么没露面,有什么喜事让她连我的早膳也不管了?” 王嬷嬷急忙弯腰说道:“二姨娘怎么敢呢?这不,一大清早就在后厨忙着给老夫人添汤,谁知突然人就不舒服,晕了过去,刚刚请了大夫上门,说是……说是……有喜了呢!” 掩着嘴角的轻笑,顿时让客厅上所有的人鸦雀无声。 片刻之余,老夫人突然猛然起身,甚至连拐杖都差点儿丢在地上,上前叫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回禀老夫人,我家二姨娘,又有喜了,恭喜老夫人,贺喜老爷,咱们卫家,又要添丁了。” 话刚说完,老夫人已经夺门而去,客厅里只留下长佩公主呆呆的端着筷子,脸上说不出的复杂表情。 她斜眼,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卫承弼说道:“妾身,恭喜老爷了。” 脸上也说不出的表情,卫承弼拧紧眉头:他不过就是在初杏房中过了一夜,怎么又有了? 随即,他看向公主的眼神,带着几分安抚:“公主放心,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妻。” 第139章 探望 装得一副深情给谁看? 刚进门的卫君拂满脸不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开口:“父亲,娘亲。” 按道理说,卫承弼才是亲爹,叫一声爹爹总要亲近许多,但偏偏卫君拂却像是对她这个继母更加亲近一般。 她亲昵的坐在了长佩公主的身边,动手替她布菜:“娘,我早上已经给厨房吩咐过了,以后娘亲的吃食,还是以滋补清淡为主,那些凉食与辛辣之物,还应尽量少用,另外滋补的药膳,我会亲自替娘亲在竹渊准备的。” 倍感欣慰,不管如何,在卫家,她总算还有一个体己之人。 长佩公主拍了拍卫君拂的手:“拂儿,二姨娘有喜了。” “哦,那还真要恭喜她老蚌生珠了。” 长佩公主乍听之下,险些破功大笑出声。 她清了清喉咙,略微扭头看向卫承弼。 虽说他像是极度不愿意听这种话,却也并没有立即怒斥,这也正从侧面说明了,其实对于初杏肚子里面的那一块肉,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在乎。 “卫郎,不管怎么说,都是家中的喜事,我看一会儿我亲自去探望一下二姨娘!” “娘,不如我跟你一道过去!父亲不会介意?” “嗯,也好,有你陪着,公主也不会寂寞,爹一会儿还要去宫中议事,府上之事,一切都交由公主处理了。” “卫郎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送走了情意绵绵的卫承弼,长佩公主脸上端庄平和的笑容终于被愁云惨淡所替代,她一筹莫展的抓住了卫君拂的手:“拂儿,二姨娘在这时候有了身孕,本宫该如何自处啊?” 轻笑出声,卫君拂安抚道:“娘亲,我看她这有喜来的蹊跷,到底这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还为未可知呢!” 什么意思? 长佩公主看着卫君拂讥诮冰冷的眼神,心中开始七上八下。 房中不少人聚集,尤为突出的就是老夫人那合不拢的笑脸:“我说什么来着?初杏一看就是个多子多孙多福气的长相,我说啊,这次你可一定要争气,给咱们卫家再添一个男丁啊!” 初杏心满意足的佯装乖巧的抚摸着没有丝毫迹象的小腹,脸上却故作忧伤。 “老夫人啊,其实妾觉得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若是会投胎,也该去找公主殿下才对,毕竟如今老爷与公主那可是绢蝶情深,可我……” 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夫人讥诮的撇撇嘴:“别提那个不能下蛋的鸡了,我若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能生孩子,才不会让她嫁入我卫家,甭管她什么身份,那女人不能生孩子,叫什么女……” “公主驾到!”四个字,斩断了老夫人的颐指气使。 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她还是拄着拐杖站起身形,闭口不言的垂首等候。 长佩公主早已在门外将所有的话听入耳中,一丝心酸,让她倨傲的性子硬是将所有眼泪咽下肚子里面,手上的帕子已经快要被那攥紧的拳头扯破。 却是一丝丝暖意附着在她的手背上,侧目就看到卫君拂搀着她的手腕,脸上全是安抚的笑容。 初杏眼波流转,挣扎着想要起床,长佩公主摆摆手:“免了,听说你已经有了身孕,就不必这么多礼了。” “那,那妾身多谢公主鸿恩。”乖张的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贵身份,初杏由衷的又躺在了榻上,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德行。 找了把椅子坐下,长佩公主环顾四周,微微颌首:“婆婆年事已高,不必见外,坐下!” 老夫人心中哼了几声,却走到床头挨着初杏坐下,那只手始终紧紧的攥着初杏的手,脸上说不出的得意。 “公主,你瞧瞧,我就说初杏是个好生养的?你这进门才多久啊,自己身上还没个动静呢!她这不就又怀上了吗?” 正在奉茶的赵嬷嬷闻听此言,眼神不善的看向了老夫人。 若不是公主嫁入卫家,就凭这种老刁妇,也敢在公主面前充大? 倒是卫君拂,不紧不慢的站在长佩公主身后,替她揉捏着肩膀,轻笑道:“祖母说得对,二姨娘毕竟是个粗使出身,她生养个孩子,还不就像是母鸡下了个蛋那么容易;哪里会像娘亲这般,毕竟龙生九子,那可是不知道要孕育多少年呢!” 换句话说,就是说初杏是丫鬟命贱,生下来的孩子也一样。 不觉,初杏脸色阴沉,房门外款款走进一人,满脸笑容:“五姐姐这话可不对,不管什么身子,眼下能替咱们卫家添丁,那才是关键,祖母,您说是不是?” “娇娇啊,你怎么出来了?这头上的伤可还疼吗?” 心疼的表情溢于言表,卫娇娇却轻摇了几下头:“多谢祖母关心,已经不疼了,毕竟太妃娘娘珍爱,派了宫中的太医前来问诊了。” “哎呦哟,听见没有?娇娇快过来,到祖母这儿来坐,我就说咱们卫家最出息的就是娇娇了,那有个头疼脑热的,可是连太妃奶奶都惊动了呢!公主,你这个做嫡母的,怎么反而没有一个外人来得仔细呢?” 故意拿太妃的气势来强压长佩公主,只可惜公主也不是善茬,她微微一笑,挑眉看了看躺在榻上无病低吟的初杏,轻声说道:“娘教训的是,是儿媳怠慢了,那不如,赵嬷嬷,这就去我房中拿我的牌子进宫,让张太医上门替二姨娘诊脉,毕竟时隔这么多年又怀了身孕,可是要万分小心才是。” 一个反转,打得初杏猝不及防,她险些撩开被褥下了床铺。 倒是卫娇娇眼疾手快,一步当先挡在她前面,随后虚情假意的朝着长佩公主笑道:“多谢娘亲记挂,但是昨日已经派人问过诊了,临行前大夫特别交代,我娘……二,二姨娘毕竟年岁也不小了,这次怀孕,可药千千万万的注意才是。” “卫娇娇,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娘让太医替她诊脉,会对她不好吗?”卫君拂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第140章 细思极恐 卫娇娇见招拆招:“五姐姐,娇娇哪儿是那个意思,只是民间有个约定俗成的忌讳,不是说孕妇未满三个月,不易让过多的人知晓吗?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卫家添丁着想,祖母,您说呢?” “对对,是有这么个说法,要我说,还是娇娇懂……” “祖母,这话说得就更不对了,若真是有这种说法,如今闹得满府皆知,岂不是让二姨娘肚子里那块肉更加不安稳了?二姨娘,你怎么不藏着掖着等过了三个月在说啊!” 像是无比担忧的眼神,却气得杏初七窍生烟,她嘴角抽搐着看向了卫君拂:“你……” “卫君拂,我看你是见不得二姨娘有喜是不是?说,谁教你的这些没规矩的话,是不是某些人因为自己生不出来,就打算克死我的乖孙啊!” 这一下,连公主的面子似乎都不给了,长佩公主气得拂袖起身:“拂儿,咱们走!” 斜睨着视线,看着卫娇娇母女得意非常的嘴脸,卫君拂眼波流转,忽而掩嘴轻笑道:“娘亲,要我说啊,二姨娘这胎来得也的确是时候,您说您才进府没多久,父亲可是还舍不得让你如此操劳耗费身子呢,这下,二姨娘有了身孕,您也只要等着她腹中孩子落地,当个现成的娘亲不就好了?” “你说什么?我的孩儿,凭什么要给他人?”杏初忍不住反唇相讥。 却被卫君拂一道冷丢丢的眼神扼杀。 “二姨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在这府上,只有我娘亲才是主子,你一个妾室,充其量不过是半个奴才,你生的孩儿,要认的母亲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娘亲;不然,难道让他顶着一个卑贱的身份,以后出门要被人指指点点?” 初杏恨极,拍打着床铺:“我可是这府上的二夫人,我的孩子……” “祖母,您瞧瞧,二姨娘这是不是有些得意忘了形?她自己什么身份都忘了,那就还请祖母记得多多提醒她才是,不然这嫡庶不分的罪名扣在卫家的头上,到时候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人始终静默的眼神,最终睁开眼瞪视着初杏:“好了,你一个有身子的人,跟她们置气做什么?要是伤了我的乖孙,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 “可是什么?没完没了了是?如今你能怀上,也该谢天谢地了,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她毕竟是公主,让你孩子管公主叫娘,还委屈了不成?” 初杏恼火的扯着卫娇娇的衣袖,就听见她清脆的嗓音朝着门口叫道:“娇娇恭送母亲,也在此替二姨娘感激母亲,毕竟父亲与母亲这般恩爱,却还让二姨娘先有了身孕,这都要谢谢母亲的宽宏大量。” “公主,我看她就是欠收拾,你让老奴我去……” 未出手,却被卫君拂一把抓住,那双淡笑的眉眼回眸一笑:“娇娇说得对,若父亲与我娘如此相亲相爱,能替卫家诞下子嗣是迟早的事情,倒是二姨娘,不抓住这次时机,怕是以后就没有了。” “哼哼,五姐姐,风水轮流转的话听说过吗?” “听过听过,那我说,父亲这辈子也不就转过两次吗?要不怎么说二姨娘就是好身子板,父亲一共就去她房中两次,就都中了,怕是猪圈里的母猪见了都要自叹不如啊!” “卫君拂,你竟敢出言诋毁我娘……” 瞬间冷窒的气息,卫君拂上一刻还谈笑风生的嘴角,此时却已经慢慢紧缩成一条直线。 双眼含愠,她不怒自威的说道:“卫娇娇,我看你是又皮痒了是不是?府上的规矩又忘了?哪个是你娘,劝你以后记住了。” 想起脸颊上的耳光,不自觉又是一阵生疼,卫娇娇被震慑的慌忙捂住脸颊,最后气急败坏的在房中跺脚。 三人摇走在花园小路上,赵嬷嬷深吸一口气,嘴角上扬,挺直了腰杆:“公主,今儿小姐可真是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不然,老奴可就要动粗了。” 长佩公主淡笑着抬起头替卫君拂扫开了遮挡的刘海:“你这孩子,分明知道你祖母偏向那二姨娘,如今可是为了我彻底得罪了她,可如何是好?” 卫君拂撇撇嘴:“即便没有母亲,她依旧不待见我,如此,我又何必费力去讨好她?” “哎,本宫本以为能顺心如意嫁给你爹,也算是这辈子圆满了,可如今那二房步步紧逼,怕是日后咱们娘俩的日子不好过了。” 忽而,一阵阵冷笑自身侧传来,长佩公主蹙眉,“君拂,你笑什么?” “娘亲,你不觉得咱们今日收获颇丰吗?” 怎么说?眼神示意的看着卫君拂,后者摇了摇手指上的穗子,眉眼上挑:“娘亲,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以二姨娘的性格,有了身孕一定恨不能昭告天下以此来扞卫自己的地位,就像当年她挺着肚子嫁入卫家的伎俩;可今日,却是连个太医也不愿意见呢。” 原本还没有细想,如此这般,长佩公主也拧紧了眉头:“拂儿,那你说,她这是为何?” “公主,依老奴拙见,小姐的意思是说,那二姨娘的肚子……莫不是有蹊跷?” 赵嬷嬷身居后宫多年,总算是还能看出些名堂来。 卫君拂淡淡一笑,“娘亲莫急,这事儿,总要一样一样来印证不是吗?” 细思极恐,长佩公主倒吸一口凉气:“拂儿,若那二姨娘的肚子真的有什么……那她岂不是在诓骗你爹?她哪儿来的胆子?难道就不怕到时候被揭穿?” 是啊,若真是二姨娘的肚子有假,难道她当真不怕被揭穿?还是说……她早已做好了狸猫换太子的下文了? 一路上思索着这个问题,何时回到竹渊都不自知。 深咬着指甲绕着院落中的老槐树转圈,终于撞上了一堵肉墙,鼻尖泛红,眼泪婆娑的抬起头,面对着来人,说不出的一份娇气瞬间迸发出来。 第141章 灶台出了事 “二哥哥干嘛?把人家的鼻子撞得生疼。” 鼻尖又被无情是肆虐着捏了几下,卫景谌叹口气:“我若再不出面,只怕这槐树都要被你绕晕了。” 这才发觉地上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踩踏的一地杂草平铺。 卫君拂抡起拳头,却被人抓住手,“不过去请个安,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说着,拉扯着卫君拂就朝着房中走去。 都说长腿欧巴,以前这卫景谌病恹恹的时候看不出来,如今从轮椅上起身,健步如飞之时,倒显得她腿短的缺点了。 有些自顾不暇的踉跄跟着,却在房门外,卫景谌用眼神示意瑜飞,后者的视线朝着院落外面瞟了一眼,默默低下头去。 房门禁闭,如今成了二人的世界,卫景谌肆无忌惮的将卫君拂抱在自己大腿上,十指相扣,气息想染的甜腻:“去哪儿了?还没告诉我呢。” “吃早膳的时候,听说那二姨娘有喜了,就跟着娘亲去探望了一下。” “哦?这么说她是要老蚌生珠了?” 闻言,一阵颠倒的笑趴在卫景谌怀中,让他匪夷所思。 抬起头,连目光都变得十分柔和:“二哥哥,你知道吗?我早上才跟娘亲也说了同样的话了呢!” 瞧瞧,什么叫天作之合?可不就是他与小君儿这般? 卫景谌视若珍宝般的摆弄着那小巧可爱的手指头,语气不疾不徐:“那去看过了,发现了什么吗?” 举起大拇哥:二哥哥高人就是高人,一语中的,直击要害。 “其实,也不算发现什么,就是觉得有些蹊跷,还需继续观察!” “怎么?连我也不能说?故弄玄虚?” 倒也不是,卫君拂左思右想,在卫景谌的身上略微向上攀爬了几下,勾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悄悄低语。 一阵阵骚动由心底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让卫景谌心痒难耐,突然一个起身,将卫君拂压倒在桌上,脸色略显僵硬与狰狞,气息不稳。 眨了眨眼,卫君拂单纯无害的小眼神:“二哥哥,你怎么了?” 心中默念:君儿还小,她什么都不懂! 岂料小妮子眼底早已泛起一阵坏笑的波澜,她故意撒娇的四肢并用的缠在了卫景谌的身上,在她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到底怎么了嘛?二哥哥?”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 “把我怎样?二哥哥,你现在可是我二哥哥,君子有理,兄妹亲昵……但,也要有度!” 说完,她大笑着一把推开了卫景谌,蹦跳到了门口,朝着卫景谌扮了个鬼脸,拉开房门,笑着跑了出去。 纠结的将一头平顺的发丝险些抓乱,盯着那靓丽的倩影,却是苦笑不迭:这丫头如今是真的被他宠坏了…… 房门口,略显尴尬的表情的瑜飞进退维谷,倒是卫景谌,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他仰天长叹,昂藏的身躯倒在椅子上,嘴角却还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怎么样?那老东西是谁的人?” “回公子,属下刚刚跟踪发现,是二姨娘那边的……” “她盯着竹渊做什么?” “属下偷听得知,那老妇像是撞见了……撞见了……” 为难的表情,却让卫景谌讳莫至深,他讥诮的捻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敢将手伸到竹渊来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卫家的主子了?” “那公子的意思是说……”斩草除根的手法利落干净,但卫景谌却只是微微挑眉,摆摆手。 “用不着,她既然想看,那就让她看个够,只不过,看到这件事的人最后的下场,我定会让她追悔莫及。” 公子看样子已经做好了打算,瑜飞不再多说。 卫景谌又挑挑眉头,在藤条搭建的棚子下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还有一件事,我听说那二姨娘有了身孕?” “公子有何打算?” “嗤,打算?瞧着君儿那小狐狸的模样,怕是我这位父亲想要当爹的心情,暂时要落空喽。” 瑜飞一惊,抬起头看了看卫景谌:“公子的意思是说,五小姐不打算让这个孩子落地?” 斜睨着视线,卫景谌突然翻身坐起,一脸斥责的起身拍着瑜飞的肩膀说道:“我家君儿人美心善,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做?” 就五小姐还人美心善?要是这种话被她灭了的宋家听见,岂不是要到观音菩萨那边去告状去了? 心中戚戚然,瑜飞叹口气,谁让主子色令智昏,他现在说什么都白搭。 “公子说得对,五小姐确实是……心善的很!” “嗯,很好,所以说,我让你去打听清楚,那二姨娘肚子里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种事,叫他一个 大男人去做?有些难为他了是不是? 瑜飞面露苦楚之色,却是敢怒不敢言的退了下去。 卫君拂回到房中,又仔细盘算着长佩公主的身子,正精心调配着关于她的滋养良方,忽而就听见竹渊外面战战兢兢的嗓音。 “五小姐,五小姐在吗?老奴求见五小姐。” 出了房门,一眼看着卫景谌的房门禁闭。 大约这个时候二哥哥还在午睡,这是多年来他养成的习惯,莫不要惊扰了他。 快步走到竹渊门口,卫君拂眉头紧锁:“什么事?还不快闭上嘴,若是吵醒了二公子,怕是饶不得你。” 来人一身粗布衣衫,腰间还围着一条沾染了不少油花的围裙,看着她头上没有一点儿首饰,指尖又短又粗,像是府上后厨之人。 “来找我什么事?” “求五小姐救救咱们!” 看着她即将跪倒的神情,卫君拂上前将她搀扶住:“有什么话直说。” “那,五小姐,现在后厨里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奴婢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头没尾的,倒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啊!” “就是,原本灶上是放着给公主炖制的上好血燕,谁知就,就马上要好了的时候,二姨娘房中却来了人,不分青红皂白,说什么二姨娘有喜,需要滋补,就硬要拿走,可偏巧就被赵嬷嬷瞧见了……”? 第142章 一碗血燕引发的悲剧 眉梢勾调了几下,这二姨娘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准备爬到公主头顶上去了? 眼见着面前的卫君拂一言不发,那老婆子干脆直接跪了下来。 “五小姐救命,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又是府上的大夫人,咱们自然不敢怠慢;可如今二姨娘有了身子,那在老夫人那儿也是说一不二的,咱们谁也得罪不起啊!” “行了,起来,我跟你走一遭便是了。” 不忍一个下人如此担惊受怕,卫君拂跟着她来到了厨房。 里面正是奇虎相当的招呼着,随着卫君拂一声咳嗽,众人这才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小姐,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替老奴评评理,她一个贱妾,还妄想要吃公主的东西?” “赵嬷嬷,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老夫人吩咐了,二姨娘有喜,那是府上天大的喜事,以后她的吃穿用度,都要按照最高规格来执行。” 瞧着那王嬷嬷趾高气扬的神情,卫君拂一步上前,扯着她的衣领直接丢出了厨房。 台阶上,小女子冰冷的眼神:“回去告诉你家二姨娘,要吃什么,自管让她去找老夫人要去,但是这血燕,可是宫中特意给公主准备的,她想吃,也得有命吃才行。” 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王嬷嬷蛮横无理的双手叉腰:“五小姐,老夫人可是说了,公主既然嫁到咱们卫家,那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她的就是卫家的,卫家的,就可以给二姨娘用……” 算盘都打到这里来了? 卫君拂一脸狞笑着缓缓下了台阶,一只小手刻薄的捏住了同样是刻薄的王嬷嬷的猴脸。 “我说老不死的,还敢在这里狐假虎威乱用我祖母的威名?你可知道,这宫中的东西都是贡品,而贡品,除了皇上赏赐,谁敢乱动,那就是欺君罔上,满门抄斩的大罪,你担待得起吗?” 一松手,直接将王嬷嬷丢弃在地上,转身看着赵嬷嬷,卫君拂淡扫眉眼:“嬷嬷,端着血燕跟我去找祖母,若此事真是她指使的,咱们可真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赵嬷嬷马上反应过来,叫嚣着转身:“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小姐的吩咐?” 一路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而来,午后燥热难耐,怕是此时她也正在午憩。 但卫君拂大张旗鼓的站在门口,深施一礼,朝着房门内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祖母,君拂求见祖母!” 声声慢,声声漫;简直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气急败坏,房门被人拉开,那李嬷嬷一脸阴沉:“五小姐,打不久前老奴还夸你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可如今,怎么就这么败坏了?” 一个奴才,敢如此对她大呼小叫,莫不说是她在卫家毫无地位可言;到也可以说是奴大欺主。 但卫君拂却不怒不嗔,反而满脸的笑嘻嘻的拱手作揖:“李嬷嬷,麻烦痛禀一声,就说君拂有要紧的事儿要求见祖母。” “不省心的东西,老夫人可是刚在里面歇下,你还不退下去。” 仗着自己是老夫人陪嫁丫鬟,倚老卖老的尊容,却在今天踢了铁板。 卫君拂不退反进,扯着裙角走上台阶,直接朝着里面大声叫嚷:“祖母,君拂求见,若非是要紧之事,也不敢惊扰;但此事若没有祖母做主,只怕卫家会触怒天颜,落得七零八落的下场。” 一句话,彻底堵住了李嬷嬷的嘴,吓得她噤若寒蝉,一个劲儿的转身朝着里面张望。 被个小丫鬟搀扶着,拄着拐杖的老夫人满脸怒容的出现在房门口。 她瞧了卫君拂一眼,顺手抄起拐杖朝着她细嫩的手臂砸了下来:“不省心的玩意儿,整日的惹是生非,就说是个欠教育的。” 赵嬷嬷气不过想要上前,却被卫君拂含笑着挡了下来。 看着小臂上一道血痕,她无动于衷的仍旧满脸堆笑:“祖母教训的是,君拂日后一定改。” 惹不起这个扫把星,老夫人没好气的叫道:“到底什么事儿?若不说出个子丑寅某来,今儿定要让你吃了家法。” “祖母莫恼,且听君拂细细跟你道来。” 笑着转身端起那碗血燕走到老夫人的面前,卫君拂道:“祖母,你可知这里面是何物?” “不过一碗补汤,你莫非是以为我老眼昏花了?” “呵呵,祖母耳聪目明,岂会老眼昏花?您说的没错,这是一碗血燕补汤,说它重要,其实也就是一碗汤;但若说它不重要,那又是天大的不是了。” “少在这里卖关子,有什么话直说。” 看着老夫人已经没了耐心,卫君拂索性倒豆一般将厨房的事情诉说原委。 那微微勾调的柳叶弯眉笑眯眯的看着老夫人,却是叹口气。 “祖母,其实就是芝麻大的事情,原本用不着劳烦您的,但谁让你才是咱们卫家的主心骨,能者多劳嘛!您就说说,这皇上御赐的东西,可是连爹都不敢碰一下呢,二姨娘再怎么金贵,也不敢这么放肆啊!” 这个杏初,以为有了孩子就能在府上耀武扬威了?她是有些过头了。 老夫人拧紧的眉心,诉说着她心中的不快。 卫君拂趁热打铁,又悄悄靠近了几步,低声下气的说道:“还有,祖母,旁的不说,就凭刚刚那王嬷嬷说的话,说是您让她这么做的,你想想,这话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岂不是会以为是你这个家婆在苛责公主?到时候……别说父亲的官位,就是咱们家所有人的小命……” 毕竟只是一个商贾之妻,哪里有不畏惧天颜之时? 老夫人跺着拐杖怪叫着:“大胆,大胆刁奴,老身,老身何时说过那种大不敬的话?公主的东西,那是御赐的,谁敢动?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李嬷嬷,去,去把那个老刁奴给我拿下,狠狠的打!” 为了撇清自己的关联,府上区区一个下人又算得了什么? 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阵阵哀嚎,就连杏初也是脸色苍白的站在人群中,一个字儿也不敢说。? 第143章 杀鸡儆猴 教训过后,听说那王嬷嬷一病不起,如今二姨娘的院子里是人人自危。 卫君拂坐在长佩公主房中,喝着那碗血燕汤,倒是叮嘱公主喝下她自己亲自调配的养生汤。 “嘿,公主,您是没瞧见,咱们家小姐就是有你年轻时候那股劲儿,要不怎么说就是您闺女呢!到现在,老夫人那院子还一直大门紧闭,就更不用说二姨娘那帮东西了。” 叹口气,长佩公主沉声说道:“嬷嬷,以后不可这样了,毕竟这里不是公主府,少不得要给她们些面子。” “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下人,您才是主子。” 心疼自家公主的赵嬷嬷喋喋不休。 卫君拂一把抓住公主的手,轻声说道:“娘亲,赵嬷嬷说得对,您是主,他们是奴,这一点,可是要让他们深刻到骨子里面去的。” “可是,我若是这么做,为难的会是你爹!” 说来说去,若不是情根深种,以长佩公主这种巾帼不然须眉的性子,又怎会处处忍让,节节后退呢? 可卫家,却不是那种会感恩戴德之人,难道说她自己惨痛的经历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卫君拂挑高眉头,攥紧公主的手:“娘亲,谁说咱们要让父亲为难?您既然身为卫家的家母,就该替父亲分忧解难不是吗?” “拂儿,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笑闹间,不停摇着头,却对自己这个继女疼惜的要命。 卫君拂一脸鬼精灵的转动着水当当的大眼,随即朝着赵嬷嬷招招手……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几个战战兢兢的丫鬟婆子出现在眼前。 抬起头看到卫君拂的瞬间,差点儿吓得尿了裤子,跌跌撞撞匍匐在地。 虽说眼前的公主才是身份尊贵的那一个,但谁看到今天下午王嬷嬷那副惨状,还敢跟这位五小姐对着干? 卫君拂一边揉捏着长佩公主的肩头,一边脸色不轻不重的询问:“你们都是二姨娘院子里的人?” “回,回五小姐,奴婢们都是……” “怎么说话呢?我娘就在你们眼前,谁是咱们府上的主母,难道心里都没数?” 一声娇斥,几个婆子更是一头磕在地上:“是,五小姐教训的是,回公主的话,咱们都是二姨娘院子里的人。” 卫君拂看到长佩公主责难的眼神,调皮的朝着她吐了吐舌头:“娘亲,人家也没想要吓唬她们的,你们都起来,我娘有话要问你们。” 腿肚子转筋,几个人相互扶持着,就像是行动不便的老妪一般起身,却各个是牙齿打颤。 长佩公主温和的嗓音:“我问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起开始照顾二姨娘的?这里面谁跟在她身边的时日最长?” 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最后默默倒退了几步,将一个三十余岁的女人露了出来。 那女人左右观看之下,再一次趴伏在地上:“公主饶命,奴婢虽然跟在二姨娘那边时间较长,但奴婢绝没有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啊,还请公主开恩啊!” “哭什么哭?我娘还没说话呢,瞧把你吓得。” 卫君拂绕过身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距离那妇人不远,可以清晰可见的发觉她那略显壮硕的身躯在微微发抖。 “用不着害怕,本宫也没想将你如何,就是……还是君儿说!” 似乎无意浪费口舌,长佩公主将这项殊荣交给了卫君拂。 “嗯,既然娘亲都这么说了,那我有什么话直接说了;那王嬷嬷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 后脊梁骨上不知何时已经遍布着细密的汗珠,所有人一言不发,矗立在那里。 “还有另外一个人,不知道你们还记得不记得,就是那一直伺候在六小姐身边的丫头桃枝……” 这句话,更是让所有人膝盖发软牙齿咯吱作响,抬起头一脸苦楚的叫道:“五小姐饶命。” “呵,你们可想好了,想要你们命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娘亲,而是二姨娘那对母女;仔细想想,跟着她们两个人的下场,你们可是有目共睹了的,不是吗?” 不明所以的抬头张望,卫君拂细细的润了一下喉咙:“我知道,这身份贵贱有可能是一辈子都不能改变的事情,但是作为下人,找一个什么样的主子,却有可能会改变你的后半生也说不定。” 似乎有些开始明白起卫君拂的话语了,刚刚那微微颤抖的婆子头一个开口:“五小姐,奴婢以后就是公主的人了,只要公主说一句话,奴婢绝不敢违背。” 一呼百应之间,所有人都变了主子。 看样子这做奴才救了,还真是会看人下菜碟,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卫君拂算是满意的点点头,赵嬷嬷马上给几个人都塞上了银子:“都说咱们家公主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子,只要你们日后对咱们公主尽心尽力,少不得你们的吃穿。” “是,谢公主赏赐。” 一个个心满意足的表情,却在下一刻,看到卫君拂起身时的冷笑时,又被吓了一跳。 卫君拂绕着她们几个走了几圈,尽管连阿灰姑娘仍旧挂着月半的笑容,却总觉得有股阴鸷的寒意朝着身体袭来。 “如今,你们赏赐也拿了,那就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日后你们敢在背后联合二姨娘母女设计我娘,到时候桃枝的下场,只怕对你们来说过犹不及,明白了吗?” 说是被活活打死都算是便宜了桃枝,想着她临死之前被人勾了舌头,断了手指的惨状,所有人战战兢兢。 “听好了,以后你们照常去伺候二姨娘,不得在她们母女面前有任何被觉察的小动作;但是日常她们母女所做之事,可是要每时每刻都记着向赵嬷嬷汇报,明白了吗?” 说白了,她们这群人现在就是养在二姨娘院子里的眼线,钉子;日后必有重要的意义。 几个人点头答应,又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长佩公主叹口气:“昔日两军交战之时,需得在双方军营之中安插细作,不成想这庭院深深,亦是如此啊!” 第144章 故意给你看 “娘亲,咱们又没有任何坏心思,所谓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公主,老奴瞧着,小姐说得对,咱们根本也没想要对那二姨娘怎么样,反倒是她,总是想着法儿的来坏咱们……就比如说今天,要不是小姐来得及时,老奴非得给她两耳光不成!” 嬉笑着,卫君拂上前扯住赵嬷嬷的衣袖:“嬷嬷,以后啊,咱们这血燕照炖,但是那里面啊,得需加些更加填味的好料了。” 侧目就看到卫君拂阴沉的双眸,长佩公主低吟道:“拂儿又想到了什么?” “娘亲。这事儿暂且我还不确定,但是以我对那二姨娘的熟悉,她此番没能吃上你的血燕,必定会记恨在心,日后你这碗东西,怕是要掉进她的心坎儿里面去了。” 不明所以,长佩公主正欲追问,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卫承弼的嗓音:“公主,我回来晚了,你没事?” 卫君拂匆匆告退,与父亲在房门前狭路相逢,面无表情的弯腰下拜,起身告辞。 背后转来卫承弼担忧的嗓音:“我一回来就听闻今天你在府上受了委屈?那初杏太不像话,以为有了孩子就能作威作福了?她连你也敢针对了?等明日……” 诸如此类的话语听得多了,卫君拂倒是也稍稍替长佩公主宽了心:起码这卫承弼如今对她,还算是真心。 等回到自己房中,黑漆漆一片,就连对面的卫景谌的房间也早已灭了灯。 今夜没能给二哥哥请安呢! 心中有些怅意,卫君拂点燃了烛火,却映照上一张大脸,险些吓得将蜡烛掉落在地上。 所幸,卫景谌眼疾手快的攥住她的手,又安安稳稳将蜡烛放入灯中。 “你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竟吓成这样子?” “我?我做亏心事?二哥哥,黑灯瞎火的,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房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大男人,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的好不好?” 小妮子连生气起来都是眉飞色舞的好一番景致。 卫景谌坐在她的书案后面,伸手翻着那零零总总的医书,轻声道:“还以为小丫头是自己玩得过头了,把我这个二哥哥都忘了。” “才没有,分明是那二姨娘恬不知耻,我不过就是教训一二罢了。” “不怕父亲对你更加苛责?” 这么说来的话,今夜卫承弼在看到她的时候,脸上好像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厌恶,多了一些欲言又止…… 眼神一转,卫君拂盯着卫景谌:“二哥哥与他说了什么?” “说,有用吗?还不是要拿出些实际的东西给他看?” 懒散的将医书放在桌上,抬起头却发觉卫君拂自回房之后,似乎一直在忙碌着寻找什么,竟然连他都给忽略了。 似乎很不高兴自己没在小丫头的眼中,卫景谌敲打着桌面:“在找什么?兴许我能帮你?” “没,找到了,就是这东西。” 微弱摇晃的烛火下,卫君拂手中一只宝蓝色的青花药瓶晃动着,脸上是喜不自胜。 “过来我看看。”伸出修长的手指,但究竟要看的是什么,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早已习惯的将身子依偎进他的怀中,卫君拂将药瓶递了过去。 扭开盖子嗅了一下,浓重的腥气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致。 卫景谌掐了掐卫君拂白嫩多汁的脸颊:“这么臭,该不会是给我用的?” “什么臭?这可是好东西,虽然对你的身子不利,但是却能让某些人……立马现了原形呢!” 呵呵的笑着重新拧上盖子揣进怀中,但卫景谌的头却一下撂在了她的肩膀上:“君儿,自从玄冥观回来之后,你好像愈发忙碌了,是不是有些怠慢我了?” 这话怎么说的?以前整天围着他转,还不是因为怕他这个大树万一什么时候挂了,自己也跟着倒霉;可如今,他身上的毒都解了,还需她围着做什么? “二哥哥,我哪里是怠慢?分明就是你自己太闲得慌了,要不,你也去找个事儿做?” “怎么?这么快就嫌弃二哥哥游手好闲了?不久前我还听君儿说过要一辈子这么陪着二哥哥呢!” 这货,当真是书中第一反派?她怎么觉得现在的卫景谌有点儿像缺爱的猫?每天就等着她来撸猫? “额,我的意思是说……二哥哥身体已经好了,那,那是不是可以大展宏图了?” 四目相视,看得卫君拂有些心虚,卫景谌却毫不在意的抓着她的小手:“那君儿想要我做什么?” 是啊,现在的卫景谌到底有什么深厚的背影自己还不清楚,这时候要让他做什么呢? 突然,双眼一亮,卫君拂转身盯着卫景谌:“要不,二哥哥去帮我打点酒楼怎么样?我听金彩彩抱怨说长乐坊如今已经收了整条花街,再加上酒楼的生意,她都忙不过来了,要不二哥哥去帮她?” 门外险些从树上掉落的某些人嘴角抽抽,低头盯着守在门口的瑜侍卫,憋屈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家主子去打点酒楼?莫不是这位五小姐对他家公子有什么误会?慢说公子不会亲自去,就是去了,那金彩彩也敢用才行啊! 若有所思的神情,卫景谌突然在卫君拂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不顾她的惊叫,一下将她抱起来,转身安稳的放在床榻上盖上了被子。 “乖,夜深了,睡!二哥哥也回了。” “额,那个,二哥哥,君儿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打点酒楼,要不然咱们再开些其他应生?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 指节敲打着额头,亲昵的笑容:“这件事二哥哥自有安排,你就老老实实在府上跟二姨娘玩。” 说得好像她整日没干正事一样,卫君拂手捏着被角,一脸叫屈……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而后又关闭,瑜飞朝着那漆黑的角落中扫了一眼,跟着卫景谌晃晃悠悠回了房间。 “公子,刚刚那老东西就在外面守着,只怕你从五小姐房中出来这件事,很快那边就知道了。”? 第145章 精心准备的牡丹盛宴 举头眺望月光,卫景谌细枝末节的一阵轻笑:“也是时候开始咱们的计划了。” “公子是说……” “仕途之路不平顺,但是我也该走一走了,不是吗?” 卫景谌甩了衣袖,一脸轻笑离去。 那张满是贪婪的嘴脸,此时口若悬河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躺在榻上的初杏更是激动的看向卫娇娇:“娇娇吾儿,现在时机应该到了?” 卫娇娇一脸思索,随即摆摆手:“娘,再等等。” 略显不耐烦的嘴脸,初杏急的掀开被子:“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娇娇啊,你可要明白,娘这身子,可是等不了多久了。” 四目相视,卫娇娇沉思着,又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丢在老奴身前,“你继续盯着去,什么时候让你行动,你可千万不要露怯了才是。” “得嘞,六小姐的吩咐,老奴怎敢不放在心上?只要您一句话,那老奴赴汤蹈火……” “行了,下去!”满眼嫌弃的驱赶着那老奴,随后关上了房门。 卫娇娇看着初杏,嘴角上扬出一股邪气的阴笑:“娘,别着急,好戏,等明儿个就开演了。” 翌日清晨,卫娇娇特意花了大价钱在花市买了不少争奇斗艳的牡丹花,其中一株绿色的佛头青最为稀有,听说花了上千辆纹银。 老夫人闻讯而来,面沉似水,看着卫娇娇吆喝着院子里的花农在移栽,不觉动怒的敲打着拐杖。 “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多少的银子,这是要打水漂了吗?” 要不怎么说商贾家的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卫娇娇心中一阵鄙夷,却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走了过去:“祖母,您来的正好,今日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祖母呢。” 什么事有比大把大把把银子撒出去还叫人心疼的?她倒好,现在还说什么好消息。 老夫人恨不能捶足顿胸:“娇娇,花了这么多银子,你倒是说说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祖母,您莫恼,娇娇这么做,也是为了爹爹与大哥即将到来的仕途啊!” “仕途?跟这些有关系吗?” “祖母,我听说太妃娘娘一生钟爱牡丹,尤其是一直想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佛头青,您瞧,这么多年以来,盛京从无一人培育成功,可今早我听说豫京斋的花市上专门从洛阳高价收购了一株佛头青,我就赶紧买下来了。” 老夫人眼珠子转了几下,转怒为喜的笑道:“那娇娇的意思是说……想要用这株佛头青来帮你爹跟你大哥?” “可不就是,祖母,今年的科举马上就要开始了,若是咱们卫家从一开始就给太妃那儿留下了影响,到时候太妃在皇上面前一句话,咱们卫家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呵,呵,还是我娇娇聪明,知道这人情世故要打点的道理,这花……买的好,买的好啊!” 看着老夫人笑逐颜开的神情,卫娇娇又凑上前去:“祖母,其实娇娇今早已经送了拜帖进宫,邀请太妃到咱们府上来赏花,您说……好不好呀?” “太妃娘娘要亲自过来?那岂不是大喜之事?徐嬷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此事散播出去,我倒要看看这盛京之中,谁能有此殊荣。” 得意的嘴脸,把卫娇娇夸得天花烂坠,顷刻间,卫家弄得人尽皆知。 “公主,老奴听说太妃要题临卫家观赏后宅的那株佛头青牡丹花,眼下不少盛京的官家都已经送了拜帖过来,意思是想要同赏,您看这件事……” 一气呵成的收了手中的抱剑,长佩公主将佩剑递给了赵嬷嬷,顺手接过帕子擦了擦鼻尖上的薄汗…… “皇上立国以来,自恃清正廉洁,不搞铺张浪费,怎么咱们卫家倒是为了一株牡丹花,闹得城中人尽皆知,如此并非皇上的本意,我看这件事……” “公主,恕老奴直言,既然太妃这次都来了,咱们热闹热闹倒也无妨,毕竟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公主这次若是顺了她的意,日后在府上与她的关系,也会有所缓和,您说呢?” 看着赵嬷嬷表情,一想到老夫人对自己的颇有微词,长佩公主不免叹口气,“算了,既然太妃都要来了,那就随了她们的意思!” 转眼三天后,卫家的门前几乎是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不知道的还以为卫家是又要迎亲了。 早早的,老夫人打扮的容光焕发,在大厅上欣喜若狂。 才刚过了早膳没多久,陆陆续续不少官员协同家眷一起登门,热闹寒暄之时,门外传来宫中内侍的吆喝声:“太妃娘娘到。” 如此大的殊荣,让老夫人喜上眉梢,赶紧带着一行人匆匆出来叩拜。 那鬓角已经沾染了些许银白之色的贵妇正从容不迫的走下轿撵,抬起头却看到不少人站在门口笑脸相迎,反而是有些不适应的蹙眉踟蹰了一会儿:“怎么这么多人?” “呵呵,老身恭迎太妃娘娘,这些,这些同僚同时听闻太妃娘娘今日赏光,所以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举办了一场赏花大会。” 赏花大会?她年纪一大把,早已习惯了平静的生活,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反而让她有些心情不畅。 但并未表达出来,眼神却早已在人群中找寻着什么。 “娇娇给太妃请安了,听闻太妃今日到来,娇娇一大清早就特意为您准备了杨枝甘露,还请娘娘进去歇歇脚!” 还真是个体贴的孩子。 心中的不痛快,很快就被卫娇娇表面上的表演所征服,太妃被人簇拥着,慢慢进了卫家。 才刚落座,一名女子高挽着发髻,一身的珠光宝气琳琅满目的走过来,脸上恣意的笑容加之那游学故意为之的略微舔起的小腹,有些东施效颦的将一杯杨枝甘露递过来:“太妃娘娘您请!” 稍作停息,太妃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之人,慢条斯理的低声说道:“你是何人?从你的打扮来看,该不是府上的下人?”? 第146章 赏花 初杏脸色一僵,略显尴尬的看向了卫娇娇。 一脸讨好的顺手搀扶着太妃,卫娇娇笑道:“回太妃娘娘,这是我娘……” “你娘?”意味深长的声调,斜睨着视线看向了卫娇娇,瞬间让她恍然大悟,立马跪在太妃脚下。 “请太妃娘娘恕罪,因为二姨娘以前是爹爹的续弦夫人,所以刚刚娇娇一时口误,才会说错话,还望太妃娘娘恕罪。” 悲悲戚戚跪倒磕头的表情,却话里话外诉说着另一种弦外之音:彼时这个女人曾经是府上的夫人,可现在却变成了妾室…… 太妃眉头紧蹙,身侧一名嬷嬷模样的人反应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陈诉着什么…… 眼底说不出的表情,回望着初杏,此刻房门外走进几个女子,为首的正是那英姿飒爽的长佩公主。 她收起以往的乖张,看着太妃深施一礼:“见过娘娘。” 正因为听了刚刚卫娇娇的话,再看到长佩公主,总觉得她是那种恃宠而骄,仗着身份抢了别人家丈夫的女人,太妃脸上已经没了好颜色。 “怪不得本宫听着卫家感到熟悉,原来是公主你夫家的名讳呢!” “是,回娘娘;当初我出嫁的时候,娘娘还远在洛阳,不敢打扰,今日拜见娘娘,娘娘一向可安好?” “嗯,还算是不错,听说你府上得来一株佛头青,本宫今日特意来瞧瞧,你不会不欢迎?” “怎么会?太妃大驾光临,是卫家的荣幸!” 一番虚伪的夸耀之后,初杏故意走过去:“给夫人请安。” 那委屈做小的神情,更是让人觉得她是有莫大的冤屈,太妃阴沉着一张脸:“公主,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不要苛待了她人才是。” 苛待?她才晚来了这么一会儿,就被人说成是苛待之人?到底这初杏在太妃面前都说了些什么? 看了一眼初杏,她却立马吓得惊慌失措,捧着肚子低声说道:“夫人,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先行告退了。” 故意将肚子二字说得清清楚楚,迎来了太妃的关注,挑眉问道:“你这是……” “回太妃娘娘,二姨娘眼下已经有了身孕,这也该是我们卫家的大幸之事了。” 与有荣焉的高兴神情,卫娇娇走过去满脸的喜色。 可她越是这样,太妃那张脸越是阴沉:似乎在她的心中,此刻早已认定了卫承弼与这名不得不贬妻为妾的女人是一堆恩爱夫妻,是公主夺人所爱,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无忌惮。 看出太妃的变化,卫娇娇的心中更是格外的雀跃,她脸上谨小慎微的神情,怯懦的朝着长佩公主走过去。 “母亲,我今日邀请太妃前来赏花,您不会不高兴?” 从她的表情来看,就仿若长佩公主这个嫡母是个心狠手辣,对她没有任何善念的恶毒后母一般。 这一个举动,又成功引起了太妃的不满,她喋喋不休的轻言道:“公主,你毕竟是皇家的公主,举手投足之间都彰显着皇家的风范,可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落了口舌;再说了,娇娇这孩子,本宫看着心地善良,她虽非你亲生,但也毕竟是驸马家的女儿,你可不能苛责与她。” 长佩冷着脸,眼神朝着卫娇娇那示弱的小脸上扫了一下,淡淡的开口:“太妃说的是,娇娇在卫家可是全家的心肝肉,本宫又怎会苛责?她与本宫的拂儿都是一样的。” “拂儿?那是……” 说到卫君拂,长佩公主脸上的霁色稍微缓解,她轻笑道:“拂儿是府上的五小姐,也是本宫入府前收的义女,说道她啊……这会儿该是在厨房中忙着替太妃娘娘您做牡丹糕呢!” “牡丹糕?那是什么?本宫似是头一次听说!” “拂儿听闻太妃娘娘您一向最喜欢牡丹花,所以她就想起来要给你做一种牡丹花糕,听说要做四个时辰,这不,一大清早起来,她就去厨房忙碌了!” 听闻有人对她还这么上心,太妃冷硬的心底略微缓解,她淡淡的说道:“如今还有人这么想着本宫,也算是有心了。” “太妃说的是哪儿的话,皇上与本宫说过多次,等到骊山汤泉建成之时,他必定要带着太妃去享享清福。” 和缓了的气氛,让卫娇娇与初杏有些始料未及,二人眼神交流,卫娇娇略显急躁的走上前来:“太妃娘娘,那佛头青娇贵,不如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说起自己心心念念的牡丹花,太妃马上笑逐颜开,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花园而来…… 争奇斗艳的各色牡丹像是千百个身形窈窕的美人在风中起舞,那满目琳琅的花色,让人赏心悦目。 唯独其间一株缀满了绿色花朵的牡丹更是叹为观止,太妃兴致高昂的走过去,俯身细看着上面的露珠。 忽而,一阵淡淡的清香随风而来,配合着摇摆不定的佛头青,就好像是它自身散发出来的香气,引人流连忘返。 “怎么会这么香?”太妃如痴如醉的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太妃娘娘可真是牡丹之友,如此浅淡的香气,也能受到太妃的关注。” 笑眯眯的一张小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卫君拂手上端着一盘牡丹花糕,步伐轻缓的朝着这边走来。 “卫君拂见过太妃娘娘,见过各位夫人。” 落落大方的表情,与卫娇娇形成了天差地别之色,仿佛一个是天上的神女,一个是人家的富贵花;相形之下,卫娇娇缺少了一些大气,倒显得过于小家碧玉了一些。 “卫君拂,你就是刚刚长佩公主口中的义女?” “回太妃的话,如今已经是真正的母女了!” 笑不露齿的表情,将一盘花样栩栩如生的牡丹糕呈上来,让太妃大为惊叹:“这是,这是牡丹花?怎么会这么栩栩如生?还有这香气……就好像是真的花儿摆放在本宫面前,这真的只是一道糕点吗?” 笑而不语,上辈子为了能让卫明启专心读书,她伴读时候所学的手艺,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第147章 二姨娘摔了 “太妃娘娘可以尝一尝,虽说只是糕点,但其实这其中也加入了牡丹的花汁花蜜糅合面粉再发酵蒸熟,点缀蜜糖而成,其中不乏牡丹花的味道呢!” “真,还真是牡丹花做成的糕点?那本宫真的要好好品尝一下了。” 太妃欣喜如常,小心翼翼的用手拈了一块含在口中:入口即化,甘甜又不腻,淡淡的蜜糖与牡丹花香下腹之后一直在舌尖徘徊,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再尝试。 接连几块牡丹糕下腹,这才看到众人的视线,太妃略显局促的神情,掩嘴儿轻笑。 “如此美味,倒让本宫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了,不如大家都来尝一尝?公主,本宫觉得,似牡丹糕的美味,就该也让宫廷之中的人尝一尝。” 卫君拂微微施礼:“回太妃娘娘的话,母亲刚刚已经吩咐过了,这牡丹糕的制作方法,我已经誊抄下来,等您回宫的时候,就一并交由御膳房那边;如若是不称心的话,君拂可以随叫随到,只要太妃娘娘您喜欢。” 满眼都是喜爱之色,似乎关于刚刚进府时卫娇娇的那些小伎俩,此刻已经全然都被抛之脑后。 太妃笑得合不拢嘴,抓住长佩公主的手:“还是你这孩子心细,知道我如今年纪大了,吃食不如平常,还特意精心给我安排了这些……” 长佩公主微微一笑:“太妃娘娘哪儿的话,您对我与皇上,那可是长辈,小辈孝敬长辈,理所应当。” “好好好,都说公主一向最得本宫的心,本宫就知道,即便你是嫁了人的,心中也绝对不会忘记本宫的。” 像一对母女般手牵着手在花园中,那母慈子孝的画面,感染了不少人,可独有一对母女却是脸色狰狞。 她卫娇娇花了大把大把的钱,可不是为了联系公主与太妃的感情的…… 想到这里,她冷冷的眼神朝着母亲初杏瞟了过去,二人心照不宣之下,卫娇娇率先行动。 她慢慢的走过去,硬是挤进了公主与太妃之间。 “太妃娘娘,我听那种花之人说,这佛头青是认主的,只有它认下的主人,才会将它养得越来越好;我瞧着这几日佛头青在后院之中一直无精打采,却没想到今日太妃一到,它就精神抖擞了呢!” 是吗?被吹捧的有些心花怒放,太妃笑着用手捧着那金贵的佛头青爱不释手。 “太妃娘娘,既然这花与你有缘,那不如,我就将这株花转赠与你。” “转增与我?这么名贵的花,本宫怎么好意思呢!” “怎么会呢?花要找主人,而太妃娘娘您正是这盆花的主人啊!” 相互推让之间,身侧一声惊叫,坏了所有人的兴致。 太妃面露不悦之色,微微扭头,就听见初杏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夫人,你,你干什么推我?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啊!” 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丝猩红的血色顺着鲜艳的裙角淌了出来,吓坏了不少人。 卫娇娇急呼一声扑了上去:“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初杏脸色惨白,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了长佩公主:“是她,她刚刚推我,夫人,你为何要这样啊?我已经将夫人的位置都让给你了,为何你还不能容下我的孩子啊!天啊……” 不敢置信的视线聚焦在长佩公主脸上,眼见着一向处事不惊的公主也开始语无伦次的摇着头,四周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升起。 趁着大家发呆之际,卫娇娇哭叫着朝着太妃的脚下扑了过来:“太妃娘娘救命啊,求太妃娘娘替我娘主持公道啊!” 一时乱了手脚,太妃拧紧眉头,无比深沉的视线看向了长佩公主,大喝一声:“身为祁国公主,又是皇上的胞姐,你怎能做出这种天理不容之事?” “不,不是本宫,本宫刚刚什么都没做,不是我……” 身体摇晃着,若不是有赵嬷嬷搀扶着,只怕此刻她早已跌倒在地。 舆论如潮水般涌来,将长佩公主所有的话语淹没其中…… 众说纷纭,就连老夫人也是气急败坏的冲上来,用力推了一把长佩公主:“你自己生不出孩子,难道还想要我卫家也断绝了子嗣不成?” “你好大的胆子,公主也是你能斥责的?”赵嬷嬷忍不下去,挺身而出。 “够了,你主子做了什么难道还不知道吗?一个狗奴才都能如此叫嚣,就知道平日里公主在卫家都做过些什么。” 太妃气急败坏的拂袖,刚刚一门心思赏花的好心情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看着跪在脚下抽抽搭搭哭个不停央求她主持公道的卫娇娇,太妃心一软,叹口气弯腰抓住她的手:“娇娇,你放心好了,既然今日之事,本宫就在现场,绝不会让皇上姑息此事的……” “来来来,大家都快让让,快让让啊!” 一声锣响,震慑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卫娇娇脸上的泪珠尚未干涸,就被眼前分开一条道路的架势惊得目瞪口呆。 眼见着卫君拂吆喝着府上几个婆子抬着担架过来,她嘴一抽,起身张开双臂挡在眼前:“你想要干什么?” 卫君拂歪着头,疑惑不解的说道:“干什么?娇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二姨娘可是摔了,眼下她腹中还有咱们卫家的骨肉,真要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来啊,还不快将二姨娘抬到公主房中去,母亲,我看咱们还是速速去宫中请位太医过来。” 心头乱颤,卫娇娇脸上的肌肉犹豫紧张的纠结乱颤,她口齿不清的说道:“不,不用了,我娘,我娘一直都是有回春堂的大夫瞧的,来人,还不快去找回春堂的大夫来。” “娇娇,你这是什么话?就算二姨娘她出身寒微,但好歹也是咱们卫家的妾室,更何况,就算她自己不值钱,但是她肚子里可是卫家的骨肉,所以说……一个回春堂的大夫怎么能跟太医比?太妃,您说呢?”? 第148章 孩子没了 “对,拂儿说的对,赵嬷嬷,拿本宫的牌子进宫去请太医。” “我看二姨娘伤的不清,为了孩子着想,还是去请张太医!”卫君拂接茬把话说完。 张太医,那可是太医院的首府,这么大的阵仗,看样子公主好像也不是心存故意的。 太妃稍缓了心中的怒气,点点头看向卫娇娇:“娇娇,好孩子,你快起来!既然公主已经发话了,那你还是先去陪你的姨娘!” 岂料,卫娇娇脸色大变,她一下抱住了太妃的双脚:“太妃娘娘,回春堂的大夫早就跟我们交代过,我娘年岁大了,这一胎本就不稳,是要好好养胎的,如今被公主这么一撞,怕是孩子早就不保了,既然如此,还请太医来做什么?” “娇娇,你这话很奇怪啊!再怎么说二姨娘也是生你之人,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是在诅咒她呢?再者说,既然回春堂的大夫已经交代过二姨娘要注重保胎,那她今天又为什么非要出这个风头?她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房中不好吗?” 面对卫君拂的指责,二姨娘初杏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五小姐,你怎么说话呢?我之所以今天出来,那都是因为太妃娘娘大驾光临啊!” 斜眼瞟了她那张没有半点儿痛苦的脸颊,卫君拂似笑非笑:“因为太妃驾临?二姨娘,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太妃到咱们府上来,按照道理来说,接待的也该是公主殿下,而非你这个妾室;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身份比公主尊贵?” 本来被吵得脑袋有些疼的太妃精神不济,却因为卫君拂的几句话,脸色渐渐的平淡了下来。 她看了看地上的二姨娘,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五小姐都已经安排好了,那还等什么?还不先将人抬到公主房中去等着太医前来问诊?” 怎么也没想到一出好戏竟然在半途出了岔子,卫娇娇心乱如麻,发觉二姨娘此时脸上一片死灰之色,立马又心生一计。 她悄悄的找了那老奴出府,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二姨娘躺在公主的香榻上哼哼唧唧,可眼神却总是时不时的找寻着卫娇娇的位置。 忽而,房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大喊:“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卫娇娇长出一口气,脸上现了笑模样,朝着门口迎了出去。 一个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捻着胡须进门,摇头摆尾道:“二夫人,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此胎不稳,还需小心,你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呢?” 二姨娘抬起头,立即应承的嘤嘤起来,她掩面而泣:“都怪我,都怪我,大夫,你可千万要保住我的孩儿啊!” “老朽尽力而为……”那人从一开始便是惋惜的应承着,却在迈步向前的时候,突然面前被人挡住了去路。 抬起头就看到一张明眸皓齿目光犀利的盯着她,不觉拧眉呵斥道:“你是何人?还不让开?” “怎么?回春堂的大夫都不认识我的吗?不过也算了,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但有一点,我这位二姨娘的肚子里可是卫家的骨肉,若是有个什么差池,你该知道以前的葆春堂是怎么关门大吉的?” 想起那位同僚,回春堂的大夫突然哆嗦了一下,手上的药匣子差点儿落了地。 他嘴角抽搐着盯着卫君拂:“你,你……” “做大夫的,都是悬壶济世,拯救苍生的,但假若是为祸人间,只怕都会活得不长久呢!” “这,那,我……” “大夫,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瞧瞧二姨娘。” 那老奴不由分说抓起回春堂大夫的手朝着床榻走去。 背后一道凉悠悠的嗓音:“忘了告诉你,一会儿宫中的张太医就会来给二姨娘请脉,若是到时候你们二人之间有任何意见冲突,那你觉得会是谁的责任?” 怎么,怎么会?一会儿宫中的太医要来?那这件事岂不是药穿帮? 回春堂的大夫满头大汗,突然将手从老奴手中抽出:“那个,那个,各位,小可才疏学浅,只怕不能替二夫人诊脉,我这就回……” “回哪儿去?你才疏学浅我管不着,但凡是个大夫,妇人有孕之事,难道你就不能确认吗?如若真是如此,那你回春堂的招牌,不如摘了。” 卫君拂伸出手臂挡在他面前,而身后的卫娇娇也冲过来一把狠狠的掐住他的手腕:“大夫,你在说什么?还不快给我娘诊脉,若真是滑了胎,那可是对我娘的身体极度不好的。” “呵,娇娇,我怎么听着你就像是在诅咒二姨娘的身体?还是说……你是为了独得父亲的宠爱,连二姨娘肚子里面的弟弟妹妹都容不下了?” “我没有,我就是……我娘的身体……” “卫娇娇,我今天可是对你一忍再忍了,可如今太妃就在面前,你总是娘啊娘的叫个不停,知道的是你孝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有意在与长佩公主为敌,你这是嫡庶不分呢!” 此刻才有些恍然,太妃苛责的目光:“娇娇,虽说本宫理解你的心情,但嫡庶不分乃是大忌,以后切莫要再犯。” 对于皇家之人,所有的情谊都比不得皇权来得重要;这是卫君拂重活一世得来的最好心德。 卫娇娇心烦意乱,敷衍的答应着,却执意压着那回春堂的大夫替二姨娘把脉。 硬着头皮,他战战兢兢的说道:“是,是滑胎了,如今胎儿已经小产了……” “天啊,地啊,我好不容易又替老爷孕育了子嗣,可如今……为何老天爷要这么对待我啊?公主,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如今我孩儿已经没有了,我也不活了!” 作势拿头去撞床梁,卫娇娇哭着扑上去阻拦。 好一副冤屈难伸之势…… 但余光之下,门外走进二人,为首之人听着满屋的沸腾之音,不觉恼火呵斥:“闭嘴,太妃在此,还敢如此放肆?” 第149章 不曾有孕 所有人闻声偃旗息鼓,卫承弼一个侧身,将张太医让进了门:“张太医,有劳了。” “这,左相谦虚,其实这种事,只要府上的五小姐出手,哪里还有老朽的什么事儿啊!” 笑望着卫君拂,那是一股油然而生的敬佩之意。 可卫君拂却规避低语:“张老客气了,毕竟这是后宅之事,牵扯甚多,还是应以太医院的问诊为准才是。” 长须白眉之下一只眼睛若有所思的微微挑了一下,看着房中所有人,张太医似乎了然于心。 他点点头,进门道:“老朽先给太妃娘娘请安了。” “免礼平身!本来今日本宫是来讨个吉祥的牡丹花宴,谁承想竟演变成如此地步,你来得正好,听说这二姨娘的身子来之不易,刚刚民间的大夫已经说她小产了,但本宫以为,若是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法子,你就费费心。” 张太医颔首之余,朝着床榻而来。 二姨娘却突然发了疯一般胡乱的挥舞着双臂,脸上泪水交织:“不要碰我,还我孩子;老爷,老爷,咱们的孩子没了,还我孩子啊!” 这场面真是闻者落泪让人心酸。 卫娇娇马上走过去,沾染着袖子上的泪痕:“爹,我看娘……不,不是,是二姨娘一定是伤心过度了,既然孩子已经没了,就不要再刺激她了,不如就让张太医回去,我相信,只要有爹的安抚,二姨娘一定会很快重新振作起来的。” 卫承弼显得心不在焉,他看了看地上那条血迹斑斑的裙裾,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公主的脸上。 看那表情,似乎有种不言而喻的埋怨,这让公主心中悲伤且大惊…… 她紧咬着牙关,不然自己的脆弱表露出来,但那颤抖的双手却还是将一切暴露无遗。 “父亲,既然母亲已经大费周章的将张太医请来了,不妨就让他看一看,也没什么大事。”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卫君拂,小产的不是你娘,你自然不会心疼了?” “放肆,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小产的不是她娘?你别忘了,她不过就是你的姨娘。” 虽说陈安云已经过世多年,但毕竟是卫承弼心中的白月光,不管何时何地,任何人都休想要撼动她的地位,自然这一次,卫娇娇的话触碰到了他的逆鳞,被斥责也是理所应当。 没想到父亲自始至终都只是将自己的亲娘当做是一个妾室,卫娇娇心有不甘,却还是乖顺的弯腰:“爹爹教训的是,是女儿错了。” “父亲,我看这么拖下去不好,还是要尽早让张太医把脉,就像太妃所言,万一有个意外,说不定还能保住孩子不是?” 卫君拂的百般劝诱与卫娇娇的百般阻拦形成了天差地别,一时之间让卫承弼心乱如麻。 “左相,老朽以为,还是应该让我先替二姨娘看看再说……” “既然张太医都这么说了,那就还请张太医移步。” 有了卫承弼的话,张太医几步走上前去,想要抓住二姨娘的脉搏,却突然被她挥舞着一耳光打在脸上。 堂堂太医院首座被人赏了耳光,惊呆了所有人。 卫娇娇趁机大声喊道:“完了。二姨娘一定是忧伤过度,她神志不清了,爹,我觉得此时还是不要再继续刺激她了。”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闪身而过,在猝不及防之下,一下抓住了二姨娘在半空胡乱飞舞的手,接着转到她的背后,一根银针手起针落扎在她的后脖颈上,随即让她犹如木雕般定在当场。 脸上微微的笑容,卫君拂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这下,二姨娘就暂时安静了,张太医,有劳您上前诊脉了。” 看着他继续朝着床榻走过去,卫娇娇大喊一声:“爹,你难道就要看着他们加害二姨娘吗?” “加害?太妃与父亲就在眼前,张太医又是太医首座,你口中所说的加害是何道理?卫娇娇,你为何百般阻挠张太医?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让人知晓?” 索性将事情摊开了摆在明面上,让卫娇娇满脸愕然的不知可谓。 可眼尾的余光看到随着张太医迫近,二姨娘脸上的惊恐不安时,卫娇娇朝着那回春堂的大夫大喊一声:“大夫,我娘可是一直吃你的药安胎的,她现在出了事,你也有责任的。” 受到这种威胁,回春堂的大夫明白,眼下他跟卫娇娇只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思及此,他猛然提气,挡住了张太医的脚步,正打算说话之际,门外闪进一条人影,不由分说抓起了回春堂大夫的手:“快,我家二公子快要上不来气了,你随我去看看……” 待到众人回过神来,房中哪里还有那位回春堂大夫的影子,早已被瑜飞拽了出去。 二哥哥就是二哥哥,关键的时候,还是他靠得住。 卫君拂忍着嘴角的笑意,一脸平整的看着呆若木鸡的卫娇娇,又笑着对张太医说道:“太医,请。” 二人眼神交流,张太医走上前来,布满横纹的手掌搭在了二姨娘的脉搏上,肉眼可见娘俩的脸色都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嗯?嘶……奇哉怪也!”捻着胡须摇着头的表情,愈发引起众人的屏住呼吸。 老夫人焦急万分的冲上前来,“太医,怎么说?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 张太医视线有些无奈的松开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看向了众人。 “张太医,您怎么说?” 即便是对初杏没有什么感情,但卫承弼还是担忧自己的孩子。 张太医故弄玄虚的一阵摇摆之后,终于开口道:“左相,据老夫刚刚替这位二姨娘把脉,却发现……” “发现什么?是不是这孩子还有救?” 顾不上体统,老夫人扯着张太医的袖口追问。 摇了摇头,张太医郑重其事的开口道:“据我发现,这位二姨娘,她根本就不曾有孕,既没有身孕,又哪儿来的孩子一说?” 第150章 孰是孰非见真章 犹如一颗巨石掉落在水潭中,激起千层波浪。 头一个叫喊出声的就是老夫人:“不可能,你弄错了,一定弄错了,初杏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可是回春堂的大夫说的,更何况,她若是没有身孕,做什么每天吃吃喝喝都要那么贵的东西?” 老夫人事到临头,第一个竟然是开始心疼起自己的钱来。 而卫娇娇浑身战栗,只觉得芒刺在背,让她回眸之间,就看到太妃那阴沉的视线之中,满是憎恶…… 她今天好不容易弄这么大一出戏,可就是为了要将长佩公主与卫君拂一并铲除,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冥想之间,她突然冲过去,一把推开了张太医,指着榻上的二姨娘叫道:“二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心中一阵冷笑,好家伙,原来一口一个娘叫得那叫一个孝顺,一个亲切;可如今这改起口来,倒也麻利的很。 二姨娘也是一脸懵,但是看到卫娇娇示意的眼神,突然从床榻上踉跄着倒在地上,双手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卫承弼的大腿。 “老爷,你可要替臣妾做主了,咱们的孩儿分明刚刚还在我腹中,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这下,可换某人不乐意了。他揪着自己的一脸胡须,黑了半张脸:“老朽府上世袭太医已经三代,难道说就连一个区区的妇人有没有身孕,我都看不准吗?” “您当然是看得准了,可是你是太医,太医可是要听皇家的意思,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啊!” 换句话说,这屎盆子再次扣到了公主的头上。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齐聚,长佩公主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卫承弼,脸上略显悲伤的说道:“卫郎,她说的话,难道你也相信吗?” “我……” “老爷,您都已经说了,这孩子出生之后要交由公主抚养,我什么话都没说,可再怎么着,也不该剥夺了他出生的权利啊!老爷,初杏不要活了,不如就让初杏随孩子一道去!” “简直无理取闹,左相,你府上的妾室质疑老朽的医术也就罢了,她这是连老朽的人品都质疑啊!老朽在这人世间走一遭,行得正,坐得端,我说她没有身孕就是没有身孕,岂容她在这里诋毁我?” “老爷,初杏这一胎来之不易,我若是没有孩子,那地上这些血又是从何而来?孩子他死得冤枉,还请老爷替我的孩儿做主啊!” 吵吵闹闹,孰是孰非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却突然听得一道清脆的嗓音:“父亲,其实这件事到底谁说了谎,倒也不难分辨。”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时候有人肯替他出面,何乐而不为? 卫承弼揉着生疼的眉头,看向卫君拂:“你有什么法子?还不快说!” “父亲,既然回春堂的大夫说二姨娘是小产;而张太医又说她并无身孕;但二姨娘又说她滑胎身子孱弱,既是如此,不如请个经验丰富的稳婆上门验看二姨娘的身子,另外,去衙门找个仵作来验看这地上的血渍,倒是即刻黑白分明不是吗?” 像是头一次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儿,他怎么以前从来不知道她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周到妥帖的将整件事打理的清清楚楚,到时候孰是孰非不是立马见了真章? 卫承弼点点头,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啊,马上去请一个稳婆上门,再去衙门找一个仵作过来。” 突然不知何角落中冒出来的管家脸上挂着笑容:“是,小的这就去办。” 此时,卫君拂突然仔细看起了眼前之人,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赵嬷嬷,管家毕竟是男人,稳婆的事情恐怕他不甚清晰,不如你随他一并去了!” 卫君拂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赵嬷嬷如梦初醒,她大喜的看着卫君拂,紧凑的点点头,又轻扯着长佩公主的衣袖:“殿下,老奴去去就回。” 管家脸上反而是有些古怪的表情,他侃侃的陪着笑脸:“赵嬷嬷,这种事儿何须您来插手?我派人去就好了,您还是留下来照顾公主。” “嗯,既然管家这么说了,那君拂斗胆,想要向太妃娘娘求个人。” 怎么一下又落到她的头上来了? 此时的太妃却忽然觉得眼前的丫头有点儿意思,他点点头说道:“本宫应允了,你说!” “太妃,此事其中定有隐情,但如今是非黑白不分,府上之人诸多猜忌,所以我就想着,不如让太妃娘娘身边的人跟着我府上的管家去做这些事,一来,太妃向来公正,绝不会陷害任何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二来,有太妃娘娘身边的人,想来定能请来这盛京城最好的稳婆与仵作。” “呵,小丫头倒是心细的很呢!准了,乔嬷嬷,你跟着去,按照本宫的命令,找最好的到左相府来,本宫今日到也想要看看这件事到了最后,到底是怎么个收场。” 浑身好像被人抽去了脊梁一般,卫娇娇险些跌倒在地。 她此刻无比不安的看着地上的二姨娘,竟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场。 过了没多久,稳婆上门,随后还跟着一名仵作。 卫君拂站在长佩公主身侧,淡淡的开合嘴角:娘亲莫怕。 心中感激涕零,想到若不是今日有卫君拂在身边,怕是这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怎么也洗不掉了。 稳婆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太妃慢条斯理的说道:“知道叫你来的目的吗?” “回,回娘娘的话,贱民知晓……” “那本宫问你,女子是否小产,可否通过查验身体得知?” “回娘娘的话,可以,但凡是小产过后的女子,体内都会留下一些淤血未尽,需得慢慢调养方可愈合。” 点点头,太妃将头转向了早已被人搀扶到床上的二姨娘那边,轻声说道:“那你去!一定要好好的,仔细的给本宫查!” 此一时,卫君拂却又看了看那还算镇静的仵作,低声说道:“劳烦仵作您来看看这裙裾上的血渍了。” 第151章 证据确凿 面露惊恐,二姨娘挣扎着说道:“老爷,我才没了孩子,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二姨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吗?若真是没了孩子,父亲当是体恤你的。” 冷着一张脸挥挥手,不由分说在赵嬷嬷的指挥下,几个丫鬟婆子上前压住了二姨娘的手脚。 可硬是凭借着一股蛮力,二姨娘踹翻了那正打算上前查看的稳婆。 “谁跟你的胆子?我可是左相夫人,是你这种下贱的人能碰的吗?” “哎,娇娇,二姨娘这是做梦呢?还是说……她其实心中一直不忿?但不管怎么说,如今府上的夫人可是长佩公主,二姨娘这么胡说,难道就不怕引起天怒人怨?” 意有所指的笑望着卫娇娇,果真看到她的脸色也开始不停抽搐,慌忙叫道:“二姨娘,不得胡说,太妃娘娘可是就在现场呢。” 怎么搞的?自己的女儿都开始不向着她了? 二姨娘愣神之间,再次被人按压在床榻上,这次稳婆朝着掌心啐了几口,猛然冲过去,一把按住了二姨娘,转身说道:“还请房中无关的老爷们先出去一下。” 回过神来,卫承弼略显尴尬,他急忙招呼着房中其他的男士离开。 太妃似是觉得不雅观,随意一个眼神,身旁的嬷嬷随即找来屏风将这边全都遮掩上。 山穷水尽之际,二姨娘绝望的眼神看向卫娇娇:“娇娇啊,你可要帮帮娘啊,娇娇……” 尽管卫娇娇此刻正绞尽脑汁在想着法子,但是太妃面前,她岂敢放肆?也只能哆哆嗦嗦的垂首暗自沮丧与自己的奸计没能得逞。 屏风被人撞了一下的声音,众人同时抬起头,就看到那稳婆脸上分不出笑容还是抽搐的怪异表情。 她眼神琢磨着看向了将她带进府的嬷嬷,就见她一声低斥:“还愣着做什么呢?娘娘正等着你回话呢!” “回,回娘娘,草民不敢隐瞒,里面那位夫人,她,她是根本就没有小产。” “什么?”端着茶的手抖了一下,若非茶水的温度刚刚好,只怕那双白玉般的手早已被烫伤。 她一脸肃容,直接将茶丢在了桌上,再次开口道:“你确定?这件事可不能有半点儿的差池,你可明白?” 被吓得跪倒在地,那稳婆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回禀娘娘,草民干这一行已经一辈子了,这种事不会看错的,里面的夫人根本就没有小产,而且看她的身子,也就最近根本没有过身孕啊。” 好啊,她堂堂一国的太妃,竟然会被一个贱妾给戏耍了,这要是传出去,让她的一张老脸往哪儿放? 动怒的将茶杯摔在地上,让房门外的卫承弼听了个响,轻叩门扉:“太妃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也好意思说?还不进来。” 急言令色的双眸,似乎有意要将自己身上的耻辱全都发泄到卫承弼的身上。 看着他一脸迟疑的神情,太妃冷冷一笑:“左相大人,你好啊!真是好啊,本宫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在你府上遇上这种奇葩的事情,假孕再嫁祸公主,呵呵……很好,好得很啊,你们家是把皇上都放在哪儿了?把本宫又放在何处了?” 其他的声音像是过眼云烟般从耳孔中穿堂而过,唯独那句假孕却独留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眼前一抹黑,险些踉跄在地,卫承弼的脸色奇差无比,却还是硬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哭丧着脸叫道:“太妃,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己府上的妾室竟敢大逆不道,用假孕还诬陷公主的清誉,是长了几个脑袋?” 这次听得真切,卫承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目光空洞且呆滞;而一旁的哭喊声突然惊涛骇浪般朝着他喷涌而来,让他猝不及防的抬起头…… “哎呀,我们卫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说说,孩子,怎么就没有呢?怎么会呢?” 看着那嚎啕的婆子,太妃显得不耐烦的怒斥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本宫害了你卫家的孩子不成?左相,你府上之人,这是在意会本宫吗?” 侧目看着那让自己不省心的娘,卫承弼惊恐万分的叫道:“娘,不得胡言,还不快向太妃赔礼道歉。” 老夫人满脸的泪痕,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一脸战战兢兢的说道:“太妃娘娘,老身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这整件事要怪就怪初杏那个贱人,都是她,是她耍了我们啊!” 这才想起关键,老夫人挥舞着手上的拐杖,赫然朝着屏风后面的床榻冲了过去。 瞧着她健步如飞的步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起飞呢。 “贱人,你竟敢拿这种事来欺骗我?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无情的棍棒劈头盖脸的朝着初杏的头上,身上,脸上砸了下去,初杏一边闪躲,一边求饶,叫苦连天的时机,却又偷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总想着她替自己想个好法子。 事到临头,卫娇娇只能孤注一掷,她用一种极其细小的颤巍巍的嗓音说道:“太妃娘娘,也许,也许事情是哪里出了错!若二姨娘没有身孕,那她裙裾上的血水又是怎么回事儿?” 正说着,门外的张太医与那名仵作已经端着裙子走进来,张太医一脸静默,而后气恼的说道:“左相,你府上的姨娘用鸡血来混淆视听,倒是还想要败坏老朽的名声不是?” 鸡血?接连的巨变之词,让卫承弼应接不暇,他呆滞的目光盯着那条沾染了血水的裙裾,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气无力。 “张太医,您说什么?鸡血?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卫君拂故意一脸好奇宝宝的神情,追问着缘由。 张太医略微扭头,让开了一条路,让那名仵作完全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不是老朽的专长,还劳烦你来告诉大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2章 连娘也不要了 那仵作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遇上这种奇葩事情。 他强忍着嘴角上扬的弧度,重重清了清喉咙:“回禀太妃娘娘,回禀各位大人,据卑职刚刚仔细查验之后,可以断定,这条裙裾上的血,不是人血,乃是鸡血。” “你放弃,你胡说,我身上怎么可能会流出鸡血呢?” 二姨娘嚎叫着张牙舞爪的想要扑上去,大有要撕烂人家嘴的神情。 倒是被吓得倒退了一步,可那仵作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精明的视线在二姨娘脸上徘徊着。 “这人身上自然不能流出鸡血,但这鸡血假若从一开始就是有心之人刻意待在身上的,以便不时之需,将它刻意洒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胡说,鸡血怎么可能会带在身上?老爷,你听见没有?他这是在赤果果的在胡说八道,老爷啊,你要相信我。” “这位夫人,到底是我在胡说,还是有心之人的别有用心,其实只要左相仔细查验,就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此时的卫承弼,却显得异常的逃避眼神,他左顾右盼着说道:“我又怎么能分辨得出鸡血与人血的区别?” “左相,按照仵作书籍记载,人血为身体之本,若是大量短时间喷涌而出,则这话血渍很快会凝固,并渐渐黯淡;反之,鸡血则是会一直呈现鲜红之色,与人血有着最根本的差别,你看着裙裾上的血色,一直呈现鲜红之色,就是最好的证明。” “胡说,你胡说,老爷啊,这血是咱们孩子的骨血啊,他当然就是鲜红色的啊!” 看她仍旧不见棺材不落泪,仵作倒是不慌不忙,又轻笑道:“左相,其实还有其二,那就是说着人血自然是从人体中流出来的,会有一股腥味实属正常;但鸡血,若想要带在身上还不被识破,需得万分小心,我就听说过这么一种办法,说是将鸡血注入猪尿泡中,再以细线缝合,就可以当做血袋带着,若是有用得着的时候,只需一个尖锐的东西划破尿泡,血水自然流出来。” “那又与这件事有何关联?” “左相,猪的尿泡味道腥膻臊味浓重,鸡血被承载在里面,自然也会沾染那味道,与人血截然不同,不信,左相可以亲自嗅一嗅这件裙裾,上面的味道……可与市场上的猪尿泡味道相似,真是呛人的很呢!” 不同之人,却拿出了两项重要的证据,这下可以算得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老夫人刚刚的撒泼,再一次爆发出来,她上前揪住杏初的发丝,手脚并用,在她脸上划开了花,场面那叫一个惨烈。 阵阵哀嚎不绝于耳,却只是平添了旁人对卫家的笑料。 忽而,一声淡淡的忧郁的叹息,打破了这嘈杂的一幕。 长佩公主缓缓来到太妃面前,低声说道:“娘娘,让你看笑话,也让你操心了,这都是我的不是。” 这时才觉得自己刚刚对长佩公主的偏见,险些坏了大事。 太妃从容起身,快走了几步一把抓住了公主的手:“好孩子,都是我老眼昏花,识人不清,差一点儿就冤枉了你啊!还望你不要心里埋怨我才是。” 公主斜睨着视线看着那已然被打趴在地上的杏初,淡然的说道:“娘娘何出此言?既是有心之人为之,那必然就是防不胜防啊!” 这一句有心之人,点名了重点,太妃牵着长佩公主的手时,缓缓抬起的目光却落在了一直踟蹰不前的卫娇娇的脸上…… 似乎是觉察到一抹不善的视线,卫娇娇抬起头,随即心肝胆颤,她猛然一个反应,突然哭着扑倒在太妃的脚下。 眼神中再没有以往的怜爱,甚至是身子有些避嫌的想要躲开卫娇娇的触碰。 显然卫娇娇却并不想要轻易放过这条自己千辛万苦才钓上来的大鱼。 她娇娇弱弱的垂眸落泪,双手扯着太妃的裙摆:“娘娘,娇娇怎么也不会想到,二姨娘竟然会如此糊涂,她,她竟然犯下这种罄竹难书之事,娇娇有愧,不知该如何面对太妃娘娘。” 听了这句话,心中总是有些不好受。 太妃低垂着双眼,轻声责问道:“娇娇,你跟本宫说句实话,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满脸错愕的挂着我见犹怜的泪珠,卫娇娇竟然恬不知耻的抬起手,诅咒发誓的说道:“娇娇发誓,今日之事,娇娇真的是一概不知,若是早就知晓,娇娇定然会阻止二姨娘犯下这种事的。” 正在挨揍的二姨娘闻听此言,刚刚所有的反抗全都停了下来,她抬起头,一脸呆滞的回望着卫娇娇,就算此刻被老夫人重重的用拐杖在后背上砸了几下,也浑然不知。 卫君拂看到这里,心中有种痛快淋漓,就好像这么多年她在玄冥观所受的折磨,在这一刻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娇,娇娇……”微弱颤抖的嗓音,诉说着二姨娘的不敢置信。 可卫娇娇抬起头的瞬间,却是凛冽的警告般的眼神,说话间,却又转为苦楚与懊悔。 “二姨娘,你怎么这么傻?娇娇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我,可……可就算你变成了妾室,娇娇变成了庶女,那只要在爹爹的心目中,娇娇仍旧是娇娇,就已经足以了。” 换句话说,二姨娘今日所做的一切错事,追根到底,都是为了自己女儿的美好未来…… 这么细想之下,似乎又有些让人同情。 不得不说,卫娇娇在拿捏人心这一点上,简直做到了十足十的完美。 太妃所有的怒火,渐渐的淡漠下去,她抬起头看着呆若木鸡的二姨娘,转身叹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这么说来,其实本宫也明白她的苦心;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不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她?可天不遂人愿,世上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就连本宫的莲韵公主,不也是为了皇朝去和了亲嘛……”? 第153章 扫地出门 说道自己身上的痛楚,太妃那股感同身受的悲伤让人措手不及。 卫娇娇趁此机会,再次哭出声:“太妃娘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件事还请娘娘做主,不要怪罪到二姨娘的头上了!” 淡淡的忧伤过后,太妃却还是拿足了架子,她俯身将卫娇娇搀扶起来,感慨的说道:“好孩子,你先不要哭了,虽说这件事她也许有值得被人同情的地方,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此事,还需交由你父亲自己来处置。” 反正又不是她家的烂摊子,随手将麻烦事丢出去不就好了? 太妃以及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卫承弼的脸上,却让他左右为难。 虽说他此刻恨极了因为初杏让他颜面尽失,但从另外一个方向,就连太妃似乎也有意要轻饶了初杏,他又该如何是好? “父亲,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妥善处置,那卫家沦为盛京的笑柄可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说实话,卫君拂如今可是心情舒畅,说这种话的时候就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可卫承弼听在耳中,却总不是那个滋味。 他狠狠的瞪了卫君拂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公主:“公主,此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初杏这个妾室,连她都敢诬陷,似她这种心怀叵测的女人,又怎能轻饶了? 但瞧着卫承弼却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不免让公主的心胸有些不畅。 她冷着一张脸,似笑非笑:“老爷,毕竟是你房中的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爹爹,二姨娘也是初犯,求你开恩!” “娇娇,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着?二姨娘犯了这种事一次还不行,她是准备以后还要继续错下去是不是?” 抓住了卫娇娇话语中的诟病加以抨击,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让公主心情不好。 卫承弼左思右想了几次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冷冰冰的说道:“原本我以为你上次犯了错之后,会严加改正,却不想你竟是屡教不改;既然如此,这次我决不轻饶,即刻将你送到乡下庄子里面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再踏入卫家半步。” 怎么说?她算计了一辈子,到了最后,竟然会被赶出卫家?这怎让她心甘? 爬起来朝着卫承弼冲过去,口中大喊道:“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对卫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因为公主进门,就抛弃糟糠之妻啊!” 话音刚落,手腕被人紧紧的掐住,她愕然的转身,就看到卫娇娇朝着她轻轻摆摆头,随即又抬起头叫道:“爹爹教训的是,二姨娘尽管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的照顾祖母,操持家务,但也不能以此为理由逃避惩罚……” 这么说着,让卫承弼的心中多少有了一丝愧疚。 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卫娇娇的肩膀:“还是娇娇明事理,咱们卫家不是那种黑白不分之人,有错就要罚啊!” 眼见着大势已去,二姨娘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瑟缩在一旁,但门口却突然有一道突兀的嗓音响起。 “老爷,老奴觉得,二姨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六小姐……虽说眼下她已经贬妻为妾,但若是六小姐也因此由嫡便庶,不免让人觉得老爷有些寡情薄意了些。” “你放肆,你大胆!”横眉冷对的卫承弼气得大口喘着粗气。 卫君拂很是意外的看向了说话之人:怎么也没想到,这节骨眼上,一个奴才竟然会如此大胆的说出这种话来…… 联想着管家刚刚那责无旁贷的要去找稳婆的嘴脸时,卫君拂不由自主将眼神从管家身上到初杏的身上,来回游移不觉,似乎是心中正萌生出一个可怕又大胆的想法。 没等旁人说话,太妃叹口气说道:“左相,你府上之人言之有理,虽说娇娇的生身之母有错在先,但毕竟她也是心中不忿,在说,长辈犯的错,又与娇娇这孩子有什么关联?” “太妃教训的是……那以太妃您的意思……” 满脸恭顺谦卑的姿态,让太妃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她平静的眼神看向了卫娇娇,抬起手朝着她招招手,随即主动上前抓住长佩公主的手。 “本宫知道你是个心肠好的,既然你身为这个家的主母,那依我看,不如以后娇娇就养在你门下!日后也算是这府上的嫡女,叫你一声母亲,你也算是多子多孙多福气了。” 自顾自的说着,好像完全没有要问过她的意见一般。 长佩公主看向卫娇娇的眼神冷漠,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这个城府极深,暗藏龃龉的丫头。 可如今太妃已经发话,她也只能暂且隐忍下来。 “是,既然是娘娘交代的事情,那我应承下来便是;只不过……娇娇若想要成为卫家名副其实的嫡女,还需得本宫严加管束,但这后娘实属难当的很呢!” 微微颌首表示同意,太妃又将慈爱的目光看向了卫娇娇:“娇娇你过来,以后一定要好好听公主的话,切记嫡庶有别,若真想要成为一个大家闺秀,需得好好与公主学习才是。” 脸上掩饰不住的窃喜,却还是佯装镇静的走向了长佩公主:“母亲,日后娇娇一定会仔细学习,做好府上一个嫡女该有的风范,绝不辱没了母亲的名声。” 长佩公主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低声说道:“好了,起来!只要谨记不要学你生母那般就好了。” 脸上说不出的尴尬,卫娇娇马上说道:“母亲的话,我一定谨记在心。” 说完她看向了二姨娘,似乎是让她放心的模样。 二姨娘一脸苦楚,可如今,已经到了这种天地,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暂且保住卫娇娇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泪水连连的看着卫承弼,最后一点儿矫揉造作:“老爷,娇娇以后就,可就……” “行了,走!免得让众人看着心烦。”卫承弼倒是毫不留情,半点儿情面也不给。 第154章 公主伤心了 杏初嘎巴着嘴,嘴唇一抖一抖,最终垂头丧气而去…… 倒是那管家,紧着跟着走出院落,像是要把这位二姨娘送出卫家一般。 这场闹剧总算是落下了帷幕,太妃轻叹一声,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卫娇娇上前搀扶,娇滴滴又委屈的说道:“太妃娘娘,这件事真的与娇娇无关,还望太妃娘娘相信娇娇。” “若是不信你,又怎会帮你求了身份?娇娇啊,你生母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可千万不要沾染了她身上不好的习气,懂了吗?” “嗯,娇娇都懂!娇娇一定不会让太妃娘娘您失望的。” 说话间,她一使眼色,又牵强的笑道:“太妃娘娘,你真是要回宫了吗?” “本宫有些乏了,也想要早早回去歇了。” “那,那即使如此,娇娇命人将那佛头青给您送进宫去!” 反倒是此刻,听到了关于那株牡丹的事情之后,太妃一脸深沉:“算了,虽说那是个稀罕物,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让本宫心中堵得慌,看样子是与那佛头青无缘了,你还是自己留着!” 虽然说太妃口头上是说相信卫娇娇,但显然经由了今日之事,她似乎也不太想要与卫娇娇再有更深的瓜葛了。 看着她的背影,卫娇娇心中恼火,她花了千两银子,竟得来这样的结果,怎不让人悔恨? 此刻,那去而复返的管家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六小姐,你放心,二姨娘那边会没事的。” 跺了跺脚,卫娇娇埋怨的眼神:“我现在哪儿有功夫管她,我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你说说,她连这么一丁点的小事都做不好,还连累了我,真是废物。” 愕然的张大了嘴巴,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卫娇娇口中听到这惊人的话语,管家蠕动了几下嘴角,似是打算要替二姨娘争辩些什么,但却突然听见卫娇娇的命令。 “你,替我去办一件事,一定要快。” 管家收回心神,颠颠儿的走上前去:“六小姐,您说!” 附耳轻言了几句,管家不敢怠慢转身亲自去着手办理了。 卫娇娇揉着帕子,脸上略显焦虑的神情,却不知背后正有一双眼睛带着厌恶看着她,似乎心情很不顺。 卫承弼急忙走过去,脸上陪着笑脸:“公主,还好今日初杏的奸计没能得逞;日后娇娇有你管教,我也放心了。” 一向对他温柔体贴的长佩公主,此时却冷着一双眼睛,看向卫承弼与那仍旧无法从假孕这件事中反应过来的老夫人,微微有礼下拜。 “卫郎,今日本宫身体略感不适,怕是沾染了风寒,未免传染给其他人,本宫今日就回公主府去调养些时日了,至于娇娇那孩子……本宫觉得,心眼儿要是少点儿,那才该好。” 此话一出,不管卫承弼脸上僵化的表情,长佩公主看了看卫君拂,低声问道:“拂儿,要随母亲回去住一阵子吗?” “娘亲,拂儿去跟二哥哥道个别,便与你一道回去。” 略有所思,长佩公主黛眉轻蹙:“拂儿,景谌的身子不是也才刚有起色吗?不如让他一道跟我回公主府去调养身子,免得在这里,被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闹了心情。” 这敢情好,不用跟二哥哥分开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满脸的笑容,卫君拂点着头,朝着竹渊而去。 卫承弼左右为难,赶紧上前一步:“公主,要调养身子,在府上也可以,更何况天色已晚,我看……” 举头望向天空,果然已经出现了月牙,长佩公主冷漠的说道:“既然今天已经晚了,那就明早在回公主府!嬷嬷,本宫累了,咱们回院子!” 卫承弼闻听此言,想要跟上,却被公主斜睨着视线冰冷拒绝,好没面子。 看着卫君拂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刚刚前院发生的一切必定很是精彩。 卫景谌手卷着书轻笑道:“回来了?” “二哥哥,那仵作辨识鸡血的事情,是你交代的?” 不置可否的看着卫君拂,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的君儿。 避重就轻的手捻着院子里的榕树叶子,卫景谌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就是从你房中的医书上看到的,思索着既然书上有记载,旁人又岂会不知?” 说得有几分道理,那这么说,二哥哥这次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嘿嘿傻笑了几声之后,卫君拂又走上来,双眼闪烁着光芒:“二哥哥,今天初杏那女人又被赶去庄子了,我想这一次她该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回来了的。” “所以,你解气了?”其实,按照卫景谌的意思,他是想要这次彻底要了初杏的性命,毕竟是这个女人当初害死了卫夫人…… 但这件事现如今他还没有与卫君拂细说,总是怕她会伤心难过,所以初杏暂且没死,他也只是心情不畅了一下,倒没有过多的反应。 忽而冰凉的一根指尖细细的戳着他的手背,抬起那双耀眼的眸子,就看到卫君拂嬉笑连连:“二哥哥,娘亲要回公主府小住,她让我问问你,要不要也一道去?” 长佩公主舍得离开卫承弼了?怕是这次真的被气着了,也真的是伤心难过了。 卫景谌翘手捏了捏那粉嫩的团子脸:“你怎么说?希望二哥哥去吗?” “那还用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卫家,要不是有二哥哥在,我都不稀罕回来住。” 说得倒是动听,但这小妮子怕是想要在外面浪已经很久了,还是跟着点儿好,保不齐又有谁要打她的主意。 卫景谌用指腹戳着她的额头:“去去去,你都舍不得二哥哥,二哥哥又怎么舍得你呢?” “就知道二哥哥最好了。”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摇晃之间,就听见院落外面好像什么踩在杂草上的声音。 月色下,一张老成又白皙的面孔上浮现不悦的神情,到了此时倒是也恪守规矩的站在竹渊外面:“小五,你跟二弟在做什么?” 第155章 二哥哥要参加科举? 卫明启?他不是说最近要留在太学温习功课,以报科举考试吗?怎么今夜竟然回来了? 仍旧满不在乎的勾着卫景谌的手臂,卫君拂歪着头看着他,脸上此刻全然没有对待卫景谌时的那种亲昵的表情。 “小五,还不过来,若是这个样子被外人看到,成何体统?” 眉毛挑了几下,她怎么了?说得好像见不得人一般? 眼见着卫景谌仍旧一脸温笑着轻扯着一缕卫君拂的小发辫在掌心揉搓,卫明启叫不动卫君拂,转而问责卫景谌。 “二弟,我听闻你身上的病已经好了,大哥祝贺你;虽说平日里小五因为要照顾你,住在竹渊,与你多有亲近,但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妹妹,若是有什么不好的风声传出去,你岂不是要耽误了她一辈子?” 悠然自得的仰望星空,卫景谌慵懒的特有魅力的嗓音说道:“只有心思龃龉之人,才会看什么事情都会觉得龌龊;你说是不是?小君儿?” 故意撩拨着卫君拂的心,脸上一贯该死的吸引人的笑容。 反观卫明启,无端被人直接指责成心思龃龉之人,让他顿时脸上无光。 他阴沉的一张脸,极度克制的叫道:“小五,大哥在叫你,还不过来吗?” 这大晚上的,也不好让他这般在院子里鬼吼鬼叫。 卫君拂斜睨着视线,随后从卫景谌怀中收回手臂,径直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人还未到跟前,就被卫明启一把抓住手臂。 略显挣扎的叫了一声:“疼!” 卫明启松了一下手,随后低声说道:“跟我来。” “二哥哥,咱们说好了的,那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都这么大了,以后就跟娇娇一个院子住,不要跟景谌挤在竹渊了。” 跟卫娇娇住在一起?那她还不如去找金彩彩呢! 哼了一声,卫君拂淡淡的说道:“不劳费心。” “你……你就是这么顽劣不堪,以往我不在家中,二姨娘对你百般忍让,却没想到你竟然会对那样一个好女人起了歹心,卫君拂,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吗?” 这才离开竹渊,就开始他老学究一般喋喋不休的训诫了?他难道把这里当做了太学?把自己当成了当朝太傅不成? 卫君拂哼笑着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挥开他的手:“怎么?是替二姨娘抱打不平来了?卫娇娇叫你回来的?” “小五,你竟如此不思悔改,说到底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以前没有好好教导你,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我一定要让你改邪归正……” 有些厌烦的打断了卫明启的话,卫君拂冷笑道:“卫明启,你脑袋有坑就找土去填,别来找我;初杏她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是她自己有错,你竟还将所有的一切都怪到我头上来了?真不知道卫娇娇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 “放肆,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就从你说话的态度上,我就知道二姨娘的事情,准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沙沙的风吹树叶的声响,不及卫君拂心中的寒凉,她正欲恼火的想要大吵一架,却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回眸眺望,卫景谌不知何时已经跟着他们出了竹渊。 他狭长的丹凤眼冷冰冰的扫视着卫明启:“是非不分,难道你在太学学得就是这些东西?” “你,二弟,我知道你一向偏向小五,但你可知这是害了她。” “偏向君儿?我君儿行事磊落,黑白分明,哪里用得着我偏向?倒是你……怎么不想想你的心究竟偏颇到了何种地步?” “二弟,我这是在以兄长的身份教导小五,你还是站到一旁去!” “呵,站到一旁?卫明启,以你现在这种态度与是非不分,我倒是觉得你没什么资格可以教训我的小君儿。” “二弟!你久病缠身,不在外面走动,根本就不知道何为是非曲直,何为正义,何为女子该有的教养,我这是为了小五好。” 手抓起卫君拂的手,卫景谌拉着卫君拂头也不回的离去,却在半途突然转身,一脸寒笑的盯着那月下的一颗老榕树,阴冷的说道:“想要找个人教导,喏,树下那个应该更合适,至于我的君儿,免开尊口。” 帅啊,有这种被偏爱的感觉,一下让卫君拂想起那句: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这不正是她现在的写照吗? 愕然回眸,卫明启这才发觉树后一直躲藏的卫娇娇,他似乎也有些不悦,冷声说道:“娇娇,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偷听不是一个淑女该有的礼仪。” 卫娇娇脸上噤若寒蝉,却还是娇娇弱弱的走出来:“大哥哥,娇娇没想要偷听,只是无意间从这里经过……可是我刚刚看到二哥哥与五姐姐,竟对大哥哥你一点儿尊重都没有,娇娇替你心疼。” 是啊,他再怎么说也是这个家中的长子,怎么还反倒被自家兄弟教训了? 一想到这里,卫明启又一肚子火,他疾步上前,挡住了卫景谌的去路:“二弟,你难道就在房中,连书本中的谦谦君子都不知道吗?” “嗤,少拿你在太学那里背下来的书在这里与我嚼文咬字,你以为就凭那些八股的东西,就能让你在仕途上平步青云了?” “你休要诋毁圣人,你自己不学无术,怎可如此轻慢天下悠悠学子?” “我不学无术?卫明启,这话可是你说的,我不妨今日就告诉你,这一次的科举考试,我也会参加,到时候到底是你崇尚的那些狗屁不通的文章获胜,还是我获胜,不如擦亮眼睛,静观其变!” “你,你说什么?你也要参加科举考试?二弟,你莫要开玩笑,参加科考之人,哪一个不是寒窗苦读数十载,像你这种整日抱着汤药罐子的人,又怎能……” “怎么就不能了?卫明启,你是瞧不起谁呢?我就跟你打赌,这一次科考,你一定会败给我二哥哥……” 第156章 再见轩王 卫君拂的娇斥,引来无数人打着灯笼前来探看,就连卫娇娇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 “又出了什么事?”疲惫的有些沙哑的嗓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下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看着卫承弼焦头烂额的神情,想必是这一次并没有哄得公主松口让他进门。 如今一脸沮丧,又恰逢有人在院子里吵吵闹闹,卫承弼心乱如麻,声音不觉高了八度。 卫娇娇第一个看到他,随即冲过去,抓住他的手,不停摇晃着:“爹爹,刚刚,刚刚是二哥哥,二哥哥说要参加科考,他说要参加今年的科考,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别摇了,大晚上你还不去睡觉,又在这里闹腾什么?还嫌二姨娘做的事不够烦心吗?” 似乎这时对卫娇娇也开始有了一些反差,卫承弼甩开了她的手,目光却聚集在卫景谌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 最终,他调转身躯,低声感叹道:“景谌,你随我来,其他人,都给我去睡觉,若是再听到有任何吵闹的声响,家法处置。” 家法一抬出来,所有人都怕了,就连卫娇娇也是缩着脖子,却还是绕到了卫明启的身边:“大哥哥,咱们今晚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爹,咱们家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不是一直都相安无事吗?您与二姨娘也本该是好好的……” “大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如今这府上的不太平,都是我家公主带来的?” 赵嬷嬷突然出现的身影,映照在烛火下,像极了电视剧中的容嬷嬷。 可她抬头看着卫君拂的时候,脸上却又自然而然的亲切笑容:“小姐,公主说了,今夜她心烦得很,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就与她一道下榻!” 摆明了就是要绝了卫承弼的路,让他死了那条钻进公主房中的路,这让他更加沮丧。 耷拉着脑袋,连肩膀也不知不觉垮了下来,卫君拂瞧着,只觉得好笑。 她点着头跟着赵嬷嬷的烛火一路进了公主的院子,似乎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四下都散去的人影,只有卫娇娇咬着嘴唇站在卫明启身后:“大哥哥,这下可怎么办?若是二哥哥也参加了科考,那你……” “我怎样?怎么?连你也以为我会败给二弟?”说不出的不服气与心高气傲,卫娇娇要的就是点燃他心头的怒火。 眼见大势已成,她又悄悄靠了上去:“大哥哥,不是娇娇在乱嚼舌根子?你看看五姐姐与二哥哥那亲昵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郎情妾意……” “胡闹,一派胡言,这种话你怎么能胡乱开口?若是被外人听见,还以为咱们卫家出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勃然大怒的神情,却恰巧掩饰着他心中的忧虑,卫娇娇将他的心思彻底拿捏住,又努努嘴。 “娇娇错了,大哥哥不要生气;娇娇只是真的在担心而已;如今母亲对五姐姐百依百顺,有她撑腰,府上谁也不敢对五姐姐多说一句,可要是这样下去,五姐姐真的走错一步,那咱们卫家可就要……” “别说了。我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更何况,爹现在只是在气头上,说到底,这件事二姨娘也有错,她不该为了争宠,就闹出假孕这种事来;还是再等等,等到爹气消了,我再想个法子把二姨娘弄回来。” “可不就是,只要有娘在,相信五姐姐是断然不会做出错事的。” 那份得逞的笑容,卫明启却未能看到眼中,此刻他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卫景谌与父亲离去的背影下…… 也不知夜半三更,父子二人都说了些什么;待到第二日清晨,公主的一顶轿撵,载着卫君拂,后面又跟着卫景谌的马车,直接回了公主府。 一时之间,左相惹怒了公主的流言不胫而走,卫承弼这些日子在朝堂上,可是没少受罪。 离了卫家那不顺心的地方,公主倒是也能有称心如意的地方来调养身子了。 眼见着她日渐圆润的脸庞,但却总是在眉梢见有着化不开的忧愁。 那每日举目眺望公主府门的视线,无不诉说着她的心中所想。 “娘亲,你用不着这么担心,这几日父亲不是每日都来公主府门前吗?你且再晾他几日,让他知道你的重要性,那日后你在卫家才能立威,不必再忍让祖母了。” “可是拂儿,若是你爹因此生了气,他,他就不再来了可如何是好?” 都说先动心的最为费心,瞧瞧,眼下的长佩公主不正是如此? 卫承弼会放弃公主?这怎么可能?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公主这条康庄大道,就必然会彻底利用到底,就算没有情爱,他也会碍于皇帝的情面,对公主百依百顺;更何况,以她肉眼所见,卫承弼对公主,怎么说都还是有情义在的。 母女二人正闲聊期间,就听见府门口传来笑声:“皇姐,你可是真够心狠的,左相都来了这么多日,你竟还是不肯开门;索性,今儿臣弟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佛送到西!” 甩扇骨的潇洒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颇有一种君子落凡尘之姿。 卫君拂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却微微一动,总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尽管很想逃离,但事态不允许,她也只得落落大方的跟着公主走上前去:“见过轩王殿下。” “何必这么见外?都是一家人了!” 这话听着是没错,但是卫君拂却从他的视线中,总是能觉察到一丝别扭,抬起头,恰好看到卫承弼那双炙热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向公主。 卫君拂轻笑着推了公主一把:“娘亲,我说什么来着?父亲这不就来了吗?” “呵,这不挺好的?君拂,我看咱们也不要打扰你爹娘了,不如给我去后院转转?”轩王提议。 第157章 公主回家了 对于这个上辈子从未出现在她的人生轨迹中的轩王,每一次见到他,卫君拂都有种爆肝的惊恐感。 她强忍着纷乱的心跳,努力撑起笑脸:“那个,轩王殿下,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不然,我让府上其他人……” “小君拂,说起来,咱们两个怎么也算是差点儿就成就了姻缘之人,你我理应多亲多近,你干嘛要躲着我?” “呵呵,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会躲着您呢?我是真的有事。”眼神开始左右飘忽不定,卫君拂找寻着脱身的机会。 “君儿,我要找一本书,你带我去公主府的书房。” 听到声音,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卫君拂抬起头逃也似的躲到了卫景谌的身后,抓住他的手叫道:“是,我,现在就带你去,那个轩王殿下,你看我没骗你?我是真的真的有事。” 又是卫景谌?景轩的那双眼眸中此刻却已经不复方才的那种柔和的轻笑,反而阴鸷犀利的很。 他哼了一声,甩着折扇从卫君拂身边经过,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小君拂,虽说是哥哥,但是还是不要太亲近的好,不然传出什么是是非非,到时候难堪的可是你们卫家的人。”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卫景谌瑟缩着凤眸,却始终攥紧卫君拂的手:“多谢王爷提醒,但是我自幼身子孱弱,若没得君儿照料,怕是这条小命现如今早已不复存在,所以说,我们兄妹亲近,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呵,兄妹?还真是个好称呼,但是太过亲近之人,反而无法近水楼台呢!二公子说,是?” 两个男人,似乎在相互暗中较量着什么;却又好像只是在闲聊。 可卫君拂却早已没了心情。 她缓缓盯着轩王离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君儿很在乎他?” 不觉酸了的口气,却没能让卫君拂听出歧义,她很随意的摆摆手:“在乎谈不上,就是……有点儿害怕。” “他的确是一个会让人害怕的人,所以……以后你一定要离他远远地。” 废话,谁看到危险不跑啊?但问题是,她也得能跑得了才行。 叹口气的功夫,视线还没等从轩王身上抽回,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去了所有的余光,抬起头就看到卫景谌似是有些发怒的征兆,下颌被人死死扣住:“还看?” “我没有,就是……” “君儿,听我的话,以后不许你靠近他,听懂没有?” “啊,二哥哥,你弄痛我了。”拧紧的眉头,似乎想要从他的桎梏中解脱,却突然就被他按压在墙角处。 “卫君拂,我的话难道你都开始不听了?” “没,我疼,二哥哥……”不知为何,只要每次一见到这个轩王,卫景谌的反应就会变得这么激烈。 卫君拂摇晃之间,双手反被他扣在墙壁上,才刚有些发育的身体与他完美的契合在一起,脸上全是他怒火中烧喷出来的热气;双眸中只能被逼着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璀璨耀眼星眸…… 怦怦的心跳,都怪卫景谌长得太好看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她这涂了浆糊的小脑袋里竟然还在yy着卫景谌…… 耳边一声暴呵:“你们在干什么?” 吓得卫君拂心中所有的邪念都烟消云散。 顺势看了过去,就发觉卫承弼正黑压压的一张脸,手上还搀扶着公主,身侧还站着那刚刚去而复返的轩王,三个人正错愕的看着他们。 一种被人抓包的窘迫感,卫君拂心肝胆颤,相较于她的拘泥,卫景谌却是洒脱的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冷凄凄的说道:“君儿头上落下一只虫儿,我帮她拿掉。”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卫景谌敢说第二,还没人敢说第一呢! 卫君拂嘴角抽搐着,就听到长佩公主娇羞的依靠在卫承弼的臂弯中,柔情款款的说道:“拂儿,我刚刚与你爹爹已经商量好了,听说你二哥也想要参加科举,那就留他在公主府好好温习功课!咱们就跟你爹爹回府去,毕竟一家人,总分开住不大好。” 呵,真看不出来,卫承弼哄女人是自带一套啊。 不等卫君拂开口,卫景谌却仍旧死死抓着她的手:“父亲,我身子才刚刚好,有君儿在我身边照顾,我放心一些,若是让她回到卫家去,倘若到时我身子不适,该如何是好?” “这点二公子放心好了,我已经与左相说好了,会去皇上那儿讨要一个专门的太医住在公主府,到时你若身子不适,他马上就能帮你缓解。” 看样子这轩王是打定主意非要拆散他们了? 卫景谌阴沉不定的视线看向了卫承弼,后者像是被吓了一跳,却马上端起父辈的架子。 “景谌,你是要走仕途之路的人,切不可怠慢了自己,一定要趁此机会努力才行,若是有旁人干扰,误了正事该如何是好?” 说完这句话,他又将视线落在了卫君拂的头上:“还有你,整日缠着你二哥,若是耽误了他的正事,你担待得起吗?” 卫君拂攥紧拳头,最终却还是舒心一笑,她抬起头仰望着卫景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胸口:“二哥哥,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金榜题名,那我就在家中静候佳音了。” 眉头紧锁,面对诸多刁难,此时他却只能放开卫君拂的手,这一点,让他极度的不爽,视线落在轩王脸上,最终再没有任何言语。 一辆马车内,长佩公主与卫承弼简直腻歪的快要让人没眼看了。 卫君拂只能低垂着脑袋,强忍着想要喷饭的冲动,一路颠簸着回到了卫府。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目,刚下马车尚未来得及看清周遭的环境,就被人险些挤倒在地。 卫君拂稳住身形,就看到一个殷勤的身影亲昵的挽着公主的手臂:“娘亲,你总算是回来了,娇娇一直很惦记你呢!” 不留痕迹的,长佩公主将手抽回来,却朝着不远处的卫君拂招招手:“拂儿,娘亲累了,咱们回房歇着!”? 第158章 狼狈为奸 又活生生挨了个大耳瓜子是不是?自找的…… 卫君拂一阵哼笑,随着公主进了府门。 尽管看出公主并不待见卫娇娇,但卫承弼却还是笑着朝她招招手:“娇娇过来,你今天做得很好,以后也要像今日这般好好的体恤你娘亲,懂吗?” 换句话说,卫承弼这是在刻意的为这对母女拉拢关系,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背后,一声清淡的咳嗽,引起的卫娇娇的注意,她抬起头,随即却又有些轻蔑的瞥了瞥嘴角,一个万福:“见过轩王殿下。” 谁都知道,这轩王一直很受皇上的偏爱,就连长佩公主对他也不错;但只可惜,他就是个空有头衔没有实权的废物王爷,对于这种无用之人,卫娇娇从不会放过多的心思。 明显看出卫娇娇的轻视,轩王却不以为意,摇着扇子自命不凡的跨过卫承弼:“左相,那本王今日就不客气的进府去叨扰了。” “王爷哪儿的话,您能来,那是卫家蓬荜生辉。” 总算是讨了点儿面子,景轩登门入室,随着公主进了卫家。 此时的老夫人还是病体抱恙,头上顶着额面,一脸虚弱的坐在大厅中唉声叹气。 随着一声公主回来了,她手指微微一颤,却又马上拿捏着架子,装得有模有样。 毕竟是自己的婆母,公主尽管进门之后看到她,所有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却还是虚假的轻视唤道:“婆婆!” “公主啊,你总算是回来了,这就对了嘛,这女人啊,嫁了人,还有什么自己的府邸?那自家男人在哪儿,哪儿才是你的家,懂了吗?” 克制的攥紧手上的帕子,长佩公主皮笑肉不笑:“婆母教训的是,以后我回去公主府小住,一定记得带上卫郎。” 差点儿没喷笑的卫君拂在心中默默的竖起了大拇哥:看样子长佩公主这嘴巴,倒是在卫家练得不错了。 老夫人哆嗦着手指你呀你了半晌,却忽而看到背后的轩王,讶异的张大了嘴巴:“这是……” “小王景轩,皇上单号轩王是也。” “啊,啊,原来是轩王殿下啊,真是有失远迎,你说说,这贵客迎门,怎么不早说?” 看着她夸张的讨好嘴脸,公主都觉得有些丢脸。 “不碍事,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呢?” 说话间,视线落在了卫君拂的脸上…… 这一刻,老夫人似乎又想起不久前轩王提亲的事情来,突然眼珠子隐晦的转了几下,起身推了一把卫君拂:“君拂,还愣着做什么?来者是客,既然轩王殿下到访,你还不带着他到处转转去?” 这老婆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卫君拂随即也扬起一脸轻笑:“祖母,君拂这才刚从公主府回来,一身尘埃,满面灰土之色,我看不如就让娇娇陪王爷去转转!娇娇可是比我更熟悉卫家呢!” 心绪飞快转动,眼神一左一右的看着两个孙女儿:总归来说,不管轩王看上哪个,最后光耀门楣的都是卫家。 “那也好,娇娇,不如你就陪王爷转转去。” 纠结的眉心斜睨着轩王:他一个闲散的王爷,凭什么要让她去做陪?再者说,她现在可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讨好长佩公主,否则自己将来在卫家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祖母……我看还是……” “娇娇,我记得以前六皇子来咱们府上的时候,你可是殷勤的很,怎么?今天换了轩王殿下,你就不想作陪了?难道说在你心中,轩王不如六皇子金贵?” 卫君拂直接将卫娇娇嫌贫爱富的想法袒露出来,惊吓的她白嫩的脸颊上两坨腮红不停的抽搐着。 “五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娇娇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我刚刚就是在想,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王爷,你觉得呢?” 被逼着去陪伴着无用的废物,卫娇娇满心不悦,反观卫君拂,却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溜之大吉。 “呵呵呵,溜得还挺快的,倒是看看下一次你还怎么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扇面遮挡着半张俊脸,眼眸中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癫狂,不觉出声的话语,引起了卫娇娇的注意。 她扭过头看着卫君拂离去的背影,在看着轩王的态度,忽而一个阴沉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王爷,王爷,回魂了,我五姐姐可是早就回房去了。” 一双白皙柔嫩的小手在景轩面前晃动着,却突然被收拢的折扇狠狠的砸在了腕骨上面。 一股剧痛,让卫娇娇失声痛叫,看着手腕上青紫的印记,她紧咬着嘴唇:“殿下,你打疼我了。” 刚刚还有的温文尔雅的笑模样此时早已荡然无存,景轩阴沉着面孔,冷飕飕的抛出一句话:“我不是景云天那白痴,少在我面前装这种娇贵。” 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卫娇娇捂着手腕,气得浑身打着哆嗦,却很快又恢复成一张高傲女人的面孔。 “呵,既然轩王都这么说了,我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上一次咱们的合作没能成功,不知殿下还有意愿再合作一次吗?” 幽暗的视线,景轩嗤鼻一笑,显然很是轻视卫娇娇,她不耐烦的说道:“本王不知你我二人还能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先别急着拒绝嘛!殿下难道真的不想要娶我五姐姐了?” “这是本王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可是……据我所知,眼下五姐姐身边可是多了一个人,若是殿下再不着急,怕是有一天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 心知她所说之人是谁,景轩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回到她的脸上去…… “假若本王与你合作,能有什么把握能帮本王抱得美人归?” 卫娇娇阴狠一笑,顺手掐断了院子里的枯枝:“殿下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无毒不丈夫?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娶她,那何不妨就一鼓作气……让她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景轩盯着眼前的这张脸,忽然伸出手恶狠狠的掐住了她的香腮…… 第159章 来了个嬷嬷 “还真是看不出来,好端端的一张脸,却是蛇蝎心肠,你还真是什么都能舍弃,连自家姐姐都能出卖?” 姐姐?卫君拂?那贱人,凭什么当她的姐姐? 卫娇娇欣然一笑,不顾脸上的刺痛,一把挥开了轩王的手,侧目调笑着娇嗔道:“怎么样?殿下到底是要不要与我合作呢?” “你怎么能保证本王一定会成功?” “就凭太妃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我会带着卫君拂进宫去贺寿,宫中诸多眼线,稍有风声,便会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还不是什么事儿都按照殿下说得来做?” 景轩扶手沉思,片刻后收拢折扇,敲打着掌心:“好,这件事就这么成交了;那接下来,就说说你的条件!” 卫娇娇一脸娇羞,如风中蒲柳般摇摆的纤细腰肢,忸怩的说道:“我只盼……与六皇子再续前缘,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璧人。” “只羡鸳鸯吗?呵呵,若是那六皇子不能成为太子,你也这么想的吗?” 一抹嘲讽,搭配着错愕的神情,可谓是让卫娇娇洋相百出。 轩王大笑了几声之后,又蔑笑着站在卫娇娇身侧:“放心,你如果真能让我顺心如意,那本王也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卫娇娇刚刚五颜六色的面孔,一瞬间便笑逐颜开。 她缓缓下摆:“那小女子就先在这里谢过王爷了。” 相谈甚欢的二人,若不是各怀鬼胎,那从远处看,还真以为是一对郎情妾意的有情人呢! 阿嚏,才刚回了房中的卫君拂在更换衣衫的时候不觉打了个喷嚏,略显烦躁的盯着空荡荡的房间,没了卫景谌在身边,她的心竟然会觉得空荡荡的。 所幸这竹渊地处偏僻,就算是轩王,也不得轻易入内,可以算得上是卫家唯一能躲避轩王的地方了。 单手托腮,卫君拂在桌面上仔仔细细的画着些什么,脑海中总是在回想轩王的名字:到底这个人在上辈子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行事存在的呢? 不知不觉期间,外面已是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就连卫君拂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发呆了多久。 突然手上的那张纸被人无情的撤走,再无情的揉成团攥在掌心之中…… 卫君拂猛然抬头,就对上卫景谌那张黑了半边的脸,惊呼着叫道:“二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脸蛋被人狠狠的拧了一把,卫景谌似笑非笑:“怎么?耽误你想情郎了?” “胡说,我年纪还小,怎么会有情郎?二哥哥你可别乱说,坏了我的声誉,到时候我可就嫁不出去了。” 话音未落,一双大手从腋下穿过,直接将她带到了桌子上,卫景谌阴笑着:“这么急着嫁人?” “我……跟你说不清楚了,总之,你回来做什么?不是说要留在公主府念书吗?” “怎么?你是信不过我能考取功名吗?” 不不,对于这一点,她丝毫没有怀疑,反正卫明启跟他比,还差了那么一截。 “不是担心这个,而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样很耗费心神的,懂不懂?” “终于知道担心我了?我还以为你是被轩王给迷昏头了。” 这才想起那团纸,卫君拂叫道:“什么迷昏头?我是在想这轩王,到底有什么丰功伟绩来着。” “想到什么来了?” “没,就知道他好像死得挺早。”与你差不多时候…… 后半截的话硬是咽下了肚子里面,如今的卫景谌可是今非昔比,他才不会再早死早投胎呢! “哟,什么时候小丫头连未卜先知都会了?那要不要替二哥哥也看看面相?” 卫景谌终于笑逐颜开,捏着卫君拂白皙如玉的面颊。 “可以呀,我看二哥哥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硬是有福之相,看你以后一定会长命百岁,多子多孙多福气!” 这话他听着顺耳,多子多孙:视线顺着卫君拂那日渐舒展的身躯……小丫头看样子也是个有福气之人,相比日后定能百子千孙多福多寿,瞧,他们两个多般配…… 半看着卫景谌那双透着古怪的眼神,卫君拂有些心中发毛:若是她知晓如今卫景谌的心中在想着什么,估摸着定是要羞臊的一头钻进地缝里才是。 悄然,院落里一人怒不可遏的看着房中的二人,被抠破的树皮都不足以遮掩他如今的怒火。 身侧一人,静悄悄的低语:“爹爹,女儿说什么来着?二哥哥与五姐姐就是过从甚密,虽说是亲兄妹,可是也不应该在大晚上的还偷跑回来幽会啊!这要是传出去……” “闭嘴,什么幽会?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瞪大的眼珠,怒气冲天的斥责着身侧的卫娇娇,不顾她脸上的委屈,负气甩袖而去…… 卫娇娇再次偷眼看了看竹渊的环境:这里可真好,她还是头一次能跟着爹爹进来这里…… 总有一天,她会让整个卫家都对她趋之若鹜;总有一天,她也会彻底让卫君拂从她的世界中消失;总有一天,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会尽数被她踩在脚下…… 想了太多,她又急匆匆转身,跟着卫承弼的脚步而去。 树后,瑜飞抱剑出头,看样子老爷这会儿心中已经开始有些自己的想法了,他一定要将此事告知公子,以防万一…… 翌日清晨,还抱着枕头会周公的时候,就听见房中多了一人的声音:“去把她给我叫起来,什么时候了?还在睡懒觉?” 有人掀开了她的幔帐,无情的掀开她的被子,又是一声锣响,震得卫君拂耳鼻轰鸣。 她错愕的起身,就看到一个身材发福的胖嬷嬷站在床边,双手叉腰,铜锣捏在手上:“五小姐,老爷说了,你该起了。”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卫君拂翻身落地,脚踩着鞋子娇斥着。 “卫君拂,如此散漫成何体统?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给我穿戴整齐出来。” 卫承弼阴冷的嗓音,转身已经自行先出了院子。? 第160章 谁教导谁还不一定呢! 那胖嬷嬷一脸得意的笑道:“五小姐,听见没?这可是老爷的意思!”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卫承弼什么时候开始管起她的事情来了? 虽心中百般错愕,却还是穿上了衣衫,出了房门。 转身正巧看到卫君拂打呵欠的模样,卫承弼大吼一声:“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哪里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 斜睨着视线,手还在嘴边虚掩着,卫君拂却扑哧一声冷笑,勾起嘴角奚落道:“大家闺秀?父亲难道忘了?你从小将我遗弃在玄冥观,在那种只有道士的地方,你还指望着我能学出个大家闺秀来?” 总是被她堵得还不了嘴;卫承弼恼羞成怒,冲过来高高抬起手:“你还敢出言顶撞?你信不信我打你?” “信,当然信,你打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多这一次;不过……父亲最好记得,你每打我一次,我可是都牢牢的记在心上,有朝一日,一定全数奉还。” 愕然的看着卫君拂指了指自己的胸腔,这一刻,卫承弼竟然感到有些心虚。 他无力的垂下了手臂,揉了揉眉心:“你若不是这般顽劣,我又怎会打你?你要知道,我打你那是为了你好!” “得,这件事就讨论到这里,不知父亲一大清早跑到我院子里来,有何贵干呢?” 顶着毛毛草草的发丝,卫君拂大而化之的斜眼瞟向了卫承弼。 这才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卫承弼拧眉转身,指向了那胖嬷嬷:“看到没有?这位是于嬷嬷,以后她就是你的贴身教养嬷嬷了,有什么事,都要向她多学着点儿。” 本来嘛。她回来这么久,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多了一个嬷嬷倒也是个照应。 只不过,就看她今早在房中的表现,怕不是来伺候她的? 卫君拂冷笑:“于嬷嬷?敢问你是打哪儿来得?谁介绍来得?” 那于嬷嬷故意将像是发了面一般的肿胀身躯挺直了一些,讥诮着看向了卫君拂:“嗯哼,这么说起来,我还是咱们府上原来的二夫人认识的,是六小姐介绍过来的……” “嗤,父亲,你可也听见了,你觉得就凭她这种人,配教导我吗?” 得意的嘴脸尚未消散,直接被卫君拂毫不留情的啪啪打脸,那于嬷嬷面露狰狞之色:“五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如此不知礼数,当真是缺少了些教养;老奴今儿就要给你正正规矩……” 比卫君拂大腿还要粗的手臂直接朝着她那细嫩的手腕掐了过来,却在反手间,突然抱着肥胖的手臂原地跳脚着哀嚎:“疼,疼死我了。” “就凭你,想要教训我?还差了点儿身份,劝你,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卫娇娇让你来的?那就滚回去教导她去,别来这里碍我的眼。” 一根银针在白花花的肥肉上跳动着,都说要入木三分,看得出来卫君拂这一针,扎的也着实是不浅。 于嬷嬷哀嚎着看向了卫承弼,后者果然又被挑起怒火,正欲上前教训卫君拂,却被她一只小手挡在面门上:“哎,父亲,你先别急着教训我,倒是让我仔细分析给你听听。” “你,你还想要狡辩什么?” “狡辩?呵,父亲,你难道刚刚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吗?她说是府上二夫人的旧识;可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府上有什么二夫人?如今府上只有以为续弦的夫人,那可是皇上的胞姐,长佩公主。” 差点儿被绕糊涂的卫承弼,总算是反应过来,他低低的说道:“那,是……对……但她……” “还有,父亲,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再怎么说我也贵为怀荣郡主,要教导我,那也需得娘亲从宫中找个专业的嬷嬷来教导,什么时候轮得上这帮市井流民来教导我了?” “你……” “所以说,父亲莫要听信了卫娇娇的谗言,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到时候传到宫中,让皇上知道了,还以为父亲是对公主有何不满呢!” 满头大汗,这丫头伶牙俐齿的竟辩驳的他一时无法争辩。 垂头丧气的垮着肩膀,卫承弼叫道:“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再过几日就是太妃的寿辰,按照以往的规矩,官员要携带家眷入宫请安;到时你若是丢了卫家的脸面……” “这又是卫娇娇说的?父亲,仔细想想,我回来这么久,好像每次给卫家丢脸的人都是她卫娇娇?” 嘴角抽搐着,卫承弼汗流浃背,他颤抖着手指:“我,我说不过你,但是你决不能坏了卫家的规矩,这礼数,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笑容满面的将卫承弼的手指折回,卫君拂轻声道:“学,自然是要学的,但是我觉得这宫廷的礼仪,还是该有宫中的人教导,我一会儿就去娘亲身边找赵嬷嬷,父亲就不必担心了。” 赵嬷嬷若是肯教,他倒是也算放心。 终于双手背在身后,脑门上平添了的皱纹让他却还要佯装长辈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可一定要好好学才是。” “是,女儿明白;但……还有一点,既然是要进宫,当然所有人都不能丢了卫家的脸面,不如……趁此机会,让赵嬷嬷也一并教导一下娇娇!毕竟后宫可不是竹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这一句话之后,卫承弼突然感到浑身一阵不自在,铬色的连脚下踩着的泥土都觉得烫脚的很。 