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不安生:皇夫消停点》 第一章 穿越 星期天早上七点钟,东市一片高耸的新式小区,一身休闲装扮的张子然,正像平常一样坐在餐桌前吃早饭,自己熬的米粥,鸡蛋,馒头加一点点咸菜。 电视里正播放着早间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张子然从来不喜欢看新闻,打开电视只是为了让屋里不那么冷清。 “现在进入天气预报,今天气温有所回升,西北风三到四级,预计今天的雾霾将会减轻...” 窗外白茫茫一片,张子然不禁摇头,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把碗碟堆到水槽里,拎包出门。 今天是周末,电梯里人比平常少了些,开车上路,街上的车流量却依旧,如背包上的拉链齿牙,一个挨着一个。 路边车站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子然微微一笑,停车。 “小胖,上车。” 小胖其实也不胖,长的还算可以,只是身材高壮,看到张子然咧嘴一笑,跳上车,“真走运,又碰到你了,你今天几节课?” 张子然挑着他好看的眉头,“好像是七节,三节初级的,两节蓝黄带,两节黄带。” “我也是,今年学跆拳道的又多了,听小丽说暑假打算收四个班,哎呦我的天啊~”小胖作势捂着额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面包,大口啃着。 “人多了好啊,咱们的工资还高了呢。”张子然开始专心开车。 小胖嘴鼓嚷着,眯起的眼睛说明他在笑,口齿不清的道,“那倒也是!” 一阵嗡鸣声从张子然的裤兜里传来。 小胖咽下面包,“又是你那个姑姑?” 张子然掏出手机,滑动接听。 “喂,姑姑,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道女声,“子然啊,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今天恐怕没有时间。”张子然直接拒绝。 小胖对着张子然做出一个口型,“相亲。” “没有时间也要挤出一点时间,你晚上六点下了课以后去永兴路一个叫...” 前面红灯,张子然松开方向盘,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眉心,“我今天真的没有时间。” 对方不依不饶,“我说过了,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来时间,你的终身大事重要,你爸妈都不在了,我不管你谁还管你!就这样,你不要忘了,人家姑娘可等着呢!” 张子然还想说什么,电话里已经传来忙音,晦气的收回手机,信号灯转为红色。 小胖拧开矿泉水,咕嘟咕嘟一饮,“你还真打算去啊!” “我也不想去啊,可是你也听见了,跟对方都说好了。” 张子然调转车头,进了地下车库。 “你姑姑整天给你介绍的都是什么女孩啊,哎呀我的天啊,可真是你亲姑姑!”小胖感叹着,三下五除二吃完面包。 张子然找到车位,停车开门,“姑姑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那又怎么样?她管过你吗?从来没有吧!”小胖随手把面包袋子扔进垃圾桶,紧紧搂着张子然向电梯走去。 “哎~”张子然被小胖的话刺激到了,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他爸妈死的时候他才十五岁,他姑姑参加了葬礼就再也没出现过,再联系张子然还是因为他家的房子拆迁。 两人来到更衣室里换衣服,张子然看着挺瘦的,衣服一脱下,浑身紧实的肌肉尽现。 小胖就像是张子然的增大版,再套上宽松的跆拳道服装,就显得有些胖了,“咱俩是从小玩到大的,我还能骗你吗?人小丽长得漂亮身材好,对你也有意思,要我说,你就跟小丽行了。” 张子然系上黑色腰带,对镜子里的俊秀面容挤眉弄眼,整理着额前的碎发,“小丽是挺好的,就是太矫情了,我对她没感觉。” 上课的铃声响了,两人笑着走出更衣室,跟熟悉的学生家长打招呼。 午间休息时间,张子然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刷微博。 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抬眼看去,身材高挑容颜秀丽的女孩站在他面前,白皙的脸上一抹红晕,可惜了一头柔顺的长发被染成了黄色。 张子然拿着手机,客气的道,“小丽?吃饭了吗?” 小丽羞涩一笑,脚尖一下一下的点着地,“我减肥,不吃饭,但是带了两个苹果吃不完,这个给你吃吧。” 张子然看着通红诱人的苹果,却不伸手,“我已经吃饱了,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小丽虽然漂亮,对他也很好,但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就不能接受人家的东西,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小丽笑意瞬间凝结,嗔怪的瞪了张子然一眼,转头跑开,苹果还孤零零的放在桌子上。 小胖扔给张子然一瓶矿泉水,他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看小丽走了才上前,“我说你真是不解风情,小丽不比你姑姑介绍的那些强一百倍。” 张子然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下半瓶,“我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别耽误了人家。” 小丽并没有走远,就在拐角听着,听了张子然的话,眼泪瞬间落下,双手胡乱擦拭干净,又跑回去狠狠的瞪着张子然,拿起苹果又转身跑开。 张子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这样总比那些玩弄感情的人强多了。 “这下好了...”小胖吐了吐舌头。 傍晚六点,张子然收拾完练功房里的东西出来,正好碰到了小丽,小丽白了张子然一眼,施施然走过。 远处的小胖对他挥手,“子然,我先走了!” 已经是六月了,天气渐渐炎热,张子然只想赶紧回家,喝着啤酒打游戏,是对劳累一天的他最好的安慰。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段护城河,每次从这里经过,他心情都会特别沉重,当年他爸妈就是从这里落水身亡的。 张子然捏了捏眉心,裤兜里传来手机嗡鸣,看到来电显示他才想起来有约。 “喂,姑姑,我马上过去。” “你快点,人家姑娘已经等着了!”电话那头满是不悦。 “我知道了!”张子然挂断电话,瞥了一眼后视镜开始猛打方向盘。 车头调转过来,正横在路中间,一辆刹车失灵的油罐车快速向他冲了过来,对方鸣笛闪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油罐车直接撞上张子然的车,冲破护栏掉进护城河。 河水快速灌进车里,很快没过他胸口,张子然被撞的头晕目眩,身旁的车门已经严重变形,根本打不开。吃力的解开安全带,爬到副驾驶上,依旧打不开。河水已经灌满了车厢,隔着浑浊的河水,上方油罐车里的司机满头鲜血,已经不省人事。 脑子嗡嗡作响,恐惧感充斥着大脑,抓不住东西的张子然开始不停拍打车窗,却徒劳无功。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张口都是冰凉腥臭的河水,肺部也开始火辣辣的疼,拼命的撞击着车窗玻璃,身体渐渐没有力气,不受控制的向下沉,感觉很想睡觉,眼前向放电影似的,从小到大的经历从眼前一一闪过。 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爸妈带他去动物园...... 学跆拳道的样子..... 爸妈死后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 终于眼前越来越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火辣辣的感觉再次袭来,还带着恶心。 不远出有白色的亮光,像是有吸引力一般拉着他满满飘过去,越来越快,白光笼罩他全身,并带来阵阵哭喊声,声音由远及近,就像在他耳边一样。 听着熟悉的声音,张子然努力睁眼,只看到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压在他身上,压的他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吐着,吐完之后又无力的紧闭双眼。 “子然,子然你醒了?”趴在张子然身上黑乎乎的东西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夫人,涕泪四流的脸上带着惊喜。 张子然听着熟悉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因为这是他妈妈的声音。 “子然,睁开眼看看娘啊!”老夫人明明感觉到人吐了,怎么又没反应了。 “呕~”张子然又吐出许多清水才觉得好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人虽然苍老了,但是依旧是他熟悉的样子,热泪夺眶而出,“妈~” 老夫人愣了,“妈?” 张子然挣扎着起身,紧紧楼主老夫人,积压多年的话脱口而出,“妈,我好想你。” “子然,你说什么呢?你没事吧?”老夫人也搂着张子然,眼中满是担忧。 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老爷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子然~子然没事吧?” 张子然不可置信的看去,“爸?爸我也好想你。”又看到他们的穿着,忍不住痛哭,“咱们这是在地下重逢了...” 老爷一听这话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抬手给张子然一巴掌,“你个逆子,我让你胡言乱语,我让你自尽,我让你不听劝!”巴掌雨点似的落在张子然身上。 张子然被脸上身上传来的疼痛惊住了,他们不都是死人了吗,怎么还会疼? 躲闪中他才注意到周围站满了人,都穿着古装,像是下人。 老夫人看张子然吃痛躲闪的样子,忍不住心疼,连忙挡在前面,“老爷,子然已经知道错了,再说明天宫里就来接人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也不好交代!” 老爷才停手,衣袖一甩愤愤离去,“把人给我看紧了,不许他出门半步!” 张子然愣愣的看着周围,脑子里浮现一个词,“穿越!” 第二章 晚宴杀机 张子然不禁低头看着自己,衣服虽然湿透了贴在身上滴着水,但是依旧清晰可辨,这分明就是一套白色的古装长袍,系带子的衣襟,镶着玉块的腰带,脚上的靴子也跟电视里看到的一样。 老夫人看着痴呆样的张子然,又心疼又生气,“侍候少爷沐浴,不许他出房门半步!” 两个下人一左一右的架着张子然回房,待热水送来开始侍候他脱衣服,张子然不习惯人侍候,但是身上的衣服貌似不好脱,只能顺从的让下人侍候。 跳进澡盆,热水温暖了他的身体,张子然掬起水花拍打着脸,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他的现状。 他现在是穿越到古代无疑,反正他一个人在现代过的也没什么意思,这边还有他的爸妈,就留在这里算了。看着家境还停好的,真不知道之前他为什么要投河自尽。 洗完澡后,张子然自己擦拭干身体,旁边的妆台上一大块镜子映照着他完美的身体,虽然没有他之前的精壮,但是也挺匀称修长的,脸跟以前也不太一样了,只一眼他就不得不承认,比他以前好看太多了,五官精致,棱角分明,星眸剑眉,比电视里的那些小鲜肉还要好看。 看着床上的一堆衣服,不得不叫来之前赶走的下人,古装一层又一层的真是麻烦。 穿好衣服又照了照镜子,还挺好看的,就算不拿扇子也是标准的翩翩公子。 外面天色已经昏暗,他想去看看他的爸妈,但是下人紧紧守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去。 晚饭也是下人送进来的,丰盛精致,色香味俱全,但是胃里涨的难受,毫无食欲。 身旁的下人提防的看着他,“少爷,多少吃一点,不然老爷老夫人又该担心了。” 张子然皱了皱眉,他要是一点不吃的话肯定会被认为是绝食的,等他们放下对他的怀疑,他就可以见到他爸妈了。 想到这他不禁食欲大开,将送来的饭菜吃了一半。 刚放下碗筷,一阵困意袭来,嘴都没擦就沉沉睡去。然后就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他跟爸妈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梦中的张子然感觉到了一阵颠簸,但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他第一感觉就是他被人下药了,肯定是昨天晚上的饭菜。 还没想出答案,又敌不过困意,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是被人叫醒的,“张子然,醒醒,到了宫里还敢睡觉。” 张子然揉了揉眼睛,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想睡啊!” 眼角瞥到一抹殷红,低头查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一斤关上了一身大红的衣服,他这是要成亲啊! “张子然,下车了。”说话的人一身深蓝色暗花长服,手里拿着拂尘,声音尖细,分明是个太监。 怀着疑惑的心情跳下马车,外面已经站着七八个人,跟他穿的一样。 张子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眼前巍峨高耸的殿堂楼阁惊呆了,碧瓦朱甍,雕栏玉砌,廊下站着成排的侍卫,个个威武雄壮,威严肃穆。 从大殿里走出来一个手拿拂尘的太监,高声大呼,“宣男妃进殿~” 张子然彻底愣住了,他终于知道之前为什么要自尽了,堂堂男子汉却被选为男宠,这是对他的侮辱,转身就想走。 “站住!”太监一声呵斥,立刻上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一左一右将他挟持的紧紧的。 张子然哪里放在眼里,但是这具身体真的太弱了,一点力量都没有,他只觉得双脚腾空,人就被架着进了大殿。 太监跪地禀告,“皇上,这位是京城商人张石之子,张子然,刚才他想逃,奴才命人押进来了。” 张子然愤愤抬头,看清皇上的面容,人就傻了,皇上竟然是个大美女! 龙椅上的皇上面无表情,声音清冷,“你不愿意入宫为男妃?” 张子然看了看身旁怒目圆瞪的侍卫,“我要是说不愿意会怎么样?”跟许多男人共同分享一个老婆,这种事恐怕没有男人会愿意吧! “张家满门抄斩。”皇上依旧声音清冷,面无表情,仿佛在报幕一样。 “那我愿意。”他的死活无所谓,但是他不想连累好不容易才见到的爸妈。 身旁的一个男妃不禁捂嘴嗤笑,压低了声音调笑,“还真有眼力见~” 张子然转头看去,这个男人皮肤白皙,比女人还柔美,还真是恶毒,他记住这个人了! 太监开始一一介绍男妃,“大理寺少卿次子张若飞,云州刺史之子斯年...” 张子然眼睛偷瞄着其他的男妃,等介绍到他时,也学着别人的样子起身拱手站着。原来刚才嘲笑他的人叫魏成,他记住了。 皇上眼神清冷扫视众人一眼,“先送他们回各自的寝宫,晚上再来重华宫。” 张子然跟着其他的男妃出了大殿,有小眼的太监过来为他领路。 “张子然,您的寝宫在临华殿,一应安排妥当,奴才这就带您过去。” “谢谢了。”张子然说着拱手,这里的人好像行礼都是拱手,还好不用跪下。 小太监愣了一会,才讪笑着领路,“临华殿离这里有些远,公子受委屈了。” 张子然一课时还不觉得,可是他小腿都快抽筋了,还没到住的地方。心里疑惑,皇宫再大,也不至于这么远,在第三次看到那个扫地的宫女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特么的当我是傻X吗?这个地方都特么来了三次了,不想带路就给我滚一边去!” 小太监看张子然发脾气眼神瑟缩了一下,转眼一想他一个刚进宫的人知道什么,“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您第一次进宫不认识地方,奴才认了,奴才滚就是。”眼神得意的小碎步走了。 张子然气的不轻,“什么人!以为我好欺负是吧,路边的宫女太监多了去了,不认识路还不会问啊!” 没一会就找到了临华殿,张子然整理衣领,施施然走进去。 院里约有四五个小太监,看到张子然立刻下跪行礼,“奴才给公子请安!” 张子然觉得要折寿了,慌忙示意他们起来,“你们快起来,我可受不起。” 为首的一个太监起身,对着张子然讪笑,“您当然受得起了。” 所有的太监都起身,同样的神情。 张子然总觉得现在应该做点什么,可是他是被迷晕了送进宫来的,身上有没有带钱还不一定呢。试探着在衣襟里摸了摸,还真有一袋银子,可是他也不知道给多少合适,索性直接连钱袋子都给了为首的太监,“你把钱分给他们吧。” 太监受宠若惊,“这怎么行,这也太多了。” “呃...那你看着给吧,我腿都走疼了,进去休息一会。”张子然知道现在不是小气的时候,独自进屋坐在椅子上捏着腿,在心里咒骂着那个太监。 为首的太监领着他们进屋,围在张子然身边,端茶的端茶,捶腿的捶腿。 “主子,这是您的银子,就算打赏也用不了这么多。” 张子然接过钱袋子,掂量着约莫少了一小半,欣赏的看着面前的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赵明全,是临华殿的首领太监,这个是顺喜,这个是顺全,这个是来福,这个叫小王,他是刚进宫的。” 张子然一一记下,“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有谁敢欺负你们,就报我的名字。” 一众小太监感激的跪下,“谢主子!” “不用跪,不用跪 !”张子然揭开茶杯盖子,一股馨香扑鼻而来,好茶。 吃过午饭,赵明全侍候着张子然沐浴更衣,为晚上的重华宫的宴会做准备。 张子然本以为还早,但是一套套的程序下来,天都快黑了。 来到重华宫,他是最后一个到的,施施然坐到唯一的空位上,安静的看着面前的舞姬翩翩起舞。 皇上已经到了,正端坐在上位上观看歌舞,面无表情。 张子然不禁皱眉,明明挺好看的一个女人,一副苦瓜脸,真是可惜了。 皇上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她,眼神倏然射向张子然。 “咳咳~”张子然没想到皇上会突然看过来,嘴里的葡萄被他整颗咽下,噎得他眼睛翻白,不停的拍打着胸口,好一会才咽下去。 皇上嘴角划过若有似无的笑意,瞬间消失。 张子然端起酒杯,佯装无意的再看过去,一个身穿侍卫服装的女人正附在皇上耳边轻语。 皇上眉头紧皱,旋即放松,又恢复了冰冷。 舞毕,男妃魏成意气风发的走上场,“皇上,臣为您特意练习了一舞,请皇上过目。” 皇上神情柔和了许多,轻轻点头。 丝竹声起,魏成随着曲调左右翻转摇曳,脚步似在跳舞,身体又似再练剑,配上一身淡蓝色长袍,灵动飘逸,别有一番韵味。 众人神情各异,有欣赏有担忧。张子然的目光却一直在女侍卫身上,她眼藏凶光,手腕陡转,一颗小珠子落入手中,随手弹出正中跳舞的魏成。 “啊~”魏成忽然跌倒,神情痛苦,捂着脚腕轻轻呻吟。 皇上本来柔和的神情瞬间冰冷到极点,丝竹声渐停,所有人都在为魏成捏着汗。 张子然除外,他正抱着看戏的心情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暗叹报应来的真快。 “皇上,刚才有...” “有什么?朕看你是不想为朕献舞。”皇上眼神微眯,射出的精光让魏成不敢直视。 张子然暗暗咋舌,一个女人,身上怎么能透出这么重的杀气? 第三章 我不侍寝 “拖下去,赐死!”皇上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男妃已经吓得忘了求饶,被侍卫拖着就出去了。 张子然愣住了,从小的教育让他不能接受,愤然走进场中,“皇上,该杀的不是他,而是这个人。” 众人惊讶的看着张子然,顺着他的手,却看到了皇上的贴身侍卫段清研。 不远处的赵明全一个劲的对着张子然摆手,然而张子然却没看到。 皇上斜眼看向段清研,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段护卫怎么了?” 段清研知道她刚才的动作可能被这个人看到了,直接跪倒地上,“皇上,臣看的入神,觉得男妃肯定会武功,一时技痒就想出手给魏妃出点难题。” “一时技痒!”张子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一时技痒可害死了一条人命啊!” “害死魏成的是他自己,学艺不精就敢出来献丑,这样的人不配做朕的男妃。”皇上清冷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张子然身上。 张子然觉得自己就像被死神盯着一样,强压下心头冒出的恐惧,迎上皇上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也就是说段护卫的无以精湛了?” 皇上玩味的看着张子然,“你是想跟段护卫切磋一下吗?” “是啊!”张子然眼神挑衅的看着段清研,武艺再高也不过是个女人。 段清研秀丽的眉头轻挑,眼睛看向皇上,带着意思渴求。 “所有人退到一旁,朕的男妃要跟朕的护卫切磋武艺。”皇上说完竟自顾自喝起酒。 段清研缓缓走到张子然面前,竟然将身上的铠甲卸除,轻装上阵。 张子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她是皇上的贴身护卫,武艺子然非同寻常,但是他是谁,从小联系跆拳道,又做了五年的跆拳道教练,岂会怕一个小小女子。 两人摆开架势,同时出拳,两拳相对同时后退。 只一招两人就摸清了对方,张子然心道不好,这具身体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反应灵敏度跟体质都奇差无比,别说跟对方打了,能挡一阵就不错了。 段清研眼底带着无尽的笑意,“就凭你这样的底子也敢口出狂言!”两部就跑到张子然面前,扫腿反踢,就将张子然踢到在地。 张子然捂着肚子闷哼出声,皇上的贴身护卫果然不同,一定要像个办法才行。 “够了,段护卫你退下吧。”皇上已经看清了两人的力量悬殊,不想再闹下去了。 众人也都觉得没有要再比下去了,纷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不行,一定要分出胜负才行!”张子然猛的冲向段清研,还未近身,就被段清研一脚踢开。 “你是在找死!”段清研恶狠狠的看着张子然,抬起脚再踢过去。 张子然翻身避开,却又被段清研一掌拍在胸口,顿时呼吸一滞。 “够了!段清研你退下。”皇上眼神凌厉,这两人竟然敢无视她的话。 段清研看了皇上一眼,敛神退下。 张子然看机会来了,瞬间扑上去,将段清研锁的死死的,“皇上,我赢了!” 段清研恼恨的几乎要爆炸了,却意外的怎么也挣脱不开张子然的束缚。 皇上故意不说话,就是要等段清研挣脱开,最终失望,而且她想着让人把张子然拉下去杖责的话也说不出口。 “皇上,我赢了!”张子然还不肯松手,眼神充满希翼。 “你赢了,可以松手了吗?”皇上淡红色的嘴唇完成好看的弧度,在场的人不禁看呆了。尤其是那些宫里的老人,他们可从来没有看过皇上笑,一次也没有。 张子然愣愣的忘了松手,被段清研怒喝一声才回神,起身再看向皇上,已经恢复了冰冷神情。 段清研气愤难平,却被皇上轻轻挥手就咽下了这口气,退至一旁怒不可遏的瞪着张子然。 皇上抬手,开始上菜,已经没有人再管那个被赐死的魏成,宴会继续歌舞升平。 张子然回到座位上才暗暗懊恼,被皇上的笑容迷惑了,连替魏成求情的话也忘了说了,而现在看来,说也没用了。 赵明全凑到张子然身边,压低声音道,“主子,您可吓死奴才了,你知道那段清研是什么人吗?那可是陪皇上出生入死的宠信,得罪了她,您以后的日子恐怕...” “那有什么,你看现在不也没事吗!”张子然毫不在意,宴会的菜色比中午的饭好吃的不知多少倍,趁着还能吃就多吃点,以后陪在这么一个暴虐的皇上身边,说不定哪天也被赐死了。 晚宴上的人们纵情畅饮,时间很快过去,已经有人等不急了,今晚皇上会选出一个侍寝的男妃。 皇上一直就没怎么吃东西,倒是喝了不少酒,眼神都有些迷离了,这让其他的男妃更加兴奋了。 张子然却在心里不停的念叨,希望皇上永远不要召他侍寝,最好直接忘了他算了。 有太监捧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八块木牌。本来有九歌男妃,应着九九归一,现在魏成被赐死了,只剩八个了。 皇上放下酒杯,迷离的眼神,从八块木牌上一一扫视过。 整个大殿里安静的只有丝竹声,婉转悠扬,却无人在听。 皇上葱白的指尖轻轻一番,木牌选定,太监端着托盘下去,没人知道选的是谁。 男妃们开始离席,他们要回去准备了,说不定皇上头一个选中。 张子然也喝了不少,被赵明全扶着踉跄离去。 重华宫只剩下皇上独坐饮酒,太监们等在一旁,皇上走了他们就要收拾狼藉了。 除了皇上只有段清研知道被选中的是谁了,她挥手让宫人都下去,才问道,“皇上,您为什么选他?” 皇上忽然落泪,晶莹如珍珠划过白皙消瘦的脸颊,流进丰腴的粉唇,“选谁有区别吗?要么是刺客,要么是我不喜欢的人,还不如物尽其用试探一下他。” 段清研忍不住红了眼眶,“皇上...” 抬手拭去泪水,皇上瞬间恢复冰冷,“走吧。” 段清研忍下泪水,“来人,摆驾清华宫。” 一群人前呼后拥的侍候着皇上来到清华宫,这里是从山上引来的泉水,流过烧热的铜管,自然加热,只供皇上一人沐浴。 张子然只带了赵明全一人,整个人依靠在他身上,“快回去...” 赵明全微微一笑,吃力的扶着张子然,“是要快些回去,说不定皇上今晚召您侍寝呢,赶紧的沐浴更衣,不然这一身的酒气还不冒犯圣驾啊!” “不要跟我提皇上,暴戾!自己的手下陷害人魏成,还把人赐死了,这是什么皇上呃...”张子然喝多了,声音也高了不少。 赵明全吓得赶紧捂住张子然的嘴,“喝多了,喝多了!”幸好旁边没什么人,不然阎王爷也救不了他。 张子然一掌打落赵明全的手,“把你的手拿开,我是喝多了,我难受啊!刚见到父母,还没享受一下亲情呢,招呼不打就把我送进宫里来了,我还想着以后好好孝顺他们呢...” “张公子请留步。”一声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来人身穿牙色内衫,外罩白色月影纱袍,淡雅清秀。可是他眼睛细长如钩,与这身衣服不大相称。 张子然回头依旧靠在赵明全身上,凝神想了想,“你叫斯年~” 斯年一身华服,把张子然衬托的就像个下人,细长的双眸闪着微光,“刚才宴会上,你说是皇上的贴身护卫段清研故意让魏成跌倒的?” 张子然一把推开赵明全,“你也看到了是吧,这皇上真是最毒妇人心,看不上人家早说啊,何必这样呢,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斯年屏住呼吸,他最讨厌酒气,尤其是喝了酒的人吐出的酒气,仍旧微笑,“我没有看到,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张公子喝多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张子然还想说话,可惜斯年已经走远了。 赵明全看张子然身形不稳,连忙上前扶着,“主子,咱们回吧。” 刚回到临华殿,就有太监过来传旨,赵明全一看乐坏了,满脸堆笑的迎上去,“钱公公,您来了!” 前公公也不啰嗦,“张子然听旨!” 张子然刚喝了醒酒茶,连忙起身,学着赵明全的样子跪下。 “皇上旨意,今晚由男妃张子然侍寝。”钱公公笑容满面的看着张子然,“恭喜张公子了,快准备着吧!” 赵明全在背后捅着张子然,示意他应该给些见面礼。 张子然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跃而起,“我不侍寝!” 所有人的嘴巴都想脱臼了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子然,这天大的恩宠他竟然不要。 钱公公怒气冲冲的指着张子然,“你不想活了是吧!” “反正我不侍寝,这么多人呢,让皇上找别人去!”张子然撂下这句话转身回房关门。 “你...你...”钱公公气的说不出话来,转身愤愤离去。 清华宫,皇上沐浴更衣,年仅二十的她身上却有不少伤疤,隔着厚重的纱裙依旧清晰可见。 段清研看着老宫女为皇上点妆,忍不住夸赞,“皇上真是倾国倾城啊!” 皇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叹息,“有谁会想到这样的面容下,竟是那样的身体。” 段清研自觉失言,微微自责。 准备完毕,皇上披上厚重的斗篷出门,钱公公正惶恐的跪在门前。 “皇上,张子然说他不侍寝!” 第四章 闺房密书 皇上嘴角微翘,仿佛钱公公在说笑,但眼底已经凝结成霜,转身回屋。 段清研却不能容忍,“放肆!来人...算了!”她真想亲手杀了这个张子然,但是这个决定不是她能做的。 皇上很快出来,已经换上一套利落干练的衣服,更加突显她修长完美的身材。 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声音也冷的能结冰,“去临华殿!” 段清研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事,脸上露出些许得意,紧跟上去。 还没走出清华宫大门,就有宫人来报,“阁老大人突然进宫,说有重要的事要禀报,已经在议事房等着了。” 皇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去议事房。” 议事房中,身材高挑满头白发的阁老正端坐等候,眉宇间愁云凝重。 “皇上驾到~”宫人高声禀报,皇上步履轻健走进来。 阁老立刻起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阁老大人请起!”皇上径直走向里面,坐在书桌后,挥手斥退所有的下人。 段清研扶起阁老,神情敬重,“父亲!” 阁老对着段清研摆手,眼神欣慰,转而对着皇上说道,“皇上,臣知道今夜是您大喜的日子,但是江南那边传来急报,贪污受贿的主犯御史王坤在狱中自尽了,线索就此中断了,可惜他幕后的人还没有查出来。” 皇上眼神虚空陷入沉思,连呼吸也变得若有似无,只有眼珠微微闪动。 段清研等不急询问,被阁老眼神拦下。 终于皇上身形微动,“阁老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阁老直言不讳,“皇上,您登基不满半年,根基不稳,就算是查出幕后的人,恐怕也不能将他绳之以法,不如就此结案,先壮大您的势力,以图后报。” 段清研不认同,“皇上,江南的案子查到现在,我们付出了多大代价,好不容易快查到太师身上了,应该一鼓作气直接扳倒太师才对。” 阁老出言责备,“清研,你应该清楚朝中的局面...” “爹,我当然知道,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不就是太师吗,咱们只要将太师定罪,其他的就迎刃而解了。”段清研早就摩拳擦掌。 “清研,你爹说的对,以现在的情况,要想查到太师头上,咱们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不说,就算是查到了定了罪,也动不了他,很有可能会逼他狗急跳墙。现在朝廷的兵力有一半都在太师手中,到时候场面就难控制了。”皇上无力的闭上双眼,她现在举步维艰。 阁老心情沉重,“皇上说的极是,听说今天在重华宫您赐死了一个男妃,是发现了什么吗?” 皇上重重的点头,“清研的眼线发现的,魏成的父亲已经是太师的人了,而且他进宫前曾秘见过太师,确定是太师的人无疑。” “那皇上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朕要亲自去一趟江南,朝中的人现在六成都是太师的人,没有可用的,江南的缺补就从那边找人。”皇上说着写了一份旨意,字迹清秀中带着苍劲,“传旨下去,江南贪污案就此结案,领完朕半个月后会带着京中合适的官员过去任职。” 段清研疑惑,“不是说京中都是太师的人,官员就在江南那边提拔吗,怎么又带着官员过去?” 阁老赞同微笑,“清研,皇上这是障眼法,为的就是不惹太师注意,保证江南那边的安稳。” “哦~”段清研恍然大悟,“皇上英明,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好去安排。” 皇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骨节粗大完全不似普通姑娘的纤细,“十天后,宫里新来的男妃还要严加防范,尤其是那个张子然,要尽快确定他是不是太师的人。” 段清研眼中带着恨意,从来没有失败过的她竟然被那个笨手笨脚的男人制住,这个愁她不会忘,“臣会派人紧紧盯着张子然的。” 临华殿中的张子然正睡得香甜,倒是宫里的太监们,每一个睡得着的,他们的主子竟然拒绝侍寝,皇上一定会打死他们的。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皇上的旨意也没有下来,他们只能煎熬等待着。 张子然吃了早饭,回想到昨晚跟段清研的打斗,这具身体实在是太没用了,不锻炼的话万一遇到点什么事连防守的能力都没有。 先是围着临华殿跑了三圈,又坚持做了二十特俯卧撑,人已经瘫倒在地上。 吃完午饭又叫来赵明全做了一个沙袋,不过里面装的不是沙子,而是顺喜去御膳房要来的黄豆。 傍晚,赵明全一脸惋惜的看着被张子然殴打的沙袋,“那可是苏绣的锦缎~” 夕阳余晖给宫宇蒙上一层金黄,也给张子然的俊秀容颜添上灵动,额头脸颊的汗珠也闪着微光。 胸前的衣襟都湿透了,张子然才停下,“赵明全,给我烧水洗澡。” “是!”赵明全带着顺喜跟来福下去烧水。 院中就只剩下张子然,找了跟绳子开始跳绳。 “你在跳绳?”随着冰冷的女声,身穿明黄色朝服的皇上推门进来。 张子然停下动作,“对啊,跳绳可以锻炼身体。” 皇上嘴角紧闭,眼神充满好奇的打量悬挂在树上的沙袋,“这是什么?” “沙袋,可以锻炼身体很多部位的肌肉,加强身体的力量跟承受能力。”张子然把绳子整理妥当放置在墙脚,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用过的器材都会收好。 皇上却弯腰将绳子捡起来,仔细的打量着,“绳子为什么要这样绑着?” 张子然觉得好笑,“当然是为了不会打结啊。” 皇上用力试了试,还挺结实的,“可是这样用的时候不会很难打开吗?” “不会啊,你把这根拉出来。”张子然耐心的指导着,就像皇上是他的学生一样。 皇上轻轻一拉,绳子果然就出来了,然后整根就散开了,“太神奇了,这个要怎么绑?” “我教你。”张子然把着皇上的手,耐心的指导,身上运动过后汗水蒸发,夹杂着淡淡的熏香味道。 皇上仔细的研究着绳子,忽然问道一阵男人特有的气息,胸口不由一滞,心微微慌乱。 “好了。”张子然用衣袖擦干额头的汗水,低头看到皇上绝美的容颜。他不得不承认,皇上真美,美的可以祸国殃民,身上的香味也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浓郁,而是淡淡的,闻着让人舒爽清醒。 皇上散开绳子,自己又试了一遍,不禁微笑自得,“这样对吗?”抬头撞见张子然毫不遮掩的目光,不由心慌,还没有人敢这样看她。 张子然仿佛看到花开了一般,差点沉溺在皇上的笑容中,想到魏成惊慌回神,不自然的抓耳朵,“学的还挺快的。” 赵明全刚好过来,看到皇上还以为是过来问罪的,慌忙跪趴在地上,“不知皇上驾临,奴才有罪!” 张子然为自己悲哀,赵明全就像看鬼魅一样恐惧的神情,肯定是平常就被皇上的暴行吓怕了,他竟然觉得这个暴戾的女人好看,真是鬼遮眼了。 皇上收起微笑,周身凝聚成冰,“朕今晚会来临华殿。”说完转身离去。 门口的段清研早就等急了,碍于皇上的命令才耐心等着,“皇上,试探的如何了?” 皇上坐上轿撵,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她慌乱,深呼吸平复心绪,“他竟然会武功,还很有研究。” “什么,可是臣调查到的是他根本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别说会武功了,恐怕连桶水都提不起来。”凑近了皇上压低声音道,“他肯定不是真的张子然,就凭昨晚制服臣的技艺就可以断定。” “今晚我会去临华殿,你让太医在门口候着,我会想办法取张子然的血。另外你让人去张家,设法取到他父母的血,朕要滴血验亲,”皇上眼神冰冷,脑海中那股男人特有的气息却怎么都散不去。 段清研握紧了腰间的佩刀,眼神充满杀机,“不用这么麻烦了,宁可错杀,不可漏过。” 皇上眉头紧拧,冷冷的看向段清研,“人命在你那里就这么轻贱吗?” “臣失言!”段清研看到皇上眼中的冰冷,心中一惊不自觉后退。 张子然沐浴更衣,一直心不在焉,对着镜子左右打量,难道皇上看上他了,昨晚翻他牌子被拒绝,今晚还来。 赵明全却知道这是他们的转机,皇上怎么处置他们,全看张子然今晚侍候的如何,亲自找来了一本侍候皇上的秘书给张子然看。 “公子,今晚皇上过来,您知道该怎么侍寝吗?” 张子然根本就不想侍寝,跟这么个女人,他情愿孤老一生,“有什么好侍候的。” 赵明全偷偷的将秘书塞到张子然怀里,“公子,您仔细看看,奴才去给您把门。”说完急冲冲出去,还把门带上了。 借着昏黄的烛火,张子然勉强看清封面,“闺房密书?”古代就是不方便,灯也不亮。 又凑近烛光,翻开一看惊呆了,慌忙扔到角落,里面的图片只看了一眼就让他面红耳赤,这竟然是一本黄书,还带着图画的那种。 他这两天火气正旺,脑袋嗡嗡作响,小腹一股热流,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端起一杯茶大口喝下,才觉得好些。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烛光映照着皇上绝美冰冷的容颜,“赵明全说你在看书,看什么书呢?” 第五章 独断专行 张子然吓了一跳,心里暗骂赵明全,结结巴巴的道,“没...没看什么书。” 皇上看着张子然闪躲的眼神,越发肯定他就是内奸,心底划过一抹失望,“晚膳还合胃口吗?” “挺好的,呃...你吃了吗?”张子然胡乱的应承着,眼睛偷偷的瞄着角落的黄书,被皇上看到就糗大了。 皇上已经注意到了,不动声色的走过去,“这是什么?”说着准备捡起来。 张子然一直防备着,看皇上要捡迅速挡在前面,讪笑着解释。 “只是一本旧书,没什么的...” 偷偷的用脚把书踢到桌子下面,只漏出一角。 皇上差点撞到张子然的身体,急忙后退一步,稳住身形警惕的防备着。 张子然尴尬的抓了抓耳朵,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皇上想到自己的目的,换上魅惑的微笑,“陪朕喝杯酒怎么样。” “啊?”张子然本能的想拒绝,但是皇上这么暴戾,连喝酒都拒绝的话肯定会惹怒她,“好啊!” 酒菜已经备好,皇上带来的。 临华殿外面,段清研带着一个身穿官府的人,焦急的等着。 远处跑来一个侍卫,手里拎着药箱,“段统领,血已经弄到了。” 段清研赞赏的拍着侍卫的肩膀,“做的好,接下来就等着皇上的消息了。” 屋里面,本应是良辰美景对坐畅饮,奈何两人各怀心事,皇上极力劝酒,张子然次次浅尝辄止,场面一度尴尬。 张子然觉得头晕乎乎的,一种熟悉的感觉,酒里下药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皇上想迷倒他,肯定是要杀他。 “皇上,酒里...是不是下药了?” 皇上面如常色,佯装头晕,“怎么会,这可是宫里珍藏了...十年的陈酿,酒劲大!”手轻轻一挥,下人鱼贯退下。 张子然以为皇上要对他下手了,不禁嗤笑,“你一个女人,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你也太小看女人了!”皇上眼中闪过一抹冰冷,“是谁!” 烛火骤然熄灭,凌厉的寒光映照出一双细长的双眼,在房梁上。 张子然心里一惊,头脑瞬间清醒,拉着皇上翻滚着躲到里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上皇上,但是他知道房梁上的人来者不善,而且不会是皇上的人,皇上杀人不用熄灯。 外面等着的下人们脸上漏出一抹暗笑,一男一女吹熄了灯,肯定是有好事了。 外间有脚步声落下,黑暗中看不清来人,只有一道细长的寒光,让人心颤。 皇上反应过来人还在张子然怀里,微微用力挣脱开张子然温热的胸膛,眼睛警惕的看着外间,“你跟刺客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张子然真是气急,他房里竟然会有刺客,真是活见鬼,什么时候进来的? 刺客听到张子然的说话声,凝神聚力冲进里间,寒光如雪花飞舞。 张子然只觉得被人推了一下,就滚到一边,头不知撞上什么东西,疼的他发蒙。 金属碰撞的声音叮铛作响,皇上跟刺客在黑暗中交手。 缓过神来,张子然开始摸索着床头的火石,用力擦了几下火星四溅,却怎么也点不亮蜡烛。 刺客察觉到张子然的意图,挥剑袭来。剑尖快要碰到张子然的后背,皇上挥动匕首拦下,焦急的催促,“快点!” 张子然用力的擦着火石,蜡烛没有点着,他的衣袖却燃起了火苗,张子然丢下火石,直接用衣袖点燃蜡烛。 一时屋里灯火明亮,刺客见机不对,剑上用力震落皇上的匕首,顺势直直刺向皇上胸口。 张子然转身就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脑中一片空白,直接冲过去挡在皇上身前。 皇上已经做好了被刺中的准备,却眼前一暗,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再次笼罩心头。 刺客知道失败了,拔剑仓皇而逃,门口的肯毫无防备,直接从院墙跳出去。 门外的人没想到会有人从屋里跑出来,看到人跳出墙外才反应是刺客,慌忙进屋。 张子然看了一眼伤口,“上的不深,叫医生过来给我包扎一...”一阵天旋地转,人昏死过去。 皇上还以为酒里的迷药起效了,低头看到伤口流出的血才大惊失色,“来人呐,叫太医!快传太医!” 赵明全刚进屋就听见皇上喊太医,慌忙又跑出去,真好碰到听到异样进来查看的段清研。 段清研拦下赵明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赵明全也没看清楚,“皇上,皇上在叫太医呢!” “正好,太医就在门口。”段清研以为皇上弄到张子然的血了,伸手唤太医进来。 段清研带着太医进去,惊讶的无以复加,“皇上,不是说只要滴血验亲,被必要从胸口取血吧!” “乱说什么,刚才有刺客,快去追!”皇上帮着太医把张子然扶到床上,“剑上有毒,你快来看看。” 太医连忙上前检查,片刻之后,神情越来越凝重,“皇上,此毒不像是单一毒药,恐怕是融合了两种乃至更多的毒药,解起来非常困难,加之伤在胸口,毒已攻心,恐怕难以回天啊!” “去把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叫来,解不了张子然的毒,朕要你们通通陪葬!” 皇上神情冰冷,眼神复杂,张子然竟然为了救她以身挡剑,自己却怀疑他是内奸。 张子然嘴唇发紫,浑身不住的颤抖,伤口不深但是血流不止,地上一堆浸透血迹的棉布。 太医们围在一起商讨了半天,也没找到可行的办法。 “你们到底想到方法了没有,再拖下去你们直接陪葬好了!”皇上冷冷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太医们,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他们烧成灰烬。 太医集体跪下,“皇上,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毒药,或是找到浸了毒药的剑,才能对症下药。” “段统领那边已经去找了,但是你们现在重要想个办法,伤口的血止不住就算解了毒又能怎么样!”皇上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应声碎裂。 太医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齐齐围到张子然身边,想办法止血。 后半夜段清研才回来,“皇上,人没找到。但是在顺着血迹追到了御花园,锦鲤池中漂着不少死鱼,在池中捞出了这个。” 身后的太监捧着一禀长剑,皇上仿佛看到了希望,“太医,刺伤张子然的就是这把剑,只是浸泡了湖水,不知上面的毒药还有没有。” 太医们也是喜出望外,“没事,剑上浸的毒药一般都是淬进去的,就算淡了些应该还是有的。” 皇上终于放心,脸上难得的倾城笑容。 张子然仿佛做了一场梦,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是他爸妈,却隔着一条波涛汹涌的长河,怎么也过不去。 感觉到喉咙火辣辣的痛,渴的不行,“水~水~”很快唇边一片冰凉,入口却温热,暖流缓缓滑过嗓子,滋润着他的四肢百骸。 “张子然,你觉得怎么样了?”皇上清冷的声音带着关心。 张子然努力睁开双眼,“皇上?你怎么在这里?” 皇上微微一笑,“你为了朕中了很深的毒,朕当然要好好看护你了。” “......”张子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是毛病,才会把暴戾的女皇帝当做普通的女声一样去保护。 皇上依旧神情冰冷,就像刚才的笑不存在一样,“你要是饿的话我去让他们给你做点吃的。” “饿是不饿,就是还渴。”张子然嘶哑着嗓子,还是火辣辣的疼。 二话没说,皇上很快端杯温水过来,“喝吧,我试过了,不烫。” 张子然差点呛着,眼神不可置信的打量皇上,虽然神情冰冷,还是有些女人的体贴的,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赐死的皇上吗? 皇上安顿好张子然,开始起身坐到床头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奏折翻看,不时拿笔圈点批注。 张子然这才注意到他床头多了张桌子,而且上面堆满了奏折,皇上专心的看着奏折,神情平静,没有喜悦也没有冰冷,很平静。 烛光明亮,映照着皇上绝美的容颜,长而翘的睫毛形成好看的扇形阴影,鼻若琼瑶,嘴唇丰腴,淡粉如梅。可能看到不满意的事眉头微蹙,轻咬着下唇的样子让人心疼。 张子然拧在大腿上,怎么能觉得蛇蝎一样的女人美呢?而且她就是个暴君,不值得心疼。 段清研带着一个穿着官府的人进来了,“皇上,京城御史有急事求见。” “请他进来。”皇上头也不抬的说着。 京城御史也不在意,直接拱手道,“皇上,京城的火药案有了眉目了,幕后主使就是城防的张大人,但是...” 皇上仍旧低着头,“说!” “张大人被关押在京兆狱中,但是还没有审问,人就自尽了。” “自尽了?”皇上抬头,本应闪着秋波的双眸带着凌厉,“那就结案吧。” 张御史似乎不相信,“皇上,那批火药数量庞大,不是张大人一介小小的城防御史能办的了的,幕后一定还有更大的主使,应该加紧追查才是,怎么能草草结案呢!” 皇上又低下头继续看奏折,“就照朕说的去办吧,那批查获的火药送到边关宋将军那里,他正需要。” 张子然看着抑郁离去的御史,看来皇上不仅暴戾,还独断专行。 第六章 当男子养大的皇上 段清研没看到张子然已经醒了,直言不讳,“皇上,太师的手脚真快,咱们每次刚有头绪,人就自尽,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清研,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说。”皇上专心看着每本奏折,“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才进来时刚到亥时。”段清研剪下烛芯,安静的坐在皇上身边,“张子然还没醒吗?” 张子然嘶哑着声音,“刚醒!” “吓~”段清研被吓了一跳,“要不是你救了皇上,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张子然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嘴巴还能动,“我可是皇上的男人,你敢动我!” 段清研气的直瞪眼,却又无可反驳,冷哼一声转身出去。 没一会又进来了,“皇上,都察院中丞带着手下御史们求见。” “请他进来!”皇上放下朱笔,捏了一下眉心,再抬头已经眼神清明,“装睡!” “嗯?”张子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说他,旋即闭上双眼,因为不睡被赐死就亏大了。 脚步声匆匆进来,“皇上。”声若洪钟,低沉有力,“恕老臣直言,您就在一个男妃寝殿处理政务,真是不成体统。” 皇上看着几位人高马大来势汹汹的大臣,坦然道,“张子然为了救朕差点牺牲,朕怎么能不管不顾,身为人君当做天下之表率,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举。” 中丞手下一个瘦小的御史也看不过去,“皇上,您处理的都是国家的机密,怎么能当着后宫男妃的面商讨,就算他对您有恩,让宫人照料就可以了,没必要非要您守在这里。” “是啊,皇上,传出去岂不是要天下臣民笑话,说皇上您沉迷男色,连政务都要在后宫处理。” 皇上微微变色,“朕...” “皇上!您这么宠信张子然,当心男妃篡位,毕竟您是女儿身,本来登基就名不正言不顺。”中丞洪钟似的生意急不可耐的打断皇上的话,明显一点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张子然紧闭着眼睛,竟然觉得皇上有点可怜。 皇上面容一凛,“朕与张子然不过才见几面,何来宠信之说,更何况张子然一直昏迷,丝毫没有听到朝廷的机密。”皇上起身走到中丞御史们面前,身姿妙曼的皇上气势上却强大很多,一旁的段清研不禁低头偷笑。 “如果这样就能让人联想到篡位,那朕就要怀疑那人别有用心了。是你们在觉得张子然想篡位吗?” 御史们心虚的低头,只有中丞虚挺着胸膛,也不敢直视皇上的眼睛,“臣等只是替皇上担心而已!” 皇上微微一笑,坐回到位子上,中丞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觉得心里不安。 张子然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要他装睡了。 皇上声音清冷,“都察院的职责就是弹劾劝谏,上谏君王,下谏百官,你们能恪守职责朕很欣慰,但是...” 中丞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御史们也跟着退缩。 “朕听说城防司的一个叫高全的千夫长当街打死了一个人,不知王中丞可曾听说?”皇上眼神锐利,干净的之间轻轻点击桌上的奏折。 中丞眼神闪躲,“这...这...这件事,臣也是刚刚听说。” “那好,朕明天就等着你们都察院的奏折。”皇上欣赏的看着中丞,仿佛再说好臣子。 中丞咽了口水,“可是那高全是太师的...” 皇上粉面忽变,“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高全不过是小小的千夫长,还是说你们都察院行使自己的职责都要看看对方是谁呢?” 中丞脸色大变,连连后退,“臣不敢,臣定当恪尽职守,都察院还有公务,臣等先告退了。”说完带着手下的御史们落荒而逃。 “哈哈哈~”段清研开怀大笑,“平日这些大臣个个目无尊上,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 皇上却笑不出来,继续批阅奏折,“只是暂时堵住他们的嘴而已。” 段清研笑的止不住,“王中丞明天参奏高全的时候,您就可以借机叱责太师了,想想就爽。” 皇上才觉得好笑,“你真的以为王中丞明天会参奏高全?” “不然呢,您都说到这份上了,就不信他敢违抗圣命。”段清研到了两杯茶,一杯放到皇上面前。 皇上接过闻着茶香却并不喝,“就算他参奏了高全,他们可以为了太师忌惮高全,朕却不能因为高全而责备太师。” 段清研不懂了,“为什么?” “高全虽然是太师的近亲,但是他们在朝政上确实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高全是隶属巡城司,巡城司却不是直接隶属太师。懂了吗?”皇上耐心的解释着,放下茶杯起身。 张子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听到大臣们都走了就睁开了眼睛,他要重新审视皇上了。 段清研晦气的坐在椅子上,“咱们这样被太师压制着,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咳咳!”皇上眼睛习惯性一撇才想起张子然已经醒了,就算张子然不是刺客,她们也不能在他面前透露的太多,难保张子然以后不会反投太师。 张子然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听太多,“我睡了多久了?” 段清研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道,“你都昏迷了三天了,皇上也在这里看护了你三天三夜了!”她都心疼皇上了。 皇上眼神制止了段清研,“你对朕有救命之恩,朕理当回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朕能办得到。”她心中一丝隐隐的担忧。 张子然第一反应就是回家,但是他现在心里已经开始好奇,忽然不想走了,“我现在没有什么要求,等以后有了再说吧。” “不行!朕不喜欢欠人情。”皇上面容冰冷,眼神闪烁如星。 张子然真想翻白眼,这算什么回报,看来皇上还真是蛮横。 段清研心里忽然心疼,“皇上,其实有时候欠着人情也不一定是坏事...” “把奏折带上,朕以后就搬回议事房处理政务。”皇上说着转身要走。 “等等,我想到了,我想让皇上答应我一件事情。”张子然还是很识时务的,随便想一个要求总比没了的好。 皇上停下脚步,神情清冷的回头,“什么事情?” “不管以后我做了什么事,请皇上不要为难我的爸妈,呃...也就是父母。”张子然淡淡微笑,眼神带着渴求。 段清研表情复杂,抱着一摞没看过的奏折有些吃力。 过了片刻,皇上才开口,“可以,但是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朕绝不会放过你。” 张子然对着皇上着背影挑眉,这皇上控制欲还挺重的。 赵明全跟着就进屋了,眉开眼笑,“公子,奴才真替您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张子然试着活动了身体,出了胸口有些疼,其他的还好。 赵明全扶着张子然翻过身,“皇上对您这么好,不应该高兴吗?” “肯定是皇上平常对你们太过苛刻,所以稍微有一点好你们就觉得感恩戴德,这是病,得治!”张子然一点也没觉得皇上对他好,一副冰山脸,比男人还冷酷。 “反正皇上对您好就行了...”赵明全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也不知道皇上平日待人如何,张子然的话他听不懂,也无法反驳。 张子然不以为然,“我还用她对我好,我自己会对自己好的。” 赵明全笑着打趣,“那您还在关键时刻为皇上挡剑,奴才都佩服您,换做别人,躲还来不及呢!” “那是...那是...”张子然半天没说出话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挡上去,“咱是大男人,你说一个女人在你面前被伤着了,多丢人啊!”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信,皇上哪里像个女人了,手指关节比他还粗大。 想到这张子然忍不住疑惑,“赵明全,你说皇上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做皇上呢?” “这个奴才知道,先皇没有儿子,听说皇上从小是被当做皇子养大的,等到继位时才说出是女儿身,当时朝野震惊,听说差点出大事了!”赵明全五官都拧到一起了。 “出什么大事?”张子然越听越好奇,肯定是他很久没有娱乐活动了,随便来点消息就能勾起他的好奇心。 “那奴才就不知道了...”赵明全讪笑着,很多事不是他能乱说的。 张子然一眼就看出赵明全没说实话,勾出邪魅的笑容,“你说不说,信不信我拿你当沙包!” 赵明全一想到院中的沙包几乎被打爆的样子不禁害怕,“公子,奴才知道的也不多,听说是太师差点造反~”声音小的如同蚊蝇。 又是太师,能让后宫的太监谈之色变,看来势力不容小觑,“你说皇上从小是被当做男孩子养大的,就没有人发现吗?” “这个奴才真不知道了~”赵明全像是吃了苦瓜,满腹的委屈。 “切~~,不知道就不知道,看把你吓的!”张子然满脑子的疑惑,尤其是皇上那双饱经风霜的手,怎么也不像皇子应该有的样子。 议事房,皇上还没睡下,面前的奏折已经没有多少了,段清研陪在一旁,不停的打着哈欠。 “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皇上抬头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脖子。 段清研摇头,“我也在想那晚的刺客到底是谁。” 皇上轻轻扯下朱笔上掉落的笔毛,“这还用想吗?” 段清研大惊,“你知道是谁了?” 第七章 白富美 皇上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起身活动筋骨,“九个男妃,除去死了的魏成,排除嫌疑的张子然,剩下七个中的一个。” “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是您就真的相信张子然是清白的了吗?说不定是他为了博取您的信任,跟刺客演出的苦肉计呢。”段清研始终觉得张子然有古怪,就凭他那诡异却能轻而易举制住她的身法。 皇上看出段清研的小九九,忍不住揶揄,“你是不服气他能轻而易举制住你吧!” 段清研被说中心事,大方承认,“就是啊,明明张子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却突然会武功,还身法诡异,不令人疑惑吗?” “是令人疑惑,也有可能是他跟刺客上演的苦肉计,但是当时他的眼神骗不了人。”皇上回想到当时张子然挡在她身前挺阔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勾起。 宫女端来清水,皇上挽起袖口双手浸泡在温水中,看着清水中白皙却粗犷的双手,忽然烦躁,掬一捧洗脸水打在脸上。 擦干净水珠,宫女细心的替她抹上护肤的精油,可是骨头已经变形,在怎么呵护也变不成普通女人娇嫩的样子。 心烦意乱,挥手让宫女出去,段清研最知道皇上,亲自侍候皇上更衣,“咱们常年习武,骨头都变形了,但是咱们比普通的女人坚强,武艺高超。” 皇上回头冲段清研会心一笑,摸着段清研同样粗糙的手,惋惜道,“清研,我是没有选择,而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 “皇上,我心甘情愿,女儿家也不一定非要锅边灶台,能在朝堂挣得一席之地,就算是个男人也不一定能坐到,咱们该自豪!” “清研,你总是在安慰我。”外面明黄色的朝服褪下,露出淡粉色的寝衣,衬得她精致的面容娇艳欲滴。 段清研唏嘘道,“要我说皇上你才可惜了呢,明明是国色天香,本该为妃为后,却要一身戎装征战沙场,还要跟朝堂上那些傻不拉几的大臣周旋,太师那个老奸贼还虎视眈眈的,想想都心烦!” “想着心烦就不想了,你也睡吧,明天的早朝才有的烦呢。”皇上笑的灿烂,对着段清研眨眼。 段清研从她十五岁就做了她的贴身护卫,只有在段清研面前,她才感受到被保护的感觉,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而前几天的张子然也给了她这样的感觉,这让她有些意外。 深呼吸~停止没用的胡思乱想,朝堂上的争夺拉锯耗费了她全部的心神,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浪费,哪怕一点点。 一缕刺眼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映在张子然脸上,他翻个身想继续睡去,奈何院子里人声嘈杂。 “外面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了!”他也不习惯赖床,可能是中毒的关系,脑袋昏昏沉沉的。 赵明全踩着小碎步进来了,“有男妃想进来看你,但是皇上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探视。” 又是那个独断专行的皇帝女人,“那就让他们走啊,耽误人睡觉!” 赵明全看着眉头拧成一团的张子然,犹豫着道,“奴才已经说过了,但是他们...” “赶出去!”皇上不能得罪,还怕他一个男妃,反正大家都是一样。 “是!”赵明全吓得一哆嗦,飞快的跑出去。 门口等着三个人,那晚追问张子然的那个男妃也在,站在人群后,面色温和,一袭淡蓝色宽松长衫随风微动。 前面的两个一看到赵明全立刻围上去,“张子然起床了吗?” 说话的身穿黑色束身长衫,面容清秀,但是眼神凶恶,眉头紧蹙。 另一个高挑干瘦的男妃欲冲进去,“管他的,咱们进去,教教他怎么接人待客!” 赵明全急忙拦住,“你们不能进去,我们主子身体还没痊愈,万一出了点差池,皇上要怪罪的!” “不就是中毒了嘛!好了就是好了,还拿皇上压我们!” 两人极力想冲进屋里,跟赵明全等人推搡起来。 顺喜顺全极力挡在门口,撕扯中被打了两下,耳根子都红了。 “各位,我们主子说了,今天不见客,请各位回去,不然的话...”赵明全见实在劝不退就只要听张子然的话来硬的了,“奴才就要赶人了!” 黑衫男人如凶神恶煞,直接将赵明全推倒在地,“赶人!你赶一个试试!” 一直冷眼旁观的男妃说话了,“柴豹,钱玉昆,人家摆架子不见,咱们就回吧。” 高挑干瘦的男妃嗤笑一声,退回到院中,“柴豹,咱们还不稀的看他呢,走了!” 黑衫的男妃怒火难平,踢了赵明全一脚才愤愤离去。 “跟你们家主子说一声,就说男妃斯年过来看望了!”淡蓝色长衫的男妃眼带笑意,华丽的转身,大步离去。 另外两个男妃也跟着走了,“男妃柴豹来看望过了!” 干瘦的男妃咧嘴一笑,牙龈都漏出来了,“男妃钱玉昆来看望了!” “哈哈~我就说他只是个花架子吧,赢了段清研不过是耍无赖...”三人轻笑奚骂着离去。 赵明全揉着大腿痛苦的呻吟,在顺喜顺全的搀扶下去上药去了。 直到太阳开始往西走张子然才起床,眼皮还是沉重的睁不开,但是肚子震天响,刚才的梦都是在吃东西。 午饭很快准备好,照顾着他生病,都是清淡却精致的食物,当然这也是皇上的吩咐。 张子然还不知道,大呼有食欲,不过饭菜准备的太多,撑得要死还是只吃了一半。 吃饱喝足,身体也恢复了元气,张子然挺着肚子站在门廊上晒太阳。 赵明全一瘸一拐的搬来躺椅让张子然坐下。 “你这是怎么了?”张子然倒不想坐着。 见赵明全支支吾吾的不说,用手挑起身旁一直低着头的顺喜,脸颊通红,隐隐几道血痕。 “是不是早上来了的男妃!” 顺喜头低得更厉害了,“奴才不敢说。” 张子然就不明白了,气得他毒气又要发作了,“是男妃打的你们,又不是皇上打的,有什么不敢说!” 赵明全看瞒不过去,才低头哈腰的道,“张公子,皇上吩咐了,要让您静养,奴才们不想让您操心,受点气就算了。” “你们受气我就不生气啦!”张子然觉得眼前一黑,扶着下人坐在躺椅上,“你们是我的人,欺负你们就等于欺负我,这点道理不懂吗!” 赵明全连连称是,跪到地上请罪,“都是奴才的错,请主子责罚!” 张子然冷冷的看着他,“你就该罚!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就给我打回去,不管对方是谁,只要错不在你们,后果我来承担!” “是!”赵明全进宫多年,前后跟了两三个主子,从来没有一个主子向张子然这样对下人,当下把早上的事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看着院中被踩得东倒西歪的花草,恨的牙根发痒,俊朗的五官拧在了一起,双眼发红似要喷出火来,这仇他一定要报! 等到晚上,皇上果然来了,张子然躺在床上双目无神,一声接一声的长叹。 皇上秀眉轻蹙,她最看不惯人悲春伤秋,尤其是七尺男儿,“张子然,何时伤怀?” 张子然反应了一会在明白皇上的意思,古人说话真麻烦,“没什么,只是在为你不值。” “为我?”皇上忽然好奇,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前几天用来处理政务的桌子已经撤了,“我有什么不值的?” 张子然转眼看向皇上,眼中流光溢彩,“皇上,想你如此尊贵,长得又漂亮,名副其实的白富美,那些...” “白富美是什么意思?”皇上直接打断了张子然的话,不是她不尊重他,不说是才高八斗,也是读书破万卷的,‘白富美’这个词她还从来没见过。 呃!张子然只想着先夸皇上了,没留意蹦出个现代词,“白嘛就是皮肤白皙,富就是有钱,美就是漂亮的意思,你说这普通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你,尤其是......” 皇上不禁低眉敛目,这个词是好词,但是她不配。美她承认,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信的,富,她一国之君还比不过太师,白就让她伤心了,满脑子都是身上蜈蚣似的疤痕,纵横交错,耳边响起战场上厮杀呐喊声,夹杂着兵器碰撞铿锵铮鸣。 张子然兴致昂扬的说了半天,才注意到皇上根本没有在听,不禁扶额,“皇上~” “嗯?”皇上陡然回神,立刻恢复严肃。 “......”张子然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皇上,似乎在质问皇上为什么不听他说话。 皇上知道自己出神不对,神色柔和了不少,“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张子然扶额,“皇上,你说人的命值钱,那动物的命就不值钱了吗?花花草草也是命,那也应该被珍惜吧?” 皇上没想到张子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眼光闪烁,放在膝盖上的手隔着单薄的纱衣明显感觉到突起,那是她身上众多伤疤中的一个。 “谁的命都是命,都应该被珍惜,就算一花一叶,也值得呵护。” 张子然愣愣的点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说服了皇上,哪知根本就不是他说服的。 “皇上,那你决定怎么惩罚那几个男妃?” 第八章 报仇 皇上凝神想了一会,“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但是怎么处置还有待商榷。” 张子然张开口还未说话,话头就被皇上接过去。 “就算是你说的都是真的,也要按例询问他们一声。” 张子然再次张嘴,“......” “朕不会因为身份背景,就随意纵容的。” “......”张子然张了张嘴,忽然笑了,这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皇上头微微歪向一边,一双月牙眼微微眯着,看着张子然炯炯有神,丰腴的嘴唇略显性感,泼墨般的发丝从背后倾泻,藕合色发带夹杂其中,竟不如少女的脸颊一分的娇嫩。 张子然看呆了,一缕墨丝搭在皇上雪白的脖颈处,向下看去,锁骨在明黄色的衣襟下若隐若现,没有暴露半分,却更引人遐想。 只觉喉咙干涩,身体瞬而变得火热,小腹骤然紧绷,轻薄的纱衣遮不住身体的变化。 张子然大骇,急忙拉过薄被盖在身上,笑容尴尬。 皇上不觉有他,娇嫩的双唇轻启,“如果没有别的疑问,朕就帮你换药了。” 换药,张子然从没想过让皇上给他换药,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皇上已经端着盛药的盘子坐到床边。 “坐好,别动。” 赵明全举着烛灯照着,皇上绝美的容颜就近在张子然眼前,连耳朵上空着的耳洞都清晰可见。 张子然目光再也挪不开了,手无意识的举起,想抚摸皇上那光滑如缎的肌肤,察觉到自己的异动,张子然攥紧了拳头,克制着内心的欲望,他真是疯了,竟然会对暴戾无行的皇上有生理反应。 皇上轻轻解下外面的纱布,里面的渗着血迹的纱布就掉了下来,上面深红色的血痂沾着乳白色的浓化物。皇上表情却毫无变化,捏着放到托盘里,仔细的观察伤口恢复的情况。 张子然心里的疑惑又被勾出来了,“你不害怕吗?普通的女孩应该看都不敢看。” 起身拿起药酒,皇上才开口,“你觉得我是普通的女孩?” 张子然揉了揉鼻尖,“你是皇上,但你也是女孩啊!” 拿纱布清洗伤口的手忽然一滞,只一下又继续,依旧轻柔。 “嘶~”伤口出还没结痂,疼的张子然眼前一黑。 抹上乳黄色的药膏,再次蒙上纱布,固定打结,药就换好了。 “伤处恢复的不错,也没有残留毒药的迹象,只要静养就行了。”皇上起身去外间清洗双手。 张子然小心的穿上衣服,“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皇上擦干净双手,回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你们都下去吧。” 待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皇上才恍若回神一般,“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害怕你的伤口?” “嗯。”废话啊,他都问了两遍了。 “我从小就是被当做男孩子养大的,三岁开始识字,七岁开始习武,十六岁开始领兵打仗,”说到这,皇上不禁笑了,“二十岁就当了皇上,人们才知道我本是女儿身。” 张子然愣住了,他不知道历史上还又这样的女皇帝,也后悔问了这个问题,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可能这也是造成她暴戾的一个原因吧,他有些心疼了。 皇上低头看了看,举起手凑近张子然,“常年习武,手就成了这样子,毫无美感。” “我觉得挺美的,人的美不在皮囊!”张子然这话不是为了安慰皇上,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但是皇上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却还是很开心,左腮一只清浅的梨涡,这一刻,仿佛漫山遍野的花都盛开了。 刚平静的血液又变得沸腾,一股热流从鼻间流出,抬手一抹鲜红,他竟然流鼻血了。 皇上笑容瞬间凝结,“无耻!” 张子然用手抹干血迹,“我怎么无耻了” “你...”皇上雨语塞,羞的面红耳赤,在别的方面应对自如,唯独在这方面一无所知。 张子然难得看到皇上慌乱,“我是你的男人,什么都没做怎么无耻了,再说了,我只是病后虚弱,又补的太过了。”这话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哼!那你以后还是吃的清淡点吧!”皇上轻轻跺脚,转身离去, 在门口碰上正准备进来的段清研,“皇上,边关急报,奏折已经放在议事房了。” 皇上深呼吸整理心绪,“去议事房!” 段清研看出皇上面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也没有!”皇上已经率先向议事房的方向走去。 段清研向临华殿里看了一眼,急忙跟上皇上。 张子然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心里懊恼,明知道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还这么不争气! 没多久晚饭送来了,赵明全一打开就愣住了,“这搞错了吧!” 张子然看过去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一碗白粥,一小碟咸菜,外加一个窝头,这就是他的晚饭。 耳边又响起皇上临走前的话,可是这也太清淡了吧!他还是个伤员啊,还是为了救她受的伤,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这下就算她是皇上,他也要给她好看! 议事房中,桌子上只有一份奏折,皇上秀眉紧蹙,星眸闪着火光,直直的盯着明灭不定的烛火。 段清研也是急的不行,“这次太师也太放肆了,运去边关的军粮是供给前线拼命的战士的,怎么能搞错运送成了木料渣滓,分明是太师故意安排的!” “朕让你安插在军营里的人有消息传回来吗?”皇上倒是冷静些,一丝慌乱都没有。 段清研摇头,“奏折是八百里加急,消息要快两天,后天应该消息应该就会到了。” 皇上正了正身体,拿起笔快速写下一封信递给段清研。 “找个可靠的人,送去青州,给驻扎在那里的万将军送去。” 段清研接过信转身准备走,又被皇上叫住。 “清研,还是你亲自送去,别人朕不放心,此事事关边关战士几十万条人命。” “可是我走了谁来保护你!”段清研也是分身乏术。 皇上笑的从容,“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吗?” 段清研还是不放心,“可是这宫里人多手杂,太师那边又虎视眈眈,我怕...” “没事的,你快去快回,最多也就七八天。” “...是!”段清研只能听命,“您要保重!” 皇上笑的温馨,段清研总想挡在她前面,生怕她遇到半点危险,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像段清研一样了。 忽然一个挺阔的背影浮现眼前,令她眉头轻蹙,不知道张子然晚饭吃的怎么样了,因为一时生气让御膳房给了他那样的晚饭,他还有伤在身,想到这忍不住责怪自己太莽撞了。 可是谁让那个张子然太轻浮,竟然对着她流鼻血,一想到张子然一脸呆滞茫然,发现流鼻血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笑声很轻,还是引来外面的宫女进来询问,“皇上是有什么吩咐吗?” “...摆驾临华殿。” 刚走出议事房,一席白衣的斯年就挡住了去路,他也听到皇上说了摆驾临华殿,又是去找那个张子然,只是暗夜里看不清他冷的结冰的神情。 皇上也认出了来人,笑容不亲不近,“斯年,这么晚了,你来议事房是有什么事吗?” 斯年拱手行礼,声音软糯的腻人,“臣见今晚月色撩人,又听闻皇上还未睡下,特意带了些酒菜过来看望!” 这暗示已经很明显了,皇上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斯年有心了,只是等会还有大臣要来,不便饮酒,” “不方便就算了,这也没什么。”斯年大方微笑,向皇上走进两步,“刚才听皇上说要去看张子然,臣也想去看望,可惜今天早上去被拒之门外,恐怕只有借着皇上的面子,才能拜访...” 皇上眼神咕噜一转,迈开脚步向前走去,“他还在病中,朕想让他尽快养好身体,既然你想探望,那就一起吧!” 斯年眯眼微笑,加快脚步跟上,“谢皇上!” 一路走来,皇上把斯年跟随行的宫女太监远远的甩在后面。 段斯年累的气喘嘘嘘,人身后的太监宫女们已经累到翻白眼,再看向皇上,明明她只是很轻松的在走,却比他们跑的还快。 到了临华殿,皇上也不等通报,径直走了进去,大模大样的坐在张子然床边,“已经给你报仇了,看看可还满意?” 张子然愣了,“报什么仇?你是说那个柴豹?” “不是,是斯年。” 张子然只想对付柴豹跟钱玉昆,至于斯年,听说当时他也没动手。 皇上话音刚落,斯年就扶着门框进来了,“呼...皇上...呼...” 张子然本来不满意,但是看到斯年气都喘不上来的样子心里大呼过瘾,斯年这狼狈的样子够他笑一阵子的了,相信门口的赵明全也看到了,他也就不计较了。 但是晚饭这个仇他还没报呢,俊朗的脸上露出邪魅一笑,大手就搭在皇上肩头,近距离的看着皇上绝美的侧颜。 “皇上这么心疼我,当然满意了,只是晚饭还,没有吃饱...” 皇上自知理亏,任张子然带着薄荷的口气吹在耳边,暗暗咬牙,“那你还想吃点什么?” 张子然狎笑更甚,对着皇上比了个口型,“你!” 第九章 双节棍 皇上勃然大怒,抬手一巴掌打在张子然脸上,“放肆!” 张子然觉得眼前都冒金星了,嘴角也流出血来,“你...” 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分明看到皇上眼角泛红,在强忍着泪水。 一众人跟着皇上乌央乌央离去,斯年气才刚喘匀,反正皇上心情不好,就不跟着了。 看着床上张子然的样子,斯年笑意都忍不住了,看来皇上对这个张子然也一般。拖着酸痛的双腿也走了,今晚虽然累,但是值了。 张子然即生气又有些后悔,他只是想作弄一下皇上,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人都走了,赵明全着急忙慌的进来,才看到张子然脸上的巴掌印。 他就不明白了,张子然拒绝侍寝,皇上该生气才对,两个人却像没发生似的,还能对饮,下午皇上屏退了下人,两人该浓情蜜意的时候,又闹得不愉快,连晚饭都变的清汤寡水,现在还当着其他的男妃挨打了,临华殿的未来堪忧啊! 接下来的两天,皇上都没来过临华殿,天气日渐炎热,已经需要打扇子了。 张子然嫌热,只肯穿一层单衣,坐在廊下乘凉,低声抱怨,“搞不懂为什么热得冒汗还非要穿四五层衣服!” “这是礼节啊?”赵明全有时觉得张子然就像古代人一样,什么都不懂,“张公子,您这样什么都不懂在宫里很容易吃亏的!” 张子然眨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懂的?” 赵明全觉得更热了,谁都看出来了! “我就是不懂又怎么了,大不了被赐死呗!”说完斜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顺喜在不远处招手,赵明全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怎么了?” “赵公公,你说咱们主子到底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喜欢,我怎么看着悬呢?” 赵明全嗤笑一声,“你们几个是不是背地里嘀咕什么了?” 顺喜不好意思的挠头,“大家伙儿不是替自己的前程担忧嘛~” “我可告诉你们几个,在宫里出路不一定会有,但是脑袋随时会掉,只有忠心一条,给我记住咯!”赵明全抬头看了看天,“午膳该传下来了,怎么没听见动静啊?” “午膳是下来有一会了,一碗白米饭,一碟青菜,你说吃的还不如咱们,张公子是不是得罪了皇上了?” 赵明全也担心,但他是替张子然担心,“那是你能操心的事吗?”抬起拂尘敲在顺喜头上的帽子上,“快去摆饭。” 张子然满脑子都是皇上离开时受伤的神情,已经两天没来临华殿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男妃宫里饮酒作乐呢! 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抬手扯开胸前的衣襟,却不小心扯动了胸口的纱布,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嘶~” “张公子,怎么了?”赵明全也走过来,眼睛向张子然胸口看去,纱布殷红一片,鲜血从纱布下滑落。 “快去叫个···太医,伤口肯定被揭开了!”张子然咬牙强忍着,低头检查胸口的伤。 赵明全看着心惊,转身去找太医,忽然脑海冒出一个想法,“公子,您忍忍,我去叫太医。” 下人房中,几个人懒散的坐着,赵明全气的不轻,“以后再教训你们几个兔崽子!顺喜去太医院叫太医,你们去照顾主子!” “你快去~嘶~”张子然疼的直冒冷汗,看着床头一个又一个浸透血的纱布,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手剁了。 而他,则快速的跑向议事房,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听说张子然的伤口崩开了,将信将疑,半响才放下朱笔,“去临华殿。” “皇上驾到!” 刚走进屋皇上就忍不住大发雷霆,“你们怎么侍候的,连个伤口都不处理,进宫的时候没人教你们吗!” 利落的帮张子然处理了伤口,再固定住。 张子然看下人们都低头站在墙边不敢吭声,忍不住为他们开脱,“这也不怪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扯到了绷带...” 皇上今天穿了一间淡粉色衫裙,紧束的腰身不盈一握,头上一根褐色发带固定,发丝微微松散。 嗔怪的看着张子然,“你以为就只怪下人吗?伤在你自己身上,你自己不在意别人能怎样!” “......”张子然没料到皇上会说他,想反驳却说不出话。 赵明全微微一笑,偷偷退出去,将午膳端了上来。 “张公子还没用午饭,趁还热着吃些吧!” 午膳一打开,皇上脸上挂不住了,清汤寡水,现在连寡水都没有了。 张子然看皇上白皙的脸颊一阵青一阵红,大呼过瘾,感激的目光投向赵明前,偷偷竖起大拇指。 “把这些撤下去,吩咐御膳房重做。”皇上才想起自己也没吃饭,“朕也在这里吃。” 张子然忽然扭头,“皇上吃两顿午饭吗?” 皇上觉得好笑,“朕还没吃饭呢,还是你不愿意让朕在这里吃!” “那倒没有,求之不得呢!”张子然头瞄着皇上,自己真是庸人自扰。 想到院子里的那些新奇的玩意儿,皇上忽然想起刚刚遇到的问题,张子然看起来挺有想法的,不知道能不能相处办法。 “你们先下去,朕有事想问张子然。” 张子然挑眉,“什么事啊?” 皇上捏着食指的骨节处,思忖着该怎么问合适,“你除了会做沙袋还会做些什么东西?” 张子然眼珠一转,看皇上的态度是有求于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皇上表情微滞,很少有人能猜中她的心事,继而大笑承认,“哈哈...不错,边关发来奏折,敌国擅用的兵器是长矛一类的,而我军一向擅长刀剑,兵器相克,所以很吃亏,朕在想能不能改良一下兵器,不行的话只能让士兵加紧练习长矛了。” 张子然很庆幸皇上问的是这一类的事,别的他还真不一定会,凝神想了想,“其实应该先加紧练习长矛的,就算相出办法改良出新兵器,士兵也需要一段时间的熟悉。” “嗯。”皇上觉得在理,“可是就算让士兵加紧练习,敌军却早已精通,咱们还是比不过。” 这一句‘咱们’让张子然心情大好,“这很简单啊,最克制长矛的就是双节棍了,但是...” 皇上皱眉,“双节棍...是什么兵器?” “双节棍就是一根长棍,但是中间是铁链,两头是棍。”张子然比划着,看皇上还是拧眉,“给我纸笔,我画给你看。” 接过纸笔张子然愣住了,竟然是毛笔! 算了,在这个时代,就算是皇上也弄不出圆珠笔!试探着画了两笔,虽然难看,但也勉强能看。 皇上捂嘴轻笑,美目斜眼看着张子然,“你这画功让人不敢恭维~” “你还想不想知道了!”张子然微微愠怒,掩盖着心里的窘迫。 这个男人竟然敢跟她发脾气,想到边关士兵,她才忍下张子然的大不敬之罪,咬牙道,“想,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张子然看着皇上指的地方,“这里是铁链。” “......” 午膳送上来了,已经寡了两天的张子然忍不住狼吞虎咽,但是在皇上面前还是要注意形象的。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商讨这双节棍的细节,都吃了不少。 皇上明明也是轻啄慢咬的,却吃的很快,拿这张子然的手稿就准备出去。 “你去哪?”张子然咽下一块软烂的鸡腿,叫住了皇上。 “我去兵部,他们负责制造兵器,拿给那里的铁匠看看。”皇上吃的急了,热的双颊通红,煞是可爱。 张子然眨了眨眼睛,“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铁匠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也好跟他解释。”他其实就是想出去走走,已经好几天了,早就憋得慌了。 皇上面色凝重,“你身上还有伤,有问题会让人来问你的。” 张子然不由分说喝下一碗汤,径直走到皇上身边,面带微笑,“走吧!” 皇上苦笑,只能吩咐宫人去备轿。 其实张子然伤在胸口,伤口也不深,就算走路也不碍事的,但是他喜欢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多少年了,没有人时时刻刻的叮嘱他小心了。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一黄一红,晃晃悠悠的穿过宫苑,惹得长街上的人驻足观看,交头接耳,“这是皇上的轿子,另外一顶里面是谁啊?” “听说是男妃张子然。” “想也是他,新进宫的男妃里,就数他最得宠了,皇上连处理政务都在临华殿。” “哇,真想看看这个男妃长什么样,能把倾国倾城的皇上迷成这样...” 长街的角落里,斯年一脸阴鸷,宫女的窃窃私语他全都听到了,昨天晚上到底算什么事,他是被皇上跟张子然耍了吗? 走了约一个时辰就到兵部了,皇上下轿之后,快速的绕到后面,亲自扶着张子然,“你还好吗?有没有扯到伤口。” “没事~没事~”张子然感觉到周围的目光,他应该挺着大肚子才符合现在的场景,可惜他没那个本事,不自然的收回皇上扶着的手。 皇上驾到,兵部的大小官员都在大门口跪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正欲向前,皇上又忽然止住了脚步,“兵部尚书沈从山为何不来接驾? 第十章 不喜欢被欺瞒 一个身穿暗红色官服的人拱手说道,“回皇上,您突然驾临,沈尚书并不在兵部。” 皇上面无表情,冷冷道,“现在是当值时间,沈尚书不在兵部,那会在哪?” “这······臣等不知,许是外出办事去了。” “给朕找过来。”皇上说完大步向里走去,“把制造兵器的匠人叫过来。” “是!” 张子然坐在皇上身旁,四处打量着兵部,没有想象中的高大宏伟,灰扑扑的墙上装饰着中堂外加几幅字画,挺像个清水衙门的。 下面的大小官员也在打量着张子然,寻思这人是谁,但是皇上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没多久过来一个穿着整齐的老者,带着两个光着膀子系着厚围裙的壮汉,都是汗流浃背。 有官员偷笑,皇上是女儿身,制兵器的工匠还衣不蔽体,摆明了是不尊重皇上,想看皇上失态。 皇上却毫不在意,直接将图纸递给为首的老者,“你是制作兵器的行家,看看这个兵器能不能做出来。” 老者结果图纸研究了半天,“这是个什么兵器?没见过啊。” “什么兵器你就不要管了,能不能做出来?”皇上态度平和,也不看后面的壮汉,举止得当。 “嗯···如果全用铁的话可以。”老者拧着眉头,“可是这两头都是铁棒,中间却是铁链,做出来能当兵器吗?” 官员们纷纷猜测着图纸上画的究竟是什么。 张子然都急了,“这你就不用管了,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老者想了想,“最快也要后天。” “你做好了直接让人送进宫里。”皇上说完开始端坐着喝茶,眼都不抬一下,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旁边的官员都垂首站着,一动不动。 张子然觉得就像是彩色版的兵马俑,噗嗤笑出声来。 皇上忽然看过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他们一直这样站着像是石头人一样。”张子然擦拭着嘴角。 “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陪着朕。”皇上放下茶杯,看到旁边书桌上一摞文案,“这是谁的位子?” “沈尚书的。” 皇上随手翻开文案,立刻气的跳起来,一张张的看过,再扔到地上。 张子然楞了,人家旷工也不用这么对待人家的东西啊!再仔细一看,一口水喷出老远。 这文案上被画满了画,大部分都是女人,还都是坦胸露乳, 难怪皇上会生气! 别的官员都在假装忙碌,谁也不敢说话,生怕引火烧身。 天色昏黄,皇上足足等着半天,这兵部尚书还是没露面。 皇上看了张子然一眼,怕他中午刚裂开的伤口吃不消,“摆驾回宫。” 张子然急忙跟上去,“那那个姓沈的就这么放过他啦!”这人明显就是个昏官,留着只能祸国殃民。 “你觉得可能吗?”皇上亲自扶着张子然上了轿子,才来到随身的守卫面前,“全城捉拿兵部尚书,抓到后带到议事房,朕还有话问他。”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临华殿,还没进院就有宫人报兵部尚书带到议事房了,皇上马不停蹄的赶回议事房。 “张子然,今天辛苦你了,快进去休息吧,朕明天再抽时间来看你!” 张子然感觉怪怪的,自己真的就像一个等着临幸的妃子一样,真想骂娘! 回到屋里,张子然还是没能休息上,男妃斯年带着柴豹跟钱玉昆已经等着了。 张子然暗笑,今天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笑吟吟的躺到床上,完全无视这三个人。 赵明全不能跟去,这三个人来势汹汹,他等的都急死了,现在又看到张子然的架势,估计今晚要出事了。 斯年面容僵硬,硬是忍者,钱玉昆只是看着另外两人,柴豹却按捺不住了,拍案而起。 “张子然,你瞎了吗,这里坐着三个人你没有看到吗?” 张子然才装着刚看到一样,起身笑脸相迎,“呦,三位什么时候来的,赵明全快倒茶。” 柴豹愣了一下,“我们早就来了,等了你一下午了!” “噢?等了我一下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张子然步步牵着柴豹的鼻子。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张子然觉得好笑,这是公园吗,没事就来逛逛! “没事当然也可以,只是你等了我一下午,我还以为是有急事呢!” 斯年看不过去了,眼神示意柴豹闭嘴,“当然有急事,不然谁闲的吗!” 总算有个能说事的了,张子然也不想浪费时间,“有什么事就说吧,大家都挺忙的。” “咱们同为皇上的男妃,肯定都一心一意的想为皇上效力,皇上也该公平对待我们···”斯年没想到会是这样对话,一边想着措词。 张子然摆手,“有话快说...”他真服了这些古代人了,一句话就能说完的事,非要吧啦吧啦半天。 斯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讲礼法,不明白皇上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我们就是觉得你不能独自霸占皇上。” 钱玉昆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 张子然斜眼看了看,这个男人还真是瘦,“可是我也没有霸占皇上,是她愿意来这里而已...”说完斜靠在床棂上,妖邪美艳。 斯年看呆了,张子然眨了一下眼睛才回过神,看到柴豹跟钱玉昆也是一脸呆像,“咳咳~” 张子然眼珠一转,起身出去,“想必各位都还没有吃饭,我去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没有!” 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一般饭会先放到小厨房中,顺喜正在看着。 “公子,人都走了吗?奴才这就摆饭。” 张子然连忙制止,“等会,人还没走,就端上这些就行,但是......” 顺喜不由恶心,“那样还能吃吗?” “当然不能吃了!别忘了~”张子然躲在门口偷笑了一阵,才整理好表情进屋,心里期待这顺喜端晚饭过来。 斯年等人本不想在这里吃饭,但是他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能轻易就走了。 顺喜端着托盘过来了,总共三样菜,用盖子盖着。 “各位,皇上最近给的伙食不太好,咱们将就着吃吧!”张子然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斯年心里疑云丛生,将信将疑的接过张子然递来的筷子,跟柴豹钱玉昆交换这眼神。 第一个碗被打开,是粥,只是上面几粒黑黑的东西。 钱玉昆用筷子挑了挑,“这黑不拉几的东西是什么?”尝了尝也没什么味道。 第二碗打开,西芹百合,第三碗是清炒笋丝,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斯年放下了筷子,这些菜他看着就没有食欲,连点荤腥都没有。 柴豹也饿了,夹了一口西芹百合,面色忽然大变,“呸呸!这是...灰土?” 张子然有些失落,没整到斯年,但是也够了,“可能是,皇上不待见我,连带着下人也欺负我,送来的饭都夹着调料,咱们将就着吃吧!” 钱玉昆忽然面色僵硬,眼睛直直盯着粥里的黑点,“那这是什么......” “这可能是老鼠屎。”张子然眼神认真,面色无辜。 “恶......”钱玉昆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巴向外跑。 柴豹吐着舌头跟着出去,斯年左右看看,甩袖离去。 张子然捂着伤口躺到床上,笑的喘不过气来,够他们消停一阵子的了。 议事房中,皇上独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进来一个守卫,“皇上,兵部尚书已经处决,尸体正拉往城外。” “下去吧!”皇上声音低沉。 屋里又只剩下皇上自己,房顶上一声清响,皇上忽然抬头,“进来!” 一个黑色身影从窗户迅速落进屋里,旋即消失,书桌上留下一封黄色的信封。 皇上打开看了一眼,就着烛火点燃扔进香炉,很快化为灰烬。 从书桌上的一本书中抽出一张纸,是一份名单,放在面前仔细端详,兵部尚书空缺,她要挑个可用的人。 “来人,请阁老大人跟兵部的刘侍郎连夜进宫。” 有宫女端着托盘进来,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可惜满桌珍馐,却无半点食欲,什么时候她竟不习惯一个人吃晚饭了。 饭菜刚撤下去,阁老端大人领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来了。 “臣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赐座。”皇上端起清水漱了漱口,也坐到书桌后。 “刘侍郎,你任职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可有感想?” 刘侍郎刚开始很是反对皇上登基,但是登基后的半年来政绩卓著,他已是心服口服。 “皇上,臣不想欺瞒皇上。” “朕也不喜欢被欺瞒,就算是反驳,也比假应承的强。” 刘侍郎眼神定了定,“那臣就直言了,如今的兵部,是太师的兵部,大笑官员不想着努力做出政绩,只想着奉承太师,或许皇上会认为臣是在上司背后告黑状,但是沈尚书就是靠着巴结太师才坐上尚书的位子的,去年年底臣政绩考察优异,就是因为没有给太师送礼,才没能升任。” 皇上点头,这些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不表露。 “朕知道你委屈,但是朕继位不久,朝廷大权旁落,很多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现在让你去做兵部尚书,你打算如何?” 第十一章 皇上要打铁 阁老眼睛闪着精光,对刘侍郎也是赞赏有加,难得有才华能力,又忠心朝廷的人才。 刘侍郎对着皇上拱手,“臣闲来也曾妄想,如果让臣做了尚书又该如何,但结果是......想不出来,哪怕是想着该如何处理公务都想不出来。” 阁老突然皱眉,他从皇上的话里听出了皇上的意思,但是刘侍郎这样回话恐怕会弄巧成拙啊! “那你想到了什么?”皇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刘侍郎看到阁老的不悦,仍旧打算说出自己的真是想法,“皇上,臣日夜苦思,终于想出原因了,因为臣没有坐上那个位子,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所以想象不出。” “哈哈~说得好,每个人要面对的东西都不同,需要考量的事情也不同,做出的选择自然也不同。”皇上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朕再问你,你觉得为官最重要的,最应该在意的是什么?” “皇上~臣的真心话如果说出来,恐怕会惹怒于您,所以臣不敢说。” “你但说无妨,朕不会怪你!” 刘侍郎挺直了脊背,“臣以为,为官之道只在乎一点,那就是为了什么做官。为了钱财不如去经商,为了提升自己不如做学问,要说是为了皇上,那是最大的谎话!” “刘侍郎!”阁老段大人面色阴沉,“你说话要当心,皇上是咱们唯一要效命的人!” “阁老大人,下关并不这么以为,在下官看来,唯一需要我效命的,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刘侍郎神情坚定,不闪不躲。 皇上双手击掌,“段大人,刘侍郎说的对,如果朝廷上下都以黎民百姓的利益为上,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那你觉得为官为的是什么?” 刘侍郎向天拱手,“下官以为,为官,是为了名声!” 阁老欲上前制止,被皇上抬手拦下。 刘侍郎继续道,“为了黎明百姓的赞誉之声!” 皇上把桌子上刚写好的圣旨递给阁老,“这是晋升兵部尚书的圣旨,您千万收好,明天一早就当殿宣读,不要走漏一点风声。” “是!”阁老收好圣旨,刘侍郎为人正直,太师几次打压,一定要小心有变。 “可是兵部尚书沈大人要怎么处理?他一直都是太师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让位。”这才让阁老担心。 皇上整理了笔砚,混不在意的道,“沈大人已经问斩了,罪名是玩忽职守,朝廷公文竟被他当做废纸乱涂乱画。” 阁老面容一怔,“什么时候的事?可是很多事情还都没有......” “刘侍郎,你先回去吧,准备一下明日早朝上任命兵部尚书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皇上递给刘侍郎一块令牌,“你不要忘了今晚说过的话,朕不要你唯朕是从,要为了天下的黎明百姓。” 刘侍郎郑重的点头,“是,臣铭记在心。” 阁老心里的担忧全都溢在脸上,“皇上,如今太师掌管着朝中大部分的势力,您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处决了他的人,还是兵部的尚书,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皇上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抬头仰望着雕梁画栋的屋顶,“兵部尚书,职责何其重要,他竟然在当值时连人都找不到,朕实在忍无可忍,其实太师手下的人,只要恪尽职守,我都可以不去管他,动那些贪官污吏,总要有个开始,朕心里有数,阁老不必担心。” 阁老重重的点头,“臣是看着皇上长大的,最放心了,今天怎么没见小女,她该贴身保护你的。” “清研被我派去处理边关军粮的事了,太师做下的这些事,朕一笔一笔都记下了!”皇上面露阴狠,仿若暗夜里的修罗,随时会勾去人的性命。 第二日的早朝,血雨腥风,但是人已经被杀了,刘侍郎也走马上任成了刘尚书,皇上也有代价,给了太师承诺,江南一行,会带上太师挑选的人过去任职。 段清研回来了,听说了此事乐的路途疲累一扫而光,“皇上,太师要是知道人选已经定下了,肯定会气的七窍生烟。” 皇上却高兴不起来,“本来我是打算清肃江南的,如此以来还是要给太师一些颜面,留下一人任职才行。” “为什么!”段清研不满的嘟着嘴。 皇上起身整理衣衫,“吏部尚书可是太师的堂兄,实打实是太师的人,吏部掌管朝中上下大笑官员的考核,升降调动都由他们控制,朕就算安插了人上任又能如何。” 看着紧跟着的段清研,皇上很是心疼,“六天的路程你只用了四天,肯定累坏了,你去光明殿休息去吧,我只是去临华殿。” 段清研疑惑的看着太监手捧的木盒,里面是什么? 临华殿,张子然胸前的绷带已经解下,正在对着沙袋联系踢腿,胸前的衣襟已经湿透,下巴上还在往下滴水。 赵明全担心的不行,“公子,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这样会伤着的...” “没事,我只是踢腿,不会用到这里的肌肉。”张子然用衣袖擦拭了汗水,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端起水壶一饮而尽。 活动着身上的关节,伤口在左胸口,试着抬了一下左手,伤口出的血痂挣的有些疼,过后又有些发痒,正在恢复。 皇上正好进屋,粉面忽变,“你这是做什么,不怕伤口再裂开!” 张子然正想着双节棍该做好了,看到皇上笑意遮掩不住,“皇上。”他叫着还是有些拗口,“兵器做好了吗?” “就是兵器好了,朕才带过来给你看看。”眼神示意太监把木盒送过去,“你看看做的对不对。” 太监打开张子然就笑了,“这做的是什么!”中间的铁链不够灵活,两头的铁棍又太细了,简直是四不像。 皇上皱眉,“这是第一次的成品,有些差距是正常的,等会咱们再去一趟兵部,争取第二次做的更好。” ‘咱们’两个字让张子然心情大好,没来由的,笑的干净清爽。 忽然闻到身上的汗臭味,一下红了脸颊,“我去换件衣服,咱们...就可以去兵部了。” “嗯,你去吧。” 皇上在院中等着,看到树上挂着的沙包,忍不住试了试,还挺沉的,很久没有习武了,不知力量还在不在,对着沙包用尽全力出拳,就像当年在张场上对着敌人一样。 “嘶啦~哗~”沙包竟然被皇上打破了,半袋子的黄豆散落一地。 所有人都怔住了,尤其是赵明全,张子然经常对着沙包大力的捶打,他看着就够吓人了,没想到皇上一拳就将沙包打破了,这力量是又多大啊! 屋里的张子然也听见了,随便穿了一件衣服就出来了,“发生什么......”目光落在地上黄灿灿的豆子上,沙包破了,这可是他让赵明全加固了的袋子,怎么会破了呢? 皇上微微窘迫,沙包破了没什么,主要是她怕吓着张子然了,可是为什么要担心他害怕呢,她应该为自己的力量没有退化高兴才对。 “这个...朕会命人再为你做的。” 张子然才反应过来,“这...是你打破的?”可是她就算是皇上,也是个姑娘家呀,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走了,去兵部~”皇上率先走出去,高昂这头颅直到喉咙微微发硬。 “真是厉害了~”张子然小声低估着跟上去,跟皇上相处越久,就越多惊喜。 很快来到兵部,刘尚书带着一众的官员跪在门口迎接,“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皇上说着就走向大堂,“带制兵器的人过来。”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半响刘尚书才惊觉,“回皇上,中午铁匠就请假回老家去了,说是家里的老人过世了。” 张子然忽然就想到了太师,隐约听皇上跟别人对话就说过,这位太师似乎可以只手遮天。 皇上只是微微活动了肩膀,经常低头批阅奏折积劳成疾,每每脖子后面酸涩异常。 张子然还以为皇上要发飙了,连忙后退,打人可以,别伤到他就行了。 但他这个动作落在皇上眼里,分明是嫌弃她与寻常女孩不同,她不温柔,不纤弱,更不会撒娇。 收回神思,现在是处理正事的时候,以为这样就能为难她,简直可笑,“铁匠都走完了吗?” 答话的还是刘尚书,“只是走了一个主打的铁匠,两个副手都还在。” “足够了!”她起身向内院走去,挥手制止跟着的刘尚书,“你去忙你的,朕能应付得来。” 张子然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他来就是为了帮着造出双节棍的。 两个副手就是那天看到的膀大腰圆的男人,此刻正袒露这胸口与围坐在火炉边抽着旱烟。 一看到皇上急忙起身,将没烧完的烟叶再鞋底磕下,惊慌中带着疑惑,“皇上,主工匠请假回老家去了。” “恩,朕已经知道了。”围着打铁的操作台转了一圈,停在火炉旁,低头看了看火炉里的碳。 张子然觉得脸被火炉烤的发干,不得不离得远远的,而皇上还凑近了看,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人都不在了,双节棍看来是造不成了!”他已经开始放弃。 “朕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皇上拉了两把风箱,火炉下面的碳火顿时明亮,然后挽起袖口,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直到皇上抡起沉重的铁锤,张子然才知道皇上要干什么,她竟然要打铁! 第十二章 花架子 皇上眼神凌厉,盯着通红发亮的铁块,手气锤落,一时间叮当作响,火星四溅。 张子然稍稍靠近,就觉得脸被烤的发烫,连忙后退,揉着发干的脸颊,心里竟然有点佩服这个女人了。 没一会,两名工匠都累的不行了,只有皇上还兀自坚持着,一阵捶打后还是不满意,又放回火炉重新煅烧。 四周围观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看好戏的表情,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不说,还有官员劝皇上放弃。 “皇上,打铁就不是女人能做的事情,您还是歇歇吧,等过两天主匠会来再说。” “是啊~皇上,锻造兵器可是需要技术经验的!” 这话带着明显的奚落看不起,还引起不少人偷笑。 皇上充耳不闻,夹出铁块感觉不行,又放进去,弯角添火。 张子然看不下去了,将外衣脱下甩在一旁,从皇上手里接过长长的夹子。 皇上忽然回眸,明亮闪烁的眼神中带着不解,两颊被烤的通红,比平时可爱了不少。 张子然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需要怎么做?” 皇上也不客气,扔给他一双厚厚的皮手套,“把铁夹出来看看。” 张子然照做,铁块被夹出来,感觉脸要被烤熟了,把身体尽量向后仰。 “你这样是使不上力气的!”皇上无奈,但是他能出来帮她,已经很让她感动了。 “好吧~”张子然一张嘴,热气直往里钻。 挺直了身体,使出全力固定住铁块,方便皇上敲打。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无动于衷。 天色渐渐暗下来,那些官员们都站不住了,刚才劝皇上放弃的那个官员又出来了,“皇上,天色已晚,兵部的大门是要落锁的,您还是先回宫吧!” 皇上看了看已经被打薄的铁片,“可以了,放到火炉里继续煅烧。” 趁着空挡,皇上才有空喝上一口茶。 那个官员等不急了,“皇上,兵部马上就要落锁了,您还是先回宫吧!” 又喝下两口水,皇上才淡淡的开口,眼神玩味的看着对面的官员,“该落锁就落锁吧,朕今夜就留在这里了,如果御史大人您愿意相陪的话也可以留下来。” 那个御史微带着不屑,“臣自幼习文,没学过打铁,恐怕不能帮忙。而且家中的老母身体抱恙,臣也要回家尽孝。” “噢~这样啊,那你母亲重要,你就回去吧!”又对着摇摇欲坠的仪仗护卫队,“你们也都回宫去吧,明日一早过来接朕上朝。” 说完转身回到火炉旁,“张子然,你也回宫去吧。”语气温柔了不少。 “那这么能行,留你一个女人在这里,不是我的作风,况且我走了,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子!”张子然靠坐在一旁的水缸上,菱角分明的脸颊被火光照的明明咩咩。 皇上只觉得心里一暖,“那你就留下吧!”对着旁边的官员仪仗大吼,“你们都赶紧滚!” 众人做鸟兽散,只一瞬间,这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把烧好的铁边卷成圆筒,再敲打平整,放进水里冷却,一截两半,两头的铁棍就做好了。 张子然觉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在中间链接上链子就行了。” 皇上凝神想了想,“铁链朕不会做,但是这里应该有已经做好的。” 两人举着灯笼,在周围摸索,除了灯火照到的一点范围,周围都是漆黑一片,感觉有点阴森。 皇上忽然止住脚步,被注意到的张子然一下撞上。 “嘘~有人!”皇上瞬间吹熄了灯笼,黑暗将两人笼罩。 张子然心里疑惑,不是说都锁门了,这么会有人?难道又是刺客! 皇上拉着张子然躲在角落,伸着头看着外面的情况。 就在张子然觉得皇上听错了时,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个举着灯笼的人走进来,站在火炉前发呆。 皇上一眼认出来人,径直走出去,“刘尚书怎么来了?” 那人转身,正是皇上新任命的兵部尚书,看到皇上明显松了口气,“皇上,臣不是来的,臣是正准备回家,听说皇上在,觉得应该过来打个招呼。” “大门不是每天晚上都要落锁,你现在还出的去吗?” 皇上走进了,近距离看着刘尚书。 刘尚书面容镇定,但是皇上微眯的眼神让他没来由的心虚,定了定神道,“回皇上,臣每天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离开,所以钥匙都是在我这里。” 张子然顺势看去,刘尚书腰上确实挂着一串钥匙。 “皇上,钥匙还是留给您吧,毕竟锁上了您就没法走了。”刘尚书从钥匙串上取下一只交给皇上。 皇上看看却没接,“还是你带着吧,兵部机要众多,万一少了什么,咱们谁也说不清,你走后把门锁上,明天也不用早到,跟别人一起来就行。” 刘尚书想了想,不禁折服,“皇上思虑周全,臣望尘莫及。” “等等,那个吴御史···” “吴御史?皇上说的是负责军饷的吴御史吗?”刘尚书手里的灯笼摇晃不停,地下的一个光圈也随着摇摆。 “是,朕想问的是他的政绩怎么样?”皇上想喝茶,到嘴边才发现都凉了,又放下。 刘尚书摩挲着手指,思忖着该这么回答。 皇上看出他的犹豫,厉声呵斥,“这才几天,就忘了当初你答应朕的话了!” “皇上恕罪!”刘尚书急忙告罪,面色为难的摇头,“皇上,臣想跟您实话实说,但是又怕您不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是,那臣就实话实说了!吴御史的政绩考察表上,样样都是上佳,但是臣自从上任兵部尚书以后,发现此人毫无作为,连日常的工作都不能,还美其名曰:皇差皇差,不为皇上当差。” 刘尚书说完偷偷观察着皇上的表情,看皇上神色平静,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皇上手指敲击着水缸边缘,“别的方面呢?” “别的方面···就是私生活了,听说他有十房小妾,老母亲自从接过来就不管不问,生病了也都是其妻子一人在照料。” “听说的···也就是没有证据了,没有证据的话···” 刘尚书指天发誓,“皇上,臣从不撒谎!他的十房小妾中,还有一位是苏州有名的舞妓,吴御史还曾···还曾···” 皇上皱眉,“还曾什么?” “臣真是说不出口,他还邀请臣去他家,共享他的小妾!” 张子然觉得自己下巴要掉了,古人还真是会玩啊! 半响,皇上都没有说话,只摆摆手,示意刘尚书离去。 张子然忽然想起他是兵部的尚书,肯定对兵部了如指掌,急忙追上去,在门口拦下刘尚书,“你是兵部的尚书,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做好的铁链?” “有,就在火炉的后面,有个架子,上面按大小挂着的。”刘尚书听说了张子然的一些事迹,没想到在所有人都走的情况下,他还能留下陪着皇上,不免有几分敬服。 张子然拱手,“谢了!” 回到火炉旁,皇上静静站着,仰头思索,背影清瘦纤长。 知道她肯定在思考国家大事,张子然没有理她,按照刘尚书说的地方,果然找到了很多铁链,从中挑选一个合适的。 铁链跟铁棍都有了,接下来只要连接上就行了。 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正愁眉不展,皇上走过来。 “等下浇上融化的铁水,把铁链沾上就行了。” 张子然猛拍脑门,他怎么就没想到! 铁水是现成的,两人忙活了半天,张子然带着手套碍事,怎么都不能摆正位置。 皇上也不催促,还安慰他别急。 张子然咬了咬牙,脱下手套放在一边,徒手固定住铁链,“浇!” 皇上看着张子然细白的手指,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浇上。 “恩~”张子然闷哼一声,手上却没动,直到铁水冷却。 皇上看的很清楚,一大滴铁水溅到张子然的手背,没想到他竟然咬牙坚持着。 从旁边的柜子里一阵翻找,还真有治烫伤的药。 “张子然,你过来》。” 张子然吹着手背,上面已经红了一大片。 皇上拉过他的手,帮他抹药,“不要吹了,小心口水溅到,会感染的。” 张子然没想到皇上还知道口水有细菌,惊讶不已,“你懂得还真多!” 摸了一层厚厚的药膏,用手扇风,“不是知道的多,是经历的多。” 张子然愕然,想起赵明全的话,“听说你很小的时候就到军营历练去了,真是佩服!” “那有什么!”皇上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拎着做好的双节棍浸到凉水里加速冷却。 张子然感觉她好像不是很想提起一眼,“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做出双节棍?” “你知道边关每天都要牺牲多少将士吗?那些死去的人可都是有血有肉有家人的人,早一天做出克制敌军的兵器,就能少牺牲一个士兵。” “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他不过是空有皮囊的花架子,能体谅民间疾苦吗?” 声音从房顶传来,张子然抬头看去,一片漆黑,“是谁!敢说人坏话,还不敢露头了!” 皇上不慌不忙,“清研,下来吧!” 房梁上的人翻身跳下,稳稳站定,眼睛挑衅的看着张子然,“我说的都是事实,再说,谁不敢露头了!” 第十三章 扮宫女就扮宫女 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被人这样说,张子然感觉自尊心受到践踏,剑眉横飞,“你说谁是花架子!别忘了上次在重阳宫是谁将你制服的!” 段清研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摆开架势不削的看着张子然,“说的就是你,不服气的话再比试一场!” 她正想着报上次的仇,故意激怒张子然。 皇上凛然,“别吵了~” 段清研不情愿的收回架势,她只听两个人的,一个是她爹,另一个就是皇上。 张子然却是谁的都不听,看准时机冲过去,抬腿就是凌空一踢! 段清研反应敏捷将将躲过,清秀的面容得意一笑,“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说着挥出一拳,落空后紧接着就是一脚,连续两招下来,已经将张子然逼退角落了。 张子然知道凭自己现在的体质,根本打不过段清研,但是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认输! 突然下蹲,紧接着一个扫堂腿,正中段清研小腿。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心就凉了,这腿根本踢不动,她还是女人吗?果然是皇上的贴身护卫,跟寻常的那些无能侍卫就是不一样! 段清研抓住张子然的手腕,用力一提将人带起,得意的看着张子然。 张子然努力挣脱,却只是徒劳,还扯动了胸口的伤,疼的他直冒冷汗。 两人僵持不下,都没注意到皇上浑身散发着凌冽的气息,已经濒临爆发,两步走过来,一手握着段清研,一手握着张子然,将两人的手生生掰开。 段清研先是没注意到,突然而至的力道让她惊愕,看清是皇上,瞬间卸下所有的力道,后退一步单膝跪下,“皇上恕罪!” 张子然还陷在震惊中不能自拔,本来觉得段清研力气已经够惊人了,刚才皇上握着他的手腕,那力道快要将他的手腕握成两截! “都给朕消停点!”说完转身走向水缸,从水中提起冷却好的双节棍,轻轻用力试探着。 段清研才敢起身,用力瞪了张子然一眼,才向皇上走去,“皇上,这是什么?” “这要问张子然了,这是他设计出来的。” 张子然在心里摆手,这可不是他设计的。 段清研瞬间变脸,“这能有什么用!” 皇上也想知道,想让张子然演练给她看,转念一想又作罢,刚才看他的神情,肯定又扯到伤口了,看段清研的眼神带着怒意。 段清研感觉到皇上心情不对,不敢再乱说,“皇上,听说你被锁在兵部了,肯定还密吃饭,我特意给你带了吃的,都是从御膳房偷···拿来的!” “呵呵~就知道你回来!”皇上被逗笑了,打了一晚上的铁,早就饿了。 张子然听说有吃的,两眼冒光,他带着伤帮皇上打铁,已经前胸贴后背了,本来没有吃的也能撑得住,但是现在有吃的就不一样了,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凑到食盒前,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胸口也不觉得疼了。 “看什么看,这是皇上的!”段清研取出筷子,恭敬的递给皇上。 看着唯一的筷子,皇上眼睛微眯,一股肃杀之气笼罩全身,“清研,你明知道是两个人在,却只拿了一双!” 段清研觉得小腿僵硬,下一刻就要身首异处了,可是当着张子然的面,她不肯低头,“皇上,张子然不过是···” “快去拿!”皇上根本不等段清研说完,目光如芒,“张子然是朕的男妃,不论什么情况,朕都应该保护他,何况他还有伤,为了朕才留下的!” “是~”段清研答应的极为不情愿,还是纵深一跃,转瞬消失在房顶。 张子然要不是讨厌段清研,肯定要拍手叫好的,这身手,真不是盖的! “咳咳~”皇上看着张子然紧盯着段清研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些酸酸的。 “呵呵~她武功是这么练的?”张子然尴尬的揉着鼻子,饭香气直往鼻腔里钻。 为了抵抗饥饿,张子然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皇上,你的武功是不是比段清研还高?” 皇上眨了眨眼睛,清凉的眼睛看向远方,“从我十三岁时,段清研就成了我的贴身护卫,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入主朝堂,只有她陪在我身边,我们互相作伴!” “那也挺好的,我连一个可以作伴的人都没有!”他父母去世后的那几年,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惊心,当时他只有十五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唯一的亲人姑姑,也只是参加了葬礼,连陪他一夜都没有。 皇上皱眉,张子然说的跟她事先得到的信息有出入,探子明明报说张子然朋友众多,而且从小生活在京城,所以她才把他列为可以放心的哪一类。 张子然还沉浸在旧日的悲伤中,抬头看到皇上疑惑的目光,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人生难得一知己,朋友再多,也不如一个可以完全放心的好!” 这个皇上承认,这么多年她也见惯了尔虞我诈,越来越觉得坦诚相待的可贵。 不多时,段清研又拎了一个食盒,里面又带了些饭菜点心,另加了一双筷子。 张子然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也顾不得吃相。 皇上即没生气,也不嘲笑,安静的吃自己的,虽然很饿,还是细嚼慢咽,有条不紊。 段清研也在一边,毫不吝惜自己的白眼。 皇上吃了七分饱就停筷了,起身缓缓踱步,四处打量着兵部的摆设。 张子然四仰八叉的靠在椅背上,打着饱嗝,“咯~真舒服,人最幸福的事就是吃饱了撑着!” 一旁的皇上听见了,略略思索道,“朕不觉得,朕觉得最幸福的事,是天下万民都能过上好日子。” “皇上,你这想的就不是自己,要我说,最幸福的事就是每天都能按时睡觉!”段清研打着哈欠,她连续赶了五天的路,回到宫里还没睡多久,季接到手下的消息,着急忙慌的赶过来。 “哈哈~”张子然忍不住揶揄,“我还以为你最幸福的是跟人打架呢!” “哼!”段清研也毫不示弱,“你的心愿跟猪一样!” 皇上看着斗嘴的两人,脑子忽然空了一下,胸口也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好了不要吵了!” 休息够了,张子然拿起做好的双节棍,试验着挥动,昏黄的烛光下只见星光飞舞,呼啸声凌冽。 皇上凝神细看,眉头渐渐舒展,“看得出双节棍使用的方式,确实是克制长矛的,只是这需要技巧,就算兵器送到边关,也没有人会用,可惜啊!” “这没事,我可以去边关教他们,只要用心学,上手还是很快的。”想到皇上对边关的担忧,张子然挺着胸脯信誓旦旦。 “不行!”段清研也希望能有用,“男妃不能参政,不能参军。” 皇上无奈的点头,国法难容,她也无可奈何! 张子然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困难,“你不是皇上吗,你说的话谁敢不听!” 段清研苦笑,这么久以来皇上所受的磨难她是亲眼所见的,不削的反驳,“你以为皇上是那么好当的啊!” 皇上不好当,但是暴君还是很好当的!张子然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 三人沉默,只有火炉中炭火燃烧声,噼啪作响。 “你真的想去边关?” 张子然靠在椅背上,听到皇上清脆却又婉转的声音,肯定的道,“当然!” 皇上对段清研使了个眼色,“如果你想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张子然感觉出一丝不祥的气息,但是他话都说出口了,只能坚持,反正皇上也不会让他怎么样的,“什么办法?” 他还没发觉,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信任皇上了。 段清研走到张子然身边,不怀好意的笑,“你要是去边关,只能是跟皇上一起,但是你要是还做男妃打扮,肯定会被朝中那帮大臣察觉,只能扮作皇上的随身侍女~” “不行!”张子然想也不想就拒绝,让他男扮女装,能看嘛! “哎呀~还以为你多伟大呢,原来连这一点牺牲都不肯~”段清研砸吧着最退到皇上身边,笑而不语,皇上没有打断她的话,那就表示有好戏看了! 张子然才不会上当,“皇上身边那么多人,扮成随身的侍卫也行啊!” 皇上捋了一下耳边垂下的青丝,有些失落,她还挺想看张子然男扮女装的。 段清研坚持,“侍卫之间互相都认识,安插不进去人。更何况只有宫女才能近身跟着皇上,我们才能随时保护你,万一你被发现了,遭殃的可是皇上!” 说着手轻轻扯皇上的衣袖。 皇上淡淡一笑,没有直接要求张子然答应,而是装作为难的样子,也想借着机会试探张子然。 “张子然不愿意,也不能强人所难,扮成侍卫也没什么,朕尽力安排就是,就算被人认出来了,一切有朕但着。” 段清研还以为皇上偏帮张子然,气的跺脚。 张子然却为难了,如果皇上提要求,他还可以反驳,但是皇上这样一弄,他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心乱如麻。 “哎呀,算了算了!”甩着手停止胡思乱想,晦气的踢开脚下的一块黑炭,咬牙道,“扮宫女就扮宫女吧,反正我是看不见,吓着人我可不负责任!” 第十四章 皇上竟然这么美 皇上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是想试试张子然会不会心疼她,接过正如她所期待的那样,却又让她不知所措。 段清研才明白皇上的用意,暗暗竖起大拇指,嘴已经裂到耳朵边了。 三人拉过椅子,围着火炉坐下,靠在椅背上打盹。 张子然昏昏欲睡,可是找不到合适的姿势,怎么也睡不着。 段清研纤瘦,蜷缩在椅子里,头枕着膝盖就睡下了,多年的习惯,什么条件都能睡的着。 皇上也是同样的姿势,但是眼珠乱动,平日很快就能入睡的她,今天却睡不着了,心里一团乱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过。 睡不着干脆起身,“清研。” 皇上的声音并不重,段清研还是一下惊醒。 “清研,兵部的吴侍郎,你想办法处理掉。” 段清研揉了揉眼睛,“吴侍郎?这个人狡猾跟狐狸一样,在兵部又有极高的威望,还是太师的得力臂膀,早就该除掉了。可是之前你不是说他还不能动,怎么突然~” “之前是之前,兵部一团乱粥,就算处置了他一人也没用,但是现在刘尚书在兵部任职,朕对他给予了厚望,吴侍郎肯定是他最大的障碍,不能不除了!” 夜凉如水,皇上搓着手,伸向火炉取暖。 “你做的时候要小心,不能直接动手。” 段清研皱眉,“不能动手要怎么除?” “朕听说他有十房小妾,你想办法让小妾告发他贪污受贿的事,还有他的老母亲,也要想办法让她出来说话。” 段清研心里有底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之前准备的充分,证据确凿,应该没有问题。” “朕不要应该!” “是!臣一定办成此事!” 张子然一直没睡着,君臣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吴侍郎应该就是晚上一直说泄气话的那个人,他也不喜欢,留着两撇八字胡,一看就是贪官,杀了也不可惜。 隐约听到敲梆子的声音,咚~咚!咚!咚!咚! “已经五更天了,你先离开吧,小心些!” 皇上叮嘱段清研,等她悄无声息的离去,又闭上眼睛打盹。 张子然却想起来,反正是睡不着了,不如起来走走,等会回宫后睡它一整天。 摆弄着双节棍,铁链声惊起皇上。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改良一下,能不能把铁链收到里面,接成一根短棍。” 皇上惊喜起身,“如此就更好了,战场上瞬息万变,要能应付各种情况才能存活。” 两人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直到大门被人打开,刘尚书带着手下的人进来。 刘尚书率先跪下,“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也陆续跪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站在众人面前,岿然不动接受叩拜,张子然觉得她气势得有两米,站在后面都能感受到气场。 “免礼,都起来吧!刘尚书,朕在兵部打造兵器,不得已留下过夜,兵器我拿走了,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吴侍郎也在,“臣等绝无疑心,请皇上快回宫休息吧!” 刘尚书昨夜已经跟皇上通过气,随手点了两个官员,“你们两个跟我进去查看!” “且慢!刘尚书,你本是我上级,不该我多言,皇上一心为江山社稷操劳,如今不过在兵部滞留一夜,你竟然还疑心皇上,真是令人心寒,另皇上面上无光!” 吴侍郎拦在门口,义正言辞,大有拼死保护皇上的架势。 张子然差点笑出声,这人也太不要脸了,昨天晚上还对对皇上不恭不敬的,现在又护起犊子来了! 刘尚书也看出蹊跷了,毫不相让,“吴侍郎,本尚书不过是例行公事,不管是皇上还是别的人,都应例行检查,这样也是对兵部负责,对皇上有个交代。” 吴侍郎堵在门口拒不让行,“你分明就是蔑视皇威,近日属下觉不让你践踏皇家威严!”只要他不让行,顶多发生混乱,到时候正好让皇上落下话柄。 皇上一眼看穿吴侍郎心中有鬼,连皇家威严都扯上了,看来是跟太师已经商量好了。 心里打定注意,向前一步抓紧吴侍郎官府后襟,用力一拉,人就靠在墙边动也不能动了。 张子然咧着嘴,皇上的力气有多大他是领教过的,心里还真替吴侍郎疼的慌! 吴侍郎衣领紧紧勒着脖子,喘不过气来,憋得脸通红,仍不甘心的指着刘尚书,却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皇上冷冷的看着众人,“你们也跟吴御史想法一样吗?”清脆的声音带着凌厉。 众官员没有一个干出声的,都低着头连连后退。 刘尚书得到皇上的眼色,带着两个手下进屋。 吴御史极力挣扎,却被控制的死死的,衣领越勒越紧,眼球已经凸出来了。 皇上看也不看一眼,颀长苗条的身体仿佛蕴含着极大的能量。 刘尚书很快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拱手道,“皇上,里面毫无异样,臣跟两位行走看的清清楚楚。” 控制吴御史的手一下松开,人跌坐在地上,大张着嘴巴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再看向皇上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接驾的仪仗也过来了,皇上大步流星的离开。 张子然越过地上的吴御史,快步追过去。 皇上回头看了一眼,“朕要去上朝,你回宫好好休息。” 说完快速离去,留下两个小太监送张子然。 金銮殿侧殿,一群宫女有条不紊的侍候皇上更衣,一身明黄色的朝服,愈显得高贵威严。 闭眼养神,一边捋着思绪,脑子里却忽然冒出张子然吃痛的表情,深呼一口气,“叫个太医去临华殿看看。” 说完独自走向大殿,百官高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子然刚回到临华殿,太医就到了。 “张公子,皇上下旨让下官过来为您诊治。” “皇上叫的?”一股热流在胸口漾开,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自他十五岁起,就没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所以就算他姑姑再怎么样,被记挂的感觉让他不舍得也不敢拒绝。 赵明全听到人声,慌忙迎出来,一脸欣喜,看到有太医在才收敛些。 检查了胸口的伤势,并没有什么,而且边缘的结痂已经开始脱落了。 张子然闻着太医留下的一壶药膏,嫌恶的放到一边。 赵明全不解,“公子,这药可是去疤痕的,不然胸口留了疤,有伤大雅!” “伤什么大雅,天天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穿着,透视眼都看不到!”张子然困极了,说话也没好气。 赵明全不敢再多言,把药妥善收起,挑个时间一定让他用上,不然跟皇上行房的时候多伤气氛! 张子然不知赵明全心里所想,打着哈欠喝下一碗粥,然后倒头就睡! 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佩服现在还在上朝的皇上! 太阳偏西,张子然才醒来,还是被皇上叫醒的。 “张子然,朕找来一个高手,你教教他怎么用双节棍。” “皇上?几点了?”张子然伸个懒腰,也睡得差不多了。 “什么极点,天还没黑呢!你快点穿衣服,朕在外面等你。” 张子然眨巴着眼睛,皇上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穿好衣服出来,院里果然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一人手持双节棍,一人拿着长矛。 皇上则在院里摆了一张椅子,正坐在上面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旁边小茶几上还放着两碟点心。 一夜没有休息的皇上显得有些疲态,眼下一片淡青。 张子然忽然就改变了对皇上的看法,一个可以为了国事日夜操劳的人,怎么也算不上暴君! 皇上放下茶杯,双手环抱胸前,“开始吧!” 张子然谈了口气,走过去开始指导,有过做教练的经验,教起来还有模有样的,身体肌肉很出力方式分析的头头是道。 终于说的差不多了,张子然也累了一身汗,脱下外衣退到一边观看。 两名侍卫开始按照张子然教的演练,刚开始练习已经有板有眼了。 说了半天已经口干舌燥,肚子也咕咕作响,张子然才想起茶几上有点心,转身准备去拿,才看到皇上已经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沉睡中的皇上褪去了防备,卸下了皇上的架子,如墨长发被高高挽起,散落下几缕青丝尽显慵懒妩媚,脸颊轮廓画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在精致的下巴消失。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大而有神的眼睛闭成一条狭长的眼线,浓密的睫毛遮出大片阴影,微挺的鼻梁,红润丰腴的嘴唇,没有任何表情,单纯而美好。鹅黄色的衣裙,衬的肌肤娇嫩,领口出是雪白修长的脖颈。 张子然立刻察觉出身体的异样,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只在心里感叹皇上竟然这么美! 夕阳西下,温度渐渐退去,就这样睡很容易着凉,张子然才想起手中的外衣,轻轻替皇上盖好。 花灯初上,张子然也教的差不多了,才叫醒皇上。 “皇上,醒醒,再睡下去就要着凉了!” 声音并不重,皇上却陡然惊醒,双眼充满警惕打量着四周。 弄明白身在何处,才放下警惕,微微嘶哑着声音道,“教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对打已经没有问题了。”张子然如实相告。 半响皇上才起身,步履轻飘飘的,“朕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晚膳就在这里吃吧!” 第十五章 看来你很喜欢扮宫女 张子然皱眉,胸口仿佛被打了一拳,“赵明全,快传晚饭。” 晚膳刚刚已经送来了,只是没有皇上的份,没有吩咐,皇上的都是送到议事房旁边的光明殿。 赵明全有些为难,“再等等,皇上的晚膳传过来应该很快。” “不用,先让皇上吃。”张子然端起米饭,把山药排骨汤浇在米饭上,搅拌两下,让汤汁浸透米饭,递给皇上。 “这是什么?”皇上从来没有这样吃过饭,就算在军营的时候也没有。 赵明全不停的对皇上使眼色,用口型说‘这样是没规矩的!’ 张子然没有看见,催促着皇上快吃。 试探着吃了两口,惊奇的发现这样特别好吃,汤汁浸透每一粒米饭,使米饭变得软糯,又带着汤的馨香,一口气将满满一碗全部吃下。 赵明全苦瓜着脸,这要是传出去,张子然是要被参奏的! 皇上吃了饭,眼皮都睁不开了,“摆驾光明殿。” “皇上,今晚就别走了,就睡在这里吧!” 张子然知道自己没资格留皇上,但是他还是留了。 所有人都等着皇上最后定夺,但是皇上却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张子然就成了这里地位最高的人,宫人们乖乖退下。 深吸口气,抱起皇上,却力道太大,差点向后摔去,皇上的体重跟张子然预期的完全不一样,太轻了! 还是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轻轻放下,拉过被子帮她盖上,也没帮她脱衣服。 刚直起腰,外面就传来吵闹声,张子然看着皇上沉睡的面容,不由皱眉,疾步向外走去! “你们这么来了?” 院中站着的是身材魁梧的柴豹,旁边是清瘦的钱玉昆,斯年依旧是双手环胸,站的稍远。 但是张子然一看,就知道斯年才是三人之首,也明白那天皇上为何只戏弄了斯年,就说是给他报仇了。想通了这些,心里开始憋的慌,就像是你盼望着下雨,而飘雨时你却在睡觉! 柴豹第一次正面打量张子然,感觉张子然身材一般,只不过脸长的好看了点,要论力气,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嗤笑一声,“你就是张子然?听说皇上在这,我们想来看看!” 张子然嘘了一声,转身把门关上,走到稍远的地方。 钱玉昆看到柴豹不削的表情,胆子也大了许多,推了张子然一下,“你什么意思!我们想见见皇上你还把门关了,听不懂说话···啊~” 他还没有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黑,捂着眼睛痛的直不起腰。 柴豹却看清了,“张子然,你竟然干出手打人!”说着大喝一声就冲了上去。 张子然不慌不忙,身体一侧,将将躲过柴豹的拳头。脚下一抬,绊住柴豹的脚。 柴豹只觉得身体失重,人就向前趴去,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皇上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打人,打的就是你!” 处理了两个替人当枪的笨蛋,接下来就是斯年了,张子然阴测测的走过去,“你也想见皇上?” 斯年被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害怕的腿都抖了,他也不矮,但是张子然还是比他高了半头,只能抬头仰视着。 暗夜中,张子然冷酷的如同地狱来的恶鬼,正虎视眈眈的等着喝他的血。 另外两个人都各自捂着脑袋,哀嚎不已,已经直往不上了,但是人是他叫来了,他不能退缩。 强挺起胸膛,“我们同为皇上的男妃,就该共享皇上,不能都让你一人霸占了去!”颤抖的语气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就是~我从进宫到现在,除了大婚那天的重华宫晚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呢···”钱玉昆捂着左眼,语气中充满了委屈。 张子然看向屋子的方向,窗口透出橘黄色的柔光,光看着就觉得温暖。 “你们说的没错,但是皇上现在在睡觉,想见她,等明天!” “可是明天···”斯年想说明天皇上早朝一走,他们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啊!但是看到张子然寒光乍泄的双眸,剩下的话又咽回去了。 抱怨归抱怨,钱玉昆还是有眼色的,知道他们不是张子然的对手,讪讪的道,“我们明天再来···” 三人几乎是跑着离开的,刚到宫墙外就开始互相抱怨。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教训张子然的吗!” “你还说我们,看我们俩,你光说,怎么不上啊!” “就是,来也是你让来的!” “我怎么上,你们来俩都不行,我上了有什么用···” “···” 张子然嗤笑摇头,转身准备回屋。 赵明全一直在旁边看着,不免担心,“公子,他们明天会不会向皇上告状?” “告就去告吧~”张子然满不在乎,进屋后反手把门关上。 赵明全守在门口,不停的祈祷。 屋里只亮着一盏烛灯,既能照明又不刺眼,还营造出一丝暧昧的气息。 床上的人依旧熟睡,呼吸均匀,睡得太沉,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铺在地上。 张子然轻叹一声,钻进被窝里,脑子犹如一团浆糊,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眼前浮现一幕幕都是皇上的脸,明明人就在身旁。 可能是有光,他翻身起来,看向床上躺着的人,感觉胸口犹如一团火。 灌了一大杯水,张子然才觉得好些,急忙吹熄了灯躺下。 又过了一会,还是睡不着,“可能是白天睡太多了···”张子然这样安慰着自己。 反正睡不着,干脆起来静坐,心中的杂念渐渐屏除,也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一丝困意,躺下很快睡去。 第二天醒来,皇上已经走了,留下了一句话,早朝后来找他。 张子然吃着饭,心里竟然期待着快点下朝,也想起了上学时学的《长恨歌》,“···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赵明全看着偷笑的张子然,“公子,您说什么?” 张子然才发现自己笑的太明显了,慌忙收敛,“没什么。”接着吃他的包子。 太阳渐渐高照,树叶微微打蔫。 手里的折扇不停扇动,却不减半分燥热,“赵明全,现在是什么季节,怎么这么热!” 赵明全抬头看了看太阳,心里疑惑,他怎么不觉得热,“现在是五月初,明天就是端午节了。” “端午节!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活动?” “这个···没听说。” 张子然在心里抱怨,这是是朝代,有端午节,却不过,要知道,那可是法定节日!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排宫女,每人手里端着一盘点心。 “是不是皇上来了?”张子然一下坐起,没看到皇上有些失望。 “回公子,这是皇上赏赐下的糕点,端午佳节食用。”为首的一个小太监笑眯嘻嘻的道。 张子然又躺回椅子上,懒懒的问道,“都有些什么啊?” “回公子,有雄黄酒一壶,粽子一碟,青团一碟,咸鸭蛋一碟。” “是宫里的每个人都有吗?”张子然把玩着折扇,张张合合。 “是的,每位男妃宫里都是一样的。” 顺喜顺全收下点心,小太监领着宫女们就离开了。 躺了一上午,皇上也没有来,张子然也不饿,只觉得百无聊赖,放下折扇对着树下的沙包一阵猛打。 赵明全也不担心,这沙包是皇上又命人缝制的,比他们做的要结实多了。 一震拳打脚踢,张子然坐下微微喘息,没有拳击手套,手背关节处火辣辣的疼。 赵明全算是看明白了,上前劝慰道,“公子,皇上许是前朝有事耽误了,否则她肯定不会失约的。” “她爱来不来!”张子然猛踢了一脚,才回房间躺下。 太阳偏西,黑暗渐渐笼罩大地,张子然在院中慢跑,围着花圃大树,一圈,两圈,三圈···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随即进来一群人,皇上一身水绿色束身长袍,面带微笑的进来。 张子然一声不吭的进屋去了,留了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赵明全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叫苦不迭,“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摊上了什么主子啊!” 段清研也在,手紧紧握着佩刀,“张子然,你竟敢无视皇上!” 皇上知道自己失约了,却不在意,抬手制止段清研,“你们在这等着,朕进去看看。” 屋里只亮着一盏烛灯,张子然正对灯静坐,目不斜视! 皇上微微一笑,坐到他身边,“张子然,朕今日实在脱不开身,所以晚饭也没吃就赶过来了。” 张子然转身面相皇上,“那你倒是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啊!”他气的是皇上,好像完全忘了约定似的。 “朕不是没想到,只是每次刚要赶过来,就有新的事。”皇上手紧紧覆在膝盖上,白皙的手指却布满老茧。 “你是皇上,当然有很多事要处理了~”张子然还没有发现,他话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皇上面色也冷下来,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忽然狡黠一笑,“张子然,今天的事跟你也有关。” “跟我有关?什么事?” “你不是不想扮宫女吗?正好边关传来消息,敌国君主暴毙,休战三个月,宋将军也要回朝述职,你可以在京城教他们练习双节棍了!” 张子然表情淡淡的,“哦~” 皇上怒了,“看来你很喜欢扮宫女,朕这就下令以后只给你女装穿!” 第十六章 我叫段聿修 张子然心里一惊,“你···” 皇上才淡淡一笑,“还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什么好消息?”张子然并不好奇,但是皇上弯成月牙状的眼睛,让他情不自禁。 “你昨天说想把双节棍做成可以连接的短棍,朕问了工匠,说可以,大概明天就能做出来了。”皇上是真心高兴,这样以来边关的事就解决了。 张子然反应淡淡,“等明天做好了再说吧,我再给你解释怎么用。” 皇上笑容消失,认真道,“明天下了早朝,朕就要去江南一趟。”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要半个月。” “江南?是个好地方~”张子然眼神闪着期翼的光,“我能不能一起去?” 皇上摇头,“不能,虽然江南风景美如画,但是朕是为了公事,可不是为了去游玩。”正说话间,宫女陆续进来,精致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 “今晚算是朕为你庆功,快过来吧。” 张子然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仍是兴致缺缺,揉了揉肚子,才想起午饭没怎么吃,起身过去看直了眼,“这些也太丰盛了!” 皇上笑吟吟的看着张子然,亲自斟了两杯酒,“张子然,这杯,朕替边关的士兵敬你!”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张子然笑而不语,也仰头饮下,顿时清冽划过喉咙,继而辛辣,还有些回甘醇香,他平时也跟同事朋友喝过酒,对比着面前这杯,简直不值一提,估计都是酒精兑水。 “在想什么呢?”皇上咽下一块青笋,看到张子然低头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解的问道。 “嗯?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这酒好喝。” 段清研正好进屋,听见张子然的话心生不满,皇上爱喝酒,这是她前两天去青州时特意给皇上带的,白眼翻着张子然,“当然了,这可是青州特产的秋白!” 张子然也不理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气的段清研直跺脚。 皇上看了只觉得好笑,“清研,什么事?” 段清研才带着气拱手,“刚才议事房过来禀告,说吏部尚书进宫询确定明日去江南要带的人员名单。” “名单不是早就确定好的吗?”皇上提起兵部尚书面色就冷下来,拎着酒壶自斟自饮。 张子然看出她是在喝闷酒,喝的急了,酒水顺着嫣红的嘴角滴下。 段清研也气,“肯定是太师从中作梗,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酒杯重重放下,皇上猛的起身,“朕去看看!”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离去。 赵明全才进来,满脸担忧,还以为张子然又惹皇上生气了,“公子,皇上对您不错了,您该···” 张子然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我怎么了!” 赵明全立刻噤声,“您···还是少喝些吧,这酒是青州特产的秋白,后劲大着呢~” “恩~”张子然收回目光,开始挨个品尝,皇宫里的菜就是不一样,比大排档好吃。 皇上肯定不回来了,一桌子菜这么多,他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抬手招呼赵明全,“你也过来吃点~这么多别浪费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说不定皇上还会回来的···”赵明劝看张子然吃的都是皇上没有动过的菜,不禁担忧,“公子,等会皇上回来看到了就不好了。” “切~她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谁知道她还回不回来了!”张子然猛转头,一阵眩晕,低头捏着眉心,这酒后劲果然大,平时他也能喝上一斤白酒的,这才喝了两杯,就开始醉了。 抬头看向门外,刚才皇上喝了不少,不知道怎么样了?又摇了摇头,想她干什么! 这一摇头不要紧,头晕的更厉害了,赶紧趴在桌子上醒酒。 赵明全见状急忙上前扶着,“公子,奴才扶您去床上躺一会就好了。” 躺在床上,胸口开始燥热,满脑子都是弯成月牙的眼睛,还有丰腴嫣红的嘴唇,身体开始燥热。 张子然觉得头没那么晕了,起身跑到院子里,对着沙包一阵拳打脚踢。 发泄完了,身体消耗了能量,渐渐恢复正常,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想起皇上的次数越来越多。 一个念头忽然就冒出来,张子然紧紧闭上双眼,不可能,这个暴戾独断的皇上,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桌子上的酒菜已经凉了,赵明全正指挥着顺喜跟顺全撤下,“先放到小厨房,等会皇上来了热热再端上来。” 张子然想留下点什么,他还没吃什么呢! “听说皇上来了是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张子然一听就知道是斯年,该死的昨天没挨揍是吗? 他也正烦着,不介意再打他一顿,转身恶狠狠的走过去。 斯年见状开始后退,“昨天是你说的,等皇上再来我们就可以过来的~” “我说过吗?”他笑的邪魅,“但是皇上现在不在啊~” 斯年眼睛看了看四周,明明听眼线说皇上来了临华殿的,怎么连个影儿都没有? 转眼看到张子然,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惊的连连后退,“你···你···你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张子然已经站到斯年面前,居高临下。 斯年见皇上不在,转身想走,却被张子然紧紧抓住衣领,这下想跑也不行了,心里暗骂那个报信的人! “张子然,皇宫内院,你竟然如此放肆,赶快放开我!”一边骂着,一边身体向前倾,极力挣扎。 “你确定?”张子然笑的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瞬间松手。 “啊~”斯年身体不平衡,趴到在地,捂着嘴起身,感觉到一阵腥甜,摊开手心,上面沾着斑斑血迹。 “张子然,你···你给我等着!”斯年眼神阴冷,牙齿上鲜红一片。 张子然混不在意,就凭他还能把他怎么样啊! 转身回到屋里,桌子上一片空白,连个凉菜都没留,再看看外面,天地间一片暗沉,大门上高挂的灯笼随风摆动。 “哎~”长叹一声,躺到床上出神。 这床都是为了皇上大婚特意准备的,又宽又大,一个人睡显得有些凄凉。 正睡得朦朦胧胧间,感觉到脚步声匆匆,似乎有很多人在旁边走来走去,翻身一看,赵明全正慌着摆饭。 “公子,快起床吧,刚才都传话来了,皇上马上就到了。” 张子然将信将疑的起身,打着哈欠来到门前,皇上正好进来。 看着张子然惺忪的睡眼,皇上面露愧色,“本来是给你庆功的,没想到临时有事···” “哎~皇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张子然整理好衣衫,率先坐到桌前。 赵明全在一旁不停的使眼色,应该让皇上先坐的! 幸亏段清研不在,不然肯定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张子然光顾着看美食,拎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牛肉,全然没注意到赵明全的眼睛都要挤炸了。 倒是皇上,一把提起张子然,拎到旁边的位子上,“朕想坐这里~” 张子然手保持着夹菜的姿势,筷子上的牛肉摇摇欲坠,放进嘴里用力咀嚼。好吧,你是皇上你最大! 皇上没有吃东西,直接饮酒,一杯接一杯。神情清冷,秀姿端坐,威严不减。 “皇上~”叫了这么久,还是有些别扭,“你先吃点东西再喝酒,不然伤胃。” 说着张子然盛了一碗热乎乎的鸡汤,放到皇上面前。 皇上拿着酒杯的手停滞一下,缓缓放下,端起鸡汤慢慢品尝。 张子然也端着碗鸡汤,慢慢的吹着。 “张子然,听说你把斯年还有另外两个男妃打了?” “是啊!”张子然大方承认,鸡汤转眼下去了大半。 皇上眯起眼睛看张子然,“为什么?” 张子然却语塞了,他不想说。 赵明全在一旁急的想跳脚,可惜他们俩之间没有他说话的份。 好在皇上也没怪罪,她轻笑着,似乎知道原因了。 张子然看着皇上又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眉头越来越拧。 “这酒酒劲挺大的,你喝不醉吗?” 赵明全又想跳脚,跟皇上不能称呼‘你’! 皇上只是微醺,抬手让下人都退下,看着下门被关上,皇上才轻启朱唇,“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张子然学过这首诗,皇上虽然在战场上待过,但现在已经都过去了,怎么会想到这首诗呢? 似乎看懂了张子然的心思,皇上嘴角一弯,低声问道,“你觉得朕的战场在哪里?” 她的战场,张子然听出了‘朕’这个字,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朝堂?” 皇上很满意张子然的回答,像个孩子一样点头,白皙却粗糙的手拍在张子然肩上,一下又一下。 “朕就知道没看错人!”说着为自己跟张子然斟酒,轻轻碰杯,仰头喝下。 张子然听着‘叮’的声响,却不想举杯,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身上背着许多故事,但他不敢问,他觉察出这些故事,都不怎么幸福! 皇上已经两腮嫣红,眼神迷离,显然已经喝多了,身形渐渐不再挺直,左右晃动,嘴里含糊不轻的低估着,“朕是皇上,是一国之君,朕不能倒下······” “皇上?”张子然试探着叫了一声。 皇上忽然秀眉紧蹙,一手拍在桌子上,“不要叫我皇上,我叫段聿修!” 第十七章 房顶有人 张子然看皇上身形不稳下意识伸手护着,离近了才看出这女人皮肤真好,连痘印毛孔都没有,白里透着红,真想咬上一口。卸下了皇上威严,俨然小女人模样,单纯美好。 “来,为了段聿修,再饮一杯~” 皇上眼神迷离,冲着张子然傻笑,“你是谁?清研呢?” “······”张子然一向不喜欢女人喝酒,脂粉香味配着酒气,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但是对眼前这个女人,他却怎么也厌烦不起来,甚至有些心疼。 皇上猛的起身,酒杯掉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清研~清研~回议事房~”虽然是扶着桌子,还是前俯后仰,差点趴在满桌的菜肴上。 “哎~小心!”张子然不得不扶着,只觉淡香入怀,皇上已经瘫软在他怀里。 怎么办,李清研好像没过来,皇上醉成这样,也走不成了,张子然将皇上拦腰抱起,向他床上走去。 淡淡的清冽香气,本应提神醒脑,他闻着却忍不住心猿意马,全身的触觉都在感受着怀里的柔软,呼吸渐渐急促。 皇上刚被放到床上,就开始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嘴里还嘟囔着,“好热~” 挣扎了半天,却只扯开一点衣襟,漏出精致的锁骨,还有一截嫩黄色的肚兜肩带。 张子然费力的脱下皇上的长靴长袜,双脚白皙清瘦,骨节明显,只是左脚脚背一块突兀不平的疤痕,触目惊心。 皇上似乎感觉不适,轻轻抬起左脚,右腿裤脚被带起,脚腕往上一点,一道一指长的伤疤,像一条蜈蚣一样。 “好热~”皇上的声音带着娇媚,还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委屈 。 衣襟已经被拉开,不能再扯下去了,张子然跪趴在床上,攥住皇上的手腕想制止她,但是他忽略了皇上的力气,刚握住手腕,就被不安挣扎的皇上带得失去平衡,整个人就趴在皇上身上。 隔着轻薄的衣服布料,感受到身下的美好,张子然瞬间被点燃。 皇上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迷离,充满魅惑,不知自己在惹火,还在不满挣扎,委屈道,“好重~” 张子然努力压制着自己,“皇上,别动~” 可是醉醺醺的皇上哪里会听,还撅起丰腴嫣红的小嘴,“叫我段聿修~” 血液上流,直冲脑门,又轰然炸开,张子然感觉自己要烧着了,“段聿修,这可是你惹的火,你负责灭!” 月亮高挂天空,虫儿低声对唱,桌子上的蜡烛燃尽,自己熄灭了,一缕微烟袅袅婷婷。 张子然躺到床上,浑身是汗,冷静下来,开始回想着刚才的细节,手像是摸到几处突兀不平的东西,结合腿上脚上的伤,猜出段聿修身上应该也受了不少的伤。 夜凉如水,转头看去,段聿修暴露在外的身体,陈旧疤痕隐约可见。 似乎感觉到凉意,段聿修微微皱眉,蜷缩了一下身体,脊背上骨头凸出。 张子然仔细的盖好被子,将她搂紧怀里,清冽的香气又令他安心,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段清研亲自带着人过来,“听说皇上昨夜在这里留宿了?” 赵明全笑意明显,昨夜的声音他们都听到了,好事总算成了。 “是的,只是今天恐怕也起的晚了。” 段清研不懂,急急上前扣门,“皇上,早朝时间已经到了,去江南的队伍也在宫门处等着了。” 皇上正睡得香甜,隐约听到段清研的声音,猛地惊醒,“天都这么亮了!” 起身时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每一处都像是被碾压过一样,“嘶~” 低头看到身边的张子然,竟然一丝不挂,在看自己,也是一样,纵使身经百战也吓的不轻,裹着被子跳下床,指着张子然语无伦次,“你~你~你对我~” 张子然也睡得正香,忽然感觉浑身一凉,“怎么了?” 床上只剩张子然,还有床上点点梅红。 弄清发生了什么,皇上强迫自己镇定,“张子然,你竟然乘人之危!” “我没有啊!是你主动要求的。”张子然看段聿修的意思不太高兴,心口胡说,万一她一个不高兴,又要赐死怎么办! 门外再次传来段清研焦急的催促声,“皇上,醒了吗?要宫女进去侍候您更衣吗?” 皇上左顾右盼,无奈的道,“你不要进来,朕等下就出去。” 张子然大大咧咧的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段聿修,以后你就是我张子然的女人了,我会好好对你!”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叫我什么?”段聿修已经把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段聿修啊,是你让我叫的!”张子然邪魅一笑,露出一排干净的牙齿。 皇上扶额,昨晚真不该喝那么多,但是她是皇上,一国之君,做了就做了。 镇定下来,皇上松开裹着的被子,开始穿衣,身上的伤疤再次暴露在空气中。 “朕身上的疤~你都看到了?”皇上背对着张子然,问完话才有勇气回头,倨傲的看着张子然。 “噗呲~”张子然笑出了声,指着自己胸前还未掉落的血痂,“都看到了,我也有~” 皇上眼中的倨傲尽褪,隐隐闪着水光。 张子然收起笑容,正色道,“段聿修,我说了,以后你就是我张子然的女人了,我会好好对待你,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段清研再次敲门,皇上很快整理了仪容,回头笑的狂狷,“天下青年才俊,任朕挑选,我为何非你不可!” 张子然闻言差点从床上跳下来,这个女人也太狂傲了,转念一想不由笑出来,对着皇上临出门的背影叫嚣,“你只管选,打不走算我输!” 门被打开,段清研也听到了,只是不懂。 皇上脸上波澜不惊,边走边披上朝服,大步离开临华殿。 赵明全叫来了内院记事,拿走了带着梅红的床单,在书薄上一一记下。 一时间,合宫上下都知道了,皇上最先临幸的是张子然,这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张家只是京城富商,即无背景,也无权势,皇上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人?这成了后宫最热门的话题。 而话题的主角张子然,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赵明全叫了两遍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稍微洗簌吃了点东西,张子然就来到院子里,活动了筋骨开始跑步,打沙包,练习各种踢腿动作。 一套下来,浑身臭汗,顺喜捧上一碗清茶,不解的偷偷看着张子然。明明外形俊郎高挑,在屋里念念诗看看书不好,非要在这里受苦受累,害得他们下人也要在外面热着。 张子然感受到目光,毫不在意,捏了快栗子糕放进嘴里,入口即化,香甜可口还不腻人。 “给我烧水洗澡。” “已经备好了,奴才伺候您。”赵明全已经摸透了张子然的习惯爱好,栗子糕也是他放的。 张子然越来越喜欢这个太监了,同为男人,他能体谅这些人的痛处,平日里也尽量多照顾他们些。 “我自己洗澡就行,你们都休息去吧。” 下人们突然跪了一地,年纪最小的小王还哭了,“主子,您这样说是在打奴才们的脸!” 张子然觉得好笑,“我只看天太热了,想让你们被那么累,你们怎么这反应?” “公子,奴才们知道您是好意,但我们进了宫,就是伺候人来的,不能做事,我们也就无用了···”赵明全也知道张子然是好意,但是人各有命。 小王语气尽是哀求,“主子,要是让总管知道了,我们是要受罚的···” 原来还有这中操作,张子然觉得涨了知识了,无奈道,“那算了,你们忙吧~” 泡在热水里,张子然闭目养神,皇上说她要去江南,现在不知道到哪了? “嗤~”张子然不禁笑自己,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一个人,明明昨天还在一起。 回想到前天夜里的一场春事,又开始浑身发热,那女人要是在就好了······ 同时在想这件事的,还有皇上,此时的皇上也在洗澡,从昨天下了早朝就一直在赶路,直到现在才在驿站歇息下,准备洗个澡好好的休息一下。 衣衫褪尽才看到身上点点红痕,有几处就在身上丑陋的疤痕处,这让她觉得难堪,但更多的是欢喜。 “咚咚咚~”有人敲门。 皇上又穿上衣服,“谁?” “是我,清研。”是段清研的声音。 放下警惕,“什么事?” “臣来侍候您沐浴。”段清研语气淡淡。 皇上心里有数了,段清研重来没有伺候她洗过澡,急忙过去开门让段清研进来。 “什么事说吧。” 段清研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周围没有人,“皇上,宫里来消息了,上次潜入临华殿行刺的刺客有眉目了。” 皇上忽然皱眉,对着段清研使个眼色,眼神向上瞟了一下,不动声色脱下衣物跳进澡盆,“清研,等下你也洗洗,一路风尘,洗干净了才能安稳睡个觉。” 段清研侧耳静听,摸在后腰处的手才放下,轻轻点头示意没有危险。 安静的洗完澡,穿上衣物,皇上灵机一动,“清研,你快去把随行来的官员集结起来,朕想起一件事没有说!” “好,臣马上就去。”段清研答应着却没动,凝神静听,房顶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人已经走了! 第十八章 皇上是我的 皇上整理仪容,推门就出去,站在驿站的庭院里,段清研带着人挨个敲门叫人,官员们整理着衣服来到庭院中。 “人都到齐了吗?”皇上眼神凛冽,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段清研清点人数,“回皇上,只有吏部的周明亮少卿没到。” 皇上眼眸微动,一抹阴鸷稍纵即逝,“你们有谁知道周少卿去哪了吗?” 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表示不知。 段清研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随皇上出行,本是该尽忠的时候,却玩忽职守随意离队···” 从驿馆里面跑出来一个人,打断了段清研的话,“卑职来迟,请皇上恕罪!” 段清研看皇上一眼,“周明亮少卿,刚才我带人去的时候,你房里并没有人,你去哪了?” “回皇上,卑职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想去后院问问驿馆的人员,附近有没有大夫。”周少卿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皇上缓缓站到周少卿面前,低眼观察这人的鞋底,果然靴子边缘沾着斑斑青色,应该是房顶的青苔染的。 “打听哪里有大夫,难道随行的太医都不够资格为你看病了吗?” “这···”周明亮暗自懊恼,“卑职不敢···” 皇上后退一步,凛然道,“周少卿,你既然身体不适,就留在京城任职吧,江南一行,你就不要去了。” 周少卿连忙跪下,“皇上,为了报效朝廷,卑职的身体不算什么,况且临行前,太师特意嘱咐过,一定要安全护送皇上,这个时候,卑职不能离开啊!” 段清研气的牙痒痒,竟然拿太师压皇上!不过看皇上的样子,这个周少卿完了。 “太师临行前嘱咐过你们?”皇上故意问的阴阳怪气,“什么时候?” 周少卿还不知死活,“就在临行的前一天晚上,特意将我们召集到了醉仙楼,叮嘱了大家一番。” 皇上也听说过醉仙楼,京城最大的声色场所,这个周少卿还真是狗急跳墙,什么都敢说。她没有看地上的周少卿,而是扫视着众人,有个身材矮小的官员眼神冷冷的看着周少卿,泛着杀意。其余的则是微微低头,面无表情。 “醉仙楼,你们都去了?” 众人微微犹豫。那个身材矮小的人率先回答,“没有,下官从来没有去过,更没见过太师。” 其余的官员才跟着回答,“没有去过···没见过···” “你们···”周少卿惊讶的转身,看到那人的目光忽然噤声,瘫坐到地上,宛若被人抽去了魂魄。 皇上似笑非笑的道,“那也就是说,只有你周明亮去过了?” 周明亮惊恐的看着皇上,才觉得皇上绝美的容颜仿佛恶鬼,磕磕巴巴的道,“没有···没有去过···” 皇上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正色道,“少卿周明亮,目无圣上,御前失仪,前言不搭后语,酌···革职查办!” 段清研立刻拱手,“皇上英明!” 众官员也随声附和,“皇上英明!” 只有地上的周明亮,仿若没有灵魂的驱壳,下场恐怕会更惨! 皇上随便说了点注意事项,便让众人各自散去。 眼神冷冷的看着那个身材矮小的官员,问身旁的段清研,“那个人是谁?” 段清研顺着皇上的眼神看去,略略回想,“是吏部郎中,何齐超。” “何齐超···”皇上念着这三个字,眼神意味深长。 段清研眨了眨眼睛,低声道,“皇上是觉得他有问题?” “不是觉得···是肯定!” 皇上收回目光,对着段清研一阵耳语。 到了夜间,黑云遮月,伸手不见五指,驿馆大门紧闭,一个守卫也没有,只有两个灯笼随风摇曳。 一阵狂风,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两个人影舜而闪出去。 不,确切的说是三个,因为还有一个人是被紧绑着,被两人抗出去的。 “呜呜呜···” 三人很开消失在暗夜里。 不多时,驿馆烧起大火,熊熊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啊~” 奈何火势随风蔓延,很快笼罩整个驿馆。 待到天亮,驿馆已经燃烧殆尽,马棚也只剩光秃秃的食槽,大火烧断了绳索,受惊的马儿四散奔逃,一匹不剩。 噼啪作响的灰烬中,皇上眉头紧皱,仔细的勘察着火灾现场,秀丽绝美的脸上沾着灰烬也浑然不觉。 同样灰头土脸的段清研快速走过来,对着皇上单膝跪下,双手捧上一张字条,“回皇上,纵火的周少卿已经在西边的树林里自缢身亡了,这是他留下的遗书。” 皇上接过来扫了一眼,拿着字条来到一旁临时搭建的营帐边,“还有能做事的吗?” 营帐门帘被掀开,里面挤满了不同程度受伤的人,随行官员,驿馆士兵,甚至连太医也是额头裹着纱布,还在为别人处理伤口。 陆续也有人出了营帐,约十五人,还有七八个是驿馆的人。 皇上清点了人数,“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等待支援,重修驿馆。你们本就是随行的官员,还能随朕去江南吗?” 话音刚落,从营帐中出来一个人,正是何齐超,一脸愤恨又极力隐忍着的表情,“皇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驿馆都烧没了,皇上连问都不问就继续去江南,这实在非明君所为!” 皇上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是···?” “应该先彻查凶手,胆敢在天子面前撒野,天道可诛!”