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男主[快穿]》 1.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正值盛夏末尾,沿路暑气渐消,夕阳的光线从厚云的间隙中钻出,余韵垂在天际渲着暖黄色调,风的叹息拂过脸颊,舒服得让邵非眯起了眼。 透过车窗,一排排耸立的建筑物快速从眼前划过,飘散的思绪被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唤回,邵非不自觉露出浅淡的笑容想平息对方的怒气,两点酒窝凹出小小的阴影,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更小一点:“什么?” “怎么魂不守舍的,待会见到你陆叔叔也这样?”姚菲菲看着自己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儿子,很是不满,娇艳的脸上染着些许恼意。 明明她和前夫都是能言会道的,怎么偏偏儿子是这样闷葫芦的性子。 邵非低头:“不会的。” 这具身体的母亲姚菲菲哪怕三十来岁,一张宜嗔宜喜的脸也依旧迷人,只有眼角几丝不明显的纹路暴露了年龄。她是一朵流窜于上流社会的花,没有显赫的背景却有着迷人的美貌与风情,这次撩到的正是不少女人盯着的陆家实权掌控人陆正明,不过四十岁,在一群年老的掌控人中显得格外年轻。 “待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也不再三提醒你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拘束,你陆叔叔虽然看上去严厉,但不会为难你一个孩子,他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懂吗?”她还是不放心地提醒了句。 邵非符合人设的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待会见到的陆正明,这次姚菲菲的新情人,是这个书本世界里巨擘般的存在,也是男主陆琛的父亲。 “对了,你可能会见到你陆叔叔的儿子,叫陆琛,比你年长几个月,记得喊哥哥,如果他不愿意就喊个他喜欢的称呼,总之不能让他们反感,不然我就把你送回你爸爸那儿,再也不接你出来。”她看这个拖油瓶儿子并不怎么顺眼。 果然一说到邵非的父亲,邵非的脸色唰得一下白了,姚菲菲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她可不希望被这个不中用又普通到极点的儿子拖累。 “好。”邵非当然会喊哥哥,但陆琛是个藏得极深的人,就是表面应声,心里是绝对不会承认他这个便宜弟弟的,如果做了什么触及底线的事,绝对六亲不认。 陆琛表面上看起来十项全能,自制力惊人,学习运动无一不精,在京城圈子里有着“最后的太子”的称号,内里却是个心机深沉,诡谲疯狂的人。 幸好他只要乖乖的当路人甲,男主闲得慌才会管他。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他是穿越来这个世界的。 他没有记忆,听系统说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变成了植物人,灵魂在飘荡间被招入系统工作,如果工作的好他就有机会得到失去的记忆和新的生命。他的工作是进入这些残缺的世界进行修补,追溯起来就是一位晋.江作者写了许多小说,这些小说自行成了新的平行空间,但因为作者一直断更,全成了天坑,所以这些空间非常不稳定,他需要进入这些世界适当地引导剧情,让它们可以顺顺利利的完结,继而维持空间的稳定。 这是他来的第一个世界,新手上路,来到了剧情还没开始的时候。这次穿的勉强算是在书中有过一些镜头的人,沉闷安静的好学生,父母在很小的时候离异,父亲是一个赌鬼,好家庭暴力。 他的角色比较好驾驭,少说话少点表情就行,不过这能理解,但凡是路人甲都不可能太有个性。 故事里他后期暗恋女主,帮助男二,被男主察觉后逐出了陆家,然后就没然后了,作者断更了。 当然,为了顺利维护剧情留在男女主附近,他打算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对“这些未来的事”有所取舍。 现在,他和姚菲菲就在去见陆家父子路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陆琛和陆正明的场面,但这些小事并不会写进书里,所以他只能临场发挥。 其实陆正明的情人有许多,大部分养在外头,只有特别受宠的才会带回家,这些女人也被外面人认为是被陆正明认可的未来夫人候选人。 所以姚菲菲才会在路上一次次郑重其事地叮嘱邵非,生怕因为儿子的沉闷而砸了这次的见面会,让她失去进入陆家的机会。 自从邵非看到姚菲菲那张脸,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受宠,她实在美得光彩夺目,风情万种。 车子到了约好的花木酒店,走入大厅,空中传来悠扬的乐曲和淡雅的香味,头顶璀璨的巨大吊灯转动着钻般光辉,母子两刚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人,准确的说是姚菲菲的熟人。 那人容貌普通,但眼神慈祥,两鬓杂着几缕白丝,却整齐地梳到背后,看着人时有一股不动巍然的气势,轻轻松松令人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两位助理站定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等候,看着像是一种训练好的习惯,只见男人温和地问:“菲菲,怎么来这里了?” 姚菲菲瞬间笑靥如花,言语中不乏一些讨好。 邵非目光一闪,小说里当然不会写无关的人,但在原主的记忆里,姚菲菲是一朵娇艳的花,而采撷她的人……并不少,她的眼光也颇高,这些金主个个非富即贵,看来这也是曾经的一位了。 他现在只希望千万别被陆家父子看到,前任藕断丝连,现任正要登堂入室,怎么想都是姚菲菲太贪心了,若是处理不好,他这位母亲往后的日子可就完了,姚菲菲完了,他的任务肯定也会受到波及。 可有时候往往越是不希望遇到什么,就偏偏遇到什么,他感受到一抹目光笼罩着这里,不由四处寻找,并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们。 嗯?方向不对!是在二楼! 抬眼观望,正与一抹似笑非笑的视线对撞,那少年被抓到了现行也淡定自若,甚至还对着慌乱的邵非勾了勾唇角,少年的年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穿着制式西装校服,属于私立学校的校服看上去极为严谨,却被他拉开了领口,多了些不羁随性,手肘弯着靠在上方,双腿随意地交叠着。 明明对方与自己差不多年纪,但那目光好似一切都无所遁形。 邵非瞳孔微微一缩,他感觉对方好像洞悉了他的想法一样,忙慌乱地垂下了头。 到底是第一次任务,他还没能很好的管理自己的情绪。 对于不可控制的意外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探究一下,不由在脑中喊道:“系统,在不在,这是剧情里的人吗?”小说是小说,化成真人就没有辨识度了,少年过盛的容貌让他心中有了某种猜测,却不愿深想。 “……” 他给忘了,系统说过它只负责把自己带入世界,如何维护都要靠他自己,只有危及生命和事态严重才需要按脑中的紧急按钮呼救,一个世界也只有三次机会,这是为了让宿主更好的融入世界。 二楼栏杆处,正在与吴特助聊天的陆琛,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我新的继母和继弟?” 吴特助随着自家少爷的指向,刚好看到了盈盈笑语的姚菲菲,他一直跟在董事长身边当然认识最近格外得宠的情儿,再看与她说话的人,他们早就调查过她的资料,那个男人不是姚菲菲的前任恩主吗,这女人倒是聪明,广撒渔网,愿者上钩吗? 但太过聪明的女人,往往都会败在她的聪明上。 吴特助平静地收回视线,说道:“不过是董事长闲暇间的玩物,怎配成为您的家人?” 陆琛回头瞥了眼吴特助,并没有评价这句话,望着楼下的母子。 “真是一群狂蜂浪蝶啊!”他看上去并不在乎的样子,些许讥诮,“他们不会是第一对入驻陆家的,当然也不会是最后的,难道你还指望我那风流成性的父亲有一天能离开女人肚皮?” “我没有这个意思,在我心里,陆家是董事长与您的,其他的都是外人。”吴特助也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对面前这匹年轻的少狼主并不敢随意敷衍,尽力表现自己的忠诚。 陆琛忽然凑近,吴特助没崩住脸上的表情,退了一步,那少年的眼眸总让人有种心慌的错觉。 他看着父亲的特助:“吴特助这么为我义愤填膺,让我觉得你想换主子了。” 吴特助一滴冷汗落下,这种话不能乱说,董事长还年轻,你这话可太诛心了。 陆琛忽然一笑,几近完美无缺的脸上笑起来还有些稚气,刚才紧绷的气氛瞬间瓦解,又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紧张什么呢?不过是玩笑而已。” 陆琛转身离开前,落下一句话:“下去提醒一下,名贵的花,应该找好自己的定位。” 吴特助默默地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想到董事长担心的事,不由地觉得棘手极了。 邵非正在纠结上方人的身份,就看到正一步步下楼的吴特助,紧张得绷紧了神经。 他刚才的猜测,似乎中了…… 2.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姚菲菲也不是真的肆无忌惮,能像她这样混迹在名流间的名贵花朵,八面玲珑总是不缺的,但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猎物身上,只观察了周围,却忽略了楼上。 邵非拉住了姚菲菲的手臂,轻声提醒:“妈,我们该走了。” 从两人互动来看,姚菲菲显然和前任处得还不错,完全忽略了身边的儿子。 还不等她回话,男人好像才注意到旁边这个完全可以当透明人的少年,目光中不免诧异,少年刘海很长,快遮住眼睛,一副眼镜架在脸上,身材瘦弱,身高只比穿着高跟鞋的姚菲菲高出一些,以男人阅人无数的眼光自然能看出,就算除了眼镜男孩也只能算是清秀有余,比起艳光四射的姚菲菲,实在太不起眼了:“这是你儿子?” 姚菲菲不甘不愿地点头,像是不想承认,这也是她不想带邵非出来的缘故,这个儿子完全不像她生的,从出生开始就是给她丢脸的。 没有多丑,就是太普通了,扎人堆里就能忽略了。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中年人笑得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哪来还小,早过十八了,就是看着小……”姚菲菲的话语顿停,余光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与她同样呆滞的还有从刚才就注意到来人的邵非。 那身影像是没看到她刚才做的一切,只是有礼地说:“姚小姐,您与董事长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就来接您了。” 这人可是陆正明的心腹,姚菲菲已经乱了方寸:“怎、怎么能劳烦吴助理,我们这就上去!” 姚菲菲离开的快,甚至都没来得及与中年人告别,就扯着邵非走向电梯。 吴特助这才与中年人打招呼:“杨先生是来参加明天的网络论坛会议的?” “可不是吗,这么巧就遇到了吴特助,我正好与李董约了,一起去喝一杯?” 两人笑眯眯地互相打着招呼,好像一起忘了那个离开的女人。 进了电梯,姚菲菲若有所思地望着邵非:“你是不是早就看到了他,所以才提醒我?” 她好像忽略了太久这个没存在感的儿子,现在正用一种全新的目光观察他。 邵非还在想那个吴特助是站在少年身边的,也就是那少年十有八.九就是男主陆琛了,果然和小说里描写的分毫不差,无论是气质容貌还是其他,甚至比小说写得更真实,也许这就是系统说的平行世界会自我优化。 他敷衍性地点头,但因为他偏老实的长相,这样点头根本看不出敷衍。 姚菲菲像是发现新大陆,这个儿子,好像没她认为的那么一无是处,想到刚才那一幕,姚菲菲又划过一丝狠辣,总有办法让那个吴特助开不了口的,平定了心情,对儿子道:“如果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你一定要及时提醒我,不要像这次这样磨磨蹭蹭的!你要知道你妈我过得好,你才能摆脱以前那种生活,才能摆脱你爸,你和我才是一国的!” 也不指望这个闷葫芦回答自己,电梯门的瞬间,她就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战士:“记住,好好讨好陆琛,他是我们能不能留在陆家的关键。” 在她看来,她是长辈,对付陆琛当然还是小辈出马更恰当。 姚菲菲一手挎着儿子的胳膊,踩着光可鉴人的地板来到五楼用餐的地方,这里是昆市知名的米其林餐厅,名为花木庭,在侍者的引导下,两人通过走廊来到庭院外,这里每一个座位都被曲线状的石雕隔开,石雕上方潺潺流水流过,清浅水声划过耳膜,如悠扬乐曲。扶疏花草间点缀着柔光灯,这样的设计格局让前来用餐的客人有个人隐私,也能放松心情,他果然看到姚菲菲面部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看来是对陆正明的安排很满意。 身为空间维护员的邵非清楚这家酒店就是陆正明的产业,他的不少情人都来过这里,对于如何让女人身心愉悦,陆正明自有一套。 母子两被引导到陆正明面前,陆正明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并不显老,身材也没有明显发福的迹象,面部线条冷硬,气势威严,哪怕在桌面的暖光中也没显得多和蔼可亲,他轻轻一笑,眼角有些鱼尾纹,气息中透着点屈尊降贵的亲切,会让任何与他说话的人产生受宠若惊的味道。 邵非觉得,这也许是陆家人的特性.吧。 “陆叔叔好。”邵非拘谨地喊道,他的注意力却被坐在一旁挂着耳机听歌的少年虏获,一个乌黑的发顶以及隐约可见的硬挺轮廓,细碎的发丝在微风中荡了荡,挠到人心里最瘙痒的地方,但这都不是他在意的,心顿时荡到谷底,终于百分百确定刚才与他对视的人就是陆琛。 陆正明站了起来,他很喜欢这个即将来到陆家的少年,谁都喜欢这种无害的生物,安静的,乖巧的,和他那如狼似虎的儿子完全不同,他带着笑意揶揄:“小非是个男孩子,可不能这么怕生啊。” 邵非依旧叫邵非,按照系统的说法就是他进入的角色都是路人甲,就算改成了他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影响空间平衡,这个福利算是他的新手大礼包。 邵非像是没见过这么可亲的长辈,双目闪亮地望着对方,为了保持人设,大部分时候邵非会把自己当做原主。 手上传来疼痛,是姚菲菲掐他的肉,她小声道:“说话,你哑巴啊!” 这小动作陆正明看在眼里,却示意姚菲菲:“没关系,你可别吓着孩子。” 姚菲菲立刻笑着圆场,要不是陆正明点名要这小子,她早就把儿子忘了,怎么可能特意把拖油瓶给带出来,这很降身价的,也幸好陆正明似乎刚好中意邵非的蠢笨。 陆正明指着身旁的男生:“这是我儿子,陆琛。” 陆琛似乎没听到他们的对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像是随着音乐舞动,皮肤白得晃人眼,犹如煽动的蝶翼,现在这年纪已经这样妖孽,再大个几岁大概就是小说里的那句话,人形荷尔蒙。 陆正明拍了拍陆琛后脑勺,笑骂道:“臭小子,打招呼!” 从那亲昵的语气中能感觉到他似乎很宠爱自己的儿子。 陆琛先拿下挂在耳上的蓝牙耳机,站了起来,少年身材高挑,完美的五官上,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瞳直直望过来,他在看向邵非时,笑容里似乎多了点什么味道,令邵非心悸了一下,他立刻想到刚才对视的那一幕,明白了少年笑容的内涵,看来姚菲菲让他去讨好陆琛的任务不太可能完成了。 陆琛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随意,又不缺这个年纪的青春洋溢:“我是陆琛。” 他们还是学生,点一点头就算是打招呼。 邵非在称呼上犹豫了一会,最后选了个比较不得罪人又能完成姚菲菲要求的:“琛哥。” 原文里喊的是哥哥,那显得太亲密,他可不想被陆琛教做人。 陆琛没想到他会这么喊自己,见姚菲菲一脸恨铁不成钢,又看邵非还是那一脸呆样,觉得这对母子很有趣,母亲拼命往上爬,儿子却完全不在状态,语气也多了点真实的笑意:“这称呼有意思,你当我社会大哥呢?” 陆琛话中的玩笑,立刻缓解了原本的些微尴尬,两方家长也觉得这次见面还算愉快,对结果挺满意。 邵非:“……” 用完一道主菜的间歇,陆正明对邵非解释对他学业的安排:“本来我也不希望你转学,都高三了再转你可能会不习惯,不过你妈妈希望你接受更好的教育,大家都是家长我也能明白她的想法,幸好小琛也在,我想你们两孩子也能有个照应,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他可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考入的一班。” 从语气上也能感觉到,陆正明就像天下所有父亲一样,很为聪明透顶的儿子骄傲。 闻言,邵非就知道他那母亲巴不得他死死黏住陆家父子,最好能成为真正的陆家少爷。 您老就放心吧,陆琛根本懒得理会路人甲乙丙。 虽然两个孩子没怎么说话,但饭桌上还有两位年长的调节气氛,一个拼命夸自己儿子,一个也附和的讨好,直把陆琛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不过陆琛本人显然听不下去,直接站了起来,根本不给准备这次见面会的陆正明面子,果然陆正明当下放了脸色,就算是儿子也不应该在外人面前不给他面子,态度不变问道:“小琛,你刚才不就出去过了吗,这次又是什么?” 陆正明就差没说:身为父亲还不能夸儿子几句了? “去洗手间。”走了没几步,陆琛像是想到了什么,无辜地笑着,“哦,对了,说起刚才出去,我在楼下看到了菲姨和……” 目光在姚菲菲和邵非身上溜了一圈。 这一下,就连想坐观虎斗的姚菲菲都心跳加速,心虚地不敢和陆琛对视。 邵非却想着这男主果然深谙说话之道,讲一半留一半,吊足了胃口。 但这里就算说了也只会激化矛盾,姚菲菲的枕头风也不可小觑,陆琛如果不笨的话就不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和父亲的情人撕破脸。 果然,陆琛的话锋一转,接下去:“和小非,菲姨的确比我想的更漂亮。” “你这小子,你菲姨可是你阿姨,别没大没小的!”陆正明转怒为笑,大度地放过了儿子。 并没有多生气,反而觉得儿子欣赏自己的女伴,也证明自己的眼光好。 姚菲菲握紧了刀叉,她太小看这个陆家少爷了,他是在警告她,他可以随时让她滚出陆家。 她要是能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唬住,那她这几年就白混了,比起小鬼的威胁,抓住陆正明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她果断脱下了高跟鞋,一双穿着透明丝袜的玉腿立刻在桌下缠上了陆正明,沿着大腿忽轻忽重地撩拨,陆正明的呼吸也粗重了,警告地望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别闹!” 姚菲菲却根本不管这没多少威胁力的话,也许是这样的环境更刺激,陆正明也任由她闹着自己,餐桌上依旧不紧不慢地切着牛排,顺便观察了一下邵非,发现小家伙还埋着头吃。 这么迟钝又没心机的少年,显然更符合陆正明的希望。 而近距离观摩的邵非目不斜视地吃着盘子里的餐点,像是没发现桌下的暗潮汹涌,路人甲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时不时要教一下学费。 等陆琛回来的时候,陆正明早就被撩拨的不行了,让等在下面的司机送来了一件风衣外套,遮去了下面某个精神百倍的地方,然后吩咐两个小的继续吃,他和姚菲菲还有事先走了,至于有什么事,在坐的人都心照不宣,甚至包括其他人都觉得桌上唯一没开窍的邵非也是心知肚明。 “好看吗?”人走后,陆琛随口问道,支着手看着埋头吃东西的邵非。 邵非本来就食不知味,听到这问话,知道对方是在问他观看成人秀的感想,真是恶劣的人,只能装傻充楞:“这座餐厅是很好看。” “是吗?”陆琛的目光耐人寻味。 真傻,还是装傻? 邵非莫名的心慌,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野兽盯着一样。 陆正明两人匆匆离开,刚关上车门,就在后座火热了起来,自从遇到了姚菲菲,陆正明就觉得自己好像又恢复了年轻时的活力,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破格允许姚菲菲进入陆家,对正宠着的情人陆正明向来舍得下血本,典型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而早就让司机先回去,等待在驾驶位的吴特助也将车子平稳地上路。 在档幕放下前,姚菲菲与吴特助透过后视镜,目光相撞,绽开一丝火花。 属于权贵的游戏,才刚开始。 3.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姚菲菲不是坐以待毙的女人,从陆琛的提醒中能看出,当时在场的除了下楼的吴特助还有陆琛,他们是悬在姚菲菲脖子上的勒绳。 她平日作为并不那么干净,如果这两人不愿意放过她,对她的作为稍稍添油加醋,往后留在陆家的阻碍就多了,她走到今天,不会让他们轻易破坏。 比起只是公开恐吓她的陆琛,她觉得闷不吭声的吴特助更危险。 现在,她需要让他们的态度至少是中立的。 手机一阵震动,被留下的邵非扫了一眼屏幕:好好伺候陆少爷,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姚菲菲发来的,后头那个感叹号让邵非完全感觉到了自家母亲的急迫。 