他急忙转身说道:“那个,这竹渊,并非是父亲有意带着人私闯,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件事……你可一定要跟你二哥哥说明白。” 再一次印证,卫承弼这个当爹的,的确很畏惧卫景谌。 联系起二哥哥说他并非卫家所出,这一下,更让卫君拂好奇他究竟什么出身,竟会让养育他长大的人都这么小心翼翼。 …… 午后,正值日上三竿之时,却有两条魅影站在刺目的阳光下,台阶上一个中年妇人,朗声呵斥:“六小姐,你这是故意要跟老奴过不去吗?” 第161章 卫娇娇进宫 卫娇娇气喘如牛,她一双葡萄粒般的大眼睛中蓄满了委屈,却是又多了几分隐忍,低声垂泣道:“是,是我不好。” “不是老奴要教训你,你说说,本身出身就不好,少来得以前都是被骄纵惯了,什么都学不得,如今这身子懒了,再想学什么,若是不下苦功夫,以后吃苦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整个人累瘫在地上,拳头早已将地上的杂草捏成一团,心中恨意丛生,却始终不敢开口顶撞。 期许,院门外传来笑声:“公主,您看今日谁来探望了?” 连带着卫娇娇在场的所有人都抬起头,逆着光线,只看到绸缎飘带的一节,却足以让她快要喜极而泣。 慌乱之间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脚下虚软的倒在地上。 那边与卫承弼一同到来之人看到此处,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卫娇娇的手肘:“娇娇,你没事?” 矗立在一旁的卫君拂不置可否的勾勾眉角,没想到这卫娇娇的吸引力还挺大,毕竟是带着女主光环,这不,男主被她坑了这么多次,却还是心心念念的将她当做是眉间的朱砂痣一般捧在掌心之中。 卫娇娇一个挑眉的委屈动作之后,又是强忍着透出一股让人心疼的笑容,她勉强起身,柔弱无依的颤声说道:“多谢六皇子,是娇娇不好,娇娇太笨,惹恼了嬷嬷。” 这摆明了就是在当着六皇子的面儿给赵嬷嬷穿小鞋。 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老嬷嬷又怎会看不透这绿茶行径。 她微微正礼弯腰,“六小姐这是哪儿的话,您做不好,老奴怎会生气?总之您学什么都不努力,最后吃亏的不是老奴,反而是六小姐你自己……” 脸色一僵,被人当着六皇子的面斥责,让她颜面有失,掩面而泣:“嬷嬷教训的是,都是娇娇的错!”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该努力改正,难道你是觉得只要凭借着自己痛哭流涕,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台阶上出现一条襦裙,苛责的态度不留分毫情面,随即让卫娇娇哭得更凶。 六皇子景云天不悦的皱起眉头,抬头看向说话之人:“姑母,娇娇自幼身子弱,经不起这般折腾。” “娇娇?六皇子,我看你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卫家的主母,也就是卫娇娇的嫡母,我有责任治理这个家;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竟被你这般漫天的叫着名讳,传出去,还以为我卫家的女儿不知廉耻,早早就与你有了私相授受之意,到时候连累了君拂的名声,我可是不依的。” 今儿不过就是得空想要来看一看卫娇娇,怎料会遇上这种事。 景云天一时难堪,他深吸了几口气,突然抬起头:“姑母,我看你分明就是有所偏颇。” 长佩公主面色阴沉,双手交叠在小腹:“六皇子,注意你的言辞。” “本来就是,你只是一味苛责娇娇,我怎么不见你去批评卫君拂?” 这种天上掉下个锅砸在头上的好事,她卫君拂还真是不稀罕。 没等开口,赵嬷嬷却已经谦卑上前:“六皇子,您这话可说得不对,奴婢奉了公主的命令,对府上两位小姐进行礼仪教导,那是一视同仁的;可你看看,君拂小姐顶着苹果来回三十圈已经走完了,但六小姐却连十圈都没得走完,到底谁苛责谁,这话老奴还想要六皇子您来评评理。” 被呛得哑口无言,竟不知晓原来不是卫君拂偷懒,而是早已做完;这么看来的话,这件事还真是娇娇不对了…… 看着她的眼神也开始逐渐发生改变,卫娇娇心慌意乱,急忙从地上起身,娇滴滴的唤道:“嬷嬷教训的是,是我打小就在府上娇惯惯了,不似五姐姐那般刚强,风里来雨里去的,都是我的错……” 这是变着法儿的说她是个乡下回来的土包子,身强体壮的? 卫君拂不慌不忙向前迈开一步:“娇娇说得对,正因生长的环境不同,所以我该更应该努力;不然若是进了宫,在皇上面前漏了怯,那到时候丢的可是卫家的脸面;娇娇自幼生长在这里,自是不同。” “有什么不同?同样身为卫家的女儿,她连个最基本的步伐都不会,一进宫就能被人瞧出是什么出身。” 卫娇娇面红耳赤,不停的示弱低泣着耸动着肩膀。 卫承弼一个心疼,走上前去:“公主,娇娇她……还小,什么事都需要有点儿耐心。” “对啊,姑母,我就觉得娇娇什么都挺好的,其实你根本就用不着这么严厉……” 一个肃穆,接着拂袖转身,长佩公主冷下脸来:“既然老爷与六皇子都这么说了,那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本宫还不做了呢!老爷,这卫娇娇,爱谁教就谁教,反正别找本宫来了。” “母亲,是娇娇的错,娇娇改……” 摇晃着几分零落的身躯想要挨近公主,但中途却被人一下握住的白嫩的小手:“娇娇,她不教就不教,以为少了赵嬷嬷,天底下就没有更好的了吗?走,你随我入宫,我找母后身边的人教你。” 卫娇娇心中无比窃喜之意,却将头垂得低低的,以此来掩饰她嘴角遮掩不住的狂喜之色:“不,六皇子,这么做不妥。” “有何不妥?左相既身为朝中一品大员,那要在后宫找个教导嬷嬷又有何不妥?左相,就这么说定了,娇娇我带回宫交由母后亲自教导,日后,就不劳烦姑母费心了。” 不欢而散的拉扯着卫娇娇离去,卫承弼傻眼的定在当场,等他回神过来之余,六皇子已带着卫娇娇出了后院直奔大门口。 “公主,你这是何故?你也看到了,娇娇她就是个孩子,她还什么都不懂,你这样将她赶出去,可如何是好?” “赶出去?卫郎,我劝你最好现在还是跟上去看清楚,看看你那宝贝女儿到底是被我赶出去的,还是她自己诡计得逞,一脸得意的跟着六皇子走的。” 第162章 竹篮打水 这些话说得或许有些难听,但卫承弼多少还是听进去的。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转身而去…… 卫君拂看着眼前的一幕,轻启莲足朝着台阶走上去:“娘亲,这样好吗?若是因此坏了你的名声,该如何是好?” “本宫活了一辈子,岂会怕这种闲言碎语?更何况,卫娇娇她小小年纪便心怀叵测,总有一日她会作茧自缚,到时被人看穿一切,倒霉的是她自己。” 扯着卫君拂的手,公主语气悠然,恬静自得的回了房。 不日,太妃的寿辰卫家果然收到了请柬,上面还特意标注了卫家六小姐不用随同,可直接留在宫中陪伴太妃的口谕。 看这架势,短短几日,卫娇娇在后宫可谓是如鱼得水极了呢! 今日的御花园早早就已经落英纷飞,多少家的窈窕淑女都想要在太妃的寿宴上,能觅得一位有权势的如意郎君,最好能是皇子诸如此类之流…… 倒是随着左相与长佩公主的到来,现场爆发了一次小高潮。 想来素惯了的公主,今日难得一套雍容华贵的绛紫色,搭配着身侧一声宝蓝色的中年帅大叔,也十足的一对佳偶。 但是骚动所在之处,却是长佩公主走过的身后那条路。 耳边叽叽喳喳犹如麻雀般吵闹的声响,不得已让卫君拂将看花的注意力调转了方向。 顺着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含羞带怯的目光,卫君拂却是傲然的挺直了胸脯:瞧瞧,她说什么来着?她家二哥哥只要好好打扮一下,那可真是倾国倾城,会让举国上下的女子皆疯狂…… 就连此时出现的寿星,似乎也被比了下去。 “呵呵,瞧瞧,瞧瞧,本宫说什么来着?这些个俏丫头根本就不是奔着本宫来的,这又是哪家的公子独领风骚,惹得这些个姐儿们春心荡漾了?” 卫娇娇抬起头,也被那风采奕奕的声音吸引了目光,转而眼眸深处满是阴沉:她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卫二鬼还是个这么出挑的男子?若是她早知道他会如此出风头,她早就会与他拉近关系,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卫娇娇强忍着烦躁,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太妃娘娘,那是我家二哥,想来是因为他不常出门,才会引起这么多关注;其实要说起来,最受人关注的,该是咱们轩王才对,不是吗?” 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移到了景轩的身上,立马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景轩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抿着茶,倒是对所有向他投来关注的少女们都举杯轻佻的调笑着,惹得不少女儿家娇羞无法自处。 可唯独,卫君拂的一双眼睛,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刻落在他的脸上,不觉让他眼神沉淀,带着几许不悦。 卫娇娇看在眼中,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在他身边低语道:“殿下不必着急,俗话说得好,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今天娇娇一定会让你称心如意,但求王爷也一定要信守承诺,帮娇娇一把。” 看样子这卫家六小姐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都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景轩慢条斯理的说道:“本王说过,只要能让本王顺遂,你的事情又有何难?” 满眼惊喜异常,卫娇娇蒲柳偏腰,巧笑倩兮朝着太妃身边走去。 “公主啊,都说你是割爱让娇娇这孩子进宫来陪伴我,怕是这些日子她不在府上,你甚是想念?” 明眼人便知这是太妃有意在撮合这对母女情…… 长佩公主脸上要笑不笑,淡淡回应:“还好,将她送进宫好好教导,倒是劳烦了太妃娘娘您的大驾了。” “哪儿的话,娇娇这孩子虽有些时候还有些小糊涂,但总的来说,是个好孩子,虽说以前她是受到一些不好的波及,但所幸如今已经养在你名下,日后定是个好样的!” “谢太妃抬爱,娇娇定然不会辱没了卫家与太妃的名声。” 娇羞无限的规矩模样,羡煞了不少闺中贵女。 此时,一声长虹天啸般的笑意传来,众人抬起头正巧看到皇帝带着一大群的后宫嫔妃余步而来,身侧的皇后脸上尤为饱满,而今日本该站在她身侧的人却并不是六皇子,反而是一名面如银盘的少女。 “太妃今日大寿,朕携同皇后前来恭贺,倒是没想到,却还是慢了皇姐一步呢!” 捻着胡须的笑容满面,一开口却给足了长佩公主的面子。 虽生在帝王之家,但毕竟公主与皇子不同,不会影响了皇帝的地位,当然姐弟之情要比兄弟之间来的真切了许多。 长佩公主淡淡一笑,指了指身旁:“要说早,轩王可是比本宫早得很呢!平日不见他踪影,今天太妃大寿之日,他倒是来得勤快,怕不是因为太妃这儿的未出阁 贵女们多得很呢。” 皇帝挑眉,饶有兴味的开口道:“怎么?景轩是终于打算要找个王妃了吗?” “皇兄这是哪儿的话,若早有良配,景轩又怎会孤家寡人这么多年,若真是在太妃这儿讨个媳妇儿,那也算是景轩的造化不是?” 听这口气,这小子还真是动了凡心? 皇帝挑眉欲追问之时,身侧的皇后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题。 “呵呵,轩王风流潇洒了这么多年,要真是打定主意要稳定下来,也算得上是美事一件,不过,要说起成亲这件事,六皇子也年纪不小了……” 话题突然转向了此时正站在皇后身后翘首与卫娇娇眉来眼去之人身上,猝不及防之下,景云天被吓得心惊肉跳了几下。 而卫娇娇却自以为是的以为看到了大好时机。 她莽莽撞撞从太妃身侧自作主张的走上前来:“臣女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见过皇后娘娘千岁以及各位娘娘……” 满打满算的以为自己此时出面,定会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却没料到,皇后连正眼也未看她一下,反而将身边那位少女笑容满面的推了上来。 第163章 杨枝甘露的较量 “太妃娘娘,这是司徒浑将军的女儿,乳名妙娘,今年虚岁十五,是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好年纪的姑娘了。您瞧她这小模样,是不是够精巧?当咱们皇家的儿媳妇,再好不过了。” 揣着腕花的手还未收回,就被人一瓢凉水浇得彻彻底底的冰冻在了现场。 卫娇娇尴尬到不知该如何自处,可皇后却只是一味的牵着那少女的手,与太妃热络的攀谈着。 反观卫承弼,眼见着卫娇娇下不来台,正打算上前,却被长佩公主一只脚拦在当场:“卫郎,太妃面前不得无礼。” “可是娇娇她……” “自己不守规矩,就该被罚,如若不让她吃点儿苦头,以后她是涨不了记性的。” 脸上冷飕飕的,长佩公主没有半点儿怜悯之色…… 顿时四周攀谈的视线全都围上了那司徒妙娘,卫娇娇就像是一条又腥又臭的咸鱼被晾在了一边无人为津;就连六皇子也是几番想要开口,均被皇后的眼神扼住,不敢擅作主张。 再回眸看向今日的玉贵妃,虽身为六皇子的生母,却连插嘴的份儿都没有。 卫娇娇委屈至极,哀怨的眼神看向了六皇子,可见他却好像自己根本做不了主,无奈的神情看着她。 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脊梁骨却被人轻轻敲了一下,回眸就看到轩王这一脸隐晦笑容看着她。 如今她已经别无他选,只有轩王这一条路可走了。 想到这里,卫娇娇朝着轩王一个万福,转而急匆匆的离去…… 二人之间的这点儿小动静,似乎并没有引起在场之人的注意,却悄悄的落进了某人的眼中。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如火如荼举办之中,怕是在场所有人,除了太妃还会以为这些齐聚在一起的人是专门为了她贺寿的之外,每个人来此都是目的满满…… 酒席开宴,太妃收获颇丰,神采奕奕,身侧的卫娇娇似乎成了这场寿宴的半个主子,从分布到酒席的每一个细节,她都拿捏的死死的。 一曲舞毕之时,随着十几个身着红黄相间的宫女手上端着一杯杯透明的如有乳白奶水一样的东西出现在御花园的拱门处,卫娇娇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乍喜之色。 她马上笑着对太妃开口道:“娘娘,这是今早刚刚制作出来的杨枝甘露,是娇娇专门为了您的寿宴研制出来的,听说江南一带的女子尤为喜欢,还请娘娘品鉴。” 轻击掌心,十几个宫女鱼贯而入,逐一摆放在各位女客的面前。 若说其他人满眼惊艳之色,但到了卫君拂这儿,却没有多大的兴趣:毕竟在21世纪的现代,这种东西早已见怪不怪,怕是要比这里做的好喝上千倍也不为过。 手指微微触碰那冰凉的杯体,看不出来,卫娇娇竟然也懂得用冰镇来做饮料,她也算是个朝前的女子了。 耳边渐渐传来一阵阵赞美的声音,唯独卫君拂却只是用指尖顽皮在杯体上描画着那渐渐低落的冰水,耳边传来一声。 “五姐姐怎么还不喝?这杨枝甘露味道甘甜,以扬州荔枝与琼浆调配而成,滋阴养肺,消暑去火,可是滋养的补品……” 斜睨着她的视线,卫君拂回眸一笑:“所谓杨枝甘露,该是由芒果、西柚、椰浆、牛奶、白糖、西米逐道工序而成,虽说咱们这里没有芒果西柚,但单独以荔枝替代白糖,单纯的椰浆混合牛奶,不足以体现出杨枝甘露的甜美本质……” 她才管不得这东西到底是如何制作的,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卫君拂将眼前这位她特意调配的杨枝甘露喝下去。 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了几下,卫娇娇急切开口:“若真如五姐姐所言,那不如请五姐姐品鉴,再做决定?” 卫君拂抬起头就观望到太妃脸色不悦,她轻飘飘的起身,悠然开口说道:“太妃,今日是您的大寿,不如卫君拂借花献佛,做一杯真正的杨枝甘露请你品鉴,如何?” “哦?你也会做?”太妃饶有兴味的盯着卫君拂,后者点点头。 突然的一场寿宴,演变成了杨枝甘露的对决赛,也算是让人开了眼界。 卫君拂以黄桃与柑橘替代芒果西柚,逐一制作,慢火熬制又冰镇,最终以山楂泥点缀在最上面佐以开胃,最终呈上了一杯新鲜出炉的杨枝甘露。 虽然名称一样,但所制作的过程却相去甚远,成品更是以卫君拂的更为惊艳。 一杯摆放在太妃的面前,卫君拂淡淡轻笑:“太妃请品尝。” “哟,做的这么精巧,倒是让本宫都舍不得下口了呢!” 谈笑间,入口即化,让人忍不住大声赞叹。 故而,在杨枝甘露这场比试上,卫君拂又再一次获胜。 卫娇娇的脸黑了一半,若不是今日还有比之更加重要之事,她定然会想尽办法扳回一局。 可如今,她只是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五姐姐,虽说我这品相不如你,但说不准,这味道其实差不多,你还是先尝尝我的!” 这一次,卫君拂倒是大方的很,她举杯示意,一口下肚,虽谈不上好喝,却也别有另外一番滋味在其中…… 日落西山之时,寿宴临近尾声,不少人醉眼惺忪,卫君拂站在岸边,微风拂面,打一个酒嗝,将腹中浊气一吐而快。 忽而肩膀上被人重重一击,跳目侧望,恍惚间一条人影冲着她微微一笑,她倒是也毫不吝惜的回以同样的笑容,接着就重重倒在那人的怀中…… 四下无人之际,似乎正是最好的时机。 月娘悄悄的爬上了树梢,太妃早已睁不开眼的身姿,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呵,看来本宫真是年纪大了,这身子骨愈发的不如以前了,瞧瞧,这日头才刚西斜,眼睛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皇帝闻言,也跟着起身,沉声说道:“来啊,还不快送太妃回宫去休息?” 说话间,他却发觉一直坐在下面的轩王不知了去向…… 第164章 余年宫走水了 眉头陡然凛俏起来,皇帝揉着眉心:“谁看到轩王了?他去了哪儿?去找找他,千万不要让他在后宫乱来。” 看来还真是知弟莫若兄,皇帝的紧张,演变的局面就成了后宫四处瞧瞧的找寻着轩王的下落。 突然一条人影从距离御花园不远处的余年宫中走出来。 一名小太监晃动着手中的灯笼,急急冲了过去:“哎呦喂,我说轩王殿下啊,奴才可算是找到你了,皇上那边还急着呢!” 脸色僵硬,好像挂着寒霜一般,却又眼神闪烁的回避着什么。 “皇上找本王何事?” “呵,这不,皇上怕您吃醉了酒,就让奴才出来找您,说是夜凉如水,怕您着凉了。” 说得好听,皇帝在防着他什么,又岂会不知? 景轩甩着衣袖,低声说道:“走,本王没醉。” 但那小太监,却还是将好信儿的眼神看向了轩王的背后,讨好的说道:“王爷,您确定没事儿?刚刚余年宫中……” “嗯?怎么?不相信本王说的话?难道还想要进去搜一搜不成?” “呵呵,不敢,不敢,奴才哪儿敢啊,奴才这就是在担心您的身子骨儿,您要说没事儿,那咱这就去见皇上!” 虽说那眼神一直离不开身后那虚掩的房门,但终期就,他也没胆儿上前去查看。 待到他们前脚离开,一人踏着月色,踩着枯枝悄然从树后走出来,来到余年宫门外,轻轻推开了房门…… 余光之下,一条瑟缩成虾球状的人影倒在床榻边上,从这个角度来看,衣衫不整,耷拉的脑袋,似乎早已没了生命迹象。 “公子,怕是里面那宫女被轩王发现并非是小姐,所以被直接灭了口了。” 卫景谌狭长凤眸微微眯起,低声说道:“怪只怪这女人竟然意图加害君儿,她死有余辜。” 瑜飞闻言摇摇头,所以说这人生在世,害人之心不可有啊!否则就是报应,活生生的现世报啊! 正带着轩王披星戴月的准备去见皇帝,但脚步才刚刚绕过小径,手上的灯笼却忽然被一阵风吹得忽明忽暗。 隐约间,一簇火光突然从一旁的房间冒了出来,接着一小股浓烟四起。 虽是一身的惊诧,但那太监反应还算及时,他冲了过去,突然车开了嗓门朝着四周大喊大叫起来:“快,快来人,走水了,不好了,余年宫这边走水了啊,走水了。” 已经曲终人散的寿宴现场还有不少人归于徘徊,并未离去,却都被这一嗓子吓得六神无主。 皇帝摇晃酒醉的身躯,猛然在这一刻清醒过来。 他胡乱的摇了几下头,抬头就看到火光冲天,怒斥道:“快去救火,快啊!” 一声令下,宫中多半的下人都提着水桶赶往余年宫,而早一步早已到达的轩王却只是平淡的躲到了一旁。 大门口火光缭绕,几桶冰水浇下去,火势渐渐变小。 却在此刻,一条白色的身影蹭的一下从这偏殿之中冲了出来。 满面尘灰烟火色,衣衫凌乱面僵硬的与那些救火的宫人撞在一起,倒在地上。 “吓了你的狗眼是不是?”怒发冲冠之时,就被一道嗓音震慑。 “谁在那里?还不给朕滚过来。” 浑身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面对,但皇帝的命令,谁敢不从? 顷刻间让开的一条道路,聚集在烛火下的面孔,大喇喇呈现在众人面前。 刚刚的太监倒吸一口冷气,眼神闪烁环顾四周,最终定格在皇帝的面前:“六,六皇子,皇上,是六殿下。” 景云天?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这个做父皇的倒是没看清楚。 可天色暗淡,他跑来这里做什么? 不动声色,皇帝看着那身形几分狼狈的景云天,低声追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儿,儿臣只是,我就是……” “皇上,房中好像还有人。” 映照在房门前的人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皇帝这才稍微将注意力从景云天的脸上转移,看向那正从燃烧的偏殿中一路跌跌撞撞冲出来的人影。 渐行渐近,却让在场的所有男人面红耳赤。 只见那丰胸窄腰雪白的肌肤袒露在外,上半身只是寥寥无几的挂着一件鸳鸯戏水的肚兜,下半身也只剩下的雪白亵裤,裤带早已松散摇摇欲坠。 那绯红的面颊,春满桃色的蜜汁眼神水汪汪的盯着六皇子。 稍不留神,便朝着他扑了上来,口中喋喋道:“殿下可喜欢娇娇?” 若说方才还有人不知这位如此‘豁达敞亮’的美人为何人,如今对于她的自报家门,所有人幸灾乐祸的目光,早早就落在了左相的脸上。 卫承弼本来秉承着君子非礼勿视的体统闭着眼睛,却因耳中那冲天巨浪的一声娇娇,震得耳鼻轰鸣。 他不敢置信的睁开眼,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人群,冲过去借着烛火将那一脸痴汉笑容的女子看个真切,随即面如考妣,浑身抖如筛糠。 “娇,娇娇;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还。还穿成这个样子?” 火烧眉毛一般的吼叫声,终于让一人有了反应。 长佩公主拧紧眉头蹙眉低斥:“赵嬷嬷,还不上前去给她披上一件衣衫,难道当真是不要脸了?” 赵嬷嬷黑压压的一张脸,手上托着公主的披风,疾步上前,裹住了卫娇娇的身子。 哪料想,她却突然翻脸无情,一把挥开了赵嬷嬷的手,直指着她的鼻子咆哮道:“哪儿来的狗奴才,竟敢跑到我的方中来?你难道不知我是太子妃娘娘?” 这下玩笑变成了恐怖笑话,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左相卫承弼,此时的他简直叫苦不迭,惊吓之余,跪倒在地:“皇上,小女她这是在说醉话,当不得真的。” 不怒反笑的冷眸,皇帝阴恻恻的开口道:“卫卿,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说……酒后吐真言吗?” 卫承弼一个哆嗦,俯首磕头:“皇上息怒,小女就是酒醉,所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第165章 卫娇娇的名节不保 “谁说当不得真?我告诉你,我卫娇娇就是要当祁国的太子妃,六皇子早已向我承诺,他会娶……” “大胆,还不闭嘴,左相,既然你这女儿你自己教养不得,那就由本宫来替你!” 皇后一声凤吟,身侧几个嬷嬷冲上前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硬是将她按倒在地。 靡靡之音带着缠绵悱恻,卫娇娇倒在地上泪眼婆娑,她抬眸在人群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情郎,悲悲切切的唤道:“殿下,娇娇好疼啊,你来帮人家呼呼!” 听着她的软香温语,此时的景云天却只觉得像是一把把冰刀倒竖在他的背脊上,让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殿下,娇娇好疼。” 接连的嗓音,让皇后气急败坏,左一眼瞪视着玉贵妃:“你生的好儿子。” 玉贵妃闻听此言,吓得立马冲上前去,用力捂住了卫娇娇的嘴巴,抬起头叫道:“皇上,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六皇子怎么可能会跟这种女人有染?还请皇上细查。” 终究,还是平静下来,皇帝眉头深锁,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恶气,看向了长佩公主:“皇姐,此事你怎么看?” 倒是老实不客气,长佩公主冷眸盯着那满面桃花的卫娇娇,语气森然:“皇上,此女之事,与我卫家无关,请皇上自行发落!” “公主何出此言?她不是卫家的女儿吗?不是她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了六皇子吗?如今你一句与卫家无关,是要将这不耻之事都瞥到六皇子的头上吗?皇上,还请你做主啊!六皇子他是个好孩子,他在皇后娘娘身下教养了这么多年,若非妖女勾引,又怎会误入歧途?” 以往对长佩公主还有些畏惧的玉贵妃,到了自己亲生儿子面前,她还真是豁出去了。 只可惜,长佩公主似乎早已做好了打算,她眼神犀利的看向了玉贵妃,沉声怒斥。 “这怨得了谁?皇上早已告诫过他二人不得私相授受;而本宫身为卫家嫡母,又受到太妃所托,本欲将这卫娇娇养在我名下,奈何……六皇子却说本宫对卫娇娇千般苛责,并执意将她带进宫中来,说是交给皇后教导,难道说如今出了事,就要撒泼怪到本宫头上来了?” 一番言论,直接将皇后拖下水,让她面色难堪,气得她拂袖转身:“皇上,这件事臣妾并不知情,这卫娇娇进宫之事,六皇子并未与本宫交代过,臣妾冤枉。” 一番话语推来推去,却谁也不愿意沾上卫娇娇这三个字,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 此一时,背后一道疲惫的嗓音叫道:“出了什么事?本宫听说这余年宫走水了?可有人员伤亡?皇帝与诸位大人可有危险?” 回眸之间,刚刚的相互推诿埋怨都闭上了嘴巴。 巧合的是,这时地上的卫娇娇却又妖里妖气的说道:“殿下,娇娇好热……” 话音未落,劈头盖脸一桶井水直接浇在了卫娇娇的头上,被风一吹,让她浑身打着哆嗦,混沌的眼眸逐渐清晰起来。 众人愕然的盯着手提着空桶的女子,卫君拂冷斥道:“这下,还热吗?” “卫君拂,你干什么?你竟敢对我泼凉水,你看我不告诉爹爹。” 从地上爬起来,却被浑身的鸡皮疙瘩冻得抖了三抖,这才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 微微垂首,下一秒便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凄厉惨叫:“啊,我的衣衫,我的衣衫去了哪儿?卫君拂,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一下,长佩公主可是忍不住了,她怒斥道:“还不给我闭上你的嘴巴!拂儿做了什么?该说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母亲?” “闭嘴,本宫没得你这样放荡形骸不知廉耻的女儿;日后,你也休想再叫本宫一声母亲,本宫听着觉得膈应。” 大手包裹着卫君拂的小手,单手遮掩着她的眼睛:“拂儿切不可看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小心脏了眼睛。” 眼下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是应该是卫君拂与轩王的事情被人发现,让她丢了颜面,不得不嫁给轩王吗? 事到如今仍旧是一头雾水的卫娇娇,看向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事情的源头。 最终,她怯怯的将目光看向了六皇子,却见他脸色惨白的急于躲闪:“并非是本宫有意轻薄卫小姐,而是你托人告诉本宫你身子不适,本宫只是,只是出于关心,过来探望,却不成想……是你自己主动的,与本宫无关啊!” 妥妥的渣男言论,看样子,这一次卫娇娇算是遇上了地表第一渣男,就不知道她往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卫君拂睨目讥诮冷笑,卫娇娇情真意切的默默垂泪:“六皇子,娇娇不知你在说什么。” “下贱的东西,竟然敢在后宫公然勾引皇子,还不承认,你该当何罪?” 皇后立马出声,看得出来说到底还是想要保住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六皇子。 卫娇娇委屈的双手抱肘,抬起头哭着朝着太妃的方向扑了过去:“太妃娘娘,娇娇不知所犯何罪,竟惹得皇后娘娘如此动怒,娇娇……” “放肆,太妃也是你能叫的?还不退下!” 突然出面的嬷嬷,挡在了卫娇娇的面前,似是要与她彻底划清界限。 太妃凌乱的表情看着卫娇娇,几许默默摇头说道:“本宫本以为你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竟没想到你接近本宫,竟是有着这般不轨的举动,你真是寒了本宫的心啊!” 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做了什么罄竹难书的事情?为何每一个人不是斥责她,就是唯恐避之不及? 卫娇娇忍不住哭了出来:“太妃娘娘,娇娇没有,娇娇什么都没做。” “没做?那你还想要做什么?若不是这余年宫走水,怕是你现如今早已与六皇子生米煮成了熟饭,你以为以此为要挟,就能成为六皇子妃?你做梦,本宫告诉你,六皇子妃的人选早已瓜熟蒂落,那就是妙娘。”? 第166章 喊冤 如五雷轰顶,原本她今天看到皇后那般隆重介绍司徒妙娘的时候,就已经心生不妙,却没想到噩梦这么快就成了真。 她凄楚的望向了景云天,如今还妄想要用自己那柔弱无依的眼神得到景云天的庇护。 奈何他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如今除了苟延残喘,竟连一点儿想要替心上人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事态的发展让卫娇娇始料未及,情势所迫之下,她艰难的迈出了大胆的一步。 突然朝着皇帝跪倒在地,情真意切的磕头叫道:“皇上,臣女与六皇子是真心相爱的,还请皇上成全。” 头皮发麻,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一向乖巧犹如小鸟依人般的卫娇娇,会给他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眼见着皇帝问责的眼神,景云天没出息的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儿臣……” “怎样?” “儿臣其实跟卫家六小姐她……” 支支吾吾却始终不敢承认二人之间的关系,卫娇娇可不想自己千辛万苦抓到的大鱼就这么从自己的手指缝中偷溜出去。 她急忙抬起头:“皇上,臣女与六皇子早已海誓山盟,非卿不娶,非卿不嫁了!” “哈,呵,你是说你与朕的儿子早已私定终身,要让朕成全你们?” 眼神中透出一丝曙光,卫娇娇磨着膝盖爬了过去:“是,还望皇上成全。” “成全?卫卿,看样子你这个女儿,还想要威胁朕呢!” 卫承弼早已六神无主,像是失心疯一般傻傻的看着卫娇娇。 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一向在府上最为贴心,最为乖巧的小女儿,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听到皇帝阴冷的 嘲讽,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跪倒在地:“皇上赎罪,是微臣教女无方,还请皇上责罚。” “你教女无方?你要责罚?那是不是意思是在告诉朕,朕也是教子无方,也该受到惩罚啊?” 惶恐之间,卫承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急切的说道:“皇上赎罪,是臣食言。” 皇帝再次将目光落在卫娇娇的脸上,却似是而非的回道:“你难道刚刚没听见皇后的话?关于六皇子妃这件事,早已有了定数,那便是司徒将军的女儿……” 心有不甘,她步步为营精心设计了这么久,凭什么要给他人做嫁衣? 卫娇娇哭泣的娇躯:“殿下,你说句话啊!” “贱人,你还想要拖着六皇子下水是不是?我可告诉你,是你先恬不知耻的脱衣勾引六皇子的,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你别想要诬陷他。” 都说当了贵妃的人,早该对宫中的规矩了若指掌;但事情关乎到自己儿子身上,玉贵妃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下来,以往那些粗鄙的陋习再次展现无疑。 只见她一只手插在腰上,另一只手不停的戳着卫娇娇的额头,但那六皇子却只是畏缩的不敢言语。 很是委屈,卫娇娇突然哭喊道:“我没有。我可是卫家嫡女,怎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嫡女?卫娇娇,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你不过就是府上一个家妾所生的庶出之女,如今你那娘亲更是已经被发配到了庄子里面去,所以本宫一直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简直就是道德沦丧。” 长佩公主的讽刺,让卫娇娇再也受不了,她猛然抬起头,看向六皇子:“殿下,娇娇没有,你是知道娇娇的,娇娇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这么仔细想来的话,他与卫娇娇哪一次不是到了情真意切的时候,但卫娇娇都含羞带怯的推拒着,说是要等到大婚之日,可为何偏偏在今天…… 六皇子逐渐平稳了心态,他上下平顺了几下衣衫,拱手作揖:“父皇,如今仔细想来,儿臣也觉得这整件事中又很多蹊跷之处,娇……卫小姐并不是那种不顾廉耻之女子……” 话音未落,一耳光抽在他脸上,抬起头凌乱的眼神就看到皇后凛冽的眸色:“放肆,愚昧,皇儿还想要被这个女人哄骗到何种地步?还不快向你父皇道歉。” 六皇子总算是替自己说了句话。卫娇娇趁热打铁,大喊冤枉:“太妃娘娘,您是了解娇娇的,娇娇定然不会做出辱没身份的事情的,还请娘娘替娇娇伸冤啊。” 小姑娘毕竟也是救过自己的,太妃总是下不定决心,最后烦躁的挥挥手说道:“皇上,本宫老了,这些是是非非早就看不透彻了,但你是皇帝,若这件事中真的有什么隐情,还请皇帝替她正名,毕竟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有了底气,卫娇娇更是恣意妄为,她一直在众人面前大喊着冤枉,直到皇帝也开始心生疑窦。 他阴气沉沉的说道:“你说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你就说说,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臣女以为,一定是有人故意想要加害臣女,让臣女名誉扫地……” “哦?那你说说,到底是何人如此心肠歹毒,想要加害与你?”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其他,卫娇娇当着众人的面儿,突然指向一人:“是她,就是她,是她故意陷害我。” 视线所到之处,中年美妇早已凝重的视线,另一边,少女却是一脸平静,甚至脸上连一点点的惊骇都不曾出现。 “你是说,是左相府的嫡女,朕的怀荣郡主陷害你?” 听得出来,皇帝从一开始就有所偏颇。 卫娇娇很是激烈的点着头:“就是她,就是她无疑!” “放肆,卫娇娇,你自身不正也就算了,如今竟还有意陷害胞姐,似你这般恶毒心肠,卫家哪里还容得下你?” 长佩公主一声怒斥之下,赵嬷嬷就要上前。 可卫娇娇却哭叫着喊道:“府上所有人都知晓母亲偏爱五姐姐,你这是想要故意替她遮掩罪证,爹爹,你要替女儿做主啊!” 卫承弼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却已然听到阵阵冷笑使得头皮发麻。 抬起头,只见卫君拂此时已经松开了长佩公主的手,缓步一步步朝着卫娇娇而去。 第167章 早有来往 “呵,哈,你说我在府上受宠?你说娘亲对你不公?那卫娇娇,我倒要问问你,在卫家,你身为庶女,为何却有自己的庭院,而我这个嫡女从回府之后,却只能与二哥哥挤在竹渊?” 被卫君拂强大的气势压迫的倒退了一步,卫君拂继续发问:“你说我受宠?那试问我的生辰,除了二哥哥,府上可有一人替我庆生?反倒是你,阖府上下,盛京百官,哪一次不是将门槛踩塌?” “不是,那是因为……” “还有,哪一次不是因为你一句话,我就要被三个兄长莫名辱骂围攻孤立,甚至连父亲与祖母也从未对我另眼相看?卫娇娇,你仗着卫家的宠爱恃宠而骄,不学无术,如今却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在我与娘亲的头上,试问,你良心何在?” 卫娇娇被吓得脚下一个颠簸,踩着披在身上的披风,踉跄倒地,一身细白的嫩肉再次暴露无遗,惹得多少人羞恼叹气。 她狼狈的抱紧披风,大声嘶吼道:“可这一切不能成为你陷害我的理由。” “嗤。”轻蔑的眼神,卫君拂像是在盯着一只蝼蚁般看着她:“你说我陷害你?起码要拿出证据来?” 证据?证据就是……刚刚听她们所说的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本该是发生在卫君拂身上的,是她喝下了那杯杨枝甘露,是她应该与轩王在后宫苟且被人发现,是她…… 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生这么巨大的改变,让她骤然变成了这整件事的女主角,并变相的几乎要毁了她所有的计划。 卫娇娇抱着衣衫哭叫道:“皇上明鉴,发生刚刚那一幕,定然是因为我被人下了药,而下药之人,必定就是她!” 这次卫君拂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愕然的表情,随即她笑得手舞足蹈,眼泪迸流,直勾勾看向了卫娇娇。 “你说是我给你下药?我怎么给你下药的?” “你在杨枝甘露中下药……” “等等,卫娇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做的杨枝甘露,给了太妃,给了皇上,给了皇后娘娘,也给了娘亲,但似乎……从未给过你?倒是要问问既然没给过你,你又是怎么被下药的?” 对,对啊,卫君拂的杨枝甘露并不曾到过她的手中啊…… 趁着她错愕之间,卫君拂又是一阵低迷冷笑:“皇上,要说是杨枝甘露下药,臣女倒是想起来,我倒是被她催促着喝了那么整整一大杯不像样的杨枝甘露呢!” 被她催促这几个字,像是钉子钉进了众人的心田,皇帝似乎一下明白了什么,看着卫娇娇的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憎恶。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卫娇娇忙不失迭的摇着头:“不是,皇上,臣女真的是被陷害的,那杨枝甘露有问题啊。” “若说有问题,卫娇娇,那也是你自己做的杨枝甘露有问题,何来的找我问责一说?再者说,若真是有事,在场多人今日都曾喝下你我二人调制的杨枝甘露,怎不见她们出事,却只有你一人与六皇子在这余年宫中……情意绵绵呢?” 原本还想着要替卫娇娇翻身的六皇子,此时也开始纳闷。 卫君拂一声叹息:“卫娇娇,我心知你一心想要嫁给六皇子,定是看到司徒小姐的出现,让你感到恐慌,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想要坐实了事情,是也不是?” 这是目前为止可以说得清楚的唯一解释……就连六皇子也开始深信不疑。 他嚅嗫着嘴角说道:“娇娇,你,你好深的城府啊!” 脸色惊变,卫娇娇哭得梨花带雨:“殿下,娇娇不是那样的人,殿下,请你相信娇娇……” “够了,卫娇娇你有此心机,着实可怕,朕本意绝不容你,但你毕竟是左相府的人,这件事,朕就交由左相来处……” “慢着,皇上,臣女真的是被人陷害的,臣女有证人可以作证。” 这时候的节外生枝,谁也不想要跟卫娇娇套上关系,所以在她眼神所注视的地方,几乎是到处可见低垂的眉眼。 万幸,在角落之中,卫娇娇对上了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随即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叫道:“皇上,轩王可以替小女作证,小女并非有意勾引六皇子的。” 轩王?怎么这件事儿还跟他扯上了关系? 皇帝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幺弟,不知道这小子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叹口气,似乎被气得有些头疼,拧眉低声询问:“轩王,她说你能替她作证,可有此事?” 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金簪,却不费吹灰之力的两指从中掐断,轩王一脸讳莫至深的狞笑。 “让本王替她作证?做什么证?是说她没有勾引六皇子,而是六皇子早已与她暗通款曲,孤男寡女相处一室,早就安耐不住了?” 分明嘲讽的语气,一时间让皇后与皇帝都下不来台,从轩王的话语中众人也明白,这整件事从一开始,其实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六皇子也有这个意思,又怎么会被人抓个正着儿? 景轩走过来,将手中那根断了的金簪塞进浑身抖如筛糠的卫娇娇的掌心之中,而后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蹙眉冷笑。 “皇兄,要我说,这事儿您就甭管这么严了,他们这一男一女,若没有点儿心思,哪儿能凑到一起去?” “你,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想要气死朕是不是?你以为这里是你轩王府?这里是朕的后宫……” 双手一摊,景轩又是一脸无赖样:“那要不然怎么办?说到底是你儿子占便宜,再说了,这名以上也是皇姐的女儿不是?” “你,你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你,你给朕滚,你……” 虽说是一肚子的怨气,但无可厚非的是,景轩的一席话却也变相提醒了他。 皇帝面沉似水,抬头看向了噤若寒蝉的卫承弼,一股子怨气的呵斥道:“左相,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第168章 小姐的身子贱妾的命 这份儿大礼扣在了脑袋上,直砸的卫承弼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双眼无神的盯着卫娇娇,在她脸上看到的迫切希望,此时都成了笑话。 叹口气,转身看向长佩公主,却见她一脸厌恶的盯着卫娇娇,始终一言不发。 “公主,这件事……” “本宫早已说过,卫娇娇与本宫没有半点儿关系,若是老爷想要做主,那你就自己拿主意好了。” 冷硬的语气,才刚缓和的夫妻感情,这一下又被卫娇娇给弄砸了。 卫承弼嘎巴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倒是一旁的卫君拂忽而开口道:“父亲,此事攸关卫家的名声,还望父亲三思。” 废话,他要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不是早就下了定论了? 支支吾吾之后,皇帝已经没了耐心,他虎啸龙吟一声:“卫承弼,朕在问你话,你倒是说啊!” “皇上,臣以为,既然小女,小女与六皇子已经变成这个样子,那不如,不如成全了他们!” 所以说,直到此时,卫承弼还是在有心偏袒,可见卫娇娇在他心中,永远是活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儿? 一抹失望与冷峭交织,卫君拂轻易的就看清了卫娇娇嘴角咧开的笑花…… 只是,卫承弼的话语才刚落地,皇后阴霾冷语:“左相,难道本宫的话你刚刚没听见?六皇子妃是司徒将军的女儿。” 心中理亏,虽想要据理力争,是他的女儿与六皇子两情相悦在先;可如今……二人被人抓奸的场面实在是太过劲爆,他也不敢再过分要求什么。 连阿灰姑娘挂着虚弱的笑容,卫承弼谨小慎微的说道:“皇后娘娘,老臣之意……不如二女侍一夫?” 欣喜的眼神在眼眶中飘忽不定,景云天差点儿从地上爬起来举双手双脚赞同。 奈何,一道凉音彻底击溃了他的美梦。 “回皇后娘娘,如若要让妙娘与此等女人平起平坐,那妙娘甘愿不做这个六皇子妃。” 循声望去,那妙龄少女端着骄纵的面孔,冷漠轻蔑的俯瞰着地上卑微凌乱的卫娇娇,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让人眼前一亮。 皇后脸色青白相加,她急忙凑过去,亲昵的握住了司徒妙娘的手:“傻孩子,本宫怎么可能会让你受这种委屈?你放心好了,皇上与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司徒妙娘这才收回轻蔑的眼神,规矩的站在皇后的身边。 “听见没有?左相,你也敢说出这种话来?司徒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你府上这又是什么玩意儿?难道还想要与之争抢地位吗?” “不敢,不敢,微臣以为,微臣只是……微臣的女儿自是不敢肖想那正妃之位,可要是……” “要是怎样?难道你想要让她成为侧妃?左相,若说是你府上那没有出现纰漏的五女,本宫尚可考虑,但这卑贱的庶出六女,万万不可!” “皇后,本宫的拂儿虽比不得皇子龙女,但在本宫心中亦是无价之宝;本宫又岂会舍得让她成为旁人的妾室?” 一句话,长佩公主直接替卫君拂回怼了皇后的言论,也不管是否会让她颜面尽失。 反观卫娇娇,却是如今所有的赌注只能都下给了卫承弼。 她娇弱的唤道:“父亲,女儿自小就学习纲常伦理,又岂会做出这种事请来?今日之事,真的是有人要陷害女儿,求父亲帮我。” “……娇娇,你且先闭上嘴!”似乎是在一瞬间就突然变得苍老了许多的卫承弼,声音虚弱的回复着。 眼见着卫承弼一人不足以成事,卫娇娇又哭喊道:“太妃娘娘,娇娇与你一向亲近,娇娇是什么样的人,太妃娘娘又岂会不知?” 你说好好的寿宴,她这一个寿星还没来得及享福,却偏遇到了这种事;另一说,这卫娇娇还是她亲自带在身边的,若是日后传出去,她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太妃无奈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出人群,面对皇帝,她简直是无言以对,终是犹犹豫豫开口说道:“皇上,本宫以为,这件事不如本宫提个法子,你们斟酌一下。” “太妃请说!” “本宫……觉得,既然这件事与六皇子,与这卫家六女都有关联,说不清若是六皇子不负责,她一个女儿家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太妃,您的意思是说……”皇帝眉头深锁。 “本宫的意思,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就算了,择一日将她从后门抬进六皇子府,成了一个贵妾,好歹也让左相能保全颜面,您说呢?” 什么时候太妃对皇上也是这种和缓的语气了?这说明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 虽说这法子不算太好,但总得来说可以保全所有人的名声…… 皇帝不等皇后开口,点着头说道:“朕以为,太妃这个主意甚好;就这么办了,皇后,日子你来选,怎么送进六皇子府,你看着办。” “可是皇上……” “太妃,您老也累了,朕扶你回宫休息去!” 似是故意要逃避这里的一切,皇上自发的与太妃套着近乎。 可太妃却咧嘴苦笑,摆摆手说道:“皇上,本宫与那卫家六小姐还有几句话要说。” 知趣的先行带着一干人等离开。 卫娇娇半弓着身子卑微的抽噎着:“太妃娘娘,娇娇是被人陷害的,请你相信我……” 伸过来的手,却被无情的打落,卫娇娇怔怔的抬起头,却对上了太妃那双了然的眉眼。 “卫娇娇,当日你救本宫之事,原本本宫是想要封你做个郡主,可今日看来,那称号与你不相称,还是不给的好。” 傻眼至极,卫娇娇还想要争辩,却听得太妃一脸寒意冷斥。 “本宫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利用;倒是没成想,有朝一日竟会着了你这丫头的道儿,你着实是可恶的很。但念在你救过本宫,本宫今日也算是还了你的人情,日后你与本宫井水不犯河水,不必再有任何来往了。” 第169章 狭路相逢 什么叫对了西瓜捡芝麻?卫娇娇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今日精心设计的所有,竟是替自己敲响了丧钟。 如今已经快要到手的郡主封号没了不说,颜面扫地之余,她剩下的竟然是只能成为六皇子府上一个贵妾的身份? 那岂不是还不如她在卫家的地位? 待到清醒过来之后,卫娇娇慌了神,上前苦苦抓住了卫承弼的衣袖:“爹爹,你不能看着娇娇变成这个样子,如今娇娇已经没了娘亲,娇娇能指望的人只剩下你了啊!” 可卫承弼却是头大的阴鸷眼神:“如今你还有脸说这些?今日卫家的脸面都被你一人丢光了,日后我在朝堂上,还如何立足?” “可今日之事并非娇娇的错,我是被人陷害……” “够了,死不悔改,以前有人说你恃宠而骄,心思也被二姨娘带坏了,我还不以为意,可如今你所作所为,哪一点像我卫家的女儿?简直就是丢脸至极。” 甩开衣袖,卫承弼气得顾不上周遭看好戏的嘴脸,像是一个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老鼠般来得那么狼狈…… “拂儿,咱们也回去!本宫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 长佩公主走到哪里,都时刻惦记着卫君拂,倒是让她心头一热。 可视线环顾四周,却总不见她的二哥哥的那条人影,心中莫名有些发慌:“娘亲,二哥不知道去了哪儿,我去找找……” 正打算找人的时候,瑜飞却不知何时静悄悄的出现在众人身后:“五小姐,公子吩咐了,他有些乏了,先回马车上去了,让你不必担心。”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神还是讳莫至深的看向四周,心中总觉得卫景谌好像是刻意在隐瞒她什么…… 目送日渐远去的背影,轩王站在夕阳的余光下,忽而身侧传来细微声响。 景轩侧目转身,对上了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影:“呵,原来是二公子啊!怎么没一起回去?” “正打算去找他们呢!只不过刚刚有些累了,躲在这树后偷个闲罢了。” 可景轩却不这么认为,他冷冷一笑:“以往本王只觉得卫家长公子是个可塑之才,却不成想,原来卫家真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的很呢!” 卫景谌不念声答语,只是一味的拍打着身上的尘埃,淡淡的说了一句:“王爷才是高手中的高手,你一句话,就将我卫家的六小姐送入了六皇子府,想来,她该对您感恩戴德才对。” 蹙眉冷视,料想那卫娇娇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戏耍于他;那如今事态的全部翻转,只能说明一个道理: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 眼神缓缓的自上而下打量着身侧的年轻人,心中充满腹诽:难道他真有这个本事? 景轩突然淡口一笑,接着不疾不徐的说道:“哪里是本王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六皇子与六小姐情投意合罢了,天意如此,任谁也无法阻拦;就好比本王若是与五小姐有缘,谁也斩不断,不是吗?” 鲜少有表情的那张俊脸上却浮现出夸张的讥笑,卫景谌转身,斩钉截铁的对着轩王说道:“我想王爷你想多了,我家君儿与王爷……那是断没有缘分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 直到此刻,景轩才幡然醒悟,也许这位卫家二公子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留在这里等着他,而其目的,就只是为了告诉他那最后一句话。 玩味的揉了揉自己的嘴角,轩王残烈的有些暴虐阴鸷的冷笑自嘴角溢开:“有无缘分,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本王要的东西,再也不会轻易松手。” 牵簇的马车像是刻意要回避人群一般,卫承弼简直没脸见人,只想要快点儿回到左相府。 但始终未得前行的马车,让他再好的性子也被磨尽。 他挑开车帘,粗声大气的怒斥道:“怎么还不走?” 车夫有些胆战心惊,怯怯的开口道:“老爷,前面有辆马车,始终挡着咱们。” “是谁?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公主就在马车里吗?” 对于自己丢尽了面子,如今他只能仗着公主的名头以泄心中怒火…… 卫君拂看到长佩公主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不觉挑开了另外一边的车帘,却在人群中辨识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凑巧的是,那张脸此刻也正回眸看向她这边…… 四目相视的瞬间,那双眸子中迸射出的怨恨,余下之后却又变成了狼狈,甚至是慌不择路的闪躲。 恰逢另一条玫红色的人影得意至极的朝着卫家的马车走来,却是满脸责难的呵斥道:“莹玉,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扶着小姐上车?” 没错,那张脸正是以往对卫君拂屡屡出手却惨遭戏谑的宋莹玉,却没想到自从宋家败落之后,她竟然混到了如此地步。 还在思索之间,那女子已经走上前来:“见过左相,见过公主殿下,刚刚不知身后是二位,我家小姐有所怠慢,还请您二位不要怪罪才是。” 看她那尾巴都快要翘上天的德行,哪里有什么谦卑姿态?分明就是要故意在卫家面前耀武扬威。 但赵嬷嬷可不惯着她,车下走过去就是一记耳光:“好大的胆子,公主的轿撵你们也敢拦着?别以为你们司徒家的小姐要嫁给六皇子就敢在我们公主面前充大了,慢说现在还未成婚,就算已经成婚了,我家公主也算得上是她的姑母。” 原本是想要踩压卫家一头的,却好像忘了如今卫家的主母是哪个了…… 一时间,场面静谧的乱周遭的画面也跟着一起静止…… 飞絮飘扬的时刻,司徒妙娘在宋莹玉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脸上仍旧是淡妆尔雅,微微弯腰:“公主殿下,是小女府上的下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主殿下海涵。” 都说这卫承弼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位,长佩公主自然也是体谅的。 她半只手抬着轿帘斜睨着视线:“罢了,一个下人而已,本宫难道还要与她一般见识?”? 第170章 闹了个乌龙 素手放下帘子,长佩公主低声:“走,回府,本宫今日身子不适,就不与司徒小姐多做寒暄了,若是他日你在这京中烦闷了,可以去卫家找本宫的拂儿来玩,毕竟你们年纪相仿。” 拂儿?是说卫家那位五小姐吗?今日可没怎么细看,听闻也不是公主所出,但公主好像对她很上心一般。 司徒妙娘意外的抬起头向车内张望,卫君拂就坐在公主身侧,淡淡的笑容,朝着她挥挥手。 说实话,她以前没见过这位司徒小姐,所以总得来说也谈不上喜欢或讨厌;但莫怪乎祁国是以武力治国,朝堂上武将总是比文官地位要高那么一点儿;抛去外公的陈国公府,如今手握重兵的还有眼前这位司徒家的将军,所以皇后才会那么着急的想要拉她入营? 可怜这位眼前的俏姑娘,怕是日后进了六皇子府,会被卫娇娇折腾的不轻? 一份忧虑与同病相怜让她对司徒妙娘多了一点儿同情,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二人对望了几下,司徒妙娘识趣的退开一步,抬头呵斥道:“还不快给左相与公主让路?” 车辙再次滚动,两辆马车缓缓从人前经过,败兴而归。 才刚到卫家门前,却被一声鞭炮齐鸣惊扰,更是晦气的很。 卫承弼的脸上可以用墨盘来形容,他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从马车上冲下来,来到台阶上就看到管家正兴致勃勃的在吩咐继续张灯结彩放鞭炮。 “你个混账东西,谁让你放炮的?”卫承弼一股火无处发泄,竟抬起靴子一脚朝着管家踹了过去。 摔倒在地,鞭炮也应声落下,却还是噼啪的被人听了个响。 管家一脸无辜的呆坐在地上无法反应,卫承弼却已经气势汹汹的冲进门,大喊一声:“谁让你们放炮的?” “呵呵,承弼,吾儿啊,你回来了?这怎么回事儿?谁惹你不高兴了?今天该是咱们卫家大喜之日啊!” 老夫人一脸市侩的表情,让卫承弼简直是有气没处撒。 “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家中哪里有什么喜事?” “呵呵,儿啊,别以为娘没得跟你们一起进宫,就什么都不知晓;刚刚宫里已经来人通禀过了,娇娇啊,娇娇那孩子很快就要嫁入六皇子府了不是?” 看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卫君拂却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一脸羞臊的卫承弼。 “娘,那不是,那是……”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我的娇娇是个好样的,瞧瞧,到底是咱们卫家的骨血,有志气,有福气,那若是他日再给六皇子诞下子嗣,咱们卫家的将来,呵,呵呵呵!” 掩饰不住的虚伪嘴脸,仿若在此时就更加瞧不上公主了一般。 岂料,长佩公主似乎也不打算再继续 给她留情面。 她任由赵嬷嬷搀扶着,从旁经过,冷笑着说道:“婆婆还真是好心气儿,若换做是本宫,如今怕是羞得恨不能一根绳子结果了自己。” 说罢,她自顾自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你什么意思?娇娇有出息了那就是咱们卫家有出息,别以为你是公主,老身就惧怕你,我告诉你,等到娇娇摇身一变……” “够了,娘!”苦口婆心,一脸垂头丧气的卫承弼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似乎很是疲惫的表情。 “娘,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嫁到六皇子府?呵,你还真以为她是好命?她那是恬不知耻,在宫中勾引六皇子,将卫家脸面丢尽了;无奈之下,为了保全她的清白,才将她送进六皇子府做妾的。” 说完,卫承弼如丧考妣的不停摇着头,失望至极的表情挂满了脸上,心烦意乱朝着书房走去。 呆愣在现场许久,好似仍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老夫人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正打算折返竹渊的卫君拂与卫景谌。 “站住,你们两个跟我说说,你爹,你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办法,年纪大了,有些话听不明白了,既是如此,那她这位亲孙女,当然要事无巨细的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不是? 卫君拂脸上平淡无奇,低声将整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眼见着老夫人表情凌乱,随后啊呀一声惨叫,身子摇晃不已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千万不要说她不够尊老爱幼,她的这位祖母,平日里用拐杖打她的时候,可是从来不见老呢! 卫君拂轻咳了一声:“祖母,若是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退下来,关于娇娇的婚事,也许您可以自己做主。” 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跺着拐杖:“做主?我做什么主?那小浪蹄子做出来的下贱事,简直就是丢了我卫家的脸面,哎呀哎呀,你说说,刚刚我还给那宫中报信的十两纹银,白瞎了我的银子啊!” 好嘛,这时候还能想起来心疼她那几两银子的,估计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位了。 正说着,后面跟着一辆破落的小轿停在了卫家门前,几个宫中内侍满脸的不情愿,大声吆喝道:“我说左相府的,你们家的六小姐给你们送回来了啊!” 卫娇娇回来了? 刚刚卫承弼可是火大到直接将她丢弃在宫门口,没想到还能自己找回来啊! 心中阵阵迭起的讥笑之时,老夫人却已经不由分说拄着拐杖冲出去,劈头盖脸朝着卫娇娇砸了过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敢回来?我卫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滚,你给我滚出去……” 卫娇娇一脸泪痕与狼狈交织,哪里还有以往的趾高气扬。 她抱着手肘,委屈的唤道:“祖母,娇娇是被冤枉的。” “住口,大庭广众之下,你都能去偷汉子,就说跟你那个没出身的生母一个德行,上不得台面;当年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让她进门还生下你这个孽障。” 捶足顿胸之时,又绕起拐杖朝着卫娇娇打了过去,却突然被一条人影半途抓住了拐杖,无从下手…… 第171章 谁求情都没用 “你,你干什么?你这是要造反不成?”老夫人浑身被气得发抖,面对阻挡她的人,只觉得自己的地位被人轻视般的折辱。 管家马上屈膝跪倒在地:“老奴不敢,但是老夫人,再怎么说,六小姐以后也是要嫁入六皇子府的人,若真是在咱们府上受了伤,到时候说出去不中听不是?” 能在卫家一呆就是十几年,足以见证此人有些脑袋。 听他这么一说,老夫人攒在胸口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她却还是眼神如芒刺般盯着卫娇娇:“还站在这里丢人现眼干什么?还不快跟我滚回自己的院子离去?不,从今天开始,她就跟下人住在一起,直到被送进六皇子府。” 说完,老夫人不容他人置喙,弯着腰离去…… “我,要我跟下人住在一起?不可能,我怎么可以跟下人住在一起?我……” “六小姐,咱们有事慢慢商量,老奴瞧着你也累了,还是先回房休息一下,等到老爷气消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几分和颜悦色的诱哄着,呵护备至的担待着,却在抬起头的瞬间,看到了矗立在门前那抹倩影脸上古怪笑容时,心中惊得棱角抽筋。 “五,五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知道,在这府上,我要去何处还需得向你一个管家报备了?” 卫君拂双手环胸,似笑非笑。 “不,怎么会呢?五小姐是主子,您要去哪儿何须向奴才禀告呢?呵呵,您自便,老奴这就送六小姐回房歇息去了。” 要说以前对这位管家没什么关注,可自从上一次他有意无意帮衬着二姨娘初杏的时候,卫君拂就开始注意他;别说,如今越看他,好像越觉得哪里古怪的很。 按照道理说,卫娇娇再受宠,如今二姨娘倒了势,他这样一个管家也该墙头草两面倒的来追捧公主了;可眼前这位,却是咬死了一般,对卫娇娇那叫一个精心,简直比卫承弼这个爹看上去都紧张…… 比卫承弼还紧张?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卫君拂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扭过头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不觉一边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边拧眉沉思…… “君儿觉得管家有问题?”神出鬼没的嗓音,若不是早就习以为常,卫君拂还真要大喊一声青天白日活见鬼了。 她不满的撅起嘴,回身就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卫景谌:“二哥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我哪儿舍得呢!”修长的手指头暗戳戳的点了卫君拂的额头,目光却也顺着她的视线观望了过去。 “额,二哥哥,你难道不觉得管家对卫娇娇……” 踟蹰犹豫的咬着嘴唇,这种话总是不好说出口的。 卫景谌却了然点点头:“太过关心了?关心的不像是管家对府上的小姐?” “嗯……我的确有这种想法,那二哥哥呢?” “你不是已经让我去查了吗?等到有结果了,自然会告诉你,别瞎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了。” 一只单薄的手肘,瞬间勾住卫君拂的肩膀,直接送她回了竹渊。 真没想到啊,她自以为重生归来之后已经黑透了的小心脏里还有许许多多乌七八糟的计划没得实施,这卫娇娇竟然这么轻易就一败涂地了,真是枉费她的心机啊! 叹口气的时候,双手托腮盯着月亮,窗棂外突然出现一条人影:“五小姐,大公子回府来了,现如今就站在竹渊外面,说是要见你;公子吩咐了,若是你不愿意见,瑜飞这就送他离开。” 这卫明启,倒是总是会找她心情不错的时候出现,怕不是他是上天专门派来扫她兴的人? 叹口气,卫君拂从长椅上蹦跳下来:“甭操这份心了,我去见他,让二哥哥好好休息,不准劳累,我明早给他准时号脉。” “……五小姐,公子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 “虽说身上的毒解了,但毕竟耗费了二哥哥多年的心神,如今他还是不能太过劳累,所以有什么事儿,瑜侍卫,你只管偷偷告诉我就成,能别麻烦他就别麻烦。” 嘴角抽搐着,他倒是也这么想,但是还不都是五小姐你自己愿意瞎折腾;而但凡与你的事情有关联,公子哪里又能省下心来呢? 哀叹着,他这侍卫不好当,却还是一口不敢乱说。 略显急躁的脚步原地徘徊不绝,哪里还像是平日里一向沉稳的卫明启? 卫君拂就这么静静的靠在拱门处看着他。 一个回眸,吓得踉跄倒退了几步,拍着胸脯,难免有些狼狈的责问:“小五,你怎么,不出声?” “欣赏一下你的这般姿容,不也挺不错的?” 卫君拂嘴角含笑的将身子挺直,径直朝着他走过去:“竟然又有何贵干呢?大少爷?” “……小五,不许用这种腔调与大哥说话。” “嗤,不爱听?不爱听那你别听啊,有事没事?没事我要休息了。” 说不出为何每次见到卫明启都会用这种针尖对麦芒的言语相激;也许潜意识中,卫君拂始终是在嫉妒卫娇娇? 嫉妒她最喜欢,最崇敬的大哥从来不曾这么紧张过自己;反倒是对那个本就坏透了的卫娇娇那般的视若珍宝一般的呵护。 只要每次她出事,卫明启都会披星戴月的出现在她面前,这似乎是她这辈子永远无法享受到的殊荣了。 嫉妒心作祟啊,看来她还真是个不争气的死丫头啊! 心中一边咒骂着自己,卫君拂却还是将眼神默默的落在了卫明启的脸上。 胡茬略长了一些,身形消瘦了不少,看样子最近他好像也不怎么好过…… 摇了摇头,她想这么多做什么?眼前这个人,再不是她费尽心力要讨好的大哥了,她无需在替他做任何事了。 手腕突然被人牵扯住,卫君拂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躲避,却被卫明启死死的抓住:“小五,这次不是你能胡闹的时候了,如今能帮娇娇的人,只剩下你而已了。”? 第172章 放不下的长兄 瞧瞧,瞧瞧她说什么来着? 