何齐超左胳膊缠着纱布,脸上也有轻微烫伤,他恨不得亲手掐死纵火的人! “凶手已经抓到了。”皇上两根手指夹着字条,甩到何齐超面前。 何齐超不可置信的接过字条,瞬间蒙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口里直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旁的段清研立刻上前,“怎么不可能!认证物证俱在,字条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太师支使他监视皇上,如今不能完成任务,就放火烧了驿馆,以死谢罪,如今尸体就在西边的小树林呢,何大人如果不信,大可自己去看!” 皇上面无表情,“这字迹不是周明亮的?” 何齐超瞪大了眼看了又看,“字迹确实是周明亮的,但是这绝对不是太师支使的···” 皇上嘴角斜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就是说何郎中不相信朕咯?” “臣不敢!”何齐超连连拱手,表情惶恐,任他再大能耐也不敢明着跟皇上作对。 “既然这样,即刻修正出发。” 何齐超急了,已经有人牵马过来了,他赶紧上前拦下,“皇上,如今刚出宫就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恐怕不吉利,还是先回宫,再择吉日出行江南吧,或者直接委派官员前去也可啊!” 皇上直接越过何齐超,纵身跳上马,斜眼睥睨着下方的何齐超,一脸灰烬的她,天家威严尽显,“朕不信这个,更不会半途而废,何郎中如果愿意,也可同行,不过可能要吃点苦。” “驾~”一声轻喝,马儿向前走去,跟来的官员只剩下三个,加上段清研,还有跺着脚跟上来的何齐超,也才五个人。 皇宫长街上,一行男妃结伴同行,个个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只是都带着煞气。 后面跟着不少好奇的准备看好戏的宫女太监,一路跟到临华殿。 张子然刚吃过早饭,觉得不做些什么的话满脑子都是段聿修,正拿沙包泄火。 男妃们来势汹汹,但是看到张子然打沙包的样子,气焰就灭了一半,钱玉昆更是连连后退到最后面。 斯年一把拉住他,“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光天化日的,他肯定不敢!”其实说实话,他也有点心虚,跟张子然正面交锋过两次,他实在是被这个人吓怕了,功夫了得,还无法无天。 张子然也注意到这群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但绝对来着不善,正好,他还觉得打沙包不够呢! 赵明全害怕了,张子然得宠于皇上,无形中就得罪了其他男妃,低声嘱咐身后的顺喜,“等会看公子不行就上去帮忙知道了吗。” 顺喜觉得不用,“咱们公子身手这么好,前几天不是还一对三的嘛。” “一对三是不怕,但是你看看现在有多少人!” “人多怕什么,他们不会以多欺少同时上的。” 赵明全猛掐顺喜的胳膊,“所以叫你见机行事啊!” “嘶~”顺喜揉着胳膊,“我知道了,我跟他们也说下。” 这些男妃其实也是听说了张子然第一个侍寝,心里不舒服,仗着人多想打压张子然的气势,并没有愿意出头的,站了一会也没有人出来说话。 张子然可不想跟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浪费时间,大刺刺的坐到廊下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们这样过来,是想教训我的吗?” 斯年左右看了一下,想了想拉着钱玉昆站了出来,“张子然,知道你最先侍寝,可你也用不着这么张狂,客人到访就这么迎接?” 一番话戳到众男妃的痛处,个个又恢复激愤,“就是,你也太猖狂了!” “仗着皇上宠幸,这么目中无人,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就是~” 张子然突然大笑,张狂邪魅,“今天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就一次性说清楚,从今以后,皇上是我张子然的,你们谁敢靠近半步,别怪我手下无情!” 第十九章 什么皇上 张子然的话一出,周围安静了片刻,接着就炸开了。 斯年忍不住大笑,“哇哈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张子然是在拔草寻蛇,正好省了他扇风点火了。 “竟然敢口出狂言,皇上是天下万民的···” 连周围的太监宫女也看不过去了,“没听说张家背后有什么权势啊,这张子然怎么这么猖狂?” “那可说不准,现在朝堂暗流涌动,谁知道···” 张子然隐约听到了点话头,却忽然心虚了,他不怕自己有危险,他怕连累到自己在这个世界重逢的父母。 虽然心虚稍纵即逝,还是被眼尖的斯年捕捉到了,“张公子,听说张家的生意在京城做的很大,将来有机会真想去拜访一下。” 张子然听出他在威胁自己,强装镇定,“等你能出宫再说吧!” “哈哈~不用出宫,让人捎个口信就行!”一身材中等,长相儒雅的男妃,看着张子然一脸坏笑。 旁边的男妃立刻奉承,“宁公子说的真是太对了,他张家虽然是京城富商,但是也归户部管,而户部——是宁家的!” “哈哈~说的对,今天咱们就好好教教他做人,还敢不敢独占皇上!” 众男妃越看张子然越生气,凭什么他们进宫后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而他却跟皇上整日厮混,还占了头一份! 张子然已经怒不可遏,一字一句的道,“皇上,我要定了,张家,你们也休想动!” 一个箭步冲向最前面的斯年,抬脚踹向他腹部,斯年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摔倒地上,昏死过去。 吓得他身后的钱玉昆连连后退,被其余的人扶住,惊魂未定。 “快去叫侍卫,男妃们打起来了~”有太监飞快的跑开了。 众男妃互相看了一眼,大喊,“咱们一起上!” “啊~”所有男妃都冲上来了。 “皇宫禁地,不容放肆!”赵明全挡在张子然面前,被人高马大的柴豹一拳封住眼睛,倒在一边痛苦的呻吟。 顺喜跟顺全还没上来就被踹了回去,几人已经来到张子然面前。 柴豹一个右勾拳挥过来,这一拳要是打中,不昏过去也好不了。 只见张子然不慌不忙,双手握住柴豹手腕,身体下蹲一转,一个过肩摔柴豹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张子然就势骑到他身上,紧接着两拳,都打在柴豹的太阳穴。 柴豹只觉得眼冒金星,心里翻腾就昏迷过去。 男妃中力气最大的就数柴豹了,他这一倒,剩下的人就心虚了。 姓宁的男妃刚刚放过话,不上的话就太丢人了,两手一挥,“上!” 四人围住张子然,准备同时进攻。 张子然打起架来反而冷静了,打量了剩下的人,就数钱玉昆最为瘦弱,闪身过去就是一脚,钱玉昆也像斯年一样,跪在地上捂着腹部,脸涨成猪肝色。 还剩下三个人,都已经萌生退意,张子然已经打红了眼,目光如猎食的野兽,大喝一声冲上去。 飞起两脚,又倒下两个,最后站着的是那个姓宁的男妃。 “是你想对付张家吗?” “···”男妃咽了口涂抹,手偷偷伸向背后。 张子然哪容他有动作,冲过去抓住衣领就是一个过肩摔,打完收工。 “当啷~”从男妃姓宁的身上掉下一个铁质的东西,小巧精致。 刚准备弯腰捡起来,只听赵明全大喊,“公子小心~” 身后一道冷风,急忙下蹲躲过。 原来是斯年,不知从哪捡了根胳膊粗细的棍子,幸好张子然反应快,起身一个肘击。 斯年一棍落空,身体失衡,刚直起身体还没看到张子然,眼前一黑再次晕倒。 张子然得意大笑,“暗算~啊!”右胳膊一阵钻心的疼痛,侧头看去,一只细长的短剑。 是姓宁的,手里拿着刚刚掉落的暗器,得意的阴笑~ 张子然怒火中烧,却觉得眼前飘过星星点点的光芒,靠!短剑有毒,最后直挺挺倒下时,用力支撑手肘,砸中姓宁的脑袋,双双昏过去。 等侍卫们赶到时,男妃已经没有一个好好的了,只能无奈将他们各自送回,再找来太医查看伤势。 所有人都在扶额,皇上这是招了一批什么男妃啊! 太医诊治的结果:其他人只是跌打损伤,只有张子然,是中毒。射中张子然的那个短剑,连同兵器一起收在议事房,只等着皇上回来看。 而皇上此时,却在江南水乡游船,穿上一群官员作陪。 段清研手一直握着腰间的佩剑,警惕的在船上巡查,时不时看着两岸的情况。 皇上身穿玄色常服,与官员的官府眼色相近,远处根本看不出那个是皇上。如果不是船头挂着明黄色的旗帜,别人都以为是普通的游船。 船里坐着的官员,大都兴致缺缺的,也不说话。 何齐超胳膊上还缠着绷带,脸上的伤已经结痂,慢悠悠的品着茗茶,“江南气候怡人,茶也分外清香。” “何大人说的是,只是茶商的赋税繁琐,近年来茶商数量锐减,茶价也翻了一番,百姓们都喝不起了···”说话的是一个本地的官员,忧心忡忡。 何齐超不悦的放下茶杯,“吕大人此言差已,税收是经过官员预算过定的,茶叶本身就是高档商品,税收应该高些,而且山泽税也是理应要交的,不然朝廷如何有钱来治理国家,分发军饷。” “可是···”吕大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何齐超打断。 “吕大人不要再危言耸听了,皇上这次来只是从京城精心挑选了官员,来填补江南因贪污案空缺的职位的,为了不耽误皇上回京的日期,别的事还是上奏折再说吧。” 段清研冷冷的回头,这姓何的拦的还真严!又看到身姿清影看着两岸风景的皇上,也不表个态! 船里冷静了半响,何齐超已经面带着得意。 “朕这次来江南,本来就只是为了带官员过来,顺便欣赏欣赏这江南风光的,但是······既然来了,顺便了解一下民情,如果能再做点造福百姓的事···就更好了~” 此言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何齐超脸都绿了。 吕大人笑意遮不住,“臣准备了一些奏折,望皇上过目。” 皇上直接接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来看。 何齐超本来想拦下,但是皇上亲手接的,他没这个胆子,只能不满的瞪着吕大人,“皇上都说欣赏江南风光了,吕大人还带着奏折,真是别有用心!” 若说吕大人刚才还有疑虑,也让皇上亲手接奏折的动作打消了,反正皇上看了,别人的话他也不管,只笑吟吟看着皇上。 皇上打开最后一分奏折,里面一张雪白的字条差点掉落,看清上面一行飘逸的字迹,不动声色的攥到手心,塞进衣袖。 放下奏折,冲吕大人点头微笑,“你整理的很用心,这些事也都是朕心里所想,等过两天安排好官员,朕再跟你细说。” “是!”吕大人显得很是兴奋。 何齐超暗暗咬牙,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地方官,跟皇上说句话就高兴成这样! 船顺流而下,停在一处浅湾,下船后,众人随皇上步行。 “都说江南好风光,其实更胜仙境。”皇上看着远处绵延的山势,如果她不做皇上,能跟心爱的人两人一骑,在林间漫步,该有多美~ 不知为何,皇上忽然想到了张子然,还有临别前他的话,“段聿修,以后你就是我张子然的女人了······” 忽然笑出了声,眉眼间全是小女人的娇羞。 段清研看呆了,她知道皇上美,但是重来没有见过皇上这种神态,五六年了,重来没有。 连官员都失神了······ “咳咳~”皇上惊觉自己失态,轻咳掩饰窘迫,带着官员继续前行。 吕大人想走近皇上,为皇上解说周围的地势,却被何齐超故意挡住。 “何大人先走!” 何齐超鼻子重重的出气,白了一眼,率先走过。 他后面的人还故意撞了吕大人一下。 皇上眼角看到,却装作不知,“这一带山势不错,很适合种植茶叶,怎么都荒废着?” “皇上有所不知,这里本就是茶园,但是茶商走了,原本的茶树由于无人管理,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树。”吕大人隔着很远,向皇上解释。 皇上佯装没听清,借口召吕大人近前。 吕大人大方走过了,经过何齐超时,故意大声道,“何大人,接过!” 何齐超知己不碍事,有怒不敢发。 接下来所有人骑马一路回到江南府衙,皇上就住在府衙后院。 官员们都住在四周,当夜,京城来的官员都聚在何齐超房间,屋里也不敢亮灯,趴在窗口,观察着邪对面皇上的房间。 等都夜深了,窗口才映出一道身影,接着灯就熄灭了。 何齐超压低了声音,“好了,皇上已经睡下了,咱们现在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皇上屋里,漆黑一片,一阵窸窸窣窣声,后窗被打开,人影翻窗跳出去,再纵身一跃,人就跳上房顶。 顺着房顶来到一处明亮处,灯影重重,映照出的却是段清研的脸,正不满的抱怨,“什么皇上,让我给她挡着自己溜走也就算了,还让我去偷听墙角,真是···”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摸到何齐超的房顶处,轻轻揭开一块青瓦,迎着冒出的微弱灯光向下看去。 第二十章 是谁在放屁 阴云蔽月,山林间却飘着一层白雾,宛如鬼府地狱。 皇上骑着快马,来到白天经过的一处凉亭,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是吕大人。 吕大人跪下接驾,“皇上能驾临,可见胆识过人,也是新人卑职,卑职受宠若惊,” 皇上径直坐到凉亭中的石桌前,“虚套的话就不用说了,你白天的奏折朕都看过了,约朕来这里又是为何?” “皇上,臣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冒犯皇上,但是···臣却不得不说。”吕大人依旧跪着。 “不得不说···是为了什么?”皇上顺手摸到腰上佩戴的一块玉石,轻轻把玩着。 “为了江南的百姓,为了朝廷的江山社稷!”吕大人抬头看着皇上,言辞恳切。 皇上觉得有些凉,起身跺跺脚,“你也起来吧,有事就快说。” “是!”吕大人起身,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皇上瞠目结舌。 “皇上,三天前,江南的大部分官员都接到了京城来的秘信,上面写着,江南贪污案空下的缺补,只能让京城来的官员补上。地方的官员,谁敢上谁就是与他作对!” 皇上摩挲着玉石的手指陡然停下,眼神闪烁,“你所说的他,指的是谁?” 吕大人犹豫了一下,“卑职说了,皇上会信吗?” “你不说怎么知道朕信不信!”皇上语气里隐忍着怒火。 “是太师!”吕大人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他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信他的话,但是他却一定要说。 皇上听了,许久没有再说话,却也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 “皇上~卑职没有证据,信在卑职看过之后就被送信的人收走了,卑职也询问过其他的同僚,他们也都收到了。”吕大人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消极。 “没有证据,这件事发生了,也只能当没发生···”皇上转回头,目光灼灼,“朕问你,如果朕封了你做江南知府,你敢不敢做?” 吕大人犹豫了,“如果没有家人,臣敢,但是···” 皇上摆手,她知道了,太师的手段朝中无人不知,很多倒戈过去的人都是被他逼迫就范的,江南的事恐怕难办了··· “臣有负皇恩!”吕大人再次跪下。 皇上转身扶他起来,“朕不怪你,吕大人也过了不惑,想来也是家眷成群,放不下很正常。看你正值壮年,却比同龄人苍老,肯定是日夜为朝廷忧心,朕怎么忍心再责怪你!” “皇上~”吕大人痛哭不已,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的像个孩子,“臣实在尽力了,如今朝中官气不正,又经过贪污一案,曾经富足的江南如今也是财力空空,剩下的官员都在尽心竭力恢复百姓的生产。但是层层剥削,收效甚微,如今江南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皇上就是看清了这点,才决定亲自来江南的,没想到太师的手伸的这么长。但是她是谁,段聿修,三岁识字,六岁习武,十五岁上战场,不到两年官至大将军,刚坐上皇位两年,国仇家恨都还未报,她不可能认输! “吕大人,朕不逼你,但是你能不能替朕做一件事?” 吕大人擦拭着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虽是女儿身,但是她身上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就信服,“只要卑职做的到,但凭皇上吩咐!” “好,朕要你······” 吕大人听后,拍着胸脯保证能办成!然后跳上马车一路疾驰离去。 凉亭里,皇上负手而立,忍不住轻叹,往后的路,将会越来越难! 回到府衙,打更的刚走,已经是丑时了,趁着夜色摸回房间,段清研还笔挺的坐在椅子上,看到皇上慌忙扑上来。 神色惊恐,“皇上,太师已经秘密来江南了!” “什么!”皇上大惊失色,他来江南干什么? “刚才你走后,我按时灭灯,然后就去何齐超房顶偷听,何齐超亲口说的,说是如果发生意外,可能会改朝换代···” 皇上像是掉入了冰窟,浑身发抖,干净的指甲嵌入手掌。 段清研也是心急如焚,“皇上,咱们连夜回京吧!” “不行!江南的事不解决,朕绝对不走。”皇上毅然决然,“有听到太师过来带了多少人吗?” “何齐超没有说,但是太师既然有所准备,人肯定不会少带的!” 皇上松开手,黑暗中摸索着坐到床上,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段清研也坐下,“想到应对的方法了吗?” “咱们手边根本没人,不能呢跟太师正面交锋。而太师敢来,肯定是听说了中途驿站失火朕身边无人,才敢来的,最起码也要比咱们晚上三天,也就是说咱们还有两天的时间···两天,能不能安定下江南?”皇上开始一条条的整理着思绪。 “两天怎么可能!”段清研想都不用想,这么长时间积累下来的隐患,两天怎么可能解决! 皇上往后一仰,躺在床上,“朕刚才去见了吕大人~” “吕大人?”段清研斜靠在床头,“他是不是跟高密了什么?” “是···太师已经来了密信,当地官员不得填补官缺···”她现在处处受制,就像落入渔网的鱼儿一样。 段清研一掌拍在床上,“欺人太甚!” 皇上吓了一跳,“你轻点,太师现在还没来呢,咱俩就没床睡了!” “呵呵~”听见皇上还有心思说笑,她也放松下来,“哎~现在还不如当初咱们在战场上呢,只管厮杀就行,哪像现在,处处受制,一点都不痛快!” “是啊~”皇上眼神空灵,想到当年他父皇,在位的那几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太师!如果不是他,他的父皇也不会心力交瘁,猝死在议事房! 想到她父皇,心里稍稍觉得温暖,如果她父皇在,会怎么办呢? “清研,影卫有没有跟来?”皇上忽然坐起。 “来了,但是只有三四个人。”段清研忽然起身,直觉告诉她皇上有办法了。 “你去让他们在何齐超他们的饭菜里下毒,让他们不能阻挠朕的毒···” 段清研奸笑,“正好我随身带了巴豆~哈哈~” “嘘~你快去!” 皇上又瘫软在床上,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第二天一早,皇上叫来何齐超等人,“身处异乡,想必大家最想念的就是京城的早点了吧,朕特意让人做了烤饼,配上清粥,相得益彰!” 段清研端着饼对皇上眨眼,往桌子上一放,“这可是皇上命我亲自做的烤饼,请各位品尝~” 皇上此举让他们不知所措,都犹豫着不敢动手。 “你们怎么不吃啊?还怕有毒不成!”皇上玩味的看着他们。 他们还真是怕有毒,平白无故的做饼,现在是紧急关头,怎么会有这闲心思! 皇上无奈叹息,“你们不吃朕吃,不然白费了段小姐的一番辛苦!” 其他人见皇上都吃了,也放下疑惑,“既然如此,段小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吃着还吃就行,我可是起了大早呢!”段清研说着也随手拿了一个,大口吃着。 有衙役端着大锅过来,给每个人都盛了碗粥。 皇上大口吃着饼,“清研,手艺不错!” 其他人也附和着,“不错,不错!” “香!” 皇上心里暗暗着急,光吃饼不喝粥肯定会引起怀疑的,偷偷的看向段清研,人怎么还没来? 段清研不时瞟向门外,人来了~ 有随行的护卫跑过来,“皇上,宫里来信了!” “信,在哪?”皇上说着就起身出去了,嘴里还叼着板块饼,“你们先吃着,朕去去就来~” “皇上请便!”官员们不疑有他,开心的吃饼喝粥。 何齐超有些疑虑,“宫里来信?会不会是后宫的那些男妃们想皇上了~啊哈哈~” “啊哈哈~说不定啊~” 官员们偷笑了一番,开始安静吃饭。 皇上跟段清研走了很远才停下,两人击掌。 段清研偷笑,“那帮老贼肯定想不到我做了饼,却在粥里下了毒!” “嘘~”皇上看远处有人,示意段清研安静。 估摸着差不多了,皇上才带着段清研回去,正好吕大人来了,众人齐齐去府衙前厅。 皇上坐在上首,微微睥睨着众人,不怒自威,“吕大人,朕今天想缺补定下来,但是你手下的官员怎么还没到?” 吕大人满脸愁容,“回皇上,卑职等人觉得不能胜任,正好皇上带来了京城的得力官员,就从几位大人中挑选吧!” “大胆!”皇上一手拍断了身旁的茶几,杯子掉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朕还没有定下,他们就开始退缩,还有一点朝廷命官的样子吗!还把朕放在眼里吗!” “卑职不敢!”吕大人慌忙跪下,“但是卑职觉得他们所说属实,还请皇上明断。” 何齐超跟另外几个官员对视,得意的阴笑。 皇上佯装无奈,“唉~既然如此,那就只能···” “噗~~”不知谁放了一个巨响的屁,打断了皇上的话。 皇上面露不悦,“只能···” “噗~~噗~~” “噗~”放屁声此起彼伏,大厅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臭气,何齐超等人不停扭动身体,表情难堪。 皇上终于忍无可忍,“是谁在放屁?” 第二十一章 宫里的飞鸽传书 何齐超忽然身子一歪,“噗~~~噗~噗~” 皇上捂着鼻子冲了出去,段清研紧随其后。 来到院子里,才大口呼吸,“何齐超,你们是怎么回事?” 皇上没有命令,谁也不敢擅自离去,只能憋着。 个个身姿诡异,“皇上,臣等可能吃坏了东西···” 何齐超率先反应过来,“皇上···段护卫做的饼有问题!” “你胡说,我做的饼绝对没有问题!”段清研立刻出来澄清。 几个官员纷纷上奏,“皇上,臣等都是吃了段护卫的饼才如此的~” “噗~” 皇上面露难色,来回踱步,任屁声不断,只做思考状,半响才幽幽道,“可还是朕也吃了饼了啊?朕就没事啊!” 段清研也补刀,“是啊,臣也吃了,臣也没事啊!” “噗~噗~噗~”一阵恶臭传来,竟有个官员憋不住当场窜稀了,表情尴尬中带着舒爽。 其他官员五官扭曲,用力夹紧大腿根,身姿诡异,“噗~噗~”可是皇上不发话,他们就算拉裤裆也要等着。 何齐超憋得眼冒金花,“皇上,臣等可否先行退下~” “噗~” 皇上摆着手,语速缓慢,“等一下,朕一定要查出是何人下毒,想谋害朕的忠臣。” 段清极力憋着笑,正色到,“皇上是否想到了是何人下的毒了?” “正是~饼是咱们都吃了的~但是粥···” 何齐超任命的闭上双眼,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皇上,臣等可能是昨夜受凉了···噗~又水土不服,才闹了肚子,噗~噗~” 皇上故作惊奇,“何大人确定不是有人下毒?” “卑职确定~” “卑职也确定~” “确定,确定~” 皇上才放心,“好,不是有人下毒就行!你们觉得如何,需不需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卑职等人去茅房一趟即可~” “那你们就快去吧!”皇上大手一挥,仁慈博爱。 官员们捂着屁股,争先恐后跑向后院,如同脱缰的野狗,只有那个已经拉裤子的慢吞吞的走在最后,稀黄色的液体从裤管流出。 一旁的吕大人很是奇怪,“皇上,他们这样,等会的任职加封还能参加吗?” 皇上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邪邪一笑,“要的就是他们参加不了。”看了笑的前俯后仰的段清研一眼,“咱们快走!” 来到府衙门前,哪里早已聚集了许多的百姓,正翘首以盼。 皇上站到江南府衙的匾额下,威严的王者气息镇压全场,沸腾的人群立刻寂静一片。 “各位乡亲们,朕此次前来,一是为了任命清廉的官员,填补贪污案的空缺,二是为了了解江南的生产运作,希望能找到一个办法,让这里快速恢复到之前的盛况,可是朕带来的这些官员,由于水土不服,都不能留下任职,朕愧对于江南的百姓。所以,朕决定任命地方的官员,升任缺补。” 说完对吕大人点头,吕大人立刻离去,带着一群官员上前。 “皇上,这些就是江南现任的官员。” “很好,比朕从京城带来的官员要好,朕想问问你们,如果朕今天升了你们的官职,你们敢接受吗?”皇上也不等他们回答,“你们不用回答,今天你们不敢也要敢,因为是上天让你们升官的。” 话音一落,人群中议论纷纷。 皇上摆手,人群立刻安静,“朕也没有办法了,实在找不到可以任用的官员,只能把决定权交给上天了,又上天来决定吧!” 有两个衙役抬上来两个箱子,周围的百姓伸着头垫着脚,也没看出箱子里是什么。 “这两个箱子,一个写着在场官员的名字,一个写着缺补,由朕跟吕大人抓阄,抓出来是谁,那职位就是谁的了!” 吕大人快速上前,从写着名字的箱子里掏出一个字条,“徐庆。” 皇上从写着职位的箱子捏出一张字条打开,“盐政使。” 府衙的师爷那笔记下,段清研在一旁监督。 “林苍。”“江南知府。”··· 最后一张字条念完,百姓们欢天喜地,鼓掌欢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再次摆手,“你们不用谢朕,要谢就感谢苍天吧!” 何齐超带着人匆忙赶来,已经有人在宣读圣旨了,如今大局已定,他们出去也晚了,更何况,肚子还不消停,一个个又捂着肚子跑回去。 皇上又带着信任命的官员去了茶园,“江南生产难以恢复,朕就免了江南的各种税收,待恢复了再行征收。” 官员们齐齐跪下吗,“谢皇上!” “你们对自己的职位还满意吗?”皇上背对着众人,负手看着山脚下的河流。 “卑职等人的职位,都是最适合的,皇上用心良苦,卑职等一定尽心报答,不负皇恩!”他们此时对皇上才是心悦诚服,她虽是女人,却比男人还要强上千万倍,又一心一意为百姓,着实算得上是好皇帝。 皇上点着头,“你们知道就好,朕不能在这里多留,任职的事朕会尽快解决,你们不光要好好为百姓办事,接下来还要面对的,就是太师了。” 吕大人已经安心了,“圣旨也颁布了,太师又远在京城,就算有心也无力了。” 皇上随手摘下一片茶叶,手指轻轻撵着,“朕接到线报,太师已经赶过来了,最快明天,最迟后天也就到了,你们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官员们升官的喜悦被这个消息冲散了,都神色凛然,太师的手段无人不知,无人不怕。 “朕已经替你们想好了······” 又交代了一些事宜,皇上就回了府衙,连水都顾不上喝,“清研,事情都安排好了,咱们快走,不能在这里跟太师正面碰上。” 段清研不明白了,“为什么,圣旨已下,江南已经成了定局,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她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不懂,圣旨是下了,还没回京城入吏部的官籍,如果朕在这里离跟太师正面交锋,他肯定会逼着我撤换官员,但是如果我不在,他没有这个权利,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撤换官员。” 皇上急出了一头的汗,雪白的肌肤尤显红润。 段清研才明白过来,把刀挂到腰间,好在她们两个都没有行李,抬脚也就走了。 门一打开,何齐超带着人恭敬的等在门口,皇上心道不好,恐怕是走不了了! “几位大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何齐超已经接到了太师的密信,明日一早就可赶到,江南的事就还有转机,前提是皇上不能走,所以他才会带着人堵在门口。 “回皇上,卑职等向皇上请罪来了,今日身体不适,耽误了任职,实在罪该万死!” 众官员齐齐跪下,“请皇上降罪!” 段清研也看出他们是来留人的,回头皱眉,怎么办? 皇上表情凝重,“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更何况你们长途劳累,水土不服也是常情,朕不会怪罪你们,都起来吧。等过两天,休息好了,你们再随朕回京。” 何齐超就是跪着不起,“皇上,您是金枝玉叶,又是九五之尊,身系朝廷命运,就罚臣等为您守夜,也算为朝廷尽心了。” “是啊,这里简陋,防守又薄弱,臣等就守在门外,誓死保护皇上安全。”说话的是早上拉裤子的哪位。 “守夜现在还早吧,天才刚擦黑,再说朕想出去走走~”皇上说着抬脚准备直接走过去。 “皇上!”何齐超跪着爬过来,再次挡住皇上的去路,“江南最近盗贼横行,为了皇上龙体,还是不要出去了。” 皇上给段清研一个冷冷的眼神,段清研立刻上前,一脚踢开何齐超,“大胆!皇上出去有事,耽误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何齐超刚倒下就爬起来,铁了心的继续挡住皇上去路,“皇上,卑职为皇上安危着想,请皇上回屋!” “请皇上回屋!” 皇上咬着牙,脸上的肌肉颤抖,这几个人在她眼里连绊脚石都算不上,两下就解决了,但是她不能出手,不能给太师留下她的把柄。 段清研忍不住想动手,被皇上一个眼神制止。 “既然如此,那朕就回房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卑职等誓死守护皇上!” 回到房间,段清研一屁股坐到椅子,“咱们这也太窝囊了吧,要是在战场,这几个人祸害不够我热身的,可是现在,走不得,还打不得,真是急死个人了!” “你以为朕不想一脚踹死他们!但是朕不能给太师留下任何把柄,让他挑理,不然之前的心思就白费了!” 房顶有细微的响动,一张字条凭空落下,段清研连忙打开,“不好了,太师明日一早就到了!” 这么快?皇上捏着眉,现在就算是调兵前来支援也来不及了,难道真的白费力气! 段清研则是担心太师可能要在这里对皇上不利。 一筹莫展之际,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 段清研怒冲冲打开门,“何事吵闹?” “宫里的飞鸽传书。”何齐超想拦已经来不及了,信被段清研一把夺走了。 皇上也出来,看到宫里的信鸽,仿佛看到了转机,“宫里的飞鸽传书,一定是有急事,写的什么?” 第二十二章 你要对我负责 皇上眉头越皱越紧,将信纸揉成一团摔在地上,“岂有此理,当朕是死了吗!” 何齐超盯着皱成一团的信纸,好奇上面写的上面,让皇上如此动怒,又或者是皇上的计谋··· “让开,朕要回宫去!”皇上身姿挺拔秀丽,风吹散下来的头发遮不住眼中的怒火,裙踞猎猎作响。 “这···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何齐超身形微动,后背出了一层虚汗,刺痒的难受。 段清研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后宫男妃出事了,性命危在旦夕!”当然后一句她稍微说的重了些。 皇上脚踩着信纸,踢到何齐超脚边,“自己看!” “臣不敢~”何齐超知道,无论信上的内容真假,只要他看了,皇上就有借口离开了。 “后宫不宁,国家不安,难道朕能坐视不管吗!” “皇上,后宫男妃都是您的,如今出了事也是您管教不当···”何齐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皇上走。 皇上身高不矮,挺直了脊背比一般的男人还高些,微微低眸,“按何大人所说,后宫的男妃大都是太师所定的,是不是太师也要负点责任呢~” “这~”何齐超说不出话来。 “滚开!如果再耽误朕回宫,张子然出了任何事,朕都要算在你头上!”皇上陡然换了语气,阴测测的道,“还是何大人觉得朕不敢把你怎样?” 何齐超直接冒出一身冷汗,双腿不受控制跪下,“臣不敢~” 皇上带着段清研,大步流星离去。 那些官员却害怕了,纷纷围着何齐超,“这下怎么办?太师明日一早就到了!” 何齐超呆若木鸡,“这次死定了~” 为了避开太师,皇上专挑山野小路走,带着段清研一路飞驰,昼夜不停的赶路,休息也不去驿馆,投宿小客栈。 终于能休息一下,段清研躺在床上,才想起问皇上,“宫里的信是不是您安排人送的?” 皇上转身面相墙壁,“不是。” “他们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在宫里打架斗殴,还敢明目张胆的用毒!”段清研要不是精疲力尽,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 “信上没说,等回宫就知道了!”皇上紧闭着眼睛,却迟迟不能入睡,从看到飞鸽传书到现在,满脑子都是张子然,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皇宫的琉璃瓦在月光下闪着流光,冰冷而夺目。 临华殿里,张子然刚准备睡下,“阿嚏~” 刚准备熄灯的赵明全又回头,“公子是不是着凉了?” “没有~”张子然揉着鼻子,该不会是皇上想他了吧?心里美滋滋的。 自从上次打架,所有的男妃都被禁足在各自的寝宫,由禁军看守,所以这几天,还算相安无事。 这次伤在腿上,张子然连跑步锻炼都不行了,只能躺在院子了乘凉,“赵明全,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公子是不是无聊了?”赵明全洗干净了一碟李子,放到张子然旁边的小茶几上,“宫里禁止赌博~咱们宫里只有顺喜会下棋,要不让他陪您下一盘?” “呃···不不不~”张子然连忙摆手,顺喜会下棋,可他不会,小时候只对武术类的感兴趣,文艺类的他不熟。 张子然灵机一动,“宫里有没有漫画,就是那种武打功夫的···小人书!” 赵明全咧嘴一笑,“奴才去为您寻摸寻摸~” “快去吧!”张子然看赵明全笑的奸滑就知道肯定有,忽然起身,“赵明全,上次你找的那种秘书不要啊!” “知道了,公子~”只有男妃不能出去,奴才们还是可以随意出入的。 过午十分,赵明全顶着大太阳回来了,怀里搂着两本泛黄的书,兴冲冲的捧到张子然面前,“公子,您看是不是这种?” 张子然正睡得朦朦胧胧,“呃~回来了,我看看,《侠义传》。” 书的边缘磨的参差不齐,应该过了很多人手了,打开一看,果然是两个人对打的图画,便专心致志的看起来。 一看就看到了太阳偏西,晚膳都下来了,张子然还没看过瘾,瘸着腿跳回屋里对着等看。 “公子,先用膳吧,等会该凉了。” 张子然想也是,今天看完了明天看什么,“恩,吃饭吧。” 晚膳刚段上来,就听外面有人通报,“皇上驾到~” “皇上回来了?”张子然先是兴奋,转念一想,“切~皇上这会在江南欣赏美景呢,驾个屁到!” “你说什么?”皇上还是昨天的一身玄色常服,眼下一片淡青,却不掩灵秀。 张子然揉了揉眼睛,确认是皇上,瘸着腿跑过去将皇上搂入怀中,“你终于回来了!” 皇上没想到张子然会抱她,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微微挣扎,听了他的话,略带娇羞的道,“你先放开朕!” “我不!”张子然直接拒绝,他为了她可是吃了不少苦了,先捞回点甜头再说。 段清研不知里面的情况,慌慌张张跑进来,“皇上,阁老在议事房···啊!”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看到搂在一起的两个人,羞的满脸通红,惊叫一声跑开了。 这一声惊叫也打断了两人的暧昧,皇上用力挣脱张子然的怀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清研,发生什么事了?” 段清研才又进来,“阁老听说皇上回宫,已经等在议事房了,说是有重要的事禀报。” “知道了,你先过去,朕随后就去。”皇上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来没有跟男人这样抱过,就算跟张子然有过肌肤之亲,也是在她喝醉了毫无意识的情况下。 张子然暗暗晦气,想好好抱抱媳妇都不行,瘸着腿坐回到床上。 皇上看张子然应该没事,便决定先去见阁老,“你先休息,朕先去议事房,晚些再来看看你。” “···”张子然有些生气,没有说话,听见皇上离去的脚步声又后悔了,转回身已经看不到人了。 看皇上的样子应该是一回宫就来看他了,肯定是听说他受伤了,着急忙慌就赶回来了,想到这张子然心情又好多了,晃着脚尖横着歌曲,“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张子然晚饭也没吃,一直在等着皇上,知道开始打更了,皇上才来,还带着太医。 “你去看看张子然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毒清了没有?” “是!”太医答应着,解开张子然腿上的纱布,伤口不大,也已经结了薄薄的痂。 张子然半靠着,有皇上在就是不一样,自从他中毒后,太医就来看过一次,留下解毒的药就再没出现过。再看皇上,还是那么美,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一个眼神都带着光芒,不愧是他媳妇,美艳不可方物! “回皇上,伤已经好了,注意伤口不要沾水就行了。中的毒也是普通令人昏睡的毒,并没有副作用,也不会留下病症,请皇上放心。”太医又换上新的纱布,重新为张子然包扎。 张子然侧头看着,不愧是太医,包扎的手法比赵明全强多了。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皇上又挥手,“朕命人顿了滋补排毒的药汤,你喝点。” 张子然接过小太监端来的药汤,大口喝下,其实就是肉汤放了中药,味道虽然不苦,但是别提多怪异了。 下人都识趣的退下去了,皇上到了杯温水,“喝点水簌簌口。” 张子然一瞬不瞬看着皇上,就着皇上的手喝下温水。 “你看也不看,不怕朕给你下药?”皇上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令她有些失措。 张子然仍旧看着皇上,“你端的,毒药也喝~”张子然不知道自己还会说情话,说完自己都脸红了。 皇上放下茶杯,手却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一会放在膝盖上,一会握拳,“朕已经知道当时的情况了,会酌情处罚的。” “那我呢?”张子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就不给我点奖赏吗?” 皇上觉得好笑,“你跟人打架,还要朕赏你,没罚你就知足吧!” 张子然不认同,“是他们过来找事的,先动的手,我死受害者!” “你受害,你是中毒了,但是他们也伤的不轻。”皇上觉得真是小看了张子然,竟然以一敌六,还占上风。 “赏罚不能因为谁受伤重而判断,难道他们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反击还不许赢了吗?是他们没本事,还找事!”张子然说的义正言辞。 “···”皇上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还手当然可以赢啊! 张子然静静的看着皇上绝美的容颜,“有没有想我?” “啊?”皇上没有想到张子然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不知道这么回答。张子然给了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不像是朋友,也不像是下属,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愫,让她第一直觉想逃。 “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光明殿了~” 张子然才不会让她走,一把拉住皇上的手。 皇上刚站起来,被他这么一拉身形不稳,向床上倒去,趴到在张子然怀里。 “进宫来我为你受了两次伤,中了两次毒了,你就这么走了~”张子然邪邪一笑,搂着皇上向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感受着她突兀有致的身躯。 皇上呼吸停滞,有些慌乱,“张子然,你放肆!” 张子然感受着皇上温热的气息,开始渐渐火热,“段聿修,是你招惹了我,你就要对我负责~” 第二十三章 不一般的男妃 皇上真是难为情透了,真后悔那天喝了酒,“张子然,你给朕起开~还有,谁允许你叫段聿修的!” 张子然满眼都是皇上丰腴嫣红的樱唇,“你啊~”说完不等身下的人再辩驳,张口咬下去。 “唔~”感受到张子然的焦急,皇上才惊心,情急之下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张子然捂着脸,彻底蒙了,“你打我干什么!” 皇上用力想推开他,奈何他身材高大将她压的死死的,“我···我很累了,从知道你受伤就从江南赶回京城,已经四天了,只睡了三个时辰~” 张子然暗自懊恼,明知道她长途劳累,还丝毫不体谅,心里的火热渐渐退下。 皇上再次用力,想推开他下床,她总觉得还是危险。 “别动!”张子然努力压下的火再次被撩拨,大喝一声制止身下的人再惹火。 皇上也不敢再动,两人就这么紧紧贴着,呼吸着对方的呼吸。 过了一会张子然才翻身下去,双手仍是不肯放开,紧紧搂着她。 “你让我起来~”她待在这里会不敢睡的。 “不让~你让我搂着~我保证不会动你,我保证~”张子然脸埋在皇上脖颈间,发出的鼻音听起来带着委屈。 皇上觉得心里的某处变得柔软,不忍拒绝,连想走的念头都没有了··· 而她本以为自己会发呆一夜,没想到刚闭眼就沉沉睡去··· 张子然得意的偷笑,也守信的就只是搂着她,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皇上像平时一样到时辰就醒了,张子然的手仍搭在她腰间,沉稳均匀的呼吸就在耳边,搅得她一大早就心神不宁。 轻轻挪开张子然的手,像做贼一样下床,整理着凌乱的秀发。推开门,宫女送朝服进来,侍候皇上穿上,段清研已经等在门外,上朝时间到了。 张子然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瘸着腿走到庭院中,正好看到赵明全从外面喜滋滋的回来。 “赵公公捡到钱了,这么高兴?” “公子不要打趣奴才了,奴才是替您高兴!”赵明全微微翘着兰花指,“刚才听在前面侍候的公公说,皇上下旨罚宁致远禁足一个月,连宁家都被叱责了!” 张子然笑了笑,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总算是为他出了口气,而且他也看出了皇上对他的态度。 赵明全笑意凝结在脸上,“公子好像不高兴啊?” “没有,只是觉得没什么用罢了,宁家真要是想对付张家,恐怕皇上也管不了~”他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处处受制于那个太师。这一让他好奇,太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明全思忖着,“宁公子这一禁足,恐怕就要错过省亲的日子了~” “省亲?是什么东西?” “男妃入宫满一个月,按理要安排回家省亲的,就像···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一样。” 张子然乐坏了,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回家了,他想见见他的爸妈,更像问问为什么要用迷药把他送进宫来。 “什么时候能省亲呢?”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公子别急,这要看皇上怎么安排。”赵明全想起张子然刚起床,“公子饿了吧,奴才这就给您安排早膳。” 张子然独自站在房檐下,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对着赵明全大喊,“等下把沙包收起来,看起来要下雨了。” 果然,午后就下起了暴雨,瓢泼般倾倒而下。 雨势太大,连门都出不去,什么也做不了,张子然只能待在屋里出神,实在无聊把之前看过的小人书又翻看一遍。 张子然忽然想听鬼故事了,“你们都过来,谁有鬼故事说来听听。” 赵明全等人都围过来,顺喜抢先开口,“公子想听鬼故事了?我前几天刚听说一个。” “说来听听~”张子然拿起一块蜜饯塞进嘴里,兴致勃勃的等着听故事。 “咱们宫里有一处地方,常年紧闭,没有人敢靠近,据说白天都是阴森森的。又一次,一个新来的小宫女迷路了,误打误撞到了那里,叫了几声没人答应,正准备离开时,门忽然打开了。小宫女以为有人,就进去了···” 新来的小王急着追问,“后来呢?” “后来···就再也没见她出来,据说,夜里哭泣的声音,又多了一个。”顺喜说完笑嘻嘻等着张子然夸他。 可是这故事在张子然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当笑话听还差不多,“你这一点也不恐怖,还有没有了?” 赵明全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听过一个,是我小的时候我娘跟我讲的,但是我讲的不好~” “没关系,你说说看!”张子然鼓励他。 “那我就说了,据说家里有小孩子的,夜里都会哭,有时候就算不饿也要哭上好一阵子,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家里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赵启明说完,把大家都逗笑了。 “还有这样的事~” 张子然悠闲的磕着瓜子,“说的比顺喜的好,但是还是不够好。” “那公子来一个~” “公子见多识广,知道的肯定多~” “对~” 张子然也来了兴致,也经不住众人劝,放下手里的瓜子,“好,本公子就给你们讲一个好的!话说在前朝的时候,有个勤奋好学的穷书生,穷到连吃饭的钱都不够。可是有天经过卖字画的,看到一幅美人图,很是喜欢,可是他要是买了画,就要饿肚子了,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买下那幅画。回到家后,他就把画挂到桌前,每当读书累了,就看看画。有一天,书生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时身上披着衣服,而旁边还站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惹得众人催促,“公子快点说啊~” “是啊,那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是谁啊?” “就是,公子真是急死人了~” 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那个姑娘就是画中的女子~” 张子然寻声望去,是皇上。 众人回头,发现是皇上,纷纷跪下,“皇上万岁~” 张子然缓缓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对皇上拱手行礼,“皇上~” “都起来吧。”皇上径自坐下,“张子然,你应该听说了,朕已经禁足了宁致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有点不满意~”张子然目光灼灼,烫红了皇上脸颊。 众人识趣的退下,皇上有些苦笑不跌,她从没发现宫人都这么有眼色。 张子然很满意,大手将段聿修拉入怀中,“是不是想我了?” “你放肆!”段聿修极力挣脱。 “啊~”张子然痛苦惊呼,双手扔紧紧围绕段聿修纤瘦腰身。 “你怎么了?”段聿修以为碰到他伤处了,不敢再乱动。 她身高比一般男人还高,在张子然面前却矮了不少,抬眼只看到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微微弯起的朱唇皓齿。 一下便明白张子然是装的,竟然敢戏弄她,一拳挥过去,张子然就松开了手。 张子然觉得胸口像撞了石头,腾得呼吸困难,弯腰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顺畅。 段聿修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张子然,“还觉得朕好诓吗?” 张子然讪笑,不愧是他认定的女人,“你打我就算了,但是你不能去找别的男人……” 段聿修直接打断,“朕也说过,我为什么非你不可?” “……”张子然语塞,她是皇上,他有什么资格独占她。 意识到这个问题,张子然很难受,胸口像塞了一大团棉花,堵得他心慌慌。但他张子然字典里没有认输,没有理由怕什么,给她造个理由! 段聿修还是走了,段清研说太师在议事房等后多时了。 张子然躺在床上揉着胸口,盘算着怎么才能独占皇上。 “赵明全,你知道其他的男妃都是什么来历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进宫这么久了还一个人都不认识,真是失策,都怪当初想着孤老宫中。 赵明全早就打听清楚了,“当时来临华殿闹事得有六个人,那个全部都是各地方官家出身,只有宁致远家在京城。” “当时来找事的有六个人,还有一个人呢?”张子然总觉得人数不对,当时进宫一共九个人,除了那个刚进宫就死了的魏成,还有一个人,是谁? “是男妃张若飞。”赵明全回想着张若飞的家世,“也是地方官家出身,平时不怎么出门,宫中对他的传闻也甚少。” 直觉告诉张子然,这个人不一般,“你去打听打听,张若飞跟别人是真的不一道,还是别的,更或者……”张子然的眼神暗了暗,“他才是幕后主使!” 赵明全低头沉思了一会,“奴才觉得不像,听闻张若飞不善武艺,倒是经常在宫里研究膳食,听说还给皇上送去过。” 张子然表情陡然僵硬,好看的眉头紧锁,语气怪异,“皇上吃了?” 赵明全精明一笑,“那奴才就不知道了,没听说皇上去过云光殿。” “那还差不多……”张子然只稍稍放心了一点,“你赶紧去调查那个张若飞……” 话音未落,顺喜低头进来,“公子,男妃张若飞过来看您。” 张子然跟赵明全交换了眼神,“他来干什么?” 第二十四章 两个张公子 门外脚步声接近,一位身形高挑的男人进来,笑容和煦如春风,细长的双眸环视一圈,落在张子然身上,“张公子,在下张若飞,听闻公子生病,特来探望,不知公子康复的如何了?” 张子然淡淡一笑,可他不会摆斯文,“我没事了,来者是客,请坐吧。”转头从赵明全挤眼,“去给张公子倒茶。” “哈哈~”张若飞灿然大笑,“咱们俩都姓张,张公子如果不嫌弃,请叫我小然,这是我的小名。” “小然~”张子然捉摸着,这小然叫起来也跟他很像,算了大方点,“那你可以叫我大然。 张若飞顿了以顿,表情讪讪,“在下小名跟公子也很像,真是巧了~” “那说明咱们有缘~”张子然坐到张若飞对面,忽然正色,“那小然今天来这里是······” 张若飞眼神晴明,嘴角笑出若隐若现的酒窝,“就是想来看看公子。” 张子然心里表示不信,面上仍旧笑吟吟的,“听说张公子擅长厨艺,如果能有幸品尝···” “公子···是想吃在下做的饭?”张若飞似笑非笑,“公子既然说了,在下就献丑了,不知临华殿的小厨房在哪?” “赵明全,带公子去小厨房~” 赵明全带着张若飞去了小厨房,支走了来福跟小王。 张若飞贴身太监不满的抱怨,“公子,您跟张子然同为后宫男妃,凭什么要给他做饭,这不是降低了您的身份!” “身份不会因为做顿饭就降低。”张若飞拿起一根黄瓜,熟练的切花,“张子然是皇上中意的男妃,除了他,后宫连有人能见皇上一面都难,如果跟他相处好了,离皇上也就近了一步。” “奴才还是觉得公子您牺牲太大了,而且皇上现在也不在···”太监瞬间反应过来,“您是说皇上等下会过来?” 张若飞已经用黄瓜雕刻出一朵朵青花,眼睛专注的盯着手里的刀口,低声道,“皇上不过来,你不会去叫吗?” 太监皱了皱眉,“可是奴才走了,谁来帮您?” “呼~”张若飞闻言放下手里的刀,“是帮我做饭重要,还是让皇上来重要?我一个人慢慢做,还可以拖延时间~” “那奴才这就去!” 太监转身就要出去,被张若飞叫住,“你出去的时候怎么说?” “······”太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就说我的刀具没带···”张若飞开始专心切菜。 张子然正在院里坐着,看到太监急急忙忙的出门,朗声叫住,“你不在厨房帮你们家主子,怎么还跑了?” 太监停下脚步,献媚似的笑,“我们家公子做饭有自己的一套刀具,别的用不顺手,我要赶紧回去取。” 赵明全笑声提醒,“听说做饭的人是有自己偏爱的刀具,有的人还只用自己的锅呢!” “那就快去快回!”张子然想不出理由拒绝。 太监刚跑出去一会,张子然摇折扇的手忽然停住,“张若飞怎么会这么爽快的答应给我做饭,真的是在向我服软示好?” 赵明全凝神想了一会,摇头道,“奴才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算了,反正是他自己送上门的!”张子然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顾虑太多。 张若飞独自在小厨房忙活了半天,一桌丰盛的饭菜就摆到了桌子上。 这让张子然有些介怀,都说想抓住人的心,先抓住人的胃,张若飞占了先机了! “大然,你尝尝~”张若飞期待的递上筷子。 “咳咳~”张子然别扭的清了清嗓子,接过筷子准备尝尝,看着卖相不错。 “皇上驾到~”太监一声高呼,张子然筷子都掉了下来。 张若飞觉得自己押对了宝了,嘴角划过一丝轻笑。 “是你?”张子然第一反应就是张若飞叫的皇上,刚才那个急冲冲跑出去的太监,不然皇上刚走,怎么会又来。 “我怎么了?”张若飞一脸无辜,显然是不会承认。 说话间皇上已经进屋了,看到张若飞明显愣了以下,“听说张公子做了晚饭,特意请朕来尝尝。” 她本事多,忽然就没了批阅奏折的想法,不自觉就答应了。 只是屋里两个姓张的人就尴尬了,张子然更是无法接口。 “在下做了一桌晚饭,请皇上品尝。”张若飞恭敬的递上筷子。 皇上眼中闪过一抹迟疑,还是接过了筷子,“你们也坐吧!” 张子然率先坐下,不客气的挨个品尝,知己知彼。赵明全已经背地里叮嘱过他了,只能等皇上吃过了再吃。 皇上发现只要她夹过的菜,张子然肯定紧跟着吃,暗自好笑,一顿饭吃的也津津有味。 张若飞起身,恭敬的挨个斟酒,“今天借着大然的临华殿,为皇上做了一顿晚膳,希望能合皇上胃口。” 皇上拢起耳边的碎发,淡淡一笑,柔媚动人,举起酒杯喝下。 只有张子然迟迟不拿杯子,张若飞的手就这样举着。 最后皇上也注意到了,“张子然,怎么不举杯?” “他想跟你喝,我举什么杯?”张子然专心致志的吃着他认为最好吃的一盘小炒肉,比他吃的大排档真的好吃太多了。 “张公子真是快人快语。”张若飞大度的喝下,拿起酒杯要给皇上斟酒。 皇上抬手制止,“朕吃了饭还有政事要处理,不能喝了。” 喝下碗里的汤,留下一句先走了,人就离开了,从始至终就没评价过饭菜如何。 “哎呀~有人的小九九好像没打成~”张子然捏起酒杯仰头喝下,起身撤离饭桌,“张公子是走呢?还是走呢?还是···走呢?” 张若飞脸上阴晴不定,连轻言欢笑都做不来,起身大步离开。 顺喜撤下一桌残羹剩饭,“公子,这些要怎么处理?” “全部到了~”张子然心里无比爽利,皇上的态度让他看到了曙光。 夜幕笼罩大地,宫灯一盏盏亮起来,云光殿里一个太监跪在门口,是张若飞的贴身太监。 张若飞在屋里打坐,眼观鼻鼻观心,呼气时稳时沉。 不一会,张若飞睁开双眼,眼底波澜不兴,“叫周平进来。” 门口的周平一听急忙起身,却由于双脚麻木,跌坐在地,连滚带爬进屋跪到张若飞面前。 “主子恕罪,奴才真的没想到皇上会误会,奴才以后再传话一定说清楚。” 张若飞已经想通了,如果说是他做的,皇上还不一定会不会来呢?但就是这样,才让他更生气,也明确张子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你起来吧,去替我办件事,如果这件事再办不成,以后我都不想在云光殿里看到你!” “但凭主子吩咐,奴才一定办成!”周平连连磕头。 此时的张子然,正听着赵明全汇报。 “公子,奴才打听到了,张若飞是大理寺少卿之子,但是常年不在京中,听说他是家中的庶子,不怎么受宠,他娘原本是张家的厨娘,他的厨艺也是跟他娘学的。” 张子然低头想着,“今天真是小看了他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看我怎么收拾他!” 赵明全听到了打更的声音,“公子,已经开始打更了,先睡吧。” “气死我了~还好皇上不吃他这一套~”张子然有些郁郁,还是躺下准备睡觉。 夜渐渐沉静,临华殿里一片漆黑,一个人影悄悄走到后门处,轻轻打开了一条缝。 没一会,一只手从黑暗中伸进来,掌心递来一小包东西,院里的人收了,门又被关上。 张子然被一阵肚子疼惊醒,摸到几张厕纸向后院跑去。 一阵舒爽,困意再次袭来,张子然像游魂一样晃晃荡荡的走回房间。 墙角一个黑影闪过,对方也发现了张子然,躲进角落。 “谁?快出来!”张子然一声厉呵,屋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角落里的人知道躲不过,才慢吞吞走出来,“公~公子~” “小王?”张子然有些诧异,“你在这里干什么?” 赵明全提着灯笼出来,“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小王低头佝偻着背,“我···我是起夜的。” “你起夜见到人为什么要躲?”张子然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糊弄住。 “我···我···”小王期期艾艾半天,才冒出一句,“我以为是有贼人~” 张子然没有再追问,心里记下了这人,以后要让赵明全留意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皇上都没有来过临华殿。 张子然每天都在等着,而他腿上的伤口也结痂了,随便洗了澡,张子然打算去找皇上,这个死女人,不会是把他给忘了吧! “赵明全,带我去议事房。” “公子,您是不是想皇上了?”赵明全调笑着,心里是真的喜欢。张子然是公里唯一侍寝过的男妃,他们出去都倍儿有面子,其他宫里的人让他们三分。 张子然忽然晦气的坐到椅子上,“谁喜欢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我为了她受了两次伤了,就来看我一次!” “嘘嘘~”赵明全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打开房门伸头看看,好在门外没有人,“公子,小心隔墙有耳!” “有他有,我说错了吗?”张子然愈发大声,浑然不觉自己是在吃醋。 赵明全双手合十,“公子,奴才求求您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尤其是在宫里!” “哗啦~”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花盆被摔了! 赵明全连忙开门查看,“是谁?” 第二十五章 腰牌 “是我~”门外传来小王的声音。 张子然不禁皱眉,“什么事?” 小王跑到门口,“奴才刚才跑的急了,碰倒了一个花盆,请公子恕罪!” 张子然不动声色,“什么事这么急?” “有圣旨来了!” 张子然以为皇上来了,慌忙出去。 看到传旨的是个老公公,不情不愿的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男妃张子然,弸中彪外,措置裕如,英勇有嘉,特赐六月十六,回家省亲半月,七月初二前回宫,钦此!” 张子然沉闷的心情一扫而光,他太想见见他的爸妈了! 六月十五,公里热火朝天,长街上,宫女太监川流交错,各个宫门口,堵满了人。 正阳门前,两顶明黄色的轿子,左边一顶里面坐着紧张不已的张子然,双手不停揉搓膝盖。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爸妈,他就激动到手抖。 只听外面一声,“吉时到!”周围哄乱糟杂的人声渐止,轿子晃晃悠悠的被抬起,开始出发了。 赵明全跟在轿子左边,低声道,“公子,开始出发了,您坐稳。” “嗯~”张子然随口应着,心里满满当当全是等会回到张家见父母。 右侧的车窗帘子突然被风吹开,一块东西掉进来,骨碌碌滚到张子然脚下。 “什么东西?”张子然嘀咕一声,弯腰查看。 “呲呲呲~”那块东西发出声响,并冒着刺眼的光芒,瞬间着火。 轿子都是干燥的木块,里面铺着的也都是易燃的布料,火势快速蔓延。 张子然大惊失色,脚下的布料顺着烧向坐垫。 那块东西已经燃烧殆尽,但是下边马车木料架框也已经烧着了,马车已经不能待了。 外面的人也发现轿子着火,慌忙放下。 赵明全掀开帘子,张子然连滚带爬逃出来,狼狈至极。 “公子,轿子怎么着火了?” 张子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另一顶轿子,已经远去。 那块烧了轿子的东西,扔进来的方向就是另一顶轿子。但是现在烧成这样,无凭无据,说什么也没人信了。 “赵明全,再找顶轿子来。”现在回家最重要。 “公子,出宫的轿子是每人一顶提前预备好的,这顶烧了就没有了……”赵明全也无奈。 “那我怎么回家?骑马?”张子然看着渐渐远去的轿子。 赵明全摇头,“不行,恐怕公子回不去了,只有请示过皇上再看了。” 张子然双手握拳,卡巴作响,脚下运力,人像箭一般射出去。 “公子~”赵明全急忙追上去,随行的小太监全都追了出去。 张子然跑到前面的轿子前,隔着帘子瞪着里面的人,如野兽般站定。 不等轿子停下,张子然掀开帘子,将里面的人拽出来。 宁致远眼神惊恐,强撑起勇气道,“张子然,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知道!”张子然懒得多说,一拳挥出,接着就是连环脚奉上。 等周围的太监反应过来,宁致远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英俊的脸上胡满鲜血。 赵明全赶上来,挡在张子然身前,拦下宁致远的手下,“你们不得放肆!” 宁致远一手捂着青紫的眼睛,一手捏着不停流血的鼻子,在太监的搀扶下才能站稳。 “你们还不上!” 宁致远一声令下,身旁两个壮汉上前两步,摆开架势。 张子然把赵明全拉到身后,双手在胸前握拳。 赵明全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张子然已经跟两名壮汉打在一起。 拳脚无眼,周围人都退的远远的,赵明全急的团团转,这叫什么事啊! 张子然虽伸手敏捷,招式老练凌厉,但是对方明显就是打手,何况以一敌二,很快脸上就挂了彩,嘴角渗出血迹。 赵明全挡在张子然身前,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你们不过是随从,竟敢以下犯上,对皇上的男妃出手,等我禀明了皇上,将你们统统治罪!” 宁致远用雪白的手卷擦拭干净鼻血,挤着一只眼大声咆哮,“你们给我打,出了事有我担着!” 张子然冷眼看着同样挂彩的两个人,沉声呵斥道,“赵明全,你给我让开!” “奴才不能从命!”赵明全打定了主意,“你们想动我们公子,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话音未落,一个壮汉飞起一脚,赵明全人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张子然气氛,但是不敢分心,“你们有什么冲我来,敢动我的人,我会让你死的更惨!” 瞬间又打成一团,难解难分,张子然渐渐体力不支,胜负其实已经分晓了。 远处马蹄声临近,段聿修一身雅白色裙衫,长发高高束在头顶,干净利量,简单却更显五官精致。腰间系着绿色腰带,纤细修长。 众人看到皇上,纷纷下跪,“吾皇万岁!” 两名壮汉看了看宁致远,也跪下,宁致远更是扑通跪到皇上脚边,双手捧着沾满血迹的手绢,控诉张子然的罪行。 只有张子然,站的笔挺,面无表情,嘴角的血迹干涸,一片淤青,脸上还抹着两道灰迹。 段聿修听完宁致远的控诉,回头看了看已经被扑灭的轿子残迹,“张子然,你的轿子怎么回事?” 张子然几乎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改口,“不知道怎么就失火了~” 宁致远眼神闪烁,低头擦拭鼻血。 “那你为什么打人?”段聿修指了指地上的赵明全,“他又是怎么回事?” 宁致远抢着回答,“那人阻挡我教训……” “朕在问张子然!”段聿修看也不看宁致远,语气冷淡。 宁致远瑟缩一下,不敢再吱声。 张子然舌尖舔舐嘴角,悻悻的道,“宁致远不是说过了嘛~” 段聿修轻轻点头,“来人,拘押张子然回临华殿。” 张子然没用别人,径直向宫里走去,经过段聿修身边,停顿一刻,“赵明全什么都没做,希望皇上让人看看他。” 段聿修轻轻转头,“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他是为了我受的伤,而且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张子然说完就走了。 正阳门前,皇上静立良久,“把这里清扫干净~另外,宁致远拘押华沐殿。” “皇上,我没有做错事,凭什么关押我?我不服!”宁致远跳起来大喊,双手挥舞。 段聿修接过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冷眼睥睨地上如同跳梁小丑的宁致远,“你有没有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一定要朕拿出证据吗?” 宁致远其实笃定没人看到他动了手脚,但是接触了皇上的眼神,心里就虚了,皇上的眼神像是能穿透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内心,凌厉毒辣。 原本兴冲冲出宫的宫人,又催头丧气的回去,被烧成灰烬的轿子也很快被清扫干净,地上只空有一片被烧嗯黑乎乎的地砖。 回到临华殿的张子然拿沙包撒气,一直打到赵明全被人送回来。 张子然亲自扶他回房间,“你真傻,挡在我前面干什么?” 赵明全咧嘴笑,有些虚脱,“您是我的主子,我不能让你有危险~” “你好好休息吧,反正最近也不能出门了。”张子然帮他盖上被子,心里是五味陈杂,感动,疑惑,怀疑…… 他坐到庭院的石凳上,独自捋思绪。赵明全不在,他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满心的疑问也无人诉说,比如在禁闭中的宁致远怎么还能回家省亲?比如,他还能回家吗?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段聿修晚上就来了,还带了不少酒菜。 张子然也不客气,反正天还塌不下来。 段聿修一直在喝酒,一杯接一杯。 “皇上,你还敢跟我喝酒?”张子然说的意味深长,眼角含笑,邪魅。 段聿修又倒了杯酒,“段护卫等下会来接朕。” 张子然收回斜笑,不客气的拿过酒壶,为自己斟酒,“我也想喝点~” 段聿修也不在意,又拿过一壶,“可以说说了。” “说什么?”张子然被说懵了。 段聿修仰头喝下手里的酒,眼神看向门外暗黄色宫灯,“说说为什么不告诉朕宁致远对你的轿子动了手脚。” 张子然手里的酒洒在手上,不得不放下酒杯甩手,“你怎么知道的?” 段聿修没有答话,而是挥手让下人退下。 等人悉数退去,才自得道,“你觉得朕一介女流,是如何登上的皇位。不仅仅是靠着血脉相传,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居心叵测,明争暗斗,如果没有点本事,连龙椅都不配摸一下。” 张子然不可置否,他心里已经承认,皇上比绝大多数的男人,还要厉害,杀伐决断,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果毅。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很简单,看人的眼神。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心中坦荡,宁致远一看就是心中有鬼。”段聿修看着张子然,眼神清明。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果然没错啊!”张子然也不再犹豫,将当时的状况和盘托出,并说了自己的判断。 段聿修放下酒杯,拿出自己的腰牌,“你想回家的话,就拿着这个牌子出宫去,但是要秘密的,不能被人发现。” 张子然喜滋滋的接过金灿灿的腰牌,在手里反复端倪,“早就听说有腰牌这个东西,还是第一次见。” “凭着这个腰牌,可以在任何时间随意出宫,但是你要在七月之前回来,不能让外人发现,你知道后果的。”段聿修认真叮嘱。 张子然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随口答应着,“我回家后不出门行了吗?” 第二十六章 围困张府 当天夜里,张子然就赶回张府,大门上还张贴着黄布,明显是白天等着迎接他的,可惜被宁致远那个该死的耽误了,爸妈肯定很失望吧! “开门~”张子然敲了敲大门,很快有人开门。 一个年轻的小厮伸出半截身子,看到张子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少爷?真的是你吗少爷?” “是啊!”张子然刚走进大门,下人就围了一堆。 “少爷您会来了~” “少爷终于回来了~” 张子然应付着,他想见的只是爸妈。 “老爷夫人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句,人群散开。 “爸妈~”张子然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搂着张老爷张夫人,泪流满面。 张家两位老人穿戴一新,富贵人家打扮,锦缎华服,发丝也梳理的一丝不苟。 老夫人珠钗满头,被张子然哭的也忍不住哽咽,“又说傻话,你难得回来,该高兴才是~” 张老爷也是不停抹泪,“夫人,如今子然是皇上的男妃,咱们按例该行礼~” “是是,高兴忘了~”两人说着就要跪下。 张子然慌忙拦下,“你们是长辈,怎么能跪我,该我给你们磕头才是!” 两位老人立刻慌了,“使不得!使不得!您是皇家的人了,万一传出去被人知道,张家就完了!” 张子然也知道古代的一些规矩,但他坚持不让老人给他磕头,也就过去了。 客厅里,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张夫人不停的给儿子夹菜,心疼的道,“子然,你多吃点,娘怎么看着你都瘦了!” “还行~”张子然报喜不报忧,没说自己在宫里一个多月中了两次毒。 “子然,多吃点!”张老爷也是心疼的不行,“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何况当朝皇上还是个女人,你们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张夫人支开下人,一家三口说点提体己话。 “子然啊,你是怎么回来的?传旨的不是说中午就到了吗?”张老爷等的是又急又担心。 “没什么,就是临时出了点事,给耽误了。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张子然也给张老爷夹菜。 张老爷跟张老夫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张老夫人开的口,“子然,你进宫后过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天天闲着也没事,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张老爷又问,“那你···侍寝了吗?” 张子然被一口菜噎着了,瞪着眼睛伸脖子才咽下去,尴尬的道,“侍寝了~” 两位老人听了大喜,“那就好,皇上喜欢你吗?” “这···不知道~”张子然忽然没了食欲,放下筷子喝了口酒。 张老夫人脸色担忧,冲着张老爷皱眉,两人同时摇头,“吃饭,吃饭!” 张子然想起了中午的两个壮汉,“爸妈呃···爹娘,进宫是不是还能带下人?” “按理说是可以的~”张老爷犹豫着,“但是当初进宫时没带,现在恐怕难了~” 说到这张子然心里暗暗生气,当初直接迷晕了将他送进宫,害得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但他也知道不能怪别人,都是当初自己的前身都跳河自尽了,真是没用的男人! 看张子然叹息,张老爷也不好受,“当初逼你进宫,我们也是无奈,圣旨已下,谁敢违抗。张家只有你一个独子,只想你能待在我们身边,平平安安终老就行,谁知天意难测,竟让你被选上做了男妃···” “爹,没事,我在宫里挺好的。”事已至此,张子然只能安慰着,心里也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我要是再回宫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带两个人进宫去?” “不知道,这要请示过皇上才行。”张老夫人也想给儿子带两个人在身边,她也放心些。 张老爷才想起张子然是独子回来的,“子然,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是啊!” “你可是男妃,皇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来呢?”张老爷有些生气,觉得皇家轻视张子然。 张子然却不在意,“只要能回来就行了~” 难得的团圆饭,一直吃到将近午夜才散。张子然还是睡在自己以前的房间,躺在床上,他久久不能入睡,眼前飘过的全是皇上那高贵冷艳的面容,妖娆的身姿,以及一颦一笑,像跑马灯一样,一幕接着一幕。 张子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才分开没一会,就开始想她了。 由于夸天亮才睡去,第二天他起的也晚,洗漱完就直接吃了午饭。 “这也太丰盛了!”张子然不由感叹,在宫里也没吃这么好。 “你在宫里受委屈了,娘一定要趁机给你补一补。”张老夫人尽挑好吃的往张子然碗里夹,都快盛不下了。 张子然有些哭笑不得,“娘,太多了,吃完再夹吧。对了,我爹呢?” 话音刚落,张老爷的身影就出现在庭院中。 “老爷,你怎么会来了?”张夫人很是惊讶,“不是生意上有急事吗?” 张老爷脱下帽子递给下人,坐到张子然身边,“再急也没有陪儿子重要!” 张夫人欣慰一笑,对张子然道,“你不知道你爹有多想你,好几次我听见他说梦话叫你的名字~” “吃饭时别说话~”张老爷被当众说出心事,有些害羞。 “爹,吃菜~”张子然心里酸溜溜的,借吃饭遮掩过去。 饭后,张老爷说道,“你带人进宫的事我已经打听过了,只要向皇上报备一下,她同意就行了。” 张子然没想到他随口说了一句,他就这么上心,心里满是感动,“我没有带人来,不知道这么向皇上报备···” “这没关系,你先挑选,等快回宫时再向杭商报备不迟。” “可是万一皇上不同意,人不是白挑了!”张子然心里没底,段聿修那个女人,让人捉摸不定。 张老爷想也不想,“不同意再说,总比没有准备的好。” 下午,张府就来了一群人,全都是魁梧强壮,长相丑陋的男人,张老爷这是怕抢了他的风头啊! 张子然挨个看着一遍,挑了一个伸手敏捷看着还算顺眼的,“你叫什么?” “回公子,奴才叫何鸣。”何鸣长相不丑,还有些耐看,唯一的缺点就是眼角长了个大痣。 “行,就你了!”张子然就定下这个男人,他想起段聿修的话,人的眼神会暴露内心,这个人眼神清明不闪躲,说明可靠。 张老爷悠闲的喝着茶,“好事成双,再挑一个。” “不用了,帮手不在多少,可靠才是真的。”其他的张子然还真没有相中的,基本功不扎实,长相太丑。 “那也行,听你的。”张老爷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张子然开始跟着何鸣练习拳脚,倒是想段聿修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突然就有人闯进张府,还带着官兵。 张子然闻讯赶到,张老爷也正好从外面回来。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人,身体发福,胖的厉害。 张子然看着这人,眼角眉梢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你是谁?凭什么带兵私闯民宅!” 对方避而不答,“你就是男妃张子然?” “是又如何!” “是的话,就要麻烦你跟我走一遭了!”胖男人挥手,身后的官兵立刻蜂拥而上,将张子然团团围住。 何鸣一看情况不对,直接挡在张子然面前,摆开架势。 张子然知道来者不善,但是他也相信凡事总有缘由,“能冒昧问一句去哪里吗?” “去面见皇上!”胖男人拱手高举。 张子然是挺想见皇上的,但是不是现在,现在他还想多陪陪父母,“我为什么要去见皇上?” 胖男人一脸横肉,“就凭宁致远还在宫里禁足,不能回家省亲,而同样受罚的你,去可以回张家省亲!” 张子然猛然想起来,怪不得看这人眼熟,原来跟宁致远长的像,“你是宁致远的···” “我是他父亲,户部尚书!”男人稳如泰山,张子然他抓定了! 可是张子然更稳,“宁致远是自找的!” 男人怒了,“你放肆!来人,抓他去面圣,受罚期间,竟然敢私自出宫,罪大恶极,胆敢反抗,就地处决!” 张老夫人哪见过这阵仗,立刻吓晕过去。 张老爷转头疑惑的看着张子然,小声道,“你真的是私自出宫的?” 张子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朗声道,“私自出宫是死罪,但是我不是私自出宫,皇宫守卫森严,岂能容受罚的犯人出逃!今天,你敢动张家试试!” “人不大,口气不小!今天我就动你了!” 张老爷被下人拉到一边,只有张子然跟何鸣被围困,两人摆开架势,一副迎战的样子,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宫里的议事房中,皇上正在批阅奏折,一旁的段清研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晃悠着双腿。 “皇上,你就不能歇歇?” 段聿修头也不抬,“还有很多奏折,今天中午要看完。” 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急冲冲跑进来,“皇上,宫外传来消息,户部尚书带领两百精兵去了张府。” “张府?”段聿修立刻想到张子然,“户部尚书怎么知道张子然回张家了?” 第二十七章 葵水 一旁的段清研轻拍手背,“怎么样?我就说过这样太冒险了,你还不信,现在被户部尚书知道了,他怎么肯轻易放过!” 段聿修看了段清研一眼,目光如炬,“就你话多!”说罢起身出门,鹅黄色的裙踞翻飞。 段清研追上去,嬉笑道,“那我就再话多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张子然?” “恩?”段聿修停下脚步,美目发出凌冽的寒光,“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段清研讪笑。 来到张府,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大门打开,院子风平浪静,几个下人在清扫院子。 “恩?”走在最前面的段聿修愣住了,不是说张府被户部尚书呃两百精兵包围了? 段清研叫来一个下人,“去叫你们家主子过来!” 扫地的下人双手拄着扫帚,歪头看着他们,“你们谁啊?” 段清研一脚踢去,“狗眼看人低!” 那下人滚爬起来,跑向后院,“你们等着!少爷,又有人来闹事了!” “少爷,说的是张子然吗?”段聿修美目迷成一条缝,玩味的打量四周,院子还挺别致的! 不多时,张子然在下人的带领下跑过来,“谁敢闹事?”走近了才大惊,“皇上~” 身后的下人惊呆了,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段聿修步履轻缓,向张子然走进了两步,“怎么,还想打朕不成!” “不敢~”张子然媚笑着对段聿修挤眉弄眼,“你可是我媳妇~怎么舍得~” 段聿修脸色微变,嗔怪的瞪了张子然一眼,“油嘴滑舌!” 张子然凑近了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段聿修后退两步,她也算舌战群雄过,怎么到了张子然这里就笨嘴拙舌了! 身后的下人才反应过来,噗通瘫坐在地上,“草民该死!不知皇上驾临,请皇上恕罪!” 张子然本不生他的气,但是现在却打断他跟皇上调情,真是该死,飞起一脚过去,“滚去后院思过!” “发落的话该皇上说~”一旁的段清研眼神幽幽,不知怎么了,一看这这个人她就心烦,又不是那种特别烦,令她焦躁不安。 张家父母听到消息也出来,领着张府上下跪迎皇上,“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子然也跟着下跪,“皇上万岁~” 段聿修看张子然不情不愿的样子,忽然想整整他,低头玩弄着手指,就是不说话。 跪了一地的人都不敢抬头,心都七上八下的,皇上明显是生气了,说不定跟之前来的户部尚书有关,看来张家在劫难逃了! 张子然疑惑的看向段聿修,她是在故意整自己! 过了良久,段聿修才转头回身,佯装惊讶,“怎么还都跪着呢?快起来吧!” “谢皇上!”别人还行,两位老人腿都麻了,在下人的搀扶下才站起来。 “张子然,朕听说户部尚书来了,他人呢?”段聿修言归正传,这件事要是让太师知道了,肯定会小题大做,尽快解决才行、 张子然转了转手腕,“这里人多,咱们进屋再说。” 段聿修想着也是,跟着张子然来到后院。 一到后院,张子然一把拉住段聿修,搂美人入怀,低头一阵激吻。 “唔~唔~”段聿修抬手想推开张子然,却被搂的更紧,几乎呼吸不过来。 一阵厮磨,直到两人都身形不稳,才分开。 段聿修一得到自由,反手就是一巴掌,“大胆~” 张子然摇了摇被打蒙的头,再次欺身上去。 “呜呜~你放开我!”段聿修左右看了看,幸好没人,双颊羞的通红,煞是可爱,杏眼圆争,眼波流转。 “我就不放!”张子然舔了舔嘴唇,“你是我的女人,咱俩可是合法的,怕什么?” 段聿修真想一掌拍死这个无赖登徒子,白瞎了这么俊俏的脸!粉嫩微肿的双唇一张一合,怒叱也带着性感妩媚,“朕是皇上,一国之君,才不是你的女人!” 张子然完全没在意,“那就我是你的男人,这样行了吧!”看着眼前的樱桃,身体愈发滚烫,真想再吃一口。 “你个登徒浪子!”段聿修感受到对面男人的变化,惊得奋力挣扎! 张子然也怕控制不住自己,松开手。 “啪!”一声脆响,张子然捂着脸,“我可是你相公~打这么狠!” “打你不长记性,朕明明告诫过你不能让外人发现!” 张子然当然记得,“我也没出门,是知道户部尚书是怎么知道!” “你知不知道朕放你回家冒了多大的风险!”段聿修气的不轻,头顶束发的带子落了下来,瀑布般的墨发散落在肩头,阳光下闪着柔光。 “本来就不干我的事,范围回家也是正常,能冒什么风险!”张子然没想到前朝的事。 段聿修没再说话,沉默却比任何话都管用,张子然很快就心虚了,磕磕巴巴的道,“怎~怎么了?是不是···惹到宁致远家了?” “你才知道啊!”段聿修猛地转头,飞起的发丝打在张子然脸上,带着清雅香味。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张子然像个受气的小媳妇,靠在墙上低着头。 段聿修想了想,“你出来的时候没人知道,还有一个时辰天也就黑了,趁天黑溜回宫。” 张子然颔首,“就像我没出宫一样~” “你还觉得委屈!”段聿修粉面带煞,蛾眉倒蹙。 “不委屈~不委屈~”张子然连忙摆手,忽然想起什么,“我能不能带个人进宫?” 段聿修一脚踢在张子然小腿上,“不要得寸进尺!” 张子然像个孩子一样拉扯着段聿修的衣袖,还嘟着嘴撒娇卖萌,“就让我带一个人嘛~就带一个,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你说的?”段聿修忽然点头,“带吧!” “呃···”张子然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后背有些发寒。 夜幕降临,街上开始上灯,段聿修跟段清研骑着马一路向宫里走去,两人不时回头偷笑。后面是一群太监宫女,张子然跟何鸣就混在其中。 不同的是,何鸣穿着太监服饰,而张子然却扮成了宫女,衣服比较瘦,硬生生在胸前挤出一条鸿沟。 张子然时不时的整理胸前的衣襟,他快被勒的喘不过气了,这女人分明是故意整他!哼~进宫后再讲,不让她求饶他枉为男人! 段清研早就注意到皇上殷红的嘴唇,捂嘴偷笑不敢说。 段聿修也发觉了,怒目而视,“当心摔下马!” 宫门口的守卫看是皇上,并没有怎么检查,很顺利就回到临华殿。 张子然佯装喘不过气,哀求道,“皇上快来帮我把后面的带子解开~我快被勒死了!” 段聿修不疑有他,进屋帮张子然拉开后面的带子,“知道得罪朕的后果了吗?” 张子然一个回身将段聿修搂在怀里,两人向后倒向床上,“知道了~” “你起开!”段聿修才发觉上当,奋力挣扎。 “皇上~你吓着我了~”张子然故意把呼吸打在她耳边,感受着她的战栗。 忽然段聿修轻嘤一声,表情微微痛苦。 张子然轻笑,“怎么,这么快就动情了?” 段聿修表情难堪,“你快起开!” 张子然非但没有起来,大手还不停游走。 “张子然!”段聿修看似真的生气了,粉面生威,只是神情痛楚。 “我在呢~”张子然手摸到一股滑腻,本想炫耀却闻到一股腥味,手上猩红一片。 段聿修双目紧闭,痛苦的说不出话来,大口喘着粗气。 张子然知道她是生理期到了,不再调笑,翻身下床,为段聿修盖上被子。 利落的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到床前帮段聿修整理脸颊上的发丝,温柔道,“你先躺一会,我去给你倒水。” 段清研等人都等在院子里,“皇上呢?” “她身体不舒服。”张子然凑近了段清研,“皇上···那个···来了。” 段清研皱眉,“什么来了?” “嘘~”张子然手比划着,“就是···那个,我去给她倒红糖水。” “哦~”段清研才明白过来,“你等着,我去给皇上拿东西。” 张子然来到小厨房,找到红糖开水,冲了满满一碗。 小心翼翼的端到床前,柔声道,“聿修,起来喝点水。” 段聿修忽然睁眼,虚弱道,“你叫我什么!” “叫你什么都行,你先喝点水吧。”张子然知道她不舒服,不想逗她。 段聿修并不想喝,一看到是红糖水,眼波转了转,就着张子然的手喝下,小腹上的痛楚减轻不少,人也恢复了些精神。 “段清研呢?叫她进来。” 张子然把空碗放到床头,“她马上就来了,你等等。” 没一会,段清研就来了,带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张子然有些好奇,古代的女人来葵水用什么? 等段清研拿着换下的衣服离开,张子然匆忙进去,却看到段聿修扶着床棂站着,脸色惨白。 “你怎么了?”张子然慌忙扶她躺回床上。 段聿修躺了一会才恢复,有气无力的道,“我要回议事房,还有奏折没看。” “你都这样了还看什么奏折!”张子然气急,“要不这样吧,让段清研把奏折拿过来,你在这里看。” “不行~”段聿修摇头拒绝,“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朕不能给他们留把柄!” 第二十八章 证明自己 张子然皱眉,声音骤然凌厉,“那你自己的身体呢!” “我自己的身体不用你操心~” 段聿修挣扎着要起床,却被张子然整个压了下去。 “你要是敢走,我就敢这个时候要了你!” 段聿修快蒙了,“你···” “皇上···”段清研忽然进来,看到床上的一幕又急忙退出去。 段聿修表情冷冷的,“张子然,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罪该万死了!” “要是为了你好,也是该死的话,那就让我死吧!”张子然掖好被角,转身出门。 段清研站在门口,微微红了脸颊,“皇上···怎么样了?” 张子然搓了搓手,道,“皇上让你把奏折拿来,她就在这里看。” 不多时,段清研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太监,托盘里是满满的奏折。 “这么多~”张子然情不自禁的感叹,“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这不算多了~”段清研口气轻松,这都是皇上看剩下的了。 当夜,奏折是段聿修躺在床上批阅的,张子然在床边捧着砚台,眼睛识趣的瞥向一边,奏折是国家机密,他还是不看为好。 段聿修每次看过去,张子然都在玩弄自己的手指,放下最后一本奏折,忍不住问道,“你手指是怎么了吗?” “呃?没什么,好好的。你奏折看完了?”张子然接过朱笔,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还以为要好一会看呢。 “看完了,你让清研拿回议事房,明日早朝要用的。”段聿修掀开被子下床。 张子然回头怒道,“奏折都看完了,还有什么事?” 段聿修白了他一眼,直接向外走去。 张子然伸手拦下,“你真让人不省心!” “我出去一下~”段聿修刚下床还是好好的,没站一会就开始头晕了。 “我陪你。”张子然想也不想,他看段聿修下一刻就要摔倒的样子,实在不放心。 不想段聿修直接拒绝,“不用!”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张子然拦着门不肯让步。 最后段清研无奈,小腹的坠涨也来越厉害,赧然道,“我要如厕~” “那我也陪你!”张子然扶着她来到后院的净房,“你自己能行吗?” “呵呵~我又不是小孩子~”段聿修挣脱来搀扶着的手,独自进了净房。 张子然站在门口看着,“那我给你看着人。” 里面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就安静了。 “好了吗?”张子然等了一会,一直没听到动静,还以为好了。 “没有~”段聿修声音有些急,她第一次如厕是男人给她把门,这里又不隔音,暗夜里愈发显得安静,细小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她解不出来。 “张子然,你能不能走远一点。” 张子然向远处走了两步,然后直挺挺站着。 段聿修听着脚步声就没走几步,“你再走远点~” “再走就回去了!”张子然站着没动,也猜到了段聿修的想法,“我们都这关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全身上下我哪没看过。” “你闭嘴!”段聿修听不下去了,催着自己快些,再待下去他不定还说出什么呢! 一阵水声过后,段聿修开始整理衣服,又是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 段聿修出来,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不过她似乎没力气,打的也不重。 “以后在朕面前说话注意点!” 张子然看着她高贵傲娇的背影,捂脸暗叹,“认命吧~谁让我摊上这样的媳妇呢~”快步跟上,像个小太监似的扶着她。 段聿修本想甩开,奈何头晕晕乎乎的,只能由他。 张子然也脱下衣服躺到床上,紧挨过去。 “你干什么?”段聿修总觉得张子然想图谋不轨,下意识把他向外推。 张子然一脸茫然,“我睡觉啊~” “你不能去别的地方睡啊!”心里异样的情愫让她有些抗拒张子然的接近。 “这是我的床,不,确切的说是咱俩的床,凭什么我要去别处!”张子然死赖到底的架势,还往里挤了挤。 段聿修也觉得自己要求过分了,妥协道,“那你就乖乖躺着,不许乱动。” 张子然听话的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 段聿修翻身睡去,小腹一阵阵的胀痛让她有些难以入睡,不停翻来覆去。 “让我不动,自己跟虫一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张子然一个翻身,将段聿修搂在怀里,温热的手向她小腹划过去。 段聿修以为他要干什么,急忙用手挡住,“你放肆!” 张子然暗暗用力,一手抓住段聿修的两只手,一手在她小腹上缓缓揉着。 “你···”段聿修才发觉自己错怪他了,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张子然的手很暖和,力道又刚刚好,像一股热流温暖她的身体。 床头的脚也没闲着,段聿修的两只脚夹在中间,“这都什么天了,脚还这么凉~夏天搂你倒好了,解暑~哈哈哈~” 段聿修有些不悦,还是说了声,“谢谢~” “咱们俩有什么好客气的~”张子然手心感受到一块凸起,知道那肯定是伤疤,心疼到呼吸停滞,“伤在这里,当时肯定很疼~” 段聿修顿了一下才道,“这个疤是在一个叫雁荡山的地方,当时被敌军围困,三千士兵只剩下不到一百人,我带着他们死守了五天,才等来援军,也就是在这之后,我才做的将军。” “女将军~”张子然补充道。 “当时没人知道我是女的,军医也以为我是男的,直接拔出的箭头,挖掉腐烂的淤肉···”段聿修语气平淡,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张子然不忍心听下去,急忙岔开话题,“对了,你叫段聿修,你的贴身护卫叫段清研,你们都姓段,她是皇亲啊!” 段聿修调整了舒服的姿势,声音糯糯的,“不是,段清研的父亲是阁老大人,他们家世代忠良,先帝特旨此封国姓,他们才该姓段的。”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段清研是你亲戚呢~”张子然恍然大悟,“她是不是跟了你很多年了?” “我七岁时就开始习武,没有人知道我是女儿身,只有阁老,他就暗中训练自己的女儿,在我十二岁那年,段清研就进宫陪我,我们朝夕相处,后来去边关,也是她陪着,一直到现在,护我周全。”段聿修觉得自己说太多了。 张子然想这就是铁闺蜜吧,“那她将来嫁人了怎么办?” “······”段聿修语塞,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段清研陪了她太久了,久到她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可是,又有谁是不会离开的呢? 张子然感觉到段聿修情绪不对,急忙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段清研走了还有我,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许久没哟得到回应,张子然侧耳过去,均匀的呼吸声,他也放心睡去,手一直搭在段聿修小腹上。 第二天段聿修照例早起,觉得浑身有力,说不出来的舒畅,感激的看了张子然一眼,但愿她没有信错人。 中午的时候,张子然正在跟何鸣练习武艺,只听一声,“皇上驾到~”临华殿就沸沸扬扬来了一群人。 张子然一眼就认出户部尚书在,急忙使了个眼色,让何鸣躲到一边。 一行人之中,为首的皇上最为显眼,不光是因为她绝美的容颜,更是她傲视一切的气势,让人挪不开眼。 张子然是第二次见段聿修穿朝服,第一次还是刚进宫那天,在大殿上,但是隔得很远,看不真切。 明黄色衬得她肌肤胜雪,白的发亮,如果身上没有那些伤疤,就完美无瑕了! 张子然这样想着,还是跪下向皇上叩头请安,“皇上万岁!” 段聿修看到何鸣躲起来,就放心了,“都平身吧!” 回头看向户部尚书,“郑大人,你说张子然回了张家,现在还有何话要说?” “这···这···臣分明在张家见过张子然,而且还跟他交过手,臣手下的两百精兵都可以作证,当时他跟一个高手联手,臣···不得已才先退兵的。”他实在没脸说自己带着两百精兵被两个人打败,虽然这是事实。 张子然也配合着演戏,“郑大人是吧,我一直都在宫中受罚,连这临华殿都不能出去,怎么回张府?” “你···你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撒谎,你敢说昨天在张府跟我交手的不是你?”郑大人满脸横肉,怒目圆睁,可惜肉太多,眼睛还是挤成一条缝。 “昨天在张府交手了?你是不是欺负张家人了!”张子然反咬一口,“我爹娘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你竟然带着人去找事,难道你是户部尚书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段聿修也趁机发难,“郑大人,可有此事?” 郑大人明显慌乱了,但是他在朝中做官多年,很快镇定下来,“皇上明鉴,臣听闻犬子与张公子发生了点不愉快,都没能回家省亲,本身非常遗憾,就打听着想去张家陪个不是,谁知听人传说张公子竟然回家了,张家还在给他找教习武艺的教练,臣惶恐,这不是明显有违皇命吗,才特意带人去查看,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张子然,而且还发生了混战,臣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 原来张子然回家的消息是这么传出去的,都怪张子然忘了警告爹娘了,感受道段聿修射过来灼人的目光,捂着嘴轻咳避开。 郑大人看出张子然心虚,跪求皇上,“既然张公子不承认自己出宫了,那就可疑了,除非张子然能证明自己不会武功,不然他就是撒谎,请皇上明察!” 第二十九章 偷听 张子然不屑的道,“不会武功要怎么证明?” 众人都沉默了,别的可以证明,那不会武功要怎么证明? 郑大人跪地拱手,“臣昨天带着手下王成去了张家,只要他们再次交手,便知张公子会不会武功。” 张子然看着从郑大人身后走出来的一个精瘦男人,心道不好,这人昨天明明没见过,郑大人却说他来过,而且这人一看武功就不低,步履稳重扎实,腰盘沉稳,摆明了是来报仇的。 “皇上,我可是为了您中了两次毒,现在才刚好,万一让这个人伤到了怎么办?” 王成一拱手,手上青筋暴露,“公子放心,在下手上有数。” 段聿修也觉得不行,可是今天早朝时太师可发话了,如果这件事不能有个令人信服的接过,他就要对张家人严刑拷打,恐怕张子然也不愿意看到那个结局。 颔首道,“比试可以,但是这里是皇宫内苑,你们点到为止,不可胡来!” “皇上?”张子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同意,自己昨夜的百般体贴真是白费了,这死女人心真狠! 段聿修回头,对段清研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可出手。 人群向后退去,只留下张子然跟王成面对面站着,王成摆开了架势,双手握拳。 张子然脑子飞速转着,皇上明明可以不同意他们比试的,肯定是另有隐情,自己现在只能硬上了,可是让他拼命还行,让他挨打还要装不会武功,这就难了! “啊~”王成飞速冲过来,一拳向张子然脑门打去。 张子然闭着眼睛准备接受这一下,忽然觉得不对,急忙捂着头逃开,“啊~不要打我~” 这才是不会武功的人正常的反应,经过训练的人是知道如何调动紧实自己的肌肉,来保护自己的身体的,挨打也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伤害,该怎么将伤降到最低。而什么都不懂的人则是下意识的躲藏,普通人遇到伤害第一反应都是逃跑。 王成明显惊了,转头看向郑大人,郑大人表情一冷,垂在身侧的手,伸出大拇指一划,杀! 接到命令,王成眼神变得凶狠,手指成爪,向张子然抓去。 张子然故意四处奔逃,还要注意不能暴露自己会功夫,装成笨拙的样子,很快就被抓住。 王成手化成掌,拍在张子然后背。 段聿修一眼就看出着掌有多厉害,但是不让郑大人出气,张家就完了,手指抠着腰间的玉佩,骨节泛青。 “皇上,要不要出手。”段清研也觉出这王成招招狠毒,忍不住替张子然担心。 “先观察,不到必要之时,不能出手。”段聿修小声叮嘱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场中的而两个人。 说话间,张子然又挨了几下,王成的击打看似不重,实则用的是内力。 张子然已经眼前发黑,嗓子腥甜,呼吸困难,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 王成一掌击出,往张子然面门派去。 “住手!”段聿修才发觉王成是要取张子然性命,急忙制止。 可是王成哪里会听,掌风已经吹动张子然散落下来的发丝。 段聿修等不了段清研动手了,双脚用力,腾空跃起,踢中王成胸口,将他踢飞。 躲过一劫的张子然咧嘴笑了笑,牙齿上已经满是血,甚是惨烈。 “皇上,说好的他们两个比试,您怎么能插手!”郑大人眼看就要得手,却被皇上打乱,恼的不轻。 段聿修冷冷的看着倒地不起的王成,“事先说好的点到为止,可是你的手下却将朕的男妃伤成这样,你还觉得朕该袖手旁观吗?” 郑大人语塞,“臣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你现在看出张子然会武功了吗?”段聿修话音刚落,那边的张子然就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段聿修心沉到谷底,目光如炬似要燃烧了郑大人,“张子然对朕有恩,如果他有什么事,你觉得这后果该由谁来承担?” 郑大人擦着脖子上的汗,磕磕巴巴道,“臣···可能认错人了,张公子···应该不会武功~” “郑大人没事的话就先离宫吧,晚些的时候来议事房,朕有事与你相商。”段聿修说完不再理会郑大人,“你们还不把张子然抬进屋,快去请太医。” 段清研指挥着人将张子然抬进屋,“他身上可能有骨伤,你们抬的时候小心点。” 太医很快过来,何鸣看郑大人离去,也出来了,跑到张子然房间。 检查过后,太医庆幸的点头,“幸亏张公子身体底子好,要是换成别人,接连中了两次毒,还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肯定撑不住的。” “那你的意思是张子然没事了?”段聿修暗暗送了口气。 “是的,臣刚才替张公子把脉,发现他似乎恢复很快,可能是天生骨骼惊奇吧~”太医啧啧称奇。 何鸣听说是受了内伤,犹豫着说道,“皇上,臣这里有药,专治内伤的,但是是臣行走江湖时得到的,并不知道其效果如何,不知···” “拿出来看看。”只要能治张子然的病,段聿修就不放过,“正好太医在这里,让他看看。” “是!”何鸣转身出了房间,不多时,拿着一个小瓷瓶进来。 太医接过来打开,先闻了闻,再倒出一颗,用小指指甲刮下一点放进嘴里品味。 “恩~是好药,用的原料都是治内伤活血化瘀的良药,可以给张公子服下,等晚些臣再来看看。” 张子然醒来,觉得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憋闷的难受,稍微一动浑身疼痛,“啊~” “你醒了?”段聿修弯腰查看,“你等下,我去给你倒点水。” 赵明全也在,帮着扶张子然起来,只是起身坐着,张子然就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被拆了似的,疼的他无法呼吸。 段聿修端着水,喂张子然喝下,“好点了吗?” “恩~”张子然又重新躺下,“你不要忙了,坐下休息。” 段聿修的心像是被扔进了温水里,张子然都这样了,还在关心她。 “赵启明,去拿些软烂的粥来。” 张子然看着皇上,总觉得她不一样了,她在笑,浅浅的,像天上的仙子,带着慈爱。 段聿修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整理耳边的发丝,“你看我做什么?” “你好美~”张子然想起了昏倒之前的事,“张家怎么样了?” “没事了~”段聿修柔声安慰,“之前朕也是无奈,才答应你跟王成比试的,不然张家的人就要被抓起来严刑拷问···” 张子然胸口涨的说不出话,只能眨眨眼表示自己理解。 赵明全端着粥过来,段聿修接过来,试了试温度,刚好,舀起一勺准备喂张子然。 “让···赵明全··喂~”张子然一句话说完,就要喘息好久。 “吃了东西再说话!”段聿修态度强硬,语气不容置喙。 张子然只好大口大口的吃,一碗粥很快见底。 “还想吃吗?”段聿修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比窗外的夕阳还灿烂。 “我睡了多久了?怎么还是想睡~”张子然觉得眼皮沉重。 段聿修看了看窗外,“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恩?”张子然以为还是那天呢! “没关系,你困就睡吧,太医说这是正常的,睡着了身体恢复的才快。”段聿修也像张子然那样,为他掖被角。 张子然看在眼里,心里大喜,段聿修对他好了很多,这算是因祸得福。忽然眼睛一转,“我想让你陪我一起睡~” 段聿修顿了顿,起身关上房门。 张子然以为段聿修是要走了,没想到她又回来了,掀开被子钻进来,他有些受宠若惊。 段聿修感觉脸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现在可以睡了吧?” “嘿嘿~真乖~”张子然咧嘴傻笑,却被段聿修一脚踢在小腿上,“嘶~你是要谋杀亲夫啊!” “你再吵朕可走了!”段聿修从没像现在这么心慌,就爽当初受重伤被敌军围困也没有! 张子然很快睡去,半夜却被一阵低语声吵醒,“皇上,那人武功不在我之下,我才刚跟上去就被发现了,那人故意绕去长廊,臣不敢跟紧,就丢了。” 是段清研的声音,就在门口,张子然紧张的心砰砰乱跳,他在偷听。 “知道了,你去吧,让下面的人外松内紧,暗中注意就行,等敌人放松警惕再继续。”段聿修清婉的声音。 “是!”段清研顿了顿,“皇上,你对张子然就没有任何怀疑吗?” “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自从他进宫,宫里大事小事就没断过···” 段聿修厉声打断,“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朕相信张子然,而且他屡次受伤,都跟朕有关。” 段清研沉默了,“但是宫外的眼线来报,张家在张子然回家后大肆宣扬,根本就没想隐藏踪迹,而且他这次进宫还带来一个高手,臣是担心他们会对您不利。” “朕自有主张,宫外的人继续打探,那个何鸣也要查查,还有张子然的父亲,他是不是跟太师有牵连?” 张子然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双脚像是陷进泥潭。他穿越过来后,关于前身的事都忘了,万一张家真的跟太师有牵连,他该怎么办?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子然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段聿修脚步轻轻,停在床前,借着微弱的月光盯着张子然看了良久,忽然皱眉,“你都听见了?” 第三十章 穿裤子不认人 张子然觉得装不下去了,缓缓睁开双眼,“我···我不知道张家呃···但是我对你~” “朕相信你!”段聿修衣躺到床上,想了想又补充道,“朕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恩~”张子然还是不安心,“但是我爹那边···我是说如果,我爹真的跟那个太师有关系的话,能不能···让我先去劝劝我爹。” 段聿修背转过身,“有些事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朕说了算的。” 张子然已经知道结果了,这事他一定要找机会问问他爹。 接下来的几天,皇上都没有来,太医倒是每天按时来看,嘱咐不可乱动之类的。 七月处暑,天气仍旧炎热,知了在树梢一声接一声鸣唱,树梢的绿叶微微卷曲。 张子然从窗外望去,阳光刺的眼睛泛酸,闭上之后脑子都是嗡嗡声。 赵明全端着冰凉的酸梅汤过来,“公子,喝点酸梅汤解解暑气。” “不想喝~”张子然心里烦躁,满心的事却下不了床来。 “公子,您身体要紧,受的是内伤,需要好好调养呢!”赵明全忧心忡忡,张子然生病不能出门的这几天,外面可是传言纷纷。 张子然还不知道,试探着翻身,胸口的疼痛像是减轻了些了,“前朝是不是又忙了?”不然段聿修怎么好几天都没来了! “呃···许是吧~”赵明全犹豫着要不要说,对上张子然凌冽的目光,“前朝的事奴才真的不清楚!” 张子然收回狐疑的目光,淡粉的双唇抿成一条线。 赵明全看张子然真的不想喝,又端了出去,刚出门又飞快的进来,“公子公子,皇上来了!” 段聿修?“她还来干什么!”张子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负气的背过身,胸口传来疼痛还忍着。 赵明全回头见皇上已经进门,急忙放下酸梅汤,跪地恭迎。 段聿修一进屋就看到床上张子然挺阔的后背,试探着叫了两声也不答应,只能问赵明全,“张子然怎么了?” “回皇上,公子···公子可能在屋里待久了,有些烦闷。” “我看不是吧~”段聿修已经带着怒气,介于张子然身上有伤,她才没动手把他拽下床。 段聿修身后还有一位中年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宽厚,一看就是练武之人。一双剑眉乌黑浓密,目光如炬,“皇上,臣还是改日再来吧!” 张子然听到陌生的声音,急忙回身,疼的他龇牙咧嘴,“嘶~你是谁呀?” 段聿修忍俊不禁,“你醒啦~这位是刚从边关回来的宋樟宋将军,看了你做的双节棍,很是欣赏,想过来请教你一些问题。” “佩服张公子才思,特来拜见,还望张公子不吝赐教!”宋将军拱手行礼。 “将军客气了!”张子然最佩服的就是古代的将军一类的人物,杀伐决断,驰骋沙场,真汉子!但是看到他粗大的手指节,还是心疼了一下,段聿修的手也是这样的。 赵明全搬了两张椅子放到床前,两人坐下。 宋将军一直在打量着张子然,“皇上盛世容颜,文武双全,男妃也果然才貌无双,只是不知道张公子是怎么想出双节棍这种兵器的?” “呵呵~以前无意中想到的,只是想想,后来段呃~皇上说起时一下就想起来了,呵呵~”张子然心虚的厉害,这哪是他想的,他要是能发明出来这些就好了。 “公子真是谦虚,本将军看了士兵练习,觉得很可行,双节棍攻速快,用起来很灵活,只是需要练习。”宋将军只是看了一遍,就看出双节棍的特点。 张子然认真点头,“新手使用不好很容易就伤到自己,最重要的就是是要学会攻守合一,这需要练习,可以先挑出一些上手快的,让他们加紧练。” 段聿修一直在认真听着,不插话也没有表情,但就是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宋将军听了也很认同,转头道,“皇上,现在双节棍做出来多少了?” “朕已经让段清研去询问了···”话音未落,段清研就急匆匆进来了,“皇上,兵部那边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段聿修直觉跟双节棍有关,淡淡的道,“是不是兵器造不出来?” 段清研顿了顿,“您都知道了?” 段聿修摇头,“猜的!前几天兵部刘尚书来见过朕,兵部现在有些混乱。” “皇上,军中的兵器制造都要通过兵部才行,如此耽搁下去会错失训练的良机,两个月后就算兵器造出来了,士兵不会也是枉费!”宋将军越说越急,耳根的肌肉鼓鼓乱动。 相比之下段聿修就冷静多了,“宋将军别急,朕会想出办法的!” “到现在兵器还没造出来,还能有什么办法!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连个小小的兵部都治不严,实在是另军心寒凉!”宋将军是一介武夫,心思都在行军打仗上,又许久不曾回朝,不懂朝堂暗流涌动,还以为是皇上治国不力。 “放肆!”段清研立刻出声,“皇上为了国事日夜操劳忧心,你可知道当初边关急缺军火,是皇上不惜得罪了太师查获的私火药,还有上次军粮被掉包,是皇上命我紧急去往青州调运过去的。要不是皇上撑着你们,你以为你能安心打仗吗!” “清研,不可对宋将军无礼!”段聿修怒叱,转而又安抚宋将军,“您是我大夏国的栋梁,边关不是您何以保得国家安宁,朕为军士做再多都是理所应当的。” 宋将军知道了这些,羞愧难当,单膝跪下,“皇上!臣无知!” 段聿修双手扶起他,柔声道,“宋将军哪里的话,你远离朝堂,自然不知道近几年朝中的事,说到底还是朕无能!” “皇上~臣错怪您了,早在边关臣就是您的手下,您的为人臣该记得的!”宋将军羞愧的低头,忽又攥紧了拳头,“臣回京城后,太师曾经到府上去过两次,其言语之意就是皇上身为女儿身,不适合治理国家,但是臣现在看了,治理国家不分男女,只有真心为了国家为了黎民百姓的人,才有资格做皇上!” 段聿修轻轻坐下,“朕自从即位之后,日夜惶恐,不敢有违先帝训诫,只是朝中大权旁落,太师步步紧逼,朕举步维艰,宋将军能体谅朕就行了。” “臣誓死效忠皇上!” 张子然看的心里澎湃不易,好一场君臣大戏,看来段聿修这几天确实太忙了,他也错怪她了。 话题又说回双节棍上,张子然还是没懂,“是因为什么做不出来呢?” 段清研站在皇上背后,愤愤不平的道,“造兵器的铁都是上好,被单独存放在兵部在郊外的仓库,但是仓库的钥匙却在上一任尚书手里弄丢了,刘尚书百般寻找无果,就带着人去强拆仓库,谁知里面竟然空空如也,看守仓库的人也不见了。” 宋将军急了,“如今一时间上哪去弄这么多铁去!” 段聿修表情虽然淡淡,眉宇中的忧愁依然凝结成霜,“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试试看用陈旧的铁器重新锻造了~” “这有什么,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双节棍不一定要是铁的,木头的也行!”张子然双眼放光,段聿修表情终于放松了不少。 “张子然,这事可不小,木质的兵器行吗?”段聿修还是不相信。 张子然稍稍换了个姿势,“我知道轻重,本来就是木头的也行,不过中间的铁链还是要铁的,不过用次一点的铁也行。” 中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段聿修捏着食指,“段清研,去请兵部刘尚书过来,带着工匠来。” 接下来的几天,临华殿几乎成议事房了,直到做出了第一个木头的双节棍,才算清净。 段聿修试探着挥舞,“不错,确实效果相当,而且比铁制的还灵便些。” 宋将军也接过来试试,“不错,张公子果然才思敏捷,佩服佩服!” “哈哈~应该是我佩服您才是!”张子然不好意思的挠头,忙了这几天,他也能靠着床头坐着了。 段聿修把双节棍递给刘尚书,“你督促着尽快做出来,大概要五百个,越多越好。而且郊区的兵部仓库的事也不能放松。” “臣遵旨!”刘尚书带着工匠走了。 宋将军军中有事,也走了。 只剩下段聿修跟段清研,段清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识趣的退出去。 屋子瞬间空了下来,张子然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他明显感觉到这两天段聿修有些疏远他,嬉皮笑脸的道,“皇上~坐一会再走呗~” “朕朝中还有事,等闲下来再来看你!”没有再说别的,段聿修大步离开。 张子然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这死女人又发什么疯! 赵明全端来了药,“公子,该吃药了。” “不吃!”张子然耍着小性子,“用完我就扔,什么人啊!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赵明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药不能不吃,“公子,再生气也要吃药,万一宫外的令尊知道了,该多担心啊!” 令尊?张子然反映过来说的是他爹,对了,上次半夜段聿修让段清研调查他爹跟太师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查出了什么,张子然忽然有股不要的预感。 “赵明全,能不能给宫外送个信?” 第三十一章你 淋雨的收获 赵明全没有多想,“您写完,奴才去找人送出去。” 张子然大喜,“快给我拿纸笔来。”古代真是不方便,要是有手机,一个电话过去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待赵明全拿来纸笔,张子然又愣住了,他忘了自己不会写毛笔字,让别人写又不方便,真是麻烦! 想了半天,张子然才鼓起勇气,拿起毛笔,吃力的抬着还酸痛的胳膊,用柔软的毛笔尖一笔一划的写,写一会休息一会,总算在晚饭前写出了一封信,虽然字像被鸡啄过,总算能看出来。 “赵明全,把信送到我家去,记住,一定要送到我爹手上!”张子然不放心的叮嘱着。 “是,奴才这就去找人。”赵明全拿着信一路小跑着出去。 当天夜里,议事房中,段聿修端坐在书桌后,眼睛直直的看着桌子上的信,正事张子然写给他爹的那封。 一旁的段清研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瞬不瞬,“皇上,这是临华殿里送出来的信,刚刚拿到的。” “这信应不应该看呢?”段聿修为难了,眼前浮现的是张子然脸,目光灼灼,颜如舜华。 “当然要看,事关重大!”段清研不知道有什么好犹豫的。 “呼~”段聿修深呼一口气,拿起桌角一把细长的小刀,迟迟不落下。 段清研看不下去了,起身走过去,“要不我来吧?” 段聿修用力握紧刀柄,“还是我自己来~”刀身在桌角的烛火上加热,然后放在信封上将封口的蜡烛融化,轻轻一掀就打开了。 待蜡液重新冷却,段聿修才掏出里面的信纸,打开一看,渐渐皱眉。 段清研紧张的翘首,“些的什么?” “呵呵~”段聿修苦笑不已,“这是什么字?这真的是张子然写的?” 段清研好奇的跑过来,“这···这没弄错吧?传闻张家公子年少有为,才华横溢,可是这字···” 段聿修不可置信的摇头,“朕五岁时的字都比这强,你肯定是弄错了!” “怎么会~”段清研拿过信仔细辨认,“爹,儿子张子然···这没错啊!” “我看看。”段聿修把信凑近了烛光,仔细阅读,“是张子然写给他爹的没错···” 段聿修看完沉默良久,从信上看,张子然跟太师是没有联系的,而且也在心中告诫他爹不要跟太师往来,难道她错怪他了。 “清研,你确定张子然进宫之前见过太师。” “皇上,臣的眼线什么时候出过问题?”段清研也纳闷了,难道是张子然太会伪装了! 段聿修也是相信段清研的,但是这件事很蹊跷,尤其是这一纸歪七扭八的字,张子然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信又被重新封口,安全送到张府上。 张子然心急如焚的等了两天,试探着下床自己吃饭,看着拿着筷子的手指,这几天瘦了不少。 赵明全也看到了,想着法的安排好吃的,“公子,这是冬瓜猪骨汤,您尝尝。” “恩~”张子然心不在焉的喝了两口,忽然很想看电视,哪怕是新闻联播也行。 门外进来一个小太监,“张公子,有您的信。” 张子然放下汤碗,奈何不能剧烈动作,“赵明全,快把信拿来!” 看到信,张子然又抓狂了,很多字都是繁体,他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是什么字,只能猜测着,大意就是张家跟太师没有交往,让他也离太师远点,张子然收起信,心也踏实不少。 殊不知这封信是先经过的段聿修的手,段聿修看的清清楚楚,张家确实跟太师没有牵扯,可是张子然进宫前见过太师又怎么解释? 心烦气躁,段聿修只带了段清研去了御花园,这会儿乌云渐密,恐怕是要下雨了。 段清研不免担心,“皇上,咱们还是回去吧,万一淋了雨会生病的。” “真想好好淋一场雨,想当年咱们在战场,淋雨不是常事吗?”段聿修感叹着,还是向回走去。 “现在能跟那会比吗,那会行军打仗,冒雨打仗都是常事~”段清研也回想到那时候,两个小姑娘在满是男人的军营,是怎么熬过来的。 段聿修斜眼瞥到一抹枣红,驻足看去,疑窦瞬生,“清研,那是不是斯年?” 段清研也看去,“是的,他在哪里做什么?” “你上次追刺客是在哪跟丢的?” 段聿修此话一处,段清研就会意了,颔首道,“就是这里!” 一使眼色,段清研扶着段聿修走过去,两人故意放缓了脚步。 斯年正在低头寻找什么,感觉背后有人,猛然转身,“谁!” 看清来人,斯年愣住了,“皇上?臣参见皇上,能在这里相遇,真是巧啊~” 段聿修忽略掉斯年炙热的目光,眼神向他脚边扫去,“朕看你在这里找东西,不如让清研帮你找吧。”也不等斯年反对,“清研~” “是!”段清研开始弯腰寻找,“不知公子丢的是什么?” 斯年目光微微闪烁,“没~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香囊而已,而且~而且我也找过了,应该是我记错了。” “香囊~”段聿修眼神向下看去,“是你腰上这个吗?” “恩?”斯年低头一看,仰天大笑,“哈哈~臣真是失礼了~” 段清研也回到皇上身边,“公子下次可要记清楚了,否则着御花园这么大,真丢了就不好了。” “是,是~”斯年看了看天,“皇上也来御花园散心,真是巧了,刚才我看那边锦鲤池的锦鲤很是欢快,皇上可有意去观赏一番?” “行啊~”段聿修冲段清研使个眼色,后者识趣离开。 两人并肩而行,段聿修状若无意的问道,“听说你是云州人,云州特产的茶叶你可喜欢?” 斯年会心一笑,“皇上说的是金逸茶吗?臣不是很喜欢,觉得太过浓烈了,其实云州的流茗也很不错,淡雅清香,回味悠长。” “是吗,有机会一定品尝。”段聿修闻到一股淡淡的清苦气,寻味靠近斯年,果然浓了些。 “其实臣宫里就带了些流茗,不如皇上移驾水云阁,好好品味一番。”斯年有意无意的向皇上靠近,眼神愈发灼热。 段聿修心里翻腾,面容依旧温和,“好啊~” 两人又并肩向回走,没多远却碰到了段清研,气喘吁吁的道,“皇上,兵部尚书求见!” 斯年心里暗恼,来的着不是时候,却笑盈盈的,“皇上政事要紧,喝茶改天也可以。” 段聿修颔首,“那就改天,朕一定去品尝。” 走出御花园,段聿修才淡淡的道,“是城郊仓库的事有线索了吗?” “皇上神机妙算,果然在不远处的村庄有了线索。”段清研早就折服,皇上总是未卜先知。 “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动动脑子罢了,那么多铁,寻常谁也不会打那个的主意,不过是有人看朕想造兵器,从中作梗而已,时间肯定不长,铁又多又重,拌匀起来费时费力,肯定不会走远。” 段聿修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我刚才在斯年身上闻到一股清苦气,不像是熏香,有机会要去水云阁看看。” 段清研若有所思,“清苦气一般是草木味道,斯年身为男妃,什么事也不用做,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段聿修不禁加快了步伐,今晚可能有的忙了。 晚饭还未开始,大雨就倾盆而下,长街边的水渠来不及排水,积了很多大大的水洼。雨一直下到后半夜,仍淅淅沥沥不停。 暴雨冲刷,宫里安静一片,夜巡的侍卫也少了一班,除此之外,空荡荡一片。 一个黑影从宫墙落下,悄无声息,刚走过去的侍卫竟毫无知觉。 细看下,黑影是个蒙面人,摸索到一处宫墙,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发现四周无人,翻身跳下,花木繁茂,是御花园。 黑衣人摸索到草地上,借着朦胧的灯光开始低头寻找什么。 一队巡夜的士兵经过,最前面的人隐约感觉有异声,举着灯笼过来,“什么人在?” 另一个人也跟过来,“哪有人,你眼花了吧!” “我明明听到有声音的~”为首的不信,举着灯笼又走过去,围着树转了一圈,果然什么都没有,又挠着头回去。 同伴嘲笑了一番,“你小子是不是看见鬼了!” “哈哈~大半夜的别瞎说~” 待士兵走远,黑衣人才从树上跳下来,确定没人,又继续寻找。 顺着一条幽暗的路径,一直找到另一边的宫墙出处,才在墙角发现一块闪着微光的东西,黑衣人收入怀中,看四周无人,又隐匿在树林里,再跳上宫墙,消失在夜色里。 黑衣人消失不久,他刚才经过的地方又走出来两个人,身形苗条秀丽,正事段聿修跟段清研。 段清研竖起了大拇指,“不枉费咱们淋雨蹲守,果然有收获,不过您是怎么知道这个斯年有问题的?” “哼!他自以为装的很好,前几次张子然大家都故意输的很惨,让人误以为他不会武功,连朕也被他蒙骗了。但是今天下午在御花园里,咱们两个才刚靠近,他就察觉了,朕当时就怀疑了,才答应跟他逛御花园,想试探试探的。”段聿修冷笑着,果然是太师派来的人。 段清研点头,“咱们两个都是练过轻功的,又刻意收了脚步,他还是一下就察觉了,可见武功绝对不在我们之下,这下难对付了!” 段聿修不觉得,“那可不一定,你忘了张子然第一次中毒的那个刺客了吗?” 第三十二章 不是好习惯 段清研深吸口气,“皇上的意思当初的刺客就是斯年?” “八九不离十,咱们回去吧!”段聿修抹去额间的水珠,轻薄的布料紧贴在身上,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显,可惜了,无人欣赏。 怕错过斯年,两人从下雨就一直等在这里,段清研微微发抖,“走吧,我都冷的不行了!” 第二天一早,段聿修刚下早朝,带着段清研去了水云阁。 斯年很是惊讶,“皇···皇上?” “怎么,不欢迎朕来吗?”段聿修神采飞扬,淡淡一笑,却惊为天人。 斯年看呆了,连起身也忘了。 段清研偷笑,一般的男人都逃不开皇上的倾城美貌。 段聿修轻咳一声,“斯年,起来吧~” “哦~呵呵,臣失礼了!”斯年才慌忙起身,“快去沏茶,沏流茗来。” “斯年,听闻云州是茶乡故里,云州人也个个是茶中高手,朕想···”段聿修媚眼如丝,看向斯年。 斯年立刻会意,“皇上夸奖了,臣理应亲自为皇上烹茶,请稍等片刻。” 段聿修点头,待斯年下去后,给段清研一个眼神,后者闪身进了里屋。 “咦~皇上的贴身护卫呢?”斯年一眼就看出少了一个人。 “段护卫临时有事,先走了。”段聿修期待的看着斯年,“朕在这里品茶,再安全不过,也不需要她了。” 斯年心神摇曳,“多谢皇上信任!”一边说着一边摆放茶具。 段聿修连忙制止,“古人月下饮酒,今日不如我们树下饮茶,我看你院子里的桂花初放,不如咱们去那里吧。”说着起身出去,站在院子里做深呼吸状。 “呃···皇上真是有雅趣,臣定当从命。” 宫人又将茶具重新拜访到桂花树下的石桌上,端上小火炉,烧上热水。 段聿修斜坐在凳子上,一手捧着下巴,仪态万千。 斯年看出皇上浑身散发出女人特有的味道,心里泛酸,张子然那小子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水已经烧开了,斯年开始清洗茶具,细白纤长的手指沉稳利落。 “这水有股淡淡的梅香,是梅花上的雪水吗?”段聿修轻嗅着。 斯年抬眼,语气赞赏,“皇上鼻子真是灵敏,这是去年臣在家中收集的雪水,用来煮流茗最合适不过了。” 段聿修面容沉静,似沉浸在这玄妙味道中,漆黑的眼珠却不时瞟向屋里。 房间里的段清研,几番闪躲,摸索到斯年的寝殿,屋里与寻常无异,几番翻找一无所获,转眼瞥到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普通女人用的脂粉也没这么多。 打开其中一瓶,一股浓重的清苦气四散开来,她立刻觉得嗓子发苦,急忙合上盖子,再打开一瓶,腥气扑鼻。 这些不是脂粉,也不是药物,倒像是配置毒药的原料。 “···这屋里的桌子还没擦呢,你先走吧,我等会就过去。”一个小宫女的声音传来,门随即被打开。 段清研立刻放下瓶子,纵身跳上房梁,吸气屏息。 小宫女看屋里没人,随便擦了擦桌子,转头看到床上的枕头被子歪了,又过去铺好。 段清研趁机跳下房梁,闪身出去,悄无声息。 斯年的茶已经煮好,第一杯放到皇上面前。段聿修端起茶杯深呼吸,“果然好茶,茶香清淡,若有似无却又挥之不去,令人心往。” 说罢浅尝一口,“茶味淡雅,又回味无穷,久久不散···”一抹浅蓝从屋里出来,是段清研。 段清研也看到这边,急忙躲到一旁,纵身一越跳出墙外。 “恩?”斯年看出皇上神情一滞,顺着她的目光回身看去,什么也没有,“是茶不好喝吗?” “没有···”段聿修掩饰着,“朕···只是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 “那就好。”斯年释然,举起茶杯,“臣以茶代酒,敬皇上!” 围墙外,段清研刚落地就猫腰躲到墙角,看四周无人才大模大样的出来,大步离开。 着一切却被出门散心的张子然看到了,他正一手拦着赵明全,两人躲在树后,等到段清研离开才出来。 “段清研在宫里还用偷偷摸摸的?”张子然疑惑,指着她跳出来的院子问道,“这里住的是谁?” 赵明全左右看了看地形,“这里好像是水云阁,是男妃斯年的住处。” 张子然立刻想到那个三番两次带头找麻烦的人,眼里闪着怒火,“走,去看看!” “公子,您身体刚好,咱们说好了只是出来散心的,还是赶紧回去吧!”赵明全手忙脚乱,想拦着又不敢。 “怕什么!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张子然大步追上去。 段清研整理衣装,抬头挺胸若无其事的从水云阁大门进去。 她前脚刚进去,张子然后脚就跟上来了,抬头看了看水云阁的匾额,不屑轻哼一声,抬脚进去。 段聿修喝完茶,正好看到段清研来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可是前朝有事?” 段清研会意,拱手道,“回皇上,有八百里加急刚刚送到。” “哦~”段清研佯装失落,看着面前的茶杯惋惜道,“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茶。” 斯年确实真失落,嘴角的笑也带着无力,“皇上政事要紧,茶以后有的是机会。” 段聿修把茶杯放到托盘中,“朕就先走了~” 斯年正在微笑,忽然看到张子然从大门进来,猛地握住皇上的手,表情暧昧的道,“皇上既然喜欢这茶,臣也不舍得喝了,以后都留给你。” “呃~呵呵,这就不必了,朕不好夺人所爱~”段聿修想收回手,却被斯年攥的死死的。 其实只是握手而已,落在张子然眼里就没这么简单了,登时大怒,厉声大呵,“你们在干什么!” 段聿修疑惑回头,看到张子然时莫名的心虚,“张子然?” “你们还不松开!”张子然怒气腾腾走过去,将两人的手分开。 斯年也松开手,笑吟吟的道,“张公子,这么有空来水云阁了,你的伤好了吗?” 张子然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勾勾的看着段聿修,“你竟然趁我有伤,转眼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还一心一意的对你,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张公子此话严重了,皇上本就是后宫众男妃的~”斯年笑着煽风点火。 “你闭嘴!”张子然看到斯年的脸,恨不得撕了他,但是张子然也知道他的话都是实话,皇上本来就是大家的,他独占她的想法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段聿修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她跟斯年什么都没有,况且就算有,也很正常,可是她为什么还是心虚? “你给朕闭嘴!” “你竟然说我!”张子然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聿修,她竟然帮着别的男妃,看看来真的是他太傻了,待不下去的张子然愤而离去。 段聿修深深的看了斯年一眼,后者仍旧笑吟吟的。 “清研,咱们走。” 段清研转身时,斯年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熟悉无比,顿时脸色大变,急冲冲跑回房间,妆台上的瓶子确实有没动过的迹象,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回到议事房,段清研把斯年寝殿里的东西一一禀告,“上次用毒箭行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斯年,可是咱们没有证据。” 段聿修端坐在书桌后面,满脑子都是张子然愤怒的脸。面无表情,眼神虚空,根本没有在听段清研的话。 “皇上?皇上?” 段清研的话把她拉回现实,“斯年是太师的人已经确定了,接下来是怎么除掉他。” “皇上,要不臣带着影卫过去,明天就说斯年暴毙。”段清研捉摸着,斯年的武功不低,光是影卫恐怕不行。 “先按兵不动,朕自有主张。”段聿修脑子已经有了想法,奈何张子然的脸不时蹦出来,打乱她的思绪。 段清研重重点头,“臣知道,只派人暗中监视着。” 段聿修一手扶额,神思又不知飘向什么地方了。 从水云阁出来的张子然,一路疾跑,把赵明全远远甩在身后,直至看不见。 等停下时周围一片陌生,自从进宫后,他一次都没出来过,张子然暗暗泄气,算了,走哪算哪吧! 来到一处湖边,凉风习习,吹醒了张子然,扶着湖边的围栏大声嘶吼,发泄情绪,“我操~啊~~” 声音在湖面回响,惊的蒲苇丛间的小鱼乱跳。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最受宠的男妃张子然吗?” 张子然回头,是男妃张若飞,不悦的道,“滚开!” “脾气这么大,难道皇上好这口?”张若飞不但不走,还在一旁看起来笑话。 “你走不走!”张子然气势陡然凌冽,像一头准备攻击猎物的野兽。 张若飞小指挑开眼前的一缕墨发,细长的双眸闪着微光,“看来你伤的还不够,在宫里动不动就打架可不是个好习惯。” “关你屁事!”张子然厌烦到不行,小胸口开始暗暗胀痛,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打架,晦气的准备离开。 走出没多远又回来,不屑又无奈的道,“回临华殿怎么走?” “你这可不是问路的语气~”张若飞玩味的看着张子然,这个人真有意思。 张子然转身就走,宫里又不只他一个人。 张若飞哑然失笑,“张子然,你走反了!”待张子然回头经过他身边,伸手拦下。 张子然挑衅的看着他,“别以为我身上有伤你就能欺负的了我!” 第三十三章 主动邀请 张若飞苦笑摇头,指着不远处的高墙,“我就住在这里,不如你先跟我回去休息,我让下人去临华殿通知一声,让人来接你。” “我为什么要去你那里!”张子然强撑着身体,胸口已经越来越疼,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别强撑着了,你嘴唇都惨白了!”张若飞没再理会张子然,径直离开。 张子然尴尬的舔了舔嘴唇,悻悻的跟上。 “云光殿。”张子然随口念着走进去,刚进院里就愣了一下,“布置的还挺美的!” 院里摆满了花草,蝴蝶翻飞,一角还搭了个葡萄架,上面挂满了一串串青紫色的葡萄,令人垂涎。旁边还挖了个池子,里面养着几尾锦鲤,个个肥大浑圆。 张若飞微微一笑,“这里有藤椅,你躺着休息一下。” “谢谢了!”张子然也不再客气,缓缓躺下。 有下人端茶上来,柔声道,“公子请用。” 张子然看了看茶杯,“有清水吗?” “张公子不喜欢喝茶?”张若飞有些惊讶,他不会是怀疑茶中有毒吧? “那倒不是,只是太医说我吃着药,茶叶要先停下。”张子然解释着,撇去别的不说,张若飞这个人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张若飞颔首,轻声吩咐下人,“给张公子换杯清水。” “是!” 张子然转而看向葡萄架,嘴里开始泛酸,“葡萄能吃吗?” “恩?”张若飞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还有些酸,你想吃的话给摘些。” “不了~”张子然一听酸的,直接拒绝,“只是看着嘴里泛酸。” “我想也是,想来你宫里也不会少这些的。”张若飞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异样。 这话要是放在几天前,他还会觉得他在吃醋,但是现在,他们是一样的,最起码在皇上眼中,他们是一样的。 一想到这,张子然胸口就抽抽的疼,就像有根筋被人拽着一样。 张若飞看到张子然默然的表情,有些意外,“你这样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什么风格?”张子然不知道自己还有风格,很是好奇。 “刚才你不还是斗志昂扬的吗?”张若飞看了看天,“夕阳西下,估计你回去也晚了,不如留下来吃饭吧。” 张子然一想到做饭,顿觉警惕,上次的事他不信张若飞已经忘了。 张若飞也感觉到张子然的警惕,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给你做饭吗?” “恩~”张子然抓着发际,不好意思的讪笑。 不多时,晚膳就下来了,虽然不多,也足够他们两个吃的了,还有一壶酒。 张若飞自斟自饮,完全每当张子然在。 直到对上张子然的目光,“你的伤还没好,所以不敢让你喝。” “但是我想喝。”张子然拿过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三杯酒下肚,张子然话也多了起来,“说实话,你上次做的饭还挺好吃的!” “呵呵~”张若飞咧嘴一笑,眼神恍惚,“我从小就喜欢做饭,都不知道被我爹打了多少次了!” “那我正好相反,我从小就喜欢跆拳道~” 张若飞摆手打断张子然的话,“什么···什么是跆拳道?是个门派吗?” 张子然赶紧捂住嘴巴,差点说漏嘴,“没什么~来,喝酒!” 两人推杯换盏,等到赵明全带着轿撵来接人时,张子然已经醉成一滩烂泥。 快到临华殿门口,竟然碰到了皇上,赵启明慌忙下跪行礼,“皇上,张公子喝了点酒,现下已经睡着了,无法行礼,还望皇上恕罪!” “睡着了,是喝醉了吧~”段清研毫不留情的拆穿,手在鼻子前扇风,以抵挡熏天的酒气。 段聿修也闻到了,心里不悦,明知道自己有伤还喝酒,喝死活该,抬脚向前走去。 回过神来的段清研急忙追上,“皇上,不是去临华殿吗?” “谁说去临华殿了!”段聿修不承认,固执的向前走,却在经过张子然身边时突然停住。 “段聿修~你个死女人~”张子然含糊不清的说着醉话,“我这么喜欢你~你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段清研也听到了,偷偷瞄向皇上,看到她弯起的嘴角,自觉退到一旁。 月光下,张子然英俊的脸蒙上一层微光,竟带着些神圣,双唇微微张开,舌尖伸出舔着嘴角。段聿修忽然想起了当初他吻过来的样子,不自觉红了脸颊。 “枉我这么喜欢你~” 段聿修附身过去,轻声问道,“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张子然无意识的回答,“我很喜欢你,我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段聿修,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原来他是因为她才喝醉的,段聿修竟然觉得很温暖,她不应该嫌弃的吗! “回临华殿~”段聿修觉得自己败给了张子然。 众人退去,屋里只剩段聿修,跟呼呼大睡的张子然。 “段聿修~”张子然咕哝一声,翻身睡去。 段聿修端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张子然是第一个对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也是第一个唯一一个要了她身子的男人,幸好这个男人看起来还不错,甚至也让她夜不能寐,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两情相悦吧。 半夜,张子然口渴难耐,他夜里从不让赵明全在屋里守着,自己摸索着点灯。 手刚伸出去,就被柔软的触感吓了一跳,“谁?” “恩?”段聿修被惊醒,端坐床前茫然四顾,不习惯的黑暗让她不知所措,“清研!清研!” 门口的段清研立刻进来,“皇上,臣在!”知道皇上怕黑,急忙点亮烛火。 张子然听出是段聿修,心下疑惑,她怎么会在这里? 温暖的烛光照亮屋子,段聿修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回头看向张子然,“你怎么醒了?” “啪~”张子然不可置信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是真的~” 段清研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不合适了,悄悄退出去,将门带上。 “扑哧~”段聿修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傻了!”说着起身下床,体贴的为张子然倒了杯清水。 “谢谢~”张子然接过来,大口喝下,喝完愣愣的看着段聿修,“能再倒一杯吗?” 段聿修剜他一眼,“哼,让你喝那么多!”还是倒了水。 “嘿嘿~”此情此景,张子然觉得他们就像真的两口子,想到这下午的一幕又浮现眼前,脸色也冷下来。 段聿修看出张子然的变化,“你是不是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眼珠一转,“你喝醉不会也是为了那事吧?” 张子然不否认也不承认,不否认是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不承认是觉得没面子。 酸溜溜的道,“您是皇上,三宫六院也是正常,天下青年才俊都任您挑选,我一个小小的男妃算什么!” 段清研脸色也冷下来,“你不是也说朕随便选,大步走算你输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看来你的决心也没那么大么!” “谁说我认输了!”张子然斗志瞬间燃烧,“赶明我伤好了,立刻就去那水云阁,分分钟教他做人!” 段聿修也不点破,斯年武功高强,就算两个张子然也未必能行,但是他欣赏他这股子劲头,“那你可要加紧练习了~” 张子然不知,还以为段聿修在挑衅他,挑了挑下巴,忽而皱眉,“你怎么没去找那个斯年啊?” “朕最后跟你说一边,我跟斯年什么都没有,你再说朕可就走了!”段聿修语气也冷下来,眼底一片冰凉。 张子然知道她认真了,也不想让她走,乖乖闭嘴,但是手却不老实起来,沿着段聿修修长匀称美腿一路向上攀去。 “你~”放肆的话还没说出来,段聿修的双唇就被封上,带着酒气。这次她没有被动享受,反客为主,主动脱去外衣,一片旖旎。 屋里的灯光从窗口映出,映照天上一弯新月。 张子然心满意足,搂着段聿修昏昏欲睡,“好困啊~” “困就睡啊。”段聿修声音恬淡,又带着愉悦过后的慵懒。 张子然心头悸动,低头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不想睡。” “为什么?”段聿修仰头,只看到张子然坚毅的下巴,棱角分明。 “舍不得,等天亮了你又是别人的了。”张子然觉得要是她不是皇上就好了,那么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不分白天黑夜。 段聿修眼睛闪烁微光,半天无话,这个时候她该说些承诺的话,但是她承诺不起,只能沉默。 张子然手在被窝里窜动,摸到段聿修背上一块狭长的疤痕,“这是怎么伤的?” 段聿修眼神暗淡,回想片刻,“好像是中箭了,肩头斜射进肉里,留下的伤口是长的,” “疼吗?”张子然心疼到呼吸困难,这样的伤他一个大男人想想都疼,不知她一个女人怎么承受的。 “太久都忘了,当时军中没有女军医,是段清研帮我疗伤的。” “你以后不会再上阵杀敌了吧!”张子然不敢想,如果段聿修去上阵杀敌,他会怎么办。 “这可说不准。”段聿修顿了顿,又道,“再过十多天就是中秋节了,到时候江南会考,朕会过去亲监,你要不要一起去?” 张子然大喜,“你竟然主动邀请我,是不是还有别人啊?” 段聿修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还带了别人!”张子然邪邪一笑,翻身而上,“让你不说···” 第三十四章 有死人 段聿修被张子然呵弄的刺痒难耐,“哈哈~张子然你好讨厌~” “讨厌的还在后面呢···” 第二天一早,段聿修起床去早朝,一夜未休息的张子然才沉沉睡去。 赵明全叫来内院记事,记清楚时间地点,宫里又是一阵沸腾,皇上接连只宠幸张子然,别的男妃地位岌岌可危。 水云阁里,斯年坐在焕然一新的妆台前,对镜出神。 “公子,有人找。” 斯年才缓缓回神,“谁啊?” “奴才不知道,那人拿出了这块玉佩,说您看了就知道了。”小太监双手捧着玉佩奉上。 斯年接过玉佩一看,面色一凛,“那人在哪?” “那人说在水云阁后面的假山处等您。” 斯年揣上玉佩,匆匆出去,回头制止跟上来的下人,“我就去后面,你们不用跟着。” 假山约有一人多高,其间生长着茂密的竹子,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斯年走到后面才看到有人。 来人有些陌生,普通小太监打扮,低着头帽子挡住了脸,斯年小心警惕,“你是谁?” “公子不用管我是谁,以后太师的话都有我直接传递给你。”小太监微微抬起头,面色粉白,脸型消瘦,伸出的手也是瘦骨嶙峋。 斯年左右看了看,从怀里掏出玉佩放到小太监手上,“太师是不是有话吩咐?” “是的,半个月后皇上回去江南亲监会考,到时候太师也会去。”小太监细小的眼珠盯着斯年,一瞬不瞬。 “太师的意思是让我也去?”斯年面色为难,皇上恐怕已经对他起疑心了,他想告诉太师又不敢,想想太师毒辣手段,万一发现自己成了废子,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小太监面色一滞,眼中射出的凶光令斯年不自觉后退,太监做出噤声的手势,“嘘~” 斯年屏气敛息,不多时果然有细小的脚步声传来,应该在不远的主路上,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由心中敬畏,这个小太监的武功恐怕还在他之上。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太监才低声道,“你不用打听我是谁,打听也是枉费,以后有消息时我会半夜潜入你寝殿,希望公子不要惊慌哦~” 斯年还未答话,小太监已经约上假山,根本没听到脚步声,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到水云阁,斯年来回踱步,想跟着皇上去江南,该怎么办才好,突然拍手,“张子然!” 张子然又休息了两日,觉得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拉着何鸣日夜习武。 何鸣看不下去了,“公子,贪多嚼不烂,练武不是一日的事,要慢慢来。” “我也知道,但是我不能满满来,早点学会了,你毕业早点解脱,赶紧出宫去。”张子然脱去唯一的衣服擦汗,光着上身。 “公子,是不是属下做错了事,您这么着急送我出宫!”何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张子然摆手,“你想多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的事,我不想~算了,咱们还是快点练吧。” 从屋里出来的赵明全看到了,摆着手跑到张子然身边,“公子,早就立秋了,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您这样会生病的,身体刚好怎么就不爱惜自个呢!”说着拿起衣服为张子然披上。 “我不用,没看到我都出汗了吗?”张子然抬手制止,指着何鸣,“咱们开始吧。” “就是出汗了才不能脱的,会闪了汗的,再说也不文雅不是,万一皇上来了,会怪罪的!”赵明全再次举起衣服。 张子然一听更不愿意穿了,“皇上都多久没来了,不要拿她压我!” 说谁谁到,张子然话音刚落,段聿修就从大门进来,“拿谁压你啊!” 所有人跪下,“皇上万岁!” 张子然大喜回头,弯腰拱手,“皇上,说您压我呢!”抬头冲皇上挑眉,眼神淫邪。 段聿修一下就想到那晚的情形,脸上飞起红晕,轻咳掩饰尴尬,“你们都起来吧。” 走到院中,看到张子然光着上身,别过身不悦的道,“没有规矩,快把衣服穿上!” “你又不是没看过!”张子然还是把衣服穿上,段聿修突然来,估计有事要说。 回房间坐下,赵明全放下茶水点心,识趣的退下去。 “怎么这么快就要练功了,该等身上的伤好全了。”段聿修指腹研磨着食指上的戒指,红玉的,晶莹剔透。 “没什么,就是想快点练成了,让何鸣尽快出宫。”张子然如实说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红玉戒指,段聿修一直佩戴着,估计很贵重,说不定是哪个相好的送的。 段聿修不知张子然心里所想,兀自把玩着戒指,“为什么想让何鸣尽快出宫,怕朕误会吗?” “倒也不是怕你误会,何鸣这么个高手藏在宫里,万一出点什么事,很容易就说不清了。”张子然是这么想的,他不想牵连到无辜的何鸣。 段聿修换了话题,“朕今天来,是想通知你一声,去江南的事可能要提前,你快准备一下,东西不要太多,。” 张子然没问为什么,他知道肯定跟朝堂上有牵连,“我知道了。”又看到段聿修双唇嫣红,淡扫娥眉,色心大发,靠近段聿修邪魅笑道,“我时刻准备着~” “你做什么!”惊得段聿修连连后退,眼角瞥向门外,幸好没人看到。 她越是这样,张子然越是靠近,“这么害怕可不是你的风格,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主动的。” “···”段聿修开始后悔自己那晚那么主动了,又羞有怒,“以后你都休想了!” “别啊~”张子然凑近她耳边,呵气道,“我很喜欢~” 段清研急匆匆赶到门外,不敢进来,“皇上,太师进宫了,已经赶往议事房了。” “朕马上就去!”段聿修绕过张子然,大步离去,临出门还嘱咐道,“别忘了!” “知道了~”张子然泄气的坐到椅子上,四肢无力垂下,喃喃叹息,“还以为今晚不走了呢~” 何鸣看天色渐暗,开始收拾练功的用具。 “等下再收,我再练会。”张子然两步走过来,做了准备动作,对木桩一阵猛攻,毫无章法。 看的何鸣连连摇头,也不点破。 半圆的月亮渐渐升起,张子然很早就睡去,只是他睡觉向来浅,房顶清浅的窸窣声就让他惊醒。 抹黑爬起来,穿着里衣趴在窗户上向外望,一个身材消瘦的人扛着一个大麻袋,悄悄摸进偏房。 张子然想了想,那是何鸣的房间,会是什么人呢? 只见那人先是在窗户上趴着,紧接着推开房门,把麻袋拖了进去,不多时,又出来,纵身跳上房顶,消失不见了。 怕人还没走,张子然等了好一会才出去,先是走到窗户边,发现窗户上被捅开了一个小洞,隐隐散发一股香味,闻之欲醉。 迷香!张子然第一感觉就是这个,急忙敲门,门没有反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漆黑一片,张子然凭着大致的记忆摸索到床边,“何鸣!” 一点反应也没有,屋里的香味还很浓郁,张子然急忙跑出去,缓了一会又找了个烛灯才进去。 屋里瞬间明亮,张子然看清屋里的情形却吓傻了,失声大喊,“死人!有死人!” 尖叫声很快引来临华殿里的人,赵明全为首,慌慌张张的跑来,“公子,怎么了?” 看到来人了,张子然反而镇定了,扑到门前紧紧堵着房门。 床上,何鸣睡得像死猪一般,而在他床头的地上,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双眼翻白,嘴巴大张着,舌头外露,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仰面躺在地上,头歪斜着靠在床边。 这种情形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何鸣杀的,他是看到有人抗着麻袋来了,但是别人没有看到,就算他看到了,也没办法证明麻袋里装的就是死人。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门外的赵明全等人,已经在拍门了,呼喊声震天,“公子!公子!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惊动宫里的侍卫的,张子然赶紧把门闭上,对着门外大喊,“没事,我想起来一个事问何鸣,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门外的人不再叫喊,赵明全朗声催促道,“公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您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恩恩~你们稍微等一下,我就出来了。”张子然一边应付着,一边想办法先把尸体藏起来。 嫌恶的用指尖碰了碰死人,张子然浑身的汗毛都要炸了,他这一辈子碰到的唯一的死人就是他爹娘的,现在却要搬一个陌生的不知从哪来的,他过不了心里那关。 “公子?开开门让我们进去!”门外不知谁喊了一声,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容不得多想,张子然赶紧尸体拉开,再把床前的垫脚挪开,用尽全力把尸体推进床下,又挪回脚垫,好在床下阴影看不到。 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装作没事人一样开门,“你们怎么都来了?” “公子,您没事吧?”最先进来的是赵明全,围着张子然查看。 后面的人都在向屋里张望,小王试探着问道,“公子,您刚才喊···死人?” “没有啊!”张子然矢口否认,借口回身向床下看去,好在什么都看不到,“这里哪有什么死人!” 赵明全也是后怕,左右打量,“奴才也听到您喊有死人···”又看到床上鼾声如雷的何鸣,很是疑惑,“他怎么还在睡?” 第三十五章 不会骑马 张子然摊着手,眼珠不停转动,忍不住拿手抠了抠鼻梁,又想起刚才这手没过死人,嫌恶的真想把脸皮撕下来。 顺全轻轻上前,用力推着何鸣,“怎么还不醒?” “呃~可能死刚才我拿东西砸到他了吧。”张子然脑仁都要烧着了,该怎么圆回来啊? “您···砸他?”众人惊讶,“为什么?” 张子然想抓头发,想想又放下,“因为···刚才他···说梦话了!对!就是说梦话了,说什么杀人了,把我给吓醒了,所以我才过来,对就是这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是···” 赵明全眼珠转了转,打断顺全的话,“公子可能是今天习武太累了,没休息好,你们都回去吧,我送公子回房间休息,何鸣明天早上就会醒了。” “对,你们都回房去吧。”张子然暗暗拍胸,总算糊弄过去了,又看向赵明全,他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会不会是刚才的黑衣人就是他,不过身形不像。赵明全太胖了。 所有人都走了,赵明全才躬身退下,“公子,您有事要跟何鸣说的话奴才就先回去了。” “呃~”张子然激动的都要热泪盈眶了,真正的好奴才就是这样的,体谅主子,为他点赞!笔芯! 待周围又安静下来,张子然才用力拍打何鸣的脸,“你醒醒~再不醒你就不用醒了!” “恩~”何鸣发出一身痛楚的呻吟,吃力的睁开双眼,“公子?我这是在哪?” “你在自己床上呢!”张子然倒了杯茶让何鸣喝下,“你快醒醒,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呢!” 何鸣恭敬的接过水杯,“什么事?我的头怎么这么疼?” “你被人下了迷药了。”张子然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边,“你闻闻是不是还有迷药味儿?” 何鸣行走江湖多年,迷香味道虽然淡不可闻,还是立刻认出,“公子,是谁下的迷药?” 张子然把茶杯放回桌上,“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啊!”何鸣直接否认,“我很少与人结怨,进宫后都没出过临华殿,怎么会跟人结怨。” “那就是因为我!”张子然勾手示意何鸣下床,“你知道那人抗进来的是什么吗?” 何鸣穿鞋下床,摇头表示不知。 张子然拉开垫脚,指着床底下,提醒道,“你看看,可别害怕的大叫哦!” 何鸣弯腰小心翼翼的查看,“死人?那人把死人待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不害怕?”张子然讶异何鸣冷静的表现,他刚才可是差点吓尿了,“你看到死人不害怕?” “不怕啊,我行走江湖,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习惯了。”何鸣语气平淡,伸手把尸体拉出来。 张子然忽然感觉好丢脸,安慰自己,他是和谐社会得现代人,没见过死人,害怕也正常, 何鸣已经开始蹲下细细打量尸体了,一边翻看一边下结论,“这人是宫里的太监,大概二十出头,被人勒死的。” 张子然一接触到尸体园瞪发红的双眼,就不敢再看下去,转头看向别处,“能看出是哪个宫里的吗?” “应该是御膳房的,鞋底都是油渍,衣袖上还有面粉。” “应该是有人想把死人放到你房间,想诬陷你杀人。”张子然眼睛看向别处,用手指抚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忽又嫌弃的甩手。 何鸣点头,起身看着张子然,“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张子然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尸体搬走,离临华殿越远越好。 “尸体要尽快处理掉,那人把尸体放到我房间,肯定还会想办法让人发现的。”何鸣推测着。 张子然也知道,问题是抛尸的事他没干过,“扔到哪呢?仍河里怎么样?”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附近有没有深点的河。” “有啊,临华殿后面不远处就有一个湖,看样子不浅。” 顺手扯过床上的床单,张子然想用这个包裹尸体。 何鸣极力制止,“不能用咱们的东西,以后被人发现了还是会跟咱们扯上关系的。”说着直接扛起尸体,向门外走去。 “你等等,我先去看看有没有人。”张子然慌忙伸头查看,确定没有人才摆手让何鸣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专挑小路,张子然看着健步如飞的何鸣,小声嘟哝,“扛着尸体还跑这么快,老子都快跟不上了。”他真怀疑何鸣以前是不是常干杀人抛尸的事。 来到湖边,何鸣将尸体放到边上,张子然赶到了,看地点很合适,抬脚就要把尸体踢下河。 “你做什么!”何鸣连忙制止,捡几块石头塞进尸体的衣服里,“直接扔的话很快就会飘上来的。” 好容易扔了尸体,张子然才真正紧张,“你说这个人死的有多冤枉,被人杀了,还被另外的人扔了” 何鸣不这么认为,“咱们不这么做,会死的比他还冤枉。” 张子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适古代的社会,“死了人应该很快会有人发现的吧。” “不一定,要看死的是什么人,像这种普通的小太监,没有用得着他的时候是不会有人发现的。”何鸣的话语带着失落。 “过来!”张子然看到巡夜的守卫过来,急忙拉着何鸣躲进低矮的树丛里。 何鸣看了看张子然,低声道,“谢谢。” 张子然耸肩,“你不用跟我道谢,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有人害你,这就是我着急让你出宫的原因。” 守卫走进,两人都安静不再说话,等人过去了何鸣才低声道,“你想的对,但是想的太多了,我虽然没在宫里待过,但是我想这就跟在江湖上一样,你不害别人,也会有人害你,很多人都是这样无奈的生活着的,还不如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呵呵~”张子然极力压抑着自己别笑出声,“你这点跟我想的一样,让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刚回到房间,赵明全就进来了,“公子,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张子然想了想,还是不说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没什么事,我想洗洗澡。” “奴才这就去烧水。”赵明全说着退出去。 泡在热水里,张子然才冷静下来,宫里那些黑暗的势力渐渐显露,他似乎快要被吸进去了,想摆脱的话只能离开这里,但是他放心不下段聿修,那个心狠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他按时起床,何鸣也像往常一样开始准备教张子然练武,“公子,准备好了吗?” “来了~呵~”张子然打着哈欠,伸个懒腰向院中走去。 两人刚热身完毕,段清研就过来了,面无表情的道,“张子然,皇上让你跟我出宫一趟。” “什么事?”张子然有些纳闷,怎么会突然让他出宫。 “跟我走就知道了。”段清研看了看院中的人们,转身出去。 张子然白了她一眼,腹诽道,“比皇上架子还大!” 转头又对何鸣道 ,“你今天休息吧,我出宫一趟。”又凑近了低声道,“我不在宫里你要小心点。” 何鸣拱手,暗暗点头,“属下会小心行事的,不会出临华殿半步。” “那就好。”张子然放心离去。 段清研等在门口,正等着张子然,看他身后无人,才悄声道,“你宫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恩?”张子然浑身一震,皇上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段清研面色如常,远处根本看不出她在说话,“昨天太师来宫里面见皇上,进言江南一行不能带你,都跟皇上撂狠话了,说是让皇上带不成你。” 原来如此,昨晚的事原来是太师所为,他还以为是斯年呢,继而把昨晚的事跟段清研大致说了一遍。 “看来太师已经出手了,你在宫里要小心。”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宫门口,守卫牵着两匹马在等着,段清研率先上马。 “要骑马吗?”张子然为难了,他可不会。 段清研疑惑,皱眉道,“你不会骑马,还是不是大夏朝的男人了!” 张子然觉得男性尊严受到了挑衅,不就是骑马吗,学着段清研的样子,板着马鞍就上去了。 骑到马背上是不费劲,但是接下来张子然就难堪了,身体不停左摇右晃,吓得他赶紧趴到马背上,“有···有点高了~” “咯咯咯~”段清研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再晚来不及了,皇上还在等着,要不你过来跟我骑一匹马吧。” 危险面前,张子然选择臣服,上了段清研的马。 一路奔驰,穿过长街向偏僻的山野走去,野草丛生,渐渐变得荒凉。 “咱们这是去哪?”张子然忍不住问道。 段清研专心骑马,“别说话,快到了。” 果然没多久,就听到一阵齐声呐喊,“哈~” “是军营。”张子然看到一顶顶白色的帐篷,电视里的军营就是这样的。 一看到段聿修,张子然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到了段清研的腰上,两人看起来有些暧昧。 段聿修也看到了,表情一滞,随即恢复,“怎么这么晚?” 段清研把马缰递给士兵,“张公子不会骑马,我们只有骑一匹,所以晚了。” “哦~”段聿修好整以暇的看着张子然,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你竟然不会骑马?” 第三十六章 初见太师 直觉告诉张子然,段聿修在吃醋,这让他很是开心,笑着拉过她的手,“要不你来教我。” “朕没这闲工夫,有空可以让清研教你!”话刚出口段聿修就后悔了,连宋将军都诧异的看着她,又掩饰道,“以后朕给你指派个教齐射的师傅。” 一个士兵过来,化解了这里的尴尬,“启禀皇上,宋将军,士兵们已经准备好了。” 宋将军对皇上跟张子然做请的手势,“咱们饿快过去吧,时间不多,要抓紧了。” 等到了练兵场地,张子然才知道原来是叫他来教士兵练双截棍的,可是赵启明觉得他是来好皇上,硬是给他换了紧致贴身的华服,束手束脚的。 宋将军看出来了,叫住张子然,“公子,你的衣服不适合练功,我在军营里有两套常服,是干净的,你要不嫌弃就换上吧。” “在哪呢?”张子然正巴不得呢,急忙跟着士兵去换衣服。 换上衣服又傻眼了,宋将军身材宽大,他的衣服张子然好撑不起来,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几乎要漏点了。 张子然没说话,只是把衣襟掖了掖,这里是军营,上哪去找那么合适的衣服,将就着穿一天算了。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直到天色将黑才停下休息,张子然累的满身大汗,不停扯开胸前的衣襟乘凉,本就宽松的衣服已经大敞着了,两个凸点若隐若现。 “张子然,你过来。”段聿修站在远处挥手,手里捧着什么。 张子然一看到美人,浑身又充满力量,小跑过去,笑嘻嘻的道,“什么事?” “给你,换上。”段聿修看到他胸前大片的胸肌,好闻的男性气息在鼻腔里萦绕。以前在军营里到处都是这种味道,她还觉得恶心,如今到了张子然身上,她竟然觉得好闻,甚至还有些贪恋,段聿修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你专门给我找的衣服?”张子然一看高兴的不得了,手指快速在段聿修鼻梁上挂过。 段聿修被张子然的这个动作弄蒙了,仿佛被人抽离了魂魄,摸着被挂过的鼻梁出神,她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父皇也曾经这样挂过她的鼻梁,宠溺慈爱,如今张子然这样,又让她觉得甜蜜,像是吃了一大口的蜂蜜。 段清研看到皇上在,悄悄走来,“皇上是不是在想怎么去江南?” “恩?是···是的。”段聿修没承认自己还沉浸在张子然刚才的动作里,被段清研的话惊醒,想到江南的事又心烦不已,“太师紧盯着不放,朕想脱身都难。” “臣这两天也在想这件事,临来的时候听张子然说,太师已经对他下手了,所以臣觉得要不然就别带张子然了,反正他什么也不懂。”段清研就是不懂皇上为什么非要带着张子然过去,难道真的是贪凉男色。 段聿修立刻否定,“不行,张子然是一定要带上的,朕还有用。”又担心太师再次对张子然下手,忽然想到一个注意,对着段清研一阵低语。 后者满意的点头,“这样也行,只是一路上···” “朕能应付的来,不用担心。”段聿修看到张子然换了衣服出来,缓缓走去,帮他把系歪的腰带摆正。 这个动作让张子然非常受用,“你这样才像我的媳妇。” “不要乱说!”段聿修看了看天色,“你今晚就留在军营,朕还有点事要回宫一趟。” “啊~你不留下来陪我。”张子然旁若无人,撒娇的搂住段聿修的腰身,头埋在她脖颈间贪恋的呼吸特有的味道。 段聿修看到周围士兵投过来的目光,登时羞了大红脸,急忙推开张子然,低声呵斥,“你放肆!” 张子然才不舍的放开,“我会想你的···” 段清研听了害羞的走开,这个男人这是与众不同,她还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示爱的,不过她竟然还有点向往,如果有个男人对她这样,她就是刀山火海也毫不畏惧,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在军营一待就是三天,眼看明天就是八月十五的中秋节了,也不见皇上来接他,张子然一天比一天心急。 宋将军拎着酒壶过来,笑眯眯的看着他,“是不是在思念皇上呢?” “没有~”张子然想否认,但是脸上的失落已经出卖了他。 “那就好,这两天辛苦了,咱们喝一杯。”宋将军也不点破,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很欣赏张子然的为人,一点富家公子的架子都没有,做事认真不怕辛苦,跟士兵同吃同住,很是体恤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这是朝中少有的。 张子然也很喜欢这种生活,因为家庭原因,他没有当过兵,却很羡慕那些有军营生活的人,男人就该经历磨难才能真正成长。 酒过三巡,张子然话渐渐多了,舌头也有些打卷,“这两天在军营也结实了不少兄弟,我过的很开心。” “开心就好~”宋将军也喝的晕晕乎乎的,拍着胸脯口齿不清的道,“以后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言语一声,本将军一定竭尽全力。” “哈哈~我也是,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张子然也拍着自己的小胸肌。 