原本只是提醒儿子,现在却是不惜一切代价,她的潜台词是让儿子拼尽全力。 原主的确照做了,因为不想回到邵父那儿,在姚菲菲找来的时候就像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紧紧抓住这个机会,自然无所不及地讨好,原著里的确当了陆琛的小跟班,一条听话的狗。 邵非并不想那么做,而且他打算试验一下,是不是只要性格不崩,哪怕没按照原主的作为系统也不会判定他崩。 邵非看了一眼,就关上了屏幕。 经过刚才的对话,两人的气氛就古怪了起来,邵非也干脆忘了姚菲菲走之前千叮万嘱的“讨好”,继续吃东西。他能感觉到对面陆琛若有似无的视线,对方也没再为难他,更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正是这样的安静,才让路人甲先生感到了压力。 “吃饱了?”少年的三个字让还在思考下一步的邵非回神,尴尬地看着新上来的食物也都空了,他又不是真的爱吃,好像演得过头了,肚子里有点闹腾。 僵硬地放下刀叉,低头嗯了一声。 陆琛只让人记了下账,然后瞥了眼邵非放进去的手机:“菲姨传来的?” 邵非捏着手指微微一紧,陆琛勾了勾嘴角,没再说什么。 他发现,陆琛也许都知道或者猜得到,只是这人本性恶劣,就喜欢看着周围人紧张的人样子。 直到下楼,来到车子旁,司机老张早早地等在那儿,陆琛接了个电话,眉头轻凝,那头似乎在哭诉,就连旁边的邵非都感觉到对方的激动,好像是女性。 却只得来陆琛的一句话:“知道了。” 挂了电话,钻入车内,道:“我待会还有事。” 邵非立刻明白,很快接道:“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他本来也不希望跟他一起,那无形的压迫力从未消失过。 在陆琛眼神过来的时候,又加了一句:“没人会知道。” 我什么都不会说,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被两方父母问起。 邵非答应的太快,而且太有眼色,陆琛对心中的猜测又笃定了两分,面上的促狭退去,认真了一些:“很想来陆家吗?” 什么意思?陆琛为什么这么问? 他是要试探他? 但这时候他可能说不吗,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眨了眨睫毛,却被厚重的眼镜遮住了光芒:“嗯。” 陆琛靠在窗口,望着夜幕下穿梭的车流,随即说了件看似无关的事:“听说你上次全市中学生竞走得了名次?” 邵非硬着头皮应声,是倒数第二,只是得了个参与奖。 这是刚才餐桌上,在陆正明夸赞自家儿子的时候,姚菲菲也提到了自己儿子的近况,看着就像一个称职的好母亲,但实际上都是原主见到母亲太高兴,阴错阳差让她以为自己得奖了。 “这样吧,发挥你的特长从这里走回家,我就不反对。” 邵非猛地抬头,对上陆琛失去笑意的眼瞳,黑不见底。 姚菲菲租的公寓在郊区,这里是市中心,需要换三辆公交,满打满算四十多个站点,靠着这具不靠谱的身体,他大概要走到半夜,而且,撑得住吗? 陆琛变脸如变书,又没了冷肃的样子,就像这个年纪充满活力的少年,恶作剧般:“是开玩笑的,当真了?” 关上了车窗,扬长而去。 怎么可能是玩笑,陆琛随手画了个圈,再带着与身俱来的优雅看似仁慈地给了他选择,可以离开也可以入圈。 他是个典型权贵家庭出生的人,从小沉浸在这样的环境,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每一个举动都被赋予了那层道貌岸然的外衣,真假难辨。 实际上,根本没有选择项,如果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就会失去进入陆家的第一把钥匙,而且姚菲菲四处留情的坏习惯还被拿捏着,路人甲先生赌不起。 正在开车的司机老张欲言又止,见自家少爷心情还不错,问出了心里想法:“少爷,是不是……” 那孩子看着体力就跟不上,刚才脸色也不太好,从这里走回去还不要了半条命。 “过分?”陆琛事不关己,“这些狂蜂浪蝶的欲望永无止境,对他们来说陆家就是朵名花,想方设法也要蛰一口。我们陆家讲的是付出与回报,天下可没白吃的晚餐。” 司机对这些歪理无言以对:“您说的是。” “那小子没看着那么老实,你真以为他会照做吗?”陆琛并没把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这连成为生活消遣都够不上,“在我面前自作聪明……呵。” 他还没那么多功夫特意针对谁,但犯到他面前,怎么能不敲打一下。 邵非边查着路线,边快步走着,但肚里的翻搅越来越无法忍受,好像吃太多撑到了。 原主的身体本就常常饱一餐饿一餐,有一点慢性胃炎,干呕了几声,还能忍住邵非就加快了步伐走着。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机的电量也在这时候告罄,屋漏偏逢连夜雨,幸好他已经记住了路线。 他和陆琛肯定八字不合吧,怎么就那么倒霉。 眼前开过一辆公交车,将他的注意力夺去。 陆琛来到约定好的地点,在商场门口站着一个打扮时尚的少女,少女穿着露肩上衣配齐臀牛仔裤,将她的细腰长腿展露无疑,她一眼就看到从人群中走来的少年,转怒为喜,面对那样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再大的火气也会不由自主克制住。 他们交往了还没一个月,也没什么相处机会,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以为陆琛至少不会迟到,语气中不免抱怨:“你还记得我生日吗?” “没空,还去逛吗?” “逛?你是不是太敷衍了,我还是不是你女友?今天为了你我连party都没参加。”董玲并不缺追求者,但对这个男人却让她追求了四个月,花了无数精力时间,才得到首肯,她以为至少他是有点在乎自己的。 “嗯,所以呢?”边说着,看到发小电话,陆琛接了起来,成功阻止了董玲的质问。 想到大家私底下说他们绝对撑不过一个月,董玲觉得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有魅力也要再试试看。 但今天的陆琛比平时更应付,在逛了一会后,他又接了几个电话,听上去应该是在说一些投资,她听说他已经在自己父亲的引导下渐渐接触家里的事务,在他接到第五个电话时,终于忍无可忍:“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三个小时!你为什么连微信都不回?” “家里有事,我让你不必顾及我,我今晚没时间,不要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在乎过我吗,你懂我只想和你过的心情吗?” 陆琛冷了脸,走向她,在她僵硬的时候,道:“一开始我就说过,可以答应你,但不要指望我能回应什么,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说分开。董玲,你越界了。” 董玲眼中含泪,但尊严让她克制着自己的颤抖,这个人的心是金刚钻,没人能凿穿,说到这份上,她怎么可能还坚持的下去:“我们分手吧。” 她突然想起了女生之间流传的话,陆琛并不难追,因为他无所谓,所以当你离开时他也不会有感觉,没人栓得住这匹狼。 他也许只是觉得,生活太无聊。 而她们这群追求他的女生,是调剂品。 哪怕如此,他依旧让人欲罢不能,他与同龄的男生差别太大,大到只消一眼,就能让人趋之若鹜。 陆琛挑了挑眉,再次被甩也没什么愤怒,就像当初答应时一样:“可以。” 见陆琛真的走了,连一句挽留都没有,她觉得心像是被狠狠捏碎了:“陆琛,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一个让你深陷的人,我等着!” 陆琛回身,拿出身上的纸巾,擦去了她的眼泪,良好的涵养让他做什么都看上去很自然,他没有反驳:“不错的观点,继续保持。” 望着陆琛不带一丝感情的眼,董玲好似一下子想明白了,陆家的现任家主陆正明花名在外,她记得父母说过,这是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人物,对他们陆家男人来说,后者只是在权利外的享受,他们拥有取之不尽的美人,没有人值得他们驻足,他们真正在乎的是前者。 所以他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任何人能够影响到他。 一路上,陆琛拿出手机与吴特助聊着话,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人群里,也许没人比这个人更像个小透明了。略长的刘海遮去了少年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他捂着肚子,却还是快步走着路。 但还没几步,少年捂住了嘴,好像终于忍不住,掀开不远处的垃圾桶,就吐得昏天地暗。 陆琛眼中极为罕见地闪过一道诧异,这是事情超出他预计的表现,他说了句就先挂断了电话。 观察了会,确定对方没发现刚好路过的他们。 哭笑不得:“他居然还当真了?” 这小蠢蛋真是骨骼清奇啊。 4.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而已。 现在他都处理完杂事准备回去了,看到人才想起自己的戏言,本来都已经忘了邵非的陆琛,重新有了印象。 从时间来看,这两个多小时邵非应该用最快的速度在走路。 路人甲先生吐完了,缓缓抬头,头顶的路灯光倾泻在他如白瓷的脸上,细碎的流海也因为动作向两边划开,并不怎么特殊的样貌,但那表情终于被陆琛看得真真切切,没有半点被戏弄的愤怒,也没有妥协后的怨气,更没有为进陆家的贪婪和欲望,很冷淡,不喜不怒。 这样一个并不起眼的人却好像游离在陆琛的认知之外,甚至暂时没有能定义此人的词。 接下来,应该是找车回去,之前的坚持已经足够“交差”了,陆琛深谙人的劣根性,了然地望着。 邵非擦了擦嘴边沾到的地方,吐完后觉得舒服了很多,虽然整个食道都有点灼烧感,但胃总算不翻搅了。回忆了一下刚才查到的路线,还剩一半了,胜利就在眼前! 他眼神亮了一些,重新走了起来,好像刚才浑身不舒服的人只是他人的错觉。 他之前的确看到了公交车,但却没有上去,介于文中对陆琛的了解,而且结合各方面来说他觉得还是决定好好去做,让人挑不出刺也找不了自己麻烦。 况且,他自己都看这具身体的弱鸡不顺眼,权当锻炼了。 竟然还继续走? 陆琛看着那目不斜视低头看路面的小蠢蛋,讥诮道:“他难道不知道世上还有公交车,出租车这些交通工具吗?” 不可能不知道,有好几辆车刚好从邵非身边开过,只是没选择而已。 一开始还觉得邵非有点小聪明的陆琛,再次预估失误。 陆琛不再看,回头吩咐:“走吧。” “少爷,不管他吗?” 陆琛莞尔一笑:“何必打扰,他愿意走是他的事,我向来很有爱心,不会破坏别人的坚持。” 老张:“……” “老张,你现在也开始多管闲事了?” 忽然一句话,让老张这个拥有几十年驾龄的司机打乱了节奏,有时候与少爷相处比老爷更提心吊胆,也许就是这份敏锐与一针见血,他的确是根据少年家的路线,特意换了条路,看能不能碰运气看一眼邵非,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而他这并不明显的“顺路”,还是被自家少爷发现了,好像也没责怪的意思,解释道:“我刚查看实况交通,高架的路段是红线,可能是出了点事故,所以才改走平路的。” 陆琛呵呵一笑,拿出了蓝牙耳机,重新戴了上去,闭目说着:“让吴良派个人跟着他吧。” 吴良是吴特助的名字,只是很多人只记得喊他吴特助。 “好的。”老张松了一口气,他也是知道少爷一般不计较琐事,只要不触碰逆鳞,少爷大部分时候很好说话。 邵非走到姚菲菲租下的公寓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他的腿发着颤,每一步都像灌了铅,在玄关地板上躺了好一会才脱了鞋子,脚后跟流了点血,脚底也有水泡,这时候姚菲菲还没回来,他刚来不知道药箱在哪里,也没力气去寻找,摸到二楼的房间,犹如个负重过度的沙袋摔到床上。 也许是太累,反而睡不着,他仔细回想今天自己的作为,觉得还算敬岗敬业,而且还有个不错的收获,他没有按原主那样当陆琛的跟班,但系统没警告也没判定他崩。 系统曾提出过违禁条例,一是他的人设不能崩塌超过三成,二是不能被发现他是外来者,意思与第一条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可以确定,他只要小心控制着行为,还是有一定自由度的。 听到楼下有响动,邵非本来就没什么睡意,来到窗边看到一辆商务车停在楼下,熟悉的人从车里下来,跟着她下来的还有另一个男人,不是在酒店楼下见到的的杨先生,也不像是陆正明,这是个气质相当儒雅的人,没有前两者的气势逼人,光线太暗,他又是在二楼,也看不清正脸,从两人亲密的动作来看他们关系不一般。 姚菲菲是和陆正明一起离开的,所以这是今晚的余兴节目? 她是嫌自己的生活还不够多姿多彩?这是在走钢丝,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他开始怀疑自己乘的这条船是不是随时会翻。 姚菲菲看着一瘸一拐下楼的儿子,惊讶道:“这么晚还没睡?” 邵非没有提起与陆琛发生的事,开门见山道:“我看到了,送你回来的人。” 姚菲菲愣了下,随即警告儿子:“小非,你最好当自己是瞎的。” “就算我是瞎的,但总有人是不瞎的,纸包不住火,你应该还记得陆琛和吴助理。” “我知道,这些还轮不到你来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姚菲菲有些难堪地撇开了头,她烦躁得抓着头发,她的模样有点古怪,原文里不会提及太多不重要的角色,导致邵非也莫名。 本来就不熟的母子俩,这时候显得特别尴尬。 还是姚菲菲先开口:“你的脚怎么了,什么时候受伤的?” 邵非说着没事,姚菲菲边嫌弃,却还是在看到儿子脚上出了好几个水泡时,缓和了一点,取了药箱就将他的脚抬了上来,为他挑破水泡再上药,边涂边骂他给自己找事。 邵非不痛不痒,反正也习惯了这个妈,虽然她依旧妖娆,但至少现在还是有一丝温柔的。 “你还是别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不会放过你。”他忽然觉得这样生如夏花的女人,凋谢了就太可惜了,而这些金主哪个都不是好糊弄的。 也许是触碰到的人都是真实的,邵非自己也不自觉入戏,说了多余的话。 面对儿子好心的劝慰,已经冻成冰窟窿的心有了些许暖意,姚菲菲少有的温和了一点,沉默了许久,邵非迷迷糊糊地进入沉睡。 直到邵非睡着才缓缓开口:“你还小,不会懂,有时候不是你想出去就能出的。” 第二天陆琛一早就收到了报告,听完后,哂笑了一下:“他竟然真的从头走到尾?” 放学回来,吴良刚从书房下楼,与少爷打了声招呼,两人早上才刚见过面,这位像是机器人般全能的吴特助在陆家家主的授意下也一直帮助自家正统大少爷处理部分紧要事务,至少在表面上,陆正明对儿子的宠爱无可挑剔。 在要离开时,陆琛开口道:“告诉父亲,我不反对他们住进来。” 吴良推了推眼镜,犀利的目光被隐去:“这真是让人惊讶,我想姚小姐会开心的。” 自从原夫人去世后,无论外面怎么胡闹,真正能进驻陆家的人并不多,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两位情人,第二位就是姚菲菲了,而让陆琛亲口应允的,还是第一次。 陆琛只带着不失礼仪的笑容,他早就习惯挂着这样的表情,已不需要刻意表现,让人根本分不出他的喜恶:“懂得持之以恒的人并不惹人厌,总比不劳而获的人好,你说是吗?” 吴良想到昨天陆琛的吩咐,忽然明白了什么,附和道:“的确如此。” 得到可以在这周末就搬进陆家的消息,姚菲菲简直惊喜坏了,她之前和陆正明在一起时,对方还说再看看陆琛的态度,看着可能还要再拖些日子,她都不报希望了。 姚菲菲忍不住抱住了依旧呆板的儿子:“你是怎么讨好的?” 邵非正在自己房间里复习入学考,回想了一下,然后肯定道:“我什么都没做。” 姚菲菲并不意外,就她这个毫无特色的儿子能讨好陆琛才叫见了鬼,她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死马当活马医了:“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你都要继续讨好陆少爷。” 邵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路人想在这种小说里提高出场率根本不现实。视线又回到了课本上,对于这个学校的教学水准暗暗心惊,明显比之前原主读的学校高出不少,当然他还不知道姚菲菲帮他拿的是水准最高的一班自考习题。 见儿子乖乖点头,她就满意地准备收拾行李。 到了周末,来接他们走的是司机老张,还有几个年轻的搬家工,姚菲菲早就跟着第一辆货运车走了,老张看到坐在角落里,身边压着一堆大包小包快被埋没的少年,这些应该都是姚菲菲的衣物,少年一直没说什么话,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走了过去:“非少爷,你的行李给我吧,我帮你先放好。” 手上拿着单词卡默记的邵非听到声音,抬头:“我就一个书包,没行李。” 老张一看,邵非居然还穿着前几天和陆家人见面的T恤牛仔裤,邵非夏天一共就两套衣服,轮换着穿,他说没行李是事实。 不过现在他有了新的烦恼,因为直接随了姚菲菲离开,他的一堆证件,诸如身份证、学籍证明、银.行卡等一些证件都放在了原来的家里,他需要找个时间回去一趟。 “叔叔叫我小非吧。”他又不是原主,完全不觉得一个称呼有什么好享受的。 老张更慈祥了:“我姓张。” 邵非乖巧地喊对方张叔叔,于是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到了陆家却发现前方被人团团围住,一群仆人面露愁容,待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原来是姚菲菲在发飙,因为管家说姚菲菲和邵非的房间还在重新改装,主楼的客房是固定的,再腾出两间卧室就需要把一些运动室、影音室改了,他们要先在旁边的楼栋住下,管家的话合情合理,姚菲菲不是第一次来陆家,知道这边楼说的好听点叫次楼,难听点那就是放杂物的空楼,听说之前还死过人,晚上常常闹鬼,私下里叫死楼,连佣人都不住这里。 心高气傲的姚菲菲哪里受得了,她来这里是为了享受未来女主人的荣光的,这是羞辱! 她说呢,怎么那么快同意让他们住进来了,原来在这里候着呢! 这里闹得太厉害,管家派了人去主楼请人来,但陆正明出差了,却打了通电话把周末刚好还没出门的儿子给送了过来。 陆琛的到来,让看热闹的一部分人自发离开了,其他人则是让开了路。 他径直来到站在行礼堆中央趾高气昂的姚菲菲面前,客客气气的:“家里人不会做事,怠慢了菲姨,是我的疏忽。” 陆琛的话让姚菲菲舒服了一点,但依旧余怒未消:“小琛,我不住这栋,我只想留在正明身边。” 陆琛又劝了几句,姚菲菲却不改主意,依旧坚持着,甚至带着点娇蛮,并不让人腻烦,反而显得她更为娇美,这股风情让不少男佣红了脸。 陆琛笑了,容颜在阳光照射下越发让人移不开目光,邵非心里咯噔一声,糟糕了。 陆琛弯身,以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您这招对我没用,如果实在不愿意……” 就在姚菲菲眉头一喜的时候,轻启薄唇:“不如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陆家的规则,由陆家人制定,误闯入的蜜蜂是没权利挑剔的。 边说着,目光微微一转,望着人群里低着头当木头的邵非。 邵非再次感受到有点熟悉的压制,身体再一次僵硬,犹如竖起毛的小动物警戒着。 隐约听到男主压低了的笑声,他似乎觉得邵非紧张的模样挺有趣。 小透明,对他的目光很敏感。 5.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琛提出的二选一成功让姚菲菲不再说话,见他才来了一会儿就成功搞定了人,周围仆从心中不免生出了一抹感同身受的恐惧和敬佩。 到底是正牌少爷,就不是这些小地方的人能来鸠占鹊巢的。 陆琛说完就吩咐管家继续搬,但要对客人更周到些,不要让人说他们陆家失了待客之道。 听到客人两个字,姚菲菲娇艳地笑了起来,不满好像只是错觉:“陆少,我是觉得就给我们娘俩住这里,有点太浪费了。”像是被陆琛说服,没有芥蒂地同意了,但对陆琛的称呼却变了。 陆琛也报以笑容:“不浪费,您满意就好,我也好与父亲交代。” 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周末并不想浪费在这位身上。 而刚才有意无意的目光,也被邵非定性为错觉,男主没道理会注意个路人甲。 邵非随即就忘了刚才的小插曲,帮着姚菲菲搬着她那成堆的行李,听到她在打电话与陆正明撒娇抱怨,被哄得娇笑连连,看似无意地问起了改装的情况。邵非不忍打破她的幻想,主宅楼根本没改装,那只是管家余叔编来哄骗她的。 归根结底,陆正明只是图个新鲜,根本不可能让她入门,那就没必要改变主楼格局,客房当然也不是她有资格入的。答应让她住陆家只是个场面话,安排在这种荒废的楼里刚好合适,既能哄住情人,又不妨碍他们陆家的正常生活,还能为外头人制造点陆家想要的流言蜚语,一举数得。 前两层都被杂物给占据,母子两选了三楼房间,当余叔陪着他来到属于他的房间,就是管家常年规范化的表情都无法维持,被白布遮盖的家具上布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蜘蛛网缠绕在各处,空气中透着一种岁月的寂静感,这里冷得就像是鬼屋,他转而道:“这段时间老爷要我们准备好少爷的开学派对,人手不够,这些房间很久没住人了,我还是为您选别的吧。” 这些借口听听就好,一个暂住人口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 “没关系,挺好的。”换来换去还不都是鬼屋,他觉得能有这么大间房间住,陆家人已经很慷慨了。再三拒绝余叔他们帮忙整理,并说自己很擅长打扫,要知道原主原来的家,从小到大都是邵非在整理,家务能力一级棒。 余叔临走前,以一种感慨的眼神深深望了眼邵非,也许是之前被姚菲菲折腾怕了,没想到她的孩子一点都不难相处。 