卫大公子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开口闭口都是他的好乖乖妹妹。 卫君拂歇斯底里的冷笑着,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卫明启,如今她可谓是得偿所愿,我还真不知道,我能帮她什么?难不成是说,她不想嫁到六皇子府上去?” “小五,慢说这种话,大哥知道娇娇这次错得离谱,我也早就跟她说过,不要与皇室子弟过多接触,毕竟咱们卫家也不需要攀龙附凤……”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要教训人请掉头左转,慢走不送。” 作势离去的身形,被卫明启一把抓住手腕。 深吸了几口气,卫明启眉头拧紧:“小五,如今在府上,母亲只听你一人的话,现如今只有你出面劝说,让她进宫找皇上商量,不要让娇娇那般颜面扫地。” 颇有些意外的转身盯着卫明启:“怎么?她突然开了窍,不打算嫁给六皇子了?” “这……并非如此,小五,如今已经不是娇娇要不要嫁过去的事情了;她清誉已毁,若是不嫁给六皇子,日后还能怎么办?” 所以呢?支吾半晌没有命中主题,卫君拂显得已经没了耐性,她冷丢丢的说道:“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就是,那是……”一节风骨清高的才子,又怎能说得出那种丢了士气的话? 卫明启只能支支吾吾,却始终抹不开面子。 倒是背后之人再也绷不住,一下从槐树后面冲出来,紧紧抓住了卫君拂的手:“五姐姐,娇娇求你了,求你开恩,让母亲去求求皇上,让娇娇以侧妃身份嫁入六皇子府,我保证不与司徒小姐争抢……” 想的还真是有点儿多了,慢说她如今臭名远扬,就是平常时日,以卫承弼文官之职,也断不可能与司徒家那位比拟的。 卫君拂素手无情甩开了卫娇娇的手:“你自己做下的丢人现眼的事情,还有脸求别人帮你?” “我没有,不是我,是你,是你害我,你为何总是要害我?你为何总是要与我为敌呢?” 卫娇娇崩溃的哭喊着指向了卫君拂。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卫君拂几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语气仿若坠入冰窖之中。 “我害你?卫娇娇,你自己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主动害过你?是你自己每一次想要害我,却不成想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了自己,你还有脸说?” “我没有,不是我……” “卫娇娇,你敢说今天在后宫之中,你没在那杯杨枝甘露中动手脚?” “我……” “你敢说你没派人将我打晕过去?若不是我提早一步醒过来,如今我身在何种处境之中,你会不自知?” “没,不,不是我!” 逐渐心虚的话语开始结结巴巴,而所有的话语全都落到卫明启耳中之后,他那双错愕的眉眼中始终不敢相信的表情,却让卫君拂觉得有种扎眼的快意在心中升起。 瞧,卫明启,这就是你用自己全部心思疼爱珍惜的好妹妹;这就是你对我不屑于顾,却将所有的兄长之爱交托的宝贝疙瘩;你以往对她多么宠爱,多么骄傲,现如今你的心就会多么狼狈,多么受挫。 而这一切,都是她曾经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如今让卫明启也切身感受一下,以泄她心头之恨。 “娇娇?你,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被卫君拂当面无情揭穿,被卫明启咄咄逼问,被卫家唾弃,这一切显然让卫娇娇有些负荷不了,她一声尖叫,抱住脑袋泪流满面,眼神却几近恶毒的盯着卫君拂:“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说罢,她突然双眼一翻,身子直挺挺向后仰了过去。 一条人影再次眼疾手快的在关键的时候抱住了卫娇娇。 这次没有过多的意外,卫君拂歪着头轻笑道:“好巧啊,管家。” “额,是,五小姐。” 脸上未免有些局促不安;但卫君拂却又嘲讽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家小姐晕过去了,还不抱着她回房去?” 眼神深邃的盯着卫君拂看了一眼,而后管家默不作声的朝着二人微微点头,当真抱着卫娇娇的身躯扬长而去…… 卫明启讷讷无法言喻,卫君拂嘲讽的掀了掀嘴角。 “嗤,卫大公子,你自认为是盛京有名的神童才子;但我却要提醒你一句,人吃五谷杂粮,活着可不是只为了读书这么简单;若你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到了最后,也不过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书呆子罢了。” 语罢,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去,只留下卫明启呆若木鸡定立在当场。 一阵秋风扫落叶,单调的咳嗽未免有些突兀。 还在心中感怀神伤之间,卫君拂被这声音打断,幽幽抬起头,却是满腹委屈的投进他的怀抱之中:“二哥哥,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不是让你去休息了吗?” 小丫头分明就是不高兴了,这是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了? 卫景谌揉着她的发丝:“我让瑜飞把那榆木疙瘩打一顿去?”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卫君拂立马抬起头,惊恐摇了摇头:“不行,他那小身板可经不住……” 看着卫景谌了然的视线,卫君拂被揭穿的窘迫,小野猫撒泼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二哥哥又诓我。” “哪里来的诓骗?不过就是嫉妒罢了。” 嫉妒?他这位大佬有什么好嫉妒的? 卫君拂好奇抬头,卫景谌叹息一声,将她锁在怀中死紧。 “你虽口头上处处针对他,厌恶他,但看得出来你在乎他。” “我在乎他?我怎么可能……”顺着卫景谌的话语冲口而出,但见他眸色渐渐黯淡,心惊肉跳了一下之后,卫君拂才意识到自己方向找错了。 她立马反手抱住卫景谌的腰肢:“二哥哥胡说,人家君儿最在乎的人是你,是你,是你,重要的话说三遍,听见没有?” 月色下,紧绷的身躯,木然的话语:“君儿在骗我。”? 第173章 两个女人在闹腾 但该死的从他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以及眉飞色舞一扫阴霾的表情上,瑜飞站在树后叹口气:公子,咱能不这么口嫌体正直吗? 这边心中熬着太多疑惑的卫明启终于反应过来,朝着父亲的院子冲了过去。 那边的卫娇娇却已经哭着瑟缩在角落中:“我完了,这下全完了,都怪二姨娘,都怪她,我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娘?若我也是陈国公府的外孙女儿,那现在我就是六皇子妃了。” 嚎啕之间不见悔改,却一味的只知道在推脱责任。 可管家却始终站在床榻边上,悉心递上水杯:“六小姐,您就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哭坏了又能怎么样?现在在卫家,还有人会关心我的死活吗?呜呜,卫明启怎么这么没用?什么事都指望不上?废物,都是废物!” 上好的汉白玉枕头无情的从床头丢了下来,所幸被管家一个眼疾手快的抱住,满脸大汗淋漓,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宽慰着:“六小姐别急。” “什么别急?再过几日,皇后那边就会派人把我接过去了,可你看看,卫家连一点儿嫁妆也没准备,他们这是明摆了的小瞧我,你让我日后如何在六皇子府立足?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啊,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我?” 本来是妥妥的女主命,可若不是她绞尽脑汁去残害别人,想来也断然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但令人气愤的是,到了如今,卫娇娇竟还不认为自己有错,而是一味推诿,无药可救。 左顾右盼了许久,又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口四下观望之后,管家像是做贼一般,瞧瞧将卫娇娇的房门关上了。 落下门栓的那一瞬间,卫娇娇停止了哭声,她抬起头,满脸阴沉的呵斥道:“狗奴才,你想要干什么?” 管家脸上不自觉的有些难堪,他马上冲过来,竖起手指在唇边:“嘘,六小姐稍安勿躁,老奴是来帮你的。” “就凭你?”轻蔑的嘴脸,一副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的表情。 管家尴尬到快要抠脚,最终却还是忍了下来。 他悄咪咪的靠近卫娇娇,低声说道:“六小姐放心,老奴真是诚心要帮你的,六小姐只要记住,在这府上,如今一心一意为你的人,只剩下老奴一人,就足以了。” “你帮我?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帮我?” 卫娇娇也算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面对这个她根本从来没瞧上眼的奴才,将信将疑。 “小姐,老奴打听到,再过不久就是乞巧节,皇后为了促进六皇子与司徒小姐的感情,特意在城郊的云台寺举办了乞巧盛宴……” 一听说是皇后特意为司徒妙娘准备的,让卫娇娇更是恼火。 她举起床边的茶杯照着管家的脑袋上砸了过去:“你个狗东西,明知道我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件事,你还敢来说?” 惊险的闪躲过去,管家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脸上硬是挤出一抹惊魂未定之后的谄媚笑容:“六小姐,这事儿虽听起来恼人,但是也可以成为变数啊,您说是不是?” 一句话提醒了卫娇娇,让她突然冷静下来。 她蹙眉啃噬着指甲,却突然眉开眼笑起来,只是那笑容中,带着太多的阴邪,将她好好一张美人面变得张牙舞爪。 …… 府上闲散的很,听说虽然卫娇娇只是个贵妾,但公主为了卫家的颜面,多少还是让库房给她准备了些体面的嫁妆,为此还让老夫人心疼的捶足顿胸了好半天。 哀怨的汤婆子焐着肚子,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这一两日,简直对卫君拂来说就是酷刑…… 虽说她现在怎么也算是名扬万里的神医,但这女人的事儿啊,她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伸手又赖赖唧唧的起身要去够床边那碗红枣姜糖水,一只白皙的手硬生生打在她手背上:“不是叫你别乱动吗?” “呜呜,二哥哥,我肚子疼,肚子疼,肚子疼!” “知道了!”从来不知道这丫头变天的时候女儿痛会这么厉害,以往她都是怎么忍过来的? 哼哼唧唧的一骨碌滚到了卫景谌的大腿上,卫君拂那叫一个憋屈:“二哥哥,你都不疼我了,我肚子可疼了,你都不管我。” 他倒是想管,找了张太医过来也不怪乎就是告诉他不要让小丫头着凉,哪些东西忌口,过几日就好了的诸如此类的话。 可别说吃东西了,这丫头接连两日浑浑噩噩,除了会喝些姜糖水,几乎水米不打牙啊! 活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感到这么无力,顺手给卫君拂又裹了裹被子,无奈的说道:“张太医说了,要你少想事情,喝了药多吃饭,睡觉……” “可我疼……” “那怎么办?” 是啊,能怎么办?以前肚子疼到在床上打滚,还不是自己忍下来?可现在有了卫景谌的偏爱,她就是觉得自己矫情了好多,现在就是想要存心折腾他,自己不好过,也想要他跟着一起难过…… 呸,她一准儿是中了邪,变态了都! 心中无比唾弃自己的想法,却还是不老实的抓起卫景谌的手,顺着被子拽进来放在肚子上,有气无力的叫道:“二哥哥给我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说的是人话吗?他一个大男人,她一个娇滴滴的未出阁的姑娘家…… 可低头就看到被折腾的脸色惨白的卫君拂,心中软的一塌糊涂,不自觉手上的动作开始轻柔运转起来:“这样可以吗?会不会更疼了?” 嗯,还挺舒服的,卫君拂渐渐瞌睡虫附体,懒散的一手抓住卫景谌:“刚刚好,不会太疼了,二哥哥继续……” 继续?这说出去像话吗?瑜飞嘴角轻扯。 突然,门外传来飞快的脚步声,吓得瑜飞差点儿丢了手中的宝剑。 他扬声大喊,气势如虹:“老爷,你怎么来了?” 被朕的耳鼻轰鸣,眼前一阵眩晕的卫承弼,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皱眉说道:“瑜侍卫,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没聋?” 第174章 乞巧节的邀请 是啊,您是没聋,可我又不是喊给你听的? 瑜飞一脸尴尬,“是,老爷,我可能今天嗓子有些不舒服,您别介意。” 卫承弼古怪的盯着他瞟了一眼,而后朝着门中喊道:“君拂,你出来。” 出来?听听这语气,多么严肃。 可他作为一个父亲,连自己女儿病的连床都下不去这件事都不知道吗? 不等她荷尔蒙爆炸,卫景谌已经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又替她裹了裹,大手往她头上一压:“什么都别管,好好睡觉,我一会儿就回来。” 登门造访之间,却见迎面出来的是卫景谌,这让卫承弼又有些僵硬了身躯。 “景谌啊,你怎么在她房中?” 她?连一句名讳都这般吝惜吗? 卫景谌勾勾眉角,眼神略微倾斜着朝着身后望去,看着床上滚成一团的肉粽子,缓缓转身将门带上。 如此被儿子轻视,卫承弼除了感到丢脸,更多的却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父亲找君儿有何事?” “额,我那是,有有好事,你让她出来。” “出来?难道父亲不知这几日君儿卧病在床?公主已经请了张太医过来问诊,现在还在卧病修养?” 这么说起来的话,昨夜公主好像是在他迷迷糊糊朦胧睡意的时候跟他提及过卫君拂,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 局促的神情来回搓着手:“啊,我,我知道,知道,但是我以为她已经病好了呢,呵,呵呵!” “哦?原来父亲今日不是来探病的啊!那就不知道君儿还能有什么好事让父亲亲自上门来了。” 卫景谌的咄咄逼人让卫承弼无所遁形。 被逼急了,他也直接开口:“她这病,还有几日能好?” “父亲到底有何要事要说?不妨说来与我听听。” 看着卫景谌这护犊子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爹…… 卫承弼低眉顺目:“景谌,再过一周就是乞巧了,你也知道,乞巧是女儿节,我就是想要问问君拂她想怎么过?” 这么好心?听着他的话语,仿若他是个对女儿体己关怀的好爹爹。 可卫景谌却不尽其数的冷笑着,“父亲有什么安排,直说。” 气势压人,卫承弼节节败退,只能匆匆开口:“今日金銮殿上,皇上邀请各位臣子府上的未婚子女参加皇后在云台寺举办的乞巧盛宴,我就想说,叫她当日一同前去。” “父亲是有意要用君儿联姻巩固你的地位喽?”简明扼要的一句话,直接将卫承弼的意图暴露无遗。 他虽是点点恼火,最终却还是争辩道:“景谌,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她的终身幸福,哪个做父亲的不想要女儿风光出嫁?让她在乞巧节上露脸,也是为她好。” “父亲难道不记得上一次卫家露脸是为了何事吗?如今卫家的脸面已经被卫娇娇毁之殆尽,若此时还让君儿出席乞巧盛宴,未免招惹他人口舌,父亲难道没想过这一点吗?” 不卑不亢的言论,却一字一句砸进卫承弼的心坎中,心惊肉跳…… 转念一想,他又自欺欺人:“景谌,我这都是为了她好,正因为卫家声誉坏了,她才更应该要出现,让所有人知道我卫家其实是个家世清白,自尊自重之人……” “父亲,我说君儿尚在病中,不能参加,你是听不懂吗?” 难得动了怒的俊脸上蒙上一层薄薄的冰霜,震慑的卫承弼瞠目结舌。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裹着被子的女孩一脸平静如水:“你们不必争吵了,我去参加乞巧盛宴。” “君儿,你又不听话了?” “二哥哥,君儿头疼,不想多说,既然答应了父亲,就一定会准时赴约,父亲不必担心,请回!” 说完,卫君拂又摇晃着虚弱的身子,朝着床上走去…… 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她的背影,却在这一刻,卫承弼有些悔恨的低语道:“君拂,你相信爹爹,这次真的是为了你好。” 这种空头支票听得多了,会信才有鬼。 卫君拂摆摆手,一头扎进床上,不再说话…… 饶是卫景谌一脸怒不可遏,却又拿她没有半点儿办法。 时过境迁的几日之后,阴霾尽扫的一大清早,枝头上的喜鹊喳喳叫个不停,卫君拂翻身坐起,满脸堆笑,抻了个懒腰:“大姐我终于又活过来了。” 这该死的梅雨天,害得她癸水像是去了半条命一般,总算是过去了。 说话间,门外传来赵嬷嬷的声音:“小姐,我给你送鸡汤来了。” 自从她这几日病了之后,二哥哥竟然破天荒的允许公主身边的赵嬷嬷来竹渊照顾她了,这对卫家来说,可是天大的错愕消息。 卫君拂蹦跳着拉开房门,一扫阴霾的笑容感染着每一个人:“嬷嬷。我没事了。” “真没事了?哎哟喂,奴婢的好小姐,这才刚好,怎么就又不穿鞋了?快,快着点儿,快上床去,若是被公主呵二公子知晓了,可是不得了哟。” 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推着卫君拂上了床,这才放下心来。 将那不烫不凉温度刚刚好的鸡汤递过来,赵嬷嬷又上下打量着她那微微粉里透红的脸色,满意的点点头:“可真是好了,不然是要吓死个人。” 吐吐舌头,她也没想到这一次癸水混着偏头痛与肚子痛会这么严重,让她连给自己下药的精神头都没有了。 “这还不是多亏了嬷嬷您的照顾!” 爱娇的凑上前去撒娇,这谁受得了? 赵嬷嬷满面堆笑的拍着她的手:“好了就成了,不然公主还想着要不要给您推了呢!” “呼!”轻啜了一口鸡汤,卫君拂一脸迷茫:“推什么?” “刚刚是那司徒家的小姐送来了帖子,说是乞巧盛宴的时候,想要邀请小姐你一道去。” “我?不会?司徒家跟咱们卫家,好像不应该这么其乐融融?” “谁说不是呢?可谁知道人家司徒小姐怎么想的?说是这盛京她头一次回来,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只有小姐你一个说过话的……”? 第175章 有主见的姑娘 瞧这意思,司徒小姐这是要赖上她? 她可从来不会像卫娇娇那般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主角光环附体,人见人爱的货色。 想来想去,这司徒小姐要么就是想要趁机给卫家一个下马威;要么,就是想要从她身上知道点什么。 没有刻意揭穿,卫君拂轻笑道:“假若人家司徒小姐不介意我这名声,我倒是没什么推脱的。” “胡说什么?小姐可是公主殿下的宝贝女儿,谁敢胡说?再者说了,败坏咱们卫家名声的是另有其人,不能一杆子都打翻了不是?” 就算只是宽心的体己话,但卫君拂还是由衷的感激眼前这位对自己诸多照拂的赵嬷嬷。 算是答应下来的事情,按照轨迹,四天后的一个晴朗的早晨,司徒家的马车早早停靠在了卫府门前。 “拂儿,今日乞巧,是京中未婚的女儿们过的节日,娘就不跟过去了,我让赵嬷嬷跟着你,有什么事儿,你让她出面,大不了出事娘替你顶着,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站在府门外,絮絮叨叨的长佩公主,越来越有母亲的架子。 “好了,娘亲放心,不是还有二哥哥在吗?再说了,父亲说了,今日大哥也会一道去的,你放心!” 这话说得虽是不情不愿,但为了让公主安心,卫君拂还是脱口而出。 “对对对,还有你大哥二哥,但是,你,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跟赵嬷嬷走丢了,记住了吗?” 当她三岁娃娃?但是这种关心,却莫名让人心暖。 卫君拂点着头,转身就看到宋莹玉咬牙切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迫神态,她刻意将头垂得低低地,磨牙嚯嚯道:“请上车,我家小姐等候多时了。” 对于宋莹玉,既然她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卫君拂也不想要再继续苛责与她。 挑来车帘就对上一张示好的笑脸:“卫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今日多谢司徒小姐相邀……” 二人寒暄客道之时,车帘还未落下,就听见府门口传来另外一声娇喘:“等等我。” 转身侧望,就看到一条魅影气喘吁吁的冲到了马车边上,脸上全是虚假的笑容:“五姐姐,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 “你来做什么?”司徒妙娘变脸的速度简直叹为观止。 卫娇娇抬起头,却恬不知耻的笑道:“司徒姐姐,再怎么说,咱们日后也是一家人,多多亲近才好。” “谁跟你是一家人?莹玉,你在做什么?不知道我不欢迎她吗?” 一句话,让宋莹玉如惊弓之鸟,她努力缩着脖子,恨不能将自己变成这地上一粒尘沙,让人再也找不到。 这熟悉的名字,让卫娇娇一个激灵,转身对上宋莹玉的双眼之后,突然讶异的叫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还穿着一身下人的衣衫?” 这明显是故意在讽刺宋莹玉,这让她咬紧牙关,恨不能冲过去与卫娇娇厮打在一处。 “你们认识?”司徒妙娘吃惊的问道。 “不,小姐,不认识。”宋莹玉舌尖抵着上牙床忍气吞声道。 别有用心的一阵阴笑之后,卫娇娇不再继续奚落,只是将视线重新落回到司徒妙娘的身上:“姐姐,我们一起去!” 司徒妙娘似乎很是反感,蹙眉道:“你想去,找卫家的人带你去,我只邀请了五小姐,没邀请你。” 当面直接回绝,还真是个耿直的孩子。 看着司徒妙娘那张清高倨傲的小脸,突然间,卫君拂对她萌生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好感。 不顾卫娇娇阴沉的脸色,司徒妙娘直接命人放下轿帘,扬长而去…… 背后的卫家那辆宽大的马车里坐着兴事而来的二公子,自然不会有卫娇娇的位置,所以说,最后她是乘坐一辆比下人高档不了多少的马车去了云台寺,自然成了不少人口中的笑柄。 佛烟袅袅,缤纷色彩,无数的俊男美女齐聚云台寺,多多少少让这化外圣地沾染了些儿女情长的颜色。 一句司徒家小姐到,引起多少人争相探望。 但随着马车中笑语连绵,手牵手出现的一对姐妹花又闪瞎了多少人的眼睛。 “那,那不是左相家的吗?怎么跟司徒小姐一道来了?” “什么?什么?左相府的跟司徒小姐一起来了?难道说她们现在就已经开始姐妹相称了?” “瞎说什么呢?我说的是左相府的嫡小姐,就是咱们陈国公府的小小姐,卫君拂;不是那个什么,什么娇的……” 都说人是最健忘的动物,这么快,京中第一才女,蕙质兰心的左相府六小姐早已被人抛之脑后;反倒是她这个从一开始就被人叫做灾星的女孩,如今倒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真真是让人看尽了人间百态。 台阶上,一条昂藏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时,虽说看到司徒妙娘脸上略微一瞬间的惊喜,但很快却又在人群中盲从的找寻着什么。 卫君拂看得真切,用手轻轻怼了一下身侧的司徒妙娘:“妙娘,看样子六皇子等候多时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笑闹间想要松开手,却突然被人紧紧拽住袖口。 一脸呆滞的转身,就看到司徒妙娘微微叠皱的黛眉:“君拂,你别走,我不想要跟他单独待在一起。” 这事儿……可真有点儿意思了,都说今天的乞巧盛宴,本就是皇后为了促进他们之间的感情才搭建的,可如今这女主角不给力,怎么破? “呵,妙娘,你在跟我开玩笑?他可是皇上给你指婚的夫君,你不跟他在一起,你……” 大眼眨了几下,司徒妙娘却一脸坚毅的轻笑道:“你也说了,是皇上指婚的,又不是我自愿的,我为什么要跟他绑在一起?” 吓,这位妙语连珠的姑娘,若不是有多人在场,她卫君拂还真想为她的勇气鼓鼓掌。 这种女子毫无地位可言的古代,能有自己如此独立想法的女子,哪一个不该被人佩服? 第176章 危机四伏的乞巧盛宴 抛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卫君拂打算对六皇子先礼后兵。 身子没等上前,却不料被人直接顶到了一旁:“娇娇见过六皇子。” 雀跃的眉眼间将仰慕之情溢于言表,或多或少满足了六皇子的大男子主义。 但耳边此消彼长的声音,不得不引起六皇子的注意。 “嘘,小点儿声,那可是六皇子。” “那怎么了?我说的又不是殿下,我说的是那左相府里庶出的卑贱货色,听说靠着身体上了位,今天当真还敢来?真是不要脸。” 看着卫娇娇一副充耳未闻的神情,有些时候卫君拂还真是有点儿佩服她那能屈能伸的弹簧一般的脸皮。 占有势的上前站在六皇子身侧,卫娇娇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似是在扞卫自己的领土完整;最可笑的是她还什么都没做,就突然被人从背后有力推了一把,身子打着趔趄差点儿从台阶上滚落。 毕竟也是心上人,六皇子景云天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卫娇娇的手:“你没事?” “六皇子,今日乞巧盛宴,六皇子该邀请司徒小姐共赏。” 一番话语,让景云天惊吓过度的松了手,他惴惴不安的看向身后那张阴沉的大长脸,这可是母后派来的徐嬷嬷要来盯着他的,怎么差点儿就忘了? 尽管对司徒妙娘那冷漠的态度很是反感,但既然想要博得母后的欢心,景云天自然知晓自己该做些什么。 可当他再抬头去找寻的时候,司徒妙娘早已携着卫君拂的手朝着发放乞巧竹笼的小宫人那边走去。 狼狈的身姿,得来的全是四周的笑料,正当卫娇娇几欲恼羞成怒之间,忽而听见耳边过于明显的讥笑声。 她眼神通红的抬起头与之对视,一眼便看到宋莹玉脸上抑制不住的那寸寸阴笑。 冲过去低声嘶吼:“你笑什么笑?别忘了,如今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婢女,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宋莹玉脸色僵硬的变了几变,却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你以为你自己有多清高?如今在这盛京所有贵女的眼中,你不过就是个靠爬床得来贱妾名声的浪荡货,咱们两个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你……你等着,看我不收拾你这个贱婢!”卫娇娇怒火满涨,转身打算找六皇子替她泄愤,却发现景云天早已追随着司徒妙娘的脚步而去…… 凭什么她费尽周折,最后却要败给那个司徒妙娘?更何况,原本她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要彻底拔除司徒妙娘这颗眼中钉。 本来还想着若是由自己出手,会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如今可好了…… 她那双处处充满算计的眼神,巧妙的落在了宋莹玉的身上,随后趾高气扬的走过去,扬起高傲的下颌:“宋莹玉,没看到你家主子已经离开了吗?你这条哈巴狗还不跟上去?” “你,卫娇娇,你用不着得意,看咱们谁才能笑到最后。” 气呼呼的丢下一句话,宋莹玉不敢怠慢,追着司徒妙娘的脚步跟了上去…… 一阵没了热闹可看的扫兴声音散去之后,卫娇娇将目光放在驱车送自己前来的车夫脸上,她几步走过去,阴沉地说道:“管家吩咐你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六小姐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的人马上就会出现。” “呵,好,很好,若是这件事你们办成了,那我日后一定重重有赏。”卫娇娇蹙着狡黠的目光,看向了云台寺…… 所谓乞巧节,说白了就是牛郎会织女的七夕,民间一个俗传下来的法子就是在乞巧节前夕,所有家中没有婚假的女儿家都需得用稻草编织一个笼子,用来承载她们所获得的的喜蛛,而后看着喜蛛慢慢在草笼中吐丝结网,据说结网越多越密,那未来的姻缘也会越好…… 对于卫君拂这种现代人,连网上相亲她都经历过,又怎会相信这种迷信的事情? 但甭管怎么说,亲手抓那讨喜的会蹦跳的小喜蛛,却也算得上是一件全新的体验。 “那儿,那儿,妙娘,你脚下有个大的,千万别让她跑了。” “哎哎,这儿,这儿,要跑了,要跑了,别踩啊!” 鼻尖上已经微微沁出汗水,可却仍旧难以抑制她的兴奋。 神采奕奕的一条粉红色的裙裾在众多女子之间却尤为光彩亮丽。 凉亭中,男子那双淡漠的眸色中却隐含着深情,时刻注视着那抹娇颜,连周身冰冷的气息也消散了不少。 “公子,这么瞧着,咱们家五小姐才真相是个十来岁的姑娘家家。” 斜睨着目光,卫景谌淡淡的沾了沾唇角:“难道说以前的君儿不像?” 瑜飞摇了摇头:“卫家的尔虞我诈,使得五小姐每天像是绷紧了弦在应对,早看不出她该有的这份天真了。” “……你说的也对,卫家,的确对君儿来说不是个能安心住下去的长久之地,所以……” 再往后的话语全被一声惊呼所吸引,看着卫君拂与司徒妙娘撞在一起,相互大笑的开心模样,他似是也受到感染,低沉的笑声缓缓溢出…… 糟了,这一身还真是脏得很。 卫君拂起身拍打尘埃,想要转身拉扯司徒妙娘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横插了一杠子。 “小姐,你没事?这身上都脏了,可如何是好?” 怨怼的嗓音,似乎都是朝着卫君拂而来。 司徒妙娘缓缓抬起头,看向宋莹玉,却只是轻柔的说道:“不碍事,不就是裙子脏了一些吗?大家不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小姐,你可是六皇子府未来的主母,这若是别旁人瞧见,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咱们司徒将军府呢!” 诸多繁文缛节,若不是为了司徒家,她何必克制的这般辛苦? 秀眉拧成死结,司徒妙娘有些不耐烦,可宋莹玉却不由分说的拽着她的手说道:“小姐,奴婢刚刚看到后院有个小小的湖泊,不如咱们过去简单清洗一下,怎么也好过现在这般不能见人?” 第177章 司徒妙娘落水了 犹豫再三,司徒妙娘还是轻柔的抬起头看向了卫君拂:“那君拂,我去去就回。” 卫君拂点点头,可此时的目光,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宋莹玉不放。 心虚的低垂着头,牵扯司徒妙娘离开的时候,紧张得差点踩在了她的裙裾上,二人又跌跌撞撞在一起。 “莹玉,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就是怕小姐身上的脏污被旁人看到,咱们还是快走!” 心急火燎的扯着司徒妙娘离开,可卫君拂却鬼使神差一般,悄悄的跟在了二人身后。 平水桥畔,搀扶着司徒妙娘来到桥头正对的湖心中央,宋莹玉心中忐忑不安的看向四周,掌心一片湿泞。 弯腰正在浆洗裙摆的司徒妙娘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只是弯腰轻柔的说道:“莹玉,卫家五小姐不是坏人,你也切不可对她造次,听懂了吗?” “……”可如今的宋莹玉哪儿有心情听这些?她的目光正巧触及到躲在岸边树后的那条人影上面。 阴鸷狰狞的面孔,几次示意她下手,但宋莹玉始终心中忐忑不安,直到那人手中突然多了一张白纸,仿若现如今宋莹玉的那张脸…… 是啊,只要她答应今天帮了卫娇娇的忙,那卫娇娇可是已经说好了,会帮她买回贱籍,让她恢复自由身…… 她原本可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若不是家道中落,最后被父亲唾弃变卖为奴,现如今她也该像今天这些女孩一样,穿着漂亮的衣裙,在人群中找寻自己的爱郎……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卫明启那英俊的面孔,卫娇娇还说了:若是她今天帮了她,就算她不能嫁给明启哥哥做正妻,但也一定会让她成为明启哥哥唯一的妾室…… 唯一的妾室啊,这总比要她给那些老不死的当什么九姨娘十姨娘要好的多不是吗?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一刻,宋莹玉心中的恶念再起,似乎早就忘了当时是谁大发善心,在一帮贱奴之中帮她赎身,让她入府成了贴身丫鬟的恩情了。 她俯身低头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眼神恶毒而残忍:你可别怪我,谁让你挡了我的路…… 想完,宋莹玉突然双手用力抓住司徒妙娘的肩膀,趁着她发呆抬起头的瞬间,一个用力,推了出去…… 似是早已准备好一般,原本该结实的桥梁却应声断裂,司徒妙娘来不及呼救,整个人已经坠入冰冷的池水中。 些许翻滚之下,她挣扎着沉浮其间:“救命,我,不会,不会游泳!” 宋莹玉见状,心慌意乱的朝着四下观望,继而假模假样的大声呼喊:“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来人啊,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 几乎就在她消失的那一刻,突然岸边出现了几条猥琐的身影,卫娇娇站在树后阴棉冷笑:“还不过去,只要你们几个抱住她,那说不定谁就能成为司徒将军府的乘龙快婿了呢!” 细想之下,贪婪的眼眸瞬间瞪得溜圆,几个无赖像是下水的饺子一般扑通扑通跳下了河…… “小姐莫怕,咱们这就来救你了。” 夹杂着嬉笑的轻浮嗓音,你争我抢之间,渐渐朝着湖心中央的司徒妙娘游了过去。 这一刻,卫君拂终于明白了卫娇娇的意图…… 只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司徒妙娘被这几个登徒浪子抱上河岸,那就等于有了不清不白的肌肤之亲,似这样的女人,是再不会有好人家的男人会想要娶她了。 如此恶毒的诡计,卫娇娇竟然都使得出来? 一股恼火让她冲动的想要冲出去,却突然被人捏住了肩头。 转身就看到卫景谌披着披风站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要去救司徒妙娘啊!二哥哥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卫娇娇的诡计?” “那又怎样?”冷漠的视线停留在卫君拂那紧绷的俏脸上,似乎这世上除了卫君拂这丫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撼动他的心。 翻了白眼儿,什么叫那又怎样?二哥哥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卫君拂急得跳脚:“二哥哥,若是司徒妙娘真的被那群无赖沾了身,她可就连死都洗刷不干净了。” “所以呢?你准备去救她?怎么救?自己跳下去,然后被那群混蛋沾上?” 说不出的一股不怒自威的语气,但卫君拂还是轻易的体会到卫景谌的怒火。 她接连摆手示好:“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说说,到底准备怎么救她?” 是她莽撞了,刚刚脑子一热差点儿坏了大事。 卫君拂想是做错事的孩子般抠着手指低垂着头:“二哥哥,君儿知道错了。” “所以说,别人家的事,少管。” 作势抓住她的手准备带着离开,可耳边司徒妙娘那划破晴空的惨烈嗓音却久久回荡在心间…… 卫君拂还是仗义的抛开了卫景谌的手,猛吸一口气:“二哥哥,你听我说,一会儿我下水去救人,你让瑜侍卫在案上盯着那群败类,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我们。” 眉骨突突跳了几下,敢情他刚刚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卫君拂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火大的扣住她的肩膀,正打算强行带着离开,忽而就看到这丫头像是一条泥鳅般从他腋下转了一圈,直接冲到了湖边,大声喊道:“妙娘,你别怕,我来救你!” 噗通一声之下,卫景谌傻兮兮的盯着自己那什么都没抓到的指尖,眼神冰冷阴鸷:“卫君拂,我看你皮痒了是不是?” “公子,如今怎么办?” 瑜飞一脸莫可奈何的看着同样沮丧的公子那张脸,后者最终气得拳头咯吱作响,却还是按捺着低吼道:“还能怎么办?靠近者,一个不留!” 这足见公子心中的恼火,瑜飞不敢怠慢,从地上拾起几颗石子,看着那几个无赖一脸乖张朝着两个女娃娃冲过去的那副饿狼的表情,不有心火缭绕,手起石落……? 第178章 二公子的身手 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泡不停下沉的无赖,在跌宕起伏的湖面上激起了层层波浪。 此刻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人惊诧大喊:“快看,那不是司徒家的小姐吗?” “可不是,还有怀荣郡主,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除了站在岸边喋喋不休,难道这群人就不知道出手帮一下吗? 卫君拂抹了一把脸上湖水与汗水交织的混合物,胳膊肘夹着快要晕厥过去的司徒妙娘,不停的鼓励着说道:“妙娘,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上岸。” 脑袋里像是灌满了水一般,司徒妙娘求生的本能,死死用力攀在了卫君拂的脖子上,让她快要无法呼吸。 “妙娘,你先松开手,不然我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咳咳,救我,我不会水,救我……” 迷迷糊糊之下的言语,司徒妙娘似乎早已忘记了其他,手脚并用缠住了卫君拂。 突然下沉的身体,看着连眼睑都已经张不开的司徒妙娘,卫君拂咬紧牙关,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她就不逞能了,现如今拖着她,自己的身体也快要透支了。 再次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在水中折腾了几下,卫君拂用力撕开了挂在身上的司徒妙娘,夹着她来到岸边,用力将她推了上去…… 所幸河岸边不少宫人以及各家奴婢出手相助,司徒妙娘总算是得以逃出生天。 卫娇娇瞪圆了双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切,竟然再次败在了卫君拂的手下。 她恨,她怨,此时此刻,她只想要让卫君拂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听到了她的怨怼,不算平静的湖面下突然水泡翻飞,冒出了一张湿漉漉又血腥的面孔。 他张牙舞爪的朝着卫君拂冲了过去,口中大喊道:“司徒小姐是我的。” ……就在他的那只爪子快要抓住卫君拂的时候,突然半空中飞来一根铁扇骨,直接贯穿了他的喉咙,让他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渐渐的死尸朝着湖底沉了下去。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从湖心蔓延开来。 本就体力不支的卫君拂却在嗅到这股血腥味时,胃部引起强烈的不适,不觉抓着岸边的稻草一阵干呕,下一刻,一只手已经悄悄朝着她伸了过来。 迷茫之中,一阵天旋地转,出水芙蓉沾了风声,被冻得牙齿咯吱作响。 “小蠢蛋,是打算把自己也赔进去?” 嗡嗡作响的耳朵以及混合着大量雾气的水眸渐渐晴朗,抬起头就看到抱着自己从水面掠过,蜻蜓点水般落在桥另一边的岸上…… 刚刚被司徒妙娘差点儿拖拽下去的恐惧感;被那个登徒子靠近时的无力感;以及被那刺鼻血水呛得差点儿晕厥过去的脆弱感,在接触到卫景谌的一瞬间全都化作了委屈。 “呜哇……二哥哥,二哥哥,我好怕,刚刚我好怕,我还以为我要死了,二哥哥,二哥哥……” 原本想要当头棒喝的那股怒火,全都在卫君拂的哭叫声中化作了绕指柔。 卫景谌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无奈的用自己宽大的手轻轻安抚着拍打着卫君拂的后背:“乖,没事了,二哥哥不是在这儿嘛?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出事?没事了,不怕了!” 吸吸鼻子,水泡泡的眼睛盯着卫景谌,疑神疑鬼的透着浓重的鼻音,卫君拂爱娇道:“真的?二哥哥不会不管我?” 他倒是也想要袖手旁观,但看着刚刚那人意图不轨朝着他的君儿深处魔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次又是他败了…… 婉若游龙般的嗓音透着不清不楚的笑意:“呵呵,二公子,没想到你如此好身手。” 瑜飞心中咯噔一下,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宝剑。 卫景谌抬起头,不轻不重的说道:“哪里有轩王的本领,你也知道,我这副鬼身子,提剑上战场杀敌是万万不能的了,但是这要是学个蜻蜓点水的逃跑轻功,以求自保,还是可以的。” 是吗?是为了自保学得轻功,还是他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一刻,轩王景轩开始眼神透着模糊看向眼前的男人。 忽而,他莞尔一笑,单手敲击着扇骨:“我说,虽然二公子与五小姐是嫡亲同胞,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也似乎不何体统?” 卫景谌闻听此言,却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事儿,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刚刚王爷你出手太过决绝,杀人见血,惊吓了君儿,如今她双腿连下地走路都不敢,若没有我这个当哥哥的抱着,难不成还要让他人占了君儿的便宜不成?” 说起这件事,卫君拂还是心有余悸的抖了几下身子。 她可是始终无法忘记刚刚回眸的一瞬间,那无赖喉咙被刺穿下沉的画面。 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身子不受控制的又朝着卫景谌紧偎了几下,甚至双手不自觉挂在他的后脖颈上,湿漉漉的身躯瑟瑟发抖,像是一直饱受惊吓的小白兔。 景轩看着这情景,一脸阴沉,却很快朝着卫君拂躬身施礼:“刚刚是本王眼见着那厮有意轻薄,事急从权之下,才会贸然出手,惊吓了五小姐,是本王的错……” “吓,你们看见没有?轩王在跟怀荣郡主道歉呢!” “你知道什么?我听说轩王以前就钟情于怀荣郡主,他二人之间还差点儿联姻,后来是因为长佩公主嫁给了左相,碍于辈分,这才将婚事作罢的……” 不少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卫景谌分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轩王的计谋,却又莫可奈何。 他转身抱着卫君拂低声说道:“轩王哪儿的话,若不是君儿顽皮,也不会招惹出这么多事来,如今她落水了,我看今日的乞巧盛宴,我们就不参加了。” 抱着卫君拂始终不肯松手,就在此刻,突然听到背后一阵喔喔的嘈杂声。 众人循声望去,眼见着瑜飞押着一人来到近前,轻声说道:“公子,她刚刚正准备跑路。”? 第179章 爱女心切的司徒将军 斜睨着视线,对上宋莹玉那双惊恐无比的视线,卫景谌却半点儿怜悯之意都没有,冷冰冰的说道:“这是他们司徒将军府的家事,把人交给他们就行了。” 宋莹玉闻听此言,哭叫着爬了过来:“不是我,不是我,你们冤枉我。” “是不是冤枉,等回到你主子家,他们自有定论。” 冷凄凄的一脚将宋莹玉踹开,似乎像是怕她脏了脚面一般。 面对这样的羞辱,宋莹玉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忽然有人拨开人群,大声叫道:“小五,你没事?” 听这声音,宋莹玉缓缓抬起头,却立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白马王子,她的梦中情人就在眼前,可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又如何去面对他? 卫明启一眼看到怀中的卫君拂,终于有了一丝人性的叫道:“二弟,出了什么事儿?小五,小五她怎么了?” 略显不耐的眼神,似乎就连卫明启这个亲哥霸占了卫君拂的称呼,都会引起他的不悦。 将怀中的娇躯略微收拢,卫景谌眯起眼眸:“怎么?你是非要咒她有事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听闻小五落水,我匆匆赶来,她怎么会落水?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烦躁至极,卫景谌现在只想要抱着卫君拂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再好好收拾收拾这皮猴子,奈何就是这么天不遂人愿。 “问她怎么落水的,那不如好好问问你的旧相识。” 一脚踢开了宋莹玉,卫景谌再次准备离开。 这次,卫明启终于发现了他身下跪着的女子,看着她那悲悲戚戚羞臊的模样,却惊愕的长大了嘴巴:“莹玉,你怎么在这儿?你们家不是已经……”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卫明启识趣的闭上了嘴,这才又发觉宋莹玉身上的穿戴不同以往。 他皱紧眉头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二弟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小五落水一事与你有关?” 吓得心惊胆战,宋莹玉马上抬起头不停摇晃着:“明启哥哥,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别人的谗言?谁是别人,宋莹玉,你可别忘了。” 情绪稳定下来的卫君拂,赖在卫景谌怀中,有恃无恐的说着。 这一句话,又彻彻底底打了她的脸:本来嘛,人家才是亲兄弟,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股怨恨油然而生,宋莹玉抬起头叫道:“卫君拂,我什么都没对你做,是你们想要故意陷害我是不是?” “陷害你?你觉得就你一个丫鬟的命,我会兴师动众陷害你?宋莹玉,不要太高估了自己。” 说话间,一群人手举着棍棒已经冲了进来,为首的俏丫头一脸寒霜,看到宋莹玉的时候,大手一指:“就是这贱人,快将她抓起来,老爷要亲自审问她。” 看清来人正是司徒将军府的人,可宋莹玉却没有半点儿高兴的意图,她魂不附体的叫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料想你一个丫头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所以我就说嘛……宋莹玉,你心中有什么事情,还是老老实实回跟你们的家主交代清楚了才是。” 还想要争辩的时候,却被卫君拂的一句提醒,犹如醍醐灌顶。 被人从地上强拖起来,宋莹玉此时却大声喊道:“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我有事要告诉老爷啊!” “什么事?”人群散开,在这乞巧佳节前夕的盛宴上,得以获见司徒大将军,也实属是意料之外。 那张犹如刀斧雕刻而成的刚硬的面庞,似乎怎么都无法与司徒妙娘那张娇滴滴的小脸挂上任何关联。 这对父女,上下左右竟没一点儿想象,想想都觉得好玩儿。 粗糙的皮肉,一开一合的大嘴每说一句话,绷硬的面部线条都会跟着一簇一簇的跳动着。 司徒璐元一开口,刚刚还指使着要将宋莹玉抓走的丫鬟就吓得哭倒在地。 “老爷,都是奴婢的错,今日小姐受邀来此,我没有跟在身边,就只是下去那么一小会儿去给小姐准备点心,却不成想被这糟了心的坏丫头给算计了,小姐她坠湖了。” 犹如铜铃般大小的牛眼差点儿瞪出眼眶,上一刻还一脸凶神恶煞的面孔的司徒将军,突然变了脸的嚎啕大哭。 “你说什么?我家妙娘坠湖了?她在哪儿?她有没有事儿?妙娘啊,你可千万别吓唬爹啊,你要是有个好歹,爹也不想活了啊!” 什么叫极度反差?估计看了司徒将军这张脸,就会明白。 看着他一脸夸张的泪水斑斓,卫君拂脑海中古怪的萌生出卫承弼哭喊的表情,随即打了个寒战:还是不要了?那情况想想都觉得恶心…… “咳咳,爹,我没事,女儿没事,爹爹莫要担心。” 虚软的嗓音响起,却见被人搀扶着早已换了干净衣衫的司徒妙娘出现在众人身后。 “妙娘啊,爹的妙娘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坠湖了呢?他奶奶个熊的,老子在边陲打仗这么多年,什么都教给你了,就是游泳没教啊,爹就想你是个女娃娃,你说你会游泳……” “停,爹,女儿脑子现在还有些疼。”司徒妙娘柔柔弱弱的嗓音一出口,那张口若悬河的大嘴巴突然就闭的严严实实。 骨碌碌乱转的眼珠子,看着司徒妙娘一步步朝着卫君拂走了过来:“君拂,今日若无你舍命相救,只怕我司徒妙娘此刻早已无颜苟活于这人世间了,请受妙娘一拜。” “别别别……”搞得她跟那莲花座上的观世音一样,她哪儿受得了。 挣扎着要下地,却被卫景谌死死扣在怀中。 耳边一股低沉的热气徐来,卫景谌那该死的迷人的嗓音低语道:“她该拜,你该得的。” 就你脸大,这种事也能欣然接受? 卫君拂无奈的翻着白眼儿。 一下所有人都呆愣在当场,就连卫明启也是嚅嗫着嘴唇:“小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救人了?” 第180章 揪出幕后真凶 “不然呢?你以为君儿无理取闹,自己跳下河去玩儿了?” 阴沉的嗓音,抓准了时机羞辱卫明启。 后者一败涂地,无奈的揉着眉心:“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妙娘眼神一变,阴冷的开口道:“这件事只怕说起来,还是我家门不幸,出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眼神冰冷的盯着地上的宋莹玉,似乎一下子大家都反应过来,司徒将军更是气得想要上前一脚结果了她。 “司徒将军,不知您今日也前来,本宫有失远迎。” 一脸呵笑的出现在背后的人影,却连看人眼色的这点儿功夫都没到位。 六皇子景云天正打算上前凑热闹,却被司徒将军那双眼眸盯得六神无主。 “哼,哼哼……六皇子,若非老朽舍不得我的娃儿,前来看看,只怕我家妙娘现在都尸沉湖底了。” 面若惊龙,景云天这才发觉周遭的不对,他急忙出声:“司徒将军,这里出了什么事儿?将军放心,本宫一定替司徒小姐做主。” “不必了,我司徒家的私事,就不劳烦殿下了。”被司徒妙娘无情的冷漠的拒绝,让景云天很没有面子。 他尴尬的轻笑道:“妙娘,你与我已然有了婚约,那司徒家的事情,必定也是本宫的事情,本宫又岂有不管之理?” 似乎是终于抓到了话语中的关键点,司徒将军面露难堪之色,他阴气沉沉的走上前去。 “怎么着?我们家妙娘不过就是与六皇子您订了个婚,却连我司徒家的事儿也要归你管了?殿下是不是管得有点儿宽了?” 若说以前还觉得这门婚事对他司徒家有利可图,可如今看到六皇子这迫不及待的神情,傻子也明白皇后极力撮合是为了什么…… 大喝一声之后,在六皇子尴尬之中,司徒将军正打算带着司徒妙娘离开,却忽然听见有一道娇滴滴的嗓音响起:“司徒将军,你怎能这么说话呢?六皇子不过是在关心司徒姐姐罢了。” 眉骨突突跳了几下,格老子的,他说话,怎地还有人敢回嘴?以为是谁呢? 在蛮荒之地征战多年养成的桀骜不驯的性子,在这一瞬间被这个声音点燃怒火。 司徒将军凝神眺望,就见一条优雅迷情的身姿从不远处翩然而来,那双直勾勾的眼眸处心积虑不浪费一点儿时间的与六皇子来着神交,让景云天更是深陷的无法自拔。 “娇娇,你来了?” 娇。娇什么?他未来正派媳妇与他这个老丈人就在眼前,这六皇子都能思想开小差的去跟这女人眉来眼去,这若是他的妙娘就这么嫁过去,那还不得常年做冷板凳? 此时在司徒将军的心中,已经渐渐升起太多的不满。 他重重的用鼻子哼了一声:“六皇子,你叫的倒是挺亲热啊!说不得原来今日说是邀请小女来参加乞巧盛宴,却是为了带着你这未过门的小妾来给我女儿下马威来了是不是?” 被指着鼻子骂的灰头土脸,六皇子这才想起司徒妙娘,脸色十分局促的说道:“司徒将军,您这是哪儿的话,本宫,本宫……” “回将军的话,我家皇后娘娘今日可是只邀请了身份够得上的女子前来参会,倒是这些不知廉耻的东西,自己爬进来的,还望将军莫要怪罪。” 不知廉耻的东西?卫娇娇脸上下不来台,委屈的看向了景云天,后者却连一个字儿也不敢反驳。 “哼,鬼知道她怎么进来的,我不管,既然有她在,那我现在就带着我家妙娘回去了。” 说话间他横眉冷对的怒斥道:“还有这个贱人,说是她把妙娘推下水的是不是?来啊,把她也给我沉潭。” 一句话,宋莹玉瘫倒在地,她哭喊着爬过去抱住了卫明启的双脚:“明启哥哥救我。” 孰料,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却彻底激怒了司徒将军。 他冲过去一把揪住卫明启的衣领,大眼怒视着他:“怎么着?小子,是你指使这贱婢害了我的宝贝女儿?老子跟你没完。” 一向饱读诗书,只知道孔庄老孟的卫明启,哪里见过这种粗野之人,吓得他也胡乱的扯着自己的衣领叫喊道:“将军你误会了,此事与我无关。” “还敢说与你无关?老子刚刚明明就听见她叫你明启哥哥,这不就说明你认识她吗?” “我,我认识是认识,但是指使他人迫害之事,绝非学生所为,学生饱读诗书,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我听你废话,刚刚我才说要溺死她,她就向你求救,还说此事与你无关?” 卫明启一个头;两个大,真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无奈之下,他朝着宋莹玉怒喊道:“你倒是说清楚啊?你加害司徒小姐之事皆是你自己所为,与我卫家何干?” 与他卫家何干?卫明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若不是卫娇娇指使她,她又怎么会鬼迷心窍做这种事?现在倒好,他们卫家想要置身事外了是不是? 突然,宋莹玉一脸诡谲云波的狞笑,她缓缓将视线落在了还躲在六皇子身后撒娇的卫娇娇脸上,趁着她刚刚转变脸色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指指向了她。 “你说与你卫家无关?但这整件事我可都是听了她卫娇娇的指使才做的。” “你说什么?”卫明启始料未及的眼神转瞬之间落在了卫娇娇的脸上。 刚刚还一脸娇羞,如今却是苍白无力,卫娇娇胡乱的摇着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是我,她这是故意在陷害我,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卫明启也是心有余悸的嚅嗫道:“对,是你在胡说,这一切都是你在胡说,娇娇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是你,是你在诚心诬陷她。” 心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却始终心中都没有她半点儿位置,这已经足够让宋莹玉崩溃了。 如今,她泪水旁流,疯疯癫癫的叫骂道:“我胡说?我为什么要胡说?就是她指使我的,她还说事成之后会帮我脱离贱籍,嫁给你为妾。”? 第181章 死无对证 好端端就在不知情之下被自己最宠爱的妹妹给卖了,想问问此时此地,卫明启心中作何感想? 他目瞪口呆的听着宋莹玉的话,抬起头看向卫娇娇。 后者一脸噤若寒蝉,却马上冲上来抓住他的手:“大哥哥,你不要听信她的鬼话,我怎么可能会跟她这种贱婢沆瀣一气来算计你呢?” “贱婢?呵,我怎么记得,以前在宋家没倒台的时候,六妹妹好像跟宋莹玉是闺中密友?” 无情揭穿卫娇娇的虚伪,卫君拂此时身上裹着卫景谌的披风,要笑不笑的嘴脸。 转身无情的狠狠的怒吼道:“你给我闭嘴。” “娇娇?你怎么敢这么跟你五姐说话?”似乎一连串的打击,逐渐开始让卫明启看清眼前这张脸。 他后知后觉的开始替卫君拂打抱不平。 “大哥哥,你怎么了?我是娇娇啊,我说的话你难道不相信了吗?我真的没有害过任何人,是他们都想要害我啊!” 拍着胸脯,卫娇娇一脸委屈的看向四周,可宋莹玉却疯了一般冲上来揪住她的头发:“卫娇娇,你这个坏女人,你坏事做绝,现在还想要置身事外?我就是死,今天也要拉着你做垫背的。” “啊,你放手,放开我,来人啊,还不快将这个贱婢拿下。” 看着她这般模样,宋莹玉畅快淋漓的大笑出声:“卫娇娇,你还真敢说,你敢说卫君拂回来之后,不是因为你把被她抢了地位,所以就故意想要陷害她嫁给我二哥?只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给我闭嘴!” “我偏不,还有你四哥卫明杰,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骂他是个没用的废物,说你会对他好,只不过是要他乖乖听你的话吗?后来他不听话了,你就开始算计他……” 这么多年来的坏事全都被人竹筒倒豆子般甩出来,卫娇娇吓得脸色惨白,她看到四周渐渐聚集的人群,看着他们的指指点点,看着六皇子愕然的神情,看着卫明启气急败坏失望透顶的眼神…… 不行,不能再继续让这个贱人说才去了。 脑海中一股恶念形成,卫娇娇突然在挣扎之间,猛地大力推着宋莹玉的身子朝着湖面冲了过去…… 扑通一声巨响之后,水面再次泛起波浪,二人在水中沉沉浮浮之间,却怎么也让人看不清楚。 “娇,娇娇?快来人啊,救人,娇娇,大哥来救你了!” 仍旧于心不忍的卫明启正打算跳下去,却突然看到水面再次泛起了一片红褐色。 心底一沉,他还是痛彻心扉的叫道:“娇娇……快来人啊,六皇子,娇娇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妾室,你要救她啊!” “啊?啊,是,快,快来人啊,先救人再说……” 六皇子的吩咐,一干人等即将下水,但湖面上却突然浮起一条人影。 看着那双目紧闭的凄惨神情,六皇子心疼的大喊一声:“娇娇。快去救人。” 等到卫娇娇被人打捞上来,看样子是已经晕死过去,但众人再看向湖面,却怎么也找不到宋莹玉的踪影。 终是司徒妙娘心有不忍,低语道:“爹,再怎么说也是怎们府上的人,找找去。” 司徒将军黑着一张脸,摆摆手,很快就将寺庙中的人找寻过来,七手八脚的落下大网开始打捞。 “呵,人都死了,上来还有什么用?” 一道冷飕飕的轻蔑之音响起,司徒将军意外的抬起眼眸看向说话之人。 眼见着他目空一切,却只是将自己怀中的那个娇小身躯呵护的紧。 “我说,那俊俏小子是谁啊?”司徒将军低声询问。 一旁有人轻声道:“那是左相府上的二公子,听说以前身子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如今身体痊愈出来走走,却不成想是个出尘绝色的男子呢。” 听着那宫女说话间还含羞带怯,比量着卫景谌与六皇子景云天,突然一股奇异的想法在司徒将军脑海中形成,他深沉的双眸看向了卫景谌,又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再看向六皇子,满眼的嫌弃…… 一场由皇后精心准备的乞巧盛宴,没来得及促成什么鸳鸯,反倒是血光之灾不断。 在云台寺方丈的出面下,这场闹剧草草以从湖底被抬上来的宋莹玉的尸体来了个死无对证的结尾,最终曲终人散,各回各家。 一路颠簸着的车辙,就像是卫明启此时的心,根本找不到任何方向。 傻愣愣的护着一直在假装晕厥的卫娇娇回到左相府。 人才被安置在房间,就听见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急促的拍门声。 再怎么说也是左相府,再不济这里还住着长佩公主,可如今半夜三更的,这敲门人似乎连这些都顾不上了。 门人懒洋洋的拉开一条门缝,才冒头叫道:“谁啊?大半夜的……” 猝不及防被人一脚将大门踹开,自己跟头把式的栽倒在地,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架在脖子上:“闭嘴,去把卫娇娇叫出来。” 吓坏了的门人只想说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可人家口口声声都在找六小姐,这没错啊! 忙不失迭从地上爬起来,转眼就看到卫承弼披着单衣走出来:“什么人?大晚上的……” 一张金色腰牌在卫承弼的眼前晃了几下,来人不留情面的讥讽道:“左相大人,不会不认识此物吗?” “禁,禁军?敢问禁军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看着他惨白无助的面孔,来人脸上金色的面具,轻笑着用手重重的拍打着卫承弼的肩膀:“左相不必担忧,咱们今日只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接六小姐进宫享福的。” 听这话就知道是反话,对于卫娇娇今天的所作所为,卫承弼早已有所耳闻,他如今追悔莫及,却还是有些心疼的偏袒道:“有劳大人回禀娘娘,就说娇娇犯了大错,如今已经被我责罚长跪在祠堂,还请……” “废什么话?左相若是不愿意交出来,那咱们只能自行方便了。” 第182章 卫娇娇的报应来了 天刚蒙蒙亮,昨日归来喝了伤寒药裹着被子正在跟周公下棋的卫君拂,突然被外面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惊醒。 仔细辨认,那声音竟然与卫娇娇有几分相似。 处于好奇,走出竹渊的时候,正巧看到卫娇娇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绑在马背上,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卫承弼回过头来,看着台阶上一脸缄默的妻子,无不担忧的说道:“公主,你说娇娇此时被皇后叫进宫去,会不会有危险?” 极度冰冷的眼眸,长佩公主呵斥道:“卫郎,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你不是不知道,你还要偏袒她到什么时候?难道当真要让她败落了卫家你才醒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娇娇她……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老爷,你说六小姐会有生命危险?那刚刚你怎么还让他们把人带走了?老爷,要不然我现在立马派人追上去,将六小姐抢回来,只要有公主在,我相信旁人也不敢拿咱们卫家怎么样。” 管家的一番言论,彻底激怒了长佩公主,她冷眼盯着那张面孔,似笑非笑:“你怎知本宫是个不分是非黑白之人?她卫娇娇既然错了,就该受罚,是死是活都是她的命。” “公主,六小姐并非是你所出,你当然能这么说了。” “大胆,你竟然敢顶撞公主?”赵嬷嬷出言训斥。 管家却似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一样,他那焦虑的眉眼,又重新回到了卫承弼的脸上:“老爷,六小姐可是你的心头肉啊,你可不能不管她啊!” 他又何尝不心疼?可如今娇娇一错再错,像公主所言,她也该受些教育了。 想到这里,卫承弼看着公主:“公主说得对,她的确也是错得离谱,也该受到点儿教训了,但是她的性命……” 长佩公主无奈,叹口气说道:“卫郎放心好了,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寄养在我名下的,皇后再怎样也不可能会要了她的命啊。” 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卫承弼转身却对上卫君拂的双眼,私有愧疚的说道:“拂儿,你怎么起来了?听说你昨日为了救司徒小姐着了凉,还不回去好好休息去!” 奇怪了,眼下他突然一番幡然悔悟的表情,将她曾经那般日思夜想的父爱转嫁到她的头上来了,反而让卫君拂觉得心中一阵闭塞。 什么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大概就是她现在这种心情! 抬头朝着门前眺望,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是卫娇娇最后的下场。 就像公主所言,碍于她的情面,纵使此刻的皇后对卫娇娇早已恨之入骨,却还是不敢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但这个手握后宫大权的女人又岂是这么好对付的? 此时,她坐在高台上,眼神朦胧的看着下方惴惴不安的女人,却是轻笑道:“妹妹,你说这么多年,本宫对六皇子也是视若己出的教养栽培,希望他有朝一日成才,是不是?” 玉贵妃磨磨牙,对于这个抢了她儿子的女人,却是有怒不敢发。 她低垂着头收敛了以往的乖张,小心翼翼的说道:“是,皇后娘娘对六皇子尽心尽力,这是宫中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若非有娘娘,六皇子今日也不会成才……” 啪,茶杯砸在桌角的声响,一丝丝阴笑从头顶上蔓延开来:“成才?呵,可不是吗?还真是成了个大才,让本宫都始料未及啊!” 玉贵妃惊吓之余,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息怒,六皇子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他也是受了那贱人的蛊惑……” “呵,既然你这个当亲娘的都这么说了,本宫也正有此意,不如就将那贱人交由你处置了。” 玉贵妃错愕至极的抬起头,“娘娘,您说什么?” “怎么?本宫说得还不够明白?你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若是还想要指望本宫瞧得上他,你就必须替他做个决定,不是吗?” 玉贵妃马上明白过来,她那染了丹蔻的五指收拢,心知那卫娇娇虽然罪无可赦,可她毕竟与太妃有交情,且如今也算是寄养在公主的名下,若是皇后亲自动手,只怕会间接得罪了他们…… 她倒是好手笔,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 虽然心中明白,但碍于地位有别,玉贵妃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声答应着,转身出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您说,玉贵妃会对那小贱人出手吗?” “那是她的事,反正只要以后不要让本宫再见到那贱人就行了。” “可六皇子那边该怎么办?” “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要让他尽快与司徒家成婚;如若不然,本宫换一个傀儡,也不是不可以的。” 此时玉贵妃的寝宫之中,一阵阵惨叫此起彼伏。 眼见着那双手双脚被人绑着,周身遭受皮鞭责打的美人一脸汗渍、泪水交织;玉贵妃却越看越气。 “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若不是因为你,我的皇儿又岂会受到这么多委屈?本宫又岂会被皇后怒斥?” 一挥手,皮鞭再次砸了下来,卫娇娇疼得魂不附体的在地上打滚,可玉贵妃却仍旧不解气。 她阴狠霸道的冷笑道:“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别喊了,你以为六皇子会来救你?告诉你,如今他正准备与司徒家的婚事,至于你这个小贱人,放心好了,本宫暂且不会让你死;但也决不允许你再去干扰六皇子的婚事。” 虽说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可如今卫娇娇的心中却有着更大的畏惧:她若是此时无法出现,只怕日后连六皇子的妾室都当不成了。 想着,抬起头就看到玉贵妃愁云惨淡:“你说说本宫这是什么命啊,本来云天这孩子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可为何他大婚当日,要去拜谒的却是皇后那个女人呢?”