酒坛也空了,两人晃晃悠悠的各回各的营帐,张子然觉得闷热,脱得精光四仰八叉的躺下,呼呼大睡。 夜深人静,野地里虫鸣鸟叫,很是安逸,只有守夜的士兵一对对走过,火把呼呼作响。 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士兵警惕的看着来人方向,“是皇上!皇上万岁!” 段聿修扯下斗篷,一边走一边问道,“张子然的营帐在哪里?” “回皇上,前面那个就是。”士兵接过皇上的马系上,不再跟着。 段聿修掀开营帐门帘,轻声唤道,“子然~张子然。” “恩?”张子然第一时间就惊醒了,听到是段聿修的生意故意翻身睡去。 “快起来,跟朕回宫。”段聿修闻到酒味,微微皱眉,又走进了试着推了推。 张子然猛然翻身,将段聿修扯入怀中,再向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啊~张子然,你大胆!”段聿修已经习惯了,轻轻推了他两下就放弃了。 张子然吐着酒气,责怪道,“你真狠心,把我叫过来又丢在这里,几天也不来看我。” 段聿修闻言忍俊不禁,“在宫里的时候不是也好几天不看你吗,出了宫就不习惯了。” “看了你是冷落我习惯了,要罚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张子然呼吸愈发急促,身体开始火热。 段聿修大惊失色,大力想推开张子然,“你疯了,这里是军营!”周围巡夜士兵的脚步声隐约可见,火把的轰鸣声也能听到,反之屋里的异响外面肯定也能听到。 张子然已经顾不得了,“怕什么,在营帐里外面又看不到~” “不行!”段聿修大力推开张子然,正欲翻身下床。 “求你了~给我~” 段聿修瞬间躲不开了··· 帐篷外,清风霁月,凉风习习。 云朝雨暮过后,张子然还沉浸在欢愉中,段聿修已经穿戴整齐,感受到身体微微不适,愤然一脚踢在张子然腿上,“还不快起来!” 张子然嘿嘿一笑,翻身下床。 接过马缰,段聿修翻身上马,张子然直接搂住她的腰身,手上轻轻用力,戏谑道,“走吧!” 待回到宫中,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大队人马已经等在宫门处。 赵明全小跑过来,“公子,您的行李奴才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后面。” 段聿修下了马车,径直走向最前面的黄顶马车,张子然看出段聿修走路姿势有些怪异,心中泛起一丝愧疚。 “张公子,你来晚啦!”斯年突然出现在张子然马车旁边,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张子然面容一凛,浑身散发寒气。 赵明全在他耳边低语,“他也是陪皇上去江南的。” 斯年依旧笑吟吟的,眉毛轻轻挑起。 “皇上为什么还要带着他?”张子然心里烦躁,水云阁的那一幕又浮现眼前,难道他跟皇上真的有什么! “咱们俩一样,都是皇上后宫的男妃,能带你也就能带我。”斯年说完一番话转身上了后面的一两马车,对张子然咧咧嘴才放下门帘。 张子然胃里翻腾,像喝了一大口酸奶,咽下去之后才发现是坏的,吐也吐不出来,只能恶心着。 赵明全看出他不悦,劝慰道,“公子,皇上对您如何你心里该有数,不要被别人的话影响。而且皇上出门都是算好的吉时,不能耽误了。” “上车。”张子然想想也是,抬脚准备上车。 “太师到!”远处传来高呼,一行马车咕噜噜走来,为首的马车竟然跟皇上的差不多大。 张子然暗骂一声,摆明了没把皇上放在眼里,第一次见就看出这个太师有野心。 只见为首的马车门帘掀开,露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但是声音浑厚,“老臣拜见皇上,请恕臣腿疾复发,不能叩拜之罪。” “哼,没听出一点诚意。”张子然不禁嗤笑。 段聿修也只掀开车帘,淡然道,“其实太师既然身体有恙大可在家休息,何必巴巴跑去江南湿气大的地方。” “臣实在不放心,才拖着病体前来,但是臣保证不会拖累皇上。” 段聿修实在疲累,不想多说,“那就出发吧。” 太师大声喝止道,“不可!” 第三十七章 中毒风波 段聿修皱眉,“为何不可?” 太师只顾捋他白花花的胡子,过了半响才说道,“臣请大夏朝最负盛名的卜算师看过了,皇上此次出行,出发时辰应延后一个时辰,方可平安。” “最负盛名?”段聿修淡淡的道,“在天下人看来最负盛名的都在宫里,朕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比宫里的御用卜算师还厉害的。” “皇上!”太师在仆从的搀扶下下马车,站到皇上的马车前,拱手道,“您自小生活在宫里,与民间接触甚少,后来又常年生活在军中,子然有很多事不了解,这有本事的人往往都是归隐山林,宫里的也不一定是最好的,老臣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请皇上采纳。” 段清研抬头看了看太阳升起的高度,心内焦急万分,低声道,“皇上,出发的吉时就快过去了。” 段聿修声音陡然严厉,“大胆!照太师的说法,我朝中大臣国之栋梁还比不上那些山野村夫咯!” “老臣并无此意,请皇上不要曲解臣的意思,枉费老臣一片忠心。”太师斜眼看了看朝阳,心里得意,不急不慢的说道。 张子然一直在不远处站着,并没有上马车,也看出太师故意拖延,恐怕这个出发时间对段聿修非常重要。不顾赵明全的阻拦,向最前方走去。 段聿修看着挡在她马车前面的太师心急如焚,如果是别人她可以让侍卫拖走,但是太师是两朝元老,不能因为出发时辰就大动干戈。 “皇上,再不出发就晚了!”段清研低声催促,她恨的手心发痒,要是别人,不用皇上吩咐她就出手了,翩翩挡路的是太师。 “太师~”张子然大叫着扑上来,紧紧搂住太师向两个许久不见的友人。 太师也愣了,“张子然?你想做什么!”一旁的随从也无措的看着,张子然的举动没有任何危险,他们也不好出手。 “好久不见你了!你可真是想死我了!”张子然松开太师深情对望,又紧紧抱起太师,不着痕迹的退至一旁。 段聿修立刻会意,低声吩咐,“出发!” “出发!”段清研振声高呼,马车催动,准时出发。 太师才反应过来张子然的意图,挥舞着双手却挣脱不开张子然的束缚,眼看马车走过,大声呵斥道,“张子然,你快放我下来!” 张子然不为所动,还抱着他转起了圈,直到皇上的马车走出一段距离才放下太。 “张···张子然,你唔~”太师已经年迈,被转的晕头转向,只有扶着张子然才能站稳,几欲作呕。 “不好意思,很久没见太激动了。”张子然紧紧搀扶着太师,脸上带着些许愧疚。 太师看到马车已经远去,猛然回头怒瞪着,眼神犀利狠毒,阴测测的道,“张子然,你给老夫记着!”说完愤愤回身。 随从们看到他摇摇欲坠的身形急忙上来搀扶,太师甩动胳膊挣脱搀扶,倔强的一个人爬上马车。 宫门口只剩下他的马车,赵明全跟顺喜,顺全等在车边,张子然也急忙上了马车,向前追去。 马车摇晃,明黄色的车帘映得段聿修肌肤愈加白皙,掀开窗帘回头看到最后面张子然的马车,心里美滋滋的,嘴角不易察觉的笑。 段清研看得一清二楚,赞赏道,“没想到张公子还挺机智的,只是这样一来他可就跟太师结下梁子了,难道他跟太师之间真的没什么?” “朕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了,想当年,朕可是从十多个女孩中一眼就选中了你。”段聿修无不得意。 段清研听了也微微得意,低头羞涩的笑。 段清研打了个哈欠,“朕先睡一会,到时候你再叫我。” 皇上的马车是最大的,座椅足够她躺着睡觉,旁边还准备了毯子,找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去。 此时的张子然也是昏昏欲睡,只是他马车略小,身材又高大,人窝着很是不舒服,马车摇晃不停的被惊醒。 临近中午,马车才停下,每人分发一盒点心,原地休息吃饭。 “着给你们吃吧。”张子然没睡好,也没什么食欲,把吃食递给赵明全。 赵明全看食盒里的点心都没动,劝道,“公子,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您要多吃点才是。” 顺喜也出言相劝,拿出一块递给张子然,“公子,您哪怕吃一块呢!” “呃···”张子然本就不想吃,看到顺喜直接用手拿着更不想吃了,他刚才在路边小解都没洗手。 尴尬的拒绝道,“我有点想晕,反胃,你们吃吧。” “那公子您喝点水吧。”赵明全把随身带的水递给张子然,因为担心他也没吃,顺喜也不吃,倒是顺全吃了两块。 张子然怕上厕所,水也不敢多喝。 刚出发没多远,张子然又开始昏昏沉沉的,靠在一旁准备睡会。 “顺全!顺全你怎么晕倒了?”车外顺喜惊声大呼,马车也停了下来。 张子然下车查看,顺喜双眼紧闭,嘴唇青紫,嘴角还吐着白沫子,这一看就是中毒了。 赵明全经验丰富,“快,给他灌水!” 过来两个侍卫帮着撬开牙关,抠着嗓子给顺喜灌水。 “怎么了?”段清研过来查看,一眼就看出问题,“他吃了什么了?” “没···没什么啊。”顺喜支支吾吾的道,“好像刚才砸路边采了个野果子吃了。” 段清研颔首,“可能吃了有毒的野果子了,你们小心,路边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过了一会,顺全还不见好,虽然不再吐沫子,但是呼吸微弱,嘴唇青紫的更深。 太师也赶过来,“张子然,你连自己的人都看不好,还敢多管闲事。” 直觉告诉张子然这事一定跟太师有关系,但是他们走在最后面,太师怎么有机会下的手呢? “还没好吗?”段聿修也来了,抓起顺全的手腕,两指试探,微微皱眉,“吃坏了东西了,性命无碍,等下派两个人送他回宫去吧。” “那就好。”张子然放心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太师斜眼披靡着张子然,又从赵明全跟顺喜身上挨个扫视,面色阴沉。 赵明全年纪大些,微微低头,顺喜小些,胆怯的后退两步,勾着头。 张子然面色冰冷,站到顺喜前面,淡淡的道,“太师请回马车吧,咱们赶路要紧。” “你们两个送他回宫,其他人继续出发!”段聿修冷冷的看着众人,吩咐道。 一直走到天黑透,才赶到驿站,众人回房后,晚饭被送到各自房间。 张子然担心顺全,毫无食欲,烦闷的躺在床上。 “你们先出去。”段聿修毫无预兆的进来。 赵明全跟顺喜躬身退下,屋里只剩下张子然跟段聿修两人。 “你怎么来了,赶紧吃了饭好好休息,明天不是还要赶路的吗。”张子然起身坐到床边,也没心思跟美人调情。 段聿修没有答话,而是看着桌子上没动过的饭菜,“还算有些警惕,知道不能随便吃东西。” “你什么意思?”张子然只是不想吃,还没想到饭能不能吃,被段聿修的话弄得心惊胆战。 “你别装了,你的人是怎么中毒的你不知道?”段聿修坐到桌子上,拔下头上的簪子插进菜汤里。 停了一会,段聿修才拿起簪子,张子然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之间镀银的簪子被插进菜汤的地方都变黑了。 张子然大惊失色,“这~”发觉声音太大,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又压低了声音道,“这里的东西都有毒!” “也不一定!”段聿修把簪子放进倒好的酒杯里,停了一会再拿出来,簪子的黑色变淡了些,段聿修淡淡的道,“这酒就没毒。” “这···”张子然想到段聿修刚才的话,“是说顺全是被人下毒了?” 段聿修摇头叹息,“朕高估你了,还以为你知道。” “不对啊,顺喜不是说顺全是吃了野果子了吗?”张子然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还是说顺喜···”他不敢再想下去。 “这一带路边不会有毒性这么强的野果子。”段聿修说完就走了,剩下的事要让张子然自己慢慢琢磨。 事实也是如此,张子然一夜都没睡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赶得路,倒是在马车上摇晃了一阵又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小心警惕顺喜,尽量少吃东西少喝水,不过两天的时间,他明显瘦了一圈。 赵明全心疼的不得了,想方设法的让张子然多吃点东西。 段聿修也看不下去了,在到江南的前一夜来到张子然房间。 赵明全跟顺喜退出去,段清研端着饭菜进来,失望的看着床上的人,“张子然,起来吃饭了!” “我不想吃~”张子然回头看到段聿修,还是不为所动。 “你这样连江南都到不了,朕还指望着你帮忙呢!”段聿修安奈着心中不悦,轻声劝慰道。 “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张子然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脸上颧骨凸出。 段聿修接过段清研端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等到了江南你就知道了,现在先起来吃饭。” 张子然慢腾腾下床,还没吃两口又放下筷子,他真的吃不下去。 段聿修带着愠怒坐到张子然对面,“朕要像你这样,早在十岁时就死了!” “恩?”张子然抬起头眼神茫然,“你什么意思?” 第三十八章 给点甜头 段聿修指着一旁的段清研,“其实一开始陪在朕身边的人不是段清研,而是一个皇叔唯一的女儿,为了我不禁隐藏身份性别,连父母都不能见,为了保护的身份被人下毒害死,到如今她惨死的样子我都记得!”说道这里她已经红了眼圈,紧紧咬着嘴唇不让泪水落下。 张子然动容,段聿修经历的事比他要多多了,可是她还坚强的站着,自己不过是被人下毒,还没成功,就颓废成这样,想来真是惭愧。 段聿修深呼吸调整情绪,又道,“从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我身边的人。” “恩!”张子然郑重点头,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饱了饭人也恢复了精神,之前颓丧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斗志,太师不是想害他吗,他偏不让他得逞。 段聿修满意的笑,绝美的容颜更添光彩。 修整一夜,第二天按时启程,在驿馆门口碰到太师,张子然大方迎上去,“早啊~” “早~”太师眼睛闪烁光芒,忽然回头,“皇上!” 张子然回头,果然见段聿修英姿盎然,“皇上!” 段聿修眼光扫过众人,“出发吧!” “皇上!”太师忽然忽然,目光幽深上下打量段聿修,“老臣看皇上脸色不好,听闻昨夜去了张公子房间,要不要今天稍事休息···” “皇上···”听出太师的意思,张子然张口反驳,却被段聿修叫住。 “太师不用担心,起色不好是因为舟车劳顿,太师也是,听闻太师随身还带了妾室出行,真是老当益壮,只是太师毕竟年纪大了,该想着保养身体了。” 段聿修说完大步流星离去,段清研捂嘴偷笑,瞥了太师一眼紧跟上去。 “可以啊~”张子然揉着下巴,这老头挺会享受的,他怎么没见太师小妾在哪。 来到轿子旁边,张子然正准备上马车,忽然问到一股淡淡的臭味,掀开帘子一看,里面泼满了大粪,还有很多白色的蛆不停扭动肥厚的身体,一个都长出尾巴的从椅子上落下。 张子然差点没把好容易吃进去的饭给吐出来,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他妈谁啊!往我车里泼大粪!” 皇上跟太师都闻声过来,段聿修遮掩这鼻子,“昨晚上守夜的是谁?” “守夜的也有打盹的时候,肯定是张公子得罪了什么人了。”太师站的远远的,双手握在小肚子上气定神闲。 段清研叫来昨晚守夜的人,“你说是怎么会是?” 守卫一看傻眼了,“回皇上,属下昨夜一直看着,没有任何异样,今天早上交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旁边的守卫立即上前,“皇上,臣早上交班到现在,没有出来过任何人。” “也就是说你们不知道了!”段聿修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生气的意思。 张子然气愤难当,刚刚雨过天晴又阴云密布了,路都走了一大半了,现在马车不能坐了,难道要他走着去江南! 对了,他可以跟别人同乘一辆马车,“皇上···” “朕知道了!”段聿修整理耳边的碎发,眼神带着意思妩媚,“既然张子然的马车不能坐了,只能跟别人同乘一辆车了。” “说的是呢!”张子然暗暗拍手。 结果,半个时辰后,张子然跟斯年紧紧挤在一起。 “张子然,你能不能往那边挤挤!”斯年双手环胸,脸色发臭,嫌恶的瞥着张子然。 “我已经靠边了!再挤就出去了!”张子然硬着脖子,气的脸都红了,“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挤一辆车呢!” 两人就这么气呼呼的,不时拌着嘴,到了下一个驿站。 马车一停,张子然抢先跳下马车,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唉~可憋死我了~” 赵明全拎着水壶上来,心疼道,“委屈公子了,喝口水吧。” “他还委屈,人高马大的多占了多少空间!”斯年也下了马车,揉着发麻的肩膀。 “我乐意,不让你长高了!”张子然故意扭着他的小蛮腰,一摇三晃的向驿馆走去。 “你~”斯年气愤的指着张子然的背影,眼睛看到远处散发着寒气的太师,讪讪收回手,看周围人都在忙着搬运东西,向一旁僻静的小树林走去。 张子然来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发出舒服的叫声,“哎呀~终于活过来了~这要是有飞机多好,早就到地方了,还用受这份罪!” 这话被站在门口的段聿修听得真真切切,悄无声息的进来,摆手让下人全出去,段清研最后出去,关上门后站的笔直,把门。 “赵明全,过来给我揉揉腰~”张子然不知屋里只剩段聿修,闭着眼睛翻身趴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坐了一天,腰酸背痛的。 段聿修轻笑,开始帮张子然揉腰,她熟知人体穴位,手上力道并不比赵明全小,揉的张子然连声哼哼着舒服。 “赵明全,你揉腰的技术可比你捶腿的好多了~”张子然以为给他揉腰的是赵明全,闭着眼睛一巴掌拍在赵明全屁股上,他平时就是这么对赵明全,每次都把他臊个大红脸。 可是这次屁股的手感这么不一样,比之前的小了些,还软和了些,还有一点点的熟悉。 回头看去,段聿修怒气腾腾的脸近在咫尺,“啊~”张子然吓得连连后退,“你···怎么是你!” “你不希望是我吗?”段聿修逼身上去,“没想到你还有着癖好,喜欢调戏小太监是不是?” “没有~”张子然看势不对,“我只是跟跟赵明全开玩笑惯了,而且他也不小了。” 段聿修眼睛瞪得更大了,拳头握的咔咔响,“我让你还习惯了!” 门被一脚踹开,段清研惊讶的看着皇上,“您不是说有事要跟张公子说吗?这么快就说完了?” “走!”段聿修怒气腾腾上楼,她的房间单独在楼上。 段清研听见呻吟声,好奇的伸头向屋里看,顿时笑趴了,张子然表情痛楚捂着肚子,嘴角紫红还渗着血。 “你这是怎么了?皇上打你了?” “你不都看到了~嘶~”张子然大声怒吼,又扯到嘴角,疼的他倒吸口凉气。 “活该!”段清研笑骂了一声,转身出去,并叫回院中的赵明全,“你家主子受伤了。” 赵明全着急忙慌的进来,看到张子然惊讶不已,“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刚才奴才还好好的,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去!” 张子然急忙拉住赵明全,“哎哎哎~就是皇上打的!” “皇上打的?她为什么打你啊?”赵明全听到是皇上,气势降低大半,悻悻的取出随身带的药水,帮张子然搽药。 “嘶~你清点~”张子然揉着被段聿修打了一拳的肚子,感叹道,“女人心海底针啊~” 张子然以为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没想到晚饭刚过段聿修又来了。 “你想干什么?” 段聿修看到张子然警惕万分的样子,心里愧疚难当,不习惯的解释道,“你不要怕,我想过了,都怪我,不该这么冲动。” 事出无常必有妖,这是张子然看过的一个电影里的一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段聿修非常合适,他挺直了脊背,摇头晃脑,“是不是有事求我啊?” “恩?”段聿修像是被人猜中了心事的小孩子,羞愧的低下头,“你真聪明。” 张子然腹诽道,“我聪明,也不看看你把我打成了什么样,才一顿饭的功夫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瞎子都看出来不寻常。”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欣赏段聿修难得一见的娇羞模样,像在欣赏一间艺术品,颜值可以当饭吃这句话张子然以前是不信的,但是现在他信了,不管段聿修把自己打成什么样,只要她一句话,他就愿意赴汤蹈火。 段聿修半天没等到张子然回话,疑惑抬头,“你看着我做什么?” “欣赏美景~”张子然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再看下去就要出事了,“说吧,什么事?” “呃···就是朕这次来江南,其实是有很多目的的,清肃官场风气是一,体察民情是二,其三嘛,就是朕任命的江南知府上奏折,说是有些农业生产方面的事遇到麻烦,如果能解决的话农民的生产生活会方便很多。” 张子然已经知晓段聿修的意思,推辞道,“可是这些事我又不懂。”别说现在了,就是他前世也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我知道你从小生在富贵之家,但是我看你总有很多新奇的想法,朕相信你肯定有解决办法的。”段聿修非常肯定,这也是她非要带张子然过来的目的。 “哈哈~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只好答应了,可是我只能尽力而为,到时候万一解决不了,你可不许打人!”张子然后怕的揉着肚子。 段聿修见他肯答应心生欢喜,大手一挥,“只要你尽力了,也算是为百姓尽心了,做成了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张子然慌忙摆手,“打住!我可没有这么伟大!事先跟你说,我答应可都是为了你,你也要给点甜头才行~” “什么甜头?”段聿修茫然的看着张子然色眯眯的眼睛,顿时了然,一咬牙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她这都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没想到你为了百姓都牺牲到这份上了!”张子然也觉得段聿修是为了天下苍生,不然以她以往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主动。 段聿修刚解开衣襟带子,小腹一阵疼痛,顿时脸色苍白。 张子然紧张的扶着,“你这么了?” 第三十九章 指桑骂槐 段聿修心里算了算时日,开始整理衣服,扔下张子然一个人仓皇离去。 张子然蒙了,“这么这样,撩完人自己又跑了,装肚子疼是吧!” “公子,皇上这么了?”赵明全从屋外进来,“我看皇上脸色可不大好。” “她~”张子然灵光一闪,紧张的问赵明全,“今天是多少?” 赵明全不明就里,掐着指头一算,“咱们是八月十五出发的,走了五天了,今天是二十了。” “对了!”张子然一拍大腿,“你带我去厨房看看去。” “公子你要什么跟奴才说一声就行了。”赵明全叫不住,急忙跟上。 后厨已经黑灯瞎火,赵明全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盏小油灯。 张子然接借着微弱的灯光,在灶台四处翻找,“一般红糖都放在什么地方?” “红糖?这不就是。” 张子然接过来闻闻,“果然是,还是你眼神好。” 赵明全惭愧,“奴才只是知道一般厨房的摆放。” “行了,去烧热水吧。” “还要烧热水?公子您是想干什么呀?” 张子然找来一个大碗,舀了两大勺红糖进去,“你别管了,快点烧。” 热水烧完了,张子然直接拎着水壶端着碗跑去楼上。 段清研开的门,“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吗?皇上身体不适,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再说吧”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皇上。”张子然不客气的走进去,开始沏茶。 段聿修躺在床上,惊声恢复了不少,一言不发的看着张子然,一个大男人小心翼翼的沏茶,又端到她嘴边。 “来,趁热喝。”张子然不好意思的错开眼神,侍候女孩子这件事他还是不习惯。 “你怎么知道的?”段聿修喝了一口红糖茶,仿佛置身温泉。 “我大概算了日子,应该到时候了。”碗底太烫,张子然不时换着手。 段清研看着两人浓情蜜意,觉得自己太多余了,不动声色退了出去。 赵明全等在门口,“我们公子是不是在里面呢?” “哎呦~吓死我了!”段清研拍着胸口,没好气的道,“在里面呢,不过你别进去。” “是是~刚才烧了水公子拎着水壶匆忙走了,我把炉灶里的火熄灭过来就看不到人了。”在赵明全一众人的心里,段清研是国姓大族,又是皇上贴身护卫,地位至高无上,跟她关系搞好了会省很多事。 但是面对面对殷勤的赵明全,段清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赵明全立时讪讪退到一旁,跟段清研一人站一边,守门! 张子然细心掖好被角,轻声问道,“还疼吗?” “已经好很多了。”从没被人关心过这个话题,段聿修不好意思的缩进被窝。 张子然看了以为她冷,脱了衣服就钻进去。 段聿修惊讶转身,“你回你自己房间睡啊!” “我帮你暖暖被窝。”说着搓热了手心,像上次一样捂在段聿修小腹处。 “其实···我没事的。”段聿修还是有些不适应,别扭的僵直了身体。 张子然将美人紧紧搂在怀里,低声呢喃道,“你小腹都冰凉,还嘴硬。其实我有时候在想,你那么小就去了军营,还是女扮男装,在军营生活那么多年都是你怎么过来的?” “···”段聿修没有回答,而是传来均匀的呼吸。 张子然失笑,脸颊紧贴着段聿修,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驿馆里的人都睡着了,段清研跟赵明全就坐在门口的墙上,一人裹着一张毯子,睡得迷迷糊糊。 “来人啊!着火啦!” 段清研一个机灵起身,凝神静听,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 张子然向来睡觉浅,惊醒坐起。 段聿修睡得正香,感觉到身边有动静,猛然睁眼才发现是张子然,揉着眼睛道,“怎么了?” “不知道,我好像听有人喊着火了?”张子然仔细听着。 段清研确定是着火了,想推门才想起来张子然在里面,大力拍门,“皇上,楼下着火了,您快点起来。” “真的着火了!”两人都只脱了外衣,披着衣服就出去了。 一行四人从楼梯下去,正好碰到上来的太师,太师看到张子然惊讶的不行,“张子然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张子然立刻怼回去。 “我的意思是在这里就好。”太师收回眼神,对着皇上拱手,“臣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喊着火了,急忙起床来看皇上,幸好皇上没事。” 段聿修穿过太师向楼下走去,浓烟已经弥漫,一行人急忙向楼下走去,“二楼哪里着火了?” 太师看了看张子然,“火势被发现时已经很大了,不知道具体起火地点。” 站在外面看,整个二楼都烧着了,浓烟滚滚,火势正在向三楼蔓延,皇上御用房间已经闪着火光,再晚一点的话他们可能就要被大火困在三楼了。 “今夜当班的人在哪?”段聿修漆黑的眼眸映照着火光,面部表情僵硬,一看就是隐忍着怒火。 段清研第一时间找来当班的人,其他人继续救火。 张子然一直盯着着火的驿馆,二楼三楼已经救不及了,一楼被浇湿火势算是控制住了,但是火最先熄灭的地方,是二楼靠东的一角,导致三楼还未燃烧完的房梁木架倾倒,人群惊呼着后退、 那个角是他住的地方,除皇上外,其余人等全都住在二楼,由东开始是太师,张子然,斯年,其余的他就不知道了,如果他的房间是最先起火的,太师跟斯年应该是最先发现的,那么太师说不知道具体着火的地方,显然就是在撒谎,这场火很有可能就是太师为了杀他而烧的。 还有斯年,他跟张子然恩紧挨着,肯定会有所发觉的。张子然左右转头,都没发现斯年的身影,奇怪了! 段聿修盘问完守夜的人了,低声对段清研道,“去看看后厨有没有什么异样。” 段清研顿了顿,向张子然走来,客气的道,“张公子,能否跟您借个人?” “借个人?谁?”张子然正沉浸在思考中,被段清研突然打断,一脸茫然。 “借您的手下赵明全,皇上派我去调查后厨,我想他可能帮得上忙。”段清研神色有些焦急,这些情况下事情瞬息万变。 张子然也不啰嗦,一挥手,“去吧,去吧。” 赵明全弓腰跟上段清研向后厨走去,“不知段护卫找奴才有何事?” 段清研回头看了看四周,“你先不要问那么多,跟我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奴才明白了。”赵明全眼色灵活,知道有些事不该多问。 张子然等了半天,仍不见斯年的身影,见段聿修正站在风口跟太师说话,缓缓向他们走去。 段聿修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看来今晚是休息不上了。” “咱们可以先在马车里对付一夜,明早上再上路是一样的,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太师白须苍苍,神情凝重显得很无奈。 “皇上,这里冷,去那边坐会。”张子然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段聿修披上。 段聿修回头,就看到他温柔的双眸,霎时沦陷。 太师在一旁轻咳一声,眼神陡然凌厉,沉声道,“皇上,咱们现在正在商讨正事,张公子在···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咱们也没说什么国家大事。”段聿修说着,还是眼神示意张子然先过去。 张子然只是担心段聿修,略带着不舍的走开。 他刚转身,就看到从后面走过来的斯年,只见他浑身湿透,脚下泥泞,半截裤管都沾满黄色泥浆,就跟那些救火的人一样。 皇上跟太师也注意到斯年,眼看着他走近。 太师率先开口,“斯年这是跟他们一起救火去了,难怪没看到你,真是英勇可嘉,不像有些人,只会冷眼旁观!”太师说道后半句提高了音量,故意说给不远处的张子然。 “斯年是去救火了?”段聿修只轻轻问了一句,不再言语其他。 “是啊!我也想着尽一份力嘛。”斯年微带着羞涩,仿佛皇上在夸他一般。 “装模作样!”张子然眼睛看着余火未尽的驿馆残骸,学着太师高声说道。 段聿修跟太师都愣住了,斯年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忍不住直接冲过去。 “张子然,你说谁装模作样呢!” “恩?我没说谁啊~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说你吧,哈哈~”张子然开始装傻充愣,用力拍斯年肩膀,笑的狭促,“你心虚什么?” “谁心虚了!”斯年目露凶光,牙齿咬的咯吱响。 张子然更加用力拍打他的肩膀,“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说你的,这里这么多人呢!” 斯年又气又急,憋的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张子然确实没有指名道姓。 “张公子,老夫都看不下去了,你真是巧舌如簧,看来是皇上的宠幸让你不知天高地厚了。”太师捋着他的胡须,目光灼灼看着段聿修。 “太师严重了,朕听了就没觉得张子然是在说斯年。的确,斯年忙着救火,确实功不可没,等回宫后朕会论功行赏。” 斯年听了这话火气才消了许多,仍愤愤不平斜眼瞪着张子然。 段聿修看到了忍不住暗笑,余光看到段清研过来,挥手示意她来一边。 两人来到一个开阔的僻静地方,段清研对着段聿修耳语。 段聿修脸微微变色,“你确定没有看错?” 第四十章 江南府衙 段清研郑重点头,“属下看的真真的,确实就是斯年,赵明全也看到了。” “那你有没有叮嘱他不要乱说,万一打草惊蛇我怕逼急了太师。”段聿修眼中满是担忧。 “属下就不明白了,您为什么这么怕太师,不就是因为他有···”段清研话未说完,就被段聿修凌厉的眼神打断。 “以后话想好了再说!” “是~”段清研自觉失言,幸好周围没人。 张子然外衣脱给了段聿修,秋夜露水重,冻得他瑟瑟发抖,最后实在受不了就钻进马车避风。 赵明全站在马车旁边,神色不安,隔着窗帘看着张子然欲言又止,浙西张子然都没看到。 “张子然不会在车里吧!”斯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赵明全惊讶回头,接触到他的眼神又迅速低下头,“张公子在里面休息。” 斯年不悦的掏着耳朵,站的笔直不再说话,他随身带来的下人向前一步,盛气凌人,“我们公子为了救火浑身都湿透了,也没见休息,现在火势好容易控制住了,我们公子必须换下湿衣服,不然要是感染了风寒,不知皇上会不会怪罪。” “你···”赵明全刚要争辩,张子然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我这就出来~”说着人就跳下马车,连看都没看斯年一眼。 从现在的情形看,就算斯年真的发现了什么,也是不会跟他说的。 斯年早就冻得不行了,也不想多做计较,拿着干净衣服上了马车。 张子然没走多远,就看到段聿修带着众人向这边走来。 “既然驿馆不能住了,咱们就趁机赶路,等到达江南,再多休息一天。” 段聿修看到直愣愣站着的张子然,疑惑道,“你怎么不上马车?” 张子然指指马车,“斯年在换衣服。” “恩。”段聿修看了看身后的太师,“本来打算在这里调取一辆马车的,但现在他们自身难保,朕不好再难为驿馆的人,能否让张子然跟你共乘一辆车?” “不行!”太师断然拒绝,“老夫身宽体胖,乘坐的又是小马车,恐怕会挤到张公子。” 其他的随行官员一看太师不同意,纷纷拒绝。 张子然在心里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同时也认清了段聿修艰难的处境,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她扫除朝中这些废物! 段聿修回头看了看马车,“那就只有让张子然跟朕共乘一辆车了。” “皇上不可!” 张子然刚开始高兴,就被段清研打断了,眼神凶戾的看着她。 段清研置之不理,拱手道,“皇上,我朝风俗,男女不得共乘,您今天虽是不得已为之,但是让心怀不轨的人传出去,肯定会说您伤风败俗,严重影响您圣上威严。” 张子然才明白太师为什么笑的这么奸诈,“我骑马就行了,找匹马应该不难吧!” “可是···”段聿修犹豫了,她知道张子然是不想让她为难,想保全她的盛威,可是他不会骑马啊! 段清研一直示意皇上不要,其他人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着。 这更加坚定了张子然骑马的信念,“我可以骑慢点。” 不多时有护卫牵匹存黑色的的马过来,把马缰递给张子然。 看着手里的马缰,他心里开始发虚,好在已经有了一次经验。 段清研佯装无意走过来,对张子然说道,“腿夹紧,腰放松,马缰不要拉紧,慢点走没事的。” “我记住了。”张子然照着她说的方法一试,果然有了点感觉了。 就这样一路提心吊胆的到了江南边界,到了繁华点的地方,段聿修第一件事就是命人买了辆马车。 下了马,张子然两腿都合不拢了,姿势怪异的上了马车,像个半瘫一样倒在车里,半天没缓过来。 第二天中午,终于抵达目的地。段聿修马车旁边的太监振声高呼,“皇上驾到!” 江南府衙门前,整个江南的大小官员早已等候多时,闻声齐齐跪下,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段聿修身形挺直,下巴微微抬起,双眼平视前方,清风徐来吹起她明黄色的朝服,又静静落下。段聿修神情平静接受众人的叩拜,并无半点狂傲,只是平静。 “真不愧天下至高无上的女人,这才是王者风范。”张子然也下了马车,扶着赵明全才能站稳。 “谢吾皇圣恩!”众官员起身,头仍旧低低的。 太师紧随其后,浑身散发寒霜。 这里跟段聿修上次来时还是一样的,树叶仍旧繁茂。 安排好住处,张子然揣包红糖开始似乎寻找段聿修,边走变咕哝,“这人真是···跑哪去了?” “张公子,是不是在找皇上啊?” 张子然转头看到斯年笑吟吟站在他背后,“你知道皇上在哪?” “当然~”斯年回答完越过张子然离开,手里的折扇慢悠悠摇着。 “我操~不想告诉我瞎叫唤什么!”张子然也不想指着他。 可是把整个府衙转了一圈,连段聿修影子都没有看到,张子然只好放弃,垂头丧气回到房前,却看到段斯年就在斜对面斯年的房间。 怎么回事?张子然顿时怒了,回房间后用力摔门,红糖也被扔在桌子上,散落出来。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正在屋里整理随身衣物的赵明全不解的问。 “没什么!”张子然怒气腾腾的回答道。 “您这还叫没什么。”赵明全端着温水过来。 张子然没回答,而是侧耳细听门外的动静,两个房间离得很近,张子然能清楚的听到段聿修呵呵的笑声,分外刺耳。 赵明全也注意到了,失笑道,“公子是生气,皇上的去找斯年了是吗?” “枉费我还拿着红糖到处去找她,她倒好,去找别的男人!”张子然故意说的很大声,相信那边屋子里的人也听到了。 果然安静了一会,紧接着那边传来告别声。 斯年热情送别,段聿修看向张子然的房间,听到他刚才的抱怨,想过去安抚他一下。 段清研急匆匆跑来,对着段聿修耳语。 “什么!”段清研忽然变了脸色,再次看向张子然紧闭的房门,犹豫片刻转身离开,“带朕去护城河看看!” 刚走到府衙门口,就看到急忙赶来的太师跟一众官员,连声说道,“皇上,看您这架势是要去护城河啊!斯年说要禀告皇上的事说了吗?老臣看您还是在府衙好好休息吧,刁民的一些小把戏而已,不比在意,您一走他们子然安分。” “太师的意思是朕就装作不知道?”段聿修站在府衙大门的石阶边,垂眸睥弥着太师。 “皇上圣明,其实您去了,他们闹的更厉害,还不如不管不问,自然也就平息下去了。”太师捋着他花白的胡须,摇头晃脑的道。 段聿修一步步走下阶梯,对着太师跟他身后的众官员,沉声道,“朕,自幼研习史书,先帝亲自教导为君之道,不管是要权衡利弊,还是要清明朝堂,都没有佯装不知不闻不问这一项。” 众官员被皇上威严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只有太师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段聿修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太师不放心也可以一起来。”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张子然气的浑身发抖,对着床上的被子一阵猛烈锤打! “啊~啊~啊~”大吼发泄完情绪,像个死尸一样躺在床上,四仰八叉。 “公子,您这是何必,说不定皇上是有事要处理。”赵明全在一旁劝着。 有人敲门,张子然惊声坐起,眼里闪过一丝期翼。 赵明全快步跑去开门,是顺喜,“公子让你做的事都做完了?” “是的。”顺喜向屋里看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所以奴才过来问问公子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没有!”张子然彻底失望了,继续躺到床上挺尸。 赵明全眼神示意顺喜先出去,关上门缓步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公子,这一路上您都故意支开顺喜,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事了?” “哎~”张子然叹息着,但是他什么都不想说,“以后再告诉你吧,你也离他远点。” “是!”赵明全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听主子的话总没错。 很快就是晚上了,江南知府林苍特意在府衙后延大厅摆了几桌宴席,算是为皇上接风。 皇上坐在正中间的大桌上,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左边是太师,江南知府林苍,以及吴大人。右边是张子然,斯年,还有下面的官员,共计八人。 庭院中搭着戏台,上面披红戴绿的戏子袅袅婷婷,吴侬软语细细唱来。 林苍端着酒杯起身,“皇上,臣代表江南上下官员敬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身体康泰。” “祝皇上万寿无疆,身体康泰。”旁边两桌的官员也起身敬酒。 段聿修摆手示意众人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子然一直闷闷不乐,但是看到段聿修喝酒的样子,又开始为她担心,不住的拿眼神劝阻。 段聿修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段清研上前斟酒。 “这一杯,朕要敬刚刚死去的那位农民,他打醒了朕!”段聿修把就被举过头顶,转身倒下。 张子然皱眉,刚刚死人了? 第四十一章 吃里扒外 太师岿然不动,双手放在膝盖上,“皇上,您这么说就严重了,那个刁民本就该死,缴纳税收本就是理所应当,不然国库如何丰盈!” “那么太师是觉得他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段聿修冷冷的看着太师。 “老臣并无此意,但是从事实来看就是如此。”太师回看着皇上,目不斜视。 段聿修冷笑一声,不屑的道,“太师是觉得一条性命是儿戏,但在朕看来,人,哪怕是一个平头百姓,他也是值得尊敬的,不是活不下去了,怎么会想到跳河一了百了,更让朕觉得不解的是,两个月前,朕亲临江南,为恢复江南农业生产,下令免税,太师是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老臣不敢!”太师气势丝毫不弱于皇上,虽说不敢却双目圆瞪,一字一句道,“臣是为国家江山社稷考量,现在边关战事吃紧,税收又是军饷重要来源,江南本来就是钟灵毓秀之地,每年的税收都占大头,如果此时减免,则危及边关。所以老臣才加派官员征收赋税,臣不觉得有错!” “边关战事吃紧?自朕三年前大破敌军,边关已经安宁许久,自从年初无故加收供奉,这才战事又起,难道这是不是太师挑起的?”段聿修毫不退让,眼眸中闪着星火。 太师眉头紧皱,下巴上的长须不安抖动,“皇上是在怪;老臣为国家谋利益了?” 张子然就不明白谁给这老头子的勇气,这算哪门子的谋利益,越看他越奸诈。 斜眼看了看身旁的斯年,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状。 “这里有江南上下十多个官员,个个饱读诗书,熟知治国之道,有谁能告诉朕,太师哪里为国家谋了利益?”段聿修缓缓扫视众人,没有一个说话的。 “看来不光是朕这么觉得,太师,你觉得朕该怎么做,才能平息江南民怨?” 太师冷眸睨视着众人,最后同样的眼神回到皇上身上,“皇上是想惩罚老臣,以讨好刁民之心,您这样对两朝元老,难道就不怕失了朝臣之心吗?” 外面秋雨欲来,凉风吹进气氛凝重的大厅,一场不见刀枪火箭的大战一触即发。 “咦~呀~····”庭院里的戏子轻声唱和,这让张子然想起一首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段聿修缓缓站起身来,向一座大山,站定后沉声道,“太师,您是两朝元老,但是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朕不敢姑息。太师无视圣意,蔑视皇威,轻贱性命,有辱太师德行,酌降为三品御史暂停一切朝廷事物。” 张子然暗暗为皇上叫好,不是说太师难搞吗,这还是挺容易的啊! 还不等他高兴一会,太师也缓缓起身,微微仰视皇上,眼中流露出轻蔑的笑,“皇上,请恕臣难以从命!” 众人皆惊讶,张子然想了想,也是像这种人手里怎么着也会有两三个王牌,怎么能这么容易搬到,又暗暗替段聿修忧心。 “太师是说朕的圣旨对你没有效力?”段聿修不慌不忙,似乎早就预见这个结局。 “先帝驾崩前,曾赐臣金书铁卷,恐怕皇上不能随意处置老臣。”太眯起眼睛,得意的捋着胡须。 段聿修缓缓坐下,气势霎时溃散,“太师总说金书铁卷,但是朕还未曾见过,相信再坐的各位也不相信,不如···” “皇上是担心臣拿这个作假吗?” “那倒没有,先帝圣意朕不敢随意质疑,只是按理应该请出金书铁卷,才能令再坐的各位信服。”段聿修沉声道。 太师微微一笑,重重击掌,随即他随身带着的护卫双手捧着一个包裹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果然金光闪闪。 张子然瞪大了双眼看,疑惑道,“有些褐色,也不像是金子啊?” “哼哼~金书铁卷当然不是金子做的,张公子是不懂还是装傻!”太师不屑的嗤笑。 周围的官员脸上都带着笑意,在他们看着金书铁卷不是金的是人之常情。 张子然尴尬的揉了揉嘴角,暗叹电视剧害死人啊! 段聿修调整身形,眼睛一直盯着铁卷上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的扫过。 “皇上,可还有异议?”太师冲护卫挤眼,示意收起来。 段聿修抬手制止,“慢着!金书铁卷是先帝亲赐,上面的字也是先帝亲自书写,再由工匠一丝不差的雕刻上去的,所以见铁卷如见先帝,朕理应叩拜。” 说着就起身跪倒地上,其余人等纷纷效仿跪地叩拜,张子然也只能跪下。 “儿臣叩拜父皇!”段聿修跪在铁卷前面,抬眼快速扫视,面色也冷下来。 “皇上快快请起吧。”太师偷偷摆手,让护卫推到一边,并收起来。 段聿修才放弃起身,“朕无话可说了,各位请入座吧。” 接风宴继续,只不过一番折腾下来,饭菜也凉的差不多了,众人都没怎么吃,没一会就有人来找皇上,众人也都散了。 张子然一脚踢开房门,“我好饿!” “公子刚才都没怎么吃饭,所以奴才让顺喜去府衙的后厨去看看有没有吃食,您稍等等就行。”赵明全也被刚才危机的情势惊住了,现在想起来还在后怕。 “不是跟你说了,以后我近身的事少让顺喜做吗,你怎么还让他去拿吃的?”张子然冷冷的道。 赵明全为难了,“奴才现在就亲自去看着,但是公子您身边没人伺候了,稍等一会。” 张子然明白他的意思,“就拿吃的一会的功夫,没事的。” 话说未及,顺喜端着一盘吃食进来,“公子,后厨只有一些猪骨汤跟包子了,您将就着吃些吧。” “公子,您~”赵明全回头询问张子然的意思。 “···”张子然嘴馋到不行,又不敢吃,犹豫再三还是性命要紧,“我一点都不饿,现在只想睡一觉,东西···你们吃吧。” 顺喜不解的说道,“可是赵公公说您一路劳累,晚饭也没怎么吃,您还是将就吃点吧,不然饿的难受也睡不着。奴才小的时候家里穷,娘总说:认识一盘磨,睡到就不饿,可是真饿的时候根本就睡不着。” 赵明全看张子然不吃,忙上去解围,“公子刚才说胃里难受,想喝我熬的粥了,我正要去呢,你在门外守着别走开。” 顺喜看了看张子然没有反对,又看了看自己端来的汤,“那这些···” “给我吧,我端回后厨去,等会看有没有人吃。”赵明全伸手想接,顺喜却连连后退。 “公子···奴才也饿了,不如这些就赏赐给奴才吧。” 张子然看顺喜眼神闪躲,猜到什么,“你饿了就给你吃吧,但是这里不像在宫里,你就在这里吃吧。”眼睛看向旁边的桌子。 顺喜瞬间慌了,“这怎么可以,奴才是下人,身份卑贱,这万万不可!” “无妨~坐下吃吧。”张子然语气不容置疑。 “这···奴才现在还不是很饿,想留着等会再吃的···”顺喜端着托盘的手不安的转动。 “可你刚才不是说你也饿了吗,怎么现在又不饿了?”张子然质问道。 赵明全也看出了异样,上前紧紧盯着顺喜,“公子的话你是没听到吗,快点吃!” 顺喜呼吸急促,挪动着脚步走到桌边,坐下开始吃包子,一盘包子很快下去大半,噎得直伸头却不肯喝汤。 “赵明全,顺喜噎着了,你快给他喝点汤,顺一顺~”张子然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顺喜,如一把带着寒霜的利剑。 “是!”赵明全直接端着一大碗猪骨汤,抓着顺喜的衣领灌下去。 “唔···唔···咕嘟~”顺喜不敢挣扎,胸前的衣襟湿了很多,也喝下去了不少,期期艾艾的道,“公子,奴才都吃完了,先退下去了~” 张子然抠着指甲,就是不放话。 顺喜起身想走,被赵明全死死按下,脸色越来越难堪,捂着肚子哀求道,“公子,奴才刚才喝多了汤,想去上茅房~” “吃饱了吗?”张子然缓缓道,“要不要再吃点?” “奴才已经很饱了,恩···多谢公子赏赐。”顺喜不安的扭动身体。 张子然眼珠一转,“那你快去吧~” 顺喜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出去。 “公子,顺喜很奇怪啊!这汤···”赵明全大惑不解,也看出顺喜端着汤有问题。 张子然勾勾手,让赵明全俯耳过来,低声嘱咐。 赵明全重重点头,跑出去跟上顺喜。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都黑透了,外面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张子然越等越急,在屋里来回踱步。 就在雨点开始变大时,赵明全回来了,顾不得浑身滴水,穿着粗气道,“公子,如您猜想,顺喜没有去茅房。” “是不是去找太师了?”张子然急急问道。 “您真是料事如神,他果然去了太师入住的院子!”赵明全愤怒的骂道,“奴才真是瞎了眼了,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幸好公子发觉的早,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张子然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汤碗,上面的油花已经凝结成乳白色的油膏。 “等会顺喜回来了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千万不要露出马脚,防备着点就行了。” 赵明全气愤难当,不解的问道,“这样的奴才回禀皇上一声,直接打死就是了,还留着他做什么?”忽然转了眼神,“公子是不是另有安排?” 第四十二章 雨夜惊魂 张子然没有说话,让赵明全擦干净身体。 “公子,外面吓着雨,您还要出去啊?”赵明全担心,也想跟着。 “我想一个人走走,不会走远的。”张子然撑起一把油纸伞,冲进雨里。 雨势渐渐小了,张子然收起伞,漫步在蒙蒙细雨中,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皇上入住的主屋,比他们的要宽敞许多,门两旁站着两名随行太监。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张子然嘟哝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这条路是弯路,直接绕到屋子后面,张子然看着窗户漆黑一片,歪了歪嘴巴。 自从跟何鸣练了几天,听力也提高不少,敏锐的捕捉到树林间又人向这边跑过来,而且不止一个,张子然身手敏捷躲到一颗大树后面,周围草丛丰茂,挡的严严实实的。 只见两名身穿黑衣蒙着面的女人从树后跳出来,其中一个好像还受伤了,捂着右手小臂向这边跑来。 “抓贼啊~”远处呼喊声渐渐逼近,已经有火光映过来。 其中没受伤的那人抬头看到前面也有人堵过来,四下张望,也注意到张子然躲藏的这个地方,“来这里!”搀扶着受伤的那个人躲到大树后面。 张子然不慌不忙,他已经认出这两人是谁了,就是段聿修跟段清研,“你们好啊~” “是谁!”段聿修跟段清研反应灵敏,一个出拳一个抬脚,上下夹攻。 看清对方是张子然急忙收住手,“怎么是你?” “嘘~”张子然示意她们俩噤声,已经看到举着火把的官兵追过来了。 段聿修神情自若,但是紧咬的牙关说明她正忍受这痛苦。 张子然顺着她胳膊看过去,虽然流血不多,但是伤口却不小,皮肉已经翻卷过来,浸泡了雨水冲掉血渍微微泛白。 他看不下去了,胸口抽抽的疼,这样下去士兵只要周围查找不难发现他们,忍不住低声道,“你们在这里不要出声。” “你别出去!”段聿修低声呵斥,却见他已经走出去了。 张子然跑到路上张开手臂挥舞,并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抓贼啊~” “他要干什么!”段清研不敢相信,“他要出卖您!” “再等等~”段聿修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拉住段清研藏好。 官兵已经跑到张子然身边,为首的仔细辨认了一会,“原来是张公子,您这么晚了什么还在这里?” “我看这边雨景很好,想出来散步的,迷了路才走到这里。”张子然故作惊慌,指着另一边的两条小径,肯定的道,“两个人向左边这条路逃走了。” “这条路?”为首的显然不信,“这条路是死胡同,我看那两个人对这里的地形还挺了解的,怎么会往死路上走?” 死胡同!张子然表情僵硬了,现在改口就露馅了,无比坚定的指着左边的小路道,“就是这条路没错,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们现在追过去正好堵上!” “您确定?”为首的眼睛在两条路跟张子然只见来回观望,“分成两队,一对一条路!” 张子然看着为首的士兵还不走,有些心虚,难道这人看出来什么了!眼睛也不敢往回看。 “公子,如果抓到贼人,属下一定禀告太师重重赏你,但是如果没有的话,恐怕太师也要追究的。”为首的士兵张口却说太师,眼神阴狠的看着张子然。 张子然挺胸抬头,一脸正气,“那你还不快去追,晚了人就真跑了,到时候你别赖我,早知道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完还怨怼的回瞪过去。 “告辞。”那人看了看追去的方向,不放心追过去。 看人走远了,张子然才回身摆手,“你们快走。” 段聿修重重点头,两人就沿着树后的墙角走回段聿修屋后的窗户处,推开本就虚掩的窗户,翻身跳进去。 张子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原地站着,看雨点又大了还撑起了伞。 不多时两条路上的人都跑回来了,纷纷表示没看到踪迹。 “公子,您刚才说人往那边跑了,可是为什么两条路上都没看到人?”为首的人面色不善。 “是吗?那人回去哪了呢?”张子然一脸无辜,还质问回去,“你们确定所有的角落都搜查遍了?” “当然!公子难道不应该给个交代吗?”那人步步紧逼。 张子然站定不动,“我只说了我看到的,找不到人是你们没本是,怎么还反过来责怪我,难道你们就是这样给太师办事的?” “怎么为太师办事不用您教,但是现在要劳烦公子跟我们走一趟。”说着就有士兵围上来。 “大胆,你们想干什么,我是皇上的男妃,就算你们是太师的人呢也没权利抓我!”张子然岿然不动,他料定对方不敢动他。 但是他错了,两名士兵直接将他手反抓在背后,伞也被扔到一边断成两截,为首的人阴笑道,“我不管你是男妃女妃,耽误了太师办事都找抓不误。而且现在也不是抓,只是请您去跟太师解释一下,等误会解开了,自然会放您回来的。”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还不快放开我,当心我去皇上那里告你们一状~”张子然这才慌了神,要是落到太师手里,还不照死了折磨他啊。 “哈哈~等您告诉了皇上再说吧!”那人毫无惧色,大手一挥,“太师正想见见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带走!” “放开我~”张子然怎么挣扎也于事无补,绝望的回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大路。 段聿修却忽然出现在他们前面,“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为首的人怔住了,还是跪下行礼,“属下叩见皇上!” “叩见皇上!”中士兵也下跪,只有张子然独自站着。 段聿修抬手趁他们低头之际,冲张子然勾勾手指,张子然欢快的跑过去。 “你们都起来吧!” 为首的人起身不甘的看向张子然,又拱手道,“皇上,属下等奉命追拿贼人,好不容易快追上了却被张子然蒙骗,致使贼人逃脱,属下要将他带回去查问。” “哦~你这么说张子然是跟贼人一伙的了?”段聿修神情平静,看不出偏帮哪方。 “我没有,他们当时追过来时那两个人已经跑远了,我刚好看到,还主动上去告诉他们行踪,谁知他们慢吞吞的让人家跑了,却拉我去挡剑,我真是冤枉啊~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们了~”张子然委屈的不行,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故意指错方向的!” “我怎么指错方向了,当时只有两条路,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是哪一条,你不信,非磨磨蹭蹭问半天,最后你不是两条路都追上去了吗?人已经跑了关 我什么事!” “明明···” “都住嘴!”段聿修抬起右手制止他们争吵,“你一言我一语的也说不清楚,朕来问你,你是当班的守卫吗?” 那人挺直了胸膛,“是!” 段清研在后面缓缓开口,“回话之前应该说回禀皇上。” “···回禀皇上,属下今夜当班。”那人有些不满,却不敢表露。 段聿修神情不变,“那好,你当班期间有贼人闯入,已经失职,又让贼人逃脱,更是无能。” 那人想争辩,“那是因为···” “住嘴,竟然敢打断皇上说话,你好大的狗胆!”段清研直接拔剑,剑尖制止为首守卫的脖颈。 那守卫立刻噤声,不停感动喉结。 段聿修及所需说道,“不管什么原因,你已经失职。你说是因为张子然乱指方向,才导致你没有抓住贼人,那么你能证明张子然指的方向是假的吗?还是你能证明那贼人并不是从那个方向逃走的?” 守卫都不说话了,人都逃走了,根本没办法证明。 “不能证明是吧,那朕只有相信张子然说的没错,当时那人就是从那条路逃走的,那就是你···庸才一个,还推卸责任,来人,把他待下去严加拷问,说不定是贼人同伙,故意放跑的。” “皇上!你无权处置属下,属下是太师的直隶部属,出了任何事都要经过太师才行!”为首的侍卫慌了,直接搬出太师想给皇上压力。 可是段聿修也不是吃素的,心里的火正好没地方发呢,“出了什么事都要经过太师,你的意思是太师比朕大了?” 那人才惊觉说错话,慌忙跪下求饶,“皇上,属下并无此意,只是···只是···只是太师有命再身,不论什么事也要先回去复命才对。” “回去复命可以,但只能回去人头。”段聿修眼神冰冷仿佛看着死人,手轻轻一挥,段清研手起刀落,那守卫人头落地。 “啊~”张子然从没见过杀人,惊吓的连连后退,直接瘫坐在地上。 段聿修回头看了他一眼,让段清研先扶他回去,对跪了一地的士兵道,“他无才无能,蔑视皇威,又意指太师谋反,朕是在替太师清理手下,你们回去复命去吧。” “是~”众士兵起身,仓皇退下。 “回来!”段聿修一声令下,众人又急忙回来,“把他也带上!” “是~” 段聿修回到房间,段清研正给张子然拿来热手巾,“你擦擦脸吧。” “不用~”张子然有些恍惚,眼神恐惧,一个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还是在他眼前身首分离的。 “清研,你去拿套衣服给他换上。”段聿修坐到张自然身边,淡淡的道,“你是不是没见过死人?” 第四十三章 大乱的节奏 “恩?”张子然猛然回神,确切的说是见过的,在何鸣房间里。 段聿修关上房门,“我第一次见死人,就是我皇叔的女儿,被人下毒害死,尸体还扔回我房间,早上一醒就看到惨死的亲人···”她忽然失笑了,眼中是浓郁的哀伤。 张子然下意识用热手巾擦脸,温热他冰凉的脸颊,精神也渐渐缓和。 “张子然,你觉得这世上最美的东西是什么?”段聿修忽然发问。 “最美的东西?”张子然沉思片刻,“我觉得是···你~” “恩?”段聿修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心里漾起水花,“我说的是···” 张子然一本正经的道,“我就是觉得你是最美的,看不到你的时候天天想。” 段聿修轻笑,“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张子然颔首,又问道,“那你觉得最美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双眼睛~”段聿修眼睛看向远方,嘴角挂着圣洁的微笑,“是一个孩子的眼睛。” “谁?你的那个亲戚吗?”张子然猜测着。 “是在边关打仗的时候,当时尸横遍野,很多农民流离失所,死在逃亡的路上。也有些人不愿意走,就在战场上捡拾死人身上的东西,来过生活。”段聿修忽然不说了,深吸口气。 “是那些留下捡拾战利品的小孩吗?”张子然随口问道。 段聿修点头,“是,那是个还不会走的婴儿,他母亲用绳子把他捆在背后,在战火还未熄灭的战场上捡拾吃的。有个没死透的敌军,用一直藏在手里的匕首割开他母亲的咽喉。” “那个孩子呢?”张子然满心都在那个孩子身上。 “他也不哭,就在那里躺着,后来我寻声过去,他还冲我伸手要抱抱,当时我就被那双眼睛震惊了,尽管他小脸黢黑,脸颊深陷,却掩盖不住眼睛里的光芒,眼珠是纯净的黑色,不夹杂一丝尘埃,又像夏夜的星空,星辰密布···”段聿修沉浸在那双眼睛里,嘴角上扬,神情温柔。 张子然忽然想跟她生个孩子,长着那样的一双眼睛,他相信他们的孩子肯定会很好看。 “段聿修,咱们生个孩子吧。” 段聿修忽然坠落现实,“你觉得我现在食盒要孩子吗?国家未稳,父皇的死因还没查清楚,我···” “皇上,我给张公子的衣服拿来了。”段清研的声音在门口想起。 “我去开门。”张子然起身开门,一阵吹进来,忍不住瑟瑟发抖。 段清研一只脚迈进来,忽而止步,又退出去关上房门。 张子然也不忌讳,当着段聿修的面开始换衣服。 “你就不能注意一下吗?”段聿修扶额。 “你又不是没见过。”张子然狭促的笑。 “等下你换完衣服就回去吧。”段聿修已经坐到书桌前,桌上已经摆满了奏折。 张子然有些泄气,“我为了你冒了这么大的险,你就这样把玩大发走了?” 段聿修闻言放下朱笔,正色道,“朕真的要谢谢你。” “就这样?”张子然不满意,“你还有件事没解释。” “什么事?”段聿修不明白。 张子然坐到书桌上,“给你一个小提示,你昨天为什么要去找斯年?” “哦~”段聿修恍然大悟,看张子然很介意的样子,忽然想调戏他一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是你的男人!”张子然说的理直气壮。 “哈哈哈~朕的男人可是很多的,斯年也是。”段聿修不知自己在惹火。 “是吗?你是想让我现在边去找他吗?”张子然跳下桌子就往外走。 段聿修慌忙拦下,“张子然你不要胡闹!” “你可是皇上,我可不敢胡闹,手握生杀大权,我怎么敢胡闹。”张子然心里已经把斯年撕个粉碎了。 段聿修强压怒火,“朕很多事不嫩跟你说,但是你不要胡闹搅了朕的大事。” 张子然知道段聿修来真的,气势瞬间弱下去,“你的意思是你去看斯年是因为国事了?” 段聿修没直接回答,“他不简单,你不要明着跟他作对。” “就他!”张子然不明白这个几次被自己打的屁滚尿流的人有什么不简单的。 “总之你小心。”段聿修开始埋头处理政事,“太师明天肯定会发难,你最好想想怎么应对。” “想不通怎么办?”张子然故意撒娇,一步步挪过去。 段聿修感觉身边阴影压过来,抬头对上张子然灼灼的眸子,“你唔···” 张子然发泄的吻下去,直到两人气喘吁吁。 段聿修略带慌乱推开他,却因碰到胳膊上的伤吃痛的倒吸口凉气。 “好吧,你早点休息,我走了。”张子然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快速离去,雨已经停了。 第二天太师果然发难了,直接派人砸开张子然的门,将他带到府衙大堂。 太师横眉冷对,“张子然,你可知罪!” “我有什么罪?”废话,他怎么可能承认。 太师怒气升腾,指着张子然质问道,“昨夜我手下的人追拿贼人,你故意放走贼人还诬陷我手下,身为皇上男妃,却不顾身份阻碍官兵办案,分明就是同伙,看来老夫今天不将你就地正法,以慰英灵!” 张子然正左顾右盼皇上怎么还不来,段聿修就娉婷而至,仪态万千。 “太师,张子然是朕的男妃,就算处置也应该由朕来发落,怎么太师要越俎代庖吗?还是说昨晚你手下说你图谋皇位是真的呢?”段聿修直接发问。 “臣不敢!”说着不敢,却没有一点退却的意思。 官员渐渐听到消息赶过来,屋里聚集了不少人。 段聿修轻移莲步坐到大堂正中,沉声道,“相信大家都听说昨夜的事了吧,可能还有些不知道,朕现在就在这里最后说一次,太师手下护卫长无能,目无皇威,最可恶的是出言诬陷其直系长官太师意图谋反,朕实在气急,也相信太师忠心耿耿,才出手替太师清理门户,还有谁有疑问就现在问。” 底下的人沉寂片刻,一个身材中等,脖子短的官员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臣有疑问?” “你是江南通判,负有监查之责,有事请问。”段聿修客客气气,但是威严不容忽视。 “敢问皇上此事发生在昨天夜间,请问张公子去那里做什么,据下官所知,张公子并不住在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子然身上,已经有官员开始小声议论。 “我已经说过了,我看昨夜雨景甚美,所以独自撑伞出门,谁知道迷路了,才走到那里的。”张子然偷偷瞄向段聿修,他才不会承认是想去看她。 “恩,那你见到的两个贼人是什么样子的?”江南通判继续追问。 张子然做认真回想的样子,“当时下着雨,我看不真切,而且那两个人跑的很快,我离得远只看到是两个黑衣人。” “可是昨夜在场的士兵说,那两个贼人其中之一受伤了,又下着雨,怎么会快到看不清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我当时看到的那两个人就是跑的很快,不然也不会他们追过去就看不到人了,说不定是有同伙在接应,也有可能就是府衙的丫鬟。”张子然字斟句酌,生怕说漏了什么。 通判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公子说是丫鬟,也就是说那两个贼人是女的?” 张子然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强装镇定的道,“我只是觉得那两个人身材不算魁梧,也有可能是两个瘦弱的男人。” “在府兵重重把守跟守卫的全力追捕下,还能逃走,这说明那人身手不错,习武的男人大都身材魁梧,照目前来看肯定是两名女贼无疑了。”通判有意无意的看向皇上。 “也有可能。”张子然不敢再多说话。 段聿修端坐在正位,冷眼看着下面的人。 太师拿着旁边的人记下的询问记录,故意转到皇上右侧递给皇上。 段聿修已经察觉太师的意图,身体僵直,不敢有任何异样举动。 “太师,给属下吧。”段清研一个箭步拦下,夺过记录簿送至段聿修面前。 “该问的都问完了吗?”段聿修扫了一眼,放置一边。 通判拱手,“下官没有疑问了,昨夜张公子指的那条路是死路,而且那里也不是靠墙的地方,所以下官以为昨夜的贼人应该就是府衙内的人,而且是两名身手不错的女人。” “两名身手不错的女人~”太师故意重复出来,带动众人的眼神看向皇上跟段清研。 段清研偷偷看向段聿修,后者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张子然心急如焚,太师跟这个通判已经成功把众人的目光引向段聿修,本来只要皇上不承认,谁也没办法,但是段聿修胳膊上的伤确实致命的线索。 果然太师开始发难了,“听昨夜的守卫说,那两个贼人其中一个右手臂受了伤。臣等虽然不给怀疑皇上,但是为证清白,让官员信服,还请皇上配合。” “大胆!”段清研立刻挡在段聿修前面,“皇上金枝玉叶,千金贵体,岂容你们亵渎!” “段护卫这话就不对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跟皇上,如果今天皇上不肯配合,恐怕会让世人恶意揣测,更有甚者会千古骂名。” 张子然手心出了一层汗,眼角瞥到斯年悄悄进来,这是要大乱的节奏啊。 第四十四章 主仆偷吃 太师渐渐逼近段清研,“还请段护卫先证清白。” “放肆,本护卫是皇上贴身护卫,跟随皇上战场杀敌多年,怎么会半夜去装贼,你休要出言侮辱,负责别怪我不客气!”段清研浑身散发凌冽气势,像一头看到猎物的野兽,随时会爆发。 “老臣知道段护卫身手了得,也正是因为这个,众人才会怀疑,如果不能证明清白,老臣就要替先帝清肃国威了!”太师退至一旁,随着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大堂被太师随行护卫团团围住。 段聿修眼睛扫视一圈,才开口说话,却掷地有声,“太师是认准了朕是贼人是吗?” “老臣不敢,只是怀疑,还请皇上证明清白。”太师高昂着头颅,完全不把段聿修放在眼里。 “你们的证据只有两个,女人,会武功。难道说府里的女人在少数吗?还是说这小小的江南府衙固若金汤,别有用心的乱臣贼子毫无可乘之机?”段聿修在说乱臣贼子的时候一直盯着太师,眼神锐利,太师竟然不自觉错开眼神,不敢对视。 段聿修又看向通判,“江南通判,朕任命于你,是要你为国家效力,保护朕与大夏朝的安危,而现在刚出现了两个贼人,你们不想着他们是不是来行刺朕的,反而怀疑朕,你们的脑袋里是空的吗?” “是啊~” “咱们在这里盘查皇上,万一那两个人趁机跑了怎么办?” “就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皇上出门还要半贼的···” 众人议论纷纷,舆论瞬间被段聿修拉回来。 张子然暗暗竖起大拇指,她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皇上此言差已,臣等只是根据现有的证据推测,得到了一个最大的可能,皇上如果肯配合,臣等验明皇上清白,自会另行查找贼人···” “咻~” “啊!”段聿修神情痛苦,挺直了身体却把右手藏于后背。 张子然敏锐的察觉到石子是从那边的角落射过去的,转头看去人人神色如常,只是看向段聿修的眼神充满疑惑。 太师得意一笑,“皇上,请问您的胳膊是怎么了?” “啊~”张子然冲上堂上,挡在段聿修身前,仔细回想着她胳膊上的伤疤。 “张子然,现在我们在谈论国家政事,你一介后宫男妃,休得胡闹,不然不要怪本太师清君侧。”太师已经等不急了,本应和蔼的面容变得狰狞。 张子然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上面,斜眼瞥到段清研腰间的佩刀,快速抽出横档在胸前,一声怒喝,“有我再此,谁敢对皇上无礼!” 下面所有人都惊住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后宫男妃竟有如此胆识。 “你们给我上!”太师一声令下,门外的护卫纷纷逼近。 “哇~”张子然像个跳大神的,胡乱挥舞着刀,一时竟没人敢接近,底下的官员纷纷后退。 段清研看张子然毫无章法,怕伤着皇上,拉着她连连后退。 “清研,松手。”段聿修知道张子然不是不会武功的人,如今却像个疯子一样,肯定另有目的,而她很快会意。 段聿修一得自由,身体站的笔直,佯装愠怒向张子然靠近,“张子然,你放肆了!” 张子然心中一喜,按照自己琢磨出来的姿势加重力道向段聿修砍去。 “啊!”段聿修捂着胳膊连连后退。 “张子然,你疯了!”段清研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叫太医。 太师也知道张子然的目的,但是他不信,张子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一刀劈在原来的伤口上,现在正好,让太医检查。 “太医来了!”从人群后面挤进来,从太师身边经过时,顿了顿脚。 段聿修率先走向侧厅,段清研在侧厅门前拦下太医,“您可带了上好的药?” “带了,本来臣就是皇上随行太医,怎么敢不带最好的。”太医说着想进去。 “皇上不喜欢味道呛人的药,你用药挑选着点。”段清研还是不放行。 太医急了,“皇上现在在流血呢,请让臣先为皇上止血行吗?” “行~” “清研~”段聿修在后厅请呼一声,段清研才进去,太医紧跟着进去。 大厅中,张子然也是忧心忡忡,他没有把握那一刀能多精准,只能求上天保佑了! 太师看到魂不守舍的张子然,眼中凶光尽显,“来人,把这个行刺皇上的乱臣贼子抓起来!” “是!”护卫一拥而上,将张子然压制的死死的。 张子然快被压得不能呼吸了,脸憋得通红,心里却还在担心后厅里的事。 没一会,段聿修就出来了,依旧面无表情, “太医,皇上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太师按捺不住率先发问。 “皇上右手手臂有一条刀伤,伤口不浅,流血不止,微臣已经为皇上上了药,注意休息不要碰水,休息一段时日就没事了。” 太师不信,“皇上右手臂只有一道伤?” “听太师的话好像希望皇上多受伤一样?”段清研冷眉相对。 “老臣绝无此意!”太师凝神打量太医,却无丝毫异样。 段聿修仍旧坐到主位上,“朕胳膊上的伤是刚才张子然无意中伤到的,众位都看到了,伤口只此一个,还有谁有疑议吗?” 大厅中鸦雀无声,段聿修又道,“张子然虽然伤了朕,但却是为了保护朕,众人以为如何啊?” “我有异议!”斯年从人群后走出来,大义凛然,“保护皇上是张子然之责,但是他保护不力,就该受罚,不然以后如何服众,会让居心不良的人有机可乘。” “下官也觉得如此!” 斯年的话得到不少官员的附议,反倒是太师站在一边不表态。 张子然不愿看段聿修为难,自觉请罪,“皇上,我甘愿受罚。” “你~”段聿修缓缓而立,思忖道,“张子然虽救驾心切,也损伤龙体,酌禁闭房中,无旨意不得外出,待朕亲自审问。” “皇上~”斯年跪地恳求,“这哪里算是惩罚?” “那你觉得朕该怎么做?”段聿修话音带刺,不悦的看着斯年,“要不然你来替朕下旨?” 斯年垂首,“不敢!” “都退下吧!”段聿修劲步向后院走去。 张子然也被守卫押着回房间去了,太师冷眼看着地上的斯年,摔袖离去,众人也纷纷散去。 斯年独自跪在大厅,良久才起身。 “公子,皇上明显是偏袒张子然,您受委屈了!”一旁的下人忍不住抱怨。 “他为皇上出头,皇上围护他也在情理之中。”斯年淡淡的道。、 “那奴才就不明白了,您明知道还···” 斯年疲累的闭上眼,“你以为我想吗···” 段聿修一回到房间,便脸色惨白,虚弱到直不起身。 “皇上!”段清研急忙扶着,“肯定是失血太多了,快躺到床上。” 段聿修躺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多亏了张子然这一刀砍得准,竟然丝毫不差覆盖原来的伤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看太师今天的架势,想置皇上于死地之心昭然若揭。”段清研仍心有余悸,“倒真的多亏了张公子了···” “你是不是对张子然有所改观了。”段聿修闭目养神,声音若有似无。 段清研闻言却羞涩低头,“以前是我错怪他了。” “你去查查那个江南通判,朕先休息一会,晚上去看看张子然。”段聿修说道最后声音已轻不可闻,呼吸渐渐均匀。 段清研为皇上盖好被子,起身出去,握着腰间的佩刀,感受上面曾经的温度。 段聿修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段清研从外面回来,发现床头的药都已经凉了,才叫起她。 “皇上,该起来吃药了。” “恩~”段聿修刚一动胳膊,钻心的疼痛,人也精神了,“嘶~” 揉着眼睛看清外面的天色,“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酉时了。”段清研招手,让下人把药重新热了。 “走吧,去看看张子然。”段聿修翻身下床,穿上鞋子就要出去。 段清研连忙拦下,“喝了药再去。” “让人把药端过去,晚饭也在那吃。”段聿修脚下不停,说话间人已经出了门。 段清研只得吩咐下人,急急追上去。 张子然正在屋里躺着,百无聊赖,想到段聿修没事又舒心些。 “公子,晚饭已经下来了,您先吃点吧。”赵明全有些担心,眼角瞥着桌上的饭菜。 “什么菜啊?”张子然也知道了一些暗规则,像他这样被罚的人,是不会给什么好东西的。 “一碗粥,还有些青菜。” 张子然走过去一看,直接笑出声来,“果然是些青菜啊,连点油花都没有。” “公子,您将就这吃些吧,虽然只有粥加小青菜,也不错了。” “是啊,最起码粥还不是太凉。”张子然试了试碗,还带着余温。 赵明全眼角瞥向门外,趁守门的护卫米在意,偷偷拉这张子然来到里屋,从怀里掏出一块肉。 “呦呵~”张子然闻了闻,“还挺香的。” “嘘~小点声。”赵明全神秘兮兮的道,“这是我花了不少钱才从后厨的厨子那里买的,您快吃。” 张子然心下感动,接过肉咬下一大口,“恩~好吃。” “您快吃,明天奴才再去买。”赵明全咽着口水,“您吃着,我去给你看着点人。” “你也吃。”张子然知道他肯定还没吃东西,硬是撕下一半塞到他手里,“吃了再去。” 主仆二人正偷吃着,门口就传来响动,“参见皇上!” 赵明全一听吓坏了,手里的肉也掉到地上,“皇上来了!” 第四十五章 熟悉的刺客 “来就来了呗。”张子然毫不在意,慢慢悠悠的咬着肉。 “皇上看到会怪罪的。”赵明全吓得腿直发抖,抢过张子然手里的肉扔进桌子上的空花瓶里。 张子然意犹未尽,“正吃着呢~”说着还嘬着手指。 赵明全胡乱擦干净嘴角,还帮张子然擦着,手忙脚乱之间,段聿修就进来了。 “你们主仆二人偷偷摸摸干什么呢,也不来接驾?”段清研随手关上门。 段聿修也似笑非笑,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肉香而饭桌上却只有青菜白粥,便知道这主仆俩在偷吃,坐到饭桌旁看着张子然,笑容恬淡。 注意到段聿修的表情,直觉告诉张子然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嗦着大拇指坐过去。 “公子~”赵明全小声提醒。 “皇上,我为了你可是吃尽了苦。”张子然抢先抱怨。 “吃尽了苦?你不是在吃肉吗~”段聿修嗅着香气走到空花瓶旁边,伸手拿出吃了一半的肉。 张子然一下就噤声了,摸着发凉的后脑勺。 “这是我弄来的肉,跟公子没有任何关系!”赵明全扑通跪到地上,打算独自承担。 “赵明全,你只是个奴才,你说了皇上也不会信的。”张子然看向段聿修,正色道,“是我让他去买的,我馋了,想吃肉。” “公子~您不用替奴才担着。”对皇上道,“是我自作主张买的,公子什么都不知道。” 段聿修把肉放到青菜盘子里,“你先起来吧。” 赵明全犹豫再三,还是不肯起来,“皇上,您要罚就罚奴才一个人吧,公子他真的不知道。” “你一个下人,罚你干什么呀!要罚就罚我!” “你们倒是主仆情深!你起来吧,朕今天心情好,谁也不罚。” 门被推开,端着晚饭的太监鱼贯而入,很快摆满了一桌子好吃的。 “这是···”张子然疑惑了。 “你不是馋了想吃肉吗?”待下人退出,段聿修率先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张子然看她似乎真的不生气,拉起了赵明全,才缓缓坐到饭桌旁,“我也能吃?” “不想吃的话可以不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子然一撸衣袖,开始大吃特吃,从皇宫出来到现在,就没好好吃过饭。 段聿修很快吃饱,擦干净嘴安静坐在一旁,看着张子然吃的很香的样子,忍不住会心的笑。 张子然无意中转头,对上段聿修灵动的双眼,心里一阵悸动,嘴里的吞咽动作也忘了,痴痴看着段聿修。 “咳咳~”段清研注意到张子然的动作,轻咳提醒。 正好有太监端着皇上的药进来,段聿修直接端起来,试了试温度仰头喝下,跟喝白酒似的。 “你不嫌苦吗?”张子然很好奇,女人大都怕苦,何况这古代的草药,他喝着都直咧嘴,而段聿修很轻松的样子。 “药都是苦的,很正常啊。”段聿修说的漫不经心,“可能是我喝药喝的多了吧。” 张子然回想到她满身的伤疤,也认同她的话,只是也更加心疼这个女人。 屋里没有外人,段聿修才郑重的对张子然说了句,“谢谢你!” “嗨~谢什么,我还砍了你一刀呢,刚长好的伤口又被砍开,很疼吧!”张子然别提多心疼了,还是装出嘻嘻哈哈的样子。 “就是因为你砍了我一刀,才免于一场惊天危机。”段聿修抬了抬右手,正色道。 张子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岔开话题道,“你有没有听过脑筋急转弯?” “脑筋急转弯···是什么?”段聿修疑惑道。 “就是一些搞笑的小问题,比如···我给你说一个,有一件事是天不知道地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的事?”张子然期待的看着段聿修。 “天不知道地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段聿修沉思片刻,摇头道,“是什么事?” “你们知道吗?”张子然又看向段清研跟赵明全,这两个人也是连连摇头,纷纷表示不知。 张子然得意的挑眉,“这件事就是我的鞋底破了个洞。” “恩?哈哈哈~”反应过来的段聿修瞬间笑趴下了,一手捧着受伤的手臂道,“这就是脑筋急转弯啊~” “哈哈~”段清研也后知后觉,好奇的问道,“还有没有别的?” “还有很多啊?”张子然随口又说了一个,“树上一共有十只鸟,一箭射过去,打死了一只,请问,还剩几只鸟?” 段清研毫不犹豫的道,“十减去一,当然还剩下九只咯!” “不对!”张子然晃着食指。 “我想不出来。”赵明全直接放弃。 张子然看向段聿修,“你呢?” 段聿修沉思片刻,“应该是···一只都没有了。” “为什么?”段清研不服。 张子然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皇上,很快就掌握技巧了,因为其他的都被吓跑了~” “这样也算~”段清研撅起了嘴。 “对啊,刚才那个狗耳朵不就是这样吗,都是常识性容易被人忽略的问题。”段聿修捏起一块点心递给段清研,以示安慰。 外面夜色如墨,浓的化不开,偶有一只晚归的鸟儿,在看不清的地方发出一声啼鸣。 张子然房间灯火微黄,影影绰绰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发出阵阵欢声笑语。 斜对面的房间,漆黑一片,敞开的窗户后面一个笔直的身影,看不清表情,只一双怨毒的眼睛,黑夜里闪着光。 打更的梆子声由远及近,段聿修听了收回笑容,“时候不早了,朕先走了。” “这么快!”段清研正沉浸在张子然说的笑话里,连打更的声音都没听到,看了看天才感叹,“都这么晚了~” “反正都晚了,就别走了呗~”张子然委婉的挽留。 段聿修郑重摇头,“你才刚刚被管禁闭,多少双眼睛看着,朕来看你已经越矩了,还留宿更会引人不满。你先忍两天,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好吧~”张子然揉了揉又饿了的肚子,“这些点心先别端走,万一明天他们送的饭不好吃,我就吃这些。” “你想的还挺周全~”段聿修失笑,也没反驳,大步离去。 张子然躺到床上,满脑子都是段聿修的一颦一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早上危险的一幕也在眼前回放,太师都敢带着亲兵围逼皇上,谋朝篡位之心昭然若揭。 房顶传来轻微的瓦砾破碎声,夜深人静尤为明显,张子然浑身肌肉紧绷,注意力全放在房顶。 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后墙角渐渐移动到窗户旁,接着幽暗的月光,一道人影翩然而下。 刺客?张子然第一反应就是这,想想他做了这么多对太师不利的事,派人来暗杀他一点也不奇怪。 赵明前让他劝到隔壁房间睡觉去了,门口看守的人像是完全没有反应一样,笔挺的像两根木桩。 “真是废物!”张子然暗骂一声,轻手轻脚的下床,把枕头塞进被子里装作他的样子,衣服也没穿就躲到床头的屏风后面,伸着头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黑色的人影随着月光飘进来,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渐渐逼近床边。 “噌”一声,匕首出鞘,寒光炸裂,冲床上裹紧的被子刺去。 随着棉絮飞溅,黑衣人也察觉出不对,猛然掀开被子,只有一只被刺的稀碎的枕头,枕芯里的填充物散落一片。 知道出了问题,黑衣人没有立刻逃出去,而是仔细观察屋里的布置。 张子然看到黑衣人看过来,急忙躲到屏风后面,他刚才看了黑衣人刺下去的那几下,刀法凌厉,这人肯定是个练家子,武功不在他之下。 脚步声逼近,张子然急忙向另一边跑去,“来人啊!有刺客!” 黑衣人眼睛一眯,两步追上去,匕首横空刺出,眼看就要刺中张子然后背。 张子然正向门口跑去,感觉后背发凉,急忙向前扑倒,堪堪躲过一刀。 “来人啊~有刺客~”张子然又叫了两声,门口的守卫却没有半点反应。 看着渐渐逼近的黑衣人,张子然半蹲着起身,连连后退,“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答话,调整了握匕首的手势,再次攻向张子然。 “哎~你不按套路来啊~”张子然围着桌子跟黑衣人展开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边跑一边道,“杀人连姓名都不报,不是英雄好汉!” 黑衣人追了两圈,急了,将桌子一脚踢飞,正面攻向张子然。 而张子然抡起手边能摸到的一切,向黑衣人砸去,尽管如此还是被逼得连连后退,一直退至门旁的墙角,再退无可退。 黑衣人狞笑一声,发出最后一击。 “公子,您没事吧!”赵明全突然闯进来,挥着一根木棒向屋里冲去。 被他这么一乱入,黑衣人也被门撞歪倒一旁,匕首掉出很远。 “好家伙~”张子然趁机飞起一脚,正中黑衣人小腹,触感果然结实。 赵明全冲到床边,才发现没有人,回头看到门边的张子然跟黑衣人,大叫一声又跑回来,“我跟你拼了~” 黑衣人一看大势已去,纵身跳出窗外,一个闪身人就消失在夜色中。 张子然心有余悸,急忙点亮烛灯,坐在桌边大口穿着粗气。 “公子,您没事吧?”赵明全上下打量这张子然,“奴才就说陪着您,您还不肯。” 张子然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里,喃喃道,“这个人有些熟悉啊!” 第四十六章 江山不只男人爱 张子然努力回想着这人是不是在哪见过,没在意赵明全跑了出去,反应过来茫然四顾,还很疑惑,“这赵明全,一会功夫跑哪去了,也不担心刺客再回来!” 想到门口木桩似的两个守卫,出去一看,都已经陷入沉睡,只不过人是站着靠墙睡得,拍也拍不醒。 “要你们有什么用,真是一群废物!”张子然气的一脚踢在一个守卫身上,没想到那人竟直挺挺向后倒去,砰一声摔倒在地还在呼呼大睡。 奇怪!不可能这样都不醒啊? 刚弯下腰准备检查,就看到那人脖颈下阴出一片暗红色的血泊,有些已经凝结成块。 再试探鼻息,冰凉平静,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啊~”张子然大骇,跌坐地上连连后退,咒骂着发泄心里的恐惧,“他妈的!” 赵明全带着段聿修等人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段聿修拦下想上前的赵明全,“清研,去叫府衙的人来。” “是!”段清研没做停留,急急跑走。 “张子然,你不要乱动。到这边来!” 张子然渐渐平静,走到段聿修身边仰头看天,深呼吸调整心绪。 “别破坏了线索,等府衙的人来了,咱们一起检查。”段聿修安抚道。 “公子,您吓坏了吧~”赵明全揉着张子然后背。 “谁说的!”张子然还不肯承认。 段聿修转头会心一笑,没说话。 不一会,段清研带着府衙的府兵过来,众人齐齐跪下,“参见皇上!” “快起来吧。”段聿修挥手,“负责查案的人是谁?” 两名衙役上前,“这里的大小案件都由我们两个负责查验。” “好,你们两个过来,朕一直看着,张子然只无意碰了这个人,另外一个还没动过。”随这段聿修的手指看去,另一名守卫仍旧像睡着了一样靠在墙上,低着头看不清脸。 两名衙役先弯腰查看地上有没有脚印,再靠近尸体检查伤势。 段聿修看这两人做事老道,也不插手,冷眼旁观。 另有两名衙役询问张子然,记下笔录。 待所有勘察完毕,才挪动尸体去殓尸房,等待仵作的进一步检查。 “皇上,这是属下勘察的接过,还有张公子的口录,请过目。” 段聿修接过衙役递过来的记录簿,也不翻看,“你们检查完了也休息吧。” “是!” “这间屋子现在要封锁起来,张子然,你跟朕去别院。” 张子然听了大喜,憋着笑跟着走,心道这就是因祸得福了。 回到房间,段聿修指着床上,“你先睡吧。” “你呢?”张子然紧跟着段聿修,来到书桌前。 “我还有事。”段聿修坐到书桌前开始批阅奏折,“这些都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要尽快解决。” 张子然拉了张椅子坐过去,柔声道,“我陪你~” 段聿修猛然抬头,看到张子然故意眨眼的样子,失笑道,“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 “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张子然扭捏作态,噘着嘴撒娇,“人家就是你的小媳妇~” “你好恶心~”段聿修嫌恶道,摇转过头不看他。 “人家刚才真的吓死了~”张子然玩心大发,就想逗她。 窗户被树枝滑到,发出摩擦声。 “有风吗?”张子然起身推开窗户,发现外面既无风,也没有树枝,最近的书也离着一米远,那刚才的声音是从哪来的。 “关上。”段聿修冷冷道,随后走过去,手指轻叩在窗框上。 三下之后,段聿修等了片刻,再打开窗户,一张字条赫然出现在窗台上,段聿修收入袖中,回到书桌前才打开。 张子然惊讶一重接一重,也知道最高权威的人都有巩固自己权利的方式,安静坐到一边。 “呼~”段聿修深吸口气,愣愣看向张子然,随即收回,左手揉捏太阳穴,闭目沉思。 “咚咚咚~”段清研敲门进来,“皇上,仵作连夜检验尸体,接过已经出来了。” “说。”段聿修淡淡道, 段清研看了张子然一眼,还是说道,“门口的两个守卫都是被人隔断喉管,刀法极快,导致血管被隔断后仍旧保持原样,人却已经死亡。” “最舒服的死法。”段聿修用受伤的右手捏着字条,示意段清研看看。 “影卫送来的?”段清研疑惑的接过字条,瞪眼看着张子然,又对段聿修道,“这完全有可能。” “朕也知道有可能,但是这不像太师的手段,没有计划,像是临时起意。”段聿修很是困扰。 段清研却不这么认为,“早上的事张子然已经得罪了太师,这就是原因了,这么能算是临时起意呢?” 段聿修摇头,“你看,太师每次动手,都有一个缜密的计划,留好退路,就算事情败露也有全身而退的计划。但你看这次,中间但凡出现任何意外,都会打乱计划,甚至会暴露身份。” 一说到身份,张子然灵光一现,“我突然想起来,我跟黑衣人在屋里交锋的时候,中间我故意套她的话,对方都不开口,甚至我骂他也不还嘴!” “故意不说话?”段聿修失笑,“他是怕你知道他的身份,当然不肯说话。” 张子然先是点头,回想一下觉得不对,看向段聿修,“你是不是知道黑衣人是谁了?” “这跟你没有关系了,你以后注意安全就行了。”段聿修冷冷道。 “那人都想杀我了,我连知道是谁的权利都没有吗?”张子然面带愠怒,他不能接受这种自己的事情还要被瞒着的感觉。 “张子然,注意你跟皇上说话的语气!”段清研不能容许任何人顶撞皇上。 段聿修摆摆手,“无妨,但是这件事不能跟你说,原因也不能告诉你。”说完把那张字条就着烛火点燃,扔进焚香的小火炉里很快燃烧殆尽。 张子然更加生气,气冲冲走到床上,躺下睡觉,被子翻的哗哗响。 段聿修并不管他,低声道,“清研,让你查的那个通判,查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查清楚了,太师送去一箱黄金,他就成了太师人。” “手脚够快的,有消息朕之前册立的那些江南官员,有多少已经跪了太师麾下了?”段聿修一边翻看着奏折,一边问道。 “这个具体还不清楚。” “尽快给朕一个名单,不然往下的事不好安排。”段聿修捏起朱笔,在奏折上勾勾画画。 段清研颔首,“自从到了江南暗影就在查了,估计明天名单就能出来了。” “行,明天去郊外视察的随行人员你看一下,把那些可能是太师的人都给朕踢出去,不能出意外。”段聿修一心二用,批起折子还是毫无阻碍。 “是!”段清研说着退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张子然躺在床上面向里,却大睁着眼睛,睡意全无, 段聿修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笔头不时含在嘴里,眉头紧蹙做沉思状。 “你还睡不睡了?”张子然忍不住吼道。 “恩?”段聿修一心沉在案头,收起一本折子才抬头。 张子然看段聿修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听见,“你不知道自己的胳膊还有伤吗?” 段聿修恍然大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你睡吗?” “朕还有折子没有看完,等下还要看···”段聿修话未说完,余光瞥到张子然走过来,“你干什么?” 张子然直接抱起段聿修,“抱你去睡觉。” “张子然,你最好现在放我下来!”段聿修怕扯到伤口,没有丝毫挣扎。 “不放!” 张子然固执的将段聿修放到床上,并拉过被子想为她盖上。 段聿修左右用力挡住被子,冷冷的道,“张子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我是皇上,大夏国的女皇帝,我不只要休息,更要治理好国家。” “再重要的事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张子然只在意这些。 “对于我来说,江山更重要。” 张子然拦下准备下床的段聿修,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愤怒不解道,“江山再重要,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如果你出了事,这江山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你胳膊上的伤本就是伤上加上,还不注意休息,等伤口发炎了你是想截肢是吗!” “还是你想当个独臂皇上!” 越说越怒,最后几句话张子然几乎是吼出来的。 段聿修眼睛迷成一条缝,就这样看着张子然,“这江山是我段家先祖打下来的,经过几代帝王呕心沥血才有现在的繁盛,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 “你没有生在帝王家,你当然不懂身为帝王所要承受的责任有多巨大。” “但,你是你,我是我,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独臂皇上,也是我愿意!” 段聿修说完这番话,大力拨开张子然的手,起身向书桌走去。 张子然怒了,舌头舔着嘴角,邪邪笑道,“江山,看来不只有男人爱。” 他不懂,为了江山权利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还是他一直都过的太淡泊名利了。 直到寅时,段聿修才批阅完所有的奏折,唤来门口守卫的太监。 “这几份,明日一早让人送回京城,交给阁老大人。这几份,八百里加急送去边关,保证交到陈长关王御史手中···” 太监捧着一摞摞奏折出去,书桌上也空下来,段聿修拿出案件的记录翻看细细查看。 张子然一直没睡着,直到寅时过去段聿修上床,他也才睡去。 第四十七章 不是一个人的皇上 第二天早上,张子然还在入睡,段聿修已经起床,吩咐门口的赵明全,“你家公子昨夜睡得晚,别叫他,让他多睡会。” “是。”赵明全看的清清楚楚的,皇上心里还是有他家公子的。 段清研迎面走进来,“皇上,都安排妥当了,昨夜我联系到影卫,拿到了名单,已经按照名单重新安排了下午去郊外的随行人员了。” 同时交给段聿修两份名单,“这份是影卫给的,这份是下午随行的。” 段聿修看到段清研咽下淤青,知道她昨夜肯定奔波了一宿,心疼道,“朕知道了,中午就没事了,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再一起去郊外。” “是。”段清研确实又困又饿,头昏昏沉沉的,转身去隔壁的房间补觉去了。 走到半路又折回来,“您去哪?” “昨夜的事我还是没想通,想去验证一下想法。”段聿修把胸前的一缕长发撩到背后,妩媚中带着洒脱。 “你是去找···”段清研不放心了,“我陪您一起去。” “不用,刚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敢轻举妄动,你还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下午的事。” 段清研还想说什么,皇上已经肚子离开了,只得作罢,回房睡觉去了。 段聿修没走多久,张子然就醒了,暖黄色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温暖而平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想到身边躺着的段聿修,张子然突然就想起了网上流行的那句话,最美好的事,就是早上醒来,阳光和你都在。 “哈~” 张子然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的伸着懒腰,一翻身准备搂美人入怀,不想却扑了个空。 “恩?人呢?” “赵明全~”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张子然趿拉着鞋就向外走去。 “公子,您醒了?”赵明全刚好推门进来,门框正好磕在张子然额头,“嘭~” “啊~”张子然捂着额头蹲到地上。 赵明全慌了,忙跪下求饶,“奴才该死!公子恕罪!” 张子然疼出了眼泪,迷蒙着双眼起来,“你~你能不能注意点!段呃···皇上呢?” “公子,皇上出去了,说您昨夜睡得晚,不让叫您,说让您多睡会。”赵明全担心的看着张子然发红的额头,心里还是充满担忧。 “走了,去哪了?”张子然指腹轻按着额头,“嘶~” 赵明全为难了,“那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还是先给您敷药吧。” 张子然泄气的坐回床上,任赵明全帮他擦药。 “公子,不疼吗?”赵明全看张子然面无表情,心下疑惑,都磕破皮了,抹上药酒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疼~”张子然咬牙道。 抹完药,赵明全又传来早饭,张子然无心吃饭,只喝了半碗粥便出门。 “公子,您去哪?”赵明全慌忙跟上。 “不去哪,就随便走走。”张子然说的漫不经心,出了门开始闲庭信步,他也没想好去哪,就是觉得待在屋里憋闷的慌。 主仆两人慢悠悠逛向府衙的最后面,草木繁茂,连小路都被遮去大半,树叶如华盖,一路只听得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看不到在哪。 “这里还挺偏僻的。”张子然心里渐渐开始发虚,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还是小心为上。 “公子,这里太过荒凉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赵明全眼睛警惕不安的看着四周,好像两边的草丛里随时会有猛兽扑上来一样。 “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说着,两人掉转头回去。 刚走没两步,就听到一声口哨声,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张子然紧张看向赵明全,“先躲起来。” 两人说着跳进路又边的草丛里,一跳进去,根本就不用躲,就算站着外面的人也看不到。 “嘘~”张子然做了噤声的手势,开始猫着腰透过杂草细细碎碎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个穿着衙役衣服的男人慢慢走上来,一边走一边吹口哨。 男人抬起手想要再吹,就听到远处响起一声同样的口哨声,这边的人立刻回应一声,接着原地不动,不时吹响口哨确定位置。 没一会,从更深出走来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穿着普通,头上扎着头巾,声音粗狂,“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女人,“你要小心提防皇上身边的那个女护卫,不要再让她有可乘之机。” “放心吧,这毒发作慢,而且普通的银器也检验不出来,只要下到饭菜里,保准皇上能吃到。”女人粗狂的声音带着奸诈。 “恩,今天下午皇上要去郊外,回来的完,晚膳可能传的比较急,是个好时机。” “这个我知道,你别忘了事先答应我的事。” 男人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但我也事先跟你说明白了,这件事万一走漏了风声,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接过你要全担着。” “这里一直荒废着,根本没有人,我要回去了,不然后厨的人该起疑心了。”女人收好男人给的东西,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男人随后也离开,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话让躲在路边草丛里的张子然听得一清二楚。 “赵明全,你听出来他们的意思了吗?”张子然如同雷震,表情讷讷。 赵明全也是差不多,平日弓起的背弯的更深,“他们该不会是想下毒谋害皇上吧?这可是弑君,要杀头的!” “他们好像有交易,那女的也不怕杀头。”张子然拉着赵明全就往回走,他要赶紧去通知段聿修。 “公子慢点,别走太快了,会追上那个男人的。”赵明全提醒着。 两人一路走回段聿修的房间,还是不见人,询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就在张子然急的团团转的时候,隔壁的段清研被吵醒了,杀气腾腾从屋里出来,“你们在吵什么呢!” “段清研?你没跟着皇上?”张子然仿佛看到希望,三两步跑到段清研面前,拉着她回到屋里。 “你想干什么?”段清研急忙跟张子然拉开距离。 张子然关上房门,神秘兮兮的道,“你知不知道有人想毒杀皇上?” “谁?”段清研登时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无聊跑去了后院,偷听到的,有个男人给了一个后厨的女人一包东西,还说要趁皇上下午去郊外晚膳传的比较急下毒,而且毒性发坐慢,银器也试探不出来。” 段清研脸色铁青,“你确定?” “当然了,赵明全也听到了。”张子然急了,“我找了一圈了,就是没找到皇上,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 “你跟我来。”段清研率先走出去。 张子然一路跟着走,越走越疑惑,这明明是回他房间的方向,心里一股不安的预感。 果然,斜对面斯年的房间里,两人正又说有笑的。 段聿修看到张子然,笑容凝滞,只片刻又扬起微笑,“你们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下午去郊外,晚上可能回来的晚,晚上就不用提前做了吧,不然凉了···就不好了。” 段聿修听了段清研的话,眼神闪了闪,“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张子然没有说话,眼神在段聿修跟斯年只见流转。 “皇上,您一大早就来这里,有没有饿?”斯年含情脉脉看着段聿修,话确实说给张子然听得。 “朕确实饿了,午膳就在你这里用吧。”段聿修故意避开张子然的眼神,她知道张子然难受,但是她有自己的主张,儿女私情跟江山社稷面前,不值一提。 张子然苦笑一声,段聿修根本就当他不存在,在他面前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还说什么她跟斯年没什么! 思及以前的点点滴滴,他已经能断定,段聿修跟斯年也有过肌肤之亲了。 “看来我有点多余了~”张子然话语悲怆,眼神暗淡,心口像插着一根滚烫的铁棍。 “怎么会呢?”斯年脸上无不得意,晃着手里的酒樽,幽幽的道,“张公子也留下一起吧。” “不了,你们吃吧。”张子然直接走出房门,身后段清研叫了几声也没听到。 回到皇上房间,他的午饭也送过来了,张子然一口都没有吃,看着出神。 赵明全有些担心,“公子,没找到皇上?” 张子然摇头。 “那是皇上不相信?” 张子然还是摇头。 赵明全急了,“那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看皇上跟那个斯年走的很近。”张子然用筷子在一盘菜上戳来戳去。 “斯年?皇上去找斯年啦。”赵明全算是知道张子然为什么了,“公子,其实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皇上,抛去天下万民不说,光是后宫男妃就是八个人,这还只是一批入宫的,过两年后再选男妃就不止这个数了。” “还选!”张子然直接跳起来,“就这几个就够烦的了!” 赵明全笑了,“公子,您不喜欢皇上身边的男妃多,但是在别人眼里,谁不想往皇上身边靠呢?” 张子然看向赵明全,他从来没发现他看问题还挺独到的,“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呵呵呵~奴才什么也不懂,但是奴才知道,要是喜欢一样东西,就要想方设法得到,然后在细心爱护,喜欢人也一样~” “你倒是懂得多!”张子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让他跟别的男人去共享心爱的女人,他受不了,他只想让段聿修留在他身边,只是这可能吗? 第四十八章 有趣的东西 有太监过来传话,“皇上有旨,下午去郊外的随行人中有张子然,请张公子快点准备,午时一过就出发。” “我不去!”张子然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张公子,这是皇上旨意,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奴才旨意传达完毕,先告退了。”撂下这句话,传话的太监就走了。 赵明全又急忙劝说,“公子,您要是不去,那可就让斯年占便宜了,尽显着他一个人多能耐了,您想他得意吗?” 不得不说,赵明全已经拿捏住了张子然的性格,一番话说的张子然即担心又不甘,他确实不想看到斯年小人得志的样子,刚才要不是段聿修在,他真想揍他。 可是嘴里还不承认,“随便,反正我不去。” “行,那饭您还吃吗?” 张子然看了看,“不吃不吃~端走!” “来人,撤下去。”赵明全也不劝了,笑吟吟站一旁看张子然有气发不出的样子。 果然没过一会,张子然坐不住了,又拉不下脸叫赵明全,不停拍着大腿。 赵明全无奈的摇头,转身去了屋里,不一会拿出一套衣服,“公子,换衣服准备出门吧。” “换衣服干什么,我又不出门。”张子然还嘴硬。 “那奴才可收起来了?” 赵明全佯装要收起来,被张子然一把夺过去。 “你都拿了,我就勉强换上吧~”张子然说着拉上帘子换衣服。 “公子,不是奴才说您,您这个脾气可不行,您看看斯年,一开始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几次,可现在,来江南还带着他。”赵明全一边简单收拾些东西,一边唠叨。 “他怎么了,不就是装出一副好人像,背地里使绊子吗?老子不稀罕!” “其实奴才看的一清二楚,其实皇上心里是有你的。” 张子然换好衣服出来整理腰带,“也有别人~” “哎~”赵明全觉得他刚才的话都白说了,只能无奈摇头。 主仆俩到府衙门口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斯年看着张子然很是意外的样子,“我还以为以张公子的性子,下午是不会跟来了呢,啧啧~” “皇上非让去,我也很烦的~”张子然耸着肩,一副他不情愿,是被逼迫的表情。 “皇上是客气罢了。”斯年说着率先跳上马车。 “哼~”张子然冷哼一声,也上了马车。 段聿修在最前面骑着马,段清研也骑马跟在她身侧。 “皇上,我刚才看到张子然好像不高兴了。”段清研回头看了看张子然的马车,凑近了段聿修小声道。 “这么爱生气,以后有他气的。”段聿修注意力都放在沿路的风景上。 由于路程是提前定好的,两旁的人已经被清走了,只留下两排破败的房子,看着跟荒废多年似的,而且这种情况越往郊外走也严重。 张子然想看看古代的风土人情,也掀开帘子看,他都怀疑自己穿越到暴君的朝代了。 走了约有一个时辰,直到周围看不到民房,才停下。 “这是什么?”张子然跳下马车,看到周围清一色的植物有些奇怪,说是野草一大片都是的,说是粮食吧根本认不出是什么,小麦不像小麦。水稻不像水稻的。 站在不远处的太师听到了,似笑非笑道,“这是黄撒很难过去年给江南拨下的赈灾的粮食种子。” “这是什么粮食?” 段聿修越过太师,走到张子然身边,“江南天灾连连,农民连种到地里的粮食都没有了,春种的时候,朕特意拨下赈灾的水稻种子,没想到农民种到地里后,刚开始长的还挺像水稻的,后来一直抽不出穗,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也没有人能认得这是什么。” 张子然心里还是有气的,但这是他来时路上答应过段聿修的,蹲下来细细看了看,“是跟水稻挺像的,更像杂草。” “哈哈~张公子,这件事就不需要你提醒了,各位都能看得出来。”太师捧腹大笑。 其他的官员则是眉头紧锁,“苦了农民了,本就遇上天灾,生活紧迫,现在又遇上人祸,恐怕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是啊,只有没心没肺的人才笑得出来。”张子然暗指太师。 “老夫笑皇上手下的官员办事不利,竟然将赈灾的种子弄成了杂草种子,说出去让天下人嗤笑。”太师恶狠狠瞪向张子然。 没有人接话,大家注意力都放到皇上身上,只见她向田野另一头走去,及膝深的草地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微微佝偻这背。 “你们谁都不许过来。”段聿修独自走过去。 太师见状想跟上,被段清研拦下,“皇上有令,谁都不能过去。” “这荒山野地的,只有一个老头不奇怪吗?万一是刺客怎么办!”太师呵斥道。 “我只知道皇上有令,而且,我相信皇上的身手。”段清研丝毫不退让。 张子然在一旁冷眼看着,想起昨夜段聿修交代段清研的话,看来今天跟着的没有太师的人,连一个帮着他说话的都没有,看着还挺解气的。 不多时,段聿修向这边小跑过来,只跑到不远处的水渠旁,“张子然,你过来。” “我?”张子然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走过去。 水稻田地里坑坑洼洼,稍不注意就会踩到积水,虽然不用担心弄坏庄稼,但是弄湿鞋袜也是挺难受的一件事。 不过张子然注意到,段聿修的鞋已经湿透了,不过她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似乎还有些小兴奋。 “你好像很高兴啊?”张子然有些吃味的道。 “是很高兴,我刚才去找了那个老人,他是在放自己养的几只鸭子,我有一些发现,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段聿修话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张子然不忍心打断她,“什么发现啊?” “你看,这鸭子长的怎么样?”段聿修兴奋的指着几只在当粮食栽种的野草丛中欢快的找吃食的鸭子。 “听欢快的。”张子然有看了看,“长的挺肥的啊。” 这鸭子要比他们见到的鸭子都大,府衙也有后厨,偶尔也有鸡鸭什么的乱跑,但是就没有这么肥的。 “你没想到什么?”段聿修期待的道。 “想到什么?” “鸭子吃的东西啊?” 张子然纳闷,又观察了一会,“鸭子是不是在吃鱼啊?” 旁边衣衫褴褛的老人笑了,“是的,这里是稻田地,里面积水常年不干,有很多小鱼,正适合鸭子吃。” “哦~”张子然恍然大悟,指着段聿修,“你是想让农民把自家喂养的家禽就放到这里喂养,物尽其用啊。” “就是这样!”皇上重重点头,还是张子然懂她,“这样就尽可能的降低农民的损失。” “可是这样也没多大用处啊,就喂养个家禽什么的,农民不还是没得吃。” 段聿修也泄气了,这么点挽回其实跟没有一样。 “可不能这么说,哪家没喂几个鸡鸭,这小东西可不少吃呢。”旁边的老人不同意了,段聿修他们都穿着常服,看不出身份,他也就放开了说,“其实还有人想打了这野草喂羊跟牛呢,但是官府说了,要等到皇上下来视察。要不然啊,这地里早就啃光了。” “现在要是打光这野草的话,能不能紧接这种粮食?”段聿修虚心请教。 老人也不客气,“当然能了,现在正事种下茬水稻的时候,就是没种子。皇上要是在缺德给农民假种子,恐怕就要天下打乱咯~” “扑哧~”张子然看着段聿修脸色难堪,没憋住笑了出来。 段聿修一个眼神过来,为自己辩解道,“皇上也不知道赈灾的种子是怎么变成野草种子的。” “是是是,皇上也是被人蒙蔽了~”张子然猥琐的笑。 两人走回去,众人询问的目光一路迎接他们回来。 太师率先发话,“明明官府都下令封锁了,这老头还敢过来,分明是图谋不轨,应该抓回府衙,以显天威。” “太师的话严重了,多亏了他才启发了朕。”段聿修站定,“江南知府林大人,解除这里的禁令,让农民都带着自己的家禽过来放养,这里长不成的庄稼也可以打了喂牛羊等,尽快收拾出来田地,朕会再拨一批种子,让农民恢复生产。” 站在地头的林知府拱手退下,“下官现在就去传旨。” “去吧,”段聿修放眼看去,忍不住长叹一声,“太师啊~上次朕拨种子的事,是由你的手下王平之一手操办的,对此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老臣惶恐,虽然当时是老臣极力举荐的林平之,但是之后的事都是他一人处理,臣也无话可说。” “太师说的朕轻巧,朕当初指派的另有人选,是你硬撸去那人的官职,才让林平之这样的奸臣有机可乘,难道你就不该为自己不实举荐负点责任吗?” 张子然就不明白了,段聿修明明知道自己弄不死太师,还跟他废这么多话,直接找人暗杀了他就是了。 太师毫不知错,“臣只是如实举荐,王平之是后来转变了,还是被人蒙蔽还不得而知,怎么能把责任推到臣的头上呢?” “被人懵逼?太师还真是会推卸责任。”段聿修冷冷一笑,“太师可能有所不知,王平之已经全部招供了,对偷换救灾种子一事供认不讳。朕已经命人将他抄家,还从他家里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不知太师有没有兴趣听听?” 第四十九章 酸的吃多倒牙 太师身形一动,“老臣对王大人的事没什么兴致,既然皇上已经用了方法让他招供,直接处置了就是。” “朕说的是他如何做的官,又如何坐上赈灾使臣,以及是谁给他出的注意偷换种子的。”段聿修目光紧盯太师,带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老臣···待回京之后会看王平之的口供的。”太师似乎明白皇上想做什么,脖子不自然的扭转,他不敢再称王平之为王大人了。 段清研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张白字,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段聿修接过展开在众人眼前,“太师不用等回京再看了,这份就是王平之的口供,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太师,还是由朕来念给大家听吧?” 太师转动身体,没有说话。 “王平之,京城户部行走,后升至户部正五品监正,其官职系与太师五十万两所得,后又得太师大力举荐,做江南赈灾使,但太师要求必须把种子换成野草种子···” 段聿修还未念完,下面的官员一片哗然,他们都是一心为朝廷为百姓的,为减轻灾情日夜辛劳,没想到竟然败在当朝太师的手里。 “那种子是江南百姓的命,你竟然让人换成野草种子,真是居心叵测!”以为年轻的官员直接指着太师鼻子道。 “你说话注意点,这只是王平之的一面之词,我三朝为官,先帝亲赐金书铁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太师看起来很愤怒。 “太师稍安勿躁,朕也觉得王平之的话有些不实,所以还要请您回京协助阁老大臣调查。” 段聿修说着给段清研使个眼色,段聿修向不远处一挥手,随行而来的护卫队就跑过来。 “太师,就由这些人护送您回京吧。” “哈哈~好一出过河拆桥,老臣为辅佐皇上鞠躬尽瘁,现在天下未稳,皇上就要拿老臣开刀了,不知道下一个是谁!”太师扬天长笑,捋着胡须离开。 段聿修暗暗松口气,“太师一路平安,朕随后就回京。” “哼!” 众官员不满,“皇上,如果此事属实,太师就是卖国奸臣,应该就地诛杀,怎么还能容他狡辩!” 其他的官员却都知道,“哎,如果不是因为他有金书铁卷,皇上岂能容他!” “众位不要乱,太师现已回京接受调查,朕也要尽快回宫,江南这边的事就要加紧处理了。”段聿修真正的目的在这里,江南是她好不容易夺回手里的,不能再让太师的势力荼毒。 “皇上真是思虑万全,太师一走,事情处理起来就顺当多了。” 张子然才明白段聿修的用意在这,难怪她明知扳不倒太师还要出击。 趁着段聿修独自待着的机会,张子然走过去,“我看你在江南一点也不怵太师,怎么回到京城反而缩手缩脚的?” “呵呵~缩手缩脚也是一种手段,只是这里的官场,是朕好不容易整顿出来的,为了不让太师的手再伸过来,朕不能退让而已。” 斯年走了过来,拿着一壶清水,“皇上,喝点水解解渴吧。” 段聿修看了看冒着热气的水壶,拒绝了,“朕还不渴。” “那好,等你渴了再喝,我放在怀里保温。”斯年眼神温柔,说完把水壶收回怀里。 张子然看在眼里,忽然心烦气躁,看不远处有条小河,想过去静静心。 没想到这喝水清澈,水里鱼还不小,见到人都躲的远远的。 “这么多鱼~”张子然看的心痒痒的,揉搓着手想去抓鱼。 “你想干什么?”段清研坐在在不远处的一个树弯上晃悠着腿。 “想抓条鱼来烤着吃。”张子然回头看了身后的人群,看他们商量的认真,“是不是还要一会才能走呢?” 段清研也玩心大发,反正太师已经走了,皇上这会没有危险,砍下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削尖了准备扎鱼。 张子然则脱下鞋袜,挽起裤脚跳下河,“抓鱼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 “站在岸边瞅准时机刺过去,扎样才有意思,你这样跳下去把我的鱼都吓跑了。”段清研有些不满,绕到上游去。 两人各抓各的,张子然不一会就抓了两三条,得意的朝段清研大喊,“你抓到了吗?” “当然,都抓了好几条了。”段清研得意的回应,一根削尖的树枝串这七八条了。 “这么多了!”张子然咋舌,讪讪的继续抓鱼。 他们这么一喊,远处正跟官员议事的段聿修听到了,回头看到在河边嬉闹的两人,眼神暗了暗。 斯年一直陪在段聿修身边,端茶递水,体贴入微,段聿修的眼神他也看在眼里,朝毫不知情的两人看去,微微一笑。 段清研开始生火烤鱼,看段聿修没事了便招手让她过来,“皇上,鱼快烤好了。” 张子然也抓了不少,拎着一条最大得意洋洋,“怎么样,大不大!” “这么大,你抓的?”段清研不信,这么大的鱼这么能抓得住? “不然是它跳上来的。”张子然又笑嘻嘻凑过去,“借点火我也烤烤~嘿嘿~” 段清研往边上挪挪,“你还怪细心的,鱼还清理干净了。” “你的没清理吗?”张子然想想都觉得恶心,一脸嫌恶。 “不吃就可以了,干嘛要浪费时间去清理。”段清研满不在乎。 段聿修已经走过来,“有好的吗?朕闻着香味都饿了。” “还没,不过快了,不烤透吃了会闹肚子的。”段清研偷笑,“皇上,有没有想到咱们在军营的时候,有次断粮了,咱们两天没吃饭了,透着跑出去抓鱼吃。” “呵呵呵~”段聿修回想起来,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快别说了~”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被将军逮到了,咱们怕被发现把鱼又扔了吗?”段清研忍不住笑出声,“哈哈,都烤熟了,扔进河里顺着水飘下去了···哈哈哈···” 张子然想着那个画面又搞笑又心酸,所以段聿修才把军粮看的那么重要吧。 “你还说呢,将军也想吃来着,又要去抓。”段聿修回想到那个时候,虽然苦但是无忧无虑,笑容也带着从容。 段聿修有些看傻了,跟随而来的斯年也是,目不转睛。 “皇上,那下关们就先回去了,尽快把您交代的事情安排下去。” “恩,朕的话你们记住了。”段聿修嘱咐一声,便挥手让他们先回去了。 正好天色也开始暗下来了,段聿修也确实饿了,拿着一只烤鱼就着棍子吃了起来。 “好吃吗?”段清研咽了口水,烤了半天他还没吃上一口呢。 “你吃这个吧。”张子然这边也烤好了,拿起一只递给段清研。 三人大吃特吃,只有斯年眼巴巴看着。 张子然看到他了,佯装看不见,“赵明全,你也吃一个。” 斯年尴尬的站着,他随身的太监看了为他抱不平,“公子,奴才去帮您抓。” “算了,天都黑了,咱们等会就回去了。”斯年拒绝了。 段聿修没办法装没看到了,拿过段清研手里刚烤好的一只,递给斯年,“你也吃吧,辛苦了。” “不辛苦。”斯年笑吟吟接过来,坐到段聿修身边开始细细品味,“不错,很鲜美。” “是啊,鱼肚子里吃的泥巴啊,没拉出来的屎都还在,当然鲜美了。”张子然故意恶心他。 “张子然!”段聿修也听到了,着实恶心的不行。 张子然大方的把自己的递给她,“我这可都是清理的干干净净的,要吃吗?” 段聿修用力车过来,“非要说的这么恶心吗?没东西吃的时候,让你屎也得吃!” “你这说的才恶心呢,我门可是正在吃东西呢。”张子然记得赵明全还带了点心,“把带的点心拿出来吃。” “是。”赵明全鱼吃了一半,舍不得放下,在手里举着跑去马车里拿点心。 点心拿来,张子然故意分给每个人,就是不给斯年。 斯年也看出来了,垂了垂眼帘,“从前只觉得段护卫武功高强,今日难得见你传常服,没想到还真是漂亮,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皇上的贴身护卫都这么美,张公子,你觉得呢?” “我?”张子然不知斯年问这什么意思,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回答。 “张公子?”斯年笑意愈深,“是不是段护卫太美了,你都看呆了~哈哈···” 段聿修吃鱼的动作停下,手里的两块点心也放到一边。 斯年察觉到,暗自得意。 张子然才知道这是斯年的计谋,但是不明白段聿修在气什么。 “我这身衣服也是旧衣服,没什么特别的,两位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段清研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气氛冷淡下来,众人悻悻而归,接下来的几天,段聿修整日早出晚归,斯年贴心相随,两人形影不离。 而张子然,除了段聿修有事来找他,一次没出过府衙,原本打算游玩一番,也因没有兴致作罢。 “公子,您这样整天在家里憋着不闷的慌吗?”赵明全天天劝张子然跟着皇上,奈何张子然就是不听。 “不闷啊,秋高气爽的,葡萄正好吃。”张子然又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 赵明全作罢,一语双关的道,“酸的吃多了会倒牙。” 张子然又捏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感受汁水在口腔炸裂的鲜美。 有太监飞快跑来,“张公子,皇上有旨,请赶紧收拾行装,即刻回宫!” 张子然心中一凛,“出了什么事了?” 第五十章 回京遇袭 小太监摇头表示不知,“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只是负责传达皇上的旨意而已。” 赵明全想到小太监来时焦急的样子,不安的道,“公子,咱们还是赶紧收拾吧,不然等会晚了皇上怪罪是一说,耽误了形成就不好了。” “恩。”张子然还是很有大局观的,当下开始收拾行李,顺喜也帮着忙活。 顺喜难得到张子然身边侍候,显得很高兴,话也多了些,“公子,这个东西来的时候就不应该带的,您看根本都没用到。” “这个东西带的值,下次要是再来还要带着。” 赵明全本不想理他,看到张子然脸色愈发难堪,轻咳提醒道,“这不是咱们该多嘴的,干好自己的活最重要。” “是!”顺喜瞬间明白,斜眼瞥到张子然面若冷霜,手上的动作也麻利不少。 很快收拾完毕刚才的小太监又跑来了,“皇上有令,倾倒府衙大门口集合,马上要出发了。” 张子然一身劲装,腰上用宽宽的腰带束着,干净利落。闻言回头看向赵明全,问道,“收拾好了吗?” “已经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赵明全回答道。 “走。”张子然一声令下,自己无物一身轻,赵明全跟顺喜一人挂着几个包裹,吃力跟上。 来到府衙大门口,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随行的官员跟这太师走了不少,比起来时少了快一半。 不过段聿修很高兴的样子,从府衙出来,意气风发,衣裙随风翻飞。 “出发!”随着段聿修一声令下,队伍开始出发。 张子然跳上马车,晃晃悠悠很快昏昏欲睡。 “公子,您坐好了,看着好像要下雨的样子。”赵明全隔着马车帘子提醒着。 “恩~”张子然闻声掀开帘子一看,果然天阴沉沉的,“刚出发就要下雨,完全到不了驿馆啊,不会要冒雨赶路吧。” 赵明全也担心,不时看向天空,“这就不知道了,等会看皇上怎么安排。” 最前面段聿修的马车前,段清研亲自驾车,她也注意到暴雨欲来,眉头越拧越紧。 “皇上,看样子快要下雨了,咱们可能要冒雨前行了。” “只管走,下雨再临时找地方避雨。”段聿修端坐着闭目养神。 队伍刚出城郊,大雨就倾盆而下,顷刻间天地一片迷蒙,只听得雨声哗啦。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周围连个破庙都没有,只能将马车停在大树下避雨。 “哎,什么鬼天气啊~”张子然躲避着马车顶棚滴落的水珠,无奈的感叹着,再一次觉得还是现代好。 “公子,您拿件衣服披上,省的淋湿了。”赵明全伸头进来,指着包裹告诉张子然衣服在哪里。 张子然才发现赵明全上半身都湿透了,额前的发丝还滴着水,心生不忍,“你进来坐吧,让顺喜在前面坐着也避避雨。” 本来顺喜是站在车旁的,奈何树荫本来就小,还要紧着马车躲雨,人从上到下浇的水透,又不能抱怨。 听到张子然的话,感激涕零,急忙坐到车前面躲雨。 赵明全坐在马车里,细心的为张子然举着他的旧衣服,“公子,这样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张子然活动着身体,才走了半天就浑身难受了,一想到还要坐几天才能回到京城,他就头皮发麻。 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秋风扫下落叶,只剩淅淅沥沥的小鱼,段聿修一声令下,众人又开始赶路。 经过大雨的洗礼,太监跟随行的士兵已经狼狈不堪,个个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的。 “已经开始走荒凉的山路了,我记得前面是什么山是吧?”张子然掀开帘子欣赏雨后的景色,天地间还是迷蒙一片,还挺美的。 “是的,公子记性真好。” 顺喜忽然掀开帘子伸头进来,“公子坐好了,前面要上山坡了,刚下过雨路很泥泞,当心了。” “恩。”张子然不想跟他都说话,实际上他已经想好了回到宫里就把他提出临华殿,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就是隐患。 “公子,您当心。”赵明全感觉到马车开始颠簸,神色紧张扶着张子然。 张子然记得这山坡也没多陡,还悠然自得晃着脑袋哼着小曲。 外面的人就没这么悠闲了,后面的马车已经开始打滑,下人纷纷跳下马车人力推。 “咱这个马车前面就是皇上了是吧?”张子然记得出发时是这样的。 “不是,刚才下雨前斯年的马车已经赶上来了,夹在咱们跟皇上中间,跑的可快了。”赵明全一脸不悦,本来张子然跟斯年就平起平坐,斯年这样一弄摆明了想压着张子然。 “无妨,随他去。”张子然又是这句话,斜靠在马车上晃着腿。 “公子,都三天了,斯年天天跟在皇上身边,各种体贴入微,您怎么看得过眼了!”赵明全想着这几天的事就来气,斯年时时刻刻跟在皇上身边,只要张子然在就处处排挤。而张子然被排挤了两次后,竟然连去都不去了,天天在家闲坐着。 张子然也知道赵明全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这样争来的宠幸不算爱,懒得争罢了。 而且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没人懂,索性不说。 “雨雾遮掩,天开始黑了,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啊~”张子然顾左右而言他,砸吧着嘴像是真的饿了。 “您啊,属鸭子的,嘴硬。”赵明全感叹一声,把遮挡在张子然头顶的衣服放下来,拧干雨水。 路面泥泞,队伍缓慢前行,段清研在最前面,眼神警惕盯着雾气弥漫的山林。 车里的段聿修忽然睁开眼睛,沉声道,“小心了···” 她话音刚落,从左侧的树林中射出一支利箭,直插向段聿修车顶。 段清研翻身跃起,挥刀断箭,一声高喝,“有埋伏!” “有埋伏?”张子然听到真真切切,当下掀开帘子打算一看究竟。 “簌簌~”冷箭如刚才的大雨一般呼啸而至,铺天盖地。 赵明全毫不犹豫将张子然压倒,以自己的身体护着他。 最前面马车,段聿修跟段清研跳到车外面,两步跳进树林,冲到躲在暗处的敌人中,与之展开厮杀。 张子然脑子是蒙的,试着推了两下趴在他身上的赵明全,“你怎么样了?” “啊~”赵明全痛苦的呻吟出声,“公子快逃~” “你是不是受伤了?”张子然将赵明全护在怀里,开始检查他的伤势,还好只是背后中了一箭。 赵明全知道自己会拖累张子然,紧推了他两把,“公子,你快走。” “你这说的什么话,要走当然是一起走。”张子然说着掀开车门帘子,前面的车夫跟顺喜都已经身中数箭,依然咽了气。后面很多中箭受伤的在在痛苦的哀嚎。 前面马车上,斯年也跳了下来,看样子他也没有受伤,只是他的下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看到皇上了吗?”斯年撩开皇上马车的帘子,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段清研人也不知所踪,眼神充满焦虑。 “我还在后面呢,我怎么知道!”张子然没好气的怼道,然后架着赵明全,吃力的挪到路边的树林里。 背后的长剑碰到树枝,扯痛伤口,赵明全疼的脸上都是冷汗,有气无力的道,“公子,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别说话了。”张子然检查了伤势,“还好箭不深,你别动,我帮你折断,不然你这样也没办法走。” “公子,您别管我了,真的~嘶~”赵明全忍着剧痛,想劝张子然趁现在赶紧逃。 张子然凝神聚力,这段长箭,只留了约三寸长的木质箭身,“好了,刚才的箭是从左侧射过来的,你躲在这里应该没事。” “公子,您别出去,你看刚才的箭,敌人肯定不少,说···说不定还有后手。”赵明全紧紧攥着张子然的手,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现在皇上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我不放心。”张子然眼睛警惕的看着另一侧树林里的情况,看还很平静,就打算出去。 张子然刚回到路上,就看到斯年从左侧的树林里出来,神情恐惧,“快跑,有大批刺客埋伏~” “刺客?皇上呢?”张子然刚喊完,就看到斯年身后的段聿修,脸上血迹斑斑,手里的剑上也是一片鲜红。 她身后还有段清研,也是如此,三人快速向这边跑来。 “跑!”段聿修经过张子然身边,大喝一声拉着他继续跑。 张子然都没来得及看清后面的情况,就被段聿修拉着跑出很远,直到听不到后面有人追上来才作罢。 段聿修环顾四周,夜幕已经降临,再加上雨雾遮掩,天上没有星星,根本不辨方向。 “咱们找个地方躲一会,等明天天亮了再赶路。” “只能这样了。”段清研也认同。 张子然心里还挂念着赵明全,他为了就自己受伤,现在他自己跑了,于心不安,“我要回去看看,赵明全还在那里呢!” “不行,那里现在很危险,你回去也会没命的。”段聿修狠狠拒绝,她跟对方正面交锋过,知道对方有多厉害。 “就是,你知道对方有多少高手吗,要不是我跟皇上伸手高强,现在一个也逃不了。”段清研也劝张子然不能回去,“你现在回去赵明全要是被发现也早发现了,如果逃也早就逃了,回去你也找不到。” 张子然一听这样更急了,双手紧紧抓着头发,歇斯底里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要走,又在半路遇到刺客,要不是你非要走也不会遇上这事!” 第五十一章 只等一个时辰 段清研看到张子然的样子,一脸不屑,“你知道什么,要不是出来说必定遇到什么更大的事呢!” “清研,你不用跟他白费口舌。”段聿修恨恨看着张子然,“朕跟段护卫冒着生命危险挑断弓箭手的长弓,为你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你倒好好不容易逃出来还想回去。” “是啊,你现在回去了没有什么用,该发生的事也已经发生了。”斯年不咸不淡的劝着,反正赵明全的死活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张子然要是回去了说不定也回不来了,这样他还少了个对手呢。 张子然心里剧烈挣扎,他的命是赵明全救的,但是现在他却丢下受伤的赵明全不管不顾,他还是人吗! “我要回去救赵明全。”张子然丢下这句话就向会跑去,如果此时他丢下赵明全,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张子然,你给我回来~”段聿修厉声呵斥,奈何他根本不理她。 段清研也急了,紧张的走到段聿修面前,“皇上,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他自己一意孤行,就要自己承担责任。”段聿修看到前面有个破庙,便向那边走去,“咱们在这等一夜,张子然要回来就回来,回不来咱们也按时出发。” “是~”段清研一步三回头看向张子然离去的方向,也无可奈何。 斯年一声不吭的跟着,嘴角的冷笑掩藏在夜色里。 张子然摸黑走回去,先在旁边的树林里观察了好一会,才悄悄走过去。 一地的尸体,之前见过一个两个的也就算了,现在一脚踩下去就会踩到不知人的哪不分,这是张子然自出生到现在经历过最恐怖的事了,心就在嗓子眼跳着。 凭着记忆找到他安放赵明全的地方,人已经不见了。 “人呢?”张子然又在附近找了找,也没看到他的尸体。 “会不会是已经逃了···”张子然小声嘀咕着,没注意一个黑影站到他身后。 待张子然发现,寒光冰凉的长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你是谁?” “我?”张子然捉摸着对方应该是行刺的人,便撒谎道,“我是京城来的玩的,本来想去江南府的,没想到竟然看得到这里有很多死人···” “别耍花样,我盯了你很久了,你一直就躲在那边的树后,你在等人呢吧?” 张子然没想到自己早就在人的视线里了,对方这么厉害,说不定赵明全也被发现了,“我···我没看清是死人,想确认一下不行吗?” “那你在这里来来回回转了三圈了,也是在确认死人?”对方已经看穿了张子然的谎言。 “我不认识路啊···大晚上的太吓人了,我想绕过去的,但是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又不知道这么绕过去···”张子然缓缓转身,想看清对方是谁。 对方显然不想正面面对他,明晃晃的刀片一动,“站好!” 张子然站着不敢动,心里却放松了不少,对方不敢让他看,这说明对方也是心虚。便反问道,“你又是谁?这么晚了出现在这里还拿着刀?这些人不会是你杀的吧?” “这你不用管,跟我来···”对方的刀一直架在张子然脖子上,开始带着张子然向山上走。 张子然走在前面,一直没看到对方的长相,但他已经猜到,对方绝对就是刺客,不然不会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 “哎~你说路上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张子然开始套近乎,想顺便问问赵明全有没有被抓到。 对方没有回答,张子然却看到前面隐隐有火光,难道他们还有同伙? 正想着,已经走到火堆旁边,有两个人在围着篝火暖手,初秋雨夜,山里已经开始寒气逼人了。 “这个人在那边偷偷摸摸看了一会,又在附近转了几圈,他说是过路的人,所为我把人带过来了。” 张子然这才发现他们都穿着官服,但是看着又不像是官府的人,身上有些阴狠气息。 那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子然,“你是过路的?” “是啊,但是半路看到好多死人,是不是你们在办案啊?”张子然故意装糊涂。 “你说的对,他们是朝廷下令缉捕的逃犯,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同伙来。”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说道。 张子然已然明白,只是不放心赵明全,“我看下面人死了不少,你们肯定也抓了不少吧,这下肯定能领到很多赏钱了!” “我们是吃朝廷俸禄的,保护一方平安,赏钱什么的是小事。你来江南是想做什么?”男人忽然冒出这句话,目光灼灼盯着张子然。 “本来是来寻亲的,但是人不在这里了,我想着好容易来了,转一转看一看,然后就回老家去。”张子然刚才已经想到了,幸亏事先有准备。 “你老家又是哪里的?” 张子然也不知道这里别的地方,直言道,“老家在京城。” “京城是个好地方,怎么会到这里来寻亲?”烤火的两个人已经面色不善,警惕的看着张子然,手都握着腰上的佩刀,随时准备拔出。 “嗨~哪里都有他的难处,京城也不见得什么都是好的,亲戚也做过官,被贬值后就来江南这边了,说是在京城伤心了,这不都多少年没回去看看了。”张子然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说着眼还泛起了泪花。 穿官服的男人神情放松了不少,头一歪示意将张子然带下去。 架在张子然脖子上的刀收回,身后的男人朗声道,“公子请随我来。” “恩···”张子然不敢犹豫,跟着男人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从这里向前一直走,即可到江南府,公子请吧。”男人说完盯着张子然,似乎要看着他走。 张子然心里有个想法,试探着靠近男人,为了让对方放下警惕,笑呵呵的问道,“想跟您打听个事情···” “什么事?”男人已然放松,手里的刀随意拎在手中。 “就是···”张子然说着话,趁对方不备猛然抽出他的刀,顺势架在男人脖子上,冷冷的道,“这里晚上还有没死的,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男人没想到张子然会杀个回马枪,而且已经感觉到脖子上一线冰凉,有温热的血液滴落。男人气势陡然低落,颤抖着声音道,“全都就地处死了~” “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张子然已经绝望了,这么说来赵明全已经遇害了,可是也不对,这么没有看到尸体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男人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有些胆怯, 看着男人不像说谎的,张子然打算放了他去找段聿修,手上拿刀的力道也就松了些,“你···” 谁知男人竟然趁着张子然放松警惕,抓住他的手弯腰一转,反而从背后将张子然制住,一改之前的瑟缩,扬天大笑,“看来你是皇上派来的人,快说,皇上在哪?” “哼~”张子然冷哼一声,心里回想着何鸣教他的逃跑的办法。 “说不说!”男人想到自己脖子上的伤,手里的刀忍不住晃了晃。 张子然感受男人说话时喷在他后颈处的气息,判断男人头的大概位置,猛地把头后仰,同时紧紧抓住男人握刀的手,瞬间逃脱控制,向远处跑去。 男人被撞得头晕眼花,黑夜中什么也看不清,揉着酸涩的鼻子低声咒骂,“操~竟然让他给我跑了···别让我抓到你!” 一路哼哼呲呲向段聿修藏身的地方跑去,但是跑了半天还是没看到破庙的影子,张子然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脚踢开路边的土块,“不会是跑错路了吧~”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破庙中靠着佛像的段聿修幽幽醒来,看了看身旁的段清研跟斯年,还是没见张子然的身影,心渐渐沉下去。 “清研~” 段清研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喊她,一个激灵站起来,摆好防守的姿势看着周围,发现什么情况都没有才放心,“怎么了?” “你们在这里等会,我去···”段聿修整理行装,紧紧腰间的衣带,准备去找张子然。 “不行,你不能走,这附近现在都有危险。”段清研也等了一夜,几次想去找找,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段聿修。 斯年被她们的对话吵醒,揉着眼睛道,“这都一夜了,张子然还没回来吗?会不会···” “张子然吉人自有天相,朕相信他会没事的。”段聿修坐下来,双手揉着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贸然回去会带来什么后果,现在也很后悔,如果昨天夜里张子然要回去的话能拦着就好了。 “皇上,要不然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段清研自告奋勇。 “我觉得已经不用找了,你们想想,都一夜了···”斯年心里巴不得张子然已经遇到危险了,脸上还是惋惜的表情。 段玉玺用短短的时间让自己沉静,现在谁都不能有事,段清研也不行,“不去找了,在这里等一个时辰。” “如果张子然没有回来的话怎么办?”段清研还是不放心。 段聿修犹豫再三,还是冷冷的道,“一个时辰后,不管张子然回不回来,我们都准时出发。” 第五十二章 姑娘真性情 天色已经大亮,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段聿修翘首盯着张子然若来的方向,连个人影都没有。 “皇上,咱们还是走吧,说不定张公子已经找到赵明全先走了。”斯年看着皇上期盼张子然的眼神,怨毒全都放到心里。 “张公子不会独自先走的。”段清研肯定的道。 段聿修深呼口气,“咱们出发,去下个镇子。” “不回江南府吗?现在就咱们三个人,太危险了。”斯年紧跟在段聿修身边。 “昨天人多,不危险吗?”段聿修眼神散发的寒意,几乎要把这早秋变为寒冬。 斯年不再说话,默默跟在段聿修身侧。 段清研回头看了看,还是紧紧跟上皇上,一边警惕看向四周,一边盯着斯年的一举一动。 “下一个镇子应该不远了,咱们到那里要先换套衣服。”段清研提议道。 段聿修才想到自己穿的还是皇上的朝服,段清研则是护卫的衣服,都太惹眼了,只有斯年穿的比较普通。 “等会到了镇子上,你先去买两套衣服,朕跟段护卫换了衣服才进镇子。” “是,你们这样是太惹眼了。”斯年没有异议,看向段聿修的眼神充满爱慕。 段聿修跟段清研脚步轻快,斯年勉强能跟上,到镇子口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段清研从怀里掏出两块碎银子,“随便买两套普通的衣服就行了,要穿着方便。” “行,我先进去。”斯年接过钱,独自进镇子。 段聿修看了看镇子口的石碑,朱唇轻启,“青河镇,名字倒挺好听的。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也不知道张子然现在怎么样了?”段清研仍旧担忧,不时回望来时的路。 “不管他了,当初朕提醒过他的。”段聿修眼睛看向远处。 不一会,斯年拿着两包衣服兴冲冲跑过来,“我就在附近的一个成衣铺随便买了两套,你们先将就这穿。” 段清研接过两包衣服,“那边的树林后面没人,咱们去那边换衣服。” 两人只是脱下外套,一看斯年买回来的衣服傻眼了,“这是什么衣服啊?你看领口敞开多大!” 段清研别扭的把衣领往上拉,却怎么也拉不上去,急的直骂斯年。 “先换了再说。”段聿修的衣服也是一样,精致的锁骨展露无遗。 两人别别扭扭走出来,看斯年的眼神恨不得掐死他。 斯年却是眼前一亮,由衷感叹道,“没想到你们穿上这种女人的衣服,竟然这么美···”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买的这叫什么衣服,女孩子家能穿吗!”段清研忍不住责备。 “算了,等会进了镇子咱们再换一套。”段聿修挺起胸膛,大大方方进了镇子。 段清研白了斯年一眼,紧跟上去。 斯年则在他们背后偷笑,慢悠悠跟着,欣赏两位美人曼妙的身姿。 “咱们先吃饭。”段聿修看到一家酒馆,还算干净,“咱们去那家吧。” “是!”段清研跟随皇上坐下。 斯年一路眼睛就没离开过段聿修,看的他心口澎湃,却又只能远观,心里痒痒的。 段聿修感受到斯年炙热的目光,眼睛猛然甩过去,警示斯年不要乱看。 其实何止是斯年,自从他们进了店里,周围吃饭的客人眼睛都被吸引过来了。 “赶紧吃饭吧。”斯年收回目光,尴尬的笑着。 “快吃,吃完就去换衣服。”段聿修尽量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却火热,浑身不自在。 段清研也是,不时整理肩膀上的衣服,虽然是徒劳。 “小二,结账。”段清研看皇上放下碗筷,赶紧结账。 小二听了急忙跑过来,眼珠不停在段聿修跟段清研身上瞟,笑眯嘻嘻的道,“你们的饭前已经有人结了。” “已经有人结了?”斯年也停下吃饭的动作,疑惑的看向店小二,“谁?” “我!” 众人回头,只见张子然神采奕奕的从二楼下来,步履轻缓,英姿飒爽,宛若天上神仙下凡。 斯年暗暗握紧拳头,张子然一出现,段聿修的表情都变柔和了,这让他非常不爽。更令他不爽的是,张子然真的美若天仙,这本该是形容女人的词,却在一看到张子然的那刻就浮现在脑子里。 “张子然,你怎么在这里?”段清研也是高兴的站起来。 “我今天早上到的。”原来张子然昨夜虽然迷路了,但是方向并没有错,阴差阳错竟然跑他们前面去了,打听到这里是回京的必经之路,就在这里等他们。 段聿修上下打量了张子然,“你到挺悠闲的,知不知道朕···我们早上等了你多久!” “是啊,我们差点就要回去找你了。”斯年在一旁说道。 “你们不是没找吗?”张子然围着段聿修转了一圈,“你这衣服···谁让你穿的?” “这衣服怎么了?”段聿修故作不知。 “还用我说吗?你穿着舒服吗?”张子然脱下外衣披在段聿修肩头,虽然不是他一个人的女人,但也不是谁都能看的,“等着!” 段清研疑惑,“他怎么又走了?” 段聿修没有回答,嘴角不自觉扬起,竟然觉得胃口又好了些,复又坐下吃了点饭。 “衣服买回来了,楼上有客房,你门去换衣服吧。”张子然拎着两包衣服回来,往段清研怀里一扔大咧咧坐下。 “也有我的吗?”段清研很兴奋,她实在太讨厌自己身上这套衣服了,长这么大都没这么穿过。 段聿修这才放下筷子,率先上楼去。 不多时,两人又换了衣服下来,这次就正常多了,领口紧实,衣裙大小胖瘦都刚刚好。 “你还挺会买衣服的。”段聿修觉得自在多了,笑吟吟看着张子然夸奖道。 “还行吧,反正我是不会给你买那种衣服。”张子然指的是斯年买的衣服,“穿着不方便不说,还暴露。” 斯年脸上挂不住了,解释道,“我刚才去的店里只有这种衣服···” 段聿修目光在街上来往的人群,“我们现在不能被人发现,要秘密回京,你们谁要是做出暴露身份的事,别怪朕···我不客气!” “还说别人,你自己就暴露了~”张子然狭促看了段聿修一眼,率先出了酒馆。 段清研低头暗笑,又担心的道,“张公子说的对,您也要小心别说漏嘴了。” “知道了~”段聿修没好气白了段清研一眼。 斯年走在最后,看了看酒馆门口墙上不起眼的圆形标记,心事重重。 在镇子口买了一辆马车,段聿修跟段清研坐在车里,张子然跟斯年坐在前面驾车。 斯年的驾车技术很好,张子然完全不用插手,两人也不说话。 眼看天色将黑,只能借宿在半路的农户家中。 “你们尽管住下,我们是乡下人家,好东西没有,两件空房子还是有的。”农妇满脸皱纹看不出年龄,穿着补丁落补丁的衣服,洗的发白看不出原来的花色,袖口灰扑扑的,头上的头巾也看不清原来的眼色,边上露出一缕花白的头发,典型的农村老妪打扮。 “那就打搅你们了,晚饭简单做点就行,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段聿修拉着农妇的手亲切的道。 张子然有些惊讶,原以为段聿修会嫌弃农妇脏的,没想到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晚饭十分,男主人拎着锄头回来了,看到这么多陌生人很是惊讶,“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出来四处游玩的。”段聿修简单回答,不想过多暴露身份给主人留麻烦。 “哦~”男主人也看出段聿修不想说实话,也不多问转身去了低矮的厨房,“多烧两个菜。” 没有过多的语言,却足显热情。 晚饭简单而丰盛,田野间的野味,就近小河里的鲫鱼,没有过多的调料佐味,更显鲜美。 “家里就你们两位?”段聿修怕吓着主人,轻声问道。 妇人苦笑一声,“还有两个儿子,大女儿去年嫁人了,就在隔壁村子。两个儿子还年轻,想去镇上闯一闯,平时不常回来。” “乡里挣不到什么钱,就这两间房子还是儿子去年挣了钱才翻盖的。”男主人说到儿子一脸骄傲。 “不错,年轻人就要有想法,敢闯敢干。”段聿修言语之间尽是对这户人家的赞许。 “也是没钱,有钱的人家谁希望一家人分开,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面。” 张子然明白这种离别的痛,“一家人只要心在一处,暂时的分开不算什么,等以后挣了钱娶了媳妇,你们就等着抱孙子吧。” 一番话说的主人俩眉开眼笑,仿佛真的抱着孙子一样,男主人端起酒杯,“这是我们自己酿的酒,不上头,几位多喝点。” “是是是,去去一路的乏累。”农妇也端起了酒杯劝酒。 “早就闻着香味了~”张子然说笑着,喝下一大口,果然清冽香醇。 “好酒~”段聿修仰头一饮而尽,看的主人家目瞪口呆。 男主人笑着看向女主人,“这位姑娘真性情啊~” “喜欢就多喝点。” “多谢,喝多了误事。”段聿修心里明白的很,将酒杯扣上开始吃饭,趁着饭桌上气氛好,又问道,“听说朝廷赈灾的种子被掉包了,你们这一年要怎么生活?” 第五十三章 我想你了 男主人长叹一声,“唉~别提了,原本就没有也就不想了,给了种子确实野草种子,这才让农民接受不了,不知道这当官的都是怎么想的,皇上这找的都是什么当官的!” “不过还好,前几年风调雨顺,家家多少还有一点点存粮。不过现在又增加了税收,农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听说已经有饿死的人了。”老夫人给男主人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的道。 斯年看着满桌的野味,别有用心的道,“我看你们家日子过的挺好的,还是你们故意这么说,其实是不想缴纳税收?” 男主人瞬间脸色大变,竖着大拇指骄傲的道,“不是跟你吹,我们家缴纳皇粮向来没扯过后腿。我们家是没有闲人,个个能干活,老汉我一个人干活顶俩,你别看你年轻,跟我比你不是个。” 老妇人也附和道,“我大女儿家两个老人都不能干活了,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现在已经没有吃的了,还是她爹给她送去一袋米,才勉强度日···” “苦了你们了。”段聿修黯然,又冷冷瞪了斯年一眼。 “我···”斯年说不出话来,只好低着头吃饭。 张子然也觉得斯年话说的不对,别的不说,他们现在吃的还是人家的饭呢。 “可听说最近多收的税是什么名目了?”段聿修状若无意的聊家常。 “那名目多了去了,这次好像是说边关又要打仗,征收军粮。”老夫人略略回想了一下。 “不只一个,还一个什么皇上要建行宫,反正咱们也不知道,也见不到。”男主人摆着手,随他去的样子。 段聿修皱眉,“最近边关休战,连戍守边关的宋将军都回来了,何来又要打仗一说,而且也没有要建行宫啊?” 段清研小声嘟哝,“肯定是太师搞的鬼~” “这些咱们就不知道了,他有没有打仗建行宫,这税都是收不到的,家里就这点余粮了,都给了朝廷我们都要饿死,到时候皇上还管理谁去啊!”男主人喝了点酒,话也明显多了起来。 “说的对~”段聿修很是赞许,“就不交。” 张子然下巴快掉了,没见过皇上鼓励自己的百姓不交税的。 “可是听说上面怪罪下来了,说是再不交就要抓人了。”老妇人满脸担心。 “皇上都下令江南的税今年免了,是谁下令收的?”段清研旁敲侧击。 “听说是太师···”男主人刚说一半,被老妇人打断。 男主人也觉出自己的话多了,讪笑道,“吃饭,朝廷的事咱们平头百姓也不懂,不说了。” “对,吃饭,吃了饭睡觉,闲话家常也不说了。”张子然看斯年面色阴沉,这护皇上护的也太紧了。 众人开始吃饭,菜肴虽丰盛,但是饭却稀汤寡水的,连一粒米都没有。 晚饭过后,段聿修跟段清研一间屋子,张子然跟斯年一间屋子,也不没条件洗漱,和衣躺下睡觉。 睡到半夜,张子然被尿意憋醒,抹黑跑出去,“晚饭吃个水饱,两泡尿就饿了。” “咦~”张子然下了床刚走两步就发现不对,“记得斯年是睡在外面的,人呢?” 回身摸向斯年的被窝,还有余温,人应该没出去多久,可能也是尿尿去了。 这样想着,张子然急忙出去,随便找了个角落解决问题,转头四顾,不见斯年人影。 乡下夜间风凉,张子然忍不住打个冷颤,准备回房去。 “你也起来了?”斯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去哪了?”张子然随口问道。 “没去哪啊,就在那边方便了一下,你也是起来方便的?”斯年随意的耸肩。 张子然脑子一抽,撒了个谎,“我正打算去方便···” “那你去吧,还挺冷的,我先睡了。”斯年揉搓着肩膀跑进屋里去了。 张子然看了看,寻着斯年刚才过来的方向走去,“男人尿个尿还跑这么远,这都绕到房子另一边了。” 四处查看了一下,没发现任何异样,就在他又打个冷颤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接着月光看到墙下的角落处有个圆圈,清晰可辨,应该是刚画上去的。 “这是什么?”张子然凑近了也看不清,只能看出是个圆圈。也看不出有什么意义,张子然没在意,转身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早上,段聿修很早就醒来,帮着主人家打扫了院子,做了早饭。 张子然听到扫地的声音就醒了,肚子已经饿的咕噜直叫了。 “起这么早?”张子然系着腰带,跟正逗弄主人家小狗的段聿修打招呼。 “是你起得晚。”段聿修指着院里的井沿,“那里打水洗脸。” 张子然眼睛扫过去,随口答道,“知道了,聿修。” 段聿修听见张子然这么叫她,也没生气,继续逗弄小土狗。 “皇···早啊~”斯年也起来了,看到段聿修不知该叫什么。 “你也叫我聿修吧。”段聿修头也不抬,淡淡的道。 正弯腰洗脸的张子然捧水的动作停顿一下,只瞬间手里的水就流干净了,也没洗脸的心思,胡乱搽干净脸。 老妇人从低矮的厨房端着早饭出来,“正好你们毒起来了,可以吃饭了。” “正好我也饿了。”张子然兴冲冲的跑过去,脸瞬间凝结,还是清汤寡水的。 老妇人也看出张子然的变化,不好意思的道,“真是怠慢了,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了,你们将就点,多吃两个饼子。” “没事,我吃什么都一样。”张子然笑着解释,只是饼子也没多吃,他知道主人家也不富裕。 吃了早饭,段清研整理马车,“你们快准备一下,咱们可以出发了。” 张子然回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个圆圈,不放心又跑过去看了看,趁周围没人注意,用鞋底擦干净,嫌还有印子又撒了泡尿在上面,冲刷的干干净净张子然才满意离开。 “张公子,走了。”斯年坐在马车前面不耐烦的催促。 段聿修临走前硬是给主人家留了一块碎银子,虽然不多,也是心意,主人家千恩万谢,跪在地上对着马车磕了好几个响头。 待看不到人影,张子然才掀开帘子对段聿修说道,“何必这样给。” “那你说怎么给?”段聿修不明白给钱还分怎么给。 “像我,把钱放到枕头下,回头人家一收拾床铺就看到了。”说完张子然放下帘子,安静坐在马车前面,晃悠着腿。 秋日的阳光照在脸上,温暖又不晒人,碧空如洗,白云朵朵,令人心旷神怡,张子然忍不住哼起歌来。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他很少会唱抒情的歌曲,这个歌还是看过《大鱼海棠》后,身旁的人都在唱,他觉得好听也跟着喝了两句。 段清研惊讶的看向段聿修,“是张公子唱的,还挺好听的。” “嘘~”段聿修示意段清研别说话,凝神静听。 斯年听了也很好奇,“你唱的什么歌,没听过。” “好听吗?”张子然听斯年夸奖,反而不想唱了,低声哼给自己听。 就这样平安过了一天,来到一个叫康园的镇子上,这里还算比较繁华,四人趁天黑前找到一个客栈住下。 段聿修还是跟段清研一个房间,张子然跟斯年一间,晚饭被送到房间。 “张子然,你喜欢皇上吗?”斯年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张子然愣了一下,坦言道,“喜欢啊,你不喜欢吗?” “···喜欢。”斯年神色黯然,吃了一半的饭也被放下。 “怎么了,喜欢到茶不思饭不想了吗,段聿修就在隔壁,去找她就是了。”张子然大口吃着饭菜,却味同嚼蜡。 斯年没有在说话,看着直呼皇上全名的张子然出神,饭也没吃。 张子然还剩两口饭怎么也吃不下了,碗筷一放起身出去,“吃多了,消消食去,顺便叫小二上来收拾收拾。” “就在隔壁···”斯年回味这张子然的话,表面上说让他去,心里却难受了,看来张子然是真的爱上了皇上,那么,他自己呢? 张子然出去,经过段聿修房门处,静默站立良久,眼神像是透过厚实的门窗看到了里面,段聿修应该在吃饭呢吧? 有脚步声走进,张子然慌忙转身下楼,在楼下转了一圈,人来人往的心里更烦,又回房间去。 “客官,您晚饭吃的怎么样了,要收拾吗?”店小二看张子然下楼又上楼,忍不住问道。 “恩?恩!要收拾。” 躺到床上,张子然还满脑子都是段聿修的脸,以及她那句,“你也叫我聿修吧~” 看着身旁的斯年,张子然心烦气躁,脑子里不停猜想段聿修跟他亲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热情主动,还是委婉承欢? 张子然觉得快被逼疯了,猛然起身坐着,又想起晚饭时对斯年说的话,“···人就在隔壁,去找她就是了···” “还不睡?”斯年闭着眼睛问道。 “茶喝多了,尿急。”张子然托词一声,起身出去。 又是经过段聿修门前,内心剧烈挣扎,脚步沉重,手也不自觉伸向房门,轻轻推开。 夜深人静,床上没有任何动静,张子然两步走到床边,紧紧搂着熟睡的人儿。 “我想你了···”这句话说出了几乎用尽了他全部力气,内心的想念喷薄而出,久久不能自已。 床里面突然动了一下,大声喝道,“是谁!” 第五十四章 误会 闻声张子然愣住了,里面的人是段聿修,那他搂的是谁? 慌忙松开手退后两步,手足无措,“我···” 段聿修闻声坐起,“张子然?你来干什么?”又看向床外边惊吓用被子裹着身体的段清研,心里明了。 “你们听我解释···”张子然光顾着想段聿修,忽略了房间还有个段清研。 “你给我出去!”段聿修不等张子然解释,大喝一声,声音都带着恼怒。 张子然怎么肯走,现在走了才说不清了,“你听我说,我以为这是你···” 段清研猛然跳下床,披起外衣跑出去。 “清研~”段聿修欲追上去,翻身下床。 “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你的护卫是吧?”张子然慌忙拦下。 段聿修愣住,“你如何能跟清研相比!” 张子然如同雷震,惊愕到声音颤抖,“那是不是跟斯年也没法相比?” “你不要发疯了!”段聿修狠狠甩开张子然的手,在她看来张子然突然闯进来,搂了段清研不说,还跟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可不就是发疯了。 “我发疯?”张子然不由笑出声,也收回手,“在你看来我这样是发疯,如果是斯年这样你肯定不会这样想!” 段聿修只顾着追段清研,没听清张子然的话,蹭蹭蹭跑下楼去。 这在张子然眼中,就像是默认,默认了她跟斯年的关系,比跟他张子然亲近。 隔壁房间的斯年根本没睡,听到动静出来,正好看到皇上跑下楼,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追下去。 “斯年?”张子然看到斯年,想追的念头顿时打消,悻悻回房躺下。 “段聿修,你心上人追你去了,满意了吧!” 张子然仰面躺下,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浑浑噩噩,连斯年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睁开眼睛已经是日上杆头,阳光刺眼,照着空气中的微小尘埃颗粒,影影绰绰。楼下的街上人声鼎沸,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人都走了?”张子然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头也疼得厉害,他这是怎么了? 房门被推开,斯年拎着水壶进来,看到张子然大睁着眼,不温不火的道,“你醒了?喝水吗?” “恩~咳咳~”张子然一说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顿顿的疼。 斯年给张子然倒了水,扶起张子然喂他喝下温水。 “什么时辰了?”张子然喝了水,嗓子也缓和了些,没再咳嗽。 “已经午时了,你昨夜发烧了,皇上说你病了今天就不赶路了。”斯年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怎么会生病的···”张子然疑惑,回想起昨夜的事,翻身就要下床。 斯年也不拦着,只静静看着,“你好些了吗?” “恩~咳咳~咳咳~”张子然刚要说话,又是剧烈的咳嗽。 “病还没好就不要逞强,反正咱们现在是安全的,多耽搁一天也无妨。”斯年仍旧坐着。 “我去隔壁看看。”张子然踉跄这推开房门,向隔壁房间走去。 到了门口,举起的手怎么也无法落下,房门后隐约传来段聿修跟段清研的说话声,听不真切。 张子然泄气的回头,见到段聿修他又能说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罢了。 门吱呀一声突然打开,段清研看到是张子然,脸色一红,“你来找皇上?” “···是~咳咳~”张子然余光瞥向屋里,段聿修坐在桌前写东西。 段清研见张子然咳嗽的厉害,回头看向段聿修,转身让出一条路,“你进来吧。” “咳咳~谢谢~”张子然一脚他进门,忽又想起什么,诚恳的对段清研道歉,“昨夜不知道是你,对不起。” “恩?···没···没事。”段清研脸色明显冷淡下来,侧身退到角落。 段聿修放下毛笔,将写好的纸吹干,仔细折叠,“清研,你把这个送出去,让影卫务必交到阁老大人手中。” “是!”段清研接过信纸转身出门,经过张子然身边停顿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 段聿修才看向张子然,“你起来了?药喝了吗?” “没~我只是想~咳咳~”张子然又看到段聿修绝美的容颜,心口顿滞的难受,忽然语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张子然说话,段聿修不耐烦了,“有事你就说啊!” 门突然被叩响,斯年的声音传来,“张公子在吗,他的药好了。” “在,你进来吧。”段聿修看张子然没话说,便让斯年进来,张子然也该喝药了。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急着让他进来?”张子然眼神悲凉,胸口又疼又痒。 段聿修皱眉,“张子然,你不要再发疯了!”在她看来,张子然就是在无理取闹,更没发觉张子然是在吃醋。 “在你看来我就是个疯子是吗?”张子然陷入深深的无力感,控住不住大吼出声。 “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段聿修不想再容他放肆,表情也变得阴鸷,让张子然身后的斯年惊住了脚步。 段聿修也注意到斯年的惊讶,微微收起情绪,“斯年,你带张子然去吃药。” 张子然心中冷笑,对他说话就不耐烦,对斯年就这么温柔,他是疯了,疯了才会喜欢上这个高高在上不解风情的女人! 没等斯年过来搀扶,张子然转身出去,回房间紧紧关上房门,将斯年阻在门外。 桌子上放着一碗褐色的汤药,冒着茵茵热气,越看越气,张子然将药打翻在地,“哐啷~”一声汤药四溅。 “张子然?”斯年推不开门,又听到里面有动静,试探着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正合他意,又回到皇上房间,“张公子将门关了,我没法进去。” 段聿修坐直了身形,直勾勾看着斯年,半响才道,“那你就先在这里待会。” “是,咱们就算耽误一天,回到京城也不过是三五天的事,皇上不必烦心。”斯年体贴的道。 “三五天···足够天翻地覆了。”段聿修若有所指。 “天翻地覆?我不懂皇上的意思。”斯年一脸懵懂,似乎真的不明白。 段聿修也不拆穿,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静静品味,“不过朕不担心,不是天命所归,再怎么翻腾都是白费心机,你说呢?” 斯年表情一滞,随即讪笑,“我还是没听明白,但我觉得你说得对。” “对就好,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跟的主子是背主忘恩的,那他的命运也会被牵连。”段聿修微微歪斜着脸颊,朝斯年魅惑一笑。 “主子···呵呵,我只知道我是皇上的男妃,主子就是您。”斯年眼神完全被段聿修吸引,一颦一笑都撩动他的心弦。 只一墙之隔的张子然隐隐约约听到两人的对话,感觉很融洽的样子,看来他的猜测一点也没错,段聿修已经有了新欢了。 傍晚,段清研才回来,看在斯年在房间,微微低着头站到一边。 “皇上,我去看看张公子。”斯年一看便知段清研有话要跟皇上说,识趣的离开。 “你去吧。”段聿修本想嘱咐两句话,一想到张子然的胡言乱语顿时火冒三丈,什么也没说。 段清研待斯年出去,紧紧关上房门才走到段聿修身边,低声道,“信已经给了影卫了,而且影卫也传来消息,说太师的人正在追查咱们,可是可是跟到咱们前天夜里住的那户人家就跟丢了。” “跟丢了?”段聿修若有所思,“太师的人现在有没有追到这边?” “暂时还没有,不过这次太师派的人多,恐怕很快就能追过来。”段清研猜测道。 “这次太师是下了狠手了,看来真的要置我于死地。”段聿修表情登时阴狠,“这两天我让你盯着斯年,可有什么发现?” 段清研认真回想一下,“之前在那农户家里的时候,斯年好像半夜起来了,应该是给太师的人留暗号了,但是您吩咐过不要管他,属下就没管,后来张子然···也起来了,会不会是他发现了斯年留的暗号,给消除了?” “有可能,会不会张公子生病就是斯年做的,为了报复。” “这还不清楚,你让影卫暗中监视着,既然太师的人还没追上来,咱们就休息一天,明天按时出发。”