工人搬完东西,姚菲菲要甩一甩衣袖就离开了,她不希望陆家的佣人碰自己的东西,邵非认命地帮她整理起来。 余晖挂在天边,邵非累摊在地上,看着已经干净的房间,格外有成就感。他准备先找姚菲菲吃晚饭再开始打扫自己那不知积压了几个世纪灰尘的房间,没找到人,却感觉到了脚底有震动,那是被地毯盖住的手机,不知是什么时候掉落的。 从外观上来看并不像平时用的那支,他记得姚菲菲平时只有一支手机。 疑惑之际,一个来电打断了邵非的思考,是一串字符,并没有备注。 快要挂断的时候他神使鬼差地接了起来,传来男性的中低音:“菲菲,不用去找了,我这里得到新的消息,这次陆正明谈不成。你还是搬回你原来的地方,陆家看似松散,但能放到台面上的肯定不是你能拿到的,别冒险去拿。” 邵非脑子乱哄哄的,一幅幅画面涌入脑中,好像有关联,又好像零散的拼凑到一起,他压低了声线,憋了个细细的声音出来,在手机变音后更轻,很像女声,并不突兀。 也许很少碰到姚菲菲那么冷淡的样子,对方也有些愧疚:“再等等,菲菲,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男人说了几句,因为要忙,就挂断了电话。 邵非望着电话,面色沉重,他仔细回想了一遍关于邵非这个人物的剧情,实在少的可怜,其中对姚菲菲的评价不过是女主问起时,管家随口说对方自食恶果,早就不在陆家了。 自食恶果……是什么样的恶果? 结合对方的话,邵非也知道事情也许比他以为的复杂。 邵非本想删掉这通通话记录,但输了几个开机密码都不对,也不再纠结这个,现在,找到姚菲菲才是最重要的。他捏着手机望向主宅楼,姚菲菲……不会在那里吧。 邵非不希望被自己猜到,但现在这个可能性不断在脑中放大,而哪怕不想象他都能猜到结局会多么惨。 邵非考虑了找和不找的优劣势,最终决定为路人甲将来平安的生活拼一下。根据记忆里文中的描写,他大约知道主楼的格局,趁着厨房人员交接的五分钟时间,从厨房的窗口潜入,大概就连陆家人都想不到住在这栋屋子里的人需要这么偷偷摸摸,也没人认为有人敢闯陆家。 邵非仔细擦掉自己留下的脚印,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管家余叔,他猫着腰躲在盆景后面,在对方指挥的时候窜到立式钟旁边,又快速闪到小楼梯的暗影处。 他无比庆幸陆家主宅是有家用电梯的,一般很少用到楼梯。 将鞋子袜子塞到一个壁橱下面,让脚底保持最原始的感知,用最轻的声音跨步上楼,期间连呼吸都是秉着的。 邵非的运气还不错,他一路来到五楼并没有碰到什么人,当然如果碰到,他大概也不能好好出这个家了。五楼主要是陆正明的卧室和办公的书房,如果姚菲菲真的来到这里,那她应该在书房。 柚木铺就的走廊尽头的窗口微微散着夕阳的淡光,悄声无息地犹如一头沉睡在黑暗里的猛兽。 他在走廊上望着一扇扇紧闭的门,分析着书房的方向。 正犹豫的时候,一扇门悄声无息地打开,他被一双手给扯了进去,门被关上。 还没叫出声,身后的人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到姚菲菲怒目圆睁地样子,邵非都恨不得立刻晕过去,他深呼吸了几下,质问道:“这应该是我问的!”我还希望是我想象力过度! “你知道陆家有多少手段可以让你这样的孩子走投无路,趁着现在赶紧走!”姚菲菲也没想到,儿子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从他的语气来看,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我一个孩子乱跑被抓和你一个成年人被抓哪个更严重?我走,那么你呢,还要继续?”邵非扫了一眼周围,还好姚菲菲比较谨慎,找的也小心,周遭看上去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不过这是不是也间接证明姚菲菲就是个惯犯。 邵非觉得越发棘手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没和你开玩笑,到了晚上六点,五楼的远红外系统就会启动,只有三个人有密码,到时候你就走不了。”姚菲菲恶狠狠地说着,“你要是出事,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邵非成功被这话气到了:“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我只有你一个妈。” 最后那句是为原主说的。 姚菲菲一哽,更急切了:“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了!我必须……” 这时候他也不打算再隐瞒:“那人说了,不用你找,他有办法。” “什么,你……” 两人突然停止了话头,隐隐约约的对话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醒目,透着门传了过来,这里的隔音设施做的很到位,要不是太过安静,他们连这点声音都听不到。 他们对视一眼,寻找着能躲避的地方,邵非无声地用口型指着一方卧榻,那卧榻位于书架后方,应该是为了让陆正明累了后能暂时休息的地方,躲到下面很难被发现。 姚菲菲对着口型:那你呢? 邵非想着你这时候知道急了,刚才又在干什么?邵非现在只想保住她,无声道:快去,我会想办法。 随着门外谈话声的临近,邵非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他看着书桌几秒,一咬牙拉开滚轮椅,往下方钻去。 咔嚓,他听到把手按下的开锁声。 他蜷缩在阴影中,将滚轮椅拉回原来的位置。 不到一秒,门就被打开了。 很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就和那个少年一样,一见难忘怀。 陆琛的声音刚过变声期,格外悦耳,令人听得耳朵都能发软:“你说杨振看中的那个新城区商场项目,被融尚实业的人截胡了?” 邵非并不知道,这位杨振正是他们那天在酒店楼下遇到的杨先生,那位与邵非亲切地说了几句话,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是的,杨总之前的感情投资恐怕都泡汤了,听说为了拉拢几位投资人下了不少本钱,现在杨氏内部,股东开始不满他的失误。”吴良算是陆琛在商业上的实战助手,从某方面来说也是导师。 “这不满,里面也有你的手笔吧。”陆琛笃定着。 吴良不否认也不承认,镜片下依旧是仿若机械的表情:“少爷太高看我了,我没那么大的能力。” “我不是父亲,你说话不必那么小心。这次被截胡有什么迹象吗?” “可能是消息走漏。” “消息哪有那么容易走漏,杨振可连他的儿子都不信任。” 这也是吴良感到奇怪的地方。 不过少狼主显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你继续让人盯着,这块蛋糕我陆琛不要白不要,就是咬一口也好。” 吴良冰冷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微微垂下了高傲的头:“是。” 陆琛说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陆家,显然在他心里,陆家并不能代表他。 嗯? 陆琛目光一凝,看到书桌与地毯的空隙间,有一方白色的布料,进小老鼠了? 邵非实在没地方躲,这间书房里最安全的地方给了姚菲菲,情急下他也来不及多想,只能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陆正明不在家的情况下,他本来是能熬到那两人聊天结束的,但他疏忽了自己的衣服。 他一共就两套夏季替换的衣服,T恤已经不知穿了多少年,早就洗大了,又长又松垮,他蜷缩的动作直接让这件T恤拖在了地上,露出了那么一个角。 6.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琛目不斜视地走向书桌,态度自然,好像没注意到。 像个蝉蛹的邵非听到那脚底踩在柔软羊绒毯的声音,心跳都快蹦都喉咙口了,脚步声停止了,神经依旧无法放松下来,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块小小的木板。 陆琛一脚踩住了那片衣角,让它没了暴露的机会。 邵非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身边有了什么牵制,转过头终于发现自己疏忽的地方,衣角从缝隙中漏了点出去。 他是被发现了吗?理智告诉他没发现的可能性很小,但说不定就是巧合呢? 他一动不敢动,上方好像也是真的没发现,陆琛从桌上一堆文件里抽了一份出来,交给身后的吴良:“爸通过了这份方案,你把它交给Amy,让项目组的人再做一份策划出来,周一要,她随时跟进。” Amy是陆琛的五位秘书之一,也是看陆琛刚刚接触公司事务没几年,陆正明可谓是全方面提携,单单是秘书组就派了五位各有特长的,帮助陆琛成长,他相信实践远比校园里的知识更重要,陆家也的确一直是实干派。 路人甲先生感觉到那踩在自己衣服上的脚挪了地方,他小心地呼吸着,听到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应该是出去了。 那就是没发现他? 他也没马上行动,而是继续听动静,屋内仿佛又进入了寂静无声的模式。 邵非看着窗外漏下的一缕橙光,染红的云层仿若烧了起来,快六点了,他不能再拖下去。 轻轻推着椅子,他从空隙中钻了出来,还没站稳,转身就迎面撞上一双带笑的眼,一张被放大的俊脸,两人的目光会合,邵非像在原地冻住了。 少年只有唇边的一点笑意,看不出情绪:“不解释一下吗,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一直都在! 邵非哪还管得了少年故意把他引出来的恶趣味,他感到自己好似水母,被眼前的人看着的感觉就是透明的,这时候当然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但邵非清楚眼前的人有多难蒙混过去,语无伦次的样子还真像是被抓包的孩子,眼底浮上了一点泪:“我…我不是故意的,余叔说我和妈妈的房间在改装,我很好奇,没忍住偷跑了进来,但我不知道是哪一层楼,就乱跑了,听到你们的声音我才躲起来的。” 邵非本来就还有点婴儿肥,脸蛋肉嘟嘟的,样子比实际年龄小,说话又带着哭腔,慌乱地不知所措,陆琛见过各式各样的眼,但眼前这双非常干净。 邵非对原主的生平还是挺有自信的,当了十几年的好学生,就是对家里那动辄打骂的父亲也是逆来顺受,这些资料陆琛肯定是清楚的,怀疑概率下降无数百分点。 陆琛也的确这么认为,他并不觉得这屋子里的文件邵非会看得懂,但这不代表邵非能随便闯入这里。 见陆琛冷着脸不说话,这个人已经出具一个上位者的气势,就这么不说话的时候越是让人七上八下,邵非现在的姿势很变扭,身体还保持站到一半的状态,手肘搁在书桌上,另一只则撑在椅子上。 “你想保持这个姿势到什么时候,过来吧。” 就像邵非一开始想的那样,一个孩子被抓到和大人被抓到是两个概念,陆琛还至于为了个没威胁的人大动干戈。 但陆琛并没放过他,只是在打量着邵非。 邵非被那目光看得有点瘆得慌。 “我下次不敢了……”邵非好像急了,鼓起勇气,拉住了陆琛的衣角。 他的话语扰乱,成功打断了陆琛的深思,掩盖了其他可能性。 陆琛睨了眼,淡声道:“松开。” 邵非仿若惊醒,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么有勇气,立刻松开,一脸惊恐,像个炸毛的小动物。 陆琛蹙了蹙眉头,他有这么可怕吗? 看对方可怜巴巴的模样,他不由地又想到那天路灯下,那张冷淡的脸,再对比面前的人,好像这才是邵非应该有的样子,明明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却又有什么违和。 说不出的感觉,心里仿若长了草,被轻轻一吹就挠了不轻不重地一下,哪怕陆琛转瞬就忘了,也依旧留下了痕迹。 “我记得你成年了,当哭包长大的?”陆琛摘下了邵非的眼镜,终于看清了那双雾蒙蒙的眼,像被水洗过的黑珍珠。 “我没有……”邵非吓了一跳,但陆琛并没有做什么,又将眼镜还给了他。 “你这样子,像是我在欺负你。”陆琛讥讽。 “是我不该乱闯的。”他还是明辨是非的。 “没有下次。”陆琛考虑了下,慢慢说道,语含警告。 “肯定没有!”邵非立马保证。 陆琛觉得眼前的人愣头愣脑的,勾了勾嘴角:“记住,欠了我人情。” 瞬间连周遭气氛都多云转晴,他就是有这样影响他人情绪的能力。 “好,以后你有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说明应该是不追究了,邵非大大松了口气,他甚至不敢朝着姚菲菲的方向望一眼。 这样的对话,才像是同龄之间的。 陆琛有点恍惚,他很久没与同龄人这样说话了,更因为他处的环境没资格让他天真。 陆琛注意到邵非光着的脚,邵非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这下才是真的尴尬,恨不得想要将它们藏起来,缩了缩。 其实这双脚并不丑,白皙纤细的线条,细腻的皮肤好像没有毛细孔,圆润的指甲贝盖上淡粉色的指头上,淡青色的经络在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下很明显,在他的目光下,交叠在一起瑟缩着。 很漂亮,这小蠢蛋虽然长相不像父母,但这身皮肤倒是继承了姚菲菲:“看来你还真是做了小贼的准备了。”没鞋子袜子更轻便,很简单的道理。 邵非还不知道自己的外号越来越多,涨红着脸,他知道对方是在挤兑他,低着头,这次完全本色演出。 陆琛走到一旁的柜子边,给他拿了双拖鞋:“备用的。” 邵非小声道谢,头顶被拍了下,细软的头发就像邵非给人的感觉,对方很随意道:“我和你同年,用什么敬词,穿好了就跟我来。” 虽然不知道男主要干什么,但邵非还是乖乖跟了上去,在关门的瞬间,他若有似无地看了下一个方向,希望她能抓住机会赶紧出去。 邵非默默看着男主背影,宽大的背,看上去纤细的身材却丝毫不弱。 他觉得这个人没恶意的时候,并不难相处。 虽然说男主缺点一大堆,正好是邵非最不想招惹的类型,但是这个男主在为人处世上还是很有度量的,不然女主也不至于移情别恋了。 但邵非已经忘了,这是陆琛习以为常的模样,多少人都是被他温和的样子迷惑,让对他警惕的人没了防心。 两人来到了书房旁边的一间小型储藏室,四周陈设了各种奖状奖杯和纪念品,内容涵盖数理化这些基础类别,其他就是类似赛马、枪击这样的偏门,还有各大音乐节的奖状,大大小小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只粗粗看上去就有好几个国家的文字,是世界各地根据年龄段举办的。 中文和英文的他还看得懂,写的是陆琛的名字,心中不免暗暗惊叹,文里说的十项全能都算是谦虚的,邵非深深感觉到了路人甲和男主之间深得不可跨越的鸿沟,大家都是碳水化合物组成的人,但差距怎么就那么大,难怪优秀如女主都会偶尔自卑。 邵非想到这还是五楼,不是陆琛住的四楼,也就是这些奖状的收集者应该是陆正明,陆琛自己可能是不需要的,这不该是炫耀的年纪吗? 也许男主早就脱离了低级趣味。 陆琛注意到邵非的目光,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清越的声音:“小时候年少不经事,就爱拿这些东西,喜欢那种比所有人强的感觉。后来家里老头子不让扔,就全堆这里了。” 邵非:“……” 哦,懂了,这种碾压别人的滋味已经由明转暗。 陆琛拿出一张磁盘,递给邵非:“这几年帝江教师整理的考试题,里面有不少解题思路,可以看看。”帝江正是陆琛读的那所中学。 因为这张磁盘是老师让陆琛一起编撰的,他这里就留了一份。 邵非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个,他最近还在看姚菲菲给的题目,哪怕有原主的知识还是常常遇到难题,他知道帝江的题库全国都很有名,这张磁盘很珍贵。 “去吃饭吧,今天是你们第一天来,我让余叔准备了下。” “谢谢琛哥。”邵非答应着,只是心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男主不怪罪还有理由,但对自己这么顺便的“好”,他还是有点发毛。 可转念又想,文中男主平时是个很有教养的人,而且路人甲身上没什么可图的,男主随便给点东西不应该大惊小怪。 再说男主的变脸速度无人能及,他就是想了又有什么用,路人甲只需要旁观就行。 “刚好想起来就顺手给你,要是真感谢我,不如过几天陪我去个地方。”陆琛邀请道。 邵非没问哪里,他也没拒绝的底气。 陆琛把他送入电梯,自己则是说要换衣服,转身重新回到书房,里面空无一人。 来到之前给邵非拿拖鞋的柜子旁,面无表情地摘下一个雕刻精美的柜门拉手,换上了另一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取出里面的微型监视器。 7.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家书房没有重要的资料,不然以陆正明的心性也不会让儿子与助理随意出入。 但书房依旧是要地,谈的常常涉及企业机密,若是有监控,就会存下影像资料,这代表了暴露的可能,陆正明不会允许这样的意外发生,比起这里被光顾,也许对家主来说更忌讳被察觉到自己的动向,所以书房不会放监视器。 陆琛手上这个,是他让旗下科研公司特制的,陆正明将一个小的网络公司送给儿子,随意他折腾,就是亏了也算陆家的,却不知道培养出了一个还未出笼的猛兽。 就算是吴良都不知道这里按了一个监视器。 陆琛没想到今天会有意外收获,将它取出后,把它放在配套读取器上。 屏幕上出现一段段画面,在看到姚菲菲的脸时,眼底闪过一道诧异,他家老头子是要阴沟里翻船了,历数多任女友,也就姚菲菲这么个例外。 姚菲菲很谨慎,先是用探测仪检查四周是否有监控器,确定没有才开始寻找,显而易见是一无所获的,从她的手法来看,是个老手。 陆琛想起她的前任情人,杨振,那个现在正因为决策失误而面临危机的男人。 手指点在桌面上,陆琛神情莫测。 他直接按了快进键,画面中出现了新的面孔,回忆着刚才和邵非的互动,那一幕幕很清晰,陆琛的笑意没达眼底:“演技不错。” 母子两争吵了起来,不难从邵非脸上看到焦急和震惊,他意识到母亲做的事有多严重,可惜陆琛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这只微型监视器还在研发阶段,有许多缺陷,比如由于体型限制,它无法收音。 不过即便如此,该得到的信息也能被陆琛了解的七七八八。 按下暂停键,画面停格,食指轻轻在邵非的脸上画着圈,口中喃喃道:“你很让我惊喜。” 路人甲先生还不知道,他成了陆琛少年时期的一个意外。 陆琛传了一段视频加一则短信给吴良:查她,越细越好。 邵非从楼上下来还让管家余叔诧异,直言自己是不是老糊涂,都没注意到邵非什么时候进来的。 虽说要给邵非母子接风,但另两位当事人,陆正明在出差,姚菲菲则是没说去哪里,餐桌上就只剩陆琛和邵非。 邵非看到陆琛换了一身休闲装,看上去更高挑迷人,哪怕随便一个眼神都像在放电。 不过邵非关注的是陆琛的模样,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应该是真的没发现姚菲菲吧。 在陆琛的示意下,把吃饭地点从大厅换到了小厅,餐桌也从长桌变成了小圆桌,摆放了丰富的菜品。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邵非是不知道和男主说什么,差别太大,没共同话题。这还是他第二次和男主一起吃饭,他偷偷看了几眼,发现男主的用餐礼仪很到位,很赏心悦目,还没等他收回视线,对方的目光看了过来。 路人甲呛到了,捂着嘴猛咳,他感到一阵阴影投了下来,一双宽大的手掌轻轻拍在背部,简直要把路人甲吓出半条命,忙不迭道:“没、没事了。” 他身体僵硬,全身上下无不叫嚣着对陆琛靠近的不习惯,陆琛好似完全没受影响,离开了他,像个普通的兄长那样:“好好吃饭,没人与你抢。” 发现邵非被染红的耳垂,晶莹欲滴,原本不郁的心情舒缓了些。 管家撤走了最后一盘菜,觉得终于能解放的邵非抬头就看到新送来一道新甜点,焦糖布丁,疑惑地看过去。 陆琛好整以暇:“给你选的,看喜不喜欢?” “喜欢。”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可能有别的答案,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原主能心甘情愿当小跟班了,男主的确有这个资本。 邵非舀了一口,布丁的浓香在味蕾里绽开,凝状体融化顺入咽喉,将美味传达到胃,实在是一种享受,在美食的安抚下,不由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和陆琛道别的时候,看今天从头到尾都格外和煦的人,邵非忍不住问道:“我以为你……” “嗯?”低低的声音,居高临下地望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 “你是厌恶我的。”这么和睦有点慌,恶作剧般地直接问了出来。 陆琛像是看着稀有动物似的,这年头还有人把喜恶直接问的,习惯了打弯的人遇到了个打直球的,饶是陆琛也怔忡了下。 又想到监控里的一幕幕,眼中兴味更浓,淡笑道:“如果是说菲姨的事,那么没有你们也会有别人。而且,我照顾你有什么不对?” 邵非:这人的眼睛真的能放电! 路人甲先生走在路上,不断庆幸着一件事:还好我是男人。 男主的魅力真是日天日地,男女通杀还不带走一片云彩,不过同性相斥,他最多就当被雷劈了下。 被一阵晚风吹醒,刚才就觉得奇怪的地方又浮了上来。 他想到哪里不对了,那一桌有一半都是他喜欢的菜色,还有,最后的甜点,一般人会给男生点那么甜的点心吗? 虽然没了记忆,不过对喜爱食物的偏爱是人类的本能。 他应该算是少数喜欢吃的,但男主又不知道。邵非记起原主也是喜欢的,最喜欢的还是焦糖布丁。 ……焦糖布丁? 他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他给忘了这茬! 陆琛是在告诉自己,他掌握着他们母子的所有信息,甚至细微到个人喜好,最好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来惹他? 应该不至于吧,但从这个细节也可以看出陆琛的可怕,他能轻易地掌握身边人的爱好。 