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身边的宫女提醒着。 但卫娇娇却突然反应过来,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另一个机会……已经来了。 第183章 动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一路挣扎抬头,卫娇娇失声叫道:“娘娘若想要参加六皇子的婚礼,小女有办法。” 心有所动的停滞了一下,扭头看向了此时处境十分萎靡的卫娇娇,却很快又冲过来狠狠的掐住了她的喉咙。 “别在本宫面前耍什么幺蛾子,你要知道,本宫可不是能让你诓骗的蠢货。” “娘娘,小女不敢,小女真的有办法让娘娘得偿所愿,更何况,小女怎敢在娘娘面前耍心机?难道是不想要命了吗?” 小姑娘那规规矩矩的一张脸,变相的将玉贵妃高高捧起,让她心中多少有了些期许与顺遂。 她哼了一声松开手,接着转身回到椅子上,却让下面的人住了手。 端起茶杯,就像是在训斥一个奴才般,玉贵妃轻啜着温热的 茶水:“说来本宫听听,若是不能让本宫满意,你该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身侧之人手中虎虎生风的鞭子,让卫娇娇背脊发凉,她强忍着心头的畏惧,脸上扬起谄媚的笑容,一点点朝着玉贵妃爬了过去,却又眼神示意的看向四周。 “娘娘,这深宫后院,还是小心隔墙有耳。” 倒是难得的细心,玉贵妃让贴身之人将宫中其他人潜退,眼神重重的落在了卫娇娇的脸上。 “这下,说。” 卫娇娇从地上爬起来,很快就抱住了玉贵妃的大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低声开口:“娘娘,若说这后宫,最受宠的人就是您,您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六皇子又是皇上的掌中宝,你们才该是这后宫的主宰。” 脸上得意的神情稍纵即逝,玉贵妃很快就反应过来,狠狠的一耳光抽了过去。 “小贱人,你这哪里是在逢迎本宫?你这分明就是想要本宫的命啊,你是安得什么心?” 卫娇娇心知此时的自己绝不能服软,她马上捂着脸抬起头:“小女说得字字句句发自肺腑,贵妃娘娘若是觉得小女心有龃龉,大可现在就将小女拖出去砍了。” 心中跟自己打着赌,赌玉贵妃不敢杀了自己,更赌玉贵妃的贼心…… 最终,玉贵妃眼神似有若无的瞟向了四周,低声说道:“你把话给本宫说清楚明白了。” 时机到了,卫娇娇强忍着心头的窃喜,期艾的神情抬起头看向了玉贵妃:“娘娘,六皇子本就是您的儿子,他大婚之际,本就该是您出面才对,可如今,皇后却拿着她的身份来压你,小女听着都替你不忿。” “是?你也是这么觉得?”一时食言,玉贵妃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却很快反应过来,拧紧眉头,眼神凛冽…… “娘娘放心,刚刚小女什么也没听见,小女真的只是在替娘娘不平,所以说,皇后除了一个空壳子的地位摆在那里,她又拿得出什么与娘娘您比?” 越说玉贵妃越来气;要说受宠,皇上这些年早已不入皇后的门了,更遑论什么恩爱?若说子嗣,她可是诞下了皇上最喜欢的六皇子,要不是被皇后夺走…… 分明窥探了玉贵妃的心思,卫娇娇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您想过没有?若是有朝一日皇后犯下什么滔天大罪,皇上将她废黜,那这后宫之主的位置……” 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玉贵妃慌了手脚的起身,茶盏已经倾泻,将一身的贵妃妆容打得细碎……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 “娘娘,如今皇后已经看六皇子不顺眼了,若是日后她再有任何差池,只怕地位不保,难道贵妃娘娘是想要眼睁睁的看着六皇子堕入那万劫不复之中吗?” 为人母的弱点永远都摆在明面上,看着玉贵妃此刻脸上挣扎的表情,卫娇娇就知道自己押对了宝。 她继续鼓吹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最终玉贵妃的眼神慢慢变得阴暗起来,她眯缝着眼睛将目光落在了卫娇娇的脸上。 “你有什么法子,不妨直说!” “娘娘,我在家中的时候,没少听父亲说过,皇上对于皇后娘家的诸般霸道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您说,若是此时皇上出了点意外……” “大胆。”玉贵妃惊吓之余,一脚将卫娇娇踹翻在地,神色慌张看向四周。 “你疯了是不是?皇上你也敢诅咒?” 卫娇娇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小女的意思是说出了一点儿小意外,而恰巧被六皇子所救,到时候皇上大怒,查清背后主谋……” 这种一石二鸟的计谋不得不说是真的说到了玉贵妃的心坎中去了。 她琢磨着看向了卫娇娇,低声说道:“你可知此事若是不成,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娘娘,所谓无毒不丈夫,若是能帮助六皇子,试一试又当如何?” 看着表面娇滴滴的这个女子,玉贵妃竟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她眼神左右飘忽不定,可最终却突然安静下来,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卫娇娇,迟缓有力的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无道理,那这件事,本宫就交给你去做了?你可敢?” 卫娇娇心花怒放的抬起头,忙不失迭的点着头:“只要娘娘肯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完成。” “行了,那你就放手去做;本宫不会亏待你的,若是此事真的成了,本宫知晓你的心思……” 脸上一阵狂喜之色,卫娇娇双手交叠准备朝着玉贵妃行礼;却忽而又听到玉贵妃冷冷的说道:“到时候,你会成为六皇子诸多侧妃中的一个,这总比你的贵妾要金贵了许多。” 来不及收回的狂喜眼神变得错愕震惊,片刻之余,卫娇娇就低头顺目的跪倒谢恩,但眼中流淌着的阴鸷目光,却让她知晓她对这个决定并不怎么满意。 另一边的卫家,却没有功夫去管这些,大家伙如今忙碌的事情,就只有为卫明启科考一事在做准备。 竹渊深处,卫君拂将一只香囊挂在了卫景谌的腰间,郑重其事的说道:“祝二哥哥金榜题名,步步高升。”? 第184章 启程去科考 掂量着手中的香囊,前后用金丝线绣上的‘高,中’两个字,让卫景谌心情大好。 他习惯的用手捏了一把卫君拂婴儿肥的脸颊,却发觉似乎比之以前他喂出来的时候,稍微清瘦了一些。 “君儿最近没有吃好?”一句不想干的话,彻底将卫君拂那种即将送子上考场的老母亲的心情打击的粉碎。 她满脸郁结的抬起头:“二哥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脸颊瘦了不少,最近烦心事太多?” “人家这哪叫瘦?我这叫长大,长大懂不懂?长大了,脸上的婴儿肥就褪去了,这说明本姑娘我立地成人了!” 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娇俏模样,双手叉腰,蛮狠无力的模样,让卫景谌将目光从上到下逐一打量起来,最终视线落在某处,撇撇嘴说道:“长大?可我怎么瞧着,你该长大的地方,它好像就没长大过。” 顺着目光,卫君拂面色一红,双手捂住胸口,嚎叫着抡起小拳头:“二哥哥最坏了,你看哪里呢?不是有句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怎么就知道它不会长大?” 一把扣住卫君拂,直接将她扯进怀中。 被撞的有些生疼的柔软身躯,这才惊觉卫景谌似乎强壮了不少,看样子解了毒之后,他的身体的确是好了不少。 反观卫景谌,紧贴着自己的柔软,让他呼吸紧致;本来不过就是为了逗弄卫君拂开心一下,却不想这丫头的身体的确是在他不知不觉间长了不少。 如今抱在怀中的感觉……卫景谌深吸了一口气,大手拍了拍卫君拂的发顶:“看来君儿是长大了。” “是,我就说我长大了,我还长高了一厘米呢!” 小手在卫景谌的眼前比划了一小格距离,卫景谌温柔的触碰她的脸颊:“长大了好,长大了,二哥哥就不必担心了。” 这话听着怎么好像一个大人在操心小孩子的事情一般的无奈? 要知道,她虽然个头小,但论年纪,卫景谌殊不知还得叫她一声奶奶都不够呢! 气恼之间,卫君拂抬起头,却看到一双深不可测,探不见底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时候忽然汗毛直立,有种面前的卫景谌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感觉…… 挥挥手,一定是错觉,她二哥哥怎么会这么对待她呢? 脸上扬起轻笑,卫君拂踮起脚尖扫了扫卫景谌的肩膀:“这叫步步高升,我们那儿的规矩,这样就能保证你马到成功,成绩一流,二哥哥加油!” 看着她活灵活现的模样,卫景谌突然弯腰,以额头抵着卫君拂的额头:“我会高中的,带我高中之时,就是我……” 没有说完的话语,但眼中的柔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旁人的咳嗽声打断了所有的美好。 卫君拂蹙眉抬头,一眼看到二人,卫承弼又是紧锁的眉宇,似是有什么不快瘀堵在胸口一般。 “景谌,我有话要跟你说。” 看那样子,似乎是一场父子间的对话,像是并不打算让卫君拂参与其中。 识相的耸耸肩膀,卫君拂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虫鸣吱吱,却终不知父子二人谈了些什么。 正值科考当天,卫家大门口可谓是热闹非常。 老夫人专门命人给大公子卫明启放鞭炮,散钱箔,施粥积阴德,为的就是卫家这最后一点儿希望。 虽说瞧不上老夫人的德行,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样子,又让卫君拂叹息不已。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外,府上有人大声吆喝着:“吉时到了,大少爷该上车了。” 老夫人一脸紧张的紧随其后,拉扯着卫明启的手一路上喋喋不休:“明启啊,咱们家现如今都靠你了,你可一定要给咱们卫家争口气啊。” 卫明启脸上成竹在胸,笑容满面的说道:“祖母,你放心好了,我这次一定会让咱们卫家光宗耀祖的。” 正说着话,身侧闪过一条人影,不卑不亢,目不斜视的也朝着外面走去。 “景谌,你当真一定要参加这场科考吗?” 卫承弼老气横秋的开口。 “父亲难道不想要看到咱们卫家双喜临门?”斜睨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丝让人看不透彻的阴冷,让卫承弼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他踟蹰了许久,叹口气走过去说道:“景谌,你也知道,父亲不过就是在担心你的身体,你打小身子骨就弱,父亲只希望你这一辈子能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好了。” “开心活着,那就要看我要怎么活了,父亲,你说不是吗?” 卫景谌的一番话,让卫承弼哑口无言,他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卫明启,却是一脸殷切的希冀之色:“明启,爹爹相信你一定能够高中。”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说出来的话却截然不同,若不是卫君拂早已知晓卫景谌并非卫家亲生子,还会以为卫承弼是精分了呢! 看着那辆高头大马的马车,卫明启倒还是展现了自己的风度。 “既然二弟也一道同去科考,那不如一同前往?” 瞟一眼卫承弼那张老脸,卫景谌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不必了,时辰尚早,让瑜飞陪着我信步走去便是。” 老夫人哼了几声:“就说你这隔路的性子,跟你那个娘还真是一模一样。” “娘,您就少说两句,不管怎么说,景谌今日也是替咱们卫家去的。” “就凭他?半条命耷拉着这么多年,若不是他自己个儿从竹渊里跑出来,我还以为他早死了……” “娘!”卫承弼难得脸上一片惊恐之色,上前一把捂住了老夫人的嘴巴。 倒是无所谓的表情,卫景谌转身却朝着台阶上招招手,众人的视线顺便看了过去。 一身喜气洋洋的枣红色新裙,连头上今日也特意挂上了头彩的红头绳,足下也是一双红色绣花鞋,活脱脱一个喜气洋洋的红娃娃。 “二哥哥!君拂祝你鸿运当头,红红火火,红光满面,红……” 说不完的吉祥话,全都在卫承弼拉住她手的一瞬间偃旗息鼓。? 第185章 恰遇拦路虎 “真要给我沾了喜气,那不如送我一程?让我红光万里?” 就凭她穿的这一身红毛鸡的模样?若不是为了卫景谌的前程,她打死也不会让自己打扮成这样,现在可好,他不仅不觉得丑,反而还打算让自己这般招摇过市的跟着他上大街? 看着卫君拂脸上抗拒的神情,卫景谌却轻缓一笑:“红红火火跟随一路,注定了我这次一定鸿运当头不是吗?” “可,这就是穿着给你看的,要是到外面去……” “怎么?挺好看的。”不由分说拉上卫君拂的手,朝着大街上走去。 “瞧瞧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哪里有点儿兄妹的样子。” 老夫人气呼呼的拂袖埋怨,这句话却像是一颗石子落在卫明启的心头上,硬是砸了个坑。 他慌不择路的冲过去,一把断开了二人牵扯的手,脸色奇差无比:“君拂,你这样子成何体统?给我回府里去;景谌,时候不早了,你跟我一起乘车去。” 仗着自己兄长的身份,卫明启表情阴沉不定的开口。 可想而知,卫景谌会听话才稀奇。 他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卫明启,轻启朱唇:“既然大哥觉得君儿丢了你的脸,那我看你还是不要与我们一路同行了;君儿今日特意为我穿上的这一身,我倒是觉得美得很,带着她出去,与有荣焉。” “你,你们……” 夸张的当着卫明启的面拉上了卫君拂的手,头也不回的三人组就朝着街市上走去。 “我……等等我,我也去!”一咬牙一跺脚,卫明启发出石破天惊的怒吼。 虽说近来因为娇娇所做的错事,让他心乱如麻;但有一件事他却看得分明,景谌与君拂走的太近,若是被旁人说了闲话,那他卫家脸面将置于何处? 穿插在二人之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四人组合,科考的大清早,卫家府门口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清晨,御书房中的皇帝一手合上了奏折,看向外面低声开口:“什么时辰了?” “启禀皇上,快要到辰时了。” “那岂不是科考就要开始了?” “是!” “……走走走,朕今日闲来无事,你陪着朕去考场上看看去。” 什么?随侍的太监张大了嘴巴,皇上今儿这是打哪儿来的心情?怎么会突然想要去考场上看一看? 转身就看到一干人等痴傻的神情,皇帝冷下眼眸:“怎么?朕的话,没听见吗?” “皇上,您,您打算亲自去科考现场?可这历年来,您都没……” “不知怎地,朕有预感,今年我祁国可能会出现一个惊世之才。” 这又是哪门子的预感? 但谁让您老人家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呢?您说了算。 一下子,御书房中呜呜泱泱一大群人分工行事,不多时,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出了皇城。 压死人的尴尬让气氛很是尴尬,卫君拂处在两个男人之间,只要卫景谌对自己一个眼神,立马就会引来卫明启的警觉,若非几次三番拉扯之下,卫明启没能捞到好处,只怕此刻她早就被卫明启踢到一旁去了…… 抬起头看着卫明启一脸防贼一般的放着卫景谌的神情,对上这两张形色各异却又异常出彩的面孔,卫君拂啧啧称奇,心中感叹…… 若不是她现在没心思,瞧瞧身边这二位,岂不是一对儿会让人磕到饱的耽美cp? 脑子里在胡乱想些什么?卫君拂猛然间摇摇头,卫景谌随即抛来关切的目光。 “君儿,为何摇头,是头痛吗?严重吗?” 不严重,不严重,她若是将自己这龌龊的小心思告诉卫景谌,只怕会被他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嘿嘿傻笑之间,卫君拂不停摆手,可越是这样,卫景谌越是担心。 他悄然探出一只大手准备触碰卫君拂,却突然被人一下挥开:“大庭广众,二弟想要做什么?” 言辞激烈之间,卫明启双眼满是警告的意味;这反而刺激了卫景谌的天生反骨。 他阴冷的眼眸盯着卫明启:“你管的未免有些多了。” “我既然身为你们的大哥,就该理所当然的去管你们,君拂,你到我这边来……” 蛮横的抓着卫君拂的手,趁其不备朝着自己身边用力拽了过来。 踉跄之间,卫君拂被甩出去老远,尚未稳住身形,忽而听见一声急促的马儿嘶鸣声。 “让开,快让开啊,不想活了是不是?” 抬眼正对上一辆气势恢宏的马车,卫君拂想要躲闪,似是为时已晚。 都说卫明启与她之间就像是横着一条鸿沟一般,遇上他似乎准没好事。 卫君拂一闭眼,任命的将后背对上了马车,准备被撞飞的时候抱住脑袋让自己以最轻的伤势落幕。 岂料下一刻,身子如轻鸿飞燕般凌空而起,睁开眼就看到卫景谌责难的神情。 没等卖萌的吐吐舌尖,二人的身子已经踩在马车顶上,随即一个纵身,安稳落地。 痴痴相望的神情,没听见耳边传来多少家俊俏姑娘的尖叫声。 突然,一鞭子朝着他们这边飞来;瑜飞一把扣住。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家的马车都敢踩?我看你们今儿这是要找死啊!” 被逼停的马车上,走出来一个身着棕色衣衫的男子,从他头戴的帽子不难看出似是管家一类之人。 但那气势汹汹的神情,叫骂时却又分外矫情的跺了一下脚,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帮莽撞之人给抓起来。” 兰花指这么指着卫君拂,立即蜂拥而来的五六个家丁模样之人…… 却在此刻,突然在街市上的某一处建筑中传来一声类似牛皮被戳破的爆裂之音,下一秒,风向有所改变,周围忽然不知怎么地,窜出来二三十人,瞬间将马车团团围住。 所有人震惊之余,有人先抽了刀,立即,这条大街上人流窜动,无数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站在马车上的那人先是一愣,随即面如死灰的嚎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186章 刺杀皇帝 说话的瞬间,像是联想到什么,身子一转直接对上了卫君拂他们。 “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卫君拂表示:我们很冤枉有木有? 无助的摇着头,卫君拂撇撇嘴:“我是要送两个哥哥去参加科考的,至于他们,不认识。” 看着小丫头努力辩解的模样,那人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嘴脸。 “少在我面子装模作样,告诉你,这种事杂家见得多了,一看就知道你们准是先探路的。” 杂家?这个词儿在此时听见,一点儿也不好。 卫君拂抽搐着嘴角,抬头看向身后的卫景谌:“二哥哥,你说咱们不会是遇上了……” “等会儿我喊一二三,你快跑,跑回家去找父亲搬救兵。” “那你呢?留下来是找死,虽说我现在不太希望改朝换代,但是……” 这四个字险些让卫景谌惊出一身冷汗,虽说小丫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却还是让他慌了手脚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君儿乖,一会儿你只要先去搬救兵,其余的留给我处理。” 话虽如此,但看着眼前这架势,只怕今儿这是目标精准,是做足了准备。 听着外面的吵吵闹闹,皇帝终于还是忍不住掀开了车帘。 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这种架势,他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倒是他身边今日跟出来的这位此刻早已六神无主,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爷,爷,咱们,咱们好像是遇上了……” 皇帝一个眼神,随即放下轿帘,不卑不亢的沉稳开口:“说,谁派你们来的?意欲何为?” 那群黑衣人相互看着彼此,没想到坐在马车里面的人竟一点儿惊慌也没有。 为首之人冷冷开口:“意欲何为,你应该很清楚;至于谁派咱们来的,也许,你可以下去问问阎王爷去!”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先发制人,举起手中的刀朝着马车那边劈了过去。 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哪一个出手不是高人一等? 眼见着还未碰到马车的边儿,就已经被人一脚踹飞出去,其余的黑衣人略有迟疑,却马上一股脑的朝着马车一窝蜂的冲上去…… “君儿,先走!”用力推了一把卫君拂,眼看着卫景谌与瑜飞已经冲了上去。 倒是卫明启,还傻愣愣的僵在原地,随即看到几个黑衣人又朝着马车冲过去,他大喊一声:“护驾!” 呵,看得出来,卫明启还算是个聪明的,这么快就让他猜出来马车里面的人是谁了。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街市上的闲杂人等早已被吓得丢盔弃甲而去…… 卫君拂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倒是那一身嫣红甚是扎眼。 回眸看了几眼正在乱战中的卫景谌,她心有戚戚然,却知晓,如今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听卫景谌的话,回去找卫承弼搬救兵。 正在疯狂推挤着人群之时,突然又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催动的声响。 举目探望过去,眼见着远处一群人正挥鞭催马…… 来不及细想,卫君拂推开人群大声嘶吼:“这边,在这边,救驾,有人要刺杀皇上,来人啊,救驾!”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马背上一条人影回身,在人群中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正在不停挥手的卫君拂。 “爹爹,在那边!”女子的声音不弱平日那般柔软,她第一个朝着卫君拂这边冲了过来。 身后一群人马紧随其后,很快马儿就扫平了人群,来到卫君拂的身前。 喘着粗气,看着马背上飒爽英姿的女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前几日那般柔柔弱弱的司徒妙娘,今天坐在马背上,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妙娘,怎么是你?” “刚刚是你在喊救命?我听你说皇上……” 对,皇帝才是关键,卫君拂猛一拍脑门,伸手指向了的后方:“那边,就在旬阳街上,有人要刺杀皇上,快,快去救驾。” “什么?皇上?怎么回事儿?皇上怎会出现在这儿?” 司徒将军一头雾水,但司徒妙娘却勒紧马腹:“爹,先别管这些了,咱们先去救驾。” 可不就是,一群人跟着冲了过去,而卫君拂却死死抓住司徒妙娘的马服:“带我一起去。” “你?不怕吗?也许会死人。” “你怕吗?”卫君拂开口问了一句。 司徒妙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给她,二人心照不宣的相握之手,似乎还带着一点点惺惺相惜的气味。 眼看着就要寡不敌众之下,皇帝却仍旧临危不惧的坐在马车里,始终没有一点儿惊慌失措。 突然外面一声暴呵,加入乱战之中的吼叫声振聋发聩。 皇帝终于挑开车帘,一眼看到司徒将军,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笑意,淡淡的开口道:“司徒将军,给朕留下活口,朕要知道,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早已杀红眼的司徒将军,却还是规规矩矩的道了一声得令。 十几个常年战场上厮杀之人对待这种专门靠暗算刺杀来行凶的匪类,多少还是更强悍一些。 很快,那群刺客显然已经开始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司徒将军一声抓活的,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眼见着一匪人被拿下,正准备压下去的同时,横空出现一只羽箭将他当胸穿过,死尸栽倒在地上。 “父皇莫怕,儿臣来救你了!” 那大张旗鼓的嗓门子,恨不能八百里外就能被人听见。 皇帝听到熟悉的嗓音,心情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激动,他起身走出马车的瞬间,就看到马背上朝着他冲过来的男子…… “不愧是朕的皇儿,朕就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朕的。” 脸上说不出的欣慰之色,却忽然被什么擦着耳边而过,火辣辣的让皇帝一时之间愣在当场。 “皇上,快下车,还有伏兵,有弓箭手,皇上!”司徒将军一声暴呵,终于将皇帝的心神拉回来。 他慌不择路的刚刚转身,就看到北边的楼顶上无数的羽箭劈头盖脸朝着他而来,似是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般的狠辣…… 第187章 神出鬼没的金彩彩 “皇上,小心啊!”司徒将军大声提醒,却还是于事无补。 而六皇子也是彻头彻尾的傻了眼:不是说好了只要他出现,事情就告于段落,他也能挂上一个护驾有功的名声吗?怎么现如今这攻势反倒越来越凶猛了? “六皇子,皇上那边好像快要招架不住了,咱们快去!” 尽管身边的人几次提醒,但景云天皱紧眉头看着漫天的箭雨,还是脚底发憷的坐在马背上迟疑了一下。 “那个,让咱们的马慢下来,等,等到箭雨过去之后,咱,咱们再上前。” 估计皇帝若是此时听了他的这句话,岂不是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身边的几个人一脸愕然的表情,但抬起头触眉所见之处都被射成了刺猬,想想果然也是自己这条命更值钱…… 于是乎,那渐行渐近的六皇子的人马在那边摇旗呐喊着救驾,却是迟迟无法赶来。 皇帝这下终于乱了心神,他慌不择路的从马车上跌下来,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一个弯腰钻到了车底下,暂且保住了性命。 另一边,渐渐无法招架的司徒将军看着死伤无数的兄弟,大声喊道:“保护皇上先撤离在说……” 才刚扯着皇帝起身,就听见嗖嗖两声,司徒妙娘一步当先,斩断了羽箭,将皇帝与父亲护在身后:“爹,你先带着皇上走,我断后。” “妙娘啊,这可不行,爹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儿……” 说话间,几只羽箭朝着司徒妙娘飞过来…… 睚眦欲裂之间,一条人影挡在父女身前,卫景谌斩断箭矢,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先走。” 再一次古怪的眼神看向了卫景谌,司徒将军叫道:“你是左相府的二公子?” “司徒将军快走!”这时候还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卫景谌紧锁的眉头,催促着司徒将军二人…… 眼见着所有人都一路跌跌撞撞,被箭雨逼到了绝境之中,突然箭雨却开始慢慢减弱。 皇帝终于得以喘息一口气,他抬起头,狼狈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朕,朕,今日之事,诸位都是功臣,是朕的……” 分神听着皇帝的话语,突然耳边有人大喊一声:“二弟,小心!” 眼见着一条人影朝着他扑了上来,卫景谌先是将快到眼前的飞箭扫落在地,却发现卫明启正朝着他跑过来,而他背后那近在咫尺的羽箭,怕是就快要将他一箭穿心了。 想着卫家的点点滴滴,卫景谌似有不忍的闭上了眼,但一阵清风袭来,点点香气随风飘荡…… 卫明启被人从背后一脚踹倒在地,恍惚间又被人拦腰一个转身扶起。 点点漫天箭雨之下,他对上了一双好看却又略带挑逗的杏核大眼,那蒙面下的嗓音冷凄凄的说道:“一点儿功夫都没有,还想要找死?哼,自不量力。” 说话间,他已经被那人带着凌空而起,随即重重的丢在距离行凶现场很远的一处客栈的门口。 那人抬起头就看到已经缓缓停下的箭雨,眉眼间终于展露笑颜,随即一声口哨,准备纵身消逝,却被身后之人一声断喝:“你等等。” 搞什么?差点儿吓死她……杏核眼翻了几下,头也不回的说道:“还有什么事儿?” “……我,我记得你!”一句话,险些吓破了胆子,她猛然回头,对上卫明启那双明亮的视线。 “你脑子有病?胡说八道些什么?” “似你这种蛮不讲理的样子,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卫明启的一句话,气得金彩彩差点儿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就算没看到你的样子,我也认识你,你是长乐坊的金彩彩。” 要了命了,她不过就是一时心软救了这个误入险境的倒霉蛋,却没想到就被他给认出来了? 索性扯下面罩,金彩彩双手叉腰:“认出来又怎么着?想要告状去?我可是救了你,你们这帮子秀才不都说什么知恩图报吗?难道你想要反悔?” 看着眼前一脸飞扬跋扈却又光彩照人的女子,卫明启难得有些拘泥的红了脸。 他挣扎着起身,还是中规中矩的拍了拍周身的尘埃,对着金彩彩一躬到底。 “虽不知姑娘的真实身份,但今日卫某的性命是姑娘所救,那种忘恩负义之事,非是卫某能做出来的,卫某叫住姑娘,只是想要亲自道谢而已。” 瞧他那一板一眼的模样,还真像是说书的口中的书呆子。 金彩彩思索良久,噗嗤一下掩嘴儿轻笑,那光华夺目的笑容,再次让卫明启怦然心动,却又不敢深究的低下头去。 “罢了罢了,救谁不是救?再怎么说你跟我多少还有点儿关联,若是真让你死了,我也不好交代;但是我可警告你,那种枪林弹雨的地方,可不是你这种呆子能去的,下次记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媚笑间,金彩彩用白嫩嫩的手指尖戳了几下卫明启的额头,看着他呆头鹅一般的神情,挥挥手重新戴上了蒙面:“记得今天这件事不准告诉别人,那咱们后会有期了,未来状元郎。” 她,她竟然知道自己今天要参加科考?她还预祝自己金榜题名? 一时之间,百转柔肠,似乎早就忘了金彩彩正是他口中那种恬不知耻的放荡的女子了。 另一边,突然停下来的箭雨,终于让皇帝抬起头,这才又听到耳边传来六皇子的体己话:“父皇,你没事?儿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猛然转身阴鸷的眉眼,皇帝死气沉沉的磨牙道:“你还真是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被吓得一股脑跪在皇帝面前,景云天怯懦开口:“父皇,刚刚是儿臣在那边被一群刁民缠住了身形,否则儿臣一定不会来迟的,儿臣救父之心……” 话音未落,破空一箭始料未及,皇帝猛然被人推开,身前一条人影缓缓滑落在地,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卫君拂的尖叫。? 第188章 救驾受伤 “二哥哥!”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替皇帝挡了一箭的人会成了卫景谌。 卫君拂连滚带爬冲过来,一下抱住了卫景谌即将滑落的身子。 猛然扑进她怀中的身躯,重重的压在她的身子上,卫君拂的心也跟着碎成了八瓣。 “二哥哥,二哥哥,你别吓我,你没事?” 手早比脑子快了一步的抓住了卫景谌的脉搏,万幸的是他脉搏有力,不像是受了重伤。 可皇帝还是被吓得不轻,他脸色惨白的盯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卫家兄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宫传太医,一定要确保他性命无忧。” 这一下景云天也傻了眼,他看着父皇直接将自己抛到脑后的模样,一时心急抓住了皇帝的衣摆:“父皇,让儿臣护送你回宫!假若还有其他余孽,儿臣……” 急言令色的盯着他,皇帝气恼的咆哮道:“怎么?你就这么盼着朕死?朕死了,与你有什么好处?” 他今天可是为了救驾,为了博取父皇的欢心而来,怎么到头来反而招惹了父皇的不快? 六皇子吓得匍匐在地,而皇帝此刻早已在司徒将军那帮人的护送下折返了皇宫。 临行前,司徒将军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卫景谌,轻声说道:“妙娘,二公子怎么也算是你的恩人,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二公子。” 不明白父亲这般安排为何意?司徒妙娘缓缓将目光落在了卫景谌那张毫无血色的精致的面孔上,随即还算是规矩的说道:“是,爹爹,妙娘这就跟君拂带着二公子回府去养伤,父亲放心,我会用最好的药的。” 瑜飞蹿紧眉头,看着这一左一右两个女人,却是有些头大:若说最好的药,哪里需要他们司徒家的?难道说五小姐手中没有吗? 这边还在府上烧香拜佛祈求卫明启能够一举高中的老夫人,却赫然听见有人撞开府门的声音。 她急匆匆的冲出来,一眼就看到被人抬着朝着竹渊而去的卫景谌;而跟在最后面的,却是一脸失魂落魄,像是丢了魂儿一般的卫明启。 双眼一黑,险些晕死过去,老夫人惊魂未定的叫道:“这,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回禀老夫人,二位公子在前去科考的路上,遇到了匪类,二公子受伤,大公子也受了惊吓……” 闻听此言,老夫人头一个反应竟然是:“那,那科考呢?状元呢?明启有没有参加考试?”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思想那些? 跟着卫明启的小厮轻轻摇摇头:“二位公子没来得及赶上科考……” 啊呀一声瘫软在几个奴才手上,老夫人手上的佛珠也随即落地。 几个喘息之余,却突然又 挺直了身躯,一副心急火燎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就说不让他出门,他们这两个病秧子丧门星跟着,我家明启又怎么能好?这下好了,卫家毁了,卫家全都被你们毁了啊!” 跺着脚撒泼的同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却全都凝聚在卫景谌的身上,甚至没有一个人来安慰一下她这老婆子的心情。 顿时,火冒三丈,老夫人挡住了众人的去路,用拐杖敲击着地面:“滚,给我滚出去,我们卫家不欢迎你们两个,要是明启的仕途被你们毁了,我要你们的命……” 抡起的拐杖显示出她的张狂无礼,连司徒妙娘似乎都看不下去,正准备出手,却被一条人影挡住。 拐杖被人夺过来狠狠的投掷到远处,一双死气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夫人。 “人命关天的时候,你却只想着卫明启的仕途?这就是你口中的佛祖慈悲?我告诉你,现在你最好是祈祷我二哥哥安然无恙,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的佛堂,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在佛口蛇心。” 少了拐杖的支撑,本就不稳的身形,又活生生被卫君拂眼中的煞气吓得倒退了几步,老夫人捂着心头叫道:“你,你果然是煞星转世,是你,是你克死了你亲娘,是你毁了卫家的根基,是你,你还想要克死我不成?” 外界都说卫家这位五小姐一直在家中不受人待见,今日一见,司徒妙娘也算是长了见识。 可卫君拂却像是早已百毒不侵一般,她一把推开老夫人的手,脸上狞笑道:“以往看着你仗着自己的身份倚老卖老,我也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但你这次却枉顾我二哥哥的性命……卫宁氏,你可别忘了,我的身份是郡主,你竟敢对我如此指手画脚,当真是要以下犯上吗?” 心口哆嗦了一下,看着卫君拂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可怕。 忽而众人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娘,我听说府上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眼珠子一转,老夫人立马嚎啕出声。 “承弼,承弼,你回来的正好,你看看,你看看咱们卫家的好女儿,她,她竟然连我这个祖母也不放在眼中,你说说,老二那病秧子,早就告诉他不要去参加什么科考,可他偏不听,如今害得明启也误了时辰,他自己也不知死活,咱们卫家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生出他们这对兄妹来。” 卫承弼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面无血色的卫景谌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当时双眼一黑,险些晕厥过去,他急忙冲过来,颤抖着手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景谌,景谌出了什么事儿?” “爹,我与二弟在街市上遇到刺客行凶,二弟是为了救……”卫明启急忙上前打算禀告此事。 但卫承弼却一反常态的猩红了双眼,他恶狠狠的揪住了卫明启的衣领,大声怒吼道:“你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会让景谌受伤了?你知不知道,景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卫家都别想活!” 本来是打算找儿子撑腰的,却没想到自己最宠爱的长孙也被训斥,老夫人眉头拧紧,大叫道:“承弼,你疯了不成?” 第189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双手紧抓着自己的头皮,卫承弼现在想疯的心真的都有了。 这些年他一直战战兢兢的护着卫景谌,就是生怕他有个万一;就算是知道他半条命早已迈进阎王殿,却也从来不敢怠慢一点儿;这下可好出了一趟门,当胸被射了一箭,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他还有命活吗? 早已听不进去母亲的话语,卫承弼大声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不,去传太医,去把盛京所有的大夫都给我找来。” “额,老爷,你别忘了,有五小姐在,公子会没事的。” 看着逐渐疯癫的卫承弼,瑜飞还是好心的站出来提醒了一下。 像是在黑暗中突然前方亮起了一盏明灯一般,卫承弼猛然抬起头,一眼看到卫君拂,冲过去扣住她的肩膀。 “君拂,你告诉爹,你二哥会没事的对不对?你二哥没事,他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快要被摇散架子的卫君拂越来越好奇卫景谌为何会让卫承弼如此关切。 但其实此时她的心情也比卫承弼好不到哪儿去。 备受煎熬之间,她低声说道:“父亲,放手,你弄痛我了,你放开我,只有你放开我,我才能替二哥哥疗伤。” 对,是啊,他简直就是昏了头了。 卫承弼松开手,再次看向了卫景谌,随即有些狼狈的摆摆手:“你先下去帮你二哥疗伤,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承弼?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见是不是?我说咱们明启的仕途,都被他们两个人给毁了,不行,这次我绝饶不了卫君拂这扫把星,我要……” “娘,你别闹了行不行?现在救下景谌才是最至关重要的事情,其余的以后再说。” 愕然的看向了卫承弼,老夫人气急败坏:“什么叫以后再说?我是说,咱们家明启的仕途没了,仕途没了,你听见没有?咱们家如今能指望的就只剩下他一个,如今又出了这种事,以后咱们卫家就要没落了啊!” 哭嚎乱叫的嘴脸,就好像市井泼皮一般,眼见着众人朝着竹渊而去,她心一狠,抓起地上的石子,朝着卫君拂的头上砸了过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卫君拂眯起双眸,正欲反击,瑜飞早已宝剑出鞘,石子碎成了几瓣掉落在地面上。 “老夫人,公子性命要紧,若是伤了五小姐,我家公子的性命有个偏差,你可能担待不起。” “你个大胆的刁奴,你竟敢恐吓我?看我今日不将你们这帮狗东西赶出去,赶……” “这是要赶谁出去啊?”一声不怒自威的嗓音,让混乱的场面一瞬间停滞下来。 府门外呼啦一下围上来百十来号的金甲武士,皇帝这次身着龙袍从皇撵上走下来。 他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在场所有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卫景谌的身上:“陆太医,张太医,卫家的二公子这条命若是有半点儿差池,朕让你们提头来见,可懂?” 这般大张旗鼓的,连皇帝都亲自前来的架势,谁敢怠慢?一下子冲上去的五六个太医,战战兢兢的陪着笑脸对着卫承弼:“左相大人,我看还是先将公子安置一下比较妥当,你说是?” 卫承弼惶恐之下,马上命人安排下去,自己却已经跪在了皇帝脚下:“微臣见过吾皇万岁。” “免了免了,卫卿与朕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虽说平日里看在长佩公主的面子上,皇上对他也算是客气,可从不曾像今日这般体恤柔和,一瞬间卫承弼还有些发蒙不知身处何处。 已然听闻皇帝造访,公主亲自出来迎接:“皇上,今日您怎么来了?” “皇姐,朕这是前来拜谢皇姐。” “谢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长佩公主看了看自己夫君。 卫承弼也是胡乱的摇了摇头。 “皇姐,若非你府上的二公子,只怕朕此时已经进了皇陵去陪伴父皇了。” 一句话让人倒吸一口凉气,长佩公主急忙喊道:“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今日恰逢科考,朕一时心血来潮,想要亲自去督查一番,谁知就在当街遇到了刺客,若非是左相府上的二公子,只怕被当胸一箭穿透之人,就成了朕了。” 如今想着,仍会心有余悸,皇帝脸上余怒未消的神色,让人不敢直视。 什么?卫景谌会受伤是因为救了皇上? 一时之间,老夫人不知是喜还是忧,她有些恼火的眼神落在了卫明启的身上:似乎是在暗示他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平白让给了别人? 可卫明启现在一门心思也都挂在卫景谌的身上,他哪里会明白老夫人眼中的深意。 “皇上,您说景谌是,是为了救您才受的伤?”卫承弼哆哆嗦嗦开口。 皇帝以为他这是心疼,马上安抚道:“左相放心,朕绝对不会让二公子有任何差池的。” 上下滚动的喉结,卫承弼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卫景谌疗伤的房间。 忽而就听见老夫人当场捶足顿胸的嚎啕出声:“哎呀我的天啊,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啊?你说明启与景谌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安云啊,你若在天上看着,是不是也要落泪了啊!” 自家老娘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卫承弼嘴角一扯,险些下不来台。 他急匆匆走过去,扯住老夫人的手低声说道:“娘。皇上面前不得无礼。” 可老夫人摆明了就是在故意给皇帝看,她唱泪俱佳的哭叫道:“老天爷啊,你说说我家明启跟景谌埋头苦读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一举高中,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如今可好了,明启因为救驾误了考试的时辰,景谌又生死不明,安云啊,我怎么对得起你啊!” 怎么会听不明白老夫人话里有话的意思。 长佩公主难得有些恼怒的眼神狠狠甩向了卫承弼,后者也是一脸尴尬的急忙冲过去安抚老夫人:“娘,科考一事这次不行,咱们可以等下次,我相信明启……与,与景谌。”? 第190章 另眼相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简直就是妇人之仁。 老夫人狠狠的目光瞪着卫承弼,随即又假模假样的哭道:“咱们家明启的学识我是了解的,可毕竟是误了时间,若是日后再去,未免会被旁人说是落榜的士子再考,这岂不是坏了咱们卫家的名声?” 卫明启觉得有些丢脸,也跟着走过去:“祖母,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二弟的性命,至于其他的,咱们日后再议……” “明启啊,祖母年事已高,活着就是为了要看你金榜题名,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你下一次科考了啊!”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争一个名头,皇帝又岂会不知这小肚鸡肠的老妪心中所想?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说道:“因朕之事,怕是会耽搁了这次不少的学子参加科考,故而为了公平起见,朕已经决定考试延期,十日后再行一场科考,上榜者与今日一同参加殿试……” 十年寒窗只为一朝,果然卫明启也是松了口气的;但很快他又羞愧之心浮上心头:此时的二弟仍在生死攸关之际,他却还在想这些事情。 本以为闹了这么一出,老夫人也该消停下来,谁知她却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冷飕飕的目光甚是不满的看向了长佩公主。 “公主啊,明启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卫家的嫡子,难道他的学识你还不清楚吗?我看着科考不如直接就过了,明启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一定能通过殿试……” 怎么越说越过分了?长佩公主拧紧眉头。 关键时刻,突然有人从屋中走出来,虚弱绵软的嗓音说道:“既然知道他学识过人,那就更应该让他与天下学子一决高下,这才能彰显出我左相府的威望,也能让人知晓他的名声不是吗?” 皇帝已有余怒的眼梢,因为这句话暂时得以缓解。 他挑高眉眼看向来人,这张面孔他熟悉的很,只不过好像还从未见过这丫头如此惨白的一张脸过。 卫君拂早已擦干血水的手上端着一块雪白的帕子,上面却赤果果的摆放着一抹通红的箭尖…… 她目不斜视的绕过老夫人,下一刻依然跪倒在皇帝面前:“皇上,我二哥哥身上的箭已经拔出,幸得几位太医施以援手,眼下他虽还在昏迷之中,却并无大碍了。” 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皇帝摆摆手说道:“既然无事了,还跪着做什么?起来!” “不!”小丫头倔强的眉眼与皇帝直视,不知不觉又让人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怎么?不想起来?还是你觉得,你二哥既然救下了朕,朕就该明目张胆的偏袒你卫家人?让他们直接入朝为官?” 显然刚刚老夫人闹得那一出,已然让皇帝心生不悦,如果卫君拂再敢说出什么莽撞的言语,只怕会触怒了天威。 可老夫人竟是个愚不可及的,她以为时机已到,走上前去,从背后推了一把卫君拂:“君拂,你手上的箭可是你二哥哥用性命替皇上挡的,有什么想说得,就赶紧说!” 看着她一副贪心的嘴脸,长佩公主按捺心中不快,想要上前,可卫君拂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祖母说得对,这箭是我亲眼看到从二哥哥的肋下拔出来的,若是再偏移个两寸,便是插在了我二哥哥的心口上,到时可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所以呢?你想要向朕讨要什么?” 强忍着怒火,倒要看看卫家这一家子能狮子大开口到什么地步。 卫君拂略微抬眸,泪水却浑然不觉的滚落下来,她一头磕在地上,那染血的箭在她的泪水下早已浸透,润湿了雪白的帕子。 “皇上,小女别无所求,就是想要向皇上讨要个说法,讨要个公道。” “什么?” “皇上,小女要您彻查此事,追查真凶,替我二哥哥报仇雪恨。” “……只有这些?” “不,小女想要将那些贼人千刀万剐,要让他们也尝尝这穿心之痛,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紧咬着嘴皮子强忍着泪珠的大眼中满含着深沉的恨意:不作假,不虚伪。 皇帝蹙眉张望,片刻之余竟亲自上前将卫君拂搀扶起来:“起来,你要求的事情,也正是朕要做的;朕不仅会查明真相,为二公子报仇;朕还要将他们株连九族,一个不留!” 阴狠的话语,足见天子动怒,这一下,连老夫人也噤若寒蝉的再也不敢出声。 临了,皇帝还是有些玩味的瞧了卫君拂一眼:“当真没别的事情求朕了?事先说好,可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卫君拂却歪着头,一脸娇憨懵懂:“还有什么事吗?” 这小女子亦真亦假,委实滑头的很呢! 皇帝轻笑出声,淡淡的一句话:“不想替你两个哥哥讨个官职?” 老夫人骤然点亮的双眸,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替卫君拂把话说了。 岂料,小丫头却也跟着嘴角微微上扬。 “皇上,天下才子皆一般,谁不是寒窗苦读十年;若就为了救驾这点儿功劳讨要官职,您也未免太小看我左相府的公子了不是吗?他们的才学,总有一日,皇上会自己亲眼得见的。” 比起那愚昧无知咄咄逼人的老妇,眼前的女子可真是合了他的胃口。 皇帝骤然大笑出声,捻着胡须看向了长佩公主:“皇姐果然是教导了个好女儿,朕也果真是有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外甥女啊!哈哈哈,哈哈哈!起驾回宫!” 从来时的满腹阴鸷的心绪,到如今这般开怀而归,众人松口气的同时,不觉也多看了几眼这位长佩公主认下的怀荣郡主,多少的好奇心萦绕心间;看得出来皇帝对她甚是喜爱,说不得这位未来可期啊! 送走了皇帝,老夫人却眉眼阴鸷,她阴冷的看着卫君拂,抓起手中的拐杖叫道:“你装什么大瓣蒜,刚刚若是你开口,眼下你大哥早已官运亨通,你可知错?” 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妇果然愚不可及,卫君拂一声不响转身而去。? 第191章 变天了 如此不将她这个祖母放在眼中,老夫人心底的怒火燎原之势蹭蹭暴涨,正欲朝着卫君拂马力全开之时,却已然听得长佩公主淡淡的警告声。 “母亲,想我泱泱大国,若每个得了点功劳便要到皇上面前去讨要官职的,那日后这科考也无需在寒窗苦读了是?” 以往这位公主虽是心气高,但对她也算是客客气气,可今日端起这公主的架子来,或多或少还是让老夫人有些噤若寒蝉。 她絮絮叨叨,还是满腹牢骚的将所有的埋怨朝着卫君拂发泄出去。 “这又不是别人,再说了,咱们家明启那也是真才实学,又不是虚假诓骗皇帝,怎么就……” “祖母,你这一门心思的为长兄讨要官职,可曾问过他自己的意见?” 突然停下脚步,卫君拂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让老夫人哑口无言 第192章 装傻充愣 是该感叹这母子情深骨肉相连的时候吗? 皇帝可不这么认为,他表情变幻莫测让人开不透彻,接着叹口气:“起来!朕又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只不过是要告诫他以后做事千万要长长脑子。” 母子二人感恩戴德的起身,皇帝显得有些疲惫,摆摆手将人呵退,随即单手伏案思索良久,轻声道:“卫家二公子现如今怎么样了?” 身侧的太监赶忙答应道:“回皇上,听说已无大碍,说是吵着要继续参加考试呢!” 双眼骤然一亮,似乎在这一起事件之中,只有这件事让他的心情能够得到稍微的平静。 不知不觉间,眼底的目光也逐渐柔和起来。 “以前就听说卫家有位一出生就半条命吊着的二公子,却没想到倒是个有志气的孩子;朕那日见到他,倍感亲切;如若这次他能 第193章 探视天牢 误以为卫君拂不相信,小丫鬟连连磕头:“卫小姐救命,眼下在盛京之中,我家小姐说得上话的朋友只有你一个,如今小姐落难,奴婢能求的人只有你一个了。” “你先起来,是你家小姐让你来的?” “没有!”连连摇头,哭得十分凄惨。 “我家小姐自幼心善,家中遭逢变故的时候,小姐只管给我塞了银子让我自行逃离,可奴婢自小与小姐为伴,奴婢不忍心我家小姐受难,还请卫小姐出手相救啊。”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什么主子,什么奴才;她倒是有情有义。 卫君拂叹口气,回眸看了一眼榻上的卫景谌,实在是为难的很:“你先起来慢慢说,你家老爷不该是救驾有功吗?怎么一下就变成了阶下囚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小 第194章 改头换面的大熟人 回眸之间,那撩起的车帘中探出来的面孔上满是惊喜之色,看着他周身的打扮,连卫君拂也愣了一下。 “停车!”与以往不同的沉稳腔调,那驾车的小厮很快将马车停靠在一旁,急忙走上前去撩开车帘:“老爷,您小心点儿。” 老,老爷?就他这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样子,怎么就成了老爷了? 呆愣之间,那人已经冲了过来。 兴许是太过激动,他用力的抓住了卫君拂的双肩,不停的拍打着:“君拂,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刚刚看走眼了,真没想到,咱们先在这里遇上了……” “……卫,卫明杰?”说实话,从自己口中再念出这个名讳,自己心中多少有些震惊与别扭。 与前一世不同的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位谦谦君子从头到脚一身的贵气,若非他仍 第195章 救人要紧 “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的挺可悲的,为了六皇子妃的位置,你无所不用其极,但可惜,我从一开始就对那位置根本不在意。” 一耳光扇了过去,眼睁睁看着司徒妙娘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血红的巴掌印,似乎才能消散她心底的怒火。 “你少在这里嚣张跋扈了,我告诉你,现在皇上已经下旨,你不可能在成为六皇子妃了。” 司徒妙娘倨傲的抬起头,啐了一口口中的血痰,讥诮的反唇相讥:“就算没有我,你以为你就能当上?凭你的出身,凭你做的事情,能让六皇子纳你为妾已实属难能可贵,你就别异想天开了。” “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现在在这里弄死你,也没人会知道?” “卫娇娇,你跟你五姐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怪旁人都说嫡庶有别……”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激怒我,我真不敢对你怎么样,反正你现在身在天牢里,就算真的死了,也可以对外面的人说你是突染重疾不治身亡,我看你能把我怎样?至于卫君拂,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收拾她的。” 一字一句全都传进卫明杰耳中,他怒目而视,在暗室中来回跺脚:“她怎么能这么说?她怎么能做出这种缺德的事情来?若是犯法,也该有国法处置,她凭什么是实施私刑?” “呵,你这位宝贝的六妹妹会的花样还多的很呢!怎么?这样你就听不下去了?” 嘲讽的嘴脸满含恨意的盯着卫明杰开口,让他彻底失望的败落在椅子上。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她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自始至终她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们不愿意轻易去透过她那娇弱的外表去看她那肮脏的内心?” 卫君拂怒目而视,差点儿破口大骂。 随即耳边的声响又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眼见着卫娇娇一脸不怀好意的朝着身侧的婢女一使眼色,后者阴笑着走上前来。 “司徒小姐,反正如今司徒家犯了密谋刺杀皇上的大罪,最后怎么着也是个死,不如让咱们姑娘可怜可怜你,给你留个全尸,先送你上路去!” 她竟然真的敢公然在天牢中残害忠良? 卫君拂做梦也不会想到卫娇娇已经彻底坏到了这个地步。 她惊恐无比的攥紧拳头,再也忍不下去,正打算大声呼喊之际,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君拂,这理科是密室,稍有不慎,会牵连咱们卫家的,你不能叫出声来。” 恨恨的眼神盯着捂住自己的卫明杰,果然卫家都是一丘之貉,为了自己,根本不会顾忌他人的死活。 可司徒妙娘毕竟是无辜的,卫君拂蛮横的挣扎着,却始终甩不开卫明杰的禁锢。 就这样,她眼睁睁的看着司徒妙娘被两个宫女压在地上,一锭银子无情的塞进她的口中,直至逼着她吞咽下去,卫娇娇这才满意的看着司徒妙娘原地打滚。 她幸灾乐祸的用帕子掩住嘴角,轻笑道:“活该,我让你跟我抢六皇子,告诉你,这世上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姑娘,咱们还是快走,若是一会儿被看守的发现她死了,只怕会牵连到咱们头上。” 眼神很是冷漠的轻蔑一眼:“怎么?你们这是害怕了?有什么害怕的?如今皇后都成了贵妃娘娘的手下败将,后宫很快就是娘娘所有,死了一个罪人,有什么可怕的?” 话虽如此,但卫娇娇还是行色匆匆的带着两个宫女转身离去…… 几乎同一时刻,卫明杰与卫君拂冲了出来,叫醒了看守人直接冲进了司徒妙娘的牢房之中。 看着她青紫的嘴唇,俨然已经没了呼吸,卫明杰一阵罪恶感,用力捶打着墙壁:“娇娇怎么会变得这么恶毒?她怎么能……” “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行海姆立克急救法?” “什么救?”一脸懵逼的卫明杰看向了卫君拂。 一时情急忘了这帮作古的人又怎会知道是说明方法? 卫君拂吃力的想要将司徒妙娘从地上抱起来,却是徒劳。 她恨恨的看着仍旧一脸呆滞的卫明杰,大叫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啊?哦,我,我该怎么办?” “抱住她的腰,将她提起来,勒住她的小腹,让她的身子自然弯曲,不停的提吊拍打,还不快点儿过来。” “可,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这时候的卫明杰反倒装了一把大尾巴狼。 气得卫君拂嚎啕大喊一声:“给我闭嘴,以前见你每天都往花街柳巷里面钻,怎么不见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现在救人要紧,你倒是给我装死是不是?” “没。没。君拂,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毕竟是好人家的女孩,若我……” “卫明杰,若想要我原谅你,就赶紧给我过来救人,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吓得卫明杰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把抱住司徒妙娘的杨柳细腰,勒紧她的小腹,不停的提吊之间,卫君拂用力拍打着她的后背。 总是一锭银子对于细弱的嗓子太过勉强,再加上卫君拂用了正确的办法,司徒妙娘片刻之间一声叹息咳嗽夹杂着口水,异物被直接挤压出来,噗的一声呕在地上。 她此时睫毛上沾染了水润润的泪珠,柔弱无依的神情挣扎扭头之间,入目的第一眼便是一个满身贵气仪表堂堂的青年。 脸色一阵慌张,司徒妙娘柔弱却又倔强的挣扎着:“你,做什么?放开我!” 被伤了的喉咙略显嘶哑,稍微用力,便带着些许血丝沁出嘴角,看上去更是我见犹怜。 卫明杰还是头一次手忙脚乱,一不留神松开手,司徒妙娘像是脱水的鱼儿般无力的倒在地上。 “卫明杰,你干什么?她才从鬼门关里回来。” “我,我没干什么,是,是她让我松手的!” 第196章 双喜临门 满脸羞红之色,卫明杰又手忙脚乱的把司徒妙娘从地上抱起来。 满目慌张,小脚藏在襦裙下不停的踢腾着:“你要干什么?你放手,你这个登徒浪子,小心我杀了你!” 眼神虚弱又凶狠的复杂,让卫明杰顿时觉得耳目一新,却又无辜的看向卫君拂:“君拂,你听见了,她要杀我!” 揉着眉头,这时候她想要看到的可不是这一出戏剧画面。 淡淡的长出了一口气,卫君拂走过去牵扯上司徒妙娘的手:“妙娘,你别害怕,他不是坏人,他是我四哥。” 四哥……多美妙的词儿啊,这可是君拂亲口承认的,他可是她卫君拂的亲四哥。 不小心尾巴差点儿翘起来,卫明杰得意洋洋的点着头:“对对,我不是外人,我是君拂的四哥。” 谁跟你俩不是外人?司徒妙娘有些着急的瞪了一眼,却还是稍缓了霁色,恨不能当只鸵鸟钻进地缝中去。 “你,你先放我下来啊!” “啊,对对,我先放你下来,你小心一点儿,慢慢来,不着急。” 看他那样子,就好像是怀中是个易碎的宝贝,若非现在情势紧急,卫君拂还真想要磕一口这对cp。 她无奈的翻着白眼儿,低声说道:“妙娘,我们也是偷着进来的,没有时间了,你能告诉我,刚刚从卫娇娇那儿你套出些什么了吗?” 司徒妙娘脸色一正,刚刚的羞怯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她拧紧眉头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是这次的事情应该不是皇后想要陷害我们司徒家,而是玉贵妃在背后搞鬼,可我怎么也想不出来,就算是玉贵妃讨厌我与六皇子的婚事,也不该如此对待司徒家。” 玉贵妃?那只是个懂得恃宠而骄的女人,她如今能在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就是仗着皇帝的宠爱;似她那种胸大无脑之辈,怎会想出这一连串的阴谋诡计?怕是她自己也被某人当枪使了。 但这种话只是她的猜测,不该在这种事影响了司徒妙娘。 卫君拂攥紧拳头,环顾四周,低声说道:“眼下我没有办法带你离开,可是若我不带你离开,那到时候卫娇娇知晓你还活着,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泪眼婆娑,司徒妙娘扯着卫君拂的手一下跪倒在地:“君拂,有你这句话,妙娘已足矣,有你这个朋友,妙娘深感荣幸,如今我已然知晓自己恐将再无生路,只盼着君拂你能救救我爹与我兄长他们……” “你先起来,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了,但是你的性命同样重要,我决不能允许你眼睁睁的被卫娇娇害死,就像她当初害死……” 就像她当初害死我一般,但卫君拂还是将这句话忍了下来。 她费尽心思琢磨之际,身侧的卫明杰轻声开口:“君拂,你放心好了,我会买通这里的狱卒,让她们好好照顾司徒小姐的。” “可这里是天牢,你又怎么能……” “你相信四哥,有钱能使鬼推磨,四哥如今的钱,可以买通所有的一切。” 这般大言不惭的话语,让卫君拂将信将疑。 身侧被这惊魂一幕吓傻的看守晃过神来,急忙叫道:“我说怀荣郡主啊,这里不宜久留,小人还是送你们快点儿离开!” “可……” 推着卫君拂的身子,卫明杰在大牢门口,又从怀中掏出一双金镯子递了过去。 “这天牢中的姑娘决不能出事,若是以后她出现什么危险,还劳烦你去左相府或者金井门卫家通报一声,到时必有重谢。” 这年头谁会跟金子过不去?更不用说,司徒妙娘也算是一代忠良之后,连皇上都没发话,她当然需要活着了。 连连点头,看守脸上喜气洋洋,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出了天牢,一路向北回到卫家,耳边除了卫明杰喋喋不休的热络话,卫君拂始终心绪不宁。 前脚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门前一辆宫中的马车停靠在府门前。 难道说她私闯天牢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 怀揣着忐忑不安,卫君拂觉得此刻的脚下足有千斤重。 抬起头就看到长佩公主身侧的赵嬷嬷一脸大喜过望的神情,看到她的时候突然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说道:“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公主刚刚晕倒了。” 怎么会这样?屋漏偏逢连夜雨,若是此时长佩公主在卫家也出了事,惹恼了皇帝,连替她说话的人都没了。 “怎么回事儿?娘亲怎么会晕倒呢?”卫君拂撩起裙角就要朝着里面冲进去。 赵嬷嬷却一把将她拦住,笑呵呵的说道:“公主现在没事儿了,正在里面休息呢!这都多亏了小姐的功劳,眼下这可是府上头等大的喜事啊!” “喜事?娘亲晕倒怎么会是喜事呢?嬷嬷。你不是糊涂了?” 卫君拂摇晃着赵嬷嬷的手,后者却仍旧嗤嗤傻笑:“傻小姐啊,公主晕过去了,那是因为她才刚怀有身孕,身子虚弱,这才晕过去的。” “什么?娘亲她……”真没想到长佩公主会在此时给卫家这么大一份厚礼。 卫君拂讷讷不知该如何反应,背后一声恭喜打破了僵局。 赵嬷嬷这才注意到身后满身贵气的青年,愣了一下,愕然开口:“四少爷,您……回来了?” “是,我刚出去的时候,公主才刚刚进门,如今我又要当哥哥了,这可真是咱们卫家的大喜事啊!看来我需得好好替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准备一份大礼了。” 笑容满面,似乎根本看不出他对此事有什么不满。 赵嬷嬷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四少爷,既然您回来了,不如就去见见老爷!他现在就在公主房中。” “也好,既然都回来了。” 卫明杰落落大方的模样,与以往那散漫不成气候截然相反,器宇轩昂之间,还真的能从他的脸上探寻到一丝丝卫承弼年轻时的潇洒气息。 房中满是欢声笑语,就连平日里诸多挑剔的老夫人的声音之中也难掩激动。 第197章 被冷落的心情 “公主,小姐回来了,听说你晕倒了,刚刚差点儿都急哭了。” 赵嬷嬷绕开一条路,就看到长佩公主依靠在床榻上。 “母亲,你没事?刚刚听赵嬷嬷说,吓死我了。” 伸手温柔的触碰着卫君拂的脸颊:“傻孩子,有什么好怕的?这里是左相府,还怕我出什么事不成?” “就是,我刚刚听说,你……是真的吗?” 难得羞怯的偷瞄了一眼还在一旁傻笑的卫承弼,公主压低嗓音说道:“药不是你开的吗?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话虽不错,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足见卫承弼与公主的感情还真是如胶似漆。 “公主,您看谁回来了?刚刚在门外老奴还遇到了四少爷……” 一句话,卫明杰顿时成了全家的焦点。 可卫承弼却脸色阴沉,似乎并不太喜欢卫明杰现在的周身 第198章 天下第一富商 什么?这跟他儿子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有四个儿子,皇上到底说的是哪一个? 惴惴不安之时,忽闻殿上传来一声:“传卫明杰进殿。” 谁?他刚刚听到了谁的名字? 