段聿修虽生张子然的气,还是隐隐担忧他的身体。 段清研一眼就看出皇上心烦,暗暗思忖一番,“皇上,昨夜是我不该上床休息···” “你不用解释,也是朕让你上床的,倒是你,不要生气了。”段聿修拉段清研坐下,笑容柔和。 “我没有生气,张公子是您的男妃,而且他也是无心之失,不知道当时睡在床上的还有我,还以为我是你,所以才···”段清研越说声音越沉,最终噤声。 段聿修知道段清研介意什么,她们两个从十二岁就认识,感情早已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在段聿修眼中,段清研已经是她的亲人,她虽然对张子然有些异样的情愫,但还不能跟段清研相比。 她也看出段清研对张子然态度已经改变很多,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欣赏,正因如此,才会明知是场误会还对昨晚的事介怀。 “皇上,其实张公子···”段清研看皇上心事重重的样子,又忍不住为张子然解释。 段聿修岂会不知她心里所想,指着段清研眼角的泪痕笑道,“不要光替别人着想了,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躲起来哭过了?” 第五十五章 密林逃亡 段清研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段聿修淡淡的道,“你就别瞒我了,你还是姑娘家,张子然虽然也是无意,到底对你不敬···” “张公子已经跟我道过谦了,说他不知道是我,还以为是你···”段清研知道皇上是要罚张子然,慌忙为他辩解。 “你啊···”段聿修无奈摇头,“真是个傻姑娘~” “我才不傻呢,傻还能保护你这么久···”段清研到底心思纯良,只懂得打打杀杀,没有段聿修精于人心权术。 段聿修大笑,“好好好,你不傻,你开心就好。” 这边房间有说有笑,隔壁的张子然跟斯年却冷若冰霜,斯年倒没什么,坐在床边欣赏楼下的景色。 张子然气哼哼躺在床上,想到下落不明的赵明全,心烦意乱,一阵接一阵的咳嗽,顿的胸口酸痛。 “生病不吃药,难受自己受···”斯年眼睛扔盯着楼下的人群,说话不咸不淡。 “关你咳咳~屁事~”张子然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这样下去不行,再咳下去肺都要咳出来了,张子然不打算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起身下楼。 斯年对着张子然的背影一笑,继续盯着楼下的人群,脸色陡然阴沉。 “楼上熬得药还有没有了?”张子然问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 “药?还有,在后面,您跟我来。”店小二恭恭敬敬带着张子然向后院走去。 前脚刚进后院,就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进来,面色阴沉打量店里的人。 掌柜的看人不好惹,堆着笑迎上去,“两位好汉,是住店吗?” “不住店,打听几个人,有没有两男两女,品相非凡的人住进来。”其中一个黑点的壮汉问道。 “好汉也看到了,我们店在最繁华的街口,每天来往的人不少,您说的我倒没在意,呵呵~” 掌柜的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两人才发话,“有没有两个女的,身姿英挺,器宇不凡,其中一个是容颜绝色。” “这个···”掌柜的一下就想到昨天住进来的段聿修跟段清研,只是不知该不该说。 “恩?”两人看出掌柜的有犹豫之色,脸色登时大变,手已经伸向腰间。 “两位好汉,这里地方虽繁华,姿色不错的也有,就是没您说的绝色的···我这里有坛子好酒,二位辛苦了。”掌柜从柜台后面拿出一小坛子酒送上,拱手告饶。 两人微笑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冷冷的道,“走!” 这两人刚走出去,张子然就从后院出来,砸吧着嘴,口腔里的苦味怎么也散不去。 “公子留步。”掌柜的一眼就认出张子然是跟段聿修一起的,急急拉着张子然又退回后院。 “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张子然舌头舔着嘴角,不停咽口水让嘴里的苦味淡些。 掌柜的伸头看了看前面,确定人走了才问道,“你们是不是惹了什么人了?” “您什么意思?”张子然立刻警惕起来。 “刚才呀,有人打听你们了,我看来者不善就替你们瞒着了,要不你们还是快逃吧。”掌柜的满眼期盼。 张子然心中一凛,肯定是太师的人追来了,前天他们这么多人都遇害了,现在就他们四个人,被人找到只有死路一条。要不是因为他突然生病,也不会耽搁行程。 心里已经兵荒马乱,脸上还是大笑,“哈哈,他们肯定是找错人了,您别瞎想了,我先上楼去了。” 掌柜的看张子然夺路而逃的样子,心中已经有数,暗暗舒口气。 来到楼上,张子然,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来到隔壁段聿修房间,“咱们快走,已经有人追过来了。” “什么意思?”段聿修面色一滞。 “我刚才下楼咳咳~展柜的说的,说是咳咳~有人打听我们。”张子然神色慌乱,一五一十的说道。 段清研猛然一身,“人这么快就追来了,咱们赶紧走吧。” 段聿修眼眸低垂,略略沉思,“走。” “我去叫斯年。”张子然赶紧回房通知斯年,他虽然讨厌斯年,但是生死关头,别的顾不上。 四人上了马车,从后门疾驰而去,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双阴毒的眼睛盯着他们。 “张子然,你还生着病,不能吹风,坐到车里来。”段聿修掀开帘子,命令道。 张子然也不推辞,他已经被风吹的昏昏沉沉,马车里稍稍好些,斜靠着马车沉沉睡去。 段聿修一使眼色,段清研起身坐到前面去,只有斯年一个人在前面,她不放心。 待张子然再次醒来,已经是满天星斗了,马车也停了,四人紧紧挤在狭小的马车里,只有张子然盖着毯子。 “咱们这是到哪了?” 唯一醒着的段清研轻轻转头,“没走多远,斯年也困了,就停下休息了。” “为什么不等安全了再休息,他们追上来也是分分钟的事。”张子然忍着咳嗽,不想吵醒别人。 “一路上没有发现有人跟来,他们才刚睡下。”段清研声音很轻。 张子然轻手轻脚起身,“你们睡一会,我先驾车,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睡。” “你行吗?”段清研不免担心。 “张子然,你还有病在身。”段聿修也被吵醒,抬手想制止。 “我没事,都是我生病了才耽搁的行程被人追上,等安全了我再好好休息。”张子然一直心慌慌的,不走他也睡不着。 斯年估计是太困了,调整了姿势继续睡去。 张子然坐到前面,学着斯年的样子催动马匹,车缓缓向前。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段聿修竟然渐渐心安,头靠在段清研肩膀闭上眼睛。 “皇上,张公子一个人行吗,他连马都不会骑。”段清研睁着眼睛,困意全无。 “没事,他走的慢。”段聿修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段清研抬头,看斯年睡得香甜,才放心的问道,“皇上,你是不是听喜欢张公子的?” “恩?为什么这么问?”段聿修忽然睁开眼,目光流转。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段清研语气肯定。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了解我。”段聿修也不否认。 马车颠簸,另一头的斯年转了个身,继续睡去。 段聿修拿毯子裹着自己跟段清研,才觉得暖和了些,“张子然给我的感觉其他男妃都不一样,虽然他这个人爱耍流氓,有时候挺烦人的···” 隔着一张帘子的张子然专心驾车,不知道身后的段聿修是这样说他的。 “呵呵,其实张公子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人也很守信。”段清研伸手把毯子往段聿修身上盖了盖,不顾自己半截身体露在外面。 “你以前不是挺不喜欢他的吗?”段聿修的眼神暗了暗。 段清研听了,笑笑没说话。 段聿修也笑笑,忽然脸色大变,静坐而起,凝神静听。 “怎么了?”段清研一眼就看出有事,紧跟着坐起来。 “嘘~有人追上来了,很多人。”段聿修忽然起身坐到前面,夺过张子然手里的马鞭用力甩起,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加快了脚步。 张子然被段聿修的举动吓住了,呆呆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后面有人追来。”段聿修趁空回头,果然后面有火光传来。 张子然也看到了,“咱们快跑,他们想追不上来。” “你错了,咱们是马车,他们是骑马,想追上来很快的。”说到这段聿修忽然拉紧马缰,让马车停下。 “你干什么?”张子然看了看四周,荒山野岭的,忽然明白段聿修的意图了。 段聿修掀开帘子急声道,“快下车。” 斯年已经醒了,也看到后面的人追来了,跟着段清研跳下马车。 “往这边树林里跑。”段聿修指着右侧一片茂密的树林,用力扬起马鞭。 张子然看着快速朝这边移动过来的火光,已经隐隐能看到马匹了,慌乱中拉着段聿修的手就跑向树林,“快跑。” 斯年回头看了一眼紧跟上去,段清研看到跑远的马车,也放心跑进树林。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跑了不知多久,才在一条小河边停下。 “水还挺清凉的~”段清研捧起水尝了尝。 段聿修倒是不渴,掬起一碰水洗了洗脸。 张子然嗓子干痒,捧起水咕咚咕咚喝起来,水还带着一丝甜味。 “你别喝那么多,水太晾了。”段聿修担心的看向张子然,“你觉得怎么样了?” “咳咳~还行。”张子然随口说道,其实头疼欲裂,他只是强忍着。 段聿修摇了摇头,知道张子然是在强撑了,但是现在情况紧急,管不上他了。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马车上没人,追过来是迟早的事,咱们还是快走吧。”段清研抽出随身的佩刀,在最前面开路。 “你们跟紧点,天黑小心别走散了。”段聿修走在第二。 张子然第三,斯年回头看了一眼,走在最后,开始密林逃亡之路。 一直走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四人已经疲累不堪,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段清研,胳膊连挥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段聿修跟斯年也好不到哪去,都是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泛着潮红。 张子然就更不用提了,脸色苍白,剧烈的咳嗽让他佝偻着背,眼睛翻白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这边有快空地,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下再走。”段聿修看到张子然的样子,很是担心。 段清研掏出随身带的药倒出一丸递给张子然,“你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第五十六章 被包围了 张子然无力瘫坐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接过段清研递来的药直接吃下。 段聿修也走过来,伸手在张子然额头上试探,不禁脸色大变,“你在发烧,怎么不说。” “说了又能怎么样,咱们是在跑路,又不是在游玩咳咳咳~”张子然嗓子已经嘶哑到说不出话来。 “清研,带的清热解表的药还有吗?”段聿修神色紧张。 “已经给张公子吃下了。” 段聿修伸手拔出段清研刚收起来的刀,“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去找点药来。” 段清研不放心,“还是我去吧。” “你看着张子然。”段聿修说着,人已经走出很远。 斯年一个人站在一旁,看到不远处的一颗果树,过去摘了不少。 “你也吃点。”斯年递给段清研两个,顿了顿又才给张子然。 “好酸~”段清研吃了一口,酸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也比饿着强。”斯年小口小口的吃着。 张子然本来胃里就难受,闻言更是不想吃,随手递给段清研,“等会给段聿修吃吧咳咳~” “你倒想的周全。”段清研看向四周,正好看到段聿修回来。 “给。”段聿修先把刀给段清研,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把褐色的植物种子递给张子然。 “这是什么?”张子然不敢随便吃,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段聿修收回种子在手里揉搓干净,“这是紫苏子,你嚼烂了吃下,可以治你的病。” 张子然也听说过紫苏,犹犹豫豫的吃下,一股辛辣喂充斥口腔,倒也没别的味道。 “可惜不能生火,只能穿着潮湿的衣服了。”段聿修甩了甩衣摆,秋天露水重,沾湿拉半截衣服。 其他人也都是一样,斯年走到段聿修身旁,将两个最大的野果恭敬奉上,“吃点果子垫垫肚子吧,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段聿修接过果子看了看,转手捧到张子然面前,“你多吃点,病好得快点。” “我不想吃···”张子然看着果子胃里就泛酸。 “我刚刚给他了,他都给段护卫了。”斯年有意无意的道。 段清研正研究地形,没听到斯年的话。张子然则是昏昏沉沉的,别人的话听在他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自然也没听清。 段聿修脸色沉了沉,心口比这果子还酸。 段清研抬头看了看树叶间的太阳,大致辨别着方向,“皇上,咱们往这边走,出去了应该就是下一个镇子了。” “恩,出发吧。”段聿修又过去试探张子然的额头,“不热了,可以走了吧。” “走···”张子然强撑着起身,倒是真的比刚才好了点了。 段清研随手砍下一根棍子,给张子然做拐杖,关切道,“你小心点。” “谢谢~”张子然气息微弱,对着段清研虚荣一笑。 这一幕落到段聿修眼中,有些暧昧。 而另一边的斯年,暗暗邪笑。 四人又走了半天,已经是精疲力尽,都不愿在走了,而此时四周的树木也更加高大了,遮天蔽日。 “前面应该有条小溪,咱们到溪边再休息。”段聿修听到淡淡的水声,给众人一个希望,不免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张子然嗓子快冒烟了,浑身酸痛,靠着本能在向前走。现在要是敌人突然出现,张子然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投降。 “看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段清研已经看到溪水了,兴奋的给众人打气。 “我已经渴的不行了。”斯年舔着干裂的嘴唇,虽然刚吃了野果子,但是出汗更多。 段聿修回头,看到张子然的样子急忙搀扶着,眉宇间尽是关切之色,“你还走得动吗?要不朕来背你吧。” 张子然只有摇头的力气,嗓子发痒干咳到胸胀痛。 “咱们再走两步···” 最前面的段清研忽然大喜,“前面的河边有个小木屋,说不定有人。” 段聿修顺着段清研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小木屋,心中不免大喜,“清研,你先过去看看。” “是。”段清研率先过去。 斯年看了看皇上跟张子然,也跟着段清研向木屋先走去。 段聿修搀扶着张子然向木屋走去,张子然倔强的挣脱开,示意自己可以走。 “你们快过来,这里东西还挺全的。”段清研的声音显得很是兴奋。 “咱们快点过去吧。”段聿修不明白张子然为什么拒绝她的搀扶,又生气又不放心丢他一个人慢慢走。 张子然觉得头嗡嗡作响,走路全靠本能在移动,待走到小木屋,斯年已经烧了水在喝了。 “张子然,你快坐下休息,把这药喝了。”段清研立刻端过来一碗热水,还有药。 “谢谢~”张子然嘶哑着声音,客气道。 段聿修看张子然对她冷冰冰的,连让她扶着都不肯,却跟段清研客客气气的,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的火,衣袖一甩进屋里去,开始翻找能吃的东西。 张子然喝了热水,感觉好多了,但是眼皮沉重,爬到唯一的床上躺下呼呼大睡。 “这里有被子。”段清研刚才就发现柜子里有两床被子,赶紧抱出来为张子然盖上。 猛回头,撞上段聿修凌冽的眼神,段清研才发觉自己对张子然太过亲密了,不由暗骂自己。 段聿修倒没说什么,叫来斯年准备做点吃的。 “那些人会不会已经追上来了,咱们不能在这里待久了。”段清研说着看向床上的张子然,眉头紧锁。 “没事,那些人一时半会追不上来,再说张子然身体虚弱,光靠吃药不吃点热饭很难恢复。”段聿修心意已决,主动找起了吃食。 斯年拎着一小碰米过来,“正好这里还有点米,熬粥的话足够了。” 不一会,袅袅炊烟升起,米粥的香气扑鼻,蒙着被子的张子然出了不少汗,再加上吃了药,醒来已经好很多了,就是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 “你醒了,正好锅里的粥还热着,我去给你盛。”段清研正好进屋拿刀,第一个发现张子然醒了。 段聿修闻言也进来,声音冷淡,“你好些了吗?” 张子然以为她是不想耽搁时间,“好多了,可以走了。” “要不···咱们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吧,眼看天越来越黑了。”段清研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我觉得也行,也有可能他们不知道咱们进了这老林子呢!”斯年神色痛苦,走了一天一夜的路,他也累的不轻。 段聿修抬头看向被树叶遮蔽的天空,时辰还早,但是这里天已经暗淡下来,“那就不走了,正好修整一夜,明天一早再走。” “好,我去把床烧热了,省的晚上睡觉冷。”段清研听说不走了,很为张子然高兴,毕竟他还生着病。 段聿修神情黯然,站在河边对着潺潺的流水出神。 斯年远远望见,轻手轻脚走过去,站到段聿修身侧,“皇上,可是在担心京城朝堂的事?” “恩?恩!”段聿修简单回应,她不想承认满脑子都是张子然,想进屋去看看他,又碍于刚才张子然对她的态度,放不下身段。 “其实你不用担心,咱们出了这林子,在赶两天的路也就回去了。”斯年安慰道。 “两天,到时候就难说朝中是什么样了~”段聿修淡笑一声,对斯年她不想说太多,毕竟他是太师的人。 斯年的眼神全被段聿修吸引,目光热烈,“你不用担心,我会陪你的···” 段聿修感觉斯年目光灼热,下意识回避,“有阁老在朝中坐镇,朕倒不担心。” “那就好~”斯年盯着段聿修美艳绝伦的侧颜,精致微翘的鼻梁,丰腴的双唇,心里一股火热蹿腾,有一股想将美人拥在怀里的冲动。 “皇上~”斯年终于没忍住,一把将段聿修搂在怀里。 段聿修心中烦躁,猛然想起张子然也曾这样搂过自己,感觉却是天差地别,刚想挣脱,余光看到张子然从屋里出来。 张子然喝了水又喝了稀粥,憋得睡不着出来释放,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人,心瞬间沉入谷底,转身走向木屋另一侧,静默良久。 “放手!”段聿修收回眼神,再看斯年不免烦躁。 “皇上,我喜欢你!”斯年没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心内窃喜,喜欢的话脱口而出。 “你放开!”段聿修猛然将斯年推开,“朕的男妃们都喜欢朕!” 斯年如遭当头棒喝,他甚至想断绝与太师之间的联系,专心侍候皇上,没想到刚萌生起的美好心愿就这样粉碎殆尽。 段清研都看在眼里,进言道,“皇上,要不要将斯年···” “不用,斯年一路跟着咱们,太师就会把注意力放在这边,阁老那边的压力也会小些。” 夜里,段聿修肯定是要睡床的,张子然跟斯年也在床上,段聿修睡在最里边,斯年自觉坐到令一头,张子然只有睡在中间。 段清研趴在床边的桌子上,将就着睡下。 张子然向来睡觉浅,半夜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手胡乱抹去,斯年睡的地方空荡荡的,困意袭来,张子然又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还没亮,周会忽然火声轰隆,张子然猛然起身,“有人!” “很多人!”段聿修侧耳一听,心道不好,他们被包围了。 张子然看向身边,“斯年呢?” 第五十七章 逃走 段聿修也注意到斯年不见了,“不用管他,清研,小心观察外面什么情况。”说着跳下床,跟段清研一起趴在门缝里观察外面的情形。 门忽然被打开了,斯年急匆匆进来,惊慌失措道,“咱们被包围了!” 段聿修没有接话,而是静静问道,“你去哪了?” “我?我昨晚喝水喝多了,出去方便了。”斯年解释道,眼神真诚一点也不像撒谎。 “方便,我记得你出去了有一会了。”段聿修似乎不相信他的解释。 段清研也不信,“外面的人是你召来的吧?” “你们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呢!我真的是出去方便去了,我刚出去就看到有人影,躲在树林里面不敢出声,找个机会才进来通知你们的。”斯年焦急的辩解,“你们想想,人要是我召来的,我还何必回来呢,直接跟那些人站在一起了。” 张子然不想说什么,趴在门缝里观察外面的情况。只见远处火光重重,黑压压一群人向这边围过来。 “怎么办?”张子然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跑! “现在出去更危险,在屋里会安全些。”段聿修怕张子然搞不清楚状况冲出去,忍不住叮嘱道。 段清研手已经放到腰间的佩刀上,随时准备迎战。 斯年也紧张的盯着外面,不时看向段聿修,眼神看不出情绪。 “人已经围过来了,咱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张子然总想做点什么,不然干等着太折磨人了。 段聿修跟段清研久经沙场,耐心跟毅力都高于常人,斯年也出奇的冷静,只有张子然显得焦虑不安。 “屋里的人听着,我们奉命捉拿逃犯,绝不会伤及无辜,你们快出来配合办案,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火光中间一个男人冲屋里喊话,声音高亢嘹亮,穿透夜空。 “不是来抓我们的?”张子然心存侥幸。 段聿修一个白眼丢过来,“你是烧坏了脑子吗?这话都信,你一出去保准就是逃犯!” 段清研也暗暗摇头,眼睛紧盯着外面。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出来。”外面的喊话已经是最后时限了,最前面的一排弓箭手已经拉开架势,上箭拉弦。 “也是,都没人来看怎么就知道这荒山野岭的小屋里住了人了?”张子然暗骂自己脑子真的是被烧坏了,连这么大的破绽都没发现。 段聿修找来一块木板挡着门缝,“现在出去肯定会被大成筛子,你们都注意了,身体不要暴露在缝隙下。” 张子然看段清研也已经把桌子挡到身前,赶紧学着找地方躲藏,他虽然是跆拳道教练,但这种真刀实枪的战争还从没经历过,紧张自不必说,心砰砰直跳。 “用这个挡着。”斯年卸下衣柜的门板,正好跟张子然一人一块。 “放箭!”随着一声大喊,万箭齐发,箭鱼落在外墙木棍上,噌噌作响。 没有木板挡着的地方,有不少箭羽穿透进来,如果人站在那里,肯定是要受伤的,张子然暗叹果然实战经验还是很重要的! “先锋营!” 张子然听到呐喊声,从墙缝里看出去,发现一排手执长矛的士兵一步步逼近,步履整齐,气势如虹。 段聿修从腰间抽出软剑,摆开架势,段清研并肩站过去,在门另一边的阴影处。 “我们怎么办?”张子然看着手无寸铁的自己跟斯年,万一外面的人冲进来,难道他们要靠女人保护吗? “这个!”斯年从门后拿出两个长长 的圆木棍子,一个递给张子然。 张子然拿在手里觉得一头有些沉,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一把锄头,上面铁片散着寒光,“我去!出头就锄头吧!” 他们刚准备好,先锋营的士兵已经冲到门口,开始踹门,“哈!” “杀!”段聿修一声令下, 段清研挥刀上去,头两个冲进来的士兵已经被隔断咽喉,嘴里发出咕咕声倒地不起。 张子然跟斯年躲在大门左侧,段聿修跟段清研躲在大门右侧,四人紧紧盯着门口。 火光从门外洒进来,映照人影绰绰,外面的士兵一看到这变故都犹豫了,谁也不敢再上前。 “冲进去!”外面的首领一声大喝,先锋营才有两个人装起胆子进屋。 “冲啊~”随即后面的士兵都冲了进来。 段聿修舞起剑花,前面的士兵纷纷倒地不起。接着段清研冲上前去,手起刀落进来的士兵肢体破碎,捂着断掉的胳膊痛苦呻吟着,倒是那些一剑毙命的安静趴在地上,堵住门口。 眨眼间,先锋营已经死伤过半,后面的人面面相觑,都不肯再上前。 “就这样,先守一会。”段聿修擦拭着软剑上的血,眼神冰冷如霜,看尸体如同看一件摆设一般。 张子然也算见过死人的人了,没有了第一次的慌乱,从门缝看向外面,心都凉了,“外面还有很多人呢!照这样下去,杀到明晚也杀不完!” “你想太多了,能这样杀下去算好的了,他们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了。”段聿修声音如冬夜滴落的雪水,冰凉平静,落地成霜。 张子然情不自禁咽口唾沫,生死存亡间他本能的害怕,无意间迎上斯年的双眼,张子然惊讶,斯年的眼睛跟段聿修没什么两样,冷静沉稳,带着杀气,段聿修跟段清研是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这很正常,但是斯年不过是普通的官家子弟,怎么会跟段聿修她们一样? 斯年似乎感受到张子然的不解,微微侧首,避开张子然探寻的目光。 “你也会武功?”张子然轻声问道,因为他发现斯年紧张防备的样子不论是从身姿还是用力的点,都不是普通人会做出来的,甚至比他还老练。 “不会啊~”斯年矢口否认,调整了姿势掩饰自己。 张子然疑云重重,斯年之前处处表现出一点武功不会的样子,还装作被自己打的落花流水的,为什么? 由不得他深思,外面的人又有新动作了,一群全副武装的人缓缓靠近。 “这次要拼拳脚了!”段聿修将软剑重新收入腰间,原来她腰带里暗藏玄机,是一圈软刀鞘,刀柄就是腰带中间一块细长的玉佩。 段清研也收起兵器,活动着肩膀准备迎战。 一个带着盔甲的人缓缓走进来,不停左右张望。犹豫在外面习惯的火光,猛然进屋视线不适应有短暂的失视时间,屋里一片漆黑尽在咫尺的人也看不到。 “杀!”段聿修率先出手,一把抓住来人身上的一片铠甲,将那人掀翻在地,对着唯一露在外面的脸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那人双腿一伸昏迷过去。 段清研抽出佩刀,掀开那人护住脖子的铠甲,毫不犹豫看过去,鲜血喷涌而出,她却已经转移注意力,盯着下一个进来的人。 张子然本来还想打一锄头,被段聿修抢先,一棍落空,差点摔趴出去。 外面的人都愣住了,从外面往屋里看去,只有门口火光映照的一片,其余的都是漆黑,门口横七竖八摞着一堆尸体,就连全副武装的士兵也不知被什么击中,只露出双腿一动不动。 在他们看来,这件屋子就像吃人的鬼窟,谁进去谁就待死! “撤回来!”随着将领下令,门口的人纷纷退去。 “段聿修,你看那边!”张子然无意间发现屋里墙角处有一块木板跟旁边的不一样,其他都是横着钉在一起,只有那根是竖着的,还挺宽的。 段聿修循着张子然手指的方向,也发现不寻常之处,指了指那里让段清研过去查看,自己则严阵以待,继续防守。 段清研弯猫腰走过去,轻轻一拉,那个模板竟然是个小门,外面是炕床的出烟口,留这个小门就是为了方面打开烟囱的。 向外面看去,后空无一人,段清研大喜,压低了声音道,“皇上,这里可以逃出去!”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出来,不然我们就要踏平这里!” 张子然听了差点笑出来,不敢进来就不敢进了,还塌平这里,难不成一开挖掘机啊! 正想着,那边的段聿修冲他使眼色,“用锄头把尸体勾过去。” “什么?”张子然听不真切,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没听明白。 “用你手里的锄头~”段聿修指着张子然手里的锄头,做出勾尸体的动作。 张子然这才明白,段聿修是让他清理尸体,看着一堆凉透的尸体直作呕。但他知道段聿修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硬着头皮拿锄头把尸体勾过来。 一个人得有一百多斤,好在斯年也帮忙,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清理干净,两个手臂都累酸了。 门口只剩下一片血泊,暗红刺目。 “关门。”段聿修做了个手势,跟另一边的张子然同时关上房门。 “吱呀~”一声,屋里屋外再次隔绝。 “放箭!”将领以为有诈,慌忙下令。 一旁严阵以待的弓箭手齐齐射箭,许多箭射进木墙,将原来插在墙上的箭挤落,墙角的地上堆了一层。 门后本该严防死守的人都在悄悄往后退,张子然跟斯年也跑到门另一边,准备从小木门处逃走。 等到段聿修,张子然跟斯年都出去后,最后面的段清研忽然关上小木板。 张子然下意识回头确认段清研也出来了,却没看到人,木板也被关上,心中大惊,“段清研怎么不出来?” 第五十八章 失踪 最前面的段聿修猛然回头,用力拍打木板,“段清研,你给我出来!” “皇上~”段清研悲怆的声音从木板后传来,“你们快走你,如果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到时候咱们逃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的,我留下来,这样他们就以为咱们都在,你们也能逃的远一点。” “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快给朕出来!”段聿修又急又不敢大声说话,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张子然没想到电视中常见的场景竟然在自己面前上演,以前每当看到这种情景重视嘲笑的他,现在怎么也笑不出来,扪心自问,他是没有勇气跟能力留下断后的,心里对段清研的敬佩又增加一分。 斯年抬头看了看已经开始蒙蒙亮的天,犹豫着拉起段聿修,“皇上,段护卫说的对,等下天亮了,他们追我们更容易了!” “你走开!”段聿修狠狠甩开斯年的手,权衡利弊她比斯年算的清楚,段清研贴身陪伴了她快十年了,两人就像是亲人一般,如果换做是别人,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走来,但是段清研不行,她难以割舍。 “段清研你快出来,咱们一起走,走到哪算哪!”张子然也忍不住劝段清研出来,如果现在他走了,心里会永远留着一个疤。 “张子然,段护卫说的对,你现在应该劝皇上离开,而不是再留在这里耽误时间!”斯年歪着脸看向张子然,觉得他不懂身为臣子的使命。 “在你看来,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张子然最看不惯古代人的就是这一点,人非要分成三六九等,低等人就该为高等人去死,他不能认同。 段聿修突然浑身僵硬,这句话她也曾经说过,是对段清研,向来可笑,她段聿修手上沾着多少鲜血,背负着多少条人命。 斯年看出段聿修的动摇,进一步劝道,“皇上,不能白白浪费了段护卫拼死为您争取的时间!” 段聿修缓缓起身,“咱们走!” “走!”斯年赶紧走在前面为皇上开路。 段聿修没有回头,毅然决然离去,却没人知道她每一步走在滴血。 张子然更是不理解,段聿修明明说段清研对她无人能比,转眼就抛弃的如此干脆,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来就不了解这个被称作皇上的女人。 “张子然,不要耽误了段清研!”段聿修微微侧头,绝美的侧脸一片冰凉。 “···我知道!”张子然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恨自己无能,及不能保护一个女人的周全,又不能救另一个于水火,还不能辜负段清研的牺牲,唯有离开。 三人顺着木屋后面的小沟逃走,成功躲过侧面守卫的视线。不知是怎么走出去的,张子然反应过来已经是天光大亮,只是山间生气一层秋雾,周围白茫茫一片,不辨方位。 已经换了段聿修走在最前面,她凭着敏锐的感知带着两个男人向前逃,步履急促,脸上汗珠大滴大滴滑落。 微风吹来,雾渐渐散去,没想到前面竟然是一个小镇,他们总算是逃出来了。 “皇上,咱们现在安全了!”斯年兴奋的搂着段聿修,高兴的跳着。 段聿修根本没心情庆祝,浑浑噩噩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安全了,我要回去。”张子然撂下这句话准备离开。 “你站住!”段聿修回头猛然叫住张子然,“你要去救清研?” 张子然扬起脸避开段聿修的目光,看着还灰蒙蒙的天,“是!我不能就这样丢下一路照料我的同伴!” “你在怪朕丢下段清研独自逃命!”段聿修嘴角带笑,颇为苦涩。 “不敢,您是九五之尊的皇上,理应被人拼命保护。” 段聿修苦笑别开脸,“难道不是应该被人追杀?” 不愿多说,她缓缓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递到张子然手里。又拿出一支短笛,放到嘴里吹响,也交给张子然。 “这是···”张子然疑惑。 “你吹响短笛,朕贴身的影卫就会出现,你带着他们去救清研,胜算大些,这支软剑是朕贴身的信物,他们会听你的。” 段聿修交代完毕,转身朝小镇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等你们安全回来,朕就成全你们。” 张子然没听到,也没多想,直接吹响了短笛,笛声悠扬婉转,在薄雾间回荡。 不多时,从小镇里跑出来十多个壮汉,直接跪到张子然面前,“皇上万岁!” “你们不用拜我,我也不是皇上。”张子然扶起最前面的壮汉,“皇上让你们跟着我去救段清研护卫。” “皇上如今何在?”张子然只有短笛,他们不敢一口应承。 张子然想起段聿修的软剑,赶紧亮出来,“这是皇上贴身的软剑,还不相信吗?” “臣等信服!” 一群人正准备原路返回,刚走到树林边,一个赶早集的小贩推着独轮车经过,满车的爆竹。 张子然不禁回头,“现在还有卖爆竹的?” 小贩热情的笑道,“马上就要清明了,家家上坟都要放爆竹的,客人您要不要来两挂?” 张子然邪邪一笑,“我全要了···” 木屋这边,段清研浑身是血,靠墙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门敞开,张子然清理干净的门口又堆满了尸体,比之前的还多。 为首的将领眼看天越来越亮,拖的时间越长,变化越多,终于忍不住了,“弓箭手,准备放火!” “是!”严阵以待的弓箭手箭头全部沾上点燃的燃料,来开弓弦。 “放箭!”箭一射到木屋上,立刻点干燥的木料,不多时,整个小木屋就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滔天,炙烤着旁边的树木。 屋里的段清研知道现在再不逃就真的来不及了,用刀拄着地强撑起身体,一步步艰难向屋后的木板处走去。 刚打开木板,张子然的脸就出现在缝隙中,段清研又惊又喜,直接钻出去扑进张子然怀中,“你没走?” “走了,又回来了!”张子然向段清研伸出手,“来接你的。” “那皇上呢?”段清研最担心的还是皇上的安危。 张子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姑娘,她为了皇上付出了这么多,关键时刻被抛弃不说,出来第一件事竟然还是关心那个抛弃了她的人。 段清研见张子然不回答,还以为皇上出了事,不禁焦急跳脚,“皇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有,皇上现在很安全,咱们也快逃吧。”张子然拉着段清研的手准备逃走。 “影卫?”段清研一眼就认出躲在沟下面的人就是皇上贴身的影卫,紧接着面色大变,“皇上现在身边有谁?” 张子然虽不愿想,还是说道,“斯年陪着她呢,你放心吧,他们连个好着呢!”不知怎么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心里酸酸的。 段清研一刀砍在沟边的地上,“就是他在才危险的!” “你什么意思?”张子然觉得脑子嗡嗡的。 “影卫,你们的使命积食暗中保护皇上,现在却跑来这里,你们真是罪该万死!”段清研愤愤拔刀,“快带我去找皇上!” “段护卫,是皇上命令我们跟着张子然过来营救你的。” 张子然叫住影卫,“皇上现在在镇子里很安全,现在要阻断这些人的追击才是最重要的,你们把这些爆竹全都塞进屋子里,那里有个小门。” 影卫本想跟着段清研去找皇上,但是张子然手里持有皇上的信物,只能听从,一群人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才从小沟里逃走,段清研急的就差拿刀砍人了。 刚逃出没多远,小木屋传来一声爆响,声音震天,木炭火星四射,好在周围都是潮湿的青葱大树,火并没有蔓延,但是这么响的声音一定惊动了不少人。 为首的将领慌了神,相信火烧成这样,屋里的人肯定也烧成灰烬了,“逃犯已经被大火烧死,咱们也撤!” 张子然看段清研跑的飞快,忍不住怼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不担心的人可不一定担心你!” “你知道什么!” 段清研回头怒叱张子然,“皇上不是担心我,怎么会把她最后的一层保障影卫交给你来救我,万一皇上出了点什么意外,我还不如死了呢!” “你···”张子然语塞,他本是满腹不满抱怨,但是一听说段聿修会有危险又什么都忘了,心里期盼着她千万不要有事,虽然他不觉得她会有什么危险。 他们来到小镇上,四处打听却不见任何消息,张子然这时才开始急了,“他们两个能去哪里?” “这个镇子也不大,皇上会不会是出事了?”段清研一琢磨,“影卫,你们快去分头打听,已由消息就以笛声通知大家。” 影卫四散开去,段清研又追问张子然,“你跟皇上是在哪里分开的?有没有注意到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我没在意~”张子然懊恼万分,后悔没多看段聿修两眼。 “你~枉费皇上对你这么好!”段清研忍不住为皇上抱不平,但看张子然懊恼的神色,又不忍心太责怪他,刚才他还冒死回去救自己,一想到这段清研心里暖洋洋的,“算了,还是找人要紧。” 张子然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追上去,拦下推独轮车的小贩,“你等一下,你还认得我吗?” 第五十九章 会偷窥吗 小贩先是迷茫,想起张子然后大喜,“是早上买了我一车爆竹的客人,失礼失礼!” “我有个事想跟你打听一下。”张子然直接问道,“我有个朋友来这里玩,但是我们走散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您是这里人,肯定对这个镇子很熟···” “打听人是吧?”小贩低头沉思片刻,“我只是常来这里做生意,对镇子里的事也不太熟,但是我知道个人,这个镇子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来了什么人,他保准一清二楚!” 张子然大喜过望,“谁?” 段清研也听到了,“你能带我们去找他吗?” “不用找,你看~”小贩说着手往角落里一指,“看到那个人没有,他整天坐在镇口,镇子每天来往了什么人,没有他不知道的。” 段清研顺着小贩指的方向看去,脸色为难,“乞丐?” “你不要看不起他,他是这里的万事通。”小贩说哇推着自己的独轮车走了,嘴里哼着小曲。 “走吧,去问问。”段清研率先向乞丐走过去。 张子然问道一股香味,转身看到身后一家酒馆刚出炉了一锅烧鸡,看着就令人垂涎。 段清研发现张子然没有跟上来,而是却买了烧鸡,抱怨道,“竟然还想着吃!” 老乞丐正闭着眼睛晒太阳,忽然感觉前面的光被人挡住,不悦的睁眼,“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我有话问你!”段清研闻着老乞丐身上的味道,心中翻腾,忍不住掩着鼻子,“有没有看到一位美丽动人的女人,跟一个···” 段清研话没有说完,老乞丐直接打断,“没有没有···没见过!” “你···”段清研无奈,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在老乞丐眼前晃了晃,“这个给你!” 老乞丐睁一只眼看了看,不屑嗤笑,“我不要你的银子,你想打听的事我也不知道···”说完一歪身子继续闭眼假寐。 段清研从没受到这种侮辱,登时大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呦呵~还有酒喝呢,来给我尝尝~”老乞丐根本不为所动。 “你起开,让我来~”张子然老远就看到吵起来的两个人,急忙跑过来拉开段清研。 老乞丐瞄了张子然一眼,咕哝道,“这个小哥长的俊俏~什么味道?” 张子然对着耸动着鼻子的老乞丐一笑,拿出烧鸡打开,“刚出炉的烧鸡,还热乎着呢,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老乞丐张着黢黑的双手,撕下两个鸡腿,左右开动,还含糊不清的道,“对面王记的~还是这么香~” “还挺会吃~”张子然笑着看他吃完,也不急着发问。 一只肥大的烧鸡没一会,就只剩一堆骨架了,老乞丐满意的嗦着手指头,啧啧有声。 终于舔干净了手指,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才幽幽的道,“吃人嘴短,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那我就问了。”张子然回头看一眼段清研,才道,“早上的时候有一男一女进了镇子,女的长相绝美,男的风流倜傥,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张子然真不愿意用风流倜傥形容斯年,一想到他有可能对段聿修有危险,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掐死他。 “一男一女,女的长相绝美,男的风流倜傥···”老乞丐用手指剔出牙缝里的肉,又塞回嘴里砸吧,“见过是见过···” “那您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张子然眼中闪着期翼的光,手激动的握紧成拳。 段清研也听到了,急急凑过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老乞丐,希望他真能知道皇上的下落。 老乞丐白了段清研一眼,对着张子然道,“我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在哪,但是有人看到他们向镇子北面走,哪里龙蛇混杂,恐怕···” “恐怕什么?”张子然心又揪起来,眼神复杂,期待答案又怕是对段聿修不利的。 “有人看到他们去镇北的时候,有人在跟踪他们。”老乞丐说完窝进墙角,闭眼假寐,懒洋洋的道,“该说的都说了,不要挡着我的太阳~” 张子然两道剑眉拧成一团,明明秋日阳光和煦怡人,背后却起了一层汗珠,失声道,“镇北,该走哪里?” 老乞丐微微睁眼,向着不远处招手,“看在烧鸡好吃的份上,最后帮你们一把。” “老大,什么事?”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跑过来,对老乞丐毕恭毕敬。 “带他们去镇北,找老五看到的那两个人。”老乞丐看也不看张子然,找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小乞丐稚气未脱,年纪不大的样子,个头只到张子然胸口,高昂着脑袋看向张子然,小脸秽迹斑斑,看不出长相如何,只眼睛滴溜溜转,“你们要去镇北?” “是,你能带我们去吗?”有了老乞丐的例子,段清研不敢再小看他们,弯下腰强撑起笑容。 “老大都发话了,肯定能!”小乞丐眼神上下来回打量张子然跟段聿修,一挥手让两人跟着他。 两人都不疑有他,紧紧跟上去。 走了近一个时辰,从原本还算热闹繁华的的集市,一直走到一片低矮的农房,路也变得狭窄,三人并排走都费劲。 夕阳泛黄,街上来往的人渐渐稀少,但是又拐了一个弯之后忽然热闹了起来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叫卖声络绎不绝,竟然是个夜市。 “就是这里了,你们要找的人就往这边来了,之后就没有人看到了。”小乞丐指着夜市前面更为狭小的街道,转身准备离开。 “你等一下。”张子然叫住小乞丐,刚才他就看到他的眼睛一直往夜市口卖糖人的的摊子上瞄,走过去随便买了一个大的。 “你···”小乞丐很是意外,猜到张子然是给他买的又不敢相信。 张子然吧糖人递给他,“吃吧。” 小乞丐颤抖着手接过糖人,对张子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别客气,吃吧。”张子然转身向小乞丐指的街上走去。 “你也等一下。”小乞丐又叫住了张子然,正色道,“这里住着不少三教九流的人,连官府都避让三分,你们要小心了。” 张子然淡淡一笑,“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小乞丐表情呆滞,“你笑起来真好看,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还没吃糖呢,小嘴就这么甜。”段清研失笑,不过她心里也知道,张子然容貌确实非凡,她有时候看了都微微慌乱。 “走吧。”张子然不想再耽搁时间,段聿修随时都会有危险。 这条街是南北向的,夕阳透不进来,走进去就觉得比外面暗很多。 “哗啦~”前面忽然泼出来一盆水,水花四溅,最后形成积水全都流向地势低的对面。 张子然抬头看去,肥胖的中年妇女拎着盆看了他们一眼,一句话没有转身回屋去了。还好他们走的慢,只溅了点水星,张子然心系段聿修,不想节外生枝。 段清研压有股想骂人的冲动,她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苦累都不说,却从未有人如此无礼,但她也深知现在找皇上才是大事,硬是克制住心中的怒火。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走,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尖利的叫骂声,是对门的那家嫌水都积在他们家门口。 “要死了,天天倒水····”开始了以娘为圆心,以亲戚为半径的骂街方式。 对门的不甘示弱,立刻出来应战,“你全家都死光光,水本来就是倒在这的···” “咱们赶紧走。”张子然没兴趣看泼妇对骂,将加快了脚步。 “等一下,忘了通知影卫了,跟我来。”段清研快速拐进一处偏僻的角落,从怀中掏出短笛。 张子然才看着短笛,才想起自己也有一个,还是段聿修给的。 笛声悠扬,在昏暗的街道回荡,飞出低矮的农房,随着笛声消失,影卫陆续现身,有的从街上跑来,有的从房顶跳下来。 “段护卫吹响短笛,是不是有皇上的消息了?” “是,听说皇上跟斯年来了这里。叫你们来,一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二是想让你们暗中搜寻,尽快找到皇上。”段清研思绪清楚。 一个影卫说道,“我打听到了,皇上跟斯年本来在镇口吃饭,不知发生了什么吃了一半就不吃了,两人一路向这边跑来,据听说好像在追什么人。” “知道追的什么人吗?”张子然很快反应过来追的人是关键,找到了这个人应该就能找到段聿修。 “这个就不知道了。”影卫纷纷摇头。 张子然忽然看向段清研,“皇上的事你最清楚,她在这里有没有认识的人?” “我们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认识人了。”段清研暗中白了张子然一眼,如果有皇上熟识的人,还用他提醒,她首先就去找那人帮忙了。 众人沉默,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子然等不及了,焦急道,“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这里挨家挨户的找了。” 段清研也同意,“你们,去挨家挨户的找,不能打草惊蛇,一旦发现有可疑的院子,立刻吹短笛通知其他人,因为我们打听到,还有人尾随皇上。” “是!”影卫纷纷跑开,瞬间消失在街上。 “咱们也做点什么。”张子然茫然四顾,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等着更揪心。 段清研看了张子然一眼,冷冷道,“会偷窥吗?” 第六十章 皇帝也心寒 张子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偷~窥!”段清研吐字清晰,说完直开始打量身边的房子。 “学着点!”段清研说着纵身一跃跳上房顶,掀开瓦片朝里面张望。 张子然瞠目结舌,原来古人还真有轻功啊,这么高的墙轻松一跃就上去了。 段清研仔细看了看,屋里只有两个男人在吃饭喝酒,轻轻盖好瓦片翻身落下。 “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张子然好奇问道。 “没什么,两个男人在吃饭。”段清研往里面走去,“去下一家看看。” 张子然又不会轻功,只能跟着段清研,等她看过了再问她什么情况。 终于到了第四家,段清研跳上去掀开青瓦一看,旋即盖上,红着脸跳下来。 “怎么了?什么情况?”张子然觉得异常,赶紧追问。 “不知道,你自己上去看看啊!”段清研脸更加红,不理会张子然转头往下一家走去。 “···怎么回事!”张子然不满的嘟囔,他要是能跳上去还用问她! 太阳已经落山,星星开始闪现,不知找了多少户人家,仍然一无所获。 张子然急出一头的汗,段清研跳山跳下的,更是气喘吁吁,刚看完一家,脸红的跟苹果似的,张子然想问被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了回来。 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低声,段清研立刻停住脚步,凝神静听。 “是不是影卫有消息了?” “在这边!”段清研听出大致方位,带着张子然向街深出走去。 两人东拐西拐,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正确位置,段清研不禁责怪张子然,“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从房顶走早就找到了。” 张子然知道自己拖累了她,“这样,你从房顶上走,等你找到了给我吹笛子发消息。” “算了,也差不多就在附近了。”段清研再次吹响笛子,没一会就听到回应,就在这条路的里面。 连张子然都听出来了,两人撒腿就向里面跑。 “嘘~就在这里~”房顶上的影卫轻声叫住地下飞奔的两个人,指了指院中,“皇上就在里面呢!” “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怎么样了?” 张子然跟段清研同时问道。 “皇上没事,屋里的人已经都解决了。”影卫示意他们等会。 “没事怎么还不出来?”张子然还是不放心,一定眼亲眼看到段聿修没事才行。 “等等就等等,要输皇上有事的话影卫不可能趴在房顶上不动的,早就冲进去了。”段清研放心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累的她够呛。 张子然趴在门缝里向里张望,果然见段聿修正在院中,手里拿着鞭子在抽打什么人?张子然惊讶的不行,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有危险吗,怎么变成她打别人了。 院里传来鞭子抽打声,还有男人的哀嚎声,好像还不止一个。 “皇上在打人呢?”段清研也好奇了。 “想知道,你自己看啊!”张子然学着段清研刚才的语气。 “切~”段清研屁股也不动一下,“反正皇上没事,看不看有怎样!” 不一会,院门被打开,段聿修带着斯年从里面出来,虚空一挥手,房顶上的影卫瞬间消失。 段清研也起身拜见,“皇上,我终于找到你了!” “清研,你没事吧?”段聿修还担心她独自一人留在木屋会有什么不测,现在看来没受伤心里也稍稍安慰。 “我没事,你们走后,外面的人也害怕了,恩就没有冲进来,后来看天快亮了才按捺不住冲进来,那些人也是傻,还一个一个的上,很轻易就解决了。”段清研说的轻松,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段聿修知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你回来就好,我正好也有个事跟你说。”说完看了张子然一眼。 张子然知道自己错怪她了,也为她担心牵挂了这么久,现在终于看到人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个人傻站着。 “咱们先离开这里。”段聿修也没理会张子然。 这里七拐八拐的,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四人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去的路。 张子然走在最后,不时回头,“奇怪~” “怎么了?”前面的斯年转身问道。 “没什么,就是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张子然说出心中疑惑,“一回头又什么都没看到。” 最前面的段聿修神色紧张,微微侧头跟段清研交换眼神,“你上去看看。” 段清研仰头刚仰头一看,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四人紧紧盖住。 “这是什么?”张子然怎么挣扎,这网就像没有头似的。 眼角瞥到巷子后面有人过来,一阵疼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已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普通的房屋摆设,到处灰蒙蒙一片。 张子然想站起来,才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斯年就在他身边,同样的处境。 “哎哎~醒醒~” “恩~嘶~”斯年被叫醒了,一抬头脖子后面疼的厉害,不禁倒吸口凉气。 张子然四下看了看,段聿修跟段清研被仍在另一个角落,现在已经醒来了,两人正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 斯年半天才抬起头,问身边的张子然,“这是哪啊?” “你问谁!”张子然一想起之前的种种迹象,就对斯年没有好脸色。 那边的段聿修看到他们两个也醒了,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小点声。” “是谁把咱们帮到这里的?”张子然也是满腹疑问。 “现在还不敢肯定。”段聿修眼睛四下打量着,双手也不停扭动,只是绳子绑的结实,怎么也挣脱不开。 张子然无语了,“你们还是高手呢!” “怎么了,这里人多杂乱,地方又狭小,高手也有失势的时候。”段清研不服气的看向张子然。 “别吵了,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再说吧。”段聿修面色平静。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蒙面的男人大笑进来,“哈哈~都这样了还想逃!” 男人膀大腰圆,脸上满是横肉,面巾都快遮不住了,露出杂乱的黑胡须,眼睛只盯着段聿修一个人。 段聿修丝毫不怯场,眼神毫不回避的看回去,“不然呢?难不成就在这里等死?” “哈哈~说得好,但是你还是要死!”男人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刀鞘上银鳞盘龙。 段聿修紧紧盯着刀鞘,眼神渐渐不屑,“那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杀我,胆子确实大。” “哦?何以见得我知道你的身份?”男人忽然好奇起来,刚拔出了半截的匕首又重新收回。 “你手中的匕首可是有来头的,你难道不知道?”段聿修紧盯着男人的双眼,敏锐的捕捉到一丝迟疑。 男人的确不知道手中匕首的来历,好奇问道,“这是别人给我的,来历···我还真不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这把匕首,是前朝亡国的君主自裁用的,相传这把匕首可以斩真龙,断皇脉,用来刺杀皇上最合适不过了。”段聿修知道这匕首是用来杀自己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无丝毫惧色。 “哈哈哈~果然是女中豪杰,人中龙凤,生死关头还能镇定自若,不愧是段家的一脉传人!”男人又重新拔出匕首,寒光凌冽,光看着就觉得刺骨。 “等等!你明知道她是皇上,还敢杀她!”张子然怎么看男人都是市井之徒,一开始还猜想他根本不知道段聿修是皇上,没成想还真是又不怕死的。 男人掂量着手中的匕首,缓步蹲到张子然面前,肥胖的脸上横肉乱颤,“等会到你的时候,还轮不上这把匕首呢,别急!” “是谁指使你的?这总可以说吧。”张子然看男人想去段聿修那边,又叫住他,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谁,给的钱足够多就行了。”男人叹息一声,还是向段聿修走去。 “等等!”张子然怎么喊,男人也不回头,眼睛直直盯着坐在地上的段聿修。 段清研挪动身体挡在段聿修前面,“想杀她,先杀我!” “清研,你让开!”段聿修用力把段清研挤到一边,“这没你的事!” 段清研又挡过来,“她可是皇上,如果她出了意外,天下必将大乱···” “你不用跟我扯这些,就是她当皇上,天下的百姓也没好到哪里去,还不是吃不饱穿不暖,哼,这天下,就没有一个好皇帝!”男人说着竟然怒了,眼中闪着狠毒。 “你这样说朕就不同意了!”段聿修也怒了,灵秀的眉间蹙成山川,态度不卑不亢,“先帝去世时国家已经千疮百孔,民不聊生,百姓颠沛流离,如大厦将倾。朕登基不过两载,平边关战事,清江南官场,重调税收,让百姓重新有安定可居之所。为了能让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朕是宵旰图治,你竟还说天下没有一个好皇帝,你这话让皇帝听了也心寒!” 段聿修怒目而视,对于自己付出的这么多,她问心无愧,这人可以杀她,但是不能诬蔑她。 男人犹豫了,拿匕首的手也迟疑不定,口气也没了刚才的坚定,“那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只是奉命行事。” “你拿的是那些盘剥百姓的钱财,来杀一个一心为百姓的皇帝,如果你觉得你愿意替那些祸国殃民鱼肉百姓的人办事,那就尽管来杀了朕!”段聿修静静看着男人,不矜不伐。 这两年来国家的转变他心知肚明,又听了段聿修的话男人更加迟疑,良久没有动静。 忽然有人敲门,“出来!” 段聿修猛然看向门外,指使男人的人就在门外,会是谁? 第六十一章 你快爬上来 男人最后看了段聿修一眼,才打开门出去,从张子然的角落,正好能看到门外的情况,可是男人有意遮挡,张子然伸长了脑袋什么也没看到。 回头对上段聿修的眼神,张子然轻轻摇头,“什么也没看到。” “算了~”段聿修凄凉一笑,“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就算拼了命,我也会保护你的!”张子然目光坚定,挣扎着站起来跳的段聿修身边。 “朕不用你保护。”段聿修别过脸不看张子然。 段清研疑惑看过去,皇上这是怎么了,好像再生张子然的气。 张子然当然知道段聿修在气什么,凑过去小声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 “你不用道歉,等眼前的事过去了再说。”段聿修冷冷的道。 “行,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张子然语气暧昧,心想段聿修已经不生气了。 斯年独自一人坐在另一边的角落,略带着绝望,“咱们能不能离开还说不定呢!” 段清研不屑的瞥过去,嘴角抽动,“算命的说过,我能活到八十多呢!” “噗嗤~”段聿修不禁笑出声来,眉目微眯看向段清研,抿嘴不语。 张子然没说话,他一个死过的人,对生死的事已经看的淡些了,只是现在有段聿修在,他想保护他,可是绳子捆绑的结实,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男人忽然推门进来,看段聿修的眼神意味不明,冷冷拔出匕首,“你不要怪我~” “你等一下!”张子然慌忙挡在段聿修身前,“是不是花钱买她命的人就在外面,他出了多少钱,我出双倍!” “你?”男人才注意到挪过来的张子然,“你出得起吗?”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出不起!”张子然看有戏,开始努力游说男人,“她可是皇上,还有谁的钱比她多!” 段聿修却一点也不配合,“朕没有钱,朕的钱都是百姓的。” “你···”张子然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这女人是不是傻! 本以为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段聿修,没成想,男人又犹豫了,手中的刀也握不稳了。 张子然这才明白,段聿修道行才深,竟然发现男人的弱点是杀的是个好皇帝。 “皇上,臣真为您不值,从小就刻苦学习练功,在边关战功累累,登基后又勤政爱民,却被奸臣处处针对,颁布的政策得不到实施也就罢了,还要被暗杀,苍天无眼啊!”段清研跟皇上配合默契,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不要说了!”男人开始慌了,颤抖着手快拿不稳匕首。确实,如果皇帝是个昏君,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手,但是皇上是个好君主,身为女子还还不逊色于男子,实在可敬,他着实下不去手。 张子然知道不能再逼男人了,逼急了他可能会破罐子破摔,给段清研使个眼色,让她也不要说话。 中间的段聿修正好看到张子然挑眉的动作,却不是对她,而是对她身后的段清研,垂眸伤神。 不想男人看到段聿修,绝世无双的容颜,本应傲视天下,却黯然伤神,心顿时软下来,手中的匕首也收回去。 “哎~”男人跺脚叹息,转身出门,他实在下不了手。 “呼~”张子然长舒口气。 “现在放松还太早,出去一个心软的,再来个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了。”段清研活动着发麻的腿。 张子然也伸了伸胳膊,才感觉到胸前一块坚硬,才想起他随身还带了刀子,可是双手都被绑着,也拿不到,“段聿修,你过来。” “什么!”段聿修没好气的道。 “嘘~你过来。”张子然怕外面的人听到,往那边凑了凑。 “你到底想干什么?”段聿修明显不想跟张子然离得太近,还往段清研身边挪了挪。 张子然无奈,才低声道出实情,“我怀里有把刀,你拿出来隔断绳子咱们就能逃了。” 段聿修看了看张子然的胸前,确实有东西,眼神瞟了斯年的方向,看他靠在墙上出神,偷偷伸手在张子然怀中摸索。 或许对方觉得很快就能杀了他们,绑的虽结实却也方便,段聿修很轻松就拿出张子然怀中的小刀。 “快!”张子然先伸出手去,段聿修肯定先帮他割开绳子。 没想到段聿修一转身,“清研,快来。” “恩?”段清研刚才就察觉到皇上跟张子然鼓捣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刀,不由大喜,“快!” 段清研双手一松,接过段聿修手中的刀,没有先割开自己脚上的绳子,而是先帮段聿修。 段聿修一得自由,立刻猫腰跑到门后,从窗缝里观察外面的情况。 “你怎么···”斯年才看到自由的段聿修很是惊讶,嗓门也大了不少。 “嘘~”段聿修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告诫,“不许惊动外面的人,否则大家都得死!” “呜呜~”斯年嘴里囫囵的发出声音,并郑重点头。 段聿修这才放开捂着斯年的手,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 而这时,张子然跟段清研也都割开绑住手脚的绳子,段清研拿着刀,却没有帮斯年的意思。 张子然也光顾着看外面的情况,没有在意。 “我呢!”斯年急了,竟然没人帮他,声音也有些大。 还好外面没有人,段聿修示意段清研给斯年也解开。 过了好一会,门外还是没有人,段聿修想着要不要出去。 忽然房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瓦砾破碎的声音。 “有人!”段聿修跟段清研同时看向头顶。 张子然也抬头看去,峰顶上的青色瓦片竟然被人掀开了,一张脏兮兮的脸出现的缝隙中,有些熟悉。 “对了,对了!”房顶上的人很惊喜的样子,接着又退出去。 “是小乞丐!”张子然才认出这张脸就是带他们来这里的那个小乞丐。 段清研也认出来了,疑惑道,“他怎么来了?” “我怎么知道!”张子然耸肩,眼睛紧紧盯着房顶。 只见周围的瓦片被一块块揭开,露出房顶最粗的那根房梁。 紧接着有人伸头过来,从房梁旁扔了根拇指粗细的绳子下来,并轻声喊道,“你们快爬上来~” “是来救我们的!”张子然率先反应过来,推着段聿修到绳子旁,“你快上去!” “我?”段聿修没想到张子然第一个推的是她,有些惊讶。 段清研也赶紧催促道,“快啊,等会来人了就不好了!” 段聿修用力拉扯试了试,还挺结实的,刚准备往上爬就感觉到绳子在往上滑,另一头有人在拉,不多时就爬上了房梁。 绳子被再次丢下去,斯年想上去,被张子然往后一拉,“没见还有个女的吗?” “你们先走,我断后!”段清研还在门缝旁猫着腰,以防有人突然过来,她也习惯了最后一个退出去。 “怎么能每次都是你断后!”张子然拉段清研到绳子旁,“这次我来断后!” 斯年识趣的退到一旁,等着下一个走。 “等她上去了你再上去。”张子然开始放哨。 斯年没说什么,绳子一扔下来,就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房梁上,段聿修跟段清研合力拉斯年上来,并把绳子扔下去。 “张子然,你快上来。”段聿修弯下腰,提醒张子然可以上来了。 段清研也担心张子然,弯腰查看。 斯年半蹲在房顶,向房屋后面看去,一群一桌破烂不堪的人围在一起,合力拉着绳子的另一头,刚才他们这么容易上来,全靠这些人。 再看向院子里,仍然空无一人,斯年看着脚边堆起的瓦砾,偷偷捡起一块扔进院中。 “哐啷~”瓦砾落入庭院,应声碎裂。 “谁!”院中忽然多出许多人,向房顶上张望。 段聿修跟段清研听见声音站起来查看,正好跟院中的对上眼。 “在房顶!快!”院中的人纷纷开始找梯子,想爬上来。 段聿修看到瓦砾碎裂的样子,分明是这边扔过去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斯年,恶狠狠瞪过去。 斯年还在装无辜,“我不知道~” “现在怎么办?”段清研向下看去,张子然正在用力向上爬。 “那些人都跑了!”斯年指着屋后的乞丐,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刚才院中已有响动他们就跑了。 段聿修开始着急,那边院中的人已经找到梯子开始向房顶爬,而张子然没有人拉爬上来还要一会。 “清研,扔瓦砾挡一会。”段聿修开始下命令,“斯年,你跟我拉张子然上来。” 段清研已经抱起一堆瓦砾,只要那边的人露头,就瞅准了扔过去,一扔一个准。 “啊~” “哎呦~” ······ 一番折腾下来,竟然没有人敢露头了。 段清研见状也帮着拉绳子,“这么重~” 段聿修一边用尽力气拉绳子,一边看向斯年,他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你后面的人上来了~”斯年很吃力的样子,用嘴向段清研背后努努嘴。 “真是!”段清研又不得不放开绳子,拿起瓦砾去阻挡爬上来的人。 那些人也精明了,两个梯子一起往上爬,地下还有人在喊,“快拦住他们!” 这样以来段清研根本挡不住,瓦砾没有了只能揭着砸着,“不行,根本挡不住,你们快拉张子然上来啊!” 段聿修向下面看了一眼,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下面也有人在拉绳子,我们根本拉不动,张子然,你快爬上来!” 第六十二章 救是要救 张子然悬在半空中,下面的绳子被赶来的人拽着,上面段聿修在用力也拉不动,只能靠他自己往上爬,好在他也练过,只要上面再坚持一会他就上去了。 斯年憋得脸通红,眼睛紧紧盯着张子然的动作。 “快啊!”段聿修觉得手指都要断了,全靠咬牙坚持。 你奈何绳子下端坠着奋力向上攀爬的张子然,还有几个人拼力往下拽,两人再咬牙绳子也在一寸寸往下滑,两人手都破皮了。 “啊~不行了!”斯年大叫着松开了手,两只手都在往外渗血,看着触目惊心。 段聿修也没好点,任她手心的皮肤粗糙,还是渗出不少血。 上边的人一松手,绳子就被拽了下去,悬在半空中的张子然也急速下落,摔倒在下面的人身上。 “哎呦~快抓住他~”垫在张子然身下的人不顾身上的疼痛,紧紧搂住张子然。 “我去~”张子然奋力挣脱,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只能催促段聿修,“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段聿修不愿离开,可是房顶上已经爬上来五六个壮汉,段清研根本挡不住,节节后退。 斯年虚空抬着双手,“咱们先走,等跟外面的人接应了再回来救他也是一样的!” “你···”段聿修狠狠瞪过去,却也无奈,只能狠心离开,“清研,撤!” 段聿修跟段清研身手利落,纵身一跃,跳上旁边的房顶。 斯年也想跟上去,摆好架势又停住,焦急大喊,“你们等等我,我跳不过去!” “你先从下边跑,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你不跟着我就算安全了。”段聿修说完顺着房顶跑去,两个跳跃消失在视线里。 斯年无奈,身后的人就要追上来了,只能众身跳下去,步履稳健,一落地就跑出去,很快消失在胡同里。 “人呢!”房顶上的人刚追过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让他们跑了!” 张子然再次被五花大绑,这次绑的结结实实,双手背在身后。 屋子也换了,门口站着两个守卫,一动不动。 “哎~命苦啊!”张子然直挺挺躺在地上,像条咸鱼一半,双目无神,嘴里喃喃得道,“天道轮回啊,上次是段清研被抛弃,这才一天,就轮到我了,早知道就让斯年最后走了!” “吱呀~”门被推开,沉重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扔进去!” 张子然微微侧头看去,一群小混混模样的人抬着一个壮汉进来,就是刚才准备杀段聿修的那个人,只是现在也被五花大绑。 男人似乎昏迷不醒,在地上翻滚几圈露出正脸,已经鼻青眼肿,嘴角渗血,圆滚滚的腮帮子肿的比刚才还大,青一块紫一块。 “老实点!”小混混临走前还恶狠狠的告诫张子然,嘭一声关上房门。 “切~也不怕把门摔烂!”张子然不屑嗤鼻,又看向男人,心内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哎~醒醒。”张子然试探着叫了一声。 安静片刻,男人才痛楚呻吟,翻个身缓缓张开狭小的双眼,迷瞪过来一声长叹,“哎~” “叹什么气呢?后悔没杀了皇上是吗?”张子然忍不住揶揄,心中很是庆幸,段聿修安全逃走了。 “恩?”男人转过头才注意到张子然,“你没逃走?” “是啊,被你们的人拽下来了。”张子然看着房顶,说不定房顶还会被忽然掀开,有人来救他。 男人苦涩一笑,“已经不是我的人了,这帮小崽子,有钱就是大爷,全他娘的背叛老子!”情绪激动,男人忍不住破口大骂,扯动受伤的嘴角,微微皱眉。 张子然听出点门道,“该不会是你完不成任务,没能杀了皇上,买家生气了吧。这里原来是你的地盘,被人夺了权了?” “哼!”男人冷哼一声,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哈哈···该呀!”张子然也不说话了,他还是有些顾虑,万一这是他们的苦肉计,男人可能是来套他的话的,还是小心为妙。 两人沉默良久,张子然无牵无挂一身轻,悠哉的躺在地上,忽然就想起了赵明全,不禁担心他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忽然转头,“你说刚才那个妞真的是皇上?” “刚才两个妞呢,你说的哪个?”张子然第一反应就是男人开始套他的话了,故意打哈哈。 “就是你们都拼死护着的那个,另外一个一看就是下人。”男人也不问了,由衷赞叹,“不愧是皇上,身上的那股子傲气就是寻常人不能比的,临危不乱,长得还这么美。哎~知足了,平生能见皇上一面,死而无憾了···” “见皇上一面就死而无憾了?”张子然想问要是跟皇上谈场恋爱,是不是千刀万剐都值了? 男人再次看向张子然,“想你能跟在皇上身边,肯定非富即贵,当然不知道我们平头百姓的想法,平常见个大官都够炫耀半年,要是说见过皇上,那够嘚瑟一辈子的了。” 张子然不禁失笑,一种人有一种的人的想法,“人还说伴君如伴虎呢,也不见得天天陪在皇上身边的人就个个有好下场。” “这种事谁说的定呢,要是碰上个好皇上,兴许能多活几年,哈哈哈···”男人说着竟然失声大笑,却不想被口水抢到,歪头剧烈咳嗽起来,“咳咳~” “你说她是不是好皇上?”张子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或许是他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 “你天天在她身边,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个好皇帝,我们怎么知道!”男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门再次被推开,身材矮小的男人缓步进来,一双细长的眼睛眯着空荡荡的屋子,“哎呀,老大~哦,不对,你已经不是老大了,肥四啊,没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吧。” 张子然看向男人,肥四这个名字还挺贴切的,他果然没猜错,肥四就是这里地头蛇。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果然还是来了。”肥四就没这么淡定了,眼神射出熊里的光芒,瞪着瘦小的男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嘿嘿~虎落平阳,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想当初不也不过是街上的小混混,仗着自己的几个兄弟才当的老大,如今他们都不在了,你也嘚瑟不下去了吧。”瘦小的男人混不在意,走到男人身边脚重重的才在肥四的大腿上。 “啊~”肥四一声嚎叫,双眼突兀,脸疼成了酱紫色。 张子然看着都替他疼,猜出肥四腿上肯定有伤,不禁为他担心。 “呃···瘦猴!”肥四用尽全力吼出男人的名字,声音都嘶哑了。 “疼了是么?”被称作瘦猴的精瘦男人抬起脚,恶狠狠的看着肥四,“你忘了当初我受伤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张子然懒得在听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闭目养神。 肥四大口喘息着,对当初的事也不解释。 “我现在只是把当初一对我的奉还而已,这是你应得的报应!”瘦猴说着一脚踹在肥四的腹部,转头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咬牙切齿的道,“要不是他说还不是你死的时候,你觉得还能躺在这里吗?”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想我肥四风光无限,自认待人忠义,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一手带出来的人竟然想我死!”肥四堂堂男子汉,竟开始失声痛哭。 张子然猛然睁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悲痛欲绝的肥四,犹豫着还是劝道,“小人得志,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呜呜~你知道个屁!”肥四双手被捆着,任由鼻涕眼泪糊一脸。 “你跟我这较什么劲,又不是我打的你!”张子然要不是看他哭得像个孩子,非再骂他两句。 肥四渐渐止住哭泣,脸上的泪痕也渐渐干涸,“他是我从路边捡回来的,捡他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人只剩皮包骨头,奄奄一息躺在路边···” 张子然知道肥四说的那个他就是刚才精瘦的瘦猴,“他现在也不胖啊,瘦的跟猴一样,难怪叫瘦猴。” “应该是小时候而出毛病了,现在不论怎么吃都吃不胖。”男人有些失神,又回想到当初带瘦猴回家的样子。 “不如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要杀皇上吧。”张子然用余光试探肥四。 与此同时,段聿修已经逃出这片农房,跟段清研在僻静处一家茶馆中,影卫也在。 “咱们一定要救回张子然。”段清研坚定的道。 “救是一定要救的···”段聿修冷眼看向段清研,眼神意味深长,“只不过咱们这一逃也让对方提高了警惕,要想好怎么救才行。” 段清研也点头,愤愤不平一拳捶在桌子上,震的茶水四溅,“都是斯年,要不是他丢瓦片下去,地方也不会发现。” “朕···我知道,要不是斯年最关键的时候松开绳子,张子然就上来了。”段聿修眼神示意段清研动作小一点。 短时段清研一听说这件事,气的不轻,又是一章劈在桌子上,茶杯倾倒,“他竟然···” “你太激动了!”段聿修冷冷制止她,周围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 “是~”段清研垂首,她也清楚自己表现的太过了,但是就是忍不住。 段聿修挥手示意影卫先下去,桌上只剩她们两人,段聿修看周围人隔的够远,才郑重看向段清研,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张子然?” 第六十三章 没良心的皇上 段清研愣在当场,许久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张子然了。”段聿修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我···没有!”段清研矢口否认,眼神闪烁,双手无处安放,最后在挂在桌角,抠着参差不齐桌边,木屑簌簌掉落。 段聿修一眼就看出答案,放在桌子上的手落下,放到膝盖上,紧紧握拳,骨节泛青变白。 终于长舒口气,缓缓道,“这次要是能救张子然出来,朕就成全你们。” “皇上~”段清研发觉自己叫错了,急忙捂住嘴,看周围没人注意这边,又急忙解释道,“我没有,我跟张公子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喜欢张子然,而张子然···”段聿修顿了顿,才承认道,“也喜欢你。” “他也喜欢我?”段清研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仓皇失措,“我···我的意思是···张公子明明喜欢的是你,他真的···” 段聿修抬手,制止段清研再说下去,她心中已有决断,不想再多费周章,让自己也痛楚不堪,“先找个地方住下,吃点东西吧。” 张子然这边,也是饿的不行,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哎呀~不行了,我饿的胃直抽抽,有没有吃的啊?” “叫什么叫!再叫小心揍你!”门外的守卫拍着门大吼,很不耐烦。 “我饿了~”张子然脑子里只想着能吃点东西,哪怕是喝点汤也行。 门外的守卫充耳不闻,两人竟开始聊天侃大山。 “别叫了,这里自己人都不够吃的,怎么会有多余的给你吃。”肥四已经不报幻想,躺在地上挺尸。 张子然忽然想起肥四腿上还有伤,扭动着身体做起来,果然看到他腿上一大块伤口,鲜血淋漓,边缘的血已经凝固结痂,而中间伤口深的地方还在冒着血。 “你不疼吗?”张子然看着就觉得疼,而男人这么久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敬佩他是条血性汉子。 “还好,心比这疼。”肥四知道张子然指的是他的腿,失落的道。 “我是不疼。”张子然听到自己独自又开始咕噜噜的叫了,“可是我饿!” 肥四吃力转了一下身体,咬着牙道,“可能等会你就不饿了。” “什么意思?是等会就有吃的了吗?”张子然一心只想着吃,快四天了,他就只喝了一碗粥,或许是段清研的药起了作用,他也没再发烧,不然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吃的没有,死人是不用吃东西的。”肥四毫不客气的道。 “你···”张子然连怼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学着段清研的话,有气无力的道,“算命的说老子能活到一百岁呢!” 其实,他才二十二岁,就已经死了,活脱脱的短命鬼。 肥四听着这话耳熟,想起是皇上身边的那个姑娘说过,不禁失笑,“你们是同一个算命的看的吗?” “是啊!怎么样?”张子然不想再良妃口舌,再这样下去,没饿死先累死了。 直到漫天繁星,张子然也没等来送饭的,人也开始头昏眼花,被绑住的地方已经开始充血肿胀,没有知觉。 夜深人静,张子然觉得自己快到昏迷了,怕睡过去就醒不来了,闭着眼睛跟肥四说话,“你说花钱买皇上性命的人是京城里的大官,可是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没有,我也没有直接见过那个人,只是他派了人过来而已。”肥四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能节省一点力气就节省一点力气。 “你那把匕首是谁给你的?”张子然胡乱问着。 “也是别人送来的,对方事先就说过,一抓到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的消息,谁知道就等来了这把匕首,说是只能用来杀那个长得最漂亮的女人。”肥四声音很淡,几不可闻。 张子然不由皱眉,想继续问下去,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后半夜,夜愈发静谧,门口的守卫也相互依偎着靠门睡去,鼾声震天。 房顶上,一道黑色身影突然跃上房顶,又瞬间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落在门前。 不远处,响起一阵短笛声,继而有人声响起。 “来人啊~有贼啊!” 门口看守的人忽然惊醒,互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有人来救人了?” “不知道,快起来看看屋里的人还在不在。” 两人慌忙起身,猛地推开房门,屋里两个困得跟粽子似的人还安稳的躺在地上。 “没事,人还在!”后面的人放心的舒了口气,一回头,一道黑影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站到他的背后,目露凶光。 一声闷响,黑影手起刀落,守卫瞬间到底,无声抽搐着。 正准备关门的人感觉到异响,猛然回头,“你是···” 谁字还没问出口,脖间一丝冰凉,已经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捂着脖子喷涌而出的鲜血,歪倒一旁。 黑衣人进屋,看了看地上两道身影,刀光闪现,两人身上的绳子已经断开。 “张子然,你醒醒。”黑衣人从怀中掏出水壶,递到张子然嘴边。 “恩?”张子然朦朦胧胧间闻到一阵饭香,嘴边传来温热,想也不想张口喝下,是米汤。 张子然咕咚咕咚喝了一饮,身上才渐渐恢复力气,缓缓睁眼,一双熟悉的眸子出现在眼前,明亮而有神。 “段聿修?” “你好点了吗,时间紧迫,咱们要赶紧逃。”段聿修并不多言,还剩下的半壶米汤准备仍在一旁。 回头时瞥到肥四,略略犹豫转身把水壶递到肥四嘴边。 肥四缓过来神,并不惊讶,“你们走吧。” “你不走吗?”段聿修淡淡问道。 “他腿上有伤。”张子然浑身血液开始畅通,隐隐发热,简单活动了身体已经可以走路了。 肥四感受着腿间传来的钻心疼痛,恐怕站起来都难了,“我会拖累你们的。” 段聿修也不勉强,“我们先把你带到一旁,等天亮子然会有官兵来找你。” “那也行。”张子然强撑起身体帮着段聿修扶起肥四,三人艰难前行。 “就这里吧。”肥四指着隔了两间房子的屋子,残破不堪,应该是废弃的房子。 段聿修向四周看了看,“行,你自己当心。” 肥四靠在阴暗的角落,“门前的这条路一直走,不要拐弯” 段聿修又扶着张子然,开始向狭小的街口跑去。 街的另一头,一群人拿着火把在一间间房屋中来回寻找。 “没有吗?人刚才就是从这里跑的!”瘦猴焦急万分,四下张望,可哪里还有一点人影。 “在这呢!”另一边的房屋后,一个黑影站在路中间,冲着他们大喊。 瘦猴一挥手,“追!” 众人又一窝蜂追过去,还没跑到地方,黑影向屋角一闪,又消失不见了。 如此几次,瘦猴才发现不对,扶着墙低声咒骂,“妈的!中计了,都跟我来!” “哼!一群笨蛋!”房顶上,段清研一脸嘲笑,看时间差不多了,吹响短笛。 周围房顶上突然出现众多人影,一转身又都消失不见。 待瘦猴领着人回到关着张子然的房间,地上只剩下两堆碎绳子,连肥四都不见了。 “完了~”瘦猴整个人靠着墙缓缓跌倒,失魂落魄的大喊。 段聿修带着张子然回到客栈,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吃食。 “真体贴。”张子然来不及多说,坐到桌子上开始大快朵颐。 “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慢点吃,不然肠胃会受不了的。”段聿修看张子然吃的急,倒也细嚼慢咽,本该放心,还是忍不住叮嘱。叮嘱完了又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像个管家婆了! 不多时,段清研也回到客栈,看到张子然已经被救出来,开心的不行。跳到张子然身边关切的打量着他,看他浑身是伤,满脸心疼,“你还好吗?” “恩恩~”张子然嘴里塞满了食物,口齿不清的回答着。 “你别吃这么多,不然肠胃受不了的。”段清研不由分说夺下张子然手里的糕点,放回空了一半的碟子里。 张子然不满的瞪回去,鼓着腮帮子囫囵道,“我还饿着呢~” “饿也不能再吃了,等天亮了再吃早饭吧。”段清研说着,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食物,不让张子然吃了。 “哎~我再吃一个!”张子然伸着食指苦苦哀求。 “那好吧,最后一个。”段清研不忍心,又捏了一块给张子然,看他笑自己也开心。 张子然咧着嘴,要是有音乐他能跳起来,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棒呆了! 段聿修冷眼旁观,这两人在她面前打情骂俏,已经全然不顾自己了,胸口像堵着一堆腐烂的水草,滑腻酸臭,又缠绕堵塞。 “皇上,我只是担心张公子的身体···”段清研后知后觉,才发现段聿修脸上冷若寒霜。 张子然抬头看去,果然是生气的样子,却不知她气什么,嬉笑着想逗她开心,“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 段聿修冷眼看向张子然,浑然不屑,“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吧!”张子然直接跳起来,他对自己重生后的长相是百分百满意,这没眼光的女人竟然说还行,真是气死他了! 段聿修转身出门,“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回京。” 张子然这才觉出段聿修在生他的气,“为了你我受了这么多苦,还这样对我,真是没良心!” 第六十四章 谈恋爱 段聿修关门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了一会,张子然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也知道他自从进宫后没少受伤吃苦,可她不是平凡的女人,一心只拥在夫君身上,她是皇上,治理好国家才是头等大事。 又想到干你刚才两人默契亲密的样子,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轻声道,“张子然,从此以后,你不比再跟着我受苦了,我成全你们。” 张子然临睡前才发现,斯年竟然不在,也懒得问,一躺下就昏昏睡去。 “咚咚咚~”段清研敲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张公子,喝了药再睡吧。” 转身,才发现床上的张子然睡得正香,双眉如墨,睫毛又弯又翘遮挡住眼下的淤青,英挺的鼻梁,双唇苍白,俊朗的脸颊棱角分明,轻薄的衣衫下面,胸膛结实的轮廓隐约可见,随呼吸起伏。宛若受伤的落入凡尘的仙子。 这一刻,段清研真想扑进他的怀中,将他的感受感同身受,将自己的喜悦全数付出,如此一声。 “张子然,能够遇见你,究竟是上天给我的嘉奖,还是磨难?”段清研眼前,是熊熊大火的木屋后,张子然突然出现的脸,给她无限惊喜。 段聿修想过来看看张子然身体恢复的怎么样,透过门缝发现段清研竟然在,望着床上的张子然出神。从她的角度,看不出张子然是什么表情,想来满是幸福的喜悦。 而张子然经历了几天的奔波劳累,再加上刚刚病愈,睡得深沉,对身边的事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早,睡饱的张子然满足的起床,洗漱出门却发现段聿修跟段清研竟然都不在,询问了小厮才发现早早出门办事了,还叮嘱要是他起来让他等一会。 张子然叫了早饭边吃边等,果然不多时段聿修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斯年。 “这边~”张子然对着他们摆手,“帮你们也叫了饭。” “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的。”斯年略带着不满,看段聿修坐下才跟着坐下,他一直在找皇上的下落,一天来也没吃什么东西。 段聿修自顾自吃着,“饿的话就快些吃,吃完了好赶路。” 张子然还让人把不知谁放在他床头的药给热了,跟喝酒似的一饮而尽。 “慢点喝。”段清研看张子然喝的急,忍不住叮嘱。 段聿修看了看两人,眼神黯淡,用力咽下嘴里软糯的粥,沉声道,“出发。” 四人再次上路,还是斯年一人赶车,他们三个坐在车里。 “那个肥四怎么样了?”张子然忽然想起肥四还一个人待在废弃的屋子里,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不管他。 “放心吧我跟皇上一早就带着官府的兵马,将那一片扫个干干净净,肥四也被送到医馆,都没事了。”段清研忙回答。 段聿修眼眸低垂,深呼吸抬起头,起身坐到马车外面,接过斯年手里的马鞭。 “我来。” “皇上,您怎么出来了,我一个人就行了。”斯年受宠若惊,本来心里还在嫉妒张子然享着齐人之福,跟皇上在车里共处,没想到皇上就出来了。 “车里太闷了,我出来坐坐,你也进去吧,我一个人驾车就行。”段聿修想一个人呆一会。 斯年刚欢愉起来的心瞬间跌落,不甘道,“我还是在前面陪着你吧。” 段聿修脸色阴沉,明显是不耐烦了,“我让你进去!” “···是。”斯年只能从命,谁让她是皇上呢。 “你怎么进来了?”段清研想到皇上一个人在驾车,不放心想出去陪着。 斯年眯了她一眼,“皇上说她想一个人静静,让谁都不要过去。” 张子然疑惑,掀开窗帘一看,眼前是他刚进镇子时的那条路,还有些熟悉,惊讶道,“这是咱们进镇子的路,怎么又往回走了,是不是走错路了···”说着就要出去问段聿修。 “你等一下。”段清研急忙制止张子然,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放手,“路线是皇上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不要多问了。” “恩。”既然是她安排好的,他服从就是,可是张子然都回身坐下了,却发现段清研的手还紧紧攥着。 “呃···”段清研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张子然的衣袖,不好意思的松开,她这是怎么了,刚才拿一刻,她竟然不想让张子然跟段聿修独处。 斯年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还沉浸在段清研刚才的话里,脸色阴沉不定。路线突然改变,就意味着··· 马车跑的飞快,走了一半突然改变方向,向临近的大路走去。 接下来果然没再遇到追来的人,也没有伏击,走了两天就回到京城。 “还是京城好。”张子然看着熟悉的街道,由衷的感叹,最起码这里安全许多。 “过了这道城门,就是京城了,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呢?”段聿修斜坐着,若有所思,她突然不想回京城,一辈子都不回最好。 张子然抠着指甲里的灰,有意无意的道,“不管什么样,还不是你的。” “也说不定。” “你害怕被人抢了不成。” “你以为咱们路上遇到的是什么!” 段清研看着两人一言一语,插不上话,只低头摆弄腰间的佩刀,“哐啷~哐啷~” 斯年在前面大喊,“前面就是城门了。” “进去吧。”段聿修指了指张子然,“你坐到前面去。” “恩。”张子然知道她有她的顾虑,也不多问,直接爬到车前面,腿耷拉在车边,一下一下的晃着。 城门大开,门口的守卫突然拦下他们的马车,“停车。” 斯年赶紧勒紧马缰,“吁~” “有什么事吗?”张子然看两旁过路的人都不拦,就只拦下他们的马车,不禁觉得奇怪。 “太师有令,有一行四人乘坐马车的人进京,预备行刺皇上,一应进京的马车都要盘查。”一个手持长矛的士兵一脸严肃,“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马车里面的段聿修跟段清研全身警惕,段清研挡在段聿修身前,手紧紧握着佩刀刀柄,凝神静听外面的情况。 张子然立刻反应过来是太师在阻止他们进京,迅速想出对策,笑眯嘻嘻的从衣袖了拿出钱袋子,“是这样的,我们是兄弟,里面坐着的是的家眷,我们本来就是京城人氏,前几天出去游玩,刚回来。”一边说着一边把钱袋塞进盘查士兵的手中。 “哦···原来如此。”士兵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子,跟身后的同伴相视一笑,“那就进去吧,现在但凡是马车都要盘查,您不要见怪,里面还有关卡呢。” “没事,我们家就住在城边,进去就行了,多谢军爷提醒了。”张子然笑着打哈哈,眼神示意斯年赶紧走,“咱们快回家,正好还能赶上吃午饭。” 斯年白了士兵一眼,有些不情愿的一挥马鞭,马车向城门内走去。 刚进城门,张子然就让斯年停下马车,“马车不能再要了,咱们只有走回去了。” “不是都进城了吗?”斯年坐着不动。 “下车。”段聿修掀开门帘子,冷冷看着斯年。 斯年才赶紧跳下马车,段聿修跟段清研也紧跟着下了车。 四人步行向城内走去,刚走出没多远,前面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一对兵马疾驰而来。 “小心!”张子然第一反应就是拉着段聿修躲到路边。 段清研跟斯年来不及,只能躲到另一边,眼睛焦急的望向这边,紧盯着对面的两人。 军队停在城门边,最前面的人高声大喊,“太师有令,乱贼这两日就到京城,无比严加防范,一经查实格杀勿论!” 段聿修眼神凌厉,盯着说话的人,“这个人是太师的得力手下。” “咱们这样走肯定不行,人多惹眼。”张子然小声提醒。 “我知道,咱们先走。”段聿修拉着张子然从街后面的小路离开。 段清研正准备走过去,却看到他们两个已经走了,段聿修还对着她摇头,让她不要跟过来。 斯年也发现已经离开的两人,急忙追上,“咱们快走。” “等一下!”段清研忍下心中的不甘,抬手制止斯年,“咱们两个单走。” “为什么?”斯年不解,“都已经进城了,马车也不要了,还要分开走,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 段清研合唱不想追上去,但听从那个段玉玺安排已经成了习惯,淡淡道,“咱远远跟着就行。” 斯年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人,心口又酸又火,一脚踢开脚边一颗烂了一半的苹果,发泄心中怒气。 张子然不时侧头,看着容颜绝美的段聿修,幻想这是两个悠闲的恋人在逛街,欣喜羞涩溢于言表。 “你想什么呢?”段聿修感觉不对,转头看到张子然色眯嘻嘻的表情,不禁皱眉。 “没···没想什么。”张子然当然不会说自己在幻想他们两个在谈恋。 想了想又忍不住想逗逗身边的女人,“你看街上热热闹闹的,这样的场景,最适合情侣出来玩了。” 段聿修胸口一滞,张子然莫不是把自己想象成段清研了吧。 “恩?”张子然没等到段聿修的反应,侧脸看去,发现她脸色不怎么好,似乎还生气了,不禁无奈,女人的心事真难猜! 四人两前两后,终于在天黑前来到宫门前的长街上,段聿修站定不动。 “怎么了?”张子然想怎么不进宫。 段清研看皇上不走了,急忙走进,看了看紧闭的宫门,“皇上,是不是进不了宫?” 第六十五章 盯紧他 张子然简直要笑出来,身为皇上,怎么会连自己家都进不去! 斯年却猜到了,试探着问道,“是不是皇上的腰牌丢了?” “原来皇上进宫还要腰牌啊?”张子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估着。 看着街上一会过去一堆巡防的队伍,段清研急了,“怎么办?咱们现在进不了宫,留在宫外随时会有危险的!” 段聿修却不慌不忙,“不急,先找个地方住下。” 长街上就有客栈,为难的是他们身上已经没钱了。 张子然两手一摊,“我是没钱了,刚才想着进城,我已经把全部的钱都给出去了。” “我本来季没钱。”斯年更不用提了,从江南伏击中逃出来身上就没有钱。 段聿修身上自然是没钱的,而段清研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我这也就两个铜板了,一个房间也开不了。” 张子然忽然兴奋道,“要不咱们去我家吧!”他正好也可以借机见见父母。 “不行!”段聿修直接拒绝,“说不定你家已经被盯上了,咱们去就是自投罗网,还会连累你家人。” “呼~”张子然暗暗呼气,他竟然没想到这层。 “咱们也不能露宿街头啊,说不定太师还没注意到张子然。”斯年侥幸的道。 他的话一说完,其他人都看过来,眼神鄙视,尤其是张子然,“你也知道是说不定啊!” “露宿街头怎么了,太师肯定想不到,咱们还安全些。”段聿修已经打定注意了。 “不行!”“不行!” 张子然跟段清研异口同声的拒绝,段清研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怎么能让她在京城露宿街头,张子然则是不忍心让段聿修吃苦,以前他不在就算了,但是他在,就不能让她受这个委屈。 段聿修眼神暗了暗,“朕意已决。” “皇上,要不咱们去我家,正好让我爹带咱们进宫。”这是段清研能想到的最后办法了。 段聿修却不同意,“不是去谁家的问题,而是现在天已经晚了,朕不能这个时候现身,如果去了阁老家,太师正好以窝藏刺客的名头围攻阁老府,朕先在联系不上任何军营,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他们现在真的是无家可归,偌大的京城竟然连避身之所都没有,想来真是可惜。 “这样吧,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了换点钱,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张子然开始浑身上下的摸索,可是除了一把匕首以外,连个硬的东西都没有。 “我也看看。”段清研也急忙在身上翻找,可是她身上的东西都是有用的,一件也不能丢。 段聿修就更不用说了,她的东西都是皇室之物,拿出来就是暴露身份了。 众人眼睛齐齐看向斯年,斯年无奈两手一摊,“在小镇的时候为了找你们,我已经把能当的东西当了,钱也花光了。” 张子然急了,眼看天已经黑了,他们从早上就赶路,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呢,段聿修肯定饿了。 “这样吧,你们在这了等会。”张子然拿过段清研手里的两个铜板,走向临近的一个客栈。 这里是大夏国朝都,又是皇宫前最繁华的地段,一应店铺全都装修精致,重楼叠榭。雕梁画栋。 鸿轩客栈,店小二在门前迎来送往,笑容满面。 “客官,您里面请!”店小二看到张子然,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却也看的出衣着非凡,都是上乘的布料,顿时喜笑颜开。 “你们这里还算干净。”张子然一进屋,就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左右打量摆设,点头表示满意。 店小二不由更加恭敬,介绍道,“我们店绝对是整条街上最干净的,包您拄着满意,给您开一间上房?” “恩~给我开两间,等会还有两个朋友要来,”张子然说着精致朝二楼走去。 “客官,您是不是要先交下定钱。”店小二急忙跟上去,想要订金又不好意思,怕得罪了客人。 张子然摸出一个铜板,扔到小二怀里,“我现在很累了,钱是少不了你的,等会我朋友来了就有了,你先给我开个房间。” 一个铜板对点小二来说也不少了,店小二见客人这么大方,也不好再说什么,乐呵呵给张子然开了一间房子,“客人,您别忘了就行。” “忘不了,你先下去吧,等会再给我开个房间。”张子然说着进屋关门。 店小二看四下无人,偷偷摸摸把铜板揣进怀里,下楼去了。 张子然听见脚步声下楼去了,急忙跑出门,带着段聿修他们偷偷摸摸来到楼上。 “你是怎么开的房间?”一进屋,斯年就忍不住问道。 “是啊,就两个铜板能在这里开房间!”段清研也很好奇。 只有段聿修忍着不说话,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水。 张子然自然而然的结构段聿修手里的茶壶,给她倒水,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了茶,张子然才掏出怀中另一个铜板,“你们等着,我再去给你们开个房间。” 刚出房门,就看到店小二在走廊上,对着一间房门小声咒骂,“小气!” “小二,你过来。”张子然挺直了胸膛,岿然不动。 “啊,客官,您叫有事?”店小二暗暗吐舌头,想着刚才他骂的那声有没有被他听到。 “我朋友来了,你再去给我开间房。”张子然语气不容置喙。 店小二迟疑了,讪笑道,“客官,您刚才开的房间订金还没给呢···” “怕什么,难道我还会不给房钱!”张子然不屑一笑,从怀中摸出另一个铜板,扔给店小二,“就开隔壁这间。” “呵呵呵~恩···行,但是客官,您可千万别忘了,到时候掌柜的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店小二踹好铜板,无论客人欠客栈多少房钱,跟他关系都不大,只有客人的赏钱才是切切实实落到他腰包的。 张子然大方挥手,不耐烦的样子,“放心吧,你看我像是会欠你房钱的人吗!” “呵呵,不像,我只是提醒一下,这是您的钥匙,您拿好了,积食这间。”店小二把隔壁房间的钥匙也给了张子然,笑眯嘻嘻的下楼去了,这个人一共给了两个铜板了,抵得上他一天的工钱了,叫他怎么不高兴。 张子然无不得意,晃着手里的钥匙在众人面前嘚瑟,“怎么样!” “哇~你还挺厉害的嘛!”段清研跳过去接下钥匙,眼中满是对张子然的崇拜。 “哼~市井粗俗!”斯年不屑一顾。 段清研为张子然抱不平,“市井粗俗,也比让皇上露宿街头要好,你不喜欢可以不住啊!” “我还不稀罕呢!”斯年一跃而起,向门外走去。 “哼!”段清研双手环胸,冷眼不理。 段聿修脸色一滞,忽然笑了,“斯年,不要跟清研一般见识,外面现在有危险,你不能出去。” “太师要抓的也不是我。”斯年脚步虽停下,态度依然强硬。 “那可不一定,你一出门碰上太师的人,他们也就知道皇上已经进京了。”张子然毫不留情的揭穿,斯年一路上隐忍不发,今晚脾气竟然烈起来了,正所谓事出异常必有妖。 段聿修虽没明说,却也是这个想法,神情不容置喙,“斯年,你跟张子然在这个房间休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段清研欢喜的拿着钥匙,跟着皇上去了隔壁的房间,临走还对张子然嫣然一笑。 “等一下。”张子然故意在她们出门后才追上去,指着左边,“你们的房间在这里。” “知道了。”段聿修又压低了嗓音,“盯紧他。” “恩!”张子然郑重点头,这是皇上给他的任务,他一定完成。 段清研眼神全在张子然身上,而张子然则看着段聿修转不开眼睛。 段聿修回头,看到段清研欢喜又带着爱慕的眼神,已知晓她的心意,不由黯然,“清研,开门。” “哦~”段清研心思全在张子然身上,拿着钥匙站在原地,忘了开门,听见段聿修的话才慌忙开门,浑身尽是小女儿家的娇羞。 “清研,你这两天太过莽撞了。”段聿修进屋坐下,出言提醒。 段清研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疑惑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斯年一路上都是性子沉稳,有时候张子然明着骂他他都隐忍不发,今天突然性格倔强起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对啊~”经段聿修一提醒,段清研在缓过来,“平常他虽然排挤张子然,但从不明着反驳,反而有点逆来顺受的样子,今天突然性格强硬起来,还很有骨气的要出去,他是想做什么?” “你说呢?”明摆着的事段聿修已经不想再说了。 段清研忽然跳起来,“他要去向太师告密!” “嘘~”段聿修修长干净的食指放在嘴唇中央,又指了指隔壁,“你小点声。” 段清研赶紧捂着嘴巴,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朕自有道理,张子然会看紧他,只要他不出去就很难联系到太师,另外,你赶紧联系京城的影卫,朕还有安排。”段聿修正襟危坐,胸有成竹。 段清研打开屋后的窗户,吹响短笛。不多时,一个蒙面男人从窗户悄然进屋,双膝跪地,声若洪钟,“皇上有何吩咐?” 第六十六章 检查完了,没有! 隔壁的张子然听到笛声,不觉心安,靠在床头伸懒腰,“哎呀~累死了,你还不睡啊?” “我···还不困,你先睡吧。”斯年幽幽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月色。 “还是关上窗户吧,现在是秋天了,夜里寒气重,当心着凉,我就才好。”张子然急忙起身,关上窗户,他分明听到隔壁房间段聿修的声音。 回到床上,张子然才回想起似乎还有个低沉的男声,不免有些吃味。 斯年面对紧闭的窗户,生生克制着心中的怒火,要不是不能让人发现他会武功,非打死张子然不可。 张子然明显感觉到斯年眼中的怒意,佯装无辜的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生病的时候有多难受,才知道古人说的对啊,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那个古人说的?”斯年嗤笑一声,想他不算才高八斗,也是学富五车了,古人说的这句话他怎么没听过。 “哪个古人说的你就别管了,你就说说的对不对吧?”张子然躺在床上跟斯年侃大山,好不惬意。 斯年想了想,还挺有道理的,“就算对吧,只是这话说的通俗,肯定不是什么大家说的。” “哈哈哈,大家都这么说!” 张子然爽朗的小声穿出门外,店小二领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偷听,“还挺高兴的,放钱也不给!” “掌柜的,我看他穿着不凡,不像是没钱的人这才让他住进来的。”店小二大义凛然,“我这不也是想给店里拉客人嘛~” “有你这么拉客人的,不给钱就让住,半夜偷偷跑了怎么办,这钱你出啊!”掌柜的留着两撇八字胡,眼睛瞪得浑圆,手指点着店小二的脑袋。 “我可出不起···”店小二瑟缩着脑袋,他才不会出这个放钱呢。 掌柜的眯起眼睛,一副了然的神情,“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了?”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我就是看他有钱,才同意让他先住着的。”段小二指天发誓,好像真的没拿好处。 “嘿嘿,你不用跟我来这套,你现在就给我进去要钱去···”掌柜的指着屋里,一脚踢在店小二腿上。 屋里的斯年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房门前有人,脸色一凛。 张子然注意到他的表情,凝神静听,果然门口有人呢说话,还以为是太师的人,急忙走到门后。 听到掌柜的说让店小二进来要钱,张子然才放下心来,直接打开房门,“进来吧。” “呃···嘿嘿···客官,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掌柜的先是错愕,反应过来开始打量张子然的穿着,果然都是顶级的衣料,眼神示意店小二开口。 “呵呵,客官,这是我们掌柜的,听说这两件客房开了,想上来看看,顺便看看您方不方便把定钱给了。”店小二毕竟拿了张子然的两个铜板,足够短他的嘴了。 张子然已经听明白了,可他现在一文钱也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装大款,“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能少了你的,你是说等明天,人把钱送来就给你们了吗!” “客官,您别生气,这是我们店的规矩,我们掌柜的也不是老板,出了差错我们也担当不起···”店小二一看张子然生气了,赶忙好言安抚。 “可不是嘛,我们都是出来做事的,都想好好的,要不这样,您看您穿的这么华贵,看看有什么东西先放我们这也行,等明天您把帐结了,我们原样奉还,就当替您保管了,您看行吗?”不愧是掌柜的,脑子转的就是快。 张子然也无话可说了,再不给就暴露了,可是他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转头看了看斯年,忽然看到他头上的白玉簪子,不知道拔了他的会不会生气出去。 掌柜的看张子然不说话,心中有数了,面色一凛,“客官既然没有钱也没有东西还是请去别家吧,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不是善堂。” “掌柜的,隔壁不是还有人嘛,咱们去那间问问。”店小二想从中打圆场。 “站住,不许去。”张子然直接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一头黑发翩然散落,“这个怎么样?” 掌柜的跟店小二面面相觑,怎么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脱簪,不禁犹豫了,“客官,您这样···” “不够吗!”张子然直接把簪子塞进掌柜的怀里,关门进屋,忽然又回头,“给我们送点吃的上来。” “哎~”段小二哈着腰,下楼去了。 掌柜的来到柜台,借着灯光仔细端详簪子,反复观看后由衷赞叹,“好东西啊~” 店小二端着一托盘的饭菜经过,闻言伸头看,“怎么好了?” “你看,玉质通透,色泽柔和,这说明是好玉,通体圆润,簪头部分栩栩如生,做工精良,上乘精品,恐怕只有王公贵族才有的。”掌柜的也是见过世面的,开始后怕自己会不会得罪了哪家的王孙公子。 “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店小二讪笑着,端着托盘准备上去。 掌柜的慌忙拦下,把簪子放进托盘里,“你把这簪子还还给那位客人,就说我们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叫他不要生气。” “怎么了?”店小二不明白,怎么东西贵重了掌柜的还不收了。 “哎,咱们在在宫门前做生意,要是得罪了那个王公大臣,以后还混不混了,房钱是小。”掌柜的吁长叹短。 店小二小心翼翼端着托盘上楼,推开房门把吃的放下,恭恭敬敬的把簪子又还给张子然,“公子,我们掌柜的说了,簪子是您随身用的,不好抵押,就算了,您也不要生气,明天别忘了结清放钱就行了。” 张子然不禁裂开嘴笑了,还有这好事,转念一样准备拿回簪子的手又停下,顿了顿把簪子又推给店小二,“簪子还是放你们那,这样,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没见过我们。” “这样啊~那您就收着簪子,我们不说就行了。”店小二在这里做久了,眼力见还是有的。 “你拿着把,明天一早放钱要是来不及给,季用这个抵押了。”张子然不想欠人钱,更何况有求于人。 “这···”再三犹豫,店小二还是拿了簪子,“等会我会跟掌柜的说的,两位慢用。” 张子然看了看满桌的饭菜,还挺丰盛的,饿了一天食指大动,咽了口水,张子然起身出去,敲响隔壁的房门。 段清研开的门,看到是张子然,嫣然一笑,“什么事?” “没什么,叫你们过来吃饭。”张子然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房门,不敢给斯年任何出门的机会。 只是他们不知道,斯年正在房间里,从衣服上撕下一个布条,咬破手指迅速写下什么,顺着窗户缝扔下去。 张子然回来时,看斯年还在床边坐着,“饿了吧,等皇上过来就可以吃了。” “恩,你本是还挺大的,没想到不仅能找到住的地方,还能弄来吃的。”斯年心里确实有一点佩服张子然,这一路回来,他发现这个男人什么事都敢做,从来不顾及身份地位。 “呦呵,难得听到你夸我,有些飘飘然了。”张子然自得一乐,听听就算了。 楼下,掌柜的拿着簪子静默出神,“这两天京城戒严,说是有两男两女四个贼人准备进京行刺皇上,会不会···” “您的意思是他们就是那四个贼人?要这么说另外一间屋子肯定拄着两个女的了!”小二一下就慌了,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别慌,上面的意思哪能有准,不是说现在皇上还在江南的吗,那贼人进京来刺杀谁!”掌柜的捋着他的八字胡,“国家大事咱们管不了,就当是普通的客人,听命就是。” 店小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虚道,“这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反正不是说明天就要走了吗?”掌柜的收好了簪子,“关门,打烊了。” “哎~”小二刚准备关门,就冲进来一群穿着军服的人。 手里高举着火把,照的大堂火光明亮,“奉上头的命令,连夜盘查贼人,楼上的房间统统都要检查。” “军爷,军爷,别介~”掌柜的慌忙走到为首的军官身前,赔笑道,“今天店里住的都是熟客,这样会吓跑客人的。” “那我们不管,耽误了上头的事谁也担待不起!”军官并不买账,大手一挥手下的人开始四处踹门,一楼很快查了个遍。 掌柜的一看着不行,门都踹坏了,急忙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到军官手里,“军爷,这么晚了您喝点酒暖暖身子。” 为首的掂量着手里的银子,暗暗一笑,“弟兄们,检查完了咱们好去下一家。” “检查完了,没有。”一众士兵齐声道,准备上二楼的人也退了下来。 “那走,下一家!”为首的军官一挥手,带着手下齐齐出去。 掌柜的无奈摇头,急忙去给一楼的客人赔不是,少不了要少收房钱。 宫门前的大街上,头发花白的太师坐在一顶深蓝色的轿子里,心急如焚,“还没找到吗?城门口已经发现了他们丢弃的马车,说明人已经进京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都是干说明吃的!” 轿子前一位身穿铠甲的军人,眉眼低垂看着太师,“太师,咱们的人都快把京城翻遍了还一无所获,您说皇上会藏在什么地方?” 第六十七章 客栈遇搜查 “不会,宫门口的守卫说没有发现皇上的踪迹,而且皇上这次出门没有带进宫的令牌,肯定还在宫外等着人接她进宫。”太师捋着花白的胡须,沉思着。 与此同时,鸿轩客栈里,前来搜查的巡防都已离去,躲在二楼拐角处的张子然才放心回房。 “是不是来搜查咱们的?”段聿修端坐在饭桌前,双手扶在膝上。 “已经走了,咱们吃饭。”张子然大大方方坐下吃饭。 斯年手指在桌下摸索,眼睛一动不动,似在思索什么。 段清研注意到斯年的表情,故意捣乱,拿起酒壶给他倒酒,“公子连日辛苦,请多饮一杯。” “我···我不善饮酒。”斯年正在沉思,猛然回神下意识说道。 “斯年不要客气了,你的酒量朕是知道的。”段聿修自是知晓段清研的意图,有意帮腔。 段清研倒酒他可以不喝,但是皇上发话了就是不能喝也得喝了,斯年只好端起酒杯。 张子然默默看着他们,专心享受难得的安静晚餐,只是披散着长发,很不方便。 “张子然,你的头发怎么会如此散乱?”段聿修疑惑问道。 “喏~”张子然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换了这些。” 段聿修面色一沉,眼神微微闪动,看着面前普普通通的饭食难以下咽,嘴里的食物也变得更加香甜。 “真是委屈你了。”段清研柔声道,感激又崇拜的看着张子然。 “有是委屈的···”斯年有些吃味,同行的两个女人都对张子然倾心,让他一点面子都没有。他一直觉得自己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才华,武艺精湛,自视甚高。可是跟张子然在一起竟被生生比下去,叫他怎么甘心。 段聿修听到了,狠狠瞪了斯年一眼,“张公子很会随机应变,也不拘小节,普通人很难抛弃世俗眼光披头散发,不愧是朕的男妃。” 对于段聿修的表扬,张子然自是高兴,自得的挑着眉毛,口气轻松的道,“披头散发不算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着碍事的头发剪了。”他一直都觉得头发碍事,不禁浪费时间打理,还窝在脖子上刺挠的难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随意箭毁伤害,你这是不孝你知道吗?”斯年鄙夷的瞥了张子然一眼。 “剪个头发就是不孝了,我要是做了对不起父母的事,只要留着长发就没事了吗?”张子然直接怼回去,又道,“相反我要是对父母千般好,疼爱尊敬,只要剪了头发就是不孝了吗?” 这一番话说的斯年哑口无言,又自小接受的这样的认知,不能接受张子然想法,也说不出道理反驳他,这让斯年大为受挫,端起酒杯放到嘴边又重重放下。 段聿修则被张子然的话吸引了,仔细回味着他的话,眼睛一瞬不瞬。 “皇上,吃饭吧,等下饭菜就凉了。”段清研见皇上一直盯着张子然看,两人对视着,心口一滞,隐隐作痛。借口让皇上吃饭,想打断两人。 “张公子奇思妙想,说的话都暗藏深意,发人深省,朕受教了。”段聿修对张子然拱了拱手,表示钦佩。 张子然也回礼,“你才让我敬佩,身为女子丝毫不逊色与男子,让我都有些汗颜了。” 段聿修眼神闪动,盯着张子然看了好一会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饭吃到一半,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人敲响。所有人动作都僵硬住了,段聿修更是将手放在腰间的软剑玉质手柄上,段清研则蹑手蹑脚走到门后,一手紧握佩刀。 “是谁?”张子然食指放在唇间,示意他们都噤声,自己走到门后向门外问道。 “阁老大人前来接驾!”门外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张子然一听是阁老来了,看了段聿修一眼准备开门,却被段清研拉住手臂。 “怎么了”张子然疑惑问道,阁老是段聿修的亲爹,段聿修也对他十分信任,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有诈。”段聿修沉声道,“这么重要的事阁老一定会亲自前来接驾,而门外的声音显然不是阁老的。” 张子然这才回过味来,于是对着门口大喊一声,“你们找错地方了。”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臣等已经接到皇上的旨意,前来接驾,请速速开门。” “你先答应着。”段聿修低声指使张子然,一边挥手让段清研跟自己走。 斯年见皇上打开窗户,急忙走过去问道,“皇上,这里是二楼,您直接跳出去很危险的。” “朕没事,你们留在屋里别录了马脚就行。”段聿修语气不容置喙,冷冷看了斯年一眼站上窗口,没有往下跳而是翻身上了房顶。 “你们小心。”段清研神情的看了张子然一眼,才跟着皇上跳上房顶。 张子然冲着门外大喊,“门外的人等一下。”转身将窗户关上,才跑过去开门。 斯年一直冷眼旁观着,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 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群穿着军服的人,为首的衣服颜色不一样,应该是高级些的人。门一开外面的人就往里冲,开始四处查看。 “皇上呢?”为首的军官见屋里只有两个男人,不由皱眉,眼神在张子然跟斯年之间来回打量。 “哪有皇上?”张子然挡到斯年前面,笑吟吟的应付着。 为首的人显然不信,用力拉开张子然,阴沉着眼睛直视斯年,冷冷的问道,“屋里只有你们两个人?” 斯年斜眼看向张子然,见他也在看着自己,正色道,“就我们两个。” 张子然深吸口气,神态轻松的再次挡在斯年面前,“掌柜的可以作证的。” “掌柜的?哼!”那人不屑的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在屋里转圈,又问道,“你为何披头散发的?” “嘿嘿~不瞒您说,我们做生意失败,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只能用簪子抵押的房钱。” 那人没有再问,而是继续在屋里转圈,连帘子后面都不放过。 “这里一目了然,还又什么可看的。”张子然讪笑着跟着那人。 忽然,在饭桌前停下,眼睛定格在桌面上。张子然随即看去,登时血气冲头,桌上明明摆着四副碗筷,这下要怎么解释! 为首的军官开始发难,“不是说只有两个人吗,怎么会有四副碗筷?” “这个···”张子然深吸口气,实在想不出辩解的推辞,回头看向斯年。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急的抓耳挠腮,忽然灵机一动,“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两兄弟,但是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为了填补心里的缺憾,我们两兄弟每次吃饭都会多放上两副碗筷,以表哀思。” “以表哀思?”这人显然不信,围绕着张子然转圈。 “是啊。”张子然明知道自己笑的肯定难看极了,还是努力笑着。 军官绕了两圈,最后来到张子然后背就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斯年。 斯年注见张子然背对着这边,眼睛看向窗口方向,随即垂下眼帘。 “来人,打开窗户看看。”军官一声令下,屋里的士兵开始行动,一窝蜂围到窗口。 “你们要干什么,外面什么都没有!”张子然急了,这人一下就指定窗外,一定是斯年搞得鬼,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样一来这些人就是冲着皇上来的,要是被他们抓到了段聿修,肯定要天下大乱了。 斯年觉得自己再平静下去就露馅了,也制止道,“外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人哪里会听,为首的军官一挥手,立刻上去两个人推开窗户。屋里的人严阵以待,窗户打开却什么都没有。 “过去看看。”军官知道皇上身手不凡,自己不敢出去命令手下的小兵。 “是!”靠近窗口的一个小兵先试探的伸出刀看了看,见没反应才伸头出去,上下左右仔细观望一阵,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这才退回来报告,“窗外是悬空的,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没有!”军官不信,推开小兵自己伸头看,果然没人,气氛的转身怒瞪着斯年。 这下换张子然看好戏了,笑吟吟看着斯年,碰上不给力的队友他想必也很无语吧。 “外面真的没有人。”斯年故意加重语气,想提醒他们皇上就是从窗口出去的。 “我知道外面没人!”军官火气没地方发,一脚踢开凳子,准备带人离开。 斯年皱了下眉头,眼看着那些人要退出去。军官站在门口,回头怒瞪着斯年,却看到他眼睛不停向上翻看,立刻会意。 张子然满心欢喜的想送他们走,不料人竟然又回头,还径直走向窗口。 外面没有落脚的地方,他也没办法上房顶去。眼珠一转挥手让小兵上前,对他一阵耳语。 张子然凝神静听,也只隐约听到掌柜的这几个字,其余的就一概没听到了。眼睛向斯年看去,正好撞上斯年的目光,军官则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挤挤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人说话,屋里的气氛紧张到极致。 “报告。”出去的小兵很快回来,对着军官一阵耳语。 “你们两个在这里看着,其余的人跟我出去!”军官听了小兵的话,立刻带着手下跑出去。 张子然看着士兵手里明晃晃的刀,轻声问道,“你说咱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第六十八章 房顶抓人 斯年淡然一笑,“咱们一不犯法,二没得罪人,怎么不能活着。” 张子然闻言失笑,他们当然没有犯法,但是有没有得罪人就难说了,斯年明摆着说他肯定要死了。 “不许说话!”士兵举刀命令道。 “我说话怎么了!”张子然还没把这两个小兵放在眼里,只是现在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不能轻举妄动而已。 “闭嘴!”另一个士兵也呵斥道。 张子然不屑一笑,转身坐到桌前,开始继续吃饭。 斯年看的瞠目结舌,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竟还能吃的下饭,不是脑子缺根筋就是已经想好了对策。斯年觉得是后者,便陪着张子然坐下,静静看着他。 “看什么?”张子然感觉到斯年试探的目光,咽下嘴里的一块牛肉问道。 “不看什么,就是觉得你心思不同于常人,想跟你讨教一下。”斯年说着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张子然不管斯年是何目的,自顾自吃着,好好的饭菜都快凉透了,古代的饭菜虽然没有很多调味料,好吃在食材本身的香味上,也没有地沟油吃得放心,所以张子然吃的很香。 斯年嚼着嘴里的菜,半天才咽下,凑近张子然试探着问道,“你说咱们能不能逃过此劫?” “不知道。”张子然随口答道。 “你也不用瞒着我,看你着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胸有成竹了。”斯年试探着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张子然放下筷子,脸正对着斯年,正色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本来也没干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而且···” 斯年干净追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这么多菜都是我用簪子换来的,再不吃就凉透了。”张子然一板一眼的道,看着斯年隐忍不能发的样子,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见张子然是不准备说了,斯年起身走到窗户前,凝神静听外面发生的事。 张子然见状也吃不下去了,跟斯年并肩站到窗口,感叹道,“可惜看不到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斯年心思全然不在欣赏夜景上,而且屋顶已经传来吵闹声,他还烦张子然过来打扰自己。 “月亮当然好看,不然你看古往今来的那些诗人,哪个没有写过几首月亮的诗。”张子然伸着脑袋不停张望着,嫌不过瘾还挑了挑脚,“这个角度不好。” “你不想吃饭了!”斯年语气已经烦躁不安,怒瞪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听说他们在找皇上,你难道就不好奇,不着急吗!” 张子然委屈的撇撇嘴,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估道,“着急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皇上。” “你~”斯年败下阵来,晦气的坐到床上,“你看月亮吧!” “这个方向看不到。”张子然颇为为难,他是故意的,心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像极了王宝强,处处拖斯年的后腿,不过这个后腿他拖的真是舒爽。 斯年气急无语,两手比划了半天最终无奈的摊开,躺到床上开始睡觉。 两个留下看守的士兵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两个人完全无视他们,实在令人匪思。 “去那边看看~”房顶上传来呼喊声,以及踩碎瓦砾的声音。 “都去房顶上了?”张子然明知道抬头什么都看不到,还是仰头观望。 斯年面向墙壁,眼睛却还瞪得浑圆,也仔细听着房顶上的动静。 瓦砾碎裂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后,才渐渐安静下来。就在屋里的人以为搜查已经过去时,忽听一人大喊,“那边有人!”房顶登时打乱。 “又有动静了。”斯年惊坐起身,也跟张子然一样盯着屋顶看。 “有动静又怎么样,就这么一群人,还想怎么样!”张子然对前来搜查的士兵,表示出了极大的蔑视。 屋里的两个士兵听出张子然的蔑视,又说不出话反驳,只能干瞪眼。 “你不要小看了他们,人数上可占着绝对的优势呢。”斯年这话也不知道向着谁。 “你等着吧。”张子然笃定这群酒囊饭袋抓不住段聿修。 斯年这才觉出张子然方才的气定神闲,源自于这群办事的官差。也的确,自己三番五次的提醒,才看出人藏到房顶去了,不在房顶蹲守也就算了,还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跑上去,这么黑的夜色,皇上随便从躲在哪个角落里都看不见。 张子然现在是不担心段聿修了,开始心疼气房顶了,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这么多人上去,也不怕把房顶压塌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隔壁房顶坍塌的声音,以及受伤士兵的哀嚎声。 “哈哈哈~”张子然捂嘴大笑,自嘲道,“我是乌鸦嘴吗···” “呼~”斯年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紧盯着他们两个的士兵不知是该骂还是该笑。见两人还站在屋里,不解的道,“你们没听到你们的同伴出事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道,“恩。” “那还不赶紧去救人!”斯年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气的大口穿着粗气。两个士兵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出去。 “哎~他们这个样子不是正好让皇上逃走吗,你生什么气呀!”张子然冲着斯年狭促的笑,眼角还挂着刚才笑出的泪水。 屋里陷入安静,斯年谈了口气才颓丧的道,“我们大夏原本国力强盛,先帝在时也是日渐昌隆。可是自从先帝去世前几年开始,国力日渐衰落,官场腐败严重到明目张胆的地步。别的不说,这些兵可是保护国家的屏障,可你看他们哪有保家卫国的能力,全都是饭桶!”这些话都是他的真心话,说完已是双目通红。 张子然看的出斯年是真的痛恨国家的现状,可是他们不过是普通人,哪有能力改变国家,便劝说道,“咱们好还是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才不负自己来人间走一场。” “哼哼~”斯年从鼻尖发出嘲笑,舌尖舔了一下嘴角,“这我自然知道,还用不着你教我做人!” “哼!不识好人心。”张子然没好气的道,不经意间却看到斯年的衣摆处破了一个缺口,看形状不像是被划破的,便直接问道,“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斯年直接撩起衣摆看了看,漫不经心的道,“可能是被划破了吧,我也没注意。” 张子然眼神暗了暗,斯年的表现很是奇怪,他只说是衣服破了,都没说是衣袖还是衣领,他就直接撩起衣摆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知道自己的衣服是破的,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撕破的。这样一来,撕破的布料被用来做什么了,又是个问题。 隔壁间混乱的声音丝毫未减,掌柜的声音也在门口响起,“哎呦我的天啊,这可如何是好,今年刚翻修的屋顶,就这么塌了···” “我们这也是为了抓贼人,为民除害。”是刚才为首的那个军官的声音,“不过你放心,这是我们造成的,会补偿你们的损失的。” “您说的是好,可我去找哪个要钱去啊!”掌柜的不依不饶的哭诉,他在做了多年生意了,对这些官场的人已经看透彻。现在说的好听,等你要钱的时候就推三阻四的,跟你来回打官腔。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为了皇上办事,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们平安!”军官大声呵斥几句,掌柜的哭诉就停下了。 张子然听得一清二楚,撇撇嘴没说话。见斯年则向门外走去,也立马跟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门刚被打开,就看到有受伤的人被抬出去,浑身是血。门口的低落一大串暗红的血渍。 “嘶~”张子然看着就揪心,皱着眉头紧跟着斯年。 “不老跟着我干什么!”斯年每次一回头都看到张子然在身后,不耐烦的道。 张子然故作无赖,“我一个人害怕,而且这里这么乱,咱们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我不怕丢了,我怕你丢人!”斯年嫌恶道。 “把你丢了不就是丢人了吗。”张子然像个无赖一样,紧贴着斯年。 斯年向外看了看,乱哄哄一团,连军官的影子都没见到。倒是看到了满脸心痛的客栈掌柜,悲痛欲绝的样子。 “掌柜的,如果我们能平安无事的话,我会帮你修葺客栈的。”张子然拍了拍掌柜的肩膀,真诚的道。 “先谢过了,要是这关过不去,我也就不留在京城了。”掌柜的黯然道。 “不在京城了,为什么?”张子然不解。 连店里伙计也很疑惑,“咱们这生意不是做的好好的吗?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掌柜的看着伙计,“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这里人来人往生意自是没的说,可是你看看这···光今年就多少次了!” “唉~您说的也是,可是哪家不是这样。”伙计劝慰道。 张子然这才明白,虽替他们惋惜,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沉默。以前上学时也学过历史,虽没听说过这个朝代,想来跟别的也差不多,苛捐杂税繁重,官吏剥削,而且古代一直重农轻商,生意是不好做。 斯年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心思也不在房顶坍塌的事故上,而是一直盯着为首的军官看。直到两人对视一眼,斯年趁张子然还在跟掌柜的闲话用口型问道,“人找到了没有?” 第六十九章 大胆贼人 那军官沉重的摇头,对现在的场面也是焦头烂额,指挥着仅剩的几个没受伤的人救人。 斯年看着心急如焚,这样下去就算找到天亮也找不到皇上,而且已经到了京城皇上的势力范围,皇上肯定联系了救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赶到,到那时就晚了。 看到军官身边有受伤的小兵,忙借口救人跑过去,“有绷带吗?” “你干什么?”张子然也紧跟着跑过去,跟斯年一起检查小兵伤势。这个小兵其实伤的不重,不过是被瓦砾割伤了大腿,只是伤口比较长,血流不止。 张子然是有一点医学常识的,知道大腿上有动脉,如果割伤了大动脉人就死定了。好在仔细检查后伤口不在动脉上,撕开一块衣服先系紧伤口上部,这样有助于止血。 “有纱布止血药吗,先止血再说。”张子然问斯年。 “我怎么知道!”斯年耸肩。 张子然看这人唇色苍白,再不止血这条腿就算好了也不利索了,赶紧跑去找掌柜的,“您这里应该有止血药吧,先拿来救人吧。” 掌柜的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忍心见死不救,转身下楼去拿药箱。 “你赶紧去通知太师,让他待人过来,皇上就在这里。”四奶趁机向军官低语。 “你···”军官迟疑了一下,准备离开。 斯年赶紧拉住他,低声何止道,“你去太明显了,随便叫个人去就行了。”这人脑子有毛病,他现在要是走了,自己恐怕就暴露了。 “你去通知太师赶紧过来。”军官吩咐身边的人,那人立刻跑开。 张子然回头时,军官还在焦灼的指挥着下人,斯年则蹲在地上安抚受伤的小兵,也没多想。 不多时,掌柜的拿着药箱上来,先给受伤严重的人上药。 “这里人多,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斯年说着就回房间去了。 “哎~你不救人了?”张子然紧跟上去,心中很是疑惑,刚才还一副大义模样,怎么转眼就不闻不问了。 “他们的援兵应该很快就到了,咱们在这里太显眼。”斯年关上房门,屋里立刻安静了不少。 张子然大惊,急声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援兵?” “有援兵不正常吗,他们出来执行任务又不止这些人,附近的人听到这边出事的消息肯定会过来支援的,这是常识好吗!”斯年满脸不屑,就差翻白眼了。 “这样···”张子然又一阵心虚,差点暴露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外面再次热闹起来,伤患被救下去之后,又上来一群人,去房顶查看。 斯年再次打开窗户,听着房顶上的声音。 张子然想着段聿修应该逃远了,便放心不管不问了,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 “有发现什么踪迹吗?”一声洪钟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太师来了!”张子然惊声坐起,明显感觉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斯年做出紧张的样子,“怎么办?皇上会不会被抓住?” 张子然也被吓出一身冷汗,“应该不会,都这么久了,皇上应该走远了。”这样想着又放下心来。 “应该是。”斯年这样说着,心里却不这么想,按照皇上诡谲莫辩的行事风格,在哪还说不定呢。 门忽然被推开,胡须花白的太师出现在门口,对着屋里的张子然冷然一笑,“张公子,好久不见啊。” “太师~好啊,几天不见,你好像憔悴了不少。”张子然见到太师反而冷静下来,这说明他还没找到段聿修,要是找到了才没功夫搭理自己呢。 “是啊~最近京城不太平,流窜过来不少贼人。再加上皇上疑心老臣,让人心凉啊!”太师感慨万千,坐到桌前黯然神伤,“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皇上在江南遇刺客袭击,已经随先帝去了,老臣实在伤心啊!” “恩?”张子然蒙圈了,段聿修明明好好的,太师却说她在江南遇袭死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斯年站在窗前,冷冷的看向张子然,两人都是沉默。 张子然脑子急速转动着,如果自己说皇上没死,太师一定追问人在哪,到时候正好抓人。可是自己如果也说皇上死了,太师就算见到段聿修也完全可以不认,当做贼人抓起来。再不济没弄死皇上,也可以推到自己头上。算来算去太师都是占着有利之地,稳操胜券的。可是要是一直不说话也相当于默认了皇上的死讯,这下要怎么办才好,张子然觉得自己脸上都是汗涔涔的。 “按说皇上生前最疼爱的就是张公子,理应等你回来行丧葬之事。但是阁老不能接受皇上的死讯,一直散布皇上健在的谣言,致使朝纲震动不安,皇上英灵不得安生。”太师双眼放光,直勾勾盯着张子然。 “呵呵~”张子然回避不下,只能干笑一声,“阁老大人既然如此说,想必是有原因的,不知太师可见到皇上的尸身了吗?” 太师失笑,言语不清的道,“我已命人在周围搜查,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 “既然黑没有消息,那就还有希望,咱们都希望皇上好好的不是吗?”张子然一听这样,就好说话了。 “那是自然,皇上是一国之君,老臣忠心耿耿至死效忠。但是皇上要是真有什么不测,我们也要为朝纲稳定着想。”太师捋着花白的胡须,正义凛然的道。 屋里蜡烛燃尽熄灭,冒出最后一缕清研,似是不甘心。 张子然站着一动不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靠听觉感知周围的动静。太师跟斯年也是如此,三人如同木桩。 “太师!太师!”门口的人看到屋里暗了下来,立刻冲进来。 “什么事?”太师沉声道。 “奴才见屋里暗了下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太师没事就好。”下人放心退出去,“属下这就去拿支新的蜡烛来。” 不多时,蜡烛拿来,屋里再次恢复光亮,三人仍旧维持之前的姿势位置,待灯亮后才走动。 太师笑意岑岑,站到桌子前看着桌上的四副碗筷,“张公子听说了隔壁的事吗?” “听说了。”张子然知道多说多错,话只点到为止。 “可听说这么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太师追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张子然感觉不自在的慌,双手环抱胸前,觉得不合适又垂在身侧。 太师转到斯年身边,又问张子然道,“京城最近不太平,有两男两女四个贼人潜入京城,恐怕要对朝纲不利。所以老臣不得不亲自带兵严查,为段家稳固江山。” 张子然心中只有两个字,奸贼!只是面上不动声色,一笑而过。现在段聿修还不能跟太师闹掰,他不能触发这个矛盾,以免打的段聿修处于被动。 “张公子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对皇上的事情是最清楚的。”斯年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把张子然往风口浪尖上推。 “公子这话就说错了,皇上心尖上的人怎么会是我呢,应该是公子才是。”张子然眼神一紧,“就说去江南吧,不是日日带着公子吗?” 斯年笑容有些勉强,每次跟皇上出去,都是他死乞白赖跟着去的,哪是皇上带他。但是在张子然面前,他不愿承认,笑而不语。 太师看了斯年一眼,又转向张子然,眼角虽有皱纹,眼神仍旧神采奕奕。这么紧张的气氛下还是气定神闲,“张公子就不要谦虚了,你跟皇上的事老臣是知道的,你为皇上挡过刀,那是救命之恩,也是对我大夏朝有恩,老臣很是佩服。”说着向张子然鞠了一躬。 “不敢当。”张子然连忙还礼,推辞道,“皇上一心为国家,并不重情于男女之情。”话虽这么说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回禀太师,楼下有人发现皇···贼人的踪迹。”有随从急冲冲跑进来。 张子然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血气直冲上头顶。 “哦!”太师也顾不上理会张子然,疾步走出去。 “会不会是皇上?”斯年凑到张子然身边,语气不明的道。 张子然回头怒瞪斯年,“皇上被太师抓到了,你满意了!”从段聿修防他的样子来看,斯年很有可能是太师的人。而且刚才太师一直只向他发难,连理都不理会斯年。 “张子然你不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希望皇上被太师抓住!”斯年勃然大怒,脸憋得通红。现在一切还都未定,连太师都不动声色,他也不能暴露。 “两位这是怎么了?”太师复又回来,疑惑看着两人。 斯年收敛了怒火,别过头看向窗外。窗口打开,有夜风徐徐吹入,微凉。 张子然见太师又回来,心中窃喜,看来段聿修还是安全的。“贼人抓住了吗?” “认错人了。”太师淡然道。 “认错人了?”张子然嗤笑一声,“恕在下直言,太师的手下,办事有些不力啊。” 太师转头疑惑道,“公子何出此言?” “没有什么,只是一些不成熟的见解,太师完全可以不用在意。”张子然忽然后悔自己多嘴了。 “嘭!”太师大手拍在桌子上,“大胆贼人,竟然伪装成先帝男妃,潜伏在后宫,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张子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屋里涌进来大批士兵,将张子然团团围住,刀剑相向。 “太师这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章 围剿客栈 太师冷笑一声,“休要装模作样,你就是那四个贼人中的一个,巧舌如簧蒙骗先帝,但是却逃不过本太师的法眼。” 张子然被太师忽然的转变弄蒙了,紧张反驳道,“我是贼人,那另外三个呢?” “另外三个···就要看你招不招了!”太师脸忽然变得狰狞,“给我抓起来!” “你敢!我是皇上的男妃,岂是你可以随意处置!”张子然极力反抗,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没两下就被制住,动弹不得。 “是先皇的男妃。”太师阴测测纠正道,给斯年使个眼色。 斯年本来在一旁观望,接到太师的示意才故作焦急上前求情,“太师,张公子是先皇的男妃,您确实无权处置,还望您开恩!” 张子然被死死的按着头,抬不起来,只能侧脸斜眼看着斯年,吃力的道,“还是你人缘好,咱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太师就只怀疑我,却不怀疑你。” “我···我光明磊落,为何要怀疑我!”斯年脸色一红,急忙为自己辩解。 “我也是光明磊落的,而且咱们一路都在一起,我是不是刺客贼人,你最清楚不过了。”张子然低着头,闷声道。 太师脸色一滞,眼睛眯起一道精光射向斯年,“张公子说的有理,很有可能公子也是同伙,一并抓起来!” “太师,我是冤···”斯年冤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太师一个凌厉的眼神打断。闭上嘴巴闷声不吭,任由人将自己制住,跟张子然一样被按压着脑袋。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大牢走去,太师在队伍最后,眼神阴鸷的回头看了一眼客栈,转上上了轿子。 房顶某处的阴暗角落里,段聿修伏低了身体急促不安的喘息着,只露出眼睛盯着打着火把的队伍远去。 “怎么办?”一旁的段清研焦急的问道。 “等!”段聿修骨节粗大的手指敲击在长着薄薄青苔的瓦片上,郑重的道,“太师就算抓了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是想逼迫我尽快现身。等联系上阁老之后顺利进宫,张子然也就没事了。” 段清研颔首,明知道段聿修说的都对,却还忍不住为张子然担心,“希望他能平安等到咱们进宫。” 大牢中,昏暗潮湿的牢房里,三面是强,一面是木头做成的栅栏,角落一个低矮的栅栏小门。 张子然坐在唯一的小凳子上,用手指做梳子,理顺自己的长发,全然不理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斯年。 “张子然,你这么做,究竟是何居心!”斯年终于忍不住,站到张子然面前居高临下的睥弥着他。 “我?我没什么居心啊。”张子然被斯年挡住唯一的光源,什么都看不清,才茫然的抬起头。 “太师明明只要抓你,你为何要将我拖下水!也被关进这臭气熏天的大牢里。”斯年不敢对张子然动手,只能不满的踢他屁股下面的小凳子。 张子然大声叹了口气,“唉~不识好人心啊!” “切~”斯年不屑的嗤笑一声,再次怒瞪着张子然,大有今天不说清楚就没玩的架势。 “你说说,你有钱吗?我要是被抓走了,你一个人住在客栈里,人家能不找你要钱吗!”张子然大义凛然的道。 “少来,你的簪子都抵押给掌柜的了,他还找我要什么钱!”斯年根本不信张子然的话。 张子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簪子是抵押了,但是人家还要还给我你没看见吗?而且用我的簪子抵押的房间,我还在你眼皮子地下被冤枉抓进大牢,你好意思住下去吗?” 不待斯年说话,又道,“当然了,如果你脸皮厚也是可以住的,但是咱们俩从江南一路同行回来,我是贼人刺客你也逃不了干系。昨晚虽然没事,但以太师的聪明早晚会想起来这一层,还不如直接进来,咱们还有个伴。”张子然说着往旁边挪了挪身体,拍了拍露出的半截小凳子,邀请斯年道,“一起坐会。” “你自己坐吧!”斯年气呼呼转身走到栅栏旁边,伸头张望。 一个吃的肥胖的牢狱差拨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用刀柄敲了敲栅栏,问道,“谁是斯年?” “我是!”斯年连忙应承道。 差拨上下打量了一下斯年,“恩,跟我出来。”说着拿出钥匙打开牢门,让斯年出来。 “哎~我呢,怎么就让他一个人走了?”张子然见斯年被放出去,急忙跑到门前也想挤出去,奈何差拨肥胖的身躯将牢门堵的严严实实,他连个胳膊都伸不出去。 “谁说是放他走了,你们两个是共犯,要分开关押,防止串供,等下要提审的。”差拨错开身子关上房门,再次锁上。 斯年隔着栅栏对着张子然阴测测的笑,转身跟着差拨离去。 “哎~我们是冤···”张子然还想喊喊冤,人已经走远了,对面牢房是空的,周围也听不到人声,顿时陷入沉寂。 牢房门前的走廊尽头,是一间整洁的小房间,一边窗户大开,朝外望去,天边星辰开始变淡。太师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出神,胡须随微风轻轻摇曳。 斯年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门随即被关上。 太师也被惊醒,沉声道,“坐。” “不敢。”斯年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惴惴不安的拱手。 “连坐都不敢,你还敢干什么!”太师缓缓坐到身旁的椅子上,凝神盯着斯年。 斯年一时无措,再次拱了拱手,看身边有张椅子,屈膝准备坐下。 “你还真觉得自己能坐!”太师忽然凌厉质问,眼神已然凌厉如刀刃。 “属下无能!”斯年赶紧站直了身体,惶恐不安,再加上夜风徐来,令人不觉寒颤。 “你倒是说说哪里无能了?”太师语气又恢复了平缓。 斯年抬眼看了看,咽了口唾沫道,“没能阻挠皇上回京城,还有回京后应该尽快联系上我们的人。” “皇上要回京,你是阻止不了的,而且你已经成功给我们的人发出消息,也找到皇上藏身的地方。”太师紧盯着斯年,一字一句的道,“我说的是今晚的事,我都给你使了眼色了,你却不争气还让张子然把你也拉下水,你脑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属下知错了,以后一定注意!”斯年心砰砰一阵狂跳,他当时确实被嫉妒怨恨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好怎么应对,才让张子然趁机咬住自己。 “只是以后注意就行了!”太师浑身散发的凛冽寒气,直逼斯年而去。 斯年为之一振,举在胸前的手开始颤动,“属下···”刚说出话发现声音怪异,深呼吸平稳了心绪才继续道,“属下听凭太师吩咐,如有异心,死无全尸!” “量你也不敢有异心,本太师的手段,你应该是知道的。”太师顿了顿又道,“若不是因为你已经打入宫中,又无人可替代,以你今日的错,早就让你在狱中自裁了。” “多谢太师宽恕,属下已经谨记,绝不会再犯。”斯年一听顿时放心,反思之余又将张子然咒了个遍。 太师抬手揉了揉被吹凉的侧脸,挥手关上窗户,屋里顿觉暖和了不少。 斯年见状干净将烛灯往太师面前挪了挪,“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属下一定照办。” “现在皇上身边只有你一人可用,你一定要谨慎小心。”太师觉得烛火晃眼,将之推远,又问道,“你扔出的布条说皇上在鸿轩客栈,本太师想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逃走的?” “张子然很是讨厌,处处粘着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扔出布条,将皇上身处的位置传递出去。谁知道赶来的人太笨了,竟然冒充阁老,被皇上当时就识破了,从窗口出去逃到房顶上去了。”斯年将来龙去脉说了一边,还不忘将责任推到那将领身上,“我见机提醒,那人才知道皇上去了房顶,后来带人去围剿,房顶塌陷,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皇上去了房顶,之后就消失了。”太师捋着斯年提供的消息,思忖着。 斯年不敢打搅,垂首站在一旁,奔波了这么久,还一夜未睡,眼皮沉重的都快抬不起来。 太师忽然一拍桌子,眼神闪烁不安,“皇上一定还在客栈里!” “太师为何这样说?”斯年疑惑,鸿轩客栈已经暴露,皇上既然逃了,还不逃得远远的,怎么还会傻到留在原地。 “皇上一直就在等阁老的支援,而最近阁老一直在暗中调派周边的军队在京城附近,就是为了皇上回京保她周全。而皇上一旦回京第一个通知的就是阁老,于阁老约定好了地点肯定不会轻易更改,此刻段聿修一定还在客栈里等着阁老去接驾!”太师眼神笃定,大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 “那咱们先在怎么办?皇上要是回宫去了,不就前功尽弃了!”斯年焦急问道。 太师复又打开窗户,对着窗口吹了声口哨,不消片刻,一个黑衣蒙面身材瘦小的人出现在窗外。 “属下听令!” “你即刻集结京城所有的兵力,前往鸿轩客栈,以追捕刺客为名,务必将客栈围个水泄不通!” 太师一声令下,黑衣人转身消失在窗外。 斯年不禁担忧,小心翼翼问道,“太师,这样一来,就跟皇上挑明了,会不会···” 太师眼睛闪烁精光,“本太师是去抓捕刺客!” 第七十一章 护卫现身 斯年立刻会意,“属下明白,那张子然这边···” “这不用你多问,自有人会安排妥当。” 太师走后,肥硕差拨再次进来,道了声,“得罪了。”便左右开弓打向斯年,不过力道拿捏得当,都只是些皮外伤,尤其是脸上。 “呼~”斯年被打的七荤八素,还不能抱怨,颓丧着脸跟差拨回到牢房。 张子然正坐在小凳子上心急如焚,却见斯年被押送回来,关押进他对面的牢房内,便趴在栅栏上伸头观望。 “嘶~打这么厉害!” “哼,等会就轮到你了!”斯年扭头面向墙壁,不再看张子然。 差拨打开张子然的房门,大喝一声,“出来了!” 张子然笑嘻嘻的搂紧栅栏的木头,谄媚的笑道,“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问就好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废话,不经过我们的大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差拨不由分说揪住张子然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出去。 “哎哎哎~我还是自己走吧!”张子然觉得这样十分怂,一点英雄大义凌然的气势都没有。 奈何那差拨猛的松开,张子然一个站不稳就跌坐在地。地上一滩腥臭的积水,立刻浸透了张子然的裤子。 张子然挺直了胸膛,奈何传来阵阵恶臭味,着实让人晦气,“都怪你,我衣服都脏了!” “呵呵,脏了不怕,等会让你脱个精光就行了!”差拨邪恶的笑。 “你们口味真重!”张子然调侃着,心里已经开始七上八下,忽而疑惑止住脚步,“不对啊,刚才审他的时候不是在那边吗,怎么现在要往这边?” 一旁斯年微微侧头,只一下又恢复刚才的坐姿,不言不语。 差拨愣了片刻,不耐烦的推了张子然一把,呵斥道,“你问着多干什么!那个审讯室有人了,你去另一个!” “这样啊~我就是随便问问。”张子然已然明了,心中忽然战栗,心中一直的疑惑更加坚定,斯年百分百是太师的人。 转过走廊的拐角,开始传来痛苦的哀嚎声,络绎不绝,像是很多人。隔着栅栏一看,果不其然,一个个十字架上绑满了光着身子的男人,高矮胖瘦各色的都有,相同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是浑身是伤,看起来痛苦不堪。 “进去!”差拨在打开的牢门前停下,等张子然走过来,一脚将他踹进去。 “我去!”张子然还在看那些受刑的人,没防备被踹了一脚,忍不住爆粗口,回头想还击门已经被关上,那差拨也离去了。 张子然气愤难当,从记事起就只有他爸打过他,一个差拨算什么,扒着栅栏对着那人的背影骂道,“我操~你祖宗,你给我等着!” 那差拨悠悠然回身,“你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等你出来再说吧!”说完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跟着乱颤。 “等我出去打死你!”张子然心里没底,嘴上还逞能。 “大胆犯人,还不跪下!” 身后传来一声厉呵,张子然转身看去,一个瘦弱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边站着一个光着上身壮硕的肌肉男,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张子然向前走了两步,强壮声势的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皇上的男妃,就凭你们还没有资格审问我。”他也是心虚,先拿身份吓唬吓唬他们再说。 谁知男人根本不在意,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到了这里,都是罪大恶极之徒,我们代表的是皇家,有什么不敢的。” “我没有犯罪,你们代表谁也不能对我用刑。”说到这里张子然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今夜这顿打是免不了了。 “有没有罪不是你说的算的,要审过了才知道。”中间男子抬起骨瘦如柴的手,两侧的壮汉立刻上前,左右开弓架住张子然。 张子然大惊,眼前全是刚才那些受过刑的人,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充满力量,按着跟何鸣学的一点逃脱技巧,几个转身就脱离控制。 “呦呵~还有点拳脚功夫。”瘦弱男人眼神变得欣喜,激动的起身挥手让壮汉下去,“我就喜欢这种练过的,身体耐打,折磨起来才放得开。不像是那些庸俗之辈,刚玩两把就一命呜呼,一点都不过瘾。”说着还舔了两下嘴唇,看着张子然=像是看着可口的食物一般,充满占有欲。 “你你你···变态啊!”张子然被看着的极为不自在,下意识后退两步,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应该是个狠角色。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看这种恐惧的眼神。”男人像吸食了大麻,浑身一哆嗦,眼神也陡然变得凌厉,以手做爪,大喝一声攻向张子然。 张子然急忙应对,凭借自己跆拳道教练的本事,再加上何鸣教的一些武术,勉强跟男人打个平手。可是两个壮汉时不时的插手,让他一直处于被动 交手间隙,男人收起招式,看张子然的眼神愈发炙热,呵退身旁的两个壮汉,“你们谁也不许插手,我要自己抓住他,那样审起来才有意思。”男人舔了一下嘴角,再次向张子然袭去。 “哼!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没了两个壮汉,张子然也轻松了些,偶尔还能主动攻击对方。 “好手段!”男人揉着被张子然踢中的胸口,眼神变得阴鸷。抖了抖衣袖顺势向张子然击出一拳。 张子然冷笑一声,这么粗浅的攻击也敢上,是不是没招了?心中暗喜,准备接男人一拳同时控制住他,说不定还能挟持他出大牢。 男人的拳头却在张子然面前伸开,凌空挥动,白色的粉末在张子然头顶洒落。 “咳咳~你竟然···耍诈···”张子然急忙捂住鼻子,却为时晚矣,鼻腔已经充斥着粉末,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话刚刚说了一半,眼前渐渐变得模糊,随机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鸿轩客栈里,掌柜的跟店小二琢磨着怎么修补房顶怎么修补,经过一间亮着凳的屋子前忽然停住脚。 “店里的客人不是都走了吗,怎么还有人在?”掌柜的问伙计道。 伙计看了眼房号,“咦~这不是被抓走的那个客人订的房间吗?他都被抓走了他同伴怎么还在?会不会是人走之前灯忘了熄灭了吧。” “进去看看,没人就把灯熄了。”掌柜长长叹息着。 “哎~”伙计答应着准备推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透过闪开的一点门缝,段清研秀丽的脸堵在门口,“屋里有人,这里等会还会有事,想好好的就赶紧走。” “你是谁啊,你胡说什么呢?”伙计不满的问道,今晚发生的事已经够让他后悔的了,店里要是再发生的点什么意外,掌柜的肯定不干了,那么自己也要另谋生路了。 “我胡说?”段清研一声冷笑,“刚才来的人你难道不认识!” “那是当朝太师,谁不认识!”掌柜的拉开伙计,上前跟段清研说话,“那姑娘明知道有麻烦,怎么自己不逃走呢?” 段清研微微侧脸向后看了一眼,复又阴测测的道,“我要是不在,你们店里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 掌故的心中一惊,拉住想上前理论的伙计,着急忙慌下楼去,“走,走,快走!” “怎么了,那人随便胡说八道几句就把您吓成这样了!”刚到楼下,伙计一把甩开掌柜的手,不屑的瞥向二搂的方向。 “你还没听出来吗?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掌柜的惶恐不安,不时向门外张望。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伙计双手环抱胸前,不屑的道。 掌柜的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嘘~她刚才说的话没听到吗,太师来就是为了抓她的。” 伙计还不明白,“那她充其量也就是个女贼,有什么好猖狂的,皇宫门前她还能翻出花来!” “哎呀~你不知道,太师哪是来抓贼人的,我昨天就听一个远方亲戚说了,其实太师要抓的是当朝的皇上。”掌柜的说完拉着伙计就要逃走。 “皇···您是说刚才那姑娘就是当朝的皇上!”伙计惊的合不拢嘴,呆立在当场。 掌柜的向门外看了一眼,简单收拾了东西,“你不走,我可走了。” 伙计如梦初醒,赶紧追上去,“等等我!” 两人刚离开片刻,太师便领着大批人马赶到,火把照亮长街,轰轰作响。 “贼人就在里面,给我把这里团团围住!” 重重火光围绕着鸿轩客栈,门前的匾额反射着火光。屋里灯火通明,却不像有人的样子。 “太师,属下进去看过了,一个人都没有。”进去检查的士兵很快出来禀报。 “哈哈~不但有人,还不止一个呢!”太师大笑着走进去,身后跟着大群手下,将一楼挤的满满当当。 太师对着二楼朗声道,“大胆贼人,还不快出来伏法,不然休怪我逼你们出来了!” “太师这么大阵仗,是在抓什么贼人啊?”段清研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楼的人。 “这位是···”太师嘴角抑制不住的颤动,眯起眼睛佯装看不清楚。 段清研冷哼一声,“太师其实年纪大了,连老熟人都认不出了。” 太师这才淡淡一笑,“原来是段护卫,你在这里是保护皇上安危的吗?” 第七十二章 回宫 段清研眼角不经意看向身后房间,旋即微笑,“让太师失望了,本护卫现在出来办差,并未和皇上同行。” “听段护卫的意思,还不知道皇上仙逝的消息!”太师向天拱手,神情肃穆。 段清研不解皱眉,凛然呵斥道,“太师不可胡言乱语,这要是让别人听去了,还以为您诅咒皇上,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太师鼻子发出嘲笑声,转头看向身后的手下,“这可不是我说的,皇上的死讯已经传遍京城,已是事实,段护卫大可去打听打听。不过阁老大人执迷不悟,还请护卫回家劝劝令尊。” “我爹虽年事已高,神思却比我还要清明,我想可能是太师的消息有误。”段清研言辞间已将话挑明,也猜测太师要上楼来,手伸向佩刀,严阵以待。 她的动作都落到太师眼里,释然笑道,“既然段护卫跟令尊一样想法,那本太师也不多劝了。本太师凉夜前来,也是为了公事,就不跟段护卫闲聊了。” “太师也是为了公事?可需要本护卫帮忙吗?”段清研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言笑晏晏。 “不过是有两个贼人,想对朝纲不利,现在打听到她们的下落,就在这里。段护卫如果忙的话···就请便,正好我们要去二楼抓人。”