正常人都会想,除了这些还调查都了什么?人类对于未知才最是忌惮,正是抓住了人性中的恐惧,陆琛不动声色的让路人甲先生再一次尝到了他的手段。 刚刚升起的一点好感都掉得差不多了。 也许只是他想太多,但对方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现在带给邵非的只是更多的忌惮。 回到那栋空荡荡的楼,邵非没找到姚菲菲,她的房间也是空荡荡的,他打电话过去却是关机提醒,打开微信才有一条语音,她说要出去几天,让他不用找,今天的事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这样的秘密是烫手山芋,邵非想到管家口中的自食恶果,就止不住的头疼,手机搜寻姚菲菲前几任男友,可他本来就刚回姚菲菲身边没多久,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前男友。 想到陆琛与吴特助聊天中,提到的杨振,邵非灵机一动,立刻输入进去。 百科里一串名誉与介绍,并没有近况,想来也是,这些经济震荡哪个公司会宣扬出去,他从词条中找到公司名称,再点入官网,终于找到了杨振的一张照片,居然是那天在花木酒店楼下见到的中年人。 邵非有点晕,如果根据陆琛他们说的话,杨氏消息走漏,没查到根源,也没确定是否是消息泄露,但只要结合姚菲菲今天做的事,就不难猜出她私底下可能做的事。 如果他是陆家人,查到她的辉煌事迹,都不可能放过她! 必须要找到她,把这件事提前解决掉。 又打了几个过去还是关机,邵非颓废地倒在房间里唯一还算干净的木椅上。 这篇文是断更的,只能看出陆家事后没有迁怒到邵非身上,但从点滴剧情来看,邵非帮助男二,结局绝对不会多好,看男主今天的样子应该是没发现吧,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怀着满腹心事,邵非还是去楼道尽头的自来水间打水,开始打扫屋子。 既然姚菲菲的事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他现在只有好好过当下。 这边陆琛刚到自己的书房,接到发小罗宇飞的电话,那头很热闹:“自从和董娘娘分手后,怎么修身养生起来了,上次你要给董娘娘过生日不来就算了,这次还来不来?” 陆琛:“你还打听这种事?” “你们分手都传遍了,我还需要打听?现在多少女人蠢蠢欲动准备把你吞了。”罗宇飞幸灾乐祸道。 边聊着,陆琛走到阳台,眼神一凝,看到了旁边楼栋里唯一亮着光的地方,某个正撅着屁股擦地板的小蠢蛋。 陆家的主楼正对着大门,旁边是两栋侧楼,一栋是佣人楼,一栋就是邵非住的。 邵非选的是三楼最靠边的,而陆琛位于四楼的书房正好在一个交汇的水平面上,是最近的,从四楼望过去几乎一览无遗。 邵非感到一股有点压迫感的视线,左右一看,又望了眼黑漆漆的外面。 他是不是被男主给整成幻想症了,这栋楼一共就他一个人,能有什么视线。 !? 等等,这栋楼好像闹鬼! 8.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什么都没看到,嘴里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继续清理着那间不知积累了多少尘土与蛛网的屋子。 陆琛饶有兴致地望着,电话那头喂喂喂了好几声:“我说你怎么了,聊个电话还能分神?” 想当年,这个变态可以一心三用,让同龄人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看到个有趣的。”那张平凡无奇的脸,短短几天就有好几副面孔,现在是害怕的,他原来怕这个? “什么有趣的,你别和我说是人。你知道董娘娘在群里说什么,说你超脱了,凡夫俗子入不了你的眼,我听得出来她心里还有你,你真不再考虑考虑复合?” “嗤。”陆琛根本没注意那头在说什么,嗤笑地看着斜对面的小蠢蛋还在原地转圈。 邵非探出头张望着,不过这时候陆琛已经躲到了帘子后,邵非当然一无所获。 罗宇飞以为陆琛是不屑一顾,还在那自顾自地说:“你还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世上还有人类能引起你的注意吗?” 陆琛望着又回头重新擦地板的人,那圆鼓鼓的翘臀,嘴里念念有词地埋头苦干着,犹如一只忙忙碌碌的小仓鼠,这是一个与自己截然相反的生物,就好像他是误闯入这个世界的,道:“你知道一滴水进入油锅是什么样的吗?” “炸了?” “不,是沸腾了。” 他的目光锁在那个浑然未觉的小透明身上,随后应了一声“会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邵非只是在碎碎念:“我和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各位大神千万别找上我啊……不然我给你们烧烧纸钱?我只是暂时过来住着的,要不了多久陆大神或者他爹就会让我们娘俩卷铺盖走人……,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路人甲是无辜的,他只是路过……” 路人甲先生觉得说话有助于驱邪,说着说着也没那么害怕了。 也因为房间里没剧情人物,他就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放飞了自我,释放了一部分天性,他一点也不觉得怕鬼有多怂,难道还不许人有个怕的东西了。 好吧,他就是怂了。 文里说这栋楼是很久以前陆家老祖宗盖的,后来民国时期发生了动乱,里头冤魂四起,还逼疯了人,陆家人爱穷讲究,就是觉得老一辈留下来的地方不能无缘无故拆除了,所以这栋楼重建了,还保留到现在,里头的家具和装潢很有古典气息。 陆琛看了会,发现了路人甲好像已经缓过来,开始爬高踩低地擦家具,表情很认真,擦得也很仔细,他发现了对方另一个优点,任何无聊的事,邵非都会做得很认真,好像生活本来就是这么有趣的。 拿出手机,用了自己前几天随手做的小软件,就一个小功能,可以屏蔽来电显示和按照需求修改显示,他们没交换号码,不过资料上的号码看了一眼就记住了,直接拨了过去。 邵非本来已经靠着意念驱散了恐慌,当看到没有任何号码的来电,还是大惊失色。 不是吧,这些民国的鬼都这么先进,懂得玩手机了? 铃声在寂静的夜晚特别渗人,邵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看着它挂了后又打来,还是战战兢兢接了起来,喂了一声,没有声音。 邵非眼见这样下去不行,心底的恐惧在蔓延,而他深知自己在陆家寄人篱下的地位,因为这种说不清的事情去求救他也干不出来。 开始口中念念有词,等到他念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时候,那面就被挂断了。 邵非没想到佛经还真的有用,他刚才念的是《心经》,唐代玄奘法师译的那本,是之前没了记忆很空虚的时候,系统塞给他的,他念得次数多就背出来了。 而另一头挂断电话的人,完全没礼仪蹲在地上,看不清表情,仔细看的话他的肩还在抖,闷声笑着,十几年来都没那么开心过的陆琛重新整理了表情,将笑意勉强摁下:“你赢了,小蠢蛋。” 居然会念佛经,这反应太别出心裁了。 念了佛经后,那奇怪的视线也消失了。 邵非松了一口气,默默感念佛光普照,不过这是不是说明这栋房子真的有古怪? 但现在他也没别的住处,尽快赚钱,看能不能搬到个能就近跟在男女主身边,但又安全的地方。 邵非决定,今天,一定要开灯睡觉! 陆琛到了昆市有名的俱乐部,经理一看到来人,虽然衣着随意休闲,但依旧透着股华贵的味道,这位不需要穿任何奢侈品,他本人就是最奢侈的奢侈品,无需任何衬托。 “今天咱们院里种的好些个品种都开花了,我说是什么好日子呢,可不把陆少您给盼来了。” 经理迎了上去,为陆琛引路,过了几个风格迥异的场馆来到赛马场,听到里头沸顶的欢呼声,陆琛挑了挑眉:“今晚挺热闹?” “这不是几位少爷玩得开心嘛。”经理应和道。 上了二楼观赛台,发小罗宇飞眼尖,立刻走过来揽住他的肩头:“我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还以为又不来了,别告诉我你真的在准备期中考?” 陆琛弹开放在肩头的手,也露出了点笑容:“对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得了吧,你还需要看这些?”罗宇飞翻了个白眼,又观察了会,“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真难得。” 要知道这货小时候就擅长隐藏情绪,能被看出来不是他懒得遮掩,就是真的心绪高。 “抓了只小老鼠,又放跑了,看他原地打转,找逃出去的路。”陆琛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还是这么恶趣味,仓鼠还是龙猫?”罗宇飞以为是那种在笼子里跑圈的仓鼠,然后贱兮兮地凑了过来,“你和娘娘真分了?” “她给你灌了什么,让你这么没完没了。”抬手与已经看到他的几个少爷小姐打招呼,这群人并没有凑上去,玩的久了他们都知道陆琛一般只与几个发小聊天,也就是没到那个层面的人拿不到入场券,硬凑上去虽然不会给你看脸色,但慢慢地也能感觉到而退避,渐渐地大家也有了默契,有陆琛在的地方更明白进退。 “她怎么说也是我女神,虽然现在有点幻灭,你看她朋友圈,说是这辈子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无情的男人你哭得再多,他也不会瞧你一眼,说你迟早要遭报应的,那狠的,洋洋洒洒的好几百字,我说你们怎么分的?” “我迟到,就被甩了。”陆琛随口道。 “你哪次不说自己被甩?咱们兄弟那么多年,说点实在的能死啊!” 众人要下去跑会马,陆琛则是与罗宇飞坐在原地。 “最近杨鑫那小子要转来帝江了。”人走得差不多了,罗宇飞才说道。 “他来干什么。”接过侍者送来的鸡尾酒,陆琛摇了摇,并没有喝。 “你是我们里面接触公司最早的,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吧,他家今年盈利不好,这边又亏了几个亿,还只是台面上的数据,他家老爷子在杨氏地位动摇,几个叔伯闹了起来,现在急需站稳吧,不过前期投资打水漂,现在哪家会去填杨振那篓子,我看杨振是想把目光放在小一辈交情上,放长线钓大鱼吧,说不定有拉一把的呢,比如……联姻?” 圈子里流行一句话,实力不够联姻凑。 陆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到下方几个少爷围着个在跑步的女人起哄,那是马场旁边的小型运动场,有个两百米的跑道,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聚集的看客越来越多。 发现他看的方向,罗宇飞指着观看台另一头,也有一群男男女女:“谢家这次截胡让杨氏吃了个哑巴亏,现在高调的很,那女的跟着谢允,原本不是咱们圈子的,好像家里刚来昆市,小门小户的,谢允和楼家人打赌输了,对方就让他女伴去跑圈,跑不了就跟楼二一晚上,你也知道楼二的那些癖好,人给了他还得了,但你猜谢允那小子说什么?” “让他女伴自己选?” 罗宇飞竖了个拇指,就没有陆琛猜不到的事:“你还真了解谢允,你看这混球还在看台上看好戏,这美人也够死心塌地的,眼瞎了。” 陆琛望着不远处脱力的美人:“所以选了跑圈?” “对啊,二十圈,大家都下去看热闹,大美人呢,可惜跟错了人,啧啧。” 少女不受周遭影响,保持着匀速,只是双腿踩在跑道上一步比一步沉重,马尾辫在空中晃荡着,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脸也涨红了,看得出来她非常痛苦,每当人们以为会停的时候,她都咬牙忍着。 这让陆琛想到了一个人,那个闷不吭声选择竞走,走了四十站路的小蠢蛋,如果已经见过一个更深刻的画面,再见到其他就变得寡淡起来。 “帮我带句话给楼二,差不多行了。” “哦豁,你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呃,这么早就走了?”见陆琛走下台阶,忙喊道。 陆琛回眸:“我还是学生,明天要上学。” 罗宇飞:“……”你分明是觉得无聊吧。 如果邵非在就会发现,这是男女主第一次见面,从这里男主会开始关注女主,而且女主的韧劲让陆琛有了深刻印象,但现在陆琛却提前离开,甚至连冷眼旁观都没兴趣。 剧情不知不觉已经走向了岔路,而这座大厦的根基在分崩离析,也许某一个时刻就会彻底坍塌。 9.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当侍从将陆琛的话带到,楼二狠狠砸着栏杆,应声发出哐啷泄愤声,狠狠踹了几下,烦躁道:“叫停,都散了散了。” 他周围的几个跟班当然也听到了,顿时诧异不已,那个陆琛也才刚成年没多久,虽然家里背景深,但大家都是平辈,陆琛比他们楼二少还小了七岁,一句话就要他们放人,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楼二哪里不知道他们心里的不屑一顾,将烟扔到地上,一脚碾灭:“你们是没犯到他手上过,这就是朵食人花,全身都是毒。” 楼二的确与陆琛有点渊源,刚回国那会儿看陆琛年纪小,料想欺负了也最多被家里教训一顿,小辈的交往只要不损利益,谁也不会放心上,吃了亏就自己讨回来,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他正好遇到陆家的几个私生子,就顺道在会所里故意找茬耍一耍陆琛,陆琛这小怪物,全程都是没听懂的模样,还笑着和他们道别,但后来他才发现,完全是十倍奉还。 那以后就没再见过那几个私生子,楼家以往做的极为隐秘的贿赂案被挖了出来,家里涉及到的亲戚被拘留了,等着制裁。 当时的他自顾不暇,他和人抢新晋小花打伤人的事被爆了出来,爷爷被气进了医院,爷爷一出事,牛鬼蛇神都蹦跶了,本来还算和睦的家庭成员争起了遗产,那段时间楼家可谓元气大伤,他本来只以为是楼家运气不好,直到后来发现家里意志最不坚定的小叔子疑似与陆琛交往甚密,二姨举办了聚会却独独与陆琛长谈,那个小花对陆琛战战兢兢的模样…… 到现在他都不确定这些事陆琛参了多少,但能肯定里头有陆琛的手笔,无论身后有没有高人指点,在那个年纪能有那份忍耐与心机,都已经让他毛骨悚然了。 遇到阴险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敌人比你能忍,比你更不择手段。 事后他特地找了机会向陆琛赔罪,陆琛还是那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甚至对他的道歉表现的疑惑,但这次楼二再不敢小看,那少年已经不止是扮猪吃老虎了,他觉得有陆琛在陆家至少还能再强盛百年。 在一旁看戏的谢允似乎也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楼二居然直接放弃,经过他的时候,楼二放话:“陆少难得有兴致,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今天的赌注就算了,谢少,对自己的女人还是要温柔点,别让人钻了空啊。” 谢允喃喃念叨着陆琛的名字,他谢家来昆市也没几年,只是听过名号,知道陆家水深,而陆琛本人非常低调,好像一直专注学业,很少参与这些聚会。 在少女肺部快供不上氧的时候,忽然被叫停了,其实要不了一会儿她大概就会因体力不支而倒地,她听说是一个叫陆琛的人帮了自己,内心感激。 她瘫软在地上,抬头就看到谢允准备离开的背影,那一刹那,原本的坚持化作泪水。 就是刚才那么痛苦的时候,她都没落一滴泪,但暗恋的人这样的无情,让她崩溃,她听着周围起哄嘲笑的声音,抹着泪。 有什么好哭的,这都是你自甘下jian的报应。 比起谢允,她更厌恶这样无法控制的自己。 她抹着眼泪,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离开人群的包围。 陆琛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本来准备洗漱的他,余光看到另一栋侧楼还亮着灯,微微一想,就知道某个蠢蛋大概还被闹鬼的传闻给支配着。 来到走廊尽头的书房,望下去就发现亮光处酣睡得正香的路人甲先生。 邵非实践了自己说的话,睡觉必须要开灯,特别是住在这栋楼的时候。 他侧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毯,这么睡着显得更幼稚,两双白皙的腿蜷缩着,曲线优美的小腿下是那双如羊脂玉一般的脚。 已经摘了眼镜,头发温顺的顺溜着,安安静静地睡着。 陆琛看了会那张略显清秀的脸,被枕头压出了一点肉,红扑扑地像颗苹果,目光渐渐往下,集中在那对明明没有任何魅惑却极为漂亮的腿上,与那张脸形成强烈的反差。 邵非忽然皱起眉,感觉到被什么笼罩着,但一整天下来他实在太累了,那一道视线还无法让他醒来,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陆琛,薄毯下只露出了隐约的轮廓。 看着那明明很瘦,但该有肉的地方依旧很挺翘的部位,陆琛眼尾稍扬。 邵非的这个动作提醒了陆琛,他好像看太久了,就像养了只小宠物,刚得到手的时候喜爱非常,兴味不减。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仅仅这一天,心情好的次数直线上升,而这是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兴味慢慢叠加,是会变质的。 收回视线,陆琛再一次打了吴良的电话,语气倏然冷静:“查得怎么样?” 陆琛把书房里的录像给吴良,当然是有目的的,吴良是他的助理,但也同样是陆正明的,如果他放出了这么大个“漏洞”,他要看吴良会不会将它捅到父亲那里,这是一场考核,端看吴良的选择,陆琛才好进行下一步。 “她之前的资料的确很干净,现在我正在进一步调查,还需要一段时间。”从收到陆琛给的视频后,吴良就察觉到陆琛的目的,是在提醒他站队,也是在威慑自己,他陆琛是有能力做到连陆正明都发现不了的细节。 当然,现在的陆琛只是抛出了橄榄枝,是给了期限的,陆琛懂得张弛有度的道理,并不是步步紧逼,他越是紧迫,吴良这样的老油条越是能一眼看出他的虚张声势,还不如慢慢来。 而像吴良这样的顶级助理,也的确不是一点小试探就会倒戈的。 吴良没提陆琛更深层次目的,只是像个尽责的秘书,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 “如果不干净,她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活跃着,证据应该大部分被抹掉了,她身后有个人,就凭她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能耐。”不是陆琛看不起姚菲菲,他根本就没看上过。 吴良也是这个想法,姚菲菲一个人做不到没有破绽。 “我既然让你查,当然是要查出别人查不出来的,别让我失望。”陆琛淡淡地说着,看了眼斜对面睡得更沉的路人甲,目光不明显的回暖,转身离开阳台。 一句“别让我失望”,敲打键盘的手顿住,电脑的光折射在镜片上。 一个已经羽翼即将丰满的少狼王,也许已经在觊觎更广阔的土地了。 董事长很器重这个儿子,而陆琛也从来没让陆正明失望过,但显然,随着少狼王的成长,这对父子的裂痕越来越大了。 “我明白的。”挂上了电话,吴良并没有立刻工作,他听出了陆琛话中的含义。 他没把少爷放监视器的事告知董事长,也许从那一刻开始,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 幼狼即将成为头狼,征伐的脚步更从容了。 月光撒入室内,男女间激烈的碰撞于漫漫长夜中安静,一只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缓缓掀开薄被,犹如蛇妖般柔软的身体钻了出来,赤.身站在厚绒地毯上,她甚至没有看被子里正在沉睡的人,神情也没了娇媚。陆正明这些年也不知道被什么靥着,也只有与她一起的时候才能睡得很好,这也是姚菲菲格外得宠的原因之一。 她挑起一旁的真丝睡饱穿上,随意系了带子就朝着楼下走去。 从书房差点被发现后,姚菲菲就决定立刻回到陆正明身边,她要让陆正明迷上自己也要就近收集消息顺便观察他们有没怀疑自己,她向来是个有行动力的女人,所以没和邵非打招呼就直接飞到陆正明所在的地方。 眉眼看过去,就注意到在客厅沙发上工作的男人,还穿着白天的西装三件套,他好像一年四季的装扮都没改变过,这么热的天气连一颗扣子都没解开,却连一滴汗都没有流。 他抬头看了她的方向,将电脑的屏幕瞬息切换,表情却一层不变。 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色调也为这个好像机器一样冰冷的男人覆了一层真实感,硬挺的五官也不再那么冷漠,吴良脸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看上去很文雅。 姚菲菲往领座沙发走去,连坐姿都透着诱人的风韵,盯了他几分钟,男人却不为所动。 姚菲菲想起之前的几次明里暗里的示好都被吴良挡了回去,现在杨振的事情已经闹大,吴良那天看到她和杨振在一起的事依旧是个定.时炸.弹,按耐不住道:“你这么劳心劳力,他怎么就没给你涨工资呢?” 这个他,他们都清楚是指他们共同的顶头上司陆正明。 视线并没有离开电脑,按着滚轮:“谢谢您的关心,董事长给我的酬劳已经足够高了。” “但还可以更高吧。” 吴良终于抬头,依旧公式化:“我对现状很满意。” “你可不像愿意一直干这些小事的人啊,我在你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到他身边,缓缓地靠了过来,一股馨香传了过来,“闻到了野心的味道。” . 邵非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脑子还混混沌沌的,他做了噩梦,被一个黑影追了一整晚,逃到哪里都没用,想到梦里的场景,打了个冷颤。 因为起的早,他帮余叔一起准备早餐,就在佣人楼与他们一起用了早饭,虽说昨天的陆琛很和气,但路人甲有自知之明,他这个借宿人可能连客人都算不上,怎么能再去主楼用餐。 