卫承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扭头却对上卫明杰那张白净的素面,宠辱不惊,戒骄戒躁…… 什么时候他眼中那个只会调皮捣蛋一事无成的儿子,竟然也变了模样? “草民见过吾皇万岁。” “哎,什么草民?你可是咱们祁国左相府的公子,按照辈分,你是朕的皇姐的继子,也该称呼朕一声娘舅才是。” 呵,好家伙,皇帝抢着当娘舅,好大的面子啊! 卫明杰却一副诚惶诚恐:“皇上,小民不敢如此放肆,皇上乃是万民之主,也定然是小民的主子。” 一句主子,让皇上深感舒坦,他满面堆笑的斜睨 第199章 教训父亲 “成全,你只管说出来,朕一定都给你满足。” 信誓旦旦的模样,像是早已料定了卫明杰想要说什么。 可一开口,皇帝却感到分外的意外,他连眨了几下眼睛,迟疑的问道:“你确定只有这个要求,不是别的?” “是,草民肯定皇上赐草民皇商的封号,以便日后草民能够更加称心得手的帮皇上办事。” “嗯!”很是满意的捻着胡须,皇帝又将眼神落在卫承弼的身上。 “卫卿啊,你这几个孩儿,还真是各个让朕刮目相看呢!朕还以为,他想要向朕讨要个官职,亦或者是为了他两位兄长讨要个一官半职,却没想到,他只要一个皇商的封号就满足了呢!” 嘴角凌乱,卫承弼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殚精竭虑的说道:“回皇上,他小小年纪,自然不敢傲慢无礼,一个皇 第200章 死不悔改的恶人 竹渊深处,卫君拂充容满面的扯着卫景谌不肯松手。 “二哥哥,我当真不能去?要是你突然在科考的时候身子不舒服了怎么办?要是你突然伤口崩裂了怎么办?要是你突然发烧了怎么办?” 嘴角抽搐了几下,瑜飞裹着身上的行囊,有些同情的看着自家公子:五小姐就不能盼着点公子好? 卫景谌看着眼前黏黏糊糊恨不能变成狗皮膏药黏在他身上的卫君拂,其实心中还挺享受的。 他轻轻点了点卫君拂的俏鼻:“二哥哥也舍不得你,但是若你在我身边,我会分心。” “怎么会?我保证不吵不闹就站在一边,绝对不会耽搁你的。” 其实说到底,会担心卫景谌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方面,卫君拂实在是好奇古代的科考会场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架势,想她这种参加过中考,又 第201章 套近乎 她充满怨怼的嗓音:“这还用说,若不是她横插一杠,我又怎会被老爷丢到乡下不闻不问?如今她还想要借着肚子将我的娇娇也比下去,她休想。” “知道就好,娇娇可是咱们两个的心头肉,以后卫家的产业还需靠她,当然不能节外生枝。” 男人话音刚落,杏初一记眼刀狠狠射过去:“闭嘴,娇娇是老爷的女儿,你最好给我记住了。” 阴冷的眼神算计的盯在初杏那张已经初见苍老愚笨的脸上,男人哼了一声,并没有出声反驳。 几番商量之后,鬼祟的身影悄悄散去,却不知此刻房梁上正有一双眼睛缄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重新科考的第一日清晨,卫家门口却早早停了一辆气派的马车,从车上缓缓走下一名身形俊美的年轻人。 他一身贵胄亮金色的长袍,脸上却带 第202章 上门讨生意 十足的书呆子,既然都已经封卷离场了,再继续劳神去思索那些有的没的又能改变什么吗?倒不如暂且刨除一切,全力以赴下一场考试。 卫景谌看着小妮子鄙夷的面孔,下巴略微抬高:“君儿,我有点儿饿了。” “哦,梅子糕,可以开胃解暑的,二哥哥你尝一块?” 小手端着献宝一般笑意融融的端过去,卫景谌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了下去,简直不要羡煞一旁的卫明杰。 他流着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君拂,我,我也想要!” “那么多,自己吃呗。”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继续喂着那好像四肢无法动弹的珍稀动物卫景谌…… 呜呜,怎么可以这么偏心的差别对待?他也想要君拂喂一口来着…… 撇着嘴,终于看到卫明启严肃的神情:“二弟,此番乃是举国科 第203章 挑拨离间 所以说,弄了半天,彩彩所说的生意就是要将他们的药酒发扬光大,直接遍布整个祁国乃至大食国? 看得出来彩彩的野心不小,但是……巧合吗?以往彩彩也可以找那些走马的客商来商量这种事,可为什么偏偏要找卫明杰呢? 心绪翻腾着过了一天,夜半时分,有人敲响了她的窗棂纸,黑压压的院落中除了屋檐下的灯笼还在迎风飘舞,卫君拂可不认为这深更半夜的会是卫景谌自己睡不着回来找她。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手中捏着一只茶盏静悄悄的朝着窗棂走去,刻意压低的嗓音急速吞咽着口水,紧张的问道:“谁?” 说话间,她猛然拉开窗子,不由分说抄起茶杯朝着那人天灵盖糊了下去。 啪的一声,双掌合十,来人惊险万分的扣住了茶杯,瞠目结舌的张大了嘴巴 第204章 蛇鼠一窝 像是入定的老佛一般纹丝未动的卫景谌,甚至连眼皮也未撩一下,只是淡淡的掌心手纹摩挲着挂在腰间透着点滴醒脑药香气息的荷包,不知此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卫明启深施一礼,起身说道:“郭兄谦虚了,你在太学的名声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总算是还有一个人卖他个面子,郭世贤这才清了清喉咙:“卫兄哪儿的话,你在太学的名气也是居高不下啊,倒是没想到,你卫家还有另外一位深藏不露之人。” 目光再次看向了卫景谌,总以为这下这小子多少会给他一些情面? 岂料,卫景谌除了将荷包拿起来深深嗅了一口之外,仍旧是无所事事的眼神观望着四周。 才高八斗的君子哪里受得了被人轻视,郭世贤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接遮挡了卫景谌眼前所有的 第205章 害人终害己 说话间,他替卫明启拿了一杯,强硬的塞进了他的掌心之中。 “卫兄,这可是皇上的赏赐,咱们不可怠慢,卫二公子,你说对?” 话语间,他连连将手中的一杯强迫着要塞给卫景谌…… “大哥二哥,恭喜你们都获得参加殿试的机会!”一声爽朗笑容,比之以前少了些轻率,多了一些沉稳。 抬头见喜的看到卫明杰与卫君拂,卫景谌直接将茶水丢到郭世贤手上,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君拂,你来了?” “恭喜二哥哥,今天也一定要继续加油啊!” “加油是什么?” “就……给你打气的!”尬笑着将握紧的拳头松开,卫君拂将尴尬到无处安放的小手背到身后,歪着头一脸可爱的神情看着卫景谌。 “会的,我会加油,你乖乖的就好。” 他怎么就知道自 第206章 有一批手段 可殿外此时却来了热闹,一条人影像是疯狗一般冲进来,朝着皇帝大喊一声:“皇上,此番殿试不公,不公啊!” 此话一出,满庭哗然,要知道,殿试可是皇帝亲力亲为,若说它不公,岂不是在暗指皇帝行事不妥? 多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那喊冤的郭世贤的父亲,也是满头大汗的冲出来,当头暴戾:“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肚子疼是不是?” 不说这个还好,已提及此事,腹部空空的郭世贤甚至还能感觉出空荡荡的肚子里面绞动的那股痛楚。 他狠狠的一把甩开了父亲的手,跌跌撞撞爬进了大殿:“皇上,殿试不公,不公啊!” “何人在此喧哗?”皇帝逐渐凝聚暴风骤雨的脸色,让多少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可郭世贤就是个没有眼力见儿的, 第207章 人心的阴暗面 看得出来这位六皇子对卫娇娇还真是情有独钟,换上那句爱美人不爱江山都大抵说得过去。 若不是眼前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卫君拂一定会追出去。 转眼,皇帝那被败坏的好心情总算是重新又回到了卫家两兄弟的脸上。 “卫卿,还好有你两个才学八斗的儿子,不然今日这一场殿试,岂不是又要让朕沦为笑柄了?” “启奏皇上,天佑我祁国,定然不会让人鱼目混珠,我祁国必将时代繁荣昌盛。”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心满意足,皇帝似乎并未注意到卫明启的脸色,笑着起身说道:“朕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卫景谌,你当真是我朝最当之无愧的状元郎,朕今日就赐封你为大理寺少卿,你意下如何?” 皇帝赐封,却还要询问一些,可见皇帝对眼前这位卫家二公子的喜爱,已 第208章 私定终身 六皇子景云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弄得心花怒放,他双手紧紧拥抱着卫娇娇,低声安抚着:“娇娇,本宫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甚是想念。” “殿下,我大哥哥还在呢!”小拳拳在胸膛上装模作样的捶打了几下之后,卫娇娇将眼神落在了卫明启的身上。 她当然看到卫明启那张老学究脸上不敢苟同的神情,可却还是一个劲儿的往景云天的怀中又钻了几下。 “大哥哥,其实今日约你前来的正是殿下,他有些话要与你说。” 才刚当上枢密院的按察使,此时就与皇子关系密切,怕是这件事被皇帝知晓之后,一定会大为光火。 想到这里,卫明启略微倒退了几步,深施一礼:“若没有旁事,那,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哎,按察使不比这么着急,如今父皇正在大 第209章 天牢见面 什么?离家?怎么回事儿?卫景谌昨夜可是什么都没跟她说啊! 卫君拂翻身下床,赤足在朝着门前跑去,身后两个丫鬟急切叫道:“小姐,鞋子,小心着凉。” “我二哥哥什么时候离家的?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怎么没人告诉我?” 看着她心急火燎的样子,两个小丫鬟不免噗嗤一笑,一手替她披上了衣衫,一边替她垫上了鞋子。 “怪不得府上都说二公子与五小姐感情最好,瞧瞧小姐现在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情郎的痴娘子呢!” 这种打趣一点儿也不好笑;卫君拂心情奇差无比,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两个丫鬟继续喋喋不休。 “二公子不是出远门,而是因为皇上另外给他安置了一个府邸,公子是搬过去住了;听说是因为皇上交给咱们二公子一向差事,怕 第210章 白给个媳妇儿也不要 突然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卫景谌的手,司徒将军那双牛眼瞪得溜圆,气息不稳的说道:“卫公子,我眼下只有一事相求,我那囡囡,她,她还是个孩子,而且她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这朝堂上乌七八糟的事情,不该与她有关。” “你想让我放她走?” “不,老子明白,若是单单只放她离开,是不足以保全她性命的。” “那你想要如何?” “我,我想要你娶她为妻,护她一世周全。” “不可能。”抿了一口茶,卫景谌不慌不忙直接拒绝。 “我……”后半截完全是谈不下去的节奏,司徒将军嘴角抽抽着…… 瑜飞叹口气,突然有点儿可怜眼前这位爱女心切的老将军了。 被人直接一口回绝,若换做平常,他早一巴掌拍碎了那小子的天灵盖,可如今他司徒家的窘迫 第211章 不想见的人来了 岂料卫明杰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一个随性,泼猴子的性子再现,双脚踩踏在椅子上,小声说道:“君拂,你老大不小,总贴着二哥也不是回事儿,要是二哥以后成亲了,他那儿不方便。” 成亲?想起当夜卫景谌的话,卫君拂一下红了脸,她急忙推开了卫明杰:“你胡说什么?二哥哥才金榜题名,他现在正事儿都忙不过来,怎么有功夫成亲?” “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可告诉你,天牢那边托人给我捎话了,说是司徒将军看上二哥了,想要让他保住司徒小姐,将她嫁给二哥……” 什么?惊慌之下,卫君拂猛然起身,扎着针线的肚兜往卫明杰怀中一塞,不顾他被扎的惨叫声,已经冲出房门…… 这叫什么事儿?司徒将军怎么会看上二哥哥?那二哥哥呢?怎么回答他的? 印象之中,卫景谌并没有经历这一切就已经死了,如今的剧情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难道说卫景谌终究是别人的? 府门外,一不小心撞在来人身上,想要推拒,却发现自己此刻已经被人控制在怀中无法动弹。 “放开君拂。”一声怒吼,火速将卫君拂夺回来的人影,脸上全都是戒备的神情。 倒不是说有多感激卫明杰,但是他现在这副保护妹妹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儿帅。 转而将卫君拂藏在身后,却已经听见卫承弼阴冷的嗓音:“明杰,在做什么?还不快向轩王道歉?” “父亲,你难道没有看到是他先对君拂无礼的吗?君拂到底是个未出阁的闺女,轩王却当众戏谑,难道不该是他先道歉吗?” 什么时候他的这个儿子越来越顽劣不听驯服了呢? 卫承弼正与教训,景轩却浮夸的笑出声:“无妨无妨,四公子如此呵护君拂,本王也喜闻乐见,毕竟卫家有人是真心疼惜君拂的嘛!” 什么叫喜闻乐见?说得好像卫君拂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以前不觉得,可如今却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位轩王。 卫明杰死死挡在卫君拂面前,气色不善:“王爷若无其他事情,我就带着君拂退下了。” “等等,君拂,听闻再过些日子,你就年满十八周岁了,十八岁啊,在祁国也算是个大姑娘了,也该找婆家了是不是?” 心中咯噔一下,轩王在此时说起这件事,难道他这是又打算旧事重提? 如今一个卫景谌与司徒妙娘的事情已经够她焦头烂额的了,若是此时轩王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而卫承弼助纣为虐,那她是否就要在劫难逃了? 心想着,卫君拂轻飘飘尴尬笑道:“多谢王爷操心,但王爷此刻更应该操心的是娘亲肚子里面未出世的小弟弟,您说,对?” 这是故意在他面前提及二人之间尴尬的身份?以为这次还能用这个躲过他的求娶? 轩王斜眼瞟了一下卫承弼,低声说道:“皇姐腹中的孩子本王自然是要关心的,但卫家其他的公子,本王也是该关心的。” 换句话说,今日他对卫承弼所说的话,会起到很好的作用。 想到长子卫明启这几日心灰意懒的神情,又想到轩王对他的承诺;卫承弼将眼神落在了卫君拂的身上。 拿她来换明启的前程,其实也不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偏心,毕竟轩王妃也是高不可攀的地位,他并没有亏待卫君拂。 心中自我安慰着,卫承弼轻声说道:“君拂,你一个大姑娘家的,不好好在家中带着,总是往外面跑什么?还不快去陪陪王爷在府上散散心?” 就没有第二招了是不是?这种事她都听得腻了。 冷笑着挑眉,卫君拂好不怯懦的说道:“轩王殿下,还真是抱歉了,今日是我与我四哥先约好的,总不好食言而肥,我看咱们还是他日再说。” 说完这句话,她拉上一脸懵逼的卫明杰,匆匆朝着府门外走去。 “卫君拂,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呵呵,算了,算了,左相,正因为五小姐如此聪慧活泼,本王才会对她一见倾心的。” 这句话随风而来,一股势在必得的气息,扰得卫君拂心神不宁…… 早就忘了要去天牢找司徒妙娘询问一事,卫君拂坐在马车里心烦意乱。 “君拂,不如我带你去散散心!” 根本没听清卫明杰说了些什么,卫君拂置若罔闻的点着头,待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靠在一家外表很有儒雅之势的酒楼门前。 “这是哪儿?” “我说过要带你散心的地方啊!”笑容可掬的扯着她的手,不由分说进了酒楼。 店小二忙碌着跑过来,刚想开口,卫明杰丢了一块牌子在他手上:“天字一号房。” 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二并未声张,却一脸恭敬不敢怠慢的将二人请上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雅间。 通体全一色的薄如蝉翼的白纱,上面附着一副副水墨丹青,儒雅又不脱俗,房中淡淡的墨香,更是渲染了文人骚客的情操。 “君拂,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说实话,她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心思,但不可否认的是,坐在这里,总算是能让自己的心稍微平和下来。 卫君拂点点头,低声询问:“你开的店?” “聪明,我就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君拂,这是我跟金老板在盛京开的第一家店,以后还会在全国各地开设分……” 话未尽言,忽而听见隔壁的房中似乎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 兄妹二人同时为之一愣,卫君拂还在迟疑之间,卫明杰却已经脱口而出:“大哥?” 的确,那嗓音与卫明启如出一辙,只不过,卫明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同音的时候,隔壁房门被人推开,金彩彩那总是充满讥诮的揶揄嗓音响起。 “哟,我还以为今儿是谁来我这天字二号厢房来了,原来竟是咱们信任的枢密院按察使卫大人啊!” 呵,这下不用猜了,金彩彩是彻底让他们知道隔壁是谁了。 第212章 隔墙有耳 若说从出生以来一路顺遂的卫明启在事业的道路上遇到了卫景谌这个拦路虎;那眼前的金彩彩无疑就是他生活中的一大惊喜了。 看着眼前这位仍旧打扮的一脸嚣张至极的女子,卫明启突然觉得她那半褪在肩头上的薄纱十分碍眼;恨不能此刻上前,立马将它拉起来,紧紧的将金彩彩裹成一个结结实实的粽子。 “金老板既然开了这种文人骚客尽数光临的儒雅之地,就不该再让自己落得如此俗套。”一边说着话,脸上义愤填膺恶狠狠盯着金彩彩的神情,忽而换来噗嗤一声娇笑。 “我说按察使大人,我金彩彩什么出身,这盛京城人人都知道,你觉得我换了一身皮,就能改变他人对我的目光吗?咱就别自欺欺人了成吗?” 过于清醒的头脑,让卫明启一时愕然无法反唇相讥,趁此机会,金彩彩又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眉眼间竟是风情万种,手中的烟袋被她嘬得噗噗冒着青烟。 “哟,这位俊俏贵气的小哥儿又是哪位大人啊?按察使大人不给我介绍一下?” 咬牙切齿,卫明启霍然起身:“金彩彩,你别太过分,这里可不是你的长乐坊。” “可也是老娘我的店,再说了,我不过就是寻常的想要多留一些回头客,按察使大人你急个什么劲儿啊?” 眼见着卫明启气得七窍生烟,六皇子景云天出言平复:“算了,卫兄,不过就是个花街柳巷中的卑贱女子,做不得你这么生气。” “六皇子,金彩彩她虽然不是出身名门,但她这么多年来也是洁身自好,你这一句卑贱女子,实在是对她不公。” 此时诧异的不仅是金彩彩,就连隔壁的卫君拂二人也是愣在当场…… 当然,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想法;卫明杰是觉得大哥从来没有如此袒护过一个女人;而卫君拂则是明显的惊愕与卫明启怎么会跟六皇子景云天混成一伙了? 每个人不同的心思,形成了一个怪圈…… 等到金彩彩脸上混迹着无关痛痒的笑容退出天字二号房时,一转身却突然红了脸,扶着台阶的扶手拍打着胸口,低声嗔道:“死鬼,在瞎说什么……好好的,怎么就非要跟这群人混在一起。” 脸上说不出的担忧,似乎还是第一次产生了踟蹰之色…… 尽管一墙之隔,墙壁足够之厚,却也仍旧难免与六皇子自鸣得意的夸夸其谈,似乎是忘记了什么叫做隔墙有耳。 心神渐渐下沉的表情,此刻就连卫明杰也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沉默无语。 直到隔壁酒足饭饱踉跄而去之后,卫明杰才愤而起身,原地徘徊的叫道:“大哥糊涂,他怎可与六皇子结党营私?若是此事被皇上知晓,他还有命活吗?” 就连卫明杰都通晓的道理,卫明启又怎会不懂?可为何他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要踏上这条路呢? 卫君拂沉思之间,卫明杰一拍桌案:“不行,君拂,这件事我不能袖手旁观,我要去劝说大哥,让他迷途知返,如今皇上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大哥若是此时收手,还可以挽回的。” “卫明杰,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他可是左相府最引以为傲的长公子。” 卫君拂漫不经心的询问着,卫明杰怅然一声叹息,身子懒散的倒在椅子上,双目出神的望着房梁:“我想大哥一定是不服气,他不服气自己寒窗苦读数十载,却败给了二哥。” 没想到他这皇商的脑袋还是挺精明的。 卫君拂撇撇嘴说道:“你没听过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双眼一亮,卫明杰一下起身,急匆匆朝着门口冲了过去,却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笑望着卫君拂:“君拂,虽然你嘴上总是说你最讨厌我们兄弟几个,但是你其实一直都在提我们着想,是不是?” “我才没有,我只不过是不想要让他误伤我二哥哥,你可别想歪了。” 卫君拂难堪的别过脸去,听着卫明杰冲下楼梯的声音,身子依靠在围栏前,盯着早已坐着六皇子府马车远去的卫明启的背影:她不是想要帮卫明启,绝对不是…… 这边,玉贵妃的宫中仍旧像以往那般热闹,却还是有那闲言碎语的开口询问:“玉姐姐,如今皇后可是已经被皇上软禁起来好几个月了,就连六皇子也回到您身边了,妹妹我瞧着,再过不久,兴许皇上就能废后另立了?” 原本不过就是句为了讨好才说的话,可这些日子以来皇帝对她不清不楚的态度,早已让玉贵妃心生不耐,如今又被人提及,误以为她们故意在嘲讽她,玉贵妃怒从心中起,掀了桌子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这叫什么人呢!不少被吓坏的妃嫔匆匆离去,口中喋喋不休。 “娘娘,您消消气,咱们不跟她们一般见识。”身边的嬷嬷安抚着,可玉贵妃怎么都消不了气。 正在此时,一条翩若惊鸿的魅影出现在宫门外,她巧笑盼兮的出声:“娘娘,是谁惹您不高兴了?消消气,娇娇帮你教训她们。” 卫娇娇,提起她就会想起最近这些日子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公然勾搭云天的事情,玉贵妃更是恼火的看向她,怒斥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见到本宫不行礼?” 可卫娇娇半点儿慌张都没有,反正眼下一切已经悄然按照她的意愿进行,想必过不了过久,她就会是这后宫之主,哪里还需看这老女人的脸色? 假模假样的走过来,卫娇娇两只玉手搭在玉贵妃的肩膀上,却在她耳边不冷不热的说道:“娘娘息怒,不知你因何事发怒,不如与我说说,也许娇娇能帮你分忧。” 一把甩开她的手,玉贵妃带着护甲的手指向了卫娇娇。 “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小贱人,本宫从未让你陷害过司徒家,可你却勾引云天让司徒家下了 大狱,你以为你可以因此成为云天的正妃,可你怎么不想想云天的靠山没了还怎么争夺太子之位?” 第213章 狼狈为奸 真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妇,她以为她就没有想好后路吗? 卫娇娇咯咯娇笑出声,满是讥诮的回道:“原来娘娘一直以来都是为了这件事在担忧啊!这有什么好怕的,少了他司徒家,六皇子一样可以飞黄腾达。” “我就是轻信了你这小贱蹄子,如今皇后的位置没轮到我;六皇子的太子之位也悬而又悬,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挥起手就想要扇一记耳光,却被卫娇娇毫不留情的一把扣住了手腕,眼神冰冷,语气冰冷:“娘娘,我这张脸可是殿下最喜欢的,若是被你轻易伤了,怕是殿下会不依的。” “你,你这个贱人,你还敢在我面前说出这种勾引云天的话来,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的嘴巴……” “等等,娘娘,你是打算一直找我出气啊,还是说需要我给你引荐另外一位 第214章 卫少卿威武 一条毒计生出脑海,玉贵妃冷笑道:“王爷,若是生米做成了熟饭,还怕皇上不答应?” 轩王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些时日以来皇姐有了身孕,君拂几乎不出家门,就算是走出家门,也有卫明杰府上的人跟着,轻易不会让君拂落单;更何况,本王想要给她的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并不想要辱没了她。” 这句话,突然让卫娇娇十分艳羡起来:虽说她如今已经牢牢的将六皇子拿捏在掌心之中,但景云天却是个十足的胆小鬼,从不敢在皇帝面前轻易表露二人之间的关系,更不敢冒然说出要娶她为妃的话语来。 凭什么卫君拂就能轻易得到轩王如此青睐?这叫她情何以堪? 思索之间,玉贵妃嗤鼻一笑:“真没看出来,王爷还是个痴情种呢!那你说说,想要本宫怎么帮你? 第215章 聪明过了头 虽不懂得通情达理,但是却还知晓审时度势,卫家这个老二,若是好好培养,日后必成栋梁之材。 皇帝阴湍的神色,连连摆手说道:“卫少卿有此本事,能在几日内查到根基所在,已实属不易,朕不怪罪,起来!” “谢皇上,只是臣无法替皇上分忧,实在是汗颜至极。” 双眼突然阴鸷下来,皇帝问询的眼神再次锁定了卫景谌:“景谌,朕问你,若是让你即刻去国舅府缉拿人犯,你可敢?” 守得一片坦荡荡的眼神,卫景谌轻轻咳嗽了几声:“皇上也许以往就听闻过微臣的事情,微臣自出生之后一直久病缠身,如今能为皇上效力,虽死无憾;既然连死都不怕,臣又何惧?”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大快人心,既然你有此鸿鹄大志,朕定当保你平安;卫景谌听命 第216章 论皇帝的残酷 “是!” 同样刻板的两个字,让玉贵妃既恼火又无奈,她口中絮絮叨叨:“怎么如此木讷,倒跟娇娇一点儿也不相似。” 与卫娇娇相似?如若真是那样,只怕君拂那小丫头会把他直接丢出去喂狗了? 想着心上人,脸上的拘谨总算是有了半点儿缓和,卫景谌头也不回的迈步进了殿堂。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国丈回眸之间,撸起袖子破口大骂:“无知小儿,你竟如此胆大包天,到国舅府去抓人,老夫一定要让你追悔莫及……” 岂料,从一入门,就从未正眼看他一眼,卫景谌恭恭敬敬将手上的罪状递了上去:“回禀皇上,刚刚犯人已经在大理寺的牢狱中招供,此次刺杀皇上,乃是国舅与皇后一手策划的,这是他的亲笔画押的供词。” 此话一出,气焰嚣张的国丈却一下 第217章 冷宫 深施一礼,卫景谌抬头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命国丈亲自监斩国舅。” “什么?什么?呵呵呵,他们也有今天?本宫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我再问你,皇后呢?皇上要如何处置她?” “皇后?此事皇上并未对臣言明,兴许是……毕竟皇后娘娘与皇上感情深厚,皇上做出选择,甚是为难……” “什么为难?她既然能在观雨楼下派人行刺皇上,哪里心中还有什么感情?皇上就是感情用事,本宫需得再接再厉。” 说到这里,玉贵妃扭过头准备离开,却又停下了脚步。 她像是施舍一般的眼神瞟向了卫景谌:“我知道你们卫家都十分宠爱卫娇娇,放心好了,本宫不会亏待她的。” 不听人解释的高傲背影,让卫景谌邪魅抱腕冷笑:“宠爱她……吗?呵,兴许, 第218章 真实身份 “是谁?皇后娘娘怎么不说明白呢?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似乎满眼的嫌弃,将那颗人头踢离自己,又掏出帕子刻意精心的擦拭着自己的鞋帮。 王皇后怒目而视,大声喊道:“是你,你是隋家的余孽对不对?是隋皇后那女人阴魂不散……” 话音未落,站在身后的男人已经忍无可忍,上前给了皇后一耳光,随即抓住了她的衣领怒吼道:“当初你们王家构陷隋家,害得他们九族被灭,隋皇后烈火焚身,如今这都是你们的报应。” 说话之人平日里一向少言寡语,今日却是难得的双目通红,睚眦欲裂。 “瑜飞,这么沉不住气做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与她耗着。” 男子残酷的冷笑,月色下,与那久远的甚至已经开始模糊的隋皇后的容貌渐渐开始重叠。 王皇后吓得倒退了 第219章 罪有应得 简明扼要的点醒了瑜飞:是啊,五小姐可是左相的亲生女儿,但他却可以那般冷漠的几次眼睁睁看着五小姐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他此时是该庆幸自己的心中仍旧保留着父亲对他慈爱的高大身影一面;亦或者是该替小主子感到悲伤? 卫景谌索然无味的蹲在王皇后的面前,那双笑眼中映出当年隋皇后的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足以一击致命。 “想活吗?或者是想要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见你哥哥?” 王皇后疯了一般拼命摇着头:“不,你不能!” 森然冷笑不达眼底,卫景谌勾起王皇后狼狈的发丝,轻飘飘的说道:“不,我能,或许以前不能,但现在,相信我,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你去死。” 心在浑然间瑟瑟发抖,王皇后祈求的抓住了他的手:“你,你放过我好吗?” “ 第220章 抛砖引玉 她倒是对这件事想得明明白白。 皇帝怒不可遏,抬起头喊道:“将她给朕拖下去,送回寝宫,没有朕的允许,这些时日不得擅自出宫。”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加害皇后,她那是,她都是自己想不开啊……” 即便是如此,皇帝也无法原谅这个逼死皇后的恶毒女人。 他无力的挥挥手,让人强硬的将玉贵妃拖了下去。 在她的嘶吼声中,皇帝感到一阵阵头痛欲裂,拧紧眉头抬起头的瞬间,恍惚之中,却被一张熟悉的面孔吓得冷汗直冒。 霍然起身,慌乱见将玉玺撞翻在地,身侧的太监被吓了一跳,慌忙跪倒在地…… 此时有人出声:“微臣参见吾皇万岁。” 逐渐清晰的视线,皇帝随即松了一口气,身子一下虚脱的倒在龙椅上,揉着眉心说道:“景谌,是你啊!朕还以 第221章 事情没完 “父皇息怒,儿臣可是玉贵妃的儿子,怎么可能与皇后一条心?” 急匆匆的一句话出口,却几不可闻的在卫景谌的嘴角闪过一丝阴笑。 玉贵妃是她的生母,他只会向着生母…… 这句话的意思,若是换个想法…… 细思极恐,皇帝慌张的抓紧了卫景谌的手臂,脸色苍白无力的说道:“滚下去,现在就给朕滚下去。” 总是在皇帝面前讨不得好处的景云天,败兴而归。 皇帝却在卫景谌再次启禀告退之时,眼神示意所有在场之人退下。 他独留卫景谌在身边,却久久无法言语。 “皇上,还有何事要吩咐微臣去办?” 这才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了却是卫家的。 皇帝不免唏嘘,叹口气坐在一旁:“景谌,如今殿中再无他人,你不必拘谨,朕且问你,你觉得朕遇刺之事, 第222章 父亲的好意 笑着起身说道:“娘亲现在肚子日渐拢起,胃口越发的不好了,我想换个地方,也许会对她心情有好处。” 毕竟谁也不会情愿整天面对着一屋子算计她的人,还有那个死死缠着卫承弼的二姨娘。 “可……” “你怎么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不过就是去几日就回来了呀!” 实在是不敢说实话,那女子憋闷得很。 此刻竹渊外面传来嘈杂的声响,远远听着,好像是赵嬷嬷在于什么人争吵一般。 卫君拂索性松了手上的东西,朝着那边走过去。 “让开,没听见吗?这可是老夫人下的命令,在咱们卫家,还没人敢不听老夫人的话呢!” 呵,看样子这王嬷嬷是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卫君拂阵阵冷笑,斜倚在拱门口,闲凉的开口道:“赵嬷嬷,出了什么事?” 回头便 第223章 死缠烂打的求婚 “还是拂儿体谅我,景轩,我去休息了,你自行安排自己!” 公主挺着微微隆起的身子,脸上是全然放松的神情,带着卫君拂走了进去。 夜黑风高,几条黑影站在面前:“主子若真是对郡主有心,不如属下现在摸进她房中去……” 脸上狠狠的挨了一耳光,景轩转身,狰狞可怖的脸色:“你们以为君拂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休要再放肆。” 深沉的目光又抬头看向窗外,景轩隐晦的说道:“宫里安排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玉贵妃虽不算聪明,但毕竟还有卫家那个恶毒的丫头在,主子请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 “卫家那丫头胆大包天,竟然让属下提醒主子别忘了其他事情。” 攥紧手上的茶杯,景轩哼笑了几声:“让她暂且得意一下又何妨?反正到了最后,他们也不过都是本王脚下的垫脚石。” 那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可却又表情有些复杂的说道:“那主子当真要对公主肚子里面的……” “嗯?”一双狠戾的目光折射过去,那人心虚的立马退向了黑暗之中。 你以为他这次真的是因为惦记公主所以才来的?他之所以来这里,可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据悉,刺杀皇上一事大有反转,国舅身为主谋被其父大义灭亲诛杀,司徒将军一门洗雪沉冤,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青天白日里,敲锣打鼓的声响一路沿途直奔司徒家,看得出来皇帝似乎对于冤枉了司徒将军深感歉意,如此大费周章替他宣扬,真是大大的长了司徒家的脸面。 只是,那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目光却忽而一转,带着皇帝的恩赏,浩浩荡荡去了新任的大理寺少卿府邸。 今日府上原本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卫景谌端着书卷,眼神似有若无的看向了已经不知道在书房中踟蹰了多久的卫承弼,却始终没打算自己先开口。 终于,门外的第三人打破了沉默:“公子,司徒将军在门外求见。” 听闻此言,卫承弼却一下转过身来,大声叫道:“瑜飞,就说你家公子身体不舒服,今日不宜见客。” “……父亲,俗话说得好,躲得了十一,躲不过初五,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嘴角牵扯了几下,卫承弼却还是执意挡住了他的去路:“景谌,你才初入朝堂,有些事情你不明白,若是此时见了他,传到皇帝耳中,那你……” 后面的话却在卫景谌那双透着觑暗不明的眸子中,渐渐没了底气。 “父亲只管在我府上躲着,你想要住多久都行,但是……有些事情,不管如何,都需得我一人直面,不是吗?” 被怼的哑口无言,诚然他是个没用的东西,在府上被母亲逼着与初杏在一起,实在是厌烦极了,便逃到了卫景谌这里躲清闲,却没想到被他一眼看穿。 有些尴尬的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尬笑在嘴角蔓延开来。 上座的贵宾等不得多久,卫景谌已经翩然而至。 从他那气势昂藏的身姿上,司徒将军越看越觉得可心,他笑着起身迎了上去。 “卫少卿,咱们又见面了,老夫今日前来,是特意前来感谢卫少卿的。” “不必。”没多少客套话,卫景谌侧身坐在一边,下人早已端上了上好的香饮,淡淡的紫苏香气混合着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充斥开来。 卫景谌微微挑眉:“哪儿来的?” “五小姐临行前给公子留下的,说是近来天热,公子需得清热,这香饮合适。” 小丫头竟然没留下跟他 道别就走了,幸亏还记得他。 肃穆的眼角慢慢缓和了戾气,微微染上淡淡的轻笑。 这一幕,看在司徒妙娘眼中,觉得有些细小的微妙。 “妙娘,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卫少卿谢恩,若没有他,只怕咱们整个司徒家都是灭顶之灾。” 司徒妙娘闻言起身,落落大方想要俯身下拜;但卫景谌却先发制人:“不必,我早说过,帮的是司徒将军,至于姑娘,若是要谢,也该换其他人。” 这句话呼之欲出的同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张时而顽劣,时而浮夸的笑脸;司徒妙娘脸一红,踟蹰着低下头去。 偏巧,这一切都落入司徒将军眼底,他大喜过望,立马高声疾呼:“怎么能说谢谢旁人呢?要谢的本来就是卫少卿;那古语说得好,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卫少卿,你若不嫌弃,今日就定下与小女的婚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微微叠皱的眉心,对于司徒将军执意将司徒妙娘塞给他这件事,卫景谌已经没了耐性,他正欲推脱,门外却突然闯进一人,脸上是说不出的喜气洋洋。 “司徒将军如此不弃,那是我家景谌的造化。” 抬起头就看到卫承弼的笑容,司徒将军脸上的笑纹更加深沉:“是?原来左相也在府上,那再好不过了,俗话说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左相也赞成这桩婚事,那不如咱们就早早把日子定……” “司徒将军,本官的婚事,似乎还需得本官同意才行。” 这一句话出口,明显看到卫承弼的肩膀抖了一下,他尴尬的看向卫景谌,搓着手说道:“景谌,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 急言令色的眼神,嘴角挂着的凉薄冷笑:“我要什么,父亲难道不知?” 心头抽动了一下,卫承弼眉头拧得死紧:“景谌,我早说过……” “爹,上一次,为了咱们司徒家,我妥协过一次,应下了皇上的赐婚,可到了最后女儿却成了盛京最大的笑话,更有甚者,咱们司徒家差点儿走向末路;所以,这一次,爹爹可否让女儿自己选择?” 柔柔弱弱的嗓音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司徒将军抬起头就看到司徒妙娘已经起身的严肃表情;女儿奴的他也顿了一下,声音赶紧低了下来。 第224章 心有所属 “女儿啊,那你,你跟卫少卿慢慢聊聊?也许你们就是最合适的人。” 漫无目的的后花园,司徒妙娘看着头前走路,甚至一点儿也没考虑到她的卫景谌,最终还是先开了口。 “卫大人,我……” “我不会娶你。” 嘴角抽搐了几下,司徒妙娘也硬气的鼓着腮帮子说道:“我,我也没打算嫁给你。” 猛然转身,那玉树临风的身姿与江郎才绝的容貌上那双快要冻死人的双眸:“很好,你跟我既然已经达成共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这人怎么这样?他连最基本的对待女孩子该有的风度都没有吗? 可话到嘴边,看着面前那张脸,司徒妙娘又有种由衷的压迫感让她心头打颤,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这卫家二公子好可怕,为什么同样是兄弟,差距可以这么大? 越是这么比较,心底不觉越来越渴望见到那个人…… 司徒妙娘紧咬着下唇,忍着打颤的牙齿:“我,我知道,可现在不是我司徒家一家说了算的,左相他显然……” “他?”想起自己几次三番已经跟卫承弼将事情挑明了说开了,可他却还是执意阻拦,不觉间,卫景谌的眉梢染上了一层可怕的杀气腾腾。 即便是早已习惯了爹爹身上常年征战的血腥味,但对于眼前这张足以让人心底发寒的俊脸,司徒妙娘还是惊吓的倒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踩在枯枝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口中尖叫出声。 显然,卫景谌早已看到,却并未打算出手。 这,这算什么君子所为?在跌倒之前,司徒妙娘心中狠狠的念叨着。 “司徒妙娘,你怎么了?”倾斜的身子被突然出现的身影拦腰抱住,关切的嗓音如天籁般传进耳中。 透着树叶的余光,司徒妙娘看到一双紧张惊恐不安的眸子,她眼底瞬间波光潋滟一片。 “二哥,你对她做什么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 不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冒失感到抱歉,卫明杰反倒先声质问。 淡扫的眉目,卫景谌冷飕飕的说道:“我什么也没干,你不是也看到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干你现在干的事情吗?” 三分嘲讽,三分揶揄的调调,目光从上到下,最终停滞在卫明杰的手上。 顺着目光,一对青年男女像是受惊一般急匆匆分开,但从二人眉来眼去的神情,像极了被家长抓住的小情侣一般。 “妙娘,妙娘,你怎么了?爹刚刚听到你的叫声……” 撩起衣角飞一般冲过来的司徒将军,却意外看到花园中三足鼎立的怪异画面。 “妙娘,这是……他,他又是谁?” “爹,他是……卫家四公子,卫明杰。”细弱蚊蝇的嗓音,一向耳尖的司徒将军也听得分明。 “啊,原来是卫家四少爷,失敬失敬,那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妙娘,你跟二公子商量的怎么样了?咱们两家何时正式定下婚约啊?” “什么婚约?谁的婚约?”卫明杰突兀的发声,让司徒妙娘脸色一阵苍白。 “爹,我……” “妙娘,不要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刚刚与左相已经在前面商量好了,公主是大度之人,你若嫁到卫家,不喜住在老宅,完全可以与卫少卿住在这里……” 还不算愚笨的卫明杰马上明白过来,他脸上说不出的震惊与心碎,结结巴巴说道:“你,你要跟我二哥订婚?” “没有。”异口同声的话语,打破了司徒将军脸上的笑容。 看着卫明杰一脸神伤准备转身而去的背影,司徒妙娘狠狠心摇了摇红唇,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 莫名的定住了身形,卫明杰转身,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还未说话,司徒妙娘却冲过来一把勾住他的手腕:“爹,我不会与卫少卿成亲的,我,我要嫁的人是他。” 弄啥子唻?一大票闻声而来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司徒妙娘,就连卫明杰也是一脸通红,却又莫名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勾勾眉角,怪不得君儿那丫头对这个司徒妙娘高看一眼;有些地方她二人还真是有些相似。 不等司徒将军回神,卫景谌脸上淡淡的笑容,躬身施礼:“恭喜司徒将军得此佳婿,我四弟虽不在朝堂,却是皇上亲封的祁国第一皇商;日后司徒姑娘与他琴瑟和鸣,远离朝堂,也免得司徒将军再挂心不是?” 说得,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但,但转念一想,商贾虽有钱财,却无权势;若日后妙娘出了点什么事…… “四弟是左相府中最小的男丁,父兄等人对他最是疼爱,若司徒姑娘嫁与他,我卫家定当好好对待她。” 似乎这是卫景谌从另外一个方面,向司徒将军下了保证书。 抬起头便看到女儿与那小子之间细小的暧昧动作;怕是这才是女儿心爱之人;虽不知二人如何相识,但司徒将军却还是最终妥协:毕竟对他来说,女儿的意愿最重要。 相反,卫承弼则是一脸阴沉的站在一旁,他眉头深锁,正欲开口,卫景谌在身后飘然道:“父亲再怎么阻拦也没用。” “不,我只是觉得君儿她生来……” “父亲到了如今竟还不知悔改吗?难道你看到司徒将军,不会觉得汗颜吗?”卫景谌的字字句句,像是尖刀插进他的心口,让他十分难堪。 次日早朝过后,卫家父子相对从御书房外面擦肩而过。 皇帝看到卫景谌的瞬间,脸上自发的扬起了一抹轻笑:“景谌啊,你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不必这么客气,不知为何,你虽然是卫家的儿子,但每次朕见到你,都喜欢得很;若你是朕的儿子,该有多好啊!” 一句感慨,让卫景谌的背脊僵硬,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随即又恢复平平仄仄的声调:“吾皇乃万金之躯,又岂是微臣能相顾的?皇上的皇子,都该像六皇子那般出类拔萃才对。” 第225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六皇子?哼,不提那小子朕还不生气,一提及他……典型的废柴,为了一个女人荒废了大好时光,无用的废物。” 看到皇帝怒不可遏的神情,想来与刚刚卫承弼面如死灰却又难掩激动的神情有着莫大的关联。 卫景谌低声说道:“皇上,六皇子还小,难免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蒙蔽……” “够了,朕不想再听这种安慰的话了,更何况,朕说得那个女人,你也并非不认识,就是你卫家的六女卫娇娇;对于这个六妹,你有什么要告诉朕的吗?” 皇帝这是在考验自己? 卫景谌悠然自得:“回皇上,说实话,我一直久病缠身,在卫家也是独处一院,除了替我医治恶疾的君儿,与其他兄妹都不算熟稔,若说对这个六妹的感觉……毕竟不是一母同胞,了解更是不多。” 字里行间之中,卫景谌都在与这个卫娇娇划清关系,皇帝听闻,更是觉得眼前这位青年眼光毒辣,耳聪目明。 “景谌,你可知刚刚你父亲所谓何事到朕这儿来的?” “微臣不知,但料想应该与卫娇娇有关。” “你果然聪明,眼下朕遇刺之事已经大白于天下,首功就是你卫家;而六皇子竟然以此事与朕商量,要正式迎娶卫娇娇为正妃,说这也算得上是朕对你卫家的奖赏;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拿他的功劳来卖弄?这六皇子也真是蠢到家了。 卫景谌躬身施礼:“吾皇万岁,能替皇上分忧解难本就是一个臣子该尽的本分,又怎能贪功好意,索取回报呢?至于卫娇娇与六皇子之事,臣并不想要插手。” “你终究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像某些人,起了贪念了……”言语间的叹息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怨气与杀气,看来某些人是要倒霉了。 “景谌,你这次的确有功,朕不能驳了你的面子,故而……朕退了一步,只要她卫娇娇能正式归在皇姐的身下,成为她的女儿,就像君拂一样,朕还是愿意给你们卫家一个面子的。” 好狡猾的人,他这分明就是将难题丢给了长佩公主;但话句话说,如今公主肚子里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就算不为别的,也决不能容忍卫娇娇这种坏了名声的女子记在她名下,那不是摆明了会降低未来腹中孩子的名声吗? 皇帝是早就拿准了长佩公主不会应允此事,才这般敷衍了卫承弼;但他却忽视了卫娇娇的心狠手辣…… 闲来几日都被轩王苦苦纠缠,卫君拂有种头大的感觉,此时,做贼的向外偷看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忽然就看到下人们正搬着几箱重物走来,卫君拂小声招手问道:“喂,你过来一下,我问你,这些都是什么?” 好笑与小姐在自己家里还这副样子,那名婢女讪笑出声:“小姐,这是府里送过来的,说是给公主添置的药材与滋补佳品。” 公主的别院会缺少这些东西?卫承弼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晓? 正纳闷见,就看到一条桃粉色的裙裾扭腰摆胯的朝着这边走来。 远远看到卫君拂,她似是故意扬高了嗓音叫道:“君拂,你怎么站在那儿?还不出来瞧瞧,二姨娘也跟你准备了东西。” 可恨的女人,若说她与那轩王没有勾连,怕是都没人会信。 既然声音已经传开了,她躲避又有何用? 冷着一张脸,卫君拂走了出来,脸色阴沉:“你来做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担心你了,你这孩子自小就养在外面,公主府里的事情,怕是有些地方你不大懂,二姨娘担心你……” “这里是公主的别院,公主此时尚在这里静养,不得任何人大声喧哗,可你却如此大张旗鼓,二姨娘,我看不懂礼数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反唇相讥,让初杏顿时下不来台的表情,顿时让心情大好了许多。 正咄咄逼人之间,赵嬷嬷走出来,拧眉盯着初杏,满眼的晦气:“你来做什么?” “呵呵,赵嬷嬷,妾身这不是不放心公主嘛?老夫人说了,公主年纪大了,这又是出胎,若是有什么万一,咱们卫家可不堪设想,所以她就让我来……” 随手一耳光,一点儿情面不留,赵嬷嬷黑着半张脸:“你这是在诅咒谁?公主若是有个差池,定要你的狗命。” 初杏狠狠的想要发作,却似乎又在隐忍着一些什么,她随后乖顺的弯腰下拜,却死皮赖脸的就是没打算离开。 进了房门的卫君拂,远远就看到轩王的身影,她厌烦的叫道:“关上房门,任何人来找我都说我身体不适,在休息。” 似乎明白了自家小姐在厌烦什么,丫头也急着去关门,却突然看到一个画面,随即转身,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走到了卫君拂的面前。 “小姐,奴婢刚刚看到轩王殿下被二姨娘半路叫走了。” 初杏与轩王?他们认识吗?怎么会掺和到一块儿? 没来没精打采的小脸,却在一瞬间浮现出诸多问号来…… “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拂袖甩开初杏的脸上充满了厌恶,初杏却不以为意,只是打着笑脸,得意洋洋的说道:“轩王殿下,我今儿前来,不过就是想要问一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下颌骨被人捏住的痛楚,让初杏原本的嚣张渐渐转为惊恐,景轩阴沉开口:“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卑贱的下人询问?” 初杏忍着心中的惊惧,强打精神说道:“皇上已经应允了六皇子与我们家娇娇的婚事,若是殿下再不动手,坏了这桩姻缘,到时候……” 这么快卫娇娇就得了手,看来那丫头的确是有点儿本事。 半扫视初杏那得意忘形的神情,轩王轻抚着下颌,淡淡笑出了声:“既然皇上已经应允了,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姑娘有什么好急的?” 第226章 事出突然 初杏闻言,却脸色狰狞的嘶吼道:“怎么能不急?若是公主肚子里面的小崽子还在,那我们家娇娇的婚事可就……” “哎,其实说到底,这件事也不是本王不出力,实在是……无从下手啊!你也看到了,公主的一切寝食起居都是赵嬷嬷亲力亲为,就连所服用的汤药,也是君拂自己动手,本王根本就插不进去啊!” 她就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初杏一脸阴喘的奸诈模样,冷笑道:“王爷,既是如此,那不如我帮你一把!” 等得就是这句话,轩王连忙转身说道:“那敢情好,若是有你相助,本王定能尽快完成与卫小姐的约定。” 脑子里都开始幻想出卫娇娇当上皇后时的模样,初杏突然十分骄傲;那可是她生的女儿呢! 于是乎,看着眼前这个空有蛮力没有脑子的女人,一抹诡计在轩王脑海中形成…… 大晚上的,本就处在疲劳体质的长佩公主却不得休息。 听闻院子里是老爷特意从盛京请来的最着名的高僧,说是要为肚子里面的孩子祈福。 嘴上虽诸多埋怨,但对于卫承弼如此看重这个孩子,长佩公主心中还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桌面上摆放着瓜果梨桃,下面十几个和尚早已入定般盘膝打坐,看上去还真有一份西天如来的尊像。 “老爷真是的,他要是忙,就用不着弄这些啊!”嘴上虽喋喋不休,但长佩公主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福笑容,却可见一斑。 初杏看在这里,眼底恶毒一闪而逝,随即马上笑着走过去:“公主,老爷在你离开之后,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啊!若不是老夫人说了,这有孕的女子不得与丈夫太过亲密,怕是老爷都要耐不住相思之情,追过来了。” 满脸羞臊,长佩公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很快的,再过几日,等我这身子过了三四个月之后,一定回去。” 回去?怕你是回不去了。 初杏恶毒的想着,却一直在身旁热络的答应着。 对于这个女人太过分的热情,赵嬷嬷始终心怀迟疑,她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时时刻刻守在公主身边。 漫天的诵经声此起彼伏,却终于看不见轩王的人影。 卫君拂长出一口气,低声问道:“轩王怎么没来?” “小姐,难不成你还想要见到他?奴婢听说轩王一向都讨厌这些和尚,所以就出府去闲逛了。” 早知道这一点,她应该早早找些和尚上门的。 心中感慨着,忽然看到坐在后面的一个和尚如坐针毡的晃动着身躯。 不知为何,有种违和的感觉慢慢滋生,卫君拂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群诵经的和尚,随口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哪个庙里请来的?” “奴婢不知道,听说是老爷安排的,跟着二姨娘过来的。” 卫承弼会安排和尚?若说最迷信这种事的应该是卫家老夫人,想到诵经祝福的也一定首当其冲会是她,选和尚这种事,她也绝对会亲力亲为,怎么可能会选出这样的僧人? 思索之间,就见为首的大和尚起身颂了一声佛号,继而脸上挂着笑容,朝着上座的长佩公主说道:“还请公主殿下亲身下台,燃香拜佛,也好祈求佛祖保佑小公子平安顺遂。” 闻听是小公子,长佩公主脸上喜不自胜,多多少少前几日对于初杏的警戒开始慢慢减弱。 她悠然起身,在赵嬷嬷的牵引下,朝着台阶走下去。 可此时一直在旁殷切服侍的初杏,却瞧瞧躲到了一旁去…… 卫君拂肉眼可见的发觉只要长佩公主朝着台阶靠近一步,她脸上就会有种迫切的激动…… 不觉对眼前一幕起了疑心,卫君拂起身朝着台阶探望过去。 昏暗的夜色,半个月亮挂在夜空之中,忽隐忽现的云朵让地面时而明亮,时而阴沉;却在明亮之时,让卫君拂一眼看到台阶上过于光滑的反光…… 眼看着长佩公主已经迈下第一步,卫君拂大喊一声:“娘亲,不要走台阶。” 说时迟那时快,她飞身扑了上去。 而长佩公主在卫君拂的提醒下,抬头回望的瞬间,却脚下不受控制的一滑,整个人从赵嬷嬷手中脱离出去,微拢的小腹径直朝着棱角分明的台阶砸了下去。 眼看着已经来不及,卫君拂用自己瘦弱的身子当做肉垫,直接在半身见让长佩公主转了个身,随即二人重重的从台阶上滑落下来,卫君拂的手腕发出清脆的声响,后脑重重磕在石头上,一块血水从下方蔓延开来。 下一秒,场面大乱,长佩公主满头冷汗,咬紧牙关,就听见赵嬷嬷呼喊道:“主子,你没事?” “我,我没……” “君拂,卫君拂!”突然出现的轩王,让人始料未及。 他头一个 担心的不是自家皇姐,却是被压在下面的卫君拂。 当众人将长佩公主小心翼翼抬起来之后,轩王已经冲过去将卫君拂抱了起来。 一丝血水沾染了他灰蓝色的袍衫,让他瞬间红了眼,大声嘶吼道:“还不快去传太医,不,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卫君拂,陈安云,陈安云,你会没事的,你不会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脱口而出的话,隐约间被卫君拂记在心上,她懵懵懂懂之间,睁开眼却看到混乱的场面,挣扎着咬紧牙关,只是从口中崩出一句话。 “有人要加害公主肚子里面的孩子,谁也,谁也不准离开,否则……格……杀……。” 晕厥前的一幕定格在众人心中,再回头,赵嬷嬷就看到那鬼鬼祟祟,正打算趁乱逃离的初杏,她大喊一声:“来人,给我把她抓住。” 外面再多的纷纷扰扰,此刻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的人都听不见了。 眼见着另外一个太医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摇着头,轩王疯了一般拎起他的衣领:“不能救,那就去死……” 说话间要动手的时候,却突然被门外两条人影推开。? 第226章 事出突然 初杏闻言,却脸色狰狞的嘶吼道:“怎么能不急?若是公主肚子里面的小崽子还在,那我们家娇娇的婚事可就……” “哎,其实说到底,这件事也不是本王不出力,实在是……无从下手啊!你也看到了,公主的一切寝食起居都是赵嬷嬷亲力亲为,就连所服用的汤药,也是君拂自己动手,本王根本就插不进去啊!” 她就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初杏一脸阴喘的奸诈模样,冷笑道:“王爷,既是如此,那不如我帮你一把!” 等得就是这句话,轩王连忙转身说道:“那敢情好,若是有你相助,本王定能尽快完成与卫小姐的约定。” 脑子里都开始幻想出卫娇娇当上皇后时的模样,初杏突然十分骄傲;那可是她生的女儿呢! 于是乎,看着眼前这个空有蛮力没有脑子的女人,一抹诡计在轩王脑海中形成…… 大晚上的,本就处在疲劳体质的长佩公主却不得休息。 听闻院子里是老爷特意从盛京请来的最着名的高僧,说是要为肚子里面的孩子祈福。 嘴上虽诸多埋怨,但对于卫承弼如此看重这个孩子,长佩公主心中还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桌面上摆放着瓜果梨桃,下面十几个和尚早已入定般盘膝打坐,看上去还真有一份西天如来的尊像。 “老爷真是的,他要是忙,就用不着弄这些啊!”嘴上虽喋喋不休,但长佩公主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福笑容,却可见一斑。 初杏看在这里,眼底恶毒一闪而逝,随即马上笑着走过去:“公主,老爷在你离开之后,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啊!若不是老夫人说了,这有孕的女子不得与丈夫太过亲密,怕是老爷都要耐不住相思之情,追过来了。” 满脸羞臊,长佩公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很快的,再过几日,等我这身子过了三四个月之后,一定回去。” 回去?怕你是回不去了。 初杏恶毒的想着,却一直在身旁热络的答应着。 对于这个女人太过分的热情,赵嬷嬷始终心怀迟疑,她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时时刻刻守在公主身边。 漫天的诵经声此起彼伏,却终于看不见轩王的人影。 卫君拂长出一口气,低声问道:“轩王怎么没来?” “小姐,难不成你还想要见到他?奴婢听说轩王一向都讨厌这些和尚,所以就出府去闲逛了。” 早知道这一点,她应该早早找些和尚上门的。 心中感慨着,忽然看到坐在后面的一个和尚如坐针毡的晃动着身躯。 不知为何,有种违和的感觉慢慢滋生,卫君拂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群诵经的和尚,随口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哪个庙里请来的?” “奴婢不知道,听说是老爷安排的,跟着二姨娘过来的。” 卫承弼会安排和尚?若说最迷信这种事的应该是卫家老夫人,想到诵经祝福的也一定首当其冲会是她,选和尚这种事,她也绝对会亲力亲为,怎么可能会选出这样的僧人? 思索之间,就见为首的大和尚起身颂了一声佛号,继而脸上挂着笑容,朝着上座的长佩公主说道:“还请公主殿下亲身下台,燃香拜佛,也好祈求佛祖保佑小公子平安顺遂。” 闻听是小公子,长佩公主脸上喜不自胜,多多少少前几日对于初杏的警戒开始慢慢减弱。 她悠然起身,在赵嬷嬷的牵引下,朝着台阶走下去。 可此时一直在旁殷切服侍的初杏,却瞧瞧躲到了一旁去…… 卫君拂肉眼可见的发觉只要长佩公主朝着台阶靠近一步,她脸上就会有种迫切的激动…… 不觉对眼前一幕起了疑心,卫君拂起身朝着台阶探望过去。 昏暗的夜色,半个月亮挂在夜空之中,忽隐忽现的云朵让地面时而明亮,时而阴沉;却在明亮之时,让卫君拂一眼看到台阶上过于光滑的反光…… 眼看着长佩公主已经迈下第一步,卫君拂大喊一声:“娘亲,不要走台阶。” 说时迟那时快,她飞身扑了上去。 而长佩公主在卫君拂的提醒下,抬头回望的瞬间,却脚下不受控制的一滑,整个人从赵嬷嬷手中脱离出去,微拢的小腹径直朝着棱角分明的台阶砸了下去。 眼看着已经来不及,卫君拂用自己瘦弱的身子当做肉垫,直接在半身见让长佩公主转了个身,随即二人重重的从台阶上滑落下来,卫君拂的手腕发出清脆的声响,后脑重重磕在石头上,一块血水从下方蔓延开来。 下一秒,场面大乱,长佩公主满头冷汗,咬紧牙关,就听见赵嬷嬷呼喊道:“主子,你没事?” “我,我没……” “君拂,卫君拂!”突然出现的轩王,让人始料未及。 他头一个 担心的不是自家皇姐,却是被压在下面的卫君拂。 当众人将长佩公主小心翼翼抬起来之后,轩王已经冲过去将卫君拂抱了起来。 一丝血水沾染了他灰蓝色的袍衫,让他瞬间红了眼,大声嘶吼道:“还不快去传太医,不,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卫君拂,陈安云,陈安云,你会没事的,你不会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脱口而出的话,隐约间被卫君拂记在心上,她懵懵懂懂之间,睁开眼却看到混乱的场面,挣扎着咬紧牙关,只是从口中崩出一句话。 “有人要加害公主肚子里面的孩子,谁也,谁也不准离开,否则……格……杀……。” 晕厥前的一幕定格在众人心中,再回头,赵嬷嬷就看到那鬼鬼祟祟,正打算趁乱逃离的初杏,她大喊一声:“来人,给我把她抓住。” 外面再多的纷纷扰扰,此刻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的人都听不见了。 眼见着另外一个太医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摇着头,轩王疯了一般拎起他的衣领:“不能救,那就去死……” 说话间要动手的时候,却突然被门外两条人影推开。? 第227章 一身本事归来 “君儿,君儿,二哥哥来了,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卫景谌实不敢相信,他不过就是放这小丫头自己玩了一阵子,她竟变成这副了无生气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通红的双眼,若不是来人将他推到一旁,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二哥,你先别担心,让我看看。” “若是你治不好,我看你在那两个老头子那儿也算是白学了。”恶狠狠的警告,让来人脸上一阵青红交加。 彼时别院外面突然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卫景谌脸色阴沉走出房门:“都给我闭嘴,否则一个不留,都去死。” 刚刚还吵着要去见卫君拂的卫明杰,却被二哥脸上的死气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 卫明启也是一脸郁色的走上台阶,朝着里面踮脚眺望:“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都是一些无能的酒囊饭袋,若是靠他们,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句话让张太医有些气恼,却又实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急了眼前这活阎王。 房中忽而传来一声咳嗽,眼见着卫君拂的身子犹如弹簧般跃起,呕出一口黑呜呜的血块,随即又晕厥过去了。 银白色的袍衫上沾染了许多的血点,但男子却没有半点儿嫌弃,反而默默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起身说道:“我开得药方,从今天开始,每天给君拂泡三个时辰的药汤,再螫针;想来日,她应该能醒过来。” “三哥?三哥,真的是你吗?你,你怎么在这儿?而且,而且你刚刚说什么?你,你替君拂看病?你成吗?” 卫明杰说不出此刻是激动还是疑惑不解,他甚至都不敢走进房门去碰触近在咫尺的卫明承。 满脸的羞臊,卫明承走出房门:“四弟,当初是我连累了你;但所幸你因祸得福,如今已经是祁国最大的皇商了。” “三哥!” “四弟!” “够了,要唱感情戏,回家去!讲,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君拂为何会重伤?谁下的手?” 面对死气沉沉的卫景谌,大多是服侍过公主的下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倒是被调派到卫君拂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下子跪倒在地:“二公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当时没注意到台阶有问题,小姐又救公主心切,所以冲过去给公主当肉垫的时候,不小心撞伤了头。”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忽然有种冰冷的窒息感;所有人偷偷抬起头,随即被面前这三尊不同容貌,却同样可怖的脸色吓得牙齿发颤。 “你说台阶有问题?” “是,奴婢后来又去调查过,那台阶上被人泼了油,若是从哪上面踩过去,必定会脚滑摔跤;而公主此时正怀有身孕……” 所以说都是冲着公主来的? “几位公子放心,刚刚公主已经醒过来了,这件事,她一定会追查到底。” “呵,呵呵,查案啊!哪里需要公主动手?本官愿为其劳。”卫景谌开口直言,却没得到公主的允许之下,早已峻面如霜,朝着别院的地牢走了过去。 “三哥,二哥的样子好可怕,你说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卫明杰有些怕怕的扯着卫明承的衣角,后者却也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安慰。 翌日,一张以公主口吻的陈情书上奏了朝廷,字里行间都在控诉卫家叼妾要弑杀主母,坑杀嫡子的罪责。 皇帝震怒,正欲派人彻查此事,但那位大理寺少卿却以雷霆之势,将所有的认罪书已经供词呈报了朝堂…… 盯着看手上的文书,又抬头看着今日一天未曾多言的青年,皇帝都被他脸上的阴气沉沉所震慑,不觉心头的懊恼稍微消散,反倒平添着安抚了卫景谌。 “卫少卿,朕心知你这是在担心公主与卫家五小姐,朕会让最好的太医去诊治,爱卿且放宽心。” “谢皇上隆恩,公主如今虽受了惊吓,但万幸并无大碍;君儿那丫头虽后脑受到重创,但都是为了公主殿下,臣以为,她定是心甘情愿的。” “嗯,嗯,怀荣郡主不愧是皇姐的好女儿,她此次大功一件,大功……” “臣启奏皇上,这次的事情说到底也是卫家的家丑,却险些连累了公主,是臣等的罪过。” 