太师笑意吟吟,眼睛却紧盯着段清研身后的房间。 段清研顺着太师的眼神向后看一眼,回头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要保护的证人就在二楼,恕本护卫不能让闲杂人等上楼。”闲杂人等四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呵呵~看来段护卫是想故意为难,拖延时间放走贼人,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太师面色一凛,带着人往二楼冲去。 “楼上是重要证人,我看太师是故意捣乱,要是人证丢了,皇上龙颜震怒,你们谁也逃不掉!”段清研手握佩刀,纵身挡在楼梯口,她拼尽全力抵挡,量下面的人一时半会也上不来。 “贼人就在二楼,谁若敢挡,就地正法。” “是!”太师手下齐声高呼,楼梯口的人齐齐冲上楼梯。 段清研站定不动,直到下面的人冲到面前,才拔出佩刀。大喝一声刀光飞舞,所及之处哀嚎阵阵。交战渐酣,楼梯上鲜血渐渐覆盖,阶梯被浸染的湿滑。楼梯两旁的墙壁上,也已经鲜血淋漓,顺着墙壁滑落。 太师一直站在一楼,仰头看着段清研。身旁的人看不下去了,焦急的道,“太师,段护卫身手本来就极好,又占据有利地势,一时半会恐怕···” “不急,你看她气息已经不稳,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就顶不住了。”太师扭头看向外面的天,点头道,“时间丰裕着呢。” “可是属下···万一阁老来了就麻烦了。”太师手下着急了,不停的摸索拳头。 “就算他现在到了,只要咱们关上门,二楼的皇上还是在咱们手里。” 经太师这么一说,属下纷纷点头,也松了口气。再看向二楼,段清研已经不敌,手渐渐没了力气,挥动的刀也失去了刚开始的气势,下面的士兵又更换了一批,势头正盛,杰杰推进。 “皇上驾到!”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如同一柄匕首,刺在太师的心头。 “不可能!皇上明明在楼上,怎么会在外面?”太师不敢相信,疾步出门查看。这一看,脸色唰的一下白了,门前身穿明黄色朝服,坐在枣红色战马上威风凛凛的女人,可不就是当朝皇上,段聿修! 而段聿修身后,是阁老大人带着大批身穿战服的军队士兵,高举的明黄色旗帜在晨风中飞扬,黑色的夏字醒目刺眼。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太师仓皇失措,像棵被晒蔫儿了的瓜秧子,没了精神。 他身边的人已经看清了形势,齐齐跪下叩头,“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聿修嫣然一笑,纵身一跃跳下马背,走到太师面前,意味深长的说道,“朕因为在江南遭到大批刺客伏击,故而耽误了回京的日期,没想到啊···太师真是辛苦了!” “皇···皇上万岁!”太师仓皇跪下,眼珠急速转动,抬起头已经是欣喜万分的表情,“老臣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皇上,真是万幸啊!当初听得手下传来消息,还以为皇上真的遇袭了,为此老臣伤心了很久,日日寝食难安。如今皇上能再回宫,真是太好了!” “太师果然这么伤心,可是我看你好像忙着···屋里刀剑碰撞,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段聿修故意问道。 “屋里···屋里···”太师结舌,没料到这种局面,一时想不出怎么应对。 阁老适时上前,“皇上从江南回来带回了江南官场贪污的重要证人,就在这家客栈里,由段护卫看守。” 太师一头冷汗,皇上竟然看穿了他的计谋,还将计就计反将了自己一军,现在真是难办了。 “太师先起来吧,随朕进去看看。”段聿修担心段清研撑不住,急忙进去救场,大喝一声,“都给朕住手!” 那些楼梯上的士兵打的正酣,杀红了眼,身后的喊声根本听不到。段清研见状猛然发力,将面前的人逼退,后退两步跪在地上,朗声道,“参见皇上!”说完喘着粗气,小心地方面前的人再冲上来。 “皇上?”士兵这才愣住,纷纷回头观望。 “皇上驾到!”阁老见机大吼一声。 士兵们又见太师也跟在皇上身后,这才如梦惊醒,纷纷丢下兵器,跪地参拜。 “段护卫,你没事吧?”段聿修面色沉重,高声问道,“朕让你保护的证人怎么样了?” “回皇上,属下没事。但是太师带着人来,要强闯二楼。属下劝说无果,才极力抵挡,只是不知证人有没有怎么样。”段清研说着起身,打开身后的房门,故作惊讶,“皇上,证人不见了!太师来之前明明还在的。” 太师这才明白,皇上跟段护卫联手给他设了个套,现在人证没了,只能怪到他呃头上。不等皇上发话,太师直接跪下领罪,“老臣也是抓贼心切,只是误打误撞碰上了段护卫,又致使证人丢失,虽是无心之失,还请皇上降罪!” 段聿修站在太师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降罪先不说,太师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人。”她故意没提斯年。 太师立刻明白皇上说的是张子然,闭上眼睛再睁开,“张公子昨夜在贼人藏身的地方出现,老臣为了谨慎才将他抓回大牢,想必现在也已经查清了。” “朕知道,但是恐怕大牢不听朕的旨意,还请太师的人去传个话,放人吧。”段聿修冷冷的道。 “皇上言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怎会有人敢不听皇上的旨意!”太师虽这么说着,还是使唤手下去接张子然过来。 段聿修也不发话,就让满屋子的人这么跪着,一直道一个时辰后,满身伤痕昏迷不醒的张子然被人带过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不看,露出里面带血的伤口,皮肉翻开,触目惊心。 “你们竟然下这么重的手!”段清研扶着抬张子然的担架,心绪奔溃,冲着抬担架的人大吼。 “清研!”段聿修提醒段清研,她看到张子然这个样子,心就像被人攥住一样,喘不过气来。但是她忍着,不能流露出任何情绪。 “看来老臣还是晚了一步,张公子已经被审问过了。”太师淡淡的道,侧头看向跟随而来的斯年,还好他身上也有不少伤,不然就太过引人注目了。 段聿修也注意到斯年,并不在意,转身上马,朗声道,“回宫!” 临华殿里,张子然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也换上一身干净的亵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处理完政务的段聿修,披星戴月匆匆赶来,经过门口的下人问道,“张公子好些了吗?” “回皇上,已经包扎过伤口,也喂过药了,可是张公子还没醒。”门口的下人回答道。 “还没醒!”段聿修心头一紧,疾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瘦了,脸上的棱角更加明显,五官也更加凸显,更好看了。一想到即将要把他赐给段清研,心头郁结了异样的情愫,令她烦躁不安。 缓缓坐到床头,情不自禁抚上张子然的大手,回想着这手曾经划过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疤,平静许久的心又泛起涟漪。 “我操~”张子然忽然一声大吼,吓住了屋里的所有人。 “张子然!”段聿修最先反应过来,手捧着张子然的脸,目不转睛的看着。 “唔~”张子然痛楚的皱眉,睁开眼睛看清段聿修的脸,嘴角不受控制的裂开,笑了。 段聿修被这个笑容弄的心痒痒的,柔声道,“你终于醒了,感觉还好吗?” “恩~”张子然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浑身疼痛,尤其是手指。 “我去给你倒杯水。”段聿修听到张子然声音嘶哑,想他一定渴了,亲自挑了一个大杯子去倒水。 足足喝了三大杯,张子然才满足的大呼过瘾。又看清周围的装饰,欣喜问道,“我们回宫了?” 第七十三章 赐给别人 段聿修欣慰的抿嘴一笑,点头道,“是的,我们回宫了。” “呼~总算到家了。”张子然刚放松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悲恸呢喃道,“赵明全···” “你也不要伤心了,朕再给你挑个好的。”段聿修知道张子然伤心,也只能这样宽慰。 这就不是再挑个下人的事,当时赵明全年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挡剑,而自己却在他受伤之际丢下他独自逃走,每每想起都于心不安。最近经常能梦见赵明全,他就那么静静看着自己,没有表情也不说话,不知在他临死前是不是恨自己。 张子然知道,段聿修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她而生的,肯定不能理解自己对赵明全的感情,也不打算解释。两人就和么静默了,谁也没有先开口。 “我被抓进了大牢,后来发生的事就不知道了,咱们是怎么回宫的?”张子然感觉气氛安静的有点诡异,为化解尴尬随口问道。 “这还多亏了阁老大人,要不是他事先就做了准备,也不可能这么快联系上我。”段聿修将那天的事简单跟张子然说了一遍,着重说了段清研为了拖住太师经历了多大的惊险。 张子然只是觉得佩服,虽苦夸道,“段清研是个好侍卫。” 听了张子然的夸赞,段聿修眼底暗淡下去,两人又陷入沉默。 “皇上,阁老大人进宫来了,就在议事房等您。”门口传来太监传话声。 “知道了,朕就过去。”段聿修不自然的看向张子然,从江南回来后,她就发觉自己跟张子然之间似乎隔着什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东西让她好奇,有让她陌生。 “你先忙吧,反正回宫了,我也没事了。”张子然想坐起来,向段聿修证明自己没事,也顺便送送她。没想到一动身上的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疼的他龇牙咧嘴,眼前发昏,“嗯~” “你还是快躺着吧。”段聿修见状赶紧按下张子然,帮他盖好被子,深深凝望一眼才离去。 这一眼融化了张子然这一段时间以来心中积累的怨恨冰霜,勾起了他久违的春心荡漾,连门外的瑟瑟秋风,也吹出别样柔情。 目送段聿修出门,张子然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脑海里的千丝万缕。斯年已经可以断定是太师的人了,段聿修之前这么对他肯定也是有苦衷的。 隔天,太师被调离京城的消息就传遍皇宫,张子然听了却高兴不起来,用力一拳打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公子,您再生气,也要当心身体,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口呢!”顺全心疼的攥住张子然的手,防止他再乱来。 “明明都抓到太师的把柄,为何不直接处决了他!”张子然咬牙道。 “他是朝廷重要官员,而且手握丹书铁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段聿修说着话进来,面色阴沉。 屋里的下人一看皇上来了,纷纷退下。段清研隔着皇上看向张子然,确定他已经没事,迟疑片刻也转身出去,关上房门。 张子然理解段聿修的苦衷,也并没有生她的气,只是觉得不公平。 “你好些了吗?”段聿修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柔声问道。 “恩。”张子然声音沉闷,这两天看到顺全,愈发怀念赵明全。 有人敲门进来,是太医,“微臣来给张公子换药的。” 段聿修起身腾出位置,“进来吧。” 太医站到床边,有随从端着药盘站在一旁。张子然也已经可以下床了,小心翼翼脱去唯一的亵衣,身上除了包裹伤口的纱布,再无旁物。 段聿修轻轻别过脸去,又关心张子然的伤势,忍不住观望。 太医先是解开张子然身上的纱布,检查伤口,满意的道,“虽然伤口沾上了影响愈合的药,不过已经渐渐失去作用,看起来恢复的也可以,再过两天伤口就会彻底结痂了。” 段聿修站在太医身侧,正好看到张子然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上面的结痂都还是嫩红色的,稍微一碰就会破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揪心,想当初,她身受再重的伤,也没这么担心过。 “好了。”太医已经熟练的抹上膏药,再次帮上纱布,并叮嘱道,“这两天一定好好休息,注意不要触碰伤口,否则伤口要是再次裂开,会留下疤痕的。” “知道了。”张子然漫不经心的应承道。 “微臣告退。”太医拎着药箱推了出去。 段清研向屋里看了一眼,随即关上房门。门外看不到屋里的景象,只听得到朦朦胧胧的对话声,愈发刺挠的段清研心头好奇,在门前走廊上来回踱步。 屋里,段聿修就这么站着,定定的看着张子然,似有话要说。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张子然随口问道,一边慢悠悠的穿上衣服,一点也不避讳。 “是···”段聿修大方承认,但要说话时,却这么也张不开嘴。犹豫良久才出声道,“你···觉得段清研怎么样?” “恩?段清研···挺好的啊,怎么忽然这么问?”张子然整理好衣服,坐在床边疑惑看着段聿修。经过两天休息,段聿修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脸色红润了不少,双唇殷红,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段聿修被张子然逐渐炙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然,挪动了脚站到桌边,“没什么意思,只是···朕···觉得···”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平日的雷厉风行全然不见了。这也怪不得她,她这是要把自己的男人推向别的女人,换做是谁也难以启齿。 张子然从没见过段聿修这副模样,嘴角噙着戏谑的笑,狭促的道,“是不是想我了~” “当然不是~”段聿修命吧张子然在说什么,矢口否认。 “噢~”张子然微微失落,小心支撑着身体满满躺下。 段聿修上前帮忙,闻到张子然身上特有的味道,心开始慌乱。努力回想之前的一幕幕,张子然跟段清研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心顿时坚硬,“如果朕把你赐给别人,你觉得怎么样?”话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能这么问话,就不应该问,让张子然刘子昂她身边,一辈子。 张子然听了段聿修的话先是愣了,随即翻身跳下床,“你说什么!” “你···你身上的伤···”段聿修眼见着张子然雪白干净的衣服渐渐渗出血迹,后悔万分,她真是愚蠢至极! “你说什么!”张子然眼中写满不可思议,颤抖着双唇再次问道。 “你先别激动···”段聿修上前安抚张子然,却被他的眼神定在原地。这是什么样的眼神,溢满了悲伤。 张子然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看上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已经退让了自己的底线,不求他一心一意只爱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可是,接过竟换来她要把他像个物品一样赏赐给别人! 看着段聿修伸过来的手,他忽然觉得恶心极了,下意识挥开,“你别碰我!” “张子然,朕是来询问你的,如果你不愿意,朕不会勉强你。”段聿修看到张子然这么大的反应,心里是欢喜的,最起码这说明他心里是没有段清研的。 “呵呵~”张子然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连身上斑驳的血迹也浑然不觉,转身仰面栽倒在床上,再次昏了过去。意识消失前,还听到段聿修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张子然迷迷糊糊的想,要是这样一觉醒来,能穿回去,那该多好,哪怕是已经死了,也不要留在这个可笑的地方。 最终还是没能如愿,醒来后的张子然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身旁的帐幔随敞开的大门吹进来的风剧烈的摇曳。仔细聆听,外面像是在下雨,淅淅沥沥。 门被关上,顺全端着东西进来,看到张子然醒了,丢下东西欢喜的跑过来,“公子,您终于醒了!” “恩···”张子然挣扎着起床,发现天好像冷了不少,手上的伤痕也已经结成厚厚的痂,“我睡了多久了?” “您睡了有十多天了,加上今天···整十二天了。”顺全扶着张子然起床,并为他拿来枕头垫在后背。 为张子然端来茶水后,忽而想起什么一拍手,欢天喜地的道,“公子,你等着,我去给您叫人去。” 张子然茫然的看着顺全,他怕是高兴坏了,自己不过是醒了,还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茶杯都有些端不住,直接掉落在被子上。张子然觉得有些小庆幸,还好里面的茶水被自己喝完了,不然就要盖湿被子了。 正想的出神,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人推门进来。由于背着光,张子然一时没看出来人是谁,只觉得熟悉,不禁用手揉揉眼。 “公子,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奴才了!”赵明全说着扑到床边,跪在张子然面前,“奴才回来迟了,没照顾好公子,还请责罚。” 张子然再三用力揉着眼睛,直到眼睛胀痛,才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大张着嘴,一会哭一会笑,失声道,“赵明全···” 赵明全眼角含着泪,哽咽道,“是奴才。” 主仆两人都是激动的无以复加,张子然拭了拭眼角,感叹的问道,“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第七十四章 给现代人丢人 赵明全也拭干泪水,娓娓说出自己回来的经过,原来那天皇上带着张子然抛开后,果然来了一批黑衣人。他们检查死在路上的人。赵明全当时爬到一具尸体旁边装死。那些人并没有收尸,而是躲在暗处观望有没有人过来救人。他就是趁这个时候逃回了江南,并在那里治好了伤,再回的宫。 “幸好你是一个人回来的,要是跟着我···”张子然很是感慨,也回想起了这一路的艰辛。 赵明全看张子然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一路回来也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跟着皇上,危险自然是少不了的。万分愧疚道,“都是奴才无能,没能保护您周全。” “这怎么能怪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回不来了。”张子然很是感激赵明全,琢磨着怎么补偿他,“你老家哪的?” “奴才就是京城人氏,家就住在京城西郊。”赵明全答道。 “噢,西郊,我记得我去过西郊,是宋将军驻扎军营的地方。”张子然努力回想。 赵明全失笑道,“公子说远了,驻扎军营在没有人烟的空旷地带。” “呵呵,我都忘了。你家离得这么近,你回家看过吗?家里还好吗?”张子然关怀道。 “嗯···”赵明全黯然伤神,嘴角一抹苦笑,“奴才进宫是来当差的,宫里事务繁忙,又有规矩关着,虽离得近,却一次不曾回去过。不过家里有传来口信,这两年庄稼收成好了,日子也宽裕些了。” 张子然心里有了想法,“等我养好伤,带你回家去看看。” “多谢公子!”赵明全感激涕零,扑通跪下谢恩。 “快起来。”张子然弯腰想扶,浑身酸痛无力,难受的倒吸凉气,“嘶~嘶~” “公子,您快躺下。”赵明全又赶紧扶张子然起来,“公子一定饿了,您先喝口水,奴才这就去为您准备饭菜。” 顺全留下照顾张子然,一会问热不热,一会问冷不冷,搞得张子然哭笑不得,肚子也饿的咕噜噜直叫。好在饭很快准备好了,一碗熬得浓稠的白粥。 赵明全手捧白粥,笑意吟吟,“公子,您趁热吃,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说是时刻准备下白粥,等您醒了就可以吃了。” “难怪这么快~”张子然在不言其他,开始专心喝粥。不管发生什么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他父母去世的时候得知的道理。 “公子,您小心烫。”赵明全适时递上丝帕,侍候的无微不至。 一碗热粥下肚,元气渐渐恢复。正好太医也赶过来,为张子然号脉。 “很好,公子醒了就没事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一定注意调养,下床走动也要缓慢些。等过两天我再来看看,没事的话就是好全了。”太医又叮嘱了一些事宜才离去。 太医一走,张子然就试着下床走动。只是刚一站起身,眼前发黑差点站不稳,幸好赵明全跟顺全都在,一左一右用力搀扶住。 好不容易走了一圈,张子然额前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大口喘着粗气,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 “不能太累了,先歇一会。”赵明全也累的不轻,脸颊都染着红晕。 “呼~”张子然揉着酸痛的胳膊,由衷感叹道,“躺了这么久,人都躺废了!” “别急,等过两天公子好利索了,再好好锻炼锻炼。”顺全抹着额头上的汗,笑嘻嘻安慰道。 赵明全侧过头瞪了顺全一眼,顺全立刻噤声,脸色极不自然。 去而不想这些全都让张子然看的一清二楚,盯着赵明全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让顺全说话?” “没什么,公子,您渴不渴,奴才给您···”赵明全慌忙掩饰。 “不渴。”张子然直接拒绝,又指着顺全道,“你说。” 顺全慌乱不堪,求救似的看向赵明全,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来。 赵明全见躲不过去了,将顺全扯向自己身后,才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您昏迷这段时间里,之前教您功夫的何鸣推辞自己有事,离宫去了。” “这有什么好瞒着我的?”人是走是留不能强求,没必要藏着掖着,张子然知道肯定没这么简单,继续追问,“我想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了,真的,奴才是怕您担心何鸣,又为以后练功的事烦心,才叮嘱顺全先别说的。”又嗔怪的剜了顺全一眼,“谁知道这小子嘴上每个把门的,什么毒藏不住。您要怪就怪奴才,都是奴才的主意。” 张子然无聊的闭上眼睛,忽然又不想动弹了,就势躺到床上,四仰八叉。 赵明全赶紧使眼色让顺喜出去,自己则轻声道,“公子累了就再睡会,正好醒了皇上也就该俩看您了。”说着拉开被子为张子然盖上。 “皇上?她来干什么!”张子然猛然睁开眼睛,没好气的道。 “皇上当然是担心您,每天处理完政事,都会来临华殿看您。有时候成宿的陪着您,这说明皇上心里有您,连奴才看着心里都热乎的。”赵明全不知道之前的事,还以为张子然跟皇上之间好着呢,极力渲染着。 张子然却听不下去,沉声呵斥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我不需要!等会谁来了我都不见。”说罢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这又是哪出啊···”赵明全慌了,自己也没说错话啊,难不成这两人又闹翻了?见张子然是劝不动了,赶紧出门去问清楚情况。 可是这事只有当事人三人知道,问话的时候顺全也不在场,所以赵明全问了一圈下来,一无所获。 说话间,处理完政事的段聿修来到临华殿,步履匆匆走到门口又止步不前,眉宇间尽是忧郁之色。 别人不知道,段清研是知道的。本来满怀欢喜的等着好消息,却又被告知这事不用提了,连张子然也不让自己见了,段清研心头是憋着一股气的。 “清研,你先回避一下。”段聿修侧头看向段清研,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段清研虽不甘心,也只能听命,谁叫自己只是贴身护卫。 感觉道背后的光芒渐退,段聿修落寞的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才举步走进临华殿。 “奴才参见皇上!”赵明全领着人在院中叩拜。 “都起来吧。”段聿修自从进院,眼睛就一直盯着张子然的寝殿,“听说张子然今天醒了,怎么样了?可传太医过来看了?” 赵明全起身,恭恭敬敬的道,“回皇上,太医来看过了,说是身体还很虚弱。” 段聿修眼神闪烁着光芒,带着一些雀跃,“朕进去看看。”说着就想屋里走去。 “皇上~”赵明全面色为难,又不敢阻拦皇上,只能跟上去。 “怎么了?”段聿修脚下不停,已经来到门前。 “公子说他谁都不见。”赵明全稚嫩冒着胆子说出张子然的吩咐,头压的低低的,等着皇上发怒。 段聿修抬到半空的手就这么僵住了,明知道他日夜担心的人就在里面,却不敢推门进去见他。如此胆怯,是她人生头一次。 本来预料皇上会发火的赵明全,等了半响也没听到皇上发话。疑惑抬头看去,惊讶万分,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揉了揉眼。可是再次睁开,皇上已经疾步离去,只有一个高傲挺拔的背影,令他越发怀疑自己眼花了。 “赵公公,皇上竟然没发火,会不会准备事后算账啊。”顺全不无担心。 “呃···”赵明全还在盯着皇上的背影,胡乱应道,心思半分也没放在顺全的话上。 顺全看出赵明全的异样,疑惑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公子怪,您比公子还怪。” “胡说什么呢!”赵明全这才听出一点意思,呵斥道,“整天的净胡思乱想,还不快去做事。” “是是是~”顺喜一缩脑袋跑开了。 将信将疑的推开门,床上的张子然还蒙着脑袋。赵明全见状不禁摇头,这明摆着是在生气,又不听劝,真是愁死人了! 被子猛然掀开,张子然脸憋得通红,大口呼吸新鲜空去,却不想赵明全正站在床边盯着自己。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不自然的别开眼睛,“看什么!” “奴才就是想问问,公子您打算跟皇上置气到什么时候?”赵明全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我才没有那闲心跟她置气。”张子然心跳已经平稳,正色道,“我想出宫,不知道宫里的男妃要是不想做男妃了,需要办什么手续。” 赵明全脸上大变,“公子您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人听了去,传到皇上的耳朵,可定要把您打进冷宫的!” “我是认真的,就算是冷宫,也比被当做玩具物品随便赏赐别人的强。”张子然在心里嘲笑自己,身为进化先进的现代人,穿遇到古代竟然沦落到被打入冷宫的下场,自己真是给现代人丢人了。 “公子···”赵明全看张子然不像是说气话,才心急了。回头检查门外的情况,又紧紧关上房门。 张子然见赵明全神秘兮兮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你又想干什么?”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我看的也不真切。”赵明全站在床边,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道道,“刚才在门口,我看到皇上好像···好像哭了!” 第七十五章 爱倾心谁就倾心谁 “不可能!”这是张子然的第一反应,“你肯定是看错了!” 赵明全急了,“我说了,我看的不真切。一眼看去我也是不相信,皇上那是什么身份,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哭!”又学着刚才的样子揉眼睛,“我就以为我看错了,准备揉揉眼睛再看时,皇上已经走远了。” 张子然不得不承认,他心慌乱了。意识到这一点,他又恨自己没骨气,烦躁不堪,“哭没哭也都跟我没关系,又不是我让她哭的!” “可是皇上为什么站在咱们门口哭呢?”赵明全反问道。 “她···”张子然说不出话来,泄气的翻身向里,不想再说下去。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赵明全便出门去,“有事您吩咐。”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张子然却睡不着了,当然是因为赵明全的话:皇上哭了!皇上真的哭了吗?她为什么会哭呢?思来想去,张子然才想出个结果,那就是:皇上怎么会哭!想当初雨夜被追杀,刺客伏击,死伤无数,这些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瑟瑟发抖站不稳的场景,她连眼都不眨一下。如今平安回宫,她又安稳的做她的皇上,更不可能哭了! 这样想着,张子然才好受些,却还是睡不着,起身在窗户前站着。此时已经是夜间,听得淅淅沥沥的雨声,风吹竹叶的瑟瑟声。窗口处的竹叶被风吹得东倒西斜,经院子里的宫灯映照在窗纸上,影影绰绰。 “吱呀~”门没推开,赵明全端着灯进来,黑暗中看到张子然只穿着亵衣站着,吓得不轻。苦叫一身跑过来拉张子然上床,“公子是不要命了吗!身体刚好,这么冷的天就这么站着。” “也没多冷啊~”张子然回京时还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岂不知这些天连日阴雨,已然有入冬的架势了。说话间,身体不自觉打着哆嗦,他这才觉出手都冰凉了。 赵明全看到了,忍不住絮叨,“还嘴硬呢,看你身上凉的。您先睡好,我去把小厨房的小火炉拿来。”说着匆匆跑出去。 “哪就这么···”张子然话说了一半,就看不到人影了,也懒得说完,看着头顶的幔帐出神。 赵明全拎着小火炉进来,顺全紧随其后,拎着烧水的水壶,看样子里面都是热水。叮铃当啷一阵摆弄,总算放置妥当,屋里瞬间暖和了许多。 还没待直起腰休息,赵明全又苦着脸,“哎呦,公子,弄半天您手还在外面,能暖和吗!”又赶紧掀开被子,把张子然的手放进被窝里,压平了被角。 “嘿嘿~”看着赵明全不停张合的嘴皮子,张子然不由失笑,“忽然觉得你像一个人。” “谁啊?”赵明全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妈子。”张子然说完并不笑了,他喜欢这种被催促、被叨咕、被关心的感觉。 赵明全先是感觉被嘲笑了,继而看到张子然的神情就知道他并没有厌恶的意思,也不反驳,弯腰把火炉又往床边挪了挪。 “公子,您有没有饿,醒来一天了,就喝了两碗白粥。”顺全小心的看向张子然,等着他发话。 “饿是饿了,但是我不想喝粥了。”张子然揉揉肚子舔舔嘴唇,“我想啃骨头。”感觉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就想喝着肉汤啃骨头。 “可以吗?会不会···”顺喜为难的看向赵明全。 赵明全也拿不定主意了,“这点大夫可没说,要不你现在去宫里太医当班的地方看看,不管谁在都问问。” 张子然其实并不饿,只是随口开玩笑的,没想到他们两个都认真了,又是欣喜又是感动。见顺全要出门,才赶忙叫住他们,“算了,都这么晚了,就算问过太医能吃,你们还现在给我去炖汤吗?” “恩!”顺全实诚的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公子要是很饿的话,奴才可以去给您做个简单的汤,蛋花汤行吗?”赵明全还以为张子然是嫌慢。 “算了,我忽然觉得不饿了。”张子然觉得自己现在要是说逗他们的,自己就太可恶了。 赵明全跟顺全对视一眼,才作罢,默默回到屋子里,在床前站着。 张子然觉得这气氛怪怪的,便找话题聊天,“对了,何鸣是什么时候走的?” “何鸣···”赵明全没想到张子然会突然问何鸣的问题,双手不由紧握,踌躇道,“奴才也只是听说,只说他有急事要处理,没能等到咱们回来,就走了。” “何鸣是我爹在街上找到的行走江湖的流浪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走的这么急!”张子然肯定是不信的,脸色忽变,会不会跟那个死尸有关系?如果是担心再次被陷害,想走也情有可原,但是以何鸣的性格不会不辞而别,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会是什么事呢,张子然毫无头绪。 外面雨声渐渐止住,风声更劲,院中的灯忽然熄灭。张子然这才发觉夜已经很深了。 赵明全扶张子然到床上,“公子,该休息了。” “是挺晚了。”但是张子然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肯定是这几天睡得太多了,他这样宽慰着自己。 “公子是不是睡不着,要不要奴才给您那本书来解闷。”赵明全作势要去书架。 “不用了。”张子然果断拒绝,一来自己不想看什么书,而来他怕赵明全给自己拿什么不三不四的书,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 赵明全缓缓颔首,退后站在一旁。顺全则退出去,将门关上。 感受到开门间隙吹进来的寒风,张子然不由疑惑,“好像突然冷了。” “九月底了,再加上近日连阴雨,确实比往年要冷些。”赵明全看着床前的火炉,看着水好像烧开了,走过去倒了一杯,递给张子然。 “都九月底了。”张子然接过水杯,喝一口暖暖身体,长长舒了口气。 转眼过去三五日,张子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身上的疤痕也消退不少,终于憋不住带着赵明全在宫里闲逛。自从那日将段聿修拒之门外,她也不来了。 天气转晴,阳光暖照。张子然闲庭信步,竟不自觉逛到张若飞的云光殿,张子然想了想,施施然进去。 “稀客啊~”张若飞正在院中侍弄满院的花草,将枯萎的被冰冷雨水打残的撤下,所以院子里空了不少。 “闲逛到此,方便进来坐坐吗?”张子然看着原本庭叶茂盛的院子变得空荡荡的,忽然有股凄凉的感觉。 “当然欢迎了,快请进!”张若飞就着下人端来的水净了手,带着张子然进屋。 张子然看着阴凉的屋子,在门前止步,“外面阳光甚好,不如就在院中喝喝茶,说会话,也省的麻烦了。” “张公子果然洒脱不拘小节,那就失礼了。”张若飞笑意温和,挥手让下人将茶就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看着摆上来的精致点心,走累的张子然毫不客气的开吃,“嗯~好吃!” “哈哈哈~张公子真是有趣,与我们这帮庸俗之人不同,难怪皇上总念念不忘。”张若飞哈哈大笑,也忍不住捏一块点心放到嘴里,动作温文尔雅。 “呵呵~”张子然一听到段聿修,忽然不想说话了,只呵呵一笑。但是心很快被提起来,他张若飞怎么知道皇上对自己念念不忘的?脸色也凝结了。 “这些点心都是我自己做的,公子若是喜欢,等下走时可带上一些。”张若飞说着吩咐下人,去包些点心。 张子然咧嘴一笑,状若无意的感叹道,“我也是不过是凡夫俗子,有什么好念叨的!” “哈哈,能让皇上惦念,自然是有你的特别之处的。”张若飞亲手为张子然斟茶,刚好八分满。 “院里一下子空了这么多,看着还真有些凄凉。”迎着太阳什么都看不清,张子然一手遮眼打量着院落,回想到之前的繁花锦簇,还真有些可惜。 但是这话落到张若飞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嘴角骤然收起又漾开,“是啊,皇上也说可惜了,所一我想着再放些耐寒的松树之类的,冬天看着也应景。” 张子然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转头看张若飞的脸已经是云淡风轻。听他这么说来,段聿修就是这两天来的云光殿了。自己为她受了伤,她还有闲心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怒火正中烧呢,又怨自己。还不是自己拒人于门外。 赵明全看出张子然情绪变化,上前提醒道,“公子,您身体刚好,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张子然颔首,微笑辞别张若飞,连他包好的点心都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赵明全柔声劝说,“公子,您看您这又是何必!后宫之中谁不希望得到皇上的倾心,您这一来正好让别人占了便宜。” 张子然觉得肩颈酸痛的难受,用力甩开手活动活动,“她爱倾心谁就倾心谁,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都是要被赏赐的人了!”说到这件事,张子然又疑惑,自己都醒了这么久了,段聿修怎么又没消息了?他还等着她来,正好提出出宫去。 赵明全还不知道这件事,惊讶极了,“公子说什么话呢,什么是要被赏赐给人?” 第七十六章 真啊真高兴 张子然气势低沉,说话只有嘴皮子在动,“皇上说要把我赐给段护卫。” “为什么!皇上的男妃那是天下皆知的,怎么能随意赏赐别人,就算是最亲近的护卫,这也···”赵明全只觉得张子然自醒来失落异常,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他当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张子然在皇上心里也不过尔尔,是个可以随意赏赐的玩物。 “所以我现在对于皇上来说,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张子然已经认清现实。 “皇上有没有说这么把您赏赐给段护卫?”赵明全却觉出不对劲,他回宫也有一段时日了,去而从来没听说过,皇上那边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可能是到时候直接找个马车,拉着我就送走了!”就像当初他被送进宫来一样,被送给别的女人。张子然不想说这些,翻身朝里,“我困了,想睡觉。” 赵明全心里很多疑问,也只能先退下,吹熄蜡烛,关门出去。 屋里陷入漆黑,没有人在,张子然才翻过身仰面躺着,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他不能接受自己被送人,更加不能接受被心爱的女人拱手送人。胸口的郁结的怒火就快要喷薄而出,张子然猛然起身,他等不下去了,他要去见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出了临华殿,张子然才发现他不知道去哪找段聿修,听张若飞的意思,皇上这几天应该在云光殿。一路躲着巡防的守卫,悄悄来到云光殿的大门前。 从紧闭的大门缝向里看去,一片静谧,房间的窗户灰暗无光,只有两盏院灯发出幽暗微弱的光。 “看上去不像是皇上在的样子。”张子然小声嘀咕,“要是那个女人在,院里肯定站满下人。” 离开云光殿,张子然向议事房走去。果然,门前站着不少守卫,屋里的灯还亮着。 “是谁!站住!”守卫发现张子然,立刻拔刀相向。 “我是男妃张子然。”张子然傲然挺立,站在门前。 “请稍等。”守卫听说是张子然,纷纷收起佩刀。一个守卫转身通禀,“皇上,张子然张公子求见。” 屋里安静片刻,张子然还以为屋里没人,却又听到回应,“进来。” 听出是段聿修的声音,张子然心又慌张起来。脚踩在地上铺着的地毯上,觉得轻飘飘的,如坠云雾,有些不真实。 “最近天凉了,刚铺上的。”段聿修见张子然盯着地上的毯子看,语气平静解释道。 “嗯~”张子然决定单刀直入,“你真的要把我赐给段清研?” 段聿修手中的朱笔一顿,搁置到一旁的笔架上。抬头看了张子然半天,才幽幽问道,“这应该问你,你想要跟清研在一起吗?” “我为什么想给别的女人一起!”张子然反问道。 “你不想?”段聿修又反问。 “你觉得我想?” 段聿修没说话,直勾勾射来的眼眸说明她觉得他想。 张子然不由皱眉,“你凭什么认定我想跟他!” “这还用朕明说吗?江南一行,你与她眉目传情,两人相处甚为欢愉,情愫渐生。朕不是不懂风情,所以成全!”段聿修语气平缓,听不出情绪有任何变化。 “成全!”张子然差点笑出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与她相处甚欢,情愫渐生了?” “朕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段聿修依旧云淡风轻,眉宇间不见一丝笑意。 张子然美目一眯,笑容邪魅,脚步沉稳逐渐逼近段聿修。直到站到她面前,脚步仍不止。 “你想做什么?”段聿修身处张子然阴影之中,气势不减分毫,仰头直视张子然,“这里是议事房,周围内院护卫无数,你若敢放唔···” 段聿修说未说完,双唇便被另一双柔软覆盖。屋里灯光昏黄,处理国家政事的议事房一片旖旎。张子然紧紧搂住段聿修,而段聿修并未反抗,空气都愈发炙热。 张子然手上用力,将段聿修拦腰抱起,放到书桌上,满桌的奏折文房散落在地。 “呜呜~”段聿修猛然推开张子然,转身大口喘息。 “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张子然舔着嘴唇,香甜犹在。低头看去,段聿修手按在盛满墨汁的砚台上,掌心沾染着浓墨。 段聿修一手推开张子然,跳下书桌弯腰整理桌面,“不要耽误朕处理国事。” 张子然轻笑,从背后搂住段聿修纤细却结实的腰身,嘶哑着嗓音道,“那你不要乱动。” “你做什么!”段聿修感觉到炙热的大手伸进外衣,心中大骇,急忙跳开,惊讶的瞪着张子然,警告道,“这是议事房!” “我知道啊。”张子然露出无辜的笑,“但是这里又没有人。” “谁说没有人!”段聿修不得已退开,眼神有意无意看向房顶。 张子然回头疑惑看去,什么都没有。继而回头,试探着问段聿修,“你是不是吃醋了?” “你休要胡说八道!”段聿修抬头呵斥一声,继续整理地上的奏折。 张子然心中有了答案,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也不戳穿,蹲下身帮着整理奏折。 “你···”段聿修见张子然又凑过来,警惕的瞪过去,却见他只是帮忙,又羞愧的低下头。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不要再把我推给别人了。”张子然终于说出心声。 段聿修捧奏折的手骤然收紧,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把奏折放到桌子上。 “不管你有没有别的男人,但是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张子然一想到张若飞得意的脸,心口又郁结一口气。 “让你知道了又怎样?”段聿修玩味的看着张子然。好奇的等着答案。 “我说过了,打不走,算我输!”张子然认真道。 屋里烛光暧昧,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隐隐带着火光。紧急关头,段聿修戛然而止,整理头发掩饰慌乱。 张子然知道她介意门口有守卫,他也放不开,心理还没强大到如此地步,也收起心神,但是跟段聿修从新说开,已经够让他兴奋的了。 “你还没有给我个答案呢,是不是还打算把我赐给段清研!”张子然长了个心眼。 “这件事已经作罢了。”段聿修心理明显也放松不少,却仍有些忧虑。张子然这边虽说开了,段清研那边却还有个心结。 “我对段清研只是欣赏,她很出色,长得也漂亮,会有好男人出现照顾她。但那个人,不是我。”张子然说完,就离开了。 屋里安静良久,段聿修就在书桌后站着,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一道淡青色身影从房梁上飘然落下,是段清研。于浑身温和的段聿修不同,段清研周身散发凌冽的气息,眼睛一动不动,不知在看什么。 “清研,你也听到了。”段聿修想借这个机会跟段清研说清楚,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道,“我会给你找个好夫君的,张子然他···” “您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您跟张公子两情相悦,是我自作多情了。”段清研声音闷闷的,像是极力压抑着情绪。 “不是,你听我说。人都有认错感觉的时候,或许你对张子然也不过是欣赏,但是你没有经验,才误认为是喜欢。或许,等以后你有了真正喜欢的那个人,你就知道了···”段聿修努力劝说着,段清研是她唯一可以倾诉心事的人,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两人有隔阂。 段清研沉默片刻,才缓缓点头,语气生硬的道,“属下···谨记皇上教训!” “清研~”段聿修明白,段清研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心结犹在,可她杀伐决断游刃有余,对着男女之情,却也不甚了解,更不知怎么开解。 “皇上若是没有别的事,属下便去门外守着。”段清研说完转身离去,身后的披风被甩出风声。 与这边不同得是,兴高采烈的张子然。回临华殿的路上,脚下生风,路上遇到巡察守卫也不避开,亮着腰牌大模大样走过。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很快沉沉睡去。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还在赖床。 赵明全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叫起床,眼看着午饭就要送来了,才硬着头皮敲门,“公子,时辰不早了,公子起床吃点东西吧。” “唔~嗯!”屋里床来张子然慵懒的声音,赵明全心头惊喜,忙推门进去。 “公子,奴才侍候您洗漱。” “不用,我自己来。”张子然一跃而起,嘴角挂着满足的笑,还伸个大大的懒腰。 赵明全怎么都看不懂了,昨夜临睡前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怎么一早起床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一直盯着张子然的一举一动。 感觉到赵明全大惑不解的目光,张子然佯装不知,哼着小曲洗脸漱口,“今个老百姓啊,真啊真高兴···” “公子,您没事吧?”赵明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吗?”张子然故作不知,反问回去。 “奴才看公子挺高兴的,也跟着高兴。”反正主子好了,他们做奴才的才好混。 张子然将手巾扔回水盆里,揉着肚子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说话间,门外传来人声,午膳送来了。赵明全赶紧指挥着下人放到饭厅里。一看到满桌丰盛的饭菜,赵明全疑惑了,“今儿的午膳完全超出了规制,多出许多,这是为何?” 第七十八章 你会功夫 送午膳的太监笑眯眯的道,“皇上有旨,午膳在临华殿用。” “皇上要来!”赵明全先是惊讶,又担心张子安再将皇上拒之门外,惶恐不安回头看去,却见人家正乐呵呵的打量着午膳。“公子···” “怎么了?”张子然知道赵明全在想什么,却做出无辜的模样。 一旁的顺全笑的合不拢嘴,客客气气的带送午膳的太假出去。 “算了,公子高兴就行。”赵明全知道张子然是不会说的,也不追问了,反正主子开心就好。 “公子,您真的不伤心了?”顺全到底年轻,直接问出来。 张子然两手一摊,耸着肩膀道,“我什么时候伤心了?我怎么会伤心呢?你看我哪里像是伤心的样子?” 一连问出几个问题,问的赵明全跟顺全都懒得回答,撇撇嘴退到一旁,开始准备午膳用的餐具。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张子然看着满桌的可口的美味,忍不住食指大动,哼着小曲等皇上驾临。 可是小曲横道嗓子都干了,也没见皇上的影子。眼看着午膳都凉了,张子然气呼呼的走出门去,伸长脖子看向空荡荡的长街,怒道,“说来吃饭,人呢!” “公子别急,说不定皇上有事耽误了。”赵明全抬头看偏西的太阳,宽慰道。 “就她是多!”张子然靠在大门墙上,气呼呼的抱怨着。 “公子,人多口杂。”赵明全小声提醒道。 下人都在院子里站着,等着恭迎圣驾,一个个都站的双腿发软,脸上苦哈哈的。 “都下去吧,我看她是不会来了。”张子然泄气了,挥挥手,“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公子,要不再等等,说不定皇上马上就到了。”赵明全担忧的道,皇上要是来了,却没有迎驾的人,这是大不敬。 “等了这么久了,谁不饿啊!”张子然不以为然,“再说是她迟到了,该罚!” “你打算怎么罚朕啊!”段聿修清丽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张子然欣喜回头,见到段聿修却又摆起一副臭脸,“你还知道来啊!” 赵明全见皇上来了,连忙挥手让下人们都过来,恭迎圣驾,“皇上万岁!” “都起来吧。”段聿修说着大刺刺朝屋里去,边走边揉着肚子道,“朕实在饿了,有什么事用了膳再说。” “哎哎哎~”张子然赶紧跟上,看到段聿修盯着食物如饥似渴的眼神,阻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情愿的道,“算了,下次再罚你。” 段聿修觉得好笑,“那朕还要感谢你的大恩咯~” “恩!”张子然不觉得段聿修在调笑,自以为是的颔首,也跟着开始吃饭,他也饿的不行了。 “你怎么来这么晚?”张子然咽下嘴里的一块蘑菇,随口问道。 “没什么,临时有大臣过来,商讨了一些事情。”段聿修放下手里的筷子,喝了两口汤。 张子然当然知道是这些,再想细问又觉得自己越界了,开始专心吃饭。古人吃饭是将就食不言,如果不是张子然发问,段聿修是不会说话,但是也不觉得张子然吃饭说话是没有规矩的事,仿佛这种事放在他身上就特别自然,像是生而为之。 赵明全就是看出了这点,这是皇上对张子然的特别之处,才认定皇上是喜欢张子然的。 段聿修吃了八分饱,就放下筷子,接过下人地上来的丝绢擦擦嘴,开始安静的看着张子然吃饭。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他吃饭特别的香,看他吃饭自己也能多吃一碗。 “怎么了?”张子然无意间抬头,发现段聿修正盯着自己看,挑眉道,“是不是发现我越来越帅了!” “真是~怎么会有你这么自作多情的人!”段聿修被发现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被张子然的表情逗乐了。 两人起身来到一旁坐下,立刻有下人撤下桌上的残羹剩饭,上来新沏的热茶。 “真是惬意~”张子然品一口热茶,由衷的感叹道。 “是啊,秋高气爽,正是适合游玩的时候,想去郊外走走吗?”段聿修笑道。 “想啊!”张子然不假思索的道,正好可以去赵明全家里去看看。 段聿修没想到他竟这么爽快的回答,看来是在宫里憋闷坏了,略略思忖道,“后天是十月初一寒衣节,到时候太庙会有祭祖的仪式,你也可以去走走。” “太庙祭祖?”张子然想说那有什么好玩的,转眼想到祭拜的是段聿修的祖先,也就没说什么,只是问道,“到时候能出去走走散散心吗?” “可以,太庙在东郊,那里有个东郊行宫。祭祖需要一天的时间,会在那里住一夜。”段聿修说的熟练,每年的祭祖都是如此。 “东郊啊~”张子然有些失落,记得赵明全说他家在西郊。 段聿修挑眉,“怎么,听你的意思不想去东郊。” “没···没有,怎么会呢。”张子然打着哈哈。 站在角落里的赵明全自然也听明白张子然的意思,心中感激,“公子只是想出去走走,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如果想去别的地方,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张子然听出赵明全话里隐藏的意思,咧嘴一笑,“说的是。” 午饭过后,人也觉得浑身无力,就像靠在哪里睡一会。张子然起的晚,倒也还好。段聿修昨夜折腾到很晚,处理完奏折天都快亮了,躺在床上眯瞪了一会又起床上朝,一直忙到现在。一手捧着脑袋,已经哈欠连连。 “哈~”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段聿修起身想到床上睡一会。 “我陪你!”这正合张子然的意,跳起来跑到段聿修前面,呼啦撑开被子。钻进被窝伸着脑袋,笑眯眯看着段聿修,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道,“来啊~” 段聿修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睡过去估计就不用睡了,想拒绝可是已经走到床边了,只能让下人宽衣解带。 门被关上,两人躺在床上,盖着一张被子。感觉到张子然游走的大手,段聿修冷冷拒绝道,“朕真的很困了,昨夜一夜都没合眼。”当然,她夸张了一点,也是想让张子然心疼自己。 果然,张子然长叹一声,大手停住。却并没有收回,就搭在怀中人的腰上,柔声道,“我就这么搂着你就行。” “嗯~”段聿修用鼻音答应了,不消片刻已经入睡,呼吸均匀沉稳。 张子然一手撑着脑袋,就这么看着怀中的美人,心里美滋滋的。轻声嘀咕道,“不愧是我的女人,长得就是美~”眼神在段聿修精致绝伦的脸上游走,光洁的额头,浓淡相宜的双眉,紧闭的眼眸一动不动,睫毛又长又弯。再往下去是挺翘的鼻梁,丰腴嫣红的嘴唇,忍不住轻啄一口。 “嗯~”沉睡中的段聿修嗓子发出轻哼,声音勾人心魄,双唇微微张合,侧过头继续睡去。 本来仰面躺着,这一转身正好背对着张子然。这样他大为光火,竟然敢背对着自己,还怎么欣赏自己自媳妇绝美的容颜。张子然嗅着她秀发上的清雅馨香,心生一计,以手指做双腿,在她后背走起了路。 沿着肩胛一路向下,拂过骨节清晰的脊梁,来到纤细的腰身。终于沉睡中的段聿修感觉到不适,不满的调整姿势,一翻身直接面向张子然。 “呼呼~”感受着怀中温热的呼吸,张子然忍不住偷笑,又怕吵醒她赶紧捂着嘴,还好怀中的人只是皱了皱眉。 就这么搂着段聿修,张子然无比满足,竟也渐渐睡去。 一觉醒来,怀中的人已经消失,张子然又是长叹,“唉~什么是一觉醒来,阳光和你都在,老子从来都没感受过!” “公子醒了,您说什么?”赵明全推门进来,紧张的看着张子然。方才听见他大吼一声,该不是又生气了吧。 “没说什么~”张子然一掀被子,才觉得浑身酸痛,看来是要锻炼了。 起床之后,张子然只穿了一件单衣,做了准备活动,便开始绕着临华殿跑起来。夕阳西斜,余辉普照大地,树叶正是橙黄的好颜色,脚踩到地上落下的干枯树叶,发出喀嚓的脆响。再加上树林间隐约的鸟叫声,是如此悦耳。 刚跑了一圈,张子然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张子然知道刚开始不能勉强自己,便回去喝了口水,坐在院中还未收起的躺椅上歇息一会,准备继续跑。 可是他还没起身,临华殿就来了客人,正是斯年。 “你来干什么!”擦拭着脸颊落下的汗珠,张子然没好气的道。 “我们好歹也是共同落过难的,你就这么不欢迎我?”斯年知道张子然不喜欢自己,却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大的脾气。 “呵呵~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张子然故意这么说,说完起身伸了伸胳膊腿,准备继续跑,“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请自便吧。” 斯年急了,拦在张子然面前,怒叱道,“你竟如此无礼!” 张子然却不吃这一套,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我无礼是宫中人都知道的,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吧!”说着一拳挥向斯年,他已经听段聿修说了,要不是斯年,太师根本不会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所以这一拳,用了七分力。 可是令张子然没想到的是,竟然打空了,斯年竟然躲过去了,收回拳头,疑惑问道,“你会功夫?” 第七十九章 何鸣的死 这一拳来的突然,斯年全靠下意识躲开的,等反应过来时才想起自己在宫里是不会功夫的,登时神情木然,脑子在想着怎么遮掩过去。 “你竟然会功夫,你之前都是装的!”从斯年的反应速度来看,他的武功不低,甚至可能在自己之上,心中大为惊讶。 “我当然不会了,刚才不过是下意识躲避的。”斯年极力为自己辩解,“再说···我要是会武功,之前还会被你打那么惨吗!” “也是···可是谁的下意识反应会这么快!”张子然将信将疑,他知道有时候人的下意识反应会超乎想象,却不相信斯年。 感受到张子然不信任的目光,斯年迟疑着怎么才能遮掩过去,恍然道,“可能是我跟人学过擒拿什么的,也算有些底子吧!”觉得自己这样反应不对,又立刻板起脸指着张子然骂道,“反倒是你,为何突然对我出手!” “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跟你说,趁我还没大扫帚赶人,赶紧滚!”虽然他不能翻脸,但是不代表他会虚与委蛇。 “张子然,你不要仗着皇上宠信,就对人这般无礼,我可是好心好意俩看你。”斯年心思一转,指着张子然大骂,“这是皇宫内院,由不得你放肆!” “我就不明白了,皇上看上你哪一点了,毫无教养!” 张子然面色一凛,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斯年。斯年什么时候竟敢这样跟他说话,很不寻常。 “看你就知道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是仗着有两个臭钱罢了!”斯年见张子然毫不在意的样子,开始骂他父母。 着踩到了张子然的雷区,他从小失去父母,现在好容易再次相遇,他不会让父母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背地里挨骂!双目赤红的张子然一个肩部冲上去,对着斯年左右开弓。一阵拳打脚踢过后,斯年已经是鼻青脸肿,嘴角渗出血迹,最后被打趴在地。 趴在地上的斯年露出得意一笑,他本就故意激将张子然,让他打自己,这样以来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会武功了。再起身已经满脸委屈愤怒,一手捂着眼角一手指着张子然骂道,“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禀告皇上!”想着能借此机会见皇上一面,斯年竟觉得这顿挨打算值了。 “快滚!”又不是第一次在宫里打人,张子然混不在意。但是他也明白斯年恐怕是故意激将自己挨打的,不知他憋着什么鬼主意。算了,还是趁天黑前再跑两圈,刚才动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都发挥不出来了。 晚饭后,张子然刚洗完澡,段聿修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张子然,斯年到朕那里告状,说你动手打他,究竟为何?”段聿修语气虽冷,却也给张子然留了辩驳的机会。 张子然又岂会不知,顺着段聿修的话道,“这次可不怪我,谁让他嘴里不干不净,骂我就算了,还骂我父母,你说他该不该打!” 正合段聿修的猜测,张子然虽性格古怪,却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出手打人肯定是有缘由的。但是现在合宫上下都知道皇上男妃张子然蛮横无理,目无王法,皇宫内院动手打别的男妃,都猜测是争宠吃醋的事,不给个交代也说不过去。 “张子然,你可知错?” “我虽没有错,但是打人始终是不对的,还请皇上责罚。”一听段聿修的话,张子然就明白她的意思。而且这宫里的规矩她是知道的,皇上的面子也是要顾。发证是要受罚的,干脆主动承担的好。 “你这次倒是乖巧。”段聿修眉目一转,本来她确实是想小小惩罚一下张子然的,但是现在又改变了主意。太师不在京城,斯年也不敢翻什么花样。 听到段聿修说自己乖巧,张子然心头生气一抹异样的情绪,直视她的眼睛邪魅一笑,“我这么乖,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来点奖励啊~”说完对着段聿修努了努嘴,做出亲吻的口型。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段聿修没想到他竟这么大胆,脸唰的一下羞的通红,不自然的咳嗽一声。“你本来也无甚大错,但是宫里的规矩还是要守的,朕就罚你禁足三天,不许出临华殿。” “谢皇上~”张子然挑了挑眉,缓步走向段聿修,“我出不去,皇上总能留下陪我吧。” “张子然,你可是戴罪之身!”段聿修冷笑着提醒道,她不明白她哪来的胆子还提要求。 “可是你也说了,我无甚大错。”张子然辩解道。 “你···巧舌如簧。” 下人纷纷退下,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也因两人炙热的目光,渐渐变得暧昧。张子然也不再客气,一把抱起段聿修,走向屋里的大床。 云朝雨幕过后,张子然满足的躺在床上,露出光洁的上身,暧昧的问身旁的段聿修,“感觉怎么样?” 对于这种问题,段聿修是回答不出口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更不想说话。 “是不是还不满足?”张子然手又开始不安游走。 “不是!”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段聿修的牙缝里挤出来的,被子下面的手也紧紧护着自己的身体。 张子然也仰面躺下,准备搂着美人入睡。还没睡着,就感觉身边的人动了,睁开眼睛段聿修已经穿上衣服。 “你干什么去?” “朕还有很多政事没处理完。”段聿修穿好衣服,开始对着镜子整理妆容。 张子然想到上次忘了问的问题,怕段聿修走了,抓紧问道,“对了,何鸣是怎么走的?” 段聿修整理鬓角的手指僵硬了一下,才继续拢起发丝,“赵明全没跟你说吗?” “赵明全说···说了。”张子然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撒了个谎,“赵明全说何鸣犯了点小错,被宫里的守卫驱逐出宫了,可能回老家去了。” “那就是了。”段聿修随口应道,用丝绢去抹去嘴角多出的胭脂红,回头对张子然嫣然一笑,“你休息吧,朕走了。” 张子然撑起一抹微笑,门被关上的瞬间就消失,赵明全说何鸣临时有事请辞的,而自己说他是做错事被逐出宫,段聿修竟没有反驳,这明显不对。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张子然心中生气,何鸣究竟去哪了? 而这个问题,显然是不会有人告诉他的,他要自己去找。 天已经黑透了,长街上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只是夜风渐劲,偶有被吹熄的。 斯年独自一人抹黑前行,来到一处竹影重重的角落,那里已经有人等着了。还是那个身材瘦弱的小太监,看到斯年过来抬手就是一掌,正中斯年胸口。 “噗~”斯年只后退两步,却吐出一大口鲜血。这人用的不是蛮力,而是内力。 “废物东西!”太监声音尖锐,对着斯年怒骂。 “属下不知做错何事?”斯年捂着胸口,半天才艰难说出话。 太监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的愚蠢妄为,自己得不到半点好处,还让别人捡了便宜。” 斯年猜到对方说的可能是他故意让张子然打自己的事,于是解释道,“公公,属下也是无奈,今天下午我去找张子然,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上俩攻击我。我···又是练过武的人,直接就躲开了,被张子然看出来功力不浅,我也是···无奈。”胸口疼痛阵阵传来,让他隔一会就说不出来话来。 “哼!反应如此愚钝,还敢说是无奈。你以为张子然打你一顿就会认为你是不会武功的了!”太监不屑的嗤笑。 “我也说了,我以前练过一些擒拿之类的···” “够了,这件事完了也就完了,你还去找皇上告状!”太监眼神陡然凌厉,“你难道看不出来皇上已经察觉你会功夫,刻意疏远你吗!” “这···”斯年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敢确定,如今看来自己一直都是自说自唱罢了! “你又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直接撮合了皇上跟张子然,皇上今天已经留宿临华殿了!”太监双手背后,阴狠的眼眸闪着星光。 斯年大为惊讶,“怎么会这样,我以为皇上为了避人口舌,总要惩罚张子然的···” “是惩罚了,禁足三天而已。”太监语气鄙夷,“以后凡事都要先问过我再做决定,免得大家都被你的愚蠢拖累!这一掌就算是对你鲁莽的惩罚。” “是~”斯年垂首恭立。 “还有一个事,何鸣的死皇上似乎一直在瞒着张子然,你可以利用这件事做做文章。”太监提醒道。 “皇上为何要瞒着张子然?”斯年不解。 “愚不可及,自己琢磨去吧!”太监也不解释,众人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目送太监离开,才气愤的一拳打在身后手臂粗的竹子上,竹子应声而断。平复下胸口的伤痛,斯年忍不住骂道,“这个该死的张子然,每次都让你占了便宜,还害的我如此窝囊。上次没能杀死你,真是可惜了!” 看着竹子参差不齐的断裂处,斯年陷入沉思,皇上为何要瞒着张子然何鸣的死,那跟皇上又没有关系。自己把这件事捅出来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那太监既然说了,应该会有用,还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捅出来。还有那个太监,他暗中调查都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那人究竟是谁? 第八十章 中蛇毒 十月初一的祭祖,皇上说是为国祈福,特意将原本被禁足的张子然也带上,这让斯年更觉得不值。 由于风太大,去东郊的队伍行进缓慢,风吹得旗帜都扛不动。但是路上没有可以避风之所,只能冒风前行。 “皇上,这风太大了,走到现在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恐怕祭祖要耽误了。”段聿修掀开马车帘子,大吼着说道。 “京城很多年没有挂过这么大的风了,耽误就耽误了,命令队伍稳住前行即刻。”段聿修也大吼着吩咐,不这样说话声音就会被风声掩盖住。 立刻有护卫沿着队伍向后去传达旨意,张子然也听到了,心中也宽慰些。本想让赵明全坐到马车里来,可是这次出行不光有后宫男妃,还有很多朝中官员。人多嘴杂,只好作罢。 等赶到东郊太庙,已经是午时干过。虽过了祭祖时辰,段聿修还是焚香祈福,虔诚叩拜。但是古代礼节繁琐,等祭祖完成,已经是酉时。随着监礼官一声高呼,“礼毕~”皇上才率众人退下。 “呼~”张子然揉着僵硬酸痛的后腰,长出口气。“跪了一下午了,人都快成化石了。” “化石···是什么?”赵明全小心扶着张子然走下台阶。太庙门前的台阶长的好像看不到头似的。而且这里是半山腰,风似乎更劲。 “就是一种石头而已,我随口胡说的。”但凡说道古人不知道的词语,张子然就说自己是胡说的,也省的费劲解释。 赵明全识趣的不在追问,带着张子然向行宫分配好的房间走去。行宫就在太庙下面,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屋里还拜访了不少花木盆栽,可闻上去还是又淡淡的霉味。像这样的行宫平时是没人居住的,有霉味也很正常,张子然混不在意,好在床上的被褥都是全新的,还熏了香,闻起来精神舒爽。 “哎~总算可以休息了,折腾了一天,晚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得上。”张子然感慨着。 “公子,祭祖这天是要断食的,只有明天一早才会有早膳。”赵明全说道。 “啊~”张子然不由大呼悲惨,“早知道早上多吃点了,赶了一上午的路,颠簸的都要散架了,有跪一下午,晚饭还不给吃,这哪是祭祖,这是折腾人。” 赵明全脸色大变,赶紧赶紧打开门左右查看,见没人才紧张兮兮的回头,“公子,隔墙有耳。您这种话以后少说,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这么严重,还有没有言论自由了···”张子然话说一半就打住,古代哪来的自由,文字狱倒是不少。想清楚这一点才感叹,“看来以后是要注意点了。” “公子这么想就对了,等会顺全打来热水,您洗漱了就赶紧休息吧。”赵明全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半山腰风又大的,顺全又上哪疯去了,都去了这么会儿了还不回来。”说着就想出门去看看。 门刚打开,顺全就拎着空桶回来了,气呼呼的道,“那张公子的手下也太过分了,说什么皇上等下要去他房间,硬是将仅剩的三通热水都拎走了!”又委屈的道,“我等了半天呢,半桶都没拎到。” 赵明全想拦住,顺全嘴快全说出来了,他回头看向张子然,好在看起来神色平静。给顺全使个眼色,带他来到门外。 “怎么了?”顺全还好奇赵明全为何让他出来。 “你是不是傻!”赵明全一巴掌拍在顺全头顶上,怒不可遏的训斥道,“皇上在谁那过夜的事能随便说吗,惹公子生气。再说你能不能长点脑子,皇上最看中的可是咱们公子,别人随便说点什么你就信!” “可是这皇上去哪的事又不能说谎···”顺全捂着脑袋更加委屈。 赵明全侧耳听听屋里的动静,立刻指着顺全警告道,“不许瞎说了,知道没有!”说着拱手等在门口,紧接着张子然就推门出来。 门外寒风呼啸,不是传来不知名动物的鸣叫声,听得人有些瘆得慌。张子然裹了裹衣领,云淡风轻的道,“没打到热水,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没饭吃喝点水总行吧。” “奴才这就去想办法。”赵明全还以为张子然会吃醋发火,没想到竟是这反应,不敢再惹火赶紧忙开了。 “公子,您没生气吧?”顺全还不知死活的又问了一遍。气的刚准备下去的赵明全返回身就是一脚。“哎呦~” “你长没长脑子!”赵明全又赶紧安抚张子然,“公子,顺去还小说话不过脑子,您不要生气。” 顺全一肚子的不满,又不敢说话,垂首站到墙边。 张子然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人家只是说皇上一会会过去,又没说留宿。而且今天是祭祖,连饭都不能吃,还能做别的什么吗!赶紧烧热水去,我要洗脚。”他虽然一个人住,但是从小爸妈就养成的习惯,每晚必洗脚。而且今天累了一天,热水泡脚可以解乏。 “是,顺全你跟我来。”赵明全还是不放心让顺全留下侍候,别再说什么不过脑子的话。 两人走出很远,张子然还听到他们的争辩声:“我也没说什么···再说公子也没生气···” “那是咱们公子开明···你以后说话先过过脑子行不行···” 张子然其实是在意的,就算他相信段聿修过去肯定是有事,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的,他就是心里不舒服。只出来一会,就被风吹得脑袋疼,张子然捏了捏眉心,转身回房间去。 本来就只是觉得疲累,没想到在床上趴了一会反而睡意朦胧,没等到赵明全回来就昏昏欲睡。 “张子然~张子然~” 听见耳边有人叫自己,张子然想回应却睁不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也发不出声音,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啊~有蛇!快来人抓蛇啊!” 又听见耳边有人大喊抓蛇,张子然心里害怕,却还是控制不住身体。吵闹声一消失,再次昏睡过去。 等睁开眼睛,已经是天光大亮,身边很多人影重重。抬手想揉眼睛,才发现手根本抬不起来,不由惊叹,他这是怎么了? “张子然,你是不是醒了?”是段聿修的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张子然想说话,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嗓子疼的像要裂开一样。 “昨夜你屋里钻进来一条蛇,咬伤了你。幸好下人发现的及时,叫来随行的太医给你疗毒,你现在性命没有大碍了,但是身体里还有残余的毒没有排出,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段聿修轻声安慰道。 张子然才回想起昨夜睡着的时候有人喊抓蛇,也难怪自己想动动不了,原来是被蛇咬了。感觉到嘴边有东西,就听见段聿修说,“张嘴喝水。”便随从的喝下,一股暖流滑入腹中,人也感觉好多了。 原定计划是今天回宫的,但为了照顾张子然身体,段聿修下令推迟两天回宫,引得随行官员大为不满。纷纷向皇上进言,但段聿修通通不停,谁也奈何不了。 “清研,这是刚才送来的奏折,已经批阅完了,你叫个人送回去。”段聿修还是就在张子然房间批阅奏折,书桌还是临时搬来的,显得房间更是狭小。 “是。”段清研接过奏折,离开时眼睛不经意瞥向床上的张子然,虽大睁的眼睛,却双目失神,让人心疼。 段聿修注意到段清研的眼神,放下朱笔简单收拾桌子,起身来到张子然床边。柔声关怀道,“觉得怎么样了,可比昨天好些了?” “还行。”张子然失落的应道,其实眼前还是朦朦胧胧的,只能感觉到一片光亮中有个人影在眼前,却看不清是谁,连大致轮廓都看不不出。但是为了不让段聿修担心,他只能这么说。 “你想不想出去站会儿,今天风和日丽,山里空气也好。”段聿修知道,太医早上过来看了,说是毒并没有消退的迹象。也知道张子然是怕自己自担心,更不能表现出不安。看外面天气不错,就像带他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好~”张子然其实哪都不想去,一个人骤然失去视力,任何人都不能接受。但段聿修说了,他不忍心拒绝,也想让她看出自己很坚强,不会拖累她。 段聿修搀扶着张子然起身,两人手挽手向外走。段聿修在前面带路,张子然不安试探着跟在后面,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缓慢。两人走了折腾了好一会,才来到下山的走廊处。 感觉到山风拂面吹来,张子然挣脱开段聿修的手,手扶着身前的栏杆,陷入沉思,脸色也渐渐凝重。已经两天了,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喝一些又苦又腥的汤药,却仍旧不见一点好转,张子然知道,他很可能···就此失明了。 段聿修手轻轻覆盖在张子然手上,想让他知道,还有人陪着他。柔声道,“那边有个山涧,你听到水声了吗?” 张子然凝神静听,果然有瀑布冲刷的水声,声音很轻,应该挺远的。“听到了,幸好挺远的。” “为什么说幸好···”段聿修说了一半才觉出说错话,急忙打住转移话题,“这下面是一片梅花林,等冬天梅花开了,朕再带你过来,到时候可香了···” 段聿修不经意侧头,发现段清研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个。 第八十一章 瞎了算了 段清研也发现段聿修看到她了,才向这边走来,“阁老在您房间求见。” 段聿修知道阁老想说什么,皇上去太庙祭祖,却为了一个戴罪的男妃拖累行程,耽误国事。这几天大臣们的这些话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阁老来找她,无非也是这件事。 没听到段聿修说话,张子然以为她担心自己一个人在这,大方咧嘴一笑,“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会,正好我也想一个人站一会。” “子然···”段聿修怎么会看不出张子然笑容里的伪装,却又不能不见阁老,无奈道,“那你在这等一会,我让清研留下陪着你。”这两天段清研每每看张子然的眼神都是欲言又止,内心似有千言万语,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们把话说开了。 “恩。”张子然随口应道,他根本不在意谁陪着他,或者说也不在意有没有人陪,他想一个人呆一会却是不假。 段聿修不舍得收回握住张子然的手,也没看段清研,快步离去。下人都跟随皇上离去,他们不管谁受伤,谁留下,需要他们保护跟随的,只有皇上。 长廊上很快空无一人,只有失明的张子然,跟满腹心事的段清研。段清研就这么看着张子然,而张子然,则什么都看不见。 “你还好吗?”段清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人都瞎了怎么会好呢!问完就后悔了,可是再问一遍还是不知道该问什么。 “呵呵~你说呢。”张子然也觉得好笑,随口回应道。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怪我,没能早些赶到。”段清研自责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谁也想不到会有蛇爬进来,还咬了我。”张子然觉得段清研自责的无厘头,又反过去安慰她。 段清研张了张嘴又合上,迟疑片刻才道,“我···是不是不够好?” 她这么一问,张子然就明了了,应该是段聿修之前也跟她说了会把自己赐给她,先在又作罢了,段清研应该是觉得没面子,伤心了。当下宽慰道,“你很好,但是我喜欢的是皇上。” “是啊,她是皇上,位高权重,生杀予夺···”段清研立马像泄了气一般,满脸悲戚。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子然觉得她误会自己了,“我说的喜欢皇上,并不是喜欢她的身世背景权利,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我没想到,皇上竟然可以这么有人情味,会对一双眼睛念念不忘,还会打铁。”说着张子然竟不自觉笑了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的是她的人?”段清研似乎不信,天底下还有不看重权利地位的男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不是皇上了,你还会这么喜欢她吗?” “如果她现在就不是皇上,只是平民百姓,我还是会喜欢她。”张子然肯定的道,高昂的脸庞忽而垂下,沮丧道,“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配不上喜欢她···” 段清研惊住了,这个答案跟她这么久以来心里所猜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从没想过,在这争权夺利的皇家之中,竟有人真心喜欢皇上。她之前是嫉妒,嫉妒段聿修能得到这么多,身为女儿可以继承皇位,又拥有张子然这么出色的男妃,但是现在,她只能羡慕,这些都是她拼尽全力,也挣不来的。 “好吧,我认了。”段清研承认自己失败了,不是败在段聿修手里,而是张子然。 “其实,你是个好女孩,你跟段聿修一样,都是女人的骄傲。”张子然觉得自己心真大,自己都这样了,还有闲情逸致去宽慰别人。 “哈哈哈~你这次算说对了。”段清研仰头大笑,胸口堆积的怨念一瞬间消失不见了,真是神奇,或许真的像段聿修说的,她的缘分还没到吧。 段聿修带着阁老回到这里,见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心里了然。阁老也上前关怀张子然,“张公子遭遇这样的意外,着实令人惋惜。” “没什么,不过是瞎了两天而已。”张子然笑容爽朗。 “公子超凡脱俗,见解都非同凡响,老朽佩服。”阁老从没见过有人瞎了还能说的如此从容,着实佩服。 “皇上跟阁老的事谈完了吗?”张子然没想到阁老回来,但他来肯定不是慰问自己这么简单。 阁老看向皇上,后者笑而不语,“老臣跟皇上之间的事一时半会是谈不完的。” 张子然暗叹,阁老就是阁老,话都说的滴水不漏。但他不是这样的人,喜欢直来直去,也不接话。 “张公子这两天恢复的如何了?”阁老又关怀道。 “挺好的,出了看不见,能吃能睡的。”张子然已经才想到,阁老接下来的话,直言道,“太庙这边没有人说话,很是无聊,我就是想回宫了。” “张子然?”段聿修身形一动,看着张子然说不出话来。 阁老满意的点头,“公子很识大体,如果身体可以的话,咱们今晚就动身回城,皇上以为如何?” “我是没意见,赶紧回宫我也能有的解闷。”张子然抢先道,其实回不回宫对他来说没差别。 段聿修收回眼神,缓声道,“朕没有意见,传令下去,收拾行李,申时之前出发回城。” “是!”段清研语气沉稳有力,转身传令下去。 回到皇宫,已经是月上树梢,安顿好张子然,段聿修并没有离开,而是宿在临华殿。 “你不忙了?”张子然似在说笑。 “今日太累了。”段聿修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议事房还有一摞奏折等着她看,自己却提不起兴趣了,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哦~”张子然却无措,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只能坐在段聿修扶他坐的地方做好。手摸下去才知道是床,便歪着身子想躺下。 “我来扶你。”段聿修说着已经扶过来。 感觉到段聿修熟悉的时轻时浅的呼吸打在脸上,张子然心里是感动的,他是没有想到忙得几乎没有一点空闲时间的段聿修,竟能这么照顾自己。感动至于又是自责,他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害怕自己会拖累她。 “你不用换批阅奏折吗?” “用。”段聿修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但是朕想陪你一会。” “···你能这么对我,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想耽误你的正事。”张子然仰面躺着,看不清东西,手也只能平放着,这感觉别扭极了。 屋里没有需要伺候的,下人鱼贯而出。段聿修才躺到张子然身边,轻轻合上双眼,“什么事都不会耽误的,睡吧。” 像往常一样,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张子然摸到身边空空如也,果然什么都不会耽误。 “公子,您醒了?”赵明全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喝~你不会就在这看着我吧。”张子然被下了一跳,揶揄道。 “皇上吩咐的,要小心照料公子。”赵明全上前来,小心翼翼侍候张子然穿衣洗漱。 张子然就安心享受着,不一会就闻到饭香,“又要吃饭了,我都还不饿。” 赵明全像对待一个淘气的孩子一般,柔声细语的哄着,“不吃饭怎么能行,太医说了,要多吃多动身体里的毒才能排的快。”舀起一勺子递到张子然嘴边,“这粥已经晾的差不多了,公子喝吧。” “不想喝了。”只喝了两口,张子然就推开赵明全捧粥的手。让人喂的感觉其实并不好,“有没有包子什么的,我自己拿着吃。”尽可能挑一些自己能做的事,这样显得自己没那么废。 “是。”赵明全将包子小心放到张子然手里,“公子小心,这包子有点烫。” “呼~还行。”张子然轻轻吹着气,却不知道自己吹歪了。赵明全也不点破,只提醒多吹两下。 段聿修每日处理完政事,都会来看张子然,甚至有时会带奏折过来。段清研日日跟着,有时也会帮着照顾照顾张子然。 如此十多天过去了,太医照例来诊脉,却被张子然拒绝了,“我不想看了,也不想喝那些苦的发麻的药,就让我瞎了吧!” “张子然,你不要泄气,太医也说了,你身体里的毒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眼睛也会满满恢复的。”段聿修给太医使个眼色,继续给张子然诊脉。 “我说了不用,就让我瞎了算了!”张子然模糊看到有人影靠近自己,不耐烦的大吼。生病的人本就心情郁结,再加上这么久以来一点转好的迹象都没有,他已经绝望了。 段聿修忍心看张子然这样,上前劝阻。不想张子然误以为是下人,猛然挥手推开。段聿修没防备,被推到在地,头撞在茶几腿上,“咚~”的一声。 “皇上!”段清研赶紧扶起段聿修,检查伤势。 “嘘~”段聿修疼的泪水在打转,却还示意所有人不要说话。赵明全等人吓得脸都青了,还只能站着一言不发。 “微臣为您···”太医想为皇上查看伤势,被段聿修一个眼神呵退。 张子然也听到人摔倒的声音,又看不清是谁,只听到段清研轻呼皇上,便知道被自己推到的是段聿修。腾的站起来,想摸摸她有没有受伤,手虚空抓了半天什么都没碰到。 段聿修见张子然失落的想收回手,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朕在这里,没事的。” 第八十一章 何鸣死了 张子然小心翼翼在段聿修身上摸索,“对不起,都怪我,你有没有受伤?告诉我!” “我没有受伤,真的。”段聿修扬起一抹笑,虽然她知道张子然看不清。 “你就骗我吧,反正我也看不到···”张子然觉得全身无力,想找个东西依靠,手胡乱摸索着。 段聿修哑然,只扶他坐下,愣愣的看了一会,心疼他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是日,难得的大晴天,张子然经历几日消沉,好在段聿修日日陪伴,才不至于太难熬。天气清朗,虽有凉风习习也难以抵挡暖阳,赵明全特意搬来躺椅,扶张子然出来晒太阳。 “这个时候,菊花都谢了吧。”迎着太阳,晒得昏昏沉沉的张子然声音也懒懒的。 “菊花虽谢了,但是枫叶经了霜,更红了。”赵明全小心应对。 “可惜了,我看不到。”这话说的落寞,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接。 接下来都是赵明全没话找话,张子然时不时应一声,两人一坐一站,待了半晌。 “好像有人来了。”张子然随口说道。 哪里有人?赵明全抬头看去,果然男妃斯年从大门进来,笑容诡异。“公子,您耳力不错,男妃斯年来了。” “他来干什么!”张子然的厌恶毫不隐藏,失神的眼睛都在翻白眼。 “就带了一个随从,捧了一个锦盒,不知想做什么。”赵明全一一说给张子然听,他现在俨然就是张子然的眼睛。 “送的东西一律不要。”张子然对斯年防备的紧。 说话间斯年已经走进,手在张子然眼前挥动,惋惜的道,“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把你的爪子拿开!”张子然咬牙道,他只是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影子,并非什么都看不见。 “呵呵~失礼了。”斯年傻笑道,“听闻张公子双目失明,特意来看望,正好我有一株上好的赤灵芝,给公子补补身子。” 随从立刻打开锦盒,里面一株巴掌大的红褐色灵芝,品相极佳。张子然有言在先,赵明全并不接手。 “这是···嫌弃灵芝不够好?”斯年看主仆俩连动都不动,也没哟要收礼的意思,感叹张子然竟无礼到此地步。 “你也不要多想,我就是纯粹不想收你的东西而已。”张子然直言不讳,反正他跟斯年之间跟撕破脸也没什么两样了,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你···”斯年气的不轻,手指都快指到张子然脸上去了。阴阳怪气的道,“张子然,你知不知道,人要是太猖狂了,自会有天收拾!”其言下之意就是张子然眼睛看不见是遭天谴了。 主子眼睛不好,赵明全却不会让张子然受这蔑视,上前一步站到张子然前面,语气温和的道,“公子莫气,我家公子身体不适,心情自然不好。皇上最近虽总来陪伴,也是处处让着我家公子。皇上说了,公子为人正直,若不是有老天庇佑,睡得这么沉还中了蛇毒,岂有生还的道理。” 赵明全态度不卑不亢,一番话悄无声息反驳了斯年的话,还顺带搬出皇上压了他一把。张子然直接笑出声来,“哈哈哈~说得好,幸亏只是瞎了眼,我要是死了,可不就让那些阴毒之人笑掉大牙了!”虽没说明,谁都知道说的是斯年。 斯年又岂会不知,可是有皇上压着,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讪讪收回手。恶狠狠的瞪着退到张子然身后的赵明全,有朝一日,他一定要亲手了解了他! “斯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灵芝皇上也给了不少,我也吃腻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张子然就差说送客了。 “哈~”斯年又怎会听不出,只是来的目的还没达成,怎么能轻易离去。嗤笑一声,又向张子然靠近一步。“想来公子也无聊透了,我既来了,就多陪公子一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张子然在心里咒骂,不过是想趁机恶心恶心自己,还说的好听。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可是我都困了,想睡觉了。”要不是看不见,真想上去揍他一顿。 “想你不过是太阳晒得,现在若是睡了,夜里该说不着了。”斯年死皮赖脸留下,还让自己的随从去搬张凳子来,坐到张子然身边。 “你这脸皮还真是厚!”张子然还不客气的大骂。 “呵呵,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再厚着脸皮讨口水喝呗~”斯年笑吟吟的看着赵明全,等着他去倒水。 赵明全当然不敢走,他一走只留下公子一个人,眼睛又看不见,万一斯年做了什么··· 张子然虽看不到,也不想赵明全去给斯年倒茶,“你渴了就赶紧回家去,我记得你的丫鬟沏的茶最好喝了。” “好吧,既然张公子如此不待见,我也就不热恋贴冷屁股了。”斯年趁弯腰起身时凑近了张子然耳边,悄声道,“想知道何鸣怎么死的吗?” 何鸣死了!张子然登时脑海炸裂,段聿修跟赵明全都说何鸣出宫去了,为什么斯年说何鸣死了!何鸣是怎么死的? “等等!”张子然立刻叫出斯年,思忖片刻道,“赵明全,去倒杯水。” “公子!”赵明全只看到斯年凑近张子然耳边说了什么,但没听清,担心不想离开。 “快去快回~”斯年笑意阴沉的道。 主子发话,赵明全也无奈,只好快步离去,叫了顺全再赶回来。想这一会功夫也说出什么,便快步离去。可是再等他回来时,却发现院子里只剩下张子然一人,斯年坐的凳子还在,人已经不见了。 “公子,他说什么了?”赵明全担忧问道。 回答他的是张子然的沉默,眉头既不舒展,也不紧皱,眼睛盯着一个虚空的地方出神,嘴角抿的紧紧的。 赵明全几次追问,都没得到回答,也只得作罢。暗中却紧紧盯着张子然,害怕张子然出什么意外。 而张子然满脑子都是斯年的话,何鸣死了,至于何鸣是怎么死的,他没说。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子然摸索着起床。回宫有些时日了,他已经能凭借大概的记忆走到院子里,还躲过靠在床边侍候的赵明全。 果然,刚走到院中就有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到自己身边,扶住他的胳膊。为什么说是悄无声息,就是张子然明明没听到人走过来的脚步声,却感觉到有风在身边停下,紧接着就是几不可察的轻微呼吸声。 “你是谁?”张子然下意识的问道,就算他明知道,这人是斯年派来接走自己的。没错,中午赵明全离开的那一小会,斯年只说了一句话:想知道何鸣的死,就半夜来院中,自会有人来接他。 “跟我走就是。”对方声音尖细。 凭感觉告诉张子然,这人身材不高,手上的力道却不小。只觉得胳膊被拉住人就腾空跳起,再落地是瓦片的窸窣声。脚刚沾地,复又挑起,再落下就是踏实的地面。那人走的不慌不忙,拐了两个弯就停下,也放下张子然的手。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一股腥味,张子然知道是临华殿后面不远处的湖边,当初他跟何鸣丢下死人的地方。 没了搀扶的张子然像离了水的小鱼,无助而惶恐,不安的站立着,静听着周围的动静。刚才的人就在身边,而他身后,有来了一个人,脚步声很轻,武功不低。 “你果然来了。” “斯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何鸣去哪了吧?”张子然说不出口死这个字,他不相信,何鸣已经死了。 “我不是说了吗,何鸣死了,就在咱们去江南的时候。”斯年毫不隐晦。 张子然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栽倒。身边站着两个人谁也没有扶的意思,都就这么看着。 “可是···皇上说,何鸣是出宫去了。”这是张子然的最后一丝希望,段聿修不会骗自己。 “哈~你也知道她是皇上,手握天下重权,脚踩黎民苍生,言谈挥手间就是多少人的生死,区区一个男妃护卫,怎么如得了她的眼!”斯年言语凌厉,转而又道,“再说了,她自己杀的人,怎么会承认。” “你胡说!”张子然不相信,连连后退。 斯年伸手拉住张子然,“你别退了,后面的湖,你印象应该很深刻吧!” 张子然大惊,斯年话语间透露着他知道张子然跟何鸣抛尸的事,可是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难道那个尸体就是他扔到何鸣屋子里的?不对,他记得那人身材瘦小···对了!刚才搀扶着自己的人···他们是一伙的,难怪斯年会知道。 “其实说起来,何鸣死的还挺冤枉的。”斯年带着惋惜道,“他本是个流浪的江湖好汉,虽是风餐露宿的,却也自在。无缘无故被你招进宫,还成了皇上争权夺利的牺牲品,真是可惜了!” “你说什么牺牲品,段聿修不可能杀何鸣,他们···” “啧啧啧~叫的这么亲切,段聿修~普天之下还有谁敢直呼皇上的名讳。她是没有动手,但她手下这么多人,随便叫个人还不是难事···” 张子然冷冷打断斯年的话,“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没说何鸣是这么死的。就算皇上派人杀了何鸣,也要有个缘由。他们无冤无仇,何鸣又没犯法,就算皇上也不能随意杀人!” 第八十二章 意外康复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忽然拍手,尖细着声音道,“不愧深得皇上换新,张公子果然机敏。你的手下跟皇上有冤没冤我们不清楚,但是皇上要杀人,还没有她杀不了的。想当初不过是十多岁的姑娘家,咱们皇上就能亲手了结了她的近身护卫,还是皇叔家的表姐,咱们这女皇帝的手腕,你怕是还没听说过呢!”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张子然反问道,段聿修告诉过他,她当年第一个贴身护卫就是她皇叔家的表姐,但却是被人毒死之后,还放到她房间的。如今这个人虽说的有些眉目,却与段聿修说的截然相反。究竟谁说的是真的,张子然不敢确定。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可惜那些老人都不在了,至于我的话,信不信由你。”那人说完似乎走了,但却没听到脚步声。 张子然听到身边斯年还在,追问道,“你还是没说何鸣是怎么死的!” “何鸣就死在着湖里,是皇上下令扔下去的。”斯年说完也走了,脚步轻轻却走的极快。 张子然还来不及制止就听不见脚步声了,独自一个人在风中。脑子在回想着之前赵明全跟段聿修说到何鸣时的反应,关于何鸣的死,他们是知道,难道是心虚才瞒着自己的? 夜风愈发寒凉,没有搀扶的张子然一步不敢挪动,就这么站着。本已经睡下又偷着起床的张子然,连保暖的厚衣服都没有穿,只披了一见外衫。可是这个地方人烟稀少,夜间的巡卫也很少从这里经过。一直站到全身僵硬,才听到有巡逻的脚步声。 段聿修今日忙晚了,就在议事房旁边的光明殿睡下了。正睡得香甜却被人叫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懒的回应道,“何事半夜惊慌?” “皇上,守卫传话过来,说夜巡的人在临华殿后湖边发现张子然。”因为事关张子然,段清研才决定叫醒皇上。 段聿修果然一跃而起,边更衣边慌张问道,“他去那里做什么?谁跟着的?” 段清研忍不住笑,揶揄道,“您现在就跟咱们在战场上,半夜遇到敌军偷袭时一样。”暗讽段聿修反应太过激烈,反正张子然已经被人带回去了,又没有受伤,她不觉得有什么好慌张的。 “你还有这闲心,后湖你还不知道吗!”段聿修怒叱段清研,她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反应迟钝,跟打仗的时候判若两人。 “后湖怎么了,张子然又不知道。”段清研侍候着皇上穿上外衣,无所谓的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是不是赵明全说漏嘴了?”段聿修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张子然面前,跟他好好解释。 段清研摇头,“不是,听说只有张子然一个人,他的随从都没跟着。” 段聿修愣住了,随即不敢相信的捂住嘴,“他一个人去的,他眼睛好了!” “也没有,说他一个人站在后湖边不敢动,夜巡的人发现他的时候人都冻的冰凉。”段清研一听说还心疼的不得了。 “那他是怎么过去的?赵明全呢!”段聿修手忙脚乱的,好容易穿戴真气,噌噌向外跑,“快走,去看看。” 来到临华殿,屋里院里灯火明亮,下人们在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忙碌着。 “参见皇上···”看到皇上的下人都欲跪下参见。段聿修摆手制止,匆匆进屋去。 “张子然···”一进屋,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张子然,浑身打颤,脸色白的像张纸,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再说些什么。 “皇上,奴才有罪!”赵明全连忙跪下,他平常睡得浅,今夜不知怎么就睡沉了,连主子出门都没发现。虽然这是蹊跷,他现在只能认罪。 段聿修试了试张子然的额头,滚烫,示意赵明全来到一边,厉声问道,“你家主子夜里出门你都不知道,你这下人怎么当差的!” 赵明全再次跪下,哭丧道,“皇上降罪,奴才今夜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公子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以致公子衣衫单薄受了寒,实在是罪该万死!” “张子然真的是一个人去的后湖?”段聿修不敢相信会这么巧。 “是听发现公子的巡卫说,是的。”赵明全总觉得跟斯年有干系,可是他什么都没听到,也没证据,不敢乱说话。 段聿修看出赵明全欲言又止,冷声呵斥道,“有什么话就快说!” “是,今天中午,斯年来过了,还死乞白赖着不肯走,非要奴才给他倒水。公子一开始不同意,但是他在我们公子耳边说了句话,公子就支开奴才。可是奴才刚离开叫人的功夫,他们又走了。夜里就出了这事,奴才觉得实在奇怪。”赵明全老实说道。 “斯年来了···他跟张子然说了什么?”段聿修恨自己没能力跟太师撕破脸,才不得不留下斯年。 “他声音小,奴才没听到。” 段清研站在床边,看到昏迷的张子然缓缓睁开眼睛,急忙叫皇上,“公子醒了。” “张子然?”段聿修急忙走到床边,眼神温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说着手放到张子然的额头,还是很烫。 “我没事~”张子然看着段聿修的脸,伸手想摸,却又觉得很陌生,陌生到遥不可及。 “你怎么···去了后湖?”段聿修犹豫着还是问出来比较好。 “···醒来无聊,不知怎么就走到那边了。”张子然不想说实话,也不想让段聿修知道自己知道何鸣的死,这件事,他想自己查清楚。 本想好好跟张子然解释清楚的,他什么都不说,她也不好说了。屋里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有下人端着药进来,“公子的药好了。” “给我吧。”段聿修伸手接过药,放到嘴边吹凉,试了试温度差不多了,才扶张子然起来。 “我自己起。”张子然拂开段聿修的手,强撑起酸痛乏力的身体,自己端起药一饮而尽。 “你···”段聿修忽然意识到什么,张子然接药的动作流畅,空碗直接放到床头的小茶几上,动作精准,伸手在他眼前试探着晃动,“你的眼睛···能看到吗?” 张子然这才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眼睛竟意外康复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段聿修眼中的欢喜,也是那么真切。他想揉揉眼睛,试验是不是真的,却被段聿修制止住。 “别碰!刚好,万一碰坏了怎么办!”段聿修紧紧抓住张子然的双手,生怕张子然的眼睛再失明了。 “嘿嘿~”张子然傻笑着,别的不说,他还是相信段聿修对他是有感情的。 段聿修虽然高兴,还是离开让张子然好好休息,她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去找斯年。 水云阁里一片漆黑,段聿修毫不客气让人叫开大门。 “叩见皇上!”开门的小太监跪在地上直哆嗦,皇上许久没来,一来就来势汹汹。 “叫斯年出来见朕。”段聿修直接向里走,站在寝殿门前等着。 寝殿里的斯年已被惊醒,他本只脱了外衣,里面夹厚的衣服还在。披了外衣就欲出门,想了想又把外衣夹衣全脱了,拨乱发丝只着亵衣出门迎接。 “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漏夜前来,还请恕罪!” “斯年~”段聿修只叫了一声,便转身出门,站在庭院中不动。 斯年一时不知何意,踌躇着跟上去。贴身随从急忙进屋,拿着衣服准备给主子披上。 段聿修给段清研使个眼色,后者立刻拦下斯年随从,“皇上跟你们公子有话要说,你们暂且回避。” “是···”下人们只得远远等着。 斯年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半夜将瞎了眼的张子然一个人丢在后湖边上,刺客恐怕已经回宫了。但是皇上这么快找上自己,莫不是暴露了什么!这么想着,斯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恭顺温和的道,“水云阁没什么景致,深秋夜凉,皇上还是进屋说话吧,免得伤到龙体。” 段聿修并不回应,就这么站的笔直,抬头看着稀疏的星空,仿佛没听到。而这么一站,就是一个时辰。斯年冻得浑身哆嗦,也不敢挪动脚步半分,最后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 似被斯年惊醒,段聿修才恍然道,“朕想事情出神了,本来找你有事也忘了,天气寒凉,你快回屋暖和暖和,朕改日来看你。” “皇上~阿嚏~”斯年简直要疯了,折腾了半天一句忘了改天再来就打发了!“皇上,您让我在这里陪您站了一个时辰,阿嚏~就这么···”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不想陪着朕咯,还是说你不想做真的男妃!”段聿修疾言厉色道。 “不敢!阿嚏~”斯年可担不起这罪名,再抬头皇上已经出门去了。第二日听到张子然在在后湖便被发现,染上风寒高热不退的消息,他才明白,皇上是在为张子然报仇!可是报仇归报仇,皇上是如何这么快找到他身上的? 张子然这一病,又耽搁了几天不能出门,段聿修仍旧日日来看。段清研每次都跟来,但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段护卫,你这脸跟吃了苦瓜一样,莫不是天天看我厌烦了?”张子然斜靠在躺椅上,剥了个橘子一半递给段聿修,一半扔进自己嘴里。 段清研脸色一冷,“我看你有什么好厌烦的,倒是大臣们看皇上日日来看你厌烦了···”话说了一半看到皇上的脸色,赶紧打住。 第八十三章 后宫男妃 张子然嚼橘子的动作猛然顿住,“她说的是真的?” “真的假的又如何?”段聿修满不在乎的道,“你是朕的男妃,你生病了朕理应探望。” “可是我听说斯年也病的不轻,还说跟我有关系···”张子然虽然不出门,却也隐约听到点闲言碎语。 段聿修立刻否认,“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不当心。” “那你也去看他了?”张子然这么问着,心里想听到的是另一种答案。 “你想让朕去?” “你去看你的男妃,我敢有意见吗?” 张子然拿段聿修的换反驳她,段聿修捏橘子的手顿了顿。 “那朕就去看看吧。” “那我也去吧,顺便让他多躺两天。”张子然一听便威胁道。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笑弄蒙了目睹全程的段清研。听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不知说的什么意思,又都笑了,“莫名其妙!” 张子然跟段聿修都听到了,却不理会。只是张子然站起来伸个懒腰,慵懒的道,“你以后还是少来我这里吧,我可不想被那些大臣当成众矢之的。” “其实你不必在意这些···”段聿修虽这样说着,却也明白换是谁都不可能不在乎。“那朕先走了,时辰也差不多了。” “慢走不送咯~”张子然倚着门框,话说的随意眼中的不舍却瞒不了人。他知道可能好一段时间见不到这女人了,因为她今天走的时候没说再来。 段聿修自顾自离开,没看到张子然的依依,自以为他是真的想让自己少来。 这一别就是一个月过去了,宫里的人不论大小全都换上厚棉衣,太阳再大也跟放在冰窖里似的,只想把衣服再裹紧点。 “公子,外面这么冷,咱还是少出门,免得再受了寒。”赵明全也裹着厚棉袄,双手插在衣袖里,亦步亦趋的跟着张子然。 “放心吧,没事的,正因为大家都这么想,这宫里才没人,正合适闲逛。”张子然最近勤于锻炼,虽只穿着单薄夹袄,却一点不觉得冷。淡青色长袍松散的系着,领口微微敞开,修长的脖子露在空气里。一双美目左顾右盼,在宫里来回穿梭。 “公子,您这是闲逛吗?”赵明全一早就看出张子然的用意,却不敢说破。他整日跟着,当然也注意到张子然最近总有意无意的打听后宫诸事记档,现在就是朝着内宫记院去的方向。 “知道就不要多嘴!”张子然没回头,语气陡然严厉。赵明全立刻噤声。 主仆两人在空荡荡的后宫来回穿梭,来到一个高墙大院门前,门上一块暗红色匾额,:内宫记院 “就是这了。” 张子然刚踏进一只脚,就被人轰出来,“这里是记档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是闲杂人等?”张子然指着自己的脸,甚觉好笑。 看门的小太监虽不认识张子然,但从穿着也看的出是皇上的男妃,态度自然也缓和了些,依旧坚定,“公子,奴才既然做了这差事,自然少不得得罪了。如果公子真想进去,就请拿了皇上的旨意前来。” 张子然闻声回头,是宫里巡逻的守卫,这里似乎格外严密。再向里张望,还有不少的太监,看来硬闯是不可能了。 “那好吧,我去找皇上。” 赵明全没想到张子然这么轻易就妥协了,讶异的跟上去,“公子,咱们这就去找皇上?”他不信。 当然张子然也不会去找皇上,他就是不想让段聿修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何鸣的死,才暗中打听的。“不去,回临华殿。” “好勒,正好午膳也该下来了。”赵明全一直拿眼睛偷瞄着张子然,心猿意马。 “你想说什么?”后背被人盯着的感觉,张子然还是察觉的到的。 “奴才不敢!”赵明全吓了一跳,没想到被发觉有些慌乱。 “说吧。”张子然随手捡起一片挂在树杈上的枯叶,在手里搓捻着。 赵明全偷偷瞄了张子然一眼,看的出来他心情不错,便才问道,“奴才就是多嘴想问问,公子您去内院···想看什么?” 张子然知道赵明全日日跟着自己,也猜到他会这么问,已事先准备好,“我听说斯年之前的病是因为我,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还有我之前打了斯年,我想看看这都是怎么记的,毕竟这都是要流传千古的!”说着撇撇嘴,做无辜状。 “公子原来是为这个···”赵明全明显松了口气。 “否则还能是为了什么,这内院记档又比不得前朝正史,不过都是些后宫琐碎事。”张子然活动着脖子,咔擦作响,“连这也不让看,算了!” “确实都是些琐碎事,公子犯不上生气,咱们回宫去,叫上顺全跟来福,咱们打马吊如何?”赵明全安排下下午的活动。 “好!”两人一拍即合。 回到临华殿,张子然赶紧吃了午饭,兴致勃勃的拉着一帮下人开始打马吊。足足打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昏沉才撤下。 “哎呦~坐了一下午,腰都酸了~”张子然扭着腰,活动筋骨。 “公子站起来舒缓一下,等临睡前奴才给您揉揉腰。”赵明全狭促一笑,“腰要是伤了可麻烦了···” “嘿嘿~我这腰可好这呢!”张子然朝自己后腰上拍了拍,自信的道。 赵明全笑着恭维,“那是,公子日日勤练,这些男妃中,恐怕没一个能比得上您的。” 这一番话说的张子然怪不好意思的,借口跑两圈出门去了。留下屋里的下人,偷偷说笑。 “坐了一下午没活动,一点也不饿。我先睡觉了,你们收拾了也早些睡吧。”张子然打着哈欠,只脱了外衫小夹袄,就躺下休息了,忽而又道,“把我的厚袄拿出来放衣架上,总觉得明天会冷。” “奴才一直劝公子就是不停,早就该换上了。”赵明全放置好厚袄,见张子然已经睡熟了,吩咐下人动作轻缓一些,也早早睡下,就在隔间的通铺上。 夜渐渐深了,再加上夜里寒冷,长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巡守的护卫偶尔经过。 张子然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裹上事先让赵明全拿出来的厚袄穿上,蹑手蹑脚就出门去。是,他没放弃去看记档,只有这样,才能找出何鸣究竟怎么了。 对于宫里守卫巡夜的安排,张子然早就记得烂熟,轻而易举躲开巡卫翻墙进入内功记院。在门口的桌子上找到烛灯点亮,屋里映出昏暗的微光。由于事先已经了解过这里的布局,很快便找到存放记档的架子,开始就着烛灯一本本翻看。 “五月~八月~九月,有了。”找到他出宫的那段时间,开始一件事一件事的翻看。“何鸣~何鸣~”古人写字,繁体居多,为了快点只看何鸣两个字。没想到宫里的琐碎事还不少,只九月就足足记了办本。 “何鸣,有了,九月十六被抓···”张子然这才敢相信,何鸣真的死了,而且是被皇上下令处斩的。 段聿修竟真的骗了他! 第二日晌午,午膳还没传下,张子然还是昨日的一袭长衫夹袄,独自出了门。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啊?”赵明全小跑着追上来。 “随便走走!”张子然大步流星,目光直视前方,气势凌厉。 “奴才还是陪着您吧。”赵明全才不信张子然气势汹汹的样子,只是随便走走。一路左思右想,也想不通张子然为何这样。 一路来到议事房,被门口的守卫拦下,“公子还是请回吧,皇上正在跟前朝大臣商议国事。” 张子然没有说话,也没离开,静静站着。 “公子,咱们也没什么事,还是先回去吧。”赵明全心里发虚,想劝张子然先离开。 “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一会。”张子然大刺刺站在门口,神情冷淡。 如此情势,赵明全怎敢离去,站在张子然身后,忐忑不安。而张子然就这么站着,如欣赏美景出了神,纹丝不动。 就这么一直到太阳偏西,才有大臣陆续从议事房中出来。看到门口的张子然,纷纷停下。 “这位应该就是男妃张子然张公子了,这里是议事房,皇上处理国家事务的地方,公子在这里所为何事?”以为瘦高的大臣问道。 张子然本不想理会,又觉得不合适,顿了顿才道,“只是有些事想询问皇上,守卫说皇上在商议国事,故此在门口等候。” “国家大事,不是你后宫男妃可以探听的,公子该避嫌才是。”令一个大臣阴沉道。 “故此只是在大门外等候。”张子然懒得多解释,他们在屋里商议国家大事,他在大门外等着,隔着一个院子还用避什么嫌!摆明了是想找他的晦气,他才不理会。 “张公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议事房就不是你后宫男妃可以来的,如有事该派人来请,待皇上得空时去后宫说话。”此言一出,几个大臣开始小声低语。 张子然不知还有这一说,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忽而从议事房出来一个人,正事段清研,“皇上有请张公子。” 这一下大臣们都炸开了锅,脸色骤变,“张公子只是一介男妃,怎么可以随意出入皇上处理国家机要的地方?” 段清研并不回话,只重复了一遍,“皇上有请张公子!” 第八十四章 不关心皇上 张子然略微犹豫,还是进去了。既然大臣们知道的规矩,段聿修不可能不知道,她让自己进,大臣算什么。 “这成何体统!”大臣在张子然背后咆哮。 进了屋,段清研将门关上,门外的议论纷纷骤然隔绝。 环视一圈,还是老样子,段聿修也还是坐在案几前奋笔疾书,手边两摞高高的奏折。 “你有没有对我说过谎?”张子然先开口问道。 段聿修猛然抬头,目光流转已经明了张子然再说什么。只是张子然语气坚定,她还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有些惶然。 “怎么,还是你骗我的事太多了,不知道该说那件好!”张子然嗤笑出声,眼前这个自己倾心的女子,竟有些看不透。 “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段聿修示意段清研出去,屋里只剩他们两个。起身站到张子然面前,才解释道,“朕也是不得已,何鸣的事当时已经罪证确凿···” “什么叫当时罪证确凿?”张子然追问道,“是谁给您的罪证确凿?” 段聿修以手扶额,“朕也很后悔,自责了很久,但当时真的是人证物证具备,谁知都是太师事先安排下的,何鸣一死,太师又让人证反口。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朕也是追悔莫及!” “你追悔莫及何鸣就能活过来吗!”张子然用力甩开段聿修,恨恨的道,“你是皇上,手握生杀大权,取人性命只是谈笑间的事。正因如此你才要更加谨慎,而不是随意残害无辜的人!” “朕从没有残害无辜的人,是我的失察我承认,但是我从没想过欺压残害平民百姓!”段聿修一听张子然说自己残害无辜者,登时大怒,声音也有些失控。 “可是你这样做了!”张子然面色平静,一字一句的道。他在江南的时候,何鸣就被抓起来了,但是人却是自己回宫后才被斩首的。当时太师已经被下放京外,段聿修明明可以放了何鸣,却没有。 是啊,不管她想不想,她都是这样做了!她受人陷害,她被蒙蔽双眼,她因忙碌失于查证,但这些理由都抵不过,她做了!何鸣是被人冤枉的,但是下令斩首的,是她。 段聿修忽然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怔怔的如同一具雕像,双目失神。她即位之时,暗暗立誓要做个明君,她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接手朝政以来,有多少贤德因为她无力而被残害,都怪她! “是啊,都怪朕,是朕无能!朕该死!”段聿修开始陷入无边的悲戚,被一种无力感紧紧包裹。 “你是皇上,没人能怎么的了你,所以你也不用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你应该庆幸!”张子然知道段聿修不会怎么样,才这般道出何鸣的事。他只是想为教过自己功夫,那个粗狂的汉子做点什么。 “我该庆幸自己是皇上?”段聿修摇头,脸上是前所未有过的悲戚,她从没庆幸过。 见段聿修这样,张子然气愤过后并没有满足,他是生气段聿修杀了何鸣,但是看到她这样,自己又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挥散不去。张子然不想看见她这副样子,愤然离去。 留下段聿修仍在失神,口里喃喃的道,“是我的错,都怪我~” 在门口遇到了段清研,张子然招呼都不打大步离开。赵明全亦步亦趋的跟着。 段清研疑惑的推门进屋,就看到段聿修瘫坐在椅子上,如同失去魂魄一般。她从来就没见过她这样,仓皇扑过去,“皇上!你怎么了?张子然他跟你说了什么?”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段聿修只喃喃说着这一句,见到段清研如同看到亲人,搂着她失声痛哭,“清研~我不是个好皇帝···” “是不是张子然跟你说了什么!”段清研急的不行,想找张子然算账,又担心段聿修不敢离开。 回到临华殿的张子然,一屁股坐到床上,明明只是站了半天,却像干了一天苦力,比之前教小孩练一天的跆拳道还累。 “公子,您跟皇上都说了些什么?”赵明全试探着问道。 张子然半天没有说话,脑子里都是段聿修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竟然有些心痛。 “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我只是为何鸣说句公道话!” “何鸣~”赵明全被张子然忽然的后生惊住了,失声问道,“公子该不会去问皇上去了吧!” “你也早就知道了,为何不跟我说?”张子然质问道。 “公子,奴才不是不想跟您说,只是这件事说不明白。”赵明全承认道,“何鸣确实死的无辜,也确实是皇上下令杀的。可是根本的原因在太师,安排下一系列的证据,还指使了一个小太监做证,皇上也是迫于无奈才下旨的。” “是太师从中作梗了,但是何鸣死的时候,太师已经离京!”张子然觉得太师不是何鸣之死的罪魁祸首,也气自己,“我当初要是不跟她生气,怎么会昏迷了十多天,错过救何鸣的最后机会!” 赵明全见说不通张子然,只好先认罪,“都怪奴才,没能及时回京。” “这不怪你,你赶回来了也没有用。”张子然仰面躺到床上,“是我跟皇上害死了他,连尸首都没能留下。”记档上写的清清楚楚,何鸣的尸首被丢到宫外的乱葬岗,已经被野狗啃食干净。 “公子,您也不必自责,各人自有天命。”赵明全知道自己的安慰没什么用,为张子然盖上被子,轻轻退出去。 正好碰上赶过来的段清研,看她气势汹汹不比之前的张子然弱,急忙拦下,“段护卫,您这是这么了?” “起开!”段清研一把推开赵明全,继续往里冲。 赵明全被摔倒在地,立刻又爬起来搂住段清研的腿,“段护卫,请听奴才一言!” “滚开!”段清研只想找到张子然,问问他都跟皇上说了什么。 “段护卫!”赵明全死死不松手,“听完奴才这句话再说也不迟!” 段清研这才停下,占时忍下怒火,“快说!” 赵明全才站起来,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现在跟公子都在气头上,咱们就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把皇上都气成这个样子,他算个什么东西,他还生气了!”段清研忍不住骂道。她虽欣赏张子然,却如何也比不了跟皇上之间的感情。一想到从未流过半滴眼泪的皇上哭成个泪人,她就心疼难耐,气就不打一处来。 “段护卫~”赵明全语重心长的劝道,“我们公子也是为了何鸣伤心难过的缘故,这恰恰说明公子重情重义。而皇上如果真的生气了,公子根本就离不开议事房就会被抓起来了,您说奴才说的有没有道理?” 段清研眼神转了转,疑惑道,“是啊,按说皇上都气成那样了,该把张子然抓起来才对,这是为何?” “这很简单,说明皇上对何鸣还是心存愧疚,不然为何一直瞒着公子。”赵明全继续道,“我们公子虽是犯上,却也无意间打开了皇上的心结,能让皇上发泄出来也好,您说对不对?”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段清研虽不甘心,却也觉得赵明全的话有些道理。皇上向来行事雷厉果断,这次确实反常,段清研也被弄慌乱了,“皇上现在这种情况连正常处理朝政都不能,再加上太师京中余党施压,处境更加艰难,这样很危险的!” 赵明全灵光一闪,“奴才到有个注意,就是不知是否可行?” “说!”段清研现在没有一点对策,对赵明全还是很放心的。 “其实现在正是个让皇上解开心结的好时机,你那边先稳住皇上,奴才这边就怂恿公子。只要公子心中的气消了,再去向皇上认个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赵明全眼光流转。 “这是个什么办法!”段清研不同意,“皇上现在处境十分危险,哪有闲心等着张子然!再说,他张子然有什么能耐,能左右皇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再生气也是因为公子,您不觉得皇上最近的喜怒都与公子息息相关吗?”赵明全是旁观者清。 段清研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同意,愤愤瞪着张子然寝殿的方向,不满离去。 而赵明全走到门口,站定不动。他跟段护卫在院中说的话,他相信屋里的张子然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站了片刻,房门忽然打开,张子然一脸阴郁看着赵明全,又一言不发的回屋。坐到凳子上,等着赵明全说话。 “公子可是饿了?”赵明全故意对刚才的是只字不提。 “不饿,气饱了!”张子然没好气的道。 赵明全诚惶诚恐,“公子为何生气?” “你还气我!” “奴才真的不知?”赵明全说着跪下。 “给你提个醒,方才谁来过了?”张子然冷眼看着地上的人。 “方才?公子是说段护卫啊,是的。” “就一句是的!你们聊了半天就一句是的!”张子然极力按捺着心里的焦急。 赵明全口气轻松,“段护卫来是想跟公子说一些皇上的事,奴才琢磨着公子应该不关心皇上,就拦下了。” 张子然是又气又急,又拿赵明全没办法,忍着想踹两脚的心情咬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关心了!”他才不会轻易承认! 第八十五章 皇上生病 赵明全拐弯抹角就是不说,“公子明知道何鸣的事皇上也是无奈,还非要去讨个说法,让皇上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当然是不关心了。” “她只是丢了面子,还是她自己做错了事!何鸣呢?他的一条命都没了!”张子然不懂这些人,怎么就把人命看的这么轻贱! “何鸣只是一介武夫,五官无名,甚至连出身都不详。公子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下人,得罪了皇上呢!”赵明全不懂,孰轻孰重一眼分明,任谁看来都是很轻易就能做出的抉择。 张子然冷眼看过去,嗤笑道,“你呢,你不是五官无名吗?你也不过是平民百姓出神,与何鸣有何不同!你要是无缘无故被放在与皇上两相选一的地步,你···”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奴才请求公子选择皇上!”赵明全大义凌然,跪地道,“奴才卑贱不足为惜,您跟皇上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你···”他看的出赵明全不像是撒谎,也知道他是个好奴才,愿意牺牲自己保全主子。但这在张子然看来是那么无奈,凭什么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有人就高贵,有人就低贱!翩翩这种事还没地方说理,张子然只能垂首生闷气。 赵明全也不逼张子然,只道,“公子,您先静静心,皇上是怎么对您相信您心中了然。”说着便退出门外,临关门前道,“听说皇上情绪大乱,已经有大臣不满。” “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后半句噎在胸口,堵得密不透风。张子然坐立不安,床单被滚得发皱,用尽全力才安耐住自己想去找段聿修的冲动。 一夜无眠,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好的张子然长叹一声从床上做起来,两个熊猫眼在灰暗的屋子里若隐若现。“什么时辰了,天怎么还不亮!”没好气的道。 “公子醒了。”赵明全端着灯进来,打着哈欠。他也是一夜没睡,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给我倒杯水。”张子然觉得一阵凉意,懒得下床。 “是~”赵明全端来水,恭恭敬敬站在床边。 张子然一口气喝完一大杯水,将杯子放在床头,继续躺下。 “公子好生休息。”赵明全端着灯离去。 “回来。”张子然张口叫住他,又不知说什么,没好气的道,“你走吧!” 这次赵明全没走,而是又回来战到床边。 感觉到眼前发亮,张子然睁眼就看到赵明全,“你怎么不走?” “奴才有些话想对公子说,又怕热公子生气。”赵明全说完等着张子然发话。 “那你就不要说了!”张子然没好气的道。 赵明全楞了一下,没想到张子然会这么说,迟疑片刻还是道,“就算公子生气奴才还是要说,奴才为皇上不值!” “你为她不值!”张子然腾的坐起来。 “是,皇上虽是一国之君,众臣之主,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但她也是女人,也有小女儿的心思,况且···”赵明全看了张子然一眼,继续道,“况且皇上也需要心爱男子的安慰体谅,帮扶守望。” 张子然陷入沉思,他一直是这么想的,想做那个能体谅段聿修的男人。是何鸣的死让自己接受不了,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也要为何鸣的死负责,气极之下才把气撒到段聿修身上,说话才这么重。 想通了这点,张子然开始气自己,也更担心段聿修。何鸣是她下令斩首的,但那是因为太师的故意陷害,太师才是罪魁祸首。段聿修本就跟太师是死对头,自己还把太师的罪怪到她身上,真是该死! “我真是该死!”张子然骂道。 “公子也不要自责,这都是太师设下的圈套,您该想想接下来怎么让皇上恢复士气,千万别铸成大错啊!”赵明全这才直言劝说。 “我这就去找她!”张子然翻身下床,他一刻也不能等,真想立马到段聿修身边。 一路奔跑,遇上巡夜的守卫,赵明全负责解释。半柱香的时间,就跑到光明殿,屋里的灯还亮着,一大群宫女太监忙进忙出。 “皇上怎么了?”张子然随手拉过一个宫女问道。 “皇上从傍晚开始高烧不退,一直到现在,太医也束手无策!”宫女说完晃晃张张端着热水离开。 张子然一下懵了,高烧不退!从傍晚开始!不就是因为他! 来到屋里,张子然隔着众人看到躺在床上的段聿修,脸色苍白无神,血色全无。 “你来干什么!”段清研守在床前不曾离开,一看到张子然就冲过来,挥手就是一拳。 “唔~”张子然不闪不避,结结实实挨了段清研这一拳。嘴角立刻殷红一片,渗出血丝。眼睛仍紧紧盯着床上的段聿修,“我该打,只要她能好。” “你是该打!”段清研这么说着,心里却闪过心疼。看到赵明全跟来,知道他的计策凑效,才侧身让张子然过去。 来到床边,张子然半跪着,手轻轻捧起段聿修骨节粗大的手,细细吻过上面的纹理,“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说你,其实都是我自己已过不去这关罢了!” “你醒醒,哪怕你起来打我一顿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好好的~”张子然说着已经哽咽,眼里闪着泪花。真切诚恳让屋里的人都为之动容。 “这些话你还是等着皇上醒了再说吧!”段清研冷冷的道,“还是先让太师为皇上诊治。” 张子然这才退到一边,接过宫女手中的热毛巾,为段聿修换上。就这样一直到天亮,皇上的发热才止住。 宫女太监都退出去,太医也纷纷离去。只有张子然跟段清研,坚持守在床边。 “是谁?”张子然趴在床边睡意昏沉,忽然听到院中似有吵闹声。 “我出去看看。”段清研打着哈欠出门去。 是皇上的男妃们,听说皇上生病过来探病,被宫女太监拦下,就开始吵闹不止。 “你们大胆!”段清研厉声呵斥道,“皇上一夜高热,现下才睡着,你们竟然喧闹不止,不怕吵醒皇上,龙体不安吗!” “段护卫,并非我们故意吵闹,而是这群下人狗眼看人低,凭什么张子然可以进去守候,我们进去看一眼都不行!”斯年不满的道。 “是啊,我们也是担心皇上呀!” “分明他们就是拿了张子然的好处,故意阻挠!”男妃们纷纷抱怨道。 段清研也是一夜没睡,现在被吵的脑仁都要炸了,摆手制止,“你们先静一静,吵醒了皇上谁也担待不起。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等皇上醒来我自会告知。” “这怎么能行,我们既然来了,肯定是要看一眼皇上的,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一个男妃道,他自从进宫后鲜少见到皇上,特意借着这个机会来看望,怎么肯轻易离去。 “是啊,也请段护卫体谅我们关切皇上之情。”斯年还是一如既往温润尔雅。 “请段护卫体谅~”众男妃说着就往光明殿里走。 段清研急忙拦着,“这不行,太医离开时吩咐了,皇上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不能打扰。” 有男妃不乐意了,“段护卫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张子然探望就能贴身照料,我们来了就成了打扰了!” “这···”段清研一时语塞,忽而道,“皇上需要人照料,正好张公子来了,你们这么多人一起,难免吵闹,还是一等皇上身体好些。如你们实在想见皇上,也可先商议商议,让谁来接替张子然。” 此话一出男妃们纷纷点头,只片刻又安静了。谁都想去看皇上,只是一次只能进去一个,谁也不想错过皇上清醒的最佳时机,最后的见跟不见又什么区别。 “你们先商议着,我先回去看看皇上,顺便跟张公子说一声。”段清研虽没那么多计谋,却也知道皇上不想见到这些人。而且斯年是太师的人,让他侍候皇上她不放心,还是赶紧进屋跟张子然一起想个办法。 张子然见段清研回来,随口问道,“是不是斯年带着人来了?” “你都听见了,他们非要进来,你快像个办法!”段清研有些慌张。 别人还不清楚,但是斯年是太师的人确定无疑,这点张子然也知道,他当然也不愿意斯年这个时候来。不由皱眉,“人都来了吗?” “都来了,都说你都在这里照顾,他们也要留下看护皇上。”段清研看向门外,“他们好像还没商议出来个人。” “什么商议出来个人?”张子然疑惑。 “哎呀,就是他们都吵着要进来,我一看拦不住,就说让他们一个一个来替换你,估计还在为谁先来争着呢!”段清研再次催促道,“你快点想个办法啊!” “你还听聪明的!”张子然不由好笑,这种主意也就段清研想得出来,不过歪打正着还真管用。那群人本就是临时聚拢在一起,一朝为了利益肯定散乱。 段清研许久没被夸奖了,一时面红耳赤,羞的低下头。 “你这样···”张子然低声道。 段清研听了疑惑道,“能行吗?” “当然了,他们来不过是想在皇上刚醒的时候见一面,表表忠心。”张子然揣测道,“本来也就是仗着皇上没醒。你说皇上醒了,也知道他们来了,但是不想见任何人,他们不就知难而退了!” “那你呢?不想见任何人你还留在这里。”段清研觉得这不可行。 张子然凛然起身,“我走了他们就没话可说了!” 第八十六章 你最好消停点 张子然跟着段清研出门去,垂丧着脸一言不发。 “各位也不用商议了,方才皇上已经醒了,才喝了药睡下。吩咐不见任何人,各位请回吧。”段清研朗声道,说完回屋去了。 “哎~怎么这样~”众男妃开始议论纷纷。只有斯年看着落寞离去的张子然,悄声跟上。 “张公子,皇上身体如何了?” 张子然这才停下脚步,失落的道,“已经不发热了,醒来喝了药又睡了,还说不想见任何人,这不,把我也赶出来了。”两手一摊,无奈耸肩。 “皇上真的醒了?怎么刚才没听到说话声?”斯年不太相信。 “你没听到?可能是皇上身体虚弱吧。”张子然掩饰道,只要他走了,他们再大胆也不敢贸然闯进皇上寝殿。 男妃们都发现这边的情况,围到斯年身后,“张子然怎么说?” 斯年回头看了光明殿一眼,跟着张子然离去,“皇上谁也不见,咱们还是识趣点。” “这算什么事儿啊!”有男妃不满的嘟囔。 “那你进去看看啊。”胖了不少的钱玉昆不屑的道,回头恋恋不舍的看向光明殿,缓步离去。 张子然并没有回临华殿,而是找个无人的角落,绕道而行。兜了一圈后准备再去光明殿。 “张公子怎么在这呢?”斯乃纳突然从角落出现,挡住去路。看着张子然似笑非笑,回头看了看这条路的尽头,“这条路是通向议事房的小路,张公子好打算啊!”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心里烦闷,在这里转转而已。”张子然心里暗骂斯年,面上还装作郁闷。 “是吗,如此正好我闲着,就陪陪公子。”斯年指着后花园的方向,开始谈事论道。 张子然哪懂这些,只能硬撑敷衍着,心里担心这段聿修。 如此逛了半日,到了午间,张子然才推辞回宫。可斯年却厚着脸皮跟来,说是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跟你吃饭,我也觉得没意思!”张子然不信斯年脸皮能厚到如此地步,他话都到这份上了,还跟来。 可是是证明斯年脸皮确实很厚,还是跟到临华殿。 张子然烦透了,直接命令赵明全将门关上,谁也不能进来。 此后斯年日日都来,就在临华殿门前的长廊处等着,甚至连午膳都让人送来。 “他这是跟我耗上了!”张子然气愤的一拳打在沙包上,发出一声闷响。 “公子别生气,段护卫派人送来消息,皇上身体已经康健,只是这两天还有许多国事要处理,不得空前来。”赵明全在一旁劝道。 “一想到门口坐着一条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张子然忽然心生一计,“好,想跟着我,看你有没有本事能不能跟得上了!” “公子您这是···”赵明全看张子然匆匆走进里屋,慌忙跟上。却发现他只是拿出平日练功穿的衣服,心中了然,“公子当心。” 张子然换上衣服,做了热身运动,命人将门打开。果不其然,刚出门没两步,斯年就跟上来。 “张公子这是···”斯年见这寒冷的天气,张子然却穿着一身单薄衣衫,大为不解。 “我要去看皇上,你要不要一起啊?”张子然故意说道。 “你就穿成这样去见皇上?”斯年不信。 张子然摇晃一根手指,“这你就不懂了,这才能一眼看出结实的胸膛,才诱人呢!走咯~”说着摆开手臂迈大步跑起来。 眼看张子然越跑越远,就要消失在长街,斯年犹豫不决。这样跟着跑也显得太蠢了,可是不跟上去他要是真的见到皇上,两人解开误会,太师之前的精心安排就白费了。一咬牙一跺脚,快速跟上去。 张子然先是往议事房的方向跑,然后一拐回到临华殿,接着就是他平常跑步锻炼的路,绕着临华殿开始跑圈。 论武功内里,张子然根本不是斯年的对手。但是自从进宫以来,张子然一直勤于锻炼,而斯年却荒废了,为了不引人耳目,营造一个不会武功的形象,刀枪棍棒碰都没碰过。只绕着临华殿跑了一圈就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这么能跑。”斯年穿着粗气问道。 “跑完就去见皇上了,你倒是快带啊!”张子然看斯年跟不上,故意放缓了速度。再等斯年喘息过来,猛然加速,三番几次下来,斯年彻底动不了了,摊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怎么坐这了,起来继续跟着我啊!”故意绕着斯年跑两圈,“你不跑我就走了!我去看皇上去了?” 斯年抑郁难平,却浑身乏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子然一溜烟跑远了,再也没回来。 一口气跑到议事房,张子然浑身是汗。而段聿修也正在光明殿院中跟段清研过招,刀剑碰撞声,铿锵作响。 段聿修背对着院门,专心跟段清研对峙。“在床上躺了这几天,浑身无力,再不勤加练习,朕就荒废了!” “张公子来了。”段清研见到张子然过来,收起刀势。 段聿修猛然回头,一看到张子然,本来微笑的脸瞬间冷下来。装作没看见转身回屋去了。 “还在生气呢?”张子然小跑着追上段清研。 段清研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子然挠挠头,悻悻走到门口,“皇···皇上···” “出去!”段聿修面无表情,一声冷喝。 “嘶~”张子然刚迈进去的一只脚,急忙收回。倚着门框可怜巴巴的看着段聿修,“段聿修~” “竟敢直呼朕的名讳,你是想被蔑九族吗!”段聿修还是不动如山。 “修修~”张子然捏着嗓子撒娇道,“我错了,对不起,不该那样说你,原谅我吧。” 段聿修这次没有说话,却还是冷着脸。 张子然听到身后传来嗤笑声,回头瞪了捂嘴的段清研一眼,。回头继续撒娇道,“修修~你就让人家进来嘛~人家为了来见你,跑了出了一身的汗~” “谁让你来了!回你的临华殿去吧。”段聿修也是出了一身的汗,经张子然这么一说,才觉得浑身黏糊糊的,坐在椅子上都觉得凉。 “阿嚏~”张子然揉了揉鼻子,双手揉搓手臂,可怜巴巴的朝屋里看着。 一阵风吹来,段聿修也感觉到一身凉意,不经意看到张子然,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心也软了下来,仍旧冷淡的道,“既然衣服都湿了,就赶紧回临华殿换身干净衣服。” “我不,我就要在这看着你。”张子然觉得自己脸皮厚起来跟斯年有的一拼,就是赖着不走。 “那你就在这看着吧!”段聿修说着出门。 张子然怎么能轻易放她走,待段聿修经过一把搂住,双臂圈的紧紧的。低沉着嗓音道,“别走,我想你了。” “放肆!”段聿修用力却挣脱不开,眼睛瞟向院中,不少宫女太监都看到了,尤其是段清研。不由脸色一红,轻声道,“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你要是想让朕更生气,就不要放手!” “我楼自己媳妇怎么了!”听出段聿修要生气,张子然嘟囔着还是松开手。又怕段聿修走了,堵在门口。 “你是想怎样?不分青红皂白责怪朕,现在又楚楚可怜的来讨好,朕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对待的吗!”段聿修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张子然,不想看他。 刺客段聿修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她生命中的劫数,自从他出现,自己就没有安生过。甚至有时候做决定也会先考虑到他。而她现在不想这样,她要从新掌握回自己,告诉自己儿女事情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张子然,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后宫男妃。而且,还是众男妃之中的一个。” 听得段聿修这样说,张子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段聿修回头,正视张子然的双眼,“朕不想再重复之前的话,你要谨记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要生出事端惹朕心烦,也不要再做出这般无礼的事来。为了你自己的安危着想,你最好消停点!” “你···我一向不都是···”张子然怎么看段聿修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可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之前的事朕就不追究,也从没要求过你什么,但是现在,你要按照宫里的规矩来。”段聿修知道现在不是她优柔寡断,心慈手软的时候,从这两日大臣们的反应来看,张子然嫣然成了朝中大臣的眼中钉。 张子然许久没有说话,最终只是点点头,“我这就回去换衣服。” 看着张子然离去,段清研才进来,“你们还没有和好吗?其实张公子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你知道什么,现在朝中大臣对张子然很是不满。”段聿修指着桌子上的一摞奏折,道,“这些都是参奏他的,再不让他收敛一些,恐怕就要酿成大祸了。” “原来是这样。”段清研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那些大臣一向是顽固不化,到现在还不接受您做皇上,是不是就拎出男女差别来给您施压,也该···” 段聿修摇头,“那些大臣都是朝中栋梁,就算是朕也不能如何。况且要不是有些顽固不化的老臣在,朕早就被太师夺权了。”段聿修走到庭院中,目光幽深,“听说太师又有动静了···” 第八十七章 行止由心 段清研大惑不解,“太师?太师不是下放到柳州去了吗?这才走没一个月。” “是我失算了,竟然不知道柳州的大小官员,已经都是太师的人了。”段聿修愤愤一拳捶打在廊下的柱子上。 “什么!太师的手都伸到这么长了,柳州里这里可不近啊!”段清研也没想到,当初太师被下放到柳州,她还以为可以松口气了,现下还没来得及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 “如果不是影卫暗中跟踪调查,朕也想不到。”段聿修庆幸自己多长了个心眼。 段清研还不知道皇上派了影卫暗中监视太师,不由感叹,“多亏了皇上英明。” “现在别的不要多说,太师那边随时可能有变。而来京中不能出意外,斯年那边也派人盯紧了。”段聿修抚摸着大红的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子然在回临华殿的路上,遇到了走路慢吞吞的斯年,两人互相鄙视一眼,各自回宫。 赵明全怎么也没想到张子然会是萎靡的神情,讶异到不敢说话。 澡没洗,晚饭也没吃,张子然就上床睡觉。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一觉睡到天大亮。 “人呢!”张子然都穿好衣服,也没见有人来服侍,他竟有些不习惯。 出了门才看到赵明全正指挥着下人布置院中的花木,深秋枯叶落尽,是要换些草树了。 “公子醒了,奴才竟没听到,真是该打。”赵明全慌忙让顺全他们放下手里的活,去打水给张子然洗漱。 见外面空气新鲜,空气微凉怡人,张子然索性就坐在院里等着,“直接给我烧点热水,我想洗澡了。” 泡在温热的澡盆里,张子然觉得浑身舒适,一动也不想动。 “公子穿这件厚些的夹袄吧,夜间下了一场微雨,天凉了些。”赵明全准备好干净衣物。 “都行。”张子然懒懒的答道,方才也没觉得冷,只是饿了。 穿好衣服回房,就看到赵明全已经细心的准备下饭菜,张子然心中感动,开始大快朵颐。 看张子然吃的这么香,赵明全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道,“公子昨天去见了皇上,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张子然夹菜的动作骤然顿住,段聿修的话仍在耳边回想:“你要安分点!” 张子然的反应赵明全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了然,便不在多言,小心斥候这张子然吃饭。 接下来的日子张子然也不出门,就在临华殿锻炼身体,跑跑步,还跟宫里的护卫学了些拳脚。就这样一直到京城的第一场雪。 “都下雪了。”张子然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心头感慨万千。快有一个月没见到段聿修了,她也没来过。 “公子快进屋吧,外面冷。”赵明全不停的跺着脚。 “你冷的话,就先进去吧。”张子然不想进屋,里面憋闷的慌。赵明全哪敢走,正好陪着。 寒风呼啸,裹着白雪往廊下刮,不少落在张子然手心,不一会就化了。他忽然很想,很想见见段聿修,哪怕远远的看一眼。 张子然是说走就走的,当即披上斗篷冲进雪中。 “公子~您等等奴才!”赵明全赶紧跟上。 “你不要跟着。”张子然断然拒绝,他想一个人。有人陪着有什么用,不是自己想见得那个人,挤在多也不过都是多余。 天寒地冻,长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唯一袭暗蓝色披风的张子然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红墙白雪间。路两旁的宫灯上已经落满厚厚的鸡血,不时传来树枝被压弯,学又落下的噗噗声。 张子然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神清气爽,脚下轻快。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段聿修,张子然嘴角不自觉弯起,就像一个赴心上人约会的小姑娘。 转眼到了议事房,门口的守卫一看到张子然,伸手拦下,“公子,这里是议事房重地,你不能进入。” “我知道,麻烦你们进去通禀一声。”才一个月,就变成重地了。想起段聿修的话,张子然老老实实在门口等着。 “皇上不在,去后宫了。”护卫有些不耐烦,这大雪纷飞还要站岗,冻得手都没知觉了。 “去后宫了?可知是去哪宫了?”张子然有些慌乱,如果皇上去了自己宫里,不就错开了吗! “不知道。”护卫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会张子然。 这个时候刚刚下朝,他还以为段聿修就在议事房呢。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张子然失落的回去,脚下的靴子已经湿透,冰凉刺骨。 再看周围的雪景,不复唯美,连风也急劲了。“去后宫,会是去看谁了呢?”想到这张子然加快了脚步,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行,后背都出汗了。 “张子然?”段清研忽然出现在面前。向后看去,是长长的护卫队,段聿修坐在中间的轿撵上。 “皇上这是打哪来啊?”张子然问道,寒风呼啸中傲然挺立,口气微带着责怪。 段聿修有片刻的失神,日思夜想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却堵在了胸口。“许久不见,你···去议事房了?”他身后一长串的脚印,方向就是议事房。 张子然不想承认,也由不得不承认,转而道,“听说皇上去后宫了?” “去了云光殿。”段聿修随口道,又问道,“下这么大的雪,你找朕有事?” “现在没事了。”这么美的雪景,她竟然去找别的男人,真是气煞他也!长街被皇上贴身随从堵得严严实实,张子然只好站到一旁,等段聿修先过去。 “张子然,你就不会好好说话!”段聿修也恼了,她就看不得张子然每次都这样跟自己说话。 “我怎么了?”张子然眼底似雪,带着愠怒道,“我冒着大雪去找你,你却去找别的男人!” 段聿修骤然失笑,如拂过湖面的春风,漾着暖意,“张若飞说他院中精心布置的景,落了雪更美了,邀朕去看看。” 张子然没有接话,两人就这么隔着雪对视着。 此时的雪落得更大了,他们这一群人就这么站着,头顶已然落满了雪。段聿修头顶撑着伞,青丝只沾着点点雪花。张子然来时已经顶了一路的雪,这会披风上都是雪,与天地融为一色。 “咳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光明殿吧? ”段清研站的双脚冰凉,搓着冰凉的手哈着热气道。 “不去,议事房岂是我这种闲杂人等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张子然还在记恨刚才守门侍卫说的这句话。 段清研撇撇嘴,又回头劝皇上,“要不,咱们去临华殿坐坐?” 段聿修没有反驳,虚叹了口气道,“摆驾临华殿。” 轿撵调转方向,众人开始向临华殿走去。张子然悻悻的跟在后面,看着围在段聿修身旁的随从,真狠是碍眼! “参见皇上!”赵明全带着临华殿的一众太监跪地迎接皇上。 “都起来吧。”段聿修没在院中耽搁,下人都穿着棉衣,跪湿了衣衫。 张子然最后进屋,赵明全为他解下披风,抖落上面的雪挂到门口的衣架上。不消片刻,顺全送上来一壶热茶。 手捧热茶,段聿修打量吴丽丽摆设,“上面时候把衣架放到门口去了,多不雅观。” “早就放了,方便。”反正临华殿是他自己的,张子然还是觉得门口放个衣架方便。 “我朝可没有这样的习俗。”段聿修冷冷的道。 赵明全摆手示意顺全,两人将衣架挪回寝殿床头。回头就见张子然不乐意了,脸冷的要结冰。不过也没说什么,看着外面的雪揉了揉肚子,“我饿了,想喝点酒。” “午膳还没传下来,要不要先让小厨房做些可吃的?”赵明全说着,等着皇上示下。 “恩,再温些酒。”段聿修放下茶杯,最近每天都要喝上两杯,竟有些馋了。 段清研识趣的跟下人一起退下,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雪,“云光殿的精致确实好看,这里就显得光秃秃的。” 赵明前端来热茶,笑道,“段护卫这哈可不要让我们公子听见了,都是我们懒怠了。”心道张子然最听不得其他的男妃比他好,这要是听了去,又该生气了。 “小心眼!”段清研小声嘟囔,不过这时的热茶确是不错。 屋里只有两人,说话方便许多,段聿修开始询问张子然的近况,“这里住着还暖和吗?” “挺好的,安静。”最近皇上没来,连斯年也鲜少来了。 “你是在怪朕不来看你。”耳边的发丝沾着雪,屋里拢着火炉暖和,一会就化了。段聿修抬手捋干净上面的水渍,顺到耳后。 张子然看呆住了,他一直觉得女孩这个动作是最美的,再配上段聿修的容貌气质,简直就是画中飞下的仙。接到段聿修疑惑的目光,才回过神来,脸上道,“没有~不怪~” “不怪就好,朕何尝不是为了保护你。”段聿修松了口气,最近柳州安静了不少,她也松快些,不知道能不能过个好年。 “要怪也怪那些大臣,连皇上后宫男妃的事都要干预,手深的太长了。”张子然说不怪是真的,他知道皇上从来都不是行止由心,更何况段聿修这种明君,羁绊更多。其实他也暗中让赵明全打听了,皇上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没来后宫,才这么放心。也是为什么听说她去云光殿,就这么生气了。 段聿修还以为张子然不知道这些,有些惊讶,“你都知道了?” 第八十八章 顶好的事 张子然坦然道,“当然了,太师都离开京城了,斯年还好好留在宫里,还不足以说明太师的势力并未完全退出朝堂吗!” “你竟然想得到这些!”不得不说段聿修惊讶了,她还一直以为张子然对朝中的事不甚了解,没想到竟然能窥一斑而知全豹。“朕看你对斯年跟太师一点帐都不买,还以为你不知朝中事,如今敢这样的可不多。” “哈哈,我这个人就是直心眼,容易得罪人。”这可能是因为他从小遭遇的缘故,张子然忽然想到他的父母,有些想念。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段聿修想到自己年幼的时候,何尝不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会说出来,可现在··· 雪越下越大,门口的廊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的雪。段聿修一时是离不开了。两人对坐桌前,桌上的饭菜冒着茵茵热气,旁边的炉子上温着酒,好不惬意。 喝到尽兴处,张子然说起了鬼故事。 “每到下雪的时候,人们都喜欢堆雪人。有一家人也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堆了雪人。开始什么事也没发生,可是有天早上醒来,男主人发现自己的媳妇不见了。” “不见了?”段聿修很少听这些故事,极为认真。 “恩,家里的人找了一整天,亲戚朋友家,连邻村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张子然故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紧张压抑的氛围。 段清研也听得入神,紧张兮兮的道,“那人去哪了?”连赵明全跟顺全都盯着张子然,等待着答案。 张子然摆手,“听我慢慢说,最后实在没找到,这家人也就放弃了。这场雪也下了很久,直到过了年开春,雪才渐渐融化。而院子里的雪人还一直在,只是化了雪脸上按得胡萝卜鼻子也歪了。男主人也开始清扫残雪,顺便将雪人也铲掉。就在他铲掉雪人头的时候,奇怪的事发生了,男主人发现雪人的脖子似乎很硬,用尽全身力气也铲不断。”张子然环视一周,众人都是紧张的表情让他很满意,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男主人觉得奇怪,当初堆雪人的时候里面什么也没有啊?于是就用手一点一点扒开雪察看。没想到刚拂开外面一层雪,竟然摸到一缕五黑的头发!”张子然突然放大声音,众人被下了一跳。 “啊~那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吓死人了!”段清研扶着胸口,怒嗔张子然。 赵明全吓得不轻,手中捧着的手巾都掉了,慌忙捡起来道,“公子说的太吓人了,雪人里面这么会有头发呢!” “该不会是失踪的女人就在雪人里吧。”段聿修幽幽的道。 “你这么知道?”张子然明明还没说。 “不是说有一缕头发吗?”段聿修又是无辜,“能猜的道啊。” 张子然觉得段聿修就不适合听鬼故事,“谁让你猜结果了,这是鬼故事,就是用来吓人的!” 段聿修颔首,“确实挺吓人的。”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害怕~”张子然眯着眼睛直直盯着段聿修,从她脸上看不出半天害怕,这女人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故事而已···”对于段聿修这种从死人堆了爬出来的人来说,死人什么的一点都不可怕。所以她疑惑的看着段清研,她怎么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似的? “我···我也不怕!”段清研拢起额前的发,嘴角咧出极为不自然的笑。 “清研,咱们见过的死人不计其数,你还害怕死人吗?”段聿修端起酒杯,发现里面是空的。赵明全赶紧上前倒酒。 “我不怕死人,可是您不觉得死人突然出现在堆好的雪人里,很吓人吗?”段清研疑惑道。 张子然重重点头,这才是这个故事的重点,转头对段聿修挑眉,“还是说你有更好的鬼故事?” 段聿修摇头,“朕从没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并没有鬼故事。” 众人以为皇上还有顿时满怀希望,又忽然失望。段清研还想听,催促张子然道,“你还有没有,再说一个来听听。” “是啊,公子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故事还真多,就像上次的脑子···什么什么转弯!”顺全也想听,极力附和。 “脑子转弯?”段聿修愕然,“这是什么东西?” 张子然尴尬了,什么脑子转弯,“明明是脑筋急转弯好吗!” “脑筋急转弯?”段聿修歪着头看向张子然,他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是多! “呵呵~是这样的,比如···什么蛋能走能跳,还能说话?”张子然随口说了一个,双手环胸期待答案。 众人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最后都把目光放在皇上身上,期待聪明机敏的皇上能想出答案。 “什么蛋···”段聿修也难住了,沉思片刻还是摇头,放弃了,“朕也想不通,竟然有能走能跳,还能说话的蛋,是什么蛋?” “笨蛋啊!哈哈哈~”张子然笑的前俯后仰。 可其他人却笑不出来了,因为张子然一边笑一边指着皇上,嘴里还说着“笨蛋”,这可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公子~”赵明全小声提醒张子然,奈何他笑声太大,根本听不到。 还是张子然自己笑够了,喘息着停下,才注意到大家竟然都没笑,面面相觑。赵明全还在给自己使着眼色,看向皇上。 段聿修则是面容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原来是这样的,还真是有意思。” “呼~”赵明全暗舒口气,还好皇上没生气。 “还有吗?”段聿修觉得这真有意思,还想再听。 “当然有了,有个东西大家都说好吃,却又都不想吃,是什么?”张子然继续环抱胸口,量他们什么谁也猜不出来。 果然,段清研跟向赵明全他们,都在摇头,只有段聿修仍在沉思,手指在酒杯边缘环绕打圈。 “想不出来就算了,我可要公布答案了。”张子然自得的道,跟古人在一起就是骄傲,懂得多。 段聿修抬手制止,迟疑的说道,“是吃亏吗?” “你怎么想得到的?”张子然不得不佩服,她实在是太聪明了。“就是吃亏。” “皇上真是聪明!”段清研无不自豪,她还没见过比皇上聪明的人呢。 众人才回过味来,“是啊,都说吃亏是福,却没人愿意吃亏。” 张子然看段聿修的目光也是欣赏,“你这应该叫···触类旁通吧!” 众人在屋里有说有笑,院中的雪人就扑簌的下着。一片白雪皑皑的长街,有一个身影顶风前行。 天色开始昏暗,段聿修只好留宿临华殿。太监也将加急的奏折送了过来,用厚厚的盒子装着。 “这么冷,还看奏折呢,快过来睡觉吧。”张子然躺在床上,一脸色眯眯的表情。 然而被看着的段聿修却毫无反应,仍旧埋头翻看奏折。趁喝茶暖手的间隙,头也不转的道,“你先睡吧,朕还要看一会。” 张子然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段聿修身边,将她抱起来,“坐久了身体血液不循环,会冷的。我来帮你暖和暖和···” “你放我下来,这些奏折都是要明天一早送出去的,朕不能耽搁。”段聿修面色凛然,语气不容置喙。 “不耽误功夫,我陪你···”张子然只穿着里衣,却热酒觉得浑身炽热,越看段聿修越觉得口干舌燥,急不可耐的抱到床上。 屋里炭火劈啪作响,照着床榻上的春光,将呼啸的寒风大雪,隔绝在屋外。 云朝雨暮过后,段聿修拖着疲惫的身子起床,边整理衣衫边责怪道,“都是你耽误事!” “我说了陪你。再说不是为了让你暖和暖和吗?”张子然也起床穿衣服,他说过的话还是算话的。看到段聿修粉扑扑的脸颊,忍不住调笑道,“你现在还冷吗?” “救你话多!”段聿修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说来也怪,现在手脚暖和,竟一旦不觉得冷了。 “我说的没错吧,这件事可是顶好的好事,对人身体益处多多。”张子然端着一碟点心,运动过后他也有些饿了。 段聿修被张子然的厚脸皮弄得有些无措,喝了一大杯茶才静下心,开始批阅奏折。 张子然也自觉不再说话,段聿修早些看完奏折,他们也才好早些上床睡觉。一边吃着点心,张子然一边琢磨着,等会要不要再来暖和暖和。 眼看奏折快看完的时候,忽然传来敲门声,“皇上,宫里出事了?” “进来说话。”段聿修目光仍旧不离奏折。 “皇上···”段清研进来才发现张子然还没睡,就坐在皇上身边,说了一半的话犹豫了。 段聿修抬眼看了一眼,随口道,“有什么事说啊。” “皇上,刚才宫里巡夜的守卫传来话,说宫里出人命了。”段清研又瞟向张子然,迟疑道,“而且···很诡异。” “诡异?这么个诡异法?”段聿修放下朱笔,最后一本奏折也看完了,将之放进一旁的盒子里,将盒子盖上。“这些明天一早让人送出去。” “皇上···”段清研提醒道,自己还有事要说。 “你说,我听着呢。”段聿修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杯空了。张子然识趣的加了热水,就去里屋寝殿,他在的话他们说话不方便。 段聿修这才问道,“你说出人命了,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第八十九章 御花园的死人 段清研才压低了声音道,“方才巡夜的守卫传话来,说是在御花园巡夜时忽然发现一个堆出来的雪人,心生奇怪,检查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个死人。” “雪人里面有死人?”段聿修转头看向里屋,这是张子然下午才说过的鬼故事,夜里就出现一模一样的事件,恐怕意有所指。 “是,就跟张公子下午说的一样。”所以段清研才说诡异。 段聿修又问道,“死的是谁?” “是咱们安插在斯年宫里的内线。”段清研神情肃穆,这件事有许多奇怪之处。 段聿修也发现了,首先死了一个人很简单,甚至说很平常。但死的是他们安插在斯年身边的眼线,一眼便可看出是斯年所为。可是现在掩藏尸体的手法竟然跟张子然下午说的一个故事一模一样,,这就奇怪了,细思起来极恐怖。 “去御花园看看。”段聿修想亲自过去看看,这么大的雪,一定会留下痕迹。 “我也去!”张子然忽然从里屋出来。看段聿修皱眉盯着自己,极为不悦的样子,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听得,这又没有门,也不隔音。” 段聿修的眉头皱的更紧,张子然总说些她听不懂的话。思忖片刻道,“你还是留在临华殿,这件事有些意有所指,你出去会有危险。” “我不怕危险,现在对方明显是冲我来的,我坐以待毙才更危险。”张子然也想过去看看,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而且我跟你在一起,遇到什么事你也能给我做个证。” “清研,去找套护卫的衣服。”段聿修拗不过张子然,私心里也想着他懂得多,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段清研出去片刻,很快找来一套巡夜护卫的衣服,让张子然换上。本就包裹严实佩戴铠甲的衣服,在戴上半掩着面的头盔,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是张子然。 “可以了,咱们快过去。”段聿修披上厚厚的披风,冲进雪中。 雪小了不少,风仍旧呼嚎,地上的雪已经瞒住小腿了。张子然藏在皇上贴身护卫队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里已经围着不少人,火把照的雪地红彤彤的。皇上驾到,检查的众人立刻散开一条通道,被围在中心的雪人也显露出来。 此刻雪人已经被扒开了,露出一个头颅,惨白的。在火光照映下,颇为渗人。 “史令怎么还没到!”段聿修环视一眼,立刻变得愠怒。她都耽搁了一会了呃,宫里负责检验尸体的史令竟然还没来。 “来了~来了~”史令这时才到,衣裤湿了半截,冻得呵呵嗤嗤的。 “仔细检查,这人的死因。”段聿修站到一旁,冷眼 注意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是~”史令拿出随身用的工具开始一点点拨开裹在尸体上的雪。有些雪已经凝结成冰,冻得结结实实,所以进度缓慢。 这会天上又开始飘雪,再这样下去还不等人挖出来,又盖上雪了。段聿修向身后看去,随手指着一个护卫说道,“你上去帮忙。” 张子然愣了一下,才发觉指的是自己,心里暗骂一声该死,才上去帮忙。 凑进来才发现,人已经冻僵了,浑身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单衣,小铁铲稍微用力,就听到喀嚓的碎冰声。张子然手上收紧了力道,一点一点的挖开尸体身上的雪。 越挖越觉得不对,除了尸体身上的冰,周围的雪并未结冰。尤其尸体身下盘腿坐的地方,结冰的厉害,抬起尸体时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 又春苑,临时停放尸体的地方。由于皇上驾临点上的火炉,让破旧的大堂里暖和了不少。 “检查出什么了?”段聿修眼底泛着疲倦,忍不住问史令。 史令立刻起身,战战兢兢的道,“回皇上,尸体上并未看出任何伤口,至于死因还要进一步检查。” “没有伤口,那就是中毒了,拿银针验毒。”段清研忍不住出言道,她也等着急了。 “暂时不行,尸体现在冻的僵硬,银针插不进去。而且从尸体脸上的表情看来,似笑非笑,极有可能就是冻死的。”史令推测道。 段聿修上前查看,果然尸体表情苦笑,又疑惑了,“可是朕询问过巡夜的人,上一队经过是一炷香之前,还没发现有雪人在。也就是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死者来到那里,被冻死的。” “可是这个人穿的如此单薄,这么寒冷的天气,傻子才会穿成这样出门。”张子然有不同意见,直接说出自己心里所想,“可是他是盘腿坐在那里,又说明他坐在那之前还是活的。不然这个天死人早该冻僵了。” “张公子说的对,就算是他自己脱了衣服走过去的,走不到御花园人就不行了。可惜那些巡夜守卫围着雪人检查,把脚印都破坏了,我在周围看过了,没有发现脚印。”段清研懊恼的握紧佩刀,死的是她手下的人,她真想直接冲到水云阁去问个清楚。 段聿修一直在沉思,从现有的情况来看,一切都想死者自己脱了衣服走过去的,可是这又极为不合理。还要另外寻找证据才行。 “去水云阁。” 段清研立刻跟上,她就是这么想的。“要不要多带些人?” “只是无问话,我们两个就行。你自己先回去吧。”段聿修仰头看向又下大了的雪,依然走进大雪中。 “不抓起来审问吗?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段清研也跟着远去。 风声呼啸,堙没了两人的对话。张子然怔了怔才确定段聿修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缩了缩脖子,也闯进纷飞的大雪中。 水云阁里,黑灯瞎火的,段清研直接上去把门敲得震天响。 “皇上驾到!快开门。” 不一会,门就被打开,斯年穿着单薄的勤衣出门迎接,就站在没过小腿的积雪里,准备行礼,“皇上···” “天寒地冻的,不必行礼。”段聿修越过他直接走进屋里。 斯年一怔,赶紧跟过去,脚上的棉鞋已经湿了。 “皇上这么晚过来,不是想再让臣在院中站上半天吧。”斯年低垂着眉目,意有所指。 “呵呵~上次害的你病了一场,是朕的过失,以后不会了。”段聿修笑容温和,完全看不出一点戾气。 斯年有片刻的失神,轻轻咳嗽掩饰尴尬。 “快给公子拿件厚棉衣过来,大冬天的只穿这么点,也不怕冻着。”段聿修关切的道,并亲手接过下人拿来的棉衣,为斯年披上。 “多谢皇上。”斯年笑了笑,手足无措,皇上还从来没有这么对过自己。 一旁的段清研看的牙痒痒的,明知道他杀了人,皇上这么还能对他这么好。真是气煞她了! “朕这么晚来,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段聿修看着床上凌乱的被子,温柔一笑,走过去将被子整理妥当。 “皇上,这是下人做的事情,您怎可···”斯年虽这么说着,眼中却泛着蜜意。 “无妨,算是赔罪了。”段聿修又来到妆台前,拿起一盒胭脂打开闻了闻。轻笑道,“没想到公子也用这个粉,味道不错。” 斯年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闲来无事玩儿的。” “这个用了晚上睡觉前要用清水洗去,不然夜里脸上黏糊糊的。”段聿修建议道。 “是,臣已经洗过脸了。”斯年微笑。 “是吗,我看看,好像洗的不干净,下次可以拿玫瑰露洗,干净。”段聿修转头对段清研道,“明天记得把朕的玫瑰露拿一壶来。” 段清研奇怪皇上怎么跟他叹气妆容来了,又不哈表现出来,只应道,“是。” “多谢皇上。”斯年赶紧道谢。转了转眼珠道,“皇上这么晚过来,可是要宿在水云阁?” “朕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段聿修恍然道,“是不是朕打扰你休息了,如此就改日再来。” “皇上···”斯年明知道皇上不会留在这里,可听到答案还是失落的很。 段聿修忽然止住脚步,环视屋里的人,回头问道,“对了,平常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叫扬光的太监怎么不在?” “哦~臣也不知,晚膳的时候还在的,可能是不当班,早早睡下了。”