吃完饭,理所应当地和仆人一起洗碗,虽然话不多,但这个听话勤快的少年像空气一样,是让人舒服的存在。 陆琛每天起床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下楼就看到管家余叔拿着几个拖把扫把犹豫着,里面有自动的有手动的,陆琛问在做什么。 余叔向少爷道早安,就说:“昨天走的时候忘了那栋楼很多年没人住了,非少爷都没打扫的工具,他肯定不好意思提,我准备先找几样给他送去。” 陆琛优雅地喝了一口红茶,掀开蝶翼般的长睫,笑盈盈的:“撤了,你应该尊重他的自力更生。” 余叔吞了下口水,虽然知道姚菲菲母子过来肯定不会被少爷待见,但少爷果然是想慢慢地折腾邵非吧,那可怜的孩子。 “他起了吗?” “四点多就起了。” “让他过来,端一份早餐来,再煮一杯牛奶。” 余叔又有点看不懂自家少爷的意思,是想养肥了再宰吗? 姚菲菲已经给邵非办理了原来学校手续,但新学校需要考试,还无法立刻转学,所以这几天邵非还在攻克习题。 听到召唤就慢慢走过去,看到陆琛已经用完早餐,穿着制式校服,正望着窗外的繁花似锦。 能入画的景色,却没有这人的冲击力强烈,他就像一副动态的油画,再多的色彩都难以描绘出来。 “你是蜗牛吗,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邵非垂着头,像个等待判刑的犯人,心里默默吐糟,他现在不用上课,没必要赶时间吧。 “还站那里做什么,早饭凉了。” “但……”但我吃过了啊,谁知道您老心血来潮会想起我啊。 陆琛一个眼神过来,清澈的声音溢出:“嗯?” 邵非打了个激灵,立马改口:“我、我很饿……” 我到底在说什么! 10.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有点懊恼,在面对陆琛的时候开启了自动防御,那话还没经脑子就脱口而出。 也只能在陆琛的目光下来到餐桌上,陆家的早餐很好吃,但再好吃也吞不下两份,邵非吃得很慢,他想着这样陆琛肯定会不耐烦不理会他,但陆琛只是拿着手机打字,应该是在聊天。 期间余叔送来了一个包裹,用DHL寄来的,陆琛示意打开。 拿出里面包装完好的东西,拆开来后,陆琛有点惊讶,沉思了一会,轻声道:“让谁来呢?” 邵非充耳未闻,他要慢慢适应在男主面前继续当透明人。 目光渐渐放在对面的小透明身上,那人没丝毫察觉地舔了舔唇边的牛奶渍,殷红的舌头卷了一圈又收回深处,陆琛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晃了几滴出来,像是手没拿稳。 邵非还在将食物一点点咽下去,感觉到了什么,撞上黑黢黢的眸子。 陆琛看他吃了四分之一,直接打断:“吃不下就别吃了。” 男主怎么知道他很快就塞不进去了?现在这样刚刚好是饱的,不会撑得难受。 邵非从没那么一刻感谢男主,眼睛眨巴眨巴的,透着点感激,他甚至忘了谁是罪魁祸首,反而受虐似的感激,就与许多被陆琛设计还感恩戴德的人一样。 知道陆琛是个擅长玩弄人心的高手,不代表真正相处的时候有办法抵御。 陆琛站了起来,一旁余叔递上了书包,掀开薄薄的眼皮:“以后六点二十到餐厅,别再迟到。” 邵·脑子一片空白·非有点懵:“啊?哦。” 以后都要和男主一起吃饭?他们什么仇什么冤啊,要这么折磨他,男主难道不知道和他吃饭是重压吗?但怂非愣是一句话都没胆反驳,不断提醒自己冲动是魔鬼,路人甲和男主不应该造成冲突。 邵非这张老实的脸有一点好,就是心里不情愿,却让人看不出差别。 看邵非那乖乖应声的样子,又顺手拍了下柔软的脑袋,手指卷曲了下,依旧是那软乎乎的触感:“走吧,要迟到了。” “但我不用上学。”只要男主不找他茬,邵非一律当自己是木头。 “做那么多题不见得有用,还不如直接去考试,考不上就再考。”陆琛话语一转,望着邵·黏皮糖·非,“我听说你发誓考一班?” 陆正明给学校捐了两栋楼,这时候要一个转学生名额并不难,但去哪个班级却是按照分数来排的,除了少数愿意花巨额给孩子常年包下一班名额的家长,里面大多数是依靠自己考的。 邵非的确要考一班,这是姚菲菲给他下达的命令,时刻跟随在陆琛身边。 “是、是的。”他什么时候说过啊! 邵非自己无所谓,系统说过他相当于这个平行空间的维护员,不需要刻意给男女主凑对,世界会自动补全小说的漏洞,人物是真实的,剧情和感情会自然而然发展,他适当的添砖加瓦就行,所以他只打算在附近,怎么可能发誓,姚菲菲能不能不要目的性那么明显,真当陆家父子看不出来吗? 又不是死活黏着就有用的,而且现在还有姚菲菲那身份,唉……头好痛。 陆琛状似鼓励道:“那我等你考进来。” 邵非:“……” 要走之前,邵非悄咪咪地问余叔:“余叔,那栋楼里……有没有脏东西?” 余叔惊讶:“你是听到那些传闻了?怎么可能,那都是瞎说的,没人信。” 邵非:“……”我信,还感觉到了。 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你难道还看到什么了?” “那倒没。”邵非耷拉着脑袋,反正说出来也没用。 邵非跟在陆琛身后的时候,又打了电话给姚菲菲,那头直接提醒不在服务区。 其实上陆琛的车他还有点战战兢兢,刚见面的时候他只有幸看过几眼,没指望能坐。陆琛这人看似对人保持着风度礼仪,但那都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任何擅自踏入的人都将受到无情驱逐。 陆琛没忽略邵非的正襟危坐:“你好像很怕我?” 他做过什么吗,除了一开始那半真半假的玩笑外。 “我觉得陆少人很好,怎么会怕?而且妈妈还让我好好跟着你。”对啊,你才发现我怕你怕的要死吗? 邵非回答得镇定,而且还搬出了姚菲菲来证明自己真的不怕,只是尊敬,尊敬懂吗? 陆琛扬了扬眉:我怎么没见你跟着我了。 在邵非以为他不说话的时候,忽然开口:“你刚喊我什么?” 明明淡淡的,尾音还透着点笑意,但让邵非坐得更直,直觉告诉他不好好回应这个问题,结果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不小心把心里想的给喊出来了,邵非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琛哥。” 听着那软绵绵的的喊声,陆琛嗯了一声。 “那,之前花木酒店,你看到的事,会继续帮忙隐瞒吗?”想到姚菲菲那作死的性格,邵非忍不住起了话头。 “酒店的,什么事?”陆琛的话犹如诱惑堕落的恶魔,在邵非被自己的话吸引转头的瞬间,弯身过去,给邵非造成了一定压力,“你说是那个啊……” 邵非心脏砰砰砰鼓动着,动也不敢动。 “看你表现,表现的好,我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叫表现的好? 但介于面前的人十句也不一定有一句真的,邵非住了口。 车子拐了一个弯,终于到了帝江高中附近,邵非迫不及待地准备下车,好像这里是什么魔鬼牢笼,却被车内的人叫住,刚回头就看到一张放大了的无死角俊脸。 那人食指勾了一下滑腻的下巴,往他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淡红的薄唇从眼前划过,气息浮在脸颊上,好似连绒毛都要炸开了似的,传来一句话:“你的手机不要了?” 触电般的离开后,还来不及感觉什么,陆琛就将所有气息卷走,错开邵非离开。 车子后方,一名少女背着书包走着,望了眼他们的方向,也许是那个高挑的男生太瞩目了,几乎在他出现的时候,路上其他上学的学生也不由自主望了过去。 不过只看了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她能感觉到这个男生的危险性,比谢允更甚。 昨天跑得太多,现在全身都叫嚣着疼痛,一点点动作都像把骨头泡进了醋缸里,她今天很早就出发了,但到的时候还是有点晚了。 邵非也看到了她,两人对视,少女礼貌地笑了下。 来到这个世界他见过最美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这应该是第二个,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不过这个形容词好像有点熟悉。 少女望着对面腼腆回笑的男生,觉得他像颗糯米糍,萌萌的那种。 两人就像所有陌生人一样,擦身而过。 今天是周一,门口有站岗,学生会的人带着几个值日生在检查学生们的穿戴,没穿校服的邵非自然被拦下了,在值日生的手要碰到邵非的肩膀前,被一双手挡了下来。 那男同学一碰到陆琛,忙撤开手,解释道:“陆同学,我在例行检查。” 陆琛犀利的视线也退去,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薄唇轻启:“转学生,今天来考入学考。” 帝江学院是从托班一直到高中皆可连读的,校区都是分开的,陆琛属于从小到大都是风云人物,其他人没想到向来不管闲事的高岭之花会插手别人的事。 众人暗暗使了下眼色,快速传递着一个信息,这个转学生是陆琛认识的。 路人甲不习惯被那么多人注目,他低头研究着地面纹路,但还是无法阻挡那些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视线。 做了简单的登记,就放两人离开了,会长一看其他人还在窃窃私语,目光还在偷瞄离开的两人,准确的说是陆琛,看看,这些高一高二的学妹,不好好读书,整天都在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不要聊天,还有十五分钟就八点十分了,好好值日。” 唯有在他们附近的少女停下了脚步,隐约听到陆琛两个字,意识到了,这不是她恩人的名字吗? 陆琛把邵非带到系主任的办公室,让他好好考就离开了,俨然是好兄长的模样。 系主任姓徐,有些年纪了,人偏瘦,戴着副厚重的眼睛,很有学究气息,板着脸的时候挺威严的,他撸了一刀卷子:“你是陆琛的弟弟?” “不是的。” 徐老师想想也是,姓都不一样,也没听过陆家有邵姓的亲戚,他大概猜到了点:“你转学的事陆董已经和校董提过了,但这不是你懈怠的理由,考试要好好考,我不会给你放水。” “好,麻烦徐老师了。”邵非还是有点小紧张,他还没正式考过。 徐老师看他态度很好,声音温和了点:“跟我去三号楼,那里考。” 陆琛回到高三一班的教室,还没打早自修的铃,教室很热闹,他刚踏进来就安静了一下,然后又再次热闹起来,只是有不少女生目光有意无意地望着他的方向,陆琛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各种目光,径自来到最末的位置上。 放下书包,前排的罗宇飞就笑道:“我就说吧,你和娘娘一分手,蜜蜂又要围过来了,不过今天娘娘还没来,你说她不会要闹什么新闻吧。” 陆琛拿出蓝牙耳机,阻隔了周遭的杂音,连个表情都懒得分给他:“没兴趣。” 打了早自习的铃后,语文老师走进教室,让同学翻到昨天需要背诵的课文,看到后排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陆琛,当做没看到的样子,继续让课代表领读。 要是每个学年成绩都能维持在前三,平时也尊师重道,他们做老师的也不可能无故找事,巴不得多几个这样的学生,不听讲很正常,见过几个天才会好好听课的。 手上把玩着一个微型圆球,金属材质,遇到磁力会自动吸附,这是一个窃听器,刚才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另一颗被他顺手放进了邵非的手机里。 当然那个轻佻的勾脸动作也只是为了转移邵非的注意力,方便行动而已。 这就是早上吴良寄过来的几颗半成品,是他旗下的网络公司研发的新产品。 至于试验品为什么选邵非,一是就近很顺手,二是正好观察他们母子,三是他倒霉撞上了,四是…… 呵呵,他乐意。 11.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跟着老师来到三号楼的一间空旷的教室,徐老师抽出一份卷子,提醒他:“考试前要关手机知道吧,放好包拿着笔坐这里。” 邵非关手机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想到刚才陆琛交给他手机的画面,当时被夺去注意力之后也没细想,记得上车前手机明明放在口袋里,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邵非当然没发现那只窃听器已经通过耳机孔钻入了芯片在里面安家,这只黑科技可以进行全自动定位功能。 摸了一下刚才被触碰的地方,那里被带着粗茧的指腹掠过的感觉依旧残留着。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指腹上怎么会有茧? 恍然想起小说在断更前有提到几句男主遇到女主前的故事,陆琛十八岁以前好几个寒暑假,是待在特种部队营地里的,这粗茧是几万次练习射击的成果,世上有真正的天才,但哪怕有天赋的人也一样需要千百次的磨砺。 无论陆琛平时表现的多无害,邵非也一样不会认为此人柔弱。 不过刚才的动作,是不是太轻佻了? 回想起书中的描写,果然是传说中的移动荷尔蒙,就他一个男人都差点被迷惑到,不由再次感叹自己是男人,没有被迷惑的可能性。 以他对陆琛粗浅的了解,陆琛应该不会做无意义的动作,只是好心还他手机? “还没放好吗?”老师催促道,这学生看着怎么有点呆? 邵非赶紧摒除杂念,放下书包,拿着笔袋来到老师的指定的位置。 接过试卷,发现是英语,这门课原主其实学得很好,但他吸收的不太好,加上原本的失忆,这些天自学的也很吃力,长篇阅读是最差的,入学考主要考语数外三门,只是为了让老师根据自己的基础分班,免得转学生跟不上,当然考虑师生两方的时间,试卷的题目并不会太多。 铃声响起,广播声从窗外悠悠传来,通过距离和空气的传播渐渐衰减,到邵非耳中已经减淡了许多,是周一的晨会。 每周晨会上都会根据情况来回顾上一周和展望下周,点名批评违纪的学生,中间偶尔会穿插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这次发言的是陆琛,只见他从一排排学生间穿梭上台,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拾级而上,同学们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沈半青看了眼前后,女生们目光灼灼地望着台上的少年。听到了陆琛的名字,她仔细看了下,回想起早上从宾利车上下来的两个男生之一,那个一下子夺去所有人注意力的高挑少年,看来应该是个品学兼优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重名。 她发现与早上相比,少年的表情冷淡许多,完全没有面对那个萌萌的男生时的生动。 陆琛并没有演讲稿,以他这些年的知识量,只凭着记忆力也能在短时间里凑出一篇发言稿,哪怕是中规中矩的,待他讲完,还是引来了热烈掌声。 隐约能听到学生中传来轻轻的讨论声,在副校长的轻咳中才平息。 邵非也听到了,虽然传到他的位置时有点模糊,不过男主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一听就能听出来。 他无奈得看着这些题目,原主以前的学校算过了重点线的,成绩非常不错,可现在面对帝江的题目还是束手无策。就连女主那么聪明一开始考进来也只是被插班到三班,后来才慢慢进了一班的,足见帝江的题目有多变态。 说起来,女主应该已经全家搬到昆市,转到帝江了吧,那和陆琛见面了?他还挺期待的,那碰撞一定一路火花带闪电,要是能围观就好了。 反正断更前的部分他也没什么需要做的,断更后的衔接他就看着情况见缝插针,做做助攻,看能不能尽快打个结局出来,系统说结局要被世界意志认可才行,不知道怎么样才算认可。 邵非加快速度写着卷子,待交完三份试卷后他也不敢直接走,介于早上的教训他准备和男主说一声,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主,他现在别提伺候得多小心了。 邵非跟着记忆来到五楼,听到里面老师讲课的声音,也不敢过去,蹲在走廊上等他们下课,他运气还不错,没一会就打了下课铃。 邵非发现高三一班的门口很快就围了一群男男女女,有观望的,有像是路过的,有拿着什么东西忐忑的。 他好像突破不进去啊,怎么办。 想到原主那贫瘠的高中生活,下课也没多少走动的学生,几乎全在教室里苦读,再看帝江高中,该玩玩,该学学,有一种高中叫做别人的高中。 陆琛合上课本,想着小蠢蛋应该差不多考完了,顺势答应一群男生提前去篮球场,为下一堂体育课热热身,去篮球场的路上正好经过三号楼。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出去,陆琛被簇拥着出来,就有一个穿着改良的齐臀校服裙女生从人群中杀出,她是每天过来送饼干的小学妹,她们学着前辈的样子对着重新恢复单身的陆琛发出了锲而不舍的攻击。 只要不挑明陆琛从来不拒绝也不同意,只会礼节性的感谢,这也是女生们心动的原因之一,他并不会刻意给任何人难堪,与当下那些不成熟的男生截然不同。 哪怕再难追,但总有希望不是,说不定会像董玲那样,就这么同意了呢。 而身为陆琛同桌的董玲眼睁睁看着前男友真的和自己划清了界限,她今天迟到了一节课,头一次没主动和陆琛说话,在看到课后那么多小妖精,脸都黑了。 但又有点居高临下的姿态,一群妖艳jian货,以为陆琛是那么好追的吗?一个个等着撞得头破血流吧。 陆琛有些烦躁,面上还是淡淡的,余光忽然瞄到一处特别不起眼的角落,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特别醒目的和特别透明的是相对论,都是处在极端的,要是陆琛有心注意,想捕捉不算难。看到快要被背景同化的身影,嘴角勾了个浅浅的弧度,随口对身边的罗宇飞道:“帮我向老师请十五分钟假。” 说着,也不管其他人反应,直直地朝着邵非走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分开了。 其实邵非长得挺清秀的,说他普通要看和谁比了,只是这人似乎致力于当个小透明?那种不起眼的气质是由心发出的。 来到邵非面前,看着还呆呆的没反应过来的路人甲,心情有点上扬:“考得怎么样?” “还、还好。”他觉得进一班应该是没戏了,邵非感到人群的视线,他有点承受不了这么多目光,小声询问,“我想先回去,过来和你说一下。” 陆琛颔首,小透明现在懂得和他说一声,算是进步。 他也腻烦这么吵的环境,顺手要拉住邵非,其实这个动作并没有多少含义,最多不过是拉一下胳膊,只是因为走廊上人多,为避开人群顺势的行为。 邵非却猛地侧了身,后退半步。 陆琛的手在半空中滞住。 邵非:! 这是本能! 内心欲哭无泪,他不是故意的,是面对男主自动开启的防御。 邵非忐忑抬头,发现陆琛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那目光暗得没有一丝光亮,本来还零星的温和气息荡然无存。虽然知道男主是好意,也是对他释放了善意的信号,但两个男生拉扯多奇怪,是吧?是吧! 陆琛自然地收回手,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直接转身,邵非埋着头跟在后面。 气氛好、好尴尬啊。 留下一地疑惑的人,有个女生忽然说看今天的学校论坛,有人把早上陆琛带着转学生来的事发到论坛上了。 沈半青想着自己还是要弄清楚对方是不是恩人,她昨天差点被折磨死,于情于理都应该道谢,问同桌:“你知道陆琛吗?” “你是说一班的帝草?早上不是升旗仪式上发言吗,就他了,这所学校就没人不知道他。” 帝草,什么鬼?同桌给她科普,就是帝江高中的校草,简称帝草,听到陆琛的名字,周围的女生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沈半青虽然进帝江高中有一段时间了,但她适应不了这里的进度,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根本没关注过外头的八卦,这时候才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陆琛从小就是风云人物,常年霸着年纪前三的宝座却从来不听讲,常常请假不来。陆家的背景很深,但他本人并不跋扈。但最为人乐道的还是他的感情史,他那一卡车的前女友,换女友的速度差不多是一个月,年级里还有人猜下一个追到他的人是谁。 沈半青一开始的感觉和邵非一样,觉得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和自己就是两个世界的,而且对于那些感情史丰富的人并没有好感。她不确定是否是重名,但她很聪明,猜测那天楼二会放过她,多半是因为对方惹不起,而这个陆琛虽然年纪不大,但从种种迹象来看都还挺符合的。 她准备询问后,再好好道谢,正好看到陆琛与邵非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追了上去。 12.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琛看着后头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某路人甲,墨黑眸子没有什么情绪,但那股压迫感消失不见了,回头等着邵非走上来,半责怪道:“刚才怎么不进教室?我要是没发现,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陆琛的态度很平常,好像刚才的冷漠全是他的错觉,看上去没动气?真的假的? 这已经不是变脸如翻书,是如火箭了! 男主前后的态度转变,让邵非踌躇了,他实在有点悚,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邵非斟酌着词,低声说:“人太多了,我没打算直接走的,让你担心了。”这是场面话,场面话。 “哦,还知道自己让人担心啊。”陆琛弹了下路人甲的额头,态度甚至称得上亲切。 邵非捂着头,这次倒是没躲,一是男主表现得太自然,二是没看到,三是他……不敢。 抬头望去,只觉得现在的阳光太耀眼,有点刺目。面前的少年只穿了一件白衬衣,黑色西装裤,勾勒着他劲瘦修长的身材,精致的五官被光影描绘出英挺的轮廓。 无形的距离感让路人甲不敢多看。 快、快被闪瞎了,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男主在释放魅力。 怎么可能嘛。 