一句话,这才提醒了仍旧不知云云的卫承弼…… 他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初杏那样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女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缓过神来,就听见卫景谌在谢罪,他吓得也跪倒在地:“皇上,臣……” “卫承弼,朕将皇姐嫁给你,不是让她遭受这一切的,朕且问你,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臣……该,该按照国法……” 前朝正在商讨此事,玉贵妃的偏殿之中却传来一阵玉碎的声响。 “蠢货,她那个蠢货,不是告诉过她要让轩王动手吗?为什么会被人抓住?为什么要承认?那我所做的所有努力,岂不是都要前功尽弃了?” 卫娇娇实在是想不通,她怎么会有这般愚蠢的生母? 转身,门口站着的黄嬷嬷,早已没了前几日的恭敬。 她凉薄的三角眼讥诮的喊道:“卫娇娇,娘娘找你。” 坏了,玉贵妃这是想要出尔反尔。 卫娇娇心中一急,转念之间,笑着将前几日别的寝宫送过来的玉如意揣着递给了黄嬷嬷:“嬷嬷,你小小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黄嬷嬷瞟了一眼,冷静的说道:“奴婢可是不敢收,你还是自己留着!毕竟被赶出宫去,身上也得留点儿值钱的不是?” 连一个下人都开始嘲笑她,那她就更不能离开这里,她一定要想尽办法嫁给六皇子。 想到这里,卫娇娇阴沉着一张脸,走出房门…… 再见二姨娘初杏,已是大理寺牢房;看着所剩无几的钱财,卫娇娇恨从心中起。 一团瑟缩在角落中的肉团子,干涸的嘴角如今只能说出一句话:“我女儿是六皇子妃,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第227章 一身本事归来 “君儿,君儿,二哥哥来了,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卫景谌实不敢相信,他不过就是放这小丫头自己玩了一阵子,她竟变成这副了无生气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通红的双眼,若不是来人将他推到一旁,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二哥,你先别担心,让我看看。” “若是你治不好,我看你在那两个老头子那儿也算是白学了。”恶狠狠的警告,让来人脸上一阵青红交加。 彼时别院外面突然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卫景谌脸色阴沉走出房门:“都给我闭嘴,否则一个不留,都去死。” 刚刚还吵着要去见卫君拂的卫明杰,却被二哥脸上的死气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 卫明启也是一脸郁色的走上台阶,朝着里面踮脚眺望:“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都是一些无能的酒囊饭袋,若是靠他们,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句话让张太医有些气恼,却又实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急了眼前这活阎王。 房中忽而传来一声咳嗽,眼见着卫君拂的身子犹如弹簧般跃起,呕出一口黑呜呜的血块,随即又晕厥过去了。 银白色的袍衫上沾染了许多的血点,但男子却没有半点儿嫌弃,反而默默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起身说道:“我开得药方,从今天开始,每天给君拂泡三个时辰的药汤,再螫针;想来日,她应该能醒过来。” “三哥?三哥,真的是你吗?你,你怎么在这儿?而且,而且你刚刚说什么?你,你替君拂看病?你成吗?” 卫明杰说不出此刻是激动还是疑惑不解,他甚至都不敢走进房门去碰触近在咫尺的卫明承。 满脸的羞臊,卫明承走出房门:“四弟,当初是我连累了你;但所幸你因祸得福,如今已经是祁国最大的皇商了。” “三哥!” “四弟!” “够了,要唱感情戏,回家去!讲,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君拂为何会重伤?谁下的手?” 面对死气沉沉的卫景谌,大多是服侍过公主的下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倒是被调派到卫君拂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下子跪倒在地:“二公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当时没注意到台阶有问题,小姐又救公主心切,所以冲过去给公主当肉垫的时候,不小心撞伤了头。”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忽然有种冰冷的窒息感;所有人偷偷抬起头,随即被面前这三尊不同容貌,却同样可怖的脸色吓得牙齿发颤。 “你说台阶有问题?” “是,奴婢后来又去调查过,那台阶上被人泼了油,若是从哪上面踩过去,必定会脚滑摔跤;而公主此时正怀有身孕……” 所以说都是冲着公主来的? “几位公子放心,刚刚公主已经醒过来了,这件事,她一定会追查到底。” “呵,呵呵,查案啊!哪里需要公主动手?本官愿为其劳。”卫景谌开口直言,却没得到公主的允许之下,早已峻面如霜,朝着别院的地牢走了过去。 “三哥,二哥的样子好可怕,你说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卫明杰有些怕怕的扯着卫明承的衣角,后者却也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安慰。 翌日,一张以公主口吻的陈情书上奏了朝廷,字里行间都在控诉卫家叼妾要弑杀主母,坑杀嫡子的罪责。 皇帝震怒,正欲派人彻查此事,但那位大理寺少卿却以雷霆之势,将所有的认罪书已经供词呈报了朝堂…… 盯着看手上的文书,又抬头看着今日一天未曾多言的青年,皇帝都被他脸上的阴气沉沉所震慑,不觉心头的懊恼稍微消散,反倒平添着安抚了卫景谌。 “卫少卿,朕心知你这是在担心公主与卫家五小姐,朕会让最好的太医去诊治,爱卿且放宽心。” “谢皇上隆恩,公主如今虽受了惊吓,但万幸并无大碍;君儿那丫头虽后脑受到重创,但都是为了公主殿下,臣以为,她定是心甘情愿的。” “嗯,嗯,怀荣郡主不愧是皇姐的好女儿,她此次大功一件,大功……” “臣启奏皇上,这次的事情说到底也是卫家的家丑,却险些连累了公主,是臣等的罪过。” 一句话,这才提醒了仍旧不知云云的卫承弼…… 他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初杏那样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女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缓过神来,就听见卫景谌在谢罪,他吓得也跪倒在地:“皇上,臣……” “卫承弼,朕将皇姐嫁给你,不是让她遭受这一切的,朕且问你,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臣……该,该按照国法……” 前朝正在商讨此事,玉贵妃的偏殿之中却传来一阵玉碎的声响。 “蠢货,她那个蠢货,不是告诉过她要让轩王动手吗?为什么会被人抓住?为什么要承认?那我所做的所有努力,岂不是都要前功尽弃了?” 卫娇娇实在是想不通,她怎么会有这般愚蠢的生母? 转身,门口站着的黄嬷嬷,早已没了前几日的恭敬。 她凉薄的三角眼讥诮的喊道:“卫娇娇,娘娘找你。” 坏了,玉贵妃这是想要出尔反尔。 卫娇娇心中一急,转念之间,笑着将前几日别的寝宫送过来的玉如意揣着递给了黄嬷嬷:“嬷嬷,你小小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黄嬷嬷瞟了一眼,冷静的说道:“奴婢可是不敢收,你还是自己留着!毕竟被赶出宫去,身上也得留点儿值钱的不是?” 连一个下人都开始嘲笑她,那她就更不能离开这里,她一定要想尽办法嫁给六皇子。 想到这里,卫娇娇阴沉着一张脸,走出房门…… 再见二姨娘初杏,已是大理寺牢房;看着所剩无几的钱财,卫娇娇恨从心中起。 一团瑟缩在角落中的肉团子,干涸的嘴角如今只能说出一句话:“我女儿是六皇子妃,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第228章 错手误杀 “嗤,是是是,你家六皇子妃来看你了。” 嘲讽的嘴脸同样落在卫娇娇的脸上,随即打开了牢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快着点儿,我可没多少时间留给你们。” “是,有劳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卫娇娇强颜欢笑,走了进去。 初杏木讷的眼神转过身来,却将卫娇娇吓得差点儿失声尖叫,倒退了几步,躲在墙角叫道:“你,你是谁?我娘呢?” 伸出的五指上面鲜血淋漓,脸上也是被打得面目全非,就连黏着在身上的衣衫上也满是血污。 初杏如今连出一口气都觉得肺疼,却仍旧龇牙咧嘴的叫道:“娇娇,是娘啊!都是,都是卫景谌那条饿狼,你,你要替娘出了这口恶气啊!” 没想到卫景谌长相俊美,却是心黑手毒的很;眼前这哪里还有一点儿人模样?怪不得初杏会招供,换谁也挨不住啊!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多少还有埋怨,卫娇娇阴晴不定的面孔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招了,以为着什么?你是要把我害死是不是?如今皇上因为你的事情,将我与六皇子的婚事又压了下来了。” 初杏也没想到,女儿进来的第一句话不是担心她,却是在不停的埋怨。 她也有些恼火的说道:“这能怨我吗?是你催我的,不然我能这么急着下手吗?” “我是让你逼着轩王动手,谁让你自己动手了?” “我以为万无一失,谁动手不一样?” 母女的争吵,突然让卫娇娇反应过来:她睁大美眸盯着眼前的初杏,随即牙齿咯嘣作响:“轩王,他是故意的;让你下手,这样出了事,他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他……” “好啊,我说什么来着?不是自己家人,就是信不过?你要是一开始让我在府上加紧动手,也用不着……” “行了,你要是能在府上下手,我还用得着找别人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有什么本事,自己不清楚吗?” 愕然的看着卫娇娇一脸鄙夷的面孔,初杏哆嗦了一下:“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是你娘!”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卫娇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起身跺脚叫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从你肚子里面出来?我要是从卫君拂的娘肚子里面出来,那现在我还用得着这么费力吗?” 自己费劲千辛万苦,绞尽脑汁各种手段才生下来的女儿,如今竟然在怨恨自己? 一瞬间,身上的伤痛混合着心头的伤,让初杏犹如发狂的母兽嚎叫着:“你说什么?卫娇娇,你的良心呢?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竟然这么说我?” “又不是我愿意让你生我的,若不是你,也许我会投胎到更好的人家,也不至于现在做什么都要靠自己去抢。” “我呸,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金枝玉叶的命?我可告诉你,若不是我用计谋灌醉了卫承弼那个傻子,将你硬赖在他头上,现如今你不过就是卫家管家的女儿……” 冲口而出的话语,却瞬间让卫娇娇定在当场,即便是以前早有怀疑;即便是她心中一直不愿承认;但所有的遮羞布全都在这一刻被初杏揭开。 所有的怒火不可抑制的上涨,卫娇娇突然冲过去,用帕子死死的捂住了初杏的口鼻。 “我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我才不会是那种下贱人的女儿,我可是堂堂左相府最受宠的女儿,我是六皇子最心爱的女子,是祁国未来的皇子妃,更有甚者,我会是……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我才不会是那种人的女儿,不会,永远不会。” 用力拍打的动作逐渐迟缓,渐渐的,连挣扎似乎都已经没了力气。 可卫娇娇却像是疯了一般,始终不肯松开手。 似乎在她的心中,再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语了。 直到自己也开始感到精疲力尽,卫娇娇才松开手,整个人虚脱一般倒在地上:“求你以后再也别说这种话了,别说了。” 但回复她的,却只剩下一具瘫软在她脚前的尸体…… 看着初杏双目圆瞪,因为无法呼吸而导致的眼角破裂,渗出来的血水搭配着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吓得卫娇娇一声尖叫;却又很快用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初杏死了,她最引以为耻的生母死了,带着她所有的秘密就这样从人世间消失了。 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她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怪到初杏的头上,她也可以彻底拜托这个低贱身份的生母…… 脸上诡异的浮现出一丝不受控制的诡笑,连带着让她整个人变得十分可怖。 “嘻嘻,哈哈哈,死了,死得好,死了一了百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说我不是卫家的女儿了,这样……我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去想尽办法接近公主,得到一个高贵的身份,继而嫁给六皇子。” 癫狂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卫娇娇左顾右盼了几下,手脚麻利的再次将初杏的尸体推到墙边,背对着牢门,呈现蜷缩的姿态,而后又颤巍巍的擦掉了她眼角的血泪,合上眼睑,心神乱颤的走出牢门…… 殊不知,她所做的每一步,都落在不同之人的眼中。 其中一个手提食盒的男子,此时早已膝盖发软,在卫娇娇离去之后,仓皇的连食盒打翻在地也不得而知,踉踉跄跄打着跟头的跑出了大牢。 一墙之隔见,一人悠哉的端着茶杯,讥讽的冷哼了几声:“这就是你一直当做宝贝一般的妹妹。” 此时正僵硬站在墙壁边上的男子肩膀一抖,随即无所适从的低下头说道:“以后不会了。” “但愿你这次是真的长了记性;记住你今天看到的,不要再助纣为虐了。”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先走了,如今她这副模样,也许下一个想到的就会是我。” “呵,不错啊,总算是聪明了一点儿呢!”卫景谌揶揄着。 第228章 错手误杀 “嗤,是是是,你家六皇子妃来看你了。” 嘲讽的嘴脸同样落在卫娇娇的脸上,随即打开了牢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快着点儿,我可没多少时间留给你们。” “是,有劳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卫娇娇强颜欢笑,走了进去。 初杏木讷的眼神转过身来,却将卫娇娇吓得差点儿失声尖叫,倒退了几步,躲在墙角叫道:“你,你是谁?我娘呢?” 伸出的五指上面鲜血淋漓,脸上也是被打得面目全非,就连黏着在身上的衣衫上也满是血污。 初杏如今连出一口气都觉得肺疼,却仍旧龇牙咧嘴的叫道:“娇娇,是娘啊!都是,都是卫景谌那条饿狼,你,你要替娘出了这口恶气啊!” 没想到卫景谌长相俊美,却是心黑手毒的很;眼前这哪里还有一点儿人模样?怪不得初杏会招供,换谁也挨不住啊!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多少还有埋怨,卫娇娇阴晴不定的面孔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招了,以为着什么?你是要把我害死是不是?如今皇上因为你的事情,将我与六皇子的婚事又压了下来了。” 初杏也没想到,女儿进来的第一句话不是担心她,却是在不停的埋怨。 她也有些恼火的说道:“这能怨我吗?是你催我的,不然我能这么急着下手吗?” “我是让你逼着轩王动手,谁让你自己动手了?” “我以为万无一失,谁动手不一样?” 母女的争吵,突然让卫娇娇反应过来:她睁大美眸盯着眼前的初杏,随即牙齿咯嘣作响:“轩王,他是故意的;让你下手,这样出了事,他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他……” “好啊,我说什么来着?不是自己家人,就是信不过?你要是一开始让我在府上加紧动手,也用不着……” “行了,你要是能在府上下手,我还用得着找别人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有什么本事,自己不清楚吗?” 愕然的看着卫娇娇一脸鄙夷的面孔,初杏哆嗦了一下:“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是你娘!”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卫娇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起身跺脚叫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从你肚子里面出来?我要是从卫君拂的娘肚子里面出来,那现在我还用得着这么费力吗?” 自己费劲千辛万苦,绞尽脑汁各种手段才生下来的女儿,如今竟然在怨恨自己? 一瞬间,身上的伤痛混合着心头的伤,让初杏犹如发狂的母兽嚎叫着:“你说什么?卫娇娇,你的良心呢?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竟然这么说我?” “又不是我愿意让你生我的,若不是你,也许我会投胎到更好的人家,也不至于现在做什么都要靠自己去抢。” “我呸,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金枝玉叶的命?我可告诉你,若不是我用计谋灌醉了卫承弼那个傻子,将你硬赖在他头上,现如今你不过就是卫家管家的女儿……” 冲口而出的话语,却瞬间让卫娇娇定在当场,即便是以前早有怀疑;即便是她心中一直不愿承认;但所有的遮羞布全都在这一刻被初杏揭开。 所有的怒火不可抑制的上涨,卫娇娇突然冲过去,用帕子死死的捂住了初杏的口鼻。 “我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我才不会是那种下贱人的女儿,我可是堂堂左相府最受宠的女儿,我是六皇子最心爱的女子,是祁国未来的皇子妃,更有甚者,我会是……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我才不会是那种人的女儿,不会,永远不会。” 用力拍打的动作逐渐迟缓,渐渐的,连挣扎似乎都已经没了力气。 可卫娇娇却像是疯了一般,始终不肯松开手。 似乎在她的心中,再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语了。 直到自己也开始感到精疲力尽,卫娇娇才松开手,整个人虚脱一般倒在地上:“求你以后再也别说这种话了,别说了。” 但回复她的,却只剩下一具瘫软在她脚前的尸体…… 看着初杏双目圆瞪,因为无法呼吸而导致的眼角破裂,渗出来的血水搭配着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吓得卫娇娇一声尖叫;却又很快用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初杏死了,她最引以为耻的生母死了,带着她所有的秘密就这样从人世间消失了。 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她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怪到初杏的头上,她也可以彻底拜托这个低贱身份的生母…… 脸上诡异的浮现出一丝不受控制的诡笑,连带着让她整个人变得十分可怖。 “嘻嘻,哈哈哈,死了,死得好,死了一了百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说我不是卫家的女儿了,这样……我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去想尽办法接近公主,得到一个高贵的身份,继而嫁给六皇子。” 癫狂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卫娇娇左顾右盼了几下,手脚麻利的再次将初杏的尸体推到墙边,背对着牢门,呈现蜷缩的姿态,而后又颤巍巍的擦掉了她眼角的血泪,合上眼睑,心神乱颤的走出牢门…… 殊不知,她所做的每一步,都落在不同之人的眼中。 其中一个手提食盒的男子,此时早已膝盖发软,在卫娇娇离去之后,仓皇的连食盒打翻在地也不得而知,踉踉跄跄打着跟头的跑出了大牢。 一墙之隔见,一人悠哉的端着茶杯,讥讽的冷哼了几声:“这就是你一直当做宝贝一般的妹妹。” 此时正僵硬站在墙壁边上的男子肩膀一抖,随即无所适从的低下头说道:“以后不会了。” “但愿你这次是真的长了记性;记住你今天看到的,不要再助纣为虐了。”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先走了,如今她这副模样,也许下一个想到的就会是我。” “呵,不错啊,总算是聪明了一点儿呢!”卫景谌揶揄着。 第229章 好毒的心思 本欲问责的卫家,却因为初杏在大理寺牢房中畏罪自尽之后,又有公主亲自求情,这才得以幸免于难。 此时左相府内烟火袅袅,老夫人手中举着香火满院子走来走去:“这次都是佛祖保佑,我卫家化险为夷;哼,初杏那个贱人,幸好她还算是懂点儿规矩,若是真的连累了咱们卫家,我也得扒了她的皮。” 听听,一个口口声声佛祖保佑之人,却转而又是喊打喊杀的;倒不知道你心中有几分真诚。 轿撵外面,被人搀扶着小心翼翼走下来的公主,此时却是被老夫人当成是宝一般的呵护着:“呵呵,公主你平安无事就好,谢天谢地,老天保佑。” 想起那帮和尚,没来由就会迁怒他人,公主甩开赵嬷嬷的手盯着老夫人:“娘,我说该谢的是拂儿,不是什么天地。” “呸呸呸,这话怎么能随口乱说呢?老天爷莫怪,莫怪!” 老夫人又是拜了几拜,这才注意到公主身后,表情有些古怪的说道:“都说没事了,那卫君拂怎么不见回来?难不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功臣,等着谁去接呢?” “她伤了脑袋,如今寸步难行,已经被二弟接到他府上去调养身体去了。”卫明启不着痕迹的说了这句话。 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多么心疼卫君拂。 老夫人总算是找到了同伙,撇着嘴说道:“不就摔了个跟头,弄得给大病不起似的,还有你那个二弟,明启啊,不是祖母要说,你毕竟是他大哥,做什么皇上就对他那么器重,却从来不重用你?你就让他在皇上面前给你说句话……” “祖母,连你也觉得我不如他?”这句话似乎成了火线,引得卫明启怒不可遏。 “没,我就是……”被吓了一跳,老夫人正与辩解,府门外又停下来一辆马车。 没等看清来人,车中已经扑下来一条人影,径直朝着公主冲了过来。 有了上次的危机,赵嬷嬷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抽刀拦截,却听见有人哭叫道:“娘亲,你没事?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 嘤嘤的声调,把所有人弄得一愣,趁这个机会,卫娇娇穿过人群,一下跪在长佩公主脚下。 “娘亲,万幸你有老天保佑。” “哪个是你娘亲?卫娇娇,别认错了人,本宫可是差点儿就被你那个娘给害死了。” 心有余悸的抱着自己的肚子,闪躲着卫娇娇,似乎对于这对母女,公主是真的有些畏惧了。 可卫娇娇却硬是凭借自己的厚脸皮百折不挠。 “娘亲,您才是娇娇的娘亲啊,娇娇可是早就寄养在你的名下的,至于那罪大恶极之人,她是死有余辜。” 看着她脸上同仇敌忾的神情,公主却感到莫名的一阵后脊梁发寒:那可是她的生身之母,人死了之后,她不仅不去收尸,反而在这里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这种女子,怎不叫人后怕? 公主倒退了几步,脸上有些苍白,忽然紧皱着眉心,喘息道:“嬷嬷。我有些不舒服,扶我回房,传太医来。” 顾忌不了其他,赵嬷嬷马上命人去办。 另一方面,卫娇娇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卫明启,故意疑惑不止的问道:“祖母,怎么不见二哥哥,三哥哥跟四哥哥?我听说他们都回来了啊!” 老夫人气得面容扭曲,转身阴阳怪气的说道:“谁知道他们几个都被卫君拂下了什么蛊,到现在连家也不认了;到还是明启懂事知分寸,否则我卫家不是就要被卫君拂搅黄了吗?” 卫明启还住在这里,这就说明,此刻他与那兄弟三人的感情已经生分了。 卫娇娇心头盘算着,转身安抚着老夫人回了房。 才刚从院子里走出来,就看到卫明启准备出门的背影:“大哥哥留步。” 卫明启转身,表情已经没有以往的那般宠爱,却还是带着淡淡的怜惜:“娇娇,有事?” “呜呜,大哥哥……其实娇娇有一肚子心里话不知道该跟谁说。” 卫明启盯着投入怀抱的娇躯,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很快安抚着拍打她的后背:“娇娇有什么事可以跟大哥哥说的。” “真的,真的吗?大哥哥,你相信娇娇的话吗?现在三哥哥跟四哥哥都不相信娇娇了。” “那是他们笨,被人蒙蔽了双眼,大哥哥不会那么蠢的。” 听了这句话,卫娇娇故意神神秘秘的看向四周,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哥,其实我觉得二姨娘是无辜的。” “什么?”瞪大的双眼,卫明启不敢置信的表情。 “大哥哥,你不信我?你想啊,二姨娘胆子那么小,她怎么敢做那种事?再说了,既然她已经招供了,那为什么还要畏罪自杀?” 听上去很有些道理,卫明启沉思了片刻:“那你觉得,是谁害了她?” “我,我只是觉得,五姐姐一直都偏袒二哥哥,也许,也许这次也是她为了二哥哥才……” “卫君拂为了二弟?此话怎讲?” “大哥哥,你想啊,二哥哥出任大理寺少卿,急需功绩,而这次公主遇难,二哥哥用这么快的速度就查明了真想,这不是又在皇上面前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吗?” “你说得对!”卫明启突然气恼的攥紧拳头,卫娇娇眼见计谋就要得逞,马上又添油加醋。 “大哥哥,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怕你太过聪明,在朝堂上引起皇上的关注,最后抢了二哥哥的风头。” “若你说的都对,那我以后岂不是再无出头之日?” “怎么会呢?大哥哥,你想想,现在你可是六皇子的人,六皇子怎么会让你吃亏呢?” 深沉的眼角看了看得意的卫娇娇,卫明启不着痕迹的问道:“娇娇,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搬到二哥哥啊!只要大哥哥能做到这一点,一来能引起皇上的关注;而来,可以帮助六皇子在朝堂上稳住根基,这是一箭双雕的大事啊。” 第229章 好毒的心思 本欲问责的卫家,却因为初杏在大理寺牢房中畏罪自尽之后,又有公主亲自求情,这才得以幸免于难。 此时左相府内烟火袅袅,老夫人手中举着香火满院子走来走去:“这次都是佛祖保佑,我卫家化险为夷;哼,初杏那个贱人,幸好她还算是懂点儿规矩,若是真的连累了咱们卫家,我也得扒了她的皮。” 听听,一个口口声声佛祖保佑之人,却转而又是喊打喊杀的;倒不知道你心中有几分真诚。 轿撵外面,被人搀扶着小心翼翼走下来的公主,此时却是被老夫人当成是宝一般的呵护着:“呵呵,公主你平安无事就好,谢天谢地,老天保佑。” 想起那帮和尚,没来由就会迁怒他人,公主甩开赵嬷嬷的手盯着老夫人:“娘,我说该谢的是拂儿,不是什么天地。” “呸呸呸,这话怎么能随口乱说呢?老天爷莫怪,莫怪!” 老夫人又是拜了几拜,这才注意到公主身后,表情有些古怪的说道:“都说没事了,那卫君拂怎么不见回来?难不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功臣,等着谁去接呢?” “她伤了脑袋,如今寸步难行,已经被二弟接到他府上去调养身体去了。”卫明启不着痕迹的说了这句话。 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多么心疼卫君拂。 老夫人总算是找到了同伙,撇着嘴说道:“不就摔了个跟头,弄得给大病不起似的,还有你那个二弟,明启啊,不是祖母要说,你毕竟是他大哥,做什么皇上就对他那么器重,却从来不重用你?你就让他在皇上面前给你说句话……” “祖母,连你也觉得我不如他?”这句话似乎成了火线,引得卫明启怒不可遏。 “没,我就是……”被吓了一跳,老夫人正与辩解,府门外又停下来一辆马车。 没等看清来人,车中已经扑下来一条人影,径直朝着公主冲了过来。 有了上次的危机,赵嬷嬷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抽刀拦截,却听见有人哭叫道:“娘亲,你没事?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 嘤嘤的声调,把所有人弄得一愣,趁这个机会,卫娇娇穿过人群,一下跪在长佩公主脚下。 “娘亲,万幸你有老天保佑。” “哪个是你娘亲?卫娇娇,别认错了人,本宫可是差点儿就被你那个娘给害死了。” 心有余悸的抱着自己的肚子,闪躲着卫娇娇,似乎对于这对母女,公主是真的有些畏惧了。 可卫娇娇却硬是凭借自己的厚脸皮百折不挠。 “娘亲,您才是娇娇的娘亲啊,娇娇可是早就寄养在你的名下的,至于那罪大恶极之人,她是死有余辜。” 看着她脸上同仇敌忾的神情,公主却感到莫名的一阵后脊梁发寒:那可是她的生身之母,人死了之后,她不仅不去收尸,反而在这里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这种女子,怎不叫人后怕? 公主倒退了几步,脸上有些苍白,忽然紧皱着眉心,喘息道:“嬷嬷。我有些不舒服,扶我回房,传太医来。” 顾忌不了其他,赵嬷嬷马上命人去办。 另一方面,卫娇娇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卫明启,故意疑惑不止的问道:“祖母,怎么不见二哥哥,三哥哥跟四哥哥?我听说他们都回来了啊!” 老夫人气得面容扭曲,转身阴阳怪气的说道:“谁知道他们几个都被卫君拂下了什么蛊,到现在连家也不认了;到还是明启懂事知分寸,否则我卫家不是就要被卫君拂搅黄了吗?” 卫明启还住在这里,这就说明,此刻他与那兄弟三人的感情已经生分了。 卫娇娇心头盘算着,转身安抚着老夫人回了房。 才刚从院子里走出来,就看到卫明启准备出门的背影:“大哥哥留步。” 卫明启转身,表情已经没有以往的那般宠爱,却还是带着淡淡的怜惜:“娇娇,有事?” “呜呜,大哥哥……其实娇娇有一肚子心里话不知道该跟谁说。” 卫明启盯着投入怀抱的娇躯,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很快安抚着拍打她的后背:“娇娇有什么事可以跟大哥哥说的。” “真的,真的吗?大哥哥,你相信娇娇的话吗?现在三哥哥跟四哥哥都不相信娇娇了。” “那是他们笨,被人蒙蔽了双眼,大哥哥不会那么蠢的。” 听了这句话,卫娇娇故意神神秘秘的看向四周,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哥,其实我觉得二姨娘是无辜的。” “什么?”瞪大的双眼,卫明启不敢置信的表情。 “大哥哥,你不信我?你想啊,二姨娘胆子那么小,她怎么敢做那种事?再说了,既然她已经招供了,那为什么还要畏罪自杀?” 听上去很有些道理,卫明启沉思了片刻:“那你觉得,是谁害了她?” “我,我只是觉得,五姐姐一直都偏袒二哥哥,也许,也许这次也是她为了二哥哥才……” “卫君拂为了二弟?此话怎讲?” “大哥哥,你想啊,二哥哥出任大理寺少卿,急需功绩,而这次公主遇难,二哥哥用这么快的速度就查明了真想,这不是又在皇上面前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吗?” “你说得对!”卫明启突然气恼的攥紧拳头,卫娇娇眼见计谋就要得逞,马上又添油加醋。 “大哥哥,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怕你太过聪明,在朝堂上引起皇上的关注,最后抢了二哥哥的风头。” “若你说的都对,那我以后岂不是再无出头之日?” “怎么会呢?大哥哥,你想想,现在你可是六皇子的人,六皇子怎么会让你吃亏呢?” 深沉的眼角看了看得意的卫娇娇,卫明启不着痕迹的问道:“娇娇,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搬到二哥哥啊!只要大哥哥能做到这一点,一来能引起皇上的关注;而来,可以帮助六皇子在朝堂上稳住根基,这是一箭双雕的大事啊。” 第230 渐渐展露的险恶用心 沉寂的视线与那慷慨激昂的双眸在半空碰撞,卫娇娇一时的尴尬,瞬间又摆出委屈的嘴脸。 “大哥哥,娇娇这完全都是为了你,不然,都是兄妹,娇娇又怎么可能愿意看到二哥哥落得不好的下场?你说是不是?” “……嗯,娇娇对我的好,我怎么会不明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明日一定去找六皇子商议此事,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闻听卫明启的话,卫娇娇简直喜从天降,她得意的点着头:“那我这就回宫去把这件好事告诉六皇子去……” 卫娇娇的头也不回,让卫明启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叫住了她:“娇娇,二姨娘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黛眉紧蹙,卫娇娇猛然转身,眼底说不出的狰狞:“大哥哥,从今以后,不要再提及她了,我早已是寄养在长佩公主名下的女儿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母亲的身体,其余的都不要再说了。” 看着卫娇娇斩钉截铁的背影,卫明启一言不发,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平平无奇的夜色下,长佩公主看到了脸色十分憔悴的轩王。 她先是担忧了一下,随即却又眼神沉淀了几下,抬头朝着赵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房中再无他人,公主依靠在床榻上,轻声开口:“景轩,这几日你去哪儿了?皇姐很担心你知道吗?” 嘴唇蠕动了几下,轩王深吸一口气,随即又在表面上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模样:“皇姐用不着担心,我不过就是……” “不过是因为当日的事情惊到了你是吗?” “……皇姐这是什么话?当天受伤的可是你……” “景轩,皇姐以往虽有诸多猜测,但不便明说,可当日我出事的时候,你抱着拂儿叫陈安云的名讳时,我便什么都明了了!” 脸上瞬间的僵化,轩王却还是死鸭子嘴硬:“皇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陈安云……不是左相的结发妻子吗?” “既然你都知晓,为何却还要执迷?不说以前的陈安云是卫郎的妻室;就算是如今的拂儿,也不该是她的替身,拂儿是拂儿!” “皇姐,你在说什么?” “休要跟我在这里打马虎眼,卫郎从几次旁敲侧击的告诉我你对拂儿有心,本来我还想着若是你真心,岂不是我这个做皇姐的挡了你的姻缘?可如今看来,你却只是把拂儿当成是她母亲的替身,你对她何其的不公?” “够了,皇姐,你现在身子不便,本王不予与你争辩,但既然你已经提出这件事,那本王不妨直接告诉你,本王就是要娶卫君拂。” “荒唐,不说你们现在的关系,就是拂儿,我也亲自问过,她与你并无意;本宫是不会应允这门婚事的。” 原本对于卫娇娇的恶毒心思,轩王对长佩公主心中还残存着那么一丁点儿的愧疚,可如今听到她的话,让轩王眼底骤然升起了一丝奇异的可怕的光芒。 他转身恶狠狠的盯着长佩公主,冷笑道:“当年若非本王尚且年幼,陈安云又岂会落在卫承弼手中?” 变相承认的事实,让长佩公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引颈羞愤叫道:“荒唐,你可知她比你大了正正十岁。” “那又怎样?当年在后宫之中,除了母妃之外,她是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自我母妃离世之后,我所有的心思全都在她身上,我自以为只要等我弱冠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将她迎娶过门,但卫承弼却毁了这一切。” 回想起陈安云出嫁前满脸羞涩来向他道别的情景,轩王只恨当时自己是个八岁不成事的孩子,否则他一定会将陈安云抢回来,也不会让她最后落得病痛缠身,撒手人寰的下场。 “荒唐,荒谬,当年陈安云与卫郎是情真意切,他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连本宫亦是……亦是无插足之地,你一个小小的毛孩子,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更何况她早已入土为安,你却为何要执迷一生,甚至连她的女儿也不放过?” “皇姐,你怎知我对卫君拂不是情真意切?你又怎知卫君拂跟着我不会幸福美满?我心中眼中都是她……” 痴狂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长佩公主哆嗦了一下,羞愤的掀开被子:“你休想,如今我是拂儿的母亲,我决不允许有人把她当做替代品,让她一生多舛,我不允许……本宫这就要进宫去面圣……” 看着她作势起身的姿态,轩王的眼底瞬间燃起的暴怒,他冲过去,掏出一条帕子死死捂住长佩公主的嘴巴。 一会儿功夫,身子虚软的倒在他的怀中。 松开手,轩王冷漠的盯着怀中的女子,阴狠低语:“皇姐,这你怨不得我,谁要阻拦本王的幸福,本王绝不姑息。” 说罢,他又将长佩公主抱上了床,将被子完整盖在她的身上,随即转身出了房门。 “王爷,我家主子……” “皇姐已经睡下了,不要去打扰她。” 平静的嗓音,让人不敢多问,余下的月光,伴着轩王的背影一路而去…… 第二日清晨,宫中传来消息,公主病情反复,突然昏迷不醒,太医束手,皇帝震怒。 等了半日有余,忽而又有消息从左相府中传出:据说是太医寻得一个偏方,只要有卫家的骨血能为长佩公主引脉,也许她腹中的胎儿,还能将母体再次唤醒。 一时间,众说纷纭,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卫家,似乎这个热闹的大瓜比什么都好看。 阴沉沉的面色,卫承弼坐在客厅,对面的老夫人口中一直喋喋不休:“承弼,你绝不能做傻事,听见没有?娘可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啊!” “父亲,祖母说得对,不然,这口血肉,还是有我前来!”卫明启突然出声,让卫承弼耷拉的脑袋意外抬起。 不等他感动的开口,老夫人却又铬色开口:“那怎么行,你可是咱们卫家的嫡孙,决不能有半点儿差池……”? 第230 渐渐展露的险恶用心 沉寂的视线与那慷慨激昂的双眸在半空碰撞,卫娇娇一时的尴尬,瞬间又摆出委屈的嘴脸。 “大哥哥,娇娇这完全都是为了你,不然,都是兄妹,娇娇又怎么可能愿意看到二哥哥落得不好的下场?你说是不是?” “……嗯,娇娇对我的好,我怎么会不明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明日一定去找六皇子商议此事,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闻听卫明启的话,卫娇娇简直喜从天降,她得意的点着头:“那我这就回宫去把这件好事告诉六皇子去……” 卫娇娇的头也不回,让卫明启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叫住了她:“娇娇,二姨娘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黛眉紧蹙,卫娇娇猛然转身,眼底说不出的狰狞:“大哥哥,从今以后,不要再提及她了,我早已是寄养在长佩公主名下的女儿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母亲的身体,其余的都不要再说了。” 看着卫娇娇斩钉截铁的背影,卫明启一言不发,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平平无奇的夜色下,长佩公主看到了脸色十分憔悴的轩王。 她先是担忧了一下,随即却又眼神沉淀了几下,抬头朝着赵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房中再无他人,公主依靠在床榻上,轻声开口:“景轩,这几日你去哪儿了?皇姐很担心你知道吗?” 嘴唇蠕动了几下,轩王深吸一口气,随即又在表面上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模样:“皇姐用不着担心,我不过就是……” “不过是因为当日的事情惊到了你是吗?” “……皇姐这是什么话?当天受伤的可是你……” “景轩,皇姐以往虽有诸多猜测,但不便明说,可当日我出事的时候,你抱着拂儿叫陈安云的名讳时,我便什么都明了了!” 脸上瞬间的僵化,轩王却还是死鸭子嘴硬:“皇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陈安云……不是左相的结发妻子吗?” “既然你都知晓,为何却还要执迷?不说以前的陈安云是卫郎的妻室;就算是如今的拂儿,也不该是她的替身,拂儿是拂儿!” “皇姐,你在说什么?” “休要跟我在这里打马虎眼,卫郎从几次旁敲侧击的告诉我你对拂儿有心,本来我还想着若是你真心,岂不是我这个做皇姐的挡了你的姻缘?可如今看来,你却只是把拂儿当成是她母亲的替身,你对她何其的不公?” “够了,皇姐,你现在身子不便,本王不予与你争辩,但既然你已经提出这件事,那本王不妨直接告诉你,本王就是要娶卫君拂。” “荒唐,不说你们现在的关系,就是拂儿,我也亲自问过,她与你并无意;本宫是不会应允这门婚事的。” 原本对于卫娇娇的恶毒心思,轩王对长佩公主心中还残存着那么一丁点儿的愧疚,可如今听到她的话,让轩王眼底骤然升起了一丝奇异的可怕的光芒。 他转身恶狠狠的盯着长佩公主,冷笑道:“当年若非本王尚且年幼,陈安云又岂会落在卫承弼手中?” 变相承认的事实,让长佩公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引颈羞愤叫道:“荒唐,你可知她比你大了正正十岁。” “那又怎样?当年在后宫之中,除了母妃之外,她是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自我母妃离世之后,我所有的心思全都在她身上,我自以为只要等我弱冠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将她迎娶过门,但卫承弼却毁了这一切。” 回想起陈安云出嫁前满脸羞涩来向他道别的情景,轩王只恨当时自己是个八岁不成事的孩子,否则他一定会将陈安云抢回来,也不会让她最后落得病痛缠身,撒手人寰的下场。 “荒唐,荒谬,当年陈安云与卫郎是情真意切,他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连本宫亦是……亦是无插足之地,你一个小小的毛孩子,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更何况她早已入土为安,你却为何要执迷一生,甚至连她的女儿也不放过?” “皇姐,你怎知我对卫君拂不是情真意切?你又怎知卫君拂跟着我不会幸福美满?我心中眼中都是她……” 痴狂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长佩公主哆嗦了一下,羞愤的掀开被子:“你休想,如今我是拂儿的母亲,我决不允许有人把她当做替代品,让她一生多舛,我不允许……本宫这就要进宫去面圣……” 看着她作势起身的姿态,轩王的眼底瞬间燃起的暴怒,他冲过去,掏出一条帕子死死捂住长佩公主的嘴巴。 一会儿功夫,身子虚软的倒在他的怀中。 松开手,轩王冷漠的盯着怀中的女子,阴狠低语:“皇姐,这你怨不得我,谁要阻拦本王的幸福,本王绝不姑息。” 说罢,他又将长佩公主抱上了床,将被子完整盖在她的身上,随即转身出了房门。 “王爷,我家主子……” “皇姐已经睡下了,不要去打扰她。” 平静的嗓音,让人不敢多问,余下的月光,伴着轩王的背影一路而去…… 第二日清晨,宫中传来消息,公主病情反复,突然昏迷不醒,太医束手,皇帝震怒。 等了半日有余,忽而又有消息从左相府中传出:据说是太医寻得一个偏方,只要有卫家的骨血能为长佩公主引脉,也许她腹中的胎儿,还能将母体再次唤醒。 一时间,众说纷纭,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卫家,似乎这个热闹的大瓜比什么都好看。 阴沉沉的面色,卫承弼坐在客厅,对面的老夫人口中一直喋喋不休:“承弼,你绝不能做傻事,听见没有?娘可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啊!” “父亲,祖母说得对,不然,这口血肉,还是有我前来!”卫明启突然出声,让卫承弼耷拉的脑袋意外抬起。 不等他感动的开口,老夫人却又铬色开口:“那怎么行,你可是咱们卫家的嫡孙,决不能有半点儿差池……”? 第231章 娇娇的孝心?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更何况,公主的腹中还有我的孩儿。” 此时的母狗眼沉下,老夫人从鼻孔出气:“哼,承弼,你也不想想,咱们卫家有儿有女,本就不缺她肚子里面那一个,还不是她自己非要生的;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难不成还要咱们卫家的人替她填命不成?” 母亲的爱小自私,他是从小就看在眼中的,当年的安云在母亲的压迫下过得有多委屈,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今公主昏迷,母亲却又说出这种自私自利的话来…… 一瞬间,卫承弼对母亲太多的失望;他愤而起身怒斥道:“娘,你可别忘了,公主是皇上的胞姐,若是她在卫家出了任何差池,皇上不会放过咱们卫家的。” 一句话让这个目光短浅的老妇有了半分迟疑,她犹豫不决的抬起头说道:“承弼啊,你别吓唬娘,那皇上不是也没逼着咱们卫家要血要肉吗?你会不会……” “娘,这种事,难道还要皇上明说吗?皇家的人,哪一个不金贵?公主又对皇上有恩,皇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不治而亡?” “那可是,可那是……”嘴皮子打架,说话开始不利索。 突然之间,老夫人却又喜笑颜开,她拍着膝盖看着卫承弼,得意至极:“有了有了,承弼,娘想到一个万全的法子,都说只要是咱们卫家骨血的一块连骨血肉做引子就成,那不是正好有现成的吗?卫君拂不是还躺在那里吗?” 手,不出意外的抖了一下,卫明启死灰般的嘴唇,抬起头直面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在老夫人心中,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内疚、不舍?君拂也是卫家的女儿啊! 如今再一次印证了卫家对君拂的残酷,他的心好似在滴血,却又无力去补救。 转而求助般的眼神落在了卫承弼的脸上,卫明启无助的嘶哑着嗓音,断断续续:“爹……” 纵使他一直不喜欢卫君拂这个女儿,但对于老夫人如此轻易的话语,还是让他颇为震怒;卫承弼突然抬起头叫道:“娘,君拂可是安云给我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啊!你怎么舍得?” “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难道要让我卫家的男丁去做这种事?当然不成,就这么说定了,我说卫君拂就是卫君拂,反正她是天生的煞星,说不准这次做了救人的事,老天爷会给她改改命呢!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好一句为了她好;卫承弼突然觉得胸腔中燃起熊熊火焰,他想要发泄,想要咆哮,却最终无力也不敢反抗母亲,虚软的倒在那里,时断时续的说道:“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这后宅的事情我说了算,我说就这么办……” 老夫人已经起身,却忽而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爷,六小姐回来了。” “娇娇?”这个时候她回来做什么? 卫承弼如今已经再没有其他的心情管其他的事情,他摆摆手说道:“随她!” 可不曾想,门外有人听到卫娇娇的名字,吓破胆般的惨白着一张脸,掉头而去。 “爹爹,我听说母亲出了事,特意向贵妃娘娘告了假,回来探望一下。” “你不是才回宫没多久吗?用不着急着回来。”卫承弼敷衍作答,眼底满是疲惫。 “父亲不必隐瞒我,我什么都知道了,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救母亲而来,女儿愿意割肉救母。” 短短四个字,却足以让在场每个人为之震惊。 卫承弼激动的眼神跳跃着,几乎连声音也变得颤巍巍的,他轻声说道:“娇娇,你,你说什么?” “父亲,娇娇愿意割肉救母,还请父亲成全。” “可是……” “没有可是,娇娇虽非母亲所出,但如今寄养在母亲名下,便是母亲的女儿,母亲有事,女儿愿意以命换命。” “娇娇,娇娇,爹,爹……”满眼感动与激动,甚至都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卫承弼将眼神反转着看向老夫人,又激动的看着卫明启:“明启,你听见了吗?娇娇她,娇娇她……” “爹,我听见了,既然娇娇有这份孝心,不如咱们就按照她说的办。” 一句话却让卫承弼有了片刻的迟疑,在他的心中,卫明启一向最疼爱这个妹妹,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这件事? 他捉摸不透的眼神,让卫明启不觉叹口气:“爹,你也知道娇娇现在的处境,若非她做出一些能够感化皇上的事情,那她与六皇子的姻缘,又如何成就呢?” 说到了点子上,卫承弼也忽然明白卫娇娇为何要如此斩钉截铁,其实说白了,她有一部分也全然是为了她自己。 可即便如此,卫承弼还是心存感激的;他不住的点着头,口中絮叨道:“难为你了,难为娇娇了!” 从他老泪纵横的脸上,看得出他左右为难的情况。 翌日清晨,宫中的太医早早来到卫家,听闻六小姐愿意割肉救母的事迹,那是大加赞赏,并一再表示会亲自把这件事告知皇上,让他给予表彰。 对于这太医过分的殷勤,卫家人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卫娇娇出现的时机,今天身后还多了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 卫娇娇一脸轻笑道:“爹爹,这是我带来的,一会儿你们进去不方便,就让她进去伺候。” “娇娇设想周到,爹,爹已经让太医准备了最好的伤药,还有补品,一定会确保你安然无恙的。” 脸上娇柔坚毅的笑容,卫娇娇但笑不语,拉着那脸色明显苍白,很是怯懦的小丫头进了公主的房中。 一股浓浓的保胎的汤药的气味在房中回荡,卫娇娇支走了所有人,信步来到床榻边上,俯身看着一脸宁静躺在上面的长佩公主,脸上忽而露出邪佞阴笑。 “你以为我今天来是为了救你?别做梦了,我今天来可是专门送你上西天的。” 第231章 娇娇的孝心?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更何况,公主的腹中还有我的孩儿。” 此时的母狗眼沉下,老夫人从鼻孔出气:“哼,承弼,你也不想想,咱们卫家有儿有女,本就不缺她肚子里面那一个,还不是她自己非要生的;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难不成还要咱们卫家的人替她填命不成?” 母亲的爱小自私,他是从小就看在眼中的,当年的安云在母亲的压迫下过得有多委屈,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今公主昏迷,母亲却又说出这种自私自利的话来…… 一瞬间,卫承弼对母亲太多的失望;他愤而起身怒斥道:“娘,你可别忘了,公主是皇上的胞姐,若是她在卫家出了任何差池,皇上不会放过咱们卫家的。” 一句话让这个目光短浅的老妇有了半分迟疑,她犹豫不决的抬起头说道:“承弼啊,你别吓唬娘,那皇上不是也没逼着咱们卫家要血要肉吗?你会不会……” “娘,这种事,难道还要皇上明说吗?皇家的人,哪一个不金贵?公主又对皇上有恩,皇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不治而亡?” “那可是,可那是……”嘴皮子打架,说话开始不利索。 突然之间,老夫人却又喜笑颜开,她拍着膝盖看着卫承弼,得意至极:“有了有了,承弼,娘想到一个万全的法子,都说只要是咱们卫家骨血的一块连骨血肉做引子就成,那不是正好有现成的吗?卫君拂不是还躺在那里吗?” 手,不出意外的抖了一下,卫明启死灰般的嘴唇,抬起头直面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在老夫人心中,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内疚、不舍?君拂也是卫家的女儿啊! 如今再一次印证了卫家对君拂的残酷,他的心好似在滴血,却又无力去补救。 转而求助般的眼神落在了卫承弼的脸上,卫明启无助的嘶哑着嗓音,断断续续:“爹……” 纵使他一直不喜欢卫君拂这个女儿,但对于老夫人如此轻易的话语,还是让他颇为震怒;卫承弼突然抬起头叫道:“娘,君拂可是安云给我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啊!你怎么舍得?” “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难道要让我卫家的男丁去做这种事?当然不成,就这么说定了,我说卫君拂就是卫君拂,反正她是天生的煞星,说不准这次做了救人的事,老天爷会给她改改命呢!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好一句为了她好;卫承弼突然觉得胸腔中燃起熊熊火焰,他想要发泄,想要咆哮,却最终无力也不敢反抗母亲,虚软的倒在那里,时断时续的说道:“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这后宅的事情我说了算,我说就这么办……” 老夫人已经起身,却忽而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爷,六小姐回来了。” “娇娇?”这个时候她回来做什么? 卫承弼如今已经再没有其他的心情管其他的事情,他摆摆手说道:“随她!” 可不曾想,门外有人听到卫娇娇的名字,吓破胆般的惨白着一张脸,掉头而去。 “爹爹,我听说母亲出了事,特意向贵妃娘娘告了假,回来探望一下。” “你不是才回宫没多久吗?用不着急着回来。”卫承弼敷衍作答,眼底满是疲惫。 “父亲不必隐瞒我,我什么都知道了,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救母亲而来,女儿愿意割肉救母。” 短短四个字,却足以让在场每个人为之震惊。 卫承弼激动的眼神跳跃着,几乎连声音也变得颤巍巍的,他轻声说道:“娇娇,你,你说什么?” “父亲,娇娇愿意割肉救母,还请父亲成全。” “可是……” “没有可是,娇娇虽非母亲所出,但如今寄养在母亲名下,便是母亲的女儿,母亲有事,女儿愿意以命换命。” “娇娇,娇娇,爹,爹……”满眼感动与激动,甚至都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卫承弼将眼神反转着看向老夫人,又激动的看着卫明启:“明启,你听见了吗?娇娇她,娇娇她……” “爹,我听见了,既然娇娇有这份孝心,不如咱们就按照她说的办。” 一句话却让卫承弼有了片刻的迟疑,在他的心中,卫明启一向最疼爱这个妹妹,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这件事? 他捉摸不透的眼神,让卫明启不觉叹口气:“爹,你也知道娇娇现在的处境,若非她做出一些能够感化皇上的事情,那她与六皇子的姻缘,又如何成就呢?” 说到了点子上,卫承弼也忽然明白卫娇娇为何要如此斩钉截铁,其实说白了,她有一部分也全然是为了她自己。 可即便如此,卫承弼还是心存感激的;他不住的点着头,口中絮叨道:“难为你了,难为娇娇了!” 从他老泪纵横的脸上,看得出他左右为难的情况。 翌日清晨,宫中的太医早早来到卫家,听闻六小姐愿意割肉救母的事迹,那是大加赞赏,并一再表示会亲自把这件事告知皇上,让他给予表彰。 对于这太医过分的殷勤,卫家人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卫娇娇出现的时机,今天身后还多了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 卫娇娇一脸轻笑道:“爹爹,这是我带来的,一会儿你们进去不方便,就让她进去伺候。” “娇娇设想周到,爹,爹已经让太医准备了最好的伤药,还有补品,一定会确保你安然无恙的。” 脸上娇柔坚毅的笑容,卫娇娇但笑不语,拉着那脸色明显苍白,很是怯懦的小丫头进了公主的房中。 一股浓浓的保胎的汤药的气味在房中回荡,卫娇娇支走了所有人,信步来到床榻边上,俯身看着一脸宁静躺在上面的长佩公主,脸上忽而露出邪佞阴笑。 “你以为我今天来是为了救你?别做梦了,我今天来可是专门送你上西天的。” 第232章 东窗事发 回过身,卫娇娇高傲的扬起下颌,对着今日跟来的太医狞笑道:“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太医匍匐在地,面露难色:“姑娘饶命,这,这残害公主可是大罪,微臣……” “若是不想你家人有事,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听我的话行事;再说了,割肉救人这件事,本就是虚无荒诞,若是公主因为此事出现任何差池,皇上也不能全怪你不是吗?” “可……” “你既然已经知晓此事,若是不做,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起狠话来,让人汗毛直立,想着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出自这姑娘的精心设计,太医明白,怕是今天就算不是他出手,只怕长佩公主的性命也堪忧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的家人,他只能把心一横,点着头说道:“是,姑娘说得,我都知道了,那一会儿……还请姑娘忍痛,我……” “忍痛?我凭什么要忍痛?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当真要给床上躺着的那个半死人一块肉?” 轻蔑的残笑,卫娇娇一个转身,指向那孱弱的女孩:“你去割他的肉。” “什么?”太医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了那女孩。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舍得割自己的肉?想什么呢?我可是以后要嫁给六皇子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一点儿伤害?” 卫娇娇的狡诈残忍,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她强硬的拉扯着那一脸忧伤的女孩过来,冷冰冰的说道:“等会儿你最好给我识相点儿,割完肉就扶着我离开,若是漏了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孩无法逃避的眼神,抽噎着被卫娇娇推到了太医的身边。 “等会儿她割完肉,你就给长佩公主服下,定要保证公主与她肚子里面的永远都无法在清醒过来。” 这么狠的心,让人着实畏惧。 在极度惊恐之下,女孩被硬生生割下一块肉,眼见着她就要昏死过去,太医马上用药止血,而后又在那块血肉上撒上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粉末见血化为乌有,渗透进去之后,太医颤巍巍的端着,来到床榻边上,看着长佩公主,口中念叨道:“公主,微臣,微臣也不想,可,可微臣一家老小都在他们手上,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磨叽什么呢?没看到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吗?还不快去给公主喂药。” 眼见着一块血肉就要被送入口中,却突然在半途被人一把抓住了手:“既然知道谋害公主是死罪,你还敢做?当真是不要命了。” 那双冒火的眸子,吓得太医一下跌倒在地,手上的血肉掉落在地,沾染了一地尘埃。 那虚弱的身躯缓缓起来,怒目而视:“卫娇娇,这就是你口中说得孝道?你竟然 敢谋害本宫?” 始料未及的反转,卫娇娇只是呆愣了一下,却突然冲过来,抓住公主的手,朝着那名太医嘶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按住,今天决不能让她活着出现在众人面前,否则死的就是我们两个人了。” 太医踟蹰了一阵,也马上起身,期艾的朝着公主床榻挪移了过去…… 就在他二人正准备携手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屏风后面冲出来,大喝一声:“你们这两个罪大恶极的狗东西,好大的胆子,连朕的皇姐也敢谋害?” 虎啸龙吟之间,就连一直等在外面的卫承弼等人也被吓了一跳,慌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抬头就看到身着便衣的皇帝正怒不可遏的将太医一脚踹飞出门,卫承弼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吾皇万岁驾临寒舍……” “够了,卫承弼,你就是这么保护朕的皇姐的?你这个废物。” “臣……” “臣什么臣?若非朕事先得知此事,只怕再见皇姐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捧黄土了;你生的好女儿。” 怎么回事儿?娇娇明明是在做救公主的事情,为何皇上却如此震怒? 卫承弼丈二和尚抬起头,却看到卫景谌淡薄的视线:“父亲,你太过轻信她的鬼话了,她刚刚不仅用下人的假肉来诓骗你,还企图联合太医谋害公主殿下。” 被吓得六神无主,卫承弼摇着头叫道:“这不可能,娇娇怎么会做这种事?娇娇她……” “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想要替她辩解?卫承弼,朕看你还真是老糊涂了,不如早早告老还乡去。” 若不是碍于公主的情面,皇帝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眼神默默,皇帝走到了卫娇娇的身前,看着她柔弱无依颤抖的娇小身躯,却冷冰冰的说道:“收起你的虚伪,朕可不是云天那蠢货,来啊,将这企图加害公主的恶女拖下去……” 一下乱了方寸,卫娇娇猛然抬起头,却发觉在场每个人看她的表情都是回避,无奈之下,她突然抱住了卫承弼的双足:“爹爹救我,救我呀。” “娇娇。你怎会做出这种事?你让爹如何救你啊?” 卫娇娇梨花带雨,抬起头怯懦的说道:“爹,女儿愿意,愿意替母亲割肉,女儿心甘情愿啊,女儿这就,这就割肉,女儿愿意啊!” “皇上,娇娇只是一时糊涂,您就看在她心甘情愿为公主割肉的份儿上……” “父亲,你还真是糊涂,方才的一切你难道还不明白?什么割肉救母,无非就是她卫娇娇想出来的一石二鸟之计,她是想要谋害了公主,再替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继而嫁给六皇子。” “景谌,你住口,再怎么说,再怎么说,娇娇也是我的女儿啊!”卫承弼无奈的呐喊着,却忽而听到帘子后面传来一阵刺耳的讥笑。 众人抬眸,看着一脸雪白的傲娇女子缓步被人搀扶着走出来。 卫君拂冷眼看着卫娇娇,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卫承弼:“她是你的女儿?左相大人,这件事……未必?” 卫娇娇顿时如临大敌的盯着卫君拂,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她冲过去大喊道:“卫君拂,你在胡说些什么?”? 第232章 东窗事发 回过身,卫娇娇高傲的扬起下颌,对着今日跟来的太医狞笑道:“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太医匍匐在地,面露难色:“姑娘饶命,这,这残害公主可是大罪,微臣……” “若是不想你家人有事,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听我的话行事;再说了,割肉救人这件事,本就是虚无荒诞,若是公主因为此事出现任何差池,皇上也不能全怪你不是吗?” “可……” “你既然已经知晓此事,若是不做,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起狠话来,让人汗毛直立,想着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出自这姑娘的精心设计,太医明白,怕是今天就算不是他出手,只怕长佩公主的性命也堪忧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的家人,他只能把心一横,点着头说道:“是,姑娘说得,我都知道了,那一会儿……还请姑娘忍痛,我……” “忍痛?我凭什么要忍痛?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当真要给床上躺着的那个半死人一块肉?” 轻蔑的残笑,卫娇娇一个转身,指向那孱弱的女孩:“你去割他的肉。” “什么?”太医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了那女孩。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舍得割自己的肉?想什么呢?我可是以后要嫁给六皇子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一点儿伤害?” 卫娇娇的狡诈残忍,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她强硬的拉扯着那一脸忧伤的女孩过来,冷冰冰的说道:“等会儿你最好给我识相点儿,割完肉就扶着我离开,若是漏了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孩无法逃避的眼神,抽噎着被卫娇娇推到了太医的身边。 “等会儿她割完肉,你就给长佩公主服下,定要保证公主与她肚子里面的永远都无法在清醒过来。” 这么狠的心,让人着实畏惧。 在极度惊恐之下,女孩被硬生生割下一块肉,眼见着她就要昏死过去,太医马上用药止血,而后又在那块血肉上撒上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粉末见血化为乌有,渗透进去之后,太医颤巍巍的端着,来到床榻边上,看着长佩公主,口中念叨道:“公主,微臣,微臣也不想,可,可微臣一家老小都在他们手上,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磨叽什么呢?没看到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吗?还不快去给公主喂药。” 眼见着一块血肉就要被送入口中,却突然在半途被人一把抓住了手:“既然知道谋害公主是死罪,你还敢做?当真是不要命了。” 那双冒火的眸子,吓得太医一下跌倒在地,手上的血肉掉落在地,沾染了一地尘埃。 那虚弱的身躯缓缓起来,怒目而视:“卫娇娇,这就是你口中说得孝道?你竟然 敢谋害本宫?” 始料未及的反转,卫娇娇只是呆愣了一下,却突然冲过来,抓住公主的手,朝着那名太医嘶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按住,今天决不能让她活着出现在众人面前,否则死的就是我们两个人了。” 太医踟蹰了一阵,也马上起身,期艾的朝着公主床榻挪移了过去…… 就在他二人正准备携手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屏风后面冲出来,大喝一声:“你们这两个罪大恶极的狗东西,好大的胆子,连朕的皇姐也敢谋害?” 虎啸龙吟之间,就连一直等在外面的卫承弼等人也被吓了一跳,慌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抬头就看到身着便衣的皇帝正怒不可遏的将太医一脚踹飞出门,卫承弼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吾皇万岁驾临寒舍……” “够了,卫承弼,你就是这么保护朕的皇姐的?你这个废物。” “臣……” “臣什么臣?若非朕事先得知此事,只怕再见皇姐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捧黄土了;你生的好女儿。” 怎么回事儿?娇娇明明是在做救公主的事情,为何皇上却如此震怒? 卫承弼丈二和尚抬起头,却看到卫景谌淡薄的视线:“父亲,你太过轻信她的鬼话了,她刚刚不仅用下人的假肉来诓骗你,还企图联合太医谋害公主殿下。” 被吓得六神无主,卫承弼摇着头叫道:“这不可能,娇娇怎么会做这种事?娇娇她……” “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想要替她辩解?卫承弼,朕看你还真是老糊涂了,不如早早告老还乡去。” 若不是碍于公主的情面,皇帝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眼神默默,皇帝走到了卫娇娇的身前,看着她柔弱无依颤抖的娇小身躯,却冷冰冰的说道:“收起你的虚伪,朕可不是云天那蠢货,来啊,将这企图加害公主的恶女拖下去……” 一下乱了方寸,卫娇娇猛然抬起头,却发觉在场每个人看她的表情都是回避,无奈之下,她突然抱住了卫承弼的双足:“爹爹救我,救我呀。” “娇娇。你怎会做出这种事?你让爹如何救你啊?” 卫娇娇梨花带雨,抬起头怯懦的说道:“爹,女儿愿意,愿意替母亲割肉,女儿心甘情愿啊,女儿这就,这就割肉,女儿愿意啊!” “皇上,娇娇只是一时糊涂,您就看在她心甘情愿为公主割肉的份儿上……” “父亲,你还真是糊涂,方才的一切你难道还不明白?什么割肉救母,无非就是她卫娇娇想出来的一石二鸟之计,她是想要谋害了公主,再替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继而嫁给六皇子。” “景谌,你住口,再怎么说,再怎么说,娇娇也是我的女儿啊!”卫承弼无奈的呐喊着,却忽而听到帘子后面传来一阵刺耳的讥笑。 众人抬眸,看着一脸雪白的傲娇女子缓步被人搀扶着走出来。 卫君拂冷眼看着卫娇娇,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卫承弼:“她是你的女儿?左相大人,这件事……未必?” 卫娇娇顿时如临大敌的盯着卫君拂,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她冲过去大喊道:“卫君拂,你在胡说些什么?”? 第233章 滴血认亲 瑜飞挡在前面,四两拨千斤的将卫娇娇推倒在地。 卫景谌冷斥道:“皇上在此,卫娇娇你敢如此放肆?” “不,臣女只是……只是听不得她血口喷人,爹,她分明就是嫉妒我们的父女亲情,你不要听她胡说。” “我胡说?卫娇娇,若非你心虚,为何反应如此之大?这能说明什么?这说明你其实早就知道你并非是卫家的子嗣,你怕我会将此事公之于众是不是?” 这种彻底撕了卫承弼脸面的话语,顿时让他难堪到了极点,他咆哮道:“卫君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父亲,既然你这么不相信,那不如今日当着皇上的面儿,将她的身世查得明明白白如何?” “卫君拂,你休要胡闹,娇娇她是……” “皇上,我觉得君儿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绝非空穴来风,不如就让她指证一下,咱们看看结果。” 如今几乎对卫景谌的话没有任何怀疑的皇帝,也是冷漠的看着卫娇娇:“卫卿,你卫家一门忠良,却只有这个卫娇娇奸诈狡猾,格格不入,朕有时候也怀疑她的出身,不如就让怀荣郡主一辩真伪。” 哪个男人会愿意当着众人的面被说这种事,卫承弼尽管一千个不愿意,却还是不敢忤逆,颤巍巍的应承下来。 卫君拂一脸轻笑着走到趴伏在地上的卫娇娇面前,居高临下的笑道:“你是要自己承认,还是要我用些手段?” 咬紧牙关,卫娇娇硬撑着说道:“你这是在诬陷,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呵,死鸭子嘴硬,看样子你是打算非要让我亲自出手了?”手中出现的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吓得卫娇娇向后倒退。 “你,你想要干嘛?爹,爹,她想要伤害我。” “卫君拂,你不要太过分!” 面对卫承弼赤果果的偏袒,卫君拂却一言不发,她抬起头叫道:“给我端一碗清水上来,我要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卫娇娇的血色自脸上消退,她哭叫道:“我不要,爹,你知道娇娇从小就怕疼,娇娇不要啊……” “是怕疼还是心虚,咱们一会儿就能知道了。” 说完,她不顾卫娇娇的躲闪,猛然在她手腕处划开一条血口。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清水的碗中,卫君拂满意的转身,看着一脸呆滞的卫承弼,冷漠开口:“父亲,该你了。” 卫承弼纠结复杂的眼神,他看着卫娇娇仓皇无助的摇头表情,却最终选择一狠心,点点头说道:“来!” 没想到卫承弼也会在此时舍弃了她,卫娇娇一瞬间感到十分惊恐不安,她摇着头,却什么都无法挽回。 眼睁睁看着两种血滴落在清水中,却怎么都无法融合,一瞬间卫承弼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是一片青青草原,他蠕动着嘴角,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倾心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儿,竟然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恼怒,羞愤在这一瞬间全都冲出脑海,卫承弼猛然冲过去,抬起手给了卫娇娇一耳光:“说,你到底是谁的野种?” 事到临头,卫娇娇反而冷静下来,她捂着脸颊,楚楚可怜的说道:“爹,女儿没有,这一定是卫君拂的诡计,天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也许,也许滴血认亲根本就是假的。” “是吗?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我就让你再看看好了。” 说话间,卫君拂又命人端上一碗清水,众目睽睽之下,她一脸无所谓的轻笑,割破了手腕将血低落其中,在抬起头看向了卫承弼:“该你了。” 心中百感交集,即便是从来对卫君拂都是冷眼相对,但他却从未怀疑过卫君拂的身份;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用这一招来羞辱他。 多少的后悔与心酸萦绕心间,卫承弼缓缓低下头,默默走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奇迹的事情再次发生:刚刚明明与卫娇娇不能融合的血液,却在此时与卫君拂完美的结合,这足以说明一切。 卫娇娇崩溃的瘫软在地上,她哭叫着:“不可能,这都是假的,我,我就是卫家的女儿……” “还不承认是吗?来人,把人带上来。” 卫景谌寡淡的一句话,门口推搡着走进来一人,他一直低垂着头,与刚刚在大街上强硬的气势截然相反。 “管家。你怎么在这儿?景谌,你这是要做什么?” 听着卫承弼如此可笑的话语,卫景谌努努嘴说道:“父亲难道不想知道卫娇娇的生父是谁吗?” 并非傻子的卫承弼又怎会不明白。 他愕然的表情,随即冲过去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是你,竟然是你,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让我替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狼心狗肺?” 管家哆哆嗦嗦,连声摇头喊道:“老爷,奴才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奴才不知……” “不知是吗?瑜飞,告诉左相,刚刚在大街上,此人都喊了些什么。” 瑜飞不卑不亢,看向了卫承弼:“老爷,刚刚在大街上,此人偷盗了左相府的钱财想要跑路,被大理寺的官差抓到的时候,他口中大喊,他是未来六皇子妃的父亲,谁敢动他!” 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设想好的完美人生,到最后竟然是被她自己这对毫无用途的爹娘毁掉的。 卫娇娇嘶吼着,通红的双眸喊道:“我是卫家的女儿,我是左相府的千金,我是六皇子的女人,你这个贱奴,你竟然敢诬陷我,我要杀了你。” 若非亲眼看到卫娇娇杀母,管家此时也不会狗急跳墙。 他吓得慌忙躲到了卫承弼的身后,大声喊道:“娇娇,事已至此,你就承认,就算你不承认,但是滴血认亲也会将你我父女的身份公之于众;更何况……更何况你已经在卫家吃香喝辣了这么多年了啊!” “你住口,你闭嘴,我不认识你,我……” 卫娇娇整发疯之时,忽然左相府的大门外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233章 滴血认亲 瑜飞挡在前面,四两拨千斤的将卫娇娇推倒在地。 卫景谌冷斥道:“皇上在此,卫娇娇你敢如此放肆?” “不,臣女只是……只是听不得她血口喷人,爹,她分明就是嫉妒我们的父女亲情,你不要听她胡说。” “我胡说?卫娇娇,若非你心虚,为何反应如此之大?这能说明什么?这说明你其实早就知道你并非是卫家的子嗣,你怕我会将此事公之于众是不是?” 这种彻底撕了卫承弼脸面的话语,顿时让他难堪到了极点,他咆哮道:“卫君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父亲,既然你这么不相信,那不如今日当着皇上的面儿,将她的身世查得明明白白如何?” “卫君拂,你休要胡闹,娇娇她是……” “皇上,我觉得君儿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绝非空穴来风,不如就让她指证一下,咱们看看结果。” 如今几乎对卫景谌的话没有任何怀疑的皇帝,也是冷漠的看着卫娇娇:“卫卿,你卫家一门忠良,却只有这个卫娇娇奸诈狡猾,格格不入,朕有时候也怀疑她的出身,不如就让怀荣郡主一辩真伪。” 哪个男人会愿意当着众人的面被说这种事,卫承弼尽管一千个不愿意,却还是不敢忤逆,颤巍巍的应承下来。 卫君拂一脸轻笑着走到趴伏在地上的卫娇娇面前,居高临下的笑道:“你是要自己承认,还是要我用些手段?” 咬紧牙关,卫娇娇硬撑着说道:“你这是在诬陷,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呵,死鸭子嘴硬,看样子你是打算非要让我亲自出手了?”手中出现的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吓得卫娇娇向后倒退。 “你,你想要干嘛?爹,爹,她想要伤害我。” “卫君拂,你不要太过分!” 面对卫承弼赤果果的偏袒,卫君拂却一言不发,她抬起头叫道:“给我端一碗清水上来,我要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卫娇娇的血色自脸上消退,她哭叫道:“我不要,爹,你知道娇娇从小就怕疼,娇娇不要啊……” “是怕疼还是心虚,咱们一会儿就能知道了。” 说完,她不顾卫娇娇的躲闪,猛然在她手腕处划开一条血口。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清水的碗中,卫君拂满意的转身,看着一脸呆滞的卫承弼,冷漠开口:“父亲,该你了。” 卫承弼纠结复杂的眼神,他看着卫娇娇仓皇无助的摇头表情,却最终选择一狠心,点点头说道:“来!” 没想到卫承弼也会在此时舍弃了她,卫娇娇一瞬间感到十分惊恐不安,她摇着头,却什么都无法挽回。 眼睁睁看着两种血滴落在清水中,却怎么都无法融合,一瞬间卫承弼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是一片青青草原,他蠕动着嘴角,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倾心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儿,竟然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恼怒,羞愤在这一瞬间全都冲出脑海,卫承弼猛然冲过去,抬起手给了卫娇娇一耳光:“说,你到底是谁的野种?” 事到临头,卫娇娇反而冷静下来,她捂着脸颊,楚楚可怜的说道:“爹,女儿没有,这一定是卫君拂的诡计,天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也许,也许滴血认亲根本就是假的。” “是吗?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我就让你再看看好了。” 说话间,卫君拂又命人端上一碗清水,众目睽睽之下,她一脸无所谓的轻笑,割破了手腕将血低落其中,在抬起头看向了卫承弼:“该你了。” 心中百感交集,即便是从来对卫君拂都是冷眼相对,但他却从未怀疑过卫君拂的身份;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用这一招来羞辱他。 多少的后悔与心酸萦绕心间,卫承弼缓缓低下头,默默走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奇迹的事情再次发生:刚刚明明与卫娇娇不能融合的血液,却在此时与卫君拂完美的结合,这足以说明一切。 卫娇娇崩溃的瘫软在地上,她哭叫着:“不可能,这都是假的,我,我就是卫家的女儿……” “还不承认是吗?来人,把人带上来。” 卫景谌寡淡的一句话,门口推搡着走进来一人,他一直低垂着头,与刚刚在大街上强硬的气势截然相反。 “管家。你怎么在这儿?景谌,你这是要做什么?” 听着卫承弼如此可笑的话语,卫景谌努努嘴说道:“父亲难道不想知道卫娇娇的生父是谁吗?” 并非傻子的卫承弼又怎会不明白。 他愕然的表情,随即冲过去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是你,竟然是你,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让我替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狼心狗肺?” 管家哆哆嗦嗦,连声摇头喊道:“老爷,奴才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奴才不知……” “不知是吗?瑜飞,告诉左相,刚刚在大街上,此人都喊了些什么。” 瑜飞不卑不亢,看向了卫承弼:“老爷,刚刚在大街上,此人偷盗了左相府的钱财想要跑路,被大理寺的官差抓到的时候,他口中大喊,他是未来六皇子妃的父亲,谁敢动他!” 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设想好的完美人生,到最后竟然是被她自己这对毫无用途的爹娘毁掉的。 卫娇娇嘶吼着,通红的双眸喊道:“我是卫家的女儿,我是左相府的千金,我是六皇子的女人,你这个贱奴,你竟然敢诬陷我,我要杀了你。” 若非亲眼看到卫娇娇杀母,管家此时也不会狗急跳墙。 他吓得慌忙躲到了卫承弼的身后,大声喊道:“娇娇,事已至此,你就承认,就算你不承认,但是滴血认亲也会将你我父女的身份公之于众;更何况……更何况你已经在卫家吃香喝辣了这么多年了啊!” “你住口,你闭嘴,我不认识你,我……” 卫娇娇整发疯之时,忽然左相府的大门外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234章 幕后黑手出现 “出了什么事?”皇帝阴晴不定的视线,门外急匆匆冲进来一人。 “皇上,不好了,门外,门外被包围了。” “什么?包围?被谁包围?把话说清楚。”皇帝略显焦虑的视线。 “皇兄,何必着急,本王这不是亲自前来了吗?”突然出现的人影,让所有人大感意外。 就连长佩公主也是虚弱的身躯硬生生从床榻上走下来,看向庭院,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景轩,我知道前几日你只是一时糊涂,皇姐不怪你,你别害怕,皇上不会伤害你的,还不退下,不许胡闹。” 听了这句话,轩王却突然朗声大笑,那笑声让公主都感到心惊胆战。 轩王平静的视线看着公主,轻声说道:“皇姐啊皇姐,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一样把我当孩子看;可我早已当年吴下阿蒙了,今日,我就要讨回所有我该得的东西。” “什么叫你该得的东西?景轩,你想要做什么?” 皇帝才从震惊中转醒,言辞激烈的训斥着。 转眼,轩王恶狠狠的视线看向了皇帝,他不满的大声嘶吼道:“我要做什么你不清楚吗?我要杀了你,我要得到这个皇位,我要当皇帝,我要卫君拂。” 疯了不成?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皇帝气得浑身哆嗦:“你。你又吃醉了酒是不是?说什么梦话,景轩,你可是轩王,轩王,听见没有?” “轩王?那是你封的,不是我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难道你还想要当皇帝不成?” “我本来没这个打算, 自从父皇过世之后,我只想要与母妃在后宫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你却杀了她,是你杀了她,为什么?父皇已经死了,你却连我的母亲都不给我留下,你是何其的残忍啊!” 听着他的话语,众人的视线落在了皇帝的脸上,显然,这一刻他是有心虚,有不安,但更多的是死不悔改。 毕竟,有哪个皇帝愿意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过? 他阴声开口:“景轩,朕都是为了你好,难道前朝那些被后宫要挟,最后兄弟失和的事情还不能让你引以为戒吗?朕只是不想重蹈覆辙,朕只是微辣让你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 “呵呵,说得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为了你那皇位,你无所不用其极,不是连你的发妻,隋皇后都被你诬陷致死了吗?” 龙之逆鳞不可触碰,可偏偏轩王就是要在此时提起这件事,皇帝瞬间暴怒,大喝一声:“景轩,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造反是不是?” “没错,本王就是要造反,你又能奈我何?” 那张不再隐藏的残酷面容,一瞬间让人难以适从,可卫娇娇却好像看到了天光,她猛然从人群中挤出去,朝着轩王冲了过去:“王爷救我,王爷,王爷,小女子可助王爷成就大事。” 但人还未到跟前,却被一道刀光闪过,顷刻间捂着脸颊倒在血泊中哀嚎不止。 长佩公主看到这里,气息微弱的说道:“是你,景轩,你,你这一切都是故意的,包括,包括想要……我死?” 略显复杂的神情看了公主一眼,还是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 “你没说错,表面上本王是听信了这个女人的教唆,对你下毒,帮助她赚取好名声,让她得以顺利嫁给六皇子;实则……却是本王一直在利用她这个蠢货,为的就是将皇帝从后宫引出来。” “你……” “前些时日在观雨楼失手之后,他就一直像只缩头乌龟般躲在后宫,我知道,除非是你出了大事,否则他断然不会轻易出宫,所以我就对你下了毒;不过……今日我也算是替你报了仇,我并不欠你。” 报仇?卫君拂看着那一块活生生的血肉从卫娇娇的脸上被割下来的瞬间,不觉汗毛直立的瑟缩了几下。 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替她遮风挡雨,温暖了她此刻的心。 可轩王却十分厌恶这个眼神,他突然脸上露出痴迷的神情,朝着卫君拂伸出手来:“安云,你跟我走!” “安,安云?”这一下,连卫承弼也彻底震惊,他看向卫君拂,头一次将女儿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轩王,小女是君拂,安云是我的亡妻,请你不要亵渎。” “你给我闭嘴,若不是因为遇到你,安云本可以等着本王长大,本可以与本王携手一生……” 够白痴的,这种脑残片,估计连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演。 卫君拂嘴角抽搐,轻声说道:“王爷,我只是小小一个卫君拂。” “只要你跟我走,本王,不,朕会立你为皇后,你会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看着已经彻底走火入魔的轩王,卫景谌又将卫君拂裹入怀中:“她不会跟你走,也不会是你的皇后,劝你死了这条心。” “是你,又是你,卫景谌,每一次都是你在坏我的好事,不,今天我决不会允许你在搞破坏了,我一定要带她走,而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景轩,你当真连朕都想要杀?你可知你这是大逆不道,罪犯天条;更何况,就算你杀了朕,也不一定能坐上这个皇位。” 听了这句话,轩王却仰天大笑:“怎么?事到如今,你还盼着谁来救你不成?难道是你的那个六皇子?还是说……玉贵妃?”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真没想到,你聪明一世,但你的儿子却一个比一个蠢;这么多年来,你为了提防被儿子算计,给各位皇子分封了属地,只留下六皇子在身边慢慢栽培;可你没想到的是,本王不过就是小小的动用了一些雕虫小技,如今那些藩王早已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你这边……” “你……”恨不能呕出一口心尖血,却又听见轩王得意洋洋的继续开口。 “还有你那个六皇子,他听信了玉贵妃的话,以为本王是想要投靠他们,但万万想不到,最后会成为本王的刀下亡魂?” 第234章 幕后黑手出现 “出了什么事?”皇帝阴晴不定的视线,门外急匆匆冲进来一人。 “皇上,不好了,门外,门外被包围了。” “什么?包围?被谁包围?把话说清楚。”皇帝略显焦虑的视线。 “皇兄,何必着急,本王这不是亲自前来了吗?”突然出现的人影,让所有人大感意外。 就连长佩公主也是虚弱的身躯硬生生从床榻上走下来,看向庭院,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景轩,我知道前几日你只是一时糊涂,皇姐不怪你,你别害怕,皇上不会伤害你的,还不退下,不许胡闹。” 听了这句话,轩王却突然朗声大笑,那笑声让公主都感到心惊胆战。 轩王平静的视线看着公主,轻声说道:“皇姐啊皇姐,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一样把我当孩子看;可我早已当年吴下阿蒙了,今日,我就要讨回所有我该得的东西。” “什么叫你该得的东西?景轩,你想要做什么?” 皇帝才从震惊中转醒,言辞激烈的训斥着。 转眼,轩王恶狠狠的视线看向了皇帝,他不满的大声嘶吼道:“我要做什么你不清楚吗?我要杀了你,我要得到这个皇位,我要当皇帝,我要卫君拂。” 疯了不成?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皇帝气得浑身哆嗦:“你。你又吃醉了酒是不是?说什么梦话,景轩,你可是轩王,轩王,听见没有?” “轩王?那是你封的,不是我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难道你还想要当皇帝不成?” “我本来没这个打算, 自从父皇过世之后,我只想要与母妃在后宫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你却杀了她,是你杀了她,为什么?父皇已经死了,你却连我的母亲都不给我留下,你是何其的残忍啊!” 听着他的话语,众人的视线落在了皇帝的脸上,显然,这一刻他是有心虚,有不安,但更多的是死不悔改。 毕竟,有哪个皇帝愿意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过? 他阴声开口:“景轩,朕都是为了你好,难道前朝那些被后宫要挟,最后兄弟失和的事情还不能让你引以为戒吗?朕只是不想重蹈覆辙,朕只是微辣让你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 “呵呵,说得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为了你那皇位,你无所不用其极,不是连你的发妻,隋皇后都被你诬陷致死了吗?” 龙之逆鳞不可触碰,可偏偏轩王就是要在此时提起这件事,皇帝瞬间暴怒,大喝一声:“景轩,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造反是不是?” “没错,本王就是要造反,你又能奈我何?” 那张不再隐藏的残酷面容,一瞬间让人难以适从,可卫娇娇却好像看到了天光,她猛然从人群中挤出去,朝着轩王冲了过去:“王爷救我,王爷,王爷,小女子可助王爷成就大事。” 但人还未到跟前,却被一道刀光闪过,顷刻间捂着脸颊倒在血泊中哀嚎不止。 长佩公主看到这里,气息微弱的说道:“是你,景轩,你,你这一切都是故意的,包括,包括想要……我死?” 略显复杂的神情看了公主一眼,还是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 “你没说错,表面上本王是听信了这个女人的教唆,对你下毒,帮助她赚取好名声,让她得以顺利嫁给六皇子;实则……却是本王一直在利用她这个蠢货,为的就是将皇帝从后宫引出来。” “你……” “前些时日在观雨楼失手之后,他就一直像只缩头乌龟般躲在后宫,我知道,除非是你出了大事,否则他断然不会轻易出宫,所以我就对你下了毒;不过……今日我也算是替你报了仇,我并不欠你。” 报仇?卫君拂看着那一块活生生的血肉从卫娇娇的脸上被割下来的瞬间,不觉汗毛直立的瑟缩了几下。 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替她遮风挡雨,温暖了她此刻的心。 可轩王却十分厌恶这个眼神,他突然脸上露出痴迷的神情,朝着卫君拂伸出手来:“安云,你跟我走!” “安,安云?”这一下,连卫承弼也彻底震惊,他看向卫君拂,头一次将女儿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轩王,小女是君拂,安云是我的亡妻,请你不要亵渎。” “你给我闭嘴,若不是因为遇到你,安云本可以等着本王长大,本可以与本王携手一生……” 够白痴的,这种脑残片,估计连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演。 卫君拂嘴角抽搐,轻声说道:“王爷,我只是小小一个卫君拂。” “只要你跟我走,本王,不,朕会立你为皇后,你会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看着已经彻底走火入魔的轩王,卫景谌又将卫君拂裹入怀中:“她不会跟你走,也不会是你的皇后,劝你死了这条心。” “是你,又是你,卫景谌,每一次都是你在坏我的好事,不,今天我决不会允许你在搞破坏了,我一定要带她走,而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景轩,你当真连朕都想要杀?你可知你这是大逆不道,罪犯天条;更何况,就算你杀了朕,也不一定能坐上这个皇位。” 听了这句话,轩王却仰天大笑:“怎么?事到如今,你还盼着谁来救你不成?难道是你的那个六皇子?还是说……玉贵妃?”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真没想到,你聪明一世,但你的儿子却一个比一个蠢;这么多年来,你为了提防被儿子算计,给各位皇子分封了属地,只留下六皇子在身边慢慢栽培;可你没想到的是,本王不过就是小小的动用了一些雕虫小技,如今那些藩王早已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你这边……” “你……”恨不能呕出一口心尖血,却又听见轩王得意洋洋的继续开口。 “还有你那个六皇子,他听信了玉贵妃的话,以为本王是想要投靠他们,但万万想不到,最后会成为本王的刀下亡魂?” 第235章 父子相认? “景轩,你傻了天儿?你怎么能……”想着自己最后的希望都已经泯灭,皇帝突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双眼一抹黑,栽倒在地。 轩王看到此处,很是得意,他努努嘴,轻描淡写道:“怎么样?是不是心头在隐隐作痛?是不是有种千万条蚂蚁在啃噬的感觉?滋味好受吗?我母妃临死时的痛苦,你体会到了吗?” 似乎明白了什么,皇帝捂着心头倒在地上,口中哆哆嗦嗦道:“是你,你给我下毒了?” “怎么可能会是我?本王可是从来没有靠近过你呢!”轩王自鸣得意的样子,让皇帝更是痛彻心扉。 他迷迷糊糊之间,似乎一切都已经明了:“是你,你让玉贵妃那女人给朕下的毒……” “呵,看来你还没有老糊涂呢!不过呢,本王不像你那么残忍,我母妃死的时候,你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们见,你让我母妃无人送终;可本王却何其仁慈,我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给你留了个儿子送终啊!” 话音一转,轩王得意非常的看向了卫景谌:“你说是不是?卫景谌……不,本王似乎该叫你景谌?亦或者是……太子殿下?” 皇帝快要窒息的瞬间,却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向卫景谌,只见他仍旧不慌不忙的样子,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 “怎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位你一直高看一眼的卫家二公子,他其实根本就不是卫承弼的儿子,而是当年安云用胎死腹中的二子从宫中换出来的隋后所诞下的小皇子……他,可是你嫡亲的血脉呢,呵呵,哈哈哈!” 临死之前,突然知晓当年隋后还给他留下一子,皇帝百感交集,他伸出手,泪眼汪汪:“景,景谌,你,你和该就叫景谌……” “轩王,你既然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为何不将我斩尽杀绝呢?” 卫景谌轻声漫语,而轩王则是一脸狂妄:“景谌,你以为你的那点儿小秘密就能阻碍本王的宏图霸业?我留着你,无非就是要让君拂更清楚的看明白,这世上,只有强者才是她能依靠之人。” 了然的点点头,下一秒,卫景谌却轻笑出声:“的确,你说得对,这世上,唯有强者才能保护好君儿,但究竟那强者是谁,咱们还得走着瞧。” “哈哈,无知小儿,难不成你到了现在还执迷不悟?你以为你们还能逃出生天?我告诉你,今天,除了君拂,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到了明天,外面就会知道左相府与玉贵妃狼狈为奸害死了皇帝,而本王诛杀逆党,当仁不让……” “嗯,不错,想象都是美好的;但到底鹿死谁手,不比划比划,又怎能知晓呢?” 看着卫景谌这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轩王彻底被激怒,他狞笑道:“景谌,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计划,你以为事到如今,司徒家还能赶来救驾吗?实话告诉你,本王早就用六皇子为饵,将他调离盛京了。” 事情做到如此详尽的地步,看来轩王对此事筹谋已久。 皇帝连心中最后一点儿希望都荡然无存。 他空洞的眼神,此刻始终盯着卫景谌的脸颊,口中嚅嗫道:“对不起,景谌,原谅父皇,景谌……” 可卫景谌始终没看他一眼,低声说道:“看样子你盯着我已经很久了。” “哼,你以为凭你小孩子家家酒的本事,还能逃出本王的眼线?当你不遗余力的营救司徒家的时候,本王就已经知晓,日后你定是要依仗司徒家,所以,本王又怎会让他轻易阻碍了本王呢?” 点点头,卫景谌也算是头一次称赞人:“轩王,你的确聪慧,若不是心术不正,其实换你做皇帝,也未尝不可。” 这节骨眼儿了,二哥哥倒是还真沉得住气。 卫君拂紧咬着几下唇畔,扯着他的衣袖说道:“二哥哥,有法子没?不然一会儿我拖住他,你先跑。” 这时候小丫头对他还是这般维护,卫景谌心满意足,轻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跑什么?就算是死,二哥哥也要跟你死在一起,生不同衾死同穴,不也挺好的?” 这时候,不该是这种暧昧滋生的时候,可偏偏卫君拂就爱极了这句话。 她乖巧的点点头,突然之间觉得其实死也并不一定是那么可怕的,只要在你死的时候,最爱的人就在你身边,那死应该也是快乐的! 看着他二人你侬我侬,轩王突然一脸恼火的喊道:“君拂,过来本王这里,过来,过来啊!” 看着他朝着自己招手的那表情,卫君拂很不想要那般想,却又心头一直郁闷:你这是把我当修狗在召唤啊! 轻摇了几下头,卫君拂头一次对着轩王开口:“王爷,你就别执迷不悟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留下来陪着我二哥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他蛊惑了你,君拂,你别怕,只要一会儿本王杀了他,杀了他之后,这世上再不会有人跟我争抢了;本王当年就该杀了卫承弼……” 想想,一个半大的孩子就已经有了杀人之心,可想而知当年轩王早已因为母妃的离世而造成了心里的扭曲,继而无限蔓延下去,到了今日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牙齿有些轻微颤抖,卫君拂死死抱住卫景谌,大声叫道:“我不会走的,你要是杀了他,那我也不活了。” 一边说着,眼神却落在背后的卫明启脸上,小声说道:“一会儿,我,我与二哥哥设法拖住轩王,你带着皇上先逃……” 眼下司徒将军不再京中,唯一能调派其他军队的人只有皇帝一人,所以保全他,才是上上之策。 岂料,话音未落,卫明启却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轩王倒头一拜:“殿下,刚刚卫君拂让我带着皇帝先行逃离。” 彻底震惊的眉眼,就算以前对卫明启失望,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走上一条离经叛道的道路……? 第235章 父子相认? “景轩,你傻了天儿?你怎么能……”想着自己最后的希望都已经泯灭,皇帝突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双眼一抹黑,栽倒在地。 轩王看到此处,很是得意,他努努嘴,轻描淡写道:“怎么样?是不是心头在隐隐作痛?是不是有种千万条蚂蚁在啃噬的感觉?滋味好受吗?我母妃临死时的痛苦,你体会到了吗?” 似乎明白了什么,皇帝捂着心头倒在地上,口中哆哆嗦嗦道:“是你,你给我下毒了?” “怎么可能会是我?本王可是从来没有靠近过你呢!”轩王自鸣得意的样子,让皇帝更是痛彻心扉。 他迷迷糊糊之间,似乎一切都已经明了:“是你,你让玉贵妃那女人给朕下的毒……” “呵,看来你还没有老糊涂呢!不过呢,本王不像你那么残忍,我母妃死的时候,你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们见,你让我母妃无人送终;可本王却何其仁慈,我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给你留了个儿子送终啊!” 话音一转,轩王得意非常的看向了卫景谌:“你说是不是?卫景谌……不,本王似乎该叫你景谌?亦或者是……太子殿下?” 皇帝快要窒息的瞬间,却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向卫景谌,只见他仍旧不慌不忙的样子,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 “怎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位你一直高看一眼的卫家二公子,他其实根本就不是卫承弼的儿子,而是当年安云用胎死腹中的二子从宫中换出来的隋后所诞下的小皇子……他,可是你嫡亲的血脉呢,呵呵,哈哈哈!” 临死之前,突然知晓当年隋后还给他留下一子,皇帝百感交集,他伸出手,泪眼汪汪:“景,景谌,你,你和该就叫景谌……” “轩王,你既然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为何不将我斩尽杀绝呢?” 卫景谌轻声漫语,而轩王则是一脸狂妄:“景谌,你以为你的那点儿小秘密就能阻碍本王的宏图霸业?我留着你,无非就是要让君拂更清楚的看明白,这世上,只有强者才是她能依靠之人。” 了然的点点头,下一秒,卫景谌却轻笑出声:“的确,你说得对,这世上,唯有强者才能保护好君儿,但究竟那强者是谁,咱们还得走着瞧。” “哈哈,无知小儿,难不成你到了现在还执迷不悟?你以为你们还能逃出生天?我告诉你,今天,除了君拂,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到了明天,外面就会知道左相府与玉贵妃狼狈为奸害死了皇帝,而本王诛杀逆党,当仁不让……” “嗯,不错,想象都是美好的;但到底鹿死谁手,不比划比划,又怎能知晓呢?” 看着卫景谌这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轩王彻底被激怒,他狞笑道:“景谌,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计划,你以为事到如今,司徒家还能赶来救驾吗?实话告诉你,本王早就用六皇子为饵,将他调离盛京了。” 事情做到如此详尽的地步,看来轩王对此事筹谋已久。 皇帝连心中最后一点儿希望都荡然无存。 他空洞的眼神,此刻始终盯着卫景谌的脸颊,口中嚅嗫道:“对不起,景谌,原谅父皇,景谌……” 可卫景谌始终没看他一眼,低声说道:“看样子你盯着我已经很久了。” “哼,你以为凭你小孩子家家酒的本事,还能逃出本王的眼线?当你不遗余力的营救司徒家的时候,本王就已经知晓,日后你定是要依仗司徒家,所以,本王又怎会让他轻易阻碍了本王呢?” 点点头,卫景谌也算是头一次称赞人:“轩王,你的确聪慧,若不是心术不正,其实换你做皇帝,也未尝不可。” 这节骨眼儿了,二哥哥倒是还真沉得住气。 卫君拂紧咬着几下唇畔,扯着他的衣袖说道:“二哥哥,有法子没?不然一会儿我拖住他,你先跑。” 这时候小丫头对他还是这般维护,卫景谌心满意足,轻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跑什么?就算是死,二哥哥也要跟你死在一起,生不同衾死同穴,不也挺好的?” 这时候,不该是这种暧昧滋生的时候,可偏偏卫君拂就爱极了这句话。 她乖巧的点点头,突然之间觉得其实死也并不一定是那么可怕的,只要在你死的时候,最爱的人就在你身边,那死应该也是快乐的! 看着他二人你侬我侬,轩王突然一脸恼火的喊道:“君拂,过来本王这里,过来,过来啊!” 看着他朝着自己招手的那表情,卫君拂很不想要那般想,却又心头一直郁闷:你这是把我当修狗在召唤啊! 轻摇了几下头,卫君拂头一次对着轩王开口:“王爷,你就别执迷不悟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留下来陪着我二哥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他蛊惑了你,君拂,你别怕,只要一会儿本王杀了他,杀了他之后,这世上再不会有人跟我争抢了;本王当年就该杀了卫承弼……” 想想,一个半大的孩子就已经有了杀人之心,可想而知当年轩王早已因为母妃的离世而造成了心里的扭曲,继而无限蔓延下去,到了今日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牙齿有些轻微颤抖,卫君拂死死抱住卫景谌,大声叫道:“我不会走的,你要是杀了他,那我也不活了。” 一边说着,眼神却落在背后的卫明启脸上,小声说道:“一会儿,我,我与二哥哥设法拖住轩王,你带着皇上先逃……” 眼下司徒将军不再京中,唯一能调派其他军队的人只有皇帝一人,所以保全他,才是上上之策。 岂料,话音未落,卫明启却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轩王倒头一拜:“殿下,刚刚卫君拂让我带着皇帝先行逃离。” 彻底震惊的眉眼,就算以前对卫明启失望,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走上一条离经叛道的道路……? 第236章 成王败寇 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却让轩王更加得意非常,他大笑着看向四周,接着朝着卫明启招招手,挑眉说道:“没想到?大公子才是本王下的最高明的一步棋子。” 清秀的脸上没有半点儿畏惧,平淡的就像是镜面一般。 卫明启站在了敌对面上,低声说道:“爹,你若是早点儿告诉我二弟的身世,也许我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哑口无言,卫承弼此时突然觉得自己活得竟然这么失败;他一直苛责的女儿与他离心离德;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又是别人的;他倾尽所有期盼的优秀儿子,如今又成了逆贼;而这一切,都是他失败所致…… “明启。你,你怎能……” “我为何不能?殿试上,我本可以拔得头筹,却因为他的出现,夺走了我所有的光芒;在朝为官,我本可以大放异彩,却又被他三番两次夺了光芒;是他,都是因为他,若没有他……我就会继续按照我的人生路线走下去,所以,我与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儿子如此窄小的心胸,顿时让卫承弼无地自容。 他哆嗦着嘴角,却知道如今多说已是无济于事。 卫明启转身看向轩王,轻声说道:“殿下,虽然你登基已成定局,但难免天下悠悠众口,臣以为,不如逼着皇帝写下罪己诏以及禅位诏书,这样才能让你更加名正言顺。” 有些得意过了头的轩王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说道:“卫卿设想周到,不愧有小诸葛的称号。” “所以,殿下,为今之计,臣需得进宫去将玉玺拿来,这样才能功德圆满。” “这样……也好,那本王派人跟着你去。” 卫明启表现的格外安稳,拜别了轩王,跟着一队人马出了左相府。 所有的美梦,都在幻想着天亮时分,他就能够以崭新的身份登上历史的舞台…… 却在天色渐黑的时候,轩王似乎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皇宫距离卫家并没有多远的距离,而卫明启却去了多时不曾归来:一丝不安在心头盘旋。 轩王猛然抬起头,看向卫景谌,冷声说道:“本王等不了那么久了,景谌,只有你死了,所有的希望就都被斩断了,所以本王要第一个拿你开刀。” 说话间,他命令身后的弓箭手抬起手,却没等他落下手的时候,阴暗的墙头上突然飞下无数的火光,扎在人身上,瞬间成了一个火球。 连轩王也是手臂匆匆挨了一箭,仓皇见落马闪躲,大声嘶吼:“出了什么事儿?” 但墙头上却没人回答,余下的只有无数的箭雨飞下。 随着一声沉稳的号令,墙头上蹭蹭飞下无数的黑衣人,有人高声断喝:“擒贼先擒王,抓住轩王,保护皇上。” 这声音犹如洪钟,响彻云霄,却又那么的令人熟悉。 皇帝激动的大声喊道:“陈国公,救驾,朕在这里,老国公,救朕啊!” “皇上不必担忧,援军已到,宵小匪类哪里逃;冲啊,抓住轩王这个逆贼,保护皇上,保护太子……” 大门口突然默不作声的被一鼓作气踹开,无数的士兵举着刀剑冲了进来,轩王的人马似乎就在一瞬间被打得落花流水。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轩王疑惑之间想要逃离,却被一柄雪亮的宝剑架在脖子上:“轩王,我家公子有请。” 火把的映照下,轩王以及几个带头之人已经被人缉拿归案。 看着被押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轩王,皇帝抬起手就是一耳光:“枉费了朕这些年对你的悉心照料,你竟然敢这么对待朕。” 轩王狰狞的脸色,却突然发出刺耳的讥笑:“你对我好?你留下我,无非就是要堵住天下人之口,你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放肆,你这个,你……朕绝不会轻饶了你,朕,不会,来,来人,把他给朕押下去,朕要亲自审问,朕要亲自处置……” 话音未落,轩王却一脸狞笑的盯着皇帝:“呵呵,值了,值了,就算我现在死了,但是你也活不成了,哈哈哈,哈哈,本王总算是替母妃报了仇了。” 看着他癫狂的眼神,皇帝竟开始有些心虚。 他别过头,语气减弱的说道:“先把他带下去,朕会自行处置。” “呸,想要本王落在你手中,绝无可能!” 突然挣脱了束缚,就在皇帝畏惧的倒退几步的时候,轩王一脸狂妄的讥笑:“胆小鬼,似你这般,枉为帝王;成王败寇,本王誓不投降。” 说完,他突然调转身形,用力朝着院子里的巨石上撞了上去…… 一瞬间的脑浆迸裂,鲜血喷溅了皇帝一脸,他呆滞了许久之后,突然双眼一翻,倒地不起…… 如此一场声势浩大的造反,却只是草草的在夜幕之中消弭殆尽。 第二日清晨,皇帝卧病后宫的消息不胫而走,陈国公与司徒将军为首,定定的站在皇帝床榻边上,聆听着他的话语。 只可惜,他口中那位太子之身的神秘皇子,却始终不见踪影。 荒凉的后宫,众人早已散去,这才有人信步而来。 皇帝抬起头,脸上挂着过分的喜悦,他抬起手叫道:“景谌,吾儿,你来了,朕,朕能在临死之前在见你一面……” 卫景谌漫不经心的站在一旁,脸上没有半点儿表情,清淡的说道:“你死不了,用不着担惊受怕的。” “什么?”皇帝惊愕的眼神,卫景谌哼了一声说道:“这一点,你该谢谢卫明承,是他发现你被下毒,后来又帮你解了毒。” “是你,是你对不对?景谌,是你救了父皇,是你……”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不是你的皇子,你也不是谁的父皇;之所以让他帮你解毒,只是因为我想要亲眼看着你众叛亲离,我想要看着你孤苦终老。” 没想到景谌的目的竟然是这个,一时间皇帝百感交集,悔不当初,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景谌,父皇一直深深懊悔你母后的事情,父皇一直想要补救,如今你回来了,父皇愿意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第236章 成王败寇 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却让轩王更加得意非常,他大笑着看向四周,接着朝着卫明启招招手,挑眉说道:“没想到?大公子才是本王下的最高明的一步棋子。” 清秀的脸上没有半点儿畏惧,平淡的就像是镜面一般。 卫明启站在了敌对面上,低声说道:“爹,你若是早点儿告诉我二弟的身世,也许我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哑口无言,卫承弼此时突然觉得自己活得竟然这么失败;他一直苛责的女儿与他离心离德;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又是别人的;他倾尽所有期盼的优秀儿子,如今又成了逆贼;而这一切,都是他失败所致…… “明启。你,你怎能……” “我为何不能?殿试上,我本可以拔得头筹,却因为他的出现,夺走了我所有的光芒;在朝为官,我本可以大放异彩,却又被他三番两次夺了光芒;是他,都是因为他,若没有他……我就会继续按照我的人生路线走下去,所以,我与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儿子如此窄小的心胸,顿时让卫承弼无地自容。 他哆嗦着嘴角,却知道如今多说已是无济于事。 卫明启转身看向轩王,轻声说道:“殿下,虽然你登基已成定局,但难免天下悠悠众口,臣以为,不如逼着皇帝写下罪己诏以及禅位诏书,这样才能让你更加名正言顺。” 有些得意过了头的轩王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说道:“卫卿设想周到,不愧有小诸葛的称号。” “所以,殿下,为今之计,臣需得进宫去将玉玺拿来,这样才能功德圆满。” “这样……也好,那本王派人跟着你去。” 卫明启表现的格外安稳,拜别了轩王,跟着一队人马出了左相府。 所有的美梦,都在幻想着天亮时分,他就能够以崭新的身份登上历史的舞台…… 却在天色渐黑的时候,轩王似乎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皇宫距离卫家并没有多远的距离,而卫明启却去了多时不曾归来:一丝不安在心头盘旋。 轩王猛然抬起头,看向卫景谌,冷声说道:“本王等不了那么久了,景谌,只有你死了,所有的希望就都被斩断了,所以本王要第一个拿你开刀。” 说话间,他命令身后的弓箭手抬起手,却没等他落下手的时候,阴暗的墙头上突然飞下无数的火光,扎在人身上,瞬间成了一个火球。 连轩王也是手臂匆匆挨了一箭,仓皇见落马闪躲,大声嘶吼:“出了什么事儿?” 但墙头上却没人回答,余下的只有无数的箭雨飞下。 随着一声沉稳的号令,墙头上蹭蹭飞下无数的黑衣人,有人高声断喝:“擒贼先擒王,抓住轩王,保护皇上。” 这声音犹如洪钟,响彻云霄,却又那么的令人熟悉。 皇帝激动的大声喊道:“陈国公,救驾,朕在这里,老国公,救朕啊!” “皇上不必担忧,援军已到,宵小匪类哪里逃;冲啊,抓住轩王这个逆贼,保护皇上,保护太子……” 大门口突然默不作声的被一鼓作气踹开,无数的士兵举着刀剑冲了进来,轩王的人马似乎就在一瞬间被打得落花流水。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轩王疑惑之间想要逃离,却被一柄雪亮的宝剑架在脖子上:“轩王,我家公子有请。” 火把的映照下,轩王以及几个带头之人已经被人缉拿归案。 看着被押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轩王,皇帝抬起手就是一耳光:“枉费了朕这些年对你的悉心照料,你竟然敢这么对待朕。” 轩王狰狞的脸色,却突然发出刺耳的讥笑:“你对我好?你留下我,无非就是要堵住天下人之口,你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放肆,你这个,你……朕绝不会轻饶了你,朕,不会,来,来人,把他给朕押下去,朕要亲自审问,朕要亲自处置……” 话音未落,轩王却一脸狞笑的盯着皇帝:“呵呵,值了,值了,就算我现在死了,但是你也活不成了,哈哈哈,哈哈,本王总算是替母妃报了仇了。” 看着他癫狂的眼神,皇帝竟开始有些心虚。 他别过头,语气减弱的说道:“先把他带下去,朕会自行处置。” “呸,想要本王落在你手中,绝无可能!” 突然挣脱了束缚,就在皇帝畏惧的倒退几步的时候,轩王一脸狂妄的讥笑:“胆小鬼,似你这般,枉为帝王;成王败寇,本王誓不投降。” 说完,他突然调转身形,用力朝着院子里的巨石上撞了上去…… 一瞬间的脑浆迸裂,鲜血喷溅了皇帝一脸,他呆滞了许久之后,突然双眼一翻,倒地不起…… 如此一场声势浩大的造反,却只是草草的在夜幕之中消弭殆尽。 第二日清晨,皇帝卧病后宫的消息不胫而走,陈国公与司徒将军为首,定定的站在皇帝床榻边上,聆听着他的话语。 只可惜,他口中那位太子之身的神秘皇子,却始终不见踪影。 荒凉的后宫,众人早已散去,这才有人信步而来。 皇帝抬起头,脸上挂着过分的喜悦,他抬起手叫道:“景谌,吾儿,你来了,朕,朕能在临死之前在见你一面……” 卫景谌漫不经心的站在一旁,脸上没有半点儿表情,清淡的说道:“你死不了,用不着担惊受怕的。” “什么?”皇帝惊愕的眼神,卫景谌哼了一声说道:“这一点,你该谢谢卫明承,是他发现你被下毒,后来又帮你解了毒。” “是你,是你对不对?景谌,是你救了父皇,是你……”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不是你的皇子,你也不是谁的父皇;之所以让他帮你解毒,只是因为我想要亲眼看着你众叛亲离,我想要看着你孤苦终老。” 没想到景谌的目的竟然是这个,一时间皇帝百感交集,悔不当初,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景谌,父皇一直深深懊悔你母后的事情,父皇一直想要补救,如今你回来了,父皇愿意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第237章 (大结局)雨过天晴,一切美好 补救?在他杀了那么多人以后? 卫景谌无动于衷的表情,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皇帝再次伸出手,激动的说道:“景谌,朕下旨,下旨封你为太子;不,朕禅位与你,朕禅位,只要你喜欢,朕什么都答应你。” “可惜,我什么都不想要;也许一开始,我本打算向轩王一样夺取你的天下;但是我遇到君儿了,她温暖了我的心,她让我明白,这世上有比权力更加重要的东西,她也让我再也不用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守着那丫头过一片恬然无忧的日子。” 如今再看卫景谌,眼底的郁色与阴沉早已被明亮所代替,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卫君拂就是照亮他整个人生的那道光芒……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皇帝竟一时语塞,他踟蹰了许久,却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到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卫景谌留下一封早已枯黄的尘封已久的信笺,那上面染着褐色的血迹与泪痕,署名一款娟秀的笔记,让皇帝惨叫一声:“皇后,朕的皇后,是朕愧对于你……” 究竟当年谁愧对谁,如今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再追究太多,又能如何? 此时天下第一皇商的卫家新宅里面,热闹非凡。 卫君拂绕着手头上的红线,一声接一声的哀嚎:“呀,又,又扎上了。” 一旁几个丫头看着,要笑不笑的样子实在是憋闷的很。 “五小姐,这可是咱们家爷成亲时候穿的,上面沾染了血迹,是不是,是不是不大好?” 卫君拂翻了个大白眼,恶狠狠的戳着手上的针脚叫道:“那你们去问卫明杰那混账东西去,我都说我不会女红了,可他非说我不给他绣东西就说明我不认他这个四哥,呀,疼疼……反正给他绣一只鞋垫,已经算是我最大的本事了。” 所以说,眼下,卫君拂这般奋力拼搏,就是为了给卫明杰与司徒妙娘的婚礼上,添置一只鞋垫? 悄悄地,手上的鞋垫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不苟言笑的蹲在卫君拂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药。 “君拂,老四成亲还有半个月,不着急,三哥给你上药啊!” 抬头看着眼前已经名扬天下的神医卫明承,卫君拂拧拧眉毛说道:“现在你不出去打抱不平了?” 卫明承反而一脸坦然的说道:“那都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懂事,如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早已了然于胸了。” 看来,经过事事,所有人都已经成长了。 抬头发觉卫君拂放松的呼吸,卫明承有些语噎道:“君拂,其实大哥那是跟,跟太子商量好的诈降,他,他没做坏事。” 如今的卫君拂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对于卫家这几兄弟,她大多是已经宽恕了的;却唯独大哥,一直无颜面对君拂,却又时刻思念着这个妹妹。 他这个做三弟的,总想要替大哥做些什么。 卫君拂看着被裹得像粽子一般的手指,低垂着头,口中却不知在絮叨着什么…… “君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充满磁性的嗓音,让卫君拂一扫心中的阴霾,她抬起头,灿若骄阳的笑容扑面而去:“二哥哥……” 仍旧是不一样的待遇,但谁让那是卫君拂心上之人,只怕他们这几个亲哥哥是敢怒不敢言。 景谌一把将卫君拂抱起来,看了看她的手指:“又受伤了?” “可不就是,我这手啊,除了拿药打人之外,也没什么用处了。”自我解嘲的话语,听起来分明是在撒娇。 景谌一贯宠溺的笑容,却在转身之间,就看到卫明启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可谓。 “额,二弟,不,太子殿下,君拂,你,你先下来,这样,这样不好。” 不知该用怎样的语气说话,卫明启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不是什么太子,你也用不着这么对我说话。” 似乎因为卫君拂一直缄默不语,景谌抱着卫君拂绕过卫明启,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殿下,有些话我一直想要跟你说一说。” “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不能改日,事关君拂。” 打到了七寸上面,景谌不得不妥协…… 随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卫君拂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祁国成帝二十七年夏,皇帝禅位与太子景轩,改国号君年,同年迎娶卫家嫡女入宫为后。 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重生一次,最后竟然成了一国的皇后。 坐在轿撵中,外面是声势浩大的百姓呼喊声,卫君拂一阵心跳加速,不觉有些紧张的挑开轿帘。 从公主府出嫁,早已辞去官职的卫承弼此时却与怀抱着幼女的长佩公主站在台阶上,一脸欣慰的看着她。 心中顿时又是一阵紧张,牙齿打颤的声响,让轿外的男人一脸紧张:“那个,君,君拂,五妹,不,不,皇后娘娘,你,你有何吩咐?” 吩咐个屁,没看到她这是紧张吗?怎么看着卫明杰好像比她还紧张?到底今天他俩谁成亲?卫明杰不是已经当过新郎官了吗? 翻着白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听见温柔的轻笑:“皇后娘娘不必紧张,皇上此时已经在凤天台等你了,等我们兄弟三人护送你过去,你就能看到他了。” 还是大哥会安慰人,卫君拂稍微安心了一些。 忽然,人群窜动,有些纷乱,瑜飞拔出宝剑,却见人群中冲出一人,蓬头垢面口中乱叫:“我是六皇子妃,我是未来的皇后,让开,你们统统都要给我跪下。” 看着那女人脸上狰狞的疤痕,卫家几兄弟私有不忍,卫明承说道:“君拂,三哥去把她带走。” “等等,三哥,把这些钱给她!把她治好,给她找个人家好好生活!”早已释怀的心情,面对如此凄惨的卫娇娇,她似乎学会了宽容与原谅…… 日后漫漫人生路,她会放下过往的仇恨,与她心爱之人并肩未来……? 第237章 (大结局)雨过天晴,一切美好 补救?在他杀了那么多人以后? 卫景谌无动于衷的表情,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皇帝再次伸出手,激动的说道:“景谌,朕下旨,下旨封你为太子;不,朕禅位与你,朕禅位,只要你喜欢,朕什么都答应你。” “可惜,我什么都不想要;也许一开始,我本打算向轩王一样夺取你的天下;但是我遇到君儿了,她温暖了我的心,她让我明白,这世上有比权力更加重要的东西,她也让我再也不用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守着那丫头过一片恬然无忧的日子。” 如今再看卫景谌,眼底的郁色与阴沉早已被明亮所代替,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卫君拂就是照亮他整个人生的那道光芒……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皇帝竟一时语塞,他踟蹰了许久,却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到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卫景谌留下一封早已枯黄的尘封已久的信笺,那上面染着褐色的血迹与泪痕,署名一款娟秀的笔记,让皇帝惨叫一声:“皇后,朕的皇后,是朕愧对于你……” 究竟当年谁愧对谁,如今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再追究太多,又能如何? 此时天下第一皇商的卫家新宅里面,热闹非凡。 卫君拂绕着手头上的红线,一声接一声的哀嚎:“呀,又,又扎上了。” 一旁几个丫头看着,要笑不笑的样子实在是憋闷的很。 “五小姐,这可是咱们家爷成亲时候穿的,上面沾染了血迹,是不是,是不是不大好?” 卫君拂翻了个大白眼,恶狠狠的戳着手上的针脚叫道:“那你们去问卫明杰那混账东西去,我都说我不会女红了,可他非说我不给他绣东西就说明我不认他这个四哥,呀,疼疼……反正给他绣一只鞋垫,已经算是我最大的本事了。” 所以说,眼下,卫君拂这般奋力拼搏,就是为了给卫明杰与司徒妙娘的婚礼上,添置一只鞋垫? 悄悄地,手上的鞋垫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不苟言笑的蹲在卫君拂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药。 “君拂,老四成亲还有半个月,不着急,三哥给你上药啊!” 抬头看着眼前已经名扬天下的神医卫明承,卫君拂拧拧眉毛说道:“现在你不出去打抱不平了?” 卫明承反而一脸坦然的说道:“那都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懂事,如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早已了然于胸了。” 看来,经过事事,所有人都已经成长了。 抬头发觉卫君拂放松的呼吸,卫明承有些语噎道:“君拂,其实大哥那是跟,跟太子商量好的诈降,他,他没做坏事。” 如今的卫君拂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对于卫家这几兄弟,她大多是已经宽恕了的;却唯独大哥,一直无颜面对君拂,却又时刻思念着这个妹妹。 他这个做三弟的,总想要替大哥做些什么。 卫君拂看着被裹得像粽子一般的手指,低垂着头,口中却不知在絮叨着什么…… “君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充满磁性的嗓音,让卫君拂一扫心中的阴霾,她抬起头,灿若骄阳的笑容扑面而去:“二哥哥……” 仍旧是不一样的待遇,但谁让那是卫君拂心上之人,只怕他们这几个亲哥哥是敢怒不敢言。 景谌一把将卫君拂抱起来,看了看她的手指:“又受伤了?” “可不就是,我这手啊,除了拿药打人之外,也没什么用处了。”自我解嘲的话语,听起来分明是在撒娇。 景谌一贯宠溺的笑容,却在转身之间,就看到卫明启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可谓。 “额,二弟,不,太子殿下,君拂,你,你先下来,这样,这样不好。” 不知该用怎样的语气说话,卫明启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不是什么太子,你也用不着这么对我说话。” 似乎因为卫君拂一直缄默不语,景谌抱着卫君拂绕过卫明启,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殿下,有些话我一直想要跟你说一说。” “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不能改日,事关君拂。” 打到了七寸上面,景谌不得不妥协…… 随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卫君拂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祁国成帝二十七年夏,皇帝禅位与太子景轩,改国号君年,同年迎娶卫家嫡女入宫为后。 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重生一次,最后竟然成了一国的皇后。 坐在轿撵中,外面是声势浩大的百姓呼喊声,卫君拂一阵心跳加速,不觉有些紧张的挑开轿帘。 从公主府出嫁,早已辞去官职的卫承弼此时却与怀抱着幼女的长佩公主站在台阶上,一脸欣慰的看着她。 心中顿时又是一阵紧张,牙齿打颤的声响,让轿外的男人一脸紧张:“那个,君,君拂,五妹,不,不,皇后娘娘,你,你有何吩咐?” 吩咐个屁,没看到她这是紧张吗?怎么看着卫明杰好像比她还紧张?到底今天他俩谁成亲?卫明杰不是已经当过新郎官了吗? 翻着白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听见温柔的轻笑:“皇后娘娘不必紧张,皇上此时已经在凤天台等你了,等我们兄弟三人护送你过去,你就能看到他了。” 还是大哥会安慰人,卫君拂稍微安心了一些。 忽然,人群窜动,有些纷乱,瑜飞拔出宝剑,却见人群中冲出一人,蓬头垢面口中乱叫:“我是六皇子妃,我是未来的皇后,让开,你们统统都要给我跪下。” 看着那女人脸上狰狞的疤痕,卫家几兄弟私有不忍,卫明承说道:“君拂,三哥去把她带走。” “等等,三哥,把这些钱给她!把她治好,给她找个人家好好生活!”早已释怀的心情,面对如此凄惨的卫娇娇,她似乎学会了宽容与原谅…… 日后漫漫人生路,她会放下过往的仇恨,与她心爱之人并肩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