斯年随口解释,又问道,“皇上找他?” “不找,只是随口问问。”段聿修眼睛让那个停留在斯年脸上,幽幽的道,“听说御花园那边发现了一个冻死的人,朕要过去看看。” “恩,皇上慢走。”斯年恭送皇上离开,眼底的阴鸷浓的散不开。 一出了大门,段清研就急忙问道,“皇上,您过来是干什么的呀,竟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无关紧要!”段聿修冷哼一声,“朕已经确定这件事是斯年所为,而且他手下一定有个得力帮手。” 段清研愕然,“您怎么知道的?” “首先,被窝里是热的,斯年肯定是睡下了。但是朕说起御花园发现死人,他一点都不惊讶,说明他已经知道了。”段聿修冷冷的解释道。 “那他手下有个高手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段聿修忽然止住脚步凝神静听,“嘘~是不是有人在打斗?” 段清研也仔细听,果然呼呼寒风声中,隐约传来打斗的声音。仔细寻找声音来源,指着水云阁后面道,“声音从那边传来!” 第九十章 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两人寻声过去,果然在水云阁后面的竹林里,有两个人在激烈打斗,两人都穿着护卫的服装,一个高大,一个瘦小。高大些的明显不是瘦小的对手,被大的毫无还手之力,摔在竹林里,竹叶上的积雪被震动,扑簌掉落。 “是张子然!”段聿修低声惊呼,冲了过去。 可是与张子然打斗的那人反应灵敏迅速,见有人来立刻纵身穿入竹林,积雪掉落平静,那人已经消失。 “噗~”张子然手捂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喷落在积雪上,鲜红刺目。只觉得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急速旋转翻飞,眼前一黑向前栽倒过去。 段聿修大惊,上前扶住,“张子然!你醒醒!” “人跑了,要不要追过去?”积雪深厚脚印清晰,段清研想追过去。又担心张子然,不敢离开,值得询问皇上的意思。 段聿修紧张的盯着怀中昏死过去的张子然,毅然道,“先送张子然回宫,他受了很重的内伤,那人···让护卫去搜查。” “是!” 两人合力抬起高大的张子然,冒着呼啸的风雪,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好在半路遇上护卫,找来轿撵。 转天大雪初霁,天仍旧阴沉沉的,所有宫殿都是一片寂静,唯独临华殿热闹非凡。 “皇上,昨夜风雪太大,水云阁后面的竹林处并未发现脚印,只有一些打斗的痕迹跟血迹。”护卫搜了半天,却不见任何从竹林后逃离的脚印。 “下去吧。”段聿修挥手斥退护卫,转身来到张子然的床边,忧心忡忡。床上的张子然仍旧双目紧闭,不见丝毫转醒的迹象。 段清研匆匆进来回禀消息。先看向床上的张子然,还没醒。 “关上门。”段聿修头也不回的说道。就算门关上还是有寒气透进来,屋里的炉火都不觉得有暖意,何况开着门。 急忙回身关上门,段清研才道,“皇上,阁老在议事房求见。” 段聿修看着张子然,断然拒绝,“不见。” “皇上,柳州有动静了。”段清研焦急的道。沉静了一个月的太师再次传来消息,而且动作还挺大。 “呼~”段聿修长叹一声,“去问太医张子然怎么还没醒!” “皇上,太医不是说了,张公子暂时无碍,醒来只是早晚的事。”段清研特意询问了好几遍。 “这都快一天了,他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段聿修明显心慌意乱。 段清研哑然,她不是太医,她怎么知道! “唔~不要吵~”床上的张子然忽然皱眉,不满的嘟哝道。 “张子然,你醒了!”段聿修一个箭步扑到床边,眼神温柔。方才要不是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她都要以为他死了。甚至有那么一瞬,她都快崩溃了。 段清研也急忙走上前,确定张子然醒了,又转身出去。侍候的太医跟下人都被皇上叱责走了,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太吵了,想对睡一会都不行···”张子然嗓音嘶哑,觉得喉咙有什么异物,腥的厉害。又咽不下去,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怎么了?”段聿修手忙脚乱,跑去倒杯水。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又捧不起张子然,急的都出汗了。 段清研带着太医下人过来,众人帮忙先让张子然喝了水。张子然先喝了一口漱嘴,吐出了不少凝固的血块,吐血之后残留的。满满一杯茶喝下,张子然才觉得好些。 太医检查过后,确定张子然已经没事了,“公子受的是内伤,需要一阵子修养,切记不能乱动。” 张子然听了愁眉苦脸,心道:这下好了,才好没几天,又不能动了!他的小心机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你怎么会在水云阁那里的?昨夜跟你交手的人是谁?他为何伤你?”段聿修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张子然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努力回想了片刻,才说道,“昨晚的事我觉得肯定跟斯年有关系,又怕你查不到什么,就想去暗中观察。刚走到墙角还没蹲下,就撞见了那个护卫从水云阁跳出来,接着就打起来。”张子然忍不住暗骂自己点也太背了,而且那人身形瘦小,怎么也看不出有这么大的功力。也是轻敌了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果然没猜错,段聿修又追问道,“你可看出那人长相了?” “没有,当时雪下的大,天又暗,他也带着头盔,之看的出大致身形。”张子然不明白段聿修为何带着兴奋。难道是高手见高手,惺惺相惜! “可惜了···”段聿修惋惜道。 张子然也这么觉得,忍不住骂道,“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不要让我再遇到你!” “你不要难过,朕会时常过来看你的,你先好好休息吧。”张子然已经醒了,她也要忙去了,阁老还在议事房等着。 “我这才醒,你就要走···”这女人还真是无情,张子然还不知道皇上为了他连早朝都没上,耽误了不少事。 “朝中有急事,耽搁不得。”段聿修也不放心,但她还有这整个天下要守护,不能只为了张子然。 皇上离去,太医也离开了,反正张子然这边已经没事了。闹哄哄了一整天的临华殿瞬间安静下来。 赵明全精心尽力侍候张子然,连吃饭都端到床边喂。如此折腾了半个月,张子然也算是好了。只是说了会来看他的段聿修,却一次都没来。连宫里从未来往过的男妃都来看过他了。 “呼~这几天天气倒是好。”张子然在赵明全的搀扶下,来到院里晒太阳。 张子然觉得自己可以走了,只是赵明全坚持扶着,门槛还提前提醒,下台阶的时候恨不得背张子然下去。 “公子,您小心。” “我还用得着小心吗?你连前面的树叶子都给清了还小心什么!”张子然有些哭笑不得。 “奴才也是怕公子出意外,太医说您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好好修养。您那些锻炼就先放放吧。”赵明全害怕张子然不听劝,又去跑步锻炼,将沙包什么的全都收起来了。 这要是放在之前几次受伤,张子然全然不放在眼里,肯定逼着他们把东西拿出来。不过这次的伤跟以往不同,躺着觉得好好的,一起床就跟断了气似的,果然是手了很重的内伤。他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不用别人说也不敢乱动。 “皇上也格外关切,日日派人来询问。”赵明全貌似不经意的在为皇上解释。他看的出张子然心里有气,肯定是为了皇上不来看他的缘故。 “呵呵~说了来看我一次都不来,还说关心我!”笑意吟吟看着赵明全,语气悠长的道,“你呀,也不用替她说好话。她忙~我知道。” “公子知道就好,其实皇上就是勤于朝政,这正说明她是个好皇上。”经过这么久的观察,赵明全看的出皇上宽严有度,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 张子然也认同这点,可是别的方面他就不敢肯定了。走的累了,张子然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石凳上歇息,狭促的冲赵明全勾勾手指,“问你个问题。” 赵明全立刻附耳过来,“公子请说。” “你说要是我跟这天下,皇上会选哪个?”其实心里有数,他如何能跟这天下相比,就是想听到不同的答案罢了。 “公子···真要奴才说实话吗?”赵明全小心翼翼的问道。比刚才扶张子然还小心。 “呃···算了,你不用说了。”张子然失落的摆手,就是想自欺欺人都不满足他!看不出主子的心意,赵明全不是个好奴才。张子然郁郁不平的想。 赵明全识趣的不再说话,他也知道,张子然是面冷心软的人,很少跟他们下人之气。跟别的主子相比,他还是个不错的主子。 主仆两人正坐着,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临华殿。不用问也知道,是皇上派来询问张子然身体的。 “在这呢!”张子然大方挥手。只是高声说了一句话,就觉得胸口憋闷,也不知这内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皇上派奴才来问问,张公子身体可好些了?”太监笑嘻嘻问道。张子然与宫里别的主子不同,对下人很亲切,他也乐的跑这个差事。 “没事了,已经好。”他每次都是这么回答,死不了了就是好了。 “公子总还说好了,从屋里走出来这么点路就喘不过气了···”赵明全毫不留情的拆台。 小太监笑眯眯的看着互相瞪眼的主仆俩,这在宫里可是从来没有的事。也不知张公子会不会发怒,他还是先走为妙。 “那奴才就回去复命了。”说完小跑着出去了,比以往跑的都快。 “赵明全,你胆子肥了,干跟主子对着干了!”张子然胸口憋闷,瞪不过赵明全,开始以自己主子的身份施压。 赵明全立刻怂了,跪地道,“奴才也是替主子着想,您都说自己没事了,皇上还怎么来看你!”您又怨人家不来看你···当然最后一句没敢说。 “说了都不来,那才丢人呢!”张子然失落的道,“她那么忙···” “公子···”赵明全擦明白张子然心中忧虑,自己是太莽撞了。“奴才愚笨,公子莫气。” “唉~你起来吧。”张子然还是不习惯他们总是下跪。“不知道皇上现在在干什么呢?真想去看看。” 第九十一章 出宫 赵明全连忙制止,“您可哪都不能去!听说皇上最近确实很忙,每天都忙到深更半夜,晚饭都是在书桌上吃的。” 张子然更想去看看段聿修了,又怕打扰她处理国事。他虽然在宫里,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给我叫个轿撵,我去议事房。”说去就去,反正有人抬着。 “公子,这么冷的天,您不能出门,再冻着!”赵明全吓的不轻,通常张子然这种表情,就是下定了决心的。 “你是要我自己走过去吗?”张子然冷冷的道,自信冷着脸的时候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这赵明全最清楚了,虽然觉得他很亲和,板起脸的时候又特别吓人。最终,张子然还是坐上了轿撵,去了议事房。 当然,也被门口的守卫拦下来了,“皇上正与大臣在里面商议国事,公子还是请回吧。”摸了又补充一句,“您在这里等着也多有不便。” “呼~皇上从下了朝就一直在?”现在已经是下午,在过会太阳都要落山了。 “是,从下了朝就带着大臣过来,一直没有离开。” 张子然也无奈,没有大臣他还能进去看看。可现在人家在商议国家大事,他进去确实不太方便。 便示意赵明全把带来的东西交给守门的护卫,“这是给皇上送的点心,还是热的,别凉了。” 离开议事房,张子然还是不想回临华殿。坐着看风景还挺别致的,看东西也跟平常不一样。这宫里重楼叠榭古香古色,他还没有好好欣赏过。 “算了,回去吧。”虽是这么想着,张子然还是觉得那样太资本家了,自己坐着是爽,人家抬轿撵的可苦着呢。 “是。”这正合赵明全的意,在外面他总觉得战战兢兢的,生怕磕到一点。 刚回到临华殿,却见到一位不速之客,张若飞。 “你怎么来了?”自从张子然受伤男妃们都过来看望过,只有张若飞没来。 “早就听闻公子生病,没得空来看望。没想到难得有时间,公子又不在家了。”张若飞一贯的温润儒雅。 “这话说的,我还要在家等着你来探视吗?”张子然心里记着他勾引段聿修去看雪景的事,语气颇为不善。 张若飞愣了片刻,自己好心好意探病,他却这般讥讽,不知是为何。而且当着这么多下人,他脸上也挂不住了,“公子看来不欢迎,我也算是来看过了,就不打搅了。” 如果不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他才不会来看张子然。这个人古怪的很,说话也不着边际。 “慢走不送。”张子然看着张若飞的背影,阴阳怪气的道,“院子里景致再美有什么用,人不好看也无用。” 张若飞听得一清二楚,脚下也制止脚步,回头看向临华殿的大门,人已经进去了。 “院中景致···呵呵~”张若飞忍不住笑出声来,张子然这是在吃上次邀请皇上去云光殿的醋。 看到大门关上,赵明全才劝说道,“公子以后说话要小心些,宫里人心复杂,得罪了人可不是好事。”张子然这种不喜欢就摆脸上的性格,最容易得罪人,很是让他担心。 张子然也知道自己这些缺点,可他觉得人就是要又缺点才有人情味。像段聿修那样的,就没有人情味。 “人都是有性格缺点的。”他在为自己辩解,在宫里有缺点可不是好事。 赵明全还能说什么,默默扶张子然躺下。走动了一下午,他都觉得累了。 张子然这一躺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段聿修坐在自己床边,微笑看着自己。他不相信,还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哝道,“只能在梦里见呃···” “只能在梦里见谁?”段聿修笑问道。 “嗯?”竟然不是梦,张子然一下惊醒,一手捧头歪着身子欣赏段聿修绝美的容颜。“你真的来了?” “你都送信了,我能不来吗。”段聿修起身整理袖口,活动手腕。一大盒奏折,握笔握到手腕升腾,都快成老毛病了。 张子然看在眼里,很是心疼,拉钩段聿修的手腕轻轻揉捏着,“也没有膏药贴,让下人给你打打酒火。”他之前教跆拳道的时候,一练就是一整天,腿疼胳膊疼的很正常,嫌搽药水难闻,就打酒火。是一个老跆拳道教练教他的。 段聿修抽回手腕,随意活动两下,“膏药是有,就是朕嫌味道重难闻,打酒火怎么弄?” “就是把白酒点着,然后趁热敷在伤患处,活血化瘀的。”张子然解释着,让赵明全拿来白酒。又打趣段聿修,“正好你又爱喝酒,这味道你应该喜欢。” “朕是喜欢喝酒,但是还不知道酒还能点着?”段聿修表示怀疑。 “白酒含有酒精,当然能点着。”张子然拍着胸脯,可是等下就打脸了。赵明全到了一大碗的白酒,张子然拿白纸捻成引子,浸泡在白酒里。可是任火石都打碎了,纸烧到浸透白纸的地方就灭了。 张子然揉着鼻梁骨,讪讪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朕也好奇,你为什么觉得白酒能点的着?”段聿修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张子然。 “着···”张子然为难了,他总不能说自己那个时代酒就是能点着的! 抱着勤奋好学的态度,张子然喝了一大口酒,咽下去的时候细细品味。不过他在现代没怎么喝过白酒,估计还喝了假酒,所以只觉得好喝,并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会不会是这白酒的度数太低了,所以点不着?” “什么低?”段聿修问道,张子然总会冒出她没听过的词语。 “就是···酒的浓度,度数越高越醉人。”张子然随口解释道,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准不准确,反正就那么回事吧。 段聿修似懂非懂的点头,端起酒尝了尝,“这酒已经是我朝最烈的烧酒了。” 张子然可没办法让酒的浓度变高,这件事也只能作罢。可是他又单膝段聿修的手腕,又劝说道,“其实膏药的草药味还挺好闻的,你贴贴试试。” “你真的觉得好闻?”段聿修不信,这么难闻的东西他竟然觉得好闻。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张子然是为了她的手腕着想。顿时觉得舒心。 “嗯···闻久了···还是能忍受的。”昧着良心的话他说不出口。 “哈哈哈~”段聿修被逗笑了,她觉得张子然真是有意思了。 段聿修只是在临华殿用了晚膳,就回到议事房。张子然也得知了一个令沮丧的消息,太师会回京过年。 “唉~这个年恐怕是过不好了。”张子然仰头长叹。 “公子何必这么说,说不定太师只是回京过年来了。他是京城人氏,亲戚朋友自然都在京城。”皇上的话赵明全也听到了,他还是劝张子然往好处想。 “呵呵,你觉得太师只是回京城过年,皇上会担心成这样吗?”张子然已经警铃大作。太师要是再回来,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烦。像现在这样悠哉悠哉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又经了两场大雪,已经是腊月里了。宫里也闻到年味的气息,不少宫里已经开始下发年赏了。张子然里不例外。 临华殿客厅里,赵明全带着一众下人跪地谢恩,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多谢公子赏赐!” “都起来吧。这一年你们也辛苦了。”张子然客气道。 “这都是奴才们分内的事,不辛苦。”赵明全起身为张子然奉上热茶。 看到赵明全欢喜又按捺的笑容,张子然忍俊不禁。忽然想到他曾经答应赵明全的事还没坐到。 “你收拾收拾,我们出宫一趟。” “我们?出宫去哪?”赵明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最近天气严寒,别人连门都很少出,他竟然要出宫。 “对,快收拾收拾,本公子今天心情好。”怕别人抱怨不公平,张子然凑近赵明全耳边道,“带你回家看看。” “回···”赵明全一激动差点喊出来,话刚出口就领会张子然没大声说的意思,急忙闭嘴。 主仆两人都换上普通的服饰,收拾完行囊兴高采烈的准备出宫。 “公子,您有出宫的腰牌吗?”赵明全太高兴了,这时才想起出宫的腰牌他们似乎没有。 而张子然根本就忘了出宫还要腰牌,猛拍脑门,“嘶~怎么记性,走现在去跟皇上要去。” 来到议事房,守门护卫照例拦下他们。张子然赶紧摆手,抢先说道,“我哎找皇上拿样东西,劳烦您去通禀一声。” “这···是。”护卫犹豫片刻,才进去。不多时又回来,“皇上请公子进去。” “好咧,多谢啊。”张子然道声谢,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赵明全在门口等着。 议事房里,段聿修正伏案奋笔疾书,听见张子然进来也不抬头。 “皇上,我想出宫一趟,您能否行个方便,腰牌借来用用。”张子然嬉皮笑脸的说道。 “出宫?你出宫什么事?去见家人?”段聿修这才抬头,被张子然一番滑稽可笑的话逗得咧嘴苦笑。 张子然一下看的入迷,人长得好看,做什么表情都美··· “咳咳~”段聿修见张子然发呆的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咳嗽提醒。 张子然恍然惊醒,咧嘴讪笑道,“呵呵~我就是答应了别人一件事,现在要履行诺言。”跟要饭的似的伸伸手,“腰牌。” 第九十二章 要生事端 段聿修不明白张子然履行什么诺言,不过他滑稽的样子确实可笑,忍俊不禁。 “给你可以,天黑前回宫,最近···京城不太平。”至于怎么个不太平法,段聿修没说,张子然也没。 拿了腰牌,张子然自是脚下轻快。出门的时候看着头顶的大太阳,丝毫感觉不到暖意,都怪寒风凛冽。 主仆两人乘坐马车,一路向京城西郊走去。马车摇摇晃晃,让人昏昏欲睡,车外的喧闹声渐渐遥远。一个颠簸让张子然头重重磕在马车上,人也清醒许多。 从车窗向外看去,已经是一片低矮的泥巴墙垒成的房屋,“到了吗?” “公子是不是坐累了?就快到了。”马车里的声音虽然很轻,赵明全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还好,就是困得慌。”反正睡不着,索性趴在车窗上欣赏从未见过的景色。 路更加颠簸,张子然头趴在狭小的车窗里上顶脑袋下磕下巴,疼的他龇牙咧嘴。 马车拐了个弯,就停下了,张子然赶紧掀开帘子跳出去。“呼呼~呃~”活动着腰身,打量四周。 这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方才成片的农房已经是三三两两,屋顶还冒着炊烟。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做饭吗?”张子然不禁疑惑,他可是早就饿了。 “农家饭都晚。”赵明全拴好了马,四处张望。 “怎么,你连自己家都不认得了?”张子然不禁调笑。 赵明全笑的勉强,“公子说笑了,人的还是认得的,只是快十年没回来了,不敢认了。” “十年!”张子然愕然,这里离皇宫也不算远,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一眼呢? 似是看出张子然心中所想,赵明全解释道,“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有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宫,临了也不能回家看上一眼。”话语中带着苦涩。 “呵呵~”张子然不禁庆幸,还好没穿越成太监。 “公子这边。”赵明全领路,向一条小路走去。路两旁树叶枯萎,一眼比那颗望到头。尽头是一户两间的农房,屋顶隐约有积雪未消融,反射闪闪亮光。 不多时来到农房门前,一片青菜地勉强算是院子吧。大门紧闭,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有人吗?”赵明全一边叫门,一边走过去。 门应声而开,一个头发花白凌乱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出现在门后,浑浊的双眼警惕的打量着门前的两个男人。 最先看着一身华服的张子然,发觉不认识又看向赵明全。待看清赵明全的脸之后瞬间容颜大动,眼中立时泛出泪花。 “娘!”赵明全大叫一声将老人紧紧搂在怀中,“娘,我是小九啊!” “小九···我的小九啊···”老人抬起僵硬变形的手,用力抚摸赵明全的头发,呜咽大哭。 张子然尴尬的看着哭成一团久久不愿分开的两人,无聊的向屋里张望。不能说他不动容,只是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你们是谁?” 哭声也应声而止,赵明全回头看去,抹着泪水叫道,“大哥二哥~” “小九?”后来的两个人又扑上去,四人又是一阵痛哭。 张子然愈发尴尬,还是提醒道,“我们出宫不易,还是珍稀时间吧。” “对~”赵明全这才想起介绍,“这位是我在宫中的主子,皇上最宠爱的男妃,张公子。” “哦~草民叩见张公子。”说这一家子给张子然跪下。 “唉!使不得使不得!”张子然赶紧让他们起来,不过赵明全那声最宠爱的,倒是让他心里有些得意。得意完了,又是怅然若失。出了最宠爱的,还有第二宠爱的,第三··· 老婆婆在赵明全的搀扶下起身,诚惶诚恐的让张子然进屋,“寒舍简陋,公子不嫌弃请进屋坐坐。” 话都这么说了,张子然也不好拒绝。一进屋,就傻眼了,一张床大模大样的摆在门口,估计要坐就要坐到床上了。屋里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差点没熏吐他。仔细看床上的被子根本不是灰的,上面隐约绣着花。也看不出颜色。 “屋里阴冷,咱们还是外面说话,正好晒太阳。”张子然怕自己真吐了就尴尬了,赶紧退出来。 “这···”老婆婆跟另外两个儿子互相看着,最后目光停在赵明全身上。 赵明全是跟在张子然身后的,自然也看出了屋里的情况。听得张子然说要晒太阳,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和家人留面子,心下感激。也心疼自己一大家子人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那也行,外面暖和。”赵明全在屋里翻了一圈,才找出一条长板凳。搬到门旁用衣袖擦拭干净,才让张子然坐下。 “赵明全,你把带来的东西都拿过来吧。”不是张子然不愿久留,只是这里实在是没处待。唯一的一条板凳让他坐下,连老婆婆都要站着,他坐如针毡。 赵明全也知道不能久留,招呼着两位哥哥一起,把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一起搬过来。 老婆婆看到带了这么多东西,惶恐不安,又跪下道,“公子真是个好人,老婆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说着撩起衣襟抹眼泪。 “没什么的,这些放在宫里我们也用不到。”张子然赶紧扶起老婆婆。 “娘,这是公子让带的点心,您尝尝。”赵明全拿出一块点心递给他娘,忍着泪水看着老人吃。 “这···公子先吃。”老婆婆双手接过点心,如视珍宝,刚想吃又伸到张子然面前。 “我不吃,我不饿,您快吃吧。”张子然连忙摆手拒绝,这本就是带给他们的。如今看这家人艰苦的生活,只后悔没多带一点。 赵明全也劝母亲赶紧吃,自己跟两个哥哥将东西放好。 听他们的谈话,张子然才知道,赵明全在家排行老九,上面全都是哥哥。八个哥哥只有一个成了亲的,一家人出钱给他另盖了房子,其余的则随母亲住在这里。 临走前,赵明全拿出自己这么些年积攒的积蓄,在加上今天张子然给的赏钱,约莫二三十两银子,都给了她娘。张子然也拿出一块银元宝,有五十两,留给这家人,让他们修葺房子,不至于这样挤在一起。 一家人千恩万谢,跪送他们离去。张子然硬是扶不起他们,只好赶紧离开。走出很远,回头仍可见他们跪在门前。 “这下他们有了钱,足够盖上新房子了。”赵明全感激的对张子然道。 “你也放心了吧。”张子然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也不知为什么。 坐在马车里,又是昏昏欲睡。可是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乱叫,张子然只好让赵明全随便找了个吃饭的地方。 “公子,这里是有吃饭的地方,可是这里···”赵明全为难了,这里还未进城,路边的小摊子看着也不干净。 “就这里吧。”本来早上吃的就不多,光顾着出宫连午饭都没吃。饥饿已经冲昏了张子然的大脑,而且传来阵阵饭香,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或许是这里来的都是乡野村民,很少见到张子然这种长相穿着的,一坐下就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这位公子想吃点什么?”做饭的就是老板,也是伙计。见来了客人忙过来询问。其实要是来了普通人,吆喝一声就行。 “随便,捡好吃的来两样,再做两碗面,要快。”张子然示意赵明全也坐,这里都是平民百姓,他不想太惹眼。而且赵明全没少忙活,肯定也饿了。 赵明全起先推辞,后来见确实太过引人注目,才小心翼翼坐下。 菜很快上齐,一碟子撕碎的卤鸡,一碟子炒青菜,一碟子炒鸡蛋。“客人,要不要来壶酒,我们这都是自己酿的酒,绝对不兑水。”老板还在兴致高昂的推荐自家的酒,看张子然的样子就是不差钱。 “不用了,面条快些。”眼看着太阳偏西,赶紧吃完好回宫去。 “好咧~” 赵明全警惕打量周围不多的吃饭的人,低声对张子然道,“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吃,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不安全。” 张子然还没明白赵明全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坐在他身后,偷偷打量自己。发觉自己在看他们,目光赶紧闪躲开。 “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咱们快点吧。”张自然也不想多生事端。 面条上来,张子然尝了一口,还挺好吃的,挑着眉让赵明全也快尝尝。 “不错,没想到这家店门脸小,东西还不错。” “恩。”赵明全开始埋头苦吃,面条很快见底,菜一口没尝。 “你怎么不吃菜啊?”张子然知道他不敢,便亲自给他夹了鸡腿鸡蛋,“反正吃不完也浪费,快吃。” 赵明全点头谢恩,大口吃起来。 “公子,一个人吃饭啊?”一只手搭在张子然肩膀上,人就坐到张子然身旁。 张子然侧头看去,正事刚才坐在他身后两人中胖的那个。立刻警惕起来,“这还坐着一个人,你看不到吗!”看来要生事端。 “哈哈~这人一看就是个下人,怎么配跟您一起吃饭。”胖子奚落的看着赵明全。 赵明全被看的羞愧低头,他身为下人确实不配跟主子一起吃饭。 张子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赵明全一眼,回头更加不屑的道,“如果他不配的话,你就更不配了!” 第九十三章 留宿宫外 胖男人一听哈哈大笑,忽而冷下脸来,“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张子然最恨别人骂自己,一时怒上心头,起身一个侧踢,男人应声倒地。 “你···竟然会功夫,何门何派?”胖男人捂着脸紧张问道。 他从来都是仗着自己吃的胖,没人打的动。没想到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男人竟然力气如此之大,一脚就将自己踢翻在地。 张子然不屑嗤笑,“哼!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还敢这么嚣张,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瘦男人不知何时来到张子然身后,说着话就向张子然出手。 “公子小心!”赵明全只恨自己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看着,手足无措。 早在跟胖男人交手之时,张子然就留意着瘦男人。身后有人说话他就开始防备着,根本不用赵明全提醒。 围观的人还没看清张子然是怎么动手的,瘦男人就仰面摔倒,嗷嗷直叫。 “一起上!”胖男人已经爬起来,招呼着瘦男人。 屋里不多的吃饭的人也都跑的差不多了,老板也躲在灶台后面哀求,“英雄手下留情,要打麻烦出去打吧。小店可没有多余的钱添置桌椅了···” 张子然听见了也不管,只专心防备着前后两个人。 “上!啊···”胖男人率先出手,双手握拳毫无章法的再次向张子然冲去。 “啊···”身后瘦男人紧跟着出手。 “公子小心!”赵明全帮不上忙,只能大喊大叫提醒。 张子然向后退一步,先到瘦男人面前,一个回旋踢对方就倒地不起。 只剩下胖男人一个了,他也呆住了。两个人一起上都难说,何况现在只剩下自己了。 看到瘦男人捂着胸口连连哀嚎,胖男人咽了口吐沫,还是应着头皮冲过来。 “找死!”张子然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毫无功法,出拳也是乱打一气。想来跟瘦男人一样容易对付。 没想到胖男人冲过来没有出拳,而是直接撞了过来。 张子然没有防备,直接踢在胖男人胸口。却不想没踢开对方,还被被对方惯性撞到,来了个高难度的一字马! 痛死他了!心中忍不住哀嚎,原来装比真的会扯着蛋啊! 胖男人撞倒了张子然,并没有开打,而是死死压制住。 “一起上!” 听得震耳欲聋的高呼,张子然懵了!都这样了还一起上,是要强上了他吗! 抬手挡了半天,意料之中的拳打脚踢并不没有传来。而是床来一整呼号。 “啊···公子我来救你···”是赵明全的声音。 睁开眼睛才发现赵明全举着一根粗大的木棒,大叫着向这边冲过来,还一边挥舞木棒。 只觉得身上的重量瞬间轻了,张子然才送了口气。将两腿合并,恢复一下。 或许是两人看张子然起来了,自知不敌,对视一眼逃出门外。 “给我站住!”赵明全还想追,被张子然叫住。 “算了,不追了。咱们回去该晚了。” 张子然拍着身上的灰尘,看着两人逃走的背影。很好奇他们为何找事,又突然逃走。 “公子没事吧?”赵明全也连忙丢下木棍,上下仔细打量张子然有没有受伤。 公子是为了他出宫的,要是出了任何差错,他即愧疚,也担当不起。 或许那两个人是去搬救兵去了。张子然这样想着,干净付钱结账,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咦~我的钱袋子呢?”张子然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也没找到钱袋子。 明明就挂在腰上的,回来时给赵明全家人钱的时候还在! “那两个人!”张子然这才明白,那两个人不是找事的,而是小偷! 追出去看时,哪还有半点影子!这个时代的小偷竟然是这种套路的! 赵明全也察觉出不对,紧张问道,“公子怎么了?” “我的钱被偷了。”张子然懊恼至极,早知道就回宫再吃东西了!真是晦气! “你身上还有钱吗?” 赵明全只稍稍摸索,便苦着脸道,“奴才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 这下如何是好!钱被偷了就算了,这饭钱还没给呢! 讪讪走到老板面前,赔笑道,“老板,我们的钱被刚才那两个人偷走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明天让下人给你送来,你看怎么样?” “不行!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你走了不回来我找谁去!”老板一改刚才恐慌万状,态度强硬。 “我给你写个欠条。”张子然为难了,吃霸王餐不是他的性格。 “不行,我都不认识你,你家住哪里也不知道,拿着欠条找不到你人怎么办!”老板毫不退让,反正这男人穿着打扮不俗,随便抵押点什么东西就够了。 抬眼在张子然身上上下打量,盯着手上的碧玉扳指,两眼放着贪婪的光芒,“要不···你把这扳指抵押在这里,等你把钱送来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不行!”这扳指是当初进宫的时候皇上给的,在他心里就是定情信物,怎么能随便抵押。 而且他身上的饰物不少,老板怎么偏就盯上了最贵重的一个。 “你还想赖账啊!”老板立刻大喊大叫,“来人啊,有人想赖账啊~” 叫声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驻足观望。 张子然本来没打算赖账,但被老板这样一弄觉得特别不爽!这一桌子饭才值几个钱,他怎么就像是赖账了! 好!你既然都说我赖账,那我就赖吧! “对了,我忽然记得我车上还有点散碎银子,你等着,我们这就去给你拿。”张子然放缓了语气,笑吟吟的道。 “你们不能都走,要留下一个。”老板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丝一毫不放松。 “那也行,我就在这坐一会。”张子然故意拉开赵明全,到角落里说话。 段老板想靠过来,被张子然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去。 “我在跟下人说钱财放置的地点,你还要偷听,你想干什么?饭钱还想不想要了!” “谁听了~”段老板立刻怂了,后退两步讪讪的道。 赵明全听了张子然的话,脸色大变,“这···还是您去拿。” “没事,我再吃两口。”张子然说着坐回自己刚才的桌子上,悠哉悠哉的继续吃饭。 围观的人一看如此,也没什么好戏看了,纷纷散了。 人家都去拿钱了,店老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紧盯着张子然,耐心等着。 店里又来了客人,老板想盯着张子然。又不想耽误生意,不情不愿的去灶台后面炒菜去了。 趁着老板转身的功夫,张子然嗖的冲出去。看到在路边等着的马车,用尽全力快速跑过去。 “唉!唉~赖账了啊!我···” 张子然一跳上马车,赵明全立刻催马车。后面店老板再说什么,也听不见了。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吃霸王餐呢。”张子然捂着胸口,心还在砰砰直跳。 刚才故作轻松,其实心里紧张的要命。要是被抓住,丢人可就丢大了,说不定还要丢回宫里去。 “不怪公子,是那老板不依不饶。”赵明全劝说道,“公子都说是些欠条了,他还不满意。公子住的地方是可以随意说出来的吗?没点眼力见,难怪生意只能做这么大!” “哈哈~你的嘴还听毒的。”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追上来,张子然才长舒口气。 可是这么一耽搁,回宫的时辰已过了,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宫门关闭的时间。 “这可怎么办?”赵明全看着紧闭的宫门跟森严的守卫,愁眉苦脸的道。 “还能怎么办?反正是回不去了,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吧。”张子然最是随遇而安了。 回头看向宫门前的长街,忽然有了去处。 鸿轩客栈。伙计正在门口迎来送往。 “公子?”很久没见张子然了,一时没认出来。 张子然回宫后,就让人送钱过来。他曾答应了掌柜的,要帮他修葺客栈的。想着店里的人应该是记得自己,白住一晚应该没问题。 “许久不见了,店里生意怎么样?”张子然笑容温和,淡定优雅,风度翩翩。哪也看不出是刚刚逃单,又想来白住的人。 “小的给公子磕头了。”伙计跪下叩见。 “别这样,你看我穿的。就是出来玩的。”张子然急忙扶起伙计,向屋里走起。 “公子稍等,掌柜的在里屋呢。我这就给您叫去。”伙计给张子然擦了张椅子,匆匆走向里屋。 掌柜的很快就出来,热情欢迎。如果没有张子然,也就不会有现在这家店, “公子大驾光临,失礼了。”转脸也跟赵明全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掌柜的也是认得赵明全的,上次送钱的差事,就是赵明全来的。 “我也是出宫来玩,想起你这里,临时决定过来看看。”张子然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回不了宫了,心里也期待这掌柜的赶紧挽留自己。 “公子难得来,今晚就留下。这里别的没有,房间足够。上次的事,还没好好感谢公子呢!”掌柜的也没辜负张子然的期望,热情挽留。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伙计带着张子然上楼开了一间房,还是上次他开的。不过是段聿修住过的那间。 张子然还没来得及打开窗户,掌柜的就敲门进来,端着茶水以及瓜果点心。 “公子先吃点点心,等会楼下备好酒菜,再请公子赏脸。” 第九十四章 被挟持 张子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必这么客气,随便吃点就行。” “是公子客气了,您可是我的大恩人。难得出宫,草民理当孝敬。”掌柜的恭恭敬敬的道。 “哎呀~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下次我都不不好意思来了。像上次那样多好。”他还是习惯上次掌柜的那样,不阿谀奉承。 掌柜的一脸为难,上次他是不知道公子的身份。现在知道了还那样,可是大不敬,要治罪的。 赵明全笑道,“公子身份尊贵,他们这样也是应该的。” “什么尊贵不尊贵,人人都是一样的。”张子然不管古代人这些封建登记制度,但也无法改变他们。想想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那公子先歇着吧。”掌柜的看出张子然不想说话,识趣的退下。 赵明全是见惯了张子然这样的,劝了也是无果,索性不说。将瓜果点心摆上桌,又倒了杯茶。 “公子喝口水吧。” “嗯~”躺在床上张子然昏昏欲睡,折腾了一天了,累的不行。 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去。 谁知还没睡着,掌柜的就上来叫吃饭了,张子然只好又起床。 白吃白喝还要三催四请的,他可没那么大架子。 “还挺丰盛的嘛。”张子然看着满桌的珍馐,忍不住食指大动。 “家常便饭,还可入口罢了。比起宫里的自然是差远了,公子别嫌弃。” 掌柜的知道,他们这小店的饭菜,如何也不能跟宫里的御厨相提并论。 张子然并不是这个意思,宫里的饭菜虽香,但也没这么丰盛。他一顿也不过四菜一汤,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信。 倒是段聿修每次来,都能吃得上满桌的美味。想到这张子然又神游了,也不知道段聿修现在在干什么,估计是在议事房,反正不会去临华殿的。 “公子?请用吧。”掌柜的见张子然坐着一动不动,出言提醒。 “哦~好,吃 ,你们也吃。”张子然回过神,才发现别人都站着,只有自己坐在桌子上。 掌柜的连连摆手,“不敢,我门都是下人,怎么能跟公子同桌而食。” “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张子然嘭的一声重重放下筷子,故意冷着脸。 好说歹说,掌柜的跟伙计才上桌吃饭。赵明全也坐在张子然右侧,递碗夹菜,端茶倒水。 无什意思的吃到一半,店里忽然来人了。伙计下桌接待客人。 张子然一开始没注意,客栈里来客人再正常不过了。可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转头看去,有什么都没有。 “我吃饱了,先上楼了。”这么久没出宫,他不想一出来就麻烦不断。 “公子慢走。”掌柜的恭恭敬敬目送张子然上楼。 柜台前是两个男人,精瘦精瘦的。见张子然上了二楼,回头问掌柜的。 “刚才这位公子相貌非凡,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他?我劝你还是不要瞎打听。这里可是京城,有事皇宫前街,达官显贵多得是呢。”掌柜的不欲明说,却也给了暗示。 “噢!那就不打听了。”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给我们找个二楼的房间。” 伙计熟练的拿出钥匙,“好咧,两位楼上请。” 张子然一回到房间,就脱下衣服准备睡觉。可是直到床头传来赵明全的轻微的鼾声,张子然还是翻来覆去睡意全无。 “叮咚~” 虽然只是一丁点稀碎的声音,在黑暗里还是那么明显。 张子然瞪大了双眼,仔细捕捉。觉得过了有一个时辰那么久之后,又响起一声铁器碰撞的声音。听上去像是门环。 门外有人! “赵明全~”张子然蹑手蹑脚爬起来,叫醒熟睡的赵明全。 “嗯?公···”子还没说出来,就被张子然捂住嘴巴。 “嘘~门外有人。”张子然拉起赵明全,两人躲到床后面。 不一会,门被缓缓推开。怕吵醒屋里的人,推门的人控制着开门的速度。连反手关门,都控制着力道。 张子然不禁后怕,如果不是自己睡不着,这个声音根本惊醒不了自己。 透过半透明的床幔,两道身影如鬼魅般飘到床前,都蒙着面。 “你确定他就是要找的人?”其中一个问道,声音沉闷。 “确定,他手上带着碧玉扳指,错不了。”另一个肯定的道。 “动手吧。”两人几乎同时抽出腰间的短剑,手起刀落,狠狠刺在床上。 张子然下床时故意将枕头裹进被子,看起来就好像还有个人在熟睡。 “等一下!”刺了几下,其中一个发现不对。掀开被刺的棉絮败露的被子,里面只有一个枕头,已经被刺破,枕芯洒了一床。 “人呢?”另一个惊呼道。 “会不会是有埋伏?” “不会,他是临时留宿在宫外,应该是毫无防备。”这个人说着手伸进被窝里,“还有温度,人才刚走。” 两人立刻在屋里展开搜索,柜子里,窗户外,桌子下,无一遗漏。 躲在床后的两个人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张子然甚至明显感觉到脸上有汗水低落。 这两个人手持短剑,看架势是个练家子。照方才刺向床上的狠劲,他们两个只要露面,就没有活路了。 “这边···”两人查看一圈下来,一无所获。现在唯一能藏人的,就是床后了。 “去看看。” 两个蒙面人手握短剑,时刻准备着。走到床头最后一步,猛然伸头。 床后面空空如也! “见鬼了,棉衣都还在,人去哪了?” “我在隔壁一直听着,人没出去啊!”两人都疑惑了。 可是屋里已经检查遍了,两人坐到床上,掀开床边垂下的璎穗帐幔,里面是块木板,床下不可能藏人。 “你肯定听错了,咱们现在怎么办?”一个蒙面男人问道。 “走吧,人可能已经走了。” “可是···”另一个还想说什么,却见人已经走了,只好跟上。 屋里又恢复静谧,过了许久,确定外面的人已经走了。张子然跟赵明全才从床底下爬出来。 原来这床只是前面跟两侧有挡板,后面是空的,两人就是从这里钻进去,才躲过一劫。 “公子,这两个人是谁?”赵明全胆颤心惊的道。 “不知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点背到家了!”张子然不敢放松警惕,思忖片刻道,“咱们还是赶紧走,这两个人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是!”赵明全也听得真切,赞同张子然的想法。 两人赶紧穿上棉衣,连夜逃走。 赵明全伸头左顾右盼,确定无人才挥手示意可以走。两人一前一后匆匆下楼。 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张子然忽然感觉到有人,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把明晃晃的短剑已经架上赵明全的脖子。 “公子快走···”赵明全不顾自己安危,提醒张子然逃走。 可惜已经迟了一步,另一禀短剑已经从张子然身后伸到脖子上。冰凉的短剑触碰到温热的皮肤,让人瑟缩。 “够贼的,刚才藏哪去了?”身后的男人讥讽道。 “藏哪也没用,现在不是还被你们抓到了。”张子然真想翻出黄历看看,今天一定是诸事不宜!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想害我们公子?”前后夹击,赵明全也不敢乱动。只能强撑着心中惧怕质问蒙面人。 张子然也想知道,“我与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你们竟然要杀我?” “哼哼~这个问题,等你到了黄泉地府,去问问阎王爷吧!”身后的蒙面人冷笑一声,手上用力就要向张子然脖子划去。 “睡在外面?” 这时店里的伙计举着蜡烛出来,一看到楼梯上的场景,吓得就要往屋里跑。 刚转身又发觉不对,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是张子然。连忙又回头确认。 “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小心自己的命也保不住!”最前面的蒙面人威胁道。 “你知道你要伤害的人是谁吗?他可是···” “滚!”伙计话还未说完,就被蒙面人吼住。 这么一折腾,楼下客房里拄着的人都被惊醒了。有的房间亮起了灯,有的甚至出来叱责。 “大半夜的不睡觉,瞎喊什么!” 可惜一看清外面的状况,纷纷缩回屋里,不敢再言语。 蒙面男子得意冷笑,对伙计道,“看到没有,这才是保命的法子。还不快滚回去!” 这要放在平时,他早就回去躲起来,眼不见为净。可现在不一样,被挟持的是他相熟的人,而且身份贵重。他不能不管。 “看来你也嫌命长!”前面的蒙面人放开赵明全,就要往伙计走去。 “不要!”张子然下意识出声制止。他知道,只要这人一出手,伙计必死无疑。 “回来!”几乎是同时,身后的蒙面人也出声制止。 前面的蒙面人立刻收手,继续挟持赵明全。回头问道,“不解决了这个人,咱们不好动手。” “这位伙计,我们不是不敢杀你,只是嫌多事。这样,我们把人带走,你们也省事。”后面的蒙面人看出伙计的异常,而且听他刚才的话是认识张子然的。便琢磨这退一步。 张子然则是不想连累伙计,大声劝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快回去!”又跟身后的人商量,“他只是无辜的下人,只要你们放了他,我乖乖跟你走。” “公子,我不走!” 蒙面人却很满意,“成交!”又威胁道,“如果你敢反抗,我回来杀了这店里的人!” 第九十五章 树林打斗 张子然心中在骂娘,又不得不跟着他们走。 “不过是换个地方死而已,有什么好逃!” “呵呵~你倒是识抬举!”蒙面有些赏识这个男妃了,深陷险境还能如此镇定。 赵明全不同意,死死挡在门前,“你们不能带走公子,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张子然扶额,都不管自己的事还往前上,真是不知该说他傻,还是忠心。 “哼!从你尸体上跨过去也不是难事!”蒙面人对挡在门前的人根本不屑一顾,只是不想得罪了张子然。热闹了他在这里反抗起来,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当今皇上的男妃,还是太过猖狂了。 “你让开!这不关你的事!”张子然见蒙面人身形动了动,以为他要对赵明全动手。不由心急。 “公子~” “这里可是皇宫门前,你们竟敢这么猖狂,就不怕官府吗!”伙计也冒着胆子上前。 “哼!我们就是官府的人!”蒙面人已经没有耐性了,毕竟做的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赵明全跟伙计依旧挡在门前不肯让出半步,入宫走出这道门就生死难说了。却也碍于蒙面人的武功,不敢上前营救。 张子然其实有自己的打算,这两个人的武功他看得出来是出挑的好。可是他也不是一定打不过,只不过赵明全跟店里人多,他不想误伤。 如今自己仍旧被挟持,万一对方真急眼了,刀一用力就地杀了自己也不是没可能。 “赵明全,你给我让开!”张子然是真的发怒了,眼中射出的寒光,如寒冬凛冽的风,笼罩客栈。 “公···公子”赵明全欲哭无泪,眼中满是担忧。还是听从张子然的命令,让他们出去。 出了客栈,两人挟持着张子然上了一辆马车,向城外疾驰。 虽是朝着出城的方向,却并没有出城。并不是因为现在是夜间,城门关闭。而是两个蒙面人就没有出城的意思,拐向一条小路。 张子然坐在马车里,短剑仍旧架在脖子上。对于外面的事一概不知,也不清楚现在在哪,往哪走。 “你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手持短剑的蒙面男人沉声道。 “我当然害怕了,你没听到我心一直在砰砰跳吗?”张子然手捂着胸口,似在安抚自己。 “呵呵~”蒙面男人笑而不答,话锋一转,“你也不要怪我们,自己得罪了人,自己该知道的。” 张子然一看有戏,顺着男人的话说道,“想杀了我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我还真不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男人握刀的手微微颤动,带着刀锋在张子然脖子上摩擦。 “你小心点,被在车上就杀了我,弄脏了车就不好了。”张子然提醒道。 “想杀你的人这么多,那说明你真的该杀!” “你这话说的不对。”张子然猛然回头,一点也不怕刀划伤自己。“为什么不是他们嫉妒我,一群乌合之众呢!” 男人没反驳,以他的身份,恐怕得罪的人不比张子然少。 马车里安静下来,很快也停下。应该是到地方了。 下车后才发现,这里是一片树林。虽然树叶落光,还是遮天蔽日,连星星都看不到。 “说实话,上头的话是不管在哪找到你,就地诛杀。”驾车的蒙面人状若无意的随口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那你们算是违背命令了,要不咱们还回去···”张子然故意说笑。 “哼~我们也不是傻子,也要为自己打算。”驾车的男人也拔出短剑,指向张子然。“受死吧!” 张子然看出地方眼中的杀意,慌忙大喊,“等一下,要杀我的人是太师吧?” 蒙面人身形顿了顿张子然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只是太师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大哥,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驾车的蒙面人提醒道。 “我知道。”剑一直架在张子然脖子上的男人声音低沉,手中的剑气势旋转。 “等一下!”张子然再次叫停,人也跟着后退两步。手摸到一节干枯的树枝,反手一挡,人借势脱离男人的控制。 男人没想到张子然竟然会武功,直呼大意了。两人对视一眼向张子然冲去,他们两个人,人数上占着优势。 “不如咱们打一场,你们赢了的话,就杀了我。我要是赢了,就走!”对方两个人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找着有利地形。 “哥,这小子挺贼的!”这个男人年龄略小些,脾气也焦躁些。 “贼又能怎么样,能从咱们哥俩手里逃走的人,可不多。”年长些的镇定的道,也不动声色的往张子然逼近了点。 张子然见两人越逼越进,忽然转身就逃。见对方追上来,有突然止住脚步,挥动手中的短棍迎上去。 一阵金书摩擦木质的声音过后,张子然随手捡来的木棍只剩下一尺多长了。 “这不公平,你们都拿着上好的兵器,而我什么都没有。”张子然不满的抱怨。 “那你就要怪老天了,看来今夜注定是你的死期!”蒙面男人声音低沉,说着起势再次冲上来。 又是一阵刀光剑影,张子然手里的短棍连一尺长都没了。愤愤丢弃,“哼!看我今天空手套白狼!” 两方再次冲到一起,就在快要交手的时候,张子然身形一闪,身体下蹲,一个扫堂腿将两人绊倒。 年纪略小的一个手上不稳,短剑跌落。张子然顺势捡起,晃着手里的兵器得意洋洋的道,“我这空手套白狼的功夫怎么样?” “哼!你···”那人立刻起身,整理好蒙在脸上的面巾。又从怀中掏出一节软鞭,挥舞的猎猎作响。 “呦呵~家伙事还挺多的,但愿你的软鞭比短剑拿的稳。”张子然奚落道。 “让你废话多!”年轻人一个箭步上来,人随鞭到。不过他心浮气躁,明显身法不如刚才。 张子然立刻舞动短剑,这短剑他虽没用过,但是何鸣曾跟他说过短剑的用法与忌讳。所以也耍的有模有样,两下就将对方逼退。 “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年长些的安奈不住了,将年轻些的拉到自己身旁。如果被张子然逐一击破,没完成任务是小,性命难保才是真。 “我还有三下子呢!”张子然说着主动出击,瞬间就跑到对方面前。他剑剑直指对方要害,其实目的并不在此。 只听刺啦一声,年长些的男人微微侧脸。脸上的面巾应声而落,面巾破裂的地方一道鲜红刺目的血迹,缓缓显现。 原来年长些的男人年纪并不大,长得清清秀秀,五官端正。只可惜左脸眉尾与发迹之间长着一颗大痦子,格外醒目。看起来约莫三十不到,只不过声音低沉。现在想来,是刻意掩藏声音也未可知。 “长得还不赖,为什么要干这一行。”张子然晃着短剑,无不得意的看着对方。 “哼!倒是小看你了,还以为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哥。”男人说话,还是低沉着声音。 “你的长相已经被我看到了,怎么样,乖乖放了我,我保证回去后什么都不说。”张子然赔笑商量着。他只是投机取巧了,如果迎来对方两个一起上,他还是没有把握。 男人不为所动,将短剑横在胸前,“看了我的脸,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张子然心一沉,看来势必有一场恶战。当即也横起短剑,随时准备应战。 这下对方两人同时出击,速度跟力道都是之前所不能比的。张子然再快也双拳难敌四手,一直处于下风。一个躲闪不及,就被踢翻在地。 胸口就像着火一般,疼的不能呼吸。一股腥甜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从嘴角流出。眼冒金星,过了好一会才消散。 “你们以多欺少~”张子然仍不认命,他不相信自己大难不死穿越过来,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哼~拿命来!”对方已经不想再拖,持短剑的男子一步步靠近张子然。只要手起刀落,张子然就一命呜呼了。 张子然挣扎着起身,才发现手里短剑不见了,吃力的摸索一圈,什么都没有。不由苦笑,这下连反抗都不行了。 “嗖嗖~”两声,利箭破空袭来。 男人凌空跳起闪躲,却也离开了张子然。 只听咚咚两声,利箭没入张子然头顶的大树。 “是谁在背后偷袭,还不快滚出来!”男人以剑格挡胸前,警惕的张望四周。 “少装神弄鬼的!” 可是等了半天,仍不见有人出现,连回应也没有。 张子然也很好奇,会是谁救了自己? 男人眼珠一转,再次逼近张子然。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以防身后的冷箭。 “嗖嗖~”两支短剑再次袭来。 男人翻转身体,向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之间一抹黑影躲入树后。虽动作迅速,还是被目光抓住。 蒙面男子询问的看向男子,得到指示缓缓向那棵树靠去。 可惜人才刚向前走两步,就被箭射中胸口,咕噜着嗓子,人就倒下去一命呜呼。 张子然被这转变弄得不知所措,对方应该是帮自己的。可是又为什么不露面。 这下男人慌了,眼看自己得力助手死了,不由阵脚大乱。转而持剑挟持张子然,“快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呵呵~”张子然又开始骂娘,也不把这个一并杀了,搞得自己现在又被挟持! 第九十六章 对质议事房 估计男人也是怕对方的冷箭,扶起张子然躲在他身后。“快给我出来!” 又见对方不露面,催张子然站起来,挟持着他向对方靠近。男人已经被逼疯了,连后背暴露都为察觉。 “咳咳~”张子然感觉到嘴里的血沫子随着咳嗽吐出,胸口也好多了。还想着接下来会看到谁,就觉得脖子上一凉。还以为身后的男人要杀了自己,张子然绝望的闭上眼睛。 意料之中的痛意没有传来,却听到剑落地的声音。惊讶之余连忙回头查看,男人已经倒地不起,只是双眼仍不甘的大睁着。 张子然觉得他能理解,连对手是谁都没看见就这么死了,换做是谁都不甘心。 “你没事吧?”一声熟悉的声音传。 张子然又惊又喜,“段聿修?你怎么会来?” “你说呢!为了救你,皇上可是不顾自己的安危,连夜出宫营救。”段清研的声音从方才的树后走出,嗔怪的看着张子然。 “是你们,真是太感谢了!”张子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又疑惑,“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很简单,朕的影卫可是悟出不在的。”段聿修的话里透着得意,片刻之后又是无奈。 她是对所有事了如指掌,可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张子然感觉得到段聿修的失落,岔开话题,“我快难受死了,快带我回去。” “你还知道难受,一处宫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不是警告过你进城最近不太平,你还在宫外过夜!”段聿修出言奚落,看到张子然嘴角的血迹,又忍不住心疼。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要不是被小偷透了钱袋耽误时间,我早就回宫了。谁知道皇宫门前的大街上,竟然会出这样的事,”言下之意是段聿修这皇帝当的不怎么样。 想想又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了,立即噤声,但愿她不会介意。 段聿修也没反应,跟段清研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张子然,驾着刚才那辆马车回城去。 张子然直接回宫,段聿修叫来太医,就离开了。 赵明全则是第二天早上,才得到消息回宫的。他在鸿轩客栈一夜都没睡,眼都哭肿了。 “哈哈~你是被马蜂蛰了吗!”张子然指着赵明全的眼睛捧腹大笑。 “公子还捉弄奴才,奴才一夜担心死了!”赵明全没想到还能见到张子然,再次激动落泪。 “哎哎~你别哭啊,一个大男人。”话说完了张子然又后悔,自己嘴巴是被门夹过吗,这两天净说些不着调的话。 明知道赵明全身体有缺陷,还说人家大男人。明知道段聿修为国家尽心尽力鞠躬尽瘁,还奚落她管辖之下治安不好。 说来还是怪太师! “好好,现在不是没事了。”张子然摆摆手,让赵明全下去休息。他也一夜没睡好,要去补个觉了。 可人还没躺到床上,临华殿就来人了。是皇上身边的护卫,说是皇上有请。 忐忐忑忑的跟护卫走,一路来到议事房。从大门前经过的时候,张子然幼稚的盯着守门的护卫看。那眼神就是再说:不是说男妃不得入内吗?我就进去了! “张子然到~”门口的护卫高声禀报。 “进来。”段聿修凌然的声音。 门被推开,护卫止步。张子然只好一个人进去,不过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发虚。 进屋后他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发虚了,屋里围坐着朝中大臣,阁老跟太师一人一边,坐在离皇上最近的位子上。 “张子然,还不跪下参见皇上!”段清研厉声提醒。现在不比平时,大臣们大都对张子然抱有微词,不得不谨慎小心。 “臣参见皇上!”张子然恭恭敬敬跪下,行了个入宫时就学会但从来没有行过的大礼。 段聿修吃惊不小,但也很受用。受用到不舍得让张子然起来,一直跪到大臣纷纷侧目。 “快快请起,赐坐。”她也给了张子然补偿。 “谢皇上。”张子然准备坐到一个宫女搬来的椅子上。 “皇上不可!”太师最先反对,义正言辞的道,“这里是议事房,是皇上与众大臣商讨国事的地方。张子然乃区区后宫男妃,如果过不是有事传召,连进来都不行,怎可坐着。” 张子然猛然皱眉,半蹲着身子确实难受,他到底是坐还是不做。看了看段聿修的脸色,他已然明了一屁股坐下。 哼!有本事你把我拉起来啊! 段聿修嘴角微微弯起,旋即收回。目光直视太师,柔声道,“太师这话说的不假,可是张子然是朕传召来的,所为的事有事与太师有关,说来张子然也算苦主。既然他不能坐,那也只好劳累太师也站着了。” “这···”太师语塞,皇上的话在理。朝廷从未有过男妃,也从未有过先例可寻,任何事都是即可也不可的是。 本来男妃不能进出议事房也是太师鼓动大臣提的意见,如果斯年能攀得上皇上,那也就没这回事了。 太师气鼓鼓不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张子然坐下。 “如此就言归正传。太师今日朝上,上奏张子然夜不归宫,还伤了人命。所以···朕特意特意宣张子然过来问话。” 段聿修简单说明叫张子然来议事房的原因,说话不偏不倚。转头看向阁老,“今日涉案人员比较特殊,所以朕才叫来阁老及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也算做个见证。” 张子然已然明了,太师这是在反咬一口。明明是他找人暗杀自己,没有得手也就算了。竟然还诬陷他杀人,实在是可恶! 生气归生气,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应对才行。 “张子然,朕且问你,你昨日出宫,朕明明叮嘱你及时回宫,因何还要滞留宫外?”段聿修嘴角似笑非笑,完全看不出心中担忧。 “臣昨日出宫并无事,不过是听闻京城最近不太平,想替皇上去暗访民情。臣心中担忧,连午饭都没吃,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在西城一家小饭馆内吃点东西,再赶回宫中。没想到竟然遇到小偷,将臣的钱袋偷了,这才耽搁了。”如果说是去一个奴才家中探望,这群人又不知会说什么。如果说是替皇上体察民情,这就高级多了。 果然,大臣纷纷点头赞赏,阁老看他的眼神,也柔和许多。 唯有太师脸色变了又变,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安的搓着膝盖。 “太师!”段聿修声音明显严厉,看太师的眼神也不复温和,“如果朕没记错,西城东至平安河,南至郭巷,北至秋水街,都属于太师手下的管辖范围。如今竟然光天化日,小偷肆意横行,不知太师是如何治理的!” 张子然才明白太师脸变得跟翻身似的原因了,感情自己无意间打了他的脸了。真是痛快! “其实这也不能怪太师,太师政务繁忙,管辖西城的事都交由底下的官员治理。”立刻有大臣出来替太师说话。 “不管是谁负责管制,终究是太师所直属的辖地,出了任何事太师都责无旁贷。”也有大臣持不同意见。 其实这件事都是小事,不过是发现了一个小毛贼,段聿修也是想借机先打压太师的气焰。 见大臣们议论纷纷,她才出言平息,“太师年事已高,处理起事务未免有些力不从心。太师虽然有错,也是错在用人不清。” “皇上!”太师立刻出言辩驳,“老臣有负圣恩,一定严惩手下。”现在先洗脱自己最重要。 “太师说的对,西城直属管辖的是一个叫陆烨的巡城御史。他是太师的人,太师看着办吧。”话已至此段聿修不再多言,反正太师每每都是让手下背锅。 太师拱手,“老臣定当不负皇上厚望。” “这件事就翻过去吧。”段聿修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才缓缓的道,“张子然,你既然没能赶回宫中,钱袋又丢了,去了何处呢?” 她也很好奇,每次伸出困境,张子然总有办法脱身。 张子然没有多想,就说道,“臣已经身无分文,又为了皇上的面子,自然是不能露宿街头的。臣入宫前有个相熟的朋友,就在宫门前的长安街上开了一家客栈,臣想着正好住一夜第二天一早回宫,谁知道半夜闯进来两个武功高强的刺客,将我挟持。” “武功高强的刺客?”众大臣议论纷纷。 “那两个人为何要挟持你?”段聿修追问道。 “臣也不知~”之前段聿修没有任何提醒,如今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段聿修微微侧身,斜靠在椅背上。语气悠长的道,“张公子一想聪颖,就没有察觉一些蛛丝马迹吗?” 张子然暗舒口气,原来她想让自己说出来。立刻做出沉思状,良久才道,“那两个人倒是说过一些话。当时情况危急并未在意,如今细细回想来,是有些蹊跷。” “如何蹊跷了?”张子然的反应她很满意,现在太师都咬上来了,再不说就真的吃了暗亏。 “那两个人将臣挟持出客栈的时候,说自己背景深厚,就算官府查上来也怕。还说杀了臣的随从跟店里伙计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张子然不急不缓,反正那两个人都死了,说了什么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能说明什么!”太师冷冷的道。 “太师请听臣说完。臣被挟持上马车,只听到其中一人以为事情已成,对另外一个人说道:这件事办成了,就可以去贤德路领赏了!” 众人哗然! 第九十七章 江湖恩怨 听得张子然说到贤德路,众人哗然。 “胡说八道!”太师更是拍案而起。 所有人都知道,先帝为了嘉奖太师,特赐太师府。而太师府门前的街就叫贤德路。 仅仅如此众人还不足以如此肯定,而是整个贤德路上只有太师府一家府邸,因此贤德路也就成了太师府的代名词。 这样以来,刺客明显就是太师派去的。 “我可没有胡说,只可惜我以一敌二只能逃走,没能将那两个刺客抓来。不然,就可以当庭对质了。”张子然绝口不提那两个刺客的死。转而对皇上拱手道,“还请皇上加派护卫,全城捉拿两个刺客。” “张公子真是巧言善辩,那两个人都死了,如何能对质!”太师也对皇上拱手,“料想张公子如此信口雌黄,也拿不出证据来。但是臣却有他暗害平民百姓的证据!” 太师此言一出,众人皆望向张子然,眼中满是质疑。 段聿修搭在圈椅扶手上的手缓缓收回,放在腿上。看似随意的道,“太师既有证据,该早些拿出来才是。” 太师笑着拍手,立刻有两名随从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块暗黑色的东西,捧在众人面前。 “这是···出宫的腰牌?”阁老抬眼看了看腰牌,又回看向段聿修。 张子然这个角度被随从身体挡着,什么也看不到。隐约听到有人说出宫腰牌,心中咯噔一下! 他昨夜匆忙慌张,穿衣服时忘了检查腰牌。回宫时又没用到腰牌,竟忘了这回事了。如今想来,早起穿衣服时确实没有见到腰牌。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这腰牌是怎么到太师手上的? 转念一想,也不足为奇。那两个人在床上翻找一阵,趁机拿走腰牌也不是没可能。 “拿给张公子看看,这是不是他的腰牌?”太师眯着的眼睛闪着光芒,得意洋洋。 张子然瞥了一眼腰牌,确实是他的,上面还沾着点点血迹。宫中腰牌都是有定数的,给了谁做什么都是有记录,这个赖不掉。张子然索性大方承认。“这是那两个刺客挟持我时从我身上拿走的!” “别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公子是见了棺材还是不掉泪。这腰牌是你的不假,但却不是在那两个无辜的百姓身上发现的。而是他们临死前死死抓在手里的。”太师环视众人,再次出言说道,“还说什么替皇上体察民情,分明是出宫游玩,还杀了两名无辜百姓,你是罪不可恕!”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逃走后谁知道他们又发生了什么!那两个人说了,如果这件事完不成,肯定要被上面怪罪。他们的死,很有可能就是没完成任务,被他们的头头杀的!” 张子然冷眼看着太师,反咬一口,谁不会啊! 这下两人各执一词,众大臣也都不知如何是好。左右打量,又看向太师跟张子然,最后目光落在皇上身上。 “但从现在看来,并不足以说明那两个人与太师有牵扯。但是,也不能断定那两个人的死,与张子然有关,可着京兆司严查。”段聿修不咸不淡的说道。 “皇上!现在证据确凿,在两个死者身上发现男妃张子然随身物品,还不足以说明两人的死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吗!”太师愤愤不平,横眉冷对。 “太师~”段聿修的语气也降至冰点,守正不阿。“关于出宫腰牌的事,张子然已经解释了,是那两个挟持他的人拿去的。还是太师有别的证据,可以现在就拿出来。” 张子然暗暗为段聿修叫好,去个江南处处受压制,这下总算搬回一局了。 可他还没高兴太早,就有大臣跳出来说话,“皇上,就算张公子不一定是杀害两名百姓的凶手,也是有嫌疑的。应立即押往刑部大牢,严加审问。” “张公子虽是皇上男妃,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皇上不可姑息养奸啊!” 张子然心都凉了,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众口铄金!只能寄希望于段聿修了,希望他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姑息养奸?说着说着,你们就一致认为张子然是杀人凶手了吗?”段聿修冷冷环视众人。 除了两个没有发声的大臣,其余都垂下头。太师与阁老,倒是面上平稳,看不出情绪。 张子然不能坐以待毙,他的小命现在可是命悬一线。 “你们口口声声说那两个人是平民百姓,皇上大可派人去查验,那个不是功力高强的习武之人!我也是有些身手的,区区平民百姓,怎么能挟持的了我?” “凡事要讲证据,咱们都是朝廷重臣,不可妄言。老臣觉得张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可立即请段护卫前往京郊义庄,检验两名死者是否是习武之人。”阁老一出口,那些原本要拘押张子然的人也不说话了。 “阁老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就劳烦段护卫去走一遭。”段聿修冷冷看向下面,“刚才是谁觉得有不妥的,可与段护卫同行,也算做个见证。” 刚才个个义正言辞的大臣,这下每一个说话的了。倒是有一个双颊消瘦的中年男人起身,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利落。 “臣是刑部右侍郎,这件事职责所在,理当协助段护卫。” “好,你们快去快回!”段聿修颔首。 待人走后,又对在座的人说道,“这件事如果不能解决,恐怕太师不能安枕。这样,午膳就摆在议事房,用了膳再等。” 段聿修还有一个用意,就是留住太师。 午膳张子然吃的索然无味,大臣们个个束手束脚,太师与皇上明言暗语,只有阁老安坐不动。 段清研动作也快,午膳刚过,就带着刑部侍郎回来了。 “回皇上,臣已经与刑部尚书一同去了京郊的义庄,但是···义庄忽然失火,尸体被烧了。” 段清研话音刚落,大臣们哗然。 张子然更是差点跳起来,尸体被烧,肯定是太师所为。当下恶狠狠的瞪着太师。 太师却像根本没看见,看着段清研似笑非笑。 “何时起的火?”段聿修眼神从太师身上划过。 “回皇上,臣与刑部侍郎到时,大火刚盛。但是义庄无人看管,附近又没有水源灭火,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尸体被烧毁。”段清研跪地请罪,“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赐罪!” “臣也有话说。”刑部侍郎也跪地,昂着头颅朗声道,“这件事怪不得段护卫,当时情况危机,段护卫还想着冲进大火抬出尸体。当时正好有巡城的队伍过来,臣求助于他们,却遭到拒绝。” “谁的队伍?”段聿修手紧紧抓住圈椅扶手。 刑部侍郎低头略略思忖,“负责西城巡防的巡城御史陆烨!” “还是他,太师可是找了个好下属啊!”段聿修冷冷的道。“传旨下去,西城巡城御史陆烨,玩忽职守,酿成大错。革去御史之职···斩立决!” 张子然虽不是第一次见段聿修杀人,但却第一次觉得这么爽! 这个陆烨本就是要被责罚的人,现在又犯下错,皇上就是直接杀了他,也没有人说话。 立刻有人出门传旨去了,想来那个陆烨也没一个时辰的活头了。 太师面无表情,垂眸道,“皇上杀伐决断,英明神武!但是现在还是先说说男妃张子然残害平民百姓的事吧。” “有人存心害我,故意纵火少了尸体,我现在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张子然愤愤的道。 “或许是有人想毁尸灭迹,自己妄语也无人知晓。”太师阴阳怪气的反驳道。 “谁是谁非大家心里都清楚,太师别得意太早!”张子然不相信自己会栽在太师手里,昨夜那么危急的情况都没死。 太师没有接话,而是对皇上拱手道,“皇上,既然张子然没有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那就请皇上快下决断,有的人不动大刑是不会招认的。” 段清研含笑起身,回头对太师道,“太师不必这么着急,虽然尸体被烧了,却并不代表就没有别的证据了。” “哦~那么段护卫是发现了什么吗?”现在已经毁尸灭迹,太师不相信她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只见段清研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上书“尸检簿”三个大字。 太师脸色大变,这个东西怎么会落到段清研手里的?这群没用的废物! “这本是义庄的尸检簿,是我从火场旁边捡到的。”段清研非常满意太师骤变的脸色,笑吟吟将尸检簿递到皇上手中。 “不愧是朕的人。”段聿修这话说的别有深意,毕竟刚才才处决了一个太师的手下。 说完打开尸检簿,反倒最后一页,念道,“腊月初六,两名,一名胸前中箭···结语:系江湖恩怨被杀。” 段聿修抬眼看向太师,“太师不会不知这江湖恩怨是是意思吧?” 张子然长舒口气,他这条小命,差不多算是保住了。 “臣当然知道,可就算是那两个人会武功,也不一定就是刺客。张子然杀人就要偿命,总不能说因为杀得是会武功的,就不用负责了!”太师仍不放弃狡辩。 第九十八章 跌宕起伏的一天 张子然听了不乐意了,要说刚才他还有所有忌惮。现在验尸报告都出来了,他还跟他客气。 当即一拍桌子,“太师,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冲着我来。不用背地里搞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诬陷我杀了人你是上瘾了是吧!就凭着一块比抢走的令牌,就把屎盆子硬往我头头上扣!” “放肆!”太师气的手直哆嗦,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我放肆,你才放肆!”张子然毫不留情的反驳回去,“本来你是太师我只是个男妃,咱们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井水不犯河水。你偏要诬陷我杀人,居心何在!我看你就不是冲这我来的,你就是看不惯皇上!” “张子然!你···你···”太师你你你的,一句万恒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本就年事已高,怒火冲头气的浑身都乱颤。 “张子然,太师是两朝元老,有事先帝御赐金属铁卷的,你这样是以下犯上!”有大臣出来指责。 他可不吃那一套,立刻指回去,“他是太师又怎么了,两朝元老就可以随意诬陷人吗?就可以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吗?再说被诬陷的又不是你,你不要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官员被张子然骂的嘴巴一张一合,就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晦气的坐回自己的位子,郁郁不平。 “本太师何曾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张子然,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太师从未被人这样当着皇上的面指责,气急败坏,恶狠狠的威胁道。 “我活腻歪了,也轮不到你来处置我,自然有皇上在。还有辅国阁老,从哪轮到你来发落我!”张子然骂的好爽,还觉得不够,但是这么多人在,也不能太放肆。 “皇上~张子然血口喷人,实在令老臣心寒。还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太师冷冷的请皇上出来,语气却没有半分祈求。 段聿修心中暗笑,却不能不说话了。当下摆出公正无私的表情,微微愠怒道,“张子然,太师怎么说也是两朝元老,由不得你放肆。又什么委屈跟不满,大可跟朕说。” 太师愤愤整理衣领,不满的说道,“老臣看来,就是皇上将男妃宠的无法无天了!” “今天要说的事京郊杀人一事,别的,先放置一旁。”阁老再次发话。 张子然发现,阁老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每每发话,必定都是重要关头。 仔细看去,阁老与段清研有几分相像,与太师一样,双鬓斑白,长髯花白。但是又比太师清瘦,有些像得道的世外高人。 “这件事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从尸检簿来看,那两个人死于江湖争斗。”段聿修下了定言。 “皇上,臣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太师再次打断,刚才被张子然打乱了思绪,需要重新整理。 “太师~你还有何不明白的地方?”段聿修也不耐烦了,耐着性子道。 “既然张子然武艺不如那两个人,被劫走后是如何脱身的?” 细细想来,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疑点。两方争执,势必会有伤亡。如果张子然不能说清楚他是怎么逃走的,杀人的罪名他少不得还要担上一担。 可是段聿修的话他听得真切,自从他来到议事房,她就没有说过替他辩解作证的话。 其中暗藏寓意,张子然已经明白:段聿修肯定不方便出面替他作证,而且还要隐瞒出宫营救的事。 张子然一时语塞,偷偷看向上首的段聿修,目光却总是撞不上。 “张子然,说不出来就不要说了,乖乖承认自己罪行,皇上或许还会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对你从轻处罚。”太师巧言引诱。 “谁说我说不上来了!”张子然不屑的白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昨夜他们两个把我绑去那片小树林,我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谁知他们两个却为了争执谁动手杀我,起了内斗。” “内斗!” “对!内斗!”张子然无比肯定的点头,他忍不住要为自己机敏的反应点赞。 段聿修听张子然没说出自己,暗暗松了口气。也饶有兴致的听起张子然胡编乱造。 “我听他们两个说,人是谁杀的,谁就可以多领赏钱。”这么说来,也就合情合理了。“他们两个争着争着,就说到上次杀人谁处理多,谁拿钱多的事来。争着争着就打起来了,他们两败俱伤,我就趁机逃走了。” 众人听了都感觉不可思议,这恐怕是他们听过最离奇的故事了。 “你就这么逃走了?”段聿修含笑问道。 “是啊,我要赶紧跑啊,不然他们反应过来还要杀我怎么办?我架着马车就跑了,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张子然两手一摊,十分无奈。 “张公子编故事也不编的像一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怎能令人信服!”有大臣出来反驳,就是那个出来制止张子然骂太师,又被张子然骂回去的那个。 “事情就是这样,那些庸俗的人总想着别人怎么怎么说谎。就算别人说的是真的,也会当做笑话来看。而那些他依附的人,就算放个屁,他也会拍手称赞!” 张子然这话明摆着嘲笑那个大臣,用词诙谐,惹得众人笑出声来。 连阁老都没忍住,抬手整理胡须掩饰。 “你···你···议事房之中,你怎能污言秽语!你这是大不敬!”大臣气的七窍生烟,偏偏又不敢像张子然一样说话,脸都憋成猪肝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话糙理不糙!如果有冒犯的地方,众位别介意。”张子然对那些不针对自己的人还是很客气的。 “咳咳~话虽然有些道理,但以后不可这么说话。在座的大臣都是朝廷栋梁,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听不惯也是有的。”段聿修轻声告诫。 巡城御史越看张子然越觉得有趣,不由为张子然出声道,“臣有不同看法,张公子性情洒脱,不拘小节,这是咱们做官久了的人所缺少的。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们该择其善着而从之。” 张子然听他说了一大堆呜呜啦啦的话,但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他是知道的。也明白这个刑部御史在替自己说话,赶紧报以微笑。 “商御史不愧是朝廷栋梁,所言甚是。众爱卿以后当以商爱卿为榜样,勤学好闻,博采众长,才能令我大夏,发扬光大。”段聿修很是赞赏。倒也不是为了张子然,这人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今日表现让她欣慰。 太师再也无话可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也拿张子然无可奈何! 他这次出手,可谓损兵折将,却连张子然一根汗毛都没动到。真是气死他了! 这件事到此也就熬一段落,太师带着大臣鱼贯退出。在门口,拦下商御史。 “这才一个月不见,商御史攀附皇恩的本是见长啊!” “太师说笑了,你我都是为朝廷效命,只能尽职尽责。效忠于皇上也是本分,谈何攀附。”商御史态度恭敬,不卑不亢。 “这一个月太师不在京城,突然多出了许多趋炎附势的小人,我朝前途实在令人堪忧啊!”说话的是方才被张子然骂的那个人,一看到太师针对商御史,立刻上前帮衬。 张子然正好出来,看的清清楚楚。见上大人不善与这种人争辩,立刻上前。 “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这位大人在介绍自己啊!” 众人惊愕,都没反应过来张子然话里的意思。 张子然无辜的看着他们,恍然解释道,“这我大人说什么趋炎附势,不是在介绍自己吗?” “啊哈哈哈~”有两个大臣忍不住笑出声来,被太师瞪了一眼,立刻收声。 “太师不必生气,被别人趋炎附势,这是好事。正说明你厉害啊!”张子然貌似夸赞,实则暗指那人与太师有勾结。 “你!”那人恼羞成怒,抬手欲打张子然。 “动手之前你可想好了,那两个高手可都抓不住我。”张子然事先告诫,他要是真敢动手,他可不会跟他客气。 那人面容一滞,才想起张子然是会功夫的。而自己不过一介文官,如何打得过年轻力壮的张子然。 思及此晦气的收回手,“本官乃是朝廷命官,身负皇恩,不与你这后宫男妃做计较。”言语中满是对男妃的不屑。 确实,在这个时代,男子为大。只有男人三妻四妾的,还从来没有几个男人共侍一女的。 “后宫男妃也是从多少个男人中选出来的,听说很多人相当还当不上呢!”张子然却不会介意这些,虽然他是真的想单独霸占段聿修。 说完斜着眼睛将那个大臣从上倒下打量个遍,摇头撇嘴的走了。 留下身后的众人各怀心思! 今天这一中午,张子然过的是跌宕起伏,中午也没吃饱饭。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想着赶紧找点吃的垫布垫补。 刚走到回临华殿的长街,就听到身后传来叫声。 “张公子,请留步!” “商大人?”张子然回头,就看到商御史追过来。由于对他印象还不错,张子然报以微笑。 商御史由远及近,追上张子然环顾四周,“本官很欣赏张公子的行事风格,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九十九章 酒鬼 张子然受宠若惊,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欣赏自己,他当然乐于奉陪咯! 两人穿过长街,来到一处开阔的凉亭处。冬日暖阳犹在,倒也惬意。 “商大人对吧,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张子然欣赏着冬季肃杀的别致景色,懒洋洋的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感谢方才公子仗义执言。只可惜,害的公子得罪人了。”商大人不免有些歉疚。 “嗨~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了,我还用得罪吗,恐怕他们早就想之外于死地了!” 就在刚才,太师还伙同几个大臣,非要治他的罪。 商大人转头看向张子然,经看出有些落寞之意。想他有皇上庇护,怎的会如此? “听闻张公子在后宫过的风生水起,与皇上情投意合,甚是受宠。今日看来竟有些凄楚之情,不知可否是商某眼花了。” “哈哈~你这个人是好,就是说话拐弯抹角的,文绉绉的。我只是粗人一个,听着怪别扭的。” 张子然也挺喜欢商大人这个人,可惜他说话总是咬文嚼字的。这让他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情何以堪。 “公子快人快语,商某佩服。在朝中敢如此行事的,出了公子,商某找不到第二个了。”商大人不好意思的笑了,却仍旧不改。 “你这么执着,我也很佩服。不过有一点你弄错了:就是我在后宫并没有风生水起。”张子然自嘲的道,“风雨交加还差不多。” “噢?看来传言不可信。可商某也能看的出,皇上对张公子有情。”说起儿女私情,商大人还是笑的云淡风轻。 “有情又能怎么样?后宫可不止我一个男妃,皇上的情,也不可能只给我一个。”张子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些。 面对第一次交谈的人,他竟然能说出心里话。可见这个商大人有一种能力,确切的说是亲和力,让人很容易相信。 “你不要叫我张公子张公子的了,以后可以叫我张子然,子然,都行。”自然他也听不惯商大人一直称呼自己商某。 商大人立刻会意,拱手介绍自己,“下官姓商,商言。” “商言,好名字。” “公子觉得是好名字?请问好在哪里?” 商言竟直言发问,搞得张子然瞠目结舌。他不过是随口夸了一句,没想到他这么认真。这下叫他如何是好,他就只是觉得听上去挺顺耳的。 “呃···我读书少,说不出哪里好。就是听着挺舒服的。”他只能实话实说。 “哈哈~下官真是越来越欣赏公子了。商言这个名字,并不好。”商言直说自己的名字不好,却并无嫌弃之意。 “怎么不好了?”张子然不懂。 “在商言商,可惜下官是官场中人。官场如战场,可是比商场更为凶险。”商言说起官场,言语晦涩。 张子然知道他这种性格的人,肯定跟官场上虚与委蛇不相容,就跟他是一样的。直来直去,总想着霸占皇上,与后宫那些男妃也说不到一起去。 前几天听说其他男妃举办了一个小型聚会,就他没人请。 “其实后宫前朝一样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自己身家性命不保是小,点累家人是大啊。”张子然其实一旦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就是不想连累父母。 难得在这个世界重逢,可造物弄人,总共见面也没有十天。 商言颔首,“下官也是京城人氏,家人老小都在这里。我曾经做过噩梦,自己做官得罪了人,连累了家人。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不过后来想想,我才担着多少的事,皇上不比我要操心的事多,她用女儿家轻柔的身躯,撑起了大夏的半边天,我应该向她学习。” “说得好!”张子然发自内心的叫好,边鼓掌道,“你是我在后宫第一个听到这些话的人。他们都觉得女人卑贱,不配做皇上。其实我觉得,没有卑贱高贵之分,皇上能把江山管理的这么好,还恰恰说明她比很多男人都能干出色。” “去也是这么觉得,皇上的事迹我多多少少听说了。她也很不容易,从小是被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一朝转变,坐了这龙椅,要担忧的何止是朝中的事。” ······ 远处有一排排宫人经过,手里不知端着什么,都半举在空中。 太阳也落到树梢,渐渐觉得冷了。张子然呵口热气搓了搓手,关顾说话了,竟然饿到了现在。 “时候不早了,公子请回吧。”商言看出张子然有去意,不敢耽误。 “恩,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你不比我,好歹有护卫保护。”张子然担心今日的事,太师会报复商言。 “没事的,反正这么多年了,我都是这样。”商言语气也充满苦涩,张子然是他自从做官以来,第一个说这些话的人。 张子然挥手,“跟你说话心里舒服多了,以后你可以常进宫。” “有缘的话自会碰面,常见面对你我都不好。”商大人拱手微笑离去。 听了这话的张子然,在凉亭里岳立良久。对于后宫,他似乎又有了新的认知。 腊八节那天,段聿修来到临华殿,满院热闹。 段聿修屏退左右,才说道,“上次的事你还挺聪明的。”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张子然自夸道。 “世界第三?没想到你这么臭美!”段聿修被逗的捂嘴失笑。 “我这叫自信!”张子然两步走到段聿修面前,忽然弯下腰。 “你做什么!”段聿修没防备,被吓得惊恐后退。 张子然伸手撑住段聿修身后的墙壁,一个结结实实的壁咚! 眼看着张子然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段聿修还真有些心慌意乱,下意识想躲开。 可是心中又有些不舍,竟想就这样多呆一会。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本就近在咫尺的脸无限放大,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这样的吻,让她动心。 “怎么样?今晚留下来吧。”张子然嘶哑着声音,舔着湿润的嘴唇。 看着他带着渴求的双眼,段聿修舍不得拒绝,脸上飞起一朵红晕,含羞点头。 夜色降临,晚膳已经备齐。 “先吃饭。”段聿修佯装愠怒,制止住一直图谋不轨的张子然。 “唉~饭有什么好吃的。”张子然一脸无奈,悻悻坐到段聿修身边。 “你竟说不好吃,看来朕的御厨要换人了!”段聿修收起嘴角忍不住露出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道。 闻言张子然嘻嘻一笑,凑近了段聿修说道,“我是说,你比较好吃~” 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鼻,愈发勾的张子然心痒痒的。 虽然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但此时屋里有不少伺候的下人,与人如此亲近,还是让段聿修羞的不行。 推了张子然一把,柔声呵斥道,“这么多人在呢!” “你们都下去吧!”张子然头也不转的挥手。 能在皇上跟前侍候的,都是眼色灵活。见此情景自然知道是要做什么,纷纷转身准备退下。 “都回来!”段聿修立刻出言制止,他们现在走了,张子然肯定不老实。 下人心里都叫苦不迭,只是不敢表示。 不过张子然没再让下人出去,毕竟段聿修是皇上,面子还是要给的。 苦不堪言的道,“唉~算了,你是皇上你最大!” “朕当然是最大的。”段聿修毫不客气的道。她有说这话的资本,绝世的容颜,机敏的才智。还有,这大好的万里河山。 “夸你两句,不要飘了。”张子然随口说笑道。 “你是什么意思?”段聿修脸色一滞,神情认真。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张子然不懂她为何反应这么大,赶紧赔笑。“不过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是来者不惧!” 段聿修的脸却还是僵硬,神情一下落寞。 “怎么了这是?我说错话了吗?”张子然赶紧放下筷子,温柔安抚。 “没怎么,你说的不无道理。朕确实不能大意,江山还未稳,英魂还未安。”段聿修一嗟三叹。 张子然还从未见过段聿修这一面,心中不免感慨万千。这皇上也不是好当的! 顺眼看去,发现段聿修的随身太监多了一个面生的。不免疑惑,“新来的?” “嗯?”段聿修一下没反应过来,顺着张子然的眼神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状若无意的道,“换了一个。” “换人?”张子然死不暗宫中事,却也明白自古跟在皇上身边的人,那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不可能随意替换。 “那天所有人都在,可不该出事的地方还是出了事。”段聿修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张子然有些瞠目,这皇上恐怕是个酒鬼! 从段聿修的话中,张子然也听出端倪。那天肯定是指的初六议事房对质的事,皇上留人用膳也是故意的。而太师也在宫中,宫外义庄里的证据还是敢在段清研之前就被人纵火焚毁。肯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而且还是皇上身边的人。 他暗暗惊叹,自己还从未想到过这一层,只是觉得太师的手太快了。 如今想来,还是自己太嫩了。 他愣神间,段聿修已经连着灌下两杯酒。 “你别喝这么多了,该醉了!”张子然咋舌,他这皇帝老婆,还真是个酒鬼。 第一百章 小毛贼 段聿修将空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吐出一口浊气道,“醉了才好呢!” 清醒时太过紧绷的精神,需要借酒醉来放松。 张子然没说话,给自己也斟满一杯,与段聿修举杯。 “那就喝吧。” “一醉解千愁!”段聿修仰头喝下。 两人推杯换盏酒意正性,脸颊绯红。 “你知不知道,朕不光武功高,琴艺也不错。”段聿修醉眼朦胧的道。 “呵呵~我还真不知道,从来没听你弹过···”张子然不胜酒力,手捧下巴,看着眼前的美人。 段聿修闻言一挥手,“取朕的七弦琴来!” “是~”立刻有宫人退出去。 等琴的时间,段聿修又是两杯酒下肚。 有随从小声提醒,“皇上,明日还有早朝。” “朕心里有数!”段聿修轻撅起嘴巴,像个生气的小孩子,单纯美好。 “你真可爱~”张子然直言道。 “呵呵~都说朕美,绝世容颜。说朕可爱的,你还是头一个。”段聿修竟轻叹一声,感慨道,“都说红颜易老,朕总觉得这日子过的很慢,很慢很慢。” 忽而有宫人推门进来,段聿修还以为是琴取来了。转头看去,却没看到琴。 正欲发怒,就听得来人禀道,“启禀皇上,段护卫从宫外回来,伸手重伤!” “清研?她现在在哪?”段聿修腾的起身,双眼发怒。 “在···在光明殿。”宫人惊瑟,顿了一下才说道。 “摆驾光明殿!”段聿修说着,匆匆向外走去。脚步飞快,完全看不出一丝醉意。 张子然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带着叹息喃喃的道,“刚才喝的眼都直了,不会是装的吧!” 赵明全上前问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您是要歇下吗?” 段护卫身手在宫里是一等一的好,如今身受重伤,肯定是遇到不寻常的大事。皇上怕是不会回来了。 张子然也明白这一点,将手中的筷子随意丢弃,“都收了吧~琴也没听上!” 不光是琴没听上,连人也没吃上。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光明殿里,有宫人在为段清研包扎伤口。雪白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旁边被剪破的棉衣浸透了鲜血,触目惊心。 “怎么会受伤了?”段聿修紧张问道。并回收按住段清研,示意她不用行礼,坐着就好。 “皇上,太师府中高手如云,属下实在不敌。”段清研气愤的道。 想她伴驾十多年,遇到的险境不在少数。却从没有像这次这么惊险的,差那么一点,她句回不来了。 而且她还犯了一个错误,暴露了身份。 “皇上,属下探听到太师藏匿军火兵器的地方了,但是却在离开时被发现。突然出现四个高手围攻,不敌之下面巾被毁。恐怕,暴露了身份。”段清研真正担心的是这个。 “没事,你回来就好。”段聿修安抚完段清研,开始想着怎么应对。 “太师明日一早,肯定会发难的。”段清研怕为皇上增添麻烦。 “说不定等不到早上。”以她对太师的了解,在肯定是段清研的情况下,不会等着她们有反手预备的时间。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 段聿修沉思片刻,来到案几旁执笔疾书。装好书信,交给段清研。 “你现在赶紧出宫,去香山。将这封信交给香山寺庙住持,永念大师。他自会保你周全。” “皇上,属下不能走,宫里您一个人···”段清研不肯离去,她走了,就没人贴身保护皇上了。 “你现在走了,太师就抓不到你潜入太师府的证据,朕自然也就没事了。”段聿修打开衣柜,取出出宫时穿的常服,与段清研穿上。 送到光明殿前,千叮咛万嘱咐道,“你在香山安心养伤,等事情过去了,朕会派人去接你。” 段清研回头依依不舍的道,“皇上,属下一走,您身边连个放心的人都没有。” “没事,朕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吗?”段聿修远远瞥见有守门的宫人跑过来,连忙催促段清研赶紧离去。 “皇上,保重!”段清研含泪带着书信离去。 段聿修看着宫墙上的身影消失,才放心回到房间。将换下的带血棉衣收进衣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持书本,认真翻看。 “皇上,太师深夜求见。”门外传来禀报声。 段聿修放下书籍,起身出门,“召来议事房。” 等了只有片刻,太师就怒气匆匆闯进来。只拱手行礼,就高声问道,“敢问段护卫何在!” “清研?她去香山去了,太师找她有何贵干?”段聿修面目清明。 “去香山了?香山离此地可有大半天的路程,段护卫何时去的?”太师明显察觉出不对。 “朕想想,初七去的。那天是她娘亲的忌日。”段聿修面不改色,又反问道,“太师一直打听朕贴身护卫的事,可是有什么想法?” 太师一时无措,转头四顾,“并无什么想法,只是臣今夜遭遇刺客袭击。幸而有府兵保护,才没出事。” “可是这与段护卫何干?莫不是太师觉得段护卫伸手高强,想要了去保护太师府?”段聿修斜眯着太师,先发制人。 “皇上误会了,是臣的府兵看到刺客的真面目,说是皇上的贴身护卫,段清研。”太师厉声质问,“臣属下看的真切,皇上不要护短,快些让段护卫出来吧。” “大胆太师!”段清研猛拍桌子,双目圆睁怒叱道,“这是皇宫,由不得你放肆!朕的护卫与昨天出宫去了香山,你却蓄意诬陷。还折辱朕护短,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吗!” 太师被这么一弄,反而胆怯了。他现在势力虽不比皇上弱,但是真闹翻了,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一切都会变得被动。 到时候那些中立党派,势必会偏帮皇上。 思来想去,太师还是按捺下兴中怒火,后退了一步道,“臣不敢,只是那刺客确实是段护卫,臣又气急。” “太师不用气急,先坐下来慢慢说。”段聿修也放缓了语气,来硬的她还不怕太师。现在需要的是言语交锋,更加不能轻待。 可惜她方才确实喝了不少酒,脑子还有些昏沉。段聿修无名指轻点鬓角,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请问太师,是你亲眼看到刺客就是段清研,还是下人看到的?” “呃···死是下人。”这个事做不得幌,到时候与段护卫对质也要说出来的。“但是臣带了看到段护卫的府兵过来,另外还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哦,朕的段护卫不常出宫,朕也没去过几次太师府。没想到你的府兵,竟认得这么清楚。”段聿修淡淡的道。“不过太师人都带来了,却于事无补。段护卫确实不在宫中。” 太师却是不信的,可他有不能强行搜宫,只能另想办法。 段聿修冷眼一看,无奈的道,“太师府遭遇了刺客,朕也很惊讶,毕竟京城圣地,却出了此事件,朕一定着人严加查办。太师如此心急,可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并未丢失东西。” “可有人受伤?” “有两名府兵受伤。”太师如实回答。 “那太师大可不必这么生气,想必是太师府中收藏的古玩被小毛贼盯上了。如果是段护卫的话,就太师府中的那些府兵,恐怕还不是对手。”段聿修笑着打趣。 确实,以段清研的武功,寻常的府兵根本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太师又不能说自己府中藏有绝世高手,这下要吃个闷亏。 “皇上,臣的府兵众多,那贼人也吃了亏,受了不小的伤。而且伤口还有毒,恐怕那小毛贼,也活不过今夜了!”太师不甘心,阴狠狠的威胁道。 “哦~”段聿修挑眉。藏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紧握。 回想起方才查看段清研的伤口,鲜血嫣红,不像是有毒的样子。立刻反应过来太师在诈她,笑吟吟的道,“那太师跟不必如此,还来宫里兴师问罪了。坐等那贼人中毒身亡就好了。来人啊,送太师!” 说着起身,目不斜视从太师身边走过。 太师吃了暗亏,咬牙盯着皇上离去的背影,被宫人请出去。 等在宫门口的人见到太师,一窝蜂围上来,“太师,为何没有宣召我们进去对质?” 说话的人就是看到段清研面目的高手,犹豫身份有别,不能进宫。只能在门口等着传召。 “别说了,皇上说人不在宫中。”太师晦气的道。 “不在宫中?那是···还没回来?”那人追问道。 “说是昨天就去了香山了。”太师盘锁着手指,思捻道,“你们两个赶紧去香山一趟。五笔给我查出段清研到底在不在。” 两名随从立刻拱手,准备出发。 “回来!”太师把人叫回来,又恶狠狠的叮嘱道,“见到段清研,还要找机会跟她交手。一定要把她身上的伤逼出来。” “属下明白!”两人飞快离去,一转眼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中。 太师这才上马车,做在马车里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又叫停。 马车旁边的随从立刻掀开车门帘子,问道,“太师还有何吩咐?”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忘了!”太师手指着随从,“你现在赶紧去打听,段清研的娘亲,也就是阁老夫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第一百零一章 老师 太师令下,又有人离开。 “来人。”太师又想起一件事,“马上派人,去把军火重新安置。那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确定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太师才放心坐回马车里。还不忘骂道,“不要让我逮住把柄,不然不管她有什么背景,本太师都照杀不误!” 第二日早朝前,段聿修特意先叫阁老到偏殿说话。 “阁老可听说了清研的事?”段聿修料想阁老手眼精密,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了。 “老臣已经听说,多谢皇上替清研安排。还劳动已经避世是永念大师,清研已经无忧。可是皇上这边没人保护,老臣心有不安。”阁老已经不担心段清研的安危。反而不放心皇上,怕有人趁虚而入。 “朕还是有些身手的,阁老不必太过关心。清研在太师府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但是太师也不会坐以待毙,肯定将他所藏的军火转移了。你的人先按兵不动,免得留下把柄,让太师抓住。但是外松內紧,还要注意太师手下人的流动,那批东西,朕要定了!” 段聿修目光坚定,一股凌厉的光芒喷薄欲发。 早朝上自然免不掉唇枪舌战,没有真凭实据,太师也只能无果而终。 虽暗中派人多方打听,段清研的母亲也就是个老夫人,确实是腊月初七的忌日。 段清研在香山养伤期间,太师多次派人寻衅滋事,皆被当下。 虽然段聿修表示不用,阁老还是派了一个贴身护卫给皇上。男的。 这个消息在后宫一传开,立刻都炸了。男妃们个个蠢蠢欲动,都在悄悄打听新来的男护卫。 这也有个例外,就是张子然。倒不是他不好奇,实在是他已经见过了,那长相···只能说明阁老很忠心! “哈哈哈~那护卫长成那个样子,真难为皇上每天可都要面对。”张子然不是嘲笑别人长相的人,但这次他都受不了了。看过皇上回来之后,就开始拉着宫里的人诉说新护卫的事。 “真的有那么难看吗?”顺全还不信。 “有~我当时一看,手里的东西啊差点都掉了!”赵明全跟着去了,也帮腔指控。 张子然艰难描述着那人的长相,双手无力的比划着,“怎么说呢~说丑吧其实也说不上丑,说吓人吧也不算是吓人。但就是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就是你看到他的时候,感觉一切都是扭曲的!”纠结了半天才下定论,“诡异!” 但是其他男妃还不知道,个个逮着机会就往皇上附近凑。逮不到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凑。 只是如此以来,可苦了段聿修了。每日处理朝政不说,还要防备不知何时会巧遇的男妃。 不过她也恼了,不是想看她的贴身护卫吗?就是不给看! “从今以后,你在宫中出行戴上幕离,不得以真面目示人。”段聿修一声令下,那护卫就再没摘下过幕离。 这也导致那些想见到护卫真面目的男妃,个个都快发疯了。 不知是谁听说张子然见过那人,纷纷跑去询问。 “听说你见过皇上新护卫的长相,跟我们说说呗!”钱玉昆一脸期盼的问道。 “是啊!那人整天带着幕离,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另一个男妃也帮腔说道。 “听说那人带着幕离是皇上下的旨意,也就是说皇上不想让别人看到那护卫的长相。我要是说了,算不算抗旨不遵啊!”张子然斜依着柱子,一派妖娆妩媚。 开玩笑,这么好的折磨他们的机会,他这么可能自己戳破!而且皇上下这个命令,摆明了是被他们惹恼了。他可不会去搅和这烂泥。 “切~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提前见过了。跟我们摆什么谱啊!你不说,我们还不稀的知道呢!”斯年本来远远站着,想趁机听听。 一看张子然什么都不说的态度,就知道没戏了。索性奚落两句,让其他的男妃更加厌恶张子然。 果然,其余的男妃纷纷撇嘴,看张子然的目光也开始不友善了。 “就是,得意什么!” “呵呵~我就是得意,你咬我啊!”他怕他们嫌弃吗?怕他们不友善吗?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怕! 张子然当然明白,自己跟其他男妃之间,早就不可能处的好了。也不屑于跟他们玩两面三刀那一套,独来独往的正好。 不过还有个例外,那就是男妃张若飞。 他一直没有露面,也不打听护卫的事。甚至这次别人来打听,他连来凑热闹都没有。 “难怪觉得少了个人呢!”张子然也发现没见张若飞,心里嘀咕:这个人跟别的男妃不一样,沉得住气,有心机。 “公子是说张若飞张公子吗?奴才也没看见他。不过听说他一向不喜欢凑热闹,今天没来也正常。”赵明全是最了解张子然心思的了。 “这样正好,省的我多费口舌。”张子然才不稀得跟他打交道,越少越好! 不过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段聿修竟让张若飞来临华殿,教张子然庭院花木布置。 “开什么玩笑!我跟他学,他算个什么东西!”张子然听说这个消息,差点没把房顶掀了。 “公子消消气,皇上说不定是有什么用意,您好好想想。”赵明全赶紧劝抚,听传旨的人说,张若飞马上就到了。 “能有什么用意,不就是我上次说了一句别人的院子好看吗!”张子然恶狠狠的咬着嘴唇,这个女人就是故意折磨自己的! 明知道他不喜欢张若飞,叫个什么花匠来不好,非叫他来!不就是给他添堵的吗! 话说不及,顺喜进来通报,“公子,张若飞张公子过来了。” 不管再生气,张子然还是收起怒火。在敌人面前不能露出情绪,这都是破绽。 赵明全转过身还想劝劝,却看到张子然已经是笑容满面,跟吃了仙丹似的。不由咋舌。 “看什么,还不快跟我出去迎接贵客!”张子然瞥了一眼镜子,幸亏长得好看,随便笑笑就迷乱众生。 “···是。”赵明全赶紧跟上。 还没见到人,张子然就开怀大笑。“哈哈哈~皇上给我找的好老师呢?” 在门口的张若飞听了眉头一皱,凭他的直觉,张子然是不高兴的。 “张公子,皇上···”张若飞一见到张子然,客客气气的拱手。 “我都知道了,我就是随口一说,皇上还真让你来了!怪不好意思的~”张子然说着双手捧着两颊,做小女儿家的害羞状。 “张公子···是不是牙疼···”张若飞嘴角忍不住抽动,毫不给面子的说道。 “真是的,什么叫牙疼,一点情趣都没有~”张子然放下双手,也不让张若飞坐下,直接拉着人来到院子,“咱们这就开始吧,你看这院子怎么布置合适?” 张若飞手腕被扯的生疼,好不容易挣脱开,吐出浊气说道,“我还是先给你说说布置的基本法则吧。” “不用,我这个人聪明,触类旁通。我的院子一布置好,我自然就懂了。”张子然指挥着下人,“你们赶紧去御花园搬些花草来。” 张若飞连忙摆手制止,“其实不用,布置也很复杂,不是随便搬来一些花草就可以的···” “那就等一下。”张子然让人拿来纸笔,递给张若飞。“你看着需要什么花草,列个清单。他们再搬来不就好了吗,也省的他们来回跑了。” “呃···那好吧。”要不是看在张子然院子里光秃秃的,没什么东西也不好讲解,他才不会干这个苦力呢。 清单列完,张若飞整理着衣袖说道,“公子,趁东西还没搬回来,我先为公子讲解园艺的基本···” 不等他说完,张子然赶紧打断。兴高采烈的道,“我最近新得了一个玉佩,样子新奇。就等着你过来帮我鉴赏鉴赏,会不会是假的!” 说完冲赵明全使个眼色,“去把前几天新得的那块鲤鱼玉佩拿来,请张公子给看看。” “不用了,我对这些也不懂。”张若飞如实说道。心里却在琢磨张子然在搞什么鬼? “公子这就是客气客气,你还不快去!”张子然见赵明全真的没动,厉声呵斥。 “是!”赵明全连忙跑到屋里,将很早就有的那块鱼形玉佩拿出来。 张子然客气的请张若飞坐下,伸手接过玉佩递给他。 还不忘夸赞道,“这玉佩也没什么新奇的地方,可贵就可贵在雕刻成鲤鱼形状,正衬了这鲜红的颜色。大有鲤鱼跃龙门的意思!” “是的。”张若飞来回打量一番,确实如张子然所说。手工精美,配上这颜色,确实有些新奇。 张子然看的出张若飞喜欢,趁机说道,“那就送给公子了,权当做对劳烦公子的小小心意。再说对于老师也要表示表示。” “不敢,不敢。”张若飞连连摆手拒绝,“皇上发话,我理当听命。再说也没做什么,谈不上劳烦。张公子这样,我朕消受不起。” 张子然忽然冷下脸,不悦的道,“皇上是皇上的,我是我的。要不是我多嘴说了一句,皇上又怎么会想起这事。” 最后看张若飞实在不肯收,出言威胁道,“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那也罢,你即看不起我,也不要来我这临华殿。皇上那里自有我去解释,公子请回吧!” 第一百零二章 大雪宴饮 张若飞被张子然这么一说,不收也不合适了。他要真去跟皇上解释,谁知道这么说。 “这样就对了!”张子然看着张若飞收了玉,满意的点头。 很快,顺全带着宫人就搬来了盆栽,整整齐齐排放在院子里。细弱的枝丫,随寒风摇曳。 “公子,东西都搬齐了。” “那咱们就出去看看吧。”张子然率先走出去。 张若飞大致看了一眼,都是自己要的品种。 “咦~那是花吗?”张子然指着一盆顶部火红的盆栽。 “那叫一品红,红色的不是花,是叶子。但是眼色鲜艳,状似花瓣。在冬天少花的季节,很适合做装饰。但是不耐冻,适合放在温暖的屋里。”说着指挥人搬进屋里去。 “松树盆栽多见,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绿绿的树藤,这个时节难得见了。”张子然从不关心这些花花草草的,也交不上来名字。 张若飞却是识得的,“那个是常春藤,放在廊下就行。” 张子然赶紧让人搬去廊下,又让张若飞挑了个好位置放好。 就这样没两下,一二十多盆的盆栽,都分放到各个角落。 “嗯~果然不一样了!”张子然不由感叹。之前院子里也有些花树,竟张若飞的慧眼一调理,安放的错落有致。 “公子说笑了,只要你用心学,这些很简单。”张若飞从容淡雅,并没有一点骄纵之意。 “呵呵!真是谦虚~”他这点让张子然佩服。这宫里的人,大多是心浮气躁,经不起贬低,更经不起夸赞的。 院子里很疯呼啸,天渐渐阴沉下来。 张若飞紧了紧衣领,思忖着说道,“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进屋歇会吧。”张子然颔首,忍不住回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恐怕要下雪了。” “是啊。大雪那天都没下,再不下庄稼就要干渴了。”张若飞撩起长衫,回到屋里。 张子然却没动,这个张若飞,这种情况下还能心系百姓。如果不是真的心系百姓,那就是装的,可他装的未免也太像了。 还是屋里暖和,炉火劈啪作响。潦潦热气裹着茶叶馨香,沁人心脾。 张子然深吸了口气,淡淡的道,“也不知道皇上现在在做什么呢?” “这个时辰,估摸着在用午膳吧。”张若飞看着茶几上的地漏,嘴角勾起。 “瞧我这脑子,忙活了大半日,也该到了吃饭的时辰了。”张子然大手拍打额头,叫来赵明全,“快去传午膳。” 午膳过后,张子然又拉着张若飞看了一下午的书。折腾了一整天,临华殿是大变样,但张子然什么都没学。 晚上天飘起了小雪,张若飞才不得已回去。出了临华殿才明白张子然的用意:感情是叫自己来干活来了。 夜里雪竟下大了起来,一直下到第二天下午,还没有挺的意思。 炉子上温着酒,张子然围坐炉前,却喝着茶。 “哎~真是惬意啊~”张子然一嗟三叹。 一旁的赵明全看的不明所以,公子可没有一点惬意的样子。眉头深皱,不时唉声叹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顺全开始胆颤心惊的,声音带着颤抖,“公子不会是疯了吧···” “小点声,公子听见不撕烂你的嘴!”赵明全赶紧打断顺全的话,偷偷看向张子然。 张子然喝了一大口茶,还砸吧着嘴。赵明全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听见。 “我没疯!”张子然双眼出神,面无表情的道,“但是快了。” “公···公子。”赵明全吓得不轻。 “这里太无聊了,没有游戏机,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就这样干坐着,人都快发霉了!”张子然张开手臂,扬天长叹。 平日里还可以出门跑跑步,散散步,这么大的雪,出门都困难。 他还没说要出门,站在廊下就一会过来个人劝。好像他是泥巴捏的,吹个风就能死一样。 赵明全跟顺全听得云里雾里,公子说的这些东西,他们一个都没听过。两人面面相觑,:公子不会真的发疯了吧! 张子然似是看出两人的心事,幽怨的道,“要是再不来点有趣的事,我真的要发疯了···” 门忽然被推开,宫人送信过来,“今日大雪,皇上在重华宫宴饮后宫。咱们宫也收到旨意。” “真的!”张子然简直觉得是上天开眼了,总算不用在这闷死人的宫里了。 “那公子就赶紧梳洗打扮吧。”赵明全赶紧打开衣柜,为张子然挑选合适的衣服。 “我来我来,我亲自来。”张子然像个刚出笼的小鸟,欢喜雀跃。 终于打扮整齐,张子然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挑了一间雅白色夹袄,外罩一件淡青色织锦披风。 脖子见淡黄色的狐毛领子,平日散下的长发被齐齐束在头顶,绾了个发髻,金丝点缀的白玉束发冠插上簪子。 唇红齿白,容颜胜雪。身姿挺立,活脱脱的美男子。 一看镜子,张子然自己都惊住了,“还挺美的~” “公子天生俊朗,后宫里还没有能比得上公子的。”顺全在一旁竖起拇指夸赞。 “哈哈哈~”张子然笑的前俯后仰。却不是为了这句夸赞,而是想到那些男妃看到自己的样子的。他都开始期待了。 真是深宫生活枯燥,原本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张子然,也开始爱凑热闹了。 傍晚天色暗沉,但是银雪装饰,竟不觉的天黑。 男妃们一接到旨意,就打扮一新,匆匆来到临华殿,期待这早些看到皇上。以及那个新护卫。 斯年还是淡雅清秀,细长的双眸反射着火光,打量着宫殿里的所有人。 “斯年,你来的挺早的。”钱玉昆穿着一身暗红色夹袄,配上黑色毛领,只让人觉出华贵。 斯年闻言头也不回,钱玉昆言语里的奚落之意,他怎会听不出。每每都是他集结大家去临华殿,又每每无功而返,其他人早就不满了。 可这与他何干,反正只要下次再撺掇一番,他们还是会乌央央跟着自己去的。 斯年也根本没将钱玉昆放在眼里,当即反叱道,“我没有什么好打扮的,所以来的早。倒是你,提前过新年了吗?” “你懂个···什么,我这是皇上信赏赐的布料。”钱玉昆张口欲骂人,话到嘴边又咽下。 这里是重华宫,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可不能做有损自己形象的事。说着小心拂去衣服上的落雪,坐到一旁。 随着其他男妃到来,大殿里渐渐热闹起来。大家都笑呵呵的互相打招呼,互相夸赞着彼此的服饰。 从现在来的人来看,大部分都是衣着艳丽。有的为了好看,还拿把扇子做样子。 大家各有特点,也没有谁特别突出。 不过张子然的到来,打破了平衡。在众男妃之中,还是如此出挑。 “那是张子然?”钱玉昆不可置信的等大双眼。 “是啊,平日里还不见他怎么样,一打扮起来还真是···故意勾引皇上来的吗!”男妃不愿承认张子然超凡脱俗。 “真是心机深厚,配上这雪,皇上怕是看不见别人了。”所有人语气都是酸溜溜的。 张若飞打扮与张子然有些相似,却没有张子然那股出尘的味道。还有斯年,手里的酒杯都快捏碎了。 张子然当然感觉到周围嫉妒的目光,心里无比满足。怡然自得的跟着领路的宫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安排位置的宫人还真是有用心,他的位置是紧挨着皇上,还真是看得起他。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亢,屋里哄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段聿修一身淡粉色夹袄常服,昂首阔步走到正中间的首位坐下。 “大家都坐吧。”声音清朗沉稳,传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谢皇上。”众人道谢后起身落座。 段聿修只觉得眼角柔光传来,就看到精心装扮的张子然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不禁嘴角微动,“张子然今日打扮很是出挑,很是应景。” “皇上夸奖,是下人挑的好。”他可不敢居功。要不是赵明全,他就要跟张若飞撞衫了。 段聿修笑笑没说什么,举起酒杯朗声道,“今日雪景甚美,朕特意在重华宫宴请后宫众人,大家一起饮酒赏雪,同乐一番。” “同乐~”众人举杯,仰头饮下。 丝竹声起,歌姬舞姬入场。 张子然酒量不行,只喝了半杯。反正倒酒的是赵明全,也没人看到。 钱玉昆一直嫉妒的看着张子然,阴声怪气的说道,“张公子这身衣服真是应景,要是出了门站在雪景里。恐怕要跟雪融为一体了。” “呵呵~” 钱玉昆的话引得其他男妃掩嘴偷笑。 张子然来就是想找乐子的,钱玉昆撞上来了,他就笑纳了。 “要说应景,该是钱公子才是。你看这一身红色,连束发都是红宝石点缀。要不是有个黑领子,活脱脱一个新年大红包!” “哈哈哈~”张子然说出了别的男妃藏在心里没说出来的话,惹得他们哄堂大笑。 钱玉昆的脸别的通红,都快跟衣服一个颜色了,众人看了,笑的更厉害。 段聿修也发现这边的异常,目光探寻。见到钱玉昆窘迫的样子,也是忍俊不禁。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今晚还有事要做,她要保持警醒。 第一百零三章 斯年落网 酒过三巡,张子然就发现一个异常。那就是段聿修今晚没怎么喝酒,这与她平日酒鬼的样子极不相符。 环视大殿,周围守卫森严。护卫个个佩刀紧握,严阵以待。也不像是宴饮的气氛。 “皇上,臣敬您一杯。”斯年起身敬酒,笑容温文尔雅。 段聿修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浅尝辄止。 今日她虽穿的是常服,但是腰身紧贴,袖口束起。下深虽是长裙,却裙摆宽阔,行动自如。看上去干练利落。 以张子然对她的了解,立刻就反应过来,她这是还有事。所以不怎么喝酒,别人敬酒也是抿一口就行。 翩翩还是有不长眼的,钱玉昆经过一次酒之后,还给身边的男妃使眼色,一起敬酒。 “皇上,今日天寒,温酒可以暖身,请皇上再饮一杯。” 段聿修没有拒绝,微笑喝下。这点酒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张子然看了忍不住腹诽,想灌皇上酒吗?还是想着她喝醉了就能看得上你了! 可惜她是皇上,要是他自己的女人,就算他再不能喝,也会上去挡酒。 宴会过半,菜过五味。除了张子然其他人都敬过酒了,斯年开始撺掇。 “张公子真是木屋尊上惯了,连给皇上敬酒都忘了。” “是啊。”钱玉昆这才注意到。能抓到张子然的把柄,他自然是不肯放过的。“皇上九五之尊,咱们做臣子的理当敬酒。” “不敬酒就是不尊重皇上,敬了就是尊敬了吗?”张子然慢悠悠的反驳回去。 段聿修眼神从大殿门外收回,怕误事她也不想再喝了。 “尊敬之情,心里有就行了。你们不要为这伤了和气。” “皇上说的是。”张子然及其认真的点头表示赞同,仿佛他们之间真的有和气好伤一样。 斯年正欲插话,忽然从大殿外跑进来一个人。众人都看的出是皇上随身的宫人。 “皇上,宫里发现了刺客,已经被护卫抓住了,正押在殿外。” “刺客!”段聿修神情惊慌,却明显只在脸上。“带上来,朕倒要看看什么刺客这么大胆!” 话音刚落,就有人押着一袭护卫服饰的人进来。那人带着幕离,正是新护卫。 一时众人的眼神竟没有在刺客身上的,全都盯着黑乎乎的幕离。 但也有两个例外,一个就是张子然。这个刺客身材矮小,看起来可以说是瘦弱,怎么会是刺客? 另一个就是斯年,目光紧紧盯在刺客身上,藏在桌下的手指颤动。 这个人就是经常与他在水云阁后面的竹林里碰头的帮手,也是太师的人。他武功比自己要高出许多,竟被抓住了。这叫斯年如何不惶恐不安。 “你就是刺客!”段聿修明知故问道。 “哼!”那人冷哼一声,倔强的侧过脸去,不肯回答。 “有骨气,是条汉子。”段聿修也不生气,人都抓到了,接下来就要开始钓鱼了。 大殿里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自从进宫以来,这算是一件大事了。 “这济济一堂的大殿里,可有认识这个刺客的人啊?”段聿修故意问道。 这种情况下,别说不认识了,就算认识也不可能承认了。现在承认了不就等同意说自己的刺客的同伙了吗! 一时间,大殿里静的连外面的落雪声都听得见。 “想也没有人认识。”段聿修自问自答。起身来到斯年桌前。 “皇上~”斯年起身拱手行礼。 “公子可认识此人?”段聿修眼神凌厉。 斯年暗暗咽了口水,稳定了气息才说道,“臣不认识。” “是吗。”段聿修转头问那刺客,“那你认识朕的这位男妃吗?” 男人仍旧别过去脑袋,不声不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斯年身上,无缘无故的皇上肯定不会这么问。都在揣测斯年与刺客之间的关系。 幕离后忽然传出浑厚磁性的声音,“这个刺客是在水云阁里抓到的。” 张子然听了心头一颤,谁能想到这么好听的声音,却长成了那个样子。真是造物弄人。 “不是的。”那刺客终于忍不住了,开口为斯年开脱,“你们明明是在御花园抓到我的。” “这么着急为他辩护,看来你们不止是相识。”段聿修毫不留情的戳穿。 是啊,如果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他才不会在意说是在哪被抓的。尤其是一直闭口不言,却为了斯年出声,满堂哗然。 张子然更是瞪大双眼,听得男人着急的声音,竟有一丝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心中期盼着男人再多说两句话,他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等待的时间,他一直在脑海里搜寻。 “皇上,臣确实不认识此人!”斯年慌忙跪地解释。 “别紧张,朕相信你不认识。但是他已经证据确凿,拉出去斩了吧。”段聿修眼神陡然凌厉。 护卫用力一拉刺客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打算带出去斩了。 段聿修在赌,赌斯年会不会为此人求情。可她失算了,斯年坐回自己的位置,神情平淡。 “等一下!”张子然忽然叫住护卫。方才刺客一声惊呼,让他瞬间回想到在哪里见过。 “张子然?”段聿修心头一紧,他该不会是要为此人求情吧! “启禀皇上,臣有话要说。”张子然急忙跪到大殿中央。 护卫在紧紧制住刺客,等待这皇上发话。 其余的人也好奇张子然这个时候要说什么,纷纷期待皇上发话。 段聿修手指扣在手心,手臂暗暗用力,差点将缠在手腕上的带子挣断。 沉寂片刻,才深吸了口气说道,“说。” “臣与此人认识。” 张子然一语道出,满堂哗然。此时承认与此人认识,那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段聿修手指用力,短而有力的指甲扣进手心肉中。手腕上的带子也啪的一声断开,飘然落地。 犹如一道命令,大殿中所有护卫齐齐拔出腰间佩刀,指向张子然。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见过这个刺客。就是那晚,御花园死人的那晚,与我在水云阁交手的那个人。”张子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差点性命不保。赶紧解释清楚。 “呼~你说话要想好了再说!”段聿修心渐渐落地,还是忍不住叱责张子然。不过这么一说,当时张子然就说了,那个人是从斯年宫里出来的。 “我猛然想起来的,太过兴奋了。”他也是怕这个刺客死了,斯年又脱开了干系。 趁整理衣袖的时间,段聿修重新理顺了思绪。“张子然,朕也见过那人,只是辨认不清。你是怎么肯定此人就是那晚从水云阁出来的人呢?” 众人再次哗然,从水云阁出来的,那不就还是跟斯年有关系。 斯年当然也想到这层,不禁汗如雨下。 “回皇上,臣一见此人,就感觉似曾相识。却也没有立刻认出。就是刚才他大叫了一声,我才想起来的,跟当时那人的叫声一模一样。”张子然肯定的道。 “只是声音一样。”段聿修是在提醒张子然,仅凭借声音,她不能断定此人就是那夜的刺客。 “是啊。当时臣与他交手的时候,趁他不备刺伤了他的后背。他当时也是这么叫的。”张子然当然明白段聿修的意思,这下他说的也够明显的了。 于是不光斯年慌了,刺客也慌了。如果张子然能证明刺客是从斯年宫中跑出来的,那斯年也就要被牵连了。 段聿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给护卫一个眼色。护卫立刻放开刺客的手,抓住衣领用力一扒,刺客的后背就露出大半。 但是他后背上有不少伤疤,不知哪一条才是张子然刺伤的。 “就在这里。”张子然记得十分清楚,指着自己左后腰的位置。 “不要~”刺客一声呐喊,衣服已经被护卫撕开。 果然在张子然指的位置,有一条细小的伤疤。由于时间不短,已经形成暗黑色的伤疤。 大殿里灯火辉煌,周围许多人都看到那条伤疤。纷纷看向斯年,小声议论。 “安静!”段聿修厉呵一声,制止住众人交头接耳。她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这下斯年是必死无疑。 “皇上,臣从未见过此人,何来从臣宫中出去一说!”斯年不甘心的跪到地上,做最后的辩解。 “还不承认!朕当时也在场,看到此人逃出去。追上之后才见到的张子然,你还敢狡辩!当朕是瞎的吗!”段聿修连声发难,斯年已经是辩无可辩。 这些原本指着张子然的刀剑,齐齐指向斯年,严阵以待。 斯年绝望的闭上双眼,这个时候,只有做最后的反击了。 “啊···”大声嘶吼,纵身向上首的段聿修冲去。 护卫见到齐齐上前,皇上身边的护卫更是挡到前面。 可是冲到一半,斯年突然止步,回头向刺客跑去。他一个人是冲不出去了,如果加上这个人,他们还有逃出去的希望。 那压制着刺客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将刺客反手一甩扔给身后的护卫看守,自己拔起长剑迎战。 手无寸铁的斯年,哪里是装备齐全的护卫的对手,两下便被制住。 搞得段聿修颇为失落,她还特意穿了这一身轻便装束,没想到一点用场都没派上。 不过今晚收获不小,足够她高兴的了。 “将他们关进大牢,等候发落!” 第一百零四章 我要孩子 如此一折腾,宴会也没法继续了,众人纷纷散去。 “张公子不是是之前就与皇上商量好的吧?”张若飞来到张子然身旁,淡淡的问道。 “这么大的事,皇上会跟我说吗?”张子然没好气的怼过去。话说那刺客武艺高强,段聿修究竟是怎么抓住他的? “那就是公子与皇上心灵相通。”张若飞这话说的醋意浓厚。 张子然笑笑,也不辩解。张若飞这样误会正合他心意,知难而退最好。 他走的时候,大殿里已经空荡荡的。门口的积雪被踩出层层叠叠的脚印,又蒙上一层薄薄的雪花。 听着脚踩积雪咯咯吱吱的声音,回荡在悠长空旷的长街上。抬头看去,洋洋洒洒的雪花,从暗红色宫墙围城的窄窄夜空落下。 “这么好的雪景,没人欣赏真是可惜了。” 想他以前,每当下雪的时候,恨不得别再家里等雪化了再出门。迫不得已出门上班,还要小心提防随时会溅起的雪水,哪能有机会欣赏到这么绝美的风景。 张子然不由感叹,古代就是好。全然忘记,白天谁说过古代无聊来着。 “公子,小心路滑。这会天冷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赵明全双手握拳,呵着热气。 好吧,还是他。想在外面呆一会都不行,真是扫兴。 不过他不想回临华殿,回头瞧见议事房的灯火还亮着,转身快步走去。 “公子,走反了···”赵明全追上去,才发现张子然是要去议事房,急忙拦下。“公子,您现在不能议事房。皇上刚才抓了刺客,现下肯定正审问着呢!” “呼~”张子然停住脚步,又往回走去。他这份感情真是,跟异地恋一样。 难得见面也就算了,就算见了也不能亲近,还不如异地恋呢! 赵明全看的出张子然心里不高兴,一路上跟在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第二天雪还没停,不过也小了些了。飘飘扬扬的,霎是可爱。 傍晚雪停,路上的积雪也清扫干净了。段聿修也来了。 “参见皇上。”张子然起身,挺直了脊背,微微垂眸看着段聿修。 “外面冷,进屋说话吧。”段聿修一路走来,脸被冻的通红。赶紧走到火炉边暖手。 下人们识趣的等在门外,张子然奉了茶,也出去将门关上。 张子然直接将段聿修拦腰抱起,向床边走去。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段聿修脸颊更红,说话间冰凉的气息打在张子然耳边。 张子然却被弄得更加燥热,嘶哑着声音道,“上次失约,你不要表示一下愧疚吗!” 段聿修才想起段清研受伤的那次,她说好了留在临华殿的,又中途离开。 “朕那是有重要的事。”怕门外的下人听到,段聿修压低了声音道。 可这样的嗓音,在张子然听来,极具诱惑。直接将人往床上一丢,自己压了上去。 段聿修想起身逃开,都没有机会。双手用力撑住张子然沉重的身躯,紧张的道,“你用得着这么猴急吗?” “用啊,就算你这个时候来,就不走了。可是为了防止像上次那样的事,我觉得还是猴急一点比较好。”张子然邪魅一笑,双野开始不老实。 “你···真是···”段聿修想反抗,已渐渐没了力气。 芙蓉帐暖,隔绝外面再次飞扬的大雪。 精疲力尽的张子然光着上身躺在床上,身上的汗水蒸发觉得冷。裹紧了被子看段聿修整理妆容。 他还从没见过古代的女人化妆,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看,每一个动作都优雅万分。 “看什么呢?”感觉张子然温热的目光,段聿修不由好奇。她就是脸上的妆花了,有什么好看的。 “看美人儿呢~”张子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以前他也觉得喜欢一个人要含蓄,要温柔。 但是当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发觉什么含蓄都是狗屁。就想告诉全世界,这个女人是他的! “胡说~”段聿修嗔怒,嘴角确实遮掩不住的笑意。 “真的,你真美。”张子然由衷夸赞。 “那你是喜欢我的容貌,还是权力地位?”段聿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她心中一直隐隐有这种不安。 或许她只是犯了所有人的通病,总担心身边的人看重的是自己的地位。 张子然岂会不知,但他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段聿修这一问,让他好一会沉思。 “这么难回答?”段聿修不禁嗤笑出声,心也在渐渐下沉。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也要好好问问自己。”张子然说着只披着夹袄起身,走到段聿修身后紧紧抱住她。用力呼吸,嗅着淡雅清新的味道,无比满足。 “想出来了吗?”将最后一支金簪插进发间,段聿修转头直视张子然。大有他不回答,就不罢休的气势。 张子然舔了舔嘴唇,思捻着说道,“如果说是为了你的权势地位,可当初我进宫的时候是不情愿的。如果是为了你的容貌,可刚入宫的第一天我又不想侍寝。我是想不通喜欢你的什么,要不你猜猜?” “我才不猜呢!没那闲工夫。”段聿修拨开张子然的手,起身坐到客厅。折腾了这么久,又渴又饿。 待晚膳传来,张子然也穿好衣服出来。 “只有你来了,这饭菜才能这么丰盛。”说着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吃。他也早就饿了。 “如果你做了皇上,也可以享受到朕的待遇。”段聿修似是无心的说道。 “我可不做皇上,没那本事。”张子然想也不想。过了半响总觉得段聿修这话别有深意,放下筷子直勾勾盯着她。 段聿修被盯得也放下筷子,回瞪着张子然,毫不示弱。 “你是不是心里还不相信我?” “天下人有多少人是不想当皇上的!” 张子然端起酒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想当皇上,但是我肯定不想。”说着仰头一饮而尽。他发觉自己现在越来越爱喝酒了。 段聿修又看着张子然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你院子里的盆栽布置的不错,跟张若飞学的很用心。” “恩恩,是他教得好。”张子然吞着嘴里汤汁四溅的蒸饺,含糊其辞的说道。 “你学的也好,很聪明。” 一旁的赵明全听的嘴角直抽抽,明明就是张若飞指挥着布置的。 张子然斜眯了赵明全一眼,回头对段聿修说道,“段清研什么时候回宫?” “她受的伤不轻,需要再将养几天。不过你怎么这么关心她?”段聿修带着微微醋意说道。 “我不是关心她,我是关心你。你说你每天对着这么···的护卫,不膈应的晃吗?”张子然没说丑这个字,他觉得在背后这么说人家不好。 “你不要以貌取人,要不是他在,那个潜藏在暗处的人没那么容易被抓住。”段聿修脸色暗下来,这个人她很欣赏。 张子然也觉得自己眼界狭隘了,可他一想到那护卫的容貌,还是觉得难受。 “我好像听说人如果怀孕的话,每天看着长得丑的人,可能会影响到孩子的长相···”张子然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怀孕?”段聿修才明白张子然想说什么,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自信的说道,“朕的孩子,一定跟朕一样,不会这么容易受影响。” “不是···”张子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段聿修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做事有自己的主见。 他也任命了,谁让自己喜欢这个女人呢。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喜欢段聿修哪一点? 品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高尚了! 段聿修注意到张子然阴晴不定的脸,嘴角带笑,“你还在想怀孕的事?你就这么希望朕现在怀上孩子?” “呃?恩恩!”张子然忙不迭点头,如果现在怀了孩子,他还敢肯定是自己的。 “呼~这种事也要靠缘分。”段聿修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正合心意。 “你不想要孩子?”张子然敏锐的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漠然。 段聿修又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说道,“朕现在根基未稳,这个时候怀了孩子,就不能全心处理朝政。而那些别有用心之徒,肯定趁机作乱。”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全是道理。为了江山,为了朝政,她不能要孩子。 这也让张子然肯定,她是不想要孩子的。或许,还偷偷服用了古代那些避孕的汤药。 “你不想要,我还能说什么?”他一个后宫男妃,说的话有用吗? 这个时候,张子然全身的细胞都在呐喊:我要平等!还我主权!我要孩子! 外面的落雪声更大,厚厚的积雪,也没能留住段聿修离开的步伐。 宫人来报,议事房有大臣求见。 独自躺在温暖柔软的床榻上,方才两人欢好的气息还在。却又那么不真实。 这一别,又是十多天。宫里传来段清研回来的消息。 这让纳西额闲着无聊的人又有些失落,还没见过皇上那个男护卫的容貌呢! 不过经过斯年被抓一事,那些人也安分不少,至少张子然没再处处受排挤,还又人主动邀请他过去小聚。 “不想去。”张子然毫不留情的回绝。他想见的人,只有段聿修一个,别的都没兴趣。 赵明全却极力劝服,“公子,您不是正好觉得憋闷吗?就当出门透透气了。” 第一百零五章 张家出事 张子然毫不掩饰心中疑惑,“我一出门你就说天冷,不安全。怎么现在又盼着我出门了?” 赵明全嘴上赔笑,心中腹诽道,:您整天的唉声叹气的,看谁都不顺眼。这两天,宫里的瓷器摆件,没少在您‘失手’之下打碎。 他心中打定了注意,就算是为了宫里的物品,也要让他出去透透气! “这两天雪都化了,而且斯年也被皇上处置了,您不也少了点危险嘛。” “呵呵,说的好,谁知道还有没有人想害我。”张子然故意不出去。 “公子,听说皇上回去,那你不去看看,万一别的男妃趁机博得圣宠···”赵明全迫不得已搬出皇上,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去! 张子然笑了笑,毫不留情的拆穿,“皇上重来不参加这些无聊的小聚会。” 赵明全急了,只得直说,“公子,您看您这两天,都快憋闷坏了。奴才也是心疼您。这样,以后公子再要出宫,奴才再也不阻拦了。” “这还差不多。”得到满意的接过,张子然开始漱洗更衣。去见轻敌嘛,还是要精心打扮一下的。 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当晚聚会上,众人穿着都不必之前大雪宴会差。 甚至还有男妃在脸上涂了薄薄的胭脂,看上去人皮肤都好了很多。 不过张子然不用这些,随便打扮一下就够夺目的了。 “张公子难得出席咱们这小聚会,没想到还真是用心,打扮的如此出挑。可惜了,皇上不来。”钱玉昆带着浓浓的醋意。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为了张公子前来。咱们也好借机会见见。”另一位男妃也是拈酸吃醋。 “张公子,你们说的是张若飞张公子吗?”张子然故作不知,把目光带向张若飞。 他虽比不上张子然,在人群里也是很出挑的一个。 “张公子不要那我说笑了,我资质平庸,如何比的上你!”张若飞也不是傻子,他可不背这个锅。 “您还是别谦虚了,如果说你资质平庸,那其他人又叫什么。”张子然阴测测的说道。 看着周围男妃阴沉沉的脸,心里美滋滋的。现在其他男妃恐怕都觉得张若飞是在贬低他们呢! 张若飞也察觉到了,侧眼扫向张子然,眼神凌厉狠辣。 只这一眼,张子然便可肯定,张若飞绝对不是好惹的。不过好不好惹他都惹过了,大家都是男妃,又不像斯年有太师做后盾,还怕他不成! 聚会是在一处亭台楼阁里,有唱戏的在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和。 “这戏唱的真是没意思,听了半天也听不出唱的是什么。”张子然听得无聊极了,完全不明白其他人怎么听得这么入迷。 尤其是张若飞,手指在膝盖上敲着节拍。 张若飞离张子然最近,当然也听到张子然的抱怨。不动声色的说道,“张公子性情急躁,自然听不懂这戏曲悠扬的意境。” “呵呵~”有听到的男妃掩嘴偷笑。 张若飞这话明显就是在嘲笑张子然,没涵养,无知。 这就开始反击了,张子然暗暗的想。 “我是不懂这些,没有张公子意境深厚。听人说曲高和寡,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子然,你是在说我没有人陪,活该孤苦吗!”张若飞怒了,脸颊通红。 “没有啊,我不过是个俗人,那些太高深的成语我也不懂。你别多想了。”张子然佯装无辜的道。谁先发怒谁就输,他可要沉住气。 其他的男妃也都看出两人剑拔弩张的意思,虽然不明白原由,却是乐的看热闹的。 “我不在意,就是听皇上说公子跟我学习园艺布置,很是聪明。我竟不知何时教过你园艺布置?”张若飞意味深长,也不看张子然。仍专心欣戏曲,膝盖上的手指都没停。 “呵呵,我可没说跟你学了,可能是皇上听错了。”张子然无辜的说道。看不懂戏曲,他就专心喝茶吃点心。 “公子竟然敢欺骗皇上,不怕皇上降罪吗?”张若飞淡淡的说道,也捏了一块点心扔进嘴里。 “我可没欺骗皇上,当然不怕被降罪了。”他说的是事实,他有说自己跟张若飞学园艺了吗?也没说院里的景致是自己布置的。 不过以张若飞对张子然的了解,他这么古灵精怪的,肯定是巧舌如簧哄骗的皇上。 其余的男妃无一再看戏曲,全都装作喝茶,眼睛偷偷瞄着两个人。目前看来,张子然略胜一筹。 “也是,张子然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圣宠优渥。自然是不会将国家法度放在眼里的。不过我听说你家的生意最近出了点问题,不知皇上愿不愿帮你。”张若飞继续打着节拍。 “我家的生意,能出什么问题!”张子然面上毫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却不能至家人于不顾。穿越之后,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过亲情呢。 不过他都没听过自己家的生意出了问题,他张若飞是怎么知道的? 张若飞也不回应,自顾自欣赏表演,再也不出声。任由张子然平平侧目,毫无反应。 张子然被气炸了,有怀疑是张若飞诈自己的,不好多问。 众人眼神偷偷看去,一个安之若素,一个坐如针毡。很明显,张若飞赢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戏曲唱完,张子然便直言无聊,先走了。 “慢走,不送。”始作俑者张若飞,还在沉浸在戏曲里。 “你慢慢欣赏,小心一会天黑路滑。”张子然不咸不淡的说道。转身离开。 他要去问问皇上,张家如果真出了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中男妃看着张子然离去,纷纷询问张若飞,“张家真出事了?” “没有,我随口说说的。”张若飞将没吃完的半块点心仍回盘子里,也起身离去。 留下其他男妃,一脸失落。张家要是出事了,他张子然也不敢这么张狂了。 议事房门前,守门的护卫说皇上不在。张子然没有办法,只好等着。 出门需要腰牌,他就算要回家,也要先经过段聿修的同意。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段聿修也没回来。倒是见到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段清研。 “张子然,你怎么会在这里?”段清研正准备去议事房的样子。 “好久不见,你好些了吗?”张子然没什么心情,淡淡的问好。 “嘘~这件事不能露出一旦马脚。”段清研还没看出张子然的异常,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看到周围没人注意,又小声的说道,“我已经好了。” “那就好,皇上去哪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张子然已经等的浑身发抖,这个天气,在外面站一会都觉得冷。 “皇上出宫去了,今晚会不会来还说不定呢。”段清研才看出张子然似乎不高兴的样子,不禁担忧,“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张子然没说话,段清研才回来,可能也不知情。不过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出心中疑惑。 “我刚刚听宫里的人说,说我家生意出了点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来问问皇上。” “你家的生意?”段清研摇头,“我才回宫,还没听说。你听说谁的,会不会是谣传。” “或许···”张子然也不敢肯定。只要没听段聿修说,他还是不安。 赵明全一直陪着,见状劝慰道,“公子,或许张若飞张公子是跟您开玩笑的。咱们还是先回宫去,等皇上回来的再过来。” 段清研低头思忖片刻道,“要不这样,我等下还要去找皇上,到时候帮你问问,再叫人给你传个话。这两天京城大雪,很多地方受灾严重。又临近年关,皇上异常繁忙。” 张子然想来想去,也只好如此了。反正就算家里的生意真的出事了,这一时半会的急也没用。 “那好,你别忘了,我真的挺着急的。”叮嘱了段清研,才带着赵明全回去。 临华殿里,灯火通明,炉火旺盛。桌子上的晚饭都凉透了,却一筷子都没动。 张子然坐在炉子前,焦急等待着。 他也想着这可能就是张若飞故意气自己说的谎,可是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公子,您这样不吃不喝也于事无补啊。消息还没打听到,才给您饿坏了。”赵明全明知道没用,还是忍不住劝说。 “唉~一顿不吃也饿不死。”张子然有气无力的说道。 “呸呸呸~长命百岁,长命百岁!”赵明全连连吐口水,嗔怪的瞪着张子然,“这大年下的,公子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也不知道爸妈现在怎么样了,在做什么呢?”话一出口,才发觉叫错了。赵明全没问,他也懒得解释了。 赵明全是听不懂爸妈是什么意思,不过张子然也不是第一次说这种听不懂的话了,他也习惯了。 听得门外似有人来,张子然连忙起身炮打门前,将门打开。 果然,有个宫人匆忙赶来,正准备敲门。见到张子然,立刻下跪行礼,“公子万福。” “快起来!”张子然亲手扶起宫人,焦急问道,“是不是段护卫叫你过来的?” “不是,是皇上命奴才过来的。”宫人解释道。 张子然一愣,赶紧问道,“皇上说什么了?” 第一百零六章 甜言蜜语 宫人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命奴才告诉公子,您家里出了点事,不过你不用担心。” 张子然心里顿时安定下来,又担忧问道,“皇上就说了这么多?别的没说什么了?” “没了。”宫人如实说道。“奴才只是奉命过来,现在话已经传到了,就先告退了。” 张子然失神,满脑子都是父母的时。 赵明全小心送宫人出去。 “公子,出了事没什么,皇上都说了让您不用担心了,估计出了事也不是大事。”赵明全安抚着张子然进屋,关上房门。 “你说会出什么事?”张子然不放心,喃喃的问向赵明全。在现代的时候,他父母就死得早。不想在这里,还要阴阳相隔。 “段护卫不是说了吗?最近京城雪灾严重,许是店里也受了灾了。”赵明全揣度着回答。 “但愿如你说的,只要人没事就行了。”张子然这才稍稍放心。 “人肯定没事,有事的话第一个就会通知您的。” 张子然也觉得赵明全说的又道理,他父母出了事,肯定第一个通知自己。这才放心的睡下。 一夜寒风呼啸,张子然睡的极浅。还做了许多梦,梦里断断续续的,醒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呵~”只穿着夹袄,起来倒茶喝。放下杯子,看着外面天才刚蒙蒙亮。 “公子醒这么早。”赵明全也才起床,一边整理仪容,一边出门去叫人进来侍候。 洗漱完毕,头发被高高束起,人也看起来精神不少。只是眼下淡淡的淤青,显示着昨晚睡的并不好。 赵明全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才劝道,“公子要是实在不放心,今天再去见见皇上。” “恩,等会,这会是早朝时间。”张子然早就打定了注意。 吃了早饭,又在院里徘徊了半响。主仆两人才算着时辰去议事房门外等候。 刚走到门口,就碰上段聿修要出宫。 “臣参见皇上。” “奴才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段聿修显然很忙,不想耽搁时间直接问道,“你是来问你家里的事的吗?” “正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张子然忙不迭点头。 “你父母的店里出事了,有人趁着积雪压塌了房舍,将你家洗劫一空。朕这两天出宫,就是为了正事去的。” 张子然愣了,洗劫一空!那不就相当于破产了!又紧张不安的问道,“那我爸妈···爹娘有没有出事?” “人都没事。也不止一家,有好几家都是如此。”段聿修淡淡的解释道,在她看来,只要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那就好。”张子然也是这么觉得。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两个老人在家,也没人宽慰。自请道,“皇上,要不我也出宫帮忙吧,说不定用得上我。” 段聿修是不肯的,但是也体谅张子然担心家人的心情,便点头首肯。不过也给张子然约法三章,“朕做事你不许插手。” 只要能出宫,张子然什么都愿意答应。就带着赵明全,跟皇上出宫去了。 宫前的街上还好,但是走着走着,就可看到路两旁不少房屋都倒塌了,都是些念旧失修的房子。 不过按说张家可不比寻常人家,房屋自然是修葺的坚固些。怎么也会出现倒塌呢? 这些事只有见到家人,问个清楚了。 介于张子然在,一行人最先来到张家,从前面的大门处看不出任何异样。 “恭迎皇上!”张家二老在门口迎接,又见到儿子也在,急忙请安,“给公子请安。” “都起来吧。”段聿修平静的道。 张子然赶紧上前,将两位老人扶起来。离进了一看,他们脸上满是沧桑,两眼红肿。可能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他们打击太大了。 “爹,娘,别难过了,只要你们人好好的就行了!”张子然温柔的劝慰两个老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可是···那是咱们张家所有的东西了,你爹辛苦了半辈子,老了老了竟然···”张老夫人说着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这几天她眼都快哭瞎了。 “唉~爹也知道钱财是身外之物,可是这平白无故的没了,谁不心疼啊!”老爷子也是老泪纵横,不停拍打双手。 老夫人又开始责怪自己,“刚下雪的时候,我就听老爷的将房子再修葺一遍,就好了!” “这也不怪你,谁能想到夏天刚修葺的房顶,就经不住雪了呢!”老爷子谁也伤心欲绝,还是宽慰着老伴。毕竟钱财都没了,人不能再出事了。 “刚修葺的屋顶?”张子然不禁升起疑雾。 “你们别太伤心了,朕已经责令经常官员,加紧查办。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段聿修郑重承诺。 张子然也安慰两位老人,“相信皇上,事情都会解决的。现在家里生活怎么样了?” “这···听说家里被盗一空,下人能走的都走了。只有几个签了卖身契的,还在伺候。”老爷子满脸凄楚,眼看着偌大家业就要没落,谁能甘心。 “朕不会让你们白白受委屈的。”段聿修坚定的道,“你在这里好生安慰二老,朕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谢谢你。”张子然由衷的说道。 在二老的带路下,一行人来到房屋倒塌的地方,一片狼藉。很多地方还有很厚的积雪,许多折断的房梁,露出橙黄的木质纹路。 “怎么会这样,这房梁看着好好的,不像是枯朽的样子。”张子然仔细观察,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就是啊,这都是夏季雨水来临前翻修的。最不可能出事的就是这里了。”老夫人看着破败的场景,忍不住再次落泪。 “皇上也来看过了,也没说什么,就走了。”没有外人了,老爷子才赶说出心中不满。 张子然是相信段聿修的,她一定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方才也说了,不会让张家白白受委屈。 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已经看出这件事的真像了。 转了一大圈,张子然已经看出张家现在窘迫了,下人只剩下寥寥几个。 午饭也很简单,一碟子青菜就着白米饭。回想起上次回家,还是满满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张子然忍不住落泪。 “爹,娘,你们受苦了。我在宫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张子然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还有几块上好的美玉。也够他们生活一阵子的了。 “儿啊~也是爹娘对不起你,当初要不是爹娘逼着你,你也不会进宫去的。”老夫人捧着钱袋子,心里是欣慰的。 “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了,重要的是要向后看。我回宫以后,你们要注意安全,以防小人陷害。”张子然委婉叮嘱道。他在宫里树敌不少,不排除是宫里的人搞的鬼。 他们也都清楚,宫里明争暗斗。在加上朝廷中党羽争斗,张子然的日子也不好过。 老夫人有将钱塞给张子然,“儿子,你有这个心就好,娘这里也不是一无所有,目前的生活还是不愁的。” “是,你在宫里走动,少不得花钱。”张老爷也不要这些钱。 “你们就拿着吧,我不缺钱。如果你们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让人进宫给我捎个口信,我会找机会出宫来看你们的。”张子然嗓子哽咽的难受,不敢再多说。 “对了,我听人说,皇上待你很好。”老夫人拉着张子然的手,偷瞄了张老爷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都在一起了,可要保证皇上怀的孩子是你的。” 张子然为难了,宫里又不止他一个男妃,这个他可保证不了。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段聿修真的怀孕了,怎么确定孩子是谁的呢? 老夫人以为儿子是不好意思,又催促道,“你要加把劲!皇上再怎么说,都是女人,而女人啊,就没有不喜欢甜言蜜语的。” “你不要瞎教儿子,他也不小了,自己的事会看着办的。”经过这件事,老爷子已经看开了很多了。 天色将要擦黑,皇上的仪仗队伍就到了。张子然知道是来接自己的,依依不舍的辞别了父母,就跟着回宫去了。 回去的时候,坐的是马车。马车里段聿修面色不怎么好看,张子然识趣的没多问。 不过段聿修却有话说,“你可发现了什么?” “恩。”张子然立刻反应过来段聿修问的是什么。 “那你有什么想法。”段聿修又问道。 “没有,一片狼藉,什么也看不出来。只看的出房梁都是新的,不可能会倒塌。”张子然如实说道。 “你倒是实话是说。”段聿修嘴角抽动,“能想到是谁做的吗?” 张子然看了看皇上,才说出来,“这个消息是张若飞告诉我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他相信段聿修肯定明白。 “张若飞~”段聿修朱唇轻启,喃喃的说,“大理寺少卿次子,他虽不在经常长大,但京城却是他的老家。京城的一些势力,多少也会给点面子。” 张子然已然明白,明着看张若飞在京城没有势力,实则根基深厚。 想到这他也不禁疑惑,难道这次的事真的跟张若飞有关? 第一百零七章 惊喜 段聿修像是看出张子然心事,耐心安抚道,“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定论。” 张子然当然知道她在警示自己,缓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他是不会说什么,但是不代表不会做别的。 “你都出马了,调查了几天了,还没查出头绪吗?”张子然反问道。 “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很棘手。”段聿修冷冷的说道。 “我或许可以帮上忙,你要不要说来听听。”张子然自告奋勇,他也想早点能破案。 段聿修沉思良久,才缓缓的道,“斯年被抓进大牢之后,太师在宫里就没了眼线,最近一直在宫外挑是非。但是不知为何最近几天突然消停了,接过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怀疑这件事跟太师有关系?”张子然立刻领会段聿修话里的意思。 “只是怀疑,但是他们隐藏的很深。影卫连日搜查,竟然一无所获。”这件事让段聿修郁闷至极,她的影卫出手,从来没有办不成的事。 所以她才疑惑,会不会是有另一帮人,也参与其中。所以,才问张子然有没有觉得可疑的人。没想到的事,问出了张若飞。 如果说是别人,皇上或许还相信,但张若飞自从进宫后,一直安安静静。 不过从现有的势力来看,张若飞确实很有可能。 “现在要怎么办?”张子然也是一筹莫展。 “太师那边,守卫森严。上次清研就是因为去太师那里,差点没能回来。”段聿修现在还有些介怀,所以才不敢贸然对太师出手。 “可张若飞那边也查不出什么,连他怎么跟宫外联络的都不知道。”张子然长吐一口气。 段聿修昂起下巴,“你不知道,朕却知道。以后会密切注意他与宫外的联系,你也小心些,最近不要跟他起冲突。”她不放心张子然,万一他在不安分节外生枝,事情恐怕会更难办。 本来还有些想法的张子然,被段聿修这么一说,也只好放下心里的小九九。不过太师那边,他还是不甘心。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宫里宫外一片喜气洋洋。段聿修特意为那些受灾的人家,带去了过冬过年的物品。不管这么说,先过了这个年再说。 过年着几天,段聿修也不用处理朝政事务。难得清闲,一是日日宴饮。 不过宴饮过后,段聿修却没去临华殿,而是日日往云光殿走动。 一开始张子然还是心有不忿,后来想通了是去调查张若飞,也就劝自己别在意。 如此过了两三天,张子然还是受不了了。 “真是,又去那云光殿,也不知有什么好的。”张子然一边抱怨,一边往火炉里丢橘子皮。弄得满屋子橘子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公子,皇上每次去云光殿,其他的男妃都一窝蜂的跑过去凑热闹。您也大可跟着一起去,何必在这里生闷气呢!”赵明全不明所以,还劝张子然也去。 “我去···我才不去!我生气了吗?我好好的呢。”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皇上去是监视张若飞,还吃个什么味! 赵明全被弄的摸不着头脑,只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桌子上放着一大盘的瓜果点心,一大盘子的橘子中,掺进去了一个核桃。张子然顺手想挑出来,摸到坑坑洼洼的核桃,突然涌出一个想法。 他是说做就做的人,当天下午,就去找到段聿修。 “大过年的,别人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就是不见你的影子。”段聿修恍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好像自己每天都在想着见到他一样。 “不想跟那些人在一起,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张子然满心都在想着自己的打算,根本没细想段聿修的话。 “你来找朕有什么事吗?”段聿修又淡淡的问道。 “有~”张子然又思捻片刻,才说道,“我这几天在宫里待的实在无聊,想着出宫住一段日子。” “又要出宫玩去!”段聿修心头漾起不满。这张子然,人人都想往这锦绣皇宫里来,只有他,正日间想着出去。 察觉到段聿修的不悦,张子然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我是想着反正自己也没事做。不如趁这个时间出宫去,听说香山景致很美,我也想去看看。” 段聿修嘴角收紧,质问道,“听段清研说的?”张子然认识的人中,只有段清研一人去过香山。 “是啊。”其实他只听说过一点。 “不行。”段聿修断然拒绝。 “为什么?” “朕说不行就不行,没有为什么!”段聿修脸色阴沉,手里的书卷翻的哗哗响。 张子然急了,要是她不同意,自己的计划就落空了。 左思右想,豁出老脸去了,蹬蹬蹬跑到段聿修身边。 “你想做什么?”段聿修仰头看着张子然怒气冲冲的脸,毫不退让。 张子然咬了咬嘴唇,狠下心伸出手,攥住段聿修的锦袍。“人家就要出去,就要出去嘛~” 撒娇! 这下弄得段聿修措手不及,她还以为张子然会跟自己理论呢,没想到他来这一出。 张子然这次是卖力了,有事噘嘴,又是扭腰的。幸亏这屋里没有别人,不然他还真干不出来。 “我就是想去寺庙为爹娘求求平安。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我连累。而且眼看着就要下雪了,京城的灾情肯定还要严重。” “你是去祈福的?”段聿修不信。 “真的,不然香山这么远,又这么冷,我去那干什么?”见段聿修这里有点门路,张子然赶紧收起恶心的姿势,恢复了正常。 段聿修被张子然刚才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堂堂男子汉,竟然会撒娇,真是难得一见。 不过见张子然真的相出宫,也不忍心拒绝。只是担心太师那边,会趁机对他不利。 “其实这次出宫,我不想太多人知道,那样反而不好。就一个人偷偷去就行了。而且我保证,正月十五之前,一定回来。”张子然加紧劝说。 这样一来张子然也放心些,比大张旗鼓的更隐蔽,也不引人瞩目。 “去是可以,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情。”段聿修终于松口了。 “你说,别说一件,就是十件···还是一件吧。”想想还是不说大话了,万一她说了自己做不到可就丢人了。 “不许暴露行踪,朕这边可能顾不上你。” “一言为定!”张子然巴不得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呢! 段聿修思捻片刻,安排道,“你回去交代一下,明日一早朕会出宫,悄悄带上你。出了宫,你自己找辆马车去香山。”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张子然猛地亲了段聿修脸颊,兴匆匆跑出去。 “真是!”段聿修手背擦着脸颊,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冷静下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张子然出宫。或许是她出不去,才想着让他出去,感受一下宫外的自由。 段清研办完事从外面回来,正好看到张子然兴高采烈的快速离开。一进光明殿,就询问段聿修,“皇上,方才见张公子离开了,看起来挺高兴的。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段聿修眯起眼睛盯着段清研,好整以暇的嗔怪道,“还不都是怪你,跟他说什么香山风景美!闹着要去。” “香山风景美?他听我说的?”段清研愣住了,她可没说香山风景美,光秃秃的,连个绿影都看不到。 “难道不是?”段聿修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从没问过香山的景致,才被张子然钻了空子。