冷、冷静,对方也是碳水化合物组成的,只是组成得特别好看,你不能被表象迷惑,那里头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以后我努力挤进来。”嗯,再说吧。 路人甲口上努力保证着,老实的长相让人忍不住相信。 怎么就这么乖呢,乖得让人想知道他忍耐的极限是哪里。 陆琛望着路人甲那段微微弯下,犹如天鹅般的颈项,上面有一颗小痔,在细碎的发丝间若隐若现,白皙柔嫩的耳朵,害怕的时候会轻微的颤抖,蜷了蜷拳头,陆琛移开了视线。 他好像也忘了刚才的尴尬,反而像一个好兄长:“这就对了,既然爸和菲姨把你交给我,我就会看顾着你,或者说——你其实不信任我?” 陆琛微微俯身,冰冷的眸光一闪而过。 气息随着夏末的热浪撩拨在脸上,邵非有点痒,也不敢撇头,急忙辩解:“怎么会,我信任的。” 开玩笑,打死也不能让男主误会他,来自邵·一点都不想尝男主手段·非。 看着邵非被太阳晒得微红的脸,软红软红的,陆琛语气更温和:“别紧张,我也只比你大几个月,我们平辈而交,对吗?” 陆琛循循善诱地看着小动物无知无觉地进入自己的圈子里。 路人甲还低垂着脑袋,根本没注意上方的某位兄长越来越深邃的目光。 “嗯。”他点点头,好像这么说也有道理,他和男主又没冲突,他干嘛没事找事。 只是刚才走廊上失去笑容的男主,压迫感让他无所适从。 这时,一旁有个外送员过来问是不是陆琛,陆琛接过奶茶,淡声道:“焦糖玛奇朵,我给你点的少冰,胃不好要小口小口地喝,别贪食。” 喜欢甜食,特别是焦糖口味的邵非没忍住,眼神闪光。 陆琛给他撕开吸管外的包装,插入杯子里递给他。 暑气还在肆虐的季节,碰到微微冰凉的东西,心情总是不自觉的变好。 给邵非叫的滴滴车也到了,邵非坐了进去,错开陆琛看到他身后的少女,刚才低着头也没看到,应该等了有一会了。 这不是早上有一面之缘的少女吗? 早上的形容词越想越熟悉,灵光一闪,邵非惊讶地想着:该不会是女主吧! 仔细回顾了文中的形容,再对照了一下,应该没错。 果然好漂亮啊! 邵非一直都很期待见女主,文里的女主是个性格可圈可点的人,除了眼有点瞎,暗恋了一个不靠谱的男人。他有点激动,其实挺想留下来的,但现在男女主应该开始接触没多久,他一个路人甲不能不识相。 陆琛当然发现路人甲的视线一直望着自己身后,刚才他就察觉到有人跟着,只是懒得理会。 当路人的车离开后,陆琛脸上的温和优雅犹如脸谱的面具,一点点消散了,直到彻底失去了笑容,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这与之前邵非在走廊上瞬间看到的重叠。 碰一碰都躲那么远,当他毒蛇猛兽? 正在路上,小口喝着饮料的邵非,忽然抖了一下。 陆琛回头,走向校门,像是没看到旁边等待已久的人,沈半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聊天,有点羡慕这两个男生的友情,她转学过来后就没交到什么朋友,也许她与这个学校真的格格不入吧。 她并没有立刻上前,只是等待他们聊完,才走了上去,她还不知道自己刚好撞到了枪口上:“陆同学,你好,打扰一下,昨天…… 刚要询问昨天是不是对方开口救了自己,不料陆琛瞟了她一眼,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犹如望着一团淤泥般,吐出了一个字:“滚。” 陆家人从来都是这样,当他们撕下面具的时候,傲慢得令人厌恶。 他们的目光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自卑感,好似自己就是浸到泥里的污浊物。 沈半青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滚,等她想回击的时候人早就走远了。 他有没有礼貌,知道什么叫素质吗!? 她的脸色一半红一半青,气得七窍生烟。 在原地不断捏着拳头,恨不得瞪死那个目空一切的人。 那些女生是不是疯了,这种人哪里值得她们疯狂了? 还道什么谢,不是她恩将仇报,是这位恩人她真的谢不起。 她祈祷这辈子再也不要和这人有交集! 她并没有发现,这一幕被路过的同学看到。 陆琛来的时候,体育课已经开始了,老师正在教导一些男生打网球的技巧,帝江高中实行较为宽松的教学方式,根据学生的兴趣爱好因材施教,今天有几个起哄的男生说想学网球,老师就笑眯眯地开始教了,师生关系大部分时候很融洽。 罗宇飞立刻看出陆琛的样子有点不对劲,那是戾气,虽然只有一丝。 记得几年前的一个夏天,陆琛刚从集训营里回来,那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一匹野狼,虽然没当时那么严重,但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陆琛了。随着他们成年,平时陆琛的为人越来越稳重,要知道本省多年的学生代表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刚才不是和个外校的小家伙出去了吗,说起来那颗糯米糍是谁? 陆琛态度有点冷,没有了在众人面前的礼貌性社交:“找几个人,来一场。” 说完就去换了身运动服,和老师说去篮球后,原本在打球的其他班男生就开玩笑说来个友谊赛。 陆琛不说话,两方就这么敲定了。 充当裁判的同学勺子一吹起来,陆琛连续突破几人,快速一个假动作,直接灌篮,篮筐发出巨响。 球场外路过的女生尖叫了一声,要知道那是灌篮,不是射篮。 高中生由于身高和技术的限制,往往不可能弹跳那么高进行灌篮,这画面怎么不让她们热血沸腾,因为那几乎在高中篮球中极少见到。 篮球场外,聚集了越来越多上体育课的学生,期间传来女生的加油声。 今天的陆琛特别猛,连连拿分,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疲于应付,甚至情急之下采取了四人防守陆琛一人的必死战术。 阳光下,汗水顺着头发滑落,没入衣领,性感撩人。 他的行动越来越不留情面,却看得周遭的女生面红心跳,陆琛其实很少打得这么狂野,这个样子的他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那不是少年的青涩,是一种介于少年到青年之间,男性荷尔蒙的野性。 在上半场结束了后,那个班级的男生扛不住周围视线的压力,找他们说不打了,罗宇飞也就说只是大家玩玩,顺便请对方去外头吃午饭,今天陆琛的确太不给面子了,要不是碍于大家都有点交情就要闹起来了,罗宇飞只能当和事老。 约好了后,来到正坐在篮球场旁休息的陆琛身边。 “之前在教室门外的小不点,不会是你家那个谁带来的拖油瓶吧?”这事情他听过一点,陆家家主的风流史他们都清楚。 陆琛没回答,那些许戾气在疯狂的进篮中渐渐平息,只道:“家里养的小宠物,开始不听话了,会咬人,碰都不让碰一下,你说该怎么办?” 罗宇飞没想到陆琛养宠物都上瘾了,仓鼠还是龙猫来着,想了会道:“要么拔掉牙齿让它没法咬人,要么驯化它,让它乖乖只听你一个人的。” 13.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回去的路上还在回想看到的那一幕,他想女主既然来找陆琛,就说明剧情已经开启了。 这两人远远得看着还真是视觉享受,真人果然比书中描写得更具冲击力。 记得女主在这所高中前期过得并不愉快,后来是依靠她自己慢慢站稳的,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让陆琛开始心动的,他之前考试的时候估算了下分数,虽然尽力了但按照他的水准大概只能勉强进三班,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和女主做个同班同学,想到这有点小开心。 邵非完全没把与陆琛约好考入一班的事放在心上,他又不是原主,再说也深知陆琛非常厌恶跟在身边的黏皮糖,就是表面不说什么,私底下有的是整人的法子,陆琛最擅长从身到心地打击人,记得原主到后来连尊严都不要了,只为了跟在陆琛身边。 想到犹如丧家犬的原主,邵非打了个冷颤,他觉得人可以活得卑微,但不能连自尊都丧失。 望着手上的奶茶杯外沁出的点点水珠,他就像这些水珠一样,没有存在感,邵非暗暗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因为男主一点施舍就迷失自我,绝对不能重蹈原主覆辙。 邵非并没有马上回陆家,现在这个点回去也只是重新看书,而他已经很多天没去打工的炸鸡店了,他准备和老板提一下辞职,这家炸鸡店在原主父亲家附近,现在再过去就太不方便了,他打算等能赶上学校的进度时在高中附近找。 而已经将心里郁蹙宣泄后的陆琛回到教室后,百无聊赖地打开打车软件,却发现地图上到达的点显示的并不是陆家,而是一条老城区的街。 真是不乖,分明在他面前表现得足够无害。 但一点小小的任性陆琛还不至于刨根问底,猎物箍得太紧,可是会窒息而死的。 随即就把手机放到了一旁,开始看吴良昨晚发给他的资料。 店长很通情达理,当初雇佣刚刚成年的邵非就知道这些半工半读的学生做不长,爽快地结了上个月的工资,不过让邵非比较头疼的还是接下来的事。 当时姚菲菲来接他特别突然,他并没有回家,包括银.行卡在内的证件都在父亲那里。 原主骨子里相当惧怕回去,这也影响到了邵非的心态,这说明对这个父亲原主有多么恐惧。邵非觉得回来是迟早的事,伸头是一刀,锁头还是一刀,总要面对的。 来到位于安市街的小区楼下,安市街处于老城区,是人员构成比较复杂的一块地方,那里的房子普遍是上个世纪建下的老楼,住那里的人普遍较为贫困。 他上了狭窄的楼道来到自家门前,准备拿了那些证件后就立刻离开。 门上还挂着之前邵非买来的驱蚊草,枯黄衰败挂垂着,左右两边各贴着两张破旧的对联,边角也翘了起来。 记得是前两年,邵父不发病时,带着邵非一起贴的。 邵父也不是整日家庭暴力,不喝酒的时候还算正常,这也是邵非记忆里少有的愉快记忆。 邵非找到门钥匙,轻轻地转动钥匙开门进去,这是十几年来这具身体养成的习惯,漫天的酒味和浓郁的臭味混杂在一起,屋子里所有窗帘都拉着,哪怕是白天也几乎没有光线,只能靠摸索着前进。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让邵非安了点心。 他摸索着开关,打开灯,凌乱的客厅立刻引入眼帘,还没走出几步,就闻到更熏人的味道,不详的预感。 他的视线凝固了,眼皮狠狠一跳,立刻将灯重新关上,邵元龙在家! 应该是喝醉酒了,刚才几秒钟的画面是邵元龙摊坐上沙发旁,也许是突然的灯光照射让他难受地呻.吟了几下,在他身边栽倒了几只酒瓶,白红黄相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邵父每次暴力,都是在酒后。 邵非做贼心虚地等了一会,聆听对方的呼吸声,呼噜声再一次响起,应该是再次睡过去,才稍稍安下心了。 没想到有一天,呼噜声也能给他安全感。 他并不想无缘无故起冲突,也不想和邵元龙两败俱伤地打一架,他的小身板肯定是被揍的,更因为,比起对自己不了解的姚菲菲,这个朝夕相处的父亲更让邵非担心被看出什么端倪,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是进,还是退? 但谁能保证下一次的情况会比这次好,邵非咬咬牙,决定还是速战速决。 要进自己房间必须跨过邵元龙的四仰八叉的腿,在眼睛可以在黑暗中勉强视物的情况下,他小心地一步步前进,跨过邵元龙时,神使鬼差地看了眼,没醒。 关上自己房间房门,就从衣柜里找到压在下方的身份证和各种证件,再翻找另一个抽屉的时候,却没找到打工时用的银.行卡。 平日里因为原主的懦弱,常常被学校里的小流氓堵住交保护费,这卡一向是放家里的,邵元龙也不太在乎这个儿子的动向,根本不知道邵非平日有在打工存钱。 但现在其他东西都在,独独少了这个,很显然是被拿了,把其他证件都先放进背包,邵非又悄咪咪地闪入邵元龙的卧室,里面依旧是一个独居男人的邋遢日常,按照记忆里的地方从一堆银.行卡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这时候也管不了里面的钱被用了多少,邵非总算有种虎口脱险的安慰。 放好卡,打算按照老路离开,脚边不慎踩到一只酒瓶,酒瓶咕噜噜地滚开,砰一声不知撞到了什么。 呼噜声戛然而止! 要遭!邵非看着离自己还有点远的大门,要去大门必须经过邵元龙的身体,现在人都醒了肯定行不通,不能冲,那只能后退,在邵元龙清醒前邵非果断回到自己的卧室,将门反锁。 可门被反锁的声音让已经醒来的邵元龙听到了,还带着酒意,喝道:“谁!?” 邵元龙身材高大,虽然这些年被赌酒掏空了身体,但原来的底子还在,那声音还是将屋子里的邵非给震慑住了。 正因为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小,这样的事依旧在世界上每个角落上演着。 他翻了翻手机通讯录,里头居然只有姚菲菲一个熟人,微信里都是僵尸好友,能说话的都没有。 他对于原主的沉闷有了新的认识,连个朋友都没有也太惨了吧!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沉闷了,都快和社会脱节了吧! 邵非只能打姚菲菲的电话,是语音提醒点对点,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时候的孤立无援让邵非觉得很冷。 报警是不用想了,原主那么多次报警得来的只是人们走后更粗暴的对待。 听着外面的动静,感到邵元龙没一会就会到跟前。 邵元龙跌跌撞撞站起来,大开的门,被翻找过的卧室,什么都没拿,就拿了那张卡,这还有什么想不到的,要不是他刚好醒来,这兔崽子已经逃到天边去了吧。 他来到邵非的卧室前,敲打着门:“小兔崽子,我知道是你回来了!怎么,畏畏缩缩的干嘛?” “还偷偷摸摸的,怕见我是吧?准备卷款逃了是吧!” “狗东西,你吃老子的,穿老子的,那贱人回来你就跟她跑了,想去吃香的喝辣的?你和那贱人一样都该死!” “识相的快给老子滚出来,不然我就撞门了!” “你别逼老子弄死你!” 周围的邻居早就被这五毒俱全的中年人给吓怕了,一听到他的吼叫,把门窗关得更紧。 敲了半天,眼见邵非真的敢不开门忤逆自己,邵元龙的头脑在酒精作用下更是不清醒,火冒三丈了起来。喝醉的人本身力气就大,再加上邵元龙生得魁梧,那门被打的砰砰作响,看着坚持不了多久,邵非背靠着门左右环顾着。 一道道拍门声也同样撞击着邵非的心脏,虽然自从邵非进了趟医院后很少再打骂了,但童年时的阴影始终留在这具身体深处,邵非克制着本能颤栗,寻找着屋子里能够挡住门的家具。 可这房间并不大,是当年邵家老一辈留下的房子,只有一个破的快成古董的衣柜,这个肯定搬不动,另外还有个断了一个角的书桌,邵非放弃了,还不如自己身体挡呢。 他张开四肢,死死挡在门背后,冲击力透过门板一阵阵震着后背,他现在毫不犹豫怀疑在邵元龙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出去,是死路一条,谁能和个酒鬼去讲理? 这节是物理课,上课的是四十来岁,戴着黑框眼镜极为严苛的女性,姓鲍,听说她终生未婚,将自己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她的课几乎没逃课率,碍于她对学生的强硬做派,哪怕家里有背景的学生也是礼让三分,让老师整日因为自己旷课而家访,他们也会不胜其烦。 她虽然工作一丝不苟,但所有学校好学生都有一定特权,比如她看到后排的陆琛公然玩手机,也只是点名他,帝江高中并不禁止使用手机,校方不认为手机就能影响孩子学习了,与其遏制不如通融。 鲍老师和颜悦色道:“陆琛,你来解一下这个线路图。” 陆琛充耳未闻,摘下蓝牙耳机,将里面监听的声音隔离,慵懒的气息退去,嘴角露出了点恶意笑容,再看过去却像是错觉。 他还没欺负,轮得到谁? 他站了起来,身姿依旧挺拔,态度依旧谦逊:“鲍老师,我需要请假。” 微微弯身后,也不管老师的回答,直接走出教室。 骨子里的年少轻狂,需要诱因才能被激发出来。 他很少用特权,但不代表他不会用,区别只是愿不愿意。 出了教室门,表情瞬息放下,大步向前,脑中瞬间划出刚才滴滴的停车地点,将可能性逐一排除,调出只扫过一眼的地址,拨出电话:“立刻派人去安市街港湾小区……,对,立刻。” 14.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砰砰砰……” 关闭耳机连接的手机传来激烈的拍门声,其中伴随着难听的辱骂声,在安静的车内格外刺耳,充当司机的保镖阿当转头看了眼陆琛的手机,陆琛淡定地将APP关闭,阿当是陆琛自己招聘过来的退伍军人,专业素养较高,收回视线,以极高的技巧将车子快速开了出去。 这个App叫听网,是那只监听器的同步应用程序,可以实时监听,当然陆琛之前听到也只是巧合,他放监听器只是为了防患,他又不是变态,不可能浪费时间去时刻关注小蠢蛋。 资料上,邵元龙与姚菲菲是在邵非五岁那年离的婚,对于想过奢华生活的姚菲菲来说,当然不愿意带着个多余的儿子,所以邵非就直接跟了邵元龙,直到最近陆正明提到了邵非,才有了姚菲菲来学校找儿子。 像这样的家庭暴力,国家也一直没出台更好的政策,就算去局子里也不过是关押几天教育一下,惩罚力度实在太低,所以这样的事屡禁不止。 任何政策都是如此,当付出的代价不够重,就会出现层出不穷的追随者。 邵非这个懦弱内向的性格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养成的。 也不知道自己支撑了多久,邵非已经对求救绝望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地看着门上的裂缝,真不能太期待老房子的牢固程度,门就是冻豆腐做的。 以邵元龙失去理智只想撞门的情形来看,他大概还能再撑三分钟? 不,也许三分钟都没,门虽然没破,但他听到锁被撞坏的声音。 门锁还能坚持…… 不,无法坚持了!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邵非猛地离开门,躲过了门被撞开的冲力。 阻隔消失,邵非也与门前的魁梧男人相视而立。 被这些天邵非的失踪加上酒精的作用燃烧理智的邵元龙,看到站在那儿瘦小的儿子,几乎想都没想到就抬起了手,一掌扇向邵非:“没良心的混账,是老子把你养大的,你哪里都别想去!” 邵非已经提前有了准备,险险地躲开了攻击,但邵元龙早已失去了理智,下一掌就要过来。 却被一只更有力的手臂挡住,下一刻手臂就被扭了过来,传来邵元龙杀猪般的痛苦叫声。 邵非看到来人,似乎比看到邵元龙还惊恐。 陆琛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他们明明分开还没多久,但为什么在这里看到他,只让他觉得通体生寒。 邵非应该是高兴的,他不是不感激这时候能来救他的人,却没控制自己倒退了一步,踩到了刚才邵元龙踢过来的酒瓶,腿一软向后跌倒。 背脊撞到坚硬的地板,头正好碰上了床脚,眼镜也被打掉,钝痛让他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胸口闷涨得难受,耳朵也嗡嗡地响着,被撞到的耳朵泛起了红蔓到了脖子,嘴角滑落了一丝血迹,这是因为刚才撞的那一下,不小心咬破了嘴皮。 在那刹那,邵非想的是,他没被邵元龙吓到,却因为陆琛的突然到访而受伤,果然是八字不合吧。 两人都愣了一下,邵元龙在看到邵非流下的那一丝血液,还有那痛苦的表情,迷蒙的双眼有了一丝清明,复杂难辨的情绪中似有难堪和懊悔,酒精的折磨令他变成了一个疯子。 陆琛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倒地的邵非,膝盖猛地撞向男人的肚子,男人痛苦地佝偻起来。 保镖们陆续过来,陆琛却示意不让他们出手,他已经很久没练手过了。 等邵元龙站起来,男人的身形很有冲击力,哪怕陆琛已经在同龄人里鹤立鸡群,但还在成长期,比邵元龙要矮了几厘米,身材也偏清瘦。 他却丝毫不畏惧,就在邵元龙打过来的时候,他向一旁闪身,表情瞬间变化,没了笑容的脸上是几乎没温度的冰冷,眼神锋利如刀,那是狼盯准猎物的目光。 邵元龙没料到少年身手那么好,一个扑空趔趄了几步,陆琛不会给他重新回击的机会,擒住邵元龙的手腕,从右侧空隙钻入,一道拳风挥向脆弱的下颔。 邵元龙本就喝了酒,速度不快,脑子也不清楚,有的只是一身蛮力,而陆琛是在无数实战中成长的幼狼,只是被温和的外衣所包装起来而已。 就算力气比不过,但他技巧多,攻击又刁钻,专往人的弱点袭击,邵元龙哪里会是对手。 没等邵元龙站定,抡住脖子就被拖到了茶几上,陆琛一腿半弯着,一腿制住乱动的男人,抓起头发就毫不留情地往玻璃上砸,直到砸得邵元龙头晕目眩地昏了过去。 陆琛略显失望地放过了男人,似乎可惜对方的外强中干,让保镖够来善后:“告诉吴良,我要他想办法把事情弄大。” 现在万能的吴特助还跟着陆正明出差,但对于吴良来说,这些事靠着远程调控也是可以的。 陆琛走向远处地面的邵非,边道:“另外,我要他天天吃局子里的饭。” “但他并没有犯事……”阿当等保镖犹豫道。 “那是你们的事。”陆琛已经来到捂着头的邵非身边,声音越发冰冷,“不会造出来吗,这还需要我教你们?让吴良来处理,你们都看着点,我不希望身边无人可用。” 虽然这话并没有特殊语气,但几个身兼助理的保镖却感到了压力,有时候少爷给他们的感觉,比老爷的威慑更重,难怪最近老爷要他们盯着。 阿当在处理昏迷的邵元龙时,看到男人衣服背后的字样,写着“融尚家具”的字样。 而融尚家具正是融尚实业的子公司,也是这些年从一个小公司一下子跃为新贵的集团,甚至最近隐隐有与陆家抢生意的苗头。 也许,少爷来这里,目的并不是那么单纯。 阿当等人也不敢耽搁,拨通了吴良那边的电话,对方却关机了,有些奇怪,因为身居秘书长要职,吴特助向来是不关机的。 邵非那阵耳鸣稍许好转,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人,那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隐约间好像看到了那个第一次见面,从二楼望向他们的少年,冷漠而高贵。 他并没有听到陆琛刚才的话,因为还没退去的眩晕他忍不住地抓住了面前的人。 望了会裤腿上的那只手,陆琛蹲了下来缓缓将人扶起靠在自己肩上,他很清楚,小蠢蛋一旦意识到自己,也许就会逃离,也只有这种无助的时候,才愿意依靠自己。 可笑的是,比起一直邵元龙,他居然更恐惧自己。 之前还只是猜测,现在陆琛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陆正明把他带入商业圈的时候,曾说过,世上有许多你能掌控的事,但永远都会有计划之外的。 