他又在耍什么把戏? “属下是去养伤的,连大门都没出过。”段清研如实说道。 段聿修将书往桌子上一扔,先不管张子然。“你这次都查到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张子然没在宫里等着段聿修来接,而是直接跑过去。在议事房门口碰上正要出宫的段聿修。 “你不是说出宫带上我吗?我看你根本没要带我的意思。”张子然立刻跑上前指责。 “大胆!”段清研上前制止,张子然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叱责皇上。就算皇上不生气,传出去张子然又要被大臣参奏。 “朕为什么不带你你应该清楚,香山景致真的美吗?”段聿修面无表情。 张子然语塞,看样子段聿修已经问过段清研了。谎言被拆穿,又开始死皮赖脸,“我说香山美你没同意我去。是后来我说去祈福你才同意的。您是皇上,一言九鼎!” 段聿修心头疑惑,试探着说道,“朕也是听说香山大雪封路,你恐怕去不成了。才没带你。” “路封了?那去别的地方祈福也行啊!”只要能出宫,对张子然来说去哪都是一样的。 “去别的地方也行?”段聿修明了,张子然根本不是要去香山,就是相出宫而已。 于是不动声色来到远一点的角落,张子然会意跟上去。 “你为什么这么想出宫?还是你有什么事情要做?”段聿修仍旧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嘿嘿,不愧是皇上,就是聪明!”张子然见目的被拆穿,嬉皮笑脸的说道,“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说,我打算把事情办成了,给你一个惊喜!” 段聿修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希望不是惊吓!” 第一百零八章 太师府的下人 张子然举双手保证,“绝对不会是惊吓,您就请好吧!” 就这样,张子然还是出了宫。马车一路疾行,来到一处偏僻角落,让张子然下车。 “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忘了答应朕的事!”段聿修掀开一角窗帘,冷声叮嘱道。 “放心,肯定是惊喜!”张子然拍着胸脯保证。 “是正月十五之前一定回宫!”段聿修猛的放下帘子,催促马车离去。 张子然在原地愣了片刻,心中暖洋洋的。段聿修还是关心自己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如果自己现在就这么走了,她会不会找自己? 带上幕离,找了辆马车。 “公子去哪?”车夫询问道。 张子然愣了片刻,他只想着出宫就行,还没打定主意去哪呢?不过反正段聿修也不在意了,“去贤德路附近。” “贤德路?公子是去找太师的?”车夫跟张子然闲聊了起来。 “也不算是,去找他府里的下人,是我亲戚。”张子然信口胡说。 当然车夫也不信,“公子莫说笑了,您这穿着打扮,哪像是有下人亲戚的!” “呵呵,以前的,现在有钱了不能忘了人家。”跟车夫打着哈哈,张子然也意识到自己要换一身打扮了。 “发达了还不忘旧亲戚,如今像公子这样的人可不多了。”车夫感叹着。 “对了,我也想试一试我那亲戚,如果我要是还穷,他还认不认我。”张子然脑子一转相处一个注意,“你看我跟你换身衣服怎么样?” “跟我换衣服!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车夫摸着自己衣襟磨得发亮的破衣裳,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子然。 他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要不是没钱,谁会大过年的还出来拉活。 张子然不由分说脱下外面的袄,递给车夫,“骗你做什么。换了衣服,你驾车就走了。” 马车停在路边,张子然就在马车上,跟车夫换了衣服。 站在太师府大门前,张子然闻着衣服上冲脑子的难闻的酸臭味,希望自己这次能有所收获。不然都对不起自己! 太师府装修富丽堂皇,气势磅礴。门前站着两排守门的下人,个个身材魁梧,面容凶狠。 “嘿嘿~这位大哥,请问贵府找下人吗?”张子然凑近了一个守门下人,笑嘻嘻询问道。 没错,他就是要装作小厮,潜入太师府,收集证据! “滚!这里是正门,少在这里捣乱!”可人家根本不理会,还作势要赶人。 “这大过年的,别这么凶嘛~”张子然低声下起的哀求道,“您行个好,给指条路也行~” “知道是大过年的,就别在这里了。”另一位看起来好说话些,低声说了一句,“去后门看看~” “哎~谢谢谢谢~您好人有好报!”张子然连声道谢。屁颠屁颠绕着院墙向后跑。 跑的他出了一身汗,才找到一个小门。门前站着两个小厮,看样子应该是后门了。 “大哥,跟您打听个事,这府上还缺下人吗?”张子然边打听着 ,头往里面伸着看。 “滚滚滚!被来这打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守门的下人二话不说,就开始轰人。 “哎哎~你们···”张子然正欲上去分辨,就听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像有太师的,赶紧躲到一旁。 果然,一身常服的太师送一个也是穿着常服的大臣出来。两人满面红光,隔老远都能闻到酒气。 之所以穿着常服还能认出来是大臣,是张子然在议事房见过他。经常帮着太师挑自己的毛病,张子然当然记得清楚。 “太师请回吧~嗝~”这人打着酒嗝,跟太师辞别。 “请回,不远送了。”太师倒是没喝多少,身形稳健。 有轿子过来,大臣上了轿子走了。太师回院子里去,门也再次关上。 张子然算是明白了,这还不是后门,感情是太师跟别的官员私下来往走的门。 “老贼~看我不端了你的老窝。”张子然心中暗骂,悄悄向后继续走。 “麻蛋~这宅子也太大了吧!” 走了半天,也不见后门在哪里,张子然将太师祖宗上下骂了个遍。后来为了节省力气,也不骂了。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再来到一个小门,已经是气喘如牛。 后门处人来人往,不过都是做杂事的。挑担子推小车的,都聚在门前。 “这位大哥,这里是太师府的后门吗?”喘匀了气息,张子然就近挑了一个挑担子的汉子询问。 “是啊。”这人话不多。 “哦~”张子然已经很满足了,总算没让自己滚。“那你认识这里面的人吗?我想找点活干。” “这大过年的,你还出来找活?”挑担子的东西已经送进去,索性放下活计跟张子然聊了起来。 张子然立刻摆出一副苦瓜脸,颓丧的说道,“唉~家里艰难,实在没吃的了···” 汉子看见张子然长得虽俊秀,白白净净的,但穿着破破烂烂。 再加上这个时间,谁也不想出来干活,肯定是走投无路了。 “可惜了,长得这么清秀。不过我也是来送菜的,这府里的事我也不甚了解。”大汉一脸同情。又拍拍张子然的手,指着院里一个指挥着下人做事的人道,“你看到没有,后院的事大部分都是他说了算。” “就是那个骂人的?”张子然顺着大汉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逮谁骂谁的人。 “就是了,你去跟他说两句好话,说不定有用。”大汉说着挑起担子离开。 谁知教刚一踏进去,就被人轰了出来。“你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闯!” 张子然抬头看去,可不就是刚才那个骂人的管事。管事穿着一身黑色锦缎棉袄,袖口露出一节狐毛,一看就跟普通伙计不一样。 立刻堆上笑凑过去,“过年好啊,一看您这气度就是贵人像,您是这里的管事的吧?” “挺有眼力见的~”管事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也没再急着赶人。 “实在是您贵气逼人,大福气啊!”是人就喜欢被夸奖,张子然又一阵猛夸。 “得了,别跟我这捡好听的说,爷不吃这一套。”管事的说着不吃这一套,脸上已经乐开了花。收敛了方才骂人的架势,悻悻的问道,“你是谁啊?来这里干什么?” “是这样的,这不前一阵子大雪,我家的房子年久失修塌了。这不没地方住了,没办法这个时候出来找活干。”张子然一脸谄媚,点头哈腰的。 管事的却毫不在乎,手指剔了牙缝里的东西,淡淡的道,“你家房子塌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该上哪上哪去,别在这碍事!”说着又开始轰人。 张子然哪能甘心就这么被轰走,拉着管事的手不松开。 “松不松手!”管事的不乐意了,立刻叫来几个干活的下人,将张子然团团围起来。 “别啊~我还有话说!”张子然将手伸向兜里,给管事的递了个眼色。 “在我眼皮子地下,休想耍花样!”管事的眼珠子一转,向角落里走去。 张子然赶紧拨开围着自己的下人,跑过去。将手里的一块散碎银子塞给管事的,又好言相求。 管事的掂量掂量碎银子,斜眯着将张子然上下打量一番。阴阳怪气的说道,“束手这么大方,还用来这里讨事做?” “您抬举我了,我全部身家也就这么多了。翻新房子在也不够,孝敬您了还能找个避身之所,挣了钱还能再翻盖房子。”张子然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一副小人像。 “呵呵~你倒是脑子灵活!”管事的歪着嘴一笑,露出旁边的一颗金牙。 “行了,既然都是苦难出身,也不为难你了。这样吧,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跑跑腿,传个话。活也不累,一个月一两银子。” 张子然大喜,钱真是个好东西! 就这样,张子然留在太师府,做了一名跑腿的下人。 入夜,段聿修回宫,洗完脸正脱去外衣准备休息。 段清研从外面匆匆进来,“皇上,按您的吩咐,派去盯着张子然的人回来了。” “他去那了?”段聿修淡淡的问道。 “太师府!”段清研也受了不小的惊吓,紧接这询问道,“要不要派人去救张公子回宫?” “他去太师府做什么?”段聿修怎么都想不通,张子然竟然会去太师府。 “说是做了一个跑腿的下人。”段清研如实回答道。 “做下人~”段聿修猛然想到什么。沉思良久,又叮嘱道,“先找人小心盯着,但是不要出手,一面暴露张子然的身份。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段清研虽不明白,还是答应,“是!” 张子然忙了半天,也准备睡下了。洗完脚坐在自己床上揉着脚心。 经过半天的打听,张子然才知道管事的姓赵,人称赵金牙,下面的人都叫赵官家。 他现在住的房间就在赵管家的隔壁,房间里摆了两张床。另一张床是赵管家的另一个手下的,人称大李。是个跟张子然差不多大的汉子,身材魁梧。 大李一天都没怎么跟张子然说话,趁着夜深人静才悄悄问道,“哎~你给了赵管家多少钱,一来就让你干这个!” 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大李跟管事的关系,张子然不敢乱说话。 “没给没什么,就是赵管家看我可怜!” 第一百零九章 跳槽 大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挤眉弄眼的道,“跟我就别瞒着了,我当初可是给了整整一两银子,才做了这个的!”他现在想着还是心疼,一个月的月钱呢! “都一样。”张子然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也给了一两银子,看你穿着打扮可不像有钱的。”大李没多想,直接就认为张子然跟自己一样。 “哈哈,还不是家里的房子塌了,全部家当也就这么多了,为了浩哥避身之所。”张子然尽量摆出一副凄苦的神情,好像自己真的家境凄惨,流离失所。 大李热情的说道,“反正你来了这里,就算安定下来了。快睡吧,明天一打早还要起床呢?” 张子然报以微笑,暗暗安抚自己不要操之过急。刚来就瞎打听,会让别人起疑心的。 很久没做过事了,他确实累了,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大李就已经起床了。看到对面睡了个人,才恍然记起是新来的。 “喂,起来了,再不起就晚了。”大李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叫起床。 “恩!”睡得太沉了,睁开眼看到的人跟场景都是陌生的,心中大惊,一屁股坐起来。 魔怔了片刻就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太师府。看来以后睡觉要警醒着点,尤其不能说梦话什么的。 一阵寒意侵袭,第一反应是缩回被窝。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赶紧披上衣服。 连棉衣也是破旧打结,根本就不能御寒。 打了个冷颤,张子然跟着大李去了隔壁房间。赵官家也已经起床了,正在洗脸。 “大李,等下吃了早饭,带小张去领一套冬衣。穿的破破烂烂的,给太师府丢人。”赵管家舔着他的金牙,随口说道。 “是。”大李应承着,在赵管家面前,他始终低着头,恭恭敬敬。 张子然也学着他的样子,垂首站到一旁。 赵管家瞥了一眼,满意的微笑,“不错,还听懂规矩的。跟我走吧,等下府里就要来客人了。” “是。”张子然学着大李的样子,低眉顺眼。 吃了早饭,又换上新棉衣,张子然才觉得暖和些。按照赵管家的吩咐,先跟着大李在整个太师府转了一圈。 “前面是会客厅,太师老爷吃饭会客的地方,咱们一般是不允许去的。”大李细心的解说,这些可马虎不得,张子然要是出了错他也是要跟着受罚的。 “我记住了,前院是会客厅。那太师一般在哪里?”张子然小心翼翼打听太师的作息。 “不需要接待客人的时候,太师老爷就在后院,书房跟后院的太师夫人姨太太们,都住在那里。”大李指着不远处一间单独坐落的三间房子,告诫道,“看到没有,那里就是太师的书房,你千万不能过去,要是被太师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我记住了。”张子然记下方位,心中暗骂,他让太师吃不了兜着走才对! 整个太师府转下来,也到了中午,后院这里都忙翻天了。 赵管家一看到大李,立刻叫他去做事,“你带着这队人去前厅送餐,老爷今天宴请的是朝中大臣,别处岔子给老爷丢脸。” “是。”大李急忙挥手,然跟这群人跟自己走,“你们跟我来。” 张子然一听说要去前厅,主动向赵管家请缨,“赵管家,我也跟着去吧,重要熟悉环境,以后好帮您做事。” “还挺有上进心,跟着去吧。”赵管家欣赏的看着张子然,手下人知道主动做事,他还是很愿意给机会的。不过还是冷着脸叮嘱,“你要记住,跟着大李,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该看的东西也不要看。” “我记住了。”张子然应承着,赶紧追上大李。 大李见到张子然,又叮嘱一遍,“等会跟着我,什么话都不要说,也不能抬头乱看。” “我记住了···”张子然被搞得紧张兮兮的,比见皇上还紧张。 来到前厅,老远就听到有一群人高谈阔论,间杂着笑声。 饭厅里装修富丽堂皇,一张大圆桌子坐满了人,这些都是来给太师拜年的官员。 大李带着人去上菜,张子然则站在门口,眼睛偷偷瞄着桌子上做的人。 有些眼熟,有些根本没见过。相同的是都对太师恭恭敬敬。 “感谢各位来看老夫人。”太师微笑着客气。 “太师一年来没少辛苦,将来还是要带着我们做事。您就是我们的领头人,我们来看您这不是应该的嘛。”坐在太师身边的人恭维的说道。 “是啊,过两天一开朝,我们还要仰仗太师呢。”其余的人全都附和着。 “来,咱们一起敬太师一杯。”说话的是太师身旁的人。 这个人张子然认识,是那次在议事房对质的时候,一直帮着太师跟自己过不去的那个人。 看着那人一副得意的小人嘴脸,张子然就恨那天没打他。 “唉~可是皇上识人不明,总是偏心阁老,与老夫过不去。”太师开始唉声叹气。捋着花白的胡须,做愁苦状。 “太师不必发愁,阁老那个老家伙,还能蹦跶几天!皇上不过一介女流,能坐上皇位不过靠着阁老扶持。这天下,终究需要一个贤能来治理。” “对!太师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子合适不过了!” 众人对太师追捧吆喝,全然不顾及自己所言大逆不道。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被皇上知道了,还不大发雷霆啊!”太师语气惶恐,脸上却无半点惧色。 “要不是太师,这天下还不定被皇上霍霍成什么样了呢!有太师在,这天下黎明百姓才可安稳度日。来,咱们再替天下百姓,敬太师!” 众人齐声道,“敬太师!” 张子然听的肺都要气炸了,心里将太师一众骂的体无完肤。还想多听点有用的消息,大李已经带着人出去了,张子然也只好不甘心跟上。 回去的路上,大李悄声问张子然,“怎么样,第一次来这里是不是被屋里的摆设惊呆了!” 张子然看的出大李脸上的自得之色,忙不迭点头,“是啊,太奢侈了!恐怕皇宫里都没这么华贵。”平时看着自己的临华殿,还挺大方的。可跟太师府这一比,简直没眼看。 “嘿嘿,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惊呆了,差点出了差错。”大李现在还后怕,下人要是出了错,可不是只有赶出去这么简单。 “还好我跟着你了。”对于拍马屁,张子然也会一点。 “哈哈,以后有什么事,我会提醒你的。”大李是下人,很少有人奉承自己。所以张子然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就乐开了花。 可张子然却没有这么高兴了,做个下人是能混进来,可是也打听不到重要消息啊! 看来,他要夜探太师书房了! 是夜,所有人都睡着了,大李的鼾声已经震天响了。隔壁间也传来均匀有节奏的呼声,赵管家也睡着了。 “唔~去尿尿去~”张子然嘟哝不清的说着,轻手轻脚起身穿衣。 大李睡得死,毫无反应。开门关门的吱呀声,都没能惊动他半分。 太师府戒备森严,比宫里差不到哪去。一队一队的巡逻守卫,来往穿梭,根本接近不了后院。 张子然又急又冷,索性又回去了。开门声吵醒了大李,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里句什么,翻身裹紧了被子,继续睡去。 躺在床上,不甘心的张子然又开始想办法。做下人没办法接近后院,能接近后院的就只有后院的人,还有巡逻守卫。 他要跳槽去做护院。 打定主意,张子然开始想办法。第二天,他一边做事,一边想办法结识守卫人员。 “怎么了?又愁眉苦脸的!”大李端着饭来到张子然身边,看他愁眉苦脸的一口饭都不吃,不禁疑惑。 “没什么,就是发愁这一个月才一钱银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挣够盖房子的钱啊。我还有家人没地方住呢!”张子然开始胡编乱造。 “那没办法,咱们做这个的,一个月一钱已经不少了。”大李也是无奈,谁不想多挣点钱呢。 “对了,我看这里还有看家护院的守卫,那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张子然佯装好奇。 “那就多了,听说就是最下层的,一个月也有三四钱呢!”说到这个,大李也是一脸羡慕。又无奈叹息,“没办法啊,谁叫咱们没本事呢。看家护院的最起码也要有点拳脚功夫吧!” 张子然一听来了精神,“我是会一点,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大李转头看向张子然,质疑道,“你会拳脚功夫?” “是啊,以前一个远方亲戚是当兵的,我跟他学过。”张子然随口胡诌,他发现自己说起慌来信手拈来,没想到自己还有这天赋。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认识一个老乡,他就是府里的护院。”大李迟疑着说道。 “那你去帮我问问呗!”张子然哀求道。 大李犹犹豫豫不敢应承,“这要是让赵管家知道了,可不大好吧。”到时候张子然做了护院走了,自己还是要在赵管家手下混的。 张子然立刻明了,从怀里掏出一钱散碎银子,偷偷塞给大李,“你就帮我介绍一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大李瞪大双眼上下打量张子然,“你不是说自己没钱了,怎么又有钱了!” 第一百一十章 坐怀不乱 张子然嘻嘻一笑,“这是最后一钱了,留着防身的。” 大李摆半信半疑,总觉得张子然不对劲。不过看着手里一个月的月钱,他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吃过午饭,已经是接近傍晚了,做下人的就得等到主人都吃过了才能吃。 而这个时候,又要开始准备晚上的事情,所有人都很忙。 所以大李带着张子然去找自己老乡,已经是入夜的事了。 “你老乡是做什么的,住哪啊?”来的是后院西北角,要经过太师所在的后院。张子然有些发虚,万一让太师认出自己,可就出不去了。 “护院都住在西北角,当然是去那里找人了。”大李小心警惕打量四周,见到有人迎面走来,连忙提醒张子然,“低头走路,就说咱们识趣办事的。” 张子然抬眼一眼,果然迎面走来一群女眷。连忙低下头,跟在大李身后。 “你们两个下人,不知道这里是女眷居所,竟敢胡闯!”一个丫鬟拦住大李跟张子然的去路,愤而指责道。 “回禀主子,我们是奉命去护院那边找人的?”大李沉声说道。 “那也不该走这里,不知道从前面绕过去吗!冲撞了主子,你担当的起吗!”丫鬟不依不饶。 “行了,雁儿,让他们过去吧。”说话的是丫鬟身后的女人,“以后可要长记性了。” “还不快走!”丫鬟说着回身扶着主子。 大李连忙侧身走过去。张子然也学着样子,侧身跟在大李身后。 “站住!” 张子然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去。一个肤白貌美姿态袅娜的女子映入眼帘,只是年纪略大,嘴角的法令纹夜色中清晰可见。 发现对方一双明眸,也在看着自己。吓得张子然赶紧低头,对方不会认出自己的身份了吧! 前面的大李也吓得不轻,站在那里不敢乱动。 “你抬起头来。”女子又说道,语气多了几分肯定。 张子然明知道说的是自己,就是不敢抬头。 “主子跟你说话呢,还不快抬起头来!”丫鬟走到张子然面上,抬手要捧起张子然的下巴。 张子然下意识躲开,也认命的抬起头。反正现在这里也没人,真要被认出身份,他就跑! 女人嘴角噙笑,将张子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靠!这女人是什么眼神?张子然在心里嘀咕,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啊! “本夫人院中有两堆杂物,你过来帮忙搬走。”女人悠悠开口,鲜红的双唇一张一合。 “但是我们还有事···”张子然心中不安,不敢答应意欲推辞。 “大胆!我们夫人叫你,你竟推三阻四,是不是不想在府里做事了?”小丫鬟指着张子然又是一阵责骂。 “让他去就行了,你跟我来。”夫人也不生气,由始至终都没看大李一眼。 张子然犹豫了,去后院帮忙,应该不是他这种下人能做的事。可对方竟然点名让自己去,究竟是何目的? 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对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自己要是拒绝,恐怕更加令人怀疑。 思来想去,还是跟着去了。临走前给大李使个眼色,让他先回去,不用管自己了。 忐忑不安的跟着这群人来到一个院落里,院门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玉竹苑。 他也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下人们最常说的玉姨娘,太师的第六房小妾。 “你们先出去吧。”女人声音幽婉,来到屋里,褪下外面的披风。 张子然不知道她说的你们有没有自己,索性也跟着下去。 “你回来。”玉姨娘的声音透着几分燥气。 “是。”张子然抬眼撞见女人的双眸,赶紧又回来。思虑着问道,“您说要搬走的东西在哪,我···奴才这就去。” 玉姨娘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盯着张子然看。随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人也走到张子然面前。 眼中炙热的光越来越浓,终于幽幽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奴才叫张然,是新来的。而且身份低贱,不允许来这后院。做完了事奴才还要赶着回后门房呢。”张子然故意去掉自己名字中的子字。而且他也看出了对方的意思,心中的不安不由加深。 “张然~”玉姨娘轻柔回味着张子然的名字,目光在张子然浑身上下打量。 张子然感觉像是被脱光了衣服曝光一样,浑身不自在。小心推辞道,“是,玉姨娘以后有事请吩咐,奴才这就先回去了,晚了的话会被赵管家骂的。” 玉姨娘眼中满是不屑,“赵管家,你以后不用听他的了。就留在这玉竹苑做事,有我在谁也不敢为难你。” “玉姨娘说笑了,奴才可没这个福分!”面对对方这么赤裸裸的诱惑,张子然下意识想逃。 “我说你有,你就有。”玉姨娘冷冷看了屋里唯一的下人雁儿一眼。后者立马识趣的退出去,还将门关上。 屋里顿时暖和起来,张子然跟觉得浑身难受。如果自己一直拒绝,对方应该就会放弃了。 可事实令他失望了,玉姨娘直接让张子然脱衣服。“做我玉竹苑的下人也是有要求的,先脱了衣服,让我看看你身体如何。没点本事,我可不会要的。” “奴才就是没本事,还是不要污了您的眼。”他可不是随便的人,况且有段聿修在,任何女人在他眼里都是尘土。 “你有没有本事,得我说了算~”玉姨娘显然不打算放过张子然,说着准备亲自动手。 “您请自重!”张子然一个闪身躲开,这古代的人也太开放了,玩这么嗨。看上一个下人,叫去屋里就动手。 “我警告你,你别不识好歹!”玉姨娘恼羞成怒,她看上的人,那个不乖乖就范。虽说这个张然姿色颇佳,也有些性格,不过他看上了,就一定要弄到手。 张子然心里焦急万分,玉姨娘在太师府也是很有分量的人。得罪了她,自己恐怕在太师府也待不下去了。他要做的事还没做,不能就这么走了! 玉姨娘看出张子然的犹豫,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警告震住了。不禁得意,再次靠过去。 感觉到女人柔软的手指,张子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老爷来了~”门外传来雁儿高声提醒。 玉姨娘一惊,立刻跳开。惊恐的看着张子然,太师要是进来看到自己屋里有个男人,她就死定了! 张子然则是暗暗松了口气,不过他也不能跟太师撞见。侧头看去,玉姨娘显然比自己更着急。 还没反应过来,张子然就被拉到里屋。 “你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玉姨娘一边整理妆容,一边厉声警告道,“不想死就别出来!” 张子然刚躲进床头的衣柜里,就听到开门声,以及玉姨娘娇滴滴的声音。 “老爷,您终于舍得来看人家了~” “我的玉儿这么美,让人想起来骨头都酥了,怎么会不来···”太师像是喝了不少酒,说话舌头都大了。 “老不休!”张子然在躲在衣柜里咒骂,一边透过衣柜缝隙观察外面。 没一会,就见到紧紧相拥的两人进来,嬉笑着直接倒在床上。 “老爷~你弄得人家好痒啊~”玉姨娘连声音听着就想吃了药一样,更别提那扭动摇曳的身姿。 “哈哈~看为夫来帮你~”太师说着就压上去。 这可便宜了张子然,透过衣柜门缝,看的一清二楚。也看的自己浑身燥热,嗓子里发干,满脑子想的都是段聿修。 不过他也学到新花样,心里想着等回宫后一定要跟段聿修也这样玩玩。 太师终究年纪大了,没多大会儿,人就瘫软在床上,沉沉睡去。 玉姨娘推了推太师,见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才起身下床。这屋里没别的地方可以躲,唯有衣柜。所以轻而易举就找到张子然。 “嘘~”玉姨娘注意到张子然脸上绯红,嘴角噙笑。刚才的场景张子然一定看的一清二楚,也更加得意。 她一向对自己的身材最为自豪,这也是她年纪不轻却仍然能在太师府立足的资本。 带着张子然来到偏房,玉姨娘却没有离去,而是拉着张子然坐到床上。 方才太师那一折腾,反而勾起了她的火气。现在她是欲求不满,看张子然的眼神愈发炽热。斜依在床头,将本就轻薄的亵衣拉下,露出雪白的肩头。 舌头轻舔嘴角,妩媚妖娆,“还不过来~” “玉···玉姨娘,我们不能这样。”张子然脑子里在想着段聿修,她的肩膀没有这么细白,还有道疤痕。不过那并不妨碍她的美,也不影响自己对她的喜欢。 “不能怎么样啊?”玉姨娘自从来到太师府,就没见过张子然这样长相出挑的男人。更何况张子然可不只是容貌俊朗,浑身上下的气势就没一点像下人的。 光他的一双眼,就勾住了她的心。所以在后院路上的一瞥,自己就下定了决心,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面对玉姨娘姿容美貌的勾引,张子然素了这么久,也渐渐有了反应。可是他的理智还在,他不能容许自己心里想着一个女人,却又跟另一个女人发生关系。 所以当玉姨娘再次依身上来时,坐怀不乱,猛然将其推开。 “太师好像醒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被发现了 若说别的玉姨娘或许还不在意,可是太师她不敢不在意。依依不舍又恼怒的瞪了张子然一眼,起身出去。 关上门,张子然长舒了口气。想到太师就在隔壁间睡觉,就犹豫着要不要趁机回去。 可是现在走了,恐怕就真的惹怒玉姨娘了。到时候她要是在太师面前说上点什么,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就要被发现了。 不如先在这里等着,这样一来玉姨娘还想着隐瞒自己的存在呢! “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忽然翻身下床,太师睡着了。身在身处的位置就在后院里,里书房也不远。正是个夜探太师府书房的好时机! 说走就走,张子然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上次从外面进来,看着守卫森严,。可真到了里面,反而松闲了不少。 不过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上次段聿修都吃了亏。自己这半吊子身手,估计被发现了直接就挂了! 趁着这会巡逻的守卫不在,张子然赶紧跑向小路。 “你是谁?”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张子然大惊,反映过来脖子上就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心中腹诽,:刚才也没看到有巡夜的人,怎么突然蹿出来个人?连从哪出来的都不知道! “我是府里新来的下人。” “你是打杂的下人,为何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背后的人清冷的声音,比脖子上的刀还凉。 “是这样的,我···晚上的时候玉姨娘让我···让奴才做事,一直到现在才做完。不想出门就迷路了,第一次来这边回去的路也忘了。”张子然不得不搬出玉姨娘了。 “玉姨娘?” “是的,不信的话您大可去问。”这一点张子然是不怕的,就算为了保全自己,玉姨娘也不会乱说的。 身后的得人大概是信了,收起了刀。“去下人房的路在那边,以后做事小心点!” 张子然缓缓回身,入眼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高不过五尺,能够得到张子然的脖子,全是因为站在路边石凳上的缘故。 见此情景,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不过也在心里记下了,这府里看着松闲,其实是有暗卫在的。 按照那人指的方向,张子然一溜烟跑开了。再回头看去,空荡荡的,哪还有半点人影! 回到房间,大李睡得跟死猪一样。反正自己是去里玉姨娘那里,他也不担心。 不过隔壁却传来声音,“是张然回来了吗?” “是的~”张子然答应着,赶紧过去。 刚到门口,门应声而开。 “进来吧。”赵管家披着被子赶紧坐回床上。 进屋之后,张子然有眼色的关上房门,站在那里不出声。 赵管家眯眼看向张子然,幽幽的道,“听大李说,玉姨娘叫你去了玉竹苑?” “是。”大李都说了,他也不好隐瞒。 “都做什么了?”赵管家直言问道。 “没做什么。”张子然也如实回答。确实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太师就过来了。 赵管家明显不信,质疑的眼神看向张子然,威胁道,“这府里的事我抹的门儿清,你就不要瞒着我了。不然出了事,你可不要怪我不帮着你。” 张子然心里是呵呵的,真要是有什么跟你说了,出了事你还能怎么样似的! 不过话却不能这么说,“真的什么都没做。玉姨娘说让我在她院里做事,我没答应。”他是想答应来着,可惜要出卖美色,还是算了。 “你为什么不答应,玉竹苑里的下人,可别这打杂的月钱多。而且以你的容貌,挣的肯定也比别人多。”赵管家早就看穿了玉姨娘的想法,只是他没想到张子然还会回来。 “玉姨娘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我觉得不妥。”张子然做出为难的神情,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妥的?”赵管家追问道。 “玉姨娘让我···她说要身材好的才能留下,我还是算了。”张子然故作清纯。其实他想着不如把这件事说给赵管家听,他在府里时间久了,说不定会有独到的见解。 赵管家笑的狭促,“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去,正好多挣点钱,说不定还能盖个更大的房子。” 他知道赵管家已经听明白了,只是他什么都不说。那他也不说,也不反驳也不点头,就这么站着。 半响,赵管家才百无聊赖的砸吧着嘴,低沉着声音问道,“那你是这么回来的?” “我觉得还是跟在您这里安心,就跑回来了。”当然中间其他的时他是不会说的。顺带拍了一把赵管家的马屁。 “嘿嘿~你小子嘴巴倒是甜。不过跟着我干的活可累,有更好的去处你就去吧。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就行。”赵管家算是默认了张子然去玉姨娘那里。 其实他反对也没用,玉姨娘算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她发句话要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张子然看赵管家打算睡了,也起身出去。 第二天一早,玉姨娘一发现张子然不见了,就派人来下人房找人。 “有个叫张然的人,在不在?”雁儿以手掩鼻,轻蔑的看着后门口做杂事的下人。 想她这样近身侍候主子的丫鬟,身份是比别的高一等的。 赵管家看到了,笑眯眯瞥了不远处等着去送东西的张子然。 “张然,有人找你。” “谁啊?”张子然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雁儿。立刻明白是玉姨娘派人来找自己了,可是他还没想好自己要不要去。 “你跟我走一趟。”雁儿只说了这一句,便出了这杂乱的后门。 张子然站在原地迟疑,看到赵管家跟大李意味深长的笑容,才不得已跟着出去。 经过赵管家的时候,他还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惹得大李扑哧笑出声来。 张子然尴尬无比,这是让自己加油干吗! “你快点,玉姨娘还等着呢。”雁儿见张子然还不跟来,回过身催促道。 她也是不懂张子然,这件事要是换在别人身上,早就巴巴跟着跑去了。他竟然一声不响就走了,害的自己还要一大早过来找人。 可张子然压根就不想去玉竹苑,他想做的是护院,才能就近书房。 磨磨蹭蹭的跟着雁儿来到玉竹苑,玉姨娘正在院子里等着。今日太阳高照,衬的玉姨娘愈发娇艳。 “你们都忙去吧。”玉姨娘一见到张子然便斥退了身边跟着的下人。雁儿轻车熟路的守在门口。 “你昨夜什么时候走的?”见周围没人,出言质问张子然。 “昨夜···就是我害怕,万一太师看到我就惨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想偷溜去书房,被守在暗处的守卫警告回去的。 “堂堂大男人,胆子这么小。将来怎么干大事!”玉姨娘不屑的嗔怪道。想要跟着自己,就是在太师眼皮子下偷腥,胆子小了可不行。 张子然腰弯的酸痛,轻轻直起身,才惊讶的发现玉姨娘今日的穿着,竟然这么暴露。 虽是穿着厚厚的夹袄,但是胸前露出一大片的春光。一条鸿沟若隐若现,引的他又想起了昨夜的春光。 一阵口干舌燥,他赶紧移开目光。 玉姨娘不由得意,只是若换做别的男人,肯定一直盯着不放。眼前这个男人倒是有趣极了,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一下。 “你跟我来。”外面人多眼杂,做什么都不方便。 “什么事?”张子然故意不去看对方胸前白花花的美好。正所谓非礼勿视。 “叫你进来就进来,哪这么多废话!”玉姨娘被张子然拒之千里的态度撩拨的心火四起,急匆匆回温暖的屋子里去。 张子然在院子里不懂跺脚,这下可怎么办。这女的这么饥渴,一定要像个办法脱身才行! 雁儿在门口盯着张子然,见主子都进去了他在在磨蹭。要是主子发火了,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赶紧催促道,“别让主子等久了。” “催,催,你是老鸨子吗!”张子然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向屋里看了两眼,像是里面有洪水猛兽似的。深吸了口气,快步走进去。 谁知刚一进门,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紧接着玉姨娘就从张子然身后紧紧搂住他。 “年轻就是好,隔着这么厚的棉衣,都能感受到紧实的腰身。不想那个死鬼,一身的肉都浮囊了!” 要不是这种情况,张子然真的要忍不住捧腹大笑。前天还听太师他们在前厅咒骂别人老不死的,现在他的女人就在他背后这么骂他。 有句话这么说的来着,:天理循环!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想想怎么化解眼前的困境才是。 “玉姨娘,这要是被太师知道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张子然试探着用太师吓吓她。 “不是没好果子吃,是连吃的都没有!”玉姨娘毫不介意的纠正道。要说怕她当然怕,可她忍不住,心中的火已经被眼前精壮俊朗的男人撩拨的难以控制。 又怕真的吓道张子然,她转到张子然前面,过程中仍不松手。 仰起头轻咬着嘴唇,媚声安抚道,“他不会发现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张子然下意识的问道。 “你以为这是第一次吗?”玉姨娘也不多做解释,拉着张子然向屋里的床上走去。 张子然奋力挣扎,情急之下脑子灵光一现,“我昨天半夜走的时候已经被人发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另一个姘头 玉姨娘果然吓得不轻,猛然回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张子然。 “真的,有个人我都不知道是从哪出来的。我都没反应过来,这···么长的一把刀就驾到我脖子上了。”张子然故意夸张的说道。 “那些个护院···”玉姨娘眼中浮现惧色,失神片刻又指责张子然,“都让你不要胡乱走动,要是让那些人发现了什么,你我都别想好过!” “那些护院这么厉害,我会不会有危险?”张子然试探着问道。 “都是老爷从江湖上搜寻过来的高手,你说厉害不厉害!但是他都让你走了,应该没事。”玉姨娘稍稍放缓了心情。 不过被张子然这么一吓,也没了兴致。侧头看了张子然一眼,心中不甘,这个男人难得的俊朗潇洒,她一定要留在身边! “你不用再去后门下人房了,以后就留在玉竹苑。” “我可没什么本事~”张子然讪讪的道。 “长得好看也是本事!”玉姨娘不由分说,让下人带张子然去玉竹苑的后角。下人都住在那里。 不过张子然的待遇可明显跟一般的不一样,他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面布置简单雅致,竟有些不像是下人的房间。 正儿八经工匠打造的木板床,不似他在后门下人房间,不过是两块木板用板凳搭起来的简易床。 床头一张方桌,桌上还搁置着一套简单的茶具。另有一张椅子,也是古香古色。 “不愧是玉竹苑的下人房,跟别处的就是不一样。”张子然小声感叹。 “可不光是跟别处的不一样,跟我们也是不一样的。”送张子然来房间的下人听见了,笑眯眯的说道。 张子然没说话,已经明白了地方的意思。他在这里可不是普通的下人,而是玉姨娘的姘头。当然跟普通下人待遇不一样。 下人滋味介绍,“他们都叫我全福,你也可以这么叫。” “我叫张然。”张子然也介绍自己。 “恩,那我先出去做事了。”全福转身出去,他就是普通下人,有做不完的活。 “我跟你一起吧。”他也是下人,闲着不做事可不像话。 全福回头看了张子然一眼,皱了皱眉头,“主子没吩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你做事。” “没事,哪有下人不干活的。”张子然其实另有目的。 全福今天要做的事有很多,玉竹苑的水也是要到府中的井里去打的。这些,就是全福的活。 不过有了张子然的帮忙,两人很快就搞定了。 而张子然也发现了一点,“玉姨娘不在?” “不知道,应该是出去了。现在正是年下,来拜访老爷的人很多。有时候也需要姨娘们出面。”全福一边坐下休息,一边打量着四周。要是被人看到他在闲坐,肯定要挨骂。 “你在玉竹苑做了多久了?”张子然淡淡的问道。 “两年了。不过不是一进太师府就来这了。也是在下人房做活,玉姨娘说我勤快,就要来玉竹苑了。”全福只比张子然大两岁。浓眉大眼,五官标志。只可惜生的黝黑,看上去有些老气。 张子然觉得全福应该没那么简单,他每次说道玉姨娘的时候,眼中都不由自主的变的温柔。 而且以玉姨娘这么开放的性格,全福又长得不错。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全福也是玉姨娘留在玉竹苑,慰藉自己的。 “我一点都不喜欢来这里。”张子然说完直勾勾盯着全福,将他的反应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 他先是欢喜,又变为不敢相信。最后疑惑,“为什么?” “你喜欢吗?”张子然不答反问道。 “···”全福沉默了。也可以说眼眸中带着失落黯然,半响才说道,“玉姨娘这里在太师府中算是好的了,我听说夫人院里的下人,年前无缘无故的死了两个。” “那玉姨娘人还不错了。”张子然步步试探全福。 “玉姨娘人温柔漂亮,又大方真诚。···是个好主子。”全福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张子然已经可以断定,全福曾经是玉姨娘的姘头。只是现在玉姨娘应该是玩腻了,也冷落了全福。可他还在痴情着主子。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全福连忙示意张子然不要出声。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个隐蔽的角落,只要不出声就不会被发现。 “呵呵~那个老不死的,当家主母了不起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的皱纹都快赶上老树皮了。”玉姨娘奚落得意的声音。 “说的正是呢,方才老爷叱责老夫人的时候,她那个脸就更难看了。呵呵~”雁儿附和着笑道。 “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玉姨娘说着已经进屋子去了。 全福拉着张子然从另一边绕开,来到后角。 “你在这里等着,玉姨娘要是找你,会有人来叫你的。”全福说着拎起角落的水桶,回头冲张子然一笑,“谢谢你了,不然我还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没事,反正我也现在没事。”张子然大方摆手。 全福正笑着,脸色忽然冷下来。向墙角后退两步,垂首站着。 张子然侧头看去,玉姨娘姿态妖娆的走过来。巧笑嫣然,“给你安排的屋子可还满意?” “对一个下人来说,太好了。我消受不起。”张子然每次说话都透着拒绝。 “你可不是普通的下人,而是我玉姨娘的下人。”玉姨娘毫不掩饰自己。眼角瞥到角落里的全福,波澜不惊。只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继续笑吟吟看着张子然,柔声问道,“会下棋吗?” “不会。”张子然说道。别说下棋了,古代人会的琴棋书画,自己一样都不会。 “正好我教你,过来吧。”玉姨娘毫不顾忌的拉起张子然的手就走,带着他来到前厅。 张子然偷偷瞥了全福一眼,一直勾着头,像是做错了事受罚的孩子一般。 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总之不会是开心。 “玉姨娘,我脑子不灵光,下棋这种高雅的事,不适合我。要不您看有什么力气活,去可以去做。”张子然看着面前像一张网的棋盘,脑子就缠成了毛线球。 “没事,慢慢来。”玉姨娘笑吟吟安慰道,还顺势摸了一把张子然的手背。眼眸一转捧起张子然的手细细抚摸起来。 “你的手倒是细嫩,不像是做力气活的人。长得也一表人才,明明是少爷的身子,怎么会来做下人呢!” 张子然被抹的汗毛倒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解释道,“我是小时候懒,现在不是不得吗。” “好个不得已,做下人这种不得已的事都行。那···别的不得已的是不知行不行?”玉姨娘说着将一枚白玉棋子放进唇间,用粉嫩鲜红的舌尖轻轻舔舐。 再加上妖媚的双眸,浑身透着成熟女人诱惑的气息。另一只手指向张子然勾了勾,别提多诱人了。 张子然被引诱的口干舌燥,赶紧别开目光。这女人勾引人也不分场合时间,说来就来,真是饥渴的可以! 这要是换做别的女人,他早一巴掌甩过去,然后走人。 可现在他是想走不能走,拒绝的话对方也跟没听见似的。 “玉姨娘,老爷有请!”雁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和个时候老爷都在前听会客,叫我去做什么!”玉姨娘深深看着张子然一眼,这一口肉就是吃不到! 她虽然不想走,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是太师的姨娘呢! 其实她也知道,太师这个时候叫自己去,不过是想让自己取悦其他客人。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次了。 外面的雁儿知道玉姨娘在做什么,这个时候打断,她肯定在生气。也不多花,安静在门口等着。 “走吧!”玉姨娘简单收拾妆容,隐忍着怒火带着下人随从向前厅走去。 张子然看着开没开始的棋盘,深深吐了口气。没想到每次困难的局面,都是太师为他解得围。他都开始喜欢太师了。 庭院里传来唰唰的扫地声,张子然起身出去,是全福弯着腰。 地上扫起一堆了落叶,被寒风一吹,捣乱的随风飞走。全福也不在意,只再扫回来。像个修行的僧人,不吵不闹,不骄不躁。 张子然心里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缓缓走过去。 “棋也没下,人又走了。”这句话像是在跟全福解释一样。 “老爷很喜欢玉姨娘,经常会叫她过去服侍。”全福依旧专注扫地。声音低沉,像是说给自己听得。 “你是不是喜欢玉姨娘?”张子然也不知道自己这样问会不会太唐突了。 全福猛然抬起头,像是被发现了秘密小孩,旋即收回目光。 “你不要胡说,玉姨娘是主子,我是下人,主仆有别。” “我不是说你们般配不般配,我是问你喜不喜欢玉姨娘?”张子然追问道。 “不喜欢。”全福否认道,继续清扫地上的落叶。 张子然当然不信,一把躲过全福手里的扫帚。两人就着站着,说也不说话。 过了片刻,有别的下人经过,“开饭了,你们不过来吃饭吗?” “就去。”全福回应着,拿回被张子然夺走的扫帚,快速清理落叶。 张子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短管闲事,不管全福跟玉姨娘之间以前怎样,都跟他没关系。 将扫帚放回角落,全福又来到张子然这边。迟疑片刻,犹豫道,“我看得出你很厌恶玉姨娘,其实她不是你看上去的那种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书房管事 张子然直接反问道,“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好女人,对现在这种日子,她也很痛苦。”全福没再说别的,跟这其他的下人,向吃饭的地方走去。 “我怎么觉得她现在过的挺滋润的!”张子然不以为然,也跟着众人去吃饭。 上午帮着全福拎了不少水,消耗了太多体力。导致他一口气就吃了两碗米饭。 就在他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就发现几乎所有下人都是吃这么多。看来干活的人都比较能吃。 刚吃过饭,张子然就发现一个好消息。书房也是需要下人打扫的,只是这个活是两个固定的下人。 “这位大哥,看大家对你这么尊敬,应该是府里的老人了吧!”张子然笑嘻嘻的跟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打招呼。就是这个人方才说要带着人去书房打扫。 “你是···”老人看着张子然很是眼生,不由疑惑。 “我叫张然,是府里新来的下人。”张子然介绍自己。 “在府里做事,就要守府里的规矩。”老人不屑与张子然多说,叫上两个下人离开了。 张子然没有追上去,刚开始不能追太紧,会让对方心生警惕。既然已经打听到方向,那么接下来就好做了。 回到玉竹苑,院子里还是空荡荡的。看来玉姨娘还没有回来,他也好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 不然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全福则是继续扫地,勾着头一下一下,背影落寞极了。 “能问你个事吗?”张子然觉得全福人还不错,他应该不会骗自己。“刚才吃饭的时候那个年纪大一点的老人是谁啊?” “年纪大的···”全福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是说宋管事的,他虽然算不上官家,但确实老爷面前的红人。在府里的下人中,他算得上有头有脸的,老爷很是信任他。” “当然,不然书房那么重要的地方也不会交给他打扫了。”张子然轻声嘀咕。 “你说书房?”全福听见了,疑惑问道,“我感觉你好像有事。” 张子然心头一惊,不安的解释,“哪有什么事,是就是随便问问的。” 全福摇头,“你是不是不想留在玉竹苑?” “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张子然虚惊一场。索性承认了,反正自己也是真的不想待在这里。 “你也不像个下人。” “什么!”张子然又被吓了一跳。这个全福真是一句一个坑。 “我觉得你不像是下人,倒像个富家公子。”全福再次说道。 张子然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良久才哈哈大笑,“都怪我以前太懒了,什么活也不做。这下做了下人也不像下人了!呵呵~可惜没做主子的命···”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你终究会飞黄腾达的。”全福正色道。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哈哈~接你吉言了~”张子然逃也似的离开。跟全福在一起,总感觉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似的。 张子然一离开,全福就继续扫地,一下接一下。 直到晚间,玉姨娘也没回来。张子然也不在意,她不回来正好,也省的她老实找自己。 张子然刚睡下,就听到前院传来吵闹声,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他一点都不想出去,可自己现在是下人,不出去显得不太好。 来到前院,才知道哭泣的女人是玉姨娘。 “女人天生就该作践~就该供男人取乐~”玉姨娘像是喝醉了,连哭诉都口齿不清。 “姨娘,您喝多了,喝点水就休息吧。”雁儿赶紧安抚着玉姨娘,让下人打来洗脸水。 “谁说完喝多了,想当年我可是花魁里酒量最好的···”玉姨娘说起当年,嘴角扬起笑意。 雁儿一看玉姨娘越说越不对,赶紧拿温热的手巾为玉姨娘净脸。 又斥退所有下人,“你们都下去吧,玉姨娘要睡了。” 张子然本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闻言直接退出门外。 刚出去就看到一脸落寞的全福,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里发酒疯的玉姨娘,神情悲怆凄凉。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收起心神换上一副无关痛痒的表情,跟着众人退下。 张子然打算追上去说点什么,却被眼见的玉姨娘叫住。 “把他给我叫过来!”玉姨娘胡乱挥手,挡住雁儿为她洗脸的动作。 “姨娘,太晚了,该睡了。”雁儿小心劝阻。 “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连你也把我当回事了!”玉姨娘又开始哭闹。 “是,奴婢这就去叫人。”雁儿赶紧安抚着主子,小跑出去叫人。“你回来,主子叫你有事。” 张子然重重叹了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房间。门也被随即关上,隔绝了下人探寻的目光。 可虽然看不到,众人却都心知肚明。都笑眯眯的互相对视,心照不宣。 全福看到其他人的反应,眼中目光陡然凌厉,转身快速离去。 “全福这是怎么了?”有人发觉全福的异样。 “你就别装了,就你知道的最清楚了~”另一个下人笑眯嘻嘻的说道。 “哈哈~吃醋了呗~”众人偷笑。 全福的身份在下人心里都是明镜一半,只不过这件事谁也不敢对外说。 屋里的玉姨娘一看到张子然过来,立刻欢喜起身。手背擦去脸颊眼角的泪水,也弄花了妆容。看起来很是可笑。 不过张子然却笑不出来,每每跟玉姨娘共处,就意味着要被吃豆腐。他可不是花心的人,心中反感。 “还是俊俏的公子看着令人心里舒爽,快过来陪陪我~”玉姨娘伸出白皙的手,等待张子然接住。 “玉姨娘喝醉了,还是早点歇息,不然明天该头疼了。”张子然回应着,手扶住玉姨娘的小手臂,客气中还保持着距离。 “你总是对我这么生疏,难道你也看不起我的出身!”玉姨娘忽然变了脸色。配上被泪水晕开的妆容,看起了像个地狱魔鬼一般恐怖。 张子然回头看向雁儿,她是玉姨娘身边的老人了。这种情形她肯定见过无数,应对自如。 得到张子然求救的目光,雁儿也不负所望,上前劝服玉姨娘。 “姨娘,您的容貌府中无人能及。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不过是被您的气质折服,不敢高攀罢了。” “真的吗?”玉姨娘闻言果然开怀,以手拂面做娇羞状。 “当然是了,您快些洗了脸睡吧,不然那明天起色改不好了。”雁儿柔声劝慰。 玉姨娘一向对自己的容貌最为看中,闻言连张子然都忘了,主动洗脸。 雁儿偷偷挥手,让张子然悄悄出去。 出来后的张子然,暗暗松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间睡去不提。 第二天早起,张子然还是主动去帮全福拎水。 全福也不拒绝,也不跟张子然说话。 直到打满了水缸,他才道了声谢。又朝角落走去扫帚整齐的摆放在那里。 原本还想着跟全福拉近点关系,好跟他打听那个宋管事的。可对方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也张不开嘴。 “你有事就说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全福像是能看出张子然心事似的。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对那个宋管事的挺好奇的。”张子然讪笑着说道。 “宋管事为人严厉,做事一丝不苟,所以很得老爷赏识。府里很多事他都知道。不过宋管事却不怎么跟人打交道,每天身边的人也就那两个。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全福说完转身开始清扫院子。 张子然心中有些数了,不够他担心玉姨娘醒来后找自己,不敢出去。 又百无聊赖的在院里等了一会,次听到玉姨娘起床的动静。洗脸水,素口水,手巾一样一样的送进去。 不过玉姨娘并没有时间找张子然,梳洗打扮后,就直奔前院去了。 张子然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溜烟跑出了玉竹苑。 由于换上了一套后院下人的衣服,一路上走来也没人在意他。 前面就是书房了,张子然没有靠近,而是在周围慢悠悠的转悠。 果然,书房门开了,是宋管事带着两个下人出来。临走还锁上了门。 算好了宋管事经过的时间,张子然假装没看清,直接撞了上去。 “哎呦~”宋管事的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走得急了。”张子然连忙赔礼道歉,又装作才看清对方的样子。故作惊讶道,“是宋管事的,我真是瞎了眼了,您没事吧!” “你怎么走路的!长没长眼睛!宋管事要是受了伤,你吃不了兜着走!”跟在宋管事身边的下人上前一把揪住张子然的衣领,作势要打他。 “是我不对,走路太急了,没看清前面。”张子然也不反抗,一味的道歉示好。 对方不依不饶,“我看你是欠揍!” 宋管事的在另一个随从的搀扶下起身,试探着身上也没有伤着。再看张子然态度恭顺,气也消了。 摆手道,“算了,今天你是撞了我。要是冲撞了主子,可就没你好果子吃了!” “是是是,您大人大量。”张子然继续恭维道,“您肯定摔疼了吧!这样,您去哪我背您过去。” “背就不用了,以后走路小心这点!”宋管事的年纪也不轻了,被张子然这一撞虽没受伤,也摔的不轻。一手扶着后腰准备走了。 张子然不由分说蹲在宋管事面前,“那怎么行。都是我的错,还是背您回去休息。不然那我不安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扫书房 宋管事看张子然真诚,再加上也确实摔疼了。也就趴到张子然背上,让他背自己回去。 “你倒是会做事。”宋管事的对张子然有了些好感。 “都怪我,背您回去也是应该的。这两天您就好好休息,有事的话可以让我做。”张子然连忙介绍道,“我是玉竹苑的下人。” “玉竹苑的?”宋管事的皱起了眉头,盯着张子然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了许久。 “是的,我是刚来的。”张子然如实说道。 不多时就到了宋管事休息的地方,跟他在玉竹苑的房间差不多了。可见这个老头真的很得太师看重。 “你走吧,以后做事小心警醒些!”宋管事面无表情的赶人。 “是~我以后一定小心。”张子然心里一愣。刚才还好好的,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不光是走路,在哪个院里都要紧守自己做下人的规矩,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宋管事回房关门,动作凌厉。 张子然彻底蒙了,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跟在宋管事身边的下人鄙夷的看了张子然一眼,“还不走!你在玉竹苑就没事做吗?” “呵呵~走了。”张子然扯出一抹笑,心里却在骂娘!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人,说变就变! 回到玉竹苑,就听在门口的下人说玉姨娘已经回来了。还找过他。 张子然心头一紧,赶紧走过去。 门口的雁儿一见到张子然,立刻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张子然走过去悄声问道。 “方才主子找你,你去哪了?”雁儿偷瞄向屋里,还好玉姨娘还没发现。 “就是有个老乡,过去看看他。”他可不能说自己是去讨好别人去了。 “主子可能生气了,你进去好好说话。”雁儿思忖片刻,又说道,“就说去跟之前后门相熟的人去告别去了。” 张子然没想到雁儿还会帮着自己,感激一笑。进去后,果然见玉姨娘面容冰冷的对镜整理妆容。 “您找我?” 玉姨娘淡淡回头,看到张子然脸色又冷了冷。沉声质问道,“你去哪了?” 张子然想了想,还是按照雁儿交代的说了。 “之前在后门有几个相熟的人,来这里之后还没打过招呼。早上没事,就去看看。” “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玉姨娘闻言脸色缓和了不少。转回身看着张子然,魅声说道,“那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冷淡呢?” “奴才不过是下人,不敢放肆。”说着话,张子然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 看出张子然回避的态度,玉姨娘脸色再度冰冷。 主子没有发话,他也不敢出去。这时他才明白做奴才的又多难受,处处要看着主子的眼色。 “我今天没心情,你出去吧。”终于玉姨娘感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张子然连忙退出去。回到自己房间,他脑子还在思考。刚才跟宋管事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好像是在说了自己是玉竹苑的人后他忽然就不说话了,难道是···以为自己是玉姨娘的姘头! 想通了这些,张子然心里就有底了。躺在床上开始琢磨着怎么让宋管事认可自己。 眨眼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转了一圈之后,张子然就发现宋管事没来。却看到了宋管事身边的随从。 “宋管事的怎么不在?”张子然堆笑着凑过去。 “宋管事的被你撞的不轻,躺在床上休息呢!”对方没好气的说道。 “原来如此!”张子然一脸愧疚,心中确实窃喜。如此一来正好给了他一个接近宋管事的机会。 趁人没注意,端了饭菜给宋管事的送过去。 来到管事的房间,张子然敲了敲门,“宋管事在吗?” “谁?”屋里传来宋管事的声音。 “是我,张然。”推门进去,张子然愧疚的说道,“听说您被我撞的不轻,连晚饭都不能出去。我特意给您送了晚饭过来,您尝尝应该还是热的。” “放下吧。”宋管事脸上丝毫没有缓和,说完便闭目养神。 张子然知道他这是要赶自己走,却捧着饭走到床前。“您趁热尝尝。” “我说了你放那就行。”宋管事不悦,口气明显严厉许多。 “其实···我有事想求您。”张子然不走,反倒提起了请求。 宋管事被张子然这一招勾起了好奇心,也不赶人了,“有事求我?” “是的,我其实来府里时间并不长。前日在后院做事的时候碰到了玉姨娘,她说我办事勤快,留我在玉竹苑。可是我来了两天了,也没事做,心里很不安。”张子然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没事做不清闲吗?你还不安了。”听说他只去了玉竹苑两天,宋管事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语气也没那么严厉。 “可我是下人,来府里就是做事的。我不能···白拿府里的银子!”说到这里,张子然又换上大义凌然的神情。 宋管事才开始打量张子然。他是长得俊朗,不过却不像是普通粗鄙的下人。 “你为什么会来太师府做下人?” “我家里以前生活也还可以,我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过前一阵子下大雪,房子塌了,钱财也没了。这才没办法出来做事。”这些话张子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连眼都不眨一下。 “原来如此。那你想求我做什么?”宋管事其实差不多明白张子然要求自己什么了。 “我不想在玉竹苑,那···不适合我。” 说着,张子然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不安垂首。 宋管事眼中挤出笑意,试探着说道,“那你之前在哪干活,你就还回去就是了。” “奴才之前在后门那边做事,如果可以回去奴才也愿意。可是之前就是玉姨娘从那里把奴才要走的,再回去恐怕···”后面的话张子然没说,他相信宋管事会明白。 “我也不过是个管事的,你求我可能也没用。” “不瞒您说,之前我都打听过了。您老是府里的老人了,老爷很器重您。您老也是留下奴才,相信玉姨娘也有所顾忌。” 他这话说的有深意,即夸了宋管事,也表明了自己要出来的原因。更让宋管事对自己找他的缘由,不会再有别的猜疑。 宋管事听了自然是眉开眼笑,没有人不喜欢被恭维奉承的。 “跟着我可是要做事的,你可吃得了苦?”宋管事看向张子然细嫩的双手。 “您放心,奴才要是怕吃苦,也就不求着您收留了。”张子然表忠心。 “行,你就留下跟在我身边吧。”宋管事算是要了张子然了。 张子然大喜,自己又离书房进了一步。 “多谢宋管事!” 就这样,来了太师府短短的五天时间,张子然就跳了三个地方。 从后门口挪到玉竹苑,又搬来跟着宋管事。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跟着宋管事的去书房,张子然就高兴的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张子然就开始做宋管事安排的事。 提水扫院子,擦桌子抹椅子。冬日严寒,他忙出了一声的汗。 “你倒是够勤快的。”宋管事由衷夸赞道。 “这本来就是我的活。”张子然手捧茶杯,忙了半天,才有功夫喝口水。 一边喝水,张子然一边偷瞄着宋管事。接下来就是他每天带着人去打扫书房的时间了,心里期盼着他能带上自己。 宋管事满意的点头,“你也忙了半天,先休息一会。” “我是新来的,怎么也要好好表现表现。还有什么事也可以带上我。”张子然一听他让自己休息,连忙自请。 “你倒是实诚,不过活不是一天能干完的。以后的时日还长着呢。等下我要带他们两个去书房,老爷不喜欢人随便进出那里。”宋管事直言说道。 “好,那我就先偷会儿懒。”张子然明白不能操之过急,以免让人起疑心。 眼看着宋管事带着两个人走远,张子然还是很失落。忙了一早上,没想到竟然不能跟着去。 刚端起茶杯准备再喝口水,就见宋管事充满回来。 “这么快回来,是不是忘了带什么东西了?”张子然随口问道。 “你跟我走吧。”宋管事也不多解释,叫上张子然就出去。 “什么事?”张子然被宋管事着急的样子惊住了,忐忑不安的跟着。 走到大门口,就见一个随从坐在路边,神色痛苦。两只手捂着左脚,看样子是受伤了。 “这是怎么了?”张子然疑惑问道。 “大刘刚才踩到碎石块,扭伤了脚。不能去书房打扫,你先跟我去一趟。”宋管事看远处来带大刘去看大夫的人来了,便带着张子然跟另一个人去书房。“咱们先去书房。” 一听说要带他去书房,张子然差点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 三人没走多久,就来到书房门前。 一个人跟张子然擦肩而过,特意回头看了看张子然。 张子然也回头看去,人影很是熟悉。再看那人的身高,立刻明白就是那天晚上抓住自己的守卫。 不过对方没做停留,转身走了。 他现在跟在宋管事身边,对方应该是对宋管事放心。 书房门是锁上的,宋管事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随着门被打开,满屋的书籍映入张子然眼帘。说是书房,还摆放了不少的文玩古董。 由于张子然第一次来,宋管事小心叮嘱道,“将所有的桌椅板凳擦一遍,书籍什么的千万不能打开,你记住了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参观库房 张子然郑重点头,“记住了。” “行,快点擦,太师不喜欢人在书房里带太久。”宋管事说完,站在门口盯着外面。 另一个人已经开始打扫,这里每天都打扫,也没什么灰尘。所以两人只要简单擦拭一遍即可。 张子然一边擦桌子,一边偷瞄着书架上的摆设。仔细搜寻有没有可能是暗室机关什么的地方。 他还什么都没发现,宋管事就进来。 “你们快点,要是让老爷知道在书房待的时间久了,是要挨骂的!” “我这边好了。”另一个下人拿着打扫的东西出去了。 “我也好了。”张子然连忙跟着出去。其实这里天天打扫,一点都不脏。 “走吧。”宋管事锁上门,带着他们两个离开。 张子然回头看了一眼,一无所获。不过第一次来,他也没抱多大希望。 回到下人的房间,发现刚才扭到脚的大李还在床上躺着。 “你好点了吗?”张子然关切的问道。 “没看大夫,只能这样静养着。估计要好一段时间吧。”大李面带痛苦。 张子然心中暗喜,大李的脚好不了,自己就可以代替他去书房打扫了。终有一天会有收获的。 不过他看着大李痛苦的脸色,又于心不忍。忍不住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看大夫呢?” “哎~我这样又走不了,大家都这么忙,谁有时间带我去看大夫。再说了,不过是扭到脚了。休息两天就好了。何必去浪费那个钱!” 大李嘴角强扯出一抹苦笑,满不在乎的态度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我这会没事,正好带你去看大夫。你等一下,我去跟宋管事说一声。” 张子然心中叹息,自己真是心太软了。大李要是好了,自己也就去不了书房了。 大李虽然感激,还是叫住了张子然。“算了,看大夫可要花不少钱呢!” “钱重要还是你的脚重要,你难道想变成瘸子?”张子然有些看不过去。 磨蹭了半天,大李才啜嗫道,“我身上只有五文钱了,连大夫的诊费都付不起。” “诊费···我身上还有一点钱,应该够了。”张子然说着就跑出去,找宋管事请了假。 宋管事的也没阻拦,只深深看了张子然两眼。 张子然一路背着大李出了太师府,打听着找到附近的一家医馆。 付了诊费,就有学徒扶着大李去后院看大夫。 张子然就在门口等着,百无聊赖的左右观看。在想自己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了,别人都不管的事自己伸头。 “公子,跟我来。”一个声音在身边想起。 张子然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拉到医馆旁边的小巷子里。 “是谁!”已经站稳,张子然立刻摆出防守的姿势。环顾身旁,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段聿修!” “咳咳~”段聿修冷眼瞪着张子然,轻咳提醒他周围有人在。 “嘿嘿~皇上!”张子然发觉还有随从在,立刻讪笑着改口。又疑惑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胆子肥了,竟然干潜到太师府去,你知不知道太师现在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万一被发现了,谁也来不及救你!”段聿修气的不轻,但也知道张子然是为了帮自己扳倒太师,态度也不算太坏。 许久没见段聿修,张子然心中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又碍于旁边有人在,只能看着。 “我会小心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接近太师的书房了。就算没有找到太师的罪证,只要一有异常,我也会立刻逃走的。” “不行,你还是跟我回宫去!”段聿修不放心,迎着张子然炙热的目光,要带他回宫。 “我先在要是走了,恐怕才会然跟太师心生警惕。以后再潜人入府就更难了!”张子然不甘心,其实要是现在段聿修让他抱抱。他会更有斗志的。 终究没等到拥抱,就听到大李在叫自己了。 “没时间了,我会小心的。”张子然快速在段聿修双唇印上一吻,跑开了。 “如果不能回宫,就去香山找永念大师!”段聿修冲着张子然的背影叮嘱。 看着人影消失在巷子口,段聿修才回味着方才的一吻,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大夫已经帮大李正了骨头,张子然还是坚持被他回去。 “回去了你也要小心,这两天先休息。你的活我会帮你做的。” “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的腿就要留下病根了。”大李再次道谢。 “别客气,咱们都在府里做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张子然穿着粗气道。 回到府中,张子然先去找了宋管事。离开府里有一会了,他不想耽搁自己的活,惹宋管事不高兴。 “回来了。”宋管事淡淡的问道。“大李的腿什么样了?” “大夫看过了,错位的骨头也正回来了。休息两天就可以做事了。”脸上洋溢着欣慰,可心中还是难免失落。 “那就让他好好休息,你等下跟我去后院一趟。”宋管事眼中闪着微光,看张子然的眼神捉摸不定。 不过张子然累的不行,没注意到。回房间休息一会,又去找宋管事。 “现在要去后院吗?” “走吧。”宋管事收拾了桌子上的书籍,拿上帽子准备出门。 张子然关门时回头瞥了一眼,像是账簿之类的东西。就放在书桌上,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本以为宋管事带着自己只是去后院干活的,没想到竟然带着他来了存放东西的库房。 一进库房,张子然就被琳琅满目的宝贝惊呆了。装珠宝的箱子都盖不上了,地上还散落着几串珍珠项链。 “怎么样,有没有被惊住?”宋管事嘴角含笑,一动不动看着张子然。 “受惊不小,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宝贝。”张子然由衷感叹,“可能我这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的钱了。” 走到身旁一个装满金锭子的巷子,伸手摸了摸。看到宋管事在盯着自己,又不好意思的收回手。 “呵呵,我是不是跟乡巴佬一样!” “你很真实。我也带大李来过,他连看都是偷偷的看。”宋管事如实说道。 这样一来张子然就被他弄糊涂了。宋管事怎么会有全力来太师府库房这么重要的地方?还有他带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宋管事像是看出张子然的心事,直接说道,“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是。”张子然忙不迭点头。期待着他的答案。 “因为我想试探试探你。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不光是书房的管事,连库房都是我管着。不过我现在年纪渐渐大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了。需要有个帮手。” 宋管事拿起一串珠宝,又放下。 “可是这件事不比做苦力的下人,有力气就行。这里离金钱太近,更容易引起人心里的贪欲。” 说到这里,张子然已经明白了。不由问道,“您想找接班的人,可是···为什么会找上我?” 宋管事笑了笑,指着张子然说道,“因为你真实,对钱不小气。为什么没有人带大李去看病,就是因为大伙都知道,大李穷,没钱看病。而你却带他去了,还给他垫付了钱。” “就因为这?”张子然不免感叹这理由也太简单了。 “不光是,许多人第一次去书房,都是紧张的手脚发抖。因为那是太师最看重的地方,出了差错不是小罪。而你就没有,该干什么干什么。说明你为人稳重,我很欣赏你。” 宋管事一把抹去箱子上积累的灰尘,幽幽的道,“你不是我第一个带来这里的人,前面的都趁机偷拿。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了。” “您都这么看重我了,我当然要好好表现了。”张子然看着满屋子的金银财宝,说实话是激动的,不过他有更重要的目的。 连库房都带自己来了,相信很快就能取的宋管事的信任,在书房后院出入自由了。 “那你就好好表现,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会带你去见太师的。”宋管事对张子然抱有很大期望。 可一听说要去见太师,张子然立马就怂了。他要是见了太师,别说找罪证了,就是活着出太师府都不可能了。 所以连忙摆手,“我觉得我不适合做这件事!” “你说什么?”宋管事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这个人吧,其实意志力很薄弱,我担心自己经受不住诱惑。还是算了吧!”张子然推辞道。 这下轮到宋管事糊涂了,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这么直接拒接这样的差事。其他人一听说,无一不是欢喜雀跃。 “你可想好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不是说你正需要钱吗,做了这个差事可比做普通下人要挣的多多了!” “我也想挣钱,可我也不想让自己犯错丢人。您还是另找贤能,我恐怕会辜负了你。”张子然故意闪躲着眼神,好像自己真的是心术不正。 “唉~好吧。”宋管事长叹一声,也没有强求。带着张子然离开库房。 不过经此一事,张子然也明白了,自己可不能盲目的靠近书房。万一跟太师撞见了,那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还没回到房间,就听下人说玉姨娘来找过张子然了。 宋管事眉头一皱,“玉姨娘来找一个下人,有什么说法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亲兄弟 下人看出宋管事不高兴了,急忙回答道,“玉姨娘没说,我们也不敢问啊。” “没用的东西,得罪了人有我在,还怕她一个姨娘!”宋管事呵斥退了众人,肚子回房去了。 院里的下人互相打量着,最后问张子然,“你惹管事的生气了?” “是啊,玉姨娘怎么会来找你?” 张子然立刻洗清自己,“我怎么会惹管事的生气!可能我之前在玉竹苑做事,走的时候没说一声,玉姨娘不高兴了。” 其他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张子然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第二天早上,宋管事依旧带张子然去书房。 张子然在书桌上看到两封信,只看的出上面盖着印章。但是张子然没见过那种字体,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碍于宋管事在,只匆匆看了两眼,便跟着离开。 书房打扫完之后,宋管事并没有带着他们回去。而是去了后院。 看着周围经过的路,张子然发现是库房的方向。 不过去的地方并不是库房,而是相邻的一间屋子。 一到屋子里,张子然惊讶的大张着嘴巴。这里的东西虽然没有库房多,但却被两个库房都要重要。 因为这里,放着丹书铁券! “这是什么东西?”张子然佯装不知。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是当今皇上赐给老爷的丹书铁券。有了这个,太师才能在朝野上立足!”宋管事无比自豪的说道。 “竟然这么厉害,那咱们太师一定是护国的大功臣了!”张子然顺嘴夸道。心里却将太师贬的一文不值,说不定这丹书铁券都是假的! 这里许是不常来人,上面落了薄薄的浮灰。 “老爷一半不许人进来,半个月才打扫一次。一定要擦拭的干净些。”宋管事的提醒道。 张子然才明了,跟着另一个下人的速度擦拭着。不过却在擦到放着丹书铁券的桌子旁时,耍了小心机,主动去打扫这里。 “你要小心些,这个东西这么贵重,打碎了谁都担待不起!”身边的下人小声提醒着张子然。 “没事,丹书铁券不可能这么容易打碎的。”张子然一边擦拭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了。上面写着满满的字,大概看的出是表扬太师一声功绩的。 不过在看到“赫赫”这个词的时候,发现后面一个赫字竟然少了一个点。 这做丹书铁券刻字的人也太大意了,竟然刻错了字! “张然,你看什么呢?”宋管事看张子然一直盯着丹书铁券看,不禁疑惑。 “我也想看看太师都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是不是冒昧了?”张子然赶紧放好丹书铁券,继续打扫。 “你都看出了什么?”宋管事随口问道,顺手将段数铁卷放正。 张子然心里一转,讪笑着回答道,“您知道我以前懒,字也认不得几个,看的迷迷糊糊的。” 宋管事笑笑,没再说话。 打扫完这里,也到了午饭时间。 三人正准备去吃饭,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玉姨娘。 “宋管事,没想到太师这么器重你,你手下凌然连做事的下人都不够。还要从我玉竹苑里拉人!”玉姨娘率先发难。 “玉姨娘此言差矣,张然是太师府的下人,并不是玉竹苑的。”宋管事毫不退缩,迎面直视着玉姨娘。 听了宋管事的话,玉姨娘脸色变得难堪。眯眼看向张子然,冷冷的道,“张然本来就是我玉竹苑打扫的下人,既然宋管事不知,那现在将人交给我,也就算了!” “玉姨娘误会老奴的意思了。不管张然之前在那个院子里做事,他都是太师府的下人。我想要谁来做事,就可以要谁。这是太师的意思!”宋管事从容应对,故意将太师加重了语气。 “你是什么意思,想拿老爷压我!难道我玉竹苑的下人随便被人挖走,我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玉姨娘听到宋管事抬出了太师,瞬间觉得被压制。周围围了不少围观的下人,瞬间让她脸上更加无光。 “老奴只是实话是说,玉姨娘如果不认同,咱们可以一起去老爷那里分辩!”宋管事步步紧逼。 玉姨娘面子上过不去,硬是接口道,“去就去!走啊!” 这下轮到张子然愣了,闹到太师那里,少不得自己要出面。那自己就完了! 于是赶紧上前劝阻,“老爷事务繁忙,为了我一个小小下人,不值得!到时候老爷生气,我也于心不安!” “老爷一向公正严明,到时候将前后原委说个清楚,谁是谁非自有分晓。”宋管事态度强硬。 “你一声不吭挖走我的人,还有理了!”玉姨娘气的面色绯红,纤白的手指紧紧抓住狐毛衣襟。 见宋管事这边说服不了,张子然赶紧转向玉姨娘。“其实我在玉竹苑待了两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可见玉竹苑不缺下人。也是我主动找到宋管事的,这边事情多,我觉得做点事才充实。” “好腻个不知好歹的狗奴才!”玉姨娘听的张子然这样说,立刻怒了。 她的心思对方肯定知道,还主动去找别的靠山,摆明了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宋管事没想到张子然会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想当初他来找自己就是找靠山的,今天为何公然得罪玉姨娘? “以后走着瞧!”玉姨娘恶狠狠瞪了张子然一眼,转身带着雁儿愤怒离开。 玉姨娘一走,宋管事就回头面对张子然。 “你不是说怕得罪了玉姨娘吗?今天怎么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 “我还不是怕玉姨娘不好惹,她怎么说也都是府里的主子。”其实他就是怕闹到太师面前。什么玉姨娘,得罪了立时三刻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你是说我也是府里的下人,得罪不起她一个小小的姨娘!”宋管事脸色明显难看了不少。 张子然一听连忙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管事不听,等着张子然重重说道,“我告诉你,在这里主子只有两个。一个是老爷,一个是老夫人。她玉姨娘连扮个都不算!”说完一甩衣袖走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张子然,他初来乍到的,怎么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你新来没多久,不知道府里的事。我跟你说,在府里宋管事抵得上半个主子!”一起打扫的下人经过张子然身边,小声提醒,“以后在宋管事面前说话小心些。” “为什么啊···”张子然话还没说出来,人都已经走远了。连刚才看热闹围观的人都不见了。 张子然想了想,盛好了饭没有吃,而是给大李送了过去。 “张然,只有你还想着给我送饭···”大李一看到还有人想到自己,激动的热泪盈眶。 “就一碗饭而已,也不是我做的。你快吃吧!”张子然想到大李会感激自己,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有些讪讪的。 “谢谢你了!”大李接过饭菜就开始狼吞虎咽。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我这不能出门,也没做事,已经两顿没吃上饭了。” 可是张子然也忙了一天了,他也还没顾得上吃呢。看着大李吃的很香的样子,忍不住咽口水。 等大李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一大碗饭菜已经见底了。 看到张子然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大李憨憨一笑,“我太饿了~嗝~”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没事,我晚上再想办法给你弄点吃的来。”张子然接过空碗,有些无语。连边上的饭粒都被舔的干干净净。 “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大李看出张子然愁眉苦脸的。舔着嘴角的饭渍,疑惑问道。 “嗨~别提了。我今天得罪了宋管事了!”张子然长叹口气,晦气的说道。 “你怎么会得罪了宋管事!”大李大惊,连嘴角没舔干净的饭粒也不管了。 张子然知道自己才的没错,宋管事在府里绝对没有呢么简单。究竟太师为什么能对他这么放心,书房库房都过他管。 甚至连放置丹书铁券的房间,他都有钥匙! “宋管事究竟是什么身份?你们好像都很怕他的样子!”张子然疑惑问道。 “哎呀你新来的不知道,宋管事在府里地位仅次于老爷。连老夫人都要给他三分颜面呢!”大李不禁替张子然担心。 “为什么啊?” 大李摇头,“我只知道这些,至于为什么就不太清楚了。据传言说是宋管事是太师从小到大的贴身随从,后来年纪大了不能天天跟着,才让留在府里看管府中事宜的。” “那也不至于连老夫人都对他心存忌惮啊?”张子然觉得还没那么简单。 “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把门关上。”大李神秘兮兮的说道。 张子然心中一喜,赶紧跑出去伸头看看。然后关上门回来做好,准备听大李爆料。 “其实我也只是听说,太师的爹以前也是大官。但是大官可以有三妻四妾,太师也是一个小妾所生的。但是太师的娘不检点,跟男人私通,宋管事就是···昂!”大李冲张子然挑挑眉,意思是你都明白了。 张子然恍然大悟,原来宋管事是太师同母异父的兄弟!难怪他底气这么足!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可是太师跟宋管事,差着十多岁的年纪呢!亲兄弟也没差这么多的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才是亲兄弟 大李摇摇头,“我这也都只是听说,这些事肯定知道的人不多。” 张子然有些失落,感情这还不定是真是假呢! 饿着肚子回到房间,刚躺到床上,同屋的人就回来了。 “张然,宋管事叫你过去。” “知道了~”张子然回答的有气无力。 那人看了张子然一眼,什么都没说。 来到宋管事房间门前,张子然思绪万千。刚才闹得有些不愉快,现在叫自己过来会不会是找麻烦的? 不管了,见了面就知道了! “宋管事,我是张然。”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回应一声,就推门进去。 “你过来。”宋管事正坐在桌前,翻看着一本账簿。 张子然看了看,就是昨晚放在他桌子上的。不过他没仔细看这些,而是盯着宋管事的脸看。 看来看去,也没觉得跟太师有什么相似的地方。私生子的传言肯定是假的! “你看什么呢?”宋管事说了两句话,都不见有回应。 抬头却见张子然盯着自己出神,忍不住在他眼前挥挥手。 张子然猛然回神,“恩!呃~什么事?” “你想什么呢?” “唔~没有,就是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张子然掩饰道。 “不可能,我基本没在外面出现过。”宋管事直接打断。 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账簿,“这是正月里的账目,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来帮我核算一下。” “哦!好的。”一听说不是为难自己,张子然兴匆匆坐下。 但是核对了半天,一点错处都没有。 “账目都是对的啊,没什么问题。”张子然肯定的道。 “不可能!”宋管事犹不死心。 由于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不得不离得老远才能看得清。 张子然便帮着念,管事有想起来的地方,他找出来念给他听。 如此半天,张子然也感觉出点门道来。账目上是没有错,但是有几处却是重复的。 “这两笔连零头都是一样的,肯定是记重复了。还有这个地方,虽然数目不一样,但是中间只隔着三天,肯定用不了这么多。” “是啊,还是您老精明。要是我,再看两边也看不出什么!”张子然顺势恭维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去把后门口的赵大同给我叫来,这些银子都是他支取的。”宋管事勾出账目,放置一边。 “哎~”张子然心里思绪万千。 赵大同就是准许他进太师府的赵管家,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了。赵管家可就不用在府里混了。 一路琢磨着来都后门口,张子然一眼就看到颐指气使的赵大同。 赵大同也看到了张子然,呵斥开下人便笑吟吟走过来。音声怪气的说道,“呦呵~到了玉竹苑就是不一样,这么悠闲。这个时间还能出来溜达。” “你还有心情揶揄我,自己大难临头了知不知道!”张子然没好气的说道。对方这态度,搞得他一点都不想管这闲事了! “大过年的你咒我是不是!”赵大同冷着脸和索道。他还以为张子然不高兴自己这么说他,跟自己开玩笑的。 “我可没有闲工夫咒你。是宋管事让我来找你的。”张子然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赵大同愣了片刻。张子然明明是在玉竹苑跟着玉姨娘,怎么又跟宋管事的牵扯上关系了? 不过看张子然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而且宋管事是什么人,量他也不敢拿这个开玩笑。 思及此赵大同赶紧追上去,紧张兮兮的问道,“宋管事找我怎么会叫你来?” “我现在在宋管事手下做事,说了你也不信。”张子然也不回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哎哎~那你刚才说我大难临头了是什么意思?”赵大同这才开始惊慌起来。 张子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冷着脸。半晌才道,“宋管事在看正月里的账目,说是出了问题。接下来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赵大同面色一滞,身体陡然变得僵硬。拉着张子然的衣袖,磕磕巴巴的说道,“好歹是我让你进府的,你跟我说说发现什么了?” “我要是不念当初的情义,就不跟你说这些了!”张子然没好气的说道。叫你刚才拿我开涮! “好兄弟!你倒是说说,宋管事都发现了什么了!”赵大同听得这么说,赶紧攀关系打听消息。 “你在账面上做的手脚,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张子然说着提醒赵大同,“你赶紧想个对策,等会到了宋管事的面漆那怎么说。” 赵大同已经方寸大乱,他哪会做什么手脚,不过是听别人说怎么做的自己跟着做了而已。没想到一下就被发现了! “我着真是倒霉啊!第一次做手脚就被发现了,这可怎么办!” “第一次!”张子然显然不信。赵大同这样的一看就是老油条。 “真的,我也是刚坐上这个位置的。”赵大同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他总觉得张子然不一般,肯定能帮上自己。 扑通一声给张子然跪下,紧紧搂着他的腿哀求道,“张然,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要是让宋管事抓住我的把柄,我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张子然无语了,他求自己做什么。又不是自己要找他的麻烦! 甩了两下也甩不开,张子然冷冷的道,“你求我也没用!” 赵大同还是不松手,“我家里穷,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面弟兄九个只有一个成了亲的。还有一个为了活下去,进了宫当太监去了。我是家里唯一能挣钱的了,只要你保住了我,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本不想插手的张子然听了赵大同的话,心头闪过一个念头。狐疑的问道,“你那个进了宫当太监的弟弟叫什么?” “那是我最小的弟弟,名叫赵明全。张然你一定要救我!”赵大同苦苦哀求。 张子然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现在不救也要救了! 没想到啊,太师府里还有赵明全的亲哥哥。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亲兄弟两个一个为皇上办事,一个在太师府里当差。效忠了两个死对头! “张然~”赵大同看张子然冷着脸不说话,以为他不会帮自己了。 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准备去找宋管事承认一切。要打要杀随他便了! “站住!你就这样去了,你猫起来的钱呢?”张子然呵斥住赵大同。 “钱?已经都给家里去了。”赵大同哭丧着脸说道。“其实按说这个时候是不允许召下人的,我之所以留下你,就是因为我家里也是一样,下大雪的时候房子都压塌了。处于同情,才留你在府里做事的。” 张子然眼前浮现那件破败不堪的小屋,弟兄几个人再急啊皇上那个一个老母亲。现在房子塌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住的地方。 而这些赵明全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该有多担心! 本以为宋管事跟太师是亲兄弟,没想到赵大同竟然跟赵明全是亲兄弟! 想着他便掏出藏在内衣里的钱,问道,“你猫了多少钱?” “十五两!”赵大同如实说道。惊讶的看着张子然,不禁问道,“你不是家里没钱才···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还有心思想这些,赶紧想想等下怎么求宋管事放过你吧!”张子然把银子塞给赵大同。又不放心的问道,“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没有~”赵大同如实说道。他现在脑子跟浆糊一样,哪还想得出办法。 张子然快要崩溃了,安耐下绝望,低声叮嘱道,“等下见到宋管事,你就说自己算错了。本来就打算趁空送给他的,现在正好给他。千万不能承认是自己猫下的。” 赵大同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可是还是担忧,“我担心我会经受不住审问,说漏嘴了怎么办?” “说漏嘴了你就死定了!”张子然没好气的怼道。“就这点胆量还学人猫钱!” 说归说,谁让他是赵明全的哥哥呢! 赵大同哆哆嗦嗦的跟着张子然来到宋管事的房间,一进屋就扑通一声跪下。 “宋管事,是我做错了事,算错了钱。现在我把多算的钱换给您,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张子然觉得头都要炸了。现在都把钱还回去了,自己就相当于犯了点小错,也没必要下跪吧! 连忙过去扶他起来,“宋管事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说不定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呢?” 宋管事则狐疑的看向张子然,人是他去叫的。本来昧了府里的钱,现在竟这么爽快的拿出来!肯定是他说了什么! “张然,你倒是说说,赵大同为何一来就承认了自己做的事啊?”宋管事尖利的声音穿过赵大同,刺向张子然。 “回宋管事,我刚才一说是您找,赵官家就直接去拿钱了。说是正好也有事找您,只是不得空。我只是带他过来了而已。”张子然一脸无辜。 “果真如此?”宋管事的狐疑道。 赵大同才觉得自己跪的太唐突了,反倒引起了怀疑,还连累了张子然。连忙替张子然解释道,“张然说的是真的。是我最近事忙又粗心,弄错了账目。也想着给您送来,就是没时间而已。” 宋管事嘴角含笑,“难道不是张然为了报答你当初收留进府的恩情,偷偷给你透漏了消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去香山 张子然大惊,宋管事是怎么知道自己当初进府是赵大同同意的? “府里的事还没有能瞒的过我的!”宋管事气定神闲的说道。 “宋管事,这不关张然的事。都是我的错!”赵大同不想连累的别人,何况张子然对自己有恩,拿出钱来为自己脱身。 “看在你有悔过之心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再有下次,定不饶恕!”宋管事没有追究赵大同,而是愈发的对张子然感兴趣。 张子然当然感受到宋管事探究的目光,心里发虚。还是强挺起胸膛,迎着宋管事的目光。 “你究竟是什么人?”宋管事眯着眼睛问道。 “我就是府里的下人啊。”张子然做出无辜的神情。 “看来你是不想说。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但是只要你在太师府,就要老老实实,否则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宋管事合上账簿,让张子然出去。 回到房间的张子然,心还在砰砰跳。宋管事应该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可是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发现的。 是夜,张子然偷偷溜出房间。他要加快速度寻找太师的罪证,时间不能拖太久。 来到后院的一个角落躲着,有一群巡视队伍经过。最后面的一个人突然被人捂住嘴巴,还没反映过来就被敲昏。 人都被拖到黑暗里去,前面的人还毫无察觉。 不一会,从刚才的角落出了一个人。正事换上了巡卫衣服的张子然。 有了这身衣服,张子然悄悄根子啊一队巡卫后面,大摇大摆的向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旁边,一个闪身躲到角落。 没想到这个时候,书房竟然还亮着灯。 张子然凑近了仔细听,里面有人在说话。 “听说张子然出宫去了,已经好几天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都好几天了!自从斯年没了,咱们的消息越来越不灵通了。”太师懊恼的声音。 “是啊,这还是我在后宫的小太监那里打听来的。” “打听到他去哪了吗?”太师语气带着阴狠。 “没有,皇上就只说张子然家里出了事,他出宫陪家人去了。可是咱们的人说他年前的时候确实去过,但是又走了。现在人并没在张家。” “哼哼~搞垮了张子然家里,他果然安奈不住了!记住,让人把东西藏好了。不要露出任何马脚。”太师叮嘱道。 “是,我们的人还在仔细打听张子然的下落。一有消息下官会立刻来禀报的。” “要快,一找到张子然的人,立刻诛杀!上次没能得手,算他走运!” 从太师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有多恨张子然。而他还不知道,此刻张子然就在外面偷听着他谈话。 “还有,上次段清研偷听到了咱们那批军火掩藏的位置,不挪走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 “你懂什么,灯下最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太师冷冷的说道。 张子然听出了点门道,只是光藏匿军火这一项罪名,也弄不死太师啊!他还有个免死的丹书铁券呢! 对了,如果偷走了丹书铁券,太师就没有庇护了。还多了一个弄丢御赐之物的罪名。他记得电视里都这么演,这可是大罪! 打定了注意,张子然悄悄跟上一队巡卫。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竟看到藏在树上的暗卫,就是上次逮住自己的那个人。 回头看向自己刚才躲藏的方向,还好从这个角度是看不见的。暗暗送了口气,难怪没有暴露。 跟着守卫离开,又回到自己刚才的打昏的那个守卫身边。趁着那人还没醒,将两人的衣服又换回来。 来到后院,这里竟然也有守卫。张子然暗暗悔恨,早知道就不换回来衣服了。 “你是什么人!” 张子然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有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里也有暗卫。而且武功很高,他还什么都没感觉到,就被对方制服了。 “我是···我是宋管事的手下,下午他带着我们进来打扫。这会忽然想起来,说是忘了有没有锁上门,让我来看看。”张子然灵机一动,搬出宋管事。 “转过头我看看。” 张子然回过头去,也打量着对方。想起跟着宋管事来打扫的时候,确实碰到这个人。 而对方显然也认出他了,收起刀冷冷的道。“去吧!” “好咧!”张子然如梦大赦,赶紧跑过去。 不过门锁的好好的。回头看了看那人不在,张子然便朝后面绕去。 白天他打扫的时候,记得后面有一处窗户,从那里应该可以进去。 张子然轻轻一推,发现窗户也是从里面锁死的。掏出随身的小匕首,轻轻一拨,窗户就开了。 拿到丹书铁卷,问题又随之而来。这东西这么大,这么带走呢! 时间也拖了很久了,看了看身后的一堆枯树叶。这里没有人来,所以下人偷懒会把打扫的枯树叶倒在这里。 “这么这么久?” 经过暗卫的时候,他狐疑的上下打量张子然。并拿刀柄不动声色的在张子然身上滑动,确定没有藏东西,才让他走。 回到房间,同房的人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问道,“你去哪了?” “去茅房了,下午吃了点凉的,闹肚子!”张子然随口说道。 “恩~天冷,不能吃凉的。”对方胡乱说了两句,又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张子然表现的很勤快。不过去书房,宋管事另叫了一个人。 张子然乐的清闲,正好趁机去后院,把丹书铁券拿出来。 在远处转了一大圈,并没有能接近那里还能避开暗卫视线的路。 不过他记得那后面是一处树林,不知道从那里能不能进去。 但是只要有机会,他都愿意试试。不然等太师发现丹书铁券不见了,出府就难了! 树林茂密,不过寒冬腊月树枝光秃秃的,也没那么难走。张子然很快就找到丹书铁券,藏在怀中准备带走! 不过胸前鼓囊囊的,出门肯定遭到怀疑。他一路挑偏僻地带,可最后还是要从门口出去。 “张然!” 张子然冷不防有人叫自己,吓的怀中的丹书铁券差点弄丢。回头一看,还好是赵大同。 “你这是拿的什么?”赵大同一眼就看出他怀里有东西,疑惑问道。 “没什么,就是帮人带点东西出府。”张子然随口敷衍着。眼神忽然收回到赵大同身上,在后门口,还是他说了算的。 有了办法,张子然立刻拉着赵大同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悄声说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别说一个了,就是是个,只要我能做得到!”经过昨天下午的事,赵大同已然将张子然看做救命恩人一般。 “那好,你找个空担子过来,我要带个东西出府。”张子然眼睛不安的看着四周。 “哦~”赵大同挑着眉毛阴笑看着张子然。他怀中的东西肯定是府里的,还这么偷偷摸摸的,肯定没安好心。 不过赵大同还是帮了张子然,后门口经常有杂物进出,担子这类的东西,多的是。 “有没有空麻袋什么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担子,张子然嘴角抽搐。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丹书铁券要怎么藏! “还要麻袋,你早说啊!”赵大同没找来麻袋,却找来了两快破布。 “这也行。”张子然抹了抹怀里,“你先过去。” 赵大同离开,他才背过身将怀里的丹书铁券掏出来,藏在担子里,用破布盖的严严实实。 然后挑着担子,若无其事的出了府。 像他这样挑着空担子出去的人,多大额不能再多,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出了大门,赵大同又叫住了他。感激又羞愧的说道,“张然,那么多的钱,我可能一时半会还不了你。等以后···” “不要等以后了,那钱我不要了。”张子然连忙打断他的话,并将他拉到一边无人的角落。“你听我说,赶紧离开太师府,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别连累了你!” 说完挑着担子,在赵大同惊异的眼神中快速离开。 “什么意思?太师府怎么会不安全呢?”赵大同还不能理解张子然的意思。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的,狐疑的进了后门。 离开太师府,张子然又迷茫了。没有回宫的腰牌,占时是回不去皇宫了。 而且他家那里也有太师的眼线,又不能被太师的人看到了。 思来想去,张子然想起临出宫前段聿修的叮嘱,:遇到危险不能回宫,就去香山找永念大师! 香山,原来就在京城北方。干了半天的马车,终于在入夜十分,赶到香山。 在山脚下,就听到半山腰有钟声回荡。顺着钟声看去,果然一片灯火,坐落在半山腰。 爬到香山寺大门口,张子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有人吗?开开门啊~” 有气无力的喊了半天,才有人来开门。 “今日寺庙不开门接香客,施主请下山去吧!”开门的小和尚客客气气的说道。 “我辛辛苦苦这个时候爬上来,你竟然让我下山!”张子然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有人让我来找你们这里的永念大师!” “施主请随我来。”小和尚一听说永念大师,立刻开门让张子然进来。 张子然不由疑惑,怎么一说永念大师就让进了。难不成着永念大师这么有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假丹书铁券 小和尚带着张子然来到一处僻静的禅房。屋顶爬满了爬山虎的干枯藤蔓,想来夏天的时候,肯定绿意盎然。 “住持,有人找永念大师。”小和尚说完就离开了。 张子然不禁疑惑,听小和尚这么说,好像这住持并不是永念大师。 “谁找我啊?”门应声打开。 原来这人就是永念大师。见到永念大师,张子然不由感叹。 本以为这永念大师年纪多大,原来竟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施主很惊讶吗?”永念大师面带微笑,很是温文尔雅。 再加上穿着僧袍,比之张若飞的温文尔雅,还多了从容淡然。 “没想到大师竟然这么年轻。”张子然如实说道。 “施主倒是坦诚。请进来说话吧。”永念大师请张子然进屋。 屋里普通禅房装饰。中间拢着火炉,上面坐着壶热水。桌子上还有杯热茶,么欧哲茵茵热气。 茶杯旁边,一本摊开的经书,用一串佛珠压住页脚。 看来永念大师在念经。 “公子请喝茶。”永念给张子然到了杯水。却对张子然鼓鼓囊囊的胸前视若无睹。刚才的小和尚可是看了半天呢! “多谢了。”张子然接过热茶,赶紧喝了一大口暖暖身子。喝了一路的寒风,胸口都是凉的。 “公子是真面目知道我是永念大师的?” “恩?一般人不知道吗?”张子然下意识反问道。 “当然,只有当今皇上知道。”永念大师徐徐而道。 张子然不由咋舌,难怪一听说是来找永念大师的,小和尚立马就让进来了。 “敢问施主是皇上的什么人?”永念继续问道。 “男妃!”张子然张口道来。要知道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可是很反感这个词的。 “原来如此。那施主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永念说着起身出门, 不多时又带着一个小和尚回来,“带公子去禅房休息。” 张子然跟着小和尚,在临近的一间禅房住下。 本以为会住很久,没想到第二天夜间,段聿修就带着人赶过来。 而张子然正在百无聊赖的坐在一群和尚中间,听他们念经。 远远看去,张子然虽是一身寻常的下人衣服。但挺阔的背影在人群里还是那么显眼,以至于段聿修一眼就认出是他。 “张子然。”段聿修一声轻呼,永念跟张子然率先回头。 “段聿修!” “皇上!” 众僧人也纷纷停下,看着住持带着张子然跟皇上出门。他们离去后,诵经声再次响起。 “你是不是在太师府带走了什么东西?”段聿修谁先发问道。 “这么快消息就传开了?”张子然不由庆幸,好在自己离开的早,不然恐怕就被困在太师府了。 “消息是没有,但是朕得知太师出动了全部人力,全城搜寻。朕一想就知道你得手了什么东西带走了。”段聿修推测道。幸好她一直密切注意太师的一举一动,不然要是落在太师之后,恐怕这香山寺都危险了。 段清研则在一旁笑吟吟看着张子然,他人没事就好了。 张子然神秘一笑,跑回房间将丹书铁券拿出来。骄傲的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丹书铁券!”众人齐声惊呼。 段聿修跟永念大师还好,段清研嘴巴张的都能塞进鸡蛋了。 “我从太师府偷出来的!”张子然得意洋洋,没了这丹书铁券,看他太师还怎么逞强! “你是怎么偷出来的!”段聿修接过丹书铁券,仔细打量。 “就是潜入太师府,做个打扫的下人。得知丹书铁券的下落之后,就趁夜偷偷偷出来了。”张子然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段清研就纳闷了,“可是太师府有好几个暗卫,个个都是高手。你偷东西他们就没察觉!”她不信,自己就是偷听一下就被抓个现行,凭什么他张子然偷了东西还能顺利出来。 “我是府里的下人啊,他们白天见过我,夜里再去的时候,找个借口就行了。”张子然挑眉说道。 “还是你厉害,朕之前也不是没这样做过,可惜都无疾而终。”段聿修言语间毫不掩饰对张子然的欣赏。 “皇妹找了个好男妃啊!”永念大师笑吟吟说道。 “皇妹?”张子然惊讶,这个永念大师竟然是段聿修的哥哥! 可是不是说她只有自己,不然先皇也不会让她一个女儿家继承皇位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聿修淡然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三皇叔的儿子。” “哦~”张子然恍然大悟。继而又疑惑这个三皇叔,怎么他儿子在这里做了住持? “先皇还在的时候,太师就趁先皇久病体弱,掌管了大部分朝权。借机陷害各个亲王,我家自然也不例外。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不远万里从边关赶回来,却也只救下我一人。我现在还是罪臣之后。”永念大师眼眸中拂过一丝落寞,随即是憎恨。 张子然这才明白,“你叫永念,是为了永远记住太师的灭门之仇吗?” “不是。”永念大师眼眸已经恢复平淡,“是为了永远念着皇上的恩德。当初要不是她,我们一族恐怕真的要灭门了。” “也是我跟父皇愧对你们,养了一个逆贼,才导致皇族凋零。”段聿修很是愧疚。 “这都是太师的罪过,咱们现在有了这个丹书铁券。就算再治太师的罪,他也没东西庇护了!”张子然已经知道他们家的事是太师所为,对他也是万分憎恶!恨不得他马上就去死! 人就是这样,没牵扯到自己的时候,还能沉得住气。一牵扯到自己,态度就立马不一样。 想当初张子然只觉得太师是个奸臣,应该除掉。但是心里也并没有对迫切的想除掉他! “先不急,现在丹书铁券在咱们手里,就算是胜券在握了!”段聿修拿着丹书铁券,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 僧人们的晚课还没结束,他们就离开了香山寺。到了半山腰,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诵经的声音。 经过京城的路上,到处是巡察的官兵。 段聿修看着外面的官兵说道,“这些人都是太师的,他们现在借口抓捕贼人,全城搜捕。” “他也有害怕的一天。”张子然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说道,“对了,我听太师与人密谈,说之前几家房屋倒塌被盗的事,都是他们做的。还有之前段清研听到他们藏匿军火的位置。但是太师说灯下最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东西还放在那里。” “好一个灯下最黑!难怪朕探听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段聿修气愤难当。 一回到宫里,段聿修第一件事就是发派精兵,围剿军火藏匿地点。 天刚蒙蒙亮,就传来捷报。军火数量之多,竟然足足抵得上国库现存的军火。 段聿修听了为之一振,太师要是有了这批军火,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张子然也陪着,看着摆在段聿修书桌上的丹书铁券。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幕,再次凑过去看,还是错的字。 “你看什么呢?”段聿修注意到张子然的异样。 “这么重要的丹书铁券,你们也太粗制滥造了,竟然还有错字!”张子然不屑的说道。 “不可能!”段聿修立刻反驳,可是顺着张子然指的字看去,大惊失色! 赫赫威名的其中一个赫字,竟然少了一点。可这是御赐的丹书铁券,是经过匠人设计之后,再由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刻字的当然也不例外,是全国刻字技艺最为娴熟的匠人。 别的不说,就算打造好之后,还要经过检查几道工序,才能赏赐的。绝对不可能会出错的! 段聿修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假的! “那不成这是假的?用来迷惑偷丹书铁券的人的?”段清研也是这么想的。 “不可能!这个丹书铁券单独放在一个屋里,而且还有人专门看管。连打扫都不许经常去。这么森严都是假的,那真的不天天顶头上啊!”张子然一口咬定这就是真的。他当时看的出宋管事对这件东西很看中,连他放歪了一点点都要亲自纠正回去。 段聿修僵直着身体,忽然转身出去。 段清研立刻跟上去,张子然也赶紧跟上去。 跟着段聿修的方向,三人来到一个宫殿前。正门上悬挂着的匾额,上书翰林院三个大字。 守门的人正打着瞌睡,一看到皇上气势汹汹的来了,吓得别说瞌睡了,魂都没了! “皇上万安!” “把门打开。”段聿修冷冷的道。 翰林院里面黑漆漆的,守门的太监点亮蜡烛,屋里的景象才能看的清楚。 里面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这种景象张子然见过,就是后宫的内宫记院。 不过这里更大,书籍也更多,应该是记载朝廷机要的地方。 “把前朝的记档全部找出来!”段聿修一声令下,小太监就搬来了一摞摞的书籍。 张子然跟段清研已经会意,二话不说开始一本本翻找。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将这一摞摞的书籍粗浅的翻阅一边。段聿修更是找到丹书铁券上的落款时期,将当时的记载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最后合上书,语气沉重的说道,“并没有任何关于丹书铁券的记载。” 段清研立刻接道,“也就是说丹书铁券是假的!” 第一百二十章 放虎归山 的确,丹书铁券确实是假的。但是却不是张子然偷错了,而是太师伪造了丹书铁券! “好大的胆子!”段聿修怒火难耐,将手中的书卷狠狠掷到地上。书页翻飞哗哗作响。 “皇上,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赶紧抓捕太师,治他的罪啊!”段清研无比激动的说道。 “你以为太师说抓就抓的吗!”段聿修立刻何止道,“今天回宫的时候,那么多太师的亲兵,你以为他就是光找东西抓人的?真交手了真的亲卫军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 “我有个主意。”张子然忽然想起韦小宝杀鳌拜,觉得用这个办法对付太师也可以。激动的说道,“找个借口召太师进宫,然后趁他身边没人,将他抓捕。等他的手下发现了,已经群龙无首,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段聿修听后并没有显示出多高兴。这让张子然很疑惑。 “怎么了?不好吗?” “太师这两天借口身体不适,连上朝都不来了。”段清研失落的道。 这下就麻烦了,太师不出府,总不能去太师府抓人。他肯定抗旨不遵,这样反而是逼他造反! 段聿修一直在沉思,现在是罪证确凿,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抓人。 她忽然眼眸一亮,有了一个办法。 “张子然,你可以诬告太师,然后然他进宫辩护,就像上次议事房对质一样。这样太师就不能推脱了!” “哎~这个办法可行!”段清研点头称赞。 “可以,那我告他什么呢?”张子然当然愿意全力配合。 “造假丹书铁券这件事不能告,太大的死罪也不能告。”段聿修肯定的道。 张子然仔细思索着,忽然想到一个罪名,“告他卖官怎么样?”他记得这种罪名不大也不小。 段聿修沉思片刻,点头道,“可以,就这个。” 三人各自回宫休息,赵明全见到张子然喜不自胜。高兴的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了。 张子然没顾得上跟他们说话,就呼呼大睡。想着段聿修,这会恐怕还要去上朝,真是辛苦了。 到了下午,赵明全按照张子然的吩咐叫醒了他。 “公子,该起床了,已经到时辰了。” “恩~”张子然赶紧起床洗漱。这个时间他要赶去议事房,太师可能已经到了。 到了议事房门口,却见空空如也。 “皇上没回来吗?”张子然好奇的问守门护卫。 “还没有。”守卫如实回答。 “哎~不是说好了这个时辰的吗?”张子然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太师还不来吧! 他心里着急,也不能去前朝,只能在已释放门口等着。 这里是风口,寒风凌冽。很快便吹的他脸颊木然。 “公子,要不要奴才去前面打听打听。”赵明全心疼张子然冻的瑟瑟发抖。 “行,你快去···”张子然话都没说完,就看到段聿修远远走过来。 人越来越近,却不见有别人。难道太师真的没来? 段聿修大步流行,已经走过张子然面前,“你进来!” 张子然赶紧跟着进去,疑惑问道,“这太师都敢不来啊!” “他不是不来,而是逃走了!”段聿修狠狠的说道。一双灵秀的双眸此刻透着浓浓的杀意。 “逃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张子然不屑的道。不过他也知晓段聿修的担心,以她现在的能力,恐怕与太师斗还没有实权的把握。 “今日朕传他进宫,传旨的太监说太师府已经人去屋空。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去往哪了!”段聿修一拳捶在桌面上,“是朕疏忽大意了!” “就没人知道他跑哪去了吗?追呢?”张子然不晓得太师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 段清研在一旁解释道,“皇上气的就是这,查到现在,竟然每一个人知道太师是什么时候走的,往哪走了!” 张子然才觉得自己是低估了太师了,竟真有这只手遮天的本事! “府里的下人呢?说不定他们能知道点什么?” “太师府的下人众多,仔细调查还需要一阵功夫。有这时间,太师恐怕早就逃到天涯海角去了。”大冬天的段聿修出了一身的汗。 “我知道有个人,我这就出宫试试。”张子然伸手。 段聿修将信将疑,思及他在太师府待过,应该认得一两个下人,便爽快的给他出宫腰牌。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赵明全跟着张子然,脚下生风。 张子然没有回话,知道上了马车,才跟赵明全解释。 “我们现在要去你家,找你的哥哥赵大同。” “我哥哥赵大同,他怎么了?” 赵明全一头雾水,张子然是怎么知道他有个哥哥叫赵大同的?自己哥哥究竟犯了什么事,让公子这么着急去找他? “他没有怎么,不过我知道他在太师府做事。太师突然消失,一时找不到人询问,我想你哥哥应该知道点内幕。”张子然现在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赵大同的身上。但愿能在家里找到他。 到了赵明全家里,已经是下午了。看着倒塌的房屋,才想起赵大同说过他家的房子也因为大雪倒塌了。 而赵明全则是刚刚知道,吓得魂都没了。趴在残羹断壁见大喊。 “娘~哥~” “你先别喊,去跟临近的人打听打听。” 经张子然提醒,赵明全才恍然大悟,“我这就去!”说着跑开了。 不多时就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公子,我家人现在都搬走了,我这就带您去找他们。” 驾着马车没走多远,就停下。 赵明全跳下马车,欣喜说道,“就是这了。” “你快进去看看。”张子然随即也跳下马车跟上。 “四叔四婶~我是啊全啊,我娘他们在吗?”赵明全隔着院墙大喊。 没一会,出来一个人。认出赵明全很是高兴,回头对着屋里叫出来,“他大娘,小幺阿全回来了!” “阿全啊~快进来。” “四婶,我娘他们都在吗?”赵明全说着让张子然先进去。 被称为四婶的人这才注意到张子然,看他衣着光鲜,长相俊朗,跟村里的娃子长得就是不一样。 再加上知道赵明全是做什么的,当下猜出张子然的身份。 “这位是那家的达官贵人啊?” “这位是赵公子,当今皇上的男妃。”赵明全恭敬的介绍道。 “哦~参见公子~”四婶立刻下跪请安。 张子然干净示意赵明全扶她起来,“赵大同在吗?” “大同啊,巧了,昨儿也刚回来。”四婶正说着,就有人从屋里出来。 “大哥,大同在吗?”赵明全一眼认出是他大哥。知道张子然着急,直接问道。 刚进到屋里,就见到有人出来。张子然立刻认出,就是赵大同。 “张然!”赵大同也认出了张子然,又惊讶于他华贵的服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赵大同,你知不知道太师去哪里了?”张子然来不及解释,问清楚状况,还要赶着回宫。 “太师?不知道啊?”赵大同还惊讶中。 张子然眉头皱了皱,他也问不清楚什么东西,还是带回宫,让皇上亲自问比较合适。 “这样,你跟我进宫一趟。” “进宫!”赵大同只在太师府做过,还是低等下人。进皇宫是想都不敢想的,一时长大嘴巴毫无反应。 赵明全看的出张子然着急,可是他又担心自己的哥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你跟我进宫,皇上现在正在打听太师的下落。你老实回答,不会为难你。到时候会让赵明全好生送你出来。你相信我吗!”张子然直勾勾盯着赵大同。 “···信!”赵大同当然没忘张子然对自己有恩,当下爽快答应了。只不过他确实也不知道什么。 三人上了马车进宫,正好敢在宫门下钥前进去。 “等会你进宫的时候,要小心应对。面对皇上不要失礼,也不能盯着皇上看。还有说话要说草民,不能说我···” 赵明全一路都在叮嘱自己哥哥,在宫中多年,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生死只在须臾间。 到了皇宫,张子然带着陌生人,只能先在门外候着。 守门的护卫进去通禀,段聿修立刻命人进来。 “皇上,这位之前就在太师府做事。人已经带来了,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张子然勾勾手,让赵大同到自己身边。 “草民参见皇上!”赵大同连忙下跪,他谨记弟弟的叮嘱。 “起来,朕问你,太师府的人都是什么时候遣散的?”段聿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赵大同沉思过后,才敢回答,“回皇上,就是昨天下午。府里突然说下午有事,让我们各自回家。” “就让你们走了,也没说什么原因?”段聿修又问道。 “没有,当时府里的府兵强制赶的人。还说了,谁要是出去乱说话,绝不放过我们。”赵大同颤抖着声音说道。 “那你也不知道太师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段聿修不由失落,这人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没听说,不过我昨天早上,就听人说太师走了。而且后院的夫人姨娘们也都跟着走了,至于去哪了草民就不知道了。”赵大同如实说道。 段聿修已经明白了,这太师已经走了两天了。两天的时间,足够太师到柳州!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第一百二十章 放虎归山 的确,丹书铁券确实是假的。但是却不是张子然偷错了,而是太师伪造了丹书铁券! “好大的胆子!”段聿修怒火难耐,将手中的书卷狠狠掷到地上。书页翻飞哗哗作响。 “皇上,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赶紧抓捕太师,治他的罪啊!”段清研无比激动的说道。 “你以为太师说抓就抓的吗!”段聿修立刻何止道,“今天回宫的时候,那么多太师的亲兵,你以为他就是光找东西抓人的?真交手了真的亲卫军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 “我有个主意。”张子然忽然想起韦小宝杀鳌拜,觉得用这个办法对付太师也可以。激动的说道,“找个借口召太师进宫,然后趁他身边没人,将他抓捕。等他的手下发现了,已经群龙无首,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段聿修听后并没有显示出多高兴。这让张子然很疑惑。 “怎么了?不好吗?” “太师这两天借口身体不适,连上朝都不来了。”段清研失落的道。 这下就麻烦了,太师不出府,总不能去太师府抓人。他肯定抗旨不遵,这样反而是逼他造反! 段聿修一直在沉思,现在是罪证确凿,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抓人。 她忽然眼眸一亮,有了一个办法。 “张子然,你可以诬告太师,然后然他进宫辩护,就像上次议事房对质一样。这样太师就不能推脱了!” “哎~这个办法可行!”段清研点头称赞。 “可以,那我告他什么呢?”张子然当然愿意全力配合。 “造假丹书铁券这件事不能告,太大的死罪也不能告。”段聿修肯定的道。 张子然仔细思索着,忽然想到一个罪名,“告他卖官怎么样?”他记得这种罪名不大也不小。 段聿修沉思片刻,点头道,“可以,就这个。” 三人各自回宫休息,赵明全见到张子然喜不自胜。高兴的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了。 张子然没顾得上跟他们说话,就呼呼大睡。想着段聿修,这会恐怕还要去上朝,真是辛苦了。 到了下午,赵明全按照张子然的吩咐叫醒了他。 “公子,该起床了,已经到时辰了。” “恩~”张子然赶紧起床洗漱。这个时间他要赶去议事房,太师可能已经到了。 到了议事房门口,却见空空如也。 “皇上没回来吗?”张子然好奇的问守门护卫。 “还没有。”守卫如实回答。 “哎~不是说好了这个时辰的吗?”张子然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太师还不来吧! 他心里着急,也不能去前朝,只能在已释放门口等着。 这里是风口,寒风凌冽。很快便吹的他脸颊木然。 “公子,要不要奴才去前面打听打听。”赵明全心疼张子然冻的瑟瑟发抖。 “行,你快去···”张子然话都没说完,就看到段聿修远远走过来。 人越来越近,却不见有别人。难道太师真的没来? 段聿修大步流行,已经走过张子然面前,“你进来!” 张子然赶紧跟着进去,疑惑问道,“这太师都敢不来啊!” “他不是不来,而是逃走了!”段聿修狠狠的说道。一双灵秀的双眸此刻透着浓浓的杀意。 “逃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张子然不屑的道。不过他也知晓段聿修的担心,以她现在的能力,恐怕与太师斗还没有实权的把握。 “今日朕传他进宫,传旨的太监说太师府已经人去屋空。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去往哪了!”段聿修一拳捶在桌面上,“是朕疏忽大意了!” “就没人知道他跑哪去了吗?追呢?”张子然不晓得太师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 段清研在一旁解释道,“皇上气的就是这,查到现在,竟然每一个人知道太师是什么时候走的,往哪走了!” 张子然才觉得自己是低估了太师了,竟真有这只手遮天的本事! “府里的下人呢?说不定他们能知道点什么?” “太师府的下人众多,仔细调查还需要一阵功夫。有这时间,太师恐怕早就逃到天涯海角去了。”大冬天的段聿修出了一身的汗。 “我知道有个人,我这就出宫试试。”张子然伸手。 段聿修将信将疑,思及他在太师府待过,应该认得一两个下人,便爽快的给他出宫腰牌。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赵明全跟着张子然,脚下生风。 张子然没有回话,知道上了马车,才跟赵明全解释。 “我们现在要去你家,找你的哥哥赵大同。” “我哥哥赵大同,他怎么了?” 赵明全一头雾水,张子然是怎么知道他有个哥哥叫赵大同的?自己哥哥究竟犯了什么事,让公子这么着急去找他? “他没有怎么,不过我知道他在太师府做事。太师突然消失,一时找不到人询问,我想你哥哥应该知道点内幕。”张子然现在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赵大同的身上。但愿能在家里找到他。 到了赵明全家里,已经是下午了。看着倒塌的房屋,才想起赵大同说过他家的房子也因为大雪倒塌了。 而赵明全则是刚刚知道,吓得魂都没了。趴在残羹断壁见大喊。 “娘~哥~” “你先别喊,去跟临近的人打听打听。” 经张子然提醒,赵明全才恍然大悟,“我这就去!”说着跑开了。 不多时就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公子,我家人现在都搬走了,我这就带您去找他们。” 驾着马车没走多远,就停下。 赵明全跳下马车,欣喜说道,“就是这了。” “你快进去看看。”张子然随即也跳下马车跟上。 “四叔四婶~我是啊全啊,我娘他们在吗?”赵明全隔着院墙大喊。 没一会,出来一个人。认出赵明全很是高兴,回头对着屋里叫出来,“他大娘,小幺阿全回来了!” “阿全啊~快进来。” “四婶,我娘他们都在吗?”赵明全说着让张子然先进去。 被称为四婶的人这才注意到张子然,看他衣着光鲜,长相俊朗,跟村里的娃子长得就是不一样。 再加上知道赵明全是做什么的,当下猜出张子然的身份。 “这位是那家的达官贵人啊?” “这位是赵公子,当今皇上的男妃。”赵明全恭敬的介绍道。 “哦~参见公子~”四婶立刻下跪请安。 张子然干净示意赵明全扶她起来,“赵大同在吗?” “大同啊,巧了,昨儿也刚回来。”四婶正说着,就有人从屋里出来。 “大哥,大同在吗?”赵明全一眼认出是他大哥。知道张子然着急,直接问道。 刚进到屋里,就见到有人出来。张子然立刻认出,就是赵大同。 “张然!”赵大同也认出了张子然,又惊讶于他华贵的服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赵大同,你知不知道太师去哪里了?”张子然来不及解释,问清楚状况,还要赶着回宫。 “太师?不知道啊?”赵大同还惊讶中。 张子然眉头皱了皱,他也问不清楚什么东西,还是带回宫,让皇上亲自问比较合适。 “这样,你跟我进宫一趟。” “进宫!”赵大同只在太师府做过,还是低等下人。进皇宫是想都不敢想的,一时长大嘴巴毫无反应。 赵明全看的出张子然着急,可是他又担心自己的哥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你跟我进宫,皇上现在正在打听太师的下落。你老实回答,不会为难你。到时候会让赵明全好生送你出来。你相信我吗!”张子然直勾勾盯着赵大同。 “···信!”赵大同当然没忘张子然对自己有恩,当下爽快答应了。只不过他确实也不知道什么。 三人上了马车进宫,正好敢在宫门下钥前进去。 “等会你进宫的时候,要小心应对。面对皇上不要失礼,也不能盯着皇上看。还有说话要说草民,不能说我···” 赵明全一路都在叮嘱自己哥哥,在宫中多年,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生死只在须臾间。 到了皇宫,张子然带着陌生人,只能先在门外候着。 守门的护卫进去通禀,段聿修立刻命人进来。 “皇上,这位之前就在太师府做事。人已经带来了,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张子然勾勾手,让赵大同到自己身边。 “草民参见皇上!”赵大同连忙下跪,他谨记弟弟的叮嘱。 “起来,朕问你,太师府的人都是什么时候遣散的?”段聿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赵大同沉思过后,才敢回答,“回皇上,就是昨天下午。府里突然说下午有事,让我们各自回家。” “就让你们走了,也没说什么原因?”段聿修又问道。 “没有,当时府里的府兵强制赶的人。还说了,谁要是出去乱说话,绝不放过我们。”赵大同颤抖着声音说道。 “那你也不知道太师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段聿修不由失落,这人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没听说,不过我昨天早上,就听人说太师走了。而且后院的夫人姨娘们也都跟着走了,至于去哪了草民就不知道了。”赵大同如实说道。 段聿修已经明白了,这太师已经走了两天了。两天的时间,足够太师到柳州!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深闺怨妇 段聿修无力的挥手,“你先下去吧。” “这么算来,太师已经走了两天一夜了,恐怕···”段清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去通知柳州那边,严密注意太师的一举一动。”段聿修起身走到门前。 门外又飘起了小雪,段聿修喃喃的道,“今年的雪不少。都说瑞雪兆丰年,希望来年百姓能有个好收成。” 张子然离开议事房时,特意问了段聿修,“临华殿准备了好酒,皇上可来吗?” “不了,朕晚上还有事。”段聿修想也没想,出言拒绝。 “恩~”张子然深吸口气,带着赵明全跟赵大同回了临华殿。 宫门已经下钥,出不去了。留赵大同住一夜,第二天早上才送出宫。 晚上段聿修跟段清研的话中不难听出,太师这一走,肯定还有后手。 也不知道太师会不会出兵与段聿修对抗,谋朝篡位! 外面落雪声簌簌,烦的他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雪就停了,赵明全赶紧送哥哥出宫去。 从临华殿去往宫门口,要经过一条人最多的长街。正巧碰到皇上的轿撵经过,赵明全赶紧拉着哥哥的手垂首站到一边。 待皇上的仪仗走出很远,赵明全才仔细盯着轿撵旁边的人看。 “那不是张若飞吗?” “张若飞是谁?”赵大同当然不知道。 “听说皇上昨夜宿在张若飞的云光殿!”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低声说道。 “皇上昨夜宿在云光殿?”赵明全将信将疑。张子然出宫的这几天,他确实听说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眼看着皇上的轿撵已经消失在长街,赵明全想着赶紧送哥哥回家。 回去的路上,兄弟两个聊闲话。 “哥哥,不是弟弟不留你在宫里玩。那实在不是个好玩的地方。”赵明全跟哥哥解释道。 “我当然明白,昨天晚上就跟皇上说两句话,我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赵大同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还心有余悸。“不过皇上长得真美~” “你还有工夫在意这个。”赵明全打趣自己哥哥,“说明你担子够大的!” 赵大同连忙摆手,“哪有心思在意这个,只看了一眼就被皇上的气势震住了。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真是美极了!” “那是,听那些老太监说,前朝最美的贵妃,都没当今皇上好看。”赵明全情不自禁夸赞道。 “不过最令我惊讶的还是你们公子。以前在太师府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普通人。没想到,竟然是当今皇上的男妃!真是享着齐人之福啊!”赵大同说起张子然,一脸的羡慕嫉妒。 “什么齐人之福啊,苦也没少吃!”赵明全含糊不清的说道。宫里的事真的没有外人看的那么简单。 想想自从张子然入宫以来,光在生死边缘,已经徘徊了两三次了。 说话间已经回到家了,赵明全觉得这路是这么短。 送哥哥到家,他也该回宫去了。与家人匆匆见面,又匆匆告别。 虽然张子然说过,他可以在家里住两天,但是他不放心。 回到临华殿,发现张子然竟不在。 “顺全,公子呢?” “公子出去了,一个人走的,也不让我们跟着。”顺全也习惯了张子然这样。 “那你们就真的让公子一个人出去了,也不悄悄跟个人!”赵明全心里突然慌乱。询问了张子然走的方向,便找了过去。 跑了很多地方,赵明全才在湖边好到张子然。 “公子,下雪不冷化雪冷,您也不披个厚点的披风。”赵明全语气带着微微责怪。说着为张子然裹紧了披风。 发觉张子然没有一点反应,赵明全才抬起头查看。顺着张子然的眼神看去,湖另一便的凉亭边,皇上的仪仗在门外候着。 “公子是看到皇上了,咱们该过去请安。”赵明全还以为他是想见皇上。 张子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愣愣的看着凉亭发呆。 “公子···”赵明全又叫了一声,“咱们过去给皇上请安吧。” “不必了···”张子然喃喃的道,说着才挪动双脚,往会走去。 赵明全当然察觉出不对,不禁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一眼才看出,不光是皇上的仪仗在,张若飞的随从也在。 也就是说凉亭里不光有皇上,还有张若飞。难怪张子然都不愿过去。,难道他看到了什么? “公子,宫里想来流言蜚语不断,但大多都是空穴来风,您真的一点都不用在意!”赵明全怕是张子然已经听说了什么。 “流言蜚语?”张子然猛然停下脚步,直勾勾盯着赵明全,一字一句说道,“你给我说清楚,我不在宫里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了!” “公子~”赵明全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赶紧捂住嘴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张子然分明已经猜到了什么。 “说!”张子然一声大喝。 赵明全的话再加上刚才看到的一幕幕,让他心头笼罩着一种不好的感觉。一股无名的怒火,也腾的一下窜起来。 “奴才该死,都是奴才说错了话!让公子不高兴了!”赵明全跪到地上,连连掌嘴! “赵明全,连你都要瞒着我吗!”张子然声音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听就是极力压抑着怒火。 “奴才···”赵明全左右为难,他不想瞒张子然任何事。但是这件事要是说了,恐怕他才真的要生气了。 可是张子然的目光让他无处躲避,像是一座大山,紧紧向他压来。最终,他还是选择顺从。 “公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宫里人传言的。说是皇上这几天都在云光殿,但是有没有宠幸他就不得而知了。”赵明全极力把话说的平常。 “猜还猜不出来吗···”张子然说完这句转身走了,也没让赵明全起来。 还是等张子然失魂落魄的走着,差点摔倒。赵明全才着急忙上跑上前去扶着。 回到临华殿,张子然让人重新挂好了沙包。脱去外面厚重碍事的长袍厚袄,开始全力出击。 “公子这跟以前不一样啊···”顺全在一旁看着,暗暗咋舌。 “我也觉得公子这是在生气泄火。” 赵明全端着热茶送来,听到下面的人在小声议论。厉声呵斥,“知道公子是在生气,你们就老实本分点,别惹公子生气,引火烧身!” “赵公公,咱们要不要去告诉皇上。皇上最宠咱们公子,肯定回阿里看望。说不定皇上以来,公子就好了···” 不等顺全说完,赵明全就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谁也不许去告诉皇上!公子为什么生气你们知道吗!要是让皇上知道,只会觉得咱们公子小气!”赵明全厉声交代了下人,笑眯眯给张子然端上茶水。 “公子,这茶已经晾的刚刚好了,再晾喝着就凉了。” “~放那~呼~”张子然双拳不停,沙包被打出沉闷的声音。 赵明全无奈,只好将茶杯房到一旁。 一直到半晚上,张子然累的精疲力尽,泡了个热水澡,就去睡觉了。 接下来一直到正月十五这天,皇上在重华宫宴饮后宫众人。张子然才见到段聿修。 今天所有那非都出席,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光彩照人。 唯有张子然一人寻常打扮,素衣素袍,平淡无奇。 隔着很远,段聿修还是一样就看到他。还不敢确定,询问身边的段清研,“那是张子然吗?” “是啊~”段清研顺着皇上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张子然无疑。“可是他怎么穿的这么随便?” “朕还以为看错了人!”段聿修更加疑惑。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便询问。 坐在张子然身边的是张若飞,他一向打扮淡雅又夺目。 此刻在张子然映衬下,愈发的自信儒雅。 “张公子今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为何这么大的宴会上如此打扮。”张若飞也很好奇,在他眼里张子然是挺会打扮的。也猜想今夜是不是有什么机巧。 “没有什么事,就是懒得打扮而已。”张子然连看都没看张若飞,自顾自饮酒。 他一向是不喜欢饮酒的,这几天却像酒鬼上身了一样。一顿不喝就难受的慌。 这些也落在上首段聿修的眼里,她今天越看张子然越疑惑。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想着等下找个机会,问问张子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皇上,张公子家里丢失的财物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他为何还是闷闷不乐的?”段清研也是疑惑。 “不知道。”段聿修的声音已经带着清冷。大殿中舞姬美艳妖娆的舞姿看着也是平淡无奇,了无生趣。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段聿修准备去临华殿看看。结果还没走出重华点,张若飞就遣人来请。 “公子说皇上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请皇上过去共同商议接下来的事。” 段聿修侧头看向临华殿的方向,无奈有更紧急的事,只能暂且搁置看望张子然。 而临华殿里,张子然坐在灯下苦苦等待。 赵明全看不过上前劝慰,“公子,夜深了,该休息了。” “我都这样了,她还是不来看看。”张子然失落的说道,脸上的棱角凸显,这几天清瘦了不少。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深闺怨妇~ “奴才按您的吩咐,叫顺全去看了。说是张若飞派人请了皇上,人已经去了云光殿了。”赵明全说着偷偷盯着张子然,怕他发火。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深闺怨妇 段聿修无力的挥手,“你先下去吧。” “这么算来,太师已经走了两天一夜了,恐怕···”段清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去通知柳州那边,严密注意太师的一举一动。”段聿修起身走到门前。 门外又飘起了小雪,段聿修喃喃的道,“今年的雪不少。都说瑞雪兆丰年,希望来年百姓能有个好收成。” 张子然离开议事房时,特意问了段聿修,“临华殿准备了好酒,皇上可来吗?” “不了,朕晚上还有事。”段聿修想也没想,出言拒绝。 “恩~”张子然深吸口气,带着赵明全跟赵大同回了临华殿。 宫门已经下钥,出不去了。留赵大同住一夜,第二天早上才送出宫。 晚上段聿修跟段清研的话中不难听出,太师这一走,肯定还有后手。 也不知道太师会不会出兵与段聿修对抗,谋朝篡位! 外面落雪声簌簌,烦的他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雪就停了,赵明全赶紧送哥哥出宫去。 从临华殿去往宫门口,要经过一条人最多的长街。正巧碰到皇上的轿撵经过,赵明全赶紧拉着哥哥的手垂首站到一边。 待皇上的仪仗走出很远,赵明全才仔细盯着轿撵旁边的人看。 “那不是张若飞吗?” “张若飞是谁?”赵大同当然不知道。 “听说皇上昨夜宿在张若飞的云光殿!”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低声说道。 “皇上昨夜宿在云光殿?”赵明全将信将疑。张子然出宫的这几天,他确实听说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眼看着皇上的轿撵已经消失在长街,赵明全想着赶紧送哥哥回家。 回去的路上,兄弟两个聊闲话。 “哥哥,不是弟弟不留你在宫里玩。那实在不是个好玩的地方。”赵明全跟哥哥解释道。 “我当然明白,昨天晚上就跟皇上说两句话,我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赵大同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还心有余悸。“不过皇上长得真美~” “你还有工夫在意这个。”赵明全打趣自己哥哥,“说明你担子够大的!” 赵大同连忙摆手,“哪有心思在意这个,只看了一眼就被皇上的气势震住了。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真是美极了!” “那是,听那些老太监说,前朝最美的贵妃,都没当今皇上好看。”赵明全情不自禁夸赞道。 “不过最令我惊讶的还是你们公子。以前在太师府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普通人。没想到,竟然是当今皇上的男妃!真是享着齐人之福啊!”赵大同说起张子然,一脸的羡慕嫉妒。 “什么齐人之福啊,苦也没少吃!”赵明全含糊不清的说道。宫里的事真的没有外人看的那么简单。 想想自从张子然入宫以来,光在生死边缘,已经徘徊了两三次了。 说话间已经回到家了,赵明全觉得这路是这么短。 送哥哥到家,他也该回宫去了。与家人匆匆见面,又匆匆告别。 虽然张子然说过,他可以在家里住两天,但是他不放心。 回到临华殿,发现张子然竟不在。 “顺全,公子呢?” “公子出去了,一个人走的,也不让我们跟着。”顺全也习惯了张子然这样。 “那你们就真的让公子一个人出去了,也不悄悄跟个人!”赵明全心里突然慌乱。询问了张子然走的方向,便找了过去。 跑了很多地方,赵明全才在湖边好到张子然。 “公子,下雪不冷化雪冷,您也不披个厚点的披风。”赵明全语气带着微微责怪。说着为张子然裹紧了披风。 发觉张子然没有一点反应,赵明全才抬起头查看。顺着张子然的眼神看去,湖另一便的凉亭边,皇上的仪仗在门外候着。 “公子是看到皇上了,咱们该过去请安。”赵明全还以为他是想见皇上。 张子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愣愣的看着凉亭发呆。 “公子···”赵明全又叫了一声,“咱们过去给皇上请安吧。” “不必了···”张子然喃喃的道,说着才挪动双脚,往会走去。 赵明全当然察觉出不对,不禁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一眼才看出,不光是皇上的仪仗在,张若飞的随从也在。 也就是说凉亭里不光有皇上,还有张若飞。难怪张子然都不愿过去。,难道他看到了什么? “公子,宫里想来流言蜚语不断,但大多都是空穴来风,您真的一点都不用在意!”赵明全怕是张子然已经听说了什么。 “流言蜚语?”张子然猛然停下脚步,直勾勾盯着赵明全,一字一句说道,“你给我说清楚,我不在宫里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了!” “公子~”赵明全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赶紧捂住嘴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张子然分明已经猜到了什么。 “说!”张子然一声大喝。 赵明全的话再加上刚才看到的一幕幕,让他心头笼罩着一种不好的感觉。一股无名的怒火,也腾的一下窜起来。 “奴才该死,都是奴才说错了话!让公子不高兴了!”赵明全跪到地上,连连掌嘴! “赵明全,连你都要瞒着我吗!”张子然声音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听就是极力压抑着怒火。 “奴才···”赵明全左右为难,他不想瞒张子然任何事。但是这件事要是说了,恐怕他才真的要生气了。 可是张子然的目光让他无处躲避,像是一座大山,紧紧向他压来。最终,他还是选择顺从。 “公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宫里人传言的。说是皇上这几天都在云光殿,但是有没有宠幸他就不得而知了。”赵明全极力把话说的平常。 “猜还猜不出来吗···”张子然说完这句转身走了,也没让赵明全起来。 还是等张子然失魂落魄的走着,差点摔倒。赵明全才着急忙上跑上前去扶着。 回到临华殿,张子然让人重新挂好了沙包。脱去外面厚重碍事的长袍厚袄,开始全力出击。 “公子这跟以前不一样啊···”顺全在一旁看着,暗暗咋舌。 “我也觉得公子这是在生气泄火。” 赵明全端着热茶送来,听到下面的人在小声议论。厉声呵斥,“知道公子是在生气,你们就老实本分点,别惹公子生气,引火烧身!” “赵公公,咱们要不要去告诉皇上。皇上最宠咱们公子,肯定回阿里看望。说不定皇上以来,公子就好了···” 不等顺全说完,赵明全就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谁也不许去告诉皇上!公子为什么生气你们知道吗!要是让皇上知道,只会觉得咱们公子小气!”赵明全厉声交代了下人,笑眯眯给张子然端上茶水。 “公子,这茶已经晾的刚刚好了,再晾喝着就凉了。” “~放那~呼~”张子然双拳不停,沙包被打出沉闷的声音。 赵明全无奈,只好将茶杯房到一旁。 一直到半晚上,张子然累的精疲力尽,泡了个热水澡,就去睡觉了。 接下来一直到正月十五这天,皇上在重华宫宴饮后宫众人。张子然才见到段聿修。 今天所有那非都出席,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光彩照人。 唯有张子然一人寻常打扮,素衣素袍,平淡无奇。 隔着很远,段聿修还是一样就看到他。还不敢确定,询问身边的段清研,“那是张子然吗?” “是啊~”段清研顺着皇上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张子然无疑。“可是他怎么穿的这么随便?” “朕还以为看错了人!”段聿修更加疑惑。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便询问。 坐在张子然身边的是张若飞,他一向打扮淡雅又夺目。 此刻在张子然映衬下,愈发的自信儒雅。 “张公子今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为何这么大的宴会上如此打扮。”张若飞也很好奇,在他眼里张子然是挺会打扮的。也猜想今夜是不是有什么机巧。 “没有什么事,就是懒得打扮而已。”张子然连看都没看张若飞,自顾自饮酒。 他一向是不喜欢饮酒的,这几天却像酒鬼上身了一样。一顿不喝就难受的慌。 这些也落在上首段聿修的眼里,她今天越看张子然越疑惑。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想着等下找个机会,问问张子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皇上,张公子家里丢失的财物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他为何还是闷闷不乐的?”段清研也是疑惑。 “不知道。”段聿修的声音已经带着清冷。大殿中舞姬美艳妖娆的舞姿看着也是平淡无奇,了无生趣。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段聿修准备去临华殿看看。结果还没走出重华点,张若飞就遣人来请。 “公子说皇上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请皇上过去共同商议接下来的事。” 段聿修侧头看向临华殿的方向,无奈有更紧急的事,只能暂且搁置看望张子然。 而临华殿里,张子然坐在灯下苦苦等待。 赵明全看不过上前劝慰,“公子,夜深了,该休息了。” “我都这样了,她还是不来看看。”张子然失落的说道,脸上的棱角凸显,这几天清瘦了不少。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深闺怨妇~ “奴才按您的吩咐,叫顺全去看了。说是张若飞派人请了皇上,人已经去了云光殿了。”赵明全说着偷偷盯着张子然,怕他发火。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而张子然就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其实赵明全的意思他明白,想请皇上过来就明着去请,何必苦苦等着。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个望夫石一样,苦苦等着。 可是每当他想走近,就会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段聿修没有一天是不去云光殿的。 想当初跟他好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这让他怀疑,段聿修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假的!以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情话,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张若飞,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转眼到了正月二十二,天气已经有回暖的迹象。桃花萌发骨朵,迎春开始绽放。 段聿修手边的事也告一段落,处理完奏折天已经黑了。趁着月色,去了临华殿。 张子然看到段聿修,胸口像游曳的棉絮凝结成团,堵的密不透风。 “你来干什么?”明明想说的不是这句,明明说了就后悔了。他还是装作冷冷的样子。 “朕许久不来,你就是这个态度!”段聿修被问的莫名其妙。 不知怎么了,张子然反倒像做错事了似的。没了责问的勇气。 段聿修态度也缓和了很多,询问起张子然的近况来。 “最近你都是这副打扮,张家的事都解决了,还这么闷闷不乐。” “家里我现在是不用担心了,可是身边的事就多了。”张子然若有所指。 “身边?”段聿修已然明了他的意思,一时语塞。 “连解释都不给一个?”张子然心渐渐下沉。段聿修明知道他吃醋,却连解释都没有。 见段聿修把玩手中茶杯,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张子然不由光火,嫉妒恨意充满胸膛。 “张子然,朕是皇上。儿女情长于我太过奢累,我还有跟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段聿修说的隐晦,他希望张子然能明白,自己一根张若飞没有什么。 可这话落到张子然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儿女情长会拖累他,那自己呢?跟她之间算什么? 见张子然沉默不语,段聿修还以为他理解自己了。 晚饭时,段聿修照常饮酒。但是这次她喝的极慢,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豪饮。 而且眉头不时紧皱,似乎这酒很难喝一般。 “我宫里的酒都难喝了么?”张子然出言揶揄道。 “不是···”段聿修揉着胸口,几欲作呕。 “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张子然虽心有不悦,见段聿修难受的模样,还是替她难受。 “没事,我先回光明殿了。”段聿修起身准备离开,眼前一黑,忽然晕倒。 临华殿立刻乱作一团,张子然将人抱到床上。陪坐在她身边,等太医到来。 太医很快赶来,不过皇上昏倒的消息也在宫里传开了。 张若飞等一干男妃纷纷过来探望,跟张子然等在门口。 “张子然,皇上是在你宫里昏倒的。你究竟多皇上做了什么!”钱玉昆开始发难。 “皇上正吃着饭,说难受要走,起来的时候就昏倒了。”张子然担心段聿修的身体,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 “你说的简单,皇上要是出了任何事,你都要负责!” “他负责的了吗!” 张子然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瞪过去,“我负责又怎么样!” “都不要吵了,皇上现在情况还不明,等太医出来再说也不迟。”张若飞出言制止。 正好太医也出来了,张子然率先冲过去。急切问道,“太医,段···皇上她怎么了?” “皇上为什么会昏倒?” “请听老臣一言。”太医摆手让众人安定,“皇上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那皇上怎么会昏倒!”钱玉昆乐可责问。 “是啊···” 太医再次摆手,“皇上之所以昏倒,是因为已经怀有身孕。再加上劳累过度,才昏倒的···” 接下来太医再说的什么,张子然就不知道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段聿修怀孕了! 紧接着一个问题就冒出来了,孩子是谁的?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张子然跟张若飞身上,之前一直都是张子然一人独宠。但是进来张若飞得宠,这下就不好说了。 “皇上怀孕多长时间了?”张若飞率先发问。 张子然侧头看过去,比之对方的泰然,他已经输了。 太医为难的摇头,“皇上身体虚弱,胎象不稳。再加上皇上一向月事紊乱,很多问题都回答不上来,所以老臣判断不出就近怀孕多长时间。” 这下众人都开始幸灾乐祸了。皇上有了孩子,不管是张子然还是张若飞,都可以拼接这这个孩子,一步登天。 可是眼下说不清皇上的孩子是谁的,那就谁也别想占这个巧了。 “我能进去看看吗?”张子然幽幽问道。 “可以,但是皇上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太医提醒道。 众男妃哄拥进屋,齐声跟皇上道喜。 “恭喜皇上!” 张子然觉得讽刺,不知这喜丛何来。人也远远站在人群后面。 不过段聿修的眼神还是穿过人群,向他看去。 “皇上,没想到我们在一起才没多久,您就怀上了。我很高兴。”张若飞径自坐到床边,像慈爱的父亲一样看着段聿修,以及她小腹的方向。 他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告诉众人,皇上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众人的眼光开始搜寻,最终定格在张子然身上。 而张子然的迟疑与不安,也印证了张若飞的话。 再看沉默的皇上,众人已然明了。 “恭喜张公子···” 当然,这个张公子,指的是张若飞。 “同喜,同喜。”张若飞也欢喜的回应众人,眉眼中的欢喜不言而喻。 “朕累了,想睡会。你们都下去吧。”段聿修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 “是。” 待众男妃走后,张若飞才在皇上耳边低语。 张子然离得不近,没听清楚说什么。但是最后那一句问皇上要不要去云光殿,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朕一点都不想动,就不过去了。”段聿修连说话都提不起力气,眼皮沉重不堪。 “那也好,我今晚就留下来陪你。”张若飞毫不客气。 “你在这里也休息不好,等明天一早朕在过去。”段聿修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张若飞也跟着笑,体谅的说道,“那也好,你赶紧睡吧。” 经过张子然身边时,张若飞客客气气的请求道,“张公子,麻烦你了。请好好照顾皇上跟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听着刺耳,更刺心。张子然木木的没有反应,直勾勾盯着段聿修。 他多么想她现在告诉自己,那孩子就是他的。哪怕他知道那不是真的! “皇上,臣先退下了。”等了半天不见张子然回应,张若飞跟皇上辞别,就走了。 下人们收拾好了,也纷纷退下。屋里只剩下一直纹丝不动的张子然,与床上躺着的段聿修。 良久,段聿修才缓缓道,“你不高兴吗?” “高兴,替你们高兴。”张子然觉得段聿修是故意在刺激自己,而自己的心也在不争气的滴血。 “替我们?张子然,你一旦都不希望这孩子是你的?”段聿修显然也没料到张子然是这反应。 “呵呵~这是希望不希望的事吗!”他当然希望,可是希望有什么用。 段聿修抿了抿嘴,张子然的态度跟语气何尝不在刺痛她的心。 她有难言之隐,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赌气翻身向里,她也累了,很累很累了。 “皇上好好休息。”张子然淡淡的说了句,便也出去。 他需要好好静静,原本的计划被打乱,要搁浅了。而且是永远搁浅。 就像他,像个离了水的鱼,连呼吸都不能。 “你怎么出来了?”段清研守在门口,她还以为张子然会陪在里面呢。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而且里面的人,也不需要自己。 “皇上怀孕了,你就一点都不高兴吗!”段清研很是讶异。 “高兴~”他怎么可能会高兴,他为什么要替别人高兴! 段清研张了张嘴,想起皇上之前的叮嘱,又闭上了嘴巴。 小脸急的通红,真是憋死她了。眼看着张子然离开,她赶紧进去。 “皇上,张公子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你没有乱说话吧。”段聿修声音若有似无。 “您千叮咛万嘱咐,我怎么敢!”就是因为不能说,她才这么着急的。 “那就好,等事情过去了,一切就都了然了。” 段清研沉思片刻,迟疑的道,“我觉得那个张若飞不简单,做事缜密有手段。跟您···”接下来的话她不敢说。 “跟我一样是吗?”段聿修把她想说没说的话说了。不过眼睛紧闭,面无表情。 “我可没说···” “朕知道了,张子然误会就让他误会吧。太师离开后朝野动荡,现在官员安稳最重要。”段聿修嘴唇轻轻张合,“熄灯。” 段清研看的出皇上是真的累了,最近事务繁忙。已经连续好几天了,她都没能好好休息。 灯熄灭,屋里变得黑暗静谧。段聿修被子下面的手,轻轻滑向小腹的位置。 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由于之前过度劳累,经常段经。所以上个月月事来没来也没在意,导致现在这个孩子生命时候来的自己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段聿修轻轻叹气,“哎~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而张子然就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言不发。其实赵明全的意思他明白,想请皇上过来就明着去请,何必苦苦等着。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个望夫石一样,苦苦等着。 可是每当他想走近,就会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段聿修没有一天是不去云光殿的。 想当初跟他好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这让他怀疑,段聿修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假的!以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情话,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张若飞,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转眼到了正月二十二,天气已经有回暖的迹象。桃花萌发骨朵,迎春开始绽放。 段聿修手边的事也告一段落,处理完奏折天已经黑了。趁着月色,去了临华殿。 张子然看到段聿修,胸口像游曳的棉絮凝结成团,堵的密不透风。 “你来干什么?”明明想说的不是这句,明明说了就后悔了。他还是装作冷冷的样子。 “朕许久不来,你就是这个态度!”段聿修被问的莫名其妙。 不知怎么了,张子然反倒像做错事了似的。没了责问的勇气。 段聿修态度也缓和了很多,询问起张子然的近况来。 “最近你都是这副打扮,张家的事都解决了,还这么闷闷不乐。” “家里我现在是不用担心了,可是身边的事就多了。”张子然若有所指。 “身边?”段聿修已然明了他的意思,一时语塞。 “连解释都不给一个?”张子然心渐渐下沉。段聿修明知道他吃醋,却连解释都没有。 见段聿修把玩手中茶杯,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张子然不由光火,嫉妒恨意充满胸膛。 “张子然,朕是皇上。儿女情长于我太过奢累,我还有跟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段聿修说的隐晦,他希望张子然能明白,自己一根张若飞没有什么。 可这话落到张子然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儿女情长会拖累他,那自己呢?跟她之间算什么? 见张子然沉默不语,段聿修还以为他理解自己了。 晚饭时,段聿修照常饮酒。但是这次她喝的极慢,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豪饮。 而且眉头不时紧皱,似乎这酒很难喝一般。 “我宫里的酒都难喝了么?”张子然出言揶揄道。 “不是···”段聿修揉着胸口,几欲作呕。 “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张子然虽心有不悦,见段聿修难受的模样,还是替她难受。 “没事,我先回光明殿了。”段聿修起身准备离开,眼前一黑,忽然晕倒。 临华殿立刻乱作一团,张子然将人抱到床上。陪坐在她身边,等太医到来。 太医很快赶来,不过皇上昏倒的消息也在宫里传开了。 张若飞等一干男妃纷纷过来探望,跟张子然等在门口。 “张子然,皇上是在你宫里昏倒的。你究竟多皇上做了什么!”钱玉昆开始发难。 “皇上正吃着饭,说难受要走,起来的时候就昏倒了。”张子然担心段聿修的身体,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 “你说的简单,皇上要是出了任何事,你都要负责!” “他负责的了吗!” 张子然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瞪过去,“我负责又怎么样!” “都不要吵了,皇上现在情况还不明,等太医出来再说也不迟。”张若飞出言制止。 正好太医也出来了,张子然率先冲过去。急切问道,“太医,段···皇上她怎么了?” “皇上为什么会昏倒?” “请听老臣一言。”太医摆手让众人安定,“皇上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那皇上怎么会昏倒!”钱玉昆乐可责问。 “是啊···” 太医再次摆手,“皇上之所以昏倒,是因为已经怀有身孕。再加上劳累过度,才昏倒的···” 接下来太医再说的什么,张子然就不知道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段聿修怀孕了! 紧接着一个问题就冒出来了,孩子是谁的?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张子然跟张若飞身上,之前一直都是张子然一人独宠。但是进来张若飞得宠,这下就不好说了。 “皇上怀孕多长时间了?”张若飞率先发问。 张子然侧头看过去,比之对方的泰然,他已经输了。 太医为难的摇头,“皇上身体虚弱,胎象不稳。再加上皇上一向月事紊乱,很多问题都回答不上来,所以老臣判断不出就近怀孕多长时间。” 这下众人都开始幸灾乐祸了。皇上有了孩子,不管是张子然还是张若飞,都可以拼接这这个孩子,一步登天。 可是眼下说不清皇上的孩子是谁的,那就谁也别想占这个巧了。 “我能进去看看吗?”张子然幽幽问道。 “可以,但是皇上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太医提醒道。 众男妃哄拥进屋,齐声跟皇上道喜。 “恭喜皇上!” 张子然觉得讽刺,不知这喜丛何来。人也远远站在人群后面。 不过段聿修的眼神还是穿过人群,向他看去。 “皇上,没想到我们在一起才没多久,您就怀上了。我很高兴。”张若飞径自坐到床边,像慈爱的父亲一样看着段聿修,以及她小腹的方向。 他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告诉众人,皇上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众人的眼光开始搜寻,最终定格在张子然身上。 而张子然的迟疑与不安,也印证了张若飞的话。 再看沉默的皇上,众人已然明了。 “恭喜张公子···” 当然,这个张公子,指的是张若飞。 “同喜,同喜。”张若飞也欢喜的回应众人,眉眼中的欢喜不言而喻。 “朕累了,想睡会。你们都下去吧。”段聿修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 “是。” 待众男妃走后,张若飞才在皇上耳边低语。 张子然离得不近,没听清楚说什么。但是最后那一句问皇上要不要去云光殿,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朕一点都不想动,就不过去了。”段聿修连说话都提不起力气,眼皮沉重不堪。 “那也好,我今晚就留下来陪你。”张若飞毫不客气。 “你在这里也休息不好,等明天一早朕在过去。”段聿修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张若飞也跟着笑,体谅的说道,“那也好,你赶紧睡吧。” 经过张子然身边时,张若飞客客气气的请求道,“张公子,麻烦你了。请好好照顾皇上跟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听着刺耳,更刺心。张子然木木的没有反应,直勾勾盯着段聿修。 他多么想她现在告诉自己,那孩子就是他的。哪怕他知道那不是真的! “皇上,臣先退下了。”等了半天不见张子然回应,张若飞跟皇上辞别,就走了。 下人们收拾好了,也纷纷退下。屋里只剩下一直纹丝不动的张子然,与床上躺着的段聿修。 良久,段聿修才缓缓道,“你不高兴吗?” “高兴,替你们高兴。”张子然觉得段聿修是故意在刺激自己,而自己的心也在不争气的滴血。 “替我们?张子然,你一旦都不希望这孩子是你的?”段聿修显然也没料到张子然是这反应。 “呵呵~这是希望不希望的事吗!”他当然希望,可是希望有什么用。 段聿修抿了抿嘴,张子然的态度跟语气何尝不在刺痛她的心。 她有难言之隐,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赌气翻身向里,她也累了,很累很累了。 “皇上好好休息。”张子然淡淡的说了句,便也出去。 他需要好好静静,原本的计划被打乱,要搁浅了。而且是永远搁浅。 就像他,像个离了水的鱼,连呼吸都不能。 “你怎么出来了?”段清研守在门口,她还以为张子然会陪在里面呢。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而且里面的人,也不需要自己。 “皇上怀孕了,你就一点都不高兴吗!”段清研很是讶异。 “高兴~”他怎么可能会高兴,他为什么要替别人高兴! 段清研张了张嘴,想起皇上之前的叮嘱,又闭上了嘴巴。 小脸急的通红,真是憋死她了。眼看着张子然离开,她赶紧进去。 “皇上,张公子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你没有乱说话吧。”段聿修声音若有似无。 “您千叮咛万嘱咐,我怎么敢!”就是因为不能说,她才这么着急的。 “那就好,等事情过去了,一切就都了然了。” 段清研沉思片刻,迟疑的道,“我觉得那个张若飞不简单,做事缜密有手段。跟您···”接下来的话她不敢说。 “跟我一样是吗?”段聿修把她想说没说的话说了。不过眼睛紧闭,面无表情。 “我可没说···” “朕知道了,张子然误会就让他误会吧。太师离开后朝野动荡,现在官员安稳最重要。”段聿修嘴唇轻轻张合,“熄灯。” 段清研看的出皇上是真的累了,最近事务繁忙。已经连续好几天了,她都没能好好休息。 灯熄灭,屋里变得黑暗静谧。段聿修被子下面的手,轻轻滑向小腹的位置。 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由于之前过度劳累,经常段经。所以上个月月事来没来也没在意,导致现在这个孩子生命时候来的自己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段聿修轻轻叹气,“哎~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宫反省 段聿修很快沉沉睡去。可是偏房的张子然就没这么好了,翻来覆去,被窝里都凉透了,怎么也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段聿修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张若飞故意刺激的话语。 他一直没说话,就是在等。等段聿修的澄清,这个孩子是谁的,她最清楚不过。 既然她都什么话没说,那孩子的父亲,就是张若飞无疑了。 早晨寒风料峭,段聿修早起惯了。离开时经过张子然门前,顿住了脚。 “皇上,要不要叫醒张公子?”段清研说道。 “不用。”段聿修抬脚出发。 等张子然起床时,临华殿院中已经是空空荡荡,皇上的仪仗已经不在。 “公子,皇上早上走的早。”赵明全看的出张子然很是失落。 “走就走呗,又不是不知道她要走。”张子然口气轻松,其实自己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难受。 “那公子洗漱了用早膳吧。”赵明全叫来顺全,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张子然深吸了口气,道,“已经开春了,好像没那么冷了。” 赵明全抬头看了看枝头上的新芽,笑道,“可不是嘛,迎春都开了。” “我出去跑跑步,回来再吃饭。” 张子然简单洗漱,脱下厚重的外衣,活动筋骨,跑出临华殿。 “要不要跟着公子?”顺全有些担心。 “笨,没看出公子心情不好!以往跑了步就会好些,别去惹公子生气了。”赵明全手指敲在顺全脑袋上,叹息着道,“年也过了,又长了一岁,脑子也该长长了。” “脑子本来就在长啊···”顺全揉着脑袋,小声嘟囔着。 赵明全失语,趁机回房间歇息会。本来张子然还给他安排了别的事,只是现在恐怕要搁置了。 二月二这天,宫里的规矩是要出宫踏青的。段聿修带着众男妃都出了宫,去了北郊的踏青。 这里是野外,还挺冷的。 张子然隔着很远看着段聿修,她今天穿的是常服,显得姿态妖娆妩媚。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人还多了一众慈爱情怀。一只手重视有意无意的扶在小腹处。 “这会风好像大了~”段聿修对身边的段清研说道。 不过声音却顺着风落到张子然耳边,他二话不说,立刻脱了披风向段聿修走去。 快走到段聿修身边,张若飞忽然出现。抢在张子然前面,把自己的披风披在段聿修身上。 “春寒料峭,还是要当心。这里风大,小心身体。我扶你去那边挡风的地方去。”张若飞低着头,眼神温柔似水。 就算听不到他说什么,看情形也知道是温润的情话。 张子然拿着披风的手尴尬的垂下,终究抖了抖,自己又穿上。 段聿修不是没看到走过来的张子然,张若飞的出现也不在她意料中。等挡在面前的张若飞侧过身,已经不见张子然的身影。 “确实冷了。”顺从的让张若飞扶着自己,去避避风。 谁知这里已经做了不少避风的男妃,张子然也在。 张若飞旁若无人,亲昵的搂着段聿修。并为她擦干净了凳子,才放心让她坐下。 “渴不渴?”张若飞温柔的问道。 “不渴。”段聿修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没欢喜也不拒绝。 “那饿不饿?这有水果。”张若飞仍不死心。 “也不饿,你不要忙了,也坐下歇歇吧。”段聿修眼神从张子然脸上划过,他冷漠的眼神让她心沉了沉。 张若飞才帮了凳子,坐到段聿修身边,“多谢皇上关怀。” 其他的男妃从一开始就在看,到这已经看不下去了。“皇上跟张公子还真是情意绵绵,显得我们都跟多余的似的。” “呵呵,你这叫张公子,猛一听还以为叫的是张子然呢!”钱玉昆一直在注意着张子然的表情,果然看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过去,这让张子然心情烦躁。一言不发,转身出去。对后面传来的笑声充耳不闻。 外面虽然冷了些,却也比在那里恶心舒服的多。 活动了筋骨,他准备跑两圈。跑步锻炼是最能缓解压力的,这点他最清楚。 披风递给赵明全,跑下来一圈又脱了外衣。 几圈下来,他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却也不敢再脱了。 段聿修看着众人故意嬉笑的样子,猛然回想到张子然曾说过的话。 “你只管选,打不走,算我输!···” 当时他志得意满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被人奚落却一言不发,简直判若两人。 不由心疼,冷声呵斥道,“有这么好笑吗!” 众人立刻噤声,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惹怒皇上,降罪自己。 “皇上,他们并没有嘲笑张公子的意思,只不过大家也算相熟。打个哈哈而已···”张若飞出言为众人说话,去儿子啊段聿修凌冽的眼眸中声音渐渐淡去。 “朕是从刀光剑影中出来的,对这些嬉笑打骂的事没兴趣。以后谁敢在朕面前言行无状,立刻赶出宫去!”她这话说的是众人,却也是警告张若飞。 这些人都对他推崇备至,她不是没看出来。 有下人来报,“张子然张公子不知怎么了,在外面跑起来了。连外衣都脱了。” “知道了。”段聿修语气恢复了平静。张子然一向有跑步的习惯,她觉得没什么。 不过其他男妃就不这么想了,有人小声嘀咕道,“张公子不会生气了吧,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你说什么!”段聿修冷声质问。“朕的话是当耳旁风是吗!” “臣没说什么,只是关心张公子而已!”那男妃已经吓得普通跪到地上,惶恐不安。 “关心?那好,朕念你有心,就出去陪着张子然。”段聿修淡淡的说道。 “这···是···”男妃不敢反抗,比起被赶出宫,跑两步不算什么。 段聿修看着这些虚伪的面孔,也觉得恶心。起身离开。 张若飞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亦步亦趋。 “张公子跑的大汗淋漓,当心生病啊!”张若飞感慨道。 他才不关心张子然的身体,不过看皇上的样子。对张子然还是有情的。 段聿修侧脸看了看,回头笑吟吟的道,“张若飞真是有情有义,听闻你对草药也略懂一些。回去的时候就为张子然熬一碗汤药,驱驱寒气。” “呃~是。”张若飞当然知道皇上是在给自己难堪,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还上前为皇上紧了紧衣领。 远处的张子然不清楚状况,看两人浓情蜜意,紧紧依偎。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呼吸困难! 出来陪着自己跑步的男妃跟了上来,顺着张子然的眼神看到皇上跟张若飞。嗤笑一声,故意说道,“人家跟皇上好着呢,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不过皇上还是心里有你的···” 听了对方最后一句话,张子然的注意力才转到他身上。目光探寻,好像在问,“她真的在意我吗?” 男妃嬉笑,“皇上说看你一个人可怜,让我来陪陪你!”说着跑开了。背过身嘴角才露出阴谋得逞的笑,要不是张子然,皇上怎么会罚自己大冷天的跑步! “我可怜!”张子然是真的被激怒了,双眼发红快速扑过去。 前面的男妃没防备,直接被扑到在地。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张子然打人了!”张若飞最先看到,立刻让护卫过去拉开。 “我操~你大爷~”张子然嘴里骂骂咧咧。 被护卫拉开之后,张子然愤愤不平。看到段聿修带着张若飞走来,心里更加愤恨! “张子然,你这是干什么!”段聿修冷声呵斥道。亏她刚才还围护他,转头又不消停了! “哎呦~皇上,张子然不愿意让臣相陪,可他也不能出手打人啊!”躺地上的男妃已经是鼻青脸肿,捂着受伤的脸颊跟皇上告状。 “我就是打你了!怎么着!”张子然心头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以此泄愤。 钱玉昆不满出声,“皇上,您看张子然是有多嚣张!他与你同样是男妃,你有什么资格打他。” “我打了他,他也可以还手啊!”张子然还往地上的男妃身上吐了口吐沫。 段聿修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她刚刚说了言行无状。张子然这才叫言行无状。 现在不惩罚张子然,她自己都没法服众了。 而张子然挑衅的目光看着皇上,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张子然,朕给你你个解释的机会。”段聿修冷冷的道。 “没有解释,我就是打他了。”张子然仍不改口。 “皇上,您方才可是说过。男妃言行无状,可是要被赶出宫的。”钱玉昆淡淡的提醒道。 这下众人纷纷附和,“是啊~皇上一言九鼎。” 张子然环视众人,他还不知道段聿修说过这样的话。现在看来,这话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试问宫里这么多的男妃,论言行无状,有谁能比得过自己。 不过出宫也好,省的看他们整天恩爱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段聿修说这话的本意,是为了围护自己。 “皇上,您可以定要为臣做主啊!”躺在地上的男妃趁机推了一把。 段聿修只觉得身体僵硬,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希望张子然从她身边离开。 可是她已经被自己的话架在高处,退不下来。 “张子然,无辜殴打男妃。酌搬离皇宫,即日起离宫反省!”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宫反省 段聿修很快沉沉睡去。可是偏房的张子然就没这么好了,翻来覆去,被窝里都凉透了,怎么也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段聿修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张若飞故意刺激的话语。 他一直没说话,就是在等。等段聿修的澄清,这个孩子是谁的,她最清楚不过。 既然她都什么话没说,那孩子的父亲,就是张若飞无疑了。 早晨寒风料峭,段聿修早起惯了。离开时经过张子然门前,顿住了脚。 “皇上,要不要叫醒张公子?”段清研说道。 “不用。”段聿修抬脚出发。 等张子然起床时,临华殿院中已经是空空荡荡,皇上的仪仗已经不在。 “公子,皇上早上走的早。”赵明全看的出张子然很是失落。 “走就走呗,又不是不知道她要走。”张子然口气轻松,其实自己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难受。 “那公子洗漱了用早膳吧。”赵明全叫来顺全,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张子然深吸了口气,道,“已经开春了,好像没那么冷了。” 赵明全抬头看了看枝头上的新芽,笑道,“可不是嘛,迎春都开了。” “我出去跑跑步,回来再吃饭。” 张子然简单洗漱,脱下厚重的外衣,活动筋骨,跑出临华殿。 “要不要跟着公子?”顺全有些担心。 “笨,没看出公子心情不好!以往跑了步就会好些,别去惹公子生气了。”赵明全手指敲在顺全脑袋上,叹息着道,“年也过了,又长了一岁,脑子也该长长了。” “脑子本来就在长啊···”顺全揉着脑袋,小声嘟囔着。 赵明全失语,趁机回房间歇息会。本来张子然还给他安排了别的事,只是现在恐怕要搁置了。 二月二这天,宫里的规矩是要出宫踏青的。段聿修带着众男妃都出了宫,去了北郊的踏青。 这里是野外,还挺冷的。 张子然隔着很远看着段聿修,她今天穿的是常服,显得姿态妖娆妩媚。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人还多了一众慈爱情怀。一只手重视有意无意的扶在小腹处。 “这会风好像大了~”段聿修对身边的段清研说道。 不过声音却顺着风落到张子然耳边,他二话不说,立刻脱了披风向段聿修走去。 快走到段聿修身边,张若飞忽然出现。抢在张子然前面,把自己的披风披在段聿修身上。 “春寒料峭,还是要当心。这里风大,小心身体。我扶你去那边挡风的地方去。”张若飞低着头,眼神温柔似水。 就算听不到他说什么,看情形也知道是温润的情话。 张子然拿着披风的手尴尬的垂下,终究抖了抖,自己又穿上。 段聿修不是没看到走过来的张子然,张若飞的出现也不在她意料中。等挡在面前的张若飞侧过身,已经不见张子然的身影。 “确实冷了。”顺从的让张若飞扶着自己,去避避风。 谁知这里已经做了不少避风的男妃,张子然也在。 张若飞旁若无人,亲昵的搂着段聿修。并为她擦干净了凳子,才放心让她坐下。 “渴不渴?”张若飞温柔的问道。 “不渴。”段聿修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没欢喜也不拒绝。 “那饿不饿?这有水果。”张若飞仍不死心。 “也不饿,你不要忙了,也坐下歇歇吧。”段聿修眼神从张子然脸上划过,他冷漠的眼神让她心沉了沉。 张若飞才帮了凳子,坐到段聿修身边,“多谢皇上关怀。” 其他的男妃从一开始就在看,到这已经看不下去了。“皇上跟张公子还真是情意绵绵,显得我们都跟多余的似的。” “呵呵,你这叫张公子,猛一听还以为叫的是张子然呢!”钱玉昆一直在注意着张子然的表情,果然看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过去,这让张子然心情烦躁。一言不发,转身出去。对后面传来的笑声充耳不闻。 外面虽然冷了些,却也比在那里恶心舒服的多。 活动了筋骨,他准备跑两圈。跑步锻炼是最能缓解压力的,这点他最清楚。 披风递给赵明全,跑下来一圈又脱了外衣。 几圈下来,他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却也不敢再脱了。 段聿修看着众人故意嬉笑的样子,猛然回想到张子然曾说过的话。 “你只管选,打不走,算我输!···” 当时他志得意满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被人奚落却一言不发,简直判若两人。 不由心疼,冷声呵斥道,“有这么好笑吗!” 众人立刻噤声,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惹怒皇上,降罪自己。 “皇上,他们并没有嘲笑张公子的意思,只不过大家也算相熟。打个哈哈而已···”张若飞出言为众人说话,去儿子啊段聿修凌冽的眼眸中声音渐渐淡去。 “朕是从刀光剑影中出来的,对这些嬉笑打骂的事没兴趣。以后谁敢在朕面前言行无状,立刻赶出宫去!”她这话说的是众人,却也是警告张若飞。 这些人都对他推崇备至,她不是没看出来。 有下人来报,“张子然张公子不知怎么了,在外面跑起来了。连外衣都脱了。” “知道了。”段聿修语气恢复了平静。张子然一向有跑步的习惯,她觉得没什么。 不过其他男妃就不这么想了,有人小声嘀咕道,“张公子不会生气了吧,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你说什么!”段聿修冷声质问。“朕的话是当耳旁风是吗!” “臣没说什么,只是关心张公子而已!”那男妃已经吓得普通跪到地上,惶恐不安。 “关心?那好,朕念你有心,就出去陪着张子然。”段聿修淡淡的说道。 “这···是···”男妃不敢反抗,比起被赶出宫,跑两步不算什么。 段聿修看着这些虚伪的面孔,也觉得恶心。起身离开。 张若飞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亦步亦趋。 “张公子跑的大汗淋漓,当心生病啊!”张若飞感慨道。 他才不关心张子然的身体,不过看皇上的样子。对张子然还是有情的。 段聿修侧脸看了看,回头笑吟吟的道,“张若飞真是有情有义,听闻你对草药也略懂一些。回去的时候就为张子然熬一碗汤药,驱驱寒气。” “呃~是。”张若飞当然知道皇上是在给自己难堪,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还上前为皇上紧了紧衣领。 远处的张子然不清楚状况,看两人浓情蜜意,紧紧依偎。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呼吸困难! 出来陪着自己跑步的男妃跟了上来,顺着张子然的眼神看到皇上跟张若飞。嗤笑一声,故意说道,“人家跟皇上好着呢,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不过皇上还是心里有你的···” 听了对方最后一句话,张子然的注意力才转到他身上。目光探寻,好像在问,“她真的在意我吗?” 男妃嬉笑,“皇上说看你一个人可怜,让我来陪陪你!”说着跑开了。背过身嘴角才露出阴谋得逞的笑,要不是张子然,皇上怎么会罚自己大冷天的跑步! “我可怜!”张子然是真的被激怒了,双眼发红快速扑过去。 前面的男妃没防备,直接被扑到在地。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张子然打人了!”张若飞最先看到,立刻让护卫过去拉开。 “我操~你大爷~”张子然嘴里骂骂咧咧。 被护卫拉开之后,张子然愤愤不平。看到段聿修带着张若飞走来,心里更加愤恨! “张子然,你这是干什么!”段聿修冷声呵斥道。亏她刚才还围护他,转头又不消停了! “哎呦~皇上,张子然不愿意让臣相陪,可他也不能出手打人啊!”躺地上的男妃已经是鼻青脸肿,捂着受伤的脸颊跟皇上告状。 “我就是打你了!怎么着!”张子然心头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以此泄愤。 钱玉昆不满出声,“皇上,您看张子然是有多嚣张!他与你同样是男妃,你有什么资格打他。” “我打了他,他也可以还手啊!”张子然还往地上的男妃身上吐了口吐沫。 段聿修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她刚刚说了言行无状。张子然这才叫言行无状。 现在不惩罚张子然,她自己都没法服众了。 而张子然挑衅的目光看着皇上,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张子然,朕给你你个解释的机会。”段聿修冷冷的道。 “没有解释,我就是打他了。”张子然仍不改口。 “皇上,您方才可是说过。男妃言行无状,可是要被赶出宫的。”钱玉昆淡淡的提醒道。 这下众人纷纷附和,“是啊~皇上一言九鼎。” 张子然环视众人,他还不知道段聿修说过这样的话。现在看来,这话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试问宫里这么多的男妃,论言行无状,有谁能比得过自己。 不过出宫也好,省的看他们整天恩爱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段聿修说这话的本意,是为了围护自己。 “皇上,您可以定要为臣做主啊!”躺在地上的男妃趁机推了一把。 段聿修只觉得身体僵硬,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希望张子然从她身边离开。 可是她已经被自己的话架在高处,退不下来。 “张子然,无辜殴打男妃。酌搬离皇宫,即日起离宫反省!”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刎谢罪 张子然听了反倒释怀,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地上的人呢不再哭闹,其他人纷纷偷笑。 只有张若飞,听出了皇上这话隐藏的意思。脸色阴沉。 临华殿里,鸡飞狗跳。赵明全领着一众下人跪了一地。 “公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离宫?” “是啊,公子您去求求皇上,说不定就不用如此···” “公子···” 众人齐声挽留,尤其是赵明全,眼圈红红的。 “去求她!我就是不想看着她跟别人的脸色过日子,离开正合我意。”没什么要带的,张子然手里只拎了一个小包袱。 “公子,奴才看的出来,皇上其实并没有让您出宫的意思。只是众人都在,她不能偏袒的太过明显。”赵明全当时在场,众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张子然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是啊,所有男妃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可惜了,我跟他们不一样。”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报唱声,段聿修快步走进临华殿。 “你当真要走?”她脸色苍白,似无血色。 “呵呵~皇上这话问的奇怪。不是你命我出宫反省的吗?”张子然毫不留情的反驳。 “我只是明尼出宫反省,此刻你若是反省过来,也就不必出宫了。”段聿修语气低沉,她相信张子然不会听不出自己的挽留之意。 “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何来反省一说。”张子然自嘲的笑了笑。 段聿修正欲再说,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张若飞拎着一大包行囊,来给张子然送行。 “张公子,听说你就要出宫了,特来相送。皇上也是两面为难,好在你是聪明人,一定会体谅的。” 说着就把包裹塞给张子然,站到皇上身边,眼神充满柔情蜜意,呵护备至。 张子然嗤笑出声,双手收回,张若飞送的包裹重重摔在地上。 步履坚定,毅然决然的离开。 “公子···” 段聿修羞愤难当,自己都这么挽留了,他竟然还是要离开。 她的阴沉的表情,全都落在张若飞眼里。 他知道皇上一定会过来相留,如此一搅合,张子然恐怕已经心死。 而皇上也会气恨张子然无情,自然也不会再低头。 一石二鸟! “皇上别担心,张公子早晚会想开的。到那个时候,皇上再派人去接就行了。”张若飞出言开解。 “迟早有一天···”段聿修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独自离去。 张若飞在原地呆立片刻,才跟上去。 并没有走出很远,段聿修便停下。捂着胸口吐的昏天暗地。 “呕···咳咳~”嘴里都是胃里的酸水,难过的要命。 段清研紧张不安的扶着,焦急万分,“太医都说了没事,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 “女人怀孕大都这个样子。”张若飞已经让人端来温水,让皇上漱口。 “呼~”段聿修又喝了两口温水,才觉得好些。 “如果好些了,就吃点东西。我看你吐的都是酸水。”张若飞担忧的道。 段聿修轻轻颔首,“朕知道了,有大臣在议事房等着,朕要过去了。”说完就大步离开,由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张若飞一眼。 离开好一段距离,段清研回头看了看没有任何跟来。才对皇上说,“议事房哪有人再等,您不想看到张若飞?” “这个人心机很重,朕现在心力交瘁,应对有些不从心。”段聿修再次捂着胸口,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还是翻腾的厉害。 “要不是您想拉拢他们在京城的势力,稳固京城,也不用闹出现在这么多事了。”段清研是在为张子然的离开感到遗憾。 段聿修又怎么会听不出,回头怔怔的看着段清研,“如果想留下的人,你是赶不走的!” 这话让段清研没话说了,方才皇上放下身段,出言挽留。张子然就跟没听到似的,非要离开。 “可是他为什么要离宫?” “宫里没有可牵挂的,离开也没什么不好的。”段聿修幽幽说道,转身继续往议事房走。 没想到段聿修无意的一句谎话,竟然成真了。前脚回到议事房,后脚阁老就来了。 而且神色惶恐,似有大事。 “阁老莫慌,是不是太师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如今四方安定,也只有太师能让阁老如此。 “皇上英明!”阁老喘匀气息,一语惊人,“太师起兵造反了!柳州周边的六城,已经被控制。现在太师正带人往京城攻打过来!” “啊!”段清研大惊,“太师走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人,而且那边的暗影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段聿修最沉稳,眼眸灵动,“太师肯定早就知道暗影的存在。一去柳州就是做了造反的准备,肯定第一时间除掉影卫。可是朕不明白的是,太师有多大的兵力,竟敢起兵谋反!” “据来报说,太师足足有二十万的兵力。再加上周边的战俘,如今恐怕已经不止这个数了。”从阁老的神情就可看出,这件事情情况有多紧急。 其实要是放在以前,阁老完全不会担心。皇上是沙场上摸打滚爬出来的,领兵出征不是难事。 太师一众轻而易举也就可平复。 可是如今皇上有了身影,正事虚弱的时候。从太师起兵的速度来看,一定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段聿修自然也想到这点,不过如今不是感慨的时候。想办法应对才是。 “阁老,如今朕的身体已经不适合领兵出征。以你看来,有可堪领兵的人选吗?” 这个问题阁老进宫的路上就想过了,“老臣思来想去,并没有可堪领兵平反的人选。首先几位将军都在边关,那边现在也都离不了。而且一但下旨让谁回来,也就暴露了朝中无人可用。恐怕传出去还会让军心不稳,这是大忌。” “阁老分析的很有道理,那如今看来,只有朕御驾亲征了!”段聿修不得不面对现实,自己虽然不能领兵打仗,但是坐阵指挥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老臣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样一来,皇上势必辛苦劳累。不知龙体能否吃得消?” 阁老还是不放心,可恨自己年迈体弱。段清研又是有勇无谋,并不是领兵打仗的人才。 可是这件事却遭到了朝中大臣的反对,不少人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 再加上皇上现在有孕在身,那是龙脉,无论如何都要以皇家血脉为先。 一致认为只虚派良将出征平反,不需要皇上御驾亲征。 还有一派则支持皇上看法,奏折依旧可以送去军营。两派大臣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不可开交。 “呼~”段聿修揉了揉额头,平时觉得轻而易举就能应对的事,进来总是觉得疲累。 精致绝美的妆容下,谁也想不到是苍白憔悴的容颜。 深吸口气平复心绪,清了清嗓子,才朗声道,“你们说的都不错,各有各的依据。朕也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家血脉重要。可是朕也有两句话想问问众位。” “皇上请问。”众大臣齐声道。 “朕想问问,前朝的公主皇子在那里?”段聿修此话一出,大臣们立刻明白她的用意,顿时鸦雀无声。 “先帝当初扩大疆域,亲自领兵出征。朝廷大事都是如何处理的?”段聿修接着问道。 “如果朕不管不问,反贼一举攻到京城。朕肚子里的血脉可否得保?” 连声发问后,那些坚持不让皇上御驾亲征的大臣纷纷噤声。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大殿里一片安静之时,那个与太师交好的大臣出列。 拱手道,“皇上,臣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太师···” “你说什么!”没等他说完,段聿修厉声发问。 “臣···臣说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大臣才察觉自己紧张说错了话,眼神闪烁不安。 “你还称反贼为太师!”段聿修可不打算放过他了。“来人,把这个反贼同党拉下去,宫门外就地处决!” “皇上!臣冤枉,臣只是一时没改过来口···皇上饶命啊···”人大声求饶,却扔抵不过护卫。 段聿修环视一圈,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声音轻缓而坚定,“如有谁在出言阻挠,则视同反贼同党,一律就地处决!” 大殿里再次恢复安静,不赞同皇上御驾亲征的人,没有一个再出声的。 不过御驾亲征是大事,礼部已经占卜过了。最佳的时机是三日之后。 “礼部是没听清楚朕的话吗?战场瞬息万变,三日之后的光景,你能算出来是什么样吗!”段聿修冷冷的看着来禀报的礼部尚书。 “···回皇上,臣也是推算的最合适的时间。皇上不要逆天而行,指挥适得其反···”礼部尚书趴跪在地上,皇上冰冷的语气让他惶恐不安。 “逆天而行!你确定说的是朕!”段聿修斜眼看向段清研。 多年相处,不消说话。段清研一个箭步上来,手起刀落。 礼部尚书没有任何挣扎,直接趴在地上。一片殷红,人气息全无。 “弄脏了朕的议事房!”段聿修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拟旨,“礼部尚书无能,推算不出三军出征最佳时辰。自刎谢罪!” 再抬头,人已经被拉出去。只留下地上猩红的一滩血,刺目惊醒。 段聿修坐定不动,“地上的血迹不要清,叫礼部部堂过来。重新推算时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刎谢罪 张子然听了反倒释怀,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地上的人呢不再哭闹,其他人纷纷偷笑。 只有张若飞,听出了皇上这话隐藏的意思。脸色阴沉。 临华殿里,鸡飞狗跳。赵明全领着一众下人跪了一地。 “公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离宫?” “是啊,公子您去求求皇上,说不定就不用如此···” “公子···” 众人齐声挽留,尤其是赵明全,眼圈红红的。 “去求她!我就是不想看着她跟别人的脸色过日子,离开正合我意。”没什么要带的,张子然手里只拎了一个小包袱。 “公子,奴才看的出来,皇上其实并没有让您出宫的意思。只是众人都在,她不能偏袒的太过明显。”赵明全当时在场,众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张子然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是啊,所有男妃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可惜了,我跟他们不一样。”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报唱声,段聿修快步走进临华殿。 “你当真要走?”她脸色苍白,似无血色。 “呵呵~皇上这话问的奇怪。不是你命我出宫反省的吗?”张子然毫不留情的反驳。 “我只是明尼出宫反省,此刻你若是反省过来,也就不必出宫了。”段聿修语气低沉,她相信张子然不会听不出自己的挽留之意。 “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何来反省一说。”张子然自嘲的笑了笑。 段聿修正欲再说,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张若飞拎着一大包行囊,来给张子然送行。 “张公子,听说你就要出宫了,特来相送。皇上也是两面为难,好在你是聪明人,一定会体谅的。” 说着就把包裹塞给张子然,站到皇上身边,眼神充满柔情蜜意,呵护备至。 张子然嗤笑出声,双手收回,张若飞送的包裹重重摔在地上。 步履坚定,毅然决然的离开。 “公子···” 段聿修羞愤难当,自己都这么挽留了,他竟然还是要离开。 她的阴沉的表情,全都落在张若飞眼里。 他知道皇上一定会过来相留,如此一搅合,张子然恐怕已经心死。 而皇上也会气恨张子然无情,自然也不会再低头。 一石二鸟! “皇上别担心,张公子早晚会想开的。到那个时候,皇上再派人去接就行了。”张若飞出言开解。 “迟早有一天···”段聿修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独自离去。 张若飞在原地呆立片刻,才跟上去。 并没有走出很远,段聿修便停下。捂着胸口吐的昏天暗地。 “呕···咳咳~”嘴里都是胃里的酸水,难过的要命。 段清研紧张不安的扶着,焦急万分,“太医都说了没事,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 “女人怀孕大都这个样子。”张若飞已经让人端来温水,让皇上漱口。 “呼~”段聿修又喝了两口温水,才觉得好些。 “如果好些了,就吃点东西。我看你吐的都是酸水。”张若飞担忧的道。 段聿修轻轻颔首,“朕知道了,有大臣在议事房等着,朕要过去了。”说完就大步离开,由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张若飞一眼。 离开好一段距离,段清研回头看了看没有任何跟来。才对皇上说,“议事房哪有人再等,您不想看到张若飞?” “这个人心机很重,朕现在心力交瘁,应对有些不从心。”段聿修再次捂着胸口,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还是翻腾的厉害。 “要不是您想拉拢他们在京城的势力,稳固京城,也不用闹出现在这么多事了。”段清研是在为张子然的离开感到遗憾。 段聿修又怎么会听不出,回头怔怔的看着段清研,“如果想留下的人,你是赶不走的!” 这话让段清研没话说了,方才皇上放下身段,出言挽留。张子然就跟没听到似的,非要离开。 “可是他为什么要离宫?” “宫里没有可牵挂的,离开也没什么不好的。”段聿修幽幽说道,转身继续往议事房走。 没想到段聿修无意的一句谎话,竟然成真了。前脚回到议事房,后脚阁老就来了。 而且神色惶恐,似有大事。 “阁老莫慌,是不是太师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如今四方安定,也只有太师能让阁老如此。 “皇上英明!”阁老喘匀气息,一语惊人,“太师起兵造反了!柳州周边的六城,已经被控制。现在太师正带人往京城攻打过来!” “啊!”段清研大惊,“太师走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人,而且那边的暗影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段聿修最沉稳,眼眸灵动,“太师肯定早就知道暗影的存在。一去柳州就是做了造反的准备,肯定第一时间除掉影卫。可是朕不明白的是,太师有多大的兵力,竟敢起兵谋反!” “据来报说,太师足足有二十万的兵力。再加上周边的战俘,如今恐怕已经不止这个数了。”从阁老的神情就可看出,这件事情情况有多紧急。 其实要是放在以前,阁老完全不会担心。皇上是沙场上摸打滚爬出来的,领兵出征不是难事。 太师一众轻而易举也就可平复。 可是如今皇上有了身影,正事虚弱的时候。从太师起兵的速度来看,一定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段聿修自然也想到这点,不过如今不是感慨的时候。想办法应对才是。 “阁老,如今朕的身体已经不适合领兵出征。以你看来,有可堪领兵的人选吗?” 这个问题阁老进宫的路上就想过了,“老臣思来想去,并没有可堪领兵平反的人选。首先几位将军都在边关,那边现在也都离不了。而且一但下旨让谁回来,也就暴露了朝中无人可用。恐怕传出去还会让军心不稳,这是大忌。” “阁老分析的很有道理,那如今看来,只有朕御驾亲征了!”段聿修不得不面对现实,自己虽然不能领兵打仗,但是坐阵指挥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老臣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样一来,皇上势必辛苦劳累。不知龙体能否吃得消?” 阁老还是不放心,可恨自己年迈体弱。段清研又是有勇无谋,并不是领兵打仗的人才。 可是这件事却遭到了朝中大臣的反对,不少人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 再加上皇上现在有孕在身,那是龙脉,无论如何都要以皇家血脉为先。 一致认为只虚派良将出征平反,不需要皇上御驾亲征。 还有一派则支持皇上看法,奏折依旧可以送去军营。两派大臣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不可开交。 “呼~”段聿修揉了揉额头,平时觉得轻而易举就能应对的事,进来总是觉得疲累。 精致绝美的妆容下,谁也想不到是苍白憔悴的容颜。 深吸口气平复心绪,清了清嗓子,才朗声道,“你们说的都不错,各有各的依据。朕也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家血脉重要。可是朕也有两句话想问问众位。” “皇上请问。”众大臣齐声道。 “朕想问问,前朝的公主皇子在那里?”段聿修此话一出,大臣们立刻明白她的用意,顿时鸦雀无声。 “先帝当初扩大疆域,亲自领兵出征。朝廷大事都是如何处理的?”段聿修接着问道。 “如果朕不管不问,反贼一举攻到京城。朕肚子里的血脉可否得保?” 连声发问后,那些坚持不让皇上御驾亲征的大臣纷纷噤声。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大殿里一片安静之时,那个与太师交好的大臣出列。 拱手道,“皇上,臣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太师···” “你说什么!”没等他说完,段聿修厉声发问。 “臣···臣说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大臣才察觉自己紧张说错了话,眼神闪烁不安。 “你还称反贼为太师!”段聿修可不打算放过他了。“来人,把这个反贼同党拉下去,宫门外就地处决!” “皇上!臣冤枉,臣只是一时没改过来口···皇上饶命啊···”人大声求饶,却扔抵不过护卫。 段聿修环视一圈,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声音轻缓而坚定,“如有谁在出言阻挠,则视同反贼同党,一律就地处决!” 大殿里再次恢复安静,不赞同皇上御驾亲征的人,没有一个再出声的。 不过御驾亲征是大事,礼部已经占卜过了。最佳的时机是三日之后。 “礼部是没听清楚朕的话吗?战场瞬息万变,三日之后的光景,你能算出来是什么样吗!”段聿修冷冷的看着来禀报的礼部尚书。 “···回皇上,臣也是推算的最合适的时间。皇上不要逆天而行,指挥适得其反···”礼部尚书趴跪在地上,皇上冰冷的语气让他惶恐不安。 “逆天而行!你确定说的是朕!”段聿修斜眼看向段清研。 多年相处,不消说话。段清研一个箭步上来,手起刀落。 礼部尚书没有任何挣扎,直接趴在地上。一片殷红,人气息全无。 “弄脏了朕的议事房!”段聿修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拟旨,“礼部尚书无能,推算不出三军出征最佳时辰。自刎谢罪!” 再抬头,人已经被拉出去。只留下地上猩红的一滩血,刺目惊醒。 段聿修坐定不动,“地上的血迹不要清,叫礼部部堂过来。重新推算时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噩梦 部堂过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尚书的事。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他立刻明了,再加上议事房地上醒目的嫣红,该怎么说话已经不消再提醒。 “你是部堂,现在尚书自刎谢罪。朕只有请你来推算三军出发时辰,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段聿修语气平静,丝毫看不出刚才为了地上的学吐的昏天暗地。 “臣自当竭尽全力!”部堂看了一眼皇上身侧的段护卫,以及她腰上的佩刀,刀柄上搭着的手。 片刻过后,部堂磕磕巴巴的说道,“臣推算出了两个时间,一个还是三天后的酉时。” “另一个呢?”段聿修毫不犹豫的问道。 “另一个则是今日。”部堂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她似乎没生气。继续说道,“现在是刚刚巳时,最好是一个时辰后的午时。” “好!不愧是礼部部堂,能力非凡。以后礼部尚书一职,就由你来接替。”段聿修露出喜色,对部堂赞赏有加。 部堂摸了把汗,惶恐的说道,“谢皇上!” 吉时刚到,三军已经在宫门口整装待发。段聿修决定出征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让三军准备了。 午时刚到,段聿修一声令下,三军出发。 军队浩浩荡荡穿过宫门前长街,向柳州方向出发。据最新的战报,反贼还在柳州休整。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在接到两旁围观。通往城外的街道,记得水泄不通。 张府的人自然也有去看的,回府后大肆宣言。 “皇上骑着战马,威风凛凛。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张子然坐在庭院里晒太阳,这话当然也落到他耳朵里。 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在腹诽,:你们就看到神气了,她眼底的憔悴却没人看到! 是的,他也去了。偷偷去的,躲在街旁的楼上。 “别说了···”有下人偷偷指向张子然,他可是被皇上叱责出宫的人。在他面前议论皇上,不是找事吗! 可是张子然毫无反应,下人也悻悻散去。 老夫人跟老爷子走过来,对视一眼说道,“子然,你真的是被皇上叱责出宫的?” “是啊,皇上让我出宫反省。”张子然淡淡的说道。 “就没说什么时候可以回宫?”张老爷疑惑问道。 “没有···”张子然换了个姿势,继续晒太阳。 老夫人用力拉扯老爷子的衣袖,没好气的说道,“你懂什么,皇上说的是出宫反省。还不是想让他服个软,等反省好了,自然就可以回宫了。”老夫人一向精明,最先理解出这层意思。 “噢~”老爷子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就算现在说反省好了,也就可以回宫了···哈哈~” “可不就是,正好皇上现在也出征去了,子然就在家陪陪我们。”老夫人确实想儿子了。 张子然没有说话,他不想让两个老人跟着操心。 可父母就没有不操心的命。老夫人看儿子不说话,便觉出问题来了。 试探着问道,“听说皇上怀孕了,孩子···” “不是我的。”张子然像是说着一件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只是心里究竟怎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老夫人脸色沉了沉,看老爷子也想说什么。立刻摆手,示意他什么都别说了。 转移话题道,“子然,中午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随便吧···”自从昨天回到家中,一点食欲都没有。明明老夫人做的饭菜很可口,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他就是吃不下。 晚上,老夫人照例又准备了满桌的佳肴。 张子然其实一点都不饿,只是不想让老夫人难过。随便吃了两口菜,倒是陪着老爷子喝了不少酒。 人也喝的醉醺醺的,舌头都大了,还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 “我对你那么好···他有什么好的···” 老爷子听了半天一句话也没听清楚,回头问老夫人,“他呜呜吖吖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这耳聋眼花的,你别问我。”老夫人别过身子,叫来下人,“动少爷回房。” 宿醉过后,头疼欲裂。 “唔~难受~”面对下人叫起床,张子然咕哝一声翻身继续睡觉。 一直睡到正午十分,才起床洗漱。 老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特意照顾张子然,做了一碗醒酒汤。 “谢谢娘~”来古代时间也不短了,他已经熟悉了各种称呼。 “跟娘还客气。”老夫人嗔怪的瞪了儿子一眼,还是欢喜的为他夹菜。 老爷子又喝起了酒,还问张子然要不要喝。 到现在还难受的张子然连连摆手,“不了,没您那酒量。” “不能喝还喝,你以前也没想着喝酒啊!”老夫人也坐下吃饭,随口问道。 “可能是闲着无聊吧。”张子然喝了口醒酒汤,除了有股别扭的味道,其他还可以。 “你可是皇上男妃,不得体的事情不要做。一面传出去再惹非议。”张老爷冷着脸叮嘱道。 他在朝廷里也有两个好友,也听说了张子然被大臣上奏的事。 老夫人自然也是担心,“你虽是男子,在后宫也要注意言行。” “我知道···”张子然是真的知道。他不能出人头地也就算了,重要的是不能给家里带来灾难。 饭后在闲坐喝茶,老爷子推算着时间,“京城离柳州快了也就两三天的路程,皇上明后天也就到了。听说太师势力不小,已经将周边的城收服。这一仗大起来有些难啊···” 老夫人偷偷瞄了一眼儿子,没好气的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能领兵打仗啊,还是能战场杀敌!” “你···国家大事,匹夫有责。你个深闺妇人知道什么!”老爷子倔强的叱责老夫人。 “爹说的对,我头还在疼,回房去再睡一会。”张子然轻声说道,回房去了。 人走后,老夫人才出言责怪老爷子,“你啊你~说你什么好!儿子被黄皇上叱责出宫,心里正难受。你还动不动提皇上,不是给儿子找不痛快吗!” “哪有你说的这么脆弱,儿子一向风流。虽说皇上国色天香,也不至于···”老爷子还以为张子然还是之前的张子然,毫不在意。 “哼!儿子这两天闷闷不乐的,还喝闷酒。你就装着看不见吧!”老夫人怒气冲冲走了,她还是去看看儿子要紧。 屋里只剩下张老爷一个人,他才渐渐回过味来。原来儿子是在为皇上伤心呢,难怪不善饮酒的他昨晚喝了那么多。 想来想去懊悔不已,立刻吩咐下人,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在府里提宫里的事。 转眼两天过去,张子然每日就是吃吃喝喝。实在无聊就跑跑步,跟老爷子老夫人聊聊天,喝喝茶。 不过张子然也开始疑惑,按说京城该有皇上平反的消息传来。可是下人门出来进去,一个都没听见议论。 再看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张子然已经明了。看来老爷子是怕自己伤心,不让下人随便议论。 晚上准备睡觉了,有下人在屋里收拾。 “你过来。”张子然斜靠在床上。 “少爷,什么事?”下人顺从走到床前。 “你今天出府了吗?”张子然垂下眼眸,装作不经意打量床单的样子。 “出去了,下午的时候帮着出府送东西来着。”下人如实回答。 张子然沉思片刻,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没···没有啊。”下人明显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肯定满京城都在传言平反的事,他什么可能没听说。越是这么说,越说明他心虚。 张子然板起脸,“说实话!” “奴才听说了很多事,不知公子让奴才说什么?”下人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老爷吩咐过,他可不敢以身试家法。 “就说皇上平反的事,进展的这么样了!”张子然愤愤说道,非要他说出来! 下人这才敢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公子说的是这件事啊。奴才听人说了,皇上昨天下午就跟反贼碰到了。可是反贼好像故意埋伏,皇上···不防备,好像吃了败仗。” “败仗!”张子然不信,段聿修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不过区区太师,怎么是皇上的对手! “是的,听说皇上折了不少兵力。”下人看的出张子然脸色不好,不敢再多说。 “出师不利,军心可能不稳啊。”张子然喃喃的道,段聿修现在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躺在床上,张子然思绪万千。要不是自己,太师也不可能起兵这么早。 段聿修也就不可能被打的措手不及。她现在还怀着孕,不知道这么样了? “唉~她经验这么丰富,这么可能会出事!”张子然胡乱挥手,好像这样就能挥开脑子里混乱的想法。 当夜,张子然就做了个梦。梦中是一片战乱场景,他就远远看着段聿修被人击中。 梦里他哭喊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力想跑到段聿修身边,却连抬脚都困难。 段聿修被人击倒的场景就在眼前,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啊~”终于从梦中醒来,浑身大汗淋漓。他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 外面太阳刺眼,已经是中午了。 老夫人跟老爷子正在前院里指挥下人修整花草,就见张子然神色匆匆的出门。 “你干什么去?” 张子然头也不回,“我出去一趟!” 第一百二十五章 噩梦 部堂过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尚书的事。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他立刻明了,再加上议事房地上醒目的嫣红,该怎么说话已经不消再提醒。 “你是部堂,现在尚书自刎谢罪。朕只有请你来推算三军出发时辰,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段聿修语气平静,丝毫看不出刚才为了地上的学吐的昏天暗地。 “臣自当竭尽全力!”部堂看了一眼皇上身侧的段护卫,以及她腰上的佩刀,刀柄上搭着的手。 片刻过后,部堂磕磕巴巴的说道,“臣推算出了两个时间,一个还是三天后的酉时。” “另一个呢?”段聿修毫不犹豫的问道。 “另一个则是今日。”部堂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她似乎没生气。继续说道,“现在是刚刚巳时,最好是一个时辰后的午时。” “好!不愧是礼部部堂,能力非凡。以后礼部尚书一职,就由你来接替。”段聿修露出喜色,对部堂赞赏有加。 部堂摸了把汗,惶恐的说道,“谢皇上!” 吉时刚到,三军已经在宫门口整装待发。段聿修决定出征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让三军准备了。 午时刚到,段聿修一声令下,三军出发。 军队浩浩荡荡穿过宫门前长街,向柳州方向出发。据最新的战报,反贼还在柳州休整。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在接到两旁围观。通往城外的街道,记得水泄不通。 张府的人自然也有去看的,回府后大肆宣言。 “皇上骑着战马,威风凛凛。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张子然坐在庭院里晒太阳,这话当然也落到他耳朵里。 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在腹诽,:你们就看到神气了,她眼底的憔悴却没人看到! 是的,他也去了。偷偷去的,躲在街旁的楼上。 “别说了···”有下人偷偷指向张子然,他可是被皇上叱责出宫的人。在他面前议论皇上,不是找事吗! 可是张子然毫无反应,下人也悻悻散去。 老夫人跟老爷子走过来,对视一眼说道,“子然,你真的是被皇上叱责出宫的?” “是啊,皇上让我出宫反省。”张子然淡淡的说道。 “就没说什么时候可以回宫?”张老爷疑惑问道。 “没有···”张子然换了个姿势,继续晒太阳。 老夫人用力拉扯老爷子的衣袖,没好气的说道,“你懂什么,皇上说的是出宫反省。还不是想让他服个软,等反省好了,自然就可以回宫了。”老夫人一向精明,最先理解出这层意思。 “噢~”老爷子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就算现在说反省好了,也就可以回宫了···哈哈~” “可不就是,正好皇上现在也出征去了,子然就在家陪陪我们。”老夫人确实想儿子了。 张子然没有说话,他不想让两个老人跟着操心。 可父母就没有不操心的命。老夫人看儿子不说话,便觉出问题来了。 试探着问道,“听说皇上怀孕了,孩子···” “不是我的。”张子然像是说着一件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只是心里究竟怎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老夫人脸色沉了沉,看老爷子也想说什么。立刻摆手,示意他什么都别说了。 转移话题道,“子然,中午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随便吧···”自从昨天回到家中,一点食欲都没有。明明老夫人做的饭菜很可口,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他就是吃不下。 晚上,老夫人照例又准备了满桌的佳肴。 张子然其实一点都不饿,只是不想让老夫人难过。随便吃了两口菜,倒是陪着老爷子喝了不少酒。 人也喝的醉醺醺的,舌头都大了,还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 “我对你那么好···他有什么好的···” 老爷子听了半天一句话也没听清楚,回头问老夫人,“他呜呜吖吖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这耳聋眼花的,你别问我。”老夫人别过身子,叫来下人,“动少爷回房。” 宿醉过后,头疼欲裂。 “唔~难受~”面对下人叫起床,张子然咕哝一声翻身继续睡觉。 一直睡到正午十分,才起床洗漱。 老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特意照顾张子然,做了一碗醒酒汤。 “谢谢娘~”来古代时间也不短了,他已经熟悉了各种称呼。 “跟娘还客气。”老夫人嗔怪的瞪了儿子一眼,还是欢喜的为他夹菜。 老爷子又喝起了酒,还问张子然要不要喝。 到现在还难受的张子然连连摆手,“不了,没您那酒量。” “不能喝还喝,你以前也没想着喝酒啊!”老夫人也坐下吃饭,随口问道。 “可能是闲着无聊吧。”张子然喝了口醒酒汤,除了有股别扭的味道,其他还可以。 “你可是皇上男妃,不得体的事情不要做。一面传出去再惹非议。”张老爷冷着脸叮嘱道。 他在朝廷里也有两个好友,也听说了张子然被大臣上奏的事。 老夫人自然也是担心,“你虽是男子,在后宫也要注意言行。” “我知道···”张子然是真的知道。他不能出人头地也就算了,重要的是不能给家里带来灾难。 饭后在闲坐喝茶,老爷子推算着时间,“京城离柳州快了也就两三天的路程,皇上明后天也就到了。听说太师势力不小,已经将周边的城收服。这一仗大起来有些难啊···” 老夫人偷偷瞄了一眼儿子,没好气的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能领兵打仗啊,还是能战场杀敌!” “你···国家大事,匹夫有责。你个深闺妇人知道什么!”老爷子倔强的叱责老夫人。 “爹说的对,我头还在疼,回房去再睡一会。”张子然轻声说道,回房去了。 人走后,老夫人才出言责怪老爷子,“你啊你~说你什么好!儿子被黄皇上叱责出宫,心里正难受。你还动不动提皇上,不是给儿子找不痛快吗!” “哪有你说的这么脆弱,儿子一向风流。虽说皇上国色天香,也不至于···”老爷子还以为张子然还是之前的张子然,毫不在意。 “哼!儿子这两天闷闷不乐的,还喝闷酒。你就装着看不见吧!”老夫人怒气冲冲走了,她还是去看看儿子要紧。 屋里只剩下张老爷一个人,他才渐渐回过味来。原来儿子是在为皇上伤心呢,难怪不善饮酒的他昨晚喝了那么多。 想来想去懊悔不已,立刻吩咐下人,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在府里提宫里的事。 转眼两天过去,张子然每日就是吃吃喝喝。实在无聊就跑跑步,跟老爷子老夫人聊聊天,喝喝茶。 不过张子然也开始疑惑,按说京城该有皇上平反的消息传来。可是下人门出来进去,一个都没听见议论。 再看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张子然已经明了。看来老爷子是怕自己伤心,不让下人随便议论。 晚上准备睡觉了,有下人在屋里收拾。 “你过来。”张子然斜靠在床上。 “少爷,什么事?”下人顺从走到床前。 “你今天出府了吗?”张子然垂下眼眸,装作不经意打量床单的样子。 “出去了,下午的时候帮着出府送东西来着。”下人如实回答。 张子然沉思片刻,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没···没有啊。”下人明显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肯定满京城都在传言平反的事,他什么可能没听说。越是这么说,越说明他心虚。 张子然板起脸,“说实话!” “奴才听说了很多事,不知公子让奴才说什么?”下人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老爷吩咐过,他可不敢以身试家法。 “就说皇上平反的事,进展的这么样了!”张子然愤愤说道,非要他说出来! 下人这才敢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公子说的是这件事啊。奴才听人说了,皇上昨天下午就跟反贼碰到了。可是反贼好像故意埋伏,皇上···不防备,好像吃了败仗。” “败仗!”张子然不信,段聿修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不过区区太师,怎么是皇上的对手! “是的,听说皇上折了不少兵力。”下人看的出张子然脸色不好,不敢再多说。 “出师不利,军心可能不稳啊。”张子然喃喃的道,段聿修现在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躺在床上,张子然思绪万千。要不是自己,太师也不可能起兵这么早。 段聿修也就不可能被打的措手不及。她现在还怀着孕,不知道这么样了? “唉~她经验这么丰富,这么可能会出事!”张子然胡乱挥手,好像这样就能挥开脑子里混乱的想法。 当夜,张子然就做了个梦。梦中是一片战乱场景,他就远远看着段聿修被人击中。 梦里他哭喊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力想跑到段聿修身边,却连抬脚都困难。 段聿修被人击倒的场景就在眼前,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啊~”终于从梦中醒来,浑身大汗淋漓。他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 外面太阳刺眼,已经是中午了。 老夫人跟老爷子正在前院里指挥下人修整花草,就见张子然神色匆匆的出门。 “你干什么去?” 张子然头也不回,“我出去一趟!”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召集暗卫 张子然神色匆匆出了门,往人多的街上走去。 街口摆着一个算命的摊子。摊子后面一个白胡子老者,见张子然经过,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公子不凡,能让公子牵挂的人也不凡!” 若是平时,张子然理都不会理,可是眼下,他确实需要找个人倾诉发泄。 便施施然坐下,“你是算命的?” “算命的也是,半仙也有叫的,看相的。还有叫神仙的···”老者捋着胡须,怡然自得的说道。 “废话就不要说了,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张子然哪有闲情逸致跟他这闲扯淡,立刻出言制止。 “公子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老者看了一眼卦摊上的聚宝盆铜炉。 张子然瞥了放着几钱碎银子的聚宝盆,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子。却没有放进铜炉。 “你只要说的准,这钱就是你的!” “那公子想问什么?”老者泰然不动。 “你不是会看相吗?”张子然并不回答。 老者怡然一笑,并不生气。仔细观察起张子然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 “看出什么来了?”心里总是记挂着那个梦,心里万分焦急。 他开始后悔坐下听老者胡扯,耽误了自己去打听平凡贼的消息。 老者并不急着开口,而是问了张子然的生辰八字。 “忘了。”这张子然并没说谎,穿越过来之后,还从没在意这件事。 “呵呵,不知道自己生辰的,公子恐怕是大夏朝第一人了。”老者也不奇怪,随口道,“公子并不是这的人,不知道呀不足为奇。” “你说什么!”张子然大惊失色。这人是第一个说这话的,连他爹娘都没在意。 老者也不回答,“世事奇幻难料,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那你···” 张子然想问自己还会不会回去,被老者摆手制止。 “既来之则安之,公子还是想想眼前。” “对了,你既然看得出来我担心一个人,能不能看出我担心的那个人怎么样了?”他现在对这个人已经深信不疑。 “你担心的应该是个人紫星相伴,说明位高权重。紫星边有颗黯淡的小星,这说明你担心的人有身孕,她是个女人。”老者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 每说一句,张子然就忙不迭点头。 最后老者睁开双眼,“她现在有危险。” “说明危险?”张子然一拍桌子,碰掉了桌子上的银锭子。 慌忙捡起来,放到聚宝盆里。 可是老者却摇头了,“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还不算危急。似乎一切都有转机。” “呼~”张子然放下心来,重新坐下。“没事就好。” “你别放心的太早,有没有转机全在你了。”老者没等张子然发问,直接解释道,“你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互相牵制。你最好回家看看自己的东西。” “我的东西?”张子然不明所以。 “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老者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是送客的意思。 张子然只得悻悻离开,跑回去翻找自己的东西。可是自己出宫后,就没带什么,翻来翻去也没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儿子,你在吗?”老夫人在门外敲门。 “在···”张子然胡乱将凌乱的东西全部卷在一起,仍在床头。 “儿子~”老夫人推门进来,满脸为难。 张子然一眼就看出来,疑惑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娘听说一件事,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老夫人踌躇不安。 “什么事,您就说吧。”张子然瞥了一眼床,还好看不见。 “娘也是听下人叫舌头根子,说是皇上吃了败仗。情况可能不妙···”老夫人很是担心。 张子然心顿时沉到谷底,还是安慰自己道,“只是吃了一场败仗而已,胜败乃兵家常事···” 这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一直忐忑不安。 劝走了老夫人,张子然再次来到街口。可是算命摆摊的地方,空空如也。 一连询问了几个人,都没人看到过那个老者。 “听说了吗!皇上连连败退,死伤过半了···”路边有人小声议论。 “这么大的事,当然听说了。你说太师会不会一路攻打到京城来!”另一人惶恐不安。 “说不好啊,听说皇上舟车劳顿,太师突然发动攻击。皇御驾亲征大军措不及防,情形不容乐观。” “是啊,女人就是女人,打仗治理国家,还是要靠男人的!” “其实太师···” 张子然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冲过去,“你们够了!要不是皇上,你们哪来这么安定的日子!现在皇上只是吃了败仗,你们就在这说风凉话,你们莫不是反贼的奸细吧!” 两人先是恼怒,一被说成是奸细路人皆看过来。两人立刻就怂了,灰溜溜跑开了。 气呼呼回到张府,天已经黑透了。 老夫人跟老爷子还在前厅等着他,一看到他回来,满怀担忧的迎上来。 “子然,你终于回来了,你爹还担心你别出事!皇上不在,最近京城不太平。”老夫人关切的道。 “算了,回来就好,最近不要出去了。免得你娘担心。”老爷子拍了拍张子然的肩膀。 张子然一言不发,回房间去了。 “你最近多陪陪儿子。”老夫人提醒道。 “知道了,也不知道皇上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如果真的···咱们儿子恐怕就危险了。”老爷子最担心这些。 “你别乌鸦嘴了,能做皇上,那是神明上天都庇佑的。不是谁随随便便想夺就能夺了去的,天命所归。”老夫人很是看好皇上。 张老爷也点头,“自从皇上即位,这几年大夏朝上下改善良多。只是我还是担心···”说了一半又摆手,“算了算了,如果真的有不幸的事发生,咱们就举家搬迁。或者才最重要啊···” 老夫人颔首。 回到房间,张子然还在想着一件事。那个老者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着满屋的东西,张子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以前自己的东西吧! 于是开始满屋翻找,连镜子后面,床下都不放过。 一直找到蜡烛燃烬,还是一无所获。 “究竟是什么啊!”张子然一声怒吼,将手里的烛台扔到地上。 叮铃当啷一阵乱想,烛台咕噜噜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屋里顿时一片黑暗,张子然晦气的躺到床上。 感觉到身后凌乱不堪的衣服,恼怒的扔到地上。 “没用的东西!” “咚~”扔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好像有东西掉出了,摔在地上。 张子然起身查看,黑乎乎什么都都看不清。 “算了,明天早上再看。”躺在被窝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全都是刚才那一声响,会不会那个就是算命的说的东西? 反正躺着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去下人房间拿了蜡烛,趴在地上开始寻找。 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他扔的烛台。 张子然不死心,将桌椅挪开。终于找到一支短笛。 看到短笛的那一刻,张子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这支短笛是皇上给的,能调动暗卫。 “就是这个了!”拿着短笛,张子然没有睡觉,而是出门去了。 来到后院空旷地带,张子然吹响短笛。 笛声尖锐悠扬,四散开去。 “公子!” 张子然还在注意四周,不防身后就出现一个暗卫。突然出声,下了他一跳。 这个暗卫他见过,当初从江南回来的时候,他一直保护在段聿修左右。 “你不是黄河桑贴身的暗卫吗?怎么没随着皇上出去?”张子然问道。 “是皇上的命令,我们要在京城,堤防有人内乱。”暗卫如实说道。他也认出是张子然,也跟他一起救过段清研。 不多时,张子然周围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个暗卫。个个身手不凡,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哪里就冒出来了。 第一个来的算是小头目,清点了一下人数,说道,“公子,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有什么吩咐您就说吧。” “好,皇上如今的处境,你们可知道?”张子然清了清嗓子说道。 “臣等清楚,只是皇命在身,不能擅自离开。”他们也对皇上担心不已。 张子然手执短笛,沉声道,“那我现在的命令,算不算是皇上的命令!” 众人互相探寻一眼,最后纷纷点头。 “皇上不在,您手执皇上亲赐短笛。这就是我们暗卫的令牌,如皇上亲临!” “好!那我现在就命令你们,跟我一起去救皇上!” 张子然一声令下,暗卫齐呼,“遵命!” 第二天他早早起了床,为二老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子然,这些都是你做的?”张老爷不可置信的说道。 “是啊,您尝尝好不好吃。”张子然为老爷子盛了粥,这是他亲手熬得。 老夫人尝了一口,满意的点头,“香!” “好吃就行。”张子然心里稍稍安慰。 老夫人看着满桌的食物,心里升起狐疑。 “子然,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做饭了?昨天不是还···” “是啊,子然,你可不要做傻事!”老爷子后知后觉,大惊道。 “没有,我怎么会做傻事呢!”张子然就知道他们会担心,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皇上临走之前跟我说过,她此去危险。太师在京城的余党很有可能会趁机对我下手,让我一有不对,就去香山的寺庙···”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召集暗卫 张子然神色匆匆出了门,往人多的街上走去。 街口摆着一个算命的摊子。摊子后面一个白胡子老者,见张子然经过,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公子不凡,能让公子牵挂的人也不凡!” 若是平时,张子然理都不会理,可是眼下,他确实需要找个人倾诉发泄。 便施施然坐下,“你是算命的?” “算命的也是,半仙也有叫的,看相的。还有叫神仙的···”老者捋着胡须,怡然自得的说道。 “废话就不要说了,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张子然哪有闲情逸致跟他这闲扯淡,立刻出言制止。 “公子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老者看了一眼卦摊上的聚宝盆铜炉。 张子然瞥了放着几钱碎银子的聚宝盆,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子。却没有放进铜炉。 “你只要说的准,这钱就是你的!” “那公子想问什么?”老者泰然不动。 “你不是会看相吗?”张子然并不回答。 老者怡然一笑,并不生气。仔细观察起张子然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 “看出什么来了?”心里总是记挂着那个梦,心里万分焦急。 他开始后悔坐下听老者胡扯,耽误了自己去打听平凡贼的消息。 老者并不急着开口,而是问了张子然的生辰八字。 “忘了。”这张子然并没说谎,穿越过来之后,还从没在意这件事。 “呵呵,不知道自己生辰的,公子恐怕是大夏朝第一人了。”老者也不奇怪,随口道,“公子并不是这的人,不知道呀不足为奇。” “你说什么!”张子然大惊失色。这人是第一个说这话的,连他爹娘都没在意。 老者也不回答,“世事奇幻难料,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那你···” 张子然想问自己还会不会回去,被老者摆手制止。 “既来之则安之,公子还是想想眼前。” “对了,你既然看得出来我担心一个人,能不能看出我担心的那个人怎么样了?”他现在对这个人已经深信不疑。 “你担心的应该是个人紫星相伴,说明位高权重。紫星边有颗黯淡的小星,这说明你担心的人有身孕,她是个女人。”老者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 每说一句,张子然就忙不迭点头。 最后老者睁开双眼,“她现在有危险。” “说明危险?”张子然一拍桌子,碰掉了桌子上的银锭子。 慌忙捡起来,放到聚宝盆里。 可是老者却摇头了,“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还不算危急。似乎一切都有转机。” “呼~”张子然放下心来,重新坐下。“没事就好。” “你别放心的太早,有没有转机全在你了。”老者没等张子然发问,直接解释道,“你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互相牵制。你最好回家看看自己的东西。” “我的东西?”张子然不明所以。 “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老者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是送客的意思。 张子然只得悻悻离开,跑回去翻找自己的东西。可是自己出宫后,就没带什么,翻来翻去也没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儿子,你在吗?”老夫人在门外敲门。 “在···”张子然胡乱将凌乱的东西全部卷在一起,仍在床头。 “儿子~”老夫人推门进来,满脸为难。 张子然一眼就看出来,疑惑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娘听说一件事,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老夫人踌躇不安。 “什么事,您就说吧。”张子然瞥了一眼床,还好看不见。 “娘也是听下人叫舌头根子,说是皇上吃了败仗。情况可能不妙···”老夫人很是担心。 张子然心顿时沉到谷底,还是安慰自己道,“只是吃了一场败仗而已,胜败乃兵家常事···” 这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一直忐忑不安。 劝走了老夫人,张子然再次来到街口。可是算命摆摊的地方,空空如也。 一连询问了几个人,都没人看到过那个老者。 “听说了吗!皇上连连败退,死伤过半了···”路边有人小声议论。 “这么大的事,当然听说了。你说太师会不会一路攻打到京城来!”另一人惶恐不安。 “说不好啊,听说皇上舟车劳顿,太师突然发动攻击。皇御驾亲征大军措不及防,情形不容乐观。” “是啊,女人就是女人,打仗治理国家,还是要靠男人的!” “其实太师···” 张子然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冲过去,“你们够了!要不是皇上,你们哪来这么安定的日子!现在皇上只是吃了败仗,你们就在这说风凉话,你们莫不是反贼的奸细吧!” 两人先是恼怒,一被说成是奸细路人皆看过来。两人立刻就怂了,灰溜溜跑开了。 气呼呼回到张府,天已经黑透了。 老夫人跟老爷子还在前厅等着他,一看到他回来,满怀担忧的迎上来。 “子然,你终于回来了,你爹还担心你别出事!皇上不在,最近京城不太平。”老夫人关切的道。 “算了,回来就好,最近不要出去了。免得你娘担心。”老爷子拍了拍张子然的肩膀。 张子然一言不发,回房间去了。 “你最近多陪陪儿子。”老夫人提醒道。 “知道了,也不知道皇上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如果真的···咱们儿子恐怕就危险了。”老爷子最担心这些。 “你别乌鸦嘴了,能做皇上,那是神明上天都庇佑的。不是谁随随便便想夺就能夺了去的,天命所归。”老夫人很是看好皇上。 张老爷也点头,“自从皇上即位,这几年大夏朝上下改善良多。只是我还是担心···”说了一半又摆手,“算了算了,如果真的有不幸的事发生,咱们就举家搬迁。或者才最重要啊···” 老夫人颔首。 回到房间,张子然还在想着一件事。那个老者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着满屋的东西,张子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以前自己的东西吧! 于是开始满屋翻找,连镜子后面,床下都不放过。 一直找到蜡烛燃烬,还是一无所获。 “究竟是什么啊!”张子然一声怒吼,将手里的烛台扔到地上。 叮铃当啷一阵乱想,烛台咕噜噜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屋里顿时一片黑暗,张子然晦气的躺到床上。 感觉到身后凌乱不堪的衣服,恼怒的扔到地上。 “没用的东西!” “咚~”扔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好像有东西掉出了,摔在地上。 张子然起身查看,黑乎乎什么都都看不清。 “算了,明天早上再看。”躺在被窝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全都是刚才那一声响,会不会那个就是算命的说的东西? 反正躺着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去下人房间拿了蜡烛,趴在地上开始寻找。 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他扔的烛台。 张子然不死心,将桌椅挪开。终于找到一支短笛。 看到短笛的那一刻,张子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这支短笛是皇上给的,能调动暗卫。 “就是这个了!”拿着短笛,张子然没有睡觉,而是出门去了。 来到后院空旷地带,张子然吹响短笛。 笛声尖锐悠扬,四散开去。 “公子!” 张子然还在注意四周,不防身后就出现一个暗卫。突然出声,下了他一跳。 这个暗卫他见过,当初从江南回来的时候,他一直保护在段聿修左右。 “你不是黄河桑贴身的暗卫吗?怎么没随着皇上出去?”张子然问道。 “是皇上的命令,我们要在京城,堤防有人内乱。”暗卫如实说道。他也认出是张子然,也跟他一起救过段清研。 不多时,张子然周围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个暗卫。个个身手不凡,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哪里就冒出来了。 第一个来的算是小头目,清点了一下人数,说道,“公子,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有什么吩咐您就说吧。” “好,皇上如今的处境,你们可知道?”张子然清了清嗓子说道。 “臣等清楚,只是皇命在身,不能擅自离开。”他们也对皇上担心不已。 张子然手执短笛,沉声道,“那我现在的命令,算不算是皇上的命令!” 众人互相探寻一眼,最后纷纷点头。 “皇上不在,您手执皇上亲赐短笛。这就是我们暗卫的令牌,如皇上亲临!” “好!那我现在就命令你们,跟我一起去救皇上!” 张子然一声令下,暗卫齐呼,“遵命!” 第二天他早早起了床,为二老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子然,这些都是你做的?”张老爷不可置信的说道。 “是啊,您尝尝好不好吃。”张子然为老爷子盛了粥,这是他亲手熬得。 老夫人尝了一口,满意的点头,“香!” “好吃就行。”张子然心里稍稍安慰。 老夫人看着满桌的食物,心里升起狐疑。 “子然,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做饭了?昨天不是还···” “是啊,子然,你可不要做傻事!”老爷子后知后觉,大惊道。 “没有,我怎么会做傻事呢!”张子然就知道他们会担心,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皇上临走之前跟我说过,她此去危险。太师在京城的余党很有可能会趁机对我下手,让我一有不对,就去香山的寺庙···”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偷袭敌营 二老也听清楚情况了,异口同声的道,“你要走?” 张子然点点头,肯定的道,“是的,京城西郊有个香山,庙里有个永念大师。皇上说他可以保护我周全。” 二老互相看了一眼,“香山我们知道,也听说那里的住持与皇家有亲密关系。只要你能安全,那你就过去吧。”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儿子能平平安安。 “爹娘,谢谢你们。”张子然眼中流露温情,紧紧拉住二老的手,说道,“不是我故意留下你们,只是我要是走了,你们也就安全了。” “我们明白,你快收拾收拾过去吧。”老夫人催促道。 “嗯~” 在张家二老含泪相送下,张子然驾着马车离开张府。一路出了京城。 只是不是去香山,而是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暗卫。 他们现在已经做寻常打扮,根本看不出身份。 “很好,就是这样。只是咱们人多,一起走的话太惹眼。”张子然大致看了一眼,又多了好几个人。 “咱们可以想个办法,有什么是人多又看起来不惹眼的。”一个暗卫提醒道。 “对了,咱们可以扮成商队,或者走镖的。”有人立刻想出办法。 人多就是好办事,张子然一拍手,“就这样,咱们分成两对,一队运送粮食,一队装成走镖的。” 说做就做,临时在城外买了几包粮食,还买了几个空箱子,装作走镖的。 就这样,两队人搭伴向皇上现在所处的位置出发。 “咱们要快点,战场上瞬息万变。”为了赶路,张子然特意买了好几辆马车,日夜兼程。 第二天下午,就经过一片冒着狼烟的战场。 张子然带着一个暗卫悄悄爬到战场上,死尸都还在。 看服装确实有皇上带的人马,还有一些穿着陌生服饰的,应该是太师的人。 “这的确发审过交战,而且时间还不久。”暗卫观察道。 “你看那边!”张子然眼尖,忽然发现有动静。 暗卫一手拦着张子然,警惕的说道,“别过去,战场上频临死亡的人,不管是看到谁,都会发动攻击。” 张子然暗暗咋舌,“咱们满满靠近看看。” 两人猫着腰接近微微颤动的人,微弱的呻吟声也开始传来。 “救命···救命···” 满满靠近,也渐渐看清。那人被一支长矛刺中,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下流出大片血液,看样子不过是在等死而已。 “他好像没有反抗能力,咱们过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透过那人身上站着鲜血污渍的衣服,隐约看出脖子上的黄色领子。是皇上的人。 “你还好吗?”暗卫凑过去询问。 “咱们···被偷袭···皇上···在···在···林···”那人见有人来,激动挣扎着说话。可惜人一激动加速血液流失,话没说完,人就不行了。 “你说皇上在哪!”暗卫焦急大喊,可惜人死不能复生,那人再无反应。 张子然放弃了,“算了,咱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来人啊~救命啊~”这边的说话声,也惊动了其他的人。 寻声过去,确实是以为幸存者。而且受伤不重,只是一支长矛贯穿了腿,又深深扎在泥土中。 不过从这个人全黑的服饰上看,这个人是太师的人。 “求求你们,救救我!”对方却不管身份,只顾求饶。 “你是反贼!”暗卫毅然拒绝,手已经握在佩刀上。 “等等~”张子然拦下暗卫,独自走过去。 那人先是害怕,毕竟现在任何人想杀他,他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张子然看出对方的情绪,安抚道,“你别怕,我知道你其实不想做反贼。” “是啊,我原本是柳州旁边的庐江城士兵。是反贼偷袭了我们,我门才迫不得已相随的。”那人慌忙解释道。 “我相信你。”张子然走进那人,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公子,他身份不明,不可轻易相信!”暗卫提醒道。 张子然示意他不要管,“你去拿些止血的药膏。” 这个人的腿最先是被刺中,但是现在伤口发言溃烂,已经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长矛了。 接过止血药,张子然一边引开那人的注意力,一边拿出匕首,将仅剩的皮肉切割开。 伤口离开长矛木棍,伤口再次被扯动,血流不止。 上了止血药,简单包扎了一下。张子然背着那人离开。 回到暗卫驻扎的营地,众人都是不解。怎么救了个敌军回来? “他也曾是大夏朝的人,只是被俘,迫不得已才做的反贼。”张子然解释道。 并且叫人送他这个去看大夫,他的腿恐怕是废了。 临走前,那人特意叫住张子然,“皇上军队退至前面的平谷休整,太师乘胜追击。在刚才的战场交锋,皇上现已经退往拢右坡。太师带人追过去了。” “恩,谢谢你。” 张子然准备带着暗卫追过去。却遭到了阻拦。 “公子,不是属下们不信您!只是这个人是反贼,他的话不能轻易相信!” “不能轻易相信,那重要过去验证一下。万一皇上现在真的在那个拢右坡,咱们却错过了怎么办!”张子然不容置喙,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就出发。 暗卫们简单商量,还是跟着张子然去拢右坡。 他们才三十多人,为了找到皇上又不碰上反贼。张子然尽挑小路走,夜幕笼罩,只能摸索着前行。 “前面有动静!”张子然制止后面的人前行。自己也趴低着身子观察前面的动静。 影影绰绰的火光传来,紧接着是一片营帐。从营帐顶上的明黄色旗帜来看,是皇上的军营。 “是皇上,咱们赶紧过去!”身后的暗卫欢喜异常。长途跋涉,终于来到皇上身边了。 “等一下,你看那边!”张子然指向皇上军营相反的方向。 众人看去,只隔着一条河的距离,太师黑色营帐遥遥相对。 现在虽然都在修整,但是两军正面相对。大战随时会爆发。 而且看黑色营帐那边,火光嘹亮,明显将这边的气势给比下去。 “有人过来了~”身后的暗卫一声警告,张子然立刻发现有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向这边爬来。 张子然按兵不动,等到对方快爬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猛然出手,制服对方。 “呜呜~”那人嘴巴被捂住,只能发出呜呜声。 “闭嘴,否则立刻杀了你!”张子然已经看的出这人的目的,阴测测的威胁道。 “呜呜~”那人呜咽着猛点头。 张子然这才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厉声叱问,“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这边的情况现在很不妙,自从来到柳州被太师打的措手不及,就连连败退。而且听说皇上身体不适,时常指挥不及时,所以···”那人磕磕巴巴的说道。 “皇上人现在怎么样了?”张子然追问道。 “皇上还在军营,就是最中间那顶最大的营帐~”那人偷偷看向他们,只是他们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看不出身份。 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们是太师的人?” “你看那边有什么!”张子然指向那人背后。 待对方一转头,手中匕首一挥,血光乍现。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栽倒在地,抽搐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公子为何下杀手?”有暗卫不解问道。 “还用问吗!做了逃兵,不知道我们身份,还贪生怕死说出皇上的具体情况。还不该死!”没等张子然说话,立刻有人替张子然解释。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没有害怕,没有胆怯,也没有快意。 只是紧紧盯着军营中间最大的那个营帐,定定的说道,“我们不去找皇上,去那边!” “偷袭反贼大营?”立刻有人反应过来。 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反贼一党还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确实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暗卫们没想到张子然竟然能想到这些,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但凭公子吩咐!” “行!你去告诉皇上,通知她我们这边的打算。其他的人,都跟我走!”张子然安排妥当,立刻带着人悄悄猫腰靠近。 接近军营可以,只是巡逻队伍森严,根本找不到潜伏进去的机会。 此时已经是深夜,山野间寒风呼啸。吹着军营里的火把猎猎作响。 火锅映照着远处一人高的枯黄草丛,里面隐约浮现着人脸,明明灭灭。 只是里面巡逻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草丛里竟然藏着人。 “怎么办?接进不了。”有暗卫开始着急了。 张子然眉头紧皱,根本想不出办法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小河对面的营帐处,传来哀声阵阵。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歌声在空旷荒凉的山野间回荡,更显哀怨凄凉。 这边的人纷纷被吸引,有的人闻歌感怀,也跟着伤心。 人群簇拥中走出一个人,胡须发白。闻声竟然开怀大笑,“哈哈~看来皇上的军心不稳了,都开始唱哀歌了···” 张子然一眼便认出是太师,而且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歌声吸引,巡逻的队伍也占时停下。 “就是现在!”想到段聿修的用意,张子然立刻带着人绕到太师军营后面。 果然,这里现在悄无人烟,很顺利就潜伏进去。 “换衣服!”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偷袭敌营 二老也听清楚情况了,异口同声的道,“你要走?” 张子然点点头,肯定的道,“是的,京城西郊有个香山,庙里有个永念大师。皇上说他可以保护我周全。” 二老互相看了一眼,“香山我们知道,也听说那里的住持与皇家有亲密关系。只要你能安全,那你就过去吧。”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儿子能平平安安。 “爹娘,谢谢你们。”张子然眼中流露温情,紧紧拉住二老的手,说道,“不是我故意留下你们,只是我要是走了,你们也就安全了。” “我们明白,你快收拾收拾过去吧。”老夫人催促道。 “嗯~” 在张家二老含泪相送下,张子然驾着马车离开张府。一路出了京城。 只是不是去香山,而是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暗卫。 他们现在已经做寻常打扮,根本看不出身份。 “很好,就是这样。只是咱们人多,一起走的话太惹眼。”张子然大致看了一眼,又多了好几个人。 “咱们可以想个办法,有什么是人多又看起来不惹眼的。”一个暗卫提醒道。 “对了,咱们可以扮成商队,或者走镖的。”有人立刻想出办法。 人多就是好办事,张子然一拍手,“就这样,咱们分成两对,一队运送粮食,一队装成走镖的。” 说做就做,临时在城外买了几包粮食,还买了几个空箱子,装作走镖的。 就这样,两队人搭伴向皇上现在所处的位置出发。 “咱们要快点,战场上瞬息万变。”为了赶路,张子然特意买了好几辆马车,日夜兼程。 第二天下午,就经过一片冒着狼烟的战场。 张子然带着一个暗卫悄悄爬到战场上,死尸都还在。 看服装确实有皇上带的人马,还有一些穿着陌生服饰的,应该是太师的人。 “这的确发审过交战,而且时间还不久。”暗卫观察道。 “你看那边!”张子然眼尖,忽然发现有动静。 暗卫一手拦着张子然,警惕的说道,“别过去,战场上频临死亡的人,不管是看到谁,都会发动攻击。” 张子然暗暗咋舌,“咱们满满靠近看看。” 两人猫着腰接近微微颤动的人,微弱的呻吟声也开始传来。 “救命···救命···” 满满靠近,也渐渐看清。那人被一支长矛刺中,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下流出大片血液,看样子不过是在等死而已。 “他好像没有反抗能力,咱们过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透过那人身上站着鲜血污渍的衣服,隐约看出脖子上的黄色领子。是皇上的人。 “你还好吗?”暗卫凑过去询问。 “咱们···被偷袭···皇上···在···在···林···”那人见有人来,激动挣扎着说话。可惜人一激动加速血液流失,话没说完,人就不行了。 “你说皇上在哪!”暗卫焦急大喊,可惜人死不能复生,那人再无反应。 张子然放弃了,“算了,咱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来人啊~救命啊~”这边的说话声,也惊动了其他的人。 寻声过去,确实是以为幸存者。而且受伤不重,只是一支长矛贯穿了腿,又深深扎在泥土中。 不过从这个人全黑的服饰上看,这个人是太师的人。 “求求你们,救救我!”对方却不管身份,只顾求饶。 “你是反贼!”暗卫毅然拒绝,手已经握在佩刀上。 “等等~”张子然拦下暗卫,独自走过去。 那人先是害怕,毕竟现在任何人想杀他,他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张子然看出对方的情绪,安抚道,“你别怕,我知道你其实不想做反贼。” “是啊,我原本是柳州旁边的庐江城士兵。是反贼偷袭了我们,我门才迫不得已相随的。”那人慌忙解释道。 “我相信你。”张子然走进那人,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公子,他身份不明,不可轻易相信!”暗卫提醒道。 张子然示意他不要管,“你去拿些止血的药膏。” 这个人的腿最先是被刺中,但是现在伤口发言溃烂,已经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长矛了。 接过止血药,张子然一边引开那人的注意力,一边拿出匕首,将仅剩的皮肉切割开。 伤口离开长矛木棍,伤口再次被扯动,血流不止。 上了止血药,简单包扎了一下。张子然背着那人离开。 回到暗卫驻扎的营地,众人都是不解。怎么救了个敌军回来? “他也曾是大夏朝的人,只是被俘,迫不得已才做的反贼。”张子然解释道。 并且叫人送他这个去看大夫,他的腿恐怕是废了。 临走前,那人特意叫住张子然,“皇上军队退至前面的平谷休整,太师乘胜追击。在刚才的战场交锋,皇上现已经退往拢右坡。太师带人追过去了。” “恩,谢谢你。” 张子然准备带着暗卫追过去。却遭到了阻拦。 “公子,不是属下们不信您!只是这个人是反贼,他的话不能轻易相信!” “不能轻易相信,那重要过去验证一下。万一皇上现在真的在那个拢右坡,咱们却错过了怎么办!”张子然不容置喙,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就出发。 暗卫们简单商量,还是跟着张子然去拢右坡。 他们才三十多人,为了找到皇上又不碰上反贼。张子然尽挑小路走,夜幕笼罩,只能摸索着前行。 “前面有动静!”张子然制止后面的人前行。自己也趴低着身子观察前面的动静。 影影绰绰的火光传来,紧接着是一片营帐。从营帐顶上的明黄色旗帜来看,是皇上的军营。 “是皇上,咱们赶紧过去!”身后的暗卫欢喜异常。长途跋涉,终于来到皇上身边了。 “等一下,你看那边!”张子然指向皇上军营相反的方向。 众人看去,只隔着一条河的距离,太师黑色营帐遥遥相对。 现在虽然都在修整,但是两军正面相对。大战随时会爆发。 而且看黑色营帐那边,火光嘹亮,明显将这边的气势给比下去。 “有人过来了~”身后的暗卫一声警告,张子然立刻发现有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向这边爬来。 张子然按兵不动,等到对方快爬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猛然出手,制服对方。 “呜呜~”那人嘴巴被捂住,只能发出呜呜声。 “闭嘴,否则立刻杀了你!”张子然已经看的出这人的目的,阴测测的威胁道。 “呜呜~”那人呜咽着猛点头。 张子然这才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厉声叱问,“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这边的情况现在很不妙,自从来到柳州被太师打的措手不及,就连连败退。而且听说皇上身体不适,时常指挥不及时,所以···”那人磕磕巴巴的说道。 “皇上人现在怎么样了?”张子然追问道。 “皇上还在军营,就是最中间那顶最大的营帐~”那人偷偷看向他们,只是他们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看不出身份。 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们是太师的人?” “你看那边有什么!”张子然指向那人背后。 待对方一转头,手中匕首一挥,血光乍现。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栽倒在地,抽搐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公子为何下杀手?”有暗卫不解问道。 “还用问吗!做了逃兵,不知道我们身份,还贪生怕死说出皇上的具体情况。还不该死!”没等张子然说话,立刻有人替张子然解释。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没有害怕,没有胆怯,也没有快意。 只是紧紧盯着军营中间最大的那个营帐,定定的说道,“我们不去找皇上,去那边!” “偷袭反贼大营?”立刻有人反应过来。 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反贼一党还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确实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暗卫们没想到张子然竟然能想到这些,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但凭公子吩咐!” “行!你去告诉皇上,通知她我们这边的打算。其他的人,都跟我走!”张子然安排妥当,立刻带着人悄悄猫腰靠近。 接近军营可以,只是巡逻队伍森严,根本找不到潜伏进去的机会。 此时已经是深夜,山野间寒风呼啸。吹着军营里的火把猎猎作响。 火锅映照着远处一人高的枯黄草丛,里面隐约浮现着人脸,明明灭灭。 只是里面巡逻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草丛里竟然藏着人。 “怎么办?接进不了。”有暗卫开始着急了。 张子然眉头紧皱,根本想不出办法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小河对面的营帐处,传来哀声阵阵。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歌声在空旷荒凉的山野间回荡,更显哀怨凄凉。 这边的人纷纷被吸引,有的人闻歌感怀,也跟着伤心。 人群簇拥中走出一个人,胡须发白。闻声竟然开怀大笑,“哈哈~看来皇上的军心不稳了,都开始唱哀歌了···” 张子然一眼便认出是太师,而且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歌声吸引,巡逻的队伍也占时停下。 “就是现在!”想到段聿修的用意,张子然立刻带着人绕到太师军营后面。 果然,这里现在悄无人烟,很顺利就潜伏进去。 “换衣服!” 第一百二十八章 清君侧 摸到营帐里换上反贼军服,众人开始高举火把,装作巡逻队伍。 对面的歌声已经停下,太师也已经回到营帐,这里恢复正常。 有人发现巡逻队的异样,只以为是刚才的打断乱了顺序,也不在意。 很顺利,张子然找到军粮。 “你们是谁!”看守军粮的人警惕问道。 “我们是心派来加强守卫的。上头说对方刚才对面可能是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的,特意增加了巡逻。”张子然义正言辞回答道。 对方前后打量他们,没多想便让开。 顺利接近军粮,张子然安排了人留下。自己还带着十几个人离开。 他不光想着烧了军粮,还要活捉了反贼头目! 以同样的借口,张子然带着人站在主营帐门前。 不多时,军粮所在的方向开始冒气火光。有人在远处大呼,“着火啦~快救火啊~” “发生什么事了?”营帐里有人发问。 张子然一听就认出是太师的声音,带着两个人进去。 “启禀太师,没什么,下边的人闹着玩的。”跟在张子然身边的人回答道。 “闹着玩的!”太师已经睡下,只穿着灰色亵衣。 不相信别人的话,起身穿衣服准备亲自去查看。现在做的是大事,一失足成千古恨的。 正准备拿衣服的手瞬间顿住,“太师!你叫我太师?” 张子然立刻反应过来出错了,大喝一声立刻出手。 “被发现了,立刻动手!” “你们是谁!快来人啊~”太师反应过来,立刻呼救。 营帐里只有太师一人,张子然这边仨个人,很快就将太师制服。 外面太师的人,不是没有听见。而是想冲进来遭到阻拦。 张子然留在外面的人举刀相向,对方有两个将领想冲进来,连出手都没有就被斩杀。 一时没有人再敢上前。 而张子然,已经挟持着太师出来。 反贼一党面面相觑,主将被擒,他们毫无反手之力。 而此时对面传来击鼓声,这是出击的信号。段聿修带兵打过来了。 军营大门打开,段聿修步履沉稳,走到太师面前。 浑身上下,透着王者霸气。 “现在知道什么叫天命所归了吧!” “哼!老夫只恨没有在柳州的时候,就将你一网打尽!”太师不忿的说道。 反贼纷纷跪下,齐呼万岁! 尘埃落定,成王败寇! 紧接着收复城池,捉拿乱党。段聿修又耽误了十天时间。 难得段聿修身边没有闲杂人等,张子然贴身相随。 “呕~”段聿修还是吐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瘦脱相了。 “后续事情也料理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赶紧回京城去吧。”张子然担心的不行,虽然太医看过说什么事都没有。 “恩~”段聿修有气无力的躺在张子然怀里。满怀感激的看着他。“要不是你,大夏朝就要被颠覆了。谢谢你!” 张子然狭促的道,“可不能光嘴上说说,要有实际行动才行!” 段聿修佯装不知,“那你想怎么谢!这是护国之功,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 “如果我说···想要你的皇位呢!”张子然冷着脸说道。 “那就给你,反正将来做皇上的还是咱们的孩子!”段聿修嘴角似笑非笑。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张子然也释然,“跟你开玩笑的,这么累的皇上,我才不想要!”又责怪的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让那个张若飞上蹿下跳的。”一说到张若飞,他又恨得牙痒痒的。 “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是张家背后的势力。太师离京之后,留在京城的余党不可能这么安分!”段聿修无奈的道。 “那你也应该跟我说清楚啊!”张子然还在生气,他是很小气的。 而且也有了想法,“那我想到要求什么了!” “什么?”直觉告诉段聿修,张子然又开始不安分了。 果然,张子然张口说道,“我想让你把后宫的男妃统统赶出宫,而且从今以后,不许再召男妃!” 段聿修哑然,半响才点头,“朕答应你!” 回到皇宫,段聿修果然没有食言。一道圣旨将其余男妃全都遣送出宫,送回各自老家。 张若飞吵嚷着要见皇上,宫人被吵的没办法,去通知了皇上。 “让他来议事房。”段聿修想了想,是该见张若飞一面。 很快,张若飞气冲冲进来,一见面就质问道,“皇上,请问臣犯了什么错,您要将臣遣送回老家!那犯错被赶出宫的张子然为何又可以回宫了!” 面对张若飞的气愤,段玉玺不慌不忙,也不生气。合上奏折,将朱笔放回原位,才抬头看着张若飞。 “以为你醉的那些事,朕不知道吗!”段聿修声音凌厉淡漠。“宫中男妃陷害张子然,也有是出自你之手的。对吧!” “臣···”张若飞哑口无言,他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皇上还是知道了。 “还有朕跟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为什么要散布谣言。还认定朕怀的孩子是你的!”段聿修连声质问。 “可你并没有反驳···”张若飞语气低落下去。 段聿修冷哼一声,“那你就该知道朕为何没有反驳!” “你···只是利用张家在京城的势力而已···”张若飞早就知道,也是仗着这一点才步步逼近皇上的。 “你很聪明,只是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朕将男妃遣送回去,不光是答应了张子然。朕要忙着治理国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处理后宫琐事。”段聿修这话说的真实。 “可是张子然凭什么留下!”张若飞尤不死心。 段聿修坐下,抚摸微微拢起的小腹,“因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而且他不阴毒!” 只有两个理由,却足矣堵住张若飞的嘴。失魂落魄的离开,离开他十分想留下的皇宫。 男妃们都走后,张子然才感觉到真正的放松。 整日陪在段聿修身边,精心照料。眼看着她肚子越来越大,也感触颇多。 转眼到了夏天,段聿修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不便,连早朝也不能上了。 傍晚,张子然陪着她在树荫下乘凉,抚摸着坚硬的肚子感慨道,“没想到,我就快要当父亲了!” “是啊,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段聿修开始变得能吃,说话间嘴还不能停下,“就算是个公主,我也不会让她装成皇子。就让她过她自由自在的公主生活。” “公主也好,皇子也罢,我都喜欢!”张子然大手感受着肚子里孩子不时的胎动,“反正咱们还可以再生!” “你走开!不时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吗!”段聿修佯装生气,时不时就会拿这件事跟张子然赌气。 而每每张子然都会求饶,“我错了,都怪我。这就是我的孩子!” 转眼入了秋,段聿修连久坐批奏折都不行了。 很多时候,都是大臣负责念,段聿修负责想解决办法。然后照段聿修的意思传旨。 张子然陪伴左右,也不避嫌。 反正现在没了太师处处刁难,大臣们都安分多了。 八月底,段聿修临盆,伴随着 一声嘹亮的哭嚎,小皇子诞生。 普天同庆,张家二老也被接进宫里,看望小皇子。 大臣们纷纷送上贺词,连邻国也送来贺礼。 “你不要看了,躺好休息!”张子然端着汤进来,看到段聿修竟然在看奏折。不满的不把夺过来,放到一边。 “朕还不累,再看一会。”段聿修担心国事,月子里就开始每天批阅奏折。 张子然将热汤端上,冷着脸说道,“喝了汤,然后睡觉。”碰到段聿修的手,又惊呼,“你看你的手冰凉,肯定是冻着了!叫你不要看了不要看了,非不听!” 越看桌子上的奏折越生气,一恼将奏折全部抱出去。 段聿修像看孩子似的,也不生气。她知道,张子然也是心疼自己。 坐了好一会,腰有些疼。赶紧喝了汤躺下休息。 张子然则看起了在床头熟睡的小皇子,皮肤红彤彤的。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小小的嘴巴,什么都是小小的。 伸出手指摸了摸,生怕别弄伤了他。 面对孩子好几天了,他仍旧不适应。许是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小皇子哼哼呲呲乱抓乱晃。 “唔哇~哇~” “哦~不要哭不要哭~”张子然柔声细语,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轻轻摇晃,柔声唱和哄着。 “该给孩子取个名字了。”段聿修含笑看着张子然精心呵护的模样。 “你取吧,我想不出好的。”他哪里是想不出,是根本不会取名字。 只有高中毕业的自己,不知道是何德何能,竟能娶到皇上。 还生下了这么可爱的孩子! 他一定哪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张子然这样想着自己。 段聿修沉思片刻,“握瑾怀瑜,皇子就叫段瑾瑜。” “段瑾瑜,好名字,一听就是未来的皇上!”张子然只觉得好听。 满月之时,段聿修就张贴皇榜: 皇子段瑾瑜,天之骄子,国之储君! 满月之后,在张子然的坚持下。段聿修又修养了两天,才开始恢复上朝。 可是一上朝,众大臣,就先给了皇上一个大惊喜! “张子然不过后宫男妃,竟干预皇上处理国事。”有大臣上奏。 立刻有人附和,“前朝帝君昏庸无道,宠信妃子不理朝政。才致使国家灭亡。臣请旨:清君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清君侧 摸到营帐里换上反贼军服,众人开始高举火把,装作巡逻队伍。 对面的歌声已经停下,太师也已经回到营帐,这里恢复正常。 有人发现巡逻队的异样,只以为是刚才的打断乱了顺序,也不在意。 很顺利,张子然找到军粮。 “你们是谁!”看守军粮的人警惕问道。 “我们是心派来加强守卫的。上头说对方刚才对面可能是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的,特意增加了巡逻。”张子然义正言辞回答道。 对方前后打量他们,没多想便让开。 顺利接近军粮,张子然安排了人留下。自己还带着十几个人离开。 他不光想着烧了军粮,还要活捉了反贼头目! 以同样的借口,张子然带着人站在主营帐门前。 不多时,军粮所在的方向开始冒气火光。有人在远处大呼,“着火啦~快救火啊~” “发生什么事了?”营帐里有人发问。 张子然一听就认出是太师的声音,带着两个人进去。 “启禀太师,没什么,下边的人闹着玩的。”跟在张子然身边的人回答道。 “闹着玩的!”太师已经睡下,只穿着灰色亵衣。 不相信别人的话,起身穿衣服准备亲自去查看。现在做的是大事,一失足成千古恨的。 正准备拿衣服的手瞬间顿住,“太师!你叫我太师?” 张子然立刻反应过来出错了,大喝一声立刻出手。 “被发现了,立刻动手!” “你们是谁!快来人啊~”太师反应过来,立刻呼救。 营帐里只有太师一人,张子然这边仨个人,很快就将太师制服。 外面太师的人,不是没有听见。而是想冲进来遭到阻拦。 张子然留在外面的人举刀相向,对方有两个将领想冲进来,连出手都没有就被斩杀。 一时没有人再敢上前。 而张子然,已经挟持着太师出来。 反贼一党面面相觑,主将被擒,他们毫无反手之力。 而此时对面传来击鼓声,这是出击的信号。段聿修带兵打过来了。 军营大门打开,段聿修步履沉稳,走到太师面前。 浑身上下,透着王者霸气。 “现在知道什么叫天命所归了吧!” “哼!老夫只恨没有在柳州的时候,就将你一网打尽!”太师不忿的说道。 反贼纷纷跪下,齐呼万岁! 尘埃落定,成王败寇! 紧接着收复城池,捉拿乱党。段聿修又耽误了十天时间。 难得段聿修身边没有闲杂人等,张子然贴身相随。 “呕~”段聿修还是吐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瘦脱相了。 “后续事情也料理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赶紧回京城去吧。”张子然担心的不行,虽然太医看过说什么事都没有。 “恩~”段聿修有气无力的躺在张子然怀里。满怀感激的看着他。“要不是你,大夏朝就要被颠覆了。谢谢你!” 张子然狭促的道,“可不能光嘴上说说,要有实际行动才行!” 段聿修佯装不知,“那你想怎么谢!这是护国之功,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 “如果我说···想要你的皇位呢!”张子然冷着脸说道。 “那就给你,反正将来做皇上的还是咱们的孩子!”段聿修嘴角似笑非笑。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张子然也释然,“跟你开玩笑的,这么累的皇上,我才不想要!”又责怪的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让那个张若飞上蹿下跳的。”一说到张若飞,他又恨得牙痒痒的。 “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是张家背后的势力。太师离京之后,留在京城的余党不可能这么安分!”段聿修无奈的道。 “那你也应该跟我说清楚啊!”张子然还在生气,他是很小气的。 而且也有了想法,“那我想到要求什么了!” “什么?”直觉告诉段聿修,张子然又开始不安分了。 果然,张子然张口说道,“我想让你把后宫的男妃统统赶出宫,而且从今以后,不许再召男妃!” 段聿修哑然,半响才点头,“朕答应你!” 回到皇宫,段聿修果然没有食言。一道圣旨将其余男妃全都遣送出宫,送回各自老家。 张若飞吵嚷着要见皇上,宫人被吵的没办法,去通知了皇上。 “让他来议事房。”段聿修想了想,是该见张若飞一面。 很快,张若飞气冲冲进来,一见面就质问道,“皇上,请问臣犯了什么错,您要将臣遣送回老家!那犯错被赶出宫的张子然为何又可以回宫了!” 面对张若飞的气愤,段玉玺不慌不忙,也不生气。合上奏折,将朱笔放回原位,才抬头看着张若飞。 “以为你醉的那些事,朕不知道吗!”段聿修声音凌厉淡漠。“宫中男妃陷害张子然,也有是出自你之手的。对吧!” “臣···”张若飞哑口无言,他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皇上还是知道了。 “还有朕跟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为什么要散布谣言。还认定朕怀的孩子是你的!”段聿修连声质问。 “可你并没有反驳···”张若飞语气低落下去。 段聿修冷哼一声,“那你就该知道朕为何没有反驳!” “你···只是利用张家在京城的势力而已···”张若飞早就知道,也是仗着这一点才步步逼近皇上的。 “你很聪明,只是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朕将男妃遣送回去,不光是答应了张子然。朕要忙着治理国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处理后宫琐事。”段聿修这话说的真实。 “可是张子然凭什么留下!”张若飞尤不死心。 段聿修坐下,抚摸微微拢起的小腹,“因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而且他不阴毒!” 只有两个理由,却足矣堵住张若飞的嘴。失魂落魄的离开,离开他十分想留下的皇宫。 男妃们都走后,张子然才感觉到真正的放松。 整日陪在段聿修身边,精心照料。眼看着她肚子越来越大,也感触颇多。 转眼到了夏天,段聿修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不便,连早朝也不能上了。 傍晚,张子然陪着她在树荫下乘凉,抚摸着坚硬的肚子感慨道,“没想到,我就快要当父亲了!” “是啊,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段聿修开始变得能吃,说话间嘴还不能停下,“就算是个公主,我也不会让她装成皇子。就让她过她自由自在的公主生活。” “公主也好,皇子也罢,我都喜欢!”张子然大手感受着肚子里孩子不时的胎动,“反正咱们还可以再生!” “你走开!不时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吗!”段聿修佯装生气,时不时就会拿这件事跟张子然赌气。 而每每张子然都会求饶,“我错了,都怪我。这就是我的孩子!” 转眼入了秋,段聿修连久坐批奏折都不行了。 很多时候,都是大臣负责念,段聿修负责想解决办法。然后照段聿修的意思传旨。 张子然陪伴左右,也不避嫌。 反正现在没了太师处处刁难,大臣们都安分多了。 八月底,段聿修临盆,伴随着 一声嘹亮的哭嚎,小皇子诞生。 普天同庆,张家二老也被接进宫里,看望小皇子。 大臣们纷纷送上贺词,连邻国也送来贺礼。 “你不要看了,躺好休息!”张子然端着汤进来,看到段聿修竟然在看奏折。不满的不把夺过来,放到一边。 “朕还不累,再看一会。”段聿修担心国事,月子里就开始每天批阅奏折。 张子然将热汤端上,冷着脸说道,“喝了汤,然后睡觉。”碰到段聿修的手,又惊呼,“你看你的手冰凉,肯定是冻着了!叫你不要看了不要看了,非不听!” 越看桌子上的奏折越生气,一恼将奏折全部抱出去。 段聿修像看孩子似的,也不生气。她知道,张子然也是心疼自己。 坐了好一会,腰有些疼。赶紧喝了汤躺下休息。 张子然则看起了在床头熟睡的小皇子,皮肤红彤彤的。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小小的嘴巴,什么都是小小的。 伸出手指摸了摸,生怕别弄伤了他。 面对孩子好几天了,他仍旧不适应。许是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小皇子哼哼呲呲乱抓乱晃。 “唔哇~哇~” “哦~不要哭不要哭~”张子然柔声细语,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轻轻摇晃,柔声唱和哄着。 “该给孩子取个名字了。”段聿修含笑看着张子然精心呵护的模样。 “你取吧,我想不出好的。”他哪里是想不出,是根本不会取名字。 只有高中毕业的自己,不知道是何德何能,竟能娶到皇上。 还生下了这么可爱的孩子! 他一定哪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张子然这样想着自己。 段聿修沉思片刻,“握瑾怀瑜,皇子就叫段瑾瑜。” “段瑾瑜,好名字,一听就是未来的皇上!”张子然只觉得好听。 满月之时,段聿修就张贴皇榜: 皇子段瑾瑜,天之骄子,国之储君! 满月之后,在张子然的坚持下。段聿修又修养了两天,才开始恢复上朝。 可是一上朝,众大臣,就先给了皇上一个大惊喜! “张子然不过后宫男妃,竟干预皇上处理国事。”有大臣上奏。 立刻有人附和,“前朝帝君昏庸无道,宠信妃子不理朝政。才致使国家灭亡。臣请旨:清君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忘恩负义还是功亏一篑 清君侧!段聿修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太师之乱刚平复,朝局不稳。自己又耽搁了好一段时日没有好好做整理朝纲。 眼下刚一恢复朝政,这些人就开始不安分了! “张子然姿势担心朕的身体,算不得干预朝政!”段聿修冷冷的道。 “敢问皇上,您遣送男妃,只留下张子然一人。难道不是他的挑唆!”有大臣出来指责。 段聿修开口解释,“是张子然的要求不假,但是是朕答应了他的。平反贼一事,如无张子然舍命偷袭敌营,朕现在能不能坐在这大殿之上还说不定。” “张子然本就是皇家男妃,为了皇上赴汤蹈火都是在所不辞的!皇上怎可随意答应这种无理要求!”大臣们咄咄相逼。 “难道就因为张子然是朕的男妃,于国家有功也不可行赏!”段聿修冷冷看向说话的大臣,反问道,“那你去年赈灾有功,你也是朝廷大臣,朕也不该赏你顶戴花铃了!” “这不可相提并论,赵大人是国之重臣。而且他的赏赐也在情理之中!而张子然提的要求太过分!”又有别的大臣出言帮腔。 “是啊,男妃单薄,皇家血脉就不能得以枝叶繁茂!这岂非是张子然蓄意阴谋!” “说的对···”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就定下张子然误国大罪! 段聿修气急败坏,再也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你们住嘴!如果不是张子然救驾有功,别说皇家血脉了,就连朕都回不来。那个时候其他的男妃都在哪里呢!” “什么叫论功行赏!张子然功劳之大,朕认为提的要求并不过分!” “而那些男妃们,个个出了争风吃醋,就是安与享乐。甚至还有的人想谋害朕肚子里的皇子!难道朕要留着这些人在身边,谋害皇嗣不成!” “你们这些大臣,两字眼睛只盯着朕。哪怕说错了一句话,就要引来你们联合声讨!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自己有多干净!贪污受贿,徇私枉法,草菅人命,官官相护!别以为朕都不知道!” 这些话都是段聿修别再肚子里多年的,坐上皇位,才知晓君主的众多无奈。 很多话不能说,很多事不能做。就连手下的大臣做错了事,有时候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一下说出来,她也觉得痛快。可痛快过后,就是大臣们哀声怨道。 “臣为官数十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想到到头来落得皇上如此埋怨!老臣心寒呐~” “皇上这是受了那个男妃的蛊惑,对大臣们横加指责!老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护皇家威名,为皇上清君侧!” “清君侧!” “清君侧···” 众大臣齐声高呼,声音回荡在皇宫内。 段聿修从未遇到大臣如此起心协力,应对力不从心。 就连阁老,也投来失望的目光。 她就想不通了,张子然怎么就得罪这些大臣了,竟惹了众怒! 早朝在段聿修直接退出的情况下散了,不过大臣们却没有散去。来到宫门前,齐齐跪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件事不能怪皇上,你们越是这样紧紧相逼,皇上越是反感!”阁老极力劝说。 “阁老大人,皇上是您一手教大的。如今变的如此暴虐,您也不无责任!”有大臣反叱责阁老。 “说的对,有这劝说我们的功夫,不如好好交到皇上,该如何为人君主!” 阁老苦苦劝慰无果,直接去了议事房。 段聿修正在议事房冥思苦想,按说现在太师一党都清除了。朝野中该都是中派人士,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一面倒的情况! 难道,真的是她做错了? “皇上,您别发愁了,这帮大臣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段清研一直都在,她觉得皇上一点错都没有。 “你就不要在这里起哄了!”阁老从门外进来,厉声叱责段清研。 “阁老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听到门口的守卫禀报?”段聿修语气低沉的说道。 “不是没有禀报,是皇上心绪混乱,通报声没有听到而已。”阁老若有所指。 段聿修立刻会意,不悦的道,“如果阁老来是跟其他的那些大臣一样的目的,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皇上!”阁老语气凌厉,“您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朕何错之有!”段聿修反问道。 阁老也不回答,直说了一个典故,“远了不说,你可知道前朝的开国皇帝?” “朕当然知道。”段聿修冷冷的说道,“自幼朕就苦读书籍,史书国学,连野史都要知晓一二。” “那你就该知道当时的皇后,她并不是国君的所爱。甚至资质平庸,长相丑陋!”阁老不理会皇上的情绪,继续说道。 “阁老是什么意思!难道朕就该也找个长相丑陋,资质平庸的男妃!”段聿修没好气的说道。 “皇上!”阁老厉声叱责,“您以前是多么沉稳,只要老臣一提话头,您就能领会老臣的意思。可是现在···皇上您的心绪不定,这是为人君主的大忌!” 段聿修这才忽然觉得自己变了,早朝上的事若是放在以前。就算不会冷静以对,也绝不会反唇相讥。 结果弄到现在更加混乱的局面。 “那阁老大人是什么意思?” 阁老见皇上平缓了不少,也放缓了语气说道,“皇后并不是国君所爱,但当时有个小小妃子却是。不过国君并没有对那个妃子赏赐太多,甚至还不如普通妃子得到的赏赐多。” 冷静下来的段聿修渐渐明白过来,喃喃的道,“国君是在保护那个妃子!” 阁老这才满意的点头,“皇上果然聪慧,有时候太过宠信,并不一定是好事。张公子若是有野心之人,尝过权利的甜头,也会让他不安分守己。” 段聿修为难了,她答应过张子然,不会在另召男妃入宫。 思来想去,只能折中,“朕不是不愿让步,不过朕也有承诺在先。张子然,朕可以让他出宫修行一段时间,但是别的男妃,朕不会再召。” “皇上是受了委屈,那大臣那边,臣会去好好劝说。”阁老说着退出去。 按说皇上这边愿意让步,那些大臣也该知足。可是阁老苦苦相劝,还是无一人愿意妥协。 “阁老不必在为皇上说好话,早朝上皇上如此辱骂臣等,您就一点都不气愤吗!” “这都怪那个男妃!一定要处死男妃张子然,才能平臣等怒火!” 有宫人跑到议事房禀报,“皇上,众大臣还都在跪在宫门外,不肯离去。说是··请旨赐死男妃张子然。否则他们就一直跪着。” “得寸进尺!”段聿修大怒。她都做了妥协,这些人竟还提出这种要求,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皇上,阁老大人都过去劝说了,那些大臣为何还是不肯离去?”段清研为皇上不平,也担心张子然的安危。 “不外呼想找回颜面,早朝上朕一怒之下毫不留情面的指责他们,现在想找回颜面。”段聿修狠狠握拳,“如果朕这个时候妥协了,那朕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以后也不得人信服!” 段清研开始焦急,“那皇上要坚持到底吗?” “真要是不坚持,张子然就是个死。你说呢?”段聿修目光坚定,这件事上她永远不会妥协。 如果连自己在意的人,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都不能保护,那她这个皇上,做的也没什么意思! 宫里闹得沸沸扬扬,临华殿的张子然肯定也听说了。 他还不明所以,在宫里跳脚,“这些大臣都是吃饱了撑了,还是眼瞎了!朝廷那么多重要的事不去管,翩翩盯着我不放!我真是躺着也中枪!” 赵明全在一旁劝慰,“公子您别着急,有皇上在,一定会给您一个公道的。” “我知道她一定会护着我。可是我是男人,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应该是我挡在前面。怎么能让她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张子然急的是这个。 “而且没听人说吗,是朝中所有的大臣,不是一个两个。众口铄金,我这误国的罪名,是担定了!” “事情或许没有那么严重,皇上掌管朝局这么多年,不也没出什么乱子。”赵明全嘴上说的好,心里也是担心的不行。 张子然马上反驳,“现在不是一个两个,是朝里所有的大臣!这说明什么,连那些皇上的人都要杀了我!” “遇到这么对危险都挺过来了,不会最后死在这了吧!”张子然喃喃的道。 “呸呸呸~您不要咒自己!”赵明全连声吐口水。 十月的天开始寒冷,午后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听宫里的传言,那些大臣都在在跪着。 张子然坐立不安,还是冒着雨去了议事房。 阁老在跟皇上讨论大臣们的事,听说话声两人在争吵。 “朕说了,张子然于国于我都有大恩。赐死他就是忘恩负义!您是要朕做一个无情无义,甚是忘恩负义的人吗?”段聿修厉声争执,“这样的人您觉得还配做一国君主吗?” 阁老的声音也很急躁,“皇上,反贼刚刚平乱,朝局还不安稳。这个国家是您一手维护到现在的。好不容易内忧外患都解决了,您是要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忘恩负义还是功亏一篑 清君侧!段聿修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太师之乱刚平复,朝局不稳。自己又耽搁了好一段时日没有好好做整理朝纲。 眼下刚一恢复朝政,这些人就开始不安分了! “张子然姿势担心朕的身体,算不得干预朝政!”段聿修冷冷的道。 “敢问皇上,您遣送男妃,只留下张子然一人。难道不是他的挑唆!”有大臣出来指责。 段聿修开口解释,“是张子然的要求不假,但是是朕答应了他的。平反贼一事,如无张子然舍命偷袭敌营,朕现在能不能坐在这大殿之上还说不定。” “张子然本就是皇家男妃,为了皇上赴汤蹈火都是在所不辞的!皇上怎可随意答应这种无理要求!”大臣们咄咄相逼。 “难道就因为张子然是朕的男妃,于国家有功也不可行赏!”段聿修冷冷看向说话的大臣,反问道,“那你去年赈灾有功,你也是朝廷大臣,朕也不该赏你顶戴花铃了!” “这不可相提并论,赵大人是国之重臣。而且他的赏赐也在情理之中!而张子然提的要求太过分!”又有别的大臣出言帮腔。 “是啊,男妃单薄,皇家血脉就不能得以枝叶繁茂!这岂非是张子然蓄意阴谋!” “说的对···”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就定下张子然误国大罪! 段聿修气急败坏,再也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你们住嘴!如果不是张子然救驾有功,别说皇家血脉了,就连朕都回不来。那个时候其他的男妃都在哪里呢!” “什么叫论功行赏!张子然功劳之大,朕认为提的要求并不过分!” “而那些男妃们,个个出了争风吃醋,就是安与享乐。甚至还有的人想谋害朕肚子里的皇子!难道朕要留着这些人在身边,谋害皇嗣不成!” “你们这些大臣,两字眼睛只盯着朕。哪怕说错了一句话,就要引来你们联合声讨!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自己有多干净!贪污受贿,徇私枉法,草菅人命,官官相护!别以为朕都不知道!” 这些话都是段聿修别再肚子里多年的,坐上皇位,才知晓君主的众多无奈。 很多话不能说,很多事不能做。就连手下的大臣做错了事,有时候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一下说出来,她也觉得痛快。可痛快过后,就是大臣们哀声怨道。 “臣为官数十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想到到头来落得皇上如此埋怨!老臣心寒呐~” “皇上这是受了那个男妃的蛊惑,对大臣们横加指责!老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护皇家威名,为皇上清君侧!” “清君侧!” “清君侧···” 众大臣齐声高呼,声音回荡在皇宫内。 段聿修从未遇到大臣如此起心协力,应对力不从心。 就连阁老,也投来失望的目光。 她就想不通了,张子然怎么就得罪这些大臣了,竟惹了众怒! 早朝在段聿修直接退出的情况下散了,不过大臣们却没有散去。来到宫门前,齐齐跪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件事不能怪皇上,你们越是这样紧紧相逼,皇上越是反感!”阁老极力劝说。 “阁老大人,皇上是您一手教大的。如今变的如此暴虐,您也不无责任!”有大臣反叱责阁老。 “说的对,有这劝说我们的功夫,不如好好交到皇上,该如何为人君主!” 阁老苦苦劝慰无果,直接去了议事房。 段聿修正在议事房冥思苦想,按说现在太师一党都清除了。朝野中该都是中派人士,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一面倒的情况! 难道,真的是她做错了? “皇上,您别发愁了,这帮大臣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段清研一直都在,她觉得皇上一点错都没有。 “你就不要在这里起哄了!”阁老从门外进来,厉声叱责段清研。 “阁老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听到门口的守卫禀报?”段聿修语气低沉的说道。 “不是没有禀报,是皇上心绪混乱,通报声没有听到而已。”阁老若有所指。 段聿修立刻会意,不悦的道,“如果阁老来是跟其他的那些大臣一样的目的,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皇上!”阁老语气凌厉,“您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朕何错之有!”段聿修反问道。 阁老也不回答,直说了一个典故,“远了不说,你可知道前朝的开国皇帝?” “朕当然知道。”段聿修冷冷的说道,“自幼朕就苦读书籍,史书国学,连野史都要知晓一二。” “那你就该知道当时的皇后,她并不是国君的所爱。甚至资质平庸,长相丑陋!”阁老不理会皇上的情绪,继续说道。 “阁老是什么意思!难道朕就该也找个长相丑陋,资质平庸的男妃!”段聿修没好气的说道。 “皇上!”阁老厉声叱责,“您以前是多么沉稳,只要老臣一提话头,您就能领会老臣的意思。可是现在···皇上您的心绪不定,这是为人君主的大忌!” 段聿修这才忽然觉得自己变了,早朝上的事若是放在以前。就算不会冷静以对,也绝不会反唇相讥。 结果弄到现在更加混乱的局面。 “那阁老大人是什么意思?” 阁老见皇上平缓了不少,也放缓了语气说道,“皇后并不是国君所爱,但当时有个小小妃子却是。不过国君并没有对那个妃子赏赐太多,甚至还不如普通妃子得到的赏赐多。” 冷静下来的段聿修渐渐明白过来,喃喃的道,“国君是在保护那个妃子!” 阁老这才满意的点头,“皇上果然聪慧,有时候太过宠信,并不一定是好事。张公子若是有野心之人,尝过权利的甜头,也会让他不安分守己。” 段聿修为难了,她答应过张子然,不会在另召男妃入宫。 思来想去,只能折中,“朕不是不愿让步,不过朕也有承诺在先。张子然,朕可以让他出宫修行一段时间,但是别的男妃,朕不会再召。” “皇上是受了委屈,那大臣那边,臣会去好好劝说。”阁老说着退出去。 按说皇上这边愿意让步,那些大臣也该知足。可是阁老苦苦相劝,还是无一人愿意妥协。 “阁老不必在为皇上说好话,早朝上皇上如此辱骂臣等,您就一点都不气愤吗!” “这都怪那个男妃!一定要处死男妃张子然,才能平臣等怒火!” 有宫人跑到议事房禀报,“皇上,众大臣还都在跪在宫门外,不肯离去。说是··请旨赐死男妃张子然。否则他们就一直跪着。” “得寸进尺!”段聿修大怒。她都做了妥协,这些人竟还提出这种要求,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皇上,阁老大人都过去劝说了,那些大臣为何还是不肯离去?”段清研为皇上不平,也担心张子然的安危。 “不外呼想找回颜面,早朝上朕一怒之下毫不留情面的指责他们,现在想找回颜面。”段聿修狠狠握拳,“如果朕这个时候妥协了,那朕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以后也不得人信服!” 段清研开始焦急,“那皇上要坚持到底吗?” “真要是不坚持,张子然就是个死。你说呢?”段聿修目光坚定,这件事上她永远不会妥协。 如果连自己在意的人,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都不能保护,那她这个皇上,做的也没什么意思! 宫里闹得沸沸扬扬,临华殿的张子然肯定也听说了。 他还不明所以,在宫里跳脚,“这些大臣都是吃饱了撑了,还是眼瞎了!朝廷那么多重要的事不去管,翩翩盯着我不放!我真是躺着也中枪!” 赵明全在一旁劝慰,“公子您别着急,有皇上在,一定会给您一个公道的。” “我知道她一定会护着我。可是我是男人,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应该是我挡在前面。怎么能让她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张子然急的是这个。 “而且没听人说吗,是朝中所有的大臣,不是一个两个。众口铄金,我这误国的罪名,是担定了!” “事情或许没有那么严重,皇上掌管朝局这么多年,不也没出什么乱子。”赵明全嘴上说的好,心里也是担心的不行。 张子然马上反驳,“现在不是一个两个,是朝里所有的大臣!这说明什么,连那些皇上的人都要杀了我!” “遇到这么对危险都挺过来了,不会最后死在这了吧!”张子然喃喃的道。 “呸呸呸~您不要咒自己!”赵明全连声吐口水。 十月的天开始寒冷,午后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听宫里的传言,那些大臣都在在跪着。 张子然坐立不安,还是冒着雨去了议事房。 阁老在跟皇上讨论大臣们的事,听说话声两人在争吵。 “朕说了,张子然于国于我都有大恩。赐死他就是忘恩负义!您是要朕做一个无情无义,甚是忘恩负义的人吗?”段聿修厉声争执,“这样的人您觉得还配做一国君主吗?” 阁老的声音也很急躁,“皇上,反贼刚刚平乱,朝局还不安稳。这个国家是您一手维护到现在的。好不容易内忧外患都解决了,您是要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吗?” 第一百三十章 我等你(完结) 张子然的脚停在半空中,随着段聿修的沉默。他收回了准备踏进议事房的脚。 是的,这个国家是段聿修的心血。他不能这么自私,让段聿修在自己跟国家之间为难。 段聿修为了整治朝纲花费了不少心力,这个时候放手。显然会让国家再次陷入混乱的局面。 他也有家人在,自然不能让这种局面发生。所以,他决定了! 阁老出来,并没有看到张子然。他要赶着着去宫门口,大臣们都还在跪着。 片刻后,段聿修也出来。外面小鱼淅沥,愈发寒凉。 她记得张子然约莫就是这个时节入的宫,当时他还倔强的不肯侍寝。 “摆驾临华殿。” 段清研急忙撑伞跟上。犹豫的道,“皇上,张公子应该已经知道大臣要清君侧的事了···” “所以朕才去的。”段聿修淡淡的道。以张子然的性格,肯定要跟那些大臣对着干。说不定还会做出过激的事来,段聿修不放心。 “皇上心疼公子,公子知道了肯定更加喜爱皇上。”段清研俏皮的笑。只片刻笑容就消失不见,要不是那些多事的大臣,皇上也不用这么心烦。 临华殿里,张子然正在院中忙活。一手撑伞,指挥着下人调整院子里的盆景。 “下着雨,这么想起做这些?”段聿修不觉好笑。 “只有下雨才觉得无聊,只是稍稍挪动一下。放些枫叶松树来,等过两天天冷了,正好看。”张子然下意识避开段聿修的目光,继续指挥下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好这些了?”段聿修有些奇怪。 张子然没解释,两人都没提起前朝的事。只并肩站在雾雨中,看着身边的下人来来回回的忙碌。 等下人们都收拾好了,与还在下。 “听说大臣们都跪在宫门口,请旨要清君侧呢?”还是张子然先开了口。 “你都听说了?”段聿修也不惊讶,承诺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可是朝廷刚刚恢复平稳,这样下去,怕是会造成慌乱。”张子然侧脸看向段聿修。 段聿修也看过来,“朕自有应对办法。” 可是大臣齐心协力,段聿修这个时候正处在风口浪尖。明君昏君,只在这一件事的处理结果上。 傍晚雨停了,太阳从新露出头,夕阳普照。 “去看看孩子吧,听说又吃胖了。”张子然提议道。 “···走吧。”段聿修人虽在这里,心却在前朝。 张子然不是没有看出了,只是不点破。 孩子长得白白胖胖,小脸吃的圆嘟嘟的。一双小眼睛咕噜噜乱转,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世界。 “唔~唔~” “长得像你,灵动秀美。”张子然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呵呵~也像你,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段聿修看了看外面的天,忧心忡忡。 孩子也看过了,张子然心满意足了。牵着段聿修的手,朝外走去。 段聿修没问去哪,就这么任由他带着向前走去。 一路经过花园,长街,来来往往的宫人纷纷侧目。 张子然都不忌讳,紧紧抓住段聿修的手不放开。 “这是···议事房?”段聿修抬头看向前面长街尽头,分明是议事房。张子然竟然带着她来到这里。 “你是皇上,国家才是你最重要的。”张子然笑吟吟解释道。 段聿修不可否认,只是有些意外。 最后紧紧拥抱了段玉玺好一会,张子然才松开手。 “快去吧,说不定阁老已经等着了。” “那你自己回临华殿。”段聿修叮嘱道,转身进里议事房。 心里却不知怎么了,总觉得不安。不过阁老确实已经等着了,她也没心思在考虑其他。 张子然一直看着段聿修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离开。衣袖里,多了一快巴掌大小的令牌。 一人一骑,独自来到宫门前。 “公子,天马上就要黑了,宫门下了钥就进不来了。有事的话不如明天···”门口的守卫迟疑说道。 “皇上命我出宫找个人,明天天一亮就回。”张子然亮出出宫令牌。 “可是···”守门宫人虽不情愿,却也没有权利阻拦。 让路放行。 这是出宫侧门,并没有遇到大臣们。 张子然策马出宫门,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住了一年的皇宫。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等段聿修发现贴身令牌不见,追到宫门口时,已经晚了。 守门的护卫还以为自己放走了戴罪之人,连连求饶。 宫门外夜幕深沉,浓的如化不开的墨。人一出宫门便是海阔天空。 “皇上,赶紧追或许还能追的上!”见皇上一动不动,也不下命令。段清研开始着急催促。 “算了,他如此走法,肯定是下定了决心不让朕找到。”段聿修冷冷的道。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离开。 在宫里闭门不出三天,她才想通。张子然是不想称为她治理国家的阻碍! 如此舍身成全,深明大义之人。自己自然不能辜负! 三天之后,段聿修才率领亲卫军,全国搜查。 可是大骇捞针,足足三年,才打听到张子然的下落。 盛夏过后,山野间蝉鸣声传响。一路华盖如茵,山林急速向后退去。 段聿修骑在马背上,整个人悬空。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立刻见到张子然。 自从他离开之后,她日思夜想,也从未间断过寻找。 已得到消息,她谁也没有知会,便独自出宫来寻。 三年了,她的心终于开始跳动。 穿过一片山林,有一个小村庄。村庄不远处,有一户人家,独自坐落在小溪边。 此时正是傍晚,炊烟袅袅。 院子里一个人影闪动,身形颀长挺拔,看背影就觉得器宇不凡。 熟悉的举手投足,段聿修立刻肯定,这人就是张子然。 篱笆院墙,篱笆院门。段聿修推开门径直走进去。 “谁?”张子然正抱着一捆柴,准备进屋。听到有人进来立刻回头。 看清来人后,手中的柴火悉数掉落,散了一地。 “段聿修···”张子然脱口而出。 三年了,他何尝不是日思夜想。此刻终于得见,竟这么不真实。 直到紧紧相拥,听到对方强烈有力的心跳,才得以确定。眼前在梦里出现无数次的场景,是真的! “你让朕好找!”段聿修语气即欢喜,又责怪,还带着苦涩。 “忍着不让你找到,我也很辛苦。”张子然闻着熟悉的清冽味道,心才终于安定。“这么多年了,我多少次梦到这样的场景。没想到,今天美梦成真了。” “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段聿修厉声质问。 张子然放开段聿修,仍旧扶着她的肩膀。直勾勾盯着段聿修没有丝毫变化的绝世容颜,一刻也不舍得挪开眼睛。 “我不像你为难。”说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将面前的美人拦腰抱起,向身后的房舍走去。 久别重逢,甘霖雨露。天雷地火,自然是亲密私语。 耳鬓厮磨过后,两人半靠在床上。张子然仍旧不舍得放开怀中的人儿。 “现在朝纲稳固,新人辈出。早已不是当年情形。”段聿修淡淡的道,“跟诊回宫去吧!” “呼~”张子然深深吸了口气。认真思索之后,才回答道,“我不想回宫去了。” “为什么!”段聿修不解,猛然起身。轻薄的被子滑落,春光一览无余。 张子然不禁喉头一紧,想跟她刀山火海都要去的话差点喷涌出来。 可是以前在宫里的日子每每回想起来,还是触目惊心。 咽下胸口的话,转而说道,“宫里的日子不适合我,我自由自在惯了。朝中的那些大臣就算是更新换代,对后宫男妃的成见仍旧在。回去后,还是要活在风口浪尖。” “你是不相信朕!”段聿修愤愤的道。 “当然不是···”张子然目光避无可避,胸口渐渐躁动。手也开始不安分。 “你就是!”段聿修一掌甩开张子然的手。开始后悔自己过来,恼羞成怒开始穿衣服。 张子然不想让她生气,可也不知怎么解释。两人之间差了太多,好像隔着一整个太平洋! 衣服穿了一半,忽又停下。语气坚定的道,“你要是不回宫,朕就留下,跟你在这里生活!” “大夏朝离不开你!”张子然开始穿衣服,在这样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答应。 “可是我需要你!”段聿修快急哭了,“你不知道你走后这几年,朕是怎么过的!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没有一刻是觉得真正开心的。” “你跟我留下可以!可是就这么丢下国家不管不顾,你还是你吗!你还配做大夏朝的皇子皇孙吗!你对得起我们的孩子吗!” 面对张子然的连声责问,段聿修哑口无言。 曾经的她为了大夏朝,可以不顾自己生命,爱情! 自己确实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你回去,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都会等你。”张子然正色道,“但是你要是做逃兵,我还是会走。再走就去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最终,段聿修含泪离去。她知道张子然是想让她活的心安理得,否则就算是留下了,也是惶惶终日罢了! 十二年后,小皇子成年。及冠礼上,继承皇位。 而远在偏僻山林间的一个小村庄里,一骑快马奔驰而至。 篱笆院墙内,一为俊朗沉稳的中年男人,对着来人笑。 “皇儿会是个好皇帝!”来人嫣然一笑。 “听说了,是你教导的好!”中年男人紧紧拥着来人。 “那以后···” “这里很好,民风淳朴。以后,咱们就在这里。” “朕···我也喜欢这里!” 两人紧紧依偎! (大结局) 第一百三十章 我等你(完结) 张子然的脚停在半空中,随着段聿修的沉默。他收回了准备踏进议事房的脚。 是的,这个国家是段聿修的心血。他不能这么自私,让段聿修在自己跟国家之间为难。 段聿修为了整治朝纲花费了不少心力,这个时候放手。显然会让国家再次陷入混乱的局面。 他也有家人在,自然不能让这种局面发生。所以,他决定了! 阁老出来,并没有看到张子然。他要赶着着去宫门口,大臣们都还在跪着。 片刻后,段聿修也出来。外面小鱼淅沥,愈发寒凉。 她记得张子然约莫就是这个时节入的宫,当时他还倔强的不肯侍寝。 “摆驾临华殿。” 段清研急忙撑伞跟上。犹豫的道,“皇上,张公子应该已经知道大臣要清君侧的事了···” “所以朕才去的。”段聿修淡淡的道。以张子然的性格,肯定要跟那些大臣对着干。说不定还会做出过激的事来,段聿修不放心。 “皇上心疼公子,公子知道了肯定更加喜爱皇上。”段清研俏皮的笑。只片刻笑容就消失不见,要不是那些多事的大臣,皇上也不用这么心烦。 临华殿里,张子然正在院中忙活。一手撑伞,指挥着下人调整院子里的盆景。 “下着雨,这么想起做这些?”段聿修不觉好笑。 “只有下雨才觉得无聊,只是稍稍挪动一下。放些枫叶松树来,等过两天天冷了,正好看。”张子然下意识避开段聿修的目光,继续指挥下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好这些了?”段聿修有些奇怪。 张子然没解释,两人都没提起前朝的事。只并肩站在雾雨中,看着身边的下人来来回回的忙碌。 等下人们都收拾好了,与还在下。 “听说大臣们都跪在宫门口,请旨要清君侧呢?”还是张子然先开了口。 “你都听说了?”段聿修也不惊讶,承诺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可是朝廷刚刚恢复平稳,这样下去,怕是会造成慌乱。”张子然侧脸看向段聿修。 段聿修也看过来,“朕自有应对办法。” 可是大臣齐心协力,段聿修这个时候正处在风口浪尖。明君昏君,只在这一件事的处理结果上。 傍晚雨停了,太阳从新露出头,夕阳普照。 “去看看孩子吧,听说又吃胖了。”张子然提议道。 “···走吧。”段聿修人虽在这里,心却在前朝。 张子然不是没有看出了,只是不点破。 孩子长得白白胖胖,小脸吃的圆嘟嘟的。一双小眼睛咕噜噜乱转,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世界。 “唔~唔~” “长得像你,灵动秀美。”张子然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呵呵~也像你,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段聿修看了看外面的天,忧心忡忡。 孩子也看过了,张子然心满意足了。牵着段聿修的手,朝外走去。 段聿修没问去哪,就这么任由他带着向前走去。 一路经过花园,长街,来来往往的宫人纷纷侧目。 张子然都不忌讳,紧紧抓住段聿修的手不放开。 “这是···议事房?”段聿修抬头看向前面长街尽头,分明是议事房。张子然竟然带着她来到这里。 “你是皇上,国家才是你最重要的。”张子然笑吟吟解释道。 段聿修不可否认,只是有些意外。 最后紧紧拥抱了段玉玺好一会,张子然才松开手。 “快去吧,说不定阁老已经等着了。” “那你自己回临华殿。”段聿修叮嘱道,转身进里议事房。 心里却不知怎么了,总觉得不安。不过阁老确实已经等着了,她也没心思在考虑其他。 张子然一直看着段聿修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离开。衣袖里,多了一快巴掌大小的令牌。 一人一骑,独自来到宫门前。 “公子,天马上就要黑了,宫门下了钥就进不来了。有事的话不如明天···”门口的守卫迟疑说道。 “皇上命我出宫找个人,明天天一亮就回。”张子然亮出出宫令牌。 “可是···”守门宫人虽不情愿,却也没有权利阻拦。 让路放行。 这是出宫侧门,并没有遇到大臣们。 张子然策马出宫门,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住了一年的皇宫。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等段聿修发现贴身令牌不见,追到宫门口时,已经晚了。 守门的护卫还以为自己放走了戴罪之人,连连求饶。 宫门外夜幕深沉,浓的如化不开的墨。人一出宫门便是海阔天空。 “皇上,赶紧追或许还能追的上!”见皇上一动不动,也不下命令。段清研开始着急催促。 “算了,他如此走法,肯定是下定了决心不让朕找到。”段聿修冷冷的道。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离开。 在宫里闭门不出三天,她才想通。张子然是不想称为她治理国家的阻碍! 如此舍身成全,深明大义之人。自己自然不能辜负! 三天之后,段聿修才率领亲卫军,全国搜查。 可是大骇捞针,足足三年,才打听到张子然的下落。 盛夏过后,山野间蝉鸣声传响。一路华盖如茵,山林急速向后退去。 段聿修骑在马背上,整个人悬空。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立刻见到张子然。 自从他离开之后,她日思夜想,也从未间断过寻找。 已得到消息,她谁也没有知会,便独自出宫来寻。 三年了,她的心终于开始跳动。 穿过一片山林,有一个小村庄。村庄不远处,有一户人家,独自坐落在小溪边。 此时正是傍晚,炊烟袅袅。 院子里一个人影闪动,身形颀长挺拔,看背影就觉得器宇不凡。 熟悉的举手投足,段聿修立刻肯定,这人就是张子然。 篱笆院墙,篱笆院门。段聿修推开门径直走进去。 “谁?”张子然正抱着一捆柴,准备进屋。听到有人进来立刻回头。 看清来人后,手中的柴火悉数掉落,散了一地。 “段聿修···”张子然脱口而出。 三年了,他何尝不是日思夜想。此刻终于得见,竟这么不真实。 直到紧紧相拥,听到对方强烈有力的心跳,才得以确定。眼前在梦里出现无数次的场景,是真的! “你让朕好找!”段聿修语气即欢喜,又责怪,还带着苦涩。 “忍着不让你找到,我也很辛苦。”张子然闻着熟悉的清冽味道,心才终于安定。“这么多年了,我多少次梦到这样的场景。没想到,今天美梦成真了。” “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段聿修厉声质问。 张子然放开段聿修,仍旧扶着她的肩膀。直勾勾盯着段聿修没有丝毫变化的绝世容颜,一刻也不舍得挪开眼睛。 “我不像你为难。”说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将面前的美人拦腰抱起,向身后的房舍走去。 久别重逢,甘霖雨露。天雷地火,自然是亲密私语。 耳鬓厮磨过后,两人半靠在床上。张子然仍旧不舍得放开怀中的人儿。 “现在朝纲稳固,新人辈出。早已不是当年情形。”段聿修淡淡的道,“跟诊回宫去吧!” “呼~”张子然深深吸了口气。认真思索之后,才回答道,“我不想回宫去了。” “为什么!”段聿修不解,猛然起身。轻薄的被子滑落,春光一览无余。 张子然不禁喉头一紧,想跟她刀山火海都要去的话差点喷涌出来。 可是以前在宫里的日子每每回想起来,还是触目惊心。 咽下胸口的话,转而说道,“宫里的日子不适合我,我自由自在惯了。朝中的那些大臣就算是更新换代,对后宫男妃的成见仍旧在。回去后,还是要活在风口浪尖。” “你是不相信朕!”段聿修愤愤的道。 “当然不是···”张子然目光避无可避,胸口渐渐躁动。手也开始不安分。 “你就是!”段聿修一掌甩开张子然的手。开始后悔自己过来,恼羞成怒开始穿衣服。 张子然不想让她生气,可也不知怎么解释。两人之间差了太多,好像隔着一整个太平洋! 衣服穿了一半,忽又停下。语气坚定的道,“你要是不回宫,朕就留下,跟你在这里生活!” “大夏朝离不开你!”张子然开始穿衣服,在这样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答应。 “可是我需要你!”段聿修快急哭了,“你不知道你走后这几年,朕是怎么过的!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没有一刻是觉得真正开心的。” “你跟我留下可以!可是就这么丢下国家不管不顾,你还是你吗!你还配做大夏朝的皇子皇孙吗!你对得起我们的孩子吗!” 面对张子然的连声责问,段聿修哑口无言。 曾经的她为了大夏朝,可以不顾自己生命,爱情! 自己确实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你回去,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都会等你。”张子然正色道,“但是你要是做逃兵,我还是会走。再走就去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最终,段聿修含泪离去。她知道张子然是想让她活的心安理得,否则就算是留下了,也是惶惶终日罢了! 十二年后,小皇子成年。及冠礼上,继承皇位。 而远在偏僻山林间的一个小村庄里,一骑快马奔驰而至。 篱笆院墙内,一为俊朗沉稳的中年男人,对着来人笑。 “皇儿会是个好皇帝!”来人嫣然一笑。 “听说了,是你教导的好!”中年男人紧紧拥着来人。 “那以后···” “这里很好,民风淳朴。以后,咱们就在这里。” “朕···我也喜欢这里!” 两人紧紧依偎! (大结局)