邵非就是个闯入他世界的意外。 邵非失去了眼镜后,果然如他想的那样,这人的气质有了点变化,那细密的睫毛乖顺地垂着。手掌碰了下那微肿的脸颊,引起邵非的倒抽气。再一次碰到了细腻的肌肤,果然很温腻,虽然没继承姚菲菲的美貌,但身体似乎继承了。 这样的皮肤,长在一个男性身上,可惜了。 可惜? 他在可惜什么? 陆琛隐约察觉到了自己对邵非,已经不仅仅是兴趣,似乎走向了另一条岔路。 潜意识里,他并不愿深究,将那刹那出现的疑惑摒弃。 邵非再醒来,就感到自己靠着什么,他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他记得是陆琛过来了,不过从家里到车上的印象已经没了,邵元龙怎么了?陆琛怎么会出现? 他眼珠转了转……好像靠在陆琛肩头!? 这个现实好惊悚,不会是他趁着昏迷体内残存的原主灵魂发作,硬赖上去的吧? 缓缓移开了头,却被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掌轻轻按住,传来少年淡漠的声音:“头晕就靠着。” “哦……好。”邵非这时候哪里还敢再晕,这句话让他醍醐灌顶,立刻清醒地不能再清醒。 像具风干的雕像依靠的姿势压在陆琛肩头,只敢小幅度地挪个几毫米,脑袋只是轻轻搁在陆琛肩上,随时能挪开的那种,吊着筋骨的那种。 陆琛自然发现了这个小动作,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更冷了。 邵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满含感激:“琛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今天还不一定能出来!” 这感激很真诚,也是发自内心的,邵非还是是非分明的,陆琛能来帮他他都应该感谢的。 邵非的反应也与陆琛的预期差不多,小蠢蛋理应更依靠自己。 “哦,所以刚才看到我撞到头,也是因为太惊喜?” “呃,当、当然!”心忽然狂跳不已。 “是吗?”陆琛好似很满意邵非的温顺,而邵非也显得非常感激陆琛恨不得现在就报答的模样。 邵非感到现在的气氛有点古怪,却又说不上哪里怪,忙为之前见到男主过于惊悚的自己辩解:“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天灵灵地灵灵,保佑男主一定要信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因为怕得要死才摔倒的。 陆琛轻轻揉了下路人甲滑腻的脸颊,路人甲让紧绷的身体软下来,战战兢兢地被拉开了点距离,陆琛眯着眼,分辨着这只温顺的小蠢蛋是否出自真意。 不过此刻小蠢蛋的眼里像是装满了星星,亮得惊人,好像的确是感激到了极点,陆琛眼中的深沉渐渐消匿,语气也回暖了一点:“还算有良心。” “真的真的真的特别感谢,都不晓得怎么办?” 小家伙的眼睛没了眼镜后,自带雾蒙蒙的效果,特别讨人喜欢,也显得可怜效果。 “那就以身相许?”歪了下头,轻佻的声音,若有似无的气息撩过邵非的头发。 邵非像触电似的弹开,靠向另一边的车门,不知所措地望着陆琛。 陆琛一手挡住邵非脑后方肿起来的包撞到椅背,取笑道:“开玩笑的,又当真了?你真是太可爱了。” 邵非羞红了脸,好羞耻,他刚才竟然因为男主那有点认真的语气给吓到。 果然还是那么恶劣。 不过被恶劣的男主得逞,他才对自己无语。想想刚才的对话,本来就像顺口接伤的,会被吓到的他简直快蠢得无可救药了。 这是言情文,言情文! 他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啊! 15.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刚才的对话给邵非打了个预防针,给他心中的潜意识打下了认知烙印,轻易改变不了。 见邵非那恨不得钻地洞的表情,陆琛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与之前换手机时的短暂接触一样的光滑细腻,手指上似重新唤醒了记忆。 他自然地松开了手,望着垂目不言的邵非,像一个关爱弟弟的兄长那样:“刚才是不是咬到嘴了?” 邵非抹了抹嘴角,那里的一点血渍早被擦去,闻言立即摇头:“已经没事了,就是磕到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 他感觉到陆琛后面想说的话,提前表示自己没事,难不成男主还想给他做个检查? “琛哥怎么知道我在那里?”邵非将早就压在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 陆琛早有预料,说道:“你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刚才看到车子停的终点不是陆家,再看那附近的位置,就想起那不是你父亲的家周围吗,你之前提过还有些证件落在那儿,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你。” 这段话说得勉强算合情合理,陆琛的确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就凭着一个结果也能推论出不少可能性,里面唯一不合理的就是陆琛为什么要关心他?又那么刚刚好地出现,像是有所预料。 关心一个可有可无的“弟弟”又显得没必要,从没见过一只大象需要在蚊子面前掩饰自己的。 陆琛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疑惑的种子在邵非心里生根。 解释了最不合常理的地方,陆琛若有似无地瞄了眼邵非拿着的手机,一般人也不会想到那么多。 看着不知不觉离自己隔了快一个座位的邵非:“所以,打算怎么谢我?” “我……”我好像没什么能谢你的。 “先欠着吧,等我想起来了再还。” “嗯嗯好。”既然对方有恩自己,他当然必须报答。 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邵非借口头晕,却靠在另一个反方向,不断回忆着陆琛出现时的片段,那诡异感再一次卷土重来,真如陆琛说的那样?总有哪里,衔接不上。 陆琛以前打猎的时候跟着教练学过不少技巧,对待这些无害的小动物,首先要降低它们的防心,接下来才是一击毙命,驯化动物也是同样道理,只有最耐心的猎人才能得到最珍贵的猎物。 当发现小动物对自己的排斥,他就悄然改变了策略,打起了感情牌,将围在邵非面前那层厚厚的墙给慢慢拆掉。 如果生活出现了意外该怎么办,那就将他重新掌控起来。 如果邵非是原主,恐怕早已沦陷在好兄长的梦幻里,忘了初见面时对方的恶劣。但这里是个对陆琛真性情有了解的邵非,陆琛越是温和,邵非反而越是会猜测对方的真正目的。 邵非没想到回到陆家,一位私人医生带着自己的助手等在那里,医生姓周,尊敬他的人喊他周老。年龄约莫六十,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发丝间夹杂着几缕银丝,他早就退休了,因为与陆家有些交情就被重新应聘回去。 他不久前还在自己家里喝着茶,给小孙女儿说着故事,就被余管家一个紧急电话招了过来,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等到了这里才知道不是陆家人出了事,是个暂住在陆家的少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陆家人给外人招一声的。 “这就是伤患吧。”周老不由地观察着这个安静的少年,只一眼他就看出这少年与陆琛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像是磁铁的两个极端,真是奇怪的组合。 陆琛指了指邵非的后脑勺:“后脑勺撞到了,你帮忙看看。” 邵非尴尬地连连拒绝,开什么玩笑,就是磕到了点而已,需要这么大题小做吗:“不不不不用了,我就是小问题。” 陆琛坐在一旁,正喝着余叔端上来的红茶,懒懒地掀开眼皮:“你了解人的大脑构成吗?” “不、不了解。”就算是现代的脑科专家也不敢说自己百分之百了解。 “清楚大脑作为所有神经系统的中枢,它是如何运作的?受了伤又会有什么后遗症?” “不清楚。”邵非摇了摇头,陆琛的每句话都透着气势,他已经被这些话给带跑,说不出一句反驳。 “那还和我废话什么?”陆琛一锤定音决定。 确定只是撞伤后,周老给邵非抹了药又仔细地包扎了一圈伤口,提醒他三天内不要洗头,但出现了短暂的头晕,如果之后再出现的话还是去医院做个系统的检查。 周老原本觉得陆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太过少年老成,心思深沉,想不到也会像普通的兄长那样,有那人情味,就比陆正明要有出息。 陆琛看着时间,现在再去学校也来不及了,开口让邵非直接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邵非心中如蒙大赦,但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在陆琛看过来的时候,小幅度地点头表示知道,又小声地感谢,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陆琛眼梢浮了些弧度,还真粘人。 喊住了他:“去剪个头发,快遮眼睛了自己没发现?再把眼镜换掉,换成隐形的。” “啊?”男主是有强迫症吗,看到平凡的东西不顺眼?但他自己知道,就是折腾了也还那样。 “不愿意?” “愿、愿意的。” . 吴良回别墅拿文件,却被在这里堵他的姚菲菲逮个正着。 这不是第一次,她这些日子对他穷追猛打,趁着陆正明不注意的时候,像一只散发着魅惑的妖精,可惜对面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 而这也是姚菲菲第一次对不是权贵的男人主动出击。 姚菲菲趁他下楼不备,贴了过来,摘下了男人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垫着脚,吐气如丝。 吴良看向室内某个隐蔽的角落,道:“那只隐藏摄影机刚好坏了,看来要让姚小姐失望了。” 意思是在说,如果想用这种方式当封口费,那么她找错人了。 姚菲菲身体一僵,计划被戳穿后,娇美的脸也有凝固的趋势。 不愧是陆正明的左膀右臂,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的,没点本事怎么行呢? 这些日子她联系不到谢家的那人,隐隐也察觉到陆正明对自己的冷淡,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来到了一艘即将被淹没的船上,惶惶不安着。 而对于吴良的屡战屡败,也激起了好胜心。这是被蔑视女性魅力和智商的怒火,就在吴良要拉开她的时候,又被她顺势钻了过来,女人的食指压在他的唇上:“别动,你要是现在推开我,我就大声喊,佣人被我打发到了外面,如果我现在大喊他们是觉得我不检点,还是秘书长勾引他的情人呢?” “那么您想做什么?”吴良完全没有被威胁的模样,似乎是想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却好像取得阶段性胜利般的掏出他的手机,按了关机键。 “我想做这个。”姚菲菲笑得魅惑,缓缓底下了头,印上了那张唇色偏淡的唇,两人一同倒在光线下,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手恰好拍了张自拍图,将这一幕记录下来用作威胁。 他一动不动,不回应也不推开,她原本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她想以此来威胁吴良,如果陆正明开始查她,那么调查的人一定是吴良,加上酒店那次遇上,她必须要尽快行动,让他停止调查。 他推开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襟:“您满意了?” 姚菲菲些许不安,但还是强笑道:“当然。” 见他要走,喊住:“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这时候应该过来抢她的手机,或者消灭证据才对,但他好像有恃无恐。 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道:“当然怕,但一定没有您怕。” “你……” “我还有事,姚小姐自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您找错了方向,漏洞总是不经意间的。” 谁能想到要查她的人,是那样一个少年。 姚菲菲死死盯着吴良的背影,夹杂着对未知的不安,对无形威胁的恐惧,以及对这个男人的一抹征服欲。 陆琛当天晚上就得到邵非的成绩单,三门课的成绩比他预计的低了许多,按照邵非之前的水准,应该能考入二班,加上他给的光盘,怎么也掉不到三班。 他直接让负责传成绩的老师给自己发发了考卷内容。 简单地扫了几页,冷笑了一声。 原本擅长的地方成了薄弱,白白扣了分数,如果不是发挥失常就是……故意的。 “发誓考入一班?” 看上去那么的无害又顺从。 差一点,就连他都骗过了。 顺从是真,想逃也是真。 心里那片重新安静的草,再一次被风吹了起来,像幼猫的爪子不断挠着他。 原本浅淡的兴味,渐渐地发酵了。 陆琛来到书房的阳台,望向斜下方亮着光的地方,屋子里头的人早已熟睡,手机屏幕的幽光洒在少年俊美的脸上,光影间不乏诡异:“你说我是如你愿,还是不如你愿呢?” 16.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接下来的一周,发生一些大事。 比如上升势头格外猛的融商实业被爆出了一些黑料,像是员工因企业压力过大而家暴酗酒,有图有真相,还流传出一段简短的视频,镜头晃动,也看不清人脸,只有一个疑似喝醉的男人说着醉话,不乏对融商实业的苛待员工的爆料,甚至提到了想自杀了结余生,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绝望。 这让人不由得想到了前不久一家日企逼得员工轻生的新闻引起的轩然大波,现在余热还在,企业苛待员工的爆料就这样喧嚣尘上,融商实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大部分公司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弊端,像融商实业这样上升速度极快的公司更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只要没人爆料,适当的加班都算是人之常情,只是它现在正好被当做典型了。 一个无法定论的家暴事件,再结合似是而非的视频,暴露的却是企业内部的真实问题,又刚刚好结合了前段时间的时事热点,成功引起了一系列后续反应,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却不见踪影,似乎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陆正明是少数知道这件事与自家那小子有点关系的,当时陆琛调派保镖过去的事,他还是清楚的。 “这小子干得还真漂亮,一环扣一环,我在他这个年纪也做不到这么好。只是太锋芒毕露了,到底还是个孩子。” 虽然有褒有贬,但听陆正明的语气,也知道他是相当骄傲的。 “你参与了多少?” 吴良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我也没经手这件事,是事后才知道少爷在里面动了手脚。” 陆正明仔细辨别了吴良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家这头崽子,太目中无人,叛逆期也和别人不同,迟早要吃苦头,不摔几个跟头,恐怕还会这么不知轻重。” 吴良垂目:“那对于融商实业……” “既然小琛开了这么一道口子,咱们不落井下石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听说你最近和菲菲走得很近?” 吴良毫无波澜地陈述:“姚小姐几日没见到您,只能通过我来找。” 陆正明看出吴良不胜其扰的烦扰,哈哈一笑,原本的怀疑尽去,安抚道:“你也辛苦了,今年年终奖给你再加百分之四。今晚就有时间陪她,你帮我去定个位置。” 两人聊完事,陆正明想到那天见到的少年,道:“邵非过得怎么样?” 吴良如实报告:“听余管家说还不错,他也很努力,上个星期也去考入学考了,成绩应该下来了。” “要是小琛为难他,就给邵非换个地方住,免得真将那孩子给玩死了。” 吴良表示明白,当初陆正明要求姚菲菲送孩子过来,也是陆琛一次将几个私生子踢出了陆氏,让陆正明颜面大扫,这才特意要了个没血缘的孩子过来,挫挫自家孩子的锐气。 一方面是告诉陆琛,对比一个无亲无故的少年,那么同父异母的兄弟总要好一些。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陆琛当出气筒的,不是自己的孩子,陆正明用的毫不内疚。 . 邵非收到了姚菲菲的回电,她顾左右言其它,邵非听得出来姚菲菲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邵非忽然有些挫败,有时候知道结果,却不代表能改变,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想法,不是自己几句话就有用的。 他也没出门,待在房间里等待学校的通知,顺便继续恶补高中的知识。 记忆消失后,唯有做事情,让自己充实起来他才有安全感。 这些天见到的陆琛次数也大大减少,见面了两人也正常打招呼,男主依旧很照顾他,但邵非觉得好像冷淡生疏了许多,他归结于男主的喜怒无常。虽然不知道男主在干什么,但他想应该是和女主打得火热了,按照剧情,两人应该已经互生情愫,总算可以安安稳稳到小说断更的桥段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且最让他高兴的就是之前一直困扰他的噩梦消失了,他觉得这是这栋楼的各路大神承认了自己,为此他准备了点烛火拜了拜。 另一点就是打扫了,陆琛不让他用打扫工具,房间的打扫只能用抹布,其他倒还好,但地板用抹布也太辛苦了,管家余叔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家少爷是在折腾人,邵非虽然感觉陆琛始终恶劣,但也没抗拒,反正这也不算大事,他可以当锻炼身体。 . 陆琛从那晚开始就察觉到自己的不对,有什么呼之欲出,他开始与邵非保持距离,让小动物放松警惕的计划也暂时搁浅。因此也没让成绩单送到邵非手上,这样的状态让陆琛哪怕在学校也没能控制好,与平时好学生形象大为不同,尤为暴躁冷漠,让周围人纷纷奇怪,特别是罗宇飞约了好几次出去散散心,均被回绝。 这一天晚上,心烦气躁的陆琛又莫名来到阳台,意识到后就立刻准备回去,他已经很多天没靠近这里了。 斜对面,某个完全没设防的小动物正在脱衣服,邵非脑袋上的纱布换了几天后,后脑勺的肿包也彻底痊愈了,他忍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可以洗澡。 邵非美得心里冒着泡泡,在一栋只有自己的屋子里,他当然很随意地就直接脱了上衣。 陆琛觉得自己应该回避,哪怕那面是个男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他的目光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白软的T恤被拉了上去,露出纤细的腰肢,一手就能掌控的柔韧,漂亮的蝴蝶骨宛若展翅,挺翘的臀部被一条松垮垮的裤子遮挡,却挡不住探究的目光。 与那平凡的脸相反的是这具引诱人的身体。 可惜,不是女人。 陆琛猛地倒退了一步,脸色难看无比,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搅着,自厌、不信、难堪…… 当积累的骚动到达顶点的时候,他宛若醍醐灌顶,彻底明白自己越界了。 至少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会对一个同性有其他想法。 17.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栋楼就没窗帘这东西,它本来也不是用来住人的。 而邵非就与大部分男生一样,不觉得光着膀子有什么问题,更不会脱个衣服扭扭捏捏的,直接脱了上衣就带了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浴室。 那种若有似无的侵蚀感如跗骨之蛆再一次袭来,如影随形地令人心底发寒,邵非往外头张望了一番,夜深人静的陆家像是沉寂在黑暗中的巨兽,主楼离他的房间不远,不过男主最近都很晚回来,四楼五楼都是暗着的,中央的圆形喷水池换成了静音舒缓模式,围绕成圈路灯散着莹莹白光,间歇传来延绵的蝉鸣。 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邵非把手机一起带进了浴室,将音乐声开到最大,镇定地告诫着自己:“肯定是前几天的疑神疑鬼才会有这种错觉,没什么好怕的,都没了,没了……” 他并没有注意主楼上方的一间房间玻璃后那微微飘动的窗帘,而不久之前,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陆琛驱车前往约好的新会所荷叶杯,这里雕栏画栋,仿唐代的建筑,是远离市区喧嚣的娱乐地,刚到门口罗宇飞就迎了上来,笑道:“真是太不容易把你给喊出来了,今天是怎么改变主意突然要出来?” 他早就发现最近的陆琛情绪不太对,猜测是不是陆家那些个私生子又到陆琛面前找存在感了。 陆琛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模样,闻言笑了笑,他从小就学会了伪装自己,这已成为他的习惯。 “这里有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看着可不像。”更像一处养生所。 “能被看出来的,就不叫做生意。”罗宇飞调皮地眨眨眼。 将车钥匙甩给门童,两人一同入内,穿过九曲桥后是一条紫藤花走廊,沿路的烛灯被罩在纸雕中,光暗错叠。 他们到的楼栋是一处湖中楼,周围的湖水底下是一方音乐喷泉,放着舒缓的古筝曲。 进门后陆琛就立刻被人围住了,熟的不熟的都上来招呼,其中比他年长的占了大多数,他们从小被上一辈带入这个圈子后,私底下的相聚就不会少,哪怕陆琛参与的少,也不会次次回绝,社交也是他们生活的组成部分。 其中最兴奋的就要数前些日子转到帝江高中三班的杨鑫了,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因为谢家的融尚实业最近出了那样的风声,前段时间被截胡的愤恨终于有了泄愤口,也不知道怎么的,非要来给陆琛敬酒。 而杨鑫正是那日邵非在酒店楼下见到的姚菲菲前男友之子,命运奇妙地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杨鑫记着父亲提到陆琛就给了拇指,赞许不已:“知道为什么说陆家的那孩子是你们圈子的这个吗?别不服气,在几年前就懂借力打力,现在更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谢家以为自己做的多干净,动了我们杨氏不够,还想咬住陆氏,还没开始做就被陆琛打了回去,伤筋动骨下这段时间是别想起来了,也正好给了我杨峰云时间,再一次拿回杨氏。” “但您不是说,陆琛还可以做得更全面?” “他才几岁?在过几年可就……”后面的话杨峰云没有说全。 你以后要有人家的十分之一,我就放心了,生子当如陆琛,如狼似虎。 陆琛看着面前冒着傻气的杨鑫,从身后的酒桌取了一盏茶:“明天还要上课,我用茶吧。” 说的谁不是学生似的,这里除了他们几个高三的,还有一些读大学,另外的都参加工作了。 杨鑫是个玩得开的,烟酒色都沾,他愣了愣,没想到陆琛真是传说中的好学生,滴酒不沾啊,这种学霸光芒加身的人,平时是他最讨厌虚伪类型,装得比谁都像那么回事,但想到面前这人骨子里的那股狂劲,真是别样的刺激,这种变态的气息特别对他的味,豪爽道:“别人这么不给我杨鑫面子我肯定没完,不过你陆太子就另当别论了,我一口闷,你随意。” 说着就喝完杯子里的,陆琛也喝完了茶。 几人坐到了一旁聊了起来,罗宇飞本来不太喜欢咋咋呼呼的杨鑫,现在觉得这货其实还挺顺眼,是个直肠子,爱憎分明。没一会,过来陪玩的美人儿从侧门进入,里头不乏高材生高学历的,个个颜正气质佳,她们一般只负责倒茶送水,弹弹古筝,聊聊话,多余的节目当然要看客人是谁了。 陆琛瞬间明白了罗宇飞一开始那句话的意思,当一个穿着旗袍的美人坐到他身边的时候,罗宇飞像赶苍蝇似的:“起开,起开,没看我们陆大少不需要吗?” 陆琛却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坐这边。” 卧槽,今天这是怎么了? 罗宇飞与另一个发小卢毅面面相觑。 看着那位艺校在读的美女巧笑嫣兮地靠近陆琛,为他剥、剥葡萄? 那双青葱玉指剥着葡萄皮的样子美不胜收,她将葡萄递到大少面前,大少看了一眼,表情隐藏在暗处,道:“自己吃吧。” 这间包间里的人,她们都是有了解过的,在这地方工作,为的还是有一张长期饭票,如果对象英俊年轻那就是走大运了。 美女丝毫不觉得尴尬,自己吃了下去,用纸巾擦干净手指,又用专业的手法为他分杯倒茶,赏心悦目地一套动作,边用甜美的声音问着他学校的情况,贴近生活的聊天,舒缓的节奏。 陆琛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一旁的几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地看戏。 两人越靠越近,美女的手搁到陆琛的腿上。 陆琛望着这双涂着红指甲油的手,就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并不会产生多余的感情,就如同董玲这些前女友一样。 神色间居然夹带着一抹迷茫和挣扎,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冷声道:“你们这里,有男孩吗?” 如果仔细听,就能从这话中听出一丝自我否定的情绪。 本来以为今晚有戏的美女还没喜上眉梢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勉强还维持着职业素养:“有的,您需要?” 经理走了进来,另一群人已经去别的包间玩别的游戏了,这里只剩下他们几个喜静的,他来到陆琛面前,询问他需要的类型,对于贵宾他们有贵宾的定制服务。 “学生味,干净乖巧的。” 陆家的教育让陆琛从小就是个懂得规避错误的人。 现在,还来得及,这份淡得近乎缥缈的情愫远没有到深刻的地步。 他相信只是青春期的躁动,一时不慎走岔了。 而他很快就能证明自己,那是错觉。 18.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里的效率很高,没一会一个漂亮的男生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走了过来,的确很符合陆琛的要求,甚至超出了预期,来人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人就有种欲拒还迎的委屈味道,身材纤细,皮肤也看上去很柔软,走路的脚步声都轻得像一只猫,面对一群二代,他怯生生地开口:“请问,哪一位是陆少?” 陆琛不辨喜怒地招了招手,那人也随之坐在陆琛附近,不像之前的美女那样若有似无地接近,端端正正的,看上去没一点逾矩的地方。 “几岁了?”陆琛还是很随意的模样,好像只是看腻了女人,想换个胃口。 “二十三。”青年低声道。 “你看着不像。”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我长着娃娃脸。” “怎么会来这里的?” “我……”青年本来打算用自己惯常的借口博取同情,不过看着面前年轻到极点的男人,他们做一行大多练就一双火眼晶晶,有些人能轻易蒙骗,有些人最好别骗,他感觉眼前人是后者,决定实话实说,“我是……gay,而且,这里工资高。” 陆琛噗嗤笑了起来,眼尾绕着若有似无的魅意,看得人面红心跳,心率失速,这是个不分男女都能魅惑人的男人:“挺实诚。” 对他有企图的人见多了,装得像装得纯的人也遇到过不少,比如他那几个私生子哥哥弟弟,一个比一个演技纯良,装得再好那双眼睛还是会泄露秘密。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陆大少很容易能分辨。 但他来这里不是找真假的,面前的人比起邵非漂亮了不知道多少档次,他如果有冲动也应该对更让人有冲动的对象,他的审美一直都很正常。 陆琛顺手拿起杨鑫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烟盒,从里头拿了一只出来,没人知道帝江高中那群不良聚众抽烟被抓到的次数少,里头有陆琛提供的消息,如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那就是让敌人变少,让朋友变多。 简单的道理,他从小就贯彻着。 所以哪怕他再冷淡,围绕在陆琛身边的人从来只多不少,或远或近,有些的确不是为了他的钱权,他本身就有吸引人的魅力,要不了几年,他这种魅力会真正被时光磨砺,氤氲出来。 杨鑫不知道这些□□,罗宇飞和卢毅是清楚的,不过也是第一次看到陆琛这么无所顾忌地吸烟,可见这货好学生的光环深入人心,连发小都觉得惊讶。 青年眼疾手快地为他点烟,啪嗒一声烟就点着了,陆琛瞟了一眼:“挺熟练?” 青年笑了一下,要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他就可以下岗了。 陆琛很少用烟酒来麻痹自己,除非心烦的时候,而他很少心烦。 陆琛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子上,开门见山:“密码六个零,里头的数够你一段时间的花费。” 天下没白来的午餐,特别是来这里的客人,要求也是五花八门的,青年还没被好运冲昏脑,看了眼银.行卡:“您想要我做什么?” “转过去,脱了上衣。” 这下,罗宇飞这下子天灵盖都要被炸飞了! 罗宇飞从刚才心脏就七上八下的,简直快不认识面前的发小了,快把一旁卢毅的手给掐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看出他有gay里gay气的倾向了,谁带坏他了?” 卢毅无语地抽出自己快被捏扁的手,瞧瞧这叫什么话,陆琛还需要被人带坏?这家伙自己就是乌黑乌黑得洗不干净好不好,觉得伙伴太激动了:“他现在也没好吗,来点新花样不是挺正常,咱们圈里又不是没有,好奇下都不行啊?图个新鲜而已,你个少见多怪的。” 罗宇飞觉得这话很有道理,陆琛平时很自律,但要说疯起来,还真难说。 又看旁边目瞪狗呆的杨鑫,顿时觉得自己也不是很丢脸。 青年一时有点为难,他为难的并不是脱不脱衣服,只道:“希望几位大少能帮帮小的,因为在包厢里这样不符合荷叶杯的规矩,要是消息被传出去,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 罗宇飞不耐烦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能那么无聊?” 青年这才关上几扇绮窗,他穿的也是白色T恤,背对着陆琛脱了起来。 比起邵非的随随便便,青年就脱得清新脱俗了,美感效果也是赏心悦目的,就是对男性没意思的几个人也觉得的确身材很不错,皮肤也白皙,光滑迷人。 陆琛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穿上吧。” 他的目光就像在海滩边看到那些泳衣男女一样,那就是一块块白花花的肉,别说冲动了,就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生命。 同理可证,他对再好看的男性也没兴趣,他的性向是正常的。 之前看到邵非那样,不过是青春期荷尔蒙躁动,他这个年纪的男性有点什么冲动很正常,是他自己太大惊小怪。 陆琛起身,对几人道:“今天玩得钱算我身上,你们都玩得开心点,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陆哥,明天学校见。”杨鑫是最快打招呼的,连称呼都变了。 陆琛一系列的表现,让他不由地喊出了这个。 陆琛笑了下,鼓励道:“好好加油,别再三班混太久。” “我觉得卷子太难了。”杨鑫有些尴尬,卷子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虽然该玩的继续玩,但现在心里也有个有兴趣的人,那个特别有个性的沈半青,他有点舍不得走。 刚回神,就看到罗宇飞、卢毅两人鄙夷的眼神,也是相处地不错才会这么明显:“别介啊,我是真觉得陆哥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特别随性又生猛,带劲。” 另两人鄙夷的眼神更重了,你当吃火锅啊,对个同性有那么多感慨,确定自己没病? 陆琛离开湖中楼,听着空中传来的古筝,目光从容,烦躁的气息也散了一些。 他从来不是个逃避错误的人,既然不小心走了岔路,那就扳回来。 邵非这几天都没有做噩梦,而且那种莫名其妙的视线也不再出现。 但今天洗澡前的那莫名的感觉,还是在心里留了痕迹,他睡得并不安稳,好像有一头猛兽死死锁定着他,无路可躲的感觉令人窒息。 他就是从这种窒息感里猛然惊醒的,望着一室的黑暗,月光从窗外洒入,莹莹光芒卷着安静的空气。 自从觉得这栋楼放过自己后,他就关灯睡觉了,他正在逼着自己习惯陌生的世界。 邵非从床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 一定是之前洗澡留下的阴影,睡都睡不好,他刚准备站起来给自己倒杯水,猛地感觉到黑暗的地方似乎有什么 他猛地倒退了一步,哆嗦着唇,身体都是僵硬的,按下床头灯。 室内被暖橙色的光覆盖,让他看到在床附近的椅子上坐着的人,他倒抽了一口气,差点喊了出来,这实在太吓人了。 他甚至都没看清是谁在那里。 “抱歉,吓到你了。”陆琛平静地道歉。 邵非这时候哪里还管这是陆琛生平极少出现的道歉,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懵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住在这栋楼的恐惧在那瞬间到达巅峰,心脏狂跳着,脸色都白了几分,深呼吸了几下,努力不让自己看上去像质问:“琛哥怎么在这里?” 男主是不是有病,文里没说他有夜游症啊! 正常人会大半夜一声不吭出现在别人房间吗? “出了点事,过来看看你,顺便帮你盖了下被子,你刚才踢被子了。” 这什么理由!?邵非回头看那之前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和男主起冲突自己只会被玩死,男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还想活到剧情结束呢。 努力回想剧情,但言情文一般都是以女主视角写的,男主这边描述得会相对少一点。 这段时间男主遇到的事,貌似还真有,比如陆正明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私底下也很宠爱那些私生子,那些人没少给陆琛添堵,他记得有个私生子说过一句话:让姚菲菲母子过来,就是为了恶心陆琛的。 其实陆琛没怎么折腾自己,邵非都觉得陆琛真的很有涵养,绝对不是暴发户能比的。 而女主好像也是少数对男主不假辞色的,男主看着风光,其实过得并不是多如意。 也许陆琛只是太心烦了,邵非自以为了解了内情,他其实也不太会说话,和陆琛更是两个世界的,没什么金玉良言可以说,更不晓得要怎么安慰文里情商一般但智商爆表的男主,呐呐地给陆琛倒了一杯温水:“没有别的,你要喝吗?” 抱歉,他一穷二白。 陆琛看了眼杯子,这屋子就邵非一个人,杯子当然只有一只,就是邵非的,他并没有拿,目光也没什么波动。 邵非也想起来,虽然陆琛没什么洁癖,但让他碰别人碰过的东西,就为难了。 下一刻,陆琛在邵非惊讶的目光中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有点甜。 如果平静地面对人,那么就不会去刻意避开,避开代表着心虚,只当做正常的交往。 但陆琛却进入了一个当局者迷的误区,有时候越是想证明什么,越是与平时不同。 平时的他,只会礼貌性的感谢,却碰都不会碰一下。 陆琛没待多久就离开了,邵非觉得今晚很莫名其妙,再一次回到床上,小声说了一句:“男主果然是无法理解的生物。” 不过,这是女主该烦恼的事,这样喜怒不定的男人大概也只有女主能消受了,女主也不容易,还是当路人甲好。 陆琛走到了楼下,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将人远远送走,眼不见心不烦,但这样这块小小瑕疵还是会留着,并没有根除。 二是继续把人留在身边,而且他打算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反正陆家也不多这一口饭,正视这个错误,完完全全地处理、纠正,彻底将人根除,消除隐患。 陆琛闭了会眼,纠结与矛盾渐渐消失,拨通了一通电话,声音冷漠:“麻烦老师,重新安排一下……对,换到一班。” 陆琛从来没尝试过,压抑住了苗头后,等再一次爆发,就再也压抑不住了,一直积累得也会爆发出来。 . 陆琛走后,邵非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来,发现昨晚有通未接电话。 回拨过去,是校方通知他今天上学,看来成绩下来了,那就是说马上可以见到女主了! 19.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邵非很自觉的没去找男主说自己要去学校的事,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发誓考入一班”这句话,也不想再去考第二次,或者像原主那样去求陆正明花钱到一班跟随在陆琛身边鞍前马后。 反正成绩都定了,到时候到了三班或者四班,那都是既定事实了。 将共享单车停在了马路上,来到学校门口,这次值班的人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认出了他,知道他是转学生,连登记都不用了,校服校牌也没差,那学生会长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就是同学了,有问题可以找我。” 对方一看就是好学生,邵非忙点头,不过不同班要找也挺麻烦的,只当做是对方随口说的客套。 有了上次陆琛的带路,邵非直接来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徐主任将他的校服递给他,夸道:“考得不错,以后要继续努力,不能因为考得好就骄傲,新的课本要等几天,你先问同学借着用,走,我带你去找你班主任孔老师。” 邵非的反射弧终于归位,考得好?他抓住了重点:“徐老师,我是在几班?” “当然是一班,刚才进校门的时候,我和班长打过招呼,他应该和你说过吧。” 刚才给他行方便的学生会长就是那个一班的班长? 邵非一脸晴天霹雳:他有几题都是蒙的,这样都能答对!? 一直运气平平的人突然掉了个馅饼下来,有点晕。 他现在不用向男主解释为什么考砸了,但更大的麻烦来了,一个靠着运气进班级的人就像随身携带了一只bug机。 “报告。”一个颀长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看到陆琛这样样样拔尖的好学生,就算是徐主任这样严苛的老师也是满意的:“刚才小孔说你们班的英语卷子还没收齐,看这不是齐了吗,还是要你出马才能管住那几匹野马,你就放她桌子上吧。” 一班虽然大多数是考进去的,但总有那么几个用钱砸进来的,也是班级里的问题儿童,各课老师都头疼,也只有陆琛才管的住他们。 “是我应该做的。”陆琛不疾不徐地说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邵非回头,就看到如松柏一样站在那儿拿着一沓卷子的陆琛,一束光线在他的身后洒落淡淡的光芒,细小的尘埃染着光斑似的飘散着,衬得少年越发俊挺。 在那瞬间,邵非特别能理解那些仰慕他的女孩,上天把一切最美好的形容词赐予了这个人。 陆琛完全无视了邵非,交了作业本就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小动物的直觉立刻感觉到危险,他来学校的事还没和陆琛说过,今天两人一起用了早餐,陆琛看他喜欢培根,还让厨房大叔特意给他多加了半份培根煎蛋,如果撇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本性,陆琛平时真的很好说话。 邵非回忆了下早上,陆琛当时看了会手机新闻,问他:“成绩下来了吗?” 邵非想着反正他都是早上才回的电话,那稍微晚一点得到消息也没事,邵非摇了摇头。 他没敢提起来,不然要怎么解释他比原主的基础还差? 陆琛可能早就得到消息,八成以为自己是故意瞒他,男主不反感撒谎,但反感慌都撒不好的人。 他这样算不算作茧自缚,早知道能蒙对那些题目,他就坦白了。 怎么办!? 几乎就是前后脚,徐主任把他交给了班主任孔老师。 他们进教室的时候是踩着铃声的,班级里的同学结束了早上的聊天、抄作业、对答案等活动,安静地坐回了位置上,孔老师是年轻的英语老师,人颇为温和,在黑板上写了他的名字,简单地说了几句就让邵非做个自我介绍。 邵非不受控制地瞄了眼陆琛的位置,鬼使神差地望了一眼,却刚好与陆琛冷淡的目光撞上,没有一丝火花,陆琛首先收回了目光,这次连笑容都没有了。 陆琛一直都是冷淡的,所以他偶尔的暖心举动常常会让人深陷,当他突然无视,就会给人一种被抛弃的错觉,让人想要重新得到他的关注。那是陆琛给人造成的一种假象,他擅长把控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 哪怕有防备,相处的时候,邵非也察觉不出这样细微的改变。 邵非是个老实的孩子,他知道是自己理亏,不该骗他。 不由得握了下拳头,垂下了头,肩膀抖了抖。 “大、大家好,我叫邵非,邵非的邵,邵非的非。”邵非快速地说完这段话。 “噗嗤。” 也不知是谁笑了出来,周围陆陆续续地传来了笑声。 邵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涨红着一张脸,他一紧张就会胡言乱语,第一天转学就闹了那么大的笑话。 在同学们笑的时候,陆琛的视线还停留在书上,道:“你换个位置。” 董玲本来也在笑,这时候却笑不出来,他在说什么?是在对她说? “为什么?”董玲声音微微异样,她更想问的是凭什么。 这个位置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不说别的班,就是自己班上多少女生私底下是眼红泛酸的。她能坐在这里就代表了她无论哪一方面都是在女生中拔尖的,不然怎么震慑那些想靠近这里的小妖精。哪怕分手了,也不代表她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来占自己的地盘。 坐在前排的罗宇飞当然也听到了,他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陆琛,这还是头一遭啊,这个转学生什么来头? 罗宇飞又仔细瞧了瞧邵非,细碎的头发软乎乎的,眼睛不大不小,五官普通但协调,虽然洗得很旧但很干净的衣服,一看就很乖巧的味道,白白的能掐出水的皮肤。 摘掉了眼睛,头发剪短了,但长相没变,这不是上次陆琛在走廊上带走的糯米糍吗,传说中的拖油瓶? 不过这灰扑扑的气质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眨眼间就能忽略过去? 好像最近陆琛反常的次数特别多,昨天也是,昨天? 才过了一个晚上,他记忆犹新。 [学生味,干净乖巧的。] 这个该不会是原版吧? 哎哟呵,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